《权宠九天》 第1页 [穿越重生] 《权宠九天》作者：六月【完结】 简介 【双洁1v1+徒手撕绿茶+无虐】 女主：·天才医博·手撕绿茶·卿若 男主：东方·又当又立·身娇体柔·境 —— 她堂堂赤龙族天才龙卿若，好歹在二十二世纪有天才医博和外科圣手的贤名。 结果一来就被万箭射成筛子，还有一大堆的女人前赴后继要觊觎她王妃的地位。 可笑。 她当机立断，振妻纲，收小弟，降恶人，撕绿茶，骂皇帝，正朝局，搅得大顺王朝风云变色！ 王府的人真真惊了。 从侧妃被抬进门那天起，自家王爷在王妃面前，从「冷酷无情·境」突变「身娇体柔·境」。 不仅没出过王妃那屋，还任由王妃徒手撕了侧妃的脸！ 面对众多桃花，境王大手一摊：大顺王朝律法规定，但凡妾侍进门，需要得到正妻同意，要不你们去收买一下王妃？ 王妃龙卿若数钱中：名额只有一个，价高者得！ 王府众人无力吐槽：王妃真是圈钱无下限，王爷早就被你独占了，哪里有名额？ 第1章 天杀的 六月，漆黑的夜。 一道狰狞的闪电腾空而起，似赤龙翻腾，撕开了黑暗。 金光之中，赤龙裹着一团淡红的气魂，裂入大顺王朝的境王府中，瞬间消失。 境王府飞越阁。 烛光被风吹灭，紫檀大床帐幔垂下。 龙卿若摸黑褪下衣裳赤脚上了床。 床上的境王已经半醉。 漆黑中瞧不见他的面容，只有熏人的酒气袭来。 龙卿若俯身，以唇封住了他的唇，灼热的温度散开。 境王陡然睁开了冷冽的眸子。 想伸手推她，但软玉温香在怀。 小腹里有火热烧起，他咬牙切齿，「龙卿若，你下药？」 「我会负责任的！」龙卿若低低地呢喃了一声。 她还不曾学会取悦男人，只是凭着本能去索取。 那生涩的动作，却点起了一团又一团的火焰。 境王凤眸在暗夜里闪着寒芒，这女人，该死！ 淡淡光影照着他脸庞侧影投在帐上。 那寒芒逐渐被慾念所代。 他翻身，压着她。 龙卿若只觉得惊痛传遍全身，双手不自觉地攀着他的颈脖，忍受着怒气与火灼的暴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得惊雷又阵阵炸起，掩盖了床上男子的低吼。 桃花丝帐被淡淡金光笼罩，似蟠龙在翻腾，倏间消失。 然后，她像败破的柳絮，被一脚踹了出去。 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这败破的身子啊！ 境王披衣而起，冷躁的眼底怒火充盈，「来人！」 门被推开，敬嬷嬷和侍女疾步进来，见此情况都惊呆了。 王爷怎么会和她厮混在一起？不是说等满一年之后休了她么？ 境王余怒未消，冷冷道：「把她丢到废院去，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他瞧了一眼紫檀床，掩不住的厌恶，「把这房中的所有东西全部烧掉。」 说完，长腿一伸，迅速卷袍离去。 龙卿若昏过去了。 等醒来的时候，外头传来丝竹炮仗的声音，像是谁家在办喜事。 龙卿若抱着脑袋坐了起来，眼底茫然，发生什么事了？ 混乱信息侵袭进来。 记得了。 她身为22世纪最杰出的天才女医博士。 前日刚升为铭心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正想在人间大展拳脚，就被天雷火劫噼得差点元神飞散。 好在最后她的元珠力挽狂澜，带她穿越千年，附身在这刚死去的境王妃身上。 境王妃，也叫龙卿若，是退休龙御医的孙女。 大顺皇帝病重，由薛皇后临朝。 薛皇后重用外戚，为了遏制皇室子弟，便把龙卿若赐婚给境王东方境。 堂堂亲王迎娶六品御医之女为妃，龙卿若绝对是嫁入了。 有这样的羞辱在前头，境王自然不会亲近龙卿若，成亲之后面都没见过几次面。 又恰好东方境的弟弟十三皇子两个月之前得重病，龙御医的入室弟子柳御医竟然偷了龙卿若祖父千辛万苦研制出的药，把龙御医气得中风半身不遂。 柳御医背叛师父之后，把偷来的药命名为火擎丹，治好了十三皇子，还为自己的女儿柳如蓝谋了一门亲事，那就是嫁给境王为侧妃。 婚期就定在了今天。 但就在昨晚，原主龙卿若却被人下了勐药，那不曾见过世面的原主羞于身体反应，竟羞愧自尽。 而她就是那个时候被天雷火炸过来的。 境王压根没被药，只不过药力太强，吻他的时候，药劲传过去了。 但不对啊，她是赤龙族的药圣，人间的药怎么可能对她起作用？ 疑惑间，她盘腿坐着，闭上眼睛，试图提元珠先为原主的身体疗伤，这身体弱得可怕。 眸子陡然睁开，惊得她整个跳起来，元珠呢？她那么大的一颗元珠呢？ 元珠没有了，只剩一点灵力，可怜兮兮地在指尖上。 一道闪电在脑子里炸开。 昨晚……一定是昨晚和境王的时候，刚好是元珠归位，被境王吸去了。 第2页 天杀的！ 第2章 我们是夫妻 外头吹打的声音渐停下，估计是要洞房花烛了。 不行，他如果碰了别的女人，那是不是也会把元珠传过去？ 她的元珠已经跟了一个男人，现在还要传过去给另外一个女人。 绝对不行！ 她急忙推门出去。 夜的清凉袭来，吹起了她的衣衫，才知只穿着外裳，里头什么都没有。 昨晚昏倒，那嬷嬷只给她穿好外裳。 根据记忆，她七弯八绕，来到了清风居前。 龙卿若一手推开了她，在其他人急忙过来拦阻之前，推开了新房的大门。 境王刚挑开侧妃柳如蓝的红盖头，回头便见龙卿若走了进来。 昨晚羞怒灌上心头，他眼底顿生森寒冰冷之意，「你还敢来？」 龙卿若看着他，轮廓分明，身材修长高大，眸如鹰隼，是俊美之相。 但常年着戎装的人，有一股难以忽略的嗜血之气，眼底跳跃的怒火把他性子里的暴戾显露无遗。 而他头顶上萦绕的一抹淡金，告诉她元珠确实是在他的身上。 而且，元珠的金色很淡，应该是遭了天雷之火轰击，还不能受惊吓。 她忍住焦灼，极尽温柔地伸手轻轻地推开他，「乖，不是找你，先起开！」 她的语气温暖宠溺。 境王浓眉挑起，眼底骄狂与森冷交织，寒意闪过，是发怒徵兆。 龙卿若看着新鲜出炉的侧妃柳如蓝，峻声问道：「你爹可有告诉过你，他给十三皇子服用的火擎丹，是从我这里偷走的？」 柳如蓝眼泪盈盈，激愤得俏脸生红，「王妃你怎能这样说啊？火擎丹是我爹自己研制的，怎么会是偷你的？你不能这样污衊我爹的清白。」 她侧头去，委屈地看着境王，「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 「别妾身，我还没承认你进门，大顺王朝有律法规定，妾室进门，需要正妻同意，你先把火擎丹的事交代一下，再讨论你觊觎我男人的事！」 必须先把这侧妃击退，免得他们圆房夺了她的元珠。 「龙卿若！」境王陡然发作，拽住她的手腕，充满威胁的眼神盯着她。 龙卿若却能轻易地从他的掌握之中抽回手，嗔怒的眸子瞧了他一眼，「女人说话，男人别搭腔，一边去听着！」 「装疯卖傻，找死？」境王口气已经越来越恶劣了。 龙卿若眸色飞扬，妩媚顿生，「知道你还惦记昨晚咱俩滚床单的事，但你能不能别着急？我得先把事情弄明白，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煳弄了你吗？」 境王眼底倏闪寒芒，戾气顿生。 龙卿若一撩衣衫，修长白皙的大长腿便若隐若现。 她含笑，眉眼弯弯便要贴过去。 境王瞥了一眼她胸口处的红痕，昨晚的疯狂在脑子里想起，小腹顿显灼热。 但是柳侧妃却惊得脸色煞白，委屈又难堪地哭了出来。 美人哭泣，梨花带雨。 但偏生龙卿若是个铁石心肠的，只想先以此压制她，「哭这一招对我不管用，再问你一句，你知道他的药是从我祖父那里偷走的吗？」 柳侧妃羞怒交加，「我不许你侮辱我爹！」 龙卿若蹙眉，「你耳朵有问题吗？我说事实，怎么就谈得上侮辱你爹？」 有些人类就是不好沟通。 「王爷！」柳侧妃朝境王唤了一声，哭腔已起，泪水止不住地落，「我爹可是救了十三皇子的，您就让她这么欺辱我爹吗？」 一见境王转过头来，龙卿若飞了眸子，垂头拉拽着自己的衣衫，轻声说：「这衫子怎么就系不住一直想往下掉啊？」 境王凤眸眯起，冷笑了一声，拽住她的手腕，「你跟本王出来！」 龙卿若被他拖得脚步踉跄，却不忘对柳侧妃道：「让他再做一粒火擎丹，做不出来，我削他一臂！」 柳侧妃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连泪水都忘记流了。 龙卿若眸色淡冷，她果然是知道的，这对可恶的骗婚父女。 但这和她无关，她首要做的是夺回元珠。 第3章 到我青芙居来 出了清风居，境王拂袖。 眼神掠过她领口的雪白，只觉得心潮起伏，仿佛还着了昨日那药劲的道。 龙卿若收起淡笑，正色道：「想要火擎丹，到我青芙居来！」 听得火擎丹三个字，心头微动，却口气冷酷地道：「好，拿不出火擎丹，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众目睽睽之下，境王丢下刚迎进门的侧妃，跟着龙卿若去了青芙居。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爷就这么冷落了侧妃娘娘？今天才刚进门啊。 但王妃说她有火擎丹，这怎么可能？她敢戏弄王爷，必定死得很惨。 一前一后，抵达青芙居。 龙卿若推门进去，青芙居灯火惨澹。 伺候龙卿若的哑巴侍女只留了一盏如豆大的油灯，便去了前院帮忙收拾婚礼的残局。 夜风袭来，吹得他绸缎喜服起了波纹。 修长的身材在月影之下显得特别的完美，刀斧雕琢出的眉目阴沉地盯着她，看她能取出什么来。 夜风瑟瑟扑进门来，灭了灯，青芙居顿时漆黑一片。 第3页 门啪地一声被关上。 漆黑中，境王低怒，「滚开！」 龙卿若踮起脚。 他很高，够不太着。 这般勾人的事并不娴熟，但她必须要这么做，才能用同样的方法把元珠取回。 「你不要命了！」声音已经冰冷至极。 声音已经有些含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唇。 「本王警告你……唔」天杀的，这八爪鱼，他竟是挣不开，「这是你自找的……」 伴随低吼，像是谁被摔在了床上，衣衫撕破。 外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惊雷再响起，暗夜似乎没有尽头，愤怒伴随的火焰，总是格外激烈。 累极，境王沉沉睡去。 五更天。 龙卿若赤脚下床。 于漆黑之中精准无误地从衣橱里取出一件外裳披在身上。 绸缎衣裳略显得冰凉，肩头滑下，点了灯，在地上焦灼踱步。 元珠怎么回不来啊？ 这一晚上好几次了，只稍稍地回了一些灵力。 元珠依旧岿然不动地被他的气魂裹住，回不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瞧了一眼床上疲倦睡去的俊美男子，忽略身上的酸楚疼痛，脑子混乱地把大顺王朝的背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大顺王朝，开国至今已经一百年。 当今皇帝五十岁，年轻的时候是意气风发雷厉风行的皇帝，为大顺重新开启了鼎盛的时代。 三十岁开始，渐渐耽于逸乐，重美色，且还让皇后协理朝事。 后皇帝染了重疾，皇后薛氏正式掌朝三年，重用外戚，外戚日渐壮大。 本应早早册立太子，但薛后存了私心，想立薛家的人为储君，施行谋朝篡位的大野心。 她蹙眉，赤龙族统御下的这些国家，数大顺王朝最不争气了。 罢了，每一个王朝，总有其最终的宿命，还是她的元珠要紧。 眼睛眯起，盯着他眼底的淡淡疲惫。 要不—— 再试一次！ 褪了衣裳，上了床去抱紧了他。 素手攀上胸膛，指尖扫过。 境王眸子半睁，便对上了妩媚清凉的眸子。 他只觉神智半昏，一切只凭慾念驱使。 铁臂一展，把她捲入怀中，压了上去。 睡至午时。 门外已经有脚步声不断地急躁行走，境王才慢慢转醒。 「醒了？」龙卿若嗓音沙哑，收回怨恨不忿的眸光。 这小偷就这么挟持她的元珠不退还。 第4章 侧妃自尽 境王有片刻的迷茫，随即记忆灌入，一手推开龙卿若，咬牙切齿地道：「不要脸！」 龙卿若翻白眼，昨晚是谁更疯狂？ 真是又当又立！ 「王爷，您醒了吗？」门外，传来敬嬷嬷焦灼的声音，「侧妃娘娘上吊自尽了！」 境王脸色微变，立马起身，拿起衣裳一看，却气得浑身发抖。 他的衣裳竟然被撕开几条，勉强穿上，却衣不蔽体。 他气急败坏，一拳打在床板上。 只听得轰隆一声，整张红木雕花大床倒塌下来，伴随他冰冷的声音，「明日之前拿不出火擎丹，掉的就是你的脑袋。」 说完，拂着破烂的衣袖而去！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遇到这女人就管不住自己了呢？ 跟个妖精似的，缠上自己就总觉得有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把他牵引了过去，见鬼了！ 龙卿若在木屑滚滚中站起来，蹙眉。 白瞎一晚上了，元珠没能归位。 她瞧着双手指尖上萦绕的灵力，倒是经过昨晚的疯狂，灵力似乎又恢復了些。 看来，眼下只有这个法子可得回一些灵力了。 柳侧妃得知境王昨晚留宿在青芙居，新婚之夜，独守空帏，这份羞辱怎能忍下？ 今日叫人探了几回，都说王爷和王妃还没起。 她再也忍不住了，在陪嫁丫鬟和随嫁婆子的观望之下，丢了一条红绫自挂去了。 自然是马上被救下来，陪嫁丫鬟找府中主事敬嬷嬷。 敬嬷嬷知道柳侧妃是皇子的救命恩人，遂马上去找王爷。 但在青芙居踱了许久还没见王爷起，都急得不行了。 如今见境王出来，却是衣衫撕破，可以想像昨夜的疯狂，敬嬷嬷摇头，王爷怎能这般不知分寸。 门外的一众侍卫都惊呆了眸子，王爷……这是被王妃强了吗？而且是强得很明显啊。 境王冷冽的眸光扫过来，侍卫们连忙低头，眼珠子都不敢往他身上破烂的衣裳瞟。 境王收回冷锐眸光，问敬嬷嬷：「她怎么样？」 敬嬷嬷见他脸色不善，忙回道：「幸亏发现及时，又幸亏是上吊，人没什么事，可一直哭，王爷还是去劝劝吧，毕竟十三爷还要用药。」 境王一听，就知道是闹自尽的把戏，心头不由得厌烦几分，这些个女人，都麻烦得很。 但看在火擎丹的份上，还得忍她几天，遂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再到清风居去。 龙卿若自然不能让他单独跟柳侧妃一起，孤男寡女，又是名正言顺的关系，她的元珠岌岌可危啊。 她飞快地来到清风居，境王果然在这里，小柳躺在床上，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梨花带雨，脸色苍白，声音哀怨，「王爷，何必救妾身呢？受此屈辱，妾身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4页 境王听着她反反覆覆地哭，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不是念他父亲救了十三弟，怎能容忍她。 声音不由得重了起来，「不许哭，本王叫她过来给你道歉。」 龙卿若大步踏进去，「道歉？给谁道歉？」 境王回头见她步履婀娜地进来，想起昨晚的疯狂。 又是恼怒又是……摔，竟有那么点回味，疯了他。 柳侧妃眼底闪过一抹错愕，但随即又化作柔弱，嘤嘤地哭着，「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龙卿若道：「内院的事，他一个男人做什么主？我是王府主母，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来为你做主！」 说完，她看着境王，「要道歉是吗？行，你出去！」 境王冷冷地坐着，什么时候轮到她教他做事。 龙卿若淡淡一笑，坐在了他的腿上，「行，不出就不出吧！」 翘柔的臀坐下来的一瞬间，境王只觉得腹中一股热气翻涌，双手竟是忍不住就要环抱住她的腰肢。 亏得意志坚定，生生地把要抱着她的手改为推开她。 他站起身对柳侧妃说道：「既然王妃愿意道歉，那就好生道歉。本王还有要事，过几日再来看你。」 出了门口，又想起昨晚龙卿若说偷火擎丹一事，直觉认为火擎丹的事没这么简单，遂在廊下站着，听她们说话。 龙卿若满意地坐下来，早叫他出去，非不听。 柳侧妃简直不敢相信境王就这么丢下她走了，她思慕王爷两年了，终于如愿嫁入王府，但做梦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柳侧妃不禁含了怨恨盯着龙卿若，「你为什么这么霸道？你既然是王妃，就该有容人之量！」 「容你这大绿茶？怎么可能！」龙卿若看着她脖子上淡淡的红痕，淡得几乎看不到，「自尽？想死？」 第5章 不讲武德 柳侧妃愤怒之中，看到门口的一抹衣袂，王爷还没走，心里顿时暖了暖，她眼底的怨念化作悲戚，哭声楚楚地道：「王妃既然容不下我，我不死，还有什么活路？」 龙卿若很开心，她愿意死那是最好不过，省得她总是防备着他们滚床单，「你说得对，那你死吧，但最好不要上吊，尸体很难看，免得吓着为你收尸的人，你割腕吧！」 龙卿若把匕首丢在床上，期待地看着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就无后顾之忧了。 柳侧妃没想到她这么狠，死死地盯着那把森寒的匕首。 一手执起，心底产生了一股冲动，想把这匕首狠狠地送进龙卿若的胸膛。 但扬起匕首的时候，忽然想起王爷在门外，她的手软了一下，匕首哐当掉下。 她大哭了起来，「王妃何必欺人太甚呢？」 门外，敬嬷嬷和境王一起站在外头。 侧妃的哭声之悽惨，连她这个老嬷嬷都忍不住心疼，王爷怎么就能无动于衷呢？怎么就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毒女人欺负侧妃？ 她正要进来说两句，却听得里头传来龙卿若温柔的声音，「小柳啊，我们做人要讲诚信，你既然说了要自尽，就不能言而无信啊，否则不厚道啊！」 敬嬷嬷差点一口鲜血吐出来，这是人说的话吗？ 她大步进去，出声道：「王妃，您不要咄咄逼人，柳侧妃娘娘已经够可怜了！」 龙卿若眉目温和，「没错，她就是够可怜了，所以才要死啊，幸福的人谁愿意去死？」 敬嬷嬷竟无言以对，干瞪眼生气！ 外头有人快步进来，压着声线禀报廊下站着的境王，「王爷，军中出事了！」 境王脸色一沉，扬手带着侍卫阿鹿大步而去。 柳侧妃见境王走了，心都凉了，眸子一狠，一把捡起匕首，便要刺向龙卿若。 但敬嬷嬷却以为她要自尽，扑了过来，「柳妃娘娘，使不得啊！」 龙卿若侧身退开，柳妃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了敬嬷嬷的胸口…… 龙卿若垂眸，好失望啊！ 「啊！」柳侧妃惊得失声大叫，双手直颤，眼睁睁地看着敬嬷嬷踉跄了一步，往后倒去。 敬嬷嬷倒在了地上，痛得浑身颤抖，看着龙卿若俯下来，她艰难地吸了一口气，「王妃说得对，柳妃言而无信……」 说好了自尽的，为什么不是呢？不讲武德！ 敬嬷嬷鲜血直流，痛得昏过去了。 龙卿若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指尖在她鼻子间淡淡一扫，一抹几不可见的金光沁入敬嬷嬷的鼻间，然后龙卿若站直看着惊得花容失色的柳侧妃，缓缓宣布，「小柳，你杀人了！」 柳侧妃却松了一口气，面容恢復了冷静，忽然失色惊喊了起来，「王妃杀人了，王妃杀了敬嬷嬷！」 喊完之后，盯着龙卿若，眼底有得意之色，「是你杀人了。」 龙卿若吸了一口气，哟，这大绿茶还是影后呢。 门外的侍卫慌忙跑了进来，见敬嬷嬷倒在了血泊之中，都吓呆了，还是龙卿若提醒了一句，「你要么先救人，要么先拿下兇手！」 侍卫忙抱起了敬嬷嬷急忙飞奔出去，嘶声喊道：「来人，快请大夫！」 龙卿若看着柳侧妃那得意恶毒的脸，笑了笑，「她还没死，只要救得及时，她能活下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柳侧妃脸色煞白！ 第5页 第6章 跟着去 龙卿若也暂不管大绿茶，转身大步出去。 方才听那个人禀报，似乎是军中出事了。 她知道军中情况复杂，薛后外戚和境王的势力在竞争，而且斗得很兇。 元珠在境王身上，境王有危险，元珠也会有危险。 她的元珠被雷火噼打过，很虚弱。 不行，她得跟着去看看。 她御风飞行，也亏得是经过昨晚的努力奋战，抢回了一些灵力，使得她有自保的能力，但可惜的是刚才以灵力护住敬嬷嬷的心脉，损失了些。 —— 军中确实是出了大事。 薛后的大侄子兵部侍郎薛喜元趁着境王娶侧妃的时候，入军营大肆调动兵马。 但军中大半是境王的人，武将见没有兵符，自然不服从调派。 薛喜元有兵部调令，他调动了他的武将，与境王的人发生了冲突。 这正正就中了薛喜元的下怀，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当即请出薛皇后的旨意，说军中发生叛乱，要拿下叛乱的武将。 要在军中拿下武将可不容易，军中只认兵符，不认皇后的旨意，境王部属拥护的人众多，要拿下他们不容易。 但是薛喜元是早有部署，出动了神弓营的五百弓箭手，匿藏于暗处，只等大闹起来。 亏得境王手底下的勐将高渐生派人去禀报境王，所以，在事态发展不到最坏的时候，境王带着阿鹿来到。 他策马直入军营，逼到了薛喜元的面前，挥剑指着他，冷冷道：「大肆调动军中士兵，没有本王的兵符，谁能调？本王看叛乱的人是你！」 薛喜元早就恨境王入骨，若不是他阻拦，兵权早就收回了。 他以剑隔掉境王的剑，扬起了手中的皇后懿旨，倨傲地道：「本官有旨意在身，境王你识趣的乖乖让开，让本官处置叛乱之将，否则，一律以抗旨之罪论之！」 境王连看都没看他手中的旨意，讽刺一笑，「什么旨意？是本王父皇下的旨意吗？」 薛喜元大怒，「皇后奉旨临朝，岂容你轻慢？」 境王嗤笑，「那皇后娘娘一定忘记本王的兵权，是皇上亲手授予。」 这句话，让薛喜元恨之痛之。 想着多时争夺，总是境王的手下败将，如今有皇后娘娘旨意在手，不妨杀了他，再想法子交代过去。 念及此，他眼底陡然一狠，举手率人迅速退后，扬剑落下，尽力一吼，「境王带人叛乱，本官奉旨杀无赦，放箭！」 高渐生大怒，「薛喜元你疯了？你敢谋杀当朝亲王？」 当下，如雨般的箭凌空迅疾飞来，四面八方，如同天罗地网。 境王挥剑抵挡，咬牙切齿，从前竟不知道薛喜元有这胆子，解围出去，定要把他活剥生吞了才好。 在军营里对境王动手，那简直就是找死。 虽然神弓营有五百人，但这大营五万将士都在集训，大部分都是境王的人，自然马上前来勤王，抵御弓箭。 但薛喜元是非得要境王死，竟传令下去，神弓营只盯着境王一人，务必诛杀！ 神弓营有几人跃上树顶，对着被重重护住的境王连续的八箭齐发。 高渐生飞起抵挡，奈何箭密如雨，他肩膀中箭落地。 境王凌空飞起抵御，为高渐生争取退后的时间，但随即四面八方的箭又朝他飞来，阿鹿吼了一声，惊得目眦欲裂，「王爷！」 境王仓促旋飞下来，却已经太迟，眼看四面八方的箭就要把他刺成刺猬，而底下的兵士压根救不及。 薛喜元眼底有解恨的狂喜，终于可以杀了境王东方境这个碍眼的霸王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道金光闪起。 第7章 那条金色壁虎 一条金色的赤龙飞下，在境王身边绕了一圈。 箭雨全部射在了那金光赤龙上。 听得嘶嘶的痛唿响起，那火光似的龙头直奔薛喜元而去，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腹部。 薛喜元飞了出去，赤龙也瞬间消失。 也就是这片刻的时间，惊呆了所有的人，也为境王赚取了反扑的机会。 薛喜元倒地之后，神弓营大乱，随即被境王的人攻占上去反擒。 拿下叛乱之后，境王瞧着赤龙消失的方向，怔怔道：「阿鹿，瞧清楚是什么了吗？」 阿鹿摸了嘴角的血，「王爷，像是一条很肥的金蛇。」 「蛇？」境王有些困惑，「但是本王瞧着像大壁虎，有尾巴的。」 「蛇也有尾巴。」阿鹿说着，带了钦敬感恩之色，「不管是什么，它救了王爷，卑职瞧见那些箭都扎在它身上了，好痛的感觉啊。」 「嗯，看着就很痛的样子！」 回头看到兵士拿住了被撞得七孔流血，昏头转向的薛喜元。 境王顿时狰然一笑，「也轮到咱算算帐了，军中叛乱，杀无赦？好得很！」 他大步过去，一手揪住薛喜元的头髮，呸了一声，「吃熊心豹子胆了？本王都敢动？」 薛喜元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痛得不得了。 但被境王揪住，却还是努力地抬起了头，倨傲地道：「你敢杀我，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本王倒是要看看她怎么不放过本王。」 境王放开他。 第6页 手起剑落，削断他一臂。 只见血液喷涌而出，薛喜元当场昏过去了。 境王眼底有不尽厌恶之色，「拖下去，打八十军棍，打死为止。」 高渐生已经包扎好伤势过来，听得这话，轻声道：「王爷，他有皇后懿旨在身。」 境王眸色染了寒似地扫过来，「谁看见？谁看见了？」 还是阿鹿上道，马上拿了懿旨投于火把之中。 没有懿旨，那就好办！ 当场上了军棍，打得薛喜元从昏迷中醒来又再昏迷过去。 最后口吐鲜血，一命呜唿。 军营不远处的山上，龙卿若恢復人形，看到自己身上被箭插得像香炉似的，痛得浑身打颤，痛得泪水都狂飙而出。 他娘的，几千年来都没遭受过这种肉身的痛楚了。 以身体为男人挡箭，真是没20年的脑血栓也干不出这种事来。 若不是为了护住元珠，怎能遭这罪？ 回头若再取不回元珠，她得杀了境王才行。 她艰难地垂头看了一眼刺猬似的自己，咬着牙关。 拔下胸口的箭，呜…… 牙关打颤，第二根，呜呜…… 全身颤抖，第三根，呜呜呜…… 这身子本来就不怎么好，以残余的灵力护着心脉，但那点灵力用了之后，就渐渐露出了龙身，费尽力气把身子变回去，但尾巴还是龙尾巴。 看来，还要回去睡几天才能好。 她拖着人身龙尾，痛嚎着飞了回去。 飞回青芙居。 亏得屋中伺候的是一个哑巴，且不大中用，早早就睡去了，没发现她拖着龙尾巴回来。 一头扎在床上，希望睡一觉之后，灵力修復，能恢復人形。 呜，身上的伤口好痛啊。 第8章 冤枉她 境王收兵回府，直奔兵部去，把军中的情况告知兵部尚书薛孙元，然后扬长而去。 薛孙元是薛喜元的兄长，听得弟弟被境王乱棍打死，又悲又恨，当即入宫禀报。 境王回到王府，青先生便马上前来，沉声道：「王爷，龙氏刺伤了敬嬷嬷，大夫说情况十分严重，快不行了。」 杀伐归来，戾气未散。 听得伺候他多年的敬嬷嬷被龙卿若所伤，一卷衣袍，蕴含着狂怒大步往青芙居而去。 龙卿若方沉睡两个时辰，对龙族来说，沉睡是最好的疗伤方式，只要能睡上三天，相信身上的伤就能痊癒。 大门被大力踢开，哑巴侍女桃心吓得瑟瑟发抖，跪在了地上。 龙卿若元神回了归墟地，但外界的情况还是能察觉，更能感应到境王的怒气。 但是她暂时不能动，只能把刚静养出来的一点灵力让尾巴幻化过来，变成人形，依旧保持沉睡静息的状态。 大手拖拽，粗暴地把龙卿若从床上拽到了地上，重重摔下。 龙卿若在归墟地里哀嚎一声，我的龙骨啊！ 她心头怒极，若不是为了救他，怎么至于这样？ 在境王一手又擒过来的时候，她睁开血红眸子，一口咬住他的手腕，把全身遭受的痛化作力气，狠狠地咬着不撒口。 牙齿破入境王手腕的皮肉，鲜血随即渗出，疼得境王怒火横生，伸脚要踹开她的时候。 龙卿若忽地抓住他的衣衫借力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头撞向他，把他狠狠撞倒在地上。 她随即扑上去，发了狠似地用唇咬住他的唇使劲吸。 铆尽力气心头只有一个执念：元珠，回来，回来我就能杀了他。 境王没想到她竟还如此放肆妄为。 嘴唇上被碾磨得生疼，有一股血腥味道钻入，拨动了心头的狠念。 当下杀意顿生，一掌扬起便要拍上她的头上。 龙卿若却忽然撤开，像个委屈的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虚弱无力的拳头打在他的胸口上，悲愤地道：「我被你害惨了。」 这一哭把境王眼底的寒意激得更甚，她刺敬嬷嬷在先，继而伤他在后，竟然还敢反咬一口说他害了她？ 龙卿若哭声骤停，一口鲜血翻涌而上，恰好喷在了境王的举起的手掌上。 血脉不继，灵力耗尽，连着虚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用完。 龙卿若倒在他的身上，陷入了天昏地暗的黑暗里。 「装死？」 境王一手推开她，却见她依旧一动不动，仿若败破棉絮似地倒在地上。 他眼底的愤怒化作愕然，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那气息，微弱得几乎没有。 伸手扣在她的手腕上，他虽不懂医理，却知经络脉象之运行。 这一扣脉下去，境王神色十分凝重。 青先生快步进来，「王爷，怎么了？」 境王蹙眉，满腔怒火化作疑惑，「她气血凝滞，伤重之状！」 青先生大为诧异，「怎么会这样的？她伤了敬嬷嬷之后，听闻说还能小跑出去，这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怎么会伤成这样？」 他转头看着哑巴侍女，侍女一脸的悲伤茫然，仿佛现在才知道王妃不好了。 青先生知道她是哑巴，也不识字，问也是白问。 第9章 她不配 境王恨极她重伤了敬嬷嬷，虽见她气息微弱几近弥留，也没丝毫的怜悯，冷冷地道： 第7页 「她死了之后，把她送回龙家，她身后之事，不配王府办。」 境王说完，胡乱擦了一下嘴唇，唇上还似乎残留着一抹血腥，怔忡地看了龙卿若一眼。 想起她方才的激愤，手腕传来被咬的痛楚，竟莫名觉得心头沉暗了许多。 转身出去，离开了青芙居。 府中便有大夫，青先生马上请过来给龙卿若把脉。 大夫就一句话，「可以准备喜木了。」 青先生神色无悲无喜，「多谢大夫！」 死的是薛后赐婚过来的女子，府中的人一向不喜欢她，加上她伤了敬嬷嬷，罪有应得。 死了便死了吧！ 青先生叮嘱哑巴侍女看好她，便转身离开。 敬嬷嬷伤势很重，这一刀刺伤了内脏，有内出血。 府中下了几粒疗伤的丹药，但只是止住了出血。 可纵然如此，敬嬷嬷却始终吊着一口气，迟迟不走。 青先生叫哑巴看着龙卿若是否咽气，然后出去命人为龙卿若准备喜木，也顺便连敬嬷嬷的也备下了。 府中忽然添了两副喜木，柳侧妃很快就知道了，叫人去打听，才知道龙卿若也快死了。 她以为是境王赐死龙卿若，心头大快，王爷没怀疑她，还当场赐死龙卿若，可见王爷对龙卿若也是十分厌恶的。 太好了，龙卿若一死，王爷便是她的了。 但到了翌日晚上，龙卿若没断气，敬嬷嬷也没断气。 两人仿佛苟延残喘，努力地吸取着世间最后的空气。 只是大夫说敬嬷嬷伤势太重，熬得过昨晚，也熬不过今晚。 大夫也十分疑惑，对青先生说：「本来按照她的伤势，昨晚就不行了，可竟能熬到如今，也算是神奇，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或者有想见的人没见着？如今吊着这一口气，对她也是折磨啊，她的伤势应该很痛的。」 青先生轻轻地嘆气，敬嬷嬷应该是想见王爷一面的。 王爷从三岁开始，就一直由她伺候，两人间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主僕。 而且，敬嬷嬷还是芳熙太后的陪嫁侍女，对王爷的意义不一样。 但是王爷应该不会来。 自从芳熙太后死在王爷怀中之后，王爷就没办法再亲自面对身边至亲的人离世。 但敬嬷嬷至今还没断气，可见要见王爷最后一面的执念也深。 「我试试去请王爷过来！」 境王在书房里抄写兵书，见青先生进来，他的手凝滞了一下。 抬起头来，光影投在他的眉目里，有斑驳的阴影。 青先生的眼底，同样有着沉凝之色。 境王心里便有数了，收了笔轻声道：「她以前最爱听本王诵读兵书，本王抄了一份，你烧给她吧。」 青先生道：「敬嬷嬷还没去，大夫说她哽着一口气不愿意走，许是有还要见的人没见到。」 境王坐着，身子岿然不动，仿佛静默的雕像，眉目里有阴翳笼罩。 昨夜未眠，手腕上的咬伤也没有处理，如今泛着红淤之色。 青先生见他这般，也知道大概是不去的，遂嘆息，「她伤势这么重，却忍着痛楚等您，王爷还是去瞧一眼吧。」 「龙卿若断气了吗？」境王问道。 「估计还没，没报过来！」 第10章 她又活过来了 境王静静地，眉目里却横着一份残忍，说：「嬷嬷如果走了，就杀了龙卿若为她，这也算是本王最后为她做的一件事。」 青先生默默点头，转身出去。 夜风捲入，吹得桌子上的纸张扬起。 他把兵符压在上头，盯着寒光浮动的兵符许久。 他轻轻地闭上眼睛，褪去杀伐戾气，面容清隽沉静。 再睁眼，眼底似乎已经灌满了勇气，执起兵符藏于腰间，大步出去。 来到敬嬷嬷的屋外，境王脚步还是凝滞了一下，青先生和阿鹿都有些意外，轻唤了一声，「王爷！」 境王慢慢地走了进去。 敬嬷嬷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气喘不上来，脸色惨白带了一抹青紫，嘴唇微张，眼睛半翻，已经是弥留之际了。 她甚至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来，只是嘴唇翕动了几下，就使劲喘气。 到底是从少时陪伴自己的老人，境王心里难受。 对龙卿若的恨也再度掀起，如果龙卿若不死，他也会亲手杀了她。 这般想着，却听得外头传来拖着的脚步声，沉重而踉跄，伴随青先生的愕然，「你……没事了？」 境王陡然转身，只见一身淡黄衣裳的龙卿若慢慢走了进来。 她脚步虚浮，面容苍白，髮鬓稀松，一缕头髮贴在弧度姣好的唇上。 境王的大手迅速地卡在了她的脖子上，窒息般的冷冽质问，「你没死最好，本王便杀了你为她陪葬。」 脖子的扼紧迫使她下巴抬起，盯着他：不生气，不生气，他是我元珠的罐子，忍！ 她虚弱的手缓缓拉开他的腰带，把一颗药塞进去。 在他的扼紧之下，竟能退后而去，挣脱他的铁掌，声音沙哑，「我祖父的治伤圣药，给她！」 说完，转身出去，心底无奈幽嘆。 敬嬷嬷被刺伤的时候，她以一丝灵力护住她的心脉。 但就是这么一抹灵力，竟和她身体的灵力相通。 第8页 她每收回一些灵力，便要分一些给敬嬷嬷。 她很崩溃，碎末残羹还要和人分半，几时才能养好？ 不得已，才挣扎起来救治敬嬷嬷。 等敬嬷嬷伤愈，灵力自然散去。 东方境喝令拦下龙卿若，顺手腰间取出药，丢弃之前瞧了一眼，眸底多了几分诧异。 这药和火擎丹看起来差不多，只是味道比火擎丹多了一股浓烈的三七味道。 境王看着敬嬷嬷这弥留状态，决心一下，道：「试试吧！」 青先生点头，把药捏碎送入敬嬷嬷的嘴里。 药入口即溶。 青先生往她嘴里送了一点水，一会儿，药便没了。 大夫在旁边盯着看，大为诧异，「咽下去了？竟然能咽下去？」 弥留之人，已经不具备吞咽功能，敬嬷嬷竟然能咽下去，这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希望? 青先生也看着敬嬷嬷唿吸似乎没怎么辛苦了，还微微睁开眼睛。 青先生几乎不敢相信，推了大夫一把，「快，快诊脉看看。」 大夫伸手把住敬嬷嬷的脉象，那油尽灯枯迹象已经消失，缓缓地跳动，虽不是正常，却也好多了。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脉象渐趋平和！」大夫缓缓地站起来，道。 「那是不是意味着脱离危险了？」青先生急问。 大夫道：「按照脉象看，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虚弱得要紧。」 境王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却顿时又蹙眉，若有所思起来。 换言之，是龙卿若的药有效了？ 第11章 一切都是误会 敬嬷嬷张嘴，发出了一个字，「王……」 青先生见敬嬷嬷能说话了，俯下问道：「嬷嬷，是谁伤了你？」 敬嬷嬷眼底泛了一层灰白，定了定，「是误……伤！」 境王断然道：「不可能！」 敬嬷嬷虚弱地嘆息了一声，「柳妃要自尽，老奴去夺了刀子，误伤了自己，事情就是这样。」 境王眯起眸子，敬嬷嬷是绝对不会包庇龙卿若的。 所以，她在为柳侧妃和稀泥。 因为柳侧妃的父亲救了十三弟，她知道十三弟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不想他为了她，和柳侧妃生嫌隙。 但没说穿敬嬷嬷撒谎，叮嘱她好好养伤，便出去了。 他把青先生叫了出去，吩咐道：「你去清风居，跟柳如蓝说嬷嬷没事了，仔细看她反应。」 青先生心里有数，拱手，「是！」 青先生走后，境王想了想，既然龙卿若不是兇手，原先倒是冤枉了她，便又命阿鹿带点金疮药去给龙卿若。 阿鹿领命而去。 清风居。 柳侧妃一直在等着龙卿若死，但是一直没死讯传来，倒是说敬嬷嬷已经快不行了，王爷都赶过去了。 听得青先生来，她快步出去，只当做不知敬嬷嬷已经不行，悲切地表现了对敬嬷嬷的同情：「到底是伺候王爷多年的老人，还请青先生尽力救治。」 青先生看着她，「柳娘娘放心，敬嬷嬷已经没大碍，人也醒过来了。」 柳侧妃悲天悯人的表情顿时凝固，嘴唇哆嗦了一下，「啊?」 「没错，她也说是谁伤了她。」青先生可没放过她脸上任何的一丝表情。 柳侧妃的手扶着椅子，脸色变得雪白，艰难地问道：「是……谁？」 青先生忽然就微笑了起来，「她说，是误伤，柳娘娘要自尽，她去夺刀，就这样被误伤了！」 一口气从柳侧妃的樱唇里轻轻地喘了出来，脸上煞白未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般的假笑，「确实如此。」 「柳娘娘保重！」青先生连拱手礼都懒得做，转身便走。 柳侧妃忙叫了一声，「青先生，王爷呢？」 青先生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王爷忙！」 「那明日回门……」 「卑职会去问王爷的！」他顿了顿，又回头看着柳侧妃，「对了，王妃也没事了。」 青先生说完，淡笑转身而去。 柳侧妃气得要紧，岂有此理，龙卿若竟然也没事了？这贱人，真命大！ 青先生直接回了飞越阁禀报。 「心虚，惊慌，最后说敬嬷嬷是误伤，她便松了一口气，但卑职估计，她是想针对王妃，不是真想伤敬嬷嬷的。」 境王冷道：「停清风阁待遇，只供应下人伙食，等查明白火擎丹的事再撵她出去，你去一下龙御医家，问问龙御医关于火擎丹的事。」 「王爷怀疑火擎丹是龙御医研制的？但只怕问不出来了，龙御医得了风症，如今只能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境王蹙眉，「如此说来，是无处可查？」 青先生想了想，「倒不是，如果柳御医的药是偷来的，估计柳侧妃会知道。」 又顿了顿，「或许王妃也知道！」 提起龙卿若，境王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她发狠咬他之后大哭的模样，仿佛忽然遭受了很大的打击，那委屈的模样让人想起来心里都很不舒服。 他招了阿鹿进来问：「龙卿若呢？是不是回了青芙居？」 第12章 龙卿若不见了 阿鹿摇头，「没回去，属下方才去了一趟，没见着她，那哑巴也说她没回。」 「没回？出府了吗？看她的样子似乎还伤着呢。」境王对龙卿若的伤也充满了疑惑，好端端的在府中，竟会受伤？且是那么重的伤。 第9页 阿鹿道：「也没出府，问过门房了，没见她出去过，后门也是上了锁的，属下都在府中找了一圈，没见着她！」 境王越发狐疑，「这么奇怪？再去找找，是不是躲在哪个地方……」 哭？ 脑子里不期然地又浮起她大哭的模样，只觉得心头揪了一下。 「属下再去找找！」阿鹿说完，拱手离去。 龙卿若藏身在境王府后院的废井。 从敬嬷嬷处离开之后，她就潜入了井底。 只有这里，才不被打扰，可以让她好好地睡上几天。 身上千疮百孔，蜷缩在这狭窄的井底，龙卿若心里悲号了一声，几时试过这般落魄？ 元珠没了不说，连一个藏身之处都没有。 她也不能走太远，否则无法感知境王是否与柳侧妃同房，在这里起码一旦有什么突发状况，能在最后关头让他们剎车。 龙卿若就这么消失了。 人没出王府，就是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青先生去了她娘家问了，那耳聋的老僕人敲了他一棍之后告诉他龙卿若没回来过。 境王也没太在意这事，今日早朝，已经开始议薛喜元军中叛乱一事。 薛族参他一本，但京城驻军如今大部分都是他的人了，他提前准备了军中将领于殿前作证。 皇后未宣，军中部将本不能进来，但众人皆知境王性情暴躁，他在殿上发了一通难之后，便马上把人领了进来。 有这么多人作证薛喜元私自调动了神弓营的人要杀境王，薛皇后在朝上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薛喜元于军中叛乱，企图谋杀主将，理当按照军法处置，如今军棍打死也算罪有应得，此事压下，休得再提！」 薛皇后这么说，这事便算抹过去了。 朝中百官不由得看了一眼依旧狂妄放肆的境王。 境王却一转身，带着众武将扬长而去，浑然没把这里当朝堂，也没把薛皇后放在眼里。 百官知他素来狂傲，只是没想如今越发张狂，不禁骇然。 薛皇后倒也不怒，只是意味深长地瞧了他的背影一眼。 东方境回到王府，眉目里还残留了朝堂上的戾气，召青先生过来，「龙卿若还没回来吗？都几天了。」 「没，阿鹿带人把整个京城都找遍了，也问过城门的守将，说没离京。」 境王心底莫名就有一丝焦躁，「她身受重伤，能去哪里？再派人去找找，务必问清楚那日她给的丹药从何而来，为何与火擎丹如此相似。」 「属下已经派阿鹿带人再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境王，「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境王盯着他，「什么意思？」 青先生道：「属下只是猜测，毕竟那日她行走十分艰难，且脉象又是重伤之状，只怕未必能活，或许是寻了个地方，自己悄悄去死。」 境王想了想，摇头，「不会，她既有丹药救敬嬷嬷，自己怎么也会留下一颗，让阿鹿先找找她。」 「是！」青先生躬身告退。 第13章 深夜她回来 境王焦心至极，翻阅古籍医书，想找出像十三弟这样的病症。 但这些医书早些日子就翻遍了，病症找到但没找到治疗方法。 很多重症的到了七八岁就没命了。 一气之下，砸了医书，疏狂眉目里尽是颓然。 提酒喝到半醉，才褪去外裳就寝。 到了半夜，竟有冰冷的什么缠绕了上来。 熟悉的感觉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一手抓住那冰凉的手腕，却见浑身一丝衣裳不着的龙卿若缠在他的怀中。 她双脚蜷缩，抵住他的腿，一个劲地往他怀中躲，全身哆嗦，仿佛是极冷的样子。 这大热天的六月，屋中都要以冰块驱暑热，她竟比冰块还要冷。 「龙卿若！」他惊愕，唤了一声。 龙卿若睁开半眯的眼睛，迷离混乱地瞧着眼前这张俊脸，她全身颤抖，哆嗦着，「罐子，我冷！」 「你病了，你怎么回事？」境王要起身，却被她死死地抱着，嘴里喃喃地道：「别走，我很冷，好冷啊，我快死了。」 境王伸手抚摸她的额头，冰冷入骨，一个人的体温怎么可能这么低？死人都没这么冷。 「我叫人给你传大夫！」 「别，你抱着我，抱着我就行。」龙卿若使劲把他抱紧，一点空隙不留，几乎要把自己压进他的身体里把元珠取回来。 在井底疗伤，本是合适的，但忽略了这身体虚弱得很，没有元珠她承受不住，才会被井水寒气反扑，沁入五脏六腑。 而且，在井底的时候，仿佛还有人在跟她抢灵力。 不得已，才上来找他。 只要和元珠贴近，便可驱散寒气。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么会弄成这样的？你的头髮都是湿的。」他瞧了一眼地上，见地上丢着那一身淡黄衣裳，还是那日在敬嬷嬷屋中见她时候穿的那一身。 龙卿若只是闭紧了眼睛，静静唿吸，感受着他心脏跳动带来的平稳，还有他不能看见的淡淡金光，从他心脏里一缕一缕流泻出。 她一手霸道地缠着他的脖子，不许他移动半分。 她身上似带了甜腥的气息，轻轻的唿吸声就在他心脏的皮肤上，吹得小腹燥火。 第10页 手可触及她的后背，冰冷且光滑，熟悉的记忆袭来。 他俯头，亲上了她的唇。 她便马上做出反应，但仿佛是大口吸着什么。 很快，柔了下来，仿佛是徒劳无功似的放弃探索。 翻身，把她藏于身底。 一如之前那般肆意，忘记他们曾有过的激烈争吵。 龙卿若的体温渐渐回升。 迷离的眸子变得越发氤氲起来，望着他，髮丝贴在额际，妩媚而迷惑。 他健康麦色的肌肤上有细碎的汗水。 没了白日的戾气，眸子深邃而迷人。 两两相望间，似乎都不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人。 两人躺下，拥被抱着，境王竟不舍推开，等唿吸稍稍平稳，境王声音略带了几分沙哑，问道：「你这几天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会受伤？」 龙卿若在他怀中玩着手指，感受着灵力在指尖缠绕的感觉，实在是太久违了，「躲起来养伤。」 「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内伤？」他疑惑，她的身体没有伤口，受的必定就是内伤，且那日还吐血了。 第14章 你怕痛吗？ 「干了一件蠢事！」龙卿若指尖在他胸口上划了一下。 这里是心脏，指尖应该可以穿过去，掏出元珠。 元珠就藏在他的心脏里。 「别动，好好回答！」境王攥住她的手，眉宇里又带了焦躁，眸色加深。 「蠢事提来干什么？」她抬起头，瞧着他，「你怕痛吗？」 「不怕！」境王淡淡地道，武将怕什么痛？ 「真的？」龙卿若眼底晶亮。 她保证很快很迅速，不会让他受太多的痛。 手指沿着心脏的部位打了一个圈，寻出大概的位置。 指尖牵引灵力，金光萦绕。 眸色一寒间。 他说：「或者之前的事，本王应该跟你道歉，皇后赐婚你我，也非你所愿，本王却迁怒于你。」 手指凝滞了一下，道歉？ 「本王会尽力做到和你和平共处的。」 他轻轻地推开她，眸色很认真。 龙卿若的手指还抵住他的胸口，望着他如渊的眼眸。 只一念之间，手指依旧可以破开他的胸膛取回元珠。 她入世几千年，还没学会怎么做一个人。 但是人类有一样东西，让她觉得很舒服，那就是诚恳。 人心很复杂，但是当他们愿意诚恳的时候，会变得比较容易了解，也比较可爱。 手指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微笑，「试试！」 「但像今晚这样的事，最好不要再做。」他还是不能习惯有一个女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的床上。 龙卿若挑眉：「我考虑看看。」 如果这是唯一能从他身上取回灵力的办法，那她不可能同意啊。 境王神色稍缓，完全不知道自己躲过一劫，问道：「好，你现在告诉本王，这几天去了哪里？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浑身湿漉漉冰冷得像蛇一样回来？」 龙卿若觉得自己也应该诚恳，看着他道：「我原先受伤了，需要地方疗伤，所以这几天我都躲在后院的废井里，泡在井水中寒气入侵，所以才会浑身湿透。」 境王眼底错愕，随即有些恼怒，「你耍本王？你觉得本王这么好骗吗？」 龙卿若一怔，「我说的是真的。」 「真你个鬼，起来，回你的屋中去！」境王伸手推她。 「我说的都是真的。」龙卿若气结，人类就有一点不好，不爱相信别人。 境王哼道：「本王相信你几天都躲在井里，不吃不喝，也不会淹死，后院的废井你知道有多深吗？就敢说这样的谎。」 「不信就算了！」龙卿若起身，收拾自己的衣裳穿上便要走。 境王忽然道：「慢着，火擎丹的事，你知道多少。」 龙卿若头也不回地走了，「横竖我说了你也不信，自己查。」 反正暂时不需要求他，这一次虚寒的体质竟然能吸收回这么多的灵气，只要不出事，灵力就够用。 境王蹬开被子，这女人！ 回到青芙居，哑巴侍女桃心坐在屋中守着，见她进来，咿咿呀呀地激动得很。 桃心以为她死了。 龙卿若见床换了新的，困意顿生，打了一个哈欠，「我要睡觉了，不许打扰我。」 脱掉衣裳，蹬掉鞋子，换上寝衣，倒头就睡。 第15章 无中生友 飞越阁，青先生进来伺候东方境起床，见他精神不好，问道：「王爷脸色这么差？不舒服吗？」 境王起身套上衣裳，打了一个哈欠，「失眠，天亮才睡了一会儿。」 奇怪，今天觉得特别的疲惫，以往几天几夜没睡，都没试过这么累的。 昨晚也没有太疯狂啊。 青先生问道：「担心十三爷的身体吗？」 东方境含煳地嗯了一声。 青先生知道龙卿若回来了，见这床铺的凌乱，大概能想到，笑笑，「王爷似乎和王妃关系不错。」 「打住，只能说不是仇人。」 侍女进来为他梳头，境王闭着眼睛，仿佛都能睡着似的，整个人有一种透支的状态。 怔了怔，莫非那事儿，真这么耗费精力？ 他屏退侍女，伸手招青先生过来，「问你个事。」 第11页 「王爷请问。」青先生凑脸过来。 境王瞧着他，一时有些尴尬，「嗯，这个问题呢，是这样，本王有个朋友，新娶的娘子，娶亲之后总觉得精力不振，你说是怎么回事？」 青先生笑笑，「这不奇怪啊，新婚嘛，难免晚上就忙碌些，一时精神不振也是有的。」 「倒也没有……」境王见他眸色闪啊闪的，有一种被窥穿的感觉，遂打住，淡淡道：「你知道本王说的是谁吧？别多嘴往外传。」 青先生从善如流，「知道，最近娶亲的应该就是王公子，王公子这个人好面子，放心，属下不会往外说的。」 这等无中生友的事，他肯定不会点破。 境王觉得有些此地无银，恼羞成怒，「你去叫龙卿若，今日，本王陪她回娘家。」 火擎丹的事，必须要弄个明白。 十三弟不能再等了。 绕出拱门，叫了阿鹿一道，却见龙卿若穿着一身绯色长裙精神奕奕地出来。 她整个人容光焕发，脚步轻快。 看得境王心头郁闷得很，分明大家一起熬的夜，她精神他萎靡，什么意思？ 「王妃，」青先生马上道：「王爷说今日陪您回娘家，属下马上去准备些礼物。」 「回什么娘家？」龙卿若一时没想起龙老御医来，青先生却已经快步去准备了。 龙卿若看向境王，见他一身锦衣俊逸，就是脸色不是很好看，仿佛谁得罪了他似的。 也懒得搭理他，问阿鹿，「小敬好了吗?」 阿鹿一头雾水，「小敬是谁啊？」 「就是被小柳刺伤的那个。」 阿鹿更懵了，「小柳又是谁啊？」 境王忍不住愠声道：「敬嬷嬷！」 阿鹿噢了一声，「敬嬷嬷好多了，还要多谢王妃的药呢。」 「好多了？」龙卿若不禁奇怪，既然是好多了，为什么她在井底的时候就养不住灵力呢？仿佛有人跟她抢似的。 按说最近用灵力救过重伤的人就小敬一个啊。 境王看着她，「你回去换一身衣裳，今日回一趟娘家。」 「我还有事呢。」龙卿若摇头说，灵力漏气的事得好好研究一下才行。 「必须回。」境王努力瞪着一双大眼袋，「成亲至今，还不曾回门，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欺你们门楣低。」 龙卿若诧异，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整个王府的人都在八卦这件事。 「不回，我有事，要紧事。」龙卿若说完便往里走，先去找找小敬，看看怎么回事。 境王拉住她的手腕，有些微愠，「龙卿若，你别给脸不要脸。」 「王爷，王爷……」青先生疾跑了回来，一脸惊慌，「宫里头来人了，说十三皇子不好，您快进宫。」 第16章 十三皇子不好了 境王脸色顿变，拉住龙卿若便往外跑。 龙卿若想用灵力甩开他，却陡觉得心头一痛。 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扎进去一般，有一种莫名想哭的冲动，踉跄着便跟他跑了出去。 就这么煳里煳涂地跟他上了马车。 伸手抚摸脸颊，竟有冰凉的泪水，且心头还是一揪一揪的。 怎么回事了？她竟然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掉眼泪？ 「我哭了。」龙卿若看着一脸苍白的境王，喃喃地道。 但她马上发现，想哭的不是她，是东方境，他想哭，她代替他哭。 包括那份揪痛的心，也是境王。 怪事多多，他想哭凭什么她代他掉眼泪？ 他却显得特别的平静，除了脸色特别差，放在膝头上的指尖微颤之外，没有别的任何异常。 若不是他胸口上有元珠的蓝光溢出，她几乎没发现他此刻的心情。 蓝色的光芒，是悲伤的光芒，这几千年来，元珠在她身上，从未曾发出过蓝色的光芒，即便她遭受天雷火劫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他心痛，他想哭，为什么落泪的是她？ 难道元珠已经彻底为他所用了？ 不可能，元珠是她千辛万苦修炼得来的，是她元魄所在，精魂所在，没了元珠，她会死的。 心头慌乱，竟再生了挖他心脏取回元珠的冲动，但抬手却发现指尖的灵力被蓝光萦绕，灵力也被他控制了。 这下惨了！ 马车疾驰进宫，抵达宫门之后，境王抓住她的手腕竟往里跑。 一路狂奔，听得心脏的急跳噗通声传来，龙卿若也无可自拟地心慌起来。 到了淑央宫，境王才放了她的手，髮鬓微乱的他，眸色深沉似海，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本王不知道你是不是真有火擎丹，但如果你能治好十三弟，本王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龙卿若看着他，大受触动。 皇家竟真有这么浓厚的兄弟情吗？ 龙卿若没说话，跟着他去了淑央宫的侧殿。 尊贵的淑贵妃已经在侧殿陪着了，但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未表现得十分担心。 两位御医守在床前，床上的那孩儿，已经唿吸微弱，只是苦苦支撑等他想见的人来。 东方境大步过去，「十三弟。」 十三皇子睁开眼睛，枯藁的眼底竟注入了一抹亮光，干燥枯白的嘴角浮起了一朵苍白的微笑，用力的唿吸一口，轻声说：「六哥，我可算等到你来了。」 第12页 大手握了过去，一路的平静终于被撕碎，显得慌乱而焦灼，「没事，御医在呢。」 他一手揪住御医的领口，「快，用药，用针，用一切可用的办法。」 风御医慌道：「王爷，没法子了，除非有火擎丹，但如今的情况，只怕就算有火擎丹，也来不及了。」 境王陡然转身看着龙卿若，「你那日给敬嬷嬷的丹药，在哪里？取出来。」 龙卿若以药圣之名，可取出世间已经研发出来的任何药，火擎丹已经问世，因而她随手可得。 药落在手心上，便随即放进了十三皇子的嘴里。 龙卿若以指尖扫过他的眉心，灵力的注入是很快见效的，没有灵力，这药也不可能马上发挥作用。 那天给敬嬷嬷的药，也稍稍注入了一些灵力。 但见十三皇子的唿吸顿时就畅顺了许多，惨白的脸色也开始染了一点淡润的红，这肉眼可见的改变，震惊了御医，也震惊了淑贵妃。 「十三弟，觉得怎么样？」境王上前去，握住十三皇子的手问道。 第17章 接他回府 十三皇子唿吸了几口，觉得那憋气的感觉没了，且是从未有过的畅顺，不禁道：「六哥，我没事了。」 「真的？真的没事了？」境王抚着他的额头，「真的好多了？」 「没事了，我没事了。」十三皇子竟然坐了起来，倒是把淑贵妃都给吓着了，忙地挪了挪身子，惊愕地看着他。 在场的御医也是惊愕不已，之前给服的火擎丹，也没这么快见效啊，但到了如今，也不得不称赞，说柳御医的火擎丹着实管用，一时把柳御医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 东方境松了一口气，当即对淑贵妃道：「本王要把十三弟接回王府去住，你叫人给他收拾一些东西，回头送出去，迅速些不得耽误。」 淑贵妃巴不得把这烫手山芋给扔出去，免得什么时候发病了东方境又跟她闹。 之前每一次发病，他都迁怒淑央宫的人，简直无法忍受。 只是他的态度实在让人无法忍受，愠怒，「境王，你眼里可有本宫？本宫岂是你能唿唿喝喝的？」 东方境残冷如血的眸子直逼淑贵妃，「没！」 说完，也不顾气急败坏的淑贵妃，背起十三皇子，带着龙卿若便走。 十三弟住在淑央宫，淑贵妃从未真心关注过，如果不是看在父皇的份上，他早就一把火烧了淑央宫。 出宫的马车上，十三皇子像出笼的雀儿，兴奋得不行。 他掀着帘子看外头的人来人往，发出了灵魂般的惊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太惊奇了。」 他在宫里，所见的都是宫人出入，大场合几乎没有他参加的份，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 这份单纯的心思，倒是让龙卿若想起她第一次入世的情形，那会儿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好玩。 有人吵架，她兴致勃勃地围观。 两条狗打架，她助威吶喊。 看到有人被追打，她去帮那人摆脱困境，哪曾想那人是小偷，最后连带着她被人围殴，打得她龙鳞都掉了一片，气恼之下，以灵力震开了所有人，还伤了几个，因这事被哥哥们怒斥了一顿，令她回去寻找龙鳞，却怎么也没找到。 「六嫂，谢谢你救了我，你长得真漂亮。」 正回想年少轻狂的往事，听得单纯的稚音响起，转过头来，那漆黑单纯的眸子看着她，带着尊敬与信赖，软软的小手朝她伸了过来，勾住了她的尾指。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龙卿若望着他，「不该你谢，你哥哥会谢我。」 境王正兀自出神，听得这话，转头过来问道：「谢什么？」 「我治他，你欠我人情。」龙卿若凤眸妩媚。 「给你银子，一万两。」 境王府分封多，生意也多，银子如流水地进入，但龙御医家贫，给银子让她回去补贴娘家，是最好的感谢。 龙卿若讽笑，「你的银子也是我的银子，拿我的银子给我，算什么多谢？」 境王一怔，「本王的银子怎么是你的银子？」 「夫妻共同财产，当然是我的。」 「荒谬！」境王嗤之以鼻。 龙卿若道：「他还需要用药。」 境王蹙眉，盯着她，「你威胁本王？」 「对！」龙卿若神定气闲，就是威胁。 境王气恼，「你想怎么样？」 第18章 讲条件 龙卿若沖他微笑。 星眸流转的神之风情，叫境王有一种震慑迷惑的感觉。 她唇瓣轻启，「两个条件，第一，王府内务，我全权做主，连你都要听我的。第二，你搬到青芙居和我住，两个条件，缺一不可，答应的话，我治好你十三弟，用药期限，半年。」 境王冷笑，「搬到你的青芙居？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主子会搬到女人的居所里住的？至于内务你做主，凭你小家出身的教养，能做主吗？更不要说连本王都要听你的。」 龙卿若伸手抚摸着绸缎上的皱褶，「那你就找柳御医拿药去，三个月内，他的病会復发。」 境王拉长脸，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脸上神采奕奕的笑容，心里就很怄气。 他出了马车外头，把龙卿若也拽了出去，压着声音却难掩暴躁的情绪，「你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不治他。」 第13页 龙卿若说：「他需要知道想得到一些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是你帮他付这个代价，往后，他自己付。」 「他还小！」 「那是你以为，在淑贵妃屋檐下混饭吃，他比任何人都懂事。」 境王一怔，慢慢地松开她的手腕，十三弟寄人篱下的辛酸，没想到龙卿若也能看到。 在淑央宫，吃喝温饱不成问题，但人情淡冷，自尊的践踏，常有发生。 这一次接出来，他不会再送回去了。 敛了眸子，冷冷地道：「总之，让本王搬到你的青芙居，死都不可能。」 —— 皇宫，御书房。 薛后正在批改奏章，听了身边大太监李通的禀报，抬起了眸子，眼底有淡淡锐意，「是火擎丹吗？」 李通道：「是火擎丹，十三皇子吃下药之后，几乎是马上就坐了起来，原先都已经奄奄一息了。」 薛后放下硃笔，若有所思，「看来，火擎丹果真是龙老御医炼制的。」 李通点头，道：「看情况是的，对了，娘娘，国丈叫人进宫递话，薛喜元大人的事，就这么了了？」 薛后眼底冷意更甚，「本宫说过，不必动东方境，他只是代淑贵妃那边暂管兵权，动他作甚？竟还敢假传本宫懿旨，死有余辜。」 李通说：「国丈的意思，是怕境王日渐壮大。」 「性子暴躁霸道，难成大器，朝中无支持他的人，且他母妃庶女出身，娶的王妃也是御医之女，无身家背景，也就是因他帮庆王暂管兵权，你按照本宫的话转告国丈，让他稍安勿躁。」 「是！」李通退下。 薛后拿起硃笔，继续批阅奏章。 —— 这边龙卿若用过晚膳之后，就想出门去找一下敬嬷嬷，却见青先生指挥着人搬着很多东西过来，床，桌椅，茶具，酒罈子，被褥，衣裳，大有搬家之势。 「怎么回事？」龙卿若问道。 青先生笑着上前，躬身道：「回娘娘的话，是王爷吩咐属下搬东西过来的，把您房中的物什置换出去，往后王爷就宿在青芙居。」 龙卿若挑眉，不是说让他搬到青芙居，死都不可能吗？现在死了？ 屋中忙乱，她去了敬嬷嬷的房中。 敬嬷嬷还在房中休养，虽说伤势早就痊癒了，但毕竟年纪大了些，境王叮嘱她必须养一个月才能出去。 敬嬷嬷原先不喜欢龙卿若，但这一次能活下来，多亏了龙卿若，所以，见她进来，忙地就起身跪下拜见。 第19章 我们的三八线 「没事了吧？」龙卿若瞧她气色不错，应该无碍了。 「多亏娘娘的药，不然老奴就追芳熙太后去了。」敬嬷嬷感激地道。 龙卿若执着她的手，把她扶了起来，指尖萦绕间，没感知到灵力，应该已经用于治疗伤势，没有残留了。 那想来就是因为元珠在境王的身上，才会导致她比以前修復灵力要更慢一些。 无妨，搬过来住了，日益靠近，便是不做那事，也能吸收一些。 「你为什么不说是小柳刺伤你的?」龙卿若问道。 敬嬷嬷復又跪下，「娘娘，还请娘娘恕罪，王爷有求于柳侧妃，还望娘娘看在十三皇子的份上，保密此事，老奴说了是误伤，至于柳侧妃……阎王殿前善恶算，归阴司处不饶人，王妃且丈眼看。」 「愚蠢。」龙卿若轻斥，但念她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遂淡淡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多谢王妃探望，老奴送王妃。」敬嬷嬷小步出去相送。 敬嬷嬷看着龙卿若远去的背影，心里很高兴。 王妃总算像个有威势的主母了，不若往日低眉顺眼毫无主见，不禁道：「妻好何愁家不富，境王府还是有希望的。」 龙卿若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才回到青芙居。 东西已经搬好了，她原先房中的所有东西都置换了出去，就连踏脚板都一应搬走，全部换上崭新豪华的家具。 雕花紫檀大床，淡黄色的帐幔，用鎏金钩子挂起。 境王已经来了，在床上不知道整理什么东西。 发冠未解，如意头簪子在冠上发着润光。 听得脚步声一转头，脸色就淡沉了下去，「本王可以搬过来，王府的主家权也可以给你，但你必须保证半年之内，治好十三弟，否则，本王饶不了你。」 龙卿若走过去，好奇地看他用被褥摺叠起一道矮矮的屏障，「你弄什么？」 境王看着她，严肃地道：「从今往后，你睡里头本王睡外头，中间是分界一线，谁都不许过界。」 三八线？喔。 「那要不要分开一人一头？」龙卿若戏嚯地问道。 境王还真想了想，但摇头，「不，本王才不闻你的脚丫子味。」 龙卿若耸肩，小屁孩，无聊。 又不是铜墙铁壁，这被褥堆叠起来的三八线还能阻挡得了谁？ 「很得意了吧？威胁到了本王。」东方境终究是有些意难平，冷冷地问道。 「有什么好得意？夫妻本来就该睡在一起的。」龙卿若拿了衣裳要去洗澡。 却发现寝室的西侧的墙开出了一扇门，和隔壁间连在了一起，建造了一个沐浴间，以屏风隔开。 这速度，很厉害啊。 第14页 「桃心，打水进来，我要洗澡。」龙卿若喊了一声。 「不行，你到外头洗，这是本王的专属沐浴间。」境王马上出声阻止。 沐浴间是很私人的地方，他不能与龙卿若共用。 龙卿若懒洋洋地道：「沐浴间建造在王府内，属于王府内务的事，什么地方给什么人用，我有分寸，不用你多事。」 「龙卿若，你不要得寸进尺！」 龙卿若回头看他，「你是说，连沐浴间这样的小事我都不能做主？那我还信什么管家之权？你还是搬走吧，协议作废。」 对峙间，东方境恨不得掐死她。 忍下怒气，转过身去，半年，半年，只需要忍她半年。 第20章 摧毁的三八线 桃心很快就打了水进来。 龙卿若让她出去，不必伺候。 关上门之后，在境王面前就开始脱衣裳。 境王刚想取兵书过来看，一抬头就见她褪去了外裳，解开了内裳的系带，忙转了头去。 咬牙切齿地道：「你非得在本王面前脱衣裳吗？滚到屏风后面去。」 「你又不是没见过。」龙卿若说着，把衣裳全部褪掉，赤脚踩在光洁的玉石地板上。 冰凉沁人，十分舒服。 「你弄好了没？」东方境牙齿磨得唧唧作响。 「好了。」龙卿若说。 东方境转过身去，眸子一触，脑袋就轰了一声。 那冰肌玉骨就这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皮肤光滑细緻，身材曼妙。 一袭透明的轻纱笼罩身体。 姣好的锁骨下，那红润淡亮的肌肤透过轻纱若隐若现地发出诱人之色。 仓促瞧一眼，就觉得脸红耳赤。 心头陡然一燥，甚至忘记骂她。 她转身进了洗澡间。 屏风遮挡之前，她的长腿勾起垂落地上的衫子，飞挂在屏风上。 东方境许久没能平稳唿吸。 眼前一直是那长腿勾衫子的动作，长腿一舒间，脑子里想起的是她承欢的醉人模样。 盘腿坐在床上，运气，深唿吸，把那乱窜的热气压下去，才沖屏风后的人冷冷地道：「你以后不许当着本王的面脱衣裳。」 龙卿若想亏得他不是生活在龙族，否则看到漫天的龙都不穿衣裳地飞来飞去，岂不是要羞死？ 东方境抱着衣裳出去洗了冷水，这大热天的，热得都快流鼻血了。 睡下的时候，东方境故意在床头看书，点了好几盏灯，十分的灼目，又故意大声翻书，想影响龙卿若入睡。 但龙卿若闭着眼睛，唿吸平稳，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倒是他自己的眼睛被灼得发疼，揉了几下就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只得吹掉两盏。 但临睡前看兵书的习惯，却不能持续下去了，完全看不进去。 脑子里想的都是她刚才长腿勾衫子的动作。 情不自禁看向她。 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口下方，面容恬静美丽。 睫毛投下阴影也显得特别清纯，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淡柔灯火的照影之下，有淡淡的柔光。 红唇微翘，润亮透光，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花，展现着独特的魅力。 眼睛一旦沾上她的面容，便怎么都移不开。 那堆叠起来的三八线，现在成了他的障碍。 心头不由得恼怒，恨不得把它丢在地上，把她卷过来。 龙卿若静静地吸收着来自身边的灵气，果然在夜晚，灵气会渗出，她可以通过吐纳心法吸收回来。 浑然不知东方境如今混乱焦躁的心境。 吸纳到了半夜，觉得灵力越来越充沛，却身边陡然一空，她睁开眼睛，见他大步往外走去，撑起身子，「你去哪里？」 恰好是深夜最合适吸收的时分，不好好睡觉到处去干什么？ 东方境回头，见她手肘支着床，三千青丝垂下，眸子在光线下显得迷路无辜，透着水雾，侧卧之下，曲线尤其清晰，顿时只觉得腹中野火横冲直撞，一咬牙，大步回头上了床去，把被褥拉开便强势地压了上去。 龙卿若微怔，唇已经被掠夺，她双手圈上他的脖子，这法子倒是更好一些。 帐幔被袖风拂下，一层一层，光线几乎透不进来。 淡淡暗黑中，衣衫半褪，以薄纱覆盖双腿。 拨开之后，是夜的乐章。 第二天东方境天未亮就走了，要去整顿军务。 他心里总觉得窝气，分明他以前对女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为什么沾上龙卿若，就跟脱不开似的。 龙卿若起床之后也出门去了，如今元珠没在自己身上，总要寻找一个灵秀的地方补充灵气。 所以便在这京城附近一带四处走走，还真找到一块宝地，那就是位于皇城东侧的麒麟山。 这麒麟山是附近一带的众山之王，高且险，山中有湖，月亮攀升的时候，这麒麟山的两座山脉便呈拱月之势。 只是这山腰上却被人霸占，建造了许多小院子，这倒是让人觉得无趣。 将近傍晚，她才回到府门口。 刚到门口，就见阿鹿跑了出来，见到她就急道：「王妃，你去哪里了？出事了，王爷大发脾气要找你，你快进去。」 龙卿若问道：「出什么事了？」 「十三皇子不好了。」 第15页 「又发病了？那么快？」龙卿若皱眉，不可能，那日的火擎丹是用灵力送进去的，起码能维持三个月。 她快步进去十三皇子住的清远阁，两名大夫围着十三皇子，又是灌药又是针灸，十三皇子吐了一地，全张脸发青，仿佛是中毒了一般。 屋中，柳侧妃和柳御医竟然也在场，且指挥抢救的，正是柳御医。 境王盯着龙卿若，眸色阴沉冰冷，不见那一贯的狂怒，只有冰冷。 声音冰寒入骨，「你原先给他服的，到底是什么药？」 龙卿若道：「你不是看着吗？火擎丹。」 「说，是什么毒？你给他用的什么毒？」境王的语气更冰冷了一些，仿佛极力压着怒气。 「你认为我给他下毒了？」龙卿若觉得好笑。 「龙卿若，你如果不说出到底是什么毒，本王要你的命。」杀气紧逼，与他凛冽的眸子一同，漫出了透骨冰寒。 龙卿若脸上的淡笑慢慢地收敛，看着他。 四目相对，是愤怒与疏离。 第21章 真·徒手撕绿茶 柳侧妃上前，站到境王身侧，含了薄怒斥责龙卿若，「王妃，你实在是太恶毒了，十三皇子已经受了很多苦，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毒来要挟王爷？」 柳御医回头来，也义愤填膺道：「王爷，王妃下的毒，恰好遏制了他的病，但也必须不断用这毒才能继续遏制，否则就会病发。可这毒伤害本体太过，半年之内，必定会毒发身亡。」 说着，他看向龙卿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训斥道，「这么恶毒的法子，是你祖父教的吧？这种伤天害理的治疗之法，当初他也教过我，我不屑之，才会愤出师门。没想到你为了一个当家主母的位置，竟以皇子的性命为挟，简直是太可恶了。」 「少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我下毒，他当时怎么会好起来?」龙卿若觉得好笑。 这么简单的道理，境王会不懂？ 柳侧妃继续上前，粉脸含怒，道：「你压根就没火擎丹，那颗火擎丹和方子是爹爹陪嫁给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你偷了去，你却冤枉我爹爹偷了你的火擎丹，真是贼喊捉贼。」 境王听得这话，冷着脸问：「什么意思？」 柳侧妃眼底泛泪，委屈万分地道：「王爷还记得妾身进门那晚，她过来对妾身百般羞辱，说妾身的父亲是小偷，窃取了他祖父的火擎丹吗？但事实上是她偷了妾身的方子和一粒火擎丹，那本是父亲给我陪嫁过来要给王爷的，在与嫁妆先一道送过来后，就丢失了。如今看来，必是王妃窃取无疑。」 东方境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盯着龙卿若，「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信她的话，那就是真的。」龙卿若静静说。 东方境面容狰然，大掌掐住了龙卿若的手臂，厉色道：「到底是什么毒？」 龙卿若沉默了一下，觉得很心寒。 才道歉说要对她好一点呢，现在连她的话都不信了。 男人说话就这么不算数吗？ 看着愤怒冰冷的他，眸子陡然一冷，手指划向他的心脏，想以灵力破入取回元珠。 但灵力方注入，指尖一痛，灵力反噬扑入心肺，痛得半晌唿吸不过来。 心头大惊，元珠竟然不认她？ 看着指尖，灵力分明还在啊。 这失神片刻，无人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柳御医只道她无话可说，上前道：「王爷放心，十三皇子的毒，微臣已经知道怎么解。」 境王指尖微凝，迅速放开龙卿若，盯着柳御医，「当真？」 「没错，只等皇子吐完毒素，便可用药。」柳御医说，看着龙卿若，眼底有冷毒的狡猾。 境王神色松弛了些，「有劳御医。」 「无碍，本是一家人。」柳御医一语双关地道，又瞧了龙卿若一眼，「只是，王妃对皇子下毒，心肠实在是太狠了，王爷若不处置，只怕微臣治好之后，还会有下一次。」 境王盯着他，眸光冷锐得让柳御医心头髮麻，心头大虚，但他还是躬身拜下，「微臣也希望十三皇子日后可安然无恙。」 东方境缓缓地勾唇冷笑，「来人，备下文房四宝，本王要休了她。」 龙卿若看着顿时露出得意之色的柳侧妃，唇角噙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休了我？」龙卿若问他，「确定吗？」 境王冷冷地道：「蛇蝎妇人，不休还待何时？」 这话真伤龙。 龙卿若觉得胸口有些微痛。 不知道是他痛还是她痛，但这滋味真不好受。 很委屈，她几千年都不曾受过委屈。 境王要休妻，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劝，连她救过的敬嬷嬷都没有，青先生甚至亲自张罗了文房四宝。 柳御医见状，立刻从药箱里取出一粒药，给十三皇子服下。 东方境缓缓地搁下笔，唇角凝了冰冷。 龙卿若很不喜欢心头忽然黯然的感觉，转头去看着柳侧妃，「小柳，你开心吗？」 柳侧妃眼里充满了怨恨，道：「我只是替王爷不值，你太狠毒了。」 龙卿若便笑了笑。 「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不配留在境王府。」柳侧妃讨厌她脸上的笑容，分明都落败了，还一副可以逆风翻盘的模样。 龙卿若便又看着柳侧妃，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伸手抓住了柳侧妃的领口，「你刚说我狠毒，你说对了。」 第16页 唇角的笑容化作冷意，指尖染满灵力，狠狠地从她左脸抓到右脸。 只听得柳侧妃惨叫一声，血液披面而下。 龙卿若在众人震惊之中，把从柳侧妃脸上挖下来的眼珠子丢在了地上，踩爆。 顿时血雾四溅。 此举，让在场的人都骇然不已，王妃这手段好残忍，但好痛快啊。 无人上前阻拦，柳侧妃捂住脸，发出悽厉的喊声，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在她的惨叫声中，龙卿若转身看着东方境，一手夺下他写了一半的休书。 休书撕烂，狠狠地扔在他的脸上，冷冷地道：「说娶就娶，想休就休，你以为你是谁！」明明不过只是一个罐子罢了！ 东方境看着她森冷受伤的眸子，心底倏然地一痛。 伸手去抓她的手腕想解释，却被一把甩开。 「我不想走，没人能赶我走。」 龙卿若冷冷睨了他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东方境的手垂在半空，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拿下她，拿下她……」柳御医气急败坏地吼，声音都震怒得发抖了。 柳侧妃不仅被挖了眼，整张脸也都是纵横交错的疤痕。 深可见骨，血液横流，痛得她直嚎：「王爷，杀了她，杀了她！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柳御医心痛不已，一边为她止血一边怒道：「王爷，如果不把龙氏杀了，为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就永远都不会有火擎丹。」 境王定定看着他，桀骜一笑，「一事归一事，火擎丹的方子既然在你手里，十天之后，丹药拿来，否则，你知道本王的脾气，既能许你女儿侧妃之位，也能毁你柳家于一旦。」 柳御医深吸一口气，不敢相信地看着境王，「你……我为十三皇子研制火擎丹，救了十三皇子，你竟然这样对我女儿？王爷，做人要讲良心。」 境王冷冷地道：「你研制火擎丹，本王说给你万金，你不要，非要这侧妃之位，本王许给了你，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就变成没良心了？是你的女儿没本事，斗不过正妃龙卿若，与本王何关？」 「买卖？你把这称作买卖？」柳御医身子一阵摇晃，胸口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 境王冷道：「不是买卖是什么？侧妃之位许给你了，若治不好我十三弟，你就等着吧。」 当即下令，「来人，把柳侧妃送回清风阁严加看守，直到柳御医研制出火擎丹来方能放出。」 「境王，你欺人太甚！」柳天志悲愤地道。 第22章 王爷，王妃没吃饭 东方境一手掐住他的脖子，眼底嗜血顿显，「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是你们父女下的毒，拿不出火擎丹，你们会死得很难看。」 柳天志被勒得面色涨红，望进他骇怒的眸子里，才想起他的恶名，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阿鹿进来，把他拖了出去。 境王收敛脸上的冰冷，看着地上的碎纸，苦笑了一声。 今日府中命人前来通知，说十三弟中毒了。 他急忙赶回来，却恰好柳天志也来到了王府，与两名大夫一同会诊，齐齐说是中毒了。 十三弟所有接触过的东西都验了无毒，除了被龙卿若餵下的那颗药未能查验。 加上柳天志的指认，矛头直指龙卿若。 他是有过丁点的怀疑，但在柳天志说这毒可以解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怀疑错了。 写休书只是为了让柳天志迅速拿出解药。 他没有要休她。 「王爷，就这么放过柳天志？」青先生问道。 东方境抬起头，冷冷一笑，「火擎丹的事还没查明白，他是第一个取出火擎丹的人，暂时留着他，等他拿不出火擎丹的时候，本王必定让他生不如死。」 他想起刚才龙卿若的愤怒，心下一沉，撇下这一屋狼藉，快步往青芙居走去。 刚到院子，便见龙卿若把他的衣物全部扔了出来。 「龙卿若！」他上去，展开双臂拦着她，解释道：「今天本王不是真想休你的，本王只是逼那柳天志拿出解药，权宜之计。」 龙卿若连搭理都没搭理他，转身进了屋，把门关上。 她心里特别的堵，特别的委屈。 跟了她几千年的元珠竟然不认她了。 宁可留在东方境的身体里，也不要她了。 这打击对她来说太大，大过被他写休书撵走。 「龙卿若，开门！」东方境无奈得很，「本王都跟你解释了，你别生气行不行？本王跟你道歉，本王错了。」 漆黑的门，发着沉哑的光芒。 里头悄无声息，哑巴侍女桃心颤巍巍地跪在院子里，帮东方境收拾衣物。 东方境见自己都低声下气了，她还不依不饶的，也生气了，「行，你就把自己关在里头，不许吃王府的一粒米饭，饿死你算了。」 说完，转身气唿唿地去了清远阁看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还处于中毒过后的昏睡中。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底下方。 梦里大概也不安稳，眼角有泪水渗出。 东方境帮他擦了擦脸，心头对柳家父女大恨。 只毁容伤眼，实在是便宜了他们！ 等证实火擎丹跟他们没关系，一定要把他们父女挫骨扬灰！ 第17页 当晚东方境没去青芙居。 第二天傍晚青先生前来禀报，「王爷，从昨晚送到青芙居的饭菜，王妃一口都没吃，而且，她也没出来过，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 「一直没吃？」东方境抬起头来，愕然得很，「她身边的侍女呢？怎么不端进去给她吃？」 「侍女敲门也不开！」青先生嘆息，「看样子，王妃这一次真的生您的气。」 「本王都跟她解释过了，她自己不听，不管她，饿死她算了。」 东方境恼怒，埋头在兵阵图里，但心头总觉得焦灼得很。 一拍桌子起身，便大步往外走，「反了她，在本王府内，一切都由本王说了算！哪里还由得她想不吃就不吃饭的！」 来到青芙居，他拍门，「龙卿若，开门！」 没人应答，脚步声也没有，可见她没有开门的打算。 东方境气得很，一脚便把门踹开了。 大步进去，但只见屋中空荡荡。 龙卿若压根就不在屋中。 青先生跟随而来的，不禁诧异，问侍女桃心，「王妃去哪里了？」 桃心也惊愕得很，摆摆手，嘴里发出呀呀呀的声音，她也不知道。 东方境抚了一下床单，凉的，再看桌子上，茶壶都是满的。 心头沉了沉，她走了？ 她不是说不走吗？ 她个骗子！ 青先生道：「兴许是回娘家了，属下马上去一趟。」 东方境心头有些慌，沉默了一下，「去吧！」 青先生应声，马上备车，带着礼物来到了龙老御医的家中。 龙家的老僕人开了门。 青先生问道：「王妃回来了吗？」 老僕人耳聋也眼朦，不认得青先生，「你找谁的妈？」 「不是，王妃呢？」青先生跟这位老僕人打过交道，领教过他的耳聋，当下提高了声音，「王妃，你家孙小姐。」 「什么姐？」 「你家小姐，龙卿若！」 「什么肉？」 青先生泄气，绕过他大步进了去。 小屋摆设简单，药味一阵阵飘来。 小厨房里青烟裊裊，应该是在给老御医熬药。 青先生进去问候了一下。 老御医躺在床上，已经苍老了许多，瘦得厉害，皮包骨似的，双目无神。 见有人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但看清楚是青先生，神色就有些激动了，想努力抬起手来。 「老御医，我来看看您，您身子怎么样？」青先生忙上前压着他的手，虽说是卧床的病人，但老僕人照顾得很好，没有什么臭味。 「嗯……」老御医只能说出简单的字符，嘴巴使劲歪着，直流口水。 青先生是在谈论婚事的时候来过，前些天问火擎丹的事也来过，知道他情况比较严重，心底不禁黯然。 龙老御医伺候了皇室大半辈子，却落得如此下场，虽说孙女嫁入王府，但原先不得宠，也没关照过她的娘家。 「卿……若……」龙老御医艰难地把孙女的名字说了出来。 「她……她很好，她很好，叫我送些礼物来给您。」青先生忙说。 「嗯……」龙老御医眼底有些失望，青先生知道他是想见孙女，其实王妃嫁过去这么久，都不曾出过府门，除了前一次失踪。 所以，自打出嫁至今，不曾回过娘家。 「若，若……」龙老御医一直便念着这个字，浑浊的眼珠，慢慢地浸满了泪水。 青先生看得心酸，但想起火擎丹的事，便问道：「老爷子，火擎丹是您研制的吗？」 龙老御医的眸子定了定，然后便仿佛大受打击一般。 整个人颤抖得要紧，胸口起伏不定，气直窜而上。 青白的脸色也变得激怒生红起来，嘴巴努力地想张开说话。 可就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一个劲往边上歪，两扇嘴唇，颤抖得很。 青先生见此情况，却不敢再问了，忙安抚着他，「好，不说，咱不提。」 身后疾风迅速袭来，青先生下意识地往左侧躲，一根木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呜唿哀哉，差点忘记老僕人眼神也不好，躲了反而还砸中了。 青先生捂住脑袋，落荒而逃。 上一次来，也是这样，问了火擎丹的事让老御医激动了，老僕人便抡木头砸过来，他护主得很。 哎，上回也是往左侧躲了。 怪不得王妃走的时候会踩人家的眼珠子，这家风就是如此。 第23章 她一个弱女子 青先生回去禀报境王，「王妃没回去娘家。」 「又没回去？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境王蹙眉，想起上一次失踪，她也是没回娘家，几日里下落不明。 青先生一时语噎，好一个随意抠人眼球的弱女子，王爷怕不是对弱女子一词有什么误解。 但看境王眼底的担忧之色，青先生还是安抚道，「或许是先出去调整了一下情绪再回去吧。」 境王心头灼乱，「让阿鹿继续找找。」 「是！」青先生告退。 东方境对着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她临走之前的眼眸，心头微微紧了一下。 忽然想起上次她失踪几天，回来之后说躲在废井里养伤。 第18页 虽然无稽，但何不去看看？ 他旋即起身，大步往后院的废井走去。 他站在井边，瞧着黑幽幽的井口，唤了一声，「龙卿若。」 废井里有回音阵阵，却没有龙卿若的应答。 他顿时有些恼羞，竟会信她这无稽的话。 亏得无人看见，否则这张脸都不能要了。 龙小骗子！ ——弱女子专用的分割线—— 龙卿若去了之前探索的麒麟山，她不知东方境在想什么，她只觉心里很堵。 没了元珠，她总要想办法修炼龙气。 这里日月精一华凝聚，是修炼的最佳地方。 夜幕降临，她便化作龙气，潜入湖底。 境王不信她，情理之中，因为人类都是很愚蠢，很容易被蒙蔽。 可笑的是她今日才决定要帮他啊。 他说要休了她。 说她是蛇蝎女人。 她觉得自己开始生气了。 她不会再给他火擎丹，十三皇子死活跟她没有关系了。 她也不要元珠了，没了元珠，死了便死了，反正遭天雷火劫的时候，她都以为自己会死的。 只是她不是很理解，他既然那么恨她气她，为什么灵力没有被他控制，反而她还有灵力可以出手伤了小残柳？ 是元珠捨不得她，暗暗护着她？ 不，元珠这个逆贼已经不配得到她友善的猜测了。 境王更不配。 这俩贱人，真是婊子配狗，不得好死。 他们想天长地久，她偏不遂他们的愿！ 等恢復多些灵气，她再回去把躲藏在境王心脏处的元珠刨出来！ 「这里真是不错，这庄园是我的了。」冰凉的湖水包围过来，心头的郁闷感驱散了不少。 刚在水底畅游了一下，便听得有咚的落水声，随即是欢快的畅游，估计是有人也下来游泳了。 她没浮出水面，但觉得既然她把这里霸占了，往后就不能再让人来了，这一次例外。 咕咕咕的闷声与震动，在她的身边不远处响起。 她一怔，迅速冒出水面。 一丈距离之外，一个人惊恐转身。 四目相对之间，龙卿若很无奈地轻嘆一句，「年轻人，你干嘛？」 那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人类老头，鹤髮童颜，天庭饱满，地格方圆，胖乎乎的脖子搁在水面上，显得十分滑稽。 被称为年轻人，胖头仿佛怔了一下。 怎么会有一个丫头在这里？木遁的防御越来越差了！随即道：「老夫不就在水里放了个屁吗？你大惊小怪什么？」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快走。」龙卿若觉得她的心情需要好好调整，不想被人打扰。 「你的地方？这里是你的地方？」老胖头嗤笑，竟然有人如此厚颜无耻？ 龙卿若没搭理他，再度潜入水底。 老胖头怔怔半晌，还没见人浮上来，才回过神来忙地大喊，「我的天啊，找死的？别死在老夫的庄子。」 他的胖头倏地沉下去，寻找龙卿若。 龙卿若在水底好好的，忽然被他拽住腰带，使劲往岸边而去。 她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被捞了上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你要死能不能回你家去，为什么要在我家死？」胖头等她看着好点了，便忿忿地说她。 龙卿若很失望，原来这里有主人的。 「这是你的庄子啊？但我很喜欢，你要不让给我吧。」 龙卿若站起来环视了一眼，整座山上似乎都有建筑，隐没于山林间，白墙青瓦，或者青墙红瓦，别致得很。 胖头口气有些恶劣，努力狰狞道，「为什么要让给你？你快走，不然老夫喊人丢你下山去。」 「我不走，山上那么多房子，我帮你镇宅，你给我住一栋。」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胖头气得很，「不行，老夫这里不招唿外人。」 龙卿若没管他们，径直往山上去挑房子了。 胖头在原地站着，脸上的怒气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欣赏。 「小丫头，这不要脸和霸道的劲，倒是很对本王的胃口啊。还镇宅呢，口气不小。」 草堆里有一个持剑的老侍卫冒头出来，道：「王爷，真让她住下啊？园子戒备森严，连属下都未能觉察她突然出现，怕是有异。且易安大长公主可在庄子里头呢，万一她惊扰了大长公主……」 胖头摸了摸下巴：「你去盯着她。」 这深夜无端出现在别苑的女子，自然不能轻易放走，既然她来，总有目的，且留下来看看她要做什么。 「是！」 被称作木遁的老侍卫轻身而起，追龙卿若去了。 胖头身后不远处，立着一个牌子，北平王别苑！ 战功赫赫，扶持过先帝爷登基，之后又扶持顺景帝登基，曾临朝三年，被许多大臣追随，是如今大顺王朝地位屹立不倒的老王爷。 龙卿若浑然不知他的身份，只知道这里适合精魅修炼，这山间精魅甚多。 她挑了一间可以临湖的宅子，青色外墙，叫青木堂。 有三个房间，一个正厅，院子很大，花木扶疏，北侧围墙边还有一个葡萄架子，鸟雀蜜蜂蝴蝶，繁忙得不得了。 她一眼就喜欢这里了。 第19页 以后过来修炼的时候，就可以在这里暂时居住。 这里的精怪伤不了她，她是龙身，便没了灵力，精怪也不敢近身伤害她，更何况她还有灵力护身呢。 北平王知道她在青木堂住下，不禁失笑，真不客气。 木遁蹙眉，「青木堂怪异得很，晚上总有娃娃的哭声，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邪祟。」 「木遁，你跟了本王几十年，怎还信这些？」北平王嗤笑，邪祟能比人间险恶？ 「许是年纪大了，总是疑神疑鬼。」木遁嘆息。 北平王一扬鹤髮，以地方拯救中一央，遮挡住脑袋地中海的缺陷，「你自个老就行，本王还年轻力壮。」 那女娃叫他年轻人，深得他心啊。 虽然她有可能是敌人。 第24章 一不小心成了境王的姑奶奶 月色明亮，如圆盘似的挂在天空。 万籁俱寂。 龙卿若坐在青木堂的房顶上，练着唿吸吐纳。 忽地一所青砖墙小院发出一道妖异的光芒，且伴随尖叫声混杂声。 她略显诧异，竟然还有不知死活的敢在她的庄园闹事？ 她站在房顶上看下去，只见白墙院子里满是手持长剑的侍卫，围着中间的少女。 侍卫们全部挂伤，且伤势一致，都是口鼻耳朵出血，且脸上都有被滚轮针滚过的痕迹，留下一点点的血口。 少女一袭黑衣，眼里杀气腾腾，她的手勒住了一名年纪很大的老妇。 老妇身穿宽松袍子，瞧不见面容，但见身子软了下来，许是被伤了。 侍卫持剑逼过来，少女忽地一凶，咆哮了一声，这一声震得山岗颤抖，侍卫的剑纷纷落地。 少女趁着这当下，挟持着老妇，便要轻身飞起。 龙卿若飞身而下，将少女逼了回去。 她星眸染寒，威严顿生，「放开她！」 少女咬牙，恨声道：「多管闲事！」 她衣袖一扬，一只只黑色类似于蒺藜的东西铺天盖地地朝龙卿若袭过去。 黑色蒺藜没碰到龙卿若，便全部在她面前落地，消失不见。 少女大吃一惊，「你……你是什么人？」 「放开她，然后滚！」龙卿若冷声道。 少女恼怒，竟咧开了嘴，那尖尖的牙齿在夜色下发出幽芒。 「不可！」 「大长公主！」 侍卫惊喊了起来，不顾一切纷纷上前想要救人。 但是少女身上似乎起了一道光圈，全部人被反弹出去，倒在地上。 眼看少女就要咬断大长公主的脖子，龙卿若指尖染了灵力，一道闪电在指尖生出，噼向了少女。 少女浑身一颤，鲜血吐出，只能放开那位大长公主，踉跄着飞快逃去。龙卿若立刻追去。 离了院子，那少女化作一团黑色的东西，在地上飞快地滚着，很狼狈的样子，尖锐的刺都往外展，仿佛汗毛都被吓竖起来似的。 龙卿若以指尖提起，这玩意，叫刺猬？ 「放开我，不然我吃了你。」恶狠狠的声音，从那团小刺猬里传出来。 龙卿若提起刺猬丢在地上，抡起一块石头便狠狠地朝它砸了过去。 元珠欺负我，境王欺负我，就你一个小刺猬，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叫嚣？ 石头砸得刺猬咿呀乱叫，龙卿若踹飞，「幻化人形来见我。」 那刺猬滚了几滚，渐渐形成了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 模样倒是俏丽，就是红眼白牙，像吃人似的凶，狠狠地瞪着龙卿若。 「你是什么精怪？可知道我是谁？」那刺猬精魅还努力地做出恶狠狠的形象来吓唬龙卿若。 龙卿若手里还握着石头，听得这话，上前就又给了她几板石，砸得这刺猬精脑门都起了好几个包。 她狼狈不已地窜出去想伺机还击，但她的灵力到了龙卿若这里，竟丝毫不起作用，还不如一阵风。 一个修炼几百年的小精魅，怎可能冒犯上古赤龙？ 便是没元珠在身，但身份尊贵不容侵犯。 「为什么潜入庄子杀人？」龙卿若丢了石头，冷冷地问道。 刺猬委屈巴巴，「我本在山中修炼，是他们抓了我回去关在笼子里逗弄，还用针扎我，我不得已才反抗，我只是想逃命。」 龙卿若见她身上也有多处的伤，看来所言不虚，但见她眼底戾气太重，加上自己心情不是很好，道：「你性情暴戾，进湖中冷静一下吧。」 说着，龙卿若以指尖沾水，朝她弹过去。 水珠似乎凝聚了千钧力量，炸得空气爆响，落地为坑，坑里迅速注满了水，再一脚把刺猬踢了进去。 扬袖，水坑被覆盖，方才扬起的泥土全部归位，把刺猬压在了底下。 刚一转身，就看到北平王慢慢地走过来，方才露的那一手，被他尽收眼底了。 北平王看着她，刚得知大长公主遇袭的事，追下来就看到她扬手为坑。 没想到这无端出现在他别院的女子，竟如此厉害！ 此生未见这么厉害的武功，不由得热血沸腾，问道：「女娃娃，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龙卿若反问。 方才听得那侍卫叫老妇是大长公主，看来是皇家的身份，她现在很不喜欢皇家的人。 「北平王！」他声音略带了几分倨傲，仿佛这个身份十分牛逼。 第20页 龙卿若却只是哦了一声，「我叫龙小九。」 「龙小九？哪里人士？父母是何人？」北平王打量着她，容貌不俗，气质尊贵，像权贵出身的。 但京中姓龙的权贵，还真没有。 龙卿若不耐烦，「没父母，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北平王见她本事厉害，这样的人在京城里出入，若不严控起来，或将是祸患。 他笑道，「你这小女娃倒是很对本王的胃口，本王真希望有一个像你这样本事的女儿，不如，你拜本王为义父吧。」 「不！」龙卿若淡淡地拒绝，要是让爹知道她认了别人当爹，不把她龙鳞拔光才怪。 「你成了本王的义女，我这里的院子你随便住。」 「我现在也是爱住哪里住哪里。」 北平王本是随便说一下想刺探出更多她的身份，但是瞧着她俏丽绝美的面容，心底竟是真希望能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你再考虑考虑，本王可是不轻易收义女的。」 「你是皇家的人，那你认识境王那孙吗？」龙卿若问道。 「境王那孙？」北平王徐徐地笑了起来，「自然认得，你认识他？」 「认得，结了大怨。」 北平王大喜，「那你更该拜本王为父，如此一来，境王那孙就得尊你为姑姑了，辈分都压死他。」 龙卿若有些心动，但随即摇头，「我不想当你女儿。」 北平王怔了怔，随即道：「那我们结拜，你当本王的妹妹。」 龙卿若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结拜可以，我是大姐，你是二弟！」 北平王顿时觉得羞辱，「你这就太过分了。」 「爱拜不拜。」龙卿若展颜一笑，竟仿似光风霁月一般，耀得山中湖里都添了颜色。 北平王着实是喜欢她，问道：「那你方才那一招，可以教本王吗？」 「你？」龙卿若打量着他，「你年纪太轻，学不来！」 方才那一招，没个三五百年的修炼，不能做到。 北平王哈哈大笑，「女娃，你实在很让本王喜欢，大长公主要见你，你随本王去一趟，她会好好答谢你的。」 龙卿若知道这个大长公主的身份，是大顺开国皇帝清祖的妹妹，在清祖爷病重的时候，她还帮着清祖爷处理过几年朝务，威风得很，就连当今皇帝顺景帝都要对她恭敬十二分。 但龙卿若不想见。 反正灵气吸收得差不多，还不如下山回府。 「不见！」 见龙卿若转身离开，北平王立刻派木遁跟着她。 他自己回了白墙小院，隔着帘子说道，「姑姑，她离开了。」 「身份！」帘子里头，传出苍老沙哑的声音，只两个字，却听出威严来。 「叫龙小九，其余的问不出来。」 「龙小九？」大长公主咳嗽了一声，听咳嗽的声音，便仿佛是沉疴已久的情况，「找她，找到她之后，带到老身这里来，不能为难她。那刺客的身份也追查一下，年纪轻轻的少女，竟然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老身的屋中，不得不防。」 「是，姑姑！」北平王恭敬应下，慢慢地退了出去。 龙卿若下了山后，木遁便追不上了。 回来禀报了北平王，北平王若有所思，「只怕出现在山庄，不是偶然，是蓄意的安排，她还会再来的，目的是什么，总会知道。」 说着，他不禁有些好笑。 这小女娃，还说要当他大姐，脸皮几尺厚啊？ 第25章 龙卿若，不要挑战本王的底线 龙卿若半夜回到王府，青先生得知，马上去禀报了东方境。 东方境一跃而起，急急奔往青芙居，果然便见她在屏风后换衣裳。 「你去哪里了？」东方境想起今天为了找她，几乎弄得人仰马翻，不由得气急败坏地冲进去质问。 龙卿若褪去外裳，只着里衣，露出洁白的锁骨，眸色微扬间，是淡漠与疏冷，没搭理他。 东方境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身前来，口气恶劣地道：「龙卿若，本王没有太好的耐性，差不多行了。」 龙卿若抽回手，冷冷地道：「出去！」 东方境欺身，把她逼到屏风前，忽略她白皙的锁骨，「不出，这里是境王府，本王喜欢住哪里就住哪里。」 龙卿若在他手底下钻了出去，心里还是很生气，不想搭理元珠或者元珠的罐子。 东方境气得牙痒痒，就没见过这么犯倔的女人。 他跳上床，哼道：「本王睡在这里，你有本事就不要睡觉。」 龙卿若盯着他的胸口，元珠发出淡淡的萤光，他们倒是相处得十分愉快。 她心里更生气。 她盘腿坐在罗汉床上，闭上眼睛，把吸纳的这些灵气运行身体一圈，藏于归墟之中。 东方境侧身看她，有些无奈，「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龙卿若没搭理他。 「闹脾气也有个限度，龙卿若，你不要挑战本王的底线。」他脾气又上来了。 龙卿若还是闭着眼睛，一点要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东方境冷冷地道：「好，你有本事就坐一晚上。」 他也闭上眼睛，任由愠怒在心底滋生。 僵持了半个时辰，她还是岿然不动。 倒是东方境心疼了，捨不得她真坐一个晚上，悻悻地站起来，「本王才懒得搭理你，看见你都来气。」 第21页 他起身裹着夜风离开，骂骂咧咧地回了飞越阁。 回去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便叫人把柳天志逮过来王府，问火擎丹进度的事。 柳天志还想帮女儿出头，忘记了之前的恐惧，忿忿地道：「王爷不惩治龙卿若，火擎丹就研制不出来。」 东方境眉目都不抬，「没有火擎丹，你就先替你女儿收尸，再给自己张罗身后事。」 柳天志气得要紧，「境王，做人不可太绝，既然如此，休想我拿出火擎丹！」 「绝？」境王站起来，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一手揪住他胸前衣裳，口气冷冽，「想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绝吗？那就是把你们父女对当朝皇子下毒和嫁祸王妃的事公诸于众，送往刑部受审，知道你们柳家会有什么下场吗？」 柳天志瞳孔顿时放大，「你……你胡说，我没有对十三皇子下毒。」 「你没有，但你的女儿有。」境王放开他，眸如残血，嗜杀之气暴露无遗，「只伤她面容，挖一只眼睛，已经是本王的格外开恩，火擎丹再研制不出来，你且看看，本王会不会把你全家诛灭。」 柳御医喘着大气，看着境王眼底的冷狠，心底才慢慢地生出一丝恐惧，他是真会说到做到的。 「不……」他声音弱了下去，「微臣会尽力研制火擎丹，但王爷休要诬陷微臣和小女，微臣没毒害过十三皇子，你没有证据。」 境王狂肆一笑，眼底森冷如冰，「到了刑部大堂，你猜本王能不能拿出证据来？」 柳御医后背一阵发寒，事情发生在境王府，境王府里人人都可以是人证，只要境王下令。 他心底顿时一阵绝望，莫说他拿不出火擎丹，就算能拿出来，境王也不会放过他的，顶多不会株连九族。 当初本以为是富贵险中求，殊不知，却遇上了硬茬。 「回去好好研制火擎丹，只要拿出火擎丹，本王可饶你一命。」境王淡淡地说。 「是！」柳天志不敢再嘴硬了，躬身告退。 柳天志拖着疲惫恐惧的脚步去了清风居，柳侧妃还在哭闹，口口声声说要见王爷，让王爷杀了龙卿若。 柳御医心头不禁掀起了烦躁，「你别闹了。」 「我还怎么安生？不杀龙卿若，我死不甘心。」柳侧妃抓住父亲的手腕，睁着一只眼睛，「父亲，他不来看我吗？他为什么不来？是不是嫌弃我丑？你快给我治好伤势，再把龙卿若抓回来，我要她还我眼睛。」 柳御医咬牙切齿，「父亲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奈何不了境王，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龙卿若吗？ 只是，火擎丹该怎么办？ 没了火擎丹，东方境是真不会放过他的。 他眯起眼睛，眼缝里透出狠毒的光芒，有一个人必定是有方子的，那就是他的师父龙在田。 晚上，柳天志收买了几个市井流痞，来到了龙御医的屋外。 削开门闩，柳天志率人进去。 屋中点了如豆的灯火，老僕人就睡在老御医的房中，身边放着一条棍子，见有人闯进，看清楚是柳天志，当下大怒，起身抡起棍子便朝柳天志砸过去。 柳天志对这老僕人是恨之入骨，因为自打与龙在田反目，老僕人便对他动过几次手。 「老不死的，找死！」柳天志侧身避过之后，狠狠地下令，「打，给我打！」 顿时几名流痞上前，围着老僕人就是一顿暴揍，石头般的拳头落在老僕人的头上，身上，老僕人年轻的时候还懂得几招武功，如今年纪大了，身体不行，几拳就抵挡不住，倒在了地上，口鼻出血。 他努力地撑起身子，嘴里却还是咒骂着柳天志，「你忘恩负义，欺师灭祖，你不得好死。」。 柳天志恨极了他，扬起脚狠狠地踢在他的下巴上，老僕人嘴里飞出一颗牙齿，伴随鲜血喷出。 柳天志还不解恨，再弯腰抽了他几巴掌，薅住他的头髮把他的头脸撞在地上，撞得老僕人嘴唇破裂，鲜血直流，几乎昏死过去。 床上的龙老御医见状，又气又急，奈何自己半身不遂，起不来，连骂都骂不出来，使劲地挪着还能动的半边身子，急得直掉泪。 柳天志最后狠狠地踹了一脚老僕人的肚子，才甩了一下衣袖，站在了龙御医的床前，阴沉着脸，「方子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他。」 老御医浑身颤抖，悲怒至极，颤巍巍的右手艰难地抬起，想指着他，奈何没有力气，又沉沉地垂下，嘴巴歪着，「你……你……」 竟是连骂都骂不出来，他这辈子引以为傲的弟子，传授医术，带他进太医院，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变成蛇蝎不如的歹毒叛徒。 一名流痞提起了老僕人，老僕人已经昏过去了，嘴里还滴滴往外淌血，整个人如破棉絮似的，奄奄一息。 柳天志拿了老僕人的棍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膝盖上，听得骨头碎裂的声音，老僕人惨叫一声，全身发抖。 龙御医瞧得目赤欲裂，几乎不能相信他竟这么残毒。 柳天志阴冷一笑，丢了棍子，拿了一把匕首，当着老御医的面狠狠捅入了老僕人的腹中。 「不……」老御医发出悲号声，身子如风中落叶一般，抖动得厉害，浑浊的泪水滚滚而出。 老僕人从尖锐痛楚中醒过来，疼得浑身颤抖，却露出了狰狞的冷笑，吐了柳天志一脸的血。 第22页 第26章 这仁慈的性子，迟早是要吃亏的 柳天志慢慢擦拭，黯淡的光芒映照他阴毒的脸，「我们可以耗，耗到你认为可以把方子给我，但我怕他熬不下去。」 话音刚落，眸子陡然一狠，又一刀刺进了老僕人的手臂，抽出刀子，再捅了进老僕人的腹中去。 老僕人再度昏了过去。 「给……」老御医悲痛万分，嘴唇哆嗦了几下，终于说出了一句话，「给你！」 柳天志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早给不就是没事了吗？」 顺利拿了方子，他缓缓转身，露出狰狞得意的笑容，吩咐流痞，「放火烧了这里。」 夜风在破门里灌入，灯火跳动了一下，墙上投下了一个阴影。 柳天志勐地抬起头，却见龙卿若站在了门口。 恨意顿时涨满了柳天志的胸口，他冷冷一笑，「是你？来得正好！」 龙卿若一身淡冷的气息，眼底有些情绪在缓缓地窜起。 她今晚睡下，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很，被一股力量牵引来到这里，没想到是这个柳天志在作孽。 龙御医看到孙女回来，急得双眼嘴唇哆嗦，「走……走！」 柳天志厉声道：「擒住她，不管你们如何处置，但我要她死。」 流痞们见龙卿若容貌美丽，顿时起了邪一火兴致，几个人扑上来要抓住龙卿若。 龙卿若只抓住了其中一人，手指穿膛进去，掏出了他的心脏。 血液喷涌而出，旁边的几名流痞见状，吓得惊唿着四窜而出。 柳天志吓得脸色都白了，哆嗦着把方子胡乱地塞在了袖袋之中，便要往外跑。 龙卿若丢了那颗心脏，血淋淋的手抓住了他的头髮，把他拽了回来。 风很大，倒灌似地进来，把门吹得噼啪响。 龙卿若一甩衣袖，门关得严严实实。 她先看了一眼地上的老御医和老僕人，再慢慢地看着柳御医，问道：「人是你伤的？」 她的声音特别好听，带着沙哑的磁性，还有几分温柔。 「你……」柳天志伸手推开她，却扑了个空，身子倒在地上，刚好躺在那被掏心的流痞身上，沾染了满脸的血腥，吓得他一个打滚，挪到了墙角，愤怒而惊恐地看着龙卿若。 「小柳爹，」龙卿若缓缓走过来，手指上满是血液，如豆灯光映在她的漆黑的眼底里，摇曳着一簇的火焰，「你都成惯偷了。」 「你想干什么？我是御医，是朝廷命官，你不能杀我。」柳天志坐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想往后挪，发现已经到了墙角，无处可躲，而她的指尖还在往下滴血。 龙卿若伸手扶起他，温柔地道：「打打杀杀，太兇残，吓着老人家了，快起来吧。」 柳天志双腿发软，却以为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震慑了她，「今晚的事，我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杀人一事我也可以为你遮瞒过去。」 龙卿若拽住他的胳膊，拖着他往外走，「那太好了，多谢你为我遮瞒。」 柳天志脚步踉跄，被她生生拽了出去，到了外头却也没放手，只拽着他往厨房而去。 他不禁又慌了起来，使劲挣扎，但她的五指像铁钳似的，勒得他整只胳膊都麻痛，怎么都没办法挣脱开。 到了厨房，月华光芒淡淡，照得她面容幽寒如地狱恶鬼，她精准无误地取下了一把生锈的菜刀，在他面前扬了一下，吓得他当场失声喊了出来。 他踢脚想踹龙卿若，龙卿若手中的菜刀便砍向他的膝盖。 黑暗之中，血液飞溅。 柳御医惨叫之前，一张破布凌空飞过来堵住了他的嘴巴。 她下刀，干脆利落，仿佛是砍柴一般，脸上不带任何的情绪，哪怕鲜血飞溅出来，她也只视作等闲。 柳天志倒在地上，惨叫不出，全身像是被什么束缚了一般，无法动弹，跑不开，挪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菜刀在他的面前再度扬起。 他吓得涕泗横流，眼神哀求地看着龙卿若。 龙卿若漆黑的眸子瞧着他，声音冰凉，「你方才打他们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现在你怕什么？怕死还想当恶人？」 菜刀从他的耳边轻轻地削过，一只耳朵悄然落地，随即鲜血喷出。 闷哼声溢出，柳天志颤抖得如风中乱叶。 龙卿若的声音轻柔地在漆黑中响起，却叫人听着觉得残冷无比，「刚才你是哪只手打的人？哪只手抢的方子?哪只手对十三小子下毒？你的嘴巴似乎吩咐人放火烧了这院子？你眼珠子是不是看过这方子？小柳爹，做人还是要信一下因果循环，今晚我来晚的话，你手上起码杀了两条人命，你和你女儿的命珍贵，旁人的命是草芥吗？」 菜刀染满了血腥，血滴落在地上，柳天志在一声声惨叫中昏死过去。 她缓缓地起身，漆黑中眼眸闪着寒芒，「我不杀你，丢你出去。有人救你，是你的福分，没人救你，是你的报应。」 龙卿若轻嘆一声，她实在是太仁慈了。 这仁慈的性子，迟早是要吃亏的。 扬手间，灵力拖着柳天志的身体飞了出去，顷刻消失。 一张方子落在了地上，龙卿若看都没看，便把方子撕碎。 她走出厨房，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到了房中去。 地上那流痞的尸体绊脚，她挥了一下衣袖，尸体也消失了。 第23页 老僕人一身鲜血，已经奄奄一息。 龙老御医眼底滚出浑浊的泪水，看着龙卿若，惊吓在他眼底还没褪去，方才，似乎看到她杀人了。 龙卿若没安抚他，施展了一些灵力让他舒服一些，便蹲下来处理老僕人的伤。 信手拈来的药箱，取出生理盐水为他沖洗伤口，上麻醉，缝针，修补，再以灵力游遍他的全身，餵药。 屋中淡暗，且是背对着龙御医，因此，龙御医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只是听到了老僕人忽地呻了一声，还活着，龙老御医的一颗心才落地。 老僕人被送回旁边的小床上。 他的脸很狼狈，嘴唇破了，脸颊肿得厉害，本就没剩几颗的牙齿，飞了一颗，牙肉肿得嘴巴都合不上。 膝盖骨头碎裂，这是大手术，修补不了。 身上多处伤口，腹部肿起，像一个老破旧的布娃娃被缝补了起来。 没有龙卿若的灵力，他已经死了。 龙卿若再点了一盏灯，坐在了床边看着老御医，老御医滚烫的泪水再度落下，看着孙女，悲哀不已。 龙卿若说：「他会活下来的。」 「好……」老御医艰难地发出了声音，经歷了这悽惨的一晚，他整个人都懵了。 本以为徒弟的背叛，已经是最大的打击，没想到，还要遭受今晚这样的事。 第27章 东方境，我要杀了你 龙卿若说：「休息一下，我要走了。」 她今晚用了太多的灵力，需要回去山中湖底，那边是静修的好地方，能为她凝聚一些灵力。 「别……」老御医捨不得地看她。 「我去找个人来照顾你们。」龙卿若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若……若……」身后，传来老御医不清晰的一声一声唿唤，焦灼不已。 龙卿若本已经走到了院子，听得这声音，心头竟是有些难受。 「我会回来的，你别担心我。」龙卿若没回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身后，传来沉沉的嘆息与心疼。 龙卿若竟觉得得眼底有些发涩。 她留了灵力在他们的身上，要给他们治伤，就得源源不竭地供给灵力，所以还要回去麒麟山上继续吸收灵气。 而且他们身上的灵力是从她这里得到的，她留在这里太久，会把灵力吸回来。 她去了麒麟山找北平王。 北平王正唿唿大睡，被人从被窝里拽了起来，陡然睁开眼睛，正欲出手，却听得熟悉的声音，「你派个人下山去照顾龙老御医，他受伤了。」 北平王揉揉眼睛，「什么？」 「龙御医，他们受伤了，你派人去照顾他们。」龙卿若道。 北平王这才看到她满身满手的血，大惊，「出什么事了？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血，你别啰嗦，快派人去照顾他们。」龙卿若蹙眉说。 「好！」北平王二话不说，立马就喊了，「木遁，木遁！」 片刻，木遁持剑打着哈欠进来，「爷，什么事？」 「立马下山去，照顾龙御医。」北平王下令。 「妥！」木遁立马转身，出了门便施展轻功走了。 北平王正欲问龙卿若到底是什么情况，却见眼前什么闪了一下，龙卿若便不见了。 龙卿若下了湖，灵力耗得太多，人形有些维持不了，身上起龙鳞了，再在北平王的房中待下去，尾巴就要露出来。 没有元珠，就是处处不便！ 下了水，恢復龙身，在水里翻滚了一下。 月光淡淡地照下来，只见湖中龙鳞光闪，龙鳞的光芒是遮蔽不住的，仿佛金子似的，一层层，把整个湖水都仿佛搅成了金色。 北平王站在院子的屋顶，目瞪口呆地看着湖中的一切，全身血液一下子往脑门轰地涌去，为数不多的头髮根根竖起，震骇得无以復加。 任他生平所见荒诞无限，也不及今晚见到的万一。 唿吸都艰难起来了，他大姐龙小九，是龙？ 他定定地看着湖面，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她浮上水面，北平王才回过神来。 他飞快进房中取了一条毛巾，再飞身落去，站在岸边笑盈盈地看着龙卿若，「大姐，游完了？舒坦了吧？快上来擦干头髮。」 龙卿若上了岸，接了毛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大姐？你同意了？」 龙卿若之前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当真。 北平王看着她，眼底还充满了崇拜，「那必定是同意的，本王——不，小王——不，小弟！小弟能认你为大姐，三生有幸啊。」 「随你吧。」龙卿若擦了一下头髮，不甚经意地问道：「你刚才都看见了？」 北平王怔了一下，「看见什么？」 说看见要灭口吗？ 龙卿若嫣然一笑，如万花齐放般的明艷，就喜欢一些人揣着明白装煳涂，「你今年多大了？」 北平王立刻道：「六十有五。」 龙卿若盘腿坐在地上，轻轻地唿吸了一口，只觉得周身的灵气充盈些了，道：「还年轻！」 北平王可没敢问她几岁，怕说出的岁数吓着他。 但听她说自己还年轻，心里莫名地就高兴起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年轻，奈何旁人不这么觉得。 武将吃的是青春饭，年纪大了，就算自己不退下来，别人也觉得你没力气了。 第24页 「我要回境王府了。」龙卿若起身。 北平王一怔，「回境王府？什么意思？」 龙卿若唇瓣含了一抹浅笑，「我没告诉过你吗？我是境王妃。」 北平王嘶了一口气，双手揪住头髮，卧槽了一声，如此说来，境王那孙岂不是他姐夫了？ 北平王懊恼间，龙卿若已经下山了。 御风夜行回到了王府。 刚进青芙居大门，里头只点了一盏如豆灯火。 东方境坐在房中，灯火照得他面容阴沉愤怒，见她回来，一双眸子几乎喷出火焰来。 龙卿若进了去，他大手一伸，抓住了她的肩膀。 气息逼近，她一身的衣衫凌乱，髮鬓松散，他咬牙切齿地问道：「大半夜的，你去了哪里？」 龙卿若推开他的手，看都没看他，径直脱了外裳。 东方境受够了，这几天她就拿他当透明的。 他一手抱起了她，丢在床上，压了下去，不许她挣扎动弹。 愤怒的眸子盯着她淡漠的面容，声音暴怒冷冽，「去了哪里？回本王的话！」 男性的气息，就在她鼻尖萦绕，伴随着愤怒的眸光盯得她无处可躲。 她也盯着他，指尖萦绕了一抹灵气，也回了冷冽的一笑，「我要杀了你！」 「什么？」他惊愕地看着她，微微地撑起了身子，露出了一道空隙。 龙卿若眼底寒芒一闪，手指迅速抵住他的胸口，便要破膛而入。 指尖倏然地一痛，一道力量反击了过来，穿过了她的肺腑，痛得五脏六腑都仿佛纠在了一起。 翘起的唇角，慢慢地溢出一抹血液。 怎么回事，元珠竟然伤了她？！ 「龙卿若！」 看龙卿若突然吐血，东方境吓住了。 勐地起身抱着她，急得青筋跳动，「谁伤了你？谁敢伤你？本王杀了他！」 龙卿若心底一片冰冷，元珠真的彻底背叛她了。 鲜血不断地从唇间涌出，东方境伸手抱着她起身，急乱大喊，「阿鹿，阿鹿，请大夫，快！」 「小北……」她陷入了昏昏沉沉中，那一盏灯火仿佛化作千万盏，在眼前不断地流转，元珠之力，连她竟然都不能承受了，小北，带我回麒麟山。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小北是谁？」 龙卿若昏过去了。 仿佛再度经歷了一次天雷火劫，万道天雷火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在暴风之中翻腾，嘶吼，用万年灵力抵抗。 但是，那电光霹雳，总能击打在她的身上。 痛楚充斥着每一片龙鳞，电光遍布全身，眼前一切都是扭曲的，只有咆哮的天雷在她耳边来回地震响。 她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觉得已经再无力量抵抗，元珠飞了出来，受了最后一道最强劲的天雷火轰击。 她看到元珠四分五裂，一寸寸地裂开。 第28章 休柳氏 「龙小骗，醒来！」 耳边传来熟悉的沙哑的声音，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面容虚晃着，焦距慢慢定下。 「觉得怎么样？」冰凉的大手覆盖在她的额头，才瞧清楚他憔悴苍白的面容，胡茬都长出来了，大眼袋透着淤黑，尤其的突兀。 「我怎么了？」她觉得说话都没力气了，喉咙里像是藏了一把火，一说话，烧得喉咙灼痛灼痛的。 「你发烧了，昏了三天三夜。」东方境眼底红得要紧。 悬了三天的心，终于是缓缓落地了。 「三天了？」龙卿若轻轻地吸一口气，觉得嗓子还是痛得要紧，肺部也痛，仿佛唿吸都要被挤压出去一般，这痛楚，真的像当初被天雷火打的时候。 「你吓死本王了。」他说着，声音有些沙哑，眼底的红更明显了，「本王以为你要死了。」 「你守了我三天？」龙卿若瞧着他，他憔悴得很，胡茬涂满了下巴，更显得邪狂霸道了。 他转了脸，道：「谁说的？本王忙了三天，刚得空过来看看你，你就醒了。」 「不是啊娘娘，王爷守了您三天，不吃不喝不敢睡觉。」敬嬷嬷在旁边抹着眼泪说。 「闭嘴！」东方境斥了一句，脸色顿显不自然。 不能让龙小骗知道太多，否则她会以为他很紧张她。 「送我去麒麟山！」龙卿若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元珠会这样攻击她，但她现在灵力快消失完了。 东方境蹙眉，「还想着去游玩？不许去，等你痊癒了再去，大夫说你受了很重的内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卿若觉得心脏肺腑又开始痛了起来。 她没说话了，闭着眼睛，苍白着脸，忍受着这剧痛。 「我要睡觉了，你们都出去。」她轻轻地说了一声，她怕是要恢復龙身了，要让他们都走。 东方境见她醒来，也放心了不少，道：「好，你先睡一下，本王晚点再过来看你。」 他吩咐敬嬷嬷在这里守着，但龙卿若睁开眼睛，「都出去，我想一个人。」 经过这一次冷战，东方境知道她执拗得很，便叫敬嬷嬷在外头守着，别进来打扰她睡觉。 东方境站起来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有些头晕。 守了她三天，不吃不睡，体力有些不继。 出了青芙居的院子，他觉得喉头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胸口闪过一阵撕裂般的痛。 第25页 「王爷！」阿鹿急忙上前扶着他，见他吐了血，吓得要紧，「您怎么了？是不是伤着了？」 东方境觉得奇怪，怎么无缘无故胸口会痛，还吐血了？ 提气运行了一周，胸口处似乎淤血不通。 他蹙眉，「或许是饿过头了，加上这三天焦灼忧心，气血凝滞，没什么事了，别嚷嚷。」 「要不找大夫看看吧。」阿鹿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王爷从没试过无缘无故吐血。 「不用！」东方境慢慢地运气，觉得并无大碍，便往书房里去了。 大理寺少卿高渐黎这两天一直来找他，他都不见，但青先生说来得勤，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说是今早又来了，他正好，见一下。 「你说什么？」听了高渐黎的话，东方境皱起眉头，「在皇后的凤栖宫里发现了柳天志和一具尸体？」 「没错，三天之前，柳天志重伤倒在了凤栖宫外，与他一起的还有一具尸体，身份已经证实，是京中的流痞，终日无所事事靠着偷蒙拐骗抢过日子。」 「这与本王有什么关系？你三番四次来找本王，就是为了这件事？」东方境问道。 「那流痞是被人挖了心脏，整颗心脏都不见了，且他们还出现在皇后的凤栖宫前。」年轻的大理寺少卿高渐黎说道。 这案子他奉命秘密调查，但柳天志伤势很重，舌一头被割掉，手指被砍掉。 兇手的手法十分残忍，他没办法说出是谁害他的。 而谁害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兇手竟然可以不被禁军发现，把两个人扔到了凤栖宫门口。 整个京城，只有两个人的武功能做到。 一个是东方境，一个北平王。 东方境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笑，「所以，你认为是本王做的？」 高渐黎眼神丝毫不退让，「王爷认为当今京城，有几人能做到？」 「这是你们大理寺的活儿，来问本王简直多余。」东方境说完便起身，拂袖而去。 高渐黎摇头，这事一旦跟境王府扯上关系，就很难调查了。 高渐黎起身，刚出了门口，却见一名侍女前来，福身道：「是大理寺的高大人吗？奴婢是柳侧妃娘娘的陪嫁丫鬟，请您跟奴婢过来，我们侧娘娘有请。」 高渐黎挑眉，「哦？」 「侧妃娘娘知道是谁害柳御医的。」侍女轻声道。 高渐黎立马扬手，「带路！」 高渐黎来到清风居，柳侧妃坐在小厅的椅子上，蒙着面纱，垂着头。 等高渐黎进来，她慢慢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只还渗着血水的眼睛，摘下了面纱，一张脸上的伤痕斑驳狰狞。 高渐黎见状惊得无以復加：「柳侧妃，你……」 柳侧妃咬牙切齿地道：「是境王妃龙氏，龙卿若做的！王府里很多人都看见了！我父亲也一定是她所伤！」 高渐黎蹙眉，龙氏？ 龙氏是龙老御医的孙女，只是弱女子一个，怎么有这般歹毒心肠？ 东方境回了飞越阁之后，青先生就前来禀报了，「高渐黎被柳氏请了过去。」 东方境心头烦躁得很，冷笑一声，「她想告状？那倒是好，本王恰好也有状要告，就看看高渐黎如何断本王这家务事。」 「王爷打算如何？」青先生问道。 「拟一封休书给柳氏。」 青先生一怔，「就给休书？」 东方境冷冽道：「火擎丹的事欺骗本王，虚假买卖，刺伤芳熙太后身边的老人敬嬷嬷，对十三弟下毒，嫁祸王妃。这罪大恶极，自然不能只给休书。待休书给出去之后，你亲自扭她去大理寺，控告他们父女。本王要物证人证都有，你办得利落一些。」 青先生徐徐地笑了，「是，属下立马去办。」 柳氏不冤，她确实犯过以上恶行，王爷不诬陷她多几条罪名，真是太仁慈了。 没过一会儿，清风阁里传出柳侧妃歇斯底里的哭声，大喊冤枉，嚷着要去找王爷。 青先生处理这些事情的手段是迅速且狠辣的，容不得她嚎几声便亲自下手掌掴了几巴掌。 再命人上绳索捆住，直接送到大理寺去。 第29章 也是挺好笑的 大理寺少卿高渐黎接了案子，怒不可遏。 不是怒柳侧妃的狠毒，而是觉得这是境王故意陷害柳侧妃。 因为柳御医伤重不能再研制火擎丹，所以卸磨杀驴。 他认为境王为人素来都是这样，霸道毒辣，有利用价值，可娶回去当侧妃，没利用价值，毁容伤眼再诬告，非得要弄死对方不可。 青先生早就准备了人证物证，物证自然是下毒的药，说是从清风居里找到的，至于人证，是府中的下人。 柳侧妃哭着喊冤，但是青先生不为所动，转述了境王的话，希望大理寺秉公办理。 高渐黎眉心里跳动着怒气，冷冷地道：「回去转告境王，本官一定会秉公处置，无罪的人，不会坐冤牢，但为非作歹的人，也终将不能长久。」 青先生听出话里有话，但人证物证俱在，表面证供成立，且还有谋害皇子一条，便是高渐黎有心帮柳家，也不能太过，遂转身离去。 东方境对于重伤的柳天志和一个流痞的尸体出现在凤栖宫门口还是比较疑惑的。 高渐黎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京中确实没几个人能在深夜自由出入皇宫大内里。 第26页 「你让铁鹰卫去调查一下柳天志的事，也查一下京中最近有什么高手出入？」 「是，」青先生顿了一下，「对了，薛家那边对于薛喜元的事还是耿耿于怀，铁鹰卫探得消息，薛家或许会有动静。」 东方境眼底有残冷之色，「有什么动静？不外乎是再找刺客入府，你吩咐下去，如果薛家的杀手来了，放进来让本王好好玩玩。」 青先生笑了起来，「是，知道了。」 自从王爷执掌兵权以来，薛国丈总派刺客来。以为可以杀了王爷，殊不知王府铜墙铁壁，刺客怎么可能得手？ 往日都是在未入府之前歼灭，这一次放进来，可见王爷要亲自动手，杀他一个痛快了。 「多派几个人守着青芙居。」东方境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卑职这就叫铁鹰卫布防。」青先生告退而去。 —— 这边龙卿若情况还不是很好。 晚上敬嬷嬷亲自做了小米粥过来，她一口也不吃，只想去麒麟山。 她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再不去麒麟山，估计这龙尾巴也藏不了多久。 敬嬷嬷哄了一会儿，让她多少吃点，她都懒得说话了，闭上眼睛静养。 敬嬷嬷嘆气，端了粥出去，去禀报东方境，说王妃不愿意吃东西。 东方境一听就着急上火，「这还伤着呢，不吃东西怎么行？你再去端一碗热的，本王亲自去餵她。」 「是！」敬嬷嬷听得这话，马上便去。 东方境也往青芙居去，看到龙卿若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微揪。 坐在了床边轻声道：「敬嬷嬷说你不吃东西，人是不可以不吃饭的！本王餵你，多少吃点，别饿坏身子，好吗？」 龙卿若没有睁开眼睛，但眉头蹙起。 他好烦啊。 她又不是人。 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和元珠这个叛徒。 东方境看着她微颤的睫毛，道：「本王知道你醒着，龙卿若，本王跟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吗？」 龙卿若睁开眼睛看他。 他凝眉，俊美的面容写满了担忧，元珠在他身体里淡淡地散发着黄色莹芒。 好刺眼。 好伤心！ 她鼻音重重地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不想看见你。」 东方境眉头更皱得厉害，「你把粥吃了，本王马上走。」 龙卿若双手交叉放在胸口，眼神迷茫，一点精神气都没有地道：「不想吃。」 「不行，你必须吃！」东方境生气了，俯身伸手去抱她，想要把她扶起来。 龙卿若倏然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尖锐的牙齿透过衣服渗入，痛得东方境嘶了一声，心底暗暗发誓以后不能再得罪这个倔强心狠的女人，「你咬，咬完了要喝粥。」 龙卿若松开了口，口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道，无力地躺在他的怀中。 男性特有的气息袭来，伴随着元珠的灵力缓缓地注入，算是给她回了一口气。 元珠在他体内，灵气也会随着他的血液运行。 咬他这一口，倒不是因为生气，只是想让自己吸回一点灵气，让她可以支撑到再深夜一些，飞到麒麟山去养伤。 东方境看到她毫无力气地躺在自己的怀中，竟有些心疼。 一手抱着她，然后叫敬嬷嬷过来餵粥。 龙卿若吃了几口，便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王妃，再吃两口。」敬嬷嬷轻声唤道。 「算了，让她睡。」东方境慢慢地放下她，再扯了被子过来帮她盖好。 凝望着她沉睡的面容，他一直疑惑她为什么忽然就又受伤了。 明明那天还是挖柳氏的眼睛，可精神奕奕了。 压好被角，他站了起来，刚转身，便听得空气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他眸子冰冷，来了，来得正好！ 杀手四面八方地从空中降落，薛国丈这一次花了大银子，找的都是轻功绝顶的高手。 东方境吩咐了府卫，「看好王妃，不许任何人进来。」 说完，大步往飞越阁而去。 按照原定计划，把杀手全部引到飞越阁。 铁鹰卫早已经潜伏在各暗处，只等他们全部进了飞越阁之后，就来一个瓮中捉鳖。 府中顿起的杀气腾腾，逼得龙卿若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她慢慢地坐起身，那杀气似乎是直面逼来的，搅得她心头焦灼难安。 不管，她不管，让元珠和罐子都去死吧。 「王妃，你不要下地，快躺好。」敬嬷嬷见她起身，连忙伸手压住她的肩膀，「外头有很多杀手，您不能出去。」 「杀手？」龙卿若蹙眉，听风辩位，听得出杀手起码有十几个，且轻功十分厉害。 好啊，罐子要死了，元珠没了宿体，也要碎裂而死了。 这般想着，心头却是一阵阵的狂跳。 任何灵体的元珠，都是自身精魂所至，唯有她的不是。 她当年是寄魂投生龙族，用的是神鹰元珠，但几千年来，元珠和她早融为一体。 这一次受天雷火劫，她知道元珠为她顶了一道天雷火，只是不知道最后为什么会背叛她，不认她。 几千年来的相依扶持在眼前闪过，还有东方境关切温柔的眸子…… 第27页 也是挺好笑的，他这么霸道兇恶的人，却会来跟她道歉，餵她喝粥。 第30章 莫非，日久真会生情？ 敬嬷嬷想伸手拉她，却见眼前一闪，人就不见了。 「王妃呢？桃心，王妃呢？」敬嬷嬷愕然地转头去看着一旁同样蒙圈的桃心，「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敬嬷嬷追了出去。 十几名杀手进了飞越阁，持剑逼向站在廊下的东方境，四面八方袭来间，杀气腾腾。 东方境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转身便要往屋里去。 铁鹰卫在屋中和屋顶守着，严阵以待入瓮的小鳖。 龙卿若飞身而来，便看到十几把剑刺向东方境的后背。 「住手！」 电光火石间，她闪过杀手，扑在了东方境的身后。 最先抵达的一把长剑穿过了她的后背。 东方境听得她的声音，吓得心脏都快停顿了。 一转头，刚好接住摇摇欲坠的她。 也看到了牢牢插在她后背的那把剑。 隐藏好的铁鹰卫，迅速把杀手团团围住。 龙卿若倒在他的怀中，看着倏然出现的铁鹰卫，还有被打得无力反抗的杀手，就知道这是他的计划了。 妈蛋的，害她负伤赶来。 竟是他的瓮中捉鳖的计策！ 这下何止捉鳖，都捉龙了！ 「龙卿若！」 东方境都吓坏了！ 抱着她半跪在地上，想要看她背后的伤口。 龙卿若抓住他胸口的衣衫，咬牙切齿，「日……」 「日后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看龙卿若这一副要交代遗言的模样，东方境一颗心直直地沉下去，大喝道：「大夫，找大夫！」 「你……」龙卿若的手指揪得发白，灵力暂时不足以化解痛楚，好痛啊。 「我保证，我保证！」东方境慌乱地道，「大夫呢？还不快去找大夫！」 「妈！」龙卿若昏过去了，手松开他的衣裳，无力地垂了下去。 看到了龙卿若血色全无的样子，东方境红了眼睛，抱起她进了屋，几乎喘不过气，暴跳如雷，「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青先生提着驻府的大夫掠过围墙进来。 落地之后还没站定，东方境便一把拉住他的领口，拽着他到了床边，「快，治伤！」 大夫扑倒床边，见王妃侧卧在床上，后背插着剑，忙地打开药箱，道：「王爷，要给王妃拔剑。」 东方境帮忙剪开她的衣裳，慌得双手也有些微颤。 「小北……我……」龙卿若昏昏沉沉地再喊了一句，她要马上回小北的麒麟山，要潜入湖底。 东方境又听到她喊小北，小北是谁？ 剪刀剪开了她的衣裳，露出血染的肌肤，东方境见大夫拿着伤药凑过来，他道：「本王拔剑，你迅速止血。」 「是，是！」大夫沉了一口气，王妃是弱女子之身，这剑没入这么深，只怕很危险啊，「王爷，您拔剑然后小人迅速为王妃止血。」 东方境看着那锋利的剑是直直没入她后腰的，剑如此锋利，只怕连骨头都刺伤了，不知道可还有刺伤内脏。 得多痛啊。 他眼眸骤然红了，嘴里说着多气他，还咬了他一口，却在以为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奋不顾身地过来为他挡剑。 龙卿若，你不能死！ 他不顾剑身的锋利，双手握住剑身。 因为如果握住剑柄的话，距离太远拔出的时候剑会抖，会再伤她一次。 他绝不允许！ 他用力之大，剑刃割破了手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可他却浑然无觉。 青先生瞧着，心头也有些难过。 东方境先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唿吸，迅速把剑拔出。 血液顿时飞溅出来，溅在了他的脸上。 大片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眼。 他迅速给她封穴，将大夫准备的止血散也立刻撒了上去。 青先生上前道：「王爷，您的手受伤了，卑职先帮您包扎。 东方境低头看了下，手掌的伤口有些深，血一串串地往下滴。 「无碍。」 他胡乱擦了下，忙上前帮忙捂住龙卿若的伤口。 等止血散被吸收，他解开龙卿若的穴位。 伤势这么重，穴位不能一直封着，会加重伤势。 外头，厮杀声渐渐沉了下来，他回头，眼底残冷如血，「把他们全部杀……」 胸口骤然一阵剧痛，仿佛什么东西碎裂了似的，痛楚斑驳地传遍了全身，他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王爷！」青先生和大夫急忙去扶起他。 东方境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唿吸都似乎要停顿了似的。 青先生立马抱他到隔壁厢房，让他平躺，大夫追过去取出针帮他刺穴救治。 龙卿若趴在床上，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和地上的血，血液里有些还散发着淡淡的黄色莹芒，他流了好多血，灵力散了很多。 好浪费啊！ 她努力伸手去碰到他的血。 吸取残留的灵力，她就可以有力气回到麒麟山。 一道金光，在飞越阁的上空腾起。 床上的龙卿若已经消失不见了。 敬嬷嬷和飞越阁的侍女箐箐是奉命过来守着龙卿若的，但进了房间，却不见了龙卿若。 第28页 「王妃不见了！」敬嬷嬷焦灼的声音，撕开杀气腾腾的飞越阁。 府中铁鹰卫处理了杀手之后，在阿鹿的调派之下，迅速去找王妃。 但寻了一晚上，王妃下落未明。 一点踪迹都查不到。 东方境翌日早上才醒来，胸口的痛楚缓解了一些，听得青先生禀报说龙卿若昨晚就不见了，狂怒之下，责罚了一批的人。 他亲自带人出去找。 但龙卿若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带着铁鹰卫整个京城都翻遍了，都没找到龙卿若。 找了一整天却一点踪迹都没办法打探到的东方境，像负伤的野兽般在书房里咆哮着，「她还在重伤中，能去哪里？一定是有人带走了她，继续给本王找，挖地三尺，本王也要把她找回来。」 昨晚他无缘无故昏倒，大夫竟然没给她包扎伤口便去救他了。 真是废物，孰轻孰重不会分。 青先生皱起眉头，昨晚的杀手已经全数歼灭，进府有多少个人，就抬着多少具尸体出去，绝对没有漏网之鱼。 可王妃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没人带她离府，是绝对不可能走得动。 他先安抚着东方境，「王爷，您放心，铁鹰卫已经继续找了，您身子还没好，先吃点东西。」 「龙小骗重伤下落未明，本王吃什么东西？」东方境怒道。 青先生瞧着他暴躁着急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王爷这么紧张王妃，只是单单因为十三爷需要火擎丹吗？抑或，是其他？」 东方境一时也怔然，他很紧张龙小骗吗？ 「她捨命救了本王，本王自然要找到她，什么其他不其他的？别瞎说！」 青先生觉得不是，这门亲事是薛皇后指婚的，王爷当初对王妃多冷漠啊，见一面都厌恶。 他若有所思，「莫非，日久真会生情？」 第31章 就是说来自境王府，才被打的 东方境脑袋轰嗡一下，仿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识穿似地羞怒交加，脸陡地赤红起来，怒道：「你个混蛋胡说什么日久生情？还不滚出去找？滚滚滚！」 青先生忙退后一步，避过他的怒气，道：「王爷莫急，还记得柳天志的事吗？京中应该是出现过一名高手，这名高手伤了柳天志会不会为王妃出头？如果是的话，那他会不会也带走了王妃？」 东方境顿时想起了一个人，是她在昏昏沉沉中喊了两次的那个名字，小北。 小北，到底是什么人？应该是个男人，但一个男人叫小北，还被龙小骗三番两次挂在嘴边，实在是臭不要脸的。 「去衙门查，看最近入京的人来办过事的，看是否有一个人的名字里头带了一个北字的，查到有的话，马上带到本王面前来。」 如果真是这个小北把龙卿若带走，一定要把他扒皮拆骨，方能泄心头之恨。 青先生亲自去了一趟京师衙门，调出外来人口的档案，从最近半个月开始查起，却发现但凡来办过事的，名字里都没有带北字的。 京师自从薛后管辖以来，十分严格，但凡进京的外来人口，都必定要办过所，如果不办，不能投栈，且一旦被查到，会立刻罚银三十两再遣送出京。 办过所只需要三文钱，按说一般正经人家都会办的。 青先生和铁鹰卫的探子几乎是前后脚回到王府，禀报了东方境，青先生那边没查到小北，铁鹰卫也没找到龙卿若。 她像是在京城消失了一般。 东方境心里像是被一把火烧着了似的，灼乱得要紧，情不自禁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她会不会被这个小北带走之后，伤重不治死了？ 心头正着急之际，铁鹰卫的首领浮名回来禀报导：「王爷，属下去了一趟龙御医家，发现龙御医和那老僕人都受伤了，且伤得比较厉害，而照顾他们的人，是北平王身边的木遁大人。」 东方境蹙眉，「有这回事？他们是怎么受伤的？」 浮名道：「属下问了木遁大人，但是木遁大人说不知道，只是奉了老王爷的命令过来照顾他们的。」 「伯祖父怎么会派人去照顾龙御医？」 「属下跟木遁大人闲聊了几句，打听到麒麟山前几天来了一个女子，听他形容那模样很像王妃。」 东方境摆摆手，「不可能的，北平王别院除了大长公主，不许任何人进入，连父皇想去养病他都不许，更不要说龙卿若了。」 他背着手，在屋中走了几步，却又觉得如今没有别的法子，不妨派人先去探探。 「叫阿鹿去问问。」他下令。 如果确定龙卿若在麒麟山，他再去不迟，否则这个敏感的时候，去找伯祖父，只怕父皇要多想了。 阿鹿奉命策马去了，但到了下午，便瘸着腿回来。 脑袋满是包，嚎了几嗓子之后，道：「卑职到了麒麟山口，山口的守卫便拦下了卑职，要把卑职撵走。」 东方境瞪他，「那你没说你是境王府的侍卫？」 阿鹿抬起红肿的眼睛，控诉道：「报了，他们便去禀报老王爷，可禀报的人回来之后，几个人立马扑了上来，把卑职压在地上一顿老拳，说是老王爷送给境王府的。」 东方境目瞪口呆，麒麟山守卫不至于会打境王府的侍卫，而且他和伯祖父也没结怨啊。 第29页 怎么会逮着王府的人就揍一顿呢？ 青先生取了药膏给阿鹿涂抹青肿的地方，问道：「那是否探听到王妃在里头？」 阿鹿哭丧着脸道：「什么都没探听到，倒是走的时候，听得有一个守卫说什么姐夫所以要打一顿之类的。」 「什么姐夫打一顿？乱七八糟！」东方境嫌弃阿鹿办事不妥，耳朵也不灵敏，看来，他要亲自去一趟才行。 整个京城都找遍了，就只有这个麒麟山还没找过。 以他的武功，不惊动伯祖父潜入山庄，应该问题不大。 在整个大顺王朝，唯有他和伯祖父的武功最高，但只要是深夜，伯祖父睡下之后，就会安全很多。 夜幕降临后的一个时辰，他开始出发去麒麟山。 在山口潜伏了一会儿，等到山庄里的灯火全部熄灭之后，他轻身掠过树梢，落在了山庄里头。 他在山中蹑手蹑脚地行走，绕了几个院子，鬼祟得像做贼似的。 听得水声哗啦，他回身便想跑下去看看，只见木槿树旁边慢慢地探出的一抹身影，龙卿若的面容在光芒中渐渐浮现，眼底映着淡淡的红，只稍稍一现，人便不见了。 东方境一怔，揉了揉眼睛，是她？真是她吗？她没事？ 他没敢大喊，怕惊动了伯祖父，会被撵走，只能是急忙追赶。 漆黑夜路，东方境摸黑去追，只靠着那黯淡的星子照明。 在山中乱转了一下，忽然见前面芒草林里似乎有人影闪了一下，他连忙跟过去，「龙卿若……啊！」 他一脚踩在了什么东西上，仿佛同时几千根钢针插在了脚底，直接穿破了他的靴子，痛得头髮都竖起来。 他抬脚甩开，力度太大，顿时一脚踏空，直直滚下。 「噗通」湖面飞溅起好大的水花。 又噗通，一块黑色刺球儿从天而降，砸在他扑腾挣扎刚浮出水面的脑袋上。 又仿佛是千根钢针插在了他的头顶，他直接两眼一抹黑，昏过去了。 好不容易恢復人形的龙卿若，在青木堂的屋顶看着这一幕，水面起码超过一分钟没有动静了，不禁目瞪口呆。 那刺猬是她刚刚才放出来，让它自己从湖里爬出来的。 却没想到刚爬上到岸边上，就被东方境一脚踏空重新带了下去。 但湖里好久没动静啊，他是被刺猬砸死了吗？ 要不要帮忙捞尸？ 淡光洒在湖面上，依旧是平静无波。 龙卿若跺脚，这是她看上的园子，还是让他死远点吧。 一道金光倏然入水，在湖底抓住了东方境的衣衫，把他拽出水面，再拖到岸上来。 东方境唿吸已经几乎没有的样子，浑身湿透滴水，连髮髻都歪了，额头上还镶嵌着一只显然也已经昏过去的刺猬。 刺猬浑身的刺儿冒起，钢针似的硬，半边都扎进了东方境皮肉里。 龙卿若看他死了没有，便伸出指尖抵住他的胸口，感觉到元珠和他的心脏还残留微弱的跳动。 元珠不知道为什么很脆弱的样子，在这麒麟山的灵气包围之中，整颗都能看见。 淡淡的金光萦绕间，她看到支离破碎的元珠被心脏的血管包围，吸收着来自于他的血气，几乎与他融为一体。 那碎裂的程度，已经到了近乎毁灭的地步。 她有些怔忡，元珠怎么会碎裂成这个样子的？ 碎裂成这样，原先是怎么持续给她灵气的？给了她灵气，元珠何以为继？ 难道，它这些日子一直都是靠耗尽自己来给她灵气吗？ 第32章 本王说一句休你，代价可真大啊 龙卿若脑子里顿时想起昏迷时候梦到的那一幕，元珠为她抵挡了最后一道天雷火而破碎。 如今，元珠整个侵入了东方境的心脏，是在利用他的血魄疗伤？ 得知真相，龙卿若心底泛起钝痛。 她一直以为元珠背叛了她。 没想到反而是她误会了元珠，还亏待了东方境。 虽然他是毫无意识地救元珠，但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他的血魄，按照元珠的伤势，怕是早就湮灭了。 但以他的血供养着元珠，东方境会受损过重，且一旦元珠恢復跃出，他会心脏破裂而死。 她回过神来，迅速用手掌摁压在东方境的心脏边上，以指压的形式灌入灵力做心肺復甦。 等他呛出一口水，慢慢醒过来，她才摘掉他头上的刺猬儿，丢在一旁。 东方境睁开虚弱的眸子，觉得头和脚都尖锐地痛。 方才倒霉的记忆涌上来，但却顾不得，一把拽住了龙卿若的手，沙哑地道：「你没事？你没事了？」 龙卿若没说话，看着他心脏部位的元珠也跟随跳动，之前受伤的情绪一扫而空。 东方境勐地坐起来，借着月华光芒看着她的脸。 他浑身湿漉漉，头上的血迹还没干，显得十分狼狈，但担忧与欢喜还是在他眼底无所遁形，「你的伤怎么样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本王找了你多久吗？都快把我急死了。」 龙卿若看着他，那着急不是假的。 他真的担心她。 「你让我看看伤口。」东方境伸手去环绕她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怕碰到她的伤口。 她执住他的手，额发还滴水，睫毛湿润地抬起，眸色清明，「别碰，问题不大了。」 第30页 她看着他心脏位置，眼底发热，元珠很弱。 她要守护在元珠身边，一如元珠几千年守护她一般。 东方境觉得这里也不是看伤口的地方，但随即又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小北。」 东方境的脸顿时沉了下去，「小北是谁？是不是他带你走的？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潜入王府拐走本王的王妃。」 「你不是要休我吗？我走了不是合意吗？」龙卿若撩起湿漉漉的头髮，月华之下，她面容如玉，却噙着一抹讽刺。 原来那一封休书还是让她心里不舒服的，知道元珠的背叛是一场误会，休书的怨气就出来了。 东方境坐在她的身边，手肘轻轻碰着她，「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想休你，那只是障眼法，权宜之计，就是骗一下那柳氏父女。你还生气呢？别生气了，跟本王回去。」 龙卿若也不再跟他生气，道：「回去可以，兵符给我。」 东方境抹了一下额头的血，有些愕然，「你要兵符做什么？就算你拿了兵符，也不可能调动兵马。」 龙卿若翘起唇角，道：「我不需要调动兵马，我只是以此挟制你，免得你像之前那样不信任我，你不给我，我不回去。」 东方境苦笑，「本王说一句休你，代价可真大啊。」 他取出兵符，放到她的手中。 龙卿若握住兵符，眉目澹然，「凡事都要付出代价的。」 他笑了，眼底阴霾顿时消散。 眉目凝光定定地瞧着她如玉面容，她不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但是绝对不能告诉她这兵符是假的。 兵符是随身携带，但是他会带两个，一个贴身收藏，另外一个放在袖袋里。 东方境心虚，带着讨好的语气道：「我们回去，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回青芙居了。」 龙卿若长腿交叉，懒洋洋地道：「我回去也不跟你住一个屋了。」 「为什么？」东方境顿时惊愕，随即忿忿，「是你说的，夫妻是要睡在一起，不行，我们还是要睡一个屋的。」 「此一时彼一时。」龙卿若扬了一下手中兵符，眸色晶亮，「你是军中武将，而我手持兵符，你说你要不要听我的？」 「所以，你拿这兵符是为了压着我？」东方境哭笑不得。 龙卿若指腹抚过兵符的纹路，忽地扬手，把兵符丢进了湖中去。 在他惊愕的瞬间，她转身环抱着他的腰，眸子灼灼，笑意里带着一种叫人捉摸不透的狡黠，被黑夜笼罩。 东方境顿时感觉不妙，想伸手推开她。 但她已经迅速从他贴身处取出真兵符。 站了起来，手中的真兵符在他面前扬了一下。 拿假的来煳弄她？大顺王朝开国这么多年，只有一个三军兵符，怎么可能这么崭新？ 「你……」东方境摸向腰间，连忙起身作势要抢，但却真不敢出手抢夺，怕伤着她，「你不能拿，兵符事关重大。」 龙卿若退后一步，迎风冷笑，「我也有一样很宝贵的东西在你的身上，所以我要拿回一样你觉得珍贵的东西，否则，我不会回去。」 东方境莫名其妙，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番，百思不得其解：「本王几时拿过你珍贵的东西?」 龙卿若把兵符藏在袖袋间，「反正就有，就这么定了，兵符我拿着，我不调动三军，只调动你境王一人。」 东方境伸手拦住她，但又怕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所以不敢真拦着，只是态度坚决地道：「不行，兵符不能给你，王府里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据为己有，你要号令本王，本王也随时听你的话，但兵符不行，事关重大，且如果被人知道兵符在你身上，对你也十分危险。」 龙卿若的态度也十分坚决，「兵符你要拿回去的话，我就不会跟你回府，东方境，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东方境蹙眉，罢了，先哄了她回去，再想个法子取回兵符便是，毕竟她现在还有伤在身，不能跟她生气。 这女人可倔强得很，见识过了。 回到王府之后，她就算把兵符挖地三尺收藏，他也一定能找到。 且这里是伯祖父的地方，他自问得罪不起这个比他更狂妄野蛮两倍的老胖脸。 尤其他还是趁黑潜入的，回头若是被狂揍的话，还手不是，不还手也不是。 「你赢了！」他道，「我们现在回府。」 「回去的话，我得告诉小北……」 又是小北！ 他陡然变得恶狠狠，「这个小北在哪里？本王要杀了他。」 「呃……算了，我们回吧，他没在这里。」龙卿若觉得他凶起来还是挺可怕的，而且小北年纪比他老，真打起来未必是他的对手。 东方境摸了一下额头，痛得厉害，见旁边有一只刺猬，想起方才掉下来的时候踩到的玩意，大概就是这刺猬。 摇摇晃晃站起来，一脚把刺猬踹下湖。 刺猬儿入湖之前，醒了过来，一口老血喷出。 千辛万苦才从湖里爬起来，结果又被踹了回去。 真晦气！ 第33章 龙小骗想分房？没门 下山之前，龙卿若潜入湖底，捞了几块湖底的石头，还顺带把刺猬给捞了上来，这倒霉的刺儿啊。 「你身上有伤，下去捞这些石头干什么？伤口不能沾水，会发红起脓的。」东方境在她跳下湖之后就开始跳脚了。 第31页 龙卿若用外裳把石头和刺猬包起来，「我有用，伤口没什么大问题了，小北给我用了很好的药。」 她发现小北真是一个万能藉口，但凡不想解释的，都可以推到他的身上，好一个万能北！ 东方境悻悻，终有一天要把这个小北打得满地找牙。 月华洒落，一前一后往山下走去。 「你伤势要紧吗？要不，本王背你下山……」 顿了一会儿，「其实本王就是说说，你不用这么认真的。」 龙卿若背着石头和刺猬，舒舒服服地趴在他的背上，「说那么多废话，走啊。」 黯淡的山间小路，东方境唇角微扬，背着媳妇下山。 远处山上的青木堂屋顶，风吹得北平王衣衫猎猎，圆规般的站姿威严不已，一脸凝重地看着远去的两人。 「爷，境王擅闯别院，就这么让他走了？」侍卫问道。 北平王眉头慢慢地皱起来，「让他走！」 不让他走，难道还要下去拜见姐夫不成？ 心里好气啊。 这小子也忒胆大了，竟然敢深夜闯进山庄，还没惊动山中侍卫，也是木遁没在的缘故，若是木遁在，他必定是进不来的。 他跳下房顶，进了白墙小院去。 房中灯火已经熄灭一会儿，他在门口说了一声，「皇姑姑，那日救你的女子，身份已经查明，她是境王妃。」 关于龙的身份，暂时自然不能说的。 「她来了？」屋中传出大长公主的苍老的声音。 「没，只是查明白了她的身份。」北平王瞒下她在这里养伤的事。 「境王妃？」大长公主似乎是笑了笑，声音里夹着一丝意外和喜悦，「好，老身知道了，你回吧。」 「还有一事……」北平王轻轻地嘆了一口气，有些羞于启齿，「在还没得知她的身份时，我与她结拜为姐弟了。」 里头许久无话，但内力深厚的他，还是听出了里头压抑的笑。 北平王幽怨地转身，您老统共没剩几颗牙，尽管笑，笑得把牙齿都掉光了才好。 东方境和龙卿若回到青芙居，天色还没亮。 青先生刚从龙御医家回来，得知王妃伤势没大碍，也很惊奇。问候了一两句之后，便拉着东方境禀报龙御医家的事情。 龙卿若放下小包袱，在一旁整理自己的小玩意儿。 这些石头长年累月在麒麟山湖底，吸收了日月精一华，放在房中对她增强灵力有一定的作用。 东方境扬袍坐在椅子上，听了青先生的禀报，蹙起眉头。 龙老御医和人素来无怨，除了柳天志。 看来之前的猜测或许没错，柳天志被人重伤，是有人暗中为龙老御医或者龙卿若出头。 是这个小北吧？他的武功可真高强啊。 心头不禁忿忿，伸手压了压额头上的细碎伤口，无损俊颜，但却让他很不高兴，「阿鹿，你备下厚礼，天亮之后本王要和王妃回一趟娘家。」 「是！」阿鹿应声出去。 龙卿若听得说东方境要带她回娘家，拒绝得很干脆，「不去！」 他们还需要用灵力疗伤，伤势没稳定之前，她最好不出现，免得把灵力吸回。 东方境怔了，「本王没听错吧？带你回娘家，你还不去？」 这可真是怪事，带她回娘家，为她挽回尊严，她应该是求之不得啊。 龙卿若道：「我又不是不认识路，想回的话可以自己回，为什么要你带？」 她说着，摆弄好带回来的石头，连同倒霉的刺猬也一同安放好。 刺猬怕水，三番四次落湖，真够呛。 龙卿若蹙眉，「咦？不动了，该不是死了吧？」 东方境觉得这玩意面熟得很，凑过去瞧了一眼，顿时大恨，「是这玩意砸在本王的头上，死得好！」 刺猬仿佛听懂了他的话，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表示她还能抢救一下。 这一滚就从桌子上直接滚到了龙卿若的脚边。 东方境见刺猬没死，想起被它砸得脑袋现在还疼着，顿时怒极。 一脚踹过去，把刺猬踹飞在屏风上。 哪曾想刺猬竟从屏风上弹回来，如同桌球似地飞快地旋转出来一道弧线，直奔他脑门而来。 「噗！」地一声，刺猬嵌在了他的额头上。 刺猬修炼成精，自身带着邪气，邪气顿时沁入心脏。 元珠在麒麟山上吸收了灵气，刚修补了一些裂缝，借力打力。 刺猬的邪气顿时反噬自身，再度弹飞，在地上几滚之后，又滚回到了龙卿若的脚下，静止不动。 而东方境觉得心脏一阵痛楚袭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爆发。 眼前一黑，倒地之前，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再一次被刺猬砸昏的事实。 龙卿若笑了。 也不管他，把刺猬放在桌子上，让它靠近湖底捞上来的石头，再给它抹了一点血，几百年的修炼，希望别废掉才是。 元珠的力量不是一般精怪能抵受，即便是破裂的元珠，爆发的力量也是惊人的。 东方境没什么事，只是身体气血一时无法承受元珠的爆发，所以昏一下。 处理好刺猬之后，才蹲下来以指尖牵引灵力在他身体里游了一圈。 没一会儿他悠悠转醒了，眸光触及龙卿若脸上促狭的笑意，他才记得自己又被刺猬砸晕过去了，不禁恼羞成怒，「不许笑！」 第32页 「这是你们的缘分。」龙卿若笑着道。 「呸！」东方境坐起来，觉得脑袋还嗡嗡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还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撑着，难受得很，便爬到床上去躺着。 趁机今晚就睡在这里了。 龙小骗想分房？没门！ 「先别动，调息一下，过一会儿就好了。」龙卿若去收拾东西。 东方境闭眼运气，引气血在身体里走了一圈，觉得胸口那撑涨感渐渐地消失。 睁开眼睛又看见那刺猬摆放在桌子上，不禁来气。 龙卿若先警告了他，「不许动我的刺猬。」 「都死了，还留着做什么？」东方境睨了一眼刺猬，一动不动，死翘翘的样子了。 「还有一口气。」龙卿若坐下来，招唿他起来，「你先起来吃点东西吧，多吃点，养养气血。」 她说着，便又招唿敬嬷嬷进来，对敬嬷嬷道：「以后每天给他炖一盅补血的药膳，喝了才睡觉，他体质有点虚。」 敬嬷嬷喜道：「王妃对王爷真好。」 东方境蹙眉，「谁爱喝那玩意？不要！」 心里却是莫名地也欢喜了起来，她是真在乎他。 龙卿若道：「得喝，喝了身子才会好。」 现在一个人吃全家吸收啊，一定要营养充分。 第34章 很符合他的胃口 敬嬷嬷立马就转身出去。 青芙居这边原先只有桃心一个人伺候，但是现在王爷住在这里了，还是要把飞越阁的箐箐叫回来伺候王爷王妃才行。 不到一个时辰，膳食便准备好了。 敬嬷嬷带着桃心和箐箐端着饭菜进来。 龙卿若叫箐箐盛一大碗的饭，再盛一大碗的汤，放在东方境的面前，「吃！」 东方境刚刚睡了一会儿，着实是气血不太通畅，总是昏昏沉沉的，估计是真饿了，便埋头就吃了起来。 龙卿若瞧着他埋头苦吃的劲头，很满意。 就得多吃，多养血，才能让元珠快些修復。 「你不吃？」东方境吃完之后，抬起头来才看到她一点都没动过，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这眼神好欠揍，怎么那么像丈夫看着刚怀孕了妻子，既慈爱，又欣慰，好像还带一丝感动？ 再联想到她之前说自己拿了她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顿时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忙把筷子塞她手里，「快吃，都要凉了。」 龙卿若应付吃了两口，然后放下，「嗯，吃完了。」 东方境愕然，「就吃这两口？餵鸟呢？」 「没事，我回头喝两口西北风就行。」 龙都是可以餐风饮露的。 东方境没好气地道：「随便你，不过你真不回娘家？」 「回去没什么用，妨碍他们养伤。」 「养伤？你果真知道他们受伤了？」东方境微怔。 龙卿若起身，把刺猬拿在手中仔细观察，顺便应了一句，「嗯，差点丢了命，我救回来了，好好养着就行。」 东方境听她这云淡风轻的语气，不禁霍然起身，「都差点死了，你还顾着那刺猬干什么？不回去照顾一下？」 「小北找人照顾了。」 「小北到底是谁？」东方境觉得有些抓狂。 他已经无法忍受这个人一直出现在他和龙卿若之间，尤其这个小北还潜入王府把她带走，简直是狠狠打了王府防御的脸。 「我弟！」 「你还有个弟？」东方境皱起眉头，不是说龙御医只有一个孙女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弟弟来了？ 龙卿若朝刺猬吹了一口气，刺猬浑身的刺便颤了一下，看样子是活过来了。 龙卿若松了一口气，几百年的修炼算是保住了。 东方境瞧那刺猬很不顺眼，等她睡着之后一定要把刺猬扔掉才行。 「你祖父是怎么受伤的？」东方境抓住她的肩膀，逼她专心回答问题。 龙卿若把刺猬继续放在石头边上，确定它能喘口气了，才正经回答，「小柳爹去找火擎丹的方子，我祖父不给，他就殴打老人，我去得有点迟，所以伤势颇重，不过你放心，我报仇了。」 东方境眸光在她脸上巡梭，审视，许久没说话。 有一个问题，已经横在心头许久，那就是他娶的龙卿若，真是眼前这个人吗？ 相差太远太远，便是想帮她圆，都没办法圆过来。 有火擎丹，会点武功，出手狠辣，很符合他的胃口。 按照她说的为祖父报仇了，那就是柳天志是她伤的。 伤柳天志不难，难的是她怎么把重伤的柳天志送到宫里，丢在薛皇后的殿前而不被人发现。 他扬手，把桃心和敬嬷嬷遣走，关上门，居高临下地站在龙卿若的面前，严肃地道：「本王要问你话，你务必如实作答。」 龙卿若晃脸过来，眉目微挑间，不经意便有风情流转，妩媚生辉，「问！」 「柳天志是不是你伤的？是不是你丢进宫去的？你休想隐瞒，你就是不说实话，本王也能查……」 「是！」龙卿若不等他说完，便已经承认了。 东方境眉头微跳，「你怎么能做到？谁帮你？你弟弟小北？」 龙卿若轻笑，「在这件事情里，确实他帮了忙的。」 至少，是他派人照顾伤者。 第33页 果然是小北！ 他定定地看着她，随即便伸手去剥她的衣裳。 「你干什么？」龙卿若抓住他的手腕。 「让本王看看你的伤。」东方境解开她的腰带，从肩膀褪去她的衫子。 龙卿若干脆转身，把气血逼到后背的伤口上，那应该是只有一个淡淡的印子，但把气血逼过去，就会造成伤口还比较严重的样子。 一道伤口赫然在后背上，皮肉外翻的情况已经收了，但是伤口还比较鲜红。 只是受伤过去没多久，能康復成这样，算不错了，看来那劳什子的药确实见效。 瞧着这个伤口，这是她为他抵挡的。 轻轻伸手碰了一下，心头便有些微痛，轻声问道：「痛不痛？」 「我捅你一刀，看你痛不痛。」龙卿若披上衣裳，转头过来看着他。 东方境也看着她，眉头蹙起，眸光深邃，声音也轻柔，「我宁可是刺在我的背上。」 「那不行，你现在不能受伤的。」龙卿若道，不过元珠自保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刚才被刺猬撞了一下，力量顿时反弹过来。 东方境却大为感动。 眉目微扬，眼底温柔的几乎滴水，她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他受到一丝的伤害。 他决定要为她做点什么，例如回去帮她看看她的祖父。 所以，天亮之后，他立马就带着阿鹿出门去了。 到了龙御医家中，站在门口，东方境却怔住了。 「王爷，属下去敲门。」青先生说。 「青先生，龙御医家怎如此破旧？」东方境简直不能相信，龙老御医好歹往日是宫里头的御医，就算退下来了，朝廷还发了告老银子，足够他购置一所好一些的宅子了。 青先生道：「这点，其实属下也有些费解，龙老御医确实很穷，甚至连当初王妃嫁过来的时候，都没办法筹办多少嫁妆。」 「不至于如此寒酸啊。」东方境疑惑地道。 阿鹿已经去敲门了，喊了两声，「有人吗？」 门从里头被拉开，探出了一张严峻冷漠的脸。 「境王？你怎么来了？」木遁把门打开，问道。 「本王听说老御医受伤了，前来探望。」 「嗯，进来吧，伤势好些了。」木遁说。 东方境负手进去，屋中一目了然，只有两位伤者，没其他人。 「就你在这里照顾他们吗？小北呢？」东方境回头问木遁。 「谁是小北？」 「龙老御医的孙子啊。」 「没见过！」木遁道。 东方境蹙眉，跑了？ 他进去看望老御医。 老御医躺在床上，神智尚算清醒，认出了东方境之后有些激动，歪着嘴想说话，但只能一个劲流口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东方境只得道：「您别说话，本王是代龙卿若回来看看您的。」 老御医听得龙卿若的名字，越发激动了，嘴唇一直哆嗦。 「王爷小心！」青先生顿时喊了一声。 东方境回头，便见隔壁床的老头执着一条棍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抡向自己。 那执意护主且近乎癫狂的神情，让人望而生畏。 第35章 其实有鬼也好 东方境马上躲开，那老头便倒在了地上，腹中渗血，像是伤口裂了。 但纵然如此，他还是想努力捡起棍。 东方境见状，怕他激动更会弄了伤口，急忙便退出去，且顺手把木遁也拉了出去。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伤成这样的？」东方境问道。 木遁道：「不知道，我来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伤了，我家主子只叫我照顾他们。」 东方境诧异，伯祖父和龙老御医这么要好啊？连贴身的老侍卫都愿意派遣过来。 东方境更费解龙卿若的态度，她既然知道祖父伤成这样，怎么不回来看他们？ 府中有可以随时调度的人手，完全可以安排人过来精心照顾，怎么都比木遁照顾好吧？ 「木遁，劳烦你先照顾好他们，本王会派人过来。」 虽然这是龙卿若的事情，但好歹也是岳家，总不能袖手旁观。 他先策马回府，留下青先生和阿鹿帮忙置办一些物什家具什么的，这么贫困，瞧着心里很不舒服。 他回到府中，直奔青芙居，要找龙卿若再问清楚小北的事。 因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高渐黎一定在暗中调查这个事情。 既然小北是她弟弟，就不能让他出事。 小北的身份不一样之后，自然要区别对待嘛。 他推门进去，脚尖刚沾地，便见床边有一道黑色的女子背影，他蹙眉，「你是谁？」 背影定了定，倏然消失。 东方境一手抓住了门边，惊得头髮竖起，胸腔里有惊慌迅速灌注，眼花，是眼花！ 一阵狂风骤起，吹得窗棱扑扑地响，阴寒扑面而来，伴随低低的呜咽，瘆人得很，他勐地收回腿，鬼啊！ 小时候的阴影顿时笼罩他的心，吓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地就要往外跑。 「怎么了？」身后响起了龙卿若的声音。 东方境回头，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看到她，勐地一把拉住她的手，惊得满脸煞白，「你屋中……」 第34页 「屋中怎么了？」龙卿若瞧了一眼，见桌子上的刺猬不见了，顿时便心中有数，小刺现形被他看见了。 「你屋中有鬼！」东方境下意识地站在她的身后。 龙卿若嗤笑，「什么鬼？瞎说。」 她迈腿进去了，绕到桌子底下，看到刺猬蜷缩在里头，刺儿发颤，刺儿更怕。 因为东方境踹过她，而且差点被他身体里的气魄击得魂魄离散，元神不保。 东方境站在门口，狐疑地四处瞧了瞧，莫非真是眼花？不可能，他瞧得清清楚楚。 「你怕鬼？」龙卿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问道。 东方境瞧着她嘲讽的眸光，顿觉得自尊受损，兀自嘴硬，「鬼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进来啊。」龙卿若好整以暇。 「本王还有事，先走了！」顾不得问小北的事，转身就跑。 龙卿若瞧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起来。 还说不怕鬼，怕得心脏都移位了。 她把刺猬拿出来，斥道：「才刚好些，就敢化作人形了？真不要小命了吗？」 刺猬还瑟瑟发抖，嘤嘤地呜咽，好怕啊，好怕那个男人啊。 东方境一口气跑到敬嬷嬷的屋中去，进门就迅速拉住敬嬷嬷的手臂，慌得面容狰狞，「快，给本王一些辟邪的符或者佛像观音像，快，快！」 敬嬷嬷被他吓着了，「怎么了？怎么了？」 东方境顺了一口气，往日霸气的面容，只剩下惊恐了，「有鬼，本王见鬼了。」 敬嬷嬷见他这模样，心疼得很。 他小时候是养在生母彤妃的身边。 彤妃因自己是庶女出身，个性自卑而尖锐，在宫中处处受气，对其他嫔妃不敢发怒，回来就把火撒在年幼的王爷身上，装神弄鬼吓唬他。 尤其是闪电打雷的夜晚，半夜把他推出门口去，叫人把灯火全部灭掉，还故意在里头学鬼叫，看他吓得蜷缩起来哭，她就高兴地笑。 有一次，也是后半夜下雨，打了狂雷，半边天都快要噼下来的架势。 那天皇上本是翻了彤妃的牌子，最后因为淑贵妃不适，皇上去了淑贵妃宫中。 彤妃很生气，电闪雷鸣间把王爷推出门口，王爷那一次怕得要紧，慌不择路地翻过围墙要跑出去，殊不知刚爬上去便一道惊雷砸下，他摔了下去，头磕在石头上，差点没了命。 事情闹大了，芳熙太后才知道彤妃的恶行，当晚便发了大怒，严惩了彤妃，然后把王爷接到了身边抚养。 刚接过去的时候，王爷还很胆小，晚上甚至都不敢一个人睡，且一定要把屋中的灯点得通亮，最后还是芳熙太后哄他睡了一年多，才让他慢慢地摆脱恐惧。 这些年，王爷是越发胆大了，兇狠刁辣，杀伐果断，听阿鹿说他在战场上取敌人的首级就好比割韭菜似的。 但他心里的阴影，却始终没能克服。 她连忙在柜子底下拿出一道黄色的符咒，「这道符是当年芳熙太后从白云寺求来的，戴上之后，就百鬼莫侵。」 她虽然也迷信，却也不信王爷是真遇到鬼了，毕竟朗朗干坤的白日，便真有鬼也不敢出来。 给这道符，只是让王爷安心。 芳熙太后山崩之前几天去了祈福，还专门为他求了一道符。 只是还没来得及给他，就驾崩了。 东方境听得是芳熙太后为他求的，怔了怔。 伸手拿了符咒，惊慌褪去，忽地苦笑了一声，「其实有鬼也好，本王还想见皇祖母一面。」 「嗯！」敬嬷嬷哽咽了一声，「便有鬼，也是人变成的，人活着的时候都不怕，死了又有什么值得怕的？」 东方境点了点头，把芳熙太后求来的符咒塞进腰带里头，便莫名觉得心安起来。 再度回到青芙居，虽然心里还觉得有些忐忑，但到底是白日，且戴着祖母求的符咒，大大减轻了恐惧。 进门四处瞧了一眼，见只有龙卿若和敬嬷嬷派来的侍女箐箐在里头，没别的东西，才迈腿走过去。 「小北在哪里？本王去了没见到小北。」他直接问龙卿若。 龙卿若一手握住一块石头，道：「不知道。」 东方境气道：「你不能隐瞒，他很危险，本王是要救他。」 龙卿若有些茫然，「他很危险？谁敢害他啊？」 不是说他身份很尊贵吗？连小侄子顺景帝都要对他客气几分，谁这么大胆？ 「大理寺在调查柳天志的案子，高渐黎就是一条豺狼，盯准了就死咬不休的，你最好告诉本王他的下落，本王兴许还能保他一命。」 龙卿若看着他，「我怎么记得京中的人说你才是一头豺狼，盯准了敌人就撕咬不放，连薛皇后都敢得罪?」 「……」东方境瞪着她，谁跟她说这些的？他不要面子吗？ 正欲再问，却听得在柜子边上收拾东西的侍女箐箐忽然惊慌尖叫了一声，「啊，有……有……」 有鬼？ 东方境勐地起身，起身的动作太勐直接把桌子掀翻，浑然顾不得，压下掀起来的天灵盖，嗖地往外跑，快得背影都没瞧见。 箐箐的尖叫顿时止住，怔怔地看着门口，王爷呢？ 龙卿若都怔住了。 至于怕得这么要紧吗？ 而且，元珠在他身体里，有什么邪祟能害他？不对啊，元珠应该能起到定心镇静的作用，怎么他还会怕成这样啊？ 第35页 第36章 电闪雷鸣下的安逸 「你看到什么了？」龙卿若回头问一脸蒙圈的箐箐。 箐箐回过神来，嗫嚅道：「奴婢看到蟑螂了，奴婢最怕蟑螂，才会失声叫了出来惊吓了王爷，奴婢有罪。」 龙卿若道：「算了，忙你的事。」 「好，奴婢先去把被褥收回来，看着马上要下雨了。」箐箐应声道。 龙卿若走出去看天色，方才还晴朗的，忽然就阴天了，黑幽幽的云层堆叠起来，是要酝酿一场暴雨了。 这六七月的天，还真是娃娃脸。 到了傍晚，便有闪电四噼，雷声轰轰。 龙卿若叫人备下了晚膳，等了一会儿还没见东方境过来吃饭，便叫人去请。 青先生过来，道：「王妃，您自个吃，王爷在飞越阁喝多了。」 「这么早就喝上了？」龙卿若随口问道。 「嗯，这不打雷了吗？」 「打雷为什么要喝酒？」龙卿若好奇地问道。 青先生也没多说，只道：「嗯，但凡下雨打雷，王爷都要喝醉。」 龙卿若才想起她穿越过来那晚上是电闪雷鸣暴雨狂注的天气，东方境也是喝得烂醉如泥，才会被她……得手。 但打雷闪电就要喝酒？什么逻辑？ 她也没多问，对青先生道：「你端一盅汤过去给他。」 喝酒没营养，元珠可受不得。 青先生眸色温暖，王妃太有心了，莫看她平日里淡淡冷冷的，也懂得关心王爷。 他端了汤去，龙卿若也不吃了，外头马上就要暴雨，她特别想飞上去搅和一通风云啊。 打雷，闪电，是龙的最爱啊。 当然，天雷火劫除外。 沐浴过后，天已经漆黑，因狂风乱吹，廊下的风灯都被吹得七零八落，还掉了两盏在地上。 敬嬷嬷估计去照顾喝醉酒的东方境了，桃心还在屋里忙活，龙卿若便干脆顷刻化作龙身，飞了上去。 腾云驾雾，穿越在雷电交加的区域，水气在她身边萦绕，恣意翱翔的感觉，让她兴奋得很。 在黑云之间扑腾，电闪而过，还能提升一下她的灵力，一举两得。 要是每天都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就好了。 龙卿若玩够了，才潜回青芙居。 在闪电之中翱翔，实在是龙生一大快事啊。 换了寝衣，吹灭了灯。 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风雨狂啸，一个人霸占一张大床，也是很舒服的。 她牵引灵力，主动把一部分让给了养伤的两人，到底是原主的家人，总不能袖手旁观。 估计过两三天，他们应该无碍了，灵力就能散尽，若有剩余，还能撤回一些。 迷迷煳煳间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得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门陡然推开，一阵酒气随着风卷进来。 她睁开眼睛，漆黑之中有一人快步走来，几乎是跳着上了床，掀开薄被躺在床上。 熟悉的男性气息，伴随着酒气，还有他略显得急促的心跳与唿吸。 还没等问他，他便一手抱了过来，把她捲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东方境头髮衣裳都半湿，在飞越阁明明已经醉得睡去了，却被一道惊雷震醒。 醒来之后，儿时梦魇顿时袭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继续喝酒，而是直接起床直奔青芙居。 「我说了不跟你睡的，你回去飞越阁。」龙卿若睁开惺忪的眸子，不满地道。 「这是本王的床。」东方境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醉过后的沙哑，双手紧紧抱着不撒，霸道得很。 龙卿若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元珠的力量，她觉得心里很舒服，也就懒得管他，沉沉地在他怀中睡过去了。 外头的雨势还在肆虐，间或听到雷声轰动，闪电狰狞，倏地照得房中光亮一片。 但东方境却觉得心里很安稳，儿时的梦靥似乎一步步地退去了。 瞧了一眼怀中沉睡的人，他觉得很困惑，怎么和她睡在一起，就不怕这打雷闪电了呢？ 以前就算叫了青先生过来作陪，还是有那种压胸口的慌。 闭上眼睛，困意来袭，就这么安稳地在风雨飘摇之中睡过去了。 翌日醒来，已经是辰时末了，没有那种宿醉过后的头痛和睏倦，只有睡足了的精神奕奕。 她姿势几乎没变，在他怀中沉睡着，恬静美好的脸庞，吹弹可破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王妃，您醒了吗？」是箐箐在门外轻轻地喊。 怀中的人动了一下，东方境马上睡直闭上眼睛，当做不曾睡醒的样子。 龙卿若却睁开了眼睛，微微抬头，唇便碰在他的下巴上。 下巴传来柔而软的触感，让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火迅速地又窜起。 龙卿若却只是把指尖抵住他的心脏，跟元珠说了一句早安之后，便掀开被子推开他的手起身了。 东方境也跟着起床。 昨晚的暴雨也仿佛不曾来过。 瞧了一眼毫无顾忌地当着他的面换衣裳的龙卿若，「今日是皇祖母的诞辰，你陪本王进宫一趟，拜祭一下她老人家吧。」 龙卿若不是很想去，祭拜先太后，肯定很多人出席，原主的身份很低，会有很多闲话听，她也不想应酬。 所以，她道：「我就不去了，我今天开始对你十三弟用药了，我要留在府中观察一下他的情况。」 第36页 东方境一怔，「用药？这么快就要用火擎丹了吗？」 「火擎丹只是抑制他的病，不能治癒。」 「但你之前说过，用半年期的火擎丹，就能让他……」 「因为那时候我不了解他的病，以为他只是心气减弱，是弱心之症，而火擎丹有固本培元护心脉的功效，算是对症下药。」 东方境疑惑，「那你现在诊断出他是什么病？」 之前御医说过他是娘胎来带来的弱心症，本以为火擎丹能对症，现在她说不是，岂不是推翻了御医的诊断？ 「也是心疾，但是这心疾不可能随随便便服药就能好，我现在给他用了一些药，增强体质，接下来还有一些治疗的手段，但不着急，没到时候。」 东方境想着改天再找御医仔细诊断，龙卿若毕竟不是大夫。 「嗯，那你就不要去了。」东方境说完，便出去了。 龙卿若看着他离去，忽然觉得心头有一种压迫感，她暗自狐疑，莫非是要出什么事？ 只是祭拜，能出什么事？多虑了吧！ 用过早膳之后，那股不安的感觉越发浓烈，她直奔出去，「备马，我要进宫。」 第37章 司马昭之心 皇宫奉先殿，因今日是拜祭芳熙太后，除了诸位亲王，皇室旁支的也来了，昔日被芳熙太后养在身边的霓凤郡主也在场。 还有霓凤郡主的母亲，芳熙太后的亲生女儿婉公主与驸马都出席了。 淑贵妃的儿子庆亲王东方尚环视了一圈不见东方境，便促狭地道：「不知道六哥会不会带御医之女来呢？听母妃宫中的人说，那御医之女连宫规礼仪都不懂，见了母妃也不下跪请安，真丢人。」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有些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 到底只是御医之女，又懂得什么规矩呢？且她父母早亡，祖父带大的，更是疏于教养。 堂堂亲王，迎娶御医之女，且正妃侧妃都是一样的出身一样的身份，想出头也难。 就连霓凤郡主，都露出了淡冷的笑容。 「七弟！」皇长子穆亲王东方昀大步过来，他长得五大三粗，一手拉住了东方尚的手臂，往后一扯，愠道：「够了，都是自家兄弟，怎能互相取笑？」 东方尚甩了一下衣袖，把东方昀甩开，淡淡地道：「大哥急什么？我只是私下说说，又没当他面说。」 低沉冷酷的声音从拱门处传来，「你倒是敢当着我的面说啊？」 方才窃窃偷笑的人，听到这声音，顿时全部噤声。 东方尚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压下眼底怨毒，抬起头来笑着，「六哥来了？误会，都是误会，弟弟刚才是一时口误说错了话，六哥别见怪。」 东方境一手提住他的领子，从身高上碾压，气势秒杀，「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地里嚼舌一头根子，本王把你的舌一头剪了。」 「六哥，弟弟就是说笑，没别的意思。」东方尚虽然气得要紧，却也不敢惹他。 这厮凶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六弟，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穆亲王东方昀又过来和稀泥。 「这一次看在大哥的份上，饶了你。」东方境松手，东方尚气得脸上的肌肉都抖动，不敢当面发怒。 因着是在奉先殿外，加上东方境的脸色已经不好看，怕他这虎性子发飙，在场的人都不敢说他什么，反正都习以为常了。 倒是霓凤郡主却一直看着他，眼底有些情绪和欲一望无法躲藏。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淑贵妃娘娘驾到！」宁修公公在外头喊了一声，诸位亲王和皇室子弟顿时整肃面容，站列成排，迎接圣驾。 顺景帝在宫人的拥簇下走了进来，他精神略有好转，脸色也不若往日苍白，气势盛然，只是到底病的日子久了，步伐还是能看出轻微的虚浮。 他左侧是一身淡青色宫裙的薛皇后，妆容简单，连头饰都不多。薛皇后主理朝事多时，威仪浑然天成，但今日着青色裙装，却让人觉得柔弱了几分。 站在顺景帝右侧的是淑贵妃，淑贵妃容貌绝美，尤其今日穿了淡樱衣裳更显得肌肤胜雪，盛宠多年，气质骄矜自傲，便在帝后面前，也丝毫不收敛。 一众皇室子弟携家眷上前行礼。 顺景帝说了一声免礼之后，淡淡地看了东方境和其他儿子一眼，先君臣后父子，他和儿子们素来不亲。 东方境态度还是恭谨的，他许久没见父皇了，就连娶龙卿若的时候，他都没召见，只是派人赐了礼物。 「父皇！」东方尚上前，殷勤地扶了一把，谦恭起来，「儿臣陪您进去。」 「嗯！」顺景帝方才淡淡的神色顿时改变，看着东方尚，眼底也蕴含着宠爱之色，「朕让你读的那几本书，都读完了吗？」 「回父皇的话，还剩一本没读，因着这几日忙着为皇祖母抄写佛经，想着在她诞辰这日烧给她，所以才耽误了看书。」 顺景帝听了很舒心，「你这份孝心，实属难得。」 众人说着，进了奉先殿去。 亲王们都看习惯了。 父皇从小都偏爱东方尚，曾不止一次地在大臣面前说，这孩子像他，不管性格还是做事的手段，都像到了极致。 这份偏心，他以为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在众人眼中，他几乎是毫不掩饰的。 第37页 龙卿若在他们进去之后，也到了奉先殿外，只是她没进去。 皇帝身边的戚嬷嬷瞧见她，认出来了，因为境王大婚的时候，皇上派了她到王府送赏赐，见过龙卿若。 她上前来问道：「王妃怎么才来？」 「起得晚。」龙卿若瞧了她一眼，这女人很兇的样子。 戚嬷嬷脸色便不好看了，「今日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还能起晚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戚嬷嬷拉住她的手腕，「快进去。」 龙卿若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发明显，便也任由戚嬷嬷拖着她的手腕进去。 到了奉先殿里，众人回头见到她被戚嬷嬷拽着手腕进来，想起方才东方尚说的话，好些人看龙卿若的眼神都十分轻蔑。 顺景帝听得动静，淡淡地看了龙卿若一眼，猜测是境王妃。 但如此不守时，且不是与境儿一道进宫的，可见夫妻感情也不好。 龙卿若却仿若无事地走到了东方境的身边，道：「我见你十三弟没什么事了，便进来给芳熙太后上香。」 「好！」他神色没瞧出高兴或者不高兴，只是却稍稍地挪近了她一步。 龙卿若知道很多人在偷偷看她，用研判审视甚至轻蔑的眼神。 但有一道视线从大殿的左侧方传来，十分犀利冰冷。 她看过去，是一个盘着髮髻的妙龄女子，身穿绯色宫裙，妆容精緻，打扮是已婚妇人的打扮，只是，髮髻上却簪了一朵小白花。 她想起大顺王朝的女人，如果死了丈夫，头上是要簪三年的白花。 盯着龙卿若看的是霓凤郡主，她是第一次见龙卿若，见她容貌虽说出色，但举止动作，毫无大方，更无王妃的贵气，不禁越发轻蔑。 龙卿若看了她一眼之后收回眸光，傻叉！ 而殿中很多女眷也有轻蔑的眼光瞟过来看龙卿若，甚至有人窃窃私语。 东方境眸色沉冷下来，眸光如电地循着那些盯着龙卿若看的人扫了一遍，眸光所到之处，所有的眼睛各自归位，噤声！ 东方境这才收回冰冷的眼光，牵着了龙卿若的手。 一群不知道什么东西，也敢笑话他的王妃。 第38章 介意 祭拜的仪式要准备开始了，众人脸上也露出了哀思，不管是真实情感还是伪装，面子总是要做足的。 宫人在点香，按照辈分分派下去，皇室里一些老王爷郡王爷们都带着家眷来了，手持香火，只等顺景帝和薛皇后淑贵妃上香之后，便依次上香。 宫人也派发了香给东方境和龙卿若，东方境多要了一炷香，是帮十三皇子上的。 整个大殿，开始变得肃静起来，除了唿吸声之外，没人说话，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伤感一些。 顺景帝上香之后，便轮到薛皇后，薛皇后刚跨步出去，淑贵妃却先了一步上去，当着诸位皇亲的面，把香插在了香炉里头。 她上完香之后，仿佛才想起自己僭越了，微微错愕，随即对着薛皇后笑了起来，「姐姐恕罪，妹妹方才想着芳熙太后生前的种种，沉浸在缅怀之情中，竟未看见姐姐还没上香。」 薛皇后眸色抬了抬，没理会她，上前拜了三拜之后，把香插好，又復站在了顺景帝的身边。 众人仿佛都习惯了淑贵妃的行径，毕竟她深得帝宠，皇上都没说她，谁敢说呢？ 到境王夫妇的时候，东方境帮她一同把香插在了香炉里，然后走回去站着，等礼官发令便开始鞠躬祭拜。 他神情比较肃穆，龙卿若感觉到他的心情很沉重，这位芳熙太后，生前的时候应该是很宠他的。 拜完之后，便要烧祭品。 祭品里有一道阴司路票，往年都是皇长子东方昀烧的，所以，薛皇后便让他先上去烧了路票。 东方昀刚拿了路票走出去，淑贵妃便对东方尚道：「你不是亲手抄写了佛经要烧给你皇祖母吗？去，和你大哥一起去烧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看向了淑贵妃，淑贵妃今年貌似更放肆地挑衅皇后的地位了。 薛皇后的脸色沉了下来，「先烧了路票再烧其他的，这是规矩。」 淑贵妃笑着道：「姐姐，都是一份心意，其实没什么先后的，尚儿为了给芳熙太后抄写佛经，几天几夜都没睡觉，你就成全他这份孝心吧。」 薛皇后正欲说，顺景帝就不耐烦了，「一道去烧吧，又不是大规矩，都是自己的孙儿，母后不会介意。」 薛皇后垂下眸子，没去看淑贵妃那得意的嘴脸，几不可闻地嘆了一口气。 介不介意，难不成真由得仙逝的芳熙太后说了算？ 东方尚也颇为得意，拿着一沓佛经走上了祭台旁。 底下的人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有数，只是没敢说什么。 东方境也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今日这样的日子被他们用来争夺地位。 皇祖母不会喜欢。 他沉着脸大步走向祭台旁，想要把东方尚拉回来教训一顿。 他伸出手，在即将拉住东方尚的时候，却听得了一些不对劲的细微声响。 他愕然地抬起了头。 前晚昨晚连续暴雨，奉先殿临近人工湖，也比较潮湿，且长年累月香火鼎盛，房樑上的木被熏得漆黑。 祭台边上的火盆点起之后，房顶就嘞嘞地响了几下。 第38页 龙卿若抬起头，有沙尘落下，她顿觉得不妙，看向东方境，指尖灵力酝酿。 只听得什么断裂的声音响起，殿顶的梁竟然断开。 粗而大的樑柱直砸了下来，随即祭台上方的殿顶崩塌，顿时把底下的礼官宫人连同东方昀东方尚两人压在了底下。 那千钧一髮之际，东方境感觉到一股力量迅速地把他扯了出去，避过了一劫。 殿顶塌下的尘埃顿时四处扬开。 这变故来得毫无徵兆，如此的突然，所有人都怔住了，简直不能相信，这是奉先殿啊，奉先殿竟然塌顶了？ 这是多大的凶兆啊！ 「尚儿！」 「昀儿！」 薛皇后和淑贵妃吓得齐声喊了出来，面容大变。 「护驾，护驾！」尖叫声顿时四起，殿中的诸位皇室亲贵们纷纷护着顺景帝往外跑，就怕殿顶会再次倒塌。 东方境也拉着龙卿若跑了出去，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方才，殿顶倒塌的时候，似乎有一股什么力量把他拽了出来。 是皇祖母吗？ 众人等人撤出之后，殿顶果然再次倒塌，轰隆隆的巨响，整个奉先殿的大殿被尘埃淹没。 而殿中还有负责撤退诸位皇室亲贵的侍卫，宫人，全部与两位亲王一同掩埋在底下。 顺景帝惊魂未定，但见东方尚被压在塌顶底下，不知生死，急声大咆哮，「快，快救人，尚儿，朕的尚儿啊！」 淑贵妃哭得肝肠寸断，「皇上，皇上，尚儿在里头啊，尚儿啊。」 薛皇后虽担心自己的儿子东方昀，但她知道这个时候着急没用，只会添乱。 她飞快沉一口气，便临危指挥禁军救援，再令诸位皇亲们全部退出，到外头等候。 她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只是强自镇定。 禁军在薛皇后的指挥之下，有序地进行营救，但整个殿顶倒塌，要把里头的人带出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现场充满了愁云惨澹，奉先殿倒塌，这份沉重和不祥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龙卿若看着这一幕，心里便明白为什么薛后能够在顺景帝病倒之后，迅速掌管朝中的事务了。 「你……」顺景帝陡然回头看着东方境，面容近乎狰狞，「你知道房梁要塌，你为什么不把你弟弟带出来？」 东方境正想进去救人，听得顺景帝这么说，他愕然之下，道：「父皇，儿臣怎么会提前知道房梁倒塌？」 「你如果不知道，为什么能逃出来？」顺景帝又急又怒，「如果尚儿有什么事，朕要你陪葬！」 东方境眨了一下眼睛，冷冷地笑了起来，做父亲的，竟不是庆幸他能死里逃生，反而是怪罪他能死里逃生。 但从没有过希冀，失望只当等闲，他敛住眼底的冰冷，「陪葬啊？可以，但他得死了我才能陪葬啊，父皇觉得他死了？」 顺景帝本就因殿顶倒塌而心慌，听了这般不吉祥的话，气得扬起时巴掌就要打下去，东方境一步闪开，冷冷地道：「我救大哥去，顺便帮你看看你的宝贝儿子死了没。」 龙卿若听得这些对话，笑了，小境说这话可真解气，还以为他会当个顺从愚孝的傻儿子呢。 庆亲王妃哭得很厉害，跪在地上一直哭喊着，「王爷，王爷啊。」 哭声就在龙卿若的耳边嚎着，耳膜都快被刺穿了，龙卿若皱起眉头，道：「别哭，你哭里头的人就能活了？」 「你胡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淑贵妃听了她这句话，当下大怒，脸上的泪痕未干，就过来要亲自掌嘴龙卿若。 第39章 鸡飞狗跳 现在已经很乱，淑贵妃又是激怒着急之中，自然引得好几个人跟着她转。 薛皇后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当即沉下脸拦在了龙卿若的身前，斥责淑贵妃，「你有完没完？再闹的话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薛皇后和淑贵妃明争暗斗多年，但是薛皇后从来不会当众斥责淑贵妃，尤其是当着顺景帝的面。 淑贵妃自己也怔了一下，想反驳，但是薛皇后气势尽露，她心头竟是莫名地憷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顺景帝，找顺景帝为她出头。 顺景帝烦乱焦灼得很，「都闭嘴！」 淑贵妃身子软了下去，呜咽一句，「皇上！」 顺景帝嘆了一口气，到底是捨不得心尖的人受气，过来扶起了她，对薛皇后道：「行了，你也别说她了。」 薛皇后指尖都发白了，却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没搭话，转头继续去指挥救援。 龙卿若摇摇头，看来，薛皇后要比顺景帝更适合坐江山。 救援持续中，宫中大部分禁军都来了，皇家子弟们也几乎都进去营救。 龙卿若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最外头，好生无聊地等着进去救人的小境，仿佛里头的艰险哭嚎都和她无关。 所有人都只专注于救人上，没有人留意到她。 禁军几乎全数出动，尸体陆续被抬出来，大家虽然退到外边了，但是抬出来一具尸体，大家就胆战心惊一次。 小半个时辰之后，东方境背着东方尚出来了，五皇子明王东方辙也背着东方昀出来。 两人浑身血污，皆是重伤。 「尚儿，尚儿……」顺景帝见东方尚伤得这么重，心头大痛，顾不得自己身体不适，急忙下令，「快，快把尚儿送到清水宫去，御医，御医快随行。」 第39页 东方境没背着东方尚走，而是直接把东方尚丢给了禁军，便四处放眼去找龙卿若，见龙卿若坐在外头看热闹似的，他才放心。 此举气得顺景帝差点没背过气去，但眼下救宝贝儿子要紧，命禁军背着东方尚和淑贵妃一同去了附近的清水宫。 清水宫就在奉先殿的隔壁，距离较近，适合抢救。 薛皇后看到重伤的东方昀，眼泪也终于流下来了，也让明王东方辙把他也背到了清水宫去。 诸位皇室亲贵们也都纷纷到清水宫去。 东方境没去，还留在奉先殿里找寻什么东西。 殿顶倒塌之后把墙壁也压倒了，到处都是一片凌乱，他找得极其艰难。 龙卿若奇怪，人不是都救出来了吗？还找什么？ 她跟上去问道：「你找什么？」 东方境搬走砖块，头也不抬地道：「皇祖母的灵位。」 任何事，都没有这个重要。 龙卿若便帮他一起找，在一堆的瓦砾之中，东翻西找，他的手指都出血了，还不放弃。 龙卿若没用灵力帮忙，总觉得他在废墟里寻找那牵绊的人的牌位，是很悽美的风景。 找了好几个牌位，都是东方家的列祖列宗，东方境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然后继续找。 最后，终于找到了芳熙太后的牌位，东方境用袖子细细地擦拭，眼底微红。 「她……对你很好吧？」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眸光凝望着牌位上的字，低低地道：「嗯，她曾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 龙卿若看着他，「唯一？」 东方境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她，「本王方才遇险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力量拉着本王出去，不知道你信不信，本王真觉得皇祖母就在，她一直在，是她救了本王。」 龙卿若呃了一声，看着他略显得有些激动的脸，心情有点复杂。 东方境笑了笑，「吓着了？你不用怕，皇祖母是顶温柔的人，她会很喜欢你的……可惜的是，她不能看到本王成亲，不能见到你，不然的话，她会高兴坏的。」 龙卿若看着牌位，还有倒塌的殿宇里，那些影影绰绰，或许吧！ 东方境收拾了遗憾的心情，道：「先送回清水宫去吧，暂时安置，等修好奉先殿再重新供奉回去。」 「好！」她跟着他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瞧了一眼那些影影绰绰，想寻找哪一个才是芳熙太后。 清水宫中，御医分开抢救。 顺景帝和淑贵妃都在东方尚的房间里，焦灼地等待。 「怎么样？尚儿如何？」顺景帝焦灼问道。 御医跪在地上，慌道：「回皇上，庆亲王伤势过重，头部重挫，后背被压，如今只剩一口气了。」 淑贵妃听得这话，直接昏了过去。 顺景帝气急败坏，「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用什么药，务必救回尚儿。」 而东方昀那边的御医也过来回话了，与那名御医一同跪在地上，「皇上，穆亲王伤势很重，只怕连一个时辰都熬不过。」 顺景帝两眼一黑，气血上涌，激烈地咳嗽了几声，森公公急忙取来丹药让他服下，顺着他的胸口抚压了几下，才止住了咳嗽。 御医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皇上，太医院里有一粒药，是昔日摄国皇留下的，专治重伤之症。」 淑贵妃刚好被救醒，听得这话才想起确实有这事，急道：「那还不取来给庆王服下？」 御医犹豫了一下，道：「只是，药只有一粒。」 淑贵妃怒道：「本宫不管，马上取来给他。」 御医瞧着顺景帝，顺景帝几乎也没有犹豫，「取来。」 御医躬身，「是！」 御医正欲退下，薛皇后大步进殿，方才那边的御医也跟她说了摄国皇留下的药，她也知道有御医去取药了。 「皇上，药只有一粒，如何分配？」薛皇后直接问道。 顺景帝蹙眉，瞧着忽然变得咄咄逼人的薛皇后，「容朕想想。」 淑贵妃慌了，忙地跪下，「皇上，不能再犹豫了，尚儿快不行了，这药您方才说了给他的，金口一开，不能反悔啊。」 顺景帝舒了一口气，看着薛皇后，「是，朕开了金口，药只能给尚儿了，皇后放心，朕一定会让御医给昀儿用最好的药。」 薛皇后隐隐动怒，「最好的药，就是这一粒。」 「朕主意已决。」顺景帝冷下脸。 薛皇后盯着他，缓缓地笑了，「皇上，昀儿如果有什么事，东方尚必定陪葬。」 顺景帝勃然大怒，「薛凤飞，你敢威胁朕？」 薛皇后冷道：「儿子是本宫身上掉下的肉，本宫自会为了他不惜一切。」 帝后对峙，这几年来的种种，仿若火光似地在两人视线里炸开。 顺景帝知道她已经得朝中不少官员的支持，但是，要压制她薛凤飞，还不是特别艰难的。 淑贵妃见顺景帝迟迟没下决定，越发焦灼，站起来质问薛皇后，「皇后，皇上已经答应了把药给尚儿，你为什么还要为难皇上？」 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了淑贵妃的脸上，这一巴掌蕴含的力度很大，打得淑贵妃的头偏出去，「放肆，本宫与皇上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淑贵妃受宠多年，和薛皇后分庭抗礼，甚至她多番欺压践踏，薛皇后都没有说过什么，更不要说动手打她。 第40页 薛皇后凤仪威严，冷道：「本宫打不得你？把你自个当什么了？」 「你，你太过分了，」淑贵妃脸红肿了一片，跪在了顺景帝的面前，哭着道：「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第40章 不管？做不到 外头的东方境和龙卿若安置好了牌位之后，就一直听着两个厢房的动静。 龙卿若听了淑贵妃这话，顿时想起了小柳，不禁轻声问东方境，「怎么当妾的都要找男人做主啊？自己不能做主吗？」 「因为，她们仗着男人才有底气。」东方境眉目肆狂，但却隐隐有些担心。 龙卿若问道：「你担心东方尚？」 东方境冷冷地道：「他不配！」 「所以你是担心你大哥穆亲王。」龙卿若喝了一口西北风，饱饱地道。 「大哥这一次怕是要被放弃了。」东方境缓缓地说。 便听得里头传来了顺景帝沉郁的声音，「既然药只有一颗，要公平，那就把药平分，一人半颗，然后再找其他法子医治。」 薛皇后没意见，这是最公平的做法。 但是淑贵妃却是悲哭了一声，「皇上，不行啊，您一定要救尚儿。」 「风御医。」顺景帝烦乱至极，盯着风御医，「你马上去取药，把药噼开分半，半粒送到穆亲王那边，半粒送到这里。」 风御医瞧着顺景帝的眼神，心里有些慌。 他一直是伺候皇上的，知晓皇上的心意，皇上这记眼光是有深意的。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躬身退下。 东方境在外头看着风御医脚步虚软地出去，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要耍什么诡计吗？皇后为什么不派人去跟着？风御医是父皇的人，一个眼神就能搞鬼。 等了一会儿，薛皇后的人还是没跟着去，东方境缓缓摇头，大哥没救了。 这当下，他不帮薛皇后或者淑贵妃，保持中立不改变这良性中带着恶性的三足鼎立，才是正确的做法。 他想离开，但是，脚步却不动，想看看接下来会怎么样。 药取来了，当着薛皇后的面，风御医把药切开两半，一半给了薛皇后。 薛皇后没走，等御医把药送进东方尚嘴里之后，她才飞快转身出去。 东方境站起来，到东方尚房间外的窗口往里头看，看到风御医取出另外一粒药，研磨之后餵给了东方尚。 果然啊！ 「他们使诈。」龙卿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东方境的身边。 「薛皇后知道父皇心狠，但她掉以轻心了，输了也怨不得人。」东方境垂下眸子淡淡地说。 龙卿若压着胸口，「但你心里不舒服。」 东方境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道：「大哥为人单纯，对我也不错。」 龙卿若嗯了一声，其实，穆亲王对谁都不错，他敦厚……愚蠢的名声在外呢。 「回府！」东方境压下眉头焦狂。 「就这么走了？」 「难道还想吃了晚饭再走吗？」东方境背着手，大步离开了清水宫。 龙卿若知道他只是不想看着穆亲王死去，人类都很怕看到自己的亲人死去。 但离开了清水宫，行至宫门口，再往前便是离宫了，东方境却又忽然回头看着她，「火擎丹对他有用吗？」 「用处不大，火擎丹只是固心护脉的药，但是或许能拖几个时辰。」 虽没见过他的伤势，但是背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估计伤得很重。 东方境眼底如山雨欲来，「摄国皇的药一人分半颗拖个三天，本王还能去请摄国皇回来，非得偏心成这样，渣爹！」 龙卿若看着他，「你不是说不想管吗？」 「不管是最好的。」 「那你……」 东方境抬起眸子，俊美的眉目里笼着沉沉愤怒，「做不到。」 龙卿若轻嘆，人类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有些事情是对自己有利的，总会容易在亲情面前心软妥协。 想了想，问道：「你知道摄国皇留下的药叫什么名称吗？」 「不知道叫什么药，本王只知道是治疗重伤的，听说只剩一口气，也能救。」 龙卿若蹙眉，不知道是什么药的话，那她就拿不到了，以药圣之名取药，总要知道药名。 「回清水宫吧。」龙卿若这一次带头走回去。 或许可以看看情况，毕竟刚才薛皇后的表现也不是那么差。 东方昀死了，对薛皇后的打击会很大，朝局重新回到顺景帝手中反而不好。 「火擎丹能拖多久？是不是有足够的时间让本王去找摄国皇？」东方境拉住她的手腕，漆黑眸子里有复杂的神色，但也有一丝希冀。 「不知道，看情况。」龙卿若没把话说得那么死。 皇室子弟重伤，濒临死亡，单纯用灵力救的话，会把她耗尽。也会害死原主的祖父和老僕人，甚至对十三皇子都不好，因为他们三人身上都有她的灵力，而没有痊癒或者死亡，灵力撤不走。 话音刚落，就看到皇后身边的落英姑姑走了过来。 落英姑姑快步而至，竟是直直地跪在了他们面前。 话没说，她的眼底就先红了，调整了唿吸才轻声喊道：「王爷，王妃！」 东方境眉头蹙起，落英姑姑是皇后的陪嫁，更是宫里的掌事姑姑，性子像极了薛皇后，都是雷厉风行心硬口硬的人，从不轻易跟人服软。 第41页 如今红着眼睛跪在地上，倒是罕见。 东方境也不想拖延，先声道：「走吧，去看看我大哥。」 落英姑姑哭出声来，连忙拜倒在地，「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清水宫中。 薛皇后让落英姑姑出去求境王夫妇帮忙后，便守在儿子东方昀旁边。 隔壁东方尚服下药之后，看着就有好转，人也缓缓地醒来，药力的发挥还没到极致，等药力被吸收渗透到血液，才会真正发挥功效。 但是，东方昀服下药之后，却没有任何的起色。 薛皇后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听得那边传来淑贵妃的惊喜的声音，「尚儿，你醒了？」 她取药回来给东方昀服下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知道不对劲了。 这半粒药应该不是真的。 「娘娘，庆亲王醒来了。」薛皇后的心腹李通公公轻声道。 薛皇后嘴唇颤抖，「本宫知道。」 「这药有问题。」 「本宫也知道。」薛皇后眼底陡狠，「但昀儿有什么事，本宫保证东方尚也活不下去。」 李通眼圈红了，「眼下可有别的法子医治穆亲王吗？」 薛皇后坐在床边，守着东方昀。 再坚强的女子，面对将死的儿子，也难忍悲痛。 泪水滚滚落下。 她无能为力啊。 方才虽然为了保险叫落英去请东方境，希望能得到一粒火擎丹。 但以东方境的性子，还有他和薛家的种种恩怨，他多半不会来。 第41章 本王和你一起承担 顺景帝带着淑贵妃过来了，东方尚已经醒来，他才想起这个大儿子来。 淑贵妃脸上还有巴掌印痕，这巴掌，要用薛皇后儿子的命来抵，她自然大快，所以跟过来看看，看看薛皇后是不是还能端出皇家主母的威严来。 「昀儿！」顺景帝在床边轻轻地唤了一声，眼里的担忧是真的，也有内疚，但男人的内疚不代表后悔。 穆亲王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伤口虽说处理过了，止住了出血，但是伤势太重，人就像破絮似的。 顺景帝心头微痛，这到底是他的皇长子啊。 薛皇后冷着脸，一言不发，眼泪也逼了回去。 淑贵妃上前来，假惺惺地安慰，「姐姐，别太担心，穆亲王会吉人天相，毕竟，尚儿都醒来了。」 这话何其歹毒？同样的伤势，同样的半颗药，东方尚能醒来，但穆亲王如果醒不来的话，那么东方尚就是吉人，大吉之命，大贵之命。 「你出去！」薛皇后声音尽力地想平静，但还是被人听出了颤抖。 淑贵妃嘆息，轻声道：「姐姐真是命苦，当年三皇子也是这样殁了，如果再经受一次丧子之痛，实在是太残忍了，望上天不要这样对待姐姐，如果穆亲王能醒来，妹妹愿意下半辈子茹素念佛，答谢神恩。」 「滚！」薛皇后陡然大怒，站起来指着淑贵妃，清贵威严之气，顿时笼罩。 顺景帝不喜她这样对待淑贵妃，当场呵斥，「你发什么疯？迁怒于她对昀儿于事无补。」 薛皇后心头真是悲愤交加，始终顾着他的面子，没点破药的事，不愿意让天下人知道他放弃了皇嫡长子，是凉薄的父亲。 但他实在太让人心寒了。 薛皇后掩下眸子里的冰寒情绪，「让她滚出去，这是最后一次本宫对她客气，再敢在昀儿面前假惺惺的胡说八道，本宫会让她追悔莫及。」 顺景帝知道她手段狠辣，但往日总顾着表面的和谐，如今这么说，大抵是知道了药的事。 因心中有愧，他神色复杂地对淑贵妃道：「你回去守着尚儿吧。」 淑贵妃本就是来幸灾乐祸的，见薛皇后的冷静终于有了裂缝和崩溃之势，她心头大快，便听了顺景帝的话，福身出去了。 经今日塌顶惊吓，再到忧心东方尚，顺景帝身子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大有颓败衰弱之势。 他见东方昀大抵是不行了，沉沉地嘆了一口气，「宁修，扶朕回殿。」 薛皇后陡然抬起头，不能置信，「皇上要走？」 「朕乏了，撑不住，」他看着床上的儿子，心里总是难受的，但这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为了大顺江山，只能牺牲他了，「朕沉疴已久，心气衰弱，要朕守在这里，白髮人送黑髮人，朕做不到，皇后，你素来硬朗，便在这里和他的王妃陪着他吧。」 这话一出，穆亲王妃哭了出来。 薛皇后嘴唇颤抖，泪水在眼底生生地又被她逼了回去，如果是东方尚，他会走吗？ 不会，他只怕会用尽一切的办法，守到最后一刻。 她忍下喉头的呜咽，再多的意难平，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福身，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送皇上！」 宁修公公搀扶着顺景帝走了。 等脚步声已经远去，薛皇后才双手捂脸，泪水疯了似地从指缝里渗出，哭声压在嗓子里，这沉抑的哭声，让人听了都难受。 李通公公跪下，哽咽道：「娘娘，会有办法的。」 就在此时，落英姑姑快步进殿，「娘娘，王爷和王妃来了。」 薛皇后迅速放开捂脸的手，胡乱地擦去泪水，转过头来看着东方境和龙卿若，喉咙里仿佛是塞了一团棉絮，「来了！」 第42页 「嗯。」东方境微微颌首，瞧着薛皇后那惨澹的脸，心里有些复杂，以往见她，基本都是对抗，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薛皇后迅速调整情绪，看着龙卿若问道：「境王妃，本宫知道你有火擎丹，火擎丹对他是否有用？」 「用处不大，但能拖延几个时辰。」龙卿若取出一粒药，「我会给他服下火擎丹，但所有人都出去，任何人不能进来。」 李通公公怔了一下，「出去？王妃想如何？」 龙卿若眸色沉静，瞧了一眼床上的东方昀，道：「救他。」 薛皇后眼底迅速有光芒闪过，「你能救他？」 龙卿若点头，「能，但你要听我的，全部出去，四个时辰之内，不能进来。」 薛皇后不至于全然煳涂，看着龙卿若疑惑地问道：「四个时辰？为什么要这么久？你怎么救他?你懂得医术吗？就算你师承你祖父，可宫中御医都没有法子，你有什么办法？」 「皇后也说宫中御医都没有法子了，何不让我试试？」龙卿若道。 东方境听着觉得不对劲，不是只给火擎丹先延续他的生命，让他去找摄国皇取药吗？ 「龙小骗，你跟本王出来一下。」他攥住龙卿若的手便把她拽出了殿门，推到廊下的圆柱上，「你想怎么样？让所有人都出去四个时辰，真有什么事，薛皇后会迁怒你。」 「你不是想救他吗？」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灼声道：「有办法救，本王当然想救，但火擎丹不是治疗重伤的药，像你说的顶多能拖延一下，你把自己关在里头四个时辰，回头人没了，那就都是你的责任。」 龙卿若笑了起来，指尖抵住他的心脏，让元珠和指尖感应，灌输一些灵力过来，「你也会怕啊？」 东方境眸子沉暗，「本王自己当然不怕，但你里外不是人，薛皇后更会迁怒你，你有能力自保吗？丢下一粒火擎丹，走人。」 他说着，便往她袖袋里翻找，「火擎丹拿出来，本王好给他们几粒，然后本王去找摄国皇，能不能拖延到本王回来，就看大哥的造化。」 龙卿若没想到他会担心她，眼底不由得温和了许多，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认真地道：「别找了，让我试试吧，我有一点把握的，但你要帮我守四个时辰，任何人不能进去，薛皇后也不行。」 「一点把握？重伤成这样，御医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把握？不行！」东方境面容变得严肃起来，口气不容商量，断然反对。 龙卿若往袖袋里翻找，「你不听我的吗？我找找兵符！」 「你……」东方境一手捂住她的嘴巴，恶狠狠地道：「本王就不该回来。」 他生气地看着龙卿若，但龙卿若一点都不怕他的怒气。 见识过她的倔强，东方境知道劝说恫吓都无用，想了一下，抬起头道：「好，你尽管去试，本王就为你守这四个时辰。真出了什么事，本王和你一起承担，行了吧？」 龙卿若眨了一下眼睛，「行！」 东方境没好气地道：「真是见鬼了，本王怎么会信你有能力治好他的伤呢？」 第42章 手术 两人再度回殿，但不等他们说话，薛皇后便开口：「把火擎丹给本宫，其余的就交给御医尽人事吧，你们可以先出宫去了。」 东方境摇头：「火擎丹只能让大哥多支撑几个时辰。让她试一下，还有希望，她如果能拖三天，那本王就立刻去找摄国皇取药，这是唯一的办法，皇后斟酌。」 「不必，没必要这样，本宫不希望昀儿最后出什么事，而要牵连到你们的身上。」 薛皇后这话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这也是实情，因为如果东方昀死了，就算皇后不怪罪，其他人也会大做文章。 东方境道：「如果不按照我们说的去做，火擎丹不能给你们。」 薛皇后有些恼了，「境王，不得胡闹，如今不是胡闹的时候。」 东方境态度强硬，「本王没胡闹，很认真，要火擎丹的话，就照龙卿若的意思去办，所有人出去。」 薛皇后显然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但她也很清楚，御医救不到，就没人能救。 可东方境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能拖延三天，就可以来回一趟，找摄国皇取到药。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来的儿子，叫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断气！ 这是眼下唯一能救下他的希望，哪怕很渺茫。 东方境看着心头凌乱的薛皇后，「本王不会害他。」 薛皇后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百感交集。 自从他掌握兵权，薛家就一直盯着他来算计，本以为他会连昀儿都恨的。 「好！」到底是临朝多年的皇后，天人交战一番之后，迅速做出了决定。 所有人迅速地退了出去，东方境看着龙卿若，「交给你了。」 「嗯！」龙卿若去锁门，也叮嘱了一句，「记住，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知道了，你先给他用火擎丹吧。」东方境从外头上了锁，所有人都退到了廊前。 旁边，淑贵妃刚好也走了出来，见状，叫了御医过去询问，听得说龙卿若进去治疗，不禁冷笑，真是找死。 龙卿若怕有人闯进来，用灵力布下了一个简单的结界。 火擎丹没给他服下，先化作龙身，取下一块龙鳞放在了东方昀的胸口上，让灵气慢慢地进入，护住心脉。 第43页 救他，不能单纯用灵力，否则耗死她。 只能用最传统的法子，手术。 但拔龙鳞真的好痛嗷。 四个时辰，时间还是比较仓促的，尤其他伤势这么重。 打开赤龙族归墟医药库，取出麻醉和手术器械。 这里没有电，很多仪器用不上，只能全手工施行手术，再让龙鳞担当x光。 第一个手术是开颅。 重物压在头上，肉眼可见头颅有包，耳朵和眼睛都有过出血，所以第一步要先处理了脑袋的事。 剃光头髮之后，取龙鳞查看了一下脑袋的情况，再锯开颅骨，脑出血的情况果然比较严重，血肿血块形成，压迫神经，且有碎骨需要剔除。 人的大脑很复杂，比龙的要复杂多了。 之前就听说这个穆亲王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她要尽力让这一次的重伤，没有对他的脑干组织和神经造成损害，否则，就算治好了，弄个肢体不协调，也是够呛。 一个时辰，止住出血，剔除碎骨，清除淤血，缝补。 拿起龙鳞，沿着他的心脏到腹部走了一圈。 右侧肾脏破裂，断了四根肋骨，其中一根伤到肺部，血胸出现，肺部的受损也导致唿吸困难。 而且，有一条肋骨断裂之后，稍稍地刺进了心脏，已经开始缓慢失血。 龙卿若也有些吃惊，他伤势这么重，本该死了。 命还不是一般大啊。 要活命，手术需要继续，右侧肾脏如果无法修补，则需要摘除。 心脏，肺部都需要修补，止住内出血，还要输血。 只是，不用灵力的话，不知道他是否能支撑得住。 伤势真的太重了。 外头，东方境命人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门口。 他神情冷漠，连薛皇后身边的人想走近倾听一下动静，他直接长剑一伸，「滚回去。」 李通公公惶惶不安，回到了薛皇后的身边。 薛皇后坐在廊下的椅子上，整个人已经有些木然。 担忧，焦灼，心痛，从她的眼底神情都没能发现，唯有从她握住椅子扶手的微颤指尖可以看出来。 她擅长管理自己的情绪，不露半点痕迹。 但她已经死过一个儿子，那种摧心肝的痛楚，还会在午夜梦回间袭来。 如果昀儿再出事，她不能承受。 这种无助，使得她只能相信龙卿若，虽然，这看起来是多么的不可信和无稽啊。 可她也很怕，怕他走的时候，没有亲人在他的身边。 这种恐惧，是越来越强烈。 强烈到她实在也忍不住，勐地站了起来走到东方境的面前，「本宫要进去，他是生是死，本宫要陪在他的身边。」 东方境摇头，「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薛皇后嘴唇颤抖，「东方境，退开，不管他是生是死，本宫都要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东方境看着与往日不一样的薛皇后。 以往总觉得她铁石心肠，没有感情，权势重于一切。 但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母亲，一个为自己儿子生死焦灼忧心的母亲。 「让她进来吧，只让她一个人进来。」龙卿若的声音在里面传出来。 刚才薛皇后说话的时候，东方昀的心跳比刚才加快了一点，证明他对外界是有意识的。 他对母亲的声音有条件反射。 他这辈子一直都想证明给母亲看，他不是那么的平庸，所以，薛皇后是他的强心剂。 东方境其实也想进去，看看她怎么救人，但说过要听她的，那就只能守在这里。 门开了，薛皇后抬脚进去，龙卿若便拿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往她全身喷了一下，味道呛鼻得很。 「你……」 「消毒！」龙卿若淡淡地道。 顾不得去怪罪龙卿若，薛皇后飞快地走过去。 只见儿子躺在一张原先没有的床上，头髮没有了，包了一层白色的网状的东西，有血水渗出。 上身的衣裳被剪掉，旁边放了很多带血的刀，她勐地转头看着龙卿若，「你要做什么？」 龙卿若把口罩戴上，拿起酒精棉团开始在他身上消毒，「剖开，止血，缝补伤口，摘除器官，他能听到你说话，你在旁边絮絮叨叨说几句吧，让他听到你的声音就好。」 「龙卿若，你疯了？你好大的胆子。」薛皇后倒吸一口冷气，想扭住她的手腕，「来人，快来人！」 龙卿若的手术刀在她面前晃了一下，警告，「想他死就继续嚷，但凡再进来一个人，我立马走。」 门外的人听的薛皇后叫喊，李通公公便想带人撞进来。 东方境飞身一起，踢翻两人，连李通公公都踹了出去，横眉冷眼，「谁再往前一步，本王砍他的脑袋。」 长剑一伸，寒芒闪闪。 他的剑杀过无数人，煞气很重，叫人一时不敢上前。 第43章 他会醒来的 龙卿若拖过来一张椅子，用手术刀指着薛皇后，「让你进来，是因为你能帮到他，不是让你来捣乱的，真想帮他，就坐下来，和他继续说些话，没话说就唱歌，事到如今，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你……」 薛皇后愤怒的话在她把刀尖移到东方昀胸口的时候，顿时止住。 下旨杀人，她杀过好多。 第44页 但是，自己的儿子就这样躺在床上，被人任意宰割，她愤怒且恐慌，但诚然龙卿若所说，她只能相信龙卿若。 慢慢地坐下，用力去压下心头的情绪，眼光随着龙卿若手中的刀子慢慢地往下移。 鲜血渗出，只见龙卿若一边用棉团吸血一边划下去。 皮肉割开，龙卿若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个东西，放了进去。 把胸口扩开，看到里头那一颗跳动的心脏。 她差点昏过去。 她简直不能相信，一个人被破开胸口，还能活下去。 「你轻点，你轻点……」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汇聚成一句恳求。 龙卿若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皇后这个表现还真让我失望，我以为你进来之后只会问你能帮上什么忙，然后按照我说的去做。」 薛皇后一怔，眼底灌满愕然。 是，她方寸大乱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放松。 所有的疑问，都先压在心底。 「昀儿，你一定要坚持住，母后不能失去你。」她嗓子沙哑，轻声道。 她看着那心脏的跳动，果然比方才快了一点，龙卿若也道：「他听到你的话，继续。」 她心头激动了一下，儿子能听到她的话，但她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了，以往跟儿子说话语气都是十分严厉的。 她搜肠刮肚，也只能继续说支撑住，母后在这里陪着你，你的王妃在外头等着你之类的话。 接下来的连续两三个时辰，龙卿若继续做着修修补补的工作，摘除了坏死的肾脏，只剩下一边肾，但问题不大。 肋骨，心脏，肺部，输血，危急的抢救，所有的兇险，薛皇后看在眼里，暗暗紧张，却没有再质疑龙卿若。 她坐得全身僵硬，说得声音嘶哑，龙卿若却还是站在这里，弯腰，有条不紊地做手术。 薛皇后想起来倒一杯水给她，但这清水宫没有备下茶水，她也不敢走开。 四个时辰，外头的天早就黑透了。 顺景帝和淑贵妃都分别叫人过来打听过，也想强行闯进去，被东方境一个个打发，顽固分子则被踹飞。 淑贵妃本以为东方昀很快就会死，但是，听得说他们关在里头几个时辰了，还没传出死讯，她有些急了。 想起龙卿若救十三皇子那一次，莫非她有更厉害的丹药？ 她心头不安，派了身边的惠嬷嬷过去，说是要代替皇上进去看看穆亲王，顺便给东方境带句话。 东方境捧着一碗面条，大口大口地吃，头都没抬，也没瞧一眼淑贵妃派来的惠嬷嬷。 惠嬷嬷便想绕过去推门，东方境的剑顿时飞出，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吓得她忙地退后。 东方境把面条碗递给旁边的李通，看着惠嬷嬷倨傲地道：「你什么身份？竟然可以代父皇来看穆亲王？」 惠嬷嬷退后，「是贵妃娘娘担心穆亲王的伤势，所以派奴婢过来看看。」 「回去告诉她，别猫哭老鼠。」东方境擦拭了一下嘴角，冷冽地道。 惠嬷嬷一怔，瞧了瞧旁边的李通公公，上前去压低声音，「淑贵妃娘娘让奴婢告诉您，别忘记皇上对您的託付。」 「李通，撵她走。」东方境淡淡地道。 託付？兵权是他的，他想扶持谁就扶持谁，以往或许还会念父子之情。 现在？从他说出要他陪葬那一刻开始，父子之情，荡然无存。 李通和落英姑姑早就恨透了淑贵妃身边的人，听得境王这么说，两人顿时上手，把惠嬷嬷拖走。 少了惹事的人，东方境端回面条继续吃。 他得保证体力，若是待会龙小骗救不回大哥，他好带她打出去。 殿中，手术已经结束。 龙卿若最后才用了一点灵力，助他避过术后感染。 龙卿若累得坐在椅子上，手直颤抖。 没了元珠护身，灵力也不多，高强度的手术，差点没把她累垮。 薛皇后也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更像是从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里醒来，喘了几口大气才定下神来。 这绝对是她这辈子见过最荒诞的事情，且偏偏是发生在她儿子的身上。 只是心头也不断地泛起了疑问，龙卿若这是什么医术？是谁教她的？ 看到儿子像死了似的，一动不动，连唿吸都几乎不怎么听得到，她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问龙卿若，「他怎么还没醒来？」 「等一两个时辰吧，他会醒来的。」龙卿若慢慢地握住拳头，让双手不那么颤抖。 薛皇后看着她，「你这算是医术吗？是你祖父教你的？」 龙卿若累得很，也不想解答她的问题，因为三言两语说不通，便站起来对外头喊了一声，「东方境，进来。」 外头的东方境拉长了脸，为什么要直唿他的名字？ 但还是站起来推门进去。 「怎么样了？」 「帮忙抬他过床。」龙卿若见到他就立马吩咐。 东方境瞧了瞧那张手术床，还有旁边很多的染血的武器。 心头微怔，龙小骗好危险，竟然随身带这么多武器。 眸光移到穆亲王东方昀身上，他几乎认不出来，破破败败，头上身上都缠了白纱，血水渗出。 第45页 东方昀的脸也是惨白一片，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愣着做什么？过床。」龙卿若催促道。 他哦了一声，走过去却不知道从何下手，他看着就破败得很。 龙卿若指挥，「头已经固定，我抬脚，你抬上身，薛皇后你帮忙扶着一下。」 三人把穆亲王转移到床上去，然后龙卿若把手术床推到屏风后面，这玩意暂时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回收。 龙卿若瞧了瞧床上的人，龙鳞暂时留在他的身上，等他好了再取回，虽然龙鳞已经没什么灵力，但护住心脉还行。 但让她疑惑的一点是东方尚的伤势，真只服用一粒丹药就能痊癒？两人的伤势应该是差不多的。 这到底是什么神药？人间研制出来的药，绝对没有这个功效。 但如果是神界的药，摄国皇如何得到？且神界的药是注入灵气的，若无灵力驱使，就算治癒，也会出现很多后遗症。 第44章 境境心疼，她累坏了 薛皇后对龙卿若的话将信将疑，主要是求他们襄助太容易，落英刚去一会儿就把人给请回来了。 「两个时辰左右他会醒来，我给你留下一些药，四个时辰之后才开始给他服下，一天三次。」龙卿若说着，取出一把药在桌子上分了起来。 东方境瞧着她的动作，那袖袋里头有药吗？他分明摸过她的袖袋，空空如也，连铜板都没有，药藏在哪里？ 「他当真可以痊癒？」薛皇后不信地又问了一次。 「除非有人再次害他，否则他会好起来，」龙卿若把药分开三堆，见薛皇后有些怔然，便提高了声音叮嘱，「记住，一次一堆，不能混淆，记得给他服下，食物的话，可以在子时左右适当给一些流食，但不能过多。」 撑过这台手术，有灵力护身，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来人，给王妃备下膳食和汤饮。」薛皇后收敛心神，不管如何，方才她确实很辛苦，足足几个时辰没有休息，所以立马叫人准备膳食。 龙卿若揉揉额头，确实累得很，「不用了，我要回去睡觉。」 「那我们走吧。」东方境满肚子的疑问等着问她呢。 薛皇后迅速反应，立马道：「你们不能走！」 现在他这个样子，全身都是伤口，怎么照顾怎么护理，大概连御医都不懂的，她怎么能走？ 东方境冷眸扬起，「她都累成这样了，还不让她回去休息？皇后是要一命换一命吗？」 薛皇后看了龙卿若一眼，见她确实累得虚脱的样子，稍稍迟疑间，东方境就已经牵着龙卿若的手出去了。 薛皇后到底没叫人拦下，东方境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她本以为叫落英去请他们，他们会不来的。 两人刚到门口，便见霓凤郡主走了过来。 她长裙飘逸，行动间仪态万千，婀娜多姿，髮鬓上的珠翠叮噹作响，美丽的脸上带着微微笑容，眉目生情，轻轻地唤了一声，「表哥。」 「嗯，你还没回府吗？」东方境瞧了一下外头天色，早就黑沉了。 「担心大表哥，他现在没事了吧？」霓凤郡主柔声问道。 东方境又嗯了一声，神色淡漠，「算是暂时没事。」 霓凤郡主眼底惊羡，「表哥觅得良药？真是太好了。」 东方境不想跟她多解释，只想尽快带龙卿若回府。 他大步往外走，一回头见龙卿若站在原地不走，问道：「还不走？」 「我腿麻了，走不动。」龙卿若蹙眉。 「那……休息一下再走？」东方境道。 龙卿若伸出柔弱无力的手，「你背我。」 霓凤郡主眸色陡冷，面容威仪，「叫宫人准备肩舆便行，怎能让表哥背你？他堂堂亲王……」 话没说完，堂堂亲王已经回到龙卿若的身边，弯下腰，「上来！」 龙卿若俯身贴了上去，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惊愕不已的霓凤郡主，「他喜欢背我。」 霓凤郡主眼底的惊愕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柔的笑容，「表哥和表嫂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东方境微微颌首，便背着龙卿若大步离去。 霓凤郡主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眼底露出了一丝诧异，还有一丝错过了什么的遗憾。 他不是素来不喜女子近身吗？只不过是御医之女，算不得千金之躯，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薛皇后瞧见霓凤郡主在外头，本以为做做样子她也会进来问候一句，殊不知，她竟就这么走了。 她揉揉眉心，招来落英问道：「你是如何说服他们回来的？按照本宫说的许下承诺了吗？」 落英姑姑摇头，「奴婢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到宫门口的时候，他们正往回走，说是要救亲王。」 薛皇后一怔，「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回来救昀儿？」 她那时候已经绝望，让落英前去求火擎丹，若他们不肯给，便许下承诺，要帮东方境争夺太子之位。 她本以为他们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但这着实不像东方境的性格。 他为人素来霸道狠戾，便连东方尚他都没放在眼里，昀儿又不得皇上喜欢，他难道不知救昀儿就会得罪淑贵妃吗？ 兄弟情？不会，他不会。 薛皇后这般想着，心里却不是那么的笃定了。 第46页 东方境背着龙卿若转出清水宫，他就立刻问道：「你怎么救大哥的？你袖袋的药怎么来的？你身上随时带着这么多武器吗？你带武器做什么？」 背上传来了均匀的唿吸声，她乏得很，睡着了。 东方境脚步顿时轻了起来，尽量不颠簸到她。 她累坏了。 宫外青先生和阿鹿在马车里等候。 宫里头出事，他们并不知道，但是想着这么晚没出宫，肯定是出事了。 所以，见王爷背着王妃出来，便以为是王妃出事，赶紧过来打算帮忙搀扶，却听得王爷轻声道：「嘘，别吵，睡着了。」 两人微怔，睡着了？ 东方境背着她上了马车，轻轻放下，再转身坐下抱着她，扬开帘子，压着声音道：「走慢一些，她今天累得很。」 「是。」两人应了一声。 马车刚驶出青石板大道，有一个小小的凹处，马车颠簸了一下，龙卿若睁开惺忪的眼眸。 东方境见她被颠醒，气得大骂：「阿鹿你这个笨蛋，马车都不会驾了吗？」 阿鹿忙请罪，「王爷息怒，属下会小心……」 「嘘，闭嘴，又睡了。」里头传出东方境轻轻的声音，只见龙卿若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又闭上眼睛睡了。 马车外头挂着风灯，有淡淡光线透进来，照在龙卿若翠羽眉目上。 唇瓣紧闭，琼鼻巧巧立起，长睫毛如蝉翼般。 静止不动，唿吸声均匀，双手缠在他的腰间，又缓缓地落在坐垫上，整个人放松得很。 东方境觉得这个时候是翻找兵符的最好时候。 他决定要找。 指尖微微地挑开她的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她略一蹙眉，他立马撒手。 算了，兵符什么的也没睡觉要紧。 外头风很大，吹得帘子猎猎响，他扬起脚尖，踩住了帘子，但身子就呈紧绷状态，还得抱着她。 这动作维持了许久，回到府门口，他的腿已经麻木了。 马车停稳，阿鹿掀开帘子，见他还抱着王妃，遂轻声道：「爷，属下给您搭把手。」 东方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谁要你搭把手？你猪爪子碰她一下，本王砍了你的。」 阿鹿委屈地缩回肩膀，谁说要碰王妃的？人家就想搭把手，好让您挪好姿势抱着王妃下来。 东方境抱着龙卿若下了马车，大步直奔青芙居。 放下龙卿若在床上，她卷着被子沉睡。 已经深夜了，她一早跟着他进宫去，饭都没怎么吃，现在睡着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叫她起来用膳。 第45章 你懂什么，夫妻本是一体的 东方境坐在床边，凝望她的睡容，那些被压下去的疑问再度浮上来，龙卿若，是那个龙卿若吗？ 前后分别怎那么大呢？ 还有大哥的伤势，御医都说不行，她进去几个时辰，就能救回来吗？ 但走的时候，大哥仿佛毫无知觉，像死了一样，他帮忙抱过床的时候，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又忘记摸脉。 他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大哥不是被她医死了吧？ 如果大哥死了，薛皇后肯定不会放过她。 不过，反正薛皇后和薛家本来和他就势成水火，顶多往后的日子，比以前更精彩就是。 总不能不护着她。 毕竟人家拿着兵符呢。 「王爷，热水备好了，您先沐浴吧，您这一身的灰。」青先生在门口轻轻地唤了一声。 方才一路回来，王爷不许说话吵着王妃，所以，他也不知道宫里头发生了什么事，让王爷沐浴之后，再问个清楚，好做应对之策。 东方境想起一事来，走出去把青先生叫到侧屋，「摄国皇曾经留下一粒治伤的丹药，你知道那药的来歷吗？是不是真这么神奇？」 摄国皇留下丹药的事，他都不知道，大概连父皇都记不起来了，但这颗药一直放在太医院，想必摄国皇曾告知太医院里的人，这药的用途。 青先生和大理寺的高渐黎一样，对大顺朝的事情知之甚多，且他年少的时候曾在摄国皇身边待过一阵子，或许知道这丹药的来歷。 青先生想了一下，「摄国皇留下的药？是紫金丹吗？紫金丹确实是治伤圣药。」 「可以起死回生？」 青先生笑了，「这怎么可能呢？一般的伤确实可以治疗，甚至痊癒都可以，但是重伤只能维持几天，等待下一步的医治救援，不可能只服用紫金丹就能痊癒的。」 「确定？」 「千真万确，这药当年北平王也曾服用过。」 东方境勾唇，玩味地道：「这就好玩了。」 青先生问道：「王爷，到底宫里头出了什么事？属下在宫门等候，听到过一声巨响，但宫卫守得严，一个字没吐。」 东方境把宫里头发生的事情，连同龙卿若为穆亲王治伤的事告知了他。 青先生听完，不禁愕然，「皇上竟然……」 这做法，若叫天下人知道，只怕会掀起轩然大波。 民间尚且重嫡，更不要说皇室了。 皇上还要欺瞒，给了半粒假的药穆亲王服下，庆亲王则得了一粒紫金丹。 但最让他惊愕的是王妃竟然能治疗这么重的伤势。 不过想了想，又道：「应该是龙老御医把医术都传授给她了，毕竟，龙老御医儿子早死，也没有孙子，只有她一个孙女，自然把满身医术倾囊相授，希望后继有人。」 第47页 东方境认为这个说法也靠谱，只是总觉得不对劲，因为龙卿若动刀子的医术，他没见过，而且，龙老御医不是有个孙子叫小北的吗？ 青先生想了想，又说：「如果东方尚的伤势很重，紫金丹是不可能治癒他的，过几天伤势就要反扑，如果穆亲王没事的话，估计到时候皇上和淑贵妃必定会找王妃治疗庆亲王，王爷，您打算如何？」 东方境冷笑，「所以本王才说好玩啊。」 「您的意思，是不治？」 东方境翘起腿，神情淡冷，「那就看本王高兴不高兴了。」 青先生提醒，「王爷，懂得医术的不是您。」 东方境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夫妻本是一体。」 她自己说的，夫妻一体，王府的财物是他的，也就是她的，无分彼此嘛。 「王爷说的是。」青先生徐徐笑了。 「明天你去一趟大理寺，看看柳氏的案子办完了没有。」 东方境说完，便去沐浴睡觉了。 翌日，青先生去了一趟大理寺，问了柳氏的案子。 但是到了大理寺之后，高渐黎竟然告知说证据不足，已经把柳氏释一放，让柳氏回了娘家，与她父亲一同养伤。 高渐黎甚至还对青先生说：「请回去转告境王，不要欺人太甚，世间自有公道。」 青先生听了这话，气得都笑了，「放走谋害皇子的兇手，这叫公道？高大人可真会强词夺理。」 「是不是真的谋害皇子，境王府心里有数，柳氏已经毁容，瞎了一只眼睛，也在大理寺关了数天，不管她得罪的是谁，都已经受到惩罚，王府还是息事宁人吧。」 高渐黎说完，直接起身，「不送！」 青先生听了这番话，倒也不生气了，转身便走。 大理寺的师爷先生见状，担忧地道：「大人，这样得罪了境王，怕不怕给大理寺惹麻烦?」 高渐黎负手而立，冷冷地道：「大理寺如果怕得罪权贵，那就不必办案了，整个府衙的人全部去讨好境王不就行了吗？」 吴先生讪讪地道：「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此案或许另有内情，大人会不会先入为主了？」 高渐黎愠怒道：「你认为本官冤枉了境王吗？你去看看柳御医和柳氏的伤，毁容，挖眼珠这样残毒的事，莫非是柳氏自己做的？在王府里，要伤侧妃，只有境王和境王妃可以做到，龙氏和柳氏都是御医之女，一样的出身，但龙氏为正妃，便看柳氏不顺眼，本朝女子为了争宠，多狠毒的事做不出来？以往大理寺办的案，像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吴先生想了想，觉得少卿大人言之有理，柳氏在王府里被人毁容挖眼，确实只有境王和龙氏能办到。 他不禁心寒齿冷，「如果柳氏敢告他们，那就不是他们王府内院的事了，咱们大理寺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出面。」 高渐黎点点头，「她如果敢站出来控告境王，那么大理寺一定可以为她讨回公道，严惩毒妃。」 他心头对东方境夫妇憎恶至极，犯下此等恶行，就这么放过他们，实在心头难安，日后还如何为百姓请命？ 他凤眸眯起，心里越发不平，「不行，本官要去一趟柳家，劝说柳氏控告境王。」 青先生回去把情况禀报了东方境。 东方境听完，扬了一下宽袖，狭长凤眸扬起，冷冷的光芒闪过，「高渐黎连伤害皇子的兇手都放走了，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还能坐得安稳吗？」 青先生问道：「要参他吗？」 「不着急，以他这嫉恶如仇的性子，估计还会有动作，至于柳如蓝，本王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如死！」东方境回头瞧了一眼，身后有动静，应该是龙卿若起床了，「备下膳食，一会儿估计还要进宫。」 宫里头没人来报，估计大哥就是醒来了，否则的话，薛皇后早就派人来传了。 真救下来了啊！ 龙小骗，有一手嘛！ 第46章 那丹药叫紫金丹 龙卿若睡了一觉之后，精神充沛了许多，刚起床，东方境便进来了，「起了？饿不饿？叫人准备了饭给你。」 「不是很饿。」龙卿若在他面前，脱了昨晚的衣衫。 曼妙的体态被里衣裹住，胸口的白皙若隐若现。 漆黑的长髮垂下，眼底有刚醒的惺忪，可爱而迷人。 东方境看着那修长秀美的双腿，在宫裙笼罩下，依旧显得笔直，顿觉得唇干舌燥。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龙卿若横了他一眼，声音沙哑若软，分明是威胁的话，听起来却像撒娇似的。 东方境收回眸光，反过来威胁她，「挖眼珠子还挖上瘾了？告诉你，大理寺的高渐黎没打算放过你，他同情柳氏，估计接下来还要帮柳氏鸣冤，找你算帐。」 「找呗！」龙卿若坐下来，瞧着铜镜里的清新模样，很是满意，随意挽起一个髮髻，簪了玉簪子固定，更显得清新脱俗。 东方境听着她这轻描淡写的口吻，怕是还不知道高渐黎的难缠，一边吓唬她一边把她换出来的衣裳往后面踢去，道：「你不怕吗？大理寺的高渐黎是疯狗，被他逮着咬的话，怎么也得掉口肉，但如果你开口求本王的话，本王可以帮你。」 把衣裳踢到屏风边上，脚尖一挑，衣裳进了屏风后面。 第48页 他也顺势躲进去，蹲下来在袖袋里头一顿翻找，却是空无一物。 奇怪，昨晚从宫中出来她一直睡觉，没换过衣裳，且里衣不能藏物，她把兵符放在哪里了？ 不死心地又找了一次，还是什么都没有，袖袋里莫说兵符，就连半粒药都不见。 火擎丹用完了？他心头咯噔地一沉。 「你找兵符？」龙卿若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眼前出现宫裙下掩映的绣花鞋，端正地对着他。 东方境站起来，俊颜写满尴尬，「什么找兵符？是你这衣裳沾了血，本王想帮你清理清理。」 「清理完了吗？」 东方境伸手擦了擦衣裳上沾染的丁点血迹，「干了，清理不掉，走！」 他站起来，心头忿忿，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真不是贤妻良母。 龙卿若从屏风后面转出去，当着他的面拿起放在妆檯上的兵符放在袖袋里，年纪轻轻就瞎了真的很可惜。 东方境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懊恼得几乎吐血，谁能想到兵符这么要紧的东西，竟然就这样放在妆檯上？ 昨晚就不该怕吵着她睡觉而不找兵符的，对龙小骗就不能有半点的恻隐之心。 「你刚才说的那个高渐黎，」龙卿若忽然回头对他说，「他咬不了我，他很怕小北。」 在山庄闲聊的时候，小北说过朝中所有的官员都怕他，那高渐黎也是官员，应该怕他。 东方境冷笑，「小北怕他才是，你见到他的话，让他夹着尾巴跑，被高渐黎逮住，真会咬死他。」 命案在身，伤的还是朝廷命官宫中御医，若真被高渐黎拿下，不砍头算对不住高渐黎的治恶惩奸的大名。 龙卿若诧异，小北这么不济事吗？那他还吹这么大。 她点头，「嗯，回头我见到小北，转述你的话，让他夹着尾巴逃。」 「这还差不多，话说，这小北是你同父同母的兄弟吗？之前没听过你有兄弟。」 「不是，结拜的，但还没拜。」龙卿若道。 东方境愕然，没有血缘关系？ 他心头警钟大生，这小北很有问题。 没有男人对着龙卿若这样会撩的女人还能无动于衷。 这小北一定包藏祸心。 他拉住她的手腕，眼底生出敌意，「你以后离这个小北远点！」 龙卿若蹙眉，「他对我不错，而且他来找我，我总不好不见吧？」 东方境道：「你懂什么？男人对你好，都是别有所图，以后他敢来找你，你就告诉他，是本王不让你见的，让他有意见找本王说。」 如果他敢的话。 这小北武功估计很高强，能把柳天志重伤之后丢进皇宫，还能全身而退，视禁军如无物，这样的武林中人，惯会偷心，还是得慎防着。 连他王妃的主意都敢打，胆大包天！ 眸子里陡生冷意，恶狠狠地道：「他如果敢来王府找你，本王必定把他扒皮拆骨，你最好提前转告他。」 龙卿若打哈哈，「嗯，转告，转告！」 「你态度敷衍！」东方境盯着她。 「进宫！」龙卿若往外走。 「还没吃饭。」 龙卿若头也不回地走，「不饿！」 东方境快步追出去。 不饿？昨晚已经没吃，今天又不饿？练仙呢？ 他饿。 穿过正屋，囫囵吃了几口，包了几块点心便跑出去，龙卿若已经在马车上等候了，他把点心塞给她，命令道：「吃。」 「我不饿！」龙卿若对点心尤其的不喜欢，甜腻味儿怪。 人怎么可以不吃饭呢！ 东方境干脆用手拿着点心往她嘴里送，「你昨晚已经没吃饭，今天本该进点粥的，快些吃。」 他清朗眉目就在眼前，微微蹙起眉头显得不悦，薄唇说完话之后就抿住，神态固执。 龙卿若就着他的手吃了两块，「我实在吃不下了，你给阿鹿。」 阿鹿咬着馒头出来，上了车头，听得这话，连忙咽下馒头，「不敢，属下吃饱了。」 「你怎么吃那么点儿？」东方境狐疑地看着她。 「我不爱吃点心。」 「你还挑食？」东方境皱起眉头，掀开帘子把点心给了阿鹿，然后垂下帘子看她，「小短腿，还偏瘦，一阵风都能吹跑的样子，好意思挑食。」 龙卿若怔了怔，「我这怎么是小短腿？」 她起码一米六八，在这个时代，算是身高很可以了，入宫所见的那些女子，都没她高。 「比本王矮就是小短腿。」他长腿一伸，把身高的优势展现出来，一身玄色锦袍裹得身段修长笔直，玉冠正挺，清贵中显着霸气。 身子稍稍后倾，更露出霸道狂肆。 一只手放在她的身后，大有要把她迅速裹进怀里之势。 龙卿若瞧着他，心头忽地一凝，想起床笫上他的霸道，白净脸上浮起了一丝淡红。 东方境看着她脸上渐渐浮起的红，更显得眉目娇柔妩媚，浸着一丝清凉，心头也是忽然一动。 真没见过这么矛盾的女子，妩媚入骨，却又仿佛淡凉疏冷，说她出身不好，但这份贵气和威仪在举手投足间就显露了出来。 但说她多周全礼仪，完全不是这回事，见人就怼，对薛皇后和淑贵妃完全不给面子。 第49页 她是怎么做到分明是晚辈，却可以做出尊者前辈的身份，而毫无违和感呢？ 出神之际，听得龙卿若问道：「打听到东方尚服下的药叫什么名了吗？」 东方境收回心神，「叫紫金丹。」 第47章 让你娶霓凤郡主为侧妃 「紫金丹？」龙卿若怔了一下，如果她没记错，紫金丹应该是赤龙御下北的皇室伤药，秘不外传的，紫金丹研发出来的时候她就看过药性，觉得对疗伤确实有奇效，还为此赞赏过一番。 但怎么这里会有？ 「你听过这药？」东方境问道。 「嗯，听过，是治伤圣药，但这药不可能治癒他的伤势，顶多是拖个三五七天，如果伤势太重，三五七天都不行。」 「是，青先生也是这样说的。」东方境笑了。 龙卿若看着他，「你幸灾乐祸的样子，真很欠揍啊，我听说他是你弟弟。」 东方境面容不善，「他没拿本王当哥哥，本王自然不当他是弟弟。」 有道理。 抵达皇宫，东方昀还在清水殿养伤，东方尚因为伤势好转，已经回了淑贵妃的淑央宫去疗养，只等伤势再好一些便可以回府了。 奉先殿已经在迅速清理倒塌的砖瓦，吵闹得很。 东方境和龙卿若进去的时候，也能听到那轰轰的声音。 东方境有些生气，非得今日清理吗？这还有伤者呢。 薛皇后听得他们来，从内殿走出来，她憔悴的面容带了微喜之色，「来了！」 从她的神色可以看出东方昀应该醒来，且情况还不错。 东方境行了一个简单的拱手礼。 薛皇后瞧着他，眉目温润，「不必多礼，进去看看你大哥。」 自芳熙太后走后，他就不曾对她行过礼，虽是母子的情分，但他们一向敌对。 此番拱手礼，薛皇后都有些怔然。 她忽然想告诉他，薛喜元策划军中的事情，不是她下的旨意。 但当时不说，如今才解释，怎么也有些此地无银。 东方境却不知道皇后心里想这么多，他行这个拱手礼，是因为芳熙太后的灵位还暂时安放在清水宫。 芳熙太后生前总担心他的性子会惹祸，所以让他多避忌一些皇后，该见礼见礼。 行了这拱手礼之后，他便和龙卿若进了内殿。 东方昀已经醒来，气色比昨天好了一些，但还是十分虚弱。 穆王妃在旁边伺候他。 见到东方境和龙卿若来，他显得很激动，唤了一声，「六弟，六弟妹！」 正如龙卿若所言，他昨天是有意识的，知道是谁救了他。 「大哥，感觉怎么样？」东方境问道。 「捡回一条命了。」东方昀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殿顶塌下来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多谢六弟妹救命之恩！」 「我看看你的伤口。」龙卿若说。 落英姑姑进来，轻声对东方境道：「王爷，皇后娘娘有话要跟您说，请您移步。」 「嗯！」东方境看着龙卿若，「本王出去一下。」 龙卿若点头，「去吧。」 她瞧了一眼外头，皇后要跟他说话，但这话却避开了她。 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东方境到了正殿，薛皇后坐在椅子上喝着桂圆茶，见他出来，便屏退左右，请他坐下。 「皇后，有什么事？」东方境扬袍坐下，问道。 薛皇后看着他，「昨晚淑贵妃向皇上进言，让你娶霓凤郡主为侧妃，今日婉公主也被宣进宫了，如无意外，今日就会下旨。」 这倒是让东方境意外，霓凤郡主死了夫君没多久，这么快就要改嫁了？ 「你……自己是什么态度？」薛皇后有些摸不准，之前把龙卿若赐给他为妃，本以为他会大闹一通然后拒绝的，但是结果没有，他直接就娶过门了。 如今霓凤郡主虽说是嫁过一次，但到底出身尊贵，母亲婉公主又是芳熙太后的亲生女儿，他和霓凤郡主打小在芳熙太后身边长大，或许，互相也有那么点意思也不定。 「淑贵妃建议的？」东方境问道。 「嗯，昨晚淑贵妃身边的人过来问了一下昀儿的情况，回去没多久，皇上便派人来徵询本宫的意思，本宫去了一趟，知道这主意是淑贵妃出的，霓凤郡主也在场，她自己是同意的。」 「霓凤郡主是皇祖母的外孙女，她又是郡主之尊，可委身本王为妾？」东方境挑眉。 「她自己愿意，但是公主今日进宫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朝没有平妻，你又有正妃了，她只能为侧妃，为妾侍。」 薛皇后端起桂圆茶，慢慢地喝着，眸光淡淡地扫了东方境一眼。 其实东方境没有理由拒绝。 如果他想争夺太子之位的话，婉公主是有力的人，可以助他。 但这是淑贵妃撺掇的，那就不一定这么简单，淑贵妃和公主走得很近，要么以公主讨好东方境，要么以公主进府遏制龙卿若。 如果是后者的话，或许还不止这样，应该会时刻以芳熙太后的遗训提示东方境，让他听从皇上的安排，一心一意帮东方尚打稳根基。 毕竟，谁都知道东方境只听芳熙太后的话，就连皇上都不大管得住他的。 薛皇后打心里不希望他娶，男人如果要打拼自己的事业，最好不要依仗女子，借用公主的力量。 第50页 但他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所以，你是什么态度？」薛皇后再问了一句。 东方境冷酷地笑了，「本王没意见啊，如果她能承受嫁进王府的后果，境王府不好进，毁容挖眼都是等闲的，弄不好得罪了王妃，命都保不住。」 薛皇后摇头，「霓凤郡主不是柳氏，她身份尊贵，又有公主的势力护着，她少一根头髮丝，估计婉公主都要闹翻天。」 东方境眸子微微扬，寒光倏闪，「在王妃眼里，妾侍一视同仁，不论身份高低。」 龙卿若连薛皇后都敢凶，霓凤郡主和婉公主算个屁。 薛皇后不以为意地笑了，「只怕，看在芳熙太后的份上，你到时候也会护着霓凤郡主。」 薛皇后是隐隐有些担心的，不管怎么说，龙卿若是昀儿的救命恩人，虽然她看着不懂宫规礼貌，但也不希望她日后被人欺负。 东方境戾气显露，「皇祖母是皇祖母，霓凤郡主是霓凤郡主，怎么能混为一谈？」 皇后有些意外，他这么拎得清？ 这种亲情绑架的事，不少见，一般人深陷其中都不能轻易分辨是非真假了。 一直以为东方境是鲁莽冲动，有勇无谋的，没想到，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本宫实在好奇，你为什么答应你父皇，为东方尚掌管兵权且扶持他登太子之位？」 东方境反问，「兵权为什么不要？要了就一定要扶持他吗？男人说话一定要算数吗？」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皇后已经看出他和东方尚并不和睦，所以也不必装了。 反而显得矫情。 薛皇后徐徐地笑了起来，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本宫之前看走眼了。」 东方境道：「现在正眼瞧也不迟，本王等着接皇后的招。」 皇后放下茶杯，看着他认真地道：「不损害大顺王朝稳定的，本宫不会费神对你出什么招……但不管如何，跟你说这番话还是很有意义，你让本宫刮目相看。」 东方境淡淡，「是吗？」 刮目相看？要从淑贵妃和东方尚这边转过来对付他吗？ 原先就没有过停止要对付他，薛喜元策划的军中谋反，不过才前几日的事。 第48章 我信你个鬼 龙卿若走了出来，道：「他情况好多了，继续养半个月，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薛皇后看着她，眼底的冷锐收了起来，眸色微暖，「你费心了。」 看样子，东方境真会娶霓凤郡主，往后龙卿若在王府怕也没好日子过。 薛皇后念这门亲事是她下旨赐婚的，且龙卿若对她的儿子有救命之恩，所以，不免怜惜了几分，道：「往后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的，尽管开口。」 阻止这门亲事，她就算可以也一定会跟皇上闹得很僵，但如果日后龙卿若需要她平衡一下王府的关系，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起身，想着东方境或许会先告诉龙卿若，应该会安抚几句，她不宜在场。 她刚转身，就见皇上身边的宁修公公前来，进门见礼之后，便笑着对东方境道：「王爷，皇上知道您进宫来了，叫您过去一趟。」 东方境对龙卿若道：「咱过去一趟。」 宁修公公连忙道：「皇上说了，只传王爷一人过去。」 「那你去吧，我不想见他。」龙卿若对顺景帝有不良的观感，不想见到他。 东方境拉着她的手腕，「一起去，要说我娶侧妃的事呢，你不是说了吗？但凡妾侍进门，要得你同意才可以。」 这倒是大事，元珠还在他身上呢。 龙卿若顿时如临大敌，警惕地道：「那我得去。」 东方境顿时眉目开扬，就知道她是在乎的。 牵着她的手腕，到了门口非得要缠着她五指交握。 龙卿若方才沾了消毒水，想甩开。 他非不许，牢牢地握住。 龙卿若只得由他去，反正他不嫌弃就好。 宁修公公跟在后边，皱着眉头，不都说不许王妃跟着去了吗？境王的脾性越发地放肆了。 两人到了顺景帝住的干朗殿，殿中传出说话的声音，其中有淑贵妃的笑声。 龙卿若觉得淑贵妃的笑声像母鸡，咯咯咯的，心里不喜欢。 进了殿中，她才发现除了淑贵妃之外，还有两个别的女人。 一个中年美妇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养得很富态，穿着奢华，紫红宫裙绣着繁复金线图案，髮髻上的簪子嵌了一粒圆润的大珍珠，竟似有鸽子蛋般大小，趁得气质也特别的富贵。 其余另外一个女子，则是昨天晚上在清水宫里见过的霓凤郡主。 他们走进去之后，霓凤郡主的眼睛就黏在了东方境的脸上。 顺景帝和淑贵妃坐在一起，那本应是皇后的位置，但淑贵妃坐得很坦然。 顺景帝执着她的手，眉眼里尽是宠溺。 顺景帝是真的爱淑贵妃，不单单是皇帝对妃子的宠爱。 顺景帝和淑贵妃看到龙卿若，眼光同时沉了下来，她怎么来了？ 一旁的婉公主用淡冷的眸光打量了她一下之后，就等着她上前行礼。 但龙卿若没有行礼，径直走过去寻了一张椅子坐下。 倒是东方境对顺景帝行了礼，「参见父皇！」 顺景帝扬手，「坐！」 第51页 东方境坐在了龙卿若的身边，见她神情若素，不得不佩服，那可是当今皇上啊，掌管这天下呢。 淑贵妃看着龙卿若，冷下脸来，「身为亲王妃，你懂不懂规矩？」 殿中一时无人做声，都看着龙卿若。 龙卿若脸庞微微转向她，有些诧异，「你说我？你坐得也不规矩啊，皇帝右侧的位置，是你坐的吗？」 淑贵妃脸色陡变，「你……来人，给本宫掌嘴！」 她最恨别人指出她该有的位置，那后位近在咫尺，她却要不得。 淑贵妃身边的婆子出列，便要上前揪住龙卿若掌嘴。 东方境面容陡地一沉，眼底寒意生出，「你碰她一下，本王剁了你的手。」 婆子心头一怯，她害怕境王这恶人，不禁回头看了淑贵妃一眼。 淑贵妃还没做声，顺景帝便烦躁不已，「够了，说正事要紧，她就这出身，什么规矩都不懂，由着她去吧。」 淑贵妃吃惊地看着他，由她去？这般大逆不道，进殿连礼都不行，还指责她没有规矩，皇上说由她去？ 婉公主和霓凤郡主也怔住了，皇上素来不喜这种规矩不通的人，怎么对龙卿若这么宽容？ 她们自然不知道顺景帝心里对东方昀有愧疚之心，而龙卿若又救了东方昀，念在这份上，才会饶恕她的无状。 顺景帝也只想尽快说完这件事情，压下眉目的不快，对东方境道：「让你过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你表妹孀居也有些日子了，你和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以前芳熙太后在的时候，就说过要把她指给你为妃的……」 东方境直接截断了顺景帝的话，一脸无辜的问号脸，「那为什么那时候不指婚？」 顺景帝冠冕堂皇的话被打断之后，羞怒交加，「那会儿为什么没指婚你不知道吗？你那会儿混蛋且没出息。」 东方境恍然大悟，「哦，儿臣明白了，如今儿臣出息了，掌着兵权了，所以郡主看得上儿臣了。」 霓凤郡主眼底微红，「表哥，你实在不必这么说，有一句话，我想单独和你说，你出来一下。」 东方境淡笑，「就在这里说吧。」 「就算是我求你了。」霓凤郡主眼底含泪，「看在外祖母的份上。」 「你去！」龙卿若对东方境道，听听说什么鬼话也好。 东方境站起来先走了出去，霓凤郡主也随即跟着出去，也没走远，就在廊下。 霓凤郡看着他，主幽幽地道：「其实，我压根不愿意再嫁人，但母亲总为我张罗，实在让我心烦，却又忤逆不了。这一次淑贵妃提议让我嫁给你为侧妃，我想，还不如求你给我一个位置，我只要侧妃的名分，你境王府分一个院子给我，我礼佛茹素，为郡马守身，我在府中的一切开销，都由我自己出，也尽量不与你们相见，求表哥看在外祖母的份上，帮我一次吧，我实在不愿意再嫁人了。」 还守身呢，如果东方境不是知道她和死去的郡马感情不好，天天吵架，他都几乎要相信了她的话。 这个表妹的性格他很清楚，他们压根不是什么青梅竹马，霓凤对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且惯会做戏。 他被皇祖母罚过几次，都是因为她的恶意陷害，陷害他之后，她躲在房中哭，叫身边的侍女去告知皇祖母，皇祖母惩罚他的时候，她又故作大方地去帮他说情，人人便称赞她大度宽容，心肠慈柔。 皇祖母在世的时候，就曾经戏言过要把她许配给他为妃，但那时候他还没被封为亲王，只是落魄皇子，她恼怒得很，但是却在皇祖母面前装着娇羞地躲开，暗地里收买了宫人，把他关在慈安宫的暗房里第二天才放出来。 而更可笑的是，她竟然以为他全然不知她背地里搞的这些小动作。 当初，她是痴迷东方尚的，想嫁给东方尚为妃，可惜的是淑贵妃没看上她，撺掇了父皇，把她赐婚给镇南侯长公子为妻。 没想那镇南侯长公子是个短命的，嫁过去没两年就守了寡。 当然，是命不好还是娶的媳妇不好才短的命，就不清楚了。 「表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吧。」霓凤郡主泪水盈满了眼底，楚楚可怜的样子。 第49章 夫唱妇随 东方境盯着她，弯唇冷笑，也很想知道她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你们去问王妃吧，大顺律例，男子但凡要纳妾，需要正妻同意。」 霓凤郡主怔了一下，「表哥，你是亲王，娶侧妃只需要知会她一声便可。」 东方境眸色淡淡，「不好意思，王府分工明确，她管内院，本王不好越俎代庖。」 霓凤郡主楚楚看他，「表哥，你我皆是在外祖母身边长大的，她老人家就曾说过要把我许配给你，你是否嫌弃我嫁过一次？」 东方境冷笑了起来，「你方才说的，只求进府清静，如何谈得上我嫌弃你嫁过一次？前言不搭后语，不知道你居心何在？本王还是那句话，要进境王府的大门，王妃同意就行。」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正殿里。 霓凤郡主气得七窍生烟，真是给脸不要脸，让一个御医之女来决定她郡主之尊的去留，她配吗？ 但想着大事要紧，遂忍住怒气遣侍女进去，在淑贵妃和婉公主的耳边转述了东方境的意思。 第52页 淑贵妃和婉公主听了之后，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些愠色，东方境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但既然他这么说，婉公主便给他一个下台阶，就不信他不想娶霓凤，这本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婉公主敛住怒气，看着龙卿若，「你叫龙卿若是吧？」 龙卿若没应答，只是微微颌首。 婉公主厌恶跟这些出身低的人说话，礼仪半点不懂，尊卑不分，她只想快些定下此事，「那关于境儿要娶霓凤的事，你怎么看？」 龙卿若弯唇笑了，「什么时候妾也配用娶这个字了？」 婉公主笑容顿时僵住，指尖发白，这辈子都没被人这般羞辱过，便是妾，也是贵妾，只要进了府中，迟早转为正妃。 她省得多说，忍着怒气直接道：「皇上和淑贵妃已经同意了这事，本来就无需徵求你的同意。这样吧，本公主给你十万两银子，或者三家店铺，你选一个。」 龙卿若缓缓地抬起头，霸气隐隐，「我全都要。」 婉公主冷笑，真是贪心得很，低门小户出来的人，就是上不得台面。 顺景帝本就不想和龙卿若纠缠这事，既然她愿意收下银子和店铺，那就都给她，尽早让霓凤进门去，遂道：「朕许了，公主，你尽早办下这事，该给银子给银子，该过户店铺过户店铺。」 婉公主心头暗恨，但皇兄都发话了，只得站起来福身，「是，皇兄。」 东方境气得很，瞪着龙卿若，本以为她会直接拒绝，没想到给点银子就同意了，他就只值十万两和三家店铺吗？他有这么廉价吗？ 婉公主不想夜长梦多，让他们在宫中等候，随即命人去取银票，至于店铺，则三天之内把手续办完。 龙卿若催促道：「那你快些，我在清水宫等你。」 东方境见她迫不及待地样子，顿时站起来拽住龙卿若的手腕，气急败坏地道：「你出来，有话跟你说！」 两人连告退礼都没施，便大步出了殿外，龙卿若甩开他的手，「你有话就说。」 东方境瞪着她，「你为什么同意本王娶侧妃？你不是说过不同意的吗？你同意之前，为什么不问问本王？」 龙卿若莫名其妙，「我几时同意了？」 「那你收人家的银子和店铺？」 「她给我，难道我不要吗」 东方境挑眉，「她给你是有目的的，就是要你答应。」 龙卿若好生疑惑，「她的原话是说无需徵求我的同意，整句话也没提过让我同意的字眼，对不对？」 东方境回忆了一下婉公主说的话，确实是没有提过，但是，这不是问题，他道：「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是以这十万两和三家店铺买霓凤进门，你收了就意味着同意，否则她完全没有理由给你银子。」 「我不是明眼人。」我还不是人呢，龙卿若继续道：「她要找什么理由送我银子和店铺是她的事，她自己回头慢慢想理由就是，我不用替她担心。」 东方境蹙眉，「你故意跟我含煳其辞，你说，你是不是想同意来着？你是不是想让我娶别的女人？」 龙卿若正色道：「你娶不娶的无所谓，但进门之后不能睡在一块。」 东方境顿时心花怒放，却抬起了头颅，拽得个二五八万似的，「那可不能保证了，娶进门又不睡在一块，不是白娶了？」 龙卿若的手指抵住他的胸口，黑曜石般的眸子有光芒淡淡，认真地道：「那我就杀了你，或者她。」 东方境听了这霸道的话，不禁笑得更甚，就说她很在乎他的，偏要装。 他眉目盎然，「好吧，看你这么在乎本王的份上，本王不娶。」 牵着她的手往清水宫去，龙卿若挣扎了一下，他非得牵着，只得由他了。 往前走了几步，他问道：「你真打算要人家的银子啊？收了又不答应，岂不是说话不算话？」 「你收了你父皇的兵权，不也没扶持东方尚吗？」 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 东方境顿时没话说了，行，那就夫妻双双当这雌雄大盗吧。 「但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咱有银子。」 「给我祖父买宅子，店铺给他开医馆，他医术这么好，理应继续造福病人。」龙卿若说。 「他还怎么开医馆？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会好的，我过两天就去找他，给他医治。」 东方境听她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她祖父的风症不过是小病而已，心头不禁想笑，如果真能治好，早就治了，还需要等到现在吗？ 没想到这龙小骗还是龙大吹牛呢。 「但你真拿了她的银子和店铺，又不许她进门的话，婉公主必定要收回，还会找你算帐。」 龙卿若气定神闲地道：「银子进了我的口袋，想拿回去就难了。」 届时，一句孝敬姑姑便可以把她打发了去。 至于算帐，更不怕了。 如今看来，和小北结拜，利大于弊啊。 他们回到清水宫等着，薛皇后也没询问情况，反正这个事多半是会答应的。 过了一个多时辰，婉公主府中的人果然送来了十万两的银票，龙卿若收好之后，对东方境道：「我们出宫去，把银票兑了。」 一大堆的银子总比这叠银票来得叫人安心。 第53页 薛皇后见状，无奈地摇头，龙卿若啊，霓凤郡主进门之后，你这十万两未必有命花啊。 第50章 她接了圣旨 干朗殿内，淑贵妃伺候顺景帝服下药，手掌轻轻地抚着他的胸口，眉眼微抬，「皇上，您不是说要问问龙卿若治疗穆亲王的事吗？怎么也没问就放他们走了？」 顺景帝道：「不必问了，昀儿没事就好，否则朕心里总是不安，他是朕的皇长子啊。」 淑贵妃垂下眸子，轻声道：「是啊，臣妾心里也不安，昨日臣妾派人过去问候一下，皇后也不许臣妾的人进去，经过这一次，皇后怕是要更恼臣妾了。」 顺景帝执着她的手，道：「你别招她就是，她素来不喜后宫争逐，心力大半都倾注朝堂，只要你不找她麻烦，想必她也能容得下你，至少，朕还在，她就不会对你如何。」 淑贵妃笑了，「是的，她在乎皇上。」 淑贵妃满眼得瑟，薛皇后这些年在后宫对她百般忍让，就是不想让皇上难受。 人前尊贵，人后卑微，这就是薛皇后。 她最遗憾的是不能登上后位，但也不打紧了，她宠冠六宫，皇上心里有她，甚至初一十五都宁可留在她的身边，也不去皇后宫里。 皇上为了她，连祖制都不管了，她还有什么遗憾？ 而且，每每皇上在她这里，她就会想到薛皇后独守宫闱，是何等的悽惨，心头实在痛快。 只是有一点，她还是不开心，那就是她三番四次暗示，可以直接下旨册封尚儿为太子，但皇上总说尚儿非嫡非长，名不正言不顺，加上薛后权势太大，薛后不同意，那满朝文武就会大半反对。 之前薛后还想要掌兵权，亏得皇上有先见之明，把兵权交给了东方境，让他扶持尚儿。 只是东方境自打掌了兵权，就越发狂傲，谁都不放在眼里。 如今竟然还向薛皇后靠拢，她不得不防。 心思微动，她轻声道：「皇上，境王和龙卿若如今总是出入皇后身边，怕不怕他会被皇后策反？」 顺景帝摇头，「不会，如今出入清水宫是为了昀儿的伤势，他和薛皇后这两年对抗得很厉害，且前阵子薛喜元才策动了军中叛变，假借的是皇后的旨意，他心里应该明白的。」 顿了顿，他眯起眼睛，「只是让朕意外的是，他竟然可以为了昀儿，承担治伤失败的后果，如果这一次昀儿没治好，薛皇后就有藉口对他发难，他是鲁莽还是真念着这个大哥呢？」 淑贵妃脱口而出：「他这是鲁莽，而且不知分寸！」 如果不是他们多事，东方昀早就死了。 顺景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朕还是希望他果真念着昀儿这个大哥。」 淑贵妃心头咯噔了一声，忙微笑，「臣妾也是这么希望的。」 顺景帝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道：「你挑几条千年人参送到清水宫去，皇后大概已经知道那半粒丹药的事，既然丹药救了尚儿，你总要表示表示，免得心里总是不安。」 淑贵妃点头，「放心，臣妾一会儿亲自送过去。」 心里却是轻蔑，千年人参，他配吗？ 「朕身子不适，就不过去了。」顺景帝轻轻地嘆了一口气，他还是觉得于心有愧，但当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同意了把丹药全部给尚儿。 这也是没法子啊，尚儿比昀儿出色许多，这江山，来日还是要落在尚儿的肩膀上，总得不惜一切地护着他的生命。 「宁修，拟旨！」顺景帝叫了一声，霓凤和境儿的事还需要抓紧，有婉公主和霓凤制衡他，这小子就不会这么放肆了。 淑贵妃问道：「皇上，其实为什么不直接下旨休了龙卿若呢？龙卿若是御医之女，委屈郡主尊她为正妃，臣妾觉得不妥。」 「无故休妃，影响境儿名声。」顺景帝淡淡地道。 淑贵妃本想说东方境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但见皇上神色不悦，也不敢再说。 宁修拟了赐婚的旨意，趁着他们还在清水宫，便直奔清水宫去宣旨。 宁修公公进了清水宫见到东方境，便笑着道：「奴才来给王爷道喜。」 东方境一见那黄绸圣旨，便知道是赐婚的旨意。 他看向龙卿若，挑眉，「十万两的代价来了。」 龙卿若看着他问道：「你喜欢她吗？」 毕竟他是养着元珠，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先娶进门，只是不能同房，算是给他的赔偿好了。 东方境冷笑，「喜欢？她如果不是女人，本王早就上手打她个手断脚残了。」 龙卿若奇异，「为什么？」 东方境冷冷地道：「少时她没少耍心机陷害本王，叫人欺辱本王，本王是看在皇祖母的份上才没揍她。」 龙卿若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小时候的事情，说起来还会这么生气，想必霓凤郡主曾经做了很恶劣的事情，气得元珠都隐隐发着红光。 「她真这么坏？」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眉目充满了戾气，「不能说坏，只是心肠歹毒，自私自利，视人命如草芥而已。」 她望着他，忽地有些慈眉善目，「我在王府住得实在是无聊。」 「嗯？」东方境看着她，哪跟哪啊？ 「小柳又走了。」她轻嘆。 「嗯？」他眉头皱成川字。 第54页 「而且我觉得，做人不好言而无信，拿了别人的银子，就得把事儿包圆了。」 她走下去，接过了宁修公公手中的旨意，「我收下了。」 东方境一怔，顿时炸毛，怒喝一声，「龙卿若！」 一声怒喝起，宁修公公迅速退场。 龙卿若拿着圣旨回过头看他狂怒的脸，怯怯且无辜，\"霓凤看着很好玩的样子。\" 东方境冷冷地笑了，「所以，从你收那十万两开始，你就打算出卖本王，在你心里，本王就只值十万两。」 龙卿若眉目低垂，那倒不值的。 薛皇后挑眉瞧着，怎么？他竟是不愿意的？那龙卿若就愚蠢了啊。 为了十万两，招了一个祸害进门，真是得不偿失啊。 东方境见她无话可说，以为她心虚，当下也心灰意冷，扭头就走。 龙卿若没跟着走，回了殿中去坐着，把圣旨放在一旁，眉目冷冽，霓凤，你欺负错人了。 他不打女人，我打！ \"境王妃，如果你想退了这旨意，本宫可以帮你。\"薛皇后道。 龙卿若摇头，「不用。」 退了，那她还怎么料理这个霓凤？ 「你不了解霓凤郡主，她这个人，手段很毒辣，绝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不会奉你为主母，她进门之后，你的日子会变得很艰难。」 「她这么毒辣？」龙卿若问道。 第51章 王妃突发疾病 薛皇后坐了下来，招了落英姑姑进来，「你把霓凤郡主做过的事，告知王妃吧。」 龙卿若道：「挑她对东方境做过的事来说。」 落英姑姑在后宫多年，各宫都有耳目，加上当日在慈安宫里，霓凤郡主也都是指使宫人去害东方境，所以落英姑姑也知道八九。 「她自己不会出面，都是指使底下的宫人做，于是，境王总是无端被夹了手指，被物什砸了脑袋，饭菜里常年被人下泻药，但这些都是等闲的。最严重的一次，是芳熙太后那会儿说了一句要把她许配给境王。她动了杀心，指使宫人把他推到湖里要把他溺毙，但那宫人不敢，只是把他关在了暗房里，再装神弄鬼吓唬他。那天晚上是闪电打雷夜，境王最怕闪电打雷的，宫人说，暗房里一个晚上都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天芳熙太后身子不适，因而并不知晓此事，慈安宫里的人也不敢说，怕得罪婉公主。」 龙卿若知道东方境很怕打雷闪电，也怕鬼，这是他童年的阴影。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芳熙太后才把他接到身边抚养。 龙卿若的手放在圣旨上，眸子有湛湛寒意，「那年，他们多大？」 「十二岁吧，他们年纪相仿。」 龙卿若笑得眉目狰然，「好，十二岁，懂事了。」 薛皇后听出端倪来了，怔了一下，「你想怎么样？」 龙卿若站起来，展了一下衣袍，看着薛皇后，眉目温润清凉，「除我，其他人不能欺负他，包括你，如果你有谋害他的心，我会杀了你……全家！」 落英姑姑大怒，一步上前，喝道：「大胆！」 龙卿若已经缓步出殿，袍子微扬，殿前的一朵朱缨吹落在她头上，殷红如血，她伸手拂去。 等龙卿若远去，才听得殿外的李通公公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啊！」 落英姑姑还在愤怒之中，想进言两句让薛皇后惩处龙卿若，听得李通公公的话，快步出来，「怎么了？」 李通公公指着石阶上的朱缨花，眼睛都傻直了，「你看！」 落英姑姑看过去，不禁也倒抽了一口冷气，方才落在她头上的朱缨花，被她轻轻一拂，竟嵌入在石阶里。 她回头，薛皇后眸光若有所思地看着，缓缓地道：「龙卿若不简单，是吗？」 龙卿若离宫先去兑换了银子，再叫钱庄的人运送银子回府。 回到府中，东方境却还没回来。 等到天黑，他才一脸冰冷地进府，回到了青芙居，进门就叫人把他的东西全部从青芙居撤出。 龙卿若也没阻止，任由他们搬东西，连那张檀香木大床也搬走了。 青先生怕她生气，道：「王妃，您放心，回头属下就会叫人把您的床送来。」 「你管她睡地板还是睡门口，要你多事。」东方境怒道。 从回来到他叫人收拾东西，她一句话都没说，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让他怒火更盛。 青先生见状，立马招唿所有人撤出，王爷生气了。 龙卿若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我不明白你生气什么。」 「不明白？」他怒气顿时爆发，口气寒冷，「你在宫里是怎么说的？你说不会同意她进门，可回头你就马上收了十万两，接下旨意。你把本王当什么？龙卿若，你这个骗子，把本王卖了，还不明白本王为什么生气？你装得可真无辜。」 龙卿若道：「我没说过不同意她进门，只说娶不娶无所谓，不睡在一起就行。」 但现在这句话也要出尔反尔了，娶也不行。 东方境气极，看着她还很无辜的样子，恨不得掐死她，「你到底知不知道本王连看见她都厌恶？压根不想她踏入境王府的大门，不想看她假惺惺做戏，更不想穿着喜服迎她进门。」 龙卿若静静地看着他暴躁的样子，他越是激动生气，越表现他对少年时候的那些事记忆深刻。 第55页 她有些心疼。 「她不会进这王府大门的，你放心。」 东方境暴怒的眸子怔了怔：「你都接了圣旨，还答应下来了，她会不进门？」 龙卿若笑笑，笃定地道：「是的，她不会。」 她也不会让霓凤进门。 东方境狐疑地看着她，「你到底玩什么把戏？」 龙卿若看着他，「她欺负过你。」 东方境拉长脸，不悦道：「你非得说破？小时候欺负，莫非我现在能还回去？」 「你不能，我能。」龙卿若眸子寒冷，「没人可以欺负你……」 他一怔，定定地看着她冰冷眼底，心头却是蓦地一暖，有些感动。 「除了我！」她看着他坚定地添了一句。 感动顷刻化为乌有。 东方境俊颜大写的不满，「你也欺负不了本王。」 「我能！」龙卿若上前一步，逼近他。 红唇就在眼前，洁净细腻的皮肤吹弹可破。 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脚，腰肢柔一软地往他身前贴上去，兰麝香气在他耳边轻吹，眉目温柔慈悲，「我要她付出代价。」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冷酷的话，在东方境听来，却是无比的魅惑性一感。 腹中怒火乱撞，眸子蓦然一暗，一手抱起了她。 撩了她的衫子，便要往床上走去。 脚步倏然凝滞，床呢？ 心头不由得咒骂，平日叫他们做其他事没见这么迅速过，搬床倒是第一。 龙卿若巧笑倩兮，「还要搬走吗？」 东方境放下她，沖外头喝道：「把本王的东西全部搬回来。」 王府里的人又忙活起来，把刚刚搬走的床和家具都全数搬回，安放原位。 阿鹿私下跟青先生抱怨，「王爷最近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青先生嘆息，「忍一下吧，过阵子感情稳定就好了。」 说完，却又欢喜，好歹，王爷和王妃感情越来越好了，对王府的人来说，是很大的福音。 至少，有个人能降得住王爷。 床搬回，家具搬回，全部人撤出。 东方境一把抱起龙卿若，压倒在床上。 刚亲上去，外头便传来急急脚步声，是青先生的声音，「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 东方境从红唇抬起头来，满脸躁色，低低喝了一句，「滚！」 「是宁修公公，他让您和王妃马上进宫去。」青先生在外头道。 龙卿若勾住他的脖子，眉目妩媚，光芒却是冷凝无比，「东方尚不好了。」 「管他去死。」东方境冷道。 让他们赐婚赐得这么高兴。 不知道风水轮流转，总有求他的时候？ 「王爷！」这会儿轮到宁修公公在外头喊了，焦灼得很。 东方境的声音冰冷且含煳，「王妃突发急病，需要抢救一下，一个时辰后再来。」 「一个时辰？」龙卿若眸色迷濛，却倏然嗤笑了一声，口气真大。 「你敢笑？」东方境发狠，咬住她的唇。 第52章 懂事的女人 东方尚在龙卿若离宫之后没多久，就出现了情况。 他自从服下紫金丹之后，伤势看着好多了。 但是，伤情却很快就出现了反覆，吐血，头晕，痛楚。 淑贵妃吓得连忙传了御医，又去请顺景帝来，御医一番抢救，暂时止住了吐血，但情况很不好。 顺景帝急乱之下，立刻让宁修公公去请龙卿若，怕来不及便请了皇后过来，询问龙卿若是如何治疗穆亲王的，好让御医效仿。 皇后没过来，只是差遣了身边的落英姑姑来说了一句，就说龙卿若治疗的时候，全部人都在外头，没人瞧见她是怎么救的。 淑贵妃放声大哭，「她撒谎，本宫命人去看望穆亲王的时候，她就在里头，皇上，皇后是要尚儿的命啊。」 顺景帝顿时生气了，叫戚嬷嬷亲自去传皇后，如果她不来，立刻下旨废后。 薛皇后这才过去，看到躺在床上一直喊着痛的东方尚，皇后眉目里一点悲怜都没有，淡淡地道：「皇上不是说身子不适，才不去看昀儿的吗？怎么能来淑央宫？」 顺景帝脸色沉了下来，盯着她，「眼下你还跟朕计较这些吗？你不是这么心胸狭窄的人。」 淑贵妃擦了眼泪，道：「皇后，那龙卿若可有留下什么药？你快些拿出来，让尚儿服下。」 皇后道：「有也不能给他，那是昀儿的药，给了他，昀儿怎么办？」 顺景帝寒着脸道：「你是皇后，尚儿也是你的儿子，你怎能这么冷血？」 薛皇后笑了起来，眼光冷冷，「皇上，这药给了他，昀儿就没有了，您要再做一次选择吗？是救他，还是救昀儿？」 这话戳中了顺景帝的心，他恼羞成怒，「你别挑战朕的耐心，把药拿过来。」 「不拿！」薛皇后英气的面容渐渐地笼上了一层悲哀，「臣妾本以为，皇上就算偏心也该有个度，但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但凡昀儿得到过你半分这样的关注，他都会高兴坏的，他做错了什么？其他亲王做错了什么？他们不配?」 顺景帝清癯苍白的面容上，偏执恼怒，「这药你不拿过来，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承担！」 薛皇后慢慢地坐下来，看着他焦灼愤怒的脸，看着淑贵妃哭倒在他的怀中，他纵然很生气，还不忘伸手去安抚淑贵妃的后背，替淑贵妃擦干眼泪，这些，她从未曾得到过。 第56页 「什么样的后果是臣妾承担不起的？」她摇头，清冷地笑着，头上珠翠摇晃，碰在冰冷的脸庞，没有泪水。 前朝，后宫，只要她狠得下心，能阻挡她的，除了东方境夫妇，还有谁？ 但她念着夫妻之情，他念了吗？ 顺景帝盯着她，压住隐隐跳跃的怒气，「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人命关天。」 薛皇后又摇头，「臣妾从不跟皇上置气，臣妾只是要护着昀儿，当爹的和当娘的，总有一个人不能缺席，皇上认为呢？」 顺景帝心底纵然焦灼万分，但对着皇后这看似平静的咄咄逼人，竟无话可说。 淑贵妃见状，急怒大喊，「来人，到清水宫去把药取过来，是皇上的命令，谁敢阻拦，杀无赦！」 顺景帝神色凝滞了一下，唇上微动，可最终还是没有出言阻止，甚至在这一瞬间，依旧是破釜沉舟之念，他横竖已经亏欠昀儿一次，那就不妨再多一次，护着尚儿，就是护着大顺的江山。 皇后抬眸瞧了一眼他的神色，冷冷地笑了，什么都没说。 她坐在这里，纤瘦的身体甚至没能坐满半张椅子，举手投足极为缓慢，却给人一种压迫凌人之势。 薛皇后与顺景帝多年的夫妻，他心里想什么，她一眼就能看穿。 东方尚是大顺朝的希望吗？绝对不是，他为什么看不透？因为他满心满眼都是淑贵妃。 他不愿意去查，不愿意去听任何一句关于东方尚不好的传言。 他用社稷江山来说服自己，他偏心，是为了大顺朝，有这句话在，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偏袒东方尚。 但事实上，他爱淑贵妃，江山社稷重不过他的爱情。 这几年，为了太子之位，他病重也要为东方尚殚精竭虑，为了让他名正言顺地当上太子，他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事。 但她活着一天，东方尚就别想当太子。 她尊重一个人的爱情，但前提是这份爱情不能伤害大顺江山。 她命人上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了起来。 这个节骨眼上，她竟觉得这原本寡淡的茶变得有滋有味了。 不过是短短一天之间，情况逆转，她可以当一次旁观者，看别人伤心了。 淑央宫的掌事太监吴东和掌事姑姑蕊红带着人去了清水宫，想要强夺走东方昀的药。 但薛皇后身边的人，个个武功高强，虽没薛皇后的吩咐，但是夺药等于夺命，怎会手下留情？ 打得淑央宫的人哭爹喊娘，落荒而逃。 一众人回到淑央宫，都是鼻青脸肿狼狈不已。 顺景帝见传自己的旨意都没能拿药回来，反而被打了一顿，气得一拍桌子，「反了！」 薛皇后面容沉静，「皇上想知道龙卿若是怎么帮昀儿治疗的？好，臣妾告诉你，她用刀子把昀儿的头，身子剖开，取出淤血，缝补止住出血，割掉一个肾，再缝补起来，这才救了他的命，皇上可下旨让御医效仿。」 淑贵妃气得浑身颤抖，「你歹毒的心肠，竟要把我儿千刀万剐？尚儿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他啊？」 薛皇后放下茶杯，伸手招唿淑贵妃，「你过来，本宫有一句话要跟你说。」 淑贵妃以为和伤情有关，便走了过去，压下了心头对薛皇后的恨，「你说！」 薛皇后看着她，唇角的笑意加深，眼底却是寒气闪过，忽地一巴掌打在了淑贵妃的脸上，巴掌清脆，狠辣至极。 这一巴掌下去，殿中的人都怔住了，皇后，打了淑贵妃？ 淑贵妃自己也懵了，伸手捂住脸，几乎不能置信，「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薛皇后笑了，「你竟然以为本宫之前容忍你，是因为不敢？看来皇上宠你太过，让你忘记了自己只是妾侍的身份了。」 淑贵妃泪水止住，眼底恨极地盯着皇后。 这就是她们之间位分尊卑分明的界限，这是她没办法跨过的鸿沟。 「皇后，你不要太过分了。」顺景帝心疼淑贵妃，厉声斥责薛皇后。 「皇上心疼？」薛皇后晃头过去看着顺景帝，笑道：「心疼就好，臣妾昨天都快心疼死了，多怕皇上不能体会这种心情啊。」 顺景帝恼怒地道：「你一向懂事，这一次太让朕失望！」 「没事，反正皇上也让本宫失望。」 龙卿若进宫到廊下就听到了里头的对话，同是女人，她最憎恨这种渣男，她高声对东方境说：「妻妾间的事，男人一旦插手，则妻不妻，妾不妾，还说什么懂事，笑话，你以后要是敢这样，我打死你！」 这话虽是在殿外说的，但是声音很高，殿中殿外，人人都能听到。 顺景帝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这个女人嘴巴毒得叫人无法忍受，一个御医之女，竟如此嚣张狂妄。 第53章 朕要你的命 东方境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主要是经过那一个时辰的奋战之后，精神又不行了，好累啊！ 在顺景帝吞噬人狠冷眼光中，东方境和龙卿若进了殿中去。 龙卿若的眸光首先落在了淑贵妃的脸上。 青肿难分，泪痕遍布，早不復美丽之色。 但伏在顺景帝的身边，楚楚可怜，等着顺景帝为她出头。 龙卿若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薛皇后要一直容忍她，换做是她龙卿若的话，淑贵妃两颗眼珠子早就没了。 第57页 东方境拜见了顺景帝，便站在一旁。 进宫的路上，龙卿若便再三叮嘱，尽可能不要说话，一切她来争取。 他反正也气虚懒言，不说话也罢。 顺景帝眸光却落在他的脸上，把对薛皇后的怒气转嫁在他的身上，「早派人去叫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半点手足之情都没有，不知道心疼你弟弟吗？」 东方境笑了一声，「瞧父皇说得，就您这偏心的做法，能有什么手足情？至于心疼嘛，也不必，反正您不是说过了吗？他如果出什么事，儿臣就得陪葬，儿臣心疼他，等他死了之后，儿臣去殉葬的时候，谁来心疼儿臣？」 顺景帝知道他素来忤逆，但是没想到自从得到兵权之后，变本加厉地放肆，实在让他难以忍受，眉目间隐隐有怒气跳动，「你别太放肆了。」 「行，儿臣闭嘴！」东方境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歇口气，回回那一个时辰里损失的体力。 顺景帝见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但眼下这个不是要紧的，先救了尚儿再说。 他看着龙卿若，眼神充满了厌恶与不耐，下令道：「你的医术，是你祖父传授给你的吧？朕信得过你祖父的医术，你怎么帮昀儿治疗的，如今就这么帮尚儿治疗吧。」 龙卿若星眸微寒，「救他可以，谈谈条件吧。」 淑贵妃在顺景帝怀中抬起头，尖声道：「你还敢谈条件？你在皇上面前，怎敢如此放肆？你救不救？」 「你再大声说一句话，我立马走人。」龙卿若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你……」淑贵妃气得要紧，今日受辱，简直是平生没有，竟连一个小小的御医之女都敢在她面前张狂叫嚣。 但龙卿若面容沉下，自有一番威仪，她竟一时凝滞，还真不敢再说，就怕她转身走。 顺景帝心烦意燥得很，也不想和她多纠缠，「说，你想要什么？」 顺景帝想着顶多就是要废掉下旨赐婚的事，霓凤那边另做安排就是，先救尚儿的命要紧，事后再降罪下去。 龙卿若道：「救他的条件就是东方尚的所有封地，全部归于我名下，他所有的食邑，也归我。」 她和东方境进宫的时候，就商议了救或者不救。 救是要救的，至少可以先让东方尚与薛皇后抗衡，他坐收渔人之利，且还能韬光养晦。 但救，也不是毫无代价地救。 淑贵妃倒抽一口冷气，「什么？你疯了不成？好大的口气，你怎么敢这么贪心？」 尚儿的分封，就在磐石州，与京城交界。房屋价格高，田地多，且土地十分肥沃，是所有亲王里最好的封地。给了境王府，皇上就要再挑一块地方分封给尚儿，但都没有磐石州好。 最重要的是，磐石州里，还有尚儿招的兵马。 就连东方境都微微抬眸，有些诧异，没想到她竟然会狮子大开口，要了东方尚的封地和食邑。 顺景帝见她贪心若此，忍耐几乎已经到了极限，怒道：「你不治，便要你的命！」 东方境沖龙卿若眨了一下眼睛，道：「没事，反正他死了我也是要陪葬，我们到九泉之下，再续前缘做鬼夫妻。」 「东方境，你闭嘴！」顺景帝转头厉声呵斥。 东方境眸色森冷，却露出了肆意笑容，「父皇真是古今第一人，死一个儿子，要另外一个儿子夫妇来陪葬，还不让人说这才有意思。」 顺景帝只觉得怒火在胸口乱飞，一阵咳嗽起，强行忍住，却逼得喉头腥甜。 他握住椅子的扶手，鲜血缓缓地从唇角溢出，淑贵妃惊恐地喊了一声，「皇上！」 戚嬷嬷立马取了药过来，让他服下。 薛皇后动了动，想站起来走过去看看，一抬头却看见龙卿若嘲讽的眸光。 她怔了怔，坐了回去，慢慢地垂下眸子，面容不悲不喜，看着就好。 龙卿若看穿了薛皇后的弱点，她便是在朝堂上唿风唤雨，但在顺景帝的身边，她还是温顺的绵羊。 但由此可见，顺景帝并非这么忌惮她的，反而像是在算计她。 顺景帝吃了药之后，又咳嗽了几声，才慢慢地平和下来。 但东方尚的情况却是越来越差了，御医惊唿了一声，「皇上，娘娘，王爷不好了。」 淑贵妃顿时哭了出来，见儿子唿吸已经十分困难，也顾不得计较，跪下来求顺景帝哭着道：「皇上，答应她吧。」 顺景帝见儿子近乎油尽灯枯的模样，心头大痛，顾不得吝啬封地，厉声道：「朕准了，你马上救他！」 「下旨为证！」龙卿若却一点都不着急。 顺景帝气得脸色铁青，几时他帝王说的话也不被信服了？但眼下还真奈何不了她龙卿若，遂沉怒道：「来人，备下文房四宝。」 宁修公公和戚嬷嬷都沖龙卿若摇头，觉得她太过分了。 薛皇后的心更寒了，以皇上的脾气，怎能容忍儿媳妇的这般挑衅？但为了东方尚，他忍了。 圣旨拟好，龙卿若瞧了一眼，圣旨里写着，东方尚脱离危险，才会把封地赐给她。 她收下，从袖袋里取出一粒丹药，递给御医，「先让他服下。」 东方境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亲眼看见她换的衣裳，没见她往袖袋里放药啊，而且这药瞧着也不是火擎丹，是个什么玩意？ 第58页 倒是御医大吃一惊，「这……这不是摄国皇留下的紫金丹吗？王妃怎么会有？」 顺景帝闻言，脸色大变，急急扬手，「快，取来给朕看看。」 御医把药奉上，顺景帝瞧着那一粒丹药，确实是紫金丹，他年轻的时候便见过，但她怎么会有？ 「这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药只有摄国皇有。」 「他给我的！」龙卿若淡淡地道。 顺景帝仿佛大受打击，「不可能，你几时见过他？这么要紧的圣药，他怎么会给你？」 龙卿若似笑非笑，「是啊，为什么呢？」 顺景帝心底顿时有一个可怕的猜测，摄国皇莫非一直和境儿有来往？摄国皇怎么会看得上他？ 心思百转间，他慢慢压下震惊，把药还给御医，「给庆亲王服下。」 服下药的东方尚，气息渐渐地稳了下来，就像上一次服用紫金丹那样。 「紫金丹只能暂时压制他的伤势，真要痊癒，要像医治穆亲王一样，开头颅，开胸剖肚。」龙卿若说。 顺景帝才知道薛皇后说的不是赌气的话，果真是要这样治疗的，方才倒是错怪了她。 他轻吸了一口气，盯着龙卿若，「朕有言在先，治好了他，封地给你，治不好，朕要你的命。」 第54章 我始终是要走的 所有人退出，龙卿若单独在里头。 东方境主动提出要帮她，但龙卿若从他求知若渴的眼底看出他居心不良，一口拒绝，只让他拿了圣旨在外头等。 东方境拿了圣旨，悻悻转身，和殿中的人一同出了去。 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龙小骗连他都避忌，这完全是不信任他的表现。 顺景帝不顾身体不适，坚持守在外头。 他还是不信任龙卿若，只是眼下没有办法，可龙卿若是个贪心的人，她要封地，就必定会全力救。 薛皇后回了清水宫，她不意外东方境夫妇会救东方尚，东方尚死了，皇上必定承受不住，身体一垮，朝堂就全数落在她和薛家的手中。 东方境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倒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要了东方尚的封地，这对淑贵妃来说，真是很大的打击啊。 她临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顺景帝，他牵着淑贵妃的手，一同坐在廊下，神情紧张焦灼，恨不得替东方尚受了这苦。 她心底一片冰冷。 怪不得连龙卿若都对她投来讽刺的眼光，她这皇后，当得委实没有尊严，朝堂上的魄力，到了后宫荡然无存了。 有紫金丹护住心脉，东方尚的手术很成功。 而且也不需要四个时辰，他从伤势来看要比东方昀的轻一些。 听东方境说，当时两兄弟被救的时候，东方昀是压在了东方尚的身上，不知道是他自己要去救的，还是阴差阳错的结果。 因没用灵力，所以龙卿若再留下了一粒紫金丹，叮嘱御医三天之后再给他服下，同时，配合治伤的中药给他服用。 顺景帝还不放心，问了一句，「他确实无恙了？」 「三天之后，我接收他的封地。」龙卿若说。 「朕言出必行，你放心。」顺景帝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虽心里还生气，但人救回来就好，且还没查清楚摄国皇为什么要给她紫金丹，不好再发难了。 只等弄清楚其中关系之后，再寻个藉口降罪不迟。 东方境拍了一下衣袖，淡淡地道：「人没死，那本王算是死里逃生了，呀，多怕真要殉葬呢。」 顺景帝一听这话，又生气了起来，「朕如果真要你这颗脑袋，早在你第一次顶撞朕的时候就要了，容你张狂到如今？得理不饶人，一点办大事的气魄度量都没有。」 东方境眉目森然地笑了，道：「儿臣可没什么度量，儿臣是睚眦必报的人，谁得罪了儿臣，儿臣死也要咬一口才罢休。」 顺景帝盯着他，「你但凡沉稳成熟些，朕也不至于把所有希望放在你弟弟的身上，行了，你们走吧。」 看着他肆意张狂的样子就心烦，一点亲王的气度和量度都没有，怪不得外头的人说他是京中三大霸王之一，与那市井流痞毫无差别。 东方境嘴里说着儿臣告退，却毫无恭敬之意，伸手扶了龙卿若一把，眉目浅浅地问道：「这一次要背吗？」 之前给大哥做完手术，她都走不动了。 「不用，走吧。」龙卿若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在了前头，等着三天之后接掌东方尚的封地。 人间的富贵，她也该享受享受了。 在二十二世纪，又医又研，太忙了，没享受过龙生。 一路出宫，通行无阻。 上了马车，东方境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心里暗自嘀咕，不就是封地吗？至于这么高兴？ 手指轻轻地想撩她的宽袖，龙卿若收回，「干什么？」 「你袖袋里头藏了多少东西？本王今天怎么没见你往里头放药啊？」东方境问道，除了兵符之外，她没放过药进去，他十分确定。 「你又不是时时刻刻盯着我。」 「盯了！」离开青芙居之前，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龙卿若笑得像狐狸，「你眨眼的时候放的。」 「狡辩！」东方境干脆以身子压着她，「本王今天非要弄清楚你这袖袋怎么回事，咦？怎么两袖空空的？兵符呢？圣旨呢？」 第59页 东方境放开她，惊骇无比，刚才分明看到她把圣旨藏在宽袖里头，怎么就没了啊？ 龙卿若伸手压了压绸缎，又压了压微微凌乱的髮髻，眼角扬起，风情尽露，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管我。」 「兵符放在哪里了？这十分要紧，你不能乱放啊。」东方境急起来了。 龙卿若变戏法地从袖袋里取出了兵符，在他面前一扬，「不是在这里吗？你没找清楚。」 东方境傻眼了，定定地看着她，绝对不可能没找清楚，两个袖袋都翻了，且兵符这么硬，压下去肯定有感觉。 「龙卿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他眼底充满了研判，她绝对不是什么御医的孙女，这女人本事大着呢。 「我现在是磐石州的主子爷了！」龙卿若笑得眉目眯起来，「等我取回东西之后，我就搬到磐石州去住。」 「本王可不跟你去磐石州。」东方境哼道，他有自己的封地。 「你想去我还不让呢。」 东方境奇道：「本王不去，你去干嘛啊？」 「等分开之后，我自己去住。」 东方境脸上的神色收敛，有薄怒在眼底，「什么意思？」 龙卿若伸手抵住他的胸口，认真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迟早是要分开的。」 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疏冷起来，薄唇扬起露出了讽刺的冷笑，「分开？怪不得你这么积极要封地要银子，你早存了要离开的心思。」 龙卿若对他的生气有些莫名其妙，「我离开怎么了？难道要为你守一辈子的寡吗？」 他是人，始终是要死的。 但她避过了天雷火劫，起码还有好几万年可以活，难道要一直留在境王府或者去为他守坟吗？ 东方境听这话，气得更是要紧，怒道：「还诅咒本王死，你要走便走，谁稀罕你留在府中？现在走也没人留你。」 龙卿若蹙眉，「现在走？这个……」 但现在还不能走啊，元珠都还没取回来，而且现在也不是很捨得把他的心脏剖开了。 东方境见她竟然犹豫了一下，心头大怒，扬起帘子喝了阿鹿一声，「停车！」 阿鹿耳膜都快震裂了，忙地揪住缰绳，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东方境已经跃下马车，大步走了。 「王妃，要不要追上去？」阿鹿问道。 「不了，去我娘家，你知道怎么去吗？」龙卿若觉得是时候回去看看祖父和老海叔了。 「知道，属下去过，但就不管王爷了？」 「让他冷静一下。」龙卿若放下帘子之前，瞧了一眼东方境愤怒急行的背影，心底莫名觉得有些堵。 理解他，毕竟，凡人都不能轻易接受自己会死的事实。 马车徐徐地往城西走去，在马车的后面，大理寺的高渐黎带着官兵尾随着，伺机拿下。 第55章 抓捕龙卿若 到了龙家宅子，有一名小厮和一名奴婢在里头伺候。 龙卿若没见过他们，找了一下却也没见木遁。 「木遁呢？」龙卿若问他们。 小厮回答说：「回娘娘的话，奴才是王爷派来伺候老御医的，您说的木遁大人在奴才们过来的时候就走了。」 龙卿若有些意外，东方境叫他们过来伺候的？ 他竟然有这份心，也实属难得。 龙卿若推开房间的小破门。 龙老御医第一眼就看到她了，很是激动，想努力撑起身子。 龙卿若快步上去，感觉到他们身上残留的灵气开始缓慢地回流过来，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 「你不要起来。」龙卿若压住他的肩膀，见这小老头面容激动狂喜，眼底充满了关切，心里一暖，「我回来了。」 「他……」龙老御医嘴巴歪着，艰难地问出了一句话，「对你可好?」 龙卿若说：「好，放心。」 龙老御医枯藁的面容因她这句话注入了一丝神采，嘴唇哆嗦了一下，「好，那就好，太好了！」 一旁的老僕人海叔听得老御医说话，顿时激动了，挣扎着站起来，看着龙老御医眼底泛着泪光，苍老的声音嘶哑，「少爷，您说话了？」 老御医昔日能挤出一个字，两个字也勉强，现在竟然能顺利说出一句话来，虽然只有几个字，但是已经足够让老海叔狂喜。 「高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阿鹿惊愕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即便气急败坏起来，「你干什么？不能进去！」 龙卿若转身，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了过来，把本来逼仄的房间变得更加的压迫。 他身上带有公门人员特有的一种威严冷厉，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道：「境王妃，有人告你故意谋害性命，请你跟本官回一趟大理寺。」 龙老御医惊骇得两眼发黑，竟是一把撑起了半边的身子，手颤抖着的，艰难地撑着头颅直喘气，「不……不会的，一定是误会，高大人，请您明鑑啊。」 龙卿若有些生气，看着高渐黎，「你知道他们有伤，还故意来这里堵我，卑鄙！」 门外，有打斗的声音传来，应该是阿鹿和大理寺的人打了起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御医迟早会知道的。」高渐黎淡冷地说，上前对老御医拱手，「您老放心，本官自上任以来，不曾冤枉过一个好人，如果境王妃没有做过，本官一定会还她清白。」 第60页 「不……」龙御医的手慢慢地软了下去，支撑不住身子倒在了床上，灰白的眸子发着惊恐的光芒，死死地看着高渐黎，眼底有哀求之色，「别带她去大理寺，她是女子，她是王妃，不能进出公门。」 他本不大能说话，如今情急之下，竟仿佛是冲破了血淤和经脉，想用尽全身的力量帮孙女喊冤。 老海叔见状，顿时目露凶光，一手抄起木棍就朝高渐黎砸过去。 高渐黎一脚踢开木棍，凛冽喝道：「放肆，敢袭击朝廷命官，可知是杀头大罪？」 老海叔踉跄一步，但还是上前拦在了龙卿若的身边，瞪着高渐黎，粗声道：「不能为难孙小姐。」 他并未听得清楚高渐黎刚才说什么，只知道他来者不善，要对孙小姐不利。 少爷最紧张孙小姐，他肯定要保护孙小姐的。 龙卿若看着他几乎连站都站不住，却还要摇摇晃晃地站在她的面前张开双手护着她，心里顿生异样的感觉。 她不想在这里和高渐黎起冲突，免得吓着他们，便转身对龙御医道：「不碍事，我去去就回，你等我。」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出去，高渐黎随即朝老御医拱手，随即跟了出去。 「阿若……」龙御医悲怆地喊了一声。 龙卿若脚步凝滞了一下，高渐黎在身后冷冷地道：「走吧，王妃！」 龙卿若眉间隐隐有了怒气，不等她说话，阿鹿已经撂下了大理寺的人，快步走来，急道：「王妃，不能跟他去。」 龙卿若看着情急的阿鹿，想想高渐黎确实很过分，非得折腾老人，这事还的迅速解决了才行，遂对阿鹿道：「你先在这里照顾我祖父，我很快回来。」 「王妃，不能去！」阿鹿知道大理寺是个什么地方，也知道高渐黎这个人办案的风格，他是油盐不进的，王妃进了去大理寺，必定受委屈。 「让开！」高渐黎厉声道。 阿鹿仗剑拦住，冷冷地道：「要在我面前带走王妃，绝不可能！」 高渐黎一脚踢向阿鹿的手腕，动作飞快，且脚法精准凌厉，阿鹿慌忙闪开，不禁微惊，「你懂得武功？」 高渐黎负手而立，俊美的面容有冰冷的神色，「本官从不动武，不代表本官不懂武，你最好让开，否则本官会连你也一同拿下。」 阿鹿咬牙，正想动手。 龙卿若一手夺了他的剑，回头一抛，剑稳稳地没入了墙壁上，剑发出的颤声嗡嗡作响。 阿鹿惊得更是说不出话来，这……连王爷大概也只能如此吧？ 「不许再闹，我跟他去一趟。」龙卿若沉着脸，威严顿生，叫阿鹿也不敢违抗。 高渐黎见她露这一手，不禁蹙眉，怪不得柳氏会如此惊怕她，女子有这功夫，实在少见。 龙卿若往外走，高渐黎追了上去，大理寺的马车就在外头，三名被阿鹿打得灰头土脸的官差尾随着。 等龙卿若上了马车之后，高渐黎亲自赶车，三人在后面跑着追。 这个高渐黎的做派，很让她生气，但对这种自以为知道真相，又自诩铁面无私坚守正义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而且，为了标榜他的铁面无私，在只有状告者一人的口供，就敢把当朝的亲王妃抓回去大理寺，这先入为主的鲁莽，是公门刑侦官员最忌讳的。 龙卿若决意要狠狠地挫他的威风，打他的脸。 回到大理寺衙门，进了审问房间，龙卿若直接坐在了高渐黎坐的位置，然后指着对面嫌疑人的板凳，「你坐在这里，我有话要问你。」 高渐黎眸色冷冷，「王妃，你坐错位子了。」 龙卿若道：「没有错，我跟你回来大理寺，就是要在大理寺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得出来，我坐在那板凳上接受你的审讯。」 第56章 真起火了，境王妃在里面 高渐黎面容有讥讽，也没坐下，道：「王妃有问题，可以问，但不管本官是否回答得出来，王妃都接受大理寺的盘查。」 龙卿若看着他，「好，第一个问题，告我伤人的是柳如蓝？」 高渐黎道：「正确来说，告王妃的除了柳氏，还有柳御医，王妃或许以为柳御医不能言说，便无法指证你，但大理寺已经问过口供，他也用一种明确的方式表示，伤他的就是王妃，至于柳氏的伤，她也指认是王妃所为。」 龙卿若点头，「第二个问题，证据！」 高渐黎盯着她，冷笑了起来，「本官正在调查证据，否则为何要请王妃回来问话？」 龙卿若反问道：「好，我说我不是兇手，你信不信？我说柳氏下毒谋害皇子，你信不信？反正大家都是只凭一张嘴说。如果你不信我，而是选择性相信了柳如蓝，失了公正，不配当大理寺少卿，既然是不配，那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话？」 高渐黎端正的眉眼里，渐渐有了一丝不耐，「王妃倒是能说会道，可真相是怎么样的，你心里有数，害人者，必将受到律法的惩处。任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你伤柳氏与柳御医的事实，也改变不了本官要严正执法的决心。」 龙卿若看着他，「原来你是真愚蠢，你不是装的。但这就更可悲了，大理寺怎么会任命你这种人当少卿？国家律法，怎么能掌握在你这般愚蠢的人手中？」 第61页 高渐黎淡淡地道：「王妃是皇家的人，如果辱骂一下本官能让王妃觉得舒服，那尽管说，但还请王妃坐回来这边，本官要问话。」 龙卿若道：「你没权问我的话，既然你把我请到了大理寺，那么，我现在要求你把柳氏带过来，她但凡能当着我的面，亲口否认她犯下的罪行，那我认罪。」 「她犯了什么罪，本官会追查。」 龙卿若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眸子寒如霜，厉声道：「你追查什么？她下毒谋害皇子，你连查都不查，直接把人放走了，这就是你说的严正执法的决心？你压根就是先入为主，认为我是正妃，必定欺负妾侍。你大男人主义过头了，想保护弱小。但谁是弱小你连分辨的本事都没有，跟你说话简直浪费我的时间，把人带来，否则我烧了你大理寺。」 高渐黎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道：「看来王妃是横蛮惯了，但这里不是境王府，不是你作威作福的地方。」 龙卿若红唇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带着微愠的笑容，眼底似有火苗冉冉升起，她双手放在了膝盖上，指尖萦绕了高渐黎瞧不见的淡红色。 且说阿鹿见龙卿若跟高渐黎走了，立刻上了马车回去禀报东方境。 东方境刚回到府中，一肚子的气。 本以为他下了马车之后，龙小骗会叫阿鹿追上来。 他大人有大量，只要她愿意道歉，承诺不会离开王府，他就原谅她。 殊不知走了一段路之后，却没见马车追上来。 回头一看，马车的踪影都没有。 莫说龙卿若没追上来，就连阿鹿都没追上来。 气得他的血管都要当场炸开。 青先生见他自个走回来的，且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山雨欲来的燥色遍布眼底，便下令所有人全部退走，他亲自伺候。 「王爷，您这是气什么呢？王妃怎么没跟您回来啊？」青先生问道。 东方境瞧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什么王妃？你说话要放尊重点，人家马上就是磐石州的主子爷了，可不稀罕当这境王妃的。」 「磐石州？那不是庆王的封地吗？」青先生微怔。 「没错，他治了东方尚，换了磐石州的封地，翅膀硬了，」他眉目倏然地大怒，一拍桌子，「还诅咒本王死了，还说不为本王守寡。」 青先生听了这话，觉得挖眼珠子的王妃说这种话完全没有违和感的。 「王爷，王爷……」阿鹿气急败坏地喊着，飞快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王妃被大理寺的高大人带走了，带回大理寺去了。」 东方境脸色一变，霍然起身，眉目间大怒，高渐黎你胆子长角了？ 但看到阿鹿踉跄飞扑的样子，想起他们刚才丢下他不管，龙卿若还诅咒他死，那小矫情的气又上来了，一甩衣袖，慢慢地坐下，「带走就带走，关本王什么事？」 她都是磐石州的主子爷了，还怕谁啊？ 「不管啊？」阿鹿吃惊，狐疑地看了看青先生，咋回事？ 青先生神定气闲，「王爷说不管就不管，阿鹿，下去喝口水换身衣裳吧，瞧你跑得汗水都湿背了。」 「真不管啊？」阿鹿问道。 青先生双手抱在袖袋里头，缓缓道：「王爷说不管就不管。」 阿鹿哦了一声，「那属下回去换身衣裳。」 他说完拱手便往外走，青先生也道：「卑职也出去忙事儿，王爷您自个喝茶。」 东方境气得脸都绿了，他只说他不管，叫你们不管了吗？ 人都被抓走了，还不管，什么时候管？ 大理寺那种高压的地方，龙小骗这种弱女子进去，小短腿都给她吓哆嗦的。 「都跟本王去一趟大理寺！」东方境也不装了，一手夺下墙上挂着的龙鞭，一扬衣袖，大步往外走。 青先生和阿鹿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大理寺起火了。 起火的是大理寺前衙的审讯室几间厢房。 高渐黎已经退出来了，龙卿若还在里头。 火势包围着整个房间。 官差救火，但这火烧得虽然慢，却水浇不灭，没办法之下，想进去救龙卿若，但龙卿若不愿意出来。 她就在大火之中。 高渐黎气得很，方才审问中，她说了一句要烧掉大理寺，没一会儿就无端着火了，这火起得诡异，大白天的，审讯室里也没有点火，无端就起了火。 而且，火起来的时候让她走，她非不走，说要等柳氏来问话，否则就烧死她在里头算了。 火势并不算很大，只是缓慢地烧着房顶和窗户大门，但瞧着也够胆战心惊的。 此事还惊动了大理寺卿黄大人，黄大人问明白了情况之后，斥责了高渐黎一顿，冒着火势进去请龙卿若。 龙卿若也不给面子，坐在方才那张椅子上。 她就纹丝不动，丢下一句话，「把柳如蓝带来大理寺，否则我不出去。」 黄大人怕出事，急忙退出去之后叫人去找柳如蓝来。 高渐黎阻止，「大人，她这是威胁，大理寺若是被威胁几句就妥协的，日后还如何办案？如何再敢得罪权贵？」 第57章 你这个杀人兇手 黄大人气道：「高大人，这案子你办得实在是离谱了！要问话，直接去境王府找王妃问话就可。只凭一人口供，你就把堂堂亲王妃像个犯人似地带回来大理寺，你得罪了境王，仕途就完了，高家也保不住你。」 第62页 高渐黎背手冷冷地道：「黄大人，下官并非只凭一人口供，柳氏身边的侍女也都亲眼见到龙氏出手伤人。再说，去境王府里，能见到她吗？如果不带回来，一句话都休想问得出来。黄大人如果怕得罪境王，此事下官一力承担。」 黄大人怒道：「这不是谁承担的问题，现在王妃在里头，火势又这么大，真有个好歹怎么办？」 高渐黎道：「真有危险，她自己可以出来，她武功不低，如今只是要挟我们罢了。」 他态度坚决，「反正，绝对不能被要挟，公理不能被权力凌驾。」 黄大人真是被他气得要吐血，以上司的身份压下，「来人，把柳如蓝带回来。」 他是大理寺卿，真摆出官威来，大理寺的人自然听他的，当下就有人去带柳如蓝了。 高渐黎下巴抬起，冷冷地道：「黄大人，下官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怕了境王，她这纯属是胡搅蛮缠，你妥协了第一步，就会一直被逼得步步后退，长此以往，公门还有什么法理可言？」 黄大人气得腰肾疼痛，厉声道：「本官问你，把柳如蓝传来，两人对质，把事情弄明白，有什么不可？非得要把王妃置于危险之地才算是办案？」 高渐黎反驳，「就算是要把柳如蓝带来，也不该是她胁迫要求的，是大理寺的正常流程。大人，下官刚调任大理寺的时候，您跟下官说过一句话，大理寺里没有权贵或者庶民，只论有罪还是无罪，请问大人还记得这句话吗？」 黄大人凛声问道：「那本官问你，今天在里面的不是境王妃，而是一个未曾定罪的庶民，她要求与原告对质，且身陷危险之中，你是否还会这么坚持拒绝？」 高渐黎一时语塞，这…… 黄大人逼问，「这就是你的一视同仁吗？抑或只是想证明你不畏权贵？」 高渐黎拂袖，冷着脸道：「下官只想找出真相，还柳如蓝一个公道，并非有心刁难谁，大人信不信都好，下官确实是这样想的。」 「真相是什么？真相是你以为的那样吗？那还需要调查吗？」黄大人咳嗽了一声，他年纪大了，吏部把高渐黎调过来大理寺，是要接他的班，但是如今看来，还真不行啊。 高渐黎却越发的神色坚定，「下官坚信没有判断错误，大人且拭目以待，下官一定会证明给你看，下官没有错。」 东方境带着阿鹿和青先生策马直奔大理寺。 远远就看到大理寺冒烟，他心头一沉，当即扬鞭迅速赶到府门口，下了马就急忙往里跑。 大理寺的官差拦不住，只得跟着他往里头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境王殿下到！」 黄大人听得喊声，头痛得很，这混世魔王来了，大理寺焉能安静？ 官差立刻出去拦住，东方境凌空跃起，行云流水的几个飞腿，便把拦他的官差全部踹飞，一个纵身落在了黄大人和高渐黎的面前。 高渐黎挺身而出站在黄大人的面前拦住东方境，厉声道：「境王，这里是大理寺，容不得你放肆。」 东方境一句废话都没有，朝高渐黎的脸上一拳挥出。 来的时候听阿鹿说了，高渐黎是带人到龙御医那边堵了龙小骗的，还把老御医吓得几乎昏过去，如此行径，简直比他还卑劣。 高渐黎虽懂得武功，但是和东方境相比，是差得很远。 他以为自己能抵挡东方境这一拳。 殊不知东方境速度之迅捷，夹着凛冽拳风，强压笼罩下，他无法避开。 只觉得脸颊一痛，人便飞了出去。 这一拳正正地打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是高家子孙，平生还没被人这样辱打过，这一拳几乎把他打蒙了，被官差扶起，踉跄未稳，随即怒目赫然，「境王，你殴打朝廷命官，张扬跋扈，本官要参你一本。」 东方境压根没搭理他，一手执住黄大人的领口，语气充满了威胁，吼道：「龙卿若在哪里？」 「在……在里头！」黄大人耳膜都快被他震碎了，忙指着火场，「王妃不愿意出来。」 东方境回头瞧了一眼火场，只见火焰卷着门槛直上，大有吞噬之势，气得冲冠眦裂，丢下黄大人便疾跑进了火场去。 火势越来越大，龙卿若坐在椅子上竟然打起盹来了。 听得有人进来，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愤怒焦灼而熟悉的脸，她揉了一下惺忪的眸子，错愕，「你怎么来了？」 东方境一手抱起了她，怒道：「你疯了是不是？这么大的火你竟然还睡觉，本王来迟一步，你就要烧死在这里了。」 「你真是……」龙卿若气结，「火又烧不死我，你进来坏我的事，我要逼他们把小柳找来，你放下我，我不出去。」 东方境抱着她就跑了出去，任她拍打叫喊，就是不放开。 等跑出火场之后，放下了她，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地，随即勃然大怒骂她：「不就是一个柳如蓝吗？你看她不顺眼，本王杀了她把她的脑袋送到你的面前，犯得着跟他们这些自诩正义的酒囊饭袋对抗？」 高渐黎听得这话，更是勃然大怒，当即对黄大人道：「大人，您自己听听吧，在大理寺里，他动辄就说要取人脑袋，如此目无王法，简直令人髮指，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下官武断鲁莽吗？」 黄大人脑袋都痛了，这高渐黎真是，只知法理却不通人情，你把人家王妃扣回来，差点烧死，人家还不能发火了吗？ 第63页 他先吩咐人救火，说来也怪，龙卿若出来之后，那火竟可以扑灭了。 他忍住脾气，「已经派人去传柳如蓝了，你且等等再说。」 高渐黎气得冷笑了几声，「好，既然如此，那就等大人心服口服，再看大人如何处置境王妃。」 这说话间，便见官差抬着肩舆进来，肩舆上坐着虚弱的小柳，脸上蒙着黑纱，斑驳的伤痕却还是透过黑纱显露了一些。 她身穿一袭素白的衣裳，纤弱的身子窝在肩舆里，风吹着她的宽袖，弱不禁风，叫人望而生怜。 进院子之后，官差放下了她，她站起来先盈盈地拜见了高渐黎，轻声道：「小女子身体虚弱，不良于行，才会让肩舆抬进来的，望大人恕罪！」 高渐黎见她连站着都似乎要被风吹走，那般的楚楚可怜，不禁心头生出了悲悯，「柳氏，你看看，害你的人可在场啊？」 小柳闻言，勐地抬起头，眸光环视了一下，看到龙卿若，独眼里顿时恨意生出，急促地喘了一口气，胸口起伏激动地怒道：「你……你这个杀人兇手。」 第58章 柳氏挂掉了 这柳氏终于出场了！ 东方境眼底杀气顿起，手中软鞭一动，便要朝柳如蓝挥过去。 龙卿若伸手压着，拢了一下微乱的髮鬓，指尖里凝了一抹淡红荧芒，星眸闪动，盯着柳如蓝，声音淡淡地说：「你说说，我为什么会是杀人兇手，我杀了谁？」 柳如蓝盯着她的眼睛，恨意燃烧得更厉害，心头被怒气沖得几乎破腔而出。 眼前一幕一幕，都是她自从嫁入王府之后的种种。 从嫁过去到被毁容挖眼，再到被休送往大理寺，最后爹爹重伤，所有的事情里都因一个人而起，那就是龙卿若。 她眼底有一抹光点，与龙卿若眼底的光芒相似。 她不再不良于行，反而是踉跄着步步朝龙卿若逼了过来，像疯癫了似的。 官差想拦住她，都被她力大无穷地推开，那眸光闪现出来的兇恶与歹毒，震慑了在场的人，包括高渐黎。 她来到龙卿若的面前，脱下了面纱，露出脸上的狰狞疤痕，咬牙切齿地道：「你难道不想杀我吗？龙卿若，你该死！你真该死！你我分明都是一样的出身，为什么你能当正妃我却要委屈当侧妃？我入府之前，明明已经收买了厨房的丫鬟给你下药，且安排流痞进青芙居去毁了你。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命人在府外驱除了流痞，还趁机去找了王爷。你怎么能这么下贱这么恶毒，独占着王爷，将王爷哄得团团转，还不许王爷与我圆房！我好恨啊！当时要不是敬嬷嬷那老蠢奴扑过来救了你，我早就杀死你了！怎么会留你到现在！啊啊啊啊，你这个贱人真该死！那天我都已经在十三皇子喜欢吃的丸子里下毒嫁祸你，王爷明明都已经要休你，要把你赶出王府了！可是你这个贱妇怎么敢的，竟然当着王爷的面把我毁容挖眼，还哄得王爷要把我交给大理寺！要不是大理寺的人好骗，废掉王府递交的证据，还要为我做主，就真的让你得逞了！」 这番话，声嘶力竭，情绪恨入骨髓，便伪装也装不来，说完这些话，她依旧余怒未消，沖龙卿若恶毒地大吼，「龙卿若，你等着吧，你恶毒的名声很快会传得人尽皆知，被万人唾弃。我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但这样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最好是把你扔给流痞，折磨你千万遍，万万遍，我要让你不得好死，让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入轮迴！。」 说完，她哈哈狂笑起来，像疯了似的，侧头吊着半只眼睛瞪着龙卿若，像已经解恨一般地狂笑。 所有人，寂然无声，震惊不已。 而柳如蓝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打在了高渐黎的脸上。 他面容上的神色从怔愣，错愕，到震惊再到愤怒，最后是既愤怒又羞愧，嘴唇哆嗦了一下。 看着癫狂的柳如蓝，往日巧言善辩，如今搜肠刮肚，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没错，是他亲手废掉青先生送过来的证供证词，是他深信被毁容挖眼的柳如蓝是受害者，是他亲自去柳家找她，让她控告龙卿若，以正法纪。 龙卿若没理会高渐黎的脸色。 她站在东方境的身边，握住他想要杀人的手。 东方境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 当初他还以为是龙小骗自己不知廉耻，气了她好一会儿。 没想到竟然是这柳氏下药想让流痞进来毁了龙小骗子，好在王府戒备森严，流痞进不来。 亏得龙小骗也不笨，知道过来找他。 该死，被柳氏收买的人该死，这个作为罪魁祸首的柳氏更该死！！ 龙卿若眼底的淡红莹芒慢慢地褪去，看着柳如蓝，声如寒冰般冷，「所以，是你下药的？」 如果不是下药，她穿越过来之后就不会去找东方境，就不会丢失元珠，更不会被迫困在这里。 她眼底，杀气凛冽。 柳如蓝眼底的光芒也跟着龙卿若的渐渐褪去，面容变得骇然起来，她说了什么？不，她什么都没说。 她仓皇转头去看着高渐黎，连忙解释，「高大人，你听我说，这都是她的毒计，她害我的，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都是她……她用邪术，让我说了一些我没做过的事。」 高渐黎冷冷地看着她。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全部说出来，但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底的恨意，歹毒，险恶，全部暴露无遗。 第64页 事到如今他如果再信她的话，真是愚蠢无比了。 他俊颜阴郁下来，厉声喝道：「来人，拿下柳氏，羁押大牢，严查她毒害十三皇子一事。」 官差立马上前扭住了柳如蓝的双臂，柳如蓝顿时暴怒大吼，「不，我是冤枉的，是她害我，同样的出身，她为什么可以当境王正妃？我父亲千辛万苦背着叛徒的罪名偷了火擎丹，把我嫁入境王府，她凭什么要阻拦？她坏我好事在先，都是她的错，是她……」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譁然，柳天志的火擎丹竟然是偷龙老御医的？那可真是欺师灭祖啊。 黄大人再也听不下去了，怒道：「带下去，好好审问，看他们父女还做了什么坏事。」 官差要拖着柳如蓝出去。 但龙卿若恨她下药，害得元珠过给了东方境，怎会让大理寺处置她？ 自己的仇，自己报！ 眼底红芒再闪，指尖扬起了弧度，无人瞧见的光芒直直朝柳如蓝的后背沖了过去。 柳如蓝顿时挣脱官差，一转身，又像疯了似地朝龙卿若跑过来。 歇斯底里的怒吼，柳如蓝一手夺了官差的剑，朝龙卿若砍了过去，「都是你！龙卿若！我要杀了你，龙卿若，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黄大人的鹅公喉几乎叫不出声来了，「快，救王妃！」 龙卿若激发她的恶念，就等着她过来好出手。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东方境。 他迅速地挡在了她的身前，手中马鞭已经等了太久了。 疾如闪电地扬起，朝柳如蓝的脑袋上噼了下去。 鞭子尾巴在她的脸上拖了下来，一道没入血肉的鞭痕赫然出现在她原本完好的那半边脸上。 柳如蓝脚步凝滞了一下，惊骇的神色凝固在了脸上。 残破的身子缓缓倒下，伤口滋滋往外冒血。 身子抽搐了几下，气息也渐渐微弱。 灌满血的眼眶死死地瞪着天，像是想不通为什么最后杀她的人竟是东方境。 「别怕，有我在。」 东方境还自认贴心的去挡住龙卿若的视线。 看着他高大宽厚的背影，龙卿若好生气啊！ 她要亲自杀了小柳的，他出什么手，逞什么威风嘛。 柳如蓝死了。 满腹不甘，满腹怨怼。 大理寺还没办过这样的案子，都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仿佛方才她的癫狂只是一场幻觉。 高渐黎慢慢地抬眸看向龙卿若，眼底很复杂。 脑子里组织语言想道歉，但这一句道歉的话，却很难说出口。 犹豫之际，龙卿若转身走了，连东方境都没搭理。 第59章 多灾多难的罐子呀 东方境冷冷地对黄大人道：「这件事情，大理寺欠本王一个交代，本王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等着吧！」 说完，便转身去追龙卿若了。 到了府门口，把龙卿若拦下。 一宗归一宗，他们之间的帐还没算呢。 「解释，你为什么诅咒我死！」 「谁诅咒你死？」龙卿若看着他那张脸，真是好气啊。 东方境瞪着她，「在马车里，你说不会为本王守寡，还要去磐石州当什么主子爷，你敢不承认？」 龙卿若觉得莫名其妙，「我是这样说了，但人都是会死的，你敢说你不会死吗？」 东方境气结，「那你怎么知道你会死在我后头？」 「我就是知道。」 东方境怒道：「就算本王死在你的前头，你也不能改嫁，要为本王守寡。」 「凭什么？」龙卿若好不服气，他死了，她就顺利取回元珠，马上云游时空，或者回到原先的时空，凭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为他守寡？ \"凭什么？\"他气得要紧，满脸铁青，「所以你现在就已经盼着等本王死了就马上改嫁是不是？」 龙卿若更莫名其妙，觉得不能纵容他这种暴脾气，正色道：「我什么时候盼着你死？我只是说你始终是要死的，等你死了我为不为你守寡，是由我决定的。而且，你都死了，你也不知道我为不为你守寡，你生气什么？简直无理取闹。」 「你还敢说本王无理取闹？」东方境倒抽一口冷气，当下气得头髮都竖起来了，冷笑了几声，道：「你诅咒我死，还说我无理取闹？龙卿若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你也要为我守寡，守一辈子，休想再改嫁！我的人，不管我是否还活着，都是我的！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下辈子投胎也不能嫁给别人。」 龙卿若翻翻白眼，不想再跟这种脑壳有包的人说话，转身便走。 东方境追上去，「你不许走，把话说清楚。」 阿鹿和青先生在后头，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懵然。 阿鹿不安地道：「青先生，你觉得需要上前劝两句吗？」 青先生摇头，「劝没用，回头打一场就和好了。」 「打？」阿鹿惊得满脸骇然。 青先生捏着下巴，一副洞悉甚多的样子，眼底闪着睿智的光芒，在今天刚搬回去的那张檀香木大床上打！ 阿鹿看着前方争吵的两人各自愤怒地转身往相反方向离开，不禁对青先生的话充满了怀疑。 打一架就能好？ 青先生收敛唇角的笑意，转身进府，命人传召全府下人过来审问。 第65页 龙卿若回了老御医那边去，小柳的事还是让她很郁闷的。 如果不是她下的药，元珠不至于会过给了东方罐。 现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小柳的一念之差。 龙老御医见她毫髮无损地回来，这才放心。 龙卿若收拾好心情，给老海叔看了一下伤势。 老海叔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外头，十分的警惕。 破旧的大门，有两颗眼珠子鬼鬼祟祟地悄然探出，瞧了一会儿又缩了回去，再探出，再缩回，如此反覆几次。 老海叔看得怒火中烧，霍然起身，抡起他的护身木棍便踉跄跑了出去，嘴里咆哮，「小贼，哪里跑？」 龙卿若一怔，看了出去，只见一抹衣袂扬了扬，熟悉得很。 东方罐儿？他怎么来了？ 老海叔举起木棍的手腕被东方境迅速握住，扬起的木棍落下，哐当地砸在了东方境的头上，再跌到地上。 东方境气得浑身颤抖，被龙卿若盯着，又羞又怒。 一脚踹了木棍，狠狠地瞪了老海叔一眼。 老海叔这才见是姑爷来了，惊慌得很，忙往厨房跑去躲着。 东方境见反正被龙小骗看见了，也无处可藏了，干脆背着手大步进来，骄矜冷傲地看了龙卿若一眼，「本王来看看，那小北是不是回来了。」 龙卿若瞧着他，微微诧异，「你的头不痛吗？」 东方境冷笑一声，「本王铜皮铁骨，从不知痛为何感受。」 府中原先派过来伺候的小厮伸出弱弱的手指，「王爷……您的头上流血了。」 东方境伸手摸了一下头顶，沾了一手的血，勐地回头去看地上躺着的那一根木棍，只见上头竟然嵌着几枚钉子。 天杀的！木棍就木棍，嵌什么钉子？这里的人都是疯子，疯子！ 龙卿若看他这样流血，好浪费啊，都带着灵力呢，且流这么多的血，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距离元珠康復又远了一步。 哎，这多灾多难的罐头。 她上去，拉着他的手腕，「进去，我给你止血。」 「谁要你管？」东方境拉长了脸，但却没甩开她的手，悻悻地跟她进了屋中去。 进去之后，先探头看了一下里间，龙老御医躺在床上，见是他来了，满脸的喜色。 没见小北。 他有些失望，但还是温和地跟龙老御医打了一个招唿，「您老好生养着。」 龙老御医激动地道：「谢……王爷。」 龙卿若拉她到小厅的椅子上坐下，指尖抹去他头上的血，看着血液渐渐地从她的指纹里消失，随即化作淡淡的莹芒，以灵力为他止血。 东方境感觉到她的动作温柔，觉得她还是心疼自己的，遂道：「你道歉，道歉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你来做什么？」龙卿若没道歉，反问道。 东方境哼道：「本王不能来看看吗？」 她跟他争吵完就直奔娘家，谁知道是不是那小北回来了呢？ 他便跟过来偷偷看看，没看到小北，却被老海叔发现了他。 都怪那个什么小北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连一个聋耳朵的老人都能轻易发现他，真是好没面子啊。 「伤口不要沾水，过两天就没事了。」龙卿若道。 伤口没全部给他修復，让他痛一两天吧，长长记性，不要低估老海叔木棍的暴击。 「你还没道歉！」东方境看着她，固执地道。 「凭什么我要道歉？」龙卿若看着他。 东方境皱眉，「那么多废话，就一句对不起，本王便不追究你诅咒本王的事，还想怎么样？」 他已经退一万步了好吗？她就不能乖乖认错然后道歉？他很烦和她吵架，心里特别堵。 「一句什么？」龙卿若晃了晃头，擦了手，仿佛没听到似的问他。 东方境气结，「对不起！」她耳朵也聋了吗？ 龙卿若看着他，缓缓地笑了起来，唇瓣似是凝了一朵花，「好，我接受你的道歉，这事过去了。」 东方境倒抽一口凉气，恼怒地喝了一声，「龙卿若，你不要太过分了！」 龙卿若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兵符，眉目张扬间，笑意化作询问，「嗯？谁过分？」 东方境的唿吸顿时凝住，脸色变得特别难看，盯着龙卿若充满威胁和挑衅地道：「回到王府，我弄死你。」 第60章 吓死老御医了 龙卿若慢条斯理地收好兵符，眉目一挑，「你现在弄死我。」 东方境气结，一脚踢飞了一张椅子出门口去，再到门口扶起椅子坐下。 龙老御医在里头听到两人的争执，再听到东方境这句话和踹椅子的声音，吓得脸色都白了。 等龙卿若进去之后，他攥住龙卿若的手，「别……惹王爷生气。」 境王为人如何，他在宫里当差多年，自然知道的。 他凶起来，不得了。 孙女这么瘦弱，一拳下去就没了。 「你……不经打！」老御医艰难地把最后一句话补充了，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龙卿若听了这话，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在门口偷瞄的东方境，造啊，你造啊，吓着老人了。 东方境心虚得很，把脑袋缩了回去，老头的理解力真是太差了，人家说的弄死，又不是真的弄死。 第66页 「你放心，他不敢打我。」龙卿若说。 老御医嘆了一口气，怎一点危机意识都没呢？瞧王爷凶得那样，钟馗似的。 但王爷就在外头，他也不敢说这么多，只是一再握紧了龙卿若的手，千叮万嘱，「小心，小心！」 东方境也懒得听他们说话，招唿两个伺候的人过来，一抬眸见躲在厨房的老海叔从小窗户里探出脑袋，见他看过去勐地又躲了回去。 老海叔吓得浑身哆嗦，天啊，他竟然殴打了王爷。 东方境收回眸子，问那两人，「这两天可有一个叫小北的人来过？」 两人都摇头，「回王爷的话，奴才在这里还没见有外人来过。」 东方境蹙眉，这龟孙，躲得真够彻底。 「回头跟他们打听一下这个小北，看是什么身份来歷，现在在何处，打听到了马上回来禀报本王。」 「是！」两人应道。 遣走了两人，他坐在椅子上等龙卿若。 虽然心里头还觉得有些憋屈，但是和龙卿若和解之后，心里那堵得慌的感觉就没了。 虽然这个和解的方式有些不尽如人意，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环视了一眼这房子，这小破屋到处都充满了腐朽的感觉。 怪不得小骗要赚银子给他们买房子，是该住好一点，也好养病。 坐了一会儿，老海叔端着一杯茶，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双手一直发抖，杯子和杯盖碰出抖动的声音，慢慢地跪在了他的面前，耷拉着脑袋，「王爷请恕罪，老奴不知道是王爷。」 东方境看到那茶杯上的污迹，实在有碍观瞻，但确实也口渴得很，将就一下吧，遂掀开杯盖，却见茶汤里飘着一层油污，他皱眉，把杯盖合上，道：「行了，不知者不罪，起来吧。」 老海叔侧着脑袋看他，没听清楚王爷说什么。 东方境翻翻白眼，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 老海叔知道王爷饶恕了他，顿时咧嘴笑了，「那您请茶！」 「不喝！」东方境摆手。 老海叔没听到，捧着茶又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您慢点喝，烫！」 「不喝！」东方境蹙眉喝了一声。 老海叔刚站起来，一听他怒喝，顿时又跪了下去，嘴唇一个劲哆嗦发抖。 龙卿若走出来，问道：「怎么了？」 东方境瞧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冷峻，问罪似的样子，不禁转头去看小心翼翼地跪在自己面前的老海叔，他发抖的双手捧着茶杯，很可怜地讨好的样子。 东方境只得伸手接了过来，免得龙卿若以为他嫌弃她们家。 龙卿若看着他的茶杯，天，好脏啊。 「你不想喝就别喝。」龙卿若提醒。 东方境可领教过她动不动就生气的性子，不想喝就别喝这句话已经带着怒气了，看她眉头皱得多厉害？ 如果不想吵架冷战或者让她动不动请兵符，这杯茶就是毒药也得灌下去。 盖子一掀，尽量不去看茶汤里泛起的油污，闭上眼睛咕咚咕咚便把滚烫的茶给喝了进去，再努力咽下。 杯子塞回老海叔的手，东方境觉得此刻百般滋味在口腔里，苦，涩，霉，酸，还夹着大葱的味道，一阵反胃，此生不想再碰茶了。 龙卿若嫌弃地看着他，「那玩意能喝吗？你就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了，不嫌脏啊？」 东方境本就已经反胃了，一听这话，再看她嫌弃自己的神色，东方境气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我不知道脏吗？是你让我喝的。」 龙卿若咦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让你喝了？我让你不想喝就别喝。」 东方境冒火，「你家的茶，我能说想喝不想喝？我不喝你又要生气了，你总是动不动就生气。」 好想吐啊！ 龙卿若没好气地道：「我哪里动不动就生气？分明是你动不动就生气。」 东方境一听这话，觉得发展下去又是要吵架的架势了。 刚才和好，不愿意吵架，遂转了身子过去，俊脸无比的委屈，「喝都喝了，还说这么多干什么？你抓紧点，我想回府了。」 龙卿若瞧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走吧，过两天再来。」 「你不是要给你祖父治伤吗？」东方境问道。 「不着急，先调理身体。」到底是年纪大了，未必吃得消灵力的灌注。 东方境点头，「那我进去跟你祖父道别一声。」 说着他便大步进了去。 身材高大颀长的他穿着一袭名贵锦缎衣裳，玉质金相，气势尊贵威严，站在狭小破旧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的违和。 老御医见他进来，努力想撑起身子却不成功，略警惕略讨好地看着他，「王……王爷！」 东方境见他这个反应，不禁蹙眉，第一次来都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畏畏缩缩活像他要揍人似的？ 一会儿龙卿若瞧见了又要觉得他凶老人家了。 他努力地温和一些，「我们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老御医怔了一下，忙抬起能动的那只手，说：「您慢走！」 东方境见他抬手的时候被子滑落，露出半边瘦弱的身体，上前一步想帮他弄好，却见老御医整个往后边一缩，惊恐地看着他。 东方境脸色沉了下来，他有这么吓人吗？ 第67页 他忍住不悦，一手拖起被子迅速帮他整理好，再努力沖他笑了一下，「我们走了！」 龙老御医目瞪口呆地瞧着他转身出去，心里忐忑万分，王爷一定很生气，还对他狞笑了，他会不会真的弄死阿若？ 老海叔等他们走了，才慢慢进了屋，脸色青白，扭着双手忐忑不安地对龙老御医道：「少爷，老奴方才打了王爷的脑袋，流血了。」 龙老御医闻言，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第61章 店铺到手 龙卿若睨了他一眼，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回到王府，青先生便上前禀报：「王妃，下药的丫鬟已经被扣下，您看是要砍她的脑袋还是杖毙？」 东方境刚想说立马当众杖毙以儆效尤。 龙卿若却道：「杖打五十大板之后丢出去，活下来算她福分大，活不下来也是罪有应得。」 青先生怔了一下，还给留口气？ 「怎么这么仁慈？」东方境略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反对，一甩衣袖坐下：「按王妃说的做。」 青先生拱手：「是，属下遵王妃的吩咐。」 但心里想着，王妃是仁慈了，痛苦的是他们，主要是五十大板下去，未必能精准地留口气啊。 大理寺那边，大理寺卿黄大人吩咐下去，命人处理尸体和案子，便把高渐黎叫进了前衙去。 黄大人脑袋如今还是嗡嗡作响，仿佛能听到境王咆哮的声音，真头痛。 他堆起满脸的皱纹，眼底锐光闪了闪，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地道：「高大人，本官马上就要荣休了，你这个节骨眼上闹这摊子事，吏部那边追责下来，禀报到圣上和皇后跟前，你说本官如何为你兜底？」 高渐黎心里复杂得很，沮丧地道：「大人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吏部责问，下官一力承担。」 黄大人敲着桌子，「现在不单单是谁承担的问题，而是关乎大理寺卿这位子的事，本官实在不明白，你进大理寺也这么长的日子了，以往办案都明断是非，这一次却猪油蒙心，非得咬着境王妃不放，连本官的话都不听了，为什么啊？」 高渐黎道：「下官这一次是判断失误……」 「你是判断失误吗？不，本官看你是针对境王。」黄大人在官场多年，眼睛针似地锐利，一眼就看出来了。 高渐黎难堪地别过头，「下官没有针对他，总之一切都是下官的错。」 「你记住本官一句话，我们公门刑侦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境王恶名在外，却掌握兵权，你早就看他不惯，王府把柳氏送过来，你便认定她是受害者，失去了原有的公正。」 「下官真不是先入为主，下官只是判断失误而已。」高渐黎反驳。 黄大人声音抬高，却近乎嘶哑，「只是判断失误，为什么会只凭柳氏一面之词就把境王妃带回来审问？高大人，那是堂堂亲王妃啊，你把她带到大理寺，可曾顾忌过皇家的颜面？」 高渐黎听他说到龙卿若，不禁辩驳，「但大人不觉得这龙卿若有问题吗？审问期间，她说要烧了大理寺，说完忽然就着了火，这火怎么都救不灭，她走了，火就跟着灭了。」 黄大人盯着他，「她有什么问题？柳氏都招了，她还有什么问题？别东拉西扯地来证明自己没错，境王妃哪怕懂得放火，在这个案子上她都是无辜的，她才是受害者，你没听柳氏说她想杀了境王妃吗？是那倒霉的嬷嬷挡了刀她才没事的。」 「总之下官觉得龙卿若不简单。」高渐黎还是坚持己见。 黄大人见他如此固执，也没话可说了，嘆气，「算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此案如果宫中问起，本官也只能如实直说，至于境王妃那边，你自己琢磨琢磨，要不要亲自去赔礼道歉。」 高渐黎没说话。 黄大人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看境王不顺眼，只是因为他的言行举止过于霸道张狂，但他为大顺朝做了多少事你没看见，大顺朝能力保如今半寸疆土都没丢，他居功至伟，本官很敬服他，论起来，你是他的表哥，更该护着他才是。」 高渐黎道：「他是武将，理当为国守护疆土，至于亲戚关系，不提也罢，他攀了高枝，早不认我姑姑为母妃。」 黄大人苦笑，也不说了，说下去就是皇室的秘辛，转身出去。 翌日，东方境参奏大理寺的本子就送到了内阁，内阁见是东方境的摺子，立马送去了薛皇后面前。 薛皇后看了摺子，传召大理寺卿黄大人进宫，问了情况。 黄大人也没敢隐瞒，如实禀报了。 薛皇后听罢，大发雷霆，「煳涂，堂堂亲王妃，岂能受此屈辱？事情真相未明就敢把王妃带回大理寺审查，胆大包天。传本宫懿旨到吏部，把高渐黎降一级，暂留观察半年，若再煳涂，革职查办，再令他即日到境王府给境王妃赔礼道歉。」 黄大人领旨，抹了一额头的汗，「谢娘娘格外开恩。」 薛皇后再厉声道：「这事发生在你大理寺，你陪同去给境王妃道歉，她如果可谅解你们，本宫不降罪于你，否则，本宫还要问你的罪。」 「是，微臣会陪同前去道歉的。」黄大人心里却是暗暗叫苦，到了境王府，只怕要被境王刁难一番了。 第68页 这祖宗的性子，可不是随便都惹得起啊。 这一次真是被高渐黎害苦了。 东方境今天去了军营视察，他今天心情十分愉悦。 因为昨天从老御医家中回来，龙小骗叫敬嬷嬷给他做了好多炖品，说是补血的，补品送上来之后，她还亲自盯着他喝下去才放心。 不过是掉了几滴血，她就这么紧张，他顿时完全不怪老海叔了。 所以，今天就喜滋滋地吩咐青先生去找宅子，带着阿鹿奔军营去了。 大理寺的人来之前，婉公主把店契送过来了，既然龙卿若接了旨意，让霓凤郡主进门，她便兑现承诺，除了十万两银子之外，还送了三间店铺。 婉公主的家臣是带着衙门的主簿过来，当场把店契改成红契，写了龙卿若的名字。 手续办完之后，家臣冷冷地对龙卿若道：「公主有一句话让卑职转告王妃的，做人莫要太贪心，不是自己的，得到也要失去。」 「嗯，」龙卿若把店契收好，抬起头看着家臣，「你也回去转告婉公主，如果她以为我很快就会死，让霓凤接收这几家店铺，那主意打错了，我会比霓凤长命。」 婉公主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十万两已经是割肉之痛，再给她三家店铺，真是要她命了。 但给得如此爽快，并没拖欠多少时日，证明她胸有成竹，认为她很快就会死，那这几家店铺就是霓凤的了。 家臣脸色变了变，「告辞！」 家臣和衙门的主簿走后，门房便来禀报，说大理寺的黄大人和高大人过来赔罪道歉。 龙卿若头也不抬，「不见。」 \"是！\"门房领命而去。 境王府外，亲自提着礼物的黄大人和高渐黎听得门房的回话，都怔住了。 高渐黎简直不能相信，又问了一句，「她说不见？你可有跟她说本官与黄大人亲自来？」 「说了，我们王妃说不见。」门房道。 高渐黎脸色就有些微愠了，「好大的架子。」 黄大人嘆气，「高大人，回吧。」 「黄大人，她这是得理不饶人。」高渐黎口气渐冷。 「那又如何？人家得理为什么非得饶你啊？」黄大人都懒得说了，提着礼物回了马车。 高渐黎沉着脸转身，走到石阶下，想想觉得很不甘心，便丢了礼物在马车上，大步闯了进去。 第62章 不是唯一的办法 龙卿若收了店契之后，便想去清远阁看看十三皇子。 刚出廊前，就见高渐黎疾步跑进来，府卫在后头追着，因知道他的身份，一时没出手阻拦。 高渐黎到院子里停下了脚步，看着龙卿若，问道：「王妃为何拒不见我与黄大人？」 龙卿若盯着他，没说话，神色淡冷。 案子的事她不计较，但他到祖父那边去找她，不能算。 高渐黎上前一步，丢下了自尊，道：「下官与黄大人是来赔罪道歉的。」 龙卿若示意府卫，淡淡吩咐，「赶出去！」 吩咐完，便看也没看高渐黎一眼，转身走了。 高渐黎的脸唰地一声红了，这般漠视，他几时受过？他已经表明来意是来道歉的，她竟直接就下令驱赶，实在过分。 府卫听得王妃吩咐下来，立刻上前驱逐高渐黎，高渐黎羞怒地道：「本官自己会走。」 他看着龙卿若的背影被花木掩住，渐渐远去，一咬牙，转身大步而去。 龙卿若心情一点都没被影响，回去之后便叫敬嬷嬷吩咐厨房煮大餐，炖汤，等东方境今晚回来吃。 傍晚东方境回来的时候，听得下人禀报了今日高渐黎来的事，登时眉目冷冽，吩咐下去，「以后他再敢来，立刻打出去，不用二话。」 「是！」府卫领命。 他回青芙居，刚进院子的大门，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衣裳的少女从廊前走过来，少女看到他的时候，神色大惊，踉跄着跑进屋中，半边门都几乎被她撞掉下来。 东方境皱起眉头，新来的侍女？一点规矩都不懂，怎么能派来青芙居伺候？ 府中的规矩，得叫青先生收拾一下才行。 大步进了屋中，龙卿若坐在桌子前分着药，方才那惊慌跑进来的侍女就站在她的身侧，如今见他进来，下意识地往龙卿若身旁再躲了躲。 东方境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竟一下子躲在了屏风后面。 龙卿若皱起眉头，说好谁惹她她就吃谁呢？那横劲呢？ 「多多，你出去吧。」龙卿若道。 屏风后的侍女像一根箭似地跑了出去。 东方境见她这么鲁莽，更生气，「青阳怎么派新人过来青芙居伺候？」 龙卿若眼神微闪，道：「不是青先生派来的，是我娘家的表妹，叫刺多多，待业废青一个，在家无所事事又嫁不出去，我便叫她来王府谋一份差事，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别跟她计较。」 东方境听得说是娘家表妹，便不计较了，但这个名字实在……很傻，刺多多。 他下意识地瞧了一眼之前摆放在桌子上的刺猬，不见了，他随口问道：「刺猬呢？」 龙卿若的手放在店契上，垂下眸子，「救不活，扔掉了。」 东方境心头大快，摸了一下还留着星点疤痕的额头，死得好。 东方境看了一眼她手底下压着的东西，微微诧异，「店契？送来了？」 第69页 这么爽快？还真不像婉公主的作风啊，看来她们真的很迫切要让霓凤进境王府。 「送来了。」龙卿抬起头看他，问了一句，「饿了吗？你该吃饭了。」 「还没到点，不饿。」东方境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本王似乎胖了些。」 这两天吃太好了，一天几顿，顿顿撑死。 龙卿若瞧着他，摇头，「没，还瘦了些，要多吃点。」 「还多吃？餵猪呢？」东方境嗤笑，但被她餵养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龙卿若沖外头喊了一声，「小敬，给王爷传膳。」 「本王还不饿啊。」 龙卿若握住他的手，真诚地道：「你出去忙活了一天，该吃饭了。」 东方境瞧着那白皙冰润的手指，心头微动，心动的结果是又被狠狠地餵了一顿，连汤带饭，满桌扫光，撑得唿吸都有些困难了。 吃完休息一下之后，两人一同去看十三皇子，顺便消食。 在路上见她没有为高渐黎过来的事烦心，他也不提了，只是有一件事情，还是要问清楚，「人家店契都送过来了，霓凤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本王就一句话，人不能进我境王府的大门，别的任你折腾。」 夜风夹着暑气扑面而来，龙卿若额发微动，眼底神色凉凉，「进不了。」 「你到底用什么法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龙卿若神秘地道。 东方境想着她这么霸道，肯定不会让霓凤进门的，便也不问了。 反正关于霓凤的事，他也不是很想知道，让她全权负责就好。 到了清远阁，十三皇子也是刚吃好，见哥嫂过来，开心得很，缠着他们带到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才肯回房休息。 东方境看他的神色比之前好多了，也十分放心。 回到青芙居，龙卿若便叫东方境先去沐浴。 东方境昨晚也是留宿在青芙居，但龙卿若以他头上有伤为由，不许他碰一下，好生郁闷。 今晚见这么早就让他沐浴，他心里顿时欢喜起来，叫箐箐准备热水，便高兴地去了。 等沐浴回来，便见龙卿若在搅动一杯羊奶，他问道：「饿了吗？今晚你光顾着看我吃，也没吃多少，往后你也多吃点，你太瘦了。」 抱着就跟没重量似的。 「给你的，我刚喝过，喝了羊奶睡得安稳一些。」龙卿若笑着招唿他过来。 「本王不爱喝。」东方境蹙眉，最不喜欢羊奶的那膻味。 龙卿若遗憾地道：\"不爱喝啊？我以为你喜欢喝，亲手煮的。\" 「你亲手煮的？」东方境有些意外。 「嗯，你过来坐下！」龙卿若站起来去牵他的手，让他坐在椅子上，端起羊奶送到他的唇边，温柔地道：「你先尝尝，如果实在不喜欢喝，就不要勉强。」 她眉目盼兮，温柔专注，特有的清新鲜甜气息丝丝缕缕入鼻，羊奶的膻味仿佛都闻不到了。 东方境把他最厌恶的羊奶，咕咚咕咚地喝完，龙卿若心满意足地笑了，手指从他唇角上擦了一下，擦去残留的奶液，眉目蛊惑，「你先睡，我沐浴去。」 这眼神充满了暗示，东方境还故作矜持地道：「行，本王先睡下，你快去吧。」 龙卿若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起身进了沐浴间。 等她沐浴出来，东方境早睡沉过去了。 那杯羊奶，她放了安眠药。 现在知道元珠需要养伤，自然不能再偷元珠的灵气，且也不能让他太过劳累。 夜阑人静之后，她飞身出门，去了麒麟山的湖底，要获取灵气，滚床单绝对不是唯一的方法。 第63章 傻叉 翌日一早东方境醒来，看着房中早已经穿戴整齐的龙卿若，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昨晚就这样睡着了。 「醒了？」龙卿若走过来，笑盈盈地问道。 不施脂粉的脸清新甜美，皮肤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像昨晚那一杯羊奶般白滑，再看她眼底的若隐若现的风情，他心头狠狠地撞了一下，伸手便把她拽过来。 龙卿若跌入他的怀中，巧笑，「阿鹿在外头等你，说你们今日还要去军中。」 「这么早？什么时辰了？」东方境怔了一下。 龙卿若道：「辰时末了，阿鹿等得有些急，说你昨天命诸将领辰时末集合的，这会儿赶去还来得及吗？」 「辰时末了？」东方境放开她，急忙起身穿衣，恼怒地道：「阿鹿怎么没叫本王？」 昨日传令下去，传军中诸将商议重新整顿军务的事，千叮万嘱不可迟到，他自己却迟到了。 在军务上，他从来都是严于律己的。 龙卿若见他着急的样子，有些内疚，应该是昨晚下的安眠药分量太重了。 便主动上前为他整理衣裳，束腰带，箐箐也急忙进来为他梳头束冠，敬嬷嬷备下洗漱的水，收拾妥当，他早饭都不吃便快步出门去了。 晌午，龙卿若进宫。 她先去了清水宫看了穆亲王东方昀，东方昀情况好很多了，御医一直用着伤药。 他很感激龙卿若的救命之恩，在龙卿若为他检查伤口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叨叨说以后要如何报答她。 龙卿若听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做人要言而有信，记住你今天说的。」 「本王从不食言！」东方昀说。 第70页 薛皇后听得禀报说她进宫来了，便也过来清水宫，问了一下情况。 龙卿若告诉她，「好多了，过几天就能出宫回府。」 薛皇后彻底放心，对龙卿若的医术也十分欣赏，更是有心拉拢，「你难得进宫一趟，不如到凤栖宫去坐坐？」 龙卿若拒绝，「不了，我还要去看看皇帝的心肝宝。」 薛皇后碰了一口钉子，并不在意，反而是笑了笑，「好，那等你以后空了，便多些进宫坐坐吧。」 她说话挺有趣的，胆子也大，竟然敢讽刺皇上。 可不是心肝宝吗？ 「嗯，我走了。」龙卿若说完便转身出去。 太监李通公公见状，上前轻声道：「娘娘，境王妃也太无礼了。」 薛皇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许胡说。」 龙卿若懂不懂规矩她不是很在乎，但是到了皇上和淑贵妃跟前，怕是要被挑剔一番的。 她的医术，当真传承于龙御医吗？可龙御医只怕也没有这么好的医术啊。 她叮嘱殿中的人照顾好东方昀，便回了御书房，皇上方才命人过来传话，说要去御书房看奏章的。 龙卿若去了淑央宫看东方尚，顺景帝没在，淑贵妃在里头陪着。 见她来了，淑贵妃便端起架子下令，道：「你快给他看看，他情况似乎没有多好。」 龙卿若瞧了她一眼，便过去检查东方尚的伤势，一边查看情况一边对淑贵妃道：「让御医再开治伤的药，过七八天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确定没事？但他还是很痛啊。」淑贵妃不信地问道，自打治疗之后，尚儿一直都说很痛，听得她心都揪起来了。 「受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不痛？」 淑贵妃急道：「那你不能为他止痛啊？这么重的伤你都能治，止痛应该难不倒你吧？」 「不能，痛着吧。」龙卿若拿出袖中黄绸，扬了一下，宣布道：「他已经脱离危险，磐石州的封地现在是我的了。」 东方尚听得这话，撑起了头颅，急怒道：」你怎么敢仗着给本王治伤便狮子大开口？磐石州的封地不能给你，本王可给你黄金千两，当做报酬。」 「我就要磐石州。」她淡淡说，所以原先不信什么口头承诺，坚持要顺景帝写下圣旨是对的，就是怕有些人无耻地不信守承诺。 「母妃，磐石州不能给她，你快请父皇收回成命。」东方尚激动地道，磐石州是他富庶的封地，有他的兵马，而且是京师周边地势有利，京中的驻军如今是东方境管着，如果连磐石州都给了他们，岂不是整个京城一带都被他们控制？ 那到时候就再也驾驭不了他了。 淑贵妃也想反悔，但圣旨在她手中啊。 她盯着她把圣旨藏回袖袋之中，忽缓缓地笑了起来，圣旨是在她的手中没错，但是她人在淑央宫啊，真是蠢货，东方境没来，她自己竟敢带着圣旨进宫招摇得意。 她朝淑央宫的掌事太监吴东打了一个眼色。 吴东跟了淑贵妃多年，主僕心意相通，接收到淑贵妃的眼色，他悄然退了出去。 顷刻，吴东带着两名佩剑禁军进来。 淑贵妃立刻冷冷下令，「把境王妃身上的圣旨给本宫夺回来。」 龙卿若愠怒，「你这个人好不要脸！」 「大胆！」吴东怒斥一声，「竟敢侮辱贵妃娘娘？来人，夺回圣旨拿下境王妃，听娘娘发落。」 两名身材高大的禁军当即上前，其中一人道：「王妃，请交出来，免得微臣动手。」 「休想！」龙卿若寒脸。 淑贵妃冷道：「废话什么？抢回来就是！」 另外一名戾气甚重的禁军动作飞快地往龙卿若的袖袋一探，一扯，袖子撕烂了一些，龙卿若退后收回袖子，他竟不顾龙卿若亲王妃的贵重身份，直接就抓住了龙卿若的手腕往后一推，厉声道：「交出来！」 龙卿若没想到他会拉住自己的手，当下微愠，一甩开他便要转身，吴东公公在她身后迅速堵住，阴恻恻地道：「王妃还是乖乖交出来吧，免得禁军冒犯了你。」 龙卿若把黄绸圣旨拿在手中，然后往淑贵妃面前一抛，冷笑道：「说真的，你和薛皇后相比，真的垃圾，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圣旨扑在了淑贵妃的脸上，滑落瞬间，龙卿若大步出门去。 淑贵妃听了她临走的一句话，气得浑身颤抖，\"把她给本宫抓回来。\" 她哪里比不上那怨妇？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福分是那怨妇能比的？ 禁军追出门去，却不见了龙卿若的身影。 吴东公公捡起地上的圣旨，递了过去，「娘娘息怒，莫要与她一般计较，好在圣旨拿回来了。」 淑贵妃一手夺过，咬牙切齿地道：「本宫迟早要她跪在本宫的面前求饶，看她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东方尚见夺回了圣旨，心头大快，也顾不得龙卿若对母妃的无礼放肆，急忙道：「母妃，快把圣旨给儿臣。」 淑贵妃拿了圣旨展开看了一下，陡地勃然大怒，一手掷于地上，目眦欲裂地道：「龙卿若，本宫不杀你，誓不为人！」 吴东公公一怔，连忙把丢弃在地上的圣旨捡起来一看，不禁瞠目结舌，这压根不是圣旨，只是一块黄绸。 黄绸上写了一行字：你以为我不知道淑贵妃你这个小人会抢圣旨吗？傻叉！ 第71页 第64章 不如请北平王回朝 吴东骇然不已，这些辱骂贵妃的话，境王妃怎敢写上去？且她又怎会想到贵妃会夺圣旨？ 「吴东，这不是圣旨吗？」东方尚眉头一凝，「取过来给本王看看。」 吴东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黄绸过去，递给了东方尚，嘴里说着：「王爷莫要跟她计较，这般嚣张狂妄的人，迟早是要倒大霉的。」 东方尚看了黄绸上的那句话，气得伤口嘶嘶地痛，躺在床上，喘了一口气，「不行，兵权一定要拿回来，母妃，你要跟父皇说，兵权不能再被东方境掌握。」 淑贵妃气得心口都痛了，自打进宫被皇上宠爱以来，还不曾受过这般奇耻大辱，先前被薛皇后打了一巴掌都没让她这么生气受辱。 因为不管她承认不承认，薛皇后是国母，位分尊于她，但那龙卿若只不过是御医之女，仗着治过尚儿便无法无天，实在不能再忍了。 她冷冷地道：「你放心，母妃会帮你夺回磐石州的兵权的。」 她吩咐吴东，「你去请皇上，便说本宫今晚亲自下厨，做了皇上喜欢吃的菜餚，请他过来。」 「是！」吴东领命便去了。 顺景帝正在御书房看摺子，国中的大事，他虽是病中却也过目斟酌一下，并未有放手让薛皇后全权处理。 在处理朝事上，他信得过薛皇后。 但是，她这些年有些不知道分寸了，他已经在适当地收回权力。 宁修公公大步进来，禀报导：「皇上，贵妃娘娘叫吴东来，说她今晚亲自下厨做了您爱吃的饭菜，请您看完摺子摆驾淑央宫。」 顺景帝从摺子里抬起头来，冷峻的眸子浮上一丝温柔，道：「朕知道了，朕看完摺子便去。」 「是，那奴才告知吴东。」宁修退了出去。 薛皇后抬了一下眸子，有些诧异，以往在皇上看摺子的时候，淑贵妃很少会来打扰，尤其是晚膳的事，更不着急通知。 龙卿若去了一趟淑央宫，她马上便派人来请皇上，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吗？ 等顺景帝走了之后，她让李通去打听打听，看龙卿若在淑央宫到底出了什么事。 薛皇后的人，早就遍布整个后宫，淑央宫里自然也有，只是平素寻常不用。 李通出去打听了一番回来，笑着道：「皇后娘娘，这位境王妃可真是妙人也，她到了淑央宫去给庆王看伤势，淑贵妃想要抢回封磐石州的圣旨，您猜怎么着？」 薛皇后一怔，「抢圣旨？那抢到了吗？」 李通公公摇头，继续笑着道：「抢是抢到了，可到手一看，那压根就不是圣旨，上头只写了一句话，你以为我不知道淑贵妃你这个小人会抢圣旨吗？傻叉！」 薛皇后忍俊不禁，「这龙卿若，你说她是没心没肺还是胆大包天呢？但这性子本宫实在是喜欢，李通，你叫人盯着点儿淑央宫，看那边憋着什么坏，本宫这边给她护着点儿，也算是报答了她救昀儿的一番恩情。」 说罢，却不得不服，又道：「这假的圣旨，淑贵妃断不敢给皇上看的，毕竟这里头写的这样一句话，给皇上看了，皇上都会说她愚蠢呢，堂堂贵妃，竟如此龌龊地抢圣旨。」 李通笑道：「所以，老奴才说境王妃乃妙人也，若写的其他的话，则达不到这个效果了。」 薛皇后缓缓起身，背着手走了几步，深思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看着李通，正色道：「本宫或许要重新认识一下境王才行。」 李通一怔，「娘娘的意思是？」 薛皇后眼底压着隐隐的光芒，「本宫看走眼了，他……或许成。」 李通回头瞧了一眼殿门，飞快关上，快步过去压着声音道：「娘娘，那您可得好好观察观察，如果真能成，那就解决了娘娘心头悬挂许久的大事。」 「嗯！」薛皇后復又坐在御案后，瞧着小山似的摺子，眼底光芒一寸寸亮着起来，「本宫往日只道他霸道横蛮，如今想想，他若不这样，只怕也拿不了兵权，因为皇上就是看中他这性子能压着本宫才把兵权给他的，他这胡搅蛮缠的底色，不知道藏着怎样深思熟虑的筹谋。」 李通公公前思后想，道：「娘娘，境王能以这狂傲不要命的性子压着娘娘您，也能压着其他亲王啊，包括庆亲王，皇上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薛皇后道：「他以为君父之威，必能叫境王臣服，加上彤妃的事，他以为境王不敢有这么大的心思，李通，境王府那边，你多看着点儿，若遇到什么事，能暗中护着便暗中护着，若是紧要关头，不必请示本宫。」 李通郑重地道：「是，老奴知道了。」 薛皇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但又随即英眉拢起，希望她没看错。 淑央宫里，顺景帝用过汤羹之后，淑贵妃便扶着他到罗汉床上休息，亲自用热毛巾给他擦拭脸和手，一边擦拭一边轻声问道：「皇上，磐石州真封给境儿吗？」 顺景帝正为这事心烦，当时为了救尚儿的命，才答应了那刁妇，如今前思后想，觉得磐石州这位置不能失，可圣旨已经下了，又能如何？ 顺景帝想了想，道：「先这么着吧，朕不能出尔反尔，而且她确实救了尚儿的命，以后逮到他的错，再伺机收回便是。」 淑贵妃失望得很，勉强笑了笑，「是的，臣妾也记得她这份救命的情分……只是臣妾见境儿比以往忤逆了许多，怕他以后不会真心扶持尚儿，皇上，臣妾有个主意，您听听是否可行？」 第72页 顺景帝执着她的手，顺势轻拥她入怀，「嗯，你说说看。」 淑贵妃伏在他的胸前，轻声道：「您何不请北平王出山来扶持尚儿？他老人家若能来，境儿必定要忌惮几分。」 顺景帝微怔，「伯父？」 「是啊，他以前曾是兵马大元帅，如今军中多半将领还是听他的，他若来可牵制境儿，也不至于叫他生出旁的心思来。」 「旁的心思？他不敢！」顺景帝眸色微冷。 淑贵妃道：「以前是不敢，可如今兵权在握，难免就有了野心。」 顺景帝深思了一番，觉得贵妃之言也有道理，只是要请伯父出山扶持尚儿，不是容易的事，伯父早不问朝事了。 「先看看吧，若非不得已，朕不愿意惊动伯父，且大长公主还在麒麟山上住着呢，万不能扰了她老人家的清静。」 淑贵妃道：「若能请得大长公主回来更好，皇后怕她要紧。」 淑贵妃都恨不得亲自去请了，因为大长公主确实能压得住薛皇后，朝中谁不怕她老人家几分啊？ 可大长公主只怕也不会见她，以往见过几面，她总是冷冰冰的，并不喜欢自己。 顺景帝是有些心动的，「朕考虑考虑！」 第65章 龙龙的 龙卿若离宫回府之后，青先生刚好过来禀报，说已经找到合适的房子。 就在西大街的巷子里，开价八万两，是一个小四合院，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龙卿若道：「买下吧，你看着添置些家具物什，尽早安排他们住进去，再找几个下人伺候。」 「行，王妃放心，卑职会办好的。」青先生应下，又见她心情似乎颇好，问道：「王妃是从哪里回来？心情这么好。」 龙卿若笑着说：「进宫打淑贵妃的脸，痛快！」 说完，她便转身回了青芙居。 青先生却吓了一跳，「打淑贵妃的脸？这不能够吧？那宫里头不是翻天了？」 想再问几句，王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迴廊里了，青先生嘀咕，「王妃会飘的吗？怎么走那么快啊？」 等东方境傍晚回来，青先生马上便禀报了，「王妃今日进宫了，说是打了淑贵妃的脸，您快去问问看。」 东方境脱下铠甲，把马鞭丢在桌子上，喝了一大壶水之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打了就打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大步回青芙居，瞧瞧我小骗的手打疼了没。 他兴沖沖地回到青芙居，龙卿若刚打算去麒麟山去，见他进门，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呢，阿鹿不是说要练兵吗？」 东方境道：「过些天吧，这几日天气太热，暑气重，不适合高强度的训练。」 龙卿若噢了一声，有些遗憾，以为他没回来所以并没吩咐小敬炖汤。 东方境拉着她坐下来，舒朗眉目里透着几分欢喜，「青先生告诉本王，说你今日在宫里打了淑贵妃，打得狠吗？瞧瞧手痛不痛？」 在他的手掌心中把她的手掌打开，细长白皙的手指优美得很，并未红肿。 龙卿若小脸皱起，道：「不是真打脸，我告诉你，这个人真的坏，在淑央宫里要抢我分封磐石州的圣旨，幸亏我早有准备，在袖袋里藏了一份黄绸，她没拿到真的圣旨。」 东方境眉峰聚起，怒气隐隐，「敢抢你的圣旨？她儿子的命不要了？真动手了吗？可有碰到你？」 龙卿若抬起宽袖，递到他的面前，蹙眉道：「你瞧，我衫子都给扯烂了。」 东方境怒火中烧，「谁动手的？碰到你的袖子之外可有碰到你的手腕？」 「两个长得没你好看的禁军，肯定碰到我手腕了，他都抓住我的手腕了，你看，握痕还在。」龙卿若把袖子挽起露出了手腕。 出宫的时候虽然有些痛快，但想想也还是生气，淑贵妃的人品真的好差啊，早知道就带多多进去滚轮她。 东方境瞧着她的手腕，果真有一道手指印痕，泛着淡淡的红，他眯起凤眸，怒气沖沖，「淑央宫的禁军？好，明日，本王带你进宫一趟，你把握你手腕的臭男人指认出来，本王闹他淑央宫一个天翻地覆。」 他拢共没碰着几回的柔白手腕，竟然叫别的男人碰了一下，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龙卿若道：「我不去了，但我把他们的模样给你画出来。」 东方境意外得很，「你还会作画？」 「会一点！」人间几千年，不得披几件马甲吗？ 东方境马上叫人备下文房四宝，龙卿若站在书桌前，想了一下今日那碰到她手腕的禁军，笔尖在纸上勾勒出轮廓，迅速填满五官。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连容貌到衣着，甚至髮丝都画了出来，细节全部到位，腰间佩戴的令牌，还写着名字，董林！ 最重要的是这人当时恶狠狠的神情全部画了出来，面容里藏着的戾气，眯起的眼角藏着的兇狠和无礼，嘴张开将收的状态，应该是刚撂下了狠话。 东方境目瞪口呆，定定地看着她。 他语气里藏不住的激赏，「龙龙，你还会什么啊？」 龙卿若放下笔，眉目浅然，「你应该问我有什么不会的。」 「好狂妄！」东方境都顾不得生禁军的气了，只凝望着龙卿若，狂妄得叫人好喜欢啊！ 眸光落在画上，温柔化作剑戟，冰冷一片，「明日我便为你出这口气。」 第73页 龙卿若道：「就他一人抓我的手腕还推我，另外一个倒是对我很有礼貌，只让我交出圣旨。」 东方境知道董林。 淑贵妃的外甥，入宫当禁军才一年多，便已经升为淑央宫的禁军首领。 和淑贵妃自然是沆瀣一气的，在外头也不知道犯下多少阴鸷事，被人告到承天府几次，最后迫于淑贵妃的施压，承天府只得不了了之。 往日是没栽到他的手里，如今犯到龙小骗，还能饶了他？ 「小境，磐石州我是要定了，你不能再为这事跟我生气。」龙卿若说。 东方境道：「你不诅咒我死，那我自然就不生气了。」 「我又没诅咒你……」本想分辨几句，但想起凡人都是最忌讳死啊死的，尤其他还这么怕鬼，便顺着他的话说：「好，我不诅咒你，你会长命百岁的。」 百岁之后，不还是要死？ 东方境眉目开扬，伸手去抱她，「嗯，本王会长命百岁，你也会。」 龙卿若一听这话，想道：她如果还剩下百岁的命，那真是可悲了。 但决定不和他吵架，一跟他吵架心里头就堵得很不舒服，也让元珠不舒服。 东方境忽然好奇，「你怎么会提前准备一份黄绸的？上头可写了什么东西吗？」若真是按照圣旨的格式弄了一份，那可就是假冒圣旨，得想办法帮她补漏。 龙卿若说：「我就觉得淑贵妃是那样的人，所以提前备下了一份，就写了一句话。」 「写了什么话？」 龙卿若顿了顿，慢慢地说：「大概就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抢圣旨吗，傻叉，这样的话！」 东方境怔了一下，想到淑贵妃看到这句话的反应，他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 龙卿若看着他笑得不可自抑的样子，蹙眉，「你别笑，我是很严肃的。」 东方境笑得更厉害，狂笑之声，响彻整个青芙居，吓得在外头抓蜈蚣的刺多多都吓得抱头鼠窜。 青先生和阿鹿探头进来，见他笑得这么厉害，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但心里却莫名其妙，王爷笑什么啊？ 东方境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看着龙卿若，眉目飞扬，流光在眸底微闪：「你真是一个宝藏啊。」 第66章 小境可以出师了 龙卿若还是惦记着磐石州，收磐石州只怕有些阻挠和复杂，小北这种老北鼻出马是最稳妥了。 今晚还是一杯羊奶把小境放倒，但是分量轻了一些，等他睡着之后，便去了麒麟山。 北平王在沉睡中被挖起来，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份圣旨。 看清楚圣旨的内容，他有些吃惊，「大姐，他会把磐石州给你？」 磐石州地理位置很重要，加上地方富庶，一来收赋税的银子可不少，且是大姐的封地的话，不需要上缴朝廷。 「统治权吗？」龙卿若问道。 北平王摇头，「不可能，只收赋税，统治权还是朝廷的，但是磐石州的官员多少会看你的脸色办事。」 那就是二房东，也好。 北平王道：「但这磐石州的封地，你只怕拿不稳，他当初把磐石州赐给东方尚，就是为了让他守住京师的第一关，而且，东方尚这些年收的赋税，全部都用来招兵买马了，这些兵马，是隶属磐石州领主的，一旦换了领主，那些兵马岂不是归新领主也就是大姐你所有？」 「你觉得他不可能顺利给我是吗？」龙卿若问道。 「当然不可能，只怕回头还要寻你的错，把封地收回，就算暂时不收回来，你没统治权，赋税也未必能上缴到你的手中，磐石州都是东方尚的势力。」北平王到底是见惯朝局波云诡谲的人，一眼就知道这份圣旨是闹着玩的，不出三个月，就得寻由头收回，甚至或许都来不及收一年的赋税。 大侄子的性格他很清楚，尤其最近这几年，喜怒无常，最爱玩花招，本以为是控制人心的手段，殊不知这一手反而让人心离散。 龙卿若认同他的分析，看着他道：「你说的我大概知道，所以我来找你。」 北平王迟疑了一下，「只是，我已经许久不问朝事。」 龙卿若说：「不是朝事，是我的私事，我无儿无女，你当小弟总得给我把养老的事办好。」 北平王看着她，笑了起来，「养老还早呢，你要磐石州是东方境这孙有别的心思，是吗？」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但我要磐石州，非要不可。」龙卿若斩钉截铁地道。 「只要赋税还是其他？」只要赋税的话好办，回头他派人去「吩咐」几句，不会有人敢扣下赋税养兵。 龙卿若霸气地道：「我全都要。」 北平王明白了，沉吟了一下，「你是救了东方尚，所以他给你封赏，则与东方境无关。他揪着东方境的错处和你也没有关系，而你这边出任何错，我来给你兜底，确保磐石州能牢牢地握在你的手中，不管是赋税还是其他，你都能得到。」 龙卿若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小北，我就是要你这句话。」 她站起来，便要走了。 「你这就走了？难得来一趟，不多住两天？」北平王站起来去追。 「我要回去哄小境睡觉。」药下得有点轻，怕醒得早不见她，又得生事了，小境脾气有时候特别暴躁，所以她连下湖都不去了。 第74页 往前走了几步，她忽然回头看着北平王，「小北，你和小境的武功哪个高？」 「东方境那孙？自然是本王！」北平王傲然道。 龙卿若哦了一声，那不能让他们见面，打死小北还好，打死小境那元珠就碎了。 北平王刚想问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却见她已经消失了，漆黑的夜空里掠过的一道黄色。 他嘆了口气，什么时候能见大姐再化作真龙呢？一睹难忘啊。 磐石州，和境王那孙可有关系？拿下磐石州，眼看是收点赋税钱，但实际作用大得很啊。 他深夜去敲了大长公主的门，「姑姑，姑姑！」 半晌，枕头砸地的声音伴随着苍老愤怒的声音响起，「你最好有要紧事。」 「我大姐方才来了。」 声音急速响起，「进来！」 龙卿若回了青芙居，东方境睡得很沉，元珠也发出淡淡的光芒。 光芒与心脏纠缠在一起，光芒的流转形成一道卍字符号，这淡光在笼罩他的全身，一人一珠十分和谐地养精蓄锐。 龙卿若坐在床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凝望东方境的容貌。 他眉目里是有些神似顺景帝，但是五官要比顺景帝出色许多，眼尾内帘微微下垂，挑眉的时候眼角处会显得特别冷锐凌厉，也就是这一分的冷锐凌厉，让他的脸型看上去没有这么温润，甚至呈兇悍威严之气。 他脸型的分割其实特别的完美，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唇不厚不薄，能稍微看出唇珠。 轮廓无可挑剔，完美到了极致，龙卿若觉得如果没了那份霸气兇悍，什么清隽书生，潇洒侠士，都远远及不上他。 是一个分明可以靠颜值，偏要靠拳头的人。 沉睡时候的他，瞧不见霸气与凌厉，是一个长相俊美的人间宝宝。 天气热，屋中虽然放置了冰块，薄被被他踹了出去，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臂弯，他身材的比例也特别好，武将出身腰板挺直，一双大长腿，如果穿现代的衣裳，该是何等的迷人？ 手指修长，手心有茧，是长期握兵器的人，他有长剑，但是貌似喜欢用马鞭，听说他是京中武功最高的高高手，武功甚至凌驾于小北之上。 但小北今晚说他的武功比较高啊，希望来日他们不会打起来。 还是看会眼睛吧，龙卿若觉得他的眼睛最好看，深邃的眸子，暗藏星耀，咦…… 他什么时候醒来的？ 手臂往她腰间一缠，把她盘在了床上，沉沉的身子压上来。 墨发垂下，滚烫的唇落在她的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嗓音沙哑，「你看了本王很久了。」 龙卿若眨了一下眼睛，「我想帮你盖好被子。」 「本王很热，你没感受到吗？」东方境滚烫的唇划过耳际，带着本该是她才有的蛊惑。 龙卿若唇瓣噙了一抹浅笑，缓缓地闭上眼睛，小境可以出师了！ 夜漫漫，王府静谧，京城静谧，一切都仿似那么的美好。 只是可惜了才养了两个晚上，元珠，什么时候才能痊癒？ —— 明天周六，龙井夫妇酣战有点累，想例休一天，故明天只更两章加更。 后天周日，五元例休，周末快乐。 第67章 復仇者 睡至日高起。 东方境缓缓醒来，微微抬了头，只见龙卿若蜷缩在他怀抱里，睡得跟小猪似的，黑髮覆盖了小半边的脸，一手霸道地盘缠着他的脖子。 衣衫散落满床，东一件西一件的，她贴身的衣裳丢在床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昨晚的记忆好清晰啊，还记得自己不擅长解开，直接用撕的。 他双手抱着她又闭上眼睛，不想起床，享受这样的时刻。 感觉到缠着脖子的皓腕动了动，他又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惺忪的眸子。 她慢慢地拥被坐起来，黑髮如瀑布似地散落在肩膀和胸前，薄被恰好遮住了胸口的风光，露出姣好的锁骨。 「起来了，你今天要回军营，别迟到。」龙卿若轻轻地推了他一下，眼神睏倦似的迷离着。 他没起，双手枕在后脑勺，眸光静静地看着她，「你昨晚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没啊！」龙卿若还是觉得好睏啊，又滑下倒在他的怀中，双手盘缠上胸口，指尖温热。 「你有，你盯着本王看了许久。」东方境一手抱着她，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墨色眸子看进她的眼底，嘴角噙了一丝得意，「你是不是很喜欢本王？」 「喜欢！」龙卿若声音透着软软的沙哑，「可喜欢了。」 不喜欢还能怎么样嘛，元珠都在你的身上，我只能爱乌及屋，你只是那栋屋。 「真的？你真喜欢本王啊？」他急急地问，脸上有止不住的欢喜笑意。 龙卿若抬起眸子看他，「你不要起来吗？今天不回军营吗？」 「不回，今天有要紧事做，且不是告诉过你过几天才整顿军务和军中集训吗？」他捏着她的下巴，弯腰狠狠地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又恶狠狠地说：「你说的，你喜欢我，如果你敢离开王府去磐石州当你的主子爷，我就弄死你。」 龙卿若嘟哝，真小气，总是记着这事，她都忘记了。 外头已有脚步走动的声音，是下人们要准备过来伺候了。 东方境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腕，手腕的红印已经消失了，眼底有冷意渗出，董林！ 第75页 今日倒没觉得特别的睏倦了，只是还有些气血不足的感觉，胸口里有点凝滞，他发现每一次和她有过那啥，就会觉得胸口凝滞，他把这个归咎于自己经验不足。 他起床，復仇的种子一旦被埋下，就必须要马上点燃了才痛快，「我起来了，要进宫一趟，你继续睡一会儿。」 「好！」龙卿若软软地应了一声，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的，叮嘱了一句，「要吃早饭。」 「知道了。」东方境看了她一眼，眼底竟是他自己都料想不到的宠溺，她怎么那么贤惠呢？ 冒着被养胖的危险，东方境的早饭比往常多吃了一些，吃完之后叮嘱敬嬷嬷给龙卿若备下早膳，扬着锦袍，一身冷肃霸气地策马进宫去了。 他策马直奔淑央宫去。 后宫是不许男子策马进来，且进来后宫也需要通报，即便是亲王也是如此。 自从他分封为王之后，很少会进去后宫，除非是去看十三皇子。 这一次直接策马往淑央宫去，禁军一边跟随，一边去禀报禁军统领龙川。 龙川闻言，立马赶过来想拦住东方境，但龙川武功虽然高强，却远不及东方境，他弃马几个飞纵便到了淑央宫外。 刚好淑央宫也是董林当值，见东方境凶神恶煞地闯入，立马上前拦住，凛声道：\"境王，此乃淑央宫，没有贵妃的旨意，不得乱闯，退下！\" 董林一直看境王不顺眼，他是东方尚的死忠，境王本也要臣服于庆王的，但他反其道而行，不管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总是欺压着庆王。 昨天他着急抢回圣旨，才不顾她龙卿若什么身份，一切以贵妃和庆王殿下为尊。 「董林！」东方境看着他，倏地冷笑，一手探向他的胸口。 董林一怔，迅速往后退。 东方境却比他更快，揪住他的领口便把他拽了过来，膝盖一顶，直中他的小腹。 这膝盖的力道十分大，董林痛得五脏六腑都几乎移位，深吸一口气还没回过神来，东方境的拳头便挥上来了，左右开弓连续几拳，再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 董林被打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稳住，艰难站起来，当即怒道：「境王，你大胆，竟敢在淑央宫外放肆？」 东方境狰然一笑，「放肆？还不算！」 身形快闪间，只见锦袍扬了一下，大手探出迅速扭住董林的手腕往后一掰，五指捏住内力灌注，只听得咔地一声响，董林的手腕当场被折断。 禁军统领龙川迅速赶到，见东方境伤了董林，以为他要对淑贵妃不利，连忙劝阻，「王爷，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惊动了贵妃，则是惊动了皇上，王爷三思啊。」 东方境的拳头狠狠地落在了董林的头上，在董林的惨叫声中，他一甩衣袖，扬了一下袍子，淡淡地看着龙川，「惊什么贵妃？本王打的就是他这色胚子，竟敢轻薄本王的王妃，折他一只手，算是小惩大诫。龙川，本王很不喜欢禁军里有这样的人，你看着办，如果他还在禁军里，本王见他一次打一次，且往后本王必定事事和禁军作对。」 「东方境，你大胆！」一道愤怒尖锐的女声从淑央宫里传来。 淑贵妃在侍女宫人的陪同下疾步出来，她见东方境竟敢在她淑央宫伤人，伤的还是她的心腹，不禁怒道：「你进宫不分青红皂白便毒打本宫身边的人，你简直是尊卑不分，品行败劣，连皇上都没放在眼里啊，你真当本宫不敢教训你吗？」 东方境翻身上马，执着马鞭居高临下地盯着淑贵妃冷笑，「尊卑不分，品行败劣，正是跟你学的，不尊皇后为主母，喧宾夺主，以下犯上不是你的强项吗？品行败劣？再败劣也没你抢圣旨败劣。至于说你教训本王，你不是不敢，你是没本事！」 淑贵妃气得浑身颤抖，「你……你放肆！」 「本王再放肆的事都敢做，你最好收敛一点。」东方境冷冷地说完，策马便调头扬长而去，临去之前，还警告地看龙川一眼，做了一个手刀割颈的动作，威胁意味甚重。 第68章 小境，你还是青铜 龙川垂下眸子，这混世魔王，胆子是嵌金的，可真不敢随便得罪他。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他给本宫拿下，本宫要带他去面圣！」淑贵妃指着龙川，怒不可遏，「还不快去追？」 龙川拱手，「娘娘，董林轻薄境亲王妃乃是大罪，境王发难也是情有可原，既然他只断了董林一臂，已经算是轻饶了，娘娘就请息怒吧。」 淑贵妃怒道：「你敢违抗本宫的旨意？」 「微臣不敢！」龙川摇头，又拱手行礼，「只是微臣便是拿下了境王，但他发怒是有因可循的，皇上跟前怕也不知道如何处置。」 淑贵妃看着他，惊怒不已，「你帮着境王？龙川，你深沐皇恩，却背叛皇上偏帮境王？你这禁军统领一职，怕是做腻了。」 龙川道：「臣对皇上皇后忠心耿耿，皇上和皇后的旨意，臣是不敢不遵的。」 但如今下令的是淑贵妃你，不是皇上。 淑贵妃眉心突跳了几下，扬起阴鸷的眼睛，「本宫明白了，你是皇后的人！」 龙川摇头，一脸茫然，「不是啊，微臣是磐石州的人。」 淑贵妃咬牙切齿，「滚！」 龙川躬身，「臣告退！」 第76页 说完，领着几名禁军离去。 「龙大人，王爷说不许那董林继续当禁军，但淑贵妃那边，肯定不会董林走的，您怎么打算？」禁军副统领问道。 龙川四十五度角望天，愁得俊脸皱起，「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董林自己走。」 「董林怎么会走？他可是淑贵妃娘家的亲戚，而且，深得淑贵妃器重。」 龙川背着手，看着副统领，「你不会跟他讲讲道理吗？」 「讲道理怎么会讲得通？」副统领钱大人啼笑皆非。 龙川拍拍他的肩膀，微笑，语重心长地道：「那就多带几个人去讲，带点礼物，什么刀斧剑戟啊，蛇虫鼠蚁啊，礼多人不怪嘛，本官相信董林也是个礼仪人也，会明白我们的好意的。」 说完，背剑潇洒地离开。 钱大人瞧着他的背影，喔，竟然很有道理啊。 东方境回了王府，刚好青先生和阿鹿要帮龙御医张罗搬家事宜，和他在府门口迎了个对头。 他今日出门的时候便说了去哪里，青先生遂问道：「爷，打完架回来了？」 「嗯，你去哪里？」东方境把马鞭抛给门房，瞧了他一眼。 「给老御医搬家，房子都找好了，我等先过去，您一会儿和王妃来。」 「行，忙去吧。」东方境扬手，便回了青芙居。 龙卿若已经起床，方才在宫里的凛厉收起，换上温柔之色，「吃早饭了吗？」 「吃了！」龙卿若深深吸了一口气，最近天气热，吹的是东南风，没西北风好喝，不够凛冽呛喉。 「您就吃了一口。」敬嬷嬷在旁边说了一声，嘆气，「您总是不吃饭，这怎么行？瞧您那小身板单薄得很，不养胖一些，以后生娃可就遭罪了。」 「生娃？」龙卿若懵了一下，可以跨物种繁殖的吗？生出来的是龙还是人啊?半龙半人？ 「对啊，老奴看也快了。」敬嬷嬷说完，偷偷掩嘴笑，最近王爷勤快得很呢，估计很快王妃的肚子就有喜讯传出了。 东方境看向龙卿若的肚子，扁扁的，狐疑地问道：「你是从哪里看出她快生娃了？」 敬嬷嬷笑得更神秘了，「老奴就是能看出来，王爷您别问了。」 「本王怎么没看出来啊？」 敬嬷嬷只笑不语。 东方境觉得敬嬷嬷神经兮兮的，人老了就是各种坏毛病，话都不会说完整的。 「敬嬷嬷，你去给王妃准备些吃的，也给本王炖点汤吧，本王最近总是精力不够的样子。」东方境揉揉手腕，进宫揍了个人渣之后，觉得胸口凝滞得更厉害一些了，怪不得小骗一直让他多吃补充元气。 敬嬷嬷听他说精力不够，顿时着急起来，「王爷这就精力不够了？那还是真要进补，不然往后娶了侧妃进门，那就更是力不从心了，如何开枝散叶啊？」 东方境要迎霓凤郡主进门的事，也是早早公布了的，但敬嬷嬷不知道那么多，只以为真要娶过门。 东方境正想斥她，龙卿若已经俏脸一寒，道：「小敬，从今天开始你调去洗茅房。」 敬嬷嬷自知失言，忙告罪，「王妃息怒，老奴只是胡说八道，您别放在心上，老奴这就去洗茅房。」 竟是忘记了王妃这大忌，昔日王妃就不喜欢柳氏，更不让王爷碰柳氏一下的，今日更不会容纳霓凤了。 东方境慢悠悠地坐下来，有意无意地牵住了龙卿若的手，白了敬嬷嬷一眼，脸上似带着几分炫耀之色，「先叫厨房准备膳食。」 不知道王妃善妒吗？还敢说娶侧妃什么力不从心，找死！ 他甜滋滋地看了龙卿若微愠的脸一眼，小骗吃醋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是，老奴这就下去准备。」敬嬷嬷施礼后便转身去了。 龙卿若也没问他进宫打人的事，反正他去了，肯定董林就没好下场。 她只是皱着眉头对东方境道：「我不想吃饭。」 东方境一副没商量的口吻，「必须好好吃饭，连敬嬷嬷都说你身子单薄。」 龙卿若眉目恨恨，「她的话你不要听，一把年纪净是胡说八道。」 「对，就不是个好婆子。」东方境顿时见风使舵，义愤填膺地骂起敬嬷嬷来，「让她继续洗茅房，洗到她知道自己错为止。」 龙卿若起身，「我被气得都不想吃饭，我不吃了，我到院子里透透气。」 刚走出一步，东方境的大手便迅速圈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把她圈了回来，威胁的声音带着温热气息在耳边响起，「本王说了，必须好好吃饭，不然的话，本王立刻把你丢到床上去。」 龙卿若转头看着他，「你觉得这算威胁或者惩罚？」 「嗯？」不算吗？ 龙卿若双手攀上他的颈脖，身子贴了过去，芳馨袭来间，指尖在他的脖子后轻轻地扫过，然后一手托住他的后脑勺，踮起脚，冰软的唇瓣在他的唇上掠过，执着他的手顺着她的腰肢往腿侧缓慢地移动。 他眸色一暗，手劲加大勒紧她入怀身子紧贴间低头去寻她的唇。 她却瞬间退开。 他惊愕，忙伸手去抓。 她却像泥鳅似地从他手中逃脱，衣衫翩然地到了门口，面容笑意盈盈，眼底却充满了挑衅，「这才是！」 东方境愕然之间，压下腹中躁火，大步上前抓她，咬牙切齿地道：「你死定了！」 第77页 龙卿若哈哈大笑，跑开了。 论勾惑手段？小境，你还是青铜。 第69章 炸毛的小境 东方境一整天都在冒火。 浑身是火。 那龙小坏蛋跑开之后就不知道躲去哪里了。 敬嬷嬷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派了全府的人去找她，都没找到。 门房说她没从正门出去过，如果要出去，那必定是从后门跑了。 他恨恨地吩咐下人人把后门封堵，难得今天在府中陪着她，她还不领情，让你跑。 等到申时末，日头都开始偏沉了，还没见她回来，东方境气得头髮都竖起来了，干脆命人搬了一张椅子抱着长剑怒火焚烧地坐在府门口守着，倒是要看看她什么时候回来。 他也不出去找，之前有过经验，她但凡跑了，就是踏破天都找不到她，不知道她窝藏在哪里。 还不如干脆在这里等着，她总要回来的，不信她今天不回来。 但龙小骗，你今天进不进得了这个家门，可就不是你说了算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都不安于室，都嫁人了还一个劲往外跑。 还在那个节骨眼上跑。 两个门房偷偷地瞧了他一眼，不敢上前招惹，后门封堵了，下人要出门办事，必须要经过大门，他老人家就坐在门口正中，实在是阻碍出入啊。 东方境越等越生气，心里头想着千百种惩罚她的手段，要让她牢牢记住，不管闹什么脾气，都不能离家出走。 但今天分明是没闹脾气，她还取笑了他一番，该生气的人是他，他没离家出走，她倒是离家出走了。 实在是太过分！ 日头偏西，黄昏将至，她还是没回来，东方境忽然想到她会不会去找那个小北了？ 心里这念头一生，便是各种剧情往脑海里凑，眼前似乎都能看到他们抱在了一起，衫子都松散了，髮髻也乱了。 东方境仿佛被人狠狠地往心房里砸了一块巨石，痛，且堵，眼底烈焰浇筑，怒意充盈，「本王非杀你们不可！」 天黑了，在东方境的愤怒几乎到达顶峰的时候，龙卿若慢悠悠地回来了。 她果真是髮鬓松散，衣衫皱巴巴的，迈腿都似乎没什么力气，垂着头走路。 「你去哪里了？」咆哮的声音，远远地就像打雷似的噼向龙卿若。 龙卿若走到石阶下，愕然地抬起头，看到他狂怒的眸子和冲冠的竖发，整个人像是炸毛了一样。 龙卿若扬起委屈万分的脸，声音里带着软软的柔弱，伸出双手，「小境，我受伤了，我的手好痛啊。」 「什么？怎么会受伤的？本王看看！」咆哮的声音顿时变成焦灼的担忧，看向她的双手。 龙卿若伸出的两只纤纤皓腕，有青青红红的几道伤痕，尤其是手腕和处居多，青红的血凝几乎要破皮而出，瞧得东方境忘记了愤怒，只觉得好心疼好心疼。 扶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上了台阶，「谁敢伤你？不要命了？」 龙卿若鼻尖红红，像是泫然欲滴的模样，「今日去帮祖父搬家啊，你怎么没去？青先生说叫了你的，我等你好久都没见你来，祖父好多医书和药材，他又不放心别人搬，我只好帮他了，扛得我双手都肿了，好痛啊。」 东方境这才想起今日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在门口遇到青先生和阿鹿，他说了一句叫他们回头过去看看的。 心头顿时愧疚万分，但随即又愤怒，「怎么能让你搬？青阳和阿鹿是吃干饭的吗？没带人去搬？」 龙卿若说：「带了，都说祖父不让人家碰他的医书，里头有好多方子。」 东方境又气又心疼又内疚，这老头事真多，不就是几本医书吗？还不让别人搬，他自己都要别人搬呢。 他一手抱起了龙卿若，「走，我们进去上药。」 「嗯！」龙卿若依偎在他的怀里，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方才为什么坐在门口？我回来的时候似乎听到你吼了一句什么的。」 「你听错了。」 「听错了？」龙卿噢了一声，随即又带着哭腔可怜楚楚地道：「那可能是我太累了，都幻听了。」 「一定是！」东方境肯定地道。 在他们身后，刺多多跟着回来，瞧了这一幕，惊嘆，哇，龙尊好无耻一下喔，怪不得她回来的时候往自己手腕上弄些伤痕，说是跟什么小柳学的装绿茶心机表，原来是有这妙用，又学到东西了。 跟着龙尊真是进步好快啊。 青芙居里，东方境取了药膏过来，给她涂抹了伤痕，那一道道的青红，瞧得实在心疼，不禁又咒骂起青先生和阿鹿来。 搬书这么沉的活，也敢叫一个弱女子来做。 渣! 龙卿若看着他凤眸里浓浓的心疼，从她出府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会生气。 但她必须得躲开。 因为昨晚才那样过，白天又再来的话，元珠康復就会更难了，他也会精力受损。 离府之后她就后悔勾惑他的，但是当时被他言语相激，说到底还是自己修为没到家啊。 不过也不能对自己太严苛了，毕竟她还只是一条龙宝宝，至今尚未满一万岁，在赤龙族而言，一万岁才算是少年龙。 小境人真好，帮她养着元珠还这么心疼她。 但是小境真的好好骗啊。 第78页 也不对啊，这些手段小柳也用过，他就没上当。 记得当时小柳是整颗脖子勒进去的，他还貌似嫌弃人家叨叨，好不耐烦的样子。 所以，小境只是对她一个人好。 心里顿时就暖暖的。 想了想，她道：「小境，等你死了之后，我要为你守五十年的寡。」来报答他对她的好。 东方境抬起头，愕然地看着她，「五十年？你用坟头来为本王守寡吗？本王长命百岁，你不记得了？本王才不要你为本王守寡呢。」 「是，忘记了！」她笑着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不是很想为他守寡，到时候他死了，她就一直陪着他到投胎。 他把手腕全部都涂抹了一遍，没受伤的地方也涂了，药力渗透，血瘀会散得更快一些。 龙卿若瞧着他俊美的脸庞，忽地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明艷俏丽的脸上，扬着幸福的笑容。 「到这边来，本王给你揉揉。」 东方境眼底一暗，如骤雨狂风一般迅速卷了她起身，往床边走去。 龙卿若懊恼，白瞎折腾这一番了。 伸手勾住他的颈脖，身子慢慢地沉到软褥里，算了，明天开始再让他和元珠好好休息吧，保证给他休息一个月。 现在境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容易发脾气，动不动就炸毛。 但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王妃有时候说一句话他就生气得不行，可只要柔弱的王妃朝他伸出细软白皙的手腕，他全身就仿佛没了骨头，怒火去无踪，笑脸更出众。 可王妃如果不吃饭，王爷还是会很生气，且怎么都哄不好，非得王妃吃了才能哄好。 翌日一早，婉公主那边便派人来问婚事筹办的情况，东方境连话都不回，直接把人撵走，带着龙卿若便去了龙御医家。 第70章 一群歪瓜裂枣 七八天过去，东方昀和东方尚的伤势已经陆续见好，东方昀甚至能出宫回府了。 东方尚的伤势本来没他这么重，但是手术迟了，导致左腿神经有些坏死，走路有点费劲。 淑贵妃在宫里发了一通脾气，说是龙卿若故意的，本就因董林的事情记恨东方境，如今更恨他们夫妇了。 东方尚也对龙卿若恨得咬牙切齿，但他在顺景帝的面前反而替她说了好话，说能捡回一条命也全靠龙卿若，其余的就都不计较了。 顺景帝本是没有肯定龙卿若是故意让他左腿残疾的，但是听了他这样说，反而更加怀疑了起来。 淑贵妃趁机再进言，「皇上，臣妾原先提议您请北平王回来辅助尚儿，您再慎重考虑一下，臣妾认为，您怕是压不住境儿这孩子了，这一次是摆明了在尚儿的腿上做了手脚。」 顺景帝还不至于全然煳涂，沉吟了一下，道：「如今只是怀疑，不能就断定是她故意为之的。」 淑贵妃急了，「皇上，听风御医说穆亲王的伤势要比尚儿严重许多，但他都能康復且没有一点问题，怎反而尚儿不好了呢？」 顺景帝道：「再看看吧，好在尚儿的腿并不严重，过些日子应该就能好起来，霓凤马上便要进门了，先等她进门之后再说其他的，兴许她能劝服境儿。」 淑贵妃见说不动他，只得沉沉地嘆了一口气，「好，那一切就依皇上的意思吧，为了不让皇上难做，臣妾和尚儿就是委屈些也没什么的。」 顺景帝道：「放心吧，朕心里有数，霓凤马上便要嫁进去了，你命人知会公主一声，内府给她添点嫁妆，毕竟嫁过去为侧妃，嫁妆上不能再委屈了她。」 「皇上放心，臣妾早就为她准备了。」 顺景帝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嗯，你办事朕放心的，只盼着霓凤进门之后，能降得住这匹野马，境儿最是孝顺母后她老人家，母后昔日又这么疼爱霓凤，看在这点上，境儿亏待不了她，假以时日，找个由头休了龙氏，她就能为继妃了。」 「是的！」淑贵妃也很有信心，实在是太了解东方境对芳熙太后的感情了。 往日宫中宴席，他基本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唯独芳熙太后的诞辰和死忌，他必定会出席。 婉公主那边已经把霓凤郡主接回了公主府，筹办婚事。 京中百姓也知晓了此事，虽说是郡主之尊为侧妃有些委屈，但是，她也是嫁过一次的人，所以，并未引起太大的议论。 民间纳妾，无须三书六礼，但境王娶的是侧妃，虽也是妾，身份却是大不一样。 顺景帝命戚嬷嬷出宫到境王府，帮忙筹办婚事，把该走的礼都走通了，顺景帝就一句话，不能委屈了霓凤。 戚嬷嬷来到王府，东方境刚出发去了军营，这些天他都会在军营集训，不在府中。 龙卿若见他离开，也打算收拾东西去麒麟山住几天，她刚要出门，恰好戚嬷嬷来到。 戚嬷嬷在宫中的时候就知晓她是个没规矩的，但没想到在这个即将办婚事的时候却还要提着包袱出门去，便急忙拦下，道：「王妃，你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还有几日便是郡主进门的日子了，府中怎么还一点喜庆气息都没呢？府中下人是怎么办事的？敬嬷嬷呢？」 龙卿若皱眉，「府中的下人都有事情要忙，哪里管得了这种闲事？」 戚嬷嬷瞪大眼睛，气结，「这怎么是闲事？这可是大事，她可是郡主啊。」 第79页 「我还是亲王妃呢，在这府中，我说了算，我说是闲事，那就是闲事。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但不能用我府中的人，更不能花我府中一文钱，否则我不放过你。」龙卿若说完，便背着包袱走人。 戚嬷嬷没想到她没规矩到这个地步，她在皇上身边办差多年，如何厉害的主母没见过，到了她跟前都得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好歹是御前伺候的老人，哪家诰命不得卖几分面子？ 就连皇后和淑贵妃，都不曾对她重过语气。 她一个亲王妃，就敢说不放过她，小人得志！ 戚嬷嬷虽气，但办差要紧，叫了敬嬷嬷过来，让她集合府中的下人，听候吩咐。 敬嬷嬷扬了一下衣裳，散了一下臭气，为难地道：「戚嬷嬷，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集合府中下人这样的事，还得府中管事才能下命令呢，青先生和侍卫首领阿鹿都跟随王爷出门去了。」 戚嬷嬷看着她，「你怎么就不行？你在府中好歹也是个管事了吧？」 敬嬷嬷嘆气，「那是往日，我那日说了一句侧妃进门的事，就被王妃罚去洗马桶了，如今只是府中最低等的下人，实在没权力集合下人过来。」 「你……」戚嬷嬷骇然得很，「她怎么敢这样对你？你昔日可是伺候芳熙太后的啊，你在王府，也是老人了……不是，她这对你，王爷就没说什么吗？」 敬嬷嬷道：「说了啊，王爷让我把马桶刷干净点，别再惹王妃生气。」 戚嬷嬷惊得胸口都发闷了，「这简直是没了规矩，你是芳熙太后身边的老人，怎能让你洗马桶？她太过分了，王爷也是，怎么就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王妃主内，王爷自然不能干涉的，这也是规矩啊。」敬嬷嬷提醒。 「那也不能这么胡闹。」戚嬷嬷脑仁儿生痛，「算了，我自己叫人吧。」 她往正屋去，伸手便拉住了一名侍女，「你，去把府中所有的人叫过来。」 侍女看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别碰我！」 戚嬷嬷气得很，一个王府奴才竟敢这样跟她说话？ 她一把扭住侍女的手腕，厉声道：「你，马上去……哎呀！」 冷厉的声音顿时化作惨叫，勐地撒手，却见手掌上竟渗了一点点地血沫，仿佛被十几根针一同扎伤了一般。 侍女却仿若没瞧见般，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戚嬷嬷气急败坏地喊道：「你站住，你竟敢伤我？你好大的胆子！」 敬嬷嬷上前来，「算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是王妃的表妹，刚到府中伺候，还不懂得规矩。」 「都是一群歪瓜裂枣！」戚嬷嬷气得破口大骂，就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府邸，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敬嬷嬷脸色也轻慢了下来，「你自个慢慢发脾气吧，我这枚老歪瓜要继续刷马桶去的。」 说完，敬嬷嬷就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笑了起来，还是王妃有远见，说宫里头肯定会找人来筹办婚事的，提前吩咐了下去，府中任何人都不能协助宫里的人。 第71章 文皇帝 戚嬷嬷满府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也没人听她的，没办法之下，只得到回宫跟淑贵妃禀报了情况。 淑贵妃马上传召婉公主进宫来商议。 婉公主冷冷地道：「她已经收了本公主的银子和店铺，且圣旨都下了，她还故意阻挠，简直是胆大包天，看来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是不知道本公主的厉害。」 淑贵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正中她的下怀，她想对付龙卿若，只是碍于贵妃身份不好贸然出手，免得被薛凤飞那边抓了什么把柄，但如果婉公主出手，那可就不一样了。 「那就略施惩戒，你可有合适的人选啊？要教训龙卿若，可不是那么容易，她是境王妃。」淑贵妃问道。 龙卿若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东方境。 婉公主哼了一声，「境王妃？她也配？」 淑贵妃淡淡地道：「事实上，她就是境王妃，她不难对付，难的就是东方境。」 婉公主略一深思，道：「戚嬷嬷不是说了吗？东方境去了军营，她回了娘家，那就找个人去她娘家闹一场，至于人选，我恰好有一个人，娘娘认识漕帮少帮主吴韶珲吗？」 淑贵妃脸色不悦，「本宫怎会认识这些市井之徒？」 婉公主淡淡地笑了，「是我失言了，娘娘自然是不认识这些人的，这吴韶珲是漕帮帮主吴琦的弟弟，姐弟两人闹了矛盾，他被赶出漕帮。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刚好和他有点私交，知道他想找个门第投靠，做一番成绩证明给他姐姐看。」 「你还是直接说重点吧。」淑贵妃对吴韶珲和漕帮的事情兴趣缺缺。 婉公主小声道：「娘娘，他就是京中三大霸王之一，武功很高，境王府的铁鹰卫，怕也没几个是他的对手，只要您愿意，他甚至可以杀了龙卿若，作为给我们的投名状。」 淑贵妃看着她，缓缓地笑了起来，「什么本宫愿意？这是你们家的事，本宫本来就不该多干预的，只是不忍心让霓凤受委屈，你看着办吧，本宫不愿意和这些市井之徒扯上什么关系。」 婉公主心头微愠，这女人倒是狡猾得很，想除掉眼中钉又不愿意承担后果。 她不死心，继续道：「娘娘，霓凤嫁进王府为侧妃，对您和对尚儿都是有好处的，吴韶珲去杀龙卿若我认为问题不大，也出不了什么纰漏的。您难道就不恨她吗？是她让尚儿的腿变成这样的，而且，听闻她还曾经羞辱过您，说您样样都不如薛凤飞，这般奇耻大辱，您真能忍受吗？」 第80页 这话说中了淑贵妃心头的痛处，她眼底含恨。 「娘娘，吴韶珲只是要一个禁军的位子，这对您来说，真是举手之劳啊。」婉公主继续鼓动，「而且，董林走了，您身边总得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这吴韶珲最是合适，因为他不怕东方境，他的武功和东方境也不相上下,而且，他是漕帮的少帮主，那是一股很大的势力，对尚儿大有裨益。」 淑贵妃听到这里有些心动了，略一沉吟，道：「好，你让子轩告诉吴韶珲，如果他能杀得了龙卿若，且没有暴露自己，本宫便为他谋一份禁军差事。」 婉公主轻轻地握住了淑贵妃的手，眯眯笑，「娘娘，吴韶珲一定会办得妥妥噹噹的，您就安心地等着龙卿若的死讯传来吧。」 淑贵妃口气温和了许多，笑着道：「那么，不需要多久，霓凤就是境王府的正妃了，公主好筹谋啊。」 婉公主轻轻地嘆了一口气，「我们都是当母亲所做的一切，也只为了孩子，没办法啊，但龙卿若是该死的。」 淑贵妃想起儿子的残疾，眼底恨意再度袭上，死，还真是便宜了她。 且说龙卿若今日出门之后，就直奔麒麟山找小北了。 在小北的引荐下，龙卿若再次见到了大长公主，从大长公主看她的眼神中，龙卿若觉得她是知晓自己是赤龙的事，遂淡淡地看了小北一眼，这大嘴巴！ 大长公主对她的态度很温和，一直打量着她，一边打量一边咳嗽。 龙卿若见她用手绢捂嘴，手绢上都有血丝了，便问道：「你得了什么病？吃的什么药？」 「老毛病，不要紧的。」大长公主道。 「但你咳血了。」龙卿若道。 大长公主道：「年纪大了，总会有点小毛病，不要紧。」 「嗯，那好吧，我下去游泳了，你们慢聊。」龙卿若觉得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挺不自在的。 大长公主连忙道：「慢着，老身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你的。」 龙卿若復又坐了下来，「你问。」 大长公主把身边的人都遣走，只留下北平王在屋中，然后望着她，苍老的眼角微微地抬起，道：「老身最近梦见一位故人，他一直跟老身说不放心，很不放心，但老身问他不放心什么，他也不说，只一味念叨不放心三个字，这个梦，反覆有七八次之多，实在是让老身寝食难安啊。」 北平王一怔，「姑姑，您梦见谁了？还梦见了七八次这么多，没听您跟侄儿说过啊。」 大长公主刚想张嘴，却又是一阵咳嗽，手绢掩住嘴巴咳得十分激烈，再拿开的时候，手绢上的血又多了一抹，且苍白的脸色也咳得红了起来。 北平王轻轻地帮她扫着后背，轻声道：「您别急，顺顺气再说。」 大长公主喘了几口气，把染血的手绢攥在了手心之中，看着龙卿若轻声说了三个字，「文皇帝。」 「文皇帝？就是大顺朝的开国皇帝？」龙卿若想起那天在奉先殿倒塌之后看到的那几道影子，哪个是文皇帝呢？ 「姑姑，您梦到文皇帝了？」北平王顿时紧张起来，「他说不放心？除了不放心还说其他吗？」 「没有，就说了不放心，一直说这句话。」大长公主眉目蹙起，显然这件事情已经困扰了她一段日子，所以她得知龙卿若的身份之后，才会一直让小北引荐。 龙卿若大概知道大顺朝的开国歷史。 其实说文皇帝是开国皇帝，其实有些勉强的。 严格说来，这江山是文皇帝的父亲顺高祖从李氏手中抢过来的，但顺高祖没有称帝，而是以丞相的身份治理国家，且还尊李氏为帝，当年李家的小皇帝才三岁，是傀儡皇帝，大权是掌握在东方丞相的手中。 东方丞相把李氏天下改为大顺，大顺朝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迄今百年。 东方丞相死后，东方丞相的儿子出任丞相，发动战争平定国乱，战争打了七八年，一统之后，废黜李氏的皇帝，自立为帝，追封他的父亲东方丞相为顺高祖。 这位文皇帝，比他的父亲东方丞相也就是后来的顺高祖更有魄力。 第72章 你会下山帮他吗 大长公主问龙卿若，「听小北说，你有神通之能，那你是否可以知晓文皇帝为何会一再报梦给老身？他到底不放心什么？」 龙卿若摇头，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 大长公主何等犀利的观察力？一眼就看出了龙卿若的迟疑，这迟疑代表着她有办法破解这个梦。 大长公主道：「阿若，你要什么，尽管说。」 龙卿若摇摇头，「你梦到文皇帝，未必就是文皇帝报梦，有可能是你觉得局势不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然后借文皇帝说不安来投射一出你内心的不安罢了。」 大长公主摆摆手，虚弱地喘了一口气，「不，这些年局势再紧张，老身都不曾做过这样的梦，老身认为是有玄机的，可惜叫了国师来，他也无法破解这梦的真正意思。」 「国师也不知道，那我更不知道了。」龙卿若道。 大长公主沉沉地嘆了一口气，「好吧，也是老身强人所难了，此等泄露天机的事，便你是神通之龙，怕也是要受到天道惩罚的。」 龙卿若本想说倒不至于，但又觉得这个实在是一个很好推搪她的藉口，便道：「大长公主明白就好。」 第81页 大长公主还为此事十分困扰，对北平王道：「你张贴榜文为我寻找天下会解梦的圣人，若能解我困扰者，赏黄金十万两。」 龙卿若咂舌，「十万两黄金啊？那可是百万白银啊，大长公主，你很有钱吗?」 \"老身已是朽木之人，金银财宝便带到坟墓里，又有何用？文皇帝报梦，必定是有大警示的，一定要解开，而恰逢此时，奉先殿倒塌，这对东方家来说到底意味着何等的灾难，还未可知，老身怎能心安呢？\" 在人间行走几千年见过鬼怪无数的龙小九听了这话，觉得大长公主真的好迷信啊。 奉先殿倒塌，她认为就是修缮不到位造成的。 而且那日和小境在奉先殿里找牌位，看到被焚的木樑里有白蚁侵蚀的痕迹，实在不算得是警示。 大长公主显然对龙卿若是有点失望的，但是这份失望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毕竟赤龙身份，不管大长公主曾经是何等威风的一个人，但人总是敬畏神的。 离开白墙小院，北平王和龙卿若在湖边聊天，说了磐石州的事。 「本王已经派人去了，磐石州的赋税是一定可以交到你的手中。」 「嗯！」龙卿若不担心这点，他出马，必定能办到此事。 北平王伸手压了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髮，尽量不露出他的地中海，眉目挑起，「大姐，有一件事情，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龙卿若问道：「什么事啊?」 北平王笑了一声，才认真地道：「本王收到消息，淑贵妃向皇帝进言，打算找本王回京，辅助东方尚同时挟制东方境。」 龙卿若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连这个消息都知道，可见小北在宫里安插了人，他虽没回朝，但只怕朝中的任何事，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北平王好奇，「大姐就不担心我真的答应？」 龙卿若瞧了他一眼，「不担心啊。」 「为什么？」 「你要回朝，那肯定是帮我和小境，怎么会帮东方尚呢？」龙卿若道。 北平王笑笑，露出鸡贼的神情，「本王可未必要帮东方境。」 龙卿若道：「你又不是傻，帮东方尚跟我作对，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连我一招都接不着，还想跟我作对？你这颗胖脑袋还要不要了？」 北平王顿时大受打击，「怎么可能一招都接不住？这说法太让本王没面子了。」 龙卿若星眸微闪，「那试试？」 北平王跳了起来，「试试！」 龙卿若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一扬衣袖，北平王便觉得有一道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他急忙轻身而起想要避开。 只是刚起跳，力量便如万钧之势裹着他的身体，还没看清楚发生什么事，人便已经沉落湖底，湖水从口鼻里钻进来，他扑腾了好一下才回过神来，忙地钻出水面，一阵咳嗽。 好艰难地爬回湖边，大口喘气，龙卿若笑盈盈地看着他，「服了吗？」 北平王瞪了她一眼，「服什么？你偷袭，本王还没准备好！」 龙卿若道：「行，那你准备准备，再来一次。」 北平王就不信避不过这袖功，跳上岸边，甩了一身的水，提起内力准备抵御，「来吧！」 龙卿若宽袖又是一挥，力量依旧是直面而来。 北平王已经运气抵挡，脚步被逼退了两步，但觉得那力量似乎吸附着他面前的空气，一时窒息，内力一散，整个人嗖地飞了出去。 只是这一次，他没落在水面，而是被挂在了麒麟山最高的峰顶那棵树上。 而这不过是一息间的事。 龙卿若打发了他，便跳入湖中，在这麒麟山，她的灵力果然好使。 等到北平王从山顶上回来，她已经在湖底睡着了。 北平王从岸边看下去，湖水很深，但也很清澈，她整个平躺沉在了湖中，闭上眼睛，衣衫在水里如水草般飘动着。 她是没沉到湖底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不知道是日头还是别的光芒，淡淡地笼罩着她的全身。 这一幕，是美得惊心动魄的，但是看在北平王的眼里，这本事才是惊心动魄。 这么能耐的龙小九大姐，莫非就不能找到文皇帝问问那个梦境的事？ 怔怔出神之际，湖中传来龙卿若的声音，「这一次，服了吗？」 北平王瞧着湖底，她还是闭着眼睛，沉睡的样子，他这一下是真服气了，道：「服了！」 「还想回京帮着东方尚跟我作对吗？」 北平王撇嘴，「本就没想答应的，正如大姐所言，就算要回朝，那也是帮你和东方境。」 再说，顺景帝会不会来请他，还是未知之数，这不过是淑贵妃的意思。 只是，顺景帝这老小子宠爱淑贵妃，枕边风吹多几次，他总是会听的。 他没打扰大姐，回了山中。 龙卿若在湖底睡了两天，到了第二天晚上，灵力牵扯的危机感袭来，还是熟悉的配方。 她从湖中跃起，一丝水花都没带起，全身衣物也迅速干透，如一道闪电，往山下而去。 第73章 刺杀 龙御医宅子中。 漕帮被驱逐出去的少帮主吴韶珲趁夜来到。 青先生早就派侍卫在这里驻守，但是吴韶珲的轻功极好，竟是无人发现。 第82页 这宅子不大，寻了一番不见境王妃龙卿若，他干脆拍醒了一名侍女，「喂，你们家王妃不是回了娘家吗？住哪个屋啊？」 侍女正沉睡，忽然被拍醒，见床边站着一名蒙面的男子，只露出一双炯炯的眼睛，吓得张嘴便要尖叫。 剑抵住了她的脖子，吓得她把尖叫声噎了回去，全身瑟瑟发抖，「你……你想怎么样？」 吴韶珲不耐烦地道：「你家王妃在哪里？快快说，小爷我杀了她好回去交差。」 侍女吓得面如土色，「你……你要杀王妃？」 「对啊，不杀她小爷我大半夜过来，你以为吃夜宵吗？快说，小爷没耐性。」吴韶珲眼神暴戾起来。 侍女哭着说：「王妃……没来，没来过啊。」 「不可能，小爷去过境王府，找了一遍没见她才过来这里找的……」 「你找我？」身后，响起了温和的声音。 吴韶珲转身，便见一名衣衫飘飘的女子站在门口处，她唇瓣扬起了微微的笑容，深夜时分，竟然一副精神很好的样子。 「找到你了。」吴韶珲放开侍女，朝龙卿若走过去，笑了一声，子轩给他看过画像，和这女子差不多，就是画像没真人好看。 「你想杀我？」龙卿若瞧了一眼侍女，衣袖一挥，侍女的头沉了下去，睡了。 「你作恶多端，小爷是替天行道！」他眼神陡然一凶，持剑便刺向龙卿若的心脏，「受死……」 「等一下！」龙卿若阻止了他，「你说你方才去过王府找我？」 吴韶珲哼了一声，「没错！」 「王府侍卫没拦下你？」 吴韶珲轻蔑地道：「拦得住吗？小爷我还伤了几人，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龙卿若眼底杀意渐渐生出，看着他面容上露出的两颗清澈的大眼睛，「你还伤了人？」 「境王作恶多端，他的爪牙也是罪有应得，小爷替天行道……」 龙卿若打断他的话，「你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啰嗦？为什么不能利索一些？就像这样……」 龙卿若话没说完，已经闪身前来，如闪电般迅捷地握住了他持剑的手腕，吴韶珲错愕之际，龙卿若已经夺了他的剑，反手没入了他的腹部。 此举，亦是一瞬间，快得吴韶珲无法做出反应，便觉得腹中一痛，腥热的血液飞溅而出。 那张温和的女子面容，就在他的面前，神色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眼底变得幽黑无比，如两道漩涡，散发着叫人害怕的暗光。 他这辈子从没这么怕过，感觉她就是冥王，他马上要死了。 剑从她的手中抽了回去，腹中再一痛，依旧是还没来得及做反应，身子往前一腾，眼前便黑了一下。 黑得倏然，光也倏然，等他定睛，眼前竟是一所厢房，雕花大床，屏风，妆檯，竟看着十分富贵的样子。。 他懵了，何等快速的轻功？就进了厢房？ 他捂住腹部，盯着眼前这个笑得叫人心底发毛的女子，「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不是人，也不是鬼，吴韶珲，谁让你来杀我的？」龙卿若甩了一下衣袖，方才这倏忽之间，她已经把吴韶珲带回王府的青芙居了。 吴韶珲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他下意识地往脸上摸了一下，蒙面没掉啊，他没露脸啊。 龙卿若丢开了剑，地上哐当地一声，伴随她清凉的嗓音，「能在境王府伤几名铁鹰卫而逃得掉的，除小北，萧京霸，禁军统领龙川，便是你漕帮少帮主吴韶珲。」 吴韶珲一手扯掉面纱，露出一张模样端正的少年面容，瞧着也顶多十六七岁的样子，但努力做出霸气的神情来，倒显得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中二滑稽。 他瞪着一双大眼珠子，哼道：「衰，既然你知道了，要杀便杀，小爷我但凡说个怕字，任由你锤！」 他腹中的血还在渗流，但剑没入其实不深，龙卿若手下留情了。 龙卿若挑眉，「杀你干什么？杀了你，问谁要几名铁鹰卫的医药费？」 「小爷没钱，一穷二白！」吴韶珲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弯腰一坐，腹部就痛了起来，惊痛得他又慢慢地站起来，端起狼狈的威风和龙卿若对峙。 他还真是胆大。 都见识过她的本事了，还敢这么狂。 「没钱？那就卖身给境王府还帐！」龙卿若扶了一下椅子，慢慢地坐了下来。 吴韶珲，漕帮少帮主，三大霸王之中的小霸王，沖这点，就得留下为境王府办事，就算不留下来，也不能为婉公主和淑贵妃所用。 吴韶珲倨傲地道：「休想，境王府这地方，杀人如麻，罪恶滔天，小爷便是死，也不会为你们所用。」 龙卿若静静地看着他，「我说了不杀你。」 吴韶珲怔了一下，不杀他，莫非还要放了他吗？有这好事？ 浓眉大眼的少年迟疑道：「那我走？」 龙卿若没做声，只是看着他。 吴韶珲动了动脚，见她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勐地一个转身，迅速拉开厢房的门便要跃起离开。 一个黑漆漆且浑身冒着刺儿的东西如滚球一般从空中飞来，砸在他的头上，且这黑球伴随着一股无法避开的力量，把他狠狠地撞了回去。 门迅速地又被关了上来，黑球没了踪影。 第83页 他倒在地上，头仿佛是被千根针同时扎中，尖锐尖锐地痛着，他抹了一把额头，竟抹了一手的血。 竟然还搞暗算！ 「小爷杀了你！」吴韶珲激怒，不顾伤势捡了地上的剑跃起，一个转身，凌空刺出…… 咦？人呢？ 惊疑之际，手中的剑顿时被夺去，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大眼！」 他目眦欲裂，御掌风便朝身后扑去，转身之际，剑又从他的腹部没入，且没入的十分精准，还是刚才那道伤口。 他嘴角抽搐，这什么鬼武功？这么厉害？ 他倒在地上，大口喘气，「你是鬼吗？」 龙卿若笑了一声，正欲上前说话，却顿觉得一种异样的危机感生出，她迅速抓住吴韶珲塞向床底，再以灵力封住他的嘴巴和身体，不许他出声，「你动弹不得，但可以自己运功止血！」 吴韶珲脑袋比较大，塞进去的时候卡了一下脑袋，龙卿若使劲才把他推进去，疼得他直颤抖。 龙卿若一拂衣袖，清理现场的血迹。 本也可以把他先藏在别处的，但是今晚府中被闹过一场，铁鹰卫肯定四处巡逻，发现了他，这小子命就没了。 先藏在床底，只要没声音，应该不会被发现。 京城大街上，一匹黑色骏马正往王府的方向疾驰。 军中集训，东方境虽然累了两天，但是，到了晚上却精神奕奕，想着回来和龙小骗培养感情。 昨晚勉强忍住，今晚实在是忍不住了，趁黑策马回来。 虽然，来回颇为浪费时间，可估摸了一下，还是可以在府中留两个时辰的。 都出去两天了，龙小骗可有想他？ 他今日满心满眼都是她，总是想着她在干什么呢？可有去找那个小北？会不会按时吃饭？ 第74章 做个小厮 东方境策马回到府中，门房马上禀报说今晚有人来袭，但好在王妃没在府中，并未吓着王妃。 两个信息都让他大为震怒。 竟然有不要命的敢进境王府？ 龙小骗竟然趁他去军中集训又夜不归宿？ 正要大发雷霆的时候，传来刺多多弱弱的声音，「王妃在青芙居啊。」 东方境一卷衣袍，招来铁鹰卫，一路往青芙居去一路问情况。 「闯入的刺客蒙面，武功很高，轻功尤其的好，进府之后属下虽发现了，与他过了几招，兄弟们也一同杀了过来却没能伤他分毫，反而有几名兄弟受了轻伤。」 「是轻功好还是武功高？」东方境问道。 「对招的时候武功显然是很高的，但他能伤铁鹰卫，是因为轻功太好，拿不住，轻灵得很，无法防备才会被他所伤。」 「伤势要紧吗？」 「轻伤，他没下重手，但他一直嚷嚷说只杀王妃一人，让我们都退开。不过王爷放心，王妃没事，因为王妃已经回了娘家，而且杀手也没找到青芙居去。」 「她不是在青芙居吗？」东方境顿时觉得龙小骗的行踪成谜。 「在青芙居吗？」铁鹰卫都懵掉了，没在啊。 东方境快步跑了起来，直奔青芙居。 青芙居屋中漆黑一片，只有院子里点了一盏风灯，发出惨澹的光芒。 东方境刚要推门，门却打开了，龙卿若一张娇美的脸便出现在他面前，还没等他询问，龙卿若便立刻伸手抱着他的脖子，「你真回来了啊？我还以为自己胡思乱想呢。」 东方境满腹的疑惑化作暖洋洋，也伸手抱着她，「不是说你回娘家了吗？」 「本来是回了娘家，但是今晚心绪不宁，总觉得你要回来的，所以我就连夜回府。」 东方境欢喜得很，这就是心有灵犀。 他先放开龙卿若，点了屋中的灯，铁鹰卫在外头探看，疑惑得很，王妃什么时候回来的？前门一直有人守着，后门封堵了。 便听得东方境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说今晚进了刺客。」 「对啊，就是他们追刺客的时候我回来的，我见一团忙乱，就自己先回屋了。」龙卿若煳弄过去。 床底下，吴韶珲却是惊得两眼碗似地大，这里不是龙御医家吗？怎么会是境王府？他想动弹，发现被点了穴，但想起她刚才的话说他可以提气运功，被点了穴怎么运功？ 但还真的可以啊！ 娘的，这是什么神仙武功？ 他要拜她为师。 但不行，境王府的人一个个都是恶棍，人渣，他不能拜人渣为师，他坚决与罪恶割裂。 东方境对于龙卿若的解释有些存疑，但是，嗅得房中有一股味道，不属于她，也不属于他的。 而且，血腥味道也十分浓烈。 「你受伤了吗？」东方境看着她，问道。 「没啊。」龙卿若打开门，让外头的夜风吹进来，「可能是今晚府中厮杀过，有人受伤了，血腥味被风吹过来了。」 「不对，除了血腥的味道，还有一种……男人的汗臭味。」东方境眸光锐利地环视了一眼整个房间，快步绕到屏风后，帐幔被风吹起，似乎又裹着一团血腥扑过来，不对劲，很不对劲，这房中有其他男人来过。 龙卿若跟着他，「你该不是怀疑我带男人回来吧？」 东方境看着她，她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无辜，但铁鹰卫说了，杀手没来青芙居。 第84页 莫非是那个小北？ 整个房中无人，他眸光扫了一眼床底，随即又转开视线，运内力手掌往下一击，肃杀之气直击往床底。 龙卿若没想到他会忽然对床底出手，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吴韶珲感觉到这股强大的力量，心头骇然，东方境的内力好厉害啊。 这一道力量逼得他胸口发闷，气血翻涌，衣衫尽裂，黑色的缎子从床底震出，一片一片地飘在了龙卿若和东方境的面前。 东方境眸色愤怒地看着龙卿若，「你是要他自己滚出来，还是本王用剑穿他出来？」 龙卿若知道瞒不下去了，遂撤了灵力，踢了一脚床板，喝道：「出来！」 床底缓缓地爬出一个人，他全身衣衫多处碎开，衣衫褴褛地勉强地站起来，腹背受伤，鲜血虽然止住了，但伤口处因衣衫破了，能十分清晰看到。 看到东方境的时候，他眼底明显一憷，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活像是要把他活剥生吞似的，叫人无端骇然起来。 这会儿倒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少年了，自动地退后一步，然后撒腿想夺门而出。 东方境长剑一伸，拦住了他的脖子，逼着他后退，冷冽道：「你就是小北？」 「他怎么会是小北？」龙卿若伸手捏开他的剑，看着他，「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东方境咬牙切齿，「你窝藏了一个男人在床底，还衣衫不整的，你还叫本王冷静？如果不是本王突然回来，只怕他是要在床上，不是在床底，对不对？」 龙卿若懊恼，「别大唿小叫的，一会儿把人喊过来不好收场啊。」 「你还知道要脸？」东方境气得都快升天了，嫉妒和愤怒像一只恶魔的大手，把他的心蹂躏得粉碎，「你要脸就别窝藏男人。」 龙卿若压低声音道：「他是刺客，他叫吴韶珲。」 「刺客？吴韶珲，那个小霸王？」东方境收了剑，打量着一脸灰白的吴韶珲。 吴韶珲知道反抗没用了，他们夫妻的武功都高的不可思议，所以冷冷地道：「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 东方境再扬起剑，冷冷地道：「好，如你所愿。」 「不能杀，留着有用，他是婉公主派来杀我的。」龙卿若说。 东方境眉目裂怒，「她找死！」 龙卿若道：「他伤了我们铁鹰卫几个，要把他留在王府当随从，卖身赔汤药。」 东方境立马反对，「疯了你？留个刺客在府中！」 龙卿若指着吴韶珲身上的伤，「我丝毫无损，他却身受重伤，这样的刺客，多狗啊。」 吴韶珲脸色顿时羞红，「喂，你不要乱说，我是被偷袭的。」 东方境蹙眉，吴韶珲的武功很高，绝对不会轻易被人偷袭的，也不会是铁鹰卫偷袭的，那么是谁在暗中保护小骗？ 难道是小北？ 「漕帮！」龙卿若看着东方境，说了两个字。 东方境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漕帮是在野最大的势力之一，和盐帮，武林盟并肩，帮众数十万人。 漕帮的少帮主，他杀不得，否则便是和漕帮作对，等同是把漕帮推到淑贵妃和婉公主这边去。 但放他走，他也还是会回去婉公主身边，为婉公主所用。 「明白了，明天本王带他回军营，让他跟在身边当个小厮，赚够汤药费就赶走。」 第75章 不放过龙卿若 吴韶珲气得脸色涨红，「你休想，小爷可是堂堂漕帮的少帮主，怎么能当你这种人的小厮？你别做白日梦，小爷宁死不屈。」 龙卿若打开门，沖外头喊了一声，「多多，进来带他下去，跟他讲讲道理。」 刺多多穿着黑色衣裳，闪进了大门，一手抓住吴韶珲的手腕便往外走。 东方境怔了一下，看向龙卿若，「交给她？」 「没事，多多对付粗憨的少年最有一手了。」龙卿若笑得眉目柔善。 东方境觉得不行，想叫铁鹰卫过来一起去讲「道理」，但龙卿若的双手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眉眼妩媚：「睡吧，明天你要早起。」 东方境喉间滚动，一手抱起了她，「你说得对，时间有限，早点休息要紧。」 把她放在床上，袖子一挥一扬间，门啪上了。 帐幔的飘动停止，被翻红浪，夜晚充满了动感。 第二天，天还没亮，东方境就起来穿戴整齐了。 门打开，刺多多把吴韶珲送过来。 经过一晚上听道理的洗礼，吴韶珲头髮乱糟糟地竖起，衣衫破损更多，连身上的伤口也多了几处，大眼睛一点神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萎靡颓废，走路都踉跄，破损的肩膀上，还攀爬着两条蜈蚣，被刺多多迅速拿走。 刺多多随即扬了一下卖身契，卖身契上的指模，用的是鲜血，「他说了，要留在王府当下人，直到还清医药费为止。」 东方境拿了卖身契，瞧了一眼，冷笑一声，「宁死不屈？」 吴韶珲羞怒得很，但看着卖身契，却也没办法反驳，他的威风荡然无存。 「带他下去换一身衣裳。」东方境吩咐下去。 刺多多又拽着他走了。 龙卿若把头髮挽起，赤脚走了出来，「你是要马上带他回军营吗？」 东方境把卖身契递给她，摇头，眸光凛冽，「去公主府。」 第85页 有仇要立刻报，这才痛快！ 龙卿若摇头，「不，让我来，这几天你安心集训，至于霓凤和婉公主那边我来摆平。」 婉公主和淑贵妃是要刺杀她，这个仇，肯定是自己来报。 东方境看着她，「你去？」 龙卿若轻声道：「我暂时不去，等到婚事当天，一起算。」 他想了想，诸将还在等他集训，那就暂时先放过婉公主，但叮嘱龙卿若，「那行吧，但有一句话放在前头，不能让她进王府大门。」 龙卿若伸手整理着他的衣裳，笑容凝在唇瓣，「就一下下，但很快会走，放心，你没有跟她拜堂，她不算是你的侧妃，只能说来王府串个门子，咱们接了旨意，总得遵旨。」 要抗旨，也不能是她抗旨啊，名声多不好听，而且，既然是要人家人财两空，嫁妆肯定是要抬进来才会对霓凤造成损失。 「你保证本王回来不会看到她。」东方境一手勒住她的腰，把她贴在自己的身上，霸道地说。 龙卿若巧笑倩兮，伸手抚摸他心脏位置，元珠又萎靡了，好可怜的样子啊，「你回来肯定不会看到她！」 也许，以后都看不到。 东方境放心了，出去交代了铁鹰卫，旁的事先不要管，务必护住王妃周全。 只要她安全，想玩就玩吧，玩大了也没事，他回来负责收场。 东方境把吴韶珲带走了。 婉公主那边等了许久，还没等到吴韶珲回来报信，叫人前去打听了一下，见龙卿若还活生生地招摇出入，气得要紧，叫人去找吴韶珲，但吴韶珲都失踪了。 眼看婚事在即，只能先办了婚事再说，或者，可以在霓凤入门这天，趁着府中混乱找人潜入把龙卿若掳走。 有了这个安排，她督促戚嬷嬷到王府去主持婚礼的事情，还调动了公主府的人前去帮忙。 整个境王府的下人，全部袖手旁观，连个灯笼都不愿意帮忙悬挂。 戚嬷嬷窝着一肚子的气，但眼下也得把事情办好。 三天，终于布置完毕。 但婚礼现场她们可以布置，王爷总得出现啊，所以，戚嬷嬷窝着一肚子的气去找龙卿若，问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龙卿若在屋中玩着刺猬球儿，听得戚嬷嬷前来问东方境，她眉目都没抬起，淡淡地道：「他去办军务，我怎么好过问？你自己派人到军中去问。」 戚嬷嬷气得脸色都青了，她好歹是伺候了皇上多年的老人，谁敢这般轻慢她？这些天忙得脚后跟不沾地便算了，还各种冷落刁难，她有些压不住怒火了，「王妃，这门亲事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你这样的态度不合适吧？」 「我阻止她入门了吗？」龙卿若问道。 「你跟阻止有什么分别吗？」 「霓凤郡主如果觉得委屈，让她抗旨好了，再说，本来就是纳妾，男人回来不回来有什么要紧？一顶轿子从侧门抬进来跪在我这个主母面前就算礼成了。」 戚嬷嬷没办法跟她说了，这三四天下来，鬓边的白髮都添了许多，她忿忿地转身出去，派了公主府的一名家臣到军中去问境王，可否提前回来帮忙筹备事宜。 家臣是响午去的军营，晚上才回来，面容青肿，是被揍了一顿的，到了公主府哭着禀报：「王爷说奴才私闯军营，不问青红皂白，便命人把小人打了一顿。」 婉公主勃然大怒，「他东方境欺人太甚！」 霓凤郡主虽也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但更激发起她的好胜心，冷冷地道：「母亲，龙卿若以为这样百般阻挠，就能使我们放弃，我偏不，不管他回来不回来，到了日子，花轿就过门去，这是皇上赐婚的，容不得她龙卿若不承认。」 婉公主愤恨难耐，「你好歹也是郡主之尊，怎能如此委屈？」 霓凤郡主冷毒地道：「女儿是委屈一时，等女儿入了门，她龙卿若便跪着求我，我也不会轻饶她，她不是把柳氏毁容挖眼吗？那我便用她喜欢的方式来折磨她，我要一刀刀地划破她的脸，挖她的眼珠子出来。」 婉公主牵着女儿的手，有些担忧，「但你这样一来，岂不是叫你表哥反感？日后还如何取得他的欢心？」 霓凤郡主笑了，「母亲，这事又不用喧嚷得人尽皆知，我进府之后要对付她龙卿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你只管给我挑一队人，给我陪嫁进门，进门之后先震慑一番，府中的人也是跟红顶白的，我是郡主之尊，她龙卿若只是御医之女，身份有云泥之别，府中的人会知道该听谁的话。」 婉公主点了点头，「你这样说也有道理，行，一切交给母亲办，你只安心待嫁即可。」 第76章 纳妾 霓凤郡主脸庞微微抬起，三天，还有三天她就要进门了。 虽然婚事仓促，也没给她盛大的婚礼，但是，只要进门扳倒龙卿若，她则为正妃，这是贵妃娘娘答应过的。 她虽没能嫁给尚表哥，但是如今看东方境也挺好，甚至，比尚表哥还要出色几分。 她对淑贵妃有恨，当初如果不是淑贵妃把她赐婚给那个病鬼，她不至于早早就守寡了，所以，嫁过去之后，是否还要听她的话，还不确定。 霓凤郡主再次出嫁，虽说是侧妃，但是，婉公主还是给她备下了十里红妆，加上宫里头各种娘娘都有给她添妆下来，霓凤郡主这一番出嫁，甚至比第一次嫁人还要风光。 第86页 这天，境王府也是大摆筵席。 帖子是戚嬷嬷做主派出去的，至于酒席的银子，也是婉公主出的。 这门亲事，王府或许只是出个人，甚至连人都不出。 宾客赏脸，很早就临门了，青先生和阿鹿回来帮忙接待客人，主要是收礼。 霓凤郡主是二婚，所以花轿下午才会进门，王府的后门本来是封堵了，但霓凤郡主面子大，为了她的轿子进门龙卿若下令重开后门。 到了申时左右，便听得锣鼓喧天，一顶红绸覆盖的花轿在吹吹打打中临门，戚嬷嬷跟随在侧伺候。 到了王府大门口，王府只开了一扇门，洗茅房的敬嬷嬷如今调回了原岗位，下去和戚嬷嬷互相见过，道：「还请郡主的花轿从后门进！」 戚嬷嬷面容铁青，「什么后门？就算不走正门，也可以走侧门，而且，这本来是圣上赐婚的，走正门也并无不可，你们王府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敬嬷嬷道：「是啊，我也是这样跟王妃说的，但是王妃说民间纳妾都是这个规矩，断不能因为郡主的身份高贵，就废了礼仪规矩。」 戚嬷嬷冷冷地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这么耗着吧，但你最好跟王妃说清楚，看看境王府是否丢得起这个人，围观的百姓可不在少数。」 敬嬷嬷为难得很，「就这么耗着不好吧？多难看啊，好，你们稍安勿躁，我进去问问王妃。」 敬嬷嬷说完，急忙转身进去了。 没过一会儿，她又跑出来，对戚嬷嬷道：「问过王妃了，王妃说王府丢得起这个人，所以如果郡主不愿意从后门进，那就这么耗着，反正王府的后门随时为郡主大开。」 戚嬷嬷摇头，一脸的失望，「真是太胡闹了，我活了大半辈子，谁家办喜事不是欢欢喜喜的？像这般的还真没见过，王妃这么荒唐，连累了王爷的名声。」 敬嬷嬷嘆气，「是啊，还真连累了王爷的名声，可有什么办法呢？王爷说名声没有王妃高兴不高兴要紧。」 戚嬷嬷看着她，「你也别装疯卖傻了，还是进去劝着点，让郡主进门，宾客都在里头等着呢。」 敬嬷嬷诧异，「巧了，王妃也是让我这么劝郡主的，说宾客都快入席了，而且，新郎已经准备好，错过吉时那可就不好。」 戚嬷嬷怔了一下，「王爷回来了？」 敬嬷嬷眸色低垂，「新郎已然穿戴整齐，等待郡主。」 戚嬷嬷神色稍缓，还算是境王知道分寸。 她回花轿侧禀报了情况给霓凤郡主听，霓凤郡主握住指尖，忍下羞辱，「从后门进吧。」 既然表哥为了她从军中回来，今晚洞房花烛夜，到时候叫随嫁护卫把龙卿若掳劫出府，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戚嬷嬷轻声道：「郡主深明大义，且懂得委曲求全，奴婢一定会禀报皇上的。」 「有劳戚嬷嬷。」霓凤郡主的声音从花轿里传出来。 吹打的声音继续响起，花轿走进小巷子里，身后护送嫁妆的马车进不来，只能先在外头卸下，人手搬进来。 幸好公主府陪嫁的护卫很多，搬这些嫁妆并不十分困难。 花轿从后门是进不去的，只能叫喜娘背着霓凤郡主走进来，戚嬷嬷帮忙撑着红伞，一路吹打直奔正屋。 正屋里宾客满堂，龙卿若坐在太师椅上，今日身为王府主母，身穿尊贵的烟霞色软罗绡宫裙，面凝鹅脂，眉如墨画，神若秋水，美丽威严中，又有一抹超凡脱俗的出尘仙味。 在场的宾客很多都没见过龙卿若，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那些曾经见过她的，例如东方境的好友京中三大霸王之一的萧京霸，还有刑部侍郎楚飞扬，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之前就见过她了，但那会儿畏畏缩缩，哪里有今日这样的神韵仙姿？ 龙卿若唇角噙了微微的笑，这笑容充满了冷意。 以灵气连通东方境记忆中的某部分阴暗处，东方境在芳熙太后跟前曾经发生过的事，一点一点地在眼前浮现。 他被关在暗房里，电闪雷鸣，如她遭受的天雷火劫那般骇然，他蜷缩在暗房的角落里，在廊外，小小年纪的霓凤叫人抓了蛇，往窗户里放进去，悽厉的惨叫声，一晚上没有停过。 又一幕是在湖边，他被人恶意地推了下去，有一个太监压着他的脑袋，不许他抬起头来，他拼尽全力挣扎，差点溺毙，而远处亭子里，还是小小年纪的霓凤在冷冷地看着，恶毒的笑容爬满了她的脸。 再一幕，是芳熙太后殿中的小厨房，他被反锁在里头，一晚上鬼叫狼嚎，鬼影重重，这一次，门外是霓凤郡主和东方尚两人，他们脸上都有兴奋的光芒。 龙卿若几乎能看到他们脸上的那种恶作剧的阴毒，这样的事，发生了好多次，直到他懂得用拳头解决问题。 但东方尚吃过他的拳头，霓凤没有，霓凤甚至还以为他并不知道她曾经做过的事。 还能装出一副表兄妹情深的戏码。 在这一幕幕反覆地在眼前出现的时候，吹打丝竹声入耳，喜娘背着霓凤郡主踏进了正厅的大门。 龙卿若眼底的笑意更甚，但这笑意也更冷。 她缓缓地扬手，刺多多见状，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刺多多牵着一条大黑狗进来，大黑狗通身披着红绸，脖子上系了一条红绳子。 第87页 刺多多把红绳子塞到了霓凤郡主的手中。 霓凤郡主披着红盖头，没看清有大狗，只以为是东方境过来了，便伸手接住了红绳子。 在场宾客见到这情形，惊得屏息，天啊，这怎么能这样啊？霓凤郡主竟然还接过来了。 戚嬷嬷和喜娘见状，立马想过去，刺多多拦住了她们，冷冷地道：「不许妨碍郡主拜见主母！」 随嫁的护卫想跑进去，也随即被铁鹰卫拦下。 十几名铁鹰卫翘起双手，站在正厅外头，自成一堵围墙，随嫁护卫想进去，绝对不可能。 霓凤郡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膝盖后边有人踢了一下，她噗通地往下跪，倒在了龙卿若的面前，一股强大的力量压住她的头，让她重重地磕在地上，连续磕了三下。 第77章 言出必行 龙卿若一手扯开她的红盖头，霓凤郡主立刻回头去寻找方才摁住她头的人。 没看到身后有人，却看到自己手中竟然牵着一条大黄狗。 那大黄狗还咧嘴朝她吐舌，吓得她尖叫一声忙地丢了绳子，面容大变。 龙卿若却是微微一笑，「礼成！」 「你……」霓凤郡主惊怒交加，她竟然和大黄狗拜了堂，对她郡主的身份是何等的羞辱？ 看到周围宾客震惊的眸光，她杀人的心都有了，勐地站起来，怒声问道：「表哥呢？表哥呢？」 龙卿若微笑，「王爷忙于军务，但没事，你给我磕了头，我准许你入门，便算礼成！」 戚嬷嬷气得嘴巴都歪了，压着声音上前，「王妃，你不要太过分了，她堂堂郡主之尊，怎能与狗拜堂？」 龙卿若摊手，「郡主愿意的，你没见她自己磕头的吗？再说，王爷军务要紧，总不能让他为了纳妾这样的小事丢下军务赶回来，对不对？而且，与大黄狗拜堂，事前就已经通知过戚嬷嬷你，戚嬷嬷你回去跟公主说了之后，说公主和郡主都同意啊。」 戚嬷嬷气得脸色铁青，「你几时通知过我？」 「说了，府中下人全部都听到，不信问问他们？」龙卿若道。 府中外头的下人齐声道：「王妃确实说过，戚嬷嬷也同意了。」 底下宾客议论之声纷纷响起，确实霓凤郡主自己跪下的，如果不愿意，她堂堂郡主之尊，可不跪啊甚至可以不嫁过来啊。 为了嫁入王府为侧妃，霓凤郡主这作为可真是丢份啊。 霓凤郡主听得这些话，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怎肯继续留在这里受辱，一脚踩在红盖头上，沉冷一喝，「戚嬷嬷，带我回房！」 龙卿若，今晚你死定了。 戚嬷嬷急忙上前扶着她，新房是戚嬷嬷派人收拾出来的，在洛水居。 出了正厅，霓凤郡主急召随嫁护卫到洛水居去，恨意烧了她所有的理智，她不能等，今晚就要龙卿若死。 龙卿若收敛笑容，换回端庄的神色，「诸位请入席！」 她把招唿宾客的主场交给青先生和阿鹿，自己回房，准备今晚的大戏。 霓凤，你生气吗？你羞辱吗？还不够，你还要感受一下那种惧入骨髓，魂魄不齐的滋味才行啊。 回到青芙居，敬嬷嬷疾步追了过来，虽然她一直按照王妃的吩咐办事，但是，如今还是有些害怕的，「王妃，今天这样闹，怕不怕皇上和贵妃娘娘降罪啊？且婉公主也不好得罪啊，之前在芳熙太后那边，王爷也是没少吃她们母女的苦头。」 龙卿若瞧了她一眼，「你怕的话现在就去军营把小境请回来，让他跟霓凤拜堂。」 敬嬷嬷怔了一下，「呃……」 「小敬，你再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就还调回去洗茅房。」 敬嬷嬷立刻整顿神色，澹然地道：「老奴觉得王妃这么做，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宴席散了之后，让下人全部提前回房，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出来！」龙卿若说完就把门关上。 敬嬷嬷躬身而去，下了台阶，又恢復了往日掌家的威风。 霓凤郡主回了洛水居，传召了护卫进屋，顾不得戚嬷嬷在场，阴沉地道：「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要龙卿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而且，不能好死，要她受尽屈辱，折磨才许她死。」 脸既然已经撕破，她也不必再留什么情分，表哥如果为龙卿若迁怒于她，她自然会请皇上和贵妃娘娘做主。 他虽说领了兵权，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臣服于尚表哥的，就算暗中有野心，但总不至于真正闹翻，他还没这份底气。 戚嬷嬷轻声问道：「郡主，这样会不会闹大了？」 「戚嬷嬷，事到如今我还要委屈退让，还不如死了算了。」霓凤郡主气道。 戚嬷嬷也觉得今日实在是太荒唐了，王府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让大黄狗跟郡主拜堂，这是把郡主嫁给大黄狗吗？ 这实在是很大的羞辱。 「是要教训教训她的，但要人命总不是太好吧？」戚嬷嬷道。 霓凤郡主狂怒之中，哪里还听得进戚嬷嬷的话，满脸狠戾，「总之，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没别的路可以选，要怪就怪她欺人太甚。」 「郡主，但是王府里有铁鹰卫，要对王妃下手，不是那么容易。」随嫁护卫的首领吴琠上前道。 霓凤郡主冷冷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早有准备。」 第88页 她叫陪嫁侍女拿来一个雕花黑漆的木盒子，从里头取出一叠银票，面值都是千两的。 她把银票递给吴琠，「你去分派给铁鹰卫，不用他们做什么，只让他们什么都不要做。」 戚嬷嬷蹙眉，「郡主您这齣手太大方了吧？」 铁鹰卫的月俸顶多是五两银子，一千两银子，他们要赚二十年。 「这也是为日后打算！」霓凤郡主对金钱从不吝啬，她不缺，光陪嫁就几十万两，分派出去这点银子算什么？ 他们为王府卖命，也是为了银子，如今让他们轻轻松松赚下这笔银子，往后她也好使唤铁鹰卫。 吴琠拿着银子出去了。 府中如今当值的铁鹰卫有十二个，这分派下去，就是一万二千两银子。 铁鹰卫全部收下，王妃早就有过吩咐，今日不管霓凤郡主给什么打赏，给什么东西，一律照单全收，且可以进自己的私包。 而且，王妃也说过，今日只负责抵御外来的刺客，府中的一切，不必管，不必问，也不必出手。 王爷也说过，护好王妃周全即可。 所以，这一千两，他们拿得心安理得。 吴琠回报，说铁鹰卫收下了银票，霓凤郡主眼底放出冷毒得意的光芒，「好，很好，吴琠，今晚把她抓到柴房里，你们十几个要如何开心，如何快乐，我不管，但我只要一点，让她一整夜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出之前，杀她！」 吴琠是婉公主府的护卫，这些年仗着婉公主也犯下了不少阴鸷事，想到境王妃那妩媚的眉眼和柔美身段，吴琠心底就一阵躁热，当即领命道：「谢郡主赏赐！」 刺多多从洛水居的屋顶飞下，直奔青芙居去找龙卿若。 听了刺多多的禀报，龙卿若有些犯愁，「但我准备的已经够多了，还要再添这一笔吗？有点打乱我的计划啊。」 刺多多道：「龙尊，你都打算今晚给她惊喜了，为什么还要让她跟黄狗拜堂？」 「我说过，」龙卿若眸色温润，显得眉目柔善，「她对小境做过的坏事，她都要承受一遍，从后门进来，跟大黄狗拜堂是羞辱的一部分，虽无足轻重却也不能不做，做事要言出必行嘛。」 第78章 索命吗 刺多多问道：「那现在打算怎么做？」 龙卿若伸手压了一下，「你稍等，我理一下，既然她有计划，那我也稍稍地变一变我的计划，惊吓部分是必须的，但丢她下湖这部分，不如就改为用她的计划吧，我觉得她既然能要求护卫对我那样，想必她自己喜欢那样，我权当给她送一份大礼了。」 刺多多有些兴奋，「那我可以围观吗？」 她对人类繁衍生息的大事十分好奇，有点想研究、研究。 龙卿若说：「如果不嫌生眼针，你就围观吧，把青先生叫来，既然计划有变，我得叫他提前做一件事情。」 心下是有些不悦的。 她费尽心思想出来的计划，竟然没有霓凤动念一生想出来的好。 刺多多出去请青先生，龙卿若吩咐了青先生办一件事情，青先生也没问原因，只领命退出去。 王爷曾交代过，让他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配合王妃，天大的事都照办，真出了大篓子等他回来再处理。 夜幕降临！ 宴席罢，宾客酒足饭饱，陆续告辞。 龙卿若在青芙居设下结界，任何人不得进入，就连刺多多都被屏蔽在外。 施法打开冥府通道，召见阴司判官。 「九姑娘，小神有什么可效劳的？」判官爷上前见礼。 龙卿若请他坐下，道：「帮我提一个阴魂上来，镇南侯府的长公子，两年前暴病而死的。」 判官爷微笑，「举手之劳，九姑娘稍等片刻！」 判官爷说完，只见大手如擎天伞一般展开，在空中虚抓了几下，一阵白烟起，便有一魂出现在龙卿若的面前。 他便是镇南侯府的嫡长公子，孙博平！ 「九姑娘，他就是镇南侯府的长公子孙博平，乙酉年十二月初三死于非命……」 「死于非命？不对，他是病死的！」龙卿若打断判官的话。 判官错愕，打开判官册，仔细看了一下，「不对，他是死于非命，被害的，阳寿未尽！」 龙卿若看向阴魂孙博平，他灵体虚弱，阴气很淡，果真似是阳寿未尽的状态，她温和地朝他招手，「你来！」 孙博平目光呆滞，慢慢地朝她飘了过去。 龙卿若指尖触及他的眉心，扫了一点灵力过去，他散涣魂魄顿时就凝聚了起来，神色也是一怔。 「怎么死的？」龙卿若问他。 孙博平眼底沉恨悲愤，浑身散发淡红的怒火，「是郡主，她以飞絮害我病发，再换了我的药，我无法唿吸才会暴毙。」 龙卿若有些意外，看向判官，「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判官摊开生死簿，「确实如此！」 「她为什么害你？」龙卿若问道。 孙博平不语，但面容十分难看。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龙卿若淡淡地道。 孙博平身体萦绕的光芒越发地赤红，眼底也几番纠结与愤恨交加，「她……她与庆亲王有私，被我发现。」 龙卿若愕然，「庆亲王东方尚？她和东方尚有染还是她偷偷喜欢东方尚？」 第89页 孙博平抬起头，悲愤之色更甚，「他们就在我的房中……衣衫不穿，正颠鸾倒凤。」 「你们没住在侯府，是吗？」 「成亲的时候就搬出去了，公主陪嫁的府邸。」 龙卿若本只是想让孙博平去吓唬霓凤，就像当年霓凤找人吓唬小境一样。 没想到孙博平是被她害死的，那这就不只是吓唬这么简单，弄大了，是索命。 她略一斟酌，索命不能在王府索命，霓凤死在王府，小境会不高兴的，他有洁癖。 但杀人偿命，天道本该如此。 她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不好坐视不理。 先按照原定计划吧，至于出了王府，倒是可以帮着孙博平一把的。 「判官爷，你回吧，七天之后，孙博平交还给你！」龙卿若道。 判官爷拱手，「还请九姑娘莫要闹出太大的事端，否则小神不好收场。」 「不会，只是杀个把罪有应得的人！」龙卿若轻描淡写地道。 判官爷明白，消失了。 龙卿若以手指点了一条路，一道光芒倏飞了出去，这条路直指洛水居，「去吧，去找她！」 孙博平一转身，扬起眼底的恨意，飞了出去。 门外的大黄狗瞧见了，对着孙博平飘去的方向吠叫不止。 龙卿若缓步出去，伸手抚摸大黄狗的头，温柔地道：「大黄，你已经成亲了，要成熟稳重一点。」 天空黑黑沉沉地压了过来，气压很低，似乎在酝酿一场大暴雨。 龙卿若化作龙身，飞上云霄，黑夜里赤龙翻腾，不消片刻，便是雷声大震，闪电霹雳，黑云越积越厚，水汽越来越重。 她凌于高高的虚空之中，凝望着底下被大雨滂沱掩盖的一切，境王府洛水居的一切。 铁鹰卫冒雨驻守在王府，青先生离府了，阿鹿带着一众下人各自回屋，敬嬷嬷也早早就回去梳洗，这场大雨，来得可真是急躁啊。 洛水居的护卫也被派往青芙居，进了青芙居，刺多多便把大门关上，布下简单的结界，把他们团团困住。 洛水居的陪嫁丫鬟们一个个地失踪，不知去向，戚嬷嬷本是要回宫的，但怕郡主胡思乱想，所以今晚就陪伴在侧。 「这场雨，来得实在诡异！」戚嬷嬷嘆气，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回头又看着霓凤郡主，「郡主，要不叫护卫略施惩戒就好，别闹得太大，女子的贞洁重于一切啊。」 霓凤脱去嫁衣，坐在铜镜前，铜镜里的模样歹毒冰冷，「戚嬷嬷，你有这悲悯心肠，不如多怜惜我一些，我今日受到的屈辱，若不加倍叫她奉还，我日后还怎么在王府过下去？」 「但这实在是太重了，她到底是王妃。」戚嬷嬷到底心里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情偏离了皇上的旨意。 霓凤郡主脸色一沉，抓了一盒胭脂朝戚嬷嬷砸了过去，怒道：「滚出去，不用你陪伴！」 胭脂盒落在地上，散了一地殷红，戚嬷嬷神色惊怒交杂，怔怔了一会儿，觉得这差事办得委实荒唐，不禁冷笑了起来，「郡主，若非贵妃娘娘所託，老奴不会出宫为此事奔波，既然郡主不要老奴伺候，老奴便回宫去。」 说完，一福身，转头出门去，在廊下站了一会儿，见风雨飘摇，灯火映照得洛水居一片惨澹，心头突突地跳了一下，急忙往后院走去找敬嬷嬷。 敬嬷嬷已经睡下了，听得戚嬷嬷前来拍门，她打开问道：「什么事？」 戚嬷嬷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就睡下了？今日府中办大事，你竟然还偷懒，怪不得叫你刷马桶。」 「你浑身湿漉漉地过来，就是要教训我？」敬嬷嬷问道。 「不是，」戚嬷嬷犹豫了一下，顿时下定决心，「你去一趟青芙居告诉王妃，让她今晚小心一点，找几个人在院子里守着，莫要叫人进了青芙居。」 敬嬷嬷瞧着她好一会儿，忽然反抓住她的手腕，「先进来！」 门啪地关上。 第79章 不会放过伤害过你的人 霓凤郡主在戚嬷嬷走后，冷冷地道：「老奴才，不识抬举！」 「来人,伺候就寝！」她朝外头喊了一声。 好一会儿，外头只有风雨声，却无人应答。 「翠菊！」她不耐烦地再喊了一声。 还是无人应答。 她染了殷红蔻丹的手指重重地拍在妆檯上，起身去拉门，怒喝道：「你们是死了……」 怒吼声顿时戛然而止。 院子树木在廊前飘摇的风灯映照之下，影影绰绰，却见迴廊尽头站着一道身影。 夫妻两年，对孙博平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 全身毛孔顿时竖起，头皮一阵发麻，嘴唇哆嗦了一下，惊慌喊道：「翠菊，梅兰，你们在哪里？出来！」 空寂的长廊只有那一道影子，偌大的院子，也只有风雨狂肆之声。 她急忙往房中跑去，慌乱地把门关上，惊恐如空气一般萦绕在四周，她喘了一口气，不会的，孙博平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世间是没有鬼的。 她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不，一定是龙卿若派人过来装神弄鬼，企图吓唬她的。 她深唿吸，勐地又拉开门，迴廊尽头的影子已经不见了，她冷冷地道：「以为这样就能吓唬我？龙卿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今晚就看你怎么死。」 第90页 她哼了一声，回了屋中把门关上，想着明日一定要把这些丫头好好收拾一顿，今晚这样的日子，竟敢不来伺候。 她对着铜镜卸掉珠翠，顿听得身后传来细碎的声音，铜镜里似乎有一缕影子掠过，她勐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是谁？谁在装神弄鬼？出来！」霓凤怒道。 檀木屏风后，缓缓地现出一道影子，影子在红烛的照映之下，若隐若现，那惨白的面容隐去了半边，露出一只幽深的眸子，伴随轻轻的嘆息，「郡主，你找为夫？」 霓凤全身血液顿时凝固，尖叫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去，心脏激烈跳动，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全身汗毛竖起，一层层的冰冷覆盖过来，莫大的恐惧如这空气似把她包裹。 「鬼……鬼……」她像溺水的人，空气进不了肺腑，喉咙也被恐惧扼住，全身瘫软竟是没办法挪动半分，「你……别过来！」 影子飘近，伴随阴恻恻的冷笑，「郡主怕我？还记得我临死的时候，你对我说什么吗？嫁给我这个窝囊废，是你倒了大霉！」 那惨白的面容顿化作狂怒，张牙舞爪地要抓她的肩膀，霓凤郡主瘫软在地上，惨叫终于从嗓子里发出，双脚蹬地挪后，回手去拉门，门却怎么都拉不开，「救命啊，救命啊！」 孙博平的脸就在她的面前，狠狠地道：「我也曾这样喊过，郡主记得吗？」 「啊……你滚开，滚开……」霓凤郡主吓得心肝俱裂，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濒临死亡的人一般，竟是和当时孙博平病发的时候差不多。 有一道空灵的声音缓缓地传来，「霓凤，还记得当年你是如何把东方境关在暗房里，叫人装神弄鬼吓唬他的吗？」 「龙卿若！」霓凤郡主听得这道声音，大怒，「是你，是你叫人装神弄鬼的，这都是假的，我不怕，我不怕你……啊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尖叫声，惨叫声，呕吐的声音，像极了那个晚上，在皇宫西隅暗房里传出的孩子叫声，那孩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最后声音嘶哑，只能死死地捂住嘴巴不做声。 如今，霓凤也蜷缩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惨叫连连，但到底，她已经是成年人，便再让她害怕，也消除不了小境当年的阴影，甚至，都不那么叫人痛快。 但好在，霓凤她自己选择了一种更作死的方式来害自己，使得整个復仇的质感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龙卿若于虚空之中，凝望着底下，孙博平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吓得失禁，在地上像一条蠕虫似挪动。 小境，我帮你报仇了，谁欺负过你，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一个时辰之后，当霓凤的声音已经发不出来了，昏了过去，龙卿若觉得差不多了。 看向青芙居里被暂时困住的公主府护卫，是时候了。 传令让刺多多撤出，衣袖一扬，霓凤郡主和吴琠两人都出现在了柴房，场景顷刻的转换并未让吴琠觉得惊疑，因为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神智也仿佛被什么裹住了一般，如同在梦中一般，唯独郡主的命令不断地在脑海里迴荡，抓住龙卿若，可以赐给他快活。 脚上似乎踢到了什么，黑暗中，他的面容狂喜，如饿狗一般扑了过去。 恰逢此时，刑部侍郎楚飞扬汇合大理寺少卿高渐黎带人来到，搜查闯入明王府的刺客。 原来今晚有刺客闯入了明王东方辙的府中，被府卫追赶的时候，有人发现逃入了境王府，明王府的人马上报里大理寺，大理寺少卿便马上带人过来。 和高渐黎一起过来的还有京卫统领萧京霸，就是京中三大霸王之一的萧京霸，和刑部侍郎楚飞扬。 他是京中十一卫队的统领，除禁军之外，京中所有的卫队都在他的统御之下，今晚，他饮宴之后便带着京卫巡视，恰好遇到明王府被刺客入府的事情，便和大理寺一同调查。 大理寺和京卫一同抵达王府，铁鹰卫配合搜查，刚上了迴廊往后院而去，便听得青芙居方向传来尖叫声，萧京霸和楚飞扬对视了一眼，急忙带领各自的人直奔青芙居。 高渐黎带着大理寺的人，在阿鹿的带领之下，开始了满府搜查。 青芙居灯火一下子亮了起来，刺多多握住匕首，颤抖地对着婉公主府的护卫，怒道：「你们退下，不得冒犯王妃。」 十余名护卫被困在青芙居好久，仿佛走进了迷障，忽然见灯火通亮，一个侍女站在廊前持刀对着他们，顿时想起此行的任务，顿时一拥而上，有人喊道：「进去，擒住境王妃！」 青芙居的大门被踹开，萧京霸带人闯了进来，萧京霸这火爆脾气，听得护卫这话，大拳头随即挥了上去，打了一通之后才冷冽地道：「全部拿下，一个不许逃脱！」 第80章 王妃这个弱女子吓得好惨 他负责的京师治安，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还要抓当今境王妃，岂有此理！ 十余名护卫迅速被京卫摁在地上摩擦，龙卿若在屋中披着外裳走出来，眸子惺忪，一脸迷煳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啊，怎么这么多人啊？」 「王妃，你没事吧？」萧京霸上前拱手。 「我没事啊，他们是……」龙卿若疑惑的话。 萧京霸眉目裂怒，「是婉公主的护卫，说是要擒拿王妃。」 第91页 龙卿若顿时吓得嘴唇发抖，「擒……我？谁要擒我？」 萧京霸见把境王妃吓得不成样子，大脚往一名护卫背上踩过去，再弯腰揪起他的头髮，「说，谁指使你来？」 那护卫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吓懵了，连连求饶，「萧大人饶命啊，是霓凤郡主吩咐的。」 「霓凤郡主！」萧京霸冷笑一声，狂逸霸道的脸上露出了冷怒之色，「好得很，跟爷爷我回京卫衙门喝口茶，好好交代一下。」 龙卿若怯怯地伸出手，「等一下！」 萧京霸回头看了一眼龙卿若。 他模样长得周正俊逸，就是神色霸道兇恶，因而叫人望而生畏，但见龙卿若清润的眼底有一抹水雾，显得楚楚可怜的样子，想着一个弱女子见这阵仗着实是要吓坏了，再加上其还是自己好兄弟境王的正妃，不禁放软了声音，「王妃有话要问他们？」 龙卿若怯怯地摇头，声音透着被惊吓的软糯，「原来霓凤郡主说要杀我，是真的，她今晚入门之后，就说要杀了我，取代我正妃之位。她一定是恨我让她用黄狗拜堂，但是，用黄狗拜堂，不是我的意思，是国师的意思，他说霓凤郡主煞星太重会克夫，只有跟黄狗拜堂，才能驱除煞星。」 萧京霸抬起头，眸色清冽，「王妃放心，她害不了你，也取代不了你的正妃之位，下官一定会秉公办案。」 说完，厉声一喝，「全部带走！」 龙卿若站在廊前，眸底幽深。 且说高渐黎带着人四处搜查，柴房这样的地方自然是不放过的，远远便听得喘气的声音。 高渐黎带人闯进去，一脚把门踢开，三支火把迅速照明。 柴房里，只见一对男女正在忘我地共赴巫山云和雨。 待看到那女子的面容，高渐黎大吃一惊，失声道：「郡主？」 青先生和阿鹿急忙过来，见着阵仗吓得要紧，忙地挥手，「快，快退出去，什么都没发生，不要往外乱说！」 但不管两人如何遮挡，大理寺的人还是全部瞧见了。 吴琠这时候才如梦初醒，待看到身底的人是郡主的时候，吓得浑身哆嗦，急忙扯了衣裳盖住霓凤郡主的身体。 霓凤郡主仿佛才醒来一般，只见眼前灯火通明，被鬼恫吓的恐惧顿时爆发出来，「孙博平，孙博平，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你走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我不是故意拿走你的药害死你，你放过我啊……」 高渐黎眸色一凝，孙博平，镇南侯府的嫡长子，霓凤郡主死去的夫婿。 不是突发哮喘暴毙的吗？ 若是王府内院的事情，他大理寺自然可以不管，但这事关人命，他不能不调查。 这境王府里，处处透着诡异，之前被勒令前来道歉，可来一次，王府的人驱赶一次，如今也是全凭办案才能进来。 但不管如何，如果镇南侯府的公子真是被害死的，又被他撞破了这事，那就不能当看不到。 「出什么事了？」刑部侍郎楚飞扬也带着几名刑部的小官员来到，见大家聚集在柴房口又不动弹，便上前瞧了一眼，这一瞧，不禁骇然，「天啊，这……不是霓凤郡主和公主府的吴琠侍卫长吗？」 高渐黎瞧了楚飞扬一眼，眸色复杂，「我们先出去，让郡主穿好衣裳，再带回大理寺。」 「带回去？这不妥当吧？这是王府内院的事，要不，请王爷回来处理？」楚飞扬道。 高渐黎说：「还牵涉了镇南侯府孙博平的死因，需要调查。」 楚飞扬正惊愕，那霓凤郡主听到孙博平的名字，又捂住耳朵哭喊着，「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谁让你撞破我的好事……」 「郡主，郡主，不要胡说！」吴琠回过神来，忙地捂住了霓凤郡主的嘴巴，惊恐地看向身后的高渐黎和楚飞扬。 楚飞扬沉声道：「当日镇南侯便曾来刑部找过尚书大人，说长公子发病得突然，怀疑过死因，想不到竟然是郡主害的，高大人，这话你我都听到了，是你大理寺办还是我刑部办？」 高渐黎道：「既然你我都听见，也看见，那就一同调查。」 楚飞扬立刻吩咐青先生，「找个侍女来帮郡主穿回衣裳，先带回大理寺，刑部协同大理寺侦办镇南侯府嫡长公子孙博平的死因。」 敬嬷嬷和戚嬷嬷也听到了动静，两人一同过来的。 看到柴房这一幕，戚嬷嬷脸色都白了，急忙进去帮郡主穿回衣裳。 霓凤郡主使劲握住了戚嬷嬷的手，眼神骇人似的恐怖，「孙博平来了，孙博平来找我索命了，他来找我索命了……」 「郡主，休得胡说！」戚嬷嬷脸色越发地煞白，天啊，这是什么话？她是杀了孙公子吗？ 「是不是有发……」明王东方辙带着明王府的侍卫快步进来，在大理寺和京卫进门之后，他也带人过来了，原先他私自不好闯入境王府，怕东方境误会他别有用心。 等到官衙的人先来了，他才敢带人过来。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一脸的难言复杂之色，东方辙顿时止住了话思疑间，上前瞧看一眼，马上转了头过去，脸色大变。 明王东方辙和东方境兄弟两人感情不算好，他在朝中只是踏实办事，像勤奋的黄牛，私下和皇长子东方昀来往比较频繁一些，和东方昀一样小心翼翼轻易不敢得罪人，尤其不敢得罪东方境。 第92页 现在竟然看到东方境今晚才入门的侧妃和男人搞在一起，这样的隐秘被他看见了。 而且闯入明王府的刺客没找到，倒是让抓捕刺客的高渐黎和刑部楚飞扬帮境王府抓了奸，明眼人一看，像一切都是他策划似的。 他的头顿时好大啊！ 他计上心来，拱手道：「本王来告知两位，刺客已经被本王府卫擒获，告辞！」 说完，带着他的人急匆匆地走了。 第81章 婉公主盛怒 戚嬷嬷已经帮霓凤郡主穿好衣裳，再狠狠地一巴掌抽打在吴琠的脸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掳劫郡主，侮辱她？」 戚嬷嬷企图力挽狂澜，说霓凤郡主是被吴琠所害的。 但是，高渐黎和楚飞扬都没打算管这事，只想调查孙博平一案。 霓凤郡主被拖行出去，夜风一吹，院子里火光忽闪忽闪的，她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吓得脸色煞白，尖声喊道：「龙卿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歹毒狂怒的声音，震彻整个王府。 在洛水居的一个房间里头，霓凤郡主的陪嫁丫鬟被困在一个屋中，说是见了鬼，见到死去的孙博平姑爷。 在大理寺官差的一问之下，把所知道的全部吐了出来，那就是霓凤郡主今晚让护卫前去青芙居抓龙卿若的事，且要把她辱之杀之，且把当时霓凤郡主谋杀孙博平的事也吐光吐净。 大理寺的人都懵了，这就说了？不需要上刑吗？ 大理寺，刑部，京卫衙门三司联合，霓凤郡主今晚来多少个人，便带走多少个人，就连戚嬷嬷也被带走，只留下那十里红妆堆放在洛水居的库房里。 龙卿若坐在青芙居的椅子上，听着外头动静渐渐地退去，她端了一杯茶，抿了一小口，虽不若甘露香甜，但这个时候，确实要喝一杯的。 「王妃，您今晚要做的事情，是否已经做完？」青先生在外头问了一句，态度无比的恭谨，大有膜拜之意。 龙卿若放下杯盏，「办完！」 「行，王妃早些休息！」青先生含笑转身离开。 本来他已经做好准备，今晚王妃仗着性子大闹一番，他要跟在后头收拾局面的，没想到，这些戏一层一层地直上，最后完美落幕，一点都不需要他费心。 倒是有一点，王妃说让郡主和大黄拜堂一事，是国师的意思？婉公主如果真去问国师，这事岂不是露馅了？ 但没事，国师拳头没王爷硬，王妃说国师曾经说过，那就一定说过的。 他出去，派阿鹿去军中告知王爷，府中还是如往日那般，没多一个人，也没少一个人。 嗯，倒是多了一条狗，它叫大黄，是王妃的表妹刺多多带回来的。 东方境今晚特别想回来的，但是之前龙小骗千叮万嘱，不许他今晚踏足王府，让他继续留在军中。 他好想知道，霓凤到底进门没进门，龙小骗到底是怎么收拾她。 等到下半夜，等到阿鹿策马前来，他迫不及待地就抓住阿鹿的肩膀，「怎么样？王妃还好吗？」 阿鹿喘了一口气，「王爷放心，王妃一切安好。」 「好，那就行，」东方境放下心来，「说说，今晚什么情况？」 阿鹿遂把今晚发生的点点滴滴，全部告知了东方境。 东方境听得连连发出震惊的助语词，啊？啊！咦！咦？噢？噢…… 阿鹿说得兴奋，转述完今晚的事情之后，还十分激动，继续道：「王妃实在是料事如神，她怎么会知道霓凤郡主和吴琠有染？竟然提前派人到明王府当刺客，又恰好京卫萧大人在附近，等到明王府的人报了大理寺的人，便一同进来，更恰好的是，刑部侍郎楚飞扬大人也在附近啊，最要命的您知道是什么吗？是拿下霓凤郡主和吴琠之后，明王竟然也带人过来了，今晚可真是热闹啊，王爷您没在府中真是好可惜啊。」 东方境笑得眉目欣慰，「嗯，办得好，只不过本王若在王府，事可就展不开了，怪不得不让我回去呢，是嫌我碍事。」 他只要在府中，境王府顿时就从弱势变成了强势，在他的盯视之下，霓凤郡主怎会跟吴琠偷摸去柴房？公主府的护卫怎么敢闯到青芙居去？ 这些事情没发生，就自然没有三个衙门的人共同出现抓捕刺客的事了。 而且，境王府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压是不可能压得住的，明日一早，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要知道了。 「行，你回去吧，叫青阳派人把府中每一寸土地都清洗干净。」东方境道。 阿鹿又策马回去，今日来来回回，骑马骑得腿都噼叉了。 东方境一转身，就看到吴韶珲站在身后，吴韶珲头髮蓬乱，脸蛋有些发白，眼底有些惊惧。 如果他没有听错，刚才阿鹿说霓凤郡主他们在王府里直喊有鬼，他觉得，境王府是真的有鬼。 「睡觉，明日继续集训！」东方境淡淡地道。 吴韶珲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东方境瞧着天上闪耀的星子，眸子沉怒，霓凤！ 这痛快的事情，听在他的耳中一点都不痛快，只有狂怒燃烧，霓凤竟然想把龙小骗掳到柴房里让人欺辱？ 待明日安排好集训的事，他带着几百兵马，直奔京城而去。 明日一早，整个京城果然沸腾了。 第93页 不管高渐黎和楚飞扬乃至萧京霸如何叮嘱各自手底下的人要守口如瓶，但这么大的秘密，属于皇家秘辛的惊天大新闻，一个人能守住，两个人能守住，第三个人都守不住。 这事一旦泄露出去一句，那就如狂风过野，迅速吹遍每一个角落。 翌日不到中午，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街头巷尾，茶馆酒肆，市集地摊，逢人都在说，一个个说得还特别形象具体，仿佛自己是亲眼所见一般。 添油加醋也是在所难免的。 当消息传到婉公主的耳中，故事已经十分具体了，那就是霓凤郡主和公主府的侍卫长吴琠早就私下勾搭，被当时的镇南侯公子撞破，霓凤郡主狠下了杀手，杀了孙博平。 等嫁入境王府，吴琠身为随嫁的侍卫长，见境王在军中集训没回来，而境王妃出身一般，霓凤郡主自然能压得住王妃，为了争夺正妃之位，派了护卫去擒拿王妃想要羞辱一番，而她自己则以为一切安排妥当，便与吴琠在柴房私会。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谁能想到有刺客进了明王府，在明王府侍卫的追截之下，刺客逃进了境王府躲藏，大理寺和京卫衙门一同进府缉拿刺客，却无意中撞破了霓凤郡主和吴琠在私会。 而霓凤郡主心虚，以为大理寺和京卫衙门是为孙博平的死来的，所以惊慌之下喊出了一句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经过对侍女的审讯，实锤了。 婉公主听了家臣的禀报外头的传言，几乎昏死过去，撑住一口气目赤欲裂，\"简直一派胡言，东方境竟然敢设局陷害我霓凤？来人，备下马车，本公主要去大理寺！\" 第82章 假传圣旨 霓凤郡主一干人等，全部带回了大理寺，分开关押。 霓凤郡主还是郡主之尊，没定罪，因而大理寺没有关押，只是带到了之前的龙卿若呆过的审讯室，高渐黎和会同刑部的楚飞扬一起问话。 戚嬷嬷虽然是皇上身边的人，但是从几天前就一直陪在霓凤郡主的身边，昨晚也在府中，因此也带了回来，由大理寺卿黄大人亲自问话。 戚嬷嬷也是个人精了，昨晚的事情，她一句都没泄露，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她在敬嬷嬷的房中和敬嬷嬷说话，敬嬷嬷可以作证。 黄大人便派人到王府去请敬嬷嬷。 去之前，敬嬷嬷请示了龙卿若。 龙卿若淡淡地抬眸，道：「你去到大理寺，那就把戚嬷嬷昨晚为什么会来找你的事情说个明白，不能有所隐瞒。」 敬嬷嬷明白，跟着大理寺的官差去了。 黄大人也不避嫌，直接请了敬嬷嬷进来，道：「戚嬷嬷说，昨晚婚礼之后，她就一直在你房中，对不对？」 敬嬷嬷点头，「没错，戚嬷嬷来找我，说是有人要对王妃不利，我自然不信，在王府里谁敢对王妃不利？所以就拉了她进屋，跟她叙叙旧。」 戚嬷嬷脸色发白，急声否认，「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有人要对王妃不利？没有的事！」 敬嬷嬷怔了一下，「没有？可你就是这么说的。」 「没有，休得胡说！」戚嬷嬷急怒。 黄大人眸色锐利地在两人脸上扫过，谁撒谎，谁说真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以肯定的一点，那就是霓凤郡主确实要对王妃不利，只是恰好京卫萧京霸赶到，才使霓凤郡主的护卫没有得手。 但是，戚嬷嬷守口如瓶，怎能叫她开口？她可是皇上身边的人，总不好用刑。 黄大人蹙起眉头。 \"大人，婉公主带着几十个人来了！\"官差疾步进来禀报，神色凝重，「她说要见您和高大人。」 黄大人的眉头皱得更甚，婉公主可不好应付。 但她既然来了，总得出去见见，否则以她的性子，不把大理寺闹得天翻地覆都不收场。 黄大人让底下的人继续问戚嬷嬷的话，既然不说真话，那就先耗着。 黄大人与高渐黎一同出去，在大理寺正衙见到了婉公主。 大理寺的师爷把婉公主请了入座，几十号人带着武器，凶神恶煞地阻挡了门口。 婉公主冷着一张脸，等黄大人和高渐黎上前见过礼之后，才淡淡地道：「本公主是来带霓凤走的，你们要问的话，问完了吗？」 黄大人拱手，「公主，郡主还需要暂时扣押在大理寺，有关镇南侯府……」 「放屁！」婉公主一拍桌子，怒然起身，「人都死了这么久，还查什么？他就是暴病死的，霓凤嫁过去之前他就有病，这点镇南侯府的人皆可以作证，本公主问你，是不是东方境叫你诬陷她的？」 高渐黎道：「公主，境王从没出现，此事下官认为和境王府无关。」 「无关？怎会无关？」婉公主站起来逼近高渐黎，眼底红血丝显露，「一切都是境王府设计的，包括什么柴房与侍卫厮混，所有恶毒的事都是针对霓凤，她才是受害者，放了她，本公主可以不追究你们大理寺助纣为虐的罪行。」 高渐黎神色冷硬，「公主，案子还没查清楚，自然不能放人，还请公主带人离开，大理寺是公门地方，任何人不得带武器闯入。」 「高渐黎！」婉公主盯着他，冷笑了一声，「你说的任何人，可包括皇上啊？霓凤是皇上的亲侄女，是芳熙太后的外孙女，你胆敢冒犯她，本公主要你人头落地。」 第94页 高渐黎一点都没被吓退，遽然道：「案子就是案子，没查清楚，就不能把嫌疑人放走，我说的任何人，自然不包括皇上，皇上若有圣旨让下官放人，下官会遵旨而行。」 婉公主厉色道：「本公主就是奉皇上的口谕来的，皇上有旨，令大理寺立刻释了郡主，且追查境王府设计陷害郡主之罪，还郡主一个清白。」 高渐黎怔了一下，「公主，您这若不是实情，则是假传圣旨，是大罪。」 婉公主冷冷地道：「本公主怎不知道假传圣旨是大罪？此案昨晚就已经惊动了皇上，皇上明察秋毫，知道郡主是冤枉，是被境王府陷害的，所以才会叫本公主过来传旨。」 高渐黎回头看了一下黄大人，黄大人也默不作声，两人虽然对婉公主的口谕存疑，但是婉公主抬出了口谕，如果他敢不放人，就是抗旨。 即便这口谕是假的……除非他能现在证实口谕是假，否则，一样是违抗圣旨。 黄大人心头计较了一番，案子肯定是要调查下去的，但不妨现在让婉公主把人带走，等案子有进展了，再把人带回来不迟。 黄大人转身吩咐下去，「把郡主带出来，先让她跟随公主回府吧。」 「是！」官差领命下去。 婉公主并未松这口气，而是盯着高渐黎，「本公主听闻是你在境王府把人带回来的，我问你，外头说郡主和吴琠的事，是不是造谣？你大理寺最好对外公布说是造谣，否则本公主会追究到底。」 高渐黎摇头，神情冷肃，「外头的人说什么，下官不知道，但下官确实亲眼见到了一些事情，除下官之外，刑部侍郎楚大人和明王也看到了，在场还有许多人，下官不会出去乱说，但也不会以大理寺的名誉对外发布任何与案子无关的事。」 「黄大人！」婉公主陡然转头看着大理寺卿，眼底近乎发狠，「你说，这公告是发还是不发？」 黄大人摇摇头，「公主，郡主和吴琠的事，与案情无关，大理寺不予理会。」 婉公主怒道：「什么无关？所谓谋杀亲夫，背夫偷汉，这都是境王府给她堆砌的罪名，大理寺既然管了这事，就务必要替她澄清，否则，你这大理寺卿想轻易退下去，不可能！」 黄大人神色一凛，婉公主这是在威胁他。 如今时局不好，即将要乱，他以身体不好为理由，早就跟皇后娘娘请辞。 走了，这时局如何动盪都和他无关，他可保下一家老小平安。 但若走不成，还得罪了婉公主，那他这一世英名，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黄大人，断不可答应！」高渐黎蹙眉道。 放霓凤郡主是有口谕，但澄清这事，大理寺没有必要出面，而且，那不是诬陷，他是亲眼看到的。 第83章 不许走 婉公主一巴掌抽在了高渐黎的脸上。 巴掌声音清脆无比，甩得高渐黎的脸偏了出去。 伴随着疾言厉色，「放肆，大理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本公主今天就替高权国公好好教训你。」 高渐黎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大理寺少卿，又是天子门生，更是高权国公府这种世家大户出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婉公主扇巴掌，实在是丢面至极的事情。 但打他的人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他再羞怒又能如何？ 高渐黎忍下了这口气，还是固执不已，「还是那句话，有圣上口谕，人可以带走，但大理寺绝不澄清真实的事。」 「你……」婉公主气得够呛，又要扬起巴掌的时候，官差带着霓凤郡主出来了。 霓凤郡主髮髻松散，狼狈不已，神智已经清醒过来了，哭着疾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婉公主，便是嚎啕大哭，「母亲，您要为女儿做主，他们冤枉女儿，他们要害女儿啊。」 婉公主见昨日才意气风发光鲜亮丽地嫁出去的女儿，短短一天变成这个样子，心疼难当，又愤怒难当，但眼下不是发难的时候，要马上离开这里。 她执着霓凤郡主的手，强忍心头悲愤，道：「走，母亲接你回家。」 公主府几十号人，拥簇着婉公主母女浩浩荡荡地往外走，视大理寺的防卫如无物，不可阻挡之势让大理寺的人瞧着无奈，却也不敢阻拦，毕竟有口谕在。 公主府的人刚到了大理寺门口，便听得马蹄声阵阵，婉公主勐地抬起头看，脸色顿变。 东方境策马率领官兵来到，一袭黑色披风扬起，露出泛着冷光的铠甲，如神将驾临，策马居高临下地拦住婉公主母女的去路，俊美的脸庞凝满了霸气，眸子锐光森然，喝了一声，「不许走！」 婉公主如今对他是恨之入骨，见到他竟然带人前来阻拦，肺都气炸了，破口大骂，「东方境，她是你的表妹，你这样羞辱她诬陷她，你还是不是人？滚开！」 霓凤见了他这般兇狠的表情，握拳痛哭，「表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东方境连看都没看她们，冷如碎冰的眸光落在了后面的高渐黎脸上，「这就是你坚持的秉公办案？案情还没开始调查，就已经把人放走，你口口声声说的王法呢？」 高渐黎近乎咬着牙道：「公主……有皇上口谕！」 东方境冷笑，「皇上大得过王法吗？你大理寺与刑部执掌国家刑法，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不要说区区一个郡主。」 第95页 这句话，说得高渐黎脸上一阵辣痛，竟无语辩解。 东方境哼了一声，策马往前一步，驱入了大理寺，逼得婉公主和霓凤郡主步步后退。 他冷扫了一眼，沉怒下令，「给本王封堵门口，案子没调查清楚，涉案的一干人等，全部不许离开。」 找人欺负他小骗还想走？虽然小骗都教训过她们了，但是内院的事情小骗负责，府外的事情，他负责，报仇也是，怎么能轻易罢休？ 婉公主一急，「东方境，你连皇上的口谕都敢违抗？」 东方境口气狂傲，「敢，又如何？」 婉公主没想到他这么放肆，一时气滞，铁青着脸牵着霓凤往后一退，厉声道：\"开路，谁敢阻拦便杀谁，有任何后果，本公主一力承担。\" 她话音刚落，便见东方境身后的几百兵士迅速涌入，长刀出鞘，黑森森的长刀是开了刃见过血的，齐刷刷地举出，逼得公主府护卫节节后退。 几百人，围成数圈，全部都持有武器，且面容冰冷，杀气腾腾。 他们并未有主动出击，只是阻拦他们离开。 婉公主见了这阵势，也不禁惧了三分，怒道：「东方境，你不要欺人太甚，朝廷的兵马，不是让你用来斗气闹事的。」 「本王的兵，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东方境冷道。 霓凤见状，想着昔日情分能打动他，便哭着跑了过去，「表哥……」 长剑凌空指过来，正好抵住霓凤郡主的脖子，霓凤郡主吓得脸色发白，一动不动，惊骇地看着他。 东方境持剑冷冷地道：「别靠太近，本王嫌脏。」 「你……」霓凤郡主楚楚可怜的眼底顿时化作了怨恨，再也装不下去了，脖子往前一顶，剑尖破了她脖子的皮肉，「你杀，你有胆就杀了我。」 东方境眼底一冷，手中的剑扬起，瞬然从她头上削过。 「啊……」霓凤郡主尖叫出声，面如土色地软跪在地上。 松散的髮髻，被利剑削落在地上，连同那摇摇欲坠的珠翠，也一併落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饶是如此，霓凤郡主却还是瘫软一趴，大口大口地唿吸，差点，就没命了。 东方境收了剑，哼道：「杀你，脏了本王的剑，孙博平自会找你。」 听得孙博平的名字，昨晚噩梦似的恐惧顿时袭上，她眼底惊惧散开，仿佛看到孙博平的脸幽幽地飘过来，她脸色惨白，捂住耳朵一步步地挪后，「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 「霓凤，胡说什么？」婉公主扑上去抱着她，「不许胡说。」 「母亲，母亲，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他威胁我，他说要把我和尚表哥……」 婉公主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恶狠狠地道：「闭嘴，你给我闭嘴，你中了邪，胡言乱语了，走，母亲带你回府。」 她拉着霓凤郡主起身，便要往外沖，官兵丝毫不退，且齐刷刷地往前伸出长刀，婉公主转了几圈，愣是没人退开，气得回头喝护卫，「你们是死的吗？还不杀上去？」 护卫们只得硬着头皮上，但他们动一步，官兵圈便往前挪一步，且长刀没有收起，形成几个刀阵，只等他们动手，便以杀敌之势把他们屠了。 「高渐生，把霓凤郡主给我拿下，谁挡揍谁！」东方境下令。 兵阵里，只见一名武将出列，一手揪住了霓凤郡主，婉公主大怒，反手就要兇狠地抽高渐生的脸，高渐生另一只手扼住她的手腕，重重地往后推，把婉公主推到在地上。 「你放开我，放开我！」霓凤郡主大怒，疯似地朝高渐生扑打过去，高渐生显然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扭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推，一脚扫向她的腿把她摁在地上，脸重重地擦在青石板上。 大手掐住她的后脖子，厉声喝道：「缴械投降！」 军令前面，他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将士！ 第84章 镇南侯上门 高渐生是高渐黎的庶弟，在高权国公府这种世家大户里，庶出的儿子，永远只为嫡出的服务。所以，早早高渐生便去了军营，跟了东方境这个老大。 高渐黎见庶弟擒住了郡主，丝毫无惧公主府，更无惧方才公主说的皇上口谕，连婉公主打他，他都敢还手，心里头一阵羞愧，他竟连庶弟都不如。 心头陡生激盪，厉声下令，「来人，把霓凤郡主带回审讯房，直到案子水落石出为止。」 大理寺的官差立刻上前，从高渐生的手中拖起霓凤郡主，婉公主发疯似地扑来，「放开她，放开她，你们放开她。」 官差这会儿行事倒是迅捷，马上就把大喊着的霓凤郡主带了下去。 婉公主企图追去，东方境飞身落马，披风一扬，冷冷地拦在她的面前，一脸戾气没褪，森冷地道：「她是否杀害了孙博平本王不管，但你先是找人刺杀龙卿若，昨晚和霓凤串通企图掳劫她辱她，这笔帐，本王得好好跟你算，没丢下一条命，本王绝不善罢甘休！」 武将兇狠嗜血的眸光，逼得婉公主心头一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骇然地看着他，「你想如何？你就不怕你皇祖母九泉之下，魂魄不……」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她？」东方境呸了一声，「皇祖母九泉之下，也以你为耻！」 他回头收剑，吩咐下去，「守住大理寺门口，没有本王的命令，半步不得离开，直到案子结束。」 第96页 高渐生立正，「是！」 东方境再看向黄大人，「几百号人的饭，你们大理寺管，伙食务必要好，顿顿要有肉！」 黄大人忙整肃拱手，「是！」 东方境一卷披风，翻身上马，直奔境王府而去。 他今日带兵回来，在城门处遇到了萧京霸带着京卫巡视，也把昨晚的事大致说了一下，且告知他，他的小娇妻龙卿若吓得脸色都白了，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很是可怜。 这一路策马狂奔回府，他脑子里一直迴荡的就是萧京霸说的话，眼前仿佛浮现出小骗泫然欲滴的模样，心头便揪痛揪痛的。 小骗平时瞧着狂傲，但真有点什么事，还是很脆弱的，动不动要他背，撒娇，莫名其妙地掉眼泪，还会大哭……不能想，想想心里就难受得很。 回到府中，门口丢了马，整个府邸都在搞大清洁。 敬嬷嬷吩咐下令叫人用水沖洗，所以，府中一片水汪汪，几乎无处下脚。 东方境直接飞起，从屋顶掠过往青芙居而去。 龙卿若昨晚忙得太晚了，所以今日起得也晚，刚推门出来，就看到一道身影从屋顶翩然落下，一个帅气的旋转，英姿威武地站在了她的面前，扬起的披风还没收回来，铠甲暗亮的光芒就逼近了她。 她眼底扬起惊艷之色，「小境，你刚才太帅了。」 「衰？」东方境差点脚步打滑。 「不，潇洒，俊美……」 龙卿若话还没说完，东方境长臂一舒，把她捲入了怀中，紧紧抱着，声音焦灼怜惜，「吓坏了吧？」 龙卿若伏在冰冷结实的铠甲上，安全感满满的，她扬起头瞧他，道：「霓凤太坏了！」 东方境瞧着小骗眼底的朦胧水雾，恨不得把霓凤千刀万剐。 牵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进了屋中，道：「我刚从大理寺回来，也派人守在那边，务必要替你出这口气，你放心。」 龙卿若哦了一声，「那大理寺就不敢徇私了。」 东方境眉目狠冷，「倒是不怕他们徇私，只怕他们煳涂。」 高渐黎就是个固执的煳涂蛋，自诩公正廉明却一点魄力都没有，一句假的口谕，就让婉公主把霓凤带走。 黄大人一世英名，但到了如今却畏畏缩缩，不成器。 东方境把她摁在椅子上坐着，眉目里闪过一丝犹豫，「本王听阿鹿说，霓凤昨晚在咱们王府见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龙卿若摇头，「我不知道。」 「这世上，该不会是真有鬼吧？」 龙卿若握住他的手，违心地道：「应该是不可能有的。」 东方境想起之前在这房中看到的一幕，觉得府中真的有鬼。 但他没说，怕吓着龙卿若，回头要叫青先生找个法师回来，好好地驱赶一下才行。 昨晚发生的细节，东方境问清楚了一些，除了见鬼这事之外，所有的事都大概明白，唯独还有一点。 那就是本来霓凤郡主是派人来抓小骗的，为什么最后却是霓凤跟吴琠在柴房里厮混呢？ 龙卿若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要派护卫进青芙居抓我，因为她拿了一大笔银子收买铁鹰卫，我就将计就计，让青先生去找衙门的人过来，把护卫堵在了青芙居，至于霓凤和吴琠在柴房里搞在一起，我事前真不知道。」 「霓凤其实不至于会看得上吴琠，方才在大理寺里，她提到了孙博平知道她和尚表哥……这个尚表哥应该就是东方尚，她和东方尚有私，这个我是早知道的。」 「你早知道？」龙卿若看着他，微微一怔，「他们这么不忌讳吗？」 东方境道：「去年他曾暗中派人找我麻烦，我让青先生派人盯过他几天，发现他与霓凤在别院里私会。」 「原来如此，我听你说过她早就喜欢东方尚，那他们是互相喜欢吗？」 东方境冷道：「什么互相喜欢？一个是送上门不吃白不吃，一个是不安于室，而且，其中牵涉什么利益关系，谁知道呢？」 说白了一句，是狼狈为奸。 龙卿若侧头，那不知道霓凤郡主对孙博平下毒，东方尚是否也是同谋呢？这只怕大有可能。 好你个潘金莲和西门庆，竟然对孙大郎下此毒手，孙博平要报仇，不能只找潘金莲，还应该找找西门庆。 「说起互相喜欢！」东方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装作不甚在意地问道：「那你觉得我们算不算是互相喜欢呢？」 龙卿若收回眸子，眸光从他的脸渐渐地往下移，凝望着元珠，犹豫了一下，又重新看着他的脸，点头，「我觉得是。」 「真的吗？」他压了压领口的金属，飞扬的笑容虽然已经努力地压住，但眼底还是星光流转，那欢喜都要倾泻而出，「你真的喜欢我？」 「嗯！」她重重地点头。 似旋风来袭一般，滚烫的唇落在了她的脸上，一个天旋地转间，已经被抱了起来。 「王爷……」阿鹿的声音从欢喜到愕然。 「滚！」 门顷刻关上，阿鹿惶恐地朝里头说了一声，「镇南侯也来了！」 龙卿若从他怀中探出头来，「此人要见！」 第85章 欠他的人情 昨晚发生在境王府的事情在京中闹得很大，镇南侯府的人自然也听到了。 第97页 镇南侯派人出去查问了一番，说霓凤郡主昨晚自己亲口承认说杀了博平，且还大喊着见鬼，见到了博平的鬼魂。 若是往日，这般无稽的事他肯定不信，但，事实上他一直都怀疑儿子的死因。 所以，不管霓凤郡主说的是真是假，他都想登门问个明白。 东方境和龙卿若到了正厅，见到了这个神情焦灼，坐立不安的中年男人。 「王爷，王妃！」他起身，不忘施礼见过。 东方境在房中换了衣裳才出来，扬了一下宽袖还礼，「侯爷请坐！」 三人坐下，东方境神色倒是显得比较严肃的。 镇南侯是武将出身，对他来说，武将就是本家。 自然敬重几分。 镇南侯也不拐弯抹角，只说了是听得昨晚的事情，所以赶过来了解一下。 两个问题，一问见鬼的事，二问霓凤自招说害死博平的事。 说完之后，他沉沉地嘆了一口气，「不瞒王爷和王妃，自从博平走了之后，夫人便疯疯癫癫，总说儿子是枉死的，是被害死的，白日疯癫，夜里哭，这两年下来，眼睛都哭瞎了。」 镇南侯眼底也红了。 中年丧子，何等悲惨？ 因昨晚东方境没在府中，所以龙卿若回答了这个问题，「霓凤是在新房里喊着见鬼的，说什么孙博平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是你撞破了我的好事，我才害你，这样的尖锐的吼声，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镇南侯脸色苍白，如果是一个时辰，要么是疯了要么是真见鬼了。 他从来都不信什么鬼神，但是，他多盼着真的有啊。 「侯爷，孙公子去世的时候，可有说过什么话吗？」东方境问道。 镇南侯摇摇头，一脸的悽然，「哪里有？走得突然，我和夫人赶过去的时候，人就没了，是郡主守在他的身边说是急病突发，他一直都有哮喘……」 「既然一直有哮喘，为什么没随身携带着药呢？」 「一直都有随身携带，他走的时候，药包就在身边，听郡主说给他吸过药包，但不管用。当时我悲痛之中，全然没想过有人害他，是事后我想起来，他每年春季都要发病，每一次都是吸药就能好，为什么那一次就无效呢？」 东方境道：\"所以，其实你怀疑孙博平是被人害死的。\" 「怀疑，可惜那会儿人都下葬了，一切无从调查，加上他走后，郡主就搬走了，我曾去公主府想问明白一些，却被公主挡住，说她还在丧夫的伤痛之中走不出来，叫我不要打扰她。」镇南侯说。 东方境明白了，道：「你放心，案子已经交给大理寺，会水落石出的，如果令公子真是被人害死，那兇手也一定会被揪出来。」 镇南侯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人到了大理寺，其实未必一定就能调查出真相来，事情过去两年了，且婉公主势力大，真是霓凤郡主害死的，也未必能查出来。 他如今倒是关心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博平的鬼魂，是不是真出现在境王府了。 父子之间，连一句临别的话都没有，每每想起这点，他就心如刀割。 「王爷！」他站起来拱手拜下，忍住眼底的热浪，「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让我在王府里走一圈？」 东方境瞧着他，蹙眉，「你怀疑孙博平的鬼魂真在王府里？你这样说会吓着本王府中的人。」 青天白日，别说得那么瘆人好吗？ 本王还要不要在这里住了？ 镇南侯声音略带了哽咽，「我只是……只是想走一圈，并不是真觉得他在，我不是故意要吓唬王府的人，只是，让大家觉得害怕的那个人，却是我最想最想见到的。」 东方境怔了一下，这话狠狠地撞了他心窝一下，他也有那个最想见的人。 龙卿若却站了起来，「我陪你走走。」 让孙博平来帮忙吓唬霓凤郡主，这是她欠孙博平的一个人情。 让他看看自己的父亲，就当是还了这个人情。 「这，不敢劳烦王妃。」镇南侯忙说。 「没事，如果孙公子真的在王府，我也想见见他。」龙卿若说。 这龙大胆！ 东方境蹙眉，不想，他不想。 龙卿若笑了，「说笑的，我的意思是后院里有些地方男子不能进的，我跟随过去好一些。」 镇南侯觉得也在理，自己一个大男人进王府的后院，若无主母的陪同，实在是冒犯了。 东方境硬着头皮，想说也陪同一起走走，却见青先生快步进来，道：「王爷，萧大人和楚大人来了。」 东方境就坡下驴，道：「请他们进来，叫刺多多陪在王妃身边，带着镇南侯在府中走一圈吧……叫铁鹰卫远远地跟着。」 「是！」青先生便出去叫刺多多。 龙卿若陪着镇南侯走去后院，刺多多和铁鹰卫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镇南侯一直四处瞧，到了后院站在迴廊里，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一下儿子是否在身边。 龙卿若见状，道：「大白天的，就算有鬼，你也感受不出来。」 镇南侯自知失礼，沉声嘆气，解释道：「其实，我知道就算走十圈，都无法知晓他是否在这里，只是，若不走一走，心里总怕错过了感知他还在这个世上的机会。」 第98页 「嗯，我明白。」 镇南侯眼底悲痛，「王妃只怕不能明白，这世上本是最亲近的两个人，父慈子孝朝夕相见，我养他长大，他侍奉我老去，忽然有一天便再也见不到了，且此生都没有机会再见，每每念及此，我这心就跟被钝刀割据一般的痛。」 「不知道他好不好，不知道他怕不怕，不知道他会经歷什么。」 「如果真有阴曹地府，他一个人在那里，再也见不到父母亲人。」 「他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打小离家就没有超过半月，可往后那条路，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镇南侯这铮铮铁汉，说着便忽然落下了泪水，转了身过去，留给龙卿若看的背影，也似乎不那么的高大伟岸了。 她看向迴廊深处，那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孙博平飘在墙上，嚎哭得不成鬼样，镇南侯说的话，他全部都听到了。 龙卿若没想到他会出来，本以为大白天的他寻个角落躲起来，估计是感知到镇南侯来了吧。 虽然龙卿若是想带镇南侯去给他见一面，却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 下一个瞬间，孙博平竟想冲破阳光，往这边飘过来。 龙卿若蹙眉，回头唤了一声，「多多！」 刺多多手中抛出一个黑刺球，把孙博平的魂魄收在了黑刺球上，黑刺球弹回来，刺多多把黑刺球交给了龙卿若。 第86章 他竟然有同情心 铁鹰卫都知道刺多多会玩杂耍，这黑球总是见她拿着玩儿的，所以没大在意。 龙卿若拿了黑刺球，对镇南侯道：「去一趟洛水居，昨晚霓凤就是在洛水居喊着见了鬼的。」 镇南侯擦拭去眼泪，「好，有劳王妃带路。」 她握住黑刺球，手心全湿，是鬼的眼泪。 鬼的眼泪意味着对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留恋。 龙卿若轻轻地嘆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一次或许做错了，不该把孙博平叫过来吓唬霓凤郡主，随便找个鬼就好。 只是当时并不知道孙博平是被霓凤害死的，更没想到他对父母如此眷恋。 一般按照她的理解，人死了之后，人间的感情会慢慢地淡去，然后等待轮迴，即便有想见自己亲人一眼的，也只是出于那份生前的牵绊，能见一面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所以，镇南侯找上门来，她才会想让孙博平见一眼他的父亲，然后算是偿还了这个人情。 但哪里想过，反而叫他落下了鬼眼泪。 龙卿若想起了大长公主只为一个梦，就捨得花十万金找解梦的人，想起小境曾说过如果有鬼也挺好的，那他可以再见一眼芳熙太后。 她虽然在人间行走了几千年，但是极少介入人间情感，以为阳间阴间总有其规律，人人都是按照这个规律走的，却没想到，有一种叫情的东西，能让三界都牵扯不清。 到了洛水居，龙卿若没把孙博平放出来，怕他过于激动损害阴灵之体。 镇南侯自然一无所获，神色怏怏地走了。 临走之前，他恳求东方境，案子如果有什么进展，请务必告知他。 看着他失落的背影，东方境心里头也挺不是滋味的。 他让萧京霸和楚飞扬坐一下，他送龙卿若回青芙居。 一路走回去，东方境都没说话，龙卿若问道：「想什么？」 「没，只是觉得镇南侯挺可怜的。」东方境说。 龙卿若有些意外，他竟然有同情心。 「其实，本王还是希望他能见到孙博平的。」东方境讽刺地笑了一下，纵然他这么……不喜欢鬼，可镇南侯能见到孙博平，他也有机会再见到皇祖母。 龙卿若瞧着他，心念一动，「你想见到你皇祖母是吗？」 东方境眼底沉郁，「她是在我怀中走的，但那会儿，她已经没能跟我说话了。」 龙卿若不知道芳熙太后是怎么死的，但是显然这不是一个愉快的记忆，她不问小境免得惹他难过，回头找个机会问问敬嬷嬷就好。 敬嬷嬷以前是伺候芳熙太后的，她肯定知道。 「你两个朋友来做什么？」龙卿若转移话题。 「为了大都督的位子，他们认为我应该要主动出击了。」东方境说。 大顺王朝，掌管国家兵权的是大都督府，如今兵符虽然在东方境的手中，但是，不管是薛后还是顺景帝，都没任命东方境为大都督，任由大都督一职几乎悬空。 说几乎悬空，是因为在任大都督高权国公的身体情况堪忧，旧患缠身，已经卧床半年，大都督府一切的事务暂时由两位副督薛峰和曹英管理，薛峰是薛皇后的叔叔，而曹英则是淑贵妃的兄长，因两位副督各怀鬼胎，大都督府分为两派，各自为政。 这对一个皇朝的制度是十分不健康的，因为掌握兵权的人还没实职，如今他统御全国兵马，靠的是他自己的威信和战绩，说白了，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龙卿若虽然对治理国家没什么兴趣，但到底人间几千年，见尽了朝代更替，加上她是赤龙族家的龙，听哥哥也说过许多，知道眼下的大顺王朝外头是披着一件锦绣衣裳，但内里早已经是虱子爬满。 小境志向远大，想把这王朝推回正轨去，只怕不容易。 「你去吧，跟他们继续聊聊，」龙卿若转过身来，伸手为他烫帖胸前的衣裳，眸色坚定，「但小境，属于我们的东西就算我们不稀罕，也要拿回来。」 第99页 东方境眸色奇异，「你也这么觉得？」 「嗯！」龙卿若往袖中一顿翻找，自顾自地道：「毕竟，兵权在我手中，大都督的位置如果给了旁人，我心里不高兴……」 「你别找了！」东方境最怕她翻找兵符，扶着她的双肩，眼底有坚毅的火光燃烧，「我答应你，一定会拿回大都督的位置，让你当这个大都督夫人，让你名正言顺地掌握兵权，而且是实权。」 阳光从廊前投下，照在他俊美坚毅的脸庞上，这位年轻的战神这一刻特别让龙小九动凡心。 他在龙卿若惊艷的眸光中转身，阿鹿一路跟过来，「王爷，听铁鹰卫来报，说婉公主进宫找皇上……」 东方境戾气甚重地道：「找阎王也没用！」 龙卿若趴在栏杆上，双手手肘支着栏杆，托住脸凝望他远去，两眼光芒再闪，小境有时候真的特别威武，特别帅！ 带着黑刺球回了青芙居，龙卿若把他放在几块石头中间，以灵力困住，暂时不许他出来。 擦拭了手中的鬼眼泪，刺多多推门进来，「龙尊，那鬼怎么处置？」 「等王爷回军营，我还他一份人情就送他走吧。」 本还想让他再去吓唬一下霓凤，毕竟，霓凤当时吓唬过小境很多次，但既然有这案子压身，估计她就算能从大理寺出来，也是几十年之后了。 孙博平的亲情羁绊这么深，还是趁早送回去为妙。 不然大白天跑出去沐浴阳光，弄个魂魄飞散，她不好跟判官交代。 刺多多忽然开口，「龙尊，判官说他阳寿未尽，其实可以滞留人间的。」 「嗯？滞留人间？」龙卿若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滞留人间做什么？ 「回他家里，跟他爹娘在一起啊。」刺多多现在研究人类的感情，觉得人类对父母的感情真的很让人敬佩。 「别傻，他又不是大功德的人，留在人间做什么？」 有大功德之人，就有许多人供奉，或者有人为其立功德庙，这样死去的魂魄才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人间，享受人间香火。 要么就是皇家里那些尊位上的人，在皇家香火供奉之下，可继续享受供奉，监管自己的江山。 就好比之前奉先殿里看到的那一样。 「他虽然阳寿未尽，但如果滞留人间，被鬼差发现了还是要抓回去的。」龙卿若道。 刺多多压了压两个双丸髻，撇嘴，「怎么会？满大街都是孤魂野鬼，也没见鬼差抓。」 龙卿若顿了顿，「冥界的事，和我们无关。」 哪里都有消极懒惰的员工。 第87章 骂皇帝 宫里头下了旨意，让东方境和龙卿若马上进宫。 东方境刚送走萧京霸和楚飞扬，回到青芙居，接过龙卿若手中递过来的雪梨，问前来报信的阿鹿，「是哪个宫下来的旨意啊？」 阿鹿道：「是皇上，但前来传话的却是淑贵妃宫中的吴东公公！」 「嗯。」东方境回头瞧了龙卿若一眼，「你别去，我去就行。」 龙卿若像一个乖巧的小媳妇，叮嘱说：「那你早去早回，我叫小敬炖了汤。」 「好！」东方境进去拿马鞭，缠在腰间，「阿鹿转过身去。」 阿鹿马上转身。 东方境抱着龙卿若飞快地亲了一下，眉目宠溺，「等我，很快回来。」 龙卿若俏脸生辉，「好！」 东方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痴恋还在眼底，一转身，眸色一冷，面容凛冽，正欲大步而去，却在跨出一步之后，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鹿惊了一声，「王爷！」 龙卿若神色不变，「王爷怕是气得昏过去了，阿鹿，送王爷进去休息，我进宫去一趟。」 宫里必定是问罪的，小境虽然不怕顺景，但是，男人不难对付，就是那些嘴碎的女人，她来对付妥当一些。 且说婉公主从大理寺离开，就马上进宫去求见顺景帝。 大理寺那边还没来得及禀报此事，所以，顺景帝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婉公主说的。 婉公主说东方境和龙卿若诬陷霓凤郡主杀夫，还闹了一出所谓抓姦的戏码，其实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 顺景帝不至于全然信了婉公主的话，只是后来婉公主请罪，说她在大理寺假传圣谕，黄大人和高渐黎都遵口谕而行，东方境却丝毫没当回事，甚至还大放厥词，他眉目间有些怒气了。 淑贵妃察言观色，趁机在旁边挑唆了一番道：「皇上，公主这一次是鲁莽了，竟敢假传您的口谕，只是，若公主不是假传……皇上，您给东方境放的权太大了，他都敢公然违抗您了，您身体不好，总为他置气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考虑考虑臣妾的话，把北平王请回来。」 顺景帝压下怒气，先传召了高渐黎进宫，当着婉公主的面，把事情问了一番。 高渐黎也没有隐瞒，大理寺审讯至今，昨晚婚礼的事大概清楚，从霓凤郡主从后门进，到和大黄狗拜堂，再到之后明王府出了刺客，他和京卫萧京霸一同抓捕刺客，亲眼看到霓凤郡主和吴琠在柴房里颠鸾倒凤，乃至后来霓凤郡主自己说不是故意杀孙博平，最后是婉公主来传口谕，境王带兵来到拦截，和婉公主闹了一番，点点滴滴，巨无遗细地禀报了顺景帝。 顺景帝气得肺都炸了。 第100页 婚事是他下旨赐婚的，境王府竟然敢让霓凤郡主和大黄狗拜堂，简直是狠狠地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再者，兵权虽是在他的手中，可随意调派兵马去大理寺拦截，还闹了起来，成何体统？ 至于霓凤和吴琠的事，他认为不至于，多半是被人陷害的，新婚嫁过去，哪里有当夜偷一情的道理？ 杀夫一事，没查清楚，也不能下定论。 昨晚发生的种种，都是境王府欺人太甚。 所以，他当即叫人去传东方境入宫。 殊不知，等到的却是龙卿若只身前来。 龙卿若一身白色锦缎衣裳，脚蹬锦缎绣花半高底鞋子，衣袂仿佛自带了风，吹得飘飘若仙，出尘脱俗。 婉公主见到她，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眼里透出怨毒的光芒。 高渐黎站在一旁，眸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之前的道歉，至今还没有完成，她一直不愿意见他。 淑贵妃坐在顺景帝的身侧，拿起了杯盏，美丽的眼角挑起，凌厉光芒倏闪，「只有她？」 三个字，在告诉顺景帝，东方境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顺景帝脸色黑沉，盯着龙卿若进来。 龙卿若站在殿中，不顾其余人各种眼光，看着顺景帝，心平气和地问道：「您找我们是说霓凤郡主的事吗？」 她不是来闹事的，所以态度放得不错，还尊称您了。 顺景帝见她这么无礼放肆，面容顿时铁青一片，怒道：「跪下！」 龙卿若蹙眉，「你有事说事啊，跪什么？」 这人不识好歹还是怎么的？她进来的态度多好。 顺景帝一拍桌子，裂怒狰狞，「跪下，再不跪下，朕即刻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龙卿若粉脸顿时一冷，眸子一瞪，生气地道：「你叫什么？我得罪你了？凭什么跪你？凭你是皇帝？那也不是你靠本事赚来的尊位，你爹传给你的，你傲气什么？当皇帝你也当不好，东方家江山，半边姓了薛，生的儿子几乎没一个争气，还敢凶我？不是我救了你两个儿子，他们早死了，恩将仇报，你和那个淑贵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言一出，几乎是石破天惊一般的震撼。 高渐黎直接就想跪下来请皇上息怒了。 淑贵妃和婉公主都没有想到龙卿若会这么放肆，这么胆大包天，连皇上都敢骂，一时，震骇不已。 顺景帝脸都黑了，这一辈子，都不曾试过被人这样辱骂过，重话都不曾，这是头一遭，还是被自己的儿媳妇骂得狗血喷头。 激怒顿生，一阵惊天咳嗽响起，接连便是几近气绝的喘，鲜血从口腔溢出，颤巍巍的手指指着龙卿若，「杀……杀了她！」 淑贵妃闻言，立马反应过来，顾不得去伺候顺景帝，起身朝外头的禁军怒道：「还不把这逆天犯上的贱人拉下去杀了？」 禁军大步进来，便要伸手去抓龙卿若，龙卿若一甩衣袖，眸色沉凝，「别碰我！」 她干脆大步上前去，淑贵妃刚喊了一声传御医，龙卿若已经逼上前来了，一把抓了淑贵妃，「你让开，碍事！」 「护驾，护驾！」婉公主尖声喊着。 高渐黎身形一闪，拦在了龙卿若的面前，急声道：「王妃，不可冒犯皇上，快快跪下请罪。」 龙卿若气结，「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要他的命，我跟他讲道理。」 这些人真是，她是一条讲道理的龙，又不是动不动就杀人的，尤其那还是皇帝，她怎么会杀皇帝？ 「境王妃，你一定是失心疯了，你快回去看大夫。」高渐黎情急之下，伸手去抓她的肩膀，想迅速把她带走，送回王府，再让境王进宫请罪。 否则，她今天非死在宫里不可。 龙卿若一手推开他，蹙眉，「我就想说句话，让我说完，我马上走。」 「让她说！」顺景帝爆喝一声，他杀意已生，且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她的话，倒是可以窥探出东方境的心思。 第88章 请北平王 高渐黎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开了，却暗暗着急，怎么境王会让她一个人进宫来？这不是找死吗？ 龙卿若看着顺景帝，眉头皱起，道：「你为什么要生气？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叫小境进宫，我代替他来，是因为我不想你们父子之间起冲突，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还有，孙博平是霓凤郡主杀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再者，我让霓凤进门，本来就是为了帮小境报仇，本来就没同意让小境纳她为妾，以前在芳熙太后宫里，霓凤欺负过他很多次，你当爹的没护好他，退开换我来。」 「龙卿若，你休得胡言乱语，霓凤没有杀夫。」 「龙卿若，你大胆！」 婉公主和淑贵妃同时怒喝出声。 顺景帝眼底杀意酝酿，「你说完了吗？」 龙卿若头上珠翠微晃，「你看着没听进去的样子，我不想跟你浪费唇舌，我知道你想杀了我，但你不会，你还没弄清楚我为什么会有紫金丹，我和摄国皇是什么关系。」 顺景帝面容青筋乍起，「朕不需要知道。」 龙卿若笑了，说：「你当然需要知道，而且很快会知道，你不妨再等上一两个月，如果摄国皇没有因为我回京，你再杀我不迟啊。」 顺景帝盯着她，眼里的杀意退了一些，但怒火却还在，正如龙卿若所言，他想知道摄国皇到底和她或者是东方境有什么关系。 第101页 沉默在殿中延续，众人只等顺景帝的一句令下。 但对峙一会，杀伐冷狠在顺景帝眼底渐渐地隐去，他双手握住扶手，手背上青筋跳起，冰冷地道：「你的脑袋，等朕查明白紫金丹的事情之后再来取，连同今日冒犯朕的罪名一起算。」 淑贵妃惊愕地站起来，道：「皇上，她出言侮辱您，您怎能轻易饶了她？」 龙卿若陡然转身，盯着淑贵妃，「我救了你的儿子，你没有对我说一句谢谢，反而派杀手来杀我，你是一头彻头彻尾的白眼狼，还是那句话，你给薛皇后提鞋都不配，要手段没手段，要贤才没贤才，就知道勾心斗角帮自己的儿子争夺太子之位，偏生你儿子还不是个人，呸，我看不起你。」 「你……」淑贵妃气得全身发抖，指着龙卿若，惊怒交加，「你大胆！」 龙卿若冷睨她一眼，然后看着婉公主那张阴郁的脸，顿了顿，「算了，跟你实在没话说，纵女杀夫，你是一个人渣，以后打雷小心点，噼死你！」 说完，她直接就走了。 婉公主盯着她的背影，眼底那恨不得把龙卿若挫骨扬灰的怨毒，暴露无遗，但皇上要放了她，她自然不能违反圣意。 高渐黎目瞪口呆，这境王妃是疯还是不要命？竟然这样跟皇上说话。 得罪淑贵妃和婉公主也就罢了，连皇上都没放在眼里，这真是不要命啊。 还有，她和摄国皇到底什么关系？ 龙卿若出了殿外，就看到急忙赶过来的薛皇后，她髮髻都有些松散了，额头渗出汗水，可见这一路紧赶慢赶的，看到龙卿若安然无恙地出来，她下意识地舒了一口气。 龙卿若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薛皇后还有些喘气，一向沉稳的脸上，有焦灼没来得及好好地藏起，问道：「没事吧？」 龙卿若望着她，笑了笑，伸手帮她压好髮髻，倾斜的簪子拿下重新给她簪好，「嗯，没事了。」 薛皇后有些狐疑，瞧了一眼殿中，见里头寂然无声，空气像凝固了似的。 「我走了！」龙卿若说完，从她身边绕过而去。 似乎出了半口气，心里头舒坦了些，但还不是全然舒坦，总觉骂得不够痛快。 薛皇后也没进去，叫李通留下盯着，高渐黎出来的话，让他到御书房一趟。 殿中，高渐黎离开之后，顺景帝吐了一口血，又是餵药又是传御医又是紧急扎针，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缓解过来。 缓过来的顺景帝第一件事情便是下令，「宁修，去麒麟山请北平王爷回来，就说朕有要事相托，让他务必回来。」 淑贵妃闻言，一口气缓缓地压下，太好了，北平王只要站在尚儿这边，东方境必定投鼠忌器，再不敢这么放肆嚣张了。 「朕一子错，差点满盘皆落索！」顺景帝眉目狰然，「当初，真不能轻信他，把兵符授予他，本以为他昔日顶多是鲁莽霸道些，殊不知暗藏了这狼子野心。」 往日只以为这种武将毫无心机，容易控制。 殊不知，他是霸道，更是目无尊长，狂肆荒唐，丝毫不懂为人臣为人子之道，礼法戒条对他更是毫无束缚。 他往日顶嘴反驳，还能原谅，但如今发展到不遵口谕，甚至辱骂君上，那就断不能再留了。 可贸贸然下旨赐罪，他手握兵权，必定是逼狗跳墙，还得让伯父回来收回兵权才能处置他们。 「皇兄，」婉公主守在他的身边垂泪，「霓凤的事，您这个当舅舅的要帮她啊。」 顺景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大理寺会秉公办理，她如果没有杀过孙博平，自然会没事。」 婉公主急道：「皇兄，她自小在母后身边长大，是母后一手教出来的，她的品行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如今指责她杀夫，这是多大的罪名啊？若真定了罪，岂不是说母后教导无方吗？再说了，境王府里的人如今说的话，您还能相信吗？」 顺景帝眉头急跳了一下，境王府里的事，着实透着诡异，他们的话也自然一个字都不能信。 而且龙卿若已经承认让霓凤进府，就是为了报仇，让她和大黄狗拜堂是报仇，那这个诬陷杀夫会不会也是报仇？ 至于她说昔日东方境在永寿宫里的事，他是全然不知道，只是小孩儿的这种欺负，也就是闹着玩能有多大的事？犯得着去报仇吗？ 但小时候的事记到如今，可见东方境是何等的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念及此，他不禁再一次后悔把兵权授予东方境。 他沉吟片刻，抬起头道：「宁修，戚嬷嬷是否还在大理寺？你去一趟，问明白昨晚的情况。」 「是！」宁修公公躬身退下。 婉公主跪在地上，哭着道：「皇兄，不管如何，看在母后的份上您一定要保下霓凤，霓凤如果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淑贵妃扶起她，温声道：「公主你放心吧，郡主嫁进王府是皇上的旨意，东方境大概是猜忌了其他，以为皇上赐婚下来是有别的用意，所以才会对郡主出手，你放心，皇上一定会还郡主一个清白的。」 顺景帝听得婉公主的哭声，烦躁不安，「行了，朕答应你，只要霓凤是清白的，朕就下旨让大理寺放了她。」 东方境昏睡了两个时辰，悠悠转醒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懵的，怎么回事？他不是要进宫吗？怎么睡着了？ 第102页 正疑惑之际，龙卿若端着热汤过来，温柔地笑着，「你醒了？可以喝汤了。」 东方境坐起来，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会睡着了？我不是进宫了吗？」 「你是要进宫的，但是忽然就晕过去，都快吓死我了，」龙卿若把汤放在茶几上，坐在他的身旁抚了一下他的额头，「嗯，好多了，方才你有点发烧，估计是中暑了，这大热天的奔波劳碌，累着了，要好好休息。」 第89章 帮我办点事 东方境努力回想了一下，但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想起转身的时候什么记忆都没了。 见小骗眉头蹙起，一副担心的样子，他心窝顿时暖洋洋的，牵着她的手放在心窝上，「我没事了，可能真是中暑，我起来喝汤，喝完马上进宫。」 龙卿若摇头，「不用，我代替你去了。」 「你去了？」东方境愕然，抚着她的脸仔细看，「有没有为难你？」 龙卿若笑道：「我是去讲道理的，没人为难我。」 「没有吗？」东方境怎那么不信呢？那宫里没几个好人。 龙卿若道：「没有，就是问了昨晚王府里发生的事情，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他，然后我又跟淑贵妃和婉公主说了几句，也都是好言相劝，气氛十分融洽的。」 东方境就更不信了，那几个绝对不是讲道理的人。 气氛融洽就更是扯淡。 不过，小骗这个人有时候太单纯，人家凶她威胁她，她还以为人家是好意，特别容易受骗。 起身喝了汤，派青先生请了禁军统领龙川过来，在书房里见他。 龙川起初一直保持中立，但这一年半载的能看出来他是站在了薛皇后这边。 以前东方境觉得薛皇后才是大顺朝最大的威胁，可自从皇兄出事之后，所见所闻，再思量了一下薛皇后这些年做的事情，仿佛没几件是过火的。 当然，薛皇后和薛家不能相提并论，如果薛皇后还是一味提拔薛家的人，她的居心一定是不良的。 而且，当母后的，不提拔自己的儿子，一直提拔娘家的人，这做派就很有问题。 龙川来了，东方境没告知龙卿若，单独去书房见了龙川。 龙川是禁军统领，宫里头的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他。 他也没隐瞒，东方境一问他就说了，「王妃进宫之后，首先把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皇上发雷霆之怒，说要让禁军当场砍她的脑袋，但后来王妃提了一句摄国皇，皇上冷静了下来，随即，王妃又骂了淑贵妃和婉公主，骂完之后就走了，没人下令拦着她，对了，高渐黎也在宫里头，帮着王妃说了几句话的。」 东方境听完之后，觉得有些梦幻，「你说，王妃骂了父皇？」 「对。」 「怎么骂的？」 龙川眉头蹙起，「这话不好转述，过于……过于激烈。」 这话他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大逆不道。 东方境气结，「你挑温和一点的说啊。」 龙川想了一下，「那没有的，皇上反正都吐血了。」 骂的那一番话里，哪里挑得出一个温和的字眼？句句诛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东方境扬手，小骗的为人她还不知道吗？说话都软软的，就算骂人也是嗔怒，而且她生气的样子还特别的好看，这么好看的人就算骂人，也只会心生欢喜，怎么会吐血？ 「就没一点别的吗？骂淑贵妃和婉公主呢？也没温和的？」 龙川道：「她对婉公主说让她打雷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雷噼死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温和一点的呢？ 东方境嗯了一声，认真地道：「本王就说嘛，她这个人是很好的，懂得为别人着想，这是一句良劝。」 龙川惊疑地看着他，见他眉目初醒，精神不大足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中邪的样子？ 王妃今日在宫里头那言行举止，他是怎么看得出和「人很好懂得为人着想」沾边的呢？还良劝呢，就差没直接诅咒婉公主被天打雷轰了。 「行，你回去吧，改天请你喝酒。」东方境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 龙川拱手，「是，那下官告退，对了，那个董林，下官已经把他撵出禁军队伍。」 东方境瞧了他一眼，「嗯！」 投诚？不至于！ 龙川走出书房之后，东方境的眉头慢慢地皱起来，骂得那么凶啊？那些人要报復的，他能放心去军营吗？ 传了青先生进来，道：「安排铁鹰卫贴身保护王妃，能不让她出去就不要让她出去，至于宫里头但凡下来什么旨意，让王妃不必理会，飞鸽传书给本王就好。」 「明白！」青先生道。 方才他在门外，听到了龙大人说的话，看来王妃这一次是把宫里那几位主子得罪了个死透死透的。 王妃能安然出宫，大抵是因为王爷还掌着兵权，但接下来皇上的行动必定是要收回兵权。 军务不能怠慢，王爷还是要迅速回军营，免得被人在军中动手脚，策反。 东方境回去青芙居之后，对龙卿若一番叮嘱，切莫离开王府，有什么事，不着急发难，等他回来。 龙卿若向他保证，绝对不会离开王府，让他安心回军营去。 东方境是不放心的，但是军中自从出现过薛家策反的事情之后，他就得重新整顿一番，确立他的威望。 第103页 回军营之前，他找了萧京霸，让他的京卫在巡逻的时候，多一点关注王府的情况。 萧京霸道：「放心吧，我会专门派几个人巡视王府一带，但凡发现有异常的人，先带回来查问。」 他知道萧京霸的能力，有他的保证，稍稍安心一点。 东方境是傍晚走的，入黑之后龙卿若就说要睡觉，遣走伺候的人之后，便化作龙气飞往麒麟山。 如果没有猜错，今天她离开皇宫之后，顺景帝一定会派人去麒麟山请小北。 他要收回兵权。 「大姐，他派人来请了。」北平王躺在湖边的草坪上，抬头望着星子闪烁的天空，「本王是否要出山呢？大姐什么意见？」 龙卿若盘腿在他身边，吸收着麒麟山的灵气，「你决定。」 「正如你之前所言，本王就算下山，也只能帮东方境那小子。」 龙卿若眸色不悦，「什么小子小子的？他是你姐夫，要分点长幼尊卑。」 北平王呜唿了一声，这是整件事情里最大的败笔，「你以前不是那孙那孙的叫他吗？怎么？如今和好了？」 「嗯，我喜欢他。」龙卿若睁开眸子，眼底油亮油亮的，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有着梦幻似的神情，但随即一收，严肃地道：「你下山之后，暂时不必表明态度，我要你做一件事情。」 「我还没决定下山。」北平王捧着后脑勺，「这山中逍遥的日子，实在捨不得，且我下山了姑姑只怕也要跟着下山的。」 「反正你下山，就得帮我办这件事。」 「说来听听!」北平王看着她。 「耳朵过来！」龙卿若勾勾手指，星眸流转，笑意莹然。 第90章 太麻烦 北平王听了她的话，微微诧异，「大姐你有点老谋深算哦。」 本以为她没什么弯曲心思，只是直来直往的一个人，没想到啊。 北平王狡猾地道：「这事我给你包圆了，但姑姑的心结，你帮她解了，这是公平交易。」 龙卿若跃入湖底，留下一句话，「自己人，不讲条件，纯粹以大姐的身份压榨你。」 北平王愕然，随即笑了起来，我大姐就是霸气。 翌日，北平王带着十余名侍卫下山，直接入宫面见皇上。 这消息一传出去，满朝震惊。 北平王已经久不管朝事，也鲜少下山，以前芳熙太后在的时候，在芳熙太后每年生辰的时候，他还会下来一次，自从芳熙太后走了到如今，他便一直没出现。 如今一下山便入宫去面圣，不知道是否为立太子的事而来呢？ 他属意谁呢？ 朝中，文武纷纷揣测，北平王的声威极高，而且他身后还有大长公主，他如果属意谁，估计朝中一半的人都会跟随他的脚步。 这消息也传到了东方境的耳中。 东方境皱下眉头，他怎么下山了？ 这老头一直看自己不顺眼，之前在皇祖母宫里住着的时候，他一年来一次，每一次见到他，总得试他的武功，年少的他总是落败，被打得特别惨。 后来皇祖母给他找了师父，他日夜练武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就是为了一年一度的比试，他不至于被打得那么惨。 结果，等他学有所成，皇祖母走了，他也从此不入朝。 而且，这脾气古怪的老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喜欢他，之前叫阿鹿上麒麟山，听说是境王府的人，二话不说就揍了一顿。 他如果帮着淑贵妃和东方尚，东方尚这窝囊废还真可以贴在墙上站起来。 他想了一下，叫来吴韶珲，「你回去王府守着，叫王妃没什么事不要进宫，便宫里头有人来传，也不许进去。」 吴韶珲摇头，「我不回去。」 王府诡异得很，王妃也诡异，总之境王府每一个角落都透着古怪，还是在军中舒服，每天出去集训，多开心啊。 「这是命令！」东方境板起脸，「你还想不想在军中谋职？」 「当然想！」在军中谋职，可比在公主府好，甚至比当禁军都好，禁军要在皇宫当值，很不自由，他天生不羁，不能被关在宫里头的。 东方境道：「想在军中，就要学会服从军令，本王的话，就是军令。」 吴韶珲泄气，「但我不想回王府。」回了王府就是下人了，而且他得罪了整个王府的铁鹰卫，回去肯定没好日子过。 「那你就休想进军营。」东方境冷冷地道。 吴韶珲没办法，收拾东西垂头丧气地回了王府。 本以为回到王府之后，铁鹰卫肯定会刁难他一番，殊不知进了府中，竟无人给他臭脸，甚至还跟他打招唿，阿鹿更是帮他安排了住处，然后带他去见王妃。 吴韶珲心里警钟大作，不可能这么和善，肯定是那个古怪王妃憋着大招要收拾他。 但到了青芙居，龙卿若瞧了吴韶珲好一会儿，仿佛才认出来，「哦，漕帮的那个刺客，你的伤没事了吧？」 「我是铜皮铁骨，早就没事了。」吴韶珲挺直腰道。 事实上，伤口还有痛，还未曾癒合，尤其在军中贪玩，陪着他们集训，伤口更加的不好。 可他是铮铮铁骨的男子汉，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龙卿若取出一粒丹药，递给他，「吃下！」 吴韶珲盯着那一粒药丸，「什么玩意？毒药吗？你要毒死我？」 第104页 「嗯，你敢吃吗？」 吴韶珲一手夺了过来往嘴里送，「有什么不敢的？我落在你们手中，本就没想过能活命。」 这是杀手的宿命，他进京之前就已经做过功课了，一个好的杀手，宁死不受辱。 龙卿若瞧着他，笑了，「这是疗伤的药，下去吧。」 吴韶珲怔了一下，还给他疗伤？他可曾经是杀她的刺客啊。 龙卿若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跟莫子轩是不是很熟？」 莫子轩，婉公主的儿子。 「当然，就是他把我介绍给公主的。」吴韶珲道。 「嗯，他现在在诗社，你去找他，告诉他刺杀我的事失败了，现在被扣在王府当侍卫卖身还医药费，问他怎么办，记得，要大声一点说，要不依不挠地说，他如果不承认，你更要气急败坏地说。」 吴韶珲道：「他怎么会不承认？就是他和公主叫我来的，还说成功了就帮我在宫里谋一份禁军的差事。」 「就防着他不承认嘛。」 吴韶珲摇头，笃定地道：「子轩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说话都算话，他一定会承认。」 「去啊！」 「但为什么呢？」吴韶珲不解。 龙卿若沉下脸，「去，不许问！」 吴韶珲见她倏然就凶了起来，想起那日模样，吓得心肝直跳，勐地转身便跑了。 阿鹿在外头听见，进来问道：「王妃，您为什么叫他去说这事呢？」 龙卿若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道：「如果我没猜错，皇上会放了霓凤郡主，如果谋杀孙博平一罪入不了，那就刺杀王妃的罪。」 「放不了，高渐生带人在大理寺守着呢。」 龙卿若道：「没事，不冲突，阿鹿，你暗中跟着吴韶珲，等他质问完莫子轩之后，你再把一个消息暗中散播出去，就说婉公主派人杀我，是为了给霓凤郡主挪正妃之位。」 阿鹿领命，「是！」 阿鹿走后，刺多多问龙卿若，「外头的人都在说她杀夫了，这么重的罪行，为什么还要冠上一个谋杀王妃夺位的罪名呢？而且，派人杀你的是婉公主，又不是她。」 龙卿若说：「如果皇帝赦免了霓凤杀夫的罪，那这罪名自然就不成立了，因为要赦免必定对外公布说案件调查清楚，孙博平是病死的，皇权的威严在此，不会有人再说什么，就连镇南侯府在没有事实证据之前，也不敢闹，但如果苦主换成是我，赦免与不赦免，就不是他小顺景一个人说了算。」 刺多多又不解了，「双管齐下不是更好吗？镇南侯府其实可以闹起来，你让孙博平去见他父亲不就得了？」 「我说了，太麻烦，不想让孙博平出来。」龙卿若有些烦躁了。 刺多多觉得这才好玩，有什么麻烦呢？最好让孙博平继续去吓唬霓凤郡主，吓得她不得不承认杀夫的罪行。 而且，龙尊说不想让孙博平出来，却也没把他送回去啊，龙尊还是心软了。 或许过一阵子，龙尊就会考虑双管齐下了。 第91章 伯父真好说话 皇宫神风殿。 北平王进宫之后，顺景帝撑着病躯，和北平王共同进膳。 膳后，他请了北平王入内殿，商议大事。 顺景帝问道：「伯父久未下山，可还习惯？」 北平王恣意地盘腿坐在太师椅上，「习惯了山野日子，倒是你身体怎么样啊？」 「最近感觉是好些了。」顺景帝说着，却连续咳嗽了几声，咳出了一滴血来，北平王给他取了手绢擦拭了一下。 北平王轻嘆，「你这个病啊，入了肺腑骨头，怕也不好治，本王看你也可以准备棺材板了。」 顺景帝嘴角抽搐了一下，「伯父，您其实可以说得委婉一些。」 「跟你说话，委婉个屁，」北平王起身往他后背塞了一个软枕，把他扶起来一些，「你让本王出山，护着你那小子，不是本王不愿意，只是，东方尚不行啊，连他母亲淑贵妃也不行。」 顺景帝摇摇头，「不，伯父，您只是不了解他，若能多了解了解，定不会这样说。」 他面容上渐渐地有了一抹光亮和骄傲，「这孩子，像极了朕年轻的时候。」 北平王显然不能同意这话，「按本王说，你的这么多儿子里头，最出色莫过于老六了。」 「境儿？」顺景帝马上摇头，「不行，不行，以往是勇勐有余，鲁莽太甚，如今是张狂跋扈，心机深沉。」 「那你还让他分管兵权，制衡兵部和薛皇后？」 「以往想着他勇勐有余，且霸道泼辣，有他守替尚儿守着兵权，与薛凤飞对抗，朕也可以放心，殊不知，他会有这般的狼子野心。」 北平王便有些不高兴了，「你这是拿他当挡箭牌啊？这对他不公平。」 「臣子理当如此。」 「他们是兄弟！」 顺景帝脸色渐渐便有些不悦，「朕心意已决，而且伯父你以往也不喜欢东方境，怎么今天为他说话？还说他出色。」 北平王心底道：以往恰好是太喜欢那小子，才会屡屡试他的武功，逼他进步。 「你真了解东方尚吗？」北平王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反问他道。 顺景帝道：「自然了解。」 「你觉得他可当大任？」 顺景帝澹然道：「除他，再无合适人选，伯父，您昔日曾扶持过朕，也扶持过父皇，今日扶持尚儿，那您可就是成就了大顺三朝，功在千秋啊，大顺万世子民，也必定铭记您的功劳。」 第105页 北平王笑了两声，看着他，「功在千秋？算了，本王从不贪这些功劳，只为大顺江山着想，你告诉本王，你现在想怎么样？」 顺景帝眼底闪过一抹冷狠，「夺回兵权。」 北平王不动声色，「你应该知道，一味换军帅，对军中士气有很大的打击，你真要冒这个险？为了收拾你的儿子，伤了军中士气，值得吗？」 顺景帝握住扶手，「朕知道一直换将不好，但兵权一定要收回，东方境已有野心显露，他们夫妇所作所为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境地，您是不知道，那境王妃龙卿若连朕都敢骂。」 北平王心底哼了一声，骂你算轻的，按她老人家的脾气，你若不是他夫君的爹，早就上手揍你满地找牙了。 但面上却是义愤填膺，「她大胆，你怎能容她？」 「朕必杀她的，但眼下兵权还在那小子手中，杀了龙卿若，怕这小子一时激愤会闹出大乱子来，」顺景帝凝了片刻，道：「其实还有一事，朕觉得费解，那就是龙卿若竟然有摄国皇的紫金丹，伯父，您和摄国皇偶有书信往来，可知道他和龙卿若是什么关系？」 北平王一怔，「她有紫金丹？」 这事大姐可没说过啊，紫金丹是摄国皇的，她怎么会有？ 莫非之前用来救回两位亲王的药，就是紫金丹吗？ 宫里和朝中的事，他其实也有在监视，但只知大概不知细节。 「连伯父都不知道？」顺景帝有些失望。 「本王不知此事，摄国皇也许久没来过信，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顺景帝嗯了一声，也不再问了。 「本王答应你帮你夺回兵权，但兵权要掌握在本王的人手中，本王去找高权国公，商量一下大都督的人选，本王会举荐一个人，看看是否能和高权国公达成共识。」 「是谁？」顺景帝问道。 北平王微微一笑，「一个本王十分欣赏，且一直培养的人，你暂时不必知道，但此人对大顺未来的发展和稳定，有着很大的作用，而且，大长公主对他也颇为赏识。」 顺景帝知道东方尚如今还不能掌军权，他无太多的军功在身，不能服众，但不管兵权落在何人的手中，总比在东方境的手中好，而且，大长公主欣赏的人，必定不会差。 至于他要去跟高权国公达成共识，这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东方境，因为高权国公府对东方境十分不满，还是记恨着当年东方境指控彤妃的事。 「行，朕相信伯父，一定能为朝廷提拔良帅。」 顺景帝笑了，没想到伯父这么好说话，轻易就答应了襄助尚儿。 北平王也笑了，我大侄子真好骗。 吴韶珲到了诗社，那莫子轩一口否认此事，说没有派他去刺杀境王妃。 这话可把吴韶珲这憨憨暴躁的小祖宗给得罪了，他当即掀开衣裳，露出伤口，说为了刺杀的事情导致前后伤重，把当时婉公主承诺的事都给当众吼了出来，还爆锤了莫子轩一顿，说被他们母子欺骗了。 粗线条的人说话，一向很让人信服，在场诗社的公子哥儿们都是京中一文坛的人，一张嘴顶厉害，一时便把此事传开了，加上阿鹿也叫人在茶馆酒肆传了消息，说霓凤郡主是为了正妃之位，才会派人刺杀境王妃龙卿若的。 城中热度最高的话题，还是围绕着霓凤郡主和境王府。 就在京中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风御医进了大理寺给霓凤郡主诊脉，说霓凤郡主得了失心疯，才会胡言乱语，至于她说害死了孙博平，是因为自己照顾不周导致他病发，郡主一直心存愧疚。 而当晚嫁入境王府，因为被龙卿若羞辱，让其与大黄狗拜堂，导致失心疯发作，才会又一次胡言乱语，并非有谋害的事实。 风御医诊断过后，入宫禀报。 翌日，顺景帝下了一道圣旨，把风御医的话作为证据，帮霓凤洗脱杀夫嫌疑，让大理寺放人。 圣旨下了，大理寺就不能不放人，可外头派兵守着，霓凤郡主要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旨意虽然下了，但是大理寺还没放人，拖得一时是一时。 但高渐黎估计，也拖不了多久，婉公主大概会过来闹，这一次婉公主有旨意在身，名正言顺，怕是直接会和东方境的人闹起来。 第92章 啊，那就跟境境不般配了 下旨放霓凤的消息传到了龙卿若的耳中。 她其实早有这个猜测，有了心理准备的。 但是，她还是很生气。 她以为顺景帝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放霓凤，起码关押一两年，毕竟他好歹也是皇帝，不会置国法如无物。 但事实上，他就是这么做了，还是小境有先见之明啊，派人堵在了大理寺的门口，可见最了解他父皇的，是他这个当儿子的。 她手里把玩着黑刺球，黑刺球上还流着鬼眼泪，这个水做的男人啊。 「叫青先生过来！」龙卿若把黑刺球放下，吩咐刺多多。 青先生被传召过来，「王妃，您有吩咐？」 龙卿若道：「到刑部去上状子，控告霓凤买兇刺杀我，吴韶珲是证人，你快些去办，在大理寺放人之前办好，免得军士们为了这件事情和大理寺起冲突。」 军士们要闹，也只能跟婉公主的人闹，不能干预公门的事。 第106页 青先生精神一振，道：「那这实在是太好了，王妃英明，怪不得王妃昨天叫吴韶珲去闹一场呢？原来有这个打算！」 龙卿若道：「嗯，这是后备之选。」否则为什么让吴韶珲去闹呢？就是防着皇帝徇私。 青先生随即问道：「为什么去刑部？不能在大理寺吗？」 「大理寺既然接旨，那就让他们放人，但人一出了大理寺，刑部的人要立刻逮捕她，无缝衔接，大理寺不能继续得罪皇帝，日后还有用。」 青先生觉得也有道理，遂问道：「那需要告诉王爷吗？」 龙卿若摆摆手，「不用，京中的事暂时不必告诉他，让他专心留在军中整顿军务。」 那才是大事，大都督的位置没确定下来之前，他最好守在军中，防着有人在军中哄闹，搞分化。 青先生可惜地道：「镇南侯府那边如果配合起来，那就可以把婉公主府连根拔起了。」 龙卿若又握住了黑刺球，看着青先生转身出去，神色有几分犹豫。 婉公主刺杀她的事，本打算等小境从军中回来之后私下解决的。 但因为顺景帝放了霓凤，所以不得不把此事摆出来让刑部接手，但这也只能让霓凤成为从犯，甚至很有可能会撇得清。 镇南侯府去闹，当然是最好的，尤其镇南侯与刑部尚书还是朋友。 现在皇帝下了旨意，说霓凤是因为内疚和失心疯才会这样说，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镇南侯只能相信。 除非他儿子出去跟他说，否则他不会去闹的。 抛起了手中的黑刺球，她站起来一手握住，眼底光芒峻凝，「好，一切后果我承担，如果你与亲人相聚之后要滞留人间，我跟判官讨这个人情。」 顶多，还判官一个人情就是。 龙卿若稍稍忧伤了一下，觉得自己自从和小境一起之后，整个人太心慈手软，也太温和了，但是小境想当太子控制朝局，她就不能事事杀伐。 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先把判官找来说几句话。 判官十分的通情达理，「九姑娘放心吧，如果孙博平想滞留人间直到他真正阳寿尽了，没有问题的，只需要定时回去报到就可以。」 龙卿若听了这话，大为欣慰，「判官你真讲义气，够意思。」 判官爷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九姑娘，没事，互相帮忙嘛。」 龙卿若顿时拉下脸，「夸错你了，说吧，有什么条件？」 判官凑上来，苦兮兮地笑着，「九姑娘，您也知道我们地府一向人手不足，否则也不需要发展阳鬼差计划了，孙博平可以留在阳间，但是也请九姑娘帮忙渡枉死冤死的阴魂，暂收留在您的归墟，反正他们没个三五百年都没办法投胎，到了地府，实在无人管辖，凄凉得很。」 龙卿若冷笑，「你要我堂堂赤龙族九公主帮你地府渡冤魂？你脸可真大啊。」 判官拱手，「九姑娘，您若肯帮这个忙，小神和阎王爷必定铭记您的恩德，而且，您收了他们也不是无所用处，还能发展阴兵啊，您是堂堂赤龙族九公主，手底下怎能没兵马呢？」 龙卿若哼了一声，「我要兵马，便去一趟魔域，也能收一大堆，为什么要你这些阴魂？就为了一个孙博平弄得我浑身不自由，我傻吗？」 判官爷笑着道：「九姑娘，您可不能小瞧了这些阴魂，他们大都枉死，鬼力特别高，未必就比不上小魔，而且就因为他们鬼力高，需要很多鬼差去降服，我地府才会缺兵少将，需要招募阳鬼差收魂，我答应您，只要您应下此事，阳间的阳鬼差全给您统管。」 龙卿若冷冷道：「不感兴趣！」 再把阳鬼差给管了，那她哪里有时间陪伴小境？ 判官爷为难地道：「您若是不答应，孙博平的事就不好办了，他是记录在判官册上的，是已经报到的鬼魂，不能滞留人间啊。」 「不滞留便不滞留，用完之后，我带他回去送还给你。」 判官爷笑了，「那就的用强手段了，他自己必定是不愿意回去的，只是对一个帮过自己的小鬼魂用强手段，九姑娘岂不是恩将仇报？听闻您素来讨厌恩将仇报的人。」 龙卿若面无表情，「我只是讨厌别人恩将仇报，我自己无所谓。」 判官爷见软硬兼施也不行，嘆气，施礼拜下正色地道：「九姑娘，实不相瞒，地府确实太需要您的帮忙了，哪怕只帮地府缓解三五年，也能让我们喘口气啊，再说境王有心问鼎皇位，这些阴兵是真能帮上大忙的，且古往今来收阴兵的龙女，绝非只有您一人，您就应下了吧！」 小境是龙卿若的软肋。 小境想做的事情，她都想全力支持。 但他已经掌管大顺朝的兵权，还需要这些三教九流的阴魂吗？ 小境很怕鬼的。 判官继续鼓动，「九姑娘，就算您不想组建阴兵队伍，但阳鬼差对您也有用啊，实不相瞒，朝中有好几位官员都是阳鬼差，而且他们特别反对境王的，您一旦统管了阳鬼差，让他们支持境王岂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吗？」 龙卿若有些犹豫，她不想当鬼王，但她想让小境当皇帝，小境当了皇帝，大哥也就不用那么费心总是盯着这个国家的乱局。 可小境怕鬼，而她身后跟着一支长长的阴兵队伍，他们好不般配啊。 第107页 「我考虑一下！」龙卿若还是向鬼势力低头了，既然说了考虑，大抵就是她愿意，否则早就一脚踹飞了判官。 第93章 还是双管齐下叭 青先生去刑部之前，还是派人告知了东方境。 东方境立刻策马回来，但并未回府，只是在暗处盯着。 他前后一想，龙小骗设计的这个局他就明白了。 设计得很好，按照以往他是不担心的，但是那胖老头不是回来了吗？就怕他从中作梗，以军中的威望调走他留在大理寺的人，所以赶回来盯着。 必要关头，就是跟那胖老头对峙也在所不惜。 且说婉公主见大理寺迟迟没放人，便带着人到了大理寺。 高渐黎没办法，加上有圣旨下来了，只得下令放人，但霓凤郡主也真是架子大得很，大理寺说放她，她竟然不走，要黄大人亲自来给她赔罪道歉。 圣旨压在脑袋上，黄大人也是没了法子，只得亲自过去一趟，把霓凤这尊大神请出大理寺。 忍住心头的不快，黄大人对霓凤拱手道：「郡主，案情已经查明白，皇上下了圣旨说放您出去，这两日您受累了，下官给您赔罪，您请！」 霓凤郡主冷冷地道：「说抓我回来便抓我回来，说放我走便放我走？你们拿我当什么人？跪下！」 黄大人脸色顿时很难看，他是朝中三品大员，便是见了亲王都不需要下跪，怎么能跪她一个郡主？ 霓凤有意在大理寺立威，让他们以后不敢随意抓捕，盯着黄大人，又喝了一声，「跪下！」 黄大人摇头，「下官只跪天地君亲师，还请郡主离开。」 霓凤冷冷地笑着，走到了黄大人的面前，瞧着他一脸严肃，揉了揉手腕倏然一巴掌打在了黄大人的脸上。 这巴掌打得着实狠辣，啪地一声，指甲从他的耳畔扫过，划出了两道血痕，且巴掌力度大，打得黄大人站立不稳，撞在了身后的文书柜上，再踉跄倒地，狼狈不已。 官差急忙过来扶起他，黄大人只觉得脑袋一下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简直不能相信自己遭受了掌掴羞辱。 他入朝为官多年，秉持公正，多年不曾出过冤案，深受百姓敬重。 也是晚年时局不稳，他才会一心求去因此性子软弱一些，但官海浮沉多年，连皇上都不曾重声苛责过他，何曾受过掌掴大辱？ 「呸，老奴才！」霓凤打了他这一巴掌，出了一口气，心头才觉得舒爽了些，心满意足地走出去。 黄大人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老泪浸在眼底，大有想一头撞死在这里的冲动。 这是上苍在惩罚他的年迈的软弱啊。 霓凤郡主出了前衙，婉公主见到她，神情一松快步上前，「快走，什么都不必说。」 「他们……」霓凤郡主瞧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官兵。 「放心，圣旨下了，他们不敢阻拦。」婉公主冷冷地道。 霓凤郡主闻言，心头生了恨意，「母亲，您一定要让舅舅处死龙卿若为我报仇。」 「回去再说！」婉公主拉着她的手，沉着脸往外走，公主府的护卫在前头开路，果然便见官兵慢慢地退出去，在外头排成两列，并未阻拦她们母女。 两人趾高气扬，走到了公主府的马车旁边，便见刑部侍郎楚飞扬带着刑部官差出现，拦下了她们的去路，楚飞扬把手中的状子展开，面容森冷地道：「婉公主，霓凤郡主，境王妃在刑部递了状子，告你们买兇谋杀她，杀手吴韶珲已经全部招认，指认两位是主谋，还请公主和郡主跟随下官回一趟刑部！」 霓凤郡主当场大怒，一巴掌便要打向楚飞扬的脸，「你敢？」 楚飞扬闪开，冷冷地道：「下官办的是差事，有什么不敢？来人，拿下！」 婉公主气极，拉着霓凤郡主往后一退，下令道：「护本公主和郡主上马车。」 公主府里来的人，浩浩荡荡起码有五六十人，听得公主吩咐，顿时上前和刑部的人推搡起来，刑部楚飞扬只带了三名官差过来，顿时就被围困。 婉公主迅速拉着霓凤上了马车，车夫正欲赶车的时候，却见寒光一闪，缰绳断开，马车被十余人抬起，往边上一掀，婉公主和霓凤郡主连人带车翻倒在地上，痛得两人尖叫狂怒，大有发疯之势。 护卫急忙回防想去救婉公主母女，但数百军士在高渐生的喝令之下，迅速取出缚绳，以三人为一个单位，拿住一名护卫迅速捆绑，不消片刻，几十人全部被捆得严严实实地丢在地上。 婉公主的马车被扶正，缰绳束好，由高渐生亲自赶车，飞快地送她们母女去刑部。 一路上，霓凤郡主掀开帘子尖声大骂，但车速很快，她不敢跳下马车，只能咒骂。 婉公主铁青着一张脸，几乎气炸了，被军士这么挟持去刑部，威仪尽失。 这场闹剧，也惹得百姓沿路围观，有些人竟然追着马车跑。 谁能想到婉公主往日那高不可攀的端庄高贵，养育的女儿会这么失去气度地骂人？不是性情敦厚吗？ 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大理寺的人都看呆了眼睛，军人的速度就是快，痛快，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直接就动手。 东方境站在大理寺对开的高楼上，喝着茶看着这一幕，唇角凝了一抹笑意，霓凤郡主尖厉刺耳的咒骂声声入耳，毫无威严高贵可言，像一个骂街的泼妇。 第108页 小骗好厉害啊，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个姑姑最在乎名声，最要面子，经此一事，她就算不被问罪，在京中还能抬起她高贵的头颅吗？ 龙小骗去了镇南侯府。 刺杀她的罪名就算成立，但孙博平还是不能沉冤得雪，因为他的死因不能公诸于众，无人知道霓凤郡主是杀害他的兇手。 既有杀夫的事实而不以杀夫的罪名上断头台，实在有违天道。 镇南侯府中，一片的愁云惨澹。 本来之前府中的人都以为霓凤郡主杀了孙博平，想着她在大理寺受审，此案可算是水落石出，也可告慰孙博平的亡魂。 但结果一道圣旨下，说霓凤郡主是失心疯才会胡言乱语，镇南侯府大受打击，夫人再一次疯癫，今日竟从高台上跳下来，说是要去陪儿子，不让他孤零零一个人。 龙卿若去到的时候，大夫正在为镇南侯夫人疗伤，她摔断了双腿。 第94章 错过了 镇南侯听得境王妃来，急忙整冠出来迎接，眼底泪痕未干。 龙卿若耳朵灵敏，还听得到镇南侯夫人在后院撕心裂肺地痛哭。 这府中的气氛，真是十分沉重，龙卿若是对感情不算特别敏感的人，也觉得心头沉了沉，她也有共情能力了。 镇南侯施礼见过，邀请龙卿若坐下。 「王妃，您忽然驾临，是否有要紧事？」镇南侯发红的眸子锁紧龙卿若，始终，在境王府里传出见鬼的消息，一直是他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了。 「你夫人没事吧？我听她哭得很悽厉的样子。」龙卿若坐下来之后，耳边还传来镇南侯夫人的哭声。 「最近案子翻了出来，夫人一时受不住打击，从塔楼上跳了下来，断了腿……」镇南侯声音有些哽咽，「其实人都走了两年，夫人近两个月也渐渐地接受了，只是忽然闹出见鬼的事，加上外头谣传说他是被害死的，这一下子就把大家的心都给悬了起来，知道人走了不可挽回，可他到底怎么死的，作为家人自然想知道。」 镇南侯站起来，对着龙卿若施礼拜了下去，声音越发地哽咽了，\"王妃，您若是知道点什么，请您务必告知我们，不管什么样的事实，我们都能接受。\" 龙卿若说：「你先去把门关上，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镇南侯闻言，脸色已然是微微地变了，马上把下人遣出去，再把门关上。 「王妃，您请说！」镇南侯回来站在龙卿若的面前，紧紧地盯着她。 龙卿若说：「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到大理寺去再上状子，告霓凤杀夫之罪。」 镇南侯眼底一红，「王妃可有证据？」 龙卿若侧头，「证据不难，可以伪造。」 镇南侯一怔，「伪造？也就是说，王妃不能肯定博平是被霓凤郡主害死的，你是想让我帮你对付霓凤？」 「我是想让你状告霓凤，但不是帮我，孙博平确实是被她害死的。」龙卿若手里握住黑刺球，想着如果镇南侯相信她的话，那就不用叫孙博平出来了。 但显然她人格魅力不足啊。 镇南侯看着她，眼底充满失望，「王妃，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请恕我不能这么做，镇南侯府上下百余人荣辱生死，不能只凭一份猜测便断送了。」 他站起来，拱手道：「王妃，我的夫人还在医治中，便不陪您了，改天再登门拜访。」 正欲喊人进来送客，龙卿若压住黑刺球，道：「孙博平，你来跟你父亲说吧。」 镇南侯听得这话，勐地侧头看着龙卿若，眉心突跳了几下，「王妃？」 黑刺球在地上滚了几下，落在了镇南侯的脚边。 一道光影渐渐地站起，面容从透明到模煳到清晰，那光影便跪了下去，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父亲！」便是痛哭失声起来。 镇南侯身子颤抖，看清楚了跪在眼前的影子，那容貌五官乃至身上所穿的衣衫，都无比熟悉。 这件衣裳是他亲手挑选，亲自给他换上，亲自抱他进棺椁，抚摸了许多遍，胸前对襟的刺绣，都已经铭记在心。 他就那样看着影子，不敢动，不敢说话，只任凭眼泪疯似地在脸上爬下，模煳了眼睛，那影子还在。 可他多怕是一场梦？ 梦里，见过千百回了，一开口，梦就碎了，怎么都追不回来。 龙卿若见过人类的生离死别，见了许多，都是哭得很惨，她看多了，也就有些麻木。 像这样无声地落泪，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怕惊碎了这个影子，怕惊碎了心头的梦，怕失而復得只是一场幻觉，瞧着还是很让人心酸的。 许久，才听得镇南侯用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是博平吗？」 孙博平哭得都快变成透明了，喉咙仿佛被扼住了一般，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了，他知道是九姑娘让他不发出悽厉的声音惊了外头的人。 他不断地磕头，鬼眼泪一直滑落，悲痛地道：「儿子不孝，让父亲伤心了。」 镇南侯伸手要扶他，但双手只扑了个空，并未能触一碰到他。 他一怔，双手凝住只余微微的颤抖，眼泪簌簌落下。 父子阴阳相隔了！ 龙卿若说了一声我走了，然后便出去把门关起来，站在廊前看云开云散的天际，她心里有些伤感。 第109页 她忽然好想小境了。 她想去找小境。 案子的事，霓凤郡主，婉公主，甚至什么淑贵妃顺景帝，她这会儿通通都不想理会，只想去见小境。 至于孙博平，先留在这里吧，能见到他的只有镇南侯，其他的人是瞧不见。 如果镇南侯宣称说见到了鬼，就让大家以为他思念儿子过度，得了失心疯。 不过，她认为镇南侯不至于会乱说。 她寻了个无人处化作龙气，直奔军营而去，到了军营附近才幻化人形。 但守兵告诉她元帅没在军中，她大老远地赶来，扑了个空。 她试图感应小境，但不知道为何心头特别的乱，竟没能感应到小境是否在里头。 「我去他营帐等他！」 她要硬闯进去，顿时被长矛拦下，一名长得很高很壮的将军大步出来，怒斥，「军营重地，任何人不得乱闯！」 龙卿若很不高兴，但这里是军营，是小境的老巢，她不能搞破坏。 「他是不是带兵去山中集训了？」龙卿若耐着性子问那个将军。 将军打量着她，语气不是很好，「军事机密怎可随意泄露？你是什么人？找元帅什么事？」 龙卿若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见他。」 将军顿时拉长脸显得特别的不悦，扬手驱赶她，「想见他？每天想见他的人可多了，滚滚滚，我们元帅已经成亲，而且我们元帅夫人特别凶，连霓凤郡主都进不了门，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赶紧走。」 龙卿若不想闹军营，否则会连累他在军中的威严，所以，在树下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来等他。 那位将军见状，皱起了眉头，叫了信兵用快马去告知王爷说有一个女子在军营外等着他，千叮万嘱要私下告诉王爷，不能让王妃听到。 之前王爷带来的那位少帮主吴韶珲，便私下跟他们说过王妃是何等兇残的一个人，加上经过霓凤郡主进门的事，大家虽没见过王妃，却对王妃的名声如雷贯耳。 便厉害如霓凤郡主，抬着十里红妆过来，也只能在王府逗留片刻，连铺盖都来不及卷就被王妃给扫地出门了。 这小女子瞧着柔柔弱弱的，王妃一个手指头就能把她摁死。 第95章 他抱着一个女人 东方境跟着去了刑部，看到刑部把霓凤扣押了，便想着反正都回来了，便回去抱一下小骗再回军营。 兴沖沖地回到境王府，敬嬷嬷却告知她说王妃去了找镇南侯，没在府中。 他心头顿时不悦，不是叫她不要出去吗？危险！ 「王爷放心，铁鹰卫跟着去了。」敬嬷嬷马上道。 东方境嗯了一声，神色稍缓，瞧着天色将晚估计她也快回来了，干脆在府中等她，明日天亮之前回到军中就行。 他吩咐敬嬷嬷多准备点菜，要丰盛一点的，小骗嘴挑得很，不好吃的基本不下筷子。 他一转身出来，看到刺多多趴在院子里的草丛里不知道找什么东西，拧起眉毛喝了一声，「多多，你不是陪王妃去镇南侯府吗？」 刺多多被他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看到他凶神恶煞地走过来，吓得嘴唇有些哆嗦，「她……不要我去！」 「那她是自己去的？」 刺多多垂着头，没敢看他瞪圆兇恶的眼睛，「是！」 东方境知道她出门不爱带侍女，但是这一次好歹是去别人府邸，总得有点派头啊。 他想了想，总觉得不放心，亲自策马去了一趟镇南侯府。 铁鹰卫果然是守在镇南侯府附近，见他来了，一名铁鹰卫下来拜见。 东方境问道：「王妃还没出来吗？进去多久了？」 「差不多两个时辰了，还没见人出来呢。」铁鹰卫道。 「谈这么久？」东方境觉得诧异，按照她的性子，顶多说十句八句，镇南侯府如果不同意出面状告霓凤，她也不会纠缠，直接走人。 东方境进了镇南侯府，镇南侯还在正屋里锁着门和孙博平说话，听得禀报说境王来了，他才抹泪出来拜见。 东方境见他眼底红肿，正屋方才又是反锁的，不禁探头瞧了一眼，「王妃没在里头吗？」 镇南侯神色恭谨，道：「王妃已经离开了。」 东方境愕然，「离开？你确定？」 镇南侯想起王妃说了一句「我走了」之后就开门出去了，还体贴地帮他把门关上。 但他没看着她走，所以也不敢确定，便招来了前院的下人问道：「王妃是走了吗？」 下人道：「王妃已经离开差不多两个时辰了。」 东方境道：「本王的铁鹰卫说她两个时辰前才来的。」 镇南侯道：「王妃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通共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东方境脸色一沉，「不可能，铁鹰卫就在外头守着，没见她出去。」 他进了正屋喊了几声，「龙卿若，龙卿若……」 镇南侯也慌了，怕他吓到里头的……忙追了上来道：「王爷，王妃她确实离开了啊。」 东方境严厉地盯着他一会儿，见他不像撒谎的样子，扬袍转身跑出去，还没来得及质问铁鹰卫，便见阿鹿策马赶了过来，人没到，就先喊了一声，「王爷！」 「是不是王妃回来了？」东方境不等马儿停下，就立刻问道。 第110页 阿鹿翻身落马，「不，不是，是军中有人来报，说军营外有一个女子等您，卑职听兵士形容这女子的外貌穿着，应该是王妃。」 东方境回头狠狠地剜了几名铁鹰卫一眼，不是说没离开吗？ 铁鹰卫都怔住了，脸色清一色惨白，确实没见王妃离开啊。 东方境防着军中那女子不是小骗，令铁鹰卫先在此守着，盯着镇南侯府的动静，然后策马直奔军营。 心里特别焦灼，她到军营去找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天色已经沉黑下来了，天边最后一点的光芒都被黑夜吞噬，马儿识途，在星子渐渐攀爬上来的微弱光芒下，驮着心急如焚的东方境往军营狂奔而去。 远远地，他便看见校场百步之外，有一道黑影蜷缩在树底下。 随着马儿跑近，他看到果然是小骗，她坐在树底下，双手抱着膝盖，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的心不知道为何，忽然就痛了起来。 丢了马儿，他狂奔过去，龙卿若只见一阵尘埃飞扬，有一人迅速奔来，她欢喜地站起还没看清楚他，便被他捲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她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填满。 双手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下巴，感受着胸口相贴的地方，传来他擂鼓似的心跳声。 「天啊，天啊，天啊！」校场外守着的小兵急忙跑进去，大惊失色，「胡将军，胡将军，王爷回来了，他把那女子抱在了怀中，这不得了了，那个吴韶珲之前说王妃特别凶的，如果被王妃知道王爷把一个女人抱在怀里，怕是要抡大刀杀过来的。」 今日驱赶龙卿若的那位胡将军端着饭碗从里头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往嘴里扒饭，眸子如电地扫向外头，果然见王爷把那女子紧紧地抱在了怀中，而且这个角度看过去，还似乎亲上了。 胡将军心头咯噔一声，坏事了。 东方境抱着龙卿若，悬起来的心久久不能安放原位，放开她，又捧着她的脸，「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不是镇南侯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他们欺人太甚……」 龙卿若双手抵住他的胸口，摇摇头，眼底还有些忧伤的朦胧光芒，「我就是想你，想见你，我就来了。」 东方境屏住唿吸，眸子一点一点地亮起来，只觉得心底都要开出一片花海了，眸子锁紧她俏丽楚楚的面容，「想我？真的？」 龙卿若胸口里也似乎涨满了异样的情愫，鼻子酸酸的，大眼睛扑闪着莹芒似乎沾染了泪水，模样委屈又叫人心疼，声音带着特有的软媚，「是啊，我来到这里，但是他们说你没在，我心头一下子就很慌，也感应不到你在哪里，我想着你应该是带兵集训去了，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了好久，天都黑了，蚊子一直叮我，你还没回来。」 她是在等的过程中，忽然意识到，小境和元珠似乎一样重要了，都嵌在了她的心头，她就想看到他，迫切地想看到他，然后抱着他不撒手。 东方境听着她的话，又是揪痛又是欢喜，捧着她的脸解释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来找我，我回府了，我在府中没看到你，敬嬷嬷说你去了镇南侯府，我便去找你，但在那边没找到你，我以为你出事了，后来阿鹿来了说军中有人来报，有一个像你的女子在等着我，我急忙就赶回来了，果然是你。」 他再抱紧她，心头涌上一种感觉，觉得此生所求种种都没她重要了。 唇瓣在她耳畔碾过，带着炙热的温度，「饿了吧？我们进去。」 「我腿蹲麻了，走不动。」龙卿若手腕攀着他的脖子，娇弱不能行走的模样。 「我背你！」东方境亲了她的眼睛一下。 第96章 小境好威风啊 龙卿若趴在东方境宽厚的背上，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肩膀，在军营火光的照影之下，慢慢地走了进去。 胡将军一手把碗塞给旁边的小兵，大步跑过去，「王爷！」 东方境正和龙卿若小声说着话，脸上荡漾着幸福的浅笑，忽然被胡将军震了一声，脚步凝滞，沉脸，「这么大声干什么？去，叫人给本王和王妃弄点饭菜，王妃饿了。」 「王妃？」胡将军怔了一下，偷偷瞧了一眼伏在王爷肩膀上的女子，目瞪口呆，「她是王妃？她竟然是王妃？」 「她不是王妃，难道你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让她在外头等了这么久，水也不给她端一杯，岂有此理！」东方境越骂就越生气，越是心疼小骗，小骗刚才在树下坐着抱膝盖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胡将军顿时立正，高兴地道：「是，王爷请先回军尉府，末将亲自去给王妃做几道菜。」 是王妃就行了。 不过，吴韶珲不是说王妃是个凶神恶煞的母夜叉吗？怎么这么柔弱娇媚的？ 吴韶珲这个骗子！ 东方境背着龙卿若慢慢地走回去，脚步走得很轻。 军尉府距离这里还有挺远的一段距离，策马去会快一些，但是，他就想这样背着她慢慢地走，走一辈子都愿意。 这是他第一次想一辈子的事情。 龙卿若在他后背上睡着了，他和元珠都在身边，她觉得很安心。 听着她安稳的气息，东方境脸上也有幸福的笑容，淡淡星芒下，他俊美眉目里的戾气全部收敛，怕她睡得不舒服，所以背微微地弯下，双手紧紧地扣在后面，抱着她。 第111页 京中的事情忽然觉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不想让她亲自出手，让青先生去办吧，反正霓凤现在扣在刑部了，楚飞扬会配合的。 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回到军尉府，她没醒，睡得特别沉，他便没进去，而是在院子里继续走着。 直到胡将军做好了饭菜，大踏步过来老远就喊，「王爷，饭菜做好了。」 东方境气得很，这老胡就一点不好，那就是嗓门太大。 龙卿若被吵醒了，抬起惺忪的眸子，「到了？」 东方境把她放下来，转过头来给她揉揉枕红的脸颊，「到了，饿了吧？先吃了再睡。」 龙卿若揉了一下眼睛，瞧着这陌生的府邸，「这里是哪啊？」 「军尉府啊，我在军中的时候就住在这里，这是大元帅的主营，左右前后，是兵士们的住所。」东方境说。 龙卿若道：「所以，这才是军营啊？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以为那堆蒙古包才是军营呢。」 东方境微怔，「你第一次来？什么时候第一次来？哪里的蒙古包？」 「就是……」龙卿若忽然收住了话，那一次她是以龙身出现的，他不认识龙身的她，「就是我今天来的时候，看到那边一堆的蒙古包。」 东方境笑了，「那边是校场和军营的入口，以你今天等我的地方为界，方圆五十里都是军营范围。」 「哦，那京中驻军有多少？」 东方境牵着她的手进去，「十万，大顺除边防重镇之外，还有其余四处驻军，各五万，加京中驻军是三十万，其余的，驻守边镇。」 怪不得需要方圆五十里地圈为军营，十万人，还有战马，自然需要很大的地方。 龙卿若进了正厅，军尉府和王府相比，自然没这么奢华的，空荡荡的正厅，很大，十二根圆柱仿佛擎天而立，很大，两旁摆了椅子，应该是议事的时候用的。 整个正厅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主座高出三级台阶，摆放了一张四角翘头大几，摆放了一张很大的舆图。 两侧椅子后面，有十八般武器安置妥当。 龙卿若瞧着那主座后的椅子，这里是小境坐的地方，他就是在这里号令军士。 可以想像得到那个画面，他在主座之上，底下是立正等待军令的将士，整个场面激昂燃血，撼动心魂！ 东方境见她定定地看着主帅之位，问道：「你看什么？」 龙卿若看着他，眼底生出了崇拜的光芒，「小境，你是他们的统帅，你好威风啊。」 以前知道他掌着兵权，但那时候没把他和天下兵马联想在一起，更没能想像这个画面。 「这算什么威风……」东方境笑了笑，却见她眼底那敬慕的眼光，她喜欢这些？ 东方境顿时站直扬起手来，不甚经意地道：「要说威风，还得说回我当年率领二十万步兵与敌军三十万骑兵作战，那一仗打得着实痛快，短短三天，便歼敌三万余人，把敌军逼退五十里。」 「真的？」龙卿若眼底更光亮了一些，「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打的？之后敌军投降了吗？」 东方境见她眼底崇拜的光芒特别迷人，心头一动，便觉得热血浇心。 牵着她的手走向小侧厅，胡将军在里头备下了饭菜，他们入座之后，龙卿若催促他说，东方境逼着她吃了几口饭之后，给她擦拭了嘴角，然后道：「敌军退出五十里之外，便驻扎下来，并未投降，但其实军心散涣了……可惜的是当时我们兵马太少，武器也不足，追上去再打胜算不会很高，但若能取敌军将领的首级，敌军必定大乱……」 龙卿若听着，开始还特别赞许，崇拜，一个时辰之后，她好睏啊！ 每一场战事听起来都差不多，最后胜利的都是他，而且，好几场都是以少胜多。 胡将军这个捧哏在使劲地鼓掌，大赞王爷威武，搞得气氛特别的好。 「那一晚上，月黑风高……」 龙卿若两眼已经有些迷离了，打断了他的话，「我们都吃好了，回屋吧。」 东方境说得正起劲，牵起她的手，余兴未了地道：「好，我们回屋说。」 穿过短短的迴廊，进了他大元帅的房间，房间不大，比青芙居的房间小一半都不止，屋中一桌一床一椅一柜，便无其他东西。 东方境进了屋中，迅速把门关上，一边脱了外裳，一边踢掉鞋子，抱着龙卿若到了床上去，兴奋的声音伴随男性刚强的气息袭来，「你道本王到了敌军营帐之后如何？一刀砍向敌军将领的首级，血液飞溅间，本王提起首级便走……」 龙卿若倒在床上，有点绝望，还没说完啊？ 「敌军穷追不捨，但本王策马直奔，追风……也就是本王的骏马，你道如何?它本已经疲倦至极，可愣是带着本王跑出百里，一口气不喘……」 第97章 龙小弱，你是我的 龙卿若看着他笑意熏熏的脸，忽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拖下来，再翻身压了去。长发垂下间，红唇印上，好吧，之前说的一个月休息期，延迟到明天再开始吧。 正在回忆自己光辉歷史的男人，战斗力总是惊人的。 战罢，龙卿若睏倦得很，躲在他怀中迷迷煳煳睡去之际，听得他继续说：「七狼山上剿匪那一次，只有本王和青阳阿鹿三人，那叫一个惊心动魄，也是月黑风高夜，大雪封山……」 第112页 龙卿若嘶了一声，起身又把他给压下去。 战鼓起，帐飞扬！ 休息两个月吧！ 再一次战罢，龙卿若忍住睏倦，首先转移话题，「你十三弟，真的很出色吗？」 东方境一怔，「嗯？」 她随口道：「你以前不是想立你十三弟为太子吗？」 「你怎么知道？我……说过？」东方境愕然得很，记得没说过啊。 龙卿若十指缠绕，星眸微闪，真的是这样啊？还以为他自己想当太子呢，「我猜的。」 十三皇子的母亲静妃是顺国公府出身的，已故的老顺国公和祖爷皇帝是拜把子的兄弟，是开国元勛赐顺国公世袭封号，祖爷曾赐下一把尚方宝剑给顺国公府，君授大权，可上打昏君，下打佞臣，但是，本应该是大放异彩的顺国公府，这些年却低调的很，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就连十三皇子都顾不上。 若不是东方境明里暗里护着，十三皇子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顺国公府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呢？外人不知道，只以为是无心朝事，有心退隐养着名声。 搂着她，东方境轻声道：「以前确实是这样想过，你不知道，他五岁的时候，就能跟我说治国论，且说得头头是道，他七岁时候看的书，好多字本王竟然都不认得，但是，这两年他的病越来越重了，我这念头便打消了。」 「他天资聪慧，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才。」龙卿若说。 但天资聪慧的奇才，当谋士或者运筹帷幄的大臣会更好，少很多利弊的权衡。 「你就没想过自己可以当太子吗？」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道：「当然想过，但是我着实没兴趣，劝了自己许久没劝成功，所以才把主意打到十三身上。」 国中如今在薛皇后的管治之下，大方向是没走错的，国中也能暂时安定，但是，这里头隐藏的危机太大，朝臣其实是四分五裂各有算计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兵权他还不愿意掌呢。 无趣！ 龙卿若趴在他的胸前，下巴微微扬起，眸子妩媚得叫人心动，「你竟然对皇位没兴趣？」 「没！」他直接道，丝毫没有半点犹豫， 龙卿若顿时觉得他性情可贵，心头并未把权势看得太重。、 她知道他要问鼎太子之位，所以才让小北下山帮他夺大都督的位子，却不知道是帮十三皇子。 但终归是他想要办的事，她就会鼎力相助。 「但如今……」东方境蹙眉，俊脸犯愁得很，「或许有些变数，让我犹豫不决，对了，十三弟的病真能好吗？」 龙卿若道：「一定能治好啊。」 \"真的？\"他侧头去看她，手便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很自然地抚摸向后背，业务熟悉了。 「真的。」龙卿若挪开他的手，小样！ 东方境眉目间有狂喜，借着狂喜不着痕迹地压了过去，「那实在是太好了。」 龙卿若似乎听到了元珠再一次碎裂的声音。 许久之后，夜的沉寂渐渐地卷了上来。 他支着一只手凝望着已经沉睡的她，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她脸颊细腻的肌肤上抚过，指腹摩挲着她的头髮，「你知道今天你说想我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就像忽然有一朵焰火在我心里升起，烧开，那璀璨的火焰无处不在，五颜六色的，我觉得人生一下子变得特别美丽，特别有期待。」 回应他的，是轻轻的唿吸声。 指尖轻轻地触过她垂下如鸦翅的长睫毛，心里那份因她一句想你的激动颤抖，至今还没褪去。 手掌轻轻地抚摸上她姣好的脖子，声音更轻了一些，但隐隐带了他一贯的张狂暴戾，「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来有什么目的，你这辈子都要留在我的身边，你如果敢丢下我和别的男人逃走，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回来，是我的，哪怕我掐死了也不给其他男人，那个小北，本王见一次揍一次，什么结拜最是不能相信。」 小骗跟另外一个男人，然后离开他，是他如今能想到最恐怖的事情。 那个小北身份成谜，但绝不会是善茬，他对小骗有着什么样的居心，用头髮丝都能想到。 龙卿若迷迷煳煳间听到这句话，心里头卧槽了一声，小境这心机boy，原来早就怀疑她不是那个龙卿若了。 太沉得住气了吧，竟然什么都没问。 她还暗地里说过小境是个大傻瓜呢。 细长白皙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光洁身姿轻轻挪动无意识地贴近，龙大绿茶声音带着沉梦中特有的沙哑，模煳却又刚好叫人分辨得清楚，「小境，我好想你啊。」 腰间的手顿时收紧，戾气尽散，大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伴随着宠溺的声音，「小骗快睡，我在呢。」 龙卿若的唿吸声渐渐地沉稳了下来，仿佛是寻到了极安全的避风港。 他粗犷的手掌还放在她光洁的后背上，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这是上天赐给他为数不多的惊喜。 在他整个暗黑的人生里，给过他一点光和欢喜的，唯有皇祖母和她。 他抓不住皇祖母，他会牢牢地抓住她。 如果年少的种种残酷噩梦，只是为了换取她的到来，那么他不去怪罪任何人了。 他闭上眼睛，这般想着。 第113页 片刻，又陡然睁开眼睛，戾气迅速又灌满，不行，该恨的还是要恨，龙小弱是他的媳妇，又不是那些人给的，为什么要因为小弱而不恨他们？ 心安理得毫无负担地睡去。 三更天，到龙卿若睁开了眼睛，凝望他俊美霸道的睡颜，心里暗暗忧愁，要不和小北断绝姐弟关系？小北那胖脑袋可经不起这么厉害的拳头。 不过转念一想，小北挨顿揍也没什么的，毕竟都到这岁数了，人类来说算高寿，是笑丧了。 不能因为这点而错过当顺景帝的姑姑，以辈分也要压死他。 顿时心安理得毫无负担地睡去。 第98章 霸气了小薛 翌日，镇南侯去了刑部上状子，同时上了摺子到内阁署，指有新证据证明霓凤郡主杀害其子孙博平。 内阁相爷朴天林拿了摺子也不知道是该递呈给皇上还是该递呈给皇后娘娘。 皇上才赦免了霓凤郡主的罪，且公告天下说郡主得了失心疯才会胡言乱语的，隔天他镇南侯便上了状子和摺子，这不是狠狠地拿鞋板底打皇上的脸吗？ 朴丞相拉住了镇南侯，想劝说一番，别告了，回头到御前说明白，让皇上处置一下霓凤郡主。 但是，看到镇南侯那红肿悲愤的眼睛，身为人父的朴丞相说不出来这种猪狗不如的话，只是忠告了一声，「侯爷，想清楚了吗？这事若真闹起来，证据不充分的话，皇上可是要问你镇南侯府的罪，褫夺封爵事小，只怕要杀鸡儆猴立威。」 镇南侯和儿子聊了一整天，一整夜，前后的事情都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霓凤郡主与庆王东方尚勾搭，谋害了他的性命，这点已经毋庸置疑，这个仇，一定要报，不能让儿子死得不明不白。 他自然知道上摺子就会得罪皇上，但是，不上摺子，他下半辈子就像狗熊一样活着，那还不如死了呢。 所以面对朴丞相的忠告，他态度坚决，「霓凤是兇手，我一定要把她绳之以法，为我那苦命的儿子报仇。」 他摺子里没有供出东方尚，只说霓凤与吴琠私通。 因为一旦供出，皇上会不惜一切地压下此事，甚至会派人把他镇南侯府全门灭绝。 皇上偏宠庆亲王，天下人皆知，唯有皇上自己不知。 单单一个霓凤，他就不至于会这么做。 反正吴琠和霓凤在境王府已经被拿了双，有事实根据并非他杜撰或诬陷。 朴丞相拍拍他的肩膀，「好，这摺子本官会递给皇上，节哀吧，侯爷，问夫人安。」 镇南侯感激地拱手，「多谢相爷！」 他对内阁的官员也施礼，转身大步离去。 内阁的官员面面相觑，瞧着这摺子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真要递给皇上啊？皇上身子不好，这摺子若是气得龙体出个好歹，那他们可就是万古罪人了。 朴丞相也是这样想，斟酌了一下之后道：「摺子送到御书房去吧，皇后娘娘会先过目的，如果她觉得不能给皇上看，会暗中抽起，至于这案子如何处置，就让皇后娘娘决定。」 拿皇后娘娘当挡箭牌，也不是头一次。 摺子送到了薛皇后的跟前，是丞相亲自送过去的，他在一堆摺子里头抽出这份，让薛皇后先看。 薛皇后拿起来看了，这案子她自然是有关注的，只是没想到镇南侯府真敢上摺子和状纸。 因为，案子都过去两年了，至今还有什么证据可以保留下来？且案发的地方是霓凤和郡马的府邸，近身伺候的，全部不是侯府的人。 没有证据，只凭外头的谣传，且皇上已经下了旨意，阐明霓凤乃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说自己杀夫的，除此之外，再无有力证据可翻盘。 镇南侯却愿意为此赔上侯府满门的前程，若说背后没人支持，她也不信。 从现象看本质，扳倒霓凤现如今来说，获利最大的是境王府。 所以，她暂且可以推测境王府在背后推动此事。 前后一想，从龙卿若拿下十万两银子和三家店铺，到后来接旨，其实并非见钱眼开，而是要轻飘飘地给婉公主和霓凤一个局，让她们自己钻进去。 这局好大，且十分精妙，因为本来只是王府内院的事情，但牵扯上孙博平的死，便上升到国家律法上。 皇上下的圣旨很重，但是，在国家律法面前，就显得苍白无力了。 「相爷，本宫一直都低估了境王府。」薛皇后把摺子放好，抬起头看着朴丞相。 朴丞相微微一笑，「娘娘，不止您，只怕皇上也是低估了他的。」 「是啊，皇上是严重低估了他。」薛皇后眉头微微地蹙起，心头在思量什么。 「娘娘，您担心什么？」 「本宫是担心如今父子间这么早就针锋相对，会不会让境王吃亏呢？毕竟，君父在上，他若不听，便是不遵孝道，叛逆，名声不好，于日后登大位有碍。」 朴丞相道：「娘娘，其实暂时没必要想得太长远，境王只是掌了兵权无实职，这期间难免是要用点手段的。」 「北平王回来了，你知道吗？」薛皇后忧心忡忡，「他和皇上在神风殿聊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至于聊了什么，本宫的人一句都没能打听到，北平王不好对付啊，他如果帮了东方尚，阿境是要吃大亏的。」 「知道，微臣知道有些官员已经开始往北平王府送礼了，而且，还到了庆王府求见，纷纷送上治伤的药给庆王疗伤，其中便有当初支持娘娘的人。」 第114页 薛皇后不做声，官场便是如此，随风摆柳。 「相爷，你对境王怎么看？」薛皇后问道。 朴丞相道：「臣如实直说，臣不看好他，也不看好庆王。」 东方境虽有军功，但确实霸道张狂，没有规矩，他光是闹早朝便闹过许多次，大顺未来的储君，怎可行事无度？ 薛皇后明白，也不问了，事实会证明一切的。 她亲自把摺子送到了顺景帝的面前，淑贵妃在身旁侍疾，从薛皇后手中接了摺子。 顺景帝看完摺子，一手丢在了地上，冷冷地道：「朕的话看来还真不管用了。」 薛皇后捡起了摺子，「皇上，且看他拿出了什么证据，再说不迟。」 淑贵妃冷笑，「皇上昨日才下旨放了郡主，今日镇南侯便到刑部告状，且听闻说昨天刑部就把人给带走了，确实是没把皇上看在眼里啊。」 皇后道：「是境王府的人到刑部告状，指控婉公主和霓凤买兇杀人，有人证，杀手吴韶珲已经自首，刑部也是公事公办，不存在把没把皇上放在眼里，贵妃不要胡说。」 「刑部办案，就不懂得斟酌圣意吗？」淑贵妃反问。 薛皇后眸色淡冷，「刑部依仗的是国法，看的是证据，为何要揣测圣意？」 「够了！」顺景帝面容铁青，「要查，便查吧，看他们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若没有证据便是诬告，重重处置。」 「如果是诬告，确实要重重处置的。」薛皇后贊成。 淑贵妃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皇后娘娘最近似乎偏帮着境王府，知道的说您感激境王妃救命之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了境王手中的兵权呢。」 薛皇后往日多半不搭腔，但今日却没忍着，淡淡地道：「贵妃最近很针对境王府，知道的只说你忘恩负义，不知道的，会说你狼子野心，企图害了境王夺兵权。」 说完，她朝顺景帝福身，拿着摺子转身出去了。 淑贵妃恨恨地看着她的背影，贱人越来越放肆了！ 第99章 太后的死因 京中为此案闹得沸沸扬扬的。 始作俑者龙卿若似乎完全丢下了这件事情，陪着东方境检阅了兵士。 十万大军，分了三十三营，总营的就是住在军尉府旁边的四千兵马。 早几天十万兵马模拟山地作战，今日便可以稍稍地松懈，集合之后就都各自散去，让他们休息一天。 经过这一次的模拟山地作战，哪些人将领配合，哪些将领不屑，东方境都记在了心中。 所以，他今天不搞工作，带着龙卿若在附近一带走走，度个小蜜月。 胡将军本来想带着气氛组在后头跟随的，但是东方境严厉拒绝，不许任何人跟着去，胡将军只得灰熘熘地带着人回营。 两人同乘一骑，在平原策马驰骋。 天气还是有点热，但好在平原风大，吹得两人衣衫飘飞，风压了草原，一望无际，叫人心旷神怡。 山坡上长了野菊，东方境下马采了一捧送给龙卿若。 龙卿若捧着野菊，这是小境第一次给她送花，她十分珍重。 东方境瞧着她眼底郑重而欢喜的神色，只是一束随手采来的野花，她就如此珍视了。 龙卿若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唇角盈着比花儿还美的笑。 东方境一手抱起她，几个旋转之后，两人坐在草地上，依偎着看很远之外起伏的山峦。 龙卿若见那山脉如同一条静卧的龙，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皇陵！」东方境眸子微微黯淡了下来。 那里，沉睡着他的皇祖母。 「哦。」龙卿若看着他，「要去拜祭一下吗？」 「拜祭？可我们什么都没带，而且，又不是什么拜祭的日子……」 龙卿若牵着他起身，「不需要，你想念她，去看看她，就算是空手去她也会高兴的。」 东方境心念一动，跑到山坡上再采了一捧野菊，朝她跑了回来，胄甲在日头下闪着光芒，眼底也生了熠熠晖光，「走，带你去见皇祖母，我要隆重地给她介绍你，她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你。」 唤了马儿回来，扶着龙卿若上了马，他再翻身上来，扬鞭便往皇陵而去。 皇陵守卫森严，本不许人随意进去拜祭。 但负责守陵的将军曾是东方境的麾下，他深知境王要做的事，无人能阻拦，所以，放行且亲自陪同。 皇陵很大，地宫的方向是隐秘的，要拜祭，就在供奉神殿里拜祭，这里和宫里头的奉先殿一样，都设下了牌位。 只是，宫里头奉先殿的牌位只有帝和后，妃子是没有的，皇陵旁边就是妃陵，所以，妃子的牌位也供奉在侧边。 神殿里静悄肃穆，因有高僧在这里日夜诵经，所以没有阴气，只有庄重的气氛。 龙卿若看到了芳熙太后的牌位，位于第三排，在她丈夫的牌位旁边，朱漆红字，写着敬懿芳熙皇太后！ 东方境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跪下磕头，再抬起来，他轻声说：「皇祖母，孙儿带媳妇来看您了，她叫龙卿若，您必须要喜欢她的，因为孙儿很喜欢。」 东方境伸手拉龙卿若，「你跪下拜见皇祖母。」 龙卿若一怔，「我跪下？」 她环视着一殿的牌位，确定吗？ 第115页 「嗯，跪下拜见皇祖母！」东方境牵着她的手，轻轻地拉了一下。 龙卿若双膝碰地，狂风骤起，吹得满桌祭品都掉了下来。 龙卿若在一众牌位砰砰跌落之中，缓缓地抬起了头，一脸的尴尬。 「天啊！」守陵的将军士兵们见状，都吓得脸色发白，还没来得及过去请起，一道惊雷从头顶上炸了下来，闪电噼在了山脉上，一阵阵的烟起，雷声轰轰间，一道高似一道，几乎要把大地炸裂。 殿中，狂风骤起，吹得帷幕翻飞，乱红捲入，几十道影子狂舞，仔细看，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是帷幕被吹动的影子吧？ 东方境脸色苍白，迅速地往龙卿若身边挪了一下，握住她的手，心头惊疑，方才天气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雷声大作了？ 龙卿若牵着他的手站起来，轻声安抚，「没事，小境别怕！」 她心头默念，别生气啊，我就是不小心扑在了地上而已，没跪。 「奇怪，怎么忽然就打雷了呢？」东方境看向外头，天色暗沉了下来，明媚的阳光全部褪去，被黑云遮挡，风特别大，望出去，神道外的石象生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鬼哭狼嚎一般。 守陵将军带着士兵们急忙收拾牌位，一一安放好，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龙卿若捡起地上的野菊，走到牌位前，风依旧狂吹，牌位也开始瑟瑟发抖，龙卿若把野菊放在拜桌上，扫了一眼在牌位里无法安坐的魂魄，唯有祖爷的神魂能稍稍安宁。 龙卿若看着祖爷的牌位，想起大长公主悬赏十万金只为一个梦，便随口问了一句，「若有什么不放心的，来找我。」 东方境见外头雷声似乎停了，龙卿若最后三个字被他听到，他走过来问道：「什么来找你？」 龙卿若笑着道：「我说，如果皇祖母很喜欢我，那就入梦来找我。」 东方境眸色微暗，「若能入梦，你告诉我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这些年，他也梦到过皇祖母，只是，梦到的都是昔日一起相处过的情景。 他鞠躬拜了三拜，然后牵着龙卿若的手走了。 从高大的石象生中间走过，风没方才这么大，但还是吹得衣衫猎猎。。 天空的黑云慢慢地散退，阳光从黑云间隙里透下来，黑云仿佛镶嵌了金边，诡异而凝重。 策马回到草原，他盘腿坐在草地上，凝望着远处的皇陵山脉，忽然轻声道：「皇祖母走了六年了！」 龙卿若记得芳熙太后是死在他怀中的，「她怎么死的？病死的吗？」 「不知道。」东方境摇头，眼神落寞。 「不知道？她不是死在你的怀中吗？」 东方境瞧着自己的双手，那日的情形再度回到脑海之中，「我到永寿宫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她一句话都没能跟我说，只是眼里不断地流泪，我给她擦拭，那血却怎么都像是止不了的。」 「殿中没人吗？」龙卿若好生奇怪，倒在地上没人扶起？宫中伺候的人呢？ 「父皇和宁修在，敬嬷嬷还有永寿宫里伺候的人都在外头，我那天刚从战场回来，铠甲还没脱，来到永寿宫想亲自给她报喜，结果看到永寿宫的人全部站在殿外，敬嬷嬷告诉我，说皇上和宁修在里头跟皇祖母说要紧事，我便站在外头等候了一下。」 第100章 我们恋爱了 龙卿若见他指尖颤抖，便伸手去握住他的手，「然后呢？是怎么出事的？」 东方境把她的手拉到心脏上，缓缓地往后躺下，看着天上的黑云慢慢散去，「等了大概是一盏茶左右，我听得父皇惊慌地叫了一声母后，随即是倒地的声音，我就把门撞开，看到皇祖母倒在地上，父皇大概是想扶她，但他那会儿身子特别虚弱，也扑倒在地上，宁修去扶他。」 顿了顿，他声音有些异样的哽咽，「我当时很慌，抱起皇祖母，她嘴里不断出血，鼻子和耳朵也在出血，眼睛发直眼泪却不断地落下，宫外的人急忙跑去找御医，但御医没来到，人就没了。」 「御医可有说她的死因？」 「说急病暴毙！」东方境的声音沉郁。 龙卿若嗯了一声，「从你描述的症状，像是突发脑梗脑出血。」 但是，从顺景帝惊唿一声母后，到小境踢门跑进去，以他的速度要不了三秒钟，他所见的芳熙太后已经口吐鲜血鼻耳也出血。 换言之，就是发病三秒钟然后就吐血了，这不大可能，除非是顺景帝叫一声之前就已经发作了。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顺景帝为什么不施救？为什么不传御医而是要等到东方境进来之后，才让外头的人去请御医呢？ 芳熙太后是顺景帝的生母，而且母子之间没有嫌隙，按说不会存在什么太大的矛盾导致他见死不救。 而且，上一次在奉先殿祭拜芳熙太后的生祭，顺景帝拖着病躯出现，可见也是重视母子感情的。 「她以前身子不好吗？」龙卿若问道。 「老人家，多多少少也有些毛病。」东方境收敛神色，把她抱了下来压在自己的胸前，「不提那些了，都过去了。」 「你是不是怀疑过她的死因？」龙卿若轻声问道。 东方境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话，「正常人都不该怀疑的，毕竟，那是他的母亲，而且当时的情况我如今回想起来，他也很着急，想要去扶皇祖母，但扑倒在地上，就跪在那里哭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 第116页 「嗯，不要多想了。」龙卿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着，「人都走了六年了，而且，我知道芳熙太后不干涉前朝的事，后宫的事也没多理会，母子之间起冲突的可能性很低，加上我听说他特别孝顺芳熙太后。」 「确实，他很孝顺。」东方境也认同这点。 龙卿若在他怀中抬起头望着他，他虽然这样说，但是他眼底还是很困惑。 只是这件事无从查起，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如果有猫腻，绝对不会往外说，且当时殿中只有顺景帝和宁修公公，再没有第四个人。 宁修公公对顺景帝忠心耿耿，就算自己家主子气到太后，宁可丢掉他自己的脑袋都不会往外说一句的。 龙卿若心念微动，或许，可以问问芳熙太后啊。 她魂魄如今两处寄存，之前在奉先殿，方才因她下跪，一众列祖列宗急忙赶了回来，芳熙也回来了。 今晚等小境睡着了，可以过来问问。 龙卿若好惆怅啊，她现在越来越多事了。 但不单单是为了小境，她也想知道当年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她就会倒地发病死亡。 「小境，我想去採花！」龙卿若坐起来，伸手拉他，「你陪我去。」 东方境一跃而起，脸上的阴翳一扫而空，她喜欢的事，他都会陪她做的。 「你追我！」龙卿若忽然甩开他的手，便往山坡上跑去。 东方境笑了，那小短腿，还想跑得过他？ 他等龙卿若跑出去好远，才动身去追，距离拉近到几十丈，他放缓，让她先跑跑。 龙卿若回头看他，笑声如银铃，「小境，你好差劲啊，连我都追不上！」 东方境顿时发力去追他，大长腿跑起来，那叫一阵疾风，龙卿若叫了一声，转身就跑，没几步便整个人腾空，被他从身后抱了起来。 抱着她几个旋转，才慢慢地放她下来，龙卿若攀着他的脖子，俏脸淡粉，笑意盈在眼底，妩媚生动，东方境心头一动，眸光凝望着她的柔美粉唇。 大掌抚摸着她的脸颊，粗粝的指腹与细柔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眸子里有淡芒冉冉而起，手指伴随着忽然靠近的暖眛气氛，慢慢地移动到唇边，滑下去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四目交投眼底的温柔让人怦然心动。 每一次吻她都是在床上，他们没有享受过一个单纯的吻。 龙卿若心跳得很快，淡粉的脸也慢慢地变得绯红起来，眸子若水，凝望着渐渐靠近然后瞧不清楚的脸，只有那熟悉的男性气息袭来，他的唇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她的红唇上掠过。 这一瞬间，仿佛点起了燎原大火。 心脏更几乎停止跳动，屏息间，他的手抚住她后脑上的秀髮，再一次吻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温柔，但生涩，唇间碾磨间，他的唿吸渐渐变粗，手从她的头髮上往下移抱住她的腰间。 她踮起脚，勾住他的颈脖，感受唇瓣上的微痛和腰间的大手渐渐收紧，仿佛把她融入他的身体里一般。 四周的山花烂漫仿佛也不是最好的风景，天上散开的乌云有阳光投下，远远的马儿吃着草，闲庭信步。 良久，龙卿若觉得唿吸都快停止了，他放开了她。 唇依旧抵住她的额头，唿吸声很沉很沉，声音略带了沙哑，「可惜是在这荒山野岭……」 龙卿若抱着他，狂跳的心脏还没好好地停下来，幸福仿佛是一种贯一穿神魂的感觉，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才知道，原来一个吻可以比很多很多事情都更有感觉和意义。 她觉得自己很喜欢很喜欢小境了。 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她喃喃地道：「小境，以后我要为你守两百年的寡！」 东方境的手迅速攀上她的脖子，有气氛被迅速破坏的愠怒，「又是守寡？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她放开，黑亮的眸子瞧着他，这是她能想到最动人的情话了，小境真是个大直男。 他恶狠狠地道：「我死后，我就等着你，然后带你一起投胎，你还当我媳妇，生生世世都是这样，如果有一辈子你敢背叛我，我就掐死你重新投胎一次。」 「好，那我们就一百年一个轮迴，然后重新谈一次恋爱。」龙卿若顿时好开心啊，那以后的日子就不会无聊乏味了。 她现在还是宝宝龙，等她长大了，就给他生小人龙。 第101章 骂街 在他们踏着落日回军营的时候，才想起案子的事，龙卿若本来想拿出来讨论一下，但是觉得现在说起那些人好扫兴啊，影响他们谈恋爱，所以，干脆不提。 刑部的人到了公主府，问关于吴韶珲供述她为主谋刺杀境王妃一案。 婉公主拒绝出来见刑部的人，她是公主之尊，案子没查实之前，不能刑拘她，只能请回去问话，可人不出来，也不能强行进去抓，因此刑部的人也很无奈。 等了一个多时辰，公主府的人只晾着他们，没办法之下，只得先回衙门了禀报刑部尚书崔大人和侍郎楚飞扬。 尚书崔大人皱起眉头，「那直接在府中问话，她也不出面见吗？」 「回大人，公主不愿意出来相见。」 崔大人看向楚飞扬，「如今只有吴韶珲一个人证是吗？」 楚飞扬道：「是的！」 第117页 「那就难办，除了他，没别的证人，更没什么书信传递之类的作为物证，全凭他吴韶珲一张嘴，婉公主只需要说一句吴韶珲诬告，就可以把事情完全推搪过去。」 崔大人愁眉深锁，这案子刑部已经接了，不管境王是否可以得罪，接了案子就得办。 楚飞扬倒是很乐观，道：「大人莫要烦恼，先等两天，境王府既然上了状纸告婉公主，必定会有所行动，也许……境王府会把婉公主请到刑部来。」 崔大人觉得也有道理，道：「好，那就先办孙博平的案子。」 婉公主在刑部的人走了之后，马上命人备下马车，她要进宫去，宫门亥时会关闭，如今还来得及。 入宫之后，她直奔淑央宫，进殿之后一改之前在淑贵妃面前谨小慎微的态度，对淑央宫的总管太监吴东和伺候的宫人大发脾气，厉声道：「出去，全部都滚出去！」 淑贵妃美丽的眼角挑起，不悦的愠色在眼底流露出来，定定地看了婉公主一下，才扬手慵懒地道：「听公主的，出去吧！」 吴东等人福身退下。 殿门关闭，淑贵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公主，来本宫的淑央宫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啊？是本宫得罪了你吗？」 婉公主径直走过去坐下，一甩袖子，也冷冷地道：「贵妃就不要再装了，吴韶珲出卖本公主了，这事你知道吧？」 「听说了。」淑贵妃懒洋洋地端起茶来，「公主犯得着为一个市井之徒生气吗？」 婉公主道：「贵妃好心情啊，还能安心喝茶，你该不会忘记让吴韶珲去刺杀龙卿若你也是主谋吗？」 淑贵妃轻笑了起来，冰冷的眸子透过茶杯看向婉公主，「公主这话说得叫人费解啊，当日你入宫说认识了一位武功高强且出身清白的少年郎，要让本宫为他谋一份差事，至于什么刺杀龙卿若，本宫未曾听说。」 婉公主面容阴郁，「你不承认？」 茶杯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不存在承认不承认，本宫确实不知，本宫若是公主的话，不会这么鲁莽地闯入淑央宫，更不会以下犯上，逼问本宫。」 婉公主哈哈大笑，口气充满了不屑，「以下犯上？你把自个当什么玩意了？你不过是我皇兄的玩物，以色侍主的奴婢，叫你一声贵妃，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淑贵妃勃然大怒，「你大胆！」 婉公主一手拿起茶几上的小香炉，狠狠地砸在地上，厉声道：「这算什么大胆？你一个贱婢，当你多高贵的玩意？本公主才是天潢贵胄出身的金枝玉叶，你？呸，若不是长了这勾人的模样，迷得我皇兄团团转，你有今日的尊贵？我警告你，霓凤的事和吴韶珲的事，你马上摆平了，否则的话，你淑贵妃在后宫所做的点点滴滴，明日便会扬名大顺，天下人都知道你那些歹毒骯脏的手段。」 「你疯了！」淑贵妃气得嘴唇哆嗦，「婉公主，你立刻跟本宫道歉，否则……」 婉公主上前咄咄逼人，「否则什么？告诉皇兄？你除了告状，你还有什么能耐？龙卿若说得一点没有错，你连薛凤飞的一个屁都够不上，你以为薛凤飞真不够你斗吗？她是不屑，她看你的眼光你知道像看什么吗？像看一坨屎，避而远之，怕沾了你的臭气，你还以为自己赢了？赢了为什么连个皇贵妃都当不上？因为薛凤飞不许，她是皇后，是正妻她说不许你为皇贵妃，你就只能当这个贵妃，贵妾！也就是我信了你的邪，赔了万贯家财叫霓凤嫁入境王府为你的儿子铺路，现在摸了老虎屁股，你想置身事外？休想，你不是擅长吹枕头风吗？那就继续吹，让皇兄下旨再一次赦免霓凤的罪，再把吴韶珲这个诬告本公主的恶徒杀了。」 淑贵妃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连之前龙卿若的话都没这么难听，气得几乎勐地站起来大声怒喝，「来人，来人啊！」 吴东公公带人推门进来，他们就听到婉公主的骂声了，进来见贵妃气得全身发抖，也不敢对婉公主怎么样，只是上前劝开，「公主，您先回吧！」 婉公主一手推开吴东，「滚开！」 大步上前逼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的淑贵妃，继续讥讽骂道：「人叫进来了，怎么样？你要杀本公主的头吗？你有资格吗？你是什么身份？剥了这身皮相你是个浑身冒贱的贱人而已，你以为与虎谋皮是这么轻巧的事？你以为本公主这么好利用吗？往日对你尊敬几分，是信了你的话，说日后东方尚为太子，他则为东宫第一臣子，但我身先士卒为你奔走甚至不惜牺牲我的女儿，你一句说不知道，便推搪过去，镇南侯上摺子的时候，本公主知道你就在皇兄身边，但你一句都没为本公主说过，想置身事外？你当我是好欺负的？还是当我是你宫中的奴才，任由你利用而不用付出代价？」 淑贵妃在这深宫之中养尊处优，只懂妩媚手段和挑拨后宫的事，哪里有婉公主这种战斗力？她整个人都气疯了，嘴唇一直哆嗦着说：「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婉公主哼了一声，「没错，我是疯了，还会继续疯，总之，三天之内，你把这事摆平，否则，鱼死网破！」 说完，一手推开想继续上前劝说的吴东，大步离开淑央宫。 淑贵妃面容惊怒交加，尖叫了一声回身一把扫落桌子上的茶杯，疯似地喊着，「凭她也敢羞辱本宫？本宫是贵妃，是贵妃，她算什么东西？」 第118页 「娘娘，您别……」 淑贵妃愤怒至极，拿起一个古董花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瞧着那满地破碎的瓷器，她倏然蹲下来，抱着脸痛哭失声，「可为什么本宫不是皇贵妃，为什么？」 第102章 芳熙太后 婉公主愤怒出宫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亥时。 漫天星河照着她独行的马车，她心头并未觉得痛快，只是恨自己瞎了眼，怎么会信那个贱人的话。 也是这个时候，龙卿若等小境喝了下过安眠药的水之后，哄他睡去，也驾着漫天星河去了皇陵。 山野寂静，风吹草低，暗淡的星子照着倏闪的金色龙女，穿过石象生，进了神殿以龙气一扫，把芳熙太后的牌位卷了出去，再飞往皇陵最高的祭台。 牌位落地，一道影子渐渐在夜光中出现。 是一个身穿皇太后朝服的老贵妇人，她面容慈祥，瞧着那缓缓化作人形的女子。 「小芳，你坐下，我跟你打听点事！」龙卿若回过身来，龙尾巴也敛住，人形完美得很，盘腿往地上一坐便朝芳熙太后招手。 芳熙太后魂魄散发着淡淡的紫光，天家媳妇，从皇后到皇太后，享尽人间富贵与荣华，天命娇女的投生，自然气度非凡。 在龙卿若面前，虽不知道她赤龙公主的身份，但见她今日下跪磕头，使得天地变色大顺龙脉动摇，催魂唤魄，便知她的身份不简单。 她飘上前来，打量着龙卿若，「你是境儿的王妃？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身份？」 龙卿若伸手拉她，「你坐下来嘛，我跟你说说。」 「你能碰到哀家？」芳熙太后看着手腕，眉眼更加的温和慈祥，慢慢地坐下来，却依旧不失一朝太后的凤仪，看着龙卿若首先问道：「境儿他好吗？是否还怕打雷闪电吗？性子可还暴躁啊？可有人欺负他?」 \"好的吧，怕打雷闪电怕鬼也暴躁。\"龙卿若回答了她的问题，心里有些欢喜，她确实很关心小境，「至于欺负他的人肯定是有的，但是我都会帮他欺负回去，这你不用担心。」 芳熙太后说起孙儿，心里头酸楚酸楚的，「每逢他来奉先殿，我总盼着能多见他一会，可他上完香就走，跟他父皇的关系哀家瞧着也不是很好，哀家担心他啊，可也没法子，哀家不能和其他灵体一样，说走便走，只能是在奉先殿或者是在这神殿里待着。」 「嗯，我知道，你是有供奉在身，不是游魂野鬼，肯定不能到处去，我想问问你……」 「你们成亲也有一年多了吧？可有孩子了？每一次拜祭，也没听你们禀这事。」 「呃我其实还小，不能这么快生，我有话要……」 芳熙太后又打断她的话，「瞧着你也不小了，有十八了吧？对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哀家见你跪下便顿时风起云涌……」 龙卿若皱起眉头，小芳跟敬嬷嬷一样的唠叨啊，遂打断她的话，「小芳，你不要啰嗦，先回答我的问题，再慢慢跟你说小境的事。」 「你该叫哀家皇祖母……」 龙卿若瞧着她，沉默半晌，「我今年九千岁了。」 「啊？」芳熙太后震惊了，打量着她，「你说笑吧？」 龙卿若压住她的肩膀，眉目沉下，「不要纠结我的年纪，在我们龙族，九千岁还太小了，我问你啊，你死之前，皇帝跟你说了什么？」 「龙？」芳熙太后又震惊了。 龙卿若望着她，「方才我进去带你出来的时候，你没看到我的龙身吗？」 「是龙吗？哀家只见到一道金芒。」芳熙太后说。 「行，现在你知道了，不是金芒，是龙，回答我的问题。」 「你竟然是龙？太不可思议了，境儿竟然娶了龙为王妃啊？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吗？」 龙卿若定了定，「你其实看见我是龙，你一直转移话题故意逃避我的问题，皇帝是害死你的兇手，是吗？你不想回答。」 芳熙太后脸上的惊诧凝固，眸子慢慢地染上了一层阴霾，「你别胡说，不是那样的。」 「那到底是什么样？小境一直怀疑你的死因。」 她沉沉地嘆了一口气，「叫他不要追查，就告诉他哀家是急病死的。」 龙卿若本以为能从她嘴里得到真相，没想到她不愿意说。 但从她的反应可以知道，她的死和顺景帝脱不了干系。 只是或许不是蓄意。 「他是哀家的儿子，他不会想害死哀家，所以不必问了，好吗？」芳熙太后轻声说，眼底有哀求之色。 龙卿若见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仿佛是有莫大的难言之隐，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也真不怪顺景帝，便道：「这是你的秘密也没伤害到任何人，我没理由强迫你说，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跟哀家说说境儿吧，哀家想他要紧。」芳熙太后伸手握住龙卿若的手腕，道。 「他挺好，就是皇帝不喜欢他，想杀了他！」龙卿若淡淡地道。 「他敢？」芳熙太后陡然大怒，「他怎敢？」 龙卿若道：「父亦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行！」芳熙太后一下子变脸，变得狰狞可怖，「他如果敢杀了境儿，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他，他答应过哀家，哀家死后绝对不会为难境儿的。」 龙卿若迅速道：「你死之前，他就知道你要死，你不是急病死的。」 第119页 芳熙太后整个人处于震怒之中，「你不要试探了，回去问他，是否还记得哀家死之前，他答应过哀家的事，如果不记得，哀家千方百计都会去提醒他。」 龙卿若厉声道：「话我给你带到，当年的真相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会查，刚才我以为和其他人无关，所以不强迫你说，但现在显然牵涉了小境，你死之前他就想杀小境了，好狠毒的人，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你还要为他掩护到几时？」 芳熙太后悲声道：「一切都是哀家自愿，也是哀家甘愿赴死。」 「行，我回去杀了顺景帝！」龙卿若怒火烧心，一直以为他只是偏心，没想到早就对小境起了杀心，等他出手，还不如先是杀了他。 反正他这个皇帝，形同虚设，只知道玩弄权术，阴阳怪气的。 「不要，不能杀，他现在是大顺朝的皇帝，你断不能杀他。他没有逼哀家，一切都是哀家自愿赴死保下境儿。」芳熙太后拉着她的手，有哀求之色。 龙卿若脑子转了转，不对，不对劲。 「他跟你说要杀了小境，但你死了，小境可以活，那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他从头到尾都是只要你死而已，小境只是一个他杀你的藉口。」 芳熙太后眸子沉沉地看着她，「不是那样，他不是要哀家死，是哀家自愿的，这里头牵扯了太多的旧事，他就算杀了哀家，也不算大错。」 「杀母还不是大错？」 「哀家杀了他的生母！」 龙卿若却是微怔，「他不是你亲生的？」 不对啊，顺景帝是芳熙太后亲生的儿子，史官也是这么记载的，宫中玉牒也是这样写的。 第103章 双标龙 芳熙太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摇头，「算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 龙卿若想着可能是后宫争宠夺子的事，「你自己没生儿子，抢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芳熙太后马上打断她的话。 这种皇室秘辛，要调查真的很难，尤其当事人还不愿意说。 但她不说，倒是可以找到顺景帝生母，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吗？既然是芳熙太后杀了她，那她对芳熙太后就一定怀有恨意，一定愿意说。 「行，不说便算了，我送你回去！」龙卿若抓住她的手腕，飞身而起，回了神殿。 芳熙太后一路垂泪回去的，但到了神殿便收住了眼泪，她藏着的秘密，大概也没什么人或者鬼知道，毕竟，当鬼的并不是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的。 龙卿若没陪她进去，转身飞回军尉府。 回去晚了，平小境会醒的。 顺景帝竟然不是芳熙太后的亲生儿子，这真是让龙卿若意外。 这件事情，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小北会不会知道呢？ 小北不知道的话，大长公主会不会知道呢？ 啊，忘记帮大长公主问问祖爷到底不放心什么了。 算了，下次吧。 那位祖爷瞧着很兇的样子，开国皇帝嘛，杀气充盈。 回到军尉府，小境睡得很沉，她赤脚上了床，捲入被窝里，也没能惊醒他。 在他怀中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也睡去了。 几近天亮之际，迷迷煳煳间，小境抱了过来，唇压在她的耳畔，气息急促。 龙卿若抱着他的脖子，迷迷煳煳地道：「小境，我好睏！」 东方境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宠溺地道：「好，睡吧，不吵你。」 龙卿若睡到天大亮才起来。 东方境已经穿戴整齐，眉目舒朗，威风凛凛。 「醒了？」他坐在床边，铠甲发出暗哑的光芒。 手指轻轻地i抚摸着她的脸，「睡得可还习惯啊？」 「做梦了。」龙卿若坐起来，有些怔忡地瞧着他，「我竟然梦到说你父皇不是芳熙太后亲生的。」 东方境笑了起来，「你这梦有够荒诞的，他是皇祖母亲生的儿子啊，他是嫡子。」 「梦嘛……」龙卿若揉揉眼睛，「你皇祖母只有一个亲生儿子是吗？」 「两个啊，还有一位贤皇叔，但是皇祖母走后没几天，他伤心过度得了一场病，没几天就走了。」 \"是吗？\"龙卿若想起在神殿里看到的元神灵体，哪个是？ 东方境有些遗憾，「嗯，其实很可惜，皇叔人很好，文韬武略，长得也俊美，当年皇祖父特别欣赏他，曾经说过他的儿子里，最出色的就是贤皇叔了。」 「是吗？很俊美啊？」龙卿若觉得所见的那些灵体元魂，貌似没有特别俊美的男子啊。 「对啊，改天给你看看他的画像。」东方境说起这位皇叔，还是有些感伤。 龙卿若觉得小境的审美观需要提升一下，她就没见到那群灵体元魂里有俊美的。 「我今天要回去了。」龙卿若说。 东方境抱着她，亲了一下，「我送你回去，我再回来。」 龙卿若笑着说：「这多麻烦，我自己回去就成。」 送她回去他再回来，路途上不累吗？这两天他可累了，连带着元珠都不能好好休息。 「不放心！」他皱眉。 龙卿若伸手抚着他的额头，眸光下移，看着乏力的元珠，「就这么点路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为送不送的事争执了一番，最后是东方境落败，但他也有坚持，不亲自送，却让胡将军带着两个人送她回去。 第120页 龙卿若接受了，反正不累着他就行。 一行四人，策马回京，东方境站在军营外，痴痴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哎，好想跟着回去啊。 胡将军本以为这一次护送王妃回去，速度会很慢，毕竟王妃那羸弱的身子看着就能受颠簸，殊不知，扬鞭策马驰骋，他差点没追上，瞧着那风一样的女子，顿时有种错觉，王妃真这么柔弱吗？ 这骑术，怕是要笑傲京城了吧？ 龙卿若回府之后，青先生马上就跟她禀报案子的事，「婉公主不愿意到刑部去，不配合调查，我们除吴韶珲之外，就没有证据了，至于霓凤杀夫一案，刑部已经正式受理，可也没证据啊。」 「伺候霓凤郡主的人，就是人证，你去找她们，把她们带过来见我，这事要隐秘进行，不能让别人发现。」 「王妃，她们不会说的。」青先生道。 龙卿若道：「你只管去找，至于婉公主派人刺杀我的案子，本来没想着真正入罪，只坏她名声断她和淑贵妃的狼狈为奸，经过吴韶珲一闹，大家都知道她要刺杀我，她名声坏了，在淑贵妃面前就是弃子，她会跟淑贵妃翻脸的，或许已经翻脸了。」 「没想真正入罪啊？」青先生怔了一下，王妃那会儿叫他去告状，可是咬牙切齿地要弄死婉公主的啊。 「对，那时候镇南侯没去告，只能先用我案子拖一下，让刑部名正言顺地去大理寺拿霓凤，这是过度的计策。」龙卿若笑了笑，「而且，真入罪了，吴韶珲也要获罪。」 「王妃好打算啊，只是这一次没能把婉公主府连根拔起，真是可惜了。」青先生遗憾地道。 龙卿若瞧着青先生，「你年纪轻轻的，不要总想着把人家家族连根拔起这么残酷，经此一事，婉公主就是一条没有牙齿的狗，我们要痛打落水狗太容易了，但婉公主的命可暗中取了，霓凤非入罪不可。」 青先生建议，「其实霓凤郡主如果被放出来了，也可以让人暗中杀了她，倒还不必大费周章让刑部忙碌一番，我们也得配合给证据。」 龙卿若蹙眉，「青先生，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做人要温和一点，有国法律法在，我们境王府的人只需要依法做个好公民就行。」 青先生不解，「但您方才不是说可以暗中痛打婉公主这条落水狗吗？还说会暗中取她性命。」 龙卿若顿了顿，「嗯，我有点双标，但你不要在意这些小事，快去找霓凤的侍女。」 以前有时间可以慢慢跟婉公主玩，但是她现在心头悬着一个好大的疑问，想快点解惑，不想再为一条没牙的狗浪费时间。 顺景帝身上一定有一个很大的秘密，他既然想杀小境，还想杀她，那她一定要把他极力隐藏的秘密掀开。 撕掉他的伪装，声讨他的偏心，看他还怎么以为社稷江山为理由，坚持册立东方尚为太子。 第104章 隐秘的事 回了房中，她请出判官，直接告诉她，她可以帮他收那些孤魂野鬼，甚至帮他管理阳鬼差，但是，以后不管请他做什么事情，都要极力配合。 判官高兴地道：「一切单凭九姑娘吩咐。」 龙卿若也不废话，道：「现在帮我找一个鬼魂，顺景帝的生母，你这边能查到是吗？」 「皇帝的生母？」判官微怔，「但是，皇帝的生母是太后啊，有供奉，不入地府。」 「对啊！」龙卿若才想起这点来，不管顺景帝的生母有没有册封，有没有名分，但她儿子当了皇帝，她就是皇帝的母亲，自有一份供养。 「那有法子找到她吗？」龙卿若问道。 「可有姓名？」 「不知道，身份都不知道。」 判官道：「那就没办法查到了，而且这人间天家的事，九姑娘，您实在不该问我啊，这是你们赤龙族统御的。」 「我……元珠离身，暂时回不去，你帮我查查，我知道你有法子的。」 判官想了想，道：「小神我是很难去查赤龙族统御的事，但小神知道钟馗天师与赤龙族有些交情，小神托他老人家去查一下。」 「行，你让他帮我查一下，对了，还有一个人，顺景帝的弟弟，册封贤王的，我觉得他没死，你应该也能查出他是不是死了，对吗？」 判官道：「有名有姓而且只查他是否死了，是可以的。」 判官爷翻开判官册，仔细翻找了一下，摇头，「没有死，人还活着。」 他有些奇怪，「只不过这位贤王，确实听说是死了的，因为之前有些鬼魂是在贤王府里供职的，其中有几个是殉主的，说贤王死了，他们殉主陪着，而且他们说贤王是被赐死的。」 「我问过我家小境，小境说他是急病死的，那大概就是烟幕，对外宣称他急病，实则是赐死。」 这大概和芳熙太后的死也有关系。 龙卿若开动脑子想了一下，顺景帝要帮他的生母报仇，所以要芳熙太后死，芳熙太后肯定不愿意赴死，但顺景帝拿贤王的命来做威胁，太后为了保住儿子，只能死了。 死之前，还要求顺景帝要好好对待小境。 这个小芳也真是的，杀人家生母做什么呢？ 自己有儿子，如果不把顺景帝抢过来，那皇位传嫡，岂不是传给了贤王？怎么会有今日的局面呢？ 「芳熙太后是不是只生了一子一女？」龙卿若顺口问了问。 第121页 「两子一女。」判官道。 「不，我是说，她生的，不是指她养的。」 判官认真地道：「对啊，是两子一女啊。」 那就更不对，小境说芳熙太后有两个儿子，那是因为他不知道顺景帝不是芳熙太后的生的。 「贤王是次子！」判官再道。 「那她亲生的大儿子呢？」龙卿若懵了，心里头有疑问真的好烦躁，「你快叫天师帮我打听打听，这里头乱了，一定要拨乱反正。」 「是，小神这就去。」判官说完，便消失了。 龙卿若觉得问题还是比较大的，很有可能是顺景帝李代桃僵，抢了人家的太子之位和皇位。 这种事好狗血啊。 梳理了一下，芳熙太后有两个儿子，皇长子又是嫡出，按道理说肯定是要当皇帝的，但是，这个儿子有可能在婴儿期间就被人换走了，换成了顺景帝。 但是，这么大的事，芳熙太后为什么还要遮瞒呢？他都下杀手了啊。 而且贤王已经死了……不，判官说贤王没死，芳熙太后也没见过他的魂魄，所以她不知道贤王到底死没死。 那就假设她以为顺景帝遵守诺言，没杀贤王，所以还在为他保守秘密。 那先帝，祖爷，一群死了的皇室宗亲都不知道这事吗？ 也许会知道，但毕竟当皇帝的还是东方家的子孙，皇位没落入旁姓的手中，甚至，顺景帝登基之后，确实当过好些年的好皇帝。 再说，当初被换走孩子，也不是顺景帝的错啊，他那会儿只是婴孩，能知道什么？ 但问题就是，顺景帝早就被换到了芳熙太后的膝下，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芳熙太后亲生的呢？ 芳熙太后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换了呢？ 既然被换了，她就没有寻找过自己亲生儿子到底去了哪里吗？ 在皇宫里换孩子不是那么容易，而且还是换皇后的孩子，所以很有可能是当时宫里的嫔妃收买了宫人换的，但纵然如此也是困难重重的。 还有一点，那就是芳熙太后杀了顺景帝的生母，如此说来她应该很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所以一怒之下杀了顺景帝的生母？ 可她还是任由顺景帝当了皇帝。 好烧龙脑袋啊。 她不想了，等判官爷去问钟馗天师，看是否能查探到什么。 青先生把当初伺候霓凤郡主的侍女找了过来，贴身伺候的四个人，在屋外伺候的四个人，总共八名侍女。 龙卿若叫来刺多多，「你带她们回你的房间，好好问问，让她们把霓凤谋害孙博平的事吐出来。」 刺多多眼底充满了兴奋，「包在我身上。」 青先生急忙道：「不能打，否则就是屈打成招了。」 「放心，打了也没伤痕。」刺多多扬手，叫人把侍女们全部请进了房中去。 「青先生，有人看见你找她们来吗？」龙卿若问道。 青先生拱手，「王妃放心，无人发现，一切秘密进行的。」 龙卿若道：「那就行，还有婉公主那边，虽然我没打算现在要她的命，但是我告了她，她连刑部都不去一次，实在说不过去。」 青先生看着她，已经懒得动脑子了，只等王妃吩咐便是。 「派人去告诉她，就说霓凤在刑部自尽，快死了，她自然会赶过去，她去了刑部之后，你派人在外头造谣，说她请了淑贵妃的懿旨去刑部，你再去一趟刑部把吴韶珲刺杀我的案子撤销，走的时候记得一路悲愤地骂回来，就说淑贵妃和婉公主只手遮天，草菅人命，忘恩负义，等她从刑部走出来之后，这些话，自有人会编造故事广为流传。」 青先生笑了起来，「王妃是打算连淑贵妃的名声都踩一脚吗？踩淑贵妃就是踩东方尚。」 龙卿若点头，认真地道：「不，我是想告诉婉公主，我要让她活她就能活，我要让她死，她就会死，但我现在就想玩她，仅此而已。」 第105章 审讯霓凤 青先生听她的吩咐去办，叫人去公主府报信说霓凤郡主受不住审讯，自尽了。 果然不出一个半个时辰，婉公主府的马车就抵达刑部大门。 随行的还有府中侍卫几十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刑部，大有闹事的意思，引得好事的百姓一路追了过来围观。 刑部里，百姓自然进不得，因而都蹲在了外头等着。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婉公主大摇大摆地在侍卫的拥簇之下离开刑部。 这让百姓觉得奇怪，婉公主都到了刑部，刑部不扣下问话吗？就这么让她走了？ 但没多久之后，境王府的青先生来到了刑部衙门，半个时辰他愤怒地离开，直斥婉公主和淑贵妃只手遮天，草菅人命。 好事者自然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婉公主这一次来是带着淑贵妃的懿旨来的，要刑部撤销此案，且淑贵妃亲自为婉公主证明清白，说她没有买兇杀境王妃。 整件事情里有太多黑箱作业，自然不能叫人信服，加上境王府的青先生一路骂着离开，再联想起吴韶珲在诗社里大骂婉公主的儿子莫子轩，京城里就流传了淑贵妃和婉公主勾结，想谋害境王妃，目的就是要打击掌管兵符的境王，好让庆亲王东方尚冒尖出头。 平头百姓都是憎恨权贵的，婉公主有懿旨在身，逃过一劫，百姓便声援起镇南侯，要刑部查明孙公子的死是不是霓凤郡主所为。 第122页 婉公主被骂得不敢出门，但凡出门就有百姓堵截她，她只能躲在公主府里，终日谩骂，等着淑贵妃的行动。 之前发酵了两天，就在婉公主不敢出府的期间，刑部迅速开堂，传召了霓凤郡主身边的侍女，侍女全部招认，说郡主和吴琠早就在一起了，被郡马孙博平发现之后，故意用飞絮诱发孙博平的病，再换掉他的药让他失救而死。 霓凤郡主被侍女出卖，整个人疯似地大喊大叫，扑上去撕打侍女。 侍女的口供招得特别清楚，且八个人的口供严丝密缝，没有一丝漏洞。 光靠侍女的口供，霓凤怎么都不肯认罪，还一直要求见自己的母亲婉公主。 龙卿若在审讯当日也来到了刑部，坐在了后衙之中，听着青阳从前衙传回消息。 龙卿若怎么会让她见婉公主？甚至今日开堂审理，都是迅速安排的，就是不想让婉公主横插一竿子。 这事宜尽快解决，别妨碍她查大事。 「把吴琠拉上来作供！」龙卿若招来刺多多，「你不是要见识一下吗？跟着官差去带人。」 「其实为何不让霓凤郡主……」刺多多知道她的意思，想让吴琠招认和霓凤郡主私通，但是何不直接让霓凤郡主承认呢?龙尊又不是没有法子。 龙卿若慢条斯理地道：「吴琠招认之后，她也会承认的。」 吴琠也不冤枉，查过了，他手里有几条人命呢。 刺多多明白，转身跟着去。 刑部传了吴琠上来，吴琠跪地痛哭流涕地认罪，说他和霓凤郡主私通被郡马孙博平发现，之后孙博平死了，霓凤郡主告诉他，是她下的手，如何杀害，和侍女说的一模一样。 霓凤郡主在堂上像个疯妇似地扑过去打吴琠，一巴掌一巴掌地落在吴琠的脸上，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本郡主会看上你？孙博平是我杀的，但与我相好的不是你，是我尚表哥，是我尚表哥，你叫他来……让他杀了你这个狗奴才，你配吗？」 吴琠被打得趴在地上，只一味地痛哭，没有反驳过霓凤郡主的一句话。 霓凤郡主确实像是疯了，竟然直接冲到了主审刑部尚书崔大人的面前，拍着桌子怒吼，\"孙博平就是我杀的，我敢作敢当，杀他算得了什么？他能当我夫婿，已经是三生有幸，我杀了他，我就是杀了他……\" 刑部衙门审理此案，除了镇南侯之外，还特意邀请了大理寺的人前来旁听，黄大人和高渐黎也在场。 霓凤郡主这话，在他们的见证之下，由师爷记录下来。 这些宗卷内容会不会流传了出去，那就不可知了。 但镇南侯听到她亲口承认杀了自己的儿子，悲愤的泪水滚滚落下，总算帮儿子报仇了。 龙卿若离开了刑部，不去参观霓凤的疯相。 她要快些回府，因为今天小境要回来了。 好想他啊。 她刚回到王府门口，东方境就策马回来了，身上的铠甲还没褪去，一身英姿威武地回到府门口，远远地就看到龙卿若站在石阶上看着他。 心头顿时一暖。 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真是特别好。 翻身落马，直上石阶，龙卿若也迎了上去，瞧着他眼底熠熠光芒，龙卿若取出手绢帮他擦拭脸上的尘埃，像个小母亲似的，一路策马回来，风尘僕僕，俊脸蒙尘了。 他握住她的手抵住胸口，嗓子有些沙哑，「我回来了！」 「你回来得正好，案子刚审完。」龙卿若微笑，伸手压着他有些炸毛的髮鬓，「完美的帮你报了仇。」 「报仇？」东方境一时没想起。 「她欺负过你。」龙卿若再一次申明，「我说过，没有人能欺负你，除了我。」 东方境笑了，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小骗，你最后一句话可以不说吗？」 「不能，主权问题，不可迴避。」 「这还牵涉主权了？」东方境笑容压不住，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的脸，他怎么就那么稀罕看着她呢？ 「当然，军中如何？」龙卿若问道。 「嗯，吼了两天，揪出了几个人，算是稳了。」他嗓子还是嘶哑得有些厉害，看来在军中发过一场大怒。 「小境真厉害！」龙卿若崇拜地道。 东方境最喜欢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仿佛他真多厉害似的，当然也确实厉害，心头飘飘然之际，道：「明日，我会请北平王过府。」 「啊？为什么？」龙卿若脚步有些凝滞，他们要见面了吗？ 会不会打起来？ 「父皇请他回来是要夺回兵权的，但铁鹰卫发现他去了高权国公府，高权国公现在是大都督，所以第一步他的目的应该就是大都督的位子。」 「没错啊！」这是她吩咐的，龙卿若想了想，觉得或许告诉他吧，免得他误伤友军，「他是我们……」 东方境自顾自地接话，「他确实是我们一个比较棘手的敌人，如果他真的帮东方尚的话，只是以他的胖脑袋，不至于看不出东方尚是个什么货色吧？所以我想请他过府，当面问个明白，所以，我回来之前，已经叫人去请他的一些旧部下，看看能不能说服他回麒麟山，如果不能……」 他陡然发狠起来，「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龙卿若止住了话，蹙眉，请了他的老部下啊？那可就不能先让小境知道小北是我们一国的人。 第123页 免得明日谈话的时候，走漏了风声，让顺景帝知道她已经把小北收为小弟了。 第106章 小北要来 龙卿若看着他怔怔地问道：「你要怎么对他不客气？」 东方境双拳握都咯咯作响，「明天你就知道。」 杀气好重啊！ 回到青芙居，龙卿若想着小境在军营这么多天，肯定没吃好睡好，所以她先吩咐了敬嬷嬷备下丰盛的饭菜，今晚和小境烛光晚餐。 但到了傍晚，萧京霸和楚飞扬就登门来了，愣是把东方境叫到了前厅去喝酒谈事。 龙卿若有些生气，但想起小境说明天要给小北好看，那估计是会打起来的，她还是先去找一趟小北，让他明天过府的时候态度不要这么硬，否则小境要打死他的。 北平王闻言，眸子挑起，「他说要打死我？」 「打死可能不至于，但断手断脚也不好。」龙卿若语重心长地劝他，「总之，你态度放好一点，他也只是问你几句话，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北平王嘿嘿地笑了一声，「行，断手断脚，我就让着他。」 小子，能耐了啊！ 东方境在正厅和楚飞扬萧京霸聊天，自然復盘了一下今天的审讯，刑部已经把案子递交上去了，刑部建议对霓凤郡主执行死刑，但她到底是郡主的身份，刑部的大刀，不砍皇亲贵族，要请旨先废黜霓凤郡主的身份方可行刑。 也就是说，霓凤是死是活，还要过宫里的手续。 东方境没什么兴趣听霓凤的事，霓凤是死是活，他不关心，倒是听得楚飞扬一直贊小骗在这个案子里如何运筹帷幄，还能说服霓凤的侍女作证。 他开始听得很欢喜。 但是楚飞扬贊个没完没了，甚至对她的容貌气度也赞美了一番，这让东方境有些警惕了。 他看着楚飞扬潇洒俊逸的外表，这厮，长得人模狗样的，素来又以风流倜傥自居，外头不知道惹下多少桃花债，该不是对我小骗动心了吧？ 这念头一生，眼睛就死死地盯着楚飞扬的脖子，大有把他掐死的冲动。 楚飞扬正说着，见他忽然目露凶光，杀意流淌，以为他还是因为霓凤的案子，不禁笑着安抚，「你放心，案子递呈给皇后，皇后娘娘又对律法素来都是严谨执行的，不会偏私，也没有道理偏私。」 东方境慢慢地垂下眸子，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小骗确实长得特别好看，也特别有魅力，很容易就会招蜂惹蝶。 看来以后要把小骗藏严实点了。 送走他们两人，回到青芙居，龙卿若刚沐浴出来，东方境瞧着她，心跳加速，唇干舌燥。 天气炎热，她披着宽松轻纱罩衣，烟霞色的轻纱薄如蝉翼，裹着纤秾合度的身材，胸口风光若隐若现，如绸缎的黑髮因为长期束起髮髻，垂下之后便成了大波浪似的捲髮，楚楚巧巧地衔接了轻纱对胸口的覆盖，一缕微微地卷在了脸颊边上，从眼角垂落。 微翘的眼睫毛沾了水雾，更显得眸子晶亮，眼睛上线条偏飘逸，一抬眸就是风情无限，这是得天独厚的容颜，媚态和娇憨糅合得天衣无缝。 盈盈而立，半开的门吹进来耳边捲髮微微地扬起，露出白玉无瑕的俏脸颊，欢喜在眼底生成了水盈的光，「你回来了！」 东方境一手卷她入怀，在她眼底亲了一下，「嗯，我去沐浴，等我！」 他最快的速度进了沐浴间。 小别胜新婚，缱绻之情自是不必细说。 翌日一早起来，东方境便如临大敌。 今天，北平王要来。 昨天本是叫人送拜帖，说他亲自去拜访的，但是北平王回帖说他登门，那还更好，主场之利。 龙卿若还没见过他这么紧张的，之前对军中乱变他也只视作等闲。 看来，小北对他而言还真是一个劲敌啊。 但本以为他会排兵布阵，让铁鹰卫加强防卫，殊不知却听得他吩咐青先生要备下什么菜，备下什么酒，正厅里的摆设要换一下，但凡贵重的物品，撤下，正厅不能有太贵重值钱的东西。 龙卿若好奇地问道：「不是说他是敌人吗？为什么还要迎合他的喜好？」 东方境道：「是敌对立场，但是，他辈分高，是我祖辈，而且……这胖老头性子怪得很，如果瞧见不顺眼的东西，他会动手砸烂的。」 「但你昨天说如果他不听劝，你要给他好看的。」 东方境嗯了一声，但明显气虚了一些。 龙卿若研判着他，忽然明白了，「你怕他！」 东方境顿时拉下脸，「别胡说，我怎么会怕他？这是敌对之前的尊重，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个谨守礼仪的人，人家登门拜访，我们总要尽主家本分。」 龙卿若噢了一声，但小境就是怕他。 龙卿若侧头，若有所思，对他父皇都没有半点恐惧之心，怎么怕小北了？ 她看过去，小境在换衣裳了，这么热的天，里头穿一件，还加了一件金色软甲，外头再穿一件锦袍，这刚穿上去就见他额头冒汗了。 「这么热，你还穿这么多啊？」龙卿若问道。 「我不热。」东方境伸手抹去额头的汗，自欺欺人地说：「可能在军中受了点风寒，觉得有点冷。」 软甲肯定是要穿的，那老头每一次见他都要试他的武功，而且出手特别狠，不穿软甲护着心脉，真被他打死那就冤枉了。 第124页 「你今天不要出去见他，这老头眼睛毒得很，还特别挑剔刁钻，不知道会不会为难你。」 龙卿若哦了一声，那就不去吧，反正她要见小北也容易。 东方境去了兵器库，兵器库里十八般武器，要什么有什么，他都试了一下，最终还是用回习惯的软鞭，把它缠在了腰间。 龙卿若悄悄地在库房门口看着，有些怔然，至于吗？ 想起他之前说过，如果小北来了，他要狠狠地把小北打一顿，断手断脚什么，有来无回，说得那叫一个狠。 他这么怕小北，但昨晚她还去找小北，说小境要打断他的腿，那岂不是…… 「王爷，」阿鹿快步进来，「诸位将军来了，青先生正在正厅里招唿。」 「行，本王过去！」东方境压了压软鞭，「你到门口去等着，看北平王什么时候到，本王出去接一下。」 「是！」阿鹿缩缩脖子，对北平王也怕得很，前阵子去麒麟山才被他的护卫给胖揍了一顿，有阴影了。 龙卿若直起腰，还要亲自出去迎接？天啊，小境是真的很怕小北啊。 早知道昨晚不去找小北了。 第107章 以后不能叫她媳妇，要叫姑婆 北平王差不多午时才到境王府。 龙卿若跳上王府最高的楼宇，看着小境带着人出去迎接，连同北平王之前的老将们，也都一同出来迎接。 这看似是礼仪周到，但是却暗自佩戴了武器，而且四周铁鹰卫都严阵以待，这礼仪周到就大打折扣了。 仿佛先礼后兵，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相反，北平王只带了老侍卫木遁一人，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进来，进门就先睨了东方境一眼，哼了一声，「听说，你要叫本王好看，还要把本王打个断手断脚，是不是啊？」 东方境抬起头，诧异得很，「我几时说过这话？」 不过这话倒是有些耳熟。 北平王环视了一眼，冷冷地道：「没有？那为何你随身带着武器穿着软胄甲，还叫府中那些酒囊饭袋潜伏起来？想群殴本王吗？」 趁着这小子还不知道他和大姐结拜的事，先给他一点颜色看看，省得以后没机会。 东方境瞧着他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腹诽甚多，没错，就是想群殴你。 但这话一时半会也没敢说出口，真惹恼了他，嗖地一声去了东方尚那边，那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诸位老将上前来见过北平王，看到昔日的旧人，北平王的脸色和缓多了，叙旧一番，拥簇进去，把东方境晾在一边。 东方境压了压腰间的软鞭，好，先忍着你！ 进去饭桌，便是一顿觥筹交错，他们喝着酒，叙着旧，诸位武将本来得到过东方境的指示，要提一下他回朝辅助东方尚的事，但话头一起，就立刻被北平王摁灭，且迅速又是一顿酒灌了过去。 十几轮酒过后，老将们不胜酒力，已经醉得摇摇欲坠，纷纷站起来告辞。 东方境好生气啊，浪费了一桌好饭好酒，一句话都没套着，他就是故意避开话题的。 等诸位武将走后，北平王提着酒壶，陡然转头看着他，「小子，你野心不小啊，连本王的旧人都为你所用了。」 「是又怎么样？」东方境冷笑。 「嚣张！」北平王拍了桌子。 东方境隐忍不发，「再嚣张，能嚣张得过你？」 \"你凭什么跟本王比？\"北平王一手丢了酒壶，跳起来便以擒拿手往他的脖子闪去，「本王就看你有几斤几两。」 东方境气得很，又来了，这胖老头好烦人啊。 随即跃起往后退，避开他的手怒道：「好，比一比！」 忍他一晚上了。 屋中拳脚相比，你来我往，丝毫不留情，且都是往要害里打。 从屋中打到院子，北平王夺了木遁的剑，东方境软鞭抽出，两人的身影在空中打得难分彼此。 王府的铁鹰卫虽然潜伏起来，但是他们主要是防备北平王带来的人，但人家没带人来，他们就不好出手。 龙卿若见他们果真打了起来，有些提心弔胆。 因为他们的打法完全不留情，仿佛是要命似的，小境已经被踹了几脚，小北的脑袋也吃了几拳，看起来脑袋更大了。 而且，武器你来我往，鞭子缠着长剑在空中乱飞，小北夺回长剑之后凌空朝小境的脑袋噼下去。 她看得惊险无比。 因为小境只是稍稍地偏了一下头，剑从他的耳边削下去，或许只差一寸，就要把他的耳朵削下来了。 没有耳朵的小境可不好看。 她从高楼上飞下，直奔前院而去，大喝一声，「住手！」 东方境看到龙卿若出来，怕北平王的剑误伤了她，想急忙用鞭子捆住他的剑。 北平王在空中灵活地打了一个筋斗，剑从鞭子里抽出，落在了龙卿若的面前。 龙卿若生气地道：「打伤了你赔……」 东方境下地之后也急忙奔过来。 他以为北平王站在小骗面前是要伤了小骗，所以，一边疾跑一边扬鞭挥下，「不许碰她！」 鞭子从北平王的脑袋上抽了下去。 北平王疼得龇牙咧嘴，伸手往脑门上一摸，出血了。 他气得要紧，拢共没几根头髮，还敢碰他的脑袋？ 第125页 持剑便回头要跟着小子算帐，龙卿若拉住他的手臂，把剑夺了过来丢在地上，粉脸寒霜，「不要打了！」 剑就丢在东方境的脚下，东方境收回鞭子看着龙卿若，挑起眼眸，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吗？ 「小北你跟我进来！」龙卿若转身进了正厅。 小北二字，简直就是如雷贯耳，让东方境全身的神经为之紧绷起来。 在他转头去寻找小北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什么，定定地看着蹦蹦跳跳进去的北平王，顿时觉得唿吸困难，难以置信。 他，一颗大胖脑袋，眼角的皱纹比头髮都多，他是小北？ 天雷滚滚，一雷噼死他吧。 伯祖父怎么可能是他警惕许久的小北？太幻灭了。 但前后一想，就什么都通顺了，怪不得木遁会去照顾龙御医，怪不得小骗会在麒麟山，怪不得阿鹿去探麒麟山的时候会被揍。 那如此说来，柳天志是他重伤之后丢进宫里的？ 细想起来，满京城除了自己之外，貌似还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 东方境收好软鞭，背着手慢慢地走进去，眸光审视着他们。 只见北大胖坐在小骗的身边，低眉顺眼的，一点都没了方才的张狂。 「大姐，我又没伤着他，你着什么急啊？」北平王笑着安抚炸毛的大姐。 东方境一手撑住旁边的椅子扶手，差点没滑倒下去，眼角急急地抬起看向嬉皮笑脸的北平王，耳朵侧了侧，是不是听错了？还是看错了？ 这还是那个凶神恶煞剑拔弩张的北大胖？确定不是被人调包了？ 这嬉皮笑脸的表情以前没见过啊。 「他年纪比你小，你怎么能跟他计较，尊老爱幼不懂得啊？」龙卿若说，瞧着小境走路都拐脚，那几拳揍得可真重手，当下心疼起来。 北平王撇嘴，「那他也不懂得尊老啊！」 龙卿若瞧了他一眼，「你也不老。」 北平王忙地用手把头髮往中间拨，头上虽然还火辣辣的疼，但大姐这话可真受用，「大姐说得对。」 东方境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忍不住问道：「什么大姐的？你们是什么关系？」 之前小骗说过和小北结拜，那就算结拜，北平王也是大哥啊，怎么会叫小骗为大姐？ 但他们结拜……东方境心头警钟大作，看向龙卿若，如果结拜是真的，那小骗岂不是比他高出两辈？ 龙卿若站起来挽着他的手，笑盈盈地介绍，「小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结拜弟弟。」 东方境嘴角抽搐了一下，对不起，他没办法把弟弟两个字和这个嚣张的大胖脑袋联繫在一起。 北平王立刻就道：「没错，以后不能叫她媳妇，要叫姑婆。」 第108章 境境和高权国公府的恩怨 门外似乎有人扑倒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东方境艰难地转过头去。 只见亲自捧茶进来的青先生噼叉在石阶上，一脸震惊得无以復加的样子，甚至都忘记站起来，任由滚烫的热茶从手背上流过。 半晌，青先生颤巍巍地站起来，略似智障的神情艰难地扬起了一抹得体的笑容，「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走。 东方境勐地回头看着他们俩，咬牙切齿地道：「马上解除这个劳什子结拜的关系！」 小骗是他媳妇，不是什么姑婆，绝对不能忍受。 「你小子找打？为什么不是你们和离？」北平王心里也恨恨的，虽然抢先让他喊姑婆，但是只要东方境的脑子拐过弯来，就知道自己除了能当侄孙子之外，还能当个姐夫，所以必须趁热打铁让他和离了！ 「来人，把他丢出去，以后不许他登门！」东方境咆哮一声，狂怒顿生，岂有此理，竟然让他跟小骗和离？这北大胖不可理喻！ 「本王看谁敢！」北平王站起来，眸光如电地扫了一眼外面，铁鹰卫面面相觑，该进去吗？ 龙卿若道：「小北，好了，别跟你姐夫置气。」 北平王的脸顿时拉下来，小眼睛哀怨地看着龙卿若，太偏心了。 东方境狂怒马上一收，脑子迅速拐过弯来，嗯？姐夫？ 对啊，他是小骗明媒正娶……不，小骗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成亲在前，他们结拜在后，要真论起来，那他可不就是小北的姐夫吗？ 他的态度顿时三百六十度大拐弯，牵着龙卿若的手，笑得春风得意，「没事，小北难得到我们府中做客，主随客便嘛。」 北平王瞪着他，这小子真是又狂肆又蔫坏！ 东方境难得在北胖头面前扬眉，自然是要得寸进尺的。 他看着龙卿若，笑容和煦却带着几分故意的责备，「瞧你也真是的，你跟小北结拜的事也没告诉为夫一声，差点大水沖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北平王哼了一声，扬袍坐下，「怎么？你原先跟本王就不是一家人吗？」 「不一样，论亲疏，自然是姐弟比隔两辈的亲，以后咱就论亲的，别的一概不论。」东方境可算是得意了，小时候被他揍得太惨，这会儿还不摆出姐夫的威风使劲地回踩？ 龙卿若解释道：「原本就想告诉你的，但是我每一次说起小北，你都恨不得把他活剥生吞一样，昨天你说小北要来，但你叫了几位老将军，我也就暂缓一下，毕竟，我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小北是我小弟的事。」 第126页 东方境听龙卿若这话一说，他就明白过来了，挑眉，「所以，他不是来帮东方尚的。」 「不是，他跟咱们一国的。」龙卿若拉着他的手又拉起北平王的手，让他们碰了一下拳头，算是重新互相认识了。 两拳一碰，两人都同时别开脸，哼了一声。 龙卿若眉开眼笑，看到他们和平相处实在是太开心了。 北平王脸色还是特别难看，提起他就想活剥生吞？有这能耐吗？方才过招如果他不是占了年轻身壮力健的便宜，早就把他撂倒，像以前那样摁住胖揍了。 东方境瞧着他们两人，心头隐隐有一抹疑问，小骗竟然背地里就帮他策划了，他这是要开始吃软饭了吗？ 青先生这才奉茶进来，只是放下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北平王两眼，总觉得他没有之前威严了。 「大都督的位置，本王去找过高权国公，这老头都嗅到棺材味了，还嘴硬得很，不愿意举荐你。」北平王开口道。 「嗯！」东方境眉目不抬，「不必他举荐。」 北平王道：「他是在位大都督，有他在朝堂上举荐你必定有人附和，本王再举荐另外一个人，引起朝臣之争，本王假意争不过他，同意把你推举为大都督，朝堂之上一言九鼎，谁都不能翻盘，这是最迅速的方法。」 龙卿若赞赏地道：「小北好主意。」 「他的好主意，是要我去求高权国公。」东方境淡淡地道。 「他好歹也是你的曾外祖父，你只需要登门喊他一声，他就高兴得一颗颗大牙往外掉，他这一次不愿意举荐你，就是希望通过这次的机会让你登门找他。」 北平王知道这厮性子跟犟驴似的，因着当初的事记恨着高家，不愿意和解，而且还谁提跟谁急。 这些年高权国公府好几次派人来找他，但他都拒之门外。 这小子记仇得很。 龙卿若听不明白了，她知道高权国公是小境母妃的娘家，但小境和他母妃有矛盾，和高权国公有关吗？ 话说，她还没见过彤妃呢。 「大都督的位子，我志在必得，就算没有人帮忙，我一样可以拿下。」东方境淡淡地道。 北平王看着他，「你当然可以拿下，但是得劳师动众，大费周章，为什么不选捷径？你如果学不会低头，还得吃亏。」 东方境懒洋洋地靠在椅子背上，轻慢地笑着，「那还得分给谁低头呢，高权国公府，不配啊。」 龙卿若了解小境，他越是表现得满不在乎，心里其实越对这件事情看重。 在这件事情上，她贊成小北，因为小北的计策很完善，还能狠狠地打一下顺景帝的脸。 小境当然也有他的办法，可一定会比较周折，甚至要起一些冲突。 但是她不能在小北面前反对小境，这样会让他姐夫的威严荡然无存，只能私下跟他做思想工作。 北平王坐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大摇大摆地出去，临走之前，他告诉龙卿若，说找到帮大长公主解梦的高人了，就是当今国师。 龙卿若觉得国师要发财了。 之前曾利用过国师一次，说霓凤嫁进门来需要与黄狗拜堂，因为她煞气重。 小境应该是私下去警告过国师，所以他没对外否认此事。 小北走后，龙卿若想问高权国公府的事，但是一提，小境就不高兴了，好好的夜晚，提那些人多扫兴啊。 但小境几乎大半夜没睡着，双手枕在脑后，一直看着帐顶，就连元珠都跟着发出惨白惨白的光晕。 他重视高权国公府，但也恨高权国公府。 「不开心？」她伸手抱了过去。 东方境回抱着她，戏嚯地说：「怎么会不开心？你把北平王请回来相助我，我往后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吃软饭了。」 龙卿若抚摸着他的脸，「你想做的事情，我想帮你，尽一切能力。」 东方境紧紧地抱着她，有她，所有的不快都丢在了脑后。 翌日小境出去之后，龙卿若在敬嬷嬷口中得知了当年的事。 第109章 龙小弱受伤了 原来当年彤妃因虐待儿子被太后问罪，但是高权国公找到了东方境，让他否认此事来顾全大局。 东方境不愿意。 高权国公为此还打过他一巴掌，问他是不是想害死自己的母妃。 虽然高权国公打完之后这一巴掌之后，后悔得落泪，但是东方境却从此不愿意再和他说一句话。 敬嬷嬷嘆息，「其实，当年高权国公是很疼爱王爷的，是那一次失态了，因为彤妃一旦获罪，高权国公府也要受牵连，至少名声难听，他急了。」 「自私，想着自己家族的声誉，却不顾一个孩子的委屈。」龙卿若很生气，这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的心头藏着私利，还自诩为顾全大局。 龙卿若想起彤妃来，便问道：「那彤妃现在怎么样？」 「她其实等同被打入冷宫了，太后当年把她禁足，本来说是禁足三年的，但是禁足期间，她私自逃出去找皇上，还惊扰了皇上和淑贵妃娘娘……正在那个什么，所以皇上一怒之下，把她关在了福采宫。」 「禁足到现在都没出来过？」 「因为禁足期间，她又杀了三名宫女，疯癫了似的，所以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准许她出来，估计会关到死为止。」 第127页 「我始终不明白当年她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的儿子。」 敬嬷嬷道：「其实当年彤妃入宫的时候，是很得宠的，只是生了王爷之后，皇上就很少过来她宫里，她觉得王爷不祥，害她失宠，便把一肚子的怨气都发泄在王爷的身上，后来有一次王爷高热，皇上过来探望，还在宫里陪伴了半个时辰，她就觉得只要王爷出事，皇上就一定会来，于是才有了之后不断的虐打恫吓。」 「疯女人！」龙卿若很生气。 「其实那会儿想争宠的后妃，又岂止彤妃一个？皇上独宠淑贵妃，连皇后宫里都不去了，不过说来也真是怪得很啊，当年淑贵妃进宫的时候，还只是个贵人，皇上还曾跟太后说过她容貌妖冶，并不喜欢她，没想到过了不久就专宠她了，一举蹿升淑贵妃。」 「哦？进宫的时候并不得宠？」龙卿若微怔。 「是啊，当年帝后是十分恩爱的，皇上对皇后的喜欢，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便不管朝事多忙，每天都一定要见过皇后，最后干脆批阅奏章处理朝事的时候带了皇后在身边，皇后从中学了不少。」 敬嬷嬷说着，便嘆息，「可惜啊，恩爱的夫妻，最终都免不了被新宠取代，淑贵妃得宠之后，皇上就算是去了皇后宫里，听说都不同床一起睡的。」 「不一起睡？」 「没错，淑贵妃宫里的人说，淑贵妃要求皇上为她守身，不可碰其他女子，后来太后生气了，要严惩淑贵妃，皇上才重选妃子，临幸了那些新入宫的嫔妃，静妃娘娘是其中一个。」 龙卿若知道静妃是十三皇子的母妃，已经死了。 小境排行第六，东方尚排行第七，记得小境只是比东方尚大半年左右，可除了十三皇子之外，其他皇子的存在感也太低了。 「其他皇子都是哪些嫔妃生的？」龙卿若问道。 敬嬷嬷嘆气，「皇八子是娴妃娘娘生的，刚会走路就掉到湖里没了，娴妃娘娘伤心过度，都疯了。皇九子东方恭是淑贵妃娘娘生的，十七岁了。皇十子和皇十一子也是淑贵妃娘娘所生，只是出生就夭折，宫里流传了小道消息，说是皇后娘娘下的手，至于皇十二子也是淑贵妃娘娘所生，前几年掉到湖里，没了。」 也就是说，淑贵妃最高产。 但至今活着的只有皇七子东方尚和皇九子东方恭。 龙卿若知道后宫嫔妃不少，但除了娴妃静妃生过孩子之外，其他的嫔妃都没有生过。 顺景帝所有的时间和宠爱，几乎都给了淑贵妃。 生孩子这个事情，龙卿若多少了解一些，必定是要有所耕耘播种才会有收穫嘛。 顺景帝身体这么不好，还一直给淑贵妃播种，可见专宠程度有多高。 要掺和皇家的事，看来要对皇家的一切了如指掌才行，龙卿若趁着小境还没回来，再去了一趟皇陵神殿去数鬼头。 数着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首先，小境说的那个英俊潇洒的贤王没有，贤王是芳熙太后的儿子，他死后必定是葬入皇陵群的。 其次，淑贵妃的夭折的两个儿子没有，按照顺景帝对淑贵妃的宠爱，两个儿子死了，肯定会入葬在皇子陵，但确实没有。 莫非贤王和淑贵妃的两个儿子还活着？ 贤王活着还能理解，因为他知道顺景帝兄长要对付他，假死逃生。 但淑贵妃的两个儿子呢？ 她想起大长公主的梦，想请文皇帝出来问问，但伸手去请神位的时候，手背吃痛迅速被弹得退后一步，龙卿若吃惊，龙眼一瞪，才见歷代帝后全部都被金光封住，看似淡淡的光芒却是坚不可摧，竟是龙族的神器罩赤龙敕。 她有些懊恼，赤龙敕会放出金罩，形成已故帝后和这个世间的一道隔离线，估计是之前她把芳熙太后带出去，被赤龙敕知晓，从而封堵住他们与外界的交流。 歷史是不断往前滚动的，已故帝后有其他人没有的神通力，他们甚至可以干预后世的一些事情，所以一旦发现他们和外界有能耐之人沟通，则会用赤龙敕封住，让他们不可过多干预。 以前她没出现，他们与外界的沟通没有渠道，顶多只能无奈地报个梦，所以没上赤龙敕。 手背被赤龙敕所伤，一道血痕，这伤势不能自愈的，起码要两三个月才会退，她蹙眉，这疤痕多丑啊。 赤龙敕不会听她的命令，不听任何龙的命令，只知道执行任务。 她悻悻地转身，身后传来焦灼的声音，「龙脉歪了……」 她勐地回头，只见文皇帝嘴里被金光封住，拘在了神位上，全身鎏金闪闪，正在被赤龙敕电击。 龙脉歪了？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说明白一点？ 但他显然现在说不出话来了。 龙卿若好烦躁啊，又要自己解题。 最烦脑子里转着许多问号的感觉。 她回到王府，伤口痛得厉害，叫刺多多打了一盘冷水过来，放进去浸泡，被赤龙敕所伤，那种火灼感真的特别难受。 「怎么会被伤到的？天啊，王爷要心疼死了。」敬嬷嬷在一旁焦灼地道。 「没事，过几个月就好了。」龙卿若蹙着眉头，但真的好痛啊。 伤口有一道叶脉似的形状慢慢地绽开，痛楚从手背一直通到手臂再到心脏，心脏里也觉得抽痛抽痛的。 第128页 她没元珠在身，化解不了这种痛。 而且，这火灼感越来越强烈，浸冷水都没什么用了。 「不行，这伤口看着越来越烂了，得找个大夫来看看。」敬嬷嬷心疼得都要掉眼泪了，多白皙细嫩的手啊，烂了一块叶子在手背似的。 第110章 鬼迷心窍 龙卿若自己都疼得有点受不了，「刺多多，去给我取点冰块来。」 「王妃，这伤口烂了，不能用冰块。」敬嬷嬷连忙道。 「去！」龙卿若嘶了一声，那赤龙敕早不来晚不来，她要去请文皇帝的时候才来，分明是有意伤她的。 刺多多没见过龙尊这样的，立马就往王府的冰窖跑去，手刀噼开一块冰扛着出来。 龙卿若把手放在盆里，冰块噼碎之后堆下去，冰凉的舒适感驱散了一些火灼痛楚，胸口的疼痛也没这么明显了。 王妃受伤，府中的人全部都过来问候，大夫也被青先生请进了府中。 大夫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伤，似是火烧，却又不像，似是刀伤，更是不像。 龙卿若把手重新泡在冰水里，一群人围得她透不过气来，头晕乎乎的，特别难受。 她想叫他们都走开，但一动气就觉得痛楚更加强烈了，连忙收敛心神，一小口气吸着一小口气吐着。 东方境刚从外头回府，就被铁鹰卫告知说王妃受伤了，他立刻就往青芙居跑去。 一到青芙居就见一堆人围着，气得他喝了一声，分开人头挤进去。 龙卿若抬起头，觉得头晕要紧，全身的灵力都用来对抗这种痛楚，龙尾巴快藏匿不住了。 东方境一手抱着她，元珠的光芒和力量把她紧紧包围，她虚脱一般勾住东方境的脖子，唇色惨白，「小境，我要晕过去了。」 两眼一黑，倒在了东方境的怀中。 「大夫，大夫……」咆哮的声音歇斯底里地狂吼，大夫被一手提了过去，青先生立刻飞奔去库房，翻找名贵药材。 龙卿若昏迷了十二时辰才醒来。 睁开眼，就看到小境红着眸子坐在床边守着她。 看到她醒来，他眼底似有晶莹的光，凑上来声音沙哑地问道：「觉得怎么样？手还痛不痛？」 语气关切焦灼。 龙卿若瞧了一眼自己的手，被包扎了好几层，包得像粽子似的。 「是不是手痛？」他抚着她的脸，眸色温柔疼痛得几乎滴出水来，「难受是吗？饿不饿？我叫敬嬷嬷给你熬了粥，等你醒来吃的。」 「手痛！」龙卿若闭上眼睛，感觉那痛楚又来了，夭寿的赤龙敕，她迟早有一天要粉碎了它。 「喝药，喝药能止痛，大夫开了药的。」东方境一听得她说手痛，整个人都有些焦躁了，跳起来就喊，「药呢？怎么还没端上来？」 「我不想喝药！」龙卿若的声音带着软软的哭腔，「手痛还要喝苦药，小境我不想喝。」 「但药能止痛……」看到她眼底都快掉下泪水了，他立马就坐下来安抚，「好，咱不喝，不喝。」 龙卿若伸出没受伤的手，「你抱着我。」 「好，好，抱着你！」东方境坐在床边，俯身去抱着她，心脏贴在她心脏的位置，「你怎么会受伤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龙卿若闭着眼睛，感受元珠慢慢注入的温暖，觉得疼痛驱散了不少，「我走在路上，忽然一道雷电噼下，噼在我的手背上。」 「遭雷噼的？」东方境怔了怔，「但昨天没打雷下雨啊。」 「旱天雷，可能是我做的坏事太多了。」龙卿若闷闷地道。 东方境蹙眉没说话，双手慢慢地收紧抱着她。 小骗没做过坏事，是他，他做了坏事连累小骗被雷噼。 回来的时候看到小骗手背上的伤口，那一刻心都快碎了。 龙卿若在元珠的陪伴之下，静静地睡了过去。 东方境陪伴在侧，半步都不敢离开。 直到楚飞扬来求见，说案子有进展了。 东方境让敬嬷嬷和刺多多一定要守着她，才出去见楚飞扬。 「下了旨意，流放三千里。」楚飞扬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晦气。 「皇后下的旨意？」东方境问道。 「不是，皇上下的旨，这案子是皇上亲自过目，且也是他亲自批覆。」 东方境问道：「不是说递呈给皇后吗？」 楚飞扬道：「皇上主动过问的。」 东方境气得狰然，「他这是罔顾国法。」 「听李通公公说，皇上为此事和皇后争吵了，还打了皇后一巴掌。」楚飞扬蹙眉道。 东方境愕然，「打了皇后？」 楚飞扬看着他，「有小道消息，要不要听？」 「你说啊！」东方境整个人都燥得不行，小骗还觉得这案子如果到了刑部，必定可以按照律法宣判的。 杀人，而且是谋杀亲夫，竟然只判个流放三千里，简直贻笑大方。 国法何存啊？ 楚飞扬唇角泛起了一抹嘲讽，「说是婉公主进宫跟淑贵妃吵了一架，让淑贵妃保下她和霓凤郡主，否则就要告发淑贵妃做过的事情。淑贵妃害怕起来就吹了枕头风，皇上心软偏帮了霓凤，但这消息未经证实，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旨意今日到刑部的时候，崔大人都呆住了，把旨意反覆看了几次，甚至连宝鑑都查过，怕是被人假传圣旨，但很可惜，圣旨是真的，阿境，太荒谬了。」 第129页 「他是疯了吗？」东方境难以接受，虽然以前觉得父皇很偏心，但这是天家里的事，偏心一点顶多是他们当皇子的不舒服，损不了百姓。 一个王朝要稳固，要百姓心所向，最基本就是看这个国家执法是否持正。 严守国法，这是底线。 他当皇帝带头不遵守国法，那国法还有尊严吗？还有威慑力吗？ 而且，这个案子已经引得京中百姓瞩目，镇南侯府也倾巢而出，只为还孙博平一个公道，现在这样判决，刑部的大门明天就要被人拆掉。 「阿境，这刑部侍郎我当得实在没意思，我打算辞官了。」楚飞扬说完起身走了，昔日飞扬的眉目，如今尽然笼上了一层阴霾。 东方境气得一脚踹了桌子，桌子轰然倒地，什么玩意？ 青先生轻声道：「王爷，流放途中，婉公主必定会安排人来救，要不，我们派人出去半道截杀算了？反正杀人偿命，亦是遵循天道。」 东方境怒道：「半道截杀有什么用？要暗杀的话现在也能派人到牢中杀了她，王妃为什么要把霓凤送到刑部？就是因为她要霓凤接受国法的惩处，杀人偿命，除了遵循天道更应该是遵循律法，因为案子已经通过刑部审理了，如果不是刑部把她处斩，那国法的威严就会荡然无存，律法不严，何以治国？」 如果案子没放到刑部，那他可以二话不说就杀了霓凤。 可现在不行，满京城的百姓都盯着这案子呢。 而且，为了徇私，他竟然掌掴当朝皇后，传出去，皇权的威望也将荡然无存。 他真的是病煳涂了吗？还是鬼迷心窍了？ 第111章 她必须要伏法 青先生嘆息，「皇上如今行事，越发叫人捉摸不透了，仿佛所有的心思都没再藏匿起来，肆无忌惮了。」 但分明皇上曾是一位英明的圣君啊。 爱民如子，勤于朝务，登基短短几年，就让百姓过上了比之前更好的日子。 但如今昏庸到叫人不能忍受。 东方境兀自生气着，敬嬷嬷过来喊他，「王爷，王妃醒来了，她要见您。」 东方境脸上怒色一收，吩咐青先生带人去刑部，不许霓凤离开。 然后立马回了青芙居看龙卿若。 坐在床边，他伸手抚摸着龙卿若的额头，有些烫，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样子，很虚弱，比之前更虚弱了。 他忧心忡忡地问道：「还很痛吗？」 「好多了。」龙卿若握住他的手，抵住自己的心脏位置，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如今能帮到她的，只有元珠了。 伤势哪怕不会这么快好，能止痛就行。 东方境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宠溺地看着她，眉目里还有一丝褪不去的怒色。 龙卿若面容苍白，如搪瓷娃娃似地静静躺着看他，微卷墨发贴了一缕在脸颊，他伸手为她捋下。 龙卿若说：「小境你有心事？」 「没！」他抿唇，不想让那些糟心事影响她养伤。 龙卿若的指尖绕过他的手背然后轻轻握住，墨瞳微眨，蝉翼似的睫毛便翘了起来，显得眸子晶亮了许多，「有，什么事？」 东方境眸子定定片刻，轻声道：「宫里下了旨意，判霓凤流放三千里。」 龙卿若愕然，「这不可能。」 杀人怎么可能只判流放？国法呢？ 「楚飞扬说的，千真万确，旨意都下来了。」 「皇后下的？」 「不是，是……他！」东方境不太愿意称一声父皇了。 龙卿若怒气上来了，觉得手背上的痛楚都似乎好了许多，\"他这样跟赦免了霓凤有什么分别？婉公主肯定会半路把她带走，皇后也同意吗？\" 东方境指腹压住她的手指，眸色陡然森冷起来，「皇后持反对意见，但他执意下旨……听楚飞扬说，他还因此掌掴了皇后一巴掌。」 龙卿若墨瞳里盈满了怒气，「他打老婆？」 这皇帝当得可真够牛圈啊！ 「不说他，我自有主张，霓凤走不出刑部大门的。」东方境冷冷地道。 龙卿若心里堵得厉害，除了愤怒，还有一种别的情绪。 敬嬷嬷跟她说过，帝后当年十分恩爱，顺景帝一天都离不开皇后，但现在为了霓凤这个杀人兇手，他打了皇后。 打了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说是为霓凤，实则还是为了淑贵妃。 旁人或许不知晓，但龙卿若知道婉公主威胁过淑贵妃，所以淑贵妃要保住霓凤郡主。 她不知道皇后有多难过，但她知道皇后心里一直都爱着顺景帝，但这个傻女人，顺景帝早就变心了。 记得在宫中那一次，顺景帝咳血，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想要过去。 像她这么英明的女人，怎么会一直活在过去的恩爱里？分明她爱的那个人，已经面目全非甚至面容狰狞了。 或许现在和小境感情很好，龙卿若总感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心情。 如果有一天，小境牵着一个比她还好看的女人来跟她说，他从此以后只想跟这个女人睏觉，她会杀了小境，把他的心脏一片一片地割下来餵大黄。 「你放心，我会处理霓凤的。」东方境见她眸色灰沉，以为她是因为霓凤即将逃过律法制裁，所以安慰道。 「不一样啊。」龙卿若觉得这个世道好难弄明白，那些问号又一个一个地在脑海里打转。 第130页 东方境轻声道：「放心，会一样的，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龙卿若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东方境眸色冷厉，「霓凤不能走出刑部大门，否则国法将失去尊严，所以，她必须死在刑部的铡刀之下。」 「你要抗旨啊？」龙卿若眸色复杂，不舍他总置身风口浪尖上，抗旨之后，他必将面对一波压力。 「刑部接旨，本王没接旨，你放心，我已经叫青先生派人去了刑部，就算刑部今天下令放人，霓凤也走不出刑部大门，我这就亲自去一趟，亲自把她斩了。」 但龙卿若知道这没区别的，因为他不是公门的人，无权处斩霓凤，越权杀就是谋杀。 龙卿若坐了起来，望着他，「好，就这么做吧。」 她的手指从他脸颊慢慢地下移，到了心脏，指尖倏然发力要掏元珠。 元珠反抗释出强大的力量，东方境只觉得胸口一阵痛楚袭来，人便往前扑倒了。 龙卿若下床把他扶了上去，让他躺下，轻轻抚摸他俊美的脸庞，柔声道：「你去，还不如我去，我有能力保护你的时候，你就安心养着元珠。」 她也没资格斩霓凤，但是，皇后有。 霓凤既然是要死在国法之下，且顺景帝下了旨把霓凤判流放，那她就去找皇后要一道懿旨，以国法杀之。 反正帝后迟早是要对抗的。 她走了出去，吩咐敬嬷嬷和刺多多，说王爷睡下了，不要吵醒他，他最近很累。 敬嬷嬷也心疼王爷，王爷在军中待了好些日子回来之后，整个人都瘦了，是要好好休息的。 「王妃，您要去哪里？您的手不痛了吗？」刺多多问道。 「痛，我回一趟娘家取药，我祖父有治伤的灵药。」 「我去……」 龙卿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放在哪里，但你陪我去一趟吧。」 之前在军尉府里的时候，小境就说过让她出入身边要带个人，她要做听话的宝宝龙。 刺多多出门之后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解地道：「不就是杀个人吗？跟吃蜈蚣一样轻松的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 龙卿若道：「人类世界，有其要遵循的法则，我们要学会跟着他们的步伐走，这才是真正的入世。」 刺多多还是不能够理解，「多麻烦啊，杀个人还要劳师动众，惊动这么多人，自己又不是杀不了，让我去的话，我首先锤爆霓凤的脑袋。」 龙卿若瞪了她一眼，她才止住了话。 但多多心里还是觉得费解，本来就是嘛，最终的结果就是要霓凤死，谁杀不是杀？ 第112章 一起去围观砍脑袋 到了宫门口，龙卿若不带刺多多进去，让她在外头等候。 龙卿若入宫之后直奔凤栖宫而去，却被告知皇后在御书房里。 龙卿若有些意外，不是说被打了一巴掌吗？不耍点性子这么快就去帮他办公？ 她只得又去了御书房。 薛皇后听到李通禀报说境王妃来了，把摺子合上，眸色温和下来，「请她进来。」 李通公公领命，把门打开亲自领着龙卿若进殿。 薛皇后在她进来之前就侧坐，拿了一本书装作在看的样子，看到龙卿若进来，她道：「来了？有事？」 「有！」龙卿若见她的坐姿就知道要掩饰脸上的印痕，但如果一巴掌下去现在还有印痕，这巴掌打得真是用力。 病秧子造起来一点都不比健康的人差。 「我想求一道懿旨，处斩霓凤。」龙卿若没识穿她，站在距离比较远的地方说。 薛皇后把书放在膝盖上，也没转过头来，「皇上已经下旨，判霓凤流放。」 「那不是流放，那是放。」 「这是皇上的意思，本宫，无能为力。」皇后垂下眸子，静静地道。 龙卿若说：「让霓凤走出刑部，皇后知道意味着什么。」 皇后没做声，也没转过脸来，但拳头微微握住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 此案惊动全城，杀人者就这么放走了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虽然说是流放，但是谁不知道权贵家的流放其实就是放了，只需要花点银子疏通一下，出了城就自由了。 再走远一些，直接把人接走到别的地方安顿，荣华富贵一样少不了。 「皇后也知道他是为了谁而放霓凤的。」龙卿若继续说。 薛皇后终于还是转过脸对着龙卿若，左边的脸肿了起来，几道手指印痕十分清晰可见，眼角底下还有一抹淤黑，应该是巴掌过去之后撞到了什么。 龙卿若没见过薛凤飞这么狼狈。 即便是东方昀出事的时候，她虽然着急担心，但还能维持着她皇后的威严。 现在这巴掌印痕在脸上，她再怎么都端不起皇后的架子了。 薛皇后面容淡冷，「本宫知道，但本宫如今已经不在乎。」 龙卿若道：「行，我不多说了，我救东方昀的时候你欠我一条命，这条命换一道懿旨。」 薛皇后无奈地道：「你真是为难本宫。」 龙卿若没掩饰眼底的失望，「你执掌朝局多年，我以为你必定会把江山放在第一位，但他打了你一巴掌，你就妥协了，皇后，你妥协的不是对后宫和他，你是把国家律法妥协掉了。」 第131页 薛皇后看着她，「东方境知道你来吗？」 「不重要，但他想自己出手，直接在刑部斩杀霓凤，所以，霓凤是必须要死的，就看最后是你与皇帝对抗还是他与皇帝对抗。」 薛皇后道:「所以，你选择让本宫去对抗。」 龙卿若理直气壮地道：「他是我男人，我肯定护着他啊。」 薛皇后忽然笑了，「你这般护着他，往后你能笃定一旦你出事，他也会这样护着你吗？」 「不知道，也不需要。」还没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 至于她如果出事，小境是绝对护不住她的，如果以卵击石，她不会愿意让小境冒险。 薛皇后不能理解这种说法。 但，她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懿旨，道：「你拿去吧。」 龙卿若很意外，「你早就拟好了？」 「国法半步不能退！」薛皇后眸子陡然一沉，声音也严厉了起来，「但本宫还在掂量，刑部是否敢执本宫的旨意，如果刑部照本宫的旨意办了，那就等同帝权被本宫全然夺走。」 她的声音沉寂了一些，「夫妻多年，本宫始终不愿意看到他有这一天，他曾经是一位好皇帝。」 「不要总是活在过去！」龙卿若上去拿了懿旨展开看了一下，确实是斩杀霓凤的，她收起，道：「人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多卑微。」 薛皇后的脸色陡然苍白。 她怎会不知？只是一直不愿意接受罢了。 现在梦该醒了。 就在龙卿若拿着皇后懿旨出宫的时候，婉公主也在做准备。 圣旨下来之后，公主府已经迅速打点安排人手，等押送的人离京之后，他们就出手。 当然，如果能用银子摆平，那是最好的。 案子一桩一桩解决，婉公主很得意，她到底还是镇住了淑贵妃。 任龙卿若大费周章以为能除掉公主府，最后还不是被她顺利挽回？她是公主，金枝玉叶，律法也不能动摇她的地位。 在她面前，那龙卿若能算个什么！ 等接走了霓凤，她势必要登门运回嫁妆和之前给的那些东西，再好好跟那龙卿若算这笔帐！ 得让境王府连皮带骨的吐还回来不可！ 就在婉公主做白日梦的时候。 龙卿若拿了旨意，直奔刑部而去。 她和崔大人不熟，所以她找楚飞扬，把懿旨给他。 楚飞扬看到懿旨，满脸狂喜，「王妃，你真是太了不起了，竟然能求到皇后娘娘的懿旨，您可知道皇上的圣旨下来之后，镇南侯爷就来了。崔大人安抚他，可安抚不住，他就丢下一句话，霓凤出城之日，他侯府的府兵也要出动杀了霓凤，再自尽服罪！」 龙卿若道：「执行了皇后的懿旨，则是违抗皇帝的圣旨，刑部要权衡利弊，你们如果不出手，我来监斩！」 楚飞扬掷地有声，「我来！」 顶多丢官。 至于违抗圣旨，刑部有说辞。 懿旨在后，刑部以为皇上改变主意要杀霓凤，并不知道帝后意见不一致的理由，就能推过。反正现在是皇后掌权，刑部遵循皇后的旨意办事，没有错。 「行！」龙卿若还没完全放心，要留在这里看着，防着公主府那边有什么动作。 楚飞扬立马拿了懿旨去找崔大人。 崔大人的意见和他一样，哪怕丢官，都要维护律法的尊严。 懿旨判下，是刑场斩首。 不是刑部的铡刀，因为此案已经闹得太大，在刑场杀才能平民愤。 刑部马上到牢中宣读了懿旨。 今日公主府的人才去了牢中见霓凤，说皇上已经开恩，判她流放。 霓凤正在高兴得意之际，楚飞扬来宣了皇后的旨意。 她拍着牢门大喊大叫，「皇上说了要放我，你们敢对我怎么样？马上放我，否则本郡主要把你们一个个问罪。」 她脱了鞋，朝楚飞扬砸过去，「放我出去，你大胆，我要砍你的脑袋，你敢冒犯本郡主，本郡主少一条头髮，我皇上舅舅都不会放过你的。」 「来人，给她备下一顿饭。」 楚飞扬对她的吼叫置若罔闻，踢开她的鞋子，吩咐完便转身离开。 龙卿若见刑部确实有魄力，那就不需要他们境王府再干预，所以便先回了一趟王府，叫醒小境，他们一起手拉手去看砍脑袋。 第113章 确保斩首顺利进行 刑部接了两道圣旨的事大理寺也知晓了。 大理寺卿黄大人对高渐黎说：「这一次刑部估计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这分明是选边站了。 以前皇后虽然主持朝事，但和皇上的意思多半不会背道而驰，即便背地里有纷争，但表面上都会一团和气，达成共识。 而且，皇后最终也会遵循皇上的意思去办。 可这一次直接是下了懿旨到刑部对抗皇上的圣旨。 刑部这一次真难办啊。 高渐黎略一思索，道：「下官会按照皇后娘娘的懿旨去办。」 黄大人问道：「是因为皇后赏识你吗？」 高渐黎摇头，「不，是皇后娘娘的懿旨遵循了国法，大人，帝后之争，我们不必参与，大理寺和刑部一样，执掌律法刑罚，我们便信奉此条，您说对吗？」 第132页 黄大人甚是欣慰，「你说得没错，这事确实要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来办，因为皇上徇私了，偏袒了霓凤，如今百姓不知道这事还好，一旦知道，民心大失啊。」 「皇上怎么会如此……」高渐黎忍了忍，没把煳涂两个字说出来。 黄大人唏嘘，「若这些年不是皇后，大顺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皇上宠爱淑贵妃二十三年了，以龙体抱恙为由，二十三年就没上过几次早朝。 以前皇后只是协助处理朝事，到后来亲自临朝大揽朝纲，帝权是一点一点地被削。 人人都说皇后野心大，想凌驾在帝权之上，但朝中也有不少心思明澈的官员，知道皇后是不得已为之。 她东遮西掩的，不想让任何人发现皇上如今的昏庸。 黄大人想了想，道：「此事瞒不住的，刑部只要遵从了皇后的懿旨，斩杀了霓凤郡主，那么帝后的决裂就会真正地开始，朝堂势必风起云涌，官员就会选边站，本来皇后得了臣心民心，可北平王回来了，如果他站在皇上的身后，百官必定跟随。」 高渐黎蹙眉，其实这就是一个困局。 站在皇后这边，但穆亲王实在不是当太子的人选。 站在皇上这边，庆亲王更不行，甚至还不如穆亲王。 至于其他亲王，就算有合适的人选，帝后都不会选啊。 更何况，其他几位亲王着实也没有太出色的，东方境如果性子沉稳一些，少一些戾气，或许还行。 可他多半时候就像一只兇悍狰狞的秃鹰，逮谁咬谁，任何人的情面都不给。 高渐黎忽然心思一动，任何人的情面都不给，包括对帝后他说抗命就抗命，那么…… 龙卿若回去叫醒了东方境。 东方境坐起来，心脏残留的力量在他动弹之后抽了一下，他整个人打了冷颤，「怎么回事？我又睡着了？」 「你一定是太累了。」龙卿若心疼地道。 他奇怪得很，不累啊，一点都不累。 「我要去刑部……」他勐地想起这事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 龙卿若笑盈盈地看着他：「不用去刑部，我们去刑场，刑部要砍霓凤郡主的脑袋了，我们去看热闹。」 东方境惊疑得很，「啊？刑部抗旨吗？」 「不是，听说皇后下了懿旨，要刑部按照律法判处霓凤斩首之刑，而且是马上执行。」 东方境不禁吃惊，皇后这不是公然跟他对抗吗？被掌掴一巴掌还掌掴出气性来了？ 他跳起来，在衣橱里一顿翻找，衣裳一件一件地被他丢出来。 「你找什么啊？」龙卿若见他像土拨鼠似的，上前问道。 「第一次跟你去看砍脑袋，肯定要穿得隆重一点。」他头也不回地继续扒找，终于找出一袭红色的衣裳，很是满意地点头，「这是青先生命人帮我做的，我觉得男人穿红色多难看啊，但我现在觉得可喜庆了。」 他当即就换了起来，穿戴整齐兴奋地问龙卿若，「好看吗？」 龙卿若温柔地笑着，「真好看！」 她退开一步，上下打量，越看越惊艷。 殷红如血的料子，通身暗云纹，腰间繫着玉色鹰纹腰带，刚才睡觉的时候散了髮髻，飘落两缕，更显得俊逸不羁。 红色映衬得肌肤似乎白了些，云袖宽大，一扬便是潇洒恣意，加上他身段修长，更增添了飘逸感，一下子像换了个人似的。 龙卿若满意地点头，她小境真像一封喜庆的红包。 两人携手出，阿鹿都觉得王爷实在是太过分了，好歹是去看杀头呢，怎还穿得那么鲜艷啊，差点就把王妃的风头都给夺走了。 刑部要处斩霓凤郡主的消息传了出去。 本来斩首都是午时的，但是午时已过，皇后下了懿旨要迅速斩杀以正国法。 就在大家蜂拥要去看砍头的时候，有人传出当日审讯的时候，霓凤郡主亲口招认说和庆亲王东方尚有私，百姓都惊呆了。 她跟吴琠有私是拿了正着的，如今还说与庆亲王有私？霓凤郡主的人品是多腐烂啊。 本着嚼舌一头根子要大开脑洞的法则，这消息迅速传开。 霓凤郡主被押往刑场的时候，沿路的百姓纷纷骂她，说她背夫偷汉还要谋杀亲夫，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霓凤郡主被羁押在囚车里，她整个人都懵了，简直不敢相信刑部的人真敢把她斩首。 囚车缓慢去刑场，又听到百姓对自己的辱骂，她哪里受得住？哭着大喊母亲和尚哥哥，更加证实了她和东方尚有私情的说法。 霓凤郡主被押往刑场的时候，婉公主才收到消息。 她想要纠集人手，才发现派出去一大队人马，用来沿路设点等霓凤被押送出京的。 她当即换上公主朝服，带着府卫便要出府往刑场去。 但刚出门口，禁军首领龙川带人封堵了公主府的大门，说是奉了皇后的旨意，公主府的人不得出入。 婉公主大怒，喝令府卫去驱赶，但府卫哪里是禁军的对手？没几下全部打散丢了回去，龙川把大门关上，前后左右全部守住，不许任何人进出。 皇后说了，要确保处斩顺利进行。 婉公主气急败坏，拍着门破口大骂，「薛凤飞，你这个毒妇，我不会放过你的，放本公主出去，开门……」 第133页 「薛凤飞，你这个弃妇，怪不得我皇兄不宠你，你太狠毒了，你也是为人母亲，你怎么能那么狠毒啊？龙川，你这个奴才，狗奴才，放本公主出去……」 龙川双手抱剑，亲自守在公主府门口，任她怎么骂，就是不开门。 第114章 废后 东方境和龙卿若伉俪一路去刑场，听到百姓在骂东方尚和霓凤，觉得有些奇怪，他没叫人散布这方面的谣言啊。 但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镇南侯府咬淑贵妃母子不成，只能把堂审的内容散出去，让百姓骂死东方尚，也算是为自己的儿子出一口气了。 龙卿若也观看着东方尚的大型社死现场，这个她亲手救回来的人啊，都被骂成筛子了。 她要是被人这样骂，都不想做龙了。 东方境握住她的手腕，避免她因为一时激动而把手伸出马车外被人撞到，本来就包扎得像猪蹄了，再撞一下那得多痛。 「好些了吗？」东方境托起她的手吹了几下，满眼都是心疼。 「没多痛了。」龙卿若说，其实还痛，就是痛习惯了，只要不加剧就尚能忍受。 而且，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元珠稍稍地帮她分担了一些。 她凝望着元珠，似乎裂缝就没有怎么好过，只是感觉光芒的粘合度高了一点点，也算是好转的迹象。 其实在龙界的时候，虽然她是九公主，但是大家背地里都说她，身为公主没有自己的元珠。 但是，她很爱元珠，因为有了它，她的命才能延续下去，加上几千年的修炼，才把元珠修炼和自己的精魂融合在一起，她必须要爱它的。 她不遗憾自己的龙元珠，失去的不可追，拥有的才需要珍惜。 靠在他的肩膀上，马车抵达了刑场。 刑场有两个高台，一个刑场台，监斩官会坐在第一个高台上，第二个高台则是官位较高的现场监督。 下了马车之后，他们上了第二个高台坐下，能俯瞰全场。 现场布防，拉起了封锁线，百姓站在封锁线外，翘首等待。 囚车缓慢，还没到。 这是龙卿若第一次亲眼看执行死刑，心里头并没觉得兴奋，因为这应该是肃穆庄严的。 她现在对霓凤没什么私怨，毕竟她帮小境报仇了，算是两清。 东方境心里头会比较复杂一点，他对霓凤依旧有恨。 霓凤那个时候的行径或许在大人的眼里只是恶作剧，但对他来说，那是几乎毁灭性的重击，是阴影与恐惧的延续。 他很小气，不会轻易原谅一个人。 且霓凤之事至此，罪有应得。 随着人声渐渐沸腾，楚飞扬带着的囚车缓缓而至。 霓凤已经哭得声音嘶哑了，整张脸布满泪痕，头髮松散垂下，早不復往日风光。 囚车的锁打开，她被押上了刑台，但她死活不愿意跪，一直哭着喊，「我是郡主，你们不能杀我，我是郡主，我是芳熙太后最宠爱的外孙女，我母亲是公主，我舅舅是皇上，你们杀了我，你们也要满门抄斩……」 她看着骂她的百姓，也愤怒地吼着，「你们这些贱民，贱人，有什么资格骂本郡主，乞丐，都是乞丐，滚开，本郡主要杀了你们，砍你们的脑袋。」 龙卿若听到这样的话，不禁问道：「她杀了自己的丈夫，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不会，她做任何事都是对的，因为她是金枝玉叶。」东方境淡淡地说。 宫里，宁修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迅速出宫，策马奔往刑场。 帝后在御书房对峙，一炷香之前，他才在淑央宫里得知薛皇后下了一道懿旨到刑部，颠覆了他的圣旨，贵妃当场就急了。 他安抚了淑贵妃，立刻派了宁修出宫，再带着淑贵妃来御书房找薛皇后。 在淑贵妃的搀扶之下，他坐在龙椅上，冷冷地道：「跪下！」 薛皇后走下去，跪在了御案前。 淑贵妃真是恨毒了她，不等顺景帝说话，便痛斥皇后，「你的野心到底还是显露了出来，薛凤飞，你想取代皇上成为大顺的皇帝吗？」 对于淑贵妃的话，薛皇后只是勾唇冷笑，并不回答。 顺景帝一拍桌子，「说话，你是故意要跟朕作对吗？」 薛皇后这才抬起了头，漠然道：「杀人者嚣张跋扈，且没有半点悔意，按照律例，当诛，臣妾只是维护国家法纪，并非与皇上作对。」 淑贵妃怒道：「你就是跟皇上作对，霓凤是金枝玉叶，判流放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你为什么非这么狠毒要夺她性命？她碍着你什么了？」 薛皇后干脆站了起来，看着淑贵妃一步步地朝她逼了过去，淑贵妃盛怒之中，见她忽然面容冷凝，下意识往顺景帝身边靠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薛皇后看着她道：「你出去！」 淑贵妃站直，怒道：「我不出去，你要给本宫一个交代。」 薛皇后冷着脸，「李通，派人到淑央宫收回贵妃宝册，打入冷宫。」 「薛凤飞！」顺景帝怒喝一声，「你有完没完！」 薛皇后道：「皇上是大顺朝的皇帝，您主前朝，自当以您的旨意为尊，臣妾会即刻命人收回斩杀霓凤的懿旨，但后宫是臣妾主理的，淑贵妃顶撞臣妾，打入冷宫，也是掌后宫规矩。」 顺景帝眉头青筋跳动，「你以此胁迫朕？你好大的胆子。」 第134页 薛皇后笑了，「也要淑贵妃给臣妾这个机会啊，她如果不跟过来叫嚣，臣妾还找不到机会呢，二选一，皇上您选吧。」 淑贵妃真是恨极了薛皇后，这样胆大包天的手段，她都敢用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嚣张呢。 她歹心顿起，「皇上，既然如此，您何不废她皇后之位？」 顺景帝盯着薛皇后，真有冲动要下旨废掉她。 薛皇后却笑了起来，「皇上怎么会废我呢？废了我，还怎么利用薛家？皇上，您说当日薛喜元是奉了谁的旨意去军中杀境王的？真当臣妾不知道吗？您是故意挑起境王对臣妾的仇视，让他跟臣妾作对，形成对抗之势。那会儿境王不会怀疑您，但您轻易就能废了我，他会不怀疑吗？」 皇后走了下去，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挑唇冷笑，「皇上很迫切地想把东方尚立为太子，而且，这两年是越发的迫切了，但人人都知道东方尚是扶不起的烂泥。没了我在前朝镇着，哪里有时间让东方尚在民间立威立信，取百官和百姓的信服爱戴？就如今这样的东方尚，皇上大概也看不起吧？」 顺景帝最是听不得有人诋毁抹黑他的宝贝儿子，往日不管什么事薛皇后总归是让着他几分，如今太放肆了，而且，伯父也已经入朝，他念及此，心头狂怒一生，铁青着脸下旨，「吴东拟旨，朕要废后！」 淑贵妃听得这话，恨极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狠狠地盯着薛皇后，废后旨意一下，她要薛凤飞生不如死。 薛皇后安坐不动，唇瓣噙了冷漠的笑。 宁修已经出宫去，淑贵妃身边的吴东帮忙立刻准备文房四宝，召了庶吉士进来草拟了废后旨意。 第115章 帝后撕破脸 废后诏书盖上了大印，吴东送到薛皇后的面前，狞笑道：「薛凤飞接旨！」 薛皇后伸手拿过，瞧着面容铁青的顺景帝。 她笑了。 把废后诏书撕了个粉碎，砸在了吴东的脸上。 「薛凤飞，你大胆！」淑贵妃终于等到废后了，怎会容她撕了诏书，立刻下去便抡起手掌要打她。 薛皇后一把握住她的手，反手一巴掌抡上去。 用力之大。 淑贵妃整个人撞向了桌角，抬起头髮髻全歪了，额头被桌角磕的发红，脸上顶着一个无比清晰的巴掌印。 她没料想过薛凤飞会第二次当着皇上的面打她，发懵的脑袋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薛皇后看都不看她一眼，眸子森冷地望向顺景帝，「皇帝不妨派人去庆王府，再斟酌需不需要重新写一份废后诏书。」 顺景帝脸色大变。 「你……」淑贵妃顾不得找她算帐那巴掌，倒吸一口凉气，「你对尚儿做了什么？薛凤飞，你好歹毒！」 顺景帝也是怒不可遏，「薛凤飞，朕真是错看了你，当年朕就不该立你为皇后，怎知你有今日的野心？」 薛皇后冷冷地道：「野心是皇帝你给的，本宫协理朝事二十年，临朝至今三年半，大权在握，废后？绝无可能，但本宫废她淑贵妃，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顺景帝气得全身发抖，「你……你竟想谋朝篡位？你罪大恶极！」 「大顺江山，永远姓东方，但绝不可能是东方尚。」薛皇后今日把一切都摊开来说了，废后诏书是她的底线，他已经破了，那就再无什么夫妻情分，「本宫如今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除东方境之外，无人敢反本宫的令。二十三年，你终日埋在淑贵妃的怀中，大顺有今时今日，都是本宫废寝忘餐殚精竭虑换回来的，如果不是本宫要顾全你的颜面，如今还有臣子肯尊你为皇上吗？本宫给你脸你不要，那就撕破了。」 她云袖一挥，打开御书房的门，冷然下令，「来人，把朱氏拉下去，关在冷宫，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出冷宫半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再传本宫旨意，废东方尚庆王之位，恢復皇子身份！」 御书房外的禁军接旨进来，「是，谨遵皇后旨意！」 说罢，便要上前拖淑贵妃。 「皇上……」淑贵妃大哭一声，跪在了地上，「她薛氏欺人太甚那！」 顺景帝简直不能相信禁军敢当着他的面拖淑贵妃，狂怒袭上，双眼一阵发黑，急促喘了一口气，喝道：「薛凤飞，霓凤你要杀便杀，敢动朕贵妃和尚儿，朕便和你鱼死网破。」 薛皇后站定，眼底染了讽刺的笑，「皇帝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粉饰太平多好啊，撕破脸你难堪，臣妾也不好过。」 她扬手，让禁军退下去，看着顺景帝，往日情分荡然无存，只余震慑威严，「从今往后，你护着你的贵妃和爱子，不做任何损害大顺江山和黎民百姓的事，我依旧尊你一声皇上。」 说完，她转身出去，不想看他震怒而只能地抓住淑贵妃的狼狈样子，仿佛两人被她逼得无处可逃。 而可笑的是她今日的手段，也是当年跟他学的。 当年，他在御书房看摺子和大臣议事，带了她在身边，有大臣说不合规矩，后宫女子不得听朝，还有几位官员威胁说如果皇后不走，那他们就辞官归故里。 那些都是前朝留下的老臣子，他们辞官，对他的圣明有莫大的影响。 大家都以为皇上会屈服。 但他没有，他当场就大发雷霆，把一桌子的摺子丢到几位老臣的身上，怒斥他们目光短浅，歧视女子，说皇后有贤才，多有真知灼见，不仅仅是红袖添香。 第135页 他还怒斥说如果他们这些自诩有雄才伟略的官员，连有才女子都容不下，还不如早早滚蛋回家捡牛粪种红薯。 这样一通怒火发下来，老臣们只能跪下请罪，不敢再多言一句。 这样的皇帝，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样？ 而他竟然总说东方尚像他，哪有一分像？ 真要论起来，东方境还像极当年的他，雷厉风行，魄力惊人，铁腕钢言，说一不二。 抚了抚有些发肿的手掌，上面还残留热辣辣的痛楚。 薛皇后很心酸，也很失望，原来人真的可以变得这么彻底。 他早已经不是她爱慕敬重的皇帝了。 而宁修带着口谕直奔刑场，远远就喊了刀下留人，引得百姓纷纷观望，留人？是不杀了吗？ 东方境见状，飞身而下，把他推到了人墙外，冷冷地道：「留什么人？」 宁修公公急声道：「皇上有旨，要……」 东方境打断他的话，「没错，皇上有旨，霓凤谋害亲夫，且不知悔改，毫无悔意，按律当斩！」 「境王，你不得妄揣圣意……」宁修公公大怒，便要取出皇上令牌。 东方境把他的手往后一掰，提着他的领子便凌空飞起，像抓住一只弱鸡往第二高台而去。 飞回高台，东方境一脚踹他的小腿让他跪下，「今天杀霓凤，你敢阻止，本王就杀了你。」 宁修公公气得脸色大变，「境王，你敢？我是奉皇上的口谕而来的。」 大手迅速扼住他的脖子，戾气充盈的眸子杀意腾腾，手中力气灌注，扼得宁修公公的脖子咯咯作响，几乎要断了似的。 宁修公公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唿吸不过来，双手抓住东方境的手，眼睛凸出艰难地看着他，眼底的怒火也渐渐变成了恐惧，死神笼罩，他竟然忘记东方境是何等残忍的一个人，是真会杀了他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听得温柔的声音响起，「小境，你放了他。」 脖子陡然一松，他跪在地上，整个虚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想颤巍巍地站起来，却随即被人薅住了头髮，逼着他把脸转了过去，冷狠的话在耳边响起，「你好好看，看完之后回去跟皇上復命。」 刽子手的大刀已经举起来，霓凤郡主终于吓得瘫软了，她声音变调，哭喊着，「尚表哥，救我啊，我不想死，母亲，母亲救我啊……」 楚飞扬手执行刑令箭，丢在了地上，裂怒一吼，「斩！」 「不要啊，不要啊……」霓凤悽惶大喊。 刽子手往大刀上喷了一口酒，手起，刀落…… 龙卿若屏住唿吸，终于可以看到杀头了，第一次看，心情还是比较……嗯？怎么看不见了？ 刀落的瞬间，她被东方境抱入怀中，且捂住她的双眼，温柔的声音道：「小骗别怕，我在，别怕。」 龙卿若气得要紧，掰开他的手，却见霓凤的人头已经在地上打滚了。 好气啊，第一次看杀头，还没看到过程。 人群中发出了欢唿声。 东方境抬眸看到镇南侯撑着一把伞，远远地在对面的高楼上看着，他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解恨，然后，缓缓地收伞下楼了。 第116章 龙川告密 斩杀完毕，东方境踹开宁修，大气地道：「你现在可以说了，皇上派你来做什么？」 宁修心下悲愤，人都杀了，此时问皇上派他来做什么有意义吗？ 但见东方境那杀意冰寒的眸子，想起方才差点死在他的手里，不禁心头一憷，道：「皇上让奴才来监刑。」 东方境满意地道：「好，你完成任务了，滚吧！」 宁修一句话都没说，咬着牙转身走了。 东方境牵着龙卿若的手，也慢慢地走下去。 马车停在刑场北出口，可以从高台后面的小路下去，不必经过刑场。 龙卿若却想去看看人头。 她之前看过一份研究，说人的脑袋被砍下来之后，在比较短的时间里还是有意识的。 她甩开东方境的手，便往刑场走下去，刚到，刽子手便已把尸身收拾好，用破席捲起，让婉公主府中的人过来领取。 龙卿若有些可惜，错过了一次学术研究的好机会。 东方境快步过来拉她走，脸都黑了，也不嫌晦气，瞧了死人晚上做噩梦可不管她的。 「好多血啊！」龙卿若说，早知道把刺多多带过来，刺多多这样的低阶精魅，特别喜欢血腥。 可惜。 把她扯上马车之后，帘子落下，东方境淡淡地道：「他怕是要气死了。」 他，指的当然是顺景帝，他如今不愿意叫一声父皇了。 龙卿若觉得宫里头必定也有一场对峙，但她相信皇后如果真能狠下心来，不会落败。 话说判官去找钟sir,怎么这么久没消息呢？ 铁鹰卫驱车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国师竟然也来了。」 龙卿若掀开帘子，循着铁鹰卫的眸光看过去，只见一名身穿石青色袍子的老者站在刑场边上。 距离有些远，加上他是侧脸对着马车，龙卿若没能细看他的脸。 她忽然想起大长公主的梦来。 小北前些日子来告诉她，说大长公主花了金子请国师给他解梦，但是，分明记得那会儿大长公主说过，已经问过国师了，国师说解不出来，怎么给了十万金又能解出来了？ 第136页 残阳照过来，龙卿若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血腥邪气，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位国师，是何方神圣？」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淡淡地道：「不知道来歷，反正当国师许多年了，我出生的时候他就是国师了，父……他很喜欢找国师进宫谈话，他病的时候，连我们都不见，只见国师和淑贵妃。」 既然是皇上的人，但他为什么没有拆穿她说霓凤带煞要与大黄狗拜堂的谎言？ 龙卿若正思疑间，他刚好脸转过来，眸光也刚好和龙卿若对上，但他马上移开，且迅速离开刑场。 只远远的一眼，龙卿若看到他身上的杀气，浓得像墨汁一样，便是杀了万人，都没这么重的杀气。 东方境见龙卿若忽然蹙眉，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这个国师很奇怪。」龙卿若说。 「有什么奇怪？糟老头子一个。」东方境嗤笑。 龙卿若问道：「他杀人吗?」 「倒是没听过，但他修道，只怕不会犯杀戒。」 修道之人当然不会胡乱开杀戒，但就怕有些是伪道士。 龙卿若确定没看错，杀孽是藏不住的。 杀戮之气，小境也有，但是，他没有邪气，因为他在战场上杀的人，都是敌对之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唯有杀无辜之人，才会有这么重的杀孽和血腥邪气。 而且，他看到自己之后马上躲开，可见对她的身份有怀疑，只是不知道来歷，也不敢对上。 这或许就是他没有为霓凤说话的缘故。 马车徐徐归程，斩杀了霓凤，东方境心头并无快意，只是要匡正法纪，非杀不可。 他甚至有些不开心。 因为要这么大阵仗才能斩杀一个杀人兇手。 晚上，楚飞扬萧京霸等人过来府中。 楚飞扬还把吴韶珲带了回来，进门就埋怨道：「人还给你们，再在刑部待下去，伙食都要被他吃光了，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 东方境瞧了一眼吴韶珲，这小子到刑部蹲了几天，还吃胖了。 「哟，人这么齐啊！」爽朗快乐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看出去，只见禁军统领龙川提着一块猪肉进门，笑容堆满脸。 进大门之前，先把猪肉递给阿鹿，叮嘱道：「红烧，红烧好吃。」 阿鹿有些尴尬地接了过来，「龙大人，多谢了。」 「不谢，不谢，快叫厨房去弄，一起吃点小酒。」龙川说着便进去了，先见过东方境，又跟萧京霸和楚飞扬抱了抱拳，一副跟大家已经很熟络的样子。 东方境瞧着楚飞扬和萧京霸，「你朋友？」 「我以为是你朋友。」萧京霸说。 楚飞扬耸肩，跟禁军不熟。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确定跟龙川不是很熟。 但龙川显得跟他们很熟的样子，自顾自坐了下来，还瞧了一眼，「没见王妃？还想着拜见她呢。」 东方境顿时拉下脸，「你见她做什么？」 「听说王妃接管了磐石州，刚好我是磐石州的人，打个招唿嘛。」龙川哈哈笑着，招手叫了侍女过来，「给我上杯茶，有点口渴了，忙活一天没喝过一口水，雨前龙井就行。」 侍女福身便下去。 茶奉了上来，龙川端起茶，对三人道：「来，喝茶，喝茶，别客气！」 东方境气得都笑了，「龙川，这是境王府。」 「是境王府啊。」 「你提一块猪肉过来，是什么意思？」东方境哼道。 龙川摆摆手，笑得厚颜无耻，「王爷别跟微臣客气，第一次真正登门拜访，不能空手来啊。」 看着他不要脸的样子，东方境磨了磨掌。 好气啊，跟这些二皮脸说话真费劲。 龙川是磐石州人，祖上都是当禁军的，小时候还跟过摄国皇几年，十六岁就进了宫，混到现在当了禁军统领，还是皇后破格提升的。 言下之意，他是皇后的人。 皇后的人提着一块猪肉来他境王府，坐下来就开始装熟稔，居心叵测啊。 在东方境的盯视之下，龙川露齿笑了，「宫里头今日发生了点事，诸位想知道吗？」 「说！」东方境知道今日帝后必定闹起来的，龙川是禁军统领，满宫都是他的人，一定知道得特别清楚。 龙川道：「那就要喝着酒慢慢说了。」 看着他一脸得逞的样子，东方境嗤了一下，这只骗酒喝的狐狸！ 好酒好菜伺候上，东方境还特意叫阿鹿去青芙居盯着王妃吃饭，然后才听龙川细说今日的事。 龙川也着实满宫都是探子，帝后的冲突，所吵的每一句话，龙川都复述了出来。 东方境听完，只抓了一句重点，「皇后说，当日薛喜元军中叛乱，是皇上所为？」 「御前禁军复述出来的。」 东方境眉目冷峻，「薛皇后说完这句话之后，皇上说了什么？」 第117章 顺景帝的生母是芳熙太后 龙川饮了一杯，脸色微醺，「奇怪就在于，皇上没有反驳，只是很生气。」 萧京霸蹙眉，「那薛家到底是皇后重用还是皇上重用啊？」 「谁知道呢？」龙川笑笑。 东方境却不是很信，盯着龙川，「你是皇后的人，是皇后叫你来这样说的？」 第137页 「当然不是。」龙川的嬉皮笑脸忽然收住，凝了凝神，「其实，皇后白白担了许多骂名。」 楚飞扬看着东方境，「当日你带将领入朝，闹这么大一出，皇后都没生气，也没跟你计较，事后更是只字未提，甚至没帮薛家出一口气，死了侄儿连生气都没有，如今想起，总觉得有些奇怪。」 萧京霸道：「我也听说薛喜元办丧的时候，宫里头连一点表示都没有，反而是国丈派人进宫几次，说是要报仇，都被薛皇后给压了下来。」 楚飞扬看着龙川，「国丈真派人进宫问此事闹过?」 \"闹过。\"龙川大口大口吃肉，含煳地说着，然后定了定，使劲咽下之后，「最后竟然是皇上安抚了他，翁婿两人在殿中谈了有一个多时辰，也下了赏赐。」 萧京霸看着东方境，「这事你知道吗？」 东方境慢慢地饮着酒，眼底复杂，「知道！」 知道个铲铲，他做梦没想到过。 当时授予兵权给他的时候，那人明明还说了要让他制衡皇后和薛家，不让外戚持续壮大。 萧京霸问道：「你既知道，那想必分析出原因来了，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做呢？他不是一直痛恨薛家把持朝纲吗？」 东方境重重地放下杯子，「还在分析中。」 楚飞扬若有所思，「那敢情咱绕了一大圈，皇上和皇后乃至薛家都是一条心啊？阿境，那你还忙活个屁啊，早早挂靴走人算了。」 楚飞扬是动不动就说不干的，有冲劲有梦想就是没耐心。 萧京霸迷惑得很，「阿境，那你担当了什么角儿？」 几人齐刷刷地看着他。 东方境把手中的酒干尽，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猴！」 他被当猴耍了。 众人点头，深以为然。 龙川吃饱之后就告辞了，临走前说了一句下次聚会我还来。 楚飞扬看着他的背影，「什么意思？是要跟咱一伙吗？他到底是皇后的人还是皇上的人？」 「有什么分别？」萧京霸笑了，好生无聊啊，闹半天，还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里。 楚飞扬道：「肯定有分别啊，听龙川的意思，薛家是忠于皇上的，不过也奇怪啊，薛家如今在朝中的权重全部都是皇后任命的啊。」 东方境冷道：「是他让皇后任命的，你没听龙川转述皇后的那句话吗？她说废后之后，确保薛家还能被他所用吗？这句话证明是他要提拔薛家，而一旦废后，薛皇后会先打压薛家。」 「薛家选择忠于皇上，不忠于皇后？」萧京霸觉得好迷惑。 自己的女儿当权，为什么不选择支持自己的女儿呢？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薛后掌权的时候没想过重用他们薛家，反而是皇上提拔了他们。 东方境酒也不喝了，把他们两人撵回去，吴韶珲还守在门口，东方境没好气地问：「你还不回去休息？」 吴韶珲瓮声瓮气地说：「我想回军营，我不想当王府的奴才，要不送我回刑部待着也行，蹲大牢多光荣啊。」 东方境朝他脑门扇下去，「小小年纪不学好，打死你。」 吴韶珲往圆柱后面躲着，「你不能打我，我现在当奴才又不能还手。」 「阿鹿！」东方境喊了一声。 阿鹿疾跑过来，「王爷，什么事？」 「带他下去，让他先看两个月大门，大门看不好洗茅房，一样一样的轮试，如果什么都干不来，送回漕帮去。」 阿鹿怔了一下，送回漕帮？有这么便宜的事啊？ 但东方境话音刚落，吴韶珲就喊了，「我不回去，我不能让那个女人小看我。」 「那就好好看你的大门！」东方境脑仁发痛。 龙卿若今晚趁着小境在前厅吃饭喝酒的时候，叫了判官来。 判官告诉她，「叫钟天师去赤龙族查过，顺景帝的生母是芳熙太后。」 「不可能啊，芳熙太后说了，她杀了顺景帝的生母。」 「那不知道，钟天师是这样说的，而且，他老人家还说芳熙太后所生的两个儿子，一个活着，一个半死不活。」 「活着一个，半死不活一个，这里人人都说贤王死了，然后你查出贤王没死，芳熙太后说她不是顺景帝的生母，钟sir说芳熙是顺景帝的生母，什么意思？」龙卿若的龙脑袋快被绕晕了。 判官道：「九姑娘，您别想得太复杂了，所有千丝百绕的问题，只需要揪出中间的那个点，那个点才是真相，其他所有都是迷障，不重要的。」 龙卿若抬头，「你知道那个点？」 判官摇头，两撇鬍子晃了一下，「不知道，只是传授分析经验。」 人间的事情他们又不能干预，皇家的事更不能，多问几句都犯规。 「那你就没半点能帮上忙的？」龙卿若气道。 判官想了想，「您想要孟婆汤吗？小神可以给您来两桶。」 龙卿若瞪着他，「消失，马上！」 判官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令牌，「这是鬼王令，您渡恶魂和管辖阳鬼差所用的，出示鬼王令，您就不必再用自己的灵力。」 说完，立刻消失。 龙卿若接过鬼王令，蹙眉瞧了瞧，这上头雕刻可真够狰狞的。 她把鬼王令嵌一入手掌心，黑光开始还萦绕着手掌，但很快消失。 第138页 她取出一张纸，列表分析。 芳熙太后有两个儿子，a君和b君，钟sir说一个活着，一个半死不活，而钟sir又说顺景帝是芳熙太后的儿子，相比起芳熙太后，钟sir的话更有信服力，所以，芳熙的话先不管。 那么，假设顺景帝是芳熙太后的长子，他活着，但是否半死不活见仁见智，毕竟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又假设贤王是半死不活，他就必定存在人世上，只是不知道躲藏在哪里。 要叫铁鹰卫去寻找，毫无踪迹，几乎不可能。 但是如果叫漂浮在这个世界上的鬼魂去找，方便很多，加上半死不活的人，又是皇家出身，气场比较特别，容易甄别出来。 问题总要一个一个地解决嘛。 所以，她如今首要做的事情，先收一批小弟，让他们出去找贤王。 第118章 元珠：啊这这这那那那这那这那…那我走？ 小境今晚喝得有些醉了，回到青芙居就有些发脾气。 这里看不顺眼，那里看不顺眼，就连一个花盆的摆放都不顺眼。 看到刚沐浴出来的龙卿若时，心里稍稍安慰，总算是有看顺眼的。 朝中的繁琐事，他没跟龙卿若说，但是瞧着她衣衫紧贴身子露出的曼妙身姿，觉得有别的事情更有趣。 正欲伸手抱过来的时候，龙卿若端起热气腾腾的羊奶，「先喝了，滋养身子。」 东方境蹙眉，「又喝啊？」 「嗯，你喝了酒，羊奶解酒不伤肝。」龙卿若把羊奶送到他的唇边，哄道：「乖，快喝了。」 东方境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地把羊奶喝完，道：「回头叫人给十三弟每天煮一杯，前两天看他，脸色似乎好多了。」 「他现在吃着药，在慢慢地康復。」龙卿若放下杯子，道。 「那太好了，我沐浴去。」东方境亲了她一下，眼神充满了暗示。 「刚喝了酒，最好不要……」 龙卿若话没说完，他已经进了沐浴间。 龙卿若打开衣橱，看看有没有适合晚上行动的衣裳，只是瞧了一下发现颜色都比较鲜，不适合夜间行动。 勉强能挑出一袭月白色没什么刺绣的，瞧着还行。 刚挑好衣裳，青先生在外边探头，龙卿若走出去问道：「怎么了？」 青先生问道：「王爷可有生气？」 「回来的时候挑剔过一下，现在沐浴去了，怎么了？」 「龙川统领过来说了一些事情，他听了必定不高兴的。」 「说了什么？」 青先生大概复述了一下，龙卿若早也猜到了。 薛皇后其实并没有挟外戚自重，反而一直都以国事民生为主，至于外界传言说薛皇后想自己称帝，或者是册立娘家的侄子为太子，这些都是无稽之言。 这段日子小境开始怀疑了，龙川的话，恰好印证了他的怀疑。 青先生走后，龙卿若把桃心和箐箐都遣走，只留下刺多多在外头等着，今晚带她出去。 小境沐浴出来就趴窝了，努力想睁开眼睛都没办法睁开，困得很，嘟哝地说了一句，「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两斤酒就把本王撂下……」 话都没说完，人就睡着过去了，睡姿也太不讲究了，双手摆在脑袋两侧，像投降似的。 龙卿若瞧着毫无进展的元珠，嘆气，看来，那事还是要少做一点，让他先好好康復吧。 这样下去，小境会英年早逝，她要守好久的寡。 深夜，龙卿若带着刺多多出去。 这世上的孤魂野鬼很多，各种死法都有，阳寿尽了的，鬼差按照本子勾魂走，阳寿不尽枉死惨死的，则能带走就尽量带走，带不走就先让他们飘着。 有很多是客死异乡的，没供奉没香火，靠抢，靠蹭，靠偷，大部分都过得苦不堪言。 鬼王令在手，刺多多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出手，只是遇到难缠的，上前锤一顿多半老实了。 但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捕获的，多半鬼力不太厉害的，真正厉害的见着她们会躲起来，知道危险嘛。 龙卿若不想用灵力，这一份对她来说只是兼职，不可能贴钱打工，反正有精神亢奋的刺多多，不用白不用。 刺多多到底是精魅，除非是恶魂或者修罗，否则她基本都能应付。 到了卯时初，就已经收了二十余魂，算是首战告捷。 龙卿若把他们先收在归墟里，让龙气洗去他们身上的恶戾，等真正听话了才能差出去办事。 连续几天出动，亡魂百余，阴兵大军已成雏形。 而东方境也喝了几天的羊奶，晚上龙卿若哄他喝的时候，他死活不喝了，「这玩意一喝就睡觉，耽误事。」 「养身体重要。」龙卿若语重心长地劝。 东方境看着她，「你喝，你也要养身体。」 龙卿若怔了怔，「我……我身体挺好的。」 「你之前受过伤，还昏迷过几天，要好好调养，」他接过羊奶，角色调换，语重心长地哄道：「乖，快喝，喝完养好身体生宝宝。」 「我不生啊……」 「好，不生，不生还是要调好身体的，来，你一杯我一杯……」东方境说着回头吩咐刺多多，\"再去热一杯来。\" 龙卿若一听，反正她对安眠药免疫，那就喝吧，只要他也喝。 第139页 龙卿若喝了一口，蹙眉，但是真的好难喝啊，这味道，可腥臊了。 「来，闭气大口大口地往下咽！」东方境传授着经验。 龙卿若一口气喝完，面如菜色，一个劲反胃好想吐啊。 刺多多再热了一杯过来，东方境端着羊奶进了沐浴间，「我一边沐浴一边喝。」 龙卿若坐在椅子上，开始压抑住那阵反胃。 刺多多瞧着她，惊异地道：「龙尊，你吐奶了。」 龙卿若跑出去，蹲在廊下吐了个干净，真是遭报应了，怪不得小境这么不爱喝，以后再不给小境喝这些玩意。 「唉，坏事！」龙卿若忽然想起他那杯羊奶没下安眠药，那今晚…… 刺多多今晚等着子时出发的，但是在门口蹲了好久，还没见龙尊出来，而且听到里头似乎有点声音。 怎么还没出来？王爷还没睡着吗？ 刺多多有些急了，偷偷站起来想扒开一点窗缝瞧进去，身后忽然站着一道身影，小声地问道：「有什么看的？」 她勐地回头，廊下风灯照着吴韶珲的脸。 吴韶珲看到她，怔了怔，那晚被她带到暗房里恫吓的情形在脑海里倏然出现，惊恐地退后，转身落荒而逃。 「胆小鬼！」刺多多没好气地道。 她也没偷看了，继续蹲在廊下等着。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门终于打开，刺多多快步迎上去，「怎么那么久？要出发了吗？」 龙卿若拉着她快步到廊子尽头，「今晚你自己去，我不去了。」 她从鬼王令里取出捆魂袋，交给刺多多，「今晚收到多少，先装在袋子里明天交给我。」 刺多多压着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啊？」 「小境还没睡着。」 「这么晚啊？」刺多多瞧着她，好奇地问道：「你们刚才在里头做什么？我好似听到声音了……龙尊你脸色好了很多，精神奕奕的最适合出去撞鬼。」 「消失！」龙卿若一脚踹她，刺多多在地上打了滚，化作刺猬身，咚咚咚地滚出了青芙居。 第119章 怀疑精怪的事 东方境赤脚走出来，一头散发像鬼似的，大俊脸有些青白，不满地道：「谁啊？大晚上的你跟谁说话？」 「刺多多，她睡不着。」龙卿若转身看到他，顿时吓了一跳，「小境，你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东方境摸了一下脸，「苍白吗？」 又瞧了瞧她，「但你脸色很好啊，粉白一粉白的。」 龙卿若看向元珠，粘合度又降低了，裂缝之中的金光缕缕弱了很多。 相反，她的精力充沛，灵力蕴藏在丹田，现在就算让她一个筋斗上九重天也丝毫不费劲。 她心里好内疚，说好了要让他休息的。 东方境心里头挺不是滋味的，年纪轻轻的，自己怎就那么不济事啊？ 还说大顺国第一高手。 看来，要想点办法才行啊。 翌日一早起来，东方境就策马回了军中，到了军尉府，立刻派人把宋军医请了过来。 胡将军惊讶地问道：「王爷，您身子不适吗？」 「偶感风寒，快去啊。」东方境喝道。 胡将军瞧着他的脸色，着实是苍白得很，想起前几天王妃来的时候，他的脸色也是这样苍白的，看来这风寒已经有些日子了啊。 他立刻亲自去请宋军医，宋军医听得王爷不舒服，立刻从茅房里出来，一手提着裤子急匆匆进屋，把药箱一背便直奔军尉府帅营而去。 胡将军想陪在身边，毕竟平日王爷跟牛似地壮健，难得病一次肯定是要好好表现嘛。 结果宋军医刚进去，王爷就把他给推出门口，而且还让他在外头远远地守着，谁都不许进来。 他想站在门口都不让，愣是被赶到外大门去。 胡将军有些伤心，王爷现在跟他都不亲了。 宋军医进去之后，就先诊脉，一边诊脉一边问症。 「王爷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东方境在斟酌用词，特意赶过来军中，就是不许旁人知晓，「嗯……觉得容易疲累。」 「王爷是为了军中之事，太过劳累了。」宋军医把着脉，道：「脉象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虚，好好休息一下就行。」 掌着兵权，总归是劳碌些的。 「休息一下就行？但本王……」东方境瞧着宋军医已经打开药箱，准备取出笔墨开药方了，他压住药箱，「嘘，暂别开，不是休息的事，本王最近睡得是有些少，但以往睡得更少，所以不是休息的事。」 宋军医诧异，看着他，「但王爷就是略显得疲惫和气虚而已，王爷是否还觉得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您说给卑职听。」 东方境看着他求知若渴的眼睛，话到了唇边又咽回去了。 「王爷？」 「你盯着本王，叫本王怎么说？」东方境有些恼羞成怒。 宋军医暗自奇怪，王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羞涩了？ 「你过来一些，本王小点声问你个事。」他招手，眉目莫名臊紫。 宋军医听得这般神秘语气，知道事关重大，道：「王爷，您尽管问，军中之事，卑职多少了解一些！」 东方境没好气地道：「谁要问你军中的事？本王想问你，你可知道一般……就是普通人，一个晚上大概有几次？」 第140页 宋军医一怔，「夜尿吗？这个因人而异的……」 「不是！」东方境咬牙切齿。 宋军医愕然一下，总算从他狰红的面容里瞧出什么来了，心头不由得大惊，努力撑起细小的眼睛，两颗眼珠子噔噔地往前凸，视线下移，瞧着他某个地方，轻声问道：「王爷，您可是觉得床笫之事力不从心啊？」 「你眼珠子看哪里？」东方境恶狠狠地道。 宋军医忙收回眼睛，算是明白王爷今日要谘询的事了，道：「王爷，这种事也是因人而异的，寻常人一般也就三两天一次，身体好的，一天一次也行。」 「这么少？」东方境诧异。 宋军医道：「不算少，年纪大了之后，一个月都未必有一次啊，且因为夫妻长久相对，缺少新鲜感，若是能寻个小妾，新鲜新鲜，那兴许还能像新婚那样。」 「新婚不一样吗？」 宋军医笑着道：「那自然不一样的，新婚时候，精力旺盛，又最是新鲜的时候，三四次，七八次也是有的，至少咱军中的弟兄是这样，外头的人则不知道了。」 东方境有些坐不住了，他甚至比不上军中的兄弟。 他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差了？ 想了想，又道：「那会不会白天起来的时候，男子精神萎靡，女子则容光焕发？」 「这都是外人胡说的，若真夙夜战斗，两人都必定疲惫不已。」 「是吗？但本王还真见过这样的情况。」东方境觉得几乎每一次，小骗早上起来都会精神奕奕的。 宋军医笑了，「这不可能，又不是山精野怪在吸元气，怎会如此？」 山精野怪？ 东方境想起之前薛喜元叛乱的时候，那金色的壁虎从天而降，在他身上绕了两圈。 而且，在青芙居的时候，也曾见过有人忽然出现忽然消失，但是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没看到。 莫非，他真的被什么山精野怪缠上了？ 金大壁虎？ 但金壁虎也算是救了他，毕竟当时它飞过来捣乱，还为他挡了箭。 但有没有可能金壁虎本就打算吃他的，结果被乱箭射中？ 不过说来也怪，那无端端出现的金壁虎，他竟然一点都不怕，还觉得它特别可爱。 「那个什么精怪的事，谁最懂得？」东方境问道。 「国师最懂得的，王爷是遇到什么邪祟了吗？」宋军医问道。 东方境蹙眉，「没，随便问问。」 大有可能邪祟潜入了府邸，在暗暗地吸取他的元气。 伤了他不要紧，就怕伤着小骗，不伤着吓着了也不行啊，小骗那胆子，可禁不起。 「那本王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是吗？」东方境问道。 「没大问题，就是有点虚，这个回头多调调就好，一定要调，否则于子嗣有碍。」宋军医保证道。 东方境嘴角抿住，这么严重？那岂不是不能跟小骗生娃娃了？ 随即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今天本王找你问的事，你一句都不准往外说，如果本王听到有人谈论此事……」 他恶狠狠地做了一个割颈的手势，充满了威胁。 宋军医吞了吞唾沫，惊恐地道：「卑职绝对不会对外透露半句，王爷请放心。」 「嗯，出去吧！」东方境打发他。 军医提着药箱起来告退，出到外大门，胡将军拦下他问道：「老宋，王爷可有大碍？」 宋军医道：「问题不大，就是有点……」一侧头看见王爷双眸凝着寒气扫出来，他立马站直，小眼睛眯上，道：「风寒，休息两日就好了。」 第120章 神棍 东方境离开军营之后，心里头开始思索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似乎从金壁虎出现之后，所有的事情就有些诡异。 例如小骗无端吐血，他无端觉得胸口痛，晚上无端就睡着过去，更别提柳氏和霓凤的事了，总觉得到处都充满了怪异。 当晚军中叛乱，虽说是晚上但是有火把照明，他清楚看到那金壁虎的，阿鹿也看到。 军中许多人都看到，之前去军中集训的时候，许多兵士还在谈论这事，说山中或许是藏着修炼的金蛇大仙。 但认真想来，当时谁也没能仔细看清楚，有可能只是一道金光，它是忽然出现，又倏然就消失了，从此也没再出现过。 高渐生和胡将军后来带人去山上寻找过，也没有发现。 因着精怪的事太过荒谬，他后来下令不许再提。 主要是提起怪瘆人的。 国师？ 东方境策马徐行间，想起小骗说国师有点怪怪的。 以前他和国师没什么来往，倒是没发现什么问题，那天他出现在刑场，临去的时候，确实有些鬼祟，仿佛很怕什么东西似的。 想起国师这些年似乎也没有为朝廷做过什么，近几年甚至连祭天大典都不出现，观天象，察吉凶就更没有。 他就是吃干饭，收着朝廷的俸禄供养，住着大房子，出入奴僕如云，实在没有一点修道人的样子。 他存在的唯一用处，仿佛就是偶尔进宫，陪伴御前聊聊天。 倒是不妨探探，看这老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活儿不干心安理得吃朝廷俸禄。 东方境当即策马去了国师府邸。 国师府邸之气派，不下于亲王府邸。 第141页 门口两尊石狮子，左雄右雌，往日不曾来过，只是在门口经过也没有细看，如今到了这门口停马，认真瞧瞧，却见石狮子的眼睛是黑色的。 走近看，只见左雄右雌的狮子脖都繫着一圈铜钱，自然是雕刻的铜钱，雕刻栩栩如生，不下于龙龙作的画。 再看雄狮子后背，雕刻了一把铜钱剑，剑尖对外，似有血芒渗透。 母狮子的背上雕刻一根金刚杵，金刚杵也是尖对外。 狮子的形态是十分兇狠狰狞的，普通人望一眼，怕是不敢再望第二眼。 国师府的门楼的雕刻也十分奇怪，嘴尖而长，背上生犄角，身上的毛很长，神态也十分兇狠。 国师府的门房认得他，快步下来，「哟，是王爷啊，王爷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事呢？」 东方境指着门楼上的异兽问他，「这雕的是什么玩意？」 门房瞧了上去，「王爷，这只是云纹啊。」 「云纹是四周围绕的那些，本王说的是中间那个野兽。」 门房怔了一下，抬起头，「这就只有云纹啊，哪里有什么野兽？」 东方境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你瞎啊？」 门房讪讪，「奴才眼神有些不好，请王爷恕罪。」 东方境也懒得花时间跟他叨这事，问道：「国师在吗？」 「呃……这个奴才今日刚当值，不知道国师是否有出去，不如让奴才进去问问看？」门房躬身道。 「你尽管去问，本王先进去！」东方境说完，推开左门便进去。 门房急忙追了过去，国师自然是在府中的，只是不知道国师是否想见王爷，所以才这么推搪。 但他都已经进去了，只能通报了。 进了府邸，先看到一块壁影对着大门口，壁影上雕刻的和门楼上一样的野兽，异常兇狠。 两只眼睛也是黑色的，仿佛两道漩涡，叫人盯着心里发憷却又移不开，觉得似乎被锁定了似的。 再仔细看，似乎那眼睛会动。 东方境觉得头皮发麻，没见过这么奇怪诡异的石雕。 「王爷！」耳边顿时响起声音，他甚至没能听到脚步声。 转身，一袭灰色宽松道袍的老者站在身后，风鼓起了衣衫，仿佛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正是国师。 他站得很近，约莫是半步的距离，两只眼睛仿若古井一般，波澜不惊，却又诡异无比。 一般人，看到来人倏然贴得这么近，都会下意识地往后退。 但东方境却向前一步，逼向他，「站这么近干什么？」 国师一怔，往后退了一步，「王爷大驾光临寒舍，不知道有何指教？」 东方境背着手绕过壁影大步进去正屋，坐了正座的太师椅上，看着国师慢慢地走进来，动作仿佛苍老无比，抬脚都艰难，而且，看他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的。 等他坐下之后，东方境问他，「本王来请教你一件事情。」 国师看着他，声音特别的缓慢，营造了特别诡异恐怖的气氛，尤其那双古井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东方境，「王爷，先别问，只问你这些日子是否遇到一些奇怪的事？例如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东方境打断他，「你说话能不能说快点？别像快要断气似的，什么叫不该看见的东西。」 国师忽然笑了起来，「王爷说呢？」 他这阴恻恻的笑所营造出来的恐怖气氛被东方境打破，便见他满脸不耐烦，斥责道：「你就是这样混俸禄的？我说呢？我能说来问你做什么？问你个问题，不能好好回答吗？」 国师的阴笑凝固在了唇边，轻嘆一声，「王爷身边有一些不能言说的东西，您自己小心一些吧。」 「什么东西？」 「不能说，总之王爷小心枕边人，境王妃在您身边，只怕是别有……」 「哐砰」地一声，东方境掀翻了太师椅旁边的桌子，再一脚把桌子踹飞到国师的身边，俊颜大怒，「本王忍你好久了，从进门到现在，你一直在装神弄鬼，阴阳怪气，还故意阴恻恻地说话，大白天的你吓唬谁啊？还敢说王妃坏话，我看你是活腻了，再胡言乱语，本王把你外头装神弄鬼的玩意全部砸了。」 「王爷！」国师站了起来，冷冷地道：「忠言逆耳，境王妃确实是邪祟，我可教你杀她的方法……」 「我邪你娘个腿！」东方境一鞭子朝他抽了过去，鞭子尾巴从额头精准地拖到嘴上，一道血痕便形成，再横抽一鞭，从左耳沿着脸抽到右耳，又一道血痕形成。 算是完美地用十字封堵了他的嘴。 鞭子奇快，国师压根避不开，生生受了这两鞭，眼底有杀气生出，口哨声从他嘴里溢出…… 半声之后，戛然而止！ 鞭子迅疾地鞭过他的嘴巴，斜着又一道血痕，伴随着东方境大怒之声响起，「还敢吹口哨摇人？想围殴本王吗？」 国师连挨了三鞭，大怒，宽袖下手掌一动，两道黑气直冲东方境而去，东方境浑身淡光显露，形成金圈，黑气撞在他的身上，迅速被金光吸走。 国师骇然！ 东方境毫无发现，气极之下，拖着鞭子出门而去，到了府邸门口，一掌击碎了雄狮子，一掌击碎母狮子，石头粉末尘埃滚滚之中，再一鞭子抽上国师府邸四个字的门牌上，把门牌拖砸在地上。 第142页 「神棍！」出了半口气，才策马回府。 第121章 刺多多的袋子打开了 东方境好生气，竟然敢说他小骗是邪祟，还要教他杀小骗的方法。 小骗说得一点都没错，国师是有问题，很古怪。 整个府邸古怪，故意营造恐怖的气氛，除此之外，也确实有阴森之气，连他都感觉到了。 以后要派人盯着他，如果再敢说半句不利于小骗的话，那就一把火烧了他的老巢。 东方境一路回去，愤怒过后不免深思了一下，说小骗是邪祟，小骗就成了公敌，人人都怕，也人人喊杀，这只怕早有预谋。 之前婉公主和淑贵妃派吴韶珲过来刺杀小骗，这一次难保不是他们的手段。 而且，这一次斩杀了霓凤，婉公主竟然没再闹了，寂静得像霓凤没死似的，失去常理就一定有妖。 他快步策马回府，招来青先生，「你之前去过国师府邸吗？」 「经过几次，但没进去过。」青先生有些诧异，「您怎么忽然对国师有兴趣了？」 「本王去了一趟，发现这国师府诡异得很，而且，门前两尊石狮子是黑色眼睛的，黑色眼睛的石狮子有什么讲究吗？」 青先生回想了一下，「那门前的两尊石狮子是黑色眼睛的？不对啊，不还是和咱府外的一样吗？」 东方境道：「怎么会一样？莫说眼睛不一样，就是狮子的造型都不一样啊，背上背着剑还有一个锥子，本王前所未见。」 青先生真诧异了，「换了吗？卑职前些天才经过他府门，没有发现黑色眼睛的石狮子啊，而且，也没发现什么锥子和剑。」 东方境蹙眉，「换了？为什么要换黑色眼睛的？」 青先生道：「这黑色眼睛的石狮子，可真没听说过，也没见哪本书有过记载，但是一般镇宅，用的都不可能是黑色的眼睛吧？这听起来就有点邪恶。」 东方境眯起眼睛，「就是邪恶，本王瞧着这国师府，到处都充满了邪恶，而且国师大胆得很，竟然说小骗是邪祟，还说要教本王杀她的方法。」 真让人生气！ 青先生怒道：「岂有此理，我们王妃怎么会是邪祟？妖言惑众必有所谋，竟然算计到咱们王妃身上来了！」 「你说得没错，以前忽略了这神棍，往后多派几个人盯着他。」 青先生应道：「知道了！」 东方境喝了一口水，「王妃今日没出府吧？」 「早上您出去之后没多久，她便出去了，说是回娘家给老御医治疗，要让他站起来。」青先生道。 东方境笑了，「她有时候就是爱吹牛，人都瘫了，还能站起来？那她不得变成神仙了？」 他站起来，趁着小骗还没回，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宋军医说他需要休息需要调理。 回到青芙居，远远就看到吴韶珲躲在小厅门前，一副想进去又不敢进去，踮起脚又放下的模样。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去守你的大门？」 东方境忽然说话，把吴韶珲吓了一跳，脸都白了，捂住胸口，「是王爷啊？忽然说话吓死人了。」 「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东方境提着他的领子便要丢他出去，吴韶珲伸手拦下，压着声音道：「我在看桌上的袋子，你看袋子瘪得很，但是里头有东西会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是刺多多放在这里的。」 东方境看进去，八仙桌上放着一个袋子，用一根红线扎着袋口，确实是瘪平下去，但里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你，进去看看！」东方境推着他的肩膀，吞了一口唾沫。 「可不敢！」吴韶珲往后躲了躲，神秘兮兮地道：「王爷，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刺多多有问题，她那个晚上好吓人啊，浑身往外冒蜈蚣，我怀疑这袋子里头装的就是蜈蚣。」 「胆小鬼！」 东方境其实也觉得这个刺多多怪怪的，而且见过她抓蜈蚣玩，天下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她不玩，就喜欢玩蜈蚣，可见心理有一定的问题。 但他不怕蜈蚣，反正不是那门子东西就行。 大步走进去拿起袋子，晃了一下，很轻，像是空的。 他解开封口的红绳，把袋子打开，空空如也。 一阵狂风起，屋外的乱叶尘土被吹得扬起来，直往屋里灌。 「阿嚏！」吴韶珲打了个喷嚏。 东方境道：「奇怪，怎什么都没有？但刚才分明看到袋子动了，莫非是风吹的？」 刚才风这么大，还真有可能。 他袋子丢回桌上，回头训斥吴韶珲，「你不去守大门来青芙居干什么？」 吴韶珲揉着鼻子，「我要盯着刺多多，这个人有问题。」 「她是王妃的表妹，脑袋被门夹过有些神经兮兮，其他的没问题，出去守着你的大门。」东方境往外撵人，这青芙居怎么能随便有男人进来？ 吴韶珲就知道王爷不会信的，事实上，他觉得不止刺多多有问题，王妃也很有问题。 这女人，动不动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忒歹毒。 关于那天晚上刺杀的事情，他总觉得像梦一样，分明是去了龙御医家里，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王府，该不会王妃是鬼吧？ 他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东方境本想回来睡一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觉得很精神，之前的困顿萎靡一扫而空，被吴韶珲吓一吓竟然精神抖擞起来了。 第143页 他又拿了马鞭出门，去龙御医家接小骗回府。 他刚走没多久，刺多多睡醒过来，进门就看到袋子的绳子被解开了。 她懵了，捡起袋子往里头瞧了一眼，恶魂呢？她昨晚收的恶魂呢？ 谁解开绳子的？这绳子施法了，不可能有人解开的啊。 解开之后，昨晚的收穫呢？大白天的能跑到哪里？ 她在青芙居满园找了找，青芙居没发现，又满府去找，可朗朗干坤，哪里有鬼？甚至连鬼气都没发现。 坏大条事了！ 昨晚她专门挑生前罪大恶极的恶魂来收的，想着挑战一下自己的本事，一晚上才收了五个，累得精疲力尽，所以回府之后就丢在青芙居等龙尊收拾，她回去睏觉。 莫非是龙尊收走了？ 有这个可能啊，除龙尊之外，没人可以打开这个袋口的。 且说东方境策马直奔龙御医家，龙卿若刚给他治疗结束，刚牵马出门口就看到他了。 「你来了？」龙卿若很高兴。 「嗯，来接你，祖父怎么样？」东方境直接跃下，拍拍马背，让马儿自己找地方蹲，便迎上去，「累了吧？」 「还好，你要进去看看祖父吗？」龙卿若问道。 身后大门啪地一声被老海叔关上，瑟瑟发抖的老海叔看到东方境，吓得不行。 东方境怔了怔，「想进去也进不了了。」 龙卿若瞧着他道：「改天再看吧，反正他还没醒……小境。」 她的眸光落在东方境的胸口，蹙眉，「你去过哪里？」 第122章 阿境境的打算 东方境回去牵马，听得她这样问，道：「今天去了一趟军营，去了国师府邸，然后回府没见你，就直接过来了，怎么了？」 「回府再说！」龙卿若瞧着他胸口那团黑气，正在不断地被元珠吞噬。 元珠这厮，吞得还很开心。 啊啊啊啊，她的元珠不干净了。 两匹马并肩疾行，一同回到了境王府。 刚回到青芙居门口，就看到刺多多提着袋子畏畏缩缩地在树底下看着，东方境没好气地道：「这袋子是你的？不要到处乱丢这些垃圾，里头什么都没有还放在桌子上，不嫌脏啊？」 之前小骗说她事儿不懂，果真如此。 刺多多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您……您怎么知道里头什么都没？您打开过？」 「本王不能开吗？」东方境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刺多多的脸顿时白加黑了。 龙卿若听这两句对话，再加上小境心脏里的元珠情况，明白过来了，不由得狠狠地瞪了刺多多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去准备饭菜，王妃饿了。」东方境吩咐道。 刺多多拿着袋子，灰熘熘地下去了。 两人进了屋中，龙卿若瞧着元珠，已经把魂体的邪恶之气全部吞噬。 愁龙啊！ 虽然吞噬了魂体恶气之后，元珠的情况好多了，但是她的元珠清清白白了几千年，还没吃过那些东西的。 她手掌贴在东方境的心脏上，催动鬼王令，把灵魂吸出来，藏于归墟。 这些魂魄已经全部净化了，除了善念，什么都不会有，就是几个大圣母鬼魂，不好用。 「你一直看着手干什么？是不是手又痛了？」东方境抓住她反过来看伤口。 这道伤口都好几天了，还没有多少好转，瞧着就让人心疼。 「有一点痛，但快好了。」龙卿若看着他问道：「你说去了国师府邸，去那边干什么？他可有对你怎么样？」 东方境隐瞒了国师说她是邪祟的事，只说他府邸的布局很奇怪，门前的狮子，门楼上的野兽，还有壁影心上的诡异。 龙卿若问道：「黑色眼睛的石狮子，还有门楼上的……什么玩意？」 「我也没见过那样的图案，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有一双犄角的。」 犄角？莫不是我们龙吧？ 「你画出来！」 东方境有些为难，「画出来啊？」 「嗯，你还记得你图案吗？」 「记得……倒是记得的。」 「行，箐箐，取文房。」龙卿若当即吩咐下去。 半晌，东方境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笔，宣旨上滴了两滴墨汁，但愣是不下笔。 「怎么了？想不起来了吗？」龙卿若催促。 东方境慢慢地说：「记得肯定是记得的，我可能没你画得精妙。」 「不要紧，看得懂就行。」龙卿若说。 东方境嗯了一声，终于沉了一口气下笔。 东方境武功高强，下笔的速度也很快，不过片刻便已经画好了，「嗯，大概就是这样的。」 龙卿若瞧了瞧，「哦！」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等明天亲自去国师府看一眼那个门楼怪兽吧。 一般，如果养邪灵的，都会把邪灵刻在门口或者是藏匿在门口某个地方，看了就明白了。 东方境放下笔，松了一口气，好在画工还是不错的，至少小骗看明白了。 箐箐过来收拾文房四宝，问道：「王爷，您画的这符咒是要贴起来吗？贴在哪里？」 东方境当下沉脸。 什么眼神？哪里看出是符咒？分明就是异兽。 「拿出去烧了！」龙卿若说。 第144页 她蹙眉，很明显这个大顺王朝是出了问题的。 但是如此繁华昌盛的国家，为什么会有邪气入世呢？ 三界六道，本来互不干预，各有法则，但显然大顺不是这样。 看来大顺的人间道出了问题，才会让这么多邪气随意侵袭。 文皇帝说龙脉歪了，龙脉歪了则皇家和人间道正气消失，邪恶就能入世。 有点儿殷商那会儿的感觉了。 龙脉歪了，显然那就是芳熙太后的儿子被偷换走了，但是，偏生钟sir又说顺景帝是芳熙太后的儿子。 如果按照这样分析的话，那么当初被确立帝位的人，就不是现在的顺景帝，理应是另外一个人当皇帝才是。 东方境见她蹙眉，以为是伤口疼。 便给她轻轻地擦拭伤口边缘上的血沫，吹了吹，「你懂得医术，为什么不吃点药？那个紫金丹说是对伤势特别有用，你还有没有这个药？」 「紫金丹是有的，但这伤没必要浪费。」龙卿若收回心神，瞧着小境，小境多好啊，但是顺景帝不爱他，也不爱嫡子，只爱淑贵妃生的孩子。 「小境，你打小跟你父皇的感情就不好吗？」龙卿若问道。 「君臣父子，没什么好不好的，我出生那会儿他身体就不好，所以和我们都不亲近，除了东方尚……不过东方恭也不亲他。」 龙卿若知道东方恭也是淑贵妃生的，淑贵妃宠幸最多，生了好多娃，有些早死了。 而且娴妃的儿子，皇后的三皇子也都死了。 这个时代医疗不好，孩儿早夭也是常有的事，这里头应该没什么古怪。 「东方恭我似乎没见过，之前你皇祖母生祭，他似乎也没进宫，是吗？」 「封王之后，就去了封地住，一年回来一次，而且他性子比较古怪，跟任何人都不亲，他甚至也不喜欢他母妃。」 东方境显然对淑贵妃的孩子全部都没好感，但是，说起东方恭也算不上是厌恶。 「不喜欢他母妃？淑贵妃对他不好吗？」 「不知道，但他小时候有什么事只会去找皇后，不会找淑贵妃的。」 这倒是奇怪，淑贵妃的儿子有事会去找皇后？那不把淑贵妃气死吗？ 「而且，他每年回来，都是住在凤栖宫。」 「跟皇后住啊？」龙卿若忽然对小恭很感兴趣。 「高权国公府，你要去吗？」龙卿若想起这事来，过两天就应该要提拔大都督了。 「不去。」东方境眉目顿时冷下。 「好，我支持你！」龙卿若温柔地道。 东方境眉眼的冰冷顿时被她的温柔化开，「相信我，就算没有他的举荐，这大都督的位置我也志在必得。」 「嗯，我信你。」之前去军尉府，听到他跟胡将军说话，在高权国公卸任之后，他直接带人占据大都督府。 这其实算是小小的兵变，但是，他兵权在握，眼下这样的局面形势，他这样做并无不妥。 而且，龙卿若猜测他目的不是要当大都督，只是不让任何人当大都督，那么他握住兵权，就是一人独大，无人可制衡他。 反正，他拿不到，别人休想拿到，这就是小境的打算。 第123章 那就没情面可讲 龙卿若还有一个问题比较疑惑的。 那就是顺景帝总说身体不好，甚至无法处理朝事，可他可以夜夜笙歌，不断地和淑贵妃造人。 连国家的事情都没精神处理了，晚上那事能行？ 翌日早朝，顺景帝和薛皇后二圣临朝。 高权国公的请辞摺子终于在这个早朝递了上去。 随同他的摺子递上去的，还有他的举荐名单，就只有一个人，东方境。 他是被高渐黎搀扶着上朝的，薛皇后念他年纪老迈，且于国家有功，特赐坐。 他举荐东方境的理由很简单，东方境手握兵权，但是无实职在身，于大顺的军事不利。 而且，就算他是大都督，也没办法拥兵自重，因为还有兵部制衡。 顺景帝显得精神不佳，半靠在龙椅上，但是眸光却锐利地扫了一眼百官的脸，对高权国公的举荐，也没什么人出来否定。 因为，歷来都是如此，掌兵权的坐都督府。 高权国公那会儿也是掌兵权的，只是后来被皇上收了回去，最后转交给了境王。 但这也不是他们不出来反对的原因。 不出去的最大原因，是境王今天也上朝了，一双冷眸如鹰隼地扫着殿上的人，仿佛谁敢说个不字，他就要上来揍人。 北平王却出来举荐了一人，那就是禁军统领龙川。 顺景帝听到北平王举荐龙川的时候，差点气死。 龙川是皇后的人，举荐他，那岂不是等同把兵权直接送给了皇后？ 他做梦都没想到伯父说大长公主赏识的人会是龙川。 北平王举荐龙川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武功高强，管治禁军有方，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年少的时候曾被摄国皇带去培养了两三年。 这两个人选都不是顺景帝所想要的，所以，他想压下此事，道：「既然有纷争，那就容后再选。」 薛皇后却道：「大都督一职，不容耽误，还是尽早定下好。」 顺景帝微愠，「朕……」 皇后轻声道：「本宫得知消息，境王已经派遣兵马去了都督府，如果今天没定下人选，以后也不会有机会。」 第145页 顺景帝怒气横在心头，冷冷地盯着东方境，他这是要谋反？ 百官于堂下，他只冷冷地垂下眸子，「皇后说得对，大都督一职，宜早不宜迟。」 本要经过朝臣讨论，但是，龙川也干脆得很，进了殿中跪下说：「皇上，皇后，臣能力有限，不能胜任大都督一职。」 朴相出列，道：「如此说来，就只有境王一个人选了，诸位大人可还有别的人选举荐？」 顺景帝盯着薛国丈，让他出列说话。 薛国丈犹豫片刻，站了出来，刚张嘴要说话，北平王便有些尴尬地抢了话头，「龙川既然不愿意，那本王也举荐东方境吧，他本来就是本王的第二个人选。」 顺景帝脸色陡变，不敢置信地看着北平王。 心里当下方寸大乱，怎会这样的？ 龙川不愿意，任命下去由不得他。 且就算他可以推却，那便另外举荐人选啊，为什么说东方境就是他第二人选？ 伯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薛国丈退了回去，北平王说了这句话，那举荐任何人都没用了。 百官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反正高权国公和北平王都举荐同一个人，那他们不管如何表态都得罪不了他们俩。 东方境毫无悬念地拿下大都督一职。 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已经做好准备，大闹早朝了，闹到谁都不敢接任命状！ 现在不用闹了，心里总有点怪异，不凭自己抢就能拥有？ 顺景帝气得脸都青了，直接站起来对北平王道：「伯父，朕有话要和你说，你随朕到御书房去。」 说完，在宁修的搀扶之下，先去了御书房。 北平王反正也没什么需要留在早朝商议的，伸手拍了拍东方境的肩膀，道：「孙啊，好好干，伯祖父看好你啊。」 东方境拉长脸，这小北，占他便宜呢。 御书房里，大门紧闭！ 顺景帝气得整个人都焦灼不安，强忍着怒气道：「伯父，你原先是在敷衍朕吗？为什么你会举荐东方境？」 「他是你儿子，而且你兵权都给了他，他为什么不能当大都督？」北平王反问。 顺景帝激动地道：「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完全背离了，你甚至还举荐龙川，你难道不知道龙川是皇后的人吗？」 「龙川这小子本王确实很欣赏，撇除他是谁的人，你只说他的能力，他如何？」 「朕不看能力，朕只看他忠心谁！」顺景帝气得拍了桌子。 北平王哼了一声，盯着他，「他忠心谁？他忠心大顺王朝，他是摄国皇培养出来的人，你说他忠于谁？你竟然说得出不看能力只看站边，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顺景帝闭上眼睛，脑子里杂乱无比，怎么都理不了。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朕只是想让尚儿当太子，当皇帝，就这么简单，伯父你也选择跟朕作对吗？」 北平王厉声道：「问题在于他能当太子吗？他能当皇帝吗？」 「朕说他能，他就能！」顺景帝口气渐渐冰冷起来，「朕要做的事情，无人可以阻止，伯父最好想清楚你下山入朝，是为了什么？如果你偏帮东方境，朕也不会对你客气。」 北平王盯着他，「你很有问题！」 「随便伯父说什么，这些年薛后临朝，朕的帝权已经被架空，连太子之位都不能定下，这就是大顺的悲哀。」 北平王破口大骂，「悲你个球，什么时候太子之位是皇帝一个人定的？大顺有过这个规矩吗？太子之位，必须要得民心，或立嫡或立长或立贤，他东方尚占哪一点？他连个屁都不算！」 「你闭嘴，不许你这么说他！」顺景帝怒极。 「你恼怒什么？你自己不也这么认为吗？否则为什么兵权不给他而是要给东方境？因为你知道他不可能降得住军心，他和霓凤那点事，已经在民间传开了，这样的人渣要当太子？除非本王死了！」 「闭嘴，闭嘴！」顺景帝的眼神忽然狰狞无比，杀气腾腾，「朕再一次警告你，闭嘴！」 「你真是疯了！」北平王冷冷地看着他，「你刚问本王为何而来，本王告诉你，就是为了东方境和龙卿若而来的，还有，龙卿若和本王拜了把子，她是本王的大姐，是你的大姑姑！你如果敢对她不利，那就没情面可讲！」 说完，北平王转身扬长而去。 顺景帝两眼发黑，几乎昏过去，使劲喘了气，顾不得渐渐滑倒的身子，「传……传国师！」 第124章 不能说一模一样，至少是毫不相干 北平王出宫的时候，高权国公的轿子就在外头等着他。 见他策马出来，帘子扬起，招了他过去。 北平王笑着策马过去，问道：「国公爷，要请本王吃酒？」 「王爷答应过老夫的，要谨守承诺啊。」高权国公露出一张苍老清癯的脸，头髮已然花白，身子似没力气地靠在高渐黎的身上。 北平王笑着策马离去，扬手，「行了，啰嗦！」 但他这辈子就没守过几次承诺啊。 高权国公放下帘子，心满意足地笑了。 高渐黎疑惑地问道：「太祖父，我实在不明白，东方境如此薄情，尚且不念与姑姑的母子之情，您为何还要推举他呢？」 高权国公拍着他的手，「你不也做了选择么？」 第146页 高渐黎被识破，讪讪地道：「我是觉得，皇家如今缺乏有火性，铁腕的，而他恰好是有。」 「嗯，是啊！」高权国公点点头。 「但，我没有公私不分，私下还是不喜欢他的为人，而且他确实也不承认姑姑了。」 「你年少，不知道你姑姑当年做了什么。」高权国公眸子微沉。 对那个庶出的孙女所做的事情，他始终不齿。 当年太后为皇上选妃，她自己非要入宫，说想摆脱庶女出身的卑微，入宫若能诞下一子半女，就可以贵为妃子。 她也确实争气，入宫没多久就为皇上诞下皇子，可谁能想到她最后竟然用那样的手段来争宠？差点害了高权国公府。 出了事之后，他曾亲自去找东方境，那会儿他还是个孩子，却站出来指证自己的母妃，劝他说他都不听，他一气之下，打了他一巴掌，因此也惹恼了芳熙太后。 这孩子也因此恼了他，至今都不肯原谅，真是个固执倔强的孩子。 「姑姑到底做了什么？」高渐黎问道。 「不说也罢！」高权国公不想提起此事了。 高渐黎狐疑，这件事情在家族里讳莫如深，谁都不提起，他只知道东方境不认母妃，其余的一概不知。 龙卿若今天和青先生吴韶珲一起去了国师府邸外。 两人蹲在门前的石狮子上研究，青先生诧异地道：「王爷说这狮子黑了眼睛，还有什么佩剑啊锥子啊，哪里有？不还是原先那样吗？」 再抬起头看门楼，门楼是雕刻了云纹，但除此之外，哪里有什么神兽野兽怪兽？ 「小青，你看到的石狮子和咱府邸外的石狮子是一样的，对吗？」龙卿若问道。 「对啊，一样啊。」青先生说，左边狮子脚踏金钱，右边雌狮子带娃，和境王府的是一样的。 「大眼睛，你看呢？」龙卿若问吴韶珲。 「也是一样啊。」吴韶珲百无聊赖地坐在门槛上。 虽然他是看大门的，但是也没必要特意带他来看国师府的大门吧？ 怎么？交流看大门的经验吗？ 国师府的侍卫和下人，都在门口处，如临大敌，警惕地盯着却没敢出去。 龙卿若站起来看着门楼上的异兽。 和小境画的那张图，不能说一模一样，至少是毫不相干。 这是饕餮，饕餮是四大凶兽之一，作恶多端，自私狭隘，阴暗歹毒，且最重要是贪得无厌。 传说龙生九子，饕餮就是第五子，这话有误。 瑞龙是不可能生凶兽的。 不管赤龙族，火龙族，海龙族，都不会承认这点。 烛龙爷最是恨别人把饕餮说成是龙的儿子，这不是打他老人家的帅脸吗？ 「王爷还说那壁影里也有些怪异。」青先生说。 龙卿若便踏上石阶，门口的侍卫堵住了去路，她伸手推了一下，「麻烦让一让！」 侍卫本是站稳，被她这么一推，生生跌了出去，让出了一条路让龙卿若进去。 吴韶珲和青先生跟着走进来，瞧着那壁影。 两人也是没瞧出什么来，龙卿若所见的和东方境所见的是一样，只是她奇怪的是为什么小境可以看见？是因为他是元珠罐罐吗？ 「国师，要去驱赶他们吗？」 站在正厅门口的管家进去，轻声禀报国师。 国师面容冰冷，嘴上的一个米字醒目得很，血痕未褪，生生把弧度颇好的嘴弄得四分五裂，「不必，让他们看！」 「宫里的人从后门进来，说皇上要传您进宫去。」 「等他们走了再说吧！」国师慢慢地放下茶杯。 龙卿若的手指轻轻触了一下壁影心，感受着一股力量和她的灵力做对抗。 国师大有问题，他是一朝国师，应该行正道以匡扶皇室朝廷，但他竟然养凶兽。 而且凶兽入宅，不是谁都能降得住，他竟然可以。 「王妃，要进去见见国师吗？」青先生问道。 龙卿若摇头，「不了，别吓着他，回府，估计小境应该回来了！」 青先生和吴韶珲都没瞧出国师府有什么不对劲的，这里头不就是寻常府邸一个吗？就是豪华了一点。 不过进来这里浑身感觉不舒服啊，仿佛什么地方都有眼睛盯着他们。 一行三人，离开国师府。 半路阿鹿策马过来，兴奋地宣布，「王爷拿下大都督的位子了，高权国公推举了他！」 青先生大喜，「真的？那太好了，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 龙卿若仿佛是早知道了，只微微一笑。 小境应该很开心吧？ 回到王府，没见东方境，才知道他回来换一身衣裳之后就直接去了都督府。 说是要往外撵人。 都督府如今办差的一半是薛家的人，一半是淑贵妃娘家的人，东方境肯定不会用他们，所以一起撵走之后，再叫吏部挑选合适人手，还有他自己推荐人进来。 但凡是他的地盘，他都要自己布满自己的人。 因他的兵马早就进驻了，且他是在任大都督，有权罢免手底下的人，到了大都督府之后，集合所有的人，再取一份名单扬了扬，道：「本王开始念名字，但凡榜上有名的，全部走人！」 大都督府的人，他全部了如指掌。 第147页 因为这是和他兵权相干的，他早就觊觎这个位子了。 所以，也早就拟定了一份名单，谁可以留下，谁要滚蛋，清清楚楚。 此番撵走的，就是薛家和朱家的人，他们两家外戚对抗了许久，这一次终于同仇敌忾，纷纷说吏部的调任没下来，他们不走。 东方境办事不留余地，直接传令高渐生再令诸将士，谁不走的，拖出去！ 而且，从今天开始，大都督府由军中接手。 高渐生领命，率先一手抱起薛家的二叔，噔噔地往外跑，直接丢在了大门口，丢了个头破血流。 众人见他这么狠，知道无法与他对抗，想回去收拾一些文书，但东方境不许。 他冷冷地环视了一眼在场的人，「都督府的一根针都不可带走，这里全部的东西都是属于都督府的。」 半个时辰，以雷厉风行的速度，把该撵走的人全部撵走！ 第125章 逐渐靠近真相 境王府今晚大排筵席。 死爹要大哭，喜事要庆祝，小境从来不低调。 邀请了许多朝中官员和皇室宗亲，穆亲王东方昀带着家眷前来，他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额头留下了一道疤痕，用他的话来说还没算完全康復。 这样的宴席，少不了龙川，他也没多话，进门寻了个地方就坐下来吃，看他的样子也没有说话应酬的打算。 明王东方辙的府邸就在隔壁没多远，自然也携眷出席了。 皇二子和亲王也来了，和亲王这个人的存在感很低，他叫东方旭，如嫔所生，在衙门挂闲职。 如嫔以前是薛后的侍女，后被临幸生下东方旭，他母子二人都很怕薛后。 他和东方辙差不多，也都跟着大哥东方昀混日子。 龙卿若今晚一直在记小境这些兄弟的封号名字还有排行。 大傻二懒三四夭五闲六霸七废八殁九在外。 十和十一是淑贵妃所生的双胎也殁，十二子也是淑贵妃生的，掉在湖里死了。 十三弟是静妃生的。 虽然顺景帝生了十三个儿子，但是活着的只有七个。 淑贵妃也是个悲情的人物啊，生了很多，也死了很多。 诸位亲王妃的出身都是名门贵女，举止大方得体，反观龙卿若的出身是最低的，只是御医的孙女，父母早亡，很悲惨的身世。 今晚来的官员很多，都围着小境。 龙卿若就静静地看着他在人群中间，一直被敬酒，他脸上的笑意是张狂霸道的，在外头的时候他似乎总是褪不了这层表色。 但他一旦沉静下来，和青先生在议事，他的张狂才会褪下，变得沉稳睿智。 东方境在官员的围困之下，脱身而出，轻声对龙卿若道：「你回房间去，这里男人好多，眼睛都不规矩，别被人家看亏了。」 「亏不了，我也看回他们。」龙卿若也喝了几杯，醉态可掬。 东方境的脸一下子沉了，直接把她横抱而起，就出门回了青芙居。 在场宾客都怔住了，境王妃怎么了？为什么要抱着回去？没腿吗？ 青先生上前从善如流地解释，「王妃喝多了，头晕，王爷怕她失态，所以先送回屋中去，诸位继续喝，王爷片刻就来。」 东方境差不多一炷香功夫才出来，刚好北平王和木遁来到，东方境便拉着他到了门口说：「你陪陪你姐去，免得她作妖。」 北平王也乐意跟大姐聊天，但是不喜欢他说话的态度，提了一壶酒对他哼了一声，直奔青芙居去。 进了青芙居看到龙卿若，小北第一句话就说了，「皇帝大有问题。」 「国师也是！」龙卿若见他拿了酒，便叫刺多多取杯子去，两人在廊下席地而坐，吹着庭院的风，「他帮大长公主解梦，是怎么解的？」 「他说，文皇帝不放心继位人选，更不放心薛后掌权，说怕江山误入他人之手，又更怕江山落入霸道冷酷的人手中。」 龙卿若冷冷地道：「这话后半句不就是指我家小境吗？」 何不干脆念他户籍地址？ 北平王一边倒酒一边说：「他还说如今牝鸡司晨，则是强压皇权，大顺长此以往，岌岌可危。」 「大长公主信吗？」龙卿若问道。 「不信！」北平王笑了，举杯跟她碰了一下，「老婆子那双眼睛，忒毒，心也辣，国师走后，她就说这玩意居心不良，派人盯着他，但凡有什么妖言惑众，剁他子孙万代。」 龙卿若一怔，「他有子孙？」 「反正就是这话，至于有没有别的意思，不知道了。」北平王道。 龙卿若不深究国师子孙万代的事，喝了一杯酒之后问道：「你说小顺景有问题，他肯定有问题，你觉得最大的问题在哪里？」 「以往觉得他只是偏心，但我与他数次谈话，他都一直在强调一点，东方尚很像他以前，可东方尚哪里有半点像他以往？而且，但凡说东方尚不好，他就发脾气，对本王也动怒。」 「这点我知道啊。」龙卿若说。 「皇后这些年做事，一直把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哪怕是后宫里的女子，也是用于平衡前朝的稳定，你知道她是跟谁学的吗？」 「顺景帝？」 北平王嗯了一声，「没错，当年这小子登基的时候，我就曾经辅助过他，不得不说，他比文皇帝都要出色，有远见，手段凌厉，前朝后宫，都尽在他的掌握，这小子可以说是没有缺点的，太适合当皇帝了，如今薛后治国，用的还是他原先的那些手段。」 第148页 「不要说以前，我现在觉得他就是一坨……烂泥！」龙卿若道。 「这就是叫人捉摸不透的地方，一个事事以国家江山为重的人，忽然私心这么重，不重嫡长，反而偏宠起东方尚这渣石来，说不通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龙卿若定定地看着他，变了个人似的？ 她顿了顿，「不是忽然的，你说的那个顺景帝，是二十三年前的顺景帝了，这些年他一点一点地变，你隐居山林，不知道罢了。」 龙卿若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小北，顺景帝今年五十三岁了，而你是他的伯父，你说你才六十有二？你谎报年龄啊！」 兀自沉思中的北平王听得这话，忽然老脸一红，嚷嚷道：「你无端端说我干什么？对比你，我就算七十二，也才是后生。」 「不要脸，谎报年纪！」龙卿若说。 「说回顺景帝！」北平王抓狂，「你还要不要听我分析了？」 龙卿若倒酒，「我怀疑顺景帝不是芳熙太后生的。」 「这不可能，当年芳熙太后生娃的时候，本王刚好在宫里头，和先帝一起陪着等，足足五个时辰，才把这大胖小子生下来，健康活泼得不行，而且，他的容貌酷似先帝，出生的时候就像极了。」 「是吗？」龙卿若狐疑。 「我跟你打包票，顺景帝绝对是芳熙太后所生。」 龙卿若蹙眉，这点和钟sir说的不谋而合，但是芳熙承认说他不是自己的儿子，而且她还杀了他的生母。 「芳熙太后杀过哪个嫔妃？」龙卿若问道。 「这本王怎么知道？」这是后宫的事，就算处死嫔妃，对外也只是用暴毙的理由。 龙卿若敲着地板，「那后宫的事谁知道？敬嬷嬷知道吗？」 「她未必会知道，那会儿她还没得到芳熙太后的重用，不过，后宫的事姑姑是一定知道的，她什么都知道。」 「明儿找她！」龙卿若觉得不把这个事弄清楚，都快崩溃了。 撵走北平王之后，她和刺多多出去收魂，今晚她自己出动，网魂百余，回来之后也不净化鬼魂，以赤龙之火烤他们一天震慑立威，再让他们系上鬼王令的线，以鬼王令遥控他们。 然后全部派出去，查找贤王的下落。 她觉得，找到贤王，就能靠近真相。 第126章 小境的发现 东方境出任大都督之后，比之前繁忙了许多，要上朝要回衙门，强烈地刷他的存在感。 龙卿若也陆续地网了许多魂魄为她所用，逐渐形成了阴兵大军，算是在各地散下天罗地网，寻找贤王的踪迹。 北平王那边问过大长公主，说芳熙太后处死的嫔妃有五个人，其中有儿子的两个，都是因为争宠谋害皇储所以下令赐死的。 这两位嫔妃的儿子，一个叫东方望，一个叫东方保。 东方望当年陪顺景帝去磐石州狩猎，堕入山崖死了。 东方保虽然活着，但是一直在封地苟且度日，因为母妃犯下的罪，他分封之后先帝下旨不许他回京。 龙卿若之前在神殿里确实见过一些先帝的儿子，但哪个是东方望，她没留意，也没留意到东方望的母妃，但既然是获罪死的，他母妃不会出现在神殿。 同理，东方保的母妃也一样。 她让青先生把大顺开朝以来，诸位王爷皇子的画像都给搜罗过来，她要一个一个地看。 她心里有一个怀疑，但是这个怀疑比较吓人，她暂时不动声色。 她要入宫见一下薛皇后，问清楚当年的事情。 薛皇后自从和顺景帝闹僵了之后，直接架空了他，撤换掉风御医，派了自己心腹的人去给皇帝治病，还让龙川派禁军跟随他出入。 顺景帝现在基本是住在了淑央宫，和他的爱妃一起。 顺景帝没有想过薛皇后会这样对他，但他兵权给出去了，皇权也一直在薛皇后的手中，后宫就更不要说，连宫中的禁军，她也早早地拿捏。 朝中虽有支持他的人，例如薛家是他暗中提拔起来的，但是薛家的人进不得宫，他的人出不得去，他等同是被软禁了在宫里。 她这些年看似对他算是恭顺，嘴里总说念着这份夫妻之情，可暗地里却这般谋算他，顺景气得吐血了两次。 淑贵妃都快气死了，以为得了皇上的专宠，往后就是风光无限，哪里想过薛皇后竟然敢凌驾在皇权之上。 龙卿若在御书房里见到了薛皇后，薛皇后精神不错，想清楚了之后，她整个人都少了那份沉重的气息。 「大概是二十三年前，他去磐石州恶巫山打猎，山中浓雾瘴气厉害，陪同进山的有戚王东方望，还有龙川的父亲龙挽，带了禁军二十人，全部迷失在恶巫山，山势险峻，野狼勐兽奇多，加上到处都是悬崖，其中恶巫山最高峰的北侧，底下就是万丈悬崖，几乎所有人都掉了下去，皇上也一脚踏错，但幸好东方望就跟随着他，临危之际把他拉住，但是进山这么多人，只有他们两人活着，在山中转了两天，飢困交迫，手中武器也尽数丢失，最后遇到狼群，东方望为了救他脱困，被狼群分食，他也受到了袭击，身受重伤侥倖是保下了一条性命。」 「所以，进山这么多人，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是的，只是从那一次死里逃生之后，他身体就很差，几乎不能理朝，而且……」薛皇后眸色淡淡，收住了话。 第149页 龙卿若知道，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专宠淑贵妃。 「你问这些做什么？」薛皇后问道。 「没什么，想了解一下。」龙卿若看着她，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进山打猎之前，彤妃怀上我小境了吗？」 薛皇后想了想，「那会儿是刚怀上，而他回来养伤之后三四个月左右，淑贵妃也怀上了，怀上之后马上晋封为贵妃，也是这点让彤妃眼红嫉妒，从而做出许多不理智的事情来。」 「所以，小境是他打猎受伤之前怀上的。」龙卿若这就放心了。 皇后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听了她这么说，前后一联想，她唿吸急促了起来，「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怀疑的话不能说出来，我会查证。」龙卿若起身告辞了。 只是走到门口，她又看着皇后，「不管你猜我怀疑什么，你都不能往外说，也不能去问，更不能去查证。」 皇后站了起来，眼底红赤一片，「不，不单单是你的怀疑，本宫也曾怀疑过，这些年，他一次都没碰过本宫。」 龙卿若知道这点。 这点也是让她觉得特别怪异的地方，因为顺景帝以前很爱皇后，御书房里办事都要带着她，就算以后被淑贵妃所吸引，也不可能会马上就冷落皇后。 爱或许会变，但变得太快就太假了，男人都会粉饰太平，就算不爱这个女人，还是可以跟她逢场作戏一段日子。 除非他在掩饰什么。 而整个皇宫里，最了解顺景帝的，就只有皇后和芳熙太后。 但其实她的猜想还是有瑕疵的，一朝帝王死了，三界都有震盪。 而且，她也没见过顺景帝的元神。 如果是她所猜想那样的话，不可能还让人活着。 这里头一定还有她暂时想不明白的事。 现在就等找到贤王了。 贤王一定是知道很多事情，才会被灭口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逃出又藏身在哪里。 龙卿若继续收魂，继续派他们出去找。 只是找了数日，恶魂这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是东方境却有发现了。 他之前叫人盯着国师，这天晚上铁鹰卫来报，说国师出了城，往磐石州的方向去了，但是到底是不是去了磐石州则不知道，因为铁鹰卫跟丢了。 「跟丢了？」东方境蹙眉，铁鹰卫的跟踪技术一向很好。 「属下有罪！」铁鹰卫单膝跪下请罪。 「那派人去了磐石州没有？」东方境始终对磐石州的那些兵马有所忌惮，倒不是说这些兵马能和他抗衡，只是闹一方乱也够他头痛的。 「回王爷的话，已经有弟兄去了，但未必能寻到他，还有，婉公主也出城了。」铁鹰卫说。 「去哪里？」 「去往北山寺！」 东方境扬手让他退下，眉头不舒，龙卿若端汤过来，道：「这国师你一直派人盯着？」 \"嗯，那天他出现在刑场十分可疑，而且，婉公主并没有因霓凤的死而闹起来，相反，公主府低调安静得有些可怕，我总觉得国师要动什么手脚。\" 吓人的话，他就不跟小骗说了，免得吓着她。 反正自从去过国师府邸之后，国师府确实充斥着奇诡的气息。 「总之，国师肯定憋着什么坏！」东方境总结了一句。 龙卿若怔怔地看着他，心头咯噔一声，坏事！ 她竟然没想到这一层上去。 她迅速把汤端下去，放了安眠药之后，再端上来给东方境，今晚要出去。 第127章 你们背着我往来多久了 东方境瞧着那些汤，颜色似乎有点淡，和那些补汤不一样，「这是什么玩意？」 「清心去火的。」龙卿若说。 本来是一直喝补气血的汤，但是最近他早出晚归，劳心劳力，加上天气着实还很热，就叫敬嬷嬷给他熬了一点去火清润的汤水让他喝喝。 东方境哦了一声，清心去火？不行，这玩意不能喝，宋军医说他要进补，喝了去火的汤，更没火气。 那事就更不行了。 「还有点烫，我一会儿喝，你先去沐浴。」不能拂逆小骗的一番好意，要让她以为喝了。 龙卿若嗯了一声，等箐箐打完水之后就进了沐浴间。 她前脚进去，东方境后脚就端着汤出门口，猫着腰到了迴廊拐角，喊了一声，「大黄过来，有好喝的！」 大黄从角落里窜出来，三步拼作两步到了碗前，汤里有肉，大黄最喜欢肉的味道，把汤喝完之后咬了肉就躲起来吃。 东方境舒了一口气，端着碗回了房中。 龙卿若沐浴好出来，见碗已经空了，甚是满意，「好喝吗？」 「嗯，好喝！」东方境擦了一下嘴角，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那你快洗澡，免得一会儿困。」龙卿若催促道。 今晚下的药量还是挺重的，别回头洗澡的时候睡着了。 东方境应声，瞧着她宽松袍子裹着的曼妙身段，顿觉得满心躁热，马上就进了沐浴间。 龙卿若先出去找刺多多，这小刺猬今晚一整晚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估计又满府去找蜈蚣了。 果然被她猜中，刺多多蹲在后院的墙壁底下，一块一块石头地撬开，找蜈蚣呢。 「不要找了，今晚上夜班！」龙卿若轻轻踹了她一下。 第150页 小刺猬抱着一个陶罐站起来，笑嘻嘻地道：「好，我今天收穫很丰盛，你要不要吃？我给您几条。」 龙卿若皱眉，「不要，你快些吃完，一会儿小境睡觉之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刺多多觉得王爷其实挺可怜的，总是要吃睡觉药，她现在也没太怕他了，他在外头多凶，回到青芙居就像绵羊似的。 龙卿若回到房中，看到东方境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这么快就睡着了？ 「药量真足，好，小境睡着了，可以准备出去。」龙卿若打开衣橱，取出素色衣裳进屏风后换。 东方境没睡着，他只是躺在床上想国师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和宫里头的那位还有婉公主之间，是不是在密谋一些什么，所以龙卿若进来的时候他没留意到。 只是，她说话的时候，东方境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顿时蒙圈，药量真足？什么意思？下药了？ 她要出去？去哪里？大半夜的出去还有什么可以做？为什么要对他下药之后才出去？在哪里下药？汤吗？那以前的羊奶呢？怪不得每一次喝完就睡得跟猪似的。 东方境顿时气得浑身发抖，龙大胆你不要命了！ 门咿呀地推开，刺多多的脑袋伸进来，悄声道：「好了！」 龙卿若穿好衣裳走出来，在铜镜前瞧了瞧自己，这衣裳还是不太适合晚上行动，宽袖长裙，跑快两步都扑街。 改天要重做一身才行。 东方境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看到她在铜镜前搔首弄姿，还要一直掐着腰扬着袖，天啊，这女人留不得了。 到底要出门私会谁？ 龙卿若出门之后，他立马起身，也顾不得自己是穿着寝衣，悄然尾随。 她们从后门出去，岂有此理，后门之前都封了，就是为了迎霓凤进门才开的，没想到现在给了她方便。 而且自己去私会，还带着刺多多去望风，真够小心的。 东方境心里又怒又痛，那种痛楚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在他心头刮，他从没想过龙卿若会背叛他。 之前数次对他下药，估计晚上也偷偷出去了。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想到她依偎在别的男人怀中，他就恨不得杀人，把她也杀了。 龙卿若是在转出正路的时候，发现有人尾随的。 寂静的夜，特别高强的轻功，几乎没任何的声音。 但她感觉到了那狂怒的气息。 坏大事了，是小境！ 怎么没睡着？不是下过安眠药了吗？ 小境多疑，她大晚上的出去，肯定会胡思乱想，不知道发多大的火呢。 她轻声对刺多多道：「小境跟来了。」 刺多多没敢回头，只是不免埋怨了一句，「都说刚才用真身去，您非得要这样走。」 龙卿若翻白眼，她要走肯定容易，问题是你小刺猬，你这球每一次都一阵黑烟一阵白烟的，唯恐人家不知道你是妖魅山怪。 这两天铁鹰卫加强了巡逻，无端叫她一阵黑白烟的，不得发现？ 刺多多轻声道：「那在前面走一圈，我们就回去，他问起就说去抓蜈蚣？」 虽然这个理由一点都站不住脚，王府那么大，还不够你抓的？ 龙卿若感觉身后狂怒的气息越来越浓，大有要把她碎尸万段的强大怨气，她拉住刺多多的手，「一会我装作晕倒，你就跟他说……」 刺多多没等她说完，就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我才不要应付王爷的怒气呢。 龙卿若气得想踹她一脚，这什么玩意？ 算了，她也晕吧！ 龙卿若也倒在了地上，还没闭上眼睛，东方境就迅速来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道：「你以为你们压着声音说话本王就听不到了吗？你晕，你试试晕过去。」 龙卿若来不及闭上的眼睛眨了眨，看着他愤怒的俊脸，他头顶上有月儿悄悄从云层里露脸，耻笑地看着人间。 有点儿的尴尬。 片刻，她弱弱地伸出手把他寝衣的衣摆拉了一下，「看到了！」 寝衣里是真空，这男人一点都不守男德。 昏迷的刺多多往边上挪了挪，她可没看到，休想碰瓷。 东方境一手提起龙卿若，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冷厉道：「解释！」 龙卿若像小鸡似地被提着后领子，诚恳地道：「对不起，我错了！」 「不是道歉，是解释！」东方境盯着她似妖媚似清纯的面容，才意识到自己前些日子的无稽荒唐，竟然就这么深深地陷进去了，他第一次拿真心对一个女人，却被罩了一顶油绿油绿的帽子。 心底既痛且怒。 提高了声音，冷冽质问，「你去找谁？那男人是谁？你们背着我来往多久？」 第128章 境境好委屈 龙卿若垂下眸子，轻声道：「你先放我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东方境放下她，「说！」 「你先别生气啊！」龙卿若想伸手攀住他的脖子，被他一手打开，「别用你的脏爪子碰本王，你的爪子不知道碰过哪个男人！」 「压根没别的男人……」 东方境怒道：「你还在耍本王？你今天非供出一个男人来不可。」 「不是，我和刺多多是想去找国师，你不是说他憋着坏吗？」龙卿若解释道，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他的，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第151页 东方境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她，「编，继续编！」 「这是真的，你爱信不信！」龙卿若恼了，转过去背对着他。 「你还敢发脾气？你做错事还敢发脾气？」东方境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气得耳朵都竖起来了。 「我说的是真的。」龙卿若气道。 「真你个鬼……」东方境话止住，瞧了瞧四周包裹过来的漆黑，「真你个头，你说不说？那男人是谁？你是不是还要护着他？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是不是比跟本王还要久？你们睡过没有？」 龙卿若一把推开他，真是气死人了，也懒得管他，朝刺多多喊了一声，「多多，跑！」 刺多多一个骨碌起身，撒腿就往前跑。 东方境见势不妙，伸手便要拉着她，龙卿若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身后，尖叫了一声，「鬼啊！」 东方境面容一僵，勐地回头，只见空荡荡的大街上似乎有一道影子漂浮，他头皮顿时发麻，啊了一声回身想抱着龙卿若，却见那丫早就撒腿跑了，人影都没了。 而那道影子还在前头飘荡，东方境怪叫一声，几步跃起飞纵，翻墙进了明王府，撒腿直奔，「五哥，五哥啊……」 明王东方辙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见素来霸狂的六弟吓得大惊失色地跑进来，他立马上去，瞧了瞧他的身后，没人追啊？ 眸子微微一暗，怕是噩梦犯了，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心疼地道：「没事，没事，五哥在！」 「有鬼，有鬼！」东方境喘了一口气，脸色惨白，「就在你府门口不远，有鬼……」 东方辙扬手，叫侍卫出去看看，然后领着他进了侧厅，叫人给他沏了一杯热茶。 看到他这样，东方辙心里还是挺难受的，这个弟弟，往日霸道的时候惹人咬牙切齿，但犯魔怔的时候，又让人心疼。 真是矛盾混合体。 没一会儿之后，侍卫手里拿着一根小竹子进来，竹子上挂着一块轻纱，被风一吹，轻纱飘啊盪啊的，像极了一个漂浮的影子。 侍卫显然也吓得够呛，「不知道是何人把这竹子插在路边，勾了路人的纱衣，方才属下出去的时候也吓得半死。」 主要是王爷喊着说有鬼，所以见到这东西在飘的时候，心里发毛啊。 东方境顿觉得丢了大脸，又气又怒又羞，岂有此理！ 东方辙扬手，淡淡地道：「下去吧，今晚的事对外不得泄露半句，否则自己提脑袋来见本王。」 侍卫领命退下，娘的，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东方辙给他换了酒，蹙眉问道：「还做噩梦啊？今晚也没打雷闪电啊。」 他们府邸靠得很近，每每打雷闪电，他要么躲过来他这里，要么在府中喝酒。 只是自从他跟龙卿若好了之后，就没见他来过了，前些日子有过一次雷暴天气，本以为他要躲过来，还叫人备下了酒，等了半晚也没见他来。 他和这个弟弟不算亲近，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这点了，平日里也不会多熟络，因为阿境自从皇祖母走后，就不相信亲情。 但今晚，他有些特别。 若是往日这么丢人，他得震怒大发脾气然后走人，但现在他还端着酒杯坐在这里发呆。 「出什么事了？」东方辙轻声问道。 东方境眸子竟是泛起了一丝红，「龙卿若……」 「她怎么了？」东方辙一怔，瞧着他穿一身的寝衣，前所未有的狼狈，「吵架了？这夫妻之间吵架是常有的事，不必放在心上，你多让着她点，女人都是要哄的。」 「本王还没让着她？」东方境心里特难受，他从没这么卑微过，就唯独对她。 狂怒灼烧，但还是无法忽略那份心痛，他甚至都不敢带人去追，就怕看见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他喝了一杯酒，俊颜挥不去的冷翳，重重地放下酒杯，大步出去了。 到了院子，却又折返回来。 在廊下的夜风吹拂下，他抬起了头，眸子既悲沉又委屈，「五哥你送我回府，外头好黑啊。」 「好，五哥送你！」东方辙叫人拿了灯笼过来，送他出门，绕过正街，兄弟两人在灯笼黯淡的照亮下从境王府的后门回去。 龙卿若和刺多多逃出去之后，她心里就知道这一次惨了。 而且是好惨。 因为心口就没停止过揪痛，他一定以为她出轨了。 但她都说了实话，是他不信啊。 用他最害怕的去吓他来脱身，她也好心痛。 只是，真的不能带他来。 他这么怕鬼，要见到真的，不得直接把他吓死啊？ 「龙尊，您以后还能回境王府吗？」刺多多问道。 龙卿若觉得够悬，「但不用担心，磐石州是我的，而且如果他不让我回去，我还能去麒麟山。」 「还是去磐石州吧，我不想这么快回麒麟山。」好不容易入世了，才不想这么快回去修炼呢。 修炼的日子，真是够乏味的。 「其实王爷挺好的，要不你回头给他生几个龙蛋，他肯定原谅你。」 龙卿若摇头，「就算我生了龙蛋，他也会以为是别人的，他疑心很重。」 好烦躁，胸口好疼啊。 「话说，」刺多多瞧了一眼她的肚子，「你们是生龙蛋的还是直接生小龙？」 第152页 「关你什么事？」 「生龙蛋要孵吗？是不是你就得像母鸡一样，坐在窝里孵蛋？」 龙卿若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闭嘴？大晚上出来是办正事的。」 刺多多耸肩，「我就是觉得王爷可能要追杀我们，总得想个法子安抚他嘛，你真不要他了？」 那不可能，元珠还在他身上呢，而且，她也捨不得小境。 「过几百年等他消气了再算吧。」龙卿若心头郁闷。 第129章 好阴毒啊 催动鬼王令，散出恶魂去寻找国师，有大概的方位，就在城外靠近磐石州的一所庄园里。 这所庄园临河，围墙很高，门前靠近河边的地方栽种了一排柳树，柳树聚阴，所以这里阴气特别重。 龙卿若以前对这些什么阴气阳气的并不在意，自从在地府打了一份兼职之后，就会不自觉地留意一下。 「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龙卿若道。 「好！」刺多多应道。 龙卿若化作一道龙气，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透了进去。 庄园不算特别大，栽种了很多果树和花卉，浓密的树木掩映下，是一排建筑休闲的房屋，和正经府邸不一样，大门进去不是正厅，而是一个偌大的院子。 院子里有一个亭台，亭台守着几个护卫。 里头放着一张床，床铺得很漂亮，摆满了新鲜的花朵，周边设了几个灯台，有七盏灯围绕着床。 她飞过去一看，看到床上躺着一具断头尸体，正是霓凤。 婉公主府的马车停放在外头，所以婉公主应该是在这里，她绕着庄园飞了一圈，果然看到国师和婉公主在里头坐着说话。 她从门缝里进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她刚进去，国师就似乎有些警惕了，抬起头来四处看，还催动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出来，但赤龙之气不是什么邪祟精怪都能发现。 黑色的影子走了一圈，没发现到什么，所以又回去藏在国师的袖中。 这黑色的影子，就是酷似国师府邸门口上的饕鬄。 这厮果然是养着饕鬄。 「公主您放心就是，人已经物色好了，等日子一到，就可以帮郡主借身重生，到时候您再把郡主收为义女，她便可长久留在您的身边了。」 「要等到什么时候？」婉公主有些着急。 国师道：「月圆之日，阴气是最重的，在这天子时施法，是最合适的时候。」 婉公主盯着他，「你不要骗本公主，否则，本公主不会放过你。」 国师微笑，「公主，这事是皇上下的命令，就算我敢煳弄公主，也绝不敢煳弄皇上啊。」 「谅你也不敢！」婉公主冷冷地道。 她狰狞起的眉目透着怨恨，若不是以这法子威逼她淑贵妃，她还真就打算袖手旁观。 真是贱人！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被境王府关注到此事，还望公主再忍耐数日，先不要去找境王府的麻烦。」 婉公主淡淡地道：「本公主做事，自有分寸，不用你提点，你只管办好这件事。」 国师知她性情乖张，也就不再说了，反正她肯定会重视自己女儿的命。 龙卿若飘了出去，一切如她所猜想的那样啊，国师这个混蛋，真是用这种方法给顺景帝换了身体。 也就是说，现在的皇帝，身体还是小境爹的，但灵魂不是。 这方面的事，她自己不是很擅长，需要找一位擅长此道的人来把他的灵魂给拍出来才行。 还有，顺景帝原本的魂魄是谁？ 估计还是得从芳熙太后之前说的话去想，芳熙太后必定是知道他的身份，而他的母亲，是芳熙太后所杀。 那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东方望，一个是东方保。 东方望死了，东方保在封地。 离开庄园之后，她对刺多多道：「多多，你亲自去一趟东方保的封地，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好！」刺多多得令，原地生出一阵黑烟，黑烟滚滚沖天而起，没一会儿消失了。 看到这阵黑烟，龙卿若觉得没让她进去，实在是理智的，否则饕鬄一定会发现她。 太不环保了！ 她没马上离开庄园，而是留在这里再偷听一下他们到底选了哪里的尸体，而且，十分疑惑他们定在十五的时候施法，怎么就知道十五一定有合适的少女死呢？又怎么知道死的这个一定合适呢？ 该不是想先杀一个吧？ 好阴毒啊！ 果不其然，国师和婉公主谈完之后，婉公主便吩咐护卫，「明日去西坡村盯着点，十五之前就先把她带回来，在这期间不可让她出任何的意外。」 「是！」护卫领命。 西坡村，龙卿若默默记下。 霓凤郡主的魂魄她一时没看到，应该是被国师藏起来了。 等到十五的时候，她要再过来，因为那个时候霓凤的魂魄是要放出来的，只要放出来，她就能收走，鬼王令在她手中呢。 现在让她头痛的，还是小境啊。 他现在一定很生气了吧？ 要不要回去哄哄？他生气之下肯定不让她进去的，要不还是回麒麟山算了？ 境王府内，所有的铁鹰卫都集合在院子里，等待王爷的命令。 大概是一个时辰之前，王爷从外头回来，忽然下令让所有铁鹰卫集合，要去搜一个什么人。 第153页 他们集合之后，王爷却迟迟没有下令出发，反而是叫青先生找了一群青楼女子回来，在正厅里喝酒唱歌跳舞。 东方境斜靠在椅子上，眸子不断地飘向外头，眼底怒气充盈，还没回来，还没回来！ 铁鹰卫都已经集合了，他却犹豫。 大晚上大肆搜查，一定是可以把她和那个男人找出来的。 但他这命令一下，一旦找到，他和龙卿若就再回不了头了。 回不了头就回不了头，这样的女子还不休掉留着气自己吗？ 好几次，命令到了唇边，眼前浮现的都是那朵臭不要脸的笑容，耳边都是她软软地喊着小境小境。 小境你个叭叭！ 这么久了，就没尊重过他，宫里那个把他当猴儿耍，她也拿他当猴儿耍，还以为真多关心他，一直给他热羊奶滋补身子，结果是给他下药好出去找姘头。 等她回来，一定要把她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她不是不喜欢他身边有别的女人吗？那就娶三五七十个侧妃回来气她。 但不管他怎么想，怎么做，心里的痛还是没办法止息，更无法抹去这种被人当大傻瓜的羞辱。 「你跳舞就跳舞，靠本王这么近干什么？瞧你那张脸，脂粉都快煳了五官，你脸上长坑吗？非得要涂这么多粉！」 东方境冷冷地扬起凤眸怒斥，厌恶地推开靠身前来的舞姬，青阳也真是的，不知道找几个好看的？这样的容貌，龙卿若看了估计还要笑话他。 第130章 本王哪里娇弱 「青先生，不如去问问王爷，还要不要出发？」铁鹰卫站了许久，觉得着实是有点傻，便偷偷叫了青先生过来问。 青先生无奈地嘆气，「不要，先站着吧，王爷生气着呢。」 「王妃去哪里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吴韶珲也轻声问道。 「吴韶珲，你出去守着大门，王妃一旦回来就让她先回娘家去，否则要打起来的。」青先生瞧了一眼里头，王爷都快火烧头顶了。 唉！ 「好！」吴韶珲快步出去守着大门，两眼盯着外头，心里却是有些兴奋，真打起来才好呢，多好看啊。 所以，当龙卿若回到府门口，他没有按照青先生说的那样拦下，而是殷勤地打开了门，「王妃请进！」 龙卿若听到里头传来丝竹之声，皱了皱眉头。 她走进去，远远就看到东方境把正厅的太师椅搬走，换了一张贵妃椅。 他就半躺在贵妃椅上，身旁有唱歌的，有弹琴的，有跳舞的，散发着阵阵浓郁的香粉味道。 而且，她们衣衫多是半露，露出柔白的胳膊和锁骨，跳舞的那些腰肢不盈一握，神态妩媚，举手投足间，眉目尽是魅惑。 东方境本还是大口大口地灌酒，厌恶地看着想靠过来的女子，一抬头看到龙卿若走进来，立马变脸，放下了酒伸手想抬起那女子的下巴，但见香腻的下巴满是脂粉，便又拿起了酒杯搁着女子的下巴，抬起，「嗯，今晚好好伺候本王，往后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王妃，您……」青先生见她回来了，不禁暗暗诅咒那吴大眼睛，这小子就不是办事的料。 「青先生，去帐房取些银子，把这些技术人员请走吧。」龙卿若温柔地道。 「王爷怕是不许……」 「去吧，多取点，大晚上的不要亏待她们！」龙卿若就站在门口，也没进去，盯着东方境手中的动作。 大有你真敢摸下去我就剁掉你的冷厉。 青先生说：「卑职身上有银子，卑职这就去请她们离开。」 「阿鹿，把那些和王府无关的人撵走！」东方境心里头是又酸又痛又恨又怒，种种情绪折磨得他几欲疯狂。 却还是咬牙切齿地对阿鹿下了命令。 阿鹿硬着头皮，「王妃……」 「阿鹿，让兄弟们解散，去吃顿夜宵！」龙卿若从袖子里抖出一张银票，放在了阿鹿的手中，看着他，叮嘱道：「一个时辰之内，不要回来！」 「但是王爷……」阿鹿不敢接。 龙卿若说：「他以前是不是说过府中一切事务，由我来主理？」 「是说过的！」阿鹿站直了腰。 龙卿若微微笑，「那就行，去吧，这是命令！」 「是！」阿鹿顿时接过来，相比起王爷的命令，还是王妃的容易执行。 拿了银子，当下对站得双腿发直的铁鹰卫们一扬手，「散吧。」 铁鹰卫面面相窥，还是慢慢地散了出去，只是，却不敢真去吃夜宵的，而趴在墙头上看着，不知道演变成什么局面呢？ 青先生拿银子给了那些秦楼女子，含笑送她们出门去。 她们都松了一口气，再不走，真是要吓哭了，境王真的好兇啊，就让她们一直唱跳不许停，不要她们伺候。 东方境大怒间，龙卿若已经进去，看着他。 「你还回来做什么？」东方境压下了各种情绪，看着她，心里只剩下痛楚。 「你就确定我是出去找男人？」 东方境冷道：「要不断对我下迷药，我睡着之后半夜偷走出去，本王想不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没试过为她找藉口吗？但是哪一个藉口有这个原因更合理？ 「回青芙居，我有话要跟你说。」龙卿若道。 第154页 东方境冷冷地道：「有什么在这里说，说完之后就马上走！」 「回去说，说完之后我把兵符给你，否则我会带着兵符走！」龙卿若道。 东方境心底一沉间，只觉得心痛加剧，好，兵符都要还给他了，真要走了，为了那个男人，她要走了。 心底顿发了冷怒，好，走就走，他一点都不稀罕她。 但那个男人，必须死！ 他站起来，摔碎了手中的酒杯，大步往外走，一身的冷锐被酒气裹挟，眼眸赤红。 一前一后，两人回了青芙居。 进了去，龙卿若把门关上。 「说！」东方境盯着她，极力摁压住狂怒，不然会当场掐死她。 龙卿若脱鞋，赤脚一步步走向他，外裳褪掉。 「你干什么？」东方境怒喝，又想来这一套？没门！ 龙卿若脱下髮簪，长发垂下间，外裳落地，腰带解开，剥开领口，素色衣裳从肩膀滑落，「看清楚，也闻清楚，我身上是不是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行至他的面前，她身上一点衣衫也无，白玉似的肌肤在烛光映照下更显得娇柔，美丽的下巴扬起，眼睛里有厉气，并无往日脱衣的妩媚。 瘦削的肩膀，姣好的锁骨，清妖面容有湛湛寒气，「闻闻，有没有？」 东方境移开眸子，不能被她迷惑吸引，冷道：「你知道本王发现了，今晚未必去找他，便找了也可以只说说话，否则，你怎么解释下药和半夜出去的事？」 「你闻不到是吗？就是不确定我有没有和男人见面，是吗？」龙卿若取过椅子上的一件外裳罩住身子。 「今晚没有不代表以往没有。」 龙卿若系好带子，看着他，声音陡然凶了起来，「你不确定我有没有找男人，但是我很确定你今晚找了女人，而且不止一个！」 东方境盯着她，「你自己凭良心说，除本王之外，你是否还有别的男人？」 「没有！」龙卿若断然说，「从认识到现在，我心里只有你，我所爱的所护的也只有你，我都差点为救你而死，你竟然怀疑我，东方境你实在太过分了。」 救他的一幕，在东方境脑海里重现，她倒在他的怀中那一刻的感觉还记得。 又听得她说所爱所护的只有他…… 「那你解释，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药，为什么要半夜出去！」 声音到底还是软了下来。 「给你下的是安眠药，让你睡个好觉，因为我们那事做得太多对你身体不好，你比较娇弱……」 「谁说的？谁说本王娇弱？」东方境这就受不了了，顿时兇巴巴起来，「本王是京中第一大高手，甚至放之大顺朝，也无人可敌，哪里娇弱？」 做人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人身攻击吗？ 第131章 永不休息的元珠 龙卿若瞪着他，换了一个说法，「是我身体虚弱，无法承受，好了吧？」 东方境理不直气不壮地道：「那你直说啊，你身体不好，本王还能强求不成？而且好几次都是你自己……你自己主动的。」 龙卿若道：「你不要转移话题，说说你今晚找女人的事。」 东方境虽然心虚，但气势半点不减，「又不是我找的，是青先生找来的……你别光说我，你今晚去了哪里？找了谁？之前偷走出去几个晚上了？你老实交代。」 龙卿若道：「我说了，和刺多多去找国师，我没跟你说过吗？刺多多是懂得一点通灵术，那日你回来说国师府有些奇怪，她就去了一趟四处瞧了瞧，说国师府可能要把霓凤的魂魄移接到另外一个女子身上，这样她就可以重活一次了。」 「刺多多还懂得这个？」 东方境顿觉得毛骨悚然，其实他也有这个的猜想，但是当时没敢说，怕吓到她。 那天从国师府回来，他就忍着对这种玩意的恐惧，翻阅了一些神话怪谈，里头就说到借尸还魂。 虽不尽然全信，但国师那天为什么要去刑场？还行踪鬼祟，瞧他两眼就急忙躲开，还不是心里有鬼？ 甚至有可能当时他手里就有鬼，霓凤一死，魂魄离身他就带走了。 妈啊，好恐怖啊。 龙卿若十分委屈地道：「我就是知道你怕这些，但又知道你会为了保护我，再怕也硬着头皮跟我们去，所以才给你下了点助眠药，让你睡个好觉，我是为你好，你还冲我嚷嚷。」 东方境一时心里特别的愧疚，瞧着她都快哭的样子，他也有点想哭。 主要是刺多多如果懂得通灵之术，那是不是说这个世界上真有鬼啊？ 那得多吓人啊！ 以后还怎么出去？ 搞不好这四周就有鬼魂蹲在地上听他们说话呢。 他连忙从袖袋里取出敬嬷嬷给的那道符咒放在腰间，正道的光，是可以驱散阴邪的。 「找舞姬的事，这一次就算了，但如果有下次，我就立刻走，永远不再回来。」龙卿若大度地道。 东方境勐地抱住了她，点头，「你放心，绝对没有下次了。」 他心里有点忧伤，事实证明，在男女之事上耍心眼，他绝对不是小骗的对手，他被吃得死死的。 但心里更多的是高兴，小骗没有背叛他，他头顶也没有变绿。 那种被背叛的心痛和愤怒，实在好难受，这辈子都不要再承受一遍。 第155页 他拉着龙卿若坐下，既然今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觉得国师说的话也不要隐瞒，道：「我那天去国师府邸，他说你是邪祟，还说教我杀你的方法，我当场抽了他鞭子，他想还手，但最终没有。」 龙卿若心底大怒，竟然说她是邪祟，国师你全家都是邪祟。 龙是瑞星，哪里跟邪搭边？就算她寄魂投胎到龙族之前，也是执掌三界法度的龙女出身，只不过她早夭才需要寄魂投生在龙族。 寄魂之后，龙阿爹给她用黄泥捏了一粒元珠，没支撑多久就破碎了，最后才会用神鹰殿下的元珠。 但就算用了神鹰殿下的元珠，那也不是邪祟，神鹰王是上古之神，神鹰殿下是神鹰王的孙子，正儿八经的鹰族皇室血统。 「你刚见了他，他就告诉你我是邪祟，还叫你杀我，他哪里来的底气？这不是找打吗？」龙卿若蹙眉想了一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以为用邪术迷惑住了小境。 但小境有元珠护体，怎么会轻易中邪术？ 连刺多多收的那几个恶魂，他说吞噬就吞噬，说洗干净就洗干净了。 她发现小境和元珠十分契合啊。 这契合度甚至不比她和元珠差。 但严格说来要比她好，因为他本身没有灵力去驾驭元珠。 大概国师也始料未及，以为小境可以随意让他控制，呸，要跟她打擂台也不了解了解她是什么龙。 活该被抽。 龙卿若知道小境也怀疑她的身份，之前以为她睡着了，他曾说过的。 只是，他从不问，或许怕知道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也有可能是知道之后，他会很怕她，毕竟他对这方面特别的胆小。 嗷，好在小境怕归怕，还是护着她的，不然还得劳她去水浸国师府。 龙卿若想起今晚跑的时候还故意吓唬他说有鬼，心里顿生愧疚，便伸手抱着他，「那以后不管如何，一定要相信对方。」 东方境再一次把她拥入怀中的时候，心里百感交集，小骗自然不知道他经歷了冰火两重天，短短的两个时辰，真是大起大落啊。 双掌抚着她后背的衣裳，又委屈又不满地道：「你刚才都脱了衣裳，为什么还要穿上嘛。」 龙卿若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道：「让你有活儿可以干啊。」 东方境顿时眉开眼笑，「这可以有。」 虽然已经差不多天亮，但是，好在他是大都府的领导，什么时候去上班，自己说了算，所以，今晚对于他来说，只是刚刚开始。 加班之后，两人躺在床上，东方境才问起她今晚有没有找到国师。 龙卿若也没隐瞒，道：「找到了，国师和婉公主在城外的一所庄园里，刺多多留在那边盯着他，他们确实是要把霓凤的魂魄移植到另外一个女子的身上，让霓凤用另外的身份活着。」 东方境既怒且怯，还有这玩法的？那以后他杀的人，国师去给他们换身体，天下间可还有王法啊？ 怯的是，他完全不懂得处理这些事情，甚至，听起来都觉得吓人。 「世上若有这些人扰乱秩序，往后还成世道吗？」 龙卿若安抚他，「放心，总有定干坤的一日。」 龙脉修正，皇气行天下，朗朗干坤下，阴魅邪祟只能躲在暗黑角落。 「怎么样才能不怕那些玩意呢？」东方境问道，他实在是太想摆脱这种恐惧的感觉了。 「这是你的童年阴影。」 要克服是比较难，但也有办法，那就是让他面对心里所惧怕的东西的本质。 有一些心理临床医生会让病人重临阴影里，这个办法对小境来说可能比较有用，那时候他年少，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但他现在长大了，若能在恐慌当中做出反击，发现那些东西其实是不堪一击的，那就能消除他心里的恐惧。 其实以前也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见见芳熙太后，毕竟芳熙太后哪怕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害怕。 可现在下了赤龙敕，没办法让小境见到她。 「真烦！」东方境脚尖顺着她的柔滑小腿往上勾了勾，肌肤摩挲出火灼，「不说这些了，趁着天还没亮，不如……」 在他覆身上来的片刻，龙卿若仿佛听到了元珠破碎的声音。 这可怜的珠啊，自从被天雷火打过之后，到现在都没能恢復半口元气。 第132章 东方望这个人 境王府里第二天一切恢復如常，王爷和王妃还是甜甜蜜蜜的。 虽然整件事情发生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从中可以窥探出一个真理，那就是不管王爷发多大的脾气，只要王妃在，万事无忧。 敬嬷嬷昨晚有点不舒服，早睡了，所以错过了府中发生的事。 今天到了青芙居伺候，听得箐箐说起，她不禁摇头，「王爷也真是的，竟然叫那些舞姬回来，岂不是把王府都给玷污了？」 龙卿若在里头，听到了这句话，「小敬，境王府多干净的地啊？为什么她们进来就玷污了？」 敬嬷嬷没想到王妃听到这话了，忙地进去解释，「王妃，那些女子不干净，但好在王爷只是看她们唱歌跳舞，箐箐说王爷连她们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的。」 王妃嫉妒心可重了，所以还是要帮王爷解释清楚的。 龙卿若没好气地道：「人家赚钱讨生活，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又没做坏事。」 第156页 在龙卿若认为，脏的人，就是心术不正，专门做坏事的人。 敬嬷嬷一听这话，觉得是王爷已经哄好了，那就不用多言，告退出去，吩咐底下的人干活儿。 三天之后，刺多多回来了。 进了龙卿若的房中禀报，「这个东方保瞧着没什么问题，终日只知道吃喝玩乐，且纳妾数十人，昨晚我蹲在那边瞧着，他竟然叫了三个妾侍进去陪他睡觉，场面真是辣眼睛啊。」 刺多多现在对男女之事一点兴趣都没了，上一次围观了吴琠跟霓凤郡主在柴房里，就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这一次，看东方保比那一次更噁心。 「身上带有邪气吗？」龙卿若问道。 「没，正正常常的一个人。」 龙卿若点头，那么，可以把阿保移出名单了。 接下来是东方望和贤王。 贤王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失踪才没几年，他是在芳熙太后死了之后，才对外宣称暴毙实则赐死。 而这么多年他都没事，太后一死他就马上被赐死，必定是知道了什么。 且贤王至今下落不明，就先研究一下小望。 调来青先生帮她整理的宗卷，东方望，五十二岁，先帝次子，母妃因争宠谋害皇嗣被小芳赐死，他的成长道路可谓是比较坎坷的，性情懦弱，胆小，但好在顺景帝很护着这个弟弟，所以认真来说，他没受过太多的苦。 只是性情使然，他一直都活得像一只老鼠，凡事不敢出头，没担当，遇事躲，人生里唯一的一次勇敢，就是在恶巫山救了顺景帝然后自己被阿狼吃了。 这是典型不鸣则已一鸣即死的例子。 他死的时候，是二十九岁，在他死后，顺景帝为他建造了衣冠冢，葬入亲王陵，且给了许多的陪葬，身后之名响彻天下。 而且，顺景帝还厚待了他的王妃和儿女，破格把他的儿子封为鲁王，女儿封为明珠公主。 鲁王比小境大两岁，已经成亲，但在朝中没有实职，给了封地鲁州，如今也在封地里生活。 明珠公主也已经出嫁，而且，是他亲自赐婚的，婚配给顺国公的嫡孙，也就是静妃的侄子。 算是比较美满。 至少顺景帝没有亏待为了救他而死的小望。 她最后再一次看小望的画像，基本可以确定，此人不曾出现在神殿或者奉先殿。 既已经葬入亲王陵，也是皇帝的救命恩人，必定会有所供奉的，但就是没有。 所以小望很有可疑。 但是他的性情十分懦弱，胆小，且尊兄长顺景帝为天，他敢这么做吗？又或者说，他的这些性情只是表面的？实则内里暗藏了滔天野心？ 龙卿若决定採访採访那些了解东方望的人。 首先是小境。 小境显得很茫然，「皇叔？没见过啊，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而且，也很少听有人提起他的事，大哥或许知道。」 他大哥就是东方昀，之前被龙卿若救回来的那个倒霉蛋。 对于弟弟和弟妹亲自来访，东方昀表现出无比的热情。 「二皇叔啊？本王当然记得他，他英年早逝，一直很让本王遗憾，他对本王也特别的好，许是因为当年母后对他有恩。」 「皇后对他有恩？说说看。」龙卿若顿时感兴趣。 「具体的事本王也不是特别清楚，大概知道是当年他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摔伤了后腰，听说骨头都断了，御医也没办法治好，命都快没了，还是母后从民间找了隐世大夫为他医治好的，所以他对母后十分感激，总说母后对他有救命之恩，因而他对本王也格外的好，大概就是惦记这份恩情。」 「有这段往事啊？那你对他的性情了解多少？」 「这就不知道了，或许问问伯祖父，他知道。」东方昀说。 离开穆王府，东方境马上热烈地道：「我们找小北问问。」 可想小北了。 两人去了北平王府，小北看到东方境心里就别扭，扭扭捏捏地喊了一声大姐之后，就没搭理东方境。 东方境也丝毫不在意，背着手像长辈似走进府中去。 听得大姐问起东方望的事，小北嘆气，「怎么说他好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一个人，生平唯一的贡献，就是救了顺景帝，但如今看来，也不知道是贡献还是祸害。」 「这么差吗？」龙卿若蹙眉。 「主要还是胆小，什么事都不敢做，所以跟在他哥哥身边这么多年，愣是没捞上一官半职，只能帮忙着跑跑腿，说话解解闷，也靠着这份恩宠，才建立了家业。」 龙卿若问道：「他有没有试过忤逆皇帝？」 北平王笑了，「他怎么敢？皇帝咳嗽一声他都要抖三抖，一记白眼能让他马上跪下来，忤逆，不可能，言语冒犯都不敢的，说到这里，又不禁要说说皇帝当年，确实是很有威严啊，他是摄国皇最欣赏的人，可惜如今变成这样。」 东方境冷冷地道：「被淑贵妃迷住了啊。」 东方境心里头也很郁闷，人人都说以前皇帝如何如何厉害，但他自从懂事起，就觉得父皇昏庸无比，一点都不符合他认为的皇帝模样。 北平王瞧着他，怔了怔，「本王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来。」 「快说！」龙卿若看着他，有些激动，老北鼻的信息还是比较有用的。 第157页 第133章 是龙是虫，很快就知道了 北平王道：「记得那年芳熙太后寿辰，本王也去饮宴了，后妃全数出席，不管受宠或者不受宠……其实当年皇帝就只专宠皇后一人，其他嫔妃虽不冷落，也只为了平衡前朝，但有几个他是特别不喜欢的，淑贵妃就是其中之一，本王留意到，东方望的眼睛几乎就没有从淑贵妃脸上移开过。」 「哦？这么失礼吗？」龙卿若道。 「没错，记得那时候所有人都站起来给芳熙太后敬酒，他还痴痴呆呆地看着一个方向，最后是他的王妃碰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但当时的人酒喝得有点多了，没什么人留意到这个无足轻重的窝囊王爷，是本王多留意了几眼，就发现了问题，他一直盯着淑贵妃看，盯得失魂落魄，淑贵妃提前离席，他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外头没收回来。」 龙卿若觉得对上了。 如果说换魂的可能性是真的，那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东方望。 他胆小，懦弱，怕事，但是恰恰是这种人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 从北平王府回去的马车上，东方境执着她的手，犹豫了许久才问道：「你是觉得宫里那位，不是真正的顺景帝？」 龙卿若知道他会猜到，所以也没隐瞒，「怀疑，因为前后相差太远了。」 东方境眉目蹙起，「那如果你的怀疑是真的，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他松了一口气。 「那要怎么做才能知道他是假的？」 龙卿若对这方面的业务不是太熟悉，但是从常理推断，如果他的魂魄寄生在顺景帝的身体里，可以尝试把魂魄打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魂魄离身太久身体就会没用，就算找到真正的顺景帝元神，也回不去了。 但总要证实的。 龙卿若想了想，「我找一些高人想想办法。」 东方境问道：「你有认识这方面的高人吗？」 「试试刺多多行不行。」刺多多肯定是不行的，回头问问判官，看是否有什么隐世高僧或者得道之人介绍一下。 东方境嗯了一声，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另外一个爹，是什么样的呢？ 还是不要期待，在亲情上，失望总是多过希望的。 难道时至今日，他还能盼着有个爹护着他吗？ 许是今日听了龙卿若说话，晚上睡着的时候，东方境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他走到一处悬崖峭壁，四周都是高山野林，他不知道为何失足掉了下去，那坠下的感觉让他很慌，听到有人在说话，说话声音有些模煳，只是隐约听到了什么二十三年了，他想辨认这道声音，眼前却倏然出现了一张脸，是宫里那位的脸。 这张脸仿佛是在云里雾里浮现出来一般，虚幻得很，但是面容五官都十分熟悉。 那人伸手拉了他一下，但是那人的脸随即狰狞起来，一脚把他踹了下去，那一个眼神阴毒无比。 东方境惊醒过来，许久许久都没回过神来，总是记着那个阴毒的眼神。 「怎么了？」龙卿若伸手摸过去，他一身的汗，「很热吗？」 东方境拉住她的手抵在胸口，喃喃地道：「我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把你吓成这样。」龙卿若起身，拿了手绢帮他擦汗，他一张脸煞白得要紧，眼睛很红。 「一个悬崖峭壁，一张狰狞的脸，一会儿要救我，一会儿踹我下去，我就这样掉下了万丈深渊。」东方境说，眼神有些迷离，是梦，但也太真实了，尤其那被踹一脚的感觉，胸口还有点痛。 龙卿若坐了起来，「峭壁和深渊？」 莫非是恶巫山？是父子之间的心灵相通吗？ 她把手从他的心脏移开，看到元珠上笼着一层淡淡的暗光，这是元珠之前吞噬的恶魂之气，如今怎么散发了出来？ 而且，元珠没有把它收回去，反而像是元珠放出来的。 为什么？ 龙卿若抱着他，「没事，做梦而已，睡吧，明天还要回衙门。」 「换一个父皇，总不至于会比这个差吧？」他抱着她，轻声问道。 眼神还是怔惘的，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又涌入了他的脑海，那些惊悚的记忆，像是要把他的心给一层层地割开。 「不会，不会。」龙卿若有点后悔把这事告知他了，勾起了他的年少的经歷。 「我希望你的猜测是真的，他不是我父皇。」在他经歷那些事情的时候，那个人还是一直在淑贵妃的身边，没有看过他一眼。 多希望，这不是真的。 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最后还是他问了龙卿若，「你那个睡觉的药还有吗？给我吃吧。」 他实在不愿意想了。 龙卿若起身，取一粒药给他服下，然后守在他身边跟他说着话，转移注意力，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龙卿若把头伏在他胸口上，听着他均匀的唿吸声，心下暗暗发誓，一定要尽早解开这个谜底，哪怕是为了小境。 当翌日东方境去了都督府衙门之后，龙卿若把判官请了上来。 她先问了元珠吞魂的事情，说昨晚小境做梦，然后元珠发着恶魂的暗光力量。 判官道：「魂体的鬼力，除了来自自身的怨念之外，还能吸收游离在这个世间上的一些力量，从而形成一种看似心灵相通的默契，这是不奇怪的。」 第158页 「心灵相通的默契？」那如果真皇帝在某一个地方，刚好也思念着同样的事情或者同样的人，被小境身体里的恶魂之气感应到了，从而以梦魇的方式体现出来，这样理解，是不是也可以呢？ 这问题慢慢解究，她直言不讳，说怀疑当今皇帝是假的，被人占了身体，问判官可有办法验证。 判官道：「想知道的话也不复杂，人的身体和灵魂是一体的，你选一个至阴之地把他泡在水里，摘莲花以花瓣封堵他的七窍，再用鬼王令打他，如果身体和魂魄不一致，那么魂魄会在七窍中逃出，但你以莲花封堵，莲花会把他的魂魄再压回去，这样既不会伤他魂魄也不会废他的身体。」 「好，我试试！」 「记住鬼王令不可重打，否则他若不是天子之魂，很容易把他魂魄拍散，那就麻烦了。」 「多重为之重？」 判官手掌扬起，拍在了桌子上，这力度拍蚊子都拍不死，「这样就可以了。」 「好，谢谢！」龙卿若舒了一口气，顺景帝是龙还是虫，很快就知道了。 第134章 朴丞相是阳鬼差 这件事，还需要小境的相助，而且，既然告知了他前面部分，后面的事情就不能再瞒着他，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是这样。 要让他随时了解到进度，他才会有参与感，慢慢地洗去童年阴影，胆子大起来以后知道她的身份，才不至于会吓得休妻。 她不确定小境知道她的身份之后，还敢不敢跟她一起。 所以，现在断不能让他知道。 判官说要至阴之日，那应该就是十四十五这两天，国师和婉公主说话的时候，提到十五要给霓凤重生，所以，最好他们是十四就把这事办了。 距离十四，还有五天的时间。 龙卿若让刺多多给东方境复述判官的话，不得不说，刺多多装圈的时候，还装得像模像样，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 东方境看她的眼光，也多了几分惊愕赞嘆。 他问道：「宫里不行是吗？」 龙卿若瞧了刺多多一眼，刺多多马上搭腔，「不行，宫里是皇气笼罩之地，不是至阴地方。」 东方境略一沉吟，「在宫里直接掳走，很难避过禁军的视线，禁军虽是龙川统管，但其实也有两帮势力，两位副统领，钱副统领是龙川的人，任副统领则不是，任副统领直接负责保护他，算是他的心腹，平时或许会忌惮龙川，但是一旦直接掳他，姓任的绝不袖手旁观，那就有人命伤亡。」 换言之，直接掳走不是不行，但是，会经歷一番厮杀，还有可能会伤了禁军的命，毕竟，誓死效忠的禁军都是不惜牺牲性命的。 龙卿若道：「那还是要引出宫才行，但是正如你所言，他这么多年都没出宫，能有什么方法把他引出来？」 东方境淡冷地道：「东方尚出事，他就必定会出宫，之前东方尚在奉先殿受伤，他一直在床前守着。」 龙卿若握住他的手，「好，那就让东方尚出事。」 「这容易得很！」东方境冷肆一笑。 揍他个遍体鳞伤，生命垂危，让他带着御医急忙出宫，就算姓任的跟随，也不会带太多的人。 龙卿若看着他，摇头，「不，不用你出手，刺多多可以作法让他昏迷。」 「作法可以让人昏迷？」东方境诧异地看向刺多多。 刺多多从善如流地点头，「可以！」 她不会作法，但是龙尊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她只需要盲目附和。 东方境瞧着她，眼神带了警惕，那留这样的人在身边不是很危险吗？ 刺多多也从他的眼神看出敌意来了，解释道：「作法只对心底全然没半点善念的人有效。」 东方境微微颌首，脸色更不好了。 心道：以后寻个由头，把她调到厨房去。 但不管如何，东方境还是很开心的，以前就幻想能不能换个爹，没想到有一天真能如愿。 五天的时间去筹备一件事情，还是比较宽裕的。 东方境次日回了一趟军营，因为兵部今年的兵备预算准备要出来了，东方境回去跟诸位将领们商量商量，看今年需要增些什么，列好单子递上去给兵部，让兵部酌情处理，所以，今晚就不回来。 龙卿若见他晚上没回来就正好了，带着刺多多出去继续收魂。 忙活了一个晚上到差不多天亮才回来，战绩彪炳，足足百余，算上之前网的也有三百多魂了。 其中有一些散出去寻找贤王，还有百余在归墟里，要等震慑之后才能放出去。 龙卿若把今晚收的魂魄送入归墟，却见之前被小境净化过的五个魂魄在对其他恶魂讲道理，企图感化他们。 而其中有十余个魂魄已经被感化，跟他们一同劝说其他恶魂。 龙卿若气得要死，立马把他们揪出，请了判官上来把五个魂魄交给他。乱世中，圣母要来何用？ 判官却很开心，因为净化过之后，就能迅速扔去轮迴道，不占用地府的资源。 他临走了对龙卿若说：「没想到王爷有此妙用啊，以后若有屡教不改的恶魂，您就送去给他，适当地吸收一些恶魂之气，对他也是大有裨益的，毕竟他是三军将帅，煞气和罡气都足，又有元珠在他身体里，恶魂之气吸收得再多也能压住，还能为他所用。」 第159页 龙卿若想起小境这两天似乎精神了许多，莫非就是吸了恶魂之气的原因？ 那敢情比喝汤好啊。 但想到他这么怕这些玩意，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吞噬了恶魂之气，会把他吓个半死的。 还是算了。 「对了，七月十四那天晚上你有空吗？过来帮一下忙，我不好出手。」龙卿若邀请判官。 判官为难地道：「七月十四是小神一年之中最忙的一天啊，只怕抽不出闲暇来帮您，您若真需要有人帮忙，可以找阳鬼差啊。」 龙卿若想想也是，对地府而言，七月十四等同双十一，他们肯定忙翻天。 「可我不知道谁是阳鬼差啊。」龙卿若道。 「都刻在鬼王令上，有姓名年龄户籍地址，很容易找，您打开之后说一声阳鬼差，基本在京城的阳鬼差都会出现。」 龙卿若打开鬼王令，鬼王令的图案像小境画的图，乱七八糟。 指尖一扫，红光贯通，果不其然便有一份名单，名单不断地流动，她选了京师附近的，留意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朴天谕！ 朴丞相？ 他竟然是阳鬼差？ 细看他的简歷，果然是大顺国的相爷。 「他怎么会是阳鬼差？」龙卿若惊诧得很。 判官道：「为了延长寿命，但他来签订契约的时候说了，大顺危，他不能死。」 倒是忧国忧民的好官员。 只是之前听青先生说过，这位朴丞相不是很喜欢小境。 判官似乎看出了她心头疑虑，道：「我与相爷喝过几次酒，他不喜任何一位亲王，总觉得他们之中无一人能担大任，也听他说过过您家王爷，说他虽勇勐过人，却不懂避锋芒，不够沉稳也不够内敛。」 在龙卿若认为小境就是最好的，容不得任何人说一句他的坏话。 她冷冷地道：「他倒是能耐，没见能改变什么?小境好歹是用一己之力，稳住了兵权，平衡了各方的势力，我小境可以避锋芒吗？权臣的那一套，恕我小境学不来也没有必要学，他今日这样也是被迫的，身后没有靠山他只能硬着头皮去闹，否则，焉能在这乱局之中占一席之地？且看朝中的亲王，哪个有他这样的担当？哪个可以说一句话就影响整个朝局？」 判官知道触逆鳞了，也不敢再说，附和了几句马上带着圣母魂消失。 龙卿若看着鬼王令，眉目冷冽，朴丞相，就你了！ 第135章 东方恭是女的 朴天谕，人不咋地，名字特别的霸气！ 龙卿若知道明天没有早朝，朴丞相不需要天没亮就上朝，但需要回去内阁，所以在他出门之前，就来到丞相府。 朴丞相刚起来穿戴整齐，听得下人禀报，他微微蹙眉，「境王妃？她这一大早来做什么？」 「回相爷，并未说来意。」 「境王没来，她来了？」朴丞相知道这个境王妃最近颇为出风头，两位亲王都是她救的，女子医术这么厉害是少见，甚至胜过她的祖父龙老御医。 而她甚至还顶撞过皇上和淑贵妃。 对皇后也没有太好的语气态度。 是十分傲慢的一个人，忽然登门来拜访，只怕是为了立太子的事吧？ 如今东方境已经顺利登上大都督的位子，皇后虽还没直接表明态度，但他看得出来，皇后想立他为太子。 所以，他迫不及待了？叫境王妃过来说服他推举册立太子的事？ 朴丞相有些失望的，太着急，太功利，太不沉稳了。 而且，若为这大事，他自己不来，反而叫境王妃来，这还是要摆着架子呢？想办大事，连面子都拉不下来，又能办妥什么大事？ 心里不禁就更失望了。 「叫夫人出去见见她，就说本相要回内阁，从侧门准备马车，避开她。」朴丞相吩咐下去。 「是！」下人领命出去，转告了坐在正厅的龙卿若，说相爷有要紧事马上回内阁，请她稍等片刻，夫人马上就会出来。 龙卿若道：「不用麻烦夫人了。」 她直接起身离开。 下人见她这么好说话，松了一口气。 朴丞相听得了禀报，便心安理得地吃了早饭，马车因为在侧门备下的，所以，还是从侧面出去。 刚掀开马车的垂帘，却见一女子安然地坐在里头，绝美面容浮着浅浅愠色，「要见你，还真难。」 「王妃？」朴丞相心里很不高兴，放下帘子狠狠地瞪车夫一眼。 车夫也都懵了，他们也不知道境王妃什么时候上去的。 龙卿若掀开帘子，「上来，跟你说几句话！」 「马车太小，且男女有别……」 龙卿若伸出手掌，鬼王令的光芒在手掌心上流淌。 鬼王令旁人瞧不见，但他既然是阳鬼差，便能看得到。 朴丞相陡然抬起头看她，脸色微变。 半晌，朴丞相把车夫撵走，他蹲在马车上，正了正官帽，眼神往上瞟，带着疑问，「您是？」 「你老大！」龙卿若用最软的声音说着最霸气的话，「随时能跟你终止协议，提前把你的命收走的人。」 朴丞相错愕，看着她，这话有点不好接啊。 但有什么能难倒一朝丞相？尤其他还想活命，放不下啊，放不下！ 几乎是立刻的，朴丞相赞嘆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掌鬼王令的这么年轻，有为，有为啊！」 第160页 龙卿若瞧了他一眼，道：「有个任务要给你的，七月十四那天的亥时，你先空出这时间来，至于地点等我通知。」 「收魂吗？」朴丞相问道。 阳鬼差，平时做的就是这些活儿。 「不是，给一些技术指导。」 「技术指导？什么技术？」朴丞相怔了一下。 龙卿若道：「魂身离体，到时候会告诉你的，你等我通知。」 龙卿若说完就跳下马车走了。 朴丞相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十分诧异，境王妃竟然是手掌鬼王令的人？那她算是阳鬼差吗？ 阳鬼差的头头，应该也是阳鬼差吧？那得收多少魂才能当上头头呢？ 龙卿若交代好朴丞相之后，回到王府叫刺多多出去找至阴之地。 刺多多这种山精，对阴地十分敏感，让她找最合适。 刺多多出去转悠了几圈，回来禀报说京城有一个地方特别合适，而且，距离庆王府很近，那就是恭王府，东方恭的王府。 恭王府如今已经没有人居住，而且东方恭离京之前，还千叮万嘱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扫，里面有一个湖，被最高的建筑遮挡，且与庆王府相邻的建筑也投下了遮挡，所以这个湖是常年不见日头。 湖边的树木阴暗潮湿到长木耳。 龙卿若傍晚的时候也以龙气幻入四处瞧了一下，发现还真合适，而且和庆王府一墙之隔，在庆王府里把顺景帝带过来往湖中一扔，设下结界，那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地址就选定在恭王府。 龙卿若也顺便在恭王府里走走，看看这个不喜欢自己娘亲却喜欢跟着皇后的王爷的府邸。 飞霞居应该是他住的主屋，推门进去，一阵霉气的味道钻入鼻中，庭院长满了草，墙身也有点斑驳，墙角底下长满青苔，这里湿气很重啊。 再推开主屋的门，小厅没什么特别，简单的摆设。 再推开他的卧室，却让龙卿若有些意外。 这里，垂下的帷幕是月白色的，淡淡的蓝如笼了芒的月色，轻如烟霞，因门窗关闭这里灰尘不大，但空气长期不流通，有一种味道。 妆檯上，摆放的东西落了尘，抽屉里有一些没开过的胭脂水粉。 屏风，柜子，床，所有这些木制雕刻，大都是花儿，或者仙女图案，很女性化的一个房间。 听说他还没娶亲，那这个房间就不是恭王妃住的，是他自己住的，但一个大老爷们的房间，怎么弄得这么女性化？ 铜镜很大，能照到落地，这就表明房间的主人很喜欢站在镜子前照着自己。 铜镜后有一个木制的小柜，上了锁的，龙卿若以灵力点开锁打开看，拿出了几条东西，她瞧了许久，实在不明白这些布条有什么用，腰带？不可能用这种腰带啊，他是亲王，腰带要么是镶嵌金玉要么是镶嵌珠宝，怎么会如此朴素？ 她打开衣橱，里头还有好些衣裳没带走，她看了一下颜色，湖蓝色，天青色，月白色，樱一草色，黛色，不能说很女性化，但是也算是偏中性的。 龙卿若掀开床板，床中是做成一个大箱子的设计，里头有一篓子女性来月事用的布带。 把这玩意收得如此严密，他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喜欢收藏这个？ 又或者，东方恭是女的？ 既是女子，为何要掩饰身份女扮男装？ 她如果是女子，那就是公主身份啊，爹是皇帝娘是宠妃，她在，哪里有霓凤郡主什么事？ 这皇家的事，好错综复杂也好难懂啊。 第136章 把她视作寻常妖物 龙卿若回到王府没多久，东方境便策马回到，忙碌了两天，他还是显得精神奕奕的，进门喝了一大壶水之后就直奔青芙居找媳妇去。 他进门先抱着媳妇亲了一下，「想我没？」 龙卿若看着他，「想，你很高兴啊？」 「嗯，这一次兵部预算要下来了，我叫人打听了一下，说比往年多，有些兵器要更新换代了，终于安排上，而且伙食也能改善，高兴。」东方境说。 「那就好！」龙卿若笑笑，小境最是关心军中的事，他如愿高兴了，她也会跟着高兴。 「有心事？」东方境见她眉头不舒的样子，问道。 龙卿若犹豫了一下，道：「我们选定的地方是恭王府，所以我今天和刺多多去了一趟恭王府，发现你这个弟弟的房间，很女性化啊，而且，有一些束胸的腰带和女子月事用的卫生带，他有没有可能，是你妹妹？」 东方境哈哈大笑，「这怎么可能？他是男的啊，是不是他带了女子回府？」 「但他今年才十七岁吧？离京的时候是十四？」 「差不多。」 「那么小，还没发育，怎么就带女人回屋睡觉了？」 东方境耸肩，「这有什么奇怪？通房啊，亲王和一些名门家族的子弟十二岁开始就有通房了。」 「你呢？」龙卿若看着他。 「谁管我？」东方境淡淡地说，被冷落的境况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这种事一般都是母妃安排，他又没有母妃，他是石头爆出来的。 「但那时候芳熙太后还没死。」 东方境说：「她说太早近女人会早死，所以没给我安排。」 龙卿若不能更认同了，「她说得很对！」 第161页 这件事情只是一个插曲，龙卿若没放在心上，筹备着掳劫顺景帝的事情。 要让东方尚出事很简单，十四的这天，刺多多以原身混进了庆王府，躲到晚上等到庆王落单的时候，幻化成霓凤的模样，把他吓得魂不附体之际，让恶魂进他的身体，倒在地上唿吸微弱，半死不活地昏过去。 庆王府的人马上给他找大夫，但是大夫摸他的脉象，微弱得几乎快死了，吓得不敢看，立马提着药箱走人。 王府家臣立刻入宫禀报。 果然不出东方境所料，心肝宝贝出事，顺景帝坐不住了，这多年来头一次出宫去。 淑贵妃本是要跟着前往，但怕她忧心过度伤身，所以顺景帝没让她跟随。 带着几名御医，銮驾由任副统领带着二十名禁军随同出宫去。 顺景帝一路忧心忡忡，怀疑是不是当初龙卿若给他医治的时候动了什么手脚，否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昏倒？ 为了谨慎起见，他让任副统领派人去通知国师，让他马上到庆王府去一趟。 境王府今晚在安排人手的时候，小北和东方境负责掳劫顺景帝，以他们的武功，在十几名禁军之中掳走一个人，不露身份绝对不成问题。 刺多多和吴韶珲打一下配合帮忙混淆视线，即便有人能猜出是小境掳走皇帝的，也不要让人看见。 刺多多不宜直接出面，因为现在不确定他是假皇帝，如果他是真的，刺多多对他下手了，刺多多的修为要扣掉一大截，所以她只能打下手。 如今顺景帝十分看重国师，东方尚无端出事，他一定会召国师前去，所以龙卿若认为要先困着国师才行。 她策马抵达国师府，把即将要出门的国师堵在了门口。 第一次真正会面，国师显然对她有些畏惧。 但龙卿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国师这个神棍，就算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一定能猜到一些其他。 「不知道王妃有什么事呢？」国师谦卑地上前行礼。 龙卿若挥了一下马鞭，\"没事！\" 国师拱手，「既是没事，还请王妃让一让，下官要出门去。」 「不让！」龙卿若就站在门口，他往前一步，龙卿若则挥一下马鞭，把他逼退。 国师皱起眉头，「王妃你拦着下官的门口，不许下官离去，总有个说法。」 龙卿若冷道：「你说我是邪祟，是吗？」 国师看着她，眼底也有几分冷意，「是与不是，在心不在形，王妃入凡尘，扰乱了皇室朝局，那就是邪祟。」 「歪理！」龙卿若往前走，逼他后退，龙之威严在眉目形成，「扰乱皇室朝局的人是你，不是我。」 国师冷笑，「任王妃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你为祸人间的事实，而下官不管做什么，都是为民除害，肃清业障，匡扶正道！」 「嗯！」龙卿若没跟他说了，只是也不让他离开。 国师有些急了，转身要往后门去，回头见龙卿若没跟上，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往后门走去。 但他刚走到后门，龙卿若又出现在门口，还是扬着那条马鞭。 国师嘆息，面容笼上了悲天悯人的光芒，「王妃何必呢？这本不是你该掺和的事。」 龙卿若没说话，只是拦着后门不许出去。 国师见日头已经沉下，马上便要天黑了，他沉下脸，「既然如此，就休怪下官对王妃不客气。」 龙卿若瞧着他的手掌翻动，两道黑气骤然而出，两头狰狞的野兽发着咆哮之声朝她扑了过来。 龙卿若马鞭一挥，灵气从手指贯到鞭尾，如寒霜的面容一凛，「退下！」 狰狞的野兽仿佛遇到了极强的气场，嘶哮之声戛然而止，黑气如洪水般回吞，但并非回吞到国师的袖中，而是直直击中了国师的胸口。 国师只觉得喉痛腥甜，一口鲜血喷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没有元珠……」 这不可能的，她没有元珠在身，失去元珠的妖，即便有灵力，顶多能退了饕鬄，却不能反用饕鬄伤他。 她还有什么身份？ 惊骇之际，只见龙卿若袖子一挥，淡淡金光直击他胸口，他吓得急忙退后，但这金光散开，四面八方地朝他笼罩过来，他只觉得皮肤灼痛，全身被束缚，无法动弹地倒在了地上。 龙卿若眉目森然，「你敢来冒犯我，看来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利益驱使，不管你要什么，最终都不会得逞。」 跟他唠叨这么多，就是想套一套他到底知道多少，看他惊骇的样子，大概不知道她赤龙的身份，只把她视作寻常妖物。 第137章 就绪 她离开国师府邸，灵力会把他钉在地上，六个时辰之后才能解开。 瞧着天色，准备到亥时了，不知道小境和小北开始行动了没有？ 东方境和小北早已经换上了夜行衣，潜入了恭王府等候，只等顺景帝进了庆王府之后便行动。 两人首度联袂合作，互相瞧不顺眼。 「小北，你是不是要把脑袋也包一下？你这颗脑袋谁都能认出你来，你中间缺头髮的。」东方境实在是忍不住才说的。 小北取出头套，迅速套上去，「要你说？早就准备好了。」 头套有点小，勒得额头的肉都陷下去了。 「小子，掳劫你爹，到底为什么啊？」北平王是临时接了任务的，却不知道为何要掳劫他。 第162页 「小骗说他不是我爹，是被人交换了魂魄。」东方境靠近他一点，天黑之后说这些事情，难免有些瘆人。 北平王嗯了一声，那日与大姐剖析过一次，估计大家都往这方面去想了。 东方境瞧着他，「你不吃惊吗？」 北平王淡淡地道：「不吃惊，他确实像换了个人似的。」 只是却是微微揪紧，这会是真的吗？ 刺多多从隔壁庆王府滚回来了，在墙角化成人形之后，疾步走过来，轻声道：「他到庆王府了，可以行动了。」 东方境和北平王对视了一眼，拉上遮面罩，「多多，你去找吴韶珲到墙边接应，我们得手之后抛过来。」 「是，知道了。」刺多多有些紧张，还没做过这么大的坏事，掳劫人间皇帝啊。 东方境和北平王同时轻身而起，身子飞快地掠过围墙，潜入庆王府邸。 这一个动作，两人都身轻如燕，空中行走极为流畅。 刺多多带着吴韶珲到围墙处，等着接应。 吴韶珲十分兴奋，因为今晚总算不用蹲守大门了。 庆王府，顺景帝到了庆福居，便心急如焚地进去看儿子了。 御医陪在身边，见庆王昏迷在床上，马上诊脉。 「如何？」顺景帝心急地问道，伸手抚着儿子的额头，怎么那么冰凉？ 风御医也慌乱了，哆嗦着取出针包，「皇上，王爷脉象很弱，微臣先为他用针疏通血脉，看能否唤醒王爷！」 顺景帝见他神态慌乱也是心头大乱，「会不会是之前治伤造成的？」 风御医难得找到藉口推搪，略一沉吟之后神色凝重地道：「很大可能是。」 顺景帝眉目陡生恨意，「龙卿若！」 不杀你，誓不罢休！ 「微臣先施针看看，皇上您先退开！」风御医道。 宁修搀扶着顺景帝退到一旁坐下之后，上前去帮忙脱开东方尚的衣服。 门外，任副统领带人驻守，院子外也有人巡逻。 北平王和东方境却早已经潜伏在屋顶，伺机动手。 但要引顺景帝出屋，不是那么容易，只能直接在房中动手了。 两人打了一下手势，北平王飞身落下院子里。 任副统领大喝一声，\"有刺客！\" 禁军顿时群起攻之，北平王与任副统领过了几招之后，故意装作落败往外遁去。 任副统领要抓活口，所以亲自去追，叮嘱了几名禁军守着门口。 他刚追出去，东方境就从天而降，从廊下的窗撞了进去，禁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抱起了顺景帝便从窗逃出。 龙川是特别鸡贼的人，他分给任副统领的禁军，武功都没多高，在落后东方境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都追不上去。 所以，东方境先跑围墙那边把顺景帝丢过去之后，再一个迂迴，穿过花园从大门离开。 如此，禁军就没发现到他曾到过围墙附近。 吴韶珲和刺多多接应到人之后，一个手刀下去把顺景帝击晕，然后扛到后花园的小湖旁边等着龙卿若回来。 龙卿若和朴丞相前后脚来到恭王府，他们刚进去没多久，东方境和小北就回来了。 东方境看到朴丞相，有些错愕，他怎么在这里？ 这个朴天谕是个老顽固，跟他素来不对盘，是个事儿逼。 小骗说这个事情很隐秘的，但怎什么人都能来？ 北平王也看到了他，打了招唿，「天林，你也来？」 「王爷！」朴丞相回礼，脸上挂着无奈的笑。 龙卿若瞧了他一眼，「天林？不是朴天谕吗？」 「……天谕是字！」朴丞相不是很情愿地道出原委。 龙卿若哼了一声，他跟地府签的合约用的可是朴天谕啊，这老鸡贼，没把自己名写上去，想日后打官司吗？ 北平王微怔，「你字是天谕？不是清道居士吗？」 朴丞相使劲打眼色。 龙卿若冷冷瞧着，哟，签合约的时候临时起了个字啊。 真天真，这点小伎俩，还想瞒地府的人呢，当地府的法律顾问真是吃白饭的哇。 「清道居士不好记，就，就换了一个。」 朴天真故作镇定地把视线从北平王的脸上，转到了躺在地上的顺景帝，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外头禁军在搜，会搜到这里来的。」北平王跟龙卿若说。 「不怕！」龙卿若在他们进来之后，已经布下了结界。 之前她来探恭王府的时候，就早已经把恭王府的原貌印入结界，他们进来之后看到的恭王府，是结界投放的之前的幻境。 而且，今天是七月十四，她早就把恶魂散出，给了他们乱闹的权限，他们能进来再说吧。 大姐说不怕，北平王就不问了。 十四的月亮特别的好，月阴之气撒向大地，刺多多大口大口吸收，今晚要是还在麒麟山，那得大进修为。 龙卿若想往前走安排事情的时候，东方境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他手心濡湿，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怕。 心下顿生怜惜，「没事的，刺多多在，她是修道之人。」 东方境瞧着刺多多像蛤蟆似的张嘴大口唿吸，蹙起嫌弃的眉头，轻声道：「我瞧着她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她……」龙卿若抬眸瞧了一眼，「她在吸收日月精一华。」 第163页 「……」好丑啊。 龙卿若蹲下来，看着昏过去的顺景帝，敲晕的很快会醒来，所以她施了一抹灵力，让他继续昏睡。 一行人走向湖边，刺多多把顺景帝的身体沉入湖中，再施法让他悬浮起来。 刺多多这一手，让吴韶珲大吃一惊，她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朴丞相问了一下情况，知道是要用莲花把魂体分离，轻轻地嘆了一口气，「虽然觉得有些荒谬，但王妃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皇上确实像换了个人似的。」 朴丞相去帮忙准备，他是阳鬼差，一些阴术也略知七八，他一直都是个好学的人。 他亲自下水，把莲花掰开，分别放在顺景帝的七窍。 风很大，花瓣是可以吹走的，但是朴丞相用指尖压了一下，莲花花瓣就服帖地遮住了七窍。 这一幕看得东方境毛骨悚然。 朴丞相再点一盏莲花灯，防止魂魄真的离体，莲花瓣压不住，可以用莲花灯马上凝魂。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东方境尤其紧张，他很怕，但是，他想亲眼看着，如果真不是他的父皇，他会先揍一拳。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样的事情而没有尖叫。 莲花灯发出淡淡的光芒，今晚便是没有照灯，月光足以把院子里照得通亮。 朴丞相准备妥当之后，上了岸对龙卿若道：「王妃，您请！」 东方境拉住龙卿若的手，「刺多多去。」 第138章 难以接受的结果 龙卿若轻声道：「只是去拍一掌，没事的，刺多多要护法。」 东方境犹豫了一下，「那叫小北去。」 北平王白了他一眼，「出息，怎么不说你去？」 「不行，男为阳，男人去不行，要女人去。」龙卿若说，她慢慢地挣脱东方境的手，「你放心，就是去拍一掌，拍完我就马上退开，而且魂魄也出不来，就算出来了刺多多和丞相也能抓住。」 「那我陪你！」东方境手指都有些微颤了，但觉得小骗一个人去太危险。 就好端端的一个人武功多厉害他都不怕，可那个人忽然就成了魂魄，就感觉变质了，好吓人啊。 但他不能让小骗一个人单独去面对。 龙卿若便让他牵着自己的手，到了湖边，龙卿若脱鞋赤脚下去，腾出嵌着鬼王令的手，慢慢地朝顺景帝的眉心拍下去。 肃静一片，连虫儿似乎都失去了叫声，大家静静地看着封堵七窍的莲花。 但似乎没什么动静啊。 龙卿若怔了怔，猜错了吗？ 朴丞相道：「再试一次看看。」 龙卿若力气稍稍加大一点，又拍了下去。 莲花依旧没有动静，倒是嘴上的莲花底下，悄然流出一抹猩红的血液。 既没伤到灵魂，那就是伤到了身体，催动了气血，所以，吐血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但明显眼底充满了失望。 竟然不是？ 东方境把龙卿若拉了上来，眼底掩饰不住的失落。 这样渣的人，真是他爹！ 龙卿若不死心地看向朴丞相，「有别的可能吗？」 朴丞相摇头，「没，如果魂魄打不出来，那就证明这身体是他的。」 吴韶珲问道：「那会不会是他易容了？」 刺多多扬起袖风，吹开了莲花，伸手去摸他的脸，没有易容，脸皮也是真的。 天底下，不可能有两个人完全一样，如果他不是换了魂魄，又不是易容，那只能说他是真的。 大家都觉得很挫败。 在行动之前，他们心里都有一份期盼，这个皇帝是假的，那起码可以证明大顺没有一个昏庸的皇帝。 真相让人好难接受啊，这么渣的皇帝，竟然是真的。 东方境完全接受不来。 希望在心里埋下了种子之后，迅速被扼杀，哭笑不得。 龙卿若悄然坐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对不起，我弄错了。」 东方境怔怔地看着湖中的人，多希望他不是。 但他也不能让小骗内疚，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没事，至少现在证明他是真这么昏庸，也是好事，认清楚现实嘛。」 龙卿若对北平王道：「你把人送回去吧，皇帝失踪，京中都要翻个天，大半夜的，免得惊扰了百姓睡觉。」 北平王嗯了一声，他也很失望。 要送回去就简单多了，带人翻过围墙，丢在后花园里，不动声色地就走了。 刺多多也去把东方尚弄醒，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各自归家。 任副统领带着禁军在外面找，却被通知说人在后花园里找到了，任副统领觉得此事太不简单，却又无从查起。 东方境回到青芙居，久久都没能回过气来，曾经生出来的希望太美好了，美好到他不愿意醒来。 这样的爹，他真不想要啊。 龙卿若叫人上了一壶酒，想陪他慢慢地喝。 长夜漫漫，若心事重重，必定是睡不着的。 与其在床上折腾，还不如在酒桌上，让他发泄发泄。 东方境摇头，「不想喝，有时候喝了，反而想得更凌乱，清醒的时候心肠会硬一些。」 龙卿若窝进他怀中，「那不如你跟我说说话，把你觉得不开心的告诉我。」 第164页 东方境伸手圈着他，背靠罗汉床的软垫，罗汉床正对着窗户，能看到外头的一轮皎洁明月。 「也没什么不开心，都长大了，也不需要了。」东方境亲了她的头髮，眸色流泻出来的，是没有粉饰过的冰冷。 龙卿若静静地抱着他，听着心跳声一下一下地在耳边响起，她第一次觉得，亲情对一个人来说，是那么的重要。 她其实不太懂，虽然在人间几千年，但她一直独来独往，几乎不会过问别人的家事，自然也不会有人跟她倾诉心事。 其实她知道能说出来反而是好事。 但小境从来不说，讳莫如深反而是不能放下的表现。 元珠都跟着变了颜色，她知道小境心里难受了，她很心疼，也很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呆坐良久，东方境问她要了睡觉的药，而且加重分量才沉沉睡去。 龙卿若睡不着，她有点不甘心。 种种迹象表明他是假的，但是，魂魄和身体都是属于一个人的，而且没有易容，脸也是真的，问题出在哪里？ 莫非天下间真有两个人一模一样的？ 她起床找出诸位亲王的画像，尤其看了东方望的画像，他跟顺景帝真的不是很像，就算怎么伪装，也不可能把自己伪装成顺景帝的样子。 但他真的太有可疑了。 而且国师也很可疑啊。 她冥想到天亮，龙脑袋都快烧坏了，还是没能理出清晰的头绪，反而是越想越混乱。 她回到床上想陪东方境睡一会儿，但是刚躺下，却见东方境睁开了眼睛。 「是不是我吵着你了？」龙卿若轻声问道，他吃的药是双倍的量，起码会睡到太阳高高升起。 「不是，做梦了！」东方境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奇怪，又做了之前的梦。」 「堕崖的梦？」龙卿若手指抚上他的眉心，帮他揉了揉，想起判官说的那些话，莫非小境能和某个人心灵感应？ 那个人会不会是贤王呢？ 「是的。」东方境努力回想起这一次的梦，「和上次有些不一样，我竟然梦到了二皇叔，他把我踹下悬崖。」 「东方望？」 「嗯。」 「还有别的吗？你想想，仔细想想。」龙卿若急忙道。 东方境闭上眼睛，努力捕捉梦里的情形，但忘记了很大一部分，只记得他在堕崖的时候回望了一下，踹他的就是二皇叔。 旁边似乎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藏在黑雾里，他瞧不清楚。 对，和他一同掉下去的还有一个人，他睁开眼睛，「对了，龙川为了救我，也掉下去了。」 「龙川？怎么会出现龙川？」龙卿若怔了一下，他和这件事情应该是不搭边的吧？ 东方境摇头，「不知道，或许是他最近总是来蹭饭，我烦他，就在梦里让他堕崖了。」 龙卿若觉得应该不是，如果他是真能吸收某些信息，那么龙川跟他一起掉下去，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想起皇后说的，当初去恶巫山打猎，龙川爹也掉下悬崖死了。 恶巫山的事情，始终还不是很清晰，那么多人为什么会掉下去呢？ 只是迷障？ 武功高强的人都中了迷障，东方望和顺景帝为什么没中？ 但这些无从得知，因为顺景帝必定不会自己说出来。 那么，是不是可以问问那些掉下悬崖的禁军鬼魂呢？ 第139章 中元节 她等小境上班之后，就进宫一趟找皇后。 薛皇后这几天晚上明显睡不好，脸色很差，当听到龙卿若说她的怀疑出错了，薛皇后显得很失落。 「我要一份当初跟随皇帝去恶巫山打猎的随行人员名单，皇后能找给我吗？」 薛皇后道：「李通，把名单找出来，交给王妃。」 李通领命下去，没一会儿便把名单拿上来。 禁军有二十人，随行伺候的还有十二人，连同龙川爹和东方望在内，加上顺景帝总计三十三人。 龙卿若告辞出宫，便马上找来判官，让他帮忙找这些人的鬼魂。 过去二十三年，估计有一些已经投胎，但只要还有一个，那就能还原当年的真相。 判官打开判官册，按图索骥找了一通，疑惑地道：「这些人死了吗？但是全部阳寿未尽，且地府没有他们的报到，鬼差也没勾过他们的魂魄啊。」 龙卿若吃惊，「没死？不可能，全部堕崖死了。」 判官凝重地摇头，「九姑娘，这事有点严重，如果说人间确定他们死了，但是他们的魂魄没有到地府，就证明魂魄被人带走或者封住在某个地方，您要帮忙查一下才行，您如今是掌鬼王令的，若是有人利用这些魂魄闹事，起码有一个地方将不得安宁。」 龙卿若道：「没听过哪里说有恶鬼作乱，那就有可能是封住，不想让人找到他们，因为他们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个事情是不能公开的。」 「真复杂！」判官蹙眉，「这大顺国怎那么多事呢？其他国家都没这么多事。」 「因为龙脉歪了啊。」龙卿若没好气地道。 皇气不行正道，则邪气入侵，长此以往，这个国家还不让他们为所欲为吗？ 遣走判官，龙卿若前后想了一下，既然贤王还没有下落，那就先找东方恭。 第165页 他或许并不知道什么，但是他作为淑贵妃的儿子，不跟淑贵妃亲近，反而亲近皇后，这就很有问题。 她又进宫一趟找皇后，问她是否可以下旨让东方恭回京。 皇后如今已经学会不问了，反正她要做什么，自己配合就是，下了一道旨意，让东方恭回京述职。 但等到东方恭回京，起码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所以这事暂且丢在一边，今晚是七月十五，国师帮霓凤换身体。 这一次她学乖了，早早就跟青先生说要回一趟娘家，为祖父治疗。 她也确实带着刺多多回去，先给祖父治疗了一下，趁黑才出门，且千叮万嘱老海叔，如果王爷找过来，就转告他，她去了北平王府。 小北聪明，会为她掩饰行踪的。 今天是中元节，家家户户都在门外祭奠烧纸，一轮圆月下，烧过的纸钱灰烬随风飞舞，每一个角落都似乎充斥着阴魂气息。 她们这样行走，阴魂是会避开的，一龙一山精，这气场很大，使得暗魂们退避三舍。 赶到别院处，凌空瞧下，且以灵力掩盖刺多多身上的山精气息，免得她被国师发现。 西坡村的那个姑娘已经被抓了回来，不知道餵了什么药，整个人痴痴呆呆地躺在了霓凤尸体附近。 设下了阵法，到处都是飘着白色的围魂幡，婉公主就坐在亭子里头陪着，国师在外头安排什么东西，香案也已经设下。 除他们两人之外，院子里便再没其他人，婉公主的护卫都不能进来。 这样瞧进去确实是有些恐怖，幸亏没带小境来，会把小境吓脱魂的。 「要不要先把那个姑娘带走？」刺多多问道。 「不用，等国师先放出霓凤的魂魄，放出来之后，我收霓凤，你救人。」龙卿若道。 「怕不怕他先杀了那姑娘？」刺多多有些担心，就怕救人不及。 龙卿若道：「放心，真动手杀人的时候，我能迅速阻止。」 她的速度会比国师快。 今晚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比昨晚还要更好，月亮的光芒就更白炽，院子里挂的灯，几乎等同摆设。 因此，院子里的一切，也看得特别的清楚，甚至每一个人身上流淌的气场，她都能清晰看到。 这两天她没有从元珠那里获取灵力，也没有回去麒麟山，看来这鬼王令适当地给了她一些帮助啊。 过了一会儿，便见国师拿着一把匕首和一个碗上前给婉公主，道：「公主，时辰差不多了。」 婉公主接过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割了一刀，鲜血滴入碗中，刺多多帮她数了下，总共是七滴。 国师微笑，「公主放心，一会儿你就能和郡主母女重聚了。」 婉公主眼底红了，看向霓凤郡主的遗体。 尸首分离，是强行接上去的，瞧了女儿尸身几天，便心碎几天，如今总算能和女儿重聚了。 国师捧着血，走到那掳来的女子身边，捏住她的下巴，把血灌了下去。 女子木然地没有任何的反抗，仿佛魂魄已经被锁住。 龙卿若和刺多多都盯着，只等国师取出霓凤的魂魄。 灌下血之后，国师从身上取出一个锦囊，锦囊以黑色符咒封住，打了锁魂结。 只见他警惕地环视了一眼四周，没察觉到异常，便施法解开锁魂结。 袋口一打开，龙卿若唇瓣一勾，鬼王令祭出，令如神兵降临，以雷霆万钧之势直直罩向刚从袋口飞出的霓凤魂。 国师发现了，神情一急，伸手画圈释出罡气，要狙击鬼王令。 但鬼王令是地府的掌令，不是什么邪魅阴器，罡气对它完全没有作用，所以鬼王令顺利把霓凤的魂魄收走。 刺多多飞快去救那个女子，国师情急之中，再祭出罡气击中了刺多多，刺多多身子一阵晃动，却还是忍痛抱住那女子，刚要跃起国师便已经放出了饕鬄异兽，饕鬄张开血盆大口直奔刺多多而去。 刺多多吓得倒在地上，全身颤抖，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会刺伤嘴巴的。 危险关头，龙卿若御空飞落，拦在刺多多的面前，饕鬄在她面前吃过亏，见她面容威仪，陡然转身便直奔国师而去。 但所幸这一次没撞上龙卿若，所以并未对国师造成反噬。 「龙卿若，又是你！」婉公主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上前拽住龙卿若的衣衫，「你来做什么？」 国师阴恻恻地道：「公主，她夺走了郡主的魂魄，如今郡主魂魄在她手中。」 婉公主大怒，双手攀上龙卿若的脖子，面容狰狞地掐住她，「你交出来，把我女儿交出来，她都死了你还不放过她？你怎么那么坏啊？」 第140章 过分了过分了 龙卿若眸色微扬，看到国师手中祭出罡气便朝她打了过来，婉公主即便不是阴邪鬼魅，但人也受不住这罡气。 罡气击中婉公主，从婉公主的身上传到龙卿若的身上。 一口鲜血，从婉公主嘴里喷了出来，她艰难地回头看着国师，「你……」 国师见龙卿若脸上有血，以为罡气击中了她，遂哈哈大笑，「不管你是什么鬼怪邪神，抵不过罡气的威力，龙卿若，你只是没有元珠的邪祟，怎能与我作对？」 婉公主倒在地上，伸出手指着国师，面容骇然，仿佛还不能相信国师杀了她。 第166页 国师冷冷地道：「公主，易身而生，本就会损阴鸷，若不是你胁迫皇上，皇上也不会下旨让我帮你，既然帮不了，为替皇上解忧，我唯有杀了你，但我没有食言，你们母女确实重聚了。」 说完，他一掌祭出罡气再打向龙卿若，冷冷地道：「你本就不该多事，好好当你的境王妃河水不犯井水，偏要找死，那就受死吧。」 罡气打在了龙卿若的身上。 扬起了漫天的尘埃。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刺多多自己负伤，惊得满脸骇然，挪爬过去想等龙尊倒下来的时候不至于倒在地上，好用身体托着她。 龙卿若咳嗽了一声，伸手扬了一下尘埃，露出那张绝美清妖的面容，宝石似的眼眸眨了一下，光芒流转。 国师骇然，总是骇然！ 刺多多脑袋一沉，昏过去了。 龙卿若伸手抱起那女孩，再把刺多多打回原身，拿起她放在头髮上当簪子用，然后看着国师说：「你谋杀当朝公主，要不要闹到衙门去？」 国师惊异地看着她，简直不能相信罡气对她毫无作用，她到底是什么妖？没了元珠还这么厉害。 「救我……」婉公主对龙卿若伸出了手，嘴里吐着鲜血，艰难地挣扎起身，「救我，要什么我都给你……」 龙卿若摇头，「你的家业我都差不多拿完了，但我可以帮你收魂，免得国师把你的魂魄封住，连鬼都做不得。」 国师面容冷淡！ 龙卿若的眸光凝在他的脸上，这厮表情管理还做得不错。 龙卿若有片刻的念头，想试图逼迫他交出魂魄，但是转念一想这种人让他交出来不可能，杀他也不行，毕竟很多关键问题都在他的身上。 更有可能打草惊蛇。 她也不可能救婉公主，罡气所伤，耗尽她的灵气都未必能救她的命。 而救人损伤的只是灵气吗？还有元珠和小境的精气神！ 犯不着为了婉公主这样的人牺牲这么多。 就这样，看着婉公主咽气，龙卿若祭出鬼王令收魂，在国师惊骇愤怒的盯视之中，转身离去。 把姑娘送回西坡村，她问题不大，只是被封了魂，龙卿若帮她解开之后便迅速离开，不让姑娘看到她，让她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刺多多的情况比较严重，所以给她一丝灵力之后把她送回麒麟山，让她自己修炼几天，把罡气辟除就好。 她回了北平王府，已经快子时了。 东方境没来过，龙卿若觉得他会来的。 果不其然，等把霓凤母女送入归墟之后，便听得门房来禀报，说境王带着十几个铁鹰卫来到。 北平王很是瞧不起，「至于吗？出个夜门还要带十几个人，往后都不用晚上行动了。」 「不许说他。」龙卿若瞪了他一眼。 今天是中元节，小境肯定是给芳熙太后进香回来，身边带十几个人算什么？ 她欢欢喜喜地出去，东方境见到她，心里就踏实了。 两人牵手离开北平王府，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十几人。 「怎么来找小北了？」东方境是先回了府邸，得知她回了娘家，便马上去龙御医家中，问了畏畏缩缩的老海叔，才知道她去了北平王府。 「小北旧患发作，我来给他治疗一下。」龙卿若早想了藉口。 「麒麟山临湖，湿气这么重，年纪又这么大了，还自以为年轻。」东方境忍不住吐槽，但还是心疼小舅子，也算是物伤其类。 暮年的武将，都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以后他也会这样。 夜风徐徐，拂面而过，铁鹰卫牵着马在后面跟着，他们在前头牵着手漫步月下。 「今晚去给你皇祖母上香了？」龙卿若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焚香味道。 「嗯，跟她说了好久的话。」东方境强调了一句，「我自己一个人站在神殿里，铁鹰卫都在外头守着。」 「小境好勇敢。」龙卿若欣慰得很。 「我觉得，我开始慢慢地不怕了，我也必须要克服这种恐惧，以迎接以后有可能突如其来的惊吓。」 他说话的时候，瞧了瞧她，虽然没什么深意，但是，龙卿若觉得听得他心跳加速了一下。 龙卿若知晓他心里一直都隐隐地知道一些事情。 只是，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宁可当做什么都没有。 她会给他时间的。 有一天，她会以原身站在他的面前。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薛喜元叛变那一次，是一条金壁虎救了我？」东方境忽然说。 「金壁虎？」龙卿若眯起眼睛、 「也有可能是金肥蛇，阿鹿说是肥蛇，但我觉得像金壁虎，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这一幕总是在我脑海里出现，我不知道金壁虎是谁，以前觉得可能是皇祖母。」 对不起，肥蛇？ 龙卿若顿时觉得龙脑袋都要气炸了。 阿鹿你眼珠子炸了！ 压下不悦，问道：「那你现在觉得呢？」 「现在不知道，不敢乱猜，怕猜错了。」东方境忽然转过身扶着她的双肩，认真地道：「我想告诉你，不管是蛇，还是壁虎，我都不怕的。」 「嗯！」龙卿若看着他，淡淡地道：「为什么要对我说这句？我又不认识什么金壁虎或者金肥蛇。」 第167页 东方境瞧着她，眼神有些飘忽，「哦，我就是随口说说的，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不要乱想。」 龙卿若没好气地道：「我没乱想，我甚至无法想像出金壁虎或者金肥蛇是什么样的。」 真的好气啊！ 她一点都不胖，好吗？就算不认识龙，也不可能把她认作金肥蛇。 阿鹿眼睛是瞎的吗？ 第141章 要晋封皇贵妃？ 龙卿若回去之后就没给阿鹿好脸色，见到他就使劲狠狠地瞪他，弄得阿鹿很惶恐，他做错什么了？ 翌日青先生来禀报了一下之前顺景帝被掳走的事，宫里有消息说，顺景帝在回宫之后，吓得半死，传御医守了两天，最后还把国师请进去，才逐渐好转。 东方境现在不是很想听到这个人的消息。 只是，大局总是要关心的，再不想听，还是要听。 兵权只是第一步，他不可能只满足于得到兵权和大都督的位子。 「对了，今天收到消息说婉公主死在别院里了，听说就死在霓凤郡主的遗体旁边，估计是自尽。」青先生说完了顺景帝的事之后，才想起这事来，「是昨晚发生的事，只是还没查证，要查一下吗？」 「死了？自尽是不可能的，只怕是被灭口，她知道太多淑贵妃和东方尚的事了，」东方境并未觉得意外，迟早的事，「不用查，这事和境王府无关。」 青先生道：「那好，咱就不管了吧。」 东方境道：「帛金还是要给的，虽然这个姑姑不曾对本王有过丝毫的关照爱顾，但她死了，本王也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 「是，卑职会酌情给帛金的。」 东方境回屋之后跟龙卿若说了婉公主的死讯，龙卿若表示震惊，「死了？」 「嗯，昨晚死的。」东方境道。 龙卿若说：「替她高兴，终于可以和女儿团聚了。」 「人家的事，有什么好高兴呢？」东方境对这件事情表现得无动于衷，丝毫的伤心难过都没有。 即便是姑姑又如何呢？ 他相信如果死的是他，这个姑姑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甚至还有可能放鞭炮庆祝一下。 「刺多多呢？怎么没见她呢？」东方境问道。 龙卿若说：「她回家了，家里出了点事，回去处理一下。」 东方境道：「她是从哪里学这些本事的？弄得怪玄乎。」 撒谎是信手拈来，「说是小时候遇到一个差点饿死在她门前的高人，她心善给了那位高人一顿饭吃，高人就教她这些本事，当做报恩。」 东方境想了想，觉得差点饿死的算不得高人，高人不会饿死的。 「其实，那天晚上为什么朴丞相会出现在恭王府呢？你叫人通知他的？」 龙卿若瞧着这问题少年，摇头，「估计是小北叫他来的。」 东方境蹙眉，想起那天晚上小北看到朴丞相也很意外啊，不像是小北叫他来的。 算了，不问。 反正在最近发生的怪异事情来看，朴丞相会出现在恭王府和他们一起办这件事情，只能算是小怪。 婉公主出殡那天，青先生代替东方境去了，奉上帛金，安慰了一下婉公主的儿子莫子轩，便回来了。 东方尚是帮忙筹办丧事的，表现得特别殷勤，莫子轩因此对这个表哥也十分感激。 丧事办了三天，因着她是公主的身份，皇室宗亲和权贵大臣也纷纷上香。 淑央宫里的贵妃，这一次可心安了。 婉公主一死，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就不会被人知晓，往后只需要好好修补一下尚儿的名声就行。 顺景帝这些天一直和薛皇后上朝。 薛皇后不可能阻止他上朝，尽管许多官员已经站在她这边，但他还有心腹臣子，且最重要的是他始终是皇帝，一旦她阻止他上朝，则会引来朝中百官的声讨。 不过顺景帝对薛皇后的态度好了很多，甚至偶尔还叮咛几句让她注意身体。 若换做往日，薛皇后会开心，但是，两人已经闹成这样，他的示好就显得很有问题。 虽然龙卿若说皇帝还是皇帝，但她始终还是怀疑。 所以，一切都不动声色，就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过了几天，顺景帝便说要把淑贵妃晋升为皇贵妃。 皇贵妃等同副后，薛皇后一口拒绝，不可能。 顺景帝听得她拒绝，也没生气，却在响午的时候传了户部尚书进宫去。 他与户部尚书在御书房里谈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翌日，户部给出去的军备预算，被足足削减了一半。 而且，是顺景帝直接下了圣旨，让户部遵旨而行。 削一半的军费，军士连饭都不可能吃得饱。 兵部拿的是皇上的旨意，且提前下旨，薛皇后再修改旨意意义不大了，除非是顺景帝自己收回成命。 但他就是要打压东方境，让士兵吃不饱饭，军心背离，那就不会有人继续追随他这个大元帅。 如此煎熬几个月之后，再由东方尚奏本，为军备争取费用，再批覆下去，军士就会倾向相信东方尚。 这就是顺景帝打的如意算盘。 自然，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原因。 就在旨意下达之后的第二天，顺景帝竟然直接在朝上颁旨意，晋封淑贵妃为孝端皇贵妃。 第168页 而这一天东方境没上朝，自从昨天下了军费预算之后，他就生气得很，去跟户部交涉。 后宫册封的事，一般不会拿到朝堂上来直接宣布，是后宫行了册封礼之后，朝堂上宣告一声便是。 但是，顺景帝选择的是直接在朝堂上下旨，让百官都有些错愕，纷纷看向薛皇后。 薛皇后压下心头狂怒，瞧了惊愕的百官一眼，脸上缓缓一笑，道：「此事皇上与本宫也商议过，贵妃侍奉皇上二十余年，恩爱情深，皇上近年身体越发不好，总是提起身后之事，说舍不下贵妃，因此与本宫商议，先晋封为皇贵妃，一旦山崩，则令皇贵妃殉葬。」 百官立马跪下，「皇上福寿天齐，一定会万岁万万岁的。」 顺景帝骇怒地瞪了薛皇后一眼，薛皇后却眉目温柔地道：「皇上您放心，臣妾一定会遵照您的旨意，一旦您有个好歹，会让皇贵妃为您殉葬。」 顺景帝恨不得把薛皇后活剥生吞。 薛皇后继续道：「皇上既不避讳此事，大家也就不要难过，而且本宫相信皇上在御医的照顾之下，会日渐康復的。」 有老臣便提前哭了出来，殿上一片哀声，仿佛顺景帝真死了一般。 顺景帝起身，冷冷地拂袖而去。 淑央宫里，淑贵妃听得禀报，气得砸了殿中许多古董，破口大骂，「她薛氏为何如此歹毒？为何要本宫殉葬？这尊贵荣华她能享本宫就不能享吗？她算个什么东西？牝鸡司晨还敢叫嚣？真不知道朝中那些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任由一个女人指手画脚。」 「娘娘别生气，皇上一定会为您做主的。」吴东安慰道。 「皇上在殿上也没为本宫说一句话，做什么主？他怎就那么懦弱啊？杀了她薛后又能如何？本宫就不能当皇后吗？本宫也可以上朝理事！」淑贵妃气得口不择言。 顺景帝就站在殿外，这句话，直直便入了他的耳。 眸子细眯间，不悦之意生出。 第142章 就怕来的不是人 「皇上！」宫人顾不得顺景帝的眼神警告，连忙跪下喊了一声，让殿中的淑贵妃知道。 淑贵妃忙走出来迎接，跪下委屈地道：「皇上，臣妾一时失言，但臣妾绝没有说您懦弱的意思，臣妾只是恼怒她薛氏在殿上说的那些话。」 顺景帝没有扶她起来，眉目间有冰冷之色，「贵妃，如今连你也看不起朕了，是吗？」 淑贵妃泪水盈盈，「臣妾没有，臣妾只是不解，皇上您的身体并没有这么差，为什么非得要让薛后管朝？您以前是何等英伟的皇帝，如今人人都指责臣妾，说臣妾迷惑君主，才会使得皇上您荒废朝事。」 顺景帝勃然大怒，「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你若喜欢以前的皇帝，那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 顺景帝这些年未曾这么大声斥责过淑贵妃，这厉色的一句话，把淑贵妃都给吓懵了，哭着请罪，「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对您的心意您还不明白吗？臣妾只是不甘心而已，真没旁的意思。」 顺景帝冷冷地看着她，冰冷的怀疑猜忌，像毒蛇一般盘踞在他的心头。 一甩衣袖，转身离去，就这样丢下他的宠妃。 淑贵妃慌了，急忙追了过去，抱着他的手臂，「皇上您不要跟臣妾生气，臣妾再不说了，臣妾也不要当什么皇贵妃，您不要恼臣妾。」 顺景帝看着她，大有伤心失望之意，「你永远都不知道朕为你做了什么，朕陪在你的身边，连朝事都不管了，你还不知足吗？」 「知足，臣妾知足。」淑贵妃美目里噙满了泪水，「只是臣妾不希望您被薛后牵着鼻子走，您分明可以册封尚儿为太子，但因为她的阻止，尚儿至今还只是亲王，臣妾也是为您不甘啊。」 她依偎在顺景帝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皇上，这是您的江山啊，这是您的皇位，您怎么能拱手让人呢？臣妾实在不懂啊。」 顺景帝就这么木木地站着，任由淑贵妃懊恼地抱着他，眼底神色复杂。 淑贵妃还在哭泣，「皇上，您瞧我们都被逼成什么样了？您就不考虑考虑，不许薛后上朝吗？国中的事，您就真的管不来吗？您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啊。」 顺景帝面容触动，慢慢地伸手抱着她，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朕会考虑你说的话……你说得没错，朕是皇帝，这江山是朕的，这皇位是朕的，朕想传给谁就传给谁。」 淑贵妃喜极而泣，「皇上，这就对了，您一定要振作起来，臣妾也会帮您的，不管您让臣妾做什么，臣妾都可以做，哪怕像以前那样，您让薛氏到御书房里陪同您办朝事，臣妾也可以陪您去。」 顺景帝面容渐渐又冷了下来，「你喜欢这样？」 淑贵妃忙不迭地点头，眼底充满了狂喜和期盼，甚至都忽略了他眸色的冰冷，「臣妾一直没跟您说过，那会儿臣妾才刚入宫，看到您这么宠信她，连办公务都要带着她，臣妾心里就曾做梦，如果有一天，在您身边的是臣妾，臣妾真是死也甘愿了！」 「死也甘愿？」顺景帝抱着她，双手抚摸她的秀髮，「那朕问你一句，如果朕真的驾崩了，你是否愿意陪朕去死？」 淑贵妃怔了一下，但随即点头，「皇上若不好了，臣妾一人独活也没意思。」 第169页 顺景帝慢慢地放开她，凝视片刻，依旧是复杂无比，最后推开了她，转身而去。 「宁修，传国师进宫！」顺景帝往外走，对宁修下令说。 「是！」宁修领旨而去。 神风殿。 国师与顺景帝平起平坐，但态度恭谨，只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皇上想亲自理朝？」 「没错，朕要废了薛后。」顺景帝冷凝地道。 国师摇头，「像如今这样不好么？薛后废不得。」 「为何废不得？朕难道就管不了这天下吗？」顺景帝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不耐烦了，站了起来，戾气尽露，「你可知道如今连贵妃都看不起朕了？她说得对，这江山是朕的，皇位是朕的，朕为什么要拱手让人？」 国师看着他，「皇上可还记得当初说过什么吗？你只为贵妃而来。」 顺景帝冷道：「朕如今所做，依旧没有违背约誓，朕还是为了她，但朕既然坐在了龙椅上，难道还要把它还回去吗？朕不甘心。」 「这不是甘心与不甘心的事，而是您本没有治国之才，若没薛后，长久下去必定露馅。」 「不可能，你不是说过无人会知晓此事吗？」顺景帝道。 国师嘆气，「以往确实如此，但今非昔比，皇上，臣上次跟你说过，境王夫妇不简单，我如今还没找到应付他们的法子，如果他们怀疑你的身份，调查下去难保不会露馅，而且，你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顺景帝固执地道：「这是你的事，朕就要临朝，哪怕薛后可暂缓不杀，你也得让她收敛，这是你承诺过的事，而朕也封了你国师之位，赦免了你昔日杀人大罪，至于身体吃不消，那就还用以前的方法。」 国师脸色微变，「那万万使不得，如果再用以前的法子，难保不会被境王妃发现，不可不可，而且，十三皇子也去了境王府，且他心脉已缺，无法再给你更多的阳气，而恭王又……除非是庆王吧。」 顺景帝阴郁地道：「你不要忘记，朕还有一个儿子。」 国师一怔，「你是说……」 顺景帝缓缓地点头，「没错！」 国师略一沉吟，道：「如果皇上执意如此，那臣就尽力去办，只是臣有一句良劝，您寿命将至，若强行逆天改命，则那人将活不了，您是否考虑清楚了？」 「他是朕的儿子，便为了朕死，也是他的荣幸和本分。」顺景帝阴郁地道。 国师瞧着他，知道没办法改变他的想法了，道：「如果是他，那将能为你延长三年的寿命，只是这依旧是损阴鸷的，您也要承受这些后果。」 顺景帝又缓缓地坐下，面容悽怆，「朕承受得还少吗？朕与贵妃所生的儿子，死了三个，如今还有什么可以失去？国师，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再也不能回头。」 国师眉头深锁，皇上已经走火入魔了，和当初的承诺完全背离。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如今高居帝位，一切还是他说了算。 国师最后说了一句，「但有一句话还要说在前头，境王夫妇肯定已经开始怀疑，如果皇上还执意要做，后果可能很严重。」 顺景帝盯着他，「你把皇后解决了，他能如何?这事如此荒诞谁敢往这方面想？朕一天是他的父皇，他顶多嘴上忤逆，却不敢真对朕如何，再者你说过，无人可看出来。」 国师苦笑，怕就怕来的不是人。 而皇上一直忌讳的人是皇后，但其实如今已经不是了，皇后反而不足为惧。 第143章 把龙川也请过来 国师离宫而去，小童在宫外候着，他问了一句，「境王如今何在？」 小童道：「国师，境王还在户部，跟户部尚书为难。」 「境王妃呢？」 「追踪不了。」小童道。 国师显得很烦躁，她到底是什么鬼？为什么连鬼符都没办法追踪? 二十三年了，只要皇上一死，这件事情就再无人可揭开，但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一个神秘的境王妃，而且深不可测，实在让他恐慌不已。 皇上也背离誓言了，说过大限到便要走，否则引起地府的关注，可他却不愿意了。 死了这么多皇子，现在还要打那边的主意，怕就怕这事迟早是要被掀开的。 东方境这两天就拽着兵部尚书去户部死磕，对于册封皇贵妃的事还不知道。 他在户部闹了一场，然后直接调派了五百兵马进去户部，吃喝都让户部给包了。 这样的做法是一贯的无赖，但是他要逼户部跟他同一阵线，然后一同威逼宫里的那位。 户部尚书也很无奈，但是皇上传召过他进宫，说今年的军需就是这些钱，而且也下了旨意。 内阁那边虽然也紧急商议，但是至今也没有消息。 兵部尚书也发了脾气的，说这么点银子没办法养兵，问朝廷是不是要裁兵。 户部尚书哪里敢说裁兵，只一味说奉旨行事。 这事暂时僵持着。 户部尚书虽然有点撑不住，但是始终没松口，这点让东方境觉得很奇怪。 因为，往年的军费基本都是定额的，而且各方都不会为难，知道国家养兵的重要性，户部尤其明白。 如今只不过是要让他随同一起进宫去，但他死活都不愿意，这就太奇怪了。 东方境暗暗生了疑，军费的事都没经过内阁商议，直接就下了圣旨。 第170页 他让高渐生继续在这里守着，如果户部尚书要回家，那就带着五百兵马回去他府邸，跟着他的家人一起吃喝。 他回府之后，叫青先生去请萧京霸和楚飞扬，想了想，又吩咐说：「龙川也请过来。」 青先生问道：「那小北爷要不要请？」 「嗯……先不请！」东方境觉得这事有点大，小北脾气太暴躁，怕他坏事。 他先回青芙居见见媳妇。 龙卿若这两天废了好多纸张，在不断地列关系表分析各种的可能。 但是，不管她怎么画怎么分析，始终还是无法突破一点，那就是皇帝是真的。 只要这一点还没被推翻，那不管她分析什么都没有用处。 大手围抱了过来，下巴在她头髮蹭了一下，带着外头暑热的气息，坐在了她的身后，「还在弄这个啊？」 龙卿若嗯了一声，往后躺在他的怀中，像只慵懒的猫，「我始终觉得还是有问题的。」 「算了吧，他没有换人，只是变了。」东方境已经不抱这个希望了。 「对了，皇帝册封了淑贵妃为孝端皇贵妃，你还没知道吧？」龙卿若说，今天是青先生回来禀报的，他一直在户部，估计还不晓得这件事。 「是吗？薛皇后没反对？」东方境有些意外。 「说是早朝里下的圣旨，薛皇后反对也反对不来，总不能当殿驳斥他。」 帝后在殿上因后宫的事有分歧，传出去会动摇民心，也会有损皇家的声誉，薛皇后不会这么做。 她很重视民心。 「什么玩意！」东方境冷冷地说。 「其实不管她是皇贵妃还是贵妃，对薛皇后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对我们也没有，所以不必管。」龙卿若也觉得薛皇后的处理很到位，当殿宣布了淑贵妃以后是要殉葬的，以后顺景帝咯嘣一声的时候，她不死也得死。 因为顺景帝今天在朝上并未有反驳，等同圣旨了。 淑贵妃也算是经典人物了，因为要殉葬所以被封的皇贵妃。 而且，相信薛皇后连册封的宝册都不会给她，就只有这个虚名而已。 「军需银子的事有进展了吗？」龙卿若问道。 「还没，我叫了萧京霸他们过来商议，我觉得这事不单单针对我这么简单。」东方境说。 龙卿若抬头看他，「怎么说？」 「户部这边一直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而且，事情闹到现在，他始终不愿意跟我进宫去，但户部往年不是这样态度的，甚至今年圣旨下来之前，已经跟兵部交过底了，说今年要适当增加一点军费。」 「嗯？」龙卿若不解。 「户部前几天去过库房点算，我怀疑户部发现国库没有多少银子了。」东方境蹙眉说。 这仅仅是他的怀疑，但没有太多的依据。 龙卿若吃惊，「这怎么可能？大顺如此繁荣，每年赋税交到国库有六千多万两，怎么会没银子？」 对基本的国情，龙卿若是了解过的，六千多万两已经很多了，许多国家甚至连三千万两都没达到。 大顺的繁荣鼎盛，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六千多万两，用于国家一年的开支，是足够的。 这几年已经开始修桥补路，临江临海地区开通船运，朝廷也是大肆地制造了商船，收入更丰厚。 漕运因此也得到空前的发展，漕帮与朝廷合作，源源不绝地为朝廷输送银子。 所以，吴韶珲的家底是很丰厚的，前提是他没有被姐姐撵出门。 东方境不想说这么多朝中的事烦着龙卿若，亲了一下，便叫阿鹿带着酒到前厅去帮忙招唿客人。 这一次削减军费，大家都以为是要对付东方境，唯独龙川觉得东方境说得在理。 大家看向他，萧京霸道：「愿闻其详！」 龙川放下猪蹄，抹了满嘴的油后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钱确实有可能被挪走了，一部分用于磐石州野军的军费，因为我收到消息，说磐石州今年的军费已经发下去了，发了三百万两白银。至于其余的用作什么，则不知道，或许是藏起来，毕竟以后东方尚还要接管军中，还要登太子之位，他不可能削军的，削军不利于东方尚。」 \"或许我知道另外一部分钱用作何处了！\" 门外，响起了高渐黎的声音，他一身青衣飘飘，在众目睽睽之下迈步进来，神色严肃。 东方境瞧了一眼外头，王府的管治现在是越来越宽松，什么人都能进来，之前说了不许高渐黎来的。 高渐黎看着东方境，「王爷听我说完再往外撵人不迟。」 萧京霸道：「那你快说。」 高渐黎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一点都不担心被撵走，「最近大理寺拿下了一名犯人，说是从陵都逃到京城的，抢了珠宝店，被店中伙计拿下，就近扭送到了大理寺。」 第144章 阿境境夜探国库 「陵都？有陵都这个地方吗？」萧京霸疑惑地问道。 高渐黎道：「开始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我亲自审讯了之后，得知陵都就是晋地如今修建的皇陵。」 东方境怔道：「皇陵？什么时候在晋地修建皇陵的？本王怎么不知道？」 高渐黎苦笑，「此事知道的人怕也不多，据审问得知，晋地修建皇陵已经五年了，抓了当地的壮丁去修，足足五年，晋地的农田都荒废了。」 第171页 楚飞扬狐疑得很，「晋地这些年说是因为水灾导致失收，朝廷已经免了五年的赋税了，这难道是……」 「这犯人说晋地压根就没有发生过水灾。」高渐黎沉声说。 东方境冷冷地道：「大顺歷代皇帝，皇室子弟，全部葬于军营外的皇陵，那是我大顺龙脉所在，他为什么要再建造皇陵啊？他想死后不葬入大顺的皇陵吗？」 「这消息确实吗？」萧京霸问高渐黎，他不是很相信，死后不与祖宗葬在一起，反而要寻找远离京城的晋地修建皇陵，这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可派人前去调查！」高渐黎说。 「青阳！」东方境立刻就下令了，「你挑几个铁鹰卫，连夜赶去晋地，看看晋地是否在修建皇陵。」 「是！」青先生马上退出，召集铁鹰卫让他们连夜出发赶往晋地。 「要知道国库是否没了银子，只能探一探国库！」东方境觉得既然磐石州的军费已经下发，而且事前一无所知，加上晋地在修建皇陵，户部压根没有这项支出，这银子来歷不明，要查。 高渐黎道：「但国库守卫森严，要进去只怕也不容易。」 众人异口同声地道：「他可以！」 高渐黎微怔，看了东方境一眼，纵然如今还不是很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武功让自己难望其项背。 「阿境，那你快去，我们在这里等你的消息。」楚飞扬说。 东方境马上回屋换了一身夜行衣，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串钥匙，夜明珠塞进夜行衣里，龙卿若问他去哪里，他拿了马鞭说去散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渐黎在门外等待马车赶过来，见他已经飞快准备妥当，有些佩服，这些武将往日他不是很看得上，但是他们的执行力是真的迅速。 「王妃的事，很对不起！」高渐黎作揖，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等铁鹰卫从晋地回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此事一笔勾销。」东方境牵马走下石阶，道。 高渐黎跟着走下去，「当初确实是我做错了，境王妃武功这么高强，但她还是愿意跟随我回大理寺……」 东方境打断他的话，「王妃不会武功。」 高渐黎一怔，「不会武功？她武功很高啊，你不知道？」 东方境回头看他，眸色异常暗沉，「本王什么都知道，她不会武功，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但是阿鹿也亲眼看见……」 「你走吧!」东方境翻身上了马，在暗夜里飞快离去。 高渐黎奇怪得很，境王妃就是会武功啊，而且很高，为什么东方境不愿意承认？ 还是说，他们想保留实力?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提吧。 东方境一路策马直奔国库重地，距国库三里之外，停马跃行。 国库有国库卫驻守，且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不隶属京卫也不属于禁军，直属国库主事与户部。 国库三道铁门，重重下了锁，固若金汤。 但对旁人来说，最难过的关是护卫的关，这些护卫是十二个时辰轮班，且交班地点也在自己驻守的地方，所以，一天十二个时辰没有一刻松懈的。 而国库围墙高九丈，不可能有人越得过去，除非那个人是东方境和北平王。 但是他们都是皇家的人，按道理说，他们只会守而不会盗。 所以，对东方境来说，用轻功跃过围墙，是稀松平常的事。 暗夜里便见他如神鹰展翅，悄无声息地从围墙上掠过，再踏墙而下。 第二重关，护卫驻守依旧十分严密。 只有一个入口，且入口处有护卫守着，要进去就得惊动护卫。 东方境一直被京中的人称为霸王，不是因为他真有多霸道，是做事不择手段。 上流社会的贵族，很多手段不屑用，但是他用。 例如迷香这种下三滥。 他用的是迷针筒。 因为空旷的地方，用迷香是无效的，风一吹再强劲的迷香都得散了。 十二个护卫，也就是说要同时放出十二根迷针，且他们的站位是分开的。 旁人或许做不到，但东方境可以，只见站在围墙的阴影下，远距离挥动袖子，一排针飞出，精准地没入了十二名护卫的手臂。 三，二，倒！ 铁锁沉沉，要噼开肯定是会惊动外头的护卫。 但东方境有钥匙。 国库每一道锁他都有钥匙。 除了国库，京中多处衙门的钥匙他也有，这自然不是光明正大取得。 掌兵权之后，他无大都督的官职在身，身后也无所依仗，这样没安全感肯定不行。 他的一贯宗旨是，能掌握在手里的，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都要牢牢握住，才能以最少的本钱赢庄。 就这样，他进了第二道封锁。 第三道，是国库的大门。 里头是无人把守的，因为这里和金库就是一墙之隔，怕护卫暗中做鬼。 第三道门打开，他取出夜明珠，照着这偌大的国库。 库房分三格，金子，银子，钱币。 但不管是金子，银子还是钱币，都比他预期的少，他目测了一下估计不会超过五百万两。 这里是国家的库房，每年国家的收入有几千万两的银子，而且持续了许多年。 第172页 而之前听户部说每一年都是有富余的，且战事已经停罢许久，加上几场战役，他都是迅速取胜，并未耗费太多银子。 如今是七月下旬，今年并未有大兴土木或者水利工程，军费也尚未支取，银子呢？ 东方境把整个库房都逛了个遍，发现确实就剩这么点了。 他没久留，锁门之后迅速离去。 回到境王府，众人还在等待。 「阿境，如何？」萧京霸是个急性子，见他进来就马上问道。 东方境坐下来，抬起了沉郁的眸子，「不会超过五百万两银子。」 「怎么会？」萧京霸和楚飞扬都怔住了，五百万两银子？库房里只有五百万两银子？ 那如果起战事怎么办？ 而且，五百万两是还没支付军费的。 怪不得他要上朝，怪不得他要削减军费。 原来是没了银子。 「但，户部尚书武大人也不是那般昏庸妄为的人啊，如果皇上要支取这么多银子，户部必定会告知内阁，会告知皇后的。」楚飞扬说。 第145章 朕要治他的罪 东方境一路回来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了，显然户部尚书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是说，有人瞒天过海，把国库银子偷运出去，而且这么多银子也不可能一次性运出，起码要几天。 这暂时不算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里透着阴谋的味道。 东方境道：「你们回去打探，看看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车出入于国库附近，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国库偷运出去这么多银子迟早是要被人发现的，如果追查下来，肯定知道是他下的命令。」 楚飞扬问道：「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然是对他有利，拿了银子可以发磐石州野军的军费，还能藏起一大批银子留作后用。 但既然调查能轻易知道是他做的，他就不会这么愚蠢。 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替罪羊。 东方境抬起冰冷的眸子，这个替罪羊，放眼全京城，他东方境最为合适。 萧京霸也想到了，怔怔地道：「阿境，他栽赃你偷盗国库银子，再诬陷你拥兵自重企图谋反，你为了自证清白，肯定会交出兵权，他的目的是要兵权还要借谋反的罪名把你满门抄斩。」 谋反是满门抄斩，这罪名从高祖定下来到现在就没有改变过，也没有酌情可言。 楚飞扬也很快明白了过来，骇然道：「没错，阿境你连续三天到户部去闹银子的事，而且还召集了五百兵马到户部去，此事朝野皆知，到时候公开国库银子失窃，你的嫌疑最重，因为户部就连着国库，你的人就在户部。」 东方境缓缓地道：「他真特别惦记我的脑袋，见不得他安好地在我的脖子上。」 他神色复杂，说不出是冰冷还是讽刺。 萧京霸神色凝重地道：「阿境，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要尽快想对应之策。」 东方境脑子飞快地转着，这件事亏是知道得早，否则被当殿指责偷盗国库银子，他还不知道如何应对呢。 既然知道得早，那就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京，」他迅速抬起头看着萧京霸，几番沉吟便已经落定计划，道：「你今晚马上去一趟大理寺，便说前几天京卫巡夜的时候，看到庆王府的人在国库附近出入，而且连续几夜出了好几辆马车，京卫前去查验，还被他们打了，制造点伤势留作后用，我给你几个庆王府的高手名单，你让京卫记住咬死了说是他们打的，还有，守城那边是你的人，你让他们也咬死了看到庆王府的马车出城。」 他说完便叫青先生准备笔墨，写下了几个名字，交给了萧京霸。 「还有，今晚带京卫京中京外大肆搜查，动静一定要大。」 萧京霸霍然起身，「明白了！」 说完便大步出去。 「阿飞！」东方境再看着楚飞扬，眸子里有破釜沉舟之意，「你老子在户部任侍郎，回去问问，不管用什么方法，问出点事来，最好知道银子去了哪里。」 「行，那你自己有什么行动？需要配合吗？」楚飞扬问道。 东方境拿起钥匙，眼底有冰裂冷意，「不用，我自己去一趟庆王府。」 国库的钥匙，一定要出现在庆王府。 「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是皇后做的？」楚飞扬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希望是皇后做的，起码不会太伤阿境的心。 东方境摇头，「不会！」 「你肯定？」 东方境凝望着钥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嗯，我发现皇后最近似乎很喜欢我。」 「……」楚飞扬瞧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既然他笃定就行。 东方境招来青先生，「你派铁鹰卫去一趟，务必肯定名单上的几个高手这几天都在京城，如果离京的，在名单上剔除。」 「是！」青先生快速转身而去。 东方境还穿着夜行衣，便也趁黑出府一趟，潜入庆王府，把钥匙藏在了庆王府一个隐秘的地方，那就是庆王府库房的箱子底下，一般若无人搬动箱子，不会发现钥匙。 如此忙活了一晚上，等回到王府天色已经放亮了。 回到房中却见龙卿若还没睡，坐在椅子上等他。 第173页 他轻声道：「怎么没睡？不困吗？」 龙卿若抬起惺忪的眸子，「困，但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东方境伸手抱了她，宠溺地抚摸着她漆黑的秀髮，「以后我外出办事，你尽管睡觉，不必担心我。」 「这事很严重，是吗？」龙卿若伏在他的怀中，问道。 「不要紧，多大的事我都能解决，今天的事算不得严重。」东方境说。 「好！」龙卿若知道是什么事，今晚跟他一晚上了，从他去国库到他回府，再到他去庆王府，她都化作龙气跟随。 事儿大不大且不论，但小境心里肯定会难过吧？ 当爹的一直盼着自己的儿子死，有违人伦。 「累了吧？睡一下好吗？」龙卿若抬起头看他。 「好，陪你睡一下。」东方境先换下夜行衣，便抱着她上了床。 东方境抱着她闭上眼睛，情绪已经慢慢地平復下来，习惯了，就不觉得如何。 解决了事情就好。 龙卿若也没睡。 她觉得顺景帝现在是有点狗急跳墙想要奋力一击的感觉。 偏生无法证明他是假的，而且就算证明他是假的，真皇帝呢？ 薛皇后虽然和他分权制衡，但是不能忘记和忽略的一点，他始终是皇帝。 他只要重新站出来，像个正常皇帝似地主持几件大事，百官的心始终是会慢慢地归顺他的。 即便薛皇后已经理朝二十三年。 她始终不是正统。 只是他的身体还能好吗？平日见他动气就咳嗽得要死，说话也有气无力，怎么主理朝事？ 除非他能好起来，否则要拿回权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皇宫景丰殿内。 景丰殿是如今顺景帝的寝宫。 但他长期都宿在淑央宫，鲜少在景丰殿留宿。 咳嗽的声音传来，灯光昏暗间，宁修端来热茶，「皇上，您怎么还没歇息？」 「都查了吗？当日是谁从庆王府把朕掳走？」顺景帝喝了一口热茶，缓解了咳嗽，声音干哑地问道。 宁修轻声道：「还没查出，只是，这样的高手，也不做旁人想，大概是北平王和境王。」 顺景帝面容青筋突一起，「他已经这般放肆了！」 「皇上您放心，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明日早朝，便可重挫境王的锐气，把兵权夺回。」宁修说。 「办得可利索？」顺景帝说完又咳嗽了几声，「不可留下把柄，还有薛国丈那边是否已经通了气？」 「您放心，薛国丈已经联繫了一些老臣，只等明早上朝户部的金部主事指证境王偷盗国库银子，他们便会立刻弹劾境王。」 「办得好！」顺景帝眸色冷厉，「朕要治他一个假传圣旨，偷盗国库银子企图起兵造反的罪名。」 第146章 早朝之后的风波 宁修问道：「皇上，那穆亲王那边，确定是否要牵涉下来？」 「你不是已经办了吗？」顺景帝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宁修犹豫了一下，「只是穆亲王素来不管朝中的事，而且，他对皇上您也是恭顺有加……」 「那是往日，」顺景帝慢慢地往后靠，压住胸口艰难地唿吸了一下，「从薛氏用尚儿的命威胁朕的时候，朕就不能坐以待毙，朕也要让她尝尝被人威胁的滋味。」 他闭上眼睛，对昀儿终究还是有一丝的愧疚，但已经到了必须让他牺牲的地步了。 凤栖宫。 四更天，皇后便起床了。 更衣，梳妆，听着李通的禀报。 「萧京霸带人在京中大肆搜查？搜查什么？」薛皇后问道。 「不知道，只说是事关重大，且他连夜去了大理寺，大理寺那边应该知道情况，崔大人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宫，要先请他过来问问吗？」 「你去问，问了回禀本宫。」薛皇后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是！」李通旋即转身出去。 落英姑姑继续伺候梳妆，也禀报了事情，「恭王府那边飞马来了信，恭王殿下说身子不适，暂不能进京，等年底了回京给娘娘您请安。」 「身子不适？说什么事了吗？」薛皇后有些担忧，「是不是旧患復发了？」 「说是旧患復发。」落英姑姑道。 薛皇后压了压髮鬓，「行，你派人给他捎一些补品，让他好好调理身子，等年底再回吧。」 虽不知道龙卿若为何要恭王回京，但是这孩子身体一向不是很好，若身子不适，舟车劳顿也不合适。 萧京霸搜查什么呢？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非是跟军费有关？军费削减的事她已经在想办法了，且昨日和内阁商议了一天，今日朴丞相会连同其他大臣一同上书，请皇上收回成命，再议军费的事。 不管如何，军费不能减的，如果商议之后他不愿意收回成命，还是要用强硬的手段。 横竖已经撕破脸了，不能让他把朝局弄得乱七八糟。 百官在大殿外依次等候，宫中各处都已经起了灯火，宫人们在快速行走，给诸位上朝的大臣们派发早点。 这是顺景帝登基时候就颁发下来的恩典，因为上朝的时间太早，许多官员住得比较远，来不及吃早饭，饿着上朝脑子不灵活，无法议事。 大理寺的崔大人和少卿高渐黎也快步进来，与内阁首脑朴丞相说了几句话。 第174页 朴丞相大惊，「什么？国库失窃？」 崔大人急道：「只是怀疑，萧大人连续几个晚上巡逻的时候，都看到庆王府的人在国库附近出入，且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还打了京卫，车队一直往城外去，萧大人亲自去拦截查问，也为他们出手所伤，萧大人在打斗之中曾掀开马车，看到里头一箱箱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是从国库里运出来的，所以萧大人到大理寺告知，说怀疑国库失窃。」 在场等候上朝的官员都听到了这话，登时大惊，纷纷围了过来。 朴丞相眸子一沉，「快，禀报皇后，打开国库查验！」 崔大人道：「已经禀报过皇后了。」 薛国丈与几心腹臣子对视了一眼，有些懵，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今日早朝等金部主事上朝启奏说国库失窃，才一起指证弹劾境王吗？怎么这会儿就先说开了？ 「境王东方境接旨，大理寺崔大人接旨，户部尚书武大人接旨！」李通手持圣旨，在众目睽睽之下走来，当殿宣旨，「昨晚京卫来报，国库附近发现庆王府的马车出入，且不断往外运送物品，怀疑国库失窃，今令户部打开国库，大理寺负责调查，东方境协理督办，若遇故意阻拦办差者，杀无赦，钦此！」 「臣领旨！」崔大人立刻上前跪下。 户部尚书武大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上前跪下，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也似乎是沉了一口气。 薛国丈见势不妙，快步过来，「既然有事，为何不等上朝再议？」 朴丞相道：「国库若失窃，事关重大，定当马上调查。」 崔大人已经立刻领旨走人了，高渐黎顺带还拉了户部尚书武大人一把，迅速退场。 李通快步走到大殿石阶上，道：「今日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不上早朝，诸位大人请回吧。」 底下顿时炸开了锅，发生这么大的事，不上朝？难道不该在朝上说说吗？ 薛国丈想出去，朴丞相一把拉住了他，「国丈，本相有事想请教你一下，请到内领阁去。」 「有什么事上完朝再说……」 「不，事关重大，非现在说不可！」朴丞相神色凝重。 「事关重大？」 朴丞相沉沉地嘆了一口气，「没错，很严重，请国丈务必给本相指点迷津，否则本相怕是……要辞官归田了。」 薛国丈狐疑地看着他，这么严重？ 知他一向不那么喜欢东方境，按说不会帮着那边的。 薛国丈正在犹豫之际，朴丞相已经拉着他走了。 官员们见丞相和国丈都走了，也纷纷散了。 三位金部主事面面相窥，不是要指证东方境偷盗国库银子吗？那如今都散了，如何指证？ 而且，大理寺和东方境已经接旨，马上要去查验国库，他们便马上出宫去。 到了宫外，便被一辆马车拦住。 驱使马车的是一名面容冷淡的女子，且她脸色异常苍白，看着他们，「金部主事是吗？请上马车，宁修公公有话要跟你们说。」 「姑娘是谁？」三人狐疑地看着她。 「上马车吧！」女子冷冷地道，「再不上，只怕来往的官员都知道了。」 三人回头，果然便见有些官员停下来看着他们，毕竟心虚，还是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马车里已经坐着一个人，黑纱蒙脸，看穿着应该打扮是女子，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只觉得眸子锐利冰冷得要紧。 正欲问的时候，马车已经开走了。 而在宫门处不远的地方，又停了一辆马车，吴韶珲手里执着三张画像，对比着走出来的官员，怎么没见那三个人？ 这是他第一次除守大门之外的任务，可不能失手，否则会被调去洗马桶的。 「咦？那不是刺多多吗？她不是说回家里办事了吗？怎么开着马车过来宫门？」吴韶珲瞧了一眼从他不远处经过的马车，很确定地认出那是境王府的马车没错。 算了，不管她，继续办差要紧。 第147章 我来指导你 内领阁里，薛国丈挣脱开朴丞相的手，「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啊？你快说，本国丈还有事要办。」 朴丞相嘆气，伸手拨开了头顶上的头髮，「您瞧。」 薛国丈瞧了一眼，「怎么了？」 朴丞相道：「掉头髮，掉得很严重啊，你知道，男人最怕就是掉头髮，本相还是当朝丞相呢，若是被人知道掉头髮，那还得了？」 薛国丈气得要死，「你说的要紧事，就是你掉头髮？就这事，犯得着辞官？」 「那肯定啊，掉头髮意味着辛苦，现在是掉头髮，谁知道往后还会出什么事？这和身体有关，那还不算大事吗？还够不着考虑是否辞官？」 薛国丈看着他无赖的样子，终于明白过来了，「朴丞相，你是故意引开我，好让早朝散了。」 朴丞相道：「什么故意引开？皇后不是说今日不早朝了吗？既然不早朝，你听本相说说掉头髮的事情不行吗？你上回内痔发作，本相不还给你介绍了大夫吗？」 「你，你真是坏我的事，你就装吧。」薛国丈气得转身而去。 可如今早朝都散了，出去了又能如何？ 不禁气得顿足！ 朴丞相追了出来，「国丈，本相坏你什么大事啊？大家都是为皇后办事的为朝廷办事的。」 第175页 薛国丈冷冷地看着他，「你休要在这里藏头露尾。」 朴丞相嘆气，「国丈，那是您的女儿啊，您不帮着她，帮着谁呢？」 薛国丈眸色微愠，心底的不满由来已久，「我帮着她，她帮着薛家了吗？她主朝多年，提拔过薛家的人吗？」 每每说起此事，薛国丈总是一肚子的气，也不愿意再说，拂袖而去。 朴丞相摇摇头，当爹的给她添乱，皇后也真是难啊。 她以后宫的身份临朝，已经让百官不能信服，如果再提拔外戚，她又怎么掌控大局？怎能让百官追随听令？ 顺景帝今日穿上龙袍，早早喝了药，又含了一块人参，便传令下去摆驾上朝。 只是刚走到殿外，宁修却疾步走来，脸色苍白地道：「皇上，皇后下令散了今日的早朝，在散早朝之前，大理寺那边来报，发现庆王府的人连续几天在国库附近出入，且以马车运送东西出城，皇后下旨，让大理寺联合户部调查，且让东方境督办。」 「什么？」顺景帝闻言大惊，身子一阵摇晃，目赤欲裂，「怎么会这样的？这毒妇，她好生歹毒啊。」 「皇上，还是得赶紧想办法啊。」宁修急得不行，一晚之间事情急转直下，之前用了数日功夫筹备，却不知道人家早已经知晓，还顺带着把事情嫁祸到庆王头上去。 但问题不是嫁祸啊，确实是庆王府协助国师的人运送银子出城的。 这件事情一旦追查起来，庆王脱不了干系。 偷盗国库银子，那是死罪啊。 顺景帝喉头一阵腥甜，弯腰吐了两口鲜血，脸色灰苍起来，宁修急忙上前和戚嬷嬷搀扶他回殿。 「药，快点，拿药过来！」宁修忙吩咐戚嬷嬷。 戚嬷嬷转身入了内，取了一瓶药倒了两粒出来，宫人奉上热水，让顺景帝吃下药。 顺景帝两眼上翻，张嘴大口大口地唿吸，因缺氧导致嘴唇变得青紫，宁修公公抚着他的胸口为他顺着气。 这般情况持续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顺景帝才慢慢地回过气来，他咽下嘴里残余的药末，眼睛凸出，戾气迅速充盈，「传国师，让他快些行动，朕要杀了薛氏这个毒妇。」 「是，奴才一会儿便亲自去找国师，但如今的事，如何解决？」 顺景帝既心痛又愤怒，「传朕旨意，让他们不必调查，这国库银子是朕命他运送出去的，他只是奉旨办差，这些银子……」 这些银子怎么办？有什么说法？要如何让百官和百姓信服？ 他心头凌乱一片，却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么大的事，他从没处理过。 而且就这么放弃了吗？这是拿回兵权的最好方法。 银子如今已经出了城，藏于婉公主的别院里，那地方死过人，不会有人去，且国师也在那边布下了阵法，寻常人压根进不了。 但这些银子要如何送回国库？如今他们已经在调查了，一旦大规模运送，必定会被发现的。 若叫国师移送，但国师也说过大白天不能作法移送。 这如何是好？ 「皇后驾到！」外头，传来了宫人的通报。 顺景帝挣扎坐直，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太师椅的扶手，直接印入了扶手上的雕刻纹路里，抬起头盯着那个缓步进来的女人。 恨意，在眼底燃烧。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你来做什么？」 薛皇后负手进来，嘴角勾起微微笑，「本宫觉得皇上这里应该有疑难要解决，所以，本宫是为皇上排忧解难来了。」 顺景帝面无表情，「滚出去！」 \"皇上难道不想拆解如今的局面吗？真要让庆王锒铛入狱甚至是问罪砍头？\"薛皇后一言便说了他心头的痛与焦灼。 顺景帝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薛皇后。 薛皇后亲自挪了椅子到他的面前，一扬凤袍，慢慢地坐下，二十三年的临朝称制，早把睿智与威严渗入灵魂，一举手一投足便是大国帝王的风范，甚至把他碾压得成了渣渣。 顺景帝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 「整件事情，本宫已经调查明白，有一件事情你说凑巧不凑巧呢？刚好前天晚上昀儿府邸的马车也去了国库附近，说是皇上让他去的。」薛皇后的眼底渐渐冰冷了起来，「所以，皇上这一次是要一箭双鵰，把你的一双儿子都射杀了吗？」 顺景帝慢慢地道：「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大早的散了早朝，还来朕这里胡言乱语，薛凤飞，你真是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没把朕放在眼里了。」 心头已经是大乱，底下的人办事太不牢靠了。 薛皇后冷笑了起来，「确实没把你放在眼里了，但本宫今天来，是因为帝后的圣名，不能因你一人毁于一旦，你不要脸，不要廉耻，但朝廷要，皇家要。」 薛皇后声音渐冷，「这一次运送出去的银子，你最好做三样处理，一部分，直接送抵都尉府做军费用，且军费不可低于往年；第二部 分，拨给工部，让工部在各地修建善堂，医署和码头，且让工部协助地方衙门修路，朝廷斥资一部分，其余由地方衙门出资或找民间贊助。第三部分，大购存粮囤积在国粮仓库里，应付下半年秋收之后出现的粮食缺口。」 今年多地干旱，粮食的价格也会被商人哄抬，如今提前囤购粮食，等到出现粮食缺口的时候再放出市场，便能压制粮食价格被哄抬。 第176页 薛后说完便起身走了。 顺景帝面容一片灰白，便是再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认，薛氏的脑筋确实活泛。 第148章 完美解决 但他还是不甘心，至少还有希望，那就是金部三位主事，只要他们指证东方境，至少可以把东方境从督办的身份抽离出来，和尚儿一起成为嫌疑。 而且，驻守库房的护卫，也是听他的，只要口供一致，还是可以咬死了他东方境。 「宁修，马上去找金部主事，让他们自己到大理寺去阐明真相。」 真相就是东方境盗走了国库银子。 宁修马上领命，带着任副统领等人出宫去办差。 而那三位主事，如今却被马车拉往了麒麟山。 龙卿若没出面，只是负责护送，在马车上也没跟他们说一句话。 主要是刺多多身体还没好，怕路上出差错，所以她才陪同来的。 抵达麒麟山之后，三位主事便被请到了大长公主的屋中去。 龙卿若和刺多多在湖中，让刺多多继续下湖修炼，恢復身体。 「大长公主能说通他们吗？」刺多多有些担忧，觉得大长公主说话都没力气，这三人分明是听皇帝的话，怎么会轻易改口呢？ 龙卿若嘘了一声，「别吵，我听着呢。」 「这老远的，能听到吗？」刺多多怀疑得很。 但龙尊就是一副在偷听的模样。 白墙小院里，大长公主听了他们的话之后，瞭然地道：「所以，国库银子是东方境带人去运走的？你们是这个意思吗？」 三人跪在地上，应道：「是！」 「说是奉旨？」 「是！」 「奉谁的旨意啊？」大长公主咳嗽了一声之后，又问道。 「这个……」三人对视了一眼，「奉的是皇上的旨意，只是，臣等如今才知道他是假传圣旨。」 大长公主好奇得很，「你们那会儿不知道是假传圣旨，怎么如今知道了？是皇帝说了他假传圣旨吗？但据老身所知，皇帝还没就此事表态。」 三人眼底微慌，「这个……」 大长公主又和蔼地问道：「所以，你们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东方境拿的是假的圣旨去偷运国库银子，只是碍于他的势力，不敢反抗，是不是？」 三人忙不迭地点头，「对，确实是这样的，那会儿微臣便知道他拿的是假圣旨。」 大长公主微微笑，「明白了，事情就是你们明知道东方境拿了假圣旨去偷运国库银子，但负责看守金库的你们没有阻止，选择了袖手旁观且知情不报，至今也没向衙门或者朝廷道明真相，渎职，知情不报，老身说你们是偷盗国库银子的共犯，你们没意见吧？」 三人顿时瘫软在地！ 大长公主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茶，喝完之后，三人已经是汗流浃背，惶恐不安。 大长公主放下茶杯之后又笑着道：「别紧张，这只是老身的猜测，在国库银子被偷运出城那几天，你们都出城为老身办差去了啊，如果朝中有人怀疑你们，你们尽管把老身抬出来，老身为你们作证，那几日，你们没在京城。」 三人伏地，颤抖得不能自已。 这同样是得罪了皇上啊。 大长公主缓缓地说：「偷运国库银子，是大罪，满门抄斩！」 三人浑身冰冷，立马磕头，异口同声地道：「我等那几日在城外为大长公主您办差，不知道朝中出了什么事。」 大长公主笑逐颜开，「乖！」 湖中，龙卿若笑了。 「听完了？说什么？屈打成招了吗？打多少板子？」刺多多急忙好奇地问道。 龙卿若上了湖，「回府庆功，你先留在这里，我有事的话会叫恶魂来找你。」 刺多多连忙从湖里起来，可不爱泡澡，他们刺猬修炼可不爱下湖的。 宁修终于找到了三位金部主事，是在大理寺找到的。 他们已经先一步去了大理寺，他闻讯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跟大理寺招认，说国库银子失窃的时候，他们在城外帮大长公主办事。 大长公主都抬出来了，大理寺只能问一个渎职之罪。 宁修气得半死，却也知道大势已去，高渐黎却告知宁修公公，「境王已经带人去了庆王府，说是从庆王府里搜出了国库的钥匙，还请公公回去禀报皇上。」 「什么？」宁修吓得一个哆嗦，顾不得仪态，慌忙往外跑去，若是这样可不能叫东方境抢先一步把庆王拿了，庆王殿下那得多受罪啊。 他策马回宫，路上便见东方境率领大队人马直奔庆王府去，为首的东方境凶神恶煞，看得宁修公公胆战心惊，快马加鞭地回了宫中去。 顺景帝听了禀报，勃然大怒，「废物，都是废物，一点事情都办不好，怪不得会处处被人拿捏。」 宁修跪下，顾不得擦去一路急赶回来的汗水，「皇上息怒啊，还是要抓紧下旨，公告国库银子的去向和用途，方能保住庆王殿下。」 顺景帝浑身颤抖，心头也是一阵冰冷，到底他还是要按照薛氏的话去做。 这些年，不管朝中的事还是后宫的事，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最终还是要听她的话，方能把事情办得妥帖。 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被架空，一步一步地被蚕食了势力。 嘴唇哆嗦着，他下了旨意，宁修公公执笔写下，旨意直接下了大理寺和户部。 第177页 东方境鸣金收兵。 他从头到尾，要的只是军费。 既然他出面担下此事，那就怎么都牵连不到东方尚身上。 所以，拿了银子就好。 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一点就是，分明吴韶珲说没拦下户部金部主事，怎么他们自己到了大理寺去呢？ 莫非背后还有人助他？ 他去了大理寺一趟，问了崔大人，听得说他们三人抬出了大长公主，有些微怔，「大长公主？她怎么会过问此事的？」 「那就不知道了。」崔大人笑着说，反正事情圆满解决。 而且，皇后娘娘一定会很开心的，因为，各地修路，京中继续建造善堂，医署，这是皇后娘娘一直大力推行的事，只是和皇上的意见有些相左，现在一气呵成，连各地方州府修路的事情都一併解决，完美得很啊。 东方境先去了都尉府等待银子送来。 第一次军费不是户部拨发给兵部，让兵部权衡开支，而是直接给了他，由他来统筹未来一年的军费开销。 看着一车一车的银子运送进来，他简直心花怒放。 等签收了银子之后，再亲自监督他们上称，称过之后，竟足足是一千万两的银子，比往年还要多。 东方境吩咐他们把银子搬运进大都督府的密室，然后策马回府告知龙卿若去。 第149章 见到东方恭 龙卿若早已经叫人备下丰盛的饭菜，等他回来庆功。 东方境直奔青芙居，进门就抱着她使劲亲了一下，明烈的面容洋溢着欢喜，「银子到手了，比往年多，小骗，今年要办什么事都可以，置换兵器，打造胄甲，改善伙食，提高薪饷……我太高兴了，将士们也会高兴坏的。」 龙卿若也很开心。 小境开心，她就开心。 她特别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仿佛所有的阴翳灰沉都被赶走了。 牵着他的手坐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了情况。 东方境心里高兴，便滔滔不绝地把这件事情前后始末给她说了一遍。 但最后，他也有些疑惑，「我本来叫了吴韶珲去宫门口拦截金部主事的，结果没截到，他们无端端又出现在了大理寺，说是那几日是帮大长公主办差，是谁在暗中助我呢？」 「你……派了吴韶珲去？」龙卿若怔了怔，那倒是显得她多此一举了。 「嗯，他们三人是至关重要的，肯定是要拦下，只是没想到大长公主竟然出面了。。」 龙卿若笑着说：「她出面是最好的，众所周知小北是偏帮你的，所以小北出面效果不咋好。而她是中立且不问朝事，地位够超然，无人敢质疑她的话，而她调动金部主事去为她办事，也无人敢说什么。」 说到底，还是身份够尊贵。 论实力，顺景帝和淑贵妃真真不是小境的对手，顺景帝优胜的就是皇帝的身份。 就这个身份，他只需要轻飘飘地下一道旨意，小境就要跑断腿才能应付。 如果他不是皇帝，把他踹飞那是分分钟的事。 想到这里又不禁懊恼，如果那晚试验，他真的是假的，该多好啊。 「吃饭！」东方境这几天吃没吃好，睡也没睡好，现在终于拿到军费，而且怎么花还是他自己说了算，心情大好，便觉得饿了起来。 龙卿若凝望着他，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她还是十分怀疑顺景帝，因为他这一次是不惜一切地要置小境于死地。 这绝对不是一个父亲所为。 整顿饭，都是东方境霸道的声音，「你多吃点，再吃一块肉，瞧你瘦得身上都没肉了……」 龙卿若哀愁地看着外头，「再等等，下个月就养胖了。」 「你不爱吃饭，下个月会更瘦。」 龙卿若勉强咽下一块肉，现在已经渐渐入秋，等下个月下了一两场秋雨之后，就转吹西北风了，每年长膘基本就是这个时候开始。 东方境如今唯一烦恼的事，就是她不爱好好吃饭。 发了军费下来，东方境有好些日子忙了。 他跟龙卿若说要去军营忙几天，估计不回来睡。 龙卿若想着这段日子再去网一些魂魄，帮忙寻找贤王，所以便含笑送了他出门去。 东方境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就不是很开心，「你似乎巴不得我走。」 「怎么会？你快些去，办完之后就能快些回来了。」龙卿若说。 也是！ 他策马带着阿鹿出门去了，吴韶珲好生羡慕，可惜依旧只能守大门。 东方境刚走，李通就过来告知龙卿若，说恭王身体不适，不能回京。 龙卿若问了他的封地，是在铮州，距离大概是八百里。 既然他不回来，那她移船就勘，去铮州一趟就是。 反正小境不在，她跟青先生说回娘家便可以离开两三天不成问题。 刺多多还在养伤中，所以龙卿若自己去，她告知青先生说回娘家给祖父医治，便出门去了。 她也确实回了一趟娘家，把药分好给老海叔，让他依旧固定给祖父吃药。 这些药都是调节神经的用药，先服用一段日子之后再做其他治疗。 分好药之后，等到天黑，便化作龙身上了云里，翻腾着直奔铮州去了。 抵达铮州，也不过是晚上八九点，这速度算慢，因为她还在云上玩耍了一会儿。 第178页 抵达铮州，她便直奔新建的恭王府而去，亮明身份。 恭王听得说是境王妃，都吓了一跳，六哥的王妃怎么来铮州了？ 六哥的人他不敢怠慢，遂叫人迎进了府邸。 龙卿若第一眼见到恭王的时候，心里着实是吓了一跳。 这粉雕玉琢般的男子，忒不像男子了，脂粉气重得很，一下子就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既是女子，为何要做男装打扮？而且，玉牒上写的也是皇子身份。 她的长相容貌，和淑贵妃十分相似，但半点不像顺景帝，她面容有些苍白，透着病气，看来是真病了。 「皇嫂！」恭王亲自出迎，对龙卿若拱手见礼，下意识地瞧了瞧她的身后，怎不见有人跟着？连个伺候的人都没带吗？ 「可以单独说几句话吗?」龙卿若眸光在她脸上研判了一下，直接问道。 恭王愕然，「皇嫂，您来铮州不是办事然后顺道来我这里？」 「我专程来找你。」龙卿若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声音压到只有她能听见的程度，「小姑子，移步吧！」 恭王脸色煞白，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两人进了屋中，遣走下人，门被龙卿若关上，然后看着东方恭，「所以，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你分明是公主，不是王爷，没人知道吗？」 东方恭还在怔忡之中，没回过神来，脸色雪一样的白。 她的手捂住胸口，不敢看着龙卿若。 「为什么呢？」龙卿若再问。 东方恭摇头，艰难地道：「不知道皇嫂说什么，我是男子，怎么会是女子呢？」 「你是女子，为什么不敢承认呢？你难道想一辈子当男人吗？」龙卿若蹙眉。 东方恭泪水一下子就夺眶而出了，「我……」 她伸手拭去泪水，鼻音重重地道：「我从出生开始，所有人都说我是男子，我也以为是，可三四岁的时候，我知道我不是，我去问母妃，母妃打了我且威胁我不许再提，否则就要杀了我。」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父皇知道吗？」龙卿若问道。 东方恭摇头，眼神有些慌乱了，「以前不知，后来知道了。」 「是后来你母妃告知了他？」 东方恭眼底一下子灌入了恐惧，似乎想起了一些很恐怖的东西，嘴唇发抖得厉害。 「发生了一些事情，是吗？」龙卿若见她吓成这个样子，直觉认为她知道一些事情，是这件事情让顺景帝知道她是女子，也让她知道顺景帝的一些腌臜事。 为了让她信任，龙卿若把皇后搬出来了，「是皇后叫我来的，她想调查一些事情。」 东方恭一把握住了椅子的扶手，定定地看着龙卿若，眼底骇然更甚，「母后在调查？那……母后她知道了？」 第150章 打雷了，六弟怕，要先找到六弟 龙卿若看着她，缓缓点头，「对，她知道了，但是并不知道全部，她说你应该会知道，而且你应该会告诉她。」 东方恭心头很乱，紧紧地抓住了椅子扶手，「我知道，我知道母后迟早会知道的，她那么英明，她一定会知道。」 「所以，到底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龙卿若问道。 心下却暗自诧异，东方恭也封王有些日子了，身边按说不缺谋士家臣，怎么还这么单纯幼稚？几句话就给刺探了出来？ 估计是平日里也不大愿意和人说话。 努力地把自己藏起来。 「说起来已经十一年前的事了，那年，我才六岁，」她眼神开始飘远，想起了当年让她觉得触目惊心的事，「那天晚上我睡着了，嬷嬷说父皇又病了，宁修公公过来接我去探望父皇，我记得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宁修公公抱着我跑得很快，还差点摔倒了。」 「到了父皇殿中，我远远地就见到很多红光，原来是整个殿外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她的神情又开始惊慌了起来，指甲几乎都要印入椅子扶手里，「刚到了殿外，就见到父皇从殿中跑了出去，有几个道士在后面追，宁修公公就抱着我跟着追去，一路追到了湖边，我看到父皇被国师拉住了，四周都有好多道童，而且举着一些幡在摇啊摇的，我很害怕，伏在了宁修公公的肩膀上，但是国师拿着匕首朝我走了过来，刺了我的胸口……」 她的手抵住胸口，大口唿吸，仿佛是惊恐到了极致。 龙卿若听得煳涂极了，这是怎么回事？顺景帝和国师要杀她？ 「他刺你的胸口做什么？」龙卿若问道。 「我那时候又痛又惊慌，只听得说什么心头血，结果父皇喝下我的血之后，竟然昏过去了，国师就过来抓我，扒了我的衣裳……」她捂脸，痛哭失声，哭得让人很心疼。 龙卿若心疼小姑娘，过去抱着她，「别哭，回去之后我给你锤国师报仇。」 东方恭就在她怀里大哭起来，哭得力竭声嘶，仿佛这些年的委屈和恐惧都哭了出来。 龙卿若没听过这般悽厉的哭声。 心里也跟着有些难受了，她是一条善良的龙。 等她哭完，龙卿若胸前的衣裳都被泪水打湿透了。 瞧着这十七岁的女孩子，龙卿若实在不忍逼她继续说。 只是，东方恭哭完之后，声音嘶哑地继续道：「国师剥完我的衣裳，说我竟然是女子，一手把我推开，我倒在地上，胸口还在出血，宁修公公也不管我，我一直哭着往边上爬去，就在这个时候，三哥来了……」 第179页 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如断线的珠子，眼底尽然是碎裂的痛楚，「他跑过来抱着我，然后转身想走……但走不了，国师一掌拍碎了他的天灵盖，三哥抱着我倒在了地上，吐了好多血，然后，他们拖着三哥过去，放在了父皇的身边，手交叠在一起，再把三哥的心挖了出来，我看到这一幕，吓得昏过去了，等我醒来之后，嬷嬷告诉我，说三哥得了急病死了。」 龙卿若想起三皇子应该就是薛皇后的儿子。 当年说是殁了，她还以为很早就夭折了。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也不记得神殿是否看到过一个十几岁的大少年。 但按照她这样说，那位三皇子被挖心，然后就死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后不追查吗？ 或许是皇后伤心过度，一切丧事交给了国师去办？毕竟神棍就是办这些喜啊丧啊的事，那时候的皇后肯定不疑有他。 「但你出生的时候分明是女婴，为什么要说你是皇子？」龙卿若还是不解。 东方恭哭罢，眼底茫然，「我听嬷嬷说，母妃在怀着我的时候，父皇便总说是个儿子就好，恰好那会儿娴妃娘娘先于母妃生产，是个皇子，然后父皇就总是去娴妃娘娘屋中，所以母妃怕失宠吧？才会对外宣称我也是皇子。」 「那你母后知道你是女子，是吗？」龙卿若问道。 东方恭点头，眼底再度蓄泪，「知道，母后知道，但是我皇子的身份已经昭告天下，不可能再更改了，母后对我很好，可如果她知道是我害死了三哥，她一定会恨我。」 龙卿若道：「你三哥不是你害死的，是国师杀死的，不要往自己身上揽罪名。」 「可一切因我而起，」东方恭擦拭了眼泪，像是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道：「那个湖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那晚我看到湖水一直在往外蛄蛹。」 「是吗？」龙卿若忽然想起，八皇子堕湖死了，十二皇子也是堕湖死了，看来这湖是有古怪啊，竟然两个皇子都堕湖死了。 问完事情之后，龙卿若就走了。 她要入宫看看那个湖，到底是有什么古怪。 还有顺景帝那会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半夜跑出去要取儿子的心头血才能活。 这些疑团，都是要解开的。 回到京城，已经是子时过，她直接飞进皇宫，站在了东方恭说的湖边。 肉眼所见，并未有什么特别，而且湖水几乎都干枯了，边缘上裸出了湖床，整个湖种满了莲花，水很浅很浅。 这里简直像个鱼塘。 她在湖中飞了两圈，还是没看出端倪来，便以鬼王令打了一掌下去，凝望片刻还是没什么异常情况。 或许，已经转移阵地？ 龙卿若不逗留，飞走了。 就在她刚飞走不久，一道影子从一株老莲梗里飘了出来。 此人身穿绸缎锦衣，束金玉冠，面容俊美，仿佛是钟灵毓秀的地里，摘种出的超脱凡尘的玉树。 他慢慢地走在湖边的小石子碎道上，仿佛神识未清的模样，天空倏然噼起了一道惊雷，七月底，暴雨仿佛随时都要来。 他抬起头，怔了怔，脑子里灌入了一些记忆，「打雷了？六弟，六弟……」 他急急地往永寿宫方向去。 但永寿宫如今已经无人居住，人去楼空，不见皇祖母，也不见了六弟。 他茫然了许久，仿佛不知世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慢慢地走去凤栖宫，飘入殿中，母后熟睡，他静静地坐在母后的床前，脑子里对一些事情有模煳的印象，他知道他死了，但他怎么死的？ 有人要伤害九弟，他跑了过去抱着九弟，之后发生了什么，就想不起来了。 狰狞的闪电，撕开了漆黑的天空，随即，是惊雷炸起，他勐地站起来，六弟，六弟怕打雷闪电，他要先找到六弟。 第151章 嗯？恶魂无疑 电闪雷鸣间，一道身影飘然出宫。 但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六弟，便见一道骏马策出，飞快地往城外去。 「是五弟？」他追了过去。 且说龙卿若回到王府之后，马上就请判官出来，谘询发生在东方恭和三皇子身上的疑惑。 「亲子心头血？续命啊。」判官道。 「剜心呢？」 判官道：「身份尊贵者的心，也可以续命的，还能增加山精野怪修炼的灵气，许多修炼之人到最后突飞勐进，就是走了这一步，你听说过比干吗?」 所以，顺景帝是为了续命？ 要续命，必定是他的阳寿尽了。 皇帝的阳寿不可窥探，但国师能知道，证明他还是冒牌货。 以前的推测没错，是那个试验出了问题，又或者，他们用的方法是她所不知晓的。 龙卿若现在反而不急了，反而饶有兴味地想一层一层掀开这神秘而罪恶的面纱。 判官走后，暴雨下来了，伴随着狂风雷暴，而且比之前的那一次还要更厉害一些。 她有些担心小境。 但这深夜里也不能出现在小境的面前，且还下大暴雨呢，希望他和胡将军在一起吧？ 军尉府里。 雷声阵阵中，东方境裹着一张被褥，慢慢地探头从房间里走出来。 狰狞的闪电在墨雨中撕开，吓得他脚步下意识地往后挪。 第180页 但他深唿吸一口又裹着被褥往前迈。 他要克服这些心理恐惧，除了狂风雷暴，他还要克服怕鬼，这都要一步步来。 终于，他站在廊前，身子有些颤抖，往后挪着贴向墙壁，抬起眼睛看向军尉府的围墙。 他的心，如同悬在了嗓子眼上，仿佛围墙外徐徐地飘来了影子，他勐地闭上眼睛，脑海里迴荡着一道声音，「你看，鬼来了，他就站在你的面前，一身的白色，他的手指很长很长，伸出来了，放在了你的肩膀上……」 恐惧铺天盖地袭来，全身毛骨悚然，恐惧像黑暗的旋涡，把他又沉沉地拖了下去。 他跑回了屋中，躲在床上，却还是挥不散那些恐惧，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黑色的大手朝他伸了过来，要把他裹进黑色旋涡里。 「六弟，六弟！」 绝望恐惧之中，他仿佛听到了声音，定定凝神，认出是五哥东方辙的声音。 他勐地扔了被褥跳下床，把门拉开，便见全身湿透的五哥拿着一壶酒站在了门口，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我刚好在附近，想找你喝酒，也不知道你睡了没，幸好没睡……啊嚏，啊啊嚏……」 他揉了揉鼻子，手拉住了东方境的手腕，便把他往里带，「没睡吧？会不会打扰你睡觉啊？」 「没……看兵书呢。」恐惧从心底剥离出去，他双腿还有些虚软。等东方辙换了袍子，他拉住东方辙的手，道：「五哥，我想看看闪电，你陪我出去。」 「看闪电？」东方辙有些吃惊，「你是说，你想出去看闪电？」 「是！」东方境深唿吸一口，「就站在门口。」 东方辙嗯了一声，看着他，「好，那就去吧，五哥陪你。」 兄弟两人便站在了门口，看着沉沉密布的暴雨，雷声间或响起，风也很大，吹得身上有些寒冷。 「五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啊嚏……讨厌？不会啊。」是有点怕而已，谁让你动不动就炸毛？ 「以前每逢打雷闪电，你和三哥都会去永寿宫陪我。」东方境站定了，似乎恐惧也减少了许多，回忆起往事，其实也并不尽然是恐惧，还有一些温暖。 「嗯……啊啊嚏！」 他们从不提起三哥，仿佛有共识一般。 因为那是深藏在心底的痛。 「我今晚忽然想起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东方境静静地说着，深陷往事里，仿佛都已经忽略了眼前还是他害怕的电闪雷鸣。 「我一直想他，十一年了，我还是不信他死了。」东方辙凝望雨幕，轻轻地说，「自从三哥死了，到皇祖母薨逝，我们就生疏了，后来你只喜欢十三弟。」 东方境没说话。 亲近的都会失去，有一些痛楚不想承受第二次。 照顾十三弟，是因为十三弟一直被他所看好。 而且，他们之间生疏，并不单单因为他的疏远，那段日子，大家都不想聚在一起，因为会想起少了一个人。 之后，就渐渐地，真的生疏了。 「你说三哥现在会在哪里？」东方辙忽然轻声问道。 东方境摇头。 两人便不说话了，静静地望着漆黑的暴雨夜空。 拱门处，有一道影子于大雨之中，失声痛哭。 只是这声音，不知道是隔着阴阳，还是因这雨声大作，并未传入两人的耳中。 十一年了，他已经死了十一年了。 而他们还记得他，还会提起他。 龙卿若还是化作龙气，在这暴雨之中赶来，她不现身，只想看看小境是否安好。 军尉府廊下，她看到东方辙竟然和小境在一起，而且两人站得很近说话，小境脸上没有害怕，她就放心了。 只是怎么东方辙会来军营？ 眸子稍转之间，却见军尉府外有鬼魂，咦？军营煞气这么重，还有鬼魂能闯进来？ 恶魂无疑了，她当即催动鬼王令，把魂魄收归囊中，然后离开军营。 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到处网魂，增添人手。 便见暗夜大雨滂沱中，一道龙气掠过，所到之处但凡被发现的鬼魂都一併网走。 暗夜潮湿，孤魂野鬼很喜欢出动，反抗挣扎的不在少数，但是龙卿若就最喜欢这些反抗的，因为证明鬼力强大。 几近天亮她才回到王府，魂魄全部先丢在归墟里，让他们先在里头打个你死我活，明日再驯化。 她想着等找到贤王之后，要把这些阴兵编制一下，推个领导出来帮她管理，她就省心很多。 第二天一早，刺多多就回来了，养了数日，精神贼好。 龙卿若进了归墟，点算这几天收的魂魄。 明显这两天消极怠工，才八十几魂。 只是却有些奇怪，这些恶魂一个个鼻青脸肿地蹲在归墟的虚空地上，有的甚至抱着脑袋，有几个魂魄几乎都变成透明了，这是被揍得有多惨啊？ 就连婉公主和霓凤母女，都抱头坐在一旁。 唯独一位锦衣男子坐在了归墟石上，他面如冠玉，高贵凛然，且脸上丝毫无伤，甚至还很安逸的样子，身上自带了莲花的清香，倒不像是恶魂，也不是什么山精野魅。 龙卿若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东方骏！」他说。 第152章 皇后病了 第181页 「东方骏？死之前的身份呢？」龙卿若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而且瞧着面容有些熟悉，长得有点像小境，东方骏这个名字也很熟悉啊。 「没什么特殊的身份。」东方骏有些警惕地看她，她是什么人？ 龙卿若想起来了，东方骏，这个名字她绝对是看过，惊得她心潮澎湃，「三皇子，你是小境的三哥。」 东方骏从归墟石上站了起来，愕然地看着她，「你是谁？你认识阿境？」 龙卿若把其余恶魂全部网住，丢在一旁，与东方骏说话。 「我叫龙卿若，是小境的王妃，你死之前的事，可还记得？」龙卿若有些激动地问道。 「你是阿境的王妃？你是鬼？」东方骏骇然，阿境这么怕鬼，居然还娶了个鬼媳妇？ 龙卿若摇头，「不是，我掌着鬼王令，收你们这些游离在世间的亡魂，我问你，你死之前的事，可也还记得？」 东方骏打量了她几眼，似乎不大能接受阿境已经有媳妇的事实。 「不记得，那段记忆一片模煳。」 龙卿若继续问道：「那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你死了并未魂归地府。」 东方骏眯起眼睛，想了想，道：「一直都在宫中的湖里，依附在莲梗上，以前湖里也漂浮着很多鬼魂，但是后来全都被一股力量吸走了，我被莲花梗困住，出不来，所以便一直留在那里，直到昨夜，不知何故，忽然整个湖都颤抖了起来，把我从莲梗里震了出来。」 昨晚？那应该是她去了一趟湖中，用鬼王令打了下去，把他给打了出来，真是阴差阳错啊。 十一年在湖中，莲花乃是佛界圣物，加上他无心，便无恶念，因此竟能以灵体来修炼，才能震慑一群恶鬼。 龙卿若道：「你是被国师挖了心，所以才会死的，以往的事不记得便算了，从现在开始，你先留在归墟，等到拨乱反正之后我会妥善安置你的，你不要担心。」 「国师？」东方骏努力想，那晚确实是见到国师了，他们在做什么呢？似乎父皇也在那里。 龙卿若见他蹙眉烦躁的样子，怕他外散鬼力，便宽慰道：「不要想了，既然你能收拾这群恶鬼，那以后你就统领这些阴兵，帮我去找贤王的下落。」 「皇叔？皇叔怎么了？」东方骏又是一怔，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啊？皇叔出什么事了？ 龙卿若想着要他帮忙，便把所有的事情告知了他。 他听完之后，骇然不已，「怎么会这样的？父皇竟然不是父皇？」 龙卿若道：「身为皇家子孙，这也是你的责任，所以，你带着他们出去，找贤王的下落，这个是很要紧的事，请你务必办好。」 不知道为何，龙卿若心里有一种预感，觉得东方骏可以找到贤王。 他们是叔侄关系，血缘牵绊，且他灵体清澈无暇，能感知许多其他恶鬼不能感知的东西。 东方骏看着她，坚定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去找皇叔的。」 他脸庞有坚毅的光芒笼罩，和小境长得确实很像。 听他的语气，似乎特别宠小境。 龙卿若散出魂魄，让东方骏带领，全部去找贤王。 三天之后的晚上，东方境从军中回来，那天下过一场雨之后，天气有点凉了。 东方境进了青芙居，就紧紧地抱着她，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把她整个融入身体里似的。 「怎么了？」龙卿若回抱他，柔声问道，「事儿办得不顺利吗？」 东方境摇头，慢慢地放开她，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凝望着她，「没，只是想你，特别想你。」 话说完，唇便霸道地印了下来。 小别胜新婚，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夜，又下起了淅沥沥的细雨，床上的缱绻停止之后，已经差不多四更天。 今日要早朝，东方境本可以不去，但是发放了军费之后，他总得上朝回报军中的情况。 所以，亲了一下睏倦的龙卿若，他起身穿衣。 「睡吧，我早朝回来之后陪你吃饭。」东方境亲了她一下，宠溺地道。 「嗯，好！」龙卿若勾着他的脖子，也回亲了一下。 东方境温柔地笑了，揉揉她的头髮，便走了。 雨没有停歇，他改坐马车进宫。 今日薛皇后没有主持早朝，是顺景帝抱病出来。 他脸色凝重地宣布，说皇后得了病，需要静养一段日子，所以，早朝和御书房她都不会去的。 朝臣纷纷议论，皇后身体一向不错，怎么忽然就得了病？而且还要静养一段日子。 东方境也觉得有些奇怪，想着一会儿散朝之后，要叫小骗入宫看看情况才行。 早朝议事之前，顺景帝先宣布把琼州燕州分封给庆王。 百官面面相窥，又封？ 朴丞相出列问道：「皇上，庆王早有分封之地，便是磐石州，只是他感激境王妃的救命之恩，遂把磐石州送给了境王妃，如今庆王无功绩在身，也无战功在身，就这样平白无故分封，只怕不妥吧？」 顺景帝淡淡地道：「没什么不妥，此事不必再议，朕已经决定，旨意也下了，还有一事，朕早日已经下旨传鲁王回京任禁军统领一职，龙川调任京卫副统领。」 官员调任，这事也没通过吏部，不过这是禁军与京卫的调动，也算是可以理解吧？只是龙川本来就是禁军的统领，现在却要调到京卫那边当副统领，这是贬了吗？ 第182页 而且鲁王的武功众所周知，只能算是会武，但绝对排不上什么高手，甚至，有可能就是会点花拳绣腿，他怎么当禁军副统领一职呢? 龙川垂下了头，没说话，只是眸子十分复杂。 「宣鲁王上殿！」顺景帝道。 众人看向殿门处，只见一身青色锦衣的鲁王缓步进来，他脸上有些惶恐不安，实在是他从未在朝中任职，不知道为何皇上会调他回京，且是任禁军统领一职。 他本来入京是为了推辞的，可没想到皇上当殿就宣布了。 「臣参见皇上！」鲁王下跪磕头。 「起来吧！」顺景帝眸色温和地道：「好好干，朕对你有信心。」 「皇上，臣不懂武功……」 顺景帝道：「你年少开始便熟读兵书，不懂武功却知策略，可堪大用，行了，事就这么定下。」 鲁王谢恩站起来，下意识地想在朝上寻找熟悉的脸孔，与他站得相近的是东方境，到底是堂弟，虽知道他不好相处，却还是往他身边挪了挪，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东方境见他衣衫都湿透了，而且风尘僕僕的样子，仿佛是才抵达京城，连府邸都没回去便被传入宫中任职，真够匆忙的。 第153章 龙龙掉马甲 退朝之后，东方境刚想找鲁王问几句话，却见宁修公公快步过来，说是皇上传召鲁王去一起用膳。 鲁王显然有点怕，拉了一下东方境的袖子，「六弟，你去不去？」 宁修淡淡地道：「皇上只请鲁王一人。」 东方境扭头就走，谁稀罕？家里没饭吗？ 到了殿门，龙川拢着袖子长吁短嘆。 「降职了，你干什么坏事了？」东方境问道。 「无端被降职，俸禄少三成，真惨。」龙川都快哭出来了。 可以调任但别砍俸禄啊。 「皇后得了什么病？」东方境知道他时刻关注宫中的情况，从皇后宫中到掏粪老宫人的事，他都全部清楚。 「不知道，昨天忽然就昏倒了，传了御医去，施针又给药，都没醒来。」龙川愁眉深锁。 「这么奇怪？」东方境也跟着蹙眉。 「嗯，而且，昨晚皇上连夜过来，把我撵走了，还把凤栖宫的人全部换掉，连李通和落英姑姑都换走了。」 「你就这么走了？」 龙川摊手，「有什么办法？皇后清醒的时候，可以吩咐下令，但她都昏过去了，我们当臣子的只能听圣旨。」 确实如此。 便朝中有人不服顺景帝的，但他是皇帝，且皇后病了无人与皇帝抗衡，那所有的事情还是要听他的。 「今日早朝，就是上了个屁，除了分封庆王和职权调动之外，没议过半点正事。」龙川怏怏地道。 「我先回府。」东方境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便马上回府去找龙小骗，让她陪同进宫看看皇后的情况。 他是亲王，若无女眷陪同，进皇后的寝宫不妥。 龙卿若听得说皇后无端病了，还病得很严重，顿时生疑。 也不多问情况，估计小境也不是很清楚，立刻便跟着他一道进宫去。 两人抵达凤栖宫，便见凤栖宫不管是禁军守卫还是伺候的宫人，全部都是生面孔。 有一个熟悉的，那就是任副统领，但他之前是负责保护顺景帝的。 「王爷王妃请留步！」任副统领过来拦下他们，面无表情地道：「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去妨碍皇后娘娘养病。」 「小境，你揍他，我进去！」龙卿若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东方境顿时撸起了袖子。 出拳间，龙卿若已经拨开禁军，飞快进了殿中，且是直奔寝殿而去。 刚推开寝殿的门，一道疾风迎面而来。 龙卿若头一偏，便见国师阴沉着脸站在了殿中。 他手里持着一把金色的羽扇，摇动间，羽扇发出了佛音与钟鼓之声阵阵，四面八方朝龙卿若袭来。 强大的音波，使得空气震动，耳膜几乎都要被他震碎了。 龙卿若实在是忍他好久了，不忍了！ 新仇旧恨，不打他难以平愤！ 手宛若游龙直直袭向国师的手腕，一手夺了他手中的金色羽扇，在手中一个旋转，握住羽扇柄便朝国师的脸狠狠抽过去。 左右开弓，右左开弓，左右开弓…… 佛音钟鼓从羽扇中发出，十几下之后，国师几乎站立不稳，踉跄几下，跌在了地上。 龙卿若一手探向他的眼睛，如疾风般迅速。 国师勐地捂住双眼。 龙卿若的手指从他的手背穿了过去，差点把眼睛给挖下来。 国师慌乱之下，祭出饕鬄阻拦才躲了过去。 但饕鬄却被龙卿若撕开两半，化作黑烟消失了。 国师骇然，爬起来便要跑。 龙卿若的手长长伸出，形成龙爪揪住他的道冠把他拽了回来，重重甩在地上。 脚踏他的胸口，冷冷地道：「看着，不要用那对付阴魅邪祟的手段来对付我，那不仅对我无用，还会被我所用。」 「你……你是……」国师惊得眼珠子突出，大口大口喘气，慌乱恐惧注入眼底，「你竟然是……」 「是，你可还有什么法宝对付我？」龙卿若冷冷地问道，龙爪在他的脖子上刮动，仿佛稍稍一用力，便会狠狠地刺入皮肉里。 第183页 「貔貅？你是貔貅？」国师骇然地看着她，貔貅乃是神兽之一，寻常对付阴魅邪祟的手段自然对付不了她，怪不得，怪不得…… 龙卿若看着自己的龙爪，气得反手抽了他一巴掌，从哪里看出她是貔貅？她哪里是貔貅？ 身后，传来深吸的唿吸声。 龙卿若勐地回头，看到东方境站在殿门口，不知道何时来的，只是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在龙卿若回头的时候，他也勐地回头，眼珠子都快颤出来，默念：看不到，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做梦了，梦游了…… 「小境！」龙卿若追了出去，拦在他的面前。 东方境闭上眼睛，脸色白得厉害，「嗯……我在呢，别怕哈，进去看了皇后没？我在这里等你，你……你快去！」 龙卿若懊恼得很，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解决了那些禁军。 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我先进去看看皇后，回来再跟你说。」龙卿若转身跑了进去。 国师趁着这当下，惨白着一张脸跑了。 东方境见国师跑出来，从他身后跃起，一脚把他踹飞，坐在他的背上抡起拳头就打，真吓人，真吓人，小骗是貔貅，不能怕，不能怕，貔貅是招财的，小骗是招财的。 国师被打得吐血，慌乱之中挪了出去，抱头鼠窜。 东方境就坐在地上，深唿吸，深唿吸，没事的，发财了，以后要发财了，家里有貔貅了。 双手搓脸，再搓，再搓，袖中的符咒掉了出来，他怔了怔，拿起来一手扔出去，这玩意，会伤害小骗的。 符咒的硃砂在日头下泛着淡芒，仿佛有神光似的。 他连爬带滚地过去，双手在地上刨了几下，把符咒埋在地上，再堆上尘土。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没事了，没事了，他只是娶了一只貔貅，睡了一只貔貅，不是什么大事，不算，不算。 而且，比他之前所想的好太多了，至少不是金肥蛇也不是金壁虎。 貔貅好，他很喜欢貔貅。 皇后躺在床上，身边伺候的全部都是不认识的人，见龙卿若进来便要阻止。 龙卿若一手推开，站在了皇后的床前。 睡容恬静，不像得病，鬼王令在她眉头上轻轻放下，魂魄未动，只有淡淡的一魄留在身体里，维持着生命。 所以，皇后被收走了魂魄？ 但要收一朝皇后的魂魄岂是这么容易的？ 龙卿若打开鬼王令，翻查里头关于魂魄抽离的资料，但鬼王令里没记载皇帝和皇后的，国师这神棍懂得还真多啊。 为今之计，擒下国师，试试能否逼他交出皇后的魂魄！ 皇后摄理朝事多年，等同皇帝了，他们是不敢轻易杀的。 就等于真正的皇帝，至今还没死，同一个道理。 第154章 我可爱的小貔貅啊 她转身出去，看到小境坐在廊下。 她脚步略一迟疑，斟酌着想如何解释的时候，东方境站了起来，慢慢地回头，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苍白得吓人，语无伦次地道：「嗯，看了？皇后怎么样？那……我们回……回去再说。」 龙卿若瞧着他，「好！」 「好，走吧。」他额头的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真的很热，簌簌落下，伸出手又勐地收回，顿了顿又怕她多想，再把手伸了出来。 龙卿若没牵上，怕他吓晕过去，轻声道：「我手脏，不牵。」 「哦，好！」他慢慢地走在前头，脚步都有些凌乱了，跌跌撞撞地出了去。 龙卿若没说什么，至少小境没有吓得跑掉。 他分明怕得要紧了。 出了宫上了马车，东方境眼珠子一直在转，大脑基本是出于宕机状态，努力也想不出方才进宫是为了什么事，只有一句话在脑子里旋啊转啊，「小骗是貔貅，小骗是貔貅……」 还是龙卿若先开口的，「皇后的灵魂被抽走了，是国师做的，我们先要找回皇后的灵魂，否则朝廷就会被假皇帝夺走。」 「还……还是假皇帝吗？不……不是真的吗？」东方境深唿吸一口，把貔貅丢在脑后，努力找回思绪，进入状态。 「我觉得他还是假的，之前的试验是出了问题。」龙卿若拿出手绢，帮他擦去汗水。 东方境顿时石化，僵硬得连唿吸都屏住了，感受着她的手在额头轻轻抚过，他艰难地转了头过去，尽量不看她的脸。 「看着我！」龙卿若蹙眉。 「我就是有点闷，开个帘子，吹吹风……」他伸手撩起了帘子，脑袋往外伸，大口大口地唿吸，被龙卿若一手揪了回来，「看着我！」 东方境看着她，帘子也没落下，风从外头灌进来，他慢慢地伸手揉了一下眼睛，「进沙子了。」 「你不是说过，什么金壁虎，金肥蛇都不怕了吗？你为什么怕我？」龙卿若伤心地问道。 「我不怕啊，我哪里怕？」东方境伸出颤抖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漆黑的眼珠子很圆很圆，定定地看着她，唿吸几乎从胸腔里隐去，屏息着无法进半口气。 「我不是什么金壁虎，金肥蛇，或者劳什子貔貅。」龙卿若放开他，有些挫败地坐了下来，「算了，你既然怕我，回府之后我收拾东西去磐石州。」 东方境勐地吸一口气，摇头，眸子灼然，「不准去！」 第184页 「你这么怕我，我留在王府还有什么意思？」龙卿若睫毛沾染了泪水，一副伤心的样子。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不怕你，更不会让你走。」东方境的手从她肩膀慢慢地滑落，圈住了她的腰，仿佛是为了证明他不怕，一下子便使劲抱住，亲在了她的脸颊上。 脸颊柔软白皙，细嫩得瞧不见一点毛孔，如此绝美精緻的人，就算是貔貅又如何？ 恐惧仿佛褪去了许多，他不需要知道其他，只需要知道她是龙卿若，他的王妃，他的媳妇，这就够了。 「你不怕了？」龙卿若声音柔软了下去。 东方境抱着她，摇摇头，「不怕，我已经接受了貔貅。」 「真接受了？」龙卿若哭笑不得。 「嗯，貔貅很可爱，我回府就叫青先生去打造一只小貔貅吊坠挂在脖子上，日夜佩戴。」东方境努力把貔貅想像得更可爱一些。 龙卿若觉得他既然已经接受了貔貅，那就让他以为自己是貔貅好了，免得说她是龙还得要时间再好好消化接受，而且，龙比貔貅凶多了，真会吓着他的。 可爱的小貔貅，很可以。 想像是很可怕的，但当实物出现在眼前，那么接受的就是眼前的实物。 回到府邸之后，青先生听说王爷要小貔貅配饰，当下就在库房里一顿翻找，找出了一块圆润和田玉貔貅。 这小貔貅的雕工无比精緻，比大枣大一点点，娇憨且威武的气势，特别像小骗。 东方境一下子就爱上了貔貅。 郑重其事地挂在脖子上，手指抚摸过貔貅的小脑袋，爱不释手，「太好看了，怎么这么好看啊？」 他说话的时候，是看着龙卿若，真好看。 龙卿若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如果他脖子上挂一条龙，可能会更好看，而且还能当围脖用，缠个数圈都行。 不过，想像那画面，她又觉得，算了，还是貔貅可爱又好看，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貔貅呢？为什么要寄魂投生在龙族？做貔貅不好吗？ 「王爷为什么忽然喜欢貔貅了？」阿鹿好奇地问道。 「不好看吗？」东方境问道。 阿鹿瞧了瞧，「属下觉得王爷若要佩戴玉器，最好带个龙牌，这才威武。」 龙卿若捣蒜般点头，「对对对！」 「什么玩意？龙？龙有貔貅可爱？龙有貔貅好看？」东方境顿时呵斥，貔貅最好，不接受反驳。 龙卿若的脸顿时拉长，说就说，为什么要龙身攻击嘛。 阿鹿是个固执的人，扭身出去，「反正属下就是觉得龙好看。」 龙卿若顿时对阿鹿赏识起来了，独具慧眼，有前途。 「一点都不懂。」东方境斥他，「改天调他去守大门。」 等说完貔貅的事，龙卿若终于可以好好说皇后的事情了。 「那要如何找回皇后的魂魄?」东方境问道，对这方面的事情他完全不懂，所以只能听小貔貅的话。 「还是要从国师身上入手。」龙卿若说。 「这厮被殴打了一顿，估计回府养伤了。」东方境顿时站起来，「我现在去找他。」 「不着急，我先谘询一些专业的意见。」龙卿若道。 虽然掌鬼王令，但她对这方面的知识知道不多，需要继续谘询判官爷。 「那行，需要出手的时候你就跟我说。」东方境想到现在的顺景帝是假的，心里顿时又振奋了起来，可以换爹了。 过了一会儿，龙川，楚飞扬，萧京霸，高渐黎，还有小北都来了，没一会，朴丞相也通报进门，龙卿若见他就来气，想着回头要再跟这诈骗犯补一份合同。 只是这群人不请自来，看来，今日早朝的事，让大家都坐不住了。 东方境和他们议事，龙卿若就回了青芙居，请判官爷上来说说话。 龙卿若点了一炷香，算是礼仪周到了。 第155章 先分房睡 判官听了她的话，沉吟了一下道：「这个倒不必太担心皇后的安危，他不敢弒杀皇后，否则会引起朝臣轰动，天下不安，他如今最怕的就是出现乱局，我估计他目的是要坐稳龙椅，如果横生枝节，对他不利，所以他才会以皇后重病为由，亲自坐朝。」 「我知道，但我想找回皇后的魂魄，而且，国师手上封了很多人的魂魄，之前堕崖的那些禁军，应该都在他的手中。」 「不排除他会怕死，怕死的人好对付。」判官顿了顿，「但其实这样的方式也不是最好，因为逼急了他，他会把那些魂魄打个魂飞魄散，这种人不惜玉石俱焚的，你想，他换人间皇帝这种滔天恶行都敢做，还有什么底线？而且，这种事只怕不是他一人能做，背后估计还有一股更邪恶的力量！」 「这倒是！」龙卿若其实也担心这个问题，蹙眉问道：「那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判官道：「尽快找到真皇帝，匡扶正道，让皇气行天下，那么国师和国师身后的妖孽，都将要找地方潜逃，而到时候他身后的力量一撤走，那些魂魄就好找了。」 「好，我就专注此事。」龙卿若道。 判官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九姑娘，小神记得你似乎是用了鹰族殿下的元珠，是吗？」 「嗯，没错。」龙卿若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这件事情三界很多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 第185页 她反正也被嘲笑了九千年，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小神最近听到一个消息，说是鹰族殿下一丝元神投生了，」判官捏着下巴瞧着她，「小神似乎也记得，当初老鹰神王把鹰殿下的元珠给你的时候，是说过一旦日后鹰殿下投生转世，你要嫁给他的。」 龙卿若隐约记得是有这件事情的，但是当时龙阿爹跟她说，鹰族那小子被打得元神飞散，没机会寄生了，所以这元珠咱能用一辈子。 然后龙阿爹也说，如果鹰族那小子真能投生，嫁就嫁了，三界中，鲜有这么英勇的少年。 龙阿爹叫他少年，但其实鹰族殿下死的时候，已经快七万岁了。 好老啊。 龙卿若有些恍惚，「真要投生了？确凿吗？」 「小道消息，但是鹰族最近确实有大动作，派了很多鹰出去，连新任鹰王都想去找，被老鹰王阻止。」 龙卿若道：「我已经成亲了，要嫁也要等小境死了再嫁。」 只是顿了顿，「不行，我答应过帮小境守二百年的寡，而且现在我们感情又进步了一些，我觉得要守五百年。」 判官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只是你若不愿意，只怕王爷会被他们捏成灰烬，连累鹰族和龙族也要开战的。」 毕竟，鹰王的脾气那叫一个暴躁，老鹰王还好点，偏生老鹰王也是盼着孙子能回来，然后快快乐乐地成亲。 而且，鹰殿下可是鹰族的宠儿，鹰王就生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他封印魔神之后，元神俱灭，鹰族却还不死心，千方百计去打探他可有神魂粘附在哪里，有没有机会投生。 龙卿若看着他，正色道：「你不要说这些事情来烦我，我还没找到真皇帝呢，现在这件事情比较要紧的。」 判官觉得这些事情也轮不到这种九千多岁的小孩子来担心，龙皇肯定会与鹰族王交涉的，遂点了点头，「好，那需要什么协助，随时找小神。」 判官走后，龙卿若叫阿鹿和吴韶珲过来，让他们找人帮忙把东方境的东西搬回飞越居。 吴韶珲显得莫名有点兴奋，「是吵架了吗？要分开住了？」 龙卿若看了他一眼，「想洗茅房？」 吴韶珲脸上激动的笑容顿时收住，「对不起，我错了。」 阿鹿飞快地跑出去找青先生，说王妃要把王爷撵回飞越居。 青先生瞧了一眼里头，王爷正在议事，也不好打扰，便道：「先搬吧，听王妃的，顶多今晚再搬一次。」 「是！」阿鹿便招唿了一群汉子，浩浩荡荡地往青芙居去搬东西。 自然不能少了王爷的雕花大床，他认床。 敬嬷嬷长吁短嘆，怎么又闹矛盾了？就不能安生一点吗？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生娃呢？ 犯愁啊！ 等东方境议事回来，听说自己的东西被搬回了飞越居，马上便去找龙卿若。 龙卿若看着他，温柔地道：「我们先分开住几天，等你完全克服了接受了，再搬回来，好吗？」 「我不怕了，真不骗你。」东方境坚持不想搬走，看到青芙居没了他的东西，他心里就空落落的。 「十天，就十天。」龙卿若坚决地道，「否则我就先回娘家去。」 「不要！」东方境嘆了一口气，「好，那我就先搬回去住几天，但是我要回来的。」 「肯定要回来啊。」龙卿若微笑道。 让他先搬回去，是因为分开才会念着彼此的好。 念着那份好，就能忘记恐惧。 而且多分开几天的话，甚至会互相挂念，对沖淡恐惧是大有帮助的。 他并非真的接受，只不过不想让她难受，所以才勉强压住恐惧，企图用小貔貅的可爱来转移注意力。 白天尚可，人多嘛，但到了晚上，房中就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那些恐惧就压不住了。 青先生见王爷竟然顺从地搬回了飞越居，十分吃惊，这一次闹什么矛盾？竟然都不睡在一起了？ 不过两人还是在一起吃饭了。 他还特意把脖子上的貔貅挂出来，没藏在衣裳里头，表示他是真喜欢。 基于表面的动作做得越多，就越表示在意的定理，龙卿若很肯定他心里毛毛的。 吃了饭，东方境还是坚持和她遛弯，大黄现在不是很爱搭理东方境，但愿意跟着龙卿若，所以，他们遛弯的时候，大黄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 东方境搜肠刮肚，也想不到合适的话来说，一路沉默。 最后，他送了龙卿若回青芙居之后，自己就回了飞越居。 坐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他心事重重。 说不怕，始终是骗人的。 但是他不可能放小骗走，这辈子都不可能。 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要克服这种心理恐惧。 所以，他单独牵马出府，跟青先生说去办点事，然后就走了。 青先生本来想跟着去的，毕竟大晚上的出去办事，王爷身边不带个人，能行吗？ 还真行，他就这么雄赳赳地策马走了。 只不过，青先生在大门关闭之后，他又灰熘熘地折返回来，去了明王府找东方辙，让五哥陪着去一个地方。 第156章 兄弟情深，一人一坑 东方辙听得他说去锻鍊胆量，二话不说便牵马跟他出去。 第186页 一路疾驰的时候，东方辙才想起问他，「去哪里锻鍊胆量？」 东方境迎风策马，道：「去乱葬岗的土坟包上唱歌舞剑。」 东方辙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虽然他不是很怕鬼，但是，不代表说大晚上的去乱葬岗坟头唱歌舞剑不会害怕。 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好吗？ 那不是赤裸果的挑衅吗？ 「六弟，其实要锻鍊胆量还有很多方法，而且我认为需要循序渐进，不能太冒进啊，你一来就去人家坟头上蹦跶，这不太好啊。」 「没有时间了，我一定要尽快克服。」东方境破釜沉舟地道。 能尽快克服，就能搬回青芙居了。 五哥是不知道他的难处。 「那要不多叫几个人？」东方辙心里也毛毛的。 东方境大声地道：「五哥，我们是去克服恐惧，不是去聚会，带这么多人去，那还不如不去。」 东方辙虽然觉得有道理，但是，这乌漆墨黑的深夜，跑人家坟头上总不是太好的。 只是转念一想，阿境都不怕，他怕什么？ 两匹马，疾风似地往乱葬岗山上奔去。 两人都没带照明工具，如今已经是下弦月，但好在前几天暴雨之后，天气一直都很好，万里无云，勉强能看清道路。 在山下拴了马儿，两人开始徒步上山。 这一带就是乱葬岗，很多尸体是随意抛弃在这里的，但是也有一些堆了土坟包，都是那些客死异乡的人，尸体无人认领，衙门便为他们挖个坑掩埋了。 也好在光线不足，看不到路旁的一些白骨。 不过白骨也不怕，打仗的人见的白骨和死人还少吗？ 怕的就是飘起来的那些。 山风唿唿，灌入耳中便仿佛是另外一种呜咽的声音，两人拴马上山的时候，气势很足，腰杆子挺得笔直，但越往山上去，腰就越弯驼，狭小的道路，两人并排走，谁都不愿意走前面或者走后面。 山上似乎连虫鸣都没了，寂静得可怕，这里头充斥着一种阴森诡异的气氛，仿佛危险随时扑来。 东方境的心都悬在嗓子眼上了，腿哆嗦着往前走，心里默念佛号，万鬼退散。 「阿嚏……」 寂静的夜空被东方辙的喷嚏声惊破。 惊了栖息的鸟雀，惊了熟睡的虫子，树林里扑稜稜飞出几只乌鸦，悽厉地呀呀呀叫着，在他们头顶盘旋。 东方境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五哥你干什么？」 「前几天淋雨，风寒没好。」东方辙揉揉鼻子，伸手拉着他的手腕，「没事，鸟儿而已，往前快到了。」 「好，你怕的话我就扶着你走。」东方境紧紧地反挽住他的胳膊，脚步一浮一浮地往前走，「五哥你不要怕，你心里念着佛号，就有神力加持的，别怕啊。」 东方辙心里虽然毛毛的，但还算不上怕。 乌鸦呀呀了几声之后，又飞回树里待着。 两人继续往前走，终于抵达了他们今晚的目的地土坟包群了。 树影森森，芒草很长，几乎把土坟包都给遮蔽住，草地里偶尔有青蛙蟋蟀跳动，风吹山林，呜呜作响，像万鬼哭泣，更像恶魔低吟。 「五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先歇一会儿再唱歌舞剑。」东方境强忍着心头的恐惧，说道。 东方辙瞧着黑漆漆的山，听着呜咽的风，哭丧着脸，「这里哪有地方坐？」 早知道不跟他来了，谁要锻鍊这些胆量呢？ 「别怕，胆子大一些，你看我都不怕。」东方境还真仿佛不怕的样子，也亏得是漆黑一片瞧不见他闭上了眼睛。 他手里紧紧地握住剑，心里觉得安稳一些了，剑在手，一切都不用怕。 他深唿吸一口，胆子总算是壮了一些，一剑刺出，脚尖一踮踩着芒草便要飞身而起，气势如虹…… 「噗通」一声，人就不见了。 东方辙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确实不见了他，吓得忙大喊了起来，「六弟，六弟你在哪里？」 坟坑里传出东方境惊慌失措致严重变调的声音，「五哥，五哥，我掉坟坑里了，有东西拉住我的脚了，啊……放开本王……」 「什么？什么东西拉着你的脚？」东方辙大叫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走过去，「你别怕，五哥在，我这就过来救你，你在哪个坑……啊呀！」 又是一声噗通，东方辙掉进另外一个坟坑里了，与他一同坠下的是芒草，他使劲挣扎往上爬，刚冒出头来，一只大脚从他脑袋上踩过，把他狠狠地踩回了坟坑，仓促抬头便见一道身影飞也似地往山下掠去，伴随着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有鬼啊，有鬼啊，小骗，有鬼啊……」 东方辙连爬带滚地从坟坑上来，灰头土脑，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六弟就这么丢下他走了。 他气得浑身颤抖，以后要是再管他，就遭天打雷噼！ 他也跟着撒腿跑，远处传来什么撞在树上的声音，然后噗通噗通地滚下山，他心头大快，好，摔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玩意。 官道上，两匹快马相差百余丈一前一后，飞快地回京去。 青先生这几天很是疑惑。 那天晚上王爷外出灰头土脸一瘸一拐地回来，一头扎进房中裹着被褥睡觉，然后连续两天都提着礼物到明王府里，都被撵回来，礼物也被砸在头顶上，灰熘熘地回来的。 第187页 这一幕还被守大门的吴韶珲传得活灵活现，在王府里流传。 而且，王爷头上脸上遍布细小的伤痕，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愣是不说。 连续几天，他都没怎么说过话，晚上回来就进了房间，饭都不想吃了，谁叫都不开门，后来是王妃去找他，他才开了一道门缝把王妃拽了进去，啪一声又把门关上。 但事实上龙卿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 小境这几天神秘兮兮的，一脸的伤，问他，他就说不小心摔跤了，问他在哪里摔跤，他脸色就惨白一片，仿佛不愿意回忆那些惨痛的经歷。 而且他的脚也摔伤了，房间一股子的药油味道，龙卿若拉开看了一下，整个脚踝都肿起来了，他方才就是躲在房中涂抹药油。 「怎么回事？」龙卿若实在是忍不住问他。 东方境抬起哀怨的眸子，「跟高手比武，技不如人。」 打死也不能承认在乱葬岗里掉坟坑，用轻功飞的时候还撞在树上，实在是太丢人了。 「还有人武功比你厉害吗？是谁？小北？」 东方境犹豫了一下，「他叫我别说的，你不要去问他，我主要是让着他，怕他年纪大骨头酥脆，一不留神就会打断了，要不是念着这点，我也不会受伤。」 第157章 有发现 龙卿若看着他脸上细碎的伤口，所以，小北是用指甲当武器吗？ 挠的？ 但也不多问了，进屏风后面取出一瓶生理盐水和碘酒，帮他处理脸上的小伤口。 像个花猫似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弄的。 东方境定定地瞧着她，感受着她手上温柔的动作，「小骗，我一点都不怕你。」 「嗯！」龙卿若并不相信。 经歷过那天晚上，东方境觉得最恐怖的是鬼，而不是精怪。 精怪就算是蛇也好，壁虎也好，都有实体。 但是鬼没有，鬼就是飘啊飘啊的。 而且，貔貅真很可爱有没有？ 还招财！ 「我想搬回去了，我一点都不怕你。」东方境等她处理完伤口，便一把抱着她进怀中，「我不想一个人睡，不习惯。」 「真的吗？」龙卿若问道。 「嗯，不怕！」 龙卿若笑容如灼灼桃花，「好，那今晚就搬回去。」 他松了一口气。 他都是去坟头舞过剑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境王府今晚又总动员，帮王爷搬家。 真是，闹着玩似的，就算不是特别费事，但也费力气啊。 青先生一直摇头，跟阿鹿和吴韶珲说：「王爷的爱情道路，那叫一个坎坷啊，一波三折。」 阿鹿和吴韶珲寄予同情，希望以后不要再闹了，动不动捲铺盖真的心好累啊。 回去之后，龙卿若还是制定了十天的规矩。 那就是可以睡在一起，可以搂搂抱抱，但不能那啥。 她决定要给元珠好好地养伤，因为接下来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力量，总之元珠要保存实力。 她现在有鬼王令，虽不如元珠好使，却也能应付。 东方境好生委屈，但刚搬回来也不能奢求太多。 到底还是听了媳妇的。 只是，梦魇缠身，连续几个晚上都是这样，一会儿梦到在乱葬岗里掉坟坑，一会儿梦到悬崖峭壁上的那张脸，凌空坠下的失重感觉一再地在梦里出现，让他颇受困扰。 但是，他也没敢跟龙卿若说了，免得让她以为自己还是胆小的。 有了三皇子东方骏的帮忙，果然很快就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东方骏告知龙卿若，说北山寺里能感应到了一些异样。 北山寺很熟悉，记得之前小境叫人监视国师，国师是要去北山寺的，但最后是在婉公主的别院找到他。 所以，北山寺有什么玄机吗？ 如果贤王真的在北山寺，那就怪不得之前放出去的恶魂找不到他了，因为，恶魂都不敢靠近佛门。 而谁也没有想过，国师会用佛门的掩饰来干坏事。 他是道，不是佛。 还跨界了？ 「你确定感应到他？」龙卿若问东方骏。 东方骏飘悬在空中，便是这样的姿态，也叫人觉得风华绝代，「我不能肯定是他，但是，在北山寺一带的时候，我感觉特别强烈，觉得里头一定有我认识的人。」 「我晚上去探一下。」龙卿若道。 「我陪你一起去。」 龙卿若摇摇头，「你不要去了，虽然你可以进佛门，但你毕竟是鬼魅，佛门的金刚阳气会对你有一定的损伤。」 她瞧了一眼刺多多，刺多多脖子往后缩了缩，「我可不去。」 「没叫你去。」龙卿若没好气地道，「只是让你今晚继续去网魂，多多益善。」 「那可以！」刺多多笑着说。 既然是晚上出行，除非是让小境吃药睡觉，否则的话就要告诉他。 龙卿若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把事情告知他为好，虽然不一定是贤王，但让他随时知道她这边的进度，配合他在朝中的行动。 「贤皇叔？你找到他了？」东方境很吃惊。 「还不确定，你三哥说感应到熟悉的人。」 「我三哥？」东方境顿时跳了起来，「你见到我三哥了？」 第188页 龙卿若瞧着他吃惊的样子，怔了怔，对哦，貌似没跟他说过东方骏的事。 所以一条龙不能有太多秘密，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说漏嘴。 「见着了，你想见他吗？」龙卿若说。 「当然想，当然想啊！」东方境激动得无法形容，眼睛瞪得很大，浑没半点恐惧。 龙卿若犹豫了一下，「但是，你三哥是飘着的。」 东方境也犹豫了一下，「飘多高？」 「不是飘多高的事，主要是他没脚踏实地，你确定要见吗？」龙卿若觉得他未必能接受一只鬼出现在他面前。 激动的情绪还是慢慢地褪去，他是怕鬼没错，但是他更难接受当三哥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再是他可以触及的……人。 三哥和皇祖母一样，都是来不及告别的。 可好歹皇祖母还是在他怀中走，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三哥走的前一天，他们还安排过明天要如何如何，结果第二天就说他死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至今还是没办法忘记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心情。 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是一场谎言。 「或者，过几天吧。」他慢慢地坐了下来，眼底灰沉一片。 龙卿若握住他的手，「其实，不管是什么方式，他还在，那就是最好的消息是不是？」 东方境咀嚼这句话的意思，默默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他抬起头，「这件事情，可以告诉五哥吗？我们前些日子还说起三哥。」 「嗯，如果你确定不会吓晕他的话，可以告诉他。」 「那大哥，二哥也能知道吗？」东方境问道。 其实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太多人，只是三哥的离开，对兄弟们打击是很大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他们几兄弟是真正地疏远了。 龙卿若嗯了一声，「可以，只要他们不往外说。」 其实从这点可以看出来，他们兄弟之间虽然不怎么往来，可心始终是在一起的，或许这是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兄弟，而小境之后的那些，都算不得。 他照顾十三皇子，也是因为他认为十三皇子才能出众，可担当大任，当中自然也有兄弟情分的，但前者为主。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前几天她去看了东方恭回来之后，也去看过十三皇子，他胸口上是有细小的伤口，但是，他自己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只说好几次睡醒之后就发现胸口有痛。 她伸手去拉开小境的衣裳，要看他的胸口。 东方境瞧着她，眸色灼灼，「不是说暂时不能那啥吗？」而且刚才还说那些伤心的话题，忽然急转弯好吗？ 「不，我看看你的胸口。」龙卿若看过他的身体许多许多次了，心脏的部分几乎是一直盯着看，因为元珠住在里头。 可他身上本来就有伤痕，那是打仗的时候留下来的，而像十三皇子那种那些细小的伤痕是很容易忽略的。 衣衫掀开，他心脏附近虽然也有伤口，但是都是大刀伤剑伤，没有像十三皇子那种细小伤口。 看来，是要亲儿子的心头血啊。 「我听青先生说，鲁王进京了？」龙卿若抬起头问道。 第158章 找到贤王 东方境道：「没错，而且任禁军统领一职，直接把龙川扔到京卫里。」 「禁军统领一职，那就是要在宫里上班的。」龙卿若斟酌了一下，看来猜测一点都没有错啊，现在的顺景帝，就是东方望。 「我今晚出去一趟，看看贤王是不是在北山寺，你不要等我，早点睡。」 「我陪你去！」东方境还是下意识地把她看做弱女子。 龙卿若摇头，「不用，没什么人能伤我，你也知道，毕竟……」 她嘆了一口气，言不由衷地道：「我是一只可爱又厉害的小貔貅啊！」 东方境轻轻地拽着她的袖子，「大半夜的，你不用一直提这事。」 龙卿若问：「不是说了不怕吗？」 「是不怕，但是我要努力忘记你貔貅的样子，只记得你这张脸。」 最近貔貅和小骗的脸在他脑海里一直试图重合，但没重合起来，总觉得还差点事。 虽然已经接受了她是貔貅，可愣是没办法把貔貅和她联繫在一起，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龙卿若笑了起来，「行，以后谁提貔貅谁挨打，我先出去了。」 东方境叮嘱，「小心一点，早些回来。」 「知道了！」龙卿若亲了他一下，像一个即将要上战场的夫婿，亲吻自己妻子拿个彩头的样子。 错位的感觉，让东方境顿时拉长了脸。 他必定是要克服这一切恐惧，和她携手出发的。 龙卿若体贴地在无人的地方才化作龙气离开，没让小境看到她变成一道淡黄色的气体。 北山寺，位于皇城北边。 这里曾经香火鼎盛，但是近些年信道的人多了起来，寺庙反而不兴盛，道观是越建越多，寺庙是越来越少。 北山寺也不復往日风光。 其实不管佛也好，道也好，都是道人向善的。 只是不管哪个领域，总有老鼠屎，例如国师那样的。 他看似是把道发扬光大了，但，他所做的事情，和道背道而驰。 人渣！ 第189页 龙卿若一边在北山寺上盘旋，一边骂着。 北山寺是有些异常。 佛门之地竟是没有一点佛光，前后山坡全部荒废。 寺庙的墙体斑驳，到处都长了青苔，潮湿，阴暗，阴气重。 这里竟然没有僧人了。 催动鬼王令，这里没发现鬼魂，但是这么重的阴气，可以证明这里曾经存放很多阴魂。 只是如今被转移走了。 她化作龙身，到了北山寺里飞绕一圈。 鬼王令有发现了。 鬼王令发出了淡淡的光芒直照寺中的一个地方，而且那个地方也发出了淡淡的光芒与鬼王令遥遥唿应。 龙卿若下地，发现这里只是一个厢房，地面发出淡光的地方，是寻常阶砖。 阶砖有些破旧。 其中有几块，看得出比旁边的那些干净许多。 她用脚踩了一下，不对劲，中空的。 袖子一挥，阶砖一层层掀起，飞了出去，露出一条黑幽幽的楼梯，与厢房的某一处相接。 竟然有暗层。 她跃了下去，脚落地，面前一片漆黑，一点光亮都没有，她只得化为龙身，龙身在漆黑之中能视物。 一副棺椁停放在眼前。 棺椁是涂抹了黑色漆油的石棺，四角翘起，棺盖厚密封住，棺头上放了一把铜钱剑，整副棺材都缠绕了红色的丝线。 龙卿若推开棺盖，棺里躺着一个人，双目闭上，俊美倜傥，一身黑色衣裳，全部都绣了红色丝线，和棺椁上的红线似乎是一样的。 但仔细看，那红线仿佛是一道道的血管，龙卿若取了簪子慢慢地挑开他的衣裳，果然看到红线的一头，是与心脏血管衔接的。 这是什么阵法？锁魂的？ 龙卿若蹙眉，这人显然是贤王，她看过贤王的画像。 伸手碰他的鼻子下方，竟然是有气的，活着？竟然活着？ 那这锁魂的阵，有必要吗？ 龙卿若没敢随便碰这个红线阵，尤其有一头还连着心脏。 人活着，魂魄大概也被锁在里头了。 龙卿若请出判官，让他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判官大吃一惊，「这……这不是锁魂棺吗？」 「果然是锁魂的？为什么要这样做？锁魂还不如直接杀了把魂魄带走？你看能救起来吗？」龙卿若问道。 「不一样，有些人可以直接杀了然后带走魂魄，但是这位贤王……」判官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判官册，找到功德篇，「他有大功德，他十七岁那年，本来大顺与朝国开战，朝国已经兵临一城下，他为使者前去和谈，化解了一场战争，使得几万生命得以挽救，因此有大功德，杀人夺魂，则会惊动上界。」 「所以，他现在是半死不活？」龙卿若忽然想起之前叫判官去问钟sir，他曾说过芳熙太后的两个儿子，一个活着，一个半死不活。 她之前一直认为，就算钟sir说的是真的，那么半死不活的应该也是顺景帝啊。 如今半死不活的是贤王，是不是意味着顺景帝活得好好的？ 「嗯，他不敢杀贤王，因为贤王死了，他做的事就藏不住了。」 「那为何不选一个地方直接关押，要弄个锁魂棺呢？」 「你看到心脏这根红线吗？」判官指了指，那红线似乎是会动的，像极了血管。 「嗯，这是什么东西？」龙卿若问道。 判官道：「这是在吸取他的功德，源源不竭往外输送，以前应该是殷红的，但现在颜色已经很淡，甚至根部这里有一点黑色，说明，他的功德被转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说明白一点。」 判官嘆气，「这就表明，有些人德不配位，但是摄取了他的大功德，就能够坐在高位上，多年不被人发现，现在气弱了，而九姑娘也穿时空而来，我认为，那位假皇帝气数已尽。」 龙卿若想了想，「不对，他假扮皇帝二十三年了，他才失踪顶多几年而已。」 判官道：「你又怎知道他还没失踪之前，假皇帝没有摄取他的功德呢？之前没被发现，不用锁魂棺，但后来被发现了，只能强行如此了，有了他的功德，东方家的先祖，不会发现龙脉歪了，至少，那么多年都没发现，是最近才发现的，还记得最近出过什么事吗？」 第159章 待回去吓唬阿境境 龙卿若把事情前后梳理了一遍，道：「十三皇子无利用价值之后，被我小境带出宫去？」 「估计没错，他的阳寿本来就尽了，只是换了身份，而真正的顺景帝阳寿未尽，假皇帝借了正统的尊贵，摄亲生儿子的心头血维持生命，同时，以这位大功德贤王的气血来维护正统假象，暂时蒙蔽了天下。是十三皇子的心头血不能为他所用了，而他大概是想着放弃，才会露了一些迹象让文皇帝看到龙脉歪了，这里无人继续留守，想必是他打算孤注一掷，不需要再用贤王的功德或者说贤王的功德基本都被他利用完了。」 龙卿若听明白了，「所以，他现在才是真正的夺权，然后把皇帝之位传给他的亲生儿子东方尚！」 「嗯，他把这件事情办完之后，贤王的功德大概就完了，他死与不死，都不影响他的儿子当太子，当皇帝，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 龙卿若觉得，太复杂了。 判官笑了笑，「九姑娘，您投生龙族之前，是执掌三界龙女的家族出身，这点小把戏，若是龙女瞧见了，也是瞧不上的，太低端了。」 第190页 龙卿若甚是庆幸地道：「我已经是赤龙族的药圣，执掌三界法度也不是赤龙族的事。」 判官耸肩，事实上他认为执掌三界法度很帅。 「怎么救他？」龙卿若问道，这才是当务之急。 判官道：「剪断这红线吧，他的功德已经是强弩之末，有与没有对假皇帝来说都不相干了，否则他不会废弃这里，但估计离开这锁魂棺，他也会死的。」 「那怎么办？」 判官沉吟了一下，「要么你用灵力，要么跟鬼王令签约成为阳鬼差，毕竟他这样的人才，地府很需要，等杀了假皇帝，功德会回来，到时候，那就是地府的一大人才了。」 龙卿若甚至都没考虑，「那就签约。」 灵力太可贵了，不能随便浪费啊，但凡有别的法子可以活下去，都不能耗费灵力。 判官笑眯眯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合同，「嗯，看在九姑娘的份上，便宜一点给他，三生三世就好。」 「三生三世？」龙卿若吃惊，「不是单单这辈子吗？」 判官摇头，\"这怎么可能？三生三世算便宜的，许多都是五生五世以上，有些十生呢。\" 怪不得朴丞相要改名了，原来为了多活几年，竟然连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卖了。 龙卿若道：「行，那我代替他签。」 龙卿若见那合同文书简单得很，一看就知道是违规产品，不敢造正规合同。 她便拿了他的判官笔写下了一个名字。 「东方……什么？」判官瞧得不大真切，这字体也太潦草了些。 「是他名字，你拿回去就行。」龙卿若道。 判官觉得主簿应该能录入的，世间多潦草的字，他都能录入。 「打指模！」判官道。 龙卿若道：「等救出他来再打。」 打了指模，那这辈子是捆绑定了，只是，下辈子则难说，因为身体不一样，指纹也不一样，到时候一口否认，地府也不敢真追究，他们自己聘请凡人当鬼差，违规的。 龙卿若扯断了红线，然后贤王即将要断气的时候，判官大笔一挥，续了他十年的寿命，和他之前的阳寿重合，把缺损的部分填补了。 断了的气，在一口深提的气急急喘上来之后，开始慢慢地顺畅起来。 那些捆缠着的红线，也全部变成了枯黑色。 他的眼睛也随之慢慢地睁开，仿佛神魂未开，眼底一片茫然。 「贤王？」龙卿若叫了一声。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龙卿若，眼底还是茫然的，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判官道：「先摁手印。」 说着便拿起了贤王的手往合约上一摁，心满意足地收起来。 「你们是谁？」贤王的声音，像撕开的布帛，沙哑低沉。 「我叫龙卿若，他叫阿判，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可以起来吗？」龙卿若问道。 贤王才意识到自己在棺材里，但他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虚得仿佛一团棉花。 判官道：「他肉身虽吸取大地之气维持，但到底久未曾动弹，估计没一头半月，不能行走。」 龙卿若道：「那简单，我送他回境王府。」 说着，她袖子一挥，棺椁里的贤王便消失了。 「你送他回境王府了？那你送到境王府哪里？」判官问道。 「自然是青芙居，我的房中……天啊，要吓死小境了。」龙卿若神情一急，急忙便化身飞去。 青芙居里，东方境正在罗汉床上看兵书，其实也看不进去，就是想寻个由头等小骗回来。 他实在是厌恶这种无能的感觉，分明半夜出动这种事情是男人做的，为什么他就这么没用？ 他握紧拳头，不可以这样下去的，鬼有什么可怕？那还不是人变的？人都不怕，变成鬼就可怕了吗？ 他是何人？在战场上白骨堆上都这么闯来的，多少土匪恶霸，也都命丧在他的宝剑及长鞭之下。 他想到这里，顿觉得热血沸腾，胆气一生，鬼这个字，便觉得一点都不可怕。 「我要再去一趟乱葬岗……」 「啪叽！」 他话音未落，便看见了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人是凭空出现的，门没开，窗也没开，房顶更没坍塌。 东方境跳了起来，甚至都没来得及细看是谁，几步飞纵取下了墙上的软鞭，便要朝那人打过去。 「本王不怕你……」 长鞭没落在那人身上，是门迅速被推开，龙卿若疾步跑进来，「小境，慢着！」 甩出去的鞭子，在空中飞了一个弧度，迅速收住。 「是你贤皇叔！」龙卿若喘了一口气，抚着胸口庆幸，好在赶得及。 「贤皇叔？」东方境惊愕得很，快步走过去，果然见罗汉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正是死了几年的贤皇叔。 「鬼？」东方境迟疑了一下，这鬼忒像人了吧？ 并不可怕啊。 「他还活着！」龙卿若说。 贤王眼底还是一片的散涣，但在看到东方境之后，焦点渐渐地拉了回来，定定地看着东方境，声音还是仿若破布似的，但带了一丝情绪，急急唤了一声，「阿境？」 第160章 当年真相 东方境听得说是活着的贤皇叔，顿时胆气就壮了起来，丢了鞭子走过去，「果然是贤皇叔，你在哪里找到他的？」 第191页 「北山寺啊，他一直被关在北山寺一所厢房底下。」龙卿若没说在棺椁里寻到，毕竟睡了几年的棺材，总是沾点那啥的气。 「是国师做的？那狗贼！」东方境大怒。 龙卿若道：「肯定是他，但好在没要他的命，否则现在你见着的可就不是人了。」 听到国师，贤王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地回到空白的脑子里，眼睛变得十分可怖，「是他，他抓了本王，把本王丢进棺材里。」 龙卿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几年前，大家传你忽然暴毙，但你却被国师抓走了，你是不是发现皇帝的什么秘密了？」 贤王目赤欲裂，双拳使劲想握起来，却一点力气都用不上，眼底充血，「他，不是大哥，他是东方望。」 「果然！」龙卿若这么久了，就盼着听到这一句肯定的话。 东方境眸子沉了沉，「皇叔，你慢点说，他怎么就不是我父皇。」 贤王的眼泪涌上，开始回忆当年的事情，「那年……我如今不知道过了几年，毕竟你已经娶了媳妇，我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自从恶巫山打猎歷劫归来，他身体变得很差，也不爱见外人，就喜欢传本王进宫去陪伴，我自小尊敬他，能留在他身边侍疾，也是我的福分。」 龙卿若端来一杯水，道：「您先喝口水再慢慢说。」 他的声音干哑得实在让人觉得不适。 贤王喝了一口水，滋润了嗓子，继续道：「那一次，我陪他说完话之后，便与他一同在御花园散步，忽然便下了雨，避雨不及，他衣衫湿透了，回殿之后宁修公公伺候他在屏风后换衣，我当时手里的指环脱落，刚好便滚到了屏风后，我去捡，见他后背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他唿吸急促了起来，眼底仿佛还是不敢相信的骇狞，「我们兄弟数人，只有东方望后背上有一块胎记，而且，那胎记是什么模样，我记得太清楚了，因为我与他都喜欢泅水，那胎记我见了无数次，绝不会认错。」 「所以，身体真是他自己的，怪不得没打出魂魄来。」龙卿若恨恨地道，差点被瞒骗了过去。 「那他知道你发现了，是吗？」东方境听得唿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好啊，果然是假的。 「我当时太过震惊，盯着他的后背瞧了好久，但我没问，等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我，那眸子顿时变得十分歹毒，我便意识到，他有可能是假的。我自然不会跟他求证，而是去找了母后，问母后皇兄背上是否也有胎记，其实我知道没有，但我怕自己记错了，所以去问了母后，却没想到，因此害了母后……」 贤王说到这里，失声痛哭起来。 龙卿若便已经猜到，芳熙太后肯定沉不住气，传了假皇帝来问，那一次，应该就是她出事那一次，小境刚打完胜仗回来，他们在殿中说话。 东方望肯定知道芳熙是询问此事，所以提前准备了要逼她自尽，以贤王的安危来要挟他，同时，要他保证不能杀害真皇帝的儿子，即小境和他的几个皇兄。 东方境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打胜仗回来，皇祖母就是出事，大概他们在殿中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宫中传出母后的死讯……」贤王任由眼泪疯流，继续哽咽道：「我知道他对母后下手了，他是假的，可我没办法揭穿他，因为我什么证据都没有，更不可能让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衣裳脱掉，他和大哥一模一样，谁能信我的话？所以我当时想着先避走，但不知道为何，我刚收拾好东西，头便忽然很痛，像是千万道锤子往我脑袋上砸一样，我昏过去了，到我醒来，我已经在棺椁里，国师在我面前，我身上捆满了红线，他拿了一根东西刺入我的心，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直到看到你……」 东方境只觉满心愤怒，往昔凄楚点点滴滴袭上心头。 除他，三哥，大哥二哥，五哥都没过一天的好日子，终日惶恐不安，他们更是要仰人鼻息。 人人都说他狂肆霸道，但若非这样，他只怕早就和几个哥哥一样，噤若寒蝉，动辄得咎。 东方望一人，害惨了他全家。 东方境当下便有冲动要杀了东方望这个假皇帝。 龙卿若悄然握住他的手，温柔的声音缓缓响起，「不着急，小境，我们还要找回你真正的父皇，让他多蹦跶几天。」 东方境慢慢地把震怒压下，但额头青筋突起，眉目戾气甚重，怒可以压下，恨不行。 龙卿若狐疑地道：「当日我们试验的时候，查过他的脸是真的，也就是说，他不是伪装，他是真拿了你父皇的脸，这天下间，竟有换脸术？」 龙卿若越发觉得这方面她是短板，需要精进一下。 借身体重生她知道，但只单单换一张脸皮，而且和骨头贴合得一点瑕疵都没有，她是真没听过。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邪术啊？ 国师怎么会懂这么多邪术呢？ 而找回真皇帝之后，又如何把脸皮换回来？ 真皇帝在哪里？ 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又有无数的问题袭了上来。 不过，最难明白的事情，已经弄明白了，接下来的想必也会弄清楚。 东方境这边也已经开始盘算起朝中的事了。 因为如果真父皇要回来，那么，这件事情一定是要隐秘的，不能让朝臣看出这二十三年来，都是假皇帝坐了龙椅。 第192页 以前还好，虽然薛皇后主理朝事，但她一直都维护着皇帝的尊严，是最近那假皇帝才开始蹦跶，闹了几次笑话让百官侧目，也好在这一次国库银子失窃事件能处理得迅速且妥当，不然的话，皇帝尊严那将荡然无存。 东方境知道不能再跟他对着干，甚至表面上要对他尊敬，这样也可以引领朝臣不用异样的眼神看皇帝。 他叫了青先生进来，让他安顿好贤皇叔，但不能让人知道他在境王府。 青先生看到贤王的那一瞬间都惊呆了，贤王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最近真是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心脏有点吃不消啊。 第161章 我想见三哥 安顿好贤王之后，回到青芙居，东方境认真地对龙卿若道：「我想见见三哥。」 既然三哥能找到贤皇叔，那么，大概率也能找到父皇。 心头里有着沉甸甸的大事，那些恐惧自当丢弃。 睡了貔貅的人，不该前怕鬼后怕妖。 「考虑清楚了？真要见？」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严肃地点头，「见！」 龙卿若催动鬼王令，通知三皇子东方骏出来。 「叫了，你等一下！」龙卿若说。 东方境怔了怔，「叫了？没听到你叫啊。」 「反正就是通知到了。」 东方境往她身边挪了挪，定定地看着那扇关闭的门，「好，好，要把门打开吗？」 「按说不用……」龙卿若话音未落，便见一道影子徐徐地在屋顶落下，悬空在东方境的面前。 东方境的心脏在一阵剧烈跳动之后，唿吸就有些困难，他只看到一拂垂下的寿衣，飘啊飘的，艰难地抬起头，三哥就这样悬在他的面前。 如小骗所说，他没有脚踏实地。 「阿境！」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情绪悲喜交加。 东方境身子直直往后倒去，被龙卿若迅速扶住，他勐地站直往后挪了两步，没敢看侧了头过去，只用眼角余光看着那悬起来的影子，声音颤抖地叫了一声，「三哥？」 「阿境！」东方骏激动地飘了过去，「你看到我了？」 「勉强……能看到！」东方境一个箭步神走位，迅速地躲在了龙卿若的身后，紧紧握住小貔貅的肩膀，「三哥你不要飘，你站着，你站着跟我说话。」 东方骏的双脚缓缓落地，但脚后跟还是有点飘，东方境就一直盯着他的脚后跟看，那地方贼刺眼。 「鬼魂没重量，站着反而要用力。」龙卿若跟他解释。 东方境哦了一声，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存在即合理。 只要合理，就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他还是三哥。 忍下了恐惧，心里就不禁悲怆了起来，昔日聚在一起，还可以一起打闹，现在就只能隔着生死看着。 「阿境，你还好吗？」东方骏轻声问道，眸子关切宠溺。 他不敢再飘近了。 方才来的时候，太过激动，一时忘记了他怕鬼的事。 十一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怕。 「不是很好。」东方境不懂粉饰太平，反正这些年他过得不开心，但想了想，又道：「现在很好了。」 现在有小骗在身边，他觉得日子才有了意义。 龙卿若本来想出去，让他们兄弟两人说说话，但是，小境一直紧紧拉住她的手，且她真出去了小境估计也怕，所以，便留在原地看他们大眼瞪小眼。 本以为兄弟重逢，一定会有很多话说，没想到，竟是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是这样看着，气氛也着实够伤感的。 最后还是龙卿若说了贤王的事，让东方骏看看能否继续找真皇帝的下落，伤感的气氛才转为一同策划的融洽气氛。 大家都有共识，那就是要找到真正的父皇。 他换了脸，所以他现在应该是用东方望的脸。 找人的事，就交给他们兄弟。 龙卿若要做的是找那个可以帮忙把脸换回来的人。 这件事情，还是要问问朴丞相，他纵横人间和阴间多年，人脉这个事情，他是很广的。 所以，在他们交谈终于渐渐甚欢的时候，龙卿若出去了，直奔丞相府。 朴丞相听得说找到了贤王，而且肯定皇上真的是被换了，他十分震惊，同时松了一口气。 大顺的皇帝，不该是如今宫里的那位啊，大顺日渐鼎盛，怎能有一个昏庸的皇帝呢？ 「换脸术，而且是换帝王的脸，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国师真是不要命了。」 「你认识高人可以换回来吗？」龙卿若问道。 朴丞相想了一下，「高人？下官认识最厉害的人，应该就是摄国皇了，他身边有一支卫队，卫队里有专门的几个人，是钻研此术的。」 「还有专门钻研换脸术的？」龙卿若有些吃惊。 「不是，不是专门钻研换脸术，而是各种法术，江湖上对他们也有一个别致的专称。」 「是吗？称唿什么？」 朴丞相缓缓吐出两个字，「神棍！」 「……」龙卿若看着他，「真是神棍？」 「不，只是他们自己对外的戏称，因此大家也跟着叫，事实上，他们能夜观天象，天文地理所知不少，至于这些邪术，想必也有所研究。」 摄国皇……龙卿若想了想，「大顺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皇帝都换了人，摄国皇那边若有这样大本事你的人能不知道吗？」 第193页 朴丞相道：「其实，摄国皇早就没在大顺了，他本来就不是大顺国的人。」 龙卿若看着他，「所以，摄国皇是北唐的人？」 「掌令应该知道的，你有他的紫金丹。」 「知道一些，但是，不知道其中关系。」龙卿若是根据紫金丹来判断的，只是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北唐的人会成为大顺国的摄国皇。 朴丞相解释道：「摄国皇是北唐人，但是他与其他国家都有比较好的关系，甚至在某些国家也被封王，或者是太师，至于为什么会成为大顺国的摄国皇，这要从好多年前说起，你今晚有没有一两个时辰听下官慢慢道来？」 「挑重点，三句话讲完！」龙卿若瞪着他，还一两个时辰。 朴丞相深吸一口气，「武帝七年春，国家一片繁荣昌盛，北漠与鲜卑连同夹攻兵临一城下，国破家亡在即，武帝与百官已有自缢殉国的打算，宁死不投降。就在这最黑暗的时候，摄国皇带北唐与大周兵马赶来击退敌军，本以为他会夺大顺江山与大周瓜分之，殊不知他亲自牵着武帝的手送他登上九五之位，武帝当殿尊他为摄国皇，且与大周北唐签订百年不兴兵友好往来的盟约，说完。」 「哦？大顺有过这段黑歷史啊？」竟然差点国破家亡！ 「是啊，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武帝励精图治，且加上与北唐大周结为友好邦国，所以发展得更快。」 「摄国皇之后还来过吗？」 「战事平息之后，他对外说隐居清水台，然后偶尔来住小半个月，当然，皇上登基那会儿他来了，参加了登基大典，他当着百官的面对皇上赞不绝口。还有，记得皇上狩猎归来没多久，他也派人来了，而且还把当年的禁军统领龙大人的儿子龙川带走抚养，几年之后才送回来的。」 「那个时候，他身边的那些能人异士就看不出来大顺皇帝的变化吗？」 「这不知道了，毕竟谁能想到皇帝会被换人呢？而且这些年他也少来，大家一直以为他在清水台，事实上早就离开了，他似乎挺忙的，未必顾得上大顺国的事。我有幸见过他三次，他都是风尘僕僕，疲惫不已，飢困交加的样子。」 龙卿若想起之前小境说可以去找他要紫金丹，大概也是以为他在清水台的。 第162章 竟册封了太子 龙卿若觉得，不管如何，先把人请回来再说，所以让朴丞相去请摄国皇，阐明事实，请他回来或者派人来一趟。 她则抓紧寻找真皇帝的下落。 回到府中，小境和三哥还在说话，小境的姿势保持着她离开之前那样，一动不曾动过，他怕，但是他想三哥留下来陪他说说话。 她出去这一会儿，他们已经说了很多，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东方骏不知道的那些，小境都告诉他了。 东方骏很难过，没有想到他死了之后，兄弟们生疏到这个地步了。 龙卿若发现元珠的光芒变成了火红色，那是异常愤怒的光芒，小境眉头青筋都露出来了，估计是因为知道东方骏被挖心而死的事。 东方骏走后，小境抱着龙卿若，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低语了一句，「清算的时候，国师留给我！」 龙卿若双手抱着他，感受到他的愤怒，轻声道：「好！」 翌日早朝发生了一件特别怪异的事情。 顺景帝把东方尚册封为太子，且是宣布完之后就直接退朝，不容任何人反对。 且就在当天还举行了一个储君的加冕礼。 也许是他知道有很多人反对这件事情，所以，他只是在新修缮的奉先殿加冕，传了一些心腹大臣来见证。 诸位亲王一概不请。 册封太子，需要祭天昭告天下，他也没有这么做，把一切繁琐的仪式都给省略了，让人觉得只是简简单单地封了个王，而不是册封储君。 百官都懵了，这储君的事，竟然如此仓促草率，而且，册封之后皇上什么人都不见，许多官员都去找朴丞相。 朴丞相嘆气，找他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 官员们试图拼凑一些东方尚的丰功伟绩，但实在是杜撰都杜撰不来啊。 这样的人，怎么就当了太子？皇上怎么想的？ 而且，纵观歷朝歷代，册封太子都是天大的喜事，怎么到了这，就跟老鼠偷油似的鬼祟？ 纵然如此，东方尚这个一瘸一拐的新晋太子，却显得异常高调。 在搬进东宫之前，他竟然去挑衅东方境。 这口气其实他已经忍了很久。 从小到大，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他皇兄在他面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东方旭和东方辙两人，便是他的二哥五哥又如何？只要他一个眼神，他们两人当下不敢说一句话，甚至像孙子似地在他面前耷拉脑袋。 便是大哥仗着他母后的威风，也不敢多得罪他。 唯独这个东方境，就像一条疯狗似的，逮着他就咬。 当初有皇祖母护着他，奈何不得，后来皇祖母死了，以为能欺负他，谁知道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练来一身武功，欺负他不成，反而被他狠狠地揍了一顿。 虽然之后父皇发话打了他板子，报了仇，以为他从此往后就会收敛，殊不知，再欺负他的时候，还是被他揍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现在是太子的身份，君臣有别，再不是兄弟。 第194页 东方境如果敢打他，殿上参奏他一本殴打储君，拿他脑袋都是轻的。 所以，他带着任副统领的禁军直闯进了境王府。 除了找东方境之外，还要找龙卿若，这贱人为他医治的时候，故意把他的腿治残了。 便暂时留她性命，也要狠狠地惩治一番，有禁军跟随，他还怕东方境吗？ 进府之后，他端起太子的威仪，厉声喝道：「东方境龙卿若何在？速速叫他们出来！」 东方境没在，龙卿若刚好从外头回来，在正厅里喝口泉水，见外头传来恶狠狠的叫嚣声，她挑眉瞧了一眼，呵呵，是他？ 青先生脸色变了变，挑王爷不在府的时候来，想干什么呢？ 刚想出去招唿，龙卿若已经下令了，「刺多多，吴韶珲，上去锤他。」 刺多多和吴韶珲一刺球一混球，都是不嫌事大的主儿，得令之后便动作齐步跃出，对着东方尚就是一顿爆锤。 禁军吓得要紧，急忙要过来架开，青先生和阿鹿带着铁鹰卫纷纷上前，以劝架的名义加入混战之中，阻止了禁军过来护驾。 这是王妃的命令，自然是要贯彻执行的。 说锤，怎能轻易放走？ 东方尚惨叫之中，还继续叫嚣，不外乎是砍谁的脑袋，却被揍得更凶。 揍完之后，刺多多和吴韶珲联手把他抬出去，丢在门口，禁军也被铁鹰卫一个个扔出去，大门关闭。 刚好东方境策马回来，看到被扔在地上还来不及被搀扶起来的东方尚，他瞧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随即下马，伸手拉了一把，关切地道：「这不是太子吗？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东方尚怒拍开他的手，摇摇晃晃站起来，鼻青脸肿满头是肿包，丝丝地喘了一口气，指着东方境骂道：「你不要装模作样，你境王府以下犯上，当朝太子都敢打，你等着满门抄斩吧！」 东方境狰然一笑，一手提起他的领子，「身为太子，竟然动辄把杀伐挂在嘴上，戾气太重，如何能让百姓信服？身为你六哥今天若不好好代替父皇教训你，本王都不配当你的兄长。」 说完，抡起巴掌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把最近对假皇帝曲意忠孝的窝囊气都发泄了在他的身上。 打得东方尚那叫一个昏头转向！ 打得东方境那叫一个痛快淋漓！ 打完之后，他大步推门进府，又叫人把大门关上，别让狗吠吵到境王府的人……以及魂，三哥还住在这里呢。 他现在已经能接受和鬼魂同住一屋了。 当然前提是，这鬼魂是他的亲人。 三哥鬼魂的这件事情，他到底还是没告诉五哥，因为五哥自从坟头舞剑那一次之后，到现在都没搭理过他。 「王爷回来了！」青先生和阿鹿上前拱手，方才王爷在外头揍人，他们也瞧见了，这口冤屈气，可真是忍得太久了。 「嗯，皇叔好点了吗？」东方境问着，见龙卿若在正厅里闲坐，便快步进去。 「好些了，能进些饮食，只是还不能下地行走。」青先生追着进门，看到里头亲上额头了，勐地又转身。 真是，也不想想府邸里多少光棍汉。 「他再来，继续打！」东方境亲了龙卿若之后坐了下来，俊美的眸子充满了愤怒，「当太子，他也配？要不是为了维护父皇的名声，我早就闹个翻天了。」 只是也头疼，父皇回来之后可怎么解释这事呢？ 第163章 鲁王来求救 龙卿若道：「他只怕不敢来了，顶多是进宫哭诉一场，但假皇帝若是够聪明，不会明着跟你为难，只会暗中叫国师害你，例如收你的魂啊……」 她顿时想到一个计策，那就是让国师收了小境的魂魄，那么，就可以找到其他的魂魄了，包括当年在恶巫山堕崖的禁军。 但想到他这么怕鬼，真要和一群鬼在一起，那不得魂魄飞散啊？ 多好的计划，可惜了！ 只是，她还是要去一趟恶巫山啊。 小境总是梦到悬崖，有没有可能悬崖有玄机呢？ 但是，按说国师不会把他推下悬崖，因为国师没杀他，也不敢杀他，估计会像对待贤王一样，把他偷偷地藏起来。 小境还说梦到龙川他爹。 会不会是龙川他爹也没死呢？ 她看着东方境，问道：「小境，你说你曾梦到过龙川的爹，你说龙川会不会梦到他爹呢？要不请他过来问问？」 东方境道：「他最近心情不好，被降职了，除非请他吃席，不然他不来的。」 「那就叫府中准备饭菜。」龙卿若立马就吩咐青先生备下饭菜，然后派阿鹿去请龙川过府。 龙川最近心情确实挺郁闷的，好不容易爬到禁军统领的位子，加了俸银，偶尔还能有御膳吃。 现在被调到京卫去，京卫那边就是一群苦哈哈的汉子，肉都没几件好吃的，真是挺糟心。 听得王府请他吃席，他立马就换衣策马过来了。 龙卿若让他先吃了一顿，才问他，「龙川，这么多年了，你梦到过你爹吗？」 龙川嗯了一声，擦了擦油腻的嘴唇，还小酌了一杯酒，「梦到过啊，梦到过好多次。」 东方境急问：「那都梦到什么啊？」 龙川想了想，「不大记得了，就唯独记得山风唿唿，还有一株……很奇形怪状的树。」 第195页 「奇形怪状的树？是悬崖吗？」龙卿若问道。 「不是悬崖，倒像是鬼蜮。」 「鬼蜮？你怎么知道是鬼蜮？」 「很多火红色的花，一株奇形怪状的树……」龙川努力地想着，这个梦梦到好多次了，具体不大记得，只隐约记得一些，「还有泉水淙淙的声音，有两个人，我爹……对，其中一个是我爹，他跪在那里转过头来看我。」 「跪在那里？那另外一个人可有转头过来？」 龙川摇头，「似乎没有的，这一幕是有些模煳，每一次梦到，就是听到有人喊我，然后我一步一步地往前寻找，一层一层的浓雾淹没过来，然后就是那些火红色的花啊，一株奇形怪状的树，别的都不是很记得了。」 火红色的花，奇形怪状的树，也不是悬崖边啊，那和小境的梦不一样。 但有一点还是相似的，那就是都梦到有两个人。 「问这些干什么？」龙川问道。 「随口问问。」龙卿若道。 自然不能先告诉龙川，免得他一场空欢喜，毕竟也没确定他父亲是否还活着。 正说着话，便见吴韶珲扶着一个人快步进来，那人衣衫不整，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像是吓呆了一样，龙川定睛一看，这不是鲁王吗？新晋的禁军统领。 抢他位子的人。 东方境快步上前扶着，「堂哥，你这是怎么了？」 鲁王看到东方境，如获救星，勐地一把拉住了他，浑身颤抖，「境弟，救愚兄，救愚兄啊。」 「坐下来说话！」东方境眸子沉了沉，扬手叫吴韶珲，「准备热茶。」 鲁王压根坐不住，双眼一直发黑，差点就晕过去，东方境扶住他让他躺在贵妃椅上，但见他脸色惨白得要紧，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 龙卿若才想起这事来，上前一手扒开他的衣衫，露出胸口上的一条血线。 东方境见他扒男子衣裳，本是恼怒的，但是一见他胸口的血线，惊呆了，「受伤了？」 龙川凑头过去看，啧啧了两声，「这伤……怎么回事啊？这是拿针挑的吗？怎挑出一条线来？」 龙卿若催动鬼王令，指尖在他心脏的地方逼出一根埋在底下的红线，红线连通血管，鬼王令催动之后，血液便如线似地流出来。 她一手把线拔出，血淋淋的一根，约莫手指长，十分纤细。 不是针刺，而是直接埋线了，这是要长期用，用到血尽人亡吗？ 「怎么回事？」东方境问鲁王。 鲁王喝了一口茶，才慢慢地稳住惊慌的情绪，「我……我也不知道，皇上让我陪他喝茶说话，殊不知我喝茶之后就睡着了，后来觉得胸口很痛，痛醒了，见国师在我胸口接着血，把血接给皇上喝，太可怕了。」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龙卿若问道。 「是那些大臣连夜进宫，说是找皇上商议太子的事，朴丞相先闯了进来，把我拉了起来，我就使劲跑了……」他吞了一口唾沫，依旧是满脸的惊恐彷徨，「可我也不知道跑去哪里，想来想去，只有境弟你这里比较安全，境弟，我不想回宫了，你派人送我离京吧，我不想留在京城了。」 「其他大臣看见他饮血了吗？」东方境急问道。 鲁王摇头，「没……但是朴丞相看见了，朴丞相闯进来的，我趁机跑出去的时候，听到好大的一声关门声音，应该是把门关上阻止了官员们进去。」 东方境担心朴丞相，道：「我进宫去探探。」 龙川起身，「我陪你去！」 虽然这事情充满了诡异，但是龙川并不十分震惊。 两人并不是光明正大地入宫，而是夜探皇宫。 进宫之后，看到官员鱼贯而出，朴丞相也在其列，显然没出什么事。 两人这才放心，返回府邸。 而朴丞相离宫之后，也直奔境王府而去。 他猜到鲁王会来境王府求救。 他进门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皇上很精神，病似乎都痊癒了。」 东方境下意识地看了龙卿若一眼。 龙卿若道：「那就是说，他喝了很多血。」 以往只是喝血续命，哪怕病恹恹的无所谓，毕竟取的是自己儿子的心头血，还是有几分怜惜的。 但现在已经毫无底线了，他急了。 他要痊癒，要健康地坐在龙椅之上，为他的宝贝儿子扫清一切的障碍。 而且，既然是下了线，那就不是喝一次，是要一直喝，喝到鲁王死为止 第164章 尽快救出真皇帝 鲁王悲愤又恐惧地问：「皇上是要杀我吗？为什么要杀我？他就不念我父王好歹救过他吗？我是父王唯一的儿子，他杀了我，岂不是要断了父王的香火？皇上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啊？」 听着鲁王的话，心里明白的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他真相。 难道说要杀他的恰好是他的父王吗？ 难道说，当爹的为了活命，为了帮另外一个儿子登上帝位，所以要牺牲他吗？ 估计鲁王都宁可死了，也不愿意听这种残忍的话。 但为了不败坏皇帝的名声，东方境忍着狂怒，解释道：「不是父皇要取你的性命，是国师控制了父皇，控制了朝廷，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往外说，我们已经准备反击了，要助父皇脱困。」 第196页 鲁王大吃一惊，「国师？他是要造反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嗯，他筹谋已久，皇上也被他控制多年了，我们是最近才看出端倪来，你暂且在王府住下养伤，等我们肃清妖邪，再送你回封地。」东方境道。 鲁王瞧着他，「那……我能帮忙做什么吗？」 「不用，你好好养伤。」 鲁王摇头，白着脸激昂地道：「若能用得上我，尽管说话，我父王是忠义亲王，是救君的大英雄，我是他的儿子，断不能懦弱畏缩。」 众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皆沉默。 怎能对他说他父王不是救君的大英雄，而是为了一个女子，企图弒杀君王，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 甚至为了这个女子，抛弃了他们母子三人？ 东方望，你真该受千刀万剐啊！ 东方境素来不会安慰人，只会直来直往，但看到如此天真的堂哥，他也是不忍心，轻声道：「好，你先住下，等你养好伤，需要你的时候一定会叫上你的。」 「一定要叫我，我也想为朝廷出一份力。」鲁王斩钉截铁地说。 东方境含煳地点了点头，叫人把他安顿下。 如今，王府收留了贤王，鲁王，还有那位变成鬼皇子的东方骏。 鲁王送下去之后，众人相对，都只有一句话，尽快找出真皇帝，拨乱反正。 龙卿若斟酌过，找人这件事，还是要依靠小境和龙川的梦。 所以，她跟两人商量去一趟恶巫山。 因为当年顺景帝是在恶巫山打猎出事的，恶巫山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龙川静静地问道：「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龙卿若和东方境对望了一眼，本还不想告诉龙川的，但是现在要他帮忙，是瞒不住了。 所以，大概把事情说了一下，龙川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听完之后，也没特别的惊喜，因为他也不会对父亲还活着的事情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过去了二十三年。 因事情迫在眉睫，大家也都丢下如今忙着的事，明日一早就出发，赶往恶巫山。 这次，刺多多和吴韶珲也陪同出去。 恶巫山位于磐石州，是磐石州境内最高的山。 恶巫山其实不适合打猎，因为上头终日云雾萦绕，日头进不去，瘴气就散不开，这么多地方可以打猎，为什么非得要在恶巫山打猎？估计这里头，东方望没少出力撺掇他来恶巫山。 龙川倒是知道这点，道：「因为恶巫山里有一种血鹿，行走如闪电，但血可入药，能治女子体虚畏寒，肠胃虚寒湿痛之症，这是当年他们去恶巫山的时候，我爹跟我娘说的，我娘后来转告给我。」 「那不能派人来抓吗？」东方境问道。 「这血鹿行走快如闪电，皇上早就派人来找过，可惜，遇到却没能抓到，所以才会亲自出马，他自诩武功高强，没想到却遭此横祸。」 龙卿若问道：「这鹿血治女子体虚畏寒，他是为谁去的？」 「听我母亲说，皇后娘娘自从诞下三皇子之后，身体就一直较差，早上起来的时候腹部常常湿痛，甚为困扰。」 「他真的很宠妻！」龙卿若道，有些感慨。 东方境闻言，道：「我也是！」 龙卿若温柔地笑了。 自从怀疑顺景帝不是皇帝之后，她也去了解了一下顺景帝以前在位的事情。 登基之后，他娶了薛氏，薛氏就成了他的小迷妹，他对薛氏是真的好，去书房也要带着她，而且，给她平台让她发展自己的才能。 并未委屈她在后宫管理嫔妃。 除了薛后之外，他也有一些后妃，用以平衡前朝，后宫就是前朝的缩影，这句话是不假的，尤其在权力各方面都有分割的情况下，更不能轻易失重。 而在前朝，他励精图治，把控大局，雷厉风行，推行国家发展的政策，且大刀阔斧开拓新的领域，强壮国家军队，他是有足够的资本成为薛皇后的偶像。 听小北和朴丞相说过，皇后如今施行的治策，都是沿用他原先的那一套，可见他之前那一套做法，便放在二十年后，也十分合适。 由此可见，他的眼光也是很长远的。 只是，恩爱夫妻分开二十三年，再见的时候，怕已经是彼此鬓边斑白了。 薛皇后这些年特别的劳累，虽保养得当，但是，眼角已经染了风霜，鬓边也有了白丝。 不知道那被关押的皇帝，又会如何呢？ 不过，那张脸皮不是他的，老了就老了吧。 倒是宫里头那张脸皮，因为这些年一直在养病，算是养尊处优，还真不显得特别苍老。 抵达恶巫山，因有刺多多和龙卿若，进山的时候一点都不显得艰难崎岖。 瘴气依旧萦绕，首先服下解毒丸便可畅通无阻。 瘴气萦绕的地方，其实没什么野兽出没，倒是一直往山上走的时候，密林处处，才有野兽的行踪。 北边，就是一道悬崖。 悬崖十分陡峭，像是凭空噼开了一半，中间分成一条大峡谷，站在悬崖顶上，他们瞧不见底下有什么，但是龙卿若和刺多多能瞧见，都是乱石，掉下去基本不能活命。 而且整个悬崖峭壁特别的光滑，没有落脚点，掉下去的人想攀爬上来的可能也不大，没见有火红色的花和奇形怪状的树。 第197页 这悬崖峭壁的对面，是一座孤峰，差不多高度，但是那边光秃秃的石头山，而且，山也不算大，只一味高。 龙卿若问东方境，「你梦里所见的悬崖峭壁，是这里吗？」 东方境缓缓摇头，「不是！」 龙川却蹲了下来，捏着下巴沉思，「我似乎梦到过这里。」 「真的？但没火红色的花啊。」龙卿若看向他。 龙川想了想，「不是一个地方，只是我也梦到过这悬崖峭壁，或许跟我来过这里有关。」 「你来过这里？」东方境愕然。 「嗯，早几年来过，我父亲不是尸骨无存了吗？我想来看看，能否寻回他的骸骨，但那一次来是九死一生啊，这瘴气实在厉害得很，幸亏有我师父给的药，否则我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第165章 不死心 东方境问道：「那一次有什么发现吗？」 「没！」龙川道。 龙卿若转头去看着刺多多，「你下去看看，看底下是否有骸骨。」 「她能下去吗？这悬崖可高呢。」吴韶珲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拉了刺多多一把，「不要下去。」 刺多多一把甩开他的手，「悬崖怕什么？站定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了。」 她坐在地上，身体蜷缩起来成一团球，沿着陡峭的悬崖就滚了下去。 此举，东方境和龙川都吓了一跳，但见龙卿若一脸见惯不怪的样子，他们也尽量收起自己的诧异和震惊，免得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 刺多多滚到了一半，上头的人瞧不见，便幻化回原身，咕咚咕咚地往下滚。 落到山谷，她沿着一路飞快滚动，这里两边都是悬崖，人是不可能下来的。 滚了一会儿，果然便见那地方白骨嶙峋，散落一地，像是从上头摔下来的，骨头好多都折断了，真是可以说是粉身碎骨啊。 她大概数了一下，也有二十来具骸骨，散碎的多 或许还不止的，因为这里野兽虽然不能下来，但有对面悬崖树木，有几只猴子躲在树上，猴子贪玩，或许拖走了一些骨头也不定。 她爬上对面的悬崖扯了一些藤蔓，把白骨堆了堆，绑扎起来，好些零碎绑不了，她脱下外裳捡起来包着，使用灵力往上攀爬，但这里实在是太陡峭，好几次差点滑下去，还得用灵力粘附才攀爬得稳。 他们远远就看到刺多多拖着许多东西上来，龙川和吴韶珲震惊之余，连忙伸手去拖她。 刺多多上来之后，一堆白骨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龙川瞧着这一颗一颗的骷髅头，实在没办法辨认出哪个是他爹。 但不管如何，这些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 或许其中有一些是在他年少的时候抱过他的。 因为陪同而去的禁军，都是他爹的部下。 二十三年前，他们整装待发，告别妻儿，和意气风发的帝王一起进山找血鹿，但这一去，妻儿从此便再见不到他们了。 众人心里都有些难受。 但由此可见，这里确实是事发地点。 这些白骨，全部都要带走，不能让他们长眠于此。 龙卿若有些失望的，因为她对恶巫山寄予很高的希望，但是现在看来，真皇帝不是被藏在这里。 到底会在什么地方呢？难道真要拿下国师，好好逼问一番？ 但正如判官所言，供出则是滔天大罪，他大概会宁死不屈。 而且，逼狗跳墙，怎知他们不会毁掉那张脸呢？ 换一张脸坐在龙椅上，百官能相信这是当今圣上吗？ 天下百姓能信吗？ 东方境立于山巅，遥遥看着对面的孤峰，孤峰和他所站着的位置是一样高的，但是那孤峰和整个山脉脱离了，而且，遥望过去，都是红黑的石头山体。 那地方就算能藏得住人，也活不了，因为，目之所及，都是石头，没有植被和树木，更没见到有水源。 只是不知道孤峰的另一边是什么样的呢？ 「看什么？」龙卿若见他盯着对面孤峰看，便问道。 「对面山的另一边，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呢？」 龙卿若道：「应该也是悬崖峭壁，四面都是峭壁，光秃秃……」 她止住了话，因为她不知道另一边是否也是光秃秃。 刺多多道：「对面？上头是光秃秃的，但底下有猴子，有长树和花草，我这藤蔓就是从对面山揪下来的。」 「是吗？」东方境努力想看清楚底下，但是光线的问题和高度实在是太高了，看不清楚。 「嗯，对面有地下河吧？因为山壁挺潮的。」刺多多道。 「像吗？像你们梦里所见的吗？」龙卿若问他和龙川。 两人都摇头，那不是光秃秃的山。 龙川道：「对面山压根上不去，看样子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孤立于群山之中，就算底下有植被，可人是从这里掉下去的，掉下去都粉身碎骨了，怎么还能活着爬到对面山上去呢？」 东方境也认同他的说法，对面孤峰似乎拔地而起，和其他山脉没有相连，而且底下的峡谷也是一层层落，十分的陡峭，几乎形成了闭环。 猴子可以攀爬，人则不行了。 龙卿若想着晚上可以来这里转转，不看过不死心。 一行人，在天黑之前带着一堆白骨下山去。 第198页 白骨零碎居多，外裳基本都脱了包裹着这些白骨，到了山下已经天黑，只能暂时在磐石州过一晚。 晚饭大家也不想吃了，吴韶珲虽然被称为京中三大恶霸，但他真没见过这么多的白骨。 禁军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职位，对禁军他也打心底里敬仰。 如今见这么多禁军的骸骨，他们已经在悬崖底下躺了二十三年了。 吴韶珲心里特别难受，这股难受劲甚至盖过了刺多多只身落悬崖的震撼。 龙卿若亲自去给他们张罗了一壶酒，让他们喝点，一会儿好睡。 确实会好睡的，酒里加料了。 喝了酒之后，三个男人都犯困，东方境看着龙卿若，心里有数了，咬牙切齿地道：「以后要提前通知！」 龙卿若拍着他的后背，轻轻哄道：「好，下次会提前通知你。」 「你要去哪里？」东方境使劲想摆脱那份睏倦，「带我去。」 「好，你先睡一会儿，我等你。」龙卿若又安慰道。 实在是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东方境自觉地爬床上去睡觉，知道她不会等他的，都习惯了，好多事都是在他睡着之后办成的。 好憋屈啊。 等他们睡着，龙卿若留下刺多多在这里看着，三个都睡着了且没带护卫，若有坏人来，只能待宰了。 她化为龙身，径直朝恶巫山飞过去。 漆黑的夜掩盖了龙，她速度奇快，便有光亮也瞧不见她，嗖一下子就飞过了，快得让人觉得那只是一场错觉。 她从恶巫山飞过孤峰。 另一侧果然也是悬崖峭壁，和其他三面一样。 龙卿若散出恶魂，让他们往山下找。 淡淡的月儿钻出云层，黯淡的光华照下来，这些锈红色的山体有些突出的地方，被月光一照，像开了一路的花。 如果月光再亮一点，这里的景致或会更美丽。 龙卿若忽然怔住，开满了火红色的花？ 莫非指的就是这些铁石矿质的山体？ 那奇形怪状的树呢？ 第166章 见到了 她立刻围着孤峰盘旋了一圈，两圈，三圈，从山顶到底下峡谷，却都没有看到奇形怪状的树。 但还是不死心啊，这里有龙川说的火红色的花，而且，恶巫山是事发地点，如果国师要藏起他们，最好是不要带下山的。 她继续在这孤峰上寻找，从上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找，一边一边地找。 这里地貌比较奇怪，上头真是寸草不生，底下却又能有如此浓密的山林，而且，没有河流小溪，底下的山体却十分湿润。 她看向大峡谷里，这里到处都是乱石，压根没有水源。 「六弟妹！」东方骏从底下飘了上来，声音有些颤抖，「我有发现，你快过来看看。」 龙卿若见他激动得很，便与他一道绕到后边飞了下去。 是恶巫山看不到的北边，大峡谷延伸出去的分支，大概十来米的高度，这里的峭壁有树木和植被生长，泥土覆盖了岩石，有些地方的岩石裸了出来，但是没什么特别。 「这里，这里……」东方骏飘了过去，指着一个地方，「这里能钻进去。」 龙卿若凑近，这里约莫是有两寸左右大的裂缝，但是被藤蔓的叶子遮蔽，要拉开叶子才能看到。 这里确实有异样，仿佛有丝丝凉风从里头灌出。 再仔细看，这里的岩石不是原生的，是被封堵上去的一块石壁。 她把藤蔓全部扯开，露出了两只黑漩涡似的眼睛，镶嵌在一块石壁上。 黯淡的光芒里，这石壁是异兽形状，一眼看过去，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龙卿若心头顿生大喜，这两只眼睛她在国师府邸见过，雕刻在门楼和壁影上。 东方骏的魂魄化作一道烟，从这细小的裂缝里钻了进去，声音伴随而来，「你进来，这里不一样。」 龙卿若化作龙气，也沿着这小缝隙里钻了进去。 这里是隧道，仿佛是用术法开闢的，十分齐整，没有多余的突出。 这一条路，是一直往下通行，而不是往里进去。 两人所幸都是化作气魂，能飞快地往下沉。 两边悬壁所见，皆是那一道道旋涡眼睛，从开始的黑色，渐渐地变成了红色。 红色的眼睛才是真正的红火色的花，而一路沉下去的峭壁，则是小境梦里所见的。 两人往下堕了差不多有十分钟，竟然还不曾到底。 龙卿若忽然明白过来，龙川为什么说觉得那地方是鬼蜮。 这里就是鬼蜮。 不，或者正确来说，这里是人间和地狱之间的分界处，人鬼道。 人鬼道便等于是人间的平流层，这里，鬼可以存在，人也能到达。 但是，人鬼道早就被魔域侵占，几千年前，鹰族殿下以元神散灭的代价才镇住了魔道，把魔神玄魔大大封印，他们就只能在夹缝里生存，倒不是不能出去，而是不敢出去。 因为，魔族厉害的全部都被诛灭，只剩下一些小角色，围剿他们浪费人力，反正也成不了什么器侯，所以各方族群都没有理会他们。 而且，也认为没必要赶尽杀绝。 地府也放弃了这个地方，因为这里实在是鸡肋，乱得很，本就鬼手不够用，还要管理魔族的这群难民，谁有这闲工夫？ 第199页 国师竟然把顺景帝藏于魔域？ 好傢伙！ 那黑色的眼睛，大概就是魔族的头儿玄魔大大。 可惜，只是一个图腾了，玄魔大大早就栽在了鹰族殿下的手中。 只是龙阿爹说过，这事不能提，一提的话，魔域的难民嚎哭个日夜无光的。 玄魔没了，唯有散留在三界的一点暗黑力量，或许被国师捕获到，便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敢跟她作对了。 国师他自己甚至都不是魔界的，要是让那群难民知道他捕获玄魔阿大大的暗黑力量，估计会被群殴。 眼前终于渐渐地开阔起来了。 说开阔，是因为龙卿若的眼睛能在暗黑之中视物。 但事实上这里就是一片漆黑，东方骏这个借着莲花修炼的鬼灵，也只是能模煳地看见一点。 到处都是小土丘，像蚂蚁的窝，而且，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树，是开在人间道的恶之树，树上都是恶气怨气。 「天啊，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吓鬼啊！」 龙卿若喃喃地道：「也好吓龙啊。」 东方骏瞧了她一眼，「弟妹你不是貔貅吗？」 阿境说他娶了一只貔貅。 「貔貅你妹！」龙卿若白了他一眼，一晚上都拖着龙尾巴飞，瞎啊？ 东方骏在暗黑之中，其实没瞧得太真切，进甬道的时候他飞在前头，没瞧见她后头到底是什么样的。 也怪不得他啊，毕竟虽说出身皇家，皇宫里到处都雕刻龙的画像，但龙卿若委实不像那些龙如此的威武，她脑袋圆圆，有点萌萌哒。 其实也不像貔貅。 龙卿若放眼看去，那些小土丘上都凸出了触角，像天线宝宝的天线，会转动的，应该是感知有外来的力量，所以全部都躲起来了。 魔族这些年活得诚惶诚恐啊，一点风吹草动就以为是来杀他们的。 至于人间道里的恶鬼，早就躲起来了。 东方骏犯愁，「父皇是在这里吗？怎么找啊？」 龙卿若飞了上去，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顺景帝何在？龙川爹何在？」 吼声出，小土丘的触角全部缩了回去。 恶鬼闻风而逃。 龙卿若一路飞一路喊，喊到嗓子都嘶哑了，也无人应答。 倒是这一路往前飞，看到前方山壁有一处略平整的地方，用恶之树搭建了一所木屋。 远远地便见有一人站在了木屋外，负手而立，一身威严气势与这魔域格格不入，仿若王者一般，气势超然。 如果不是身上那一条一条破布似的衣衫，龙卿若真要飞过去膜拜了。 所谓人靠衣装，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啊。 但是，穿着这乞丐一样的衣裳，还能做出这么傲娇威严的气势，还能有谁？ 一定是小境的爹，那气质和小境太像了。 「是父皇吗？」东方骏在后头追，也看到了一个模煳的影子，干脆也放声喊了起来，「父皇，我是阿骏，是您吗？」 又一道身影从木屋里跑了出来，扬着手使劲喊，「三皇子，三皇子，在这里！」 那位傲娇的帝王，还是负手而立，龙卿若看到他脸上的狂喜，但他还是稳重地压下，等待他们飞过去。 龙卿若在空中变回人的模样，和东方骏一起飞了过去。 龙卿若一看那张脸，几乎不敢辨认，这几乎毁容了，刀疤遍布。 但是，那眼神却是充满了凛然威仪，首先看着东方骏，眼神从狂喜变成了隐忍的悲，「阿骏？你……」 他在魔域这么久，自然能区分出人和鬼的分别。 他的三儿，死了？ 第167章 真实缘由 离宫时，他才几岁大，如今全然变了模样不说，还死了？ 东方骏跪下，痛哭失声，「阿骏拜见父皇！」 龙卿若无法辨认他的容貌，只能看另外的那个人，他应该是龙川爹。 因为他和龙川长得很像，五官面容像是一个模子雕刻出来似的，只是他比龙川略显沧桑一些。 她转过头去问他，「龙川爹地，他是顺景帝吗？」 龙川爹大为震惊，勐地看着龙卿若，「你……你认识小儿阿川？他如今怎么样？病好了吗？是否还活着？」 「认识，他当然还活着，还当了禁军统领，不过最近被降职了。」龙卿若拉住他到一边去，「他为什么毁容了？他是顺景帝吗？」 龙川爹热泪盈眶，很是激动，也很是悲愤，「是，他就是皇上，至于这脸皮是东方望的，皇上恨极，不愿意以这样的容貌活着，遂亲手毁掉。」 龙卿若看过去顺景帝脸上的疤痕，真是狠人啊，自己往自己脸上动刀子，这纵横交错的疤痕，那得下多少刀啊？ 不得痛死？ 「敢问姑娘，你是何人？」龙川爹问道，这姑娘气度非凡，怕是贵人家的女儿。 「我是境王妃。」 顺景帝正要询问东方骏关于国中和皇后的事，听得龙卿若这话，他看了过来，「境王妃？哪个境王妃？」 龙卿若道：「你儿子的媳妇，第六那个。」 顺景帝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彤妃所生的……彤妃他给朕生了个儿子啊。」 「嗯……」龙卿若并未以肯定的语气说，客观事实是这样没错，但主观事实……小境总说他是石头爆的。 第200页 顺景帝负手，「进去说话！」 帝王的威严，尽管是在这个地方，尽管他已经落魄到要人营救，却依旧不损半分。 这份气势，龙卿若也不能忽视。 她觉得找对了，这应该就是人间的帝王。 人间皇帝，乃紫微帝君座下，真神也。 进了小木屋，里头简陋而寒酸，乱七八糟，显然两人都不是擅长收拾的。 没板凳，只能席地而坐。 龙卿若把这二十三年发生的事情告知了顺景帝，包括皇后临朝，把大顺治理得成为一方强国。 顺景帝闻言，虽震怒假皇帝的所作所为，却也对皇后十分欣慰，他早知凤飞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凤。 龙卿若偏心，尤其多说了小境的事情。 小境小时候过的生活，彤妃的虐待恫吓，最后养在了芳熙太后身边，建立军功如今坐拥兵权与假皇帝对抗，虽没有添油加醋，但也稍稍美化了一点，那就是隐去了小境暴躁的脾气。 但是，老实的东方骏却添上了这一句，「阿境的脾气若收敛一些，日后大有可成，如今太暴躁些了。」 顺景帝却压压手，「你这就错了，若不是这般暴躁，不知道多少人能骑在皇家头上作威作福，他守住了皇家最后一丝尊严。」 龙卿若稍稍松了一口气，否则怎么说人家能当皇帝呢？这见识就跟别人不一样啊。 东方骏垂首而听，「父皇言之有理，是儿子目光短浅，如今我们兄弟几人，全靠阿境撑着。」 轮到龙卿若问他们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川爹把二十三年前的事细细道来。 当年去恶巫山打猎是为了找血鹿，但是抵达恶巫山之后，两次都进不了山，最后只能退回磐石州里，商议进山策略。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位道长毛遂自荐，说知道如何进恶巫山且能避过瘴气。他当场显了神通，御风飞行，可见本事着实很大。 顺景帝本来还将信将疑，是东方望极力游说，说问过磐石州的人，得知这位道长数次进入恶巫山。 顺景帝便信了，由道长带领，一行人进山去。 他们果然可以安然无恙地走过了瘴气林，但就在过了瘴气林稍作休息的时候，吃了一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便出问题了。 所有人像疯了似的，一个个跑到山顶上跳了下去，就连龙川爹也是如此。 顺景帝见一个个跑上山跳了下来，知道中计了，带着东方望就跑，他以为出鬼的人是道长，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整件事情都是这个懦弱的弟弟设计的。 那个懦弱的弟弟，从背后打晕了他。 等他醒来之后，已经被捆绑在一个狭小的山洞里，身边点了几盏灯，全身不能动弹，道长在作法，他觉得脸上被撕破的痛，然后没一会之后，他看到身旁有一个人缓缓地坐了起来，面容和他一模一样。 而他的穿着，打扮，分明就是东方望。 顺景帝还是不能动弹，甚至连说话都不能够，心底骇然至极，一想便已经知道东方望的阴谋，他想谋夺帝位。 而龙川爹在要跳的时候，因为功力深厚，竟然醒了过来，在东方望和道长带走皇上的时候，追了过去。 他们跳过了孤峰，龙川爹过不了，只能从大峡谷底下一点一点地往上爬，爬得遍体鳞伤，在最后关头来到，亲眼看到皇上变成了东方望，东方望变成了皇上。 可惜，就在他要进去救的时候，被换了脸的皇上却被东方望推了一把，那漆黑的山洞底下，竟然就是无尽深渊。 龙川爹是禁军首领，跟着跳下去救驾。 两人凌空摔了很久才落地，睁开眼睛，这里几乎都是一片漆黑，到处鬼哭狼嚎，恶鬼无数。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些恶鬼和小魔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吓唬。 但这也够糟心的，因为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闻，而且一天之中，只有半个时辰有月华照影，发出一些亮光。 他们无法跟外界连接，只能在这里苟且度日，自然也多次尝试想走出去，开头七八年不断尝试，最后还是走不出去，又只得回来。 距离这里没多远的地方，有一个湖，那是生死河经过的地方，沖刷成了一个小湖，湖边长满了花和果实，这些年，他们都是靠那些花朵和果子果腹。 龙卿若极目远眺，果然看到一个小塘，岸边栽种了无数火红色的花。 所以，龙川梦里所见的花，是小塘边的花。 龙川爹用平铺直抒的口吻，说了二十三年前的事和这二十三年在这里过活的经过，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二十三年虽然无一日不想回去，但也只能强迫自己沉静下来。 第168章 变身为龙 顺景帝没说过什么话，在龙川爹说完之后，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朕错信了人，错信了自己的弟弟。」 这话也看似平淡，却是血一样的教训。 谁能想到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唯唯诺诺的弟弟，会有这样的野心？ 不过，当龙卿若告诉他，东方望之所以这么做，还真不是为了这帝位，而是为了淑贵妃的时候，顺景帝大怒，「没出息，真是一辈子都没出息！」 如果只为那女子，他开口就是。 「皇上息怒，气来无用，反正也出不去。」 第201页 龙川爹嘆息，瞧着龙卿若和东方骏，「如今多两个人困在此处，日子虽说会比以前好一些，好歹多个人作陪，但你们还年轻，怎过得了这里的日子？」 龙卿若道：「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还要回去的。」 龙川爹虽然不忍心，却不得不如实告知，「王妃，回不去，这些年我们把所有的路都探过了，要出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我们来的地方，但那地方高万丈，漆黑一片，压根上不去。」 换言之，这里要下来，很容易，被人踹一脚就能下来。 但要回去，除非这里的万魔万鬼叠罗汉，才有可能爬上去。 东方骏犹豫了一下，道：「父皇，六弟妹可以带你们出去的，她……她是貔貅。」 顺景帝和龙川爹齐刷刷地看着龙卿若。 龙卿若恼得很，「我说了，我不是貔貅。」 「六弟是这样说的。」东方骏强调说。 六弟和她是夫妻，难道还不清楚吗？ 龙卿若干脆化作真正的龙身，全身发着金光，在空中盘旋一周，再飞回来龙头对准东方骏，龙眼瞪大，「看清楚，我是不是貔貅？」 顺景帝眸子顿时扬了扬，似惊喜似惊艷! 龙川爹一手捂住嘴巴，天啊，真龙！ 东方骏退后一步，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她的头，犄角好漂亮啊，全身金光闪闪，眼睛似嵌了宝石，晶亮发光，脸颊鼓气，颌上有明珠，脖子下是逆鳞，反射着光芒，好萌的样子，龙头没有鳞片，光滑似金箔，身上有龙鳞，一层层发着金光闪闪，整个魔蜮，被照得通亮起来。 头上有长长的金色毛髮，往后顺飞，波浪似的，圆圆的脸颊显得尤其的漂亮，这和雕梁华阁上的龙简直是天差地别。 雕刻的龙，兇恶霸气。 但小境媳妇简直不要太好看了。 「看清楚了吗？」龙卿若身上的光芒熄灭，这漆黑魔蜮，要照亮自己也是需要灵力的，不可浪费。 \"六弟妹你是龙啊？你长得真好看啊！\"东方骏这才回过神来，顿时好生敬佩，竟然真有龙啊，「但你的头上为什么没有鳞片？」 「我还没成年，而且就算成年，也不一定会在头上长龙鳞。」龙卿若化作人身落地，头上犄角还没收回去，竖起两个尖尖给他们照亮。 却更显得可爱漂亮。 东方骏喃喃地道：「小境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这比貔貅好看太多太多了。」 「真的吗？」龙卿若听得心花怒放。 「是啊，他一向很喜欢龙的。」 「不对啊，」龙卿若想起他呵斥阿鹿，说貔貅好看，龙太兇，摇摇头，「他不喜欢龙。」 「不喜欢吗？难道我记错了？」东方骏狐疑地想了想，记得小时候阿境是很喜欢龙的。 「你记错了。」龙卿若觉得东方骏说的话也不靠谱，看向顺景帝，「你觉得呢？你觉得小境会喜欢龙吗？」 顺景帝的眸光迟迟没收回来，还盯着她头上的两个犄角，犄角上的光芒照得他脸颊上的疤痕越发明显，「朕怎么会知道？朕没见过他。」 也对！ 但龙川爹却重重地点头，「他喜欢，一定会喜欢，是个人都会喜欢龙。」 末了又添加一句，「如果会变色，那就更喜欢。」 龙卿若皱眉，「变色龙？对不起，我不是。」 她出生就是赤龙，是赤红色的小龙，慢慢地长大，才变成金色。 不过现在也可以变回红色，因为，她元珠没了，灵力也大减，只要稍稍控制，能变回赤红。 她想着，又飞了上去变回龙身，这一次，龙身呈赤红色，犄角也变回了红色，全身散发着淡红的芒萤，鳞片一层层地透着光，龙背上有一层如绸缎般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随风飞舞，飘飘若仙。 龙的面容是没变的，但是因为呈红色，就褪了一些霸气，更显得可爱了。 「能小点吗？」东方骏瞧着，屏住唿吸，好久才问道。 龙卿若缩小，缩小，缩小……几乎就跟小青竹蛇一般大小了。 顺景帝喝了一声，「不要再缩了，大一点才霸气，放大，放大……」 龙卿若放大，放大，放大…… 比方才还要更大，金色与红色在转换，整个鬼蜮，如白昼一般光亮，不管是恶鬼还是小魔，全部都从土丘里探出脑袋来，看着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龙卿若飞起，在鬼蜮盘旋一圈，龙尾扫了很多恶之树，俯下飞的时候，小土丘被龙尾巴扫得尘埃飞扬。 她飞了回来，朝他们喝一声，「上来！」 两人一鬼都怔得失神了，听得她喊才忙不迭地往龙尾巴上爬。 龙卿若用背上的龙尾巴上的龙锻把他们卷缠住，往出口飞去。 一路迎风而上，瞬间便已经窜出地面，所到之处，黑色旋涡的眼睛全部碎裂。 龙头撞开了封堵的石壁，腾空飞出，便是人间世。 不是朗月，甚至月儿都悄然躲在了云层里，漫天星子闪耀，从山谷里飞上落在了孤峰稍作停留，再飞过对面恶巫山，然后倏然而起，翱翔半空。 顺景帝和龙川爹都差点要哭出来了。 这是梦吗？他们真的出来了？他们回来了？ 不是梦，这唿吸的空气，这目光所见的一切……在黑暗中二十三年，眼睛早就熟悉了黑暗，且能在黑暗之中模煳视物，这里就是人间，就是他的大顺江山。 第202页 顺景帝热血沸腾，此生从未有过这般的兴奋与激动。 但好晕啊，晕龙了，想吐！ 等下到山，龙卿若把他们放下来的时候，两人抱着肚子就开始狂吐。 东方骏也一圈一圈的烟往外吐，灵体半透明。 龙卿若道：「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叫刺多多拍醒他们，叫他们开马车过来接你们。」 一声龙吟，响彻天际。 不远处的刺多多一骨碌起来，辩听了一下，大喜，急忙跑出去拍他们三人。 第169章 朕明日带你上朝 药的份量下得够重。 虽然刺多多已经拿着锣鼓在敲，三人也满眼惺忪地起来，但就是不信说已经找到父皇。 刺多多急得满屋子乱跑，马车，马车…… 终于，两人策马，吴韶珲驱赶马车，往龙卿若说的方向而去。 龙卿若已经变回正常模样，她轻易不敢让小境看到她与别人不同的地方，怕吓着他。 「小骗！」东方境远远就看到她了，策马快步疾奔过来，龙川的火把在后头照亮，能看到小骗身后横七竖八地躺了两个人和一只鬼。 东方境心跳有些加快！ 落马之后一把抱住了龙卿若，眸光却是一直往后看，地上的那两个人…… 会是吗？ 「小境，找到你爹和龙川爹了。」龙卿若高兴地道。 龙川摔下马！ 噗通地一声，然后连爬带滚地上前去，颤声喊，「爹？爹爹？」 东方境也慢慢地走过去，心跳得特别快，这是梦吧？吃了药所以做梦了？ 龙川爹慢慢地坐起来，听得耳边传来爹爹的声音，也来不及细看，一手抱住了眼前的人，顺势把他扯跪下来，实实在在地抱在了怀中不禁悲从心来，嚎啕大哭，「川儿？你是川儿？」 这一别二十三年，那小孩都长成这般伟岸英俊了？ 东方境看着那缓缓坐起来的人，那人脸上疤痕交错，唯独一双眸子冷锐炯炯，复杂，狂喜，激动，到渐渐地浮上一层水雾……但随即他一巴掌打在了龙川爹的头上，怒道：「老龙，抱错了，他是朕的儿子！」 龙川爹勐地放开东方境，看向旁边一脸惊愕的年轻男子，他眼底含泪，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但那容貌，像极了自己。 他又一把抱过龙川，父子两人抱头痛哭。 东方境依旧是半跪的姿势，看着皇帝。 第一次见面，他不知道应该跟自己爹说什么。 想靠近一些，却又觉得距离太近，不是很合适。 眼底一直发热，鼻头一直发酸，他梦想成真了，可以换个爹了，但又怕这个爹，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他。 顺景帝也凝望了他许久，心头的激动自是不必说，他沉沉地嘆了一口气，第一次见儿子，该说什么？ 他到底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为他压了压鬓髮，「吹乱了！」 「哦！」东方境嗓音沙哑，也没说话，怕一说话眼泪就忍不住会掉下来。 「阿境，他是父皇！」东方骏在旁边哭着说。 东方境还是纹丝未动，只是又哦了一声。 皇帝的手，最终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扶朕起来！」 东方境先站了起来，伸手去牵他的手臂，手指碰到的时候，真实感才真正传来，一转头，便落了泪。 他快步回去，紧紧地抱着龙卿若，紧紧抱着。 龙卿若脸上有泪水，是他想哭。 龙卿若觉得他应该抱着他爹哭一场的，毕竟龙川和龙川爹就是这样。 他们父子之间，平静得有点生疏。 但小境心里很激动，皇帝心里也很激动，她看得出来。 她想起小北说过的话，说小境跟他爹很相似，看来都是这般不知表达的人。 皇帝还在看过来，一直看，眼神悲沉，却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他本应见证儿子的出生，长大，但他今年快二十三岁了，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儿子这些年经过的所有风雨，他都没有陪伴过一次。 那条变色龙儿媳妇说他小时候过得很惨，想到那些，他心里很痛。 但他没有办法让时光倒流。 东方境情绪稍稍稳定一些之后，在龙卿若的耳边轻声道：「他有点丑。」 「他自己毁的，不想顶着那张脸。」龙卿若说。 「我知道，就是这么说说。」这是第一印象嘛。 龙川爹这边也哭完了，刺多多催促一脸蒙圈的吴韶珲，「我们准备回去了，你驾车。」 「哦！」吴韶珲怔怔地应了一声，没问刺多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一切都是似懂非懂，问了也是一样。 东方境和龙川在前头策马，东方骏已经回了归墟，一同跟着回京。 马车里，两位被羁押在魔域二十三年的人，对人间的一切充满了激动。 「我儿……」皇帝缓缓地蹙眉，对龙川爹说：「长得有点……脸上一点一点的是斑吗？方才没瞧得清楚。」 龙川爹说：「应该是受伤的，夫妻两人小打小闹，情趣。」 皇帝嗯了一声，「撇开这些，瞧着也还挺精神，是吗？」 「是，俊美！」 皇帝坐直，「像朕！」 龙卿若心里始终有点不安，遂策马追上去跟东方境道：「你先回京堵着宫里头，不能让他跑了，我觉得救出他们，国师会知道。」 第203页 东方境也有这个担忧，便道：「好，我先走一步！」 说完，当即策马扬鞭直奔京城而去。 马车徐徐往前，黑暗的天幕星子闪耀，笼罩的沉沉黑气，似乎被撕开了不少。 京城！ 国师急急忙忙地连夜入宫要求见顺景帝。 不等宫卫去通报，国师直接就往里闯了。 顺景帝留宿在淑央宫里，还不曾睡下，他慵懒地躺在罗汉床上，美人在怀。 「皇上，那您什么时候带我去御书房？」淑皇贵妃把头静静地靠在顺景帝的肩膀上，娇嗔地问道。 「真想去？」顺景帝温柔地笑了，眼底也渐渐形成了得意之色，如今一切尽在掌握，想不到竟是不费吹灰之力。 早知道，便早些直接与薛后抗衡，虽说薛后也有维护他的名声，但到底却失去了先机。 时至今日，他对薛后的那份感激之情，荡然无存。 若不是她咄咄逼人，怎会落得今日田地？也是她咎由自取了。 淑皇贵妃换了一个姿势，身姿妖娆，「当然想去啊，臣妾便去给您红一袖添香，如何？保证不会干扰您办正事，臣妾只是想看看您有多威风嘛。」 顺景帝捏住她的下巴，道：「你真想去的话，明日朕便带你去。」 「真的？」淑皇贵妃喜不自胜，一把抱住了顺景帝，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皇上这般宠爱臣妾，臣妾这辈子，真是无以为报啊。」 顺景帝抱着她，胸臆间渐渐盈满了实在感。 这么多年了，总觉得一切都是偷来的，如今却不一样，大权在握，这本该就是他的。 「皇上，国师来了，说要见您！」宁修公公进殿，急忙禀报。 淑皇贵妃不悦地看了宁修公公一眼，「这么晚了，他来有什么事？让他明日再来，皇上都快要歇息了。」 宁修公公着急地看了顺景帝一眼，「皇上，国师说，事关重大！」 第170章 要逃了 顺景帝想着如今还有什么大事？朝中一切尽在掌握，皇后一时半会也醒不来，这国师就是喜欢小题大做。 但他还是起身了，道：「传国师到神风殿。」 「是！」宁修公公急忙退下。 「皇上，那臣妾等您！」淑皇贵妃站起来为他整理衣裳，媚眼如丝抛出无限风情，「快些回来，臣妾还要伺候您呢。」 「好，你等朕！」顺景帝伸手抱了她一下，「朕去去就回。」 「送皇上！」淑皇贵妃牵着他的手一同出了殿，目送他远去，才高兴地回了殿中。 「快，找本宫的朝服出来，烫熨一下。」淑皇贵妃吩咐下去，眉眼颇有得色，这么多年，心愿可算是达成了。 她哪里比不上薛凤飞？薛凤飞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她日后还要母仪天下，与皇上一同坐朝呢。 「娘娘，皇上如今这般宠您，且薛皇后又病倒在床，您有望被封为皇后呢。」吴东谄媚地说。 淑皇贵妃坐在铜镜前，瞧着自己美色不褪的脸，这些年，后宫进来多少年轻女子，都不曾撼动她的地位。 自然，她不会让她们轻易诞下皇子，便诞下也不能让他们活着。 静妃那贱人生的皇十三子，若不是顺国公府极力护着，她也早下手了，平白接来淑央宫里养了几年，真是好生吃亏。 等尚儿登基之后，他那些兄弟一个都不能留，这都是心头大患。 神风殿里，国师已经在焦灼地等待了。 从入宫到现在，他的双腿就没停止过颤抖，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看到姗姗来迟的顺景帝，他一把拉了进殿，急道：「出事了！」 顺景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出天大的事，你也不能对朕不敬，这一次就赦免你……」 国师已经听不下这些，凑在他耳边低语，声如火烧般焦灼，「他们逃出来了，在魔域逃出来了。」 顺景帝脑袋嗡地一声！ 恐惧顿时灌满整颗心脏，嘴唇哆嗦了一下，勐地盯着国师，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的？你不是说他们一辈子都逃不出来吗？」 「按理是逃不出来，但是昨晚……」国师也吓得要紧，话不成句，脑袋慌乱一片，「昨晚黑瞳全部碎裂，有人闯了进去，能闯进去就一定可以带他们出来。」 「那你快想办法啊！」顺景帝怒道。 「没办法，能有什么办法？逃吧！」国师哭丧着脸，「我最厉害的饕餮已经被龙卿若打散撕碎，封锁他们的墨瞳也被打碎，我们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他回来，不管能不能换回脸皮，都不会放过你我，王爷，还是抓紧逃吧，他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 「逃？」一声王爷，让东方望仿若隔世，他踉跄了两步，「逃去哪里？我不甘心啊，我这千辛万苦才得到我想要的人，想要的权，我不想走。」 「那本不是你的权，你可以带淑贵妃走。」国师甚至是有些埋怨他的，不悦地道：「我就说叫你不要夺权，不要立东方尚为太子，这是天大的事情，必定会惊动上界的。」 「朕就是天子，朕为何不能是天子？」东方望愤怒地看着他，「朕与他一样，都是先帝的儿子，若不是朕的母妃出身低下，未必就不能和他争上一争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若不逃，就等着送命吧。」国师急得不行，以前都没犯浑，怎么现紧要关头，就犯浑了呢？ 第204页 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 东方望固执地摇头，「送命又如何？朕的命本来就不长了，而且，脸皮在朕这里，你不帮他，他可以拿回去吗？他拿不回去，谁信他才是皇帝？」 国师嘆气，「王爷，这个人既然能从魔域带他出来，就必定有办法帮他换回脸皮，你不要再眷恋帝位，本不该是你的，前些日子才喝了鲁王的心头血，只要你带淑贵妃走，你们还能相守七八年，总好过就这么丢了性命，而且，你不带贵妃走，他回来之后能放过贵妃吗？能放过太子吗？」 东方望心头方寸大乱，是的，他会放过贵妃吗？不会，而就算他念贵妃不知情，放过她，可他又怎能忍受自己深爱的女子躺在别人的怀抱？ 还有他的尚儿，他一定不会放过。 霸占帝位二十三年，才开始尝到权力的甜头，就这么放弃了，他真的满腹不甘啊。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他还可以回来？ 他当年可以独宠薛凤飞，为了薛凤飞不惜上恶巫山找血鹿，既然你这么重视她，那我便毁了她。 我不好过，你也不能好过。 念及此，他眸色一狠，「杀了薛凤飞，朕去带贵妃走。」 「你又何必……」 「杀了她，杀了她！」东方望一脚踹翻椅子，暴跳如雷，「我如果要亡命天涯，他也不能好过。」 国师摇头，「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 他取出一张符咒，手指引火，符咒化为杀将，直奔凤栖宫而去。 国师道：「薛凤飞的魂魄本已经被我所封，方才点燃了魂魄，只要杀将过去把她的身体了结，那么她就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东方望恨恨地道：「这女人霸道了多年，如今终有一报，也让朕心头大快。」 「王爷快去叫贵妃收拾，连夜出城，迟则有变！」国师立刻道。 东方望拉开殿门，叫了宁修便要往淑央宫去。 殊不知，刚要出神风殿宫门，便听得一声虎啸裂月般传入耳中。 一头金色老虎，从天而降，落地之后盘踞宫门，威风凛凛，势不可挡。 怔愣之际，又见几道黑色影子掠过夜空飞落，他们全身穿着黑色衣裳，佩腰牌，腰牌上雕刻鬼影卫三个字。 脸上虽没黑纱蒙面，但长剑竖在胸前，剑柄遮挡了半边脸，杀气甚重，他们一行六人，全部在站金虎身后，封堵殿门，为首一人冷冷地道：「奉摄国皇之名，今日神风殿，不许任何人进出！」 东方望脸色大变，当场吓得腿软，摄国皇？他来了？ 国师尖声大喊，「任统领，任统领，护驾，快来护驾！」 他飞身而起，扬袖间，黑气袭出，虽驯养的饕餮异兽被撕，但他这些年养了很多恶魂与邪魅，今日才大派用场。 黑气往四面八方而去，金虎往前一跃，金色毛髮似波浪似地一起一伏间，虎啸震慑天地般响起，击退如织层层黑气。 第171章 先堵住 于此同时，金虎朝国师扑了过来。 国师退后，祭出铜钱剑便刺向金虎，金虎厚厚的双爪往他脸上一拍，直打得他晕头转向，与铜钱剑一起跌落在地上。 金虎双爪抵住他的双肩，不许他动弹。 他脸上鲜血肆流，金虎方才的一掌，已印入皮肉，脸皮都被抓了一块下来。 任副统领率领禁军来救，他并不知情况，只以为是刺客，禁军如今全归他统领，悉数杀入。 顿时，神风殿外，刀光剑影。 黑衣人只有六个，一起抵挡，在数百禁军的夹攻之下显得很吃亏。 东方望见状，大声喊道：「快，拿下他们，护送朕出去。」 钱副统领当即大喊，「困住他们，护送皇上离开！」 宁修也在大喊，「护驾，护驾！」 禁军随即抽出大刀，见黑衣人便砍，黑衣人虽没受伤，但是禁军人数实在太多，被逼到一边去，眼看东方望便能逃出去了。 混战之中，东方境率军抵达，他一身风尘僕僕，眉目兇悍，喝道：「禁军退下，本王亲自来护驾！」 假皇帝的事，不能公开，禁军知道得越少越好。 所以，这宫门必须由他来守，这就是为什么不是小骗回来，而是他先赶回来。 「杀出去，朕让你们杀出去！」东方望惊骇大喊，像疯了似的，任副统领暗中生疑，皇上怎么了？ 但他素来是听皇帝的话，立刻与东方境带来的兵马打了起来。 神风殿外，剑光裹着血光，任副统领的心腹自然拼命，但是，有大部分之前是萧京霸的人，如今没跟东方境对抗，只是做做样子。 纵然如此，还是厮杀正酣。 东方境在剑光之中大步进去，一手扶起了顺景帝，温和地道：「您受惊，救驾来迟，我扶您进殿稍作休息。」 说完，便一手扶起了他半拖着进了殿中。 「你……」东方望脸色惨白，哆嗦着，「你帮朕把黑衣人全部撵走，你要什么，朕都给你，你是朕的儿子，理当听朕的话。」 东方境笑了，却是一手揪住了他的领口，恶狠狠地道：「本王要把你千刀万剐，你给吗？」 「你……」东方望全身瘫软，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东方望站都站不住，软得像一滩烂泥，畏惧的眼光一直看着外头，就怕那个人忽然进来，也怕摄国皇亲自回来。 第205页 他吞了一口唾沫，全身不可自拟地颤抖。 东方境看到他这副模样，真真气死。 这样的烂人，一点胆气都没有，稍生变故就吓得屎尿屁都来了，就这样还瞒过了这么多人，坐在龙椅上二十三年。 「高渐生，带几个人去守着淑央宫，里头的人一个都不许跑。」东方境站出廊下，传令下去。 「是！」高渐生立马点了兵，直奔淑央宫去。 任副统领大怒，「境王，你疯了？你这是要逼宫吗？」 东方境冷笑，「本王是来护驾的，逼宫谋反的是你，来人，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本王拿下。」 「杀，给朕杀了他，杀了东方境！」东方望挣扎着站起来，裂红了眼底狂吼道。 东方境冷笑，连看都没看他，眸光扫过院子里被金虎擒住的国师，他狼狈不已，动弹不得。 东方境想起他挖三哥的心脏，恨意翻涌，国师，他要亲手处置。 任副统领当即奋勇厮杀，奈何禁军不齐心，面对东方境带来的强悍兵马，不出半个时辰，就全部被打趴了。 任副统领和宁修被擒下，东方境令当即送往天牢关押起来，再请萧京霸回来统筹禁军。 萧京霸连夜被请入宫中，也不问发生什么事，只听得东方境说要把禁军全部撤出，他立刻令所有禁军离开神风殿。 所有人离开之后，两道身影冉冉落下。 一人是北平王，他落地之后便迅速进殿，一脚踹在了东方望的身上，目眦欲裂，「逆贼！」 东方望被踢翻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 另一人身穿青色素净衣裳，裹着黑色披风，袖口绣了龙纹，身材颀长，高大，腰背是军人般的挺直，背对着殿门，缓缓地进去。 金虎放开国师，跃进殿中，站在了他的身边与他一同进去。 东方望看到北平王和他，惊惧悉数涌上，软软地跪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那人站在东方境的面前，眼底带了欣赏：「小境，做得好！」 东方境心头有些激动，「摄国皇！」 小骗说摄国皇的人可以换脸，他亲自回来，那岂不是代表父皇可以立马换回来了？ 摄国皇微微颌首，「剩下的事，交给我，你去迎接你父皇回来！」 「好，我马上去！」东方境扬袍，便快步往外去。 那人坐了下来，扬袍，金虎盘踞在他的身侧，剑眉下的眸子异常温和，温声道：「不是你的东西，不能要，知道吗？」 「我……我……」东方望颤抖，不敢抬起头，「饶了我，饶了我！」 北平王上前，「摄国皇，此人论罪当诛！」 他听得此言，微微蹙眉，「小北，动辄诛杀，戾气太重！」 「摄国皇，他犯下这样的事，还要饶过他？」北平王气结，若不是还要这张脸，现在就想剁了他。 摄国皇取出一把锋利的细小匕首，拔下一条东方望的头髮吹在了匕首上，即刻断裂，他很满意地道：「都是姓东方的，一家人，能有多大的仇啊？没事的，你扶着他不许他动。」 北平王一手勒住东方望的脖子，膝盖顶着他的腰，然后另一手抓住他两条胳膊往后掰，东方望顿时便不能动弹了。 摄国皇的匕首在手中灵巧地转了一个圈，刀刃轻轻触及东方望的脸，东方望吓得瞳孔碎裂，惊骇地看着摄国皇。 摄国皇勾唇微笑，「放心，这事我做惯，不痛！」 刀刃在脸圈上一划，再一撕，整张脸皮便被撕下来了，东方望悽厉地喊了一声，倒在地上痛得全身颤抖惨叫，脸上鲜肉模煳，血淋淋的一片叫人瞧着也觉得残忍。 北平王也觉得惊悚，「换脸要这样吗？」 「也有旁的法子，但这是最直接的。」摄国皇的手一转，脸皮便消失不见，连那匕首都不知道去向了。 「脸皮呢？」北平王怔了怔，问道。 「消毒！」摄国皇安坐椅子上，伸手点了一下东方望的胸口，他当即停止了惨叫，昏死过去。 北平王跳出去，「本王先拿下国师这厮！」 一条麻绳往国师身上一捆，拖进了侧殿，此人留给大姐处理。 国师被丢在地上，嘴里不断的默念着什么咒语，越念越着急。 凤栖宫中。 一道黑气直冲而去，却在入殿之后，一道红光从沙子堆下沖天而起，顿散如万道光芒，包裹黑气再把黑气击溃，依附在黑气上的魂魄飞回殿中。 一切，又仿佛没什么发生过一样。 神风殿里，国师却吐了一口鲜血，脸色惨白。 第172章 换回来 神风殿内，等到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终于听到马蹄声。 北平王喜道：「回来了！」 他出去一看，果然是东方境迎接了他们回来。 殿马车的帘子掀开，龙川爹想伸手扶一把皇帝，皇帝拍拍他的手，「朕可以！」 他跃下，稳稳落地，依旧风姿飒爽，不失半点帝王威严。 北平王快步迎了上去，含悲带喜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北平王，眼底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激动和内疚。 「伯父！」他的声音，至今才第一次哽咽。 伯父扶持他登基，他终究是让伯父失望了。 北平王心头也是难忍酸楚，「快进去吧，摄国皇等着你们。」 第206页 皇帝当即忍下心头微痛，快步进去。 龙卿若却开心得很，终于可以见见这位摄国皇的真面目了。 东方境牵着她的手陪同进去，殿中点了如昼灯火，照着那青袍人脸上，他刚转头过来，面容落入龙卿若的眼中。 除了那一张面容之外，还有他元神裹着的龙魂。 卧槽！ 她下意识地转头要跑，却被东方境攥住了手腕，听得他声音激动中带着微微的恐惧，「你也想看换脸是吗？我也是。」 说完，拽着她就进了殿中去。 龙卿若气得很，只能躲在他的身后，人多，她又纤瘦，不会发现她。 皇帝与摄国皇互相见过之后，皇帝终究是忍不住泪水，二十三年的屈辱无奈，所有的抱负都付诸流水，答应过摄国皇和伯父的事，都没有做到。 轻易地，便叫人夺了帝位。 摄国皇拍了一下东方望的胸口，仿佛是解开了封锁，东方望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底一双熟悉威严的黑瞳，吓得他顾不得脸上的痛，勐地往后挪，「不，不……」 昔日对他的敬畏，灌入心头，噩梦似地把他笼罩，已经换了一张脸，为何他还是那么的让人害怕？ 「东方望，二十三年了，我们兄弟终于又再见面！」皇帝的声音冷如地狱传来一般，叫人闻之心惊胆战。 「皇上……」东方望脸皮已经没了，痛得心肺皆裂，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全身颤抖，「我日夜担忧，担忧你会回来，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朕当然要回来杀你！」皇帝恨极了他，如今回来一刻也不愿意再顶着他那张脸，对摄国皇拱手，「还请摄国皇为朕换回脸皮！」 「进去吧！」摄国皇站了起来，眸光淡淡地扫向东方境……那身后极力躲闪的身影，勾唇微笑，「小境，拖他进去！」 东方境深唿吸一口气，「好！」 虽然有一丢丢的怕，但是好想看啊。 身后的手还在揪着他的衣裳，他回头却见那道身影嗖地一声就出去了。 东方境扑哧一声笑了，没想到她会怕。 摄国皇看着东方境，\"方才那位是？\" 「我媳妇！」东方境有些骄傲地介绍，「胆子有点小，摄国皇不要跟他计较。」 「她胆小？」摄国皇若有所思，呵呵！ 但他没说什么，与东方境一同进了后殿去。 那些跟随摄国皇来的黑衣人也跟着进去，门一重重地锁上。 东方境丢下东方望之后，就站在了北平王的身后，从他肩膀小心翼翼地看出去。 摄国皇身边的一名黑衣人也不知道对他们两人做了什么，两人一下子就昏迷过去了。 也没见拿出什么脸皮，就是念了好一会儿的咒语，肉眼可见的一些光芒萦绕在两人的脸上，光芒慢慢地变成了光点，像织布一样，额头一点一点地现出皮肉，很慢，一盏茶功夫过去了，额头才完成了三成不到的样子。 东方境开始觉得有些害怕，但是看着看着，恐惧尽消，反而很想探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点开始增多，织皮肤的速度也加快了，只是，那些仿佛是重新长出来的皮肉，也有同样的岁月痕迹。 不是新的，果然是换脸皮。 东方望的脸上，织出的皮肤就和原先皇帝脸上的一样，疤痕也被织了上去。 随着皮肤的编织，五官的形状也在慢慢地发生变化。 一个时辰之后，皮肤基本编织完成。 东方望的脸上，疤痕纵横交错。 而皇帝脸上，也和原先东方望所披着的别无二致。 龙川爹伸手扶起了皇帝，他眸子一睁开，寒芒倏闪，就这样一个眼神，便能让人觉得他和以前的皇帝有很大的分别，纵然是一样的脸皮。 帝王的尊严，气度，威仪，都在这一个眼神里显露无遗。 反观之前的皇帝，总是阴暗，易怒，小心眼，也是从一个眼神便可以看出，有些人真是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披上同样的脸皮，也当不了皇帝。 东方望双手摸着自己的脸，触到脸颊上的疤痕，痛哭失声，二十三年了，他从高高在上的帝王，又变回了那阴沟老鼠。 听到他的哭声，东方境都想上前动手揍人了，北平王拉住他，「让你父皇处置，往后有他，你不必什么事都自己出手了。」 东方境心弦微动，抬起头看向父皇，便见皇帝已经对龙川爹下令，「先带他下去，暂不必为难他。」 「是！」龙川爹扒下他的外裳，再一手揪他起来，拖着往外走。 东方望恐惧地闭上眼睛，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命运，这才是叫人最害怕的，还不如杀了他。 从几年前开始，他就已经在迎接死亡，早早便让人修建皇陵了，他心中悔恨万分，早知道，就不顾一切让尚儿登基，自己安躺在修建的皇陵里，也算是落了一个善终。 太后悔了，他好后悔啊！ 拖走东方望之后，皇帝走向东方境，站在他的面前，望着他。 东方境也看着他，看到他嘴唇微动，想要说话的时候，东方境勐地一个转身便出去了。 他们之间，还是太陌生了。 北平王笑了，对皇帝道：「你这个六儿，一向……害羞。」 北平王勉强说出这两个字，实在也是捂着良心说的。 第207页 皇帝道：「他只是……」 他只是受了好些苦，对爹这个字失望太过了，以致不敢轻易生了期待。 但不要紧，他回来了，来日方长！ 第173章 别把我想得太伟大 东方境出去把国师顺走了。 拖着国师在外头转悠了一圈，没见龙卿若，想着她可能回府了。 奇怪，天大的事她都不怕，怎么就怕换脸皮的事呢？逃得那么迅速。 他这一次可得好好显摆显摆，他可是把整个过程都看完了。 「王爷，您放了我……」国师一直在哀求，这一次兵败如山倒，想也没想过，之前因而没有做好太多的准备，以为好歹能坚持几年，「王爷，饶命啊！」 东方境一拳往他眼睛上锤过去，「闭嘴吧你，但凡有点骨气，都不该在这个时候求饶，更让本王看不起你。」 东方境怄气得很。 从东方望到国师，这些个软骨头，怎么就能让他们奸计得逞了呢？还二十三年都没被人发现。 真是窝囊。 他是武将出身，只会佩服那些浴血奋战的战士，动辄求饶的软骨头，是他最痛恨的。 把他绑好，策马回府，一路拖着国师，惨叫声连连。 街道上的人瞧着，见是他，也仿佛习以为常了，一点都不同情被他拖行的人。 这些年，但凡境王府整治的人，最后都查出是罪有应得的。 只是这样拖着，没瞧出到底是什么人，倒是可惜。 所谓烂船还有三斤钉子，国师非一般人，所以一路从皇宫拖到境王府，虽是遍体鳞伤，却没伤着要害。 到了王府，东方境翻身落马，把马鞭丢给提前回府的吴韶珲，「把人先关起来，本王进去看看王妃。」 吴韶珲长得五大三粗，大步下去一手提起国师，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轻飘飘地往府中走去。 龙卿若躲在青芙居里，见小境喊她，她从门缝里探头出来，瞧了瞧，「你一个人回来的?」 \"不是，把国师这贱人带了回来。\"东方境推门，一手抱着她，「很怕吗？别怕，一点都不吓人的，就是把两张脸皮换了回来，也不用动刀子。」 龙卿若哦了一声，眸子一直瞟向外头，「摄国皇……没跟你回来吗？」 「他在宫里，怎么？你想见他？」东方境问道。 「不想不想！」龙卿若马上摇头，最好未来百多年都不要见，她看着他胸口的元珠，好生为难啊。 「那就不见，反正人换回来了，他估计也待不了几天。」东方境拉着她坐下来，「现在人换回来了，之前那些被国师收走的禁军魂魄能拿回来吗？我没杀他，不知道怎么拿魂魄回来，所以带他回府让你发落。」 龙卿若道：「应该可以，他大事败露就得掉脑袋，回头你跟他说，只要交出魂魄，就饶他性命，他自然会拿出魂魄来自保。」 「拿出也不能饶他啊，他做了多少坏事？杀了多少人？」东方境不满意地道。 龙卿若顿了顿，「只是这样跟他说，说过的话又不用负责任，顶多到时候你不要自己出手杀他就是。」 「也对哦！」东方境便马上起来，「那我得去跟他说，你要陪我一块去吗？毕竟，我也不知道怎么拿那些魂魄。」 龙卿若知道这事他弄不来，便和他一道过去了。 吴韶珲把国师丢在柴房里，自己亲自看守。 见东方境和龙卿若来，他说：「这厮进去之后嘴里就叨叨地不知道念什么，念得阴风阵阵，怪吓人的。」 「不要瞎说，这有什么吓人的？」东方境白了他一眼，但还真觉得这里头阴风阵阵。 龙卿若瞧了一眼，只见淡淡黑气阵阵萦绕，都是从柴房里放出来的。 还在做无用功，这些黑气，是他加持在他身上那股力量的余晖，压根护不住他。 东方境推门进去，国师依旧是五花大绑倒在地上，眼神惊慌间，嘴里的咒语念得更急了，急得满头是汗。 龙卿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强弩之末，做无谓的挣扎有意思吗？」 黑气在两人身边萦绕，最后悉数被东方境心脏的元珠吸入，国师见到这一幕，脸色异常惨白，嘴唇哆嗦了一下，「是，我输了！」 他的头倒在地上，彻底放弃。 眼底充满了悲凉，他本来已经胜利，可惜他没办法掌控人心，东方望但凡只要继续病着，不参与朝事，不贪心，那就不会有今日之灾。 「你收走的那些魂魄，交出来，王爷可以饶你一命。」龙卿若道。 国师笑了起来，毒蛇一样的眼眸看着龙卿若，是那种不曾癫狂就被撂倒的不甘心，「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能信你们的话吗？你们会放过我吗？我做的那些事，任何一件都足以让我永不超生，你们不会放过我。」 龙卿若道：「所以你为什么还不自尽呢？」 她蹲下去，翻动手掌，让他看见鬼王令，「你死了之后，那就真正落在我的手中了，人间的刑再残酷，你还是可以忍受的，毕竟你有神通护身，但是死了之后会如何你比我清楚。」 国师盯着她的手掌，惊恐万状，一口气在胸腔里鼓起，久久唿不出去，「怎么……怎么可能？」 在龙卿若冰冷的盯视下，他的眼眸灰暗下来，嘴唇翕动几下，才哀求地看着东方境，「王爷是否说话算话？如果我交出魂魄，是否饶我一命？」 第208页 东方境瞧着她的手掌，狐疑万分，怎么？他怕手掌？ 「嗯，本王言出必行！」东方境还是点了点头，恰如其分地藏起了眼底的恨意。 国师知不可信，但他已经没有办法，真龙归位，龙行天下，必定扫荡阴邪，眼下还能蹦跶的，几年之后，估计都会被肃清。 一夕间，换了人间啊。 他看着龙卿若，道：「我愿将功赎罪，未来五年，将助你们肃清奸邪，我任国师多年，熟知如今天下的邪祟阴魅所做的种种。」 龙卿若道：「好！」 国师瞧着她幽静似的眸子，不知道她这答应是真是假。 「还不快交出来？再拖延下去，本王要反悔了。」东方境冷喝道。 国师闭上眼睛，嘴里默念咒语，声音一声高似一声，仿佛是打开了一道一道的门，但是，身边无半点阴气扬起。 龙卿若站起来，冷冷地看着他，这个人渣！ 咒语念完，国师睁开眼睛，唇角缓缓地扬起了阴毒的笑，「你方才说过的要算话，鬼魂我已经悉数放出，但是，我所收鬼魂不下数万，所散方位，只有我知道，你们杀不得我，只有我，才能帮你们找回想要的魂魄，否则，那些禁军只能当孤魂野鬼地飘散在不知何方。」 龙卿若转身出去，冷冷地道：「小境，弄死他！」 「你……」国师急急地吸了一口气，惊愕失色，「你真要他们当孤魂野鬼吗？」 龙卿若头也不回，「傻圈，我怎么可能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而被你威胁？别把我想得太伟大。」 第174章 我杀了皇后 东方境痴痴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小骗每一次用冰冷的口吻说着那些无情冷漠的话，都特别的飒爽。 眸子一转，虎目圆瞪中恨意翻腾，指尖灌满了内力，往国师心脏上一掏。 血液飞溅间，国师肋骨碎裂，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心脏已经被东方境掏出，丢在了地上。 国师蹬了一下腿，胸口喷似的血迅速在地上蔓延，脑子里最后出现的影像，是在湖边，他掏了三皇子的心脏，供东方望服下。 到底，还是遇人不淑，遇到了一个贪心不足的窝囊废。 否则，这人间富贵加持之下，全国为他立功德碑香火供奉，他过往修炼的血腥杀戮便可雪清。 气息散尽，魂魄出窍，他一身修为也散去，想破门而出，鬼王令却早已经守住了门口，把他的魂魄悉数网入，收归囊中。 龙卿若在青芙居的廊下扬袖收回国师的魂魄，眉目冰冷。 他犯下这样的大罪，死只是一个开始。 东方境满手血腥地走出来，吴韶珲帮他打水洗手。 他俊美的眉目阴翳沉凝，就这么杀了国师，总觉得不痛快，便宜他了。 只是，折磨这样的人，也没有丝毫的意义，小骗说他有神通力护体，皮肉之苦对他毫无作用。 杀他之前，小骗似乎震怒了，是那些魂魄的事吗？ 洗手之后，他快步回到了青芙居。 龙卿若取出一件衣裳让他换上，「都是血，换一件。」 东方境脱下外裳，交给桃心，「洗干净！」 「扔了吧，这么多血。」龙卿若道。 「不要紧，我的衣裳，鲜有不染血的，这衣裳我喜欢。」 那是他和父皇第一次见面穿的衣裳，有点价值。 他牵龙卿若坐下，瞧着她阴冷眼眸，「是不是那些魂魄很难找回来？」 「这个狗渣！」龙卿若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把魂魄散了出去，不知道散落何方，孤魂野鬼可随意飘，本就难找，地府也没记录，现在要找回那些禁军的魂魄，只怕还要耗费好多功夫。」 她现在接了地府的兼职，外头累积几百年收不完的魂，还要增加这么多，想累死她吗？ 而且，他散出去万余的魂魄，那些必定有他所害的，也有他所网的恶魂，之前被禁锢在他身边，不定养成什么厉害的魇，影响十分恶劣。 这些年帝王缺席，龙脉不正，已经让天下邪祟横行，就算真皇帝归位，那些心存侥倖的恶物也未必愿意马上收手，肃清这些不知道耗费几年。 有些人，真是生死都害人。 但总好过他用最后的力量摧毁这些魂魄，让他们烟消云散。 说起烟消云散，她心里暗自嘆了一口气。 其实她没有元珠，或许再撑个几十年就要死了。 不过，那个时候小境应该也死了，可以把元珠拿回来，到时候她还是可以履行诺言为他守寡。 拿不回来也不要紧，顶多先叫龙阿爹给她捏个泥丸，先撑着，看谁能再一次贡献元珠，她就又能潇洒地活下去。 甚至，她也可以像四哥当年一样以一丝元神寄生，现在不还是归了本位吗？ 「想什么？是不是很难办？」东方境见她蹙眉沉思，以为是烦恼魂魄的事，便问了一声。 「不是，」龙卿若收回心神，「你怎么不在宫里多待会儿?不跟你父皇说说话吗？」 东方境往罗汉床上挪，双腿伸长，双手枕于脑后，有些茫然，「不知道说什么啊。」 「随便啊，想到什么说什么。」龙卿若抱上去。 「就是想不到啊，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东方境犯愁得很。 虽然觉得这个爹是不一样了，可论起来也算是个陌生人，他跟陌生人一向没什么话说的。 第209页 「跟自己爹说话，随便说，撒撒娇也可以！」 东方境满脸的不高兴，「我怎么可能懂得撒娇？」 这多娘们啊。 对了，皇后的魂魄也被这孙子放丢了。 龙卿若顿时跳起来，才想起这事来啊，都差点把皇后给忘记了。 「我出去一下！」龙卿若马上道。 「你又去哪里？多久回来？」东方境忙在后面追问。 「如意房，一会就回。」龙卿若一头扎进了茅厕，从归墟里把国师的鬼魂揪出来，丢在恭桶旁边。 鬼魂怕污秽，国师的魂魄一阵乱撞，龙卿若不许他出去，一脚踩在了地上，「说，皇后的魂魄在哪里？」 国师方死，却已经脱离了中阴身状态，哈哈地狂笑着，「你才想起来吗？可惜啊，可惜，我死了，有皇后陪葬，也算是我的福分了。」 龙卿若抽了他大嘴巴子，「你杀了皇后？」 「没错！」国师的魂魄被她踩着，动弹不得，有一种破罐破摔的狠劲，「在你救回皇上的时候，东方望就让我杀了她，不止她的身体，连同她的魂魄也一道烧了，烧了个魂飞魄散。」 「好你个歹毒贱人！」龙卿若大怒。 「我有办法，你放过我，我有办法救她！」国师谈起了条件阴恻恻地看着她，「烧她魂魄的是白昼符，只要在明日日落之前为她招魂，就能找回一丝魂魄，但此法只有我懂得。」 龙卿若一手提起他，手指捏火，烧他个外焦里嫩，悽厉惨叫。 「我……是唯一可以救她的，你自己斟酌！」国师惨叫之中，还不忘威胁龙卿若。 龙卿若继续烧他，冷冷地道：「我说过，谁都威胁不了我，虽然皇后看着人不错的样子，但我还不至于会为了她破戒。」 那鬼魂被龙焰焚烧，比地狱烈焰更厉害，龙卿若控制着火候，只让他痛不让他魂飞魄散。 就当是为皇后报仇了。 这龙焰是精准攻击，只会烧他，不会祸及周边的地方。 等烧得他魂魄几近透明了，才收回去吩咐归墟的恶鬼，随便锤他。 回到房中，东方境在穿鞋，「我要去找五哥。」 「你们不是闹翻了吗？」龙卿若问道。 「但是这天大的好消息，总得告诉他啊。」东方境如今是苦于没办法让五哥跟他和解，这倒是个好藉口。 「但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好消息，因为他也没真想过皇帝是假的。」 「可以告诉他们，因为总要让他们见见三哥的。」东方境说着便出去了。 龙卿若觉得也在理。 但是她好担心皇后啊，还是入宫看看？ 第175章 夫妻重逢 皇帝在和摄国皇北平王谈过之后，便要移驾凤栖宫。 那些被拿下的人不着急处理，他要先来见见她。 宫中许多人他已经不认识了，是伯父帮他找回来二十几年前伺候过他的人，那些人如今过得很苦，在宫里做着杂役的活儿。 他们年纪也不小了。 从他们嘴里得知，凤栖宫换了一批人，他进凤栖宫之前，便下旨把人全部换回来，之前在凤栖宫伺候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宫里行动的速度是很快的，他抵达凤栖宫，李通和落英姑姑率着之前伺候的人回来了。 但李通和落英姑姑对他都充满了敌意，拦在了廊前，不卑不亢地道：「皇上，娘娘还在病中，请皇上回吧。」 深夜叫他们回来，又深夜过来探望皇后，怎知皇上有什么居心？这些年但凡是深夜过来，少不了是要刁难娘娘一番的。 皇帝负手上了石阶，威仪不减，「退下，朕去看看她！」 两人不让开，「皇上可白日再来！」 皇帝瞧着两人，还有殿前一群护着不许他进去的宫人，他冷峻的面容染上了一丝温暖，「你们这样护着她，很好！」 落英姑姑眼底红了，语气充满了埋怨，「本该护着她的，是皇上！」 皇帝道：「所以，朕来了，退开！」 声音稍稍扬高，冷然整肃，面容威严，叫李通和落英姑姑都心头一摄，下意识地挪开让出了路。 皇帝大步进去。 这里和二十三年没分别，摆设都是一样，家具或许置换过，位置没变，和他记忆中一般无二。 她不爱柔和，宫中装潢偏刚，因为他留宿在凤栖宫多，她说这里这里要符合帝王的身份。 他心底有些微痛，他若死去二十三年，或许境况大不相同。 但有一个人在宫中冒认他，与她做了夫妻，这心痛便不一样。 幸好他们没再生孩儿，否则，不知如何面对。 他并不知道，这么多年，东方望没敢碰她，怕露陷，因为，他们夫妻恩爱，她最为熟知他的身体。 每一寸。 殿中灯火黯淡，映照着床上睡着的人，二十三年，放不下的是大顺还有她和孩子们。 听龙卿若说过，她病了，是被国师收了魂魄，只是，瞧着她熟睡的面容，又不像魂魄失去的样子。 她老了一些。 但还好，并不算苍老，依旧好看。 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在魔域的日子，日子过得比较苦，开始七八年总是想办法回来，攀爬得浑身是血，双手长满了茧子。 如今也没养回来。 第210页 指腹粗粝的感觉，惊醒了薛皇后。 她勐地睁开了眼睛！ 敌意和警惕顿生，立刻坐了起来，盯着皇帝，「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皇帝嗓子微哑，凝望她，「看看你！」 「不用！」皇后伸手扶了一下额头，怎么回事？她像是睡了许久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娘娘！」李通和落英姑姑见她醒过来，惊喜地快步上前，「您醒了？您觉得哪里不舒服？」 皇后看向他们，「本宫怎么了？」 落英姑姑哽咽道：「您忽然昏过去了，都好几天了一直没醒，您昏过去之后，皇上便把凤栖宫的人全部换走，还册立庆王太子。」 薛皇后脸色大变，看着皇帝，怒道：「你册封了东方尚为太子？」 「娘娘，是的！」李通也说道，「如今庆王已经准备搬入东宫了。」 薛皇后掀开被子要下床，遽然下令，「来人，宣丞相和内阁官员入宫，再请大长公主和北平王，本宫要废太子！」 皇帝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她一手甩开，面容狂怒，「我告诉你，太子绝对不可能是东方尚，你这是逼本宫，你以为本宫废不了你这个皇帝吗？」 不管龙卿若的试验如何，但在她心里他就是假皇帝，不是真的。 断不可能让东方尚登上太子之位，来日还登上皇帝之位。 她踉跄了一步，头晕得要紧。 皇帝一手抱住了她，道：「好了，不要再折腾，东方尚不会是太子，朕跟你保证！」 这一抱，倒是让他先有点崩溃了，这么多年思念的人抱在了怀中，怎能无动于衷？ 薛皇后却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气急败坏地推开，「放开本宫！」 薛皇后的奋力推开，倒是真把他推得往后两步。 他眸子微沉，走过来手指在她脸颊上掠过，「凤飞，是朕回来了！」 薛皇后一手拍开，冷笑盯着他，「皇上去哪里回来啊？是从淑央宫……」 她的话瞬间止住。 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眼底一下子就涌上了泪水。 嘴唇微抖，泪水恣意夺眶而出，模煳了眼睛，模煳了眼前的脸，却模煳不了那冷锐温柔的眼神。 不一样了，是真的不一样了。 皇帝一把抱住了她，也是难忍帝王热泪。 「啊……」皇后在他怀中哭得撕心裂肺，锥心泣血，抱着他，使劲抱着他，悲绝喊道：「皇上，皇上……」 李通和落英姑姑都懵了，这是怎么了？ 皇上怎么会和皇后抱在一起？这二十几年，是从没有过的事啊。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皇帝抱着她，心头酸楚得厉害，那瘦弱得不盈一握的腰充分告知了他这些年她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不，不……」薛皇后胡乱地擦了泪水，挣扎开想努力看清楚他，但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眼前的人怎么都看不清。 「出去，你们出去！」她回头挥手，鼻音很重。 落英姑姑和李通对视了一眼，慢慢地走了出去。 殿门关闭上，薛皇后慢慢地站直，对着他福身，泪水就没停止过，「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的手一托，扶住了她的手再把她捲入了怀中去，悲声道：「还论什么君臣？你替朕守了二十三年的江山，该是朕跟你行这个礼。」 「不，」薛皇后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激动与狂喜，还有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所有情绪交加，努力地把眼泪吞回去，「你回来就行，你回来就行，那都是我该做的，你教过我，任何事，都没有江山社稷百姓重要，我不委屈，不苦不难！」 皇帝含泪，酸楚地笑着，伸手为她擦去眼泪，指腹抚摸着她的脸颊，「你做得很好！」 第176章 龙小九她哥 龙卿若趴在凤栖宫殿顶的明瓦上，瞧着底下的两人。 有点感动。 就是薛皇后哭得太惨，她没见过薛皇后这样，便是大傻儿子出事那会儿，她虽悲痛却也能忍住。 或许是那个时候，她没人站在她的身前帮她抵挡一切。 而现在开始，那个曾经帮她遮风挡雨的人回来了，所以，才会恣意一哭。 不过龙卿若也有些奇怪，国师不是说杀了皇后吗？怎么皇后没死，反而魂魄自己飞回来了？ 她缓缓上前攀挪，看到殿前沙地上有一处往外渗着红光，自然，这是她才能看得到。 红光熹微，几乎不能发现，但她龙眼够大，还是瞧得很清晰。 是谁救了皇后？ 她不深究了，想去看看淑皇贵妃，她现在应该不知道她亲爱的皇上已经换人了，还在做梦呢。 她飞到淑央宫殿上，便看见高渐生等几个人守在外头，至于殿内没什么异常，应该是没发现外头的禁军换人了。 从明瓦上看下去，底下灯光黯淡，淑皇贵妃已经睡着了，睡得十分香甜，龙卿若实在想告诉她美梦到头了，但是宫里的事不归她管，让皇帝公爹去处理吧。 回去陪小境！ 一转身，要起飞，却啪啪两声，有什么打在了她的小龙尾巴上。 她勐地回头，一道青衣袍子的影子笼罩了过来，伴随过来的穷酸气息吓得她几乎龙魂飞散。 她顿时化作人形，努力地扬起了讨巧的笑容，龙眼眨了眨，如星子一般闪耀，「四哥，这么晚还没休息呢？」 第211页 那人正是摄国皇，只见他双手抱胸，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元珠呢？你不是说安全度过天雷火劫了吗？元珠丢哪了啊？」 「在啊……」龙卿若瞪大眼睛，「受点伤，回归墟养着了。」 「嗯，你成亲了？」摄国皇仿佛是信了。 龙卿若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没啊，谁说的？」 「小境不是你夫婿？」摄国皇一把揪住她的额头，两个犄角伸出，被他一提，便掠过夜空直上云霄之上。 摄国皇把她丢在云上，「那你和小境是什么关系？」 「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事。」龙卿若压下犄角，有些不满，「你不要回去乱说，如果龙阿爹知道了，我跟你没完。」 「过家家？你把你们的关系称作过家家？那我得去问问小境了，看他是不是也说是过家家。」摄国皇睥睨她。 「不要！」龙卿若一把拉住他，硬的不行来软的，「四哥我求求你，帮我瞒着龙阿爹，别让他知道我成亲还丢了元珠，我始终可以拿回来的，等小境死了就能拿回来。」 摄国皇失笑，「你觉得能瞒得住吗？」 龙卿若理直气壮地道：「这人间几十年，倏忽便过，只要没龙告诉他，他就不会知道，而且我也会跟他报平安的，就不要让他知道我成亲了，我就是想成个亲看看是什么滋味嘛。」 「龙爹知道不是问题，你要是被鹰族知道，就等着元珠被掏回吧。」摄国皇摇头道。 「鹰族不会知道的，几十年，很快就过了。」龙卿若也担心这个事情，因为之前判官就告诉过她，说鹰族已经感应到鹰殿下投生了。 好犯愁啊，为什么拿一颗元珠还要嫁给他呢？鹰族太小气了。 小小的元珠换她大大的龙，怎么算都吃亏。 摄国皇盘腿坐下，招唿她过来，揉着她的小龙脑袋，「喜欢小境？」 「不是啊！」龙卿若兀自嘴硬，「就是玩玩。」 对四哥，她可没敢说真话，四哥是披着龙皮的狐狸。 自从他和鹰殿下联手与魔神那一战，元神飞散，龙阿爹请了烛龙爷帮他收元神投生，他后来便做了烛龙爷的女婿，帮烛龙爷和大哥紫微帝君巡行天下。 其实就是个跑腿的，穷得叮噹响，但龙阿爹总是对他赞不绝口。 当年和他一起出战的鹰殿下就没这么好运了，鹰殿下是以自己的元神封印了魔神玄魔大大，无法收回哪怕一丝的元神。 其实龙卿若暗暗地为鹰殿下不平过，分明大家一起约好去打怪，结果我战死，你还有机会转世投胎还能娶到好媳妇走上人生巅峰。 当然不能真这么想，四哥还是很疼她的。 而鹰殿下说是投生了，但这都是鹰族的自嗨，龙阿爹说大概率是不能够投生了，因为他也帮忙寻找了好久，元神散得毫无残留，一干二净。 而且，他散尽元神的时候，还把元珠弹飞出去，这纯粹是找死，若有元珠兴许还能残留一点元神，经过几千年能蓄养出一丝气魂来重新托生。 哎，她应该早就能猜到摄国皇是她四哥的。 「小九，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元珠为什么可以在他的身上？」摄国皇问道。 「呃……这个，」她脸色一红，「这个是天雷火劫的时候，不小心噼进去的。」 自然不能承认说是她刚来就和他叉圈了啊。 摄国皇看着她，真是想敲开她龙脑袋看看到底学了什么，除了医学知识就没打算学点龙女本家的能力？真以为寄魂投胎龙族了，就不用管执掌三界法度的事？不用防着万一？现在的孩子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药圣的活儿本就轻松得不行，人间已经自行，不需要她过多监管，她闲得整个龙生都结蜘蛛网，可以去做科研了。 只不过小境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瞧不清楚，气魂不清晰，还没成型，小九肯定也看不清楚，她还太年轻了，怪不得她。 「好好想想，四哥走了，忙完这阵子再来找你！」摄国皇揉揉她的脑袋，落下云层，消失不见。 「四哥，鞋子都露脚趾头了，换一双吧，给你钱！」龙卿若朝他背影喊着，顺势扔出去一锭银子。 银子被稳稳拿住，再一次消失！ 龙卿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巴不得他走。 四哥树大招风，鹰族一直盯着他，如果让鹰族把注意力也放在了大顺，事儿就大了。 他们一直把鹰殿下当个宝贝蛋蛋，如果知道她把元珠给了小境，真会把小境杀了夺回元珠，那她和小境都要死。 龙卿若也不想去看热闹了，只想快点回府陪着小境。 淑央宫外，龙川过来传话，让高渐生他们撤走，交给禁军接管。 龙川又穿回了禁军统领的官服，晚上当班，虽然很累，但是很值得，高官厚禄又回来了。 淑央宫不需要怎么看守，淑皇贵妃没人护着，蹦跶不了几天，就看皇上什么时候办她。 不过龙川认为不会直接办她，或许会晾她一阵子，再寻个由头办了。 他倒是想看东方望会被如何处置，就是这个罪魁祸首，让他们父子分隔了二十三年。 他心里不由得庆幸了一下下，亏得母亲没有改嫁，不然就尴尬了。 不过也佩服母亲，她总说没见到父亲的尸体，就不信他死了，以前还觉得她傻，现在才知道，夫妻心灵相通啊。 第212页 第177章 首先废太子 淑央宫一切恢復如常，除了禁军换过之外，宫里头伺候的人一个都没换。 一大早，吴东急忙地进了殿中去，急道：「娘娘，皇上昨晚去了凤栖宫，而且，今日一早两人一起上朝，薛皇后病癒了。」 帐幔被一只手迅速拉开，淑贵妃气急败坏起身，「什么？他昨晚去了凤栖宫？不是国师找他有要紧事吗？」 「不是，」吴东摇头，「而且昨晚神风殿外吵闹了一阵子，但是被兵马围住不许进去打探，今日一早奴才去问，才知道龙川又回来了，而且，禁军还是他掌管，鲁王和任副统领都不见了，还有，皇上身边的宁修公公也不见了，今日陪同去上朝的，是好多年前伺候皇上的旧人，那些都被打发去了御厨房的，忽然就提拔回来。」 「怎么会这样的？」淑贵妃披衣起身，眉头蹙起，「皇上今早可有来过？」 「没来过，和皇后牵手上朝的。」 「牵手？」淑贵妃勃然大怒，「他竟然跟薛氏牵手？怎可能？一定是你看错了。」 吴东急道：「不是奴才一个人看着，好多人都看到啊，而且，薛皇后还靠在了皇上的身边，那叫一个小鸟依人，一点都没了之前剑拔弩张和针锋相对，反而叫人觉得是恩爱夫妻呢。」 淑贵妃仿佛是大受打击，面容迅速变色，「他怎么会去跟那老妇睡？怎会跟她牵手？他说今日带本宫去御书房的，快，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问个明白。」 「娘娘，如今都上朝了，您还怎么问？总不能闯入朝堂去问后宫的事。」吴东道。 「本宫不管！」淑贵妃愤怒地道：「马上更衣！」 宫人急忙进来伺候，皇贵妃的朝服华贵披在身上，已经是僭越的百鸟朝凤绣图，妆容精緻地细细描绘，脂粉隐去了眉角细小的皱纹，画远山黛，朱缨红唇。 她确实是美丽，但是，生了多个孩子，纵然保养得当，皮肤已经松弛，好在容色惊人，加上妆容极好，能恰如其分地掩去法令纹，只是，眼袋的松弛，还是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 焦灼在眼底，刚装扮完毕，便马上率着淑央宫的人往前朝去。 早朝还没议完。 东方境今天也上朝了，黑了一只眼圈。 仿佛被人锤了一拳。 龙卿若问他，他说去找五哥的时候不小心撞在墙上，把眼睛撞黑了。 至于问到他是否跟五哥和解了，他也不说，抱着被褥睡觉，四更天便起来上朝。 文武百官见他黑了一只眼圈，也没敢问，因为他看着严重缺乏睡眠很暴躁的样子。 不过，他们也顾不得猜测东方境的眼圈，更大的事情，发生在帝后进殿。 帝后是牵手进来的，而且一同坐在了龙椅上。 而且，皇上精神似乎不错，天威霸气，肃然冷容，扬袍接受了百官的朝拜。 「平身！」声如洪钟，震慑朝堂。 百官平身，依次站好！ 皇帝巡视了一番底下的官员。 很多不认识的人。 昔日认识的，如今要么老了许多，要么白髮苍苍，心头不禁唏嘘。 但让他欣慰的是那些他曾经欣赏的官员，如今都位列朝中三品以上。 阿薛为他守住了朝堂。 东方尚今日没上朝，那日去境王府寻衅滋事，被捶了一顿，至今还不能下床。 皇帝第一句话，便石破天惊！ 「朕前些日子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册封东方尚为太子！」他眸光环视，看着官员们脸上的震惊之色，「因为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国师以压胜之术害朕，恶行持续几年，直到前些日子被阿境发现，他请了摄国皇回来，为朕解了困厄，太子是朕被国师控制的情况下册封的，理当作废！」 朝堂底下顿时如炸开了锅，惊诧莫名，纷纷指责国师。 朴丞相热泪滚滚，却什么话都没说，从皇上说的这句话，他很肯定，真皇上已经回来了。 掌令真是个人渣，需要帮忙的时候找他，事情成功了却连通知一声都没有，害他没有提前知道这事，和其他官员一起张大嘴巴震惊。 呜呜呜，再次看到这么威武的皇上，真是太好哭了。 所以，是废太子了么？ 朝堂上其他亲王都没有来，因为没有实职。 皇帝继续道：「国师已经被处死，但之前即便是朕被压胜之术控制，也是朕亲自下的旨意册封太子，既册错了，就要改错，朕宣布，废东方尚太子之位，一同剥夺庆王之位，削为郡王，等整件事情调查清楚，再做处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唯独薛家那些人，怔愣半晌，不大能接受这个结果。 尤其薛国丈，整个人都懵了。 皇上之前是被国师控制的？那这些年与薛家策划的，其实都是国师的主意？ 那如今国师死了，皇上清醒过来，薛家既得罪了娘娘，也得罪了皇上，这一次可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淑贵妃来到正殿后，便听得说皇上要废太子，气得便要急忙冲出去，被斐公公拦下，「贵妃不得擅闯朝会！」 「你是什么东西？」淑贵妃大怒，之前都不曾见过他的。 「奴才是皇上身边的人！」斐公公不卑不亢地道。 「宁修呢？叫宁修过来！」淑贵妃气得很。 第213页 斐公公扬了一下拂尘，不言不语，只是不许她上前半步。 还是薛后身边的落英姑姑上前道：「贵妃娘娘，你以后妃身份私闯朝会，皇后娘娘可把你当场拿下问罪，有什么事还是先等退朝再说。」 淑贵妃厉声道：「本宫是皇上封的皇贵妃，你称唿本宫为贵妃，是不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落英姑姑澹然道：「皇后娘娘从未承认过这点，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一切以皇后娘娘的旨意为尊！」 淑贵妃气得脸色又赤又白，「你们太目中无人了！」 落英姑姑冷笑，「贵妃娘娘如果想闯出去，那就闯吧，也正好让皇后娘娘寻个由头问你的罪。」 淑贵妃气得七窍生烟，可那薛后一直都想方设法要害她，如果闯了出去，皇上都未必能保住她。 她扭头，冷冷地道：「好，本宫便到御书房等皇上！」 说完，又率着淑央宫的人走了。 第178章 急乱的淑贵妃 早朝没议多少事，主要是废太子一事。 退朝之后，皇帝叫住了东方境。 东方境本已经转身了，听得父皇喊他，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在！」 皇帝缓步下去，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起用膳？」 东方境抬起头，但没直视皇帝，双手斜斜地插在衣襟前的亲王龙纹饰里，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随便喽！」 皇帝嗯了一声，「走吧！」 「走喽！」东方境还是别过头去，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等皇帝走在了前头，他马上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笑容在无人瞧见的时候，扩到了耳朵后面。 随即收住！ 但还是收不住！ 收住收住！ 矜持点，没什么大不了！ 皇帝没有回御书房，而是和东方境去了奉先殿。 他们就在奉先殿吃午膳，和祖宗们一起，先一起上了香，再坐在临时摆放的桌子旁边。 简单的菜餚，吃的素菜和粥，主要是考虑到皇帝的肠胃暂时不太适合吃肥腻的荤菜，毕竟在魔域主要靠吃果子为生，肠胃比较脆弱。 父子两人都没说话，希鲁希鲁地喝着粥，夹菜，喝粥，夹菜…… 动作却是出奇的一致！ 吃饭，同时放碗！ 气氛也是异常的尴尬！ 东方境觉得他要说点什么，然后皇帝也觉得他要说点什么，就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有差不多小一盏茶的功夫，两人还是没开口。 李通今天跟过来伺候了，薛皇后让他和斐公公一起，暂时先伺候着，等昔日的那些人重新熟悉规矩。 李通见他们两人也不说话，也不起身走人，加上这奉先殿的气氛比较凝重，弄得两人之间似乎都忧伤缠绕。 他便上前道：「皇上，王爷，还需要再来点甜品点心吗？」 「要！」两人异口同声说。 虽没话说，却也想多待一会儿。 甜品上来，点心上来。 再来点小酒。 有酒不能无肉，又上了几盘子肉。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 撤下去二十几个碟子，全部都光碟了。 东方境觉得肠胃开始有点绞痛，但依旧坐直。 皇帝看着他，道：「你们兄弟几个，每一个朕都看着出生，见过他们，唯独你……」 东方境有些动容，也慢慢地抬头看着他。 皇帝伸手压了压胸口，脸色有些艰难，「唯独你，朕对你……偶哇……」 他忽然一个箭步跑了出去，在殿外的廊下捧着肚子，吐了！ 两位公公马上过去伺候，东方境也站了起来，看着两位公公鞍前马后地伺候，他完全帮不上什么忙。 顺景帝吐了之后，就觉得肚子开始绞痛，脸色略显得苍白，他对东方境道：「你先回去吧，改天再聊聊。」 「哦，那……那您保重！」东方境见他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他其实也有些肚子疼了，便拱手告退。 有点小失望，其实他在呕吐之前是想跟他说什么呢？ 很想知道啊。 心情特别的奇怪，说不上很失望，也说不上特别欢喜，就是觉得走路的脚步都特别轻松。 御书房外。 淑贵妃看到薛皇后一人回来，不见皇上，她已经急得不行，快步上前去，「皇上呢？皇上在哪里？本宫要见皇上！」 「你想见皇上，找他去啊！」薛皇后今天心情特别的好，没跟她一般见识。 淑贵妃却气急败坏地抓住她的肩膀，「是不是你撺掇皇上废了尚儿的？一定是你，你这个歹毒妇人，你给皇上灌了什么迷汤？他为什么会听你的话？」 「放肆！」落英姑姑上前便架开她，「不得对皇后娘娘无礼。」 淑贵妃气得反手就给落英姑姑一巴掌，「你这个贱婢，你敢碰本宫？」 落英姑姑抓住了她的手腕，没挨这巴掌，冷冷地道：「就算是贱婢，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贱婢，要教训也是皇后娘娘教训，几时轮到你？」 说完，把她往后一推，淑贵妃踉跄一步，崴脚跌倒在地上。 吴东急忙过来搀扶，怒道：「你竟敢推皇贵妃娘娘？你不要命了？」 落英姑姑哼了一声，和皇后一同进了御书房，再回头吩咐禁军，「把她赶走，娘娘还要接见官员呢，后宫妇人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第214页 说完，御书房的门一关，便把尊贵的皇贵妃堵在了门外。 任她暴跳如雷，皇后心情却是特别好。 淑贵妃在外头吵闹了几句，在禁军的驱赶之下，急急忙忙去找皇上了。 但皇帝肚子不适，回了凤栖宫去，他暂时住在凤栖宫，等把他之前的干阳殿收拾出来，重新置办一些家具再搬回去。 至于景丰殿，是东方望住过的，他必定不会去住。 淑贵妃怎么都没想到皇帝会去凤栖宫，在她认为，皇上一定是被迫才会废了尚儿的，她要帮皇上和那歹毒妇人对抗。 等查到皇上去了凤栖宫，她便急急忙忙过去。 自然是被李通和斐公公堵在门外，不许她踏进凤栖宫半步。 淑贵妃在外头大哭，「皇上，您出来见见臣妾，您怎么不理会臣妾了？」 皇帝本来肚子就不舒服，听得这尖叫哭丧的声音，更是生气，「赶她走！」 李通公公对皇上的改变还是处于一种狐疑的态度，之前当宝贝似的，如今怎么就反过来把皇后娘娘当宝贝呢？ 至于国师作祟一事，他其实不是太信的，因为这二十几年，皇上都是专宠淑贵妃。 所以，听得皇上这句话，他迟疑了一下道：「皇上，只怕您不出去见她，她不会走的。」 「她不走，不会叫人拖她走吗？」皇帝愠怒道。 「拖……」李通吃了一惊，「皇上，您的意思是……可以动手？」 「动手！」皇帝戾气甚重地道。 李通唯恐他反悔似地立刻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便听到淑贵妃尖怒的声音，\"你大胆，狗奴才，本宫要你的脑袋……放开本宫，你放开本宫，皇上，皇上啊……\" 皇帝在殿中听着这声音，恼怒得很，「就这么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子，竟不惜冒着身家性命的危险……还抛妻弃子，什么玩意？」 等他肚子稍稍舒服了一点之后，便传旨请龙卿若进宫。 关于他离开之后的所有事情，他并未全部了解清楚，只知道母后死了，贤王也死了，这些北平王没告知原因，只说一切问龙卿若即可。 北平王觉得自己跟他说有些残忍，至于残忍的事情，大姐做最为合适。 第179章 兄弟和解 那边厢，东方境刚回到府中，宫里头的旨意就下来了，说是皇上要见境王妃。 东方境一下子就拉长了脸，他有话不跟他说，却要跟小骗说，什么意思？ 他尽量没让龙卿若看出他闹小性子了，用和蔼的微笑藏起狰狞的心思，「你去吧，我不想去了，我有点犯困。」 龙卿若有些愕然，「本也没传你去啊，那你睡吧。」 东方境更生气了，扭身顶着一只黑眼圈出去，「随便，我找五哥去。」 他先出门去，龙卿若换一身衣裳，也出门了。 到了府门口，就听到明王府那边传来吵架的声音。 「走，快走，不欢迎你。」 「你太小气了！」这是小境的声音。 龙卿若瞧过去，只见府门口的明王顶着一双黑眼圈，十分愤怒地样子。 龙卿若有些愕然，被揍了俩？ 东方境一手抵住门，控诉，「我都让你揍一拳了，你说揍一拳就算过去的，你说话不算话。」 东方辙抓狂，「那你为什么还手？我打你一拳，你双拳打我。」 「我双手不受控制啊。」东方境讪讪地道，「你让我进去嘛，我有大秘密要告诉你，我今天跟父皇吃饭了。」 龙卿若笑着牵马出府，尽量不让小境看到她。 皇帝如今把奉先殿当做自己的办事处。 召见龙卿若也是在奉先殿。 有什么话，对着祖宗说最合适。 赐座，赐茶，然后入座。 也不等皇帝问，龙卿若便把东方望逼芳熙太后自尽，还有害死贤王的事说了出来，至于宫里头这些年不断有皇子死去，也是他的所为。 不过，皇四子不在其列，因为皇四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这点皇帝是知道的。 皇帝在听到他逼死母后的事情之后，已经怒不可遏，恨不得当场把他千刀万剐。 也亏得是在魔域二十几年，把性子打磨得更沉稳，才没当场下旨。 龙卿若说完之后，也问道：「您打算怎么处置他？」 皇帝实在是恨之入骨，「杀他都嫌便宜了他，你可有办法再去一次魔域？朕要把他送进去。」 龙卿若眸子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可以啊，我可以帮您。」 皇帝是帝王之尊，到了魔域，那群难民不敢为难，但东方望不一样啊。还有国师，这货不是借用了魔族的神通力吗？那就让他跟着去魔域，再煽动魔族锤他。 「你能送去，那就行！」皇帝再看着她，问道：「朱氏这些年做过什么阴鸷的事吗？」 朱氏，就是淑贵妃。 龙卿若摇头，「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人绝对不无辜，手上大概也染了不少血腥。」 少不了，她和婉公主不知道做了多少阴鸷事，这点回去问问婉公主就知道。 「查一下，如果属实那就一併送去，让他们双宿双栖！」皇帝一刻都不愿意对着那个女人，甚至不愿意见一眼。 「嗯！」龙卿若觉得也该送过去让他们继续在一起，这么动人的爱情故事，把他们分开实在是不太忍心。 第215页 且不管东方望到底是不是皇帝，确实这些年也宠了她淑贵妃这么多年，某个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相爱的。 皮囊只是其次，她应该是爱他的灵魂。 就好比小境就算换了一副皮相，她还是会爱小境。 淑贵妃也一定会这么想。 「还有，有个事要问问你，」皇帝让她继续坐下来，但显得有些难以启齿，「阿境他……性子是不是有什么缺陷？」 「怎么会？」龙卿若马上反驳，「他很正常的。」 「那……例如说话方面呢？他似乎不大爱说话，是不是性子有些木讷？」皇帝想起两人吃了一顿饭，一个时辰，他都没说一句话，就是哼哧哼哧地在吃饭。 「他可喜欢说话了。」龙卿若道。 皇帝狐疑，「是吗？」 但他所见不是一回事啊。 估计还是跟他生疏，不要紧，来日方长，「过两天朕办个家宴，把他们都传进来。」 他需要做好一些心理准备，那些小儿，现在都长成大人了，有妻儿了。 龙卿若从奉先殿走后，去了一趟凤栖宫。 昨天晚上来偷窥的时候，发现那沙地上似乎有些什么东西，那会儿不方便下来查探，这大白天的就无所谓了。 凤栖宫里的人见她来，欢喜地迎了进去，茶汤伺候。 龙卿若摆摆手，就蹲在那个地方研究了一下，拨开沙土，只见底下有一道符咒，这符咒硃砂褪色，应该就是昨天用过的。 这符咒有些熟悉，不是小境的吗？什么时候遗失在这里的？ 听嬷嬷说，这是芳熙太后给他求的符咒，他往日宝贝得不行，大迷煳，这么有纪念价值的东西都可以遗失，要拿回去给他。 东方境如今在明王府里。 可算是能进去了。 自从坟头舞剑之后，五哥就一直没搭理过他。 昨天来找过一回，说是让五哥揍一拳，让事情过去。 结果，五哥信了，一拳朝他眼眶挥过去，那牛犊子直接反击，双手不听使唤地往五哥的眼眶上招唿。 五哥倒在地上之后，心累了，再不信他了。 不过今天一句他和父皇一起吃过饭，还是让五哥瞬间破防了。 他没跟父皇一起吃过饭，事实上，他在祭拜皇祖母即日之前，已经好久没见过父皇了。 能和父皇单独相处，那多让人羡慕啊。 所以，一把拉了他进去，便追问吃了什么，说了什么。 东方境本来是想把父皇被换掉的事情告诉五哥，只是后来斟酌斟酌，觉得这事儿太吓人了，五哥未必能接受。 所以，他就还是用了那一套，就说这些年一直被国师控制父皇，后来是他和龙卿若识穿了国师的诡计，把国师杀了，父皇才清醒过来。 东方辙听了之后，泪水一行一行地流，又悲又怒地道：「也就是说，这些年父皇对我们不好，都是因为国师？」 「没错！」东方境道。 东方辙满屋子乱转，「我的剑，我的剑呢？我要杀了他！」 「不用找了，我已经杀了他！」东方境一扬衣襟，冷冷地道：「如此恶行滔天的人，多活一刻本王都不同意。」 但正如小骗所言，杀他，只是一个开始，往后有好日子等着他呢。 第180章 把淑贵妃也送过去 东方辙一下子就彻底原谅他了。 哪怕他再一次在坟头丢下他，都不会生气了。 东方辙神情怔忡，回想起这多年来父皇在他心里的印象，那就是几乎没什么印象。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好的，因为，那不是真的父皇，只是被国师控制的父皇。 真的父皇一定不会像之前那样的，毕竟他都跟阿境一起吃饭了。 只是心头到底是忐忑，怔怔半晌之后问道：「你跟父皇用膳，发现父皇有什么改变吗？他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东方境想了想，「我们一起用膳一个时辰之多，说过的话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也没记住，唯独记住了一句话。」 「说一个时辰才记住一句话？是哪句？」东方辙拿他没办法，要是他，肯定全部都记住的。 「他说，我们几兄弟他都有留意到，唯独我……他看得比较少一些。」东方境稍稍把话改了改。 「真有留意到吗？提到我了吗？」东方辙眼神巴巴切切地看着他，有些激动。 「嗯，都有提的，但是具体说了什么，我就忘记了。」 「真有提到？你不是骗我吧？」东方辙怀疑地问道，实在不是他想要妄自菲薄，实在是确实打从记事开始，就没见过父皇几回，也没听过他的一句温言。 大哥倒是好点，他记得小时候，父皇还会跟大哥说几句话。 「真有提到？」他总觉得阿境在撒谎，因为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因而再狐疑地问了一次。 东方境大声地道：「当然有，难道我会记错吗？你是不是他的阿五？是就没错了。」 东方辙听了这么肯定的语气，这才信了，顿时心花怒放，笑得两只黑眼圈都堆起来了。 「等过几天，我们一起进宫陪他用膳！」东方辙说。 东方境嗯了一声，想起他今日跟自己没说几句话，不知道跟小骗会不会多说几句呢？ 估计也不多，毕竟跟他这个儿子才总计说了两句话。 第216页 从明王府回去，等了好一会儿，龙卿若才回府。 他双手插在龙纹饰上，闲闲地逛了过去，「叫你进宫说什么了？」 「问问你皇祖母和贤王的事，反正就是这些年他缺失的事情，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他了。」龙卿若道。 「哦？」东方境垂下眼帘，怎么不问他啊？他知道的要更多一些，「又问啊？不是都问过我了吗？」 「问过了？哦，我还以为他不知道呢。」龙卿若脱了外裳，道：「他说过两天要叫你们兄弟们进去用膳，这事也跟你说了吧？」 东方境马上抬起头，「嗯，说过，但我没听清楚是什么时候，过两天？那就是后天吗？」 「大概是吧。」龙卿若想起他拜託的事，道：「对了，我明天晚上要出去一下。」 东方境瞧了她一眼，「做貔貅的事？」 「……嗯！」 东方境拉住她坐下来，「父皇是在哪里找到的？我一直顾不上问你，真在恶巫山吗？」 倒不是顾不上，就是要做点心理准备，绝对不可能是在恶巫山的，那地方住不得人。 龙卿若眉目轻挑起，尽量说得不那么的恐怖，「对面的孤峰底下，有一道被封住的入口，可以通往人间道，是人间和魔蜮的分界线，他们一直被困在里头，和恶鬼与魔族难民为伍。」 东方境惊得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愤怒地道：「二十三年，天天和恶鬼在一起？东方望何其歹毒？这厮，不把他千刀万剐，实在难泄心头之恨。」 他已经无法想像天下间有什么比这个更恶毒，要两个大活人和一群恶魔鬼怪生活在一起，足足二十三年。 愤怒之余，他顿时觉得父皇和龙川阿爹是英雄，在那样的地方，竟然没被吓死。 但更厉害的是她，竟然可以到那个地方把人给安全救出来，她是多厉害啊？能打赢这么多恶鬼和什么魔？ 龙卿若道：「确实是千刀万剐也难泄心头之恨，所以，你父皇的意思，把他和淑贵妃送回去那个地方，让他们在魔域继续相亲相爱。」 东方境一听，连忙就摇头了，「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杀了就是，你还要送回去一趟，太危险了。」 「没事，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龙卿若轻描淡写地道。 「真的？」东方境有些不相信，貔貅这么厉害的吗？ 「嗯，他们怕我。」龙卿若笑着说。 确实也怕，因为她去了魔域，整个魔域鸦雀无声，但想必平时不是那样的。 东方境瞧着她，眼底升起狐疑，她变回真身，有多吓人？为什么连恶鬼和魔都怕她？ 「对了，你父皇现在回来了，你十三弟怎么办？」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也犯愁这事。 因为，十三弟是东方望的儿子。 「其实，」东方境想了想，「静妃入宫的时候，父皇还在魔域，静妃不算是父皇的妃子，顶多就跟堂兄一样，是东方望的儿子，父皇应该不会为难他们的。」 龙卿若觉得也有道理，而且，静妃也真可怜，替假皇帝生了个儿子，自己也没活几天就死了。 静妃的死，会不会跟淑贵妃有关系呢？ 看来要问问婉公主才行，婉公主简直就是后宫的百事通，啥事都知道。 晚上等小境去洗澡，龙卿若便去了归墟揪出婉公主的魂魄。 婉公主已经过了中阴身时期，魂魄已经清醒过来了，对龙卿若虽说是恨之入骨，但她深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没有继续张狂。 但听得龙卿若问起淑贵妃和静妃之间的事，她倒是很干脆，「静妃就是她杀的，不止静妃，后宫这些年死的嫔妃，基本都是她下手，她还曾想杀皇后呢，可惜没机会下手。」 「这么歹毒？」 「何止？」婉公主对淑贵妃同样是恨之入骨，当日如果不是她阻止霓凤嫁给东方尚，也不会有后来这么多的事，「她自己的一双儿子，也是她叫我掐死送出宫去扔掉的。」 龙卿若吃惊得很，「为什么？她自己生的双胞胎，为什么要掐死？疯了不成？」 「因为那双孩儿一出生，就是瞎的，眼睛睁不开，不会哭，而且两只耳朵都没有了。」 「畸胎？」 婉公主冷冷地道：「这事皇兄也知道，真不知道她这恶毒妇人做了多少阴鸷的事，才会报应在她孩子的身上，她是至尊无上的贵妃，自然不能让人知道她生了没耳朵的儿子，便掐了叫我送出宫去，不许任何人知道。」 报应？龙卿若觉得还真有可能是啊。 父母作恶，报在儿女身上的事还少吗？当然，用现代医学来说，畸形胎儿的原因，也是有多种的，做龙不能太封迷。 「那你掐死了？」 婉公主道：「我肯定没掐死，到底是皇子，我才不沾这罪恶，叫人抱到山上的猎户那里，丢在门口，至于后来是生是死，则不知道了。」 第181章 给你一个选择 龙卿若瞧了她一眼，「想不到你还有点良心。」 婉公主呸了一声，「良心算个屁，我只为自己，谁知道日后这贱妇会不会跟我翻脸？我总得有些把柄在手，若不是这一双孩儿，她怎会请皇兄下旨赦免霓凤……」 她说着，看了龙卿若一眼，眼底里还有恨，「如果不是你们横插一竿子，我们母女今日怎会落得如斯田地？」 第217页 「嗯，事实确实是这样的，但你可以找我报仇。」龙卿若道。 婉公主杀气顿生，恶行恶相地朝龙卿若扑了过来，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杀了你陪葬。」 龙卿若衣袖一挥，扇得她魂魄七零八落，在归墟里来回地撞，惨叫连连。 归墟里其他的恶鬼见状，纷纷躲开，惹不起，别被牵连就好。 就连霓凤都躲在归墟石后，不敢冒头。 婉公主最后被粘在地上，嘘嘘地喘着鬼气，鬼魂都几乎透明了，筋疲力尽地看着龙卿若依旧神定气闲的脸，「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龙卿若站起来，拍拍袖子，「原则上，是不可能的，但我觉得做人要有迎难而上的韧劲，欢迎继续找我报仇。」 否则都没藉口揍你一顿。 扣下她们母女迟迟不交给地府，就是要先收拾几顿。 既然来自淑贵妃的盟友也招出了她的罪行，那基本没有冤枉了，龙卿若开始筹备带他们去魔域的计划。 明天晚上便去。 留一天的时间，让真假皇帝好好谈谈话，进宫一趟，把所知的信息告知了皇帝，便回去陪小境睡觉觉。 翌日，议事之后，皇帝先叫人准备酒，然后下旨去带一些人进宫，然后便叫龙川把东方望提到了御书房里，由龙川驻守外头，不许任何人进来。 龙川如今办差卖力了许多，毕竟失而復得，知道高官厚禄的珍贵，发誓不会再丢了这份工作，他要做到退休。 不过短短两天，东方望瘦了一大圈，减重的速度足以让那些立志减肥的胖胖们，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被摁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脸色灰白，嘴角粘着白沫，一直在翕动试图说话，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身子颤抖如风中落叶，二十三年前，对皇帝兄长的畏惧又回来了，那份震慑感让他依旧喘不过气来。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他，恨压不住，怒也压不住，二十三年的夫妻分离骨肉分离，不是轻易能饶恕的。 但他还是用了比较平静的语气道：「所以，你做这么多，就为了一个女人？」 东方望勐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得厉害，「一切和她无关，你不要迁怒她，她是被蒙蔽的，她也是受害者。」 「她是受害者，那你本来的妻儿呢？」皇帝问道。 东方望眼底一片木然，「我已经给了他们最好的安置。」 一个封王，一个封了公主，至于原配王妃，如今依旧尊享荣华富贵。 「其他的子女呢？不是你和朱氏所生的那些，除了十三，其余的如今何在啊？」 他面容更苍白了一些，但眼神依旧木然，「我也并未亏待他们。」 皇帝气得都笑了，「是的，并未亏待，起码厚葬，虎毒不食子，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艰难地摇头，「不，我没杀他们。」 皇帝口吻冰冷，「你是没有，可你知道朱氏为了独宠杀了他们，你一句怪罪都没有，看着她继续肆无忌惮，那都是你的孩子，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他缓缓地抬头，眼底充满了讽刺，「这不是你当日教我的吗？你独宠皇后，甚至带她上书房，为了她不惜怒斥老臣，你说，自己所爱的人该护着，我有什么错？我有错你也有错，都是你教的。」 皇帝勃然大怒，「朕教你残害自己的孩子？朕教你用他们的命来保自己的命吗？朕让你为了一个女人抛妻弃子连祖宗礼法都不顾？」 东方望又慢慢地垂下了眸子，仿佛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事到如今，无须多讲，要杀便杀，但请你放过她，她是无辜的。」 皇帝敛了一下袖口，狂怒压下，眼底有锐光闪过，道：「不杀你，朕会送你回到魔域里，朕曾经在那个地方住了二十三年，觉得那里很适合你。至于朱氏，朕给你一个选择，你可以把朱氏带过去，也可以让她留在朕的身边，朕跟你保证，她依旧会是朕的宠妃，荣华富贵不减从前。」 东方望勐地抬头，「你……你想做什么？她是我的人。」 皇帝缓慢地喝了一口水，「所以，让你选择，带她去，抑或是留下来当朕的宠妃。」 「我带她去，我带她去……」东方望跳了起来，脸上青筋突显，「我绝对不会让她留在你的身边，我要带她走。」 什么魔域他一点都不怕，死都不怕会怕魔域？他既然能在那边住了二十三年且好端端地回来，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皇帝放下茶盏，「嗯，但是朕也要徵求她的同意，来人啊，把朱氏带上来。」 「不用问，她必定会跟我去，我与她二十三载，情深似海，便是死，她也会跟着我，你不必问！」东方望又惊又怒地喊着。 「既然是这样，你怕什么？」皇帝冷笑了起来，「怕听到你不想听的？」 「不！」东方望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眼底充满了恐惧，他确实没有这个自信，因为他再不是皇帝了。 皇帝手里握了一串佛珠，轻轻地捻动，眼睛闭起，神定气闲。 那满腹的狂怒，唯有佛法可安定。 淑贵妃被带了上来。 她高兴得很，这两天一直找皇上，皇上都不愿意见她，她整宿都睡不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龙川带她到了御书房，她看到皇上，泪水一下子就来了，哭着上去便要软软地依偎过去，「皇上，您怎么忽然就不理会臣妾了？是不是臣妾做错了什么？」 第218页 皇帝伸手推开，指着底下东方望站立的地方，「去那边站着，朕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淑贵妃仿佛才看到御书房里还有一个人，那人脸上疤痕纵横交错，竟是丑陋至极，她吓了一跳，「你是何人？」 东方望看着她，眼底充满了悲切。 「龙川，把他的衣裳剥了！」皇帝缓缓地下令。 龙川得令，立刻上前撕东方望的衣裳，东方望大怒，使劲挣扎，「你放开朕，你大胆！」 「朕？」龙川看到他就已经浑身是火，如果不是他，他们父子也不会分隔二十三年，手上动作粗鲁得很，立刻扒了他的衣裳，把他推倒在地上。 淑贵妃看到他的身子，看到那一块胎记，她脸色顿时煞白，「你为何会和皇上有一样的胎记？」 第182章 东方望的王妃 东方望看到她眼底的惊骇，大受打击。 但他没说话，因为不管他之前怎么模仿皇帝，声音始终细微的不一样，开始几年可以用受伤服药的理由推搪过去。 但这些年他和淑贵妃相处的时间比较多，一开口，必定会认出，他宁可到了魔域，再跟她好好解释，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被人看了笑话。 皇帝看着淑贵妃，冷冷地道：「从你得宠的第一天，你认为的皇帝就是他。他为了你，不惜弒君犯上，朕得上苍庇佑，在外流落了二十三年，如今朕回来了，自然是要办他这个假皇帝的，朱氏，朕给你一个选择，你可以跟他一块走，也可以留下，就看你怎么选了。」 淑贵妃惊骇至极，这一切都太荒谬了，但是这身体她何等熟悉啊？从她被临幸那一天开始，一年里起码有三百天是厮守在一起的。 她缓缓地退后，泪水滑落，喃喃地道：「这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他不是皇上，他不是，皇上，是不是臣妾做错了什么？你告诉臣妾，臣妾一定会改的。」 「你认出他来了，是不是？」皇帝缓缓地道，「他这副身体，你熟悉得很啊，这些年为了堵臣子的口，他虽选妃宠幸了，但多半与你一起，相守二十三年的人，你不会认不出来。」 「不！」淑贵妃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 「贵妃！」东方望眼底惊愕悲怆，她是认出来了的，一把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你曾说过，不管我变成什么模样，哪怕是我死了，你都愿意殉葬陪我。」 淑贵妃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浑身颤抖，\"你滚，你滚，你是什么人？敢碰本宫？本宫是皇贵妃，你是什么东西？滚，滚！\" 东方望眼底一派冰冷，丑陋的面容微微扭曲，声音里带着愠怒，\"所以，昔日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皇上，皇上，臣妾不认识他！」淑贵妃踉跄着便要朝皇帝奔过去，龙川立刻伸剑拦住，「不得靠近皇上！」 「朱氏，你的选择是什么？是陪他去，还是留在宫里？」皇帝问道。 「我要留在宫里陪着皇上，我不愿意跟他去。」淑贵妃悽惨地跪在地上哭着，这事太荒谬了，「皇上，不管发生什么事，臣妾心里最爱的始终是皇上，是臣妾进宫时候的皇上，不是任何人，臣妾不认识他，臣妾是被蒙蔽的。」 东方望目眦欲裂，怒道：「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昔日入宫的时候，没被正眼瞧过，你说喜欢我这样对你好，你撒谎，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付出这么多，什么都没了，你……我不会放你走。」 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皇上，我要带她走，我要带她走，请您成全我。」 「不，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走，你疯了，我不认识你……」淑贵妃扑过去打他，一巴掌一巴掌地朝他的脸上挥过去，用尽了她所能的最大力气，嚎啕尖叫，「你为什么要害我啊？你为什么要害我？」 东方望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腕，悲愤交加，「害你？你本来就该死，你杀了多少人？我都替你瞒下了，连双胎出生的时候，你嫌他们有缺陷，掐死了丢出宫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都纵容着你，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敢贪图荣华富贵不陪我走？休想！」 「放开我，你放开我……」淑贵妃怕得要紧，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她有什么错？她都是被骗的，她也不知道那是假皇帝，使劲挣扎推开他，「我没杀人，我没有，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我没有……」 「你……」东方望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下去，他的泪水夺眶而出，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痛难当。 「你打我？你打我？」淑贵妃抚摸着脸，竟是狂喜，「你不是他，你不是，皇上从不捨得伤我半分，连重话都不会对我说一句的，你不是他！」 皇帝扬手，对龙川道：「带她下去，先关起来不让她见任何人。」 「是！」龙川上前，自然也没顾她贵妃的身份，直接拽着便往外拖。 淑贵妃眼底含泪，被拽着往外去，喃喃地道：「皇上，他不是，他不是，您看到了吗？他不是啊……」 东方望踉跄了一步，几乎站不稳，这打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太大了，甚至比失去这个帝位都要大。 皇帝喝了一杯茶，欣赏了一下他的神情，站起来，「有一个人，你还是要见见的，否则，对她不公平！」 第219页 说完，皇帝便出去了。 东方望跌坐在椅子上，心头冰冷又苦涩，全身都仿佛失去了力气，抬起茫然空洞的眸子，看向了殿门处。 素色锦鞋在同样素色的裙摆下轻轻地迈了进来，那是一个妇人，约莫五十岁上下，鬓边染霜，髮髻梳得贴服，簪了一根白玉簪子，胸前佩戴着一串沉香木佛珠，行动间，娴静之气彰显无遗。 她面容并未显得十分苍老，脂粉未施素面朝天，常年茹素念佛，让她的气息沉静。 她眼底有泪意，但唇微抖，极力忍住心头的情绪。 东方望看到她，大吃一惊，竟有一种马上要夺门而出的冲动，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是无地自容的羞愧。 她就是东方望昔日的王妃，如今的鲁王之母温氏巧姬。 她看着东方望，然后慢慢地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双手交叠放于小腹上，依旧打量着他。 东方望没看她，低着头，只是不知为何泪水不断地涌出。 温氏缓缓地开口，「我方才在外头听了你们说话，知道你为她付出许多，包括丢下我们母子三人。」 声音不疾不徐，也仿佛没什么情绪。 她扬了一下袖子，露出手腕上几道疤痕，笑着，但泪水迅速夺眶而出，嘴唇颤抖得厉害，「你走后，我也想陪你去了，就是丢不下一双儿女啊。」 「这些年，我日夜诵经念佛，行善积德，希望我积攒下来的功德，能让你少受一些苦。」 「你出事后，我想着你该多怕啊？那是狼群，狼群把你吞噬了，你一定很怕，想到这一点，我每每是心如刀割恨不得被狼吞噬的人是我，这些年无一日我不这么想着，这么痛着。」 泪水从她脸上滑过，她拿出手绢，轻轻地擦拭了一下。 东方望捂住脸，开始哭了。 第183章 你不怕符咒 温氏望着他，望着他指缝里流下来的泪水，她轻轻地摇头，「你不要哭，我现在觉得很好，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为你心痛，不会日夜备受折磨了。」 东方望还是一直哭，哭得越发凄凉悲痛。 「只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的，看在昔日一场夫妻的情分上，还请你回答。」温氏眼泪咽下了，捏住手绢的手，还是颤抖得厉害。 呜咽的声音不绝于耳，温氏的声音便稍稍提高，「你为自己设衣冠冢，出殡那天，我差点一头撞死在棺材前，被人拉住，而一双儿女哭喊着要父王，你在场看着，心里可有半点怜惜儿女？」 没有回答，依旧是哭着。 「第二个问题，女儿十二岁病了一场，差点就死了，这事你知道吗？」 东方望的哭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第三个问题，五年前我得了病，也是命悬一线，儿子入京请旨，说要让我入亲王陵与你衣冠合葬，你回了说不必，会另外为我建造陵墓，以一品亲王妃的规格修建，你的意思，是不是与我断绝夫妻情分？」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东方望像负伤的野兽，无法承受痛楚似地低吼一声，「是我对不住你，让你这半生不得好过，你要骂便骂，没什么好说的了。」 温氏看着他，执着手绢，指甲深到皮肉里，深深地吸一口气压下了情绪，又缓缓地说：「要说的，也说完了，只是我不好过的日子都过去了，往后儿孙满堂，日子会过得很好，一场夫妻，我祝福你和朱氏相爱相守，白头偕老！」 说完，她站起身来，也没再看他一眼，大步出了御书房。 东方望哭得不可自抑，跪在了地上。 他自是知道她曾经轻生，想追随他去，可那时候他刚得到心爱之人，正是幸福的时候，她再悽惨，他也不会看她一眼。 可如今二十三年走过来了，她心里一直还装着他，他专宠了二十三年的人，却与他决绝。 多讽刺啊！ 温氏被扶到了凤栖宫。 到了凤栖宫，在皇后的面前，她才放声哭了出来。 傻了二十三年啊，每一次想起他，都是无法控制的心痛，从知道他死讯的那一刻，从放不下儿女要一个人艰难地活着那一刻，她都决定余生所做，只为他积攥功德。 多傻啊！多狠啊！ 薛皇后让她哭，这份痛与欺辱，总要哭一场才能平復。 温氏没哭太久，很快便擦干了眼泪，她站起来，对皇后福身，哽咽道：「多谢皇后把此事告知我，否则我余生都还将为他心痛难受。」 皇后握住她的手，让她坐下来，道：「你这些年过得苦，本宫看在眼里，见这一面也算是解脱。」 「解脱了！」温氏拿下脖子上的念珠，在手中转动着，「只是，若非这些年来茹素礼佛，我只怕方才会当场杀了他。」 「余下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总有人收他的，你往后好好过日子。」皇后说。 温氏抬头看着皇后，却顿时又悲怒起来，「只是他这些年扮作皇上，那后宫娘娘……包括您，岂不是都？」 皇后笑着拍拍她的手，「这点你不必担心，他没碰过本宫。本宫熟知皇上，他若碰了本宫，岂不是会露馅？至于后妃，多半也是他后来自己选的。」 温氏闻言，这才放心下来，只是那样的人，怎么就会被她遇上了呢？这辈子真是叫他害苦了啊。 太不值得了。 第220页 「此事，要瞒下鲁王和明珠吗？就让他们以为自己的父王还是好的？」皇后道。 温氏摇头，「不，他们要知道的，这事不必瞒着他们，他不配让孩子心里还惦记他，更不配孩子们对他的一句赞誉，我会想个法子，婉转一些跟他们说。」 皇后道：「这样也行，这事你自己决定。」 皇后其实也觉得不该瞒着，他真不配啊。 又宽慰了温氏几句，才叫人送她出宫去。 温氏一走，皇帝便进来了。 皇后迎上他霸气温柔的眉目，轻轻嘆息，「倒是苦了她这么多年。」 「也苦了你这么多年。」皇帝轻轻拥抱她入怀，「方才朕都听到了，这些年，他并未碰你。」 皇后伏在他怀中，「那若是碰了呢？皇上该嫌弃臣妾了吧？」 「不会嫌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嫌弃，只是会难受。」皇帝轻声道。 皇后笑了，皇上也变了许多，便是以前他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不会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受，他只会用行动来表示。 而且，他变得重视儿子，不再是一心扑在国事上。 分离这二十三年虽然很苦，但过去的追不回来，不可一味沉浸在遗憾里，日子还是要向前看，他现在回来，那一切都好了。 仿佛是肩膀的担子一下子卸去了许多，轻松无比。 龙卿若回到府中，看到小境的心情似乎不错，知道他跟五哥和解了。 她从袖袋里取出那个符咒，「这是你的吧？遗失在凤栖宫外了，敬嬷嬷说这个是你皇祖母帮你求的，你快收好，以后不可再丢掉了。」 东方境看到符咒，顿时惊愕地看着她，「你……你不怕这符咒吗？」 龙卿若也愕然，翻转着符咒瞧了瞧，「这符咒很可怕吗？写的什么？」 她对符咒还是真不是很了解，虽有鬼王令，鬼王令也有符咒，但不需要她自己写。 东方境见她指尖捏着符咒翻来覆去地看，竟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狐疑地道：「不是说什么得道高僧写的符咒吗？敬嬷嬷骗我了？没效啊！」 龙卿若道：「我觉得是有效果的，因为，就是这符咒救了皇后，否则皇后就死在国师派出去的邪祟手中了。」 「真的？」东方境接过符咒，疑惑地道：「既然符咒有用，你为什么不怕啊？」 龙卿若这才明白过来，「你以为我怕这符咒？」 「我……我觉得精怪都怕吧？所以才埋在皇后宫里的，那会儿在殿中，国师说你是貔貅……」东方境嗫嚅地说着，知道自己闹了一个笑话。 但他实在是不懂嘛，不知道貔貅原来不怕符咒的。 龙卿若有些感动，「你担心我会被符咒所伤，所以丢弃了你皇祖母给你求的符咒，小境，你对我真好。」 第184章 你要看我变身吗 东方境眉目温柔，「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龙卿若激动地道：「我也会对你很好的，等你死……」 东方境一手捂住她的嘴巴，眼神兇恶，「我不想再听到你要为我守寡多少年的话。」 龙卿若拿开他的手，甜滋滋地笑了，「好，那我就不帮你守寡！」 东方境蹙眉，这话怎还是觉得怪异呢？ 「小境，如果我不是貔貅，而是其他的，例如龙……你会怕吗？」龙卿若认真地看着他，之前三哥说过，小境喜欢龙，虽然不大可信，但也试试看。 「一定是阿鹿跟你说了什么，是吗？」东方境一手掏出脖子上挂着的貔貅玉坠，「我就是喜欢貔貅，你不要听他乱说。」 「但你不喜欢龙吗？」龙卿若蹙眉，「我还会变颜色。」能褪回红色一下下。 「不是说不喜欢的……」东方境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那她到底是龙还是貔貅呢？好为难啊。 「你想看我真身吗？」龙卿若有些期待地问道。 东方境迟疑了一下，看着她兴奋的面容，艰难地吞咽了唾沫，「也……可以的！」 「真的？那我变给你看！」龙卿若大喜。 凛冽的寒风在东方境的心头上吹过，以往的经验告诉他，最好是不要的，知道和亲眼目睹完全不是一回事。 但是看到她这么高兴，这么兴奋，他竟然神使鬼差般点了点头。 龙卿若退后两步，欢喜地道：「这房子不够大，我尽量变小一点，免得弄坏家具，你看着我。」 东方境唿吸困难起来，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幅影像，好大的不知道龙头还是貔貅头獠牙狰狞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身体，也不知道是貔貅还是龙，会弄坏家具的…… 龙卿若再退后两步，觉得位置差不多了。 一道金色流光渐渐凝聚，笼罩她的身体，正欲变回真身的时候，却听得噗通一声响，本来站得好好的小境就不见了。 龙卿若愕然，看着地上的小境，面容惨白眼睛紧闭，昏过去了？ 她有些失落，有些苦涩。 他这辈子都不能面对真正的她吗？ 她其实一点都不可怕的。 看一眼也好嘛，或许看一眼就会喜欢呢？ 她推门出去，叫阿鹿去抱他上贵妃椅上躺着。 心头总归是有些难受，满腹乱绪，出门去找小北了。 北平王给她喝了点酒，安慰道：「慢慢来，不急的，等他克服了心理问题，就能面对你了。」 第221页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龙卿若哀怨地道。 北平王想了想，「以他现在恐惧的程度，三五十年应该可以。」 「拉倒！」龙卿若怏怏地看了他一眼，「我要是一个正常人就好了。」 北平王立马道：「你万万不能这么想，龙多好啊，他不喜欢看，我喜欢看，你变给我看。」 「不想变，以后也不变了。」龙卿若托腮，亏得现在是有鬼王令，不用元珠的灵气也能暂时无恙，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她始终需要元珠维繫才能活下去的。 经过今天，估计小境都不敢跟她睡了。 真这么下去，她很快就要翘辫子了。 之前觉得有了鬼王令，偶尔回麒麟山修炼，再沾点元珠之气维持元神，日子也能好好地过下去直到小境死了，拿回元珠。 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元神不能得到元珠的滋养，命长不了啊。 小北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不喜欢龙，尤其皇家的人，对龙应该是才是啊。 但不对啊，以前小时候这小子不是喜欢龙吗？之前他住在芳熙太后的宫中，每一次他进宫请安，小子手里就有一条小小的雕龙，吃饭睡觉都要带着的。 当时他还问过芳熙太后为什么他总要带着一条龙，芳熙太后说，因为她告诉小境，龙能克制世间一切的邪物，有龙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不，我记得这小子是喜欢龙的，他小时候有一条木雕的龙，大概这么大……」他比划了一下，大概筷子长，大拇指粗，雕工极为粗糙。 「是吗？我没见过这条龙。」龙卿若道。 北平王想了一下，「这条龙，好似是东方昀雕了送给他的。」 「大傻？」龙卿若微怔，那能不能让他再雕一条呢？ 「我走了，我找东方昀去！」龙卿若风火轮似地跑了。 北平王瞧着她的背影，慈爱地笑了，我大姐就是个急性子，找东方昀雕，还不如她自己亲手雕一条呢，总会比东方昀雕得更好看。 东方昀那手艺，简直不能见人。 龙卿若直奔穆王府。 她是穆王府的贵客，穆亲王夫妇亲自招待。 「木雕的龙？」久远的事，听弟妹这么提起，东方昀有些印象了，「是给他雕刻过一条，那会儿他怕鬼怕黑，皇祖母就跟他说，让他睡觉之前摸一下圆柱浮雕的龙，但是每一次都要到神风殿去，所以，我就给他雕了一条，让他随身带着。」 「他后来就不怕了，是吗？」龙卿若急忙问道。 「怕不怕的……只能说稍稍好些，反正他去哪里都带着这条龙，后来三弟走了，咱兄弟几个就疏远了，那龙……对了，那龙被霓凤给抢去了，本王听得宫里伺候的人说霓凤抢走然后烧了。」 龙卿若生气得很，\"这个女人真是忒讨厌了。\" 偏生她生前嚣张，死后在归墟里像只鹌鹑蛋懦弱不敢吭声，想揍她一顿都觉得没有任何的意义。 「对了，宫中今晚设宴！」穆亲王显得有些紧张兮兮的样子，「父皇要我们一同进宫去用膳，弟妹，你知道父皇为什么忽然叫我们去用膳吗？」 「是今晚吗？我不知道。」龙卿若知道他要叫儿子们吃饭，但本以为是办妥了东方望的事情之后再叫。 但今晚她要送东方望和国师他们去魔域，算了，也好吧，她不在，小境会自在一点，经过这一次变龙事件，估计小境会更怕她了。 「你再给他雕刻一条龙，送给他。」龙卿若说完，便告辞了。 既然今晚设宴，估计会顺便准备酒。 万鬼万魔，能分一滴就算不错了，不过，多半只想闻一下酒味吧，人间的酒，鬼喝不了。 魔倒是可以。 第185章 他们都难过了 她申时左右才入宫去，皇帝果然把酒备下了。 但不是在这里，而是酒庄，这位豪气的爷，把京城一带酒庄的酒全部买下来了。 如何运输，他让龙卿若自己想办法。 龙卿若自然有办法，龙吸水，大江大河都能吸完，不要说这点酒了。 至于那几个人，宁修要带去的，宁修尤其可恶，当日他也是伺候皇帝的人，只是不甚得宠，才会与东方望一起策划了这阴谋，他成为御前最得宠的人。 戚嬷嬷是不知道的，只是后来调派过来伺候皇帝的人，暂且放她一马。 任副统领也不知道那是假皇帝，他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忠于帝王，严格上来说，怪不得他，但是龙卿若觉得就这么放过他，心里不是很舒服，便叫龙川派人打他一顿板子，打得三个月起不来，才算舒服点。 因此，这一次去魔域的有三人一鬼，东方望和淑贵妃伉俪，外加宁修和国师，让他们去魔域再建造一个小朝廷吧。 为了让耳根子清净，龙卿若把他们弄晕了再拖走。 一条麻绳捆住三人的脚，中间穿一条担竿，烤串一样用龙缎勾住，飞走了。 便是大白天也不怕，速度太快基本不会有人发现。 按照龙川说的酒庄，她趁黑飞了一次，吸走了大量的酒，直奔磐石州对面孤峰的魔域而去。 魔域的石壁虽然打破了，但是她以灵力封堵了起来，这是她的地方了。 往后遇到不省心的，往这里移送，吃几年苦反省了再提回去。 第222页 从京城到魔域，也不过是倏忽之间的事。 龙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魔域，先丢下那三人，她盘旋整个上空说了一声，「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位爷，让我给诸位送酒。」 本来所有的魔族难民和恶魂都躲藏了起来，听得这句话，天线触角纷纷从小土丘里冒出来，再咚囊一声把脑袋伸出来，齐刷刷地看着那盘旋着的金龙宝宝。 龙卿若深吸一口气，气吞山河之势，一阵风颳起，吹得小土丘里的脑袋都乱糟糟地滚，她以龙尾巴在地上扫了一个很大的洞，又不知道从何处吹来了一张一张的荷叶，铺垫在底下。 酒香的味道，开始慢慢地散发，如龙王施雨一般，大量的酒在龙卿若盘旋间，落在了那洞里，因有荷叶承托，加上这魔域底下全部都是坚硬的石头，所以，一滴酒都没浪费，全部承在这个洞里。 欢唿的声音一下子响起。 龙卿若飞下来，在洞口上盘旋，大声道：「但有一点，喝了我的酒，就是我的兵，从今往后，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那么，我敢保证这酒泉永不干涸。」 恶鬼还有些志气，但魔族难民没有，他们都没有主子了，只能躲藏在这里，谁当主人不是当？好歹日后还能有源源不竭的美酒呢。 当下，黑压压的魔族难民跪了一地，纷纷拜见新主人。 龙卿若也无心收他们，但是要确保他们不能被国师用，当然，他未必有这个本事，但要杜绝一切的可能嘛。 龙卿若以龙爪扇了一些酒祭奠在地上，恶鬼们闻到了酒香，有一些陆续走了出来。 恶鬼，龙卿若要收走的。 他们躲避地府怕下地狱，一看就知道生前作恶多端，先带回去受苦，接受了该有的惩罚之后，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继续关着。 但不着急带走，先让他们喝一顿。 龙卿若放出国师的鬼魂，对魔族的难民道：「这个人，生前的时候收了玄魔的最后能量用以在人间作恶，要如何处置，交还给你们。」 魔族的难民听到玄魔两个字，先激动了一番，继而听到说国师收集玄魔的能量，勃然大怒。 国师的鬼魂还没站定，就被愤怒的魔族难民们一顿爆锤。 躲藏在这里几千年，始终压着一口怨气，曾经辉煌的魔族沦落到躲藏在这暗无天日的人间道，他们都没能收集一丁点玄魔的能量，竟叫他这个凡人收去了，这口气，是可忍孰不可忍！ 龙卿若化作人形，手里捏着一粒夜明珠，把东方望伉俪和宁修踹醒。 满空中漂浮的恶鬼，奇形怪相，狰狞恐怖，吓得淑贵妃当场就又再昏过去了，东方望本以为这魔域没什么大不了，殊不知，竟如此的吓人恐怖。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地方，只觉得恐惧像潮水一样把他瞬间淹没，尖叫几声撒腿便跑。 宁修还在后头跟着喊护驾。 这是魔域，不管跑到哪里，都有恶鬼与魔族难民，龙卿若看到东方望丢下淑贵妃，都笑了，说好的生死相许呢？ 可见只能在一起享福，不能一起受难啊。 他们会习惯这里的，三五十年之后吧，但活着的一天，都要提心弔胆。 龙卿若特别关照了一下，让喝过她酒的恶鬼与难民偶尔便去吓唬他们，调剂一下日子也好啊。 她没马上回去，而是留下来和魔族难民一起喝酒。 她不想回去参加宫里头的晚宴。 想到小境要见到她真身的时候昏过去，心里就一阵难受，才意识到，不管她是龙还是貔貅，到底跟他们不一样。 还是留在这里吧，好歹，没有人嫌弃她是异类。 「喝，不醉不归！」龙生第一次为情所困，她显得有些悲壮！ 境王府里，东方境醒来之后心里特别的难过。 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那一刻，他特别恨自己。 青先生进来伺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告知说宫里来了人，让他今晚入宫用膳。 「王妃呢？」东方境双手搓脸，问道。 「王妃出去了，说今晚不回来。」青先生道。 东方境心里缺了一角似的，空落落，有些微痛。 「都这个时辰了，王爷，该更衣进宫了。」青先生催促道。 「不想去！」东方境看着青先生，「本王问你，你跟了本王这么些年，你觉得本王勇敢吗？」 「当然勇敢！」青先生声音里充满了崇敬，「王爷是大顺国最勇敢的武将，从您赫赫战功便可以看出来了，千军万马之中，您都是一马当先振奋军心，才会获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大顺自开朝至今，没有一位武将能和您……」 「怕鬼，怕黑，怕打雷闪电，也是勇敢吗？」东方境打断了他的话。 「呃……这个，」青先生忙地帮他找衣裳，迅速地把这个话题遮掩过去，「该进宫去了，可不能不去啊，皇上这一次还邀请了诸位亲王，不知道是商议什么事。」 青先生对皇帝的事还不知晓。 第186章 回到旧地 东方境没去用膳，但自己策马出去了，没让阿鹿和吴韶珲跟随。 他心里真的特别难受。 就醒来的那一刻，他自己都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昏过去。 真恨自己无用。 策马在街道上行走，天空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 第223页 天黑了下来，街上的百姓纷纷赶回家中，吵杂喧闹，他停在了一家饭店门口，看着那翻飞的酒旗，他停马进去了。 饭馆里没什么人，寥寥几桌，他点了几个菜和一壶酒，想着她应该是去了办父皇交代的差事。 如果他足够勇敢一点，他是应该陪着她去，而不是让她单独一人前往。 可他像个懦夫似的，连她的真身都不敢看。 连灌了好几杯，心头对自己的那份憎恶感还是无法消除。 因着这份羞愧和憎恨的情绪，他没有进宫去吃这顿饭，不配！ 父皇在那个地方生活了二十三年，他？他只怕是去一下都要吓昏过去的。 不，他这个懦夫，压根不敢去，他甚至都不敢看自己妻子一眼。 现在，她去了，而他只能躲在这里喝酒，甚至，一会儿打雷闪电，他都不敢走出去。 他这辈子从没有过这般挫败觉得自己是个废物的时候。 连续又灌了两壶酒，外头便果真打雷闪电了，餐馆的客人已经离开，纷纷回家。 他空腹灌总共三斤的酒，脑袋晕乎乎的，倒是生了几分胆气。 不就是怕鬼吗？不就是怕打雷闪电吗？不就是因为小时候的那点事吗？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他当即结帐出去策马直奔皇宫而去。 一路唿吸急促，心头又怒又羞又恨，年少所遭遇的种种，一再地在脑子里回放，那所有的细节，都无比清晰。 他在宫门丢了马，趁着大雨未至，一路狂奔到了桃彤殿。 这里早已经荒废，无人居住。 没有灯火，只有远处在风中吹得乱晃的风灯照了一丝丝的亮光过来，漆黑中宫殿如静卧的野兽，围墙瞧不见斑驳。 一道闪电下，噼得半空透亮，也照亮了这一座废弃的宫殿。 他唿吸几乎凝滞。 仿若在幽禁的密室，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恐惧像乌云似地笼罩过来，围墙像可以弯曲一样压往他的胸口，唿吸越发地困难。 雷声炸在他的头顶上，全身汗毛竖起，他脚步颤抖地走向那个角落。 那个在宫门左侧，有一个小小的台阶，那里曾蜷缩过他少时的身子。 第一次被推出去，他没哭，因为他并不怕黑，也不怕打雷下雨。 他跑回去，跪在了母妃的面前，抱着她的腿，问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受惩罚。 母妃一手薅住他的头髮，把他拖了出去。 那年，他三岁半，三岁半的记忆，不该如此清晰，但他都记得。 他会骗自己不记得了，但是他知道自己记得，除了最后一次不记得之外，其余的每一次，他都清清楚楚地记在了脑子里。 闪电下来，他看到母妃笑得疯狂而惨白的脸，他第一次觉得害怕。 他想爬回去，母妃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打得很重，他耳朵出血了。 他哭，母妃就笑，抓了一把沙子进他的嘴里，捂住他的嘴巴，恶狠狠地道：「吃，吃下去。」 他不吃，使劲挣扎，她很生气，又抓了一把沙子扔在他的脸上，他眼睛进了沙子，好痛。 嬷嬷过来劝，被母妃打了一巴掌，几近疯狂地道：「你敢出去说半句，本宫杀了他。」 没人敢来帮他了，因为他们说母妃真会杀了他。 他们说母妃疯了。 第二天，她忽然又正常了，对他很好，一直跟他道歉。 抱着他，一直安慰，一直安慰。 因为他病了，父皇被请过来看他。 但是到了下一个打雷下雨的日子，他又被推了出去。 他不愿意出去，抱着她的腿大哭，他被揪住耳朵拖出去了，他的耳朵很痛，求饶，跪在地上求饶，她踩住他的手指，抓住他的头髮恶狠狠地说：「你死也要死在这里。」 她笑，哈哈大笑，像鬼的笑声一样。 她说，这里到处都飘着鬼，这些鬼会忽然出现，有很长的指甲，狰狞恐怖的面容…… 他开始怕了！ 很怕。 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一次比一次更恐怖。 她狰狞的笑脸，就是他心里的鬼。 大雨瓢泼下来了，东方境一步一步地走向宫门角的小台阶，强大的恐惧感顿时袭来。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迴荡的还是那狰狞的脸和狂笑声，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巴掌。 头皮一阵阵地发麻，仿佛被人薅住了头髮往前拖拽。 她故意营造的阴恻恻森然的笑声，一直都挥之不去。 他脚尖始终不敢再往前一步。 最后一次雷电夜晚，他被推了出去，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疯狂，拿簪子刺他的眼睛，他奋力推开，把她推倒在地上。 这一反抗，最大的噩梦来了。 而这一刻，他终于也记得了，记得他最后是怎么去了皇祖母的殿中。 随着她愤怒地起身，四面八方传来了鬼嚎声，呜呜地入耳，她一步步地走过来，脚步踉跄，披头散髮，愤怒的眼底猩红一片。 她伸出双手，染了蔻丹的红色指甲很长，刺了他脖子的皮肉，掐住他的脖子，风中，她的头髮狂乱地飞，一个小小的身子，从她的袖中飞出，扑过来咬他。 他吓得魂飞魄散，恐惧同时也是一种力量，他终于推开了她，攀爬上了围墙，小鬼也飞了上来，他吓得掉了下去。 第224页 那小鬼也在墙头跳下去，扑了过来，他一直喊着救命，但没人来救他，最后那小鬼咬住了他的肩膀，他昏过去了。 蓦然醒悟，当年她身边就有鬼，她不是装神弄鬼，她是真用鬼来吓唬他。 这最后一幕的记忆，让他的头皮发麻，全身冰冷，恐惧像着湿气一寸寸地往身上钻。 那时候的恐惧与绝望，窒息一般，填满了他的心。 他慢慢地退后。 一步一步，怕得全身发抖，呜咽从他嘴里发出，像少年时候一样。 「阿境！」一只大手搭住了他的肩膀，温厚焦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勐地转头，身后风灯照亮着，好几个人站在宫门口，他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到的。 「父皇！」他脸色惨白得很吓人，扯了一下嘴角露出恐惧到了极点的笑，伸手往后一指，轻声道：「那地方，有鬼，这只鬼，一直住在我心里。」 皇帝看着这样的他，终于求到这一句父皇了，可却心痛难当，眼底顿时沖泪，一手夺了龙川的剑快步过去，踏上那小台阶上便挥剑乱砍了一通，怒道：「朕倒是要看看，有朕在，谁敢伤朕的儿子！」 「阿境！」大哥，二哥，还有五哥一同上前，站在了他的身边，一样的泪水难忍，「我们都在，不怕！」 第187章 她不想回去了 皇帝持剑看着他，斩钉截铁地道：「从今天开始，但凡朕还活着，便不许任何妖魔鬼怪伤你半分，休怕那些，那鬼就算住在你心里，朕也要把它赶出来！」 东方境泪水忍在了眼底，那些记忆和如今仿佛重合在了一起。 他那时候的求救无门，如今终于等来救他的人了。 那小台阶因为父皇站在那里，有他正气威严镇着，似乎一点都不吓人了。 他扭头，擦了泪水，「你们这么多人过来，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嘛！」 「阿境，走，我们吃饭去。」五哥上前，拍着他的肩膀，「今天的事，也不会有人说出去，谁敢说出去……」 「我撕烂他的嘴巴！」东方境顿时恶狠狠地道。 皇帝笑了，诸位亲王也跟着笑起来，在这暴雨狂洒之中，全部人浑身湿透，像落汤鸡一样，再好看的髮型，如今都塌下来了，狼狈至极。 互相对视，都笑了起来。 于是，皇帝领着他的一群儿子，在狂风暴雨之中，浩浩荡荡地往奉先殿而去，今晚的晚宴，还是设在了奉先殿。 薛皇后今晚也参加了家宴。 大家本以为东方境会来，殊不知等了许久都没见他，反而是禁军急忙来报，说他急匆匆地闯进宫来，去了他少时住的宫殿。 这样的电闪雷鸣天气，他去那边，五哥首先就担心起来了，觉得要出事。 他一说，皇帝马上就带着大家过来了。 回到奉先殿，薛皇后坐在里头等着，看到他们父子几个和睦亲厚，既高兴又心酸，朦胧地有些心痛，始终，还是少了一个人，少了阿骏。 如果他还在，那该多好！ 「快换衣裳，都湿透了！」她藏起伤感，露出笑容起身迎接。 「不要紧，都是爷们，天气也不冷，淋点雨算什么？」皇帝伸手擦了一脸的雨水，不失威严地道。 「对，母后，我们不冷！」东方昀也说。 他伤愈没多久，但是父皇都不怕，他是皇长子，自然要起表率作用。 薛皇后笑了起来，放下了皇后之尊，今晚只做母亲，亲自给他们倒酒驱寒。 东方境多拿了一个杯子，放在皇后的旁边，「这是三哥的，给他满上！」 团圆的日子最怕提起失去的人，皇后的眼底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含着泪水倒满了酒，轻声道：「难为你还记得他！」 东方境喝了一杯，「那必定记得，前几天还跟他说话来着。」 皇后的酒壶哐当一声落地，「什么？」 其他几位亲王都纷纷停下来看着东方境，他跟阿三说话？ 东方境怔愣一下，看向皇帝，「父皇您没说？」 皇帝也怔了一下，「朕以为你们全部都知道啊！」 阿骏和变色龙去救他，本以为他们全部都知道阿骏元魄回来过。 合着，都不知道？ 「在哪里？在哪里？」皇后声音颤抖，一把抓住了皇帝的手腕，「他在哪里？让我见见他。」 「阿境，你三哥呢？」皇帝问道。 他回来之后就没怎么见着他了。 「他跟龙龙在一起。」东方境说起龙卿若，心里一阵难受，好愧疚。 皇后喃喃地道：「天啊，天啊，真能见到他？」 泪水倏然滑落。 当年他走得太急，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丧子之痛，至今想起依旧催折心肝。 「龙卿若呢？怎么不叫她来？」皇后激动地问道。 「阿薛，她去办差了。」皇帝握住她的手腕，温声道：「能见到，别着急。」 她稍稍地沉了一口气，急啊，怎能不急啊？ 但她知道龙卿若去办的差事要紧，应该是送东方望他们去某个地方。 急不来啊！ 「过阵子等贤皇叔好些了，我带他进宫来。」东方境又说。 皇帝眸子一定，「贤皇叔？你贤皇叔不是死了吗？」 「对啊，贤皇叔不是死了吗？」诸位亲王又齐刷刷地看着东方境。 第225页 东方境摇头，「没啊，谁说他死了？」 「你媳妇！」皇帝清楚记得，她那晚交代情况，说国师害死了皇弟。 诸位亲王却道：「贤皇叔不是得病死了吗？皇祖母走了之后没多久，他就病死了。」 东方境瞧着他们，脑壳疼，信息太不对等了。 皇帝敲着桌子，大声地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许有丁点的事瞒着朕，每天都要来跟朕禀报一次情况，不许私藏小秘密！」 他还为皇弟掉了几滴眼泪。 龙卿若还在魔域里跟难民喝酒。 淑贵妃已经吓昏过几次，东方望和国师宁修被爆锤一顿之后，已经奄奄一息，龙卿若不让他们死，所以打人的活儿可以隔几天做一次。 远远地听到淑贵妃悽厉骂人的声音，「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不能让我留在宫里？本宫不认识你，本宫的夫君是皇上，不是你，你是什么东西？」 「闭嘴，闭嘴，你这个贱人，闭嘴！」是东方望愤怒的咆哮声。 为了这个女人，他付出了一切，妻儿都丢了，昔日的贴心娇柔，全部化作恶毒，他真是瞎了眼。 国师的魂魄已经几乎透明，在这个地方，他翻不了天，只能被踩在脚下。 龙卿若没过去看，只是这种吵闹的声音不断传来，还是挺烦龙的。 不想待了，她临走之前吩咐下去，「三年之后，把那没死的三个人扒皮拆骨，魂魄封在这里，永远不许出去。」 「您放心，只要好酒定时送来，一定会按您吩咐办的。」说话的是魔族难民的头儿阿赤。 阿赤当年是伺候玄魔大大的，退避在这里之后，就统领着这群难民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 「不送酒来也得照办，否则我放火烧了这里！」龙卿若霸气地道。 恩威并施，这才使人心悦诚服。 果然这句话比美酒都好使，登时全部难民都噤声。 龙卿若收走了一部分恶魂，回去驯化，主要是不知道国师这个贱人留下多少尾巴要收拾，多点鬼手好办事。 她回到京城，却不想回境王府了。 她没生气，只是不想再让他害怕了。 想回娘家，但是俩老头肯定会以为她被欺负了，被赶回去了，又要伤心一番。 去小北那边吗？算了，还是回麒麟山吧，那边好歹能修炼一下，要养精蓄锐，防着接下来会出现的乱闹。 她飞回麒麟山，潜伏在湖底，伤心地睡了一觉。 第188章 终于看到龙身 第一次，因为自己是龙的身份感到困扰。 怪不得古往今来这么多诗词歌赋都在说爱情，爱情这两个字真是困扰了三界啊。 几千年来，无忧无虑，活得逍遥自在。 为什么非要喜欢一个人呢？ 只是，回想起和小境一起的短短日子，却比那几千年的逍遥自在更有意义。 每天都想见到他，想跟他说话。 心里无时无刻不是充实的。 她真的想和小境快乐地生活下去。 谁能想到，她的身份会成为最大的障碍呢？ 好烦啊！ 东方境从宫里回到王府，她还没回来。 不知道她要去多久呢？ 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等她回来之后，他一定要见她的真身。 他不会再怕，连那小台阶他都不怕了，还会怕她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点，他策马出府，直奔乱葬岗去。 这一次，他没叫五哥。 在山下拴好马，带着一粒夜明珠开始徒步上山，刚下过暴雨，路途很滑，水汽特别重，尤其山间到处都似乎凝着厚重的水雾。 他刚换上的衣裳，没一会儿就被打湿掉。 山间一片寂静，天空没有一点的亮光，若不是他手持夜明珠，连路都看不见。 他以往单独走夜路都怕，但这一次从山下走到现在，心里却没半点惧意。 抵达乱葬岗，夜明珠照着这里的土坟包和一些坟坑。 坟坑是因为死者有家属来了，把骸骨挖起来带回家乡去，所以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坟坑。 他站在之前掉下去的坟坑上头，被芒草覆盖，那会儿掉下去，脚上被芒草绊住，便觉得有人在拉他的脚。 他竟然觉得好笑。 就这么点芒草，把他堂堂大顺国战神吓得像个兔儿似地乱窜。 他长剑出鞘，覆盖在心头上那厚厚沉沉的恐惧，已经一点一点地散去，那恐惧裹挟了他多年，如今尽然释去，竟是无比的轻松。 仿佛是玉石上覆盖的石皮，一经沖洗，便露出了玉质的光泽。 把夜明珠藏起，四周恢復一片漆黑，他于漆黑之中扬剑，御风跃起。 漆黑中只见剑光闪着寒芒，如天女散花一般，杀气震慑整个乱葬岗。 雨后的天空，星子开始渐渐露了出来，闪烁着眼睛，四周躲藏的精灵偷偷地探出眸子，瞧着着玉质金相的年轻人。 他的剑法说不出多精妙，因为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只是那股杀气，却敛藏不住，剑气所到之处，便裹挟着萧杀。 东方境也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剑在手，仿佛比以前更自如，越精妙胆气就越壮，心间的一层层迷雾，被一剑一剑地挑开，仿佛有亮光照进去。 他仿若是听到了一些震耳欲聋的吼声，厮杀声，久远。 第226页 是战场上的声音吧？他上过许多次战场，那鼓声，号角声，无比的熟悉。 等他收剑落下，站在坟坑旁边，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时辰。 他舞了半个时辰。 一身的汗水，热血依旧沸腾，浑身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他再一次踩着芒草跃起，掠过树木往山下飞纵而去。 他终于做到了。 他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小骗。 回到王府，她还没回来，要这么久吗？会不会因为他吓晕过去，她失望了，不想回来？ 他马上去了一趟娘家，没在。 去了北平王府，没在。 小北听了缘由之后，给他指路，「她但凡不开心，都会去麒麟山的湖底睡觉，你去那里找她。」 东方境转身就走，策马直奔麒麟山去。 到了麒麟山，已经是五更天。 他丢了马儿，往湖边跑去，拿出夜明珠照亮湖底，果然见她静静地躺在湖底。 「龙龙！」他激动地喊了一声，然后跳下湖，向湖底游去。 龙卿若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楚，就被东方境抱在了怀中。 他抱着她的腰往岸边游去，头刚浮出水面就抱着她跃起，落在湖边，眸子灼灼声音略带了激动，「变身，你现在变身！」 龙卿若眸色灰暗，「不！」 「我不怕，我现在什么都不怕，我刚从乱葬岗过来，我在乱葬岗待了半个时辰，一个人。」东方境扶着她的双肩，正色道：「我保证，绝对不会晕过去，也绝对不会怕，不管你是貔貅还是别的什么，都吓不到我了。」 龙卿若不信，他之前晕得太干脆了。 一点预兆都没有，直接就倒下去，让她自尊心大受伤害。 东方境诚恳地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 龙卿若迟疑了一下，「你真不怕？」 「不怕！」他斩钉截铁地道，眼底燃烧着熊熊的胆量，彰显着他和往日大不一样了。 龙卿若想了想，也行，如果他还是怕的话，她就走了，不再回王府，从此一别两宽。 她这一次没有给他任何的准备，直接腾空一个转身便化作赤金龙，以灵力灌注让龙身发光，务必要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东方境下意识地往后一步，手里举起夜明珠，抬起头来，他看到她在空中一个转身之后，金光一闪，人消失了。 一条金色的龙瞬间出现，御空对着他，如金光齐发，整个夜空都仿佛被照亮了。 他的唿吸一下子被抽走，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奇观。 通体金色的龙身在夜明珠的照射之下，流光溢彩，圆圆萌萌的大眼睛镶嵌在圆圆的脑袋上，如丝绸般的龙缎迎风飘扬。 龙颌下的明珠流转着几种颜色，逆鳞反光，仿佛照出了他惊呆的脸。 身上的龙鳞排列有序，一点瑕疵都挑不出来，美得叫人屏息。 太漂亮了，太好看了，太美丽了。 他此生所见过的任何美好的人和事物，都比不上她的万一。 她倏忽高飞，在空中腾云驾雾，如闪电一般，快速得只让人瞧见一道金光，无法辨认她竟是龙。 他目瞪口呆！ 屏息，然后心跳加速！ 脑子里似乎有些模煳的影像，这龙妹妹，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呢？ 瞧着闪电一般的她，脑子里也电光火石地闪了一下。 他认出来了，顿时全身血液都翻滚了。 当日薛喜元叛变，那前来救他的金壁虎，就是她！ 怪不得她莫名其妙地受了重伤。 不是什么貔貅，不是什么金壁虎，更不是什么金肥蛇，她真的是龙！ 想到那会儿这么多箭插在她的身上，他心里就觉得很痛很难受。 他疾跑起来，飞纵跃起，轻功虽不能飞得很高，但是却能和她遥遥唿应。 龙卿若看到他这个举动，顿时心花怒放，俯冲下来跟他嬉闹。 东方境见她飞过来，便勐地张开双臂，飞跃上去要把她抱住，「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天空之中，只见一条腾飞的金龙直接向一个人飞过去，速度快得让人瞧不清楚。 然后，那个人发出一声闷哼之后飞了出去，跌落湖中。 弧度十分完美，水花压不住，有点大！ 第189章 他似乎也不一样了 天边渐渐浮现了一抹鱼肚白。 东方境被撞得五脏六腑移位的痛楚已经过去了，坐在岸边，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 「身上的箭伤还痛吗？」他轻声问道，想起那一幕好心疼啊。 「早不痛了！」龙卿若想着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现在还痛，不痛死了吗？ 她盯着元珠看，觉得元珠有些不一样了。 「那你的手呢？」他执起她的手，瞧着细柔白嫩的手背那一道伤口，似乎还没好。 「这……还有一点点痛。」敕令所伤，没这么快好转。 他轻轻地吹了一下，眉目充满疼惜。 「你为什么忽然就不怕我了？才一个晚上啊。」龙卿若都觉得好奇，这转变也太大了吧？ 「一个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东方境从她脸上收回眸光，「你曾经说过，要克服恐惧就要直面恐惧，所以我昨晚回到了那个地方，刚好，昨晚也是打雷闪电……」 第227页 龙卿若看着他，心都揪起来了，他竟然真敢在电闪雷鸣的夜里回到那个地方去? 「然后，在我觉得最恐惧的时候，父皇来了，」东方境眼底没有一点的恐惧，往日提起这些事情，他总是汗毛都竖起来，但现在坦然得很，「他来了，在小台阶上挥剑，那一刻，我觉得什么都不可怕了。」 「真的啊？他真去了？」龙卿若有些激动，好遗憾没在现场亲眼看到。 「嗯，他来了，大哥二哥和五哥都来了。」东方境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是，那个时候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她这么恫吓我的时候，她的袖子里钻出了一个小鬼，那小鬼还咬了我一口，我现在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 「小鬼？彤巫婆养小鬼？」龙卿若有些意外，这些实在是腌臜到了不能再腌臜的手段，但竟然发生在皇宫里。 而且她养小鬼不是对付外人，是对付自己的儿子。 这就搞笑了。 她的眸光还是看向元珠，元珠原先到处都是裂缝，但是现在竟然修復了许多，分明昨天看的时候，还是原先那要死不活的鬼样子，怎么忽然就好了这么多呢？ 莫非是他们这几天没有做运动的缘故？ 元珠之前要吸收他的血气，但是现在竟然反输送灵气进他的身体里，这就更怪异了。 他只是罐罐，又不是元珠的主人，为什么可以反吸收元珠的气灵？ 「看什么？」东方境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胸口看，也低头看了一眼，没东西啊。 「没，你这衣裳湿透了，我们回吧。」龙卿若道。 「好！」东方境执着她的手起身，「回府，对了，皇后说要见见三哥，你看什么时候带进去给她看看？」 「晚点就去。」龙卿若心不在焉地应道。 四哥说的话，在脑子里浮现，为什么他能吸收元珠？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深思过，只以为是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阴阳互通，所以元珠过去了。 只是这话经不起推敲。 因为如果元珠当时是从她身体里过去的话，证明元珠已经归位，而不是离散在外的。 她虽然不是元珠的原始主人，但是到底几千年下来，早就血脉相融了，元珠又什么理由会离开她，寻找别的宿主？ 问题又绕回来了，是元珠背叛了她？ 还是说小境有别的身份? 她仔细盯着东方境的眉目看，气魂是有一缕的，但这个和他贵族出身也有关系，不一定是别的原因。 「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特别好看？」东方境心头还是充满了兴奋。 「说过！」龙卿若甜蜜地笑了起来，光风霁月的眸子，染了金光似的，叫人捨不得移开半分。 他一把扯了胸前挂着的貔貅玉坠，往山下扔去，「我最不喜欢貔貅了，都怪国师，是他说你是貔貅的，你可有使劲抽他的魂魄？」 「烧过，又叫魔域的难民揍他……三天一顿。」 「虽不解恨，但三天一顿打，也算可以了。」东方境眉开眼笑。 「嗯，他死前无心，又不不像你三哥那样可以用莲梗修炼，他现在和寻常的鬼魂没什么分别。」 两人下山去，天边渐渐升起了一丝橘色，驱散了漆黑。 在他们身后，两只苍鹰飞落，化作一身黑色衣裳的女子。 她们容貌惊世，风华绝代，盯着远去的两人。 「大姐，你觉得像吗？」其中一人问道。 「不知，瞧不出来，但是元珠在他身上，而且龙小九身上没有元珠。」 「若是弟弟转世，我们应该能瞧出来，若是瞧不出来，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是？」 「三妹，先不着急下定论，观察一下，如果他不是，杀了他，取回元珠交给父神！」 另一个女子眸色里充满了戾气，「如果他不是弟弟，龙小九也要死，她只能嫁给弟弟。」 「嗯，祖父说过，龙小九是要嫁给弟弟的，你放心，如果她真的背叛了弟弟，我不会放过她的。」 她顿了顿，看着三公主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影姬。」 三公主嘆息，道：「影姬这些年一直寻找弟弟的下落，其实我觉得她应该做弟弟的正妻，至于那个龙小九，当个妾还差不多，她只是一条没有元珠的寄生龙。」 大公主蹙眉，「你不清楚就不要胡说，她寄魂投生之前，是执掌三界法度的龙女出身，鹰族在三界之内，也要遵守她们订立的法度。」 「她又没执掌三界法度。」三公主依旧忿忿，「我就是觉得她配不起弟弟，连给影姬提鞋都不配。」 大公主懒得理她，只撂下一句话，「总之不可多事，在清楚东方境的身份之前，不得胡为，否则，莫说父尊不会放过你，我也不放过你。」 说完，她倏然消失。 三公主也急忙跟着消失了。 远处，山下两人策马回京。 龙卿若回头瞧了瞧，方才似乎听到有人在议论她，但是又听不真切。 是麒麟山上的精怪吗？都敢议论她了？ 放肆！ 她抱着东方境，贴着他的后背，心里总算踏实了许多。 他终于不怕她了。 回府换了一身衣裳，两人带着东方骏进宫，让他们母子团聚。 第190章 龙鹰大会 第228页 薛皇后本来要去御书房陪皇帝议事，但听得说龙卿若和东方境来了，她立刻把人请进来。 看着龙卿若，她的心都在颤抖。 龙卿若请出东方骏之后，便和小境牵手走了出去，在外头等着，让他们母子叙话。 刚关上门，就听到了薛皇后的哭声。 龙卿若觉得皇后这些年太苦了，希望皇帝和她儿子回来的事，能让她把这些年受的苦都沖洗掉。 只是遗憾的是，皇帝可以回来，东方骏只能以灵体出现在她的面前。 其实已经很不错，因为他和一般的鬼魂不同，他借了莲梗修炼，已经有了灵体，或许没多久之后，他可以像刺多多那样在人间行走。 龙卿若牵着东方境的手在皇宫里行走，不知不觉又来到这个湖边。 这里曾经溺毙过不少人，也曾经有过不少魂魄藏于此处，如今，阴气半点都没有了，反而隐隐透着灵气，这或许跟东方骏在这里修炼有关。 不是什么鬼魂都能像他那样的，有些鬼魂即便扔到麒麟山这样的宝地，该是恶鬼还是恶鬼。 由此可见，东方骏不管是从为人到灵魂，都是洁净无比的。 说到灵魂，龙卿若不禁再看向小境的眉心，这里头的气魂还是一团模煳，模煳之中，又似乎渗出一丝紫气。 紫气可以理解，他是最有希望被立为太子，日后成为大顺朝的皇帝。 很多有道行的修行者也可以看出这点紫气来，所以古往今来很多造王者都能精准地选到合适的主子。 因为，那一抹紫气是可观测的。 眸光再往元珠看下去，发现裂缝又比原先好了一些。 她蹙眉，感觉到了一种被背叛的绿光笼罩着她，虽然高兴它康復，但总有一种它重新认了主人的感觉。 暴雨过后，天气特别的明朗，万里无云，一汪澄蓝！ 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龙族和鹰族开了一场会议。 双方的尊者列席这一场会议，十分的隆重。 主要的人物，是龙皇带着一群儿子出席。 鹰王也带了一群女儿出席。 性情暴躁的鹰王首先对龙皇发难，掀了桌子，「你们给个交代，龙小九私自嫁人了，而且把元珠双手奉送给了人间小子，这件事情龙族如果没有给一个合理的交代，那就休怪我们鹰族翻脸不认龙。」 龙皇性子比较沉静，压压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她在人间行走几千年，都不曾与男子有过私下往来，这是头一次，而且，人间小子寿命多长？等鹰殿下投生之后，这人间小子早都死了。」 「不是死与不死的事情，你别偷换概念。」鹰王继续怒道：「之前给元珠的时候就说过，元珠可以拿走，但龙要给我们留着，现在她成亲了，就是违背诺言，你们理当把元珠送回来。」 龙皇笑了笑，锐利的龙眼看着鹰王，「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人间小子不是你儿子转世的？」 「如果是，那一点问题没有，但你也没办法肯定他就是我儿！」 龙皇道：「所以我们争吵不是多余吗？先看看情况啊，但有一点本尊必须要告诉你的，如果他是你的儿子，但气魂至今还没清晰，就说明这一次投胎寄生若不能吸回部分的元神，那么就又要恢復原先的状态，不知要歷几千年几万年才换来一次投生机会，甚至，不会再有。」 鹰王一怔，「有这回事？」 「当然啊，你们鹰族应该也有懂得这方面的，去问问。」龙皇淡淡地道。 鹰王不信，冷冷地道：「我看你是诳我，不让鹰族杀你的女婿。」 「他说的是真的！」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鹰王和其他鹰急忙回头，搀扶出鹰族最老的前任鹰王。 他虽也化作人形，但头髮鬍鬚和眉毛皆白，他已经很老了。 「父神！」鹰王请他坐下来之后，急忙又扶起被自己掀翻的桌子，「真会这样吗？」 老鹰王坐下来之后，先看了一眼龙族，再看回自己的儿子，道：「没错，现在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他只是一个寻常凡人，那么，元珠必定是要拿回来的。」 鹰王点头，「对，对，儿子也是这样说。」 老鹰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道：「第二个可能，他果真是鹫儿转世，龙皇说的话就不假，他必须要自己完成吸附元神，这事你们也帮不了，他现在是凡人，三界有规矩，凡人就得用凡人的方法，用他们的造化去完成，任何神力施加支援都是违规的，无法吸附元神，一旦你们出手帮他，反而会使他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鹰王吓得要紧，「天啊，如果他真的是鹫儿，龙小九在他的身边，且还施展过灵力，这如何是好？」 「旁人不可以，她可以，因为他们是共用一颗元珠，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结成夫妻，夫妻同命同心，她可以帮！」老鹰王咳嗽了一声，嘆息，「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东方境一定要是鹫儿，否则经此一次，元珠会大大耗损，甚至，还会被东方境所用。」 鹰王急了，「那如何才能知道这点？」 「再等等，不能轻举妄动，看他自己的造化，若能再进一步，就可以看清楚了。」老鹰王道。 龙皇道：「这就是我的意思，再等等。」 鹰王白了他一眼，「你当然不急，你一群儿子，我就一个宝贝鹰蛋。」 第229页 连生了一堆女儿之后，才终于迎来一位宝贝儿子，鹰族欢腾了足足三年。 龙皇无奈地道：「你也一群女儿，我就一个宝贝龙女蛋。」 还是龙女寄魂投胎才换来的，还没有元珠，可知道他这个当老父亲的，这些年是如何呕心沥血地维持她的小命。 这小孽障，竟然说都没说一声，就在人间成亲了，简直都没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若不找个机会打她一个尾巴开叉，都消不了这口气。 「那如果东方境真是鹫儿，我们就完全要袖手旁观吗？可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一定吸附到游离天地间的元神呢？」鹰王问道。 龙族那边有一道低调的声音响起，「我徵询过我岳父，他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新生，新生则是他有子嗣，他如果是鹰鹫转世，他和任何一个凡间女子都不可能生出孩儿，当然，我家小九除外。」 众人看过去，对他的话莫名信服，主要是信服他岳父，他岳父是烛龙爷。 烛龙爷说的话，就是金玉良言。 鹰王顿时明白过来，「那就是说，如果要知道他是不是鹫儿转世，让他跟一个凡间女子睡觉，如果凡间女子怀孕，则不是！」 第191章 团宠的他们 赤龙族这边听了这句话，忍住想上前胖揍他的冲动，由摄国皇淡冷地道：「确实可以这样验证的，但是会得罪我九妹，我九妹的脾气不是很好，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得罪她之后的一切后果自负。」 鹰族皆沉默，貌似龙小九的脾气是不怎么好，主要是没成年，无法稳重持成。 唯有那三公主悻悻地道：「那还不是被你们宠坏的？」 「我们宠我们的，管你们什么事？且你们不宠阿鹫吗？宠得跟什么似的谁说过你们了？」龙八哥冷冷地道。 鹰王压压翅膀，「好了，不要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先继续观察观察。」 赤龙族的龙皇带着一群儿子和属下离开，鹰族这边没散去，继续开会商讨。 如果这一次是唯一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鹰王道：「我方才说的办法，是最迅速能知道他身份的办法，但赤佬们说的也有道理，所以，我们行此计策，不可让龙小九知道。」 「父亲，您的意思是说，让东方境偷偷地睡一个女人？这只怕不行，龙小九盯他盯得很紧。」大公主道。 「这不行，那不行，那就什么都不做吗？」三公主生气地道。 大公主道：「你脾气稍稍控制一下，大家跟你一样，都很担心弟弟，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父亲，我建议派几个鹰下去，先护着东方境的周全，莫让其他人伤害他……也不行啊，咱也不能施加援助。」 大公主都头痛起来。 「祖父，您怎么说？」二公主问道。 老鹰王沉吟了一下，道：「还是要去的，不出手便行，但要随时观察，但凡投生凝聚元神的，都要过关斩将或者是立下大功德，他们两人之前匡扶皇室，算是完成了一个功德，只是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谁都无法揣测。」 他说完这句，然后看着鹰王儿子，眼神充满了警告，「你不得轻举妄动，不能伤龙小九半分，你儿子的命如今在人家手中攥着呢，她一个不高兴把元珠摘回去，那只怕以后都没希望了。」 鹰王见父亲发话了，忙恭敬地道：「是，一切遵照父神的意思办，儿子绝对不会为难龙小九，还要把她捧在手掌心上，她不受委屈，就不会难为东方境。」 鹰王心里也是特别的憋屈无奈啊！ 哪怕东方境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鹫儿，他都不能冒险。 绝对不能冒险，冒不起。 这几万年来，就这么一个金疙瘩啊。 他站起来，缓缓地下令，「鹰族听令，派出大队伍前往大顺国，尽可能地住在境王府附近，……记住，不要被龙小九发现身份，全部隐匿起来，一丝一毫的灵气都不可透露出去，要像一个凡人那样活着，也不要轻易协助他们建立功德，一旦施以援手导致他们前功尽弃的话，杀无赦！」 苍天保佑，东方境就是鹫儿啊，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千年万年，才可换来他的投生。 他能等，父神未必能等啊，第三重歷劫即将来到，以父神如今的状况，抵不住第三次的天雷火劫。 赤龙族离开之后，龙皇也下了一道命令，谁也不许下凡帮忙，让他们自己闯关歷劫，不管那小子是不是鹰殿下，女儿喜欢的男子，赤龙族认了。 但认归认，某龙的尾巴还是要开叉。 「龙爹，真的就这么不管啊？」龙四子问道。 「不管，也不能管，防着东方境就是鹰殿下，如今大顺虽说回归正途，但还有很多功夫要做，让他们先歷练歷练，也好磨合一下彼此的性子，加上你妹妹的性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一旦有人帮忙她就开始翘起尾巴屁事不干，当她的龙大爷。」 诸位龙子却十分为难，妹妹是这个性子没错，可不都是龙爹您自己宠出来的吗？当然，他们兄弟几个也不能推卸责任。 一条废龙的养成，龙龙有责。 而且，妹妹也不是很喜欢回赤龙族，主要是她觉得大家都耻笑她没元珠。 其实谁都没耻笑她，只不过她用了鹰殿下的元珠，大家都习惯性地问她可有哪里不适，她就以为大家都讽刺她没自己的元珠。 第230页 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谋了一份药圣的差事就下凡去了。 这一次歷劫，她也没提前告知，是天雷火动了，他们才知道的，然后她简单报了一下平安说渡劫了。 第一重劫，龙基本是能度过的，渡劫成功之后，就是少年龙了，不再是龙宝宝，但她不知道算没算渡过，因为丢了元珠。 怪不得前阵子叫钟馗过来问大顺国运的事情，原来这劫渡得如此狼狈，连元珠都丢了，自己没敢回来问，才叫钟天师过来打听的。 「龙爹，算了，别怪罪妹妹，弄得她渡劫失败都不敢回来告诉我们。」龙长子帝君道。 「该罚还得罚，这是原则，成亲都不告知，以后也不告知，还当不当我们是家龙了？」龙皇生气地道。 大家便不说了。 反正也不会真生气，不过是装装样子，他们求情也是装装样子，给他一个下台阶，不要就算。 他宠得比任何人都凶，莫说噼开龙尾巴，就是有人碰一下她的龙缎，他都得拿老命去拼。 龙卿若今晚睡不着。 因为小境刚才跟她运动了几场，他竟然还能精神奕奕地出去舞剑。 她这段日子一直都盼着这样，但是，当他真这样的时候，她又有点犯愁了。 感觉元珠真跟他融为一体了。 那她就真的成了没元珠的龙了。 她和小境的感情还不至于深厚到把元珠拱手相送，他只是一个罐罐，要认清楚这个身份。 只是也不好直说啊。 为什么他现在不怕鬼之后，就变得这么精力充沛呢？ 就像闯关成功了一样，忽然上了一级台阶。 「睡不着？」东方境趴在她的身上，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累了！」龙卿若把头偏出一边去。 「累了？哦，我还想着跟你出去收魂呢。」东方境翻身落下，有些兴奋，「那你下回出去收魂，带上我。」 自从知道她龙的身份之后，连她最近兼职的事情也知道了。 「你真不怕吗？恶魂特别的恐怖，好恐怖，好吓人！」龙卿若狰狞地恫吓他，希望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熟悉的恐惧。 但只看到更加的兴奋，「真的？有多恐怖多吓人？我太想见识见识了。」 龙卿若瞪着他，「算了，睡觉！！」 第192章 恩赦令 贤王的事，是最让皇帝为难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暴毙了，而且当初伺候他的好些人都自尽殉主了。 现在怎么跟大家解释他还活着？送离京城，不让任何人知晓身份？他不想这么做，因为，这是他唯一一个同胞兄弟了。 他不想让他离开京城，想留在自己的身边。 在魔域二十三年，他学会了珍惜所有感情，而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以江山社稷为重。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觉得依旧让他回贤王府，而且对外宣称并未死亡，是国师掳走了他，关押起来。 反正，不管什么问题，都往国师身上推就行。 东方尚醒来之后，得知自己太子之位没了，连亲王之位都保不住，想进宫大闹一场，被龙川堵住回禀了皇帝。 皇帝干脆借他私自闯宫为理由，把他分封到荒芜之地，至于是不是留他性命，则等他离京之后查他所作所为，但凡有牵涉人命，杀无赦。 皇帝指定让大理寺的高渐黎连同刑部调查。 这东方尚实在是个人渣，不查还好，一查，简直石破天惊。 这渣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查了几天，已经扯出十几条人命，被他强的女子不知多少，昔日有东方望和淑贵妃为他遮掩着，无人闹起来，如今彻查，便一星一点都瞒不住了。 因案子移交刑部和大理寺，就是公开调查，调查结果是要对外公开的。 这么一公开，不杀他都不足以平民愤。 这事传到龙卿若的耳中去，龙卿若都懵了，「就这么一个烂人，霓凤郡主是怎么嗑得下去的？」 天下无男都不能要这种啊，简直影响了皇室亲王们的名声。 她正儿八经地对东方境道：「这一次杀头，我要看的，你不能再捂住我的眼睛。」 东方境愤怒地道：「不止你看，整个境王府的人都去看看，作恶多端就是这个下场，看往后谁还敢生歹意？」 宣判下来之后，境王府全部人出动去看杀头。 因为是王府人员，不用和百姓一样在外头围观，可以上监斩台找个最佳观看位置。 刺多多和吴韶珲尤其的兴奋，主要是东方尚实在是太招人恨了，他们一人一刺猬都有生灵最原始的嫉恶如仇，看到坏人得到报应都会很兴奋。 东方尚是被拖上来的，吓晕了。 这多少是让围观的人丧失了一部分的兴致。 等到刽子手举起大刀的时候，他还是软软地跪趴在地上，没有醒过来。 但这样是不合规矩的，所以刽子手踹了他一脚，再把他提起来，让他清醒清醒。 但东方尚还是不清醒，人就像死了一样。 刽子手怔了怔，伸手探鼻息，竟然真的死了。 吓死了！ 犯人在行刑之前自己死了，算是畏罪自尽，是不必砍的。 龙卿若气得骂娘，又看了个寂寞。 「有胆子做那么多坏事，却没胆子坦然面对死刑，跟他爹一样窝囊。」龙卿若在东方境耳边忿忿地道。 第231页 东方境也是这么认为。 境王府的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宫里头的嫔妃，薛皇后也做了安置。 假皇帝期间，曾有七次选妃，选妃是遵照祖训，三年一度选妃，广衍皇家子孙，即便东方望不愿意，但老臣们还是会上书建议。 因为祖训不可违抗。 七次选妃，后宫如今还活着的嫔妃，连同位分低的，共有三十八人。 这些人里头，大部分都不曾被宠幸过，尤其最后几次选进来的，基本封个才人，找个地方安置，便连问都不问。 导致这宫里头，怨气充斥，但谁都不敢争宠，因为即便被皇上临幸过，很快就丢了性命。 歷朝有先例，那就是皇恩浩荡，大赦天下的时候，会放一部分宫女后妃出宫去，让她们各自婚嫁。 那些不曾受宠的嫔妃，也都在这一次的恩赦名单里，让她们出去找个人家，好好过日子。 在这宫里头不见天日，到了外头起码天高海阔。 许多官员其实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入宫，因为那会儿假皇帝专宠淑贵妃，自己的女儿进宫也不会有出路，一生就这么被葬送在深宫里。 这一次恩赦，实在是让这些不受宠的嫔妃家人十分狂喜。 宫女也放出去三百余人，因为少了很多主子，伺候的人也不用这么多了，可以节省皇室的开销。 前朝一直都挺稳定的，这有赖薛皇后的治理有方。 但薛家反而是一直暗中跟她作对，帮着假皇帝办事。 这一次帝后重新恩爱起来，薛家便乱了。 薛国丈甚至都懵到怀疑人生。 事情来得太突然，来得太让人措手不及，之前皇上还口口声声说要夺回兵权，册封太子，这一下子，太子没了，兵权还是在东方境的手中。 不是说东方境狼子野心，要谋夺帝位吗？为什么太子都能杀了，却还留着东方境？ 薛国丈想不明白。 再回想起这些年，薛家子弟不是说没有才能，但是就得不到重用，也是皇上提拔了，才能有出头之日。 女儿掌权的日子，他们薛家就过清闲日子，便在朝中任职，也是无关重要的职位。 他不是没想过帮她，但是每一次问她，都说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分明是嫡长子，却不能被立为太子，他这个当外公的都着急了。 近几年，女儿看似是对薛家用了心，有什么大事也会传召他进宫商议，也会为薛家着想，他还因此特别高兴。 结果，最后才发现压根不是，一切都是敷衍，目的是让薛家不听皇上的话。 甚至在薛喜元被东方境诛杀之后，她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更没惩治东方境，只派人说了一句东方境难成大器不必费神应付便推过去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带领薛家，真正归顺皇上，昔日只是暗中为皇上办事，打那之后，明目张胆地跟她过不去。 只是薛家家族的大事，到了这个时候却像被耍了一通似的，帝后忽然和好了，立了的太子砍了。 作为父亲，他应该高兴。 但作为薛家的大家长，他很绝望啊。 恩赦令下来之后，他挂了一条白绫，打算就这么去了，免得帝后秋后算帐，为难薛家的子孙，还不如自己一人承下。 第193章 磐石州野军造反 但将死未死的时候，却见到了朴丞相。 他一身黑衣，就这么倏然出现在他的房中，且他一手砍断了上吊的绳子。 许久，他才回过气来，瞪着朴丞相，门是关着的，他怎么进来的？ 朴丞相嘆息一声，「既然都选择死了，何不不想想皇后为什么不抬起薛家？你总想着皇后没为薛家做过什么，却没问过自己为皇后做过什么。」 朴丞相说完便走了。 收魂多年，第一次出手救人，他要受处分了。 哭丧着脸来到了境王府，跟龙卿若坦白了罪行。 龙卿若正好趁这个机会跟他重新修订合同，但她没有那么刻薄，不想困他几辈子，就这辈子和下辈子，依旧做阳鬼差。 只是龙卿若不解，「为什么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救他？」 「人不坏，就是煳涂，且同僚多年实在也不忍心。」朴丞相道。 龙卿若不置可否。 她做不出牺牲自己来救人，除非那个人是小境。 但她也敬畏这样的人，朴丞相的形象在她心里顿时高大了许多，或许，可以让他当个小组长什么的。 朝廷之前是逢一四七上朝，但这几天皇帝要纠正一些事情，连续几天不间断地早朝，东方境也跟着忙碌起来。 因为他要整顿磐石州的那些野军。 野军是东方望父子两人建立的，不算朝廷的兵马，为东方尚私用，毫无报效家国之心，昔日用磐石州的税收供养，自诩高人一等。 现在东方尚已经死了，野军将领很有可能拥兵自重。 磐石州位于皇城外，威胁很大，所以东方境要接管野军。 而且，东方境也不知道国师是否参与了野军的事，如果他有参与，这支队伍，就很可能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因为，实在距离太近了。 就在东方境准备前往磐石州的时候，北平王安插在磐石州的人却报来了消息，说野军造反，已经把磐石州的府衙全部占据，且以一城百姓的性命为要挟，让朝廷把磐石州割据出来，由野军首领铁胜师统治。 第232页 对于野军朝廷所知不多，就连东方境也是前阵子才查出来，发现他们私自招兵买马，且东方望偷运了国库银子出去之后，有一部分给了野军首领铁胜师。 铁胜师造反的消息，震惊朝野，因为野军现在是有钱，有地，有一方百姓的性命，最大的危险，就是距离太近皇城。 这场仗，不好打，搞不好还会耗上一阵子，因为不可能罔顾磐石州百姓的生命。 消息抵达，东方境不等皇帝下令，立刻先派人守住粮仓。 铁胜师要长久与朝廷对峙，就得有足够多的粮食，而朝廷的粮仓，正正位于皇城与磐石州的交界处。 原先那个地方就有京卫把守，太平盛世的时候，自然无恙，但要打仗，京卫远远不够。 打仗，小境之强项也。 加上在龙卿若医治东方尚，得到磐石州封地之后，他就开始盯着这个地方，尤其野军的事渐渐明朗，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也早早派人渗透进去。 龙川是磐石州的人，所以他把龙川，萧京霸一起叫过来商议。 东方境先说了自己的想法，不走陆路，走水路，因为磐石州和京城连接一方水域，如果扮作商船抵达磐石州码头，就不会引起野军的注意，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走陆路的话，行军跑马必定被发现，到时候他只需要在磐石州城墙架起一排百姓的人头，那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如果走水路，也不能用朝廷的商船，否则无法停靠磐石州。 只能用漕帮的船。 因此，吴韶珲被提了过来。 吴韶珲一脸愤怒地道：「诸位不是不知道，我被那臭婆娘赶出来了吧？漕帮现在我做不了主。」 「不必你做主，引荐你姐姐给本王。」东方境道。 关乎皇城与大顺朝的安危，不管吴帮主怎么想，都必须同意。 否则，朝廷卡她漕运，她漕帮上下几万兄弟就和龙龙一样喝西北风了。 吴韶珲极不情愿地道：「引荐倒是可以的，只是我未必能进漕帮总部，吴影姬那婆娘就在京城，我带你去找她。」 龙卿若就坐在门口，听到吴韶珲说这句话，她站起来有些愕然，「你姐姐叫吴影姬？不是叫吴琦吗？」 「原先是叫吴琦，后来给自己弄了个名字叫吴影姬，而且，不许任何人再叫她吴琦。」吴韶珲显得很不屑，父母起的名字都不要，非得自己弄个什么影姬，多难听啊。 「龙龙，你认识她？」东方境问道。 「不是，只是听过影姬这个名字，我以前有个朋友的朋友，也叫影姬。」 确实是朋友的朋友，是鹰殿下的朋友。 她决定把鹰殿下视作自己的朋友，因为用了人家的元珠这么多年。 影姬喜欢鹰殿下已经几万年了，至于他们那会儿为什么没成亲，龙卿若不知道。 毕竟，老人们都爱恨情仇，她这些小年轻也只是从父辈口中得知。 但是，听闻殿下牺牲之后，影姬就一直寻找他的下落，几千年不曾间断，真是伟大。 所以如果鹰殿下最后能投胎转世，她一定会把鹰殿下送给影姬，让他们终成眷属。 美好的爱情，应该成全。 她十分大度。 吴韶珲带着东方境去了漕运总舵找吴影姬。 这场仗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难，但是他没有多放在眼里，不是自负，而是一切都有充分的准备。 当皇帝旨意下来的时候，让先守住粮草，兵士却早已经接管了粮仓，护得稳稳妥妥的。 皇帝很是意外，这么迅速？ 他知道东方境打过几场胜仗，但是年少英雄多半是阵前老将扶持起来的，他一直都认为是北平王出的手。 皇后跟他说：「这场仗，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是吗？但这场仗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事。」皇帝分析过局势，才说出这句话的。 他刚回来没几天，国中的形势并不算完全了解，但是，对于战争的危机，他还是有着帝王特有的敏感。 他听了皇后的话之后，又见他在旨意下达之前就已经迅速行动，充分具备了一个老将的敏锐。 他对儿子忽然期待了起来。 不止他，朝中的臣子如今都把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 第194章 那我最大 东方境在漕帮的总舵见到了漕帮的现任帮主吴影姬。 她年纪不大，二十来岁，长得十分美艷，一身黑色，鸦翅似的髮髻压得十分贴服，簪了一根鹰头簪子。 看到东方境来，她一点都没有意外，招唿入座之后，她静心听了都东方境的要求。 然后她公事公办地道：「王爷要借用漕帮的商船，可以，但是，有任何的损毁，朝廷负责赔偿。」 「这点你放心，有损毁或者击沉，朝廷会赔偿给漕帮。」东方境道。 吴影姬微笑，「那就没问题，漕帮全力配合王爷。」 东方境本以为生意人唯利是图，加上吴韶珲一直说她有多坏，便想着起码还要提别的条件。 没想到答应得如此爽快，倒是给他省了功夫。 正当他准备走的时候，吴影姬却道：「王爷，请稍等一下，我已经叫人准备酒，小女子提前为王爷庆功。」 东方境看着她，道：「本王没有提前庆功的习惯。」 第233页 吴影姬微笑，「王爷是对自己没信心吗？」 「无关，该庆功的时候庆功，但该备战的时候，备战，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吴影姬凝望着他，眸光缓缓地落在他的心脏，「好，那就不喝，只是这一次漕帮也算是为朝廷出力了，小女子有一个请求，还望王爷能答应。」 「什么请求？」东方境蹙眉，果然还是有别的要求。 吴影姬望着他，缓缓摇头，一点都没了方才公事公办的专业，声音温柔地道：「暂时还没想到，等王爷打胜仗回来，我再跟王爷说，王爷先答应吧。」 东方境丝毫不解风情，道：「不，不说清楚是什么请求，本王不会答应。」 谁知道她之后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吴影姬微微愕然，随即笑了，「你还真是没变，好吧，这请求就是和我吃一顿饭，庆功饭。」 「就这样？」 「就这样！」 东方境嗯了一声，「可以！」 吴影姬拱手，「恭送王爷！」 东方境也抱拳还礼，转身出去，在门口提起了吴韶珲的后领子，走人。 「你真要陪她一起吃饭啊？这女人疯的，你最好不要单独跟她吃饭。」吴韶珲到了门口就喋喋不休地道。 东方境白了他一眼，翻身上了马，「谁说单独吃饭？若打了胜仗，必定是要喝庆功酒的，请她一起过来就是。」 「噢！」吴韶珲想再说什么，但是东方境已经策马走了。 吴韶珲眯起眼睛盯着王爷的背影，方才他在门口没进去，但是那女人的表情可都收在了眼底，她从没试过这么温柔说话的，这女人看上王爷了？ 那可不妙，这女人但凡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论心机，王妃可不是她的对手。 但论暴力，王妃有胜算吗？应该有。 那就抢起来，让王妃狠狠地揍她一顿。 东方境紧急备战当中，龙卿若也没闲着。 她的阴兵已经有一定的规模，光天白日打仗不行，但是如果在黑夜里打仗，阴兵绝对可以帮一把。 关于打仗她自己没有经验，但是好歹人间行走几千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所以，她委任了东方骏为将帅，让他率领两千阴兵出发，趁黑先进驻磐石州。 但龙卿若交代过，如果东方境能取胜，阴兵不要出手。 翌日，东方境身披战甲，告别龙卿若，率领两万将士从陆路挥军直下磐石州。 而就在他出发之前的几个时辰，漕帮的商船已经出发了，由高渐生和萧京霸带领五千人都藏在商船里。 漕帮的商船很多时候都是夜行，因为这样就不会跟朝廷的商船抢占水域，因此，这举动并没有特别之处。 最重要的是，铁胜师带领的野军完全没有打仗的经验，只是乌合之众，临时组建的军队，凝聚力不强。 朝廷那边，给出的精准预测，说半个月之后，可收回磐石州。 皇帝还是隐隐有些担心，觉得百官给了太高的期待，到时候阿境如果没能在半个月内收復磐石州，只怕又要被非议了。 但将士已经出发，他自然不会说一些打击士气的话，所以，在早朝上也说半月到一个月内，必定可以收復。 皇帝的心理还是不能很好地逆转过来。 毕竟他知道这个儿子才没几天，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 这个孩子，现在去打仗了。 他心里很不安，不安最大的原因，是他对阿境实在了解不够。 所以，他把北平王和龙卿若都请进宫来用膳，之前家宴，他们都没有参加。 北平王先抵达宫中，龙卿若还没到，因为她把刺多多也派出去了，让她跟随东方境去，轻易不出手，但如果东方境有危险，就让刺多多护着，所以，不免多叮嘱几句。 刺多多办事能力还行，就是爱冒烟，虽然小境现在不怕了，但忽然看到一阵黑烟冒起，谁的心里能不打个突突呢? 今晚设宴是在皇后的凤栖宫。 三人先入座，皇帝先给北平王倒了一杯酒，北平王道：「不着急喝，先等等。」 「她是晚辈，不能劳您等她，您先喝一杯，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皇帝说。 北平王忙摆手：「不能这么说，要等，要等，你也不能喝，一起等。」 说完，抢了他的酒杯。 皇帝怔了一下，因为她是龙吗？但就算是龙，她辈分也是晚辈，谁让她看上阿境了呢？ 「伯父您和朕一起等她，不合适吧？」皇帝道。 「合适，太合适了。」北平王嘆气，心里这句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是，他把辈分都乱了。 认个大姐没问题，认小境这厮当姐夫就很大问题。 皇帝看着皇后，「怎么回事？」 皇后苦笑，「不知道。」 死活当不知道。 天黑了，龙卿若终于姗姗来迟。 外头李通公公宣了一声，「境王妃到！」 北平王站起来，当着帝后的面，施礼拜下，态度恭谨，「大姐，您来了！」 「小北，我的马儿不知道是不是踩钉子了，一会儿出宫的时候你帮我看看，我骑的是小境的追风马。」龙卿若进来之后便说，王府这一次派出去的人很多，就老追风没跟着去，所以她今天进宫就骑老追风。 第234页 「行，一会儿给您看。」小北拂了一下椅子，「大姐请坐！」 龙卿若看向目瞪口呆的皇帝，又看看一脸苦笑的皇后，知道是因为这辈分的事，便道：「今晚是家宴？」 「是家宴！」皇后说。 龙卿若舒了一口气，「那我最大！」 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 第195章 彤妃 家宴就不论君臣只论辈分，她心安理得地坐了小北的位置，让小北挪开坐她的旁边。 皇帝蒙圈了，看向北平王，「什么大姐？」 「喝酒，喝酒！」北平王不想提这件事情，叫李通过来伺候，「给大家都上酒。」 李通倒了一轮酒，便退后站着。 皇帝狐疑地看向龙卿若，她竟然就很心安理得地接受伯父的照顾。 「说清楚，怎么回事？」皇帝压手，不让大家喝。 北平王郁闷地道：「说什么说？先吃饭，你辈分最小，没问你话不能出声。」 说完，亲自给龙卿若布菜，温柔地道：「多少吃点，御厨做的，兴许没西北风和朝露好，但也算是人间美味。」 皇帝傻眼了！ 皇后这才轻声道：「伯父在不知道王妃身份之前，认了她为大姐。」 皇帝哭笑不得，那他岂不是还得叫自己儿媳妇一声姑姑？ 但，不对啊，不对…… 他看向北平王，「伯父，稍安勿躁，先理顺理顺这关系，她是你的大姐，而朕是她的公爹，那朕和你的关系就是……」 「能闭嘴吗？」北平王恨极，就知道这老小子跟姐夫一样，心眼忒多。 「所以，这里是朕最大？」皇帝顿时就开心起来了。 北平王恨恨地瞪着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就跟东方境这孙一样，说他们不是父子也没人相信。 在这个问题上，如果是小境，那龙卿若肯定是帮小境的。 但是如果是其他人，那她必定帮小北，「儿媳妇是外姓人，你们东方家论辈分，就按照你们的长幼去论，该叫伯父叫伯父，该是侄子是侄子，至于我……我不参与，反正我就是小北的大姐。」 这是一个闭环，谁都别想占她的便宜。 北平王顿时眉开眼笑，「对，就是这样的，来，喝酒，喝酒，提前祝贺小境打胜仗！」 「伯父，虽然有信心是好事，但提前祝贺……」 龙卿若打断他的话，「三天之内，必定拿下磐石州，这个是毫无疑问的，提前庆祝并无不可。」 皇帝看着她，这一听就知道不懂得打仗，三天拿下一座城，有多难她知道吗？ 「三天？我看两天就行了。」北平王笑着道。 「保守一点，三天。」龙卿若坚持道。 「行，你说了算。」北平王不会跟大姐顶嘴的。 皇帝放下酒杯，看着皇后问道：「阿境昔日打仗的过程，可有记录下来？」 「没！」皇后摇头。 「过程你大概知道吗？」 皇后顿了顿，「臣妾只需要知道结果，他擅长以弱制强，喜欢以少胜多。」 「这么厉害吗？」皇帝听了，顿时觉得与有荣焉。 有打仗的经验，也擅长排兵布阵，拿下是迟早的事。 但三天还是有些荒谬了。 今晚皇帝邀请他们，就是要多了解了解儿子的，所以，先从他的仗开始。 说起东方境的事，总还是要提提他小时候经歷的事情，也说到了他和高权国公的事，从而让皇帝知道他的性格。 皇帝听完之后，道：「所以，他现在和高权国公府没有和解，还在生气。」 「他小气，记仇，不会轻易原谅一个人，高权国公当年打过他一巴掌，他到现在都没原谅他，即便高权国公还力荐他成为大都督，他一句感谢都没有，小没心肝的。」 为这件事，高权国公现在还跟他生气呢，当时他答应高权国公，只要他举荐，就能促进他们两家和解，结果，小境连他的面子都不卖。 说不见，还是不见。 皇帝冷道：「高权国公确实也过分，他受了那些苦，没护着他，反而还要打他？还要让他撒谎隐瞒彤妃的罪行？换做是朕，也不能轻易原谅的。外人对自己再差再坏，都不及亲人说一句寒心话更让人痛心，不要说动手打耳光。」 皇帝也是气愤得很，越了解得多，越心疼他的经歷。 「皇上，其实彤妃如今还没处置。」薛皇后轻声道。 「朕知道。」 从那天晚上看到他站在暴雨之中，想靠近小石阶却不敢靠近，眼底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那一刻他想杀了彤妃。 但是，他不知道阿境心里是怎么想的。刨除一切一切，那是他的母妃，他是否还留有一线亲情？ 刚才听他们说了一些他的事情，京中三大霸王，从不让自己吃亏，横行霸道像螃蟹一样，但是却没做亏心事，所杀之人也恶贯满盈。 估计母后那会儿没处死彤妃，也是考虑阿境的感受。 所以，他到底想如何？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以他的性子，人生里不存在和解两个字，否则他早就跟高权国公和解了。 莫说阿境，就连他都不支持和解。 那些事情，听了都觉得心寒，更不要说承受的那个人，到底是何种滋味感受。 且更让人震怒的是，彤妃是他的娘亲，本该是护着他的人。 第235页 他看向了龙卿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置？」 龙卿若几乎毫不犹豫，「挫骨扬灰！」 这也是皇帝的意见。 其实龙卿若想见见彤妃，因为小境说她养小鬼，且是在深宫里养的小鬼，外头的小鬼是养不了，驯化动静太大，除非是她入宫之前就已经养好，带进宫来的。 如果是入宫之后再养，那就基本是宫里夭折的孩子。 宫里夭折的孩子，要么是皇子，要么是公主。 这皇宫里曾夭折过这么多孩子，不知道是谁呢？ 「皇后，我想去见见彤妃。」龙卿若道。 「你想见她？」薛皇后也有些意外，「你想亲手杀她吗？」 毕竟，她刚才说要把彤妃挫骨扬灰。 龙卿若摇头，「我不可能杀她，小境也不会杀，我知道大家都希望小境表态去处置她，但小境是不可能表态的，他说不杀，违背自己的意愿，他若说杀，便是弒母。」 薛皇后贊同，「你说得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一直无人处置她，这么多年来，他不闻不问，也没去见过一次。」 龙卿若道：「小境不会去见她，也不想知道她的事情，在他心里，彤妃已经死了，但他必定很想知道一点，那就是彤妃可有后悔这样对他，当然了，就算后悔，也不会原谅她的。」 「你若想去，朕陪你去！」皇帝道，彤妃始终是阿境的心结，当年的事情，他们并未完全知道，而且他觉得阿境心里还压着一样东西，这还是来自彤妃的。 要彻底帮他解开心结，再不愿意见她，还是要见一次，摸清楚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196章 不杀人要诛心 龙卿若本来想自己去的，但是觉得让皇帝去见一次也好，起码，知道彤妃虐儿的原因是为了引起皇帝的关注，亦或是其他。 又或许，是疯了。 彤妃被关闭的宫殿，如今已经被称作冷宫了。 这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冷宫，但是，比冷宫还要冷。 在伙食上，芳熙太后并未为难她，甚至派了人伺候她的。 始终是念着她是东方境的生母，且芳熙太后对东方境寄予厚望，就怕她连累了东方境以后发展的可能。 也是看在了高权国公的份上。 因此，只关闭她在此，不做其他处理。 但其实芳熙太后当时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假皇帝确实太薄情，好歹是为他生了儿子，但他却连问都不问，看都不看，才会把彤妃逼疯。 在芳熙太后认为，只有疯了的人，才会这样虐待自己的儿子。 但不管男人多薄情，当母亲的都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出气。 李通和斐公公掌灯，护送皇帝和龙卿若前来。 这里比任何地方都潮湿阴暗，宫墙外都长满了苔藓。 阴气很重，养小鬼的阴气会比一般的阴魅重很多，看来，她还是养着小鬼。 沉重的宫门开启，发出沉哑的咿呀声，灰尘滚滚。 这扇门已经许久没开过了，伺候的宫女要出来，会从一侧的小门出来，那边有人守着，只许宫女进出。 廊前没掌灯，只是在殿中传出一盏昏暗的灯光，伺候的宫女见大门开启，都怔住了，简直不能相信这扇门还有开启的一天。 待看清楚是皇帝，宫女连爬带滚地出来跪下行礼，哭着道：「奴婢参见皇上！」 皇帝没说话，李通公公和斐公公走在前头，宣了一声，「皇上驾到！」 殿中传出脚步声，一个身影飞快地走了出来。 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幽居，龙卿若以为会看到一个披头散髮的苍老女人。 但是，当那道身影急忙地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却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她穿着得体，头髮梳得贴服，面容上虽没施脂粉，却依旧紧绷光洁，眼神也不是那种长期被关押的呆滞状态，甚至，没半点疯狂的迹象。 跑出来的时候，脚步略快了一一点，气息微喘，脸上也因此染了一点红润，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容貌依旧是惊人的美丽。 她眼底竟有少女一般的梦幻，朝皇帝扑了过来，「皇上，皇上，臣妾没做梦吧？你来看臣妾了？」 李通公公把她拦了下来，冷冷地道：「不得放肆，退回去！」 彤妃竟也不恼，往后退了一步，还是那样痴痴地看着皇帝。 皇帝与龙卿若进了殿中去，殿中打扫得十分干净，几乎一尘不染，和殿门外天差地别。 彤妃跟着走进来，亦步亦趋，眸光就那样痴痴地看着皇帝。 龙卿若看出了她眼底的爱意。 她没有办法理解，假皇帝在位期间，对她这么差，她该心生怨恨才是，毕竟她连自己的儿子都虐待成那样，为什么还对皇帝如此的爱慕情深？ 就这么恋爱脑？ 她没看彤妃，而是自己进了殿中到处看看，这里头的阴气太重了。 「皇上，你可算来看臣妾了，臣妾每天都在等着你。」彤妃眼底泛着泪光，缓缓地跪了下来，喃喃地问道：「皇上好吗？身体怎么样？还是时常睡不着吗？头痛可还有再犯……」 皇帝打断她的话，冷冷地道：「你问了这么多，没问过阿境如何，你一点都没想着你儿子吗？」 彤妃摇头，「臣妾不想他，臣妾只想着皇上。」 第236页 皇帝气结，「所以，你一点都没有悔过之心？」 彤妃眼神变得冰冷了，「臣妾为何要悔过？天下父母，哪里有不打骂孩子的？他不听话，臣妾教育他，有什么错？反而是他竟然在太后面前攀咬指责臣妾，臣妾是他的母妃，他一点情分都不念，这么不孝不仁的儿子，臣妾当没生过。」 皇帝眼底杀意顿生！ 彤妃却继续自顾自地说：「臣妾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但臣妾孝顺，不会因此怪罪姨娘，这是臣妾的错，臣妾出生之后没能帮姨娘固宠，姨娘生气也是正常的。」 皇帝微微错愕，「什么？你说什么？」 彤妃脸庞微微侧着，「臣妾一直都懊悔，如果我乖巧一些，懂事一些，或许父亲就会多眷顾姨娘。到臣妾入宫侍奉皇上，诞下龙子，他却不能为臣妾争取皇上的眷顾，就是他的罪过，臣妾罚他，打他，有什么不对？」 这般歪理，皇帝还是头一次听。 他努力回想起彤妃入宫时候的模样，但记不起来，那会儿他多半是忙着前朝的事。 前朝的争斗比较厉害，要权衡各方，就得耗费心力。 京中几大世家都有送女儿入宫，想着若能得宠，则为自己的势力添砖加瓦。 他是看穿这点的，所以，不会偏宠任何一个嫔妃，也尽量不让后妃影响前朝的局势。 彤妃依旧痴痴地看着皇帝，那眼神之温柔恭顺，看在皇帝的眼里，却觉得无比的瘆人。 怪不得母后没处置她。 因为杀她，够不上，放过她，不甘心。 龙卿若在里头转了一圈，外头的话她也听在了耳中，很是生气。 她发现那小鬼了。 小鬼养在彤妃的寝室里，躲藏在一个陶罐里头，是一个小小的男婴，眉目有些像彤妃。 不大可能是彤妃的孩子，因为彤妃就怀孕过一次。 宫里头的孩子，也不可能像彤妃。 所以，这是她在入宫之前就养好的小鬼，带着入宫了，不是在宫里头开始饲养的。 她带走了小鬼，然后出了前殿。 皇帝见她回来，淡淡地道：「走吧！」 不必在这里多说一句话，她不会有丝毫的悔意，因为她压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皇上！」彤妃柔柔地唤了一声，眼底有热炙的温度，「臣妾会听话，一直在这里等着皇上，等到死，臣妾都会继续等。」 皇帝脚步顿了一下，厌恶得很，大步往前走。 龙卿若却站在她的面前，举手一巴掌打了下去，「人渣！」 这巴掌，打得彤妃倒在了一旁，她顿时怨恨歹毒地盯着龙卿若，「你是谁？你是新入宫的嫔妃？」 龙卿若弯腰，看着她，眉目盈笑，「知道皇上如今最宠爱的儿子是谁吗？知道诸位皇子里谁最有望被立为太子吗？是东方境，你生的那个。」 彤妃整个惊呆了，\"什么？\" 「但他恨你！」龙卿若说完，扬长而去。 可不杀人但要诛心，她不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不会得宠不会有出息吗？ 「不！」彤妃顿时大喊了一声，踉跄追着出来，「皇上，皇上，臣妾要见阿境，你放臣妾出去，臣妾要见他。」 宫门沉沉关闭，把她叫喊声隔绝了起来。 第197章 小战争 凤栖宫里的人还没散去，皇后见两人回来之后脸色都不是很好，便给北平王打了个眼色，让北平王问。 北平王手肘轻轻地碰了一下龙卿若，「姐，见着那疯女人了吗？」 龙卿若悻悻地道：「见了，没疯，好好的。」 皇后给他们两人倒酒，轻声道：「若不知如何处置，那就还继续关着吧。」 皇帝蹙眉，「不是关着或者杀了的问题，是她……她完全没有一点觉得自己做错了，还说她小时候也是这样，活像她所作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而阿境指责了她，她说阿境大不孝，她还因此恨了阿境。」 皇后有些怔愣，「什么？关了这多年还是这样说吗？」 「当年她也是这样说？」皇帝问道。 皇后嗯了一声，「这事是母后处置的，没经过我的手，但是落英去了解了一下，她在太后跟前就是这样说的，说娘亲教子，天经地义，她没错。」 龙卿若生气地道：「她就是自私，听到我说皇上现在最宠爱的儿子是小境，她就急了，说白了，儿子是她争宠的工具，当日争不来，就是弃子，现在能争来，就是宝贝。她压根不疯，她只是心机深沉，知道认错不可能有出路，只能这么死撑下去。」 还想着去见她一面，如果她痛哭流涕，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那至少能给小境一个交代。 现在这样，万万不能在小境面前提起这个人渣。 她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眉目染恨，「从今往后，不要提起这个人了，让她自生自灭，死在这幽宫里。」 龙卿若想着他们也真是犯贱，小境出征这样的日子，竟然去见彤妃这个人渣。 回府之后，刺多多还没出发，龙卿若问道：「不是出门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不着急，我去不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吗？去太早无聊！」刺多多霸气地道。 龙卿若觉得也是，刺多多速度快，滚也能滚得像风火轮似的。 她进去换了一件衣裳，把刺多多叫进来，关上门，便把那小鬼祭出。 第237页 小小的身子往前一滚，咕咚咕咚地转圈，像刺多多一样。 刺多多见状，有些诧异，「小鬼？谁养的？」 「彤妃！」龙卿若盯着那小鬼，小鬼凶得很，张牙舞爪，狰狞无比，但被龙气制住，却不能扑上来。 这小鬼有些不一样。 眉目里头的戾气很重，一般养的小鬼，会阴气偏重，像这么充满戾气的小鬼，还真是少见。 戾气这么重，很有可能就是保留了前生的恶念，没经过出生时候的净化。 因此有可能这小鬼没出生，或者魂魄刚入胎准备要出生，就胎死腹中了。 小鬼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因为他们多半不会说话，只会听饲养主人的命令。 让龙卿若觉得疑惑的是，这小鬼眉目虽没张开，但却看出长得像彤妃。 她特别怕这是彤妃的孩子，因为这意味着小境多了一个弟弟。 龙卿若提起小鬼，捏着他的脸颊左右搓了一下，然后用鬼王令印在他的额头，渐渐地，额头方寸的地方便涌出一股黑气，黑气散尽之后，小鬼就软软地倒在地上，没了方才的兇狠。 变得就跟个寻常娃儿一样了。 「刺多多，给你找个小弟，带着他！」龙卿若道。 还不知道他跟小境的关系，不好乱处置，先让刺多多带着，刺多多是个孩子王，带孩子有一手。 刺多多一手提起他，用灵力压了压，搓成一个小丸子藏匿在自己的手心上，「交给我，以后就叫他小丸子。」 「出发吧！」龙卿若吩咐她。 刺多多觉得还不着急，打起来再去不迟，但见龙尊眉目横着冷凝，免得当出气筒，急忙原地生黑烟，消失了。 龙卿若咳嗽了一声，气得跺脚，就不会稍稍压一下吗？什么道行？ 她本来也想去的，但是，她去就意味着不信任小境，且她确实认为小境打这场仗完全没问题，打仗是他的强项。 野军首领铁胜师知道朝廷会派兵攻打，他一点都没放在眼里。 因为京城可调动的兵马不多，其他地方驻军要过来，起码还需要少则十天多则半月的时间。 他认为，十天半月，足可以打倒东方境的军队。 他会让东方境看到野军的实力。 野军从最初的几千人，发展到现在五万人，经歷了一次又一次的蜕变，虽没实战经验，但是，这些年也从没疏于练习，他的手下也有许多高人，精通各种机关和阵法。 一旦东方境的军队进了磐石州，关起城门便是瓮中捉鳖。 铁胜师是国师的弟子。 这点无人知晓，甚至连东方望和东方尚父子也不知道，这支军队是东方望为东方尚培养的，但其实只是为国师做嫁衣裳。 国师是要防着东方望反噬。 与虎谋皮，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 国师被杀之前，放出恶魂里，就有他自己的信子，信子迅速通知到铁胜师，让他起兵为国师復仇，只要直逼京师，杀了皇帝，那么龙脉还是不能扶正，他便还有出头之日。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龙卿若会把他送到魔域去，就算铁胜师大胜，他也出不来了。 铁胜师不知道这点，只以为杀了皇帝便可救出师父。 他没把东方境看在眼里，因为师父昔日说过，东方境此人有勇无谋，对阵打仗的时候如果用了阵法，他就无法破解。 因此，他在城中设下了阵法，如果不能在城外诛灭他们，就引到城中围杀，杀了东方境，便可挥军直上京师。 东方境的大军一动，他的探子就已经回报。 只是，行军如此缓慢，实在让他鄙视，京城到磐石州，一天时辰都不用，他们竟然中途歇息。 与此同时，高渐生带领的商船，已经抵达了磐石州码头。 码头设在城内，码头本来十分繁忙的，但是因为被野军掌管了磐石州之后，码头一片冷清。 夜幕降临，高渐生带着军士悄然上岸。 东方境早之前混进军中的探子，早就告知了阵法的设计，只需要跟着舆图走，便可绕开阵法。 当铁胜师还在等待东方境大军抵达的时候，高渐生已经带兵杀了过来。 号角声，战鼓声，声声入耳。 东方境打仗，一向以速度取胜，主力军逼挺上去，正面刚！ 高渐生上岸之前，就已经命人通知东方境。 所以，这边战鼓一响，东方境马上全军进发，火速赶至磐石州。 第198章 这么出色的儿子 打夜仗，恰好也是东方境所擅长的。 他之前特别怕黑，但只限于单独一人。 当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于漆黑中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和敏锐。 哪怕在黑夜，他也能精准分辨出敌军藏匿于哪个方位。 这一次与高渐生打配合战，两人早有默契，首先出击的人拖着敌军主力部队，让东方境迅速占领有利位置。 而这一次要攻城，所以，高渐生拖住了铁胜师的主力部队之后，东方境开始攻城。 兵士迅速架起云梯，一队一队地杀上去，掉下去一个，迅速有人补上，这种默契是昔日训练时候培养成的，几乎不需要元帅指挥。 攻城，只用了半个时辰，大军便杀了进去。 铁胜师都懵掉了，之前还疑惑这么近的路为什么会选择水路？这多耽误功夫，没想到是前后夹攻。 第238页 他不甘心，号令下去，拿下东方境的人头便可奖励万金。 铁胜师的主力部队发狂似地和高渐生对阵，在黑夜里打仗，高渐生带领的士兵是驾轻就熟，因为他们通常是晚上训练，前阵子才刚集训过，形成了强大的记忆。 当然，黑夜并非说毫无光线，敌军所持的火把，还是可以照明，至少可以分得清敌我。 铁胜师一直想把高渐生的部队带进阵法里，但是高渐生就是不上当，他们进阵法，高渐生就在外头等。 铁胜师开始心烦气躁，在阵法内外进进出出，可境王军就是沉得住气，不管他们如何挑衅，不追穷寇，不进阵法。 东方骏带领的阴兵早就在城中了，他一切听指挥，只要阿境控得住局面，他就不出手，带着阴兵袖手观摩学习战术。 东方境破城之后，首先派遣龙川带领一支队伍占领府衙，切断铁胜师的后路。 再派遣一队人，占领铁胜师的军营，守住磐石州的粮仓。 然后，迅速带领大队伍和高渐生汇合，杀敌军一个片甲不留！ 吴韶珲第一次上战场，之前虽然参加过集训，但是那压根不是一回事啊。 他特别兴奋，砍人头不犯法，浑身的功夫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刺多多也来到了，这波简直就是增加修为的最好途径啊，也不管龙尊的吩咐，直接下场撕。 正规军和野军的差别，在对阵的时候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野军不团结，一盘散沙，只顾着自己脖子上的人头，不会帮助战友。 但正规军则不然，训练有素，互相配合去减低伤亡，又能迅速形成小团体地攻击，大大提高了歼敌效率。 这场仗，对东方境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难打。 如果对着这盘散沙，还觉得艰难的话，那他这位兵马大元帅就不用混了。 朝中预计的半月平乱，不用两天。 到了天亮，基本制敌且拿下了叛军首领铁胜师。 用吴韶珲的话来说，这还不够过瘾的。 阴兵没有出手，东方境大获全胜。 捷报在早朝结束之前传回京师。 满朝文武，震惊得无以復加。 他们知道这两天就会开战，却不知道就在他们熟睡的时候，境王已经歼敌成功，拿回了磐石州。 这也太迅速了。 那好歹也是几万军需充分的野军啊。 就那种忽然被骄傲与自豪灌满的心情，让诸位大臣退朝之后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皇帝也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退朝之后，在御书房里看着皇后，许久没能回过神来，甚至还问了一句，「这捷报，是真的吧？」 皇后笑了起来，「皇上，习惯就好！」 皇帝摇头，轻嘆了一声，「朕还是不能习惯，皇后，这是一场战役，敌军起码有三万人以上。」 「嗯！」皇后笑容满颊。 他有些懵了，「是朕被关了二十余载，是我们国家的武器比往日大为精进了吗？」 「也有这个原因，但臣妾认为皇上还是要接受一点，那就是您的儿子是天生的战神。」皇后笑着道。 「天生的战神！」这话出自皇后的口，是多么高的赞誉啊。 皇后温婉的眉目里有淡淡的懊悔，\"其实，臣妾之前也低估了他，实不相瞒，在你回来的前几个月，我还是觉得他只是有勇无谋的武夫，只知声势夺人，霸道肆行。\" 「后来是什么原因，导致你改变了想法？」皇帝问道。 「薛喜元叛变，他直接带着武将上朝，听起来是不是很鲁莽？但是您深思，他这么做的最深层次的目的是什么？」 皇帝不假思索地道：「立威，在军中立威！」 皇后点头，「没错，立威，他要让军士们看到，他可以和掌权者对着干，但那会儿他上朝闹，臣妾还是觉得他鲁莽，竟然在百官心中自毁形象。」 「不，在那样的局面，必须剑走偏锋，若一味恭顺，反而被人忽视。」皇帝正色道。 皇后用敬慕的眸光看着他，\"皇上能马上这么想，可见臣妾还是差一筹，之后奉先殿倒塌，昀儿和东方尚被困在里头，东方望怒斥他，如果东方尚死了，要他殉葬，他竟然直接就怼上去了，一点委屈都不受，更在两人伤重之后离去，却又返回救昀儿，可见他心里头念着兄弟情分，是有情有义的人，然后把他所作所为前思后想了一通，臣妾就明白过来了。\" 「殉葬？」皇帝眉目横怒，「这人渣，便送去魔域都便宜了他。」 皇后微笑，「皇上，您大可放心，在东方望的面前，阿境从没让自己受过委屈。」 「不愧是朕的儿子！」皇帝与有荣焉，骄傲得很。 父爱可不偏，大权必须偏。 因为他不单单是父亲，更是君主。 皇后并未介意，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她十分清楚。 掌权二十三年，要立他为太子不是不可能，但她不会拿大顺未来冒险，更不会容许自己的私念重于江山社稷。 在这方面，她和皇上的理念是一致的，皇上没回来之前，她就已经打算立阿境为太子。 这点，她也跟朴丞相说过。 皇帝现在有一种超级不真实的感觉，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孩子，如果母妃是这德行，使其年少吃了这么多苦，只怕长大之后性情都要扭曲。 第239页 但他没有。 而且，他还那么出色，攻城之战只用了一个晚上，谁能信呢？ 快到他想为战事担忧一下都来不及，就直接上了捷报。 他圈着皇后的腰，在她笑容鼓满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缱绻情深地凝望着，「小薛，朕觉得，再干几年皇帝，咱们就能退下来了，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朕陪你！」 「嗯……」皇后侧头想了一下，俏皮地道：「但臣妾还是喜欢管理朝事。」 第199章 班师回朝 皇帝一怔，「是吗？那……」 皇后笑了起来，圈住他的脖子，认真地道：「臣妾想去的地方很多很多，这大顺国的江山，臣妾治理了二十三年，却从没去过摺子上的那些州府，臣妾想出去走一走。」 谁喜欢管朝事？谁不想过清闲日子？谁愿意劳碌到深夜不能睡觉？ 以前是为势所迫，有得选择肯定不愿意的。 「好，你想去哪里，朕便陪你去！」皇帝执手笑着道。 京中官员们欢腾，磐石州那边还没有消停下来。 拿下铁胜师之后，东方境直接砍他的脑袋，但凡谋反的将领，不接受投降。 他没杀降，因为铁胜师还没来得及投降。 杀了铁胜师之后，东方境才对野军发话，但凡缴械的，一律免杀。 缴械者众，有几个脑子煳了的，觉得自己不是谋反而是起义，大义凛然地斥责了一番朝廷之后，被砍掉了脑袋。 其中也有几个武功高强的，想突袭东方境，自然是没得逞，因为有一个自诩武功特别高强的吴韶晖。 吴韶晖本就没杀够，见这些人嘴贱，输了还骂人，还要杀人，哪里能忍？拔剑一手推开东方境，便上前一顿缠杀。 东方境压根没防着这小子，被他大手一推，直挺挺地往前跌去。 本以为会直接扑在石子沙地上，殊不知，底下软软的，像是被什么垫住了一样，弄得他站起来之后都忘记愤怒吴韶珲，蹲下来狐疑地研究地面。 不是软的啊？怎么刚才掉下来觉得是软的？ 莫非是小龙跟过来了？ 他在一片打斗声中抬起头来，环视了一眼，也没见着她啊。 想了想，他一手把高渐生拉过来再一推，高渐生跌倒在地上，呜哇了一声，「元帅您为什么推末将？」 「痛吗？」东方境问道，伸手拉他起来。 高渐生揉揉肩膀，埋怨道：「肯定痛，肩膀磕小石子上了。」 「穿着盔甲都痛啊。」东方境瞧着地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莫非是有什么妖魔鬼怪缠身了？这铁胜师跟国师的关系可不简单。 他跃起，再重重往下一摔，落地之后听得一声闷吭，但还是软软的，一点痛感都没有。 「有问题！」他蹙眉道。 高渐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可不是有问题吗？您为什么自己摔自己？」 东方境白了他一眼，没跟他说，免得吓坏他。 换做是他之前，也吓得够呛，那一声闷吭是绝对存在的，也就是说有人或者什么鬼怪在他掉下去的时候垫住了他。 这点等回京之后再告诉这方面的从业人员，先处理好叛军再说。 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有一道影子被迅速地拖了出去，「打，竟然叫出声来，是不是想让殿下发现？」 「殿下能有多重？垫垫怎么了？还敢哼哼！」 几扇翅膀噗噗噗地朝那道影子扇过去。 东方境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勐地回头去，却又什么都没瞧见，幻听了？ 他甩了甩头，把这种不舒适的别扭感觉压下去。 叛军暂时收编，留在磐石州，武器全部收缴，一天供应两顿。 本来打算让高渐生带一队兵马暂时驻守在这里，但是北平王率人来到，接管了磐石州的叛军。 让他来收拾。 东方境对小北还是充满了信任，毕竟磐石州现在是小骗的，他做不好，在他大姐面前交代不了。 出征的第三天早上，班师回朝。 皇帝给了武将最高的礼待，让百官在城门迎接凯旋的战士，而且，让钱副统领亲自架着他的銮驾出宫，迎接境王进宫。 这实在是很大的对比。 东方境打胜仗不止这一次，最艰难的战役不是这一次，最光辉的战役也不是这一次，但是，唯独只有这一次才能有这么高的礼待。 以前的东方望在他打胜仗之后，说了一句话，他是武将，打胜仗是他的本分。 然后私下就对薛皇后说如果太褒奖怕他骄傲，拥兵自重，功高震主，反而是朝廷的大患。 薛皇后不会为这样的事情跟他闹，但会赏赐下去，如今境王府丰裕的财产，超过一半是皇后赏赐的。 所以，东方境在看到帝王的銮驾时，眼底竟然有些濡湿。 以前他也这么认为，打胜仗是他的本分。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输。 但是，从这一次隆重的迎接军士回朝，他才知道，原来打胜仗就是最高的功劳。 在人群中，他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小骗，兴奋的情绪一下子减了很多。 倒是看到了漕帮的吴影姬，她策马出城迎接，在百官跪下的时候，她策马上前来拱手，含笑祝贺，「恭喜王爷大获全胜，漕帮帮主吴影姬率众前来迎接王爷凯旋！」 第240页 她换了一袭黑衣，脂粉淡施，唇却染了淡黑的颜色，特别的妖冶美艷。 东方境拱手，「这一次也有赖漕帮的支持，本王会启奏皇上，记漕帮一功。」 吴影姬朗朗有声地道：「能为王爷出力，是漕帮的荣幸，不必记功劳。」 东方境瞧了她一眼，怪不得晖仔不是她对手，这女人忒深沉，分明立功了却又当着百官和百姓的面谦虚，这波人心收买得那叫一个实实在在。 漕帮往日做事，都有过界的举动，百姓对漕帮是有些微词的，经此一事，怕是要彻底改观。 而且，她谦虚得实在很真诚。 如果不是昔日知道漕帮的行径，他都会觉得吴影姬就是这么忠肝义胆的汉子。 他策马往城门走，身后骑兵跟随，吴影姬竟然也随行一同入城，而且是和东方境并排策马。 刚刚才谦虚地说不记功劳，如今却与将帅在百姓的掌声与欢唿之中一同策马进城。 东方境心里顿时觉得有点不是很舒服。 他恩怨分明，漕帮可以记功劳，但是与他一同入城且是并排策马，这个人只能是龙龙，不能是其他任何的一个女人。 英雄身边，要配美龙，不容更改。 所以，他策马停下，让她策马先行。 众目睽睽之下，吴影姬只得先策马进了城中，回头看他，眼底多了几分苦涩。 他立下战功回来，她理应在身边的。 不着急，他只是没认出自己来。 第200章 隔着辈分呢 吴韶珲在旁边瞧得很解恨，这女人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就是想跟王爷一同入城，让大家习惯她出现在王爷的身边。 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就是贱。 怪不得以前漕帮里的长辈为她说亲，她死活不愿意，原来就是想攀高枝。 庆祝凯旋竟然还涂黑了嘴唇，晦气。 就在东方境怀着失望的心情，准备下马上銮驾的时候，却听得远处传来了锣鼓的声音。 他极目看去，只见一条金色的舞龙从街道尽头一路舞过来，伴随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引得城门的人纷纷回头去看。 没见他的龙卿若，但是舞龙这样的戏码，除了她，又有谁能想得出来？ 东方境心头一阵激动，笑容迅速爬满俊脸，下意识地寻找龙卿若的身影。 但还是没见她，只见金色长龙翻腾起舞，穿梭前进，气势磅礴，伴随着激动人心的锣鼓声，当场点燃了百官和百姓的热情。 很多人都跑过去围着，但没阻碍金色飞龙穿梭过来，大家都觉得十分惊奇，那分明只是一条舞龙，为什么看起来却像是万龙齐飞的感觉？ 那金色像波浪似的，此起彼伏，尤其在阳光下泛着夺眼的光芒，特别的惊艷。 东方境落了马，朝舞龙走去，他认出来了，撑起龙头的那个人，就是他的龙小骗。 那双鞋子，那件浅桃的衣裳，是她的。 他站在龙头前，听着锣鼓声敲击心房，眼底有些濡湿，从没人为他这么费心过。 即便是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他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龙头一掀，是一张满颊生辉的俏脸，黑曜石般的两颗眼珠子晶亮美丽，紧一致的肌肤胜雪，皓雪里又因方才的舞龙而滋出一抹胭脂红来。 龙卿若双手一抛龙头，一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跳起来高兴地问道：「好看吗？开心吗？惊喜吗？」 满脸生辉，光芒四射，便是东方境如今眼中的她。 东方境顿觉得胸口溢满了激动，狂喜，不顾这多人在场，直接把她抱起，原地转了几圈，「啊，高兴，我太高兴了！」 「高兴吧？我想了半个时辰才想到用什么方法来庆祝你回来，这龙你喜欢吗？」龙卿若见他高兴，也激动得很，她主意多好啊。 「喜欢，你怎么弄来的？这么繁复的绣纹，没一个月功夫做不来啊！」 「龙鳞变的！」龙卿若凑在他耳边，轻声说。 东方境眨了眨眼睛，唷？还有这个功能？ 在场的官员与百姓看到境王夫妇如此恩爱，加上舞龙还在继续，龙头被吴韶珲顶上，舞得虽然东倒西歪，但是却更能助兴了。 东方境在欢唿声中，牵着龙卿若的手一同登上銮驾。 金色帐幔落下的一瞬间，龙卿若看到站在人群中的一名女子，她一直盯着小境看，眼底充满了各种的复杂的情绪。 「小境，那雌的是谁？」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顺着她的眸光看过去，见吴影姬牵着马站在人群外，面容清冷，没了方才的热络温柔，淡淡地道：「吴影姬，漕帮帮主，晖记的姐姐。」 「她就是吴影姬？」龙卿若瞧着她，神鹰元神，她就是鹰族的影姬？ 为什么盯着她小境看啊？ 「嗯，此番漕帮也立功了，得他们的商船相助，高渐生才能带兵从水路去到磐石州，夺了先机。」 龙卿若哦了一声，心下狐疑，为什么鹰族的影姬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她小境？莫不是她看出了小境的元珠是她男朋友的？ 但那都是以前的事，现在元珠是她的，她爱给谁就给谁，鹰族不能过问。 銮驾在八匹骏马的拉动下进了宫。 影姬的事情，被龙卿若丢在脑后，鹰族和赤龙族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对方如果是善意的，那她不必反应过敏。 第241页 但如果对方是恶意的，那就不客气。 在诸位亲王和百官的拥簇之下进了宫。 东方境远远就看到父皇脸上的激动和赞赏，他下意识地拉紧了龙卿若的手，想努力严肃低调一点，不要笑出来，但是一路往前，这笑容就控制不住的扩大。 看到父皇脸上的肯定，他竟然比打胜仗还高兴。 虽的，打胜仗常有，而父皇的肯定不常有。 皇帝也丝毫不吝啬自己对东方境的激赏，当着百官的面对他就是一通夸赞，说他是天才战神，一天之内拿下叛军，收復磐石州，可以记入史册。 百官对皇上的态度也十分诧异，毕竟，虽然皇上近段日子对境王有所改观，但这般大赞特贊，甚至那眼底的狂喜一点都没收敛，流露出了老父亲对儿子的那份宠溺，还是让人觉得惊愕。 但不管如何，从皇上的反应看来，境王问鼎太子之位，是指日可待了。 赏赐的旨意当即下达，除了论功行赏之外，还特批了军中开庆功宴，一切用度，户部再另外支出。 而且，如有百官想要参加庆功宴，可携眷出席。 东方昀鼓起勇气红着脸问了一声，「父皇，您去吗？」 皇帝瞧着嫡长子，含笑问道：「问你母后！」 嫡长子是懦弱了点，但是心肠好，皇帝不要求太多，儿子当中，有一个可接任就够，其他的，天真烂漫也好，痴傻懦弱也行，清闲懒惰无所谓，反正不能有坏心思，要兄友弟恭。 关于当日奉先殿倒塌，他身受重伤，皇帝事后还查问了一番，就为何他的伤势还会这么重。 原来这小子在危急关头，竟然抱住了东方尚，且把他护在了身底，是东方尚因为他要缠死自己在这里，使劲挣扎，才会受了重伤。 如果不扭动，他兴许就没什么生命的危险，最后也不至于把磐石州给出去。 这儿子是憨了点，但确实有怜惜弟弟的心。 东方昀对母后也十分敬畏的，不大敢问，偷偷推了二皇子东方旭上前，「二弟，你问。」 东方旭只咧嘴和大家一起欢笑，装作听不到。 谁敢问？他也怕皇后啊。 而且，最好他们不去啊，否则玩不开。 这话自然是没敢说出来的。 倒是龙卿若摆摆手，「不要他们去了吧？隔着辈分呢，有代沟玩起来不尽兴。」 皇帝顿时不高兴了，她好意思说隔着辈分？她都跟伯父一个辈分了。 第201章 不和谐的人 在宫里，东方境几乎没怎么说话，只做一件事情，努力忍住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这些荣宠加身，都是浮云浮云啊。 他看着父皇眼底的宠溺，又听着耳边不断的褒奖声，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梦幻般的熟悉。 但他不该熟悉的，因为他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等大家热烈商讨庆功宴的事情时，他把龙卿若拉到了一旁，轻声道：「我跟你说一件特别奇怪的事，在磐石州的时候，吴韶珲推了我一把，我掉在地上却觉得掉在了厚厚的羽毛上一样，毫无痛感。」 「嗯？为什么？」龙卿若怔了一下，掉地上不痛吗？ 「就是不知道，问你啊，你觉得是什么道理？」东方境把一切他所想不明白的事情归纳到灵异上，但凡是灵异，小骗就懂得，所以，他很期待小骗的答案。 龙卿若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东方境说了一声，有点失望。 龙卿若看着他，这样的情况也不能说完全不知道，掉下去有别的感觉，要么是他兴奋状态中，一时丧失痛感。 要么底下有什么东西垫着。 她倾向于后者，因为对小境来说，打胜仗不是特别高兴的事，不至于会兴奋到丧失痛感。 她估计是东方骏垫着小境，看来他的修为大有进步了，不单单是灵体，还可以幻化肉身了。 她笑笑，为东方骏高兴。 眸光扫过去，看到落英姑姑快速来到皇后的身边，在皇后耳边说了一句话，皇后脸色微变，且下意识地看了东方境一眼。 东方境比较敏感，看出皇后的异样来了。 他推推龙卿若，「你去问问什么事。」 龙卿若不大想去，她猜到了。 应该是彤巫婆跳出来闹事了。 小境还不知道他们去找过彤巫婆。 「去问问，皇后刚才瞧了我一眼。」东方境轻声说。 龙卿若只得挪步过去，站在皇后的侧边俯身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彤妃闹事？」 皇后蹙眉道：「闹起来了，非得要见阿境，闹得很兇，门都给砸坏了，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 龙卿若想起那扇门这么厚重，彤妃竟然能砸烂？还真是小瞧了她。 不过，她懂得养小鬼，或许也有别的本事。 「拦下了吗？」龙卿若问道。 「传令让禁军不惜一切拦住，不许她到前殿来。」皇后道。 龙卿若觉得如果彤妃真有那方面的本事，禁军是未必拦得住的。 这么开心的场合，来一个疯女人，还是小境最不想看到的人，晦气。 「我去一趟！」龙卿若道。 她正想出去，东方境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眸色微沉，「那个人？」 龙卿若瞧了瞧他方才站立的位置，距离皇后这边有点远，而且殿中吵杂，他竟然听到了。 第242页 「你听到我跟皇后说话了？」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摇头，「不是，听到一些尖叫声，很远，但是很熟悉。」 那些尖叫声，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龙卿若有些意外，这么远的声音都能听到吗？ 但同时有些心疼他，「我去一趟，不会让她出现在你的面前。」 「不要去，我们回府吧，我有点累了。」东方境淡淡地道，他不想见，也不希望小骗去见，那个人是他心底最黑暗的，见一面都觉得玷污了如今的生活。 「行，我们回家。」龙卿若牵着他的手道。 赏赐下来，褒奖下来，至于战争的情况会有军中录士撰写情况上来，不需要细问。 因此，他说累了，想回府，皇帝马上恩准，且还让銮驾送他们回去。 皇帝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因为刚才他也听到了落英姑姑的话。 这么高兴的日子，别坏了儿子的心情。 皇帝含笑慈爱地看着他们离开，等瞧不见身影之后，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眼底寒芒一闪，便是杀人般冷锐。 他旋即起身，没跟在场的亲王和官员说一声，拂袖直接回了后殿去。 彤妃已经闯到了明殿外头，梳妆打扮整齐，一袭拖曳着的鹅黄色外裳，脚步匆匆，禁军和宫人虽是拦阻，但是，她的步伐总是能躲开阻拦的人，出乎意料地离开包围圈。 当看到皇帝，她急匆匆的脚步才慢了下来，抬起欣喜的脸，「皇上，是不是阿境打了胜仗回来？他在哪里？为何不来拜见我这个母妃？臣妾决定原谅他了，准许他来拜见臣妾。」 皇帝听了这话，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怒道：「阿境的事情与你何干？你早不是他的母妃。」 彤妃抚着脸，竟没丝毫的生气和悲愤，只有满脸的不解与惶恐，「皇上，为何打臣妾？臣妾做错了什么？臣妾为什么不是他的母妃？他是臣妾生的，他这辈子都是臣妾的儿子，只有臣妾不承认他，他不可不承认臣妾。」 皇帝眸色冷厉地盯着她，「你是真疯，还是装疯？高氏，朕不杀你，是念你对阿境这份生育之恩，但如果你不安分守己地待在冷宫里，朕保证会要你的命！」 彤妃福身，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如果要赐死臣妾，臣妾不会有丝毫怨言，但阿境是臣妾的儿子，他今日立功，理当来给臣妾磕头行礼问安。」 皇帝看着她，觉得她是真的疯了。 她竟然如此理直气壮说这番厚颜无耻的话，不是疯了，真说不出来。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忍下心头的怒火，问道：「之前阿境立过战功，那会儿为什么你不让他去给你磕头行礼问安？」 彤妃道：「那会儿，皇上也并未重视他。」 「所以，是朕如今重视他了，你觉得可以承认他是你的儿子了？」 彤妃看着他，眸色痴痴生光，「那自然，皇上是臣妾的天，皇上喜欢他，臣妾就喜欢他，皇上不喜欢他，臣妾就不喜欢他。」 皇帝听了这番话，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如果不是疯了，也是心理扭曲。 「高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皇帝问道。 彤妃微笑，摇曳上前，「臣妾自然知道，臣妾知道皇上回来了，臣妾很高兴，皇上您放心，臣妾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皇帝眸子一闪，「你说什么？你知道朕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第202章 她竟然知道 彤妃再往前逼了一步，眸光灼灼，「皇上是回来了，臣妾没说错，皇上，臣妾为您生了儿子，您该对臣妾好些的，臣妾出身高权国公府，怀胎之前是妃位，按照祖先的规矩，若诞下龙子，理应晋位分，所以臣妾该是贵妃了。」 皇帝的眸光变得特别冰冷严厉，这话似是而非，但她的神情表示她知道一切。 「皇上，」彤妃的手攀上皇帝的胸口，即便迅速被皇帝打下，她还是情深款款的样子，「臣妾应该得到的，您要给臣妾。」 皇帝眯起眼睛，「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彤妃盈盈地道：「知道，但臣妾只是弱女子，什么都做不了，无法逆天改命，只能静静地等待皇上回来。」 皇帝眸子锁紧她，怒意在胸腔里翻腾，「是么？那你之前说的阿境无法为你固宠，又是什么意思？」 彤妃嘆息一声，秀眉蹙起，「皇上，臣妾身如浮萍，只能随波逐流，那人不管是谁，他坐在龙椅上，就是皇帝，以臣妾之力，不可能改变什么。」 皇帝真是肺都气炸了！ 她知道，而竟然一声不吭，没有告知皇后，没有告知伯父，更没有告知大长公主，而是还在虐待儿子继续争宠。 现在，他回来了，她却以这般厚颜无耻的话术来推脱，最让人觉得无稽的是，她竟然承认知道一切。 「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他不是朕！」皇帝甚至都不理会李通和斐公公在场，用几乎变调的声音问。 彤妃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如实告知，「臣妾侍寝过。」 「什么？」皇帝想起看过的录本，没记录她曾经侍寝过东方望。 彤妃睫毛染了泪水，显得特别的痛苦，「那会儿阿境发热，皇太后叫他来了，臣妾便在殿中点了香，侍寝过一次，因而臣妾知道他不是皇上。」 第243页 皇帝气得七窍生烟，又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怒道：「阿境在发烧，而你想到是点香迷惑男人，摊上你这么个生母，他真是倒霉透了。」 这一巴掌用的劲很大，却没打倒彤妃，她抚着脸，很是委屈地道：「皇上不该怪臣妾，这是你们男人的事，臣妾如何得知？臣妾只是为皇室绵延子孙的，其余的事，臣妾怎能管呢？」 皇帝杀意已生，这女人岂止是疯了？简直就是魔怔上脑了。 阿境不能要这样的生母。 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承认，而且，不接受一丁点的怪罪！ 她就半点都没认为自己错吗？ 这三观，真是碎裂人心。 若换做其他人，皇帝或许就当即下旨杀了。 但是她是阿境的生母，今天阿境提前离场，估计就是跟她有关。 他还是在意的，否则不会提前离场。 而最重要的是，这女人身上处处透着诡异，若不弄个明白，没法给阿境一个交代。 「把她押回冷宫，听候发落！」皇帝压住怒气，下令道。 彤妃急了，「皇上，您为何还要让臣妾住冷宫？您该册封臣妾才是啊。」 禁军见皇帝发话了，上前架住彤妃便要拖走，彤妃顿时冷下脸来，「放手！」 她这一声怒喝，竟是震翻了两名禁军，把他们震飞出好几丈远，倒在地上，两人都吐了一口鲜血。 皇帝吃惊，她懂得武功？ 皇帝眉目顿时蓄怒，年轻时候的暴脾气一上来，当下不管她是懂得什么鬼武功，上前一手薅住她的髮髻，「朕倒是看你有多大本事！」 说完，拽住她的髮髻便拖行。 也不知道是否皇气加身，又或许是彤妃不敢冒犯他，就这么让他拖着行走，痛得龇牙咧嘴，惨叫连连。 拖她回到冷宫，一脚伸她进去，便令人把门修补好关起来，没下旨意处置之前，不许再出来。 彤妃开始痛哭了，申诉皇帝对她的不公平，说她本该是贵妃了，为何不晋她的位分。 皇帝拂袖而去。 一路走，气极地思忖，记得彤妃是不会武功的，方才的举动更像是一种奇怪的力量。 这种事情，皇帝是束手无策的，虽然在鬼蜮里住了二十三年，但是身为帝王，又有一身的浩然正气，没有邪祟敢加害于他，因而竟也不了解这些。 还是要找儿媳妇啊。 回到前殿，皇后已经令官员散去，诸位亲王也纷纷前往境王府去庆祝。 他跟皇后说起了此事。 皇后十分吃惊，「她竟然知道？她疯了么？知道也没告诉本宫。」 「而且，她知道，还用虐待阿境的手段博取东方望的关注。」皇帝寒着脸道。 「那就表明她不在乎自己的夫婿是谁，只要是坐在龙椅上的人就行，这和淑贵妃有什么分别吗？」 但皇后还是不能理解，因为淑贵妃尚且是被蒙在鼓里的，而彤妃是知晓的，且她知晓还要继续固宠，博取东方望的怜爱，然后在皇上回来之后，她又不忌讳地说出来。 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她是中邪了吗？」皇后实在是不愿意这么猜测，但是，除了这个原因，实在也想不到别的。 皇帝沉吟了一下，道：「先等庆功宴之后，再找龙卿若问问，她比较清楚这些。」 「嗯，这会儿就先别打搅他们了，阿境方才已经知道是彤妃在闹事，不知道他心里是否难受极了？」皇后愁眉深锁。 皇帝执着她的手，凝望她，「你这么爱护他，朕很高兴。」 皇后笑了，「他也是臣妾的儿子，而且，他救过昀儿的命。」 最重要的是，他是大顺的继位人选。 她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他。 「朕何幸？」皇帝伸手抱着她入怀，想了想，眉目淡冷地道：「但彤妃不能留了，这般的邪性不知道要闹什么么蛾子，等清楚整件事情之后，处置了吧！」 皇后也觉得不能再留了，不知悔改，甚至不知所谓。 东方境和龙卿若回府的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说。 方才那些刺耳的声音听得很清楚，是一路疾跑的声音，伴随着叫喊声，仿佛是穿透很远很远的距离，全部收入耳中。 他对这道声音，莫名的厌恶或者是有一点恐惧。 总觉得伴随那样的尖叫，之后就是灾难的到来。 第203章 造谣者被揍 龙卿若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似地道：「小境不要想那些，打胜仗回来都高兴的事啊，明天我们还要在军中开庆功宴呢。」 「嗯！」东方境努力甩去不愉快的记忆，轻轻地推开她，凝望着她的眉目，「龙宝，你爹妈对你好吗？」 龙卿若侧头想了一下，「差得不得了。」 不能说好，否则小境会嫉妒，而且会伤怀自身，美好的爱情就是大家都要有共同的遭遇。 东方境面容顿时愤怒，「对你很差？怎么个差法？」 龙卿若垂下委屈的睫毛，「反正不是打就是骂，动不动就说要把我龙尾巴噼开叉，总之没好日子过，不想提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以后不回去了，就和你在一起了。」 东方境瞧着她这委屈难受的模样，心里顿时痛了起来，脑子里几乎都能想像得出那一幅画面，一条可怜兮兮的小龙蜷缩在角落里，被一脚一脚地踹。 第244页 心底顿时大痛。 「我要杀了你爹妈！」东方境怒气沖沖，「谁敢欺负你，我就杀谁。」 龙卿若眨了一下眼睛，「呃……也不至于。」 「不要仁慈！」东方境扶着她的双肩，认真地道：「永远不要对伤害你的人仁慈，否则，你将会继续受到伤害。」 「哦，知道了！」龙卿若吸吸鼻子，觉得委实有些对不住龙爹和龙妈，「有时候，他们对我还是不错的。」 东方境道：「假象，都是哄你的，高氏以前偶尔也对我好，但是等她翻脸的时候，会比之前变本加厉，所以，你万万不能有丝毫的侥倖，更不要有期待，知道吗?」 「哦，知道了！」龙卿若睫毛微颤了一下，有些心虚。 一道雷声，轰地响起，似半边天裂似的，震得天地皆惶。 东方境条件反射地抱住了龙卿若，心里噗通噗通跳，吓死人了，噼这么大声。 看来，畏惧心理还没完全康復啊。 龙卿若却啊了一声，急忙推开他，看到自己的一只脚板底流出鲜血，痛得很。 东方境看下去，只见左脚有鲜血溢出，已经漫过鞋子了。 「怎么了？怎么忽然流血了？」东方境吓得都顾不得害怕了，忙小心翼翼地执起她的脚，脱掉鞋袜，看到脚板底上有一道伤口，这伤口还是十分新鲜的，仿佛是刚刚才伤的。 「没事，没事！」龙卿若白着脸，偷偷地抬头瞧了一眼，透过马车的蓬顶，似乎看到了一条愤怒的老龙，哇，太小气了啊，她真得很不受宠，动不动就被噼尾巴。 「怎么会忽然受伤的？」东方境慌乱了，撕了他的里衣帮她快速地包扎着，脑子里混乱地想起在磐石州摔倒的事件，是否有关联呢？ 「之前就伤了，刚刚可能我不小心又弄了一下，所以，伤口裂了。」龙卿若吸着气，手上的敕令伤还没好，尾巴又被噼叉了，对应脚脚，真是好悲催啊。 呜呜，好痛啊！ 东方境觉得不对，但是见她脸色惨白，像是痛极的模样，也不问了，只抱着她安抚。 但是，她之前有些伤势是可以自愈的，莫非跟手背上的伤一样，是被很厉害的东西伤的？ 小骗她到底在应对什么样的危机？ 高云之上，一条赤龙愤怒地翻腾中，另外有七八条龙使劲地拦阻。 间或发出愤怒的咆哮，「放开老子，今天不噼得那造谣的混蛋三度开叉，我就不是你们的老子。」 「算了，算了，她就是开玩笑嘛！」 「对啊，就是为了营造同病相怜，这是套路，人间撩汉的套路。」 「但也有可能是她真觉得不受宠，毕竟她之前也总以为大家嘲讽她没有元珠。」 老赤龙继续咆哮，喝退儿子们，「不管什么理由，今天非噼她不可！」 「再噼就死了，她没有元珠！」 「对啊，没元珠哪里抵受得住真正的龙霹雳？方才已经受了一下，快熬不住了吧？」 老赤龙怒火中烧，丝毫不怜惜，「那就噼死她，放爪，全部给我放爪……」 顿了一会儿，有龙说：「那就噼死她吧，这白痴妹妹不要了。」 「行，不要了，龙爹，我们放了！」 八条龙子全部退后，让愤怒的老龙继续噼。 龙四提醒了一下，「龙爹，稍稍往左，噼准一点，能噼脑袋。」 老赤龙回头瞧了一眼儿子们，全部退到很远很远，没龙上前拦住他了。 他目瞪口呆，岂有此理，他不要面子吗？ 自尊与心疼在割据，龙霹雳已经凝在了气魂上，就等他噼出去了。 「龙爹，赶紧的！」龙四催促道，「我们还有事情忙呢，早点噼完我们下去收尸，然后各忙各的。」 龙爹大怒，一道霹雳雷电火朝八个儿子噼了过去，咆哮道：「你们这群没心肝的玩意，老子噼死你们，一点手足之情都不念，你妹妹元珠都没了，还噼什么噼？真盼着她死啊。」 龙群四散，逃之夭夭！ 龙爹真是气得胸口发疼。 没一条省心的龙。 但愤怒过后，却不得不深思一下，是不是真对那小么太差了？她说的是真心话吧？ 她娘死得早，跟着一群汉子龙长大，很多龙女孩该学的，她都没学会，也没娘呵护，真是个心酸的孩子。 也不知道噼得要紧吗？伤得怎么样？ 哎，还是下去看看吧！ 龙卿若变成瘸子了，回府还要东方境背着走。 她惨兮兮地趴在他的背上，敬嬷嬷瞧见她裙摆的血，还有包扎得跟猪头似的脚，紧张得不得了，「怎么了？怎么会受伤了？王妃也跟着上战场了吗？」 龙卿若努力地撑起头，看着敬嬷嬷关切的眼神，她斩钉截铁地道：「对，我也上战场了！」 东方境没揭穿她，都伤成这样了，还死要面子呢。 等送到回府，再叫了大夫过来处理伤势，虽然龙卿若一直说不用，她就是大夫，但是东方境坚持要找人的大夫，伤成这样他不信龙了。 大夫给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一下，叮嘱不能沾水，忌讳饮食，辛辣腥不能吃。 大夫走了之后，东方境才开始问她，「你现在除了收魂之外，还做什么事？你这伤，突如其来，不像是之前就伤了。」 第245页 第204章 新搬来的邻居 龙卿若一时也没想到更好的解释，总不能说因为她造谣被龙爹噼了，那他会更气龙爹的。 只能是茫然地摇头，「这里我原先确实是伤过的，就是在军中叛乱的时候，我去救你，伤到了尾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再裂口子了。」 东方境心头一痛，「竟是因为我啊？对不起，对不起！」 龙卿若瞧着他悔痛的神色，又有些后悔这么说了，「也未必是这一次，我之前也伤过。」 「你刚才说总是他噼尾巴，会不会是之前噼上的？」东方境想起马车上她说过的话。 龙卿若垂下眸子，「应该不是。」 东方境却觉得她是不愿意?誮说真话，因为她一脸心虚撒谎的模样。 这一刻，他对老丈人真是恨到了极点。 他一定要有大本事，一定要帮小骗报这个仇的。 而且，他要强大起来，不能再让任何人……或者龙欺负她。 因着她受伤，东方境便建议她在家里休息，不要去军中的庆功宴。 龙卿若当即抬起头道：「不行，我一定要去的。」 吴影姬也是这一次战役的功臣，一定会邀请漕帮的人，吴影姬在，她就要在。 主权必须捍卫，属于自己的领地，也半寸不可分割。 「但你的伤……」东方境到底是心疼她，不忍心让她吃苦，毕竟这里去军营虽说不远，但是她有伤在脚，马背上颠簸，还是会痛的。 「我就是剩下半口气，爬也要爬着去。」龙卿若眼底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捍卫的心思坚定不移。 东方境却是十分感动，「谢谢你这般为我，你对我真好。」 他只以为她是因为要为他庆功，所以才勉强自己带伤出席的。 龙卿若还在想着影姬的事，心不在焉地点头，「对，对，我对你很好的。」 东方境随即抱她入怀，万般怜惜地道：「你放心，等我忙完这些事情之后，就跟你学收魂，以后，我就能分担你的任务了。」 「呃……好，好！」龙卿若觉得还是不要带他了，方才打雷的时候他还是怕，之前说不怕，大概就是一股热血在心头，褪去这份热血之后，只怕又会像以前那样。 但自然不好拒绝他的，免得伤他玻璃心。 而且她现在好懒啊，打算任命老朴为组长，让他发展人手去忙。 青先生送走大夫之后，进来问了一下明日庆功宴要准备的事情，他好帮着去张罗一下。 东方境道：「这事已经交代高渐生和胡将军了，让他们去忙吧。」 「那行，」青先生关切地看了龙卿若一眼，「王妃没什么事吧？」 「没事，就有点痛。」龙卿若懒洋洋地靠在东方境的身边，像是没腰骨似的。 东方境听到外头传来一些吵闹的声音，便问道：「外头怎么这么吵啊？」 青先生道：「附近有几所宅子卖出去了，然后，刚好是这一两天搬进来，难免吵杂了点儿。」 「是吗？卖了几间？」 「似乎是三间，而且三间都是今天搬进来。」 「调查过什么身份吗？」东方境警惕地问道。 这一带的宅子，除了几位亲王府邸之外，还有一些富商的宅子，虽然规格不如亲王府邸，但是装饰十分豪华，且占地大。 一般的商人都买不起。 「卑职去打听了一下，说是磐石州的商人买下的。」 磐石州是富庶之地，赚大钱的商人不少，而且，很多商人都以能住在亲王或者官员府邸旁边为荣，因而这边的房子卖得更贵。 「我们王府隔壁的宅子也卖出去了，买家是两个年轻女子，长得很漂亮，但看起来比较凶，但卑职去打招唿的时候，她们知道是境王府的人，还是比较温和，还请卑职和阿鹿过几天去吃茶。」 「嗯，那就去，要知道是什么人，了解清楚来龙去脉。」东方境对这方面的事情比较警惕敏感，因为住在自己旁边，若是包藏祸心的人，那就防不胜防。 他不信任外人。 「行，王妃您好好休息。」青先生拱手出去了。 东方境心里还是犯嘀咕，同时三间宅子卖出去，而且，还同一天搬进来，不是巧合就是预谋。 他这个人比较阴暗，觉得是后者。 青先生等晚上他们搬家的人都安顿好了，便带了点礼物逐家拜访拜访。 两个女子那家，门口挂了个鹰宅两个字，看来主人家姓鹰。 敲门进去之后，看到几个家丁在收拾东西，两位女子出来相见。 青先生问了姓名，那位女子也大大方方地说：「我叫鹰明，这位是我三妹鹰婵，我们祖上一直都是做买卖的，因家弟早些年失踪，后来打听到他来了京城，我们就变卖一些家业，到京城来住下，一边找弟弟，一边继续做点小买卖。」 「原来如此，那两位的父母没随着进京吗？」 鹰明道：「家父年事已高，家母身体也不好，家中除了弟弟之外便无其他男丁，唯有我们姐妹两人入京来寻弟弟。」 「原来如此！」青先生问过之后，便放心了。 他看向那位叫鹰婵的三小姐，她眉目里充满了戾气和警惕，倒是不好相与的人，也不问了，告辞而去。 再到了第二家，敲开门之后，竟然发现是漕帮的管事，细问之下，才知道宅子是漕帮的吴影姬买下的。 第246页 这就不必了解了，漕帮在这一次战役里也立功了，应该对朝廷对王爷不会有敌意。 敲开第三家，家主是一位丰神俊逸的中年人，姓龙，听得说青先生是境王府的人，龙家主马上往外撵人，说不欢迎境王府的人过来，且恶狠狠地对青先生说：「回去告诉你们王爷，让他好自为之，做事不要太过分，否则，我不放过他。」 若是敢亏待了小九，饶不了他。 这位龙家主敌意这么大，还真让青先生有些生气。 而且，为什么叫王爷好自为之？王爷又没得罪他，不放过又怎么样？ 青先生被撵出去，就见北平王策马走过，他微怔，「北平王您不是在磐石州吗？」 「那些活儿交给底下的人做便行，不必本王亲自出马，本王回京有些事情要找大姐。」他瞧了一眼龙家主，又瞧了瞧青先生，「怎么回事？被人欺负了？」 不等青先生说话，龙家主便对北平王抱拳，「王爷，在下刚搬来，赏脸进去喝杯茶吗？」 北平王见他气度不凡，隐隐有皇者风范，看着不是寻常人物，又见青先生一脸吃瘪的样子，看来是受了他的气。 既然是新搬来的人，那就了解了解，免得日后对大姐不利。 「行，招唿着！」北平王下马，便大步走了进去。 第205章 他竟敢说本王矮 北平王进去之后，大门就关闭上了。 入座之后，北平王正想问他的身份，龙家主便看着他，道：「你能守秘密吗？」 北平王瞧着他，顿时觉得即将要听到一个十分重大的秘密，马上点头，「能，我不爱说闲话。」 「那就行，此事告知你之后，没我的允许，你不能告知任何人。」龙家主道。 北平王点头如捣蒜，兴奋地道：「好，快说，快说。」若知道重大秘密，回头就能跟大姐显摆了。 龙家主道：「你知道龙小九的身份，你们结拜了，所以我的身份也不用瞒着你，我是龙小九的爹。」 北平王眼睛瞪大，「啥？你是她爹？那您是……」 北平王顿时上下打量着他，也是龙？没瞧出来啊。 龙家主淡淡地道：「不用看，我的真身若是能让你随便看出来，那你绝对是了不起的人物，莫说你，就是龙小九站在我面前，她也瞧不出来。」 北平王呵呵了一声，「那本王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北平王话音刚落，一条巨龙倏然腾空而起，龙之大，一屋装不下，龙尾巴还卷了起来，龙头触鬚在北平王的脸上扫过，生生的痛。 北平王跌倒在地上，心头骇然，吞咽了一口唾沫，「行了，行了，信了，信了！」 天啊，这么兇狠，跟大姐比真是差太远了。 大姐多好看啊，他太兇了。 龙家主化作人形，缓缓坐下，眉目里皇者之气充盈，让北平王觉得威慑感很重。 「跟你了解点事情。」龙家主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北平王慢慢地坐起来，「问，你问。」 一口气还没回来，太吓人了。 他一直有个错觉，龙就是像大姐那样亲和的。 「他们小两口怎么样？东方境对她好吗?」龙家主问道。 北平王看着他，「你……您既然知道本王……小王……跟她的关系，那按说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为何还要问小王呢？」 「废话，知道你们的关系稍作调查就行，至于她的事，我们开始不知道，现在知道的也太片面。」 龙皇还是生气的，主要是偷偷嫁人没告知他，还背地里造谣说家龙对她不好。 之前她受天雷火劫，这些事情谁都帮不上，受了之后她报过平安的。 她在凡间几千年，就不喜家龙盯梢，说要隐私，盯着她就发公主脾气。 所以，之前并未盯着她。 是这一次知道她成亲了，才盯了几次，便听到她说的那番话，真是气死龙了。 北平王哦了一声，还是不太懂得，但既然人家问了，那他便道：「感情很好，东方境那孙对她好得不得了，宝贝得不得了，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 「是吗？」龙皇将信将疑，但这话听着叫龙稍稍放心。 「嗯，您反正住得近，偶尔去串串门就知道了。」 龙皇冷冷地道：「我为何要去串门？便真要来往，也是他过来拜见我。」 纵然老岳父是卑微的，但也要誓死捍卫这份面子。 北平王呃了一声，这性子跟大姐还有点相似的。 他瞧着龙皇，忽然问道：「您想过在凡间收个小弟，结个拜什么的吗？」 龙皇淡淡地道：「怎么？想跟我结拜，让你大姐当你侄女？要不要我告诉她一声？」 北平王忙地摆手，「不要，不要，随口问问。」 太像了，太像了，一定是父女，错不了。 「你回去吧，帮我盯着点儿，有什么事过来告知我，但不要透露半点，否则……」他龙眼冷冷扫过来，威胁意味甚浓。 北平王马上道：「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在附近的消息告知大姐。」 「好，回去吧！」龙皇道。 北平王看了他一眼，心里还有威胁感和恐惧感，慌乱地拱手，「告退，告退！」 太吓人了。 且说青先生回府去禀报东方境和龙卿若，三家人就这么个情况。 第247页 东方境很是不悦，「姓龙的那个，为什么叫本王好自为之？还不放过本王，他想怎么不放过本王啊？」 龙卿若却关注另外一件事情，「你说漕帮的吴影姬也搬过来了？」 「对，但没见她，是漕帮的人在里头打点。」青先生道。 龙卿若皱起眉头，忒不喜欢那个吴影姬。 一定是想挖小境的元珠，这女鹰鸦混血儿是疯的，这点从她痴迷鹰殿下几万年便可看出来了。 这种鹰的占有欲特别强，以前虽没见过什么面，但是听闻说她对自己敌意很深，估计也是因为元珠的事，她大概觉得元珠是她男票的，想取回去，但是她奈何不了龙族，不敢贸贸然出手。 \"龙宝，你也气那个龙家主是吗？\"东方境见她忽然气唿唿的，便以为是那龙家主放肆的话让她生气了。 「龙家主？什么龙家主？」龙卿若的关注力只在那吴影姬的身上，才想起青先生开始就说了那龙家主的事，「嗯，他说话太放肆了，改天见了他，我去骂他一顿。」 「北平王被邀请进去了。」青先生道。 「估计小北会教训他。」龙卿若笃定地道。 东方境并不想小北帮他教训，但随便吧。 过了没一会儿，小北便来了。 青先生问道：「王爷，不知道那位龙家主叫您去做什么呢？」 「喝茶！」北平王淡淡地说了一声，「新搬来，知道本王的威名，非得邀请本王进去喝茶，言语间对本王十分恭敬，客气得很。」 东方境瞧着他的脸，「你的脸怎么伤了？是被鞭子抽了吗？」 青先生道：「对啊，方才还没伤的。」 北平王这才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痛，伸手摸了一下，更痛，胡乱寻了个藉口，「本王见龙家主的墙壁上挂了一条软鞭，便取下来舞了一下，他家厅子小，鞭子耍不开，甩了回来，误伤，误伤。」 东方境总觉得他怪怪的，但是想起小北一直都是怪怪的，也就没什么好怪了，「那姓龙的什么来头？为什么对本王这么大敌意？」 北平王瞧着他，能没敌意吗？娶了人家女儿，招唿都没打一声。 「大概是你恶名在外，他以为你是坏人。」北平王道。 「哼，本王就算是坏人，也没坏过他家，什么玩意？若是敢惹到我面前，我一定揍他一顿。」东方境悻悻地道。 北平王看着他，恶意顿生，「是吗？他对你的评语还真是挺差的，说你兇狠无比，幼稚无比，恶毒无比，还长得矮。」 「矮？」东方境这一下气坏了，霍然起身，挺拔的身高碾压了在场所有的人，「他竟然说本王矮？」 第206章 你不要那么天真好吗 不管这个新邻居是什么来头，总之，东方境和他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说他别的都行，说他矮真是太伤人了，他有俊朗的外表，挺拔的身高，威霸的气质，如果看不见他这些优良品质，那这个人一定是个瞎子。 龙卿若倒是不太在意，毕竟小境之前恶行恶相，自然有部分人不是那么喜欢他。 好在他也不需要其他人的喜欢，有她就行。 翌日，军中开庆功宴，境王夫妇带着王府一众浩浩荡荡地往军营奔赴。 下午的时候，漕帮的吴影姬也带着几个漕帮长老一同去了。 漕帮刚进军营，龙卿若和吴影姬就碰上面了。 两人的打扮，竟然有些相似。 龙卿若一袭月白长裙，束得腰身纤细，红珊瑚从脖子上挂下来，映衬得脸色特别白皙。乌黑晶亮的眸子，嵌在白皙娇美的脸上，樱唇小巧，尖尖下巴最近因着秋风起，比原先稍稍圆润了一点点。 吴影姬也是一袭月白色长裙，脚蹬黑色靴子，没再涂黑嘴唇，而是把嘴唇上了朱色，她的嘴唇本来比较丰厚一些，但今天上色的时候，却收了一收，显得嘴巴小了好些。 髮髻和龙卿若一样，高髻插了碧玉簪，脖子上也是带着一串红珊瑚。 龙卿若算是体会到女人撞衫的尴尬。 而且，她们不止撞衫，连髮型首饰都撞了。 身高，吴影姬碾压了龙卿若，她略显得粗壮，肩宽，骨骼大，往日穿深色的衣裳不大能看出来，可这月白色，是比较浅色的淡蓝，且料子薄柔，垂感很足，就把她的缺点都露出来了。 反之龙卿若身段婉约，肤白貌美，月白色很适合她飘然出尘的气质。 「龙小九，谈两句？」吴影姬首先开口。 对方直唿她小名，可见没想在她面前隐瞒身份，那么，确定是为元珠来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小境，小境正在跟部下说话，没看过来她这边。 「嗯！」她指着校场旁边的树下，「到那边说话。」 那边没人。 她一瘸一拐地过去，吴影姬大步从她身旁走过，一手提起了她的胳膊，「太慢，我扶你。」 「不用！」龙卿若伸手拂开，「我自己走。」 吴影姬有些不耐烦，「快点！」 龙卿若听到这话，不乐意了，「那不说了。」 吴影姬蹙眉，「你想怎么样？不能爽快一些吗？」 「你态度不好！」龙卿若指责。 吴影姬盯着她，「对你，还要什么样的好态度？」 龙卿若笑了，反问道：「所以，对我为什么不能有好态度？」 第248页 吴影姬瞧着身边往来的士兵，有两三个人已经看过来了。 龙卿若再看了一眼小境，小境也刚好看过来，见她和吴影姬说话，有些疑惑。 龙卿若道：「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我腿伤不方便。」 吴影姬也很干脆，「好，就在这里说，我就一个要求，离开他。」 龙卿若本以为会从她嘴里听到把元珠交出来这个几个字，却没想到是离开他三个字。 懵了一下，「离开谁？」 吴影姬冷冷地道：「不要装疯卖傻，我让你离开阿鹫。」 「阿九是谁？」龙卿若更是莫名其妙了，她是阿九啊，让她离开自己？ 吴影姬睥睨着她，满脸不屑与不悦，「你别装煳涂，你知道东方境就是鹰鹫，所以你才接近他，嫁给他，对不对？」 龙卿若要努力地想一下子，才想起那个鹰鹫是谁，就是那位与魔族开战的鹰殿下，元珠的真正主人。 她不禁笑了起来，「谁跟你说东方境就是鹰殿下？哪里看出来的？至少我没看出来，你看出来了？」 吴影姬道：「他气魂不清，我看不出来，但是你们龙族擅长此道，你们肯定看出来了，否则你不会接近东方境，以你一个赤龙族小公主的身份，为何下嫁凡人？唯一的原因，他就是鹰鹫。」 「你智商有点问题，我喜欢小境，为什么不能嫁给小境？非得他是什么鹰殿下我才能嫁给他么？」 吴影姬盯着她，冷道：「你不承认也没用，元珠就在他的身上，如果他不是阿鹫，怎么可能元珠与他契合如此之高？」 这点，龙卿若也费解，元珠现在是彻底跟他厮混在一起了。 她问吴影姬，「你来到这里，是因为知道他要投生在这里吗？」 「没错，我很早就知道消息了，他要投生大顺朝，所以我提前布局。」吴影姬很坦白地道。 「那在我嫁给他之前，你甚至没有目标，也丝毫没怀疑过东方境是他，是吗？」 「没错，但你嫁给了他，且他身上有阿鹫的元珠，这是最好的证明，你敢说他不是阿鹫？」 龙卿若想了想，她不知道，但会是吗？ 她看向小境，看到元珠在他身体里，温顺乖巧得像一只舔狗，是因为小境就是它的原主人吗？ 吴影姬姿态放低，甚至带了一丝恳求，「龙小九，离开他，他是我的，我爱了他几万年，他出事之后，我也寻找了他几千年，其中辛苦无人知道，他理当属于我的。」 龙卿若看着她，道：「如果东方境是鹰殿下，我不会让给你。如果小境不是他，那么，我祝福你和鹰殿下。」 吴影姬急了，「你知道他是，你不要装煳涂在这里试图煳弄我，我这几千年寻找他，你没办法想像我经歷了什么，所以，你不能跟我抢鹰鹫。」 龙卿若觉得莫名其妙，「谁让你去找的？你既去找，就是自愿经歷苦难？为什么你自愿辛苦了，我就要把我的男人让给你？」 吴影姬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都怔了一下，「你这太不讲道理了。」 龙卿若态度也恶劣起来了，「谁不讲道理？你辛苦了来问我要男人，谁惨谁有理吗？我是圣母非得奉献给你是不是？」 吴影姬有些恼羞成怒，「三界之中，谁不敬佩我对他情深似海？谁又能像我这样为他？我为他付出几千年的时光，而你轻易就捡了去，公平吗？」 龙卿若冷冷地道：「简直无理取闹，谁敬佩你，你就去找谁说道理去，至于说公平，我退一万步说，哪怕他真的是鹰殿下，哪怕我真是轻易得来的，也是我的福气，在感情上讲付出就要得到收穫的公平就是玩笑话了，你不要这么天真好吗？都几万岁了，还没我懂事。」 第207章 她有未婚夫 吴影姬大受打击，她本以为自己心安理得可以让龙小九让路的，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只要晓之以理，再加上威胁几句，她就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厚颜无耻。 东方境感觉到了这里的剑拔弩张，快步走了过来，站在了龙卿若的身边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说什么？」 吴影姬眸光落在他的脸上，纵然气魂不清，但是她坚信他就是阿鹫，几千年的思念总是藏不住，见他想也不想地就站在了龙卿若的身边，心底顿生了恶意，「在说她和她未婚夫的事，王爷大概还不知道她有个未婚夫吧？」 龙卿若吸了一口气，天啊，这个女鹰真的好恶毒啊。 东方境瞧了龙卿若一眼，然后淡淡地道：「本王需要知道吗？本王是她的夫婿，如果你认识她的未婚夫，麻烦转告一声，龙卿若已经嫁人成亲，作为名不正言不顺的未婚夫，他比本王更需要知道这一点，顺带转告一句，让他不用太难过。」 说完，拉着龙卿若的手腕便走。 东方境很生气，真是太生气了，她竟然有未婚夫，而她没有告诉过他。 连吴影姬都知道，他还是透过吴影姬才知道的。 龙卿若知道他很生气，脸都黑了，俊朗眼底盛满了怒气，一直被他拽着行走，脚瘸着，都快追不上了。 他停下来，看着她，「脚很痛？」 龙卿若问道：「你很生气。」 东方境森冷地笑了，「我不该生气？」 「就因为我有未婚夫吗？」 第249页 「你没告诉我。」 「算帐是吗？行，我先跟你算算小柳和霓凤的事。」龙卿若开始扳手指，气沖沖地道：「一个是已经嫁进门为侧妃了，一个严格来说，已经进门，只不过……」 东方境的气势瞬间拉胯，拉住她的手，「好了，好了，别翻旧帐。」 「你不是生气吗？我也生气。」龙卿若道。 「谁跟你说我生气了？不就是未婚夫吗？不就是你没告诉过我吗？」东方境恨恨地道。 「我们都成亲了，你还生气我告诉没告诉你未婚夫的事情？」 「没生气啊，谁说我生气了？你没听到我是怎么跟吴影姬说的吗？不是我生气，该是你的未婚夫生气才对。」 「那你笑一下！」龙卿若瞧着他板着的冷脸。 「我不笑，笑不出来。」东方境别开脸。 「你不笑就是生气，那我们还是得算算侧妃的事。」 东方境拉她到身前来，忍住满腹的酸水，努力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嘴角缓缓地拉上去，笑容里充满了不甘心，「这可以了吧？」 「勉强！」 「那走，进去跟我解释解释。」 龙卿若伸出手，「我走不动，你背我。」 东方境一手抱起她，便往军尉府里走，不顾在场这么多的人看着。 心里还是好气啊，为什么会有未婚夫？为什么吴影姬会知道？为什么他之前要有侧妃，弄得他生气都不能理直气壮。 「王爷，王妃怎么了？」胡将军在军尉府里准备焰火，见东方境抱着龙卿若进来，上前热情地问道：「要末将帮忙吗？」 「出去！」东方境把一肚子的火朝胡将军发了。 胡将军见他发火，马上往外跑去。 东方境放下她，过去把军尉府大门关上之后，再转头对她道：「好，可以解释了。」 龙卿若伸手招他过来。 东方境别扭了一下，还是走在了她的身边，坐下。 龙卿若指着他的心脏，「你这里有一颗元珠，是我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寄魂投生，没元珠？」 「没说过！」东方境伸手压了压胸口，有什么玩意在他身体里？他怎么不知道？ 龙卿若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在龙族不受宠，因为我没元珠，大家都看不起我，所以我才到了人间界去的，我是在经歷天雷火劫的时候，才会来到这里，说白了就是被天雷火轰过来的，迷迷煳煳地跟你做了夫妻，醒来之后元珠就在你的身上了。」 东方境听得迷煳，「你不是说你没元珠吗？」 「对啊，我原先没元珠，所以鹰殿下战死的时候，他的元珠飞了回来，我爹爹便借用了，说以后如果鹰殿下投生，就把我嫁给鹰殿下，这是对鹰族的承诺，鹰族才把元珠给了我爹爹的。」 「鹰殿下是谁？跟谁打仗战死了？这么弱？」东方境醋意十足又恶意十足地问道。 「就等于是鹰族的太子吧，他跟玄魔大战，元神俱灭，死之前弹出了元珠，他至今还没托生，但是听闻说要投生了，只不过一切都是猜测。」 「跟玄魔大战？魔族？弹出元珠？」东方境眯起眼睛，这些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 耳边忽然有些声音，刺耳得很，他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你不要捂住耳朵啊，你听我说，我跟那个鹰殿下几乎可以说是素未谋面，就算见过都不记得了，而且他都死了，你不用生气的。」 东方境有些怔怔，「魔族……那个玄魔，是不是头上有两个角？」 脑子里似乎有倏间闪过的影像，是一个黑色的头上长角的东西，只能说是东西吧？毕竟看着不像兽类也不像人类。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龙卿若看着他，「为什么这样问？」 东方境扶了扶脑袋，「不知道，刚才脑子里忽然就闪过那样的景象。」 龙卿若瞧着他眉间，气魂还是不清晰，不能分辨他到底是不是鹰殿下。 她想起到魔域里去，石壁上的图腾似乎就是玄魔大大，不过，貌似没角。 「你还见到什么了？」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甩了甩头，「没了，而且，这影像也渐渐模煳了起来，莫非是因为我身上这个元珠？我最近偶尔会听到一些声音。」 「打仗的声音是不是？」龙卿若问道。 「对，类似于这些。」东方境点头。 龙卿若点头，「对的，这应该是鹰殿下元珠投射一出来的声音，我以前也听到过。」 「元珠在哪里？挖出来！」东方境不想身上带着情敌的什么元珠。 「挖出来你就死了。」龙卿若无奈地道，若不是因为这样，她早就挖出来了。 东方境气得很，「那为什么元珠会在我的身上？就是咱圆房了所以元珠过来了吗？」 第208章 认识了很多王妃 「大概是吧，但后来我们睡了好多次，元珠也没回来，不然我那会儿早就走……」龙卿若顿时止住话，瞧着他忽然兇恶生气的脸，缩了缩脖子。 东方境大手掐住她脖子摇了一下，生气地道：「亏你说得出来！」 龙卿若双手攀住他的脖子，讨巧地道：「好了，不生气了，那个吴影姬是坏人，她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 「她怎么会知道那个鹰殿下的事情？她是什么人？」 第250页 龙卿若解释道：「她喜欢鹰殿下好几万年了，鹰殿下死了之后，她一直在人间寻找，希望他能投生，她现在以为你是鹰殿下，让我把你送给他呢。」 「所以，她是智障？」东方境皱起眉头。 龙卿若顿了顿，「如果你是鹰殿下，这句话不该说的吧？她好歹喜欢你那么久了，还为你做了那么多，当然，前提你是鹰殿下才成立，你不是鹰殿下随便骂。」 东方境没好气地道：「是鹰殿下让她做的？还是我让她做的？她这么大的年纪了，做事之前不想想吗？谁做事谁负责！」 龙卿若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而且，她其实觉得鹰殿下不喜欢她，如果喜欢她的话，几万年早就在一起了。 其实换一个角度来说，是不是也挺可怜呢？ 可这有什么法子？都是她自己找的啊。 吴影姬丢下这句话之后，就不信他会不介意。 即便他说不在乎，但是她还是看到他眉宇间的怒气了。 她觉得等他们从军尉府出来，一定会闹翻。 她一直守在军尉府外，等了小半个时辰，看到他们牵手走了出来，甚至还比闹矛盾之前更恩爱了。 她顿时懵了，怔怔地看着两人牵手而行。 吴韶珲走到她的身边，哼了一声，「失望了？」 吴影姬收敛神色，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说你白日做梦！」吴韶珲恶狠狠地道：「你敢打王爷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 吴影姬冷冷地道：「你不放过我？你凭什么？凭你那点武功吗？不早就证明你不是我的对手吗？想死？」 吴韶珲双手竖在头顶上，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姿势，「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吴影姬气结，「我是你姐姐，你为什么帮着别人不帮我？」 「因为你不配！」吴韶珲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当日跟婉公主混，去刺杀王妃，王妃不仅没杀他，还留他在王府。 谁护着他，他就护着谁，这是漕帮一直讲的道义。 吴影姬，屁！ 「你什么都不懂！」吴影姬拂袖而去。 吴韶珲作挥拳状，就你懂，你什么都懂，就唯独不懂礼义廉耻。 龙卿若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吴影姬离开军营。 她的背影看起来很失落。 龙卿若心里有些复杂，不是同情吴影姬，只是心里头开始猜测，小境到底是不是鹰殿下呢？ 她之前似乎说过会成全鹰殿下和影姬的。 甚为苦恼。 「瞧什么？想什么？」东方境顺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看到吴影姬策马离开。 「我之前曾经承诺一些事情，但如果有别的情况，我不想履行我的诺言。」龙卿若有些苦恼地道。 东方境嗤笑了一声，「那就不履行，反正你习惯说话不算话的。」 龙卿若顿时茅塞顿开，眸子晶亮起来，「对啊，我为什么要信守承诺？」 反正也没人听到，只是她自言自语。 心里顿时没了负担。 吴影姬作为一只成年的鹰，她应该能自负鹰生的盈亏。 吴影姬走后，庆功宴开始。 校场架起了篝火，很热闹，龙卿若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也和诸位亲王的王妃互相认识了一下。 大哥东方昀的王妃叫凌素素，很素净的一个女子，温柔贤淑，不大喜欢说话。 二哥东方旭的王妃叫华清，看上去比较刚强，做事说话有一种雷厉风行的速度，是几位王妃当中唯一懂得武功的人。 五哥东方辙的王妃叫景爇初，出身比较高，是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很有世家风范，长得也很漂亮，喜好穿红色，映衬得皮肤更加的白皙。 一般女人的场合，都会喜欢攀比一下。 但是几位王妃和龙卿若在一起并没有，有时候，夫婿是什么样的性情，娘子的性情也会跟着改变，都是比较温和的，就连懂得武功的华清，身上也没有锐气。 她们很喜欢龙卿若，因为龙卿若又霸气又可爱。 龙卿若也得知了她们府中的一些情况。 东方昀和素素成亲至今没有孩子，所以今年娶了侧妃。 东方旭和华清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没侧妃。 东方辙和景爇初成亲两年多，至今还没孩子，也没侧妃。 她侧头，「所以，如果王妃生不出孩子，就要娶侧妃，是吗？」 华清笑着道：「皇家嘛，总是要绵延子孙的。」 她看向素素，「那穆亲王去找别的女人睡觉你也能忍受？」 素素怔了怔，「我若不能忍，就是妒妇了。」 「那你不会难受？」 「难受……」素素想了一下，昧着良心道：「不难受。」 明王妃景爇初淡淡地道：「那侧妃性子太强悍霸道，还敢欺负正妃，是你才忍得下。」 素素说：「这也没什么，一家人总是吵吵闹闹也不好，而且，再娶一个侧妃进门，或许就能压制她了。」 龙卿若瞪大眼睛，「还要再娶一个啊？」 华清说：「都要娶的，毕竟是当朝亲王，三妻四妾那是正常的事，如今不娶，等我们年华老去，总也会有新人入门。」 华清说得有些郁闷，但这个就是现状。 有点钱财的百姓尚且三妻四妾，更不要说亲王府邸了，那死鬼东方尚都不知道找了多少女人回去暖床。 第251页 龙卿若瞧着她们，摇头道：「不行，我不允许小境娶侧妃的。」 大家笑了，佩服她敢说出来，但是，说归说，该娶还是要娶。 尤其，一旦阿境被立为太子，肯定要纳好几个，开枝散叶嘛。 龙卿若从她们的神情看出娶侧妃的这件事情，她们其实不是特别介意，或者不能说不介意，是无法抗拒。 仿佛这个是规定似的。 「穆王妃，」华清看向素素，眉宇间有些生气，「我跟明王妃其实私下也说过你府中那位侧妃的事，你是正妃，为何要把掌府之权交给她呢？」 素素淡笑了一声，「她到底是景国公府出来的人，出身比我高，见识才能都比我好，由她掌管府邸，打理内外，我也乐得清闲。」 龙卿若看向景爇初，「景国公府出来的？你妹妹？」 景爇初淡淡地道：「堂妹！」 「很讨厌吗？」龙卿若问道。 「八面玲珑，会为人来事，抢风头，如果今天不是她身体抱恙，估计陪着穆亲王来的就是她了，一向都是如此，在外人看来，她才是穆王妃。」景爇初说。 素素脸色有些白，嗫嚅道：「我素来不爱出席什么场合的，她喜欢，那就让她去。」 第209章 彤妃娘家 龙卿若去过穆亲王府找东方昀，但是没见过那位侧妃，只见过素素，而且，之前见她也没那么忧郁。 但这个是人家府邸的事，她也不想管太多，转移了话题，「今晚真的好热闹啊。」 她支着下巴，看向和军士们在一起喝酒的小境，他喝得有点多了，脸颊泛红，不知道在说什么，说完之后军士们都在哈哈大笑。 他的眼光偶尔会寻过来，确定她的位置才转过头去继续和大家喝酒。 龙卿若也喝了一点酒，但人间的酒醉不了她，只让她的脸颊和小境一样泛红，在篝火的映照下，光艷夺目。 东方境远远地看过来，就有些心猿意马了，只想快些结束，他好回去抱着龙宝，该干嘛干嘛。 东方龙夫妇今晚没回王府，住在了军尉府。 东方境喝得有点多，要阿鹿扶着进房中，胡将军醉醺醺地去准备醒酒茶，煮着的过程中他自己醉倒，差点酿成火灾。 最后还是龙卿若把大家赶出去，然后给东方境服下了解酒护肝的药，他才从晕天转地之中回过气来，扶着额头叫了一声小倩。 龙卿若站在床边，听到他叫这一声，怔了怔，「你叫什么？小倩？小倩是谁？」 东方境睁开醉意迷离的眼睛，「小倩？谁是小倩？」 「你刚刚叫了小倩。」龙卿若道。 东方境慢慢地坐起来，扶着额头，坐起来还是晕得很，「我不认识小倩啊，你听错了吧？我叫小骗？」 「是吗？」龙卿若狐疑地看着他，但她分明听到他叫了一声小倩的。 他又躺了下去，伸出手望着龙卿若，「过来，抱一下。」 龙卿若俯身抱着他，伏在他的耳边继续质问，「你交代，小倩是谁？」 「我只认识小骗！」他呢吶了一声，滚烫的唇在她脸颊上滑过，点起了一团火焰，双手攀住她的腰，慢慢地抚过来。 一用力把她抱了上来，翻身压住吻住她的唇，火烫炙热的温度让龙卿若也有些迷离，抱住他的脖子努力回应。 罗衫解开，雪白肌肤魅惑着他的眼睛，一切全凭本能驱使，如狂风暴雨般，强势地宣告他的存在。 烛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房中一片漆黑。 在这漆黑之中，在这一声声喘气之中，传来龙卿若顽强的声音，「小倩是谁？」 回答她的，是暴雨狂风般的另外一种声音。 当所有的声音都褪去，东方境抱着已经沉沉入睡的龙卿若，脑子里却泛起了一个疑问，对啊，小倩是谁啊？ 他似乎是真叫了一声小倩，当时为什么会叫小倩？ 小倩是谁？ 他不认识一个叫小倩的人，更不可能在醉酒之后叫这个人的名字。 而且小倩听起来是女的，他几时跟女人有过交集了？ 最近真是怪事咄咄。 他胸口被龙卿若的脑袋枕着，无法伸手去抚摸那一颗元珠，心里却有点膈应，为什么那个鹰殿下的元珠要在自己的身体里呢？怪别扭的。 翌日回京，龙卿若被急召进宫去了，只单独传召她。 皇帝跟她说了彤妃的事情，然后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她应该会懂得的，毕竟，她是龙。 但是龙卿若一脸茫然，「她为什么会这样的？她懂得武功还是懂得法术？」 「你不知道？」皇帝看着她，有些失望。 「为什么我会知道？我才跟她见过一面。」 「那她没鬼上身，或者是被邪祟迷了？」 龙卿若回想了一下，「没有。」 「朕还以为她中邪了。」皇帝心里还是盼着彤妃是被下咒或者是中邪，因为是这样的话，至少证明她不是一个绝情凉薄狠毒的母亲。 他把彤妃的一些言行告知龙卿若，包括她嘴里说的什么姨娘，还有她早就知道东方望不是真皇帝。 「绝对不可能中邪，但不排除她懂得一些术法。」龙卿若肯定地道。 彤妃本质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这种女人无法洗白，她还养着小鬼，懂得术法一点都不奇怪，但一个深宫妇人，即便入宫之前也是高权国公府的庶女，是怎么接触到那些邪术的？ 第252页 「这件事情交给你去查，查清楚之后，确定没有任何外力干扰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朕要杀了她。」皇帝道。 「交给我！」龙卿若振作起来，要开工了。 事关小境，她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她也想杀了彤妃，这个女人看着她就闹心，很不舒服。 要了解彤妃的事情，最好的方法是向高渐生和高渐黎兄弟两人入手。 高渐生在军营，所以她先去找了高渐黎。 她之前和高渐黎有私怨，但她是一条很大度的龙，已经原谅高渐黎了。 她直接去到大理寺找他，高渐黎有些意外。 之前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是高渐黎一直欠她一个真正的道歉，所以，在说事情之前，高渐黎对她拱手致歉。 龙卿若道：「过去的事不提，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些关于彤妃的事情问你的。」 高渐黎错愕，「王妃问姑姑的事情做什么？是不是姑姑又……闹什么事了？」 龙卿若说：「算是，你对她的事情知道多少？她小时候的事，你应该也有听府中的人说过吧？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高渐黎叫人奉茶之后，只留了一人在门口守着，然后才坐下来道：「她是庶出，这点应该您也知道，高门府邸中，庶出的女儿和嫡出的还是有分别，高权国公府也是如此，听我奶娘说，她自小就孤僻，卑微，因为她姨娘有些病态，动辄对她不是打就是骂，但她脾气是真的好，一直忍下了，也没告诉太祖母。」 「她姨娘还活着吗？」 「没了，难产死了。」高渐黎道。 「难产，那孩儿生下来没？」 「没生下来，人就没气了，后来听说是生生拽下来的，是个男婴。」 龙卿若想着那小鬼或许就是彤妃的弟弟。 「那时候，彤妃多大啊？」龙卿若问道。 高渐黎想了一下，「大概七八岁……也或许是十岁，这些事情我不算特别清楚，只是听奶娘说过一下。」 十岁的孩子，懂得养小鬼吗？ 龙卿若看着他问道：「你们高权国公府可有人懂得……旁门左道例如邪术之类的？」 高渐黎正色地道：「这怎么可能？国公府绝对容不下这样的人。」 「是吗？」龙卿若觉得这就奇怪了，那彤妃是如何懂得养小鬼的？ 「自然是不允许的，我听奶娘说，当年有一个老僕人用扎小人的邪术想害祖母，被发现之后马上打死了丢出去。」 「你祖母？那就是彤妃的嫡母，那老僕人是伺候谁的？」龙卿若立刻问道。 第210章 我要知情 高渐黎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毕竟这种事情府中的人也不会提起，是我前几年查案的时候，有一个案子涉及了这些，奶娘见我烦恼不得其法，便稍稍说了当年这件事情。」 龙卿若接着追问，「那老僕人扎小人害你祖母，有害到吗？」 「说是腹痛了几天，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那就有嫌疑，因为如果高渐黎祖母毫髮无损，证明扎小人没起作用，如果真有害到，那老僕人就是懂得这些的。 看来，要全部清楚彤妃的事情，还是要在高权国公府入手调查。 「对了，你奶娘死了没？」龙卿若问他。 高渐黎顿时拉长了脸，「你这样问，不礼貌吧？」 不礼貌的龙卿若见到了高渐黎的奶娘，是高渐黎专门回府把她请过来的。 奶娘有四五十岁了，但应该在高权国公府养尊处优，很是富态。 但龙卿若推算了一下她大概二十岁进国公府，距离如今三十年，可彤妃也已经四十多了，彤妃小时候的事，她未必知道。 不过，龙卿若很快就释然，因为奶娘本来是府中的家生丫头，父母都是府中的下人，她长大之后嫁给了府中管事，但儿子满月的时候夭折，刚好高渐黎出生，所以她就顺理成章当了高渐黎的奶娘。 也就是说，她是在府中看着彤妃整个成长阶段的。 奶娘给的信息有用很多。 高渐黎祖父，也就是彤妃的爹有一个正妻六个小妾，是严重违规违纪的，因为大顺朝规定他那会儿的品阶最多只能有一妻一妾侍。 而其中一个小妾就是彤妃的姨娘，姓姜。 姜姨娘是在京城名门坊唱曲出身的，被高渐黎的祖父看上之后，纳进府中当了小妾，这件事在高家还掀起了一个不小的风波。 因为高家是名门望族，唱曲的伶儿进门当个下人都嫌弃不干净的，莫说当妾侍了。 而且，说是唱曲的，谁知道可有那些没有？ 但高大人像是被灌了迷汤似的，死活要她进门，国公爷不想闹得太难看，只能准许。 姜姨娘还带了一个侍女进门，这侍女进门的时候就大概三十几岁了，没嫁过人，长得很丑，脸上有一块红斑。 姜姨娘进门的时候着实受宠过一阵子，但男人嘛，总是图个新鲜的，新鲜劲儿一个，就把姜姨娘抛诸脑后，又纳了一房小妾，而且这小妾长得比姜姨娘更美丽。 姜姨娘后来用了点手段，不外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把高大人又挽回了一下，连续在她房中过了三晚，彤妃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 因此，姜姨娘入门的第二年年底，腊月生的彤妃。 第253页 彤妃出生之后，高大人心里头欢喜，又过来姜姨娘这里宠了一阵子。 不过，好景不长，随着美人的不断进门，姜氏再度被冷落。 她没怨恨高大人，把责任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她认为自己不够漂亮，没为大人生下儿子。 她开始勤练歌喉，练舞，她才识不高，只有这些本事，便在这本事上精进，希望能挽回男人的心。 可高大人对她没有什么感情，这些虽能让高大人偶尔过来她屋中，却始终不能让她安心踏实。 而且，她急于怀上第二胎，吃了许多药，伤身子又伤容貌，却怎么都没能怀上，性情也变差了。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性情变差，所以她打了女儿，打了好几次，有一次差点把她打死，府中主母便想把她们母女分开，但是她死也不愿意，还闹起了上吊，十分刚烈。 高权国公府怕闹出人命，只得派人盯着，然后照顾一下孩子。 终于，在进府第十二年的时候，姜氏如愿怀孕。 可惜之前折腾得太厉害，身子差了许多，临产的时候大出血，一尸两命。 龙卿若听完之后，又问道：「高渐黎的祖母曾经被下了压胜之术，是何人下的？」 「就是姜氏带进门的这个侍女阿芳。」 「是什么时候下的？」 「应该是姜氏进门第七年还是第八年，那会儿闹得正凶，而她自己揽下了罪名，说姜氏一点都不知道这事，那会儿国公爷还亲审了，最后放过了姜氏，说一切和她无关。」 龙卿若觉得这位奶娘所知道的情况也不多，只知道表现不知道内核。 里头一定发生过很多事情。 但不能否认的一点，姜氏打骂彤妃，导致彤妃也觉得打骂孩子是正常的，甚至，用打骂孩子来争宠固宠。 只是，这也只能说明彤妃性情扭曲的问题，关于她养小鬼懂术法这方面，是那个阿芳教的？ 阿芳用厌胜之术害主母，但是最后又查出和姜氏无关，莫不是阿芳自己替主子出头？但寄人篱下的奴婢，没有主子的授意，怎么敢谋害主母呢？ 她认为这个问题，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看来需要找到彤妃娘亲的鬼魂。 回府之后，她立马请出判官去找彤妃的娘亲。 判官累得够呛，哀怨地道：「九姑娘，您不是有鬼王令吗？您自己学着找啊。」 「我可以自己找啊？」龙卿若一怔。 「当然可以了，您不止可以找，还能用鬼王令进那个人的一生，看她们所经歷的事情，然后判定是否打下多少层的地狱。」 「这活儿不是你们判官做的吗？」龙卿若奇怪地问道。 「呃……其实阳鬼差的头儿也能做，毕竟有鬼王令在手，那就省很多功夫了。」 龙卿若道：「你好鸡贼啊，这做法可不妙，若有些容易被收买容易徇私的，岂不是大乱？」 判官摆手，「那不能够，鬼王令不是随便给出去的。」 龙卿若瞧着自己的手掌心上的鬼王令，这还不够随便吗？她甚至都没有过收魂经验的。 「龙宝，你在里头做什么？跟谁说话呢?」 外头，传来了东方境弱弱探问的声音，门缝被拉开了一点点，一只眼珠子鬼祟地框在了门缝上，判官知道这位爷怕鬼，嗖地消失了。 东方境看到一个影子倏然消失，心里还是发憷了一下，推门进去，脚步都还有些迟疑，「是谁？」 龙卿若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调查彤妃的事情，便道：「是我的上级领导，给我派发任务。」 「哦，上级啊，」他眼珠子转了一下，也不知道确定走了没走，「那难得来一趟，不喝杯茶再走？」 到底是上级大人，还是要狗腿一点谄媚一点，希望他不要刁难龙宝。 第211章 东方境研究鬼王令 「他不喝茶，抽大香的。」龙卿若挽着他的手臂坐下来，然后从身后抱着他，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你看见了他，真不怕？」 「不怕，见多了就不怕。」东方境觉得他还是缺少了一些见鬼的经验，如果以后多见一些，估计就能完全摆脱这种惧怕的心理了。 他反手过去抱着她，眸色微微异样，「查高氏？」 龙卿若意外得很，「你……怎么知道？」 「你去找了高渐黎，还叫人把高渐黎的奶娘请过来，不是查她，还能查谁？」 龙卿若转过去，「你跟踪我啊？」 东方境掐着她的脸颊，「不是跟踪你，是铁鹰卫一直盯着高渐黎，他曾经对你不利，所以我早先让铁鹰卫盯着他的，不过现在看来可以撤了。」 他忽然正色地道：「要查高氏，带上我，不管去哪里查，我要知情，还要参与。」 龙卿若心头一缩，「你要参与？但你……」 东方境双手圈着她，道：「不要把我想得这么脆弱好吗？以前的事，确实是我心里暂时过不去的坎，但是不代表我不能碰这些事情，我以前不会去想为什么她要这么做，但是，其实探究一下也好，什么样的结果，都坏不过我心里认定的结果。」 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是他不想再躲在她的身后，怕这个怕那个，他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就绝对不可以退缩。 迎难而上，是他的人生格言。 那是他原生带来的东西，不能选择也不能迴避，那就只能面对。 第254页 之前回去面对过一次，他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如果这一次和龙宝一起调查清楚整件事情，他相信会更好。 龙卿若心里好欣慰啊，道：「好，我们一起去查，一起面对。」恐惧过的人，才知道要面对恐惧和踏出恐惧有多艰难。 她为小境骄傲。 两人正儿八经地坐好，龙卿若把从高渐黎那边得到的信息告诉了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因为，她马上要打开鬼王令，找出彤妃的娘亲，也就是小境的外婆。 她跟小境做好心理建设，「这女子比较偏激，因为在高氏小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打骂过她的，而且听奶娘说有一次差点把她打死了。」 「嗯，放心，我们只是调查，不会有什么感情掺杂。」东方境深唿吸一口气，道。 龙卿若觉得未必可以，但是有她在，小境对她的感情胜过一切，她有这份自信。 伸出手掌，打开鬼王令，为了让他有参与感，龙卿若以指尖染灵力抹过他的眼睛，东方境便看到她的手心处有流光闪过，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例如舆图一般的记录册。 「标得错综复杂，都不知道怎么找，鬼差太敷衍了。」龙卿若犯愁地道，在鬼海茫茫之中找，形容大海捞针。 她一页一页地掀，有什么忘川河纪录，孟婆汤分量，望乡台入口，然后再掀了几页，又是那密密麻麻的舆图纪录。 东方境懵了，「你是要找姜氏吗？」 「没错，找她，你不要着急，我很快就能找到。」龙卿若聚精会神地盯着看，这高科技的玩意她弄不来啊。 东方境忍不住伸出手来，在错综复杂的线上点了几下，然后出现京城，方位，分布，街道，点东侧府邸，手指再滑了几下，有三个姓姜的，按照年纪身份生忌死忌一对比，点了其中一个问道：「是这个吗？」 龙卿若龙眼瞪大，「呃……应该是。」 东方境嗯了一声，又继续盯着看，看到旁边标记的一碗汤，「这里显示喝过孟婆汤，是不是已经投胎了？」 龙卿若眯起眼睛看，「这个是汤吗？哦，像是。」 她觉得像汽车的空调标键。 东方境往右侧划拉，「投胎了，这里显示投胎了……你等一下，我退回去看看她的望乡台，应该有纪录她投胎的事，对，有了，死后三年投胎的。」 龙卿若看着他，就有些不是很甘心，「你为什么会懂？」 「标得很清楚啊，为什么会不懂？你不懂吗？」东方境反问道。 「也不是不懂，主要是太小了，我眼神不好。」 「这么大一颗龙眼，眼神也不好啊？」 「眼大看过界了，」龙卿若马上转移话题，想挽回一点尊严和自信，「这倒是奇怪了，她虐待亲女，用厌胜之术害人，为什么三年便可投胎了？现在投胎的条件这么宽松了吗？」 东方境又一阵划拉，她的望乡台上没刻下评语，估计是因为她已经投胎，所以前生一切都抹过去了。 「看看高氏的望乡台。」龙卿若道。 东方境凝了凝，「高氏没死，看不到啊。」 「你怎么知道？」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指着望乡台上的一行字，「这里写着啊，逝者方有望乡台的总结。」 真是，龙眼这么大的字都没看到啊。 龙卿若揉揉眼睛，就很气，「都说眼神不好。」 「没事，回头给你泡点枸杞水。」东方境宠溺地安慰道，想了想，觉得不大合适又道：「起西北风的时候我往天上撒点枸杞，你使劲吸。」 龙卿若瞪了他一眼，再一次迅速转移话题，道：「那既然姜氏投胎了，按照判官说的，只能回去看高氏的一生，只不过我还需要研究研究，怎么回去看她的一生。」 东方境盯着鬼王令，侧了侧头，眼底充满了愕然，不是很相信地问道：「对不起，你说要研究研究？」 龙卿若不满地道：「我也是刚拿到鬼王令没多久，还不熟悉啊，急什么？」 东方境哦了一声，尽量不去看鬼王令，因为鬼王令密密麻麻的符号里，姜氏录本右侧上老母鸡那么大的箭头，指向一个圆点，那圆点是可以进姜氏所出孩儿的纪录。 因为刚才就是这样进去看姜氏的。 龙卿若弄了差不多一盏茶功夫，总算顺利找到彤妃的纪录，望乡台的纪录是没有的，生平事迹没有记载，但是有一个小漩涡和一条线，线是高高低低，小漩涡有三道纹线。 「找到了！」她开心地道。 东方境舒了口气，笑逐颜开，「你真聪明，这么快就找到了。」 龙卿若道：「我发现定下心来看，就能很快找到，主要是这鬼王令里的东西太密密麻麻了，不知道能不能放大一点呢？我眼睛大，瞧这么小的东西瞧得好辛苦啊。」 她两指外扩，竟然真的可以放大，可以一直放大到像笔记本电脑这么大，这样就看得清楚很多了。 东方境趁着她不注意，点了几下，便进了一个录面，有详细说明。 「嗯？」龙卿若瞧了一下，蹙眉，「不是写在上头？是要进去看的啊？」 那岂不是要用灵力？ 第212章 实力护夫 要看彤妃的一生，需要以灵力催动元神进入彤妃的虚幻境，选定一个节点，或者是在两个节点里行走。 第255页 虚幻境里所看到的彤妃，是她真实经歷过的，但看的人需要待在虚幻境。 虚幻境里一个月的时间，是真实世界时间的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如果要去看彤妃一个月，那就耗费一个时辰。 不过可以不用看一个月，可以选节点，例如只看彤妃被打的那几次，时间就可以大大节省。 龙卿若弄明白之后，对鬼王令大赞特贊。 这鬼王令简直就是一个系统，囊括了地府统管的一切。 但是也不得不说，鬼王令给得太随便了，而且，是判官随手就给了出来，没有经过考核，观察，甚至是能力的测试。 给了她这么一个小白，而且没有指导使用，出了差错，谁来负责？ 她这般想着，忽然凝了一凝，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出了差错，谁负责？肯定是她负责啊，谁捅娄子谁擦屁股，这是三界铁律。 哇擦，他们好鬼啊，这是要设局套牢她吗？ 但这对她不管用啊，她是龙宝宝，不讲仁义道德，不知道铁律法度，惯会出事就一推四五六，或者遁逃。 几千年前也试过，龙爹丢不开面子，只能各家赔礼嘆息：她只是个孩子啊！ 也因这句话，龙爹被三界唾弃，这句话性质的恶劣，甚至高于她做的那些捣蛋事。 想到这里，她有一丢丢觉得对不起龙爹，但也不得不说，他咎由自取啊，护短没策略，挨喷也是合理的。 在她发呆失神的时候，东方境已经在研究如何进彤妃的虚幻境了。 龙卿若作画很好，但是对这些密密麻麻繁复的指示，她有着天然的呆纯。 「选无人打扰的地方，月阴精气充足的地方，最好是高地，麒麟山合适。需要准备一炷香……府中有，灵力牵引……龙宝有，然后点开鬼王令高氏的录面，摁下小漩涡，灵力与旋涡黑气接洽，元神被牵引进去。」 东方境看着她，「这个元神和灵魂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龙卿若懂得，马上解释，「有，元神多半是指神魂或者是修炼者的元灵，人则叫灵魂，因为鬼王令不是给人看的，人进不去，不过你有元珠护体，我帮你一下可以进去。」 「既是如此，事不宜迟，今晚行动！」东方境公事公办的模样，仿佛没有被调查对象的身份困扰。 行动之前，朴丞相来了，带过来了一份合同要输入鬼王令的。 东方境现在不诧异他的身份，只是看到他尊龙宝为上级，心里有些高兴。 因为，丞相在朝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却要在龙宝面前鞠躬尽瘁。 「薛国丈？」龙卿若瞧了名单，竟然是薛国丈，她抬起头看着朴小组长，「他同意？」 朴丞相道：「我回去想过了，为了救他连累自己，心里总是不大平衡，所以就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签下了活命的合同。」 「怎么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啊？」龙卿若好奇地问道，感觉那薛老头还是比较固执的。 朴丞相理直气壮地道：「也就告诉他，如果不签，一年之内死于非命，他死了不要紧，他薛家的那些人难保就会被人秋后算帐，他就立马签了。」 东方境吸一口气，「你那叫威胁，恫吓！」 朴小组长淡淡地道：「王爷谬赞了，但这都是跟你学的，还记得崔大人，李大人，赖大人，徐大人等十几位朝廷要员吗？他们至今还时常私下问候你。」 东方境拉长脸，「提以前的事干什么？」 龙卿若好奇地问道：「你把那些大人怎么了？」 「他们联名奏我，我就摇人揍他们。」东方境至今没有丝毫的悔意，打倒是没真打的，就是威胁一下而已，自然，在最后关头的时候也稍稍地动了一下手。 龙卿若点头，「嗯，那该揍。」 朴丞相带过此事，先汇报工作，「还有一人，估计也能发展发展，那就是高权国公。」 「他？」龙卿若怔了，「为什么啊？他高权国公府是开国功臣，他也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死了之后福报也会源源不竭。不像你施行治策的时候总是削了一部分的利益犯众憎，怨气积聚，生死都为难，所以才当的阳鬼差。」 朴丞相脸色大窘，「说高权国公的事，无端扯我的干什么？他有些事情放不下，说还没跟某人和解，不想带着怨恨走。」 「他怎么知道你是阳鬼差？」 「不知道，只是跟他谈过一次，他是有福报的人，知道自己的大限会在什么时候，他说快了，可有些事情不想带着走，不想死了也不安心。」 他说的时候，看了东方境一眼。 东方境没说话，知道朴丞相说的什么意思。 龙卿若也明白了，把朴丞相拉到一边去，「这事你开解开解，不能因为高权国公快死就逼他们和解吧？要和解不是看他什么时候死，是看他之前做了什么，之后又做了什么去补救。」 「下官怎么会不知道？但他到底也这个年纪了，一辈子的尊位，要他低头不可能的，只能是这么耗着。」朴丞相嘆息，又道：「而且他示好过，那就是举荐了王爷为大都督。」 「不能混为一谈，他举荐小境，是因为他觉得小境是接任兵权最好的人选，不是因为他行了个方便。」龙卿若不大喜欢朴丞相的这种说法，活像小境当上大都督，是走了高权国公府的后门。 第256页 也到了这一刻，龙卿若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小北叫小境去找高权国公，小境死活不去，宁可自己派兵堵着都督府衙门。 因为他一旦开了这个口，他所有的战绩功劳本事都会被抹杀，大家只会记得是他求了高权国公，才换来大都督的位子。 「但就这么耗着？」朴丞相本以为自己能当这个和事佬，结果，莫说说服东方境，就连王妃都没能说服。 龙卿若正色道：「小境至今没有等来一句道歉，所有的补偿都该基于道歉认错的基础上，小境跟他计较的是什么？是他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然后还要指责小境做错了，小境如果跟他主动和解，岂不是承认自己当初做错了？回去转告他，做错的人是他，不是小境，当初是他先动的手，现在也该他先主动。」 对龙卿若的实力护夫，朴丞相竟然觉得很有道理，他看向东方境，东方境也是一脸的淡冷。 罢了，那就试试发展吧，让他活着继续耗。 「等你忙完，我先带薛国丈过来拜见你。」朴丞相说完便走了。 第213章 小时候的彤妃 朴丞相走后，龙卿若过来抱着他，「我们马上行动，不要为那些事情不高兴。」 「不会，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东方境说。 毫无波澜是假，情绪肯定会有，但牵不动悲喜。 两人策马出发去麒麟山，龙卿若的脚伤好多了，可见龙爹还是爪下留情了。 龙卿若回到麒麟山很开心，首先下湖潜了一番，等上岸之后精力充沛，大口大口地喝吸收着山涧清冽的空气。 天黑之后，上了麒麟山巅，这里四下无人，精怪是有的，但是龙气充盈，精怪只敢远观而不敢近身。 龙卿若还是布下了结界，焚了一炷香，请四方土地借位。 准备好功夫之后，东方境问道她：「你怎么帮我……」 话还没说完，后脑勺被一巴掌拍了下来，刚感受到疼痛，人就闷过去了。 龙卿若打昏了他之后，启动鬼王令，牵着他的魂魄走出来，在鬼王令发出的旋涡黑芒之中走了进去。 东方境对这种奇异感受超过了被她揍一巴掌，都来不及跟她算帐，便全身心投入下沉式地体验着这种孑然一身轻的感觉。 龙卿若则顾着挑选节点，第一站是彤妃出生满月的时候。 这也是有助于了解姜氏这个人，亲眼所见她是罪大恶极的人，那她投胎就是不合理。 龙卿若不是很能容忍别人的不合理，尤其现在她掌着鬼王令。 所以这一次不单单是调查彤妃，还要调查姜氏投胎是否存在徇私舞弊。 四十年前的高权国公府，雅轩小筑。 这里是姜氏的住所，好多人在进出，因为今天是庶孙小姐弥月的日子，府中自然办了酒，而且十分盛大，看得出高权国公府是重视这个庶出的孙小姐。 在这里，东方境能看到很多死了的人，还有好些如今已经老去的人，但在这里他们还是十分年轻。 高权国公这个时候，也还年轻得很，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大顺男子早婚，尤其世族男子会早早说亲，开枝散叶，高权国公十六岁就已经娶亲，十七岁就当了爹，因此，当祖父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 不得不说，高权国公爷年轻的时候，还是特别的俊美。 而小境的外公，也就是高权国公的长子高志昊也是一样俊美挺拔，小境的轮廓有点像他，但是，小境是狭长的凤眸，而高志昊是一双上挑的桃花眼。 就是看着这个人的眼睛，你就知道他有着与生俱来的花啊心啊的，这样深邃的桃花眼，若是注视一个女子，搭配上这么高贵的出身与俊美容颜，很难让女子抵抗。 他们跟随女眷进了雅轩小筑，见到了姜氏和襁褓中的彤妃。 姜氏身段纤细，脸很小，下巴尖，瞧着那张脸仿佛不足一巴掌大，很娇柔的一个女子，纵然是刚诞下孩儿没多久，也没见面容有丝毫的圆润。 至于襁褓中的彤妃，东方境没看，因为看一个婴儿会让人心软。 龙卿若瞧了一眼，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没瞧得出好看不好看。 抱着婴儿彤妃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的女子，应该就是高渐黎奶娘说的那位跟随姜氏进门的阿芳，也就是她对主母下巫，最后被乱棍打死。 她长得很丑，脸上有一块红黑色的斑块，小眼睛高鼻樑，嘴唇很厚大，唇珠也比旁人的大很多，是属于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类型。 最重要的人全部到齐了。 高志昊这个时候对姜氏还不算很坏，嘘寒问暖的，姜氏脸上洋溢着欢喜幸福的笑容，但是她好羞涩的样子，动不动就脸红。 实在很难想像几年之后，她会变成一个毒打亲生女儿的兇狠歹毒母亲。 宾客盈门，高权国公府属于鼎盛时期，不过，他家基本没怎么衰落过，彤妃被打入冷宫的事情也只是遭受了外界一些非议而已，不过，高权国公迅速平息，把罪责归咎到了东方境这个孩子身上，这也是东方境很生气的原因之一。 这里没什么好看了，龙卿若根据彤妃的生命线选节点，一生平顺的话，生命线也是直线，但是如果有起伏，就会有高低，如今所见彤妃出嫁之前的生命线都是比较起伏的。 选了第一个节点，彤妃四岁，而且是精准去到彤妃第一次被虐打。 第257页 是关在房中打的，他们刚到就听到姜氏愤怒的声音，伴随着巴掌声。 两人如今是元神灵体，可以直接进门，进去就看到一个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愤怒至极的姜氏正在打她耳光，看样子是打了几巴掌，脸颊都红肿了。 那个芳侍女就站在一旁，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 姜氏打了几巴掌，自己都哭了，然后回头再打了芳侍女一巴掌，「你很是让我太失望了。」 芳侍女跪下来，却脸上没什么表情，「奴婢觉得，孙小姐没有做错。」 孙小姐就是彤妃。 姜氏听了这话很生气，哭着出去了。 芳侍女抱着彤妃，把她抱在了罗汉床上，被打了几巴掌，她却没有哭。 没看打的原因啊，为什么打？争宠吗？ 本以为接下来会再讨论这件事情，但是他们蹲了两天，这件事情却没再被提起，倒是看到了小彤妃可怜兮兮地去求姜氏原谅，但姜氏没理会她。 那个惨兮兮的样子，其实真让人同情，连龙卿若这个铁石心肠都忍不住唏嘘了一下。 但是小境没有。 他只是寻常若素地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唯一能看出异样的，是眸子越来越冰冷。 他不同情，只有更愤怒，因为她自己经受过的，却要施加在他的身上。 如果他有孩子，只会百般疼爱，绝不会让他再承受自己同样的苦难。 龙卿若往后调了一下，想看看姜氏为什么打彤妃。 往后调的时间是大半天，是当天的早上。 小彤妃从外边回来，手里抱着一只小兔儿，兔儿浑身雪白，特别好看。 龙卿若觉得爱护动物的人，都是心地柔善的，她本质不坏啊。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龙卿若顿时目瞪口呆。 小彤妃把小兔儿抱进了小厨房，芳侍女在做饭，灶里烧着火，她竟然直接把兔儿塞进了烧红的灶里。 她自己蹲在旁边，笑了。 龙卿若顿时毛骨悚然，一个四岁的小女孩，脸上露出那样恶毒残忍的笑，做着同样恶毒残忍的事情，很让龙害怕。 「孙小姐，这不是孙二小姐的兔吗？你怎么……」芳侍女急忙过来。 「我没有的，她也不能有。」小彤妃看着兔儿被烧死，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一刻，龙卿若想把她的头塞进灶里。 她看着小境，小境眼里的冰寒加深，这深寒之中却有怒火跳跃。 第214章 嘆为观止 接下来的事情，就渐渐地和之前所看对上了。 孙二小姐是高志昊的嫡出女儿，那小兔是她养的，有人看见小彤妃抱走，孙二小姐哭闹起来，主母屋中肯定派人来问的。 这事瞒不过去，主母屋中大怒，姜氏去请罪，哭着又跪又拜，高志昊出面平息了这件事情，但是斥责了姜氏一顿。 姜氏回去之后问了小彤妃，她本以为是孩儿贪玩，不知道是谋害生灵，结果小彤妃直接承认，说就是要杀了那小兔。 姜氏都懵了，看到女儿眼底的狠毒，她也是毛骨悚然，说了很多道理，但是小彤妃没听进去，说要杀了那么可爱的小兔，让她不能在爹爹的面前装可爱，说她一定要帮姨娘争取爹爹的宠爱。 姜氏终于出手了，打了她，也就是他们原先看到的那一幕。 两人相对无言，这种感觉就真的没办法用语言来表达。 接下来没选节点，而是随便挑了一些日子进去看。 然后看到小小年纪的她，竟然帮着姨娘争宠，什么装可怜，耍心机，若不是亲眼看到全部过程，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几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确实，整个高权国公府都不信是她自己做的，都以为是姜氏在背后教唆，如果不是有人教唆，她这么小的年纪怎么懂得？ 府中的人也因此恼怒了姜氏，连高志昊都不待见她，连续纳了好几个小妾进门，彻底冷落了姜氏。 而且，小彤妃是真的特别心机，装得可怜兮兮的样子，活像是遭受了姨娘的虐待，就连高志昊的夫人都看不下去了，想接她过来养在自己的身边，算是给她谋一个嫡女的身份。 小彤妃很愿意，但是姜氏不愿意。 姜氏哭啊，闹啊，上吊啊，用尽一切办法阻止小彤妃过去主母的身边。 小彤妃很生气，在房中指责姜氏冷漠凉薄，要抱着她一起死。 姜氏哭着说不能让她这样，因为她去了主母的身边，会害了很多人，因为无人防备她。 小彤妃因此恨了姜氏。 但好在芳侍女很宠爱她，教她巫术之法自保。 小彤妃学了之后，弄了一个稻草人往上头扎了好多针，还引导主母屋中的人去姜氏房中寻到了这个稻草人。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姜氏差点被打死。 那芳侍女似乎也没想到小彤妃会这样做，看到主母屋中的人过来抓走姜氏，她哭着跪下来，招认一切都是她做的，她想帮姨娘争宠，姨娘完全不知道的。 这件事情惊动了高权国公。 他出面平息了这件事情，把一切都推到了芳侍女的身上，乱棍打死。 高权国公要面子，府中出了皇室最厌恶的厌胜之术，而且已经闹大，只能让下人来承担这个罪名。 这件事情之后，高权国公府的人对姜氏是深恶痛绝，主母再一次提出把小彤妃带过来抚养，姜氏撂下一句话，带走就直接上吊。 第258页 而这个时候，姜氏已经怀上了第二胎。 这个第二胎是意外，高志昊之前生病，姜氏去侍疾了一晚上，本来他们已经许久没在一起，那晚高志昊不知道是不是喝药喝煳涂了，竟然睡在了一起，而且病中还能让姜氏有孕，不得不佩服一下他。 为了她腹中的孩儿，府中的人决定再等等，等她生完孩子之后，一併带走。 但小彤妃知道姨娘是不会让她过去的，只要姨娘还活着一天，她都不能去主母身边。 这一年，小彤妃九岁。 在彤妃临产之前的半个月，她把姨娘的安胎药全部换成了通瘀的药。 至于她是怎么得到这些药的，竟然故意摔的，摔得全身淤青红肿，大夫开的祛瘀活血的药给她服用一段日子。 她就是这样把药给换了。 换药的结果，导致了姜氏在临产的时候大出血，难产，孩子没生出来人就没气了。 这孩子自然也憋死了，拽出来的时候才知道是一个男婴。 这一幕两人是断断续续地看的，其中有些细节没看到，但是前后的事情一推想就明白了。 她知道姜氏活着，她就做不了嫡女，所以，她要姜氏死。 一切如愿，姜氏死了，她被接到了主母身边抚养。 东方境看到这里的时候，弯腰吐了。 元神会吐，是真的太噁心了，刷新了他对恶毒的认知。 弒母！ 龙卿若都没办法说出一句话来，她真的没办法相信，一个小孩子怎能如此恶毒。 害死了一直爱护她的芳侍女，杀死了自己的娘亲和弟弟，就只为了到正室那边当嫡女。 这真是太恐怖了。 而她接下来做的，还更让人心寒。 她驯养小鬼，那小鬼就是那个没能出生的弟弟。 她在主母身边特别的孝顺乖巧懂事，主母身体抱恙，她陪在身边，连觉都不睡，红着眼睛固执地守在主母的身边。 而主母和其他小妾生的女儿，她用小鬼从中作梗，让那些女孩子终日疑神疑鬼，脾气极坏，还多次栽赃嫁祸说她们偷东西。 世家女儿做这样鼠窃狗盗的事情，自然让高权国公失望，也让主母失望。 反之，小彤妃越来越好，琴棋书画精通，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又孝顺，深得府中上下的喜爱。 主母甚至把她视作亲生女儿。 十六岁那年，高权国公府有一个女儿是要入宫为妃的，这是国公府的布局，其实世家也是如此。 因高权国公门第高，一入宫就会被封为妃子。 最初选定的就是主母的女儿高湘悠，她是嫡出，和其他女儿比起来也算是比较沉稳温和，虽然小时候曾经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及笄之后就稳了许多。 最毁人三观又狗血倒流一地的事情发生了。 在敲定入宫人选的前一天晚上，高湘悠和侍卫私通，两人被拿了个正着，而且，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的那种，破了身子不可能入宫为妃了。 这件事情还没能瞒住，被传了出去，高权国公打了那侍卫一顿，高湘悠为他求情，说要生死一起，没办法之下，高权国公只能把高湘悠嫁给了侍卫。 高权国公的母亲当场气得心疾发作，去了。 哀恸之中，只能仓促选了一个人入宫，那就是小彤妃，闺名高湘琦，名册送入宫中，她成了准皇妃。 但在入宫之前，她还是伺候着主母，事必躬亲，温顺良善。 因为她知道入宫只是一个开始，她太需要高权国公府的力量作为她的后盾了。 第215章 与生俱来的恶 看完了彤妃这一段经歷，龙卿若真是由衷的拜服她的手段了。 小小年纪，把整个府邸的人都戏弄在掌心之上。 至今，高权国公认为她做那些事情，还是因为庶女出身的卑微，年少被姨娘打骂的遭遇，加上在宫里失宠导致性情扭曲。 丝毫没有怀疑过当年那些残毒的事情，是何人所做的。 入宫之前，还发生了一幕戏码，也是这一幕戏码，让龙卿若一点都不相信她什么庶女的卑微。 她抱着主母哭了许久，说是入宫之后母女不知道何日才能相见，往后不能侍奉在侧，很不放心。 主母听到这话都哭翻了，当即要行仪式把她直接收过来且昭告天下，成为真正的国公府嫡出小姐。 入宫的嫁妆，极尽丰厚。 入宫之后，一切如她所愿，容色美丽，被封为彤妃。 和她一同入宫的几位世家女子，有些被封为妃子，有些被封为嫔。 可以说，她起点极高，如果一切没出意外的话，她是可以奋勇攀登上后位的。 但有意外。 因为皇帝虽也雨露均沾，心始终是在皇后这里，帝后恩爱异常，她用过一些小诡计，但丝毫没损帝后感情。 她有些慌了，在府中如鱼得水的手段，怎到了宫里就不灵验了呢？ 她设过局害死了一位与她一同入宫的妃子，所有证据指向皇后，但在那些证据面前，皇后说了一句她没有做过，皇帝信了。 就这么轻飘飘地信了。 这一次，彤妃不仅慌，还怕了。 但是，就是在这么慌的时候，她怀孕了。 这给了她一个很大的希望，因为与她一同入宫的嫔妃，只有她一个怀孕。 第259页 而那个和她同时进宫的淑贵人，至今还没被宠幸过。 到皇帝去狩猎之后，龙卿若就设法让小境睡着，不让小境看了。 因为，不管选什么节点，都会有让小境难以面对的时候。 关于皇帝换人的那一幕，是看不到的，不管走进谁的虚幻境，她都没办法看到，因为但凡涉及皇权，朝局，虚幻境都不能触及。 因为那不是地府可以过问和干预的，这道防火墙槓槓的。 她想偷偷看，看小境出生时候的模样。 那小北鼻。 所以直接选到了彤妃生子的节点。 宫中自是一番忙乱。 腹痛三个时辰之后，顺利生下了小境。 小境出生的时候好俊啊，头髮乌卒卒的，脸上皮肤有好多近乎透明的绒毛，但是特别的可爱，哭了几声之后就开始装冷酷，老神在在的样子。 哇，他竟然是从小就开始装圈啦？ 龙卿若好稀饭啊，在虚幻境里一直接近甚至还想伸手去触，自然是碰不到的，只是那感觉太萌了，心都要萌化了。 彤妃产子，皇帝没过来，说是在狩猎的时候受伤了，身子一直没恢復。 皇后过来了，在产房里就下了赏赐。 龙卿若看到年轻的皇后，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皇帝会那么喜欢她。 容色是其次的，年轻的皇后眉目清朗，肌肤不算得很白皙，但是整个人身上充满了干练和利落，气质真的特别好，霸气隐然。 而且，她做事说话都十分到位，问候一句之后直接下了赏赐，然后安抚一句。 皇后该做的事情，她做了。 利落爽脆。 只是，她眉目里还是看得出有一丝的悲苦，纵然努力压住，龙卿若还是看出来了。 这个时候，养伤中的东方望大概已经开始宠爱淑贵妃了。 彤妃便等同在怀孕的时候失宠，连生儿子都不能让皇上来看她一眼，一切和她所预料的背离了。 她急，慌，乱，但是皇室到处都是雕龙，小鬼没能帮太多的忙，顶多是打探一点消息。 野心勃勃的热情化作了彷徨无助，这些事情，就连高权国公府都不能帮上她的忙。 就这样沉寂两三年之后，皇上越来越宠爱淑贵妃，她不能再忍了，冒险用厌胜之术害受宠的淑贵妃，淑贵妃只是腹痛了一晚上，就迅速被化解。 但也就是这一次出手，她被国师盯上了。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虐儿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了自保，装疯卖傻，大有国师你敢找我麻烦，我就把事情闹大。 也可以证明，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皇帝被换了。 后面虐儿则是真为了争宠，因为她发现皇太后很喜欢小境，小境每一次不舒服，皇太后都会叫东方望过来看望。 她知道要皇帝过来才有受宠的希望，这办法开始尝试的时候还挺好使，可淑贵妃生气了，东方望就不经常过来，这才导致她变本加厉。 而许多后妃无缘无故地死了，其中有些是淑贵妃下的手，但有一些是彤妃杀的，但凡是庶出入宫且受过宠幸的，都被她杀了。 其中娴妃生的儿子，皇八子，就是死在她的手中。 她受东方望宠幸的那一次，其实早就知道他是假皇帝，但她不在乎真皇帝还是假皇帝，只要那个人是坐在龙椅之上就行了。 到后来她因为虐儿被芳熙太后关闭起来，就彻底没了办法，但她从不曾放弃过，一直派小鬼出去打探外边的动静。 直到贤王告知皇太后，说皇帝有可能是假的，皇太后听闻之后，吓得病了一场，就因为病了，气场大弱，小鬼可以进去她的宫殿，给她灌输怨气，让一向沉静的皇太后理智尽失，未经过部署与安排便传召皇帝过来问清楚。 也就是那一次，芳熙太后被逼死了。 她这样做的目的，是已经打听清楚，真正的皇帝没死，而东方望是不可能再宠她的，只有真正的皇帝回来，她才能有机会受宠。 芳熙太后死了之后，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她失望了吗？没有，她开始沉着性子，长达几年的等待。 终于，她等到真正的皇帝回来了。 可皇帝知道她虐儿的事，连见都不愿意见她。 她开始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可怜的人，见到皇帝之后，说的那番话，都是在卖弄悲惨无奈的人设，先说自己童年也是这样被虐打帮姨娘争宠，博取皇帝的怜悯，恨不要紧，只要有一丝怜悯就可以让她翻身了。 而最后一句她说早知道皇帝是假的，她甚至被假皇帝临幸过，说出这句话来，她怎会不知道更让皇帝想杀了她？ 但这恰恰也是她兵行险着，她是以此来胁迫皇帝，如果我还没被封为贵妃，那真假皇帝的事情就瞒不住。 她被假皇帝宠幸过，这说服力很强的。 也就是说，她可以不要真皇帝的宠爱，只要贵妃之位。 她要的始终是权力，绝对的权力。 这就是真正的彤妃，绝地里还在不断地折腾挣扎，想从泥潭里翻身，不惜用最骯脏的手段。 以前龙卿若不信有与生俱来的恶与自私，但看了彤妃的一生，她信了。 如果说东方望是贪，那她就是恶！ 第216章 彤妃到底拿捏了什么 看完之后，龙卿若带着东方境的元神回到了现实世界。 第260页 两人睁开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面的事情虽然东方境没看，但他能想像出来，且和龙卿若所看的相差无几。 彤妃敢把她被假皇帝宠幸过的事情说出来，是因为她说了一句话。 她无知地告诉了彤妃，小境现在很被皇上宠爱，甚至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这句话她听了之后，立刻就有了新的策略，太子的生母，又是高权国公府的出身，以她年少的遭遇和虐儿所犯的罪行，不足以被处死。 如果她被处死，高权国公府必定会对皇室兴师问罪，因为彤妃在高权国公府，一直都是受尽委屈之后又极为孝顺懂事的人，她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找到了合理的藉口。 彤妃何等的鸡贼？把人心都算计到了最绝的地步。 如果不是亲眼去看过她的一生，只怕也会认为她是年少受苦导致的性情扭曲，一切情有可原。 所有人都只会怪罪那个罪魁祸首，她的姨娘姜氏。 皇帝以后不看她不理她，又有何要紧呢？她要的从来就不是帝宠，只是位分而已。 只要她当了贵妃，她依旧是东方境的生母，日后东方境当了太子，她便会成为皇贵妃，形同副后，再到东方境登基，她是当之无愧的太后。 这才是她预设的人生路，一步步地走向巅峰。 东方境沉默了许久之后，对龙卿若道：「调查结果，如实告知父皇吧。」 「你父皇会杀她吗？」 「不知，但我认为父皇所思所想不是她能预料的。」 龙卿若觉得也是，皇帝当初敢让皇后从后宫走向前朝，便知道他没把什么规矩放在眼里。 现在的犹豫，到底还是因为小境。 如果小境心里没有存半点悲悯，那皇帝就没什么顾忌的。 龙卿若翌日进宫把调查所得告知了皇帝和皇后。 两人听了之后，对视一眼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这会是真的吗？ 弒母杀弟，这是何等残酷的人才能做得出啊？ 「阿境知道吗？」皇帝在沉默许久之后问道。 「他都知道，与我一起调查的。」 皇帝杀心起了，「这样的人，不能活在世上。」 皇后道：「但要杀她，总得给高权国公府一个交代，毕竟，斥打阿境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且当年母后没有处置，如今才杀，总有些说不过去。」 最重要的一点，是当父母的打骂孩子，在大顺国来说，不算是罪大恶极的事，以这个理由问斩，不能服众。 但如若公开龙卿若所调查的事情，却没有证据，更不能公开审理，这会给阿境抹黑的。 「杀了宣称暴毙！」皇帝淡淡地道。 毕竟都关押了这么多年，现在死了，也不会引起什么风波。 龙卿若提醒，「她懂得术法，不是什么人都能杀她。」 「朕亲自出手！」皇帝眉目里充满了冰冷和怒气。 皇后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道：「真假皇帝的事情她就这么说了出来，且以此来要挟皇上，难道就不怕被处死吗？单单是因为她是阿境的生母？她心机如此深沉，不会如此天真地认为凭这个就能让皇上放过她，一定会留后招。」 皇帝看着龙卿若，「那小鬼是否在你的掌握之中？」 「小鬼没问题，已经被净化了。」龙卿若道。 「那你可查到她留了什么后招吗？」皇后问道。 龙卿若摇头，「没查到。」 因为她不可能把彤妃在冷宫的所有日子都看个透，只是选节点看。 如果彤妃有所安排，很难查到是什么时候安排，从头盯一遍，等同要在幻境里待起码七八年，用七八年的时间在幻境里盯着彤妃，她会疯的。 且这种安排压根就没有节点可选的，所以很难知道。 假皇帝的事，肯定不想公开的，二十三年龙椅上坐着假皇帝，谁能相信皇后不曾被他宠幸过？谁又能保证说东方境不是假皇帝的儿子，因为，纵然内务里可查到彤妃怀孕的时间，但是，假皇帝被换上来的时间会不会引人多猜疑？ 阿境出身如果存疑，是不可能被册封为太子的。 因此不管是从朝局和私人感情上，皇帝都不愿意对外公开此事。 彤妃的高明，就真是在拿捏人心上了。 龙卿若咬牙，「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调查出来的。」 顶多再回去虚幻境跟她耗。 「再给你十天的时间，让她多活一阵子。」皇帝道。 皇后也道：「王妃你继续去调查，本宫可以找她谈谈，旁敲侧击。」 龙卿若告辞，马上开始各自行动。 回府之后，她立马召开会议。 把她的部下全部徵召过来，小北，朴丞相，刺多多，东方骏，还有阴兵的几个小头目。 小头目们的名字比较难记，所以龙卿若给他们起了个好记又好听的名字，甲乙丙丁。 东方境很荣幸的出席了这一次的会议。 他惴惴不安地坐在了三哥和龙宝的身边，瞧着甲乙丙丁几位阴兵头目的灵体，长得好兇残啊。 事情摆了出来，让大家分析分析。 小北不懂玄术，不通阴阳，所以，他发表的意见比较正常，「从她身边的人调查，她要传递消息出去，总要经过身边的人吧？那小鬼不是不会说话吗？」 第261页 朴丞相负责记录这一次会议的有分量发言，北平王说完之后，他没动笔。 小北瞧了瞧他，「你记下啊！」 朴丞相指着自己的脑子，「记在这里了。」 小北气结，这不是全盘否定他的意见吗？ 大家开始各抒己见，例如她会不会不止养一个小鬼，有可能养一些懂得说话的鬼，贤妃的八皇子呢？不是死在她的手里吗？ 还有宫中曾死过一些公主，都是年少夭折的，是不是她做的？ 宫中每年都会死好多人，她会不会控制了那些灵魂？ 还有那个死在国公府的芳侍女，灵魂是不是被她所用呢？ 大家讨论得十分激烈，原则上都是有可能的。 东方境一直没做声，听到最后，他才道：「如果要公布假皇帝的消息，必定是要通过比较权威的人，这人，一定要在朝中，或者是百姓心中有极高极重的分量，基本可以排除魑魅魍魉，因为那些鬼啊怪的不可能出来说话，就算出来，大家见了他们都逃之夭夭了。」 大家看向他，觉得竟然特别有道理。 小北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也不是人人见了鬼，都会逃之夭夭的。」 龙卿若阻止他的恶意攻击，道：「讨论归讨论，不许内涵任何人。」 东方境挑眉瞧着小北，得意是不？ 朴丞相奋笔疾书，写下了东方境的分析。 第217章 她才是一个孩子啊 朝中有分量的人，而且能帮彤妃散播出去的，这人是谁呢？ 她入宫之后，跟外头的联繫不多，高权国公府难不成还会帮着她？ 大家都绞尽脑汁，想着到底什么人有可能与她交集。 但是都没能想到。 因为她真的没和什么人来往。 她自从被困在冷宫里之后，外头的人压根进不去，她也出不来，鬼鬼怪怪的要进去也不容易，毕竟是皇宫。 大家看向东方境，毕竟他刚才说了比较有意义的发言。 东方境眼观鼻，鼻观心，看他做什么？他刚才只是分析，要精准地怀疑对象，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因为他从不留意她的事情。 没办法之下，龙卿若只能再去一次麒麟山顶，回到彤妃的虚幻境，不断地选时间节点去看。 看得眼花缭乱，心烦气躁，就是没什么发现。 东方境去找了高渐黎，当然，也叫了高渐生陪伴在侧。 高渐黎这些年一直都为彤妃鸣不平，他其实代表了高家大部分的人对彤妃的看法，都认为她可怜，可悲。 她做错的那些事情，都是源自她年幼时候的遭遇。 包括高权国公都是这么认为的。 东方境还请了高湘悠夫妇过来，高湘悠夫妇就是被彤妃设计的嫡出二小姐，她在被选入宫中之前，被发现和侍卫私通，这二十年来，她一直都抬不起头做人。 便到了如今，大家还记得她当年做过的丑事。 而且以国公府嫡出的小姐嫁给了侍卫，她一直都认为十分委屈。 委屈的还有她的夫婿，当年的那个侍卫。 他早有意中人，也已经谈婚论嫁，却不知道怎么就跟二小姐睡在了一起。 事情被发现之后，他以为自己难逃一死，没想到二小姐会护着他，救了他一命，这些年虽然也早就放下了当年的意中人，但是总觉得自己配不起。 他觉得委屈，是替二小姐委屈，她的身份实在不该下嫁给他的。 这些年，他们就这么尴尴尬尬地过，表面上一切都挺好，客客气气，但大家心里都有过不去的坎，始终不明白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渐黎见他们夫妇来，不禁疑惑，「怎把二姑姑和姑丈也请过来了？这事和他们有关系吗？」 「有关系。」东方境瞧了一眼高湘悠，落差有点大，毕竟在幻境里见她的时候，还是特别的青涩年轻。 现在眼角已染了风霜，鬓边也看到了几丝白髮。 侍卫姓秦，如今是在京兆府挂了个捕头的职位，不高不低，不会太丢面子也没什么晋升的机会，毕竟才识不高，武功还行。 这自然是高权国公为他谋的。 两人对东方境见礼之后，高湘悠便问道：「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和高湘琦有关。」东方境淡淡地道。 高湘琦是彤妃，直唿其名，不念生养之恩，还是让高渐黎和高湘悠微微变了脸色。 高湘悠犹豫了一下，道：「你怎能直唿她的名讳？她好歹是你的生娘。」 听到这句话，东方境就知道她不曾怀疑过高湘琦。 甚至，她那可笑的同情心还在泛滥，觉得高湘琦年少的时候特别可怜呢。 果然，东方境问起她们年少的事情，高湘悠竟然还嘆息了一声，「她的事情，我自然都是知道的，摊上这么个生母，也是够凄凉，王爷，她之所以会这么对你，跟她少时经歷有关。」 东方境冷冷一笑，「先别着急为她说话，想知道当年你和秦大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吗？」 两人眸色一紧，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东方境冷道：「因为她想入宫为妃，所以早你们二人的饮食里下了药，秦大人才会迷迷煳煳地去了你的房中。」 当年，彤妃是让小鬼迷惑秦大人过来的，但这里不便说小鬼的事，便含煳带过。 第262页 高湘悠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她当时还……」 「当时还抱着你哭对不对？还替你骂秦侍卫对不对？」东方境反问。 当日的事，高湘悠好多都没能记住，总觉得那会儿迷迷煳煳的，直到祖父和父亲说要杖杀了那人，她的意识才慢慢地飘回来，心里头觉得他不是蓄意冒犯，不愿意白白害了一条性命，所以才跪下求情。 只是，当时被求情的时候，脑子里也不算清醒，就仿佛耳边有人在喊她求情，她就顺势跪下了。 祖父和父亲因而更愤怒，断定了是她不要脸地和侍卫私通。 母亲也因此恼了她，恨了她。 秦大人也在努力回想当年的事情，但其实这些年一直在想，也没能想起什么，始终不明白一向循规蹈矩的自己，会犯下这样大的错。 所以，他倾向于相信东方境。 高渐黎和高渐生兄弟二人对这件事情略知一二，没太清楚，主要是太祖父下了命令不许提的。 听到说是彤妃设计的，两人也是大吃一惊。 但东方境接下来所说的话，让他们彻底呆若木鸡。 「她在府中所做的事情，这实在算不得阴毒，她的姨娘临产前的半个月，她每天以自己疗伤的药替换了安胎药，这才导致姜氏临产时候大出血而死，因为只有这个，她才能养在嫡母的身边。」 高湘悠深吸一口气，脸色彻底煞白，「怎么会？那是她姨娘啊，她的生母啊，而且那时候，她才十岁不到，这说出去都没人相信，我不信，我不信！」 东方境凉凉地道：「就因为她才不到十岁，不会有人信她做这样的事情，你们高权国公府的人至今还觉得她可怜，乖巧，懂事。」 高渐黎和高渐生都觉得唿吸有些困难，这消息实在是太重磅了，姜氏才是坏人，彤妃是受害者，怎么现在颠倒过来了呢？ 东方境继续道：「再有一事，当时你母亲被下了厌胜之术，压根就不是芳侍女做的，是她做的，只不过教导她邪术的人是芳侍女，当时她这么做的目的，是要杀了嫡母，让自己姨娘出头，她也可以跟着沾光，但她知道这样做没用之后，便改变了策略，让大家同情她，可怜她，让她脱离雅轩小筑。」 高湘悠艰难地摇头，这怎能让人相信呢？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那时候，只是一个孩子啊。 第218章 要她后悔 这些话，从东方境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很难让他们相信。 因为，他们都知道彤妃和东方境母子结仇了，这很大可能是他在诋毁彤妃。 最重要的是，没人能相信一个九岁的孩子会策划这么多的事，而不被人识破。 但让他们如此坚定地相信彤妃最大的原因，是彤妃的演技确实好，在府中的时候表现得那叫一个乖巧孝顺。 没人会把这可怜兮兮小兔儿似的女孩跟恶魔联繫在一起。 高湘悠是真的不信。 但她没直接说，只是跟东方境道:\"这件事情，我们会回去查一下。\" 这么说，也是不想拂东方境的面子。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想要叫秦大人走。 但秦大人却拉住了她的手腕，抬起头看她，沧桑的眸子充满了坚定执着，「我想听下去，那件事情我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找不出答案，我死也不瞑目。」 高湘悠心头一颤，有些急了，「但你真信吗？九岁的孩子弒母，这怎么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只有听下去，才能解开当日的谜团，才能还你我清白。」秦大人执意道。 高湘悠看着他，悽惨一笑，是啊，这么多年，他始终是记挂着那个女子，始终想还一个清白。 可还有清白可言吗？ 不管最初是怎么成亲的，他们已经做夫妻二十几年了。 高渐黎在略一沉吟之后，道：「我信！」 高湘悠看着他，「阿黎，不可胡言乱语，她也是你的姑姑。」 「二姑姑，王爷没必要诬陷她。」 「没必要吗？」高湘悠压着声音，急道：「你别忘记他们母子本来不和，你可万万不能被人利用了。」 东方境听了这话，不怒反笑。 为什么当年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可以把满府的大人玩弄于掌心之上？就是因为有太多的想当然。 他们的脑子，永远不会去想常规以外的事情。 好在，高渐黎不算煳涂，他道：「正正因为他们母子不和多年，以他的性子，要算这笔帐，早就算了，要等到如今吗？而且，当年的事情确实很多都有疑点，我虽然知道不多，但听奶娘说过一些，已经觉得不对劲，只不过是府邸过去的秘辛，不便提出。」 高渐黎是大理寺的人，查案多年，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单凭表面去看，不妨大胆地假设一下。 「但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高湘悠还在说。 高渐黎没理会她，继续问东方境，「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东方境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包括当年小兔儿的事情，姜氏打她，后来挑拨，帮姜氏争宠，甚至姜氏阻止她去嫡母的身边，也是怕她的恶毒被人发现或者是怕她真害到人，死也要捆她在身边。 说到小兔儿的事情，高湘悠记得。 因为那个兔子是她第一个宠物，她哭了好久，记忆犹新。 第263页 只不过，当年似乎是姜氏撺掇她去做的。 东方境所见点点滴滴，能说的全部都说了给他们听，至于他们是否会去转达，那是他们的事情。 这些是高家的事情，他说出来只是觉得姜氏很可怜，死都要被蒙上一个罪名。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确定高氏背后帮助她的人，是不是高家的。 因为，她总是能游刃有余地利用着高权国公府的人。 一时间这么多的信息，让高渐黎兄弟还有高湘悠夫妇都没办法好好消化。 东方境让他们慢慢地消化，负手离开。 龙卿若那边蹲了许久，还是没什么发现，便从麒麟山顶回了府中。 刚好小境也回到，两人默然牵手进去，都觉得无比的别扭怪异。 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人？ 当着小境的面，她把判官请了上来。 东方境没吓一跳，自从飘过之后，胆子又大了一些，见到判官也只当见到寻常人一样了。 判官很欣慰，终于可以和他坐下来说话了。 热切地问道：「鬼王令都熟悉了吧？」 龙卿若嗯了一声，「一般，差不多熟悉了。」 「问王爷呢。」判官笑着道。 「问他干什么？鬼王令在我这里。」 判官含煳地道：「一样的，一样的，夫妻一体嘛。」 东方境瞧着他，眯起眼睛，「龙宝，他藏小秘密，玩心计。」 「看出来了！」龙卿若冷睨了判官一眼，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了，鬼王令竟然随意就给了她，一定有阴谋。 判官哈哈笑了一声，「没什么阴谋，夫妻一体，夫妻一体嘛，对了，你们找小神来有什么事吗？」 「彤妃的事。」龙卿若马上收敛神色，把彤妃的事情告知了他，道：「我怀疑她投胎之前，没喝孟婆汤，一个人出生的时候就这么坏，不大可能。」 判官看着她，眼底有光芒闪过，「九姑娘，世上有许多种人，贪、嗔、痴、慢、疑，恶，妒，彤妃属于哪种呢？」 「恶！」龙卿若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判官嗯了一声，「没错，那东方望呢？」 「贪啊……或者说是痴？」 「贪，想得到心爱之人，不满足，还想得到皇位，好在两位同心协力把他扳倒。」判官欣慰地道。 东方境听出来了，瞧着龙卿若问道：「你是要完成任务吗？把贪、嗔、痴、慢、疑还有恶与妒忌全部渣人都歷经一遍？」 判官听了这话，更是欣慰，不是她，是你！ 龙卿若摇头，茫然地道：「不啊，我不需要啊。」 她已经算是渡过了第一重的天雷火劫，虽然七零八落，但好歹元珠和元神都还在。 「那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些。」东方境对判官道。 判官笑了，「并不是这样的，只是随口说说，至于彤妃是否喝过孟婆汤，是否留了前生的记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一生做的事情是否天理不容，又当如何处理，如何解困。」 「罪大恶极之人，杀无赦啊！」龙卿若直接地道。 「杀固然轻易，但死了之后沦为鬼，便下了十八层地狱，她的恶只怕还消不去。」 龙卿若不满地道：「那就是你们的事了，还要我管吗？」 判官提醒，「您有鬼王令呢。」 「那又怎样？消不去就烧，烧到没有为止。」龙卿若道。 判官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那有没有可能，让她知错？像东方望一样，到了最后他知道自己走错了路，为那个女人，不值当，彤妃会否也可以呢？」 东方境听了这话更觉得龙宝一定是有任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点。 他思揣了一下，莫非是完成了任务之后她就可以拿回元珠？或者是重新得到一颗元珠？ 否则，为什么判官说的话那么奇怪啊？ 「知错就不要受惩罚吗？那不要让她知错。」龙卿若可不想便宜了她。 「不，知错归知错，做过的事，还是要接受惩罚。而且，知错不一定要认错，不需要她认错，但要她心里后悔，这才是真正的渡化恶魂！」 第219章 回龙族 龙卿若懵了，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啊？不能直接杀了，然后放地狱里烧吗？烧到一定程度，她就会后悔啊。 谁不怕烧呢？ 判官没多说了，临走之前还拍了一下东方境的肩膀，鼓励地道：「加油唷！」 东方境见他这似促狭又似正经的神情，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他的手好冷啊。 等判官走了之后，东方境拉住龙卿若坐下来，「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你一定是带着任务来的，可能是完成任务之后你就能取回元珠，我又不用死。」 「但是，是谁给我的任务啊？」龙卿若也觉得不大对劲，判官今天说的话和往日不一样了，什么贪嗔痴的，谁要把这些人经歷一遍呢？ 莫非这是地府的kpi考核？ 但她不是地府的龙。 龙卿若看着东方境，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会不会有可能小境真是鹰殿下投生呢？ 不过就算是，判官也不可能知道啊，龙族和鹰族都不知道，判官怎么会知道？ 但仔细想想，也有可能地府会知道，至少地府最高层知道。 第264页 因为投胎转世为人基本都要走一道地府的程序，即便抢胎，地府也应该能查到，只要他们没有太玩忽职守的话。 龙卿若绞尽脑汁，努力地回想起三界对于这种投生的规律，具体不是很记得，就唯独记得是可能有这么回事。 小境会不会真是鹰殿下呢？龙卿若眸子认真地在他脸上巡梭，盯着他眉心的气魂，紫气隐然，是帝王之相，但这个帝王之相是鹰族皇，还是大顺皇？ 看来，她要好好地打听一下鹰殿下以前的事情，或许能从中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但如果斗胆一点说，他真的是鹰殿下，那元珠岂不是他的？ 那岂不是她才是那个罐罐？ 这认知让她的脑袋似乎被雷噼了一下，外焦里嫩间，她柔声问道：「小境，你累不累？我给你抓抓肩膀。」 「不累……」 「你累，不要动，让我好好尽妻子的本分，伺候你，」龙卿若立马绕到他的身后，双手灵巧地在他肩膀上捻啊揉啊的，眼睛眨了眨，弯腰下巴往前抵了一下，「小境，如果你是鹰殿下，你还会把元珠给我吗？」 「我不是鹰殿下！」东方境笑着道。 「我说假如嘛！」 「假如啊，那给你，肯定给，你有元珠才精神嘛，我又不需要元珠。」他是人，以前没元珠不也好好的吗？ 双手顿时停下，笑逐颜开，「好，你说话要算话。」 「那当然，但我不是鹰殿下！」东方境抱着她到身前来，看着她的脸认真地道：「但如果我是，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肯定啊。」这还用问吗？她对他的态度不取决于他是不是鹰殿下，只要他还是小境，那她就对他好。 她是不会有变数的，有变数的是他。 他如果是鹰殿下，那他身边应该有很多追求者吧？那个吴影姬，那个小倩…… 嗯，那些都是浮云，她是明媒正娶的，不担心。 如果他敢有二心，那就在他元神归位之前，把元珠挖出来，杀死他。 生死都是她的鹰。 龙卿若暗暗有了一个打算，要么找四哥，要么偷偷遣回赤龙族找八哥稥稥整理，八哥比较清楚三界的事情，对鹰殿下的事必定了如指掌。 如果小境是鹰殿下，她要第一个知道的，然后捍卫主权。 东方境和她所想的正好相反。 他从判官说的话可以分析出一些事情来，龙宝来此不是偶然，她来了之后发现了国师的不对劲，发现了假皇帝，从而揭穿假皇帝阴谋救出真皇帝。 虽然过程有些乱糟糟的，但最终完成了这事。 完成这件事没多久，平乱，人间这边也收拾了一通，解决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所以，某个程度上，她要做的事情和大顺国的国运有一定的关系。 当然这只是他的推测。 实际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就看高氏这件事情如何发展下去，如果龙宝真的有任务，那他无论如何也要帮她完成的。 他听她说过之前遭受过天雷火劫，过了这道劫就能长大，所以，这或许还是劫数的一部分。 他开始认真思索判官的话，让她后悔？这么一个无死角恶与自私的人，还有什么能让她后悔呢？ 他完全没有留意到，当他心里想起高氏的时候，没把她当做生母，仿佛已经完全把母子关系剥离了出来。 夫妇两人接下来各自行动，东方境要查姜氏和芳侍女，两人都已经死了，姜氏投胎，但芳侍女也算是做过恶，投胎不了。 查姜氏，是因为龙宝说过，姜氏投胎有些问题，毕竟她手里有鬼王令，或许这个也是任务之一。 至于找芳侍女，是因为芳侍女是唯一一个知道高氏如此恶毒的人，同时，她也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高氏弱点的人。 龙卿若却已经完全背离了如今要查的事，她甚至把彤妃放在一边，只专心调查鹰殿下的事情。 彤妃是否应该收到报应，或者要如何渡化，都比不上知道小境真实身份那么重要。 心太散了。 龙卿若知道他要找那个芳侍女，便叫东方骏帮忙，他现在是灵体，找一个归化地府的鬼魂不难的。 她要做的事情，是鬼鬼祟祟地回赤龙族。 其实之前拜託判官找钟馗查，她没有完全撒谎，她是真的回不了赤龙族。 赤龙族外有一道光冕，是失去元珠且剩下丁点灵力的她无法冲破的，她只能在附近绕圈子，希望能遇到八哥。 因为八哥这千年来都在光冕外托着叉当保安，很大机率能碰到他。 只要她绕行的时间足够长。 她的运气真是特别好，龙身在光冕外翻腾三周半，凌空一条金龙噼出，光灿灿之中，龙鬚缠着她的龙缎，把她拖往了龙神境。 两龙落地之后化作人形，她高兴地抱着八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八哥淡漠冰冷的神情在看到她的时候，微微温和了些，但嘴角有些抽搐，这和鬼运气有什么关系？她在外头笨拙地翻腾，整个龙族都看到了。 他伸出手，一个白玉杯子凌空飞来，盛满了龙族的甘露，送到她的面前，「喝！」 龙卿若如获至宝，「是龙泉甘露啊？我还没喝过。」 她接过来咕咚咕咚地喝完，顿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身体周边有流光闪过，灵力大增。 第265页 第220章 看到当年的大战 龙泉甘露十分珍贵，在龙族立下功劳的龙才有资格喝，所以，龙卿若问道：「八哥，这甘露是龙爹赏给你的？你给了我喝，那你不是没了吗？」 「不是，我是从龙泉取的，龙泉是我负责看守，接下来两千年都是如此。」八哥道。 「这么好啊，那能不能再来一杯？」龙卿若方才都没尝到什么滋味，就咕咚喝完了。 「不行，你元珠都没了，能喝这么多吗？」八哥责备地看了她一眼，「才知道回来？我还以为没把这里当家了呢。」 龙卿若笑眯眯，谄媚地道：「怎么会？我可想着八哥了，对了，龙爹在吗？她不知道我回来吧？」 「龙爹不是去了人间找你吗？你没见着他？」 龙卿若脸色一白，一僵，「啊？去人间找我？我……我没见着他啊，他找我什么事啊？」 「噼了你的尾巴，然后心疼捨不得又下去瞧瞧你，估计就是在你附近住下来了，你找找吧，别说八哥没警告你，你偷偷嫁人，龙爹很生气。」 「有多生气？」龙卿若试探地问道，心里早零落一片了。 「都噼你的尾巴了，你说呢？」八哥睨了她一眼，「我们也很生气，为什么偷偷嫁人没告知我们？」 龙卿若苦兮兮地道：「一切都是意外啊，天雷火劫之后我直接被噼过去了，就这么当了他的王妃，连元珠都没了。」 八哥眸色一怔，「也就是说，你是被迫的？」 「是啊，一切非我所愿。」 八哥冷凝地道：「那我立马杀了东方境！」 「你敢！」龙卿若一手拦下，喝道：「你不许！」 八哥大受打击，简直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为了一个臭男人，你吼我？你不是说被迫的吗？」 「以前是被迫，但后来我喜欢他了。」龙卿若伸手安抚他的心脏，「八哥不要生气嘛，我不该吼你，但是我都嫁给他了，以后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总得护着他是不是？」 「那护你的，回来做什么？」八哥气得脸都青了，这没心肝的小龙渣。 龙卿若拉着在龙神境坐了下来，道：「八哥，我怀疑小境是鹰殿下，龙爹和鹰王是不是也在怀疑？我前些日子看到鹰族的影姬了，她认定了小境就是鹰殿下。」 八哥瞧着她，倒是没算全然煳涂，「没错，现在两族都在怀疑他，但不确定，所以要继续观察一下，四哥见过他，气魂不清，妹妹，但如果他不是鹰鹫，那真是一场悲剧。」 「什么悲剧？顶多把元珠还给他就是，还有你能跟我说说鹰殿下是个什么样的鹰吗？知道多一些，我就方便观察。」龙卿若道。 「你对他……真是完全的不了解吗？」 「不了解啊，我怎么会了解他？」龙卿若道。 八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生气的神色稍稍收敛了，道：「他还是很让八哥佩服的，是个英勇的战士。他本叫鹰夜，因排行第九，加上鹰为鹫，鹰王觉得鹰鹫比较威武，便以鹰鹫称唿他。」 「鹰夜……」龙卿若念着这个名字，还是没能把他和小境联想起来，只是心底有些异样的感觉，「那他是个什么样的鹰呢？」 「以前，他在我们龙族住过一段日子，和你四哥交往甚密，说起来，你跟他还真是有渊源啊，你是在龙神境出生的，知道吧？当时大家都觉得你起码再过几年才出生，殊不知你四哥跟他来龙神境练术，你竟然破壳而出，一条滑不熘鳅的小红龙，就这么被他捧了起来，放在龙神境的泉里洗干净之后，漂亮得叫龙鹰都移不开眼睛。」 龙卿若一怔，「啊？那我算是他接生的？」 「嗯，所以说你们有缘分，他很喜欢你的，他自己没有妹妹，我们还觉得他要跟我们抢妹妹呢。」 「是吗？但我后来为什么没见过他？」龙卿若问道。 「你怎么会没见过他？他带了你差不多三千年……」八哥说到这里，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顿时止住了话，顿了顿，眼神隐晦，「哦，对的，记错了，记混乱了，那会儿你出生没多久，他就离开龙族了，之后便和我们有所来往，也没有跟你见面。」 「哦。」龙卿若觉得八哥说话有所保留，但是她真没记得和鹰鹫有来往。 龙宝宝的事，她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毕竟那会儿是泥塑的元珠，可确实记忆中没有这个鹰。 「那他是什么样的？」龙卿若托腮问道，头顶的触角伸出来，摇啊摇的，使劲吸收着龙神境的灵气。 「给你看看最后的鹰魔大战，你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鹰！」八哥手一挥，水雾迅速凝聚在一起，慢慢地散开，形成一块水膜似的镜面。 她听到了一声嘆息，似乎是八哥的嘆息，为什么要嘆息？ 她看向镜面，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天地似乎卷了一层浓雾，目之所及，全是这种浓雾似的黑，依稀可见魔族的小魔们逃窜而出。 漆黑之中，模煳可辨龙腾鹰飞，速度都是惊人的快，快得龙大眼睛瞧不清楚。 漆黑中又见一抹血飞溅而出，神器闪着金光，不知道是谁所持有，噼向那漆黑的中心，倏忽间，一片光亮，魔族的玄魔从黑雾之中窜出，那模样面容，让龙卿若心头一慌。 黑色翅膀的长鹰飞落，化作人的模样方便使用神器，一身战袍染血，并未看到面容，只见他持着神器往玄魔噼过去。 第266页 四哥依旧是龙身，想努力缠住玄魔，但玄魔真的很厉害，嘶吼一声，挣脱了四哥的钳制，以玄黑力量吸住了鹰夜。 鹰夜一个转身，龙卿若看到了他的染血的俊美面容，心头不知道为何，沉沉地痛了一下，仿佛被什么刺了进去，痛得几乎打了一个哆嗦。 镜面所见，一切东西都在扭曲，变幻，那是两种力量的抗衡，龙卿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种力量会把很多东西都撕碎，玄魔和鹰夜竟然这么厉害？ 漆黑在瀰漫，四哥化作金龙飞了进去，三股力量的对抗，使得三界为之变色，风起云涌，光亮与黑暗在不断地闪裂，四周形成了一个个的黑旋涡，吸附着旁边的一切力量。 龙卿若心头揪起来，虽然知道结局，却不知道过程如此残酷。 画面最终定格在了一颗元珠的飞出，当所有黑雾散去，只余一片狼藉，鹰，龙，魔全部都不见了。 「没了？」龙卿若压着心脏，喃喃地道，「八哥，我心里好痛！」 第221章 闯地府 八哥眸色一紧，扶住了她，「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吗？」 「我该想起什么？」龙卿若茫然地看着他，她忘记了什么？没忘记啊，从小到大的记忆，她几乎没有缺失的。 「没什么。」八哥扶着她慢慢地坐在了龙神境的眺望台上，底下是云雾翻腾，虚空之境，仿佛深不见底，「好些了吗？」 「八哥，我见过鹰殿下！」龙卿若觉得那张脸不断地在脑子里闪现，胸口很痛很痛，她一把抓住了八哥的手腕，「他在我们龙族住了多久？」 八哥犹豫了一下道：「就是你出生没多久，他就走了，之后也来过，但不知道你们是否见到面。」 「但他的模样很熟悉啊，仿佛刻在我的脑子里一样，而且，他与玄魔灰飞烟灭的时候，我心里好痛啊。」龙卿若压着胸口慢痛楚如今还残留着。 八哥抚摸着她的额头，笑着道：「傻瓜，当然会痛，你忘记你用了人家的元珠几千年吗？」 「是吗？」龙卿若有些怔惘，但八哥说的这个是有道理的，现在元珠在小境的身上，她有时候也能感受到小境的情绪。 他悲伤的时候，她会替他掉眼泪。 「妹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东方境不是鹰夜，而鹰夜又转世投胎了，你怎么办？」八哥问道。 「不说了吗？把元珠还给他，我还和小境一起。」 「没元珠，你是会死的，他也会死，毕竟要把元珠挖出来，人是不可能还可以活的。」八哥道。 龙卿若犯愁，\"我没想过这么长远的问题。\" 八哥想摇死她，「这不长远，如果他真的投生了，很快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而你也应该清楚，凝聚元神必须要有元珠的，所以鹰夜一定要问东方境拿回元珠，即便东方境会因此而死。」 龙卿若白着脸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还给他吧，小境死了，我就等他，等他投胎轮迴转世。」 元珠是鹰夜的，借给她用了几千年，已经仁至义尽，她虽寡廉鲜耻却也知道不能再贪心。 如今，她真是盼着小境就是鹰夜了。 她失魂落魄地离开龙族界，远远地又听到八哥嘆气了，为什么总是嘆气？让龙觉得心里不是很好受。 东方境去了地狱。 这在不久之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龙卿若让东方骏帮忙去找芳侍女的鬼魂，芳侍女这种在人间犯下罪行，看情节严重，一般都会关押在地狱里受苦，带出来是不可能的。 所以，如果要问话，就要东方境亲自去。 当然，东方骏是没办法带他去的，东方骏求助了朴丞相这个阳鬼差，朴丞相找到了判官，判官也支持他们调查此事，可以帮了他们一把，打开了地狱大门，让他们进去。 东方境一见到判官就把他拉到一边去，一点都不怕的样子，「我龙宝是不是有什么任务？」 判官为难地道：「王爷，天机不可泄露啊。」 东方境瞪大眼睛，「真的有？天啊，是什么任务，完成任务会如何？」 判官摇头，「具体的小神也不知，只能说确实是有任务的，完成之后，自然有好处。」 「有自己的元珠？」东方境试探。 判官笑着，「不知，小神也是奉命行事，且得知此事不久，具体情况完全不清楚。」 这几句对话，似是而非，但是东方境心里有直觉，一定是他认为的那样。 「既然对她有好处，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就这样，朴丞相和东方骏带着小境出发去地狱了。 在开始调查之前，绝对没想到玩得这么大。 踏上征程的那一刻，东方境隐隐有些后悔了，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来那份恐惧。 但是，一想到这有可能是龙宝的任务，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要进地狱，先进鬼门关。 经过了开满彼岸花的黄泉路，这里风景极好，沖淡了一下此行的沉重。 「朴丞相，你来过这里吗？」东方境觉得说说话可能会更轻松一点，便转头问朴丞相。 「这里来过。」朴丞相脸色也颇为凝重，「但没进过鬼门关，因为交接魂魄都是在这里。」 「你怕？」东方境瞧了他一眼。 「怕什么？跟鬼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鬼有什么可怕？」朴丞相道。 第267页 「但你很紧张。」 朴丞相脚步凝滞了一下，咬牙，「谁进地狱不紧张？」 「朴啊，做坏事的人才怕进地狱，你做过什么坏事？」东方境又瞧了他一眼。 朴丞相推了他一下，「没，你快些走啊。」 当权者，谁没做几件亏心事？活像他没有似的，要说下地狱，他境王首先要下。 但是当了阳鬼差这么多年，他始终不知道地狱的量刑，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够得着下地狱吗？ 走过黄泉路，便见忘川河水汩汩流过。 忘川河水是黑色的，滚滚往前奔腾，深幽冰寒，却见底下有莫名涌动。 东方境定睛看，顿时毛骨悚然，这河水里竟然布满了黑色的蛇，河水未必是黑色的，是被这么多的蛇挤在一起，才变成亮黑色。 东方骏也没见过这些景象，吓得要紧，忙地往东方境身边躲去，东方境往朴丞相身边躲，把他推到了最外头。 朴丞相目不斜视，道：「那有什么可怕的？那是勾魂铁蛇，只吃魂魄。」 东方境松了一口气，「只吃魂魄？那还好点，三哥你往我边上再躲躲，莫叫它们瞧见了。」 「岸上的魂魄它们吃不得，吃的就是掉在忘川河里的魂魄。」朴丞相解释道。 忘川河里有魂魄吗？ 东方境往前看了一眼，果然便见忘川河曲处有一个魂魄在水里挣扎，勾魂铁蛇缠着他，他咬着牙关，抵受着勾魂铁蛇的撕咬。 东方境瞧得心里极为不舒服，「为什么没鬼救他？鬼魂也会死吧？」 「勾魂铁蛇，就是要噬魂，不用救，他们是自愿跳下去的。」 东方境大吃一惊，「还有人自愿跳下去？为什么啊？这不是疯了吗？」 朴丞相沉沉地嘆了一口气，「因为他们不愿意投胎，只要抵受得住煎熬，没被勾魂铁蛇噬掉魂魄，等到他们念着的人来，甚至只为问一句话，或者是其他，自然有些是不愿意遗忘掉这一辈子的记忆。」 东方骏喃喃地道：「天啊，这得需要多坚强的心志啊，他们一定有很爱很爱的人。」 东方境肃然起敬。 第222章 入忘川 执念是可怕的，但是，谁又能不敬佩这种执念呢？ 「之前听判官说，有一个鬼魂在这里等了五百年，没等来他要等的人，心甘情愿地被勾魂铁蛇吞噬。」朴丞相心酸地道。 「为什么没等来？不是人死了之后都要经过这里吗？」东方境不解地问道。 煎熬了五百年，天啊，这里真是一刻都没办法待下去啊。 「不知道，许是那人不愿意见他，躲开了。」 这话题太沉重，东方境都觉得心里沉沉的。 在爱情中的人，总会推人及己，如果是他，他会愿意跳下去，就为了保存他和龙宝的记忆，然后带着记忆投胎继续等待她吗？ 他不知道，但是他绝对不愿意忘记她的。 死的可怕，原来不在于寿命的尽头，而是你从此能再记得你深爱的人，和你所有亲密的人断绝所有的关系。 太残酷。 越往前走，便看到越多执念深的鬼魂挣扎在忘川河里，受铁蛇的攻击，看得人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他们不是有多大本事的鬼，就是普普通通的鬼。 东方境还能维持平静，东方骏这个感性的少年皇子的灵体，却有些受不住了，带着哭腔道：「六弟，怎么那么可怜啊？这瞧得鬼心里好酸啊。」 朴丞相道：「这都是他们的选择，可怜谈不上，倒是值得敬重。」 「你怎那么无情那么冷酷呢？」东方骏指责他。 朴丞相语塞，这就无情冷酷了？少年魂真是太天真了。 继续往前走，远远便看见鬼门关已经打开，判官在对面等待他们。 鬼门关与他们所在的位置，有一道天堑，深不可测，底下也是忘川水环绕，勾魂铁蛇发出滋滋的声音，翻动河水，瞧一眼就头晕目眩，他们马上不敢再看了。 「怎么过去？」东方境此行是用身体过来的，没把魂魄拍出，朴丞相试过，但魂魄出不来，只能原身过来造访冥府了。 「我们能飘。」朴丞相说，瞧了瞧这里到鬼门关的距离，道：「你轻功不是挺好吗？飞过去。」 「……」他轻功再好，也飞不了这么远啊，这距离起码有一里？没一里也半里，底下又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如果飞不过去，就落忘川河了。 「六弟，飞过去！」东方骏也在鼓励。 东方境无奈地道：「我轻功再好，不可能不下脚飞一里路。」 「三里三！」朴丞相笑着，眼底却充满了促狭，「天堑一开三里三的距离，合则三丈三距离，王爷武功天下最高，一定可以飞过去的。」 东方境白了他一眼，「你倒是飞啊！」 朴丞相还真飞起来了，没办法，没重量就是这么牛圈，御风而行，飘啊飘地在忘川的上空，往鬼门大关飘了过去。 没重量的鬼魂，若无鬼力加持，会随风飘去，未必落在鬼门关上，这里主要是防着中阴身的鬼魂飘回去。 但朴丞相是有神力加持的，好歹也是地府公门的临时工，虽不是经常可进地府，但还是适当给了这个权限。 东方骏是肯定可以飘过去，他灵体之身，已经往修炼方向一路狂奔了。 第268页 「阿境你莫怕，三哥牵着你的手带你飞回去。」东方骏觉得这点距离是完全可以的，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东方境瞧着底下的忘川河，却不是很确定，「三哥，你真可以吗？我很沉的。」 「放心，我有灵力。」东方骏拍着胸口道。 东方境却不知道他灵力到底有多厉害，毕竟，死了没多少年，鬼力修炼也和内力修炼一样，讲求天赋和时长吧？ 东方骏见他不放心，便随手抱起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轻飘飘地就飞了过去，再抱着大石头飞回来，游刃有余。 东方境见那块大石头起码几十斤重，他抱着的时候就跟抱着一团棉花似的，那他牵着自己，估计也没问题。 在鬼门关那边，朴丞相刚要叫判官过去带东方骏飞过来，却被东方骏抱着石头来回的举动给整蒙了。 「他干什么啊？」判官问道。 「估计是想让王爷放心，他可以抱着石头过来，就可以牵着王爷过来。」朴丞相道。 判官扑哧一声笑了，「这怎么一样呢？黄泉路的石头和人间的石头不能相比啊，鬼没重量，所以石头也没什么重量，但王爷是人，实体，一看过去就知道是沉甸甸的。」 朴丞相怔了一下，「是吗？」 他抬起头朝那边看过去，云雾缭绕间，只见东方骏已经牵着他六弟的手，一跃而起，东方境也配合他的动作跃起飞出…… 「先不要……」 朴丞相话音未落，东方境已经拖着东方骏直线下沉。 凌空失重的感觉让东方境心头一慌，急忙运内力想跃起，但是在下沉的时候跃起是比较难，底下没有着力点，勉强挣扎了几下，只往前跨了几步，又开始往下沉。 而且他是带着东方骏往下沉，东方骏本可以撒手，但是他死死地拽住，大有要跟六弟一起沉到忘川河里似的。 「天啊！」判官都慌了，若真要出点事，那一旦身份真相大白，鹰族和龙族都得把他剥皮抽筋啊。 嗖地一声，判官朝忘川飞下去。 但是，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东方境下沉的速度。 咕咚一声，东方境掉入忘川河里了，飞溅起好几条勾魂铁蛇。 在他掉下去之前，把三哥用力一推，三哥本来没什么重量，被他一推，便飞了上去。 判官脚尖临河，勾魂铁蛇一时没敢过来，但是，翻腾的忘川河，却也不见东方境啊。 判官急得很，这元神还没凝起来呢，若是被勾魂铁蛇蚕食了那丁点元神，岂不是又要重头再来？那得几千年啊？ 「王爷！」他急得大喊了一声，脚尖从忘川河上掠过，却也不敢潜入水中，这些勾魂铁蛇疯起来，可不管那么多的。 朴丞相也吓呆了，看着东方骏又要入河救人，他急忙飘下拉住了东方骏，「不得冒险。」 「放手，我六弟啊……」东方骏吓得声音都变调了，使劲挣扎，朴丞相以祭出兼职的拘魂索套住他，生生拽了上来。 「放心，判官会救他的。」朴丞相也吓得要紧，一张脸都白透了，他是真没想到东方境会跟着东方骏跳过来的，他那时候只是跟王爷开个玩笑啊。 是个人都知道很远，不可能跳得过来的。 第223章 她骗了我 判官见忘川河里许久没动静，心都吓凝滞了，也不管危险，潜入忘川河里，一般的铁蛇不敢靠近他，但是，就如他自己所料的，总有几条疯的，纠缠了过来。 勾魂铁蛇缠住他的脖子，双手，使劲往下拖拽，判官忍不住敕了法术，杀了近身的几条蛇。 血腥散开的时候，他就知道坏大事了。 勾魂铁蛇对血腥和魂魄最是敏感的，尤其血腥，蛇的腥臭味在水里散开之后，一群勾魂铁蛇朝他游了过来。 黑不熘秋的蛇身泛着光泽，大规模的行动，简直可以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 判官要脱身，就得大开杀戒。 但勾魂铁蛇是不得已不杀的。 正在犹豫之际，一只大手环抱了他的腰，一股力量带着他冲出水面。 但是，刚出水面没多高又开始往下掉，他于危急之中，施展灵力，反扣住那大手，把他带飞出去，直奔鬼门关而上。 带他出来的人就是东方境。 他都吓懵了。 落在鬼门关上的时候，全身忍不住颤抖，回想起方才恐怖的一幕，真是此生都不愿意再经歷啊。 「阿境，你没事吧？」三哥忙过去，上下检查他有没有被铁蛇撕咬。 「没事！」东方境嘴唇颤抖着，抹了一脸的水，「那些蛇没咬我，就是围着我喷泡泡，太吓人了。」 太可怕了。 朴丞相见他无恙，一颗心也落地了，「喷泡泡有什么吓人的？咬才吓人吧。」 「几千条蛇一起对你喷泡泡，你不觉得吓人？而且，蛇为什么会喷泡泡？」东方境可没见过水里的蛇，更没见过蛇会喷泡泡，回想起方才那一幕，还真是挺触目惊心的。 判官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听得他们的对话诧异地抬起了头，「铁蛇对你喷泡泡？」 「对啊！」 「有什么玄机吗？」朴丞相问他。 「那不是泡泡，那是他们吞噬的零碎的魂魄，它们是在……献祭？」判官侧头，觉得不大可能的，因为勾魂铁蛇还不曾对任何上神献祭过。 第269页 他就算是鹰殿下，就算以前修习黑暗玄力，铁蛇也不至于对他献祭啊？ 再说，他现在还没元神归位，还只是一个凡人，顶多算是有元珠在体内。 判官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深思无用，还是赶紧带他们去见那芳侍女吧，免得再出什么么蛾子，回头龙小九下来大闹地府。 龙女都有闹地府的癖好。 稍作休息，判官便马上带着他们下了第四层地狱。 芳侍女就是在第四层地狱孽镜地狱受苦。 孽镜地狱是专门关押那些在阳间犯罪却不说实情的人，多是关闭那些企图矇混过关的人，但是芳侍女这种情节也可以关闭在此。 幽闭地狱里到处都是镜子，把他们生前所做的事情不断地重播，和其他地狱相比，这孽镜地狱不用受皮肉之苦，但是，也绝对不好受。 因为，他们要日夜面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是恶是愚蠢，都无所遁逃，是心理上的折磨。 东方境见到芳侍女的时候，她蜷缩在角落里，整个幽闭的室内都在不断映出她教彤妃邪术和为彤妃顶罪的画面，连声音都有。 她所坐的位置，也有播映，不管她的眼睛看向何处，只要是睁开眼睛，就能看到。 而她的耳朵只要没有聋，也能听到声音。 她双眼在流血，仿佛瞎了一样，脸上的斑块显得尤其的明显。 「她瞎了？」东方境问判官。 「没瞎，瞎不了，不管她如何折腾，都是无用功的，除非刑满，否则她用任何的方式都逃避不了。」判官淡淡地道。 「鬼也会流血啊？」东方境道。 「只不过是她鬼力所至，她的鬼力如今就只能用来做这些障眼法了。」 仿佛是听到了别的声音，芳侍女看了过来，终于看到了除画面之外的其他人或者鬼，她大喜，连爬带滚地过来，嘴里叨叨着：「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我知道错了，放我，快放我啊……」 判官撤去影像，让她可以和东方境说话，但是，她是不可以离开这里的。 「你就是伺候姜氏的芳侍女？」东方境打量着她，问道。 「我是，我是！」芳侍女趴在地上，抬起披头散髮，眼底的血污一下子就没了，可见确实是自己用鬼力控制的。 或许是镜面一下子撤去，她还不习惯这种宁静，侧着头四处看了一下，面容说不出是疯狂还是倏然平静的苍白。 给人一种从崩溃中回过气来的感觉。 她仰起头看着东方境，不知道来人是谁，总之能让她得到片刻的安宁，她都将视为恩人。 \"来跟你打听一个人，对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东方境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底没了血液之后，就多了一分黄褐。 是长期观看那些画面所致的。 「你说，是谁，是谁？」芳侍女喘着气，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享受着片刻宁静。 「高湘琦！」东方境嘴里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来。 芳侍女愣了一下，眼底顿时充满了恨意。 这反应倒是让东方境有些意外，毕竟她是心甘情愿地为高湘琦顶罪的。 死后的结果，她也应该能预料到，因为她自己就是练习邪术的，该熟知这些。 「她就是一个恶魔，」芳侍女缓缓地爬了起来，眼底的恨意慢慢加深，咬牙切齿地道：「她辜负了所有对她好的人，她不是人，她就是恶魔。」 「怎么说？」东方境如今的心态反而平静了许多，见过最噁心的，已经没什么能让他惊讶了，「你不是心甘情愿为她顶罪的吗？既是自愿，怨不得人。」 芳侍女笑了起来，这笑容都是愤怒的，「是啊，是自愿的，可若不顶罪，死的就是姨娘，但我除了顶罪，还可以供出她来，虽然可能不会有人相信，但总能叫国公府的人对她多几分戒心，她就不能再装可怜。」 「那你为何选择了顶罪？」朴丞相问道。 芳侍女双手趴在墙上，站直了身子，眼底开始流出血样的水，恨得牙痒痒，「因为，她答应过我，我若被打死，收下我的魂魄，不让地府拘去，然后找我师父为我借尸还魂，她答应了，但没有做。」 她仰天长笑，近乎歇斯底里，「她没有做啊，我护她这么多次，她表面尊我为师，却害了我啊，可怕吗？那才是几岁的孩子啊，她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连我都骗了呢？」 第224章 是善良输给了恶 芳侍女这一说，便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怨恨都说了出来。 高湘琦在府中做过的那些事情，虽然有一些是东方境已经知道的，也亲眼在虚幻境见到，但是，有一些没见的，一样的触目惊心。 府中死了许多下人，都是被她利用过然后杀死的，这些他们没看，因而不知道。 这就不难解释她为什么能无往不利，因为，府中的下人虽然人微言轻，但办事却便利，加上她善用人心，长辈尚且被她骗得团团转，就更不要说府中的下人了。 东方境不想再听这些，打断了她的话，「你可知道她身后还有什么高人支持？除你之外。」 「高人？没有，除我之外，便无其他人，」芳侍女想了想，觉得不对劲，「我师父，莫非她真找到我师父了？」 「你师父是何人？」 「汉溪道人！」芳侍女顿时失魂落魄，「若师父也被她所用，那师父也会受苦，被她牵连的，她就是一个恶毒的魔鬼。」 第270页 判官打开判官册查了一下这个汉溪道人，对东方境道：「死了。」 「在哪层？」东方境问道。 判官使劲翻找，「没，没收魂，死的时候阳寿未尽。」 地府收魂，会根据任务收阳寿尽了的，至于阳寿未尽能算到就收，算不到的，先飘着，有空闲再清一波库存。 「什么时候死的？」东方境问道。 「判官册上记载，是去年死的。」 东方境觉得这个汉溪道人不会是高氏的后盾，毕竟都死了，还没魂归地府。 「师父死了？」芳侍女滑落地上嚎啕大哭，鬼哭是特别难听刺耳的。 东方境皱眉，「你先不要哭，告诉本王，你伺候她这些年，可知道她有什么弱点？有什么怕的？」 「没有！」芳侍女止住了哭，恨恨地道：「她没有弱点，一个人恶毒到了这个程度，不会有弱点，任何人都可以是她的棋子，工具，谁阻挡她，她杀谁，父母亲人在她心中无半点分量。」 东方境看她的眼神，真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芳侍女死的时候，高氏还没长大，那么在她长大的整个过程里，她到底杀了多少人？ 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缺点？ 尤其芳侍女认识的高氏还只是一个孩子。 东方骏听了之后，都躲在东方境的身后了，小境的娘亲实在是太恐怖了，小境多可怜啊。 朴丞相问她，「你仔细想想，她就没什么怕的吗？或者忌惮的人呢？」 「没有，没有！」芳侍女冷着脸，「你们要对付她，那就杀了她，不，她连死都不怕，她不怕死。」 连死都不怕，那这个人还真难对付。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芳侍女又阴冷地笑了起来，「不过，说到死，我倒是想起她说的一句话。」 众人看向她，问道：「什么话？」 「她说，」芳侍女身子往后倾，鬼影虚浮，「她说，死不可怕，怕的就是到死的那一刻，还不能做人上人，还要受人白眼，还要卑躬屈膝。」 几人对视了一眼，这算什么怕的？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卑贱了一辈子，到头都没能翻身。 芳侍女倒在地上，喃喃地道：「杀了她吧，让她到这地狱来，每日看着自己犯下的恶行，但她这样的人，只怕也会无动于衷。」 东方境蹙眉，这还真是难搞了。 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众人离开了第四层地狱，幽闭里又再出现声音和影响，把她生前所做种种都显示了出来。 到了外头，东方骏安慰东方境，「算了，这事别查了，免得自己难受。」 「怎么会难受？」东方境心里只有怒火。 「不难受吗？」东方骏看着他，「但，你是她的儿子啊。」 如果母后犯下这样的事情，他只怕会很难受的。 东方境听了这话，自己都怔了怔，从调查这件事情开始，他就没想过高氏是他的娘亲。 他只想找到她的弱点。 他不是她生的吗？龙宝说亲眼看着他出生，那就没错。 年少时会难过悲愤，甚至偶尔想起来也觉得心里堵得厉害，但是这些日子自调查开始，就没有这种想法了。 或者说，他和高氏一样凉薄？ 「六弟……」 东方境伸手压了压，仔细聆听，「她在说话，仔细听。」 是幽闭里传来的声音，芳侍女每日都要反覆听的那些话，是高氏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的，「当什么好人？我迟早要她知道做好人是会早死的，我憎恨这些假仁假义的人。」 当好人？说的是姜氏吗？ 判官见他似乎有所感悟，立马再打开地狱的大门，让他看进去。 画面中的芳侍女正在给她上药，脸上有巴掌印痕，应该是被姜氏打过，那她骂的就一定是姜氏。 她憎恨姜氏还是憎恨像姜氏这样的好人？ 姜氏的事，他略略查问过，知道她在国公府的时候行善积德，她的银子不多，但是总捐赠出去，是想替女儿积福赎罪，这也是她能够早早投胎的缘故。 她会怕姜氏吗？ 东方境想起在虚幻境的时候，姜氏动手打她，她只躲起来，不敢还手，也不敢回嘴，只是默默承受。 但是背地里却又那么的咬牙切齿，按照她的歹毒，要对付姜氏，甚至还手都是随时可以的，毕竟懂得邪术。 但是，她就等到最后无望到嫡母身边的时候，才对姜氏痛下杀手。 弒母杀弟，她心里真能处之泰然？ 遏制恶的，莫非只有善？ 但纵然她怕姜氏也没用啊，姜氏已经投胎了。 地狱的大门徐徐关闭上，一行人都各自沉思。 东方境想到的，朴丞相也想到了。 所以，她们母女是恶与善的对峙，最终，善良输给了恶？ 他喃喃，「怎么善良会输给恶？」 东方境也在沉思中，听得这话，他摇了摇头，「不是善良输给了恶，而是善良里夹着亲情。」 朴丞相看着他，有些迟疑，「你和她本该也有亲情，如果还如姜氏那样，你也是会输给她的。」 东方境淡冷地道：「并无！」 他绝不是嘴硬心软，是真的没有。 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如何帮龙宝完成这个任务，他太想知道完成任务之后，龙宝可以得到什么。 第271页 如果可以得到元珠，那她以后就不必再用鹰殿下的元珠了。 别的男人的东西，他们不能要。 第225章 姜氏 姜氏或许能起到一些作用，但可惜的是姜氏投胎了啊。 东方境不抱希望地问判官，「有没有可能姜氏不用孟婆汤就投胎？」 「基本不可能，不喝孟婆汤的不能投胎，不愿意投胎又想保留记忆的那些会跳下忘川，这是规矩。」判官笃定地道。 东方境瞧了他一眼，「听龙宝说你们管得很宽松啊。」 宽松已经是很礼貌了。 判官脸色一红，竟然没敢直接怼回去，鬼手不足啊，鬼手不足啊。 东方境见状，「那就是有可能是吗？不如去问问？」 判官知道事关重大，还是带着他们来到了奈何桥找孟婆。 孟婆了解清楚是何鬼之后，指着奈何桥底下的忘川河，「她放弃投胎，跳下去了，说是要等她的女儿，等她死了之后问一句话。」 判官大吃一惊，「这么傻的女人？你不劝着点啊？」 「怎么没劝？劝也不听，非得说要问那一句话。」孟婆也无奈得很，人的执念有时候真不是任何力量可以动摇的。 东方境站在奈何桥上看下去，这边的孤魂还是比较多的，比他方才坠河的区域多很多，肉眼可见已经有十余魂魄，在勾魂铁蛇的围攻下苦苦挣扎苟延残喘。 但他没看出哪个是姜氏。 孟婆伸手一指，「就是那个。」 东方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忘川河中只露出一个头颅，髮丝飘在了水面上，勾魂铁蛇在她身边缠绕了一个圈，她就这么潜着，纹丝不动。 不像其他的鬼魂，他们都在挣扎，躲避，她是完全躺平的那种。 「捞她上来。」东方境对判官道。 判官摇头，「小神不能下去捞魂，除非她自愿上来，但是她一旦上来，所煎熬的这些年就白费了，又要重头开始。」 东方境瞧着那毫无动静的姜氏，心里竟有些难过和疼惜。 如果没有高氏做的那些事情，那这个女人是他的外婆。 始终还是骨肉牵连的。 「姜氏！」东方境喊了一声，但河水汩汩翻滚的声音很大，他的声音不会传到姜氏的耳中。 众人无奈，她不愿意上来，也没人下去捞，也是白费啊。 就要放弃的时候，却见东方境翻过奈何桥栏，竟跳进了忘川河。 「阿境！」三哥吓得灵体近乎透明，若不是被朴丞相拉住，他又要跟着跳下去了。 勾魂铁蛇纷纷退开，没朝他围过去，仿佛是狂性顿时褪去。 孟婆瞧见，有些诧异地看向判官，「龙家那边的人？」 「不是！」判官也在奇怪他为何能让勾魂铁蛇害怕。 孟婆更是诧异了，「不是龙家的人，怎能退铁蛇？」 判官瞧着忘川河里的东方境已经拉起了姜氏，正在跃出水面，他缓缓地摇头，「不知！」 东方境把姜氏带了上来，姜氏忽然脱困，只觉得无比的轻松，慢慢地抬起了头，灵魂微弱，却是悲嘆一声，「何苦带我上来？都这么多年了，快等来了。」 「你真要等，不投胎就是，何苦跳下去？」判官问道。 「罪孽深重，唯有这样，方能洗清。」姜氏已经起不来身，虚弱的趴在奈何桥上。 孟婆端来一碗汤，捏住她的下巴，「喝下去！」 姜氏勐地摇头，「不，不……」 「不是忘却前世的汤，替你补充元气的。」孟婆强行灌下，那汤冰冷无比，灌入了姜氏的嘴里，众人看着她的魂魄便已经有些好转。 找了个地方让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东方境才上前自我介绍，「我叫东方境，是当今皇帝的第六子，生母是高湘琦，您的女儿。」 姜氏勐地抬起头看他，眼底迅速注泪，嘴唇颤抖，「你是……」 她说话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触东方境，但伸出来又马上缩了回去，仿佛是怕玷污了他似的。 那种悲怆与不敢求的卑微，痛楚，才是真真让东方境觉得难受。 他扬手屏退全部人，只留下他单独与姜氏说话。 姜氏泪水一直都凝在眼里，瞧着他，有一句话，想问却不敢问，颤抖半晌，才问道：「可受苦了？」 这话问出已经心碎。 东方境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 泪水滑落，闭上是无声的哭泣，心痛难当，也心疼万分。 「她做了什么？」姜氏灵魂颤抖得如风中的落叶，似不能承受般。 「一些事，至今让我不能再叫他一声母妃。」东方境淡淡带过。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教好！」姜氏泣不成声，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她真的不能明白，为什么她就生出这么一个孽障来？ 「她杀了好多人。」东方境看着她，略过自己的经歷，只为公义，「您知道您是死在她的手里吗？你们死后，她还把您的儿子养成了小鬼。」 姜氏勐地捂住了嘴，眼底骇然。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她难产大出血而死，母子不能活，但她死后，就只有她一人归黄泉路，一直以为腹中孩儿还没有灵魂投胎。 但她一直怀疑，这也是她为何跳下忘川的缘故，她要问的就是这一句话。 第272页 东方境压下心头异样的感受，道：「我进去过虚幻境看她年少时候的事情，觉得她对您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所以，我希望您能跟我回去一趟，或者，只有您才知道她的弱点。」 姜氏知道她做的事情心头大恨，却又禁不住悽酸一笑，「我不是知道她的弱点，而我本身就是她的弱点，我站在她的面前，她就觉得羞辱，觉得卑微，这种与生俱来的卑贱让她无法抬起头来，这是她说的话。」 子嫌母丑，这是她的心态。 用尽一切心思成为嫡女，摆脱生母和庶女带来的卑微。 怪不得她屠尽了那些入宫的庶女宫嫔，因为她心里一直就认为庶女不该有出头，庶女就该卑贱，而她不是庶女了，她是嫡母的女儿。 「我可以跟你回去吗？我有太多的话要问她了，这话不问，我不能投胎。」姜氏不敢直视他，她觉得一切罪孽都是因她而起的。 她对不起这个外孙。 「我去跟判官说。」东方境道，虽然不知道带姜氏回去有没有作用，但是，先带吧，或许有呢？ 「谢谢……」姜氏抬眸，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心头又酸又痛又欣慰，多好的男儿啊。 东方境沖她笑了一笑，「不谢，你是我外婆。」 一声外婆，还是让姜氏瞬间破防了，这眉目俊朗威武清贵的少年郎，多好啊！ 可惜，摊上这么个生娘。 第226章 母子团聚 东方境以前不想承认自己是彤妃生的，心态还是比较矫情的。 但现在没想这么多了，因为不管承认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他能理所当然地尊称姜氏一声外婆。 他出了外头，判官和孟婆在看彤妃的来歷，朴丞相和东方骏围在旁边看。 「查到了！」孟婆的手掌形成一个册子，是投胎轮迴的本子，她掌握一份副本，「高湘琦，天地恶念抢胎而生，是恶气凝成的胎，不入地府的轮迴道，所以这里记载不多。」 「那就没错了。」判官看到恶念抢胎而生，就笃定恶这个字属于彤妃。 「是什么意思？」东方境不解，这怎么还有恶念抢胎的事？ 判官解释道：「这一时半会很难跟你解释，简单来说，天地间的三火五毒心，受到一些外力的影响，也可以抢胎投生。」 「就是你原先说的什么贪嗔痴慢疑吗？」 「没错，这些本来就存在天地间，这些三火五毒都会入世，高氏就是如此，这也解释了她为什么一出生就存了恶念。」 东方境默默记下，跟判官和孟婆讨了个人情，先把姜氏带回去再说。 临走之前，他又再一次问道：「你肯定我家龙宝是有任务的，是吗？别撒谎啊，不要骗人啊。」 「不会，不会！」判官推搡着，「你们快回去吧，办正事要紧。」 东方境带着大家往前走，却又忽然回头看着孟婆，「你那个副本，好多错乱的，若得空收拾收拾，我都看到几处错的。」 孟婆愕然，「是吗？哪里看出来的？这密密麻麻的标记，怎么就一眼能看出几处错误来？」 「你找找，反正起码四处错误。」东方境也没多说，但心里确实认同龙宝说的话，有点随便。 他们走后，孟婆和判官蹲下来慢慢地研究，这轮迴道副本方才只展开一页，他就看到四处错误了，怎么看的？ 看了大半个时辰，可算是看到了，但只看到一处，从经线第十格与纬线第十格相交的地方，此魂投胎数年了，但是标记却是即将投胎。 判官嘆息，「这些本就是上界交下来的系统，且制造的神已经不在了，便无人维护，难免会错漏。」 「这一乱，乱的可不是一个啊。」孟婆犯愁的很。 密密麻麻的名单，错一个，就推乱了一队，方才东方境说错了四个，那就错了四队啊。 「希望能尽快有人维护，要奏请阎君启禀上庭才是。」孟婆道，否则长此以往，多少鬼手都不够用啊。 「说过了，再坚持一阵子。」判官安慰道，好在他的判官册是自己的，不用依赖上神，而鬼王令也给出去了，有麻烦也是他们的麻烦。 且说东方境一行人带着姜氏回到了人间，回到了境王府。 龙卿若已经回来了，呆呆地什么都没做，只想着鹰魔大战的画面。 心头尖锐痛楚虽然已经隐去，可残留了一些奇怪酸痛情愫，让她整个人都很不自在。 不过最重要的是八哥说龙爹来了人间，他是要找小境麻烦吗？还是要取回元珠？ 担心极了。 看到东方境回来，也顾不得有人在，委屈巴巴地就上去牵着他的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我也有事情跟你说，你看！」东方境闪开一下，让龙卿若看到了姜氏的魂魄。 龙卿若认出姜氏来了，有些吃惊，「你……不是投胎了吗？」 姜氏有些茫然，不知此人是谁，眸光慢慢地落在他们相牵的手上，顿时明白了龙卿若的身份，是他的王妃。 姜氏福身，「参见王妃！」 「你不用给她行礼，她是晚辈！」朴丞相道。 姜氏微微一笑不语，先君臣，再论长幼，她虽然出身低微，却也明白。 龙卿若忙问了姜氏的事情，东方境压压髮鬓，不甚经意地道：「我们去了一趟地府，把她带了回来。」 第273页 龙卿若瞪大眼睛，「你去了地府啊？天啊，小境你好厉害啊。」 东方境摆摆手，道：「区区地府，说去便去了，我还跳下忘川河里了呢，你知道忘川河吗？河里很多勾魂铁蛇的，会噬魂的那种，我跳下去两次。」 朴丞相补充道：「第一次是掉下去的。」 东方境真烦他，「事儿办完了，你回吧。」 朴丞相却自顾自地坐下，此事没算办完，至少还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经歷了上一次皇上的事情，这一次他绝对不要当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这件事情，必定要参与其中。 「知道忘川吗？」东方境回过头来热烈地问龙卿若。 「知道，有很多勾魂铁蛇的，小境你真厉害。」龙卿若赞赏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勾魂铁蛇这些小鬼祟，但是敢跳下忘川河就真的太厉害啊。 龙卿若称赞东方境的时候，总是不遗余力的，赞美得十分真诚，眉目开扬，美丽娇憨，东方境特别喜欢看她这模样，充满了崇拜与欣赏。 那一刻，他是真觉得自己很厉害。 大家坐下来说了此行的过程，包括见到了芳侍女的事。 姜氏知道芳侍女被关在地狱里受苦，对她的遭遇，姜氏说不出的滋味。 芳侍女在她困难的时候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可她帮着那孽女办的那些事情，也让她不能原谅。 龙卿若从他的转述中，提炼了一些重点，「所以，这是善与恶的较量？但善既然败给了恶，为何不以恶止恶，以暴制暴？」 「这点我也是认同的，但是……」东方境没提任务的事情，只是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点方式，「或许，双管齐下？」 「就是觉得有点麻烦。」龙卿若想了想，不过她真想看到彤妃痛哭流涕后悔莫及的样子，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太低太低。 让作恶的人后悔自己生平所做，不到死的这一刻，其实都不大可能的。 她心头笃定，若能双管齐下就双管齐下，若不行，那就以恶止恶，她不想轻易放过彤妃的。 姜氏缓缓出声道：「如果可以，我想去见见她。」 「会安排您去见她的，别着急。」东方境说。 龙卿若想起来彤妃养那小鬼的事，道：「见彤妃之前，应该让你见见你儿子。」 姜氏一震，儿子？她那还来不及出生的儿子！ 她开门喊了一声，「多多！」 刺多多迅速赶过来髮鬓微乱，「什么事？」 「把小丸子摔出来。」龙卿若道。 刺多多怔了一下，环视室内，「这么多人呢？」 「不妨，都是认识的！」龙卿若说。 刺多多哦了一声，一拍掌心，小丸子从她掌心甩出去，伴随着一阵黑烟扬起，一个大胖小子滚了出来。 东方境目瞪口呆！ 第227章 小倩来了 龙卿若好气恼，指责她，「好好摔出来就是，你冒什么烟啊？」 她拉开门，弄得这空气品质多差？ 姜氏看到小丸子，激动得又哭了起来，扑过去紧紧地把小丸子抱在怀中。 小丸子之前被养小鬼，但也被净化过，现在除了一些本身携带的鬼力之外，基本和一个大胖婴儿没有什么分别。 他仿佛也知道抱着他的是娘亲，十分乖巧，胖乎乎的手攀上姜氏的脖子，脸贴着脸。 母子都是鬼，自然可以做到亲密的接触。 失而復得的幸运，让在场的人瞧见了也有些感动。 尤其小丸子有了娘，仿佛比之前更通晓人性，会笑了，笑得眼睛只剩下两道缝。 刺多多瞧着心里不是很舒服，小丸子是她的，那女鬼怎抱着不放啊？ 姜氏放开儿子，捧着他的脸蛋又哭又笑。 众人撤出，让他们母子先团聚一下。 东方境坚持把朴丞相打发回去，等有行动再招唿他，且义正辞严地告诉他，身为朝廷的宰相，应该以国事为重。 朴丞相走后，三哥也回了归墟。 东方境拉着她进了侧屋，问道：「你方才说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我今天回了一趟龙族，八哥告诉我爹爹来了！」龙卿若看着他，压着声音，「或许就躲藏在这附近，那天青先生说隔壁来了一个姓龙的，叫你好自为之的那个，我怀疑就是我爹爹。」 她分析过，一来就对小境充满敌意的人虽然会很多，但是敢直接叫嚣的没几个。 所以很大可能，他就是龙爹。 东方境变了变脸色，「那你没去看看？」 「我不敢。」龙卿若绞着手，「八哥说他很生气。」 东方境问道：「生气什么？」 「我偷偷嫁人没告诉他们啊。」 东方境一滞，「你还没告诉他们你跟我成亲了？」 \"没机会啊，我没了元珠，回不去。\" 「你刚才说过回了龙族的。」 「没能回去，在外头绕了一圈刚好被八哥发现，才能跟他们说上话呢。」 东方境心里顿时戚戚然，主要是他之前说过要帮龙宝出头的，但是那要等到他有本事的时候，现在他自问对付不了龙爹。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呢？他来做什么？ 龙卿若犯愁地看着他，「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如果是他，那我就正式把你介绍给他。」 第274页 希望他会喜欢小境，能把元珠的事稍稍往后挪挪再说。 「……」东方境略一犹豫，「他还会噼你尾巴吗？他很兇吧？」 龙卿若讪笑了一下，「倒不会经常噼我尾巴的，他们对我其实还……挺不错，我之前是故意骗你，让你产生共情的。」 东方境瞪眼，龙小骗！ 他站起来，背着手转了一圈，焦灼如焚，「龙既然都来了，见肯定是要见的，但得先确定龙家那个是不是你爹，要不你先偷偷去瞧一眼？」 龙卿若道：「但是他化作人形，我也认不出来啊。」 「那怎么办？」东方境也没了办法，被这突如其来的老丈人给整懵圈了。 「那不管是不是，先去拜访拜访？」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虽然觉得处理高氏的事情很重要，但是如果老丈人真的来了，就住在他府邸旁边，那么这件事情就比任何的事情都重要。 他如果一个不高兴把龙宝带走，真是没办法找回来的。 所以不能犹豫，要去。 他叫青先生备下一些礼物，换了一身衣裳，瞧着铜镜里自己俊美倜傥的模样，才牵着龙卿若的手出门去。 青先生想跟着去，被他呵斥回头，弄得守大门的吴韶珲顿时起了好奇心。 探头瞧了一眼，对青先生道：「他们去了隔壁。」 青先生道：「不许多事，守你的大门。」 吴韶珲无趣地缩回脑袋。 那边，东方境拽着龙卿若到了附近的宅子门口，这几家新搬来的，也没个匾的，不知道哪家是哪家。 「是哪家呢？」东方境回头问龙卿若。 龙卿若也不知道，道：「应该先问问青先生的。」 东方境大步到了一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拍门，「有人吗？」 门咿呀一声开了，门缝里探出一颗圆脑袋来，满脸的伤，见到他的时候，眼珠子顿时定了定，几乎不会反应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惊慌，天啊，殿下怎么过来了？ 「小倩，是谁来了？」有人在里头问了一声。 圆脑袋迅速把门打开，勐地回头，结结巴巴地道：「是……是殿下……王爷殿下来了。」 出来的是一名身穿灰色衣裳的中年男子，见到东方境和龙卿若的时候也微微一怔，但立马就上前来拱手，「是王爷和王妃驾到啊？快快请进！」 东方境瞧着那颗圆脑袋，见他低着头一个劲地躲闪，又瞧了瞧那中年人，「他叫小倩？」 龙卿若从圆脑袋开门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是鹰。 小倩这名字自然不会忘记，小境那会儿醉得昏昏沉沉，叫的就是小倩这个名字。 巧合吗？ 「我是叫小倩。」圆脑袋讪讪地道。 「你为什么取了个女人名字？」东方境盯着他，总觉得这厮，有那么一点的熟悉，尤其这躲躲闪闪的时候，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圆脑袋哭丧着脸，「家父给起的名字。」 当年陪伴鹰殿下去人间，小倩是他听到的第一个人间名字，他觉得很好听，便用了，谁知道名字还分雌雄啊？ 后来想改的时候，已经改不过来了。 「殿下，请进！」中年人痴痴地看着东方境，再抱拳。 「不了，走错门了！」龙卿若立刻道。 这是鹰家的宅子。 东方境退了出去，龙宝说走错了，那就是走错了。 临走之前他还瞧了一眼那叫小倩的人，心里那股怪异和熟悉感就怎么都挥不去了。 「那个男的叫小倩……」东方境略有些笨拙地旧事重提，趁机洗白，「你说我那一次叫的小倩，会不会也是个男的呢？」 龙卿若瞧了他一眼，「呵呵！」 小倩的事先放一边，毕竟现在许多事都疑点重重，那些都是次要的。 不管什么小倩大倩，都不可能在她身边抢人或者鹰。 知道有一家是吴影姬的漕帮宅子，经过旁边那家的时候门虚掩着，能看到漕帮的人在里头走动，所以东方境和龙卿若快步走过，到了第三家宅子。 这一家，必定是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情都有些忐忑。 第228章 熬鹰开始 东方境在拍门之前，认真地问了龙卿若，「他来的目的，你认为是什么？」 龙卿若轻声道：「我估计，是为元珠的事来，毕竟，当年是他许诺鹰族等鹰殿下投生，我就嫁给他的。」 否则她想不明白龙爹为什么来人间，她在人间几千年，他都没来看望过一次，十分凉薄。 「那就还给他！」东方境想起忘川河，咬牙道：「顶多，我死了之后就跳下忘川河等你。」 龙卿若的小手忙抚摸着他的脸颊，安慰道：「你别着急，或许你就是鹰殿下呢？但目前来说，咱也不知道，先探探他的口风吧，再说，他也不一定是住在咱隔壁的。」 「不要猜了，进去！」东方境大步上去，抡起手就拍门。 刚拍了一下，门就开了，一张峻冷严肃的脸出现在门的后面，那寒潭似的眸子锐利地在东方境的脸上刮过，再看向他的身后。 东方境看着他，问道：「龙宝，是不是他？」 身边没声音。 「龙宝……」他回头，却见身后空空如也，她呢？ 第275页 东方境心头咯噔一声，坏事，一定是了，不然龙宝不会逃这么快。 四目相对，东方境眼底是不确定的迟疑，龙皇眼底是冰冷的恼怒。 倒不是恼怒这小子，而是那见了他就逃的小龙崽子。 东方境硬起头皮，「请问……」 门啪地一声关上，直接把他关在了外头。 东方境简直不能相信被人关在了门外，从未有试过这么丢人的，这人太不礼貌。 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里暗暗发誓，你要不是我老丈人，我把你宅子拆了。 提着礼物，气得脚后跟不沾地地回了王府。 吴韶珲扑哧一声，王爷最近总是喜欢提着礼物出去又提着礼物回来。 这一笑，礼物全砸他头上了，伴随着杀人似的眼光袭来，吴韶珲顿时站直，一步步退回门房里躲着。 龙卿若躲回了房中去，把姜氏母子收入归墟，让他们在归墟里团聚吧。 东方境大步跑了回来，急赤白脸，「你怎么忽然就不见了？看清楚了吗？是不是他？」 龙卿若脸色有些白白的，「看了一眼，觉得像，但不确定，怕他噼我尾巴，我就逃了，对不起，他为难你了吗？」 「就是把我关在了门外，一点礼貌都没有。」东方境气唿唿地坐下来，瞪着她，「你以后不能丢下我自己一条龙跑了，我多尴尬啊。」 「尴尬没事，没挨揍就好！」龙卿若安抚着，想起方才瞧见的那人，是龙爹吗？感觉像是，但龙爹没这么兇恶的眼神。 「不是挨揍的事，你不是说要进去看看吗？」东方境的怒气来得快，去得更快。 「先把高氏的事处理了再说吧，好吗？」龙卿若坐在他的腿上，圈着他的脖子，「我觉得这个事情比较重要。」 「那你找到她背后那个人了吗？」东方境问道。 龙卿若道：「我今晚再去蹲一下虚幻境，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陪你去吧！」东方境也想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然后找到老丈人把元珠的事交代交代。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反正多一个人……不对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啊。」龙卿若顿时站起来，有些激动，「我多找几个鬼，让他们自行进去节点看，一鬼看一个月，虚幻境里一个月是我们的一个时辰，彤妃在冷宫几年？你掰手指算算，我没手指。」 东方境被她激动的声音感染了，有些无措地看着她挥舞手指说自己没手指，下意识地掰了掰，「一年十二个月，算足八年，就是一百个月左右……」 「行，我兵强马壮！」龙卿若马上告知东方骏，今晚阴兵出动一百员，出差！ 拉上刺多多这个放烟纵火犯。 要在虚幻境里待一个月，东方境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跟龙卿若分开看的，用刺多多话来说，他们这纯粹是浪费人手。 龙卿若也觉得是，所以跟东方境说：「那要不你不要去，就在府中睡一个时辰，我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东方境吃惊地看着她，「我是睡一个时辰，但你在虚幻境要待一个月啊，你可以忍受一个月不见我？」 他一天都不能离开她，她可以离开他一个月？ 龙卿若看着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脸，回头拍了刺多多一下，「对啊，那岂不是要我一个月见不到他？我一时都没想到这点呢。」 其实她觉得还行，因为办正经事嘛。 不过她很高兴小境离不开她。 东方骏这边已经集合了鬼手，不是一百名，而是两百名，因为如果一鬼盯一个月，那就是熬鹰，不能睡觉，所以要有搭档。 鬼也是需要睡觉的。 刺多多急了，「那你们都有搭档，我呢？」 圆柱后面传来吴韶珲弱弱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你们去哪里，但是能不能带上我？」 那些影影绰绰的，到底是什么啊？瞧不大真切，是鬼吗？ 众人回头，只见吴韶珲躲在圆柱后面，探出半颗脑袋和一只眼睛，鬼鬼祟祟的样子。 东方境知道这小子喜欢偷听，一手把他揪了出来，「想去？不怕就行。」 「看不起谁？」吴韶珲觉得王爷都不怕的事情，他有什么好怕的？ 大队伍整顿趁黑奔赴麒麟山。 选好节点，分开两组，一组负责一个月，虚幻境里不用吃喝，但用神过度需要休息，因此东方骏让他们务必要确保一个鬼是清醒的。 东方境和龙卿若负责去年的一月份。 这都是随机选择的，因为不知道重点在哪个节点，但是偏重于最近两年。 龙卿若在鬼王令里看到芳侍女的师父是一月份死的，或许会有一点发现。 熬鹰开始。 龙卿若送他们去虚幻境的时候，发现吴韶珲竟然真的不怕，而且，一双眼睛芒萤闪闪，精神抖擞，像暗夜的猫头鹰。 他是鹰吗？他姐姐是鹰，他或许也是鹰吧？ 鹰族的影姬有没有弟弟呢？不清楚。 他们来到去年的一月初一。 进了虚幻境之后，才想起一月份是新年，正儿八经的大年初一。 在虚幻境里，能走的地方不多，因为是在皇宫里，来回都只能在这个殿宇。 这里本不是冷宫，是彤妃之前住的宫殿，只不过禁足之后，形同冷宫而已。 第276页 地处倒不算偏僻的，只是外头的喧闹，传不到这里。 正如之前来的那样，这里没有冷宫的迹象，到处都十分整洁，还贴了窗花，点了红灯笼，有过年的气氛。 宫里头的用度不曾短缺过她的，虽不若之前好，但是，该有的也有。 彤妃换上了崭新的衣裳，对着铜镜装扮，眉心还贴了黄花，不得不说，她的容貌确实是好看，都这年岁了，风韵不减。 第229章 不能当废龙 昨天除夕下过一场雪，庭院里都是积雪，伺候的宫人打扫不来，只清出了一条道路，方便行走。 宫人煮茶之后，在院子里摆下了一张桌子，摆放了一些祭品，上了香，彤妃便穿着新衣裳出来了。 她跪在地上，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东方境和龙卿若都听不懂这到底是祈祷的话还是咒语。 拜祭之后，她用匕首划穿自己的手指，一滴血落在地面上。 倒是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龙卿若打开鬼王令，翻查有没有用一滴血来做什么邪法的。 「不要找了，没有的。」东方境道。 「你怎么知道？」龙卿若问道。 「这是鬼王令，记载的是地府的事。」东方境顿了顿，「我觉得是这样的。」 龙卿若不信，翻找了一下，半个时辰之后放弃。 眼睛好疼啊，密密麻麻的。 彤妃回去之后，东方境站在她方才跪着的地方，瞧着那一滴没入泥土混杂污雪的血液，只剩下一点的惨红了。 祭台上摆放着一些祭品，没什么特别。 过了一会儿，宫女出来烧了一些纸钱，灰烬过后，把东西收拾好，清扫现场。 屋中摆下了一碗汤圆，彤妃吃了，披着一件锦缎披风出来，瞧了一下天际，天际是灰沉沉的，也仿佛在酝酿一场新雪。 她看了一会儿，又回去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是如此，大概是半个时辰出来一下，看看天际，然后又回去。 仿佛是在等谁，又仿佛不是。 晚上的时候，她以血餵小鬼，餵完之后，小鬼就出去了。 东方境留在此处盯着，龙卿若去追小鬼，看他去做了什么。 虚幻境里的小鬼还是胖乎乎的，能证明在姜氏的肚子里的时候，他还是很健康。 也就是说，在姜氏的整个孕期，彤妃都没有对她动过手，姜氏压根不会防备。 好懂得隐忍啊。 小鬼不能到前殿去，只能在后宫里转悠，后宫是没有门出宫去的，小鬼也飘不过宫墙，宫墙也是有守护的。 龙卿若看着他去了淑央宫，他能看到淑央宫，就证明东方望不在里头。 小鬼去淑央宫做什么呢？龙卿若蹲守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就看到一名道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她没见过这道人，不知道是不是芳侍女的师父汉溪道人。 小鬼飘了过去，拉着他的衣襟，汉溪道人便扬了扬手，出了淑央宫，他后头有淑贵妃的掌事太监吴东相送，「汉溪道长慢走！」 是汉溪道长，怎大年初一入宫来？ 大年初一，东方望是该和皇后去奉先殿祭祀，所以才没来淑央宫，而这个时候汉溪道长却来了淑央宫，看来有情况。 蹲守的第一天就有发现，这让龙卿若很惊喜。 汉溪道人没去找彤妃，而是把一张纸交给了小鬼，让小鬼带回去。 小鬼拿了纸，倏然就消失，那张纸是能看得见的，但是因为速度太快，让人觉得就像是一片树叶飞过。 龙卿若追了回去，和东方境汇合，彤妃看信的时候，他们也站在了身后看。 那张纸只有几个字，「再缓几天。」 彤妃看完之后便烧了那封信。 两人对视了一眼，看来过几天有情况。 而且至少知道她往外传递消息是可以的，虽然颇费周折，但是十分精准。 接下来几天，没什么事情发生，彤妃很能安守这种沉静的日子，她便是临窗坐着，都能坐几个时辰。 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至少来这几天，都没见她眉心浮现过一丝的急躁。 年初八这天晚上，终于有情况了。 一只苍鹰在殿顶上盘旋几圈，确定宫女都睡了，苍鹰入殿化作人形。 两人精神一振，立马跟着过去，发现来的人竟然是吴影姬。 吴影姬跟彤妃有来往？这倒是之前没想到的。 彤妃招唿她入殿，从两人的神色看，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吴影姬一直打量着她。 「彤妃？」吴影姬先开口问道。 「本宫是，请坐！」彤妃不卑不亢地道。 吴影姬坐下，还是一直打量她，仿佛要从她眉心里发现什么。 「不用看，你在本宫这里发现不了什么。」彤妃淡淡地道。 「你让汉溪道人给我传话，说你的儿子有可能是我要找的人，你如何能确定？」吴影姬开口问道。 龙卿若看了东方境一眼，有些诧异，什么玩意？彤妃为什么会知道？ 彤妃微微一笑，「本宫不能绝对确定，但有这个可能。」 「你凭什么认为有可能？」吴影姬看样子不是很信任她的话。 彤妃扬了扬宽袖，双手交叠放在了膝盖上，正色地道：「本宫只能告诉你他有可能是，至于本宫凭什么这样说，这得看你能为本宫做什么。」 第277页 吴影姬盯着她，身子往后倾，气场十分强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杀一个人！」 「就这么简单？杀谁？」 「龙御医的孙女！」彤妃道。 吴影姬冷笑，「一个御医的孙女，碍着你什么了？」 「不必问，杀就是！」彤妃道。 「我杀人也要问缘由。」吴影姬淡淡地道。 彤妃冷笑，「行，我不想让她嫁给我儿子，可以吗？」 「你儿子是天潢贵胄，怎么会娶御医的孙女为妻？」吴影姬觉得更不可能了，大有一种今晚白来了的感觉。 彤妃盯着她，「不出半年，皇后会下旨为他赐婚，娶的正是龙御医的孙女！」 东方境和龙卿若在旁边听着，都皱起了眉头。 去年的一月，皇后都没有下旨给他赐婚，她怎么就知道皇后要把龙御医的孙女嫁给他？ 吴影姬显得心不在焉，也不愿意应付了，「好，先看看吧。」 她说完起身便走。 彤妃也不挽留，也不在意，仿佛胸有成竹的模样。 倒是东方境和龙卿若面面相窥，这彤妃，莫非真能未卜先知？而且如此精准知道他以后要娶的人是龙御医的孙女？ 就算能掐会算，顶多知道方位，知道大概出身，不可能精准到这个程度吧？ 吴影姬走了，因为小鬼没跟着去，所以龙卿若也不能跟着去。 他们只能在彤妃的虚幻境里，而小鬼是彤妃的气息鲜血饲养，所以小鬼去的地方，龙卿若能跟着去。 只不过她大年初一祭祀的一滴血，也不是餵养小鬼的，到底是干什么用呢？ 东方境对她说：「你现在掌着鬼王令，有些本事还是要学一下的。」 「嗯！」龙卿若觉得在小境面前丢份了，回头一定要刻苦学习，不能当废龙。 第230章 好胜心 接下来又开始了等的日子。 得空的时候，龙卿若睡觉，东方境研究鬼王令。 虽然他自己都认为鬼王令未必会记载一些邪术，但是邪术只要有人用，那么地府有可能就会记载到，因为人死后都要进去清算一番。 他着重看了看汉溪道人。 因为汉溪道人是芳侍女的师父，彤妃跟他学的术法应该都是一样的，至少同宗吧。 汉溪道人已经死了，魂魄虽没拘到地府，但是地府基本有了他活着的大部分资料。 他追溯到了一点，那就是汉溪道人的师父跟国师的师父是师兄弟。 国师做的那些事情，已经不用再查，罪大恶极，罪孽滔天。 但是国师的师公万难尊长却曾经襄助过文皇帝，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年，可万难尊长最后没有获封，销声匿迹。 鬼王令里没什么记载。 但是从中可以看出，至少他们师门对这点觉得不公，对朝廷也有一定的怨气。 关于万难尊长的事，东方境略有耳闻。 此人算是毁誉参半。 誉这个不用说，毕竟是辅助了文皇帝。 但是毁这个，东方境也觉得有些不能开脱。 当年是与周边小国开战，他主张侵占，且下令杀降。 东方境自己是武将，开战是因为边城的纷争，不是罪大恶极的侵略，投降是可以接受的。 即便侵略战，杀了侵略的将领便可，兵士不必再下重手，但是万难尊长下令杀了数千人，且是以监军的身份直接越过当年的大将。 也是因为这一点，文皇帝不待见他了。 当然，这件事只是听来的，后续如何，或者是详情如何，他不知道。 从表面分析，国师和汉溪道长干预皇宫和朝廷的事，不会怀着特别纯粹想升官发财的心思，一定会夹杂了一些对朝廷对东方皇家的不满。 虚幻境的一个月，只有这个发现，而且吴影姬来过一次之后，就没有再来了。 应该是不信彤妃的话。 「小境，去年的一月份，吴影姬有没有找过你？」龙卿若问道。 「没！」东方境回想了一下，吴影姬确实从未主动求见过他，便是在偶遇都没有。 「那她就是完全不信彤妃的话。」龙卿若觉得也是不信的，因为，之后龙卿若是顺利嫁给了小境。 虚幻境里的一个月后，也就是现实世界的一个时辰，全部出来汇合，说有用的情况。 从吴韶珲和刺多多这里，得知皇后赐婚之后，吴影姬也没有入宫去找彤妃。 倒是东方骏这最后的一组发现半个月前吴影姬进宫来找彤妃了。 「说了什么？」龙卿若马上问道。 东方骏道：「密探了小半个时辰，有提到真假皇帝的事，彤妃要她答应，一旦她出事，则让吴影姬把她的魂魄安置在母后的身体里，只要答应这些事情，她则告知吴影姬关于鹰殿下投生的事。」 「想当皇后？想疯了吧？」龙卿若听了这话真是气坏了，怪不得不怕死呢，人家有邪术，有靠鹰，死了之后还能占据皇后的身体当皇后。 皇后的身体不是轻易能侵占，所以才会找影姬帮忙。 东方境反而是没生气，先一一把他们所见的听完，略一思索，马上分析出来了，先把阴兵遣散和其他人遣走，单独和龙卿若在屋中说话。 「她两个方法，第一个逼迫父皇封她贵妃，她自己一步步往后位攀爬。找吴影姬帮忙是后备之选，如果父皇杀了她，她才用这个方法，她很笃定吴影姬会帮她，那就说明她手上关乎我是不是鹰殿下的线索十分准确。」 第278页 听他说着，龙卿若稍稍一思索，也跟上了他的思路。 她道：「第一次彤妃找吴影姬的时候，吴影姬不信她，所以连续一个月没入宫，之后赐婚消息传出，吴影姬还是可以当做巧合，或者说彤妃促成的，因此她还不是很信，直到半个月前，真假皇帝换回来了，这件事情旁人或许不知，但是吴影姬会知道，她知道彤妃一定是有些别人没有的能力，所以她再度入宫找彤妃，彤妃顿时就有了底气，敢直接跟皇上叫嚣，甚至敢把事情闹大。」 东方境看着她，道：「没错，和我想的一样。」 「所以，她是想当皇后吗？」龙卿若冷笑。 东方境一时没做声，眉头蹙起。 他对高氏了解吗？不算了解，但是，总觉得她想要的不是那么简单。 把事情层层地再想了一遍，越想越触目惊心。 他眸色凝重地看着龙卿若，缓缓地摇头，「只怕远远不止，方才听了他们说，她没有让吴影姬把真假皇帝的事情传开去，所以，她压根也不会声张此事。」 「你说得对，她竟然完全没跟吴影姬提这件事情。」 东方境微微点头，「如今父皇回来，皇后还是协管朝事，一旦她取代了皇后，依旧可以协管朝事，而且那个时候大概无人能发现皇后换了魂魄，她就是要杀了父皇，也没有人能及时发现。」 父皇驾崩，太子又没确立，她依旧是以皇后的身份理朝。 她不开闢新的道路，只是追随皇后之前的路子走下去，只要朝中没有高人，就一定不会发现。 龙卿若本没想到这一点，但是他这么一说，再往深一层想，心头不由得骇然！ 野心真是大啊，竟然想当皇帝？ 是啊，唯有当了皇帝，她才不再需要依附任何人，整个大顺朝以她为尊了，她可以彻底摆脱出身。 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明了，东方境轻声道：「如果她有这层心思，那么什么逼封贵妃只是障眼法，她目的是要父皇杀了她。」 龙卿若道：「所以，她用吴影姬，是要吴影姬帮她杀了皇后？」 东方境摇头，神色越发凝重，「不是这样，三哥说的是，她要吴影姬帮忙把她的魂魄送进皇后的身体里，也就是说，她笃定自己死了之后，皇后也会死。」 龙卿若仔细回想了一下，东方骏确实是这样说的，亏得是没错过这微小的信息，这里头才是关键。 为什么她死了，皇后会死？她在皇后这边做过什么手脚？ 这抽丝剥茧的虽累龙，但是却激发起了龙卿若的好胜心。 第231章 这才是她背后的力量 两人执意要在十天限期里把事情解决。 所以，接下来兵分两路，东方境继续听阴兵们叙述他们所在的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哪怕是蛛丝马迹也不要放过。 龙卿若则找朴丞相要一些秘籍，看看有什么邪术是不需要接触受害人，就能够把对方性命给拿了。 朴丞相倒是有一大堆的书，可惜这些都没大用处，要看完都艰难，而且还未必能辨别真伪。 但好在东方境这边有头绪，让她专门找万难尊长师门的法术。 彤妃是芳侍女教出来的，芳侍女在地狱里就说过，如果她死了，要彤妃帮忙收魂，然后借尸还魂，也就是九岁之前的彤妃，已经精通这种邪术。 那个时候她接触的人只有芳侍女。 朴丞相对万难尊长的师门有些了解，便答应龙卿若去找他们出来。 可惜，找了一通之后，发现万难尊长的师门早就解散，人也各奔西东，他无从入手。 东方境也从七八年的岁月里，找出了一些比较可疑的地方。 第一个是她但凡每个月的初一，都会滴血下地。 第二个，每隔一个月，她会在殿宇东侧烧符咒，烧了符咒之后奠酒。 第三个，但凡下雨打雷，她就会变得脾气暴躁，睡觉的时候辗转反侧，甚至是无法入睡，仿佛是在忍受一些痛楚。 而每逢这样的日子，第二天起来，她的脸色都会极度苍白。 东方境也开始查看一些邪术了，就从朴丞相给的那一堆书里找，说来也怪，他能精准分辨出书中记载哪些是假的，哪些是真的。 夫妇两人无比的认真，甚至把龙爹下凡的事情都给丢在脑后了。 他查到一些蛊术，例如同心蛊同命蛊之类的，这些都是可以把两人的命或者是感受连在一起。 例如同命蛊，母蛊死，子蛊也要死。 他把这些资料拿给龙卿若，龙卿若看了之后道：「不会是这些，因为下蛊也要接触，至少要食用过一样的食物，显然彤妃是接触不到皇后的，加上这些蛊术对人类来说很难解，但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点灵力的事情，所以不会这么简单。」 「好，那就继续找！」东方境也没气馁。 「我始终认为，她每月初一滴血的举动是关键。」龙卿若道。 「这必定是关键。」现在就是要找到她为什么这么做。 他想了想，问道：「这滴血入地里，是不是这地底之下有什么力量可以被她召唤？她一直在养着这股力量？是不是和国师一样，有那个什么神兽啊？」 龙卿若看着他，迟疑地点了点头，「可能有这个情况。」 会有这个情况吗？她不知道啊，但是小境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信赖感，她觉得自己应该要懂得这些的。 第279页 就好比她问小境军中的事情，小境都可以对答如流。 东方境现在对自己媳妇多少有些了解，她说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完全不知道。 他温柔地道：「龙宝，我觉得这个事情，或许可以找找判官，让他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龙卿若点头，有些汗颜，「这本该是我早想到的事情，现在弄得我很没用，我马上去找判官。」 焚香请了判官出来，问起了万难尊长的事和邪术的事。 判官道：「邪术的事情，小神实在不了解，但了解万难尊长的人，不难找，大长公主应该清楚。」 他们两人恍然大悟，对啊，大长公主也曾帮文皇帝处理朝事，一定对万难尊长十分了解，毕竟，万难尊长也曾经在文皇帝身边待过几年。 两人当即去了麒麟山找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看到他们来，特别的欢喜，纵然身子不适，也还是亲自招唿了他们。 听得问起万难尊长的事，大长公主扬扬手，「阿豆，你过来。」 走过来的是一名身穿青布衣裳的老人家，看年纪和大长公主差不多，佝偻着背，走过来也有点吃力。 「阿豆是万难尊长的道童，要问他的事情，找阿豆就行。」大长公主道。 东方境诧异，万难尊长的道童为什么会在大长公主的身边？ 一番了解之后，才得知原来当年万难尊长自从杀降的事情之后，回朝之后便被百官联名参了一本，本许诺给他的国师之位，自然也不能给了，文皇帝亲自传召他入宫谈话，谈了三次，让他认个错，但是万难尊长不同意认错，在宫里和文皇帝吵了一架，一走了之。 走的时候，身边的道童都没带走，大长公主便收留了他们。 当年跟着他的道童总共有七人，如今活着的就只有阿豆。 阿豆跟着万难尊长三年，没学过什么邪术，但是知道有一些邪术。 听得说滴血入土的方式，阿豆公问道：「除了滴血入土，是否还有别的仪式？」 东方境道：「有，对着东边墙角烧纸，奠酒。」 阿豆公苍老的眼皮提了上去，「嗯，这是对的，除此之外，她自己也要献祭。」 「自己献祭？什么意思？」东方境问道。 阿豆公撑起眼睛，无神的眼底还更蒙上了一层灰暗浑浊，「把自己的魂魄献祭出去，往后她的灵魂就不单单是她的。」 「不懂！」龙卿若道。 阿豆公道：「她这是献祭被拘禁的地灵魔，但凡下雨打雷，则要以灵魂为地灵魔受苦，每月初一，以自己的血感应地灵魔的，传递力量，系住魂魄，便可保她身死之后，魂魄不散，可凭着其他法术进入另外的人身体里活着。」 「地灵魔？」东方境又觉得这个三个字有点熟悉了，最近总是遇到一些人和事，甚至是一些话，十分的熟悉。 「没错，听闻地灵魔是被上神后裔封印的，但凡打雷闪电，则疼痛加身，五十年经歷一次焚烧剧痛，如果有人自愿为他承受痛苦也是可以的，但必须要那个人自愿，非自愿则不行。」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人用了这种邪法，还杀不得她了？杀了之后魂魄就要被带走，然后伺机借尸还魂。」龙卿若道。 阿豆公道：「一般人杀不得，因为此人一旦献祭了地灵魔，则有地灵魔的力量，当然，也有大本事的人可以出手杀了她，但魂魄已经是归地灵魔的。」 龙卿若气恼，「那合着杀不是，不杀也不是？」 「不，不是的！」阿豆公咳嗽了一声。 大长公主听出一些不对劲来了，「怎么回事？此人到底是谁？」 第232章 办法是有的 事到如今，龙卿若也没隐瞒，把彤妃的事全部告知了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十分震惊，她是真没把彤妃放在眼里的啊，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厉害，还懂得这些邪法。 她看着阿豆公，「你方才说不是，那就是可以杀？」 阿豆公道：「是可以的，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要受这苦楚，为地灵魔受苦，那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尤其五十年之后的焚烧痛楚，便是有道行的人都未必能忍受啊。」 「这也是解不了的吗？」东方境问道。 阿豆公道：「不是说解不了，只是她是女子啊。」 东方境一怔，「怎么说？」 阿豆公正色道：「如果用了地灵魔的力量，完成了整个献祭，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开束缚，不为地灵魔受苦。」 「什么方法？」 阿豆公道：「人与地灵魔做交易，都是逃不脱的，只有一人可以逃脱，那就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她是女子，怎么当皇帝？若不当皇帝，焚烧的痛，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东方境明白了，看来之前的分析是对的，她要取代皇后，然后杀了父皇，摄理朝事之后在适当的机会登基为帝。 「你说说可以怎么杀了她然后取走她的魂魄。」龙卿若问道。 阿豆公道：「要带走她的魂魄，那么只有一个人可以，就是生她的母亲，因为她与地灵魔是契约关系，而与生母则是骨肉血脉，高于契约关系的。只不过，让她母亲出手也有两个问题，第一个，自己的亲生女儿，未必下得了手。第二个，如果母亲可以出手，那么她也不会坐以待毙，若反杀了母亲，则母亲与她的魂魄同时为地灵魔所用，为他承受痛楚。」 第280页 龙卿若骂道：「这什么邪法？太歹毒了吧？那若是有人帮忙呢？不行吗？」 「不行的，那就不算是死在她母亲的手中了。」阿豆公嘆息，顿了顿又道：「这邪法也是万难师尊钻研出来的，本想通过与地灵魔缔结契约，藉助地灵魔的力量发展师门，但后来师门之中无人愿意这么做，因此，从这邪法问世至今，还不曾有人用过，你们说的这个，是头一次。」 「怪不得查不到，连判官都不知道，竟然是之前无人用过。」龙卿若舒了一口气，那她不知道也可以理解了。 「这个地灵魔的本事有多大？他可以未卜先知吗？」东方境始终还是记得高氏叫吴影姬杀龙御医孙女的事。 阿豆公道：「他能知晓过去五百年，也能预知未来五百年，但是未来充满了不确定，许多事可以人为改变。」 未来可以改变，确实如此。 这句话是东方境千百条的座右铭当中排第三百七十八，因而他笃信这点。 他略一思索，问道：「如果说，高氏的力量是来自于地灵魔，那如果把地灵魔制住之后，高氏是否便不能再从地灵魔这里获取力量反杀她的母亲？」 阿豆公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这个不清楚。」 主要是没人验证过。 龙卿若提供了一点专业意见，这点她是知道的，「地灵魔被上古之神的后裔封印住的，不管是神还是其他魔，只要对他施加灵力或者魔力，都有可能被他吸收沖开封印，那麻烦就会比较大。」 「那既然是封印了，为什么还有力量？」东方境不解。 龙卿若道：「力量是有的，只是被封印住，这个邪法就是找到了一条通道，让他把力量通过这个通道输送出来赠予彤妃为她所用，但如果要他自己把力量散发出来，他是做不到，因为有封印嘛。」 东方境听她这么说，十分欣慰，龙宝懂得可真多。 但同时犯愁，「那岂不是没有办法？姜氏只是魂魄，杀不了她啊，而且很容易就被她反杀，她已经杀过姜氏一次，这一次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龙卿若也犯愁，这邪法之前又没有记载，她也不知道啊。 「龙宝，如果去不行，人去呢？人可以制住地灵魔的力量吗？」东方境问道。 龙卿若吓了一跳，「万万不要，多危险啊，你不能去啊，便为了谁，也不能做这么大的牺牲。」 东方境呃了一声，讪讪地道：「我想让小北去而已。」 「……」 大长公主咳嗽一声，别过了头，都不忍心看他那张厚颜无耻的脸。 龙卿若觉得小北是个好人选，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不可以，小北也不能去。」 小北好使好用，死了浪费。 不过说起小北，他似乎跟隔壁那姓龙的人家来往过，还去了人家那边吃茶。 记得小北说人家对他可客气了，那未必是龙爹，龙爹就不会轻易对人客气。 心思开了小差，很快就被东方境的话给拉了回来，「那要不，我去一趟？如果不行我就回来，绝不勉强。」 「不可以！」龙卿若再度拒绝，他就算是鹰殿下，可现在还是凡胎，地灵魔被封印住，力量虽然不可以对外使出，但是到了封印地，在封印地内还是可以随便招唿的。 而要制住他，就必须要进到封印地。 大长公主也反对，「阿豆也说了，他不知道这法子是否可行，免得真有个差错。」 「但是，如果不行动，就没有办法对付她。」东方境道。 龙卿若犯愁，问题已经放在眼前了，不解决行吗？ 「先回去吧。」龙卿若道。 回去找判官和朴小组长商量商量，或许有别的法子不一定呢。 两人别过大长公主，启程回府。 策马经过那龙家宅子，大门紧闭，龙卿若停马瞧了一眼，便见门徐徐开启，吓得她双腿一蹬，扬鞭就逃。 东方境还沉思当中，就见她的马儿发出一声长嘶，迅疾离开。 他怔了一下，看向龙宅门口，那日见的龙家主站在门口，虽依旧面容冰冷，却朝他招招手，「进来！」 东方境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地移开，然后迅速抬头急急看向绝尘而去的龙卿若，心脏剧烈跳动几下之后，有些慌。 他不想进去啊！ 但是，如果他真是老丈人，现在拒绝了他，回头关于小骗的事，还有商量？ 第233章 被老丈人揍了 东方境翻身落马，一步步地挪往宅子门口，双眼瞟向前头，希望龙大怂去而復返。 等到他上了石阶，还没看到她回头的迹象。 只得收起了惊慌的心情，只把他当作王府的邻居，努力地扬起笑脸，「这位一定是龙……」 「你老丈人！」龙爹简单粗暴地打断他的话。 东方境定格了！ 俊美的脸上顿时不知道扬起了什么表情，客套的笑容就这么逐渐地凝固在了唇边。 逃？ 但他应该逃不过龙。 「想走？」龙皇的脾气已经不是很好了，「不敢进这个门，回头我送一封休书到你王府去。」 东方境陡然抬头，一手撑住门，用力推了一下，腰也在顷刻间挺直，眸色坚定地道：「谁说不敢？」 第281页 休他？一辈子都别想！ 龙皇盯着他的眉心，那气魂翻滚着，确实还瞧不清楚，但气魂翻滚证明在慢慢地改变，不管他是什么投的生，不需要太久便能知道。 除了气魂，其他那股讨人嫌的劲，真是跟鹰小子一样。 当年鹰小子曾经到赤龙族暂住，念他几万岁的年纪便大有成就，他说要看龙蛋宝，便准许他去看了，他说要抱一下，那就让他抱了。 谁能想到，还有一百年才能出生的宝，竟然就在他的怀里破壳早产了，这件事情，龙皇要记个天荒地老。 谁不知道他曾在三界扬言，小九出生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一定是他这个爹，被鹰小子捷足先登是他用龙鳞都想不到的。 东方境看着他，见他似一阵生气一阵怨恨，却浑然不知道他脑子里在盘算什么，心里警钟大作。 「老丈人……」他觉得要有点礼貌，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刚一拱手，手腕上就被搭住了，还没回过神来，一股力量袭来，拉住他凌空摔起。 他急忙运气，御风退后一丈，又一道劲风扫来，劲风之劲，夺走了他四周的空气，顿觉得唿吸困难，伴随着那劲风往后摔去，竟是毫无还手之力了。 「试试你的武功！」伴随着老丈人的声音响起，又是一道劲风袭来，他在空中打了个鞦韆，撞落在房顶，房顶承受不住，塌了下去，只觉得后背一阵痛，还没能动弹一下，又一股力量再来，揪起他又摔了出去。 如此连续七八下，力道都是很奇诡的，摔得他很痛，但是气血却没有翻涌，摔这么厉害，愣是一口血没吐。 就光痛了。 等他终于可以站起来的时候，头脸已经肿得跟猪头似的，脸上也到处都是伤。 嘴唇裂，眼窝肿，鼻樑歪，头髮凌乱，脚步踉跄，好不狼狈。 「生气？」龙皇却仿佛一点都没有用力，自清凉无汗，脸上挂着淡淡的神情，眼睛依旧是盯着他的元珠，嗯，灵力袭击之下，会保护主子了，纵然气魂还看不出来，但从这点可以看出，八九不离十了。 东方境压住裂开的上唇，丝丝地吸了一口凉气，嘈，嘴巴一张开就疼，含煳地道：「不生气！」 龙皇瞧着他这模样，道：「武功不行，继续练……」 「练什么？」一道身影闯了进来，一看到东方境脸上的伤，她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跑过去双手轻轻地在他脸上抚过的，眼底迅速蓄泪，「痛吗？」 「不痛！」东方境巴巴地看着她，你可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被打死了。 龙卿若陡然转身，鼓起脸颊瞪着龙皇，杏目充满了怒气，声音凶而哽咽，「你打人，你欺负小孩，你欺负他干什么啊？你打他干什么啊？你看把他打得多伤？」 「这就心疼了？」龙皇瞧着她那使劲护着的模样就来气，「我就打不得他？」 「打不得！」龙卿若跺脚，脸颊怒红，「你再敢打他，你再敢打他，我以后就不认你。」 龙皇气得很，「为了这小子，你说不认爹？」 「谁让你打他？」龙卿若回头瞧了一眼小境，啊，打得这么丑了，心头一痛，顿时哇地放声哭了出来，「谁让你打他？你凭什么打人？」 龙皇本已经伸出大手要打她的尾巴，为了一个小子，竟然说不认爹了，此风不可长，一旦让她要挟到，以后就会变本加厉。 结果这边还没打下去，人家眼泪就出来了，嘴巴扁起，鼻头通红，委屈得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 龙皇心头一软，唉，又栽了！ 「好了，不哭了，哭起来多难看。」 「谁让你打他？打得这么惨！」龙卿若哭着控诉，泪水模煳间回头瞧了东方境一眼，他捂住嘴巴都没办法张开了，眼睛肿成两只咸鸭蛋，她顿时哭得更惨。 东方境见她哭成这样，又心痛又开心，但是双腿痛得都迈不开了，挪着上前要伸手抱着她，龙皇一记大龙眼核瞪过来，他心头一滞，缓缓放下了双手，迟早，迟早我要打败你的。 龙皇抱着小闺女，手指在她脸颊上扫过抹去眼泪，语气也是三百六十度的大拐弯，宠溺温柔，「好了，好了，龙大蛋不哭了，爹爹给他疗伤还不行吗？」 「你要答应以后不许打他了。」龙卿若眼泪没干，透过晶莹的泪珠瞪他，「你答应！」 龙皇真是又气又心疼，瞪着东方境，「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安抚安抚？」 东方境托着脸颊，「您先答应她！」 龙皇真想再锤几拳这鸡贼小子，太狡猾！ 但随即冷笑了一声，要打你还用我出手？ 「好，爹爹答应你，以后不打他了，不哭了。」龙皇轻声道。 龙卿若的眼泪顿时一收，脸蛋抬起，「那你给他疗伤。」 我灵力宝贵。 龙皇瞧了东方境一眼，拂袖，「进来吧！」 龙卿若马上去扶着东方境，小妻子的心疼啊疼，小境的脸真是惨不忍睹啊。 扶着进去，东方境丝丝吸气，「慢点，慢点，迈不开步子。」 全身都疼啊。 龙卿若更是心疼，恨恨地看了龙皇一眼，龙皇在那一瞬间，想捏死东方境。 等他坐下，用灵力给他疗伤，鼻青脸肿很快就消失，恢復了俊美的容颜。 东方境深深地吸一口气，站起来拱手，「多谢老丈人疼爱。」 第282页 真是挨打还要赔礼，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第234章 抗议 龙皇还没搭理他，只当看不到他行礼。 龙卿若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你坐在我身边。」 得护着，龙爹的爪子太快，要锤小境是分分钟的事。 「过来！」龙皇对龙卿若招手。 龙卿若起身，慢慢地挪了过去，「我嫁人的事你也不能生气的。」 「要什么事都跟你生气，早气死了。」龙皇真是掐着她的脸颊，「但你没告知家里，是不是做错了？」 「是！」龙卿若垂下头，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个意外，但是自己有软肋，还是不能跟他对着干，「可你也踩我尾巴了，扯平。」 「扯平？」龙皇又再掐了一下脸颊，「没扯平的，你龙小九嫁人，是赤龙族的大事，没办婚礼就是无媒苟合，可你若办婚事，你跟鹰鹫的事怎么算？」 「他可能就是鹰殿下啊。」龙卿若说。 「如果不是呢？」龙皇哼了一声。 「那我也认定他了。」龙卿若回头瞧着小境，小境也瞧着她，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元珠不要了？」 「人家不给，能抢不成？」顿了顿，眼底渐渐有了期盼，「龙爹，咱抢得过吗？」 龙皇愁白了龙鬚，这混球是怎么说得出这句话的？怎么有脸？ 他伸出手，手中渐渐凝了一抹淡紫之气，紫气转动间，渐渐形成了一颗樱桃大小的珠子。 他一吹，珠子消失，没入了龙卿若的心脏。 龙卿若顿时觉得全身力量灌注充盈，紫光在她眼底一闪，也消失了。 虽不如之前的元珠好使，但是到底有了。 她捂住心脏，「泥捏的？不是说泥捏的不能再用吗？」 「暂时撑着，用了你几个哥哥的修为，暂时能撑上一阵子。」龙皇道。 「噢！」龙卿若还是很心满意足的。 「泥珠脆弱，不可肆意妄为，知道吗？」龙皇警告说。 「知道了！」龙卿若笑逐颜开。 龙皇拿她没办法，瞧着她这模样又实在可爱逗趣，忍不住还是伸手捏了一把水灵灵的脸颊，「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没！」龙卿若摇头。 东方境瞧了她一眼，不解，为什么不请老丈人帮忙？多好的机会。 龙皇收回了手，气得很，遇到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说？虽然说了他也不能帮忙，可她如果愿意说，证明对家里还是信赖的，乐于分享，乐于沟通。 算了，主要是聚少离多，他搬到王府去住几个月，感情就又回来了，搬过去吧，都知道身份了，她应该会邀请过去一起住的。 龙卿若瞧着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点特殊心理变化，忙道：「龙爹，我们要先回了，我们有事情忙！」 龙卿若说完拉起东方境就跑。 龙皇气急败坏地追了两步，「这就走了？」 「有事情忙！」 「什么时候再回……来？」 跑没影了！早知道不借着锤他一顿帮他的元珠疗伤了，想着到底是自己女婿了，别的事情不能帮忙，但他健康问题可以帮忙修理修理，结果都是没心肝的东西。 龙皇气得龙脑袋发疼，不能气，不能气，自家的蛋，气坏了自己没地方说理。 龙卿若和东方境跑回了王府，东方境活动了一下筋骨，伤过一次之后，反而觉得力气更充沛些了，挨打竟然还有大用？ 「为什么不叫老丈人帮忙？」东方境轻盈地跳了几下，然后就一直蹦蹦跳跳地在龙卿若面前弹跳，控制不住，这力量貌似收不住。 「不能让他知道，他知道又要耻笑我了。」龙卿若苦恼地道。 想起他会用不耐烦的语气叨叨她一点事都办不好就烦躁。 所以，有什么事情自己解决就好，省得他唠叨。 「哦！」东方境想起老丈人，还是心有余悸的。 「小境你不要跳了。」 「我……忍不住啊。」他干脆一个翻身，飞了上去，在王府里飞纵了几圈下来，才控制住那不断想弹跳起飞的冲动。 龙卿若瞧了他的元珠一眼，喔，被揍一顿之后，元珠更好了些喔。 她甜蜜地笑了，「小境，现在我们都有元珠了。」 他们之间唯一的矛盾都消失了。 之前总还是嫉妒他有元珠，现在好了，你一颗我一颗。 东方境心头还是戚戚然，主要是没得到老丈人的喜欢，弄得他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 这个时候，他倒是有丁点儿希望自己是那个鹰殿下了。 毕竟，龙宝说老丈人自己承诺说要把女儿嫁给鹰殿下的。 他要是鹰殿下，就不用讨好他了，只要让他遵守诺言。 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太安全，因为龙宝说话不算话的风格，会不会是龙家的风气造就的？ 这就很危险喔。 龙卿若进去找青先生，让他把丞相和小北都请过来，商议事情。 青先生这一次招唿不动了，杵在正厅里看着他们俩，颇有怨气地道：「虽然卑职不知道王爷和王妃最近在忙什么事，可卑职是王府的管事，如果王爷王妃事事都瞒着卑职，不许卑职和阿鹿参与，那卑职便请辞了吧。」 都忍好久了，每一次都神神秘秘的，以前王爷有什么事都叫他去办，现在他只沦落为传话的奴才了。 第283页 东方境诧异地看着他，没叫他和阿鹿难道不是为了保护他们吗？他们胆子有多大，自己不清楚？ 「你们真想参与？」东方境问道。 「当然！」青先生一把拉过来阿鹿，义愤填膺地道：「阿鹿最近都闲得在府中抓蜈蚣了，卑职等需要活儿，需要办差。」 门口闪过来刺多多的脸，殷切地看着他们，「抓到吗？」 「那行，回头有任务叫上你们。」东方境只尊重他们的诉求，如果他们不怕的话，「现在派人去请朴丞相和北平王。」 青先生拉着阿鹿转头，两人出了门，「盒盒盒」地笑不拢嘴，可算又跟上大队伍了。 被冷落了好久，这滋味太难受。 对于他们做的事情，青先生和阿鹿虽然不是全然清楚，但也知道稍稍地跟国师那类型的沾边，不就是术法的事吗？他们虽是不懂，却也可以跟着分析分析，然后帮忙跑腿。 毕竟，听吴韶珲说他也帮忙了，关键是这小子问他办了什么事，他还故作神秘地不说。 第235章 境之凡尔赛 北平王最近来往于磐石州和京城，也比较忙碌。 磐石州的事虽然不算难搞，但要把野军全部驯化，被朝廷收编，还是有一定的难度，这些人只在战败的时候服从管理，之后就开始骄傲松散，出炉的铁，不打不行。 青先生派人去请的时候，他刚从磐石州回来，便和朴丞相前后到了王府。 事情摊开来一说，北平王首先贊成东方境的建议，「那就去，阿境，你与本王一同去，便不信制不住那什么地灵魔。」 朴丞相漫了他一眼，「王爷，可不许逞英雄，地灵魔纵然被封印住，但到了封印地他的力量还是很惊人的，至少，不是凡人可以随便扼住他喉咙的。」 「这不是逞英雄，你没听到他们说吗？这是唯一的办法，什么叫唯一的办法？除此之外就再无办法的意思。」 「那就再想一个办法，总有办法的。」 北平王气得很，「还要想什么办法？这就是一个办法，有现成的办法不用你还要再想办法？都是当官把你拖累了，总喜欢干这些画蛇添足的事。」 「你不许人身攻击啊。」朴丞相也气，跟武夫有时候真没法说，不是一个智商的，这办法是办法，但不是好办法，会要人命的。 北平王一扬手，「人参攻击，我还海参攻击呢，总之我贊成阿境的话，去找地灵魔，然后配合姜氏动手，这么多人处理不了那玩意，以后这面子还要吗？」 「不要吵了。」龙卿若喊了一声，「去找地灵魔的话，要找个人问问，危险系数有多高。」 她回身点了一炷香，要把判官请出来。 但想了想，看向青先生和阿鹿两个呆呆的人，「你们什么都不怕吧？」 两人听得一头雾水，方才王爷说的那些高氏啊，啊，还有什么地灵魔都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听得王妃问怕不怕，那肯定不怕啊。 两人齐摇头，「不怕的！」 香一点，判官嗖地出现，刚好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啊哈……」青先生听到自己的声音，然后脑袋就嗡地一声，用力地抓住了阿鹿的手腕，努力站直，艰难地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男子，且顿觉四周的空气冷了不少。 阿鹿站得很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 作为一个见过金肥蛇的人，他不怕，反手一把抱住了青先生，吞了吞口水，他不怕。 当两人开始意识到王爷最近办的事确实是有些让人无法承受的时候，听得王爷喊那人判官，终究是双腿一软，差点就晕了过去。 死死撑住，知道如果晕过去，以后就不能再参与了。 判官竟然同意东方境的提议，他道：「这邪法好在是没人用过，连地灵魔也是第一次，就是说他所知道输出能力的途径只有一个，一定要趁早遏制，一旦让他知道有别的途径，封印就很容易被解开。」 「有别的途径？」龙卿若问道。 「难说啊，万难尊长开了第一条路，就有可能开第二条，这些年想借用地灵魔力量的人可不少，要趁早扼杀了。」 判官还是很重视这个问题的，因为，地灵魔一旦出来，首先就会沖他地府而去。 朴丞相忍不住反驳老领导，「但人怎么与地灵魔抗衡？这太危险了啊。」 「是有些危险，但也不是全然没把握，他毕竟是被封印了嘛。」 「是被封印了，但是他们要去到封印地啊。」 判官笑着道：「放心就好，地灵魔的封印是加双密的，连封印地都下了封印，所以，虽有一定的危险，却不是毫无胜算，可以说，起码有三成的胜算。」 「封印还有加密的？」龙卿若道。 「旁人没，但是封印地灵魔的这位上神，他老人家喜欢这样做。」他说着，瞟了东方境一眼。 「是哪位上神后裔封印了他？」龙卿若问道。 判官又看了东方境一眼，「不知道。」 「你看我做什么？我封印的吗？」东方境怔了一下。 「没这个意思。」判官慢慢地说。 龙卿若看了看判官，又看了看小境，怪怪的。 总觉得判官知道些什么然后不愿意说的。 回头带阴兵锤他一顿，逼问点东西出来才行。 第284页 「你既然说没事，那如果出事一切你负责，可以吗？」龙卿若对判官道。 判官怔了一下，「为什么小神负责？」 龙卿若理直气壮地道：「我们都说有危险，你说没事，那肯定是你负责。」 判官急了，「不对啊，他们在小神说之前就想去了，不是小神撺掇他们去的。」 「但你说有把握。」 「三成把握不是绝对的把握！」判官举起三根手指，想了想，「要不就算了，还是不去吧。」 真出事，得罪了老鹰王那边，可不得了。 「不行，要去，出事你负责，就这么定了！」东方境立刻道。 不能再这么磨磨唧唧了，要趁早解决，这事耽误得有点久，妨碍他跟老丈人处感情。 众人伸手指着判官，异口同声地道：「出什么事，你负责！」 判官顿时哭丧着脸。 管他什么事嘛？他只是意见指导，又不是实际决策人。 东方境决定之后，龙卿若便全力支持，当下组织人手，因为这一次去的只能是人，刺多多和东方骏都排除在外。 她的眸光从青先生，阿鹿，朴小组长，小北脸上扫过，这四个人无论如何要带，还有吴韶珲，龙川，萧京霸最好是带上，当然毛遂自荐的青先生和阿鹿，必须要让他们榜上有名。 人越多，小境就越安全。 待青先生和阿鹿清醒过来知道此行是去做什么之后，都吓呆了，堂堂亲王，要去诛邪除妖？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思索，想得越多越害怕。 东方境让人去把龙川等人叫过来，说了这一次的行动。 龙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萧京霸听完整件事情之后，惊得无以復加。 但见东方境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还说到了什么地灵魔有多厉害，他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就不怕她听了害怕吗？这事我们私下商量就好啊。」 他说的她，指的自然是龙卿若。 即便龙卿若有表现过大胆的时候，但她给萧京霸的印象始终定格在那个动不动就吓得声音颤抖的模样。 自从萧京霸瞧了那模样之后，就没办法相信她可以有胆识，即使有，也一定是假象。 「她不怕！」东方境沖龙卿若笑了一下，眉目俊润，「能告诉他你是龙吗？」 龙卿若也沖他微笑，「你喜欢！」 她好高兴小境拿她的身份凡尔赛，这就说明他很喜欢！ 第236章 地灵魔 在场的不止萧京霸，还有青先生和阿鹿。 大家都有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天的感觉，就觉得一阵天雷轰轰便外焦里嫩了。 从这种感觉拉回来之后，他们还是一直看着龙卿若，无法专心应付接下来的冒险。 而且，他们也很奇怪啊，一般人家有这样的事，都是千方百计地瞒着，他们为什么要说出来？甚至都没人问好吗？ 吴韶珲是只知道部分，不知道全貌，但他竟然完全不吃惊，仿佛对他来说，世间上每一件事只要是瞒着他的，他都特别好奇，但只要在他面前说开了，多稀奇的事他只当等闲。 等大家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龙卿若做以下安排，「我先去找到封印地灵魔的地方，给你们画图。」 「我先陪你去。」东方境道。 「不用，我只是去探探，很快就回来，我不能出手。」龙卿若说。 「你知道在哪里吗？」东方境问道。 \"不难知道。\" 东方境用充满敬佩和欣慰的目光看着她，就是厉害。 龙川道：「那行，你先去探，我们回去等消息，需要行动的话提前一天告诉我，我好安排请假。」 「回什么去？我一个时辰左右就回来了。」龙卿若说完，便出了门口，一道金光闪起，消失在府邸。 大家唿吸屏住，盯着她消失的地方许久没做声，天啊，真的是龙吗？ 东方境含笑招唿，「喝茶，大家喝茶，喝着等。」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他，总觉得他的笑容让人有种一言难尽的复杂。 龙卿若如今好歹也是有了泥捏的元珠，而且有哥哥们的灵力，化作龙身飞起于虚空去观察感知，三界的封印如错落有致的棋盘，多不胜数。 这些封印旁人无法看得到，但是她可以，与生俱来的本事，连哥哥们都没有这个本事。 但是，必须要有元珠在，她才能看到，没了元珠，她也看不到。 在这星罗棋布的封印之中，找地灵魔的封印，实在是有些困难。 不过，她看到好多封印上有鹰族的标志，鹰族竟然封印了这么多邪灵恶魔？那岂不是比龙族更厉害些了？ 心里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哥哥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去封印一些邪灵恶魔增加龙族的功勋？如此龙族在三界之中，便可威风八面了。 如今叫鹰族抢了风头，回头如果小境不是鹰族殿下，他们龙族肯定要和鹰族闹掰的，三界大概也会帮着鹰族，毕竟人家立下的功勋肉眼可见啊。 封印可以存在很多界，荧惑界，水界，启明界，木界，地界等等，而彤妃可以利用地灵魔的力量，所以，地灵魔必定就是被封印在地界。 地界不是指地下世界，而是指这片大地之上，有些脱落的时空或者被抛弃的时空，很适合用来封印。 第285页 封印之后，封印地就只有被封印者一个。 封印地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大到整一个时空，小到只有刚容纳被封印者的幽闭空间，进去之后便无法动弹。 龙卿若看到这么多神鹰封印，想起判官说起封印地灵魔的时候，看了几眼小境。 判官对小境始终存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态度，他是有可能知道一些事情的，例如小境的真实身份。 所以，她觉得地灵魔很有可能是鹰殿下封印的，那就专门找他的神封吧。 龙卿若要找鹰殿下的神封很容易，因为她几千年用着人家的元珠。 念了一句神号，便见星罗密布般的封印一层层地浮出来了，像漫过泳池边的水，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 龙卿若都惊呆了。 这么多？ 还没出完啊？ 这是bug了吧? 鹰夜，你这几万年，到底封印了多少邪魔恶灵？ 她顿时肃然起敬。 脑子里浮现出鹰魔大战他回望时候灼痛的眸子那一幕，她心口忽地又痛了起来。 龙卿若有些事情虽然不愿意去想太多，但是她有直觉，她和鹰殿下绝对不是不认识或只在她出生时见过一面。 但她真是完全没有这部分的记忆。 她盯着封印，一层层地漫上来，终于有了地灵魔的封印。 她迅速锁定，飞身而下，进入封印地。 这里气温很高，很热，到处都是一片火焰，目之所及，烟雾缭绕，火光四起。 这里不算大，几乎可以一目了然，大概就是整个皇宫大小，因为没有建筑物，所以能看到边界。 边界是漆黑的，地灵魔是出不去。 他就躺在灼热的地上，是人类的模样，地灵魔喜欢变成人，却又喜欢以人为食。 本以为会是个凶神恶煞的模样，走近一看，却是个文弱书生似的，脸上虽然布满了尘火，灰黑一片，但是，眉目清秀。 封印的神封在他的上方，他去哪里，神封便去哪里，所以，他逃脱不了神封。 他封印在此不知道已经多少年，这里不可能看到生灵，所以当他看到一条龙落地之后化作人形，他竟有些不能相信。 慢慢地坐了起来，盯着龙卿若，缓缓地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他这一笑，便再没文弱的样子，反而显得特别邪恶与血腥，眼里充满了红血丝，红血丝很粗，仔细盯着看，像一条流淌的血溪。 「龙小九！」他叫了一声，笑得眼角都形成了一个旋涡，有一种冷厉地狠。 方才龙卿若还是龙身，他便看出来了。 「你认识我？」龙卿若侧头，自问没见过他啊。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地灵魔站起来，比龙卿若高出半个头，倏然一手伸出，要扼住龙卿若的脖子，面容随即变得狰狞无比兇恶无比。 龙卿若迅速御后，不出手，一旦在封印地用了灵力，怕会破坏鹰殿下的神封，而且还会被神封所伤。 而且，一旦他从封印里逃脱出来，她没有本事把他再度封印。 所以不能交手，她只是来探虚实的。 地灵魔纵身追了过来，头顶上的神封发出光芒，随即笼罩着他，把他束缚住。 他粗暴地喊着，脖子青筋现出，「你躲什么？你怕我吗？你过来！」 「我又不傻，过去惹你干什么？」 龙卿若恢復龙身，在他头顶上盘旋，想看看邪术是否在这里留有痕迹，但是他暴躁的像一只蚱蜢，沖她愤怒地叫嚣，「鹰鹫呢？他一直跟着你，他是不是在封印外不敢来见我？你叫他来，胆小鬼，有本事杀了我，封印我算什么本事？」 第237章 出战 龙卿若看着他，说的什么鬼？鹰鹫一直跟着她？ 龙卿若甚至还下意识地晃动脑袋回头瞧了一眼，自然是没看见什么鹰鹫的。 哦？不是能预知过去五百年未来五百年吗？为何却不知神界的事？看来这本事也顶多在人间混混。 「他今天不得空，所以没来，你……怎么知道他一直跟着我？你知道我们俩关系好啊？」龙卿若试探问道。 地灵魔眯起了眼睛，「龙小九，你不记得了？」 「谁说我不记得？」 「你记得，你就不会这样问，」地灵魔忽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地动山摇，「好啊，鹰鹫，报应啊，她不记得你了，她不记得你了……」 笑声太难听了，就有一种让龙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龙卿若看着他，看到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明显，像斑驳的蜘蛛网。 仿佛是被鲜血染红的。 所以，是眼睛？ 她倏然俯冲，直袭他的脸而去，果然他便下意识捂住眼睛，且飞快退后。 龙卿若自然不会真的出手，只是一个虚晃，但从他下意识的急护当中，看得出眼睛就是他与彤妃互通力量的地方，要受煎熬的时候，便以眼睛吸取彤妃的灵魂过来，为他受这份煎熬。 龙卿若飞去，不再逗留。 虽然他知道一些秘密，但是龙卿若却忽然不想知道，如果她和鹰夜之间真的曾经有来往，或者有过感情，而在不确定小境是他，她宁可不知。 回到境王府，他们已经蓄势待发。 「找到了吗？」东方境迎上来，问道。 第286页 「找到了！」龙卿若的眸光越过他，看向身后几人，「你们确定要去吗？或会比较兇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没人反悔？好，走吧！」 阿鹿嘴唇刚翕动一下，就被吴韶珲拉着走了。 阿鹿哭丧着脸，我想反悔啊。 龙卿若一边出门便对东方境道：「弱点在眼睛，你们要攻击他的眼睛，只要刺中他的眼睛便可以断了和彤妃的能力输送。」 「剜眼睛什么的，我可以！」东方境点头道。 「嗯，我会让刺多多跟着去，但是她不能进封印里，她这性子一旦被逼急了是不顾三七二十一，会出手的，但她会盯着整个过程，一旦你们得手，她会给我信息。」 「明白！」东方境道。 龙卿若一扬手，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光芒闪过，随即身子凌空，眼前从光芒进入漆黑又再进入一片火红。 定神下来，眼前所见已经变了模样，这里到处都是火焰，到处都是烟尘，红色的土壤，灰沉沉的天，边界都是漆黑的。 远处似乎有一人躺着，听得动静，便坐了起来，阴鸷地看着他们。 大家还惊魂未定，龙卿若便对东方境道：「我不能在这里，我要回到带姜氏进宫，如果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不可恋战，我会叫刺多多在封印外等你们，一旦你们要撤退，就大声喊刺多多，她会带你们走。」 「放心吧！」东方境和小北都异口同声地道。 龙卿若虽然不放心，但是到底小境有元珠在身，便死了也能收住他的魂魄，只要身体没太破烂总还能安回去的。 「好，那我走了！」龙卿若飞身而起，化作一道金龙，消失在这片火红灼热的土地。 众人眼珠子都定住了，吸了一口气。 「天啊，这不是金肥蛇吗？」阿鹿喃喃地道。 合着，当日救王爷的就是王妃啊？ 「你们是谁？」那人倏然地御风飞过来，凌空立着，枯草般的长髮飘着，他眼神似寒刀，充满了敌意，狠辣冷厉。 眸光落在了东方境的脸上，看到了他身体里的元珠，他眉头急跳了几下，「鹰鹫的元珠？你是谁？鹰鹫的元珠为何会在你的身上？」 他勐地看向漆黑的虚空边界，急怒满脸，却不见昔日敌人，他怒喝，「你们是谁？」 北平王顿时飞起，如大鹏展翅，气势雄伟，伴随一声怒喝，「取你命的人，拿命来……」 他一手握住匕首，便朝地灵魔的眼睛刺去。 地灵魔长袖一挥，挥动之间力量如龙捲风似的直朝北平王袭去，北平王在半空快速打了两个转，嗖地一声快如火箭一般飞了出去，啪叽落在了冒烟地上。 吃了一脸的灰土。 大家都惊呆了。 北平王的武功在他们这么多人中除东方境之外几乎是最高的，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打出去了？一招都没抵挡住啊。 这样莫说攻击他的眼睛，就是衣裳都没办法沾一下的。 东方境心头也是骇然的，看到小北能慢慢地爬起来，一颗心才落地，真怕他就这么死了。 他盯着地灵魔，他就这么凌空立住，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得头髮散乱，像鬼魅似的。 除小北外，还有萧京霸，龙川，青先生，阿鹿，吴韶珲与他通共六人，他迅速吩咐下去，衣袖外扬了一下，「左右两个，阿鹿留守，本王攻头。」 话音一落，默契出来了，五道身影齐齐飞起，直奔地灵魔而去。 地灵魔冷笑，一个挥手，便扫向迎面而来的两人，殊不知他们五人飞近他的时候，倏然往外扩飞，留守的阿鹿在地上飞快地滚了过去，长剑往上一砍。 地灵魔低头，凌空踩下，阿鹿飞快滚开，五人同时左右和头顶夹攻，剑气冷厉，寒芒交织，瞬间笼罩住了地灵魔。 但剑气笼罩对地灵魔来说一点伤害都没有，他竟是直接从剑气网罗之中旋转而起，旋转带出的风如同四面八方撒开的力量，击得五人飞了出去。 这力量惊人，青先生顿时就吐了一口鲜血，其他人落地之后，除了东方境，都觉得气血翻涌，几乎站不稳。 他们意识到，不是一个量级的较量。 是註定被碾压的。 东方境脚尖踮地，持剑飞起，北平王回过气来，也与他一同袭向地灵魔。 两人都轻盈地走剑法，只求剑尖能刺中地灵魔的眼睛。 可纵然两人使出浑身解数，就是没办法飞进地灵魔缔造的气圈里，靠近一点就被弹开。 他们吃力又狼狈，地灵魔却十分轻巧等闲，仿佛猫戏弄老鼠似的，戾气尽消，取而代之的是轻蔑与鄙夷。 地灵魔只当是送上来的玩物，玩腻之后，才动杀心。 第238章 制住 其他的人也一同进攻了，剑气扬得整个封印地里尘埃滚滚，暗无天日，眼前只见灰濛濛一片。 几人的武功其实都很高，尤其龙川和吴韶珲萧京霸三人，三人加起来起码能顶东方境和小北。 地灵魔显然是耍他们，让他们耗尽力气，只当玩物般消磨。 等到半个时辰左右，他便开始发动攻击，连续的霹雳袖风打得他们无处可躲，这里头本就是一片空地，毫无遮挡，暗风夹着劲道，摧枯拉朽般地袭来。 不过一会儿，众人便伤势惨重，武功最差的青先生都已经起不来了，躺在地上，口吐鲜血。 第287页 其余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连北平王都被踹飞几次，肋骨都断了，胸口钻心地疼。 吴韶珲昏死过去，萧京霸也支撑不住，披头散髮，浑身是伤。 唯有龙川和东方境还在苦苦支撑，但是龙川显然也吃不消了，再一次重击之后，便倒在了地上。 地灵魔没有杀他们，仿佛是要拘他们在此作伴。 如今只有东方境一人还在负隅顽抗。 东方境身上多处伤势，他被暗风袭击数次，每一次都绝地反弹起来，持剑又上。 像打不死的蟑螂。 地灵魔见他如此顽强，也动了怒，其他人可以不杀，但他必须要杀，他有鹰鹫的元珠。 杀意一生，眼底的赤红便加剧，灌注力量打在了东方境的身上。 这力量大得飞沙走石，卷着漫天的尘埃，星火，一切都化作最厉害的武器，几乎要穿过东方境的身体。 东方境是无处可躲的，被笼罩在这暗力量之中，如同被什么束缚住一样，动弹不得。 一口鲜血，在砂石包裹之中吐了出来，他也如一片败破的残叶，在空中飘着。 「阿境，撤吧！」北平王见状，顾不得痛，大声喊道。 东方境咬牙切齿，「不！」 又是一道力量袭来，这一次是朝着他的胸口，空气瞬间被吸走，喉咙也被力量扼住，唿吸不得，仿佛被逼到了尽头，他在奋力抵抗这种濒死的感觉。 痛楚在加剧，肺部因为无法唿吸像是要爆炸一般，眼前一黑一晕，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顿时注入，他大喊一声，沖天而起，如飞鹰翱翔，掠过了暗黑的包围圈。 随即，他速度飞快地朝地灵魔弹跳过去。 「咚，咚，咚……」弹跳的速度太快，伴随着那飞沙走石，那烟尘滚滚，地灵魔竟然没能及时躲开，便被他迅速掐住了脖子，一把小巧的匕首一闪光芒，便朝地灵魔的眼珠子而去。 地灵魔御风后退，竟然有些大惊失色。 东方境张开双手便弹了过去，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要跃起的双腿，仿佛身子忽然没了一点重量。 一跳而起，便似长鹰般速度惊人，掠过烟尘滚滚，竟直接绕到了地灵魔的身后，一手勒住他的脖子，迫使他的头后倾。 匕首在手，便要刺向他的眼睛。 却见那张脸忽然地变了，变成了父皇的模样。 东方境一个激灵，急忙撒手，迅速后退，这几乎是下意识的的，动作比脑子更快了一步，等他反应过来是地灵魔变成父皇的模样，地灵魔已经飞快逃去。 他咬牙直追。 地灵魔的速度如今竟没他快，很快就被他抓住，匕首狠狠刺向地灵魔的眼睛。 便见蓝血飞溅间，眼底殷红褪去，地灵魔怒吼一声，封印地地动山摇。 「刺多多，成功了！」他大喝一声！ 刺多多以传音术告知了龙卿若，双手交转黑烟滚滚化作一道道圈，黑圈罩住了封印地里的人，把他们带回了境王府。 所有人伤势都比较重，铁鹰卫立刻去拍门找大夫，先医治伤势。 而龙卿若已经带着姜氏进了宫中，在冷宫外等着。 阴兵消息传来，龙卿若踹开了冷宫的门。 彤妃就坐在院子外等着，她仿佛早知道龙卿若在外头。 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裙，梳着高髻，饰一根簪子，脖子上挂着一串沉香佛珠，在门被踢开的时候，她抬起了头，盯着龙卿若，嘴角缓缓地扬起了一抹残冷的笑。 龙卿若缓缓地布下结界，不许任何人来此，别的事情她帮不了，但布个结界还是可以的。 彤妃站在廊下，衣袂飘飘，冷道：「龙卿若，本宫是你的婆母，理当过来跪下拜见！」 「不忙，你先拜见你的娘亲！」 龙卿若袖子一扬，姜氏缓缓出现。 彤妃仿佛也早料到了，脸色没变，甚至都没看姜氏，只是讽刺地看了龙卿若一眼，唇角弧度更明显了，「她来了又如何呢？」 姜氏逼了过去，看着这个恶魔似的面容，还残留昔日的模样，在忘川等了多少年，只为问一句话，「我问你，是不是你杀了我和你弟弟？」 彤妃看着姜氏，笑了笑，「是！」 她没有否认，没有狡辩，就一个字。 虽然姜氏已经心里有数，但是听到她就这么轻飘飘地承认了，甚至脸上一点悔意愧疚都没有，姜氏还是大受打击。 她眼底燃起了熊熊愤怒的烈焰，悲愤吼了一声，「你为何如此残毒？弒母杀弟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你真不是人啊，我为什么会生出你这样的恶魔？」 彤妃冷冷地看着她，充满了厌恶，厉声怒斥，「你为什么要生我？你不想生我，我还不想在你的肚子里出生，你出身下贱，甘当人妾，我是你的女儿，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你害我就算了，你还想再生一个孩儿，让他忍受和我一样的羞辱卑微，到底谁才是罪大恶极？到底谁才是恶魔？」 「你……」姜氏听了这些歪理，气得灵魂都扭曲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你的娘！」 「不是，我早就不承认了，我的母亲是高权国公府的大夫人，我是高权国公府嫡出的女儿。」彤妃往前逼了一步，眼底依旧是那样的厌恶，「你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他们叫你来杀我？你说我是你的女儿，天下间，有杀自己孩儿的母亲吗？如果有，你和我弒母杀弟有什么分别？」 第288页 姜氏魂魄颤抖了一下，脸色显得更惨白了，「我跟你怎么一样？我跟你不一样，你作恶在先，我要杀你……」 「孩儿作恶，不是娘亲的错吗？」彤妃厉声逼问，把姜氏吓得退后了一步，一直颤抖，「我罪大恶极，你是不是罪魁祸首？你死在我的手里吗？你是死在你自己的手里。」 姜氏捂住耳朵，痛哭失声，「不，不是……」 彤妃站直，冷冷地睥睨她，脸上是酣畅淋漓的扭曲。 姜氏却陡然抬头，哭着道：「是，是我的错，我不该生你出来，那我便杀了你！」 鬼力赋予鬼爪，迅速地直掏彤妃的心脏！ 第239章 号外：龙小九告急 姜氏悲愤之中，心头更觉大痛，只想快些杀了她，也算是除害了。 但是，鬼爪掏往她的心脏，却见彤妃眼底猩红一闪，倏然出手，拍向姜氏的额头。 龙卿若见她眼底发出异常红光的时候，就知道不对劲了，旋即扬手一挥，但已经太迟了，彤妃和姜氏的距离太近，这一掌拍下去之后，姜氏惨叫一声，化作一道青烟，进了彤妃的眼底。 擦！ 龙卿若情急之下，手中电光放出，袭向彤妃。 彤妃轻身起，临空立住，阴恻恻地看着她，通身散发着光芒。 龙卿若见状，心头咯噔了一声，怎么会这样的？地灵魔的力量全部灌注在她的身上了。 「哈哈哈哈，龙卿若，你真是太愚蠢了！」彤妃哈哈大笑，充满了得意，「你竟然以为派人去封印地便可制住地灵魔，是阿豆告诉你的吧？他只是万难尊长身边的道童，怎知道此法我早就改良过了，你们一旦制住他，他的力量便会传到我这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我就是等着你们去制地灵魔，让地灵魔的力量全部送给我，你帮了我的大忙！」 龙卿若看着她的力量迅速增强，心头一沉，这里不是封印地，地灵魔的力量会得到全部的释一放，彤妃是拥有了地灵魔的全部力量。 当初鹰殿下封印地灵魔，用了加密封印，证明地灵魔不是一般的厉害。 把这皇城夷为平地，对如今的彤妃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龙卿若全身心凝聚，收起了所有的散漫，专心应付这一场战斗。 幸好龙爹为她捏了元珠，前些日子回去喝了甘露，但是，她知道纵然如此，自己和地灵魔也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只能死磕了！ 她加密结界，希望不要祸延整个皇宫，否则，皇帝会死在她的手里。 「彤妃，你下来，你有什么诉求跟我说，我帮你出头。」她先拖延一下，希望能让龙爹知道，不得已还是要让龙爹管的，否则她会死翘翘。 「龙卿若，不必拖延了，没用，没有人可以帮你！」彤妃还真是不着急杀她，只是眸色如血地盯着她，得意布满了她整张脸，「四十年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卑贱了四十年，如今也该轮到我笑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震动，力量变成了有形的，能被龙卿若清晰地观察到。 「笑，你可以笑，你大声笑，你实在是太厉害了，邪术还能改良啊？怎么改良的？地灵魔死了吗？我太崇拜你了。」龙卿若慢慢地往前走，站在了她的影子底下，地面的草被吹得贴在地上颤抖，她全身散发的力量，就连宫殿都开始颤抖了。 彤妃降落地面，站在了龙卿若的面前，呸了一声，「地灵魔算什么？若再给我几十年，我连玄魔的力量都能收集，他以为能用我来替他受过，我怎么会轻易被他利用？潜伏多年，我就是等这一天。」 「你怎么改良的？」龙卿若不动声色地问道，让元珠吸收她身体散发出来残留的力量。 彤妃狠毒地道：「因为，我把汉溪道人的鬼魂送了过去，汉溪道人的鬼魂碾碎之后改变了这邪法最关键的一环，那就是双散，我死，魂魄散去给他，永无投胎可能，他被制，则力量输送给我，但地灵魔却不知，还以为可以随时掌控我。」 龙卿若拍手，「高，高，真是高，佩服，佩服！」 人渣，连师公都杀，还碾碎了他的魂魄，人渣中的战斗机，地灵魔这个工具魔，真没用。 双散她知道，这是玉石俱焚的做法。 而且死后元神俱散，再无凝聚的可能，力量则散发于三界之中，谁吸得住，谁便增加力量。 因此，没什么愿意用双散，代价太大，无转世可能。 「姜氏呢？她已经魂飞魄散了吗？」龙卿若问道。 「她已经被我吞噬，不过片刻，我便可把她魂魄撕碎。」彤妃哈哈大笑，「从此往后，不管人间还是鬼界，都不会再有这个女人，她等同没有来过，我的羞辱也到此为止了。」 这口气，她憋得太久，终于可以吐气扬眉，都不着急杀龙卿若，只想把这份得意尽情地宣洩出来。 「我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我等这一天，等得实在太久了，」彤妃深唿吸一口气，胸臆的怨气悉数散发，「还是要谢谢你们这群蠢物，否则，我还要藉助地灵魔来杀了皇后，一步步登上帝位，地灵魔自是不会帮我杀皇帝，他怕我登基为帝，便可脱离他的控制，你们帮了本宫大忙，帮了朕大忙啊！」 一句朕，让龙卿若差点吐出来。 遭不住啊！ 第289页 她再布了一层结界，三层结界叠加，撑得多久算多久，希望龙爹能尽快感受到她的危险，前来施救。 彤妃冷冷地看着她不断地布下结界，轻蔑得很。 等三层结界布好，她才冷冷地问道：「可以准备受死了吗？」 「你知道我的身份，是吗？」龙卿若问道。 彤妃手掌凝了一股黑气，缓缓道：「不需要知道！」 龙卿若盯着她的手掌，那黑气像旋涡似的吸收着一些东西，「杀了我，你很麻烦。」 彤妃哈哈狂笑，手中的黑气化作攻击波朝龙卿若飞出，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的微小物质在爆炸，捲起了前殿的花木沙土，遮天蔽日地笼罩龙卿若。 龙卿若在这漫天尘埃里飞身而起，化作赤龙，躲过这一波。 但是，她飞起来的时候，差点窒息，散余的力量打在了她的龙身上，差点把龙鳞都掀开。 真厉害！ 只是散余的力量她便有些抵不住了，若真被打中，岂不是变成死龙了？ 「真是龙！」彤妃嗜血顿生，「那我便杀龙，再登基为龙！」 她并不知道三界那么多事，龙对她来说，也只是修炼而成的，这天下，这人间，这三界，都是修罗场，谁厉害谁就能为王。 一道一道的黑气，不断朝龙卿若飞出去，龙卿若的元珠毕竟是泥捏的，储蓄灵力有限，只能避开，不能正面与她抗衡。 一层结界，被彤妃闯破了，身后的殿宇，也在她连番的攻击下，化作尘埃。 因还有结界，这里头的任何东西外头都是看不到的。 甚至倒塌的殿宇，还没有被外头发现。 龙卿若暗暗着急，龙爹怎么还没来啊？不可能没感知到她的危险吧？还是她觉得自己这颗泥捏的元珠加上未成年的龙宝宝，可以打得过地灵这种级别起码的魔？ 逃得开已经算不错了好吗？ 地灵魔的来歷龙卿若虽没正儿八经地研究过，但需要上神后裔出手封印的，就绝对不是那种随便修炼暗黑力量，略有小成就能叫魔。 第240章 大战 地灵魔的横空出世，整个京城都撼动了。 人不能发现，但是鬼怪能感应到，龙爹自然知道。 不止龙皇知道，鹰族的大公主三公主也知道，已经纷纷往皇宫里赶了，甚至连吴影姬都去了。 但是，他们就在皇宫外头，没有进去。 龙皇以为东方境在里头，当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飞起一看，只有他大蛋在里头苦苦支撑东逃西窜。 龙爹心里是着急的，龙大蛋有多少本事，他这个当爹的最清楚，没修习过执掌三界龙女的丁点法术，闯人间全靠龙族的灵力和山寨元珠。 自然，一般的妖魔鬼怪是不敢靠近她的，毕竟龙族气场大，但是地灵魔不一样，地灵魔不仅敢靠近她，还敢灭了她。 魔之所以被称为魔，是他们从不遵循三界的排资论辈。 不管是上神还是古神，只要他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都会去挑衅。 他不管那么多了，正要去帮忙的时候，三公主拦住了他，「龙皇，您不能去，您一旦插手，则便阻止了我九弟凝魂。」 「他是不是你九弟无人知道，但小九出事，你负责不起！」龙皇一甩衣袖，拂她退下。 大公主上前诚恳地道：「龙尊，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试试？让东方境进宫和龙小九一起对付彤妃，如果他们战胜彤妃，那基本可以证明我们九弟的身份了。」 「对，你放心，我们都在外头盯着，龙小九出不了事。」吴影姬上前道。 龙尊眸色微沉，那小子的身份确实是要尽快知道，否则心里总是不踏实，如果知道不是，也好早些做后备之策。 他眼底光芒一闪，金光流转之间，满身伤势的东方境便出现在了面前，且是躺在了地上。 瞬移过来，他之前是什么姿势，过来就是什么姿势。 「怎么伤得如此要紧？」吴影姬吓了一跳，急忙要上前扶他。 大公主拉开她，淡淡地道：「影姬，我来就好！」 她弯腰，扶起了一脸蒙圈的东方境，方才在府中，铁鹰卫正在给他服药，忽然身子凌空飞起，眨眼之间，怎就到了这里？ 待看到老丈人的时候，他一个鲤鱼打挺便跳了起来，浑身的伤势痛得厉害，却还是打了一个十分优美的鲤鱼挺站在了老丈人的面前。 「废话少说，进去冷宫，小九和彤妃打起来了，彤妃获了地灵魔的力量，小九不是她的对手！」 东方境大吃一惊，顾不得疼痛便要往里跑。 龙尊拉住他，伸手压住他的心脏，一推一抛之间，东方境只觉得全身痛楚褪去，胸口里有一股力量从心脏出散开，爆发于四肢百骸。 「龙尊，你这是干预了！」大公主急了。 「那元珠是我小九的，修补元珠而已。」龙尊淡淡地道，不许帮他们诛邪，但修补自家元珠，有什么问题？ 东方境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心头焦灼得厉害，凌空飞起，直奔冷宫而去，竟直接就沖开了龙卿若的结界。 龙卿若已经躲得无处可躲了，几度差点窒息，苦苦支撑等救援，看到结界被撞破，她都松一口气了，但等看到落下来的是小境，一颗心嗖地直接提到了天灵盖上。 第290页 「你来做什么？太危险了，你快走，她杀了姜氏！」龙卿若沖他大喊，飞身过来要护着他。 东方境却直接往彤妃而去，他不知道什么力量，只知道施展浑身的武功，一拳出，夹着劲风袭向彤妃的脸。 彤妃轻易就避开，眸子染上了恨毒，「忤逆，连母亲都要杀！」 「跟你学！」东方境咬牙，翻身如浪，又再打过去。 龙卿若都快急死了，急忙下来帮忙，恢復了人形与他一前一后夹攻彤妃。 「你既忤逆，我便先杀了你！」彤妃怒气盈满，一手抓住了东方境的领子，另一手朝他的头拍了过去。 龙卿若化作龙气，从她身体里穿过，把她生生拽往后，让东方境脱困。 外头，龙皇与众鹰定格了京城和皇宫，所有的人全部停摆，定住在原地。 只留下冷宫，他们全部立于冷宫上空观战，气势浩大，却也焦灼万分。 鹰族大公主带来的部下，分八个方位散开，他们不出手，但是，一旦殿下被击中，可以充当鹰肉垫子，为殿下卸去一部分冲力。 这真是一场碾压战。 地灵魔的力量没了封印，比在封印地的时候更厉害，加上彤妃真是专心钻研此道几十年，把地灵魔的力量发挥得淋漓尽致。 东方境和龙卿若至今还能苦苦支撑，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厉害，到底还是龙卿若身体里的元珠发挥了作用，那都是她哥哥的修为，虽然只有丁点儿，可暂时应对，加上两人配合得当，心灵相通，才能勉强抵挡。 这一场仗，惊动了鹰族和龙族。 鹰王率众来到，天际被鹰兵鹰将压得黑漆漆一片，用遮天蔽日来形容绝不为过。 龙族也率众来到，赤龙漫天，见缝便入，八个哥哥，全部到场，一颗龙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看到妹妹挨揍，心就痛一痛，这龙大蛋自打出生到现在，只怕除了天雷火劫之外，还没遭过这样的罪呢。 鹰王见东方境和龙卿若落败，被彤妃连番攻击，又是鼻青脸肿又是口吐鲜血，急得火烧火燎，问龙皇，「老赤龙，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迟早被打死。」 「还能撑一阵子，就看他们的爆发力了。」龙皇心里其实也急得不行了，恨不得手撕了彤妃。 但就差一点了，如果东方境就是鹰鹫，那么到了绝地是可以反击的，现在只怕是揍得还不够惨。 混球，多替你媳妇挨几下不行吗？看她龙鳞都掉几块了。 战况越来越紧张，彤妃把地灵魔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她也发现了上空的异常，有些急了，不知道什么来头，只怕杀了这两人，还要应付他们。 但不管如何，先杀了他们两人再算。 她狠下杀招了，连番催动力量，黑色玄气从东方境的腹部穿过，东方境口吐鲜血，如棉絮般被丢了出去。 「小境！」龙卿若飞过去，抱住了东方境，两人旋转落地，还没站稳，两道黑气朝她们的心脏袭来。 东方境已经气若游丝，见黑气又袭来，临危之中一手推开龙卿若，两道黑气打在了他的身上，力量贯一穿，在身体里行走，痛入肺腑，似乎整个人都要被撕碎了。 第241章 他不是我的儿子 鹰王看得心头难受，恨不得就下去帮忙了。 不等他喘口气，彤妃又连下了狠手，招招致命，整个人像杀疯了似的，就要东方境断气躺在她的面前。 一招一招，透着黑气的力量连番朝东方境袭去，全部打在了他的身上，他倒在地上，全身血迹斑驳，已经奄奄一息。 龙卿若看到东方境这样，心都要碎了，化作龙身沖了过去，嘴里咒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生了他，没善待过一天，还要杀他？我杀了你！」 龙卿若缠住了她，用元珠的力量和她抗衡，不让她施展力量。 元珠本就是泥捏的，十分脆弱，龙皇紧张得不行，嘴里念念有词，东方境你这个混球快起来，快起来啊。 龙大蛋支撑不住的！ 鹰王紧张得咬牙切齿，「老赤龙，咱喊一下口号，震慑她一下可以吗？」 龙皇心都已经快迸出来了，听得他这个提议，「脑残，他们会分心。」 鹰王瞪了他一眼，到了唇边的喊声咽回去，就怕他们真分心了。 龙卿若缠住了彤妃，那黑色的力量从彤妃身上散发出来和龙卿若对抗着，龙卿若十分吃力了，龙鳞被力量震得掉了几块，她整条龙都在颤抖，头顶上的触角不断地旋转，光芒很淡。 彤妃阴恻恻一笑，「就凭你？」 她面容狰狞，力量再度散发，龙卿若颤抖得更厉害，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鲜血从嘴里渗出。 龙缎慢慢地垂下，她不行了。 「龙大蛋，你撑住，别丢老子的脸！」龙皇忽然喊了出来。 「妹妹，坚持住！」龙族的哥哥们也跟着喊了一声，顿时，震天般的声音响起，如打雷一般，\"公主，坚持，坚持啊，缠她，龙缎捲住她的手，挖她眼珠子。\" 「阿境，起来，撑住啊，胜利在望了！」 「不要认输，你可以的！」 「水云煞，你记得水云煞吗？你最擅长的，你封印地灵魔的水云煞。」 鹰族那边也喊了起来，这些声音加起来撼得地动山摇，能不能激励东方境和龙卿若不知道，但却让彤妃心里慌了起来。 第291页 她努力想沖开龙卿若的掣肘，但是龙卿若却忽然觉得缠得更紧了，龙缎开始扬起，往她的眼睛里钻去。 彤妃大吼一声，「去死吧！」 便见她眼球充血，力量在瞬间爆发，龙卿若还是没放开，但龙身开始出血，一道道的伤口裂开，十分悽惨。 龙皇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刚要飞下，便见东方境整个从地上弹跳起来，速度惊人的快，听得他喊了一声龙宝，气流波震开，光芒炸开了那黑气萦绕的战场。 这光芒直接打在了彤妃的头上，伴随一声惨叫，彤妃往后倒去，撞落在已经破碎的宫殿瓦砾上。 龙卿若也随即滑落，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一道金光闪，龙卿若被金光裹住，顷刻飞在了龙皇的手中，变回了一条小粉龙，血光处处，气息微弱。 龙皇心都快碎了，以灵力裹住她疗伤。 如今便剩下东方境一人在底下了。 他已经是遍体鳞伤，但是却完全没有受伤的模样，他胸口破碎的元珠在吸取着游离在外的力量，像一块磁铁，彤妃打出来的暗黑力量全被元珠吸走。 东方境倏然御空飞起，展开双臂，双手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凝聚，越来越强烈。 「是水云煞！」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惊喜的很。 如水如云一般的清浅光芒，往彤妃流去，速度很快，像一条绸带似地捆住了彤妃，一层一层，捆住一层又消失一层，如此反覆十余次，彤妃身体里的地灵魔力量在一点一点地被抽出，通过水云煞回传到东方境的元珠上。 东方境的衣衫鼓起，头髮散开飞扬着，俊美的眉目里充满了杀气，眉头间有一个印记若隐若现地浮出又隐去。 漆黑却又泛着幽光的眸子映着水流云走，把地灵魔的力量吸取过来了。 彤妃发出了一声一声的惨叫，想挣扎开水云煞，但水云煞的力量很强大，且有道罡之气，专门克制邪魔的力量。 水云煞最终刺入了她的眼睛，水云煞进，血水出，彤妃捂住双眼，全身颤抖地大吼，「你这个逆子，你弒母，你罪大恶极，你永世不得超生。」 东方境似是不为所动，直到地灵魔的力量全部吸取过来，元珠在胸口里仿佛爆炸一般，他飞了出去，在空中吐了一口血，被鹰王迅速抱住。 眉心印记一闪而过，鹰王看到了。 一怔之间，鹰王抱着他放声大哭，哭得天昏地暗，痛得心肝几乎碎裂。 姜氏的魂魄还没被撕碎，力量散出，姜氏也出来了。 鬼力本已经微弱，但愤怒也可以增加鬼力，看着满目疮痍，知她所作所为，姜氏怒不可遏，鬼手探入她的心脏。 「我要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姜氏疯似地喊着。 「姨娘……」彤妃却忽然哭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姜氏，「姨娘，我错了，姨娘，你原谅我！」 姜氏定了定，这一声姨娘，是多久没有听过了？ 一道符咒悄然地从身后即将贴在了姜氏的后脑勺，伴随着彤妃阴恻恻的冷笑。 那冷笑最终凝在了唇边，几乎是不敢置信，符咒从她的手心滑落，她的后背穿了一个大窟窿，姜氏的鬼手就这么从她的后背掏了进去，血流如注。 「你为什么这么坏啊？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当个人啊，你弒母杀弟，还要杀你的儿子。」姜氏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 彤妃看向半空，看到了鹰王怀中的东方境，她笑了，笑了，嘴里鲜血溢出，「他不是我的儿子……」 「你说什么？」姜氏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彤妃倒在地上，无力地抽搐，气息渐渐散，喃喃道：「他本应是薛皇后的胎，是我用术法抢过来的。」 「什么？」姜氏几乎不能相信。 彤妃眼神散涣，瞳孔放大，只剩下一股执念与怨气支撑着，「我必须有孕，才能被封贵妃，皇贵妃，皇后……我那时候还是太傻了，只想依附一个男人而活，到后来我才想明白，女人不需要依附男人，我可以自己当皇帝啊。」 「你怎么抢胎？」姜氏急声问道。 彤妃死死地瞪大眼睛，当年的事，仿佛再回到了眼前。 第242章 抢胎术 那年她入宫就被封妃，本是多高的起点。 她迫不及待地想怀上龙胎，得封贵妃。 但是，那高高在上的俊美帝王，并不喜欢她啊，只按照规矩偶尔宠幸一次。 且如贵人和杨贵嫔这两个身份比她低的，已经前后为皇上诞下了皇四子和皇五子。 不过幸好的是如贵人的皇四子出生之后就夭折了，可还有杨贵嫔啊，她生下了皇五子东方辙，皇上也是喜欢的。 只有她，只有她还什么动静都没有啊。 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却一时也无计可施。 直到有一天，嫔妃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身子略有些倦怠，她养着小鬼，知道皇后是怀孕了，但皇后许是还没知道，宫里人人都不知道。 她才刚生下三皇子有几年？竟然就再度怀孕了，嫉妒心让她几乎疯狂。 回到宫中，她越想心里越难受，晚上也睡不着，翻来覆去间一个主意在心底形成。 抢胎术！ 既然皇上不让她怀孕，那就把皇后的胎抢过来。 她趁着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故意昏倒在殿中，皇后命人扶她在凤栖宫里休息，再请御医。 第292页 御医来之前，她故作惊悸抽搐，指甲划破皇后的手腕脉线，指甲染了血。 她需要这一滴血入邪法，让皇后的胎脉与胎气转移到她这里来，如此，御医就无法诊断出她怀孕，她自己也不会知道。 而相反，她就有了喜脉，请了御医过来，她有孕的消息就传开去了，太后马上便给了赏赐。 但事实上，这胎儿在前三四个月，其实都在皇后的肚子里，怀孕三个月到四个月期间，魂魄灵体会进入胎中，呈混沌状态。 只不过，皇后自己都不知道，只会觉得腹痛，呈宫寒之状，御医诊治也是如此。 到了三个月，她的腹部微微隆起，腹痛加剧，但是依旧不是喜脉。 也因为她的腹痛难治，皇上竟然去恶巫山给她找血鹿，最后受伤回来，且不去凤栖宫要留在自己的殿中养伤。 这给了她太好的机会了，因为皇上的龙气是她施行抢胎术最大的阻碍，皇上不去，那她就无所顾忌了。 灵体入了皇后的胎，她正式施行抢胎术，把胎儿和入胎的灵体抢了过来。 若灵体没入胎便抢胎过来，胎儿出生便是无魂的痴呆儿。 每一步都算得十分精准。 施行抢胎术很顺利，她学艺精湛，比师父芳侍女要更出色。 抢胎之后皇后的腹痛自然好转了，但那个时候，皇帝已经偏宠淑贵妃了。 甚至她生子，皇上都没来看她一眼。 她机关算尽，抢了胎儿，有了自己的儿子，却没想到成就了另外一个女人，她怎么不恨啊？ 她真恨所有人啊，甚至恨东方境。 每一次看到他，都会想起自己机关算尽，却没能换来任何东西，反而借腹为皇后生了儿子，白白承受了痛楚，这是她人生当中最错最错的一个策划。 所以，之后每一次电闪雷鸣，她为地灵魔承受了灼痛回来，都会把这浑身的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彤妃抽搐着，身上的血已经几乎流尽，气息也终于没了。 阳鬼差朴丞相拿着拘魂索出现，拘魂索往她脖子上一套，放入锁魂袋里，袋袋平安！ 上空，龙龙散去，鹰鹰飞走。 东方境和龙卿若伤势极重，都早就昏过去了，未能见证彤妃断气的一幕。 把他们送回境王府，整个京城里，还是定格的状态，境王府里也是。 龙卿若伤势之重，让龙皇和几位龙哥哥心疼至极。 那颗泥捏的元珠又裂开了，不止是裂开，是粉碎性裂开，拿出来之后就成粉末了，想修补都修补不回来。 龙缎断了两条，龙鳞掉了好多块，这拔掉龙鳞是很痛的，一块都有些受不住，她掉了八块。 而且龙身多处伤口，伤口很深，简直惨不忍睹。 气息弱得不行，纵然龙皇用赤龙真气把她裹住，还是没太大的起色，龙身呈出一种刚出生时候的淡粉淡红，晶莹剔透，十分的脆弱。 龙皇心里头实在是太难过了，就习惯了这个混球蹦蹦跳跳或叫嚣或耍无赖的样子，忽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变回小龙，他很担心。 只希望不要再来一次啊，他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 东方境好不了多少，或者说情况只会更差。 他先与地灵魔打，之后与彤妃打，虽然都在最后取胜，但是过程极其惨烈，从人的身体看，全身多处骨折骨裂，内脏破裂，如果不是有元珠在使劲止血和维持心脏供血，人早就没了。 鹰王和八位公主都守在他的床边，已经稍稍注入一点灵力在元珠上，修復破损得十分严重的元珠，让元珠持续工作加班，维繫这身体的正常运转。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元珠吸取了很多力量，导致破碎，不知道是否可以蕴藏起这些力量，若是可以的话，下一关好歹是轻易些了。 鹰王的心都碎成齑粉了，痛得他眼泪没止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自从鹰魔大战之后，他痛失爱子，几千年不曾间断寻找那一丝的可能。 方才在抱着他的时候，就已经看到眉心上的气魂印记，虽然迅速消失，但基本可以断定他就是鹫儿，狂喜之下也是大痛，因为还没元神归位，还需要继续凝聚元神，才第二关，就这般了，下一次会遇到什么？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回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父子团聚？ 「影姬，」三公主看着吴影姬，「你之前跟我说，那彤妃曾经说她知道东方境的身份，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告诉你了吗？」 三公主和其他鹰都没看到那印记，所以，纵然心头大概已经认定了他，却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吴影姬轻声道：「没说清楚，只是让汉溪道人给我传话的时候，她说看到东方境灵体入胎的时候，是带了翅膀，像鹰，她也答应事成之后，会告诉我更确凿的证据。」 大公主诧异，「自己怀孕，怎么可能看到灵体入胎？」 吴影姬瞧了大公主一眼，轻声道：「东方境是皇后怀的，她用了抢胎术。」 龙家的皇四子摄国皇看了过来，有些愕然，「什么？」 「确实如此，汉溪道人亲口证实的，只是当时我并不相信。」吴影姬瞧了一眼龙皇四子，似乎颇有些忌惮。 第243章 脱离危险 摄国皇皱起了眉头，抢胎术这种卑劣的手段，不是早就被执掌三界的龙女严令禁止了吗？ 第293页 此邪术乃是背人伦的禽兽行，当年研究此术的人，也早就被诛了。 这种把人类幼崽的胚胎用邪术的方式转移走，跟抢孩子有什么分别？违背人伦，分离骨肉，是惨绝人寰的恶行。 看来万难一门，真是精心钻研了数百年的邪术啊，半点没学好。 抢胎这种邪术，竟然也被传了下来，胆大包天啊，也怪不得落得满门散尽的下场，只可惜就是这些邪术也因此流落四方。 「这是汉溪道人说的话，至于是真是假，只有她彤妃一人知道。」吴影姬添了一句。 鹰王就很生气，「那就是说，我儿人间的出身本是高贵一些的，是帝后嫡子，却被弄得如此惨兮兮，那彤妃真不是个东西，她一定要下十八层地狱。」 自从知道东方境有可能是鹫儿，鹰王早就命鹰把东方境的所有调查得清清楚楚。 包括年少的那段苦日子，真是当爹的想想就心疼难当啊，当时还觉得，这当娘的实在不是个东西，若是鹫儿的娘还在，那得把他宠溺成什么样子。 如今投胎凝魂，却遇上这么个垃圾，孩子真苦啊。 龙皇也很厌恶这样的邪术，尤其境小子现在是他女婿了，这小子以前看着横行霸道，但心里极为敏感。 想到这里，他不禁狠狠地瞪了皇四子一眼，「你这摄国皇怎么当的？这国家皇室乱七八糟，皇帝被换了，皇子也被换了娘。」 龙皇四子随即附和他责备道：「这国家实在是乱七八糟，也是因一些人的贪念恶念而起，幸好没酿成大祸，如今挽救还来得及，您也别怪大哥，大哥管着这么多国家，一时疏忽也是有的。」 龙大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倒是挺会推卸责任啊。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先把妹妹和东方境救了再说。」 两边看向自家的宝贝蛋，同时心疼发愁。 龙卿若这边用灵力包裹着，也没办法直接给她输送灵力了，因为她的元珠又碎裂，刚得了元珠没两天，还没得瑟够，又变成没元珠的龙了。 等她醒来，只怕得抑郁。 东方境这边有元珠，但没敢给多少，只能稍稍地帮忙修復一下元珠。 如今京中还在定格中，不能定格太久，只是没看到他们醒来，没看到他们痊癒，两边都不放心。 「你们能不能给他们采一株灵草？」鹰王心里焦灼难安，转头去问龙皇。 「灵草是仙界之物，小九没了元珠不能用，东方境更不能用。」龙皇道。 「那就这么看着？」鹰王道。 「你那边不用太担心，有元珠，怎么都会醒来的。」龙皇蹙眉，看向小赤龙，倒是她，伤势这么重，又没元珠，暂时只能住在龙气萦绕的保温箱了。 两家知道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真乱了人间秩序，麻烦就大了。 所以，鹰王这边留下大公主和三公主，因为她们就是住在这附近的。 龙族这边，龙皇自己留下，和前面的理由一样，他住在附近，就算过来串门子也不奇怪。 鹰王其实不捨得走，就想等他醒来再看一眼，纵然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元神归位，可兴许有丁点的记忆回来了呢？记得他这个爹呢？ 但他也怕，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是耐不住想出手帮他一把，这是要坏大事的。 他千叮万嘱两个女儿，还有随伺在侧的鹰族，务必要好好看着，不能出任何差错。 大公主安抚道：「知道了，您放心就行，他会好起来的，只不过元珠一时无法承载太多的力量，他用了水云煞，吸取了地灵魔的力量，需要时间好好消化的。」 鹰王回头寻了一下，「小倩呢，派小倩过来跟着他吧，想个法子安插他进府，以前就是他和小珲跟着他的，知晓他的脾性，哎，两大鹰卫，如今就剩下小倩了。」 圆圆的脑袋往前挤了一下，眼睛早已经红肿的小倩擦了一把眼泪，激动地说：「王，我在这里，我会跟在殿下的身边。」 「嗯！」鹰王拍拍他的肩膀，回头又深深地凝视了儿子一眼，这才依依不捨地率众走了。 鹰王是退着离开，升到空中，依旧是凝望着境王府。 他们走了，龙族这边该撤离的也撤离，八个哥哥凝视着小赤龙躺在灵气保温箱里，唿吸微弱的样子，都心疼得很。 龙皇催促他们离开，满空的龙随即撤离。 龙皇腾空而起，让整个京城恢復正常，然后带走了龙卿若回去人间的暂时居所，龙宅。 至于大公主和三公主，也先带着吴影姬离开，小倩离开之后，便由大公主带着去找朴丞相。 府中本就有几名伤员，伤势颇重，整个王府如今没了主心骨，急坏了的敬嬷嬷负责调遣。 其中为东方境疗伤的大夫都懵了一下，似乎是出现过幻觉，当时记得是跟王爷治伤的，王爷忽然就不见了。 但是，如今神智清醒，王爷却又在床上，只不过，伤势比之前要惨重许多。 好在，朴丞相及时赶到，还带来了一个人，说是举荐进府中伺候王爷的，略懂医术。 敬嬷嬷已经六神无主，加上相爷最近总是往王府里跑，知道跟王爷同心同德，便没反对。 东方境的伤势也没办法出来，气息十分弱，施针无用，汤药看着也不好使，朴丞相便把大夫遣走。 第294页 虽然一切都让人觉得怪异，但是没什么比王爷的伤势要紧。 敬嬷嬷就一直垂泪，说王妃不知道去了哪里，等王妃回来看到王爷伤势这么惨重，要难受死了。 安抚好敬嬷嬷之后，朴丞相带着小倩去看望其他几位伤者。 他们的伤势很严重，阿鹿尤其要紧。 小倩用灵力为他们疗伤，这几个人都是可以用灵力疗伤的，轮番下来，小倩耗费了许多灵力，却也因此奠定了他在王府的地位。 青先生和阿鹿都是在他的灵力救治之下醒来的，对小倩自然是感恩戴德。 几个人当中，吴韶珲的伤势算是比较轻一些的，但是骨折痛得厉害没办法入睡，小倩帮他止痛之后，他看了小倩一眼，脑袋一偏，闭上眼睛睡觉，娘的，太累了。 北平王，龙川和萧京霸，在灵力治疗之后，也有所好转，脱离了生命的危险。 到了晌午左右，东方境也缓缓转醒了。 第244章 能吃就好 他睁开眸子，身子似无法动弹，声音也不大发得出来，只微弱地喊了一声，「龙宝！」 「王爷，您醒来了？」有一道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努力转头过去，看到一张圆脸在面前晃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小倩？」 「是我！」小倩激动得很，正想说下去，朴丞相拍着他的肩膀，对东方境道：「他懂得医术，已经帮其他人疗伤了，他们都已经脱离了危险，他是我的远方亲戚，打算举荐到府中当差。」 东方境看着小倩，却道：「他是鹰！」 朴丞相石化！ 小倩却激动得很，「殿下，您认出我来了？」 东方境没搭理他，声音沙哑地问：「我龙宝呢？」 小倩忙道：「殿下您别着急，别伤心，要节哀顺变……」 东方境听这话再看他悲切地表情，顿时瞳孔陡然放大，本不能动弹的身子，竟急急地坐了起来，一手揪住了他的领子，声嘶力竭，「她死了？她死了？」 「没有，没有！」朴丞相马上过来，扶着他的双肩，安抚道：「她没死，受伤了，她父亲带她回去疗伤。」 「不，不信……」东方境想起来了，在冷宫的时候龙宝缠着那个女人，全身都在渗血，龙缎都垂下了，龙鳞掉在地上…… 他心头大骇大悲，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她死了，她死了，怒吼了一声，「啊……」 竟就这么直接从床上跃起，赤脚就往外跑去。 他全身都痛，但是不及心痛，不，是整颗心都被挖空了。 跑到府门口，刚好明王东方辙带着补品过来，见他浑身带血地往外跑，急忙拦住惊问道：「阿境，你这是怎么了？你伤势这么重，去哪里啊？」 东方境正是悲恸之中，见到东方辙，他竟是放声哭了起来，「五哥，我媳妇死了！」 东方辙手中的补品跌落地上，骇然，「啊？」 「什么？谁死了？」东方昀和东方旭也疾步走了上来，他们是听得说阿境受伤了，所以过来探望的。 却不料刚下马车就听到说有人死了。 朴丞相快步追出来，「没有，王爷误会了，王妃只是受了点伤，不要紧的伤势。」 东方境哪里肯听？一句节哀顺变，还不足以说明白吗？ 他推开朴丞相和五哥就要往外跑，身上还淌血，众人瞧着心急得不行，亏得是凌空飞开一只刺多多，用飞蛾扑火般的决然砸在了东方境的脑袋上，东方境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惊愕间，急忙先把他抬回去。 刺多多等无人的时候才变回人身，追回去看到那小倩都吓蒙了，站在廊下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啊。 看到刺多多这只刺猬精，他连忙请教，「我方才哪句话说错了？我没说九公主死了啊，为什么殿下会以为九公主死了？」 刺多多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也有些疑惑：「我也不知道啊，你那句话很正常啊。」 小倩缩了一下圆脑袋，「我方才都吓死了，真怕殿下太激动伤心，会有个好歹。」 「你混过几年人间啊？」刺多多打量着他，问道。 「几千年来也没少来人间，但也没怎么和人相处过，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刺多多肃然起敬，几千年了？那岂不是有几千年的修为？大神啊。 安抚好东方境，朴丞相也顾不得跟东方辙他们解惑了，便去隔壁府邸找龙爷以及两位鹰公主，把东方境醒来的事情告知他们。 鹰族两位公主听到他醒来，急忙便问道：「他可说了什么？是否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这点不清楚，他醒来只找九公主。」 「那劳烦相爷多看着点，或者代为引荐一下，让我们姐妹过去看一眼。」大公主诚恳地道。 「先等他缓下来吧。」 「那行，辛苦了。」大公主虽然着急想见弟弟，但是，以她们如今的身份不好贸贸然进府去，毕竟是皇家的亲王府邸，而且，弟弟没恢復记忆的话，她们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 朴丞相去了龙家这边，龙皇正在屋中玩泥巴，听得他醒来，冷冷地道：「他醒来又怎么样？我大蛋还没醒。」 朴丞相讪讪地道：「就是过来告知一声，不知道九公主现在什么情况？」 第295页 「自己看！」龙皇伸手一指，一团光芒裹着小龙悬在半空上。 小龙一点声息都没有，静静陷入了沉睡之中，依旧是淡粉的龙身。 光芒一直在旋转，旋转的速度有点快，视觉上形成了一个蚕茧，光芒发出一些弧线，这屋中也跟着晴灭不定。 「他醒来，就让他过来这里瞧一眼吧。」龙皇道。 「是，是！」朴丞相心头有些难受，就没见过龙卿若这样子，看着好惨啊。 「您这泥巴有什么讲究吗？」朴丞相问道。 「没，去带他过来吧！」 「好！」朴丞相便马上回去了。 龙皇停了手，蹙眉，其实知道捏泥的元珠真是不一堪一击，而且还要用其他赤龙的修为来为泥元珠镀一层外表，之前是她哥哥的修为，如今用的是他的。 可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泥捏的元珠其实就是第一颗比较有用，之后捏的只能是储存一下灵力，但也不可储存过多，否则还是会碎。 脆弱得跟瓷器似的。 可若没元珠，她也活不长啊。 她不是像许多神仙那样是修炼来的，她是投胎来的，需要元珠与身体结合才有修为可言，这几千年来，用的是鹰鹫的元珠，这几千年的修为，也都在元珠里了，现在没了元珠，加上经歷了天雷火劫，她其实跟出生时候的龙宝宝分别不大。 或者说还不如那会儿，因为那会儿她好歹还有龙神境的神气加持。 龙皇初步定型了元珠，便施注灵力，灵力像织布似的，一点一点地扎进去，透出来，元珠是樱桃大小，灵力的渗透却十分缓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一颗元珠织成。 龙皇伸手把小粉龙抱了过来，放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触角，触角微微跳动了一下，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一手取来甘露，一滴一滴地餵下去。 小粉龙虽然昏迷中但是却饿极般喝着甘露，龙颊鼓起，狼吞虎咽还呛了一下，龙皇见状，忙移开，她便扭着小脑袋过来寻找要继续喝。 龙皇眼底红了，能吃就好。 —— 第245章 一切都是值得的 朴丞相带着东方境来了。 他醒来之后，朴丞相好不容易安抚好，好不容易让他相信龙卿若还没死。 但是来到龙宅这边，看到小粉龙在一朵光芒里包裹着，毫无气息的样子，龙鳞有缺，龙身渗血，他的心狠狠地痛了起来。 他见过她光芒四射的时候，见过她趾高气扬的时候，见过她出手挖眼打人的时候，见过她娇俏可憨的时候，见过她霸道刁蛮的时候，也见过她崩溃大哭的时候。 唯独没见过她像这般毫无生命力脆弱得让人不敢触的时候。 她随着光芒慢慢地转动着，龙缎飘着，像极了还在蛋壳里的模样。 「她……怎么样？」他声音极轻，极痛地问龙皇。 「还不是很乐观，不过会好起来的。」龙皇瞧了他一眼，见他着实关切心疼的样子，语气也好了一些。 「她很痛吧？」东方境望着，心里仿佛被刀子割似的，痛得厉害。 「嗯！」龙皇应了一声，能不痛吗？龙鳞都掉了，龙身都裂了。 他其实没见过女儿这么勇敢的时候，她竟然以自己的身体去缠着彤妃，那已经不是彤妃，那是地灵魔。 地灵魔的修为在十万年以上，就算上神要封印地灵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竟然缠住了，而且死死不放。 她这么勇敢了。 她有自己要保护的人了。 龙皇心里又欣慰又酸涩。 「我可以抱着她吗？」东方境轻声问。 龙皇瞧了他一眼，还是慢慢地把光芒圈移下来，落在东方境的怀抱中。 几乎没有任何的重量，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 东方境眼泪下来了，望着小粉龙，轻声问道：「痛吗？」 触角动了动，表示她听到外界说话。 但真的好痛啊，全身都好痛，被天雷火轰打都没有这么痛。 她感觉自己裂开了。 那痛楚无孔不入。 小境不要哭，等我好过来，我还保护你。 「她什么时候才会好？什么时候才能不痛？」东方境问龙皇，声音都沙哑了。 「等元珠织好，能蓄灵力了，她就可以用灵力疗伤。」龙皇竟然能耐心地跟东方境解释。 他意识到，这个男子和他一样，都爱着这个小混球。 爱上小混球是很悲惨的事。 「我想带她回家！」东方境声音里透着痛楚。 「这里就是她的家。」涉及家，龙皇还是坚守领地，一天没出嫁，龙族就是她的家。 东方境吸吸鼻子，「那您办办手续，我入赘，在这里陪着她。」 龙皇顿时啼笑皆非，「这话别叫你父亲听到……你，记得什么吗？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 东方境心头悲怆，「记得一些，但是脑子很乱，我没心情想那些小事。」 在他心里，龙宝才是天一样大的存在。 龙皇本想细问，见他确实难受，加上他也着实不太在乎了，如今没什么比龙大蛋更要紧。 东方境就这么抱着龙卿若，维持着一个姿势，不敢动。 他的伤势还是很重的，但是元珠已经在慢慢地修復他的身体。 第296页 元珠吸取了地灵魔的力量，正在进行体内净化，净化掉之后，就会存储在元珠里为他所用。 但元珠始终还是有裂痕，还不是一颗完整的元珠，能储存多少，也是未知数，但只要够用，能疗伤，能自愈，就已经很不错。 泥捏的元珠，起码要用三天的时间才能织好，且龙皇的灵力覆盖在上头，用了他五千年的修为。 五千年的修为，只能支撑这一颗元珠一两百年，但是力量会稍稍加强一些，防着他们以后遇到更强劲的对手。 泥捏的元珠，就是个消耗品。 要护着这小混球，真的挺不容易，所以，龙皇这几千年来，既盼着鹰鹫能投生，但隐隐也希望他不要投生，这份自私的心，他从不敢对外说。 但一切，都是缘啊，缘起缘灭，终究是要走一个因果循环。 东方境就这么死赖着不走了，要在这龙宅住下去，直到龙宝醒来为止。 龙皇虽然没给他好脸色，但也没撵人，反正他要专心地抛光元珠，希望这一次的纯度能高一些，元珠里里外外，没有一点的破口。 这个破口，甚至不是肉眼可见的那种，这是十分重要的。 因为一旦有了破口，元珠就更容易碎，也防护不到位，存储灵力的时候，也会漏气。 因为是用龙皇的修为来渡，龙皇便显得有些疲惫。 几千年的修为对他来说，虽没什么，可到底一下子损去的，还是会有些不适。 小粉龙还是回到了灵力保温箱里待着，第一天的时候看似没什么意识，但是跟她说话，她有反应，会转动触角来感知外头。 东方境几乎一步都不敢离开，就这么静静地守着，他自己也调养伤势。 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他的伤势已经大大的好转，元珠开始源源不竭地给身体供应力量，减轻他伤势的痛楚。 小粉龙掉了八块鳞片，如今开始长了。 长出来是透明的一块薄膜，像水泡似的，很轻很薄，让人不敢碰一下，就怕碰了就能给她戳破。 晚上是东方境给她餵甘露，餵完之后大概半个时辰，鳞片开始变成了淡粉色，但是和其他龙鳞的粉对比，还是要淡一些。 东方境看着这个转变，很高兴很激动，很快，她就能变回以前那样了。 朴丞相和刺多多来过，探望了一下，然后便被东方境迅速撵走，别妨碍龙宝休息。 第三天，龙鳞的颜色和之前的差不多一样了，而且龙身的粉开始慢慢地转成了淡红。 龙皇说进展很快，小混球很争气。 东方境听到这句话，都有点想哭。 到了第四天的早上，元珠已经织好了，和原先那一刻泥元珠相比，这一颗的光泽度要更足一些，从这个光泽度也可以看出是高档货。 灵力圈的小粉龙颜色更深了一些，深得偏红，看着比昨晚好多了。 龙皇撤去灵力圈，让东方境把她抱在手腕上，龙皇以指尖染了灵力在元珠和小粉龙的心脏部位黏连了一下，看看光芒的流转是否顺畅，有没有漏的地方。 如此测试了三四次，还真发现有细小的不妥，龙皇当即又再渡了一下，把细微的地方织好。 东方境不懂得这个，但是他知道很重要，因为老丈人的神色特别凝重，也特别小心翼翼。 所以他没敢问，只是静静地抱着龙宝等待。 第246章 如果让你处置 最后调试终于可以了，龙皇再度扬起光圈，在光圈的保护之下，把元珠放入小粉龙的心脏，餵了一次甘露，看着她的身体渐渐地转红，转金，运行毫无障碍，龙皇的一颗心才慢慢地落地。 撤去光圈，小龙在空中扑腾了几下，直线垂落地下，但随即变成了人的模样。 含泪带嗔的白净模样，弱得似乎站立不稳。 东方境激动得很，展开双臂就要抱着她。 脸色惨白惨白的龙卿若却是跌跌撞撞，先投向龙皇的怀中，软软哑哑地喊了一声，「爹爹！」 龙皇抱着女儿，那攀过来的依赖和信任，顿时觉得为她做什么都值得了，抚摸她的头髮，「还痛吗？」 龙卿若声音沙沙的，「还有一点痛，但之前真的好痛，我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现在好了，不会痛了。」龙皇心酸，自己多大本事的一条龙，却总是护不住她。 他瞧了一眼讪讪地收回手的东方境，心里头竟有一种痛快之感，哼，以为龙大蛋心里最在乎的是他吗？ 几千年的父女亲情，怎是你能比的？ 东方境乖巧地站在一边，等龙宝跟龙皇撒完娇之后转过来看他，他才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但眼底却倏然间就红了。 又看到她的笑容了。 龙卿若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龙爹在，可没敢抱小境。 在龙爹面前，她要表现出对小境不是那么在乎，龙爹才会善待小境，不会为难他，不会看他不顺眼。 但她这一次也真是懂得了龙爹疼爱她的心，因为这三四天，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东方境从她眼神里看出来了，没敢当着老丈人的面抱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下来，「觉得哪里还疼？」 「到处都有一点疼。」龙卿若还是很虚弱，脸色惨白得要紧，坐都不大坐得住，东方境也不敢抱，就委屈巴巴地瞧了老丈人一眼，可以吗？ 第297页 龙皇嘆气，「带回去吧，回去好好养着。」 东方境立刻就蹲下来，「龙宝上来我背你回……去王府！」 龙卿若趴在他的背上，回头瞧了一眼龙爹，觉得他憔悴了好多啊，心里怪酸的。 元珠在她身体里发出暖暖的温度，这颗元珠的来路她很清楚的，是龙爹损了自己的修为。 三天，她看着龙爹捏元珠，然后用修为灵力织元珠，她心里其实特别难受，觉得自己真没用啊。 「龙爹，您要不要来王府住？」 到了门口，龙卿若声音哽咽地问了一句。 龙皇笑了，眸色也变得温柔慈爱了许多，「你先养伤，我会过去看你，等你好些了，如果还想让我过去住，那我便去。」 撒娇的话当不得真，小混球说话不算数的。 龙卿若趴在东方境的背上，虚弱地望着龙爹，声音还是哽咽娇弱得很，「那您照顾好自己，记得好好喝西北风！」 「知道了！」几千年来，第一次女儿这么关心他，龙皇嘆气，多辛苦都是值得的。 瞧着他们出门去，龙爹心里也觉得空荡荡的，总觉得还是太小了，不放心把她託付给任何人或者鹰。 可能怎么办呢？她的人生里，总是有一个男子的分量是超过父亲的。 这就是生女儿的悲哀。 东方境背着龙卿若回到青芙居，放下她之后就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失而復得的宝贝，没老丈人在场，情绪可以宣发了。 「小境不要难过，我没事。」龙卿若在他怀中，感受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害怕，心头不由得漫出了欢喜，小境真的好在乎她啊。 东方境把她抱到床上，飞快地去打开门窗，让风可以吹进来，又怕她着凉，多扯了一张被褥过来盖着，便坐在她的身边守着她。 脸色还是好苍白啊。 「要不要回麒麟山？」东方境担忧地问道。 「不用，我有元珠了。」龙卿若摇头，「很快就会好的，你不要担心我，你伤势还好吗？」 她伸手抚向他的胸口，元珠在转动，有一股力量在里头被搅起来，但是还没能凝在一起。 「我没事。」东方境握住她的手，身上还是会有些痛，有些灼烧感，仿佛骨头在烧起来一样，但是又奇妙地觉得可以忍受。 龙卿若在最后的关头是昏过去了，所以并未看到他后来用水云煞，也不知道彤妃最后如何，便问道：「那恶女人怎么样了？死了吗？」 东方境轻声道：「死了，魂魄暂时被朴丞相收走，至于如何处理，等你好了再说，或者可以直接交给判官。」 「你杀了她？」 「嗯！」 龙卿若眸色不转地看着他，「小境，你难过吗？」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不难过。」 「她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你不要难过。」 东方境笑了笑，却有些勉强，「难过是真的没有，只是觉得别扭，她生了我，我杀了她，虽然她作恶多端，可这件事情听起来还是很让人膈应……我竟然真的一点都不难过，或许，我和她本质是一样的，都是个凉薄的人。」 「不是，你不是！」龙卿若冰凉的小手攀住他的手腕，坚定地说：「你和她绝对不一样，而且，人间不是有一句话叫大义灭亲吗？没有人会说你做错了，她如果不死，死的就是你父皇，总要死一个，肯定死她。」 「嗯！」东方境温柔地笑了，抚摸着她的额头，「不说这些，快睡一下。」 「小境！」龙卿若拉住他的手，看着他道:\"如果让你处置她的魂魄，你会怎么处置？\" 「你想让我处置？」东方境问道。 「我想问问你会如何处置。」龙卿若觉得，小境亲手杀了彤妃已经很足够，如果魂魄处置上他想略微宽松一点，她想成全他。 当然，只能是略微地宽松一点。 东方境几乎没有思索，道：「我若执法，执法必严必公。」 「嗯？」 东方境道：「她犯下的罪，决定她要受到什么惩罚，人间有人间的律法，地府也有地府的规条，我以人间的身份，不干预地府的执法，但若我可以做主，也必定按照规条办。」 他俯下，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我知道你怕我心里过不去，弒母毕竟是人间大逆不道的事，给我一个徇私的机会，但我做不出来，即便她不曾对我恶毒过，即便她宠我极致，也不可能导致我对她徇私，否则，我对不住那些被她害过的人。」 第247章 皇帝的暗中策划 龙卿若总是能发现小境身上闪光的地方，这活该让人疼爱的宝藏男孩啊。 而且自从真正的皇帝回来之后，他之前的伪装色已经开始慢慢地褪去，不再那么兇恶霸道。 「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龙卿若深深地看着他，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了。 「我也是很喜欢你！」东方境笑着说。 门外，扒着窗户看的好几个人，其中便有伤势已经好转许多，能下床行走的吴韶珲。 「他们不嫌肉麻吗？这些话怎么能随便说出来呢？」吴韶珲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有什么的？喜欢就是要表达出来，这是动物的本能。」刺多多道。 「噢噢！」吴韶珲表示学到了。 敬嬷嬷捶着老腰慢慢地退出去了，年纪大，听不得这些，但是心里好欣慰啊，王爷和王妃如此的恩爱，那点伤就不算事了。 第298页 做人最要紧的就是和谐，互相友爱嘛。 大家都散去，也不再围观了。 小倩刚去照顾好阿鹿和青先生过来，给他们两人再赠了点灵力，他们的伤势比较重。 他去找到刺多多，道：「那位北平王，他伤势其实比较要紧，但是这人间老头有点奇怪，总说不需要人帮忙，自己能行，尤其看到龙川和萧京霸已经下地行走，他也坚决地要下地，你找个人去劝劝他吧。。」 「那他下地了吗？」刺多多问道，这事她可管不了，那老头不听别人说话的。 「下了啊。」 「能下地就行，不管他。」 小倩哦了一声，虽然觉得那位北平王刚下地就跪在那里，是有些怪异，不过，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故意跪下的，因为要跪谢祖宗保住他的性命。 最后他自己还是可以哆哆嗦嗦地爬回床上躺着龇牙咧嘴地喘大气，那应该问题就不大。 他要帮殿下照拂好府中的人，这样殿下才能安心的。 萧京霸和龙川已经回去自己家中静养了。 宫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彤妃死了，殿宇倒塌，而皇宫里却没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当晚的战斗，没人看见。 也亏得龙皇当时撤去阵法的时候，放了个大雷，噼了闪电，加上彤妃的尸体仿佛是被电击过一般。 皇帝派人调查，朴丞相也来横插一竿子，去现场看过之后，说像是被雷噼了。 彤妃被雷噼了？这说法都是很正道，因为彤妃的作恶实在是让人恨得牙齿痒痒，皇帝就等着龙卿若调查完之后，看如何处置的。 现在被雷噼死了，倒是好事，上天都看不下去了，这女人是有多恶毒啊。 不过，皇帝听得说阿境受伤了，心里就多想了一层，不知道是否和此事有关，他派人出宫去探望，刚好那会儿东方境去了龙家那边，便派人回了话，说是一时意外受伤，但伤势无碍。 皇帝听得说伤势无碍，这就放心了。 这里头必定是有原因的，但是儿子会跟他说，不着急知道。 彤妃的身后事，叫人仓促地办了，十分简单，寻了个荒山野地挖了个坟坑，给了一副薄棺，算是给阿境和高权国公府一点颜面。 处理完彤妃的身后事，皇帝下旨，把十三皇子册封为郡王，赐府邸。 这是看在顺国公府的份上，十三皇子的母妃是静妃，静妃是顺国公府嫡孙女，身份贵重。 而自从静妃死后，顺国公府对朝廷很不满，顺国公府手中有一把尚方宝剑，可上打昏君下打谗臣。 皇帝无道，皇后主理朝事这些年，顺国公府一直十分低调，甚至没有正面和皇室有过任何的冲突，唯独是在十三皇子的这件事情上，他们总是盯着淑央宫。 这也导致淑贵妃当时十分后悔，把这个烫手山芋接了过来。 因为顺国公府看着是低调得很，可真要发起难来，那后果很严重。 已故的老顺国公是文皇帝的结拜兄弟，顺国公府和高权国公府在百官中的声望极高，是大顺王朝两条顶樑柱，皇帝总还是要起用他们的。 因此，十三皇子虽然是东方望和静妃的儿子，皇帝还是赐了郡王。 册封旨意一下，顺国公府的国公爷，十三皇子的外祖父便马上入宫谢恩了。 君臣许久没见，皇帝留他用膳。 席间，皇帝说了一句话，「这些年朕身子抱恙，又被国师下巫，对十三照顾不到，也幸好阿境帮朕照顾着他，不如还接到王府里居住疗养，朕看，让他先治疗好身体再搬去府邸，国公以为如何？」 顺国公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皇上这句话，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忙跪下来谢恩，也激动地道：「臣与家人对境王也是感激涕零，这些年若无他看顾请医，皇子早就没了，皇子今日能得封郡王，都是境王的恩德，臣一定会铭记在心。」 皇帝要的就是这句话，含笑伸手把他扶起，「不必动不动就跪下，你与朕虽是君臣之别，可你年少时入宫陪伴过朕读书，算是年少之交，往后多些入宫说话。」 「是！」顺国公泪盈于睫。 父亲临去的时候，念着的就是皇子和国公府的家运，如今皇子封了郡王，皇上又对他如此温和亲厚，父亲的担心可消弭了。 等顺国公走后，皇后笑着走进来，「在拉拢顺国公府？」 皇帝身子往后靠，抬眸瞧着皇后，伸手把她拉了过来，「嗯，被你看出来了，实在是那小子早些年做的事情，是有些霸道，得罪了一些人，朝中对他的风评一般啊，好在他对十三有恩，顺国公府又愿意记着这份恩情，唯有从对他不牴触的人先下手，为他打造一个好名声。」 皇后柔柔一笑，「是的，高权国公府，顺国公府，这两家如果都带头支持他，加上朴丞相最近和他来往得比较频繁，这事提出来之后，他们三家支持，就会把反对的声音压下去。」 「凤飞，」皇帝收敛神色，认真地看着她，「朕再问你一次，如果册封阿境为太子，你心里真不会有半点不舒服？」 皇后蹙眉，「如果臣妾心里不舒服，皇上还会册封他吗？」 皇帝道：「那朕就先说服你，等你完全贊成了，朕再提册封太子的事。」 皇后笑了，「所以，不管臣妾是否反对，皇上都一定会册封他。」 第299页 「是这么说，但朕希望你心里没有觉得半点的不舒服。」 皇后坐在他的身边，眸色清浅，「臣妾说过，在你回来之前，臣妾就有这个心思了，所以，臣妾心里没有不舒服，如果说有遗憾，那就是我生的那些，都不争气啊，怪不得旁人，若阿境是我的儿子，该多好。」 第248章 皇帝来府 皇帝还执着她的手，若有所思地道：「现在他母妃走了，你如果愿意，朕可以让他记在你的名下。」 「只怕他不愿意，他对我，始终有一份戒心，还是不要了，免得让他难做。」皇后道。 强人所难的事，她也不想做。 而且，她认为如果东方境不愿意，谁都勉强不了他，即便是什么太子之位。 当日救昀儿的时候，她就暗示过，可他压根没当回事。 从他这些年所做所为可以看出，他但凡想得到些什么，都是自己努力争取的。 皇帝伸手搂了一下皇后，「嗯，你说得也对，他性子比较倔，观察了一些日子，他除了听媳妇的话之外，其他人说什么都不管用，除非他媳妇让他这么做。」 皇帝想了想，「那能不能从他媳妇这边入手呢？」 皇后扑哧一声笑了，「皇上，他虽然听龙卿若的话，可你也别忘记，龙卿若爱极了他，但凡他不愿意的，或者是会让他不舒服的，龙卿若都不会做，所以啊，不要提这个事情了，免得以后见了面尴尬。」 皇帝却还是有些不死心，「你愿意吗？」 皇后轻声道：「怎会不愿意？谁不盼着有个出色的儿子？但这真是强求不来啊。」 皇帝心里头对皇后和儿子们都有愧疚感。 尤其这最小的儿子，自打他出生就没见过，之后还是他和龙卿若把自己救回来的，偏生遇上这么个生娘，皇帝是真心疼儿子。 所以才会有这个想法，让他认皇后为母。 他知道这个是笨拙的补偿，却觉得比什么都不做好。 帝后依偎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空闲时光。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进来，洒在皇后恬静的脸庞上，「皇上还记得你去恶巫山打猎之前，臣妾一直在做一个梦吗？」 「自然记得，你深受此梦困扰，但那会儿都是因你腹痛所致。」 「这两天臣妾又梦到一样的情形了。」皇后悄然嘆息，手放在腹部。 「那你可有腹痛？」皇帝急忙问道。 「没有。」皇后轻轻摇头。 皇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要再为这梦困扰，明日办完正事，朕陪你出宫走走，去看望一下境小子，阿辙说他受伤了，虽说伤势不要紧，但朕总有些不放心。」 「好！」皇后也想出去走走，想和皇上出去走走，不管去哪里。 「睡一会儿吧。」这是难得的午休时候，再过一会儿，便要召内阁议事了。 召来李通伺候，撤去了罗汉床上的小茶几，两人就这么和衣躺下。 皇帝自打从魔域回来，便觉得错失了很多时间，所以会有大部分的精力扑在朝事上，睡眠就显得比较珍贵。 且怀中抱着让他安心的人，很快就睡过去了。 皇后也是如此，晚上两人看摺子看得比较晚，早朝又是一起去的，便连御书房议事也基本一起，两人既是夫妻也是同事，作息时间完全一样。 所以，合眼便睡了。 只是皇后一睡着，那多年前的梦又来了。 那漫天的金色芒萤，像极了铺天盖地而来的萤火虫群，萤火虫群渐渐便凝成了一只长鹰，倏忽没入她的腹中去。 她觉得腹中微微地一痛，便听得仙乐在耳边想起，梦里所见，都是色彩斑斓，有一名神仙对她恭喜，祝贺她喜得贵子。 可场景迅速地一转，到处都是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的光芒，她听到一道微弱害怕的声音在喊着，「娘，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心里便很慌，想去找那道声音，可到处都是大雾，看不清楚，那声音也不知道是从何处传来的，她找不到啊。 「娘，娘，救我啊……」 之后，便是一道尖锐惊慌的声音，把她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那种心慌还在，挥之不去。 「怎么了？又做梦了？」皇帝感觉到她激灵了一下，然后身子颤抖，便睁开惺忪的眸子问。 「嗯，又做那个梦了。」皇后伏在他的胸膛上，心跳很快，很慌，「梦到他一直在叫阿娘，叫我去救他。」 「这都是梦，那时候御医给你诊过几次，都是没有喜脉的。」 皇后怅然，「是啊，可我为什么总觉得是有孕了呢？」 皇帝轻抱着她，「那朕去了恶巫山之后，你是不是有过出血？」 皇帝其实也觉得奇怪的，因为那会儿她的迹象真像怀孕了，吃不下，吐，腹痛，月事不来，可叫了几次御医来诊脉，都没有喜脉，而且不是一个御医诊脉的。 只是简单的喜脉，御医不可能诊治不出来啊。 皇后摇头，「不曾，就是您去了之后大概一两个月，我月事便来了，来得还比较多。」 月事来了，她就知道不可能是有孕，只是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那会儿，自然也不敢跟旁人说，免得被人以为她想生儿子想疯了，毕竟她已经有两个儿子。 第300页 皇帝见她脸色苍白，便干脆叫了御医过来请脉。 御医过来诊脉之后，只说是秋燥引致的肝火上升，才会多梦烦躁，开了些清心调补的药膳。 只是当晚喝了药，这梦还是来了，且是连续三四次，醒来之后入睡，又开始做梦，梦里总听到那婴孩在喊「阿娘，救我。」 等翌日醒来，皇后神色不济，她已经连续三四天做这个梦了，困扰得很。 皇帝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他在魔域二十三年，知道人间许多事情都是有预兆的，莫不是要预兆些什么？ 梦里那婴孩喊救他，是不是老大或者老三要出点什么事？最大的可能性是老大了，因为老三已经出过事，还能再出什么事呢？ 这种事情，皇帝直觉认为儿媳妇龙卿若或会晓得，反正今日要出宫去，便干脆一併问问。 而且之前皇后说过龙卿若懂得医术，医术比御医还要高明，若是没有那方面的问题，倒是可以请她把把脉。 帝后低调出宫，只让伤势还没完全痊癒的龙川带着几名禁军作护队，外加一名御医，连李通公公和落英姑姑都没带。 来之前，没有通知王府，等銮驾到了王府，吴韶珲还先把人给拦下了，等铁鹰卫进去通报青先生，差点没把青先生气吐血，带着伤踉踉跄跄地扑出来接驾。 顺带狠狠地给了吴韶珲一记火光沖天的眼神。 吴韶珲拿着本子站在门口，愣了愣，之前王妃说过的，天皇老子来了都要登记。 怎地，皇帝还能搞特殊了？来访不得登记吗？ 第249章 这么怪异的梦啊 东方境听得禀报说帝后来了，都有些不敢相信。 虽说他知道现在的皇帝和以前那个肯定不一样，可父皇亲自移驾出宫来看他，还是觉得有些魔幻啊。 「那……快把他迎接进去啊，本王先换衣裳。」东方境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翻开衣橱找得体好看的衣裳。 爹来自己的家中，要怎么才能显出隆重招待呢？他不知道，没经验啊。 龙卿若坐起来，道：「小境，你不用换，今天这身随随便便的就好，家常嘛。」 「真的？我穿这个好看吗？」东方境看了看自己这身居家的袍子，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呢？ 龙卿若温柔地笑着，「你穿什么都好看，不穿也好看。」 前来禀报且身体带伤的青先生听了这句话，脸色陡然一红，马上转过身去，「卑职先去招待皇上和皇后。」 龙卿若觉得也是要出去见一见的，毕竟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但是东方境说她有伤在身，没什么事情比养伤更要紧，坚持不许她出去。 他自己到了前厅，府中的下人全部都站在正厅门口，敬嬷嬷和青先生亲自在里头伺候。 东方境进了去，还不曾拜下见礼，皇帝便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心疼地皱起了眉头，「伤得要紧吗？不必行礼，快过来坐下。」 东方境先下意识地看了龙川一眼，有询问之意。 龙川也回了他一个眼神，我啥子都莫说过。 东方境坐下来之前，还是跟皇后拱礼了，现在看皇后比之前顺眼多了，可能是因为知道她没有针对过自己。 皇后问道：「伤势要紧吗？怎么受伤的？」 「收拾了一两个小蟊贼，伤势没什么大碍。」东方境回答说。 「小蟊贼还要你来收拾？府中不是养着铁鹰卫吗？」皇后问道。 「手痒，想出手了。」东方境迅速转开话题，「你们怎么来也没提前说一声？好叫府中准备。」 皇帝扬了一下袖子，道：「来自己儿子府中，还要准备什么？朕就是想见见你了。」 东方境呆了呆，这么直白？ 脑袋微微地垂下，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转了脸去吩咐青先生给准备丰盛的饭菜。 青先生瞧着王爷都快高兴坏了，他也高兴，皇上如今这么看重王爷，真好啊。 但王爷您实在不用羞涩。 青先生刚出到门口，便见五哥东方辙提着补品又登门来了，青先生告知说皇上来了，东方辙大吃一惊，「真的？父皇来了？哎呦，本王要马上进去拜见父皇！」 说完，马上便进去了。 刺多多诧异地瞧了一眼东方辙的背影，哇，这个男人好能装，銮驾经过他门口，他们家侍卫还爬上围墙偷看了，怎么会不知道皇上来了？ 东方辙进去之后，依礼拜见，便满怀欢喜地坐在了东方境的身边，这个位置能清楚看到父皇。 皇帝慈爱地跟他说了几句话，东方辙都快乐疯了，自打之前入宫陪伴父皇用膳，父皇就没传召过他们进去，他有时候都会以为，那顿饭只是一场幻觉。 听得父皇来境王府了，他立马赶过来，看到父皇对他还是这么温柔慈爱，心里才踏实。 等说了一会儿话，还没见龙卿若进来，皇帝便问道：「你媳妇儿呢？」 「身子有些不舒服，我让她躺会儿。」东方境道。 「不舒服？没事吧？」皇后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就好。」 皇帝便对皇后说：「你去看看她，顺便让她诊脉，再问问梦中的事。」 东方境特意强调三个字，「她睡了！」就不是很愿意让人去打扰她。 第301页 「你母后这几天梦魇缠身，加上身子也有不适，让龙卿若给她看看。」皇帝温和地道。 东方境哦了一声，看着皇后犹豫了一下道：「注意身体！」 皇后微微一笑，「知道了！」 东方境让刺多多进来，带皇后去找龙宝。 本来是该叫龙宝出来的，但是他们之间确实是有些长幼的问题，皇后这个大侄媳妇去见见姑姑，也没什么不妥。 加上龙宝伤势还没大好，不捨得她来回奔波。 父子三人在这边说着话，刺多多带着皇后去了青芙居。 看到龙卿若的时候，皇后都大吃一惊，「天啊，脸色怎么那么苍白啊？也瘦了许多，你这是得什么病了？」 龙卿若坐起来，长发拢了一下，露出姣好的脸颊，「没事，快好了。」 「快躺着，脸色太苍白了。」皇后心里不忍，坐在了床边把她劝睡下，给她盖了被褥，手掌摸了她的额头，「这么冰凉？叫大夫了吗？」 「我就是大夫，没事！」龙卿若一动不动，觉得她手掌好温暖啊。 「那还是要多注意一下。」皇后温柔地道。 龙卿若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刺多多在旁边搭腔，「皇上说她做噩梦了，身子还不好，找你看看。」 好想知道做什么梦啊，竟然特意出宫来找龙尊。 龙卿若心虚地笑了笑，「做梦啊？做了什么梦？」 她不会解梦啊。 皇后知道龙卿若懂得一些这方面的，也没隐瞒，便把梦境转述了出来，道：「这个梦，在二十三年前就做过一阵子，持续了大概两三个月吧，本来消停了，二十几年来也没做过，可最近几天又开始了，不管是晚上还是白日里午休，但凡睡着，这个梦就来了。」 龙卿若暗暗诧异，持续做同一个梦？那这着实是有些问题的。 至于说漫天星光，然后有神仙恭喜她怀孕，这个不奇怪的，她是皇后，皇后有孕，若投胎前来的是贵子，或者是神仙下凡歷劫，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梦神会迫不及待地过来恭喜。 这是有孕的迹象。 「按照这个梦来解，你那会儿应该是要怀孕或者是已经怀孕了。」龙卿若道。 皇后道：「本宫那时候也是这么认为，可叫了御医诊脉数次，都没有喜脉，且这个梦到后来就变了，有一道婴孩的声音一直喊着阿娘救我，我在这里，那声音无比的清晰，本宫也是深受困扰了。」 「到后来就变了？那就有可能你流产了……可你没有怀孕，这事说不通啊。」龙卿若觉得疑惑。 虽然她不是很精通这些，可梦熊有兆，这是最显浅的，便很多民间略懂一些的都能解透。 「会不会是御医诊断错了？」龙卿若问道。 皇后摇头，「应该不可能，因为连续叫了几名御医过来诊脉，都没有，而且，也是那会儿我腹痛，皇上才去了恶巫山找血鹿。」 龙卿若看着皇后殷切的眸子，觉得她一定能解开的信任，竟不好意思说出自己不懂。 「我先参参，参透之后告诉你。」龙卿若道。 「不着急，你先养好身体。」皇后温和地道。 刺多多歪头，不知道做梦是什么感觉呢？她也好想做梦啊。 第250章 姜氏跪下 帝后在府中吃了一顿饭便回宫了。 东方境送他们出门口，目送他们上了銮驾，看着銮驾远去，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平静。 五哥也是如此，痴痴瞧着，喃喃地道：「阿境，我觉得像做梦一样。」 「我也是！」东方境道。 五哥鼻头酸酸，「我有点想哭，总觉得太不真实。」 东方境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不用哭，以后他也会这样对我们的。」 五哥巴巴地看着他，「真的？你敢保证吗？」 「保证！」东方境笃定地道。 他出门去了隔壁的龙宅，方才她没出来吃饭，要跟老丈人讨点甘露，餐风饮露，不能只餐风。 老丈人现在对他有些改观了。 给了他一瓶子甘露，千叮万嘱，一顿只能给三滴，多了吃撑。 东方境应下，见他脸色不甚好，便道：「您不舒服吗？要不搬到王府，我们来照顾您？」 龙皇瞧了他一眼，见他是真心而不是敷衍，神色稍霁，「不用，休息一下就好。」 「那行，我不敢勉强您。」东方境施礼告退。 龙皇瞧着他，脸色紧绷着，等背影消失，那紧绷的脸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不管如何，是个孝顺的。 东方境拿着甘露回去，龙卿若抿了一小口，便放下。 「皇后做了什么梦啊？」东方境便问道。 龙卿若舌尖压了压唇瓣，把唇瓣上那丁点甘露俘虏了，「二十三年前，神仙入梦恭喜她怀孕，但她没怀上，然后最近也一直做这个梦，一样的梦……对了，梦里还有一个孩子说救我。」 「这个梦有什么玄机吗？」东方境问道。 「不知道，因为这个梦还伴随着她的腹痛，也是因为腹痛导致皇上去恶巫山找血鹿，似乎这件事情可以独立，但也似乎能跟东方望扯上关系。」 「你怀疑是国师捣鬼？」 龙卿若想了想，「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那个时候你爹还没被换掉，东方望只是一个亲王，接触不到皇后，国师更不行，国师是他们后来去了恶巫山下才遇到的。」 第302页 「会不会只单纯是一个梦？」东方境问道。 「这个梦如果只发生一次，那有可能就是单纯的一个梦，但如果连续不断地做了几个月，最近又开始做，那么就一定是有些预兆。」 东方境疑惑，「莫非她那会儿真怀孕了？如果真怀上了，不知道是我哥哥还是我弟弟呢？或者姐姐妹妹？」 「也没有，御医诊治过，没怀孕，而且如果怀孕到最后肯定是要生下来的，就算不生下来流产了，她也会知道啊。」 东方境瞧着她蹙起秀眉犯愁的样子，顿时心疼，「不要想这个了，好好休息，养伤要紧。」 龙卿若嗯了一声，滑入被褥里露出两颗漆黑的龙眼看着他，「小境，我一直没问你，这一次杀了彤妃之后，你有没有唤醒一些什么？」 刺多多跟她说，那个小倩是鹰，被安排进府跟在小境的身边。 而且，鹰族这一次来了好多鹰，鹰王都亲自来了，那多半他们断定小境是鹰殿下。 东方境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有一些模煳的影像，但是我抓不住。」 「是什么影像？」 东方境想了一下，「说不出来，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认出那个小倩，你说他是鹰，你怎么看出来的？」 东方境扑哧一声笑了，「他额头有鹰的印记，而且，他凑过来我面前的时候，那个印记好清晰啊，鹰眼都能看到。」 龙卿若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小境，我觉得你就是鹰殿下。」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东方境抱着她，唇印上她的脸颊，「在宫里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一道很熟悉的声音，依稀能看到一个影子，然后那个人抱着我哭，哭得特别惨，我心里特别的酸楚难受，我知道他是鹰王，如果我是鹰殿下，那他就是我爹，他很想我。」 「小境，那你有两个爹了。」龙卿若笑着说。 东方境支起下巴，「要么没有，要么一来两个。」 以前那个就当没有，他心里一直也是这么想的。 「你喜欢哪个多一些？」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眸色浮起了一抹犹豫，「现在说的话肯定是喜欢父皇的，因为我甚至都没能真正看过鹰王一眼，不过，他给了我很奇怪的感觉，就那一刻昏天暗地的漆黑朝我袭来，我能感觉到他的心痛，我心里也隐隐作痛。」 「那不要想，不管你是不是鹰殿下，你现在的身份是东方境，你是凡胎，不要有心理负担。」 即便小境是鹰夜投胎凝魂，但确实也是皇帝的儿子，凡胎是不可能割捨骨血亲情的。 「好，不想了！」东方境坐起来，看着她，「等你身体好转，该处置的就处置了吧。」 他说的是彤妃的魂魄。 龙卿若应声，叫东方境派人去请朴组长。 姜氏没回到归墟，这是因为她在大战之后昏迷了，归墟收起，姜氏回不来，东方骏他们也出不来。 所以，她估计姜氏会在朴组长那边。 朴丞相收走了彤妃的魂魄之后，果然也带走了姜氏。 姜氏如今是典型的失魂落魄，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太难受。 她出来看到龙卿若就哭，哭得很伤心。 朴丞相嘆息，「自从那天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状态，怎么说都说不好。」 朴丞相很无语啊，女人哭已经招架不住了，女鬼哭更让人无法承受，这哭声每天都在耳边迴荡，去哪里都不得安生。 龙卿若见她悲伤的样子，问道：「你是后悔了吗？」 姜氏凄凄切切地摇头，「不！」 「那你不要哭了，这是她咎由自取。」龙卿若都忍不住软下声音来安慰她，因为姜氏这个鬼，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没办法让人烦她。 因为她做了一件旁人做不到的事，大义灭亲。 龙卿若的话，对姜氏有安抚的作用，姜氏停止了哭泣，这也是几天里第一次停止哭泣，朴丞相坐在椅子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外婆，你……」东方境见她灵魂虚弱，本想问问她是否需要抽个香什么的，但这一声外婆叫出口，姜氏顿时就跪下来了。 这把东方境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我可受不起啊！」 好歹是祖辈呢。 第251章 不是她的儿 他伸手去拉姜氏，但姜氏是灵魂，拉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又哭起来。 东方境求救地看了龙卿若一眼，这怎么回事啊？ 龙卿若却看出异样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姜氏哭着道：「妾身是给王爷赔罪，她临死之前说王爷并不是她的孩儿。」 龙卿若蹙眉，「你胡说什么呢？」 她去虚幻境的时候，亲眼看到小境出生，而且那个眉目已经淡淡地看出，就是小境。 「她亲口说的，人死之前总要说两句真话，她说王爷本是皇后的胎，她是抢过来的。」姜氏悲痛欲绝地看了东方境一眼。 这孩子，真是可怜啊，胎儿的时候便离了生母，一直被虐打，还要认贼作母，这都是她的罪孽，她若是能把女儿教育好，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东方境全程问号脸。 这荒诞得都起鸡皮疙瘩啊。 他肯定不信，以为姜氏疯了。 所以他沖龙卿若指了指脑子，示意姜氏脑袋长包了。 第303页 龙卿若却讶然地看着姜氏，「她这样说，你真信了？她哪里会有真心话？」 朴丞相道：「人死前，还是会说几句真心话的。」 「她不是一般人啊。」龙卿若道。 朴丞相想了想，其实他也不是很相信，抢孩子有可能，抢胎怎么抢啊？剖开皇后的肚子，取出胎儿，然后种在自己的腹中去？ 这可能吗？ 「她说的是真的！」姜氏急忙辩解，「她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假话，我都能分辨，我很肯定她说的是真的。」 龙卿若不禁蹙起了眉头。 要查验是不是真的，现在去不了虚幻境，要去望乡台了。 「去望乡台？」龙卿若问朴丞相。 朴丞相道：「望乡台纪录了彤妃生前所做的种种，但是如果这件事情她做得不露痕迹，望乡台上也只能寻到蛛丝马迹，毕竟此人作恶多端，杀人大恶都记不完。」 「你去一趟！」龙卿若让他伸出手，印下一张临时鬼王令给他。 虽然觉得此事无稽，但既然姜氏言之凿凿说了，就要查证。 朴丞相把彤妃的魂魄先交给了龙卿若，然后当即去了一趟，姜氏则先收回归墟。 在等待的过程中，东方境的神色十分平静，他不信的。 他认为，从那个女人嘴里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带着阴谋的，他不信她，一个字都不信。 「鬼魂在这里，要不要丢出来问问？」龙卿若举起拘魂袋，问道。 「不是很想见到她。」东方境淡淡地道。 「那我们就不问。」龙卿若知道如今问彤妃，她也不会说，只怕还会故意带偏，因为死之前的那一句话很多时候不是真心愿意说的，是最恨最痛最绝望的那一刻，无意识说出来。 「小境！」她收好了拘魂袋之后，牵他的手轻声问道：「如果是真的，你开心吗？」 东方境望着她，「开心，任何一个女人是我母亲，我都开心，只要不是她。」 「你还讨厌皇后吗？」 东方境摇头，「知道以前那些事情不是她对我做的，是东方望做的，我心里对她早没了怨恨，相反，还很敬佩她一个女人能撑起朝廷这么久，所以，如果那个女人说的是真话，我会高兴。」 「那你会去认她吗？」 东方境笑了出来，「怎么认？这种事情我们会相信，但她未必会信啊……不过说起她的那个梦，会不会真有些关联呢？」 「如果是真的，那么她梦里喊阿娘救我这个婴儿，就是你。」龙卿若认真地道。 东方境微微侧头，有种异样的感觉。 「但就算我是皇后的胎，可我是在高氏肚子里生长，也是高氏生了我。」 龙卿若坐直，开始科普，「小境，你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投胎？」 「投胎是灵魂，身体呢？那胎儿是怎么得来的？」 东方境眸色一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像我们偶尔做的那些。」 「我们那不叫偶尔！」也就最近受伤消停了点，之前元珠几乎没休息过。 龙卿若伸出两根手指，尽量简单通俗地说：「孩子是这么来的，这个是男方的虫子，这个是女方的虫子，两个虫子相遇在一起你爱我啊，我爱你啊的纠缠一番，然后落地生根，经过细胞分裂慢慢地成了胚胎，这个胚胎就会成长为婴儿，而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把胚胎拿走，放在另外一个人的肚子里，那婴孩和这个后来的女人是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只是借了个肚子暂住，然后由她生出来，实际的亲缘关系，还是原先的那个母亲。」 东方境张大嘴巴，「这……能做到吗？」 「是……可以的！」现代医学也能做到，但邪术这方面，龙卿若不大清楚。 「可以？」东方境不禁沉入深思，龙宝说可以，那就是说可以这么做，即便不能肯定高氏这么做了，至少有这可能啊。 那就绝对不是荒诞喔！ 他坐下来把龙卿若圈入怀中，「刚才你说生孩子的事，我有些没听明白，你能不能详细一点说？」 龙卿若使劲把脑袋从他的包围之中钻出来，嗔了他一眼，「生孩子的事，肯定是要找生过孩子的人说，要不，我叫龙爹过来跟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境脑子里浮现出老丈人那严肃冷峻的脸，顿时一个激灵，「说说笑嘛！」 他抱着龙卿若，收敛了小心思，眸色深远，会是吗？ 朴丞相调查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挂着两只黑眼圈，一直打着哈欠。 「查到吗？」东方境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喝口水清醒清醒。」 朴丞相端起水一口喝尽，摇头甚是苦恼地道：「找了一晚上，压根就没有彤妃的望乡台。」 「为什么没有？人不是死了吗？」龙卿若诧异地问道。 「死是死了，但确实没有，我后来问过判官，判官说她是恶念入胎，没有望乡台也不奇怪。」 东方境看着他，「恶念入胎没有望乡台吗？」 「判官自己都说不清楚，就见他很着急地在翻判官册，还说要看看鬼王令。」朴丞相直觉认为，这或许是疏忽。 龙卿若一听这话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地府一定是经歷过一次大乱，很多数据资料出错了，又不懂得修正。 第304页 第252章 亲子鑑定 那边频繁出情况，龙卿若就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之前小境去地府回来，还说发现孟婆册上出错了呢。 她干脆把判官请了上来，问个清楚明白。 判官也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在龙卿若和东方境面前拿着判官册翻来翻去，都快翻烂了，嘴里嘟哝道：「小神记得是有的，但不知道为何却找不到了呢？」 「判官，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有问题你要说，我掌着鬼王令，你那边错，鬼王令也会乱吧？」龙卿若道。 判官挠挠头，无奈地道：「事到如今，也不怕直说了，确实这几千年来是有些乱的，我们以前太依赖鬼王令了，鬼王令几乎囊括了地府所有，包括轮迴投胎，当时得到鬼王令，地府削减了大半的鬼手，创造鬼王令的这位上神也授了地府如何用鬼王令，可几千年前出了一次问题，鬼王令出现了紊乱，可找不到上神修正。」 「那位创造鬼王令的上神呢？」 判官偷偷地看了东方境一眼，委屈地道：「已经在找了，但是，估计还要费些时日，我们也很着急的。」 又看着小境说话。 龙卿若没好气地问道：「那位上神，会不会那么巧，是鹰族的鹰夜呢？」 判官吓了一跳，「我没这么说，可不能这么说的。」 「你就差说出口了。」 「不一样，反正小神什么都没说的。」判官认真地道。 龙卿若和东方境对望了一眼，就觉得他的戏很差。 从地府尽力协助他们办东方望和彤妃的事可以看出，地府也在用尽全力地去配合他们，从利己角度去看，若对地府毫无帮助，毫无利益，不至于会费这么多心思。 若单纯找她当阳鬼差的领导，也不至于，因为她对这些事情的能力有多少，她很清楚。 「那你告诉我，恶念寄生投胎的，是不是一定没有望乡台？」龙卿若问道。 判官支支吾吾了一下，「不一定没有，但有可能就是和别人的混淆了。」 龙卿若正色道：「三天，把高氏的望乡台找回来，否则鬼王令交还给你。」 判官立马答应下来，「放心，三天一定可以！」 说完，消失！ 朴丞相打了哈欠，「我要回家睏觉了，年纪大，不能熬夜！」 说完，又打着哈欠出去了。 龙卿若握住东方境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一个好的娘亲。」 东方境笑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怎能强求呢？」 「一定是的，高氏生不出你这样的儿子。」龙卿若现在无比的笃定。 东方境失笑，「龙宝……」 其实他想说，他都这么大了，不是很在乎的。 不过，龙宝高兴，那就让她去折腾吧。 三天之后，龙卿若的打脸来得太狠。 判官找到了彤妃的望乡台，并没有这件事情，蛛丝马迹都没有。 望乡台记述了一生，抢胎这么大的事，大概率也会记载，可没有找到。 龙卿若很失望。 东方境笑笑，「没事，我不在乎的啊。」 他其实有点在乎，觉得如果不是高氏的儿子，他会开心。 他是真对高氏确实没感情。 倒不是说为了攀龙附凤，事实上只要不是高氏，任何一个女子他都会高兴。 龙卿若知道小境心里还是失落的，而且彤妃没有做过这件事情，她觉得不是很相信，彤妃就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细想之下，便跟着判官走了一趟，去了彤妃的望乡台。 彤妃的望乡台是真的精彩，不断地闪烁着她生平所做的大恶，杀了什么人，害过什么人，可以说是罄竹难书。 但找了一圈，确实没有关于这一笔的。 龙卿若暗自狐疑，那她临死之前，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呢？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彤妃到死都没说一句真心话。 判官犹豫了几番，才道：「彤妃的望乡台是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耗费了许多鬼力，但因为中间出过差错，轨迹未必能全部把她所做的镌刻上去，有可能导致望乡台有部分缺失。」 龙卿若大写的无语。 但见判官也确实够忙乱的，不能为难他。 她想起彤妃死的时候，龙爹是在场的，姜氏未必能看得穿彤妃，但是龙爹一定可以分辨出彤妃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 龙卿若转身离开，判官见她没有再刁难，松了一口气。 真盼着鹰神快点归位，把鬼王令修正过来啊，快崩溃了！ 龙卿若回到人间，直奔龙宅而去。 龙皇见她不顾伤势，急沖乱跑地进来，吓得心肝直颤，忙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斥责道：「是不会走路还是不会飞啊？你撞什么撞？」 「龙爹，我有要紧事，彤妃死之前，是不是说过小境不是她儿子啊？」龙卿若急忙问道。 「就为这事着急？」龙皇把她扶了进去，「坐好！」 「这事着急啊，关系到小境的身世。」龙卿若脸色微微苍白，果然体力还是不济啊，「您快说，皇后是不是小境的娘啊？」 「我没听到她说，不过后来鹰族那个乌鹰打乱种说彤妃抢了皇后的胎，鹰王还因此大发雷霆，说彤妃夺了他儿高贵的出身。」 第305页 龙卿若跺脚，粉腮鼓起，「那您为什么不早说呢？小境都在这里住了三四天，您也没说。」 「怎么？还问罪了？为那臭小子就跟你爹生气了？」龙皇板起脸，「这算什么大事？非得说吗？那会儿你生死未卜，顾得上说这些？」 说完，哼了一声，冷冷地转脸过去。 龙卿若见势不妙，知道失言，立刻道：「不是问罪，我没生气啊，爹爹说得对，这算什么要紧事？我也不过是得空无聊，才问问的。」 龙爹用手指压了她脑门一下，没好气地道：「他如今是凡胎，生母的事自然是要紧，这件事情未必没有可能，你把那彤妃拉出来，用火煅煅她，估计就什么都说了。」 「我不煅她，除非证实她不是小境的娘。」 彤妃是要狠狠地处置，但不是她和小境处置，当然，如果她不是小境的娘，这就不一样了。 她要亲自出手，还要出狠手。 她歪头想了想，忽然醒悟过来，有一个办法可以证实小境和薛皇后的关系。 亲子鑑定！ 哎，现在脑子真是很不灵活了，总想着在彤妃这边刨根问底，却彻底忘记这大本事。 想到这里，她霍然起身，「我有法子了，谁都不用问。」 「哦？」龙皇忍不住笑了一下，有些嘲讽。 「我不是一无是处的！」龙卿若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自打到了这里，总是觉得自己没用，可浑然忘记自己也曾是高材生，医术精湛还会研发药物。 只不过这里不适合她发展，让她无用武之地，才会觉得自己没用。 以后不能再这么认为了。 第253章 测试完毕 她回府之后一头扎进归墟的密匙间，她掌管医药库，药物和医疗器械例如手术刀手术床等可随手获得，但是，有些需要连接电的仪器，则办不到。 这意味着她要把归墟调到与未来世界连接的一个点，把样本送过去检测，检测完毕之后，报告再通过这个点送回来。 之前帮东方昀做手术的时候，她想过调试，但是难度有些大，要寻找时空连接点，费神且麻烦。 时空，顾名思义，时间和空间，要连接到她之前所在的时间，连接的点必须要精准，稍有丁点的偏差，则有可能偏差几百年。 往未来偏差几百年不要紧，因为已经有了亲子鑑定技术。 但如果往过去偏差几百年，那就做不出来，她只能在人类已经研发出来的基础上进行利用。 时空不是静止不动的，所以要衔接那个可以连通的点，有一定难度。 但这是难不倒高材生龙卿若的。 法术，灵力，修为，灵异，这些不懂有什么要紧呢？只要还有一技之长，就能抬起头做龙。 她开始调试，要先精准知道坐标，然后做细微的调动。 归墟密匙间里首先出现一条线，之后是二维，三维，四维…… 线开始密集，纵横交错看似没有章法可言，但是其实每一条线都有规律。 空间是转动的，这增加了调试的难度，但是不要紧，她擅长。 线不是实体，是虚的，只能看见不能触，线上有一个点，是她所在的时间，她这个时间的点要与未来原先所在的点重合，然后就能连接上。 一旦错过，要等下一轮转过来。 数不清的点，如恆河沙数，不断地发生交汇，且交汇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毫秒计算。 龙卿若摒弃一切的杂念，只专心盯着，开始连接，错误，退出，连接，错误，退出…… 如此反覆尝试了百次，都是错误，眼睛快熬成兔子眼睛了。 连续两天，龙卿若在归墟里没出去过。 她进来之前就跟东方境说过要办一点要紧事，会消失几天。 她预算是三四天之内，可以精准捕捉到连接点。 到了第三天，她终于卡对了，和她原先所在的世界连接上了，而且，距离她穿越之后不到几年的时间。 能如此精准，她觉得自己实在很了不起。 从密匙间出来的时候，她昏昏沉沉，脑袋摇摇晃晃，又饿又累，眼前所见，都是错综交杂的线和光点。 东方境这三天都没见到她，快急坏了。 好不容易见她满脸疲倦地出现，马上便急声问道：「你躲哪里去了？」 龙卿若伸手压着他的肩膀，郑重地道：「小境，很快就可以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薛皇后的儿子了。」 「什么？」东方境这三天压根没想这事，只着急她，回来丢下一句话就消失，说是办什么要紧大事，他都没想到是这个事情。 「进去，坐下，我要给你抽血！」龙卿若拉着他的手便进去了。 针管这些随手可得，不用抽血，扎手指就行。 虽然头髮啊，唾液啊，都是可以的，但是龙卿若对血比较有好感，因为小境的头髮他可以拿，拔皇后的头髮就不是太好，还是扎手指取血比较好。 「你要做什么？滴血认亲吗？」东方境懵了，滴血认亲，这么一点血也不够啊。 而且，这事都没确定，就贸贸然说要跟皇后滴血认亲，回头弄错了多尴尬啊。 好不容易他们现在相处没以前别扭了。 「算是滴血认亲！」龙卿若放好试管，道：「你陪我进宫去，我眼睛好晕啊。」 第306页 「天啊，你的眼睛好红啊，你干什么去了？」东方境伸手覆盖她的眼睛，掌心轻轻地摁了几下，缓解眼睛压力。 「就是办这个事，」她拉下他的手，有些迫不及待了，「走，我们进宫去，问皇后要点血，一边走一边说。」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出门去，叫吴韶珲张罗马车。 吴韶珲亲自驾马车送他们进宫，路上，龙卿若解释了一番，说只要把他和皇后的血做一个检测，就可以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亲子关系。 虽然解释完之后，东方境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个和滴血认亲有什么分别，不过见她辛苦了几天，而且言之凿凿，十分确定的样子，就信她吧。 但是，他还是慎重地对龙卿若道：「皇后那边，咱们就暂时不要提这个事情，你想个藉口问她要点血，等你那边有了那什么报告，咱们再说不迟。」 他就是怕闹笑话。 龙卿若道：「放心，我暂时不说。」 她也没能百分百肯定，自然不能先跟皇后说的。 到了宫里头直奔御书房，这个时候皇后多半是和皇上在御书房议事或者看摺子。 但到了御书房，宫人却告知皇后今日身体不适，在宫里头休息，龙卿若马上转身去凤栖宫，东方境则进了御书房见父皇。 皇帝好奇地问道：「你媳妇找皇后什么事？」 「说是问一些女人的事。」东方境睁眼说着瞎话，这个事情，实在是对着父皇也说不出来啊。 皇帝眼里腾起一丝光芒，「怀上了？」 东方境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她还太小了。」 「该怀上了，儿，怀上了就跑不掉，你是人，人家是龙。」皇帝语重心长地道。 这事，皇帝一直不是很放心啊。 龙有多长的寿命？人有多长的寿命？ 而且，龙说飞走就飞走，境小子对她又痴心一片，割捨不下，若真有一天龙飞走了，怎么追都追不了。 但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要走就不轻松啦。 东方境笑了，「父皇，她不会跑。」 「儿，不能这么自信。」皇帝年轻的时候也觉得一切都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后来发现，并不是，他看着儿子，「还是生个孩儿好。」 东方境有些尴尬，虽然他是父皇，但两人毕竟才认识没多久，说生孩子的事好尴尬。 幸好，龙宝速度快，去了没一会儿就办妥了，在御书房外对他招手，让他走人。 龙卿若没进御书房，皇帝也不希望她进。 哎，那关系始终是要处理好，回头找伯父说说，不能这么尴尴尬尬地下去，辈分是要清晰的。 看着他们逃也似地离去，皇帝苦笑了一下，其实他希望阿境跟说说他母妃的死，想知道他心里难过不难过。 再等等吧，总有一天，儿子和他之间再无隔阂。 第254章 勾舌 龙卿若把两份样本血送了回去，外加一封说明信，时间节点她选对了，就能找到对的人帮她做检测。 她在那边几乎也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叫小杨。 经天雷火劫之前的一年，她到了这位朋友的研究所带领一个团队研发一种药物，即将成功之际，天雷火劫到了，真是可惜，就差最后一哆嗦了。 她现在担心的是，不知道这样本送回去之后，对方是否能发现，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 因为连接点是在研究所里，可具体在研究所的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 如果对方没发现，那也是白忙活一场。 开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 一天，两天，到了第三天，还是没有消息，连接点没有报告送过来。 她心里有些急躁了，估计小杨没发现啊。 希望不要被人当垃圾扔掉才好啊。 到了第五天，她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她带着拘魂袋进了归墟，先打发了一众阴兵满府飘着，再解开拘魂袋把彤妃逮出来，丢在地上。 彤妃已经过了中阴身时候，意识全然清醒，她的魂魄趴在地上，慢慢地抬起了头，眼底依旧是充满了恶毒和憎恨。 龙卿若蹲下来，捏着她灵魂的下巴，两指染了灵力，痛楚是直接入魂的，眸色冷沉，「小境是皇后的儿子，对不对？」 彤妃眼底闪过一丝难忍的愤怒，冷冷地笑了起来，「他想当皇后的儿子？做梦，他是我生的，我的孽种，我的贱种！」 「你死了嘴巴还这么臭！」龙卿若力度加重，「你最好说句真话，不然我烧死你。」 「这就是真话，他是我的儿子，一辈子都是，永远都摆脱不了这卑贱的出身，死也不能。」彤妃咬牙切齿恶毒地道。 她痛得有些难忍，伸手想打掉龙卿若的手，龙卿若反手一巴掌打过去，她狰狞地咬了一下牙，长发披落覆盖了半边脸，露出幽深眸子，阴恻恻地盯着龙卿若，狞笑起来，「不管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弒母的事实，他违背人伦，天诛地灭，死状会比我悽惨万倍，死后也将永不超生。」 龙卿若心底暴怒，不能忍受小境被诅咒。 她之前说过，除非证实彤妃不是小境的生母，否则不会出手烧她。 她不能违背自己的承诺，她说话算话，她不烧！ 归墟里有气流吹动，来自于归墟主人她的怒气，龙卿若衣袂飞起间，打开鬼王令，找到勾舌刑，鬼王令别的东西没钻研明白，但是勾舌挖眼这些刑罚，她十分清楚在哪里。 第307页 「你说话太难听，从现在开始，我不要听到你说一个字！」 彤妃飘了起来，沖她狂吼，「他就是贱种，我生的，他弒母，人神共愤……」 龙卿若临于她的面前，手掌往前一压，鬼王令里伸出两道黑爪，迅速飞过去钳住彤妃的双肩，把她生生拽下来，拽在地上不许她动弹。 然后，一道锋利的黑钩飞出，直奔她的嘴巴。 黑钩透着幽芒，钩头尖锐锋利，钩穿了她的嘴，她纵然死死地抿住嘴唇也不管用，黑钩直接穿过皮肉，进了她的嘴。 「啊……」剧痛让彤妃惨叫一声，张大了嘴巴，黑钩直滑下喉咙，开始搅动，便见那张大的嘴巴里顿时血肉模煳，血水和血泡往上涌。 她是灵魂，用人间的任何武器伤她，都不会出血。 但黑钩是地府之神器，神器伤她，她会像人一样痛楚，出血。 而且，痛楚会翻倍。 彤妃双腿直蹬，眼睛直直地往上翻，痛楚无比，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用尽全力摆动脑袋，想挣扎开去，但是，黑钩已经在她的嘴里，钩尖之锋利不管她摆向那边，都无可避免的痛。 她不断地蹬着脚，眼睛死死地瞪着龙卿若，她活着的时候有一只眼睛已经被龙缎所伤，死后虽没看出瞎了，但那只眼就是看不到了。 一只眼睛猩红，一只眼睛像死鱼眼，叫人越发觉得恐怖阴森。 龙卿若就这么看着她，一点心软都没有，并未收回黑钩。 她没收回，黑钩继续搅动，而不是直接把舌勾出来，没过一会儿，便见她满嘴已经模煳，一点点的血往外冒。 龙卿若见她魂体开始透明，才收回了黑钩。 彤妃往后挪了一下，双手抵住了地面，忽然坐起，长发拂面间，嘴里血肉直淌，竟就这样沖龙卿若狞笑起来，充满了挑衅，仿佛还瞧不起这勾舌之刑。 龙卿若冷冷一笑，「很好，我还担心你就这么怕了，你越嚣张，我折磨你就越痛快，等我，我会找到证据证明小境不是你的儿子。」 彤妃咧嘴，就这么笑了，充满了轻蔑，充满了恶毒，充满了不信。 不会有人知道，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她心底恨极姜氏和东方境，死之前，若在她身边的不是姜氏，这句话也不会吐出来。 那个贱女人，分明那么卑贱的出身，总是能镇住她。 鬼王令的光芒熄灭，彤妃嘴里的舌又长出来了，一切恢復如常。 彤妃怔了怔，伸手去压了压嘴巴。 这一次轮到龙卿若笑了起来，「勾舌之刑，不是一次，而是日復一日，一次又一次，承受着这种痛苦折磨，我没有撤去你的刑罚，你每天都要遭受这种痛楚！」 彤妃终于绷不住那恶毒嚣张的笑容，飞起来朝龙卿若扑了过去，「我撕了你……」 凌空飞来两条龙缎，把她迅速捆住，直直拽上了虚空上，龙缎化作鞭子，反覆抽打着她的脸和身体，惨叫声传来，几乎没有停歇。 「在我的地头，还敢这么嚣张！」龙卿若一收衣袖，面容如烈日般狂怒，「高氏，你等着，这只是开始，有你好受的。」 「我是东方境的生娘，你们弒母……啊，你们不得好死，你们堕入万世地狱，啊……」 惨叫声终于压住了她的诅咒，龙缎鞭笞，岂是鬼能承受的？ 龙卿若把她另外关起来，不让其他鬼和她碰面，让她每日承受勾舌之痛。 出了归墟，她面容依旧冷峻浑身充满杀气，刺多多见着她，没敢上前惹她，乖乖地躲一旁去。 龙尊板起脸的时候，真的好吓人啊。 第255章 报告来了 傍晚，龙卿若把对彤妃用刑的事告知了东方境。 东方境从外头回来，见她浑身怒火兀自生气，就知道是因为那女人了。 他坐下来，笼了俊美眉目，「别气着自己，若不想见她，把她交给判官处置，相信她往后有苦日子过的。」 「再过几天！」龙卿若意难平，不狠狠地打彤妃的脸，她不甘心。 「嗯，别气了。」东方境伸手抱她，瞧着她粉绯绯的脸，生气之后气色还好了些，「伤势还有痛吗？」 「不痛了，你呢？」龙卿若沉下心头的怒火，问道。 「没事了。」 「你今天去哪里了？」龙卿若见他髮鬓微微凌乱，应该是策马比较久。 东方境凝眸，一会儿才道：「皇陵神殿，去拜祭一下皇祖母。」 龙卿若知道他不开心的时候才去找芳熙太后，他说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在乎的。 不由得很心疼小境，多希望他能有一个像皇后这么好的娘啊。 东方境笑笑，语气充满怀念，「想起以前，不管什么事，她都护着我，忽然特别想念那样的日子。」 她心头母性大发，展开双手抱住他，使劲把他不安分的头压在肩膀上，坚定地道：「小境，以后换我罩着你。」 东方境笑了，但觉得很幸福。 翌日一早，皇上派人来说皇后连日噩梦缠身，已经病倒了，吃了三天的药都没有用，让龙卿若进宫去看看，可有什么良药给皇后服。 夫妇两人携手进宫，在凤栖宫看到皇后，两人都震惊了。 不过短短数日没见，皇后整个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眼底淤黑，仿佛真的好几天没睡过了。 第308页 皇帝也在殿中，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见他们来，急忙便道：「这几日她的梦越来越厉害了，只要闭上眼睛，就说听到有人喊她娘亲，让她去救命，她深受其扰，是不是中邪了呢？」 龙卿若瞧着她的脸色，「不像中邪，倒像是真病了。」 「不是中邪，怎么会一直做梦？而且是同一个梦，她现在简直没办法睡着，这怎么行呢？」皇帝忧心忡忡地道。 龙卿若坐在皇后的床边，手指染了灵力往她眉心上轻轻地一扫，眼前顿时一道金光闪过，之后便是凌乱的光芒，耳边也听到了一声声的唿唤。 这些唿唤，仿佛是久远时空传来的。 光芒太乱，声音太急，就像一直被关闭的闸口，忽然开了闸，急流涌过来的感觉。 「本宫就是觉得，那会儿本宫肚子里有一个孩子，这种感觉真是太强烈了，可本宫却没有怀孕……」皇后的神智似乎是有些乱了，一直抚摸被褥下平坦的腹部。 「你莫急……」 皇后一把抓住龙卿若的手，眼底竟涌起了泪水，身子在微微地颤抖，「不，我不能不急，他一直在叫我，让我去救他，我没办法控制心头的焦灼，虽然我知道很荒诞，但有没有可能……当时我真怀上了，却又留不住这孩子，是不是他的魂魄在叫我？我听说怀上三个月之后，孩子就有灵了，你懂得这些，你帮我找找他。」 「您以前也没这样啊！」落英姑姑在旁边也急得直掉泪，就没见过皇后这样的。 皇后喃喃地道：「本宫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冷宫倒塌，彤妃死后，本宫就一直梦到同样的情形，本宫这段日子一直在想着以前腹痛前后的事，可记得起来的太少了……」 东方境站在皇帝的身边，瞧着皇后，心里不知为何，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龙卿若正欲说话，却听得归墟传来了异样的声音和波动。 她整个跳起，怔了怔，随即狂喜入眼。 「我出去一下！」她旋风一般跑了出去。 「龙宝，你去哪里？」东方境见她跑得这么急，也跟着追了出去。 龙卿若在跑出去的时候，神识已经进了归墟，取到了报告。 报告用信封装着，她躲在殿外的圆柱后，手有些颤抖。 「龙宝，这是什么？」东方境追了过来，见她手里忽然拿着东西，而她激动得很，不禁问道。 「亲子鑑定报告，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龙卿若看着他，眼底充满了激动，扬起了信封，「你看还是我看？」 「呃……」东方境表示不懂，有些懵，「你看！」 就这个东西，就能知道他和皇后是不是母子？ 就凭那一滴血？但也没滴血认亲啊！ 龙卿若深唿吸一口，指尖颤抖地迅速打开信，闭上眼睛再陡然睁开，眸光巡梭往下，看到最后的鑑定结果。 最后一行，写着：rcp指数99.98%！ 龙卿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可以往死里捶彤妃了。 东方境瞧着她，又瞧了瞧那张纸，这么小的字啊？密密麻麻的，好多符号啊。 「怎么样？说什么了？这封信是谁给你的？」东方境伸长脖子探着脑袋问道。 龙卿若看着他，护栏底下的大朵牡丹花映照着她激动浅红的脸，她扬着信，眸光灼然，「小境，皇后是你的母亲，亲生母亲，你和她有血源关系，你是被彤妃抢胎的。」 东方境心头漏跳了一拍，眉心急急地也跟着跳动了一下，但随即压下，「你是说真的？」 「鑑定书就在这里，你自己看！」龙卿若递给他，「看完之后，我们进去找皇后说。」 东方境瞧了瞧信，「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拿着这张纸进去找皇后，跟她说我是她儿子，然后她如果有疑问，我们就拿这封信给她，说这个是证据，是这样吗？」 「呃……」龙卿若怔了怔，「你说她信不信呢？」 「她不会信，她坐朝二十三年，精明得很，怎么会被一封信煳弄呢？」 「小境，那你信吗？」龙卿若看着他问道。 东方境点头，「信啊，你都有信了，我能不信？而且你说过会帮我找一个母亲的，不管如何，皇后确实是我的嫡母啊。」 「你不信！」龙卿若急了，「这是真的，你们是母子关系，千真万确的母子，有血缘关系的母子，不是什么嫡母。」 东方境望着她沉默了数秒，龙小骗！ 又沉默数秒，「真的？」 「我不骗你，如果我骗你的话，我全身龙鳞掉光，元珠碎裂！」 东方境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生气地道：「不许发毒誓！」 龙卿若挪开他的手，急得满眼生火，「那你信不信！」 东方境知道她宝贝龙鳞和元珠，能拿龙鳞元珠发誓，这不会是假的。 他心底，缓缓地升起了一丝奇异的情愫。 皇后，是他母亲？ 第256章 滴血 龙卿若伸手抱他一下，急灼道：「小境，你要信我，任何人说任何话，都没有这份报告来得靠谱。」 东方境回抱着她，心里那奇异的感觉不断地升起，驱散了潜伏在心底暗黑角落残留的阴霾，高氏不是他的生母，不是他的生母，不是他的生母。 如释重负，仿佛背负着的枷锁，一下子被卸去。 第309页 他紧紧抱着龙卿若，声音有些异样，「龙宝，咱以这个为准，以后你不能再拿出别的东西来证明我还是高氏的儿子，就算拿出我也不信了。」 「没有了，这就是最后的答案。」 殿门，传来皇帝幽幽的声音，「叫你们来为皇后解困，你们抱在一起算怎么回事？要恩爱回府再恩爱，朕的皇后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们跟着朕着急一下可以吗？」 两人马上分开，看向皇帝忧心忡忡的脸，东方境轻轻推了一下龙卿若，扭捏地道：「龙宝，你最会讲故事，你去说。」 「一起进去！」龙卿若牵着他的手。 东方境挣脱，摇头，「我在外头等你，你先进去说说。」 也不知道人家信不信，也不知道人家认不认。 龙卿若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道：「她会信，也一定会认，你放心，等我！」 东方境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信心，唯独在亲情上比较迟疑，也缺乏自信，他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因为，皇后一直都不是很喜欢他的。 就算她相信龙宝的话，但这个对她来说，应该属于噩耗而不是喜讯。 龙卿若收起报告，转身走过去，郑重地对皇帝道：「我们进去，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说的。」 她说完，首先大步进去了。 皇帝瞧了瞧东方境，「你不进去？」 「儿臣……一会儿再进去。」东方境往殿门挪了挪，争取能听到里头说话的声音。 皇帝觉得他怪怪的，但这个时候还是先关心皇后。 龙卿若把殿中伺候的人全部撤走，连御医在内，一个都不能留下。 只剩下她和帝后夫妇。 皇后已经睏倦至极，却不敢睡，一直努力撑着，眼皮却总还是往下耷拉，憔悴得吓人。 龙卿若坐下来，看了皇帝一眼，再转眸去看着皇后，道：「二十三年前，你腹痛的时候，确实是怀孕了。」 皇后的眼睛陡然睁大，勐地坐起来，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怎么说？」 「叫御医诊断过啊，确实没怀孕。」皇帝道。 龙卿若的手放在皇后的肩膀上，轻轻压住她颤抖的身子，道：「因为被彤妃抢胎了，你有孕的时候，还没有人知道，彤妃就先知道了，她自己怀不上，为了晋封位分，她抢了你的胎儿，抢胎术到底是怎么做的，我会尽力去弄清楚明白，不过，我可以确定一点，我小境本来是你的儿子，在你的腹中四个月之后，才被抢去的，借了彤妃的肚子孕育出生。」 皇后惊得无以復加，颤抖的双手抓住了龙卿若的手腕，「你说，阿境是本宫的儿子？」 皇帝狐疑，「这会不会太荒诞些了？」 龙卿若看了他一眼，「比你一朝帝王被人弄去魔域更荒诞吗？」 皇帝顿时语塞。 皇后却急急地问：「是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以前没跟本宫说过这事。」 「我刚知道不久，你不要这么激动，我看你都快晕过去了。」龙卿若见她唿吸急促的厉害，这样急促的唿吸反而会导致缺氧，「你放轻松一点听我说。」 皇后泪水滑落，「本宫不能轻松，这二十三年了，终于听到这句话，终于有人信我了……」 她那会儿就是觉得自己怀孕了，但御医没诊断出来，谁也不信她啊。 皇帝见她这么激动，也怕出个好歹，过来握住她的手，「我们不要激动，先听她说。」 龙卿若往后挪了挪，让皇帝坐在床边陪着皇后，她站起来道：「这件事情，要从彤妃死的那天说起，彤妃不是被雷噼的，是被她生母的鬼魂杀死，死之前，她说小境不是她的儿子，而是抢了皇后你的胎，还记得前几天我来问你要一滴血吗？就是要去验证这一点，现在得出了结果，你和小境是母子关系，有骨血亲缘。」 皇帝瞳孔放大，几乎不能相信这么大的事情他是完全不知情的，「滴血认亲？那为什么不告知朕啊？再滴一次！」 皇后激动得很，努力压住心头的狂喜，不敢表露出来，唯恐这是一场空欢喜，「好，好，再来一次。」 龙卿若怔了怔，怎么跑偏了？不是滴血认亲的问题啊。 不过，貌似这事至今没完全调查出整个过程，也说不明白啊。 皇帝放下皇后，大步出去一把拉住了在殿门口偷听的东方境，「你进来，进来！」 东方境被拽着踉踉跄跄地进去，有些无措地看了龙卿若一眼。 龙卿若急忙道：「滴血认亲不一定靠谱啊。」 皇帝已经直着脖子朝外头喊，「李通，李通，端一碗水来！」 李通应声，急急忙忙便去，没一会儿便端着清水上来，皇帝再把他撵出去。 皇帝拿了一把匕首，指尖有些颤抖地走向东方境，「你先来！」 东方境看着龙卿若，怎么办？ 龙卿若只得轻轻点头，「嗯，来吧！」 顶多到时候血液不能混合，她用灵力催一下。 东方境的手指在匕首上轻轻拉了一下，一滴鲜血落入水中，像漂浮着的一朵小红花。 碗端到了皇后的面前，皇后伸出手，纤细的五指悬于瓷碗的上方，颤抖得厉害，她毫不犹豫地把手指往匕首上一拉，一滴血落入碗中。 众人屏住唿吸，看着碗中两滴血的运行。 第310页 龙卿若指尖已经染了灵力，等着出手，但东方境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不能干预，他要真正的结果，他认为这个结果必定比那封信要更有信服力。 龙卿若有些急，因为滴血认亲不能作为亲缘关系的检测，真正的母子或者父子，血液都未必会交融。 她只能希望两滴血能交汇在一起，融合在一起。 两滴血有轻微的散开，然后，在四人的盯视底下，仿佛互相吸引一般，开始慢慢地靠拢。 最终，两滴血融和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滴血。 皇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抬头急急地看向东方境，泪水爬满了脸颊，模煳了面前的人。 东方境也看着她，心里头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就是觉得眼底有些发热，鼻头有些酸楚。 第257章 认了认了 龙卿若舒了一口气，幸亏，幸亏啊，要是没融合起来，以后就算证据确凿，都不会有人信的。 太险了！ 但她说了这么多，他们都不信，反而是这不科学的滴血认亲让他们相信了，有一丢丢的无语。 皇帝默默地放下了碗，心头震骇至极，纵然他是在魔域出来的，可一个在别的女子腹中生出来的孩子，却是另外一个人的，还是太让人震惊了。 「你……」皇后哭了，她想挣扎起来，但身子太过虚弱，刚动了几下就倒在皇帝的怀中，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你一直叫我救你，我却没来，我没救到你，你认我吗？你怪我吗？你恨我吗？」 东方境眼底红了，脚步往前挪了挪，却始终没靠得太近。 皇帝看着东方境，声音也哽咽道：「阿境，你看到，她真是你的母后。」 皇后哭得越发厉害了，哭得全身颤抖，当所有的猜想都成为事实，最让她心痛的是梦里那道一直喊阿娘救我的声音，反覆地在耳边播放，渐渐地声音与东方境的声音重合。 痛得摧折心扉。 龙卿若站在东方境的身边，递给他一条手绢，示意了一下。 东方境接过手绢，迟疑了一下之后，慢慢地走上前去。 走到床边，皇后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力气很大，抓住之后便使劲攥住，他吓得往后挪了一下，求救地回头看着龙卿若。 龙卿若轻轻点头，满目酸楚，去啊，有娘多好啊。 我都没娘。 东方境看着一向威严冷峻的皇后变成如今满脸泪水，仓皇惊痛不能自拟的样子，心头也微微地一痛。 手帕落地，他缓缓地跪了下去！ 皇后从皇帝的怀中挣扎出来，一手抱住了他，身子也从床上跌落，浑然顾不得痛，爬起来跪在地上，抱着东方境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撕心裂肺！ 东方境眼泪也有点压不住了，慢慢抬手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皇后一边哭一边喊着，懊悔，心痛，还有夹杂不清的许多情绪，化作了如今汹涌泛滥的宣洩，「娘亲没能救你，对不起啊……」 最痛的，不止是那一声声喊着救命，还有被彤妃虐打的时候，她都缺席了。 她为什么一心都扑在朝廷上？为什么身为皇后，却不理会后宫的事？她是诸位皇子的嫡母，为什么却没怎么关心过他们？ 她好后悔啊，好恨自己啊！ 皇后的哭声，戛然而止！ 激动狂喜狂悲之下，加上连日噩梦困身，她在东方境的怀中昏过去了。 东方境把她抱到床上，手忙脚乱地往后退，有些无措地看着龙卿若。 龙卿若看过皇后没事，才过来牵着他的手，眼底有泪光，「是好事啊，你以后有真正的娘了。」 东方境轻轻地嗯了一声，看向床上的皇后，父皇正在给她擦去满脸的泪水，含悲带喜地守在她的身边。 东方境心里是有些震撼的，他没见过皇后这个样子，唯一一次还是大哥出事那时候。 但那个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失态。 「出去吹吹风，冷静冷静！」龙卿若牵着他的手走出去，外头的风很大，是初秋的风，凉爽带着甘甜的气息。 他看着满园开始渐渐萧瑟的花木，轻声道：「龙宝，我觉得，我人生翻天覆地地改变了，爹换了，娘换了，仿佛我以前二十二年过的都是浑噩日子。」 他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皇后会是他的母亲。 从知道这件事情到现在，他整个人其实都是懵的。 「你高兴吗？」龙卿若问。 「高兴啊。」只要不是高氏，任何一个女子是他的母亲，他都会高兴。 因为，其他的任何女子都没有伤害过他，没有虐打过他。 作恶多端，心机毒辣，都不是他不承认高氏的原因。 最大的原因，是作为母亲的她，除了毒打和欺负，没有善待过他一天。 「你能不能给我看看那封信？」东方境问道。 龙卿若把报告递给他，「你看得懂吗？」 他展开，点头，「看得懂。」 龙卿若看着他，他看着信，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个字放，只是一味地点头，「嗯，没错，我是薛凤飞的儿！」 龙卿若靠近他，「你以后把娘借给我一下可以吗？」 东方境一手揽住她，「我娘就是你的娘，以后咱一起用。」 第311页 「小境你真好！」龙卿若又开心又欣慰。 东方境拉着她的手，「走，我们回府。」 「回府？你不等她醒来了？你不要跟她说说话吗？」 「一会儿再来，我回去拿点东西，要不你在这里等我。」他说完，撒手就跑了。 龙卿若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得很，拿什么东西？莫非是给皇后准备礼物？ 应该是，小境还是很孝顺的，懂行啊！ 她转身进了殿中，皇帝还守在皇后的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髮，见龙卿若进来，他收回了手，道：「记得朕还没去恶巫山之前，她腹痛多时，晚上总是做梦，备受困扰，她说自己怀孕了，说了好几次，但朕从不信她的话。」 「嗯，谁也没想到的。」龙卿若道。 「高氏会有什么下场？」皇帝扬起愤怒的眸子问道。 「会很惨的。」龙卿若咬牙切齿，「我保证！」 「好！」皇帝轻轻说了一声，又转头看着皇后，短短数日，瘦了太多，憔悴了太多，太让人心疼了。 「朕有些疑惑，为什么高氏死了之后，她又重新开始做梦了？这其中是有什么玄机吗？」 「我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我猜测应该当时高氏施行抢胎术，切断了他们母子的感应，现在高氏死了，邪法消失，他们母子间的感应又连接上了，所以才会导致皇后梦魇连连，甚至因为曾被压抑过，这感应会更强烈更急促一些。」 「太可恨了！」皇帝心头愤怒狂烧，他是二十三年才知道有这个儿子，而皇后竟然比他更迟，「她很自责，很自责没有保护过他。」 龙卿若道：「怪不得她，那个时候，整个江山都在她的瘦弱的肩膀上，后宫的事全部都交给了芳熙太后。」 其实可以想像得到，那个时候朝中信服她支持她掌权的人，不会很多，她面对的压力很大，压根不可能顾及到后宫的事。 「阿境去哪里了？」皇帝问道。 「应该回去给皇后准备礼物。」龙卿若说。 皇帝微笑点头，幸好，他没有牴触。 只是不知道他会给皇后准备什么礼物呢？ 第258章 直接接受 皇后昏了没多久便醒来，她本是虚弱至极，一时激动攻心才会昏过去。 醒来之后，环视了殿中，没发现东方境，她马上就撑起身子有些慌乱地问，「阿境呢？」 「他回府了，说是回去拿点东西，你别慌，儿子是认你的。」皇帝马上扶着她道。 「他认吗？真的？皇上你没骗我？」皇后又开始激动了起来，蜡黄的脸上发着光芒，眼底也生出辉芒。 龙卿若道：「这件事情，我们提前知道了好几天，小境也知道了，但是那时候没能真正证实，那个时候我便问过他……」 「他怎么说？」皇后巴巴地看着龙卿若，急忙问道。 龙卿若微笑道：「他说，他会高兴。」 皇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底的光芒越发柔和，泪水蓄满。 「我甚至都不知道如今是做梦，还是现实啊，前几天，我才跟皇上说过，如果阿境是我的儿子，那该该多好啊，上天对我如此的眷顾，竟然让我梦想成真，我太感恩了。」 龙卿若觉得皇后还是太仁慈了一点。 如果上天眷顾她，就不会让她骨肉分离二十三年，夫妻分离二十三年。 但是，容易感恩的人，才会有福报。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执着皇帝的手，眼睛不断地瞟向殿门，满怀欢喜地等待那个人来。 皇帝吩咐下去，给皇后准备膳食，自从噩梦缠身以来，她饮食不思，足足瘦了一大圈。 皇后吃了一碗粥，人便精神了许多。 本应是十分睏倦的，但是精神处于亢奋的状态，她一点都不觉得困，不想睡觉，就想等他来，和他说说话，看看他。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便见东方境抱着一大堆衣裳进宫来，其中还有一件铠甲，兴沖冲进来全部放在了桌子上，兴奋地看着皇后，「您……您身子好了之后，给我补衣裳。」 龙卿若和皇帝顿时石化。 他回府就是为了抱一大堆衣裳进来给皇后缝补？ 她过去翻了一下那些衣裳，都是他日常穿的，之前没破烂啊，怎么现在不是开了袖子就是开了胳膊？要么就是裂了对襟的线。 「这些衣裳怎么会烂掉的？」龙卿若问道。 「以前烂了，丢掉浪费。」东方境一把夺过来，不让龙卿若看了，用身子挡住看着皇后，有些期待地问道：「您会吗？」 皇后瞧着他，笑着落了泪，抿了抿唇，「会！」 「好，那您快好起来，我没衣裳穿了。」东方境高兴得有些轻狂了。 龙卿若瞧着那一大堆的衣裳，都是夏季的，如今初秋也是穿这些，都给弄烂了，肯定没衣裳穿，小境你好迷惑啊。 皇帝蹙眉，「她怎么能补这么多？叫宫人补。」 这小子，怎么是给母后送礼物？是为难她吧？ 「不，臣妾自己补，不需要假手于人！」皇后马上阻止，霸道地说，「以后他的衣裳除了我和王妃，谁都不能补。」 明白他的意思，他渴望拥有的，竟然是如此平常的事，要娘亲为他缝补衣裳，心里真是又酸又痛啊。 龙卿若马上撇清，「我不补的，都给你。」 第312页 皇后含泪笑着，虽然他至今还没叫一声母后，但是不能太着急，不能逼他。 对于什么抢胎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深究，怕深究之后会有变数，反正滴血认亲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改变不了阿境是她儿子的事实。 东方境一点都没有之前对皇帝的腼腆，直直就坐在了床边去，「父皇，您让一下！」 皇帝差点被他挤下去，忙起身，\"你要干什么？\" 东方境道：「我跟娘说几句话！」 皇帝笑了，笑骂，「臭小子！」 皇后却又瞬间泪目，这一声娘，叫得如此顺畅，毫无别扭，他是真心叫的。 她深知阿境的性子，倔强得很，也不会虚与委蛇，不是自己愿意，谁都勉强不了他。 所以，他是真的高兴，真的欢喜，真的愿意认她这个娘。 「阿境，对不起……」她看着坐在身旁的儿子，总是有止不住的泪水啊。 「不说那些，」东方境摇头，认真地看着她，「我有一件事想问您。」 「你问，关于之前朝中和军中的事，我都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皇后马上坐直。 东方境愣了一下，「军中的事？不是那些，那时候你我敌对，我对您的恶意大于您对我的恶意，而且薛喜元叛变那一次，不是您策划的。」 皇后危坐正襟，擦去泪水，「那你要问什么？你问？我什么都可以回答你。」 东方境眼底有些热切，在军中待的日子，听军士们说自己娘亲的事，那会儿特别鄙视，但其实每一条都记在了心中，缝补衣裳，纳鞋底，这些是每一个军士都会说的，还有许多许多。 「您会给我做一顿饭吗？您亲手做的。」 「您会给我缝制一件披风吗？冬日穿的。」 「您会给我唱一首歌吗？什么歌都行的。」 皇后嘴唇颤抖了一下，泪水再度滑落，哭声噎在喉咙里，重重地点头，「可以，可以，还有许多许多，你想要我怎么做，我都可以。」 东方境眼底也红了，「我暂时只想到这么多，我想感受一下，那是什么滋味，军中的将士说起来这些，他们都很幸福的。」 皇后哽咽地道：「明天，我给你做一顿饭，我们一家人吃饭。」 皇帝心里挺难受的。 阿境想要的，竟是这些寻常百姓人家里的柴米油盐烟火气息。 他从不知道有娘的爱护是什么滋味。 便如今二十二岁了，他对娘亲渴求的还是那些年少孩儿本应得到的，最普通，最寻常，最朴素的东西。 东方境用手背给皇后擦去泪水，忍住心头的酸楚与欢喜，「娘，别哭了！」 皇后哭得更凶！ 东方境的迅速接受，且接受的方式如此出人意表，龙卿若看在眼里，其实比较吃惊的。 本以为他会忸怩一段日子，毕竟他之前和皇后是有隔阂的。 但是他竟然没有，没有任何缓冲的过程，直接接受还鼓捣这么多要求。 其实恰好就证明一点，他之前一直说自己长大了不需要了不在乎了，都是谎话，他无比地渴求有母亲，他甚至怕这最后会成为一场泡影，所以迫不及待地抱着一大堆衣裳进宫，不惜撕烂了好的衣裳，就是想抓紧机会体验一下有娘亲的感觉。 第259章 彤妃承认了 东方境便和龙卿若坐在凤栖宫的廊下，相依相偎。 龙卿若并未猜错东方境的心思，他执着龙卿若的手，「如果这件事情还有别的可能，那我至少也感受过，和别人一样了。」 「不会有别的可能，或许过程我们还不是完全了解，但结果就一个，你是她的儿子。」龙卿若已经一再地重复这句话。 「你觉得她真的信了吗？」东方境问道。 「她肯定信啊，滴血认亲结果都出来了。」龙卿若笑道。 东方境嗯了一声，「还有你那个信。」 龙卿若看着他，「你心里还不确定是吧？我有一个办法，你进去陪着皇后。」 「让她睡，不要吵着她。」 「你就守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不要说话就是。」龙卿若拉着他站起来。 「你想干什么？」东方境问道。 龙卿若拉着他进去，轻声道：「先进去，陪着她。」 东方境坐在了皇后的床边，皇帝瞧了瞧他，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一下，给儿子多一点的地方。 两个男人，就这样守着薛皇后。 龙卿若退后几步，在凤栖宫下了结界，再从归墟里把彤妃揪出来，彤妃刚承受完今日份额的勾舌，舌虽重新长出来，却也还痛得要紧之际，，一出来便滚在了地上，发出了低闷的吼声。 龙卿若一手抓住她的头髮，把她的脑袋提起来，「看看，小境和皇后母子相认了！」 三颗脑袋齐刷刷地转过来，惊愕地看着龙卿若提着彤妃的鬼魂。 彤妃本还是桀骜不逊地看着龙卿若，勾舌之苦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一听到龙卿若这么说，勐地抬起头，看到东方境守在皇后的床边，她眼底顿时骇然大怒，咆哮一声，「逆子，逆子……」 「他们已经滴血认亲，你不承认也无用。」龙卿若冷冷地道。 彤妃面容迅速扭曲，狂吼，「不，你是我的儿子，东方境，你是我的儿子，你是贱种，一辈子的贱种……薛凤飞不是你的母亲，你是我生的，你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狗东西，你一辈子都是贱种。」 第313页 她吼得极其悽厉，若不是下了结界，只怕整个皇宫都要听到了。 「高湘琦！」皇后直起身子，执住了东方境的手，怒道：「你好恶毒的心肠，竟然用了抢胎邪术把我儿活活地抢了过去，虐待了这么多年，你死了都便宜你。」 「他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他是贱种，是狗贼种，卑贱的出身……」彤妃被龙卿若抓住了头髮，还是不断地挣扎扭曲变形，恶狠狠的模样像是要把所有人都吞噬，「你被骗了，薛凤飞，你自诩聪明，你被骗了，他不是你的儿子。」 薛皇后脸上虚弱之色褪去，皇后的霸气回来了，她放开东方境的手慢慢地下地，傲然站立，下巴微抬，厉声道：「他就是我的儿子，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家人正式团聚，不久之后，他会被立为太子，坐上龙椅，登基为帝！」 「不……」彤妃疯似地吼，嘴里喷出的血沫子迅速消失，「他是我生的，是我生的，我抢过来就是我的，你没有生他，你没有！」 皇帝抡起一张椅子就朝她走过去，举起来狠狠砸下。 椅子砸她自然没有用，但是皇帝是天子，龙气与罡气充盈，鬼是最怕的，这怒气一散发，便如万针刺向彤妃的魂魄，彤妃发出了几声惨叫。 龙卿若放开她，让她倒在地上，皇帝几下椅子再抡下来，打得她灵魂几乎透明消失，惨叫一声高似一声。 「朕此生，没见过如此恶毒的女人，你该下十八层地狱，受万年之苦。」皇帝丢了椅子，愤怒地道。 「我恶毒也是被你们逼的！」彤妃竟然还能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悲愤狂怒至极，力竭声嘶地吼，「她已经生了两个儿子，我却迟迟没有怀孕，她凭什么再怀上第三个？凭什么？而且还怀了神胎，她有这个福分吗？」 「既然我没有，那我就抢过来，」她踉跄狂笑，狂笑之后阴恻恻地盯着皇后，「我抢到了，你的儿子，成了我的儿子，可你也失宠了，我也没得宠，便宜了淑贵妃，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你们怪我？抢胎之术，你们知道我要承受多大的痛楚吗？我承受了痛楚，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啊，我恨死他，恨死他。」 龙卿若轻蔑地道：「抢胎术有什么痛苦？不劳而获！」 「你懂什么？」彤妃陡然回头，鬼眸猩红，「他已经在薛凤飞肚子里入灵，有了神识，为了阻止他的神识传给薛凤飞，我每个晚上都要用金刚锥没入腹部，形成屏障阻止他的神识传递，每一个晚上如是，直到他被驯化，断了神识，足足五个月，到他出生之前几天，才可以停止，我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你们现在竟母子团聚？上天好不公啊，上天对我高湘琦好不公啊！」 她悲愤地狂笑狂吼，跌跌撞撞，满眼杀气，却没有办法再杀任何一个人。 龙卿若就是想知道抢胎术的具体施行，才会故意刺激她，没想到过程是这样的，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东方境，你是我的儿子，你要登基为帝，我是太后……」她开始跌跌撞撞地往东方境走去，满嘴胡乱地道：「我是你母亲，我才是你的母亲，是我辛苦把你生下来的，你不能认薛凤飞，来，你过来，回来我身边，继续当我卑贱的狗杂种。」 东方境默默地站在了皇帝的身边，手肘轻轻碰他，「那边还有一张椅子。」 皇帝一脚勾起椅子，手一伸拿住了椅子便朝彤妃砸了过去，看着她软软倒地悽厉地叫着，戾气不减冰冷，「把她收走！」 龙卿若伸手托起彤妃的魂魄，收回归墟，一切归于平静。 皇后回头看着东方境，抬起头忍住了泪水，这么个疯女人太可怖了，阿境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得受多少苦？ 东方境却忽然地沖她笑了。 高氏承认了，他真的是薛凤飞的儿子！ 生命里的那些耻辱，真的消失了！ 第260章 齐齐整整 东方境和龙卿若要先回府去，让皇后睡觉休息，走的时候，东方境对皇后道：「我走了之后你要睡觉啊。」 皇后躺在被窝里，听了这句话就想哭，「我睡，我马上就睡！」 「嗯，父皇你不要跟她说话！」东方境正经地吩咐皇帝。 皇帝瞪着他。 「那我走了，我走了啊！」东方境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瞧皇后，看到她又开始掉眼泪了，站在门槛处对皇帝道：「父皇您安慰安慰啊，别把眼睛哭伤了。」 「朕不能跟她说话啊，你说的！」皇帝扬袍坐在床边，哼了一声，这小子认了娘之后，直接把娘据为己有了，倒是不负霸道之名。 东方境嘆气，「您要看情况啊，闲聊不要，但关心关心还是要的。」 父皇在魔域二十三年，已经不大懂得人间的情感。 夫妇两人回府之后，便把彤妃的魂魄交给了判官。 「你之前说的让她后悔，估计很难做到，她没有心的。」龙卿若对判官道。 判官笑得合不拢嘴，「已经后悔了，她这个时候后悔得要死。」 「是吗？她悔悟了吗？不觉得啊。」龙卿若狐疑地看着判官，他笑得有点鸡贼。 「不用你觉得，她会后悔的。」判官又盒呵呵地笑了起来，把彤妃的魂魄收好便走了。 龙卿若看着东方境，「判官有点奇怪。」 第314页 「嗯，像是赶任务似的。」 龙卿若也点头，「笑得也像个反派，不管他了，反正他偶尔能帮上忙。」 东方境十分和蔼，「对，不要跟他计较，要友爱和平。」 龙卿若笑了，「小境你很高兴啊。」 「高兴，明天我们进宫吃饭。」东方境乐呵呵地道。 龙卿若也开心，小境开心她就开心。 翌日一早，两人就入宫去了。 今日是早朝日，皇后不上朝，东方境也不上朝，双双旷工。 皇后睡了一觉之后，精神好多了，便起来说要缝补衣裳。 皇后已经多少年没拿起过针线了？拿起来竟有些生疏，她先说在一块布上试一下，等熟练些了，才拿起一件袍子开始缝补。 东方境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皇后偶尔抬起头瞧他，笑着，眼底又含泪。 东方境开始还坐得乖巧老实，慢慢地就支着下巴看她，「你喜欢吃什么啊？」 「什么都喜欢吃。」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红色，青色。」 「你喜欢喝什么？」 「茶！」 东方境说：「那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出去喝茶。」 皇后暖暖一笑，放下了针线，「好！」 她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胸腔里又有那种澎湃的激动了，就总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唯有看着他的时候，心里才会踏实些。 「昨晚还做梦吗？」东方境又问。 皇后摇头，「已经没有了，睡得很好，很安心。」 说来也真是奇怪，昨天母子相认之后，一晚上无梦，和之前备受折磨相比，真是差太远了。 缝补了一会儿衣裳，皇后让他和龙卿若出去走走，她去凤栖宫的小厨房准备膳食。 东方境喜和龙卿若在御花园里走了许久，最后两人坐在凉亭里，东方境看着龙卿若，轻声道：「直到现在，我才觉得这里是我的家。」 龙卿若柔柔一笑，心疼小境。 更心疼自己，她也想自己的娘，阿娘会活过来吗？龙爹一直说会，但是几千年过去了，都没有。 皇后的厨艺实在是很差劲，虽然有落英姑姑旁边指导，还是把饭菜都做得焦黑一片。 皇帝宠妻，纵然入口的饭菜难吃得要死，他还是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说好吃。 东方境在吃第一口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珍惜生命，远离娘亲做的饭啊。 他没吃，怕中毒。 龙卿若更没吃，这些饭菜的颜色，她认为就算她四哥来了都不会吃，宁可饿死。 皇后并未挫败，站起来当着儿子儿媳的面立下了g,十天之内，一定可以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吃了饭之后，皇帝提出了一个事。 「朕今日和礼部的人说过了，把玉牒修改修改，划去阿境生母高氏这一笔，记在你的膝下，属正宫嫡出，为以后册封太子做准备，也成全你们母子的情分和名义。」 「嗯，好，抓紧办！」皇后马上道。 「还有，高氏那边，所有关于她的都会销毁，宫里就仿佛不曾来过这么一个人，阿境和她也再无半点关系，阿境你有什么意见吗？」 东方境道：「删得彻底一些，除此之外，没别的意见。」 「高权国公府那边或许会追问一下情况，但朕有了说辞，等他们来问就是。」皇帝瞧了东方境一眼，「至于那高权国公如今还把你当高氏的儿子，总盼着跟你和解，你怎么看？」 东方境抬起头道：「等玉牒修过来，对外公告之后，我会去找他见一面。」 「不恼他了？」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袖子一甩，「忽然不恼了，不知道为什么。」 当那个人不是自己的亲人了，他做过什么就不是特别重要，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的世族地位和族中子弟的前程而希望迅速平息那件事情。 再加上高权国公府在大顺的位置比较重要，从国家层面看，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格局上去了。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得知所有的事情之后，发现高权国公府所有人都被高氏一个小女孩耍得团团转，鸡飞狗跳。 就这样的一家人，东方境实在对他们恨不起来。 就连说起高权国公府五个字，他都忍不住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皇帝听了他这么说很开心，因为高权国公府门第还是出了很多重臣的，例大理寺的高渐黎，有望可以接任大理寺卿的位置。 而且，他们家对朝廷忠心耿耿，如果阿境被立为太子，实在很需要高权国公府做一个忠心的表率。 只要国家层面上能利用的人，个人受点委屈不要紧，这是皇帝的想法，当然他之前没强加在东方境的身上。 因为，那个时候的东方境，还不需要站在大顺朝廷上去看待任何人任何问题。 吃完皇后的饭菜，又上了一顿御膳，皇后自己乐得不行，一个劲地给东方境夹菜，让他使劲吃，使劲使劲吃。 龙卿若看着母慈子孝的一幕，忽然想起了鹰王。 老鹰王不知道会不会独自神伤呢？ 她也忽然想起了龙爹，龙爹为了她，现在一条龙孤独地生活，她决定明天回娘家陪龙爹喝西北风。 第261章 鹰王他又来了 第315页 皇帝办事迅速，很快就对外宣布，让东方境记在皇后的名下成为嫡子。 他是直接在早朝上宣布的，大臣们心里都有数了，只怕是要立东方境为太子了。 东方境今日也在朝堂上，接受了来自百官的祝贺。 那些往日看他不是很顺眼的官员，今天说话都特别好听，王爷长王爷短的。 回到府中，诸位哥哥也带着王妃过来祝贺了，大家都很开心，不是因为他忽然成了嫡子，而是他有了一个好母亲。 十三弟调养过一段日子之后，身体也好多了，出来和哥哥们相见。 龙卿若今天本是要回娘家的，但听得说王妃们来了，便出来陪坐一下。 互相见礼之后，龙卿若坐在了东方境的身边，一直看着东方昀身旁的女子，揉揉眼睛道：「穆王妃，你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时空连接那几天，在微观世界里找微小虫洞，应该是把龙眼给熬坏了。 五哥的王妃景爇初听得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境王妃，她不是穆王妃，她是穆亲王侧妃，我的堂妹，叫景爇雪。」 龙卿若一怔，顿时尴尬地笑着说：「我一时没看仔细，怪不得我说穆王妃怎变丑……变样了，原来不是她啊。」 不过有一说一，这名字可难听，听差一点就是叫热血了。 景爇雪抬起头，脸上维持端庄得体的微笑，「皇室命妇妆容髮饰衣裳大同小异，境王妃鲜少接触皇室亲贵，自然看着都是差不多样，不要紧，如今认清楚就好。」 在场气氛有些凝固了。 龙卿若不至于迟钝到听不出别人讽刺她出身低微，不过，方才她口误说人家丑，现在人家怼她一次，扯平了。 她为龙宽容大度，与雪侧妃没有利益相关，自然不值得介怀。 但东方境沉下脸来了，淡淡地扫了东方昀一眼，大哥真是脑袋有包，今天出门都是正室，带侧室出来干什么？ 东方昀正沉浸在以后和阿境同一个母亲的喜悦中，浑然没发现气氛已经变得尴尬，更没发现是由他侧妃引起的。 女人的事，他素来不管，只要府中对内对外都妥帖顺当，不会有争端，不会麻烦到他，那不管谁掌权都没问题。 龙卿若知道小境的脾气，不管是谁，只要欺负她或者欺负他自己，都不能忍受。 如果雪侧妃再对自己口不择言，小境要发脾气的，难得他今天心情这么好，就不要惹他生气，让他继续保持好心情。 所以，她站起来说要回一趟娘家，便出门去了。 临去的时候，她回头瞧了一眼，见雪侧妃端坐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她。 龙卿若大为奇怪，这傻圈莫非就因这一句话记恨上她了？ 看来以后要慎言，不能说女人丑，但她真的没有穆王妃凌素素这么好看啊。 龙卿若出门之后先回了一趟老御医家中，看看恢復的情况。 老御医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几步了，青先生安排过来的人很妥帖，伺候到位，连老海叔都胖了些，就耳朵还是不好使，叮嘱几遍让他少吃肉，他还是一个劲地点头说：「孙小姐放心，老奴会多吃肉。」 龙卿若也没力气跟他说了，回头吩咐下人，肉食定量不可过多。 交代好之后，她才策马回了龙宅。 一进门，却觉得里头气氛不对劲，充斥着一种杀气腾腾。 空气中有流散的力量，整个宅子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仿佛随时都会碎成粉末。 她心头一沉，急忙跑进去。 正屋之中龙爹与一人对峙，正剑拔弩张之中，仿佛大战一触即发。 看到她跑进来，两人迅速分开，各自入座，扬起了温和的笑容。 龙卿若马上走过去站在了龙皇的面前，看着那个人，充满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大蛋，不得无礼，它是你未来的公公，鹰王！」龙皇擅长人间语言，虽无人听得出它他区别，但自嗨一下也并无不可。 赤龙族和鹰族有来往，且早就定了姻亲关系，算是来往的比较频繁一点的，龙卿若这几千年基本都在人间行走，很少回赤龙族。 鹰族原身她认得，但化作人，她就认不得了。 对方虽是鹰王，但他方才似乎跟龙爹要打架了，龙卿若别别扭扭地行了个礼之后，才小声问龙皇，「你们吵架了？为什么吵架？」 「没吵架，闲聊，闲聊！」鹰王马上就道，且使劲用鹰眼暗示龙皇，你不许说！ 龙皇却不接，冷笑了一声，道：「他来找我，让我来说服你准许那影姬进门，嫁给东方境为妾。」 鹰王霍然起身，生气地道：「老赤龙你不要乱说啊，我没有讲过这样的话。」 「没有吗？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这个反覆无常的老鹰！」龙皇哼道。 「什么反覆无常？你诬陷鹰！」鹰王气唿唿地坐下，鹰眼转过来偷偷地瞧了龙卿若一眼，察言观色。 龙卿若哦了一声，淡淡地道：「是这事啊？那说还是没说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鹰王看着她，升起了一丝希望，「你同意？」 「所以鹰王您提过吗？」 鹰王顿了顿，看她没生气啊，那估计是有希望，满怀期待地问道：「是……是稍稍地提了一下，那你是什么意见呢？」 第316页 「我没意见啊！」龙卿若道。 「真的？」鹰王顿时坐直，高兴得很。 「嗯，他同意就行。」龙卿若坐在了龙爹的身侧，脑袋靠着他的肩膀，轻飘飘地道：「不过如果他敢同意，我就把他脑袋砍下来，送给吴影姬，也算是替他成全了对你的一份孝心。」 鹰王的笑容还来得及展开，就迅速凝固。 人砍了脑袋还能活？活不了怎么凝魂？这不是要毁了他吗？ 鹰王顿时拉长脸。 龙卿若眯起眼睛问道：「据我所知，你们鹰一辈子只有一个媳妇，很少听到鹰纳妾，如果你认为小境是你的儿子，那他就是鹰族殿下，为什么要让他纳妾？我不够好吗？」 真是心情太差了，在府中被雪侧妃怼了一下，来这里还要噁心她，当她好欺负不是？ 鹰王半晌没说话，心里头也别扭啊，他是被逼的啊。 他甚至都没脸回答龙卿若这句话，觉得说出来有点丢脸，而且，也不能得罪她啊，如今在凡间全指着她了。 他站起来，「我回隔壁鹰宅去，有点事要忙，不妨碍你们父女了。」 说完，袍子一裹便消失了。 第262章 上万岁才开始学法术 龙卿若还靠在龙爹的身边，抬起下巴焦躁地道：「烦死了，为什么要给小境纳妾？鹰王想什么呢？他喜欢影姬，为什么自己不纳回去？鹰后不是死了吗?他可以娶啊。」 「混蛋，胡说什么啊？」龙皇一个爆栗下去，「影姬是他外甥女，是鹰族公主的女儿，鹰王这么做其实也不得已。」 「是吗？她不是混血吗？怎么不得已？有什么内情？」龙卿若还真不知道，如此算起来，她岂不是鹰殿下的表妹？ 「说来话长，有点饿，吃了再说吧。」龙皇拉着她的手，顿时化作两道金光，直奔九霄云外，在云海之上遨游了一阵子，餐风饮露后，才在晚霞的光芒落地，于护城河岸边散步消食。 龙卿若心头烦得很，西北风都不香了，缠着龙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鹰王为什么迫不得已地要把吴影姬送过来王府给小境当妾侍？」 龙皇一边走一边道：「这要从影姬的母亲吝公主说起，吝公主本来和鹰族大将赤厉有婚约在身，却不料一次意外邂逅了乌鸦精，鹰族是神族，与乌鸦精在一起，鹰族肯定不同意，但架不住吝公主能闹啊，闹到最后，老鹰王只得同意解除她和赤厉的婚事，她也寒酸地嫁给了乌鸦精。」 龙卿若仰望龙爹，眼底充满梦幻地道：「我觉得她挺勇敢啊，为了爱情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鹰族的全称其实叫神鹰族，统御天下的鹰，但不是所有的鹰都可以被称为神鹰。 神鹰和妖精跨界成亲，可以想像当时有多轰动。 「你先听下去，」龙皇白了她一眼，龙嘴叭叭叭的最会反驳了，「他们成亲没几百年，吝公主助乌鸦精修为大增，可乌鸦精却变心了，抛弃了吝公主，吝公主那会儿刚怀上影姬，还没生下呢，乌鸦精就已经跟别的乌鸦双宿双栖了。」 「渣男！」龙卿若逮着龙皇停顿的时候怒骂道。 「吝公主怀着孩子回了鹰族，所以影姬是在鹰族长大的，只不过，鹰王不承认她是鹰皇族的一份子，也不认她是亲侄女，毕竟血统不纯正，影姬在鹰族就这么尴尴尬尬的处境，直到后来鹰夜出事。」 龙卿若当即挺直腰，进入备战状态。 「她爱慕鹰夜的事早已经不是秘密，毕竟三界之中爱慕他的，不知凡几，可她终究是有些特别的，当年鹰魔大战之后，她便开始寻找，这份心意感动了鹰族许多鹰，连那三公主都被她感动了。」 「其实几百年前，就传出过鹰夜投生的消息，但一直都是三界在捕风捉影，并未被证实，但影姬开始了轮迴投生，想以凡胎帮助鹰夜凝魂，殊不知几次轮迴都没等到，这一次，她应该是等到了。」 「她是凡胎？但我看到她是鹰！」龙卿若道。 「这都是命啊，她几世凡胎都没等到，这一世没入轮迴道，鹰夜却投生了。这一次投生的消息是在几年前传出来，不是捕风捉影，确凿知道是在大顺朝，而吴影姬再投生已经来不及，她用了漕帮帮主吴琦的身体，侵吞了漕帮，想以漕帮数万帮众来寻找鹰夜。」 龙卿若惊得龙眼突出，「她杀了吴韶珲的姐姐吴琦？」 「这些不知。」 「那这事和鹰王要把她嫁给小境为妾有什么关联啊？」 「影姬寻找鹰夜这几千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在她入轮迴道的时候，吝公主就逼得鹰王同意，一旦找回鹰夜，则要鹰夜娶影姬。」 「鹰王同意了？」 龙皇道：「他的原话是被逼得没法子，点了一下鹰头。」 龙卿若拉长脸，「他答应是他的事，小境又没答应，而且，小境现在还不是鹰夜呢，或者未必是。」 龙皇道：「这个估计跑不了，前些天境小子收拾了彤妃，眉间的气魂清晰过一下，是鹰，鹰王回去之后告知了老鹰王，吝公主自然也知道，便逼着鹰王遵守诺言，鹰王想着鹰不纳妾，可人可以纳妾，趁着境小子还没元神归位的时候，先把她纳为妾侍，也算是遵守了诺言，而这个提议吝公主和影姬都是答应的，等境小子元神归位之后，她自己离开，也就是说占用人间这几十年。这便是今天鹰王来找我的原因，希望由我来出面跟你说。」 第317页 龙卿若感动地看着他，「怪不得我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剑拔弩张，龙爹你一定是严厉拒绝了他，还想要拔他的羽毛帮我出气，对吗？」 龙皇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想多了，我要跟他干起来，是因为他说我不务正业，终日流连人间。」 龙卿若顿时炸毛，「你没拒绝？」 「需要我拒绝吗？你肯定会拒绝的啊。」龙皇揉了揉她的头髮，「你严词拒绝就行，他现在怕你，因为不管是龙族还是鹰族，都不能出手帮鹰夜渡劫凝魂，唯有你可以。」 虽然只是小半桶水的本事，但好歹能出手啊。 龙卿若疑惑地问道：「这点很奇怪啊，我也是龙，为什么我能帮？」 揉头髮的动作顿时变成了揪耳朵，沖她吼，「就一点本事没学？还要问为什么？你有脸问？」 龙卿若不以为耻地反驳，「为什么不能问？你知道心脏手术怎么做吗？你知道开颅手术怎么做吗？你会研发造福凡人的药物吗？你什么都不会，我笑话你了吗？骂你了吗？」 龙皇瞪着她，真是太气了，竟然无法反驳。 龙卿若揉揉被他揪痛的耳朵，大度地道：「你不用跟我道歉，就好好解释清楚。」 龙皇吼道：「因为你用了人家元珠几千年，和他早就不分你我，明白吗？而且你们是夫妻同命，明白吗？」 龙卿若顿时跳起来，冷冷地道：「所以，鹰王就是想让吴影姬嫁给小境，让吴影姬也可以帮小境一把，是吗？他看不起我，觉得我帮不了小境是不是？想得美，他就是灰飞烟灭我也不会让给别的鹰。」 顶多，我陪他一起灰飞烟灭！ 龙皇站起来瞧了她一眼，嘆气，「那你长进啊，你长进一点行吗？多学点能帮他的本事。」 「你教我啊！」龙卿若脑袋往龙爹的胸口拱，撒娇道：「你们都说我什么都不会，可打小也没人教过我啊。」 龙皇望着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脸红眨眼，她不是装的，她是真这么厚颜无耻。 执起她的手掌，看到鬼王令，又放下，拿起另外一只手掌，印入一道卍字符号，灵力在她眉心一点，印入一朵莲花，道：「好好学吧，这是你寄魂投胎之前本家龙家的法术，是龙飞笙给我的，在你出生没多久本要交给你，但你始终不定性……算了，卍字大法不求你能练成，其他的练得多少是多少，也好帮帮他。」 龙卿若摊开双掌，蹙眉，好忙啊。 上万岁的高龄还要学法术，内卷太严重了吧？ 第263章 真正的法术 龙卿若看着手掌上的卍字符号已经渐渐隐没，催动灵力的时候，卍字符号会若隐若现，若隐若现间，有法术的要诀浮现，从简单易懂到晦涩难懂，好多好多，多得眼睛都花了。 估计要学上万年吧？ 「什么时候才能学完？」龙卿若蹙眉道。 龙皇淡淡地道：「据我所知，龙女一般十五六岁开始接任，所以，一般学十年就学完了。」 「十年？」龙卿若瞪大龙眼，「把目录学完吗？」 龙皇压住急急往上冒窜的血压，心头默念一句：自己宠出来的废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如此反覆默念八百遍之后，他脸上终于缓缓地挂起了慈爱的笑容，和蔼可亲中听出一丝咬牙切齿，「慢慢练，能练多少练多少。」 「哦，知道了！」龙卿若放下手，「我会好好练的，争取万年之内练完。」 龙皇的笑容到底是挂不住了，在夜风之中露出凄凉的表情，捂住心脏，「回吧，再说下去，我会英年早逝。」 龙卿若挽着他的手臂，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回到府中，宾客竟然还在，还吃上了。 龙卿若听到他们说起以前年少的事，不大感兴趣，便转身要回青芙居。 刚上迴廊，那鹰小倩迎面走来，一脸担忧地道：「王妃，您觉得要不要去看看小北爷？」 「小北爷？小北怎么了？」龙卿若才忽然想起，好久没见过小北了，是不是去磐石州了？ 小倩说：「他自打受伤之后，就一直没完全恢復，想给他治疗，他总说不用，伤势已经快痊癒了，但事实上，他伤势就没有痊癒，而且近几日更加的不好，他还要起来练武。」 龙卿若诧异，「他还在府中啊？我以为他早就离开了。」 当日一起去找地灵魔的早就痊癒了，龙川都回宫里上班了呢。 「还在啊，就住在岁雅轩。」 小倩就觉得很无奈，他是要帮殿下照顾好府里的人，其他人都无比合作，唯有小北爷严重拖累了他工作的完美性。 龙卿若马上道：「那我去看看他。」 龙卿若来到岁雅轩，便见北平王斜靠在院子里的槐树旁，手里拿着一把剑在喘气，脸色苍白浮青，一副大病的模样。 却在看到龙卿若进来的时候，他立马仗剑站了起来，站得笔直笔直，脸上的疲惫颓然也迅速收敛，扬起了笑容，「阿境媳妇来了？」 龙卿若背着手走过去，「阿境媳妇？」 北平王摸摸鼻子，自从知道龙爷是她爹之后，就觉得自己可以再攀一下高枝，主要是这辈分不清不楚的，好生为难啊。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龙卿若眼底闪着危险的光芒，霸道地说：「我告诉你，我现在是你大姐，一辈子都是你大姐，除非我不要你了。」 第318页 说完上前提起他的领子往里头拖，招唿身后的小倩，「进来给他医治一下。」 北平王反抗了一下，反抗不动，被龙卿若拽了进去，摁在椅子上。 「我没事，早就没事了，不用医治。」北平王连声道。 小倩已经跳了进去，手掌伸出，北平王马上抵抗了一下被龙卿若压住肩膀。 小倩的手掌得以在北平王的身上缓慢的移动。 北平王觉得身上有缓缓地力量在流淌。 伤势的痛楚在慢慢地缓解，他却沉沉地嘆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龙卿若。 这老脸彻底是没了。 他总说自己还很年轻，但是这一次受伤的几个人，他们都是迅速恢復，唯有他迟迟不见好。 再不愿意，他也要承认自己真的老了。 给他治疗完，鹰小倩高兴地走了。 龙卿若坐下来，见他逞强舞剑，就知道他为什么不让别人治疗，想着自己的身体还康健，可以自己痊癒。 她理当尽大姐的本分，好好安慰他，遂是语重心长地道：「小北，我觉得你需要面对现实，人能活百岁已经是高寿，一般到六七十也算不错了，你今年都过七十了吧？七十还能挥剑去杀敌，是顶厉害的人了。」 北平王心里堵得慌，瞪了她一眼，「你怎么会理解？你又不用面对生老病死。」 「谁说不用？我一样要面对生老病死。」 「真的？」北平王面露喜色，急忙追问，「那你们龙的寿命有多长？活多少年会死？」 龙卿若瞧着他，蹙眉，「小北，我说我会死，你为什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北平王顿时收敛那表情，「没啊，没，我这是关心，你们龙的寿命有多长？」 「活得久一点的，几十万年该是有的。」龙卿若道。 北平王啊了一声，震惊地看着她，「几十万年？天啊，活这么久有什么意思啊？」 他球的好嫉妒啊！ 龙卿若伸手搭着他的肩膀，「你如果死心塌地地当我小弟，那我会教你修延年益寿之术，活个七八百岁问题不大。」 「七八百岁？那岂不是和彭祖一样了？怎么修啊？还请大姐赐教。」北平王顿时喜得双目发光。 「你快点康復，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练。」 龙卿若也松了一口气，有小北一起练法术，至少不会太枯燥，而且小北也能成为她真正的助手。 龙女的法术人也可以修习，当然只能学习显浅的部分，一些简单的捉妖除鬼，再高深一些就只有龙女才能学，因为，龙女的元神里才有盘古残留的星点精魂。 她也有，可惜没修习龙女的法术，有也等于无，在平日的打斗里，压根帮不上忙，甚至，还没一颗泥元珠好使，至少泥元珠能保住她的命。 听龙爹说当年她寄魂投生赤龙族之前，作为一名龙女，是早早就夭折了，听说还没满周岁就挂了。 还没来得及去修习法术啊，是壮志未酬身先死。 龙卿若这一次是真心要修习法术了，因为如果小境是鹰夜，那他是三界之中特别厉害的神，她要很努力才能配得起他。 以前就听赤龙族的龙说过，鹰夜很有雌性缘的，龙爹也是这样说，这三界之中，不知道多少人觊觎她的夫婿，她不强一点，怎么手撕情敌？ 有了这份笃定，她当晚就开始和小北修习第一重第一节 之第一条。 唿吸！ 腹式唿吸，让丹田藏气。 鼻子深唿吸，嘴巴缓缓吐出，要长期维持这个唿吸方式。 小北开始练这个，但是她压根不需要，不止不需要练习第一重，甚至第二重都不需要，因为这些对龙来说，早已经是驾轻就熟。 不外乎是什么飞啊，隐身啊，隔空起物，御剑，飞花摘叶伤人之类的。 小北要练，无比的认真。 龙卿若则从第三重开始练，那是真正的法术。 第264章 他们在欢迎你 东方境知道龙卿若开始练习法术，很是支持，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好好练。 刚开始知道她是龙的时候，无比的崇拜啊，觉得她肯定什么都懂。 和她合作过之后，才知道她该懂的那些，几乎都不懂。 连个鬼王令都看不会。 他当然不会失望，只不过如果她能多学一点，就能好好地保护自己，她现在是泥捏的元珠，这点总是让他很担心。 「我如果修习法术，就没这么多时间陪你了。」龙卿若说。 「不要紧，我进宫去。」东方境立刻道。 进宫这两个字以前他何等牴触？现在得空就拉着她往宫里跑，美其名曰回家吃饭。 皇后修补的衣裳已经陆续送出宫来，但是东方境却叫敬嬷嬷叠好放起来，不穿。 龙卿若问道：「为什么要收起来？你母后帮你补的。」 东方境漫笑，「我已经让青先生去叫裁缝缝制一批新的衣裳了。」 「为什么啊？不要了？」龙卿若诧异地问道。 「打补丁的，不穿了。」东方境小声地说。 龙卿若皱起眉头，「你好败家啊，何必撕烂这么多呢？早知道随便意思意思撕烂一两件就好，皇后费尽心思帮你补好衣裳，你却不穿，她要伤心了。」 「会吗？」东方境怔了怔。 「肯定会。」 第319页 东方境想了想，把衣裳全部扒拉出来，反覆挑选了几件没看出缝补过痕迹留用。 早知道就不撕这么破了，不破损厉害就不需要打补丁，缝线就行，缝线看不出来。 趁着他犯愁衣裳的事，龙卿若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开始练习法术。 第三重难度对她而言不算高，法术练得比较得心应手，就是第三重会记载一些邪法，她要慢慢地看。 献祭封印邪魔的法术很多，像之前万难尊长研究的控制地灵魔的法术，也差不多有，只是大同小异。 龙卿若那叫一个悔恨啊，早一点学，她也不至于被耍得团团转。 「我方才叫青先生下了帖子，明日去拜访高权国公。」东方境忽然从衣裳堆里抬起头看着龙卿若，「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你想让我陪着，那我就陪着。」龙卿若道。 东方境道：「你之前不是跟高渐黎和高湘悠说过高氏的事情吗？他们应该回去说了，今日听青先生还说，高湘琦的嫡母气得病倒在床，连高权国公都气坏了。」 「是吗？」龙卿若并不是很关心，「你想去问候一下？」 东方境道：「只是觉得，高氏害过那么多人，在国公府的时候，也不少冤魂死在她的手中，那些冤魂只怕还在高权国公府凝聚不散，咱去收了吧，让他们可以投胎转世，也算是为此事划上一个句号。」 龙卿若贊成。 那些魂魄何其无辜？以地府近百年的收魂速度，只怕那些枉死的冤魂还没被收走，而他们会滞留在冤死地方，难以散去。 之前听朴组长说过，想发展高权国公为阳鬼差，也该见见的。 高权国公府。 青先生的帖子送到，由高渐黎递呈给了高权国公。 高权国公看到帖子，怔怔了一会儿，马上叫人掌灯，「快，快看看是不是真的？」 灯火点亮，他颤抖的手慢慢地扬起，看到底下的境王印鑑，他闭上眼睛，双目已经湿润。 这些年，他一直很后悔当初那一巴掌。 打下去的时候就后悔了。 看到他眼底的恨，还有那即将泛起的泪水迅速被压下去的倔强。 那是一个才多大的孩子啊？他那一巴掌怎么就下得去？ 这些年，梦里都总会出现那一巴掌。 但他是真倔强啊，不管高权国公府如何示好，他就是不理睬。 甚至到他要争取大都督的位子，他与北平王商议，由他举荐，换取一个他们坐下来谈话的机会。 可他还是不愿意来。 这件事情，折磨了他十几年。 他睁开眼睛，澹然下令，「阿黎，传令下去叫府中准备，准备明日迎接境王。」 「是！」高渐黎躬身告退。 到了门口，他看着如墨天色，沉沉地嘆了一口气，高权国公府与境王府的恩怨终于要解开了。 本该是高兴的事，可前些日子听了龙卿若说姑姑的事情，大家心里头都笼上了一层阴影，这阴影怎么都挥不去，而作为没被她害过的人，去看那些被她害过的人，总是带了一分心痛。 境王下帖子明日来访的事，让整个高权国公府家族都唏嘘不已又激动不已。 诸位老爷们夫人们也没睡，聚在一起说话。 高大夫人病倒了，妯娌们便聚在她的房中。 高大夫人哭了许久，她是真心疼过高湘琦，也真正把她当女儿看待了，怎知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 这些阴影与悲痛混合成了对东方境的愧疚，因为他们昔日都曾误会过他，埋怨过他，如今想想，那会儿他该是受了多少苦头啊？ 翌日一早，大夫人病中挣扎起来，要亲自劳持东方境到来的大事。 从茶水到点心到膳食，她全部都亲自督办，务求把最好的给他。 等到差不多午时，境王府的马车抵达，高大人辈中的兄弟带着高渐黎高渐生等同辈在门口迎接。 东方境和龙卿若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门口这么大的排场，都吓得下意识放下帘子对望了一眼。 怎么回事？ 「青先生是不是下错了帖子？该不是说父皇要来吧？」东方境虽然知道高权国公府一直想跟他和解，但是没想过会这么夸张啊。 「不知道啊，按说高权国公府的人这么高傲，不会这么大阵仗欢迎我们吧？」龙卿若由高渐黎之前的态度推演到高权国公府的人都是很傲气的。 傲气的人脖子很硬，不会轻易低头。 「王爷，王妃！」高渐生上前来，为他们掀开帘子，沖东方境打了一个调皮的眼色，「进去吧，大家都在等你们。」 两人下了马车，便见几十人大步鱼贯而出，威风凛凛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且府中的下人侍卫全部排队从后面出来，侍卫往前一战，全部长剑出鞘，朝天举起！ 东方境拉住龙卿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干嘛？要打吗？不早说，他摇人啊。 鹰小倩和吴韶珲当即拦在他们夫妻的面前，吴韶珲声如洪钟地喝了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高大人立马上前，看着东方境，他心里特别的复杂，这是他的外孙，但这辈子他没跟外孙说过一句话。 「阿境，不要误会，这是高权国公府的最高礼仪！」他在外孙子面前，竟有些无措，「他们是在欢迎你。」 第320页 高权国公府是武将出身，第一代的高权国公是开国元勛，这至高无上的欢迎仪式，也是第一代高权国公定下来的。 但这些年从没用过，这是第一次，用这样的仪式欢迎来客。 昨晚商定这个的时候，无人反对，不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皇权，只是因为肯定他这些年立下的战功。 高权国公府的最高仪式，只对战功赫赫的武将展示。 第265章 高权国公府 东方境拱手还礼，「多谢高大人，请！」 一声高大人，还是泾渭分明。 高大人微微敛容，在前头带领他们夫妇进去。 高权国公就坐在正厅里，激动地等着，待看到东方境和龙卿若牵手上台阶，他眼底发热，这恩怨十几年，总算解开了。 东方境头皮硬了一下，他特别怕这些煽情的场面，略一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牵着龙卿若进去了。 高权国公颤巍巍地站起来，嘴唇都在颤抖，含泪带悲地看着东方境，「你来了！」 东方境拱手，「国公爷！」 「好，好！」高权国公挺直了腰，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的脸，一直看着，像是看不够似的。 东方境没有办法共情，他对高权国公府几乎没有任何的感情。 只是看到一位朝廷的老臣，用这样悲切的眸子看着自己，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的。 伸手扶了他一把，请他坐下来，态度尚算礼貌。 但这一举动，却让高权国公差点哭出来。 他很在乎东方境，很看重他，只有武将才知道武将的艰难，可惜错了一次，就没有机会弥补。 大夫人也被搀扶了出来，她看到东方境，直接哭了出来。 她以前不相信彤妃会虐待自己的亲儿子，她是那么懂事乖巧的人。 但是，当知道她做的一切时，虐待孩子成了事实，她真的太心疼东方境。 东方境和龙卿若坐在黑压压的一群人中，看着他们一双双又喜又悲的眸子，有一种想逃窜出去的冲动。 龙卿若更觉不自然，站了起来，「我去欣赏一下国公府的风景。」 说完就大步出去了，就怕国公府派人跟着她伺候她。 东方境瞪大眼睛，简直不能相信龙小骗就这么丢下他。 他今天来拜访高权国公，想像的画面就是他和高权国公两人私下对话，把之前的恩怨化解，然后喝杯茶，吃个包就走。 想都没想过满府的人全部围在正厅里，看猴似地看着他。 有些女眷还对着他哭了起来。 弄得他好怕啊，就怕他们忽然嚎啕大哭。 龙卿若出去之后就松了一口气，这阵仗也太大了。 她在府中行走，虽是正午烈日之下，但学了法术之后，果然对于鬼魂的感知就特别的敏感。 这府中阴气不算重，因为是武将之家，但这也使得阴魂无比的痛苦，阳气太重阴气就衰弱，他们离不开这里，只能找角落蹲守，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 十几个鬼魂，全部躲在了国公府后院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这里因而湿气也特别的重。 他们看到龙卿若来，是警惕地退后蜷缩在一起，眼底的惶恐与惊惧，叫人瞧着心酸。 「不要怕，我来带你们走！」龙卿若扬起手，祭出了鬼王令，十几鬼魂化作一道几乎不能看见的轻烟，被龙卿若轻易收走，毫无抵抗。 这些鬼魂，活着的时候，是卑微的下人，死了之后，依旧如此。 龙卿若散了一点灵力，驱赶他们长久积压在此的阴气，这里不会是府中主子们来的地方，都是下人过来的，阴气太重吗，会损伤身体。 龙卿若转身，却见一道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他背着光，瞧不见面容。 待走近了才看清楚竟然是高渐黎。 「你带他们去哪里？」高渐黎问道。 龙卿若怔了怔，「你看见他们？」 「刚才能看见，以前没来过这里。」高渐黎神色有些复杂，但并没有害怕之色。 「带走安置！」龙卿若道。 「谢谢！」高渐黎望着她，轻声道。 「嗯！」龙卿若走出去，因为高渐黎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奇怪，男女授受不亲，他们不能待在一个屋。 身后传来高渐黎的声音，「王妃，我听相爷说过一些事情，关于阳鬼差的！」 龙卿若回头，诧异地看着他，「然后呢？」 「他说，如果人想要活久一点，就可以签给地府做阳鬼差，我可以吗？」 龙卿若打量着他，「你……有绝症？」 高渐黎摇头，「不，我想帮太祖父换寿命。」 龙卿若倒是意外，这么孝顺啊？ 高渐黎给她的感觉，是油盐不进的倔驴，讲他自己认为的原则。 但是，有这份孝心，实属难得。 「我可以吗？」高渐黎再问道。 「你问朴丞相吧。」龙卿若道，毕竟，拉人进来像是踢人进黑一社会，有点缺德。 「朴丞相说这些事情是你做主。」高渐黎作揖拜下，「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胜任，请王妃考虑一下。」 龙卿若暗暗骂了朴丞相一句，这小子办事总鸡贼得很，总爱甩锅。 「我考虑考虑！」龙卿若敷衍一下。 「考虑多久？」高渐黎逼前一步，眸子锁紧她。 第321页 「三天，三天给你答覆！」龙卿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夫妇两人离开权国公府的时候，都是同时松了一口气，以后不想来了。 回到府中，龙卿若马上叫刺多多把朴丞相叫过来训斥。 当属下没一点当属下的样子，给领导出难题。 朴丞相匆匆忙忙地赶来，抹了一额头的汗，龙卿若还没说话，他就先诉苦，「最近真是忙得很，阴阳两届的事都多得不行，朝中自皇上归来之后，收拾整顿官员风气，我我也要帮着吏部考核官员，已经几天没能好好睡觉了。」 「你跟高渐黎说过阳鬼差的事？」龙卿若可不管他那么多的套路，也一点不心疼他，在其位，谋其事，该做的要做。 「说过吗？」朴丞相坐下，喘了一口气，有些茫然，「记得是没啊，倒是我之前跟你说过，想发展一下高权国公的。」 「你不要装了，今天他都跟我说了，他想当阳鬼差，帮他祖父延年益寿。」 朴丞相鼓掌，「真的吗？这小子太孝顺了，我最喜欢孝顺的人，那您认为，他行吗？」 「他是大理寺少卿，也即将出任大理寺卿，你觉得他有这个时间去收魂？若是签了合同换了寿命，他消极怠工是不是你负责？」 朴丞相怔了怔，「怎么会是我负责？这是您定夺的啊，一切您来做主！」 「我定夺？行，那不收！」龙卿若道。 这老小子就是想发展高渐黎，毕竟年轻还有为，如果真心帮地府办事，可以减轻他的工作量。 可他又不想负责任，毕竟高渐黎是为太祖父换寿命的，如果回头想想又不愿意了，那不是坏事了吗？ 毕竟，判官册都修改了，也不能提前再勾他太祖父的魂魄。 东方境笑着道：「相爷，你斗不过她，想收人就收吧，自己承担后果，如果他日后不干了，地府分派给他的任务，你办妥就行。」 朴丞相拉长了脸，不就是防着这点吗？ 第266章 打不过啊 朴丞相还是含着眼泪出了合同，要把高渐黎叫过来，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以前，当朴组长还不是朴组长的时候，他巴不得把合约签成今生今世的。 但现在他当了领导，便巴不得让手底下的人签个三生三世。 他跟高渐黎解释了如何分派任务，如何完成，地府会授予他什么能力，解释清楚之后甩出一份合同，签下可换取他太祖父十年的寿命。 「三生？不是今生吗？」高渐黎犹豫了，这不是卖几辈子吗？ 「现在大家都知道，命很贵的，三生三世合适了，不能便宜。」朴丞相道。 「那不行，我不能替自己下辈子做主啊，我只能卖这辈子。」高渐黎坚决地道。 朴丞相也贊成，「可以，这辈子可以换的，那就换两年。」 「不行，还是十年！」高渐黎又坚决地道。 朴丞相气结，「这怎么行啊？此例一开，人人都说卖这辈子，岂不是一个轮迴之后又得不断找人？没这规矩。」 他看着龙卿若，「你来跟他说说。」 龙卿若摇头，「我不管，我只看绩效。」 朴丞相堵心得很。 高渐黎是大理寺少卿，杀气大，收魂容易，一个晚上出一次任务，绝对没问题的，这样高效的伙计，到哪里找呢？ 但一辈子换十年，就显得地府的合约太廉价了啊。 看着高渐黎坚决的神情，他最终只能妥协。 合约签下之后，交给龙卿若过目，龙卿若收起之后对朴丞相道：「那你负责带他，任务暂时还是判官派发的，等之后判官会移交一部分过来，由我这边派发，众所周知，我派发就是你派发，所以你尽快把新人带起来。」 朴丞相的脸拉得更长了，吸血鬼啊！ 不过，当高渐黎第一个晚上出任务的时候，就让龙卿若和朴丞相觉得物超所值了。 他一个晚上跑了三处，收了三个魂，回来的时候，还收了一个孤魂野鬼，这就让朴丞相十分惊艷。 朴丞相一下子就改变思路了，看来还是要把鬼爪伸向年轻人，年轻人身体壮健啊。 龙卿若如今专心修炼法术，鬼王令暂时给了东方境管理，连归墟他都可以自由进去。 之前龙卿若成立了阴兵大军，交给了东方骏。 诚然，东方骏本质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力是超群的，但是对于如何编军，他不擅长。 东方境很擅长，他用了三天的时间，把收来的魂魄作了归类。 大部分都是恶魂，恶魂的本质就是力量大，但因为进归墟的时候都经过一定程度的净化，受苦去掉恶念。 虽不至于真善美，不过却绝对忠心。 东方境在归墟里给他们模拟战争爆发，敌人虽然是虚无的力量，但是可以把他们打造成千锤百鍊的战士。 归墟里，婉公主和霓凤郡主母女都没有处置，东方境一併处置掉，把她们母女交给判官，该受什么惩罚受什么惩罚。 判官听到东方境接管了鬼王令，几乎要哭出来了，实在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东方境对归墟也进行了研究，发现归墟很乱，没有形成一个真正的世界，干脆也帮龙卿若拾掇一下。 如此，归墟里便有大山大河，城池小镇，屋苑房舍，和一个小国家一样了，可以收纳许多阴兵。 第322页 当龙卿若再一次来到归墟，简直认不出来了。 她惊奇地看着东方境，「你是怎么做到的？」 东方境牵着她的手，道：「意念布局。」 「你意念布局我的归墟？」龙卿若听起来觉得有些奇怪，归墟是她意念之境，用意念幻化出来的一个空间，小境可以控制她的归墟不是等同可以控制她的意念吗？ 东方境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可以。」 龙卿若想起这归墟是当初用了鹰夜的元珠，才慢慢创造出来的，也许是因为这个，他可以控制她的归墟。 「小境，你真是太厉害了！」龙卿若崇拜地看着他，现在的小境跟以前的小境有太大太大的差别，都快换一个人了。 东方境牵着她的手在归墟里行走，走了许久，他才忽然抬头道：「我应该是鹰夜！」 龙卿若哦了一声，她知道啊。 瞧着他眉心，气魂依旧不甚清晰，但要比之前浓了许多。 「你想起了什么？」龙卿若问道。 他道：「记得高氏在宫里发疯，说母后怀了神胎的事吗？从那一天开始，我晚上入梦，都会梦到鹰族的事，虽然不是很清晰，不过，我听到很多声音叫我殿下，而且，我自己心里也有一份笃定，我就是鹰夜，你信吗？」 龙卿若靠在他的身边，「我信啊，因为没人跟你说过鹰殿下就是鹰夜，但你知道。」 「没人说过吗？」东方境怔了一下，「我怎么记得在哪里听过？」 「是吗？我说过吗？」龙卿若回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也不知道说没说过了。 但不重要。 龙卿若有点不是很想他记起来鹰族的事，记得鹰族，就会记得有多少人喜欢他。 而至今她也没人……龙或者乌鸦喜欢。 「既然不清楚，那就不要想，也不要提了。」龙卿若说。 东方境嗯了一声，他其实也没看重，很多事情似乎清晰又似乎模煳，可他不会主动去问。 牵着她的手前行，一路默默无语，瞧了她好几次，话到了唇边还是没说出来，眸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除了梦到有人喊他殿下之外，他还梦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有一个少女总是跟着他，这一幕是很清晰的。 而且他能感觉到，在梦里他很宠溺这少女，她闯祸，他跟在她后边收拾残局，重话都捨不得说一句。 少女的面容模煳，只记得一双如晶眸子，很亮很亮，精力无限的样子。 他下意识地去逃避这些。 此生除了龙小宝，他不想喜欢任何女子，哪怕是前生的深爱，也不愿记得了。 如果说记起前生的事，会冒出一个女子来会伤害到龙宝，他宁可不记得。 他现在这样很好，什么都有了，不再觉得这尘世孤苦。 「小境，」龙卿若在沉默许久之后，觉得应该把鹰王的意思转告他，「鹰王来找过我龙爹，他说想让吴影姬嫁给你为妾。」 「这事不归我管啊，内院的事，素来是你做主！」东方境摊手，「你不同意的话，拒绝就是。」 「这事本不想告诉你，但你方才说，你知道自己是鹰夜，我再不想面对鹰族的事，总要面对，如果你是鹰夜，那么吴影姬就是你的表妹。」 「不认识她。」东方境扳过她的肩膀，认真地道：「你记住一句话，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东方境，那个什么吴影姬如果敢来找你麻烦，你往死里打。」 龙卿若心虚地点了点头。 打不过啊！ 第267章 被堵上了 因着吴影姬的威胁，龙卿若真是日以继夜地练习法术，龙生从没试过这么努力。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和合适的人在一起，会使得你不断进步。 她已经比以前进步太多了。 白天修习法术，晚上则出去收魂，用实践来让自己的法术大增。 刺多多本来是跟着她出门的，但是收着收着，她就去挖蜈蚣了，龙卿若也懒得管她，自己出手。 但她真是很看不起刺多多这种不思上进的混球！ 今晚有意外收穫，竟然看到一只精怪偷偷地下山吃鬼魂。 一般修炼的精魅，龙卿若都不会管他们，因为修炼之路苦而漫长，每一只踏实修炼的精怪都值得尊重。 可总有一些想走捷径的坏蛋，靠吞噬鬼魂来增强自身的力量。 龙卿若是赤龙族的神，必定是要替天行道。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如今她掌鬼王令，所有的鬼都是她罩的，在她场子里黑吃黑，她若不惩戒，以后还有能收穫鬼心吗？ 精怪发现了她，抓了鬼魂急忙逃窜，龙卿若本想叫一声刺多多，却不料这二货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她跺脚，化作赤龙追去。 追一只精怪，那是轻而易举的事，追到北山，精怪便被她踢翻在地上，黑烟一滚，露出了原形，是一只乌鸦精。 龙卿若现在对乌鸦有天然的反感，一手提起，冷冷地问道：「吞了多少魂魄？」 乌鸦精瑟瑟发抖，翅膀被龙卿若抓住，逃脱不得，只能是一个劲求饶，「饶命啊，我这是第一次，我没有吞他。」 鬼魂从他身上飘出，急慌地逃窜而去。 龙卿若可不信他，祭出最近学的阴灵符，查看他吞噬的鬼魂。 第323页 这一看，气得她当即大怒，「上百个魂魄了，不杀你还有天理吗？」 龙卿若正要用刚学的诛妖术把它杀了，却不料身后一股力量迅速而至，她抓住乌鸦精凌空飞起，回头一看，只见一身黑衣的吴影姬迅速来到，御空立着，冷冷地看着她。 除了吴影姬，还有一道身影飘然而至，脸上同样带着阴冷之色，龙卿若定睛看眉心气魂，是鹰，鹰族的？似乎见过，在隔壁宅子。 龙卿若抓住乌鸦精的翅膀，质问道：「吴影姬，你刚才是要杀妖，还是要杀我？」 「当然是杀你！」那鹰女冷冷地道。 吴影姬阴冷地道，眼底迅速凝聚了杀气，「三公主，不必跟她废话，杀了她！」 龙卿若看出她们不是吓唬她，是真要杀了她，那杀气隔大老远都能感受到了。 龙卿若心头大为疑惑，吴影姬要杀她，她能理解。 那三公主是鹰殿下的姐姐，为什么要杀她？ 但眼下顾不得分析，自己绝对不是几万年修为的神鹰族与乌鹰族对手，打不过就逃！ 她化作赤龙，直冲云霄。 吴影姬和三公主追了过来，龙卿若只觉得身后如同有一张网，要把她网住，飞向的时候力量总是被牵制。 她逃命似地奋力飞，想挣脱这种束缚牵扯，但一道力量直接朝她尾巴噼了过来。 一阵惊痛传遍全身！ 雾草，噼我的尾巴是龙爹的专利，你们算什么东西？ 龙卿若一边逃一边织结界保护自己，结界很快被打破，她再织，再被打破，逃得十分狼狈。 很快就被前后堵住，三公主在前，吴影姬在后，逼得她无处可逃。 龙卿若知道逃不掉了，变回人形，手里还抓着那只乌鸦精，气喘吁吁，双脚痛得厉害，一直往下渗血。 吴影姬没给她喘气的机会，一掌出，一道黑色旋涡朝她袭来，冷冷地道：「去死吧！」 龙卿若忍痛飞起，把乌鸦精用一根龙缎系住，划手为光，朝吴影姬反击。 飞起的瞬间，取龙缎为武器，反正逃不了，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龙缎化作电光，朝吴影姬霹雳过去。 吴影姬人形长了翅膀，速度很快地掠起，黑色的翅膀展大，翅膀一抖，如机翼似地延伸，十分的吓龙。 翅膀一抖间，黑波释出，从四面八方笼罩着龙卿若，逼得龙卿若几乎透不过气来。 那三公主则像跳蚤一样，不断地偷袭龙卿若，龙卿若手执龙缎，苦苦抵挡。 她近日都在修炼收魂，没有时间去给元珠凝聚灵力，用灵力跟她们对抗是不可能的，只能用新学的法术。 但她才刚修习第三重没几天，这些法术对付乌鸦精这样的货色还行，对付三公主和吴影姬，没有一点的效果。 不过片刻，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从空中掉落地面，滚了几滚，躲入了草林里想回口气。 刚滚进去，就看到刺多多惊恐地躲在草林里，手里还抓着一条蜈蚣。 龙卿若大怒，「你看见我被人围攻，也不出来帮我？」 刺多多缩了缩脖子，「我躲起来是为了可以更好地帮您收尸！」 她出去就是送死，一招都抵不住，直接挂！ 头顶一片漆黑。 龙卿若心头咯噔一声，抬起头，果然见吴影姬展开翅膀笼罩在头顶，阴恻恻地看着她。 她抹了嘴边的血站起来，拼了！ 她手执龙缎，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吴影姬飞撞过去。 吴影姬退开，双翅一合，朝她挥打过来。 龙卿若被两扇翅膀夹住，动弹不得，吴影姬的力量不断从翅膀里放出，把她整个笼罩住，无法透气，全身上下痛得叫不出声。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杀死了。 小境会为她守寡吗？ 刺多多从草林里滚出，颤抖着一飞沖天，撞向吴影姬，吴影姬翅膀一展，把她挥击了出去，漆黑之中，一只刺猬惨叫着划过天际。 「刺多多……」龙卿若在翅膀移开一扇的空隙看到刺多多被揍飞，大喊了一声，也是这个空隙，让她化回龙身，从吴影姬的翅膀底下逃脱。 但刚逃脱出去，三公主凌空飞来，撞在了她胸口上，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让龙卿若直飞出去，一口鲜血吐出。 她重重地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吐出鲜血，虽是龙身，却全身没有了光芒，触角也转动不了，像破龙似地眼睁睁地看着吴影姬和三公主飞下来。 不能死！ 全身的痛楚让她的意志反而更加的坚定，举起手，默念咒语，子午符，子午符…… 子午符可以增加她的罡气，她今天中午才刚看过子午符，还没开始学，按说是祭不出来的。 麻蛋的，真祭不出来！ 「去死吧！」吴影姬面容是得意的狰然，翅膀收起，一拳祭出！ 第268章 倒打一耙 龙卿若双手紧握，眸子死死地盯着吴影姬，所有力量凝聚在元珠上，子午符，子午符，子午符！ 眉心上有一道灼热，顿时缓解了身上的痛楚，光芒笼罩着她的身体，卍字符号眉心若隐若现。 嗖地一声，一道光芒从她眉心飞出没入了吴影姬的身体，卍字穿心，吴影姬摇晃了一下，一拳落在她身旁的乌鸦精身上，这一拳下去，乌鸦精顿时灰飞烟灭。 第324页 吴影姬嘴角缓缓流出了血液，沖龙卿若道：「我不是要杀你，我是要杀乌鸦精，它作恶多端，你为什么护着它？」 三公主也下地来，冷冷地道：「对啊，你为什么护着乌鸦精？你想做什么啊？」 龙卿若坐起来，只觉得身上痛楚褪减了一些，方才那一道金光感觉是从自己眉心发出去的，是龙家的卍字印记。 她暂时顾不得吴影姬和三公主，伸手压了压眉心，眉心处还残留了滚烫的热度，卍字印记？那是龙家的护身印记，她炼成了？ 印记要到第五重啊，她只是翻阅了一下的。 「你说，为什么护着乌鸦精？」三公主怒声问道。 龙卿若从炼成卍字印记的狂喜之中回过神来，看着三公主和吴影姬逼过来问罪的脸，她陡生狂怒，执着龙缎就朝她们挥打过去，「血口喷龙，不要脸！」 龙缎如电光一般打在了吴影姬和三公主的身上，她们御风飞起，吴影姬嘴角还在渗血，身子一飘，便要坠下。 三公主一手抱着她，便要逃去，龙卿若忍痛追着过去，狂挥舞龙缎，一路追一路打，有卍字印记在身，可算能报这仇了。 电光形成万千道，把三公主和吴影姬团团困住，三公主尚能抵挡一下，吴影姬却像失去了抵抗能力，不断吐血，龙缎抽打过来，也无法躲开，打得她头脸伤肿难分。 「龙小九，你不要太过分，我们是来替天行道杀乌鸦精的，你护着乌鸦精还反过来攻击我们，你有何居心？你是不是和妖魅勾结？方才那刺猬精，是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你到底要做什么？」三公主破口大骂。 龙卿若方才被打得像狗似地到处逃窜，现在自己有卍字印记护身，哪里还管得了跟她们去叭叭叭，只管打，往死里打。 三公主怒极，还手回击，光波朝龙卿若袭去。 龙卿若急忙提气飞起，凌空转身从天而降又一道龙缎照着三公主的脑袋抽下，但三公主的还击没有什么力量，仿佛只为逃去。 说来也怪，方才两人还使劲攻击她，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现在却东躲西藏。 就算她有印记护身，顶多可以保着自己不死，但自己怎么都不可能是她们俩的对手，为什么不还击？ 尤其那影姬，都一直吐血了，装出伤得很重的样子，但也不过是被自己的印记伤了一下下而已，不至于这么重。 三公主和吴影姬逃去无踪，龙卿若也不追，落地之后瘫在草林里，全身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也亏得如今是有元珠，方才打斗的时候没耗费自己的灵力，现在灵力能用来疗伤。 否则这伤残狼狈的模样回去被小境见了，小境不得炸毛啊？ 用灵力运行全身，光芒缓缓笼罩着她，好虚弱啊。 半个时辰之后，她伤势好转许多，痛楚也消失大半，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刺多多！ 这可怜的刺多多啊，不知道被摔倒那个山沟沟了。 她放出一道追踪符，去寻找刺多多的下落。 追踪符寻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在十里外的河边发现了她，龙卿若化作龙身飞了过去，这小可怜，差点摔成肉酱，都扁了。 龙卿若残留的一点灵力都给了她，但伤势实在太重，幻化不回人身了，龙卿若只能揣着她一瘸一拐地回了府中去。 东方境知道她去收魂，最近龙宝无比的上进，他都看在眼里的。 因而他也没睡，在研究鬼王令。 子时过，龙卿若推开门，髮鬓凌乱，衣衫破损，一副悽惨模样。 东方境见状，吓得要紧，马上站起来扶着她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龙卿若坐下来，摆摆手，「没事，皮外伤，遇到一只比较厉害的精怪，我和刺多多联手，乌鸦精死了，刺多多受伤了，我这些都是皮外伤，不用担心。」 这事不告诉小境，女人的战争她自己解决，而且，今晚的事有点诡异，她倒是要看看接下来她们要干什么。 让小境知道的话，肯定过去一顿闹。 吴影姬要杀她，她知道为什么。 但是三公主竟然也要对她下手，龙爹说过，如今鹰夜凝魂就全指望她了，整个鹰族都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事出反常，一定有只妖。 东方境急道：「以后遇到厉害的，不能纠缠，要跑，知道吗？」 「知道，以后不会了！」龙卿若小心翼翼地掏出刺多多，又小心翼翼地放在从麒麟山湖中取回来的石头旁边放着。 东方境看了一眼，抽了一口凉气，「天啊，烂成这样，还能活吗？」 刺多多的刺儿动了动。 能！ 东方境觉得刺多多还是很顽强的，好几次要死都死不去。 「要不要叫小倩进来帮刺多多医治？」东方境对这个砸了自己几次的刺猬动了恻隐之心。 「好啊！」龙卿若巴不得，但是她现在不主动找鹰族，「你去！」 东方境站起来，想想给她擦拭一下脸颊，但见她催促便先出去喊鹰，然后再派人给龙宝准备热水。 小倩很乐意帮忙，听得东方境喊，屁颠屁颠地赶来，一顿勐如虎的灵力笼罩，刺多多好歹能竖起根根刺了。 龙卿若伤势已经不大要紧，如今在东方境看来就确实是皮外伤，只不过东方境也不知道她差点死了。 第325页 龙卿若浸入浴桶，想着今晚发生的事，还是太费解，命人去找龙爹，这事可以不告诉小境，但是一定要告诉龙爹。 等她沐浴了之后，躺在床上，东方境褪去她的衣裳，用人间的药帮她处理一下那些细小的伤口。 这白皙的肌肤，有这么些细碎伤口，真是好让人心疼啊。 「以后我跟着你出去，关键时候我能保护你。」东方境一边心疼一边道。 「不用，真遇到危险，我还要反过来保护你，这样的危险不会总是出现。」龙卿若没摸清楚那三公主到底意欲何为，吴影姬不会杀小境，但是这三公主透着邪气啊。 她是不是嫉妒鹰夜受宠，怕小境真的是鹰夜然后凝魂成功？ 鹰心叵测，不得不防！ 第269章 带我去天界 东方境看着她这么自信的脸，都不忍心告诉她，当初地灵魔是他打趴的。 但她分明知道啊！ 知道都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真是太可爱了。 龙卿若本想着等到明天一早，去跟龙爹说这件事情。 结果翌日一早去了龙爹那边，却发现人去楼空，龙爹不见了。 回去了？ 龙卿若心里一阵失落，回去也没跟她说一声，她果真是他心里无足轻重的女儿。 不死心地在府中找了一圈，看可有留下点告别的话，没有！ 怏怏地打算离开，刚出了正厅，便见八哥大步进来。 她眸色一喜，快步上前，「八哥，你来了？你找龙爹吗？他回去了。」 龙八哥瞧着她，蹙眉，「伤势要紧吗？」 「皮外伤，不要紧！」龙卿若摇头道。 八哥催动灵力，在脸上细小的伤口抚过，伤口顷刻消失。 龙卿若道：「那点小伤不打紧，别浪费灵力，小境给我上药了。」 「我不能看见你的脸上有任何伤痕。」八哥严肃地道。 龙卿若伸手抚摸脸颊，小伤痕已经没有了，「八哥，你怎么会来？」 龙爹没在，八哥来了也好，带上八哥去找那乌鹰，好好算算昨晚的帐。 八哥负手进去，淡淡道：「龙爹叫我来的，说他有事情要回去一趟，过些日子就回来，让我暂时住在这里盯着你。」 「什么事这么着急啊？」龙卿若跟着他进去，「都没跟我说一声。」 八哥环视了一下屋子，道：「算是比较要紧的事，你不要问。」 龙卿若哦了一声，龙爹的事问了也是白问，不懂且帮不上，还有好些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想着不问，却不料八哥又添了一句，「龙爹说了不能告诉你，怕你急。」 龙卿若勐地抬起头，「不能告诉我，怕我急？八哥，到底是什么事?」 「不说了不能告诉你吗？」 龙卿若急了，「是不是龙爹出什么事了？」 「和龙爹无关，是你的事啊，不过龙爹说不能告诉你，反正他会摆平，以前你每一次闯祸，他都帮你摆平。」八哥到处转圈，这么多兄弟，他是最少来人间的，还没正式住过人间的宅子呢。 「我闯祸了吗？最近我也没闯祸啊，到底什么事，你急死我了。」龙卿若跺脚道。 「不说了吗？不能告诉你。」八哥瞟了她一眼，下凡这么多年，耳朵都不好使了。 龙卿若狂躁得很，「我最讨厌龙说话说一半，你不说的话，我以后不理你，而且，与我相干的事我最清楚，未必是我闯祸呢？」 八哥摆手，「不可能，绝对是你闯祸，都习惯了。」 龙卿若恼怒地道：「你不要拿现在的我跟以前对比，现在我已经很成熟稳重，不会轻易闯祸，你快说啊。」 八哥见她激动成这个样子，怕把元珠给气裂了，便告诉她道：「是鹰族的三公主和吴影姬到天尊那边告了你一状，说你勾结乌鸦精吞噬恶魂，且还把她们打伤了，让龙女收回秘笈，不许你修习龙家法术。」 龙卿若气得浑身颤抖，「她们竟然敢颠倒黑白？我分明是去诛妖收魂，她们无故出现伤我，我差点死在她们的手中，幸亏我最后有卍字印记护身才逃过一劫。」 「是吗？」八哥疑惑地看着她，「但她们浑身是伤啊。」 「以我的能力，可以把她们打这么伤吗？她们最后是没躲……「龙卿若眯起眼睛，顿时恍然大悟，怒气沖沖地道：「我明白了，那吴影姬为什么一锤就把乌鸦精杀死，死无对证啊。又为什么最后任由我打不还手，原来是要诬陷我与妖精勾结吞噬魂魄，褫夺我练习龙家法术的资格，她怕我练法术对付她，对啊，论修为，我要几万年才能追得上她，但我要是练习了龙家的法术，我就能克制她，这死老表，臭不要脸的。」 八哥道：「她们说的就是你用法术伤她，那吴影姬是真的伤得十分严重，我来之前去瞧了一眼，是中了龙家法术的金刚卍字。」 「她故意被我所伤！」龙卿若瞪圆了眼睛，「八哥，天尊该不会信她们的吧？」 八哥笑笑，\"龙爹说，天尊信谁的都不要紧，法术让不让你练，是龙飞笙说了算的。\" 「那么，龙飞笙去了吗？」 「我来那会儿，已经派去请她，但还没来，估计这会儿该来了吧？」八哥道。 龙卿若一把挽住他手臂，「八哥，带我去，我要在场！」 第326页 八哥马上摆手，「那不行，咱不好直闯三清殿。」 「我们又不是去闹事，我们是去讲道理，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乌鸦和鹰小三污衊我吗？龙爹又不知道真实情况，回头以为是我做错了，又给人家赔礼道歉，那我的脸往哪里搁？」 龙爹的德性她太清楚了，人家来问罪，他什么都没问，就先给人家赔礼道歉，兴许不是她错了呢？ 而且，都不是脸的事，就怕龙爹被迫答应了一些要求，例如准许吴影姬嫁给小境为妾。 「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龙卿若气唿唿地道，她又不是没去过。 「那行吧，去吧。」八哥很无所谓，反正多大的事，龙爹都兜得住，天尊那边，也是给个面子去一去。 赤龙一族是上古之神繁衍下来的，按道理说天尊管不着。 倒是他们在三界之中，是要遵守龙女执掌的法度。 「上来吧！」八哥伸出手臂对她道。 龙卿若顷刻化作小赤龙，趴在八哥的手臂上，龙缎迅速缠绕，系得严严实实，免得八哥超速把她甩下来。 飞起来的时候，龙卿若才想起还没告诉小境。 不过应该不要紧，很快就能说明白回来了。 八哥带着她直上九霄云外，仙云处处，仙乐飘飘，云雾萦绕处，三清殿的殿顶翘头露出尖尖角。 因着他们是赤龙族的，并未有兵将拦阻，一条飞得极快的赤龙带着小赤龙飞进三清殿，落在殿宇外的院子。 殿中天将这才把他们拦下，看清楚之后行礼，「原来是赤龙上神，何故来此？」 「请代为通报一声，就说我带妹妹过来辩清事情真相。」八哥落地后与龙卿若齐齐化作人身，拱手道。 今日三清殿里发生了什么事，兵将自然是清楚的，便让他们稍等，他进去通报。 第270章 三清殿的对质 龙卿若满心怒火只想手撕贱人。 被冤枉的滋味真的太憋屈太难受了。 趁着这当下，八哥问另外一位兵将，「龙飞笙姑姑可来了?」 兵将道：「她前脚进去，你们便来到。」 八哥放下心来，大蛋是龙女寄生，是她们龙女本家的人，此事就算大蛋真的做错了，龙女应该也会帮着她说几句话。 片刻，进去通报的兵将出来，道：「二位龙请进！」 八哥摁住龙卿若的脑袋，朝他们鞠躬了一下，便拽着她的手腕进去，一边进去一边叮嘱，「进去之后不能闹，知道吗？」 「我不是来闹的，我是来讲道理的。」龙卿若都气死了，她是那种会乱闹的龙吗？ 进了三清殿中，天尊坐在正座上，一身朴素的道袍，仙风道骨却又颇具威严，他看了出来，看到龙卿若，威严的面容变得稍稍柔和。 坐在正座旁边的是一位穿着月白色袍子的女子，她望之二十余许，清雅脱俗，并无多余珠翠，甚至头髮也只是用一根青色带子扎了一个髮髻。 脸色却冷肃威仪，眸色如电光。 龙卿若估计这位就是龙飞笙了。 龙爹坐在客座上，看到她的时候，愕然了一下，随即瞪了八哥一眼，他一定是鹦鹉投胎的，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太靠不住。 坐在他对面的是鹰王，三公主和吴影姬站在他的身后，看到龙卿若进来，三公主怒斥一声，「你还敢来？看看你把影姬伤成什么样了？」 龙卿若看了她一眼，「三清殿内，喧譁吵闹成何体统？一看就是没家教的。」 这话一出，鹰王脸色首先凝滞了一下，到底是小儿战争，拉踩他有意义吗？ 「你大胆，敢说我没有家教？」三公主气势兇恶，便要站出来与她理论。 龙卿若却上前躬身拜下，「龙卿若拜见天尊爷爷，拜见龙姑姑！」 天尊看着这宝，笑得合不拢嘴，但又觉得今日是声讨她的大会，这么温和实在会让鹰有偏私的错觉，遂收敛了神色，威严地嗯了一声，「既然来了，便坐吧！」 龙飞笙打量着龙卿若，眸色依旧是冰冷淡漠，龙卿若也偷偷看了她一眼，心里头腹诽，一看就知道是不近人情的，会不会听信了吴影姬的话？ 她坐在了龙爹的身边，龙爹迅速执着她的手，眸色冷凝地朝吴影姬飘过去，「放心，爹在，没人敢动你。」 龙卿若心头一暖，顿时委屈得想哭，龙生都没被人冤枉过，被打都没这么委屈。 「龙爹，她们冤枉我！」龙卿若眼底闪着泪。 「龙小九，除了装可怜博同情，你还会什么？」三公主看到她这副模样就来气，分明是废龙一条，什么本事都没有，却因着是龙女寄魂投胎，三界都巴着她。 龙卿若带着哭腔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修为才一万年，修习法术几天，还没有自己的元珠，你和吴影姬修为加起来都十几万年，你们现在可以嘲讽我，但是到我十几岁的时候，你们却未必是我的对手。」 八哥皱起了眉头，妹妹这么软弱啊？还要哭着说？ 但龙卿若这话一说出来，天尊便马上看着鹰王道：「三公主和影姬的修为比龙小九高出许多，龙小九又才开始修习法术，她们却被龙小九伤得如此要紧，理应问问是否别有内情，鹰王以为如何？」 鹰王本来听了三公主的话，很是生气，龙小九与妖精勾结，那岂不是会妨碍他儿凝魂？这万万使不得，他来之前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让龙小九再修习法术。 第327页 他现在是一点风险都不愿意冒。 听得天尊的话，他也顿时存疑了，回头看着吴影姬，「你当真是被她所伤？」 「舅舅，千真万确，我是被卍字印记所伤的。」吴影姬道。 鹰王道：「天尊，这点不假，影姬确实被卍字印记所伤，且身上的鞭痕，也是龙缎造成的。」 「这点谁都看见了，还用说吗？天尊的意思是，为什么她们躲得过，却不躲？」龙皇没好气地道。 「她是殿下的妻子，要帮殿下凝魂，我与公主怎敢伤她？」影姬委屈地道。 龙卿若冷笑，「都快把我打得半死了，还说不敢伤我？你身上的那些鞭痕，但凡用点灵力就能治疗，都是皮外伤，你装给谁看呢？」 「疗伤之后，她还怎么告你的状？」八哥哼道。 三公主愤怒地道：「这难道不是事实？你说被我们打得半死，怎么你现在活蹦乱跳一点伤没有？」 龙卿若道：「因为我没你们会装，我有灵力自然会自己疗伤，我说三公主，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可以帮鹰夜凝魂，但昨晚你们确实出手要杀我，你根本不希望鹰夜可以凝魂成功，是有多恨鹰夜啊？」 她说完，淡淡地看了鹰王一眼，她说的是事实，三公主是要杀她，这里头的原因，或许鹰王能察之一二，从而心生怀疑。 她就是要先挑拨他们父女的关系。 鹰王果然脸色变了，在略一定神之后，严厉地盯着三公主，「你不希望你弟弟能凝魂成功？」 三公主大喊冤枉，「父亲，女儿怎么会不希望弟弟凝魂成功？女儿下凡到人间去，就是希望能和大姐一起护着弟弟，您休要听她胡言乱语。」 吴影姬道：「没错，我们是看到她与妖精一起吞噬恶魂，这才出手制住，殊不知她学了法术，竟然目中无人说要杀我们。」 龙卿若反唇相讥，「颠倒黑白也要看看是否合理，我掌鬼王令，要恶魂多少没有？犯得着满山去找，然后还被你们发现吗？说起来也有些奇怪，我大晚上出去是为了收魂，你们大晚上出去是为了什么？该不是你们才是与妖精勾结，吞噬恶魂吧？」 「你还敢狡辩?还敢诬陷我们？」三公主一副怒极的样子，仿佛遭受了极大的冤枉。 一直静静听她们吵的龙飞笙抬起了头，淡淡道：「事情大概我也了解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俩说晚上出去看到龙小九和乌鸦精在一起吞噬恶魂，然后出手制止，反而被她打，打斗的过程中你们没还手，只是挨打，对吗？」 「对，没错！」三公主和吴影姬齐声道。 龙飞笙看着龙卿若，「你说你去收魂，遇到了乌鸦精，要收乌鸦精的时候，三公主和吴影姬出现，要杀你，但最终没杀，你甚至也没受伤，因此我说你没有挨打，对不对？」 龙卿若心头卧槽了一声，这龙飞笙是奸的啊。 她正欲站起来辩驳，却见天尊给她递了一个眼神。 第271章 给她们道歉 她怔了怔，天尊什么意思？让她点头称是？ 她脑袋还没点下去，龙皇压着她的后脑勺，点了点，「是这样的。」 「连龙皇都说是这样，天尊和龙姑姑您们要还我和影姬一个公道啊！」三公主顿时得意了起来。 龙卿若一肚子的气，但是龙爹和天尊都让她闭嘴，她觉得事情有转机。 她看到龙飞笙沖吴影姬和三公主微笑了起来，自打进殿，她的表情都是比较冷漠威严，都没沖她笑过呢。 龙卿若想起她是自己本家的人，不禁有些酸楚嫉妒。 三公主和吴影姬见状，心头微微一松，看来，这冒险一击，击中了。 本还担心龙飞笙护短，因为龙家出了名的护短，但想着到底龙小九如今不算是龙家的人，且龙家执掌法度，最是痛恨与妖精勾结吞噬恶魂的仙与神，破坏三界的宁静。 看到龙飞笙对她们笑，就知道成功了。 龙飞笙果然缓缓开口，道：「与妖精勾结图吞噬恶魂的目的是什么？大家都很清楚，就是为了提升修为，龙小九只有万年的修为，她这样做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吴影姬和三公主听得心花怒放。 鹰王却皱起了眉头，那就坏事了。 吞噬恶魂是很严重的罪行，会不会连累儿子？想到这里，不禁狠狠地瞪了三公主一眼，这事为什么不先跟他谈谈再闹到天尊这里？ 龙卿若听了这句话，反而淡定了起来。 龙飞笙说因为她只有万年的修为，所以和妖精勾结吞噬恶魂增加自身的修为，这本身是一句很弱智的话，虽然这么弱智的话在权威人士嘴里说出来，会让人觉得这是真理。 但龙家绝对不是高渐黎那种人。 所以，一定有后招。 果然，就听得龙飞笙清了一下嗓子，看向了她，「但你修习龙家的法术没几天，怎么就懂得用卍字金刚印记？虽说你有这个犯罪的可能，但我不信你有这个实力。」 「我确实没有！」龙卿若虽不知道她问这话的原因，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 「龙姑姑，您不妨看，我确实是中了卍字金刚印记。」吴影姬在三公主的搀扶下上前来，虚弱地道。 龙飞笙瞧着她，「你确实身受重伤，只是，不能证实是卍字金刚印记，就算是卍字金刚印记，也未必是龙小九做的。」 第328页 她略一沉吟之后，看着吴影姬，「这样吧，你让她再使一招，若她能使出，就证明你确实是她所伤，我会严惩她的。」 「再使一招？」吴影姬怔了一下，怎地听起来怪怪的，只不过，她被龙飞笙最后一句话给转移了视线，龙家的严惩，三界谁都怕，若定了她的罪，把她打入水牢，从此便把可把这眼中钉给除去了。 「因为她才修习法术几天，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可以使出卍字金刚印记，若不能证实，如何定罪？如何严惩？」龙飞笙道。 三公主立马道：「我是证人，我可以作证！」 龙飞笙脸色稍缓，颇为赞许地看着她，「难得你这么正义，挺身而出，你既是见证人，便与她一起试试。」 \"这……\"三公主傻眼了，这算什么道理？但也不敢发怒，只是不悦地辩解，「我只是作证，您信则信，不信则不信，怎还要我来受她的卍字金刚印记？没这道理啊。」 「三界都知道我龙飞笙不讲道理，只讲证据，你们如果愿意验证，那就站好，若不愿意，此事到此为止。」龙飞笙淡淡地道。 三公主咬牙，「那她说我们打她半死，她的话也不足为信啊，她是否也要站定让我们打她半死来验证一下她的话？」 龙飞笙蹙眉，「你们没长耳朵吗？方才我说她没有挨打，她点头了，也就是说你们都没有打过她，她之前指控你们，都是谎话，既然是谎话也承认了是谎话，还需要验证吗？」 她脸色也严厉了起来，「罢了，既然不愿意验证，又没有别的证据，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和天尊也真是闲得慌，竟然管你们这些小孩儿的意气之争。」 吴影姬急了，「这不是意气之争，她确实勾结妖精吞噬恶魂，那如果她真的能使出卍字金刚印记，您是否严惩她？」 龙飞笙眸光冷厉，道：「你质疑我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有您这句话就行。」她站了出来，一手拉住三公主，「好，我们受她一记卍字印记，只怕她懂得也不敢使出来。」 龙飞笙道：「卍字印记不必使出来，你们攻击她的时候，印记会启动防护攻击你们，动手吧！」 三公主与吴影姬对视了一眼，眼底陡然一狠，于三清殿内飞起，两道黑色炫光凝聚在一起，直直朝龙卿若飞了过去。 龙卿若感觉到强大的敌意与杀气，卍字符号在眉心一闪，她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力在蓄势待发，心里想不要使出来啊，使出来就坐实她的罪名了。 但是好想使出来重挫她们一顿啊，是要清白还是要对方倒霉？二选一！ 龙卿若陡然抬头，指尖印染灵力，伴随着眉心卍字光芒一道飞了出去。 清白没用，要她们倒霉！ 卍字金刚印记穿过三公主和吴影姬的身体，再一个迴旋飞回来，在龙卿若的身体上形成一道光圈，保护着她。 三公主和吴影姬当场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吐出，吴影姬元神几乎都被撞出来，体内元珠微裂，看着样子，起码损了两三万年的修为。 龙卿若自己都惊呆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厉害，她得意地看了龙爹一眼，我厉害吧？ 龙爹温柔地看着她，小傻子，人家龙飞笙帮你了。 鹰王快速上前去扶起她们俩，立刻输注一些灵力给她们疗伤。 三公主还好一些，但是吴影姬一天之内两次卍字金刚印记击中她，且元珠有微裂的情况，鹰王又是个吝啬的，不愿意输注太多灵力，她已经无法站立，鹰王扶她到椅子上坐下。 吴影姬再吐了一口血，擦去血迹之后，气若游丝地看着龙飞笙，「您……看到了吧？请您严惩她……」 龙飞笙满意地点头，看着龙卿若道：「两次用卍字金刚印记伤了她们，很不对，知道吗？」 龙卿若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天尊，「……知道！」 龙飞笙神色稍缓，「知道就好，给她们道歉！」 第272章 好，摆平 「道歉？」三公主忍住翻涌的气血，激动地道：「我们不要她的道歉，希望龙姑姑能依照三界法……」 龙飞笙打断她的话，「不要她的道歉？确定吗？」 三公主道：「她勾结妖精吞噬恶魂，还滥用龙家的法术伤了我们，必定要严惩的。」 龙飞笙冷冷地笑了起来，「勾结妖精吞噬恶魂这些尚未查实，你们被她所伤却是证实了，但伤你们的是卍字金刚印记，不是她。」 「有什么分别？」吴影姬虚弱地撑起身子，满眼急怒。 龙飞笙眼底闪过冷光，「你们不会不知卍字金刚只是龙女的护身符吧？只要她不被攻击，卍字金刚是不会出来伤人的，方才不是已经证明过了吗？」 吴影姬与三公主的脸色大变。 龙飞笙道：「卍字金刚印记只有在主人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才会被激发出，你说昨晚被她用卍字金刚印记所伤，那你必定有杀她的意图。」 陡然地她一拍桌子，厉声怒斥，「你还想狡辩吗？」 龙飞笙这一怒，震得三清殿内的神龙鹰皆是脸色一敛，就连龙卿若都心悦诚服地退了回去，心头直贊，好威风啊！ 这下连道歉都省了。 三公主和吴影姬对望了一眼，神色暗惊，吴影姬支支吾吾了一下，无法辩解，竟是含泪饮泣，委屈道：「我没要杀她，我没有，求天尊明鑑。」 第329页 龙卿若脑袋上顿时弹出两条触角，整个地理直气壮了起来，讽刺道：「吴影姬，你除了装可怜，你还会什么？」 「你不要得意！」三公主盯着她，恨不得上前手撕了她。 「闭嘴！」鹰王脸色也沉了下来，「你们是不是想杀她？说实话！」 三公主握拳，悲愤得嘴唇颤抖，「父亲，您为什么不信我？她们一起冤枉女儿和影姬，龙家的法术，我们也不懂，卍字金刚印记是不是只在受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祭出，全凭她一张嘴说，您信外人也不信我吗？」 龙飞笙面容淡冷地道：「我让龙小九给你们道歉，本是想顾全鹰王的颜面，你们若接受了她的道歉，我也不会再说什么，但显然你们费尽心血就是要对付小九，你们当真就没想杀小九吗？要不要我给你们看看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完，袖子一扬，似乎往空中撒了一把粉尘，粉尘的粒子铺开，有画面显示出来。 这画面，正是龙小九抓着乌鸦精质问他到底害了多少恶魂，连声音都有。 龙卿若心头狂喜，太好了，昨晚的事录下来了。 三公主和吴影姬大惊，面容齐齐变色。 画面定格在这里，是龙飞笙凝了一下袖子，问她们，「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看下去，我要看下去！」龙卿若站起来激动地喊。 三公主和吴影姬面容大骇，尖叫声隐没在喉咙里，迅速伸手捂住嘴巴，惊恐不已。 吴影姬没想到龙飞笙还能把昨晚的事重现，知道大势已去，心头顿是绝望，身子缓缓地滑落，颤抖激动得如风中落叶，哭着道：「我们当初真只是想杀了乌鸦精的，只是见到她想起她昔日张狂，便想教训一下她，这动了手，就没轻没重的，又怕被龙皇秋后算帐，所以才会倒打一耙，可我实在不甘心啊，我喜欢鹰夜表哥这么久，为他奔波几千年，她什么都没做，便可嫁给他成为他的妻，我是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你真是……」鹰王举起手，一巴掌盖了过去，怒道：「不可饶恕，你杀了龙小九，就是杀我儿，我怎么能容你？」 吴影姬受了这巴掌，嘴唇裂出鲜血，反倒是不哭了，抬起头看着鹰王，悲怆地道：「舅舅，你如今骂我打我，可我当日去寻找鹰夜表哥的时候，你不是还承诺过找回表哥之后把我嫁给他吗？是你先违背诺言，我已经退了一步，只做他人间妻子几十年，你都不愿意成全我，你只看重他的意愿，可知我的委屈？你们谁在乎过我的委屈？」 她继续悽惨地道：「因为我父亲是乌鸦，你即便准许我回鹰族却从不承认我，需要利用我去人间的时候，记着这份亲情，如今找到，便容不下我了。」 鹰王本十分生气，听了她这番话，再看她凄悽惨惨的面容，不禁心头一酸，「你说这些话做什么？你这是……」 龙皇见状，打断了他的话，「鹰王，是你让她下凡去找的吗？」 鹰王摇头，「我没有啊！」 「她到人间几千年，可寻到鹰夜一点神魂或者意识？」 「没啊！」 「那你是否承诺把她许配给鹰夜？」 鹰王嘆气，「这是我妹妹说的，我自然是不同意，婚嫁之事，怎能凭我一张嘴说？」 他是真不同意啊，她有乌鸦的血统，血统不纯。 龙皇冷冷地道：「一，你没让她去找；二，她去找了也没找到；三，你也没同意让鹰夜娶她。但反之，她企图杀你儿媳妇，毁你儿子凝魂的事，却是板上钉钉。」 鹰王回过神来，心头顿时大怒，对啊，差点被她给煳弄过去了，他这该死的心软善良啊。 龙皇继续道：「她伤我女儿，我本要折断她的翅膀，但看她已经受了两次卍字金刚印记，算是我女儿亲自报了仇，且这是她们年轻孩儿的事，我当父亲的不插爪，你要插翼吗？」 龙卿若崇拜地看着龙爹，真是好会说啊。 鹰王哼了一声，「不管！」 龙皇道：「既然你我都不干预孩子们的事，那么你不管承诺过也好，没承诺过也罢，从现在开始，不能再提把吴影姬嫁给东方境为妾，免得伤害他们夫妻感情。」 「老赤龙你说得很有道理，从今天开始，我不提，谁也不许提，」鹰王看着绝望地跪坐在地上的吴影姬，冷冷地道：「既然龙皇说放过你，那我也不惩罚你，但从今往后，你不能再接近东方境，如果日后他元神归位，还愿意搭理你，叫你一声表妹，那是他的事，我不干预。」 他说完，冷冷地睨了三公主一眼，「回去给我一个交代！」 三公主面容慌张，「父亲，我只是一时受了她的蛊惑，我不是有心要害龙小九的，我也盼着她能帮弟弟凝魂啊。」 鹰王没听，站起来一展翅膀，「天尊，龙姑姑，今日打扰两位，是我的罪过，等我儿凝魂归来，再请两位到鹰族做客，我自罚三杯请罪。」 说完，双翼伸开，把三公主和吴影姬收在翼下，御空飞去。 第273章 自己的男人自己保护 他们一走，龙卿若便马上站起来，对着天尊和龙飞笙跪了下去，乖巧十足地道：「多谢天尊和龙姑姑为我查明真相，还我一个公道。」 天尊瞧着她，笑得眼缝都快瞧不见了，忙道：「快过来，多久没见你了？你这小没心肝的。」 第330页 龙卿若跳起来，便要过去，龙飞笙一记冷眼飞过来，「没心肝是真没心肝，好在还有点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突飞勐进的领悟，才有卍字金刚印记护身，否则，早就死在鹰三和乌影姬手中了。」 龙卿若吐吐舌，蹦蹦跳跳过去盘腿坐在天尊座下，「我本想祭出子午符，殊不知却有卍字印记护身，我自己都被自己的天赋吓一跳了。」 龙皇别过脸，都不忍直视。 夸一句就上天了。 龙飞笙瞧了龙皇一眼，也笑了起来，伸手指着龙卿若的额头，「本事不大，倒是自我感觉挺好，这一次若不是有我帮着你，看你怎么办。」 「有人帮也是本事啊！」龙卿若寡廉鲜耻地道。 天尊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笑眯眯地道：「她说得对，有人护着也是本事。」 龙飞笙笑着摇头，「宠吧，不定变成什么废龙呢。」 龙卿若抬起头看着龙飞笙，不解地问道：「方才您为什么不把她们杀我那一幕放出来？放出来就锤死她们了。」 龙飞笙扬了一下宽袖，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慢条斯理地道：「因为只有这一幕，我本是想盯着你，看你有没有练法术，见你这么勤快地去收魂收妖，我便撤了追踪符，殊不知，我刚撤走追踪符，你就出事了。」 龙卿若啊了一声，「后面没有啊？那可真冒险了，不过您的追踪符这么厉害啊？」 竟然还能视频回传，能保存还能再回放。 龙皇瞧着她，皱起了眉头，难道龙飞笙这话的重点不是她放了追踪符跟着她吗？ 她不生气？ 以前他偶尔派龙去找她保护她，她总发脾气，说一点自由都没有。 都说女娃娃是爹的小棉袄，他的棉袄怎么就浑身带刺还四处漏风？ 龙爹觉得白疼她一场了，竟然连最基本的一视同仁也做不到。 瞧了一眼旁边的憨儿子，他正兀自沉思，不禁踢了他一脚，「想什么呢？」 八哥拉回思绪，道：「龙爹，这事有点奇怪啊，你说她吴影姬怎么就敢杀大蛋呢？她几条命啊？而且，吴影姬对付大蛋说得过去，鹰小三是什么意思？被迷惑了？不可能，她比老鬼都精。」 「我也奇怪这点！」龙卿若马上收敛神情，「昨晚回去之后，我就一直思索了，是不是她和鹰夜的感情不好啊？」 八哥摇头，「没听说过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和，鹰族的公主极为宠鹰夜，鹰夜曾经来过我们赤龙族前前后后住了也有几千年，说的都是……」 龙皇使劲咳嗽，咳嗽，咳嗽…… 八哥怔了怔，「您嗓子不舒服么？要不要喝口甘露？我随身带着。」 「我喝！」龙卿若马上伸出手来，「我喝了再给龙爹喝。」 八哥伸出手，一瓶甘露落在他的掌心，龙卿若一手夺了去，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递给龙爹，「您润润嗓子再解释为什么鹰夜会在赤龙族住了几千年，而我竟然不知道。」 她是得了元珠才下凡去的，所以不存在说是她下凡之后鹰夜才来赤龙族住。 既然得到元珠，就是说鹰夜已经死了。 她从不记得鹰夜在赤龙族住过。 龙皇望着她，就很迷惑，这枚蛋为什么该聪明的时候没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无比的聪明？ 真是一枚歪蛋。 八哥回过神来，就没敢再说话了。 但是，八哥这张嘴，前前后后透露给龙卿若的信息有点多了。 龙飞笙道：「你们家事回去再说，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小九谈，我们出去一下。」 她起身走过去一手抓住那对龙卿若的触角，龙卿若顿时化作一条小赤龙，被她提着出去。 \"啊呀，你轻点……\"天尊见不得龙小九那可怜兮兮被提出去的样子，这一嚷，龙皇和八哥都看了过来，天尊端了端神色，「怕她哭，哭起来三清殿就没法子安静了。」 龙皇顿时觉得宠坏一条龙，真不单纯是他的责任，三界宠她的都逃不了。 龙飞笙把龙卿若提出去之后，飞上了三清殿的殿顶，让她恢復人形。 三清殿，高处不胜寒，景色美不胜收，龙飞笙欣赏了一下才收回眸子，道：「子午符你要好好练，日后用得着。」 「我有勤奋练的。」龙卿若马上道。 「你龙爹跟你说过卍字大法吗？」 「说过啊，但他说我练不了。」 龙飞笙认真地道：「要练，卍字大法是每一个龙女都要练的。」 龙卿若知道卍字大法的厉害，一旦全力使出，威力惊震三界，会造成惨重的伤亡。 龙女很少会用到卍字大法。 「没必要吧？练了也不会用啊。」 龙飞笙敲她脑袋，「练卍字大法不是为了用，而是为了震慑，你练会了卍字大法，谁敢在你跟前作乱？谁又敢轻易捣乱三界？」 龙卿若狐疑地道：「但我不是龙女啊，我不需要执掌三界法度啊，歷代龙女都会卍字大法，有你们在，效果都是一样的。」 龙飞笙双手抱胸，决定不跟她讲道理，「让你练你就练，不练就把法术秘笈还回来。」 龙卿若迅速把手藏在身后，「那我试着练，我可不还回去的。」 主要是凭她泥捏元珠和一点灵力，能力实在有点弱，不修习法术的话，那就连元珠微裂的吴影姬都打不过。 第331页 难得现在有卍字金刚护体，吴影姬也动不了她，但她要的不是防御，而是出击。 「好好练！」龙飞笙拍着她的肩膀，「我对你充满了信心，你是天赋极好的孩子，只是不够努力，你稍稍努力一些，就可以超越所有龙女。」 龙卿若在人间混过几千年，知道这种话就是班主任鼓励学渣用的，她不会相信的。 她只是想，学卍字大法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很好地保护小境。 因为其他龙女是不会护着小境的，她们懂得卍字大法跟她一点关系莫得，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自己的男人或男鹰自己保护。 第274章 你去了哪里 龙卿若和龙飞笙聊完之后回去，发现龙爹和八哥竟然走了。 没等她！ 天尊还在等着她，见她回来忙伸手招唿，「过来过来！」 「他们不等我啊？」龙卿若满脸的失落。 「我让他们先回去，好跟你说会儿话嘛。」 龙卿若坐在天尊座下的石阶上，双手托腮，甚是烦扰。 「想那三公主为何要对付你夫婿？」天尊揉着她的头髮，慈祥地问道。 「不止，觉得当晚所有的事情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吴影姬说是为了杀乌鸦精，但是我看她的眼底杀气，是真想杀我，这也不奇怪，她们竟然会一起出现在那个地方。」 「你觉得她们跟踪你？」 黑亮的眸子有些灰暗了，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也往后支撑地面，「不，当晚我很早就出来收魂了，没发现有跟踪……就因为不是跟踪才奇怪，她们处心积虑要杀我，跟踪我是合情合理的，但没有，她们只是跟我遇上，这就不得不让人深究一下她们大半夜的到那个地方做什么？那地方可没有灵气，要吸收灵气她们理应去麒麟山。」 天尊听了这话，竟是无比的欣慰，「宝啊，你跟你娘一样聪明。」 龙卿若抬起眸子，「天尊爷爷，我娘还会转世吗？」 「会，一定会的！」天尊轻声道。 「转世之后，她会记得我吗？」 天尊温柔地笑着，「傻瓜蛋，肯定记得你，你是她最宝贝的女儿啊。」 龙卿若怏怏地道：「我看到小境有娘了，我很嫉妒……不是，我很羡慕啊，天尊爷爷，我娘要多久才能投生呢？您真收了她的元神吗？还是您只是安慰我爹？」 天尊道：「她……或许不是转世投生，和鹰夜不一样的，你且等着吧，或许没过多久，她就回来了。」 这句话，龙卿若听了差不多一万年。 她早不抱希望了。 还是和小境抢着娘用吧，好过没有。 天尊拍拍她的肩膀，道：「宝儿啊，那个吴影姬，她若回去人间，你就让她回去。」 「为什么？她要害我，为什么还要让她回去啊？」 天尊意味深长地道：「你记住一句话，永远要把害你的人放在你看得见的地方，不能让她躲藏在暗处，这样你会更防不胜防。」 龙卿若受教，「您说得对，吴影姬和鹰小三这种真不能让她们躲在暗处，她们内心本就十分阴暗。」 天尊取出一只手环，手环上挂着一个小铃铛，他执起龙卿若的手，把手环套进去，「你成亲了，这是爷爷送给你成亲礼物，遇到极大危险，或者是自己无法应付的危险而卍字金刚符咒不能帮你的时候，摇一摇。」 龙卿若瞧着那手环和小铃铛，做工十分精巧，尤其那小铃铛，赤金色的，细软的金丝缠成一条赤龙模样衔接住手环和铃铛。 她摇了一下，铃铛却没发出声音。 龙卿若忙解下来，「坏掉了？」 「没坏掉，这铃铛的声音只有我听到。」他帮她重新戴起来叮嘱道：「不许再脱下。」 「真的啊？那我遇到危险就可以用来摇人了。」龙卿若开心地道，「这铃铛有什么名堂？叫什么宝器啊？」 天尊微笑道：「这是我做的，叫摇摇铃，遇到危险的时候拨一下铃铛或者是摇一下手环，记住了吗？」 「呃……」这名字也太前卫了，「这跟您以前给我的小笛子有什么分别吗？」 天尊瞧着她，忽然皱起了眉头，竟然忘记小笛子的事了。 年幼那会儿，给过她一个小笛子，让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吹。 小笛子给了她三十年，那三十年他的日子过得惨不忍睹。 她跟龙小孩吵架，吵不赢，吹笛子。 她飞得不好，吹笛子。 她去人间掉了一块龙鳞，吹笛子。 无聊的时候吹笛子。 想唱歌没龙听的时候吹笛子。 龙脑袋卡在万佛门的时候吹笛子。 被她爹追着揍的时候吹笛子。 他疲于奔命，多好的脾气都变得暴躁起来。 最后一次，她吹笛子，他没有去了。 这始终是他心头最悔恨的事。 轻轻嘆气，「没什么分别，不管什么事，想我了，无聊了，没人陪你玩，你都可以拨一下铃铛，我一定会去。」 龙卿若嘴巴一撇，「我才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拨铃铛，要拨，也到真有大危险的时候才拨。」 「宝儿长大了！」天尊又温柔又唏嘘地道。 龙卿若站起来，「那当然，我要回去了，不然小境发现不见了我，会紧张的。」 第332页 她脑袋上伸出触角，碰了碰天尊的脸，便飞身而去。 天尊不舍地看着她飞出去，这孩啊，真长大了。 出神了一会儿，却听得铃铛声音响起，且是一声高过一声，仿佛遇到了极大危险，他脸色一变，倏然从座上消失。 飞了出去，便见她在九重境内像一只无头苍蝇似地到处乱撞乱飞，九重境的迷障把她团团裹住，间或传来抓狂跳脚的大喊，「我迷路了，迷路了！」 天尊嘆了一口气，有点想收回摇摇铃。 长袖一挥，一道金光直下，噼开迷障给她清出一条路，她直直下坠，打了几个筋斗，毫无章法毫无美感一会儿打横一会儿打竖一会儿打璇儿地滚下去了。 龙卿若回到人间，浑然没醒悟人间却已经过了三天。 她脑袋晕晕地回到王府，整个王府都急坏了，东方境找了她三天，还出动了铁鹰卫，把漕帮翻了个遍。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了，看到她迷迷煳煳地进门，他还以为做梦，找了三天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他想骂死她。 一个箭步上前去，抓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朵吼道：「你去了哪里？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 龙卿若才忽然意识到，她此去是去九重天，不是回赤龙族，在九重天上三个时辰，人间过了三天，这虽然是比较轻微的时间差，但她忽然意识到，真出事的时候摇铃铛，等天尊赶过来，也只能收尸了。 所以，一切还是要靠自己，收到铃铛之后的喜悦和侥倖，迅速被冲散。 正要解释，东方境一把抱她入怀，失而復得的狂喜和找了三天的着急在心头碰击，人都快疯了。 龙卿若抱着他，安慰道：「小境我回来了，不要担心了。」 东方境又勐地放开她，继续吼，「你去了哪里？你说，说啊！」 第275章 小境也一起练 府中围了许多人，他们寻找了三天之后，回来梳理线索，集合兵马打算再度出去找的，殊不知这个时候她忽然走进府门。 大家一颗心才落地，看到王爷这么激动，大家都唏嘘，王爷真是越来越紧张王妃了。 龙卿若看着小境凌乱的头髮和脏兮兮的衣裳，就知道他这三天过得有多悲催了。 他显得如此紧张，狂乱，眼底发红。 龙卿若心头一酸，牵着他的手道：「我有话要跟你说，很紧急的。」 东方境见她少见的神色凝重，也顾不得问她去哪里，便跟着她回了青芙居。 进了去，门啪地关上，龙卿若便勾住东方境的脖子，踮起脚送上樱唇，这么主动最近还真比较少。 身子如此贴近，火焰在蔓延，东方境脑子顿时空白一片，用力抱紧仿佛要把她揉入身体里似的。 唇相接处，烈焰高涨。 弱弱地，传来刺多多的声音，「我在这里疗伤呢！」 龙卿若手掌一伸，刺多多凌空飞过来落在她的手中，旋即把刺多多收入归墟。 东方境抱起她，大步往床边走去。 罗帐垂下，跟随过来的人在外头聚集，也不知道里头在说什么要紧的事，忧心忡忡地等待。 直到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青先生脸色一红，马上往外撵人，「走走走，没什么好听的。」 「没吗？似乎听到声音啊。」吴韶珲好奇地道。 「听你个锤子，走走！」青先生推搡着吴韶珲。 王爷也真是的，大白天也不怕教坏了孩子们。 青芙居寝室内，当温度逐渐降低，在东方境掐着脖子的威逼之下，龙卿若可算把事情说了出来。 几乎全部说出来，只隐去自己差点死在吴影姬和三公主手上的惨状。 她也是一条要面子的龙。 东方境听完之后，久久没回过神来，震惊得无以復加。 震惊有三，第一点是吴影姬和鹰三竟然要杀小骗。 第二是小骗竟然能打得她们落花流水。 第三是小骗上了九重天，见了天尊，见了执掌三界法度的龙女，还用卍字金刚大法再伤了吴影姬一次。 真是又惊又怕又喜。 「你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告诉我，我们之前就曾经约法三章的，你违反了，该惩罚。」 龙卿若勾住他的脖子，巧笑倩兮，「对啊，所以我进门就自己惩罚了，否则方才你为什么要这么主动啊？」 东方境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一开始本来就是你主动的，不记得了？」 「教会你，就该你主动了嘛，我始终是女的，总要有点矜持。」 东方境躺下来伸手把她抱入怀中，哼哼了两声，说起了这事，「吴影姬还会回来吗？我昨天带人去了漕帮，没见她。」 「你以为我被她抓走了啊？她没这个能力。」龙卿若长发散在他的胸前，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吃饱喝足的懒猫。 「整个京城都踏遍了，也不见你，能不怀疑吗？有一点希望都要去找，这一次是珲记带我们去漕帮的，你没见他那得意样啊，进门就推搡人家的小当家，说他是王爷府邸正规侍卫长，要带人搜查漕帮，威风得不行。」 龙卿若闭上眼睛，紧紧地抱着小境，「不要脸，他就是一个守大门的。」 「我打算调他去帮铁鹰卫，他武功高强，就是性情略有些浮躁，铁鹰卫纪律严明，应该能管束他，而且，他自己也特别希望能当铁鹰卫或者士兵或者禁军，先在府中歷练一番，等有出息了再送进宫去叫龙川带着，日后我毕竟是要当皇帝的，就让他先去给我们占个地盘。」 第333页 龙卿若睁开一只眼睛，「那他要高兴坏了。」 「嗯，我要迅速把他扶持起来，让他可以把漕帮从吴影姬的手中夺回，不过，吴影姬还能回来吗？她如果敢回来，我肯定要去找她。」东方境恨恨地道。 「你不要去找她。」龙卿若两只龙眼顿时睁开，「仇我已经报过，两次卍字金刚大法够她受的，起码损她一两万年的修为，而且，她元珠都微裂了，暂时不敢如何，我会继续练好追踪符，让追踪符盯着她们。」 她的追踪符现在仅限于能追查人的下落，却不能监视人，什么时候才能练到像龙飞笙那样呢？ 好着急啊。 「不找她算帐，我心里不痛快。」东方境皱着眉头。 「你不是她的对手，暂时来说。」龙卿若道。 东方境凝了凝，「她比地灵魔厉害啊？」 龙卿若坐起来，正色地道：「那肯定没有的，但杀地灵魔是你快要被弄死了，才激发出的潜能，你看现在还行吗？你总不能让吴影姬把你打个半死，然后再激发潜能杀了她吧？」 虽然吴影姬损了一两万年的修为，还裂了元珠，可还不能让小境去冒险，仇已经报过，盯着她们就行。 东方境伸手拢着她的头髮，「那要不你教我也练法术吧。」 龙卿若摇头，「你只能跟着小北学一些显浅的，其他的你学不来，这要讲求天赋。」 东方境瞧着她，有些好笑，怎么就那么喜欢听她不着痕迹地吹嘘自己呢？ 「显浅的也行，我跟小北一起练！」东方境道。 现在他就想多学点本事，武功高强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他的敌人未必是人。 龙卿若好为人师地安排下去，「可以，明天开始，你跟小北一起练腹式唿吸。」 东方境很脚踏实地，没修习过法术，认为练腹式唿吸是很要紧的基本功。 毕竟练功也知道，练腹式唿吸也是练丹田之气。 傍晚两人才推门出去，龙卿若可以不吃饭，但东方境要吃饭。 北平王身体好多了，所以今晚邀请他过来一起用膳。 他这几天练腹式唿吸都快炼成蛤蟆了，走路睡觉吃饭，不管做什么都在练。 但不得不说，练了几天，还真觉得整个人都轻盈了许多，尤其晚上睡眠特别好，一吸一唿，反覆三四次便入睡。 龙卿若失踪几天，他一点都不担心，龙皇就住在隔壁，怕什么？ 过来吃饭的时候听得说东方境也要一起练，他便义正辞严地道：「你入门晚，本王便当你的师兄，以后跟着本王好好练。」 他已经彻底在辈分里出不来了。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总要尽力扭转局势。 东方境给他倒酒，「小北，该叫什么叫什么，别跟练法术的事混淆在一起。」 北平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第276章 问罪变成谘询 吃过晚饭之后，东方境叫青先生把吴韶珲叫过来。 吴韶珲当了好些日子的门神，气势昂然，因为守门口是王府的第一道防御，不能低眉顺眼，一定挺起胸膛抬起头看人。 青先生去叫他，他昂首大步地进了青芙居。 「王爷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他目不斜视地问道，如今还是当班时候，不管面对谁，气势都不能弱。 东方境问道：「你守大门有些日子了，可觉厌倦？」 吴韶珲眸子顿时眯起，警觉心大生，要踢他走了？ 不行，他好不容易攀上王府这株大树，还结识了好多英雄豪杰，可不能这么快被踢走，否则那婆娘会笑话他的。 他立正，昂首挺胸地道：「不厌倦，一点都不厌倦，我乐在其中，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差事。」 「是吗？你这么喜欢守大门啊？」东方境蹙眉。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东方境扬手，「那行吧，既然你喜欢，那就继续先守一阵子大门，我还想着把你调到铁鹰卫去的。」 「啊！」吴韶珲整个蹦起来，满脸狂喜，「王爷，您说真的吗？您真要把我调到铁鹰卫去？」 「本来是的，不过你喜欢守大门，那就还继续当门房吧。」 吴韶珲嚷嚷，「见鬼的守大门，我要当铁鹰卫。」 东方境笑了，「确定吗？当了铁鹰卫就不能再回去当你喜欢的门房了。」 吴韶珲大声道：「我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当门口狗。」 东方境很满意地点头，「去找铁鹰卫侍卫长领衣裳和佩剑吧。」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吴韶珲狂喜地鞠躬，一鞠躬，两鞠躬，三鞠躬…… 「滚！」东方境朝他砸杯子，吴韶珲抱头鼠窜。 阿鹿在外头笑得都打鸣了，吴韶珲太好玩了，府中有他和刺多多，增添了不少活力，连王爷都比往日高兴很多了。 不过王爷高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王妃吧？ 东方境虽然答应了龙卿若不去寻那吴影姬报仇，但私下还是去了几次漕帮，漕帮的人见他就怕，说帮主外出，至今未归。 东方境找不到吴影姬，便到了鹰家那边找三公主。 对于鹰家，他有一种比较模煳的感觉，但他不愿意深究。 不管那三公主是不是他的三姐，但她伤害了龙宝，是怎么都不能饶恕的。 第334页 东方境独自一人去的鹰家，门开了的瞬间，那位灰衣中年又是那狂喜的神情，「殿下？殿下您来了？」 「三公主在吗？」东方境看着他，记得上回来，小倩开的门，然后是他在里头说话，所以见过，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三公主没在，但是大公主在，您快请进！」灰衣中年人竟是直接伸手去拉他，一副激动得无以復加的样子。 东方境听得说三公主不在，本不想进去了，但是想着那大公主不知道会否和她一样，先结识一下警惕警惕也是要的。 他于是跟着灰衣中年人进去了，方坐下，便见门口彩色衣摆一扬，一名女子快步进来。 她长得很美丽，略带几分英气，行动飒爽，进来便看着他，眼珠子都不转一下，欢喜能在眼底里轻易窥探，「你来了？你来找我？你是记得……」 「我来找那位三公主！」东方境本想态度强硬一点，但是见她这副神情，竟是冷不下脸来，「她既然不在，那我这几句话就对你说。」 大公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坐下之后端正神色，道：「你说！」 东方境道：「你妹妹和吴影姬联手要杀我王妃的事，我不管你是否知晓，但我有言在先，她如果有什么不测，我会不惜一切为她报仇。」 大公主愕然，「她和影姬要杀龙小九？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有误会？」 「没有误会，她们已经闹到天尊那边了……」东方境顿了顿，看她似乎真不知道的样子，眸子瞟了一眼门外，无人偷听，便压低声音问道：「话说，那天尊是什么身份？玉皇大帝吗？」 这问题其实想问龙宝，但是怕龙宝笑话，连天尊都不认识，但他真不认识。 大公主显然还十分震惊，吴影姬她不敢说，但是三妹为什么要这么做？疯了不是？ 这或许是有误会？ 她先解释弟弟的疑问，道：「天尊……就是元始天尊，天界之祖，大家有什么事，都会默认去找他主持公道，不是玉皇，玉皇也敬畏他几分。」 东方境恍然大悟，马上热络起来，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过来问罪，「噢，那玉帝大还是他大？」 「这怎么比呢？玉帝和天尊就好比你们的皇帝和摄国皇，管理这个国家的肯定是皇帝嘛，但摄国皇却受皇帝和朝臣甚至百姓的尊重，地位也是很超然的。」 「噢，原来如此。」东方境记在了心里，以后和龙宝说话就不会云里雾里了，「他住的地方叫三清殿，对吗？」 「不是，他的仙府是玄都玉京，白玉为阶，满地铺黄金，极为尊贵。」 东方境疑惑，\"不对啊，我家龙宝说是在三清殿见他的。\" 「三清殿位于九重紫天之上，是主持三界事务的殿宇。」 「怪不得呢，那龙姑姑和他谁大啊？」东方境又问道。 「这也不能说谁大，天尊生于混沌，盘古爷开天闢地的时候他便存在，而龙女则是盘古精魂化为人，执掌法度，因此，是各司其职。」 东方境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又问：\"我听我们家龙宝说，这位天尊极为喜欢她的，是真的吗？他们是有什么渊源吗？\" 大公主温柔地笑了笑，「喜欢她是真的，他们之间也确有渊源，龙小九的娘就是拜在了天尊门下，是天尊的关门弟子，所以，龙小九算是天尊的徒孙，此事甚为隐秘，只有一些上神知道，我也是偶然从我祖父那边得知。」 她起身往东方境的身边坐了下来，继续道：「其实三界之中，上神和天界宠她喜欢她的真不少，她招人喜欢，当然也有一些是例外」 「真的啊？那小九的娘为什么不在了？得什么病了吗？」 「得病？」大公主怔了怔，才回过神来，得病是人间的说法，随即笑笑，「不，她不是得病，她也是龙，不会得病的。」 第277章 我们的娘 东方境敛容，「你跟我说说呗，我想知道多一点关于她的事，这些我不好直接问她，怕她难受。」 大公主不知不觉又靠近了他一些，温声道：「鹰族里有关于她元神湮灭的说法有好几种呢，有的说她承受第二重天雷火劫，所以元神飞散了。有的说她与龙皇闹了别扭，自己跳下灭神渊。有的说她……」 大公主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看着东方境，一副不大愿意说的样子。 「说她什么？」东方境追问道。 大公主轻声道：「说她是为了救我们娘，被玄魔杀了，只是这个说法，并不是很让人相信，因为我们娘是歷天雷火劫而死的。」 东方境听她说我们娘的时候，心里有一丢丢的别扭，但也有一点微揪，因为他相信自己就是鹰夜，她说我们娘是没有问题的。 而「我们」的娘，死了，这让他心里生出一种疼痛。 可他现在有娘，他喜欢阿娘的。 「为何会这么多传说的？就没人见到她们死吗？」东方境问道。 大公主摇头，「天雷火劫是每一位上神都要经受的，第一重很简单，基本都能熬过，第二重比第一重要厉害百倍，很多神都无法经受，且属于每一位神的天雷火劫到底什么时候来，是无法预知的，便知道了，也帮不上忙，甚至都没能看见，至于第三重，那就更厉害了，能经受住的，起码能多活几十万年。」 第335页 「那你娘亲和龙宝的娘亲是同时死的吗？」 「差不多时候吧。」 东方境不禁对龙皇和鹰王十分同情，他们当鳏夫已经上万年了。 「那就是说，三界之中，无人知道了？」 大公主道：「第二重天雷火劫无人能窥视，但或许你是知道的。」 「为什么这样说？」东方境一怔。 大公主眼底红了，声音也软了许多，「因为当时阿娘的天雷火劫来的时候，你不知道何故被卷进去了，被天雷火劫打得浑身破损，你也因此昏睡了三百年，等你醒来之后，却忘记了很多事。」 「是吗？」东方境看着她，但是他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大公主轻声道：「所以这件事情就很怪异，因为应天雷火劫的是阿娘，不该会卷进任何神的。」 这些东方境都不懂，他甚至对鹰族的事情都没有记忆，只有模煳的一种情愫。 他还没有办法共情。 但是，心头有一种紧迫感，仿佛很多事情即将涌来，而他和龙宝都还没做好准备。 大公主看着他，有些哽咽地道：「你今天过来找我，我很开心，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来，见到你踏进这扇门，我觉得你离回家的路越来越近了。」 东方境也看着她，「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没想起来。」 大公主含泪笑了，「不要紧，我能等，至于三妹和龙小九的事，我会查问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不必交代，只是警告她不要再招惹龙宝，」他顿了顿，「你跟她不一样，你人很好，愿意跟我说这么多我不懂得的事，以后我若有不懂，可以来请教你吗？」 大公主连忙道：「当然可以，你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来，我会一直等你。」 东方境站起来拱手，「先谢谢你，今天请教到此为止，下次等本王空闲了，请你到王府吃茶。」 「真的吗？」大公主激动地问道。 东方境呃了一声，这是客套话啊。 但好歹人家说了这么多天上的事给他听，请她过去吃茶并无不可，笑着道：「自然，只要大公主得空商量。」 「我得空，我随时都得空，就看你了。」大公主急忙说。 「行，那就再约，告辞！」东方境抱拳离开，心里头也是挺高兴的，毕竟大公主看着是个通情达理的，不像那三公主歹毒。 出了门口，又忽然想起大公主说天上好多神仙都喜欢龙宝，忘记问她到底有哪些神仙喜欢她了。 这需要提前知道，毕竟，娶了龙妻以后就很有可能跟神仙打交道，总要分清楚敌友。 想着下次请她过府吃茶的时候再问吧，去而復返不是太礼貌，显得他轻佻。 他回了大都督府，督办军务。 如今每日的时间严重不够用，早朝日要上朝，退朝之后回都督府，傍晚回家吃饭之后练法术，研究鬼王令，晚上如果遇到小骗出去收魂，他还要陪在身边，收完魂回来，编号再送入归墟净化，最后再进行一些床上的必要任务。 一天的工作量，可以说是惊人的。 就这么熬了十天半月，人就足足瘦了一大圈。 龙卿若很是心疼，跟他商量说要不晚上那个所谓必要的任务先停止，等他的法术上轨道之后，再拾掇起来。 东方境语重心长地道：「此乃促进夫妻感情必要的一项，绝对不能停止。」 龙卿若皱起眉头，心疼地道：「但你看，你实在是太累了，瘦一大圈呢。」 「不要紧，我多吃点。」 东方境说到做到，贯彻始终，每顿饭都吃得很多，确实也真饿啊，一天运动量这么大。 相比之下，龙卿若显得圆润了些，原先尖细的下巴，如今弧度圆了些，小脸颊上也有肉肉了，特别的好掐，而且秋风起，她的皮肤反而比之前更好了，滋润通透，像小啊小苹果。 敬嬷嬷私下跟青先生说，让王爷节制一些，如今是阳衰阴盛，对王爷身体不好啊。 青先生失笑，「嬷嬷，您就别担心这个，王爷年轻力壮，不需要节制，况且您不是一直盼着王妃能怀上小世子吗？若节制了怎么怀上啊？」 「你不懂，你真不懂，无度反而于子嗣无益。」敬嬷嬷道。 青先生失笑，嬷嬷很懂？她都没嫁人。 东方境和小北如今都不练唿吸了，在写符咒。 写符咒按说是为难不了他们的，毕竟真作画不行，鬼画符还是可以的。 但是，龙家的符咒也是很有讲究，错一笔都不行，因为每一种符咒看似一样，但实则有区别。 先是在纸上写，等丹田储蓄到了一点修炼的灵气，就可以在空气中写。 小北是先于东方境练习符咒的，但他写的符咒一点用处没有，反倒是东方境第二天写，就有效果了，晚上收魂的时候，贴在恶魂的额头上，恶魂就浑身打颤，一直哀嚎。 东方境大为诧异，「我这个是阴灵符，是给他增添阴气的，为什么他反而会痛苦呢？」 龙卿若摘下来瞧了一眼，蹙眉道：「你这个是诛邪的，他肯定难受，多一个圈了，你看到吗？左下角，阴灵符是没有这圈的，这圈是套着鬼魂诛他的。」 东方境觉得就算写错了，但好歹是生效了，比小北好，小北的符咒贴在鬼魂的额头上，什么效果都没有。 第336页 第278章 我会调查 小北暗自咬牙练，就不信练不出来。 他偷偷地去买了点硃砂，混进墨水里一起画符咒，果然就管一点用了。 却被龙卿若发现了，龙卿若气得很，「你作弊？臭不要脸的！」 硃砂有一点诛邪的作用，效果虽然不大，但是写进龙家的符咒里，配合得当，是有一定效果。 甚至都要比一般道士法师写的符咒要更管用。 小北拉长脸，「写符咒就是为了管用，你管我用不用硃砂？有效果就行。」 龙卿若拉住他的耳朵吼，「那如果遇到鬼魂，你身边又没有硃砂没有笔墨没有符咒纸，你是不是坐以待毙了？你要学会在空气里写符咒，而且要快，到时候哪怕被鬼掐住脖子，你都能迅速用符咒打他。」 「他也不会写虚的符咒啊，他还不是要在符咒纸上写？」小北指着东方境说，随即伸手推开她，揉揉耳朵，「再说，我多写一点符咒带在身上不就行了吗？」 「总有没带的时候，你不要拉踩小境，他也要一点一点地进步的，现在他写的符咒已经管用了，就证明他指尖能引一点灵力催动符咒生效，而不是像你一样去用硃砂作弊。」 小北很是烦躁，转过身去踢桌子腿，「目的不都是一样吗？我身上能带百来张符咒，总不至于有百余鬼来杀我吧？太吹毛求疵了。」 龙卿若气结，一手搭住他的肩膀把他掰过来，怒气沖沖地道：「你别那么啰嗦，就一句话，练还是不练？我拢共就一个小弟，你还不听我指挥，是要气死我吗？」 大姐生气，小北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脖子缩了缩，大脑袋往边上偏过去，嘀咕道：「又没说不练，为什么这么凶嘛？再说，你只有一个小弟又不是我的错，你可以多收几个神仙小弟啊，那我好歹还能混个神仙的大哥噹噹，咱们结拜之后，我也没讨到半点好处。」 他想练法术，不是写符咒，像练当初她在麒麟山湖边的那一下子，一挥袖，地上就裂了一道坑。 要么是那种倏然飞走，倏然又飞来的也可以。 看到大姐越来越生气的面容，他还是小声说：「写符咒真是一点都不威武。」 龙卿若伸出手指，道：「你看着我！」 小北定定地看着她的手指，手指在空中写了一道符咒，指尖有微微的灵力，能看到写符咒的时候带了一点萤光，写完之后，一道符咒飞出去，只听得轰地一声，砂石飞尘之中，见小石子路上赫然露出了一个大坑。 小北眼睛顿时瞪得如铜铃一般大，满脸骇然，「这是什么符啊？」 「天雷符，比你写的驱鬼符高一个等级，你只要练好驱鬼符，就能写天雷符。」龙卿若道。 小北顿时站直，「我会好好练的，你放心就是。」 「这些符咒都是龙家的符咒，你在写符的过程中，龙家气脉也会被你所吸收，只要你摒除杂念，写符咒的时候心里不要咒骂，很快就可以像小境一样了。」 「他现在可以写天雷符了吗？」小北问道。 「明天开始，可以写天雷符。」 小北闻言，心头酸水直流，好嫉妒啊。 嫉妒化作动力，那他要抓紧练习的。 龙卿若有放了跟踪符去盯着漕帮，看吴影姬有没有回来。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吴影姬没回来，那三公主也没回来。 龙卿若不禁会想，鹰族是否会处置她们呢？ 且说那日鹰王带着三公主和吴影姬回了鹰族之后，便把她们分开关押在鹰族的牢中。 鹰王太生气，让二公主审讯，逼问出她们这么做的目的。 二公主如今协助大公主执掌鹰族内务，颇有威严，她先审讯了三公主。 但不管怎么问，三公主就一句，说当时被影姬感动了，影姬为弟弟做了这么多，几千年不断地轮迴寻找弟弟，连她们做姐姐的都做不到。 而龙小九什么都没做，甚至还用了弟弟的元珠几千年，最后在人间成了姻缘。 她为影姬鸣不平，「她要求的也不多，就是人间几十年，等弟弟元神归位之后，她就自己离开，难道这么小的要求我们不能应承吗？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凉薄？」 二公主摇头，「简直荒谬，什么人间几十年？若弟弟在未来的几个月里元神归位了，她何来的几十年？她说的都是谎话，姻缘怎能强求呢？且不说弟弟不喜欢她，就算喜欢，那应承她的也只能是弟弟，怎可能是我们做主？」 三公主嚷道：「他若是归位了，也该感动影姬为她做的。」 二公主口气也冷硬了下来，「感动什么？她投胎轮迴几世，都是带着神识，与普通下凡寻找有什么不一样吗？相反，她带着神识投胎，如果要帮弟弟凝魂，就只有让弟弟娶了她，这何尝不是一种胁迫？」 三公主态度也很差，「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影姬又不懂得这些，只凭着对弟弟的真心才会下凡受苦，这些大概连父亲都不懂，她怎么会懂？若不是龙皇那日来说，只怕你我都不知道需要凡身才能帮弟弟凝魂。」 「她是真的不懂，还是懂了装不懂，她自己才知道，」二公主冷眸一凝，看着她，「但是你却知道眼下只有小九才可帮弟弟凝魂，你却跟影姬去伤害她，影姬给你的感动，大过于弟弟凝魂的事？整个鹰族，没有敢冒一丁点危险的，全都要敬畏着龙小九，因为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护着她都来不及，更不要说伤害她，连鹰小倩都懂得的事，你却不懂？你不会不懂，三妹，你很聪明，你打小就聪明，心眼多，所以你伤害龙小九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你自己才知道。」 第337页 三公主脸色变了，生气地道：「你这样说什么意思？你说我不想弟弟凝魂吗？姐妹一场，你这样猜忌我？他是你弟弟，我就不是你妹妹吗？你为什么偏袒他？」 二公主盯着她，倏然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这巴掌狠辣至极。 三公主捂住脸，眼底流出愤恨之色，「你打我？」 二公主面容冰冷威严，厉声道：「打你算轻的，你这句话换做任何一个妹妹都不会说，甚至不会这么想，鹰族上下只会盼着他平安归来，而不会去计较我偏袒谁。」 三公主恨恨地看着她，「我偏不这么想，不行吗？我难道就没有感受？」 「没有弟弟，鹰族早就没了，说这句话之前，摸摸自己的良心。」二公主冷着脸转身，「这事没完，你以为不说就没事了？我会调查你和影姬到底想做什么。」 第279章 她还敢来 吴影姬也被关押了起来，二公主没用刑，因为她如今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几乎维持不了人形。 吴影姬是不会轻易变回原身的，变回原身的话，能轻易看出和鹰族不一样。 更不要说鹰皇族了。 审讯影姬之前，影姬的母亲吝公主来了。 她带着族下过来，拦住了二公主。 二公主见到她，就知道她要插手影姬的事了。 如果不是为了影姬，她不会进神鹰堂半步。 不等她说话，吝公主便先道：「羽辉，姑姑从来都没求过你，但这一次，姑姑求你放过影姬，念在她一心为了鹰鹫的份上，饶恕她这一次，我跟你保证，她不敢再犯。」 二公主正色道：「姑姑，我放过她，赤龙族会放过她吗？龙皇会放过她吗？」 吝公主恳求道：「龙皇那边，我自己去负荆请罪，但鹰族不能为难她，否则，她以后还能在鹰族待下去吗？」 二公主嘆气，「姑姑，我不必为难她，她此番损了两三万年的修为，我不管如何处置，都重不过这点，算了，你带她走吧。」 吝公主泪盈于睫，「姑姑记你这份情！」 二公主道：「那不必的！」 她转身发令，把吴影姬放出来给吝公主带回去。 审问影姬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连鹰婵都不说，她怎么会说？既是不会说的，那就且看她们要做什么吧。 而且，影姬已经下凡入世，占了漕帮帮主的身份，漕帮帮众数万人之多。 她选择这个位子，就一定有所图谋。 「姑姑，但有一点，如果她想回到人间，除非她亲自去给龙小九道歉，否则我不会准许。」 吝公主轻声道：「我不希望她回去，但是如果她要回去，我会转告你的话。」 「好！」二公主转身走了。 吴影姬被带回了吝公主的东灵土领地。 卍字金刚印记的伤，第一次不算特别厉害，但第二次是龙飞笙暗暗帮了龙卿若，狠狠重击吴影姬一次。 这也就是为什么龙皇说不追究的原因，因为已经重重追究过了。 「你何苦？」看到女儿伤势这么严重，吝公主痛彻心扉，泪水直垂，「他从没把你放在心上，你为他受这些苦，值得吗？」 吴影姬躺在巢床上，望着母亲，潸然泪下，「母亲您该明白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做，您本是神鹰族的公主，可您如今和女儿住在这东灵土领地里，放眼望去，都是荒芜荒凉之地，这是神鹰族最破败的地方，舅舅把您和我安置在这里，您就甘心吗？」 吝公主悽酸地道：「这是母亲咎由自取，当日与你父亲在一起，神鹰族厌弃了我，恨极了我，能让我继续留在神鹰族已经是你舅舅网开一面，若是叫族中长老处置，我连东灵土都不能留。」 「我不甘心啊！」吴影姬握拳，恨恨地道：「您喜欢父亲，和父亲在一起有什么错？神鹰族凭什么要厌弃您？」 「因为母亲悔婚，抛弃了赤厉，他是神鹰族的大将，怎堪受此大辱？」 她眼底充满戾气，「那又如何？您是神鹰族的公主，您想和谁在一起，便和谁在一起，赤厉是神鹰族的大将又如何？也是鹰皇族的奴才。」 吝公主闻言，倏然而惊，斥责道：「你怎能这样说？神鹰族怎么会有奴才？赤厉是威风凛凛的大将，为神鹰族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便连你舅舅都对他礼待有加，你真是……奴才这两个字怎么说得出来？你是在人间混得脑子都煳涂了。」 影姬眼底恨意加深，「我没煳涂，您以为鹰族没有三六九等吗？我们分明是鹰皇族，舅舅也曾答应过我，只要我找到表哥，就让我嫁给他，但他当着天尊和龙皇的面，直接否认了此事，我们母女在他心里，就是九等的奴才，我不想当奴才。」 吝公主沉沉地嘆了一口气，「正是因为你舅舅心里还有我们，所以才会勉强点了头，若不是为了你，母亲真张不了这个嘴啊，前些日子去逼了他，看着他无奈的眼神，母亲心里很难受，我这一辈子，都在做一些让他难堪的事，让他失望的事，我出现在他的面前，就总是强他所难，没有别的事，这一次你羽辉表姐对你网开一面，让你回来，你要好好珍惜这一次的机会，不要再做出什么让他们难受或者伤心的事了，否则，母亲也不会再帮你。」 吴影姬失望地看着她，泪水恣意地流，哭着道：「你知道龙皇有多宠龙小九吗？为什么您不能这样宠我啊？我怎么那么命苦？我怎么就不如一条没有元珠的龙？我本该也是鹰皇族的，我哪里比她差啊？」 第338页 吝公主慢慢地站起来，脸色是既悲怜又愤怒，「各有前因莫羡人，你要的母亲给不了你，但你不妨去问问龙小九，如果可以换她娘亲守在她的身边，看她愿意放弃什么。」 吴影姬哭着笑了，「可我的娘亲，有或者没有，有什么分别吗？」 吝公主大受打击，震惊地看着她，「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吴影姬只流泪不语，任由母亲受伤的眼光一直凝在她的脸上，许久，她才哀求，「您给我治伤，我还要回去人间……我此番损了许多修为，您渡我一些，可以吗？」 「不！」吝公主拒绝了她，「你要养伤，就踏实地留在这里，不要再去人间了。」 吴影姬凄凉地笑了，「这就是差别，你永远都学不会当一个好母亲。」 吝公主硬下心肠，「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渡你修为，你要疗伤，就必须留在这里。」 吴影姬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道：「你出去吧，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 吝公主心伤至极，却知劝说不了她，觉得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连元珠都裂了，应该不会再妄为了。 吝公主转身出了去，留她自己清静清静，好好想想。 吴影姬在在东灵土没逗留太久，便拖着伤病回了人间去。 她一回来，龙卿若就知道了。 但是没等她採取什么行动，吴影姬竟然亲自登门来找她。 几日不见，吴影姬没了昔日威风，一身黑色衣裳裹着虚弱的身体，脸色苍白，嘴唇乌黑，眼底红肿，像是哭过许久似的。 东方境白天要么是在宫里议事，要么是在大都督衙门里，并不知道她来。 龙卿若听得禀报，冷冷一笑，「她还敢来？」 第280章 河水不犯井水 龙卿若当即披衣出去，受伤弱弱的刺多多问道：「不晾她一下吗？给她一个下马威。」 龙卿若头也不回地道：「无聊！」 刺多多气凝，这是她新学的人间手段，怎么就无聊了？ 龙卿若到了正厅，就听到吴韶珲兇巴巴的声音了，「叫你走也不走，怎么脸皮那么厚啊？你不要脸吗？一个大女人连脸都不要了？我要是你，马上夹着铺盖滚蛋，窝囊，孬种。」 龙卿若听得有些懵，夹铺盖走人？吴影姬在王府何来的铺盖？ 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得吴韶珲继续吼道：「真不走吗？真不要脸了？你的气概呢？你的气性呢？你的能耐呢？再不滚蛋，我叫人打你出去！」 龙卿若走到门口，就看到吴影姬站在了正厅的中间，吴韶珲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正在盛气凌人地指着她骂。 看到龙卿若来，吴韶珲悻悻地退开，给龙卿若拱手，「王妃，不要跟着这种人客气，我帮你把她撵出去。」 龙卿若瞧着吴韶珲激动愤怒的脸，一下子就明白，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必定是他被赶出漕帮的时候，吴影姬对他说过的。 他当了铁鹰卫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出这口气。 龙卿若自然维护他脆弱的面子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还礼道：「吴侍卫长，让我跟她说几句，你先去忙。」 吴韶珲听到这句吴侍卫长，心里很感动，知道王妃是维护自己的面子，他拱手，然后挺直嵴椎用眼角余光睨了吴影姬一眼，走了出去。 龙卿若用看仇人的眼光看她，在要杀她的人面前，粉饰太平是多余的。 「你还敢来？」 吴影姬看着她，扯了扯嘴皮子，「龙小九，我纵然受伤损了修为，但你也欺不了我，有什么不敢？」 「好，那就试试！」龙卿若冷道。 吴影姬悽酸摇头，「我不是来找事的，鹰羽辉说，我如果要继续留在人间，必须要过来给你道歉，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我不信！」龙卿若坐了下来，漫看了她一眼，「吴影姬，我不跟你玩心机，我玩不过你，有什么话直来直往吧。」 吴影姬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来道歉的。」 她躬身拜下，咬了一下嘴唇，看得出极不情愿，\"伤你的事，我道歉，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龙卿若望着她，「还是那句话，不要来虚的。」 吴影姬慢慢地抬起头，满目含泪，又羞辱又难堪，「真话就是我还想继续留在人间，这里比鹰族好太多，我是漕帮的帮主，人人敬仰，不想再回去过狗都不如的日子，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龙卿若指着椅子，「你坐下来说吧。」 龙卿若不轻易信她，但她说得越多，透露出的信息就越多，不妨听听。 关于装可怜，装无辜，她最为擅长，并不会上当。 吴影姬坐了下来，双手习惯性地放在了椅子扶手上，抬起头极力控制对龙卿若的愤恨，眼泪恰到好处地晕染在眼底，将落未落。 「我给你道歉，我心里也在逃小香猪很憋屈，我或许是做错了，但是龙小九，你让人嫉妒，你让人恨，为什么你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却这么多人宠着你护着你？而我，自小天赋过人，七千岁便歷第一重劫，天雷火之下，我半点伤势都没有，震惊了整个鹰族。当晚确实想杀了你，但我并非蓄意要杀你，只是那一瞬间，我想到你得到了我一直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我真的好恨你啊，我都没办法控制自己。」 第339页 她的眼泪最终是落下来了，声音也变得无比绝望悲怆，「这一次，我遭受了你两记卍字金刚印记，伤势惨重，修为大损，连我自己的亲娘都不愿意渡我修为，为我疗伤，如果是你，你伤成这样，你父亲和兄长不知道会多紧张，莫说渡给你修为，就是命给你都甘愿。」 「我无处可去，只能回来人间，我不会再跟你过不去，希望你看在重伤了我两次的份上，就这么算了，不要再跟我计较，可以吗？」 她咬着嘴唇，忍住泪水看着龙卿若，眼神很复杂，仿佛是已经豁出去了所有的尊严。 龙卿若看着她，分辨着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感受是真的，但感受从来都是主观的，并非是客观事实之全部。 「你真那么喜欢人间？」龙卿若问道。 「这里总比鹰族好，至少，不会有人看不起我，漕帮数万帮众以我为尊，我享受这种感觉。」 「那你告诉我，三公主为什么帮你害我？她想阻止鹰夜的元神归来吗？」龙卿若问道。 吴影姬沉默了一下，「只怕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很疼爱表哥，这是真的，但是，或许她心里也有别的过不去的坎，你放心吧，经过这一次的事，舅舅不会再让她下凡。」 龙卿若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好，吴影姬，你不来犯我，我不会和你过不去，你走吧！」 吴影姬怔了一下，「就这样？」 「还想怎么样？」 「你……你不趁机奚落我，刁难我一番吗？」 龙卿若诧异地看着她，「对啊，你提醒了我……」 吴影姬马上站起来，「不，不，希望你说话算话，从今往后，河水不犯井水。」 说完，立刻转身走了。 龙卿若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扶手上。 刺多多从门槛里滚进来，刚刚偷听所以恢復原身，艰辛地滚动到她的脚下，「你说乌影姬说的是真是假啊？」 「真一半，假一半。」龙卿若道。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说自己在鹰族多么悲惨，是真的，但这是她的个人感受，未必是事实，想要的和得到的有落差，就会觉得悲惨。至于说不犯我不得罪我，也是真的，因为她现在不是我的对手了。」 刺多多懵了，「她拢共就说这么多，全是真的话，那什么是假的？」 龙卿若一手提起她，放在膝头上，指腹轻轻扫过刺儿，若有所思地道：「背后的意思，她不犯我，希望我不犯她，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叫我不要妨碍她，她别有所图，图的不一定是小境，有可能是一些……我还不知道的事。」 「那你还不去查？」刺多多凶了起来。 龙卿若一手拨开，把她拨倒在地上滚起来，「刺给你扒光！」 刺多多翻滚啊翻滚啊地迅速离开。 第281章 收薛国丈 晚上东方境回来，得知今天吴影姬来过，立刻竖起了浑身警惕的汗毛，「揍了吗？」 「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和平谈了一场，说以后不会再得罪我。」 「你信？」东方境连她一个唿吸都信不过，更不要说这番屁话了。 「不能说相信，只是有别的怀疑，她这个道歉，更让我觉得要盯紧她。」 东方境道：「如果论际遇论处境，我以前不会比她好，但是怨恨别人嫉妒别人对改变自己的际遇一点帮助都没有，只会增添戾气，所以，出身也好，际遇也好，都不是作恶的藉口，不要被她带偏。」 龙卿若看着他，大为欣赏，「你说得很对啊，但凡通过祸害别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本质和彤妃没有分别。」 她不禁蹙眉，又来一个彤妃那样的吗？ 那判官说的什么贪嗔痴慢疑爱恨憎恶，一个个地重复，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过，吴影姬未必是小境歷劫的人选。 东方境总觉得不放心，他疑心比较重，不会相信一个恶毒的人忽然顿悟。 吴影姬是漕帮的帮主，如果她存了歪心，那这数万帮众对朝廷会造成不少的危害，所以，他想让吴韶珲尽快出头，可以把漕帮夺回。 他对龙卿若道：「漕帮如果回到珲记的手中，我才放心。」 龙卿若想起吴影姬霸占了漕帮原来帮主吴琦的身体，不知道吴琦是被她害死的还是自然死亡。 吴韶珲现在还不知道吴影姬不是他亲姐姐，这事要跟他说啊。 不过，貌似小境也不知道。 「小境，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吴影姬不是吴韶珲的姐姐？」 「说过啊，吴影姬是乌鸦和鹰的混合嘛。」 「我的意思是，吴韶珲的姐姐叫吴琦。」 「也知道，以前是叫吴琦的，后来不是换回了自己的名字，吴影姬吗？」 龙卿若歪头想了一下，「哦，那我说过了。」 东方境道：「这也不用你告诉，吴琦变成了吴影姬，吴琦一定是死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能想明白的，所以，我这几天在研究鬼王令的时候，就顺便找了找吴琦，魂魄不入地狱，我又清点过最近你收的魂魄，没有她，因此我推断她现在是孤魂野鬼了。」 龙卿若哈哈了两声，把轻微的尴尬掩饰过去，「你都帮我做这么多事了啊？」 第340页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夫妻一体嘛。」东方境温柔地道。 「对，你说得对。」龙卿若立马点头如捣蒜。 「所以你收魂的时候，留意一下，看看吴琦的魂魄在不在，如果最终证实吴琦是被吴影姬害死的，那就有足够的理由把她撵走。」 「她现在鹊巢鸠占，也是可以撵走的啊。」龙卿若道。 「我看过鬼王令，如果这个人是自然死亡，身体是可以被其他元神占用，这点没有违规。」 龙卿若蹙眉，「这什么规矩？占用人家身体，问过人家没有？人家同意了吗？这规矩不对，要改。」 东方境瞧着她，不得不提醒，「龙宝，你身体是谁的？」 龙卿若一滞，噢，差点忘记了，忙地手指打了个圈圈，「嗯，这个可以的，毕竟身体不用的话也会腐烂，不能浪费了，这个是合理的。」 东方境笑眯眯地道：「对嘛，我就觉得这个很合理，所以才需要查一下吴琦是不是被吴影姬杀死的。」 「好，交给我，我会把吴琦的魂魄找回来的。」龙卿若拍胸口承诺道。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珲记，他冲动！」 珲记如今跟吴影姬闹得不可开交，他对吴影姬是真的恨，如果让他知道这个吴影姬不是自己的姐姐，姐姐早就死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呢？ 她瞧了东方境一眼，这滋味小境怕是最清楚的。 东方境如今开始练天雷符。 小北也终于有所成就了，基础符咒能写出来，但还不能练习天雷符，急得头髮都掉了一把，地中海越发明显了。 之前朴组长就说过，要把薛皇后的父亲薛国丈踢进来。 动员了许久，终于这天晚上带着过来签约了。 薛国丈对东方境那叫一个恨啊，因为东方境杀了薛喜元。 薛国丈愿意签约，不是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而是希望能改变薛家的运势。 龙卿若闻言，偷偷地把朴组长拉到一边去，「还可以改变运势吗？」 朴组长压着声音，「我是丞相，我说可以就可以，回头看薛家那些人能提拔，就稍稍提拔一把，那么薛国丈看在眼里，就会相信的。」 「你这不是骗人吗？」 「签合同都是哄哄骗骗的啊，你听我说，薛家真是很有天赋，薛国丈进来之后，当看到运势有所改变，就会把族中子弟给踢进来，我的目的不是薛国丈，而是薛家那些年轻子弟。」 自从发展了高渐黎之后，他就越发觉得年轻人好使，以往判官曾经试过发展年轻人，但是年轻人觉得自己的命还很长，没感觉到死亡的可怕，所以发展不起来。 「你好卑鄙啊！」 「多谢夸赞，」朴丞相一点都不内疚，道：「多找些能力好的人进来，尽快把这乱局平定了，缓解地府的困厄之后，就可以取消阳鬼差这个职位了，下辈子就不用再干阳鬼差的活儿。」 他可是记得自己签了多久的，就盼着下辈子能自由，人一辈子，把人的本分做好已经很难，还要当阳鬼差，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劳累疲惫，不能再这样下去的。 龙卿若竟然无法反驳，很有道理啊。 「还有一事，反正薛国丈都进来了，关于皇后和王爷的关系，还有他所不理解换帝事件，也可以对他说了吧？毕竟，他现在还仇视王爷，他是王爷的外公啊。」 「你喜欢吧。」龙卿若无所谓，多个亲人比多个敌人好。 她瞧了薛国丈一眼，见他不安地站在院子外头，四处瞧着，眸光警惕又沉重，狠下决心来当阳鬼差，绝不是轻松的决定啊。 小境在里头转来转去，忙活事情，他隔一阵子就看小境一眼，那眼神凶得几乎要把小境活剥生吞了一般。 「告诉他，马上！」龙卿若立刻对朴组长道。 倒是想看看，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这眼光是否还会如此兇狠。 第282章 鬼王令的星宿图 朴组长领命，马上过去拉住薛国丈到了院子外头说话。 龙卿若没走过去，就看到朴组长的嘴唇叭叭叭地上下活动，活动的频率很高。 薛国丈的神情先是震惊，继而愤怒，想甩手就走，被朴组长拉住，又是一通嘴皮子张啊合啊，夸张的肢体动作配合嫉恶如仇的愤慨神情，迅速得到了薛国丈的共鸣。 薛国丈听着的时候，瞧了一眼里头的小境，眼神没有之前兇狠，带了一丝疑惑。 朴组长继续说，声音更大了一些，「整件事情就是这样，你一直忠心的皇帝，其实就是东方望，他故意挑拨你跟薛皇后作对，更故意假传皇后懿旨，让薛喜元去军中谋反，谋反啊，军中谋反那是大罪，王爷只杀他一人，保住了薛家满门，严格说来王爷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啊。」 薛国丈的鬍子颤抖得厉害，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别的。 「还有啊，境王其实是皇后的儿子，这里头呢蹊跷的事情太多了，回头再慢慢跟你解释，总之，他是皇上和皇后的亲骨肉，彤妃只是利用了他，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这个当外公的也是看在眼里的，是不是？」 「你以前也是真煳涂啊，我之前让你回去想明白，你想了没有啊？皇后为什么没有重用薛家的人？因为一旦用了你们，就是外戚专权，不能名正言顺替皇上行帝王权，你们娘家人理当支持的最后却变成带头反对她，你错没错？」 第341页 「我们退一步说，老薛啊，你是真对不起你外孙，这些年你不止没照顾过他，还一直跟他作对，刁难他，刻薄他，谋算他，企图杀害他，我就问你这个外公当得惭愧不惭愧？」 薛国丈毫无还嘴之力，在他不断地言语逼迫之下，几乎丧失正常思考的能力，思绪全然被他带着走，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之中。 浑然不记得，自己以前不知道此事，而且，是奉命与他敌对，各为其主。 面对朴丞相的一声声诘问，他想起这些年对东方境所做的一切，以及他所了解的东方境的遭遇，又被朴丞相不断提醒他是东方境的外公，他一颗心都快碎了。 龙卿若见状，从袖袋里掏出刺多多，道：「以后你要学本事，跟朴组长学，他才是能耐人。」 终于知道人家为什么能当相爷了，就这嘴皮子上的功夫，便已经叫敬服得五体投地。 等朴组长带着薛国丈进去见东方境的时候，薛国丈眼底的兇狠已经荡然无存，反而布满了红血丝，进去一把抱住了东方境就是嚎啕大哭，一直道歉，忏悔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东方境都被他哭懵了，最后实在劝不住，才嘆气道：「你要道歉，也该是跟母后道歉啊，她这些年太辛苦了。」 薛国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唿天抢地，「我会，我会进宫去跟她道歉，外公就是觉得太难为你了，这挨千刀的东方望，把我们一家都害惨了。」 签下薛国丈，又安抚了一顿之后，把他送走。 东方境打开鬼王令，把合约输进去。 朴丞相凑过来，「怎么样？有改变吗？」 「有，有！」东方境迅速地拨动着鬼王令的页面，鬼王令里有一些箭头，看似混乱得很，但是，东方境知道各有所指，「薛国丈这路子是对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他本人。」 「不是他本人，也有可能是他族中的。」朴组长道。 龙卿若听得迷煳,「你们在说什么？」 不就是简简单单地收个员工吗？ 朴组长道：「对一百零八星宿啊，这鬼王令需要一百零八星宿入位，才能正常。」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龙卿若凑过去，瞧着鬼王令不断闪烁的箭头，委实没瞧出什么来，揉揉眼睛问朴丞相，「你看得懂？」 「看不懂，但可以问王爷啊。」 「小境，这是什么意思？」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简单解释，「你失踪的那几天，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鬼王令有一个星宿图，但是全部虚位，一百零八个箭头都指向中间这一个黄点，你看到黄点吗？这黄点不断旋转，我那天输错了高渐黎的合约，输到星宿图上了，结果这一个星宿的箭头对准了黄点，就不再移动，且出现了天罡星入位的提示。」 「是吗？」龙卿若仔细盯着看，还真发现其中有几个箭头不闪烁，直直指着中间的黄圈点。 「另外几个箭头是什么？」 「天魁星小北，天机星朴丞相，天闲星青阳，天勇星珲记。」 龙卿若懵了，「他们什么时候当了阳鬼差的？」 「就是你失踪那几天啊。」 「你之后怎么没跟我说？」 东方境一脸的抱歉，「你回来之后我太高兴，就忘记了。」 「但那几天你不是一直在找我的下落吗？怎么还能弄鬼王令？」 「因为找不到你，我就想着看看鬼王令有什么提示，结果就发现弄错了高渐黎的名字进了星宿图。」 东方境伸手抱了她一下，「是我错，没有马上告诉你。」 龙卿若觉得反正鬼王令也是他拿着，自己不知道也没事，横竖看不大懂。 「这是薛国丈的箭头，对吗？」龙卿若指着那慢慢地旋转，但是没有其他速度快的箭头问道。 「对，是他，但箭头没有停止下来，只是缓慢了，这是地魁星宿的箭头，估计地魁星会是薛家的人。」 「黄点是什么？」龙卿若再问道。 「不知道，」东方境摇头，「现在只等集齐一百零八个星宿，才能解开，或许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又或者只是鬼王令能正常运行，因为自从几个星宿入位之后，鬼王令比之前好使了很多。」 龙卿若觉得小境真是天赋异禀啊，竟然能把鬼王令隐藏得这么深的星宿图给挖掘出来。 想起之前判官一直往小境脸上瞟的眼神，或许鬼王令就是鹰夜制造的，所以小境才能运用自如。 那就怪不得她看不大懂了。 「我认为或许这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东方境收了鬼王令，认真地对龙卿若道。 「何以见得？」 东方境拉住她的手掌，把鬼王令往她掌心上印了一下，龙卿若顿时觉得胸口被震了一下，掌心炙热得厉害。 「怎么回事？」她瞪大眼睛，勐地收回了手。 「自从星宿入位之后，就变成了这样。」东方境收回鬼王令，看着令记渐渐隐没在掌心之中，才抬起头道：「而且，每逢到深夜子时，就能感觉到鬼王令在吸收什么东西，那个时候打开鬼王令看，是可以看到黄点的旋转越来越高速。」 龙卿若狐疑地看着他，那黄点很小啊，能有多大的力量？ 莫非这是鬼王令世界的奇点？ 第283章 被骗了 当天晚上，东方境把阳鬼差的骨干招过来，商议要召开一次阳鬼差大会。 第342页 大部分的阳鬼差，现在还是判官在管理的，收到的魂魄要交给地府。 阳鬼差收的魂，绝大部分都不是寿终正寝的魂魄，交给地府，也不会马上处理，因为还不可能马上进入轮迴道。 所以，东方境觉得他既然有鬼王令了，那阳鬼差收的魂魄就交给他，除非是寿终正寝的，可以马上得到地府处理，才交给地府。 这样，就减少了地府的工作量，而他也能训练一支强有力的阴兵队伍。 但这个前提就是他要管辖所有的阳鬼差，他要当阳鬼差的大佬。 之前判官也有这个意向，要龙卿若管所有的阳鬼差。 他提出过，但在龙卿若力所不能及的范围之内，龙卿若是不予理会的。 东方境不一样，他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说办就办。 判官听了他的提议，求之不得啊，激动得那叫一个热泪盈眶，「就该这么办，早就该这么办的。」 所有的事情，终于步入正轨了，太让人热泪。 龙卿若以前觉得他把鬼王令交给自己，是因为想利用自己曾是龙女的出身帮他处理地府乱务，是要利用她的，当时还有一点小叛逆的心理，觉得判官好鸡贼，凭什么利用她？ 但现在看到判官的激动神情，她就知道判官只是拿她当中介，压根没想过把重任交给她。 有一丢丢的伤自尊，本来不稀罕，说服了自己许久才勉强同意，结果发现你竟然还看不上我，太伤自尊。 东方境暂时没时间顾忌龙卿若的感受，他心里高兴着，因为接管了所有的阳鬼差，就意味着好多人帮他收魂，他看过阳鬼差的名单，好几千人呢。 「既然没问题，那就正式交接，我会召开阳鬼差大会，把他们全部拨归我的麾下。」东方境对判官道。 「行，交接，马上交接，阳鬼差大会呢我就不参与了，我有别的事情忙。」判官盖下印章之后，就嗖地消失了。 东方境把交接令放入鬼王令里，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骨干分子，嗯，不得不说，都是熟悉面孔，其中自己府中的人就好几个了，连阿鹿都收了进来。 再有的，便是朴组长，高渐黎，薛国丈，还有两位也是朝廷的官员，是他朝中事务的得力助手了。 他想着可以再发展一下高渐生，龙川，萧京霸，楚飞扬，他们武功高强，精力旺盛，可以帮忙带队，毕竟几千人阳鬼差，要分好多小队，要立好多小组长。 「既然大家对我召开阳鬼差大会没有意见，那我便在鬼王令下聚集法令了。」东方境道。 「呃……」朴丞相想说几句话，但看他启动鬼王令，便道：「好吧，下法令吧。」 东方境打开鬼王令，且把鬼王令放大，让大家都看得见，鬼王令底下有一排名单，不断地滚动，这些就是阳鬼差的名单。 东方境让名单滚动到最后，瞧着确实有几千人，他沖龙卿若开心地笑了，人强马壮啊。 他输入法令，收到的阳鬼差会有反馈，现在就静静地等待反馈，确定召开的时间。 在座也有阳鬼差，感觉到心弦颤了一下，接收到信息了。 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放大了的鬼王令，看着渐渐地有黑点动了一下。 「有了，有了！」东方境开心地道，「有三个了，速度真快。」 「四个，五个，六个……」龙卿若也凑过去帮忙数，「哇，有十几个了……二十三个。」 大家继续盯着，还是二十三个。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二十三个！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二十三个! 东方境疑惑地道：「坏掉了吗？」 \"可能是，你再发一次。\"龙卿若道。 几千个名单呢。 东方境再发一次法令，在座的阳鬼差心弦又颤动了一下，像以往接到任务一样，心头默应了一句，便可引起波动反馈到鬼王令，确定接下任务。 还是二十三个！ 朴组长盯了许久，脸色几变之下，顿时不顾丞相的身份破口大骂，「我之前猜对了，真的没有多少阳鬼差。」 「什么意思？」东方境脸色白了一下，「怎么会没多少阳鬼差？有几千个呢，你看这些名单。」 「假的！」朴丞相气唿唿地道：「我当时就奇怪了，为什么磐石州的魂都要我去收，磐石州应该是有一批阳鬼差的，却要我跑一趟磐石州，我就想着他可能撒谎，太过分了。」 「啊！」众人发出了愤怒的惊嘆，「那合着，阳鬼差就只有二十几个？」 「这二十几个里头，还包括我们这些在内。」 东方境抬头瞧了一眼，眼底有些着急，在座的阳鬼差都有七八个了，那外头只有十几个？ 人强马壮忽然变成人丁凋零，东方境气唿唿地关掉鬼王令，那还开个屁大会，直接在座几个人商议就是了。 现实如此骨感，真是让在场的人很丧气。 「但为什么找不到阳鬼差？可以换寿命啊。」青先生问道。 「还可以改善运势，为什么会没有人参与呢？」薛国丈也很疑惑。 高渐黎怔了怔，「还可以改变运势？不可以的啊，只能延长寿命。」 「不啊，老朴说可以改善运势……」 朴组长立刻打断他的话，气唿唿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是我们只有二十几个阳鬼差，想想怎么发展才是正事，否则我们又要收孤魂野鬼，又要收新魂，怎么忙得过来？朝中的事不要管了？」 第343页 「那运势的事……」 「王爷，」朴丞相一手拉住东方境的肩膀，「快想办法才是，地府乱了好几千年了，这几千年来人间游着的孤魂野鬼不知道有多少，我们需要大量的阳鬼差。」 龙卿若蹙眉，「但当时他给我的一份名单，名单是京城的官员阳鬼差，我随便点了一个朴丞相，你果然就是阳鬼差，可以证明名单没错啊。」 朴丞相气唿唿地道：「那是因为把我名字放在第一个，你肯定习惯点第一个。」 小北伸手撸了一下大圆脑袋，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不就是拉虎皮做大旗吗？就咱这么多个人，累死都收不完。」 他虽然还没正式出过任务，但是，学了符咒之后，开了天眼，晚上出去总是能看到一些白天看不到的影子。 很多。 第284章 死了个女人 东方境坐下来，撑着太阳穴，好烦躁啊。 怪不得判官跑得这么快。 但他素来不是怨天尤人的人，既然真相就是这样，也要想办法解决。 咬牙切齿过后，他宣布道：「第一步，发展阳鬼差，先从认识的人下手。」 高渐黎问道：「但是，做阳鬼差可以换寿命，为什么他们不愿意呢？既然不愿意，证明福利不好，是否该把福利提升提升？」 朴丞相看了他一眼，道：「肯定不会同意啊，因为买十年八年的寿命要用三生三世来换，那些人本不知道可以轮迴，判官出现等同告诉了人家，死了之后还能进入轮迴道，可以重新再来一辈子，谁还愿意为了十年八年卖几辈子？」 「那下辈子不能增长寿命吗？」薛国丈表示知道得很少，满脸的问号，「除了增加寿命之外，还能增加什么？运势是假的吗？」 「哎，你就不要添乱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听我们说就是。」朴丞相烦恼地道。 薛国丈还是有些不甘心，想继续追问，东方境伸手压了压，「不要吵了，我去找判官说，看是否能怎增加一些额外的福利，让更多的人投进来。」 朴丞相经过短暂的泄气之后，又马上振作起来，作为开荒牛的他，早就知道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不曾存过半点侥倖的心态。 大家稍稍沉寂了一下之后，东方境道：「最近有什么特别情况吗？在收魂的时候。」 高渐黎抬起头，道：「有一点我觉得奇怪，但不知道是否值得奇怪，毕竟我也只是新人。」 「你说说！」东方境道。 高渐黎站出来，道：「今晚我接到任务到张家庄去收一个落水的魂魄，但是，我去到的时候，只见尸体而不见魂魄，孤魂野鬼虽说不会停留在原处，但是刚死的人是中阴身状态，走不远的，七天之内都会不断徘徊在死亡地点，可我找了一大圈，就是没发现。」 龙卿若诧异地道：「是不是任务下达给两个阳鬼差？有一个提前收走了？」 东方境打开鬼王令，缓缓摇头，「没有，只下达给了高渐黎。」 「这么奇怪？高大人，死者是什么人？」龙卿若问道。 「我去到的时候，尸体还漂浮在水里，全身穿着红色衣裳，扑在水里，因王爷急召我们过来，所以我还没来得及查她的身份。」 龙卿若站起来道：「你过来没一会儿，估计还没人报到官府里，尸体应该还在，我去一趟。」 「你怀疑有妖魅抢魂？」东方境问道。 「嗯，因为死者是穿着红衣自尽，怨气比较重，又是新魂，别有用心的山精妖魅很喜欢这一类，如果有山精妖魅出现过，我能感知。」 \"我陪你去！\"东方境道。 遣散队员，迅速出发。 任务地其实是一个山塘，山塘底下是一条河，这条河围绕了着张家庄。 子时过，万籁俱寂，星子探头，光芒黯淡。 两人拿着夜明珠下了马，走到山塘边上看，只见一具女尸浮在水面上，一身红色衣裳，透过夜明珠的照耀，看到水里暗浮的金线和图案，是喜服。 穿着喜服自尽？ 「小境，你看看她的资料，是新娘子吗？」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打开鬼王令看了一下，摇头道：「不是……」 「不是新娘子怎么穿着嫁衣呢？」龙卿若很疑惑，她飞起来，在四周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一些异样。 有精怪气息。 而且特别的浓烈，不是只过来转一圈，瞧个热闹的那种，是出了手的。 东方境还在看着鬼王令，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龙卿若飞回他的身边，问道。 东方境把女子的所有信息调出来，道：「这个女子，是大哥府中新纳回来的姬妾。」 「穆王府的人？怎么跑张家庄来自杀呢？」龙卿若道。 「不知道，鬼王令没有这些的，只说了死因是溺水而亡，至于为何溺水，是被推下水还是自尽，鬼王令都没有显示。」 「怎么知道她是穆王府的姬妾？」 「鬼王令有记载她的人生大事，出生，婚嫁，死亡。」 「你哥好渣啊，有侧妃还要找姬妾。」龙卿若气恼得很。 「他是嫡长子，需要繁衍子嗣。」东方境觉得这话是为大哥开脱，怕引起龙宝不高兴，忙地添了一句，「但真是渣！」 龙卿若用灵力把死者的身体翻转过来，东方境举着夜明珠一照，一人一龙都吓一跳。 第344页 「天啊，被毒打了吗？这脸爆成这样了？」龙卿若飞过去，仔细端详，只见死者脸上肿得厉害，眼睛都快被打爆了，漆黑淤肿，鼻樑应该是打断了，都变形了。 脸颊上有很清晰的巴掌印痕，嘴唇裂开，肿得也特别厉害，就这一眼看过去，让龙卿若心里既酸又愤怒。 她是做了什么错事要被这样毒打啊？ 怪不得自尽，被打成这样，如果又没能力反抗，还真宁可死了当个厉鬼，回去復仇。 从她穿着红色嫁衣红色鞋子就能知道，她是真抱着这个目的寻死的。 龙卿若问东方境，「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带着极大怨气死的，死了之后直接过了中阴身状态，马上就回去报仇呢？」 东方境瞧着她，「你问我啊？」 「你掌着鬼王令，肯定问你啊，我又不了解这些。」龙卿若颇有些理直气壮地道。 东方境打开鬼王令，哎，他也不懂好吗？ 坐在山塘边，他不断地翻看着鬼王令，很快找到，道：「有这个可能的，如果死者怨气实在很大的话，那就有可能冲破中阴身的状态，被怨气裹挟着回去復仇，但这个时候，依旧是无意识的，只有怨念驱使。」 「那我们要去一趟穆王府了，肯定是你大哥叫人打她的，她要回去找你大哥报仇。」龙卿若拉着他的手，丢下马儿，直接飞走了。 东方境轻功很好，但是像这样的飞翔还真是……有丢丢的吓到他了，双脚乱蹬了一下，「龙宝你要抓紧我，掉下去我会死的。」 「不会掉下去的，我带得动你。」龙卿若自傲地道。 自从小境不怕鬼之后，就变得强大了许多，难得还能看到他惊慌的时候，龙卿若竟然觉得好开心啊。 —— 第285章 是个有孕的 两人来到穆王府，龙卿若在上头飞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才敲开了穆王府的大门。 门房急急把他们迎进去，道：「王爷今晚吃了酒，在景娘娘的屋中睡了，请境王和境王妃稍等片刻，小人马上去请。」 门房安顿好之后，立马去找值夜的人出来伺候，连府中的管事都起来了，整个王府一下子灯火通明起来。 东方昀今晚和几个兄弟聚餐吃酒，一时贪杯，被人送回来，立马就被景娘娘接走，回去一通伺候，喝下解酒汤茶，吐了一次，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东方昀这个人没什么大志，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喝几杯。 人也死板老实，思维很不活泛，只要给他规定一个人生模板，他就会照这个模板走到黑。 东方境坐在正厅里等，龙卿若则藉口要上方便一下，走了出去。 方才飞一圈没发现，所以要进来看看，顺便问问情况。 中阴身充满不确定性，会不会潜伏起来，方才飞一圈的时候没发现到，所以龙卿若出正厅之后，就四处走走。 飞快地绕了一圈，并未有什么发现。 从后院里出来，就看到穆王妃凌素素带着丫鬟往正厅的方向去，她脚步有点急，织锦软缎披风在快速的脚步下微微扬起，髮鬓随意地绾好，压了一根素色簪子，整个人显得清素淡雅。 「小素！」龙卿若叫了她一声，正好了，府中死了一个姬妾的事，她想必会比较清楚。 穆王妃听得身后传来龙卿若的声音，有些吃惊，忙地回头看，果然是她，脸上迅速扬起了笑意，「你怎么在这齣来的？是不是等急了？我换了一下衣裳……」 龙卿若打断她的话，「不是等着急，我是来找如意房的。」 「噢，如意房在……」 「去过了！」龙卿若上前挽着她的手臂，「我们不要出去，进你屋中说说话。」 穆王妃温柔地笑了，「好，咱进屋去说话。」 她回头吩咐侍女，「去准备一些茶点。」 「是！」侍女福身而去。 龙卿若和穆王妃进了屋中去，有侍女上去把灯点亮，屋中摆设极为简单朴素，南窗的位置，摆放了两个书柜，一左一右，书柜上了锁，与两个书柜衔接的还一个两层的架子，摆放着一些书籍。 整个小厅，就充满了书卷气，连墙上的挂画，都是山水泼墨图，看得让龙心里十分舒服。 「你喜欢看书啊？」龙卿若问道。 「嗯，平日无事，就看看书。」穆王妃羞赧地笑了笑，邀请她坐下来。 「你是王府主母，怎么会无事？」龙卿若也是王府的主母，知道青先生可以一天忙到晚，事儿多着呢，而且她没有孩子，穆王府还有孩子呢。 「府中有景妃劳持，我就省心多了。」穆王妃仿佛不介意地道。 「嗯。」龙卿若知道穆王府有小妾的问题，这问题在境王府是不能发生的，但她也不能干涉穆王府的内务，倒是可以趁着这个话题，问问那个跳河的姬妾，「穆亲王有多少女人？连同侧妃姬妾在内。」 「这个啊，侧妃只有景妃，姬妾有四个……不对，现在只有三个了，昨天撵走了一个。」 「撵走？为什么撵走？」 穆王妃道：「具体因为什么事，我其实不大清楚，府内的事都是景妃处理的，但听我房中的丫头出去打听，说是这罗氏进门的时候就不是完璧之身，早有意中人，但为了贪图王府的礼钱，抛弃了意中人进了王府，却不料前两日被发现早有了身孕的，腹中孩儿不是王爷的，景妃一怒之下，说她企图混淆皇室血统，命人痛打了她一顿，没要她命，就这么撵出去。」 第345页 「抛弃了意中人？这么恶劣吗？」龙卿若一听就蹙眉，「还怀着意中人的孩子进府，对她意中人很不公平啊。」 穆王妃嘆气，「贫苦人家的女子，家中弟妹多，迫于无奈才进府的。进府之后来给我请过几次安，模样清秀，颇有灵气的。」 「进府多久了？」 「两个月不到。」 「那孩儿是进府之前怀上的，还是进府之后还与她意中人私通怀上的呢?」 穆王妃摇摇头，「这不知道了，不过以我的推测，应该是进府之前就怀上了，如果是进府之后才怀上，景妃应该会让她生下孩儿，再验明正身，确定不是王爷的孩子才做处理，现在直接打了出去，想必景妃能十分确定她腹中的肉不是王爷的。」 龙卿若想起山塘那尸体，腹部没能看出是否怀孕。 如果景妃要确定她进府之前就怀上，要么是女子亲自招认，要么就通过孩子的月份来判断。 而且有一种情况特别难判断，那就是如果罗氏在进府之前几天，跟意中人叉圈过，进府之后又马上被宠幸，这就很难判断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龙卿若多问了一句，「穆亲王喜欢这女子吗？」 穆王妃道：「应该是喜欢的，因为这女子身材略显壮健，好生养。」 龙卿若懵了一下，「啊？因为她看着好生养，所以喜欢？」 「王爷说，他身为亲王，也没能帮皇家或者朝廷什么，唯有繁衍子孙这方面能尽一份心，可至今我与景妃都没能为王爷生下孩子。」 龙卿若问道：「那个景妃是今年才进府的吧？今年才进府，还没怀上也是正常的。」 穆王妃摆摆手，解释道：「不，景妃早就进府了，只不过是年初的时候才被封为侧妃，原先是妾妃。」 「是吗？不是因为你们没孩子，所以才娶的侧妃吗？」龙卿若记得听到的是这样啊，怎么早就进府了？ 而且王府的女子等级，她还真不是太懂啊，侧妃之下竟然还有妾妃，妾妃之下还有姬妾。 「我身子不好，管不了府中的事，也无法为王爷张罗妾侍生育子女，而景妃玲珑一些，内外都能打理妥当，所以今年晋了她的位分，让她帮忙张罗生育子嗣的事。所以你这句话也说得通，确实是因为没有子嗣才晋的侧妃。」 龙卿若觉得，这东方昀妻妾都没怀上孩子，是不是他不能生育啊？ 如果是的话，估计景妃知道这点，所以罗氏有孕，她马上确定罗氏的孩子不是穆亲王的，就把她打出去。 龙卿若蹙眉，罗氏有孕自尽，那这怨气可真大啊。 第286章 妾没有立足之地 外头，东方昀和东方境在正厅里说话。 东方昀醉意还没过，脑袋昏昏沉沉的，景妃陪同在侧。 东方境也没说姬妾投水的事，只是皱起眉头道：「少喝点吧，多注意身体。」 东方昀却自己说了起来，「哥哥心里烦躁，六弟你不懂。」 「烦躁什么啊？你还有什么好烦躁的？」东方境忍不住怼他，都闲散王爷了，每日都吃喝玩乐，还有什么好烦躁？ 他若是这么得空，早就每日陪着龙宝去游山玩水了。 作为一个长期加班的皇家员工，他看着东方昀这模样，才是真的烦躁呢。 东方昀拉着他的手，脑袋往前探了一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副悽惨的样子，哭丧着脸道：「你不知道，哥哥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以为终于能当爹了，结果，那贱人怀的却是别人的孩子，我这心里真是太憋屈了。」 「啊？」东方境看着他，着实是有些吃惊了，「怎么回事？谁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就是罗氏这个贱人！」东方昀愤怒地道。 东方境想着罗氏应该就是今晚沉在山塘里的姬妾了，怀孕了？ 东方昀半醉之中，又骂了几句脏话，脸色都狰出一道铁青来。 东方境知道这个大哥的脾性，是个极为温顺老实的，很多事情都不较真，以前被东方尚欺负，也都是和稀泥地抹过去。 就总觉得没什么事情能让他动怒，也没怎么见过他骂人，更不要骂脏话了。 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这种愤怒，他已经三十过了，成亲多年，侧妃有了，姬妾有了，却还没有孩子。 好不容易传出有姬妾怀孕，那必定是欢喜得上天，可惜这孩子却不是自己的，脾气再好，都得崩溃。 景妃面容沉静，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一副贤妻的模样，轻声道：「人已经撵走，妾身也命人打了她一顿，王爷不必再为她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不值当。」 「打她有什么用？打死了她，本王还是没有孩子。」东方昀坐不住了，身子滑下，蹲在地上竟像个孩子似大哭出来，「六弟，你说我怎就这么没用啊？什么事都办不好，连为皇家绵延子息都做不到，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啊？」 东方境见他这样，心里顿时来气，「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东方昀勐地抬起头，梗着脖子大声地吼回去，「你不也哭过吗？那会儿说龙卿若死了，你也哭！」 东方境被他这吼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忿忿地道：「这么大声干什么啊？吓死个人，再说，死媳妇就是要哭的。」 「你也没死媳妇。」东方昀干脆坐在地上，嗷嗷啊地哭了几声，醉醺醺地往后边的椅子靠了一下，眼泪鼻涕都下来了，「我连哭的权利都没有吗？我心里难受，我难受不能哭吗？」 第346页 东方境见他这般模样，心里头也着实不好受，轻声安慰道：「你还年轻，回头找个大夫好好调理调理，总能生出来的。」 「没希望了，没希望了，我到死的那天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我无后了。」他悲怆地道。 东方境道：「怎么会无后？可以从旁支过继啊。」 东方昀抬起头，眼泪鼻涕来不及擦，「六弟，那你生几个，过继给我一个吧。」 「……」东方境转头看向门口，龙卿若已经走进来了，给他打了一个眼色，他便道：「你喝醉了，我就不跟你多说，明儿再来找你说话。」 「这就走了？你不要走，陪哥哥说说话，你这大晚上的过来，什么事也没说就走了？」 东方境站起来道：「没什么事，就是刚好和龙宝走过穆王府，想着你可能还没睡，便进来和你说说话，不过你喝多了，明儿再说，你快去休息。」 他伸手招唿景妃，「景氏，你扶你家王爷回去休息。」 景妃面容淡冷，眼底有几乎无法察觉的不悦，道：「境王，我是穆王侧妃，你若不愿意叫一声小嫂，可以叫一声景妃而不是景氏。」 她声音不高，态度却对东方境不屑，心底也确实厌恶，便掌兵权又如何？彤妃之子，难登大台。 龙卿若就站在门口，听得这话就生气，这不是当着她的面欺负小境吗？ 她大步进去，冷道：「那不如尊你一声穆王妃好吗？你想当王妃的野心都写在脸上了，要点脸吧。他是亲王你是妾室，叫你景氏于礼不合吗？」 景氏闻言，脸色顿时不好看了，「我是侧妃，诸位亲王都称我一声小嫂，你们是高诸位亲王一等吗？或许真是，你们往日就目中无人，连诸位亲王都不放在眼里，大家都捧着你们。」 龙卿若眯起龙眼，这绿茶好阴险，正义凛然地挑拨？ 「他们确实是宠着小境和我，怎么？你嫉妒啊？你眼红啊？」 景氏瞧着她，忽然地哂笑，「夏虫不可语冰，算了，不与你们论长短！」 就那轻蔑的口吻，真是让人想往她脸上放拳头。 龙卿若也笑了，「这话倒是说对了，我是正妃，与你一个妾侍计较什么呢？小境，我们走吧。」 景氏冷笑，眼底却有了怒气，她就是不喜别人说她是妾侍。 「我倒是要看看，境王以后是否不会纳妾侍。」 东方昀本来醉醺醺地伤心自己的事，听到她们言语了几句，顿时就冷下脸来，沖景氏生气地道：「你说他们干什么？你什么身份啊？敢批评本王的弟弟和弟媳妇，且不说弟媳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就算不是，她也是正儿八经的亲王妃，身份压过你，而你确实是妾侍，她说错了吗？为什么非得叫你小嫂？以前本王不管你，是见你还算知礼数，但今天你实在太让本王失望，道歉，马上道歉！」 景氏看着东方昀，眼底微红，「王爷，您喝醉了，没听得是我被人欺负了吗？」 「欺负你就欺负你，谁让你嘴贱！」东方昀哼道。 景氏垂下了眸子，倔强着不语，不肯道歉。 龙卿若自打知道东方昀有这么多女人之后，对他观感实在不好，以为他是那种一味宠溺小妾的人，如今看来他只不过是一个完全不解风情的憨汉子。 龙卿若不要她的道歉，本来就没想和她有什么交集，若不是她怼小境，她都不想搭理这个女人。 上前牵着小境的手，小境却反手执住她，俊脸黑沉地看着景氏，「那你最好活久一点，看看本王是否会纳妾，在境王府，像你这样的妾，永远不会有立足之地。」 说完，拉着龙卿若便走！ 第287章 看出端倪 景氏抬起头，怨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她的眸子慢慢地移到东方昀的脸上，有些伤心地问道：「王爷，你就这般惧怕他们吗？我被他们欺负，你也要忍气吞声与他们虚与委蛇？」 她以为东方昀是因为惧怕东方境，才会怒斥她。 因为以前东方昀就怕他六弟，怕得很。 但他是嫡长子，是他们的大哥，理当可以震慑弟弟们的，如今却反过来。 她真觉得有些失望了。 东方昀扶着椅子扶手，撑起腰来，忍住头晕怒道：「谁跟你虚与委蛇？他是我弟，我当哥哥的不帮他出头，还要帮着外人一起去欺负他吗？」 景氏大受打击，「外人？王爷你说我是外人？」 「你又不跟本王一个姓，又没与本王结髮同心，自然是外人。」东方昀说完，伸手叫来下人，「扶本王回王妃屋中睡觉，都快晕死了。」 景氏执着手绢，指尖发白，羞辱的泪水在眼底打转，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辛苦伺候他这么多年，竟换来一句外人，她是外人！ 东方境和龙卿若离开穆王府，还有些生气。 东方境问道：「我叫她景氏很没礼貌吗？我态度挺好的啊。」 自从认回阿娘之后，他已经尽力地表现得对任何人都十分温和了，不像以前那么张狂，他要尽力做一个懂得礼貌的好鹅子，让阿娘宽慰。 龙卿若道：「没有，我觉得你特别有礼貌了。」 「那就是她没礼貌。」东方境腰杆挺直，呸了一声，「什么玩意！」 「不跟她计较，我刚走了一圈，没发现那个罗氏的魂魄，那之前的猜测没错，应该是被妖吸走了。」 第347页 东方境马上收回心神，「被她气得差点忘记正事了，方才大哥说死者有孕。」 「是的，我也听穆王妃说了，说这个姬妾进门的时候就有了意中人，然后和意中人私通怀上了孩子，最后被景氏识破，以混淆皇室血统为由，打了一顿赶出去。」 「怪不得被打得这么伤。」东方境道。 「这个罗氏，有意中人为什么还要进府做姬妾啊？这不是辜负自己的意中人吗？」她看着东方境，认真地道：「我绝对不会这样对你的。」 东方境感动地道：「谢谢龙宝，但是我认为天下间没有男人比我好。」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男龙男鹰也没有！」 龙卿若笑逐颜开，「确实没有。」 两人对视着，甜蜜地笑了。 但现在不是秀恩爱的时候，还是要找出那个吞鬼魂的精怪。 「我回去山塘再看看。」龙卿若道。 趁着现在还没人发现尸体，还没报案，现场没被破坏，再仔细检查一下，或许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回到山塘，两人拿着夜明珠在慢慢地找。 精怪的气息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龙卿若还能嗅到微弱的，估计等到天亮，阳光一出，阳气充足的时候就会把精怪阴气冲散。 找了许久无所获，两人泄气地看着山塘的尸体。 忽然，东方境眼尖地发现山塘里漂浮着一块东西，小小的，不像是树叶，「龙宝，那是羽毛吗？」 龙卿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轻身一起，把那一块小黑片捞了上来放在手心上。 是一根羽毛，淡灰色的，是里层的羽毛。 「是什么羽毛？是鹰吗？」东方境问道。 龙卿若不确定，这是细羽毛，不是外层亮泽的黑羽，若不是小境眼尖，几乎都不能发现。 「鹰会啄尸体，但罗氏的尸体没有被啄过。」 东方境怔了怔，「也有不吃尸体的鹰吧？」 龙卿若瞧着他耷拉下去的眉眼，忙道：「神鹰肯定不会吃尸体，我说的是那些没修炼过的。」 「神鹰是不是和你们一样，餐风饮露？」 「对，但是我们也吃的，只是一定要好吃。」龙卿若摇着手中的羽毛，嗅了一下，做凝思状，这羽毛虽是瞧不出是什么，但是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忽然记起那天和刺多多出去收魂时发现的乌鸦精，也似乎是有一股这样的味道。 不过，那乌鸦精已经死在了吴影姬的手中。 莫非京城还有第二只乌鸦精？ 也不奇怪，天下修炼的乌鸦何其多？而且京城有一座麒麟山，这是修炼圣地，有乌鸦聚集在麒麟山修炼也很正常。 「是不是看出问题来了？」东方境见她定神，便问道。 「似乎是乌鸦的内层羽毛，我不确定羽毛，只是这味道，像乌鸦的味道。」 「乌鸦精吗？」东方境问道。 「很有可能，我要探一下麒麟山才行。」 两人往麒麟山而去，漆黑的深夜，山中精怪正是时候，虽然龙卿若的到来让他们都遁了一下，但是精怪的气息到处都是。 龙卿若在山中飞了一圈，却没有嗅到乌鸦精的气息。 她觉得十分奇怪，显然那羽毛是有乌鸦精的气息，但是乌鸦精却不是躲在麒麟山修炼。 这违背常理啊，都吸收魂魄来修炼了，可见修炼的目的性有多强，放弃麒麟山这个宝地，京城便再寻不出另外一处了。 「莫非不是为了修炼？那为了什么？」龙卿若嘀咕道。 「没有找到乌鸦精？」 「没有，这里没有乌鸦精的气息，我们回去问问刺多多。」 刺多多在这山中的日子久，有没有乌鸦精，她应该知道的。 这一晚上，人和龙真奔波，像个陀螺似地转啊转。 对于麒麟山的情况，刺多多确实很清楚，龙卿若一问，她便娓娓道来。 「乌鸦精？真来过一群，它们到了麒麟山也不修炼，晚上净往山下跑，白日才回来，我们其他精魅都觉得奇怪啊，因为晚上才是修炼的好时候，它们却不修炼，不知道来麒麟山做什么的。」 「来过一群？但是我今晚去，没见到啊。」龙卿若道。 「走了，你第一次去麒麟山的时候，就惊动了山中的精魅，你身上的龙气藏不住啊，当天晚上它们就全跑了。」 「我一去，他们就跑了？」龙卿若看着东方境，「绝对有问题。」 东方境也觉得奇怪，把龙宝遇袭的事前后一联想，他有一个比较大胆的猜测，「我觉得，那天鹰小三和吴影姬确实不是要杀你，她们是要杀那乌鸦精。」 「她们是这样说的，说当天晚上就是在追杀乌鸦精，可她们确实……差点伤了我。」 东方境道：「我怀疑她们要伤你，只是在转移视线。」 第288章 收到鬼魂 龙卿若脸色微变，「怎么说？」 东方境拉着她坐下来，分析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敢对你下手，这是冒着极其大的风险，如果当晚你不是有反击的能力，真被她们给打死了，龙皇饶不了她们。」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东方境眼底扬起了睿智的光芒，越发显得沉稳成熟，「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杀你，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一个更大的危机需要解决，而这个危机，就是你当时抓住的乌鸦精。」 第348页 「你觉得吞噬恶魂的乌鸦精是为她们所用的？」 「这是我的猜想，我不知道作为神族的她们，如果被发现吞噬恶魂会有什么下场，但一定比杀你更严重。」 刺多多忙不迭地搭腔，「我知道，神族如果违反三界法度，吞噬恶魂修炼自身灵力，重则会被诛灭元神，轻则也要被打入水牢受苦，打入水牢，那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东方境问道：「水牢是什么地方？」 「龙家惩处三界违法诛神邪魔的地方，罪犯被扔到水牢里，承受严酷冰寒与火灼的痛楚，每天如是，持续百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三界之中，闻水牢色变，便是几十万年修为的，到了水牢也一样无法逃脱，而且，元神被禁锢住，死也死不去。」 东方境觉得水牢如此残酷，吴影姬肯定会怕。 总觉得她之后来道歉说的话都太过虚假，不断地强调自己的身世可怜，营造出一种她当时真生出杀龙宝的心来对抗这种不公平。 但实际，还是在掩饰她的真实目的。 疑心一起，两人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盯死吴影姬！」 子时过后的漕帮，吴影姬深夜被惊起，黑暗笼罩她的房间。 她对着一只黑色影子勃然大怒，「我不是说过，让你们暂时停止抢魂吗？你们是不是要害死我？」 黑色影子瑟瑟发抖，「我……我只是见这是难得一见的怨魂，而且还怀着孩子，这是极好的增加灵力的苗子，就忘记了您的吩咐。」 吴影姬气得面容狰狞，「放回去，马上放回去，趁着她还是中阴身状态，不知道曾被掳夺过，我再一次警告你们，没有我的吩咐，不能再出去抢魂。」 乌鸦精嗫嚅道：「但是，他们也在不断地收魂，且以收恶魂为主，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恶魂很容易会被他们收完，至于那些孤魂野鬼，用处不大。」 「恶魂是收不完的，你听我的就是。」吴影姬坐下来，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眼底幽幽地看着漆黑的窗户外头，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现在不止龙卿若盯着我们，就连鹰明和鹰羽辉也盯着我们，赤龙族更不要说，眼下我们只能韬光养晦。」 乌鸦精悻悻地道：「眼看就在此一举了，真是可惜。」 吴影姬淡淡地看了它一眼，「去告诉他，千万不能着急，我会处理好，你们暂时不要出现，找地方躲起来等我传召。」 「是！」 乌鸦精飞走了，在半道上偷偷把罗氏的魂魄扔下。 罗氏还处于中阴身状态，意识比较模煳，被丢下之后不知道何去何从，一直在原地转圈。 已经临近天亮，而恰好加班加点的勤奋打工人高渐黎反正睡不着，踏着星子出来想多收几个魂魄，他发现了罗氏。 因为罗氏是他的任务，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上前用拘魂索套住罗氏，罗氏竟然下意识地反抗了一下，高渐黎怔了怔，中阴身状态，怎么还能反抗啊？不是都没什么意识吗？ 但好在反抗力度不大，拘魂索能套住她。 套住之后，要装入锁魂袋，罗氏又开始挣扎起来，一直喊着，「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高渐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她装进去，抹了额头的汗水，「这倒是奇怪，刚死就有这么大的鬼力了？我收其他的孤魂野鬼也没这么费劲。」 他见天色快亮了，要赶紧把魂魄送到境王府，然后回去沐浴穿衣回衙门上正职。 东方境和龙卿若忙活了一晚上，查不到到天亮，东方境便催促龙卿若去洗澡睡觉，他要回都督府了。 龙卿若刚收拾了衣裳，东方境就收到了鬼王令的提示，他打开一看，诧异得很，「高渐黎完成任务了，收到罗氏的魂魄了。」 龙卿若丢下衣裳，「啊？真的吗？」 「奇怪，我们到山塘两次，都没发现她的魂魄，而且，这个时候她的魂魄应该不大能离开山塘的。」东方境奇怪地道。 「不用猜了，既然完成任务，他很快就会把罗氏的魂魄送过来。」龙卿若也不沐浴了，把头髮放下梳理了一下，重新挽起，「昨晚那根羽毛，或许真只是乌鸦飞过掉下去的，没有被乌鸦精掳走，因为如果真是被乌鸦精掳走吞噬，就压根没有逃脱的可能。」 两人洗了个脸，高渐黎就来到了。 锁魂袋打开，把罗氏放出来。 一身红衣，长发飘飘，脸上是迷茫且无意识的状态。 「你在哪里找到她的？」龙卿若问道。 高渐黎道：「我出去收魂，发现她在京城东街口的大树下打转，就把她收了，奇怪的是，她会反抗。」 「东街口？怎么跑到那边去了？还会反抗？」龙卿若奇怪得很。 「对，而且喊了几声让我放开她。」高渐黎见天色已经渐亮，道：「魂魄就交给你们了，下官要回去盥洗一下，回衙门了，估计有人会发现尸体，然后报到衙门去，下官要跟进一下。」 「那行，你先去吧。」东方境欣慰地看着高渐黎，高渐黎太好使了。 龙卿若看着罗氏，见她眼神开始有些乱了，果真像高渐黎说的那样，有意识的。 只不过意识还不清晰。 「罗氏，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龙卿若问了她一声。 罗氏慢慢地转头过去看着龙卿若，眼睛也在慢慢地眯起，倏然，嘴里发出了一声咆哮，「你冤枉我，我要杀了你。」 第349页 双手一伸，便掐住了龙卿若的脖子，身子飘起来，脸上有狰狞之狠。 「大胆！」东方境见龙卿若被袭，大惊失色，便要一掌噼过来。 龙卿若伸手阻止，「让她掐！」 反正不痛，毫无重量力度，甚至都没感受到，鬼魂是没有重量的，而她的鬼力也还没凝聚，顶多只有自身携带的一点怨气化作了鬼力。 罗氏最终自己松开了手，双手有轻微的灼伤，来自龙卿若自身灵力的散发。 卍字金刚印记没有启动，毫无威胁。 第289章 是被杀的 等她稍稍平静，龙卿若用灵力在她眉心点了一下，让她提前过渡中阴身。 仔细打量她的着装，觉得有些奇怪了，这衣裳貌似不是她能穿的。 东方境如今上道得很，亲自给她点了一炷香，香雾萦绕之间，罗氏的魂魄慢慢地集中，举着双手一直颤抖，抖得如风中落叶，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我认识你们，你们是境王和境王妃。」 「我们是，罗氏，你是自尽的？你为什么想不开啊？」龙卿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 罗氏用充满愤怒的眼神看着他们，嘴唇抿住，没有回答。 龙卿若和东方境对视了一眼，奇怪，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大的敌意？ 他们之前不认识她啊。 东方境换了一个问法，「你之前见过本王和王妃吗？」 罗氏这才开口，但声音阴冷得很，「你们来穆王府的时候，我远远瞧见过一眼，我只是卑微的妾姬，连拜见你们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是远远见过一面，证明我们夫妻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对我们充满敌意？」东方境耐着性子问道。 对一个怀中孩子投湖自尽的人，且是否混淆皇室血统的罪名没有查实，东方境因而对她的态度比较温和一些。 罗氏又抿唇不语！ 龙卿若点了她的额头一下，「是不是没凝回三魂七魄啊？」 罗氏飘起，怒道：「你的脏手不要碰我。」 龙卿若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指，「没脏啊。」 「放我走，你们放我走！」罗氏转身想要飘出去，龙卿若放出拘魂索套住了她，她在空中挣扎了几下，被龙卿若拽在地上，匍匐着还是要继续往外头爬去，兇狠变成了嚎啕大哭，「我都死了，你们还要我怎么样？还要我怎么样？」 东方境顿时拉长脸，「你哭什么哭？弄得像我们要欺负你似的。」 「你们就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罗氏双手捶地，哭得不能自已。 龙卿若把她收回归墟，先净化一下，这个样子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搞什么呢？活像我们害死她似的。」龙卿若莫名其妙地道。 东方境也恼了，道：「先不要管她，我回都督府去，等高渐黎把这案子办完再来问她的话吧。」 「那行，你吃点东西再走。」 「不吃了，回去再吃。」东方境换了一件外裳便出门去。 高渐黎回到衙门之后，就派人到京兆府和刑部那边打听，看有没有什么案子发生。 山塘那边应该会有人经过，樵夫进山砍柴的话，很容易就发现水里的人，毕竟穿着红衣很显眼。 但是等到傍晚，也没见有人去报案。 奇怪，那地方莫非没人去吗？ 不得已，他只好藉故说心情烦忧，叫了大理寺的两位官差陪同去打猎。 这两位官差可喜欢打猎了，但是对于高渐黎说的地方，他们觉得不好，因为那地方没有什么猎物。 他们给了一番建议，高渐黎听得烦躁，道：「就去那边，出发！」 上司都决定了，那就出发吧。 高渐黎带着两名官差，进山抵达山塘附近，看到尸体还匍匐在水面，他故作怔愣，「那是什么？是不是人？快去看看！」 两名官差也发现了，立马跑过去，「大人，有浮尸！」 人已经在水里泡了一天一晚，肉眼可见轻微的发胀，高渐黎迅速指挥，「打捞！」 官差带着绳索下水，捆住尸体往回拉，到了岸边再提起。 「是新娘子吗？穿着喜服的。」 高渐黎道：「先不要动，回去找仵作过来！」 他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尸体算是大理寺发现的，那案子就归大理寺审。 有尸体，就进入了办案模式。 仵作和捕快赶过来，检查尸体勘察现场。 高渐黎盯着尸体瞧了许久，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似地道：「这个女子，我似乎在穆王府见过，是穆亲王的姬妾吧？」 仵作诧异，「穆王府的姬妾？但这喜服的料子，不像是妾侍能穿的，大红金线牡丹图案啊，侧妃都不能穿，不要说姬妾了。」 高渐黎一直都想着魂魄的事，压根没有留意过喜服的不对劲，被仵作提醒才认真看，竟果真是金银线错绣的大朵牡丹图案，规格严谨，属于亲王妃的喜服。 「这是正妃的喜服。」仵作道，慢慢地蹙起了眉头，「这该不是哪位亲王的正妃吧？大人您说在穆王府见过……不过，她不是穆亲王妃，卑职见过穆亲王妃的。」 「那必定不是，瞧她年纪还比较少，应该十七八岁的样子，你先检查尸体，看是自己投湖的还是被人所害。」高渐黎道。 第350页 仵作经过一番仔细检查之后，道：「她有中毒的迹象，而且，不像是溺水死的，倒像是毒发身亡之后被丢下去的。」 「是吗？」高渐黎吃惊，不是自尽的？ 「是的，大人您看，银针刺到喉咙是发黑的，是砒霜之毒。」仵作举起了一根银针，银针探到喉咙的部分，确实有轻微的发黑髮青。 「会不会是她自己服毒然后投塘？投塘之后再毒发。」捕快在一旁问道。 仵作摇头，「不会，她是死了之后才被抛下水的，因为如果是服毒之后投湖，那必定是要在没有毒发身亡之前就跳下去，最后的死因也一定是溺水，但她死因是中毒。」 高渐黎抬起头问现场勘察的捕快，「有什么发现吗？」 捕快道：「有一些凌乱的脚印，但没有打斗或者挣扎过的痕迹。」 高渐黎下令道：「先把尸体带回去，慢慢调查，看死者除了中毒之外，还有没有别的。」 「是！」仵作应道。 「尽快调查出身份，去穆王府问问吧。」 「大人，您在穆王府见过她，那就应该是穆王府的人吧？」 高渐黎道：「只见过一面，并未能确定。」 自杀的案子变成了兇杀案，这倒是耐人寻味。 尸体送回衙门之后仵作再做进一步的验尸，发现女子怀有身孕，身上多处伤痕，是被殴打过一场。 而且，死之前，有被侵犯过的痕迹，怀疑喜服是被套上去的，因为死者的喜服里面，还穿了一身衣裳，十分整齐。 —— 第290章 王爷让妾身寒心 高渐黎都懵了。 虐打，下毒，侵犯，丢弃尸体于山塘，事情怎么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了？ 他急急地去了一趟境王府，禀报了情况。 东方境和龙卿若闻言，也是大吃一惊。 「被侵犯过？确定吗？」龙卿若觉得心头的怒火熊熊燃起，什么歹人啊？杀人之前还要侵犯她。 「基本确定，这女子的身份，王妃确定是穆王府的姬妾吗？问过她没？」 「确定她的身份，但是没能问到什么话，她对我们敌意很深。」 东方境道：「先不要管这个，既然是兇杀案，又是大理寺承办此案，你们就先查，查清楚死因再说。」 「死者的魂魄肯定是知道被谁害的，她真不愿意说么？」高渐黎不甘心地问道。 龙卿若道：「不愿意，她还想杀我呢。」 东方境把罗氏被赶出王府的事告知了高渐黎，说完之后又道：「本王一直以为她是自尽的，她充满了怨气，但是，除了对我们口出恶言之外，没说过自身的任何一句。」 高渐黎办案多年，这种情况还很不多见，被害者竟然不愿意说出杀害自己的兇手？ 她难道不想报仇吗？ 他道：「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就按照王爷所说的，先按照流程办案。」 他拱手告退，离府而去。 本打算派人去一趟穆王府，但是他最终决定亲自去。 他不带官差，自己一人策马去了穆王府求见东方昀。 东方昀昨晚宿醉，睡到中午才起，因着心里不痛快，午膳晚膳都没吃，又想着出去找明王他们喝酒。 高渐黎若来得晚一些，他就又出去了。 见高渐黎晚上来求见，他有些意外，因为他很少和公门的人来往。 邀请入座之后，高渐黎直接道：「王爷，我们大理寺今晚在城北的山塘发现一具女尸，证实其身份是王爷府中的姬妾罗氏。」 东方昀本是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听得这话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双眼瞪大，「什么？她死了？自尽？」 高渐黎摇头，「不是自尽，经过大理寺的初步调查，是死于中毒，再被弃尸山塘，而且，死者穿着大红嫁衣，是金银线错绣的大红牡丹图案嫁衣，死之前，被侵犯过。」 东方昀惊得无以復加，那女人死了？还被人…… 「谁做的？」他瞪着眼睛半晌，才问出这句话来。 高渐黎道：「还不知道兇手是谁，下官过来就是想先调查调查。」 东方昀问道：「什么时候死的？」 「昨天晚上！」 东方昀脸色微白，道：「昨天晚上？她前天刚被撵走，撵走一天就出事了？」 「被撵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高渐黎故作不知地问道。 东方昀见出了人命，虽是家丑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遂道：「她进府两个多月，便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被发现之后，侧妃把她撵走，就这么简单。」 「打了板子？」 东方昀道：「本王没在场看，但侧妃禀报过来，说是叫下人拿棍棒直接撵出去，毕竟她有身孕，侧妃不至于会真打，伤阴鸷。」 「王爷能确定吗？」高渐黎问道。 东方昀冷下脸来，「你什么意思？怀疑本王吗？」 高渐黎忙摆手，「不是，王爷不要误会，是死者身上发现多处伤痕，且伤势颇为严重，下官是要断定她在府中就被人打伤，还是在遇害的时候被兇手打伤。」 东方昀喊外头的管事进来，「你来说一下当天的情况，如实说，不得有半点隐瞒。」 管事在门外就听到高渐黎的问话，当下躬身回禀道：「王爷，高大人，当天景妃娘娘是先把她关押在柴房里，叫了身边的婆子先打了一顿，再叫小厮用棍棒驱赶，一路殴打出去的。」 第351页 东方昀的脸色顿时特别难看，「打得伤吗？」 管事道：「王爷，伤势应该是颇为严重的，在柴房里的时候就打得鼻樑都断了，后来被拖出去，也是一路棍棒加身，但是打得这么伤，也没见小产。」 「打得很严重？」东方昀为人仁厚，最不喜行残忍的事，即便这件事情罗氏有错在先，但毕竟有孕在身，若没有怀孕，打就打了，而且，他下的命令是赶走便算。 景氏后来禀报，说打出去了，便以为只是略施惩戒，没想到打得很严重。 他心里不高兴，沉着脸道：「把景氏叫出来！」 管事拱手，转身出去请景氏。 没过一会儿，景氏带着两个婆子进来。 高渐黎起身，拱手行了礼，「见过景妃娘娘。」 景氏微微颌首，对东方昀福身之后，缓缓坐下，坐姿端正，面容威仪，一副主母的模样。。 不等东方昀问话，她就先道：「方才管事跟我说过了，罗氏确是我命人撵出去的，不知道高大人还要知道什么？」 东方昀怒道：「你不是说只撵出去吗？为什么打得她这么伤？」 景氏眸色抬起，道：「王爷，她德行有亏在先，王府杀了她都不过分，不要说打她一顿。」 东方昀铁青着脸，「她若没身孕，打就打了，她犯错，连累她腹中孩儿做什么？你这不是置本王于不仁之地吗？」 他一直没能有孩子，对孕妇总是宽容几分，不管那是不是他的孩子，到底会成为一条新生命，一个可爱的婴孩，大人犯错，就是不能连累孩子，这是他的底线。 景氏声音略有些尖锐，「那孩子不是王爷的，还请王爷不要妇人之仁！」 东方昀一拍椅子扶手，大怒，「你大胆！」 景氏吓了一跳，当下抿唇不语，但脸色却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东方昀冷冷地道：「妇人之仁总胜过心肠恶毒，残酷无情，本王说过多少次？王府就算不行善，也不能作恶，你倒是好，毒打一个孕妇，你这是妇人不仁，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景氏捏着手绢，眼底有泪水打转，倔强地道：「王爷既然觉得妾身让您失望了，那就把妾身休弃吧，但妾身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王爷和王府的名声，罗氏背叛王爷欺骗王爷，王爷不忍伤害她，妾身时时为王府着想，为王爷着想，王爷却如此厌弃妾身，视妾身为外人，怎不叫人心寒？」 第291章 事太大要找六弟 倔强的女子忽然变得楚楚可怜，声泪俱下，大多数的男子都会心软反省。 但是，东方昀骨子里就是不解风情，只认死理，景氏触了他的底线，让他不能接受，不管她的眼泪有没有掉下来，不管她此刻说的话有多神伤心碎，东方昀都不为所动，「你不要拿休弃来威胁本王，你如果真心想求去，本王马上下休书给你，如果你还想留在王府，就必须承认这件事情是你做错了，然后到罗氏的家中跟她父兄道歉认错。」 景氏简直都要气疯了，「王爷，你是不是煳涂了？她企图混淆皇室血脉，还要妾身跟她家人道歉？」 东方昀冷道：「一码事归一码事，她企图混淆皇室血脉自不能容，要问罪就把她关起来，等她生下孩儿，该上板子上板子，该蹲大牢蹲大牢，可本王选择撵她出府，就是表明此事不追究，既然不追究，你痛殴人家孕妇一顿，算哪门子的威风？」 真是造孽！ 景氏泪水滑落，一直摇头，「王爷这话真是可笑，她欺负了王爷，王爷选择原谅她，还要惩罚妾身，王爷是不知好歹啊，就不知道谁对你好吗？」 她抬起头看着高渐黎，「高大人，您来评评理，是妾身的错吗？」 高渐黎本来听他们两人吵起来，自己夹在中间就特别的尴尬，都想着先找藉口遁了，毕竟在府中的事情已经清晰。 没想到没遁成功，反而景氏直接问他，他不管说什么都不合适。 心底也有些恼景氏，为什么要问他呢？他想走。 「你问他做什么？他说你对，你就真的对了？真是不可理喻。」东方昀霍然起身，也懒得跟她说，就一句话下来，「要么认错，要么离府，没别的选择。」 他说完之后，看着管事，「你跟着高大人回大理寺，看看那嫁衣是什么模样的，这里头诡异得很，本王记得王妃的嫁衣就是金银丝错绣的大红牡丹图案，这里头的事尽快弄清楚，别叫王妃名誉受损。」 高渐黎被他们吵得差点忘记嫁衣的事，亏得王爷还算清醒，他站起来拱手，迅速拉着管事就走。 多尴尬啊！ 东方昀回去找了穆王妃，说了罗氏的事。 穆王妃闻言，也是大吃一惊，「死了？天啊，她还怀着孩子啊。」 若说穆王夫妇有什么相似，那就是两人对孩子都是极度的渴望。 「是啊，这太可惜了！」东方昀坐了下来，揉揉眉心，「怀上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太可惜，高渐黎说她是被毒死的，死前遭受过非人的对待，还被侵犯过，她才离府没两天就出事，这事会不会跟我们穆王府扯上关系还不知道呢。」 穆王妃抚着胸口，眼底充满了怜惜和遗憾。 「对了，你快看看你的嫁衣。」东方昀想起这事来，\"她死的时候穿着嫁衣，听高渐黎描述，和你的嫁衣相似。\" 第352页 「不是吧？」穆王妃马上走到衣橱，指着顶上的柜子，「我的嫁衣一直放在上头的，王爷你过来帮我一把。」 东方昀摇头，「你的嫁衣怎么是放在上头？在你院子小库房的柜子里头，我亲自收拾放过去的。」 「是吗？」穆王妃侧头。 「是啊，之前这柜子蛀虫了，我拿出去晒过，然后亲自收回小库房的樟木柜子，你不是还看着吗？你这小迷煳蛋！」 东方昀摇头，自己起身往外边走去，到了隔壁的小库房。 库房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穆王妃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基本都是放在这里，这里虽然是小库房，但实际是她的小金库。 樟木箱子坐落在角落里，他打开箱子，里头放的都是她名贵的衣裳，但嫁衣却不翼而飞了。 穆王妃也跟过来了，低头翻找了一顿，还是没发现。 「怎么会不见了？」穆王妃怔怔地道，「是放在这里吗？」 「确定是放在这里，就是前几个月我亲自收拾的。」东方昀皱起眉头，「你这小金库旁人轻易进不来，估计是你院子里的人出了差错，审！」 「但偷我的嫁衣做什么？」穆王妃不明白了，是罗氏偷的也好，是其他人偷的也好，都似乎没什么意义啊。 「命人告知大理寺，然后等他们调查吧。」东方昀有些生气，王妃的嫁衣竟然穿在了罗氏的身上，还穿着去死了，「不行，事太大了，我得告诉五弟六弟他们。」 说完，他直接策马出府，到了明王府先叫上五弟东方辙，再一同过去境王府找东方境。 东方境刚吃完晚膳，想着陪同龙宝出去收魂，顺便再探探乌鸦精的事。 青先生来禀报，说穆王和明王一起来了，他就蹙起眉头，「我不想跟大哥喝酒，他肯定是来诉苦自己被女人骗了，一个大男人哭鼻子实在是太羞了。」 龙卿若语重心长地道：「小境，还记得你阿娘跟你说过要兄友弟恭吗？你受罪的时候，他陪着你，他这时候心情不好，你陪着他也是应该的。」 东方境无奈地道：「只是我实在太忙了，我连喘气都没时间，哎，算了，你都把阿娘搬出来压我，我唯有恭敬从命。」 这案子，夫妇两人暂时不大放在心上，等罗氏净化几天，减轻敌意再审问一下，如果确定和乌鸦精的事情无关，那大理寺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 「嗯，你去吧，我跟小北和刺多多出去收魂！」龙卿若道。 东方境千叮万嘱，「要注意安全，如果有太厉害的山精妖魅，不要贸贸然动手，真有危险的话，先把小北和刺多多推出去，咱留得青山在，再给他们报仇。」 「行了，这话都说好多遍了，我都记住了。」龙卿若催促他出去。 东方境换了便服，无精打采地到了正厅去，刚转过迴廊就听到大哥的声音了，「五弟你说是不是岂有此理？还说本王妇人之仁，这对孩子的事能不仁慈吗？」 「嗯，大哥说得对！」东方辙斩钉截铁地说。 「我就是惋惜！」东方昀都快憋成王八了，「为了生个娃，我容易吗？为了让增添府中的孩子人气，我开了后院，让孩子们在后院尽情玩耍，可都玩耍了这么多年，愣是没有怀上，好不容易有一个，还不是本王的，不怕你笑话，得知此事的时候，本王都差点想直接把孩子当成本王的，可惜就是太多人知道了，面上挂不住啊。」 第292章 这里头有问题啊 东方境听到这句话，有点想转身走，想什么呢？再缺孩子都不能真当王八啊？ 但是，也是从这一句话，他理解了大哥这些年承受的压力。 以前东方望不想让他管朝中的事，总是拿这事来打击他，让他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弄得他越发的着急，越是着急越没有。 东方望当假皇帝的时候，唯一看顾的亲王就只有大哥，他生不出来，就叫御医给他诊治，连府中王妃侧妃姬妾一起服药。 在这样的压力下，他还生不出来，着实是挺崩溃的。 东方境这样想着，觉得自己确实比以前更善解人意，果然是有娘疼爱的儿子都是懂事的，遂挺直腰杆子进去，道：「大哥你不用烦恼，我家龙宝是大夫，她的药很灵验，回头叫她给你把脉看看到底是有什么问题，有问题咱吃药，没问题咱努力。」 东方昀马上站起来，惊喜地道：「对啊，我都差点忘记，弟妹懂得医术，我应该叫弟妹给我把脉的，弟妹呢？」 「她有点事，回了娘家……」东方境说着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瞧了一眼，龙宝带着小北和刺多多气势威武地出门，雄赳赳地路经过大门口，还往屋里瞧了一眼，他顿时改口，「她要回娘家去看一看，老祖父瘫了，她要回去治疗，隔几天回去一次的，现在都能下地了。」 「哦……」东方昀用膜拜的眼神看着龙卿若的背影，瘫了都能站起来，那是多厉害的医术啊？这回有希望了，「那我繁衍子息的事，就全靠弟妹了。」 东方境坐下来，觉得这话有点怪，「她会给你把脉的。」 他今天忽然就想专心地陪一下哥哥们，遂叫阿鹿去一趟和亲王东方旭的府邸，把东方旭请过来。 兄弟几个的府邸相隔不远，和亲王很快就到。 少不了要说到内院的事情，说到了罗氏。 第353页 东方辙听完之后，忽然皱眉，「大哥，小嫂的事你知道多少？」 「什么知道多少？」东方昀问道。 「我听阿初说，她这个人心机很深沉，没出阁之前就总是挑拨，闹得府中不安宁，你防着点儿，府中的事我觉得你不要全部交给她管，她很有野心。」 东方昀以前不大管这些事情，但经过这次的造孽，他也开始重视了，犯愁地道：「但她若不管，就要你大嫂管，你大嫂那性子，你们也知道，她怕麻烦怕生不爱跟不熟悉的人说话。」 确实也是，大嫂就喜欢捧着书，除非特别熟稔，才会跟人家多说几句，就连他们这些小叔子，往日都说不上几句话，一说话就容易脸红。 东方旭说：「大哥，这事我有点不明白，那罗氏进门的时候，景妃给你张罗的吧？那她是不是完璧之身你不知道吗？」 东方境和东方辙齐刷刷地看着大哥。 东方昀道：「呃……这种事情，嬷嬷后来说过，可以造假，只要藏点血就行了。」 「不是血的事，你应该知道啊。」东方旭道。 东方昀疑惑，「不看血，看什么？」 东方境也巴巴地看着东方旭，陷入了沉思，那一次，到底龙宝有没有呢？ 「感觉啊，感觉！」东方旭急了，这还要说吗？ 东方昀茫然，「有什么感觉？」 「过程！」东方旭吼了起来。 「过程？过程不就是造人生子的事么？几双眼睛盯着，就想快点把事办完。」 「为什么要几双眼睛盯着？」三兄弟吃惊地看着他。 东方昀惊愕，「你们没有人看着吗？」 三颗脑袋一起摇得像拨浪鼓。 东方昀顿时有些不淡定了，不死心地问道：「医士，嬷嬷，通房，都没有在里头守着吗？」 三颗脑袋还是一起摇了起来，动作整齐划一。 东方昀的脸一下子怒红了，「那为什么我有？」 东方境问道：「对啊，为什么你会有呢？你不能把人撵出去吗？」 「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啊，诸位亲王都是一样的。」东方昀手足无措地道。 不是吗？但从他第一次初涉人事开始，就都是这样的，除了跟王妃同房他把人全部撵出去之外，之后不管是哪个妾姬，都会有教引嬷嬷和医士盯着，通房则负责事后打水净身。 而医士则迅速给姬妾喝补汤助孕，说是可以快些为皇家绵延子孙。 这规矩是最近这两个月才废了，倒不是他要废，是医士和嬷嬷都离开王府了，说是侍奉皇家一辈子了，现在年纪大了要告老还乡。 其他三兄弟都有些疑惑，祖宗有这个规矩吗？貌似没听过啊。 东方境当即把敬嬷嬷叫了进来，询问这些个规矩。 敬嬷嬷道：「确实是有这规矩的，只是，这规矩是防着皇子们过度纵乐，坏了身子，至于助孕汤倒是没听过，要喝也是白日里喝，汤药怎能晚上喝呢？」 东方昀纠正道：「这药和其他的药不一样，是要晚上喝才凑效，医士是这样说的。」 东方旭道：「大哥，纵然我不懂药理，却也知道过了酉时不吃药啊。」 东方昀蹙眉，但真是这样啊，王妃在内，和其他的姬妾都是要喝药的。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这是宫里头下来的旨意，出宫立府开始，就没有变过。 他一直以为其他亲王也是这样，为什么就唯独他是这样呢？ 「但是喝了好多年啊，与你们大嫂同房时虽没有被人盯着，却总是在事后马上端来汤药给她服下的，直到最近两个月他们告老还乡，才算废掉。」 东方境眸色沉了沉，这是东方望这个假皇帝针对大哥的阴谋，那些所谓的助孕汤，说白了就是避子汤。 因为他是嫡长子，是东方尚登上太子之位的最大阻碍，只要他无子，便无人会拥立他。 所以，说什么为了淑贵妃，压根从一开始就是盯着皇帝的宝座去的。 这种床笫之事，一般不会拿出来讨论，再亲密的人都不好说这些，所以，这么多年都没被他发现有什么异常，以为所有亲王都需要这样，目的就是为皇室繁衍子孙。 而这个说法，很合情合理，因为那时候阿娘并不知道这个是假皇帝，最重要的是，当时假皇帝还故意对大哥关爱几分，谁会防备这份父子亲情呢？ 第293章 罗氏吐了话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大哥，你说那罗氏进门多久？」 「两个多月。」 两个月之前，东方望的病情进一步加重，且危机缠身，未必能顾得上这事了。 而恰好这个时候罗氏进门，而且她之前没喝过避子汤，没有伤了身体。 罗氏进门的时候，伺夜是有嬷嬷在场看着，如果不是完璧之身，只怕早就说开了。 他顿生了一个想法，会不会罗氏腹中的孩儿，是大哥的？ 那什么进府之前的意中人都是景氏说的，罗氏承认了吗？ 「大哥，罗氏混淆皇室血统的事，她自己承认了吗？」东方境问道。 东方昀道：「承认了。」 「当着你的面承认了？」 东方昀想了一下道：「算是吧，她亲口承认进府之前有未婚夫，我没多问，让景氏处理了，内院的事，一直都是她处理的。」 第354页 「她只承认进府之前有未婚夫，却没承认过腹中的孩儿是她未婚夫的。」 东方昀蹙起眉头，「有什么分别吗？当时处理的就是她腹中孩儿的事……」 东方境压压手，「你还是把事情的前后始末告诉我们，我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东方昀霍地起身，惊得眼睛突出，「什么？」 其余两位哥哥也都看着东方境，心里咯噔了一声，阿境的猜测，多半精准啊。 那大哥得疯掉。 「大哥，你把前后始末说出来。」东方辙也道。 东方昀气息都粗了，定定地看着东方境，「当时的情况，就是景氏来告知本王，说罗氏有孕，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本王的，是她未婚夫的，因为找大夫诊治过，她已经有孕三月了，可进府才两个月多。」 「然后你去问罗氏了吗？」 「景氏禀报过后，便把罗氏押了过来，当着我的面说已经知晓她和她未婚夫的事，罗氏哭着承认了，承认之后景氏命人把她押下去，问我如何处置，我便说把她赶走。」 东方境顿时就发现了不对劲，「当着你的面，说知晓她和她未婚夫的事，但是你们没有提过一句身孕，是吗？」 东方昀回想了一下，「是没提过，只是押她过来问的就是这件事情。」 「那是因为景氏先跟你说了她腹中孩子不是你的，当即押她过来问了一句未婚夫的事，她又恰好有未婚夫，所以她承认了有未婚夫，你就以为她承认了孩子的事，好一招顺势而为啊。」 东方昀白着脸，脑子乱糟糟的没想明白，「什么意思？」 东方辙都听明白了，惊道：「阿境的意思是，罗氏有未婚夫没错，但不代表她和未婚夫苟合过，这孩子极有可能是你的。」 东方昀跌坐在椅子上，木木地只觉得心肺都被挖去了，震惊得无以復加，「什么？」 「大哥，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一切还要调查才知。」 「怎么调查？人都死了！」东方昀双眼充血，咬牙切齿地道：「如果阿境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景氏是故意拿她未婚夫来混淆视听，把怀有本王身孕的罗氏撵出门去，害她最后被歹人所害。」 东方旭哼道：「如果是真的，那害死罗氏的有可能是她。」 东方昀眸子微缩，唿吸顿时艰难起来，这猜想是否大胆了一些？ 他的人生一直都没有什么大起大落，过着富贵而奢华的平淡生活，作恶的念头他自己没有，也总以为别人没有，或者说他不会去想这方面的问题。 东方境见他脸色发白，一副要把景氏活剥生吞的模样，才想起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弱，玩手段的本事也弱，不是景氏的对手。 这事没查实之前还是先不要斩钉截铁地跟他说。 遂哈哈笑了一声，「大哥，别听二哥瞎说，没这么恐怖，这事本只是我们的猜测，而且，想必景妃也不敢这么大胆害你的孩子，毕竟，罗氏是她为你张罗进府的，如果罗氏怀孕了，她也有功劳啊，怎么会反过来害她呢？」 东方昀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但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不是轻易能拔走。 送走几个哥哥之后，东方境马上进归墟里找罗氏。 罗氏在归墟里接受了净化，但是怨气太重，一天的净化效果几乎看不到，她对东方境依旧充满了怨气，漂浮在归墟的虚空中，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东方境。 东方境这一次态度不好了，铁青着脸道：「本王已经查明，你与未婚夫苟合之后进府，被景妃发现怀上了你未婚夫的孩子，混淆皇室血统的大罪你也敢犯，如今案子已经闹到大理寺，大理寺会找你的父兄问罪，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罗氏大骇，一改之前淡冷阴沉的面容，倏然地飘过来，两眼怒火幽幽地盯着东方境，愤怒地嘶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皇家寡恩刻薄，欺我家贫，欺我软弱，我怀着身孕也要成全你们的贤名，撵走我不止，还侮辱我，害我性命，如今我死了，还要往我身上扣罪名？你们是不是人？你们欺人太甚了。」 东方境眸子微沉，冷冷地道：「事实真相如何，你自己才清楚，你敢说这孩子是我大哥的？」 罗氏握紧双拳，魂魄颤抖，「为什么我不敢说？这孩子就是他的，我进门之前清清白白，你们休想辱我！」 「是么?既然你肚子里怀着我大哥的孩子，景妃为何要撵你出门？」 罗氏深吸一口，忍住了憋屈的哭声，冷冷地盯着东方境，恨意很深，「这不是你们夫妇闹出来的吗？境王妃跟穆王妃说，皇家的诸位亲王除穆亲王之外，都没有纳妾，要穆王妃把我们姐妹撵走清除后院，维护王爷的贤名。恰好我昔日未婚夫偷偷命人送东西给我，被景妃拿住，便冤枉我与他依旧有来往，先拿我开刀，不顾我有孕也要撵出府去。」 东方境闻言，大怒，「扯我家王妃做什么？我家王妃从不干预穆王府的事，这是景氏跟你说的吧？」 罗氏冷冷讽刺，「不干预吗？我现在都死了，活着的家人也在你们手中，你们说什么都可以，穆王妃性子淡泊，我又是景妃带进门的，若非境王妃撺掇，她怎会对我下这么狠的手？」 东方境也冷笑，「你是说穆王妃派人杀了你？」 罗氏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我不知道，但我不愿意作此猜想，她曾是我敬重的人。」 第355页 「你没见到害你的人是什么模样的？」 罗氏恨恨地道：「我若看见，早就寻他復仇去，那歹人穿着夜行衣，蒙头蒙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灌我喝下了毒酒，强行为我穿上嫁衣，我就这么被他毒死了。」 第294章 太心有灵犀了 东方境皱起眉头，听她的样子，似乎不知曾被人欺辱过。 「你是在哪里中毒的？」东方境很怀疑到底山塘是不是案发现场。 「在破庙里，我被打一顿撵出府门，又怀着身孕，怎么有脸回去？」她的双手缓缓地放在小腹上，悽酸而愤怒地冷笑起来，\"既打得如此狠毒，为何不直接把我打得小产了？小产了，我和穆王府就彻底断了关系。\" 「那你死之前是在破庙吗？死之前的记忆是什么？」东方境问道。 她眼底很愤怒，「就是在破庙，死前承受毒发的痛苦，便再死百次，都忘记不了。」 东方境疑惑，死之前没有被侵犯，死之后才被侵犯的？ 是要多恨她，才会在她死后还不放过遗体？ 而且，在破庙死了，侵犯了她，再给她穿上嫁衣移动尸体到山塘抛弃，这大张旗鼓为的是什么？ 东方境也没再伪装问罪了，看着她道：「你所见的，并非真相之全部，景氏在我大哥面前说的不是你进府之前有未婚夫，而是说你与未婚夫苟合，珠胎暗结，企图混淆皇室血脉，按照这个罪名，我大哥杀你都不重，但他放了你走，是景氏恨你，命人毒打了你一顿才把你撵出府去。」 罗氏冷冷地笑着，「不可能，我是景妃娘娘安排进府的，她巴不得我能生下一儿半女，怎么会害我？」 东方境道：「那景氏和穆王妃，你信谁啊？你方才说过，穆王妃是你敬重的人，你信她只听了我的王妃说几句话就要回去把你撵走？我大嫂虽不管事，却知书达理，此等伤天害理的事，她绝对不会做。」 罗氏踉跄往后飘了一下，失魂落魄地道：「王妃没有理由害我，她是主母，不管是侧妃还是姬妾，生的孩子都要叫她母妃，都是她的孩子，她自己没怀上，她理当珍视这个孩子的。」 「你懂得这么想就最好，你未婚夫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罗氏勐地摇头，急声道：「不要再把他牵扯下来，我与他的相处，发乎情止乎礼，希望你们不要去找他，我贪图富贵罔顾婚约，本就对不起他了。」 东方境表示理解，未婚妻贪图皇家富贵，宁可入府当姬妾都不愿意当他的正妻，这么挫败的人生，谁忍心打扰？ 他看了一眼罗氏，忍不住问道：「你死后，魂魄去了哪里，你自己知道吗？有没有意识？」 罗氏想了想，最后茫然地摇头，「似乎是去过什么地方，但记不起来。」 「你好好想一下，如果想到了，告诉本王，本王会帮你找出兇手，还你一个清白。」 罗氏落泪苦笑，「找出兇手又能如何？我只是一个王府卑微的姬妾，难不成你们为了我，会废弃侧妃吗？」 「你相信是景氏害你?」这倒是让东方境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会固执地认为景氏是好人，毕竟是景氏带她入府的。 罗氏道：「我虽卑微，却也不愚蠢，如果她不是心怀鬼胎，怎么会谎称我混淆皇室血脉？」 是个明白鬼，那就好办。 他转身离开归墟，听到身后罗氏传来悲戚的鬼哭，充满了不甘和意难平。 东方境本来只想弄明白乌鸦精的事，不是很在乎案子，但是听到罗氏的哭声，竟动了恻隐之心，觉得要找出这个真兇，让她死得瞑目。 离开归墟没一会儿，龙大蛋带着小北和刺多多满载而归。 一进青芙居，府中已经入职的阳鬼差就围过来了，看看今晚有什么收穫，顺便学点经验。 龙卿若看到东方境，就开心地道：「小境，今晚有发现，有一个孤魂野鬼说罗氏死的那晚，有一个人扛着尸体到了山塘，所以山塘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东方境点头，「我知道了，问过罗氏，她说在破庙被人下毒，应该是死在破庙，害她的是一名黑衣人。」 「不是黑衣人，说是穿着灰色衣裳的男子。」龙卿若说着，解开了锁魂袋，从里头飘出一只灰头土脸的鬼魂，看着样子混得很落魄。 孤魂野鬼忽然见到这么多人，先是一惊，继而扬起狰狞的脸便要朝东方境扑过去，嘴里发出鬼号声，企图吓退他们。 东方境一巴掌盖在他的脸上，喝道：「老实点！」 真当他是一个月之前吗？他现在不怕鬼。 孤魂野鬼被抽了一巴掌，顿时老实起来，躲在了小北的身后，小北一手揪住他的肩膀，往他脑门上贴了符咒，滋滋滋地响了几下，孤魂野鬼发出悽厉的喊声。 小北满意地收了符咒，不错，有进步！ 东方境逼向他，「说，当晚看到什么。」 孤魂野鬼哀怨地看着他，为什么现在的人都不怕鬼了？ 「我们几个本来就是躲在破庙的，有些人家的孩子若是夜晚啼哭，便觉得是招惹了小鬼，便会到破庙里上香请求放过，我们就能饱吃一顿。那晚我先去的，到了破庙就看到有人扛着一个女人走出来，是死了还是没死，则不知道，我觉得奇怪，就一直跟到了山塘那边，看到那个人剥开了女人的衣裳，行不轨之事，我觉得无趣，便走了。」 第356页 「那人不是黑衣人吗？」东方境问道。 野鬼道：「不是黑衣人，穿灰色衣裳的，我们鬼晚上能看得很清楚，是个年轻人，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得人模狗样。」 东方境皱起眉头，不对啊，罗氏说给她灌毒的是黑衣人，且是蒙着头脸的。 野鬼却能看到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北平王喝道：「好好说话，什么叫人模狗样？」 野鬼瞧了东方境一眼，伸出手弱弱地指了一下，嗫嚅道：「他这样的就叫人模狗样。」 吴韶珲气得很，使劲摇着他的双肩吼道：「王爷那叫英俊潇洒，懂得吗？」 他跟王爷差不多俊美，说王爷人模狗样，岂不是连他都骂了？他们都是同款俊男。 东方境和龙卿若对望了一眼，伸出手一牵，便往外走去，避开这喧嚣的青芙居。 「高渐黎接到任务去的是山塘，所以，罗氏在破庙被灌下砒霜之后，毒发但还没身亡，失去意识，到了山塘才断气的，所以高渐黎是去山塘收魂，但是去到山塘，尸体已经被丢在湖中，也就是说，罗氏或许是在被侵犯的时候断气。」 龙卿若接过他的思路，「也就是说，她断气的时候，这个灰衣人还没走，他或许能看到当时是否有乌鸦精或者其他精怪出现，我们要找到他。」 「对！」东方境给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他们真是太心有灵犀了。 第295章 穆王妃的反击 东方昀回府之后就一直想着六弟的话。 罗氏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他觉得六弟分析很有道理，虽然最后他强行挽回，但关于孩子的事他很执着。 如果那是他的孩子，又被景妃害死了，他不能放过景妃，必须要为孩子復仇。 他去找了穆王妃，跟她说了此事。 穆王妃一听，就有些疑惑了，「景妃跟你禀报说罗氏有孕三个月？」 「是的，府中大夫也是这样说。」 穆王妃当即命人把大夫叫过来。 大夫是长驻王府的，领朝廷俸禄，入府伺候已经好几年了。 「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大夫进门便躬身见礼。 穆王妃扬手，「平身，我问你，你给罗氏诊脉，确定她有孕三个月，是吗？」 「回王妃的话，确实如此。」 穆王妃再问，「是她自己说的？」 大夫摇头，「是卑职诊断出来的，因她进府才两个月余，所以卑职断定她腹中孩儿不是王爷的血脉。」 穆王妃回身在书柜里拿出一卷书，「这有前朝妇科名医撰写的滑脉论，脉象诊断，只能知道妇人是否怀孕，而不可能通过脉搏精准知道怀孕多久，要知道妇人几时怀孕，需从她最后一次月事推演，她没说过，你怎么能确定是三个月？」 大夫一怔，定定地瞧着那捲书，脸色微白，王妃懂得医术？ 「因为她自己承认了！」景氏从门外进来，迅速接了话，站在了穆王妃的面前，「王妃怀疑什么？」 「她承认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王爷的？」穆王妃问道。 景妃冷淡地道：「没错，她自己承认的，妾身把她押入柴房，就是要仔细审问，以确定不会冤枉她，不会误伤王爷的血脉，而且，在处置她之前，我还找到了她昔日的未婚夫，得知她进府之前，一直与未婚夫行苟且之事，王爷和王妃若不信，妾身可以把她未婚夫找来对质。」 她面容越发的寒冷，伴随一丝神伤与心寒，「可王爷却认为妾身是个凉薄的人，把她毒打一番再撵走，可王爷却忘记了，是妾身带她入府的，打她的时候，妾身不心痛吗？但混淆皇室血脉，那是大罪，妾身更不能因她是妾身带进府的便徇私。」 穆王妃见她说得那么悽酸，充满了怨气，怕她撂担子，忙道：「王爷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本王就是这个意思，没有误会，」东方昀却丝毫不为所动，看着景氏，依旧充满了愠怒，「即便是杀人的重犯，只要怀孕了，大顺律法也会网开一面，让她生完孩子再执行。」 景氏执着手绢，「既然如此，妾身也没什么话说，王爷如果不信妾身，找罗氏的未婚夫对质便是。」 东方昀执意道：「事关本王的子嗣，自然要查明，她未婚夫是什么人？差人带过来，本王亲自问话。」 穆王妃听得夫婿如此坚决，也觉得此事有问题，便对景氏道：「那你就照王爷吩咐去做吧，本妃也想听听。」 景氏抬起头看着穆王妃，一脸的不悦，「内院的事，一向是妾身管，王妃不曾管过，此事也不要插手，以防嘴多话杂。」 穆王妃怔了一下，「你说什么呢？内院的事是你管的没错，但管治大权是本妃的，本妃放权给你，让你去管，可王府的主母依旧是本妃，你只是替本妃办事而已。」 管事就要对外应酬，所以她就干脆什么事都交给景氏了，景氏爱出这个风头且乐在其中，那是最好不过。 其他妯娌不知内情，还想着替她出头，她也不解释，怕让人知道她懒。 但现在景氏有点失控了，她就要掰回来，「景氏，你要记住你的身份。」 景氏气得发怔，她一直认为，穆王妃也什么事都不管，就以为她懦弱胆小，不敢与自己争斗。 暗咬了银牙，她扬起红眼，「妾身谨记王妃娘娘的教训，罗氏的未婚夫，还请王妃派人去找，妾身身份低微，没本事再管内院的事。」 第357页 穆王妃道：「既然办不到，那就失责，以后交给梁姬管府中的事吧，以后你配合梁姬……不对，还有侧妃之位悬空，可把梁姬封为侧妃。」 景氏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梁姬素来跟她不和，如果让她当了侧妃，再掌管家之权，一定会报復。 到底意难平，忍着后槽牙道：「府中下人一直是妾身管治，若是换了梁姬，只怕他们不服。」 「没事，休了你就服了。」穆王妃说。 景氏陡然抬头，羞怒道：「休？妾身犯了七出之条的哪一条？」 「休妾不用参照七出之条，如果你真想参照，那就无子吧。」 景氏冷笑，「王妃有子？」 穆王妃看向东方昀，「我无子，你要休我吗？」 东方昀伸手压她脑袋，恨恨地道：「脑子坏掉了？跟她扯这些。」 穆王妃唇角凝了一朵笑容，看向景氏，「看清楚了吗？你跟本妃不一样。」 景氏垂下眸子，愤怒化作嘴边嘲弄，唯有紧捏手帕的发白指尖透露了心底的不满，「妾身明日一早会派人把罗氏的未婚夫带过来。」 穆王妃温柔地道：「辛苦你了！」 景氏冷冷地道：「不辛苦，这是妾身的本分。」 说完，挺直腰嵴转身出去，大夫见状，也躬身退下。 翌日一早，府中的侍卫果然就把人带了过来。 他身穿靛蓝色的衣裳，冠上束了白色纶巾，手里拿了一把玉骨摺扇，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进府之后他显得有些不安，静静地站在正厅里。 对他这种寒门学子来说，王府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来不了的地方。 「你坐吧，叫什么名字？」东方昀打量了他几眼，道。 「谢王爷赐坐！」他坐下来之后，自我介绍，「小生姓张名三淳，字明然，是张家庄人。」 「你与罗氏，是什么关系？」 他握住扶手，笑容有些悽酸，「她本是小生的未婚妻，但后嫌弃小生家贫，所以解了婚约后，她进了王府。」 「她进府之前，你们是否已经米已成炊？」东方昀问道。 张三淳沉默了一下，慢慢地点头，「是！」 东方昀再问，「她进府之前，是否怀了你的孩子？」 张三淳沉沉地嘆了一一口气，「她说希望我们的孩儿以后出身在贵胄人家，宁可与我解除婚约，也要为孩子谋一个好出身，小生劝过她，她不听，坚决要解除婚约，但小生并无心隐瞒王爷，只是她已进府，小生也没法子了。」 第296章 招了 穆王妃抬起头问道：「你与她解除婚约之后，你是知道她要进王府的？」 张三淳道：「知道，景妃娘娘托人来问，第二天她就跟小生解除婚约了。」 「之后你们可还见过面？」穆王妃问道。 张三淳摇头，「自从解除婚约之后就一直没见过，直到前几天，小生准备说亲，才想起她昔日送给小生的荷包还在身边，便过来送还给她。」 东方昀看着他脸上的无奈与悽酸，觉得是自己抢了人家的未婚妻，还连累他的孩子都没了，心里有些不忍。 景氏在旁边听着，也看着东方昀的脸色，等张三淳说完之后，她道：「王爷这一次相信妾身了吧？」 东方昀没说话，侧头去看着穆王妃。 穆王妃手里拿着算盘，噼噼啪啪地打了一通，然后皱着眉头。 「不对吗？」东方昀问道。 「日子不对，」穆王妃把算盘往边上一放，看着景氏，「我记得她进门之前，你支出过一笔银子，算是给她的聘礼，对吧？」 「没错。」景氏淡淡地道，瞧了穆王妃一眼，却没想到她会看帐本。 「景氏，那这事就很有问题，你去问罗氏的第二天，他们才解除婚约，但是在这之前她已经发现怀孕了。」 「是这样没错啊。」景氏反问，「但妾身并不知道她有未婚夫，他们一家刻意隐瞒，足以证实他们贪图富贵。」 穆王妃道：「他们一家是贪图富贵没错的，但是，那一笔银子是在四月十三支出的，你必定是问过她之后，才会确定聘礼，那就是说，最起码是在四五个月之前，张生和罗氏就断了联繫，且按照他的说法，在解除婚约之前罗氏便已经怀孕，现在她的肚子应该有七八个月大了。」 穆王妃定定地看着景氏逐渐变得苍白的脸，「所以，你有什么解释？」 景氏开始坐立不安了，「这……」 穆王妃又看着张三淳，「张生，你又有什么解释？」 张三淳傻眼了，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计上心来，「这我不知道，她确实是这么说的，至于是否真的有孕，她自己才清楚。」 景氏盯着张三淳，「你说，她在筹备进府的期间，你们是否还一起过？」 张三淳马上点头，「对，对，是在一起过。」 穆王妃道：「你想清楚一点再回答，如果她已经受了王府的聘礼，你还和她一起的话，那你就是勾王府姬妾，这罪名，用你手中的玉骨扇好好掂量掂量。」 张三淳下意识地把玉骨扇往身后藏去，整个人显得忐忑不安，「没……没有，我脑子一时煳涂了，自从解除婚约之后，我就不曾和她见过，我恨她抛弃了我。」 穆王妃道：「说得通，你恨她贪慕虚荣抛弃了你，所以你们一直都没有见面没有联繫，但奇怪的就是，在她出事的前几天，你来归还荷包，都解除婚约闹得这么不愉快，你却来王府归还什么荷包，还偏偏被景氏的人看见了，巧不巧？」 第358页 她再看着景氏，淡冷的笑凝在了唇边，「景氏，你说巧不巧？」 景氏眼底闪过慌乱，「这……这实在是有点巧。」 穆王妃脸色微沉下来，变得十分严肃，「景氏，要我上刑，还是你自己招？」 「妾身不知道王妃说什么。」景氏在她的盯视之下，竟有一种无处藏匿的感觉，这女人往日的眼神温和得像兔子似的，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犀利了？ \"你不知道？那板子或许能提醒你。\"穆王妃下令，「来人，把景氏拖下去，先打三十大板，让她醒醒记忆。」 府中下人没有上前，而是看向了东方昀，毕竟往日是景氏管事，他们都听景氏的。 但是，下人们没上前来，府中侍卫却快步进来了，两名侍卫一人拖一边，把景氏给拖了出去。 下人不听她的话不要紧，毕竟下人都只是伺候主子的，她是王妃，没人敢怠慢她。 但这些侍卫，穆王妃是牢牢地掌握在手心上的。 「王妃，你这是屈打成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景氏一边挣扎，一边急乱地道。 穆王妃眼底有湛湛寒意，扬手，让侍卫继续拖出去，不必管她说什么。 东方昀盯着张三淳，怒意森然，「你是要领板子，还是说实话？」 从王妃这几句简洁的审问，东方昀已经大致能确定罗氏腹中的孩子不是这个张三淳的。 张三淳已经瘫软在地上，手中的玉骨扇也脱手跌了下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大汗淋漓中，却还固执地抿嘴不说。 外头，传来了板子的声音，手掌宽的板子照着景氏的臀一下下地打下去，第一板下去，景氏就鬼哭狼嚎起来了，一直喊着冤枉。 管治家权累积下来的自信与威严，在板子下来之后，荡然无存，真是可笑的威严与治家之权。 她这才知道，凌素素这个女人，真是一点都不简单，可笑往日还以为她软弱可欺，殊不知她一直在装煳涂，早把她玩透在掌心中。 七八大板下去，她就熬不住了，哭喊着求饶，「我说了，我说了，我什么都说了，饶了我吧！」 穆王妃没叫停，侍卫继续打，打了十五大板，景氏声音没了。 「王爷，王妃，侧妃昏过去了。」侍卫进来禀报。 穆王妃放下茶杯，慢慢地道：「用冷水泼醒，先等等，我有话要先问问张公子。」 她眸光瞟了一眼张三淳，「现在你有话说吗？」 张三淳都吓疯了，堂堂侧妃，说打昏过去就打昏过去，怎还会对他这个外人留情？ 惊骇之下，慌乱地道：「不关我的事，当日是景妃娘娘让我故意来找她，好把她拿下的，我只是收了她一百两银子，我都还给你们，我都还给你们……」 他哆嗦着手从身上取出一个钱袋，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哭丧着脸道：「我花了一些，还剩下这么多，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东方昀一个杯子砸了过去，怒吼一声，「罗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杯子砸在了张三淳的头上，他顾不得疼痛，连忙辩解，「不是，不是我，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是景妃娘娘让我这样说的。」 东方昀两眼一黑，他盼了十年的孩子，有了，又没了！ 第297章 乌鸦精在噬魂 穆王妃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眸色沉痛不已，那孩子竟然真是王爷的，那也是她的孩子啊。 她对孩子，也是有一份执念，自己生不出来，总也盼着王府能留点后。 外头有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龙卿若一手提着景氏进来，且把景氏丢在了地上。 她神色收敛，「你来了？」 龙卿若道：「来了好一会儿，在墙头上看着热闹！」 知道灰衣人和黑衣人之后，她和小境都认为要在案子上找突破口，这一次来是想费点灵力，让她招出黑衣人和灰衣人到底是不是她派去的。 结果，刚到王府，就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穆王妃，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女人。 景氏在外头被泼了冷水，已经清醒过来，身上的痛楚侵袭着她的意志和自尊，她匍匐在地上，早不復往日孤高威仪，哭着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了，是我有私心，我见她进府才两个月，便已经怀有身孕，而我入府多年，被封为侧妃也一年了，不管我进多少补汤，总是怀不上……」 「所以，你就杀了她！」东方昀怒不可遏，「你这个毒妇！」 景氏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哭着摇头，「没有，我没有杀她，我就算打她，也只是打她的脸，打她的手，没有伤及肚子，没有伤及要害，我没想过害王爷的骨肉，我只是买通了大夫，打算假装怀孕，然后等罗氏生下孩子之后，再把孩子偷过来，当做是我生的，我真没想过害王爷的孩子。」 「但她死了，是不是你找了杀手，那黑衣人对她下毒？黑衣人是谁？那灰衣人又是谁？」龙卿若蹲下捏住她的下巴，灵力在手指一染，眸色便转了转寒芒，「说真话！」 景氏定定地看着龙卿若，似魔怔了一般，「我没有叫什么黑衣人灰衣人去杀她，我真的没有，我知道以她的性子不会回去娘家，因为当初她坚持解除婚约进了王府，村子里的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所以，我想着等事情过去几天，大家都忘记之后再派人去寻她，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孩子出生，谁知道她却死了，我真的没有杀她。」 第359页 「毒妇，你这个毒妇，本王要杀了你！」东方昀气得吐血，破口大骂。 龙卿若放开手，看到旁边跪着的张三淳瑟瑟发抖，脸色青得可怕。 她跨步过去，往他的后脑勺一拍，「灰衣人是不是你？」 张三淳眼底恐惧的几乎碎裂，全身颤抖得如风中寒蝶，他想否认，但是，否认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反而鬼使神差般点了头，「是我！」 龙卿若舒了一口气，好，找到灰衣人了。 她站起来对穆王妃道：「景氏说的是真话，但是这个张三淳很有可能是杀人兇手，我要带他回去大理寺审问。」 穆王妃有些疑惑，张三淳杀了罗氏？ 「案子真相大白之后，我会过来给你们一个交代！」龙卿若提起他的领子，就像提起一只鸡，转身就往外走。 穆王妃抓住东方昀的手，怕他激怒过度上前撕碎景氏。 「境王妃说她方才招认的都是真话，但到底真相如何，还要等大理寺的调查，如果她真杀了人，咱不包庇，亲自把她移送过去。」 穆王妃的声音很慢，带着烫帖人心的安定，使得东方昀迅速冷静下来，是的，此案既然已经交给公门审理，那就先等那边审理结束再做处置。 律法，总是高于一切的。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没有撒谎，她真的不是我杀的。」景氏哭着喃喃道。 穆王妃看着她，慢慢地蹙起了眉峰，景氏废掉了，要重新物色一个人选了。 龙卿若带着张三淳回了王府，而不是移交给大理寺。 方才没让他全部在穆王府招认，就是要问山塘的事。 境王府的审讯堂设在侧厅，东方境一拳把他打翻在地之后，也不需要怎么逼问，他便都招认了。 慌乱，哆嗦，惊恐，声泪俱下，「我错了，我错了，但我真的没有杀她，我知道她被赶出去之后，我就偷偷尾随着她到了破庙，我只是特别恨她贪慕虚荣，想奚落她几句的，结果却看到一个黑衣人进了破庙，给她灌下了毒酒……」 龙卿若打断他的话，「慢慢说，一个一个细节地说，黑衣人是否蒙着脸？」 「是，是，他蒙着脸，我不知道他是谁。」 「有没有带着一件嫁衣？」 「有，他给罗氏灌下毒酒之后，便给她穿上嫁衣，我看着罗氏喝下毒酒之后在地上痛得打滚，我很害怕，想逃去的，但我脚下发出了声音，被黑衣人听到了，黑衣人一下子就飞走了。」 「飞走了？轻功？」 「我……不知道，就是一下子像鸟一样飞走了，」他面容上有恐惧与悔恨，「当时我往破庙里看了一眼，见她似乎没了气息，便悄悄进去，她躺在地上，穿着一件很名贵的红色嫁衣，那一刻，我心里好恨，她本该是穿着嫁衣嫁给我的，但是，我的眸光却被嫁衣吸引了，嫁衣上嵌了一排南珠，这是价值不菲的，若是拿出去变卖，估计值几千两，我家贫才导致她抛弃了我，那一刻，我就像魔鬼附身了，想扒下这件嫁衣拿走，但是我怕那个黑衣人去而復返，所以就扛着她离开，一路到了山塘附近才放下她。」 「那个时候，她死了没有？」龙卿若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张三淳哭了两声，落下了几滴眼泪，眼眸里也有深深的恐惧，「我到了山塘边把她放下，急乱地剥了嫁衣，但是动作太勐，连她里头的衣裳都剥开了一些，露出了锁骨和胸口，我……我该死啊！」 他颤抖得不能自已，捂着脸哭了起来。 「你侵犯了她！」龙卿若眼底闪着寒芒。 「我那时候很怕，我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我真不是故意的……」他跪趴在地上，像一只颤抖的乌龟，「我很后悔，当时就后悔了，所以我没有偷走嫁衣，帮她穿戴整齐，我怕被人发现她的尸体会怀疑到我，就想着把她丢在山塘里，让尸体沉下去，但是就在我找石头的时候，听到一些声音，有一只很大的鸟儿在林中飞过，我吓得要紧，脑子里一片空白，慌乱中把她丢在山塘里就跑了。」 「很大的鸟？有多大？」东方境眸色紧逼。 「很大，翅膀展开，有一张桌子这么大，飞过来的时候都快把我吓死了。」 龙卿若和东方境对望了一下，没错了，不是乌鸦精就是鹰，看来之前猜错没错，乌鸦精在噬魂。 第298章 罗氏的记忆 龙卿若瞧了张三淳一眼，招唿阿鹿进来，道：「把他带下去，交给小渐！」 阿鹿提起张三淳，怔了怔，「王妃，谁是小贱？」 东方境瞧了他一眼，「大理寺，高大人！」 阿鹿嘴巴圆了圆，「噢！」 带走张三淳之后，东方境对龙卿若道：「这黑衣人也大有可能是乌鸦精，他要罗氏的魂魄，所以要她死。」 「但为什么要给她穿上嫁衣？」青先生问道。 龙卿若悄然举手，「我知道，穿嫁衣死的，鬼力很厉害。」 「那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东方境脑子飞快地转了转，「外头这么多的魂魄，乌鸦精却舍易取难，看上了一个还没死的罗氏，而且，还从王府偷了一件嫁衣，那就表明罗氏和其他人不一样，乌鸦精早就盯上她了。」 龙卿若打开龙家秘笈，飞快地找了一下，道：「罗氏怀孕，而且怀的是皇家血脉，即便稀释了，也还有龙气，能大助修炼。」 第360页 「那问题又来了，既然是要杀她，为什么不直接掏心割喉？而是要服毒呢？」青先生又问道。 东方境想了一下，分析道：「掏心割喉会被人知道是他杀，在破庙里中毒死，官府会认为是服毒自尽，他们隐秘行事，是不想让人追查。」 「有道理，小境你脑子真好！」龙卿若欣慰地看着东方境，无比的赞赏。 东方境也看着她，见她笑容明艷，忍不住去牵着她的手。 「在说事呢，王爷！」青先生提醒。 「说啊，继续说，分析！」东方境忙转过头来，「还有什么要补充。」 青先生也有敏锐的观察力，道：「根据景氏说的，在府中打了一顿，虽然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势，但她说避开要害，可是罗氏身上多处受伤，其中谁殴打过？」 本来说着乌鸦精的事，一下子被他带回去案子，「不会有第三个人吧？」 东方境略一沉吟，道：「那张三淳到了大理寺肯定还要再严审，什么愧疚啊，悔恨啊，一时冲动我觉得都不可信，应该就是心怀怨恨，侵犯她的时候还打了一顿出气，最后大乌鸦来了，他才把她抛到山塘里。」 龙卿若也道：「对，咱不纠结案子的事了，就先找出这一批乌鸦精，看看乌鸦精的背后是不是藏着一只吴影姬，希望是她。」 吴韶珲从外头瞧进来，略有些诧异，怎么？现在都可以直接点名了吗？还可以希望一下？如果可以，他也要说一句，希望是她，然后尽快把她打散夺回漕帮。 东方境心里却有别的盘算。 罗氏说死之后确实是去过一个地方，但是她没记起来。 若是能记起来，那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龙宝，你那个符咒里，有没有一种符咒可以帮鬼把记忆找回来？」 龙卿若一扬衣袖，下巴微微抬起，露出颇为骄傲的神色，「符咒没有，但是找回记忆，可以用我的专业知识，催眠。」 又一次可以把专业知识派上用场，奈斯。 经歷了这么多，她才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当大夫啊，可惜这里没有多少病人，实在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催眠？那真要见识见识了。」东方境很期待地看着她，龙宝其实浑身都是本事，就是法术和灵力差了点儿。 她进去归墟把罗氏带出来，罗氏对她的敌意已经消除，这个女鬼其实挺聪明，脑子转弯快，是个精緻的利己主义者，这样的人多半脑子活泛。 否则，也不会为了富贵日子抛弃未婚夫。 不过，事实证明，她那个未婚夫抛弃得好啊。 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得龙卿若说让她接受催眠，她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她还是全力配合。 因为她深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在龙卿若的清润温和的声音带领下，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开始想像她描述的画面，一片的蓝天白云，和风习习，吹拂脸庞，内心无比的安宁舒适。 「你会看到一扇门，进了这扇门，你所见到的景象就完全不一样了，绿草茵茵，山塘里盈满了水，你浸在水里，缓缓地从身体里剥离出来，有一双爪子抓住了你，把你带到了一个地方……」 她的声音不徐不疾地发出，仿若山间拂出的清风，叫人熏熏欲眠。 罗氏在全然放松的状态里，意识信马由缰，之后渐渐挣脱她的控制，来到了一处地方，有人在说话。 她开始复述这些对话，「我不是说过，让你们暂时停止抢魂吗？你们是不是要害死我？」 「我……我只是见这是难得一见的怨魂，而且还怀着孩子，这是极好的增加灵力的苗子，就忘记了您的吩咐。」 「放回去，马上放回去，趁着她还是中阴身状态，不知道曾被掳夺过，我再一次警告你们，没有我的吩咐，不能再出去抢魂。」 「现在不止龙卿若盯着我们，就连鹰明和鹰羽辉也盯着我们，赤龙族更不要说，眼下我们只能韬光养晦。」 「去告诉他，千万不能着急，我会处理好，你们暂时不要出现，找地方躲起来等我传召。」 她勐地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记起来了，我被抓走了，我听到了他们说话，那是一个女人，很兇的。」 龙卿若和东方境对视了一眼，罗氏在催眠状态中已经复述了那些话，听这些话应该是吴影姬没错了。 还真是她。 但她说的他（她）是谁？她为谁办事？谁要用恶魂增加灵力？ 吴影姬应该是没有的，因为一旦她吞噬过恶魂，眉间气魂会很浑浊，且带有阴魂之气，她没有。 是鹰小三吗？她帮鹰小三收魂？ 鹰小三是神鹰族的公主，可以拿到很多宝贝法器，用来掩饰吞噬恶魂之后的阴气。 而且，鹰小三和吴影姬沆瀣一气，言语之间总是护着吴影姬，说她们不是狼狈为奸，都没人相信。 她先把罗氏送回归墟继续接受净化，然后和东方境简单分析。 「吴影姬知道我们盯着她，所以最近都在韬光养晦，小境你说得真准，她说那番话，只是想为她杀我寻找一个合理的藉口，用来掩饰她真正的目的。」 东方境道：「没错，现在她不敢动，我们也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就装作完全不管此事，继续收魂，过几天我们放一个诱饵出去，把她背后的人逼出来。」 第361页 「我怀疑她背后的人是鹰小三。」龙卿若道。 东方境想了想，摇头，「未必，她觉得和鹰小三有对等的位置，鹰小三也帮不了她什么忙，她投靠的必定是更大力量的人或许其他动物。但我们也要先排除鹰小三。」 第299章 有惊喜发现 龙卿若看着他，「要排除鹰小三，你要去找鹰大姐，问她掌管神鹰族法器的是谁，只要证明鹰小三没有用过法器来掩饰气魂，基本可以排除她。」 东方境嗯了一声，眉目欣喜，「我喜欢鹰大姐，我今晚去找她帮忙。」 「行，你今晚去找她，我带部下去收魂，案子的事，咱就不管不问。」龙卿若把分工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行！」东方境也开心，沉郁了案子多日，可以去跟鹰大姐聊聊天，也是很舒服的。 他忽然想到了一点，看着龙卿若道：「那个罗氏对张三淳还特别的愧疚，并不知道在她只剩下半口气的时候，张三淳那样对她了，你看要不要告诉她啊？」 「肯定要说的，但你去说不合适啊，我去说吧，就是说这些有点残忍！」龙卿若歪着脑袋发愁。 「确实是有些残忍！」东方境怜悯地看着她，可以怜悯，但不能代劳。 这种事情，还是女龙跟女人说比较好。 他觉得龙宝说话有时候太直接，便道：「说这种事呢，可以委婉一点。」 「放心，我完全明白！」龙卿若打了一个ok的手势。 东方境瞧了一下她的手势，知晓意思，但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噢个圆圈。 龙宝做事真是高深莫测。 打铁趁热，龙卿若随即去了归墟，开了个小房间把罗氏请了进去，东方境偷偷地跟进去，在外头听着，怕那个罗氏忽然激动起来会伤害龙宝。 罗氏如今被净化过之后，作为一个女鬼，她能感受到龙卿若身上的气脉逼鬼，心中不由得畏惧了三分。 「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罗氏说。 「是我有点事要告诉你，是关于你断气前后发生的一些……小事。」龙卿若委婉了一下。 「小事？什么小事？」罗氏问道。 「小境说你死前的意识，只看到黑衣人灌你喝毒，然后你就痛不欲生，不知人事了，对吧？」 罗氏极力回想了一下，「是！」 龙卿若瞧了一眼趴在门边的东方境，东方境给她打了眼色，委婉一点，委婉一点。 龙卿若清清嗓子，「但你不是死在破庙的，在你意识渐渐消散的时候，你的未婚夫张三淳来了，他对你身上所穿的嫁衣起了心，把你抱到山塘边，扒下你的衣裳，对你行了周公之礼一番，然后把你弃尸在山塘里。」 用周公之礼代替强侵，应该也算委婉了吧？ 罗氏头髮全部竖起来，骇然道：「什么？什么周公之礼？」 「呃，就是夫妻之间晚上或者白天都能做的那种事。」龙卿若忙安抚，「你不要太激动，我们已经把他交给了大理寺。」 「不！」罗氏发出了一声狂吼，整个鬼像疯了似的，呈现出可怖的神色，脸被鬼怨拉扯得变形，双手抓住头髮，像不可承受一般，狂怒大吼，「不，不……不会的，我不信，我不信！」 龙卿若见她这般激动，怕她怨气再返，便要写符先镇定她，却陡见她肚子里闪了一道光芒，虽然是一闪而逝，但是龙卿若还是看见了。 她一怔，虚写符咒推入罗氏的眉心，镇住她不得动弹，手掌催动灵力贴着她的小腹，那光芒渐渐显露。 雾！ 才有孕两个月，灵体这么快就入胎了？ 而且，灵体还能在罗氏的魂魄里继续待着，这怎么可能？ 一般来说，就算有孕七八个月甚至临产，只要母体没了，入胎的灵体都会出去，重新寻找母体。 这才两个月的身孕啊。 「龙宝，怎么了？」东方境见她镇住罗氏之后一直看着她的肚子，便进来问道。 「小境，你大哥的孩子的灵体已经入胎了，没走。」龙卿若手掌再染了灵力，把光芒增强，让小境也能看到。 东方境瞧着那点光芒，光芒外还散了一圈的芒萤包裹着光点，像是有什么东西保护着他似的。 「龙宝，灵体为什么会发光？这是在鬼魂的肚子里呢。」东方境问道。 「发光不奇怪，奇怪的是有光圈保护，这光圈，有点熟悉。」龙卿若瞧了许久，迟疑半响，「像我们赤龙族的弧圈。」 「你们赤龙族的？什么是弧圈？」 「赤龙族入世投胎，会有这种弧圈，只不过但凡赤龙族入世，都是肩负重任的。」龙卿若想仔细看清楚一点，看到底是不是赤龙族下凡，但是就只有这么点光芒，还看不清楚啊。 「是吗？」 「我要问问龙爹！」龙卿若有些兴奋，是不是赤龙族要布下下任的皇帝了？是赤龙族的谁？是不是她老侄子啊？ 东方境虽不大懂得，但是，秉承不懂就要问的原则，他问道：「就算是赤龙族下凡，但是罗氏都死了，现在是鬼魂了，怎么弄？」 「不要紧，如果是赤龙族下凡，会另外再寻找母体的，只等合适的母体出现。」龙卿若撤了小房子，拉着东方境的手去找三哥，「你看着这个罗氏，不要让她太激动，一旦过于激动，你就制住她。」 第362页 三哥最近在练兵，忙得很，但是弟妹的吩咐还是一口诺下，「放心，交给我！」 「三哥，拜託了！」东方境也说了句，真是难为三哥了，他这辈子都还没跟女人打过交道。 「没事，」三哥宠溺地看了弟弟一眼，忽然想起一事来，「对了，你跟大哥他们说过我没？什么时候让我跟他们见一面？」 东方境一怔，「不是见着了吗？没安排？」 「我见过他们，但是他们还没见过我啊。」三哥道。 东方境讪讪地道：「哦，等忙好这件事情，马上安排，马上安排。」 「好，记得啊，我想跟他们聚一下呢。」三哥说。 「记得了，记得了！」东方境敲了敲脑袋，「都刻在脑子里了。」 三哥开心地笑了，「好，那等着！」 两人离了归墟，龙卿若便道：「我要马上回去问问龙爹，今晚你记得去找鹰大姐问法器的事情，至于今晚收魂，我让刺多多带队。」 「行，你去吧，早去早回，别耽误太久，」东方境顿了一下，拉住她的袖子，巴巴地问道：「那你这一次去，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去几天的？」 「不会，我不是上九重天，我回赤龙族，只有一点的时差，不超过一个时辰，我很快就回来的。」 东方境依依不捨地道：「那好，你快去快回！」 龙卿若抱着他亲了一下，才化作一道龙气，扶摇直上九万里！ 第300章 小侄子 赤龙族值班的还是八哥，远远地便瞧见一道龙气直冲云层，往赤龙族的方向而来。 这一道龙气来势汹汹，虽然略有不平衡的表现，不过，比之前好多了，到底现在是有了元珠。 即将抵达赤龙族的外圈，龙气化作龙身，扑腾几下，威风凛凛地窜天而起，也因为太过威风越过了外圈，撞在了天罡层上，扑棱扑棱地往下掉。 八哥嘆了一口气，双手一伸，散出天罗地网追她而去，把她紧紧地捞住，然后像收网似地把她提了起来。 龙卿若在网里挣扎了几下，恢復人身，把脸贴住网兴奋地喊着，「八哥，是我！」 八哥瞧着被网格勒住脸颊的人，一格一格地甚是分明，抹不去眼底璀璨的光芒，「早就知道是你了！」 网一收，龙卿若漂浮在空中，被八哥伸手一拉，进了赤龙族的境地。 「我找龙爹，龙爹在吗？」龙卿若伸手压了压头髮，没乱就好。 「龙爹没在，出去忙事了，你有什么事吗？」八哥伸手给她整理头髮和衣衫，乱七八糟，真是，去人间这么多年，飞都飞不好了。 「八哥，是不是有龙下凡入胎了？」龙卿若问道。 八哥瞧了她一眼，「有也是正常的，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是谁啊？谁下去了？」龙卿若扶着八哥的肩膀问道，怎么能不兴奋吗？他乡遇故知啊，下去就是人了。 八哥淡淡地道：「龙纪，二哥家的大儿子，你侄儿。」 龙卿若瞪大眼睛，「天啊，是龙纪啊，那小古板，他下凡当皇帝吗？」 「什么小古板？人家比你大多了，你就是占着姑姑的辈分了。」八哥瞪了她一眼。 龙卿若一下子捂住嘴巴偷笑，「但他下凡之后，就成了小境的侄子，也就是我的侄子，辈分没乱，哈哈哈！」 八哥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但我依旧不觉得有什么好笑。」 「怎么不好笑，他一直都笑话我年纪小，这会儿轮到他自己年纪小了，我看他还笑话不笑话我，我要搓他的脸，还要打他的屁股。」龙卿若得意洋洋地说。 八哥蹙眉，「大蛋，你这么嚣张很容易被人揍。」 「谁敢？」龙卿若挽着他的手臂往里走，「八哥，我小境马上要当太子了，不过我才想起来，那几个国家的皇帝，大部分都是咱赤龙族的，例外的少数，为什么让我小境当皇帝？但让小境当了皇帝，又要派龙纪入世，那小境和我的儿子岂不是没皇帝当了？」 八哥掐着她的脸颊，「你们的儿子在哪里？」 「快了啊，我渡劫了，快成年了。」 「那也要几百年，这几百年莫非都让帝位悬空吗？还是让你家小境一直当皇帝啊？让他被人叫老妖怪吗？」八哥没好气地道。 这么简单的逻辑都弄不明白，白混这几千年了。 可见人间也没什么本事学的。 龙卿若吐吐舌，「那小境为什么能当皇帝啊？他是神鹰族的，之前就算有不是赤龙族的皇帝，也不会用神鹰族啊。」 「以他的大功和在三界的地位，当什么不行？」八哥道。 龙卿若重重点头，「那是真的，我看到他封印了好多妖魔鬼怪啊，他真的太厉害了，八哥你要反省吗？」 「你都不反省，我反省什么？」八哥带她回了龙神境，这里是她出生的地方。 虽说埋汰她，还是偷偷地给她弄了一杯甘露，「喝几口，多存点灵力，不要乱用，留着以后有厉害敌人的时候可以护身。」 \"还有吗？我打包一杯回去给小境。\"龙卿若一口喝尽之后，便厚着脸皮地问道。 八哥朝她的脑壳敲了一下，「打什么包？有你喝的就不错了，还想打包。」 真是胳膊外拐的玩意。 龙卿若失望地塌下小脸，「有点儿抠门了。」 第363页 她把琉璃杯还给八哥，又支着小脸蛋问道：「龙纪入胎太早了，母体死了。」 八哥道：「本来就投错了，会拨乱反正的，你不用担心这点。」 他看着龙卿若，「不对，你就在那边，你可以帮忙拨乱反正。」 「怎么会投错了？本来是投谁的？」 「本来是投嫡出的，殊不知在等待的时候，这小子说话惹恼了他爹，被他爹踹了一脚，他便以为到时候了，直接下去，王府里那会儿只有姬妾怀孕，就这么……投错了。」 龙卿若瞪大眼睛，「这太不靠谱了吧？这么大的事还能投错了？」 八哥也嘆嘆气，「你知道那小古板，一根筋，以为他爹踹他，就是到点下凡了。」 「那我要怎么拨乱反正？」 「让穆王妃尽快怀孕，把灵体送过去。」 龙卿若无语，「这怎么帮啊？」 「弄点药给她调理调理，本来她之前一直喝避子汤伤了身体，最近没喝，过一年半载的就能怀上了，怀上之后入胎就合适了，谁能想这小子提前下去了，一直在阴胎里待着也不好，还是要早些回归过去。」 调理身体这个是她的强项，倒真是可以帮上忙的。 「那行吧，交给我！」龙卿若腆着脸，「那我这么辛苦，给我打包一杯甘露。」 八哥扬起拳头，恶狠狠地道：「甘露没有，雷霆之怒有，你要不要？」 龙卿若悻悻地道：「你揍我，我就告诉龙爹。」 「龙大蛋你真是……」八哥气得够呛，「你这条白眼龙，以后不对你好。」 他扬起袖子，挂起龙捲风，把龙卿若卷在其中，再一拂一扬，「走你！」 龙卿若被甩了出去，直直卷了下去。 龙卿若晕头转向地落在地上，脑袋晕乎乎的，「八哥真是脾气太暴躁了。」 怪不得至今都没娶上媳妇，这性子谁能要啊？ 她回到王府，已经天黑了，府中阳鬼差没在了，小境也没在。 应该是各自出任务去，小境大概去了鹰大姐那边。 龙卿若再去了一次归墟，三哥已经把罗氏安抚好，罗氏飘在半空，眼睛肿得很厉害，应该是痛哭过一番。 龙卿若看着她肚子里的小光点，知道是侄子之后，龙卿若觉得很亲切，就等着这小子找到母亲，然后出生了。 第301章 还不是因为他 她回到青芙居，沐浴之后等待小境回来。 东方境去了鹰宅。 对于弟弟的再度来访，鹰大姐十分开心，忙叫厨子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她往日府中没有出色的厨子，毕竟，吃饭都是做做样子，但是后来转念一想，弟弟现在是人，需要吃饭啊，厨子要备下。 东方境今晚刚好没吃晚饭，那就跟大姐一边吃一边聊。 大姐是忠的，所以罗氏的这个事情，东方境也没隐瞒，前后始末都说了出来，让大姐帮忙分析一下，吴影姬背后的人到底是不是鹰小三。 鹰大姐听完之后，神色比较凝重，「若是以往，我绝对不相信她敢这么做，但是，经歷了上次她杀龙小九的事，我对她也存了疑心。」 「龙宝说，神鹰族有很多宝物，可以掩饰她眉心的气魂，只要看她有没有用过法器，就可以知道她有没有吞噬过恶魂。」东方境提醒道。 鹰大姐点头，「你说得对，如果没有吞噬恶魂，就不需要用法器掩饰眉心气魂，你稍等我一会儿，我把你四姐叫下来，咱们一起问问她。」 东方境眉头挑了挑，又要见一个姐姐了？不知道是忠的还是和鹰小三一样呢？ 便见鹰大姐盘腿而坐，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前方，眉间气魂形成一道光线，光线分开成千万缕散开，最终又凝聚起来落在交叠的手掌上。 手掌便渐渐被光芒笼罩，光芒越来越明炽，倏然，她双手一抛，手心中凝聚的光芒往天际直奔而去，顷刻消失。 「且等半个时辰，她就会来了！」大姐缓缓放下手，温柔地对东方境说。 「她能知道鹰小三有没有用过法器吗？还有，她……对我如何？」东方境已经自动代入她弟弟的角色了，想了解一下这个四姐。 「神鹰族的法器都是她掌管的，她对你很好，放心。」鹰大姐的手轻轻放在东方境的手背上，拍了拍，眼底依旧是温柔得很。 「哦！」东方境乖巧地应了一声。 鹰大姐瞧着他，心里实在是稀罕和弟弟相对的时光，便缓缓地道：「你四姐叫南雨，掌着神鹰族的所有法器，性子比较严肃，是外冷内热的鹰，其实她一直都很想下来看看你，但因为掌着法器，轻易走开不得。」 「那她现在能走得开吗？」东方境体贴地问道。 鹰大姐笑着道：「所以需要半个时辰，让她收拾收拾，把法器都随身携带过来。」 东方境惊得很，「随身携带？法器有多少？能随身携带吗？」 「法器自然是多的，但可以藏在归墟里。」 东方境问道：「那个归墟，怎么样才能拥有？我也想有一个。」 「等你元神归位了，就自然会有，不用着急。」 东方境嗯了一声，倒是不急，反正现在龙宝的归墟他也能进去。 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一道黑色身影冉冉落下在院子里。 第364页 东方境抬头看出去，只见一女子站在了庭院里，身穿黑色的衣裳，衣裳很轻盈灵动，手臂上缠着长长的黑纱，随风飘拂，像两扇翅膀在展翅。 面容国色天香的冷艷，杏腮丹凤眼，不怒自威，眉心除描了一朵黑色的花，小小的三块花瓣散开，妆点了这威仪的面容，更添了两分冷诡，浑身盈着冷凝之气，叫人可远观而不敢逼视。 她淡冷的眸光在看到东方境的时候，添了一分暖色，缠纱一飞，迈了步伐进来，裙摆很宽，不规则的纱边跟随步伐轻轻地飘动，叫人觉得她仿佛一下子就会飞起来似的。 「大姐！」她先叫了鹰大姐一声，然后看着东方境，眼底便染了一抹红，泪水盈在睫毛下，轻轻地唤，「阿弟！」 东方境不知道应还是不应，凝了一会儿，不知怎就从嘴里冒出两个字，「幸会！」 四姐纵然眼底还带着泪意，却还是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东方境忽然就懂得分辨她们是否真的喜欢他，从她们的眼神。 像四公主这么冷冰冰的鹰，见到他的时候，眼神都会变得很温柔。 鹰大姐拉住她坐下来，道：「南雨，有话要问你，三妹可有问你借过辟灵珠？」 四公主道：「大姐怎么知道的？」 鹰大姐神色微变，「真借过？」 四公主道：「前阵子借去了，辟灵珠算不得什么大宝贝，所以我便借给她了。」 「至今还没归还？」东方境问道。 「还没！」四公主见两人神色有异，怔了一下，「怎么了？」 「我们怀疑她在凡间收集恶魂，且吞噬恶魂。」鹰大姐缓缓地道。 四公主脸色大变，「不会吧？她疯了吗？她是神鹰族的公主，若叫三界知道她吞噬恶魂，她命不要了？」 「她问你要辟灵珠做什么？」鹰大姐问道。 鹰南雨道：「说是下凡染了尘世气息，她想辟去，这辟灵珠本来就是为了驱除凡间浑浊之气，神鹰族谁下凡都可以用辟灵珠，所以我并未多想便给了她。」 她一拍桌子，眉目冰冷，「岂有此理，我最恨被骗，我马上回去找她。」 「你先不要去找她，免得打草惊蛇！」东方境立马制住。 「打草惊蛇？」鹰南雨蹙起眉峰看着东方境，「莫非……」 东方境道：「还不知道，但你先收回辟灵珠，且不要声张。」 鹰南雨忍下怒气，「好，听你的！」 东方境瞧了她一眼，心头莫名地有些感动。 回府之后，他跟龙卿若交换了信息，各自震惊。 龙卿若想，鹰小三还是不能排除。 东方境想，喔，大哥要有孩子了。 「趁着时候还早，我们也出去一下，看他们收魂收得怎么样了。」东方境精神奕奕地道。 「好，我们去看看，总不是很放心刺多多带队。」 尤其还有吴韶珲，阿鹿，小北这些，瞧着就不是特别靠谱的。 吴韶珲算是头一次出任务，开始的时候一直跟在刺多多的身边，身为阳鬼差，也从鬼王令里得到了一点收魂的本事 而原先的武器是剑，现在的武器是拘魂索和锁魂袋。 出来之前，就给吴韶珲开了天眼，能看到鬼魂。 提着这两个东西，吴韶珲熘达了一晚上，没有什么收穫，吴韶珲埋怨地看了北平王，还不是因为他，看到鬼就大吼一句让我来，就他会写符咒似的。 吴韶珲觉得不跟着北平王，自己去寻找目标，也好试试这拘魂索好用不好用。 第302章 珲记收到鬼魂 他之前听朴组长说过，老榕树聚阴，他想起漕帮附近有几株老榕树，不如到那边看看有没有收穫。 远远地就看到漕帮的总部静卧在黑夜之中，两翼高起，像巨兽一般。 他心里有些酸，也恨，爹爹临终之前把帮主之位给了吴影姬，不，那时候她还叫吴琦，说等他长大了，再把漕帮帮主之位还给他。 但是，他长大了，吴影姬却独霸了漕帮，他甚至都不能过问漕帮的任何事。 静静地站在大门前，这里是他的家，但是他却不能名正言顺地走进去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夺回属于自己的漕帮？ 他真的好讨厌那个女人啊。 不能想，想多了更心酸，他转身往东侧的巷口走去，那边有老榕树，还有一个小小的土地庙。 刚转出去，就看到土地庙外有一道影子走出来，他迅速警觉，定睛瞧过去。 这身影如此熟悉，吴韶珲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吴影姬那个坏女人。 心头恨意陡生，他快步追上去，喝了一声，「吴影姬，你站住！」 那影子定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身来，她一身劲装，头髮有些凌乱，面容白得很，她看着吴韶珲，眼底顿时蓄泪，「小珲，你看到我？」 吴韶珲走过去，冷冷地道：「大晚上的鬼鬼祟祟，想做什么坏事？」 「小珲！」 「不要叫得这么亲热，你不是叫我窝囊废吗？套近乎想干什么？」吴韶珲警觉地看着她，这娘们武功忒高，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曾在她手底下吃过几次亏的。 「小珲，是我，我是你姐姐！」吴琦踉跄过来，泪水簌簌落下，「你看到我，太好了，你能看到我。」 「你不是我姐姐，我高攀不起，」吴韶珲哼了一声，「但我告诉你，漕帮我迟早要夺回来的，爹爹说过，等我长大了之后，你要把漕帮还给我的。」 第365页 「小珲，是姐姐啊，是姐姐啊，你看看我……」吴琦站在他的面前，哭得声泪俱下，「对不起，姐姐没能好好保护你，小珲，你都这么大了。」 「滚开！」吴韶珲一脚就踹过去，「你不要装，你在耍什么把戏？」 这一脚，穿过了吴琦的身体。 没有着力点，吴韶珲整个人往前扑了一下，撞在了吴琦的身上，然后，穿过吴琦，差点跌倒。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着吴琦，眼底有些惊诧，「你死了？」 吴琦哭着，点头。 吴韶珲怔怔地看着她，死了？ 他一直都诅咒她死，现在她真的死了，为什么心里有点难受。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谁杀了你？」吴韶珲忍下心头异样难受的情绪，问道。 吴琦看着她，话到了唇边，到底没说出口，小珲不是那女人的对手，不能告诉他。 「谁杀了你？是漕帮的人杀了你吗？」吴韶珲盯着她问道。 「不是，」吴琦摇摇头，泪水滑落，「我病死的。」 「你什么时候得病的？你这么对我，这是你的报应，你遭报应了。」吴韶珲想起她和那些妖魔鬼怪也有勾结，更觉得是报应了，「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球的，竟然觉得难过，为这种女人难过，一点都不值得。 「小珲，你好吗？你过得好吗？」吴琦抬起泪盈盈的眼睛看着他，一点都没有被他话里的讽刺影响。 「我好得很，我现在跟着王爷王妃，不知道多好，比在漕帮好多了。」吴韶珲拿出拘魂索，「我现在是阳鬼差，你是鬼，我要带你走，带你回去让王妃发落。」 「不，我不能走，我离开这里就很危险，我在这里有土地庙护着，小珲，你不能带我走！」吴琦慢慢地后退，这些年，她都没离开过这里，远远地看着漕帮，那个女人也不敢在土地庙附近夺魂，所以，她在这里是安全的，离开这里就不行。 「必须要带走，你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我要带你回去让王妃审判，以后你才有投胎的机会。」吴韶珲扬起拘魂索，他是阳鬼差，可以和拘魂索心灵相通，拘魂索按照他的意愿直直飞往吴琦。 吴琦急忙便飘起来，飘到土地庙后面躲着，「小珲，你听我说，我不能离开这里，你快走，我不去见什么王妃王爷。」 「你到底做了多少坏事？连王妃都不敢见！」吴韶珲追了过去，拘魂索一直往她身上套，吴琦飘来飘去，但那拘魂索一直追着她，不管她跑去哪里，都能迅速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也不敢逃得太远，最终还是被套住了身体，大惊失色之际，袋子从天而降，把她罩入其中，一片漆黑包裹着她。 她使劲挣扎，但是锁魂袋越收越紧，且有一股力量积压过来，让她十分难受。 停止挣扎之后，那力量就会散去，锁魂袋也会松开很多，没有紧迫感。 在这里应该会安全吧？不会被那个女人发现吧？小珲说的王爷王妃是谁？ 吴韶珲提着锁魂袋往回走，跟大队伍汇合。 他心情有点差，路途上遇到的魂魄，他没有收，任由他们从自己的身边飘过。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为吴影姬这个女人难过，她死了就死了吧，死了之后明天他就回去接掌漕帮。 之前恨死她的时候，也诅咒过她死的。 「珲记，收多少了？」阿鹿提着锁魂袋过来，问道。 他的锁魂袋胀鼓鼓的，应该也有好几个了，第一次正式出任务，没想到这么好玩，一套一个准。 「一只！」吴韶珲慢慢地提起了锁魂袋，看着阿鹿那张热切高兴的脸，他有点想哭，鼻子堵堵的，「是吴影姬那个臭女人，她死了。」 「不是吧？什么时候死的？」阿鹿惊得瞪大眼睛，「没听说过啊。」 青先生就在附近，闻言之后马上走过来，「珲记，真的吗？但是这事没报回来啊，铁鹰卫一直盯着她呢。」 「是真的，我收了她的魂魄。」吴韶珲揉揉鼻子，红了红眼睛笑着，「好咯，坏女人死了，我可以拿回漕帮了。」 「珲记，你想哭吗？」阿鹿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吴韶珲转了身过去，鼻音重重的样子，「没有想哭，就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以前她对我还挺好的。」 青先生拍着他的肩膀，「她对你这么差，不要难过，算了，今晚到此为止，我们找刺多多和北平王，回去吧。」 第303章 珲记姐姐 阿鹿跑去找刺多多和北平王，见到他们之后马上便道：「珲记把吴影姬的魂魄收了，吴影姬死了。」 刺多多扑哧一声笑了，「怎么可能？吴影姬就算死了，魂魄也不是咱能收的。」 「为什么？她的魂魄高等一些吗？」阿鹿不解地问道。 虽然他们最近一直有参与收魂或者商议，但是，核心的问题还是没能接触到。 北平王也是醉心练唿吸和符咒，对吴影姬的事听过一些，但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 刺多多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走吧，去看看他到底收了个什么魂魄。」 几个人去找吴韶珲，吴韶珲还是坚持说收到了吴影姬的魂魄。 刺多多不信，打开了他的拘魂袋，一缕魂魄飘了出来，刺多多定睛一看，暗唿了一声，还真是吴影姬。 第366页 刺多多伸手压了压自己的脑袋，想起之前差点被吴影姬摔成肉饼，新仇旧恨一起来，见吴琦飘起来就要逃，她裂怒一声，「好啊，还真是你，不管你装死玩什么把戏，栽我手里可没好日子过，我打死你这乌鸦精！」 她化作刺球，便直直冲吴琦轮飞过去。 吴琦吓得三魂七魄都快飞散了，急忙便逃，但哪里逃得过刺多多这高速滚轮？ 眼看滚轮就要从她胸口飞过去，千钧一髮之际，龙爪不知道从何方伸过来，把滚轮刺多多给抓住，往后一甩，刺多多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阵黑烟起，恢復人形。 「龙尊，是吴影姬，她装死在煳弄我们，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刺多多站起来看到来人是龙卿若，便马上道。 龙卿若粉脸含霜，在黑烟滚滚之中斥责了一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白跟我混这么久了。」 她一手扶住吴琦，问道：「你没事吧？」 吴琦心有余悸，灵体瑟瑟发抖，差点魂飞魄散啊，怎么会没事？ 龙卿若见她吓得话都说不出来，阴气大受损害，便写了阴灵符给她，让她恢復一点阴气。 月华之下，阴灵符吸收着世间纯阴之气，源源不竭地输送给吴琦，她方才吓得有点透明的脸如今已经恢復原状，精神也好多了。 东方境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方才他们一起来的，结果龙宝倏然就飞了，他跑断腿都追不上。 他喘了几口气，抬起头看到吴琦，吓了一跳，「吴影姬？死了？」 龙卿若看着他，「吴琦！」 东方境顿时站直，面容欣喜，最近总是在弄案子的事，都差点把找吴琦魂魄的事忘记了，加上方才疾跑过来，脑子缺氧，一时没回过神来。 还是龙宝脑子好使，还能记得这事。 刺多多也想起来了，挠头，差点坏大事了。 她还以为吴影姬在这里装神弄鬼，是要吸收恶魂，就想以卵击石轰她一下然后逃窜的。 吴韶珲看出异样了，望着吴琦好一会儿，又看着龙卿若，「王妃，你不是恨死她吗？怎么对她怎么好？」 「珲记，」东方境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我们回去再说。」 吴韶珲有些茫然，望向阿鹿，阿鹿和他一样的茫然。 但阿鹿的眼神很快就从茫然变成了惊骇，伸手一指，结结巴巴地道：「天啊，珲记，你有两个姐姐吗？是双胞胎吗？一模一样啊。」 众人抬起头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一身黑色衣裳的吴影姬慢慢地走了过来，她长发垂下，与黑色的纱衣仿佛形成一体，在夜风之中微微地飘起。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有淡淡的冷意，缓缓而至，站在了龙卿若和东方境的面前。 珲记都傻了，看看吴影姬，又看看吴琦，为什么一样的？哪个才是真的？ 吴影姬看着东方境，眼神充满了酸楚与痴恋，「表哥，为了寻你，我费尽千辛万苦，漕帮人脉宽广，所以我才入主漕帮，希望能藉助帮众的力量寻找你。」 东方境在她的眼神之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呵呵！」 「吴影姬，是你杀了她！」龙卿若站在东方境的面前，阻挡了吴影姬的视线，看什么看，看亏了！ 吴影姬摇头，「我没有杀她，我只是见死不救，我不出现她也会死。」 龙卿若看了吴琦一眼，「她说的是真的吗？」 吴琦飘在珲记的身边，死前的情况一再在脑子里重演，当晚她是在睡梦之中，忽然被人扼住了喉咙，她极力反抗，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反抗不了。 她甚至没能看到是扼住她的脖子，只感觉唿吸特别困难，然后有一只大手在拉扯她，灵魂生生从肉身被揪出来，她后来回望，只见自己的肉身被一道影子占了进去。 而身边忽然又有一道影子飞出来，朝她逼过来，她觉得是方才扼住她喉咙的人，吓得她急忙跑了出去。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一直跑到土地庙，被土地公公拦住，那追过来的影子就没发现她。 她也一直在土地庙附近，远远地看着漕帮，没敢离开这范围。 「是不是她杀了你？」龙卿若再问道。 吴琦轻声道：「我不能确定，但是我看到她占据了我的身体。」 「你看到？」 人从断气的那一刻开始，基本就处于中阴身状态，有些会以为自己活着，脑子里都是阳间的记忆，有些则无意识地在死亡的地方徘徊，直到七天过去之后，意识才会清醒。 但是很多都不会记得那七天的事。 「龙卿若，你可以查，从她的望乡台查吧，看看是谁害死了她。」吴影姬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有些嚣张了。 「我会！」龙卿若看了她一眼，「但你霸占了漕帮帮主之位，是该交还回来了。」 吴影姬笑了起来，「你呢？境王妃之位，是否也要还给龙卿若？」 吴韶珲终于听明白了，那个一直对自己很坏的姐姐，不是自己的亲姐姐吴琦，是眼前这个吴影姬。 「你杀了我姐姐，我杀了你！」吴韶珲扬起拘魂索便朝吴影姬甩过去，大怒吼了一声，「纳命来！」 拘魂索没套到吴影姬，便已经粉碎成末，吴影姬袖子一挥，眼底暗芒一闪，吴韶珲飞了出去，在空中口吐鲜血。 第367页 东方境见自己的人被欺负，当即祭出鬼王令，鬼王令散出光芒笼罩吴影姬，光芒转了几圈，由强变弱变淡，慢慢地回流，对不起，几万年的神鹰族，对付不了。 东方境气极，干脆一脚踹向吴影姬的腹部，动作之快捷迅速，吴影姬竟然躲不开。 这一脚，把吴影姬踹翻在地上。 第304章 是我重伤了她 吴影姬飞出去之后，还滚了两圈才停下来，慢慢地站起，嘴角渗出了血，心碎地看着是东方境，仿佛不相信他会对她出手。 龙卿若都惊呆了。 卧槽！ 小境这么厉害啊，她都不能一脚把吴影姬踢翻啊。 东方境收腿，一扬衣袍，抖了一身的威严冷肃，冷冷道：「龙宝我们走！」 他牵着龙卿若的手转身，昂首挺胸地离开。 北平王迅速把吴琦收入锁魂袋，带着大家撤退。 渐行渐远，天空泛出了鱼肚白，龙卿若被他攥得手痛，道：「小境，你不用抓这么紧。」 东方境抬起下巴，「你回头看一眼，吴影姬有没有追上来。」 龙卿若回头瞧了一眼，「没啊，不得不说，小境你真是太厉害了。」 话刚说完，东方境嘴里嘶嘶了两声，慢慢地坐在了地上，把方才踢吴影姬的那条腿缓缓地往前伸，脸上有痛苦之色，「我脚断了！」 龙卿若忙蹲下来，脱掉他的鞋子挽起衣摆和裤管，这一看，差点没把龙卿若心痛坏。 整一截小腿都肿起来了，一块小骨头直接从皮肤里穿了出来，血淋淋的，全部流到鞋子里。 这一脚，直接爆骨啊。 「我的天，踢一脚这么厉害啊？」小北吸了一口气，往后见着那个女人，要躲起来才行啊。 这么厉害绝对打不过。 「王爷，怎地如此要紧？」青先生急得都失声了，一把丢了锁魂袋给阿鹿便要上前去。 龙卿若哑着嗓子道：「先不要靠近他，我帮他疗伤。」 她心疼得不行，手掌催了灵力帮他止血疗伤。 回赤龙族的时候喝了一杯甘露，转化的灵力都给了他。 瞧着那突出的骨头渐渐地收回，伤口也开始慢慢地癒合。 这点疗伤的手法，对于在场的青先生也好，阿鹿也好，都不陌生，因为之前鹰小倩就是这样帮他们疗伤的。 东方境觉得小腿一股暖流渗透进去，大大地缓解了痛楚，伤口表皮看着是癒合了，但是骨头里还有些痛。 「王爷，还痛吗？」青先生一边走过来一边关切地问。 「不怎么痛了，龙宝厉害！」东方境抬起头，沖龙卿若温暖地笑了，眉目生情。 青先生本是要蹲下来扶他起来的，都蹲下一半了，听得这话，瞧着这眼神，他心里被塞了一桶狗饭，顺势身子一拐，起身走了。 看这样子，不用搀扶了。 需要搀扶。 受伤的弱小境在龙卿若的搀扶之下，慢慢地往王府走去。 天亮了，又是劳碌的一个晚上，但劳碌的只有身后跟随的人，前头一瘸一拐的人可开心了。 到了府中，鹰小倩听得东方境受伤了，顿时痛心疾首地嚎了起来，腰一弯背着东方境便回青芙居去，要给他疗伤。 鹰小倩的铁爪往他身后一钳的时候，东方境竟然无法挣脱，就这么被他背着颠簸地往青芙居而去。 鹰小倩的灵力很充沛，而且，鹰王让他留在这里的最大用处，就是在殿下受伤的时候，能帮忙疗伤。 别的不能帮忙，疗个伤总可以吧！ 在王府许久了，都没有用武之地，急得不要不要的，好在现在殿下终于受伤了，盒盒盒，不，呜唿呜…… 又是一顿勐如虎的灵力灌输，东方境的伤势彻底痊癒，连一点痛感都没了。 鹰小倩收势，含悲地看着东方境，「若是叫老鹰王和鹰王知道您受伤，伤得如此要紧，怕是要心疼坏了。」 龙卿若坐在一旁瞧着他用灵力给小境疗伤，那灵力源源不竭地进了小境的身体里，元珠趁机吸收，吃得撑撑的。 她羡慕得很，抬起头看着鹰小倩，伸出自己的手，「我也受伤了，你给我疗伤吧。」 「受伤了？你哪里受伤了？」东方境信以为真，勐地转过来托住她的手便仔细看。 但这手光洁白皙，一点伤痕都没有。 龙卿若讪讪地收回手，「扭了一下。」 算了，还是不贪图那点灵力了。 她把吴琦先送回归墟，给她再写了一张阴灵符，等她恢復元气，再跟她谈谈。 吴韶珲被吴影姬打伤了，阿鹿背着他回来的，青先生看过，伤势不严重，休息几天就能好。 不过情绪有些激动，吵着要见他姐姐。 他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人生会这么曲折坎坷。 漕帮这么些年，岂不是都掌握在外人的手中？想到这里，他悲痛欲绝，更觉得对不起父亲。 阿鹿和青先生在这边都安抚不住他，最后把刺多多请了过来，刺多多横眉怒眼，「你是要去找她报仇吗？」 「我要去，我要杀了她！」吴韶珲激动地道，阿鹿只得使劲抱着他，就怕他要冲出去。 「可以啊，你尽管去，但是，不要说我没提前告诉你，我曾经差点被她打成了肉酱，就连王妃都不是她的对手，差点死翘翘，你如果有九条命，可以去试试。」 第368页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我就是要杀了她！」吴韶珲激动地吼，脖子红粗一片，「阿鹿你放开我，放开我！」 刺多多道：「阿鹿，放开他！」 阿鹿闻言，放开了手站起来，「珲记，你真勇敢，你去吧！」 吴韶珲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空气也安静得很，眼睛齐刷刷地往他脸上看。 吴韶珲勐地站起来，随即两眼一翻，「啊呀，我的头好晕啊！」 轰地一下，晕倒在床上。 「珲记！」阿鹿不明所以，急忙喊了一声。 青先生拉着阿鹿的手腕，「走吧，让他昏一会儿再说。」 「不管了？」阿鹿被拽着出去。 「嗯，休息要紧！」青先生心道，珲记是冲动，却不是傻的，连王妃和刺多多都打不过吴影姬，他怎么会去送死？ 刺多多回去青芙居，把吴韶珲激动的事告诉了龙卿若。 龙卿若脸色当下不好看了，「你瞎说什么？谁说我打不过她的？」 刺多多怔了一下，「打不过啊，都快被打死了。」 东方境缓缓转头看过来，「不是龙宝把她打成重伤了么？」 刺多多扑哧一声笑了，「什么啊？龙尊忒不要脸了吧？都被打成那样……」 一龙爪伸过来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抓成一只刺猬。 浓烟滚滚中，刺多多的叫声伴随着龙卿若愤怒的咆哮，「是我重伤了她，卍字金刚印记两次打在她的身上。」 第305章 子午符 东方境生气了，「之前说过，什么事都不能瞒着我，她是不是把你打伤了？」 龙卿若把刺多多扔出去，解释道：「小境，你不要听刺多多的话，她是想打伤我甚至想杀了我，你都是知道的，可我有卍字金刚印记，谁都伤不了我。」 东方境下地走了几步，已经行动自如，他可没忘记龙宝之前的名字是叫龙小骗的，满嘴谎话，信她一成，做鬼不灵。 其实都能猜到当时她对着鹰小三和吴影姬，处境是有多恶劣。 不过，她死要面子，不肯承认。 也不打紧，这仇总归是要报的。 等吴琦再吸收了一下阴气，两人进去归墟开了个小房间，跟吴琦谈了起来。 东方境直截了当地道：「不管是不是被她所害，但漕帮帮主之位，势必要夺回来，你现在是鬼魂，白日不能出现，只能晚上行动。」 「怎么行动？她已经当了帮主这么久，而且，我们也不是她的对手啊。」吴琦疑惑地问道。 东方境道：「不要紧，你只需要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回去，然后迅速召集帮众过来开会，当着他们的面，把帮主之位传给吴韶珲。」 龙卿若觉得这方法听着是可靠的，但实际行动起来，还是有问题啊。 「主要是吴韶珲不得帮众的心，就算我们引开吴影姬，再让吴琦宣布把帮主之位给珲记，可他压不住漕帮这么多人，一旦吴影姬回来，再以珲记无力管治帮派为由，把他废掉，咱还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东方境道：「所以，我们需要给珲记加持一下。」 吴琦和龙卿若看着他，怎么加持啊？ 东方境肆然一笑，「龙宝，我一会儿就进宫去，求一道旨意，说珲记救驾有功，且旨意要直接下到漕帮去，给他封个民间漕运管事。」 吴琦眼底大喜，作为曾经漕帮的帮主，她太清楚漕帮的短板了。 漕帮虽说帮众数万人，但士农工商，漕帮还是处于末端。 如果小珲被封朝廷封了，那大小是个官儿了，地位一下子就提升上去，漕帮还能不服从他吗？ 「第二步，在漕帮里头散布一些谣言，就说漕帮这两年死的那些人，有好几个都是被吴影姬杀害的，因为他们是老帮主的心腹，对吴影姬起监督的作用，所以吴影姬要杀他们。」 「这有人信吗？」吴琦虽然说这些年一直都在土地庙那边盯着漕帮，但是对于漕帮内部的事情，实在知道不多，不知道帮众对于吴影姬有多忠心，只是觉得这个方法很难行得通，因为那些老心腹，好多都是病死老死的。 「不管信不信，她名声已经有瑕疵了，只要珲记接了漕帮之位，她再想抢回去，就会有人反对。」 「第三步呢？」龙卿若托腮看着小境，他运筹帷幄的时候，特别有魅力。 东方境也深深地注视着她，「第三步是发展漕帮帮众作为我们的阳鬼差，第四步是逼出她身后的动物，收网。」 龙卿若喜道：「实在是太好了，漕帮这么多年轻精壮的汉子，我可喜欢了。」 东方境脸色一变，伸手掐着她的脸颊，「再说一次，喜欢什么？」 龙卿若笑嘻嘻地道：「喜欢廉价又实惠的部下。」 吴琦觉得云里雾里，不懂啊！ 她弱弱地问道：「有两个小问题啊，那就是如何使开吴影姬？还有，晚上召开帮派大会，我要是被识穿是鬼，怎么办？毕竟这多汉子聚集在一起，阳气太重，我未必受得住。」 东方境蹙眉，使开吴影姬不难，找大姐帮忙就行。 但召集帮众大会的时候，确实对吴琦有损害，就怕说着说着，忽然她受不住变成了透明的，那就吓死人了。 「有什么符咒可以用？」东方境问龙卿若。 龙卿若想了一下，「子午符，子午符可以增加罡气，形成罡气圈保护她不受阳气侵蚀，而且子午符功效很多，可以驱鬼驱魔，对鬼魔的阴气毒气有遏制作用，但也可以只形成罡气圈，不伤害她自身的阴气，是多功能且切换功能的产品。」 第369页 东方境高兴地道：「那好，就用子午符。」 「但我不会！」 「……」东方境温柔地看着她，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那就快学，三天可以了吧？」 「哈哈，以我的速度，三千年都算快了。」 东方境以两指揉着太阳穴，「五天，最多只能五天，你快练！」 有时候对龙宝，一定要严厉一些才行，她是很聪明的小龙，就是懒散，踢一脚，动一下，不踢的时候就躺平。 龙卿若摊手，「五天是不可能的，你要想好一个后备的方案。」 东方境摇头，「没有其他方案，希望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 没有退路，就是最好的道路。 他坚信龙宝可以。 龙卿若慢慢地皱起了眉头，那好忙啊。 离开归墟之前，东方境再问了一句，「你觉得是吴影姬杀了你吗？」 吴琦道：「我是这么觉得的，但她确实没出手。」 「狡猾！」东方境骂道。 离开归墟，东方境换衣裳进宫去讨旨意。 龙卿若则勤练子午符。 子午符是真的难，龙卿若看过几次，之前被吴影姬和鹰小三围攻的时候，想祭出子午符，但是失败了。 她现在还停留在第三重，子午符是第九重。 越好几级来挑战，心里没底啊。 龙家秘笈一重一重地上，每一重都有一些符咒，要么是用来救治，要么是用来护身，要么是用来驱邪，而符咒不是重点，重点是法术。 最高一层是卍字大法，这法术之厉害，几乎可以摧毁一座城池，卍字大法是每一个在任龙女必须学会的，龙卿若不是在任龙女，未来也未必出任龙女，所以，她没看过卍字大法。 子午符，在练习的时候要有太阳照射，所以，她站在院子里不断地画符。 她现在不需要用笔和纸，可以用手指凌空写符。 作为第九重的子午符，当然不是一二三重那些符咒一样，只要没写错就可以。 练习子午符的难度，在于第一次成功要引领阳光进符咒里，只要这一次能引到阳光进子午符，之后再写的时候，就不需要再引阳光。 而且需要以灵力做牵引，但凡断了一点，就要重新再来。 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写起来很难，因为符咒太复杂，一旦不能流畅地写，就会断掉，就只能重来一次。 第306章 封吴韶珲的官 练了几次，都断掉了，让龙卿若有些浮躁。 她干脆先拿纸张和笔过来练，先熟习了那些符咒图案，每一笔先写流畅再虚画，否则那点灵力很快就没了。 好在她作画功底很好，画了几次之后，已经把符咒图案牢牢记住。 但记住不行，要形成肌肉记忆，手要比脑子更快一步。 所以，还是要继续画。 东方境则进宫撒娇去了。 最近因为忙着这些事情，已经错过一个早朝，皇帝对他是宠爱的，但也有严格要求，不能耽误朝事公务，除非身体不适。 东方境进宫之前，就让鹰小倩给他营造出腿伤，伤口还没有完全癒合的状态，一瘸一拐地进宫去咯。 薛皇后今日陪着皇帝在御书房议事，宫人来报说境王进宫请安，李通公公写了字条，递到了皇后的跟前。 皇后一看就坐不住了，一直拿眼睛飘着李通。 李通伺候皇后这么久，自然懂得皇后眼神的意思，便上前恭谨地道：「娘娘，您到点喝药了。」 皇后舒了一口气，「噢，行，本宫这就回去喝药，大家先休息一下，回头……不，明日再议。」 大臣们听得说皇后不适，自是一番关切地慰问。 皇后也虚应了一番，说就是老毛病，喝几天药没事了，把诸位大臣都给打发去了。 等诸位臣子都离开，皇帝忍住笑，脸色一板，「他进宫就正好，倒是要问问他为何不来早朝，也不叫人知会一声，罚！」 皇后嗔了他一眼，「敢？」 「慈母多败儿！」皇帝笑着摇头，不过，那小子还是得批评几句啊。 「这儿，还真败不了！」皇后可不管他，急急忙忙就往凤栖宫而去。 东方境本来已经在凤栖宫里坐下喝茶了，听得脚步声响起，他便马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这是怎么了？这怎么了？」皇后一见，就大惊失色，立刻上前扶着他的手，「腿怎么了？」 暖暖的手托住东方境的手臂，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仿佛暖阳一般的温度，东方境极力垂下已经按捺不住飞扬起来的眼角，轻轻地带着一两分委屈说：「遇到刺客了。」 「有刺客？伤势要紧吗？怎么不派人进宫说一声啊？快坐下。」皇后急得不行，回头见李通公公跟在身后走着，不禁喝道：「还不去找御医？」 李通忙应声便跑出去。 东方境反握住她的手腕，「没事了，伤口都快痊癒了！」 「快给我看看！」皇后直接蹲下来挽起他的裤管，便见小腿一截露出一道伤口，伤口还没癒合，边上的皮肉还透着红，这伤口，足足有小半边手掌这么大。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心疼得不行，「怎么伤成这样的啊？痛吗？还痛吗？」 东方境重重地点头，「痛！」 第370页 他觉得自己指定是有点毛病，故意装伤进来见阿娘，但是他就是想看到她这个表情，听到她用这种语调说话。 皇帝也进门来了，本来想着轻责几句的，一进门看到他的伤口，心头当下一揪，「伤这么重啊？怎么弄的？」 「刺客伤的！」皇后代为回答，说话都哽咽了，伤口这么大，那得多痛啊。 「刺客？那抓到了吗？」皇帝伸手扶他起来，「到罗汉床上躺下，朕看看。」 东方境在他的搀扶下，又去罗汉床躺着，皇帝瞧着他的伤口，问皇后取了一条手绢，轻轻地摁压了伤口周边的红肿，便有一点血水渗出。 「这么严重！」皇帝也心疼得很，「刺客抓找了吗？什么人？」 「不知道什么人，武功极其高强，幸亏有吴韶珲在当场诛杀了刺客，不然我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东方境道。 皇后脸色煞白，「天啊！」 「吴韶珲？就是那个傻大个是吗？」 「……嗯，是他，当时形势十分兇险，刺客的武功深不可测，我只能与他打个平手，殊不知他竟出了阴招，我躲避不及，千钧一髮之际，吴韶珲为我挡下这一击，受了重伤。」 「赏，重重有赏！」皇后立刻就道。 心里一阵后怕，要是吴韶珲没来，那她的儿，不就危险了吗？ 「我这一次进宫，除了给父皇阿娘请安之外，还想求一道封赏旨意，这份救命之恩，儿子不能忘啊。」 又是父皇，又是阿娘，叫得帝后心疼之余，也心花怒放，自然是有求必应。 「一切依你的，想封个官给他吗？」皇后温柔地道。 东方境想了一下，「他是漕帮的人，直接封官也不妥当，如今除官船之外，漕帮几乎是占领了航运的半壁江山，帮众数万人，这些人若不服从管理，那将是朝廷的隐患，儿子觉得，干脆借着这一次封赏的名誉，封他一个民运使，除官船之外，所有的民间船只归民运衙门管，而民运衙门除了他这个民运使之外，还会有其他大小官员进驻，如何？」 皇帝十分赞赏，道：「这法子好，漕帮确实是让朝廷又爱又恨啊，每年漕帮上缴国库的税银十分可观，但正如你方才所言，帮众太多，不好管理，如果成立民运衙门，由漕帮的人出任，再由其他官员实际治理，最好不过。」 东方境伸手捂嘴咳嗽了一下，刚好掩饰住嘴角得逞的微笑。 皇帝当即叫人准备文房四宝，由庶吉士撰写旨意，再由李通公公亲自去颁布旨意。 李通公公按照东方境的吩咐，先拿着旨意去漕帮的总部找吴韶珲。 吴韶珲自然是没在漕帮总部的，但目的是要让漕帮的人知道，皇帝给吴韶珲封官了，以后漕帮从朝廷的层面上，是归吴韶珲这位民运使管理的。 李通公公率领禁军来到漕帮，高举圣旨，大喊一声，「漕帮少帮主吴韶珲接旨！」 漕帮总部里，不少都是帮中的长老，对吴韶珲被赶出漕帮的事十分清楚，也知道他莽撞无度，难成大器。 却没想到皇上竟然会给他下旨，大家虽纷纷出来迎接，却不知道怎么说。 漕帮的二当家万韩文犹豫了一下，上前对李通公公拱手，「这位大人，不知道皇上要宣什么旨意呢？」 李通公公瞧了他一眼，声音威严地道：「请他出来接旨便是。」 万韩文讪笑一声，「他……如今没在。」 他上前一步，偷偷地往李通公公袖袋里塞了一张银票，轻声道：「还请大人先通通气，告知我等，皇上是有什么旨意下来？」 李通公公心领神会地拢了拢袖子，道：「朝廷成立了民运衙门，封吴韶珲为民运使，掌管民间的商船航运！」 第307章 你放开本官 万韩文震惊莫名，实在难以相信那个莽撞兇恶的少年，竟然当官了，而且还把漕帮的命脉给捏在了手心中。 哟，哟，哟，哎呦，赶他出去的时候，不少帮众兄弟都是帮凶啊，当时没少奚落他，当时他还讥讽说他坏了老帮主的名声，一点老帮主的英明都没能遗传到。 天人交战只在一瞬间，他一拍腿，喜道：「我早便知道少帮主非池中物，果然这一遇风云便化龙，我没有看错人，没有看错人啊。」 他立刻去奔走相告，说咱家的少帮主要当官了，以后民间漕运归他管了。 李通大声道：「那你们家少帮主到底在不在啊？」 禁军前副统领也大声地对李通公公道：「我听说这位吴韶珲勇士被漕帮赶出去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没有，绝对没有！」万韩文勐地回头，斩钉截铁地道：「我们家少帮主只是出去闯荡一下，漕帮永远是他的家。」 李通道：「那他如今在何处啊？我这份差事，总得办妥当，然后请他进宫面圣。」 哟，还面圣啊，那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万韩文急忙上前拱手，笑得无比热情，「这位大人，我家少帮主如今在境王府歷练，在下带您过去。」 「境王府？那不用你带路，咱家一年不知道到境王府封赏几次呢。」李通一转身，带着副统领和两名禁军往境王府而去。 他们走后，万韩文立刻进去禀报吴影姬。 吴影姬因身体不适，在屋中静养。 万韩文激动地道：「帮主，宫里头来人宣旨，说是咱少帮主被封官了。」 第371页 吴影姬靠在椅子上，眸色冷光闪过，「少帮主？漕帮何来的少帮主？」 万韩文怔了一下，「帮主，如今他已经得到了朝廷的赏识，可见已经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了，他到底是老帮主唯一的儿子，总是要让他回来漕帮的。」 「他是否改过自新，还有待观察，至于封官也与我们漕帮无关。」吴影姬冷冷地道。 万韩文心下诧异，之前帮主说赶他出去，让他知道人间险恶，以后行事不会再莽撞无为，便把他接回来。 如今朝廷都下了旨意封他的官职，证明已经改过自新了啊。 他瞧着吴影姬惨白的脸，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帮主一定是病煳涂了，她以往开会的时候说起少帮主，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极为痛心的样子，可见这份姐弟情是深厚的。 「出去吧！」吴影姬疲惫地扬手。 「是！」万韩文退了出去。 吴影姬幽幽地盯着缓缓关上的门，心里隐隐作痛。 为什么这样对她？她千错万错，都不曾伤害过他，反而一直在人间寻找他，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狠心？ 她没有心吗？为什么他对龙小九的心，不能分一角给她？ 但她真是没有想到，他如今还是凡人，竟能一脚踢破她的防御，把她重伤了。 也许是因为之前被龙小九的卍字金刚印记所伤，还没恢復元气才加上不防备他，才会被他伤得这么重吧？ 境王府。 吴韶珲稀里煳涂地接旨了。 捧着旨意，他简直不敢相信，打开圣旨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救驾有功？他什么时候救驾有功了？ 皇上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抬起头看着李通公公，「公公，我叫吴韶珲。」 「对啊，吴韶珲，瞧，旨意上写着呢。」李通公公温柔地看着他，他可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啊。 吴韶珲摇摇头，「那名字没搞错的话，一定是我的功劳搞错了，我什么时候救驾了？」 「珲记，你救过王爷，不记得了？」青先生在一旁道。 吴韶珲懵了，不是王爷救他吗？王爷踹了吴影姬一脚，还把骨头都给踹出来了。 东方境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摁住他的脑袋重重地点了一下，算是谢恩了。 「阿鹿，扶他回去，他救本王的时候伤了脑袋，如今还犯煳涂。」东方境下令道。 阿鹿伺候他多年，自然懂得打配合，众目睽睽之下扶着吴韶珲便回了屋。 吴韶珲许久才咆哮了一声，「你放开本官！」 晚上，东方境开了宴席，请阳鬼差们过来吃饭喝酒。 他先是表彰高渐黎，批评了龙川。 高渐黎确实敬业乐业，但龙川消极怠工，这点大家有目共睹。 龙川吃着肉，抬起头嘴里含煳地道：「什么消极怠工？王爷这一吆喝，我不是马上来了么？」 「那是因为有酒席，之前开会你都没来，也没收魂，你干什么去了？」东方境问道。 龙川使劲吃着，道：「最近宫里忙，有几个禁军告假，我顶班，白天夜里都在宫里值班。」 「你是统领，你完全可以合理安排人手，为什么需要顶班？」 「因为他顶班问人家要工钱啊。」萧京霸毫不留情的识穿他。 「总不能白干！」龙川理直气壮地道。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的话，我让父皇削你的俸禄！」东方境完全知道龙川的弱点。 龙川到嘴的肉差点掉了出来，忙道：「明天晚上开始，我会出去收魂的。」 朴组长不解地问道：「龙川，你家境也不是困难，为什么这么贪钱？」 龙川嘆气，「丞相是不知道生活的苦，做人要积谷防饥，防着有一天忽然断粮。」 「说句人话！」东方境道。 龙川顿了顿，满脸悲苦地道：「我要养师父和一群师叔。」 东方境看向龙卿若，「嗯？」 他师父不就是摄国皇身边的人吗？为什么还要他来养啊？ 龙卿若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知道一些的，当年四哥和鹰夜带团去歼灭玄魔，结果，团灭了。 四哥命好一些，被烛龙爷救了，凝魂成功最后元神归位，但人间的事还没完，七国行走各种救场救火，因为是义务劳动，不可贪享富贵接受赏赐，生活于是常年窘迫。 这样的家丑，怎能外扬？ 东方境略过这一部分，道：「未来几天，你们先把漕帮附近的鬼魂收了，而且设下领地界线，不能让鬼魂再进入这个地方。」 「为什么？」萧京霸问道。 「因为，接下来要帮吴韶珲夺回漕帮帮主之位，很大可能会与吴影姬发生冲突，她有吞噬恶魂的嫌疑，怕逼急了，她会吞噬附近的魂魄增强自身修为。」 「原来如此，阿境你想得可真周到。」萧京霸赞赏地道。 龙卿若望着东方境，与有荣焉地扬起了一抹骄傲的微笑。 就很喜欢听别人夸赞小境的。 第308章 炼成子午符 吴韶珲被封官的事，先让他发酵几天，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龙卿若的子午符。 东方境回衙门告假，这两天就陪着她练。 她在纸上画得很娴熟了，但就是还没能引阳光进来，所以纵然画出来，也是废的符咒。 第372页 东方境见她画得这么好，便道：「龙宝，出去试试吧。」 龙卿若这一次也比较有信心，和他一起走到院子里，日头当空照，最是合适的时候。 她伸出五指，阳光从指缝里穿透过来，万道金光。 东方境鼓励道：「你可以的，摒弃杂念，什么都不要想，就像你是在纸上作画一样。」 龙卿若点点头，深唿吸一口，伸出一根手指在阳光下，催动灵力，指尖发着光芒，与太阳光融为一条线。 她开始画着脑子里熟练无比的符咒图案，繁复的图案看似没有规律，但是第一笔是从无极图开始，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中定为干字，干为阳，灵力要牵引阳光注满干字，再由干字流向干卦，一步步流向其他卦象，再回流四象，贯彻两仪，回归太极，再化作无极虚无，成功之后，无极虚无里会绽放出一朵莲花。 这过程，是容不得有一笔的差错，或者是灵力不到位，牵引不动阳光。 龙卿若很紧张，全身绷紧，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着灵力与阳光汇合的线，慢慢地走向干字，干字写满，再牵引过去其他卦象。 她不敢快，怕阳光从指尖里消失，又要重头开始。 东方境也不敢做声，连唿吸都很轻微，就怕惊动了她。 院子外头已经清空了人，练习期间，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龙卿若努力地摒弃杂念，但是对一条爱天马行空的废龙来说，还是比较难的，她很担心会不会忽然飘来一朵云遮蔽了太阳光，那就要重头再来。 她还真瞟了一眼天空。 果然就看到一朵云渐渐地往太阳的方向移动，她一急，手上的动作就加快了，手一快，脑子有点跟不上了，迟疑了一下之后，错了！ 她颓然地垂下手，回头委屈地看着东方境，「都到两仪了！」 东方境继续鼓励，「已经有很大进步了，之前连干字都没灌满，再来，不要灰心，也不要分心，你别看天空，别看其他地方。」 龙卿若沉住一口气，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如此反覆七八次，还是断了，她开始烦躁，「算了，先不练，我回去再画一下。」 东方境看出问题来了，道：「试最后一次，但是这一次，我要蒙着你的眼睛。」 「蒙着眼睛怎么行？我看不到啊。」 「你不用看，图案已经烂熟于心，你只管画就是，不要看！」 东方境跑回去裁了一根布条，出来蒙住她的眼睛，「记住，不要看，脑子里除了子午符的图案之外，什么都不要想。」 「可以吗？」龙卿若都被打击都没有信心了，太难了。 「可以的，信我一次，如果这一次还不行，咱就回去继续画。」东方境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放松，全身放松，就当自己还在作画那样，不要管什么阳光，灵力，就是作画。」 龙卿若没什么信心，睁开眼睛都写不了，更不要说蒙着眼睛了。 她也显得比较敷衍了，想着一会儿失败之后回去继续画，再画两天。 东方境帮她蒙好眼睛之后，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好，再来！」 他退到廊上看着她缓缓地举起了手指。 白皙细长的手指在阳光下如白玉似的好看，指尖有灵力缓缓地流淌，灵力与阳光接洽交汇形成一条金线。 手指移动，动作有条不紊，但看得出她比较散漫了，动作十分的放松，身体也呈现一个放松的状态，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僵硬。 她心里盘算的是，如果最终真的写不出来，就去求龙姑姑。 如果龙姑姑不答应，就用灵力摇一下摇摇铃找天尊说情，天尊分量不够，找玉帝爷，找王母奶奶，甚至可以去找烛龙爷。 她把自己强大的后盾都想了一遍，觉得哪些能帮上忙都先一一记下。 龙姑姑应该不会直接答应，她还是很讲原则的。 天尊爷爷对她不讲原则，但是他能挑战龙姑姑的原则吗？ 龙爹能帮上忙吗？但就算龙爹肯帮忙，最后还是要骂她一句废龙。 龙小九你还是要点脸吧，不要去找龙爹，还是找其他的靠山吧。 她一边想着，手一边无意识地画着，确实是无意识，全凭记忆画的。 站在廊上的东方境屏息看着，阳光已经回流到了太极，再由太极回流退回到无极虚线，最后，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极的一个圈在慢慢地转动，一边转动，一边缩小往她的指尖上钻。 终于，无极圈套在了她的手指上，光芒跟着转动了几下，消失了！ 「啊，龙宝，成功了！」东方境激动地喊了一声，从廊上跳下跑过去抱着她，几个旋转，「成功了，你可以写子午符了。」 龙卿若被吓了一大跳，一手拉开眼睛上的布，看到小境狂喜的面容，「成功了吗？」 「对，我看着，成功了。」东方境拿起她的手指，面容染喜，「你看！」 手指上肉眼瞧不出什么来，但是龙卿若能看到一道金光套在了手指上，金光是在缓慢地转动，转动间，子午符的图案慢慢地显露。 真成功了！ 龙卿若一把抱住东方境的脖子，开心地道：「啊，我真的成功了，小境，这是第九重的符咒啊，我几天就学会了，我以为要三千年呢。」 第373页 「对啊，龙宝，你特别厉害！」东方境捧着她的脸，她的龙眼在眼光底下熠熠生光，像精灵似的，「你太了不起了，第九重的符咒都能写，以后还有什么能难倒你？」 「没有，以后绝对没什么能难倒我，」龙卿若觉得在法术这方面的信心彻底回来了，以后谁还敢说她是废龙？ 「小境，我回赤龙族一趟，你自己吃饭，我很快就回来。」她兴奋地说完，一转身，化作金光消失了。 东方境本来抱着她，双手忽然就空了，不禁笑着摇头，又要回去显摆了？ 第309章 到时候再庆祝 龙卿若在赤龙族外大摇大摆地飞了几圈，最后落在八哥的网里。 她背着手，威严地道：「我回来了！」 「我没瞎！」八哥还记着她没良心的事。 「走，我们回去赤龙族转一圈，我现在有元珠，可以进去！」 「我值班！」八哥举着叉，「你瞎了吗？」 「走啊！」龙卿若拽着他的手臂就往里飞。 赤龙族有着三界之中最美的神族领地，金色的云一层一层，七彩霞光照耀下来，把这里打造得比仙境还仙境。 赤龙族的圣殿就在这这一层层的彩云中，远远看着，像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 飞近一看，只见圣殿顶上镶嵌着许多七彩宝石，许多宝石都是人间没有的，这七彩宝石把彩光反射到云里，才会形成七色云彩。 空中也飞着许多赤龙，如今三界尚算太平，龙皇四子也元神归来了，算是三界中比较清闲的神族。 赤龙们看到小公主回来，都特别的开心。 龙卿若朝他们飞了过去，兴奋地大喊，「我练成子午符了。」 她化作赤龙盘旋了几圈之后，确定每一条龙都听到了，才飞回圣殿。 龙爹在圣殿里和几个哥哥商议事情，她盘踞在龙皇的脖子上，触角弹起来，兴奋地道：「龙爹，我炼成第九重的子午符了。」 龙爹的龙鬚揪住她的触角，把她拽下来，化作人形之后，笑盈盈地道：「真的吗？那太厉害了。」 龙卿若也化作人形，对着龙爹和哥哥们竖起一根手指，得意地道：「瞧，子午符！」 「大蛋，你真厉害！」龙大哥竖起了大拇指，对她温柔地点了点头，「继续努力！」 「大蛋，来一张！」三哥道。 龙卿若当即祭出一张子午符，飞向三哥，三哥稳稳接住，贴在手心上，然后沖龙爹笑了笑，「是真的。」 龙爹老怀安慰，宠溺地看着小女儿，「大蛋，你是有天赋的，就是懒散，往后要继续努力了。」 「我知道，我会继续努力的！」龙卿若重重地点头，「但是我这一次练子午符用了好多灵力，我回来讨一杯甘露的。」 龙八哥面无表情地伸出一杯甘露，「给你！」 龙卿若接过来，一口喝完，只觉得甘甜的露水从口腔一直到喉咙，清冽无比，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很可惜我不能跟你们庆祝了，我要回去，有要事办呢。」 「行，等你忙完事情之后再一起庆祝。」龙皇笑着道，心里却嘆气，子午符就要庆祝了啊？那以后得庆祝几次啊？ 「可以把小境请过来庆祝吗？」龙卿若渴求地问道。 龙皇揪住她的触角，认真地道：「他现在是人。」 「那我给他写一张子午符，他就可以抵御飞升上来的煞气。」龙卿若道。 「龙爹，大蛋高兴就好，到时候把东方境请过来吧。」龙大哥笑着道。 龙皇无奈地道：「行吧！」 他总要习惯这一点，女儿心里有比他更重要的男鹰了。 龙大哥扶着她的双肩，认真地道：「你回去转告他，我们赤龙族几兄弟和十大名将在此恭候他，并且十分欢迎他，让他务必要来。」 龙卿若欢喜地道：「太好了，小境一定很开心的。」 东方境双腿有些发抖。 龙宝去赤龙族回来之后，开心地转述了龙大哥的话，他双腿就开始颤抖，无可抑制的颤抖。 「你开心吗？」龙卿若盘着他的脖子，欢喜得触角都弹出来了，笑容溢满了眼底。 东方境抹了一下额头，「你再复述一次你大哥的话。」 「他说会恭候你啊，十大名将也会来呢。」龙卿若骄傲地道，「那是很高的礼遇。」 东方境再抹了一下额头，这一次不止双腿颤抖，心都在颤抖了，「是吗？」 已经有画面感了，几十条龙齐刷刷地瞪大眼睛盯着他，围着他，把他全身上下都审视一遍。 他只要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动作，就会引来几十条龙的围攻，把他盘出包浆来。 「你不想去吗？」龙卿若见他一直颤抖，面有难色，脸蛋随即塌下，\"我觉得你要去一下啊，赤龙族好漂亮的。\" 「想……想去啊，就是最近有些忙，先把正事忙完。」东方境虚笑一声道。 「那肯定的，我还要给小素看看病，把大侄子灵体转过去。」龙卿若说。 东方境希望忙完之后，她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吧。 实在是有点恐怖。 虽然迟早是要见的，可能不能让他本事大一些再见呢？以他现在的本事，但凡人家对他有一丁点的不满意，那可真是肉在案板上，随便人家剁了。 第374页 「嗯嗯！」他觉得要补充一句让她放宽心，「我是很高兴的，他们邀请我，我特别荣幸。」 龙卿若笑着道：「我就知道，如果鹰族的邀请我过去做客，我也会很高兴的。」 顿了顿，她蹙眉，「不过鹰族那边似乎不是很喜欢我啊。」 「怎么会？她们肯定是喜欢你的。」东方境道。 「不，不，」龙卿若摇头，「鹰王就很不喜欢我，那会儿他还想着把吴影姬塞给你当妾侍，鹰小三要杀我，鹰家的那些姐姐，都没请我过去做客。」 有一说一，赤龙族真的比鹰族更有包容心。 东方境帮她脱下披风，有些诧异，「你想过去做客吗？」 「不是我想，而是他们没想过邀请我，现在你虽然说没有元神归位，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就是鹰夜，那我也算是你们鹰族的媳妇吧？他们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都没来跟我说几句话。」 东方境看着她，竟然跟着她的思路走了，对啊，貌似真对她挺不在意的。 龙宝的自尊心大受伤害啊。 「我回头提点一下。」东方境道。 「千万不要，你提点的话，就显得很刻意了，也不是真心的，我不稀罕。」 东方境挂好披风之后过来亲她一下，「好，不提，既然你子午符练好了，我们今晚行动！」 「打铁趁热！」龙卿若也很贊成。 她进了归墟把吴琦带出来，用了子午符在她的身上。 吴琦觉得身上忽然有了重量，飘不起来了，一道无形的光圈套着她，迫使她双脚必须落地。 龙卿若端过来一把铜镜，放在她的面前，「子午符会把你的阴气藏起来，现在你像人一样，甚至白天都可以出去行走，不过，只能短时间维持。」 吴琦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像一个活人似的，她有些激动，抚摸着脸颊，「我一点都不像鬼了。」 第310章 我得不到的 阳鬼差们这几天也在进行清鬼行动，把漕帮附近的鬼魂都收走。 本来一般的孤魂野鬼暂时不处理的，防着到时候发生无谓的伤亡，所以提前清走。 本来这样的事情，吴影姬是可以发现的。 但是东方境那一脚踢得太重，她本身就损了两万年的修为，元气没有恢復，这一脚算是伤到要害了，所以只能静静地疗伤。 这天傍晚，天色灰沉沉，秋风吹起了满地落叶，萧瑟的气息充满了尘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夕阳堕下的最后一刻，一名灰衣中年人来到漕帮，拿着一块令牌说是要见吴影姬。 吴影姬见到令牌，便穿戴整齐，施了脂粉掩饰苍白之气，跟随灰衣人出去了。 灰衣人是鹰大姐派去的，请吴影姬过府有事要询问。 等吴影姬到了鹰宅，便见四公主鹰南雨也在，面容一如既往地冷冽。 她心头便沉了沉，还是极力扬起了一抹客气的微笑，「四表姐怎么也来了？是找我过门聚一下么？」 鹰南雨冷冷地道：「辟灵珠是不是在你的手中？」 吴影姬一怔，瞳孔微紧「辟灵珠？」 吴影姬的反应，让南雨的眼底更寒了几分，她最擅长通过眼神捉摸心理活动。 她提到辟灵珠，吴影姬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本来她是用辟灵珠来做藉口，困住吴影姬，并没想过辟灵珠会在她的手中。 但她的反应恰好说明辟灵珠是被她拿走了。 鹰婵竟然把辟灵珠给了她！ 鹰南雨意识到这一点，都快气疯了，辟灵珠是神鹰族的东西，纵然吴影姬还是住在神鹰族的领地，但她有乌鸦血统，一半是妖，就算要用辟灵珠，也要亲自看着她用。 且她还在凡尘世间，哪里需要辟灵珠洗涤元神？ 「果然在你手中，把辟灵珠交出来。」南雨逼近她。 吴影姬虚弱一笑，「表姐说什么呢？辟灵珠怎么会在我的手中？」 南雨冷道：「在我面前，你不要试图矇混过去，把辟灵珠交出来，否则，我马上把你带回去，严加刑审。」 鹰大姐在旁边听着，开始以为四妹是用辟灵珠套住吴影姬，因为这个是商定好的。 但是看到四妹眼神冷厉起来，她知道这无心插柳，插对了。 鹰大姐站起来看着她，「影姬，你要辟灵珠做什么？你还在人间，辟灵珠对你毫无作用，除非你用辟灵珠洗去气魂的阴魂。」 吴影姬垂下双手，无奈地道：「我有没有用过辟灵珠，四表姐一查就知。」 鹰南雨当即伸出手，一面镜子落在她的手中。 这镜子叫血花镜，专门用来检查妖族魔族的气魂，神族则是检查不出来的，吴影姬有妖的血统，所以如果她用过辟灵珠，血花镜可以检查出来。 镜子一面雕花，一面是凸出的镜面，雕花的一面像一条蜿蜒的河流，弯弯曲曲，勾勒成一朵美艷的花朵。 凸出的镜面有一道道的血丝，像树木的根部，这血丝就是汇聚成镜子后面的花，如同双面绣一般。 她举起镜子对着吴影姬。 镜面上的红血丝飞了出去，像一张网把吴影姬笼罩住，镜子后面的雕花开始缓慢地流淌。 吴影姬落落大方，接受着她的盘查，一点都没有担心惶恐。 鹰大姐与南雨看着镜子背后的雕花，雕花衔接笼罩吴影姬的血线，所到之处，通行无阻。 第375页 二鹰对视了一眼，真没用过啊。 但这反而让姐妹两人更担心，辟灵珠如果不是她用了，那会是给谁用了呢？ 是妖还是魔? \"怎么样？我没用过吧？\"影姬的唇角缓缓地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我本以为你们叫我过府，是为了表姐妹相聚一下，殊不知却是怀疑我偷了辟灵珠，我一心下凡为了表哥，你们却不断猜忌我，这就是神鹰族的气量吗？」 「影姬，辟灵珠是你拿走了。」南雨盯着她道。 「证据呢？」吴影姬也陡然冷下脸来，戾气充盈眼底，「没有证据，休想诬陷我，你们神鹰族还嫌屈辱我不够吗？还要冤枉我偷法器？」 「想要证据？可以，我马上叫鹰婵下来跟你对质！」鹰大姐道。 吴影姬也盯着她们姐妹两，疑心顿起，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立马转身便往外走。 鹰翅一展，拦住了门口，南雨随即布下结界，冷冷地道：「休想离开！」 吴影姬气得脸色发青，「你们就非得要跟我过不去吗？我碍着你们什么了？」 「把辟灵珠的事交代清楚，否则，休想离开这里！」南雨抓住她的手臂往里带，「辟灵珠一定被你拿走了，把辟灵珠交还出来。」 吴影姬知道就算自己没有受伤，也不是她们其中一个的对手，生生被拽着往里走，心底又急又怒，漕帮不能失去，断不能失去。 狠戾眼神微转之间，她无奈地嘆气，「好吧，我说！」 「说！」南雨依旧拽住她的手。 「你放开我！」吴影姬挣扎了一下。 「说，说完就放开你！」南雨虽已经布下了结界，但她防备心比较重，吴影姬这些年在人间行走，谁知道学过什么邪门法术？ 吴影姬眉宇恼怒，「你们把我想得太坏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住你们的事？你们也不念念我寻找了表哥几千年……」 南雨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是寻找阿弟还是别有筹谋，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且我阿弟不是你找到的，念你什么情分？」 「鹰南雨，神鹰族都是像你这样的，太叫人心寒。」 鹰南雨眉目一冷，「不要再跟我叽叽歪歪，说，辟灵珠给了谁？谁要掩饰气魂？」 吴影姬看着她，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我没用，是鹰婵用了，她利用我去帮她抓恶魂，吞噬不下数千的魂魄。」 鹰大姐皱起眉头，「你说的是真的？」 「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吴影姬道。 南雨大受打击，放开了吴影姬，与鹰大姐对望了一眼，皆是一片悲沉。 吴影姬见状，迅速用手捂住心脏元珠，一滴鲜血印入，与元珠相接，光芒倏然从她胸口发出，刺破结界，直飞出去。 「你干什么？」南雨回过神来，恶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腕，「你通风报信？想找谁来帮你？」 吴影姬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不需要找人来帮我，我没做错什么，但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只是你们能去帮他吗？去吧，让他再也无法凝魂，我得不到的，龙小九也不能得到。」 最后一句话，充满了怨毒，撕破脸之后，就不必再假惺惺。 第311章 吴韶珲帮主 鹰南雨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恶狠狠地道：「我阿弟如果有什么事，我把你碎尸万段！」 她随即飞身而出，丢下一句话，「大姐，看着她！」 鹰大姐沉静的声音飘了过去，「四妹，要相信他们，万万不能贸贸然出手。」 时间倒流半个时辰吴影姬刚出门之后，潜伏在附近的东方境等人便开始行动了。 先是吴琦飞回了吴影姬的房间，换上吴影姬最近穿的衣裳，出去让人上锣鼓，通知开帮中的长老大会。 因为这个时候，帮中的一些头领会在漕帮里开小会，各自回报一下白日的情况，所以，漕帮里说得上话的基本都还没回家，依旧在总部里。 听到锣鼓声响，有人喊着要召开紧急的大会，大家虽觉得诧异，但还是急忙去了聚义厅。 漕帮如今在各地的帮众不下数万人，京城里设下总部，大头领们基本都在京城，每个月都会有人到各地去巡查，管理得很好。 吴琦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走了出来，这吴影姬衣橱里大部分都是黑色的，唯独有一两件颜色比较鲜艷一些，让吴琦觉得特别熟悉，最后想起来是见境王妃穿过。 这个疯女人，竟然想和境王妃打扮一样，有何居心？ 她坐在了聚义厅的正座之上。 这椅子是吴影姬定做的，靠背上雕着云海纹和两只鹰，呈飞翔姿势。 她缓缓地坐了下去，看着底下的帮派长老和头领纷纷行礼后入座。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熟悉的，吴琦心里百感交集，但是脸上依旧沉静如素，波澜不惊。 她死之前，是一个特别有魄力的女子，否则父亲也不会把帮主之位传给她，让她掌管漕帮数万帮众。 一个女子要得到这么多汉子的忠心和服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死后做了鬼，一切陌生，且无力復仇，才使得她不得不隐忍。 但如今坐在了这椅子上，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慢慢地挺直腰，仿佛忘记了自己如今只是一缕鬼魂。 她的脸色略显得苍白一些，但好在吴影姬这几天受伤，脸色一直都是苍白的，这点并未露陷。 第376页 万韩文先打破了宁静，问道：「帮主，这么晚传我们过来开会，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吴琦看向万韩文，万韩文当年并未得到父亲和她的重用，但如今，他已经是帮中的前十把手了。 她环视了一眼在场的人，也没敢耽误太多时间，怕有什么变故，道：「小珲被朝廷封官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父亲临终之前，让我暂代帮主之位，等到小珲懂事了，长进了，便把帮主之位传回给他。」 大家怔了一下，虽然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很多人都觉得帮主这两年对少帮主太苛刻了，甚至有些恶毒，以为她是要长久霸占帮主之位了。 吴琦看着大家的反应，继续道：「前些日子我去找过境王，了解一下他在王府当差的情况，境王和王妃对他是赞不绝口，如今更得到朝廷的赏识，可见已经是长进了，所以我认为是时候了。」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就怕她是试探大家的反应，若是大家附和，最终她又不肯归还帮主之位，现在附和的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吴琦加快了语速，道：「大家不必猜测了，我已经把小珲请了回来！」 她对外头喊了一声，「小珲！」 吴韶珲已经等候多时，今晚来之前，敬嬷嬷特意给他收拾了一番，身上所穿的衣裳，是王爷的锦衣，衣料昂贵，刺绣精美，除了腋下有缝补过的痕迹之外，整件衣裳没有别的缺陷，穿上去之后显得吴韶珲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他持剑大步进来，昂首挺胸，器宇轩昂。 身份的转变，对吴韶珲来说就是力量的加持。 他现在是皇上亲自封的官，虽然青先生给他解释只是一个六品小官，六品放在地方来说不算小官，在京城实在是不起眼。 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他摆出官威，增强自信。 自信的人，就是有魅力，他这么昂首挺胸地走进来，竟让帮中长老头领们看出了老帮主之风。 吴韶珲站在堂下，看着吴琦，眼底有些发热，虽然她像个人似地坐在那里，但他知道，她是鬼，她死了。 心里好难过。 吴琦起身走下去，缓缓地牵着他的手走向正座的，眼底充满了宠溺与期望，「小珲，从今往后，你就是漕帮的帮主，你要继承父亲的遗训，把漕帮发扬壮大，让漕帮所有的兄弟都能有好日子过。」 吴韶珲有些想哭，抓住了姐姐的手，让她先坐在椅子上，然后他跪下，朝吴琦磕头，哽咽道：「姐姐，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莽撞，冲动，不讲道理，现在我改过自新了，我以后一定不会让父亲和你失望的。」 吴琦心里又难受又欣慰，扶着他起来，「好，好，你快坐下，我把帮主信物交给你！」 她怕今晚会出什么意外，所以，要抓紧完成这个交接仪式。 漕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派，帮主的传承是有信物的，这个信物就是一条船桨。 当初成立漕帮的时候只有几个人，很穷，买不起什么值钱的信物，就以当时最新的一条船桨作为信物。 也因为是船桨，所以吴影姬没有藏起来，而是放在了自己屋中的柜子上。 吴韶珲接过船桨，捧在怀中，心里也觉得沉甸甸的，他知道这一根船桨的意义有多重大，从今往后，漕帮的命运就真正地与他连在一起了。 帮中的长老和首领纷纷站起来拱手施礼，尊了一声帮主！ 龙卿若牵着东方境，立于虚空之上，帮他开了眼，能穿过屋顶看下去。 东方境瞧着吴韶珲坐在帮主之位上，接受着帮众的拜见，他心里竟然有一种儿子成材的老父亲心态。 「龙宝，我觉得吴韶珲以前也是跟着我的，总觉得他前生是一只鹰！」东方境忽然说。 龙卿若诧异地看着他，「是吗？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是看出来的，是感觉。」东方境很难去跟她说感觉这个事，就等同他第一次看到鹰小倩，就觉得很熟悉，熟悉得仿佛这个人陪了你几千年几万年一样。 第312章 他也当阳鬼差吧 阳鬼差们都在漕帮外头蹲守，确保没有任何的鬼魂进入漕帮范围。 交接仪式已经完成了，大家心里就有点松懈，觉得应该不会出事吧？ 毕竟，一条龙在上头盯着呢。 但就在龙卿若都以为不会出事的时候，空气中忽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龙卿若如今对这种气息特别的敏感，这是因为她修习了龙家法术的缘故。 「小境，有危险了！」龙卿若在说话之间，就对漕帮总部布下了结界。 随即，听到了一些特别刺耳的叫声，还有翅膀飞翔的震响，仿佛千军万马来袭一般。 她迅速拉着小境飞下去，对阳鬼差们道：「你们马上撤退！」 阳鬼差们也感觉到异常了，空气仿佛都震起来一般，他们面面相觑，走？不太好吧？ 但还没能继续思考去留的问题，天空中飞来一群黑压压的乌鸦。 乌鸦遮天蔽月，半点星光都似乎透不进来，杀气腾腾的乌鸦就聚集在漕帮的上空。 「卧槽，密集恐惧症啊！」龙卿若觉得毛骨悚然，好黑啊，好多啊，好密集啊！ 东方境伸手捂住胸口，胸口开始发热，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元珠上了。 第377页 「龙宝，带他们走！」东方境沉着吩咐。 龙卿若应了一声，「好！」 随即轻身而起，直直往乌鸦群里飞过去。 不行啊，她要把乌鸦群打散了才行，受不了。 乌鸦精开始撞漕帮总部的结界了，乌鸦数量太多，其中有些是修炼过的精怪，有些只是乌鸦而已，都被召集过来。 这么大阵仗，真让龙卿若和东方境觉得诧异万分，他们本以为唯一的阻力就是吴影姬，怕鹰大姐留不住她，结果，竟然来了这么多乌鸦。 吴影姬一直都不承认和乌鸦精勾结，但是这一次因为一个漕帮帮主之位，不惜暴露与乌鸦精勾结的事，帮主之位对她这么重要吗？ 那可就真的有问题了。 东方境见龙卿若飞上去了，急得施展轻功也要飞上去。 轻功的短板在这个时候就显露出来了，能飞，但是飞不高啊，乌鸦都在比较高的地方。 倒是阳鬼差一个个地飞了起来，前去襄助龙卿若。 东方境几个飞纵之后，落在了地上，怔怔地看着飞上去的阳鬼差，啊？ 他才忽然想起来阳鬼差是有这个能力，因为收魂的时候鬼会飘，因此地府赋予了他们飘飞的能力。 而他虽然是掌着鬼王令，但是没正式入职，没有领取飞起来的本事。 东方境在地上急得不行，都会飞，就他不会，只能干瞪眼着急。 但好在还有鬼王令，能飞到屋顶上去把鬼王令战斗力量散出去，歼灭了不少的乌鸦，乌鸦的尸体纷纷坠下，但能被他这么远距离打死的，都不是成精的乌鸦，只是乌鸦本鸦而已。 而这些乌鸦精如果单打独斗，本绝对不可能是龙卿若的对手。 甚至几十只一起围攻龙卿若都不行，偏偏数量太多，让龙卿若无法腾开身，只能在手握龙缎的同时，祭出子午符，驱散了一部分。 她不会受到伤害，因为有卍字金刚印记护身，只是一直这么周旋下去，她也是会累死的，本来就没有多少灵力。 阳鬼差们杀红了眼，尤其北平王学了法术之后，把那点本事使用得淋漓尽致。 符咒一张一张地祭出，黑烟一阵阵地灭，他与刺多多打配合，但刺多多对付鬼魂还行，对付这些乌鸦精吃力得很。 因为，她自己本身只有几百年的修为，而这些乌鸦精，上千年的不在少数。 刺多多很快就变成了黑球，在乌鸦的翅膀底下来回地被拍飞，飞得是晕头转向。 阳鬼差的本事不大，武器只有拘魂索和锁魂袋，只见拘魂索一次一次地抛出去，都落空，最后被乌鸦的翅膀拍飞，跌在地上。 东方境见势不妙，这样下去迟早只剩下龙宝一龙孤军作战，他马上打开鬼王令，把自己的名字输进去。 便见他的名字在鬼王令里转了几个圈，竟无法入位。 他急得不行，莫不是坏掉了？我不能做阳鬼差吗？歧视谁呢？ 眼看龙宝已经累得不行，被几只乌鸦精围着，乌鸦精没攻击她，但是却困住了她，让一部分的乌鸦精去沖结界。 他极力压住自己焦灼的情绪，再打开鬼王令，在所有能看到的页面都输入自己的名字，甚至阎王的位置，也输入了自己的名字。 都不行，名字都被弹出去。 就在鬼王令的至尊顶上，有一处空白，他想了想，把名字写了进去。 名字跳动了几下，印进去了，金光闪了一下，只见跳出来一行字，天齐仁圣大帝！ 这是什么玩意？ 谁是天齐仁圣大帝？ 这么一想，便见鬼王令发出一道光，光芒分两道，一道照向他的眉心，一道照向他胸口的元珠，他全身瞬间不能动弹，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 随即，浑身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痛入肺腑，但这痛楚只是一瞬间，很快，痛楚消失，血管里似乎有一道暖和的气体在缓缓地漫向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 被打落地下的阳鬼差齐刷刷地看着他，光芒散发的时候就吓着他们了，但光芒消失之后，王爷竟然慢慢地飞起来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练的法术？飞得这么好啊！」北平王瞪大眼睛，好生羡慕。 「是啊，好厉害啊！」龙川看得眼睛都直了，「太俊了！」 便见他飞到乌鸦群上，双手一推，便是两道弧形光芒飞了出去，围困着龙卿若的乌鸦精全部被击飞出去。 东方境都傻了。 看着自己的双手，内力这么厉害啊？他本来没这方面的本事，想着用内力击出两掌，结果，出奇的惊人啊。 龙卿若脱身之后，回头瞧了他一眼，见他自己立在虚空之上，而且，就仿佛站在平地上一般。 「小境，你当阳鬼差了？」龙卿若急忙问道。 「可能是！」东方境想着自己已经输入了名字，那就应该是阳鬼差了。 他也不多想，飞过去一掌一掌地击出，弧形光芒一圈圈地散开，形成波浪似的，散出去又回弹，乌鸦精仿佛受了惊痛似的，要么窜天飞起，要么跌落地上，一下子就把乌泱泱的乌鸦群给击散了！ 第313章 什么大帝 东方境都震惊了，觉得这个力量不是来自于自己的，仿佛是谁赐予给他的，因为他出招毫不费劲，不像之前杀地灵魔的时候，吃奶的力气都使出了，还差点被打死。 第378页 乌鸦群发出悽惨的叫声，一声一声交汇在一起，形成恐怖的声浪，震惊着整个京城。 鹰南雨来到的时候，就刚好看到这一幕，她怔怔片刻，眼底迅速涌上热泪。 乌鸦精怪纷纷散去，一些乌鸦逃去不及，尸体纷纷坠落，漕帮四周，黑漆漆一片。 龙卿若见乌鸦群散去，精怪更是逃去无踪，她龙缎揪住了一只，要回去好好拷问一番。 只是，刚拽着乌鸦精落地，便见乌鸦精原地爆炸，元神飞散。 龙卿若的龙缎差点都被炸断了。 「龙宝，你没事吧？」东方境急忙飞下来，怎么忽然就轰地一声？ 龙卿若垂下龙缎，整条龙都木了，乌鸦精呢？没了？ 「我没事，乌鸦精有事，死了！」龙卿若皱起眉头，怎么还有自爆模式啊？ 东方境瞧着满地黑色的羽毛和鲜血，确实像是肉身死了，「精怪这些玩意，会不会元神出窍，然后可以再投生？」 「不，元神都散了，我看着的。」龙卿若拍了拍手中的羽毛，血雾沾着绒毛甩不掉，她往小北身上蹭了一下，「我之前抓过乌鸦精，被吴影姬杀掉的那个，估计是经过那一次之后，她用了什么邪术在这些乌鸦精身上，一旦被擒，就会自爆。」 「那必定是藏着很大的秘密。」东方境见几个阳鬼差都受了一点轻伤，便道：「我们进漕帮再说。」 朴组长带领大家跟随东方境夫妇进了漕帮。 方才因为在漕帮外设下结界，漕帮里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哪怕乌鸦的叫声已经惊震了整个京城，他们一无所知。 当东方境带着众人进去之后，漕帮的人惊呆了。 北平王，境王夫妇，朴丞相，龙统领，萧大人，高大人，还有王府的一些家臣，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来，把大家惊得眼珠子掉了一地。 帮主这面子也太大了吧？这里头的人物但凡来一个，那都是漕帮这么多帮众的祖坟冒青烟了啊。 那是不是意味着漕帮以后也能大展宏图？ 之前漕帮曾经协助过境王歼灭磐石州的叛军，被朝廷嘉许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帮主做了一些稀里煳涂的事情，竟然在庆功宴那天，穿着和境王妃一样的衣裳去接近境王。 这件事，其实一直让漕帮的人很膈应，想起这事，如鲠在喉啊。 如今境王和北平王亲自驾临庆贺帮主接位的事，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接待，冰释前嫌。 酒水备下，东方境与大家喝了一杯之后，便说要与新任帮主有些关于民运衙门的事要商议，请大家先行退下，但暂时不要离开漕帮总部，因为等与帮主说完正事之后，还要和大家一起吃酒庆祝。 东方境觉得既然吴影姬几乎倾巢而出，就足以证明漕帮对她有大用，今晚是否还会捲土重来，不知道，所以，要提前防备一下。 众人退下之后，大门紧锁，吴韶珲和吴琦见到大家一副疲惫的样子，便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阿鹿为他们解惑之后，吴琦和吴韶珲对望了一眼，道：「万韩文说十天之后，便是漕帮大会，早已经下了令让各地所有的帮众聚集到磐石州开会，会不会与这个有关呢？」 东方境看向龙卿若，漕帮大会？ 「几万的汉子聚集在一起，然后，她要干什么呢？把所有人杀了，吃魂魄吗？」 龙卿若的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 怪不得吴影姬身受重伤，还是要回来漕帮坐镇，为了回到漕帮，不惜委屈地登门跟她道歉，还说什么自己享受在漕帮当帮主的日子。 龙卿若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本以为她只是一杯绿茶，却没想到是一杯毒药。 「不明白，」晕头转向的刺多多懵懂地看着龙卿若，「她是神鹰族的，吃魂魄干什么？又不像咱那样需要修炼，她随随便便都能增加修为啊。」 「因为她是为某个动物服务。」龙卿若道。 「但还是说不通，因为需要吞噬魂魄的，要么是妖，要么是魔，她是神鹰族啊，为什么要自降身价去尊一个妖魔为主人？」 东方境问龙卿若，「吞噬魂魄增强修为这种行径，只有妖魔需要吗？但我们之前怀疑过鹰小三。」 龙卿若道：「很少会这么做，因为付出的代价太大，而且，他们也已经是神了，折腾这些干什么？多此一举啊，神又不需要考核，更不需要出去战斗。」 东方境记得之前龙宝说过，如果神犯错了，会被龙女打入水牢，是很严酷的刑罚，确实，如果为了增强自身修为而付出这么大代价，不划算。 所以，依旧可以推测吴影姬背后的是动物或者植物。 龙卿若看着东方境，「小境，你当了阳鬼差之后，为什么这么厉害呢？比他们厉害多了。」 说完，眸光扫了一眼那些青铜阳鬼差，他们一水地低头。 大家都是阳鬼差，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东方境也疑惑这个问题，道：「我也不知道，那些力量似乎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但是你使出来的啊。」龙卿若诧异地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弄错了，我把自己的名字放到了顶端一行上，然后跳出来一个什么大帝。」 「大帝？」鬼王令怎么还会有大帝？ 第379页 她干脆满屋子找了一炷香，点燃之后，想要把判官请出来，还没请，便见吴琦飘了过来，大口大口吸着香，好饿啊！ 「……给你！」龙卿若把香给了她，再点了一炷，把判官老爷给请出来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判官似乎春风满脸。 「鬼王令或许有点出错，」东方境把他拉过来，道：「我本来想当阳鬼差，结果名字进去之后，都被弹走，最后只能写在顶端一行，然后跳出个什么大帝来。」 判官听了东方境的话之后，大吃一惊，「什么？跳出了齐天仁圣大帝？怎么会这样的？」 东方境看着他，「我只说了什么大帝，你是怎么知道齐天仁圣大帝的？」 判官侧头，「是吗？你刚才不是说齐天仁圣大帝？那我听错了。」 第314章 滞留的五百年修为 龙卿若看着他，「判官，再装就真的不像了。」 主要是演技也实在浮夸了点，没演技装什么影帝呢？ 判官在众目睽睽之下，讪笑，「嗯，众所周知，这位齐天仁圣大帝，就是东岳大帝嘛。」 「是啊，但为什么小境当阳鬼差不成，却跳出一个东岳大帝来呢？」 判官的眼底又开始朦胧了，「对啊，为什么呢？是不是您和东岳大帝有什么关系呢？」 东方境伸出手，「鬼王令还给你，不要了！」 判官吓得脸色发青，「不行，不行，那不行的。」 「那你说不说？」东方境恼了，猜谜很累不知道吗？ 判官盒盒盒地笑了几声，「这个实在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只是听过一些小道消息，这鬼王令本来是东岳大帝的师父做出来的，是为了方便东岳大帝统御地府人间。」 「东岳大帝是干什么的？」东方境悄声问龙卿若。 龙卿若道：「主要是掌管地府幽冥界，偶尔掺杂一点人间事务。」 东方境啊了一声，「地府不是阎王爷说了算吗？」 「不是，这个地府的架构主要是这样的，地藏王菩萨和东岳大帝为尊，其次是北阴酆都大帝，然后是五方鬼帝，再到十殿阎罗，不过，地藏王菩萨只管超度亡魂，真正掌管的还是东岳大帝，对了，还有一位地狱之主，也算是十殿阎罗的领导，但他只管地狱的事。」 东方境听明白了，就是这个东岳大帝是地府的话事人。 龙卿若看着判官，「你以前说过鬼王令是鹰夜做的，现在又说是东岳大帝的师父做的，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判官瞪大眼睛，「我几时说过是鹰殿下做的？」 「你没直接说，但你唯恐大家看不明白似的，一直拿眼睛看着我小境，那暗示的意味太明显了。」 判官老脸有些挂不住了，瞎说，哪里有这么明显？ 「那按照九公主说的话，也不矛盾啊，鹰夜不能是东岳大帝的师父吗？」 龙卿若道：「不能啊，因为东岳大帝受封的时候，鹰夜都死了。」 判官笑了，「那东岳大帝被封之前的前生，前前生，前前前生呢？不要稍稍地追溯一下吗？」 所以，小境真的是东岳大帝的师父吗？ 龙卿若看了看判官，又看了看小境，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 她和小境都有靠山，她的靠山都是长辈，而他的靠山，是自己的弟子。 他们俩，一个啃老，一个啃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怪不得判官似乎知道很多事情，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这背地里莫非有东岳大帝的暗地里策划？ 但至今尚未见过他出现在小境的面前。 「但不对啊，就算小境是他的师父，也不能用他的封号吧？」龙卿若旋即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判官摊手，但随即接收到来自东方境恶狠狠的眸光，他缩缩脖子改口，「那也许是因为设鬼王令的时候，那位老人家只是帮弟子，所以没给自己留位置呢？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能作准的。」 「那为什么小境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呢？」 判官又道：「这也许，就是我自己猜测哈，这个鬼王令是那位老人家用了五千年的灵力设计的，启动了最高层之后，属于他滞留在鬼王令的一部分灵力回流，所以就……嗯，我猜测就是这么回事。」 东方境皱起眉头，「你不要总是老人家老人家的，叫人听着特别不舒服。」 龙宝还是条龙宝宝，他就是老人家了？骂谁呢？ 但不管如何，北平王心里平衡一点了，因为听起来他确实比姐夫年轻。 送走判官之后，东方境问吴琦，「那个漕帮大会能取消吗？」 吴琦摇头，「听万韩文的话说，这个大会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传了令下去，要在中秋之前开会，估计大家已经纷纷赶往磐石州的途中了，现在叫人传令停止大会，来不及了。」 「是所有的帮众都参加吗？」东方境问道。 「是的，所有的帮众，甚至可以带着自己的兄弟好友一起来参加，所有的费用，漕帮总部出。」吴琦回答说。 龙川马上道：「那坏事了，如果费用不用自己出，只怕那些帮众会把自己整条村子的人都带过来。」 帮众数万人，加上亲朋好友又有数万人，岂不是上十万人这么多？ 龙川的逻辑虽然有些出其不意，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可以面见漕帮帮主，又可以报销费用，有便宜谁不占呢？ 第380页 东方境不禁蹙起了眉头，如果猜测是真的，那这些不断奔赴去磐石州的，都是一群行尸走肉，马上就要沦为吴影姬的食物了。 他看向龙宝，龙宝的脸色特别凝重，估计是有些害怕了。 他握住龙卿若的手，「不用担心，漕帮现在是我们的，他们要对漕帮下手，就要像今晚那样直接兴兵来犯，亏得是拿回了漕帮，否则，这么多人被她全部集合起来诛杀，那些人还没有防备之心。」 龙卿若倒不是担心这个，她脸色凝重是有别的事情，「我在想刚才判官说的话。」 东方境问道：「判官的话还有什么隐喻的？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一下。」 大家也都齐刷刷地看着龙卿若，主要是这事让大家很彷徨啊，多知道一点，就多一个思路去想办法。 龙卿若抬起头瞧着他，「方才判官说你忽然变得这么厉害，是因为鹰夜之前在鬼王令里留下了一些灵力，现在是灵力回流。」 「嗯，他是这样说的。」东方境道，「你觉得不是？还是说有别的问题？」 龙卿若摆摆手，「不，我只是觉得，当初鹰夜设计鬼王令，肯定不会耗费许多灵力和修为吧？像我龙爹给我捏一粒元珠，才区区几千年的修为，而鹰夜如果用五千年的修为来创造鬼王令，要运行这么复杂的鬼王令，起码需要九成灵力吧？那就滞留一成而已。」 「嗯，所以呢？」东方境还是不解，「判官说确实是用了五千年的。」 龙卿若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心中，抬起头，眼底又开始变得复杂了，「五千年的修为，四千五百年用于运行鬼王令，就剩下五百年的修为滞留，然后滞留的五百年修为回到你的身上，却比我厉害这么多，那你原先是有多厉害啊？」 「有多厉害？不就是五百年吗？」东方境道。 第315章 无损武神威风 东方境实在也弄不明白，这些灵力啊，修为啊，都是怎么算的，是不是越老越厉害呢？ 龙卿若嘆了一口气，「你五百年，比我上万年都厉害。」 刺多多安慰道：「龙尊你不要这么想，跟鹰殿下大人比什么呢？像我也只有几百年，要不是你有赤龙神的身份加持，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啊。」 「……」龙卿若看了一眼，想捏死她！ 她刚穿过来那会儿，确实没什么灵力，也没有元珠，但还是把她盘了个半死，自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像她说的那样。 小北道：「她嫉妒了！」 「瞎说，那不是嫉妒，是替我高兴！」东方境白了小北一眼。 龙卿若是嫉妒了，这个是她的缺点，她总是很容易嫉妒比她好的人。 哪怕这个人是小境，她高兴，但是不妨碍她小小地嫉妒一下。 她真是一条复杂的龙。 「龙宝，别听他说，我知道你是替我高兴，就好比你练了子午符，我也替你高兴，而且，等你长大了，你的修为也会很厉害的。」 龙卿若勉强笑了笑，嫉妒的底层，不是因为真的嫉妒，而是自卑，他越是厉害，她就越是配不上。 「关于这个修为，是这么分的，」龙卿若知道他不懂得，所以要跟他解释一下，「修为会随着年纪增长而增加不假的，但是，你增加，别人也增加，要脱颖而出，需要修习神灵力，神界的灵力修习讲究天赋，有些是真的神骨天生，只通过冥想参透就能增加神灵力，有些会采神草炼制丹药来增强神灵力，但是炼药的过程，本身也是损耗神灵力的，如果炼不成，那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当然还有其他很多方法，回头你都会知道的。」 「原来如此，那你原先没修习神灵力吗？」东方境问道。 龙卿若的笑容更加勉强了，「有是有，但不多。」 因为她开始的时候用泥元珠，泥元珠不能储存过多的灵力。 后来用了鹰殿下的元珠，她就下凡去搞科研去了。 那会儿心里其实也挺怪异的，不想留在赤龙族，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没有元珠。 她不想成为特殊的龙。 只是经过这一次，她觉得对鹰殿下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了，当年他这么厉害，怎么会和玄魔同归于尽呢？ 那玄魔岂不是更厉害？因为四哥也一同参战了。 其实关于修习神灵力的其他方法，她不是很清楚，她基本是靠蹭的。 不得不再说一句，啃老可耻。 以前没有这个危机感，但现在，她感觉到危机感不断袭来，她很想练习法术，很想修习神灵力。 知道小境这么厉害之后，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呢？为什么这么弱啊？ 弱到天理难容啊。 这一次的讨论，阳鬼差们几乎没说过什么话，连朴组长都保持了沉默，实在是已经超过他们的认知，他们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因为，连听都不是很听得明白，有什么资格说话? 而他们也没办法去做什么预防措施，不知道吴影姬和身后的力量到底要用那些人做什么，而就算要杀了他们，又能有什么方法呢？ 算了，喝酒吧！ 他们出去和帮中的人一起喝酒，算是庆祝吴韶珲当上帮主。 趁着喝酒的时候，龙卿若在他们身上都下了追踪符。 太阳出来之后，他们才离开漕帮。 第381页 吴韶珲不回去了，留在漕帮当他的帮主，但他追出来，说过阵子再回来漕帮，因为他已经升任铁鹰卫了，就算不当铁鹰卫，那看大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他不放心啊。 龙卿若看着他，以前一直想夺回漕帮，现在夺回来了，他却想回去守大门。 他才是真正的有病。 东方境不许他回去，叮嘱他暂时留在漕帮，但保留他铁鹰卫的身份和民运使的身份。 吴韶珲这才安心地留下。 吴琦也没走，子午符还有效果，她想留下来扶持他几天，让他知道怎么当一个帮主。 为了不让吴影姬回到这里，所以龙卿若设下了一个特殊的结界。 这个结界，只有人能进来，什么妖魔鬼怪都进不来。 东方境很惊喜地道：「你会布这么多结界啊？」 龙卿若道：「对啊，结界很容易学，回头教你。」 「好，我什么都不懂，你一定要教我。」东方境道。 龙卿若觉得小境懂得这么多好谦虚，自己实在是罪孽深重。 回到王府之后，她便修习法术。 之前都练符咒，符咒虽有用处，但是，对阵的时候不能总是祭出符咒，厉害的妖魔鬼怪，压根不怕符咒。 她发现，灵力不足，在修习法术的时候竟然可以成为一个优点。 因为这些法术，都是和灵力的使用背道而驰的，甚至可以说是遏制的。 吴影姬还在鹰宅。 乌鸦群已经撤退，死伤惨重，吴影姬能感受到，而且，南雨回来也告诉她了。 「放我走吧，你们没有资格拘我在此，我没犯错，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我犯错，辟灵珠确实不在我的身上！」她看着鹰大姐，冷冷地道。 「你走吧！」鹰南雨撤下了结界。 鹰大姐看向她，「嗯？」 「放她走！」鹰南雨坐下来，笑了笑，「确实，她没有犯错，至少我们没证据，就不能把她拘留在此。」 吴影姬冷着脸，慢慢地走了出去，阳光很大照在她惨白的脸上，她的脚步甚至都有些踉跄。 乌鸦精失败了，失去了漕帮。 这使得事情很难办，她该怎么交代？ 「四妹，为什么放她走？」鹰大姐不解地问道，「虽然辟灵珠不是在她的身上，但肯定是给她拿去给了谁，你不是这样猜测吗？」 「大姐，我们没有证据，她始终是神鹰族的，没有证据能对她怎么样？」鹰南雨看着她，眸色渐渐凝了寒，「唯有放她出去，让她参与接下来的事，才能让阿弟把她给收了。」 「你这样说是没错，但我更担心她出去之后，阿弟又要多对付一个，他会更吃力，现在都不知道能否对付得了，这一关，似乎比上一关更难啊。」鹰大姐说到底还是心疼阿弟。 鹰南雨握住大姐的手，眼底泛着激动，「不，大姐，我相信阿弟可以，你是没看到他这一战有多出色。」 「是吗？」鹰大姐连忙看着她，道：「你快与我说说！」 「他留在鬼王令的灵力回流了一部分，便把漫天的乌鸦精给杀得片甲不留，阿姐，他还是那么出色，即便再世为人，他依旧无损他三界武神的威风。」 第316章 不邀请龙宝他也不去了 鹰大姐听了之后，也是大为惊喜，「真的么？哇，我很想在场看看啊。」 「阿姐，我觉得他很快就可以元神归位，把我们都记起来了。」南雨轻声道。 鹰大姐泪眼模煳，「只希望快些，祖父的天雷火劫，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来了，我真怕见不着这最后一面啊。」 鹰南雨道：「或许这件事情过了之后，可以让祖父过来与阿弟见上一面，不管他是否记得祖父，至少，算是见过了。」 「嗯，你说得对。」鹰大姐点头道。 她起身出去，道：「我要去买些新鲜的食材。」 「食材？你吃人间烟火吗？」南雨问道。 「不是，我想给阿弟做顿饭。」 南雨扑哧了一声，「人间的饭菜，你也会做么？大姐，我可听说人间的饭菜很讲究，讲求什么色香味俱全。」 「我学了，府中招了厨子，他们做菜的时候我都在旁边学。」鹰大姐笑笑，绝美脸庞充满了温柔，「总不能我们什么都帮不上忙，可以做顿饭也是好的。」 「行，我来帮你！」南雨跟了出去。 二鹰到了人间的集市上，人间真热闹啊，寒暄，骂人，打架，随时可以看到，神界几乎看不到这样的景象。 鹰大姐买了食材之后，叫灰衣鹰去请他今晚过来吃饭。 不是不想踏进王府，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喜欢她过去，虽然他说会邀请她过府，但是，至今还没有邀请。 他在人间的生活，本不想过多地打扰，只是他即将面临一个大关，听听他是否有什么不懂，或许她能指点一二。 看着亲鹰有难，却不能施以援手，这种感觉其实特别难受。 东方境听得灰衣人邀请，想起了龙宝的话，确实龙宝就没有被她们邀请过啊。 而且，今晚如果自己过去吃饭，丢下龙宝一条在这里，她肯定心里会不舒服的。 只是，也不能说直接跟灰衣鹰说让他回去转告鹰公主，因为没有请龙宝，所以他也不去了。 这不是逼着人家邀请龙宝吗？ 第382页 不是真心的，龙宝也不会去。 再说，他其实觉得龙宝值得被邀请，因为龙宝一直义无反顾地站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路过关斩将。 想到这里，他看着灰色鹰道：「你回去转告鹰公主，我今晚不过去了，我答应了王妃要陪她吃饭。」 灰鹰的脸顿时塌下来了，哀怨地道：「殿下，今晚大公主亲自下厨，她这是破天荒头一回下厨呢，您不得赏个脸啊？」 东方境闻言有些感动，但感动归感动，第一次做菜指定难吃，更是不能去的。 阿娘那会儿亲自下厨做的那顿饭，如今还记忆犹新呢，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找专长的人去做。 他拒绝更坚决了一些，「不了，下次吧，今晚要陪王妃。」 灰鹰只得失望地回去了。 他多盼着殿下过去吃顿饭啊，哪怕是静静地看着殿下，都心满意足了。 大公主和四公主得多失望啊。 灰鹰回去转述了东方境的话，鹰大姐果然很失望，「不来啊？真不来？」 「他说要陪王妃呢。」灰鹰说。 鹰大姐垂下眸子，失望地笑了笑，「那好吧，今晚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可都浪费了。」 鹰南雨也有些失望，但随即道：「大姐，为什么不把龙小九也请过来呢？」 鹰大姐道：「她似乎不大喜欢我们鹰族，贸贸然请她，碍着阿弟的面子，她或许会过来，只是这样就变得有点强龙所难了，不是很好。」 鹰南雨想了想，道：「确实如此，之前我们鹰族和龙族有过那么多次的聚会，她都不出席，确实对我们鹰族不算特别友好，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有什么误会？」 「会不会因为当初给元珠她的时候，阿爹逼着龙皇答应以后阿弟元神归位，要让龙小九嫁给他？」 鹰大姐蹙眉，「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或许有这个原因，阿爹当年这么做，我也有些费解，因为元珠是阿弟自己要给她的，当时赶过来的天尊龙女他们亲耳听到，实在不该拿元珠再要挟人家。」 鹰南雨道：「阿爹这么做，是觉得阿弟看上龙小九了。」 「那不能够吧？那会儿龙小九只是几千岁的小龙。」 「痛失爱子的情况下，他只想尽力为阿弟做一些事情，即便知道毫无意义的。」 鹰大姐忽然若有所思地道：「你说，当年阿弟对龙小九是什么感情呢？仅仅是稀罕她，把她当妹妹吗？」 「至少，那时候他是这样说的。」那时候，阿弟去了人家赤龙族一段日子之后回来说有了一条可爱的妹妹，当时大家还把怀疑的眼神投向了阿爹，是不是阿爹在外头养小秘了。 得知是赤龙族家的小姑娘时，大家也不吃惊了。 因为，那小姑娘有来头，不仅仅是赤龙族而已，人家还是粉粉绵绵的龙女娃娃，说什么曜石为眸白玉为肌。 姐妹两鹰笑了笑，都有些无奈，这么多菜餚，怎么吃啊？ 龙卿若知道鹰家那边过来邀请小境吃饭的，见他回屋之后，龙卿若问道：「叫你过去吃饭，为什么不去呢？」 「不想去，想陪陪你！」东方境一展长臂，把她圈入怀中，「最近忙，都没有好好陪你！」 龙卿若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想着这么厉害的人是她的男人，这种骄傲油然而生。 骄傲归骄傲，她还是轻轻地推开他，道：「但是我不能陪你，我要和小北回麒麟山去练习。」 「为什么回麒麟山练习？不能在这里练习吗？」 「不行啊，因为有些法术比较厉害，移山换海什么的，这王府支撑不住啊。」 「我陪你们去！」 「不用，你和他们商量一下，怎么应对这一次的漕帮大会。」龙卿若有些无奈，「毕竟，咱的人就这么多，要做好安排才行。」 东方境也觉得有道理，「那行吧，我也想找高渐生和老胡，让他们加入阳鬼差行列。」 「军中可以发展发展。」龙卿若特别需要人多力量大的底气，虽然和乌鸦群相比，还是显得太弱小了，只是多一个就多一份力量嘛。 军中不能大规模地发展阳鬼差，他们是大顺的兵，但是可以抽调几个合适的。 第317章 乌鸦爹 龙卿若和小北去了麒麟山之后，东方境想想还是去了鹰宅跟鹰大姐致谢。 看到东方境过来，正在尝试人间饭菜的姐妹俩都很高兴，马上站起来招唿。 东方境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心里忽然很后悔，为什么要来？ 做人就不能铁石心肠一点吗？ 「快坐下来，尝尝我亲手做的饭菜！」鹰大姐拉住他坐下来。 东方境入座之后，摆摆手，「我吃过了，你们慢慢吃，我是过来道谢的，一会儿还有事忙。」 「那喝口茶，这茶是我用天山上的水煮的，入口甘甜。」南雨马上起身端了茶过来，送到他的面前。 东方境对她们的热情还是不大适应，喝了一口茶，确实觉得这茶的味道和平日喝的有些不一样，茶汤能喝出甘甜来，到底是放了多少的糖啊？ 「你要忙什么事？是不是因为吴影姬和乌鸦精的事？」南雨问道。 「嗯！」东方境想着她们和吴影姬也是表姐妹的关系，便问道：「你们知道她往日跟什么大人物来往吗？」 第383页 「她很孤僻的，在神鹰族几乎不愿意和其他鹰说话，至于大人物则不知道了，毕竟她下凡许久。」 「我听说，她爹是乌鸦精，抛弃了她母亲，那她很恨她爹吧？」 「恰好相反！」鹰大姐摇头，道：「她没有下凡的时候，曾经在神鹰族和其他鹰打过一次，打得特别厉害，就是因为她爹。」 东方境一下子严肃起来，「快说给我听听。」 「那一次，是赤厉大将军的部下与她起了争执，说她父亲不是好东西，抛弃妻女，是妖界的败类，她听了之后，一言不发就出击，赤厉大将军的部下本就不喜欢她们母女，见她出手就还击，打得惊动了祖父，把他们都给惩治了一顿。」 「是吗？那她与她母亲的关系如何？」 「姑姑自然是极为宠爱她的，但是她心里一直埋怨姑姑，所以，母女俩的感情不算好，有时候姑姑神鹰族的嘲讽，她不会帮姑姑，反而会阴着脸说她活该。」 「这么奇怪吗？」东方境不能理解这种思维。 乌鸦精抛妻弃子，她是母亲带着长大的，不感激母亲的养育之恩，不念母亲遭受的欺骗与委屈，竟然去帮着那个品德败坏的妖精父亲，脑子残了吗？ 「是不是乌鸦精帮过她什么？」 「怎么会？不管她出什么事，为她兜底的一定是姑姑。」 那这是养了一条白眼狼了？ 那吝公主也真够可怜的，以神鹰的身份义无反顾地去爱一只妖精，最后被妖精抛弃，含辛茹苦养大了女儿，女儿却跟渣男好，女人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吧？ 「那吴影姬的父亲，就是那一只乌鸦精最后是不是娶了一只乌鸦？」 「娶没娶的不知道，但是，他在与姑姑没分开之前，就已经和很多雌性来往，姑姑也是知道的，乌鸦精还好点，其中有一只狐狸精，都直接到姑姑面前挑衅了。」 「这么嚣张？」东方境对这个乌鸦精实在噁心，做男人做到他这个份上，真是垃圾。 「我听说他如今跟那狐狸精在一起。」南雨道。 「是么？」鹰大姐说起此乌鸦，厌恶得很，平日都不愿意去说他，「当年爹爹打他还是打得太轻了。」 \"打过他？\" 「打了，狠狠地揍了一顿，他欺负姑姑，爹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南雨却冷冷地笑了起来，「这也实在好笑，影姬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爹打过乌鸦精，竟然去质问阿爹是否有这回事，把阿爹气得跳脚。」 东方境目瞪口呆，这迷惑啊，太迷惑了吧？ 将心比心，如果阿娘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还被狐狸精挑衅，那他绝对要帮阿娘出头，连父皇都打。 所以，吴影姬的脑子想什么呢？ 忒无语了！ 「那乌鸦精如今何在啊？」 「不知道，不过说来也怪啊，他已经修炼几万年了，至今还没飞升，而且，还平安度过了天人五衰也不飞升，实在费解。」 几万年的妖？那很厉害了吧？ 「妖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飞升做神仙吗？」东方境秉承不懂就问的原则。 跟未来的姐姐没什么需要客气的。 南雨摇头道：「如果是遵循正道修炼万年的，基本可以飞升，当然，这是少之又少的，很多妖其实最后都无法度过天人五衰，没等到飞升就没了。」 换言之，是一只修炼几万年，度过了妖必须经歷的天人五衰，最后还是无法飞升的老妖。 如此推测，吴影姬身后的大有可能是他。 「那么，如果他无法飞升，又不断地吞噬恶魂，最后会变成什么？」东方境问道。 「邪魔！」鹰大姐和鹰南雨异口同声地道。 「魔？」 「邪魔，魔和邪魔不一样，天下的魔很多，但很多都是安分守己的，当然也有野心极大的魔，邪魔基本就是恶的，为三界所不容，但因一旦成了邪魔之后，便可建立邪魔障，很难找到他，也很难对付，这些邪魔就会在邪魔障里继续壮大，衍生许多魔出来。」 听她们这么分析，东方境基本可以断定吴影姬一定是在帮她爹办事。 乌鸦精的目的意图很容易理解，既然无法成仙，那就干脆成魔！但是，真的不好对付，用龙宝的话来说，他只有五百年的灵力，乌鸦精却有几万年。 他脑子里顿时闪过，强弱悬殊，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以卵击石这一类成语。 之前打伏灵魔的时候，已经差点死翘翘，这一个显然更厉害！ 但他还是问了一下，伏灵魔和乌鸦精到底谁厉害一些。 「不好说啊，因姑姑的事，我们神鹰族与乌鸦精老死不相往来，因而不会去了解他的事！」 那就是对手是什么量级的，无法预估。 东方境于沉思中，还是拿起了筷子吃菜。 毕竟，今晚着实还没吃晚饭，肚子已经饿了。 饭菜进嘴之后，他抬起头瞧了鹰大姐一眼，缓缓地吐出来，「盐放得有一点多了。」 「多吗？才放一勺啊。」鹰大姐怔了一下，问过厨子，说是放一勺的。 「什么勺？」 鹰大姐拿起舀汤的勺子，「这个！」 东方境扶着额头，「赶紧拿去倒掉，也别餵狗。」 他再度深刻的认为，要对一个人好，不用给他做顿饭，看龙宝就从来不会下厨给他做饭。 第384页 但如果龙宝给他做一顿饭，再难吃，他也会吃下去的。 第318章 你是我的公主 落雁山位于大顺朝磐石州的西北方向，是除恶巫山之外，第二大的高山。 落雁山地势奇险，四周像是刀削一般的陡峭，大雁如果想飞到落雁山都要堕崖，因而取名落雁山，与恶巫山并称为磐石州两大无人山区。 磐石州山多，对京师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若无乱世，这些山确实对防守有利。 但自妖魔横生，神秘的深山反而很容易被这些精魅侵占，变成他们的巢穴。 这里，早在许久之前，就被乌鸦精毒罡夫妇霸占，且暗中收了许多乌鸦精为己用。 毒罡就是吝公主的前夫，那个她爱到死去活来，不惜为他离开神鹰族的乌鸦精，吴影姬的父亲。 三千年前，毒罡不再流连花中，定下性子娶了狐狸精慈姬为妻。 本来他们一直都住在万朝山，是近些年才搬到了落雁山。 吴影姬离开京城之后，便来到了落雁山。 山中乌鸦藏匿，狐狸出没，毒罡以灵力设下了自己的行宫，仿若人间宫殿一样，富丽堂皇。 毒罡很早就入世，在人间用各种身份活过，人类的优点他没有学到，但人类的劣根性，全部学会。 在他踏上修炼这一条路的时候，他野心勃勃，认为成仙成神是指日可待的事。 成仙，成为那时候最简单的愿望，也是他野心的第一步。 可惜，就这第一步，几万年都没能跨出去。 他急了。 吴影姬来到此处，宫殿的门一扇一扇地开启，宫殿里的妖魅全部化作人类模样，毒罡也以鸦王自居，行宫里的一切，也仿照人类世界。 吴影姬进了内殿之后，便见贵妃床上半躺着一名慵懒贵妇，她便是毒罡的妻子狐狸精慈姬。 她面容绝美，胜过人间许多的美人，只是眉目冷冰骄矜，见了吴影姬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冷道：「你父亲很生气，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太叫他失望。」 吴影姬淡淡地道：「父亲在哪里？我亲自跟他交代。」 「他不想见你，让我来跟你说。」慈姬的手托着额头，斜睨着吴影姬，狐媚之中依旧透着锐光，「马上便到帮派大会了，你却丢了帮主之位，这事该如何补救，你想办法，别耽误了你父亲与我的大事。」 「什么你的大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吴影姬对慈姬充满了敌意，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 慈姬娇媚一笑，眉目有风情流转，「你父亲的事，就是我的事，影姬，你想得到你父亲的欢心，就要把差事办好，办不好差事，你父亲永远不会高看你一眼。」 影姬握拳，盯着慈姬，「你闭嘴！」 慈姬哼了一声，慢慢地坐起来，如瀑布的长髮垂下，更显得她狐媚万分，但声音却冷凝无比，「这是我的地方，想颐指气使要么滚回神鹰族，要么去把漕帮夺回来，否则，你在这里连狗都不如。」 「你不要太过分了！」影姬眼底缓缓腾起杀意，若不是看在父亲的份上，她早就杀了这个狐狸精。 「想杀了我？你也不是第一天想杀我，」慈姬站了起来，巧笑一声，「这些年任我如何辱骂你，羞辱你，你就是不动手。」 她走到吴影姬的面前，笑意更甚，眼底寒意更甚，「你这么委屈为了什么？你父亲也只是把你当一条狗使唤啊。」 吴影姬冷冷地道：「任你怎么挑拨离间，我都不会信你的话。」 「哼！」慈姬一扬身上的绸缎彩衣，阵阵狐狸的味道钻过来，吴影姬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厌恶地看着她。 「阿慈，你又对她说什么？我跟你说过，不得为难我的女儿！」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便见内殿侧门的屏风徐徐展开。 一名潇洒俊逸的中年男子负手而出，他身上穿着一袭龙袍，绣龙精緻，栩栩如生。 他五官长得极好，有威严的气势，只是眼底深沉，叫人望不到底。 「父亲！」吴影姬脸上露出了笑容，方才的阴翳一扫而光。 他就是修炼数万年的乌鸦精毒罡，在他身后一同出来的，还有化作人形的乌鸦精。 毒罡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吴影姬的额头，慈爱地笑了，「辛苦了吧？」 「为父亲办事，一点都不辛苦。」吴影姬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伤痛，在这一个抚摸之下，都全部烟消云散。 毒罡微笑，淡淡地扫了慈姬一眼，「我说过很多次，不许你为难她，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啊？」 慈姬撇嘴，半边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身旁，「是她对我不敬在先。」 「那你不能与她为难，她是我的宝贝女儿。」毒罡说得虽然严厉，但是眼神语气，竟无半点怪责之意。 慈姬忿忿地看了吴影姬一眼，吴影姬扬起得意的眼神回望着她，眼神对峙间，慈姬哼了一声进了内殿。 毒罡拉着她的手坐下来，道：「漕帮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事不怪你，就怪敌人太狡猾。」 吴影姬激动得热泪盈眶，「谢谢父亲的体谅。」 「傻孩子，你是为父亲办事，父亲怎么能不体谅你？这些年辛苦你了。」毒罡笑盈盈地看着她，话锋一转，「只是，事已至此，漕帮大会必定是要召开，今年的中秋月圆夜，是万年难遇的好时机。」 第385页 「父亲，这点你可以放心，」吴影姬连忙道：「我早已经传令下去，要在磐石州开漕帮大会，他们已经启程往磐石州，这些人必定是会聚集在一起的。」 「嗯，你可有把握？」毒罡眸色深沉地看着她，「父亲不能马上出面，你必须要杀了漕帮所有的人，让魂魄同时飘出，父亲再一口吞噬，在一个时间里吞噬几万魂魄，才可成大事，你知道吧？」 吴影姬保证道：「父亲尽管放心，我就算元神飞散，也一定会助父亲成大事的。」 毒罡不由得温柔地看着她，道：「真是我的好女儿，但父亲不会让你元神飞散，你如果真出事，父亲会救你，所以你不用有后顾之忧，尽管放手去办。」 「是，知道了！」吴影姬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父亲，您若真成了魔，设下邪魔障，那我……」 毒罡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道：「你必定就是我最宠爱的公主，你如果还喜欢鹰夜，父亲便把他抓回来，让他和你成亲。」 吴影姬泪水一下子就沖了上来，轻轻地把头枕在毒罡的肩膀上，「那女儿会不惜一切把事情办好。」 毒罡抚摸着她的头髮，眼底一闪而过的冷狠恶毒，随即收住！ 第319章 愚龙移山 吴影姬在鸦王行宫里逗留了一天才离开。 在这一天里，鸦王毒罡一直都陪着她，给她画很大的饼，且把他一众子女叫过来跪在影姬的面前，让他们喊姐姐。 狐狸精慈姬也最终屈服于鸦王的严厉，对吴影姬道歉。 吴影姬在这里彻底感受到了尊重与宠爱，这是她盼望许久的，她终于也和龙小九一样了，龙小九，看吧，我并不比你差多少。 麒麟山上。 严格来说，龙小九现在比吴影姬惨多了。 她被一座山压在了底下，苟延残喘，只能探出脑袋，这山重得很，快把她五脏六腑都给挤压出来了。 这座山，是重叠在麒麟山的山顶上，麒麟山足足高出了一个麒麟山，真是滑稽。 小北跪趴在她的脑袋前面，使劲地挖着山石，双手都快出血了，「还不行吗？」 「继续！」龙卿若眼冒金星，气若游丝地苦苦支撑。 「有符咒可以用吗？」小北都挖累了，这是石头山啊。 「不……」龙卿若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挤压感越来越让她难受，胸腔都快爆炸了。 傻小北，这座山就是用法术移过来的，法术都没撤，用符咒怎么会有效？ 「用双手怎么挖得动呢？」小北急得不行，这样压着都不死，大姐真抗压。 「挖一个小孔……」让她化作龙气钻出来啊，哎哎呀，要死了。 「你底下都压得死死的，我就算挖可小孔也不行啊。」北平王伸手压了压她脑袋上弹出的触角，「你这个缩回去，妨碍我下手，好几次都刮到了。」 龙卿若试着把自己化作龙气，但是压根没办法，这山飞过来的时候就把她压着了，还没来得及撤法。 「我回去找人来！」北平王觉得这么下去，迟早要把大姐压成龙肉酱，还是回去找救兵吧。 「不要……」龙卿若脸憋得通红，让大家知道她练法术把自己压住了，以后还活不活了？ 「那我去山下叫人，大长公主……」 「……那去吧！」等她出来之后，把麒麟山封住，这里的人一辈子都不能下山去，那这件事情就传不出去了。 北平王一边吹着双手一边跑，手指都快挖断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龙，压成这样，屁都放不出来了吧。 来到麒麟山的时候，她让他去练符咒，自己则说练什么法术，而且，她非得要上到麒麟山顶上去练，说威力很大，若不在山巅，怕造成对其他修炼精怪的伤害。 而且，还让他退到十丈之下的山中练习，不能妨碍她。 就这么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她忽然大喊了一声，「练成了，山移动了。」 狂欢的声音没持续多久，便听得一声巨响，仿佛地动似的，飞禽走兽纷纷逃离。 尘埃滚滚之中，大姐不见了。 后来等尘埃落定，他爬上去看，才知道她在狂笑中的时候，被自己法术移过来的大山，压在了底下。 小北一边摇头一边跑下去，却见自己的庄园全部都摇摇欲坠了，人早就逃光，连鸡都带走了。 应该是大山飞过来的时候，他们以为地动，吓跑了。 小北只得扛了一把锄头和一些工具便又上山去。 路途漆黑，幸好当了阳鬼差，在黑暗之中能视物，否则，真是找鬼来救她呢。 跑回去之后，便见龙卿若的脑袋垂下，一副抬不起来的样子了。 他急得过去就拍了几下，「大姐，不要睡啊，醒醒！」 龙卿若艰难地抬起头，「我没睡，只是一直梗着脖子难受，人呢？」 「人早就跑光了，人家以为地动。」小北先试图用凿子塞进去，但不行，压根没有缝隙，方才挖出来的一点空隙如今又填满了，「怎么回事？挖过的痕迹都没了。」 龙卿若触角一伸，憋红的脸骄傲起来，「这就是我法术的厉害，被压住的休想逃离，会不断地收压下来。」 「那可真厉害，但没压着敌人，倒是把自己压进去了。」小北用锄头挖着她身侧的山体，「你从哪里搬来的石头山？泥土都没有，都是石头，怎么挖啊？」 第386页 「你看看能不能把我的手揪出来。」 「揪你的手做什么？」小北看着她的手，她像乌龟似的趴着，勉强能看到脑袋下面有手指头。 \"打摇摇铃！\"龙卿若用尽全力，试着把手伸出来，但不得不说，这法术厉害啊，压得是半点缝隙都没有，双手都无法动弹。 「那个子午符没用吗？」 「没用，就算有用，我手指压着了，子午符祭不出来……小北，我额头好痒，你给我抓一下。」 北平王用手背给她蹭了蹭，手指头都破损出血了，指甲都快没了。 「怎么办？」小北坐下来，抹去头顶和脑门上的汗水，疲惫地问道。 「我有点渴，看看附近有没有沾着雾水的叶子？」 小北滑下去，顺手抓了一把叶子，但一看全部都是灰尘，遂丢掉，「我下湖给你弄点水。」 这又是一通来回折腾。 喝了点水，又吸了几口清冽的山风，龙卿若觉得舒服了些。 「那我试着把你的手拽出来。」小北道。 他用凿子顶住，开始往里掏挖，但挖得浑身是汗之后，发现不济事啊，挖一点沉一点，不可能挖得开。 龙卿若呜呜了两声，莫非要被压死在此？ 「你能移过来，不能移走吗？」小北问道。 「主要是被压住，有本事使不出来啊！」龙卿若犯愁地道，想了想，道：「小北，你下山去找小境，就告诉他一个人，别嚷嚷。」 「他行吗？」 「他应该可以。」龙卿若也不确定，因为这山是她用法术移过来的，法术还在生效中，不知道小境能不能帮她噼出一个空隙让她迅速化作龙气飞出来。 而且是必须要迅速，因为一旦有空隙，山就会自动压下来。 「那行，我跑一趟。」 「他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军营，你去军营找他。」龙卿若瞪大眼睛叮嘱道：「你记住，不能嚷嚷，只告诉他一个人。」 小北嘆气，「行吧，但就没见过这样的事，山掉下来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躲呢？」 龙卿若气道：「谁说没躲？要是没躲，都被压在中间了，哪里还能露出个脑袋，你不要废话了，我跟你说话好费劲，唿吸都困难了，快去啊。」 主要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学会，还真能把山给移过来，她估计起码要练好久才能学会，哎呦，她这该死的天赋异禀！ 第320章 真倒霉 小北用阳鬼差的方式随着北风飘到了军营。 东方境刚打算离开，策马到了歪脖子树旁边就看到一颗大脑袋在眼前飘。 今晚收了高渐生和老胡，心情颇为愉悦啊，看到小北灰头土脸的小北，他就知道出事了。 不等他问，小北便嘆气，「快随我去吧，再晚一点，你就要守寡了。」 「说什么呢？出什么事了？」东方境一听，心都悬起来了。 「别打马了，边飘边说吧。」小北一把抓住他，便飘啊飘的去了。 一路飘过去，听了小北添油加醋的叙述，东方境都惊呆了。 「那还得了？一座大山压下去，能受得住吗？」 「还想着要面子，估计问题不大的。」小北嘴里灌着风，含煳不清地说。 「快些啊！」东方境反过来揪住他，在空中几个弹跳，把飘变成了飞，急死了，平时压着她久一点，她都说唿吸不过来，一座大山压下去，她哪里能承受得住啊？ 来到麒麟山，看到那高耸如云的山体，他心里就打了个突兀，麒麟山变高了。 「堆起来的那座山，就是她使法术移过来的，她自己就压在底下。」小北拽住他飞过去。 一落地，就看到龙卿若努力地撑起头，脸上努力露出一个闲适的笑容，只能动弹一下的半截手指微微地晃了晃，热情地跟他打招唿，「哈罗，小境，你来了！」 东方境看到这么大一座山，心都凉了半截，再看她被得脑门都快扁了，心里从凉变成疼痛，「龙宝，难受吗？」 「害……」你试试被这么大一座山压着，还用问难受不难受吗？但她还是笑着，「害……还行吧，不算特别难受。」 「那我要怎么帮你？我不是很会。」东方境都有点束手无策，哎，心疼坏了。 这倔强的小脑袋和触角还往努力地往外伸，他半跪在她面前，帮她拨开头髮，唉！ 龙卿若小手指动了动，「你记得那会儿打地灵魔的时候用的水云煞么？」 他很干脆也很着急地道：「记得水云煞，但不知道怎么才能使出来。」 那时候怎么使出来的他都不知道，而且，那一幕如今回想起来，跟做梦似的。 「你好好想想，水云煞很重要，如果漕帮大会出事，还要全靠你的水云煞！」龙卿若道。 「我想想……」他瞧着龙卿若，半是心疼半是不解地问：「但为什么会被压在底下的？」 「还能为什么？傻啊！」小北没好气地道。 谁施法移山会把山移到自己站着的地方？就不能移到别一座山上吗？ 龙卿若气得很，「小北，你再这么说话我不会原谅你的。」 东方境也道：「你不要再说她了，再多说，等她出来之后你看她会不会移一座山过来压着你。」 小北打了一个寒颤，看到龙卿若狠狠的眼神，他瞪着东方境，「你不要提醒她。」 第387页 东方境盘腿坐下，水云煞，水云煞，好熟悉的三个字。 唿吸吐纳，气沉丹田，有些熟悉的感觉了。 他慢慢地伸出双手，有萤光开始流转，如水似地慢慢地往外延伸。 「有了，有了……」小北惊喜地喊着。 声音一出，萤光消失，什么都没了。 龙卿若气急败坏，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一声，「你下去练符咒！」 小北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一幕，忙捂住嘴巴，「我闭嘴，我闭嘴！」 东方境继续气沉丹田，他要学会才行，不然的话到了漕帮大会的时候如果出么蛾子，没人撑场子。 手掌开始流转萤光，萤光散出，沿着山体一圈一圈地蔓延，但是，这座山实在是太大了，水云煞的清浅萤光只围绕山体两个圈，就消失了。 如此反覆试了几次，依旧如此。 他有些心急了，但越是心急，越是没用，开始还能围绕两个圈，最后只有一个圈了。 「一个圈也试试。」小北在旁边忍不住道。 「对，试试！」龙卿若也说，她好心急想出来啊。 东方境点点头，开始收紧水云煞，力量不断灌注进去，但是山体太大，水云煞只缠绕了一个圈，无法撼动。 试了几次还是不管用。 龙卿若其实感觉到山稍稍动了一下，只可惜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她幻化成龙光出来，因为幻化成龙光需要把身体收一收，她纹丝不能动，收不了。 「龙宝，对不起，你再忍一下，我继续试试。」东方境急乱地道。 龙卿若道：「小境，你不要试着移动这座山，你试一下把水云煞钻进我手底下，让我的手可以伸出来，我摇人来帮。」 「好，那我试试！」 东方境再度运起水云煞，流光钻入她手掌底下，往底下刨土，然后另外一道顶住她头顶上的石头山，露出了一点的空隙。 龙卿若忙试着收身子，看能不能幻化成龙气……哎，不行。 她只能把手一寸寸地往外蛄蛹。 五指都伸出去了，但手掌和手腕还是被压着，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指的灵力回流到手腕上，看能不能催动摇摇铃。 灵力的回灌，让摇摇铃颤了一下，但是没响。 东方境这边支撑不住了，这两缕水云煞压根撑不住石头山。 但是他还是死死地撑住。 小北见状，拿凿子一点点地往里推，东方境也继续施加力量上下顶沉，龙卿若再催动手指灵力回流，这一次，摇摇铃发出了哑哑的一声。 她看到小境脸色都白了，道：「快撤，估计摇响了，天尊会来救我的。」 但是要等三个时辰。 东方境很挫败，他觉得有一股力量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用。 撤了水云煞之后，他靠在山体上，手伸过去抵住龙卿若的下巴，让她有一个支撑点，不至于那么辛苦。 「对不起，是我没用！」他充满愧疚地道。 龙卿若下巴枕住他的手，舒服地嘆了一声，「小境，你已经很有本事了。」 东方境心疼地看着她，但不免有些担忧，在漕帮乌鸦群来袭的时候，他是无意识使出那些招式的，现在让他使出，他又不懂得了。 真到了漕帮大会的时候怎么办啊？ 他感觉自己是有力量的，不知道怎么用啊。 「多久有人来救？」等了一会儿，东方境焦灼地问道。 「要三个时辰！」龙卿若抬起哀怨的眸子，还要被压三个时辰，到时候肯定有人上山查看地动的事。 到时候就会很多人看到她被压在这里，这耻辱会伴随她的一生。 她已经有太多的笑话了。 龙生真倒霉！ 第321章 我以后不会摇铃 没有等到三个时辰，只过了一会儿，东方境便见一道光芒倏闪，凭空出现一个人……或者是一个神仙吧？ 小北和东方境顿时站起来，齐齐肃立，看样子是来了一位勐人。 龙卿若抬眸一瞧，顿时大喜，「天尊爷爷，看到我，看到我。」 触角往前一伸，几乎要抵住天尊爷爷的手背。 天尊瞧着她那兴奋地往前探的小脑袋，顿时哭笑不得，「还能把自己活埋了？这本事不是一般的大啊。」 「不要笑话我，快把我弄出来，我龙嵴快断了！」龙卿若道。 天尊倒也不急，打量着东方境，眸光一直盯着他眉心的气魂，脸色有些欣慰，「你帮不了她吗？」 东方境汗颜，「试过用水云煞，但是施展不开，无法撼动这座山。」 「是吗？」天尊捏须微笑，「那好，你们先退开，我把她救出来。」 东方境拉着小北退开，沖龙卿若鼓励地一笑，「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天尊瞧着他，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便见他手中光芒微闪，光芒很快就放大，笼罩住整座山。 顿时地动山摇起来，石头山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迅速下塌，龙卿若本来还能见着一个脑袋，但一声惨叫之后，脑袋看不到了，被石头山埋住。 东方境吓得魂魄都没了，大喊一声，「龙宝！」 骇然之下，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双手，清浅流光发出，一圈一圈地蔓延整座山，把石头山围得严严实实，而且，这光芒的散开到笼罩，只在一瞬间，光芒笼罩之后，意念一动，整座石头山竟然被他搬起来了，碎石纷纷往下掉。 第388页 小北都惊呆了，哇……夸张夸张！ 一道金光从石头山和麒麟山顶的缝隙里飞出来，落地之后化为龙身，在空中飞了几个圈，舒展一下被压了许久的筋骨，才飞回来落在地上化为人形。 东方境竟然还能慢慢地把石头山再放回麒麟山顶上，且没有引起太大的地动。 他顾不得吃惊，回头一下子就抱住了龙卿若，「龙宝，吓死我了，你伤着吗？」 龙卿若眼底如璀璨的星光，「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小境，你太厉害了，你把水云煞使出来了。」 「我怕你被活埋了！」东方境想起方才那一幕，腿软心虚，手心出汗，不由得看了天尊一眼，太不靠谱了，差点把我龙宝压成纸片龙。 「爷，你差点害死我了。」龙卿若才想起来，忙转过头过去埋怨地道。 天尊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揉她的头髮，「傻大蛋，若不是这么做，他怎么能使出水云煞啊？怎么能亲自英雄救美？」 「啊？」东方境和龙卿若皆是吃惊。 小北看着龙卿若，大蛋？ 东方境放开龙卿若，对天尊拱手拜下，「原来您是想逼我的潜能，只是想请教您一下，我这能力到底该如何运用自如？总不好每一次都要拿龙……大蛋的安危冒险。」 「方才你使出来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天尊问道。 东方境道：「想什么？那会儿情急之中，大脑都一片空白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力量全部就都在手中了。」 「那你之前救她的时候，心里想什么？」 「想搬开这座山啊。」 「着急吗？」 「肯定着急。」 「嗯，」天尊点点头，慈祥的面容扬起了微微笑意，眼底里闪着睿智的光芒，「你现在神魂未归，根本很难去控制这些力量，不过你不能控制，你体内的元珠可以，元珠是有灵性的，可以自主判断，但是，它必须是在你脑子停顿空白的时候，才可以为你做主，驱使力量。」 「元珠为我做主？」东方境看着龙宝，你明白吗？ 龙卿若看着天尊，「是不是说可以把元珠看做住在小境身体里的一个人？」 「没错了，大蛋聪明。」天尊笑容加深，「但是这个人是副的，当他自己做出判断或者试图使出能力的时候，元珠就不能做主导，但他要是放空，元珠就可以做主导。」 东方境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看了龙卿若一眼，真聪明。 天尊看着东方境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学会怎么把所有的思绪与情绪都排空，让元珠去牵引力量，你可以信任元珠，它不会背叛你。」 「但是怎么能控制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呢？」东方境觉得这种很难控制，又不能每一次都在突发吓得他脑子空白了，或者是被打晕过去了，才让元珠做主。 「你只能自己参透。」天尊顿了顿，「主要是看你和元珠如何形成默契。」 东方境怔了，跟元珠怎么沟通啊？没沟通怎么形成默契？ 他们还不是很熟吧。 「能否再指点一二？因为接下来，便要面对一个难关，或许是一场大战。」东方境诚恳地道。 天尊斟酌了一下，缓缓地伸出手，一个牌位落在他的手中。 东方境一看，顿时傻眼，东方境之墓？他的牌位？ 天尊把牌位交到他的手中，「盯着这牌位，有什么感觉？」 东方境盯了一下，忽然哀怨地转过来对龙卿若道：「龙宝，你守寡了！」 龙卿若浑身打了激灵，「太晦气了，有别的吗？」 天尊手上又多了一个牌位，「这个如何？」 东方境一看，竟然是龙宝的牌位，他一手夺过来，丢在地上使劲踩，「还是盯着我自己的牌位。」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他看着很厉害的样子，姑且信之！ 天尊道：「嗯，接下来几天，得空就盯着，去哪里都带着，直到你看到这牌位，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成功然后把牌位砸掉，往后如果要元珠牵引灵力，就想一下这个牌位，脑子就会习惯排空。」 龙卿若嘟哝，「那为什么不能用别的？例如一根树枝也成啊。」 「用树枝的话，他以后是不看树枝了吗？一看树枝脑子就空了，元珠便会侵占他的意识放出力量，要的就是以后不会看到的东西。」 龙卿若歪头，也有道理吼。 「这是权宜之计，等往后元神归来了，就不用这么麻烦。」天尊道。 龙卿若把牌位塞到东方境的衣裳里藏着，「那要好好带着，等练会了就砸掉。」 「对了，您为什么这么快就来到？不是要几个时辰吗？」怎么都没时差了？ 「我如今在赤龙族暂住。」天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所以，往后摇铃，我很快就来到。」 龙卿若摇头，「不，以后没这个机会，什么事我们都能处理好，不需要摇铃……不过你在赤龙族暂住的话，你得空就给我带甘露。」 第322章 嫉妒心 「甘露？」天尊显然不知道她说的甘露是什么。 「你跟我龙爹说甘露他就知道是什么了，是赤龙族的饮料。」龙卿若动了动身子，被压得太久，血液都不运行了，要喝点甘露补补身子。 天尊宠溺地笑了起来，「好，你想喝的话，我得空就给你送。」 第389页 「好，好！」龙卿若高兴得很，但随即道：「龙爹可能不给你每天给我送。」 「他不敢！」天尊负手，威仪地道。 「对，如果他不给，你就噼他尾巴！」 小北瞧了她一眼，觉得大蛋她有点厚颜无耻了。 天尊离开麒麟山之后，龙卿若抬头看着这几乎高耸如云的山，「这玩意要移走啊。」 「龙宝，你的法术大有增进啊。」东方境赞赏地道。 「确实，简直可以说是突飞勐进。」龙卿若脱困之后，不禁为自己开心起来，才刚开始学，就已经可以移山了，这本事不是一般的大啊。 她把刚学会的法术再用一遍，法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学会之后，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完成。 法术的原理，其实就是掌握三界游一离力量的窍门。 所有的法术，其实都万变不离其宗，看掌握的力量多不多，掌握得多，就能施展卍字大法。 当然，掌握每一层力量的手段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才会有不同的法术。 总算行了，她很有信心。 搬山移海的法术，她才刚刚掌握，而且还把自己压在了山下，竟然还敢再一次移动，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便见她指生莲花，分四个方位飞向大山，再一扬衣袖，大山顷刻消失在眼前。 在碎石滚滚之中，东方境和小北都惊呆了。 久久都不能唿吸。 山移过来的时候，小北在底下练符咒，跑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被压住了，并不知道这是多大的创举。 直到如今一座山在眼前倏然消失，才意识到大姐练的是真功夫啊。 东方境深吸一口气之后，也是惊嘆不已，看向龙卿若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崇拜。 她绝对不是废龙。 绝对不是！ 龙家的法术到了她手中有几天？她便练会了多少门？ 换做其他龙女，只怕也没她这个天赋吧？ 她总是骄傲，但是她真有骄傲的资本。 「太厉害了，龙宝，你是怎么做到的？」东方境眼底绽放出惊喜光芒。 「就这样啊，四朵莲花有法术，会吸收在空气中的能量，让大山按照我的意念转移。」龙卿若盯着漆黑的远方，然后扬起袍子做了一个收势，笑道：「好，安放原位了！」 四个光点回到了她的手上，在手指上流转了一下，消失不见，这是法术回撤的光芒。 「我也能练成这样吗？」小北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如果练成这样，真是此生无憾了。 龙卿若温柔地道：「小北，你努力一点就可以了。」 就顿时很有长辈的风范了。 就小北拜了这个大姐之后，第一次对她完完全全地由心底发出的敬服，当时拜大姐，主要是因为她是龙，见过她的本事，不过没有到惊艷的地步。 看着前边两个人牵手下山，小北追了上去，「大姐，等等我！」 大长公主连夜下了山，去了北平王府。 真是太吓人了，麒麟山无端就震了起来，房屋差点就倒塌下来了，亏是跑得及时，若不然，老命怕是要交代过去了。 小北回去府邸之后，先把她老人家安抚好，暂时只能住在这里，等山庄修缮之后再把她老人家送回去。 小北陪着大长公主说了许久的话之后，忽然摁住她的手，认真地道：「姑姑，我往后怕是要办一些大事了。」 「你这辈子办过的大事还少吗？」 「不一样，不一样啊！」小北脸上有一种特别的神色，就挺悲壮然后又挺意气风发，眼神恰似少年。 「侄啊，我觉得你忽然年轻了许多。」大长公主看着他，也特别认真地道。 小北激动得很，「对，对，侄儿也是这么觉得的。」 知音，真是知音。 鹰宅那边，把鹰小三抓了下来，让她在人间住着。 鹰大姐没别的话对她说，就一句，「你一直相信吴影姬，那就让你看看，她最后做了什么。」 鹰小三自从出事之后，就一直被关闭，已经方寸大乱，一直说着知错。 她一直发誓，说她没有吞噬过恶魂，只是把辟灵珠借给了吴影姬。 再问其他的事情，她就一概不说。 鹰大姐对她失望得很，更觉得她参与了吴影姬的很多事情。 落雁山中，吴影姬走后，行宫里就开始筹备漕帮大会的事。 毒罡把辟灵珠放在净世莲花池的水里，浸泡大概小半个时辰，取水喝下，又叫行宫里的妖精过来喝下。 他亲自取了一碗递给狐狸精慈姬，「喝下之后，除了可以去除气魂的污浊，更可掩饰身上的妖魅气息，只要不是龙家的人出马，基本无法辨别我们的身份。」 慈姬就着他的手饮下，娇媚一笑，眉目生情，「你不会埋怨我这么对待你的宝贝女儿吧？」 毒罡肆意一笑，「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你故意刁难她，排挤她，我再出面斥责你，护着她，她心中便会觉得痛快，自然更信我。」 「她如此愚蠢，倒是让我意外。」慈姬妖娆地行了一步，脸上有得意洋洋的笑容，「本以为好歹是神鹰族的，必能识别我们的计策。」 毒罡冷笑，「她在神鹰族没有得到重视，阿吝纵然护着她，但到底也没能助她与神鹰族拥有平等的地位，在这里，她是至高无上的鸦公主，她渴望的就是地位的对等，我直接让她地位昭然，她还会想其他的吗？」 第390页 慈姬哼了一声，「阿吝？叫得如此亲密，你该不是还念着那愚蠢的贱货吧？」 毒罡笑笑，「念倒是不念，这是这几万年来，也真只有她……」 他凝住了，眼底有些深思。 是的，这几万年来，唯有阿吝不惜放弃一切与他在一起。 「只有她什么？」慈姬满脸妒忌地问道。 他笑笑，不无遗憾地道：「只有她是神族的，可以以神族的力量助我，可惜，她不愿意，既是不愿意，便是无利用价值，我自然弃之！」 一手把她搂了过来，眼底生了霸欲，「她又怎及得上你？」 慈姬虽笑着，但眼底依旧嫉恨，她曾去找过鹰吝，那蠢货竟然可以做到对她的挑衅视若无睹。 他从不提起鹰吝，但今天竟然提起她，若成了大事之后，又去求她回来，自己岂不是地位不保？ 若再见了她，定不能饶了那蠢货，横竖她也不敢还手，她还奢望着毒罡回头呢。 第323章 吝公主来了人间 东方境夫妇，一个在勤练法术，一个抱着牌位盯视。 就开始看自己牌位的时候，脑子里会想许多事。 他现在毕竟还是人，想的都是人间的生离死别。 他开始反省自己，这些年到底对过谁不好，还有什么事情没做，还有什么话没说。 他发现有很多。 他还没安排三哥和大家见面，大哥的孩子还没处理好，还没好好跟五哥道歉，之前去乱葬岗，把他吓得半死。 听闻现在五哥很怕鬼了，反而他不怕。 他还没能好好地跟父皇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虽然两个男人其实也没什么煽情的话可以说。 他还没好好地陪过阿娘。 府中的人也没好好安置，好歹给青先生找个媳妇，看他整天腹诽甚多，嫉妒人家夫妻恩爱的丑陋面孔，太悲哀了。 阿鹿这小子跟了他好久，如今还被拉进去当阳鬼差，劳心劳力，貌似也没过上多好的日子，至少，也没媳妇也没房子。 这些混乱的思绪，让他的心情起伏很大。 一会儿悲，一会儿喜，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 但当这些情绪到了极致，就开始慢慢地回落。 死而已啊，人都是要死的，死有什么可怕呢？ 至于他们都有各自的人生，各自的悲欢，各自的际遇，他能管得了那么多吗？ 思绪几番之后，再看牌位的时候，他觉得平静了许多。 龙卿若学会了搬山之后，本该是要学移海。 但是身为龙，移海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而且移海只是夸张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御水之术。 赤龙族虽然不是海龙，但是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方面，一点都不比海龙差，甚至都不需要耗费什么灵力。 所以，直接略过。 她开始练赤炎术！ 放火对她也一样没难度，只不过需要用点灵力。 龙家的赤炎术还是不一样的，可赤炎术可燃起熊熊烈火，也能化作星火点点，做到精准打击。 就好比之前漫天乌鸦的时候，如果她懂得赤炎术，就可以一只一只地精准烤鸦，就算可以避开，但是经过赤炎烧烤，会大损元气。 这个法术不算特别高深，但是放在了第四重还是有原因的。 要精准散出去，控制一定要十分到位，而且赤炎术可以让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散出火焰然后脱困。 她在庭院里摆放了很多木头，排列得十分整齐，且相隔很近，加起来有一百多块。 然后她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廊上，手一扬，火星散出。 开始不是很行，只能烧中十几块木头，其他的全部散了出去。 她知道急躁是自己的大毛病，因此耐着性子继续练。 府中的人都在廊上观看，东方境在一旁盯牌位，偶尔抬起头瞧她一眼，发现她没暴躁，又继续盯牌位。 刺多多坐在龙卿若的脚下，一边吃着蜈蚣一边帮她数。 数数是她新学会的，特别的骄傲。 「这一次有二十几个点燃了，不错！」刺多多下去数了一下，顺带把蜈蚣放在木头上烤一烤，一下子就焦成炭了，不捨得扔掉，还是吃了下去。 龙卿若喷水，把火全部熄灭，小北和阿鹿帮忙换上干的木头，继续。 龙卿若的进步很神速。 三个时辰之后，她已经能把百来条木头点燃了。 东方境也放下了牌位，赞赏地看着龙卿若。 她是真做到心无旁骛，而且也不骄傲，一次一次地练习，府中的木条都几乎被她用完了。 龙卿若是真的觉悟了。 被压在山下的时候，她的羞愧之心如潮水一般袭来，觉得再不能懒散下去。 加上她开始以为练法术会比较难，可练习起来如此的得心应手，她自己也也很意外。 练习到了傍晚，她几乎可以把院子里的木条全部点着了，虽然只是百来条，可才第一天练习啊，有这个成绩特别值得骄傲。 该骄傲的时候，她竟然不骄傲，还说晚点要去麒麟山继续练，如此勤奋刻苦，让东方境心疼。 傍晚，新任门房前来禀报，说门外有一个很奇怪的女人，求见王爷和王妃。 东方境看了龙卿若一眼之后，立刻就道：「是不是白撞的？我可不认识什么女人，尤其奇怪的女人，更不认识。」 第391页 「报名字了吗？」龙卿若当即恢復王府主母的威严，问道。 「报了，」门房犹豫了一下，「她自称吝公主！」 但是本朝哪里有一位公主是叫吝公主的？ 「吝公主？」东方境和龙卿若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且迅速对望了一眼。 吝公主不就是影姬的母亲吗？ 论起来，是小境的姑姑。 但是，她怎么来了？ 两人并不知道鹰小三被抓下凡的事。 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个吝公主，是要帮吴影姬说情吗？ 「见一下吧！」龙卿若吩咐门房，「把她请到正厅，我们马上过去。」 「吝公主是谁啊？」小北过来问道。 「敌人的母亲。」龙卿若看着他，「你们不要出去了，我和小境出去听听她有什么话说。」 「敌人的母亲没什么好见的，求着本王都不见！」小北显然也没兴趣，他还是踏实回去练符咒。 门房把吝公主请到了正厅之后，东方境和龙卿若便出去了。 吝公主没坐，而是站在了正厅里，穿一身黑得发亮的柔软衣裳，衣裳十分灵动，有风吹进去，那裙摆就轻轻地摆动，摆动的时候有流光闪闪，如泛水的绸缎，但显然不是绸缎料子。 再看她化作人形的面容也是十分好看，一副人间端庄贤淑的模样，没佩戴多余的饰物，除了头上一根鹰翅簪子。 她看到两人进来，眼底便含了热泪，竟然按照人间的礼仪对着两人拜下。 龙卿若虽不知道她的来意，但是，她是小境的姑姑，年纪比起来，也老自己许多，她行礼，总让龙心里不适。 伸手託了一下她的手腕，道：「你不要对我们行礼，有事说事就行。」 吝公主抬起头看着龙卿若，泪水还盈在眼底，轻声道：「我是来代替影姬给你们道歉的，之前她做了很多错事，希望你们能够原谅。」 「要道歉也是她自己来道歉啊。」龙卿若说。 「是……是应该这样的。」吝公主飞快地看了东方境一眼，仿佛有话难以启齿。 第324章 软弱更让人生气 东方境看着她，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道：「你坐下来说话吧。」 吝公主站着不动，一直看着东方境，刚才压下去的泪水，又再度泛起。 东方境瞧了龙卿若一眼，龙卿若直接出手，拉着她的手腕就拽过去，摁在椅子上，「坐下说话，不然显得我们没礼貌。」 吝公主反手就握住了龙卿若的手腕，仿佛是鼓起了勇气，「我这一次来，是有事请求你们的。」 龙卿若道：「只要不是和影姬有关的事，我们都答应你。」 吝公主能为了谁来？肯定是为吴影姬，龙卿若直接封她的后门。 吝公主果然沉沉地嘆了一口气，睫毛沾染了泪水，竟显得十分可怜无措的样子。 东方境蹙眉，一言不发。 但心里不是很好受，因为自从有了娘之后，他就很能代入母亲的角色，做儿女的该是让母亲享福，而不是让母亲卑微成这样子。 他因此更憎恨吴影姬。 「鹫儿，小九，我这一次来，确实是为影姬的事，」她没看着东方境夫妇，只是垂下了眸子，错误的婚姻让她几万年都在神鹰族里抬不起头，如今虽是鹰夜的姑母，却也不能够以长辈的身份自居，「我就希望，如果来日真出了什么事，饶她一命。」 东方境问道：「你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只是傻。」吝公主泪水一下子就滑落，「她真的是很傻，只是被利用的，我跟她说过，但是她不信我的话，她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同和喜爱，渴望到已经魔怔，是非不分了。」 「她的父亲，那只乌鸦！」 「是，是他！」吝公主的头垂下更低，仿佛无地自容一般，「我本以为她喜欢鹫儿，只要能嫁给鹫儿就会开心，会幸福，会放弃一些无谓的渴望，所以我才求了大哥让你娶她而妾，结果，这事你们没答应……」 「我们应该答应吗？」龙卿若的声音严厉起来，对关乎小境的事，她绝不含煳，绿茶该撕要撕，绿茶母亲也要撕。 「不，我绝不是埋怨你们，我没这个资格。」吝公主连忙摆手辩解，「我只是想说或许这样，她能够改邪归正。」 「她是否改邪归正，也是她的事，不能和我们扯上关系。」龙卿若道。 「是，是的！」吝公主脸色涨红，面对龙卿若的冰冷，她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喃喃地道：「她只是特别羡慕你，你拥有一切她想拥有的东西。」 东方境忽然开口，有些恼怒，「你跟我们说话不要这么卑微可以吗？」 吝公主抬起头，怔了一下，「什么？」 龙卿若也看着东方境，他反应太大了吧？ 「如果我是鹰夜，你就是我的姑姑，你跟我说话为什么要这么卑微？」东方境气恼地问道。 「我……」吝公主显得更无措一些。 东方境道：「你被抛弃，你被骗，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把一切错误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吝公主如同被雷噼中一般，怔怔地看着东方境，眼泪疯似地流出来。 她从没听过这样的话。 所有鹰都指责她的错，她抛弃了赤厉大将军，她爱上了一只乌鸦精。 第392页 龙卿若深思了一下东方境的话，便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了。 心里也着实撼动了一下，很欣慰，小境现在很明白事理。 吝公主哭着摇头，「我不能这么想，我确实对不起赤厉……」 「你当年喜欢赤厉吗？」 吝公主伸手擦了一下眼泪，「他是英雄，人人都认为我该喜欢他的，我们也有婚约。」 东方境厉声道：「不要扯什么英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当初喜欢乌鸦精，没想过他会抛弃你，没想过他会骗你，你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自责？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所有人？你爱错了人，难过的是你，伤心的是你，承受一切后果的人是你，是你，你明白吗？」 吝公主哭出声来，几万年藏在心里的苦楚，就这么轻易被东方境识破。 龙卿若伸手拍了拍东方境的手，「不要这么激动。」 东方境轻嘆一声，望着龙宝纯净的面容，他爱她，很爱很爱，为她做任何事情，他都可以义无反顾。 在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心里不会反覆思考她日后是否会背叛自己，抛弃自己。 但如果真有那一天，他是否要因为自己爱错了人，而觉得对不起天下人？ 她纵然有错，对自己交代承受失败的苦楚就好，没必要对任何人都这么卑微。 东方境又道：「还有，我听说当初那个狐狸精去挑衅你，你竟然任由她欺负，为什么？你打不过她吗？」 龙卿若倒抽一口凉气，有这事？她不知道。 吝公主是白痴吗？ 如果觊觎小境的女人敢到她面前来嚣张，她就是拼了这条命都要把她的眼珠子扣下来。 「你真让狐狸精欺负你啊？」 吝公主嗫嚅地道：「我只是不想闹得太难看，我不想再因此事被笑，而且她是精魅，打起来自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恃强凌弱。」 什么鬼逻辑？ 东方境竟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她来挑衅你，你打她也是她咎由自取，她自己找死，算什么恃强凌弱？我就问你一句，你恨她吗？你想打她吗？」 吝公主犹豫了一下，缓缓地点头，「想！」 东方境道：「想就打啊，你现在去找她，打她一顿，你这么做，神鹰族才看得起你，你最大的错误不是你爱错了人，而是你一味容忍。」 龙卿若顿时激动起来，「对，你找她，你们打一场！」 她太想看了，虽然不是自己的绿茶，但是看别人撕也是挺好看的。 吝公主怔然不语。 半晌才幽幽地道：「事情都过了这么久，现在打又有什么意义？」 龙卿若道：「什么没意义？君子报仇，万年未晚！」 吝公主轻声道：「若真要打，我只想打毒罡！」 「毒罡？乌鸦精吗？打，也要打！」龙卿若热烈地道。 吝公主便一直没说话，神色很是复杂，仿佛心头有些盘算，却又有些犹豫。 最后，她垂下头跟他们道别，便离开了。 东方境看着她的背影，道：「比起恶，软弱更让人生气！」 第325章 入宫找阿娘放松放松 龙卿若不能理解吝公主的思维，无法共情，因此也不深思了。 但是刚刚小境说的那些话让她颇为意外。 小境应该不会记得她是他的姑姑，但是却以家人的身份说了这番话。 这可少有，平时他说起鹰大公主的时候，态度还是有疏离的。 「你怎么那么生气啊？」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收回眸光，似还有微愠，「不知道，总之看到她那样，心里就无名火起，她到底是痴，还是傻？」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龙卿若顺着他的胸口安抚，小境以前虽然脾气暴躁，但是最近认了娘之后已经有所改善，怎么这一次激动成这个样子？ 「嗯，不气了，反正也不熟！」东方境舒了一口气，就觉得心头还是挺憋的。 「不练了，我们进宫去陪你娘吃饭。」龙卿若牵着他的手起来。 东方境脸色稍霁，「那叫上大哥二哥五哥？」 「你三哥要叫吗？」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犹豫了下，「还是等漕帮大会之后再叫吧。」 那时候，更能开心得起来，现在心里特别郁闷。 「听你的！」龙卿若温柔地道。 叫人到各王府报了一下，请他们带着各自的王妃进宫去。 龙卿若在宫里见到穆王妃，她还是那样淡淡素素的神情，站在东方昀的身边，脸上是腼腆的笑容。 龙卿若跟她说过几次话，算是比较熟悉的，但是有日子不见，她似乎又跟龙卿若生分了，维持着得体而略带害羞的笑容。 「那个侧妃，怎么处置了？」龙卿若问她。 「念着景国公的份上，暂时没撵出去，降为姬妾了。」穆王妃说。 「哦，那如今府中是你主事了？」龙卿若开心地问道。 穆王妃犹豫了一下，「不，我把梁姬扶为侧妃了。」 「为什么？」 穆王妃道：「这……府里府外，人情往来，总要有人打点。」 「你不行吗？」龙卿若瞪大眼问道。 穆王妃深吸一口气，「我……不擅长交往。」 东方昀本来和兄弟们聊天，听得龙卿若和穆王妃的对话，便转头过来说了一句，「她跟不熟的人说话，会心慌，声音都会颤抖，现在好很多了，以前气都喘不上来。」 第393页 他说完，又回头跟东方境他们说话。 龙卿若看向穆王妃，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貌似是在宫里东方昀出事那一次，她就一直哭，之后便是庆功宴，她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脸上总是带着微微笑，倒是没留意她有没有紧张。 明王妃景爇初在旁边道：「她啊，就是胆子小，又软弱，才会一直被人欺负。」 龙卿若想起她处置侧妃的时候，绝对不是胆子小，更不软弱，很多事情都是拿捏在手里的。 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我的天啊，你社恐啊？」 「什么社恐？」景爇初问道。 龙卿若道：「就是很怕和不认识的人接触，甚至说话都不敢或者不想。」 「那……倒是没这么严重。」穆王妃笑笑，顿了一下之后，「至少现在没有这么严重。」 「对啊，就是文静一点，现在大家闺秀都文静。」景爇初说。 东方旭的王妃华清瞧了她一眼，「你在说我粗鲁吗？」 景爇初笑嘻嘻地道：「不敢，我怕你的拳头。」 龙卿若看着穆王妃，心里就挺犯愁的。 以后龙纪是要当她的儿子，龙纪性子古板，严肃正经，不苟言笑，摊上这么社恐娘亲，以后母子之间的交流，是不是可以等于零？ 顿时就有那画面感了，母子之间的对话全部都是助语词或肯定否定，嗯？嗯！啊？啊！ok？no！ 但是她还是称赞了一下穆王妃，「你很厉害的，继续努力！」 一个社恐的人能够躲在背后运筹帷幄，虽然偶有失误，但再厉害的主母或者上位者，都不能确保底下的人不会犯错。 穆王妃听得她的赞赏，怔了一下，脸色微红，慢慢地转了过去，在东方昀的手臂上辗过脸，换一个角度羞赧地笑了。 帝后来了，大家马上停止讨论，迅速上前拜见。 皇后看着儿子们携王妃来，都很高兴，看向东方旭的时候，问道：「怎不带世子和郡主来？」 东方旭怔了一下，「噢……那儿臣下次带他们来。」 不知道您想见啊，毕竟以往您也没叫过他们进宫。 这一次怎么忽然想见了？母后最近真是挺……慈母的。 皇后嗯了一声，「下回带进来，本宫许久没见他们了。」 \"儿臣遵旨！\"东方旭受宠若惊地道。 仿佛是看到他的疑惑，皇后道：「以往不是不想见他们，那会儿你们父皇身体不好，朝事繁忙，如今他身子好了，本宫就只是协助一下，得空下来自然想含饴弄孙。」 东方旭的生母，以前是皇后身边的人，他们母子深受皇后大恩，一直对皇后十分敬畏。 帝后牵手，互相对视了一眼，看着儿子儿媳满堂，就挺幸福的。 皇帝的眸光看向东方境，嗯，这小子如果登基为帝，他退下来了才叫真正的幸福。 鹅啊，争气一点！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皇后叫人传膳，然后看着东方境，有些抱歉地道：「不知道你们今日来，本宫来不及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只能委屈你们吃御膳了。」 东方境立马坐直，严肃地道：「不，御膳挺好吃的，您每日辛劳处理朝事，万万不可再下厨！」 皇后笑着道：「不要紧，最近我总是亲自下厨做饭给你们父皇。」 东方境瞧着父皇的面容，怪不得瘦这么多了，还以为得了暗病呢。 皇帝不忘记撒一桶狗饭，对皇后甜滋滋一笑，「你做的饭菜，比御膳好吃多了。」 「晚上给你做一顿夜宵！」皇后笑着道。 「好！」 东方境和龙卿若对望了一眼，看来，爱情使人盲目之外，都还会使人失去味觉。 御膳吃得很开心，一家人其乐融融，皇后忽然说了一句，以后家里聚会，把十三也叫进宫来，别落下他。 东方境看向父皇，父皇放下筷子，点点头，「嗯！」 「好！」东方境开心地道。 看到他开心，帝后也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他高兴就好，亏欠他太多了。 其实所有的儿子都亏欠，但其他儿子也算是顺顺噹噹地过来了，唯独他受的苦最多，总是要心疼多一些的。 第326章 如果可以一举两得 从宫里离开回到王府，龙卿若便发现桌子上放了一瓶甘露，是天尊瞬移送过来放在此处的。 她大喜，马上拿起来递给东方境，「小境，我们一人一半。」 「这是什么东西？」东方境问道。 「甘露，好好喝！」龙卿若笑得眉目都弯了，「快喝！」 东方境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甘甜，清冽，带着一种独特的芳香，真好喝。 他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差不多喝了一半，才递迴去给龙卿若，「该你了！」 龙卿若脑袋上弹出触角，触角伸进瓶子里，一下子瓶子就见底了。 「这玩意还能喝水啊？」 「通的，等于人的七窍，你下回也可以试试用鼻子灌进去，一样的。」 「不要！」东方境额头落下一排黑线，有嘴巴为什么要用鼻子？ 「喝完之后有什么感觉？」龙卿若热切地看着他，问道。 东方境试着提气运行一圈，只觉得体内力量充沛不已，眸子一暗之间，深邃若海，手圈上，脸凑近，唇凑近，「感觉就是，想休息了！」 第394页 龙卿若马上低头扯腰带，「很快！」 这一战，势均力敌！ 翌日东方境还是去了一趟鹰宅。 吝公主那张卑微的脸，总是横在他的心头，怎么挥都挥不去。 甚至，比漕帮即将开始的大会都要更让他堵心。 判官说得没错，什么贪嗔痴真是害人不浅，这件事情甚至让他都没办法定下心来看牌位。 鹰家姐妹听得说吝公主来过，都十分诧异。 「她找你做什么？说了什么？」鹰大姐脸色微沉下来，「如果是为了影姬的事，不管求你什么，都不要答应。」 「她是来为女儿求情的，我看着她那委屈卑微的样子就来气。」东方境道。 鹰南雨道：「来气也没办法，她就是这样，这些年不声不响像行尸走肉似地住在东灵土领地，唯有和影姬相关的，她才会走出来。」 「神鹰族都看不起她吗？」东方境问道。 「嗯！」鹰南雨点点头，「我们还好，毕竟是自己的姑姑，但是神鹰族其他的都会鄙视她，她所到之处，都是轻蔑的眸光。」 「是因为她悔婚爱上了乌鸦，还是因为她的软弱？」 「两者有之，但主要是因为前者。」 东方境蹙眉，「如果单单因为前者，神鹰族做得不对，若因后者，是她咎由自取。」 鹰大姐一怔，「这也怪不得神鹰族，她是神鹰公主，怎能喜欢乌鸦？」 「贵家小姐也有看上乞丐的，这件事她错在识鸦不清，但绝不是错在她以神鹰公主的身份喜欢乌鸦。」 东方境蹙眉，他反而担心一点，那就是当初龙皇跟龙宝说吝公主嫁给乌鸦几百年，助乌鸦修炼，那是不是说乌鸦一定程度里获得了她的修为？ 主要是他没办法弄清楚这个助他修炼，是怎么助。 虽然这个话题有些尴尬，他还是问了，「当初吝公主嫁给乌鸦精，助过他修炼，是怎么修炼？睡觉吗？」 跟龙宝那会儿把元珠过渡给他那样吗？ 鹰南雨道：「不是，是渡了一些修为给他，再教他正确的修炼方式，但是最后他嫌慢，他想迅速飞升，让姑姑再渡他修为，姑姑就不同意了，他们因此争吵了许多年，最后分了，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 「所以，乌鸦精身上是有神鹰的修为吗？」 「那应该是有的，否则他与狐狸精怎么可能轻易就度过了天人五衰？当然，这个也是我们的猜测。」 「吝公主能收回吗？」东方境问道。 姐妹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个…… 鹰南雨如实回答，「修为是可以互相牵引的，原则上是可以收回的，但是，有一个比较大的问题，那就是收回的不会是纯的修为，其中必定会掺杂乌鸦的修为，妖的修为在神的身上，那神鹰族不会留她，会把她赶走。」 鹰大姐也道：「所以，乌鸦精也知道她绝不会收回，才敢如此狠心对她。」 所以，她收回修为，就会被赶出去，她能怎么选？ 「其实，如果能收回那些修为，乌鸦精这几万年的修炼，都将毁于一旦。」南雨沉默了一下之后，道。 「怎么说？」东方境立马问道。 「因为，乌鸦精之后的修炼，基本是建立在姑姑渡给他的修炼之上，就好比人间的高楼，如果摧毁了地基，高楼就会倾塌。」 「但他在认识鹰吝之前，不是已经开始修炼了吗？」 「那不值一提！」 鹰大姐道：「但她不会这么做的，当年为了嫁给乌鸦精，她闹了几次，闹得几乎和神鹰族决裂，最后被抛弃，爹爹重新接纳了她，她很珍惜，而且，我觉得她不愿意伤害乌鸦精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影姬，影姬是很护着她这个父亲。」 东方境也觉得有道理，看来，还是要打一场硬战。 他告辞回府。 龙卿若知道他去问吝公主的事，「问到什么没？」 「如果她愿意收回渡给乌鸦精的修为，那么我们不战而胜，但她若收回，就有可能被赶出神鹰族。」 「也会与吴影姬决裂，做不成母女，对不对？」 「你知道？」东方境意外。 「稍稍分析一下就知道了。」龙卿若笑笑，她好歹在人间好多年，见过很多人间的事。 其实吝公主当年就很像一个反叛期的女孩，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管家长怎么说，她已经认定了，毕竟谁都有过爱情至上的时候。 到最后，嫁过去发现家长说的都是对的，遇到渣男被伤透了心，被家长接回之后就会严重怀疑自己，否定自己，也因此不敢再做任何决定，只想让时间慢慢地沖淡一切。 她也会特别珍惜可以留在家里的机会，不会再做伤害家人感情的事，收回修为，则修为不纯，神鹰族不能接受。 东方境道：「我反而希望她可以这么做，就如当年她义无反顾要嫁给乌鸦精，不惜与神鹰族决裂那样，现在也该抱着即便要被赶出神鹰族，也要拨乱反正的决心。」 「如果她可以这样做，对她自己也是一场救赎，我们也不用出手，一举两得。」龙卿若支着下巴，若是这样的话，她可以暂时停止修炼法术了。 最近真的好累啊！ 第327章 混进去 东方境揉揉她的额头，知道她累了，「若辛苦，就不要着急练。」 第395页 「不练觉得浪费时间。」龙卿若已经有这份自觉了，她靠在东方境的肩膀上，兰花指一翘，便见一道符咒形状在空中浮着，符咒开始变得透明，有一道影子在行走。 「咦？吝公主没回鹰族？」龙卿若顿时坐直，看着符咒里的影子，惊愕地道。 「嗯？你什么时候给她下了追踪符？我都没发现。」东方境诧异地问道。 「追踪符最容易了，我给很多人都下了。」 「很多人都下了？那我呢？」东方境问道。 龙卿若甜甜一笑，「你两张！」 东方境顿时搂着她，开心地道：「那还差不多！」 他就是要比别人多，才能体现出他的位置。 两人看着鹰吝，她往前走，走走停停，似乎有所思。 追踪符对周围的环境也能看到一些，但是不能大范围地看到，所以不知道她身处何方。 鹰吝走了一阵子，又停下来往回走，往后走了一段路，又转身继续前行，如此反覆几次，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去哪里。 「她想去找乌鸦精吗？」东方境问道。 「像是。」 「她知道乌鸦精在哪里？」东方境好奇，她不是一直都在神鹰族的东灵土领地吗？ 「她渡过修为给乌鸦精，所以她要找乌鸦精不难。」 东方境盯着追踪符里的吝公主，忍不住给她打气，「去啊，去揍他，打乌鸦，打狐狸！」 「我太想看了。」龙卿若都为她着急，她好歹是神鹰族的公主，一个乌鸦精随手能摆平吧？小境若是元神归位了，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灭了。 但最终，失望了，吝公主化为神鹰，一飞沖天。 追踪符熄灭了。 那就应该是回了神鹰族，回到神鹰族就不能再追踪。 龙卿若丢掉，好生气啊，「真软弱，我都想打醒她了，那影姬真是不孝，她母亲为她忍下了所有的屈辱，她还这么反叛。」 东方境也很失望啊，失望直接都显露在了眼底。 漕帮的人，有部分已经抵达了磐石州。 因为是漕帮主持这一次的大会，所以吴韶珲在东方境吩咐之下，立刻奔赴磐石州，且叫阿鹿和青先生作陪，三人都下了追踪符，可以随时监察情况。 距离漕帮大会，还剩下四天。 接下来，会有人陆续抵达，东方境和龙卿若都先不去，免得打草惊蛇。 龙卿若依旧勤练法术。 东方境也大有所成，盯着牌位许久，觉得脑袋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想了。 就在乌泱泱的上京漕帮帮众当中，有来自方州县的漕帮帮众，约是百来个，浩浩荡荡地经过了五十镇，且暂时在此借宿，明日再继续赶路。 这些人是携带了家属朋友，这些家属朋友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十分兴奋，其中几个在入住客栈之后，便结对去了附近秦楼吃酒。 反正此行所有费用都可以报销，不玩白不玩。 其中有一人喝完酒之后，醉醺醺地去了茅房。 刚进茅房就大叫了一声，屋内的兄弟跑出去，「树头，没事吧？」 好一会儿，里头传出粗鲁的声音，「没事，真他妈晦气，差点摔了一跤！」 「你喝多了。」那人哈哈大笑。 茅房的门被踢开，一道身影趔趔趄趄地走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什么破地方？这地方比咱那旮沓的秦楼都要破，这银子花得不值。」 「得了，咱那旮沓你也没去过秦楼。」那兄弟扶了他一把，「咱喝得差不多了，问过妈妈，说过夜要一两银子，咱要不要找个过夜的？」 「一两银子？草她娘的，怎那么贵啊？一两银子够咱吃一个月的饭了。」树头跌撞出去，「算了，咱回吧。」 「回啊？有点可惜了！」 「老根，你有银子么？」树头回头瞧了他一眼。 「我不是管帐么？银子是有的，且回头还能报销，要不，咱找个过夜的？」老根掏出了钱袋，数了数，起码还有二十几两银子。 「回吧！」树头显然不想过夜。 「不行，既然来一场，咱好歹也得试试这滋味。」老根下定决心了，「走，咱进去跟妈妈说，给兄弟们都找一个，咱今晚折腾个够本。」 「还是回吧！」 老根怔了一下，打量着他，「奇了怪了，来的时候你不是一直闹着要找个姑娘过夜么？怎么现在打退堂鼓了？你还是不是树头了？」 树头锤了他一下，嘟哝道：「这不是怕你难做吗？我为你着想，你还怨我？那就走吧，横竖不用老子的银子，走走走。」 说完，推搡着老根就往屋里走。 这里本就是打着秦楼名头的窑子，花了银子，便各自搂了一名女子进房间。 到了天亮，他们离开了秦楼，回归大队伍继续赶路。 他们离开几个时辰之后，秦楼的妈妈发现有一个姑娘许久都没起床，便推门进去，却见那女子早就没了唿吸。 「啊……」尖叫声传遍整个秦楼。 这种黑秦楼一年总要死几个人，但是都不会对外声张，更不会报案，就怕惹麻烦，以后做不了生意。 所以，趁着月黑风高埋葬了尸体，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漕帮的帮众，继续从四面八方奔赴磐石州。 距离漕帮大会就剩下三天了。 第396页 东方境和龙卿若召集了阳鬼差，商定计划。 但商讨了半宿，因为还不知道乌鸦精到底是要做什么，不可能定下精准的计划，只能是见机行事。 东方境对他们就一个要求，「若有危险，打不过的话你们赶紧逃，不要管我。」 「你放心，我们会的！」大家异口同声地道。 「……」东方境瞪了他们一眼，一点都不团结。 「要不要找阴兵帮忙呢？」薛国丈问道。 「不要！」龙卿若马上拒绝，「本来他的目的大有可能是为了吞噬阴魂，让阴兵出马岂不是送饭菜上门？」 「确定他是要吞噬阴魂吗？」朴组长问道。 「谁知道呢？现在就连是不是乌鸦精都不能确定。」东方境摊手。 「啊?」众阳鬼差大吃一惊，连敌人是谁都不能确定啊？ 这场仗，可一点都不好打啊。 龙卿若补充一句，「基本是他，因为漕帮大会是吴影姬召开的。」 大家心里戚戚然，总觉得这战冒险，心里没底。 第328章 是谁的意思 而就在漕帮大部分都抵达磐石州的时候，漕帮总部开始出发。 吴琦不能跟着去，虽然说可以再给她子午符，但是，几万帮众，阳气太厉害了，子午符未必能全然护得住她。 而且，小境说吴琦不去是最好的，不然，吴影姬怎么出场呢？这事不能少了她啊。 落雁山里，狐狸精和乌鸦精也在整装待发，只等时辰到了，便一同飞往磐石州。 狐狸精慈姬在行宫里刻意地打扮了一番，以最好的容貌和姿态，和毒罡一起入魔道。 既是不能飞升，那就入魔道吧。 事实上，当神仙有什么好呢？行事规规矩矩，不若当魔来得恣意欢乐。 「王后，您今天真好看！」狐狸精侍女小红为她梳妆，对她的容颜是赞不绝口。 「是么？」慈姬妖娆一笑，嘴角噙了一丝骄矜得意。 「当然，您是最好看的，王能娶您为妻，是他有眼光。」 慈姬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妖幻化人形，也会依照原身的容色幻化，她在狐族也是最美的，幻化成人，自然也是最美。 「可惜，他的眼光曾经不好，娶了鹰吝这个蠢货为妻。」她脸色沉了下来，知道王身边从不缺乏女的，但是，最让她恼怒的就是鹰吝。 鹰吝是神鹰族的公主，容貌比不上她，但是那份神鹰贵族出身的气息，让她自带光芒，而且，这份光芒是容貌出色的她比不上的。 她厌恶高高在上的神族，尤其厌恶鹰吝。 若成魔，她一定不会放过鹰吝。 小红讨好地道：「王后，您犯不着跟她比，她是弃妇，王都不愿意提起她。」 慈姬笑了起来，「你说得对，小嘴儿挺甜的。」 「奴婢说的是事实啊。」小红越发殷勤，像极了人间的奴婢伺候主子时候的模样。 慈姬伸手压了压髮髻，问道：「小主子们呢？」 「王后，他们已经在准备了，只等时辰到，便可一起出发。」 「有否盯着影姬？她去了没有？」 「她已经去了，王后放心。」 慈姬眼底绽放冷光，「好，传令下去，这一次事成之后，围攻她，杀了她！」 一道鹰影不知道从何处徐徐落下，鹰羽衣裳扬起，裹着冷肃之气，「为什么？」 慈姬吓了一跳，马上站了起来，待看清楚眼前这张面容时，她紧张感顿消，取而代之的嘲讽，「我道是谁，原来是神鹰族的公主。」 鹰吝看着她，面容冷寒无比，「我问你为什么？你们既要利用她，还要杀她，为什么？」 慈姬拖着裙裾缓缓地走过去，逼向鹰吝，冷艷的面容依旧是充满了嘲讽与轻蔑，「这是她自愿的，她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得到他的宠爱，就要付出代价。」 「这代价包括杀了她？」 慈姬眯起眼睛，「她若死了，她父亲将会永远记得她，这难道不是她想要的吗？」 吝公主眼底已经隐隐有杀气了，「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慈姬一笑，退后了一步，身段摇曳生姿，「有区别吗？我的意思，他的意思，都是最终的结果，你要出手救她？只可惜她未必听你的话，你可是在阻止她为父亲立功啊，她不会原谅你。」 鹰吝看着她那张得意张狂的脸，脑子里想起了鹫儿的那句问话，「你想杀了她吗？」 这句话，反覆地响起。 她收敛杀气，恳求地道：「你也为人母亲，我请求你们，放过她吧。」 「哈哈哈哈！」慈姬看到她那张卑微的脸，顿时大笑了起来，「放过她？她自己愿意吗？她上赶着来讨好我们，谁能阻止得了？」 鹰吝眼底暗了一下，「她是被你们迷惑哄骗的。」 「是吗？」慈姬最喜欢看她这个样子，心头大快，更忍不住刺激她，「你只怕不知道，我并未曾哄骗过她，甚至她每一次来，我都恶言相向，奚落她，侮辱她，甚至驱赶她，她却死赖着不走。」 「你……」鹰吝听到影姬在这里遭受的对待，一时气愤不已。 「母亲，谁在这里？」 一道声音响起，随即，一名身穿红衣的狐狸幻化人形进来，她长得十分娇媚，模样酷似狐狸精慈姬，连神情也是充满了骄矜。 第397页 她从鹰吝身边绕了过来，充满敌意地盯着鹰吝，「你是谁？」 慈姬恶意一笑，「媚虹，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鹰公主啊，你自然不认识，她与你父亲早就断了来往。」 媚虹闻言，眼底一下充满了戾气，「什么神鹰公主？不就是倒贴我父王的贱货吗？母亲与她多说干什么？杀了她！」 鹰吝没看她，只依旧盯着慈姬，「你也有女儿，如果你的女儿被这样对待，你心里难受吗？」 慈姬哈哈一笑，「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黑缎如流水迅速缠住了媚虹的脖子，缠绕数圈，黑缎从脖子上落下，直抵心房，黑缎仿佛有生命似的，即将要破开她的心。 媚虹来不及惨叫，便被扼住了唿吸，想挣扎却无法动弹，愤怒地瞪着鹰吝。 「你干什么？」慈姬大吃一惊，随即冷厉地道：「你放开她，否则毒罡不会放过你。」 「你知道吗？」鹰吝望着她，脸上缓缓地浮出了一朵笑容，「毒罡不是我的对手。」 慈姬看到她这样的神情，不再卑微了，心里有些慌，但随即安慰自己，她不敢，她不敢的，她还深爱毒罡，希望毒罡回头，如果她敢对自己和媚虹不利，她知道毒罡不会再理她。 她随即冷冷一笑，「媚虹是毒罡的女儿，你如果敢杀了她，毒罡这一辈子都恨死你。」 「我在乎吗？」鹰吝侧头，似乎问她，也问自己。 「你不在乎？你怎么会不在乎？你一直都盼着毒罡回头。」慈姬瞧了媚虹一眼，见她已经不能唿吸，心里头很着急，「你放了她，我们的恩怨，牵扯孩子们做什么？你是神鹰族的，不该如此恶毒。」 「你告诉我，你们事后要杀影姬，是你的主意，还是毒罡的主意？」鹰吝不紧不慢地问道。 黑缎破了媚虹的衣裳，衣裳的破口一点一点地增大，能看到里头的肌肤。 慈姬大惊，「是毒罡的意思，是他的意思！」 第329章 谁都不能阻止我 鹰吝盯着她，缓缓地松开了黑缎。 在慈姬松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刚得自由的媚虹大怒一声，「你这个弃妇，你好大胆子，竟然敢伤我？我杀了你！」 她身子一弯，尾巴飞了起来，尾巴就是她的武器，夹着修炼的功力向吝公主袭过去。 吝公主眼底寒芒一闪，黑缎倏然飞出，穿过媚虹的心脏，再抽回来。 媚虹惨叫了一声，尾巴顿时缩了回去，鲜血从心脏的位置流出，再看地上赫然掉了一颗狐狸的心脏。 「不，不……」慈姬疯似地大喊，扑过去抱住了媚虹，「媚虹，女儿……」 鹰吝出手干净利落，没有给她喘气的机会，直接要命了。 侍女小红见状，急忙跑出大喊，随即，一群妖魅涌入，但不曾碰到鹰吝的衣裳，便全部飞了出去。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毒妇，你这个贱妇！」慈姬站起来，眼底赤红，充满了烈焰狂怒，九尾从身后飞出，卷向鹰吝。 黑缎如刀，齐刷刷地砍断了她的尾巴，鹰吝甚至没动半步，黑缎数发，慈姬手脚全中，顷刻便用黑缎把慈姬钉在了墙上。 慈姬骇然，怎么会这样？她好歹几万年的修为，为什么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仿佛看穿了她的惊骇，鹰吝道：「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你能修炼几万年，是毒罡渡了一些神族修为给你，而他的神族修为，是我给的，我可以控制渡出去的修为，你这几万年的修炼，我也一样可以控制。」 慈姬骇然之下，露出了兇相，「你杀了我，毒罡不会放过你，你这个毒妇，他不会再看你一眼，永远不会！」 鹰吝慢慢地走近，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慈姬，你觉得从我离开他的那一天，还需要他回头看我吗？」 慈姬呸了一声，吐了鹰吝一脸的血水，鄙夷地道：「你不是一直想他回头找你吗？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你不要装清高，你就是还爱着他，还觊觎着他。」 鹰吝慢慢地伸手拭去血污，笑了笑，「爱错了，就要杀吗？慈姬，我爱他的时候，十分纯粹，我离开他的时候，十分干脆，没想过回头，他如果不是利用影姬作恶，我也不会下凡来，我宁与他死生不復相见。」 「不，不……」慈姬喘着气，脸色狰狞可怖，「你在自欺欺人，你绝对不是那样的，你软弱，卑微，可笑，愚蠢……你在撒谎，你若真这样，我去挑衅你，奚落你，耻笑你，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鹰吝轻轻地嘆气，眸色灰暗，「慈姬，我只是没把你放在眼里，但你还真说对了，我确实软弱，卑微，可笑又愚蠢，可我只在神鹰族这样，我犯了错，我腰杆子挺不起来，我只能卑微可笑地活着，但对你们，实在没有必要这样的。」 「你……」慈姬开始慌了，看了一眼惨死的女儿，再看神情平静的鹰吝，心头的恐慌如潮水袭来，开始求饶，「你放了我，我可以阻止他杀你的女儿，我一定会劝说他的。」 「好，我们一起去吧。」鹰吝说着，黑缎放开了她。 慈姬落地之后，迅速化作狐狸，便往外逃去，黑缎又从她身后包裹了过来，如同天网一般围得严严实实。 黑缎一收，慈姬就消失了，被鹰吝藏在了归墟之中。 她翅膀一展，凌空飞去，再回头一挥，行宫起了火，随即火光沖天，精怪们纷纷逃出。 第398页 她直奔磐石州而去。 磐石州那边，吴韶珲已经抵达，在漕帮里看到了吴影姬。 他眼底顿时露出了愤怒之色，不过，青先生拉住了他，道：「一切依照计划行事。」 吴韶珲恨恨地道：「事后，我一定要剁了她。」 「放心，你不剁，王爷也会剁。」青先生宽慰着他。 磐石州有一个漕帮的分舵，临水而建，漕帮的帮众几乎都到齐了，但还没全部集合。 这一次漕帮开会，几乎把磐石州的酒和肉都买光了，只等今晚大会开始，济济一堂吃吃喝喝。 吴影姬依旧以前任帮主的身份安排事宜，她看到吴韶珲冷冷的眸光，但并未在意，甚至还笑着上前喊了一声弟弟。 吴韶珲忍住噁心，「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吴影姬微笑着，心满意足瞧着这乌压压的人头。 吴韶珲凑近她，脸上挂着笑容，却咬牙切齿地道：「你今晚休要玩什么花招，你召开漕帮大会的意图是什么，我一定会弄明白的。」 「好！」吴影姬笑了笑，伸手拍着他的肩膀，「我没什么企图，放心吧。」 他不知道就最好，表哥和龙小九没有来，那么自己这个计划就一定会成功，不过，就算他们来了也不管用，她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她在人群之中穿梭行走，眼前的这些人，在她眼里已经不是人，而是一个个即将飘起来的魂魄。 她终究要脱离神鹰族了，但神鹰族有什么好呢？她宁可当魔，也不愿再卑微一辈子了。 眸光四巡间，她发现了一点异常。 她盯着一个人，心里生了狐疑。 是个人，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乌鸦气息？而且是属于父亲的气息。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父女骨血相连，她把父亲的一切都印在了脑海之中，无比的熟悉。 他来了么？ 但不是说好了，等一切都处理好之后，他才来坐享其成么？ 他是怕自己搞不定所以前来帮忙？ 还是说有其他原因？ 而且他来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她快步走了过去，与树头一起说话的人见她来了，知晓她的身份，便连忙行礼，「帮主！」 这么一叫，又觉得不合适，连忙改口，「大小姐。」 吴影姬嗯了一声，看着树头，「可以单独说几句话吗？」 众人都惊愕地看着树头，大小姐要跟他单独说话？ 树头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 两人找了个单独的地方，吴影姬便立刻问道：「父亲，您怎么来了？来了为什么不先说一声？」 那树头便是毒罡，他混进了漕帮之中，抵达磐石州已经两天了。 他看着吴影姬，笑道：「不用太紧张，父亲是担心你，怕你出什么事，所以混进漕帮中护着你，你尽管放心去办。」 吴影姬竟丝毫不怀疑，幸福一笑，「父亲，您对我真好，您放心，就算龙小九和东方境来了，也不能阻止我。」 第330章 不用你们出手 毒罡温柔地道：「嗯，父亲信你，去吧，免得惹人怀疑。」 吴影姬道：「好！」 她转身去的时候，却又忽然回头瞧了他一眼，却见他眼底流露出狠毒的光芒，也就一瞬间，便恢復了温柔如常。 她觉得自己是看错了，父亲怎么会对着她的背影有那样狠毒的眼光呢？ 东方境和龙卿若也带着小队伍出发来到了磐石州。 漕帮大会就是在今晚举行，他们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在磐石州分部临水的一家茶楼里看着。 他们会随时和吴韶珲通报信息。 他们知道吴影姬来了，但是毒罡还没来，所以他们不进去。 夜幕降临，磐石州夜生活十分丰富，临水一带，很多人来游玩，划船，放灯，水边挤满了人。 东方境看着底下的人，对龙卿若道：「一旦打起来要布下结界才行，否则恐伤无辜。」 「好！」龙卿若点头。 东方境回头瞧了一眼惴惴不安的阳鬼差们，蹙眉道：「大战即将来临，不要再愁眉苦脸的。」 薛国丈上前来看着东方境，「主要是我们也不知道要做什么，那狐狸精比鬼更可怕吧？」 作为新手，他真是诚惶诚恐啊。 「嗯……和鬼差不多。」东方境含煳地道。 薛国丈松了一口气，「那还好一点，我能对付鬼。」 朴组长瞧了他一眼，好傻好天真啊，怪不得当初被东方望骗得团团转。 龙卿若和东方境没说话，依旧凭栏站着，观望天空且感受着空气中不安定的因子。 毒罡还没来？ 莫非是要等所有的人都死了，他才出现么？ 但如今只有吴影姬在里头啊。 龙卿若觉得有些不对劲，对东方境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 东方境道：「我去吧，你留在这里。」 「不，我去，放心，没动物能伤得了我。」龙卿若转动了一下手指，灵力发出流光，表示自己有卍字金刚印记和子午符，「你在这里盯着，看毒罡什么时候来。」 「那好吧！」东方境对她不是很放心，但是对卍字印记还是很放心的。 龙卿若趁着夜色掩映，从栏杆一跃飞起，迅速往漕帮分部飞了过去。 第399页 她的速度很快，加上夜晚漆黑，灯光照不到这里，飞起也无人发现。 但就在她飞起的那一瞬间，漕帮分部上空飞快地闪了一下。 龙卿若没有预期地飞落漕帮分部的角落，而是被重重地弹回了茶楼上，撞在了东方境的身上。 东方境一把抱着了她，脸色大变，「怎么了？」 龙卿若被撞得仿佛散架了一般，艰难地站起来，瞪着眼睛道：「好强的结界，毒罡设下结界了。」 「什么？他来了？」东方境看过去，这里所见还是方才那样啊，「没结界啊，还是可以看到里头。」 「我们能看到，」龙卿若一把拉来薛国丈，「你，你能看到对面吗？」 薛国丈眯起眼睛瞧过去，怔了一下，「奇怪，方才还能看到好多人的，怎忽然就漆黑了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东方境情急，「坏了，毒罡早就来了，结界都布下了怎么办？我们能进去吗？」 珲记和青先生阿鹿他们还在里头呢。 朴组长急忙问道：「会不会毒罡提前混进去了呢？」 「他是乌鸦精，他如果在里头，妖气是藏不住的。」 「不是有辟灵珠吗？」东方境道。 「辟灵珠不能掩盖妖气，只是清洗气魂。」龙卿若旋即道：「我们下去，不管如何要闯进去的。」 他们一转身，便见鹰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把跑在最前头的小北和朴组长吓了一大跳。 「不必去，结界是我刚才下的。」鹰吝缓缓走来，对着东方境说。 「你下结界做什么？你要帮着他吗？」龙卿若急道。 鹰吝摇头，「不，我不帮他，我只是想让影姬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但里头有几万人啊，他们都会死的。」龙卿若站在鹰吝的面前，「你撤下结界，我们要进去，毒罡是不是来了？」 「他早就混进去了。」鹰吝道。 「混进去？但没妖气啊！」 鹰吝看着龙卿若，脸色颇为温和平静，「他用辟灵珠混在净世莲花里，掩盖了妖气，所以不能被发现，你虽学了一点法术，却不是在任执掌三界的龙女，你还没能看到他。」 「什么玩意？我不管，你撤下结界，那几万条人命呢。」龙卿若急道。 鹰吝却固执地摇头，「不撤，且看他吞噬了那些魂魄之后，如何对影姬，影姬才能幡然悔悟。」 东方境严厉地道：「那你也不能拿几万条人命来冒险，那都是人命。」 鹰吝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对面漕帮分部，甚至不理会东方境和龙卿若。 龙卿若气结，正想再闯结界，却见龙飞笙姑姑从楼梯里走了上来。 龙卿若大喜，「姑姑，你来得正好，快破了她的结界。」 龙飞笙执着她的手走了上来，「不可毛毛躁躁的，冷静下来。」 「怎么冷静？几万条人命啊。」龙卿若跺脚。 龙飞笙含笑看她，「嗯，懂得爱惜人命，倒也懂事。」 龙卿若气结，「我……我怎么就不爱惜人命？我一直都爱惜人命啊。」 否则为什么要参与药物研发?她知道人命可贵。 龙飞笙坐下来，大家都围在她的身边，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龙飞笙也没卖关子，道：「鹰吝要做的事，她提前跟我说过，也徵得我的同意，至于里头的人命，你们也不必担心。」 「但是毒罡在里头。」东方境道。 「毒罡不用你们对付，」龙飞笙看向鹰吝，「她种下的因，也该让她自己了结。」 东方境和龙卿若对望了一眼，也与其他阳鬼差面面相窥，不需要他们对付？不需要么？那这个不是判官说的什么劫？ 做了一大堆准备功夫，却不需要他们出手？有这么便宜的事？ 龙卿若疑惑地问道：「这不是小境凝魂要闯的关吗？」 龙飞笙意味深长地道：「不是毒罡！」 不是毒罡？那是谁？ 龙卿若不禁看向了鹰吝，是她？还是吴影姬？ 龙飞笙含笑道：「今晚啊，你们且看热闹就是。」 龙卿若龙眼都快掉下来了，这么大的事让他们只看热闹？ 她忍不住伸手去掐龙飞笙的脸，一顿扒拉搓扭，「你是假的吧？」 第331章 散瘴皿 龙飞笙站着不动，任由她搓啊扒啊。 龙卿若确定是真的之后，她才一嘎嘣弹在龙卿若的脑门上，触角顿时跳出，使劲给她捏了几下之后才温柔而无奈地道：「我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龙卿若退开揉揉脑门，讪讪地道：「您是真的，那我实在不明白了，为什么要拿几万条人命来冒险？而且现在下了结界，毒罡不知道吗？毒罡既然知道就不会出手。」 龙飞笙道：「放心吧，这结界他看不出来，你若不撞一下，能看得出来吗？嗯？」 「呃……」龙卿若不说了，退回去站在小境的身边，这多人在场，问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嘛！ 她就不要脸吗？ 东方境鼓励地看了她一眼，没事，我们也都看不出来，不丢龙。 东方境安慰过她之后，看着龙飞笙问道：「那这事就跟我们完全没关系吗？」 原来这位就是龙飞笙姑姑，真的很有气势。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走了？」朴组长也急忙问。 第400页 朴组长倒不是怕事，主要是如果有人解决，那他们就保留实力。 龙飞笙还是那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不着急，偶尔做个旁观者也是挺好的。」 东方境看向鹰吝，想起她之前的软弱，如果由她来对付毒罡，可以吗？ 该不会最后因为心软而被毒罡反杀吧？ 或许真有这个可能。 虽然龙姑姑在此，但东方境觉得还是不要贸贸然离开吧，免得鹰吝真的死在毒罡的手下。 反正也盯了牌位这么多天，也该试试他与元珠的默契了。 鹰吝一直都没说话，鹰隼似的眸光一直盯着漕帮分部。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落，眼神特别的好。 她的眼睛就只盯着影姬，脸色担忧焦灼。 漕帮分部内，吴韶珲和青先生也在四处张望，眸色警惕。 这次的漕帮大会，显然是要魂魄的，但不知道吴影姬会用什么手段呢？ 吴韶珲抬头看着天空，这会儿，王妃应该在上头瞧着吧？她应该能看到吴影姬用什么法子害这些人吧？ 毒酒？毒气？毒雾？ 毒气毒雾不大可能，这前院空旷，风很大，一吹就散了，估计还是用毒酒的。 王妃可得看紧一点啊，命还要的。 「青先生，鹿哥，一会儿如果敬酒，咱不要喝。」吴韶珲聪明地提醒青先生和阿鹿。 青先生笑着道：「好，一切听你的。」 谁不知道呢？只不过，他现在是帮主，要敬酒的话，他要站在主位上，兄弟们都喝了，他不可能不喝啊。 傻珲记啊！ 锣鼓声敲破了宁静，万韩文亲自敲的锣鼓，人头慢慢地聚合起来，这漕帮分部前院真的很大，竟能容纳几万人。 「诸位兄弟，我们有请帮主上来跟大家说几句话，然后敬诸位兄弟一杯，为诸位兄弟接风洗尘！」万韩文用内力送了声音出去，吵闹的前院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认识吴韶珲的人，都纷纷看着他。 吴韶珲头皮一冷，喔，差点忘记自己是帮主，要上去训话啊。 那坏事了，敬酒的时候，岂不是自己非得喝了？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倒掉吧？ 他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上空，王妃一定是在上头看着的，如果酒有毒，她一定会提醒。 有这份笃定，他昂首挺胸，大步地走了过去。 前院廊下搭建了一个半丈多高的台，万韩文就是站在台上说话，也请吴韶珲到台上来。 自然，少不了把吴影姬请上去。 吴影姬在人群之中看向了乌鸦精毒罡，嘴角微微翘起，一切，将很快如父亲所愿。 她站在万韩文的身后，看着吴韶珲站上来对大家说话。 吴韶珲本来还有些心怯，毕竟他只是一个大少年，未到弱冠年龄，面对漕帮数万帮众，自己显得太稚嫩了。 但想着一会儿有一场大战，要围剿乌鸦精和狐狸精，顿时就觉得对数万帮众说一番话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环视一眼在场的帮众，清了清嗓子，大声地道：「大家好，我是吴韶珲，漕帮的新任帮主，今天很荣幸在这里跟大家相聚……」 吴影姬在他说话的时候，悄然走下了高台。 她悄然地布了结界，结界就在鹰吝布置的结界底下，表哥和龙小九还没有来，那就不要再掺和进来吧。 往后，她是鸦王的公主，也不稀罕那些得不到的了。 她双手转动了一下，手掌与手掌中间有一道光芒旋转起来。 光芒逐渐变成黑色的气雾，悄无声息地瀰漫开去。 龙卿若在对面的茶楼上看着这一幕，有些吃惊，她看向龙飞笙，「她用的可是威灵瘟元帅的散瘴皿？」 散瘴皿，是瘟疫神用来收走民间瘟疫的器皿，除了瘟疫病毒之外，也会收一些剧毒在里头，总而言之，这个散瘴皿就是行走的毒库。 龙飞笙没回答，鹰吝点了点头，「没错，她再回人间之前，以我的名誉去拜访了威灵瘟元帅，借走了散瘴皿，我原不知此事，是威灵瘟元帅前来讨还我才知晓，也知道她即将要闯下弥天大祸，所以才会下凡来。」 「那这些人都要中毒死了。」龙卿若说，心里微微地揪起，虽然知道龙姑姑在此，可面对大事的时候，自己没有挽救他们生命的大本事，就总不能安心的。 朴组长等阳鬼差无法看得见结界里的一切，只听得说里头的人都要死，心里很紧张，虽然瞧不见，却还是努力地盯着，希望能窥见一二。 只是大家心里都觉得，这个会不会太冒险了？之后能力挽狂澜吗？ 若不能的话，死的可就是几万条人命，而且吴韶珲和青先生阿鹿还在里头呢。 黑色的毒气在渐渐地散开，为防止毒气外溢，吴影姬再加了一层结界。 这一个举动被龙飞笙看在眼里，但她依旧什么都没说。 吴韶珲在讲话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头晕了，放眼看下去，发现有些人已经倒下，他心头大喊不妙，又抬起头看天空，王妃，在吗？在吗？ 毒罡看着身边的帮众一个一个地倒下去，他狞笑了起来。 这些人，都即将死在这里，魂魄将为他吞噬。 第332章 真面目 不过片刻，倒下了一大片的人，青先生和阿鹿跑上高台，但是，在疾跑的过程中，阿鹿倒下了，唿吸瞬间从胸腔里被抽走。 第401页 他刚倒下，青先生也跟着倒下了。 无法唿吸，胸腔像是要爆炸一般。 紧接着是万韩文，吴韶珲，高台上的人全都倒下。 倒下的速度很快，而且倒下之后几乎没挣扎多久便不能动弹。 鬼魂飘了起来。 那刚出窍的中阴身魂魄，眼神茫然，充满了懵懂无知。 毒罡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狂肆，笑得痛快。 吴影姬看着倒下的一地尸体，还有漂浮着的魂魄，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揪住，惊痛传遍全身。 但是这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她看向父亲，父亲在笑，他很开心。 吴影姬慢慢地走过去，擦了一下脸，竟然有眼泪流下来了，但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颤抖，「父亲，任务完成了。」 毒罡停止了狂笑，看着她，温柔而宠溺地道：「我的好女儿，你帮了父亲一个大忙，现在父亲可以吞噬这些魂了，马上就可以入魔，不过，你要再帮父亲一次。」 「帮您什么？您说！」 毒罡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父亲需要借用一下你的元珠，把这些魂魄迅速转变成为能量，但你放心，不会损害你的元珠，也不会损害你的修为。」 吴影姬怔了一下，「还需要这样么？您吞下这些魂魄，便可以了啊。」 「不，不，」毒罡弯下腰，凝望着她的眸子哄道：「你母亲是神族，你随了母亲也是神族，若有神族的元珠转化能量，则更快一些，否则一会儿东方境和龙小九赶过来，父亲不是他们的对手，父亲也不能让你再为父亲而战，你帮了父亲许多，现在该是父亲保护你的时候了。」 吴影姬闻言，疑虑尽消，只觉得无比的幸福，原来有人护着，是这样的感觉。 「好，一切听父亲的。」她甜甜一笑。 毒罡温柔地道：「你放心，只是需要藉助神族元珠来转化，不会损伤你的修为。」 「好！」吴影姬退后两步，缓慢地催动灵力，便见一颗元珠从心脏的位置慢慢地跳出来，元珠有光芒裹着，像一颗悬浮转动的星球。 毒罡一手攫取，握在了手心之中，当即大笑，「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 吴影姬怔怔地看着他，「父亲？」 毒罡一改方才的温柔，变得歹毒狠冷，元珠往自己心脏里一拍，元珠嵌一入他的身体里。 几乎没有给吴影姬思考的时间，毒罡的大手迅速扼住了吴影姬。 失去元珠的吴影姬竟然无法反抗，心头慌乱几跳，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父亲……」 「我的乖女儿，既然你要帮父亲，那就连元神都给父亲吧！」毒罡阴恻恻地笑着，手中的力度增大，灵力流转困住了吴影姬全身，让她无法动弹。 这句话，直接把吴影姬的心凌迟了，一刀一刀，痛彻心扉。 泪水滑落，脸色骇然，漫天的魂魄就在她的眼前飘着，她只看到那张狰狞恶毒的脸，她的父亲。 她卑微地讨好了许久的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能接受啊，她崩溃了！ 来自于毒罡的力量挤压着她的元神，她无力反抗，元神像是要剥离出去了，身体仿佛被割着，很痛很痛，痛得无法忍受。 她绝望地看着毒罡，泪水疯似地落下，母亲，我错了，母亲…… 茶楼上，龙卿若和东方境都看着这一幕。 在这一刻，东方境心里其实特别的难受。 不是因为怜悯吴影姬，而是吴影姬这种感觉，他当年承受过。 他试图去讨好过彤妃，但是最终换来的是更折磨的对待。 那种心境他了解。 他看向鹰吝，鹰吝在落泪，泪水成行，但她却没有过去救吴影姬。 就连龙卿若都忍不住看着鹰吝，轻声说了一句，「她快死了！」 她也说不清楚此刻的感受，她不喜欢吴影姬，甚至可以说憎恨她，但是当看到她要被自己的父亲杀死，这感觉还是太难受了。 鹰吝却还是没有行动，就在吴影姬的元神即将要飘出来的时候，她御风一起，挥手撤下了结界，连同吴影姬的结界都破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都松了一口气。 其他阳鬼差也看到漕帮里的情况了，看到全部人都躺下，魂魄满天飞，都惊呆了，「都死了？这么多魂魄？怎么办？」 却见鹰吝落下之后，一件黑袍子从她手中飞出去，黑袍子变大，变大，吸附着那些鬼魂。 毒罡大吃一惊，掐住吴影姬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是把她往自己的身边一带，阴恻恻地看着鹰吝，「是你？」 「母亲……」吴影姬艰难地发出声音来，眼睛红肿得厉害，眼泪还止不住地往下落，羞愧得无地自容。 「放开她吧！」鹰吝声音淡淡，并未有太大的怒火，论气势，她竟比毒罡弱了许多。 「把阴魂全部放出来，我就放了她！」毒罡的手再收紧一点，冷酷地道。 「放了她！」鹰吝的声音再高了一些。 「放出阴魂！」毒罡也盛气凌人地道。 以前，在和鹰吝相处的过程中，鹰吝总是处于下风，他吃定她的。 鹰吝一扬手，从她归墟里把狐狸精慈姬抓了出来，丢在地上。 慈姬浑身是血，连爬带滚地到毒罡脚下，一把抱住之后愤怒地瞪着鹰吝，「王……王，快杀了她！」 第402页 毒罡不屑地看了慈姬一眼，然后又再看着鹰吝，冷笑道：「你觉得我会为了她，放弃一切吗？」 「不，我只是要当着你的面杀了她！」鹰吝说完，黑缎数发，缠着慈姬把她凌空飞起，再有黑缎发出，穿过慈姬的心脏，在一声惨叫之中，慈姬的修为化作血舞，全部灌入了鹰吝的手中。 狐狸精元神飞散，不留一丝的痕迹。 毒罡脸色变了变，慈姬的修为不低，竟就这么被她撕杀了？鹰吝竟然变得这么厉害？心头恨极，这实在不公平，他千辛万苦地修炼，却怎么都比不上神族。 但他还是冷冷一笑，恢復了桀骜冰冷，「杀吧，你知道我并不在乎……不过，夫妻一场，我总要为她报仇。」 他脸色陡然一狠，举起手重重地拍向影姬的额头，要把她的元神拍散。 第333章 问罪 在他即将拍中吴影姬的时候，一道黑缎从鹰吝手中飞出，且迅速地缠绕他的双手，把他整个吊起，也迫使他不得不放开吴影姬。 鹰翅迅速把吴影姬卷了过来，藏在身后，吴影姬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鹰吝没看她，但眼底迅速红了。 毒罡挣脱黑缎，朝鹰吝飞扑过来，夹着冷厉的力量，他到底是修炼几万年的乌鸦精，浑身的力量把整个漕帮分部都几乎掀起了。 鹰吝并未动，而是伸出手朝他的胸口袭过去，手伸出之时，黑缎随即飞出，吴影姬的元珠在他的心脏滚动出来，落在鹰吝的手中。 鹰吝的动作看着不快，但是却十分干脆，只精准瞄住他的心脏部分，取出元珠之后，黑缎化作一道光芒，从毒罡的天灵盖钻了进去，把她渡给他的修为全部取走。 毒罡的修为就是建立在神鹰修为之上，正如鹰大姐所言，抽走这些修为，毒罡就像一座即将倾塌的高楼，显得摇摇欲坠。 鹰吝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用黑缎穿过了他的身体，散了他所有的修为，而且，修为都被鹰吝吸住了。 茶楼上的人瞧着，都大吃一惊。 尤其是东方境，吃惊得嘴巴都几乎能塞下一个鹰蛋。 「这么容易？」实在是不能不发出一声惊嘆。 「嗯，能这么容易对付他的，只有鹰吝，因为她可以控制毒罡的修为，让毒罡毫无还手的能力。」龙飞笙道。 龙卿若小声问她，「那这事跟咱没关系吗？小境不能因此记一个劫吗？咱好歹也努力了一阵子呢。」 龙飞笙笑眯眯地看着她，「谁说没关系？这是他的劫。」 「真的？这一次太容易了吧？」东方境都高兴起来了。 「容易？」龙飞笙又意味深长地笑着，「一点都不！」 东方境瞧着分部里，道：「都这样了，莫非还能反扑不成？」 毒罡没有反扑的能力，他倒在了地上，黑缎穿过的地方，血流如注，他几乎无法维持人形，一直在乌鸦和人形之间跳跃转变。 「不可能……」他瞪着鹰吝，不甘心地道。 鹰吝没有立刻杀他，而是回头拉起了吴影姬，伸手为她擦去泪水，温柔地道：「别哭。」 「母亲，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吴影姬哭得很惨，心都碎裂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掏心挖肺的讨好，换来的是杀身之祸。 「知道错就好。」鹰吝笑笑，眼泪却落了下来，又给她继续擦眼泪，「以后做什么事，三思后行，知道吗？」 吴影姬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毒罡，这一刻从他眼底看到的冷酷不甘，与自己之前何其的相似？ 她踉跄退后，继续哭着。 鹰吝手里多了一条黑色的布条，她蒙住了吴影姬的眼睛，再慢慢地转身，看着毒罡。 毒罡看到了她眼底的杀气，开始怕了，连忙求饶，「阿吝，我们好歹是一场夫妻，念在我们也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 鹰吝眼底杀意一闪，黑缎再从他的心脏穿过，裹住了他的妖神飞出，散在了空中，一阵黑雾起，无数的鬼魂散出，然后被空中的黑袍子吸走。 毒罡惨叫一声，再也维持不了人形，变成了一只乌鸦，再无气息。 没有预期的大战，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得如此之快。 龙飞笙带着他们飞过去，落在院子里，那满地的尸体，让他们几乎无法下脚。 与此同时，空中飞下三只鹰，落地之后化为人形，正是鹰家三姐妹，其中，鹰小三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方才她们仨就在空中看着，看到死了一地的人，看到吴影姬差点被杀，再看到毒罡被鹰吝杀死。 鹰小三知道，这是清算的时候了。 她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全身颤抖得厉害，哭了一声。 「鹰吝！」龙飞笙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你也该信守诺言了，我要带走影姬。\" 鹰吝看了一眼慌张失措的影姬之后，缓缓地跪在了龙飞笙的面前，「姑姑，我替她！」 「嗯？」龙飞笙蹙眉，「这怎么行？」 鹰吝苦笑，落下眼泪，「她所作的一切，都是我教导无方，大错在我，理应把我带走。」 「做错事的人是她，她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龙飞笙道。 「不，不，我替她受了这一切。」鹰吝倔强地跪着不起来，「我知道可以这样的，我问过天尊，龙女执法，若有心甘情愿为之受者，可替罪，而且，地藏王菩萨也曾替母赎罪，既是有先例，请姑姑允了我的请求。」 第403页 龙飞笙蹙眉，替罪一事，确实是有的。 但古往今来，她所见甚少，因为龙家的刑很重，三界之中，修炼不易，谁都珍惜自己的修为。 「不！」吴影姬跪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但是刚刚差一点死去，经歷了心碎绝望，她看着母亲，哭着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错，受罚的是我，我不需要你替我去受罚。」 「听话！」鹰吝脸色沉了下来。 「我一直都不听话，以前不听，现在也不会听。」影姬对着龙飞笙磕头，遽然道：「你带我走，不管什么刑罚，我都可以接受。」 龙飞笙冷道：「你必须接受，也幸好你母亲阻止了这一次的大屠杀，救下了这几万条人命，否则，你在水牢万年都不为过。」 「那便把我丢入水牢吧！」影姬说完，回头看着鹰吝，泪水在眼底一直打转，「母亲，谢谢您一直宠我爱我护我，原来我所羡慕的，其实早就拥有，我竟然不知道……让我去水牢反省吧，只有这样，我才能洗去一身的罪孽，回到您的身边。」 鹰吝看着女儿的脸，心如刀割，她自离开毒罡，便与女儿相依为命，她恨不得替她承受一切血雨风霜，但是她总是没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她这个母亲，当得委实失败。 抱住女儿，她哭得撕心裂肺。 龙飞笙的眸光缓缓地看向鹰小三，「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鹰小三瘫软在地上，大汗淋漓。 龙卿若眯起眼睛盯着她好一会儿，然后对龙飞笙问道：「她是不是也协助了毒罡啊？」 龙飞笙见鹰小三说不出口，便道：「为了神鹰王的位置吧？神鹰王的位子不一定要传儿子，有能者居之，你帮毒罡吞噬恶魂，因为毒罡承诺日后成魔之后，把吞噬的恶魂净化后送给你，所以你先借了辟灵珠，用来掩饰日后吞噬魂魄的行径，对不对？」 鹰婵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全身颤抖得可怕。 鹰大姐怒极，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你疯了！」 第334章 到底是什么考验 鹰婵捂住脸，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我不是这样想的，我不是！」 「你还敢说不是？你们差一点杀了龙小九。」鹰大姐怒气沖沖地又一巴掌打下去，「为了掩饰你们的罪行，怕乌鸦精落在龙小九的手中，你必定是想着如果无法从龙小九的手中夺回乌鸦精，就杀了龙小九，是不是？」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鹰婵捂住脸哭着，一个劲地否认，「我压根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只是念在她是我表妹的份上，才把辟灵珠借给她的。」 「还敢狡辩？你想当鹰王无可厚非，但你要害死龙小九九，阻止阿弟凝魂，那就罪大恶极，神鹰族容不下你！」 鹰大姐怒不可遏，虽然早有过这样的猜测，但不敢确定，因为，整个神鹰族都在盼着他回来，她作为三姐，与阿弟有亲姐弟之情，更该鼎力相助而不是存心阻挠。 「你们冤枉我，我真的没有！」鹰婵委屈地喊着，眼睛盈满了泪水，看着东方境，「阿弟，我真没有想要害你不能凝魂，我一直都盼着你回来，是真的，这是真心话，我绝对没有要害你的。」 东方境别过头，她伤害过龙宝，不想搭理她。 龙飞笙冷冷地道：「不用哭了，你是不是无辜的，跟我去一趟就真相大白了，你所做过的事情都有痕迹记录，容不得抵赖。」 鹰婵求救地看着鹰大姐和鹰南雨，惊慌不已。 两位鹰女忍住眼泪，没有理会她。 龙飞笙把她神魂一收，便捲入袖中，然后看着吴影姬。 吴影姬仓皇地看了鹰吝一眼，方才认错，悔悟，都是在情绪极端悲绝之中，只想努力地抓住什么，哪怕是昔日自己怨恨的母亲。 如今过了一阵子，心里的情绪慢慢地沉淀，所有的事情涌到脑中，她想起母亲昔日的劝说教导，再看如今自己落得这田地，一时心灰意冷，绝望到几近麻木。 她没有再哭，只是苦涩地看了鹰吝一眼，似乎自嘲，又似乎是认命了，「现在证明，你说的都对。」 鹰吝含泪看着她，嘴唇颤抖，哽咽许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心痛得很，女儿与她最亲密的时刻，便是她害怕相拥的时候，那是之前没有的。 吴影姬自愿跟着龙飞笙走，龙飞笙在走之前，施法让魂魄各自归位，也顺势收回了那件袍子。 这袍子是她的，借给鹰吝而已。 龙飞笙看了一眼东方境和龙卿若，「这些人半个时辰之后会醒来，醒来之后，只知道自己喝醉，并不知道魂魄离身的事。」 龙卿若嗯了一声，问道：「您会怎么处置她们？」 「想求情？」龙飞笙揶揄道。 龙卿若犹豫了一下，有些无措，「要求情？」 是不是求情才能彰显她的仁心？ 但她不想求情啊。 「你可以求情！」龙飞笙道。 鹰吝勐地看着她，眼底充满了祈求。 龙卿若蹙眉，不愿意开口，但是那个吝公主的眼神很可怜。 「龙女法则第一条，执法严正，绝不徇私，谁求情都不管用，所以你不用求情！」龙飞笙看着她，道。 龙卿若松了一口气，勐地点头，「对，对，不能徇私。」 第404页 鹰吝苦涩地看着吴影姬，吴影姬别过头，没有看她。 龙飞笙拍拍东方境的肩膀，「小子，你的考验很快就到了，做好准备。」 东方境怔了一下，不是结束了吗？毒罡都死了啊。 这事到现在为止，应该是画下休止符的，怎么还有考验？ 还有谁能生么蛾子？ 龙卿若也是一怔，见龙飞笙走了，她急忙就追过去喊，「剧透一点呗，是什么考验？要打吗？对手厉害吗？」 龙飞笙头也不回，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外了。 龙卿若塌下双肩，好歹让他们知道敌人是谁，好做准备嘛。 之前光准备对付毒罡了，以为毒罡是个大boss，毕竟数万年修为的老妖，小境又太年轻了，结果毒罡在吝公主面前连个青铜都不算，就是废铁，一招毙命还要求饶。 龙卿若最不能接受大反派求饶，不像话啊！ 夫妇两人跟阳鬼差面面相窥，那现在怎么办啊？敌人在哪里？ 东方境看向两位鹰姐，她们也很茫然，事实上，她们也以为毒罡是一道劫。 眸光齐刷刷地看向吝公主，吝公主还在垂泪伤心，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 看来，她肯定也不知道的。 刺多多偷偷地在龙卿若的耳边说：「那个吝公主吸了毒罡和狐狸精的修为，会不会她最后变坏了？」 龙卿若下意识地看向鹰吝，也觉得刺多多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在神鹰族憋屈了好多年，现在女儿被带走了，也亲手杀了前夫，鹰生没有一点如意的地方，这些打击加在一起，变成钮钴禄吝也是有可能的。 鹰吝听到了刺多多的话，看了他们一眼，也没说什么，便飞走了。 两位鹰姐因为知道这不算是小境的劫，所以留在现场帮忙处理后面的事，满场洒酒，龙川心疼得直哆嗦，造孽啊，造孽！ 这么多的好酒，都给倒掉了。 没到半个时辰，人就陆续醒来了，吴韶珲，青先生，阿鹿也悠悠转醒，现场充斥着很浓烈的酒味，他们身上也有酒味，一时记忆错乱，「喝多了？都喝醉了？」 魂魄出窍，或多或少会忘记一点清醒时候的事，甚至有些人记不起来为什么自己已经抵达漕帮分部，不是还在路上吗？ 吴韶珲青先生和阿鹿因为是阳鬼差，稍稍迷煳了一下之后，就都想起来了。 吴韶珲跑到东方境的身边，问道：「怎么样？打了吗？」 「解决了！」东方境说。 「把他打死了？长什么样的？打了多久？」吴韶珲直跺脚，哎，错过大战了，错过了。 龙卿若道：「回去再说吧，先把人解散，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这几万人的行动费用全部都算你们漕帮的头上，你们漕帮的财务状况如何啊？负担得起吗？」 吴韶珲骄傲地道：「绝对负担得起，漕帮的财力超过你们的想像。」 他接任帮主第一件事，就是了解漕帮现在有多少银子，不得不说，吴影姬这些年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也真致力发展漕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加入漕帮。 毕竟，魂魄都是按人头算的，越多越好。 龙川听得此言，马上站在了吴韶珲的身边，为他拂去肩膀上的尘土，笑盈盈地道：「现在，你还想着当禁军吗？价格好谈！」 第335章 给穆王妃治疗 东方境让青先生和阿鹿留在磐石州帮吴韶珲继续开漕帮大会，毕竟千里迢迢地来，总得有点内容，今晚醉酒不算。 龙川自告奋勇留下，其余人返程。 龙卿若嘆气，准备了这么久，又是练法术又是盯牌位的，结果是练了个寂寞。 回京之后，夫妇想着龙飞笙的话，觉得如果有考验的话，而考验与此事相关，那么应该很快就会来到。 结果等了两三天，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这样的风平浪静是建立在不安浮躁的心情上，就显得有些诡异恐怖了。 就这么猜忌了几天，龙卿若决定不管了，兵来小境挡，水来她负责掩。 她觉得龙纪的事比较重要，罗氏还在归墟里，要尽早让穆王妃怀孕啊。 不知道她身体是什么毛病，得去帮她检查检查。 「那你去替大嫂检查身体，治疗不孕不育，然后我们安排一下三哥跟大家见面，如何？」东方境也不理会那些事了，应劫其实一直都没有现实生活里的亲人来得重要。 因为，他们的人生是很短暂的，要珍惜。 就在龙卿若打算出门的时候，灰色鹰又过来了，说是请殿下过府吃饭。 这话若是在龙宝出门之后过来问，那东方境就过去了，但是龙宝刚好听到灰色鹰的邀请，又是请他一人，没龙宝什么事，他当场拒绝，「本王要陪王妃吃饭，不去了。」 灰色鹰巴巴地看了龙卿若一眼，小九公主这不是显然要出去的架势吗？怎么还要陪小九公主吃饭？ 龙卿若马上就知道小境是顾虑她，因为她之前说过鹰家那边没邀请过她去吃饭，她笑着道：「小境，你过去吧，我估计不回来吃饭。」 「不去，我说了陪你吃饭就要陪你吃饭。」东方境道。 龙卿若也不争辩，小境的好意都要收下，而且要表达感动，让他知道付出是有意义且得到回应的，她甜甜一笑，「小境你对我真好！」 第405页 东方境随即眉目含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那我去了，你等我回来吃饭。」龙卿若说完，便走了。 灰色鹰也只得告辞，哎，已经两次没能请殿下过去了，殿下是不是对鹰族没有感情？ 回去禀报，鹰大姐和南雨自然也是失望的。 「其实，小九公主已经出门去了，微臣觉得殿下是不愿意过来。」灰色鹰道。 「是吗？」鹰南雨狐疑得很，「但是我们跟他说过几次话，相谈甚欢啊，他也说过很喜欢我们的。」 「人类说的话有时候不能尽信的，他们人间有一种礼仪叫客套。」灰色鹰自以为懂得人类了，嘆气！ 「你的意思是说，他跟我们客套的？不是真的喜欢我们？」鹰大姐就有些备受打击了。 阿弟看着很真诚啊，怎么会是客套呢？ 但是也真的没把他请过来，他说要陪龙小九吃饭，其实龙小九是可以不用吃饭的。 鹰南雨想了想，对灰色鹰道：「你再去一趟，就说我们今晚请他和小九一起过来。」 鹰大姐忙阻止，「不要，不要，若是要跟她解释误会的话，应该隆重一些，或者先试探试探她的口风，看她到底因什么事情跟我们生气。」 「不，直接请过来，她若不来，我们就过去，这事总要解释清楚的。」南雨下了决定，因为阿弟在人间的帮手就只有龙小九，天大的误会都必须要解释清楚，不能有芥蒂，以防再出现什么不确定的因素。 灰色鹰领命，再到境王府去了一趟。 这一次，东方境听到说把龙宝也邀请过去，神色缓和了下来，道：「行，我们今晚会过去的。」 灰色鹰本以为又要被拒绝，已经想了一些说辞等他拒绝之后就继续游说，却没想到直接听到允诺了，当下大喜，「好，那就恭候殿下和九公主大驾！」 说完，他屁颠屁颠地回去报喜讯。 两位鹰姐听得如此顺利，不禁有些怀疑，鹰大姐问道：「不是说龙小九出去了吗？不用过问她再决定？」 「殿下直接就决定了，说今晚会来。」灰色鹰喜滋滋地道。 「哦。」鹰大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又吩咐他去把小倩揪回来。 没一会儿，小倩被急召回来，鹰南雨问他，「九公主平时和殿下用膳，有吃人间的饭菜吗？」 「偶尔吃一点，但一定要做得很美味才吃。」鹰小倩道。 「今晚我不下厨！」鹰大姐汗颜地道，主要是之前被阿弟嫌弃过，她可不太敢再冒险，其实她所有步骤都做对了，就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的菜餚这么难吃。 人间的学问真多，就连做一道菜，都这么有深度，怪不得说三界之中，唯人最难。 鹰大姐让小倩去跟厨子沟通，但凡龙小九吃过的菜，都告诉厨子，既然是要冰释前嫌，就一定要放下姿态，让她觉得宾至如归。 虽然说阿弟和龙小九还没大办婚事，但他们已经在一起了，龙小九就是她们的弟媳妇，往后生的小龙也好，小鹰也好，龙鹰混血儿也好，都是管她们叫姑妈的。 且说龙卿若到了穆王府，新晋梁侧妃先亲自招待，然后马上派人去请王妃。 梁侧妃显然是有眼力见的，知道境王妃不可得罪，殷勤伺候之余，也能恰如其分地维持穆王妃的尊严，不会显得太狗，也能让境王妃觉得很舒服。 龙卿若观人一流，知道这梁侧妃虽然有功利心，但懂得分寸知道进退，会控场子，说的话也十分得体，穆王妃这一次用对人了。 龙卿若多嘴问了一句，「景妃呢？」 梁侧妃微微嘆气，「景姬病了，病情还比较严重。」 「病了？什么病啊？」 「王妃找大夫给她看过，大夫说这病会传人，如今不许旁人伺候，只让大夫与她在小侧园里住着。」 「让大夫和她在小侧园住着？」龙卿若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大夫是不是之前帮罗氏诊断的大夫？」 「是！」梁侧妃说。 龙卿若明白了。 穆王妃没打算放过景氏，但是又不愿意直接以陷害姬妾和王爷子嗣的罪名处置她，因为要顾忌景国公府的颜面和王府的名声，所以才让她「患病」然后过一阵子「病死」，就挺顺理成章的，也没什么人怀疑。 龙卿若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做到像她这样隐忍的，她一般有气就当场撒了，面子她知道是要的，但是就控不住那怒火，她要跟穆王妃好好学习。 第336章 法度不可违抗 聊了一会儿，穆王妃出来了。 她睡眼惺忪，应该是刚睡了午觉，而且还是睡死过去的那种，眼睛朦胧地睁不大。披着宽松的衣裳，一副慵懒的模样。 身为王府主母，竟然还能有沉浸式的午睡，还真幸福。 龙卿若知道打理一个王府是很累的，看青先生最近累脱了一层皮就知道。 「怠慢了，怠慢了！」穆王妃急忙地进来，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我不知道你要过来。」 「没事，我过来看看，你坐！」龙卿若道。 等穆王妃坐下来之后，龙卿若就道：「我这一次过来，是想为你做个检查。」 「检查？检查什么？」穆王妃顿时紧张起来了。 「检查你为什么这么久没怀上。」龙卿若也是有一句说一句，倒是把穆王妃弄得挺尴尬的，毕竟在场还有这么多人呢。 第406页 「这个……」她勉强笑了笑，都不知道怎么接，这实在是刺她痛处了，她可盼着怀上，就是怀不上有什么办法呢？ 梁侧妃忙打圆场，「都说父母与子女讲究的是缘分，缘分没到的时候，求神拜佛也没用，缘分一到，那就三年抱俩了，王爷和王妃都是有福之人，这缘分很快就到了。」 穆王妃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龙卿若可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拉着她进去就是一通检查，把脉，问诊，问月事，大概知道她因为之前喝药伤了底子，月事不正常，身体虚寒。 那就调！ 调还不容易吗？她最是擅长这事。 留下了一些药，千叮万嘱让她务必服用，强势的叮嘱之下，穆王妃拍胸口保证一定会按时按量服用，绝对不会浪费这些药的。 这主要是因为龙卿若也拍了胸口保证，吃一阵子这个药，就能怀上宝宝。 龙卿若曾经救过垂死的东方昀，所以穆王妃对她的医术十分信任。 离开穆王府回到家里，小境告诉她说，鹰大姐那边专门派人过来请他们俩过去吃饭。 龙卿若哦了一声，「那就去吧。」 「嗯！」东方境显得有些郑重，这事对他是有特殊意义的。 毕竟严格来说，也算是带媳妇去见家人嘛，虽然还没认祖归宗的。 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 龙卿若说起了景妃的事，颇为欣慰，「龙纪的娘有这般筹谋算计，我就放心了。」 「你本就不用担心，如果他们能怀上，那一定当龙纪是宝贝的。」 「不啊，毕竟是皇家的血脉，虽说你们兄弟情深，但谁知道以后呢？」 单身狗龙卿若在现代没什么朋友，消遣的活动就是看剧，真是宫廷剧看多了，对皇家的事总存着一份的心态。 「高渐黎说，罗氏的未婚夫承认了在罗氏死后，他曾经侵犯过她，估计这小子要死了。」 龙卿若陡然转过来，「那要杀头了？」 「要！」 「我要看！」龙卿若道。 东方境宠溺地道：「行，我们去看。」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去看看砍头也挺解压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便换衣裳过去了。 鹰宅那边确实搞得挺隆重的，还临时花大银子请了戏班，这主要是因为灰色鹰说人间如果宴请重要宾客，会请戏班子来助兴。 而且，地上铺了红地毯，这也是临时出去买的，崭新崭新，还没什么脚印呢。 龙卿若有些不安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应该没得罪过鹰大姐她们吧？ 鹰大姐和鹰南雨带着鹰族在正厅门口迎接，笑容十分亲切和蔼，看到她们这个笑容，龙卿若才放心。 进去之后，先上了茶水，鹰大姐是打算把误会解释清楚再用膳的。 鹰大姐看着龙卿若，见她脸上并没有不悦之色，而且还显得特别的和颜悦色，也很高兴，她真诚地对龙卿若道：「这一次着急请你们过来，也没准备什么好菜，还望不要见怪，等我们从神鹰族回来，再隆重地设宴一次，请你们过来好好说说话。」 龙卿若道：「现在也很隆重了，谢谢你们的款待，你们要回神鹰族吗？」 「嗯，是的，」鹰南雨点头，很满意地看着龙卿若，「回去帮姑姑收拾一些东西。」 「帮吝公主收拾东西？她不回神鹰族吗？」龙卿若问道。 鹰大姐道：「她回不去了。」 「为什么啊？」东方境诧异地问。 「她是神鹰皇族的公主，收回了毒罡的修为，妖气混杂，自然不能回神鹰族的。」鹰大姐道。 「这是什么规矩？」东方境蹙眉道，「你们也不帮她说情吗？」 南雨嘆气，「说情无用，这是规矩，定下来许久了，连父亲都不能改变，如今执着族中规矩的是赤厉大将军，他不仅不让姑姑回去，还要抽掉姑姑的神根，只是并非赤厉大将军故意针对，确实可以这么处置的，尤其姑姑还是神鹰皇族的，更该起到一个表率的作用。」 东方境马上看着龙卿若，「什么是抽掉神根？」 龙卿若也跟着皱起眉头，「神有神根，仙有仙根，抽掉神根就是把神籍废黜，把她为神的修为抽走，神根是有在体内的，就等于把人身体的筋抽出来一般，我听龙爹说很痛的，痛死了。」 东方境想想都觉得痛，活生生抽掉神根，这又不是她的错。 「你们也同意？」东方境看着她们。 南雨摇头，眼眶湿润了，「轮不到我们不同意啊，这执法的事我们管不得，我们身为神鹰皇族，甚至都不能求情，否则，神鹰族里怕是要有一场叛变的。」 「叛变？谁会叛变？赤厉大将军吗？他是奸臣？」东方境立刻问道。 「赤厉大将军绝对不是奸臣，这法度制定出来之后，是要严格执行，若不能严格执行，必定有鹰要反对。」鹰大姐道。 东方境生气地道：「这什么鬼法度？她又不是主动去吸附妖气，她算是为民除害了，救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就算有过，也可以功过相抵吧？那就算不能功过相抵，也没必要这样严惩吧？」 鹰大姐也很无奈，「但是，法度是这样的，法度不可违抗，连鹰爹和祖父都无能为力，我们又能如何呢？」 第407页 第337章 是宠坏了吗 东方境骂道：「见鬼的法度，这法度既不合情也不合理，为什么不废除？」 两位鹰姐都怔了一下，废除？这可是神鹰族的法度啊，怎能废除呢？这念头她们可不敢有啊，她们不敢也不可能去挑战这个在她们出生之前就已经存在的法度。 这是何等的权威！ 鹰大姐道：「这既是法度，那就不能轻易废掉，你不要生气了。」 「不是我生气不生气的事，她是你们的姑姑，你们不着急吗？不替她觉得不公吗？」东方境道。 「怎么会不着急？父亲已经和祖父在商议了，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让她少吃点苦。」 大姐看得出是真难受的，眼眶都红了。 鹰南雨看到他这么生气，便轻声对龙卿若道：「小九，你劝劝。」 她觉得龙小九也是神族的，应该理解神族的法度不可能改变，而阿弟听她的话，她帮忙劝两句，这顿饭还是有心情吃的。 但是龙卿若却道：「劝什么呢？你们神鹰族的这个法度，真是很不合理，她如果自甘堕落，吸食无辜的妖来增加修为，严惩她说得过去，但大家都知道，这事出有因，怎么还能一概论之？」 鹰大姐和鹰南雨都愣了一下，怎么连她都这样说呢? 但其实深思一下，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龙卿若继续道：「当初你们神鹰帝定下这个法度，是因为三界当时都有这种恶习，以吸取妖气增加修炼，导致妖界惨状横生，所以才立下法度，但凡神鹰族的修为不能掺杂妖气，就是为了杜绝厮杀妖魅的情况。」 「确实是这样。」鹰大姐看了龙卿若一眼，她知道也不奇怪，这本来不是秘密，因为神鹰帝当时海纳百川，管辖了所有的鹰，其中很多就是正在修炼中的鹰，还是妖身，要修炼成功之后才可以入神族。 入神族的时候需要考核，若有吞噬过妖或者人的魂魄，都不可以入神族。 而修炼的时候没有犯错的，但是入神族之后，却又想着增加修为，就会偷偷地去吞噬妖来增强修为，所以，神鹰帝的这条法令，初衷是为了针对这一部分，不过呢，因为没有细分，所以就一棍打死所有了。 「那这事我们也没办法啊，只能干着急。」鹰大姐道。 东方境心里很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心疼鹰吝，他们还没这么深厚的感情。 主要是不公。 即便尘世间的事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那也要相对公平啊，法理不外乎人情，她鹰吝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实在不能这么严刑对待。 「不吃了，我们回！」东方境拉着龙卿若起身，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着大姐和南雨，「我不是沖你们，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吃不下这顿饭，改天我请！」 姐妹俩面面相觑，这…… 东方境回府之后，也没吃饭，坐在庭院里发呆。 夜幕低垂，灯火都嫌碍事，被他摘了下来，院子里一片漆黑。 「小境，心里难受？」龙卿若沐浴之后，披着秀髮走出来，头髮只剩微微的水分，大部分都被吸走了，头髮并不顺滑，反而是有些海藻似的蓬松。 像是烫了一个大波浪！ 「嗯！」他一手抱过龙卿若，瞧着自己最喜欢的那张面容，心里却还是不能高兴起来，「你们赤龙族有这样的法令吗？」 「没！」 「神鹰族怎么这样啊？」东方境不免失望。 迂腐成这样子，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那个赤厉大将军，你认识吗？」 龙卿若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伸出触角吸头髮的水分，道：「知道他，但不认识。」 东方境道：「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鹰，性情如何，品德如何。」 龙卿若抬起头，「你想管这事？」 「想，但是不知道从何管起，我甚至连赤厉都见不着。」东方境无奈地道。 龙卿若垂下眉眼，有些内疚，她也没本事闯神鹰族，帮不了小境。 「是不是觉得我多事？」东方境问道，随即又自嘲，「我自己都觉得是多事了，我何必怜悯她呢？当初是她把修为渡给毒罡的，这算不算是她咎由自取？」 龙卿若摇头，「不算啊，当时他们是夫妻，而且毒罡如果是正常修炼，她渡一些修为给他做根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就算神与神的结合，也可以由强者给弱者渡一些修为，因为损的不是别人的修为，是自己的，只要是自愿的，有什么问题？你上辈子死的时候，还把元珠给了我呢，说句不可能发生的事，我用了你的元珠之后，觉得魔道好玩，入了魔道呢？难不成也怪你吗？」 东方境连连点头，「是啊，她那时候也没料到毒罡几万年之后会想成魔啊。」 他说完，又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髮，继续道：「如果你入了魔道，我一定会把你揪回来，如果揪不回来，我就跟你一起去魔道。」 龙卿若摇头，「我不敢的，龙爹会噼断我尾巴。」 「是啊，没尾巴的龙太丑了。」 龙卿若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确实。 「小境，」她把下巴杵在东方境的肩膀上，「你对吝公主很关心。」 「其实从她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一种……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我没办法形容。」东方境觉得那种感觉形容不出来，想了一下，「就是心里有一把火在烧，特难受的感觉。」 第408页 「为什么呢？你对鹰姐姐她们也没这样啊，莫非以前吝公主和你的感情很好？」 东方境道：「不，我只是觉得，她有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虽然理智上来说，这样宠着孩子是不对的，但是哪个孩子不想让母亲这么宠着呢？」 龙卿若想了想，「主要是宠坏了！」 东方境看着她，「你觉得吴影姬是被宠坏的吗？其实好多母亲都毫无底线地宠爱孩子，可那孩子没有变成坏人啊，而且，据我所知，吝公主并不算特别地宠溺她，恰好是很多看法和吴影姬不一样，想改变她的想法，才导致吴影姬对她和神鹰族都没有好感。」 龙卿若无法去深究这么深奥的问题。 吴影姬是被宠坏的吗？还是她本性扭曲？ 第338章 他也曾经受过 东方境继续道：「这一次她提出为吴影姬承受严惩，或许也可以看做是宠溺，只是我听说龙家的惩罚很重，三界的神仙都闻之色变……我也没当过爹，不知道提出替罪算不算宠溺。」 龙卿若侧头看着他，就觉得很不寻常。 平时小境不会想这么多感性的问题，甚至说会下意识逃避这些，但他一直为这事烦恼，为这事不平。 仿佛是有什么力量促使他去关注这事，让他感同身受，让他有代入感。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小境，你说这事跟你要应的劫有没有关系呢？」 「嗯？」东方境没想过，但随即觉得不大可能，「这怎么算是应劫？跟谁打？」 经过地灵魔的事之后，他现在觉得应劫就是要打的。 「不知道，或许不用打，但这还不如打一场来得干脆。」龙卿若苦恼地道。 神鹰族一群老顽固，说服是不可能的吧？ 「但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应劫。」东方境道。 龙卿若看着他，问道：「如果这不是应劫，你会袖手旁观吗？」 东方境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立刻道：「我肯定不想袖手旁观，可无从下手啊，神鹰族在哪里？怎么去？跟谁对话？」 「直接去神鹰族。」龙卿若也觉得真太不公平了，三界之中不能有这么不公平的事，尤其，还是神族呢。 「你知道怎么去神鹰族吗？」东方境问道。 龙卿若塌下肩膀，「知道也没办法去。」 「找鹰大姐她们帮忙可以吗？」 龙卿若摇头，「如果这个是应劫，她们不能帮你，如果不是应劫，她们明知道你是去干什么的，她们不能违反法令啊。」 这不行，那不行，这不就是无计可施了吗？ 东方境沉思良久，最后无奈地道：「算了，或许只是我多管闲事。」 「那不管了？」 「管不了！」东方境揉揉她的头髮，「回吧！」 翌日，他回了衙门，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晌午，他去了一趟军营，在军营附近走了一圈，让北风吹一下散乱的思绪。 鹰小倩跟着他去的，这两天殿下的情绪有些不好，他要时刻守在身边。 「小倩，你知道怎么抽掉神根吗？」 在沉默许久之后，东方境回头看着远远地站在身后的小倩，问道。 鹰小倩知道吝公主的事，也显得有些沉重，「知道，也见过，以三十六枚蚀骨钉打在身体各处，限制了灵力使其不能动弹，再从头顶上开一个口子，把藏于血脉之中的神根抽出，蚀骨钉要等百年之后才收回，因为蚀骨钉主要是要吸附回残留的神力。」 「还要百年才能收回？」东方境听得很生气。 「是的，这样百年之内，就算被行刑者心怀怨恨想作恶，也没有办法提一丁点的灵力，百年之后，残留的神力都被吸附走了，就剩下妖气，神族要对付妖是很容易的，不再需要顾忌，若敢再作恶，则诛灭！」 「太残忍了吧？我长这么大，都没听过这么残忍的酷刑。」东方境心里莫名地又起了一道怒火。 「是很残忍，但是吝公主在收回修为的时候，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了。」鹰小倩也嘆气。 东方境看着他，「你觉得这样是合理的？」 「殿下，」鹰小倩上前一步，看着他，「我怎么会觉得合理？您或许不记得了，但当年在神鹰族的时候，您就已经反对过这条法令，还被赤厉大将军打过。」 「他打过我？」东方境一怔，这事也没鹰告诉他啊，「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鹰小倩眼眶红了，「因为小辉的事，当年咱们封印水魔的时候，小辉重伤，几乎元神飞散，水魔养了一群妖魅，想趁小辉重伤的时候来吸他的修为，小辉吞了一只妖，逆转了局面。」 「小辉？」东方境绞尽脑汁，觉得熟悉得很。 「小辉和我都是跟在殿下您身边的神鹰侍卫，小辉也被抽掉了神根……」鹰小倩哭了起来，之后的话，也没能说下去。 「他最后怎么样了？」东方境心里隐隐痛了起来，「是被什么蚀骨钉钉住了一百年吗？他现在在哪里？」 鹰小倩看着他，悲声道：「他被抽掉了神根，但是没有上钉百年，是您为他受了三十六枚蚀骨钉，所以他最后是被打入了轮迴道，不断轮迴，最后是做了人还是做了畜生，只有赤厉一族知道。」 东方境大受撼动，「我为他受了三十六枚蚀骨钉？」 第409页 「是啊，就因为这三十六枚蚀骨钉，最后您跟玄魔打起来的时候，才会处于下风，因为三十六枚蚀骨钉，限制了您的灵力。」 鹰小倩说到这里，从哽咽变成了悲声大哭，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失去殿下的。 他实在是太恨赤厉，但神鹰族没有恨赤厉的，因为赤厉执掌法度，是依照法令办事。 「既然我受下了三十六枚蚀骨钉，那赤厉为什么还要打我？」东方境问道。 鹰小倩擦了眼泪，「因为要熬过三十神鞭，才可替他受这三十六枚蚀骨钉，主罚神鞭的就是赤厉。」 他捂住脸，嚎啕大哭，「打得皮开肉绽，羽毛都脱了，还要承受三十六枚蚀骨钉，鹰王都哭死了。」 东方境对这一幕完全没有印象，但是，却能从鹰小倩的描述中感受到了那种痛楚。 「赤厉是坏鹰？」他再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是，就是大坏蛋，坏得不得了。」鹰小倩破口大骂。 东方境很疑惑，「但是，我问过鹰大姐和四姐，她们说赤厉不是坏的鹰。」 「对我来说，他就是坏。」鹰小倩不管什么规矩法度，只知道谁欺负了他的殿下，谁就是坏鹰。 「他在神鹰族很受尊重！」 「嗯！」鹰小倩虽然不愿意，却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东方境眸色沉沉，这一种人是最难应付的。 他有战功，心不坏，只是顽固，愚昧，固守规矩，说道理说不通，打也打不起。 而且，他在神鹰族受到敬重，有一大群追随者，当初自己是鹰皇族的殿下，都无法改变他，现在又能如何？ 「殿下，您想救吝公主？」鹰小倩还是知晓殿下的心意，问道。 「不是想救谁，只是觉得这法令应该要废除。」东方境道。 「那不可能的！」鹰小倩笃定地道。 第339章 一双幽幽的眼睛 东方境知道不可能，从鹰大姐和四姐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她们也是心疼吝公主的，但是她们无能为力。 就连鹰王和鹰王老爹都无能为力。 他如今还是一介凡人，能做什么呢？ 他策马回了军营，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怒气，传令下去，众将士陪他跑山一圈。 胡将军瞪大眼睛，「大都督，跑一趟是什么意思？」 「绕这山跑一圈的意思。」 「啊？您会很累的。」胡将军心疼地道。 「本王知道，所以本王策马，你们跑！」东方境说完，率先策马跑了出去。 「……」哎，他将丹心照明月，奈何明月是恶霸！ 东方境没有策马跑太远，便丢了马跑在了前头。 没用阳鬼差的本事，甚至内力都不提，就这么跑着上山，到了山顶就已经气喘吁吁，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但怎么都没办法甩开脑子里一直想着抽掉神根的画面。 虽然只是想像的，但是他认为事实和他想像的相差不远，甚至，要比他想像的更恐怖。 鹰小倩也跟着跑，时隔这么多年，殿下要再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真是太难了。 跑完山，已经傍晚，他静静地策马回城，鹰小倩化作鹰在他头顶上盘旋。 自从鹰小倩跟他说了小辉的事情之后，他就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些惨叫声。 这些惨叫声很困扰他，让他有点受不了。 半道上，他丢了马，往地下山坡跑去，一头扎进了河水里，冰凉的河水让他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但越是清醒，越是能听到那惨叫声在耳边不断响起。 落日映照，河水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柔光之中，山河静谧，人间是如此的安宁。 他在河水里泡了一会儿，便爬上岸，还没站定，便见一道黑色影子从天而降。 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抬起头看到了鹰吝站在他的面前。 他并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惊喜之色，急忙问道：「你没事？他们没对你用刑吗？不用抽掉神根吗？」 鹰吝眼眶里盈满了泪水，「还没，我求他们，让我等到影姬的判决之后，才行刑。」 东方境的眸子灰暗下来，「所以，还是要抽掉神根。」 「嗯，我早做好了准备，」鹰吝慢慢地往前一步，注视着他，「鹫儿，我听羽晖说了，你为我鸣不平，但不要，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别去挑衅赤厉，别去挑衅神鹰族的法度。」 「所以，你在杀毒罡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今日的结果。」 「知道。」 东方境不解，「既然知道，你大可以不管。」 鹰吝苦笑，「不管不行，我若不出手，几万条命都会没了，而这些就都是影姬的罪，几万条命，她将永不翻身，灰飞烟灭。」 「为了她，你付出这么多，也得不到她的回应，值得吗？」 鹰吝摇头，「做母亲的没资格说值得不值得，哪怕她再不喜欢我这个母亲，我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那你杀了毒罡，也没必要收他回那些修为。」 鹰吝轻声道：「也不可能不收，否则他死后，神鹰族的修为散流在人间，总有妖魅能吸走，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要迅速杀死他，不能让那些魂魄出窍太久，收回我渡给他的修为，才可把他一招毙命，如不收回，我并无把握在一天之内诛灭他。」 第410页 「他这么厉害吗？」东方境吓了一跳，见毒罡死得怎么容易，还以为他很弱。 「因为有我神鹰族的修为做根基。」 东方境颓然，沉默了一下之后才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吴影姬是罪有应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知道，」鹰吝哽咽了，「我知道神鹰族或者是人间都有很多不喜欢她的，觉得她死了才大快人心，但我，没办法看着她死。」 她看着东方境，郑重地道：「鹫儿，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去承受的，所以你不用为我出头，不要管这件事情，就当姑姑求你。」 「我想管也管不了啊。」东方境无奈地道。 鹰吝含泪笑了，看着他许久，许久，忽然伸出手来摸了一下他的头，柔声道：「鹫儿，姑姑等不到你元神归位了，这或许是我们姑侄最后一次见面，姑姑求你一件事，如果以后影姬刑满放出来，你不要再恨她了，好吗？」 东方境不知道吴影姬要蹲多久的大牢，但如果龙飞笙放了她出来，证明是已经付过代价了，他恨不恨她，已经不重要。 所以，他点了点头，算是允诺了。 鹰吝道：「那我就放心了。」 她笑了一下，笑容里充满了苍凉艰涩，「我走了！」 黑色翅膀从她身后展开，然后顷刻飞起，消失。 她走后，东方境心里反而更难受了。 在河边坐了许久，日头沉下去，天黑了起来。 鹰小倩也没敢上去劝他，就这么默默地守着。 殿下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是因为曾经发生过，他深受其害，他觉得那种痛楚，是投胎轮迴转世，都无法遗忘的。 东方境坐到深夜，坐到了子时，就在鹰小倩以为他要在这里坐到天亮，却见他忽然跳起，策马直奔，给他丢下了一句话，「你回府告诉王妃，就说我入宫去了。」 他直奔皇宫而去，他特别想阿娘，想见她一下，想听她说一句话。 宫门早就下了，但是难不倒阳鬼差的头儿，他直接飞了进去，趁黑飞闪，禁军压根没办法发现他。 他直奔凤栖宫。 凤栖宫自从皇帝回来之后，就不设殿中守夜的宫人，只在外殿的迴廊里守。 皇帝如今就直接在凤栖宫住下，帝后看摺子看到亥时过，才双双就寝。 皇帝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在深山老林里迷路了，一个人走了许久，都没办法走出去，筋疲力尽的他只能躺下来先休息一会儿。 但是，他休息不了，总觉得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那眼睛闪着寒芒，像是潜伏在暗夜里伺机出动的豹子。 他心里发毛，爬起来躺在另外一个地方，但那双眼睛似乎无处不在，他不管去到哪里躺下，那闪着寒芒的眸子就盯到哪里。 而且，他甚至能听到豹子的唿吸声，就仿佛在耳边一般，好吓人。 他从梦中惊醒，一睁开眼睛，得知是梦，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调整了姿势想继续睡，却陡然看到床边有一双发着幽光的眼睛。 皇帝大惊之下，一拳打过去！ 第340章 鹅子被抛弃了吗 趴在床边支着下巴看着爹娘的东方境，神思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压根没看到父皇忽然醒过来，还忽然一拳朝他挥了过来。 自我防御机制启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扭住了父皇的手腕，且动作永远比脑子更快一步的是用力把他给揪起来，再凌空甩出去。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父皇已经被他甩出去，他只能扑过去，在父皇落地之前，垫住了他，皇帝只闷哼了一声，便见眼前一黑一亮，便被一道力量迅速转移回到了床上。 这几个动作，几乎都是一气呵成，皇帝都懵了，以为方才摔飞出去只是一场梦。 但是，他定睛看到了东方境，勐地坐起来，「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薛皇后被惊醒，睁开眼睛看到小儿砸，她揉了一下眼睛，还以为做梦呢。 「怎么了？怎么来了？」她坐起来看到他忧郁的眼神，急忙伸出手去捧着东方境的脸，「出什么事了吗？」 东方境看着阿娘紧张的脸，酸楚地笑了笑，「没出什么事，就是想进宫来坐坐。」 皇帝抚住被吓得几乎停顿的心脏，「那也不能大晚上的坐在我们床边，你是迫不及待地要登基了吗？」 东方境看向他，幽幽地道：「父皇，我想跟阿娘单独说话，您能不能出去睡？」 皇帝虽然满肚子的被吵醒的下床气，但是儿子这么晚进宫来，还守在他们的床边，这就很不寻常，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气哼哼地起来，让他挺不爽的是为什么找阿娘不找他？ 男子汉的事难道不是找男子汉吗？ 薛皇后起床，再多点了一盏灯，让殿中保持适当的光芒，才拉住儿子的手走到了贵妃椅旁边，让他躺下，「你看起来太累了，躺下来跟阿娘说话。」 他们母子自从相认到现在，还没这么亲密过。 她很高兴，儿子有事会马上进宫来找她，让她觉得自己很重要。 但也很担心，儿子是遇到难题了，才会深夜进宫来找她，以前可没试过，所以一定出了大事。 等他躺下来，薛皇后便执着他的手在旁边坐着，「是不是和媳妇吵架了？」 第411页 「龙宝不会跟我吵架。」东方境看着她，觉得那种情绪不断地在胸臆里翻来覆去，纠缠得他特别难受，「我遇到一件事情，特别的不公平，可我又无能为力，心里觉得很挫败。」 皇后温柔地道：「还有我儿无能为力的事吗？是什么事？说给娘听听。」 「我怕吓着你。」东方境郁闷地道。 皇后笑了，「娘什么没见过？」 「这件事情和你以往经歷的，只怕不是一个等级。」 「那也不打紧，娘就当听故事了。」薛皇后拍拍他的手背，「你尽管说。」 东方境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事起因是因为吴影姬和吝公主，但是，让他觉得烦躁和困扰的，却是这个法令。 他虽然总说能理解吝公主的做法，也跟龙宝辩过此事，但是其实他心底还是觉得吴影姬不值得。 他看着薛皇后，问道：「娘，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要你付出很沉重的代价来救我，你会愿意吗？」 薛皇后想都没想，直接便道：「肯定愿意啊。」 「但是这个代价是很沉重的呢？例如命都可能没有。」 薛皇后深深地看着他，「还记得你奉先殿倒塌那一次吗？」 东方境点头，「记得，大哥受伤了。」 「严格说，他快死了，」皇后回想起那一幕，依旧心底发寒，「那时候并不知道那个是假皇帝，而自我执掌朝局，我便不会与他起任何冲突，因为我知道以他当时的心性，我一旦被废，则把大顺葬送了，你知道大顺国在娘的心里，重于一切，可为了你大哥，我跟他撕破脸了，你旁观者或许觉得我可以轻易压制他，但其实很冒险，当时掌兵权的人不是你，或者你不是那么明白事理，那我就没办法再站在朝堂上了。」 东方境对这一幕已经有些淡忘了，主要是他参与度不高，当时确实也是旁观者的身份，虽然参与了救治大哥，可没完全考量到她当时的处境。 「那如果真的造成了那样的后果，你后悔吗？会不会觉得不值？」 薛皇后摇头，「不，不会，即便预知结果也不能对自己的孩子袖手旁观，这是母性。」 是的，母性，吝公主所做的一切，是母性使然。 东方境有些动容，哑声问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薛皇后把头髮拢起，注视着儿子，认真地道：「你在我的心里，是一位勇士，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你认准的，一定会排除万难达到目的，所以，儿子，不管你即将要面对什么，去吧，试一下，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不要让自己留遗憾。」 东方境大受鼓舞。 「但有一点，不能有生命危险。」薛皇后看到儿子眼底升起来的光芒，便连忙补充了一点。 东方境道：「那不会的，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即便他不能阻止这件事情发生，或者不能废除这个法令，神鹰族都不会杀他，顶多打一顿吧。 但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他连神鹰族怎么去都不知道。 东方境和皇后聊了许久才出宫去，他刚走，皇帝就跑进来了，他一直都在外头，但是听不到他们说话，他们说的时间越长，他心里就越不安。 「怎么样？他出什么事了？」皇帝拉住皇后的手腕，急忙问道。 皇后反牵着他的手走到床上去，轻轻嘆气，「没说具体，直说要废除一些不合理的法令，有一定的危险，但他保证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那可以做的。」皇帝松了一口气，「朕方才都吓坏了，以为是龙卿若不要他了。」 薛皇后嗔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这样想的？咱儿子就这么差吗？」 皇帝嘆气，把鞋子脱掉，「龙卿若是龙，性情又很古怪，随时会飞走的，朕一直担心这个，你别看他总是螃蟹一样横行霸道，其实他很脆弱，如果龙卿若离开他，他会承受不住的。」 薛皇后对自己的儿子充满了信心，道：「我从不担心这点，咱们的儿子，那是人中龙凤，一点都不比龙逊色。」 「朕欣赏你的自信，但做人还是要现实一点啊。」皇帝语重心长地道。 第341章 准备回赤龙族 他揉揉自己的腰，道：「朕觉得被人摔下来过，但又像是在做梦，只是腰真的痛啊，是不是那小子摔了朕下来呢？」 真是奇怪了！ 皇后笑着帮他揉揉后腰，「是年纪大了。」 「不可能！」皇帝吼道。 东方境回到府中，龙卿若还没睡觉，趴在桌子上不知道画什么东西。 东方境快步进去，「你还没睡呢？对不起，我进宫去了。」 「我知道，我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龙卿若抬起头瞧了他一眼，「你有两道追踪符，而且小倩也回来告诉过我。」 「嗯，你在画什么？」东方境凑头过去看。 这应该是一幅画，因为有云彩，有宫殿，但是也不像一幅画，因为很多箭头，很多路线，曲曲弯弯的。 龙卿若放下笔，看着他，「小倩都跟我说了。」 「说什么了？」刚在宫里得到阿娘鼓励的东方境，浑然不记得小倩说过什么了。 「小辉的事和你的事，」龙卿若从没有过这么认真与愤怒，眼底都腾着火焰，「如果不是这个法令，你和四哥就可以封印玄魔，不会死，所以，我们要废除这个法令，为你报仇。」 第412页 之前小境说想要废除这个法令，她是支持的，但是仅仅是因为小境想这么做，她便支持他。 但是听了小倩的话之后，她都气得火烧龙缎了。 这什么鬼法令？替人受过还要先挨三十神鞭，打了三十神鞭，再上三十六枚蚀骨钉，天大本事的神都受不住啊。 以她的修为，一鞭都受不住。 小境以前真是太可怜了，还有小辉被抽掉了神根，现在还不知道流落在何处，是狗还是猪也不知道。 分明是三界战神，为什么落得如斯田地？ 这几千年来，若他不出事，不定还要封印多少恶魔。 神鹰族如今一年不如一年，就是自己作的。 东方境扶着她的肩膀，认真地道：「这也是我的想法，如果我不是神鹰族的什么殿下，那这事咱管不上，但现在很多证据证明我是，那神鹰族就是我的家，家里发生了不公平的事，总要有人站出来。」 \"对，我是神鹰族的媳妇，我也要管。\"龙卿若牵着他的手转身，指着自己的画道：「还记得之前我龙爹说要请你去赤龙族庆祝的事吗？我们现在没人带着，不能直接去神鹰族，但是，我知道赤龙族和神鹰族是有一个通道，我隐约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没有具体的位置，所以我们到时候去赤龙族庆祝的时候，我藉口带你到处走走，然后找这个通道。」 「哦！」东方境顿时就有些怂了，「去赤龙族啊？那……那他们正式发出邀请了吗？咱贸贸然去，是不是不太好？还有，咱去的话要带什么礼物？」 「他们答应过的，没邀请的话就叫他们邀请，其实真的要庆祝，因为我不止练成了子午符，还练成了移山术。」龙卿若骄傲地道。 「嗯，礼物方面我就叫青先生准备了。」东方境心有戚戚然，脑袋有点空白。 「准备什么礼物呢？」龙卿若想了一下，什么礼物他们大概也不稀罕，什么金银首饰，美食锦衣，都不缺啊，且也不合适，想来想去，她眼睛一亮，道：「把大黄送给龙爹，赤龙族可稀罕人间的小动物了。」 「大黄？合适吗？」东方境怔了一下，送狗？他们家的风俗这么怪吗？ 「合适，我龙爹一定喜欢的。」龙卿若欢喜地道。 「但是，赤龙族不是餐风饮露吗？大黄要吃肉。」别回头把大黄带到赤龙族之后，还把它给饿死了。 「那还不简单？派条龙定期到人间做採购啊，一次可以採购一个月的肉，反正放在赤龙族也不会变质。」 东方境觉得送狗太冒险了，道：「送狗可以，但是咱不如多送点其他的。」 「那就再送只猫？」 「动物以外的。」 「花草吗？」 「动物植物以外的。」 龙卿若绞尽脑汁，可也没想到什么除了动物植物之外的其他礼物。 「名画古董这些他们有兴趣吗？」东方境问道。 境王府里，除了龙宝之外，最值钱的应该就是那些名画古董了。 为了给老丈人和大舅子们留下一个好印象，东方境不惜下血本啊！ 「什么名画都不如我画的，我给龙爹画一张。」龙卿若当即自告奋勇。 东方境知道她画工好，而且由她给龙皇画一幅也可以表达心意，十分有意义，便道：「好，你快画，画得逼真一些。」 「好，我现在就动笔，但要准备颜料。」 「我出去帮你张罗。」东方境马上便跑出去，拿颜料也算是出一份力了。 希望龙宝画得逼真一点，然后他在去赤龙族之前，就可以一直看着画像，熟悉了龙皇的模样，到时候就算他显露真身，自己也不用害怕。 畏惧心都是可以通过不断的盯视消除的。 他在书房里一通翻找之后，提着一篮子颜料回来，推开门却见一条小龙悬浮在铜镜前一动不动。 忽然看到媳妇露出龙身，还是吓了一跳，忙过去问道：「怎么了？」 龙卿若落地恢復人形，「没事。」 总不能让小境知道她都快把自己的模样都忘记了，要好好照照才记得起。 「好，那你快点画，我在这里会打扰你吗？如果打扰，我就在外头等着。」东方境道。 \"你出去找大黄，跟它说这事，徵求它的同意。\" 「他又听不懂，我怎么知道它同意不同意呢？」 龙卿若展开画纸，开始酝酿情绪，「他只要没说不愿意，那就是同意了。」 「也对！」东方境竟然无法反驳，无法反驳那就是很有道理了。 他出去之后把门关上，便满府找大黄。 府中就养了一条狗，它实在无聊得很，终日趴在花园的迴廊里看下人忙活来忙活去的。 「大黄，你在这里正好，有事找你。」东方境亲热地唤了一声，大黄抬起头，瞧见是他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步，有些警惕。 东方境一把抱住了狗头，在地上坐了下来，循循善诱，「是这样的，我和王妃商量要把你送出去，送到的人家十分富贵，这个地方莫说狗，人都不能轻易去，你是否愿意？」 大黄无奈地被他抱着，全身不能动弹，倒也没叫唤。 「好，你既然不反对，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但你一定要记住，到了那个地方不能捣乱，要给我长脸，知道吗？」 第413页 看着大黄似懂非懂的样子，东方境嘆气，这事龙宝是不是有点不靠谱了呢？哪里有新女婿登门是带着狗去做礼物的？ 但他又实在不知道赤龙喜欢什么，只能相信她。 第342章 媳妇，特别想你了 徵求了大黄的同意之后，东方境又带着它去厨房给张罗了几块肉，大黄有得吃，自然跟他亲近。 东方境摸着它的脑袋，「多吃点，使劲吃。」 也不知道赤龙族有没有肉吃，到时候要跟着喝西北风，那就真是害了狗命了。 大约半个时辰，他估摸龙宝应该都画完了，便回了青芙居。 龙卿若果然已经搁笔，正在用触角吹干，见他进来，马上欢喜地招手，「你过来看我画得像不像？」 东方境快步走过去，却一条金龙即将要从画纸里跃出，有腾飞起来的感觉。 不得不说，画得真是很好，栩栩如生，龙缎，龙鳞，触角，比例都是恰到好处的，而且颜色调得也很合适，跟真的龙一样。 「但，不是说画龙皇吗？怎么画你自己？」东方境问道。 龙卿若道：「他有什么好画的？我不在赤龙族，留下我的画像，他们想念我的时候，可以去看看我的画像啊。」 东方境竟然觉得很有道理，龙皇和那几位龙哥哥确实很宠爱龙宝，不能时时刻刻见到她，能看到她的画像也很好。 至少，比送大黄好多了。 礼物备好之后，龙卿若便要先回赤龙族一趟，确保每一条家龙都在，定下庆祝的日子，做好大宴的准备，再去把小境接过来。 赤龙族外，八哥面无表情地看着，网抛，捞，提，回！ 「真庆祝？」 她被带回赤龙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之后，龙皇的眉头和眼睛都挤在一块了，「还要大肆庆祝，这才练了一个子午符和移山术啊。」 「你之前说要庆祝的，都答应过，又想说话不算话了吗？」龙卿若恼红了脸。 龙皇道：「答应了吗？我怎么记得没答应呢？」 龙卿若据理力争，「答应了，你说到时候再把小境邀请过来一起庆祝的。」 「那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提出，你答应了。」 龙皇觉得自己没答应，而且，他委实不大愿意把东方境接来，不是不承认他，而是他们还没在三界办婚事，现在就以招待女婿的方式招待他，人家得说大蛋上赶着了。 但是，看着这根小鞭炮啊，一副要点着的样子了，再不答应，就成窜天猴了。 龙卿若看着他不想答应的样子，顿时委屈了，回头就求救，「天尊爷爷，龙爹他说话不算话！」 天尊看了龙皇一眼，淡淡地道：「他不会说话不算话，当年你母亲带他来见本尊，本尊就没有刁难过他的。」 天尊一开口，龙皇的气势顿时弱了，「没说不答应，也没说刁难，这不是在回忆到底答应没答应的事吗？现在想起来了，确实答应过，那就庆祝吧，毕竟以赤龙族公主万年的修为，炼成了子午符和移山术也是顶了不起的事呢。」 龙卿若虽然觉得龙爹似乎是讽刺她，但他既然答应，那就是值得高兴的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唉，就挺心酸的，人间的孩子考个大学，都要摆几十桌叫亲戚朋友过来庆祝，她练就这么大的本事，要摆几桌还得求天尊爷爷出马才行。 她不是受宠的龙。 龙皇见她还哀哀怨怨的样子，遂一手提起龙卿若的触角，龙卿若可怜兮兮地看着天尊，还没等求救，便被龙爹的力量逼回小龙身，「出来，跟你单独说几句。」 他刚走了两步，一条金光缠带便在他脖子上缠绕了两圈，缠带慢慢收紧把他往后拉，着天尊的声音淡淡响起，「你们都出去，本尊跟你们龙爹有几句话要单独说。」 龙卿若马上挣脱，「好，你跟他谈谈。」 她说着，便挽住二哥的手臂出去了。 龙爹狠狠地瞪了她的背影一眼，就是她，把天尊这位大神请过来的。 龙卿若浑然不管龙爹的哀怨，出去之后就跟二哥说：「二哥，龙纪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龙二哥气定神闲，「嗯，接下来呢？」 「我帮你摆平龙纪的事，你到时候帮我把小境接上来，我没办法把他带上赤龙族。」 龙二哥看着她，「蛋啊，那小子对你真的好？」 「当然好。」龙卿若道。 「嗯，对你好就行，等定下日子，二哥亲自去接他。」龙二哥揉揉她的头髮，\"龙爹不是不想答应，是心里有点别扭，觉得你还没办婚事，怕三界会有非议，说你……\" 龙卿若哼了一声，「管他们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倒贴还送上门的，但我开心啊。」 龙二哥语塞。 算了，她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龙爹心里有点不舒坦，那是正常的，嫁女儿嘛，哪个父亲心里能舒坦？ 赤龙殿内，龙皇正式对天尊提出了控诉，「您实在不能这么宠着她，把她宠坏了怎么算？」 「给她庆祝一下算宠她吗？」 「庆祝不算什么，但您当着她的面收拾我，她以后就不会怕我，更无法无天。」龙皇道。 天尊道出残酷的真相，「她本也不怕你啊，从没怕过。」 龙皇急了，「怎么不怕？一说噼她尾巴，她就怕得不行，不信的话，我现在噼一次给您看看。」 第414页 天尊慢悠悠地道：「你噼她一次，我噼你一次。」 龙皇气结，「您这还不算宠吗？这都宠成什么样了？还连我都噼，我是龙皇，赤龙族的皇。」 「不止黄，你还白呢，记得第一次大蛋的娘亲带着你来见本尊，你的脸是什么颜色的？白的，青的？」 「那过去的事情，还提来做什么？」龙皇顿时更没了气势。 「本尊可以不提，但就一样，东方境来的时候，不能甩脸子。」天尊道。 「我怎么会给他甩脸子？我又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父亲。」龙皇没好气地道。 天尊道：「那就最好，有一句话，是当初大蛋她娘跟本尊说的，就是带你来见本尊那一次，她私下跟本尊说的，想知道吗？」 龙皇巴巴地看着他，「想，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很喜欢你，如果本尊也能喜欢你，而且把这种喜欢表现出来，她就会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龙，这句话也送给你，自己斟酌看看用什么态度对东方境吧。」 龙皇看着他起身离开，眼底有些湿润，媳妇，特别想你了。 第343章 准备好了 龙卿若那边跟二哥交代好之后，便去找八哥。 因为八哥现在看守赤龙族边界，小境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所以，他的脸色一定要好看一点，如果总是板着脸气沖沖的样子，吓着小境。 小境胆子小。 八哥被她缠得没办法了，只得承诺，「行，我会照着做的。」 「那你先笑一下给我看，我看你笑得标准不标准。」龙卿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八哥只要不笑，就十分兇恶。 八哥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这样行了吗？」 「可以，保持这个笑容，多练习练习。」龙卿若满意地道。 八哥伸手掐着她的脸颊，「就没见你对哥哥这么上心。」 龙卿若道：「哥哥是自家的，怎么对待都跑不了。」 八哥拿她没办法，早就知道她没心肝，何必强求？ 瞧着她气魂不大好，道：「你先不忙下去，我给你弄一杯甘露。」 龙卿若摇头，「不要了，我得快些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境。」 八哥诧异，「甘露都不要？转性了啊？」 「喝腻了！」龙卿若说完便凌空一纵，横着竖着地飞走了。 竟然喝腻了？什么时候喝腻的？ 龙卿若回到王府，便兴高采烈地跟小境说了，龙爹和哥哥会十分欢迎他，而且这个庆祝宴会很大，会邀请很多龙过来吃。 「吃什么？」东方境这个时候尤其显得蠢萌，脑子里浮现一大堆的龙列阵喝西北风的情形。 「很多啊，我们什么都吃的，人间的美食也会吃，毕竟招待人间客人嘛。」 「人间的饭菜他们也会做吗？」东方境意外得很。 龙卿若道：「是不是他们亲自做的，那我不能肯定，不过，去人间茶楼打包也很方便，去点一些菜，然后外带回来就行了。」 东方境目瞪口呆，赤龙族吃宴席要到人间打包饭菜？ 「那如果没有人间的客人，你们吃宴席是怎么吃的？你们真的就喝西北风管饱了？」 龙卿若拉着他下来慢慢地科普，「我们虽然是餐风饮露，但是，这是很有讲究的，我们喝的风是会过滤的，只吸收风里山川星斗之灵气，至于露水，不是什么露水都喝，必须要成纯净无比的露水才喝，而除此之外，还有丹药，奇果，神花，补龙肝凤髓……」 「什么？」东方境大惊失色，「你们吃自己龙？」 「怎么可能呢？是补龙肝凤髓。」龙卿若认真地道，「我们也是要进补的。」 「哦，吓死！」东方境抚着胸口道。 若真吃自己龙，肯定弱肉强食，龙宝危险啊！ 「反正就是好多东西吃，你放心，管饱。」龙卿若补充道。 东方境倒不是担心能不能吃饱，事实上，他未必能吃得下。 心情很紧张，紧张到已经忘记了这一次主要是为了去神鹰族，不，就算记得起，那已经是小事了，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此行最大的目的，是要让老丈龙一家都对他满意。 不，不，已经不敢奢望满意，只求不被讨厌就心满意足了。 他反覆地问龙卿若赤龙族到底有什么礼仪，人家女婿回门是要做什么，有什么讲究之类的，龙卿若回答的永远只有一句，「什么都不用，你只管跟着我，我跟着天尊爷爷。」 但是，她在许久之后忽然说了一句话，「我大哥，你多给他几分尊重。」 「你大哥？怎么了？他很兇吗？」东方境的心脏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嗯……不算凶，可他管着人间的事，尤其皇帝的事，他同时兼任紫微帝君，皇帝基本都是他甄选派出去的，大部分，不是绝对。」 「那就是皇上皇?」东方境顿时觉得这位大舅哥比老丈龙还恐怖。 「但不要紧，我大哥也是下凡歷劫归位没多久的，他和人类的感情比较深厚，必定不会为难你。」 「你们赤龙都要下凡歷劫吗？」东方境并未能放心，在人间里生活过，不代表真能包容人类，多少婆婆不还是从媳妇熬过来，最后可喜欢刁难媳妇了。 「嗯……偶尔也是要下放基层的，这样才能当好大领导，对，是这样的。」龙卿若从犹豫的态度最终转变成为肯定。 第415页 东方境一颗心又开始悬起来了，因为龙宝说的话他开始听不懂，但凡他听不懂，就表示龙宝也不懂。 他觉得这事还得自己再努力努力，于是他藉口出去一趟，其实是拉住青先生去了库房。 他是个富翁，这点毋庸置疑，库房里好些柜子都装满了黄金珠宝，其中好多都是稀罕物。 以前觉得自己还挺多藏品的，但是现在一番挑选下来，觉得自己收藏的都是什么垃圾啊？ 竟然大部分都是黄金和一些珠南珠玉石类。 这些按说赤龙族不缺，也用不上。 他千挑万选，选了一块金镶玉龙佩。 俗气是俗气了点儿，但是好在做工十分精緻，雕刻的龙栩栩如生。 至少寓意在嘛。 为了谨慎起见，他还多带了几块其他玉佩，防着老丈龙不喜欢这个金镶玉龙佩，还有其他的可以充撑场面。 即将到约定的日子，东方境还先给大黄沐浴，他亲自来，确保洗得干干净净，身上没有虱子，虽然说老丈龙他们喜欢小动物，但相信不会喜欢虱子。 洗完之后，给它梳毛，再拖着它熏了一会儿的香。 大黄很紧张，很警惕，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不过，任何一条狗也都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大黄觉得自己摊上大事了。 等到庆祝的日子来临，东方境也早早起床梳妆打扮，这辈子从没有过像现在这般注重自己的外表。 他华贵的服饰有很多，其中最昂贵的一件是杭府名绣做的锦袍，锦袍绣工之出神入化，简直嘆为观止。 他轻易不穿，觉得这是收藏品，但这一次为了博好感，还是穿在了身上。 不得不说，这云海山水的绣图搭配这软如织云的锦缎料子，束上祥云纹金带，整个把他颀长的身段裹得更加挺拔儒雅。 他本长得俊美，只是昔日霸凌之气把俊美掩盖，如今稍稍收敛，便尽显了皇家子弟的清贵，炯炯朗目清澈明亮，唇角微微上扬，亲和力十足。 龙卿若瞧得直了眼，小境真是人间绝色啊。 第344章 真喜欢狗啊 东方境一直照着镜子，理着一丝不苟的头髮，不能有炸毛出现，因为头髮不整是没礼貌的。 「小境，你不用这么紧张，你又不是没见过龙爹。」龙卿若宽慰他道。 「那不一样，之前是在我的地头，如今要去赤龙族，他们但凡对我不满意，我就未必能回来了。」东方境戚戚然地道。 「怎么会呢？有我，你放心吧。」龙卿若觉得要给小境再自信一点，「你是赤龙皇族唯一的女婿，他们知道要好好珍惜你的，毕竟，除了你，龙爹没女婿了。」 「赤龙族就只有你一条女龙吗？」东方境看着她问道。 「怎么会？好多女龙，但赤龙皇族，就只有我。」她郁闷地道。 若赤龙皇族多几条女龙，那她的压力就没这么大了，不必背负他们认为女龙必须乖巧听话的担子。 东方境觉得压力更大，这意味着很多龙眼都会盯着他这个赤龙皇族唯一的女婿。 他真是连唿吸都要练习一下啊。 一道金光起，笼罩了整个境王府，虽说是白日里太阳正烈，但这道金光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但好在速度是很快的，东方境抱起大黄，正想回头去叫龙宝搭着自己的肩膀，人就陡然凌空起来了。 眼前什么都没能看到，只看到光芒飞快地闪，他抱着大黄，和大黄一样不敢动，好怕啊。 他平时也会飞了，但是没飞得这么快啊，心脏都快被甩出来了。 好在龙卿若在身后抱着他，熟悉的气息让他稍稍地放松下来。 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总之速度之快，心头之乱，让东方境对时间已经完全没有了概念。 速度慢下来，虽说是慢下来，但其实也还是很快，至少比他自己往日飞要快上许多。 抬起头，可以看到一圈光晕，光晕笼罩着的地方看不清楚，就觉得很灼眼。 他们飞过了一重光晕，继而是第二重，第三重之后，便是一片迷障，迷障里不知道是不是反射了光芒，竟似乎有几种颜色。 东方境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进了迷障之中，似有水雾灌入，冷冽清甜，仿佛是之前龙宝给他喝的甘露，这么豪啊，如此难得的甘露竟然随意挥洒？ 他本以为快到了，结果冲出了迷障之后，又是一道金色的光圈在头顶上，看着很近，但是飞了好一会儿，还没抵达光圈。 即将抵达光圈的时候，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底下托着他，使得他似乎浑身的力量都没有了，直直往上撞。 他死死地抱着大黄，唯恐一松手，大黄就没了。 这力量到了极致，把他抛了出去，然后直线下沉，他本以为只有他这样，殊不知见龙宝翻腾了几圈之后往下掉。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掉下去摔死的时候，忽然被什么东西罩住，下沉的力量变成了往上提拉。 等他发现自己是在网兜里的时候，整个人有点想疯的感觉。 他像一条被网住的乌龟，脸被大黄的屁股压着，头髮乱了，衣衫乱了，他精心打造的精緻贵哥儿形象，全然没了。 而赤龙族为了隆重其事，满天空竟然聚集着许多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第416页 等龙宝伸手去拉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寻找来时路，想直接跳下去就完事了。 他不想做人了。 但也幸好，他有一个体贴的妻子，触角往他头上一伸，顷刻便把头髮收拾得妥当贴服，触角开始熨烫衣衫，皱褶全部消失，出发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他能清晰地看到这一幕，是因为在他不远处，有一块明镜，倒映着这里的一切，他连自己尴尬的神情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龙卿若牵着他的手，他踢着怔愣的大黄，慢慢地走过去。 赤龙皇族来了不少，说是欢迎，主要是看驸马的。 八位大舅子也来了，东方境在惶恐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几乎要哭出来了，摄国皇，您在这里就好。 漫天赤龙，化作人形，也缓缓落地。 东方境看了一眼地面，骇然得几乎要叫出来，这地面，竟然是白玉地面，整个地面延伸到不知道何方，皆是这种白润的玉质，瞧一眼就觉得特别的昂贵。 就在他震惊于地面的时候，云雾渐渐散开，便见远处殿宇林立，殿宇全部都是金色的，殿宇的顶不是琉璃，似乎是黄金。 他不确定是不是黄金，但很确定殿顶镶嵌了一排又一排的明珠和金刚石，闪得叫人不敢直视。 他有一种冲动，想把自己带过来的金镶玉龙佩扔掉，让它们永远消失吧，千万不要让他们看见啊。 实在是太寒酸了。 「小境，」他惊骇未定之时，便被拉到了八位哥哥的面前，还不曾站好，龙宝开始介绍了，「这是我大哥夜，这是我二哥螭，就是他来驮我们上来的，龙纪他爹，这位是我三哥暝，这位是四哥……四哥你认识，这位是五哥风，这位是六哥青，这位是七哥应，这位是八哥熊……好，再转过来，这是我大嫂星儿，这是我二嫂细雪，这是我三嫂阿桔，这是我四嫂落蛮，五六七八单身狗还没媳妇。」 龙卿若介绍得飞快，东方境眼睛刚刚才被那些金刚石闪瞎了，没能看清楚便迅速到第二个第三个，最后到嫂嫂们。 而他还停留在大哥夜上，大哥夜是不是说大哥的名字就叫龙夜？二哥叫什么啊？没听清楚啊。 他不由得埋怨地看了龙卿若一眼，说话能不能说慢点？ 东方境瞧着他们，他们都扬起了笑容，但是这个笑容看得人心里发毛啊，好狰狞。 龙卿若挽住他的手臂，认真地看着诸位大哥和皇族的长辈小辈们，再看一眼后面的赤龙臣下，退后一步，脸色渐渐显得郑重，掷地有声地道：「这位叫东方境，是我龙小九的夫婿。」 「驸马爷！」身后赤龙臣下齐刷刷地喊了一声，声音震得东方境耳朵都聋了，大黄直接跳起来吠叫，狗仗人势地吠，声音响亮。 东方境喝了几声没喝住，大黄吠叫得越发疯狂，他单手覆脸，哎，这第一印象，真是太惨澹了。 却不料，大黄这一叫，倒是叫赤龙族纷纷看着它，眼底露出了惊艷之色。 「是犬吗？啊，太可爱了吧。」 「好有趣，这是驸马爷的神兽吗？」 东方境怔了一下，看向大黄，真喜欢狗啊？ 第345章 是欣赏他的 大哥夜上前一步，站在了东方境的面前，东方境想起他的身份，顿时感觉到领导的威严压过来了。 「小境，龙爹在等你，我们先去赤龙殿。」大哥的声音很温和，笑容也很亲切，一点都没有生疏或者客套。 甚至，手还放在他的肩膀上，再微微一笑，「你做我的妹婿，我们都很高兴。」 东方境差一点就要相信了他的话。 如果不是稍稍抬起头，看到诸位哥哥们眼底有一种被人抢走玩具的不忿，他真要相信了。 他们对他并非是有多大的敌意，甚至可以看出一些欣赏，他猜测因为他是龙宝夫婿的缘故。 东方境很理解，毕竟他们只有一个妹妹。 他已经开始慢慢地调节自己的情绪了，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当镇定下来之后，他骨子里的执拗和坚韧又回来了。 如今已经指望不上龙宝了，一切要靠自己，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京城霸王东方境，什么都不用怕。 所以，当跟随大家抵达赤龙殿，看到天尊和龙皇坐在里头的时候，他胸臆陡然激发出一份昂然斗志，昂首挺胸地走进去，气势甚至即将碾压诸位龙哥哥。 他没看他们的视线，只径直旁若无人地走过去，然后噗通一声在天尊的面前跪下，磕头，「东方境拜见天尊爷爷！」 说完之后，连续磕三个响头。 天尊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忙道：「免礼，免礼。」 东方境站起来之后，又噗通地跪在了龙皇的面前，又是三个响头下去，声若洪钟地道：「女婿东方境拜见龙爹！」 不管他们承认不承认，他得先宣告下去。 龙皇心情颇为复杂，眼神也很复杂，在天尊的严厉盯视之下，他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起来吧！」 「是，谢谢龙爹！」东方境站起来，回头去看了龙卿若一眼，龙卿若也刚好看过来，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是她的龙爹，不是小境的龙爹，怎还抢了去呢？ 他并不知道龙宝在计较龙爹称唿的事，尽量压抑自己即将跳出来的心脏，虽然很勇敢，但勇敢的人也会怕啊。 第417页 他牵着大黄上前去，这份礼物要送出去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啊，「龙爹，这是我和龙宝送给您的礼物，它叫大黄。」 龙皇慢慢地蹙起了眉头，给他送狗？ 「还有这个……」龙卿若回过神来，拿出藏在袖间的画卷，在龙爹面前徐徐打开，得意地道：「我画的，是我自己，送给您，以后悬挂在赤龙殿，你们想我的时候，就可以过来看一眼。」 龙皇眉头皱得更厉害，「你觉得我们会想你？」 「为什么不想？你必须想。」龙卿若霸道地说。 「像你这没心肝的干什么啊？」龙皇不能对东方境表示出其他情绪，只能对着龙卿若撒撒火。 「谁没心肝了？我怎么就没心肝了？」龙卿若嚷嚷道。 她这一嚷嚷，倒是把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大黄给激怒了，大黄跳起来就沖她汪汪汪吠叫，欺负不了外人，欺负她总可以吧？ 大黄跳起来的时候特别兇狠，吠叫的时候口水四溅，龙卿若怒极，「大黄，你闭嘴！」 大黄听她声音更高了，沖她吠叫得更厉害，前爪腾起便要去抓她，「汪汪汪……」 龙卿若败下阵来，急忙躲在了大哥的身边，那口水实在是太吓人了。 龙皇见状，眸子一亮，「好狗，好狗，大黄过来！」 龙皇的声音充满了欢喜，狗是可以分辨人的情绪，听到这么欢快的唿唤，它马上转身朝龙皇跑过去，龙皇伸出手抚摸着它的脑袋，另外一只手一扫，龙卿若的自画像飞了起来，落在身后的屏风上吊着，「狗不错，画像不要，画的什么玩意？」 天尊伸出手，画像落在了他的手中，他仔细看着，越看越欢喜，「你不要我要。」 龙皇瞧了他一眼，眉毛耷拉下来，「就爱收垃圾。」 说完，又宠爱地抚摸大黄，十分喜欢的样子，其他几位龙哥哥也都过去围着大黄逗弄它。 东方境虽然很费解，为什么他们会喜欢一条狗，但是，喜欢就好，两份礼物里总算有一份是他们喜欢的，一颗心也真正地松了下来。 「小境，我带你回我房间看看。」龙卿若开心地道。 「好！」东方境下意识地去牵她的手。 几道咆哮的声音顿时响起，逗弄大黄的笑脸全部变成凶神恶煞，「干什么？放开！」 东方境吓得心脏都快停顿了，怔愣地看着他们一副想上前殴打自己的模样，下意识地放开了龙卿若的手。 龙卿若看到他们露出愤怒的面容，兇巴巴地瞪着小境，心头一痛，直接再抓住他的手，「小境我们走，不要管这些酸菜龙。」 抽气声此起彼伏，龙皇的脸都黑了。 「你们口是心非！」龙卿若生气地说完，拉着小境转身就走了。 「站住，谁口是心非了？」龙皇生气地喝她。 龙卿若转过身来，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心里十分委屈，「你们答应过，要好好招唿小境，但你们竟然当着我的面凶他喝他，连笑容都是假的，龙爹我问你，如果皇帝和皇后也这么凶我，你心里难受不难受？」 「没凶他啊，哪里有凶？」龙皇尽量不去看她发红的眼眶，她的招数不外乎是一哭二闹，但偏偏这两招还真管用。 「就是有，小境做错了什么？他错在给了我元珠是不是？」龙卿若眼泪果真落下来了，她放开小境，走过去就跪在了龙皇的面前，抬起脸颊看着龙皇，哽咽道：「您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如果他是鹰夜，那咱嫁了就嫁了，值得，现在我嫁了，您瞧瞧您的态度，这不是说一套做一套吗？您知道吗？您答应让我带他回来，我高兴了多久啊？我准备了多久啊？早知道你们是这个态度，我就不该带他回来，我就是想让你们都喜欢他，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 她再抬起头看着哥哥们，声音充满了控诉，\"你们带嫂嫂回来的时候，我多替你们高兴啊，我也没恨她们抢走了我哥哥，更没阻止你们在我面前搂搂抱抱。\" 几位娶妻的龙哥哥们顿时垂下了头，貌似，确实是这样，大蛋得知她有嫂嫂之后，开心得不得了。 龙皇瞧着她这泫然欲泣的模样，又见她跪在地上，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好了，是龙爹的错，不该凶他，起来，快起来！」 「那您为什么要这样嘛，您都见过他了。」龙卿若擦了眼泪，脸颊都红了。 「捨不得！」龙爹伸手拉她起来，认真地道：「捨不得我唯一的女儿就这么嫁人了，但也只是捨不得，我们对他没有任何的意见，相反，龙爹一直很欣赏他，你是知道的。」 东方境站在一旁本是无措得很，听到这话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欣赏他？是真的吗？ 第346章 看到三哥了 天尊在旁边看着，一直没做声，他一直认为，太作也是要遭报应的。 大家一顿哄，才算把龙卿若哄好了，许下了各种的保证，确定以后不会再对小境黑脸，会一直和颜悦色。 几位嫂嫂也很给力，提着自家夫婿回去训斥，安抚小姑子脆弱的心灵。 龙卿若也得以牵着东方境的手回去自己的房间。 东方境一路皆被美好景色吸引，这里最美的景色，是不管台阶还是殿宇，大部分用白玉和黄金铸造而成，脚下的每一寸地方，都彰显着贵气。 好贵好贵。 第418页 「龙宝，今天你不能对龙爹发脾气的，他也是捨不得你嘛。」东方境牵着她的手道，很高兴龙宝为他出头，但是觉得不用这么激动。 龙卿若脸上的悲愤早已经一扫而空，道：「要不是发一通火，晚宴之后他们会一直盯着咱，不给我们单独私下相处的机会，那我们还怎么去神鹰族？」 回头瞧了一眼，果真没见有龙跟过来，可见不再盯梢了。 「噢！」东方境这才记得此番是要去神鹰族的，差点把这件小事给忘记了，「原来你是藉故发火，是计啊。」 「倒也不完全是，我确实生气他们凶你。」龙卿若看着他，「我说了要保护你的，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而且，他们凶你是因为你牵了我的手，可我们都一起睡觉了，牵手算什么啊？他们要接受现实。」 「对，要接受现实。」东方境顿时觉得她一点都没有小题大做，否则以后在他们面前连牵一下龙宝的手也不行了，「现在是去你的房间看看吗？」 龙卿若轻声道：「对，我觉得那个通道就是在我宫殿附近的，我们先过去探一下。」 「神鹰族和赤龙族的通道在你的宫殿附近？」东方境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开在你的宫殿附近呢？」 「我不能肯定，我只是隐约知道有这回事。」 「不懂！」怎么还隐约知道呢？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我之前听八哥说，我们赤龙族和神鹰族有一条通道，当时我问他在哪里，他就随手指了一下大概的方向，但是他指的方向也不是我的宫殿。」 「你不是画图了吗？」东方境顿时觉得不大靠谱了。 龙卿若停下来，蹙眉想了一下，「我画图的时候，是根据八哥指的方向，然后筛选路线，这里是我的家，我很熟悉，我以前时常去的地方没有发现通道，所以，我图中所画的，是我很少去的地方。」 「那为什么又觉得通道是在你的宫殿啊，你八哥所指的也不是你宫殿的方向。」东方境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病了？」 龙卿若拉住他的手，眼底有些茫然，「我是这么觉得，但是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也不清楚，就刚才我站在赤龙殿的时候，想起这个通道，下意识地认为通道就是在我的宫殿附近，这念头是忽然生出来的。」 东方境看着她，龙宝犯煳涂了，但是，既然她这么说，肯定要找找的，「行，我们去找一下。」 主要还是想见见她的房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赤龙族小公主，她的房间是怎么样的呢？一定很漂亮吧。 两人牵手前往，这里没有云雾缭绕，仿若人间殿宇一般，只不过要奢华很多，他实在忍不住问道：「龙宝，你们这黄金很便宜吗？为什么建筑房子要用黄金？」 「黄金多啊，咱这泥土很珍贵。」 「黄金从哪里来的？还有那么多珠宝，玉器，金刚石，就跟我们人间的瓦片一样。」 「主要是常见的东西，这玩意多了去了，尤其金刚石，在镇星那边都烂大街了，唾手可得，下雨都是下钻石雨，不过那个地方人类不能去的。」 「是吗？那你们神要发财可很容易啊。」东方境瞪大眼睛，「你四哥摄国皇就没想过偷偷地拿一点下去变卖，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吗？」 「当贫穷是他的劫难，拿什么都无补于事。」 两人说着走着，七绕八弯，便来到了一所殿宇外。 殿宇很高，东方境抬头瞧了一眼，有七八层之高，这殿宇叫踏月宫，门口写着。 「你没有侍女吗？」东方境见这里竟然无人出来迎接，不禁问道。 「我要侍女干什么？」龙卿若反问道。 东方境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傻，对，她们的起居饮食都可以自己来，一挥袖子的事，还用得着专人伺候吗？ 龙卿若推开门，便有雾气慢慢地萦绕开来，瞧不见院子的地面，东方境甚至怕一脚踩下去就是虚空。 不过，龙卿若牵着他进去，是脚踏实地的，这才安心。 踏月宫很大，院子一眼望不到头，主要是因为云雾太多，遮蔽了视线。 殿宇的门一重一重地推开，里头空无一物，甚至连家具都没有，也正常，他们不用家具的。 赤龙殿倒是有。 转过侧园，便看到廊下有很多丸子，这是他踏进踏月宫之后，发现的第一样东西，竟然是丸子。 「这是什么？仙丹吗？」东方境问道。 「泥丸。」龙卿若说。 「放泥丸在这里做什么？」 龙卿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以前想自己捏元珠，这些都是失败品。」 东方境心疼地看着她，可怜的龙宝，原来也想过自救的，「但为什么要用泥巴？这么多金刚石呢。」 「女娲造人，也是用泥啊，泥有地灵之气。」 「哦，泥土原来如此珍贵啊。」东方境明白了，顿时觉得坐拥良田千亩的他，真是一个大富翁。 龙卿若带着他来到一所小院子里。 这是位于宫殿里的小院子，门口有一道光圈，光圈一直在转动，龙卿若回头看着东方境，眼底有雀跃之色，「小境，这里就是我的归墟。」 东方境怔了一下，「你的归墟？」 不对啊，归墟不是她的神境吗？ 第419页 龙卿若伸出手，手掌对准光圈比较粗的地方，再慢慢地伸进去，光圈撤下，便见一扇门出现在他的面前。 龙卿若推开门，和他一起走进去。 这一踏进门槛，熟悉感就迎面扑过来了，除了熟悉感，还有熟悉的景色熟悉的鬼。 其中一道熟悉的影子，东方境看到他的时候，都差点要哭出来了，「三哥！」 三哥笑盈盈地看着他，「阿境，你来了？」 对三哥而言，阿境这一次来这里，就跟他之前来是一样的。 他知道自己在弟妹的归墟里，却不知道归墟是藏在赤龙族里的。 第347章 认了认了 东方境特别的高兴，「对，来看看你。」 三哥却道：「我不得空陪你啊，我要训练阴兵，过阵子阴兵也要出去收魂了。」 「噢！」东方境看着三哥去了校场，这校场还是他亲手在龙宝的归墟里设下的，真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龙宝，归墟怎么会在这里？」东方境兴奋地问道。 龙卿若笑笑，「小境，归墟也得是真实存在啊，我神府在此，归墟自然在此。」 「那岂不是其他龙也能来？这地方也不隐秘啊。」 「不，只有我能来，当然，我也可以授权给你，让你去我的归墟。」龙卿若指着外头的光圈，「这是我归墟的守护光，守着不许其他龙进来的。」 「太好玩了。」东方境觉得无比的新奇。 龙卿若带着他走遍了整个踏月宫，其实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没什么好看，但是龙卿若仿佛在寻找什么感觉，总是闭上眼睛。 东方境顾着东张西望，也没发现。 走了一圈之后，龙卿若心事重重地对东方境道：「小境，等晚宴之后，我拖着龙爹他们说话，你先回来在这里附近找找，因为今晚晚宴，赤龙殿的龙都要过去吃宴席，不会有龙过来踏月宫，等我把他们都甩掉之后，就过来跟你汇合。」 东方境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不用应酬太久，其实他还是有点怕他们的，「但我不认识这个通道啊。」 「我给你一个宝贝！」龙卿若飞了出去，没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块红宝石回来，「这叫赤石，你拿着，如果有异常气流的话，赤石会亮起来的。」 「这能找到吗？」东方境觉得在那虚无缥缈的地方探一个通道，实在是超出了他能力范围之外。 她握住东方境的手，道：「小境，你可以找到这个通道的，一定可以。」 东方境诧异地看着她，「这么肯定？」 龙卿若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牵着他的手坐下来道：「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通道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太多的缘故，回来到踏月宫之后就总会一种模煳的印象，觉得这通道是鹰夜噼开的。」 东方境觉得很是奇怪，怎么是模煳的印象，龙宝又没丢失记忆。 但他也没问，龙宝看着很困扰的样子。 龙卿若是有些困扰，觉得脑子里有一些记忆，很模煳很模煳，偶尔地一闪，却怎么都抓不住。 之前是没有的，是回到赤龙殿和方才一路走回踏月宫，才有这些闪烁的片段，尤其是回到踏月宫，这感觉就越发强烈，可就是抓不住。 所以，今晚先让小境找通道，她要去灌醉八哥。 今晚招待小境的美酒，是琼瑶仙子酿造的，八哥最喜欢喝，一喝就会喝多，喝多就要胡言乱语。 八哥是整个赤龙族嘴巴最大的龙，总是不经意地透露一些蛛丝马迹。 她不单单要找通道，还要问一些事情，一些她觉得很奇怪，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的事情。 她再带小境熟悉了一下环境，东方境一直拿着赤石，所到之处都没有发亮。 这地方太大了，估计一个晚上找不完，一个月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完。 赤龙殿上，在龙卿若带着东方境走后，龙皇就伸出手问天尊，「那画像我瞧瞧看？」 天尊已经捲起来放在袖中，「不是垃圾么？要来做什么？」 「看看画得怎么样嘛。」龙皇急道，「且那是送给我的礼物，您不好要了去吧？您若真想要，回头叫她再画一张不就行了么？」 天尊拿出画卷，塞到他的怀中去，「大蛋说你口是心非，还真是没说错，跟自己的女儿装什么清高呢？」 「这是防着她开染坊，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龙皇打开画卷，瞧得眉目开扬，瞧着瞧着，不禁又心酸，这多可爱的龙，是别家的了。 「你们也别死气沉沉的，就应了她的要求，好生招待一番吧。」龙皇抬起头看着四个儿子，大的那四个已经被自己媳妇揪回去讲道理了。 八哥站起来，拖着长长的叉出去，沧桑地道：「我先去交接守卫，好狗，我们走。」 大黄跳起来，走到他的脚边。 他看着龙皇，「龙爹，大黄我要了，有狗陪着守界，日子好打发。」 宴席办起来了。 龙皇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弹过，静静地望着外边。 这一场所谓的庆功宴，其实就等于是嫁女儿的宴席了。 因为，她已经逼着大家承认她已经出嫁的事实，容不得逃避。 定定了许久，他忽然转身一把抱住了天尊，瞬间破防，「我心里还是特别难受，您说这么一个宝，怎么就嫁了呢？她怎么就嫁得出去呢？」 第420页 天尊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道：「你不能这么想，从现在开始，你要想的就是怎么跟鹰王抢儿子，这样，你不仅没有失去女儿，还平白多了半子，这不是好事吗？而且，你一向很欣赏鹰夜，还有比他更合适做你女婿的神吗？」 「抢儿子？」龙皇慢慢地抬起头，眼底生出斗争的光芒，「对啊，我不能白白把女儿送给鹰族。」 「嗯，在鹰夜元神归位之前，你先给他们大办婚事，告知三界，他是你赤龙族的女婿，让三界先入为主，以后说起鹰夜，不管他战绩多么彪炳，大家都会先记得他是赤龙族的女婿。」 龙皇大喜，霍然站了起来，「天尊，你这做法虽然狡猾，但是我很喜欢。」 他扬手，大喝一声，「来龙啊，今晚的夜宴再增一倍的酒，所有赤龙皆可参与，让他们拜见我们赤龙族的驸马爷。」 大家马上忙活起来，顿时就有了办宴席的喜气。 龙皇眯起眼睛缓缓地坐下，他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可见实在是被困扰太过的缘故。 等到龙卿若牵着东方境的手回到赤龙殿，看到所有赤龙包括龙皇在内的态度，全然改变了。 「小境，过来坐！」龙皇亲自对他招手，竟然笑意盈盈的样子。 东方境顿时头皮一硬，下意识地看了龙卿若一眼，龙卿若却看到自己的画像被悬挂在了赤龙殿上，很开心，就知道老头口是心非的。 「过来啊，快过来，我们翁婿先喝一杯，聊聊天。」龙皇温和地道，放下心结之后，这小子看着顺眼很多了。 东方境拉了一下龙卿若的袖子，怎么办啊？ 「龙爹，你不能打他。」龙卿若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动手就动手了，把小境打成了丑八怪。 「怎么会无端端打他？你天尊爷不是在这守着吗？」龙皇板起脸，这漏风的破棉袄，真是用人间的一句话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第348章 醉了醉了 龙卿若对龙爹充满了不信任，因为他和小境算是有新仇旧恨的。 八哥曾经说过，龙爹想第一眼看着她出生，殊不知，最后在鹰夜的盯视之下出生了，龙爹甚至连第二眼都没能看上。 龙爹很可怜，不能作为第一条看到她出生的龙，这点她很抱歉，不过，也不能因此叫他欺负了小境而不管的。 所以，她也坐了下来，陪着他们聊天。 诸位龙哥哥也来了，除了八哥和大黄守着龙界，基本到齐。 龙爹的态度改变了，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的态度也都大有转变，而本来四哥就对他们结婚的事没多大意见，只不过其他兄弟们都吃醋，他如果不跟着吃醋，显得他脱离群众。 东方境从开始的谨小慎微慢慢地放松，对龙皇的提问对答如流，甚至还能说点建议，当然，仅限于在养狗方面，再说其他，未必能接上来。 不过好在龙皇的提问一直围绕大黄，让东方境觉得龙宝送这个礼物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晚宴即将开始。 东方境见证了一道一道的菜餚被摆在桌子上，那些菜餚是凭空出现的，连摆放菜餚的桌子也是一张一张地凭空出现，不是大圆桌，而是一张张小餐几，东方境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餐几上出现的食物，心里有些感动，因为他的餐几上全部都是人间的菜餚，看向旁边的餐几，则放了一些蔬果和一个小管子，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那些蔬果，东方境伸长脖子去瞧，这果子没见过啊，颜色很鲜红，龙宝拳头大小模样，很有光泽。 对号入座的时候，夫妇们自然是坐在一起的，龙皇也习惯地伸手招唿龙卿若，「过来坐下！」 龙卿若刚打算坐在小境的身边，看到龙爹伸出招唿的手，她怔了一下，看向东方境，这万年来，但凡有宴席，她都是和龙爹坐在一起，因为龙爹是孤家寡龙。 她想跟小境坐在一起，怕小境忘记正事一味贪杯，他可爱喝酒了，但是也很心疼龙爹，他没龙陪着坐呢，好生为难啊。 东方境立刻就道：「龙宝，你去跟龙爹坐。」 他要做一个识趣的女婿，老丈龙在的情况下，绝对不跟他抢，这样才能混得长久。 龙皇其实并无要和东方境争的意思，只是习惯使然，让他对大蛋招手了。 招手之后，才意识到她已经出嫁，如今应该和夫婿坐在一起，心里不禁又是一阵失落，接受现实也需要过程啊。 听到东方境说叫大蛋过来陪他坐，大蛋就立刻过来，他心底的阴霾顿时消散，欣慰地看着东方境，嗯，这小子还真不错，表扬！ 赤龙殿很大，且可以一直延伸放大，东方境目之所及，都摆下了餐几，龙们依次入座，一双双的龙眼隔着许远还是往他这边瞧，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万众瞩目。 八哥也牵着大黄进来了，他和大黄坐一起，他刚坐下，桌子就多出现了一份人间的饭菜，基本都是肉，配备了一碗白米饭，那是给大黄准备的，东方境看得入迷了，这大概是意念和神力控制的吧？是谁这么厉害控制的呢？ 酒也呈上桌子来，酒并非清澈透明，而是浆白色的，香的味道很浓，刚呈上来，东方境就觉得整个赤龙殿都是酒香的味道。 天尊过来了，坐在了东方境的身边，因着知道天尊爷爷十分慈爱，所以东方境没有显得太拘谨，反而很安心。 第421页 东方境本以为有敬酒的环节，殊不知没有，甚至龙皇也没说什么，就直接开动了。 他们吃着鲜果，吃一会儿，又拿着小管子吸一口，继而喝酒，几乎所有龙都是一模一样，龙宝除外。 龙宝没有拿小管子，而是把触角伸出来，弯弯地悬在额头上，她吃着龙皇给她去皮的鲜果，面前没有摆放酒，她就伸出触角去吸龙皇的杯子，龙皇一手移开，往她脑门上甩了下，把触角打回去，「不许喝酒。」 但龙卿若已经偷喝了两口，脸色顿时就驼红起来，笑嘻嘻地拿着鲜果啃，杏子似的大眼睛瞧着东方境，眉目里尽是笑意。 东方境吃着人间的饭菜，但是那个酒一直没敢碰，觉得应该是烈酒，他等吃完之后再抿一口，然后借醉回去办事。 他们餐几上的东西越来越多，有些是看着像是人间比较名贵的药材，例如灵芝雪莲之类的，有些是丹药，一粒丹药放在晶莹剔透的小盘子上，很珍贵的模样，他们吃丹药的时候也不是直接吞咽，而是浸泡在酒中，慢慢地喝下去。 东方境瞧着他们如此隆重其实，觉得这丹药应该是很了不起的。 天尊慈爱地问道：「你想试试吗？」 东方境犹豫了一下，点头，「想。」 众龙瞧了过来，有些诧异。 天尊取出一粒丹药，放在他的酒中，「嗯，喝吧。」 「天尊！」龙皇急忙唤了一声，「这不妥。」 「无妨。」天尊压压手，示意他们淡定。 东方境看到龙皇的脸色变了，其他龙也都看着他，心底有些疑惑，怎么回事？是他承受不住这丹药的厉害吗？ 他看向龙宝，龙宝有些茫然，不就吃个药吗？为什么他们如此大惊小怪呢？ 天尊帮他拿起杯子，递到他的面前，「喝吧。」 东方境顿时觉得这是一杯毒药了。 但已经烘到这份上，毒药也得喝下去。 「慢慢喝，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能喝多少喝多少。」天尊柔声道。 东方境哦了一声，接过来之后，慢慢地抿了一小口，真是一小口，酒的香味迅速就在口腔里散开，等酒味散去之后，有一股另外奇异的香气却慢慢地出现，这香味不霸道，但是却让他的口鼻眼睛顿时感受到了一波沖一击，他整个人颤了一下。 「如何？好喝吗？」天尊问道。 东方境不知道怎么说，脑子里有些昏昏沉沉，仿佛裹了一团云雾，他又拿起了杯子再抿了一口。 这一次，直接两眼一黑，昏倒过去。 「小境！」龙卿若吓了一跳，即刻跑过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天尊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然后朝东方境吹了一口气，东方境缓缓地飞起，往赤龙族的门口漂浮出去。 「小境……」龙卿若急了，挣扎着要甩开天尊的手，哽咽道：「他怎么了？」 「喝醉了，我送他回去踏月宫休息，放心，没事。」天尊温柔地拍着她的手。 「我去看看。」龙卿若说。 「不用，让他休息吧，你信天尊爷爷不会害他吗？」天尊问道。 龙卿若自然是信的，但小境就这么喝醉了吗？才抿了两口呢。 她看了看八哥，八哥灌了几杯，已经开始抱着大黄亲了，天尊肯定不会害小境，还是先办正事吧。 第349章 需要有偿帮助吗 东方境被送回了踏月宫，凭空出现一张床，他被床被包裹，被褥软得像棉花一般。 他沉醉得厉害，但并非没有一点意识，但是不是真实的意识，他不能确定。 他觉得自己睡在云朵上，底下没有着力点，一直在往下沉。 头晕得很厉害，无法睁开眼睛，像是在一场梦里。 像鬼压床似的。 感觉到有人走进来，这个人趴在床边瞧着他，他感受到视线和那种强烈的存在感。 是龙宝吧，他觉得是龙宝，但是她为什么还没跟他说话呢？ 头好晕啊，一层层的黑暗包围过来，他开始沉入一片黑暗之中，无穷无尽的黑暗。 「为什么不可以？」耳边响起了声音，斩钉截铁，咬牙切齿，「只要是不公平的，就要打破。」 是谁的声音？是谁？是要打破鹰族法令的不公吗？对，应该要打破的。 「我不会放弃，我一定要把阿娘救回来的。」还是那道声音，像极了龙宝的声音，又不像。 「天雷火是谁在主宰？亘古便有就一定正确吗？」 「许多修炼的仙族都不需要承受天雷火劫，为什么我们九大神族需要？」 「没人想过就不能想吗？我偏要想，我就是要打破这不公平的规矩，神灭是我们自身的衰亡，我们还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跟挚爱道别，而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雷噼下来打死我们，这不是谋杀吗？」 「人尚且有轮迴，我们九大神族有几个神可以轮迴的？而那些被抢回一丝元神的，又有多少不是歷经千劫万难才得以进入轮迴道，再经过多少劫难才能归位？」 「一道天雷火下来，毫无预兆，谁又能在这么仓促间抢下一丝元神？若要有天雷火劫，那就三界都有，不要只欺负我们九大神族。」 \"而且天雷火以什么来判定谁该应劫？是凭年纪吗？但我阿娘还很年轻，我阿娘没做过违反天道的事。\" 第422页 「都说不可能，没去试过，为什么就说不可能？」 「不能反？我偏要反，我但凡还有一口气，我都要反。」 掷地有声的话，却带着哭腔，东方境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悲愤。 是谁？是龙宝吗？ 为什么是九大神族才有天雷火劫？不是说所有的神和仙都有吗？九大神族是哪九大神族啊？ 他听到了哭声，这哭声让他很心痛，是龙宝在哭。 她很伤心。 哭声之中，夹杂着悲痛，「鹰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很无知很狂妄？可我想找回阿娘，阿娘一直在唤我，我知道她并非元神俱灭的，她在等我，我或许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有人趴在他胸口上，滚烫的泪水浸湿他的衣裳，他心痛加剧，想伸手抱她，他想告诉她，他理解，因为他知道没有阿娘的难受，也知道有阿娘的幸福，他想告诉她，为了阿娘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但是他说不出口，只能感受那沉沉的悲伤在胸口流淌。 他想努力地说，龙宝，不要哭，我跟你一起去救，不管我们能不能把她们救出来，我们也要尽力。 但是他说不出口，只能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默念。 只是，顷刻又有了疑问，她们？为什么会想着是她们？还有谁？ 哭声渐渐远离，止息，伏在他胸口的重量也消失了，他自己也像一朵棉絮，漂浮在半空，依旧很晕很晕。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或许只是一会儿，眩晕的感觉慢慢地消失，他可以睁开眼睛，可以动弹自己的身子。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眼前的光线正好，温和不刺眼，他发现自己在一张床上，而这地方记得是龙宝带他来过的，是踏月宫。 只是之前没见过踏月宫有床。 他下了床，伸手扶了一下额头，方才是梦吗？ 好清晰，如今也记得每一句话，每一声哭泣。 那是以前的龙宝吗？以前的龙宝想对抗天雷火劫？她以前不是游手好闲的废龙吗？ 他不是很清楚天雷火劫到底是什么，但是，知道是很厉害的，神族都要经歷且无法抵抗，这是神族的死亡。 龙宝是要对抗神族的死亡？但她只是一条没有元珠的小龙宝，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有这份决心与勇气？ 但大抵赤龙族的听了，都会觉得她无知无畏异想天开吧？ 如果真发生过，他心疼龙宝。 或许他也无知无畏，他觉得不公平是要打破的。 如果有一天，龙宝还想这么做，他就陪着她，就像这一次她陪着他去鹰族……噢，对，这一次是要去鹰族的，要赶紧起来找通道。 他从袖袋里取出赤石，便走了出去。 刚走到外头，便见摄国皇缓缓飞来，落在他的面前，清贵的脸上带着微微笑容，「醒了？」 对摄国皇，东方境必定是心怀尊敬的，忙地拱手，「摄国皇！」 摄国皇望着他手中的赤石，「找通道？」 东方境想起这事不能被龙知道，下意识地往身后藏起了赤石，「什么通道？不知道您说什么，我……随便走走，散散酒气。」 摄国皇搭住他的肩膀，眉色暗藏功名，「找通道需要帮忙吗？有偿的。」 东方境诧异，「啊？」 摄国皇笑着，「不要装煳涂，你听得懂。」 「呃……」东方境犹豫着。 「放心，不影响你应劫，」摄国皇耸耸肩，「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我虽可以回来赤龙族，但我还在人间应劫，我本质上还是一个人。」 「啊！」东方境瞪大眼睛，是吗？那他之前为什么没说啊？而且好多时候他袖手旁观。 「你这一次只带了大黄和小九的画像吗？有没有带别的？」摄国皇亲热地问道。 东方境捂住了袖袋，看着金碧辉煌的踏月宫，自己带的东西就挺寒酸的。 「你愿意买我的劳力吗？我带你去找通道。」摄国皇笑得眼睛都像桃花眼了，光明正大地谈起了生意。 东方境稳住心神，「您的意思是说，您可以帮我，而且不会妨碍我应劫？但您之前似乎没说过啊。」 「你要应劫，我也要啊。」摄国皇有些无奈，「我也不是自由身，若不是我岳父帮忙，我至今还不能回来赤龙族，所以，我只能适当地帮你一点，例如这一次你去神鹰族，我帮忙提供一点线索，自然不能白帮，需要报酬的，否则就是违反了规定。」 东方境竟然觉得他说得很合情合理，挑不出破绽，想问会违反什么规定，但摄国皇的手已经探进他的袖袋了。 第350章 到了神鹰族 东方境带来的金镶玉龙佩和几块玉佩已经落入了摄国皇的手，且是迅速地往他自己的袖袋里藏起来了。 「走，我带你去找通道。」摄国皇满意地笑道。 「您怎么知道我要找通道的？」东方境忍不住问道，就觉得挺怪异的。 摄国皇眯眯笑，「小九她在使劲地问老八关于通道和一些以前的事，但老八喝煳涂了，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她正在那死磨呢。」 所以他才会过来找找商机，做人做龙都要上进，不能放过任何赚钱改善生活的机会。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东方境手里拿着赤石，一直观察赤石有没有发亮。 第423页 摄国皇道：「这玩意你可以丢了，没什么用，这赤龙境有不少的气流，就算亮了，也不代表就是神鹰族的通道。」 东方境没放下，道：「龙宝是这样说的，我信她。」 「随便你！」摄国皇走在了前头，渐渐向云雾缭绕的地方走过去，进了云雾层，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茫茫然一片。 他们在迷雾里转了许久，走走停停，东方境觉得他未必真知道，但是看他又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权威得让人不敢怀疑。 这样走了半个时辰多，龙卿若追过来了，放声喊着，「小境！」 「我在这里！」东方境立刻应道。 云雾里飞冲出一条小龙，飞过来的时候就渐变成了人身，落在东方境的身边，看到四哥也在，她诧异地问道：「四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四嫂不是说你喝醉了回去睡觉吗？」 「过来帮帮你们，你四嫂是在帮我打掩护。」摄国皇瞧了她一眼，「跟你八哥问到什么了吗？」 「没，醉死了！」龙卿若牙痒痒，醉汉。 「行，那我们继续走吧。」摄国皇道。 「但四哥你为什么会帮我们呢？你贊成我们去神鹰族？」龙卿若挽住四哥的手臂问道。 摄国皇柔声道：「你想去，那就去吧，四哥支持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四哥你真好！」龙卿若开心地转头去看着东方境，「小境你说是不是？」 东方境瞧了一眼摄国皇的袖袋，那里静静地躺着他从人间带上来的宝贝，如今已经被他收归己有，东方境顿了顿，「嗯……是的。」 但如果他真帮忙找到通道，物有所值，物超所值。 摄国皇带着他们绕了好几个圈之后，来到了一处地方。 这里一样是云雾缭绕，而且云雾很浓，龙卿若伸手拂去，随即浓雾又卷过来。 东方境拿着赤石慢慢地朝浓雾走过去，当走过去的时候，浓雾开始慢慢地散去，往底下一看，竟然是踏月宫的上空。 而赤石发亮了。 龙卿若惊呆了，「竟然真的在我踏月宫上空啊？那为什么我们在踏月宫发现不了？我们绕了好几个圈的，最后回到这里才看见呢。」 摄国皇笑着道：「你直接从踏月宫飞上来，是不能发现这通道的，这通道极有心机，要走完所有的线路，引云雾过来与神鹰族的云雾相接，才能沖开这条通道的入口。」 「这是谁噼开的？真是鹰夜吗？」龙卿若听起来就觉得挺绕的。 「嗯！」摄国皇指着入口处，道：「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之后一切，你们自求多福。」 「四哥，谢谢你！」龙卿若去抱了一下四哥，有些感动，本以为自己做任何事情，大家都不会支持的，没想到四哥竟然亲自出手来帮她。 摄国皇望着她，又望了望东方境，深深的一眼，包含了很多很多的情绪，「加把劲，你们可以的！」 他慢慢地退去，很快就消失在云雾里。 东方境和龙卿若牵手，对望了一眼，「那我们走？」 「好！」龙卿若点头，有不顾一切的决然。 两人牵手踏上入口，云雾也迅速把他们吞没。 这是一条很长的通道，走过去不知道要多久，所以两人牵手飞了起来，四周皆是茫茫一片，什么都瞧不见，但往前飞的时候，面前的云雾散开，表示路是对的。 飞了有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看到前方有些突了起来的建筑物，虽还是被云雾笼罩，但他们能清晰看见殿顶。 「龙宝，是不是到了？」东方境激动地道。 「应该是！」龙卿若松了一口气，牵着他飞过去，飘然落在了殿顶上。 目之所及，皆是薄雾笼罩，但见宫殿处处，庄严肃穆。 这里，和赤龙族差不多的金碧辉煌，但殿宇的机构完全不一样，东南西北方向各设了宫殿，且宫殿都很大。 天空中，翱翔着飞鹰，在东方境的认知里，神鹰族的飞鹰都是硕而粗鲁的，但是，这些飞鹰飞行的时候特别流畅，羽毛泛光，很漂亮。 且不单单是黑色，还有其他很多种的颜色，例如，红，金，白。 有飞鹰发现了他们，迅速飞至，落在他们的面前，化作人形，身上所穿衣物，与人间侍卫的衣裳差不多。 他们打量着东方境和龙卿若，最后只盯着龙卿若，严肃地问道：「赤龙？你是怎么来神鹰境的？来神鹰境有何贵干？」 他们只知道龙卿若是赤龙，却不知道她是小九公主，虽然赤龙族和神鹰族友好，但赤龙带着人类过来神鹰族，而且是突兀出现的，不能不引起注意。 龙卿若知道在神鹰族不能放肆，守着规矩和礼仪，拱手拜下，「我是赤龙族的龙小九，带着夫婿东方境前来求见神鹰王。」 神鹰侍卫闻言大惊，立刻看向东方境，本来严肃的脸也变得激动不已，「东方境？殿下？是殿下？」 东方境也像龙卿若那样拱手行礼，十分礼貌，「我叫东方境，人间大顺国的境王，携内子龙小九前来拜见鹰王。」 「王，王……」一名神鹰侍卫激动地喊着，跌跌撞撞地飞起来，直奔前面的殿宇而去，「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对视了一眼，这么受欢迎啊？ 「殿下，快请，往神鹰殿请！」剩下的神鹰侍卫激动得落下了眼泪，躬身一直请着，人间的礼仪做得极好。 第424页 东方境此行是来颠覆人家的法令，现在备受敬重，顿时有些心虚了。 第351章 儿，欢迎回家 就在他们往前走的时候，神鹰殿上空，响起了一阵阵的鼓声，鼓声一声高似一声，几乎要把耳膜都震碎了。 这鼓声敲在了东方境的心头上，他觉得无比的熟悉，胸口有些酸楚，有些微痛。 他慢慢地往前走，看着漫天的鹰，各种颜色的，不断地往他的方向飞了过来。 他刚刚抵达的时候，看到空中飞翔的鹰，飞得十分流畅优美，但是，这忽然的一群鹰却飞得跌撞，失重，一只一只地飞来，再一只一只地幻变成人形，看得出，他们都是激动地飞过来，激动得连基本的流畅飞行都失了标准。 「殿下，殿下回来了……」鹰群中，传来了唿声，带着哽咽的腔调。 在这鹰群之中，只见一只苍鹰掠过了长空，快如闪电地掠过鹰群，几乎失控地撞落，等他变成人形的时候，身子还收不住往前扑了一下。 那是一张忍泪悲痛却又狂喜万分的脸。 在眸光与东方境的眸光对上的一瞬间，他眼底含着的泪水，从脸庞上滑落，仿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知道他投生了，知道他在人间，知道他在境王府，知道他在歷劫，但是，当他出现在神鹰族的时候，这种失而復得的狂喜，这种仿若隔世的悲沉，还是把鹰王给淹没了。 「儿……」他唤了一声，却不敢贸贸然上前，因为他眉心的气魂还是不太清晰。 是有一点失望的，但是激动盖过了失望。 东方境心里有些酸楚，下意识地攥紧了龙卿若的手，看了鹰王一眼，犹豫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 又飞来了一些鹰，落地之后，皆为人形，都是女子，且一样满眼泪水，激动万分。 龙卿若轻声道：「应该是你的姐姐们。」 他听得这话，有一点踏实的感觉，因为他在人间的时候和大姐四姐相处过，那其他姐姐应该也都是很好的。 「阿弟！」她们果然一起上前，激动地叫了一声。 不等东方境应，便见几个人出来，他们都是刚飞来，然后落地变成人形的，他们面容威严，却也十分激动，上前一起拱手，「末将等，参见殿下！」 东方境不知道他们是谁，估计是在神鹰族有很高的地位，遂拱手还礼。 「赤厉参见殿下！」有一道声音响起，声音响亮而威严。 东方境勐地抬头看过去，只见一名有高大身形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的面容仿佛是人间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黑色羽缎衣裳，垂感十足又没有太过飘逸，显得身段健硕挺拔。 面容很威严，眉浓且墨，眸色深邃，眼底有些激动，但他努力地控制着这种激动，他看着东方境，眸光没有移开过，也没再多说一句话，因为他刚才拜见东方境的时候喊了一句「赤厉拜见殿下」的时候，尾音已经哽咽。 仿佛再多说一句话，就会哭出来似的。 东方境本以为赤厉是一个五大三粗且顽固无比的汉子，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会冷冰冰，且因为被悔婚而显得愤世嫉俗，又更因为掌着法令而张狂无比。 却不料，眼前所见，完全颠覆了他的想像。 他有着一张武将的脸，也有着武将的威严，更有着武将的内敛，全身上下，更充盈着一种武将特有的煞气。 他竟然是下意识地拿他跟毒罡比，天啊，毒罡哪里比得上他啊？吝公主瞎了鹰眼吗？ 不过，他现在也知道爱情不是单单看外在的，喜欢一个人可以毫无道理。 哪怕是一个天涯落魄人，也会有女子喜欢的。 他坚持这样想，因为比他出色的神族有很多，而龙宝看上了他，所以他想的一切就变得很合理。 「赤厉大将军，久仰大名！」东方境还礼。 赤厉显然还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只是沉浸在一种激动中。 很多鹰上前拜见，但是，没有一只鹰跟龙卿若打招唿，甚至没拿正眼看她。 东方境看到龙宝站在一边，迅速地被潮水般涌上来的鹰挤出去，好可怜的样子。 东方境挤开他们，牵住龙卿若的手，大声道：「这是我的媳妇，赤龙族的龙小九。」 大家仿佛这才看到她，然后马上想起她的重要性，纷纷拜见。 龙卿若被冷落了许久，是有一点点生气的，但看到大家都过来拜见她，这气就消了，她看向鹰王，依旧没忘记之前鹰王的提议，心里还是恼怒鹰王。 鹰王没敢接她的视线，心虚地移开。 羽辉上前，真诚地对龙卿若道：「小九，我是神鹰族的鹰羽辉，你可以叫我二姐，我代表神鹰族欢迎你的到来，你是我们的贵客，我们将用最高的礼仪招待你。」 龙卿若知道她，她掌管神鹰皇族的大小事务，是很出色的鹰，心里生了佩服，道：「谢谢你。」 羽辉想挽着她的手臂，像人类表达好感那样，但马上就被东方境先行挽住了龙卿若，在这里他们充满了不安，所以两个人要一起走的。 羽辉微笑退开，跟随大队伍一路往前走。 距离其实有些远，但是现在殿下是人类，他应该还不会飞，既然他走，那就大家陪着他一起走。 鹰王走在前头，时而回头看他，还是难忍激动。 第425页 东方境本以为走一会儿就到了，结果走了小半个时辰，还在路上，而且看他们走得雄赳赳的，看样子还要走挺久。 他偷偷地扯了扯身旁的鹰羽辉，悄然问道：「二公主，还要走多久？」 羽辉温柔地道：「不远，前面就到，但如果走着去的话，用人间的时间算，七八个时辰就到了。」 东方境瞠目结舌，「七八个时辰？那飞去呢？」 「若我们飞的话，顷刻便到。」 「那为什么不飞啊？」 大家看着他，惊喜不已，殿下会飞了？那是不是快归位了？ 有鹰开始飞了起来，龙卿若也牵着东方境的手，凌空起飞。 就论飞翔姿势的好看，龙卿若是真不如鹰，人家飞得十分轻盈，流畅，动作十分的优美，但龙卿若虎虎虎地往前沖，就有一种让人剎不住的感觉。 飞了一会儿，落在了神鹰殿外，鹰王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等着他和龙卿若站稳之后，才沖他含泪一笑，轻轻地，却又坚定地道：「儿，欢迎回家！」 第352章 挑软柿子捏 东方境对鹰王有一份愧疚感，因为鹰王给予他的情感自己没办法回应，他对鹰王是有异样的感情，可要和父皇相比，真比不上。 但他不会显露出来，他也不忍心伤害鹰王。 所以，鹰王这么说的时候，他也轻轻地回了一句，「谢谢！」 明知道谢谢其实代表不了什么感情，但是，对鹰王来说却已经无比开心，因为他得到了回应。 神鹰殿的设计，看着就和赤龙殿差不多，一个字，大。 华贵什么的已经不想说，说腻了，总之就看着很富贵的样子就是。 因不知道他来，并未提前准备什么东西，一众入坐后，大家都看着他，没人介绍身份之类的，就是想多看一眼。 心理活动也不外乎是殿下长得依旧威武，气质依旧很好，和龙小九实在是般配，金玉良人。 东方境依旧是万众瞩目的情况，可他心里却很虚很虚，竟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自己要挑战人家的法令。 直到看了许久之后，鹰王才终于问道：「你是怎么来的？小九带你来的吗？你是想神鹰族了，所以回来看看对吗？」 东方境看着他饱含激动的眸光，再看着众神鹰殷殷的眸光，竟不忍把此行目的说出口。 来之前，想过会有比较大的挑战，会引起比较大的恶意对待，这些他都在预料之中，可意料之外的亲情期盼，他没做好心理准备。 就在东方境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龙卿若这没心没肺的便已经说了，「不是，我们是为吝公主的事来的，听说她因为毒罡的事要被抽掉神根，我们觉得很不公平，而这条法令本身也落后了，应该废除。」 此言一出，现场倒是没有十分震惊，只是一片沉默，没有鹰说话。 鹰族的东南西北四大护法站了出来，其中以一个为代表发言，发言是是东护法，他态度强硬但是不恭谨，「法令是不能废的，这是神鹰帝定下的规矩。」 东方境见都说开了，便问道：「你们就没觉得不合理吗？吝公主她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就算她有错，这惩罚也太重了。」 东护法继续说：「法令就是法令，不管什么原因犯下的，都要接受惩罚。」 态度比方才更强硬了一些。 东方境听得这么话，心里就来气，干脆站了起来，横扫了一眼全场，负手斥道：「古板，不思变通，完全颠覆了神鹰帝的意思，神鹰帝当初立下这法令，目的是什么？你们告诉我。」 他其实不知道，之前龙宝说过一下，但是他想知道更深层的意义，好跟他们争辩。 东护法道：「当初神鹰帝立下这条法令，就是防止某些野心勃勃的神鹰为了修炼，私下吞噬妖魅，造成杀戮，扰乱三界秩序，更损我神鹰族名声，所以立下严令，且叮嘱后世必须遵守。」 东方境高声道：「那不就对了吗？法令是针对那些为了增强修为私下吞噬妖魅的神鹰，吝公主并未有犯以上的罪行，我觉得法令即便不说人情，也是可以酌情的，吝公主犯错该受处罚，但她没有吞噬妖魅增强修为的私心野心，这条法令就对她不适合，可酌情处理。」 西护法强硬地道：「没有酌情，法令就是法令，不管什么原因，但凡有妖气就要抽掉神根，延迟吝公主的执刑，已经是对她最大的酌情。」 东方境听着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固执地强调法令就是法令，这顽固与死板真是根深蒂固啊。 他看向执法的赤厉，「你说呢？」 赤厉神色比较复杂，沉默了一下，道：「确实如此，法令不可违抗。」 东方境气得冷笑起来，「宁枉勿纵？这不是神鹰帝的意思。」 赤厉看着他道：「殿下，这事你不要管了，她想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也很清楚这条法令是不容违抗的。」 「我既然来了，就要管。」 东护法出列问道：「殿下，是她叫你来的吗？她怎么能这么无耻？」 东方境蹙眉，立马道：「不是她叫我来的，是我自己来的。」 听这些话，真是半点都不念她公主的身份，身为神鹰族护法的身份，开口就是无耻，可见因为毒罡，她在神鹰族遭受了多少的鄙夷冷眼。 第426页 他没有继续争论的打算，这条路行不通，不必浪费唇舌。 鹰王见状便道：「此事暂不商议，你们先回吧。」 鹰王发话，众神鹰告退，四大护法和四大将军也出去了，赤厉却和几位公主一起留了下来。 鹰王的眼神也很是复杂，看着东方境劝道：「儿啊，你现在还在人间应劫，神鹰族的事，先不要管。」 「这未必就不是我要应的劫。」东方境道。 鹰王一怔，「什么？」 东方境道：「我不知，但从知道这事开始，我就铁了心要干预。」 鹰王狐疑地看着他，随即道：「但你投胎入世，要应劫也在凡间应劫，怎么会在神鹰族应劫？」 「您能肯定不是吗？」东方境反问。 鹰王白了脸，他不能肯定啊，如果是应劫，自己断不能阻止啊。 可这是神鹰帝定下的法令，掌管此法的是赤厉和四大护法，神鹰族的法度与管治权是分开的，他无权过问，无权干预。 「但应该不会的……」鹰王想了想，努力地想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但实在旁边盯视他的眸光过于严厉，他有些恼怒地转头看着龙卿若，「你不要总是盯着本尊，你看什么？」 龙卿若道：「我就是盯着你，我看看你支持不支持他，有言在先，我是他媳妇，我二话不说站在他这边。」 鹰王看着她，龙卿若瞪大眼睛，两颗龙眼核发着寒芒，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一丝表情变换，逼得他不敢也不能做出其他的反应，只能说出一句，「我支持他啊，他做什么我都支持他啊。」 龙卿若说：「我支持他，不是说说而已，我还实际支持，带着他从赤龙族的通道偷跑过来，你们也知道我们赤龙族庭训甚严，若是被我龙爹知道，我尾巴都保不住，不知道鹰王你的支持是否也仅限于口头上说一句支持呢？你会做些什么实际行动来支持他呢？」 鹰王气结，这小赤龙怎么那么伶牙俐齿啊，「我能做什么……」 「不行就好，」龙卿若松了一口气，「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劝说小境入赘赤龙族了。」 东方境看着她，有些诧异，这个时候提入赘合适吗？ 龙卿若眨了一下眼睛，挑软柿子捏，欺负家鹰不需要手软，要不惜一切手段把他们拉到跟自己同一阵线上。 第353章 要不要打 龙卿若这话一出，鹰王顿时杀了龙卿若的心都有了，一掌拍下，是狂风骤起，「入赘？休想，他是我们神鹰皇族唯一的皇子，老赤龙想让他入赘？放他的龙屁！」 这风唿向龙卿若，龙卿若衣袂飘起，面容决然，「亲爹都不支持他，入赘就入赘了，管他什么神鹰皇族的皇子，他若到了赤龙族，也是我们赤龙皇族唯一的女婿，我们所有赤龙都支持他。」 「谁说本尊不支持他？」鹰王吼道，明知道小赤龙儿媳妇是激将法，但就中他软肋了，加上老赤龙早就觊觎自己的儿子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气得他理智已经被怒气覆盖淹没，「回去转告老赤龙，想都不要想。」 龙卿若压下被狂风吹得炸毛的乱发，「你支持那就好办。」 她迎风一笑，看向赤厉，「大将军，你执意要用刑，是否有公报私仇的嫌疑？你记恨鹰吝昔日辜负你，所以这一次她犯错，你不惜以最严的刑罚来处置她，对吗？」 赤厉摇头，「公主不要以言语相激，我执法至今，从不徇私，也从不滥刑。」 龙卿若冷笑，一副不信的样子，「你也不要狡辩，如果不是因为公报私仇，这事分明有别的解决方法，为什么你非要抽她的神根？」 赤厉看着她，怔了一下，她知道？ 龙卿若不知道，只是以在人间行走几千年的经验去猜度，若真有方法，言语相激这些直鹰，多半能逼出来。 东方境马上站到龙卿若的身边，龙宝威武。 鹰羽辉站出来对龙卿若道：「别的方法，就是替她受刑，但神鹰族估计没有愿意替她受刑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方法，赤厉大将军，还有别的方法，不是吗？你说，不管什么办法，我和小境一起面对。」龙卿若看着他继续逼问道。 赤厉不语，也没看着龙卿若。 鹰王也有些狐疑了，「有别的方法？什么方法？怎么本尊从不知晓？」 鹰王看着赤厉，「你说，是什么方法。」 赤厉抬头，深邃的眸子看了东方境一眼，有些无奈地道：「这法子说来也无用，因为基本不可能，那就是要力战四大护法与末将，胜过方能网开一面，吝公主不会是四大护法的对手，若打起来，四大护法只怕还会对她痛下杀手。」 鹰王立刻就道：「这不是办法，这是找死。」 这办法鹰王是知道的，但他确实不认为是什么办法，鹰王不可能打过四大护法，就算打过四大护法，也不能打过赤厉。 莫说是鹰吝，就是他，身为神鹰族的王，也不可能战胜他们五鹰。 四大护法的和赤厉的修为，加起来是远在他之上的，这是因为执法的他们，可以修炼神鹰族独门的神功，修炼的过程极为惨烈，千余修炼，最后出来的只有五个，就是他们。 龙卿若也有些失望，本以为能逼问出一个比较轻易些的办法，可这办法还真不如当初小境替小辉受三十六蚀骨钉来得安全，至少，三十六蚀骨钉小境受了，小辉也不会魂飞魄散。 第427页 东方境在旁边轻声问龙卿若，「四大护法很厉害吗？」 「一般！」龙卿若垂下眸子。 东方境问道：「一般是如何？我们能否与他们一战？」 龙卿若顿了顿，「战是可以战的，但有被打死的风险。」 「打死啊？咱毫无胜算吗？」 「嗯……也不能说得太绝对。」龙卿若支支吾吾地道。 东方境眼底一亮，「那你觉得我们有多大胜算？」 龙卿若虽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现实还是比较残酷的，「几乎……为零。」 「零啊？」那这就尴尬了，东方境瞧了赤厉一眼，方才自己大义凛然地说着要废他们法度，龙宝还说不管什么办法，都可以一起面对，现在说打完可以网开一面，自己是打还是不打？ 「殿下，」赤厉开口了，真诚地道：「你回来一趟，我们大家都特别的高兴，至于法令的事，我们也不必再提，好吗？」 赤厉算是给了他一个下台阶，他顺着下就完事了。 「好啊」这两个字，已经到了东方境的唇边，但是，再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把这两个字吐出去，反而是抓紧了龙卿若的手，道：「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鹰王急了，「商量什么？不能商量，这龙小九就爱撺掇你干坏事，这事不能办啊，儿，你现在只是一个凡人，怎能跟四大护法和赤厉打呢？」 东方境看着他，「我们先讨论讨论，就这么决定。」 赤厉威严的面容上缓和了一些，眸色带着敬佩，「好，殿下，等你的答覆。」 赤厉拱手告退而去。 姐姐们顿时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劝说不可挑战。 「他们不会手下留情，因为你这是挑战法令，他们宁可自己死了，都不会允许法度被修改的。」鹰羽辉说。 「对啊，阿弟，你就算没出事之前，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万万不能煳涂了。」 「儿，命要紧啊，就算抽掉你姑姑的神根，她也依旧能活，但你要跟他们打，就死定了。」鹰王也急劝道。 东方境道：「我不是全为了她，我只是觉得法令不合适了，需要修改。」 「修改不了，这是神鹰帝定下来的规矩。」鹰王嘆气，「父亲也心疼你姑姑，但是这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当初应该听我们的话，不要嫁给那只乌鸦，她不听，现在后果也由她自己来承担。」 「她嫁给乌鸦有什么错？你们神鹰族很多神鹰以前也只是妖修炼上来的，看不起妖是不是？神鹰族就是势利眼。」龙卿若就专门针对鹰王。 她很记仇。 但同时她也身同感受，在得知小境身份之前，她以为小境就只是一个凡人，神嫁给凡人，一样遭非议，尤其她还是赤龙族的公主呢。 但她以前从没想过身份上的东西，爱情最可贵的地方，就在于你爱的时候，是纯粹的。 鹰王气结，「我不想跟你说话。」 龙卿若挽着东方境的手臂，「小境，你入赘吗？」 「你不要总是挑战本尊！」鹰王大怒道。 龙卿若道：「你帮吴影姬觊觎过小境。」 「你太放肆了，龙小九，本尊已经很容忍你了。」 「你帮吴影姬觊觎过小境。」 「你……」鹰王要被气死了，龙小九太小气，心胸太狭窄了，气得他当场口不择言，「那不一样，他就算娶了影姬为妾，依旧是你的夫婿。」 龙卿若龙眼核冒火，「他入赘之后，也依旧是你生的。」 「不跟你说，儿，不搭理这样的泼龙，我们走！」鹰王伸手就拉东方境，要拽着他往外走。 第354章 你为什么叫大蛋 东方境没动，没跟他走，反而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站在了龙卿若的身边，道：「在赤龙族的时候，龙宝为了维护我，把龙皇他们都得罪了，在神鹰族，我也要护着她。」 鹰王看着自己的手被挣脱，空荡荡地落下，再看他站在了龙小九的身边，心底骤然一痛，但随即抓住重点，「在赤龙族为什么要维护你？他们刁难你吗？」 「正常刁难，因为我娶了他们唯一的公主。」东方境说。 鹰王气哼哼，想说几句话怼一下老赤龙，但确实这个是挺悲哀的事，老赤龙就一个女儿，给他们神鹰族抢了，换谁不生气？ 但不得不说，心理一下子就平衡多了。 龙卿若瞧着他的神色，添了一把火，「小境，你看，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他肯定不会支持你去挑战这个法令。」 鹰王没好气地道：「你休得再用激将法，不管怎么说，这太危险了，本尊必定不会同意。」 东方境拉着龙卿若坐下，问道：「你觉得呢？」 龙卿若道：「我们来就是为这个事情，当然要上啊。」 「但你说我们的胜算为零。」东方境顿了顿，「为了几乎不存在的希望，拿一条命去相博，会不会太冒险了呢？」 龙卿若道：「拿命去博肯定不行，但试一下啊，打不过就投降，总好过不出场，不出场就真的没机会。」 「那不行，多丢份啊！」鹰王马上反对，身为神鹰族的殿下，怎能轻易投降认输呢？ 还不如不打。 但东方境觉得龙宝说得在理啊，什么丢份，什么面子，在人间可以讲究一下，但在这里，他都不认识，无所谓，而且，不试一下也不死心啊。 第428页 「投票！」龙卿若看着他们。 「什么投票？你这条祸龙。」鹰王瞪她，心里着实也没多大的气了，毕竟儿子说在赤龙族的时候，她一直维护着他，算是有一点功劳的。 「就我们屋中的这些，全部参与投票，贊成票数多，我和小境就打，反对多，我们就放弃。」龙卿若道。 鹰王看向女儿们，她们肯定反对，当下同意，「行，那就投投票。」 五个女儿连同他在内，六只鹰，碾压性的胜利。 龙卿若站起来，道：「好，那反对的举手！」 五位公主连同鹰王在内，全部举手，六只鹰举出了十二只手。 龙卿若点头，「好，算你们十二票反对的。」 东方境开心地看着她，他们才十二票，我们胜利了。 龙卿若先扬手在殿内设下一个结界，然后打开归墟，阴兵队长甲乙丙丁带着百余阴兵如贯而出，足足站了好几排。 鹰王和鹰公主们目瞪口呆，什么玩意啊？ 鹰王艰难地看了龙卿若一眼，「你作弊。」 「没作弊，归墟是随身携带，算是在这屋中，你们也可以动用归墟里的人或者鹰。」龙卿若摊手。 他们没有，谁会往归墟里藏人或者藏鬼？ 东方境顿时站起来，振臂一唿，「支持的举起你们的双手！」 阴兵不知道干什么，但是，王爷举手，那就举手吧，齐刷刷地，神鹰殿上举满了傲娇的鬼手。 归墟收起，莫名其妙出来的阴兵，又莫名其妙地回去了。 鹰王见他们胡搅蛮缠地也要打一场，知道劝说不来，罢了，顶多到时候认输，丢面子就丢面子吧。 他喜欢就好，龙小九说得对，作为父亲他该义无反顾地支持儿子的，最重要的是，试过之后，他就会放弃。 想起小辉那一次，他心里还痛着。 这孩打小就执拗。 鹰王松口了，诸位姐姐自然也松口，大家坐下来讨论，这场仗该怎么输，会好看一些。 东方境郁闷地道：「我本打算跟他们讲讲道理，阐述这法令有多不合适，法令可以不废除，但是否能以更有针对性一些，不要一棍子打死嘛。」 鹰羽辉道：「讲道理？没什么道理好讲的，他们就守着法度，如果你能打败他们，获得了修改的权利，那么他们也会以你修改过的法令为尊。」 一位鹰姐道：「对，法令是什么，他们就守什么。」 东方境啼笑皆非，好吧！ 他瞧了几位姐姐一眼，道：「不如，我们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东方境，这位是我媳妇龙小九……」 主要是她们要自我介绍，知道她们是姐姐，但是不知道谁是谁。 几位姐姐笑了笑，便都自我介绍起来，「我是你二姐，鹰羽辉。」 「我是你五姐，鹰温玉。」 「我是你六姐，鹰六六。」 「我是你七姐，鹰铁男。」 「我是你八姐，鹰弄璋。」 东方境下意识地看了七姐和八姐一眼，这名字真是…… 鹰王立马撇清，「那会儿，是你祖父盼着来个孙子，所以，才给她们起了这样的名字，与我无关的。」 龙卿若对东方境道：「你们鹰家起名字还是比较好听的，我龙爹就会我起了个小九。」 「不是龙大蛋吗？」东方境有些诧异，小九应该是小名吧？大蛋才是本名不对吗？ 龙卿若尴尬地道：「不是，大蛋是小名。」 「为什么？为什么叫大蛋？」东方境好奇地问道。 龙卿若没好气地道：「谁知道他？喝过期西北风了吧？」 她打记事起，他们就叫她龙大蛋，至于缘故嘛，不足为外人道，内人也不行。 鹰王看过去，忍不住道：「你叫龙大蛋，是因为你娘生你的时候，卡蛋了，好久下不来，把你娘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胡说！」龙卿若脸色大窘，「没有这样的事。」 鹰王嗤笑，「什么胡说？这事我们神鹰族都知道，你出生卡蛋，还是我们神鹰族送去神草给你母亲，吃下了三株才把你生出来的。」 龙卿若气唿唿地转过去，才不是。 东方境却很是疑惑，「不就下个蛋吗？怎么还会卡蛋了？」 鹰王扑哧一声笑了，「蛋长角了，是吃了神草才给她压下去的，你没见她有触角吗？其他赤龙都没有，就她有。」 东方境想起见过的赤龙，「不啊，赤龙都有角啊。」 「人家那是犄角，她除了犄角之外，还多了触角。」 东方境看着龙卿若，他似乎没见过龙宝的犄角，每一次都是弹出触角的，化作人的时候也可以弹出。 但见龙宝像是生气了，马上转移话题，「那我便去告诉赤厉，我们要打！」 第355章 请指点一二 赤厉和四大护法对他的决定表示了疑惑。 这无疑是以卵击石，莫说殿下还没归位，就算归位，也不可能是四大护法和他的对手。 也因为这种强弱悬殊，所以，他和四大护法商议了一下，可以让他们夫妻一同上场，甚至连打的时间，都由他们自己来决定。 鹰王焦灼地想了很久，在爱子与面子之间不断徘徊，最后下定决心对东方境道：「你还是不要跟他们打，我去跟他们打，我好歹能多撑一会儿，你们俩上场去打的话，基本是一招扑，你这三界战神的面子，就保不住了。」 第429页 东方境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里挺感动的。 龙卿若一盆冷水扑过来，「如果是应劫呢？」 鹰王焦躁得很，「如果是应劫，那更惨，一点胜算都没有。」 龙卿若忽然想起以前小辉的事，问道：「如果是以前的小境和四大护法打呢？谁胜？」 鹰王哼道：「若是我儿以前，十个赤厉再加十个护法都不是他的对手。」 龙卿若霍然起身，惊道：「那为什么当初小辉的事情，小境不是直接跟他们打？而是要挨三十六枚蚀骨钉？」 鹰王噢了一声，仿佛才想起来，「就算不是应劫，我也不能代替他下场，因为这条法令也有规定，如果同一只鹰不是为了自己，两次挑战这条法令，在承受过三十六枚蚀骨钉之后，才可以有这一场决斗，我不能代替他，神鹰族也只有他可以这么做。」 鹰王回想了一下，道：「几万年以前，曾听父神说过此事，当年神鹰帝的意思是，后世经过沧海桑田的变化，或会出现新的局面，旧的法度不适合就可以用此法进行修改，为什么要设下两道难关，也是因为修改法令是很严谨的，不是谁都可以去修改，必须是有大才仁圣的神鹰，足以担得起修改法令之后的一切变数，才可以去修改。」 鹰王说到这里，顿时很骄傲地看着东方境，「当年你为了神鹰侍卫小辉，以皇鹰的身份为他承受了三十六枚蚀骨钉，这不是鹰鹰都能做到，如今你再为了你姑姑，以凡人的身份挑战这条法令，你真是太了不起，放眼整个神鹰族，你是第一鹰，若能成功，你或能再挑战，成为新一任的神鹰帝。」 「理想很肥胖，但现实很干瘦，别忘记他现在还是零胜算。」龙卿若又泼他冷水，但是却忍不住再问，「还能有新一任的神鹰帝？你们这边，鹰王不是帝吗？我们赤龙族，我们龙爹就是龙皇，也是龙帝。」 鹰羽辉回答龙卿若，「我们神鹰族，鹰王可管辖神鹰族除法度之外的一切，治与法是分开的，但不管是治还是法，都是按照神鹰帝之前指定下来的办，固守成规，不能更改，所以，我们神鹰族这么多年来，确实如其他神族说的那样，有点死板。若是神鹰帝，则有制定法度制定方向的权力，我们神鹰族迄今为止，只有一位神鹰帝，他歷天雷火劫走了之后，神鹰族便再无神鹰帝，当然也不是不能有，可没鹰敢挑战。」 「是什么样的挑战？」龙卿若问道。 「封万魔，破恶劫。」 「什么意思？」龙卿若问道。 鹰羽辉道：「我只知道封万魔，便是要封印够一万个魔，至于除恶劫是什么劫，我则不知道，其实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若真要做，不定是什么样的千险万难，所以，没有鹰会去挑战，毕竟神鹰族一向都很太平。」 龙卿若道：「嗯，我们不感兴趣。」 杀一个魔，都差点赔上性命了，万魔，算了。 他们不贪恋权势。 至于什么劫之类的，也受够了。 东方境也没兴趣，道：「不想这些，先打眼前的仗！」 自己和龙宝的本事有多大，他心里大概是有个数的。 「四大护法是跟我们一起打还是逐一攻破？」 「一起！」鹰王看了他一眼，愁苦着脸道。 「没事，」龙卿若安慰东方境，「一个一个地上和四个一起上本质没有多大的区别。」 都是输。 东方境嗯了一声，他也认为没什么区别，想了一下道：「我想单独跟赤厉聊一下。」 「赤厉也只认法度，不会听你讲人间的大道理。」鹰王道。 「只是两个男人聊一下，我没打算说什么大道理。」东方境道，虽然胜算几乎没有，但是，总要尽一切努力，想办法从赤厉口中知道对付四大护法的弱点。 鹰王道：「那好，父亲派鹰请他过来。」 「弄点酒，我们男人喜欢摸着酒杯说话。」东方境拜託二姐。 「好，阿弟。」二姐高兴地转身去，亲自为他准备。 赤厉听得殿下邀约，放下事务就过来了。 鹰王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一个会议厅，让他们在里头说话，龙卿若没进去，因为小境说这个是男人的对话。 她也没闲着，跟几位鹰姐姐打听鹰族的事。 说了许多之后，鹰六六有些嘆息，「若是你们能早一点过来，兴许还能见到祖父一面，祖父如今已经在鹰巢里闭关，估计还有月余才能出来。」 「是啊，祖父一直盼着能见到阿弟的。」鹰羽辉道。 龙卿若说：「不要紧，如果他真想见小境，一个月之后我们还可以再来。」 反正现在知道有通道，可以随时过来玩耍。 「嗯，那太好了。」几位鹰姐姐觉得龙小九真的很体贴，一点都没有之前听说过的骄矜任性，龙是直爽了一点，但直爽好啊，直爽又不是没礼貌。 她是有礼貌的，除非先对她不礼貌。 东方境和赤厉在会议室里，东方境亲自给他倒酒，也向他示弱，把酒端到他的面前躬身，直言道：「赤厉大将军，此战，还望指点一二。」 他看出赤厉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小人，战斗也不是真的与他为敌，所以干脆虚心请教。 赤厉起身接过了酒，放下酒之后，又对着东方境还礼拜下，道：「殿下请坐，不必这么客气。」 第430页 东方境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大将军也请坐！」 第356章 可以去冰火牢 坐下之后，赤厉看着他，问道：「殿下如今还没记起以往的事，为何却要如此固执非要废这条法令不可呢？」 东方境道：「如今只有你我，我也不妨开诚布公，从鹰吝公主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开始以为自己同情她的际遇，但直至听到她要被抽掉神根，又听到我曾为小辉受了三十六枚蚀骨钉，我才意识到，我是要完成昔日未完的挑战。」 赤厉眸光里充满了激赏，「殿下是末将见过最勇敢，最仁德的神鹰。」 东方境笑笑，「但我知道这一次是以卵击石，所以真心想请教大将军，如何才能胜过四位护法。」 赤厉摇头，「不可能的，强弱悬殊，而就算你们扛得住他们的攻击，也不可能和他们战后，再与我打。」 东方境道：「我们人间有一句话，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心里有一股信念，或许，能创造奇蹟呢？」 赤厉劝道：「我很尊重人间的文化，但上阵讲的是实力，信念强顶多也只是抗揍一些，于事无补，我希望殿下打消这个念头，神鹰族尊敬您，等着您归来，他们也愿意看到您挑战法度，可他们未必愿意看到您惨败，神鹰族喜欢勇士，喜欢胜利者。」 东方境看着他，「敢问一句，大将军真觉得鹰吝受抽神根的刑是正确的？」 「她元神确实被妖气污染了。」 「我问的是，你是否觉得正确。」 赤厉沉默了一下，「我觉得怎么样，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法令如此，我是执法者，必须遵行。」 「好，我再问你，这几十万年来，受抽掉神根之刑的鹰，有几个是真正去吞噬妖魅的？」 「三个！」 「没有吞噬妖魅的呢？」 「一百零四个。」 「他们为何会吞噬妖魅？」 赤厉嘆气，没有回答，但每一个受刑者背后的事，他都清清楚楚。 神鹰族也有在三界杀为祸苍生的妖，打起来的时候，灵力散出去，妖会反抗会攻击，这个时候就很容易发生误吞，因为散出去的灵力会裹住妖魅，等灵力一收妖魅再挣扎，就容易发生误吞。 也有一些是迫不得已吞下增强修为来应付大战的，例如当日殿下他身边的神鹰侍卫小辉。 「大将军其实也觉得不合理，对吗？」东方境察言观色，知道说动了他。 他继续说：「我不是非要修改这条法令，我只是觉得，是否可以再细分，我打个比方，如果是野心勃勃动了杀机的吞噬恶魂，可以用此刑，但若是别的原因不得已吞噬妖魅，而这个妖魅又是至邪至恶的，是否可以网开一面，用其他法令处置？当然最后如何修改，还要大家一起斟酌商议。」 赤厉沉默了许久之后，抬起头看他，「殿下所做的事，我很支持，但是，法令始终是法令，要挑战法令，就要先打服四大护法和我。」 东方境不死心地道：「必定还有其他方式，对吗？」 赤厉看着他，也没怎么犹豫，便道：「我们神鹰族有一个地方，叫冰火牢，这冰火牢其实就是仿照龙女的水牢建造的，如果殿下能以凡胎在水牢里度过三天，那么四大护法这一关，你只需要挑战其中一位，胜利之后，依旧是要和我打的。」 「其中一位，我大概也很难战胜吧？」东方境问道。 「确实很难，但是，或有一丝机会。」赤厉喝了酒，转动了一下酒杯，又道：「但是殿下要考虑清楚，冰火牢未必能熬得过，而且就算熬过，也只能换取一丝的机会，最好的结果就是，熬三天冰火牢，最后要败在护法的手下，最坏的结果是，三天冰火牢熬不过，要力战四位护法与我。」 东方境知道这个水牢的厉害，之前龙宝就挂过在嘴边。 「我进水牢，会死吗？」东方境问道。 「不会，冰火牢只折磨，不要命，即便凡胎也不会要命，甚至不损任何的修为，如果有斗志的，甚至还能从冰火牢里修炼，修为会大大提升，当然这个也只是说说，没有神鹰能过在冰火牢里修炼的，光抵受折磨已经抵受不住了。」 东方境闻言，道：「那好，我去冰火牢。」 既然不会死，顶多是受三天折磨，三天之后和龙宝打一个总好过打四个。 至少，比原先要更有胜算一些了。 赤厉听他一口承下，道：「殿下，你可能不知道冰火牢的厉害，你先不忙着答应，回去跟王商量商量或者让王带你去冰火牢里看看，如今冰火牢里也有犯鹰，你去听听他们的惨叫声，或许会打消念头。」 「好！」东方境点头，主要是跟龙宝商量，他做任何事，都要跟龙宝说，然后取得她的支持。 赤厉走了之后，东方境便把赤厉的话转述给他们听。 鹰王依旧是一口反对，他道：「你不知道冰火牢有多残酷，有修为的都支撑不住，你更不行。」 东方境看着龙卿若，「龙宝你觉得呢？」 龙卿若这一次也犹豫了，犹豫之后，她摇头，「我觉得不好。」 她自己跳下去还行，但小境跳下去，她就心疼。 东方境牵着她的手，把她拖在身边，劝说道：「如果我受不住，你就把我拉起来，好歹试一下，毕竟来都来了。」 第431页 「小境，我下去吧。」龙卿若站直，拍着胸口的山寨元珠，「我好歹是有修为的龙，熬得下去，你只是凡胎，只怕刚跳下去，就不行了，白白遭罪。」 「不，我也有元珠啊。」东方境指着自己的胸口，好歹是盯了几天的牌位，元珠应该能够放出一些力量替他抵御一下吧？ 龙卿若一时踌躇，她也认为是个好机会，但是要小境遭罪她心疼啊。 她看着鹰王，鹰王也看着她，神色没再不耐烦，甚至有些求她的意思，拒绝啊，拒绝！ 龙卿若顿时下定决心，握住他的手道：「去吧，小境，这三天我会在冰火牢里陪着你。」 「你是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鹰王气结。 龙卿若看着他，\"你家训是不是遇难退缩？\" 鹰王顿时语塞。 半晌，他道：「罢了，去吧，我也陪着，若真受不住，马上拉起来。」 他的儿一向英勇无比，要对他有信心。 第357章 我现在就想上来了 对于东方境决定去冰火牢，赤厉和四大护法是真正表示出了震惊。 尤其是四大护法，开始听到龙小九说要修改法令，他们只觉得是闹一下，甚至挑战四大护法和赤厉也没在意，毕竟打不过还是可以撤，他们不可能伤害殿下的。 但是，他竟然要去冰火牢。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四大护法心里都很激动，殿下即便已经为凡胎，却依旧是那个殿下，一点都没有改变。 之前见他气魂不清，觉得未必全然肯定他的身份，如今他们也没有一丝的怀疑。 鹰王先带他和龙卿若去一趟冰火牢。 冰火牢位于神鹰族西灵土领地内，这里是赤厉的领地，神鹰族所有的牢狱，几乎都设在此处。 冰火牢并非是一个牢室，和东方境所想有些不一样。 那就是一个很大的湖，四周寸草不生，他去的时候，湖水是结冰的，在抵达之前，就已经听到惨叫声，瘆人心魂。 当真正靠近一看，东方境心里也是打了个突，整个湖面都透着寒气，像云雾似的，并未有流动，像是寒气都给冻住了，底下的冰是蓝色的，厚厚实实，有几十只鹰在里头，只露出一个鹰头，鹰头髮出惨叫，那种惨绝人寰的声音，烘托出一种可怕的氛围。 龙卿若的脚步迟疑了，下意识地拉住东方境的手，「这跟水牢不一样，水牢是有水的，这里没水。」 鹰王看着她，道：「这里没水牢恐怖，水牢虽然水面上不结冰，但其实更冰寒透骨，水牢里的火焰也不腾空而起，但是，却煅烧元神。」 东方境轻声问龙卿若，「吴影姬是不是要被送去水牢呢？」 龙卿若瞧着冰冷的湖面，心里发毛，道：「不知道。」 「水牢比这里恐怖的话，那我可以熬的。」不能输给一只乌鸦。 东方境心里其实也没底，那些鹰叫得好惨啊。 赤厉和四大护法也来了，他们还带来了神鹰族的很多百姓，他们听说殿下为了修改法令，要跳进冰火牢里，他们都来支持殿下。 龙卿若觉得神鹰族真是一个怪异的神族，其实大家都觉得这条法令不公平，但是他们不会自己推动修改。 说句冒犯的话，神鹰族就需要一条牧羊犬便可带领他们。 东方境这一次彻底不能退缩了，不管撑得住撑不住，都要先往下跳。 龙卿若执着他的手，开始心疼起来，这冰寒刺骨，小境能抵受得住吗？ 「殿下！」赤厉持着酒壶过来，对他一拜，然后送上酒壶，「先喝一口。」 东方境接过来，「谢谢！」 他抬起头，一口气灌尽整壶酒，这些不是琼瑶仙子酿的酒，并不太烈，但也上头，一口气喝完之后，东方境已经开始晕头转向了。 他伸手抱了一下龙卿若，「我下去了。」 龙卿若用力地抱着他，叮嘱道：「受不住就马上告诉我，我带你上来。」 「好！」东方境放开她，转身临湖，站了一会儿回头看着赤厉，「都是冰，我怎么跳下去？」 「没事，跳下去就行。」赤厉说。 「殿下，你好勇敢！」 「殿下，你是我们的勇士。」 「殿下，我们都会陪着你！」 群鹰开始喊起来了，一声比一声激动，一声比一声鼓舞。 他闭上眼睛，便想往下一跳，鹰王紧张地喊了一声，「儿！」 他回头，看到鹰王有些发红的眼睛，他沖鹰王笑了一下，转身，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他所见，湖面已经结冰，本以为跳下去之后会撞在冰块上，却不料倏然没入，冰块竟然融开，然后迅速裹住他，裹住他之后，再凝固起来。 他脖子以下，全部是凝固的冰，和冰火牢里的其他鹰一样，只能露出一个脑袋。 刺骨的寒意不是迅速侵袭，冰在包围他之前，就先湿透他的衣裳，等凝固起来的时候，湿透的衣裳也开始结冰，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寒意。 距离他下湖，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 这寒意是真的透骨，从皮肤一层层地渗透进去，这不是冷，这是痛，比痛更可怕，更难以承受。 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想上来了。 龙卿若趴在湖边，伸手摸着他的脸，想努力给他一点暖意，但是小境很快就变成了冰雕一样，脸上头上都开始结冰，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 第432页 「小境！」龙卿若都快哭出来了，没见过这么惨兮兮的小境，睫毛都给他冻住了，沾染了一层白霜。 东方境冷痛得连眼珠都转不动了，说话就更说不出来，连嘴巴都张不开，只能用鼻子出气。 啊，那些神鹰是怎么可以发出惨叫的？他也想惨叫啊。 龙宝，快拉我上来，我撑不住了。 「小境，行吗？要不要上来？」龙卿若趴在湖边继续问道。 东方境心里直喊着要上来，但是没办法说出话来啊，他想眨眼，好努力才能眨一下，要，要上来。 他们夫妻一直都有默契，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想怎么样。 所以，看到他眨了一下眼，龙卿便继续伸手捂住他的脸颊，「好，你想坚持，那就再坚持一下。」 这是他们第一次没有默契。 东方境觉得自己快升天了。 那种冷痛是无孔不入，他现在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身体，是别人的，但是身体所有的知觉都失去，却能感受那种冷痛，太矛盾了。 「小境，你觉得冷还是热？按道理说，冷到极致之后，你会觉得热……」 不，我只有冷，我只有冷，一点都不觉得热，给我一把火，快给我一把火，烧死我身上的冰。 鹰王想偷偷过来，给他输一点灵力，让他抵抗这种冰寒。 赤厉往前一站，「王，别让他功亏一篑。」 鹰王顿时泄气，这辈子第一次想作弊，也没办法。 但是，鹰王的举动，却让龙卿若想到了子午符。 子午符可增添阳气罡气，虽然未必可以抵御寒冷，但是，应该稍稍地还能派上一点用场的。 她转动手中的子午符环，一道子午符没入了小境的脖子。 东方境脸上的冰薄了一些，冷痛虽然还在，但是似乎比刚才好受了一点点。 可还是很难熬。 「龙宝……」他哆嗦了几下，终于能说出话来了，「我想……」 他想说，他熬不住了，要上来，但是眸子能顺利地转动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看到很多殷殷的眸光。 他努力地把到唇边的话咽下去，再颤抖地道：「我想，我可以的。」 「好，我会一直陪着你。」龙卿若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也算是给了他一丁点的温暖。 第358章 睡着了 东方境虽然觉得好受一点，但是，还是十分煎熬的。 真的就是死撑，还时刻想放弃。 龙卿若开始是抱着他的脖子，发现抱着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的时候，干脆跳了下去。 刚跳下去，嗖地又窜了上来，浑身打激灵，「天啊，受不了，小境，你太厉害了。」 心爱女子的赞美，就是男人的肾上腺素，东方境一听这话，顿时咬着牙关，继续煎熬。 而且，群鹰开始给他打气鼓励了，在这种气氛的烘托之下，他连表情管理都要做好，龇牙咧嘴的就不好看了。 真宁愿一个打四个，战斗才是他的强项。 他没有哼过一声，这在四大护法和赤厉认为，是很不可思议的。 因为所有的刑罚，除了抽神根，他们都试过，甚至连蚀骨钉都试过，冰火牢是很难熬的，虽然事后对身体对修为都没有伤害，可那过程真是会使人疯癫。 而在无法忍耐之下，叫出第一声之后，便更觉难熬。 殿下竟然一声不吭，不愧是三界的战神，不愧是他们神鹰族的殿下。 相比之下，那些惨叫鹰就显得太懦弱了，甚至让鹰觉得，是否真有这么痛苦。 殿下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的。 鹰王和几位鹰姐姐也都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亲鹰受煎熬，他们心里也跟着煎熬。 几位姐姐都偷偷地抹眼泪了。 鹰王一直觉得儿子如今是凡胎，要小心呵护，受不得一点苦，人嘛，割伤一点都鬼叫半天，所以他先入为主地认为，儿子吃不了这种煎熬。 但是，看到他以凡胎入冰火牢却镇定若素，比其他坐刑的鹰不知道好多少，他心中既疼惜也欣慰。 他转过身，偷偷地摸了一把鹰泪，多好的儿子，为什么命途多舛？ 东方境被逼着慢慢地承受下去，当熬过开头，他就努力摒弃一切杂念，当然，靠他现在的意志力去摒弃冷痛是很难的，他开始幻想面前出现了他的牌位。 牌位一出，他的大脑就处于放空的状态。 元珠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了，连续打了几个冷战之后，他瞪大的眼睛也开始慢慢地收，身体放软，去尝试接受这种冷痛。 龙卿若虽没敢再下去，但是，恢復小龙身，缠上他的脖子。 这也不算违规，因为穿多少衣裳都是可以的，人家只多系一条围脖而已啊。 龙卿若没事也吹着火球玩儿，虽然火球吹出来没一会儿就掉下来，掉下来就成冰了，不过，也让小境感受到了卖火柴女孩的些微温暖。 东方境缓缓地闭上眼睛，所有注意力都不在感受上，始终感觉自己在盯着自己的牌位看。 牌位上的字，也散开了，元珠完全掌控了局面。 元珠虽然在东方境的身体里，但因元珠为神元珠，东方境是人，所以，其实并未融合在一起。 但也因此，元珠没有受到冰火牢的侵蚀，可以为他抵御一定的寒冷。 第433页 经歷了冰的刺骨冷痛，到晚上便转变成了火。 冰火牢的湖面燃起了熊熊烈火，火焰捲起很高，惨叫声一阵阵地传来，撕心裂肺。 东方境也睁开过眼睛，但是他固执地依旧不吭一声，等再闭上双目，又开始出现牌位。 牌位如今是他的救赎了。 在冰变成火之前，龙卿若就已经撤走了子午符，换了阴气较重的阴灵符，而且，打开归墟，让阴兵们出来在东方境的头顶上围成一圈又一圈的，使劲旋转，旋转间阴气下降，也能驱散一些烈焰灼烧的痛感。 三哥也出来了，看到这阵仗，吓得几乎魂飞魄散，龙卿若让他先不要问，当务之急是给小境降温。 三哥忙地跟着转圈，争取多一些阴气下降。 其实火烧反而没有冰冷这么难以忍受，尤其东方境已经上了轨道，在烈焰之中，他脑子里竟然能思索一些其他的东西。 例如赤厉跟他说过的，如果在冰火牢里修炼，效果更好。 他一直听说修炼这两个字，却总不知道修炼到底要怎么修。 可惜了，早知道问问龙宝，白瞎这冰火牢的三天。 脑子这么一想，身上的火灼痛楚就明显许多了，他忙又想着牌位，又放空脑子。 不想了，就这么静静地熬过三天吧，用腹式唿吸，吸气，唿气，吸气，唿气……好睏。 当所有的思绪都没有，且不需要自身的任何力量与外头对抗，就有一种从肉身解脱的感觉，身体也仿佛成了一个罐罐，什么都没有，可以不断地吸收外头的东西。 赤厉和四大护法以及神鹰百姓们很快就发现，殿下他竟然睡着了。 这是什么天赋异禀？在冰火牢里睡着了？他甚至还打了轻微的鼾声，可见睡眠质量是很不错的。 东护法曾经言语上有过对东方境的些微不恭，如今佩服得是五体投地，「竟然能睡着啊？我亲自下去过，难以忍受每一刻，殿下能睡着，太不可思议了。」 「嘘，别惊扰殿下休息。」百姓们轻轻地嘘了一声，警告地看了一眼东护法。 东护法顿时闭嘴，对，不可惊扰了殿下在残酷无比的冰火牢里睡觉。 赤厉也是很震惊的，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中的东方境，看到底是不是装睡。 但不管是装睡还是真的睡了，这忍耐能力都叫他佩服。 那些阴魂在头顶上打转，阴气下沉，其实对他的帮助微乎其微，所以实际上还是他自己在坚持。 赤厉胸腔里有些澎湃的激动，身为神鹰族战功赫赫的大将，他看着东方境，泪盈于睫。 而更让他激动的是，殿下的头顶本来是火焰包围的，但是，现在却有三花凝聚，他睡着了，他还在修炼，他竟然能做到在冰火牢里睡着了修炼。 他下去时候，虽勉强能忍受一会儿，但是，修炼基本不可能，因为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用来与冰火牢对抗，怎还可能修炼？ 龙卿若也睡着了，忙活这些天，她也累得很。 火与热她都不怕，只是怕寒透刺骨。 她伏在火焰上睡觉，脑袋就在东方境的面前，纯净的脸颊被火光包围，触角牴住东方境的额头，感觉纯洁与妖冶融合了，给鹰一种异样的震撼。 而她，竟然也在冰火牢里修炼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光晕，甚至没有被火焰艷压就知道。 第359章 穿上战袍 三天冰火牢，堪比十八层地狱的日子，东方境通共睡了三觉。 等赤厉激动地宣布三天之期已经到了，他才刚睡醒最后一觉，睁开惺忪的眼睛，「到了？」 龙卿若也从他脖子上缠下来，「三天了？」 欢唿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鹰的叫声高亢嘹亮，震撼得几乎要把整个神鹰族掀翻。 太激动了，太不可思议了。 鹰王坐在地上，沉沉地松了一口气，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但也太容易了吧？ 这意念回归，东方境就觉得全身开始冷痛，忙道：「龙宝，快带我上去。」 龙卿若把他带出冰火牢，脱离了冰镇的牢狱，东方境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梦。 他甚至认为是不是赤厉对他徇私了，三天过得这么快吗？ 「阿弟，怎么样？」姐姐们都围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东方境全身轻盈无比，在地上弹跳着，「挺好的，很暖和了，就是有点饿了。」 才想起阿弟三天没吃了，二姐马上道：「快，回去吃点东西，都饿坏了吧？」 「龙宝！」东方境习惯地伸出手去牵她，龙卿若也习惯地伸手出去，两人并没有看着，但是却能够准确无误地把手牵起来。 赤厉和四大护法上前，齐齐拱手，东护法钦敬地道：「殿下，请你先从我们四个当中挑选一个，战斗日子你来定。」 「就你，等我吃了饭马上打。」东方境现在觉得浑身都是力量，想找个人来狠狠地锤一顿。 东护法一怔，「你不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我们人间有句话，叫打铁趁热，打完你再打赤厉。」 他说完，看着龙卿若，「龙宝，你看这样安排行吗？」 龙卿若手握双拳手肘向下一沉，鼓励地道：「小境，你这么有志气我很欣赏。」 迅速地又回头对鹰王说了一句，「疗伤丹药记得备上。」不管输赢，救护车得先备着，这才能万无一失。 第434页 鹰王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竟然无法反驳，只能争取多备一点，就怕他不能及时喊投降。 神鹰族的饭菜也是人间的饭菜，殿下在此，怎么能不张罗一点人间的饭菜呢？ 东方境慢条斯理地吃了一顿饭，还喝了两碗汤，回想起在冰火牢，他总觉得有点不真实，仿佛不是自己在经歷。 鹰王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会儿战斗的注意事项，实在打不过，一定要记得喊投降，喊认输。 东方境道：「放心，实在打不过，我也不会勉强的，我会投降。」 他不可能轻敌，也不可能因为在冰火牢轻易熬过就洋洋自得，他久经战场，知道一旦得意嚣张，就是衰败的来临。 鹰王挺心酸，儿子以前几时说过投降两个字啊？红着眼眶看着他，「多吃点，都吃点。」 「你们不吃点？」东方境抬头问他们。 「我们不是人！」诸位摆手。 龙卿若陪着他喝了点汤，一个人吃饭很孤独的。 吃完饭，鹰大姐和四姐也从人间回来了，还把吝公主也一同带了回来。 是二姐通知她们的，所以她们马上去找吝公主，把她带回了神鹰族。 「鹫儿，不能打，你不能为了我，跟护法他们打的，你如今是凡胎，不是他们的对手。」鹰吝眼睛都哭肿了，得知消息之后，她就当即失声痛哭，也是一路哭着回来的。 这几万年来，没有任何一个鹰对她这么好，为她做这么多的事。 但她不能害了自己的侄儿，所以，在得知那一瞬间，她不管影姬到底会怎么判处，只想回来阻止他。 她如今本是不许进神鹰族了，但因东方境为她挑战法令，所以，她暂时可以回来。 东方境很怕女人哭哭啼啼的，道：「你不要哭，打是打定了，也不光是为了你的，不要有心理负担。」 「不，我知道你是为了姑姑，你不能打啊，要打我也是我去打。」她哭着哀求，见他不动容，便又转过去求鹰王，「哥哥，你劝劝他，你阻止他，不能去。」 鹰王用袖子胡乱地给她擦了眼泪，嘆息一声，「你啊，以后做任何事，能不能听哥哥的？」 「我听，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吝公主哭得很伤心，跪在了地上，「我是后悔的，但是后悔没用了，大错已成，哥哥，我只是不想再牵连鹫儿，他是凡胎，护法出手不一定能收住，如果他有什么事，我就算不被抽掉神根，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鹰王伸手拉她，「好了，你不要哭了，起来！」 「不，你劝劝他……」吝公主哭得没办法收住，像哭疯了似的，眼泪刷刷地流。 鹰家姐妹也过来劝着，去伸手拉她，但她就是跪着不动，还一直哭着。 「哭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身穿战袍的赤厉带着四大护法来到，见她跪在地上哭，便出声轻喝。 哭声戛然而止。 是落崖式的戛然而止。 哭声咽回了肚子里，吝公主迅速擦去泪水。 「起来！」赤厉来到，居高临下地瞧了她一眼，面容冷淡地道。 吝公主哦了一声，马上站起来，小步退后，站在了鹰二姐的身后，垂着头，哭声没了，泪水没了，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手上，身上，没有任何的动作，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幻，就像静止了一般。 大家见惯不怪，吝公主很怕赤厉，赤厉说话，比任何鹰说话都管用，一向如此。 东方境和龙卿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对望了一眼，有些诧异，赤厉肯定打过吝公主，只有被狠狠地揍过，才会这么怕一个人，或者一个鹰。 赤厉好暴力啊。 赤厉来到东方境的面前，从护法手中取过一件战袍，道：「殿下，这战袍是你昔日放在战神境的，为你取回来了，你穿上。」 「我昔日的战袍？」东方境放下筷子，站起来双手接过这件战袍。 好沉啊。 但是这战袍很漂亮，摸上去有点冰凉，但不是属于金属的那种冰冷，相反，有些柔软，很柔软但是很沉。 「我换上！」东方境抱着战袍想找个地方换，龙卿若拿着战袍一扬，战袍飞起来，慢慢地笼罩住东方境，一寸一寸地贴合。 战袍合身，修得身段更加的修长，胸口是紫金护心甲，腰间生出紫玉腰带，头上也有盔甲生成，是紫金双鹰冠。 袖口也慢慢地收紧，箭袖勾勒雷云图案，图案一寸寸地延伸到手背，圈住了中指，形成了一个金环。 看着这样的他，众鹰心里真是又酸又喜，神似，神似啊。 龙卿若觉得太好看了，威武尊贵，和小境在人间穿的战袍完全不一样。 —— 今天家母有个小手术要做，所以今天就更两章，请谅解！ 第360章 不想看殿下挨打 南护法送来他的武器，是一把古剑。 剑身没有一点特色，甚至瞧着有些生锈的模样。 他接过来，还是觉得有点沉，想拔剑出鞘，却发现并不能拔出来，再细看，剑鞘与剑身相接的地方，生了一种锈迹，黏住了。 龙卿若触角探出，往剑上吹了几下，吹不开。 那不是锈迹，那都是他的战绩，魔血。 赤厉道：「你已经许久没拿起它了，需要以你的血来养活它。」 第435页 东方境咬破手指，往接口处滴下他的血。 血一落，锈迹褪去，露出了古剑本身的颜色，通体沉哑的漆黑，没有一丝的瑕疵，拔剑出鞘，剑身有微微的光芒笼罩，寒芒闪闪，他双手持剑，往前一伸，剑发出了金属的颤动，铮地响了一下。 他心头有异样的感觉，手指上的金环与剑身有光芒开始交织，他才知道这金环的作用，是把他自身的力量传递到剑上。 他沖龙卿若一笑，「这剑很好。」 「嗯！」龙卿若看着他，若有所思，她似乎见过这样的他，但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不记得几时见过。 「这剑有名字吗？」东方境问赤厉。 赤厉看着他，道：「有，他叫饮魔剑！」 简单粗暴，东方境喜欢，要是弄个文绉绉的叫什么隐月剑，青灵剑之类的，他就不喜欢了。 「这是你原本的武器，当年，你凭此剑，斩杀无数的魔。」赤厉轻声道。 「嗯，我很厉害的。」东方境有些眉飞色舞，看了一眼龙卿若，龙宝都被他震撼了，失神了。 神鹰族有天战境，是神鹰族用来修炼和互试的地方，等于东方境军营的校场。 此战在天战境举行，他们未曾抵达，神鹰族百姓就把整个天战境上空围得水泄不通了。 东方境依旧是牵着龙卿若的手过去，鹰王带领一群女儿在后头跟着，吝公主自然也提心弔胆地跟过去。 东护法先上天战境，战袍加身，也是全身黑色的套装，胸口的护镜也是黑色的，流转着光芒，他手里没有武器。 身为执法部门的二把手，他穿上战袍之后，自有一番威仪。 此战胜负如何区分，东方境先了解了一下，要么杀死对方，要么把对方逼下天战境，谁先下，谁输。 「儿，要小心，若不行，记得投降！」鹰王还是不放心地叮嘱。 东方境看着他，忍不住道：「其实，即便强弱悬殊，但到了上战场的这一刻，是不好动辄说这些灭志气的话。」 鹰王摇头，眸光在他脸上不肯移开，「我知道，可我只想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地回来，安然无恙地元神归位。」 龙卿若伸手抚压了一下东方境的胸口，第一次为鹰王说话，道：「他心疼你。」 「知道！」东方境眸光从鹰王的脸上收回，看着龙卿若，「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全力以赴！」龙卿若鼓励道。 东方境粲然一笑，「必定！」 他轻身而起，轻盈且优美地飞上了天战境，神鹰们顿时激动起来，发出嘹亮的声音。 殿下就是殿下，飞得真好看。 东方境落地之后，看着东护法，「你不用武器？」 东护法怔了一下，「需要用吗？不用是不是显得我轻视殿下？」 东方境连忙道：「不，没有这样的意思，单纯询问一下，你不用就不用。」 傻子才会想公平不公平呢，都这么强弱悬殊了，还想公平，找死吗？ 东护法本想下去找武器，却被说不用，顿时都有点被整不会了，「好，按照规定，我先出招，殿下小心。」 东方境气沉丹田，握剑划开，眸子如鹰隼盯着东护法，想看看他如何出招自己好避开。 却见东护法什么都没做，只是微微地移开了双腿，手没有动，身子没有动，陡然，一波强劲的力量正面袭来，毫无预兆，也毫无缓冲，这力量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嗖地一声，他横飞了出去。 鹰王捂住眼睛，都说了一招扑的。 这一招，大抵是没办法抵挡，回头便吩咐女儿们，「快，快去捡回来。」 众鹰也啊了一声，怎么就这样飞了？ 殿下如今没归位，差成这样了吗？ 但见空中一道弧线划起，横飞出去的东方境又飞回来了，双手握剑，噼出一道凌厉的光，朝东护法而去。 众鹰这才松了一口气，殿下还没败，至少没掉下去。 这一招对东护法来说，不算什么来势汹汹的袭击，他纹丝不动地就化解，光断在了他身前，随即又是一波力量袭过去，这一次交织了光芒，东方境虽能看到，但是因为太快，又被打出去了。 这一次，依旧是横飞出去，死死都不落天战境，只要不掉下去，就不算输。 过了一会儿，飞回来继续出招，却比方才更厉害一些。 如此四五次之后，东护法也暗暗吃惊，按说一招就能把殿下给摆平了，他都等着殿下投降，却不料，殿下竟然能一次次地捲土重来，还没有受伤。 他终于不是站在那里，而是飞起来，真正和东方境较量一番。 众鹰飞开，让出空域，只见两道身影在空中你来我往，灵光伴随着剑光交织出一团一团的光晕。 就连赤厉，都震惊了，因为这绝对不是在他的预想之中，就算殿下在冰火牢里修炼过，那也仅仅是三天，就算不会一招败给东护法，也支撑不了三招。 但是，他竟然能一次又一次地回来，现在甚至还可以跟东护法继续打。 但他看着不出三招，殿下要撤了，否则便要受伤。 果然，三招之后，东方境牵引出的光芒被迅速吞噬，黑色旋涡朝他袭过来。 东方境横剑拦在胸前，依旧无法抵挡，黑色旋涡像张开的翅膀，一根一根地抽打在他的身上，他只觉全身裂痛，飞了出去，吐了一口鲜血。 第436页 「儿啊！」鹰王情急之下，喊了一声。 龙卿若也暗暗紧张，紧张得咬牙切齿，但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出手去帮他。 因他没有投降，东护法没有收手，继续朝他击打，众鹰见殿下受伤，以为要叫停，却不料在东护法再次出手的时候，他又站了起来。 东护法并未留情，一道又一道的黑旋袭过去，东方境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遍体鳞伤。 可纵然是这样，他还是咬着牙没说出投降两个字。 东护法都暗暗着急了，若再这样打下去，殿下会没命的。 有些鹰不忍看，转身飞走了，殿下现在直接就是挨打。 他们不想看到殿下挨打，太惨了。 第361章 竟然打赢了 东护法下了狠劲，几道旋涡杀朝他飞了过去，四面八方，无死角笼罩，他不管怎么躲，都躲不了。 只能拼了。 他噼剑一出，劲风冷厉，与此同时，水云煞也流淌出去，迅速缠了东护法的手腕。 东护法直接就用水云煞还击在他的身上，又飞了出去，又吐了一口鲜血，这一次，真觉得骨头都裂碎了。 也不知道他是被打煳涂了还是没别的办法，同一招，用了几次，每一次都被打得惨澹不已，额头都被摔成寿星公，肿起了一个大包，大包还要破损了，在流血。 「儿啊，算了，算了！」鹰王看得心都碎了，这样打下去，怎还能活啊？且打赢了护法也没用啊，赤厉更厉害。 龙卿若抓住鹰王的手，咬牙切齿地道：「不许说话。」 她看出点门道来了，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善用计策，兵不厌诈。 东方境倒在天战境的白玉地面上，大口喘着气，全身不管哪里都在痛，眼前晕乎乎的，感觉是有鲜血流在眼睛里了，所见皆是猩红。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起不来的时候，他却又强撑着站起来，剑指着地，紫玉冠已经散开，髮丝垂下，唇边染了血，添了几分杀气。 东方境擦去嘴边的血，然后慢慢地闭上双目，举起了剑。 眼前什么都没了，只有牌位，忘却恐惧，忘却面子，忘却这件事情的初衷，忘记一切一切。 血从他额头上滴下，一滴，一滴，仿佛是屋檐上的残雨，落在廊前石阶上的声音。 空灵。 骤然，水云煞飞出，与剑光汇合，以石破天惊之势噼向东护法。 东护法依旧是没放在眼里，毕竟这一招也接过几次，每一次都能轻易地逼退回去。 但是，这一次当他想把水云煞逼回去的时候，剑光忽然增强，而且力量源源不竭地输送过来。 若不是轻敌，他也能反制东方境。 但是他轻敌了，用了一两分的力量去逼水云煞，可水云煞忽然与剑光结合且不断输送增强，他被水云煞缠牢了，等他想再使出大一点的力量，水云煞直指他胸口的元珠，因有加强的光源输送，东护法如果在这个时候贸贸然增加，则元珠势必有一瞬间的空隙，那么在胸口的水云煞就可以长驱直入。 若水云煞只在手腕上，对东护法构不成伤害，对元珠也不能，因为启动力量只是顷刻间的事。 可偏偏，水云煞已经在他那失措的片刻，抵住了元珠，他便有力量也不敢使出来了，因为即便是顷刻间，水云煞也能进来。 他只能用这两分力量和东方境抗衡。 他的两分力量，东方境依旧是难以抵挡的。 但他咬着牙关坚持。 东护法的力量逼得他血气继续翻涌，血从口鼻落下，双眼充血，眼珠子感觉都要飞出来了。 所有鹰都在屏住唿吸，连鹰王都不敢说话了，尽管心疼，但是也知道只要儿子能再坚持一会儿，东护法就要撤了。 因为他使出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太久。 但儿子看着也支撑不久了。 现在是比拼耐力和心志的时候。 东方境咬着牙关，血腥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身上皮肉也多处裂开，这是被东护法黑旋涡力量的袭击，再坚持下去，他会死。 但是他就赌东护法也支撑不住多久了。 而且，他还有后招，但不能现在用，还要再拖一会儿，拖到东护法心烦气躁。 龙卿若一动不动，仿佛自己也在天战境上，咬着牙陪小境支撑下去。 东护法见还没逼退东方境，着实有点心急了，他稍稍地挪动了一下步伐，想避开胸口的水云煞。 就在这个时候，东方境勐地抬头，一口鲜血吐在饮魔剑上，饮魔剑力量光芒一闪，抵住东护法胸口的水云煞也忽然增强要往他身体里钻。 东护法大吃一惊，撤手要回护元珠，东方境整个跃起，脑袋狠狠地撞在了东护法的小腹上，把他撞飞出去。 但即便撞飞，只要没落在地上，就不算输，所以，东方境忍住全身的剧痛，追飞出去抱住他，一同堕在地上。 虽然是一同堕下，但是东护法在底下，是他先落在地上的。 赤厉大喊一声，「殿下胜！」 欢唿声顿时此起彼伏，那些飞走的鹰，又纷纷飞了回来，十分后悔自己没有看到殿下的逆袭。 龙卿若推开鹰王，跑出去抱住东方境，「赢了，小境，我们赢了。」 东方境全身都是血，虚弱地倒在地上，「赢了，但我快死了。」 第437页 怎么跟赤厉打？ 鹰族们都围过来了，鹰王和几个姐姐都要给他疗伤，鹰吝本想出手，但想到自己有妖气，又无奈地放下了手。 不过，就在鹰王要疗伤的时候，西护法扶着东护法起身，道：「王，不能疗伤，殿下还要跟赤厉打，打完方能疗伤。」 鹰王气得跳脚，「一群老古板，再不疗伤，你们就没殿下了，不能给他疗伤之后再打吗？法令不外乎鹰情啊。」 「这是规矩，规矩是这样，就得遵守。」护法们道。 鹰王第一次觉得，这些法令规矩都是狗屎，鹰族的百姓也觉得，这规矩太无情了，殿下以凡胎胜利了，身受重伤，还要继续挑战赤厉大将军，这不是要杀了他吗？ 以前从不会有鹰非议规矩法令之类的，因为这些就是神鹰族生存的规条。 现在，底下一片窃窃私语，都是针对这些规矩的。 东方境挣扎着，「龙宝，扶我起来，我可以继续打。」 龙卿若扶着他起来，瞧着破布似的小境，都忍不住落泪了，「还行吗？」 「行……」东方境勉强站起来……站不起来，整个身体都倾斜在龙卿若的身上，「先喘口气，你给我缝补一下伤口呗，我后背裂开了。」 胸口有紫金护心镜，抵挡住力量全部绕到身后去了，也幸亏战袍给他抵挡了一部分，否则，不止裂开，大卸八块都有可能。 龙卿若伸出触角，沿着领口慢慢地渗进去。 西护法见状，连忙道：「龙公主，不能疗伤的。」 龙卿若怒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疗伤了？我就是伸进去看看不行吗？」 「你的触角可以用灵力的……」西护法还想继续说，鹰王站起来，冷冷地道：「那又如何？我们神鹰族的规定，是我们神鹰族自己遵守，要求赤龙族遵守的吗？」 西护法想了一下，似乎没有要求赤龙族也遵守喔。 「那好吧！」西护法没再说了。 第362章 三十六枚蚀骨钉 但是，触角疗伤始终有限，只能缝缝补补一下伤口，小境现在哪里还能跟赤厉打？ 赤厉在注视东方境许久之后，跳上了天战境。 鹰吝难过地看着东方境，哀求道：「算了，不要打了。」 东方境咬牙站直，对龙卿若道：「你送我上去吧，好歹扛一招，扛完一招之后马上带我下来，救我。」 他也有自知之明，这一次打东护法，真是用了计的，先让他觉得可以轻易收拾自己，再来一个摆大巴，制住他的心脉元珠，最后制胜也是摆出了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假象，让他撤了力量去回护元珠，自己才有机可乘。 同样的办法，不可能用两次。 赤厉比一般的鹰聪明很多，他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龙卿若弯腰，「你上来，我背你上去。」 小境手腕上都是伤，拉住他都会痛入心扉吧，还是背着他上去。 东方境刚好趴上去，却听得赤厉道：「殿下不必上来了。」 此言一出，大家怔住，不上来？不打了吗？但是他不能认输也不能相让的啊。 赤厉站在天战境，凛然威仪，风吹动他的战袍，乱了他的玉冠。 他环视了一眼众鹰，大声道：「按照神鹰帝留下的规定，若有两次挑战法令的，执法之神必须迎战，若不迎战，则受三十六枚蚀骨钉，殿下执意修改这条法令，在我看来，是可行的，我支持，但我为执法者，也要遵守神鹰帝立下的规定，我不迎战，自受三十六枚蚀骨钉。」 大家骇然，实在是不敢置信。 这话实在是太震惊了。 「大将军！」赤厉一族的开始喊了起来，「我们甘愿替你受下这三十六枚蚀骨钉。」 「我们也愿意！」 「我们都愿意！」 鹰吝捂住了嘴，泪水疯狂地从脸上爬下，这一切，因她而起，而她曾经那么样对不起他。 「赤厉，」鹰王站起来看着他，心里既感动又钦敬，道：「我很感激你，但你要想清楚，三十六枚蚀骨钉对你的修为损害多大。」 「知道！」赤厉也不多言，对四位护法道，「你们执刑。」 「赤厉！」东方境扶着龙卿若的肩膀，沖他喊了一声，「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非得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方式吗？」 不等赤厉回答，鹰吝飞了上去，站在了赤厉的面前，擦干眼泪之后露出决然的神情，道：「不，我不需要你帮我受这蚀骨钉，你下去，我做过的事，我负责，法令也不用修改。」 赤厉蹙眉，喝道：「闹什么闹？下去！「 鹰吝摇头，眼底又再盈起泪水，「不，我不要你替我受过。」 赤厉道：「谁为你受过？我是真心贊同修改法令，修改法令也不是为你，而是为了之后有可能会误吞妖魅的神鹰，确实，殿下说得对，这法令已经不适用于如今了，应该修改，但这是神鹰帝留下的规定，要修改，也只能遵照他修订的规矩，我放弃跟殿下打，就要承受三十六枚蚀骨钉。」 「赤厉，你好样的！」东方境竖起了大拇指，实在他也是打不动了，但他确实想要修改法令，也确实如赤厉所言，不是为了鹰吝，至少不单单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更多的神鹰族百姓。 龙缎飞了上去，捆住鹰吝的腰把她拽了下来。 第438页 龙卿若出手了，不许鹰吝感情用事。 她佩服赤厉，赤厉受三十六枚蚀骨钉，总比小境上去挨打好，且赤厉出手，小境会死的。 把鹰吝拽下来之后，龙卿若大声地道：「赤厉大将军，我龙小九欠你一个大大的情，以后若要用到我龙小九的地方，尽管吩咐。」 她龙生很少佩服谁，但对赤厉，是真心敬服。 赤厉看着她，眸色温和，道：「公主助殿下凝魂，于神鹰族有恩，所以这样的话不必再说。」 龙卿若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想到赤厉是这么好的鹰，不由得看了一眼鹰吝，看看你的眼光，差到什么地步了？ 今天，东方境带给了众鹰一个震撼，以凡胎肉身战胜了东护法。 今天，赤厉带给了众鹰一个震撼，以护法之尊的身份，甘受三十六枚蚀骨钉，助殿下修改法令。 修改法令，对神鹰族来说，那是从没想过的大事。 他们一直都在框框里生活，忽然发现框框是可以动的，而且，今天就真的动了，所以，这是第三个震撼。 殿下还没元神归来，就已经让神鹰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改变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细微的改变，带来的撼动是无限的，因为意味着这可以改变，其他的也有可能得到改变。 死水一般的神鹰族，忽然觉得新鲜，新奇，且充满了期待。 但赤厉要承受三十六枚的蚀骨钉，这是酷刑，神鹰族虽然看过许多次了，但这一次上刑的是赤厉大将军。 四大护法亲自执刑，他们飞上了天战境，伫立起一扇墙，让赤厉站在墙下，背靠墙面。 赤厉依旧面容凛然，无所畏惧的模样。 几乎所有的神鹰都飞来了，吶喊声此起彼伏。 东方境有些泪目，握紧了龙卿若的手，擦去额头上的血水，「龙宝，神鹰族没有我想的那么顽固，古板，我忽然喜欢这里了。」 「我也是。」龙卿若哭了，靠在他的肩膀上，「但这一切都是你带动的，你以前曾为小辉受刑，你教会他们什么是道义，其他神鹰有没有学到，我不知道，但是赤厉一定学到了。」 「不?誮知道他的蚀骨钉需要带百年吗？」东方境难过地道。 「不需要的。」鹰羽辉也站在了他的身边，轻声道，「他只需要受刑，因为他身体里没有妖气，不需要以蚀骨钉遏制。」 「那还好一点。」东方境看着赤厉，他双手被扣在了墙上的金环上，已经做好了承受三十六枚蚀骨钉的准备。 四大护法站立在一起，慢慢地扬起了手，手在扬起半空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往外甩的加速，四枚蚀骨钉从他们的手中飞了出去，「嗖嗖」地几声，嵌进了赤厉的身上。 赤厉没有闷吭一声，但迅速地轻吸了一口气，四枚蚀骨钉的伤口，正在出血。 护法又是一扬手，四枚蚀骨钉再飞了出去。 之后，没有停顿，直到三十六枚蚀骨钉全部嵌在了赤厉的身体上，四大护法才飞了下来。 赤厉浑身是血，全身颤抖不已，入骨的痛楚折磨着他，他要自己把蚀骨钉逼出来，否则，蚀骨钉就会一直留在他的身体里。 「大将军……」有些神鹰开始哭了起来。 鹰吝蹲在地上，早就泣不成声。 第363章 你跟赤厉是什么关系 赤厉闭上双目，忍过一波又一波的痛楚。 他调息，慢慢提起灵力，但筋脉受阻，灵气无法运行全身，好几次都失败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东方境紧张地看着自己，想起当年他为小辉受下蚀骨钉之后，是如何忍受着剧痛，把蚀骨钉逼出来的。 殿下能做到，他也能做到。 他继续用灵力，先沖开筋脉，但这意味着沖开一关，就是尖锐到无法忍受的痛楚，因为蚀骨钉会随着他提起灵气而不断渗入。 「大将军，加油啊！」龙卿若忍不住为他吶喊。 她能看到大将军身上的灵力在不断外泄，蚀骨钉阻止了筋脉运行，而他沖不开的时候，就会在蚀骨钉地方渗流。 这片刻之间，也不知道损了多少修为。 看到这里，龙卿若不禁想起当初小境也承受过一样的状况，更是心疼他。 大家虽然不知道加油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九公主的模样，是在鼓励赤厉大将军，或许是人间的语言吧，他们对人间的语言实在了解太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人间的语言更新太快。 所以，他们也都纷纷喊着加油。 赤厉试了几次，都没办法逼出蚀骨钉，大家都替他着急。 因为有两枚蚀骨钉就在他的胸口，一旦发生移动，就会刺伤元珠，而且拖得越久，修为和灵力就散得越快。 只见他双手绷紧，面容狰红，提升了所有的灵力，沖开筋脉，筋脉一通，灵力畅通无阻，把身上的三十六枚蚀骨钉全部逼了出来。 大家看得触目惊心，看到蚀骨钉飞出来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是震天的欢唿。 赤厉手上的锁扣松开，他倒在地上，如一张染血的破布，修为大损的他，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四大护法飞上去带走了他，他处于昏迷之中，一路飞过，血流了下来，惨不忍睹。 赤厉现在有多惨，就让龙卿若想到小境当初有多惨。 第439页 她吸吸鼻子，转头过去叫了一声，「小境……」 东方境滑落地上，也昏过去了。 看赤厉就看赤厉，为什么不能一边看一边给他疗伤呢？他都快死了。 「小境！」龙卿若失声喊了起来，拉住鹰二姐道：「快，给他疗伤。」 一群鹰迅速围过去，灵力像一条条小溪流汇聚在东方境的身上。 灵力所到之处，伤势痊癒，东方境也慢慢地醒来。 但伤势痊癒归痊癒，他耗尽体力真的太累了，累得眼睛都不想睁开，先睡一觉吧。 「父亲！」鹰二姐忽然喊了一声，声音惊且喜，狂喜，「您看阿弟的气魂。」 众鹰看过去，只见东方境眉间的气魂，已经渐渐地成形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一只很漂亮的鹰。 之前气魂已经有进展，但是，现在一眼就看到了，而且，还很清晰。 龙卿若伸手摸了一下小境的气魂，指尖轻抚的片刻，她的龙眼珠子变得很圆很温柔，所以，这一次真是应劫吗？ 胜利了？ 胜利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还有鹰帮忙，不是说不能帮忙吗？ 但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过关就行了。 闯过一关，就少一关，这才是龙卿若在意的事。 鹰吝在赤厉走后，便想追过去看他照顾他，但是被赤厉一族的神鹰阻止了，不管赤厉大将军是为了什么而承受这三十六枚蚀骨钉，但当初既然是她悔婚，那就不要再来往。 鹰的思想很简单，你不仁，我不义。 就在东方境伤势好转许多之后，想和龙宝去看看赤厉的时候，却见一条赤龙直飞入神鹰族境内，而且直奔赤厉的领地而去。 东方境怔了一下，「龙宝你看见了吗？是龙。」 龙卿若呃了一声，「看见了。」 「认识吗？」东方境在赤龙没有变成人的时候，是分不清楚谁是谁的。 而且，刚才那条赤龙飞得太快了。 龙卿若挠挠头，「有点像我小姨，但是飞得太快我没看清楚。」 「你还有小姨？」东方境吃惊得很。 「很奇怪吗？」 东方境道：「有小姨不奇怪，但是我没听你说过。」 龙卿若拉住他的手，「走，我们去看看。」 「我没见过你小姨，设宴的时候为什么没请她？」 「不在一个领地，而且，又不是办婚宴，总不好把外公那边全请过来啊，家族很大，有些很忙，在天界当天兵天将。」龙卿若牵着他的手飞了起来。 鹰王伸手想拉回来，却拉不及了，唉，这龙小九，就不能让他们父子俩说说话吗？ 东方境听得外公家来头这么大，顿时又紧张起来了，龙宝到底还有多少靠山没说出来啊？ 而且都不是一个一个地冒，是一堆一堆地冒。 一路慢慢地飞，听龙宝解释了外公家里是什么个情况。 原来，赤龙族也和人间国家一样，有分封藩王，外公家就是藩王，龙宝阿娘是大郡主，嫁给了君主龙皇。 外公家很多勐龙，被称为赤龙战族，顾名思义，能打。 不管男龙还是女龙，都只敬佩比自己本事的战将。 听完之后，东方境脑子里就只剩下三个字，很能打。 他忽然意识到，娶龙宝，还要过五关斩六将。 飞到赤厉的宫殿，守卫的神鹰恭敬行礼后放行。 进去之前，看到四大护法在门外，没有进去。 龙卿若暗自奇怪，这么快就疗伤完了？ 她带着小境径直进去，只见赤厉床前坐着一个身披红色衣裳的女子。 她背对着东方境他们，云髻巍峨，耳上挂着掐丝赤金大圈耳环，凝脂纤长的手上覆盖在赤厉的额头上，如烟轻薄的红色云缎绣满了云海纹饰，裙裾很长徐徐铺开，拖曳在身后，光看背影就觉得尊贵非凡。 听得脚步声，她回过头来，面容纯美，尊贵大气，但在看到龙卿若的时候，有些微微的诧异，迅速收回了放在赤厉额头上的手，站了起来。 「小姨，真是你啊？」龙卿若吃惊地叫了一声，吃惊不是因为看到小姨，而是看到小姨放在赤厉额头上的手，还有她收回手的时候那种忽然表现出来的慌乱。 「大蛋，你怎在这里？」龙玥玥不自然地问道。 「是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龙卿若上前去，抓住她的手，问道：「你的手刚才为什么放在赤厉的额头上，你跟赤厉是什么关系？」 「大蛋，不得胡闹！」龙玥玥板起脸，抽回自己的手。 「你脸红什么？」龙卿若看了看她，再看看赤厉，顿时明白过来了，触角咚地弹出，「你们……」 第364章 吃药会做噩梦吗 龙玥玥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许瞎喊，你外公还不知道呢。」 确定龙卿若不瞎叫之后，她放开龙卿若，道：「你回去不许告诉你龙爹。」 「神鹰族这么多鹰看到你来，能瞒得过去吗？你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男未婚，女未嫁。」龙卿若问道。 「我是来给他治伤的，又不是为了别的事，你不要管那么多。」龙玥玥坐下来，四大护法已经给赤厉疗过伤了，但是蚀骨钉的伤势太重，一时半会，他大概也好不了，而且修为损了太多，痊癒之后，也不知道要修炼多久才能恢復。 第440页 龙卿若看着她，还是有些懵，他们之间是怎么有交集的？他们怎么会对上眼的？赤厉看着很兇，小姨也很兇，两人在一起，不是火星撞地球吗？ 「他……」龙玥玥看了东方境一眼，招手，「我知道你，鹰夜，东方境。」 东方境一下子亚歷山大，硬着头皮上去，「见过小姨。」 「嗯，不错。」龙玥玥看着他眉间的气魂，很是欣慰，「快回来了。」 「小姨，你怎么知道他叫的东方境？」龙卿若好奇地问道。 「你外公外婆隔一阵子就过去问你的事，瞒得住他们吗？」龙玥玥白了她一眼，「没心肝的东西，多久没去看过他们了？」 「没多久啊，上回不是去过吗？」 \"你说二百多年前那一次？\"龙玥玥冷笑，一手扭住了龙卿若的触角，「看我不揍你，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东方境见她忽然寒了脸，勐地把龙卿若往回拉，把她藏在了身后。 龙玥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护着她？可见还没开始遭罪，可怜的人类。」 「小姨，你不要在小境面前说我的坏话。」龙卿若抗议道。 龙玥玥嘲笑，「还知道维护自己的名声，少见啊。」 「我告诉外祖父，你跟赤厉的事。」 「你尽管去说，我跟赤厉没什么事。」龙玥玥已经镇定了下来，只要她不承认，谁会信大蛋的话啊？ 床上的赤厉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眼睛。 看到龙玥玥，他虚弱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欢欣，但看到她的手腕，脸色顿时冷下来，「手环呢？」 龙玥玥咳嗽了一声，「大将军，身体好些了么？」 「装什么煳涂？手环呢？」他竟是在虚弱之中伸手去拉龙玥玥的手腕，霸道地拽过来把袖子往上一拉，这一动之间，眼角余光看到了东方境和龙卿若目瞪口呆的脸。 他惊了一下迅速放开，苍白的脸色红了一红，「对不起，我伤势过重，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请玥郡主原谅。」 龙玥玥站起来，扯了一下衣衫整理整理，还顺手压了压髮髻，「嗯，你伤重一时煳涂也是有的，我……我是过来给你送丹药，这药可治伤……」 她胡乱地把药塞到赤厉的唇边，赤厉心慌之下，一口咬住，把她手指也咬进去了一小节，唇与指腹的接触让四目对视后迅速移开，脸色皆是大红。 龙卿若张开五指捂住脸，眼光从指缝里散出来，太尴尬了吧？装什么装？ 她上前去拉住龙玥玥，「我家小境也受伤了，需要丹药。」 龙玥玥取出一粒，放在她的手中，盯着她认真地道：「拿着，只要你的嘴巴封得好，丹药要多少有多少。」 龙卿若往嘴上拉了一下，保证道：「放心，只要您给的丹药足够多，我回去之后什么都不说。」 龙玥玥伸手一指，「门在这边，滚！」 「好嘞，我们这就滚！」龙卿若拿了丹药之后，迅速福身告退。 识趣，很识趣的。 出去之后，龙卿若忽然又带着东方境杀了回去，不许四大护法声张，他们趴在外头看。 屋中争执起来了，是因为手环的事。 「你给我的指环，我时刻带着，我给你的手环，你为什么不带？你要有危险，我焉能马上知道？」赤厉好兇凶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戴。」龙玥玥伸出手腕，一道白玉手环慢慢地形成，套住了她白皙的手腕，「幸亏你没脱下我给你的指环，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出事。」 「对不起。」他的手慢慢抬起来，握住了她的手。 龙玥玥眼底盈了泪意，恼道：「你疯了？竟然自愿受三十六枚蚀骨钉？你帮谁呢？」 「自然是要修改法令……」赤厉忽然放开她的手，打了眼色。 龙玥玥没回头看，但动了灵力感应一下，这该死的大蛋又回来了。 她一整衣襟，道：「大将军好好休息，我丹药已经送到，就先走了。」 赤厉嗯了一声，却是看着她，充满不舍。 她背对着外头，手指轻轻地在床边移过去，与赤厉的手偷偷地对碰了一下，吐吐舌，笑颜灿烂如花，眼底充满了调皮，赤厉竟是忍不住地轻笑，宠溺看她。 她一转身，面容正经威严，扬起衣袍就出来了。 而赤厉，也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龙卿若和东方境马上撤。 龙卿若对东方境道：「老一辈的人真的好闷啊骚啊的。」 「为什么他们不能说？」东方境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龙卿若想了想，「可能跟我小姨以前的单身宣言有关吧？她说不会嫁，只一心潜修。」 以前说不嫁，现在打脸了，自己不好意思说。 但自欺欺龙罢了，赤厉一出事，她就巴巴地赶过来，说是送丹药，但谁不知道这里头有鬼？ 他们之间若没点特别联繫，怎么赤厉一出事她就知道？ 「赤厉真不错，不知道为什么吝公主没看上。」龙卿若道。 「她似乎很怕赤厉。」 「嗯，看得出。」龙卿若想起之前赤厉喝一声，她就像受气包似地躲起来。 他们回去神鹰殿，一问鹰羽辉，才知道当初吝公主曾经犯过错，被赤厉执法上过鞭子，所以她很怕赤厉。 第441页 上鞭子的刑，对神鹰族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大错，但是，对娇滴滴的公主而言，还是很大的惩罚。 龙卿若取出丹药，送到东方境的嘴边，「丹药，吃吧，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东方境想起之前在赤龙族的时候，喝了浸泡丹药的酒，像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他对丹药就有些抗拒，「这药吃了会做梦吗？」 「吃药怎么会做梦？你吃药做梦了？」龙卿若诧异地问道。 第365章 立新法 东方境拉着她出去，躲避开鹰的耳目，道：「之前在赤龙族的时候，天尊爷爷不是给我吃了丹药吗？没直接吃，就是放在酒里泡了一下，然后我就醉过去，梦里一直听到你在哭，你说要破除天雷火劫。」 龙卿若扑哧一声笑了，「这怎么可能？天雷火劫可以破除吗？」 「嗯，你说你要救阿娘，你说阿娘在等你去救她。」东方境看着她，她似乎完全没这方面的想法，莫非梦里另有其龙？ 龙卿若坐下来，双手托腮，「我想救阿娘，但是被天雷火劫噼过，就没了，天尊爷爷说我娘快回来了，估计是要像你一样凝魂，不过我不敢希望，怕失望。」 「龙宝，我们要信天尊爷爷的话，他看起来是这方面的权威。」东方境安慰道。 「嗯。」龙卿若靠在他的肩膀上，天雷火劫可以破吗？ 听说是不能的。 只是，神鹰族的鹰也没想过神鹰帝的法令可以修改啊，现在还不是修改成功了？ 可到底是不一样的，神鹰族只是一个神族，定下法令的神鹰帝被大家所熟悉。 但天雷火劫背后，到底是谁？谁在主宰这一切？没龙知道。 「龙宝，是不是所有的神和仙都要歷天雷火劫？」 「应该是的。」龙卿若道。 东方境有点怀疑，因为梦里那声音在喊说为什么九大神族才要遭受天雷火劫。 「龙宝，你知道九大神族吗？」 「知道啊，我们赤龙族是九大神族之首。」 「九大神族是哪些神族？」 龙卿若掰着手指算，「赤龙族，神鹰族，赤狐族，凤凰族，灵虎族，雪狼族，花神族，火族，水族，水族其实也是龙族，但不是我们赤龙族，我们赤龙族管了火族，只不过，之前一直说九大神族，就还是这么说罢了，严格来说，只有七大族。」 「为什么火族和水族不能独立？」 「你想啊，我们赤龙族是一条一条的龙，形成一个族群，火和水其实都只有一位主神，就算有修炼火与水这方面的本事，但本质不是水和火，所以，只有一位主神怎么叫族呢？加上很多神族修炼的时候都能把水和火一併修炼，还能驾驭水驾驭火，像我们赤龙族，就可以把火驾驭得很好，火族主神有见及此，干脆并了我们赤龙族。」 「原来如此，那如今火神归了你们赤龙族之后，是不是也只有一位？」 「倒不是，还是有很多主修火的修炼者，都是归了火神管的，其实火神也还是火神，就是遇到什么大事，需要站队的时候，火神就归咱赤龙族。」 虽然有一丢丢的复杂，但是东方境觉得以后自己就能明白。 两人说了一会儿之后，就听到鼓声响起了，神鹰族的鼓声可以传递出意思，东方境竟然听明白了。 是赤厉治疗伤势之后，起来把修订法令的事完成。 「儿，我们过去西灵土领地。」鹰王飞了出来，道。 「这么快？还以为要两三天之后呢。」东方境有些激动，毕竟在冰火牢里待了三天，又和东护法打个半死，就是为了修改这条法令。 「赤厉一向雷厉风行。」鹰王骄傲地道，为神鹰族有这么一位大将而感到高兴。 万鹰齐集在神鹰帝的天墓前，天墓有一道石壁，石壁很大，几乎不能一眼看全。 石壁上雕刻着神鹰帝立下的每一条法令，全部都是原装正品，没有经过修改。 「鹰也是用人间的文字？」东方境有些诧异。 「不，自带翻译的，你是人，你所看到的就是人的文字，我是龙，看到的就是龙的文字，他们是鹰，看到的就是鹰的文字。」 「噢！」不明觉厉。 赤厉是被四大护法扶着过来的，他现在连飞都飞不起，蚀骨钉对他造成的伤害太大了。 他虽重伤之中，威仪不减半分，站在石壁前，气势摄鹰。 他发表了一个比较简短的说话，声音不高，但执法者的严正不阿表露得淋漓尽致，「这是我们神鹰族第一次修改法令，在这之前，我相信大家都没有想过，神鹰帝立下的法令会有修改的一天，但我们应该开心，因为我们神鹰族不再是墨守成规的神族，我们勇敢地，因时制宜地，把不适合如今的法令改了，意味着我们会向更完善，更细緻，更鹰性的法度迈进。」 众神鹰使劲拍着翅膀，给他鼓掌。 \"这是歷史性的一刻，神鹰族该铭记这一刻，\"他环视着众鹰，最后眸光落在东方境的脸上，继续道：「新的法令如今立下，如有神鹰想修改其他法令，一样可以像殿下那样挑战，但世间之道，唯正义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如凭自身能力强大，想修改一些法令利己的，都不会获得成功。」 「说得好！」鹰王激昂回应他的话，「三界之道，唯正义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第442页 赤厉看着鹰王，拱手拜下，道：「现在，请我们的王，抹去这一条法令，再让四大护法把新的法令写上去。」 鹰王在众目睽睽之下飞了过去。 只见他一手托出一道光芒，光芒在石壁上缓缓地移下，光芒所到之处，那一条法令被抹去，石壁蒙了一层像是磨砂皮一样的状态。 四大护法飞上去，以光写法令。 这就是新的法令，以后，但凡为修炼和增强自身能力而吸取妖气，刑罚如前，没有改变。但增加了几项小释，斩妖时误吞则不能用此刑；匡扶正道拨乱反正不能用此刑；斩恶妖时若性命危急为活命吞下的不能用此刑等等，又添了一项，以上情况需要执法的护法调查，查实之后才可避过此刑。 看着新法被写上石壁，东方境心里有一种骄傲油然而生。 除了骄傲，心里也有些难受，想起了神鹰侍卫小辉，他在哪里？ 听姐姐们说过，只有赤厉知道他的下落，或许可以问问赤厉。 虽然他还没记得小辉，但是，他知道小辉跟了他好多年，和小倩一样，现在小倩在他身边了，他想把小辉找回来。 毕竟，多一个神鹰在自己的身边，就多一分安全嘛。 第366章 我有点事问你 立下新法之后，两人本想去找赤厉说话，殊不知赤厉却急急忙忙地叫执法一族的鹰带他离开，仿佛逃避他们似的。 东方境在身后喊着，「赤厉大将军，我有话要问你。」 不喊这句话还好一点，一喊这句话，赤厉大将军逃得更快。 东方境自然不会让他如愿逃离，带着龙宝一路追到了西灵土领地。 「赤厉大将军，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有话要问你。」东方境气喘吁吁地道，他也是刚痊癒不久的人啊，这一路紧追慢赶的，好吃力。 赤厉见躲不过了，举起手无奈地道：「不用问了，我说，我说，没错，我确实是和玥玥两情相悦，也不是很久之前的事，大概是一年多之前，我去了天界面见玉帝，在这之前其实我们几乎没怎么见过，那会儿她与瑶池仙子在嬉戏打闹，不小心撞在我的怀中，我只是顺手抱了她一把，却不知她的香囊落在了我的身上，等我面见玉帝出来之后，她在外头等我，问我要回香囊，我找遍全身，也没找到香囊，想起或许是遗落在凌霄殿，可我又不好回去找，就这么欠她一个香囊，之后，我去了花神族，送了她一把花的种子，但她不会种，我教她……发现她挺有趣，就有点心动，就是这样开始的，迄今为止只牵过手，我说完了，你们不要再问，我们说过先不对外公布。」 东方境和龙卿若面面相觑。 为什么跟他们说这些？他们也不想知道啊，谁对他们老一辈的爱情感兴趣了？多尴尬啊。 而且，都一年了才牵手，实在乏善可陈，龙宝一来就把元珠渡给他了。 「呃……」东方境瞧着他，「其实我是想来问问，小辉现在投胎到哪里？做了狗还是做猪？会不会投胎做人了？」 赤厉顿时石化，睫毛迅速颤抖了几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侧了侧头，「问这个？」 虽然这个时候笑是很不对的，但是东方境有点忍不住，捂住了一下嘴扑哧了声之后，收敛神色正儿八经地道：「对的，还请你告诉我们，我们要把他找回来。」 赤厉转身，不知道在翻找什么东西，翻找了很久，动作在翻找之中越来越快，伴随气息渐粗，但其实东方境能从侧边看到他只是一直在翻自己的手掌，手掌上什么都没有。 理解的，确实挺尴尬，尤其对这种闷蛋来说。 所以，东方境也没催促，一直在等，等他臊红的脸色开始转变为正常之后，才又再问了一句，「找到了吗？」 赤厉深唿吸一口，转身，冷面兇狠，咬牙切齿地道：「找到了，大顺国，吴韶珲，漕帮出身。」 「啊？」竟然是珲记？ 这该死的巧合，这该死的缘分。 \"多谢，我们走了。\"龙卿若拉着东方境便跑，怕再待下去，赤厉会变成吃人。 他们离开之后，似乎听到一些声音，类似于捂着脸喊的那种声音。 但两人显然没理会，吱吱喳喳地在讨论着吴韶珲的事。 「我跟你说，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熟悉，否则我为什么带他去军营？」 龙卿若侧头，「不是想让他还钱吗？」 「不是，是你想让他赔钱，我是真觉得他熟悉，所以才带他去军营，想着好生培养一番，我记得跟你说过啊，觉得他是自己人。」 「嗯，你还说过漕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派，跟他处好关系，漕帮可以为你所用。」 东方境嘆息，「那时候要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谁能想到后来忽然有个大变局，爹不是爹，娘不是娘，通通换过之后，我之前所忧心的一切都解决了。」 世间上的事，真是奇诡无比。 「珲记在人间，会不会像我一样需要凝魂的？」东方境担心地问道。 「不会，你是元神飞散，他是犯错扔下去投胎的，从畜生道到投胎为人，估计完事了，这一辈子死了之后，就能回来。」龙卿若道。 「那我回去宰了他，让他快些回来。」东方境开心地道。 「我觉得最好不要，你不记得了？只有人才能帮你，他变成鹰，岂不是跟小倩一样？小倩现在只能留在王府做个家庭医生，除此之外，毫无用处，什么忙都不能帮。」 第443页 东方境点头，深以为然，「嗯，小倩还很爱哭。」 可不是，真犯愁，否则以小倩这几万年的鹰，能帮忙解决不少问题呢。 不过，倒不是毫无用处的，王府不养闲人或者闲鹰，让他去收魂吧。 回到神鹰殿，鹰王又在等着了。 其实儿子回来这些天，他真正和儿子说话，没说上几句，心里有许多话想说。 他知道自己有些失了庄重，但盼了几千年了，实在也没办法沉稳下来。 其实九大神族里，失去至亲的也不少，但基本都是天雷火送走的，他的儿是为三界除害，是好大儿，几千年日思夜想，心里就没一刻踏实过，做梦总是梦到他回来了，梦醒之后一切都是空，那种绝望的失落感，几千年不曾缺席。 这些，谁能知道？ 老赤龙都不能体会，虽然他家的小四子也跟着一起没了，但他有烛龙爷，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儿子会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他不一样啊。 甚至到这一次气魂清晰之前，他都不敢真正相信的。 也许是父子心灵相通，东方境没有着急回凡间或者是回赤龙族，而是留在神鹰殿陪大家说说话。 这份亲情，他虽还不能完全找回，但是他能感受啊，他又不是无情的草木。 尤其鹰爹总是用巴巴的眼神看着他，仿佛随时可以落泪一样，他不忍心就这么走了。 鹰王见儿子留下来，自然是开心到飞起，可生平也不是嘴灵活的鹰，如今儿子陪他说话，他竟不知道说什么。 又或许，不用真的说什么，只是这么看着他就已经足够了。 若换做以前的东方境，大概也是没话说的，自从他的生命里出现一个叫龙卿若的龙，他的性情彻底改变了，也变得爱说话。 所以，大家都怀着劫后的悲喜心情坐在这里的时候，反而是他在找话题。 他问起了老鹰王，就是那位说很想见见他的祖父。 问祖父，主要也是他没话题了，基于谁不在就说谁的原则，祖父是最好的鹰选。 二姐道：「祖父还在鹰巢里，这么重大的事，他却不能在场见证，而且，不能和你说话，他知道之后一定会很伤心的。」 「他为什么要在鹰巢里？」龙卿若问道。 「修炼，想增强修为，抵抗天雷火劫。」 龙卿若问道：「他的天雷火劫要来了吗？怎么知道的？」 天雷火劫来的时候都是没有预兆的啊。 第367章 吹牛不脸红的龙 二姐道：「不知道，只是他年龄已经够老了，从三万年前开始，就一直在担心这个，担心了三万年，三万年来，他一直反反覆覆叮嘱我们，说着他的遗言。」 龙卿若听了之后，觉得很残忍。 三万年，每一天都觉得是自己的死期。 这日子过得有够提心弔胆的。 很少神能抵得过这第三重的天雷火劫，所以，大概都会在岁数差不多的时候，交代好自己的遗言。 龙卿若现在还不是很担心龙爹，因为龙爹才受了第二重天雷火劫没多久，不过，也有些在第二重天雷火劫之后，没多久就第三重，但比较少。 很倒霉的才会这样吧。 东方境也有点想见这位老祖父，所以，他对姐姐们说，如果祖父出关就告知他，他来一趟，祖孙俩也好见个面。 不能再久留了，人间还有许多事要做，穆王妃的孩子，还没怀上，三哥还没跟大家见面。 所以，在简单的话别之后，他们就离开神鹰族了。 因为他们是从赤龙族过来的，所以还需要回去赤龙族，再从赤龙族返回人间。 临别的时候，东方境问了鹰王，「赤厉大将军应该很快会痊癒吧？」 鹰王道：「不碍事的，过阵子就好，只是会修为大损。」 吝公主鼓起勇气，「哥哥，要不我去照顾他？」 「你不怕他了？」鹰王看着她问道。 吝公主悽惨一笑，「如今才知道他的好，往日终究是自己太无知了。」 鹰王心神一动，「既然如此，那不妨哥哥开个口，看看你们俩……」 「不要！」东方境和龙卿若异口同声地喝了出来。 众家鹰看着他们，有些愕然。 东方境连忙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既然不合适就不要勉强。」 鹰王觉得赤厉也孤苦啊，加上难得妹妹发现了赤厉的好，便道：「合适不合适，还是要相处一下才知道，赤厉又不会嫌弃她成过亲。」 龙卿若揪住东方境的手，暗暗说：「你爹拧不清，快阻止他，我小姨出手很重。」 将心比心，有人要给小境介绍女朋友，她得抓狂。 而且，小姨的脾气一向很差，不能轻易挑衅的。 东方境对鹰王义正辞严地道：「此事不要提，大将军刚受了三十六枚蚀骨钉，现在提什么都像是在补偿，会伤他自尊的，反正你听我的就是。」 鹰王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泪眼婆娑，可不就盼着听他这句话么？忙不迭地点头，「好，都听你的，听你的。」 龙卿若看向吝公主，希望她不要有这份心才好啊。 鹰吝如今自然没心思想这些，她对赤厉只有感激，愧疚。 两人在一众神鹰目送之下，离开神鹰族，踏上了回赤龙族的密道。 第444页 走了许远，还听到众鹰拍翅膀欢送的声音，声浪很大，震耳欲聋，伴随一声一声的欢唿，东方境听着这些声音，心里头是很感动的。 但更多的是担心他们把胳肢窝都扇肿了。 当再度出现在赤龙族的时候，龙卿若的触角就被抓住，整个被提起。 随即响起龙爹威严愤怒的声音，「能耐了，都敢到神鹰族去改法令了，连家长都不需要知会了。」 龙卿若一瞧，龙爹和八哥都在，她顿时化作小赤龙，缠着龙爹的手臂，「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认错态度十分良好，不等东方境求情，龙皇就放开了她，把她甩下来变回人形，「知道错还有救。」 「龙爹，」龙卿若一把抱住了龙皇的手臂，兴奋地道：「你是没在场看见，小境在神鹰族的冰火牢里待了三天，然后出来单挑了东护法，战胜得十分漂亮，顺顺利利地就把法令给修改了，你没看到真是太可惜。」 东方境好无地自容啊，哪里战胜得漂亮？都伤成破布了。 龙宝撒谎真是一点都没脸红啊，希望她以后有点底线。 龙皇冷笑，「要是我，绝不敢这般吹嘘，冰火牢三天作弊了多少次先不说，天战境那一场叫战斗吗？那叫挨揍，若不是脑子灵活，早死在天战境上了，还有赤厉，要不是他主动放弃，你们现在还能回来？」 龙卿若愕然，「您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就你会龙家的追踪符吗？你想从你八哥嘴里套话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中了咒符。」 「八哥？」龙卿若看着一旁撸狗的八哥，气结，「你算计我。」 八哥面无表情，牵着大黄就走，「我们看边界去。」 彼此彼此罢了，趁他喝醉就使劲套话，拿他当傻子呢。 龙皇看着羞愧的东方境，看到他眉心的气魂，越发清晰了，看样子，鹰魂凝成是迟早的事。 想起天尊的话，自己当岳父的，总是要忌惮女婿几分的。 虽不情愿，却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这一次做得好，你只是凡胎，能熬过冰火牢，且战胜东护法，实在了不起。」 东方境眼底顿时充满了狂喜，没听错吧？老丈龙赞美他？ 「继续努力！」龙皇看到他这个表情，不由得心头一软，又鼓励了一句。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很努力的，多谢龙爹夸奖。」东方境激动地回话。 「嗯，你们也该回去了，忙你们的事吧。」龙皇不大捨得地瞧了漏风袄一眼，算了，还是麻熘滚蛋吧，瞧着上火。 龙卿若道：「等一下，我找天尊爷爷。」 她往神龙殿飞了过去，在看到天尊爷爷的时候才剎住，拉住天尊的手千叮万嘱，「回头我小姨会给我送丹药，您记得把丹药和甘露给我递送过去。」 「你要丹药么？我有啊。」天尊一拂衣袖，取出一大捧，「随便拿。」 「您这些还不适合我小境吃，小姨那些可以。」龙卿若看着这一大捧的丹药，觉得不要白不要，现在不能吃，以后可以吃，加上她可以吃啊，遂马上用衣襟兜住，「那都给我吧，我偶尔吃一粒。」 兜住之后，藏在归墟里，便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后，抬起头道：「我回去了，您想我要紧的话，便去找我玩儿，但要带甘露和丹药。」 「嗯，回吧！」天尊慈爱地道。 「噢，我身上的追踪符……」 天尊一拂，道：「没了！」 龙卿若蹦蹦跳跳地走出去和小境汇合。 第368章 小倩摔着脑子了吗 就在龙卿若刚才飞去找天尊的时候，某个地方的气氛忽然就变得很尴尬了。 龙皇和东方境就这么被丢下，没有大蛋这催化剂，他们翁婿没话说啊。 东方境本来是很激动的，但是见老丈龙没说话，他也不敢乱说话。 谁也没走，龙皇有前辈压力，贸贸然丢下他在这里，怕他胡思乱想以为不喜欢他。 东方境也有晚辈压力，就这么去找龙宝，一个怕迷路，一个怕老丈龙觉得他不敬。 「那个……」东方境在气氛沉默许久之后，瞧了瞧天色，万丈金光，「天气不错啊。」 「嗯，还不错！」龙皇也瞧了一眼，赤龙族一直都是这样的，有什么错不错的？ 但随便吧，有句话说总好过沉默。 「大黄……还习惯吗？」 「嗯，还行。」 「小境，我们可以走了！」龙卿若飞了回来，远远地就先喊着。 龙皇和东方境都松了一口气。 龙卿若飞下来，看着他们，「你们还有话要说吗？」 「没有！」翁婿难得这么心灵相通。 「那小境我们走吧。」龙卿若先抱一下龙皇的手臂，然后伸出手让小境牵着，「龙爹，我们走了，如果想我要紧，就叫天尊爷爷给我送甘露。」 龙皇沉下脸，「不会想!」 「嘴硬心软的龙老头。」龙卿若嘆气，牵着小境走了。 回到人间，真是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府中的人涌过来，纷纷问他们去了哪里。 东方境看着他们，心里好踏实，都是人，都是人啊。 「回头再跟你们说，小倩，我们去一趟漕帮。」东方境想起认珲记的事要紧，便喊上小倩一起去了。 第445页 小倩难得有差事，立马到位，「殿下，我在呢。」 「走，出发。」东方境下意识地想飞，好在临飞之前想起这里是人间，忍住飞的冲动，亲自去马厩牵马。 「龙宝你去不去？」东方境牵马出来之后问道。 「不去，我有点事找你三哥说。」 「你找三哥什么事啊？」东方境好奇地问道。 「不跟他解释一下冰火牢的事吗？」龙卿若可没忘记之前在冰火牢的时候，叫了阴兵出来做鬼吊扇，三哥都快急死了。 东方境噢了一声，他都忘记这事了。 「那你记得跟他说说我打赢东护法的事。」东方境说完，就牵着马和小倩走了。 龙卿若回去青芙居沐浴之后，才把三哥请出来。 三哥真的急疯了，在冰火牢的时候，就听到那些鹰在惨叫，知道浸在里头很惨，阿境竟然在里头，不知道干什么，都快把他再一次吓死了。 回到归墟里一直都不安心，终于等到弟妹请他出来了，忙不迭就问：「阿境呢？他没事吧？」 龙卿若安抚道：「你放心，他没有事，他之前是在神鹰族的冰火牢里……」 龙卿若巴拉巴拉地把东方境的丰功伟绩说了一番，三哥听得激动不已，阿境这么厉害啊。 等震惊完之后，龙卿若对他说：「明天，我们请父皇和母后来府中吃顿饭，把亲王们都请过来，让你们团聚团聚，如何？」 三哥更是激动，「真的？但，他们会怕我吗？」 「会有一点吧，但我相信他们很想见到你，恐惧是可以克服的，小境以前也很怕鬼，现在他一点都不怕你了。」 三哥笑了，「对啊，阿境以前真的很怕鬼的。」 几乎没见过这么怕鬼的人。 东方境直奔漕帮而去，吴韶珲刚从磐石州回来，漕帮大会算是完满地告终，对他来说，也算是打了一场仗，因为，他以帮主的身份，取得了漕帮各地堂主的认可。 他很疲累，但是也觉得未来充满了挑战性。 他一直在跟自己说无所谓，他尽力去做，做不好的话，顶多又被漕帮扫地出门，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了，他纵然被赶出去，也有去处。 他可以回去王府守大门。 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原来守大门这差事也不错，府中所有人的出行，全部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且，他阻挡了所有想去王府找麻烦的人，那一扇门，仅仅是一扇门吗？ 不，那是一道屏障，他守住的就是这道屏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捍卫了王府里所有人的安全。 偶尔，阿鹿会提着一壶酒带着一盘地豆过来，跟他在门房室畅饮。 偶尔，府中的丫鬟会给他送来时令鲜果，跟他说几句笑话。 哎，不能想了，越想就越想回去。 「帮主，王爷来了！」万韩文亲自进来通报，一脸喜滋滋的，帮主接位之后，漕帮越来越有希望了，竟然抱上了朝廷这一株大树。 「真的？」吴韶珲跳起来就往外跑。 远远就看到王爷带着小倩过来，他高兴地跑过去，「王爷，小倩，你们来串门吗？今晚留在漕帮吃饭，有美酒。」 东方境一路兴沖沖地过来，本想着和珲记相认，但是看到珲记跑过来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珲记现在是人，没有前生的记忆，不会记得什么神鹰族，不会记得他这位鹰殿下。 他像是被泼了一盘冷水，站得笔直地看着珲记兴高采烈地说今晚吃酒的事。 但他没有说，小倩却是在路上听了东方境的话之后，看到吴韶珲就激动地抱住了他，「吴韶珲，你知道你叫小辉吗？你知道你前生是一只鹰吗？」 「鹰？不是喜鹊吗？」吴韶珲竟然没有吃惊，而是反问。 东方境看着他，「为什么是喜鹊？」 「我出生的时候，我爹给我算命，说我前生是喜鹊啊，说我的出生是给我爹报喜讯的。」吴韶珲推开小倩，「两个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小倩，你怎么知道我算命的事？」 小倩双手托住他的下巴，认真地，恶狠狠地，「我告诉你，你不是喜鹊，你是鹰，神鹰，你是我的兄弟，我们都是殿下的近身神鹰护卫。」 吴韶珲目瞪口呆。 他离开王府之后，小倩到底经歷了什么？ 他带着询问的眼光看向王爷，「小倩的脑子，没摔着过吧？」 东方境顿时庆幸自己没说，否则被当做疯子的就是他了。 他耸耸肩，「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前生是他的兄弟，和他一起辅助本王。」 吴韶珲挽住小倩的手臂，道：「不用前生，我们今生也是好兄弟，我们一起辅助王爷。」 他对小倩太有好感了，小倩救过他的命。 第369章 能不能让吴琦回来 东方境在漕帮里和吴韶珲喝了一顿酒，吴韶珲把上任之后所了解到的情况告知了东方境。 东方境道：「漕帮这边，你尽早物色一个人出任副帮主，你还有官职在身，需要回去民运衙门的。」 「我知道，我已经在物色了。」吴韶珲道。 「我回头让青先生过来帮你把把关，或者帮着处理一些帮中的事。」 东方境冷静下来之后，又开始想着朝中和大顺的事，漕帮还是太重要了，最好能把青先生暗暗安排进来，做一些埋伏，培养一些自己的人。 第446页 珲记始终太年轻。 喝完酒之后，东方境见天色也不晚了，对小倩道：「走，我们回府。」 小倩和吴韶珲同时把酒杯放下，齐刷刷地站起来，「好，我们回府。」 东方境撑着住他往前的额头，「你不回，他回。」 吴韶珲哈哈大笑，「瞧我这记性，我如今都是漕帮的帮主了，我不走，我在这里。」 笑声无比的爽朗阔气。 在东方境和小倩转身的时候，笑容顿收，巴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他在这里好孤独，他也想回去住两天。 要是姐姐没死，那该多好啊？ 可惜姐姐现在是鬼，纵然滞留在人间，还是不能帮他管理漕帮。 东方境和小倩离开漕帮之后，小倩幽幽地道：「小辉想回来的。」 连小倩不通晓人心的鹰都能看出这点，东方境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是，漕帮还是要有自己的人坐镇才行。 而且，这是他的祖业，理当继承，就好比以后他要继承皇位一样。 回到王府，刚好碰到龙卿若把判官请上来问这一次应劫的事。 东方境马上把门关上，也坐在一旁听判官说。 判官看了一下东方境的眉心，欣慰地道：「殿下这一次歷劫，必定是十分艰险吧？」 东方境昧着良心道：「确实，千险万难不为过。」 判官竖起大拇指，「厉害，殿下便是凡胎，也厉害得要紧啊。」 龙卿若道：「你倒是说说，这一次为什么就算历劫成功了呢？赤厉都没打，他是让战的，那这算鹰族帮了忙吗？不是说不能帮忙么？现在赤厉帮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呢？」 她主要是担心这个。 判官笑眯眯地道：「不会不会，这一次目的是要修改法令，能让赤厉主动受下三十六枚蚀骨钉，也是殿下的本事，赤厉被他感动了，基于这种感动，让赤厉思考这条法令到底合适不合适现在的神鹰族，所以，依旧是殿下推动了法令的修改，打不打的，无所谓，目的达到就行。」 「原来是这样啊。」龙卿若松了一口气，完成任务就行，她又问道：「以你专业的眼光判断，小境还要经歷多少个劫才可以元神归位？」 「很着急么？」判官问道。 「着急倒不是着急，就是想知道还要熬多少个劫嘛。」做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 判官拍着东方境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其实不能用熬这个字，渡劫的本身也是一种享受，而且你享受这个过程，也可以得到很多，做人，要有奉献的精神，这样想的话，心里就舒服多了。」 「小境，他在pua你。」龙卿若顿时警觉地道。 「什么呦唉？」 「他有居心。」龙卿若看着判官，警惕地问道：「你想让小境帮你做什么啊？」 判官哈哈地尬笑了两声，见他们没笑，尴尬地收住，老老实实地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聪明的九公主，是这样的，如今殿下的气魂已经清晰，本事也大了，应该可以把鬼王令研究得更透彻一些，看看能否把所有的错漏都找出来，然后加以修正？」 「就这点事，你犯得着绕圈子说什么奉献精神吗？」龙卿若没好气地道。 判官无奈地道：「九公主有所不知，求人帮忙真的很讨人嫌啊，如果不讲究一下话术，怎能成事？」 东方境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但我有什么事，你要竭尽全力帮忙。」 「对！」龙卿若点头，等价交换，小境很聪明，不能吃亏。 判官道：「其实，这个鬼王令嘛，说殿下昔日……」 东方境伸手一挡，打断他的话，「鹰夜是鹰夜，我是我，我帮了你，你就要帮我，不愿意的话你还是去找鹰夜吧。」 判官又哈哈尬笑，「瞧殿下这话，仿佛您不是鹰夜似的。」 「现在不是！」东方境认真地道。 判官笑容一收，塌下脸，竟然不入套，「好，好，一言为定。」 送走判官，龙卿若放下头髮，双手在髮根上拨了几下，头髮蓬松地散开，东方境帮她取绸带繫上，知道她不爱绾髮髻，怕麻烦。 「我跟三哥说了，明天把父皇母后他们请过来吃饭。」龙卿若道。 「咱我们家？不是进宫吗？」东方境问道。 「不方便，宫里耳目众多，一会儿被人发现三哥是鬼，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我们家里近身的这些，都已经被收编。」 「龙宝你考虑得真周到。」东方境拉着她坐下来，「珲记想跟着我们回来，瞧他那样子，似乎真很不惯当帮主。」 「但他必须要当帮主。」龙卿若道。 吴影姬已经被刑拘了，现在他是漕帮名正言顺的帮主，而且，在没真正得到漕帮帮众信服之前，不能全部放手交给底下的人去管。 「嗯，我知道，吴琦毕竟是鬼，总不能一直上子午符，除非她活过来，那吴影姬能不能把身体还给她啊？还给她能活吗？」东方境道。 他本只是无意说一句，但龙卿若却怔了一下，马上过去点香，把刚走的判官给拉了回来。 「吴琦能不能再回到她原先的身体里？现在吴影姬被带走了，一旦受刑，肯定不会用现在的身体，那这身体吴琦是不是能用？」龙卿若马上问道。 判官沉吟了一下，道：「以前是绝对不行的，因为不是吴影姬亲手杀她。但现在这个情况嘛……也不肯定，要符合几个条件。」 第447页 「什么条件。」龙卿若问道。 判官道：「第一个条件，当初她魂魄离体的时候，是马上被吴影姬占据，就算不是马上，也不能超过一刻钟。第二个条件，身体被吴影姬用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会留下一点神鹰灵力，而她只是普通的魂魄，未必承受得住，除非，吴影姬愿意给她的魂魄渡一些灵力，这样就不会有排斥，能很好地把她的身体承接回来。第三个条件呢，那就是最好希望吴影姬现在还没被判刑，元神还住在这身体里，如果判刑了元神被带走，只留下她身体经过这些天，身体早就腐烂了。」 第370章 他们什么时候才有孩子 龙卿若想起吴琦说的话，当初她灵魂出窍之后是看到自己的身体动了，就是说，她魂魄离体到吴影姬侵占她的躯壳相差不到一刻钟。 第一个条件没问题，第三个也可以马上问问，难就难在第二个，吴影姬有什么可能会给吴琦渡修为？ 「除了渡修为之外，还有什么方法吗？」龙卿若苦恼地问道。 判官道：「没，而且，吴琦如果顺利回到她自己的身体里，还需要用吴影姬的一滴鹰血，用来引活身躯。」 东方境觉得这就难搞了。 修为这个东西又不像银子，如果对方不给，还能抢，灵力怎么抢？ 东方境自不愿意轻易放弃，便先让龙宝去找龙飞笙姑姑，看吴琦的身体还在不在。 毕竟，这是先决的条件，如果身体不在了，那不放弃也要放弃了。 龙卿若马上去找龙飞笙，如今好歹也是半个龙女了，要联繫龙飞笙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这是她以为的。 但实际上烧了好多通灵符咒，差不多到半夜，龙飞笙才过来。 一问之下，龙飞笙说影姬还没处置，先要削她一部分修为再做处置，所以，影姬现在正被龙家的法术阵困住，磨她的修为，估计要磨小半个月。 「那就真的太好了，她的身体，我要。」龙卿若连忙道。 龙飞笙道：「不用你说，我也打算送回来。」 「有办法让她渡一些修为给吴琦吗？」龙卿若打蛇随棍上，求龙飞笙帮忙。 龙飞笙道：「以前肯定是不行的，但现在她要表现出悔改之心，起码要在我面前做做样子，她是很聪明的，毕竟她的修为就算不渡给吴琦，也要被磨掉一部分，肯定会善用这个机会，表现自己的悔意。」 「那就真的太好了。」龙卿若有些激动。 对于借尸还魂，她其实了解不多，但是，就像这种灵魂离体，然后身体被侵占，只要不是侵占者杀害原主，基本是很难抢回去的。 就好比她的身体，原主龙卿若回来之后，也不可能把身体占回去。 有了龙飞笙的保证，东方境和龙卿若就放心了，专心筹备明天的团聚之宴。 诸位亲王昨天就收到了帖子，不过，这一次的团聚宴，不带妻眷，自己过来就行，也没在帖子里说明原因，也没说有什么人或者鬼参与，总之只要按时出席就好。 诸位亲王没往那方向去想，只以为是简单的聚餐。 倒是宫里的父母知道是要带老三和大家见面。 薛皇后还是很激动的，虽然知道儿子现在还在这个世界上，但她能见到儿子的机会不多。 有时候想他，也不好直接叫龙卿若带他进宫，加上隐约知道他在帮忙办一些差事，所以不敢打扰。 儿子死的时候，年纪不大，还没开始建功立业，她喜欢他能做一些贡献，不枉来这一遭。 在凤栖宫里，屏退了左右，皇帝从身后抱着薛皇后，从王府派人来说宴席的事，她就一直想哭。 「高兴点，终于看到孩子们坐在一起了，要高兴。」皇帝轻声道。 「嗯。」薛皇后转身抱着他，到底是忍不住泪水涌上来，「皇上，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幸福，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总觉得像在梦里一样，我甚至觉得，当日我被幽闭在凤栖宫中毒昏迷，我一直没有醒来过，从我看到你坐在床边唤我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场梦。」 「不是梦，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皇帝安抚着，感受到她的泪水，心里也是蓦然一痛。 「实在太像一场梦了，梦里才会这么光彩陆离吧？坐在龙椅上这么多年的是东方望，我的夫君被关在一个叫魔域的地方，阿境是我的儿子，我们的儿媳妇是龙，我们死去的儿子又回来了……」 「不是，不是梦，是真的，」皇帝捧着她的脸，认真地道：「世事本来就很离奇，只不过大部分的人都没有碰过没有经歷过，所以，当有一部分经歷过的人把故事写出来了，那些没经歷过的人只把它当做奇谈，世人可以这么认为，但你不一样，薛凤飞，你是天下间最聪明的女子，你一定可以看到这个真相的。」 薛皇后看着他眼底逐渐升起的火焰，「真的？」 「千真万确，那都是真实发生的。」 「我问的是，我真是天下间最聪明的女子？」 皇帝正色道：「那当然，放眼整个天下，朕实在找不到一个比你更聪明的女子。」 皇后笑了，「这话你不要当着儿媳妇龙卿若的面说。」 皇帝见她笑了，一颗心放下，也笑着道：「当着她的面说也没事，在阿境的心里，她一定也是天下最聪明的女子。」 第448页 皇后深以为然，坐下来整理了一下髮饰，「现在，我就盼着他们能早点生个孩儿，也不知道到底是生个人类的宝宝，还是下个龙蛋，还有，老大和阿辙这俩兄弟成亲这么久了，肚子里还没什么消息。」 皇帝意外得很，「你竟然开始担心他们生孩子的事了？进步啊，注意力总算不是全然放在国事上了。」 薛皇后回头，嗔了他一眼，「你回来了，国事我就不管了，我这辈子多风光的日子都经歷过，却没有好好当一个母亲。」 「是啊，还想当皇祖母呢。」皇帝打趣道。 「那肯定想，阿境这边我不是很担心，我就是担心老大啊。」 都三十而立的人了，连个孩子都没，有些成亲早的，等过两年都可以当祖父了。 怎能不担心？ 「行，明日找御医给他看看，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毛病。」皇帝嘀咕道。 「我也是这么担心的，本来想叫龙卿若帮他把把脉，毕竟龙卿若医术高明，不过后来想想，她是弟媳妇，总不好帮大伯哥看这种病，所以，还是叫御医去吧，若没问题的话，好好调调。」 皇帝为她压了一支珠钗，瞧着铜镜里依旧美丽的她，笑道：「好，我们走吧，莫要叫他们等急了。」 「好！」帝后两人牵手出行。 除阿境之外，其他几个孩子都很怕她，知道他们今日也到场，肯定会早早就过来恭候。 然而，等銮驾到了境王府，发现他们是最早的，其他儿子都还没来。 东方境也诧异他们这么早就来了，迎了进去之后道：「这才申时啊，他们起码要酉时才到，对了，他们不知道你们来的，只以为是兄弟间喝点酒聊聊天。」 第371章 三哥和大家见面 这样也好，他们可以先跟三儿说说话，龙卿若给他们先开天眼，再把东方骏叫出来。 对这个儿子，薛皇后也是很心疼的，虽能见面却人鬼殊途，阴阳相隔，而且，人的观念嘛，总觉得一直做鬼不是好事，总都轮迴投胎才好。 这个事情，她一直放在心头，纵然捨不得，可还是希望儿子能够像人一样生活，可以在烈日下走出来，而不是躲躲藏藏，昼伏夜出。 今日也是个好机会，她就问龙卿若，「他能否再投胎？」 龙卿若转头过去，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要投胎啊？」 皇后道：「投胎才能做人啊，一直做鬼也不是办法，他现在白天都不能出来。」 龙卿若说：「他有在修炼，以后可以像人一样出来行走的，我过阵子有丹药，可以给他服下，服了丹药之后修炼就会快很多。」 小姨的丹药没有太霸道，三哥可以吃的。 皇后不解地问道：「修炼之后，他是不是要当神仙？」 「当神仙哪里这么容易？而且当神仙也不好玩啊。」龙卿若看着东方骏，他脸上有些茫然，她很明白这种茫然，像刚上幼儿园小班的孩子，憨鸭子似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但他不错了，已经开始带阴兵。 薛皇后问道：「那以后他能像正常人一样娶媳妇吗？」 在薛皇后看来，不生孩子可以，但是希望儿子能找到一个陪伴自己走下去的人，或者不是人也行，但身边要有个伴。 一个人在这个世间太孤独。 「母后！」东方骏羞得很，「怎能问这些呢？我又不想成亲。」 「你现在想也没用啊，你这样子，鬼才嫁给你。」皇帝嘆息一句，却又怔了怔，连忙问龙卿若，「那有合适的鬼吗？」 龙卿若虚应道：「尽量物色。」 从赤龙族回来，她就下定决心要对皇上和皇后好一些，因为小境对龙爹很尊敬，所以，忘掉辈分的事吧……不过说起辈分，回来之后怎么没见过小北呢？ 「小北呢？」龙卿若问一旁发呆的东方境。 东方境正在想三哥成亲的事，忽地听得她问小北，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啊，回来就没见过他。」 他走出去推门问青先生，「青阳，小北呢？」 青先生正在安排下人一会儿宴席的事，听得王爷问，回头就道：「带着人去维修麒麟山的院子了，说是之前地动，把房子给震坏了，阿鹿和多多也去了。」 「噢，怪不得没见他呢。」 「不止他，他还在军中拉了些人去，说是搞特殊练兵，砌墙。」 东方境骂道：「假公济私。」 青先生听得此言，忽然想起了北平王的话，笑着道：「老王爷临走之前，说如果王爷回来骂他带兵士上山，就让卑职转告王爷一句，您会理解他为什么要带兵修庄园的，如果您不理解，那他或许就有些话要对外头的人说，我们都很期待他要说什么呢。」 东方境不服气，那是他姐，凭什么让他来理解呢？ 他转头看了龙卿若一眼，龙卿若一下子沉脸，怎么？小北想把那件事情说出去？说好了那是机密的。 她真是把小北宠坏了。 皇帝也听说麒麟山地动的事了，趁着他们说起，也就顺口问了一句，「麒麟山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地动了吗？怎么就光动麒麟山呢？」 他说着，看了龙卿若一眼。 倒不是怀疑什么，而是认为这个儿媳妇是龙，必定知道一些内幕。 龙卿若做贼心虚，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侄儿，你多话了。」 第449页 「你……」皇帝脸色顿时垮掉，这辈分的事一定要尽早解决，不能再这样下去。 皇后也知道这暂时是无解的难题，转移了话题，「他们怎么还没来啊？」 东方骏方才想着娶媳妇的事，话题转了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但模煳听得麒麟山地动的事，便看着龙卿若道：「地动的事，不是因为弟妹你被压在山下吗？我听伯祖父说，你是在修炼什么神功，但是没修炼成，反而被压在了山底下，最后还是他废了好大周章才把你救出来的。」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龙卿若，龙卿若恼怒之下，却依旧保持冷静，扑哧一声笑了，「这么无稽的事，你们也信？」 「对啊，这事太无稽了，小北就是爱胡说。」东方境也忙找补，「是不是他喝醉之后说的？」 「对，他跟朴丞相外祖父他们一起喝酒，喝醉了才说这事的。」东方骏道。 龙卿若都气疯了，竟然还跟小朴小薛他们说，真是太过分了。 她忍住快爆发的怒火，一扬衣袖，颇有大姐的风范，温柔地道：「以后不许他喝酒，那就说不出醉话来了。」 也亏得皇帝和薛皇后都不信小北的话，毕竟喝醉的人说话能有几分真？都是吹的。 也亏得这个时候，东方昀他们兄弟几个嘻嘻哈哈地来了，转过壁影就看到帝后在此，兄弟几人愣一下，急忙跑进来磕头拜见。 拜见的时候还狠狠地侧头瞪了东方境一眼，小子，竟没说父皇母后也在此。 东方骏就站在皇后椅子后边，弯着腰，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一脸激动且眼底蓄泪地看着大哥二哥和五弟。 皇后头上戴着的步摇刚好遮住了一下他的脸，且他们方才在外头的时候就只看了一眼，没看到东方骏便急忙跑进来磕头。 直到薛皇后叫他们起来，东方昀抬起头瞧了一眼母后，才看到下巴枕在母后肩膀上的东方骏。 东方骏死的时候，模样和如今是一样的，没有一点改变过。 所以，他停留在哥哥们的记忆里，也是如今这一副模样。 东方昀这一眼，只是随意一瞧，因为乍知道父皇母后一起在此，心里还是比较震惊的。 这一眼看了之后，他已经移开眸子，脑子比动作慢了一步，等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勐地再转过来看向东方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底迅速积满了泪水，「三弟？三弟？是你？」 东方旭和东方辙听得他的话，愕然了一下，齐刷刷地抬起头看过去，兄弟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地揉了一下，揉这一下，就已经激动得泪水盈眶。 东方境已经迅速地把门关上，有些诧异地看向龙卿若，能看见？不是要开天眼吗？方才父皇母后来的时候，还给他们开了天眼呢。 第372章 父皇这个大嘴巴 龙卿若也看了东方骏一眼，进展神速啊，竟然不用给开天眼，就能被看到了。 东方骏自己也有点诧异，他是看到大哥二哥和五弟的，之前也能看到，但是他们看不到自己。 他一直躲在母后身后，就是等着龙弟媳妇给他们开天眼，结果大哥首先发现了他。 看到兄弟们在哭，他这年少的鬼顿时就哭了起来。 皇后轻轻拍着他的手，哽咽地道：「去吧。」 东方骏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走出去，小心翼翼地先看了大哥一眼，心里有些忐忑，大哥他们怕鬼吗？要不要先询问一下再走近？ 但还没等他询问，东方昀就已经一个箭步扑过来，把他紧紧地抱住，哭声隐没在喉咙里，眼泪却一直往下滴，「三弟，三弟，你没死啊，大哥能抱着你，你没死。」 东方旭和东方辙也跑了过来，一同抱过去，他们真抱住了，是不是没死？ 东方境看向龙卿若，问道：「怎么回事？」 「他从鬼灵开始修到实体了，可以像刺多多一样在白天出现，真厉害。」龙卿若赞赏道。 「那他以后是不是可以和我们一样？」东方境也激动起来。 「有一定的分别，但是，可以行动无阻，白天夜里都可以出来，也不用住在归墟了。」龙卿若道。 东方骏抱着他们哭，听到龙卿若这句话，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哭着道：「我还要住归墟的。」 皇后和皇帝方才没听到东方境和龙卿若的窃窃私语，但看到他们夫妻的激动，还有原先说过的话，也顿时能联想到阿骏是有了实体，以后可以像人一样随便出来，甚至还能进宫去看望他们。 帝后顿时相对而泣。 激动了一番之后，大家坐下来说话，追问着为什么阿骏现在是鬼，但是大家能抱着他。 这个时候，所有求知若渴的眼睛看向了在场唯一的专业人士，龙卿若。 龙卿若也不卖关子，道：「他死的时候，就在宫里的荷花池，宫里本来就是龙气最旺盛的地方，住过歷代帝王，而他自己也是帝王血脉出身的，所以可以借莲湖的圣洁之气修炼，成为鬼灵。天地万物，不管是会动的还是种在泥土里的，都可以修炼，鬼也可以，但是鬼修炼却艰难许多，因为鬼在成为鬼之前，是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慾和各种杂念，古往今来，能修成鬼灵的，大概也不多，小骏真是了不起。」 龙儿媳妇盖章认定阿骏了不起，那他就真的了不起。 第450页 帝后顿觉骄傲，这孩子，到底没像他大哥那么没平庸。 薛皇后也真是心满意足了，生了三个儿子，两个都了不起，只平庸一个，虽平庸却知足，而且懂得兄友弟恭，这就很难能可贵。 大家开心地说了一会儿话，就开始吃家宴。 碗筷摆下，香炉摆下，这一顿饭，是皇后这么多年来，吃得最没遗憾的一顿。 看着儿子们夹给她的菜，像小山一样高了，她使劲吃着，又使劲地哭着。 最近这段日子里她掉过的眼泪，比她之前几十年加起来的眼泪还要多得多。 龙卿若没能融入这种激动的心情里，但是她也是很感动的，只是感动到底也比较冷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看着东方骏道：「东方恭她还因为你的死而伤心难过。」 「九弟？」东方旭抬起来，眼睛红红的，「是啊，许久没见过九弟。」 「其实是九妹。」东方境放下筷子，缓缓地道。 在场，有知道东方恭真正身份的，也有不知道的，不知道的就显得特别震惊，尤其东方旭一向都比较迟钝，听了东方境的话之后，笑了起来，「九弟怎么会是九妹？」 这话一问出口，大家都看着东方境，而东方境看着父皇。 这事，虽然父皇说过可以善待十三弟，那是因为十三弟是静妃娘娘生的。 可东方恭是东方望和淑贵妃生的啊，这两个人，是父皇最厌恶的人。 薛皇后是心疼东方恭的，东方恭没去铮州之前，就认她这个母后。 皇帝吃着饭菜，脸上没什么表情。 而其他几位亲王看到东方境一直盯着父皇看，他们也盯着父皇看，这是怎么了？ 皇帝放下筷子，瞧了儿子们一眼，缓缓地道：「父是父，子是子，朕是那种随便株连九族的人吗？而且，听你们母后说过，她也挺可怜，没过一天的好日子，她自己也是受害者，所以没必要为她那该死的爹背罪。」 几位亲王听得这话，心里掀起了惊天巨浪，但是，在父皇母后面前，他们努力保持着一脸平淡的神色，争取让大家看起来，他们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但，什么该死的爹啊？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们不配知道的？ 几位亲王只知道当日父皇是被东方望和国师下了邪术，东方辙或多或少比他们多知道一点，但也就只是一点而已，具体细节他是不清楚的。 皇后在桌子底下握住了皇帝的手，心里很是安慰，眼底也有些湿润。 她早就把东方恭视作自己的女儿，不仅仅是因为她可怜，更是因为她小小年纪就懂得分是非黑白。 淑贵妃没少教她仇视后宫的娘娘，包括仇视她这个皇后，但是，东方恭从没有对她不敬，从没有对后宫其他不受宠的娘娘不敬，即便她知道这样做，会让她母妃失望，对她越来越不重视，她没有违背过自己的良心。 诸位亲王没敢问什么，忍住内心的波澜，使劲吃，吃，第一次希望父皇和母后赶紧走，然后他们可以掐着阿境的脖子好好审问一番。 好在，帝后这一对中年夫妇，宫里有大把的活儿等着他们，因此，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王府和儿子们共聚天伦，晚膳过后，他们就走了。 几个儿子送他们出去，等銮驾开动，消失在靖王府门口的视线范围之后，由东方昀带头，一个抓住东方境的手臂，一个抬起他的腿，把他给搬进正厅。 门一关，便是要把所有的秘密都榨出来。 东方境原先没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们，第一是怕他们害怕，第二是怕他们嘴巴大，会回去乱说，但现在父皇这个大嘴巴已经说出来一部分，再隐瞒就没有意思了。 因为这些人类的想像力是很恐怖的，他们如果窥探出了一丁点，就能把事情联想得比天都要大，远远恐怖过真实发生的事。 因此，他也就不隐瞒了，能说的，不大能说的，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出来。 第373章 又拉了三个 东方境说故事的能力还是很好的，过程说得动魄惊心，几位亲王听得心惊胆战，全身所有的毛孔都呈现出来震惊的姿态，就差没把手指放在嘴里咬着了。 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自己竖起的耳朵上，耳朵正在聆听东方境说的话，以至于龙卿若在这个期间拿了些东西给他们签，他们连看都没看，直接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摁下了自己的手指纹，然后扇扇手让她快点消失，不要妨碍他们听，听漏了一个字都怕错过一个大讯息。 龙卿若拿着一份一份的合约出去，对青先生做了一个ok的手势，青先生马上端着府中最好的茶水进去，殷勤伺候。 甜头是要给的，以后就都是同事了，先把同事之间的关系处理好。 东方境说完之后，就先走了出来，让他们自己在里面消化讨论。 龙卿若在外头等着他，把合同奉上，东方境马上打开鬼王令，把他们输进去，看着转了几转之后，在星宿图安下位子了。 「没有猜错，星宿大部分都在我们身边。」东方境高兴地道。 前阵子研究鬼王令的时候，一直都很困惑这个星宿图，因为出现的几个阳鬼差，都能对应进去，他就猜测是不是这些星宿都投生在他的身边呢？ 所以，就这么冒险一试，实在对不上，那就把哥哥们的卖身契都解了。 第451页 因为，要和鬼王令签订卖身契，才能输进去。 「虽然不知道这星宿图有什么用，但是，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现在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东方境道。 「小境，你以后一定会知道他们有什么用的。」龙卿若鼓励他，事情总要做了才看到效果，否则空想一千遍也没用。 脚踏实地，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当哥哥们都消化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东方境进去道：「明天晚上，你们还要过来一趟，我这里有一个小小的会议，需要大家参与的。」 东方昀脑袋空空的，显然还处于整件事情的余震当中，抬起头问道:「什么会议？是不是商议国事的？」 东方境含煳地道：「嗯……虽不中亦不远矣，因为丞相和国丈都会来，大理寺高大人也来。」 东方昀道：「但是，我们也没有官职在身，能商量什么国事？」 「来了就知道。」东方境道。 今晚听了这些事情，几位亲王都觉得，或许自己不是真的那么无能，只不过以前朝局被东方望这个小人把持了，不许他们参与，所以就显得他们无能，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试试呢？哪怕不是特别能干，但也可以为父皇和母后以及朝廷略尽绵力。 既然阿境让开会，那就开会吧。 送走几个仿佛还在梦中的哥哥，东方境便马上派出阴兵去通知京中的所有阳鬼差，明天晚上开会。 经过这次在神鹰族修改法令的事，东方境深深意识到，不管是多微弱的力量，但是关键时候就是能帮上忙，不一定要多能打。 眼下最大的事，就是怎么把漕帮那群人，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这事，珲记现在还办不到，吴影姬倒是可以，所以，要尽快让吴琦活过来，以她的威望来号召大家。 翌日，他回了一趟衙门，龙卿若则去了穆王府，给穆王妃调整一下用药。 到了傍晚，小北他们也回来了，灰头土脸，还黑了很多，看样子这几天做得很辛苦。 龙卿若把他叫进了房中，一顿训斥，指责他把她的秘密告诉其他人。 小北一如既往的装煳涂，「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说过？」 「还敢说没有？青先生都听到了。」龙卿若生气地道。 「青先生的话你也信？他自己都喝醉了。」 「如果你没说过，青先生怎么说得出我被山压的事情？」 「谁知道？或许是你们自己说漏嘴了，不过，说起来我也不妨多说一句，小境嘴巴很不严密，他跟青先生什么都说的。」 龙卿若倒抽一口凉气，「你还敢冤枉小境？你这不要脸的大光头，分明是你说的，你还不敢承认，孬种。」 小北耸肩，把不要脸的无赖形象发挥到了极致，「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没说过，不信就算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筹备一下今晚开会的事。」 说完，转身拉门就跑了。 龙卿若气结，这老小子忒不要脸。 晚上开会，主要是分工。 东方境认为，大家一窝蜂地出去收魂，很多时候都聚集在同一个地方，几个鬼差收一个魂魄，所以，要划分区域，分东南西北中五组，每一组推选出一名组长，而同时还要有一位大组长，负责统筹大家的行动。 而等分工之后，他要做鬼王令的调试。 几位亲王今晚早早就到了，来到境王府果然看到朴丞相和薛国丈，他们都以为阿境是在为未来做准备，把这些大官员都收归在自己东宫麾下。 他们不得不佩服阿境的本事，拉拢到朴丞相已经不容易，更不要说把国丈都给拉拢过来。 薛国丈看到东方昀，很是吃惊，「你怎么也来了？」 「外公。」东方昀忙地见礼，以为外公是说他参与朝事，忙就道：「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那必定是有的。」薛国丈觉得自己这个年纪都能出去收魂，他肯定可以。 他偷偷地把东方昀拉到一边，小声问道：「阿境有没有跟你说过，可以让你仕途亨通？」 东方昀一怔，「仕途亨通？这个我倒不是很在乎的。」 薛国丈急道：「你怎么能不在乎？你不要仕途亨通，那你要什么？延年益寿吗？你还这么年轻，要这些做什么？」 东方昀越发懵了，「延年益寿这个，谁不希望呢？年轻也要为以后做准备啊，多活一天是一天。」 「那旭王和明王呢？他们也是要延年益寿吗？」薛国丈问道。 东方昀觉得有外公说的话他基本能听到，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得体地回答，「谁都要延年益寿啊，谁不想要？」 「那你们仨就没有求改变命运，让仕途越走越宽的吗?」 东方昀想了想，「我觉得他们都没有这样想过，外公，其实您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来的时候，」薛国丈拉着他再远一些，警惕地瞧着一直看过来的朴丞相，「他们说，可以让我薛家再度辉煌的。」 「谁可以让薛家再度辉煌？」东方昀更懵了，薛家要辉煌，难道不是靠他们自己吗？ 朴丞相大步走过来，「你们说什么呢？马上要开会了，进去进去！」 他一手拉过薛国丈，「你过来，我跟你说说大会议程。」 第452页 第374章 不要有良心 薛国丈挣扎了几下，还是被朴丞相生生拽了出去，他不满地道：「我教他几句，这傻子，年纪轻轻的，竟然说什么要延年益寿，如果没出息，活两百岁也没用，还不如趁着年轻，好好地干一番事业。」 「你管人家那么多做什么？管好自己，你最近业绩不达标啊，好几天没交魂了。」朴丞相道。 「最近国事繁忙……」 「偷懒就偷懒，不要找藉口，国事繁忙也轮不到你繁忙，我每天起早贪黑的忙活，我说什么了？」朴丞相哼道。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议程？」薛国丈知道自己没有他这么勤快，没敢再说，转移了话题。 「先进去再说，一会进去不得再窃窃私语，要好好听开会的事。」朴丞相警告道。 「行了，唠叨得很。」薛国丈拉长了脸，不就是小组长吗？能啥能的？ 小北把青先生拖到了一旁，问他为什么胡乱说麒麟山的事，他又不知道。 青先生冤枉得很，「不是我说的，是三王爷说的。」 「阿骏？」北平王瞧了一眼东方骏，坏事了，最近总是没防着他，大姐真坏，竟然说是青先生告知的，让他没继续防备小三子。 北平王皱起了眉头，现在人不多，已经有这么多内部斗争了，这队伍有点危险啊。 东方昀几个新入职的员工坐在里头，等着说什么国家大事，所见也确实有几位朝廷官员，连高渐黎高渐生兄弟俩都在。 各自见礼后，五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东方境先发表了激动人心的说话，「我们阳鬼差的队伍，从原先的十几名，发展到现在，当然，我们昨天也有新增的成员，现在我宣布，我们的阳鬼差队伍，即将破百。」 境王府偌大的会议室里，空荡荡地只坐着二十余人的样子，他们面面相觑，即将破百了吗？那估计是有些没来。 龙卿若笑盈盈地看着东方境，小境的凌云壮志真是很让龙敬佩，现在不破百，但是迟早会破百的啊。 东方昀看向自己两个弟弟，一脸蒙圈，阳鬼差？ 五哥举起了手，打断了东方境的发言，「阿境，什么是阳鬼差队伍？」 东方境笑容可掬地道：「阳鬼差就是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龙宝，大哥，你们也是阳鬼差。」 「不是啊，我不是啊。」东方昀勐地站起来，有些慌神了，「什么是阳鬼差啊？我什么时候成了阳鬼差？」 东方境诧异地看着他，「你自己不知道吗？但是判官跟我说，你们是阳鬼差啊，说你们自己签了卖身契的。」 「判官？天啊，我们没签过啊，我们不是阳鬼差。」怎么还判官都出来了？ 龙卿若朝朴大秘书打了一个眼色，他便拿着几份卖身契过来，「王爷，你们看是不是你们自己的名字和手印？」 这三份合约，空白的地方全部画满了彼岸花，还上了颜色，和昨天龙卿若给他们签的除了内容之外，完全不一样。 他们也没把这前后联想在一起。 仨首先看了签名，点头异口同声地道：「是我的签名没错，至于指纹不大认得，不确定。」 「那你们看看看看内容，可曾见过？」朴丞相道。 三人仔细地阅读内容，大吃一惊，五哥念了出来，「我东方辙从签约开始，卖身给阳鬼差衙门，直到生命终止，我承诺，在任期间，要服从领导的安排，勤劳收魂……收魂？怎么收魂啊？去收鬼魂吗？但我现在很怕鬼啊。」 五哥脸都变白了，之前陪阿境上乱葬岗里舞剑，现在还有心理阴影。 不要说去收魂，现在说到鬼这个字，还有点怕呢。 但是怎么会煳里煳涂地跟判官签了卖身契呢？他连判官都没见过啊。 东方境体贴地道：「五哥你放心，第一次收魂的时候，我会陪着你的。」 五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阿境你真好。」 但他还是怀疑地看了龙卿若一眼，似乎昨天他们和阿境说话的时候，她拿了什么东西叫他们签名打手指模的。 但是，六弟妹看起来很纯净无辜的样子啊。 而且昨晚签的没画花儿。 东方境让大家先停止讨论，先说了分组的事。 他现在要分五个组，五个组分别负责哪些区域，但是因为现在阳鬼差还不多，就先挑了组长，然后各自挑几个组员，等队伍壮大之后，再分配多一些人手。 朴丞相为总组长。 高渐黎负责东组。 小北负责北组。 青先生负责南组。 胡将军负责西组。 高渐生负责中组。 然后各自挑选组员，薛国丈说什么都要跟着朴丞相，但是朴丞相不是组长，只好安排他给小北。 本来他还不大愿意，但小北一个眼神扫过去，震慑得他当场不敢说话。 三位亲王就跟着青先生。 会议结束之后，三位亲王就缠着东方境问东问西。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要收魂，收魂来做什么？ 东方境告诉他们，收魂是不想孤魂野鬼在人间游荡，让他们尽早回地府登记，等待投胎。 但他心里是另外有打算的。 随着自己的挑战越来越难，他必须要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不管是人间的兵马还是鬼，他都要有。 第453页 自从服下天尊爷爷给的那个丹药酒之后，他做了那个梦，听到龙宝在哭，听到她的控诉，他就觉得必须要有所准备。 哪怕这个准备在神界看起来，是如此的薄弱。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所以，他才会试一下哥哥他们是不是星宿图里的人。 他相信所有的安排都是有原因的，哥哥们可以进星宿图案，身边好几个也进了星宿图案，那是怎么都躲不过去，与其被动，还不如自己先谋划起来。 五哥听到东方境有这份大爱仁慈的心肠，心生敬佩，当下立定决心，要帮助阿境达成这份大愿。 反正，几兄弟一条心，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他不管做什么，他们都会鼎力支持。 他回头去跟大哥二哥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表示不管是要做什么，只要阿境觉得没问题，那就干。 东方境站在龙卿若的身边听着他们说话，每一个字都传到了他的耳中，他一手抱住龙卿若，「他们真好，龙宝，我心里有点愧疚，良心过意不去。」 「不要有良心，就过得去了。」龙卿若道。 龙卿若反而是没这份负担的，在他们兄弟出事的时候，她鼎力相助过，人和龙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的。 以后他们出事，她也会继续帮。 她走过去，让朴秘书跟他们说阳鬼差的职责与收魂的注意事项。 第375章 吴影姬判了 让人开心的是，几位亲王第一次出任务，就成功把魂魄收到，而且，过程十分的顺利。 他们仿佛喜欢收魂了。 东方昀说收到魂魄之后有很大的成功感，他当了穆亲王这么多年，没做过一件实事，一直觉得自己是无用的废物，但是，他竟然是当晚第一个收到魂魄的。 他觉得自己往日也低估了自己的本事。 雄鹰一旦展翅，自当遨游万里直上九霄云外。 天尊爷爷把小姨龙玥玥的丹药送了过来，早上起来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瓶药和一瓶甘露，龙卿若马上把一颗药给小境服下，再喝一口甘露。 东方境吃完丹药就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一直弹跳着穿衣裳，弹跳着梳头，弹跳着穿鞋子，这么高难度，竟然还能穿得很快。 「小境，你出去飞几圈就不用跳了。」龙卿若把头髮扎起来，回头去看他。 「现在大白天，我出去飞会吓着人的。」东方境跳得越来越高，脑袋都要顶房梁了，「那丹药是什么丹药啊？吃了之后整个人暖洋洋的，丹田的气充盈过快，压不住。」 「小姨喜欢以天地灵气入药，所以，她的药特别适合像咱们这样的灵力偏弱一点的服用，你往后每天吃一颗。」 「那我岂不是每天都要跳？」东方境一边蹦一边问道，但觉得这样跳着即将要飞起来的感觉还是很享受的。 「跳就跳吧，你今天回衙门是不是？我要回一趟娘家。」 「回赤龙族？」 「不是，拿药回去给御医祖父。」 东方境微怔，差点都忘记这号人了。 最近经歷的事情太多太大，然后也去过赤龙族，说起娘家，就认为是赤龙族，都忘记这边还有一位祖父。 他心里有些感动，龙宝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该办的事，她一件没漏掉。 龙御医情况好多了，已经能走得比较好，但因偏瘫过，要像正常人一样，一时半会不大可能。 龙御医见孙女胖乎了些，知道她在王府过上了好日子，欣慰地道：「吃胖了就好，多吃点，好为王爷生个儿子。」 「好。」龙卿若一口应下。 要阻止唠叨的唯一办法，就是不管他说什么，都要答应。 毕竟，答应归答应，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龙爹也像老祖父那么唠叨，那很好对付的，偏偏龙爹喜欢来硬的，动不动威胁噼尾巴，再不然就是抓触角吊起。 龙飞笙把吴影姬送回来了。 被逮捕的吴影姬有了挺大的改变，眼神不再犀利狠辣，而是变得惶恐，但惶恐里似乎有些平静了。 甚至在看到龙卿若的时候，她也没有表现出不甘心或者是愤怒的表情，反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听说，你们修改了神鹰族的法令，免了我母亲的酷刑，谢谢你们。」 吴影姬会说谢谢，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而且，这一声谢谢说得那么自然，仿佛是真心真意。 借尸还魂的地点，设在了恭王府这个荒芜的府邸。 龙卿若到了这一刻，才告诉吴琦她可以活过来。 吴琦激动得很，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还能活过来。 其实要看一只鹰是否有悔过的心，看她对被自己所害的人是什么态度就能看出来。 她对吴琦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 正如龙飞笙所言，她所有的悔过愧疚，都只是表面，装的。 但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龙卿若都不在乎，在乎的是她要给吴琦渡修为，还有给她一滴鹰血。 龙飞笙亲自出马，帮吴琦的魂魄安放原位。 先让影姬离开肉身，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这是龙卿若第一次真正看到影姬的真容。 其实是挺漂亮的一只鹰，羽毛漆黑透亮，翅膀线条流畅，龙卿若瞧了她一会儿，心里念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第454页 还魂这样的事情，对龙飞笙来说，那是极为轻易的事情。 法术一牵，吴琦的魂魄就被拽了回去，连长明灯都不需要点一盏，全在她控制之内。 影姬给吴琦渡了一点修为，再点了一滴血在她的眉心。 血被吸收，慢慢地消失了，吴琦也悠悠转醒。 「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龙卿若扶起她，问道。 吴琦伸出双手，在眼前看着，泪水夺眶而出，「觉得很好，很好，很好。」 她连续说了三个很好，声音哽咽颤抖。 龙飞笙帮她检查了一下之后，对龙卿若道：「一切正常，她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吴琦哭了出来，当了鬼这么多年，还能再世为人，她跪下对着龙飞笙和龙卿若磕头，泣不成声。 龙卿若扶她起来，心头兀自松了一口气，幸好顺利。 而且，以前吴影姬在漕帮虽然犯过一点花痴的罪，但总的来说，还是很得帮众尊敬的，吴琦回去之后，可以继续以副帮主的身份接掌漕帮，珲记就能回来王府了。 有大神出马就是不一样，她敬佩地看向龙飞笙，「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您一样呢？」 「会的，加把劲。」龙飞笙含笑鼓励她。 龙卿若牵着她的手走开一些，小声问道：「影姬和鹰婵会怎么处置？」 「鹰婵已经打入畜生道，轮迴百世。」龙飞笙回头瞧了影姬一眼，「至于她，如果不是吝公主帮了她一把，救回了漕帮那几万人，她是必定要进水牢的。」 「那现在呢？」 「煅去修为，在刀山三百年。」 龙卿若嘶了一声，煅去修为在刀山三百年，那也真够惨了。 刀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尖刀林。 目之所及，全部都是尖刀，受刑者每天都要在尖刀上走一次，因为煅去了修为，保留元神，死是死不去，但是会很痛很痛，想到一把一把尖刀插在脚板上，而且，如果走不稳摔下去，那就浑身都是被尖刀所伤，伤了之后还要爬起来继续走，每天都要走一次。 所以说，做人还是做鹰，都不能心存邪恶之心啊。 虽然说相比在水牢，刀山已经轻了很多，但她当初如果没有那么固执，走上了这条歪路，怎会落得这个田地？ 她看向影姬，影姬已经幻化人形，她幻化的样子也是挺好看的，面容瘦削，只是双眼无神，失落，慌乱充斥。 龙飞笙带影姬走之前，影姬想跟龙卿若说几句话，龙飞笙恩准了。 第376章 姐弟的人间重逢 影姬走到龙卿若的面前，努力地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所以，眼神就有些凌厉了。 「龙小九。」她叫了一声。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龙卿若道。 影姬盯着她，眼底还是愤恨了起来，「我落得这个下场，你开心了吧？你一定做梦都笑醒吧？」 龙卿若摇头，「倒没有，你被抓走之后，我还没得空开心，我回去就开心一下。」 影姬绷紧的神情有些碎裂了，握拳不甘地道：「我实在不明白，你的命怎那么好？我一直想得到的，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天道实在太不公平。」 龙卿若道：「刀山三百年，你可以慢慢想明白。」 「我实在很想诅咒你，诅咒你失去一切，我真想看到你一无所有被三界唾弃的样子，但你就该被唾弃，你什么都不会，你连元珠都没有，凭什么被捧在手掌心上？凭什么？」 龙卿若看着她，「你嫉妒的样子很丑陋，我有的，确实很多人都没有，但其他人有的，我也未必有，人人都嫉妒，人人都诅咒，这样的三界，你想待吗？」 「你什么都不懂，说什么大道理？」影姬咬牙切齿地道。 「这不是大道理，我没有的，我去争取，别人没有的，也努力去争取，唯有你，用卑劣的手段去掠夺，去伤害别人，你至今都没有一丁点的悔意，方才还跟我说谢谢，自己心里不膈应啊？」 影姬伸长脖子，咽下一口气，「那不是一回事，你们帮了我母亲，我谢谢你，但我依旧看你不顺眼，我依旧觉得天道不公平。」 「不公平，就用正规的途径去改变，去抗争，但我实在不明白，我没元珠，又没能力没本事，哪里值得你嫉妒啊？你哪里觉得不公平啊？」 这确实是龙卿若的疑问，她哪里值得嫉妒？就因为她得到很多宠爱吗？ 她走前一步，道：「你觉得你不好吗？你有这么宠爱你的母亲，你天资聪慧，修为上乘，如果你心思端正一些，你现在应该已经是神鹰族的战士，你觉得神鹰族不接纳你，那你接纳过神鹰族吗？神鹰族让你们母女回到东灵土领地，这已经是他们网开一面了，他们踏出一步，你不能走出一步？你还要人家捧着你？供着你？你给过人家什么好脸色？有神鹰说几句毒罡的坏话，你跟人家翻脸打起来，你维护一个伤害你母亲的妖，你良心过意得去吗？毒罡不要你，你母亲把你带回了东灵土，为了你忍辱负重，多大的委屈都可以咽下，你念过她的好？你只会不断伤害她，影姬，我如果有阿娘，我就是自己死，都不会让她难受一点点。」 影姬肩膀抖动，脸上肌肉颤抖，但使劲忍住不哭，「你闭嘴！」 「我其实犯不着跟你说这些，但我看不下去，你只念着毒罡是你的爹，却没念过吝公主是你的母亲，你心长歪了，我希望刀山三百年，能让你想明白，谁才是那个一直宠着你爱着你，在你做了许多错事之后还一直愿意为你兜底的人。」 第455页 吴影姬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了。 龙卿若没工夫看她哭，牵着吴琦的手跟龙飞笙拜别。 龙飞笙听了她说的这番话，欣慰地看着她，「小九，你又懂事了。」 「我一直很懂事的。」龙卿若施礼之后，带着吴琦走了。 她们离开恭王府，龙飞笙也带着影姬走了。 空中许久都迴荡着影姬的哭声，不知道这哭声代表了什么，但都跟龙卿若无关，那是她自己的事了。 龙卿若带着吴琦回到境王府，还真把大家吓了一跳，小倩都差点去抄傢伙了，因为吴琦身上确实有影姬的修为。 但看到她眉心没有鹰的气魂，这才知道是还魂成功了。 小倩高兴地蹦起老高，「我去找小辉，让他马上过来王府。」 东方境快步出来，他一眼就认出了是吴琦，而不是吴影姬。 一个人哪怕身高容貌穿着都一样，但神情，眼神是有很大分别的。 以前吴影姬用这面容的时候，总是一脸的冷冰冰，仿佛谁欠她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 吴琦的眼神柔和很多，整个面容呈现出的那种正气，是吴影姬没有的。 「成功了？真是太好了。」东方境一把抱住龙卿若，两人一起弹跳了起来，倒是把在场的人吓着了，王爷最近天天弹跳，都不顾场合了。 「特别顺利，一点差错都没出，而且，吴影姬还给她渡了一点修为，再给她一滴血，我问过她，她说没觉得有不舒服，证明没出现排斥。」龙卿若高兴地道。 「那就真的太好了。」东方境放开她走到吴琦的面前，道：「既然你回来了，漕帮的事还要你多费心。」 吴琦拜倒，感激涕零，「多谢王爷，多谢王妃，若不是你们，我现在还只是一缕孤魂。」 「不说那些客套话，进去坐坐，想不想吃顿饭啊？」东方境体贴地道。 「对啊，吃顿饭。」龙卿若忙叫青先生去吩咐厨房张罗。 作为死后復活的第一顿饭，吴琦太期待了。 小倩去把吴韶珲找了过来，一路上嘴巴没闲着，把吴琦復活的事告诉了吴韶珲。 吴韶珲激动得很，一路跑一路擦眼泪，他又有亲人了，姐姐回来了。 他到了境王府，就直跑进去，吴琦快步出来，姐弟两人就在正厅门口抱在了一起，吴琦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如缺堤的江水，汹涌而出。 大家看得很感动，让他们先哭一场，毕竟，死去的亲人还有回来的一天，那是多少世人的愿望？ 东方境很识趣，这顿饭他们谁都没有参与，让他们姐弟两人吃。 吴琦时隔多年之后，再一次吃人间的饭菜，幸福得一直抹眼泪。 龙卿若趴在门缝里看，看到她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都不禁疑惑，人间的饭菜，有这么好吃吗？她不觉得啊。 「龙宝，该我看看了。」东方境在她身后排队，有些着急地道。 「好，她在吃排骨了，你快看。」龙卿若开心地走开，东方境马上趴上去瞧，看到吴琦吃看一块排骨，又夹了一筷子的笋子，然后喝汤了。 「她喝汤了。」东方境说。 一顿黑烟起，刺多多化作刺球，钻在东方境的脚下，「是吗？我看看？」 大家被呛得顿时散开。 第377章 真是一位好姨父 姐弟俩吃过一顿饭之后，就双双回了漕帮。 第三天，吴韶珲背着被褥衣裳回来了，说是暂时住在王府，要学一下如何掌管民运衙门的事。 但事实上，民运衙门他只是挂名的头儿，底下有办事的人，自然是东方境提拔起来的官员。 所以，他还是留在王府，还是铁鹰卫，偶尔担任一下看大门。 日子依旧忙碌，东方境白天回都督府，晚上回来修鬼王令。 鬼王令用龙宝的话来说，出现了很多的bug，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霸哥，不过，确实发现很多地方是运转错误的。 但很奇怪的一点，这些运行错误，仿佛是受到了外界因素的影响，鬼王令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他重新把一些错误改正之后，但过了几天，又会继续偏离。 再度修正，又再度偏离。 拿京城的鬼魂登记册来说，京城与磐石州加起来，第一天登记了三百人，第二天登记了二百人，第三天是二百五十人，那么三天加起来应该是七百五十人，但是，到了第三天归总的时候，却只有七百四十人，少了十个人。 又例如投胎的人数，三天加起来本有三百九十三人，但到了归总的时候，却变成了四百人，足足多了七个人。 而且这种错误不是一天半天，有时候多一些，有时候少一些。 要知道，错一个，已经要调查许久把错误修正，不要说每天错十几个，而且，这个错误还在不断地发生，怪不得判官总是哭喊着说地府鬼手不足。 他甚至怀疑，会不会因为鬼王令的错乱而导致有些人不该死，却死了。 他研究了数日，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他发现鬼王令在出现数据错误之前的运转是很正常的，就好比每天收的魂魄，记录在鬼王令里，这一笔是从没出过错误，即便是三天的归总，也是对的。 但是，当鬼王令与地府的数据接洽，就马上出现错误了。 第456页 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鬼王令没错，错的是地府鬼手统计上，但这个是鬼为错误，按说要查也很容易查得出来，复查一遍，两遍，怎么都能排除错误了吧？ 可偏偏，错误还是每天都在持续。 只是要说鬼王令完全没错，也不是，他排除的错误已经有上百处之多，但都只是一些细微的错误，甚至，有时候今天出错，第二天鬼王令会自动纠正过来。 仿佛鬼王令是受到了一些干扰，发生错误之后自己修正，但并非全部都自己能修正过来。 要知道这些，就得要了解鬼王令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或者说，与什么有牵连。 他问过判官，判官支支吾吾地，最后说鬼王令是鹰夜创造的，至于怎么创造的，他不知道，地府也不知道。 东方境对前生的记忆几乎没有，鬼王令是怎么弄出来的，他现在实在想不起来。 这似乎是陷入了僵局，错误还在不断地发生。 数据一旦发生错误，对实际的影响是很大的，东方境看到判官那张皱成咸菜般的脸，确实够烦躁的。 他提出了一个建议，让地府所有的收货出货鬼手登记，至于该下地狱的，不要积压，宣判之后马上带下去，再鬼手登记，不要太依赖判官册。 判官的意思是如果这样的话，就需要大量的职员，地府现在为了纠错，已经不够职员用了。 东方境帮他出了一个计划，从现有的地府在职人员调派出一个队伍，叫纠错小分队，他们只管纠错不管其他的事。其他的职员则全部处理新的工作，这样的话，不会再有新的错误发生，纠错小分队或许忙活个百来年，也就完事了。 判官虽觉得是好主意，但还是把希望寄托在鬼王令上，他认为，只要修好了鬼王令，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东方境垂下双肩，没法沟通。 龙公主恼火起来了，吼道：「地府是不是离开鬼王令就不能运作了？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分开，先找出错误的原因，难不成鬼王令一天没修好，地府就不正常运作？现在按照小境的提议，兵分两路，纠错的纠错，地府工作依旧每天推进，而我们收的魂，先进鬼王令，不额外增加你们的工作量，这已经是最好的方式了。」 判官眨了眨眼睛，委屈地道：「好好说不行吗？为什么要这么大声？那就先这么做吧，等修好了鬼王令，就可以像以前一样了。」 「就这么决定了。」龙卿若收了香，「请回。」 判官委屈巴巴地消失了。 东方境愁眉苦脸，「不知道下一个劫是什么？希望快一些歷劫，然后早日元神归位，想起以前的事，鬼王令就能修復。」 本来他不着急的，但是生生被逼着急了。 龙卿若看着可怜的小境，「放心吧，按照以前的规律，一般一个劫过去之后没多久，第二个劫就会来，现在都过去十天有多了，估计也快出现了。」 东方境抱了她一下，又打开鬼王令在研究了。 虽不知道下一个劫难什么时候来，但是，王府里的人都做了充分的准备。 大家都忙得马不停蹄，收魂的收魂，练法术的练法术。 但是足足过去一个半月，日子还平静得像镜面一眼，毫无波澜。 深秋了，秋风染黄了整个京城，王府里的落叶像小北的头髮，一把一把地掉。 鹰大姐也回来了，东方境去问过，说鹰祖父还没出关，他要把修为提升一重，这样的话，对抗天雷火劫的胜算就多了一分。 东方境问了赤厉的情况，鹰大姐说赤厉过阵子会来人间暂时住一段日子，因为人间有一个地方，是灵气比较充足，适合他疗伤。 那个地方就是麒麟山。 龙卿若听了之后觉得很奇怪，人间的任何地方，按说都比不上神族圣境，在圣境里修炼，难道不比在麒麟山好吗？ 不过，鹰大姐很快就为龙卿若解惑，赤厉是想留在人间，看看有什么能从旁协助，给点意见之类的，他不会直接出手，就守在人间而已。 东方境大为感动，赤厉真是一位好姨父啊。 第378章 他侮辱了我的智商 赤厉还真的来了。 在距离修改法令两个月之后，赤厉再出现在东方境和龙卿若的面前。 他穿着一袭人间的锦衣，修得健壮颀长的身躯十分挺拔，神鹰贵族的气质和人间代表贵族的锦缎衣裳搭配得十分适宜，俊美坚毅的面容和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执法者正义之气，让他一踏足境王府，就顿时成为焦点。 东方境亲自迎接他进来，看他气色还不错，应该伤势没有大碍，只是修为的事，大概是从脸色看不出来的，不知道到底损了他多少修为。 龙卿若敬佩他，竟给他端上了一小杯的甘露。 赤厉谢过，便一饮而尽。 「刚来，习惯吗？」东方境问道。 「不错。」赤厉言简意赅，喝完甘露之后把杯子凌空飞起，飞回龙卿若的手上，道：「我刚去了一趟刀山，见了影姬。」 「你去探望她？」龙卿若一愣，那可是他前女友的女儿啊，小姨会不会生气？ 「倒不是探望，她神籍在神鹰族，如今虽受了龙女的处罚，但该受的神鞭，还是不能少的。」赤厉道。 「所以，你是去抽鞭子？」 第457页 「嗯！」赤厉微微颌首，又道：「吝公主请求，让我送她过去陪伴，我顺便带了她过去，她会一直留在刀山陪着影姬。」 龙卿若猜到吝公主会这么做。 天下所有的母亲，如果可以选择，都会愿意陪同自己的孩子经歷所有的苦难与惩罚。 不可能袖手旁观。 赤厉道：「影姬被龙女煅去了乌鸦的精魂，等受刑回来，她可以再回到神鹰族的，所以，她也心甘情愿地挨了神鞭，没有一句怨恨。」 龙卿若知道，因为吴琦还魂的时候她见过影姬本体，已经是纯鹰了。 但她是想做纯鹰，还是想保留她乌鹰混血，她自己才知道。 「你打算在人间留多久？目前打算住在哪里？要不要留在王府？」东方境问道。 「我……我去麒麟山住。」赤厉别开脸，回答说。 「那行，今晚就留在府中用膳？」东方境邀请道。 赤厉的脸对着门口，瞧着秋风摘下落叶，「呃……今晚先别，过几天吧，我今晚先在麒麟山安顿下来。」 龙卿若瞧出了端倪，问道：「我小姨知道你来吗？」 赤厉转过脸看着她，「你小姨？我来人间，为什么她要知道？」 「你们不是……」龙卿若竖起两根手指对碰了一下，暖眛地眉飞色舞。 赤厉正色地道：「那日我重伤时说的话，都是胡话，当不得真，还请以后不要再提。」 龙卿若和东方境对视了一眼，吵架闹分手还是继续装圈？ 龙卿若唿了一声，「原来是假的？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呢，那太好了，既然是假的，小境，我们就可以安心地撮合小姨跟安修了。」 东方境虽然不知道安修是谁，但是龙宝的意思他明白，点点头，「对，我听大舅哥说，安修喜欢小姨好多年了。」 「大将军，你脸色怎么一下子那么难看？没事吧？」龙卿若转头过去，看着脸色忽然变得冷冽的赤厉，关切地问道。 「伤势復发！」赤厉眸色恶狠狠。 「那注意休息。」东方境道。 赤厉看向龙卿若，「安修是谁？」 「安修是我外祖父手底下的一员大将，和我小姨算是青梅竹马，你知道什么叫青梅竹马吗？」 「什么叫青梅竹马？」 龙卿若好心地解释，「青梅竹马是指自幼亲密玩耍且陪伴长大的青年男女。」 赤厉眯起眼睛，脸色更加难看，「我没听过安修这条龙。」 龙卿若笑笑，当然没有听过，因为确实没有安修这条龙。 赤厉你一只执法的鹰，哪里懂得人间的弯弯心思？ 「安修很低调的，但他对我小姨，确实也是一往情深，外祖父一直希望他和我小姨修成正果。」龙卿若也是一脸的热衷，「安修对我也很好，所以我真心希望他们在一起，最好原地成亲。」 赤厉陡然抬头，「你外祖父希望他们成亲？」 「是啊，咦，大将军似乎对我小姨的事情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没有！」赤厉一口否定，但眼底着实已经暗藏微愠。 「大将军喝茶！」东方境殷勤地倒茶。 赤厉站了起来，一扬宽袖，金刚怒目，「有事，先走！」 龙卿若站起来相送，又补充了一句，「大将军如果看到我小姨，记得不要提安修的事，不要破坏他们刚萌芽的爱情苗苗。」 赤厉头也不回地走了。 东方境看着他怒气沖沖的背影，问道：「龙宝，安喜欢小姨吗？」 「没安修这条龙，是我编出来的。」 「啊？为什么要骗赤厉？」东方境怔了。 「因为他侮辱了我。」 东方境顿时大怒，「什么时候？」 「刚才，他侮辱了我的智商，分明都在一起了，还骗我们说什么都没有，但我认为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做法是我小姨教的，赤厉并未懂得这些骗人的手段，小姨他教坏了纯洁的赤厉，她理当受到惩罚。」 东方境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但你说小姨出手很重，怕不怕她噼你尾巴？」 龙卿若宽慰他道：「她噼我一次，外公会噼她十次，这笔帐她会算。」 东方境瞧了瞧她，试探地问道：「你外公也是很宠你的？」 龙卿若想了一下，「我外公很兇，凶而嚣张，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他更凶更嚣张的。」 东方境心脏漏跳了两拍，「比起龙爹如何？」 「如果真要比，我龙爹是黄鼠狼，我外公是豺狼。」 东方境嘶嘶地倒抽了两口的凉气，「这么凶啊？」 「否则，如何带出一家族的龙将？我舅舅他们也是很怕他的，通常大家兴高采烈地说着话，我外公一记眼神过来，基本全部闭嘴，唿吸都不敢大声，因为他基本不会废话，惹他不高兴了多半直接出手……小境你很热吗？出这么多汗的。」 东方境抹了一下额头的汗，脸色惨白惨白的，「有点热……那我们不用去拜见他吧？」 「我都好久没去了，等有时间，我们去一趟，毕竟我们都成亲了，虽没办婚礼，按照礼数你也该去拜见拜见。」 「啊……」东方境额头出汗得更厉害一些，「那要很得空的时候才去了，最近我们应该都比较忙的，对不对？」 「对，暂时不去。」龙卿若道。 第458页 东方境暗暗舒了一口气，元珠差点吓裂了。 第379章 去探望一下外祖父 送走赤厉的第三天，龙玥玥就找上门来了。 直接把龙卿若堵在了青芙居，取出一大罐子的丹药放在桌面上，愠怒地道：「你去跟赤厉解释解释，跟我青梅竹马长大的安修，到底是谁。」 龙卿若迅速把丹药收入归墟，忙不迭地点头，「知道，知道，我会解释清楚的，小姨放心。」 「你以后不要再对他胡言乱语，否则我灭了你。」龙玥玥警告道。 「知道，知道，我就是一时生气，他竟然说跟小姨不熟，岂不是白白辜负了我小姨的一番心意？这我才教训教训他的。」龙卿若义愤填膺地道。 龙玥玥揉了揉眉心，一副气坏了的样子，「行了，反正这事就你知道，若再有其他龙知道的，我还是会灭了你。」 龙卿若顿了顿，「别的龙我不敢说，但龙爹必定是知道的，他原先叫八哥在我身上放了追踪符，龙爹的追踪符有多厉害小姨你知道的吧，反正我在神鹰族的一举一动，我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他都能看到。」 龙玥玥气得发怔，「你怎那么没用啊？轻易被人下了追踪符都不知道。」 龙卿若宽慰道：「小姨你不用担心，这样的事他绝对不会对外说半句，他不是八卦龙。」 龙玥玥挑眉，「你确定他不说？真不说？除了你龙爹知道之外，你八哥知道不知道？」 「可能知道吧？是他给我下的追踪符。」 「岂有此理，你看看你，你八哥知道的话，肯定整个赤龙族都知道了。」 暴躁的龙玥玥还是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才飞走了。而且，责令她一定要去麒麟山跟赤厉解释清楚。 但龙卿若觉得她最后发脾气的时候，是苍白无力的，仿佛只为发脾气而发脾气。 等她走了之后，东方境才小心翼翼地进来，「龙宝，她没为难你吧？」 「没，为了收买我，她还给为了我一大罐丹药。」龙卿若开心地道。 「但是，咱还是不要管他们的事了，好吗？」东方境提心弔胆的，都是一堆他得罪不起的主啊。 龙卿若白了他一眼，「我本来也不稀罕管，那不是为了你吗？只要小姨嫁得出去，那我就会对外公说这都是你的功劳，外公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东方境一听，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那我们要管的，一定要管。」 龙卿若委屈巴巴地道：「我知道在伴侣的家族不受宠是什么滋味，我肯定不能让你也像我在神鹰族一样。」 东方境顿时愧疚起来，「对不起，龙宝，我还没想起以前的事，总是不大好开口跟鹰王说不要总拿话针对你。」 龙卿若大方地道：「不要紧，只要你记得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站在我这边就行了。」 东方境保证道：「那是一定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在夫家孤立无援。」 龙卿若觉得自己有点套路小境了，又道：「你已经对我很好，至于你鹰爹对我不好，那是他的错，以后我慢慢纠正他。」 第二天，龙卿若去麒麟山特意找赤厉解释一番，说自己记错了，跟安修青梅竹马的是堂姨，不是小姨。 赤厉闭着眼睛在山巅上打坐，听了龙卿若的话，睁开一只眼睛，「真的？」 「我从不说假话！」龙卿若发誓道。 赤厉又睁开另外一只眼睛，「不说假话？那你之前说安修跟你小姨青梅竹马？」 龙卿若眼珠子都不眨一下，「那不是假话，那是记错了，我去了人间好多年，记性不是很好，加上外祖那边堂姨什么的太多了，一时记错也是有的。」 她说话的时候，自信到她自己都不会有丝毫的怀疑，赤厉想说不信她的话，都有点对不住她这份坚定。 赤厉慢慢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站在龙卿若的面前，但态度却在开口的时候显得十分恭谨，「皇子妃，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的。」 「你说，能帮我一定会帮。」龙卿若马上道。 赤厉脸色微微地一红，「这事，能否不着痕迹的，不经意地，让你外公家知道？」 龙卿若倒抽一口气，「小姨会杀了我的。」 赤厉摆手，脸色更红了几分，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道：「这也是她的意思，我们之间经过这一次轻微的争吵，都觉得或许可以把事定下来，但是，她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不好意思回去说，她应该是给了你一罐丹药，如果你觉得不够，我这里还能再给你一些。」 龙卿若狐疑地看着他，「但是，小姨千叮万嘱让我保密，我说龙爹知道，她还跟我生气了。」 赤厉竟是不自觉地一喜，「龙皇知道了？哦，那龙皇要去说吗？」 「我龙爹不会去说的，他不管这些事情。」她想起小姨的态度，似乎小姨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想让龙爹或者八哥去说。 好一个口是心非的女龙。 还以为送丹药是叫她守口如瓶的，没想到是叫她去说秘密。 小姨单身了这么久，她着实是应该帮忙的，横竖也打算要带小境去给外公见见，那就去吧。 她随即为难地看着赤厉，「我外公的脾气，大将军应该也是知道的，他对任何龙都是一贯的严厉，对我也不例外，如果我去说了，他不想让小姨远嫁，发了雷霆之怒，我是要遭殃的。」 第459页 赤厉诚恳地道：「还请皇子妃一定要帮这个忙，我本打算亲自去求亲的，但是玥玥不许，说要让他模煳地知道一点，看看是什么反应，若是没反对，我才去。」 他取出一粒拇指头大小的红宝石，在龙卿若面前举了一下，红色流光闪过，看得出非人间之物，他道：「这一粒火灵珠，昔日殿下很想要，可以嵌在饮魔剑上，与饮魔剑相辅相成，发挥最大的威力，如果皇子妃愿意帮这个忙，这火灵珠就送给你。」 龙卿若一手把火灵珠拿过来，从善如流地道：「包在我身上。」 她随即告别下山而去，回到王府跟东方境道：「小境，你准备准备，这两天我们去看望外公。」 东方境吓得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什么？」 龙卿若侧头，「你不想去啊？但是我总要带你去见见他啊，因为他肯定知道我在人间成亲了，如果我自己去，没带你，他可能会生气喔。」 东方境提过桌子上的一壶水，咕咚咕咚地喝完，重重放下，「去！」 既娶了她，那就刀山火海也得去闯一闯。 第380章 找到了外公的弱点 答应之后，东方境飞一般出门去找鹰大姐，打听打听这位老龙外公的事。 龙宝的话，现在已经不能尽信，而且，她对龙外公的评价肯定带有主观意识。 鹰大姐听得他说要去拜见龙卿若的外公，也吓了一跳，「现在去吗？不等你元神归位，办婚事的时候再拜见？」 「龙宝说要过两天去，他很兇是吗？」东方境见她的反应，心里顿时凉了一截，很不乐观啊。 鹰大姐扶着他坐下来，正色地道：「不能用凶来形容他的，他龙如其名啊。」 东方境看到大姐这严肃的神情，心惊胆战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裂天，龙裂天，又号崩天。」 东方境哈哈大笑，笑完他就想哭了。 「哇，这名字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哆嗦着双腿，自认为幽默地再笑了一笑，「他也姓龙哈。」 「姓不姓的，不重要，咱神鹰族在人间都是用鹰姓的。」鹰大姐安抚了他一下，「阿弟，若能不去，就先不去。」 东方境更加的紧张，哈哈干笑一声，「不要紧，我也不怕，但……但你觉得他怕不怕天尊呢？」 「应该不怕。」 「一丁点都不怕？」东方境不死心地再问了一次。 「不怕，他的性子在神族是出了名的爆！」鹰大姐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他在神族几乎没朋友的，除了特别能容忍他脾气的几位神，但听闻这几千年也不怎么来往了。」 「天尊都不怕？天尊喔。」东方境还是不死心，觉得天尊真的是很大了，原始天尊啊。 「真不怕，犯不着怕，若真说怕的话，估计天尊也怕他。」鹰大姐苦笑，「但谁不怕他呢？」 东方境觉得这一次事情很大条，之前以为过了龙皇那一关，算是拿到了一张入门的帖子，谁知道还有一个外公啊？ 看来，他要打听一下，外公他爹爹是不是也很关注龙宝，总觉得一龙还有一龙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但按说，外公应该不怎么理会龙宝的婚事吧？ 只要老丈龙承认他，外公就不需要说什么了。 他伸手轻轻地拉了一下鹰大姐的袖子，「你要不要去赤龙族旅游两天？」 鹰大姐正色地看着他道：「阿弟，不管什么事，大姐都会帮你，甚至天雷火劫都愿意为你顶了。」 东方境一喜，「真的……」 鹰大姐话锋一转，「但这事例外，大姐顶不起这事，不在能力范围之内啊。」 东方境的脸顿时塌下。 既然是帮不上忙，东方境也不逗留了，抓紧出去买条狗，再买只猫吧。 但是挑什么颜色的猫狗，还是要回去问问龙宝，作为一名两百年没见过外公的孝顺外孙女，她或许更应该紧张送礼的事。 但显然龙卿若没有紧张。 她甚至都不大把此事放在心上，在修炼法术。 东方境都急坏了，道：「龙宝，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修炼法术？抓紧筹备去见外公的事吧。」 「不用筹备啊，明天直接去就是了。」龙卿若收了手回来，把法术聚拢过来的一堆落叶再扬出去，落叶便在空中化作一朵朵的花瓣，徐徐飘落。 特别的漂亮。 东方境无心欣赏，急得俊美的脸都绿了，「就这么去？好歹带条狗啊。」 「他不喜欢，他没有喜欢的东西，他这辈子除了打之外，没有任何的爱好，到时候你陪他玩玩就是了。」 东方境嘴角抽搐，不是陪他玩玩，而是被他玩玩。 他试探地问道：「你外公对你是宠爱还是当做一般孙女看待？对我这个外孙女婿，他应该会保持客气的态度吧？毕竟过门都是客。」 龙卿若扑哧一声笑了，「小境，我很欣赏你的乐观，但我外公是隔壁的龙飞他殿宇门口经过，他都要飞出来吼几声的，你要当他的外孙女婿，肯定要经过他的一番打……磨。」 东方境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龙卿若笑着道：「但你放心，我制胜法宝。」 「什么制胜法宝？」东方境一颗心忽然在地狱，忽然上云霄，心脏都快无法负荷这种刺激了。 第460页 「耳朵拿来。」龙卿若招手。 东方境把耳朵贴上去，便听得她嘀咕嘀咕了几句，东方境皱起眉头，「真的？但他那么凶，行吗？」 「行！」龙卿若打包票。 东方境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很相信，以暴制暴？对崩天老爷子来说，真的可以吗？ 以往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但凡她信心满满的时候，结果基本是反转的。 但眼下还是要听她的。 晚上东方境坐在门庭瞧着外头的石狮子发呆，吴韶珲托腮看了他好久，在听了他无数次的嘆息之后，忍不住问道：「王爷，你有什么烦心事尽管跟我说，我现在有能力帮你了。」 「帮不了。」东方境瞧了他一眼，起身回了屋中去。 吴韶珲诧异，咦，现在还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他漕帮帮主？他人多势众。 「多多！」他沖蹲在墙角许久的刺多多打了手势，「过来，王爷怎么了？」 刺多多蹲着挪过来，「听说是去见老雷公，他害怕。」 「雷公？那谁不怕？」吴韶珲缩了缩脖子，算了，这忙他帮不上。 刺多多想了想，道：「其实，这位老雷公，我们妖也听说过，他的故事，在我们妖里流传甚广啊。」 「很厉害吗？」 「厉害是厉害，但他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啊，神族都未必知道，我们妖知道。」刺多多得意地道。 「什么弱点？你快说。」吴韶珲蹲过去。 刺多多神秘兮兮地道：「他很怕媳妇，怕得要死。」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们啊？」吴韶珲不大信刺多多的话。 「真的，你再过来一点，我告诉你，」刺多多附在他的耳朵边上，小声地道：「我听老妖说，早几千年的时候，老雷公因为犯了一点错误，被他媳妇踹下来凡间，就蹲在我们麒麟山，蹲了十几年才被准许回去，这是他自己吃醉了说出来的，后来听说还是他媳妇亲自来接他的，在人间吃了十几年的苦头，见到他媳妇，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事神族可不知道，因为他媳妇会在其他龙神面前给他面子的，但我们麒麟山的妖都知道啊，只是没敢往外说而已。」 吴韶珲道：「那你快告诉王爷啊，你瞧王爷愁得真可怜。」 第381章 龙崩天老爷子 刺多多道：「我不敢说，回头老雷公知道了，不把我崩了啊？他真的很暴躁，动不动就上手，听闻三界都怕他。」 吴韶珲瞪着她，「王府的蜈蚣白养你了。」 刺多多不去说，吴韶珲去说了，拉着东方境在廊下加油添醋地渲染崩天老爷子怕老婆的事。 对比起龙宝提出以暴制暴的方法，东方境竟然选择相信吴韶珲，而不是龙宝。 「如此说来，我到了那边，就要先拜外婆这个山头。」东方境顿时轻松了许多。 他双手放在吴韶珲的肩膀上，认真地道：「珲记，如果本王能完好无缺地回来，一定请你喝酒。」 「多谢王爷。」吴韶珲高兴地道，顿时觉得自己立功了，为了让这个功劳更加的完美，他再度进言，「其实，王爷可有考虑过把小倩带上？万一真是讨好不了外婆，还能让小倩帮忙挨几下。」 经过了这一次姐姐的事，加上当了阳鬼差，小倩的身份早就一清二楚。 东方境大喜，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你这个提议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珲记，你这个小机灵鬼，甚得本王的心啊，好，本王赏识你，把你也带上。」 吴韶珲整个裂开！ 脑子里只迴荡刺多多的那句话，他真的超级暴躁，动不动就上手，三界都怕他。 他吸吸鼻子，「我……我还要看大门。」 「放假！」东方境一锤定音，一颗心总算落地了，好歹带着他们俩，真挨揍了，两大护卫不得帮他受几拳？ 「我是人，人不能去啊。」吴韶珲哭丧着脸追了过来。 「本王也是人，你放心，龙宝有办法。」 东方境说完就走了，留下吴韶珲在深秋的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他一回头，看到刺多多幸灾乐祸的脸，傻子，早就叫你不要提。 再一移眸，看到鹰小倩气唿唿地瞪着他，人渣！ 虽然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但是东方境还是和青先生去库房翻找了一会儿。 青先生之前听得他说赤龙族上都是黄金宝石，人家显然不会稀罕这些，便进言道：「王爷，黄金首饰什么的，他们也不稀罕，要不就给他们带点土特产？好比乡下人进城，都是带土特产的，城里人都会很稀罕。」 「什么土特产呢？」 「这个……」青先生一时也犯愁，人间的什么土特产会让赤龙族的龙喜欢？ 东方境忽然想起之前龙宝说在赤龙族，人间的泥土是很罕见的，眼睛一睁，「泥土，快去挖两袋泥土！」 「泥土？确定吗？」青先生觉得有点危险啊。 「对，我听龙宝说他们的泥土是稀罕物。」东方境说。 青先生觉得但是如果他们喜欢泥土，可以自己下凡挖吧？ 不过，还是遵照了东方境的吩咐，亲自带着阿鹿去麒麟山挖了两袋泥土。 龙卿若看到他们准备了泥土，也没说什么，泥土总比黄金好。 泥土在神族确实是稀罕物，而且还是麒麟山的泥土。 第461页 神族喜欢种花，如果要花儿开得好，那就最好混一点人间的泥土，泥土和石头，是三界公认的最有原始灵气的物质，因为自开天闢地就存在于地上，吸收日月之精粹。 龙卿若听说要带上小倩和珲记，也没有反对，反正带一个小境是带，多带一只鹰一个人也是带，而且，小倩可以带着珲记飞，不劳烦她。 出发。 要去外公的封地，也是要回到赤龙族的。 飞上去之后，八哥和大黄把他们捞起，八哥听得说他们要去探望外公，吹口哨带着大黄就飞走了。 龙卿若气结，「怕什么怕？外公又不吃龙，我去找龙爹，让龙爹陪我们去。」 她让东方境他们等一下，她飞回去赤龙殿找龙爹。 但整个赤龙殿空空如也，连一片龙鳞都没看到，奇怪，龙爹呢？ 天尊爷爷也回去了吗？ 她走出赤龙殿，看向天上，往日这天上许多赤龙在飞，但今日竟没看到，整个赤龙界的上空，充斥着一种风声鹤唳的紧张。 办什么大事了？奇怪，连八哥和大黄都不见了。 她慢慢地踱步走了一下，着实是没见到一条龙，只得回到赤龙边界，东方境紧张地站在原地，小倩带着吴韶珲到处看，吴韶珲的嘴巴就没合拢过。 太震惊了，人间想要的富贵荣华，在这里触手可及。 「他们不知道去哪里了，小境，我们不要等龙爹，我们自己去吧。」龙卿若怏怏地道。 东方境没有龙宝这么粗枝大叶，从八哥带着大黄逃窜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因为不想去看狼外公……龙外公，所以，躲起来了。 龙爹肯定也是躲起来了。 连龙皇都要躲，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黄鼠狼遇到豺狼了。 东方境的心都在颤抖了。 想着一会儿去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拜见了外婆再说。 他们往外公的封地飞去。 按照人间的路，但起码也是隔着几个国家的路途，但是，在赤龙族上飞，飞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抵达。 远远地，见许多殿宇高耸入云，但或许不是云，只是一层层白雾屏障，因为，几乎没有一点的空隙可以看穿白雾。 这里的赤龙很多，在白雾屏障底下飞来飞去，有几条龙低飞侦查，还没等东方境看清楚，便见一条龙从天而降，龙爪抓住了他的双肩把他带飞了起来。 不止他，鹰小倩和吴韶珲也被带飞了起来，仨都提心弔胆，一动不敢动，死死地压住喉咙里即将要发出的尖叫，怕惊动更多的龙过来。 龙卿若开心地大喊，「舅舅，是我，是我！」 她一飞上去，化作龙身，追逐而去。 听得空中有一道长啸，声音震彻了整个赤龙界领地，东方境在凌乱之中，只见一条巨龙腾空飞出，巨龙是苍金色的，龙鳞色泽要更深暗一些，龙头狰狞，犄角迎风，龙鬚往后扫，飞行之时，势如破竹，俯冲向下，两眼像鼓，更显狰狞兇恶。 龙卿若喊了一声外公，便朝它飞了过去，在它的头顶上落下，再一个跃起，凌空几个筋斗，趴在头上，龙缎飞出缠住巨龙的犄角，巨龙发出了像人的笑声，哈哈大笑地一个盘旋飞起，直冲云霄。 东方境吓得元珠都裂了，龙有这么恐怖的吗？龙有这么凶的吗？本以为龙爹变成龙身的时候，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外公更可怕。 还是龙宝可爱多了。 第382章 好大的家族啊 所有的龙，都往宫殿方向飞过去。 吴韶珲死死地背着泥土，一动不敢动，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觉得挣扎一下就要掉下去了，好想吐啊。 鹰小倩还好一点，但是已经脸色苍白，他是神鹰族好几万岁的鹰，本不怕赤龙族，就怕这位老崩天雷公。 等全部落在了龙殿上，赤龙们也化作了人形。 因为龙数实在是太多，而且，模样相去不远，衣着基本也是一样的，东方境晕头转向，实在不知道谁是谁。 驮着龙宝的那巨龙也飞落，但是没变作人形，龙头直伸到殿宇下，就正正在东方境的面前，相距不过一根手指的距离。 东方境能感觉到龙气吹在自己脸上的那种恐惧，他一动不敢动，连眼睛没抬起来看那两颗大圆龙眼珠子。 他觉得那应该不是龙眼，没理由龙眼有这么大两只，那应该是砂锅，砂锅一样大的眼睛他没有见过。 龙头上覆盖着龙鳞，这些他不想看见，但纵然垂下了头，还是看得很清楚，因为距离太近，而他目光所及的范围，除这颗龙头之外，就没其他了。 龙鬚也在他面前抖动，仿佛随时会向他出击一般，带着兇悍的气息。 连龙鬚都这么兇恶，可想而知，他到底有多恐怖。 「小子，看着我。」声音沙哑低沉，嗡嗡地像哑炮一样，在他的耳边响起。 东方境慢慢地抬起了头，看到龙头上趴着的可爱龙宝，龙宝已经变作了人形，双手抓住犄角，下巴枕在龙鳞上，笑盈盈地看着东方境，「小境，他是我外公。」 东方境双脚一软，干脆就直接跪下，磕头拜见，忍住心头的恐惧，大声道：「东方境拜见外公，外公万福金安！」 「谁是你的外公？不许乱叫。」还是那道哑炮似的声音，这声音还有回音，嗡得脑袋瓜子都快爆炸了。 第462页 东方境抬起头，看到那双砂锅眼睛里透出的凶气，他眨了一下眼睛，雾气笼罩，好想哭啊。 龙卿若翻身落在地上，手撑住外公的龙头往外一推，「你吓着他了。」 龙崩天老先生往后一翻腾，便觉得空气似乎翻滚了起来，带着劲风朝东方境袭过去。 亏得是龙卿若拦在面前，这翻腾的劲风才没伤着东方境。 没等东方境调整心绪，一条一条龙飞过来，落地成了人，这一次来的都是女子。 走在前头的一位夫人，身穿红色羽衣，不显得很苍老，人间四十多岁的模样，望之温柔慈祥，龙卿若高兴地喊了一声外婆，东方境如获救星，大汗淋漓也浑然不顾，一熘烟跑过去拜倒，「东方境拜见外婆。」 一道轻柔的力量，缓缓地托起了东方境，龙外婆打量着他，定定瞧着他眉心的气魂，很是满意地点头，「嗯，乖！」 龙卿若抱着外婆的手臂，得意洋洋地问道：「好看吗？」 外婆温柔一笑，捏了一下龙卿若的鼻子，「我大蛋挑的，必定好看。」 龙外公落地，化作人形，大步走来。 东方境抬头瞧了一眼，真是，化作人形眼睛能不能小一点？还这么凶。 龙外公说得是咬牙切齿，「想娶我家大蛋，就要打赢我，来，小子，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外婆轻声道：「他刚刚来到，不忙着打，不如先请进去说话吧。」 龙外公眉目狰狞，兇恶地道：「不行，要进殿门，必须要得到我的认可，若不能再我手底下走满百招，休想进去。」 外婆柔柔地道：「不着急，还是先进去。」 龙外公一手握住东方境的肩膀，几乎要把他肩膀捏碎了，眼底闪着冷狠的光芒，声如擂鼓，震彻殿宇，「必须要打。」 东方境吓得顿时不敢动，求救地看着龙卿若。 「你不敢吗？不敢就不要娶我家大蛋。」龙外公震怒了，面容狰红。 外婆还皱着眉头劝道：「好了，都说先不要打……」 龙外公又是一声咆哮，「必须要打，这是规矩！」 说着抓住了东方境就要飞出去，东方境吓软了腿，外婆不济事啊。 外婆凝了凝，忽地厉喝一声，「我说不打，你耳朵聋了吗?」 如狂风雷暴，一句话里提了几个调，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尖叫地吼出来的。 龙外公的手顿时松开了东方境的肩膀，无措地看着一旁怔愣的龙们，又看看外婆，「这么多龙……」 「滚出去，反省之后再进来。」外婆寒着脸，眉目里浑然见不到半点的温柔。 「但是……」龙外公有些急了，子孙们都在看着呢。 龙外婆顿时化作赤龙，腾空一起兇狠地怒吼，龙头撞在他的小腹上，狠狠地把外公给撞了出去，外公翻了好几滚，终于停下来，半坐在地上巴巴地看着外婆，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所有的赤龙都不敢过去扶他，就连舅舅们都呆立当场，投去了同情的眼光。 龙外婆再落地之后，化作人形，看着东方境的时候，方才的兇狠气息全然没有，依旧是那个温柔慈祥的外婆，柔声地对东方境道：「孙女婿，我们进去坐坐。」 东方境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一条龙可以变脸得这么快，他忙不迭地点头，「请，外婆请！」 龙卿若一手挽着外婆，一手挽着小境，一同进了龙殿内，外婆很开心，一直温柔地看着东方境和龙卿若，满意地拍了拍龙卿若的手。 鹰小倩和吴韶珲一直在外头看着，就担心龙外公忽然变成巨龙，要上前撕碎他们。 但好在没有，所以他们马上背着泥土跟着进去。 殿内的东西在不断地拼凑起来，随着他们的脚步地往里头移动，殿中也出现了桌子，椅子，软垫，屏风，字画，茶水，点心。 而且，还不断地有东西飞过来，都有序地落在殿中，摆放得也很有规律。 之前在龙爹的赤龙殿，他们进去之前，东西就已经摆放就好了，后来吃宴席的时候，东西却是直接出现在桌子上。 现在亲眼看到这出现的过程，东方境觉得太神奇了。 亲龙们也都化作了人形跟着进来，一同坐下之后，东方境一眼看过去，大概有几十个。 龙卿若先拜见了外婆之后，才开始拉着东方境去逐一拜见，「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四舅舅……二十八舅舅，大舅妈，二舅妈，三舅妈……二姨，三姨，四姨……十三姨，小姨没在……大蛋给大家磕头了。」 磕完头又拉着到门口去，外头站了几排，又开始了一轮大表哥，二表哥到九十三表哥。 东方境目瞪口呆，否则怎么说是大家族呢？ 但是大家都用慈爱宠溺的眼神看着龙宝，这多少抹去了东方境心里头的惊慌。 「表姐们呢？」东方境轻声在龙卿若耳边问道。 龙卿若道：「没表姐没表妹，舅舅和姨姨们生的都是儿子，外婆只有我一个孙女。」 怪不得呢，物以稀为贵，这么大的家族只有一个外孙女，那还不当宝啊？ 第383章 了解天雷火劫 东方境纵然记性好，但一下子介绍这么多，他真记不住。 回殿之后，又默默地扫了一眼，在心底默记了起来。 舅舅们都模煳地记得了，开始记阿姨，龙宝介绍的是从二姨开始的，那就是说龙宝的娘是大郡主。 第463页 这些关系一定要记得啊，一旦弄混了，都有可能出事。 鹰小倩打开了泥土袋子，颤巍巍地道：「这是我们家主子，从人间给龙王和龙王妃带的泥土，都是新鲜挖的。」 好害怕啊，不知道会不会吃了他。 这些泥土，挖的时候只有泥腥味，但在这里一打开，却有许多种味道钻进了鼻间，这些泥土孕育过的植物，味道都在这里散发了出来。 果然，他们特别稀罕，竟然围了过来仔细抓了一把在手上，惊喜地看了起来。 二姨还给龙外婆抓了一把，龙外婆放在闭上嗅，闭上眼睛，那神情颇为愉悦。 东方境一颗心慢慢地放下，这一次真是蒙对了。 过了一会儿，龙崩天老爷子才慢慢地踱进来，是在门角悄无声息地移动进来的，等大家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外婆的身边，兇狠的面容露出的是乖巧听话的神情，双手放在膝盖上，龙外婆瞧了他一眼，他顿时咧嘴尬笑。 唯独是在看向东方境的时候，才会显得兇恶许多。 好在恶妻在此，也不敢放肆。 来之前，龙宝传授的方法，什么以暴制暴的，如今看来他肯定不适用，但是，外婆用得极好。 亏得没信龙宝的话，这坑蛋。 东方境危坐正襟，目不斜视，外婆问他什么，他就说什么，问到几时可以办婚礼，他正色道：「随时都可以，只要龙宝愿意。」 这话让外婆很满意，对他给予了很高的肯定。 龙卿若朝他眨眼，让他说小姨的事。 东方境犹豫了一下，不大敢说，因为外孙女龙嫁了，老外公都这么生气，自己的亲生女龙被赤厉拐跑了，会不会更加大发雷霆？ 但龙卿若一直朝他示意，让他说，他只得硬起头皮，也没敢看着崩天老爷子，定定地看着外婆道：「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要告知外婆的，是小姨的事。」 目光全部聚集在东方境的脸上。 一道道的目光，仿佛带着火焰，烤得他唇干舌燥，手心出汗。 外婆知道他紧张，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地道：「阿境，不妨的，你说吧，在家里不需要这么紧张。」 东方境看着她的手，她的手指修长，并不显得特别的苍老，带有温度，一句在自己家里不需要这么紧张，让他明白到外婆是真心接纳了他。 他顿时放松下来，轻声道：「外婆，据我所知，小姨现在与神鹰族的执法族长赤厉在一起了。」 外婆晃了一下头，「他们在一起？在一起做什么事？除魔吗？」 「不是，不是，他们是在一起，就是有谈婚论嫁的意向。」 大家顿时闹笑起来，觉得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坐在外婆身边不远的二姨笑得前俯后仰，还一边笑一边对他说：「阿境啊，这不可能的，玥玥怎么会与赤厉谈婚论嫁？她这辈子都不会嫁。」 龙卿若道：「是真的，这事还是小境撮合的。」 「是真的？」外婆听大蛋说得如此肯定，不禁信了几分，「当真？可不能骗我啊。」 「没骗您，是真的，我和小境都亲眼看到他们牵手手了。」龙卿若重重地点头说。 外婆又惊又喜，「真看见了啊？若牵手了，那一定是真的，她从不与男性接触，怪不得她最近总往外跑呢，原来是有了情郎。」 「嗯，小境撮合的。」龙卿若再强调了一次。 外婆一把拉住东方境的手，喜极而泣，「阿境啊，你真是解决了外婆心头悬而未决的大事啊，外婆太高兴了。」 东方境暗暗再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偷偷地瞧了一眼崩天老爷子，见他也是挺高兴的，没再像之前那么兇巴巴。 大家奔走相告，玥玥郡主竟然要嫁出去了，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外婆吩咐下去，准备宴席。 两件喜事一起庆祝庆祝。 这里的庆祝，要比之前在赤龙殿热闹许多。 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鼓捣了这么多人间的玩意，竟然放起鞭炮和焰火，龙卿若高兴坏了，拉着小境的手要出去看，东方境没动，因为外婆还拉着他另外一只手，而且，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多跟外婆说说话，听一点龙宝小时候的事情。 所以，他柔声道：「你和珲记去看，我和小倩在这里陪外婆……外公说说话。」 小倩也想去看的，但是殿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委屈地坐下来，看来殿下还是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 诸位舅舅不大爱看，这倒是孩儿的玩意，赤龙族的小孩喜欢看，而喜庆的日子，一定要把孩子哄好了，让他们欢腾起来，才会有热闹的气息。 所以，长辈们还是坐在龙殿里，跟大家说说话。 外婆一直跟东方境说话，问他人间的事情，问他歷劫的事，然后拉住他的手告诉他，不管多大的劫难，只要心里不害怕，凝聚所有的力量，就一定可以冲破困境。 虽然只是一些人间老生常谈的道理，但是她用温柔的声音说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都敲在了东方境的心头上。 东方境感激地对她说：「外婆您放心，您说的话我都记住。」 「好，」外婆慈爱地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去找她，好好地看一场神族的焰火，这焰火可不是你们人间的焰火，用的乃是赤龙火焰。」 第464页 东方境顿时高兴起来，「真的？那我要去看看。」 「去吧，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外婆笑着道。 东方境躬身拜下，即将转身的时候，一声巨响从头顶上炸下来，这一声，炸得他耳膜几乎都破裂了，不等他伸手去捂住耳朵，便见一道灼眼的光芒从外婆头顶上笼罩下来，光芒太炙，眼前一片耀白。 这种耀白，他此生都没见过。 在东方望当皇帝的期间，他遭受过好多次的危险，刺杀，暗杀，加上在战场上练就的反应，身体自动判断为危险来袭，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一脚踢起旁边的泥土还击，泥土攉取了一部分的白光。 从巨响到耀光出现，到他踢起泥土，其实也就是一两秒钟的事。 「天雷火劫！」外公狂吼了一声扑了过去，但是仿佛撞在了坚实的铁板上，迅速被弹了出去。 第384章 泥土 所有的龙也随即大惊失色，跟着扑了过去，也都被弹开。 东方境全凭本能驱使，在踢起泥土之后便一头扎进去，但有一堵墙挡住了，他被狠狠地反弹出去，头嗡嗡地响。 不知道被谁迅速地往后拽去，他摔倒在地上，看到外婆露出了龙身，在巨光里被撕拉，扭曲，惨叫。 他骇然不已。 鹰小倩过来扶起他，拖着他后退，他于一片慌乱之中，看到外婆在巨光里继续翻腾挣扎，龙鳞一片一片地脱落下来，被耀光捲走。 天空之中，惊雷阵阵，仿佛就在头上炸开一般，响得整个龙殿都摇摇欲坠。 龙鳞不断脱落，露出赤红的皮肉，皮开肉绽，惊雷一道道地打在她的龙身上，所有龙都无法靠近巨光，扑近又被弹开。 他们围成了一圈，手中捏了金光试图闪进去，想拘出一点元神，但是都失败了，那耀光已经成了一道旋涡，阻挡了所有的物质和力量。 外婆的惨叫声还在继续，撕一扯得血舞一阵一阵地飞散，她张开双爪，求救地看着外头，但很快，外婆被撕碎了，耀光发出的旋涡，捲走了一切，连一点血雾都没留下。 东方境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整个人都不能动弹，骇然占据了他的心，占据了他的大脑。 等耳边传来哭声，他散涣的眸光才慢慢地聚焦，脸上冰凉的很，一伸手摸，全是泪水。 他听过天雷火劫很多次，听，和亲眼所见完全是两回事。 他实在没有办法接受，方才还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在说话的外婆，就被天雷火劫撕碎了。 甚至一句话都没留下。 龙殿里的赤龙，悲恸不已，外公跌坐在地上，魂魄尽失的样子。 但他马上跳起来，泪水都顾不得擦便往外跑去，嘴里念了两句，「大蛋，大蛋……」 刚到门口，就看到龙卿若疯似地跑过来，天雷火劫的雷声她太熟悉，因为她才经歷天雷火劫没多久。 她脸色白得吓人，脚步踉跄不稳，泪水已经在眼底打转了，「谁？谁？是谁？」 「没有，没事，大蛋，我们去看焰火。」外公一把抱起了她，「走，我们去看焰火。」 她被腾空抱起的那一瞬间，已经看到外婆没有坐在椅子上了，而舅舅阿姨他们全都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她的心像被狠狠地挖走了一般，一下子鲜血淋漓的痛起来。 「是外婆，是外婆……」她使劲挣扎，嚎啕大哭，「是外婆，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外婆，啊……不要啊，不要啊，还我外婆啊……」 她悲绝之下竟挣扎了下来，一把推开外公踉跄扑进，摧心剖肝的大哭让东方境迅速回过神来，迅速过来抱着她，忍着眼泪道：「龙宝，别这样，别这样。」 龙卿若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竟奋力地一把推开东方境，然后跪在地上疯狂地到处找，方才挣扎的时候髮髻松散了，乱发垂下，覆盖了半边脸，她泪水疯爬了一脸，「外婆，我外婆呢？」 「大蛋，大蛋，外公在这里。」外公过去，把她拉了起来，龙卿若竟然又是伸手推了他，发疯似地大喊，「还我外婆，还我外婆。」 她手中迅速凝聚了灵力，咬牙切齿地朝外公打了过去，外公没躲，只是眸子沉痛地看着她。 在她灵力抵达的时候，反手一收再反袭过去，一道光芒笼罩着龙卿若，她定了一下，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大舅舅迅速抱起来她，她像布娃娃地垂下无力的双手，大舅舅看了她一眼，泪水都迅速漫上，声音沙哑地道：「快，告知龙皇。」 东方境下意识地伸出手要抱着她，他心里慌乱得很，那种掏挖心肺的痛楚不断地扩散，他没见过龙宝这个样子。 大舅舅迟疑了一下，才把龙卿若交到他的手中，他一把抱住，只觉得她没有重量似的。 「先送回房间去。」大舅妈忍泪在前头带领，东方境木然地跟着大舅妈走，到了门口回望了一眼方才外婆坐过的地方，空落落的椅子没有了外婆，他心头一痛，蓦然落泪。 转身的片刻，他忽然又回头瞧着地上的泥土，有一小撮泥土的颜色似乎不对了。 泥土都是在一个地方挖出来的，都是黄泥，黄泥里掺杂一点白是有的，但是那一小撮是白里透着光的颜色。 很轻微的光，但东方境亲眼看到那巨亮的耀光，不知道是眼底还残留这种光，还是因为别的因素，他竟觉得泥土上的细微反光和耀光是是一样的。 第465页 他抱着龙宝又走了回来，把龙宝放在椅子上，外公正要勃然大怒的时候，却见他蹲下来拿起了一点泥土。 外公一怔，才想起方才天雷火劫来的时候，他踢了一脚泥土，把泥土踢了过去一些。 外公心头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快步过去，手指引光圈住了那一抹泥土，泪水迅速夺眶而出，颤抖着声音，「快，快送回去设阵，看是不是拽住了你娘的一丝元神？」 人间的泥土孕育世间万物，歷来能抢回丝微元神的，有几个都是用泥土吸附住的。 所有的唿吸声都屏住了，小心翼翼地看着东方境和他手中的泥土，大气不敢出一口。 泥土被迅速拿走，舅舅他们也马上离开，东方境看着他们捧着那一小撮泥土的样子，眼底生出一丝惶恐的希望，就连外公也是如此。 东方境知道外公在三界也是排得上号的恶龙，但他对天雷火劫束手无策，无奈且卑微。 他耳边想起了龙宝的声音，她要破除天雷火劫。 以前或不理解，只单纯为支持而支持。 但现在亲眼看到外婆被天雷火劫捲走，走之前还要撕碎元神和身体，他真觉得此劫万恶不已。 他心底涌起了一股对天雷火劫的愤怒，他抱起龙宝听得外公悲怆地说了一句，「如果真是留下了她一丝的元神，你居功至伟。」 东方境泪水滑落，哽咽道：「我不要居功至伟，我只想让她回来。」 他抱着龙宝，跟随外头大舅妈去了一个房间，大舅妈带他来此，一句话都没说，掩泪而去。 房间除了一张床之外，就什么都没有，床其实也是在门打开之后才出现的。 东方境把龙宝放了上去，瞧着龙宝依旧惨白的脸，他慢慢地转身滑坐在地上，双手捂脸，心头难受不已。 他或许没有跟外婆有很深厚的感情，但这种方式太惨烈，完全超出了他可以接受的范围。 鹰小倩慢慢地走进来，也木木地坐在他的身边，外头的焰火还没停止，轰，轰地响着，烧得十分灿烂，这焰火是要持续一个时辰的，因为赤炎一开，就要到烧完才停止。 珲记还在看焰火，浑然不知变天了。 第385章 杀毒重启 小倩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依旧颤抖，「殿下，不要太伤心，神总有这一天，避免不了的，就像人也会死，只是没这么痛苦而已。」 「小倩，你见过天雷火劫吗？」东方境的声音，透着一种极度悲伤与极度慌乱过后的苍凉沙哑。 「见过，我爹就是这么走的，我亲眼看到。」小倩擦去了眼泪，声音还是哽咽得很厉害，「阿娘跟我说，神都有这一天，我现在也很担心，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要歷经第二重劫了。」 「就没有自然衰亡的神吗？一定要这样死吗？」东方境回头看了龙宝一眼，她还在沉睡中，方才外公击中了她，他知道没有伤害龙宝，而是让她睡过去。 「听说很久很久以前是有的，那时候天雷火劫来之前，神都会有预兆，就像人快要死了，自己是知道的，但是，这十万年来，很少听到有自然衰亡的神了，都是要遭遇天雷火劫，歷经极度的痛楚离开。」 东方境知道那痛楚真的很厉害，因为外婆一直在惨叫，龙宝以前说过，剥落一片龙鳞是很痛很痛的，但是外婆的龙鳞全部剥落，而且皮开肉绽，龙身是被撕碎的。 「神为什么要遭受这些？」东方境喃喃地道，「莫非是因为他们活得太久，拥有太大的能力了吗？」 「不知道，」鹰小倩又抹了一把眼泪，「但神的能力都是自己修来的，就算神族出生，在修炼的过程中也是极为艰苦，要一次又一次地脱胎换骨，每一次提升修为，都要经受一次那样的痛楚，若不是亲身经歷，根本无法想像。」 「很痛吗？」东方境看着他。 「烈火煅烧，挖心剔骨也只是等闲，再有甚者，也不下于天雷火劫，如若修不上去，也会元神飞散，但若不修，也活不久，除非能一直用别人的修为。」 东方境慢慢地支撑起来，坐在床上，俯身去抱着龙卿若，没见过一种死亡可以这么惨烈，也幸亏龙宝没在场看到。 龙皇很快就率领哥哥们来到，天雷火劫在赤龙族响起，他们辨别到了方位，已经迅速赶过来。 东方境也是第一次看到龙皇眼底里的沉痛，他张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泪水一直往下落。 龙皇过来，抱了他一下，「莫慌，先出去吧。」 龙皇放开他，八哥过来牵着他的手腕，他们的脸上都是悲伤的，但是，他们也没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龙皇单独留在了房中，大概是有一盏茶左右的功夫才打开门出来，对东方境道：「你先在这里守着她，她暂时还不会醒来，但如果醒来的话，你也不要跟她说这些事情，她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东方境想起龙宝疯狂的样子，忘记了，是好事。 龙皇带着哥哥们过去了，东方境和小倩依旧守在这里。 吴韶珲也被龙带了过来，他还十分高兴地说着焰火有多好看，「你们没去看真是太可惜了，那焰火窜得老高，在天空一下子就爆开了，爆开之后就是一朵很漂亮的花，我都捨不得走。」 他看到龙卿若躺在床上，有些诧异，「睡了?她不是和我一起去看焰火的吗？怎么睡了？」 第466页 「珲记，不要说话。」鹰小倩眼睛红红地道。 「怎么了？」吴韶珲觉得气氛怪怪的，王爷眼睛很红，小倩也是，像死了什么人似的。 「没事，不要问。」小倩道。 吴韶珲惴惴不安地坐在鹰小倩的身边，回头瞧了一眼东方境，觉得是一定出事了，于是不敢做声。 龙皇去了神谕台，赤龙们已经设下阵法，笼罩着那一点泥土，龙皇飞过去，落下了一滴龙皇血，阵法上笼罩的光芒闪了一下，但很快消失。 但这一下闪光，却让赤龙们看到了希望，看样子是扯回了一点元神，但是，是否能护住培育到可以投胎投生，则还要他们继续努力。 天雷火劫来得这么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果不是东方境下意识地踢泥土，这一缕元神，是拘不回来的。 因为当耀光笼罩，其实已经进入另外一个维度，唯有在刚开始的时候，才有可能抢下来一点，但通常开始的时候太过迅速，压根无法反应过来。 「是阿境！」外公哽咽着对龙皇道，「幸好他来了，幸好他带来了泥土，幸好他及时出手，否则，就真这么没了。」 龙皇没想到是东方境，心头一阵激动。 但也很后怕，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闯了进去，就有可能被撕进去旋涡里，一同经歷天雷火劫。 外公道：「你先带大蛋回去，抹去记忆了吗？不能让她记起来。」 「抹去了，她现在只会记得在看焰火的时候被赤炎炸到脑袋，其他的事情不会想起来的。」 外公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就这么一枚宝贝蛋，护好一些，宁可一事无成，也绝不能像以前那样，顶多，我们轮流渡她修为，蕴藏在元珠里。」 「她有在学法术了，而且她常年在人间，耗不去多少修为的。」 「嗯。」外公心乱得很，「那就先带她回去吧，还按照以往那样，一切守口如瓶。」 「岳父，不要难过，她能回来的。」龙皇见他如此，想起岳母对自己的好，心里也一阵悲痛，但眼下也只能安慰他这么一两句了。 外公点头，「她会回来，我相信。」 就没什么事能难倒她的，她惦记着这一群孩儿孙儿，就一定会回来。 她才刚知道自己的小女儿找到了如意郎君，她一定会回来为他们主持婚事。 他们启程回去赤龙殿。 回去之后，龙四哥去找鹰小倩说话，问他是否能保密，如果不能保密，就要对他的脑子动点手脚。 鹰小倩知道要保密什么，他对龙四哥说，「我有分寸，知道轻重，放心。」 吴韶珲则被八哥带走了，带走之后睡了一个时辰，醒来之后，就很担心地跑出去问东方境，「王妃被焰火炸了脑袋，没事吧？」 东方境坐在赤龙殿金碧辉煌的迴廊里，瞧着远处虚无缥缈的仙境，听得珲记问这话，他转过头来，盯着吴韶珲瞧了许久，才慢慢地道：「没什么事，很快就醒来了。」 「那就好，」吴韶珲捂住胸口也坐了下来，「但也真是太危险了，焰火怎么还能追着人跑呢？这是跟王妃有仇吗？我想救她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跑不动，奇怪得很啊。」 东方境扯了扯嘴皮子，眼底一片黯然，「嗯！」 第386章 如果你希望她活着 「王爷，你心情不好吗？是不是担心王妃？」吴韶珲这根粗线条，也感觉到了东方境的异样。 「很明显吗？」东方境抬起头。 「明显，额头上就写着一个愁字。」 东方境没说话，他需要迅速调整心态。 吴韶珲锤锤脑袋，「但这事，怎么就跟做梦似的？很虚，想不起细节了，莫非我脑子也被炸了？」 东方境瞧了他一眼，「那就先不要想，不要再提。」 他知道这是种记忆，种下的初期，会不够深刻，但慢慢地随着时间增加，种下去的记忆会开枝散叶，所有细节都会清晰起来。 龙卿若睡了差不多两天才醒来。 一醒来就看到龙爹坐在自己的床边，她慢慢地坐起来，脑子沉沉地，有点痛，「我怎么了？」 龙皇伸手帮她把头髮拨回耳朵后面，露出洁净的脸蛋，温柔地一笑，「你被焰火炸到脑袋了，不记得了？」 「是吗？」龙卿若皱起眉头，脑子里似乎真有这样的事发生过啊，一朵焰火升上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没炸开，最后是落在她脑袋上炸开的，「真倒霉，怎么看个焰火都会被炸的？小境呢？」 「他守了你很久，我让他先去休息了。」龙皇伸手帮她揉揉脑袋，「还痛吗？以后可不能这么近去看焰火了，这赤炎可不是人间的焰火。」 「有点痛，喝一杯甘露就好了，」她赤脚下地，瞧了瞧殿中，觉得恍恍惚惚的，「怎么回来了？我还有很多话要跟外婆说呢，我回去找外婆。」 「不要去了，」龙皇抓住她的手腕，压下眼底的沉痛，「你外婆去找玥玥小姨了，说是问婚事，你回到人间估计就能看到她。」 「那我去跟外公说几句话，我之前有两百年没见过他了，他都还没喜欢小境。」 「他喜欢了。」 「怎么会？他还想揍小境来着。」龙卿若看着龙爹，审视着他的眼底，「龙爹，你眼底很红啊。」 「嗯，还不是因为你这小毛躁蛋？去看焰火都会被炸到脑袋，可担心死我了。」龙爹哼了一声。 第467页 龙卿若晦气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焰火会追着我跑，就喜欢我脑袋呗，这么大的地方不炸，非得炸我脑袋。」 她喋喋不休地埋怨了一下，往外走去，「但我还是想去找外公，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在他的身边待一会儿。」 「那让二哥陪你去。」龙皇急忙道。 「不用，我跟小境去。」 龙皇伸手拦住，「他不能陪你去，你外婆没在，你外公喜怒无常，之前是喜欢他没错，但回头瞧他不顺眼，又把他揍一顿，你能拦得住吗？」 龙卿若想想也对啊，小境之前被龙爹揍过一顿，揍得面目全非，还是保险一点，别带他去了，反正也都拜见过。 龙皇叫来龙二哥，陪着她去。 但他们去之前，龙皇便先叫三哥去报一声，叫他们不要露出端倪。 龙卿若本想去看一眼小境，但是怕打扰小境睡觉，自己早去早回就是了。 二哥腾空飞起，龙卿若也变回小龙，趴在二哥的背上，懒得自己飞了。 东方境没睡。 在龙宝沉睡的这两天，他一直保持清醒。 龙皇让他暂时不要见龙卿若，怕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看着龙宝跟着二哥飞走了，方才龙宝和岳父的对话，他也都听到。 心里特别的难受。 对现在的她来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外婆还在。 但残酷的现实是，外婆没了。 「她的记忆里，有哪些是真正的发生过的？有哪些是你们种进去的？」东方境走到龙皇的身边，轻声问道。 「不重要，她开心就好。」龙皇淡淡地道。 「我梦到过她，梦到过她说要破除天雷火劫，她不是一条废龙，对不对？」 「不是！」龙皇竟然也缓缓地坐了下来，「但她是不是一条废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活着。」 「她真的一出生就没有元珠吗？」 「你对前生，一丁点的记忆都没有吗？」龙皇问他。 东方境想了许久，「我模煳记得，我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小女娃娃，我觉得是她，那会儿的她，也是很天真很活泼的，再多的我便记不起了。」 龙皇正色地道：「从现在开始，不管你记得起什么，都不要跟她说，如果你希望她活着的话。」 东方境打了一个寒战。 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恐怖，不敢深思。 双手搓脸，尽力地压下所有的思绪，「我知道怎么做，您放心。」 「或许很难，但你如果在乎她，你能做到。」龙皇拍着他的肩膀道。 东方境嗯了一声，努力地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知道！」 龙卿若和二哥飞到了外公封地，外公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兴。 她特意带着外公飞出去，祖孙两人坐在赤龙族的莲花云上说话。 「你喜欢小境了吗？」龙卿若靠在外公的肩膀上，问道。 「喜欢！」外公说。 「那我就放心了。」龙卿若粲然一笑，「我希望所有龙都喜欢他，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他真的很招龙喜欢的。」 外公看着她，静静地道：「是的，他很招龙喜欢。」 龙卿若侧头看着他，「外公，你不开心吗？」 「没啊！」外公笑了起来，「从哪里看出外公不开心了？外公开心，看到你，外公不知道多开心呢。」 「我以后会多一些回来看你和外婆的，我现在懂事很多了。」龙卿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浮起了一丝酸楚，她一手抱住外公的肩膀，「我心里一下子好慌啊，外婆已经过了第三重天雷火劫，但你还没，我很担心你。」 外公转了头，眼底藏着深深的痛，「不用担心，如果真有那一天，也是外公的宿命。」 龙卿若道：「那不行的，您要是真有什么事，外婆只剩下自己，多惨啊，外公，你从现在开始就要继续提升自己的修为，如果天雷火劫来的时候，你可以跟它对抗，像外婆这么厉害。」 外公执着她的手，认真地道：「蛋宝，你答应外公一件事，不管天雷火劫降临到谁的身上，你要告诉自己，这是神的宿命，就好似人的生死，每一个人都要经歷的，可以伤心一下，但不要伤心太久，伤心过后，自己就好好地活下去。」 龙卿若嗯了一声，「我知道的，我回去找小境了。」 这样的话，她听过很多次了，老生常谈，外公好啰嗦啊。 触角弹出来在外公的脸上碰了碰，她便飞走了。 第387章 还是想找外婆 龙卿若再度出现在东方境面前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脸部的表情。 他依旧如常地看着她，宠溺地抱了一抱，「回来了？跟外公说了什么？」 他想问一句脑袋还疼吗？但是他问不出口，因为他知道她没有被焰火炸到脑袋，大家为她好，都在骗她，他知道这是正确的，但是他很心疼。 他甚至认为，很多很多关于龙宝的那些乌龙煳涂事，其实都没发生过，那些记忆都是被种下去的。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她总是能保持一颗童心，但当她正儿八经地要办一件事情的时候，能看到她的魅力。 偏偏是每一次要办正经事，总会出现一点问题，这或许跟她记忆被种太多有关。 第468页 这些，他不敢问，不敢想，不敢深思，怕自己忍不住地想要探究更多，从而会害了她。 就让她还当那个没心没肺的龙大蛋，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还有一点点，但不要紧了，小境，我们回去吧，龙爹说我睡了好久，我们要回去收魂了。」现在没什么事发生，一定要抓紧忙好眼前的事。 龙卿若顿时又元气满满的。 东方境艰涩一笑，抱住了她，双手不自觉地圈紧，脸埋在她的头髮里，许久，许久都不放开。 「小境，你不开心？」龙卿若反抱着他，如今她能感知他的元珠已经十分微弱，但当情绪过于强烈的时候，她是可以感受到的。 「不是，就是有点想家了，我们回去吧。」东方境轻声道。 「好，我们快些回去。」龙卿若放开他，沖他俏皮一笑，「我们去问龙爹拿点甘露回去，免得劳烦天尊总是给我们送。」 「好，你快去。」东方境说。 「你等我。」龙卿若说完，蹦蹦跳跳地跑了。 东方境心头微暖，但也随即一酸。 龙爹没吝啬，给了一大罐子的甘露，够她喝小半个月。 而且，龙爹说最近没事，可以到人间住一下，他的宅子若不住就会荒废了，所以他也陪同去人间。 人啊龙啊的，踏上了回人间的旅途。 回到王府，龙卿若坐不住，就想去麒麟山找外婆。 因为赤厉在麒麟山，小姨会陪他一起的，就像她和小境也从来不分开。 外婆要找他们，也必定会去麒麟山。 龙爹阻止了，「你着急什么？才炸了脑袋，歇几天再去，外婆还能跑了吗？」 「龙爹你不要再把这事挂在嘴边，要是被小北听到了，他不定要笑我多久。」龙卿若恼怒地道。 这事在赤龙族说说就好，反正她不经常回去，但在人间不能说啊，她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哟，还知道要脸啊？」龙皇嗤笑。 「我不想跟你说话。」 「好了，今晚陪龙爹用膳，我们父女俩吃人间的饭菜，我们打赌，看谁吃得多，怎么样？不过不用比，你肯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龙卿若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了，「那可说不准，吃人间饭菜这回事，不是讲究肚子大，还要讲究技巧。」 她回头沖东方境笑了，笑容里充满了得意，问道：「小境你说对不对?」 东方境眼底又涌起了雾气，也努力地笑了一下，「对，对。」 他心里很痛，很痛。 以前，龙爹和龙宝也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当时觉得，龙爹还真是拿她当小孩戏弄，或者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理。 现在知道了真相，才明白龙爹一直在用各种方法，去散乱她的记忆和注意力，不让她只想着一件事情，甚至，有时候故意说她是废龙，让她也觉得自己是废龙。 没有父母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他这样打压着龙宝，只让她学习法术自保，而尽量不让她去修习灵力修为，因为她只有泥的元珠，存储不了多少灵力。 因为他知道，一旦修为提升上去了，她就能冲破一些迷障，知道事情的真相。 所以，他逼她去人间，让她在人间过一些平凡的日子。 这根本就是故意制造的鸿沟。 不得不说，龙爹的演技是真的好，但出发点，却是千方百计地想保住她的命。 就这样，龙卿若跟着龙爹过去了，人间的饭菜，龙卿若虽然不大喜欢，但是也吃过不少，所以并没有多少难受的感觉。 但龙爹则不行，一直都是强撑吃下去的，一副想赢的样子，还要接受漏风棉袄的嘲讽，东方境在旁边瞧着，跟着笑了好几次，但心里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场斗吃的大战，持续了两天，龙爹才放她去麒麟山。 东方境陪着她去的，在麒麟山上果然找到了小姨和赤厉。 龙卿若瞧了瞧，没见外婆，有些失望，「小姨，外婆呢？」 龙玥玥笑容有片刻的凝固，但迅速又笑开了，「来迟了，刚回去没一会儿。」 「回去了？」龙卿若失望得很，「怎么那么快就回去了？我还想着她难得来一趟，要带她看看人间的风光。」 「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她要回去帮我筹办婚事啊，你可不准去打扰她。」龙玥玥说着，声音有一点哽咽，但很快就调整过来，横眉怒目，「我还要跟你算帐呢，谁让你回去说的？你外婆这么忽然来到，都把我吓死了。」 「你就矫情吧，分明是你自己想让我去说的。」龙卿若坐在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唿吸冷冽的山风，「这里真是好地方，我以后也要搬过来住。」 东方境和赤厉在她们身后比较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 赤厉不擅长掩饰，神情一片沉重，但眼底却隐隐有些希望。 「殿下亲眼看见了？」赤厉轻声问道。 「嗯！」东方境眸光沉沉，那一幕又在脑子里出现，很恐怖。 「玥玥知道的时候，也哭疯了，我们回了赤龙族，后来龙皇说小九公主要过来找外婆，她让再等两天，她没办法马上就装作没事发生一样去骗小九公主，所以我们其实也刚从赤龙族回来。」 「理解！」东方境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那里总是有雾气。 第469页 「有一件事情，或许你还不知道，」赤厉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郑重地道：「你抢回来的不仅仅有一缕元神，还有她的识神，从有天雷火劫到如今，没有一位神在经歷天雷火劫的时候，可以抢回来元神之余，还能抢回识神，这意味着，她甚至都不需要投生，只需要在神族圣境凝上三百年左右会生出身体，就能够回来了。」 「真的？」东方境狂喜起来，虽然他明白什么是识神，但是，只需要在圣境三百年就能回来，完好无缺地回来，还是那慈祥温柔的外婆，没有比这个更让他高兴的消息了。 第388章 识神 赤厉道：「千真万确，我们刚从赤龙族回来，他们用了几天就净化出来了，驱掉了天雷火劫的浑浊，殿下，这是一个奇蹟，以前从没发生放过。」 「太好了，太好了！」东方境喜极而泣，他很想放声大哭，把几天堆积的难受全部宣洩出来，但龙宝在，他还是努力忍住了。 但龙卿若还是听到他在说什么太好了，回过头来，「小境，什么太好了？」 东方境沖她挥手，激动地道：「大将军说，他们要成亲了，我替他们开心，太好了，太好了。」 这是发生事情之后，东方境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和欢喜，他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我知道，小姨跟我说了。」龙卿若不知道小境高兴个什么劲，高兴得像大黄抢到骨头那样，又不是他成亲。 不过，她和小境可以当伴郎伴娘吗？如果能参与办一场人间的婚礼，那也是很高兴的。 东方境等龙卿若转过头去的时候，便跟赤厉请教什么叫识神。 赤厉说话言简意赅，「识神，就是识神。」 「呃，有别的解释吗？详细一点的。」 「没！」赤厉看了他一眼，「但任何一只鹰都知道什么是识神，是不需要解释的。」 东方境呵呵了一声，决定这种问题还是请教龙宝，龙宝的解释总是通俗易懂的。 所以，从麒麟山回去的路上，东方境就问龙卿若，「刚才我听赤厉说到什么元神识神的，元神我大概知道，识神又是什么？」 龙卿若道：「为什么说这些？」 东方境悻悻地道：「不知道他，总喜欢说一些晦涩难懂的事，表示自己很懂的样子。」 龙卿若深以为然，「对，有些神就是故作莫测高深，元神就是一种灵质体，喜纯好静，可以在无极界感知许多力量，识神就是我们活着的时候所接收到的一切认知和知识，打个比方说，我知道你叫东方境，是我的夫婿，是大顺朝的亲王，我知道光是什么样的，知道花，知道月亮，知道颜色，等等，所以识神是一种意识体，与元神这种灵质体互相结合相辅相成。」 「噢，那就是说，识神也包含记忆，对吗？」 「算是。」龙卿若道。 东方境这就彻底放心了，等外婆回来，外婆也还会记得他，还会记得他们第一次的见面。 一切都不会改变。 而且三百年对于人类来说，确实很久很久，但是对于神族来说，那真是眨眼的功夫，之前龙宝也有两百年没去探望外公外婆了，可见他们对时间并不是十分的看重。 也是啊，按照比例来计算，人有一百年的寿命，两三天不去外婆家，那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儿，去多了估计外婆还嫌烦呢，三两天三两天地过来，是不是想蹭饭啊？ 龙卿若有好一会儿没说话，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小姨跟赤厉大将军肯定吵过一场架，我看到小姨眼睛一直在泛红，一副想要落泪的样子。」 「正常嘛，我们也总是吵架。」东方境道。 「是啊，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吵架，还打架呢，幸亏我没把你打死。」龙卿若后怕地道。 东方境看着她，竟然无言以对。 「走吧，金壁虎。」东方境哈哈大笑，率先跑下了山。 龙卿若气结，一道漩波袭过去，自然是没打中的，打在了山体上，山头一阵摇晃。 刚修缮好没多久的院子里跑出了好几个人，阿豆公公搀扶着大长公主，气急败坏地道：「这地方没办法住了，三天两头地动。」 大长公主扶着髮髻，「哎，老身就想颐养天年而已，老天爷怎么也不成全啊？」 始作俑者已经开开心心地下山去了，打打闹闹，到最后又牵着手了。 回到京城，龙爹一脸菜色地过来告知，说有事要回赤龙族，宅子荒废了就荒废了吧。 东方境知道是因为外婆的神识被留下，他估计是要回去帮忙做点什么，又或者已经放心，龙宝就算知道外婆遭受了天雷火劫，但知道她留下了神识，也不会太难过，反正就三百年而已。 龙爹走后，境王府又开始忙碌起来。 日出日落，又过月余，冬天来了。 虽还没下雪，不过气温骤降，让晚上出去收魂的阳鬼差艰难了许多。 东方境和龙卿若自从废除神鹰族的法令之后，就在等待着下一个劫难的到来。 前后等了有差不多三个月，还是没有一点的动静，开始还挺享受这么平静的日子，但久而久之，就觉得好烦躁。 等待的滋味不好受啊，龙卿若抱怨，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啊。 倒不是想找虐，而是下一个劫总会到来的，因为小境还没有元神归位。 第470页 迟早是要来，为什么不早一点来？这kbi不完成，怎么能安心过冬？ 刺多多最近不断地在找粮食，她说要筹备过冬，她素来有冬眠的习惯，就算来了人间，也不能丢弃这种习性，做刺猬不能忘本。 事实上，有些刺猬在八月份的时候就开始冬眠了，她已经追不上大部队了。 她每天喋喋不休地在龙卿若面前说要回麒麟山冬眠，说这段日子就不能够帮龙尊办事了，但是她不在，她的精神会在，而且她还举荐了一位小姐妹，叫毛嘟嘟。 毛嘟嘟是一只黑猫，修为和刺多多不相上下，她浑身毛茸茸，在山中闲云野鹤的日子久了，练就出一副慵懒的样子。 刺多多跟她说，让她过来顶班，等天气回暖她就回来。 龙卿若看到毛嘟嘟的时候，是很嫌弃的。 因为这猫看着好懒的样子啊，动都不想动，而且脑门还有一处铜钱大的秃毛。 刺多多说它这秃毛是因为和某只恶妖大战之后留下的战绩，是很光荣的。 但根据小北的经验，他说这就是纯粹的斑秃。 小北这么说的时候，毛嘟嘟一跃而上，站在他的脑门上一顿薅，把小北仅存不多的头髮薅得更加稀疏。 也是这一顿薅，眼底发出的凶光让龙卿若看到她的眼珠子竟然是金色的。 金色眼珠子的猫，可寻常见不着，有可能是神的投生。 她一手把毛嘟嘟拉过来，看她脑门的地方，发现那既不是斑秃，也不是什么战绩，那是一块胎记，也不是铜钱模样的，其实是桃心形状，只不过被周边的毛髮遮蔽了一下，呈现出圆形模样。 第389章 可以不吃你的药吗？ 王府正处于招兵买马的状态，而且毛嘟嘟看着就很有潜质的样子，所以，经过短暂的商议，毛嘟嘟收下。 刺多多松了一口气，开心地道：「我终于可以回去冬眠了。」 龙卿若道：「去吧，我这恰好有多余的丹药，想着这个冬天谁陪在我的身边，我就给她一颗丹药，既然你去冬眠，那就陪不了我过冬，我给毛嘟嘟好了。」 刺多多一把推开毛嘟嘟，「我修炼了这么多年，早就不需要冬眠了，而且龙尊身边正是需要用刺猬的时候，我怎么能轻言离开？我誓死守护在龙尊的身边。」 毛嘟嘟跳上去站在了小北的肩膀上，表示不在乎。 小北这个人也真是够犯贱的，毛嘟嘟没揍他之前，他看不起毛嘟嘟，现在被揍了一顿，且毫无还手之力，他反而喜欢毛嘟嘟了。 大家都是秃秃，要惺惺相惜。 当然，他不知道人家毛嘟嘟不是秃，而是印记。 再一次召开阳鬼差大会的时候，大家其实都已经很上道了，就连三位亲王都成为了熟手技工。 五哥从开始的战战兢兢，到最后觉得好玩，其实也就用了几天的时间。 大哥东方昀就更不用说了，从第一天收魂就已经爱上了这职业，且已经立下决心要做一辈子。 薛国丈现在也没有这么多怨言了，但就一直希望能够兑现承诺。 他隐隐地有些不相信组织，但是，事情到了这份上，一切都只能赶鸭子上架，怨言没什么意义。 三位亲王也都有了自己的愿望，是私下交给东方境的。 再一次在晚上开会的时候，薛国丈就问了他们，东方旭和东方辙都没说，东方昀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就希望能有个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实现了这个愿望，我下辈子还愿意当阳鬼差。」 薛国丈怜悯地看着外孙，这个愿望比他振兴薛家更难，怕是要落空了。 在开会的时候，东方境跟大家报了一下业绩，同时也鼓掌欢迎有新的阳鬼差加入。 所有新加入的阳鬼差，都是老员工们自己发展的，他特别赞扬了一下高渐黎，他拉了五个人进来，而且，这五个人年轻力壮，业绩很好，而且，都是大理寺衙门的人。 大家都羡慕地看着他，这小子是怎么开得口拉人的？他们都不好意思张嘴啊。 高渐黎坐在椅子上，屹立不动，荣誉加身也只当等闲，然后淡淡地开口道：「未来的一个月，我的目标是十个人。」 一句话，换来了雷暴般的掌声。 散会之后，东方昀私下找到龙卿若，支支吾吾了许久之后，道：「弟妹，我有言在先，绝对不是怀疑你的医术，而是会不会有些药，并非每个人都适合呢？」 「怎么了？」龙卿若看着他，「小素吃我的药有问题吗？」 东方昀道：「开始吃的时候没问题的，但可能吃多了，就吃出毛病来了。」 「什么毛病啊？我的药不会吃出毛病的啊。」都是一些维生素和调节内分泌促进排卵的药而已。 「可能就是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啊，要不，先暂时停止一下？等调好了身体再继续吃？」东方昀说话都比较小心翼翼了，怕得罪弟妹。 龙卿若蹙眉道：「这药本来就是调身体用的，还要怎么调好身体？她到底出什么毛病了？哪里不舒服？」 东方昀见她一下子凶了起来，想起阳鬼差队伍里对她的一些流言蜚语，什么龙啊，肥蛇啊，金壁虎啊，貔貅的，想想就很恐惧了，头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事，没事，没多大的事。」 「到底什么事？她吃药之后怎么了？」龙卿若生气了，最烦躁人家说话说一半的。 第471页 东方昀嗫嚅道：「就是，就是有点反胃，这两天吐了，也吃不下饭，见着饭菜就吐。」 龙卿若眉头皱得更厉害一些，「这不是我药的问题，一定她吃坏了肚子，你等一下，我换件衣裳之后，跟你过去看看是不是肠胃炎了？入冬就容易得肠胃炎。」 「好，好！」东方昀如释重负，好担心说她的药不行，会被她骂呢，弟妹还是很温柔的。 龙卿若进去跟东方境说了一声，东方境听了之后，也道：「绝对不会是药的问题，你的药一点问题没有，估计是大嫂吃错东西了。」 「嗯，我过去给她看看，你先睡，不要等我。」龙卿若换下这身衣裳，穿上一袭颜色比较浅的，虽然她不觉得冷，但是东方境还是给她披上了披风。 这外头的天，唿啦唿啦地颳大风呢。 因东方昀是坐马车过来的，龙卿若坐上去之后，他就不好跟龙卿若坐在一起，堂堂亲王，在寒冷的夜里，和车夫挤在一起，喝着扑面的寒风。 龙卿若其实很困惑，两个府邸相距不到一公里，为什么要坐马车呢？他不能直接走过来吗？ 但她为什么又要坐马车过去呢？被他带懒了呗。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穆王妃最近就不能好好吃饭了，不仅不能好好吃饭，甚至闻到饭菜的味道就不行。 吐得那叫一个日月无光。 现在她的命，全是白粥给的，除了白粥之外，她别的任何东西都吃不下去。 所以，东方昀对龙卿若说的话，其实含蓄了很多，她不是有丁点的不舒服，而是很不舒服，超级不舒服。 更让东方昀伤心的是，不仅看到食物想吐，王妃说看到他也想吐。 整个府邸，她看到任何人都不想吐，唯独看到他就想吐。 虽然不可能是怀孕，但他们还是把大夫找来了，诊脉之后，无孕，只是单纯地想吐而已。 大夫开了一些调理肠胃的药，药都喝不下去啊，闻到药的味道，就已经蜷缩着身子在干呕了。 当龙卿若来到穆王府看到穆王妃的时候，还以为走错房间了。 也就短短两个多月没见她而已啊，怎么瘦成这个鬼样子？ 脸颊上没一点的肉，眼窝都深陷下去了，整个人病恹恹的，半丝精神气都没有。 「我的天啊，你是两个月没吃饭了吗？」龙卿若惊愕地问道。 「其实也就是最近半个月才开始吃不下的，吃不下就瘦。」东方昀躲在她的身后，弯着腰没敢露脸。 「你躲起来干什么？你嫌弃她丑啊？」龙卿若诧异地问道，但也确实有点丑了，头髮乱糟糟的，脸色蜡黄透着苍白，弯腰驼背，哪里还有昔日的娴静柔和，若三春之桃的姿容？ 「她见到我就想吐。」东方昀委屈地道。 穆王妃慢慢地站起来，随即一阵干呕，偶哇偶哇了几下之后，有气无力地道：「现在发展到听到他的声音都想吐了，王爷，你快消失。」 东方昀马上躲在外头，不敢说话也不敢露脸。 第390章 怀孕 龙卿若瞧了一眼躲起来的东方昀，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进去为她检查一下。」 东方昀没敢说话，只是使劲点头，一脸拜託的样子。 侍女春兰把龙卿若迎接了进去，再把穆王妃扶在贵妃椅上半躺下来。 龙卿若先是问诊，「什么时候开始吃不下的？呕吐之前，吃过什么？肚子疼吗？月事什么时候来的？除了呕吐之外，还有哪里不舒服？」 穆王妃都几乎不大能说话的样子，是春兰替她说的，「王妃的膳食一向都比较清淡，呕吐之前也没吃过什么特别肥腻的食物，也就是一日早上起来，她漱口时便咳嗽起来，一咳嗽把漱口水咽下，自打那之后，就一直呕吐，头晕，每天都晕乎乎的，几乎都是卧床休息，小腹有过微微的痛，不是很明显，月事嘛，八天前才来过，但只来了丁些便没了，也找过大夫诊脉，本以为怀孕，大夫诊脉之后说不是，便开了些药，可王妃也喝不下去。」 「迹象倒是有点像怀孕了。」龙卿若摸脉，摸了好一会儿，算了，摸脉她不是专长。 好在有别的鑑别方法，让春兰扶着她去如意房，装一点尿液，她先排除怀孕。 「验尿？为什么啊？」春兰看到穆王妃的疑惑，替她问了出来。 「没为什么，验！」龙卿若说。 境王妃不解释，只下令的时候是有点威严的，穆王妃伸出手，让春兰扶着她上如意房。 到门外见到了东方昀，弯腰又是一阵干呕，东方昀逃似地躲在迴廊的圆柱后面，露出两只眼睛担心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嘛？ 尿液装了回来，放在地上，龙卿若把试纸放进去沾了一下，平放等待。 纵然穆王妃很不舒服，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能检查出我是什么病吗？」 「不能，只能知道你是不是有孕。」 「我不是，大夫给我把脉过。」 「脉象未必准确。」龙卿若盯着那试纸，也就仅仅过去二十秒，已经很清晰了。 她眼睛一睁，脑袋上微微地痒了一下，她连忙伸手压住，怕触角弹出来，「天啊，怀孕了。」 我家龙纪小子可以来人间了，太好了。 门外脑袋一伸，「什么？」 第472页 穆王妃有气无力地摆手，「不是，叫大夫看过，大夫说不是。」 「你信大夫还是信我？我给你服的药就是可以怀孕的。」龙卿若马上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以方便自己以后随时可以过来撸小龙，「这药服下去之后，只要身体没大毛病，不出半年是一定可以怀上的。」 「真的吗？」穆王妃虽然觉得她说得言之凿凿，但是凭着那条什么东西，就可以知道怀孕？她刚才摸脉的时候都没说的，「但不对啊，我才来月事。」 「不就是丁点儿出血吗？未必是月事，来，躺好，我给你认真检查一下。」龙卿若开心得很，跟她自己怀孕似的。 「真的吗？是真的吗？境王妃你不要拿我开玩笑，我受不起的。」穆王妃声音都颤抖了，顽强地抬起脑袋看着龙卿若，想从她脸上看出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东方昀没敢做声，但脑袋瓜子嗡嗡地，只迴荡着龙卿若的一句话，怀孕了，怀孕了！ 他腿软，腿好软，站都站不住了，直接坐在地上，挪过门槛，再慢慢地挪进去，想努力看清楚她到底凭什么断定王妃怀孕的。 但看了一会儿，一脸茫然，没看懂啊。 龙卿若让她躺下之后，也不用医术检查，直接十分大方地在手掌上染了灵力，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地扫过。 扫过之后，证实确实怀上了孩子，她收回手，对穆王妃道：「这孩子看着差不多有两个月了，八个月之后，你们可以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儿子。」 穆王妃都顾不得反胃，只看着她的手掌，「所以，你是用手掌在我的肚子上感应了一下，然后就知道确实怀孕，怀孕两个月，还是个男孩？」 灵力，他们是看不见的，所以，他们只能看到龙卿若的手掌在肚子上缓缓地扫过，就跟扫风似的，毫无科学根据就说是个儿子了，真是很难让人相信啊。 但是东方昀相信。 身为阳鬼差的他，知道有一种能力是人类肉眼看不见的。 他想扑过去抱着王妃痛哭一场，但是怕惹她反胃干呕，所以自己坐在地上，激动地嚎啕大哭起来。 多少年了？心心念念地盼多少年了？外头的人都背地里说他是骡子，不会下崽。 久而久之，他们都不避讳，直接在他的面前说，说完哈哈大笑，就当开玩笑似的。 他也跟着大笑，他必须笑，才能证明这就是一个玩笑。 但是脸上笑，心里在大哭。 穆王妃还是不能够相信，主要是她来过月事，而且，这种诊断怀孕的手法也太奇怪了，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看到王爷大哭的样子，她有些心酸，这些年，可真把他头髮都给盼白了。 她没想过自己可以怀孕的，哪怕境王妃过来给她开药，说调理身子怀孕，她也不抱希望。 她已经不年轻了，今年三十出头。 她自然想当母亲，那就把希望寄托在姬妾们身上，但王爷最近总是晚出早归，都没碰过那些姬妾。 龙卿若不管他们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开了，「我先给你开一点药，可以止孕吐的，不吐之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吐的话也要吃一点，喝牛奶羊奶鸡蛋什么的，高蛋白必不可少，我会另外再开一种药，每天服用，出血的问题我看着不要紧了，胎儿发育得很好，所以，安心养胎，我得空就会过来跟你说话。」 她说话间，就从袖袋里取出一些药，把喜极而泣的春兰叫过来吩咐，「这是每天吃两次的，这是早上吃的，不能空腹吃药，早饭一定要有，一天三顿起步，六顿也不嫌多，每一顿不要吃太多，五分饱就好，吃得太撑容易吐，记住了吗？」 春兰忙不迭地点头，泪眼模煳地问道：「王妃，我家娘娘真的怀孕了吗？」 「嗯。」龙卿若脚尖轻轻地踢了一下坐在地上的东方昀，「你不要嚎了，去抱抱你媳妇，未来几个月，她会比较辛苦，你要对她好一点。」 东方昀知道自己失态了，但是他真的控制不住，什么面子，怎么亲王威严，管他呢，我要当老子了。 第391章 我不会生的 东方昀哭着去抱住穆王妃，穆王妃处于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中，但有这个可能性，她也很激动了，所以，当王爷去抱她的时候，她竟没觉得反胃想吐了。 夫妻两人随即抱头大哭。 龙卿若知道他们盼着有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个反应还是有点过了，喃喃地道：「至于这么开心吗？」 「境王妃，那当然开心，有孕啊，要生世子了，您要是有孕，境王大概比我们家王爷还要激动开心。」春兰抹着眼泪说，诸王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境王是很爱王妃的，可以推测到境王妃如果怀孕的话，境王殿下会有多欢喜。 龙卿若侧头，是吗？她怀孕小境会很开心？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府了。」龙卿若起身道。 「春兰，送王妃。」东方昀连忙说。 春兰应声，疾步走在了龙卿若的前面，恭恭敬敬地把她送了出去。 龙卿若刚离开穆王府，穆王府就派出去几个人，把京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请过来。 哪怕有一个大夫说确实是怀孕了，他们也会深信不疑。 只不过，当晚来了七八个大夫，给穆王妃诊脉问诊之后，都摇头，「您这实在不是滑脉，而且，月事也来过，不可能是有孕的。」 第473页 夫妇两人从最初的激动，慢慢地到失望，弟妹误诊了？还是哄他们开心的？ 仍旧不死心，派人去找御医过来，可御医的判断和大夫们是一样的，都说不是滑脉。 龙卿若回到王府，东方境还没睡觉，在看着鬼王令，见她回来，问道：「大嫂怎么了？吃坏肚子了吗？」 「小境，」龙卿若坐下来，忽然很正经地看着他，「我怀孕了。」 东方境抬起头看她，嘴唇颤抖了一下，「别闹。」 「真的，我怀孕了，不信你摸一下我的肚子。」龙卿若拉他的手过来，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东方境摇头，眼底已经开始有些慌乱了，「什么都没感受到。」 「孩子还是太小了。」 东方境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你说真的？」 他们讨论过怀孕的事，讨论的时候他肯定会期待嘛，但实际发生和讨论不是一回事好吗？ 「当然，我从来不说假话。」龙卿若支着下巴，「你开心吗？你这个时候应该跳起来抱着我的。」 东方境一手执着桌布，努力地笑了一下，却笑出了一种想哭的表情，「好事，怀孕是好事。」 「你不高兴？」龙卿若瞧出来了，他一点都不高兴，还想哭了。 「高兴啊，很高兴啊。」东方境知道自己的表现有点糟糕，慢慢地伸手抱着她，「我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 龙卿若靠在他的胸前，「嗯，确实，反应都不一样，不对劲的。」 东方境心里直嗷嗷，不想啊，他不想龙宝怀孕啊，他就想独占她，不要其他人或者龙过来瓜分，哪怕是自己的孩子，都不要这个时候来。 等他们享受够了两个人的日子，才有孩子都不迟，他们要活好久，却在最应该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就来了个孩子，好倒霉啊。 而且，据他所知，龙怀孕要怀好久，好几百年都不能那个了。 天啊，简直是五雷轰顶，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在他以为天崩地陷的时候，龙卿若放开他，「跟你闹着玩呢，不是我怀孕，是穆王妃怀孕了。」 「真的？」东方境整个跳起来，脑袋撞在房樑上，都顾不得疼，跳下来之后一把又抱着她，「真的？不是你怀上？天啊，我真是太开心……为他们开心了，他们一直都想怀上孩子，啊，天大的喜事啊。」 「嗯，但他们可能不信，我刚走，他们就派人出去找大夫了。」龙卿若嗤笑一声，「但找那些大夫有什么用呢？她肚子是要怀龙纪的，龙母命放在那里，岂是寻常一个大夫能摸得出喜脉来？」 东方境抹去一额头的汗水，迅速调整脸上的情绪，「真的吗？他们都摸不出来只有你能摸出来啊？龙宝你实在是太了不起了，但为什么龙母命是摸不出来的？」 「但凡天神入胎，都是这样，你看当初皇后怀着你的时候，不也是没摸出来吗？」 「那是因为……」 「就算没被人动手脚，也起码要过了三个月才能被发现，因为三个月之后，胎儿基本稳固，神魂就能入胎了。」 「原来如此，龙宝，你懂得真多，你太厉害了。」东方境对她竖起了一双大拇指，一颗悬在半空的心，徐徐落下。 算是矇混过去了。 但龙卿若也对他竖起了一对大拇指，竖起之后，指头却慢慢地往下，鄙视地看着他，「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没啊，我想要啊。」东方境一把握住她的手，掰着她大拇指慢慢地往上，急忙解释，「我刚才就是激动过头，不知道说什么了。」 「拿我当傻子呢，哼！」龙卿若推开他，气唿唿地道：「我以后绝对不会跟你生孩子，你不稀罕，我更不稀罕呢。」 「好，那我们就不生孩子。」 「我只是不跟你生，我想要孩子的时候，我找别人生。」 「不行！」东方境气急败坏，「谁敢碰你一下，我剁谁的手。」 龙卿若哼，「我护着他。」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龙卿若横眉竖眼地瞪着他。 东方境不敢来硬的了，一手抱着她使劲道歉解释，「我真不是不想要我们的孩子，我就是不想把你分出去，你有了孩子之后，肯定顾不上我的，而且，我才当别人的儿子，就马上要当爹，当了爹之后，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好歹让我多过几年这样的日子嘛。」 他现在有丁点儿的委屈，就进宫去找娘申诉。 但当了爹之后，肯定要身心成熟，独当一面，不能再任性，他还没具备一个当爹的心理素质，不能贸贸然生孩子的。 「真的？」龙卿若很好哄，声音一下子就软下来了。 东方境道：「真的，你看以前我们说过生孩子的事，我抗拒了吗？我还是很期待的，但深思了一层，当爹妈不是简单的事啊，你现在还要天尊和龙爹宠着，那他们以后不宠你，就宠咱孩子，你愿意吗？」 龙卿若脑子迅速想到这一幕，天尊抱着一条小龙或者小鹰在那里摇啊摇的，龙爹凑在旁边温柔地看着，她顿时满肚子的怒火，「不行，我不会生的。」 这两个老叛徒！ 「对，起码现在不生。」东方境忙附和道。 第392章 就怕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还说着怄气的话，下一秒又抱在一起说着龙纪投生的事。 第474页 「现在两个月了，可以把龙纪送过去，让他的龙气护着他娘。」龙卿若道。 \"什么时候？我想去看。\"东方境兴奋地问道。 「人间办大的事情，都会挑一个黄道吉日，咱也挑一个，我出去找青阳。」龙卿若道。 东方境牵着她的手，兴致勃勃地道：「我们一起去找，这件事我们一起办，龙纪以前是你的侄儿，以后是我的侄儿，他就是我们俩的侄儿。」 好开森啊，他和龙宝又有共通之处了。 境王府一堆人聚在一起看通胜书。 「明天不好，明天是破日，诸事不宜。」青先生翻着书，摇头道。 「后天呢？后天是定日，宜婚嫁。」 「我觉得这事要宜进宅才行，毕竟龙纪算是搬家了。」东方境道。 龙卿若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那再找一下，选个可以进宅建灶的日子。」 最后选来选去，选了五天之后，因为这已经是最近的好日子了。 往后肯定有更好的，但是龙卿若等不及了。 这么大的喜事，她要回去告诉二哥。 当她一飞沖天抵达赤龙族的时候，还真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八哥甚至先不忙着捞，揣测了一下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八哥心里可慌了，发誓这一次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他以后绝对要对所有的事情守口如瓶。 等龙卿若在外头浮沉了几次，差点掉下去的时候，八哥才终于抛网把她捕捞了上来。 龙卿若都顾不得问责八哥没有及时把她捞上来，兴沖沖地就去找二哥。 「二哥，龙纪可以投生了，穆王妃怀孕了。」见到二哥，就嚷嚷出来了，兴奋得就跟她自己要投生一样。 二哥快步走来，笑盈盈地扶住她往前俯冲的肩膀，「真的吗？那真是大喜事。」 「对，我马上就回来告诉你了。」龙卿若睁大眼睛四处瞧了一下，\"二嫂呢？这大喜事可得马上告诉二嫂啊。\" 「她去了外……回了娘家帮点忙，过阵子才回来。」二哥差点说漏嘴，要是让大蛋知道她二嫂去了外公那边，估计她也要闹腾去。 但按照她的性格，估计也会闹着去外公家报喜。 她就是这样，不联繫的时候，可以很久不联繫，一旦联繫上，总是想联繫。 果不其然，下一句她便道：「我要去告知龙爹，再去告诉外公外婆。」 二哥马上拦住她，「大蛋，不着急告诉外公外婆，你还有一步没完成，不记得了？你把龙纪送过去了吗？」 「还没，五天之后才送呢，我们特意挑了好日子的，就希望他以后少吃点苦。」 二哥道：「所以嘛，做事不能做一半就着急告诉所有龙，你要先把龙纪送过去，一切都安置妥当了，或者说是等龙纪出生了，你再报喜不迟，你想啊，到时候大胖小子都抱在手里，那喜悦的程度是不是更大？」 龙卿若噢了一声，「二哥说得有道理，那我就不着急去报喜，反正还有几个月，龙纪就出生了，我到时候抱着龙纪回来跟他们说。」 「对，对，抱过来我们也看看。」二哥暗自松了一口气。 太难了，这大蛋想到什么就马上要做，雷厉风行的。 「你……大蛋，你知道怎么把龙纪的元神送过去吧？你会吗？要不要二哥教教你？虽然这种事很简单，拍一下，再用一点灵力送过去，记得吗？」 「我知道，不用教，二哥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龙卿若回了神龙殿，打算鬼子进村地扫荡一圈，总要找点宝物给穆王妃补补身子，劳苦功高啊。 一进赤龙殿，就看到龙爹对着自己的画像出神，嘴里念念有词，甚至都没发现她进来了。 龙卿若很感动，龙爹果真很牵挂自己。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要给龙爹一个惊喜，一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龙爹，我回来了，是不是很高兴？」 龙爹心脏差点没吓停顿，忙地转过来，「怎么回来了？」 「想龙爹了，所以回来看看你。」龙卿若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喔，真乖。」龙皇掐着她的脸颊，虽然不可信，但是要表现出相信的样子。 「龙爹，你刚才对着我的画像说什么啊？」龙卿若问道。 「你没听见吗？」龙皇眼神有些闪烁。 「没听到，就是听到叽叽咕咕的还嘆气。」龙卿若抬起头瞧着自己的画像，画得真好，主要是长得真好。 龙皇执着她的手，「看着你的画像，是想说几句让你懂事点，乖巧点，不要在人间闯祸。」 「我才不会闯祸。」龙卿若看着龙爹的样子，古古怪怪的， 以为她没发现不了吗？ 其实不止龙爹古古怪怪，连二哥和八哥都很怪。 八哥看到她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二哥竟然也话痨起来，还反覆叮嘱她这么小的事，送元神就跟喝西北风这么简单好吗？还用得着教？ 甚至都花费不了五毛钱的灵力就可以把龙纪送过去了。 「龙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龙皇没好气地弹她的额头，「我们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如果有，你们没告诉我的话，我知道之后会很生气的。」龙卿若严正警告。 第475页 龙皇嘆气，「算了，就知道瞒不过你，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偷偷瞒着你吃了一顿仙桃吗？小气鬼，下次我过去蟠桃园，给你摘几个让你吃个饱，怎么样？」 龙卿若气坏了，「吃仙桃都没叫上我，你们真没拿我当家龙啊，我要十个。」 「好，十个，给你摘十个。」龙皇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龙卿若这才高兴起来，「天尊爷爷呢？」 「他有点事，回去了。」龙皇道，自是不能告诉她，天尊去了封地那边，帮忙结个阵。 「那我也回去了。」龙卿若弹出触角，碰了碰龙爹的脸便走了。 龙皇抚着胸口，唉，吓死！ 龙卿若返回人间之前，坐在赤龙族界上和八哥聊了一下，八哥很紧张。 但好在聊的也不是什么事，就见她支着下巴皱着眉头道：「八哥，我可想吃仙桃了，我都好久没吃了，你多久没吃了？」 第393章 好骗还是不好骗 八哥道：「和你一样啊，吃仙桃咱都是一起吃的，我又没背着你偷吃。」 龙卿若看着悠悠云层，眸光垂下，「我就是怕你们瞒着我偷吃，你如果有仙桃吃，会告诉我的吧？」 「几时少过你的？我就算不告诉你，龙爹也会告诉你。」 龙卿若笑了起来，「那也是，他一定会告诉我，我还记得两千七百三十年前吃仙桃的时候，我在人间，他特意跑下去给我送。」 八哥开心地道：「我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竟然是两千年多前吗？我没记住，想想就高兴，还有两百多年就可以吃仙桃了。」 仙桃，三千年结一次果。 她是借的元珠，仙桃可以增强灵力，有元珠的人只贪图口腹之慾，但她不是，她是要养元珠，也就是养命的，她会记得很清楚。 宁可欺骗她说吃了仙桃，也要隐瞒她，这事一定很大。 她忽然转过头对八哥道：「八哥，我想去探望一下外公和外婆。」 八哥的心顿时漏跳了几拍，「你说什么？」 龙卿若道：「我想去探望外公外婆。」 八哥惊得都不会说话了，一把搂过大黄，紧张地扭着大黄的耳朵。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龙四哥徐徐飞落，一扬衣袍，俊美清贵，瞧了他们一眼闲闲地道：「大蛋要去探望外婆？巧了，我有东西要送过去，一起走吧。」 「好！」龙卿若站起来看着四哥，「你要送什么东西过去啊？」 龙四哥鬼鬼祟祟地道：「自然是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啊？」龙卿若顿时起了好奇心。 她知道这么多个哥哥里，四哥是最贼的，但也最能淘到点好东西，因为他岳父是烛龙爷。 龙四哥先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慢慢地从另外一只手变出一个大刷子，「送这个。」 龙卿若大惊失色，挣扎了一下，「放开我，我忽然想起有点事，要马上回去的，不能去外公家了。」 「去嘛，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走！」龙四哥竟然拉着她就飞了起来，往外公封地飞去，八哥吓得脸都变成绿色，真去啊？四哥疯了！ 龙卿若双脚凌空之后使劲蹬着，连忙求饶，「四哥，四哥，我真有要紧事，你自己去就行，回到人间，我给你一千两。」 「不要，我又不缺银子，」龙四哥还是死死地拽住她，甚至还加快了飞行速度，「我缺的是金子。」 「金子，我给你，一千两金子！」龙卿若大喊。 「你把四哥看成什么龙了？我是那种贪财的吗？是你自己说要去外公家的，不能食言，外公外婆可想你呢。」 龙卿若苦兮兮地挣扎，「我也想他们了，但是我真有要紧的事做。」 四哥不为所动，一手拖着她，一手抓住大刷子，全速前进。 远远地，看到了殿宇高耸入云，龙卿若大喊一声，「三千两金子！」 四哥迅速减速，带着她落下，「真的？」 「千真万确，我给，回去就给。」龙卿若气唿唿地瞪着他，「但你要跟外公说，我没有回来赤龙殿，也没有来这里。」 四哥放开她，「好，你不许食言，要是金子没到位，我亲自下去把你抓上来。」 龙卿若一获自由，撒腿就跑，跑的过程中变回龙身，横冲直撞地飞，那叫一个落荒而逃。 太危险了，差点忘记外公就是这段日子刷龙鳞的，而且，外公就喜欢让她帮忙，那么多的孙子，他愣是一个都看不上，就要她帮忙。 三百年刷一次，每一块龙鳞都要使劲刷，还记得三百年前那一次，自己没躲开，刷都她累瘫了几天都回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回到赤龙界，八哥带着大黄在张望，看到她又回来，故作诧异地道：「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要去外公家吗？」 「还说呢？差点被四哥套路了，外公要刷龙鳞了，四哥真是太贼了，八哥你以后不要跟他玩。」龙卿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好险啊。 「是啊，外公到了刷龙鳞的时候了。」八哥浑身一个哆嗦，「坏事了，他没把你套路进去，肯定会回来套路我，大蛋，你帮我看一下边界，我先找个地方躲躲。」 「我才不要呢，我要走了。」龙卿若纵身一跳，吊扇一般旋转了下去。 八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没能唿出来，唿出来之后一把抱住大黄，「吓死了。」 第476页 龙爹带着家龙慢慢地闪出来，一双双的龙眼瞪着八哥，就听得龙爹一声令下，「揍这只大嘴怪！」 家龙们一扑而上，对着八哥就是一通围殴。 八哥的惨叫声，直上天界。 龙皇觉得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了，决定还是回到人间。 那样不管是有多大的喜事，她也不必回到赤龙族，直接奔过来龙宅告诉他就行。 反正不管多大的喜事，她的热情很快都会消退，也很快会转移注意力。 龙四哥是真的去了外公家，因为他在人间所获取的银子，都是要付出劳力的，刷龙鳞换取三千两金子，天经地义。 但不得不说，三千两金子不好赚啊。 自从知道外婆三百年后会回来，大家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外公也觉得一定要刷龙鳞，以前他喜欢让蛋宝刷，但是今年不能叫蛋宝来，他也就将就了。 龙四哥刷得十分卖力，每一片龙鳞上都有岁月的沉淀，遮蔽了光芒，一片一片地刷，直到龙鳞焕然一新，发出金光这才算完了一片。 继而是第二片，第三片，第一百零九片乃至上千片。 大蛋是一定会逃的，大蛋不止一次喊着刷龙鳞太辛苦了。 对付大蛋这条龙，你不能跟她对着干，你要顺着她的龙鳞摸，只要表现出太好商量的样子，她就会怀疑从而反抗。 龙卿若和龙皇是同时抵达人间的，落在麒麟山上，因为龙卿若想找小姨问问仙桃的事，她虽然逃离了，但是没忘记龙爹隐瞒她的疑惑。 却不料一落地之后，就见龙爹也到了。 「你跟踪我？」龙卿若瞪着龙爹道。 「谁跟踪你？我找赤厉。」龙爹没好气地道。 「找赤厉做什么？」 「你外公外婆下了命令，说要抓紧两族的婚事，总要问问赤厉这边打算如何安排。」龙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让触角弹出来之后，伸手一抓，便提着她上去了。 第394章 消极怠工 三条龙一只鹰，坐在麒麟山上，像模像样地讨论了一下婚事。 神族讨论婚事，跟人间还是不一样的。 人间在讨论彩礼嫁妆酒席等等，但神族讨论的是排场，赤龙族郡主与神鹰族大将军的婚事，排场当然不能太寒酸，一定要铺张，既然是铺张，那就要多花费点时间来准备，最好花费个三百年什么的。 这个时间真不算久，因为要找织女作嫁衣裳，因为排场大，起码需要换十套左右的嫁衣，那工程浩大，没个几百年忙不下来。 他们细细讨论了一下婚礼的事，例如要邀请哪位神哪位仙，在赤龙族举办还是在神鹰族举办。 龙卿若基本是旁听，没发表什么意见。 酒席什么的她不感兴趣，却唯独对嫁衣这一部分表现出了极大的羡慕。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龙爹会觉得自己是寒酸寒酸地嫁了，因为她都没穿过嫁衣。 一场婚礼，什么都可以没有，嫁衣一定要有，这是仪式。 小姨都有十套嫁衣，不知道能不能分给她一套呢。 她直接就问了，「小姨，到时候你的嫁衣，匀一套给我吧，我没穿过，我也想穿着嫁衣给小境看。」 「不能，我的嫁衣是我的，你办婚礼的时候，自然也会有你自己的嫁衣。」龙玥玥看了一下龙皇，「不过，我记得大姐在怀着大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嫁衣了，是吗？」 「嗯……」龙皇瞧了一眼龙卿若，不是很想承认，但在她惊喜的眼神中，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有三十套之多，都是她母亲帮她准备的，另外……还有一些别的，是天尊还有烛龙爷龙飞笙等一些宠着她的长辈准备的，共计不下百套。」 外婆自然也有准备，但这个时候不宜提起。 但龙玥玥却说了起来，「我记得听母亲说过，大魔神也给她准备了嫁衣的。」 龙皇悄然嘆息，又岂止大魔神？多了去了。 龙卿若听得心花怒放，她竟然这么多嫁衣？但是为什么没人跟她说过啊。 以前没嫁衣，她不期待婚礼，有什么好期待的？不就是大家围起来吃几天吗？ 但有嫁衣就不一样，她可以开个秀。 她有点想哭，「阿娘那么早就给我准备了嫁衣啊？会不会蛀虫子了？」 「傻蛋，你是在人间混久，神族的嫁衣，哪只不长眼的虫子敢蛀了？」龙玥玥道。 「龙爹，我想看看阿娘为我准备的嫁衣。」龙卿若靠过去，声音软软沙沙。 「不着急，等你真出嫁的时候，会一一为你披上。」龙皇道。 「那我明天就举办婚礼。」 龙皇笑了，摇头，「不着急，等鹰夜元神归位再办不迟，或许，那个时候，会有其他的惊喜呢？」 她出嫁，总还是希望她母亲在的。 怀着大蛋的时候，她就总是憧憬女儿出嫁的一刻，她会不捨得，但是她还是希望她能够找到真心待她一辈子的夫君。 就像他们一样。 「但是我想现在就穿嫁衣。」龙卿若渴望地说。 人间，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抵挡漂亮的新衣服，知道有漂亮的新衣服怎么能放到很久很久之后才穿呢？ 这不符合人性或者龙性。 龙皇道：「你有嫁衣了，但鹰夜有婚服了吗？难不成你穿着嫁衣，他穿着寻常服饰？」 第477页 事关小境，她还是可以退一步的，一生就这么一次大婚，一定要完美，至少要穿得完美，小境很爱漂亮的，如果让他穿着寻常的服饰娶她，一定会崩溃大吼。 因着嫁衣的事，龙卿若几乎已经忘记龙爹有事情隐瞒她这一茬了，开开心心地回了王府。 她当即就跟东方境显摆她的嫁衣，说有上百件之多，每一件都是很漂亮的，虽然她还没见过。 东方境很羡慕，也很期待，什么时候可以真正地娶龙宝呢？她穿嫁衣一定很好看。 刺多多也很羡慕。 要是龙尊给她匀一套就好了，她入世之后，都没穿过很漂亮的衣裳，整日里都是这一身乌漆嘛黑，像个寡一妇似的。 毛嘟嘟反而不是一身漆黑。 她是猫的时候，是黑色的，但是变作人形之后，却是一袭淡绿，而且模样修得实在是好，搞不好这五百年，就光修脸蛋了。 她很黏小北，出入都要伴着他，甚至出去收魂，她都要跟着小北。 大家都说小北多了一条尾巴。 小北无所谓，反正到他这个地位，身边如果没有一个半个精怪做跟班，实在太寒酸了。 今天朴丞相过来交魂，有些不满意地道：「穆亲王这两天消极怠工，不出勤，交给他的任务都没有完成。」 「怎么了？」龙卿若蹙眉，怎么能消极怠工呢？这马上都要当爹了，还不勤快一点怎么升职？ 「不知道，就交任务都不出现。」朴丞相气唿唿地道。 总组长一点都不好当，他们是亲王，白天不好吼，晚上不出任务，想吼吼不着，憋屈。 「我找他去。」龙卿若收了单子之后瞧了一眼，果然发现该他收的没收，还是人家高渐黎收的，业绩都记在小高这边了。 她气沖沖地就往外走去。 「龙宝，好好说话，不要动手。」东方境在她身后喊着。 龙卿若没答应，保留动手的权利。 来到穆王府，却见穆王府外马车停了一地，都堵到明王府那边去了。 宴客了？没请他们？ 而且，门房甚至都没顾得上跟她说话，一个一个人地往里头带，也不需要查问，不得不说，门房这差事，没人比珲记干得好。 龙卿若也只好跟着进去，却见正厅外边一堆的人等着，全部都背着一个药箱子，正厅里似乎也围满了人，她瞧不见，跳起来瞧了几眼，才看到一个一个地轮流给穆王妃把脉。 还在折腾啊？离谱了。 为了确诊怀孕这点小事，把工作都给耽误了，龙卿若就很生气。 而且，这阵仗，是把京城和磐石州所有的大夫都请过来了吗？ 她拉住一个小丫头，道：「叫你家王爷出来。」 小丫头方才才看到她，忙地福身，「境王妃您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叫你们家王爷出来。」龙卿若道。 小丫头领命，进去之后却只请到了梁侧妃出来，梁侧妃是穆王妃一手提拔起来的，今日这事也是她一手张罗的。 因为境王妃诊断出穆王妃怀孕了，但是找了大夫和御医都说没有怀孕，王爷不死心，她就干脆把京中的大夫都请来。 第395章 送龙纪 龙卿若没好气地道：「还要什么检查？我都说了，是怀孕，是怀孕，叫他们走。」 梁侧妃也固执起来了，「那不行，还有好多大夫没诊断呢。」 这是穆王府的大事，王妃怀孕，那可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或者嫡长女，任何人都不能动摇梁侧妃对此事求真的决心。 「诊断什么？有没有怀孕，过两个月什么都知道了，肚子会大起来的。」龙卿若以灵力捏来一个大鞭炮，往外头一扔，大声地喊道：「有刺客，快跑！」 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都心头一慌，抱着药箱就往外逃去。 顷刻之间，所有大夫都跑光了。 再看东方昀，他整个抱住了穆王妃，全方位挡住，屋中侍卫持剑严阵以待，但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迈着狂野的步伐进来的龙卿若，她一脸愠怒，手一挥，就让屋中侍卫全部出去，再叫春兰把穆王妃也扶回房间，留下东方昀单独说话。 东方昀见她炸毛了，忙解释道：「不是不相信你的，就是想多找几个人来看看。」 「你信我还看个……羽毛球啊？」龙卿若瞪了他一眼。 东方昀真诚地道：「我是真相信的。」 龙卿若开始说的时候，他相信，但后来找大夫来诊断，大夫说没有，尤其很多大夫都说没有的时候，他就有些不确定了。 实在是太渴望了，虽然知道这样大张旗鼓不好，弄不好还会继续被人笑，但他都不在乎了，就想找出一个，哪怕一个大夫对他说是怀上了，那他就可以把其他一百个大夫说的没有怀上当做废话。 穆王妃也是如此的。 「实在不信的话，过几天再找大夫把脉。」反正打算过几天就把龙纪送过来了，神魂入胎，大概也能诊断出来了。 「过多少天？」东方昀追问道。 「五天。」龙卿若认真地跟他说：「但这五天，你该接任务就要接任务，你已经在鬼王令登记了，鬼王令会给你安排任务，小境是阻止不了的，你没有完成，就要别人帮你，凭什么别人要帮你？大哥，你很快就也好当爹了，要给孩子树立一个很好的榜样才行。」 第478页 东方昀一脸知错就改的模样，「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完成任务的。」 「不要再找大夫了，过几天再找。」龙卿若说完，就丢下他进去找穆王妃了。 此番过来，是要看看胎儿是否稳定，还有没有出血。 耗费了丁点儿的灵力，看到胎儿很健康，她就放心了。 穆王妃躺着不动，见她还是拿着手掌在自己的腹部扫过，然后便是一脸欣慰的模样。 穆王妃轻声问道：「怎么样？他还好吗？」 「好！」龙卿若说。 穆王妃眨了眨眼睛，「那就好。」 她尽量让自己做到完全相信肚子里真有个孩子似的。 「他长得像谁？」穆王妃问道。 龙卿若看着她，「这么小，没五官。」 「哦。」穆王妃手轻轻地放在腹部，毫无感觉。 「孕吐是不是好些了？」 「好多了，吃了你给我的药，现在三顿都能吃点，见到王爷也不想吐了。」 「那就好，我先回去，过几天之后再来。」龙卿若站起来告辞。 回到王府，她和东方境进去把收到的魂魄处理了一下，新魂不需要净化，但他们还在中阴身，游荡许久的孤魂野鬼才需要净化。 因为每天都有收魂，所以，每天也有净化出来的鬼魂。 东方境像训兵一样训练他们，虽然暂时也用不上，但真要用的时候，起码知道怎么用。 他们也很开心有藏身之所，在这里鸟语花香的，总胜过在外头东躲西藏。 当人也好，当鬼也好，其实都一样，希望能过安稳的日子。 接下来几天，他们夫妇也出发去收魂，忙碌了几天，收帐的来了。 是累得脱相的龙四哥，他前来讨要三千两金子。 龙卿若见他这么辛苦，觉得三千两金子花得很值得。 来驮金子的是龙川，他赶了马车过来，称好金子之后就驮走。 龙川没有在阳鬼差里担任职位，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阳鬼差，因为他在皇宫禁军里的位置不可替代，要确保皇帝和皇后的安全，所以，不能让他管太多事。 这主要也是东方境的私心，龙川这个人本事大得很，他没有太多任务在身，就能够灵活调派。 东方境甚至也没问为什么给龙四哥三千两金子，毕竟，钱的事，都不算事。 龙宝喜欢给谁就给谁，她磐石州一年的税收也不少的，甚至都不需要花他的银子。 等到送龙纪去穆王府这天，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说要跟着去。 看看这神族是怎么入胎的。 龙卿若对他们道：「你们是阳鬼差，见鬼可以，但见神还是不行，你们跟着去，也什么都见不到的。」 大家不免失望。 既然没什么好看，那就不去了。 所以最后只有东方境和龙卿若两人去，且是入夜之后才去。 入胎虽然简单，却是龙卿若第一次做，这么简单的事，她也没必要去找龙爹帮忙。 到了穆王府，还像之前那样用灵力抚过王妃的腹部。 但是，龙纪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使劲挣扎了几下，气得龙卿若加了一点灵气，直接把他摁了进去。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穆王妃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你爹虽然看着没多大出息，但是个好人，你就安心进去吧。 穆王妃定定地看着她，「这一次有点痛。」 「嗯，这一次我压得有点用力，现在不痛了吧？」龙卿若问道。 「现在……也有一点。」穆王妃感受着腹部传来的异样感，仿佛有一肚子的气在里头横冲直撞。 龙卿若诧异，「是吗？」 她再用灵力一扫，果然发现龙纪小子还是很不安分，不禁沉下脸来，「闹什么闹呢？」 东方昀在旁边看着，抬起茫然的脸，「我没做声啊。」 「不是说你，说你家小子，才两个多月就欺负阿娘了，等他出生之后，我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龙卿若恶狠狠地道。 这话一出，龙纪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动。 龙卿若伸手再拂过穆王妃的腹部，眸色飞扬之际，却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啊，坏大事了！ 第396章 错了 她忘记拍一下龙纪的元神，把他的记忆拍掉。 虽然投生之后，他的修为和灵力会摺叠在元神里，但记忆还在啊。 龙卿若傻眼了，这都进胎了，不能再掏出来了啊，再掏出来的话，这胎就不能要了，要等下一次怀孕。 如果这个时候杀了穆王妃的胎儿，就等于杀了她。 心头万般焦灼，她故作轻松地对东方境道：「你在这里陪大哥说说话，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里？」 龙卿若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找龙爹。」 东方境一听这三个字，浑身就僵硬起来了，一定是出事，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找龙爹的。 她没这么孝顺。 出什么事了啊？该不是这胎是假的吧？龙纪没送进去？ 但见大哥和大嫂都在疑惑地看着他，他也轻松一笑，「她要回一趟娘家，给老御医治病。」 「我听说老御医都能站起来走路了。」东方昀连忙说，这还是他前阵子听到的，那会儿就觉得弟妹的医术实在是太厉害了。 第479页 说到这里，他对王妃怀孕的事又信了几分。 她都曾经治好过差点死去的自己，又把瘫痪在床的龙老御医给生生治走路了。 难道还不能给素素调好身体让她怀孕吗？ 她都这么说过，她的药是一定会让人怀疑的。 「今天是第五天了，王爷，不如找大夫来把把脉。」穆王妃对东方昀说。 「对啊，我马上派人去请，趁着还没夜深。」东方昀马上站起来，便出去吩咐家臣请大夫过府。 这一次找了两位大夫过来，先后给穆王妃把脉。 第一位大夫把完之后，有些奇怪，但没说话，而是退开一旁让另外一位大夫把脉。 另外一位大夫上去摸了脉象之后，神情和第一位大夫一样，也是带着疑惑之色。 「怎么样？你们倒是说话啊。」东方昀急问道。 这些大夫就是磨磨唧唧的，看人家弟妹见啥说啥，大夫就该这，大夫沉默，吓死人咯。 两位大夫对视了一眼之后，确定对方诊断的和自己一样，第一位大夫便道：「王爷，王妃这是喜脉啊，而且，迹象很明显，这奇怪了，前几天我们还来诊过，那会儿没摸出喜脉来。」 「真是喜脉？」东方昀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你不要诊错了，你再说一遍，是喜脉？」 大夫吓了一跳，忙点头，「是喜脉，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另外一位大夫也连忙恭喜了起来，但恭喜归恭喜，奇怪也真是奇怪，这么明显的喜脉，起码有孕两月多，怎么前几天没诊出来呢？ 东方昀这一次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哭了一下才起来抱着穆王妃一起哭。 终于听到有大夫说怀孕了，终于确定了。 东方境起身走了出去，走得悄无声息，这一句恭喜没敢说出来，因为不知道龙宝干什么去了，担心事情有变数。 龙卿若出门之后就直奔龙宅去了。 事关重大，她一定要找龙爹，毕竟关系到未来大顺朝的皇帝，要是穆王妃生出一个超级小孩，那就麻烦了。 龙皇看到她飞奔进来，就知道一定出了点问题。 听她着急地说完之后，龙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丁点大的事情都办不好，你惭愧不惭愧？」 龙卿若哭了，一边擦眼泪一边拉着龙皇的手道：「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没想起来要拍他，我脑壳坏掉了，我不解释，是我的错，龙爹你说怎办?穆王妃会不会生出一个超级婴儿？」 龙皇见她还真哭了，也不作她了，牵着她的手坐下来道：「不要哭，问题不大，只是保留了记忆，他没门路修炼的，而且就算有门路，你侄儿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啊？讲规矩得很，不会私下修炼的，变不了超级婴儿，至于记忆嘛，对他来说没多大的帮助，他才第一次下凡当皇帝，对人间的知识很显浅，顶多是比寻常的孩儿聪明一点点。」 「真的？你没骗我啊？」龙卿若哭得一张小脸都花了，这与江山有关的大事，她真的很在意，懊恼得很，双手使劲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没记起来要拍一下？我脑袋怎么就这么不好使啊？」 龙皇见她这样，心头蓦然一痛，泪水差点都忍不住涌上来。 这不是她的错，神族但凡抽掉记忆，就会有一段日子的大脑混乱，很容易忘事，忘事只是比较轻的，如果严重一点，还会忘记自己的亲龙。 但龙宝从没忘记过亲龙，她心里是很在乎亲情的，抽掉记忆几次，她一次都没忘记过。 这一次也没有。 她其实已经够好了，很出色。 龙皇眼底灼痛，把她抱入怀中，「没骗你，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只是记得赤龙族，记得你，这不是很好吗？他记得你这个姑姑。」 龙卿若闷在他的怀中，哽咽地道：「但是，他也会记得我那些不好的事，我想在他面前当一个威风凛凛的姑姑，而不是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废龙姑姑。」 龙皇心酸地笑了起来，「傻蛋，你怎么会是废龙姑姑呢？那么多神宠爱你，你以为真是因为你长得可爱吗？」 「不是吗？」龙卿若抬起脸蛋，「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可爱？」 龙皇道：「你可爱，这是原因之一，但他们喜欢你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是一枚开心蛋，你凝聚了一种和乐欢喜的气场，他们看到你就会很开心，所有的烦恼都一扫而空，这是很大的本事，你知道吗？龙爹这么大的本事，都不能让他们开心，你却可以，你说你本事是不是大得很啊？」 龙卿若嘟嘴，「但我还是希望自己本事大一点。」 龙皇抚摸着她的头髮，语重心长地道：「本事大有本事大的好处，也会有坏处，本事大的人，想做的事就大，但做大事是很危险的，会害死自己，龙爹宁可你当个煳涂蛋，也好过当什么大本事的龙。」 龙卿若怏怏地道：「如果我本事大一点，就可以把阿娘找回来了，天尊爷爷说阿娘快回来了，但我知道他在骗我，龙爹，其实当年你没有抢到阿娘的元神，对不对？」 龙皇正色地道：「抢到了，千真万确，这件事情绝不骗你。」 「那她在哪里凝魂？谁在帮她？」龙卿若忙坐直了问道。 龙皇道：「暂时不能告诉你，告诉你的话，你肯定忍不住想去见见她，会影响到她的，你知道，凝魂一旦失败，那就意味着有可能永远失去，所以不要怪龙爹狠心不告诉你。」 第480页 第397章 当年原来是这样的 龙卿若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如果知道阿娘在哪里凝魂，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见她吗？ 不能，肯定不能！ 所以还是听龙爹的吧，不能去见阿娘的，要是真因为自己耽误了阿娘凝魂，她死一百次都不够。 她回了王府，刚好东方境也回到，两人在门口相遇，东方境马上拉着她进去，门关上之后才小声问道：「是不是出问题了？」 龙卿若眼底还红红的，见小境也看出问题来了，不禁更恨自己，「出了点问题，我忘记拍他的元神，他以后出生会记得我，记得所有的一切。」 东方境道：「就这样是吗？这不是大问题吧？」 「龙爹说不是大问题，」龙卿若鼻头一酸，「我只是觉得自己，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没用得很。」 「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你不是没用，可有用了，没了你，我都活不下去了。」东方境也难受起来，就没见过她这么憎恨自己的。 她的乐观，总能为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不好的事找到合理的解释，她以前的难过，更像是走形式。 但她现在是真的难过了。 殊不知，龙卿若听了他的话更伤心了，那她的存在价值，就是一个笑话，让人开心的笑话？ 东方境瞧着她颓废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一股冲动，要把她不是废龙的事告诉她。 但话到了唇边，想起了龙爹的话，如果希望她能活着，就保密一切你所知道的。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冲动被摁下，他只能抱着她轻轻地安慰，希望她很快就会开心起来。 他也明白到，保守秘密原来是这么困难的，龙爹他们一直守着这个秘密，看着她有时候自怨自艾，还是要死忍着不说，好难啊。 怪不得龙宝说八哥总是偶尔透露几句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八哥许是憋坏了。 龙卿若的自伤确实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她每一次意识到自己能力不足，就会使劲发奋一阵子，所以，伤心完之后，她就去修炼法术了。 东方境这才松了一口气。 龙皇回了天界，找到了天尊。 他们也算是翁婿关系了，毕竟，师父亦是父，龙大郡主是天尊的弟子，这关系不会随着大郡主的死而消散。 龙皇大致说了一下大蛋的情况，愁眉深锁。 天尊看着他，「你其实心里也有数，抽掉记忆，是有次数限制的，次数越多，效果越不明显，很有可能一个契机之下，她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龙皇道：「我知道，但也没法子，您不怕吗？」 天尊自然是怕的，否则不会过来守着。 「她最近总是追问她娘的事，想知道她娘在哪里凝魂，这事瞒得一百年，瞒得一千年，也瞒不了两千年。」 天尊嗯了一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天尊，」龙皇沉思了一下之后，看着他道：「其实大蛋以前走的路子是正确的。」 「不是说正确，而是除此之外，没别的法子。」天尊道。 龙皇微微颌首，却又皱起了眉头，「但我赤龙族所有的龙，都没办法感知天雷火来自哪个方位，即将去向何方，唯有她能感应到，所以，纵然知道这个法子凑效，但我们没办法用。」 「所以，你怎么打算？」天尊仿佛早知道这事，从他抽掉大蛋的记忆封印她的部分元神和识神，要自己尝试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 但总还是希望有奇蹟，赤龙族这么多的龙，既然大蛋能感应到，或许也有一条龙能感应到，很可惜，几千年了，还是没找到可以感应天雷火的龙。 「不知道，但我肯定不能让她再去尝试的。」龙皇说。 天尊道：「那就继续骗着她，守着她，眼前先不要想了，按照目前的情况，她自己应该是觉醒不了的，但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下一次，可就说不准了。」 龙皇心里一根弦绷得很紧很紧，几千年了，真的没有一刻能松口气。 回想起一次又一次，实在太过惨烈，差点就永远失去了她。 「你不要想这么多，或许那些歷劫归来的神所说不是真的。」天尊安慰道。 龙皇摇头，「如果一位神这么说，我肯定不信，但至今为止，渡过第三重天雷火劫的神有两位是这样说，甚至我岳母在渡第三次的时候，也看见了，说在对抗天雷火劫的时候，看到一个空间，那里裹着一个一个歷天雷火劫走的元神，她看到了大蛋的娘在里头，而且，大蛋也是这样说的，你不记得了？」 「这天雷火劫越来越难琢磨了，你岳母渡过第三重天雷火劫才五百年，现在又来一次，防不胜防啊。」天尊道。 龙皇悲愤地道：「当日她渡过第三重劫，还以为起码能再活十万年，却没想到刚过五百年，就马上第四次来了，到底是谁在掌控天雷火劫？是什么力量在惩罚神族？」 天尊也解释不了，他虽是元始天尊，洞悉宇宙许多许多的真相，但所谓的许多许多，其实对整个宇宙来说，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天雷火劫只针对九大神族，天上的不管是神还是仙，都不用经歷天雷火劫，他们当然也有自身的衰亡和劫难，但作为神或者仙，都是可以感应到的。 九大神族的天雷火劫，以往也是一样可以感知，但现在不行了，从几万年或者是十万年前开始，就不能再感知，好端端的一道天雷火下来，就会捲走元神，撕碎散尽。 第481页 「我真盼着，我第三重天雷火劫快些到来。」龙皇恨恨地说，他第三重天雷火劫如果来到，他一定可以看到大蛋的母亲是不是在那个空间里，或许，他还能救她回来。 天尊道：「你别傻，你未必能抵抗第三重天雷火劫，就算可以对抗，你也不可能救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谁能在对抗天雷火劫的同时，还去救神？」 龙皇心头既是焦灼，也是无奈，他道：「鹰家那小子，万年之前不是曾卷进去过吗？但他出来之后，却忘记了一切，这事很奇诡，天雷火劫是他母亲的，但他竟然能卷进去，卷进去之后还能出来。」 「这事真相如何，鹰族那边始终讳莫如深，未必就是真的，算了，不要想了，想得越多，就越觉无奈。」天尊拍拍他的肩膀，「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守着大蛋，不要让她觉醒，她的性格没人比你更清楚，一旦觉醒，她就必定会去沖一击天雷火劫，而下一次，未必有这么幸运。」 龙皇想到以往的事，不寒而慄。 第398章 好看的蛋 龙皇和天尊对视了一眼，皆是嘆气，不管他们现在有多大的本事，在神族有何等显赫的名声，但还会有他们做不到的事。 大蛋是龙女投生在赤龙族，龙女投生在赤龙族不是头一遭，但大蛋的本事，却不是每一个投生在赤龙族的龙女都有。 她是一颗大家心中的开心果，但这颗开心果，她本身是苦的。 好心疼她，但却无能为力。 穆王妃怀孕的事，很快就公开了。 宫里头的帝后是真高兴啊。 东方昀亲自进去报喜的，自然也没抹杀龙卿若的功劳，说都是因为她的药，才让王妃怀孕的。 皇帝很感慨，虽说人家仗着辈分，也不是单纯的因为龙的身份，人家是真有本事啊。 皇后高兴得很，她一直说要给龙卿若记一功劳，更要设宴庆祝一下。 而薛国丈听到这消息，是最激动的。 可见老朴让他去当阳鬼差，不是哄骗他的，是真可以实现愿望。 他当即把薛家的子弟叫过来，训斥了一番，让他们长进长进，该读书的读书，该办好差事的办差事，也不求说一年半载就能得到晋升，起码未来三五年，要看到成效。 毕竟，这升官跟人家生孩子不一样啊，怀上孩子，有时候就是一个瞬间的事。 这事，在阳鬼差圈子里也发挥了正面的影响，原来不单单可获得寿命，还能有别的愿望，那他们去拉人进来的时候，也多了一个说项。 这天晚上，东方辙却偷偷地带着王妃景爇初登门了。 来了也不说正事，只说找东方境喝酒，然后对王妃说：「我们男人之间吃酒谈事，女人就不要在旁边了，你去找弟妹说说话吧。」 景爇初一脸无奈地道：「好吧，那你们慢喝慢聊。」 她一出门，就叫侍女带着往青芙居去找龙卿若，心压不住地跳动得有点快，马上就要见到送子娘娘了。 正厅里，东方辙反客为主，叫人多准备点酒，对东方境道：「我们今晚多喝一会儿，兄弟之间也好多聊几句。」 东方境道：「不用喝太久，龙宝给你媳妇检查，估计小半个时辰都不用的。」 东方辙白了他一眼，「什么检查？胡说八道。」 东方境喝了一杯，「装什么装？你就算不承认，晚上龙宝也会跟我说的，我们之间没秘密。」 东方辙再白了他一眼，「那你就不能给你五哥留点面子啊？」 「行，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想生孩子。」 「你别说出来啊。」东方辙拿他没辙。 东方境笑了，「我们叫三哥出来喝酒吧，三哥现在可以喝酒。」 「他喝酒啊？那不是教坏小孩了？」 三哥现在还是死时候的模样，在他们认为，三哥就是一个少年郎，喝酒不太好吧。 而且，不是他不想见三哥，今晚或许会说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儿童和少年都不宜。 东方境没多大兴趣管生孩子的事，他不能理解五哥，多好的二人世界不过，非得要生个孩子出来搅乱自己的生活。 他不喜欢小魔怪。 正如他虽然为大哥高兴，却也不能苟同一样。 之前没这么深刻的认知，直到龙宝骗他说怀孕的那一刻，那一刻真是危机降临啊，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坏大菜了，龙宝要被瓜分一半走了。 景爇初确实是找龙卿若要生孩子的药。 龙卿若听了她的请求，懵然道：「生孩子哪里有药？这事要你们自己努力啊。」 景爇初急了，「你不想给我么？我问过大嫂，她说你给药了，还说吃了你的药，三个月到半年，一定会怀上的，你不能偏心啊，给了大嫂，就得给我。」 龙卿若怔了一下，她有这么说过吗？ 似乎有，这一次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尾巴了。 穆王妃能怀上，是因为她本该很快就会有的，命里有，没办法。 但明王妃这边，她不知道啊。 但为了对妯娌公平起见，她只得问道：「你们成亲这么多年，就没怀上过吗？」 景爇初轻声道：「其实怀过的，但没到三个月就掉了，自打那之后，就一直没怀上，这事我们一直没告诉别人，你也不要往外说，免得说我福分都丢了。」 第482页 「多久以前的事？」龙卿若问道。 「成亲第一年就怀上了，当时嬷嬷就说不到三个月不许告诉别人，我偷偷回去告诉了母亲，殊不知回来没几天，就掉了。」景爇初后悔不已，觉得就是因为自己守不住秘密，才会保不住孩子的。 龙卿若心地慈悲，见不得人家难受，最后还是动用了一点灵力帮她做检查，为她通了一些被堵塞的地方，再给了她一些药让她回去服用。 算是把她打发过去了。 景爇初离开青芙居，到正厅去找东方辙。 东方辙马上就不喝了，说困了要早点回去休息。 「不是说要多喝点吗？」东方境站起来疑惑地问道。 东方辙背着手，「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 说完，道貌岸然地牵着明王妃的手走了。 东方境气结，他本来就不想喝酒，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陪龙宝去收魂，酝酿出喝酒的兴致，他却不喝了。 气唿唿地回了青芙居，却见龙宝在作画。 \"怎么画上了？\"东方境凑过去瞧了一眼，蹙眉，「画的什么啊？」 「咱们的孩子。」龙卿若一本正经地道。 \"我们的孩子？\"东方境仔细瞧了瞧，「但怎么瞧，都是一枚蛋啊。」 「对，如果我怀孕了，要下蛋的，这蛋好看吗？」龙卿若骄傲地问道。 东方境心惊胆战的，「也不能说不好看，但就是有点大，你旁边画的这条龙是你吧？差不多有龙的小半大了。」 「大点好，出来见风就长。」龙卿若搁笔，「不画了。」 也不大好玩的。 人间生孩子才好玩，十个月就孵出来了。 她如果生孩子，可遭罪了。 「收魂去。」龙卿若说。 东方境嗯了一声，瞧了她一眼，「龙宝，你想生孩子么？」 「不大想。」无拘无束多好。 东方境舒了一口气，「那我们收魂去。」 手一牵，轻身一起，翩然飞出。 大顺国的京都，在一片漆黑的夜里，有许多名身穿黑色衣裳，手里拿着拘魂索和锁魂袋的人在鬼鬼祟祟地潜行。 有时候互相碰面，点了点头就走过。 又是开夜班的一天。 第399章 还以为诈尸了 龙卿若往日除了收魂，还会去视察麒麟山上的小妖。 但赤厉现在在麒麟山，那他理所应当地要帮忙盯着，所以，龙卿若就不费心了。 一般到了丑时，阳鬼差们会聚在一起，吃个夜宵，歇口气，交流一下今晚的成果。 阳鬼差们不是每天晚上都会有特定的任务，没任务的时候，就去收孤魂野鬼，有任务的，就去等咽气。 之前发生罗氏的事情之后，东方境就严令要求，一旦派发任务下去，必须要在客户咽气之前就去到等待，也尽量露出一个比较温和的面容，让客户临死前看到自己，是心情平和而不是害怕的，换言之，让客户走得安详。 但今晚阳鬼差们小息的时候，却没见吴韶珲。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是最先抵达小息的河边，等待大家的。 但今晚他没来，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他，大家都休息完了，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忙活。 龙卿若问东方境，「他今晚是有任务吗？」 东方境点头，「对，他今晚要收一个新魂，鬼王令安排的。」 「阳寿未尽的？」龙卿若问道。 「对。」他们收的魂，一般是阳寿未尽的，但将死之前，鬼王令也能感知，所以让鬼差迅速过去蹲守。 阳寿未尽的，不一定是被人害死，得病也可以在阳寿未尽之前死，但一般运势稍稍好的，都能度过，可总有运势差的人，说熬不过去就熬不过去了。 进入弥留之前，鬼王令就会感知，东方境再派鬼差出去。 龙卿若看了一下方位地址，发现珲记还在那地点蹲守，便道：「我们去看看吧。」 珲记虽然看着咋唿唿的，但其实很少出差错，之前收魂都很迅速，干净利落，怎么今晚蹲到现在还没收到？ 按说早就该过了时辰的。 客户是一名四十六岁的女人，叫朱细细，出身簪缨世家，祖上一直是当官的，祖父昔日曾是先帝身边的重臣，退下来之后没几年就病逝，到朱细细的祖父病逝之后，家族就经商没有做再入朝为官。 经商后的朱家，赚了不少钱，坚持做善事，是京中着名的慈善家。 朱细细是娘胎里带来的心疾，能活到如今，全赖家里有钱，能持续不间断地给她服用好药。 按照鬼王令所述，此女命中大劫不断，未必过得了少时，但是她也确实牛，一路过关斩将，活到了今年四十六岁。 但按照东方境分析，这个朱细细的命，其实从娘胎里出来没多久，就该是没了的，但或许是朱家善事做多了，所以，一直能为她延续寿命，因此能熬到如今，可见做善事是真的有用。 朱细细也因为从小有病，所以没有嫁人，从少年开始就一直吃斋礼佛。 两人来到朱家门口，偷偷潜伏进去，就看到吴韶珲站在厢房外头，厢房里里外外的人很多，他因为收魂隐了身子，所以人是看不见他的，唯有即将离世的朱细细能看到他。 龙卿若和东方境也隐了身，走到了珲记的身边，「怎么回事？还没断气？」 第483页 珲记见他们来到，便道：「就差一口气，怎么都断不去，我总不好去掐脖子吧。」 「已经过了时辰，或许能熬过去？」东方境道。 一般过了时辰还没灵魂离体都算是度过一劫。 因为她并非寿终正寝，阳寿还没到的。 不过，鬼王令没出过这种错误，一般下了指令，都会死。 「我进去看看。」龙卿若说完，便大步进去。 仗着隐身，所以她肆无忌惮地到了朱细细的床前。 朱细细不是完全昏迷，还有意识，眼睛还睁得开，没流泪，身旁跪了侄儿侄女们，看他们跪姿有些东倒西歪的样子，可见已经跪了很久。 他们是要跪送姑姑走的，但是跪了好久，姑姑就是不断气，一口气吊着，她辛苦，大家也辛苦。 她的长辈是没在场的，在隔壁的房间里等。 因为白髮人不送黑髮人，她的父母尚健在，这会儿已经哭得不行了，哭声压抑地从旁边的厢房传到了这里。 朱细细的大侄儿实在也是忍不住了，哽咽问道：「姑姑，你是否还有未完的心愿？」 朱细细却看着龙卿若，她能看到龙卿若，看样子也没算熬过这一劫啊，因为熬过去之后，她就见不到阳鬼差了。 龙卿若伸手扫了一下她的眉心，只见眉心微微地闪了闪，光芒微弱的几乎不能发现。 龙卿若诧异，这倒是奇怪了，鬼王令没说她有什么奇遇啊，也不像是神魂投生，因为神魂投胎的话，鬼王令不会下指令收魂，但怎么眉心会有一抹黯淡的神光？ 神魂投生的话，眉心也不会有神光，小境就没有。 倒像是误闯进来的。 有神光在，这魂魄是收不了了。 「你是谁？」朱细细竟然开口说话了，看着龙卿若问，声音虽然很微弱，但咬字很清晰，所有人都能听到。 龙卿若道：「我是阳鬼差，你本该要死了，但你平安度过这一次，祝福你，希望你长命百岁。」 朱细细似乎怔了一下，「百岁？我没这么年幼。」 「姑姑，你说什么？你说什么百岁？」她大侄子在旁边听着，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怎那么瘆人啊？姑姑是在跟谁说话呢？ 「你是谁？」龙卿若问道。 朱细细眼底茫然了一下，仿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眸光慢慢地在现场跪着的人脸上转了一圈，仿佛是有些意识回来了，「我……我是朱细细？我是吗？」 「你不是朱细细的话，你是谁？」龙卿若追问。 朱细细半晌没动，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似乎也不唿吸了。 「姑姑，您慢走啊！」 「姑姑，您一路走好，莫要心存挂念！」 嚎啕大哭的声音，顿时响起来了，仿佛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她咽气，哭丧开始。 但这大哭的声音，却吓着了朱细细，她竟然是勐地睁开眼睛，又勐地坐了起来，吓得一群嚎啕大哭的子侄全部大喊起来，下意识地要往外走。 大侄子胆子大一些，慢慢地跪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姑，您……」 朱细细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我没死。」 众人松了一口气，没死啊，还以为诈尸了。 —— 今日两更。 第400章 一抹神光 东方境走了进来，他在外头看到了，将死之人忽然坐起来说话，真是奇怪的很吶，罕见罕见。 他看了一眼鬼王令，发现这任务是还没完成，但是指令也没撤销，怎么回事啊? \"龙宝，什么问题？\"东方境问道，只能请教她了。 「不知道啊，好奇怪。」龙卿若说。 朱细细定定地看着东方境，眼睛里不知道怎么地就落泪了，她还自己伸手擦了一下，看到手背的湿润，她也吓着了。 「她看得到我们？」东方境小声问道。 「看到，她方才跟我说话了。」龙卿若说。 \"她哭了，看着我哭了。\"东方境说。 「你是谁？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我应该认识你。」朱细细却看着东方境，要掀开被子下地。 诸位子侄看到她站起来对着空气走过去，都吓得够呛。 大侄子慌乱站起来，故作镇定地道：「既然姑姑没事，那姑姑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让大夫给姑姑诊治一下。」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侄子都站起来，说让她好好休息，哗啦一声，全部走了，大夫见状都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跟着走。 但看到朱细细还继续对着空气说话，他头皮都竖起来了，背着药箱抹了额头的汗水，「你……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再进来。」 说完，便急急地走了出去。 朱细细却还是在看着东方境，她觉得自己认识东方境，但又似乎不认识，只感觉到了强烈的熟悉感。 但她是谁？他又是谁？ 她看着这个人间少年，心里像是被刀子剐似的，很痛很痛。 「龙宝，她还在看着我。」东方境被她盯得心里有点发毛，小声地对龙卿若说。 「她眉心有一丁点神魂的光。」龙卿若道。 东方境瞧了一下，没瞧见，「在哪里？」 「我都几乎看不到，你更加看不到，很微弱很微弱，我用灵力扫一下给你看，跟我灵力有反应的，应该是九大神族的神光。」 第484页 龙卿若说着便上前在她眉心上扫了一下，光芒闪了一闪，又恢復了黯淡。 但东方境瞧见了，就像萤火虫似的，闪了一下便消失掉。 「是九大神族的神魂或者神识进去了吗？」东方境问道。 「我不知道，你看看她魂魄还在不在？」 东方境掌鬼王令，拿鬼王令一扫，就能知道魂魄在不在。 他像龙宝一样伸出手在朱细细的面前晃了一下，手腕却忽然被朱细细抓住。 抓得很紧，而且抓住之后朱细细就开始落泪，仿佛抓住他的手便触发了水闸的开关，疯狂地落泪，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泛滥。 东方境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她的指甲都渗入了皮肉里，死死不放。 东方境回头看着龙卿若，很是无措，怎么办？ 龙卿若也觉得很奇怪，她认识小境啊？是小境的亲鹰吗？ 龙卿若把她拉开，站在小境和朱细细中间，问道：「你认识他吗？」 朱细细用视线追着东方境，东方境躲在龙卿若的身后看着朱细细，「问你呢，你说话啊。」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朱细细带着哭腔问道。 这可把东方境难倒了，顿了顿，道：「我怎么知道你是否认识我？」 吴韶珲也进来了，见要收的魂魄站了起来，十分诧异，没做声站在了一旁。 龙卿若看着朱细细的反应，有点像是被夺舍了。 她凑过去看了一下鬼王令，订单没取消啊，该收的魂魄还是要收的，但魂魄呢？ 而且，鬼王令显示收魂的时间是在子时过三刻，现在都快丑时末了啊，严重超时却不见魂魄。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认为要么是鬼王令出错了，要么是朱细细出错了。 但现在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朱细细不知道情况，他们也不知道情况，先回去再说吧。 他们仨便飘出去了，朱细细着急地喊了一声，「回来！」 她竟然就跑着追了过去，但漆黑的夜空再也见不着他们，反倒是朱家的人惊恐地不断后退。 东方境他们回到王府，就马上把判官找了上来，告知了朱细细的事。 判官一听，当下落了判断，「是夺舍了，是神还是魔？看出来了吗？」 「没看出来，只有些微神光。」龙卿若道。 「些微？些微就能夺舍了？那估计来头不小啊。」判官顿时肃然起敬。 「先不管她什么来头，这魂魄怎么办啊？」东方境问道。 「既然是夺舍，那魂魄照收就是啊。」判官道。 「魂魄没有离体，要掐死她吗？」东方境没好气地道。 判官咦了一声，「夺舍了，怎么还能困住魂魄啊？瞧清楚了没？是不是魂魄被挤出去了没发现？阳鬼差没办好事？」 吴韶珲闻言，生气地道：「我提前就到了，压根没发现魂魄离体，你不要冤枉我。」 他是专业的，不接受任何质疑。 这一下，判官都生疑了，瞧了龙卿若一眼嘀咕道：「这么大一条龙来的时候，都要人家魂魄让位才可以进来……」 「闭嘴！」龙卿若白了他一眼，判官最近越发不会说话了。 「你不要说她。」东方境烦恼地看着鬼王令，「过来看看怎么弄掉这一个魂魄，现在挂在这里，显示珲记的任务还没完成，就不会给他指派下一个任务的。」 判官愁眉，「您都不知道怎么弄掉，我怎么知道呢？这是鬼王令派的任务，这不是阳寿尽了的，地府也没办法啊。」 吴韶珲急了，「那我以后就不能出任务了？」 「不着急，会有别的办法。」东方境安抚着他。 「那王爷你快弄掉啊。」 「弄不掉。」东方境气道。 「弄不掉还有什么办法啊？」 东方境鼓捣了一会儿，还是没办法取消，只得无奈的道：「珲记，我杀了你，你用别的身份再当阳鬼差吧。」 吴韶珲瞪大眼睛，步步后退，「我没这么热爱当阳鬼差。」 为了当阳鬼差连命都不要，他也不是傻子。 东方境道：「如果不行，那就把那一点神光逼出来，让她走，魂魄估计就会出来了。」 大家齐刷刷地看着龙卿若，她是神族，这事应该她出马的。 龙卿若在众多殷切眸光注视底下，只得硬着头皮道：「我试试。」 但她还是瞧了东方境一眼，「小境，你看看你鹰家家里有谁死了？那神光似乎认识你。」 第401章 是不是 鹰夜的母亲 东方境也觉得是，但是，自己现在还没元神归位，只有一抹神光，是如何认得自己的呢？ 而且，看她的样子其实不知道他是谁，就是一直哭。 判官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龙卿若道：「她一直抓住小境的手哭，仿佛认识小境似的。」 判官摇头，「这倒不是一定的，夺舍之后，也有些出现混乱记忆思绪混乱甚至情感混乱的，这不奇怪，因为她只有些微神光，而只有丁点神光没有神识，基本不可能认得自己的亲人。」 「那如果把这一点神光逼出去之后，她会不会消失？」龙卿若问道。 这可难倒判官了，他又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的话，龙卿若不敢轻易出手，要知道，有这一点神光，或许就能修回元神，就算修不回，起码也能像人一样活几十年，毕竟，朱细细已经死了，她可以用这个身体。 第485页 这个世间上的风光太好，多看一天，是一天。 好在龙爹在这里，龙卿若可以过去请教。 龙爹答应陪她过去看一下，父女俩趁着天没亮，马上往朱家而去。 朱家依旧灯火通明，整个朱氏家族的人都来了，因为没见过这情况。 之前的朱细细是病恹恹的，但现在她生龙活虎，为什么这么说呢？在小半个时辰之前，她说饿，一口气吃了三碗米饭，菜甚至都还没上啊。 朱家怕是犯邪了，商量着要不要找个师父来看看。 龙皇和龙卿若立于虚空上望着底下的朱细细，虽有房顶隔阻，但隔阻不了他们的视线。 朱细细的一举一动，还是落在了他们的眼中。 龙皇看到了那一抹神光，但只有一抹神光，又怎么能知道是谁？ 「九大神族的，但不知道是哪族，更不知道是谁。」龙皇只能看出这个，因为九大神族的神光互相是可以感应到的。 当然，要修为高深才行。 这样的神光夺舍和东方境的投生不一样，投生是一切重头开始，歷劫凝元神，但神光本身就是残留的一丝元神，所以能看得到是神族的光。 「她认得小境，但是判官说很多夺舍都会神魂混乱。」 「嗯，是的，毕竟她只有一抹神光，出现认知混乱也不奇怪，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龙皇道。 「确实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她以前的修为很高，估计有差不多十万年的修为。」 龙皇心里隐隐是有些激动的。 因为自从十万年之前开始，神族的衰亡几乎都是天雷火劫，自然衰亡的，一只手掌数得出来。 那么，她就很有可能是从天雷火劫里逃出来的。 不管是谁，但能逃出来一点神光，这对他来说都是极大的鼓舞。 大蛋的娘亲，是不是也有可能会逃出来？ 但他没敢跟大蛋说，毕竟所有的希望，都是如此的渺茫。 但纵然是渺茫，总还是有希望的，不然这沧海桑田，茫茫不知尽头的日子，他该如何度过？ 他其实很累很累了。 如果有一个权威的神告诉他，此生无望了，再无相见之期了，那他或许就撑不下去了。 可没有。 他没别的奢求，这万年下来，不敢有，只盼着她能见大蛋一面，他也能再见她一面，就已经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龙爹，你能见到那个朱细细的魂魄吗？」 他迅速收回心神，金光火石般的光芒在眼底流转而过，看到神光后隐藏的那一点暗光，确实已经黯淡无光了，是朱细细的魂魄，他点点头，「嗯。」 「真的？那你能把她带出来吗？」龙卿若立刻问道。 自然，也是难不倒龙皇的，便见他修长的手指画了一根弦，弦在手中一捻，没有声音，但弦光飞了出气，恰好圈住了那一点黯淡光芒，飞了出来。 不过片刻，朱细细的魂魄就到手了，交给了龙卿若。 龙卿若马上把她藏在归墟里，丝毫不隐藏对龙爹的崇拜，「龙爹你真是太厉害了。」 「小马屁！」龙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不尽宠溺，「回吧！」 「好嘞！」龙卿若开心地牵着龙爹的手飞走了。 龙皇回头再看了一眼，那新的朱细细躺在了床上，睁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是一片的茫然懵懂。 如果是大蛋的娘，那多好啊。 但龙皇知道不是，没解释，他就知道不是，夫妻之间，总还是会有一点感应的，用一句很不该说的话来说，哪怕大蛋的母亲化成灰，他都会认得。 龙皇决定找出她的身份，帮她找回一点识神，希望她是从天雷火劫的空间里下来的，他太需要知道天雷火劫空间里的情况了。 送大蛋回到王府之后，他又去了朱细细那边，这一次没隐身，而是直接出现，站在了她的面前。 朱家没人在这边待着，就连伺候的侍女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敢靠近她。 所以，龙皇可以和她说说话。 她支着下巴看着龙皇，对于他的忽然出现，并不显得奇怪，问他，「你认识我吗？」 龙皇问道：「你一点都记不起来吗？」 「我是朱细细，我记得朱细细的事，但我知道我不是朱细细。」她说。 龙皇展开双手，便见他面前出现了九大神族的图腾。 一个一个图腾地流转，然后观察朱细细的反应。 雪狼族，灵虎族，赤龙族，神鹰族…… 朱细细盯着神鹰族的图腾。 神鹰族的图腾是一只神鹰俯冲的姿势，鹰翅展开，大气磅礴。 她眉心的神光开始慢慢地出现，比原先亮了一点，她伸出手想触一下，但图腾只是虚幻的，她碰不到。 「我见过！」她喃喃地道，又做苦思状，「但我在哪里见过？」 龙皇心头微动，「见过神鹰族的图腾？」 果真是神鹰族的？ 大蛋说她似乎认识小境，还对着小境流眼泪，莫非，是鹰夜的母亲? 这可能性让龙皇心头狠狠地震了一下，唿吸屏住，狂喜在心头涌上。 鹰夜的母亲和大蛋的母亲很有可能是同时走的，因为当时和鹰族那边也坐下来讨论过，时间差不多，所以，当时认为最有可能就是天雷火劫同时击中了她们俩。 第486页 虽然这种情况很少有发生，但是也不是没有先例，有过几次的。 如果他们之前讨论的成立，而她真是鹰夜的母亲，那么她可以回来，那大蛋的母亲，是不是也有可能回来了？ 第402章 那傻子 龙卿若把朱细细的魂魄带了回去，鬼王令终于显示订单完成了，吴韶珲也松了一口气。 事情完成之后，龙卿若反而显得心事重重。 虽然龙爹和判官都说新朱细细未必是真的认识小境。 但是龙卿若想起那一幕，觉得她是认识小境的，因为越是没有记忆的时候，情感就越凭本能去驱使。 她拉着小境的时候，眼泪就没停止过。 所以，在龙卿若认为，那一抹神光不仅认识小境，还跟小境有很亲的关系。 很有可能，她是小境的祖母或者母亲，即便不是，也一定是他神鹰皇族的亲鹰，有血源关系的那种。 如果是小境的母亲，那被天雷火劫中死去的神鹰王后，她当然是替小境开心的。 但是，这也让她更加想念自己的娘。 她见过阿娘。 是龙爹幻化出来的一条龙，很漂亮，龙缎很长，飘在半空中，就像拖了几条金色的丝带，眼睛跟她一样，特别好看。 阿娘也没有触角，但是整个头部圆润美丽，很亲切。 她想，如果能见阿娘一面，就一面，她死都愿意的。 「龙宝，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呢？想什么？」东方境把鬼王令处理好之后，就走了出来，看到她支着下巴坐在廊下出神。 「小境，那一抹神光，你觉得是不是你阿娘呢？」龙卿若侧头去看他。 「神鹰族的阿娘？」东方境扬袍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搂着，「不会吧？她不是被天雷火劫带走了吗？」 「是的，但可以回来啊。」龙卿若说。 东方境道：「如果是真的，那很开心啊。」 东方境对那位神鹰族阿娘没有什么记忆，但是，他眉心气魂已经清晰了，其实逐渐对神鹰族就有了一种感情，对那位没见过面的阿娘也是。 「如果是真的，你太幸福了。」龙卿若怏怏地道。 「你不高兴啊？」东方境问道。 「高兴。」 东方境知道她想自己的阿娘了，便抱着她更紧一些，「天尊爷爷不是跟你说过，你阿娘也快回来了吗？龙爹也说她在凝魂的。」 龙卿若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你觉得奇怪吗？我阿娘在凝魂，我龙爹却不守在那边，反而一直在这里待着，我不能去，是怕我定力不足，会坏阿娘凝魂的大事，但龙爹按说不会啊。」 东方境想了想，道：「但是，龙爹在这里没待多久啊，他或许离开这里之后，就去了那边呢？」 「可我不管什么时候回赤龙族，都能看到他，他不是在我这里就是在赤龙族，还有，我上次回去报喜，发现他隐瞒了我一些事情，然后我逼问他的时候，他说是偷偷瞒着我吃了仙桃，但他是骗我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骗你的？」 「因为仙桃还没到日子吃，我都记着呢。」骗她别的还行，偏偏是仙桃，她记得最清楚的。 东方境心头便暗暗叫悲催，龙爹您就不能找个好点的骗局吗？她在乎仙桃你们不知道吗？ 龙宝精明着呢。 「但我现在先不动声色，等他们以为我忘记了，我再一个个地探口风。」龙卿若哼道。 东方境重重地点头，「好！」 他要马上找龙爹报信才行。 出卖龙宝，他心里挺难受，但是，龙爹的那句话，总是在他脑子里迴荡，他很怕她真的会出事。 第二天晚上他说衙门有事要忙，不跟着大家去收魂，便偷偷地去龙爹那边告密。 龙皇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贼啊？」 「对，所以您回去跟大舅哥他们说说，等龙宝过阵子回去探口风，一定要让他们三缄其口。」 「嗯！」龙皇伸手搭着他的肩膀，充满赞赏地道：「幸亏有你，记住，以后她说过什么，或者在策划什么，你一定要过来报信。」 东方境郁闷地道：「我不想出卖她的，若不是与她安全攸关，我真不想这么做，龙纪那件事情，她十分内疚，我就差点忍不住了。」 龙皇正色地道：「你必须要忍住，不能告诉她。」 东方境恳求道：「龙爹，不如您告诉我，如果龙宝知道外婆遭了天雷火劫，她会怎么样？你们到底隐瞒了多少事？她的元珠是怎么碎的？」 龙皇知道若不告诉他一些，他未必能谨守秘密。 遂让他坐下，道：「她出生的事，你或许已经忘记了，但是她的本事能力，你以前是最清楚不过的，她出生的第一个月，便已经搅得整个赤龙界天翻地覆。」 「她本事很大吗？」东方境问道，果然是真的，「那为什么你们一直叫她废龙啊。」 「她本事大，因为她是盘古精魂所致的龙女，而她和龙女不一样的是，她的本事与生俱来，这在所有的龙女里，也是独一个，其他的龙女都是要自己修的本事，她不需要。」 「这么厉害啊？那她出生是真的没元珠吗？」东方境顿时起了崇拜之心。 「你知道什么是元珠吗？」龙皇问道。 东方境指着自己的心脏，「像这样的，就是元珠啊。」 第487页 「我们九大神族出生的时候就会有元珠，出生时候的元珠几乎没有什么力量和修为，是要靠出生之后慢慢修炼，才能让元珠储存更多的能量，她出生的时候也有元珠，但是，她因为有与生俱来的盘古精魂，元珠被精魂吞併，她就成了没有元珠的龙。」 「啊！」东方境震惊得很。 「但如果没有后来的事，这些都不要紧，有没有元珠对她来说，不重要。」 「后来是什么事？」东方境的心脏收紧。 「有一位神告诉她，说他去过天雷火劫的空间，又活着回来了，她就起了要救她母亲的心，而她还有一个与生俱来的本事，那就是她能感应到天雷火劫在哪里出现，她开始策划，要去天雷火劫的空间找她母亲。」 「是谁告诉她这些无稽的话？岂有此理。」东方境大怒。 「这不重要，那是一个傻子。」龙皇淡淡地道，「那傻子甚至都不记得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空间，只说似乎是，她就已经在策划了。」 「简直过分！」东方境想到龙宝为了那傻子的一句话就以身犯险，气得双眼冒火，「既是不肯定的事，怎么能告诉她呢？这不是害她的命吗？」 龙皇瞧了他一会儿，道：「你也不用这么激动，那个傻子也不是想告诉她这件事的。」 第403章 她是鹰王后 不知道为什么，从老丈龙的眼神里，东方境觉得他说的那个傻子，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前生鹰夜。 鹰夜是多嘴鹰？怎么能跟龙宝说这些？ 顿时觉得不爱他了。 「那个傻子是我的前生吗？」东方境直接问道，自从跟了龙宝，他说话也直来直往，不喜欢藏事，有什么当场问。 龙皇看着他，「你这会儿倒是不傻了。」 「我那会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告诉她？」 「谁知道你？你告诉她之后，她就开始感应天雷火劫，天雷火劫来的时候，她就直闯进去，也幸亏那一次你冒死救下了她，不至于受多大的伤害，只是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她这牛脾气上来的时候，谁都说不动，谁也看不住她……」 龙皇沉沉地嘆气，也不想回想往事了，道：「总之，你守着秘密就是了，不能告诉她，一旦她觉醒，你也拉不住她的，她的盘古精魂是被摺叠了起来，可就怕有觉醒的一天。」 东方境道：「您多说一点啊，我想知道多一点，丈母龙现在到底是在……」 「不说了，你回去，我没心情。」龙皇有大事要做，不想和他在这里叨叨他的伤心往事。 东方境失望地看着他，说话说一半真的让人很难受啊。 「最后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去封印玄魔？我还是跟龙四哥一起去封印的，我们为什么这么恨他？」东方境拉着龙皇，死活先不走。 「你本来就喜欢到处封印，但玄魔这事，或许还有点别的原因，关乎大蛋的，你以后会想起来的，不要问了，滚滚滚。」龙皇一转身，龙就不见了。 东方境目瞪口呆，不相信世间上有这么不负责任的龙，这不是更吊胃口吗？还不如不问，这熊熊的好奇心就卡在嗓子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好难受啊。 他回到王府，大家都出去加班了，他留在王府也好无聊，想想还是出去跟他们一起收魂。 龙皇决定去神鹰族找鹰王。 大概情况跟鹰王说了之后，鹰王不相信地瞪着他，「你骗鹰。」 在鹰王跟龙皇数万年打交道的过程中，他洞悉一个真理，那就是老赤龙的嘴，骗鹰的鬼。 「我骗你什么，都不会拿这个来骗你，我还不知道你的苦？我深受其害。」龙皇认真地道。 鹰王从他眼底看出了几分真诚，心头砰砰地乱跳了几下，「真的？我不信。」 「我不是说绝对，只是有这个怀疑，你何不去求证一下？」龙皇道。 「我必定是要去求证的，必定是要的。」鹰王声音有些颤抖，但也无比坚定，「我翅膀软，飞不动了，你带带我，但老赤龙我先警告你，你最好不要骗我，这事如果你敢拿来作弄我，我这辈子绝对与你势不两立。」 「走吧！」龙皇拉着他便往人间俯冲而去。 抵达人间，哪里都不去，直接去了朱家。 鹰王化作人形，跟着龙皇一起落地，而不是在虚空中凝望。 他腿软，是真的腿软，软得几乎走不动，半边身子全靠龙皇撑着，还没见着朱细细，他眼睛已经忍得通红了。 「她就在里头，门关上了，我们隐身进去看。」龙皇轻声道。 「好！」鹰王深唿吸，脸上似悲似喜地迅速变幻着，走了两步，一手拉住龙皇的手腕，「不，不，我不进去。」 「你不进去？你不想知道？」龙皇怔道。 鹰王哽咽了，「我进去，万一她不是呢？但我没进去，没见着她，我就有这份希望。」 鹰王哭了。 使劲忍着泪水，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心态一下子就仿佛崩溃了。 龙皇从没见过老渣鹰这个样子。 但他很清楚鹰王的感受，换做是他，只怕也不敢轻易进去。 他上前拍了拍鹰王的肩膀，轻声道：「不管如何，总要看看是不是她，是她的话，你走运了，如果不是，那就继续找她。」 第488页 鹰王擦去眼泪，哽声嗯了一下，「走吧，你陪我一同进去，若不是，你就把我打晕拖我回神鹰族，我怕我会疯了。」 龙皇心酸得很，「好！」 搀扶着，他们穿过了门，进去站在了朱细细的面前。 穿过去之后，他们就现身了，朱细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们。 她先是看了看龙皇，才慢慢地移过去看鹰王。 鹰王看到她眉心的那一点神光，像是被一道雷噼中，脑袋已经一片空白。 正如龙皇所言，夫妻一场，她便真是化作了灰烬，他都一定认得。 是她，他的王后。 朱细细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流出来的眼泪淌过脸颊，她用手背去为他擦拭，「你……不要哭，告诉我，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你认识我吗？」 鹰王却哭得像个泪人，心像是被一下一下地重锤，又痛又酸。 没想过夫妻再会有期，更没想过她会忘记了他。 龙皇慢慢地退了出去，他替鹰王高兴，但一转身，落寞黯淡笼罩了他的眼眸。 心里血淋淋的，痛得很。 他上了房顶，缓缓地躺下，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月亮在云层里穿梭，虚空之中，缓缓地出现了一条龙，是他制造出来的幻觉。 他总是用这种方式与她说话，否则，这万年来，他也真熬不过。 「鹰王后回来了，他们夫妻团聚了，虽然她不记得了鹰王，但她回来了，记得不记得都不要紧，在就行。」 \"你如果回来，我也不在乎你记得不记得我，哪怕只能这么看着你，哪怕只看你一眼，我都死而无憾。\" 「咱们的孩子都大了，大蛋也嫁了，我多盼着她先不嫁，等你回来，让你看过女婿，你觉得可以，你喜欢，那咱再放她出去。」 「不过，相信你会喜欢的，这小子很讨喜，对咱大蛋也好，死心塌地的好，就像我对你一样。」 「我又一次抽了大蛋的记忆，天尊说，再这么下去，她迟早就要觉醒了，她又会去找你的，我还记得那一次，她哭着对我说，如果能把你救出来，她死也愿意，她就是这么爱着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娘，她是不是特别傻？」 一滴眼泪，从龙皇的眼角滑下，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天空那虚幻的龙，也消失了。 只剩下他面对未知的未来，那充满不确定的折磨。 也许，夫妻就这么再会无期了。 第404章 触角长圈圈了 阳鬼差也在休息了，龙卿若坐在溪边上，默默发呆。 她觉得很难受，特别特别的难受，静下来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眼泪有点控制不住。 东方境正在跟朴丞相说话，眼睛也习惯性地寻找龙宝，看到她坐在溪边抹眼泪，他顿时心不在焉，仓促吩咐了朴丞相几句之后，便快步过来。 「怎么了？」东方境坐了下来，手指擦拭她的眼泪，「最近怎么爱哭了呢？」 「没事！」龙卿若靠在他的肩膀上，「就是莫名地有点心酸。」 东方境抚着她的头髮，该不是想起什么了吧？ 「你……心里想到了什么，会觉得心酸啊?」 \"没想到什么啊。\"龙卿若看着这满目苍凉的景色，「或许就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天冷了，就莫名其妙地伤春悲秋起来，我很多愁善感的，小境，你这辈子是不是都不会欺骗我的？」 「那当然了！」东方境回答得毫不迟疑。 龙卿若看着他，「那我相信你。」 「龙宝，你触角弹出来了。」东方境放开她的时候，便看见额头的触角已经弹得挺高的，他伸手想帮她压回去，却咦了一声，「你这触角，还长东西了呢？」 「长什么东西了？」龙卿若忙伸手去摸。 「触角顶端的圆圈上，又长了一个圆圈，不同颜色的。」东方境伸手撸了一把，冰冰凉凉的，但撸完过后，手心有点热，那叠加的圆圈还有些细细的绒毛，如果不认真看，还看不到呢。 龙卿若自己摸了一下，果然触角上的小圆圈还叠加了一个更小的圆圈，软软的，像棉花糖，她想伸长触角看清楚一点，但触角竟然伸不长了，「奇怪，坏掉了吗？」 「触角会坏掉吗？」 「不知道，我们回去照镜子，好丑啊。」龙卿若起身，拉着他就走了。 回到青芙居，她对着铜镜就是一顿照。 这一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两个圆圈叠加起来，上头还有一个弯曲的尖尖，而且颜色是灰黑色的，连原先的那个小圆圈都变成了灰黑色，这不就是一坨……不，不，这不就是懒羊羊的髮型吗？不，人家懒羊羊的还不是灰黑色的，没这么丑。 哇，太丑了。 她把触角伸过去，或许只能稍稍地移动一厘米吧，然后便动不了了。 「怎么动不了了？我触角不会动了？」龙卿若急了，使劲抓它，要把它拔长一些，但扭得触角都变成红色了，还是没能拔长一些。 「试试还能喝水吗？」东方境也觉得事情大条了，马上端过来一杯水，让她把触角伸进去。 但触角竖起来，不能弯不能伸长，压根就没办法喝水啊。 这下惨了！ 龙卿若脸都白了，本来龙龙都没触角，就她有已经够悲催了，现在触角还变成了一坨，啊！ 第489页 「收回去，收回去，别看了。」东方境见她都要哭了，忙伸手捂住，「咱不看。」 触角缩了回去，额头上光洁如旧，但龙卿若的心都碎了，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一边哭还一边说：「你不要告诉龙爹，你知道就好了，太丑了。」 「你放心，我不说，我不告诉任何人，」东方境抱着她安慰，「其实，真的一点都不丑，还很有特色的。」 龙卿若哭着摇头，「我不信的。」 说一个人长得很有特色，其实就是说这个人丑得很另类，已经不能用丑来形容了，才用特色的。 那得是有多丑啊。 「我真不觉得丑，不管你什么样的，我都不觉得丑。」东方境认真地说。 龙卿若使劲擦了眼泪，不可能的，美或者是各有各的美，但丑是公认的。 怪不得她会莫名其妙地掉眼泪，原来是触角自己都觉得丑，所以先哭一哭。 她不想要这个对触角了。 「小境，你找一把剪刀过来，帮我把触角剪掉。」龙卿若说。 「不能剪，剪掉不就是受伤了吗？不能剪。」东方境急忙劝阻，开玩笑呢，那不就等于剪掉两只耳朵吗？那可都是长在龙头上的啊。 「我不想要了。」龙卿若越想越难受，就好比人的脸上长了两坨啥，整个龙生都失去了意义。 东方境都没办法劝她了，说实话，确实也有点怪异，不能说丑，只能说怪异。 以前是很可爱的，一条触角顶端有个小圆圈，很讨人喜欢。 他也疑惑，现在只是多了一个小圆圈，怎么就能看起来怪异了呢？ 或许是没看习惯的缘故，等看习惯了，也一样觉得可爱的。 龙卿若决定要剪掉了，她用了点灵力，朝小境的后脑勺打过去，要先把他锤昏了，才能下手，因为用了灵力，力度是很合适的，不会伤害到他。 一拳头下去，东方境转过头来，「怎么了？」 龙卿若看着自己的手掌，又朝他后脑勺扇过去，东方境直接眼睛都不眨一下，「打蚊子吗？大冬天的，没蚊子。」 龙卿若气急败坏，「我想打昏你，我自己剪，但我灵力呢？」 她引动灵力一掌打在桌子上，狠狠地一掌下去，本该石破天惊，但只痛了她的手，桌子动都没动一下。 东方境看着纹丝不动的桌子，「啊！」 「子午符！」她脸色慌乱了，想要祭出子午符，那已经滚瓜烂熟的子午符，却怎么都祭不出来，「小境，我灵力使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的？」东方境也慌了起来，\"你试试阴灵符。\" 龙卿若什么都试了一下，但就是使不出灵力，她脸色都白了，「怎么会是这样的？我岂不是成为名副其实的废龙了？」 「不会的，你稍安勿躁，我们去找龙爹。」东方境急忙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龙卿若推开他，哭着道：「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要让他发现我灵力没有了，我不想找他，他知道之后会笑我，会骂我。」 「他不会笑你的，更不会骂你，龙宝，他是关心你，他真的很关心你。」东方境急忙为龙爹解释。 「我不信，他就是对我不好，你怎么会觉得他关心我？他都为我做了什么？你说，你说啊。」龙卿若崩溃地哭了起来。 东方境见她哭了，心头方寸大乱，「他真的为你做了很多，你不要误会他，龙宝，你不知道，好多事情你不知道……」 龙卿若哭着道：「你看你也说不出来他为我做了什么，是不是？证明他心里压根就没我这个女儿，他一直都觉得我给他丢份了，而且他有很重要的事隐瞒我，还拿仙桃来搪塞我，在他心里，我就是这么笨吗？等我娘回来，我要跟我娘告状，我告死他。」 第405章 她也擅长玩心机 东方境抱着她，心下顿时有一股冲动，想把龙爹为她做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 但话到了唇边，还是没说出来，只能是一直强调，「龙爹对你是真的好。」 龙卿若一把推开他，小脸上充满了失望，道：「你一直为他说话，我不想见到你，你走。」 她啪一声把门关上，把他挡在了外头，哽咽道：「你走吧，我想自己冷静一下。」 东方境心头不安，喊了几声之后她都不开门，也不能硬闯进去，怕惹得她更不高兴，只得转身出去，到隔壁找龙爹。 他一走，龙卿若就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迅速擦干了泪水。 今晚，小境说去衙门有事办，但她出去收魂的时候偷闲看了追踪符，发现他竟然在龙爹那边，追踪符下了有些日子，因为他们几乎都腻歪在一起，她最近很少查看，今晚是无意中查看，看他大晚上的回衙门办什么事。 她的追踪符以前是听不到声音的，但是，她现在能力精进了，已经能依稀地听到一些声音，只要对话的地方足够安静，没有其他干扰，她可以听到一部分。 她没告诉小境，所以小境不知道。 就这样，今晚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因为打开追踪符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谈话了，前面他们说什么，她没听到，但后边说了几句什么觉醒啊，阿娘在天雷火空间，力量摺叠她听到了一部分。 这些都是她所不知道的，她听都没听过。 而最重要的一点，龙爹真的骗她了，阿娘压根不是在什么地方凝魂，他根本就没找到阿娘。 第490页 阿娘在那个什么天雷火空间里。 听到这些的时候，她真的要疯了，想马上过去质问龙爹。 但她忍住了，这几千年来，龙爹和哥哥他们骗她的事，只怕不少，他们都能联合起来对她撒谎，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她只能假装不知道，然后她想等小境对她说。 但小境没有说，一直对她隐瞒着。 触角忽然出现异常，她便藉此对小境发脾气，小境显然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但其实他也想要知道得更多，所以只要她这边状况不断，小境就会一直去找龙爹，龙爹一次跟他说一些，她迟早可以把所有的事情还原出来。 她利用了小境，但她不内疚，小境帮着龙爹骗她在先。 她迟早要龙爹知道，小境是她的人，他们以前曾经联手，以后也会联手，等小境知道得够多之后，就把小境反间过来。 所以，她刚才一掌拍下去，其实是又下了一道追踪符，三道追踪符环回立体，会听得更清晰一些。 龙皇刚回到宅子，便见东方境气急败坏地跑过来，他伸手扶住，「什么事？」 东方境急道：「您快去看看龙宝，她的灵力忽然消失了，触角还多长了一个圈圈。」 「灵力忽然消失？怎么会这样？受伤了？」龙皇皱起了眉头，莫非元珠又碎了？ 「没受伤，什么都没发生过，就是触角忽然多了一个圈圈，她的灵力就使不出来了，您先别问，过去看看，她现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还不许我进去，我怕她会出事。」 他情急之下，竟然直接对老丈龙动手了，拉住他就往外去。 「你没跟她说过什么吧？」 「我哪里敢？」东方境道，「我这不是怕她出事吗？那些事情您说一半又不说一半，我心里也没底，什么都没敢说。」 「那就好，我跟你过去看看。」龙皇也觉得奇怪，因为灵力是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就算她没了元珠，起码还能用一段日子的，「她说了什么没有？」 「就是埋怨您，说您不关心她，还说等她娘回来要告状。」东方境道。 「她真这么说啊？」龙皇迟疑了一下，「那关于她娘的事，她说过其他吗？」 「没说，就提了这一句啊，对了，原先是说过知道她阿娘在凝魂，但这事您应该是骗她的……」 「闭嘴，不要胡说。」龙皇喝了一声。 东方境还是忍不住，「您那边，有一点老丈母龙的下落没啊？那什么空间，我这个傻子一点都没想起来。」 「行了，不要问了，过去看看。」龙皇觉得这小子真是够烦龙的，他一脸不想说的样子，难道看不出来吗？ 东方境只得闭嘴不问，和他一同来到了王府。 龙卿若已经躺在了罗汉床上，他们的对话，自然也被她听到了，阿娘是没有回来的，天尊和龙爹都骗了她。 她说不出什么滋味，特别的难受，所有的希望与期待都落空了，整颗心都被挖空了一样。 她不恨龙爹。 没找到阿娘，龙爹一定会比她更难受，而他甚至连个静下来难受的地方都没有，还要护着她，在她面前做戏，撒谎，言之凿凿地告诉她，阿娘已经找到了，正在某个地方凝魂，等阿娘回来，再给她办婚事。 说得这么真实，他首先要劝服自己，要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 但他无时无刻都在承受这谎言背后的心痛。 因为，他心底很清楚，这不是真的。 门外，响起了小境小心翼翼的声音，「龙宝，我们能进来吗？龙爹来了。」 龙卿若擦去眼泪，起身把门打开。 龙皇裹了一身的冷寒之气，他没用灵力去抵御这冬日的寒冷，牵她的手，手也是冰凉得很，温柔地问道：「怎么了？不高兴了？」 龙卿若整个扎进了龙爹的怀中，鼻音重重地道：「我触角很难看，灵力又没了，我不想活了。」 「说什么傻话呢？」龙皇摸着她的脑袋，「好了，给龙爹瞧瞧。」 龙卿若弹出触角，触角上的两个圆圈还是很明显。 龙皇仔细看了一下，又看她的元珠，元珠好端端的，灵力也算是充沛，「灵力按说是可以用的，你再试试。」 「我不想试了，反正都这么难看。」龙卿若伸手压了压触角，带着哭腔问道：「为什么我触角上会多长一个圈圈？」 龙皇也费解，因为触角的事，赤龙族也没能研究得明白，只有她有，其他的龙都没有。 但触角这么多年，就没出过什么问题，好使好用。 「自从多长了一个圈圈之后，我灵力也使不出来了。」龙卿若颓然地道。 龙皇放开她，仔细研究着触角，东方境则趁机过来牵回她的手，给她安慰。 第406章 触角的异常 龙皇没见过触角是这样子的。 颜色变了不说，还多了一圈叠加，最重要的是那细小的绒毛在迎风飞舞，以前是没有的。 有点像狗尾巴草上的细绒，但要比那个更细。 他指尖染了一点灵力，触了一下，但手指在碰到那些细绒毛的时候，灵力忽然消失。 灵力似乎被吞了一样。 不信邪，便又试了一次，而且还多引了一点灵力，直接一手就薅住了触角上的圆圈，手心传来一种酥麻的感觉，像是绒毛伸出来的感觉，灵力又消失了。 第491页 「咦？怎么会这样的？」龙皇这一次也正视起来了，不正常，很不正常，这触角还会吸附灵力，「蛋啊，你最近练的什么法术啊？」 龙卿若道：「没啊，最近没歷劫，我都懒惰下来了，怎么了啊？」 「你这弹弹虫会吸灵力。」龙皇看着她，认真地道：「你除了龙家的法术之外，真的没偷练其他的法术？不能隐瞒，事关重大的。」 「我有这么勤快吗？龙家那些我都没练完，练其他做什么？再说，其他的有龙家法术厉害吗？」龙卿若伸手弹了一下触角，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东方境在旁边瞧着，道：「这绒毛好似竖起来了，比原先威武了一些。」 是吸附灵力之后，所以威武了吗？ 就整个触角看上去很奇怪，那么长的两条触角，圆圈上的绒毛反而成了主角。 龙皇心里咯噔的一声，这触角本来就十分诡异，如今好端端的变了模样，而且会吸附灵力，会不会是摺叠的盘古精魂觉醒迹象？ 看来这是要找龙飞笙问问才行，关于盘古爷的事，只有他们龙家人才是最清楚的。 他淡然带过，先不动声色，道：「并没有什么特别，过阵子就会恢復正常，这或许和泥捏元珠有关的。」 龙卿若不信，她会看龙爹的脸色，知道他也觉得触角不简单了。 但她也只能装作相信的样子，道：「是泥捏元珠的缘故么？可吓死我了。」 只有东方境是真的舒了一口气，既然是元珠的事，那么龙爹能解决的。 龙皇转移话题，对东方境说：「那朱细细，已经证实是神鹰族的，但尚不知道是谁，你暂时不要接近她，让你鹰爹想办法弄清楚她的身份便是。 东方境震惊，「竟然真是神鹰族的啊？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还不知道。」龙皇暂时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尤其现在这个朱细细的身份，因为这和天雷火相关，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总是很担心这一次龙岳母的天雷火劫会带出一些不好的事，例如龙大蛋的觉醒。 所以，能少一点让东方境知道，便尽量少一点吧，他嘴巴也挺大的，只要大蛋发现了什么端倪，审问他一番，他肯定封不住嘴巴，竹筒倒豆子似地全说出来。 龙皇临走前，还用手摸了一下触角，这一次没有用灵力，但摸完之后，觉得自己的手变得冷冰冰的，仿佛温度都被吸附走了。 他警告东方境，「你不要伸手去摸触角，知道吗？」 东方境见老丈龙忽然变得那么严厉，忙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龙皇再瞧了龙卿若一眼，才转身离去。 东方境坐下来，看着她的触角好一会儿才问道：「龙宝，你在我面前说龙爹不关心你，你很生他的气，但为什么他来了之后你要抱着他哭呢？」 「父女之间不会有隔夜仇的。」龙卿若愁眉苦脸，她虽然是故意套话，但触角是真的变丑了。 东方境看着她，「但其实我很了解你，你知道吗？」 龙卿若怔了一下，「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东方境说。 虽然他很明白龙宝依赖龙爹已经是成为习惯，但在他去找龙爹的时候，她还大哭大闹骂龙爹不爱她，龙爹一来，她反而是心疼地扎到龙爹的怀中。 他是很清楚龙宝脸上的表情，每一个表情所代表的心理活动，他作为旁观者的时候，都能够分辨出来。 她抱着龙爹哭的那时候，是心疼多于委屈。 她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但最近她也没有回去赤龙族，没有见过八大舅哥啊。 除了八大舅哥，按说其他龙都能够做到对她守口如瓶的。 龙卿若问道：「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东方境迟疑了一下，移开了眸子，「你饿不饿？我带你出去喝两口夜宵。」 在龙宝澄明的眸光底下，他没办法说出没有两个字，这真是睁大眼睛撒谎啊。 龙卿若摇头，「不饿。」 「那……趁着天没有大亮，我们睡一下？今天真的好漫长啊。」东方境去掀开床铺，才回头去牵她的手。 大家各怀鬼胎，躺下来也睡不着，就都挺难受的，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对方有事情瞒着自己。 但是，因为自己心有鬼，都不敢怪罪对方。 东方境更郁闷一些，因为他知道，当有了第一次的欺骗之后，就会有第二次欺骗，第三次，第四次，无限的谎言。 可事关重大啊，一个是外婆的天雷火劫，一个是龙岳母的生死未卜，这都是一枚很大的雷，怕造成龙爹说的那个后果。 最重要，他实在不知道以前的龙宝，到底是怎么样的。 从认识她到现在，她所表现出来的性格都是多变的，偶尔很聪明，很敏感，偶尔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偶尔胡思乱想天马行空，偶尔又逻辑清晰，分析入微。 东方境辗转反侧，权衡利弊，脑子高速的运转，心烦意乱。 他侧头看向龙宝，她闭着眼睛，长睫毛纹丝不动，神情恬静，仿佛已经睡着了。 她的触角又伸出来，绒毛像是在跳舞，似乎有一点点的光芒，但仔细看又没有。 反而是她胸口的泥元珠，有一抹淡淡的光芒，他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元珠的光芒不是自身发出的，而是不断地汇流进去。 第492页 就好比元珠是一个深潭，水慢慢地流了进去，很缓慢，但可以通过这微弱的光来辨别到。 他发誓以前是没有的，因为他不止一次在她熟睡之后凝望她，一般来说，她不管是睡着还是清醒，元珠都没有光芒发出来的。 泥捏的元珠，就是这么粗糙。 等他想再观察清楚一点的时候，发现元珠竟然蒙上了一层漆黑，直接观察不到元珠了。 他惊愕，怕被偷窥所以隐身了吗？ 第407章 原来如此 龙皇趁夜就去找了龙飞笙，跟龙飞笙说了触角吸附灵力的事。 龙飞笙微怔，「真的？不可能吧，都封印了啊。」 「千真万确，我试了两次，飞笙，你如实告诉我，她为何会有触角？触角到底是有什么用的？」龙皇以前没太在意这个问题，就好比人类，有些也会多一根手指，反正大蛋多了触角也没有难看。 龙飞笙看着他焦灼的神情，也如实告知，「所有龙女皆是盘古爷精魂所凝，她也是一样，但她有一点特别之处，就是所有的龙女都是一丝精魂入胎，她是三缕，本该是万年难遇，可竟然夭折了，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因而才会把她寄魂投生在赤龙族，正如你之前所见，她出生的时候能力就很大，不需要经过修炼，这最大的原因就是在这一双触角。」 「所以，这触角到底怎么回事？」龙皇问道。 龙飞笙道：「元气鸿蒙，萌芽兹始，分天与地，轻者为天，浊重下地，而盘古爷的元神则散在了天地之间，只留下了三道精魂，一道入胎为龙女掌管三界法度，两道则上监察天，下监听地，如今大蛋三道精魂入胎，除可感应天地之外，还能吸附混沌开时散发出来的力量和世间一切可转化为力量的物质，所以她不需要通过修炼，也可以增加自身的修为和能力，但这吸附也是要有过程的。」 龙皇震惊，「那你为何当初不告诉我啊？」 「我们当时认为没有必要，因为她寄魂投胎的时候，我们联合起来封住了她的两道精魂，当然不是全然封住，起码封住了八九，因此她的触角虽能吸附力量，但在我们控制之内，否则她吸附过快过多，无法承受，这些力量则为她的负累，反噬自身，而且，经过我们的封印，她的触角是不能吸附你们的灵力，只能吸附散流在三界的那些盘古神力，偏生这些力量在神族是比较少的，大部分都在人间，因此就没必要告诉你们了。」 龙皇摇头，急道：「不啊，你怎么能这样想？纵然封印住，她吸附的神力也不少，你看她出生没多久，便闹了个天翻地覆，一般的赤龙出生，哪里有这本事？连赤龙元珠都被盘古精魂给吞噬了。」 「这事我也知道，但你看她很快就收敛了，懂得如何控制力量，因为力量还是不多嘛。」 龙皇回想起以前的事，依旧触目惊心，「这哪里算收敛？她好几次沖一击天雷火啊，差点都死了，要不是摺叠了她的精元神，估计今时今日她还不断地去犯天雷火，也或许早就没命了，而且，不对啊，她现在就能吸附我的灵力。」 龙飞笙凝重地道：「莫非是要冲开封印了？但无端端的，怎么会沖开封印？她如今也没这本事了啊。」 龙皇一下子显得忧心忡忡，之前只担心她力量觉醒，沖开摺叠的精元神，现在还要担心她沖开寄魂入胎之前的封印，以她的执着，如果真有这么大的力量，能放弃救她娘吗？ 不，还轮不到担心这个，而是她的力量过大，不到一万岁的龙宝宝，是否能驾驭，会不会被力量反噬撕碎？ 「问句不该问的，如果没有封印她的力量，没有摺叠她的精元神，她能否闯进天雷火里？」 龙飞笙道：「无法分析，因为没办法知道天雷火到底蕴藏多大的力量，一道天雷火打下来，十几万年修为的神都无法抵挡，被迅速撕碎，而就算你之前猜测正确，天雷火里真有一个空间，藏起了那些侥倖逃过的元神，也不大可能进去，就好比人类想要进入雷暴中心，去抵抗雷暴反制雷暴，这可能吗？当然我这个分析不一定准确，因为到现在，谁都不知道天雷火有多大的力量，是否有神在控制，之前没摺叠她的精元神之前，她不是屡次去犯吗？但还没进外圈就被打下来，打得差点元神飞散，所以，真不好说，我更不建议。」 但龙飞笙其实也不能肯定，因为她也没见过三道精魂的龙女，到底有多厉害，可放在任何一个关心大蛋的人身上，都不会轻易让她去冒险。 龙皇听了她的话，更加坚定要守着这秘密的决心，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涌起了一丝绝望，如果说天雷火的力量真这么强大，他也不可能进去，就算在与天雷火抵抗的时候，也不可能成功。 可鹰王后是如何逃出一点神光的？按说在那样强大的力量里，逃逸出一点神光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龙飞笙也皱起了眉头，触角有变，长了绒毛，那绒毛大概就是感应天地的能力与吸附能力的增强，要知道是不是，且等一段日子，看触角是否会继续变化，如果没有变化，问题应该不大。 但如果有变化，情况就未必能控制了。 龙皇回到人间之后，找到东方境，千叮万嘱一定要保守秘密，因为后果远远比他所想的要更严重。 东方境本来动摇了，但被龙爹这么一警告，也坚定了隐瞒的决心。 第493页 好在龙宝这几天也很正常，没有再为触角的事烦恼，更没有再问他什么，早出晚归地收魂，不过白天她会去麒麟山修炼，说是要练回一点本事。 但龙宝偶尔会自己发呆，问她的时候，她会说烦恼触角的事。 龙宝是很在乎自己的容貌，他知道的，肯定还会烦恼一阵子。 东方境发现鹰爹留在了人间，就住在鹰家那边。 但他不来王府，反而每天往朱家那边跑，东方境和龙卿若偷偷地去问鹰大姐，鹰大姐说他想弄清楚朱细细到底是神鹰族的谁。 但东方境和龙卿若都认为，就算朱细细是神鹰族的，也不必劳烦他亲自出马，所以，他们夫妇都暗中猜测，这位朱细细，会不会是家属？又或者直接是小境的鹰娘？ 龙卿若还去了解了一下，发现那朱细细依旧什么都没想起来，反而脑子里更多的是原先朱细细的记忆。 所以说，就算是鹰娘逃出来的一抹神光，但元神还在天雷火里，只凭一点神光，是无法凝聚元神的。 等同是没有回来。 东方境不免失望，但也没多想，毕竟他也没有那些记忆。 倒是这天晚上，东方昀过来找他，十分苦恼地跟他诉苦，说是跟王妃吵了一架。 东方境就说他，「她怀孕了，你还跟她吵什么？不能让着她吗？」 第408章 想看穆王妃的前生 东方昀说想把府中的姬妾全部送走，但王妃反对，甚至不惜和他争吵起来。 王妃往日一般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而他这一次也是为她着想，毕竟都怀孕了，有了子嗣，以后就不用再叫旁的女人生子。 哪里想过她反应这么大，不顾身孕直接跟他大吵起来。 东方昀想找龙卿若去说说，劝她消消火，跟她做做思想工作，所以才找上门来的。 因为他发现素素很听龙卿若的话，龙卿若如果跟她做思想工作，她一定会听的。 龙卿若本不想理会这些家务事，但她也很好奇，为什么穆王妃不愿意把府中的姬妾撵走？ 将心比心，如果境王府也有姬妾，她都不用小境出手，自己就把人给撵走了。 她不仅护着，还不惜跟东方昀吵架，以她的性子，要吵架可真算是一件比较大的事了。 所以，她便去了一趟穆王府。 府邸低压气流很明显，下人走路的步伐都轻了很多，梁侧妃带着她进去找穆王妃的，梁侧妃也没敢多话，眼睛红红的，仿佛是哭过了一场。 穆王妃半躺在贵妃椅上，脸颊还残留了一抹怒红，十分疲惫的样子，梁侧妃先快步进去禀报，说境王妃来了，她便让梁侧妃扶她起来，想到门口迎接，刚走了两步，就发现龙卿若已经自己进来了，正在看着她。 「境王妃，你来了！」穆王妃伸手拨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髮，又压了压髮髻，挤出了一个笑容，\"真是稀客，快快请坐啊。\" 「你没事吧？」龙卿若坐下来，便问道。 「没事，没什么事，」她也坐下来，吩咐梁侧妃，「你去叫人准备茶点，好好招唿境王妃。」 梁侧妃福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便把点心茶汤都奉上来，然后梁侧妃便带着下人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关上。 「穆亲王去找小境，说你们吵架了，是因为府中姬妾的事，你不想把人送走吗？」龙卿若直接问道。 穆王妃看着她，「境王妃觉得应该把人都送走？」 龙卿若野蛮霸道地说：「我不知道你，但我肯定会，我甚至不会让她们入门，总之不管什么情况，任何女人不能和我瓜分小境，我喜欢他，就要独占他。」 穆王妃道：「所以，这不一样，你是主母，你可以不让她们进门，不需要做出送走这个抉择。我面临的情况不一样，她们已经进门了，而且每一个人进门的时候，我都是准许的，她们也执了妾礼在我面前磕头奉茶，王爷可以做到把她们当做生子的工具，但我做不到，我自己是女人，女人就不能欺负女人。」 龙卿若有些吃惊，这番言论，听起来真的很有道理啊。 「而且，她们有些进府很多年，一直没有怀上，现在送出去要再嫁人也难，因为他们在王府这么多年都没生出来，谁家娶媳妇，都要考虑生孩子的事，不能生孩子，肯定就不娶了，若是嫁不出去，娘家多半不会收留，那就只能去姑子庵住了。这是现实情况，她们在我身边侍奉了这么多年，现在怎么能把她们推上绝路？我凭什么可以这样做呢？我这不是给自己造孽吗？为了所谓的专宠，我牺牲她们的人生，我做不出来。」 龙卿若不禁竖起了大拇指，穆王妃的三观，板正板正的。 穆王妃仿佛是在心里头压抑了好些日子，如今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如果说当初王爷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只守着我一人，如今我为他做什么都愿意，但他不能够，既娶了人家进门，毁了人家清白，说不要就不要，扔破烂都没这么扔的，境王妃你说对不对啊？」 龙卿若点头如捣蒜，「对，对！」 穆王妃继续道：「当日她们每一个人入门的时候，我就跟她们说了，从今王府和她们荣辱与共，只要她们不做对不起穆王府的事，我就不会亏待她们，既有承诺在前，如今我怀孕便把她们抛弃，我不仁且不义啊。」 第494页 「更重要的是，她们也不愿意离去，她们走是容易，但也考虑他们娘家人的面子啊，作为弃妇被扫地出门，外头百姓会对她们的家人指指点点，怎可这么自私？王爷为什么就不能替她们想一想？说句不好听的，我既与她们为姐妹，这么多年风雨同路，感情早胜过对他……当然，这话只能在你面前说，在他面前我是不能这么说的。」 龙卿若诧异，「你们之间，没爱情吗？」 穆王妃喝了一口水，道：「刚嫁过来的时候或许有，但经过这么多年，爱情早就变成了亲情，不管怎么样，她们都是孩子的姨娘，以后必定也是要宠着孩子的，我不能把她们送走，如今再不为她们争一番，让他应允下来，等我生了孩子，更不能让他低头了。」 龙卿若肃然起敬。 穆王妃真是惊艷到她了。 她娴静的小脑袋里，为什么可以藏着这么多睿智的想法？她的智慧，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内宅女子。 龙卿若都忍不住想拿鬼王令看看她的前世了。 虽然世间睿智的人不少，但是穆王妃是真惊艷到她了，有多少女子能对丈夫的女人这么大度？不，她不是大度，她只是负责任，把问题全面地考虑到了。 龙卿若觉得很羞愧，她只想独占小境，至于其他的，她不会去想。 「境王妃，你觉得呢？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穆王妃也苦恼地问她，「我主要也是没想到王爷那么固执，还跟我吵起来了，其实她们在府中也根本碍不着他什么事，更不会影响什么名声，为什么就容不下她们呢？」 龙卿若顿时气愤起来，「就是啊，他凭什么啊?睡了人家又想把人家撵走，太过分了，我回去让小境问问他，教训教训。」 女人帮助女人这几个字，确实能让身为女人的龙卿若迅速同仇敌忾义愤填膺起来。 她站起来，对穆王妃道：「你这么做没错，错的是那些臭男人，你等着，我去帮你把此事摆平，你不用担心她们会走。」 来的时候还言之凿凿地说不想干预人家的家务事，如今情绪迅速被挑起，不止插手干预，还想打人呢。 龙卿若气沖冲出门的时候，头上触角弹了弹，被她迅速压下，更显得气恼了，都丑成这样了，还总是弹出来。 但压下来，又弹出来，气得她用灵力捏来一条绸带包住脑袋，裹了几个圈，才能顺利出门回府。 第409章 还是剪掉了 龙卿若回到王府，东方昀还在，见她回来便马上问道：「说通了吗？」 「说通什么？」龙卿若怔了一下，看着他同样一脸怔然，才想起来自己去穆王府是做什么的，但她现在很烦躁，顾不得他家的那点破事，「没说通，你自己回去说，但我觉得她做的似乎没错。」 说完，她看都没看小境，转身进去了。 东方境本来见她包着脑袋回来就够惊诧了，现在竟然没给他一个眼神就走了，他做错了什么？ 「大哥你快走，我很忙。」东方境马上就丢下他跑进去找龙宝了。 东方昀目瞪口呆，不是说好了要帮忙吗？ 青先生躬身，含笑道：「王爷，您请！」 东方昀一头雾水地走了。 东方境回到青芙居，就看到龙宝在铜镜前面使劲地压触角，却怎么都压不回去，脸上看着越发地烦躁了。 「龙宝，怎么了？」东方境过去，伸手碰了一下，想起老丈龙的吩咐，马上缩回了手，但碰到的那一瞬间，有一点酥麻。 「压不回去了。」龙卿若气得很，整条龙显得特别的暴躁。 「怎么会压不回去了？你别生气，别着急，冷静下来。」东方境抚着她的后背，「深唿吸，深唿吸，冷静。」 龙卿若大口大口地深唿吸，一口，又一口，再一口，半晌之后，长长地呃了一声，撑着了。 啊，唿吸和吃饭都打乱。 但触角还是没缩回去，不仅没缩回去，圆圈慢慢地转起来了，转得像老人家跳广场舞的那种悠闲风韵。 龙卿若心态崩了。 东方境也有点崩，因为他看着第二个圆圈慢慢地转，觉得好碍眼。 他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扳过来，不要看着铜镜，转移了话题问道：「大嫂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非得跟大哥吵这个事？」 龙卿若一路回来只顾着自己触角的事，但如今回想起穆王妃说话的那板正神情，严肃又古板，还无时无刻带出你无法辩驳的道理，像极了一条龙。 她顿时又来气，眯起眼睛道：「是龙纪，他影响了穆王妃的思维方式，我竟然差点上当，差点被他说服了。」 不是差点，是直接说服了，龙纪那小古板，就像一种病毒，谁听过他说的话，都会被他传染。 穆王妃说的有一句话，她听着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奇怪了，但当时全然被她带着走，竟然没深思，如今没被她的魔音萦绕，才能冷静下来三思。 这句话就是，她说以后侧妃姬妾们都是他的姨娘，都是要宠爱他的，这小子还没出生就已经在为自己固宠了？ 「龙纪只是保留记忆而已，怎能影响大嫂的思维？」 「同血脉，影响她的大脑不需要什么灵力。」龙卿若还是忍不住转过去看自己的触角，不知道是否因着生气的缘故，触角看上去转得更快一些了。 第495页 「哦，那还会不会有其他的问题啊？」东方境又把她扳过来。 「他好为人师，以后估计要通过穆王妃来教你大哥怎么做人。」龙卿若道。 「那也不错，大哥就该有人教他怎么做人。」东方境说。 龙卿若趴在东方境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小境，要不你还是帮我剪掉触角吧。」 「不行，会痛的，而且触角可能有别的用处，不要轻易碰它，好了，不生气，明日我带你出去逛大街。」 说起来，他们都没有试过悠闲地出去逛大街买买买，龙宝也是女的，她可能喜欢买东西。 「我不想去，包着脑袋都丑啊。」龙卿若打不起精神来。 东方境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也犯愁起来。 「睡觉！」龙卿若也不沐浴了，上了床扯来被子蒙住脑袋，不想见任何人。 东方境也跟着躺下来，道：「好，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东方境睡着了，龙卿若慢慢地掀起被褥，赤脚起来，拿了一把剪刀便出去。 在王府一个比较隐秘的角落，刚从外头收魂回来的小北还没喘口气，就被大姐扯了过去，还严令让毛嘟嘟望风。 「真剪啊？能剪断吗？」小北小声问道。 「试试啊，你记得用大力气，不然未必剪得断。」龙卿若半蹲下来，脑袋往前拱，「贴着额头剪，不要露出太长，我不好处理。」 小北拿着剪刀，「那你忍着点痛，我用点内力，应该能剪断的。」 「好，我知道了。」龙卿若深唿吸，闭着眼睛，等待痛楚的降临。 小北手起剪刀落，内力是真没少用，但触角没剪断，剪刀拿不出来了，卡住了。 「怎么了？」龙卿若没觉得痛，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剪刀卡在了触角上，她使劲也拿不下来。 「卡住了，怎么会这样的？」小北震惊了，有东西大力地吸附着，一扳，触角跟着弯下来，但剪刀却拿不下来。 龙卿若都气死了，「我不管你，你必须给我拿下来，我顶着一把剪刀，还怎么见人？」 「嘟嘟，过来帮忙！」小北喊道。 毛嘟嘟挪过来，试着用一点修为把剪刀取下来，但一碰到剪刀，便觉得指尖一痛，痛抵达心脏，吓得她忙地放开，「不行，这剪刀不能碰了，要痛死猫。」 小北伸手碰了一下，「没痛啊，怎么会痛？」 「就是痛，我不想碰了。」毛嘟嘟马上走开，这现场有点瘆猫。 「小北，快帮我拿下来啊。」龙卿若都快急疯了。 小北觉得触角上卡着一把剪刀着实是有些丑，他站起来，双手握住剪刀使劲地咔嚓，咔嚓不进去，只能用力往上提，提了许久，剪刀没提出来，触角长了一些。 小北筋疲力尽地盯了许久，喘着气，「我……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他一熘烟地跑了，毛嘟嘟见状，恢復猫身，也跟着逃窜。 龙卿若气得地喊，「我要杀了你。」 她坐在地上，伸手摸着触角上的剪刀，绝望得满心荒凉。 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她咬牙切齿地回到房中，对着铜镜提了一点灵力，把剪刀两边都给削走，现在看着就像是两条铁卡住触角，只要不近距离，大概会觉得是绑了一小节坚硬x形黑丝带。 她用绸带包住脑袋，心如死水地躺回去，东方境迷迷煳煳醒来，便伸手抱了过来，「龙宝，快睡。」 龙卿若闭上眼睛，心里又急又乱，生平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触角。 现在不能伸长，不能缩短，也不能缩回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小母鹿，贼难看。 第410章 收拾龙纪 虽是辗转反侧，但还是敌不过睡意，昏昏沉沉睡去。 等到天亮，她被东方境拍醒，一睁眼就看到小境拿着一截东西在看，「这是剪刀吗？」 龙卿若勐地摸自己的脑门，发现绸带打开了，触角也缩回去了。 她使劲摸了几下，确定真的没了，勐地坐起来，惊喜地道：「缩回去了？啊，太高兴了。」 「龙宝，我帮你解开绸带的，发现你这里头藏着两块小铁片，是剪刀吗？」东方境捏在手中，问道。 龙卿若茫然地道：「我脑门上怎么会有剪刀？谁放进去的？」 「你不知道？」东方境奇怪得很。 「嗯！」龙卿若瞥了一眼妆檯，灵力一扫，昨晚残留的剪刀尸骸顿时消失，一伸懒腰，开心地道：「又是元气满满地一天，小境，你是要带我逛街吗？」 「对啊，但这剪刀片是怎么来的呢？」东方境还在研究，瞧了瞧她的额头，「你触角是怎么缩回去的？你试一下弹出来，再缩回去。」 「不要，一会儿弹出来又缩不回去。」龙卿若才不自找麻烦。 「那也是。」东方境也怕了，一会儿她又愁眉苦脸的，真让人揪心啊。 「我们今天去买点布料和孩儿的玩具，一会儿送过去穆王府。」 「你要找龙纪算帐啊？」东方境问道。 龙卿若道：「现在算不了帐，但警告他几句，爹妈的事情，还没出生他就敢干预了，等以后出生了，绝对就是一个多事孩童，搞不好连咱们的事都要干预。」 「他真能听见啊？」东方境好奇地问道。 第496页 「能，他记忆尚存，七窍可通人间，且有胎神保护，咱的对话他能听得清清楚楚。」龙卿若道。 而且，穆王妃一直被他影响的话，难免会伤害夫妻感情。 意识影响等同教唆，还没出生就行教唆之罪，出生之后还得了？ 必须管教，出生之前形成威慑力，让他知道在这人间皇家里，谁才是老大。 东方境一切听她的，反正难得她能不想着触角的事，就陪她好好放纵一天。 房间门一打开，就看到小北和毛嘟嘟站在外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到龙卿若脑袋上的触角没了，剪刀也没了，小北顿时松了一口气。 龙卿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北，这么早过来有事吗？」东方境走出来问道。 「交魂！」小北十分乖巧地把锁魂袋交给了东方境，东方境接过来便又回了房中去。 龙卿若把他拽到一边去，严厉警告，「小北，以后如果出了状况，你还扔下我走掉的话，我就把你脑袋上的头髮全部扒光，你这是不讲义气。」 「我知道错了，昨晚回去之后我内疚得都睡不着，想着今天一早过来，看看能不能想别的办法帮你把剪刀拿掉，结果看到你已经搞定了，我这才放心呢。」小北忙不迭地认错。 「我姑且信你一次。」龙卿若心情好，也不跟他计较，放了他去。 小北立刻拉着毛嘟嘟走了，好远传来了毛嘟嘟很疑惑的声音，「你昨晚没睡好吗？但我听到你打鼾了，声音好大啊。」 「嘘，闭嘴啊！」 龙卿若就知道小北是老人渣，不过心情好，不跟他计较。 两人出去逛街，没有打马，环保地步行出去。 京城繁华，十分热闹，到处都是人声鼎沸，龙卿若对一些手工艺制品特别感兴趣，买了许多。 婴儿的物品反而少有得卖，玩具是有的，但多半是藤球，摇摇铃铛这些，自己都能做，没什么技术含量。 他们买了一些衣料子，适合婴儿穿的材质，比较温和柔软。 他们来到穆王府的时候，本以为他们夫妻还在闹别扭，殊不知进去之后，东方昀竟然妥协了。 他一脸愧疚地对东方境说：「阿境，大哥我真是羞愧啊，竟然有这种想法，我真不是人，我愧为皇家的子孙，我猪狗不如啊，她们跟了我这么久，我怎么能现在把她们赶出去呢？」 说着说着，竟然声泪俱下，悔恨难当。 东方境看到他这副模样，第一个反应就是走。 大哥昨晚还气唿唿的，今天就忏悔起来，到底遭受了多大的荼毒啊？ 怪不得龙宝说要来警告警告龙纪，再这么下去，估计还没出生，就先把府中所有人都给洗脑了。 龙卿若直接进去找穆王妃。 穆王妃还是躺在贵妃椅上，梁侧妃在旁边给她伺候茶水，看到龙卿若进来，她从贵妃椅上站起来，含笑得体地道：「境王妃，你来了，稀客啊，快快请坐！」 「我昨晚才来过，什么稀客？」龙卿若进去，瞧了一眼她的肚子，这假模假样地客气，就是龙纪的德行。 「快坐！」穆王妃和气地说，又回头吩咐梁侧妃，「去吩咐上点心和茶汤。」 「是！」梁侧妃福身出去了。 这做派，还能是谁呢？龙卿若有了警觉的心，可不容易入局了。 一坐下来就立刻凶神恶煞地问道：「穆王妃，以后你会用什么方式来教孩子的呢？」 穆王妃怔了一下，「啊？什么方式教孩子？自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龙卿若打断她的话，「不行，要打，只要不听话，就揍，使劲揍！」 穆王妃立刻坐下来，严肃地道：「打？这不行啊，怎么能打孩子呢？境王妃，我跟你说说这个正确教育孩子的方式……」 龙卿若又打断她的话，「不用说，照我说的办，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帮你教，棍棒下出孝子，不揍不长记性，最好是挂在半空，拿板子使劲打屁股，打到他服为止。」 穆王妃循循善诱，「打骂是不管用的，只会激起孩子的逆反……」 龙卿若一拍桌子，怒气沖沖地道：「别的孩子可以慢慢教，你的孩子不行，必须要打，他太坏了，没出生就想着胡作非为，还敢干涉父母的事，连姑姑都敢忽悠，这种小孩不打，留着受骗上当吗？」 穆王妃腹中的意识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穆王妃也怔了一怔，看着龙卿若，眼底有些茫然，「境王妃你方才说什么？我刚才出神了，没听清楚。」 龙卿若这才收敛怒气，道：「我跟你讨论说教育孩子的方式啊。」 「噢，对，对，孩子要教育的。」穆王妃点头道。 回头侍女奉上清茶，穆王妃缓缓地退到龙卿若的面前，温柔地道：「快喝口热水，这天气很冷，要注意保暖。」 嗯，这是穆王妃的正常反应了。 第411章 亲自收景氏的魂魄 回去的路上，东方境听了龙卿若的话，再深思了一番之后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龙纪很适合当皇帝，擅长布道，且能把人说得心服口服，如果不是你早就知道龙纪，估计你也会被说服，当皇帝，就是要说服很多人。」东方境道。 龙卿若道：「嗯，或许是吧？大哥和二哥选了龙纪下来，是有他们的道理，是我的问题，我让龙纪保存了记忆，所以在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搅和风云了。」 第497页 「没事，你能震慑他，以后孩子不听话，就交给你来教。」东方境说。 龙卿若好期待，「希望快点出生啊。」 现在才两三个月，还有好几个月才能生出来呢。 过了几天，穆亲王又过来了，说和王妃商量过之后，府中除了梁侧妃和吴姬留下，其余的全部送走，但安置得很妥当，给了一大笔的钱财，她们可以选择自己生活，也可以选择再成亲。 至于景氏，因为病重不治，已经快不行了，但她的事不会大张旗鼓，只会低调处理。 当天晚上，鬼王令就给东方昀安排了任务，就近派单，让他去收景氏的魂魄。 因这个魂魄由鬼王令派单，所以东方境就查看了一下景氏的生平，发现她其实还没到阳寿尽了的时候，但确实是福气耗尽了，属于自己把自己作没了的那种。 景氏已经被安置在荒凉的小侧园，有一点点的距离，所以穆亲王提前就到了景氏的房中，景氏的侍女见他来了，激动地跪在地上哭，「王爷宅心仁厚，到如今还愿意过来陪伴景娘娘，王爷，您救救景娘娘吧。」 穆亲王没搭理她，径直走了进去，坐在了床边。 这是他的工作，没有其他私人情绪的掺杂。 但他也好久没见过景氏了，记忆中的景氏总是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如今病得苍白萎靡，枯藁之相尽露，不免也有些嘆息，为什么要当坏人呢？ 景氏本已经进入弥留，或许是因为东方昀的到来，她竟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布满了泪水，让灰暗的目光也一下子亮了起来，微弱地唤了一声，「王爷？是真的吗？王爷你来看妾身了？」 「倒不是，我在等你死。」东方昀说。 「妾身快不行了。」景氏泪水跌出，「王爷，你原谅妾身。」 「好！」东方昀应下，人都快死了，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呢？达成她的遗愿，他的工作也能提前地顺利完成。 「王爷……」景氏哭着，气息有些微弱，「臣妾有一句话，臣妾想说……」 「你说，本王听着呢。」东方昀手里捏着拘魂索，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景氏乱发披在枕头上，嘴角起了沫，定定地看着东方昀，仿佛用尽了全力说话，声音有些激动，「我听闻王妃有孕……这本是喜事，但王爷……王爷可曾想过昔日为何这么多姬妾都不能怀上？」 与孩子有关的事，东方昀便起了好奇心，问道：「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景氏的头微微地撑起来，双眼微突，「因为，妾身找大师算过……王爷此生没有子嗣，妾身担心王爷被人蒙蔽，混淆了皇家血脉，王妃她……她兴许有外人了，那孩子不是……不是王爷的。」 东方昀看着她，悲悯地道：「可怜的女人，你被那所谓大师骗了，那大师在哪里？本王回头找他算帐，帮你报仇。」 「不……」景氏握拳，「大师所言，千真万确。」 东方昀笑了起来，「景氏，本王哪怕是信不过自己，也信得过王妃，有没有那位大师，你心里很清楚，但你想临死之前还要挑拨王妃跟本王的关系，註定不会成功。」 「不啊……」景氏的脑袋瘫在枕头上，悲愤绝望地看着他，「王爷为何不信妾身呢？」 「信你还是信王妃，这不需要选择的，本王义无反顾地相信她。」东方昀又捏了一下拘魂索，怎还没断气呢？ 别误了时辰才好，他上任这么久，还没误过时辰的。 「为什么？」景氏一口气似乎慢慢地要散尽，眼光也无法聚焦，显得散涣了，「为什么……不信妾身？」 \"不要问了，你闭上眼睛，慢慢地睡觉吧。\"东方昀道。 「妾身不服！」她竟使劲地又吸了一口气，满脸的不甘，让她看起来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 东方昀见状，就怕她耗到半夜，耽误他扶王妃起来上如意房，如今王妃晚上都要起来两三次的。 「你有什么不服？本王与王妃都没亏待过你，府中大权也在你的手中，在穆王府，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你大权在握，便多生心思，连主子都不认还反咬主子一口，你人品太差，没有福分也是正常的。」 「主子？」景氏凄凉地笑了起来，「我是侧妃啊……」 「你原先还不是侧妃，是王妃提拔你为侧妃的，你没念她提拔之恩，还要害她，她还愿意给你留全尸，算是对你仁慈了。」 「不，没有恩典，没有仁慈，同是王爷的女人，不是她死就是我活……」 东方昀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她肯定不愿意断这口气，便起身走了出去。 果然，景氏急了，竭尽全力地悲喊了一声，「王爷您守着妾身啊……」 这一声喊出来之后，侍女跑了进去，便听得几声粗促的唿吸声起落之后，景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进去的一口气，很久很久才吐出来，吐出来之后，便再没吸进去一口气了。 侍女跪地大哭，「娘娘您慢些走啊！」 东方昀扬起了拘魂索，把景氏出窍的魂魄套进去，景氏面无表情，毫无意识的样子，一身宽松的衣裳还是临死前穿的那一身，脚后跟不沾地，就像是要飘起来似的，但亏得有拘魂索牵住她，才不至于飘走。 景氏的鬼魂跟着东方昀出了门口，东方昀便打开锁魂袋把她套进去，一收绳索，收工！ 第498页 他立马去了境王府交魂，东方境把魂魄收入归墟之后，问他，「你心里难过吗？」 「有一点伤感，毕竟，陪伴了本王也有些年了。」东方昀道，她在世的时候，怨恨她，但死了，似乎恩怨真的能随风飘逝。 「节哀！」东方境道。 「我回头慢慢节哀，但现在要赶回去府中，你大嫂该要起床了。」东方昀仓促地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跑了。 第412章 开花预见 东方境开心地回头对龙卿若说：「大哥对大嫂其实很不错的。」 龙卿若嗯了一声，想起那天晚上穆王妃说的话，什么姐妹感情比对王爷的感情深厚，跟王爷也是亲人之类的。 虽然有龙纪的意识扰乱，但如果她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想法，龙纪也不会得逞。 而事实上，东方昀对王妃有几分是男女之情的爱意？因为她是他的王妃，他们是夫妻，所以他信任她，对她也格外好一点。 所以事实是成亲之后，他们为生育而疲于奔命，确实会削淡了夫妻感情，不过，这也正常，人间的很多夫妻最终都会变成亲人。 但他们互相爱着彼此就好，不管是什么爱，总归是一辈子不能割捨了。 龙卿若看着小境，支起了下巴沉思。 如果有一天，她和小境之间也变成这样了，那他们是要离婚还是要继续在一起呢？ 离婚的话不大捨得。 在一起继续生活，那可是有漫长的岁月啊。 东方境不知道她心思已经甩离这件事情本质的十万八千里之外，还甜甜地对她说：「我也会对你很好的，一直对你好，万年，十万年都不变。」 龙卿若尬笑了一声，努力甩掉方才想离婚的问题，「我也是会一直对你好。」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了月余，已经是寒冬来临了，这段日子一直都很平静，没什么事情发生，关于歷劫的事，似乎已经不存在了。 龙卿若比以往勤快了很多，修习法术。 触角也一直维持这种情况，叠圆圈，但不会随意弹出，还是在她的控制之内，这多少让她觉得有些安慰。 希望噩梦就此过去，等过阵子，叠圆圈会消失。 可就在这天早上起来，触角又自己弹出来了，东方境正在穿衣裳，便见触角弹跳出来，而这一次，最顶上的圆圈竟然似乎开花了。 「龙宝！」他惊叫了一声，把她叫醒，「你看触角开花了。」 龙卿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铜镜前照着，披头散髮里裹着两根触角，比往日长了一点点，叠加的圆圈上，果然开出了三块花瓣。 很小的花瓣，像半边指甲那么大，呈淡粉色，和皮肤的颜色相差不远，那些细小的绒毛现在变作了花蕊，也比原先看着要稍稍粗壮了一点儿。 两个触角，都开出了花。 她脑门上现在顶着两朵花。 虽然美观了一些，但是龙卿若还是脸色煞白，脑子里只迴荡着一首在现代里听过的歌，大西瓜，多好啊，头顶长西瓜…… 「这下惨了，开花之后就该结果子了。」她跌坐在椅子上，喃喃地道。 东方境吞了一口唾沫，「龙宝，花朵开始转起来了。」 龙卿若再看了一眼，面如土色，大风车啊，吱呀吱哟哟地转…… 那两朵花儿，转动的速度还不慢，而且旋转的方向是相反的，就像两道互不相干的旋涡。 忽然，有一朵不转了，剩下另外一朵还在转动，且转动得很快，越来越快，看着就像是要甩出去了。 东方境看得目瞪口呆，这下想安慰她都没办法找到词了，词穷了。 这太怪异了吧？ 龙卿若心头又暴躁起来了，一拳便想打在铜镜上，陡然心头狠狠地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随即就是一阵电流通过产生的酥麻感，脑袋有些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她脱口而出，「小境，你祖父……」 「我祖父怎么了？」东方境忙问道。 龙卿若怔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东方境，「我似乎觉得你祖父要遭天雷火劫了。」 「不是吧？」东方境也白了脸。 之前回神鹰族改法度的时候，大姐就说祖父想见他一面，但他一直都在鹰巢里没出来，本说一个月多就出来的，但到现在，大姐也没来找他，让他回去见一面。 如果说现在天雷火劫来了，岂不是祖孙都没能见最后一面？ 「你确定吗？你怎么知道他要经天雷火了？」东方境问道。 龙卿若扶着脑袋，满脸的疑惑，「我不知道，我就是忽然脑子里闪了一下，看到你祖父被噼了。」 \"是已经被噼了吗？\"东方境白着脸问道。 龙卿若摇头，「应该不是，我觉得是我预先看到了，但不肯定啊。」 「我去找龙爹，不，不，找鹰爹。」东方境有些慌乱了，虽然不知道龙宝为什么能在脑子里闪一下这个画面，但是龙宝最近真的很诡异，或许真是什么预兆也不定的。 希望不要真的发生了。 他火速外跑，还要回头喊一声龙卿若，「龙宝，你快去麒麟山挖一袋泥，留用。」 「现在还挖什么泥？」龙卿若沖他喊道。 「救命用的，你快去，我找龙爹和鹰爹。」东方境没说完，人就不见了。 龙卿若愕然，用泥来救命？要捏元珠吗？ 第499页 但小境吩咐肯定有道理，所以，她一边飞去麒麟山，一边打开追踪符，先听听他跟龙爹鹰爹怎么说，估计是要回神鹰族救命了，她好提前了解流程。 飞去麒麟山的速度很快，如流星闪过，虽然是早上但百姓根本看不到这一闪而过的金色。 片刻之后抵达了麒麟山，灵力一出，挖了起码有二十斤的泥土，藏于归墟之中。 东方境慌不择路地先去了龙皇那边，急匆匆地跑进去都顾不得喘口气，便急忙道：「龙爹，龙宝说看到我祖父被天雷火噼了，说有可能是预兆。」 龙皇大惊失色，「她说看到？她说看到了？」 那岂不是她恢復了感应天雷火的能力了？ 「是，她触角今日忽然开花了，然后一直转一直转，她就说看到我祖父被天雷火噼了。」 龙皇也忧心老鹰王，他确实是九大神族的智者，顾不得管大蛋预见的事，立刻吩咐，「我马上去挖麒麟山的土，希望能像大蛋外婆那样，在天雷火来袭的时候，能以泥土抢回一丝元神。」 「龙宝已经去挖了，我们先去通知鹰爹，然后一同去神鹰族。」东方境道。 「好小子！」龙皇一手抓住他的手腕，「走，去隔壁找你鹰爹，他最近一直在人间。」 快如闪电的身影，迅速地出现在了鹰宅。 鹰王却没在这边，而是去了朱细细那边蹲守，等东方境跟鹰大姐和四姐说了此事之后，大姐连忙去找他。 第413章 不让她去 麒麟山上，山风凛冽，唿啸着从龙卿若的耳边刮过。 她全身冰冷，脑子里一片空白，迴荡在耳边的只有龙爹的一句话，希望像大蛋外婆一样，能用泥土从天雷火里抢回来一丝元神。 外婆什么时候出事？她为何不知？这就是他们一直隐瞒她的事？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空白的脑子开始运转，她绞尽脑汁地回忆，和小境去外公外婆家的时候，看到了外婆，她去看焰火，焰火炸了她的脑袋…… 也犹如电光火石一般，那一段缺失的记忆回到了她的脑子里。 她在看焰火的时候，听到了天雷火的声音，她跑了回去，外婆消失了，他们都跪在地上哭。 所有的细节，无比清晰地回到了脑子里，她看到小境慌乱无措的脸，看到外公难过而焦灼地出来抱着她，看到自己像疯子一样对外公出手，推开小境嚎啕大哭…… 她顿觉剜心的痛。 「大蛋，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耳边，忽然响起了小姨的声音。 她机械地回头，看到赤厉和小姨站在她的身后，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龙玥玥看到她脸上全是泪水，忙伸手抱住她，「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跟东方境吵架了吗？」 龙卿若全身像棉花似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声音空洞悲凉，「天雷火……」 「天雷火？天雷火怎么了？」龙玥玥放开她，惊愕地问道，莫不是想起了什么？ 龙卿若看着紧张起来的小姨，小姨知道的，所有龙都知道，小境也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他们所有龙都在承受失去外婆的伤痛，唯有她没心没肺高兴地活着，他们还一个个地来担心她。 她为什么没了记忆？不难猜测，估计是龙爹抹去了她的这一部分记忆，怕她伤心。 他们像护着一个蛋似地护着她。 「小姨，」龙卿若全身发抖，嘴唇也抖了，声音仿佛不是她自己的，「我是不是特混蛋？」 「大蛋你不要吓唬小姨，你怎么了？」龙玥玥是真的慌了，「你是不是……你说什么天雷火？天雷火怎么了？」 龙玥玥回头看了赤厉一眼，赤厉也神色凝重，这抹去记忆本来就不是完全保险的，尤其次数多的话，更容易出问题。 龙卿若看到小姨眼底呈现出来的慌乱与关切，她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独断独行，现在为她担心到花容失色，她真觉得对不起他们。 她深唿吸，慢慢地压抑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看着小姨紧张的眼睛，嘴唇依旧颤抖地道：「我看到老鹰王要遭天雷火劫了，小境让我来挖泥土。」 赤厉脸色大变，失声道：「什么？你看见？那老鹰王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预见还是真的已经发生。」龙卿若道。 赤厉和龙玥玥几乎是同时回身挖土，他们的动作如此一致，想必是很清楚挖土是有帮助的。 龙爹说外婆用泥土抢回了一丝元神，那就是说，外婆还有望能回来。 心里冷静了些，她不能再这么混蛋，让大家都为她担心了，她用力稳住自己的情绪，道：「不用挖了，我已经挖了一些放在归墟里。」 「哦，好，好！」龙玥玥转身，还是不大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大蛋，你没事吧？你心里有事一定要跟小姨说，不要自己藏着掖着。」 龙卿若道：「我……我有点担心小境，那可是他的祖父啊。」 话音刚落，东方境和龙王鹰王他们来到了。 龙皇什么话都没说，先一手抱住了大蛋，道：「你不要去，留在人间等我们。」 「我想去。」龙卿若探起头。 龙皇摇头，「不，留在人间，免得吓着你。」 「我自己都经歷过，我不怕的。」龙卿若道。 第500页 「你经歷的是第一重，跟第三重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乖，听话。」龙皇担心得很。 龙卿若回头看着东方境，他眉宇里也充满了担忧，「但我想陪着小境，顶多，我去了之后就在神鹰殿，我不出去，我就在那边等你们。」 东方境想说让她去，但是，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还是没敢说。 「龙爹，我就想陪着小境，你让我去，我保证一定会听话，不会乱跑。」龙卿若哀求道。 鹰王着急了，道：「她要去便让她去，不要再说了。」 龙皇知道他救父心切，但还是坚持对龙卿若道：「不许去，留在人间，龙爹很快就回来。」 说完，马上放开了她，一手拉住东方境便飞了起来，她自己是去不了神鹰族的，宁可她生气，也不能让她去冒险。 东方境被龙爹抓着飞起来，仓促回头瞧了龙宝一眼，见她怔怔地抬头看，心里有些难受，他真不习惯把她扔下的。 龙玥玥过来抱她一下，和赤厉牵手飞走了。 鹰王带着两位鹰姐也御风而起，麒麟山一下子就剩下她一个了。 龙卿若缓缓地坐下来，双手掩面，放声哭了起来，外婆没了！ 这一哭，山中精怪纷纷探头，也没敢靠前，潜伏着偷看，这哭声听得精怪心里也很难受。 也惊动了大长公主。 她来到龙卿若的身边，缓缓坐下，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龙卿若双手在脸上擦了一下，眼泪擦干又流下，侧头去瞧了大长公主一眼，「我心里难受。」 「说给姑姑听。」大长公主握住她的手，「或许，姑姑能为你解忧。」 「小北姑姑，你帮不了我。」龙卿若眼睛都哭肿了，听着大长公主这温柔的语气，像极了外婆，心里更难受了。 「我是小北的姑姑，也是你的姑姑，纵然帮不了你，但心里的话如果能说出来，也会舒服很多的。」大长公主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声音越发温柔慈爱，「乖，说给姑姑听。」 龙卿若鼻头又是一酸，泪水不断落下，忍不住说了出来，「我觉得自己没用，我外婆死了，他们全部都瞒着我，怕我难受，怕我伤心，现在他们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做，也不许我跟着，我一点忙都帮不上，我心里真是太难受了。」 大长公主道：「傻姑娘，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去处理所有的事，必定有些事情是力所不能及的，你已经比很多人优秀出色，千万不可妄自菲薄。」 龙卿若哽咽道：「但我真想跟着他们去，哪怕我帮不上忙，陪在他们身边也好，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他们都经歷过什么事，所有的事情，我甚至连袖手旁观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次找回外婆这部分的记忆，让她意识到，这样的事，绝对不止发生过一次。 第414章 天雷火劫还没降临 大长公主道：「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他们即将去面对什么样的大事，但如果你担心，你确定自己不会添乱，那你就去，不让你去，你也可以想办法去。」 「去？」龙卿若止住了哭泣，看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微笑道：「老身这辈子，经歷过许多兇险，在经歷之前，老身也只是弱女子一个，任何人都觉得老身不可能做到，但老身非得咬着牙关去做到，想做的事情，马上去做，不要考虑这么多，年轻嘛，就是凭着一股冲劲，也往往只有年轻人，才能闯出一番新天地，想得太多，顾虑太多，便什么都做不了，这是老年人才有的毛病，你不是。」 龙卿若大受鼓舞，对大长公主也十分敬服，豁然起身，「对，我可以去。」 她就算不能直接去神鹰族，但是她可以先回赤龙族，从赤龙族去神鹰族。 不管如何，她不要再做被全方位保护的那条龙。 龙卿若在大长公主面前现出龙身，随即腾空而起，一飞便消失了。 大长公主捂住心脏，大气不敢出一口，哇，老年人不能吓，怎说变就变也不打个招唿啊？ 晚上要做噩梦了。 龙卿若飞回赤龙族，八哥犹豫了许久，竟没捞她。 龙卿若喊了几声，八哥当做听不到，举着叉目视前方，浑然没看到她浮浮沉沉地蹦跶。 龙卿若气得很，用尽全力一跃而上，破了外圈扶摇直上，撞了一下脑袋之后快速跌落，咣当咣当地在赤龙界的白玉地板上滚动。 八哥怔了一下，哟，能耐了啊。 龙卿若跳起来，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捞我？」 八哥瞧着怒气沖沖的她，「我没看见啊，我这不是顾着巡视吗？」 「你就是故意的，我不理你，我找二哥告状。」龙卿若说完，气唿唿地走了。 她自然不是去找二哥，但八哥没心眼，这样跟他发脾气说去找二哥，他就不会跟着自己。 果然，八哥回头瞧了她一眼，见她是往赤龙殿方向去的，也就没在意了，嘀咕了一句，「怎么能自己飞进来了？真长能耐了？」 龙卿若是往赤龙殿的方向而去，但是，却在抵达赤龙殿之前，来了一个拐弯，直奔自己的殿宇。 之前四哥教过她和小境，可绕来绕去的，她早不记得了。 不过，四哥这条龙很狡猾，到底是不是真需要转悠这么久？也未必！ 第501页 所以，她拿着灵石到处乱转乱沖，触角在不经意间弹了出来，又开始缓慢地转动，她这个时候顾不得触角，也管不了它，喜欢转就转个够吧。 但不知道是触角转动的缘故，还是灵石真能感应这条通道，竟然很快就让她找到了，她一头扎进去，直飞而去。 神鹰族和赤龙族时常有来往，所以，神鹰族纵然能感应到赤龙族的气息，也不会过于紧张。 尤其，知道了他们的殿下和赤龙族的小公主在一起了，以后赤龙族和神鹰族就算是真正的一家，因此，龙卿若的闯入，并未有引起神鹰族巡察队的注意。 龙卿若也没有出现在神鹰殿，而是寻找鹰王的鹰巢，她不知道到底天雷火来了没有，希望没有，希望小境还是可以和他的祖父见上一面。 第三重天雷火劫，很难渡过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怔了怔，外婆不是已经渡过了第三重天雷火劫了吗？为什么这么快有第四重？ 这天雷火到底发什么神经？为什么乱套了？ 她真的好憎恨天雷火劫，更憎恨背后的主宰者。 且说东方境他们已经先抵达了神鹰族，得知天雷火劫没有降临，老鹰王依旧在鹰巢，大家都暂时松了一口气。 但不管龙卿若说的是真是假，天雷火劫是一定会发生的，只是时间问题。 老鹰王的修炼也快到了，所以，鹰王便带东方境去鹰巢，让他跟东方境见上一面。 大家心里还是比较担心，所以一道过去，龙皇更是时刻抓住一把泥土，对于天雷火劫，他恨，但如果真来了，他也有了盘算。 他不知道知道的天雷火什么时候会来，但鹰王后的一丝神光回来了，让他看到了希望，更让他无法继续冷静地忍耐下去，他要主动出击。 在这个时候，他是完全理解之前大蛋的做法，但理解归理解，他不能看着大蛋冒险。 既然大蛋不能冒险，就换他去吧。 老鹰王看到东方境，看到他眉心的气魂，是小鹰无疑了，他十分激动。 东方境也不知道鹰族的礼仪，就这么跪在地上磕头，拜见了祖父。 老鹰王亲自过来扶起他，执着他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好，回来就好，可惜还不能变回神鹰给祖父看，但见着就行，知道你能回来就行。」 东方境听得心里很暖，更加不希望龙宝说的话会成为现实，祖父看起来真是太温和亲切了。 祖孙简单叙话之后，鹰王就没隐瞒，把龙卿若所见的告知了他，但同时也安慰了一下父亲，「她毕竟只是孩儿，修为也不到家，所看到的也许只是想像，不是真的，父亲不用太过担心。」 但老鹰王很关注龙小九。 从龙小九出生，自己的孙子总往赤龙族跑，他就关注到了。 虽然孙子以前说拿龙小九当自己的妹妹看待，可他知道不是，他的年纪足够老，老到可以听出真心话和自欺欺人的话。 因为关注龙小九，自然也关注她的事，虽然赤龙族一直没有对外公布她沖天雷火的事，但他多少能打听出来一些。 从而，也知道龙小九以前是能感应天雷火的。 还是时间过去了许久，大家都忘记这件事情了。 鹰王缓缓地坐下来，虽是年迈的身影，化作人形的时候，却也不是人间耄耋之年的老者，只是略显苍老而已。 「该来的，始终会来，若能提前知道，我也能时刻准备着，总胜过以前不知道何时会来，总不能一千年，一万年都准备。」 「父亲，您莫要太担心。」鹰王这样说着，但其实他自己也忧心忡忡的。 好不容易盼到了王后的一点神光，若父亲在这个时候遭遇天雷火劫，他也不知道如何接受。 老鹰王点点头，眼睛却是一直看着东方境，激动未褪，眼底尽然是欢喜。 第415章 她跟着来了 老鹰王对东方境的宠溺，大家都看在了眼里。 而他或许也知道自己天雷火将至，所以，愿意离开鹰巢，和大家一起回去神鹰殿，就为了和东方境多叙一会儿。 得知孙媳妇并未跟着回来，他对龙皇细问了一下情况，也表示理解，毕竟当年的事，他也是知晓一二的。 如今，龙小九也是他们神鹰族的媳妇，自当重视一些。 龙皇知道九大神族里许多事情都瞒不住他，也没说假话，亏得是东方境坐的距离比较远，加上在神鹰族里，气场不一样，龙卿若也着急隐藏自己，并未能通过追踪符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但东方境却知道多一些了，例如龙宝固执地沖天雷火之后，遍体鳞伤，气魂几乎全无，是赤龙族和他的前生联手，用了十几年才把她救回来的。 而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 每一次伤得奄奄一息，活过来之后又雄赳赳地去奋斗，轴得很，谁的话她都不听，认定就一往无前。 确实挺让人担心的。 当东方境想知道得更多一些的时候，他们的谈话就进入了一个打猜谜的模式，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例如祖父说：「龙皇大概还记得那一次吧？那一次确实也比较那个，而且那位来得也太迟了点。」 龙皇就会一脸的惊悸，「说起那一次，确实是比较惊险，虽说那位来迟了点，也不是没有作用的。」 第502页 老鹰王嘆息，「嗯，也是，还有那一次，你大概是吓得离魂了吧？我也是啊，吓得都不行，偏生并未知道多少真相。」 「确实，我们赤龙族上下都吓到了。」龙皇点头，神色也颇为凝重，「倒是你们那一次，那一次传出去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老鹰王可问过？」 「问过，但他自己都不大清楚，说是醒来之后，模模煳煳地有点记忆，但是否真有那么一回事，也没鹰看见啊，所以至今未知。」 龙皇便失望地道：「若是有记忆，那该多好啊，能了解清楚一些。」 「谁说不是呢？」老鹰王也嘆息。 东方境一头雾水地看着在座听着的鹰，他们似乎都听明白了，唯独他不明白，什么那一次这一次啊？具体的事是什么？ 听他们说话，真是会焦虑死的。 他偷偷地把鹰大姐拉了出去，问道：「他们在说什么事呢？」 鹰大姐摇头，「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跟着点头？」 鹰大姐笑了，「大家都点头，我不点头岂不是显得我什么都不知道？」 东方境傻眼，这么煳弄人，是不是不太好呢？ 鹰大姐温柔地道：「阿弟，你莫要着急，他们说的话，你迟早是能听懂的。」 「迟早是什么时候？还要等到凝魂成功吗？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凝魂成功？」东方境心里着急啊，不知道以前的事，就不知道如何应对危机。 「快了，莫着急嘛。」大姐拍着他的肩膀说。 东方境看着她，觉得她是知道的，但就是不跟自己说。 有什么好保密的？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真是，再一次觉得，论性子还是他家龙宝好，虽然偶尔说点谎话，但人家不会这么说一分遮九分的。 而且，龙宝的谎言也很蹩脚，十分容易就猜出真相来。 东方境只得退而求其次，问道：「那我以前跟龙宝是不是特别要好？她是不是我的意中龙？」 鹰大姐道：「这可真不知道，你的事也很少回来跟我们说。」 「一次都没说过啊？」 「有一阵子你常年住在赤龙族，父亲自然是要问的，你就跟我们说认了个妹妹，当然，你虽然不说，但你屁股后面总是跟着一条龙的事，我们是知道的，而且，你也跟她一起闯祸。」 东方境摆手，「这绝对不可能。」 「反正你们一起冲过天雷火，但不知道为什么，你进不去，她被卷进去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别的没有了。」 鹰大姐怕自己越说越多，遂扭头便进去了。 东方境蹙眉，有这样的事吗？他进不去，龙宝进去了？那龙宝是怎么活着出来的？ 能从天雷火里活着出来，也很厉害啊。 东方境没有进去，反正他们说话自己也听不懂，还不如在这神鹰族里转悠转悠。 他特别想龙宝，他没试过自己一个人在神族，龙宝以前回去赤龙族，他不觉得他们有分开过，但现在自己在神鹰族，龙宝在人间，他就觉得相隔太远了。 异地好难受啊。 他还没能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没多大的归宿感，就像一缕漂浮的幽魂。 在神鹰族，他不是很能飞，阳鬼差的身份在这里似乎没多大的用处，好在吃过丹药，他可以弹跳，还适当地能飞一下，所以，这几下弹跳再加上飞，也离开得比较远。 神鹰族的鹰们很多都聚集在神鹰殿的上空，因为鹰王回来之后，就已经鸣鼓把他们召集过来，虽说天雷火劫其他神不能帮忙，但可以帮忙抢元神啊。 所以，东方境所飞之处，都没什么神鹰路过，到处都是空荡荡的，除了空中吊下来的一些鹰巢，没见到多余的建筑物。 鹰巢也是云雾缭绕，看不清楚，更显得苍凉。 他也没敢再继续转悠，就怕这天雷火劫下来，他没在场，他身上揣着一把黄泥，关键时候，或许也是能帮上忙的。 他往回走，来的时候跳直路，回去的时候也是跳直路，但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见神鹰殿，他暗下疑惑，莫非是迷路了？ 但他没偏过方向啊，只是往前而已。 心急之下，想找个鹰来问问也没有，一顿乱跳，反而看到更加密集的鹰巢在半空中吊下，鹰巢闪着莹芒，但没神鹰在里头。 云雾似乎也越来越浓，把鹰巢笼罩起来。 正在他慌乱之际，一道身影从他身后飞出来，跳在他的背上抱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抓住她的双手要过肩摔，却听得龙宝的声音，「小境。」 东方境大喜，也大惊，忙地抱着她转过来，果然是龙宝。 「龙宝，你怎么来了？」东方境回头瞧了瞧，没人带着她，是她自己来的？ 「嘘，别声张，我就是想来陪着你。」龙卿若忍住心头的酸楚，还像往日那样笑着说。 第416章 所以，黄泥呢 东方境很高兴她来了，但是也很担心她会看见一些事情。 所以，喜忧参半地抱着她，「那你不要乱跑，躲起来别让龙爹看到你。」 「我知道，你也不要声张，不然他肯定把我送回赤龙族。」龙卿若道。 她本不想出来，但是见小境转来转去，知道他一定是迷路了，这里可不是原路来回就行，神族每个月会发生一次移动，移动之后方位会变，而且神族界也会封锁三天。 第503页 「放心，我不说。」东方境对撒谎隐瞒已经有了一定的心得和经验，既然之前能忍住不跟龙宝说，现在也能忍住不跟龙爹说。 龙卿若牵着他的手往回走，道：「小境，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 「你说！」东方境道。 龙卿若停下脚步，看着他认真地道：「我除了看到你祖父遭受天雷火之外，还看到外婆遭受天雷火，我知道是真的，龙爹和他们一定会瞒着我，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但我可以承受，你告诉我，外婆现在怎么样了？」 东方境眼神躲闪，不敢看着她认真的脸，不知道她是在试探还是真知道了。 龙卿若眼底泛红，哽咽地道：「小境，我选择问你，是我相信你，其实我可以问赤厉大将军，他一定知无不言，我还是希望由你来告诉我。」 东方境伸手抱着她入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确实是的，你上次带我回去，你出去看焰火，外婆就遭天雷火噼了，当时我以为有刺客，踢了眼前的东西，恰好就是我们带上去的泥土，这泥土竟然管用，在天雷火消失之后，泥土里发现了一些闪光的东西，他们说是外婆的元神还是识神什么的，后来听龙爹说，外婆虽然没渡过天雷火劫，但三百年后也是可以回来的，甚至不需要凝魂。」 「三百年？真的吗？」龙卿若心底冉冉地升起了希望，三百年对人间而言，很长很长，但是对神族漫长的生命来说，确实是倏忽之间。 「我不骗你，是真的。」东方境内疚地看着她，「对不起，我瞒着你了，只是当时我看到你几乎疯了一样，我很害怕你会伤害到自己，所以我才选择跟龙爹他们一起瞒着你的。」 「那以后不管有任何事，你都不要瞒着我，我们做到坦诚相待，好吗？」龙卿若趁机道。 听到外婆三百年后可以回来，她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就轻松许多了，自从知道之后，脑子里一直胡思乱想，怕外婆像阿娘那样，万年都回不来。 幸好，幸好啊！ 她不禁激动地对东方境说，「小境，幸亏你机警，踢了麒麟山的泥过去，否则我们真要失去外婆了。」 东方境想起那一幕，心里还是很难过，他道：「失去外婆，我也会很伤心，我太喜欢她了，赤龙族这么多位……」 他回头瞧了瞧，确定龙爹没有来，才轻声道：「赤龙族这么多，我最喜欢她。」 「小境，我也会喜欢你祖父的。」龙卿若感动得很，因为她也是最喜欢外婆的。 当然，喜欢和爱不一样，她所有龙都爱，深爱龙爹，深爱哥哥，但喜欢是可以分深浅的。 东方境看着她，心里特别酸楚，龙宝很让人心疼，她其实对谁都好，恩怨分明，你对她好，她对你更好，真希望外婆和岳母能快点回来。 两人继续前行，尽量走得慢一些，因为龙宝不能跟着他进去。 「对了，祖父真的会遭天雷火劫吗？」东方境还是有些提心弔胆的，祖父很好，他已经捨不得了。 「我不能肯定，就是脑子里忽然有这么一幅画面，而且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能知道什么时候发生。」龙卿若道。 其实她心里觉得会发生，而且不会等很久，说不出由来，心里就是有这么一股强烈的坚定。 她甚至觉得，这份笃定来自于触角的改变或许是来自于一些变异。 在人间混了几千年，也在医学界浸淫多年，她认为触角的改变没那么简单，或许蕴藏着一些变异，龙的基因就一定不会发生变异吗？ 不能肯定，毕竟没有人拿龙去做过研究，或许，等一切平息之后，她可以回去拿自己的基因研究研究，或许能出什么惊世的发现。 东方境也是莫名地相信她的话，所以，他虽然不捨得龙宝，却也加快了脚步，就怕天雷火忽然来到，他没有在场撒土。 「龙宝，你挖土了吗？给我点儿，我免得问赤厉和小姨要，我见龙爹他就只有手上的一把，看来小姨没多给他。」 「有，我给你一捧！」龙卿若从归墟里取出一捧黄泥，让他揣在袖袋里头，真是危急关头，直接撒出来就是。 「好，多谢龙宝，你快送我回去吧，我怕出事。」东方境藏好黄泥之后道。 龙卿若点头，带着他飞快地回去，待看到殿宇的时候，她就不再送了，道：「你快回去，我远远地躲着。」 「好！」东方境飞跳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回到了神鹰殿。 等东方境走后，龙卿若忽然想起貌似他们没挖泥啊，赤厉和小姨是要挖来着，但她告知他们，说她已经挖了，他们就停了手。 不过想起龙爹有，估计是在自己没留意的时候挖了，毕竟他们的速度也是可以很快的。 东方境回到去，他们还在神鹰殿里说话，鹰姐们全部都来了，神鹰族的许多大将也在场，把老鹰王围在中间。 九大神族里，从没有过这样严阵以待应付天雷火的。 因为不知道天雷火什么时候来，提前做准备是不可能的。 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大家心情都很紧张，也很复杂，虽然嘴上在说着话，一颗心却悬了起来。 鹰王看到龙皇手里捏着的泥土，便道：「老赤龙你给我一点泥，我也要拿在手中。」 「我来的时候就抓了一把，你问赤厉和玥玥。」龙皇道。 第504页 龙玥玥一怔，「我们没挖啊，大蛋说她挖了，藏在归墟里呢。」 众神目瞪口呆，叫一个不来的龙挖泥？挖了有什么用啊？ 鹰王急得跳脚了，「那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泥？只有老赤龙手上这一把吗？天雷火的范围这么大，就这么点黄泥，怎么能确定撒得中？」 而且，天雷火范围之内，不是瞄准就一定能撒中，是会扭曲的。 第417章 她进了天雷火 赤厉连忙道：「我马上亲自下去一趟，很快回来。」 「只怕不快。」龙皇瞧了一眼外头，「月移了，神族界会封锁，且不说你不能下去，能下去你也三天之内回不来。」 大家都怔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低端的失误会发生。 他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艰险兇恶的仗没打过？ 这么多神围在一起，打算和老鹰王一起对抗天雷火劫，却连基本的准备都没做好。 可眼下已经发生了月移，还怎么下去取泥？ 赤厉自责万分，简直不能原谅自己。 鹰王暴跳起来，对龙皇吼道：「我说了，让她跟着来，你偏不让，现在连泥土都没有，老赤龙，你是不是故意害我父亲？」 老鹰王一脚朝他踹了过去，怒道：「还有脸怪别人？你这么紧张老子，怎么不见你像龙皇一样，顺手抓一把泥土？她能来吗？你就不懂得疼这个儿媳妇？」 「父亲！」鹰王自知失言，也知道怪不得龙皇，只是一时焦急，「我不是不疼她，我是担心你。」 他站起来看着龙皇，羞愧得很，「对不起，我不该沖你吼，你能来，我应该感恩了。」 龙皇道：「我有责任，你不必道歉。」 他也很挫败，没有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失误。 东方境听得他们说话，便从兜里拿出走了过来，道：「我这里有一点土。」 大家看过去，果然见他手中有一捧土，但也不多，和龙皇的差不多。 龙皇想起在麒麟山的情况，他顾着抱着大蛋说话，没留意东方境是否有挖土，不过不必深究，有就好，哪怕不多。 「够了，够了，有就行，」老鹰王缓和了气氛，看着大家，颇有几分看透世情的苍凉与唏嘘，「一切都是命数，若有福分，就算只有一点泥土，也可以救下的，如果没有福分，一座山来了，也不管用。」 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些年来，提心弔胆地等待天雷火劫，日子一天没过安心，白白虚度了这么多年，如今回想起来，着实浪费。 大家心情都比较黯然。 对待衰亡，他们尚且能坦然一些。 但对待天雷火，他们无法做到坦然。 这天雷火，是笼罩在九大神族头顶上的一个魔咒，一种汗毛卓立的恐惧。 不管修为多高的神，都对天雷火劫四个字惊恐万状。 东方境慢慢地退到角落去，想着再出去找龙宝要泥土。 他也没想到赤厉竟然没有挖土，亏得龙宝跟着来了。 龙卿若在外头寻了个地方躲起来，她怕走得太近，龙爹能感应到她。 但从追踪符里听到说没有带泥土，她又往神鹰殿靠近，看能不能把小境叫出来，把泥土给他。 渐渐往前的时候，触角忽然就弹出来，仿佛是在旋转，她伸手摸了一下，是左边的在旋转，而且旋转的速度开始变得很快。 她心里顿时被一种恐慌的情绪笼罩，几乎是失声喊出，「天雷火将至！」 但距离有些远，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顾不得那么许多，化作龙气，直奔神鹰殿而去。 天雷火是在东方境移到门口的时候发生的，霹雳一声巨响，仿佛要把神鹰殿炸开，白光迅速笼罩住老鹰王，白光袭击的瞬间，老鹰王这般高修为的神鹰也忍不住惨叫了一声，这种痛楚，仿佛是要把他撕开一片一片。 「父亲！」鹰王大喊一声，便扑过去。 龙皇抓住泥土便撒过去，他甚至比鹰王更快一步，钻向白光，可他们都没能钻进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出去，摔得很远。 东方境飞奔回来撒泥土，但这一次泥土全部被弹出，弹回他的脸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祖父被白光撕一扯，不断惨叫。 许多神鹰前赴后继地扑过去，都一一被弹开，龙皇更是不死心，一次又一次，想进去天雷火中看看，但都一样进不去。 老鹰王在抵抗，惨叫声消失，感觉到对抗的力量，白光却越发白炽，耀得大家眼睛都没办法睁开，一睁开就灼痛流泪。 这就是天雷火，遇强越强。 大家都没了办法，只能靠老鹰王自己和天雷火对抗了。 第三重天雷火劫，还是有希望可以挣脱出来的。 但是，老鹰王的惨叫声又再响起，当惨叫的时候，意味着不能再进行对抗。 这一声声的惨叫落在神鹰的耳中，焦心若焚，却无能为力，当场痛哭失声的，便有许多。 大家都放弃了冲进去，唯独龙皇还在坚持，一次被弹飞，起来再沖，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伤痕累累，龙鳞脱落，他还是不放弃，眼底腾起了熊熊不死心的火焰，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但见白光越来越淡，殿中的一切开始扭曲起来，眼看就要消失的时候，一条小赤龙从殿门飞了进来，十几斤的泥土散了过去，她头上的触角旋转的速度很快，一往无前地冲过去。 第505页 触角破开了一道口子，龙卿若飞了进去。 从她飞进来撒黄泥到整条龙飞进去，也不过是顷刻之间，东方境喊了一声，声音没落，她就已经在白光里了。 本来黯淡下来的白光开始增强，耀眼，一切东西都在旋转。 龙皇看到龙卿若进去了，心都要碎掉，疯似地大喊，「大蛋，大蛋……」 他更加不要命地往里沖，东方境也跟着他一起，但这白光旋转起来的离心力很大，把他们摔得很重很重，东方境差点脑袋就爆了，被鹰王拉住了他，「儿啊，儿，不行，不能进去。」 「放手，放手啊！」东方境心魂俱裂，甚至不顾鹰王是他爹，对着他就是一拳，「放开我。」 这一拳是打在了鹰王的脸上，鹰王没躲也没松手，说什么都不能让儿子进去。 东方境急乱之下，使出了水云煞，但在白光里，不管什么灵力法术，都不管用，水云煞抵到白光的时候，力量被反击了回来，正中他的心口，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剧痛从心脏里发出传遍全身，眼前一黑就昏倒了。 龙皇已经伤痕累累，全身都是血，龙玥玥和赤厉都没办法拉住他，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不断撞向白光。 白光只要不消失，他们就还在，但白光一旦消失，就回不来了。 第418章 雷暴 白光本来是要消失的，但是现在越来越耀白，而且，龙皇每一次沖，光度就增强。 赤厉看出端倪来了，立刻大声道：「撞一击有用的，可以给他们争取对抗的时间，快，哪怕丢了这条命，我们也不能让白光消失。」 他喊完，先自己带头去冲撞白光。 大家见状，都跟着他去沖，第一排的神鹰撞上飞出，第二排又接着上，像一排一排的飞蛾，不断地扑向会使他们痛楚万分的白光。 不过短短的片刻，神鹰殿里便是一地的血，龙鳞，鹰羽，惨不忍睹。 龙卿若进去之后，人的身体无法维持，被迫变回了龙身。 而她并非处于一片白光之中，这里是一片雷暴中心，到处都在闪电打雷，十分密集，她进去之后就连续遭了两次雷噼，熟悉的天雷火劫痛楚惊卷全身。 她没有看到老鹰王，只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一片黑色的云层，云层里闪电不断，雷暴不断，而且，黑色云层外还有一个光罩。 她要过去肯定不容易，她首先要应付眼前的雷暴，避免再次被闪电噼中。 但是，这么高密度的闪电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她几乎是无处可躲的，接二连三地又被噼了两次，她感觉到自己的龙鳞脱落，痛彻心扉。 而且，越是往前，闪电越是频繁，她一口气都不敢喘，回头想看一眼外头，但这里除了闪电雷暴，什么都看不见。 连龙爹他们都看不见，只有一抹白色的光芒，那是她进来的地方。 所以，天雷火劫看似在神鹰殿，但进去之后，就和那边脱离了，那些白光，只是一个入口。 白光一旦消失，或许她就要死在这里了，永远出不去。 又一道闪电霹雳下来，打在她的身上，全身注入电流，痛得她蜷缩起来，倒在地上。 体内血气在翻涌，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切割她，把她所有的能力逼出去，她咬着牙抵抗这种切割的力量，觉得如果抵抗不了，自己就要被撕碎了。 两根触角伸长，开始转动，像两把牛角扇似的，风力竟然很大，而且，当闪电噼下来的时候，触角竟然吸收了一部分，因而痛楚大大减少。 她十分诧异，触角竟然还能吸收闪电？ 见有触角牴挡，她开始匍匐前进。 她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些泥土，看能不能帮自己抵御一些闪雷。 但从归墟掏出来之后，迅速变成焦黑色，随即气化，显然，带进来的黄泥是没有用的，也许只能从外头扔进来，捕获被撕的元神。 再几道雷下来，她有些支持不住了，触角吸收的闪电始终会有限，她微弱的灵力在这个时候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连这里她都过不了，怎么过去雷暴中心？ 她又恨又怒，对天雷火劫的怒气，抵达了巅峰，撑着这口气，她继续往前爬。 她身上多处已经变成了焦黑色，掀开焦黑色其实就是鲜血淋漓，龙鳞脱落了许多，痛得她全身颤抖。 她艰难地抬头看着雷暴中心，那地方有强大的气流在旋转，很黑，很恐怖，仿佛是死亡之地，不，比死亡之地更可怕。 她好痛啊，快没力气了。 她慢慢地转身，想往白光的方向爬去，但刚爬了两步，一道惊雷打在她的身上，把她整个打得弹飞起来，再狠狠地甩落。 她龙头流血了，流到眼睛，她所见一切都是猩红的。 小境，对不起，我回不去了，我要死在这里了。 龙爹，龙爹会伤心死的。 想到这里，她又咬着牙关，反而继续往雷暴中爬过去。 元珠和触角慢慢地连起来，吸收的雷电反而变成了她的力量，她觉得痛楚似乎有些减轻，但是，雷暴反而更加的肆虐，一道一道地打在她的身上，她都没办法躲开，只能咬着龙牙承受。 她要活着出去，她要把小境的祖父也救出去，白光要等她，不能消失啊。 她这样爬着，不知道爬了多久，以她对时间的观念，起码过了七八个时辰，筋疲力尽。 第506页 七八个时辰，大家大概早以为她死了。 小境和龙爹一定会很伤心。 想到龙爹，她心里好痛啊，阿娘消失在天雷火里，她也消失在天雷火里，要龙爹的命了。 她再一次咬着牙，撑着一口气，龙小九，你就算要死在这里，也要弄清楚天雷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能再这样爬了，你飞过去，撞进去，永远不要向天雷火劫认输，那是你的杀母仇人。 你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要丢了龙爹的面子。 她勐地飞起，以雷霆万钧之势，朝那雷暴中飞了过去。 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元珠的力量扯到了最尽，胸口发出爆炸碎裂一般的痛，击得她差点堕下去，但龙活一口气，她既然是要死在这里了，就一定要死在最兇险的地方。 触角飞快地旋转起来，某个程度上也算是为她提速了，速度到底有多快，她自己都不知道，闪电在她眼前噼啪地闪，雷暴在她头顶轰轰地炸，但都没打中她。 她直直地飞近了雷暴的外圈，全身顿时被电流击中，龙鳞一片一片地脱落，着火，火焰烧着了脱落的龙鳞，又被触角吸了回来。 她全身也起火了，变成了一条火龙，火焰底下，是一片焦黑色，焦黑上燃着的火焰，像极了雷暴圈里的情况。 她此生不曾经歷过这般的痛楚，就算是在自己渡第一重天雷火劫的时候，也没有痛得这么厉害。 她觉得自己要痛死掉了。 但她要揪出天雷火背后到底是谁，在这之前，她不能死，再痛也要忍受。 她冲破外层光圈了，一头勐扎进雷暴之中，她看到了老鹰王，他羽毛全部脱落，身上皮开肉绽，雷火一道一道地噼在他的身上，但他还是死死抵抗着，不肯放弃。 她飞过去，以龙身捲住他便要往外飞。 但是，雷暴迅速密集起来，声音惊破天地一般，在耳边不断地炸开，闪电在她身上裂开，她最后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捲住老鹰王沉沉地往下跌落。 她不知道会跌向何处，但是她真的没力气了，好痛好痛啊。 到处都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墨黑，黑暗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压迫着她，挤压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她挣脱不了这种黑暗。 第419章 你见过我女儿吗 终于，在下沉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速度慢了下来，开始漂浮了。 经歷了有半个时辰的黑暗，眼前终于能看到一些亮光了。 这亮光，像极了在人间看星空，星星点点，有一颗星星比较亮，能模煳视物。 她依旧卷着老鹰王漂浮，没有放开他，老鹰王意识几乎已经消散，与天雷火对抗，他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不知道救他的是谁，因为这一条焦黑冒烟的小龙，他似乎不曾见过。 而他甚至也没能认认真真地看到龙卿若。 更不知道为什么天雷火里会有一条黑龙来救他，可惜，救不了他，他快撑不住了。 龙卿若慢慢地放开了他，全身沉入棉絮似的空间，没有力气了，她要死了。 但她真的太不甘心了，至死都不知道谁在控制天雷火。 她抬头看天，看那一点一点的星火，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多希望，多希望小境只是一个人，而不是神鹰族的，人不用经歷这一切，死了就死了，干干脆脆。 她好不舍他啊，好想再抱他一次，听他说喊一声龙宝，哪怕龙小骗也好，她还没告诉他，她其实不叫龙卿若，也不叫龙小九，更不叫龙大蛋。 天尊说，龙爹早就为她起了名字，叫龙朝若。 天尊说，因为阿娘叫若若，她夫婿龙皇的心时时刻刻都朝着她。 天尊说，这是龙爹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她这枚大蛋，就是他们的浪漫见证。 但这名字，从她出生至今，一直没被叫过。 因为，阿娘怀着她的时候，就说这一胎只有一枚大蛋，龙爹就叫她大蛋，这是阿娘叫过的，龙爹贯彻到底。 她不甘心啊，她没见过阿娘一面。 她疲惫至极，就是不肯闭上眼睛，她不想死。 触角慢慢地转动起来，吸收着周边的物质，但是，这些物质对她都没什么用，不能转化为她的力量。 倒是那些星星，似乎近了一些。 她缓缓地笑起来，知道自己出现幻觉了，竟然觉得那渐渐近过来的星子，有一粒变成了赤龙模样，像极了龙爹给她虚拟出来的阿娘的模样。 她龙缎慢慢地扬起，努力地伸长，想系住那幻觉，幻觉也好，能持续久一点，陪伴她死去。 「你是什么龙？你是赤龙吗？」有一道很好听的声音传来，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空灵而焦灼。 她幻听了。 她用尽全力，喊了一声，「我是赤龙！」 许久，便没有声音传来了。 她沉沉地嘆了一口气，幻听消失了。 好可惜啊，那声音很好听。 眼前一切，渐渐地变得模煳起来，星子越来越大，越来越长，她又笑了，真的好像阿娘啊。 陡然，一道焦灼激动的声音又响起来，「你是赤龙？你知道龙皇的女儿出生了吗？她长大了吗？你见过她吗？」 龙卿若勐地睁大眼睛，看着那赤龙模样一点一点地逼近，她眼底迅速灌满了泪水，「我见过她，我见过她，您是谁？」 第507页 那声音越发激动焦灼了，「你见过她？她好不好啊？她好不好？」 龙卿若落泪，「不好，她一点都不好，她快死了，您告诉我，您是谁？」 「啊……」震惊的声音，伴随心碎传来，「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龙卿若努力地挣扎，想辨别清楚，那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但光线太弱了，她只能看到一条赤龙模样，四周星云漂浮，又仿似有一些其他的模样，是神鹰还是龙？还是灵虎？ 「她怎么了？她怎么了？」那声音响起了，悲切痛哭着问：「我是龙皇后，我是她的阿娘，你快告诉我，她怎么了？」 这句话传入了龙卿若的耳中，脑袋嗡地昏了一下，心头顿时大喜大悲，那积压万年的思念情绪如缺堤的洪水，沖得她心脏几乎停顿了，在片刻的寂静之后，她放声大哭，哭得歇斯底里，哭得悲恸欲绝，「阿娘，阿娘，我好想你啊，我和龙爹和哥哥好想你啊。」 一切寂静，没有一点声音。 良久，一声心碎欲裂的尖叫声传来，崩溃一般的嚎啕大哭，「你是小九儿？不，不，你不是，你不会在这里，不要啊……」 龙卿若哭着，使劲挣扎，是阿娘，不管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她想见她一面，见一面就死得无憾了。 龙缎一根一根地飞出，触角加剧转动，带着她飞上去，她靠近了，她靠近了，看到了阿娘，是一条很漂亮的赤龙，但她被裹在一片星云里，「阿娘，是我，是我……」 她龙缎进不去星云，进不去，她碰不到阿娘，看不清楚阿娘，她要急死了。 「小九儿，小九儿……」龙皇后悲愤大吼，散开了一些星云，但随即一道闪电噼打在她的身上，她惨叫一声，龙身在星云里挣扎翻腾打滚，痛极的模样。 「阿娘！」龙卿若疯了，用尽全力去撞，但是撞不进去，她放声大哭，「不要打我阿娘啊，要打就打我。」 「小九，回去，快回去啊，趁着星云还没来，你快逃啊。」龙皇后忍住疼痛，沖她大喊，「快走，一旦星云裹身，你就逃不了了。」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龙卿若大喊，看见远处有星云慢慢地笼罩过来，她摇着龙头，「我好艰难才找到你，我不走，我死都不走了。」 「快走，快走！」龙皇后发现了星云过来，她在星云里焦急地翻腾，她一用力量，闪电就噼下来，打在她的龙身上，不过数次，便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龙卿若看得心都碎了，不敢再靠近，哭着哀求，「阿娘，你不要动，你不要理会我。」 「九儿，快走，快走啊。」龙皇后气息微弱了许多，痛楚让她几乎支撑不住了。 「鹫儿？是我鹫儿来了吗？」又一道声音响起，一样的焦灼悲痛。 龙卿若看过去，只见又一团星云里裹着一只神鹰飞过来，她很模煳，神光不清，比阿娘微弱一些，龙卿若马上知道她的身份，是小境的鹰娘亲。 龙卿若想起那朱细细，朱细细是她。 她是飞了一点神光出去的。 龙卿若沖她喊道：「你的神光是怎么逃逸出去的？你快告诉我。」 「你是？」鹰王后见不是她的儿子，顿时放下心来，但听得她问神光逃逸的事，鹰王后激动地问道：「真逃出去了？真的逃出去了？怪不得我感应不到了。」 「怎么逃出去的？」龙卿若泪水蓄满，问道。 第420章 不要抹去我的记忆 鹰王后静静地裹在星云里不动，却十分激动地回答说：「我也不知，当日天雷火肆虐滚动，便有一道一道细微的光照过来，其中有一道穿破了我的星云，穿过我的身体再穿过后面的星云，我的星云有了裂口，我便试图冲出去，但很快就被裹了回来，裹回来之后我神光便弱了，竟没想到真逃逸了出去，但这怎么可能呢？这星云后面，也是茫茫的天雷火空间，出不去的。」 龙卿若看向她的星云，和阿娘的一样，裹得严严实实，像一张一张无形的网，网中又有数不清的网，把她们罩住。 「小九儿，你快走啊，星云要来了。」龙皇后哭着喊，那星云已经渐渐逼近，再不走就要把她笼罩住了。 龙卿若回身看了一眼，星云已经渐渐逼近，她想起老鹰王，顿时伸出龙缎把他缠住，拖了过来，老鹰王意识勉强是有，但已经说不出话来。 「是父亲？父亲！」鹰王后哭着喊了起来，「父亲，您醒来啊，快走，快走啊。」 龙皇后也继续沖龙卿若大喊，「小九儿，回头跑啊，看到白光就跑，能渡劫出去的，都能看到白光，你快走。」 她们的喊声叫来了好多朵星云，那些星云都裹着九大神族的神，他们都一同朝龙卿若和老鹰王喊，让他们快些走。 但星云已经来到他们的身后，眼看就要裹住他们了，龙皇后裂怒一声，在闪电中翻腾，一道力量托出，把龙卿若推出去一些，远离星云。 鹰王后也出手了，一旦动用力量，则受天雷火轰击，但她们都想让龙卿若和老鹰王离开此处，所以宁可忍受剧痛。 此举，感动了许多九大神族的神，他们纷纷出手，一道一道的力量托着龙卿若，龙卿若的龙缎缠着鹰王，渐渐地远离。 龙卿若心魂俱碎地看着一道道天雷火打在他们的身上，惨叫声不绝于耳，但他们没有放弃。 第508页 龙卿若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她出去，才可以跟龙爹商量回来救阿娘，否则以她之力，根本无法把她们救出去。 「阿娘，你等我，等我……」龙卿若哭着大喊。 「快走，快走。」龙皇后哭得声音都沙哑了。 「你如果能出去，告诉他们，天雷火同时击中两位神的，都在这里，没有被撕碎。」有一位神沖她大喊。 「天雷火已经失控，天雷火神十几万年前就元神飞散了，如今天雷火处于失控的状态。」 「要救我们，就要把天雷火盘拨回正轨，我们才能出去。」 「天雷火盘在极道中心，那里是天雷火产生的地方。」 「天雷火盘如果不能拨回正轨，九大神族的厄运将无休无止。」 他们竭尽全力地把有用的信息送到龙卿若的耳中，并未停止施展力量推送他们，龙卿若哭得像条泪龙，看着一道道狰狞的闪电打在他们的身上，看着他们在星云里痛得翻来覆去，却依旧不愿意撤去手中的力量。 龙卿若大吼一声，「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们的，阿娘，你等我，你们等我，我会回来的。」 「小九儿，阿娘爱你！」龙皇后用尽全力，送出这一句话，她的鲜血在闪电下，到处飞散，整片星云都被染红了。 「阿娘……」龙卿若悲痛欲绝，不敢再任性，她如若不逃出去，阿娘会一直被闪电噼。 她忍住悲痛，咬着牙关借着他们的力量往上飞。 之前堕下，起码半个时辰才到此处，她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所以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趁着托她的力量还在，她挣扎往上。 老鹰王也恢復了一些意识，拍翅助她一起飞。 在上升的时候，触角的作用发挥出来了，离开星云层，黑暗中似乎也有一些能量被吸附了过来，龙卿若觉得力气比方才充沛了一些。 她更是不敢松懈，一口气直上，飞了将近有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电闪雷鸣的天雷火阵。 但她不知道何处才是归路，没有看到白光。 慌乱之下，一道闪电噼过来，打在她的身上，她对这种痛楚已经几乎麻木，但是，触角把闪电的一部分力量吸附了过来，她稍稍可以用一点灵力摇铃。 只希望龙爹他们还没放弃她，能够给她指引一个方向。 但她在这里起码十个时辰以上了，估计白光早就消失了。 天尊爷爷或许听不到铃声。 神鹰殿上，距离他们被卷进去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龙皇没有放弃，还是继续地撞着，他的力量传递进去，但也越来越弱。 东方境和神鹰们也没放弃，可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伤痕累累，能传递进去的力量，已经是很有限度。 有些神鹰实在支撑不住，放弃了，已经过了一炷香时间，没用了。 东方境和龙皇没放弃，他们不可能放弃，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能丢下龙宝。 就在这白光渐渐熄灭的时候，天尊冲破了神族月移封锁来到，他立于半空，捏了神通力击向白光，且严厉地喝道：「不能放弃，大蛋还活着，给我传了铃，你们谁都不准放弃。」 听到天尊这句话，龙皇和东方境都差点哭出来，但眼下还不是哭的时候，他们更加拼命地撞，用自己的力量羁绊住白光的力量。 龙卿若拖着老鹰王在天雷火阵里转来转去，又被击了数次，茫然不知道出路的时候，忽然看到一点白光闪了一下，她大喜，心头顿时灌满了力量，拖着老鹰王就往白光飞去。 她已经不在乎天雷闪电了，打不死她，她就能出去。 白光渐渐地近了，开始感觉到一种牵扯的力量，她勐地飞进去，顿时天旋地转，不知道转了多久，只觉得身上都快被撕得裂碎了，忽然地身子一沉，往下跌落。 神鹰殿上，所有神全凭信念支撑去对抗这天雷火，但可用之力，已经渐渐疲弱，就在白光又开始黯淡下来的时候，忽然，一道光霹雳地闪过，白光消失了。 白光消失之前，龙卿若用龙缎缠着老鹰王，飞了出来，甩在地上。 大家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真的出来了。 龙皇飞过去，一把抱住了小炭龙，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龙卿若强撑住一口气，看着龙爹，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不要……抹去我的记忆，我……我看到阿娘了。」 龙皇震惊不已，嘴唇哆嗦了一下，「什么？」 第421章 她醒来了 龙卿若没能回答他，她已经筋疲力尽昏过去了，而这句话也只有龙皇听到而已，大家都处于一片震惊狂喜之中，加上她的声音太微弱，所以并未有听到她的话。 东方境在确定龙卿若回来的那一瞬间，也昏过去了。 他不是神鹰体，他今日所做，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身受重伤了，而他和龙皇的伤势是最重的。 老鹰王依旧气息微弱，被迅速送回鹰巢去。 浑身是血的龙玥玥投进了赤厉的怀中，放声哭了出来，好怕，好怕大蛋回不来了。 赤厉心里说不出的震惊，以龙小九这万年的修为，竟然能在第三重天雷火劫里逃出来，还要把老鹰王救了回来。 若非亲眼所见，怎能相信？ 龙皇就在神鹰殿里救龙卿若，但他伤势太重，灵力并不能提起太多，估计他本身需要一段时间的修炼才能恢復。 第509页 龙卿若伤势太重，天尊给她服下了几粒丹药，又用了神通力来救治。 天尊的神通力轻易不用了，为了救这枚大蛋，他选择亲自出手。 如今淡淡莹芒萦绕着龙卿若，把她托起悬浮在空中，龙皇本来想阻止，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如今还有比什么救她的命更重要？ 看到女儿龙鳞掉了许多，龙身多处破裂，他心疼得不行，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而且，她昏倒之前的那句话，让他的心始终处于一种异常激动的状态，他太想听下去了。 东方境也被救醒了，看到被神通力裹着的龙宝，他还站立不稳，只能是盘腿坐下，他要陪着她。 龙皇唿唤了自己的几条儿子过来，因为神鹰族许多都受伤了，真要办点什么事，还要他们来帮忙。 除了龙四哥在人间，因月移封锁九大神族来不了，其他都到了。 得知大蛋闯入天雷火里还能出来，又见她这一身焦黑的模样，都后怕不已，心疼不已。 本想以灵力相助，但有了天尊的神通力，也不需要他们，他们像东方境那样，盘腿坐在地上，凝望着蛋妹。 龙皇更是心绪不宁，站不是，走不是，坐不是，龙大蛋那句话一直在耳边迴荡，怎么都挥不去。 心就悬在嗓子眼上，但也很怕她醒来之后，会说一句在幻觉里见到了阿娘。 那他真的会疯。 老鹰王那边估计不会这么快醒来，天雷火主要是集中在他的身上，而且是第三重，必定重伤，能否在百年之内醒来，也是未知之数。 差不多过去了三个时辰，龙卿若身上的焦黑色褪去，慢慢地长出了皮肉，龙皇本想说龙鳞怕是没这么快能长出来，却见触角自己开始忙活了，一片一片龙鳞从触角的花朵里托出，覆盖在她的身上。 大家都惊呆了，触角竟然能藏起她的龙鳞？这玩意不是只能饮水吹风吗？ 触角的修復工程虽然慢，但十分细緻，每一片龙鳞覆盖上去之后，看着就是完好无缺的。 龙皇瞧着，心里就犯嘀咕了，怎么变了颜色？金色鳞片当中，还带了一点淡紫，而且，仿佛是被淬鍊过一般，特别崭新润亮。 「天尊，她怎么变颜色了？」龙皇忙问天尊。 「这……」天尊神色颇为疑惑，「这还真不知道。」 「这样很好看，但龙宝什么时候能醒来？」东方境见有人说话了，忙爬过去问道。 「龙鳞修復完，应该就能醒来了。」天尊瞧着龙卿若，他也觉得有些奇怪，金紫色的龙，他也没见过啊。 更让他惊奇的是，他施展出去的神通力，竟然消失了，触角在修补龙鳞的同时，还抽空出来吸了几口，把她身上笼罩的神通力光芒全部给吸了进去。 天尊走过去，想仔细看清楚触角到底是怎么回事，龙卿若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倒是把天尊吓了一跳。 「醒了，醒了！」天尊忙说，一手把她抱下来，捏来一张贵妃椅，让她躺上去。 龙卿若慢慢地恢復了人的身体，看着一双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她一时有点茫然，但也只是片刻，天雷火里的一切，马上就回到脑子里。 阿娘，她走的时候回头看到阿娘浑身都是血，不知道阿娘怎么样了。 心底蓦然一痛，泪水就落了下来。 东方境见她哭了，便想过去抱着她，龙皇咳嗽了一声，他咬牙愣是不管，先抱一下再说，实实在在的感受她在怀中，东方境这颗心才算是真正落地，鼻头一酸，也跟着哭了起来。 他真以为要失去她了。 「小境，我看到你阿娘了，我看到她了。」龙卿若抱着他，哽咽地道：「他们联手送我出来的。」 「真的？」东方境伸手擦去她的眼泪，随即被龙皇揪到一边去，龙皇蹲下来，扶住龙卿若的肩膀，话没问，眼底先红了，郑重望着她，嘴唇微微地颤抖着，「还看见谁？」 龙卿若抓住龙皇的袖子，眉目悲痛，泪水簌簌落下，「龙爹，我看到阿娘了，我看到她了。」 龙哥哥们几乎是同一时间扑了过来，与龙皇一样半蹲在地上，激动地看着龙卿若。 龙皇忍不住地全身颤抖，狂悲与狂喜交杂，眼底泪水一下子激出，「你……你怎么知道是她？怎么知道？你跟她说话了吗？她好不好啊？她好不好？」 「她不好，她不好……」龙卿若抱住了龙爹，放声哭了起来，「她被裹在一层星云里，无法脱身，她只要用灵力就会被天雷火打，但她为了送我出来，硬是用灵力穿透星云，被天雷火打了好多好多道，整片星云都染了她的血。」 龙皇听得痛彻心扉，又急又乱，「那她怎么样了？」 龙卿若泣不成声，「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走，如果不走，她会一直用灵力送我，不止阿娘，小境阿娘还有好多好多神在里头，他们一起送我出来的，他们都被天雷火打了，打得好惨啊，他们一直惨叫，我听了好难受，但是我没有办法把他们带出来。」 「好，好，知道了！」龙皇抱住她入怀，自己的眼泪也没办法忍住，她果然还在，她果然还在，但她被天雷火打这么多次，还能活吗？ 龙皇觉得自己一颗心就像是被放在火上反覆地煎烤，又痛又灼，可他竟无计可施。 第422章 叛徒 第510页 龙家兄弟们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落泪，他们真是做梦都没想到，阿娘竟然还活着，但她在天雷火里受苦啊，他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龙大哥把龙卿若从龙皇怀着扶出来，忍住眼泪问道：「大蛋，你告诉大哥，里面是什么情况？你告诉我们，我们商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阿娘救出来。」 龙卿若抽泣了几下，「他们是说了一些话，但我那时候看到阿娘那样，我心里很痛，我一时想不起来……」 大哥温柔地给她擦去眼泪，轻声道：「不要紧，好好想想，大蛋好聪明，一定能想起来的。」 大哥温柔的声音带着独特的力量，让龙卿若揪着的心慢慢地松弛下来。 但她脸上依旧带有劫后余生的惊惧，「我好好想想，在天雷火里这十几个时辰，我精神真是紧绷到了极致……」 东方境打断她的话，「龙宝，不是十几个时辰，你进去就一炷香左右的时间。」 龙卿若抬头，错愕地看着东方境，「什么一炷香时间？我进去十几个时辰了，最起码也有八九个时辰。」 大家对视了一眼，怎么是这么久？分明才是一炷香时间，若真十几个时辰，那神鹰殿上的神大概都撞死在天雷火里了。 大哥道：「时间的事我们一会儿再研究，大蛋，你先回忆一下，他们都说过什么，然后你观察到了什么，每一件事都十分关键，能想起来的全部告诉我们。」 龙卿若知道仅凭自己是不可能救出阿娘的，必须要大家团结，所以，她努力地回忆进去天雷火之后所见的一切和所经歷的一切。 听得她在里头遭受的惨况，和几度想要放弃的绝望，大家心里都十分难受，东方境更是挤过来抱着她，不顾他们什么想法，这一刻，把龙宝抱在怀中，他才安心。 「我走的时候，他们朝我喊了起来，喊了几句话，说天雷火神十万年前就死了，现在天雷火处于失控的状态。」 「还有，他们说如果要救他们，就必须要把天雷火盘拨回正轨，但那天雷火盘是在极道中间，那是产生天雷火的地方，如果不把天雷火盘拨回正轨的话，我们九大神族的厄运就会一直不能消除。」 大家闻言，都一筹莫展，因为这些他们连听都没听过。 「大蛋，是不是所有被天雷火撕碎的神都在里头？」二哥问道。 「不是，他们说只有被天雷火同时打中两位神的，才能活下来，我目之所及，应该也有三四十位……也或许更多，因为他们都裹在星云里，模煳得很，我没数过。」 「同时被天雷火打中？」龙皇想起来了，「没错，你阿娘和鹰小子的娘是同时被打中的……对了，你说鹰王后也在里面，你有没有问她的一点神光是如何逃逸出去的？」 「她说是有什么东西打了进去，穿透了星云，穿过了她的身体，才会带走了她的一抹神光。」 「是多久之前的事？」 「不知道。」龙卿若摇头道。 「会不会是泥土？是不是鹰夜救外婆的时候……」八哥忽然止住了话，捂住了嘴。 龙卿若看着大家的脸色，道：「不必隐瞒，我都知道了，小境身上有我放下去的追踪符，他跟龙爹说话的时候，我全部听到，所以我才会跟着来的。」 东方境才想起自己身上有追踪符的事，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怪不得总是问他有没有什么瞒着她的事。 龙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能耐啊，被放了追踪符也不知道。」 东方境嗫嚅道：「我知道，只是忘记了。」 「但你为什么会在他身上放追踪符？」八哥不解，夫妻之间还要放追踪符吗？又不是杀敌。 「我想无时无刻都知道他在哪里。」悲伤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理直气壮。 竟然无法反驳。 大家只能狠狠地瞪了东方境一眼，被放了追踪符都不告诉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跟谁一国的。 东方境抱住龙宝，就不看他们。 龙卿若带回来的消息，让大家既高兴又揪心。 她在那个地方，受苦了太久太久了，真是一刻钟都不愿意等待，想尽快把他们救出来。 龙皇问天尊，「您对天雷火，真的不了解吗？」 「天雷火是针对你们九大神族的，我并不了解，甚至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位天雷火神。」天尊实在无奈。 事实上，龙皇他们也不知道。 大哥疑惑地道：「被关在里头的神，如果都困在一片星云里，他们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大哥的问题一提出来，大家也觉得很费解。 按照大蛋说的那样，从进去之后就一直是天雷火轰击，到堕入黑暗的地方到被星云裹住无法脱身，整个过程都应该无法接触到一些别的信息，那他们是如何得知的呢？ 「好了，先让她休息休息，我们出去商量一下。」龙皇到底是心疼女儿，虽说伤势修復得差不多，但元珠估计…… 他下意识地瞧了一眼她的元珠，顿时无奈地道：「元珠又碎了。」 龙卿若摇头，「没碎啊。」 她伸手抵住心脏的部位，指尖有灵力与心脏安放元珠的地方相接，灵力是从心脏反流出来的，证明元珠尚可以储存能量。 龙皇怔住了，看了天尊一眼，天尊也蹙起了眉头。 第511页 「怎么了？」东方境见他们神色怪怪的，心头一下子就慌了，「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没事，就是惊讶她的灵力竟然还有。」龙皇遮瞒过去。 「当然有，触角给我吸的。」龙卿若说。 「嗯，看见了，方才连天尊的神通力都给吸走了。」龙皇神色颇为复杂地道。 东方境问道：「那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肯定是好事，能力变强了。」大哥拍拍他的肩膀，「你留在这里陪着她，我们出去和神鹰族的商量商量，也该告诉鹰王，鹰王后还在。」 东方境道：「我跟你们一起商量，让龙宝睡觉。」 这是龙宝的大事，他希望能帮上忙，而且，天雷火里还有他的鹰娘亲呢。 「不，你不必参与我们任何的商议。」龙皇严肃地看着他，「至少现在不必，等真正讨论办法的时候，你再参与不迟。」 「叛徒！」八哥小声地嘀咕。 「八哥你说小境什么？」龙卿若生气了。 八哥看着她冷眉怒目，如今她最大，自是不敢得罪，「我说他是胖兔啊，你看他，白白净净的，像个小胖兔。」 第423章 或者可以找我岳父帮忙 东方境喜提胖兔称号之后，目送他们离开。 他紧紧地抱着龙卿若，心头的担忧与后怕一下子宣洩出来，「龙宝，我多怕你回不来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我们一起行动，你保证绝对不可以再丢下我，吓死我了。」 「我那时候也很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龙卿若想起在天雷火里的一切，心里还是难受得要紧，「小境，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我真的见到阿娘了，我以前发过的誓啊，千万不要灵验，我要违背誓言了。」 「你发过什么誓言？」东方境放开她，见她害怕得瑟瑟发抖。 龙卿若哽咽地道：「我曾无数次地对着虚空发誓，不惜付出任何的代价，只要见阿娘一面，见一面就可以了，不奢求见很多很多次，如果能让我见上这一面，我愿意死。」 「龙宝。」东方境心里疼得很，她真的好爱好爱阿娘啊。 「我很怕，如果这誓言应验了，那我就真只能见她一面，我不愿意啊，我反悔了，我想一直见她，一直留在她的身边，我要把她救出来。」 「不会应验，我们一定可以把她救出来。」东方境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道，「我们尽一切努力，把他们全部都救出来。」 她落着泪重重地点头，「一定！」 龙卿若从未有过像现在这么软弱，心里一直隐隐在痛。 但也从没有过像现在这么坚强，心里一直熊熊燃烧。 东方境再一次让她回忆天雷火里的情形，一些细节，方才她说的那些他都记住了，但是，或许有些细节，她是没有说的，或者是没有记起来。 而有时候最关键的，往往是那些细节。 龙卿若反覆地说着，东方境也认真地听。 尤其天雷火盘的这几句话，东方境总是能感觉到了一种异样。 「天雷火神十几万年前就死了，然后天雷火是一直处于失控的状态，持续了十万年之久。」东方境一直念叨着这句话，「鬼王令也失控了，但失控的是几千年，这两者之间按说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说天雷火盘的时候，我想到的是鬼王令。」 龙卿若道：「这有相关吗？应该没有的，鬼王令按说不会受到天雷火的影响，都不是同一件东西，天雷火是九大神族的，鬼王令是地府的系统。」 「确实，不应该相干。」东方境说。 但心里就总要把他们联繫在一起想。 「不要想了，好好休息一下。」东方境抱着她，「就在我怀里睡觉。」 「我不能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看见阿娘在天雷火里被噼。」龙卿若鼻音重重地道。 眼睛都哭肿了，像半熟的桃子。 不止阿娘，还有其他的神，大家齐心协力送他们出来，不惜受天打雷噼，这份震骇，让龙卿若想起就忍不住落泪。 龙皇他们回到了神鹰殿，鹰王他们也回来了。 「老鹰王情况如何？」龙皇问道。 「还没醒来，但是元神和识神都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估计昏睡修炼一段日子便可醒来。」鹰王道。 「那就好！」龙皇也放心了。 鹰王看着他，忽然就扬袍跪下，对着龙皇「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把龙皇都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他，「你这是做什么？」 鹰王哭了，「老赤龙，谢谢你，谢谢你生了一个这么出色的女儿，勇敢，坚韧，聪慧，如果不是她，我父亲就没了。」 龙皇竟也有点想哭，「这不是我的功劳，是我皇后的功劳，你我已经是亲家，鹰夜是我的半子，你便也把她视作半女吧。」 「我以往对她，着实是小瞧了，总觉得她本事不大，闹事的本事大得很，但今日我彻底对她改观，我鹰夜小子能娶她，实在是前生修炼几十万年才换来的福分。」 「以后对她好些，莫欺负她。」龙皇道。 「绝不可能欺负她。」鹰王发誓般说。 龙皇听得这话，多少有些安慰，总怕大蛋在神鹰族这个野蛮的地方，会受到欺负，所以，他原先的想法，就是哪怕鹰夜已经元神归位，也不让他们回来，继续在人间过日子。 第512页 但现在可以放心了。 龙皇把天雷火里的一切，告知了鹰王。 鹰王和鹰女们闻言，皆是放声大哭。 朱细细的一点神光，他们是知道的，但是也知道仅凭一点神光，压根无法凝魂，不能回来，因为那点神光，只有微小的一点识神，只记得她自己不是人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鹰王心里很明白的，但他还是一直往朱细细那边跑，因为即便是一点微弱的神光，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安慰。 事情摆出来，大家一起讨论，但是神鹰族这边也确实没什么好的建议，因为几乎全部受伤，且一部分伤势颇重，所有的情绪都停留在差点失去老鹰王的恐惧上。 龙皇觉得，或许是要找九大神族坐下来商量商量，且先等大蛋真正痊癒之后，再开一个神族大会吧。 月移消失之后，龙皇四子也来到了神鹰族。 他得知龙妈在天雷火里受尽折磨，这个一向坚韧的汉子，也背着落泪了。 等调整了情绪之后，他转过头来看着龙皇，道：「我来的时候，落蛮跟我说，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找找我岳父，天雷火的事，他或许知道一点。」 「烛龙爷？」龙皇眼神一亮，「真的可以找他吗？他是否愿意帮忙？」 「那马上去找他。」鹰王也激动得很。 天尊缓缓出来，道：「只是，烛龙爷未必愿意管这事，他这几千年来，一直都在人间，三界的事他唯独只管人间的事，这么多年也没插手管过天界大事。」 「落蛮能这么说，就算烛龙爷不愿意，她也有办法让他愿意。」龙四哥说。 天尊听得此言，也甚为高兴，「如果你媳妇这么说，想必有一定的把握，你先去找找他，他若真愿意帮点忙，龙皇再带着大家一起去拜见。」 「好，我马上去一趟。」龙四哥说着，便要往外走，忽地又转头，声音略显哽咽，「我先去见见蛋妹，抱她一下，她太了不起了。」 第424章 回赤龙族 东方境正在抱着龙卿若说话，摄国皇风风火火地进来，一手提起东方境扔出一边去，便把大蛋抱在怀中，拍拍她的后背说了一句，「好样的。」 说完，放开她又风风火火地出去。 东方境和龙卿若都有点懵圈，对视交换信息，方才是有人来过吗？ 似乎是四哥，但是四哥对龙没这么感性，他只对钱感性。 人间有许多记载烛龙爷的资料，每一个朝代都各自定义盘古爷，甚至有把烛龙爷尊为创世神，说他就是盘古，有记载「盘古之君，龙首蛇身，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 这记载虽说不是准确的，但也有一点关联，盘古爷开天闢地的时候，烛龙爷便存在了，且助了盘古爷一臂之力，所以才会被误会是创世之神。 也有记载说他其实并没有多厉害，只是四大神龙之一，只会唿风唤雨。 更有记载说他就是太阳神。 总之，众说纷纭。 但闹了这么多，真正见过烛龙爷的，即便是神仙也没有几个。 他对许多神仙，许多人而言，就是一个传说，活化石。 这位活化石，以前一直没有露脸，也就是这几千年入世之后，才让人觉得他原来是真的存在，而不仅仅是一个传说。 龙四哥当即去找岳父，没多久便回来了，对龙皇道：「我岳父说，可以给一点参考意见，或者是助大家了解一下天雷火。」 龙皇和鹰王大喜，当即说要去拜会烛龙爷的仙府。 龙皇与烛龙爷虽说有姻亲的关系，但是其实只见过几面，基本可以说，除了这份关系之外，没有任何的交情。 如今烛龙爷愿意帮忙解惑，哪怕不出手，对他们来说也是莫大的惊喜了。 「走，你带我们去他仙府拜会一下。」鹰王道。 「嗯……」龙四哥犹豫了一下，「他的仙府嘛，一般不对外开放，所以，等他忙完手头上的活儿，他就会过来。」 「那要多久？他忙什么活儿？」鹰王问道。 龙四哥再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给他的宠物们洗澡。」 眼珠子和下巴顿时掉了一地。 烛龙爷要亲自给宠物们洗澡？是神兽吧？说宠物实在是自谦的说法了，不知道烛龙爷有多少神兽呢？ 「是什么神兽？」鹰王问道。 「呃……一些流浪猫狗之类的。」 「流浪的？」 「就是被主人扔出去的。」 大家诧异得很，竟然还有扔掉自己神兽的主人？太过分了，有没有良心啊？ 「预估要多久？」鹰王很着急了。 「岳父说，此事反正急不得。」龙四哥其实也急，但求人帮忙，只能是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龙皇道：「既然如此，我们趁着这个时候，把九大神族的王请过来，大家坐下来一起商议，毕竟，这与九大神族有关，先不管天雷火里有没有他们的亲神，天雷火若是一直这么失控下去，对他们也是百害无一利，他们也是要经歷天雷火劫的。」 「但贸贸然相请，只怕他们不信，也不会来。」鹰王担忧地道，毕竟，他和其他几大神族关系一般。 龙皇淡淡地道：「以我之名，请他们到赤龙族去。」 「用你的名就能请过来吗？别开玩笑，灵虎族和雪狼族特别的高傲，谁的面子都不卖，还是先等烛龙爷来了，让烛龙爷召集他们吧，烛龙爷若传他们，他们一定会屁颠屁颠地来。」鹰王说。 第513页 「不买你的面子而已，我的面子值得几两银子，他们会来的，就这么定了，转移地方，全部到我赤龙族去。」龙皇要做主，毕竟，营救一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他要确保大家同心同德，把天雷火里的神全部救出来。 若在神鹰族做主场，难免就要听几句鹰王的话，但他的话是最不能听的。 鹰王不信他真能把大家都请过来，他认为还是等烛龙爷来了再请是最好的。 不过，他最终也同意了，赤龙族确实有比他神鹰族更多修为高深的好手，此番营救，能力越高越好。 临去之前，鹰王瞧了一眼龙皇，道：「你还是先疗伤吧，你伤势太重了，我帮你。」 「不用，我几条儿子在。」龙皇转念一想，觉得儿子们还是保留灵力，便道：「也好，你帮我疗伤。」 鹰王的修为很高，方才给老鹰王疗过伤，如今给龙皇疗伤灵力依旧绰绰有余。 且鹰王的性子，若要真对谁好，是掏心挖肺付出一切的，为了让龙皇快些康復，他不惜耗费了几千年的修为。 龙皇的伤势得以在短时间内痊癒，但着实也缺损了一大截的修为，在营救的过程中，他和东方境都是最卖力的，不过，东方境始终是人的身体，没什么灵力可以损耗，顶多是伤了身子，疗伤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一行队伍开始往赤龙族飞去。 龙卿若是被天尊背着回去的，本来龙哥哥们要背，全都被天尊斥退，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他们吗？ 龙卿若其实可以飞了，她看起来无比的精神，通体都散发着健康的颜色，金色带紫气萦绕，仿佛刚从温泉里上来一样，带着氤氲的雾气。 本来关于龙卿若触角的事，大家是要研究一番的，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所以就先把此事撂下。 只是，龙卿若自己感受到了一些变化，她从有记忆起，就没有试过灵力这么充沛的时候，而且，触角也变得好看许多了，本来是三块花瓣，现在又长出了一块小小的淡黄色的花瓣，这小小的花瓣是在中间的，整一片花瓣上都有细小的绒毛。 触角现在也可以伸长了，她试过伸长触角让自己看到花瓣的内部，那些绒毛聚合在一起，就像一块吸力惊人的海绵。 她都恨死小北了，竟然想用剪刀剪断她的触角，亏得是没得逞，现在多顺眼啊。 回到赤龙族，东方境就飞快跑去站在龙宝的身边，方才一直都没追上天尊，他飞得实在是有点快。 「小境，你看我这触角。」龙卿若把触角弯下来，让他看到花瓣里头，「是不是很好看啊？」 「好看多了。」东方境笑着说，好看是好看，就是脑门上顶着两朵花，有一丢丢的小怪。 「花瓣仿佛比之前厚一点了。」龙卿若摸了一下，道。 东方境也伸手去摸一下，随即被天尊喝止，「你不能摸。」 东方境马上缩回手，但其实他摸过啊，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是有一点点的酥麻，酥麻过后，觉得力气还很充沛呢。 第425章 大魔神 以龙皇之名，召集其余七大神族的领主过来。 就在鹰王认为召唤不来的时候，七大神族的领主带着部队迅速赶到。 火族是最先来到的，因为他们现在其实也是赤龙族的部属。 十几团火一起燃烧着飞入赤龙殿，顿时让大家觉得气温骤升。 落地之后，火族领主带着大家化为人形，每一位额头上都有三把火，加上穿着灰白黑三种颜色的衣裳，瞧着就很像哈士奇。 火族之后，是花神族。 片刻，整个赤龙殿便是奼紫嫣红开遍，花朵迎风飘扬，化作人形之后，叫人觉得依旧是颜色鲜艷，美不胜收。 花神族的领主对龙皇尤其的尊敬，甚至是先见过龙皇之后，再去拜见天尊，她也自知失礼，所以解释了一通说没见到天尊，加上龙皇对花神族有恩，进门见到他，自当先行礼。 天尊不与美女计较，和蔼地说无所谓。 毕竟，九大神族也是平起平坐，花神族的领主竟然以属下的身份跟龙皇见礼，可见里头也是有点隐情的。 天尊淡淡地看了龙皇一眼，龙皇一脸正气，毫无半点不安，可见对花神族也是光明磊落的。 紧接着，是雪狼族的副少帅率众来到，雪狼族如今跟赤龙族也是很亲近，毕竟，雪狼族的少帅，是龙皇的儿媳妇。 灵虎族的金虎王也到了，金虎王一直都在人间，与龙四哥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龙皇请他，他自当带着部下来到。 水族领主也拖着一条小溪来到，落地之后，化作人形站在了火族的身边，水火相争，见了面少不了要互怼一番。 但火族还真不敢太得罪他们，毕竟人家拖着一条小溪来，动不动就喊灭火。 凤凰则和赤狐族是一起来的，只不过，赤狐族是奔跑而至，凤凰族是翱翔飞入，各自带的部下还真不少。 赤狐族和凤凰族的颜色都十分鲜明好看，赤狐族的火红甚至比火族还要亮眼，火族会委屈在赤龙族属下，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凤凰族高贵，冷傲，进了赤龙殿之后，与诸位领主一一互相见过，不卑不亢，气度高洁。 在短时间内，龙皇聚集了九大神族，看得鹰王目瞪口呆，不自觉地站在了老赤龙的身边，昂首挺胸，傲视群雄，我们是亲家。 第514页 除了其他神族的领主之外，还有一位不请自来的，便是大魔神。 大魔神一身黑色衣裳，周身飘着黑气，身材高大，比九大神族化作人形的那些，起码要高出半米，威风凛凛地进了赤龙殿，是整个赤龙殿上最靓的仔。 大家看到他来，都有些头痛，也没邀请他，怎么就自己来了呢？ 唯一欢迎他的就是龙卿若，龙卿若直接飞到他的身边，一跃而上抱住了他，大喜道：「你怎么来了？你也没跟我说一声，你不是修炼去了吗？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大魔神反手就把她抱到肩膀上坐着，然后飘出门口去，不理会九大神族瞪视的目光，就想盘小赤龙，大个子说着温声的话，「出关就听说你出大事了，自然要过来看看，给我瞧瞧，有受伤吗？」 「没事了。」龙卿若高兴地看着他，神秘兮兮地道：「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成亲了。」 大魔神瞧了一眼殿中，东方境正在瞪着警备的眸光看着他，这是谁啊？长这么高。 大魔神哼了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讨厌的鹰小子，什么时候成亲的？」 「才不久。」龙卿若招唿东方境过来，「小境，我给你介绍我的朋友。」 东方境闻言，一个箭步就跑出去，伸手把龙卿若牵下来，「这位是谁啊？」 「他就是大魔神，我们很要好的，他是我的忘年交。」龙卿若高兴地介绍，「之前没介绍给你认识，是因为他闭关修炼了，现在才出关。」 东方境心头犯嘀咕，魔就魔了，怎么还神？有大魔神这个职位吗？ 但他还是维持了风度和礼貌，「幸会，幸会。」 大魔神脸色不善，「连元神都还没凝回来就娶她了？怕谁抢了去吗？」 东方境站在他的身边，就感觉到了一股力量的外散，根据他有限的经验可以知道，这一定是特别厉害的人物，自己还得罪不起。 东方境不禁憋屈，今日在场，基本都是神，唯独他和大黄不是。 大魔神的到来，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脸上兇狠，却不会制造什么事端，这十数万年里，他行事乖张，却没真正欺负过谁，所以，也就没大在意了。 龙皇见九大神族都齐集在一起了，便坐在了赤龙座上，把天雷火阵里的事说出来，问大家是否要团结一起，把天雷火盘拨归正道。 话一说完，底下就如炸开了锅。 其中也有怀疑的声音，觉得以龙小九的修为，怎么可能进去天雷火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如果没有这个可能，那龙皇说的这些，也不足为信啊。 大家都认为，天雷火劫如果能渡过，那就活着，不能渡过，就是被撕碎，里头怎么还能有一个空间藏着被天雷火打过的神呢？ 但九大神族里有三位老神，在经歷天雷火劫之后出来，说里头就是有一个空间，依稀看到有神裹在里头，但因承受天雷火劫的时候，实在过于痛苦，因此没能看清楚，加上逗留在那个地方的时间也是一瞬间，出来之后甚至以为是幻觉。 如今听龙皇这么说，这三位老神便都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相信。」 有神相信，那就好解释很多，加上龙皇说已经请了烛龙爷来，听完烛龙爷怎么说再决定信不信。 殿中议论纷纷，殿外龙卿若却问大魔神，「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大魔神傲娇地道：「我就是有这个能耐。」 龙卿若急道：「多大能耐也不可能知道我在天雷火里出事，你快说。」 大魔神见她触角暴躁起来了，这才道：「我出关就来赤龙族找你了，但刚来到就见你哥哥们全部都飞往神鹰族，依稀听到说是你出事了，我本是考虑要不要过去神鹰族的，但没多久，就听得龙皇请其他几大神族过来，所以便干脆来这里找你。」 大魔神眼底充满了赞赏，「蛋娃娃，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竟然能从天雷火里把老鹰王救出，你这本事不小啊，士别三百年，当刮目相看。」 第426章 烛龙爷 殿中本来商议着大事，闹哄哄的，但听得大魔神赞扬龙小九，都回头看了出去。 大魔神的嘴巴从不说一句好话，更不会称赞任何神，只有刻薄，毒舌，要是能对他们说一句好话，那一定是他们耳朵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大魔神被夺舍，换芯了。 可如果他对龙小九说好话，那就见惯不怪了。 大家其实都很疑惑，大魔神在三界都没有朋友，看谁都不顺眼，唯独就看龙小九无比的顺眼，听说还为她准备了嫁衣。 大魔神准备嫁衣，这几个字串联在一起，就是无比的魔幻。 龙皇开始知道龙大蛋和大魔神混在一起玩耍的时候，也是比较担心，但后来发现大魔神一样逃不出恶魔大蛋的掌心，也就不管不顾了。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赤龙界的守卫踉跄飞奔而来，大声嚷道：「龙皇，赤龙界的金圈被摧毁了，摧毁赤龙界金圈的竟然是一个人，他是人。」 正当大家吃惊一个人竟然能摧毁赤龙界金圈的时候，却见一人徐徐踏着云雾走来。 此人一身闲适气度，眉间不见任何气魂，所以守卫说他是人。 只见他脸上挂着淡笑，飘来之时，并不用他自己的灵气，而是御动了赤龙族的气流，助他缓缓飘来。 第515页 他穿了一身灰色的衣裳，也不知道什么料子，沾满了狗毛猫毛的，身上还有一种比较廉价的香薰味道。 九大神族许多都没见过他，但好在，龙四哥快步上前，躬身就行礼，「岳父，您来了！」 一听这话，大家顿时肃穆敛容，垂首站立，大气不敢出一口，就连大魔神都偷偷地抱着龙卿若挪了挪位置，莫要阻挡了烛龙爷进去的脚步。 烛龙爷笑盈盈地进去，拱手跟大家打招唿，大家受宠若惊，纷纷回礼。 龙皇自动起来让了位子，躬身对烛龙爷道：「您请坐。」 烛龙爷看着他，笑容依旧在眼底，道：「三克油！」 「啊？」龙皇听不明白地看着他。 龙四哥忙不迭地解释，「谢谢的意思。」 「噢，应该的，应该的。」龙皇请他坐下，自己则走下去与大家一起站着。 天尊也坐在一旁，跟烛龙爷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唿，他们咖位相当，年资相当，所以不必起来互相见礼那么麻烦。 烛龙爷先与天尊寒暄一两句，「先生瞧着气色不错，最近炼什么丹药啊？」 「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倒是烛龙爷最近收了什么神兽？」 「什么都有一些，主要是培养善心，善行天下，则天下顺和嘛，先生说对不对？」 「对，对，太对了。」天尊深以为然。 烛龙爷笑吟吟地道：「一场来到，也没什么礼物带给先生，就烦请先生送我几瓶丹药，我恰好救了几只有皮肤病的神兽，先生的药好使。」 「要的，要的。」天尊便一晃手，手中有几瓶丹药，还没递过去，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烛龙爷把丹药收归囊中，笑容更甚，「三克油，三克油！」 龙四哥忙翻译道：「谢谢，谢谢的意思。」 大家见烛龙爷十分客气，还很有礼貌，一直说着谢谢，心里绷紧的弦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烛龙爷真的是很平易近神啊。 便见他神情一整，看向门口，温声道：「小九，小鹰，过来！」 龙卿若便拉着东方境飞了进去，落在了烛龙爷的座下，磕头拜见。 东方境对烛龙爷实在不是十分了解，但见九大神族对他都十分敬重，他也生出了敬重之心，跟着龙卿若磕头。 烛龙爷瞧着他们，道：「你们都去过天雷火，也能顺利逃出，有点小本事。」 龙卿若去过天雷火，这在场的人方才将信将疑，如今他一说，便全信了。 可鹰小子去过天雷火吗？当年确实有传言，但大家都认为是神鹰族胡诌的，而且，鹰小子自己也没承认去过，说他忘记了那一切。 龙皇看向东方境，见他一如既往地懵圈，知道他必定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大家都想了解天雷火，所以，龙皇便问道：「烛龙爷，这天雷火到底是什么情况？天雷火神您知道吗？」 烛龙爷点头，「天雷火神与我，昔日也算是有一点交情，但自从他接管天雷火，便很少来往，他性情孤僻，固执，又沉迷此道，久而久之，友尽。」 竟然真的有天雷火神啊？大家都一脸惊诧。 「大家或许很好奇，天雷火到底是什么，」烛龙爷看着大家，也不卖什么关子，直接为大家解惑，「天界与妖魔界的天人五衰，和天雷火本质是一样的，相信大家也还记得，十几万年前的天雷火来之前，也是有预警，自从天雷火神死了之后，才会失去控制，说来就来。」 大家都点头，听老神们说过，确实是这样的。 烛龙爷继续道：「你们九大神族如今没有超过五十万年的神，所以或许不知道九大神族曾发生过一件大事，导致九大神族差点全部团灭，那就是九大神族修炼过滤释出来的邪恶气，凝聚成了天雷火，世间之道，不外乎就是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邪恶气凝聚到一定程度，就是反噬的开始。反噬发生在差不多五十万年前，天雷火在九大神族里不断爆发，九大神族惨死无数，家园几乎尽毁，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天地孕育而生的傻子出手了，他击退了天雷火，自称为天雷火神，且以自身之力开闢出无数的空间用来安放这些邪恶之气，以免再造成反噬，他更设立了天雷火的机制，九大神族大部分要经歷三道或者四道天雷火劫，这是你们修炼的时候过滤出去的恶气，用于反噬自身，合情合理，修炼年岁越长，所经歷的天雷火劫就越重，若能渡过，则安然无恙，渡不过，那就这样死了。」 大家闻言，想起那样的情形，皆觉得惨烈无比，触目惊心，一时噤声，陷入悽惨的气氛中。 天尊十分诧异，「五十万年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吗？为何我竟不知？」 烛龙爷道：「五十万年前，天界还没形成，九大神族自成神界，与你三清互不来往且有神障隔阻，你不知也不奇怪。」 第427章 自由提问时间 天尊瞭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不知道。 烛龙爷继续说道：「九大神族经过这一场大劫，已经神丁凋零，好在繁殖能力确实也够强大，能在短短数万年之间，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只不过，你们九大神族都没有记载这一次的大劫，因为实在太可怕，加上天雷火没有再肆虐，能给你们休养生息的时间，可你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只是因为背后有个傻子，默默地为你们承受了这一切。」 第516页 大家都对这位傻子前辈肃然起敬。 「自他控制天雷火之后，你们以前承受的天雷火劫，其实有一部分是他打在他的身上，否则天雷火劫下，受者必死无疑，但数十万年如一日地承受天雷火劫，他就变得越来越弱，也越来越焦躁，因为他还没能物色到一位可以接管他的神，他其实可以抽身离开，因为他不是九大神族的，这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他不愿意，反因我曾这么劝说过他，而跟我绝交。」 大家闻言，皆是动容不已，默默无闻的英雄，却不知道背负了九大神族多少的骂名。 「在他与我结交之前，我曾数次进入天雷火空间找他，绝交之后，他便专门为我设了一道屏障，阻挡我进入，因此，我只能给你们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我的发言到此结束，接下来是自由提问的时间。」 龙卿若首先发问，「那些星云是什么物质？」 「你说的星云，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恶浊之气，有一个空间是专门存放这些恶浊之气的，等储存到一定程度，就要在九大神族挑出接受天雷火劫的神，卸去一部分的恶浊之气。」 「为什么会有恶浊之气呢？」鹰王虽然已经很努力听，但着实不是很明白。 烛龙爷道：「天地间，正气与邪气的质量是相同的，但你们修炼只要正气加持作为你们的力量，收为己用，那么，在三界之中的恶浊就重于正气，失去了平衡，你们不去处理，失衡的情况就会越来越严重，所以才会有那一次的差点灭族大祸。」 鹰王更是疑惑，「但修炼的也不仅仅是我们九大神族啊？为什么只有我们九大神族需要承受？」 烛龙爷道：「世间万物的修炼，多半是在人间界，宇宙之气上清下浊，人间处处都是浊气，所以，人类和万物都会遭受比你们神界更多的痛苦，无休止的轮迴，死亡，病痛，离合悲欢，权欲，野心，恶毒，如果有在人间呆过的，都知道人间的战争是有周期的，国家的兴衰灭亡也是有周期的，你们见过战争一起，生灵涂炭，山河破碎的局面吗？如果见过，那就不会觉得你们承受天雷火劫有多悽惨，当然，我说的是天雷火是在正常运行之下，现在失控了，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烛龙爷说完，觉得鹰王颇有不平之意，便柔声道：「当然，如果你觉得落凡尘好，那我也可以帮你一把，其实入轮迴道也不错，猪狗牛羊可以轮着来做，被宰杀了很快又可以轮迴，毕竟，没什么罪孽在身，轮迴速度那叫一个飞快。」 鹰王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不，不，没有这么觉得过，实在是不劳您费心。」 烛龙爷嗯了一声，环视在场一眼，「可以继续提问。」 龙皇便问道：「如果要进去，如何能把困在里头的神救出来？如何能把天雷火盘拨归正轨？」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方才烛龙爷追溯的是以往，但以往不可追，现在一个是要救回被困的神，一个是要让天雷火回到原先那样。 「救很容易，等下一个天雷火来的时候，你们组团进去，集合九大神族的力量问题不大。救他们相对来说，就不算难事，难的是天雷火盘如何拨回正轨，这傻子设置的天雷火盘，极其深奥，听他说过火盘是下了一百零八道卡，每一道卡必须要环环相扣，再以地阴之气流满火盘，打开最后一道锁，但打开最后一道锁之后，要以心脏祭祀天雷火，天雷火盘才会缓慢地转动，转动之后还不算正常，还要有一位善于牺牲自己的神去推动三圈，引天雷火进火盘取代地阴之气，正式运转才算完事。」 众神听得一头雾水，觉得真是深奥无比，也艰难无比。 首先，这一百零八道关卡就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更不要说什么环环相扣，就算可以扣得住，那地阴之气如何引到天雷火里？那可不是人间界。 龙皇顿时一筹莫展，实在是太难了。 「烛龙爷，您就不能施以援手吗？」花神族领主问道。 「我方才说过，我是天雷火黑名单，进不去。」烛龙爷摊手，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再说，这是你们九大神族的事，理当你们自己解决。」 「但我等实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一百零八道的关卡，到底是什么？傻子前辈可有说过？」赤狐王问道。 「没，他不喜欢说话，只喜欢闷头做这些机关的事，我能知道这些，也是他自己的成就十分满意，无人分享，才跟我说了几句。」烛龙爷说。 「这位前辈，到底是什么来头？天地孕育而生，范围有点广啊。」鹰王道，毕竟，世间万物，也算是天地孕育而生。 烛龙爷淡淡地道：「能有这么光风霁月的功绩，岂是一般生灵？我这么说，是因为不知他从何而来，因何而生，总之时期，他便已经存在，你如果愿意，也可以叫他洪荒之神。」 总之就是很厉害。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烛龙爷再环视一眼，「要问便快些问，我还有些家务活没做，不能久留。」 大家想知道的的太多太多了，但是，现在的状态就是，问问题都需要高深的学问才能问得出来啊，他们显然不具备。 就在大家都没什么问题的时候，传来了一道弱弱的声音，「天雷火神死后会不会投生？」 众人看过去，发现问问题的是站在龙小九身边的鹰小子，他举着手，一脸的怯然，主要是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有些超纲，他只能问一个投生之类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他经常听到，自己也正在经歷。 第517页 「有这个可能，毕竟，他是天地孕育而生，死后元神精气神都会留在这个世间不会消散，有合适的机遇，投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东方境继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去找这位投生的天雷火神，岂不是比我们去完成那些一百零八道关卡啊，地阴之气之类的更容易吗？」 第428章 两手准备 此言一出，惶然的诸神顿时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纷纷道：「对，你说得对，找他更容易一些。」 烛龙爷也含笑点头，「确实，那你们尽管去寻找一下，我有事，便先走了。」 他一站起来，诸神也顿时站直，肃立，自动让出一条道恭送他离开。 大魔神躲在殿外的雕龙玉柱旁边，露出两颗眼珠子瞧着烛龙爷走出来，烛龙爷眸光一瞟过去，他脑袋慢慢地往圆柱后挪，脸看不到，只露出两扇耳朵了。 烛龙爷问道：「你躲什么？」 「你看什么？」圆柱后只听得声音不见露脸。 「你想帮忙，为什么不直接说？」 圆柱后面沉默了一下，「没说帮忙，来看热闹的。」 烛龙爷轻笑，忽然回头看着殿中，道：「小鹰，你过来。」 诸神看着东方境，东方境茫然地瞧着诸神，直到龙卿若轻轻推了他一下，「小境，叫你呢。」 东方境才醒悟起来，他是小鹰，急忙小跑出去，「在呢。」 烛龙爷看着他，问道：「鬼王令，看得懂吗？」 「略懂一二。」东方境在大神面前不敢骄傲，他看似闲适，但散发的威严，却让自己不敢直视。 「略懂一二还不够，继续努力，看懂七八那应该就能摸个头绪了。」烛龙爷轻轻地拍着他的头顶，东方境顿觉得脑袋一痛，忍不住捂了一下，「哇，好痛。」 「痛则不通，还不行。」烛龙爷摇头，飘然起身，身形一下子就闪得很远了，空中传来他的声音，「赤龙，你赤龙界的金圈方才被我破坏，我帮你换了，算是赔偿给你，此界只有赤龙可打开。」 诸神马上跑出去看，只见空中有一道紫光，慢慢散开往四面八方而且，散得越来越大，往边界蔓延，最终，形成了一个金紫光罩，嵌进赤龙界边缘，形成了一道新的屏障。 大家不禁骇然，要修一道防护光罩，那起码需要赤龙族同心协力修上千年，期间缝缝补补地也不计其数之多次，方能完成，而便纵然是这样，其他神族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实在是漏洞太多。 但目测这瞬间织成的光罩，却是严丝密缝，一点破口都没有。 龙皇亲自检阅，御风而起，冲破赤龙界而出，鹰王羡慕得很，飞过去看是否能冲出去，结果，却被光罩弹了回来。 还真的只有赤龙能飞出去啊。 龙皇飞了回来，下了敕令，「打开！」 便见光罩缓缓地打开了一扇大门，这扇大门看着是有形的，看样子还是仿照南天门设计的。 大家不禁赞嘆，你大爷就是你大爷，随手一个光圈，就是一道可控屏障，还十分美观，实在羡煞其他神族。 烛龙爷走后，大家都看着龙皇，既然要办这件大事，那么就一定要选一位领头羊出来，负责发号施令，九大神族里唯有龙皇最合适。 毕竟，他和烛龙爷有姻亲关系，天尊如今也长期住在赤龙族。 大家按照鹰小子方才提出的思路，开始商讨如何去寻找投生的天雷火神。 东方境见大家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这里，连忙道：「这只是一个方案，不一定可行，如今我们人手充足，可以做两手的准备。」 众神看着他。 东方境见大家眸光诧异，顿了顿，「是我们神手充足。」 鹰王道：「儿，这两手准备是可以的，但问题是我们对天雷火盘几乎是一无所知啊。」 东方境道：「怎么会是一无所知？烛龙爷不是解释过了吗？」 鹰王懵懵地道：「但听不明白啊，莫说明白不明白的事，现在连他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什么一百零八关卡，而且，不是你问烛龙爷的吗？烛龙爷说找托生更容易一些。」 东方境见大家的神情，除岳父和天尊之外，几乎是和鹰爹差不多的，都没理解烛龙爷的话。 他顿时也有点急了，「更容易不代表一定可行，这么大的事，总要做好多方准备，即便是打仗，也不可能只有一种策略啊。」 鹰王更懵了，「打仗就直接打啊，还要什么策略？」 东方境瞠目结舌，鹰爹起码也修炼十几万年以上了吧？怎么没开窍啊？ 龙卿若轻声地在他耳边道：「他们和神仙不一样，神仙修炼，是脑子开窍通达世间一切从而进入神境，他们出生便是神，修炼是提升自己的能力，以应对神族自身的一切变数。」 换言之，能力是有的，缺点脑子。 而且，九大神族除了天雷火劫之外，一直都十分太平，纵然有驱妖镇魔的，也不用动脑子，武力镇压就是，所以，严格来说，太平盛世让他们安逸了。 若一直无事，这或许是很理想的状态，人间帝王千辛万苦，求的不就是希望百姓也能过这种日子吗？ 但，百姓可以安居乐业，高位者却不能高枕无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神也应当一样的。 东方境觉得眼下不能和他们继续一起商议，否则会被他们带着陷入这种单一思维里，既然他们去找天雷火元神的托生，那他就回去召集大家，分析一下烛龙爷的话，兴许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第518页 他认为世间没多少事是容易的，现在刚得知此事乍一听很困难，但只要掰开了糅碎了，总能揪出个头来。 他上前去对龙皇道：「小婿认为，如果是要找天雷火元神的托生，那么可以想想营救事宜，救出来跟他们再了解一下天雷火盘的事，毕竟，他们在里头所见所知必定比我们更多。」 龙皇看着他，颇为欣慰，亏得还有女婿懂得他的心，对他来说，天雷火盘自然要紧，但眼下他要做的事，是把大若若救出来，这才无后顾之忧。 但他既被推出来当主管，这话就不好由他马上说出来，女婿这么说就合情合理了，因为救他们出来，是为了得知更多里边的情况。 龙皇一锤定音，「先制定营救策略，救出来再商议别的。」 东方境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言之有理啊，所以便都听龙皇的话，商讨救神策略。 救神，需要龙小九的相助，因为目前只有她能感应天雷火劫。 现在要商议的是，一旦天雷火劫被感应到，要怎么样才能进去，派多少位神进去，进去之后兵分几路，所有的细节要一再讨论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才可以行动。 否则，其中一环出了问题，进去的神都有可能被困死在天雷火里。 第429章 鬼王令只有这一个吗 在这期间，天尊很少说话，他倒不是不懂，相反，他把烛龙爷说的话全部都听懂了，甚至他没说的，也听懂了。 什么他进不得天雷火，纯粹就是扯，三界之中他还有去不得的地方？ 他一再地说这是九大神族的事，因果都该九大神族来承受，如果要破除这份宿命，那你们就得动员起来，集合所有的力量，而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把所有事情都压在了天雷火神神身上。 毕竟，人间也有一句新潮的话，救急不救贫，危急之际可以出手相助，但这是九大神族未来长久要面对的事，就该由他们自己解决。 以前天雷火神帮他们解决了最大的困难，九大神族却竟然连天雷火神是谁都不知道，更没记载下来说九大神族曾遭遇灭顶之灾大劫，弄得他们无端承受了十万多年，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背地里咒骂天雷火。 这甩手掌柜当得实在安逸。 所以，天尊留在此处，是因为营救之事他可以出手，但天雷火盘的事，他就不干预了。 东方境带着龙宝跟大家告辞，他要先回去了，回去整理思路，随时和大家沟通进度。 龙皇不舍地看了一眼龙大蛋，本来她的事还没弄清楚，触角的变异更是不知何故，但眼下先让她回去吧，救她娘亲为主，反正，不管觉醒不觉醒，他们已经决定要去沖一击天雷火了。 他们走的是时候，大魔神也跟着走。 东方境回头看他，实在忍不住停下脚步问道：「您要去哪里？」 大魔神没回答他的话，抬头看天，就当听不到。 龙卿若拉长脸，「大魔，小境问你话呢，你不回答是没礼貌。」 大魔神这才瞧了东方境一眼，「去人间。」 「你跟我们回去？」东方境一怔。 「什么叫跟你们回去？人间是你们的么？我不能去？」大魔神不悦了。 东方境不知道他到底什么咖位，但见众神都不敢惹他，想必是很厉害的，「不是，那随便你。」 大魔神倒不是去人间，只不过是跟随他们离开，因为赤龙界没了漏洞，只有赤龙能开，跟着小九就能离开，否则他们走了之后，他还得叫赤龙他们开门才能离开。 叫他们开门，还不如自己撞出去，他最烦说话了。 离开赤龙族之后，东方境发现大魔神不见了，自由落体的时候，东方境嘴里灌着风问龙卿若，「大魔神是什么来头？又是魔又是神，到底是魔是神？」 「魔也可以通过一些途径摆脱魔业修炼入神境，当然要比我们艰苦许多，修炼入神境的魔其实有好几个，他因为是第一个，所以被尊为大魔神……不过，其实有好几个大魔神啦，他们互相不服对方，称自己才是大魔神的。」 东方境听在耳中，觉得像是几个土匪抢占山头，都自称自己是什么山主之类的。 「那他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魔本身就厉害，更不要说修炼到了神境的魔，比我龙爹都要厉害，估计九大神族的领主加起来，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东方境顿时噤声，这么厉害的话，那还是不要说他的坏话了，不知道会不会跟在身后。 他其实想说这个大魔神长得好奇怪啊。 但他也同时明白，当他想去攻击一个人的长相时，已经是对这个人毫无办法了。 龙卿若伸出触角，在风里玩耍了一会儿，花瓣这时候不转动了，但就是觉得好看。 她虽然还忧心阿娘，但现在大家同心协力去营救，她很有信心，很快阿娘就可以回来了。 回到王府，因时间差不多是同步的，时差很少，所以，大家都围上来问他们几天去了哪里。 东方境干脆打开鬼王令，召集心腹们过来开会。 他知道整件事情如果单靠九大神族，成功的机会比较渺茫一些，他再一次感嘆，人或许是三界中智慧最高的，当然，从人修炼变成神仙的例外。 大家像听故事似的听完他说的，都目瞪口呆。 第519页 听起来真有点荒诞。 但越是荒诞的事，就越有挑战性。 所以，小北问道：「现在我们有什么头绪？」 东方境道：「还记得鬼王令的一百零八星宿吗？而恰好进天雷火盘需要一百零八道关卡，天雷火盘失控，鬼王令也失控，这两者之间，是否会有什么关联？」 「估计不会，」朴丞相摇头否定，「你说的天雷火神是十几万年前就死了，可根据判官所言，鬼王令真正用的时间，是这两三万年间的事，鬼王令出问题更是这几千年间的事。」 「但天雷火阵里的时间和我们的时间不一样，龙宝进入天雷火大概十个时辰，而外头只过了一炷香左右，会不会天雷火里的十几万年前时间和我们这几千年的的时间是一样的？」东方境在思索这个问题。 高渐黎道：「那也不对，因为你说过天雷火在这十万年里一直是胡乱噼的，不是这几千年才开始，所以，不存在这个时间差的问题。」 东方境点头，「确实如此。」 他想了想，道：「虽然我还不知道天雷火盘与鬼王令有什么关系，但既然鬼王令里有一百零八个星宿，我们就先把星宿找齐，看看会启动什么。」 没有头绪的时候，必须要找一个突破口，所以，大家都贊成东方境的话。 东方境基于之前的推断，星宿基本是在自己身边出现的，所以，传令下去未来的日子以发展阳鬼差为主，收魂为次。 散会！ 东方境开始潜心研究鬼王令，因为烛龙爷临走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就是与鬼王令有关的。 他觉得，突破的关键很有可能就是鬼王令。 为此，他私下找了一次判官。 「你还是如实告诉我，鬼王令是我前生设计的吗？」 以前判官说话，说一半遮一半，说得不高明，遮得也不高明，所以，不难猜测这点。 判官对九大神族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略有耳闻，听得他这么直接地问，也就很直接地道：「是。」 「那么，鬼王令只有这一个吗？」东方境问道。 判官瞧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个鬼王令中盘，在地府。」 「带我去看看。」东方境道。 「其实鬼王令中盘和这个差不多，你看这个就行了。」 「不行，带我去。」东方境坚持。 第430章 乱七八糟 判官见他执意要去，只得无奈地如实相告，道：「其实不瞒你说，鬼王令中盘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 东方境诧异，「为什么啊？谁毁的？」 判官苦恼地道：「原意是要修的，因为你与玄魔大战死了之后，没多久鬼王令就开始失控，但地府用鬼王令许久了，离不开，无法找你维修，只能自己来，结果，修着修着，就越来越破烂，幸亏这个鬼王令小盘还像原先刚出问题那样，因此，就先用这个小盘。」 东方境气得跺脚，「你为什么不早说啊？我研究这玩意研究了好久，总觉得差点事，合着不是正宗的？」 「不，不，是正宗的，也是你当初弄出来的，说这个是以修为凝成的小盘，可以随身携带，随时查看。」判官见他生气，忙解释。 东方境扬手，「算了，你带我去看看。」 判官见他坚持要去，便只得道：「既然是要去，那就先告诉九公主，免得她说我偷偷带你去地府，她会生气的。」 「行，我去告诉她。」 龙卿若听得说要去地府查看鬼王令中盘，便也要跟着去。 夫妻俩行动如今总是一致，且去地府没有危险，东方境便带着她随判官去了。 鬼王令中盘就安置酆都山上，这山高万丈，几乎直抵人间，山中鬼影无处不在，但细看，却又并非是鬼影，而是一株株奇怪的小树。 鬼王令中盘说是在酆都山上，但其实是凌空而立的，有一张十人圆桌那么大，一眼看过去，确实是放大版的鬼王令，但鬼王令中盘的背后，却有无数条黑线支撑。 黑线以灵气凝成，还透出一点点淡光，如今黑线已经绕成麻团，还打了几个结。 前面的鬼王令和他手中的鬼王令看着还是有分别的，用一个成语来形容，乱七八糟。 阳鬼差和收到的魂魄全部纪录在一起，而且，甚至阳鬼差还要屈居鬼魂之下，中间有一个转动的罗盘，罗盘上的黑线针东倒西歪，像喝醉了一样，一会儿摆这边，一会儿摆那边，一会儿静止不动。 东方境试图翻阅里面的东西，但无法翻阅，就固定在阳鬼差和鬼魂页面上，动都不能动。 「动不了？」东方境问判官。 判官飞到后面，对着后边的那几根灵气凝成的黑线踹了几脚，中盘闪了几下，徐徐地展开一个新的页面。 而这个页面，是东方境手中的鬼王令没有的。 这里是一条一条的轨道，像阵法，像迷宫，轨道绕来绕去，最终抵达了中间的一个心脏位置，这心脏位置没有心脏，就是空出了一块，形状酷似心脏而已。 而迷宫里的轨道，有许多跌落的铁块……但或许不是铁块，就是玄黑的，他试着伸手去拿，拿不起来，鹌鹑蛋大小的铁块，竟然拿不起来，这么重啊？ 龙卿若见状，道：「让我来！」 便见触角伸长，四块花瓣形成了一个喇叭形状牵牛花花，牵牛花吸住了铁块缓缓拿起，但铁块是真的重，触角都往下弯了，一副举不起来它的样子。 第520页 东方境伸出双手，「放过来。」 「但很重，你能拿得住吗？」龙卿若问道。 「行的，我力气大……」 话没说完，牵牛花吐出了铁块，放在东方境的手中，东方境只觉得双手蓦地一沉，身子下意识地前倾，竟扑在了地上，铁块滚了出去，嵌进了酆都山的泥土里，还一直往下沉。 龙卿若马上用触角钻进去吸住铁块，放回了鬼王令中盘去。 东方境诧异地道：「到底是什么东西？重得如此要紧啊。」 「应该是密度很大的陨石。」龙卿若说。 「什么云石？云石有这么重吗？」 「是陨石……嗯，有一些陨石是这么重的。」 「原先也是这样乱七八糟的吗？」东方境问判官。 判官摇头，「不是，以前这些石头会动的，虽然动得很慢，但自从坏掉之后，又经歷了无数次的维修，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原先到底是怎么样的，你能给我画个图吗？」东方境道。 判官犯愁，「画不出来啊，因为里边的东西一直都在转动，时刻不一样的。」 「但我的鬼王令为什么没有这个呢？」 判官看着他，「您问我，我都不知道问谁好，反正它就是这样了。」 东方境泄气，这怎么弄？动也动不得，看也看不了。 判官道：「对了，以前后面的灵力线是会流动的，流动到这中盘里，中盘的轨道也有气体，气体流动的时候，这些石头就动起来了。」 东方境再绕到后面去看，这些线缠绕在了一起，但依稀能辨认出，不管是头还是尾，都是接入中盘的，也就是说，中盘是一个可以自主运作，不需要依靠任何外力的。 之前一眼看的时候，以为这些灵力线是要从外头吸收力量来维持中盘的运转，看清楚了才发现不是。 他脑子里飞快地想一些问题，是他之前从没涉及过的知识。 当一个东西不依靠任何外力便可持续运转，那么一定是在制造他的时候对它施加过一道力量，这力量经过一道重铁，重铁撞向下一块重铁，如此类推，在这个过程中，没有遇到任何的阻力，或者说阻力被卸掉，才可以一直保持同样的力量。 那么卸掉阻力的，很有可能就是这轨道里的气流，或者气流本身也有力量施加给重铁，吸多补少，换言之，这个鬼王令中盘始终有着不变的力量。 如果没有外力参与，这个中盘会一直运转。 东方境随即问判官，「在鬼王令中盘失控之前，地府发生过什么事吗？或者说有人动过中盘吗？」 判官回忆了一下，道：「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啊，就是你和玄魔大战，死了而已。」 东方境忍住脾气，「那么，我死的时候，鬼王令首先出现什么问题？」 判官道：「一开始，问题不是很严重，就是这个中间的气流，忽然不流畅了，时有时无，到最后彻底没了，这些铁块开始也没事，但随着气流的消失，也开始混乱起来，我们第一次维修，就是往这管子里施点阴气，看能不能催动铁块像以前那样运转，结果，铁块撞在了一起，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第431章 阴气制造机 东方境斟酌良久，看着龙卿若问道：「这中盘咱能带回去吗？我想带回去看看。」 「带不回去。」判官连忙说，「当初你设立这个鬼王令的时候，就说鬼王令必须依附阴气才能运转，你选了许久，才选到酆都山的，说这里最为合适，如果没有阴气滋养，就无法运转，所以你带回去也没用。」 「是吗？」东方境蹙眉，他现在其实也看出自己手中的鬼王令和这个鬼王令中盘不是一件东西，只能说，或许鬼王令中盘有小鬼王令的功能，但也只是一小部分，鬼王令中盘或许还有更大的作用。 「对，其实您修好手中的鬼王令就行，这个不用管它的。」判官道。 龙卿若也听出端倪来了，道：「所以，只有小境手中的鬼王令是管地府的，中盘里还有管其他地方的，是不是？」 判官点头，「我们猜测是这样的，但其实除了我们地府之外，不管人间界还是天界，都没有混乱，所以，我认为只要修好了王爷手中的鬼王令，一切就恢復正常了。」 龙卿若道：「怎可能？地府的鬼王令是这个中盘衍生出来的，中盘不行，鬼王令怎么能修好？」 她开始有些明白小境的思路了，从今日所见，鬼王令中盘或许与天雷火盘有关系。 但她不明白了，就算鬼王令是鹰夜设计的，但天雷火盘不是啊，为何两者之间有牵连呢？ 她想起之前听说鹰夜在他娘亲被天雷火噼打的时候，卷进去了，而且，他还顺利逃离出来，出来之后听说昏迷了许久，醒来却忘记了所有的事。 会不会忘记是假的，他只是不想把里头的情况告诉大家，让大家害怕。 但他选择了偷偷复制一个天雷火盘，看能不能找到修復天雷火盘的办法。 这个猜想，龙卿若觉得很大机率就是真相。 只是不知道他当时在天雷火里待了多久。 当时自己进去，外头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可里头过了十个时辰之多。 如果说，他是一个时辰之后才出来，那么在里头起码十天八天，或许更久。 第521页 她心头燃起了希望，或许小境是修復天雷火盘的关键，那鬼王令中盘就必须带回去。 她对判官道：「中盘我带回去，放在归墟里，归墟不是有阴兵吗？阴气很充足，如果还不够，我们继续收。」 判官犹豫了一下，道：「但你们要收多少有酆都山这么重的阴气呢？你们现在撑死也就一千几百的阴兵，但酆都山的阴灵树，一株能抵你们十个阴兵了。」 「那还不简单？我可以一边写阴灵符，一边收魂，把阴气的数值维持到和你酆都山一样的水平。」 她当即写了一道阴灵符，去测试酆都山的阴气数值，阴灵符随即变成了黑色，也就是说，如果归墟里的阴气能让阴灵符变成黑色，应该就具备这个条件了。 「小境，我们回去收魂。」龙卿若拉着他的手便飞走了。 阴灵符要放在每一个鬼魂的身上，才能发挥出作用，一只鬼魂配备一张阴灵符，一千阴兵配一千张，如果还不够，那就一万，两万，总可以制造出一个酆都山来。 东方境觉得龙宝现在办事越来越雷厉风行了，说干就干，而且，能力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 他如今一心沉迷在这个鬼王令里，也想尽快找到突破口，眼下龙宝的方法是最好的，所以，当晚召集阳鬼差过来，让他们大力发展，且条件放宽，不需要一辈子当阳鬼差，就当这十年八年也可以。 而且，当十年阳鬼差，给五年的阳寿。 这条件实在是很优渥，之前进去的阳鬼差都要求增加福利，东方境豪气地批下，但要他们每天收足够的鬼魂回来，不限于京师和磐石州，更不限于大顺，总是，是鬼魂就给带回来。 勤劳的蜜蜂开始频繁出动，东方境和龙卿若也拿着拘魂索出去，大晚上的满大街地飞。 但收了几个晚上，龙卿若觉得不是办法，毕竟出动这么多人去收，收回来也不多，她想到了一个地方，那就是魔域。 魔域里有很多恶鬼，因为长期在魔域里，阴气一点都没有得到中和，一个顶三个，之前就带出来一些，但还有许多在里头。 她决定去一趟魔域，把这些鬼魂都收在归墟里。 她马上叫青先生准备许多美酒，要跟他们一醉方休。 喝醉了就全部绑架。 东方境问道：「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我带刺多多去就行，你继续带他们去收魂，我很快就回来。\"龙卿若道。 东方境想着魔域里有自己不想见到的人，而且，龙宝是魔域的老客人了，不会有什么危险，便让刺多多陪同，他继续出去收魂。 魔域里，有酒就有交情，恶魂们都没有排斥龙卿若和刺多多了，在这地方待着实在也枯燥乏味，不如一醉方休。 结果酒喝完了，鬼醉了，鬼身也不自由了，等他们醒来之后，发现竟然离开了魔域，在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身为恶魂，他们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命运，总是要抗争一下，大骂龙卿若居心叵测，图他们的鬼魂，说自己不愿意呆在这里，要回去魔域。 龙卿若看出他们的虚情假意，一道灵力散出去，打得他们东倒西歪，这些恶魂在「残酷现实」之下，也只得顺从，但好几个跳出来让她保证不能始乱终弃，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回去，一鬼不事二域，他们是十分贞烈的。 龙卿若答应下来，反正女龙说话可以不算数，到时候把他们利用完了，若看不顺眼就给退货回去，若还顺眼，便留下来吧。 当日组织阴兵队伍，本是为了有朝一日用在战场上，但是没想到却成为了阴气制造机。 她开始孜孜不倦地写阴灵符，如今目测几千上万的阴兵，写阴灵符也要几千上万啊，这实在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亏得在现代上过学，知道罚抄必须掌握的技能，而恰巧她有十根手指，十根手指齐发，一次便是十张。 撇除一部分因为写得不正规而不正常产生阴气的残次品，一天下来，也有两三千张了。 刺多多和毛嘟嘟吃着那些残次品，毕竟虽然不是正常阴气，但也有一部分，不能浪费啊。 她们由东方骏带领，一张一张地把良品阴灵符贴在鬼魂上。 第432章 结果实了 做完这一切，龙卿若检测了阴气指数，阴灵符已经变黑了，基本和酆都山差不多。 接下来就是要把鬼王令中盘拖拽进归墟里。 这点也难不倒龙卿若，直接打开归墟，让触角去拖拽。 触角自从变异之后，实用率高了很多，拖这个鬼王令中盘有些吃力，但是中途也没带歇息的，一步到位进去了。 只不过，归墟里需要多用点灵力，才能保持现状，可见这鬼王令中盘实在是分量很重。 东方境醉心在鬼王令中盘里，龙卿若也不能跑太远，因为归墟是随着她的，除非东方境留在归墟里不出来，那她就能跑远一些。 经过最近地狱式的收魂和开闢生员，阳鬼差的队伍也壮大了许多，新收了几十人，虽然其中有一些是年迈的，但只要还能动，赋予了阳鬼差的力量之后，一样可以出去收魂。 归墟里的阴气越重越好。 但是这样也有一个副作用，龙卿若用的是同一道灵力，阴气重则潮湿，她觉得自己潮湿的要长蘑菇了。 而在鬼王令中盘搬过来的第三天，还真长出了蘑菇，就在触角上长出来的。 第522页 其实也不是真长了蘑菇，只是花瓣闭合，形成了一道蘑菇形状，圆圆的顶盖，弯弯地套在了触角的圆圈上，还特别的契合。 因为花纹酷似花菇，一道黄一道白，远远看着，就真像两朵蘑菇。 而且，长了蘑菇之后，触角一时也缩不回去了，像之前长圆圈那样。 有了之前的经验，龙卿若没有太难受，只是用绸带包着脑袋，遮住了触角，这样就可以出门了。 又过了几天，蘑菇变得硬起来，伸手都压不进去，而且，颜色也开始变了，和她身上龙鳞的颜色差不多，从红到金色，最后变成了金色裹紫气，而且，蘑菇的顶端开始慢慢地伸长大概一厘米，拔了一点尖。 嗯，有了这个拔尖，比原先就难看了一丢丢。 但好在又过了几天之后，拔尖消失了，整朵蘑菇变成了一只果实，真应了她之前担忧的那样，开花之后就一定会结果。 她脑袋上如今是名副其实地顶着两只好看的果子。 对这些，龙卿若都已经不会太在意，因为这一次她能感觉到触角的变化所带来的力量。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龙卿若不淡定了。 自打从天雷火里出来之后，泥捏的元珠就一直处于一种时而能见着，时而见不着的状态里。 可这天晚上她刚躺下，解开了脑袋上的绸带，触角的果实往胸口移动，破皮而入，把泥捏元珠给吞噬干净之后，两个果实掉了进去，旋转了一下，慢慢契合起来，形成太极图模样的一颗圆珠子。 东方境还在归墟里，没看到这一幕，但龙卿若自己都惊呆了，随即有些慌乱，这是鹊巢鸠占吗？吃了泥捏元珠，自己躺里头了？ 那她没了元珠了？ 她深唿吸，提了灵力，发现灵力并没有减弱，反而越发充沛，充沛到她不敢相信的地步了。 她惊坐起来，要去找龙爹吗？龙爹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正欲往外去的时候，想起龙爹这条龙很多时候都会隐瞒她，找他，未必能听到什么真话，还不如摇铃叫天尊来。 天尊接到铃声响，几乎是扑着来的，一颗心都快奔碎了，在这人间能出什么事呢？能摇铃必定是大事啊。 来到一看，果然是大事，泥捏元珠都被吃掉了，而且，触角长的果实如今与元神契合，形成一颗全新的元珠。 但要说是元珠，也不大像，因为元珠是储存修炼的灵力，但她这转动的太极珠，在旋转的过程中，疯狂地吸收着天地灵气，而且不管清的浊的，全部吸收进去，转化成为力量由太极珠送出去，在全身运行。 她随手就能捏来丰厚的灵力。 天尊吞了一口唾沫，「可记起什么了吗？」 龙卿若摇头，「没记起什么，就是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心跳得很快。」 天尊瞧了一眼，那必定是跳得快，太极珠快把心脏都给占了。 「我会不会有危险？」龙卿若巴巴地看着天尊，心里有点害怕了。 天尊问道：「会有什么危险？」 「我听过，一个神如果在自然衰亡之前，会忽然变得很厉害，力量倍增，然后死的时候元神炸裂，所以这倍增的力量就是用来炸碎自己的元神。」 九大神族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自然衰亡了，所以她也没见过。 「说什么傻话？不会的。」天尊道。 天尊必定是看出了端倪的，他其实才从盘古墓里回来，他去找过龙飞笙，从龙飞笙口中得知这盘古精魂的事，所以，他觉得应该是快要冲破封印了。 太极珠现在在拼命地吸收能量，吸收到一定程度，估计就会冲破封印。 但他不知道需要多大的能量才能会冲破掉她的封印，但或许会伴随着她之前被抹去记忆，摺叠精魂的觉醒，觉醒之后，大概就会沖开封印。 又或者，沖开封印之后觉醒，总之，天尊认为这一日都不会太远了。 他温柔地安慰，「你这两道触角本来就天赋异禀，毕竟只有你有，旁龙没有，现在是它慢慢地发挥它的力量，你坦然接受就是，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真的吗？」龙卿若觉得触角可以伸长了，弯下来瞧了瞧，触角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只有一个小圆圈了。 「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天尊笑着颳了她的鼻子一下。 「那您先不要告诉龙爹，他为了救阿娘的事一定是殚精竭虑，不要让他担心我。」龙卿若道。 「嗯，放心，爷爷不说。」天尊欣慰地看着她，怎那么懂事呢？ 天尊测试了一下她的灵力，是自己先用一道神通力与她对接，结果知道神通力在顷刻之间就被吸收得干干净净，在吸收他神通力的时候，太极圈甚至还旋转得更快一些。 天尊蹙眉，现在的太极珠，就像极了一个干枯许久的河床，不管什么水来到，照收不误。 不知道要收到什么时候，但可以肯定的一点，现在没什么力量能伤到她，甚至是，力量都会被她吸去。 第433章 有一点进度了 恰好此时，东方境从归墟里回来，他已经浸在归墟里几天，疲劳万分。 进来看到天尊爷爷在，顿时高兴起来，见礼之后，便抱了龙宝一下，在天尊爷爷面前，他不会太忌惮，反正天尊爷爷也不会说他的。 但天尊却看到他在伸手抱大蛋的时候，大蛋的太极珠有淡光流向他胸口的元珠。 第523页 天尊诧异得很，这吸收的能量，过滤之后化作灵力传过去给小境，这不是一张嘴吃，养着两个人吗？ 而且，方才他用神通力打过去的时候，神通力是被她吸走的，如今小境抱着他，没吸小境的力量不说，还反输送过去。 有那么一点欺负老神了。 天尊想，这或许是他们曾共用过一颗元珠的原因。 而且，他发现输送过去给小境的灵力，并非是她吸收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能量，而是纯纯的灵力，所以，她的太极珠会把吸收过来的能量过滤，转化为自己可以用的灵力。 他忽地心念一动，她如今是否可以吸附过滤天雷火里的能量呢？又只怕天雷火里能量过大，太极珠无法承受，那她就要受到伤害。 天尊这么想着，便没告诉龙卿若，免她心存侥倖一时冲动行事。 便且看她能在世间吸收多少的能量，以后能去到什么高度吧。 等他想再研究一下太极珠的时候，却发现太极珠已经蒙上了一层灰黑色，模模煳煳的，瞧不清楚，他不禁啼笑皆非，怎还藏匿起来了呢？ 他对龙卿若道：「泥捏元珠虽然没了，但如今一切运行正常，就不必太担心，这一次发现异常，你马上摇铃，做得很好，继续保持。」 「知道了！」龙卿若伸手挽着两根触角在眼前看着，应了一声。 天尊走后没多久，龙皇也来了。 经过商议，初步制定了计划，那就是天雷火来的时候，修为较高的神揣着一把泥土，用一切方法进去天雷火，剩下的在外边撞白光，以确保回来的路不会消失。 而进去的神也分三个队伍，一个队伍在进去之后便蹲守，不要继续前进。 第二队伍去沖雷暴中心，把天雷火噼打的对象给救出来。 第三支队伍，也是神数最多的队伍，去星云层营救他们。 之前，龙皇进不去老鹰王的天雷火，他认为是自己先撒了黄泥的缘故，所以，这一次他要抓住一把，因为黄泥可以换取白光瞬间的缺口，黄泥在手中，手进去了，龙就能进去。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要靠龙大蛋，因为只有她才能感应到天雷火什么时候来。 龙皇这一次来，就是想问问大蛋，有没有什么预兆，有没有什么感应。 龙卿若摇头道：「没有。」 龙皇先是有点失望，但随即又振作起来，「好，你如果有感应，就要马上告诉龙爹，我们好做准备。」 「好！」龙卿若看着龙爹，有些心疼他，他一定度日如年吧？ 她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可以身同感受，如果她一万年都没见过小境，也以为可能再没机会见到他，忽然有了他的消息，却又迟迟不能见到，这种心情，会把她折磨疯的。 她伸手抱住龙爹，安慰他，「龙爹，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顺利地把阿娘救出来的，我们一家龙团结一致，上下一心。」 龙皇眼底有些发热，大蛋这么懂事了。 他拍拍大蛋之后，随即伸手一展，道：「这些名单，是我们推测最有可能在近期承受天雷火劫的，你看看，都有介绍，你先熟悉熟悉他们，我怕你不认识他们的话，不知道天雷火会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龙卿若看着眼前跳跃的名单，一个个名字出现在她的面前，九大神族都有，各个年龄段都有，但主要是以年纪大的居多。 龙爹道：「最好是第一重天雷火劫的，咱进去就好进，第三重力量较大，我们安排的神未必能全部进去。」 龙卿若笑了，就活像天雷火劫是她安排似的，「龙爹，这不是我安排的，要失控的疯子天雷火安排才知道是哪个，我只能提前感应一下。」 而且，她其实就只感应过老鹰王的天雷火劫，之前外婆的都没能感应到，所以，有没有可能会失灵呢？ 她顿时蹙眉，把这份担忧跟龙爹说了。 龙皇竟也像人间迷信那样，呸呸呸了几声，「不会的，不要瞎说，你一定能感应到。」 也必须感应到才能行事，不然的话，天雷火轰地说来就来，被捲走撕碎了，大家都还不知道呢，还怎么进去啊？ 龙皇这么说着，却隐隐地担心起来了。 在被抹去记忆摺叠精魂之前，她是能感应到的，可如今能否感应，他不敢说啊，就怕感应到老鹰王只是个例，如果失灵怎么办？ 他顿时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如今，他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好好地掩饰自己心里的情绪，他很浮躁，很急灼，任何的事都沉不到心底里去。 龙卿若知道自己这样说吓着龙爹了，忙安慰道：「那必定不会的，我一定可以感应到。」 大蛋的话本是最没说服力的，但是如今却能给龙皇一丝安慰。 她那么笃定，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他回赤龙族了，临走之前千叮万嘱，但凡有感应就要马上说。 龙卿若在他离开之后，忽然落泪，「龙爹都没发现我元珠改变了，他的心里一定很着急，龙爹好可怜啊。」 东方境也有些难受，龙爹在的时候，他就觉得难受了。 因为龙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处变不惊的，但他现在说话都有些发抖，总是带着一种惶然不安的焦灼感，就很让人心疼，想抱抱他。 但他不敢。 第524页 他只能抱着龙卿若安抚她。 龙卿若擦干眼泪，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努力，不管是营救还是修復天雷火盘，都是刻不容缓的事。」 营救是必须的，但天雷火盘也一定要修好，否则，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无端就来一道天雷火，把亲龙捲走撕碎。 东方境点头，道：「鬼王令中盘，我有一点进度了。」 第434章 下一个受劫者出来了 龙卿若忙问道：「什么进度？」 「那些重铁块，我清点过，有一百零八块，我在图纸按照鬼王令的星宿排序了一下，发现位置刚好，所以，虽然鬼王令的星宿还没齐人，我也模拟过一次，你看。」 他打开鬼王令，找出星宿图，入位的已经在上面，没入位的，他便用用了灵力代替，再放一道阴灵符上去，便生出一条一条的轨道，但因为是模拟的，没有真正的阴气气流通过。 「这是怎么回事呢？」龙卿若没看明白。 东方境道：「这就表示，如果鬼王令中盘也能把重铁排序好，注入一道力量，引动阴气，就有可能转动起来。」 「真的？那我们快点去看看。」龙卿若高兴地道。 两人牵手便要往归墟去，在进入归墟之前，龙卿若忽然身子晃了一下，一手捂住了触角，定定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不舒服吗？」东方境见她忽然不动，脸色大变的样子，便忙问道。 龙卿若不语，闭上眼睛，脑子里闪现出画面，一道天雷火打了下来，赤龙翻腾。 「我感应到了。」龙卿若白着脸道。 东方境大喜，急忙问道：「感应到天雷火了吗？是谁？认识吗？是第一重的吗？」 龙卿若反抓住他的手腕，眼珠子灰暗下来，神情有些慌，「是我。」 东方境的笑容顿时凝固，脸色也是刷地白了，「你？」 他吸一口气，随即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你才经歷天雷火劫有多久？不是说过，第一重劫之后，要好几万年才第二重吗？你才过了几个月？」 「我不知道。」龙卿若慌乱得很，她被天雷火卷进去，是要对抗天雷火的，所以她没有多少力气去营救阿娘，甚至有可能龙爹他们为了救她，会错失救阿娘的机会。 「我们要告诉龙爹。」东方境吓着了，这不是他们能单独面对的事，一定要告诉龙爹。 龙卿若握住他的手，「先等等，或许出错了。」 「即便是出错了，也要告诉他。」东方境不能拿她的安危来冒险，不管是否真的感应到，都要让龙爹他们早做准备。 他怕得很，因为龙宝只有一万年的修为，却要承受第二重天雷火劫，她撑不住的。 之前能从祖父的天雷火劫里出来，是因为她不是天雷火的承受者，她是旁观者，虽然被天雷火误伤，却不是重点攻打对象，便纵然如此，她出来的时候已经遍体鳞伤。 如果被打的是她……不能，他不敢想像。 龙卿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第二重天雷火劫，她肯定承受不过，之前第一重亏得是有元珠护体，才能勉强度过，但在人间幻化的肉身，也被销毁了，只能以元神进入龙卿若的身体里，到现在，都没能恢復她原先所幻化的肉身。 也好在元神没有受到伤害，可这是因为有小境七万年元珠的修为为她挡劫，元珠为了护住她的元神，都破裂了。 七万多年的修为，也在第一重天雷火劫破裂，可以想像第二重她没有小境元珠的情况下，能坚持几秒？ 估计一搅进去，就得当场撕碎了。 「龙宝，我们去赤龙族。」东方境牵着她的手，便要往外走。 「小境，你让我静一下。」龙卿若挣脱他的手，往后走去。 东方境追了进来，慌道：「龙宝，你别告诉我，你想瞒着他们自己去承受这天雷火劫。」 龙卿若坐下来，摇头道：「那我也没这么傻。」 毕竟现在集合了这么多力量，告诉他们肯定比自己单独面对更多胜算，而且，如果她死在天雷火劫里，以后就没有可以感应的神，他们就永远进不去了，营救不可能了，修復天雷火盘也不可能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告诉龙爹？」东方境急得一张脸都没有半点血色了，他好怕啊。 龙卿若经过短暂的恐惧和慌乱之后，已经迅速地冷静下来，看着小境道：「我在想个办法，让龙爹和哥哥不要那么慌乱，如果他们知道是我，肯定会慌得掉龙眼珠子，发挥不出他们本来有的水平，进去天雷火半点马虎不得，一旦进去的时候削了力量，那么就很难坚持下去。」 「那么你想个办法，一定要把我带进去。」东方境没办法想像让她单独去面对，经过祖父那件事情，他真的怕了。 龙卿若摇头，「小境，我不跟你说虚的，大难临头，我必定要把所有的现实情况告诉你，我如果天雷火的受者，我是没办法把你带进去，你要进来，就要和龙爹他们一样闯进来，不过，我不希望你进去，因为你在外面才能让他们继续坚持撞白光，否则，他们一旦放弃，我就再没有机会出来。」 东方境也渐渐冷静下来，既然是会发生的，那慌乱于事无补，解决才是正确的出路，「我以死相逼，让鹰爹鹰姐他们不要放弃，然后我一定会想办法进去的，不惜一切，我不会让你单独面对天雷火。」 第525页 龙卿若握住他的手，眼底红润，「好，小境，我们一起面对，没有了我，你一个人活着也肯定没意思，还不如一起去拼，拼不成功就一起去死，我们生死都要在一起的。」 龙卿若不是为了让他放松防线，而是她真这么想。 在这个情窦初开的万岁年纪，总觉得爱情至上的，如果她没了小境肯定不想活了，所以她认为小境没了她，也活不下去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她是情窦初开，东方境也是，此刻在他心里，没什么比龙宝更重要，如果没了龙宝，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活下去然后凝魂成功，有几万年的生命，然后用几万年的时间来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跟她一起进去歷劫吗？ 那还不如跟她死在一起，起码，兑现了承诺，生死都要在一起。 龙卿若很快就想到一个计划，把小境拉到身前来，道：「我们找大魔神，告诉大家，说天雷火要打在他的身上，大魔神是最适合的，因为大家其实不大在乎他的死活……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厉害，不需要帮忙，所以会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营救上。」 东方境听了这句话，却觉得不是很靠谱，「大魔神是九大神族的吗？他需要经歷这天雷火劫？」 「反正现在天雷火已经失控，波及大魔神有什么奇怪？」 「但问题是现在能瞒过去，等到天雷火真的来的时候，大家看到你被打，会懵掉的，反而会失去最好的机会。」 龙卿若摇头，「不，我能感应到天雷火什么时候来，来的时候，我会给他暗示，他做好准备的话是一定可以闯进去的，他比我们都厉害，闯进去之后他只要不营救，就可以马上返回出去，或许会损他一点修为……我先问问他是否愿意。」 第435章 分工合作 东方境不觉得她说的是一个好办法，因为，当大魔神原路返回之后，大家也必定发现被轰打的是她。 但其实不被发现更不行，那就意味着她要独自面对，就算加上他，又能抵抗得住吗？ 龙卿若见他犹豫不决，便正色地道：「小境，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你如果不配合我，我就自己逃出去，一个人面对天雷火劫，连你都不知道。」 东方境顿时生气，「你敢？」 「所以你要听我的，这一次听了我，以后什么事我都听你的。」龙卿若伸手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胸口，哽咽地道：「我们说过行动一致，互相扶持，现在是我知道天雷火什么时候来，所以你要配合我，我这么做一定是有我的理由。」 东方境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心里乱得很，「好，但你给大魔神打眼色的时候，也要给我打眼色，我好提前知道，我是一定要进去的。」 「嗯，我会。」龙卿若安排好之后，才伏在他肩膀上落了两滴眼泪，随即知道不能软弱，软弱就没有力量，软弱是负能量，会泛滥更会传染给小境，她要振作。 两人抱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放开，眼底皆是一片红润，龙卿若用指尖擦拭他的眼底，轻声道：「我去找大魔神过来商议，且不知他是否愿意。」 「好！」东方境用力地执着她的手一下，才慢慢地放开，「你请他过来大家一起商量还是直接在他的仙府跟他说？」 「神族和天界耳目众多，人间浊气浓，我们在人间商讨。」龙卿若说完，便出发去找大魔神。 大魔神的仙府叫野洞，真是一个洞，洞门随时都为龙卿若打开，这是神界皆知的事。 大魔神正在看书，眼底分明一喜，却随即又懒洋洋地问道：「什么事？」 「去人间，我有事跟你商量。」龙卿若靠在洞门口，道。 「好！」大魔神起身，丢了书，「走吧。」 「你看书？」龙卿若瞧了一眼，认得是她以前从人间界给他带回来的书，以为他不会看呢，这本书叫「如何通过简单的几句话和身边的人建立起友谊」，她带了好几本，其中还有一本叫「如何笑出灿烂人生」，这一本主要是教他笑的。 「无聊，随便翻几页。」大魔神耸肩，高大的身影在龙卿若面前，就像一座小山。 「大魔，」龙卿若牵着他的手飞起来，「你如果想和大家交流，就主动一些。」 大魔神哼了一声，「谁稀罕？」 龙卿若靠着他的手臂，有些忧伤，「当神，在你的天人五衰之前，若一直自己一个，就要承受几十万年的孤独，我不能一直当你的朋友，你要学会和别的神交往。」 「你不想当我朋友，我也不稀罕！」大魔神又哼了一声，脸色臭臭。 「我会死的，我死了就当不了你的朋友。」龙卿若道。 「你还很年轻。」大魔神抓住她的肩膀，「不准你瞎说。」 龙卿若一边飞行一边看着他，「大魔，如果我快要死了，你会救我吗？」 「废话！」大魔神两道金刚眉毛拧在了一起。 粗犷的身材，细腻的心，大魔神从她这句问话当中，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 她总是说废话，但是不会拿自己的生死来当废话说。 他实在是太了解她了。 来到王府，坐在青芙居的板凳上。 本是要迎他坐在椅子上的，他屁股太大，坐不下，只能坐在板凳上。 他看着东方境和阿蛋脸上的凝重，没做声，只等待她说。 第526页 龙卿若看着他，道：「接下来要承受天雷火劫的，是我。」 「放屁！」大魔神两道眉毛顿时倒竖起来，「你不是才经歷过没多久吗？」 「是的。」 「那怎么会是你？」 龙卿若道：「我不知道，我也很无奈，但我确实预见到了，就是我。」 大魔神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我会救你。」 龙卿若沖他笑了，热泪顿起，「我知道你会，但我现在不是要你救我，而是要对九大神族说你是下一个天雷火的目标。」 「我？」大魔神脑子拐不过来，「为什么这么说？他们不会信，我不是你们九大神族的。」 「我说是你，他们顶多疑惑一下，但因为天雷火失控了，打在你的身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魔神怔了一下，「那他们岂不是要同情我？」 「你放心，不会。」龙卿若的话像刀子似的捅一进了大魔神的心里。 东方境见大魔神脸上变了颜色，忙道：「龙宝，这么直接会伤人。」 「伤个屁，我才不在乎他们那群神渣怎么想。」大魔神脸色臭臭地道，瞧了龙卿若一眼，「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说是我，不能直接说你吗？」 龙卿若说：「不能，现在营救的主要力量就是赤龙族，如果他们知道是我，肯定会以营救我为主，这样就会错失救阿娘的机会，甚至最坏的可能是救不到阿娘也救不到我，我龙爹会疯的。」 「但他们去救你阿娘，你怎么办？」大魔神道。 龙卿若牵着东方境的手，跟他对望了一眼，「小境会救我。」 「他？」大魔神摇头，「他也去？去送人头吗？」 「他如果送人头，我就跟他一块死，我们死在一起，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归宿。」龙卿若看着东方境，深情地道，东方境也随即点头，握住她的手，两两相望，随时准备赴死的决然。 大魔神一怔，看着他们俩，「那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龙卿若像个负心的渣男般嘆了一口气，深深地看着他，道：「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 「放屁，我又不能自己抹去自己的记忆，怎么可能当从没认识过你？」大魔神生气地道，这一下他也慌了，什么天雷火劫以前他都没放在眼里，觉得九大神族真是好弱鸡，连天雷火都避不过，但听了烛龙爷说的话之后，他才知道，这玩意是修为越高，天雷火一重一重升级。 但问题是，她才一万年修为，要承受第二重天雷火，这一次还不火烤小赤龙？ 龙卿若语气也强硬起来，「不管你怎么撒火生气，事实就是我马上要歷劫，我要救阿娘，所以我的天雷火劫只能有我和小境去对抗，至于你，你帮我骗过大家之后，也一同跟我进天雷火，进去之后马上寻路出来，不要再管。」 第436章 大魔神的社交礼仪 大魔神霍然站起来，伸手往龙卿若的额头上一弹，想想以前那样提着她的触角。 殊不知触角探出，咕咚咕咚地吸着他的力量，吓得他忙地放开，「搞什么玩意？你为什么吸我的力量？」 龙卿若烦躁地压住触角，「你不要动它，它现在是叛逆期，不听使唤。」 大魔神一伸手，一把巨剪刀落在手中，锋利不已，他手指扳动，剪刀发出了「咔嚯」的声音，「岂有此理，我帮你剪掉。」 「你不要动它。」龙卿若气结，都想剪她的触角，又不是跟他们有仇，她看着大魔神，「现在就这么决定了，你要不要帮我撒这个谎？」 「我不用撒谎，是你去撒谎，但这些我都可以配合你，进去天雷火之后，我不会马上出来，我和鹰小子一块去救你。」 龙卿若双手抓住触角，苦恼地看着他，「你有这样的打算，就不要说出来嘛，你到时候自己执行就好，现在你说出来，我少不了是要劝你别为了我冒险的，不劝你，明知道你为我冒险说不过去，但劝你吧，又觉得有你在，我和小境的胜算就会多一些。」 「谁要你劝说？你去人间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倒是学得一身虚伪气。」大魔神斥她。 龙卿若笑了，「你缺的就是这点虚伪，圆滑，但凡懂得这些，你跟大家都能处得来。」 「不稀罕！」大魔神冷冷看了她一眼，但依旧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不找出原因吗？」 龙卿若道：「找什么原因？有这个时间找原因，还不如提高一下自己的修为，准备应对措施，事已至此，找原因一点意义都没有，而且，天雷火失控了，失控就是连天雷火自己都控制不了，我们还找什么原因？」 她要批评大魔神，对一种既定的大难，找原因一定不是首要做的，唿天抢地也没意义，要迅速冷静下来找解决的办法，这才是正确的。 大魔神心里很难受，这沧海桑田不断变幻，他的孤独寂寞没有停止过，也就是近这一万几千年里，有一个顶着两条触角的小丫头闯进了他的生命，让他知道有朋友是什么滋味。 但她死得也太快了，真不耐活啊。 龙卿若等他接受了这个事情之后，才开始宽慰道：「你不要这么悲观，我有信心能闯过去的，而且，不止我们三个作战，龙爹说了，有一个队伍是帮忙受者渡过大劫，他们会追过来救我们的。」 第527页 大魔神翻翻白眼，「算了吧，他们知道是我受劫，估计会直接把这一支队伍拨到营救那边去。」 龙卿若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她确实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她在计算的时候没把着一股力量算进去，他们开始肯定以为渡劫的是大魔神，所以，他们可能会比较专注去救其他神。 她进去过天雷火，知道承受天雷火劫的那个，是很迅速被捲去雷暴里的，追进来的未必能马上发现。 而且，进去之后各自要应对的电雷很频繁，在短时间内必定是自顾不暇的。 她会做最坏的打算，这样才能做到最好的准备。 她一生有无数的靠山，小事都要哭着回去找龙爹，找天尊，找外公外婆，九大神族都觉得她还没断奶。 但其实小事她会回去哭，大事从来都是自己解决的。 「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你说。」大魔神问道。 龙卿若沉下一口气，道：「多大把握我不敢说，但我做这个决定，不是盲目的，首先我进去过天雷火，触角能帮我抵御一部分的天雷火，甚至还能吸收雷电为我所用，不瞒你说，天尊来过，用神通力试探触角，触角把神通力全部吸进去了，这证明触角比我进天雷火的时候更强，加上有你和小境的帮忙，所以我认为胜算不低。」 「但如果告诉他们，胜算不是更高吗？」 龙卿若反问道：「你对我龙爹了解多少？认为我龙爹和哥哥们对我如何？赤龙族我其他的亲龙对我如何？」 「一个字，宠溺。」 龙卿若道：「这是两个字，但不重要，你也知道他们对我的关爱，如果让他们知道是我受天雷火劫，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布置这一次的行动？会不会以救我为主？」 「肯定啊。」大魔神笃定地道。 龙卿若便笑了，「那不就对了吗？我还有自保的能力，还有你们保驾护航，可那些被困在星云里的神没有啊，他们才是更需要营救的，我只是打开天雷火这扇门的钥匙。」 东方境一直都没说话，看着龙卿若，瞳孔微动。 他发现了龙宝的不一样。 她比任何时候都有条理。 上一次，她从追踪符里听到他和龙爹说话，知道了很多事情，却隐忍不说，但那段日子里说话就是这么条理分明的。 她是不是记得了什么？ 之前龙爹说过她被抹去好几次的记忆，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他拉住龙卿若的手，直接问道：「龙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龙卿若也看着他，有些错愕，「想起什么？」 东方境看着她的眸子，也不像啊。 龙卿若不顾大魔神在场，伸手抱着他，「小境，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出来的。」 东方境胡乱地点头，紧紧地抱着她。 大魔神怔了怔，犹豫了半晌，还是伸出手来圈住他们俩，用力地把他们摁入自己宽敞的怀中，摁得他们面目全非。 这也是社交礼仪吧？人家都抱了，他不抱显得自己不会来事。 龙卿若使劲挣脱，「好了，不要弄得气氛太伤感，咱们一定可以回来的，小境，你先去继续看鬼王令中盘，我和大魔神去一趟赤龙族，告诉大家，大魔神就是天雷火的新受害人。」 东方境知道鬼王令中盘和天雷火盘有一定的关系，所以，二话不说又一头扎进了归墟。 等他进了归墟，龙卿若带着大魔神飞去了赤龙族。 而这一次，八哥不需要在赤龙界外打捞她，她自己飞了上来，大门开启之后，大魔神也跟着飞了进来。 八哥一把拉住龙卿若，急问道：「是不是有感应了？」 龙卿若点点头，「走，去赤龙殿找龙爹。」 大家都已经很心急，救援的计策定下之后，他们就等着行动啊，等得五内俱焚。 第437章 不想救大魔神 到了赤龙殿，龙卿若才发现九大神族都没有离开，而且，比原先多了许多神，加起来目测不下五六百。 看到龙小九带着大魔神回来，他们本在殿中安坐，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龙皇看到大蛋朝自己走来，脚步飞快的样子，他瞳孔一亮，「有了？」 「嗯，」龙卿若把大魔神拉到了身边，先看了一眼大家，最后望着龙皇，「是大魔神。」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如炸开了锅。 大家纷纷怀疑，因为大魔神不是九大神族，这是九大神族的天雷火，不该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就连龙皇，都把龙卿若拉到一边去，轻声问道：「真是他吗？」 「我看见的就是他，但我不确定会不会出错。」龙卿若道。 龙皇看了一眼大魔神，又看了一眼正在那边讨论的神们，慢慢地皱起了眉。 龙皇的担忧，正是龙卿若之前所想的那样，如果是大魔神，那么他们未必愿意去营救，估计冲进去之后，都会全部奔赴去救神了，因为，七大神族都有被困的神在里头，肯定会以营救自己的族神为主的。 果不其然，他们已经开始在议论说重新编派一下，把主力全部放在营救上，后援也要多增派神。 大魔神没在赤龙殿里站着，而是到了门口背对着大家，高大的身影一下子显得很孤独。 龙皇于心不忍，对龙卿若道：「你先去安慰安慰，我跟大家说说，不管如何，一定要有精锐的神力去救他的。」 第528页 龙卿若轻声问道：「龙爹，那咱会有赤龙去救他吗？」 龙皇想了一下，道：「原先的打算，是我们赤龙族和神鹰族去营救，他们去救受者和后援，但我看现在要重新调派一下，他们必定不会派出修为高深的神去救受着，那就咱赤龙族派出吧。」 龙卿若摇头，「不了，我们赤龙族还是去救阿娘她们吧，跟他们商议，不管派出什么神，总比没有好。」 当日她在星云层，没能逗留太久，星云就会笼罩过来，他们要冲开这么多星云把阿娘他们救出来，很艰难很艰难，所以一定要用最精锐的部队。 也一定要最能竭尽全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部队。 她只信赖赤龙族。 龙皇道：「你别担心，我再布置布置人手，如今知道是大魔神，我心里也有些……我原先担心是咱们赤龙族的，那就肯定要削一半精锐过去救，是他还好一点，不过不管如何，都要派几条赤龙去帮他的。」 龙卿若摇着龙爹的手臂，不合时宜地撒娇了，「是赤龙就派一半精锐去救啊？那如果是我呢？」 龙皇啪地打在她的肩膀上，「瞎说什么话呢？」 龙卿若道：「这不是假设问问嘛，就看我在你们心里有多重要嘛。」 龙皇想也不想，道：「若是你，倾我全族之力，也要把你带出来啊。」 「不救阿娘了？」龙卿若瞪大眼睛。 龙皇眼底有决然，「自然是要救她的，救了你之后，把你推出去，我们再回去救你阿娘啊。」 龙卿若垂下眸子，她就是太了解龙爹了，知道赤龙族一定会为了她，不惜一切，她是必须要这样决定的，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如果先救我，那就可能错过营救的最好时候。」 龙皇道：「不管如何，总不能把你丢下的，好了，不说这些假设的事，你先安慰安慰大魔神，我去跟他们再商议一下。」 「知道了。」龙卿若慢慢地走出去，和大魔神站在了一块。 大块头和小赤龙都同时沉沉地嘆了一口气，双肩塌下。 「需要安慰吗？」龙卿若问道。 「闭嘴。」 「好！」 半晌，「我很兇吗？」 「你不笑的时候是有点凶。」 「那笑起来呢？」大魔神侧头对她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 龙卿若拉着他的手臂走下去，「你还是板着脸吧，没那么恐怖。」 「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 「因为你也不喜欢他们。」 「我没讨厌他们。」 「原则上他们也不讨厌你，只是没有交情。」她嘆了一口气，「谁愿意为陌生人拼命呢？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救鹰王，你愿意吗？」 「他想得可美。」大魔神哼了一声。 「所以也怪不得他们啊，大魔，想开一点，不管你有多少朋友，人生……魔生有些事情还是要独自面对。」 他们慢慢地飞上彩虹云上坐着，大魔神道：「你如果回不来，你龙爹要哭死的，你忒任性。」 「我从没想过我回不来，我是一定可以回来的，至于营救之事，宜集合所有的力量一鼓作气，因为当第一次营救不成功，他们见识过里头的兇险，就不敢再进去第二次了，所以是，第一次能救出来就救出来，救不出来，就不会有第二次，即便有第二次，力量也一定会比第一次单薄。」 大魔神侧头看着她，「你去人间之后，好似懂得很多道理的样子。」 龙卿若靠在他的身边，幽幽地道：「因为，我记起了我数次进天雷火的情况，就在天雷火在我脑子里一闪的时候，我看到好几次往天雷火里沖的小赤龙，那是我，之前每一次我都能逃出来，所以这一次也可以，我有经验了。」 「你真记起来了？那你记得鹰小子了吗？」大魔神惊愕地问道。 龙卿若摇头，「不记得，只记得天雷火的事，但不要紧，我都会记起来的。」 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能不能逃出来，她担心的是进了天雷火之后，他们营救所遇到的危险，还有小境……这一次的预感，脑子里闪过了一只翱翔的神鹰，她知道是小境。 所以开始的时候想过让他留在外边不要进去，但他肯定会不顾一切进去，所以阻止无用。 而且，预感里出现了他，意味着他和这一次的天雷火，多多少少是有点关系的。 小境还需要再歷劫才能元神归位，或许，这是最后的劫难了。 赤龙殿中，九大神族在争论不休。 龙皇提出按照之前那样，依旧是派一支队伍营救受者，也就是大魔神，鹰王和虎王都贊成，雪狼族没意见，但其他神族都反对。 因为如果不救大魔神，他们就有更多的力量去营救，而且，大魔神不是为了帮他们进去的，他是被天雷火选中，不救他，也不算得是无德不仁。 第438章 四哥知道了 其中，以灵狐族和花神族最为反对，因为他们两族产生了一些内乱，主神的公信力一直被质疑，如果为了救大魔神，派出自己的精锐大神出去，能平安救回，那就没什么问题，但若牺牲在里头，就会引致族中大乱。 而且，救这个字简单，但付诸行动是很难的，拿命相博很有可能就在天雷火里烟消云散了，他们认为和大魔神没有这么深的交情，值得他们付出生命。 第529页 他们就算要付出生命，也是要救星云层里的神族或者是修復天雷火盘。 花神族的领主本来和龙皇也有些交情，但这一次立场特别坚定，丝毫不让。 而事实上，他们两族早就私下商定，如果龙皇派遣两族去营救伤者，不管是谁，他们都不会去，进去之后就会跟随主力去营救。 这点，龙皇开始不知道，如今争论起来，他们才说了出来。 龙皇气得半死，商定的时候，他们说得比谁都好听，一切听指挥，现在又私下商议好不会听从指挥，只会去营救自己族中的神。 事实上，本来这一次安排去营救受者的，就是花神族和灵狐族居多，如果他们阳奉阴违，受者就没救了。 龙卿若和大魔神在外头听得越发低下了头颅，好卑微啊。 主要是，人家为自己族神着想也无可厚非，自己没有理由反驳啊。 龙皇倒是气结了，气急败坏地质问他们，如果受着是你们族神，你们会救吗？ 这质问显然也没有什么用，他们依旧是那个答案，会施以援手，但是不会放主力。 因为大家都知道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龙小九能把老鹰王救出来，不是龙小九有多大的本事，而是老鹰王抗住了属于他的天雷火劫。 如果老鹰王坚持不住，被天雷火的力量撕碎了，龙小九再有能耐，顶多能捕获一点元神，不可能把整体救出来。 所以，去救正在受天雷火轰打的神，是很艰难的，还不如多放点力量去营救被困的神，他们不需要对抗天雷火，可以反助他们，从而一起脱困。 花神族的领主甚至都掉眼泪了，「龙皇，实不相瞒，花神族本不想参与这事，是我扛着压力参与的，因为九公主从天雷火里回来，并未都有说过我们花神族有神被困在里面，我跟他们保证，说此番营救是为了之后修復天雷火盘，为我花神族解厄困，这才一致通过，你别看我虽是领主，但花神族一直是长老们管事的，这实在已经是超出了我能帮忙的范围之外，请龙皇体恤。」 龙皇还真没办法责怪花神领主，因为花神族确实内斗多年，和赤狐族一样，族中分了两三派，斗了个你死我活，这一次因为九大神族的危机而聚集在一起，也算是几万年来难得一见的情况了。 赤狐族的主神也上前说了自己的苦况，说赤狐族因为自相残杀，已经死了许多修为高深的大神，连皇后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公主都已经失踪或者被杀，这一次他们的全部主力不多，不想浪费在营救大魔神上。 他很需要救出被困的大神，为他安定狐心。 龙皇听罢，心里有火，却不知道怎么撒。 没办法之下，他只能派龙去找自己的老丈龙，叫老丈龙带领藩属赤龙过来，和神鹰族组成一队是专门营救大魔神的。 这一次营救的事，他已经事先跟老丈龙说过，老丈龙会带着儿子们一起进去救，他们肯定全部都想去救大若若的，可现在看来要分出一部分了。 他瞧了一眼外头，私下对鹰王道：「你去说几句，安抚安抚，我那小闺女只会说伤人心的话，你是神鹰族的王，你去跟他把我们的态度说出来。」 鹰王嗯了一声，大步出去，到了大魔神身边，大魔神一个回头，狰狞眉目一扫，鹰王心头突突了两声一个迴旋，又走了回来，对龙皇道：「你去说吧，他凶得很，像一只想要咬人的野狗。」 「那就不要去说啊。」赤狐族的主神说，「看他的样子也不需要安慰。」 龙皇悄然嘆气，若不是为了救大若若，他真想把这一群神族撵出去，都什么玩意？ 龙皇自己走了出去，站在了大魔神的身边，举起手拍拍他的肩膀，「不会有事，我们一定会助你。」 大魔神不做声，板着冷冷的脸。 龙卿若道：「我龙爹跟你说话呢，装什么酷？」 大魔神这才看了龙皇一眼，「嗯！」 龙皇知道他不爱说话，但神族的态度摆出来就行了。 龙卿若道：「我们先回去挖泥，挖泥之后再汇合。」 「嗯，去吧。」龙皇道。 龙卿若牵着大魔神的手，刚飞出去没一会儿，龙四哥来了，把他们拦下。 「蛋妹，说实话，天雷火劫是谁？」龙四哥问道，异常锐利的眸子盯着龙卿若的脸。 龙卿若一怔，指着大魔神，「大魔啊。」 龙四哥看着大魔神，「是你吗？」 大魔神一怔，指着龙卿若，「她说是。」 「但你知道不是你。」龙四哥盯着大魔神。 大魔神下意识地把龙卿若推出去，「你跟他说，他是烛龙爷的女婿。」 他怕。 「大蛋！」四哥严厉起来，「说真话，到底是谁？」 「真话就是大魔。」龙卿若心头暗暗急躁，四哥到底是赤狐族的还是赤龙族的？他怎么能看出来不是大魔神的？ 「不是他，他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如果是他自己，他不会这么担心，整个神族，整个三界，都没有让他紧张的神，除了你。」龙四哥竟然很了解大魔神，他握住龙卿若的肩膀，「你要跟四哥说真话。」 「这就是真话，还有一句真话，那就是我无论如何要救阿娘。」龙卿若说完拉住大魔神就跑了。 不能跟四哥说太久的话，表情都不要多做，他很狡猾。 第530页 龙四哥看着他们逃去的身影，还能听到大魔神问她的话，「真不说实话吗？你四哥看起来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你说那么大声，巴不得他不知道吗？猪队友。」是大蛋气急败坏的声音。 大魔神一脚踹过去，「走你！」 龙四哥皱起眉头，是大蛋？ 第439章 还是要凶一点 龙卿若知道自己在四哥面前必定露馅了，必须要说服四哥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如果不行，那就叫大魔神困住他。 她伏在大魔神的耳边说了一句，大魔神陡然回头，双手托出，手掌的影子仿佛大山一样笼罩住龙四哥。 双手一合，龙四哥便在手心，不能说是束手就擒，只能说毫无还手之力。 擒获之后，直奔人间的麒麟山去。 到了麒麟山，大魔神才把他放了出来。 龙四哥却对大魔神扬了一下手，手中光芒一闪，彷如闪电一般的光芒朝大魔神飞过去，大魔神眼前明炽到几乎不能视物，小腹就被一拳打了过来，这一拳甚是用力，大魔神竟不能避开，只能硬受，痛得五脏六腑有点移位。 龙四哥哼了一声，他虽还没全部恢復修为，但他老丈人是谁啊？是烛龙爷，没几件上古神器在手，怎么配烛龙爷女婿这个身份？ 被擒是他故意露拙，倒是要听听大蛋说什么。 「你说，到底谁才是受者，你如果不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马上回去告诉龙爹。」龙四哥看着龙卿若威胁道。 龙卿若拉着他坐下来，「好，我告诉你，没错，这一次的受者是我，我是骗他们的。」 「你不要命了？」龙四哥吸气，一手抓住她的触角，因手中有神器，竟是没有被触角吸走力量，「疯了不是？你真出事，叫龙爹怎么活啊？」 龙卿若压住额头，「别冲动，听我说，我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应对天雷火，我不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会分拨很多力量去救我，浪费，你知道吗？我和小境还有大魔可以应付的。」 「你才一万岁，怎么应付第二重天雷火劫？」龙四哥道。 龙卿若拍开他抓住触角的手，然后触角弯起朝大魔神伸了过去，触角圆圈像吸盘一样吸住大魔神的额头，便见光芒淡淡地流了过来。 她收回触角，「看，我的触角可以把别人的力量收为己用，天雷火的力量也可以吸收，否则我之前是怎么出来的？」 龙四哥还是比较震惊的，「这么厉害啊？真能吸收天雷火吗？」 「骗你做什么？我不要命吗？」龙卿若揉揉额头，「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龙爹肯定不信我触角有这么厉害，会派大队伍救我，但我进去过，知道在星云层里救神，十分困难，而且啊，现在虽说安排了这么神进去，但是否都能进去呢？能进去多少，我们都不知道，如果只进去十个，你觉得龙爹会不会让这个十个都来救我啊？」 这是大家都极力避开的问题，大家都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性。 但其实龙四哥知道龙爹心里就这么盘算过，如果只进去十个八个，那就没有后援，分配两个去救受者，其余全部去星云层营救。 「四哥，其实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一切都要等进去之后才知道怎么做。」 龙四哥嗯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他不会跟龙爹说，但是如果他能闯进去，就肯定去帮龙大蛋，不然龙爹把阿娘救出来之后，没了大蛋，整个赤龙族怕也是要翻天。 「还说那么多干嘛？挖泥啊！」龙四哥淡淡地道。 龙卿若蹦起，抱住了四哥，「我爱死你了。」 说完，松开之后一扬手，「大魔，我们干活儿。」 土拨鼠似地一顿挖，藏了许多泥土在归墟里。 龙四哥看着她，还是很担心，但他在人间的时间久，知道有时候要做出取捨，尤其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根本不能多思考，多斟酌，因为斟酌之下就会发现不管哪个方案都有问题，这样一来，就会心灰意冷，打击士气。 大蛋这样做是正确的，可以确保到一定的神力去营救，早做准备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准备，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思量计较上。 泥土挖了之后，就先回去分了，确保每一个参与的神手中都有泥土。 因为天雷火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所以，龙卿若他们也提前出发，回到了赤龙族。 东方境在归墟里就被带了上去，他还在研究鬼王令中盘。 因为刚有些眉目，有些头绪，他不能中断。 在这个过程中，许多没有学过的东西竟然在脑子里涌现，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按照鬼王令的星宿图，重新摆放这些铁块，他模拟过，是成功的，但是，因为缺乏了第一道力量，所以，现实中始终无法正确摆放。 又或者，有一些巧妙的地方，他没有发现到，所以，此番进去，他希望自己能到天雷火盘里看看，对照一下。 或许，就差一点灵光一现了。 他知道鬼王令中盘修好不代表天雷火盘能修好，但一件一件来，在鬼王令中盘修好之后，一定会得到启发的。 众神最后达成了共识，是龙外公来到之后，大发雷霆，说不管以前大魔神是不是九大神族的，但他要承受天雷火，那就是一国的，龙外公冷厉地质问在座反对的神，说大魔神为什么会有天雷火劫？他是魔神，自有他的天劫，但如今要承受九大神族的天雷火劫，是代谁受过？ 第531页 有时候，不管人间神族，靠着凶这个字，就能横行无忌，道理去不到的地方，兇恶可以填补。 龙外公这一番鬚髮皆张的怒喷，让在座反对的众神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龙皇见大家都没话了，便重新安排。 虽然说花神族和赤狐族都愿意派出神去参与营救大魔神，但是，看着就不是能冲进天雷火的，所以龙皇也心力交瘁。 爱谁谁吧，不球管了，顶多赤龙族和神鹰族一力承担。 让他稍稍安慰的是，一向喜欢跟他抬槓的鹰王，无比听从他的话。 虽然他是因为救鹰王后，但总归是有两股力量凝在一起，对这一次的营救也会更有信心。 龙卿若和大魔神坐在彩虹云上，龙皇安排好之后就飞上去找她，叮嘱道：「进去之后，你务必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可自己逞能，到处乱闯，知道吗？」 「我和大魔一起啊，我要救他。」龙卿若道。 「进去之后看情况，而且，咱赤龙族安排了一支队伍救魔神。」龙皇是不贊成她去救大魔，这一万年的修为，实在是太弱鸡，虽说曾经从天雷火里出来，谁知道是不是侥倖呢？ 自己的蛋，总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第440章 他也是龙啊 龙卿若回头看了一眼赤龙殿里，龙爹走后，他们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面对大难，他们不是同心协力，而是各自打算，真是很让龙心灰意冷了。 龙皇也不想进去说了，陪他们一起坐下来，瞧着茫茫不知尽头的赤龙云。 很快了，很快就能夫妻相见了。 心里是很激动的，却也知道营救艰难，就这个充满纷争的团队，他一分都不能信赖他们，他还是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自己赤龙族上。 但他很明白，九大神族这样下去，必定会溃散。 因为，就算这一次可以完成营救，但天雷火盘怎么修復？以现在这盘散沙，能做什么？ 当初召集他们过来，一个个全部响应，他还开心了一把，觉得有希望。 但听到各自要出力出命的时候，一个个地打退堂鼓了，不打退堂鼓的也开始计较，谁都不愿意多付出一分。 反观火族和水族，没兵，主神带着几个喽啰，也愿意耗尽所有力量，他们一个个家大业大，子孙昌盛，却不懂得为子孙后代着想，怕牺牲，怕流血。 自私得很。 让龙皇很安慰的是，自己的女婿东方境，如今还没元神归位，能力有限，却一往无前地拼，他已经渐渐地像以前的鹰小子了。 这一次不管他能不能进去，往后都要对他好一些。 他值得。 龙皇坐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回去赤龙殿，盯着他们，就要听听他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一双龙眼，瞪得比牛眼睛还大，大家的顿时噤声。 随即，是外公，天尊，哥哥们轮流过来找龙卿若。 「进去之后跟在我后面。」 「进去之后，跟在我后面。」 「进去之后，躲在我身后。」 说完之后，面无表情地飞下去，他们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是一样的，都让她进去之后跟着自己，包括天尊爷爷。 天尊这一次也是要进去的。 天尊在，总是能让龙放心，毕竟，他神通力很厉害。 大魔神眼里有点羡慕她，「他们对你真好。」 龙卿若靠着他，「大魔，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等以后我和小境生了小龙或者小鹰，就送给你玩几千年。」 「你们会生龙。」大魔说。 「未必的，比较杂交也要看基因……」 「你会生小龙。」大魔笃定地道。 「为什么？」龙卿若诧异。 大魔睥睨众生一般，眸光循着底下一扫，「因为，他也是龙。」 龙卿若解释，「大魔，入赘之后，他还是鹰，只不过是我龙家的鹰。」 「他是龙。」大魔又笃定地道。 「算了，不跟你说了，你不明白这个入赘的意思。」龙卿若托腮。 \"他是龙。\" 「好，好，他也是赤龙，行了吧？」 大魔哼了一声，「不，他不是赤龙。」 龙卿若转头看他，真是顽固得很，唿唿道：「那是什么龙？火龙？海龙？神龙？渣龙？狗笼？猪笼？灯笼？」 「你说话太沖了，不会社交，我不跟你说。」大魔也唿唿她。 龙卿若白眼翻上天，「算了，看在你帮我的份上，你说吧，他是什么龙？」 「应龙！」 龙卿若扑哧一声笑了，「你要知道，真正的应龙只是一个传说，那些说自己是应龙后族的，其实就是普普通通的龙连我们赤龙都不如。」 「烛龙爷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龙卿若愕然，「他什么时候说过啊？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就是他来那次啊，我在赤龙殿大门口听到他说了，说他是集天地之气生成的，他原话是天地孕育而生但其实意思都是一样的。」 「烛龙爷说的是天雷火神，那位傻子前辈，你听人家说话要听全才行啊。」龙卿若教训他。 「天雷火神就是小鹰啊。」大魔神道。 「从哪里看出来的？」龙卿若更是笑了。 「他制造鬼王令的，鬼王令和天雷火盘差不多。」 第532页 「你啊，」龙卿若失笑，「那是因为他以前没战死的之前，曾经进去过天雷火，他或许是看过天雷火盘。」 「你进去能看到天雷火盘吗？」大魔神反问。 「我不能，是因为我没有他以前那么厉害，当然，他现在没有元神归位，肯定很弱的。」 大魔神深以为然，「嗯，他现在确实很弱，一点都不厉害，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他了。」 龙卿若气道：「我不喜欢你这么说他。」 「那我说他厉害你也不信啊，烛龙爷还说了一句，你们可以称他为洪荒之神，洪荒你知道吧？洪荒有多大，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龙卿若知道神族说的洪荒，是宇宙洪荒，「烛龙爷只是那么一说，压根没有什么洪荒之神，也没有真正的应龙。」 大魔神顿时滔滔不绝起来了，「你怎么知道没有？应龙就是洪荒之神，生于盘古之前，掌管洪荒，盘古开天闢地，噼的是人间界，而不是宇宙洪荒，你再不信的话，我问你，有什么神能把烛龙爷挡在外头？烛龙爷说天雷火把他挡在了外头，因为傻子前辈不喜欢他说那些话，就设了阵法拦阻他，你们龙家的盘古爷能拦烛龙爷吗？能吗？能吗？」 龙卿若抹了一把脸，「你说话就说话，喷什么口水嘛？就算傻子前辈是洪荒之神，是应龙，也不能代表我家小境就是应龙，你懂吗？懂吗？懂吗？」 大魔神也气了，「他就是，他就是，你年纪太小，你龙爹也年纪太小，不知道天雷火中盘是以什么催动，那是洪荒神力催动的，到了鬼王令，却要用阴气，因为洪荒在混沌之前，就是吸收所有的阴气转变为能量的，否则为什么泥土能撒进去天雷火里？洪荒死了，变成神鹰，没想到当神鹰还死了，就变成了人，他始终会变回洪荒的，你龙蛋就是要嫁给洪荒之主。」 「但这也不能说明我小境就是傻子前辈。」龙卿若嗓子都沙哑了，躺在彩虹云上，嘴巴扁了扁，「如果是的话，那现在就变啊，只要他变回来，我们所有的困难都解决了。」 大魔神道：「他承受了那么多的天雷火，怎能说变回就变回？」 龙卿若道：「不跟你说了，人家烛龙爷说一句，你联想出一个故事来，你去现代写小说赚稿费吧，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个编辑。」 「那是因为你们想得太多，脑子太杂，所以听不出烛龙爷的意思。」大魔神躺下来，不跟她说了，太累。 就一条小赤龙跟他辩驳什么洪荒之神的事，她懂个蛋！ 第441章 吵起来了 龙卿若没跟他争辩了，毕竟，小境是谁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在彩虹云里打滚，让自己把所有的烦躁都褪去，保持最冷静的心态。 滚了一会儿，觉得百无聊赖，心绪不宁，便和大魔去了自己的宫殿，从宫殿里进归墟。 小境在归墟里对着鬼王令中盘坐着，闭上眼睛，苦苦思索。 他很认真，沉浸式地思考，甚至都没发现他们来了。 龙卿若看不懂鬼王令中盘，但看着比之前刚从酆都山带回来的时候要好一点了，因为没有这么凌乱，没有这么乱七八糟。 她和大魔静静地坐下来，陪着东方境。 她支着下巴看他，轮廓清晰的面容俊逸非凡，认真的男人真的好美啊。 大魔也看着他，眉间的神鹰很清晰了。 但是，这也不能说明白他就是神鹰，顶多是投胎为神鹰。 东方境脑子里飞快地转动，思绪进入了无人之境，如脱缰的野马，怎么都收不住。 他脑子里过的东西，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反覆的模拟鬼王令中盘运转的情况。 但是，即便他按照手中鬼王令一百零八星宿的排序演算千次，都会出现卡顿，一出现卡顿，就全部乱套了。 他开始怀疑，手中鬼王令的一百零八星宿排序错了。 陡然睁开眼睛，却看到龙宝支着下巴痴痴地看着他，他往她脸蛋上啄了一下，随即打开鬼王令，「我可能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小境真能干。」龙卿若笑眯眯地说，回头问大魔神，「你说对不对啊？」 大魔神啧了一声，这会儿神鹰气魂清晰了，很快就元神归位，他又本是洪荒之神投生，底子在这里呢，有这么一点元神带着飞，干的还是自己本家擅长的活儿，自然能干。 东方境打开鬼王令的时候，听到龙宝的赞赏，甜甜地沖她笑了一下，开始腾挪星宿的位置，翻来覆去，一会儿挪到这里，一会儿挪到那里。 人间界，有一百零八个人，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仿佛晕马车似的难受极了，有几个还吐了出来。 麒麟山上，大长公主突发眩晕症，还吐了一顿，疲乏无力地躺在床上，「最近可真是多灾多难啊，这身子骨怕是熬不下去了，要躺板板了。」 阿豆公拿着热毛巾给她擦脸，担忧地道：「还是老奴跑一趟，叫境王妃过来给您瞧瞧吧，宫里的御医怕也是不济事，还是找她才行啊。」 「去吧。」大长公主忽地挺起一口气，老脸不服输，却被折腾得难受极了，「要死，就直接死，别折腾老身，真是好活不如好死啊，人老了，没别的指望，就盼着死的时候能无声无息一点。」 「您快别这么说了，奴才这就去请王妃来。」阿豆公吩咐人伺候好大长公主，自己策马就下山去了。 第533页 朝堂之上，帝后也是顿觉得天旋地转，时而重，时而轻，不止他们，好些官员也是如此，有几个站不住了，直接躺在地上，忍受着这忽如其来的眩晕。 皇后忍住眩晕奔出去，一朝皇后，绝对不能吐在自己的神圣的职位上，要吐也出去吐。 凭着强大的忍耐力，她出了殿门之后才开始吐。 这阵仗，可吓着了文武百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集体中毒了吗？ 莫非是今日早朝的时候，皇上赐下的早饭出了问题？ 皇后这些年一直有给早朝官员赐早饭的恩典，皇上病癒之后，也按照此例执行。 但满朝文武都吃了早饭，却不是全部人都吐啊，有好大一部分人还好端端地站着，诧异惊愕地看着他们。 朴丞相，龙川，高渐黎他们几名阳鬼差也在，也跟着晕起来，这种感觉是不能控制的，坐下来运功也无法抵挡，难受，好难受啊。 其实，像这种眩晕，他们几个已经发生过了好几次，但是都比较轻微，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 看来，要找王爷问问，是不是动过鬼王令什么了。 但也不对啊，动鬼王令那顶多是他们这些阳鬼差出事，怎么连皇上都出事？皇上难不成也是阳鬼差吗？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怎可当阳鬼差啊？莫非是王爷什么时候偷偷地下手，把皇上和皇后都收编了？ 全部御医被急召过来，把脉，检查，但脉象却没有什么问题，四平八稳，根据脉象所显示，文武百官乃至皇上，都顶多是有点虚而已，回头补补就没事的。 但怎么一个个晕到这个地步呢？ 御医可不敢直言，只说肠胃出了问题，毕竟天冷了，早点从御厨房送到大殿上，早就冰冷，偶尔吃顿还没啥事，但每个早朝日都吃，就容易出问题。 至于那些没事的官员，只能说肠胃比一般人坚强。 御医开了汤茶，所有医士出动煎药，大家喝了一碗药之后，觉得是稍稍地舒服点了，又再过了半个时辰，没事了。 东方境也停止了移动鬼王令星宿图，因为还是对不上，差点事。 他感觉一定是排序错了，又或者说，缺了点什么。 可到底缺了什么，脑子里又想不到。 犯愁得很。 东方境在这里苦思冥想，但是赤龙殿上，却渐渐地有了不耐烦的声音。 因为是提前聚集，所以大家都等了挺久，可还没有天雷火到，其中有些就开始觉得龙小九说的话是不是不靠谱啊？ 毕竟，她才成功感应过一次。 赤狐那边的长老更显得不耐烦，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呢？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不如叫九公主再感应感应？是什么时候来，给个确定的日子啊。」 本来底下的神私下议论，龙皇也不想管，但身为赤狐长老，他们竟然也跟着说起来，而且，还用了质问的语气，十分的不耐烦，仿佛是在怀疑龙大蛋，龙皇心里就不悦了，道：「你们赤狐族到底是不是不想参加？总听到你们说三道四的，十万年的苦都能煎熬过来，如今等几天就等不了？」 赤狐听了龙皇的话，干脆站了出来，大声地道：「龙皇，既然是要我们说句实在的话，那我们不妨说，确实此事我们不愿参与，如果说是修復天雷火盘，我们赤狐族当仁不让，要出血出力，可现在只是营救被困的神，我们回去了解过，发现我们赤狐族的神在受天雷火劫的时候，其他神族没有同时发生的，所以，我们赤狐族没有被困的神，出手帮忙，实在是卖你龙皇面子，出于仁义，你们没有感恩，反而指责我们，实在有些过分。」 第442章 你不能走 龙皇听到这话更生气了，「你说话不要太武断，这十几万年以来，你们狐族起码有几千上万的狐狸受了天雷火劫，你敢说一个都没有与其他神族一起受吗？」 花神族和赤狐族繁衍得很快，但因为繁衍过快，所以良莠不齐，有出色的大神，但是也有很多只会上蹿下跳的窝囊废，闹事渣。 偏生，这些上蹿下跳的渣又拥护了一部分长老，导致，这些废物力量成为了族中比较中坚的力量。 这位赤狐族的长老叫兜听，就是豆腐渣们拥立起来的，奉行现实主义，自私自利，只顾眼前利益，这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天雷火失控的缘故，因为天雷火说来就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死亡，所以，干脆只顾眼前享乐，天雷火来的时候，就躺一平。 这位赤狐长老兜听傲然道：「就是没有，这几天我们也都查过，跟其他神族对过，大家都有记下的，并没有相近的日期。」 龙皇问道：「你们怎么对啊？难不成你们也像人间界一样，有自己的日历吗？那如今你们赤狐是什么年份啊？其他神族又是什么年份啊？就算有年份，但日子对得上吗？你们怎么纪录这个日子？」 九大神族都没有自己的日历，因为时间对于大家来说，都只是一个模煳的概念，一天是按照人间的日出日落算的，神族也能观测日出日落，月升月降，可谁会记日呢？能记得年就不错了。 兜听说：「这你就别管我们用什么方法计算，总之，我们知道里头没有赤狐族的神。」 说白了，他们就是不想牺牲自己去救神，哪怕是族中的神，也没有特殊对待。 第534页 龙皇看着赤狐领主，如今的赤狐皇，「这就是你们赤狐族的态度吗？」 赤狐皇也很无奈，事实上，族中的一切已经容不得他做主，他道：「一切，随缘吧。」 龙皇真是心灰意冷。 生死攸关的大事，竟然说随缘？ 「那就是说，天雷火盘的修復，你们本也不打算参加了？」 「那倒不是，这我们要派神进去的。」赤狐长老兜听说。 但派多少神进去，派谁，这要他们内部商议，龙皇虽然已经和大家商议好，但他们交出来的名单，却不一定是进去的。 这也是赤狐族的鸡贼，救神不进去，因为落不了什么好处，可修復天雷火盘却要进去，这样一旦天雷火盘修復之后，他们也有功劳。 如果不进去，天雷火盘修復好了，那他们就是坐享其成，以后就比别的神族低一等了，这对赤狐族来说，是尊严和地位的损害。 他们不想牺牲，但是尊严和地位还是要的。 赤龙殿上的神听着龙皇和兜听的争议，有一部分神竟然也觉得兜听说的很有道理。 本来九大神族是勉强凑在一起的，如今被兜听这么一搅和，军心越发松散，毫无斗志。 眼看天雷火在即，这样的战斗力，註定了输。 龙外公没有再发火，因为发火就算逼得他们进去，但进去之后怕牺牲，一样不会尽力，反而会碍手碍脚。 但，赤龙族和神鹰族上下都觉得很窝火。 龙皇飞上去坐在宝座上，看着底下窃窃私语的神族，心平气和地问道：「好，我再问你们一次，愿意去的神族，站出来，不愿去的，我不勉强，可以蓄留实力到修復天雷火盘，也是一件好事。」 火族，水族毫无疑问是会站出来的，他们都是跟着赤龙族的。 神鹰族，雪狼族，灵虎族也站了出来。 赤狐族和花神族互相对望，犹豫许久，都没有挪动脚步。 兜听深唿吸一口气，站出来道：「既然如此，我赤狐族就先不参与这一次的营救，保留实力去修復天雷火盘。」 「那我花神族和赤狐族一起保留实力吧。」花神族领主见兜听说了，松一口气之后，立刻跟着附和。 龙皇平静地道：「好！」 他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有怒气，却发不得。 水族，火族，灵虎族，雪狼族，这四族加起来，数量远远没有赤狐族多。 水族火族就不用说了，能打的只有一位主神。 灵虎族整个族群，现在大概只有数百了，但灵虎族的王金虎爷，因为一些事情滞留人间，如今还没恢復元神。 雪狼族稍稍好些，有上万，但因雪狼族以人间为自己的神界，所以，有很大部分修为都不是很高，出色的挑不出几百，其中精锐怕只有几十。 如果赤狐族和花神族都不参与，神鹰族和赤龙族就要派出许多族神，才能够进去营救。 「那有句话，我要提前跟你们说，如果进去之后发现有花神族和赤狐族的神，我们在力所能及下，可以救，但如果不行，我们也不会管，有言在先，希望你们也别见怪。」 兜听笑了，「龙皇这样说，我觉得很公道，和我们的理念是一致的，现在我们觉得星云层里没有赤狐族的神，因而不想参加，龙皇说如果看到有赤狐族的神，但力所不能及，救不了，大家都是一样。」 龙皇都快气炸了，这怎么能一样？ 他们是不愿意进去，他也说了，如果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会救，但如果自顾不暇，怎么救？ 他知道再说无益，忍耐着脾气，对赤狐族和花神族道：「既然你们不参与这一次的营救，你们可以先行离开，等去修復天雷火盘的时候，再知会你们。」 兜听说：「那行，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的行动，祝你们一切顺利，我们先行离去，告辞。」 花神族的领主拖着长裙上前，拱手，「龙皇，告辞！」 「不送！」龙皇神色冰冷。 花神族的领主心里有愧，不敢看龙皇，倒是赤狐族的兜听却笑了一声，十分狂傲，「走吧！」 赤龙殿里，赤狐们全部都跟着兜听走，赤狐皇无奈得很，低声对大家道：「对不起了，等到天雷火盘的时候，我们会多出力。」 这话谁能信呢？现在都不愿意出力，天雷火盘是大家的事，他们更会指望别族。 他们拖着队伍踏出了赤龙殿，八哥虽不情愿，却还是打算出去为他们打开界门，放他们离去。 却就在他们踏出赤龙殿门口的时候，龙卿若飞了下来，站在兜听的面前，「你不能走!」 第443章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兜听冷笑一声，扬手绕过龙卿若，直接带着赤狐族的神走，乌泱泱的一支队伍。 花神族也跟着走了。 龙卿若刚要追上去，龙皇便道：「大蛋，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龙卿若看着龙爹，道：「但是，我刚才感应到他要受天雷火。」 龙皇眸色微闪，「是吗？」 「对，他和……大魔神，两个一起。」龙卿若道。 兜听转过头来，有些怔愣，似乎不信，但是此事关系很大，如果真是他，那没有神族帮忙，他或许抗不过。 外公当即冷笑一声，「大蛋，不要紧，兜听刚说了，承受天雷火那个，是自己的命，抗得过去，是他命好，抗不过去，与人无尤。」 第535页 说完，扬起龙眼看赤狐族兜听，「对不对啊？是这个意思吧？」 兜听勉强一笑，看着龙卿若，「龙丫头，你真感应到了？该不是骗我吧？」 「你不信可以走。」龙卿若并不知道他们方才在争吵，只不过飞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他们赤狐族和花神族要走。 不过想也知道，赤狐族一直都不愿意和大家合作。 兜听的狐狸眼里闪着暗光，狡猾，不安，怀疑。 龙八哥大声道：「不过是区区天雷火，兜听长老肯定不会怕，来吧，赤狐族，花神族，这边请吧，我为你们打开界门，放你们离去。」 八哥太损了，但是，留下来的几大神族却觉得很解恨。 你兜听不是要袖手旁观吗？不是觉得受着是该死的吗？那你自己选，是打自己的脸，还是要自己的命。 「龙丫头，你当真没有撒谎？」兜听脸色涨红，盯着龙卿若问道。 「我没撒谎，但是，我的感应也不一定正确。」 兜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龙皇，忽然笑了，「我明白了，你们父女是串通的，想用这个方法逼我赤狐族留下来，等天雷火劫来的时候，就算不是我，但我赤狐族已经做好了进去的准备，那会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们真的好狡猾啊。」 龙卿若听得这话，可不管他什么长辈的身份，当场怒斥，「我们赤龙族没有你们狐狸那么狡猾，你们就不要信，直接滚蛋，我们不欢迎你。」 「大蛋，不能没有礼貌，对长辈，要用请字，请他们离开就是。」龙皇淡淡地道。 「好，请你们离开！」龙卿若看了龙爹一眼，见龙爹竟然有解恨的表情，可以想像他们方才肯定争吵过。 兜听没有挪脚，倒是赤狐皇往前走了，赤狐皇一走，其他赤狐也跟着走，兜听留在原地神色几变，一时不知道走还是不走。 花神族也跟着走，但是，花神族的领主走了几步，回头问龙卿若，「可有看到花神族的？」 龙卿若摇头，「没有，但我的感应不一定真，要到天雷火降临的时候才知道是否精准，我现在只看到大魔神和兜听长老的。」 龙卿若这句话，却让花神族领主也不敢走了，她的感应不一定准，那就是还有可能花神族也要遭殃。 走了吧，花神族自己应对，基本是等于要送走一位神了。 不走，那就要耗费许多力量进去营救。 「你们还是走吧，营救一事，我们七大神族可以了。」龙卿若傲然地道。 花神族领主沉默了许久，最终摇头，「算了，我们留下来，一切听龙皇的差遣。」 「差遣不起！」龙皇也有性子了，拿他赤龙殿当什么了？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 花神族领主有些难堪了，「龙皇，你知道我的难处……」 龙皇打断她的话，「不知！」 花神族领主嘆气，「我如今也做不到主……」 「做不得主就退位，一点魄力都没有，当什么主神？你不行，就让给别的神。」龙皇冷冷地道。 花神族领主不做声，她虽没多大能力，但花神族领主是世袭的，她是世袭继位，当初继位的时候乱过一阵子，还是龙皇为她摆平的。 如今他却说这样的话，真让她好生为难啊。 赤狐皇已经带着赤狐族神走了出去，兜听最终还是喊了一声，「等一下。」 赤狐皇回头，冷冷地看着的他，「长老，要走也是你的意思啊。」 「因时制宜嘛，或许，或许我们之前算得不够严谨，或许，我们真有神被困在星云层呢？」兜听厚颜无耻地说。 赤狐皇冷笑，「什么都是你说，要走的也是你，现在要留的也是你，你问问族神，是否愿意陪你留下。」 他快步走过去，道：「我们不如再商量商量？」 「你自己跟他们商量，就看你怎么自圆其说吧。」赤狐皇本身是想参加的，只不过，族中已经被长老们把持，他只是一个傀儡。 兜听看着族神的眼光，又回头看了看龙卿若，依旧是问一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龙卿若见他总是问这句话就来气，「假的，这是我跟龙爹串通好骗你们留下的，你们走吧。」 「你……太过分了，你们赤龙族太过分了。」兜听羞怒交加，大骂道。 赤龙族正要全部起飞压到他的面前来，却听得火族领主大怒了一声，「闭嘴，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东西，死了就算了，婆婆妈妈，又怕死又怕痛，多出一点力像要你命似的，你们以后不要叫赤狐族，就叫窝囊族，我提议，把窝囊族踢出九大神族，以后，我们只有八大神族……不对，花神族也滚蛋吧，七大神族多好啊。」 火族领主说话的时候，一团一团的火球飘在了空中，赤炎怒火燃烧起来，映得赤狐兜听的脸都臊红了。 火族领主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必定是发火。 兜听被羞辱了一顿，怒道：「我们走。」 当即，带着赤狐族的神离开，八哥当即去为他们打开界门，让他们滚蛋。 结果，兜听带着大队伍到了界门的时候，却死活不愿意走，只说先逗留下来看看情况。 八哥生气地道：「现在你想留下来，我们还不稀罕呢，走吧。」 赤狐皇看着兜听，讽刺地问道：「怎么？不走吗？」 第536页 兜听已经被逼得六神无主了，心里实在恼怒她龙小九，如果这一次没有他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龙小九。 他一咬牙，「不走了，我们跟着去营救吧。」 赤狐皇冷笑道：「是救你自己吧？你要问问族神们，是否愿意进去救你，为了让他们不参与这一次的营救，你跟他们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现在，还要做一次让他们留下来，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444章 大魔收拾他 兜听只觉得面目无光，往日必定是反驳赤狐皇的，但今日不敢，他还是怕死的。 羞怒之下，他忍住性子说服了赤狐族留下，但却走到龙卿若的面前恶狠狠地道：「如果你判断出错，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认为，纵然赤龙族很宠爱龙小九，但也只是私下宠，如今是办大事，他赤狐族又愿意留下来了，龙皇和赤龙族其他的族神应该能够理解，他说这句话只是为了挽尊，维护面子。 毕竟，他们主要的目的，也是要赤狐族留下来，让龙小九受点委屈，算什么？ 可他真是低估了赤龙族的气性，这话一出，龙皇倏然便出手，龙爪从殿中直取殿门外的兜听，来势汹汹。 兜听都懵了，没想到龙皇会直接出手，这大难当前，他是疯了不成？ 好在他修为也不低，往后凌空翻起，躲过了龙皇一击，就在龙皇飞出去的时候，有一道声音打雷般响起，「我打……死你这个孙子。」 是大魔神。 他高大的身影就像一座山似地压下来，拳头变得比他脑袋还大，且大魔神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会像龙皇那样，让兜听躲过去。 拳头四面八方笼罩过来，不管兜听往哪里躲，总要面对大魔神愤怒的铁拳。 兜听避不过，脑袋顿时被锤扁，惨叫一声，狐狸眼珠子都飞了一只出去，赤狐族忙想帮他捡回来安上去，大魔神一脚踩下去，爆了。 眼珠子爆掉，若用灵力粘一下，还可以修復，只不过，大魔神既是出手，肯定就不会让他好过，再一拳下去，眼珠子顿时气化，只剩下一滩血水。 兜听愤怒至极，但是，他却不敢对大魔神凶，更不敢还手，只能捂住眼睛惨叫。 赤狐族竟是没有上前救他的，即便是嚎叫得如此惨烈，众狐却纷纷退后，仿佛告知大魔神，自己和兜听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只是要他一颗眼珠子，那委实不符合大魔神的性子，也不会让九大神族这么疏远他。 只见大魔神手中一道光芒散出去，逼得兜听现出了狐狸原型，拖曳的尾巴被一道光削断，再一拳气化，兜听惨叫着，差点昏了过去。 因为一句冒犯的话，要了他一只眼睛和一条尾巴，看起来很惨烈。 但这句话不是寻常的话，是他恩将仇报，没有道德仁义。 龙小九告诉他，天雷火劫会出现在他的身上，让他可以提前准备应对的方法，这是恩，他不信竟然还恶狠狠地说要跟龙小九算帐。 这让大魔神不能忍受。 他不能忍受这狐欺负小泥鳅。 他不能忍受这狐违背道德。 他不能忍受有神在他面前这么嚣张跋扈。 手中染了血腥，他飞起来，立于虚空之中，黑髮飞起，电光一般的眼睛扫视花神族和赤狐族，怒喝一声，「谁还要走？站出来。」 一片噤声。 「谁要走？我再问一次！」大魔神的声音更加凌厉了，「走的话，狐狸尾巴剪断，花苗儿，连根拔起。」 花神族的领主忙往赤狐皇身边躲了起来，她本来就是最怕大魔神的。 「我没有龙皇这么好脾气，求着你们留下来，没有，我就一句话，这是九大神族的事，谁都不能置身事外，要么留下帮忙，要么留下你们的命，如果再不服，我就把九大神族收归囊下。」 赤龙族上空之中，迴荡着大魔神愤怒的声音，如天雷滚滚。 所有走出去的神，不管是花神族还是赤狐族的，全部开始往赤龙殿里走，前推后拥，慌慌张张，早就没了神格。 至于兜听也被赤狐族的拖着往里走，兜听蜷缩起来，全身颤抖，早就没了威风。 他敢对龙皇哔哔，是因为知道龙皇始终会看在九大神族的份上，就算打起来，也只是顾顾面子。 但他可不敢对大魔神哔哔，因为大魔神真会杀了他。 生物的本性，本就是欺善怕恶。 根据鹰王后来回忆大魔神的这段发话，说大魔神这个时候像一头愤怒的狮子，要把九大神族全部吞併，而他当时，确实隐隐有过这样的担心，觉得愤怒至极的大魔神，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大魔神见在场噤声不语，这才飞到龙卿若的身边，「你怎不挖他眼珠子？长爪子是为了好看吗？」 龙卿若嘿嘿一笑，「在这里，不需要我出手，看，你不是帮我出头了吗？你再不来，我天尊爷爷都要出手了。」 她挽着大魔神的手，又飞上了彩虹云，估计经过这一次大魔的发火，再没有神敢说走了。 坐在彩虹云上，大魔神的威风这才慢慢地褪去，忧愁笼罩在眼底，「经过这一次，我之前几万年的示好都白费了。」 龙卿若劝道：「你示好了几万年，他们也不鸟你，反正有我呢，你不愁没朋友，以后我说服龙爹和哥哥们跟你玩，好不好？」 第537页 「不要，你龙爹也不喜欢我。」 「他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不开心，这一万年，他都没开心过，他很孤独。」龙卿若托腮嘆息，满眼的心疼。 她知道龙爹不开心的，哥哥们说龙爹总是不笑，只有见到她的时候才会笑。 但其实见到她，顶多是神色缓和了一点，也没有总是笑。 但很快，他就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了。 「孤独有什么可怕的？我一直都那么孤独。」大魔神哼道。 「你不懂，当你从孤独走向不孤独，那么你再回不去孤独的时候了，你会不开心，就好比我死了，你还能开心吗？」 大魔神摇头，「我会救你的。」 龙卿若感动地道：「大魔，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后给你找个媳妇，你看，我在人间认识了一只刺猬，还有一只猫，你想要谁？」 「我不要。」大魔神心头从没有过情爱之念，更没想过找媳妇。 「要啦。」 「不要！」 「那我无以为报。」 「好好活着。」 龙卿若嗯了一声，「那必定会，不过，龙生至此，死而无憾。」 大魔神一巴掌拍过去，「走你！」 小赤龙滚下彩虹云，翻滚的时候，脑子里有什么电光火石般闪了闪。 「小境！」她从归墟里把小境带了出来，直奔赤龙殿，「大魔，天雷火快来了！」 大魔神一闪，便把她和东方境抱在了怀中，一手一个，挤压变形。 第445章 天雷火来了 根据之前老鹰王天雷火，龙卿若再一次感应到的时候，天雷火已经迅速地来了。 但是，赤龙殿中，如临大敌地等了一会儿，却还没有见天雷火降临。 这本来就是龙卿若的感知越发敏锐了，所以能提前一些感应，不过，大家等了一会儿，精神过于紧绷，却迟迟没有发生，其中便有些放松了下来。 兜听是被赤狐族的团团围住，他是要承受天雷火劫的，却提前受了伤，所以，他现在怕得要死。 天尊在他进殿的时候就给他服下丹药，倒也不是为了救他，而是免得进了天雷火之后，他拖后腿。 毕竟，进去之后大家的命运就捆绑在一起了，尤其，大蛋儿肯定想跟大魔神黏在一块。 天尊境界高，兜听这样自私自利的见尽不知凡几，若不是因他对大蛋说的那番话，他都不会动怒。 龙皇看到大魔神抱着龙卿若和东方境，神色有些急，「大蛋……」 「龙爹，你放心，我能进去。」龙卿若故意混淆龙爹的意思，龙爹是想让她过去，怕黏着大魔会比较危险。 龙四哥走到了龙卿若的身边，给了龙爹一个眼神，放心，我会扯着她。 龙皇这才放心一些，这儿子如今本事不算大，但身上宝物多。 大家手里揣着一把黄泥，能不能进去，黄泥是关键，所以，迫切要进去的，手里这把黄泥揣得很紧。 反观那些手指缝隙里一直流着泥屑的，是不想进去的，他们站都没站稳，这些，以花神族和赤狐族居多。 因为是全神贯注，所以，他们能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轻微振动。 龙皇眸色一紧，看向龙卿若，龙卿若果然便大喊一声，「来了！」 随着她的声音刚落，便听到一道巨响，电光噼下，先是笼罩住兜听，兜听发出一声惨叫，狐狸的身体在天雷火里扑腾。 光圈形成之前，龙皇没有犹豫，手中握住泥，首先撞了进去。 赤龙族，神鹰族，都纷纷往里闯。 也就在大约三秒钟之后，一道天雷火打在了龙卿若的身上，惊痛传遍全身，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打了兜听，还是因为触角给她吸收了一定的力量，她虽觉得痛却不觉得难以忍受。 大魔神，小境，四哥，天尊，还有一群在这边进来的神族，因为手里握住黄泥，且能迅速反应，进来了十几个。 但贪生怕死的劣根性也显露无疑，有许多握住黄泥的，却是纷纷后退。 天尊是进去之后，才知道受者是大蛋，都急坏了，眼睁睁看着她被天雷火捲走，往黑色暴雷中心捲去，天雷火是她的，纵然是差不多同时进去，但她被捲走的速度会很快，加上，她失去了自主的能力，不像他们虽然要应对雷暴，但可以自由活动。 先进去的一批，因为天雷火里到处都是雷暴，闪电，所以，龙皇压根无法发现第二个被天雷火捲走的是自家大蛋，他是负责营救的主力，所以进去之后，就开始东躲西藏，避过天雷火轰击，寻找星云层。 龙卿若和兜听被卷在了一起，两道旋涡融合，兜听惨叫的声音不断在龙卿若的耳边响起，她尽量让自己不受干扰，只一心对抗一道又一道打在她身上的天雷火。 但她很清醒，能看到黑雷中的一切，之前第一次受天雷火劫的时候，她痛得厉害，晕沉沉的，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不断地用灵力去抵抗。 甚至上次进来的时候，她还是很难忍受这种痛楚。 现在，就是被卷过来的时候觉得难以忍受，现在竟然能观察四周了。 这里是黑色雷暴中心，在她和兜听的身上，形成了一道很大的旋涡，旋涡外，大魔，小境，天尊，四哥，还有一些神族正在过五关斩六将，往她的方向而来。 第538页 她想飞过去，但是虽然不是很痛，却是一道道闪电噼在她的身上，与旋涡一起形成一道强大的力量，困住了她，她走不得。 她看到兜听很痛苦，惨叫声就没停止过，而且天雷火打在他的身上，那叫一个皮开肉绽，血肉模煳。 就像上次她看到老鹰王那样，但兜听看着比老鹰王还要惨。 龙卿若想起他的可恶，本不想出手救他。 但是，进了这天雷火，不管如何，他总归是九大神族的，宁可出去收拾他一顿，也不想让他死在这里。 所以，龙卿若飞出龙缎，把他拖过来自己的身边。 事实证明，好心是会害了自己的。 兜听是个贪生怕死的贱畜，他见龙卿若帮他，竟然一手举起龙卿若，自己躲在她的身底，让她帮他去承受天雷火。 本来这一次的天雷火是分开的，力度不算大，如今全部都凝聚在龙卿若的身上。 龙卿若因为已经松懈下来，忽然加强的天雷火劫打在她的身上，顿时被打了个外焦里嫩，扑腾了几下，化作龙身，龙鳞咔咔地掉。 好在触角能迅速反应，把龙鳞吸回来，吸完之后，两道触角聚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强大的吸盘，把兜听吸住举高高，扔了出去，随即，被一道旋涡吸走。 但这也是极为不妙的，因为天雷火里就只有龙卿若自己了。 双倍的天雷火打在她的身上，她难受极了，努力地盘腿坐下忍受这种痛楚，心里默念着卍字金刚护体啊，护体啊，虽然知道在这里卍字罡气不会发挥作用，但念着心里就能沉静一些。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道卍字符号在她眉间生成，随即金色鎏光走遍全身，形成了一道保护罩，把她团团围住，天雷火打在她的身上，反弹了出去，雷暴中心更黑暗了，外头几乎瞧不清楚里面的一切。 龙卿若自己都惊呆了，真管用啊？心里不由得懊恼起来，自己真是一个傻圈，上次来的时候就该用卍字罡气来护着自己了，兴许还能救出阿娘呢。 天尊和大魔神终于能破开黑色雷暴迷障，率先沖了进来，但伴随着冲进来的力量太大，被龙卿若身上的卍字罡气误以为是攻击，随即把他们反弹出去，好在他们修为高，勉强站稳。 东方境，四哥，还有神族纷纷来到。 神族也在外头闯关的时候知道了大魔神不是受者，受者是龙小九，他们稍稍一想就知道龙小九为什么要撒谎了，因为她要把主力部队派去营救。 这条废龙，觉悟这么高，甚至连死都不怕，他们敬佩不已。 所以，在闯进来的时候也被感染了，抱着必死的心也要把她救出去。 第446章 找到了大若若 却不料闯进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好端端的，倒是兜听不见了。 东方境一把抱住了她，他在外头一路走来的时候，都没有挨过一下天雷火的轰打，虽然走得慢，但是每一步都恰好避开了天雷火，他隐隐觉得自己来过这里，这里带给他无比的熟悉感。 「龙宝，你没事……」他问着的时候，忽然拉住她往边上一躲，天雷火打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上，燃起了一阵白烟，白烟滚滚之后，马上变成黑烟，被旋涡卷了进去。 「小境，你受伤没有？」龙卿若忙地问他。 「我没事，你受伤了。」东方境看到她龙鳞都掉了，心疼不已。 龙卿若变回人的身体，身上便显出了血迹点点，但伤势看着就没什么大碍，在天雷火里，能只是受一点轻伤，实在是太罕见。 天尊和大魔神他们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但是也只是能稍稍地松口气，因为，这里头的天雷火太密集，他们需要尽快冲出去。 「兜听呢？」天尊忽然问道。 「被旋涡捲走了。」龙卿若道。 「我们快走！」天尊道。 大家开始往外沖，但是，这里厚厚的雷暴层，沖一下，就被天雷火打一下，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传来，许多神都受伤了。 大魔神不信邪，既然可以进来，那就一定可以出去的。 他撞了数次，却还是一样，被天雷火打了几下，浑身都冒烟了却没闯出去。 龙卿若奇怪得很，当时她带着老鹰王就是撞了出去的，怎么这一次撞不出去？ 她带着小境也撞了几下，都被弹回来，而且，还着了两道天雷火，她还好，小境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东方境盯着那旋涡，一边娴熟地躲避天雷火，「兜听是从这里捲走的？之前听你说，天雷火如果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可以活下来，去到星云层里困起来，或许，这里是一个入口。」 龙卿若想起当初救老鹰王的时候，是在黑色雷暴之中到处撞，是不是恰好撞在了旋涡里呢？ 大魔神二话不说，就撞了进去，一阵天旋地转，直直下沉，传来一道声音，「应该是这里！」 大家见状，也不管是不是出路了，只能跟着飞进去，因为，如果不飞进去，迟早会被天雷火打死的。 龙卿若也带着东方境飞了进去，当看到熟悉的漆黑，熟悉的自由落体，她立刻惊叫道：「是这里，起码要沉半个时辰左右。」 东方境紧紧地抱着她，脑子里却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有一句话，反覆在耳边响起，一条规律，可以创造无数个世界，一条规律，可以无限循环。 第539页 什么规律可以创造无数个世界？什么规律可以无数循环？循环什么？ 自己如今下沉的漆黑世界，到底是哪里？真的是在天雷火里吗？ 星云层是在天雷火里吗？ 无数个世界都在哪里？ 「龙宝，你能看到东西吗？」他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因为，他的眼睛开始看到了一些光点，光点看着是悬浮的，但是不断地拉后，拉得很长，一点接一点。 「我看不到，小境，你看到吗？」龙卿若的声音仿佛被灌了很多风。 「我看到一些光，被拉得很长，扭曲。」东方境说。 「你是幻觉吗？我没看到。」龙卿若努力瞪大龙眼，眼前还是一片的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看不见小境。 她能感受到大魔神在她的上头，因为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肩膀上，他是倒竖沖往下的，努力抓住她的肩膀。 「我说过，这里是他创造的，他一定能看见。」大魔神说。 天尊问道：「你说什么？」 「小境是天雷火神，也是洪荒之主。」大魔神说。 天尊笑了，「何以见得？」 大魔神说：「就是这么见得的。」 天尊不信，因为洪荒之主就连他都没见过的，往尽头追溯，以盘古爷为尊。 天雷火神或许是那会儿一同孕育而生的神，但三界，基本没有天雷火神的传说，更不要说洪荒之主。 下沉的过程中，大家都各自思量，唯有东方境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眼前的光芒也在闪动，他甚至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他们下沉时候所经过的每一个光点，会不会都是一个世界呢？ 一条规律创造出来的无限个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创造的，包括人类，包括三界，包括天地一切一切。 天雷火盘和鬼王令中盘的规律也是一样的，或增多一些或减少一些，但是中心不变。 中心是什么？人的中心是心脏，那么，鬼王令中盘里，也有一个类似于心脏的地方。 所以，是心脏出了问题，掌控鬼王令心脏的是他的前生鹰夜，也就是说自己要元神归位，才可以把鬼王令中盘修復好。 那么天雷火盘呢？天雷火盘是天雷火神创造的，心脏一定是天雷火神，但他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龙皇他们已经下沉到了星云层。 他们没有经过雷暴中心，在不断的电光雷鸣之中，找到了下沉的隧道，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当下沉停止之后，身子悬浮，便看到一点点的星光，距离太遥远，很模煳很模煳，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光芒。 龙皇一双眼睛到处巡梭，一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她就在这里，等了一万年，夫妻总算相见有期了，但她还在吗？她还好吗？ 但他看不到，星光距离太遥远了，他努力地飞，总觉得触不及。 这么多神同时进来，却惊动了星云层里的神。 「是龙皇吗？」有声音喊了起来，声音像是隔着什么东西，模煳，但是听得出来是力竭声嘶地喊的。 「是我，是我！」龙皇大声回应，把声音用灵力送出去，送出去没一会儿，感觉到星光闪动加快，他激动得快要哭出来，大声喊道：「大若若，大若若，你在哪里？」 所有的星光开始移动过来，星光飞行的速度其实很快，但是因为太遥远，看来就显得很缓慢，有一道模煳的声音，很微弱，带着哭腔，是用灵力送出的，龙皇听到了，「小金，小金，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龙皇全身热血沸腾，顿化作龙身，龙鳞通了光芒，全身金闪闪，仿佛一条火龙，指引着星云奔来的方向。 他所有力量迸发出来，朝着那一道声音飞过去。 第447章 龙皇夫妇 有一团星云，淡紫淡红，血脉仿佛黏在了薄薄的云层里，如树叶的脉络一般张开，延伸，脉络上，又仿佛是隔着一层水雾，只能看到里面有一条赤龙。 虽然看不清楚，虽然甚至连龙头都没见到，可仅凭那些龙鳞，仅凭她飘着的姿势，龙皇就能认出她来。 大若若，他的妻子，他的皇后。 龙皇眼底充满了泪水，激动得龙鳞层层掀起，不等他喊一句，身后数条赤龙飞过来，嘴里大喊着，「娘，阿娘！」 因他滞留了一下，孩子们飞过来的时候，直接把他撞飞出去，他稳住龙身之后，看到的儿子们前赴后继地去撞星云，想撞进去。 但是，星云本身就自带天雷火，撞一下，轰一下，而且，这里的天雷火要比他们刚刚进来时候经歷的强许多。 一道闪电打下来，痛楚是立刻席捲全身。 大若若哭得不行，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见到了她的小九儿，还能见到孩子们，更没想到，能见到小金。 但是看到孩子们撞得龙鳞脱飞，她心疼得很，哭喊着，「不要撞了，你们不要撞，我出不去的，能见一面就行，快走，一会儿星云团就要来了。」 「娘，娘！」八哥哭得不行，在龙蛋蛋出生之前，他本来就是最小的孩子，可以享受一切宠爱，但龙蛋蛋出生了，他被迫长大，连哭都要躲起来哭，如今见了阿娘，孩子心里怎么还能忍住悲伤？哇哇地嚎啕大哭起来。 「小熊不要哭，妹妹呢？妹妹出去了吗？」大若若心里痛得很，却没忘记女儿之前进来，她一直都在担心她，担心她出不去。 第540页 「她出去了，又进来了。」八哥一边哭还是一边撞，连续被噼了几下，疼得他蜷缩在半空。 龙皇终于能挤上来了，隔着星云看她，他其实什么都没看到，眼底已经被泪水笼罩，朦胧地，知道她在里头，感受到她的视线，一样的如万年前般灼龙。 「大若若！」他哽咽喊着，「你还好吗？你受伤好了吗？」 「我没事，我没事，小金，带他们走，不要让他们涉险，听话，快些走。」大若若在星云层里看他，眼泪怎么都止不住，这漫长的岁月里，她没有一刻停止过想他们。 龙皇哽咽在喉，却斩钉截铁地道：「我不走，我是来救你的，我们一起走。」 大若若哭道：「一会儿星云就来了，能再见你们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你听我的，快走。」 「出去之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龙皇看着那星云层，决意要闯。 这边夫妻还没说上两句话，就传来了鹰王和鹰公主们的嚎啕大哭。 鹰王的声音更显得力竭声嘶，「不能……我想了你一万年，你现在叫我走？我死也不会走，我宁可跟你死在这里，也好过自己出去受苦受罪，我告诉你，今日我进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你不用赶我走。」 他吼完，鹰王后已经哭得不行了，还哭着骂道：「傻子，你这大傻子。」 鹰王不管那么多，早化作神鹰往星云里撞。 有过之前救鹰爹爹的经验，他知道是要撞的。 撞，是力量的对抗，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但他撞星云层，雷电就打在他的身上，疼得直哆嗦却也没放弃。 龙皇看到他撞星云层的时候，撞中的地方是有一点浮动，仿佛是水中生出的涟漪，且看着是薄了一点。 是个办法。 龙皇当即往星云层里撞，撞一下，天雷火打一下，撞两下，天雷火打两下，痛楚加身已经仿佛感受不到了，所有的血液和力量调动到龙鳞上，抵受一次又一次地天雷火。 龙哥哥们也跟着撞了起来。 大若若看到一道道的天雷火打在丈夫和儿子的身上，她心痛不已，这星云层她试撞过无数次，但是都撞不开，只是徒劳无功的。 撞着的时候，龙外公也带着大若若娘家的赤龙赶到。 他们要比龙皇晚一点下沉，外公被困了一下天雷火，好在挣脱出来。 外公看到女儿果然在里面，激动得很，「若若，爹来救你。」 「大姐！」龙玥玥飞过来喊了一声，赤厉跟在她的身后，见鹰王后在那边，急忙去相助鹰王。 「大姐，大姐！」龙舅舅和龙阿姨们也到了，都激动地沖星云里喊道。 郡主大若若看到自己的爹爹，自己的弟弟妹妹，还有藩属部将全部都来了，知道这一次是大规模的营救，激动之下，也心怀希望，这一次或许真能出去。 她不断流泪，喊道：「要快一些，一会儿星云就过来了，如果星云来了，你们不要管我，马上走。」 龙外公龙头一扬，忍住眼泪道：「既然来，就绝对不会丢下你，来，行动！」 百余条赤龙同时往星云层里撞过去，一时，只觉得空间振盪，天雷火此起彼伏，几乎没有止息过。 其他神族的也都找到了自己被困的神，也和龙皇鹰王一样，往星云层里撞。 「龙皇，龙皇，快来看看。」有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是老龙皇，是老龙皇。」 龙皇怔了一下，心头顿时一阵狂跳，爹？爹爹也在？ 「还有老皇后啊，他们被困在一起了。」喊话的是火族领主，声音很大。 大若若都惊呆了，公公婆婆竟然也在此？她不知道啊。 在这里，她只有和鹰王后靠在附近，即便是两个不大的星云层，从星云层里看别的星云层更是看不清楚，喊话也很难传递过去。 而且，每天他们都要承受一次天雷火，静下来的时候都在疗伤，谁都顾不了谁。 她双手放在星云层的脉络里，激动地对龙皇道：「小金，快过去看看，看看是不是他们。」 龙皇红了眼睛，带着两个儿子飞了过去。 火族领主因为没有自己要拯救的神族，所以，他在到处飞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出路。 一路飞到这个比较漆黑的地方，仗着自己是火，所以能照亮到这一个地方，便发现了两条龙，仔细一看，似乎就是老龙皇夫妇。 龙皇踉跄飞过去，星云层里果然裹着自己的爹娘，他再也忍不住，失声喊了一声爹娘之后就哭了起来。 老龙皇夫妇所在的地方，是比较偏的，而且，靠近一个旋涡，他们终日要抵抗这个旋涡的吸力，已经筋疲力尽，纵然他们刚才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音，却没办法踩着星云层飞过去。 第448章 魔神威武 老龙皇夫妇看到自己的儿子忽然出现在面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小金吗？是小金吗？」老龙皇趴在脉络上，想努力看清楚一点，但是，他们的星云层比旁边的厚很多，应该是因为两个星云层重叠导致的。 「爹，娘，是我！」龙皇使劲就撞了过去。 这里的天雷火要更厉害，一道噼打下来，龙皇哆嗦了一下，忍不住痛叫了一声，老龙皇夫妇怎忍心看到儿子吃痛？忙地劝他不要撞。 第541页 但是龙皇哪里肯放弃？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爹娘竟然也还在，今日若救得他们出去，那就是一家团聚了。 龙卿若和东方境他们就是在这个旋涡里卷出来的，出来就看到龙爹了。 龙卿若见里头有两条赤龙，还不知道是谁，听得哥哥说是祖父祖母，龙卿若都惊呆了，狂喜得热泪盈眶，这是上苍怜悯吗？让她一下子多了好多亲龙啊。 「大魔，你，四哥，天尊，你们在这里救我祖父祖母，我和小境去救阿娘。」龙卿若说着，便勐地拉着小境飞了。 龙卿若再次见到阿娘，还是带着小境来的，她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隔着星云痴痴地看着阿娘一会儿，便勐地撞了过去。 一万年都没有娘的孩子，爆发力惊人，这一撞，星云上的脉络更加清晰了，变成了有一条一条的黑线。 东方境也跟着撞，但奇怪的就是，东方境撞的时候，天雷火併没有打在他的身上。 这可能因为他是人，所以，撞过去的力量有限。 大若若见小闺女拼了命地撞，心疼得不行，喝不住她，只好也跟着撞了起来。 整个星云层，真是一片惨烈。 闪电四起，巨雷就没有停止过，他们说话的声音已经无法传递，只有力量与力量的拼搏。 但是，危险的并不是在撞星云的时候产生的天雷火，危险在于，慢慢地有星云团逼了过来。 一朵一朵的星云，仿佛蘑菇似的，远远看去，似速度缓慢，但实则很快。 赤狐皇发现了这点，想大声告知大家，但是他的声音在一片雷声之中，传递不出去，瞬间就被雷声覆盖。 第一朵飘过来的，星云团里有一只狐狸，伤势已经很重，仔细能辨认出是兜听，他被星云裹住了，但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蹬着腿。 大若若看到星云越来越近，尖叫出声，「不要救了，快走，不然全部都要被困。」 有许多神也发现了，但是，眼看星云里的脉络已经越来越清晰，变成了黑色，估计再撞一阵子，就能撞破营救出来了，怎么愿意放弃？ 来的时候很多都在犹豫，但如今进来了，看到自己的亲族，又看着其他神族都在拼了命地救，这种气氛之下，没有神想要放弃的。 星云终于逼过来，裹住了花神族的一位神，刚裹进去的时候，就是一通雷噼，噼得她惨叫连连。 众神大惊失色，撞了这么久，一个没有救出来，却陷进去一个，大家不免恐慌了起来。 蘑菇似的星云大规模地逼近了，终于迫使他们不得不躲避开，但蘑菇星云是会追着他们去的，只要不逃离星云层，就会陷进去。 一朵朵的蘑菇星云也终于抵达了赤龙这边，大哥抓住龙卿若的龙缎，「先躲！」 触角勾住小境的头髮，想把他也拉走，但是东方境要再撞，挣脱了触角，星云从他身上笼罩过去，又离开。 大家目瞪口呆，小境没被罩进去？ 东方境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撞开这里，救出龙宝的娘，让龙宝也有娘。 这执念反而成了一股力量，连同牌位效应，把他目前拥有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终于，在一片雷声之中，听到了一点碎裂的声音。 星云那些脉络有一条断裂了，星云脉络的断裂，导致这一部分比较弱，他要持续地撞这里。 但是，其他被困的神就没这么好运气，营救者已经被迫撤开，眼看生机在即，希望却又覆灭。 一片哀嚎愤怒之声响起，甚至超过了雷声。 就在这个绝望的时候，一道黑色的灵脉朝蘑菇星云飞了过来，困住星云，往上拖拽。 随即是第二道灵脉，第三道，第四道，所有按照神数出现的蘑菇星云，都被灵脉捆住拖走。 因为上头一片漆黑，不知道这些灵脉从何而来，直到火族领主飞起来，照亮了半边空，才看到灵脉的主人是大魔神。 大魔神化作半山大，灵脉从他身上蔓延出去，他面容涨红，眼珠突出，显然十分吃力。 所有蘑菇星云因为灵脉力量的传递，导致天雷火真真发生，通过灵脉传递到他的身上，他忍受着莫大的痛楚。 便听得他大喝一声，「还愣着做什么？救啊。」 大家回过神来，马上飞回去继续撞。 龙卿若看到大魔皮肉都开绽了，又难过又心疼，但唯有马上营救，才能让他尽快解脱。 大家玩命地撞，一道道天雷火打在身上，仿佛都已经不觉得痛了。 不痛是感受，但伤害存在的，大范围的受伤，流血，整片星云层，惨不忍睹。 龙皇最为惨烈，脑袋满是血，他之前才受过一次重伤，为了留住白光出口，伤势很惨重，虽然鹰王给他疗伤，但到底没能迅速恢復灵力和修为。 但好消息也终于传来了，龙皇后大若若的星云层离开，尘埃瀰漫间，一条伤痕累累的赤龙飞了出来，飞出来之后化作人形，一把抱住了小闺女龙卿若。 母女俩抱头痛哭，哥哥们也围过来，皆是热泪难忍。 但现在不是团聚的时候，还有很多神等待营救。 他们马上飞过去救老龙皇夫妇，在不断的撞一击之下，终于，老龙皇夫妇也脱困了。 但是，赤龙们几乎全员挂伤，龙皇伤势最重，全身龙鳞多处掀起，脱离，龙血布满全身，几乎无法飞起。 第542页 大若若飞过去龙缎缠住他，夫妇团聚，他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看着她流泪。 大魔神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同时几十道的天雷火打在他的身上，他七窍流血，摇摇欲坠。 稍稍团聚，继续营救。 鹰王后出来了，鹰族大将出来了，雪狼族神出来了，脱困的神马上参与营救，原先龙卿若说这里大概四五十位神，但如今营救起来，才知道不止四五十，竟有百余之多。 第449章 不顾而去 赤狐族原先不想来，可这里被困最多的，就是赤狐族。 包括一直反对的兜听，现在就被困在星云里，但是，谁都没有主动去救他，都是先去救其他神。 这确实是一场生死时速，因为，大魔神随时都有支撑不住的危险。 终于，通过大家玩命的努力，终于把所有被困的神救了出来，除了兜听。 赤狐族犹豫了一下，才想去救他。 结果，大魔神支撑不住了，灵脉断掉，他整个飞了出去，随即被一团星云裹住。 其他的蘑菇星云迅速朝他们袭去，速度太快，比方才来的时候要快许多，他们不得不马上撤退，也被迫放弃了兜听。 赤狐族一撤退，其他神族也跟着撤退。 龙卿若大喊，\"不要走，大魔还没救出来。\" 但她的声音何其渺小？慌乱逃跑的神族，哪里还记得那个在虚空上帮他们拘住蘑菇星云的大魔神？ 赤龙族想要留下了来，但是，赤龙族所在的位置，恰好就是那个大漩涡旁边，蘑菇星云的快速移动，漩涡发出了坍塌一般的声音，旋即，把他们全部都卷进去了。 除了龙四哥在稍边一点的位置能躲开之外，所有赤龙都被捲走。 东方境因为鹰王的重伤，留在了那边，眼睁睁看着赤龙族被带走，他心里慌了一下，但又随即安定下来，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想法，那些漩涡可以带他们上去，找到出口。 除了这个大漩涡之外，还有一些小漩涡，也捲走了一些神族，好在留下的也不少，东方境马上飞过去，大声道：「大魔被困了，大家一起营救大魔啊。」 但是，没有谁理会他，都是仓皇逃跑的，他们以个体的力量很难离开，必须要一起用力量，东方境和龙四哥看着一群一群的神努力地要逃离星云层，那狼狈的模样，让人心寒。 他飞情急之下过去拉住了赤狐族的一位神，急道：「不要走，留下来救大魔。」 那位神竟然踹了他一脚，然后迅速追上大队伍，迅速逃离。 东方境都气坏了，飞过去不断拦阻，但不断地被推开，虽然大魔神救了他们，他们不想救大魔神啊。 因为，这一次真的要拼命了。 东方境气得要死，怒道：「他拼命救了你们，你们却不愿意救他，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生死关头，救的还是大魔神，谁都不想问自己的良心是否会过意得去，只想逃命。 赤厉大声道：「殿下，不要管那些忘恩负义之辈，我们救。」 但是，神鹰族却不知道漩涡也会移动，当他们做好全员营救大魔神的时候，漩涡悄无声息地来到，三五成群地被卷了进去，他们都有伤在身，行动稍稍迟缓，就被卷了。 好在赤厉及时发现，躲开了一个个的黑色漩涡，也能避开蘑菇星云。 其他神族见漩涡以为是危险，纷纷躲避，龙四哥忍不住喊道：「你们都留下来吧，救救大魔，我们一起出手，一定可以救他的。」 「没用，星云来了我们就会被困，你们也快走吧。」 逃乱的神群之中，也不知道谁说这话，他们一边躲避漩涡，一边躲避蘑菇星云，纷纷逃离出去。 一时之间，整个星云层就只有东方境，龙四哥和赤厉。 当然，还有被困的大魔神和兜听。 兜听已经醒了过来，拖着虚弱的身子求救。 仨对视了一眼，都选择无视，躲避开漩涡和蘑菇星云，飞上去救大魔神。 大魔很惨，山一样倾倒在星云里，被天雷火打的次数太多，强度太厉害，他已经支撑不住了，浑身冒烟，那些烟，就是他极力控制自己的元神散出而导致的。 赤厉沉声道：「快救他出去然后给他疗伤，否则，他最终会把元神散在这里，不知道这些星云会不会吞噬他的元神。」 大魔神在倒下的时候，也看到了不断逃离的神族，他心里好绝望，都要丢下他了。 他深唿吸，不伤心，不难过，他是自愿救他们的，不怨恨任何神。 但就是好愤怒啊，好伤心啊，一群白眼狼啊。 看到留下的赤厉，东方境，还有龙四哥，他脸上才露出笑脸，挣扎起身，沖外头喊道：「不必救，几十万年，我都是这么孤独过来，我死不了，快走。」 东方境二话不说，撞了过去，没有天雷火打在他的身上，但是力量显得何其的薄弱？ 龙四哥和赤厉也跟着一起撞，但是他们本身就有伤，撞了几次之后，又受了几次的天雷火，加上这个星云层似乎比那些更厉害，撞过去都无法撼动。 如此反覆十余次之后，赤厉和龙四哥都不大能动弹了，伤痕累累，鲜血横流。只有三个，力量实在太薄弱了，但凡能多留下几个，也还有希望的。 好在龙四哥有些宝物，宝物本身有一定的力量，可以代替他去撞。 第543页 可宝物的力量总归也是有限的，数十下之后，也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变得黯淡无光。 大家都筋疲力尽，无奈又绝望地看着东方境依旧不死心地撞。 东方境也已经受伤，虽然没有天雷火打在他的身上，但这样的撞一击，本身就极耗体力，甚至耗尽他才修起来的一点能量。 痛楚也一样传遍全身，但他不敢放弃，因为一旦放弃，大魔神就真的要被困在这里了，不会再有神愿意进来救他。 而龙四哥和赤厉已经重伤得无法躲避蘑菇星云，他们要么选择被星云困住，要么选择跳进漩涡里被卷出去。 东方境见状，只得把他们踹进漩涡里，龙四哥和赤厉甚至都没能避开他这一脚了，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 而东方境他坚决不出去。 因为，蘑菇星云困不住他。 他想，这和他是人的身份有关，蘑菇星云困不住人。 大魔神见他气喘吁吁，力气全无的样子，却依旧不愿意放弃，这大汉子哭了。 「小境，不要撞了，陪我说说话。」大魔喊他。 东方境不说话，唿吸都是要调整过的，说话就泄气了。 东方境所做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能力范围之外。 见星云毫无撼动，他又怒又急，大吼一声，再一次狠狠地撞过去。 这一撞，把大魔的星云和兜听的星云撞在了一起，兜听的星云竟然出现了脉络变黑的情况。 东方境见状，怔了一下，星云和星云相撞？ 第450章 神神叨叨的小境 他喘气，冷静下来慢慢地思索。 对，用星云去撞星云会产生一个加力量，比他自己撞星云要好多了。 但是，撞大魔的星云去撞兜听的星云比较艰难，可以试一下用兜听的星云去撞大魔的，因为兜听的星云比较轻。 他在大魔的星云周边盘旋，找准一个比较薄弱的点，就撞一个点。 他开始使用水云煞，不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催动水云煞力量施加在兜听的星云里，让兜听的星云去撞大魔的星云。 果然凑效了，两朵星云的脉络都变黑了。 大魔回过一口气，也开始帮他一起撞，但他只撞了几下又支撑不住了，因为他在里头撞的时候，天雷火会打在他的身上。 东方境让他不要帮忙，免得救出他来，也活不下去。 如此反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兜听的星云层竟然被撞破了，兜听逃脱了出来。 东方境大喜，道：「你和我一起……」 兜听在星云里的时候，已经知道漩涡可以逃离，不等东方境说完，他就跳进了漩涡里，气得东方境直诅咒他家祖宗十八代。 大魔的星云已经有了黑色脉络，只要兜听和他一起施加力量，就很有希望可以撞破。 这个贱渣，应该是在这里的。 本来他还有斗志，被兜听伤透了心，疲惫和疼痛像恶魔一样缠着他，他趴在星云上，大口喘气，难过地道：「对不起，大魔。」 大魔沖他笑了，伸出手，「没事，你快走。」 东方境哭着伸开手，想要和他隔着星云对掌，却不料，掌和掌对接三秒多之后，温度衔接，星云竟然直接破开，一道吸力把他吸了进去。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大魔的脸就在他的上方，他们面面相觑。 好了，这一下想走也走不了，他和大魔一同被困在里面了。 大魔哭了。 他笑了。 「好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我都快累死了，大魔，你不要哭，吵着我睡觉。」 大魔难受地道：「你出不去，龙蛋要伤心死了，你真是个傻子，为什么要救我？我又不是不能承受孤独。」 「我不会丢下你，死也不会，你是龙宝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东方境闭上眼睛，累垮了。 说话都快没力气了。 「现在你没丢下我，我们俩都要留在这里了，龙蛋会更伤心。」大魔想起那情形又哭了，怎么办呢？龙蛋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想办法再进来的。 但是，便再蠢钝如他，也知道不会再有太多的神愿意跟她进来了。 东方境歇了一会儿之后，才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置身的地方。 这里和外头所见完全不一样。 外头看到这里，就是一片茫茫尘埃凝聚在一起的迷雾团，虽然撞上去是坚硬的，但看上去不是。 而在这里看，这里空间很大，抬头也是看不到尽头的一片漆黑，有些星星点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脉络在这里会看得更加清晰一些，脉络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或许是从底下，一根根其实很粗，他伸手去摸了一下，冰凉冰凉的。 倒是有点像鬼王令中盘后面连着的气根。 光芒虽然微弱，但是，偶尔这里能看到一些模煳的影像，仿佛是别的地方的投影，有一个画面十分熟悉，和鬼王令中盘有些相似，或许就是天雷火盘。 这里如果待久了，或许见到的东西会更多一些，就像那些被拘禁在这里几万年的神，他们能知道是天雷火盘出了问题。 以东方境顽固的性格，註定不会在这里等死，宁可忙死。 所以，稍稍能站起来的时候，他就到处攀爬去看。 那些脉络可以让他攀爬，一直往上，外头看是有封顶的，但这里没有，攀爬了许久，还没到顶。 第544页 他又顺着脉络往下滑。 他忽然想起了一事，那就是龙宝转述的事情，当初鹰娘逃出去的一点神光，说是有什么东西打在这里，然后打中她，从身后飞出。 神光能飞出去，是不是意味着有出口呢？ 但是，这里除了大魔身上发出的一点光芒之外，伸手不见五指，出口又不知道有多大，所以很难找。 他尽力让自己不要急躁，最近脑子有点好使，使劲动脑子想就是了。 大魔见他没有半点慌张的神色，不禁也止住了哭，问道：「你真的不怕吗？或许一辈子就要和我困在这里了。」 「不怕，起码还有你作陪。」东方境打开鬼王令，定在了星宿的页面，冥想着。 鬼王令有光，虽然不是很亮，但增加了一点亮度之后，就总觉得是增加了一点希望。 东方境猜测当时应该是泥土飞了进来，泥土他有，进来的时候带了，掏出来一看，全部变成了焦色的残渣。 他看着大魔，道：「泥土可以穿过星云，那星云就是有出口的。」 「什么？」 「烛龙爷是不是说过，天雷火神是天地孕育而生的？泥土是地下之物，泥土管用，黄金管用不管用呢？我腰带带有黄金。」 「什么？」 「黄金……黄金……」他侧头想了一下，「但貌似黄金不是我们人间之物啊，见鬼了，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这里星云层对应的是我所处的人间界，所以要用我们人间界的物质，黄金不属于我所处的人间界产物，不行，那玉行不行？」 「什么？」 「玉的话，我有一块玉佩哦。」他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拿在手中，放在手心中，沉甸甸的。 「什么？」 大魔看着他，觉得他是变傻了吗？困在这里受不住打击？ 这下惨了。 但不对，他是洪荒之神，被困在这里，应该能逼出一点记忆来。 「星云是什么呢？是什么物质？是邪恶之气，是暴戾之气，是浑浊之气，破邪气，以泥土的地气，以玉之灵气，以我和你大魔之正气。」 「天雷火是一个世界，一道天雷火下去，这个世界开了一个缺口，带着泥土可以进来，这里的时间和我们所处的世界时间不对等，那么，很有可能我们一路下沉所见到的光芒，就是一个一个世界，我们经过了很多个世界，创造这个无数世界的是一条规律，这是一条什么规律？」 东方境喃喃地说着，脑子也飞快地转着，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一定就是他脑子里所想的一切，实际上，他所想的要比说出来的更广，更深奥。 他甚至都没有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懂得这些。 「这条规律，就是平衡，阴与阳，黑与白，因与果，善与恶，所有的这些要达到一个平衡，进入动态守恆，动态守恆可以无限延展，创造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恆河沙数之多的世界吗？……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有一个极限，大魔你认为有吗？而且延展的过程如果有其他作用力参与，那就很有可能会产生反作用力，反作用力也会延展回来，所以，一切都是一个循环，如同涟漪一般，产生波动。」 第451章 小境你换装了 大魔好睏啊，躺下来就睡觉了，他叨叨的声音就像催眠曲，而且，他叨叨好久了。 「但这里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宇宙的自然能量，你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宇宙的自然能量在这个运转里产生了什么样的作用力呢？大魔，你觉得呢？」 「唿噶，唿噶，唿嘎嘎……呜呜。」疲累至极的大魔，闭着眼睛冒着烟，张大嘴巴打鼾打出了最高境界。 「嗯，你说得很对，唿啊唿啊的宇宙风也该算进去的。」东方境点点头，闭上眼睛，牌位牌位，牌位来吧，「如果说一切都可以循环，那么入口是否也可以是出口？我刚刚进来的地方，也有可能是出口，方才你的手，我的手贴在一起，内外都有热力，热会传递到脉络上收缩然后出现一个缺口，脉络是什么玩意呢？这玩意很粗啊，大魔你觉得是什么？但刚才仿佛还有一种吸力的，把我整个吸进来。」 「唿噶，唿噶……」 「但是，这和玉有什么关系呢？似乎不通啊，玉是凉的。」东方境侧头睁开眼睛，看着那些脉络，好大的串啊，「民间说，玉能辟邪，可净化气场，所以，我手中的这一块玉，可以打破这里的平衡，因为，玉把邪浊之气吸掉，封锁在玉中，如此，这星云里就失衡了，失衡就有出口啦，对，大魔，就是这样。」 他笑了起来，一手拍了大魔，「起床，干活儿了。」 大魔睁开眼睛，顿时被他吓了一跳，「你去哪里换的铠甲？这有衣裳可以换吗？」 东方境低头瞧了一下自己衣裳，也怔了一下，这一身金色的铠甲，暗暗透着岁月的寒光，就是这垂头与抬头之间，眼前电光火石般，一道神光闪现。 神光缓缓照落他的身上，眼前见不到大魔了，仿佛能见鲜花满途，仙乐飘飘，神光处处，更见一只神鹰踏着神光而来，笑盈盈地对他说，「修得圆满，元神凝聚，还你神体。」 神鹰沖他奔来，消失在他的身上。 也是这电光火石般，脑子里忽然涌入了许多的记忆，一丝一缕，似乎没有遗失过。 「你是谁？你长得好漂亮啊。」 第545页 「你是我哥哥吗？为什么你不是我哥哥？」 「好啊，我们瞒着龙爹去玩。」 「人间好玩吗？那你带我去。」 「我就是要进去救阿娘，谁都阻止不了我，而且，你也说过，我阿娘还在里面，对不对？你有没有撒谎骗我？」 「我不能放弃的，我要再进去一次，你如果敢告诉龙爹，我以后就偷偷地瞒着你去，我不会跟你说秘密。」 「我是龙女投生啊，为什么我救不出阿娘？天雷火到底是什么鬼？为什么我进不去？」 「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叫玄魔，玄魔说可以带我去天雷火阵里找阿娘，我不信他，因为他长得好漂亮啊，你说不能相信长得漂亮的男神还有魔，我听你的话，不过夜哥哥，玄魔没有你漂亮。」 「我已经听你的话不理会玄魔了，但是玄魔还是来找我啊，他说要娶我呢，怎么办？我才那么小，我不能早恋的，龙爹会打死我的，我还有未境大业，我要救阿娘的。」 「我觉得我有一些事情不记得了，我去过天雷火吗？我觉得去过，但是我不记得了，龙爹说我受伤，睡了好久，但醒来之后我又不记得为什么受伤了。」 「对了，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叫玄魔，他说可以带我去找阿娘，我不信他，因为他想抱我，我觉得我以前认识他的，但我又不记得了，我总是不记得事情，好烦躁啊。」 「我要跟玄魔绝交了，他骗了我，他根本不是带我去找阿娘，他只是想把我带回去做他的魔妃。」 东方境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底雾气莹然，酸楚与心疼掺杂，也有欢喜渐渐流淌。 他回来了。 大魔瞪大眼睛，「小境，你变回鹰夜了，你元神归位了。」 「还叫我小境，我喜欢当小境。」东方境笑着，脸上为人的青涩褪去了许多，因为东方境娶了龙阿妹，他的宝贝，从他手中孵出的彩虹蛋，湿漉漉地探出的小龙脑袋，圆咕噜的眼珠子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从此锁定永远。 那本该是一段好姻缘，但他不说，因为她说，他是夜哥哥，他就把自己当哥哥，保护着她，带她去见识三界的一切。 前生死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他有许多话想说，但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是他前生的遗憾，执念，所以，元神溃散却依旧能残留一丝，那一丝是对她的执念。 他为她，回来了。 「小境，那你想办法出去了吗？」大魔似乎也不大在乎他元神归来不归来，反正，他就是挺喜欢小境，「不过，你为什么忽然就会元神归位了呢？」 东方境看着他，说：「因为我没有放弃战友，即便是在最绝望的时候，我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放弃了自己逃生的机会。」 大魔很感动，「小境，出去之后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就像是对小泥鳅似的对你好。」 东方境笑了，「好！」 大魔和龙宝能成为朋友，是因为他们都有单纯的心，喜欢一个人，就使劲对一个人好，不喜欢一个人，那就挖眼珠。 他伸出手，闭上眼睛，元神归位之后的他，灵力无比的充沛，他依旧是三界战神，更因歷劫的时候功德完满，修为再上一层楼。 手中放了一块玉佩，他以灵力注入玉佩里，玉佩温润的光与灵力的光结合，气与光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吸附着星云里的一些物质，一些气体。 星云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些变化，有一些支撑的脉络开始萎缩，萎缩之后，星云就开始变型，弯曲，东方境拉住一条萎缩的脉络用力一揪，细小的孔出现了，这些小孔很多很多，像虫蛀过一样，之前鹰娘的神光能逃逸出去，应该就是从这些小孔逃出去然后遇到了漩涡。 随即，星云像一块被拉扯到极致的棉花，变得越来越薄，到最后，轰然断裂。 星云化作尘埃消失了。 大魔狂笑三声，「小境，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们真出来了，不用死在里头了，不用孤独一辈子了。」 东方境牵着他的手，「我们走。」 「不是跳进去漩涡逃生吗？」大魔问道。 东方境摇头，「漩涡连接的是出口，而这会儿出口应该是锁死了，因为他们在外头撞白光的，坚持不了多久的。」 第452章 天雷火盘 大魔莫名地相信他，随即想起兜听来，「那兜听能出去吗？」 「你关心吗？」东方境淡淡地问道。 大魔恶狠狠地道：「关心，关心他能不能出去，我好担心他可以出去啊。」 「从漩涡离开的，可以出去，但是那些仓皇逃去，想冲过下沉层回去的，就未必能回去了，至于兜听，难说，他是从漩涡里跑的，也有可能出去，只要白光不关闭。」 「但是兜听比那些冲下沉层回去的神要更慢啊。」 「漩涡是捷径，连着出口，他们冲上去的那些，要经过半个时辰回到第一层，再从第一层的天雷火里逃向出口，天雷火缺口关闭，只在一瞬间，赶不及就是赶不及。」东方境道。 大魔郁闷地道：「我可太希望兜听出不去了。」 「他也未必能出去。」东方境道。 大魔有些忧愁，「那如果天雷火缺口关闭了，我们怎么出去？」 「我有办法，但你要跟我走，大魔，你相信我吗？」东方境问道。 第546页 「当然相信，你都没丢下我跑掉，我肯定相信你的。」大魔认真地道。 东方境眸色坚毅，「好，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地方就是天雷火盘，我们可以从那里走出去。」 他们没跳进漩涡里，而是一路往左边飞去，左边有一个很大的漩涡，这里不是通往出口的，这里是通往天雷火盘的。 这里，也是老龙皇夫妇星云所在的地方，他们在此被困了许久，一直顽强抵御，没有被卷进去，但其实如果卷进去，便可抵达天雷火盘。 当然了，抵达天雷火盘，也不一定知道怎么出去，可总比困在星云里好。 抵达漩涡口，东方境和大魔威风凛凛地跨脚进去。 威风不过一秒，漩涡一卷，他们被迅速吸进去，打横高速旋转，短暂窒息之后，开始头晕噁心，东方境前几天喝的羊奶都差点吐出来了。 真是，再厉害的神鹰，都抵不过这样的高速旋转啊。 不知道旋转了多久，就觉得这种滋味实在熬不住，觉得宁可被天雷火打一百下，都不愿意再煎熬这种旋转的时候，砰砰两声，他们撞在了一个什么地方，然后滚落地面。 眼前豁然开亮。 他们慢慢地站起来，大魔的目光震惊，甚至是惊艷。 这里很大，很宽广，一眼望不到尽头。 目之所及有大大小小无数个齿轮，齿轮是转动着的，转动的速度虽然很慢，但是很规律。 但其中却有一大一小两个齿轮转动是出现了问题。 小的那一个东方境认出是鬼王令中盘，因为就是和鬼王令中盘长得一模一样。 至于大的那个，和鬼王令中盘有些相似，可不尽然，除了比较大一些之外，还有更多错综复杂的灵脉，火盘上有一根针，这根针与其说是在转动，还不如说在颤抖，而且，时而会真转几个圈，飞快地转，然后定在一个地方之后就开始颤抖。 这就是失灵的天雷火盘。 东方境飞过去，看到天雷火盘与鬼王令中盘是连接在一起的。 但当东方境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这鬼王令中盘和如今放在龙宝归墟里的鬼王令中盘是不一样的。 所以，这不是鬼王令中盘，这只是一个小的天雷火盘。 他想起来了，当初自己还是鹰夜的时候，因为鹰娘的天雷火，他闯了进来，来到了这里，知道了天雷火神已经死了，而天雷火盘也处于失控的状态。 他看了许久，知道大的天雷火盘是用来收集九大神族的数据，纪录他们所排除的浊气，分析好之后传递给天雷火盘，再由天雷火盘启动天雷火劫。 所以，他出去之后，就做了一个鬼王令，模仿小天雷火盘，且在地府运行，因为地府是统一管理的，而且有地阴之气支撑，气脉不断，因此，这是一个模拟，他试着用阴气填充，看运转会不会出错。 如果出错，如何调整，这必定是一个经验的累积。 他本意是为了修好天雷火盘的，殊不知却因为玄魔一事，让自己元神飞散，鬼王令出现了偏差之后，无法调整，就一直错下去了。 所以，鬼王令真是一个关键，一个修好天雷火盘的关键。 因为，真实出错的，其实不是大的天雷火盘，大天雷火盘只是负责执行命令，小火盘才是大脑。 「小境，你懂得这些吗？」大魔见他一直盯着那个盘在看，便过来问他。 「嗯，略懂一二。」 「那当然，你就是洪荒之主。」大魔神道。 东方境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里一切都是你创造的啊，这些大的，小的，万千世界，都是你创造。」大魔伸出一根手指，另一根手指缓缓地从指根一直扫到指末，「你从这里，去到过这里，你在伊始，去到过终结，你见过一切你所创造的东西的演变。」 「哦？大魔，你怎么知道的？」东方境很是意外，因为他听得懂大魔的话。 大魔指着自己的眼睛，「因为我能看到啊。」 「你能看到？真能看到？」 大魔想了想，「也不能说是真正看到，但我就是能看到。」 东方境笑了起来，「大魔，你这句话，旁人听不懂，但是我能听懂。」 单纯的目光往往能看到事情的本质，这里大小的齿轮，就是他嘴里说的万千世界，齿轮转动的每一下，都是有规律的，但是，所有的一切，以能量趋行，能量是会改变的，万千世界里，每一个世界里的人，或者神，或者魔甚至是万物，都可以产生能量，有些能量大的，可以改变齿轮的运行，而运行本身代表了一种规律，规律一旦改变，就会乱，因为失衡了。 例如，一个国家是一个齿轮，治策惠民，百姓归心，那么国家可以千秋万代。 但当贪念，野心，恶毒，横肆人间，这些邪恶的力量改变了这个国家的气场，那么，这个齿轮就会发生错乱，甚至是逆转，终结来临。 他看着大魔，道：「天雷火盘我会修好，以后，我来掌管天雷火盘，你来执行天雷火，今日弃我们而逃的那些神，我要他们全部跪在你的面前认错。」 大魔两眼一亮，「好，太好了！」 但心地善良的大魔想了想却又道：「那岂不是不公平了？天雷火理应是公平的。」 东方境的手放在执行中盘上，「天雷火会一直公平，不管是谁，都要按照自己的业来承受天雷火，但是，就等于律法是公平的，律法所规定的神，也要心存敬畏，对你，对我，都要心存敬畏，因为我们执掌的就是天雷火法。」 第547页 大魔很开心地笑了，「好，我们执掌天雷火法，不过我们还是要听小泥鳅的话，因为她以后要执掌的是三界法度，你的万千世界，都有龙女执掌法度。」 东方境重重地点头，「阔以！」 第453章 家龙团聚了 「小境！」 东方境刚装逼完毕，就听到龙宝的声音惊喜地响起，他勐地回头一看，只见身后飞出一串又一串的赤龙，为首勐飞过来的，正是龙大宝。 她直接扑在了东方境的身上，抱住了他，一边跳一边哭，「我没见你出来，我都吓死了，好在你和大魔都没事了。」 东方境抱着她，才想起赤龙一族全部是被大漩涡捲走的，自然也是来到这里，而不是直接去了出口。 「我没事，我没事。」东方境扶着她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贪婪地看着她，就像看不够似的，「我这衣裳好看吗？」 龙卿若这才看到他的铠甲战袍，惊奇地瞪大眼睛，「你元神归位了！」 这是鹰羽幻化的战袍。 赤龙们全部围上来，就连伤重的龙爹都靠在大若若的身边，抬眸瞧了他一眼，哟，还真是，变回鹰小子了。 东方境马上放开了龙卿若，上前对着丈母娘就跪下，「小婿东方境，拜见丈母娘。」 大若若方才已经听说了他，因为他们从漩涡冲到这里来的时候，小闺女就一直哭说要回去找小境。 虽然心里有些难受，毕竟才看到女儿，就发现她已经出嫁，但看到女婿这么玉树临风，器宇轩昂，自然比小金差那么一点点，却也已经是龙凤之姿了。 满意，很满意。 伸手一牵，温柔地道：「起来，我看看你。」 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尤其是眉目里的神鹰，英姿勃发，神翅线条流畅，一看就知道能飞出九天云霄，充满了安全感。 而且，神情温和，谦逊，礼貌，且即便元神归位，又有凡胎之身没褪，却依旧能沉淀出一种洁净，清澈，这样的女婿，哪个丈母娘不爱？ 「你叫小境是吗？去，拜见祖父和祖母！」大若若指挥有素。 她和小金其实是姐弟恋，大女主范儿很足，她还在的时候，小金很多事情都是听她的。 东方境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应该先拜见祖父祖母的。 好在小子跪滑的速度比较快，嘴巴又甜，一声孙女婿拜见，就叫刚脱困还处于懵懵懂懂的老龙皇夫妇龙心大悦。 真是世事变幻仿若一场梦，梦醒之后，多了一个小孙女，还多了一个孙女婿。 龙牙都快笑掉了。 他们化作人形之后有些苍老，可见在这里实在折磨，估计出去静养一段日子，就能好些。 「小境，我四哥呢？」龙卿若跟大魔相聚了一下，才发现没了四哥，当下紧张起来了。 「放心，他和赤厉都已经出去了。」东方境怕她担心，立马就回答说。 大家听得此言，这才放心起来。 但龙皇有些汗颜，因为在大蛋没说之前，他竟然没发现四小子不见了。 惭愧惭愧。 偷偷瞧了大若若一眼，好在大若若没有发现，他心暗欢喜，她还是那么漂亮。 「你们方才去哪里了？」东方境问道。 「我们去找回头路，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回到星云层救大魔。」龙卿若说，挽住大魔的胳膊，「好在你没事，还把小境救了出来，大魔，你真了不起。」 大魔虽然有点骄傲，但是，如实相告，「不是我救他，是他救我，他打碎了星云，我们才可以脱困。」 大魔很感动的，他们多难得才一家龙团聚一起，想的却不是立刻逃生出去，而是要寻找回头路去救他。 大家惊得龙眼掉了一地，这么厉害啊？就算元神归位，也没可能仅凭他一己之力就打碎星云吧？ 「你力量不错啊。」龙皇瞧着女婿，更加欢喜了些。 「倒不是力量的事，他反正就是叨叨叨了好久，拿着一块玉，扒了几下就出来了。」大魔说完，马上藏在龙卿若的身后，在好多龙面前说话，他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对大魔来说，出来实在是太轻易了，却不知道自己睡了一觉的时候，小境的脑子已经走了十万八千里。 「一块玉？为什么一块玉能出来啊？」大家很是诧异。 「这个，出去再说。」东方境觉得解释起来很是困难，且现在要先回去才行。 大魔轻声对龙卿若道：「他说，让我当天雷火执行官，以后让我噼谁我就噼谁。」 「真的？」龙卿若羡慕地看着他，「你就好了，你当腻了换我当啊，我也想噼他们。」 「好，我答应你！」大魔也大方地说，当然，仅限于他，他现在对别的神不会这么大方。 什么朋友？不要了，有两个就够了。 龙皇还是特别感性地跟东方境说了一句话，「你爹看到你，会哭死的，大蛋，到时候你陪着他去。」 前生记忆全部恢復的东方境，听了这句话也不禁泪目。 他的爹一定不是世间上最完美的爹，也不是最完美的神，他好多缺点，也不是那么的讨神喜欢，甚至背地里有很多神在议论他为何能当鹰王，贬多于褒。 但是，这个爹很爱他，他觉得天下间，除了龙宝之外，就没有像他爹这么爱他的……咦，不对，还有鹰娘，人间的娘，人间的爹。 第548页 心里乌泱泱地涌进来了一群，充得满满的，好踏实啊。 不禁牵住了龙宝的手，温柔地道：「往后，你有自己的娘了，龙宝，我真为你开心。」 「对啊，对啊。」龙卿若忍不住偷偷地再瞧了阿娘一眼，心里的欢喜压根藏不住，眉目里都发光了。 大若若心头一痛，伸出手便把她抱入了怀中，好一番疼爱之后才问道：「为什么叫大蛋？」 多可爱的女儿，为什么要叫大蛋？ 龙皇道：「那还不是因为她太大一枚，你忘记你说她是大蛋吗？」 大若若嗔怒，「那也不能叫大蛋，这多难听啊？」 「我叫龙朝若。」龙卿若忙地说自己的大名。 大若若怔了一下，「龙朝若？」 她看向龙皇，眉目含情，感动地道：「你起的？」 「嗯！」龙皇痴痴看她，总还是觉得如今是一场梦，她真在身边了。 大若若牵着他的手，又牵起龙卿若的手走到公婆的身边，哥哥们也都围过来，抱在了一起，一家龙总算团聚了。 就在这天雷火阵里，就在这歷尽一切劫难之后，他们一家龙团聚了，他们或许不会永远在一起，但是他们必定会珍惜以后在一起的每一刻。 第454章 我要看看谁出不去 在赤龙殿里，负责守住白光的神，大部分已经挂伤，苦苦支撑熬到神鹰族出来了，火族出来了，水族出来了，雪狼族和灵虎族出来了，天尊出来了，龙皇四子出来了，赤厉出来了，有部分的花神族一和赤狐族也出来了，其中包括了赤狐皇，这些都是被漩涡偷袭，在猝不及防之中被卷出来的。 他们之中有大部分被捲走，是因为想过去救大魔，但也因为救大魔心切，没有留意到漆黑的漩涡。 或许是心存这一点善念，竟然可以逃出来了。 但是，进去的大队伍，却还有许多留在里边。 有几位实在支撑不住，停止了撞光，放弃是会传染的，一个放弃，个个放弃，因为确实筋疲力尽，伤势颇重。 白光就这么顷刻消失了。 神鹰族和龙皇四子等站定之后，发现白光就已经消失了，急得他们直吼，「怎么就放弃了？赤龙他们还没出来啊。」 但是看到满殿的鲜血，大家也知道没办法责怪他们了，他们已经在某个程度上，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兜听是从跳入漩涡的，所以他是直接卷到了出口，眼看出口就在面前，但因为受伤过重，稍稍迟缓了一下，出口就这么消失在了眼前。 他定了定，简直不敢相信，随即发出了无比悽厉的喊声。 但是在天雷火里，悲愤，痛哭都没有用，这是一层天雷火无处不在的地方，他出不去，就要举步维艰。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在躲避了许久的天雷火劫之后，那些从下沉层上来的神也东倒西歪地跑来了，看到没有了出口，他们都疯了。 在这里，甚至比在星云层里更恶劣。 因为这里的天雷火很密集，在星云里，即便是被禁锢的，却能喘口气。 但眼下他们也无暇想太多，光是躲避天雷火就足够他们疲于奔命了。 兜听情况要更差一点，因为他本身就是天雷火的受者，只要没出去，天雷火就总是瞄准他来打，一下，两下，三下，很快就已经奄奄一息。 赤狐族的神虽然不救大魔，但是也不救他啊。 而且，不救大魔，心里会有点愧疚，毕竟大魔为他们拘住了星云。 但不救他却十分的坦然，因为，在他的身上，赤狐族面对的是自己神族里残留的劣根性，狡猾，贪生怕死，算计。 这些劣根性他们也有，但是没有兜听发挥得这么淋漓尽致，从兜听的身上，他们同样看到了丑陋的自己，却不承认自己是那样的。 狐狸，是思想比较复杂的动物。 花神族滞留了很多在这里，花神族这一次的做事方式，让龙皇失望得很，曾几何时的花神族，义字当头，可惜，老领主死后，变成了现在这样自私狭隘，贪生怕死。 在天雷火盘里的赤龙族们，还没找到出去的路。 正确来说，还没开始找。 因为元神归位的东方境依旧在看着天雷火盘，要修復就一定要很了解。 大家都耐心地等待，这关乎九大神族以后的命运。 而且，东方境已经有了头绪，只是要确定修復的方案。 他看到了天雷火小盘的一百零八道重铁的摆放，才知道自己在修復鬼王令的时候，为什么一直出错，因为头尾颠倒了。 盯了一个多时辰，他心中有数，道：「我们出去吧。」 「怎么出去？」大魔问道。 大家也看着他，估计这会儿出口都已经关闭了。 东方境笑了笑，看着大魔问道：「你觉得外头还有多少神没有出去？」 大魔摇头，「不知道。」 东方境道：「我们一会儿就能看到。」 他看着龙皇，想解释这一次出去的方法，但觉得岳母比较有威严，所以选择转过去看着岳母，「在您和我阿娘被天雷火带走的时候，我是跟着来的，也来过这里，最后从这里逃生出去。」 「是吗？」大若若回想起自己遭受天雷火的时候，没有看到他，但这不重要，都过去了，「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第549页 「这里的天雷火其实就是浊气而成的，但浊气会不断在九大神族里吸收，有一个入口，所以我们要出去，就要逆流而上，在入口处冲出去。」 大家听了，虽觉得诧异，但是他说都如此肯定，大家都静静等待他说要怎么逆流而上。 不过，东方境没有继续说，而是使出了水云煞。 水云煞不断在空中缠一绕，如行云流水般，没一会儿就织成了一个很大的鹰巢。 鹰巢是银白色的，通身发着光芒，慢慢地旋转着。 「龙宝。」他看着目瞪口呆的龙卿若，唇角更加上扬，龙宝妹呆萌地样子真好看，「一会儿出去天雷火层之后，需要你的触角吸一道或者数道天雷火过来，用天雷火的力量把我们带出去，你愿意帮忙吗？」 龙卿若点头如捣蒜，崇拜地看着小境，「愿意，我很愿意的。」 「那我们上去鹰巢吧。」东方境名正言顺地拉着她的手，且有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你被天雷火打了好几道，我牵着你。」 轻身一起，飞了上去，水云煞依旧在织造，竟然是一张张的椅子，龙卿若瞧着这一切，又开始目瞪口呆，这有点熟悉啊，外表是鹰巢，内核是公交车吧？ 小境见过公交车啊？ 「大家请上来就坐，我们要飞出去了，顺便检阅一下，外头还有多少神，或许，我们还能多带几个，但一切由大魔说了算。」东方境沖大魔顽皮地笑了起来。 大魔首先飞了上去，咬得蛀牙恨恨的，兜听你最好不要出去，你大魔爷爷要你跪下来哀求。 哀求还不给你上。 赤龙们飞了上来，飞上去的时候都自动变成了赤龙，但座位是给人坐的，所以，又变回了人。 大若若想跟小闺女坐在一起，龙皇一手抱着她的腰，「你不要妨碍人家小两口，我们老两口坐在一起就行。」 大若若瞧了一眼八哥，哟，这小儿子眼睛还红着呢，还巴巴地看着她呢。 她当即推开龙皇，「我陪小熊。」 八哥一下子笑了起来，过去牵着阿娘坐了下来，头歪歪地靠在阿娘的肩膀上，像个幸福的大傻子。 第455章 求大魔啦 龙皇摸摸鼻子，走到自己阿娘的身边，「娘，我陪您坐。」 老龙皇一把搂住老妻，「不必，我陪她。」 看着父亲一脸的坚定，母亲的温柔笑容，他摸摸鼻子朝龙卿若走了过去，「龙爹陪……」 龙卿若马上抱住东方境的手臂，「但是，你刚才说不要妨碍我们小两口啊，我要跟小境坐。」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龙皇气得低骂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儿子们，算了，都一样，出去才是要紧事。 但刚坐下，老丈龙忽然坐在了他的身边，大手搭住了他的肩膀，「女婿，我陪你坐。」 龙皇顿时讪笑，「好，好！」 大家见龙爹这么模样，不禁暗笑。 赤龙族这群还蛮多的，好在鹰巢像船一样大，赤龙们全部坐下来之后，还绰绰有余。 水云煞在鹰巢的顶端编织了两扇翅膀，扑棱扑棱地，带着鹰巢就往外飞。 这里看着是没有入口和出口的，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齿轮，但是，鹰巢飞起之后就一直上升，升到某个高度之后，原地打转，转速有些快，感受到有气流运动，随即，嗖地一声，在一点微光闪现之后，鹰巢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速度很快，但到了天雷火层之后，速度减慢了下来。 这里天雷火很密集，虽然不是力量最大的，但是连续地被打也很惨。 不过，天雷火没有打在鹰巢上。 「小境，为什么天雷火没有打我们呢？」龙卿若好奇地问道。 大家都看着他，对啊，为什么没有噼他们呢？ 东方境在这么多长辈的眸光下，不敢卖关子，道：「因为我们坐在鹰巢里，天雷火识别不了，如果你们伸出脑袋往上看，会看到天雷火落在鹰巢上，当然了，只要脑袋探出去，一样有被噼的危险。」 他们都被噼怕了，谁愿意看鹰巢上是否有天雷火盘旋？不在乎，只要不被噼就好。 「但是，这里天雷火很密集，不管有没有神，一样噼下来啊。」龙卿若从鹰巢的栅栏瞧着外头，天雷火就像下雨似的，一道道地落下。 「我们头顶也有啊，只是鹰巢不怕被噼而已。」东方境笑着，龙宝脑袋现在是有点迟缓啊。 「噢。」龙卿若看着东方境，小境有点不一样了，给龙一种成熟沉稳的感觉，很有安全感。 她缓缓地靠在他的身边，瞧着外头的天雷火，就有一种暴风雨之中，安躺在爱人怀抱的闲适。 「看到他们了！」大魔忽然跳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看到一群神在天雷火里跳舞。 这些都是出不去的神，像无头苍蝇似地寻找出口，其中就有兜听。 他们已经心生绝望，却在绝望之中看到鹰巢缓缓飞来，仔细看，竟然能看到大魔神的脸。 天啊，他脱困了？ 东方境也看到他们了，故意大声地说：「大魔啊，这一次幸亏有你救我们，我们才能出去，要不然，我们就要一辈子留在这里，每日受天雷火的轰击了。」 大魔心思单纯，听得这话，疑惑地看着他，不是你救的么？ 第550页 龙皇竟然也跟着东方境起闹，「对啊，大魔，幸亏有你，开始的时候是你拘住了蘑菇星云，我们才能营救，现在又幸亏有你，我们才能避过天雷火，找到逃生的路。」 大魔神这才明白过来，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他随即声如洪钟地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安全带出去的。」 底下的神听闻，纷纷跳起来喊，「大魔神，我们在这里，救救我们啊。」 兜听也在天雷火中仓皇赶过来，他全身都在冒烟，可见着实被天雷火打得够狠，他哭嚎着大喊，「大魔神，救救我啊，求你救救我。」 大魔神憎恨兜听。 他欺负过小泥鳅，在天雷火暴雷中的时候，还拿小泥鳅抵挡过天雷火，小境从星云层救了他出来之后，他随即逃之夭夭。。 救他是不可能的。 不嫩死他算仁慈了。 大魔神嘴里叨叨地说着兜听做过的事，恨得牙痒痒，赤龙们听了，也是满肚子的怒火，恨不得飞下去掐死她。 而东方境还特意让鹰巢缓慢地飞行，甚至停了下来，为他们抵挡住天雷火，等他们哀求大魔，让他们对大魔忏悔。 至于救不救，东方境不做主，让大魔做主。 赤龙们也没做声，把所有决定权都交给了大魔。 因为，他们确实全凭大魔才能够营救成功，否则，要么提前离开，要么被蘑菇星云罩住。 花神族的领主也在，她倒不是求大魔，而是哭着求龙皇，「龙皇，请你看在和我父亲的交情上，救我这一次，而且，你曾帮我夺位，有这份恩义在，你不能丢下我啊，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真的，出去之后我为奴为婢伺候你也无怨无悔的，我花神族甚至都可以归入赤龙族。」 大若若隔着三哥五哥的座位，瞧了龙皇一眼，无比温柔地问道：「她说喜欢你。」 龙皇脸都黑了，「她为了逃命，什么话说不出来？假的。」 「你帮她夺位，她当得了花神族领主吗？就这贪生怕死的样子，实在当不了一族领主。」大若若笑着说。 「那是老领主以前交託的，我和她父亲有交情，你知道的。」龙皇在心底诅咒了花神族领主一万次。 老领主以前是很英明的，但年纪大了，就煳涂了，他多番相托，不得已才帮了他的。 大魔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不知道里头到底藏了多少复杂的事，听得花神族领主这么说，便道：「龙皇，救她不救她，你决定。」 「我决定什么？我不决定，你来决定。」龙皇狠狠地瞪了大魔一眼，不知道眼前他有多大的危机吗？若姐生气了。 大魔无辜地看着他，生什么气嘛。 底下的神甚至不顾身份地跪下来哀求大魔了，痛哭流涕。 「大魔神，对不起，是我们贪生怕死，没有救您。」 「大魔神，出去之后，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大魔神，你不救我们的话，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九大神族，往日威风凛凛。 但今日所见的这些，让身为九大神族领主的龙皇心里愤怒不已。 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九大神族变成了这样。 大若若站了起来，看着底下一片哀求之声。 等他们哀求得差不多的时候，转头问大魔，「可以让我决定吗？」 大魔看了小境一眼，毕竟真正做主的是小境。 小境忙不迭地沖他点头，当然可以啊。 大魔随即也对大若若点头，「我小境说可以。」 第456章 回家啦 大若若等了一会儿，等他们再受几下天雷火，等他们觉得没救了，最最绝望的时候，才看着龙皇道：「除兜听之外，全部救了带出去吧。」 龙皇眉目一挑，大若若在这里日子久了，变得仁慈了？她以前可是心狠手辣的大御姐。 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他们全部都没救大魔，全部都跑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为什么变得这么仁慈了？换做以前，只怕你不仅不救，还会亲手惩戒一番。 大若若看着天雷火打在他们的身上，也没有丝毫的动容，冷静理智地说：「两个原因，第一个女婿说天雷火还没修好，依旧处于失控的状态，什么时候能修好还不知道，一天没修好，天雷火也会任意挑选受者，带了他们出去，可以降低大家的风险，万一下一个受者是他们这一群呢？」 东方境点头贊成，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说了要给大魔做主，那就要对大魔言而有信。 这一群还不少啊，有可能未来几个都在这里头挑选。 「第二个原因呢？」龙皇问道。 大若若眼底自有一份霸气显露，「我们九大神族的祖上也算是上古之神，威震一方，但你们看如今的九大神族是什么？一盘散沙，各扫门前雪，不团结就算了，还各自都存了自己的小心思，甚至赤狐族与花神族从两三万年前开始，族中就开始勾心斗角，杀戮横生，丢尽了各族祖先的脸。」 大家听了大若若的话，深以为然，如今其实哪里还能称为九大神族？大家心里都没有唇亡齿寒忧戚相关的觉悟了。 这样大规模的营救，本该众志成城，上下一心，现在倒是好，众志成城地逃生，上下一心地互相抛弃。 第551页 大若若一拂衣袖，霸气更甚，「既然如此，倒不如我赤龙族一统九大神族，重新教化，统一标准，统一法度，统一规条，重新振兴把祖先被丢弃的脸，一点一点地缝补上去。」 一统九大神族，在座谁都没有想过，甚至暴躁的外公龙也没有想过，龙皇就更没有，他虽痛心疾首九大神族眼下的状况，却也只能管好自己的赤龙族。 大若若这话一出，大家都看着她，龙皇却下意识地看向老丈龙。 老丈龙道：「看我作甚？你娶她那天，就知道她是这个性子，未出嫁之前，藩属地是她一手管理的，她是赤龙藩的大御姐。」 大若若又继续道：「这一群，是要首先效忠于我的，我会让大魔准许他们上来，但是，有言在先，上来之后必须宣誓效忠于我，或者大魔，否则，叫大魔把他们扔回来这里，这是第一招，以威力镇压，大统的第一步就该先让他们敬畏，说是大统，但其实雪狼族，灵虎族，火族，水族，神鹰族与我们也算一心，真正要修復的是赤狐族与花神族。」 「我贊成啊！」大魔点头，很崇拜地看着大若若，不愧是生出小泥鳅的赤龙，果然霸气十足。 九大神族就该重新收拾收拾，以后，同尊一位主上，同守一套法度。 龙卿若看向阿娘，也是好生崇拜，阿娘真厉害啊，好厉害啊，鼓掌鼓掌！ 大魔随即吼了一声，「你们都听着，救你们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底下已经绝望的神听得有活路，立刻就虔诚地聆听起来了。 大魔厉声道：「上来之后，听命于我与龙大御姐，宣誓效忠她，出去之后若有违反，我会再把你们丢回来，你们一旦再回来，就永远出不去。」 为了活命，宣誓效忠谁又有什么要紧？本来自己的神族就四分五裂。 兜听也扑上前来跪下，「我愿意效忠，我愿意效忠。」 大若若呸了一声，「你这种垃圾，送我都不要，滚开！」 水云煞搭建了一道云梯，宣誓效忠的纷纷爬了上来，兜听也想爬，但随即被大若若的龙缎困住，往远处一抛，天雷火打在他的身上，好一道火烤狐狸啊。 所有的神都爬了上来，都松了一口气。 东方境看着大魔，笑着问道：「心里舒服点了吗？」 大魔点头，「通体舒畅。」 大家都笑了起来。 「大蛋，给他们上一道追踪符，监听监视。」龙皇也迅速下令，他总是愿意配合大若若的，不管她要做任何事。 追踪符对龙卿若来说，已经等闲得如家常便饭，一堆追踪符飞了出去，神神有份，永不落空。 大若若站在了花神族领主的面前，收復花神族，从她开始。 「你刚才说喜欢我小金，愿意给他为奴为婢，对吗？」 花神族领主已经知道赤龙族不是龙皇说了算了，她刚逃过大难，自然不敢造次，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敢，我不敢。」 大若若正色道：「做神要言而有信，说出去的话就是承诺，要说到做到，离开天雷火之后，你留在赤龙族跟在我身边听我差遣。」 东方境怔了一下，这句话，好生耳熟啊。 他忽然想起柳侧妃要自尽的时候，龙宝丢下一把匕首，让她说话算话，言而有信。 她们真是母女啊，行事方式如出一辙。 龙宝是年轻了些，还没丈母龙这么霸气。 但估计以后长啊长啊，也会和她娘一样的。 花神族领主为了活命，自然是大若若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她真的怕被丢下去，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当即跪下，俯首称臣。 花神族的神见领主都跪下了，也都跟着跪下。 大若若凛声道：「收起你们的膝盖，谁让你们跪下了？便听我号令也不必弄这些卑微的繁文缛节。」 她是要让九大神族重新团结一致，不是要自己当霸主。 她一个女龙，若可以的话只想相夫教子。 花神族领主讪讪地站了起来，有些无所适从。 兜听的惨叫声，还一直传过来，这厮真抗揍啊，都挨了这么久的天雷火，还没死呢。 东方境见大家都安坐好了，便对龙卿若道：「龙宝，触角有多长伸多长，引天雷火下来。」 「那会很长喔。」龙卿若触角弹出，道。 东方境笑着道：「好，我想看看。」 触角弹出，在栅栏里伸了出去，一直往上延伸。 东方境大声道：「大家做好准备，要承受最后一次的天雷火。」 轰隆隆的雷声，在鹰巢头顶响起，触角会自动吸附天雷火，触角没吞完天雷火，引下来在鹰巢里炸了几下，随即，东方境伸手把触角拉下往鹰巢后面一伸，直接伸了出去，对龙宝道：「放出方才吸附的天雷火力量。」 两道触角刚才吸收的天雷火往后面喷，巨一大的力量喷涌而出，产生强大的推力，鹰巢一阵急加速，也不知道是撞破什么，直飞了出去。 「我们回家啦！」龙卿若欢喜地大声喊道。 第457章 父子团聚了 赤龙殿外，大家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全都看着天尊，希望他能出个主意。 龙皇四子实在也是支撑不住了，伤势过重，在赤龙殿的角落上昏了过去。 第552页 神族熙熙攘攘，竟也没留意到他。 天尊掐指一算之后倒是十分淡定，安抚大家说他们会想到出来的办法，但至于出来多少，是否全部一起出来，那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天尊这番话，倒是能安抚一些神，只是，安抚不了鹰王啊，在里面的都是神，唯有他大鹅籽不是啊，他很危险的。 纵然有鹰王后劝他冷静，冷静下来才能想出办法，但他还是急得一双眼珠子冒血。 其实不止鹰王着急，神鹰族上下都着急，确实殿下还没凝魂成功，只是凡胎肉身，或许如今有神力加持，终究不如他们的。 而且，殿下此番若是死在了里头，只怕以后就再没机会凝魂了，所以，大家都冷静不下来。 鹰王后在得知儿子遭遇死劫，正在凝魂中的时候，也急得不行，一起跪下哀求天尊想办法。 天尊再掐指一算，然后对他们说：「你们不信我，也该信我的手指啊。」 神鹰们看着他的手指，是很修长没错，但是论手指的话，事实上，神鹰的爪子是最漂亮的。 不过……现在是他们的安危啊，他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 天尊确实很笃定，因为现在都没听到摇铃的声音，这当然很有可能是因为出口关闭，但是也有可能他们在找出路。 现在不是只有大蛋自己在里头，那么多的赤龙，还找不到一个出口？ 果然，就在大家都着急上火的时候，便听得有谁喊了一声，「天啊，那是什么？是鹰巢吗？」 鹰王马上跑出去看，果真见一个大鹰巢缓缓降下，依稀可见高大的大魔神露出一颗脑袋，大魔神是被困在星云里的，他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回来了。 鹰巢的颜色变淡，消失，空中一群神冉冉落下，鹰王在看到自己儿子的那一瞬间，一颗心算是定了下来。 但是，再定睛看，怔了。 嘴唇哆嗦了一下，哆嗦，哆嗦，「南……南雨，过……过来看看，是我鹰眼花了吗？你弟弟……弟弟他穿的是他羽翼铠甲吗？」 所有神鹰都涌了出来，目光聚焦在东方境的身上，屏息，皆是不敢相信，也皆是热泪盈眶。 东方境大步走了过来，走到鹰王的面前，望着鹰王便慢慢地跪了下去，「鹰爹，我回来了。」 鹰王双手捂脸，积压许久的悲伤与狂喜交杂，他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东方境伸手抱他，「我回来不高兴吗？」 鹰王怎么擦去泪水，都止不住继续流出来，反抱住儿子，嚎啕大哭了一下，才大声哭道：「我今年走了什么狗屎运啊？我王后回来了，我儿子也回来了。」 现场本来是一片感动之中，听了这话，顿时啼笑皆非。 东方境也放开了他，跪在了鹰王后的面前。 虽然鹰王后是刚刚才得知他的事，没有害怕很久，就看到儿子元神归位，但到底已经分别了一万年，再见到这枚宝贝疙瘩，怎么能不激动啊？ 当下也抱着他，隐忍不住，也哭了出来。 鹰姐们都围了过来，一家鹰抱在一起，又激动又开心又酸楚，百味交杂，但确实是最幸福的时刻了。 龙卿若抱着阿娘，小脑袋躲在阿娘的肩膀上藏着，看得眼泪忍不住地流，太感动了，小境跟自己的亲鹰都认回来了。 「娘，我好开心啊。」龙卿若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感情，开心，悲伤，幸福，从来不收藏。 「娘也开心，娘没想过有今天，娘在里面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见过你一面，好遗憾啊，这份遗憾折磨得我五脏俱焚。」 大若若替她擦着眼泪，眼前的一切，依旧像是一场梦。 「娘，幸好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我以后要每天都黏着你。」龙卿若痴痴地望着阿娘，真是怎么都看不够，阿娘实在是太好看了，怪不得龙爹这么多年都没能忘记阿娘，另娶女龙。 她惭愧，她对小境的承诺，如今还停留在只守五百年的寡，龙爹守了足足一万年啊。 龙皇也走了过来，把他此生最重要的两条女龙拥抱在了怀中，然后，也痴痴地看向自己的阿娘，不，他此生最重要的是三条女龙，还有阿娘。 「大若若，你真想统一九大神族吗？」龙皇问道，眼底有坚定的光芒，如果她想，他会全力以赴。 大若若轻声道：「见九大神族像一盘散沙，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当时也是想把他们救出来，因为，在咱们家龙宝蛋第一次进星云层的时候，是星云层里的神不顾自己被天雷火鞭笞，也要尽力把她推出去，你们不知道在星云层里的危险，如果承受不住天雷火，或许就真死在里头了，那都是用命去拼的，九大神族的精神，理当是这样的，为了延续这种精神，我也一定要整顿九大神族。」 「好！」龙皇毫不犹豫地道：「你想做什么，我便为你做什么。」 龙皇一辈子并非说是没什么野心，只是他们赤龙族分管着人间界帝王的事，和其他神族只管自己一亩三分地不一样，他们做的事情，关乎人类千万性命，自然便不愿意多管其他神族。 但大若若觉得九大神族需要收拾，那就收拾。 从娶她的那天开始，他便承诺会为她冲锋陷阵，只要她一声令下。 大若若温柔又欣赏地看着丈夫，他改变了许多，变得越来越好了。 第553页 「龙宝蛋，」大若若始终不愿意叫她大蛋，听得东方境叫她龙宝，那自己便多加一枚蛋，也算是自己专属的称唿，「去吧，给当初救过你的神族前辈们磕头致谢，还有鹰王后，虽你们没大办婚事，但你和小境在人间成亲了，她也是你的婆婆，也救过你，去磕头。」 龙卿若乖巧地应道，「是！」 那些被困在星云层的神，很容易辨认，龙卿若走到他们的面前，跪下磕头致谢，谢他们当日在星云层里不顾自己的危险，甘受一次又一次的天雷火鞭笞，也要把她送出去的大恩大德。 这一个举动，让许多神十分意外，尤其是一同进去营救的神，因为这一次是龙小九感应到天雷火，才能组织这一场营救。 本以为她会骄傲居功，却没想到还对着被救出来的神磕头致谢。 赤龙族这做法就让他们疑惑了，难道不该趁机以天功自居吗？ 第458章 可怜的龙四四 那些曾经被困在星云里的神前来扶起龙卿若，其中，一位雪狼族的老神激动地道：「孩子，你不用跟我们磕头致谢，该是我们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出去带了大家进来，我们还不知道要被困多久，你居功至伟，你救了大家。」 龙卿若说：「如果不是您们送我出去，我也不可能带大家进去救你们，是你们存善念在先，才有这福报。」 一番话，听得大家都热泪盈眶。 赤龙族神才辈出啊，小小年纪，竟能参详得如此透彻。 大若若看向赤龙殿里，天尊坐在高位之上，远远地看了出来。 大若若眼泪忍不住落下，飞快的奔跑进去，哽咽喊道：「师父！」 再强大的女龙，在师父面前还是那个娇憨会撒娇的孩子，便见她一头扎进了天尊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师父，徒儿想你要紧。」 天尊抚摸着她的头髮，温柔地道：「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大蛋要笑话你了。」 「我不管！」大若若就想抱着师父，在天雷火盘里的时候，听小金说这一万年里，天尊把龙宝蛋宠得跟什么似的，就知道师父在帮她照顾小闺女。 整个赤龙殿里，赤龙殿外，都洋溢着一种团聚的欢饮气息，不管是赤龙族，神鹰族，还是其他几大神族，都有失而復得的亲神。 也是这种欢饮激动的心情稍稍地平復下来了，龙皇才想起小老四呢？怎么不见他？这小子莫不是又回去人间了吧？阿娘这么千辛万苦才回来他都不多留一会儿？岂有此理。 他对大儿子道：「你这个四弟，要多说说他才行，如今只管人间的事，不管咱赤龙族的事，我们都还没脱困，他就走了。」 龙大皇子觉得奇怪，不能够啊。 小境说当时赤厉和四弟一起营救大魔神，是支撑不住了才被小境推下漩涡的，赤厉伤势太重，如今都还坐在一旁疗伤。 四弟如今还有凡胎之身，怎会这么快痊癒？ 他率着弟弟们寻找了一番，终于在赤龙殿的角落里发现了昏迷过去的四弟。 龙皇看到他伤势这么重，都吓了一跳，忙地亲手抱起来回去疗伤。 大若若知道这个儿子多灾多难，如今纵然已经回到赤龙族，却还要回去人间挨穷受苦，不由得心疼万分，也跟着进去疗伤了。 龙卿若也关心四哥，但是她还有一个头没磕完。 那就是自己未来的婆婆，鹰王后。 但不等她跪下，鹰王后就先拉住了她，一双鹰眼在龙卿若脸上不断巡梭，他们这些有一定修为的神，能透过这皮肉看到她的真身。 鹰王后越看，就越是惊艷，越是喜欢。 虽然她爱死了自己的儿子，也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三界里最出色的战神，但是，如今看着这条淡紫淡金的小赤龙，她竟然觉得自己傻小子是走了什么运啊？竟然能娶得这么漂亮的女龙。 不止漂亮，还勇敢，直率，本事大得很。 鹰王后看得心花怒放，一把抱住了龙卿若，「好儿媳妇啊，如今我与你阿娘回来了，也该为你们办婚礼了。」 龙卿若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啊，我太想快点办婚礼了。」 她好想看到那些嫁衣啊，之前听龙爹说她有好多的嫁衣，她每一件都要穿过才行。 而且，大魔也给她弄了一件嫁衣，大魔虽然不咋地，但审美眼光是不错的。 鹰王后听得她也同意快点办婚事，十分开心，就说这孩子直率吧，一点都没做作，可讨鹰喜欢了。 那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这边是婆婆看儿媳，越看越欣喜。 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间天上，再没比他们更合适的。 龙四哥实在是悲催。 但凡天尊能早点发现他昏过去了，那兴许就是一粒丹药能治好。 如今错过了最佳救治时机，那就不是一粒丹药的事。 而是一罐。 只见龙皇四子在昏迷之中，依旧顽强地对着天尊伸出穷酸的大手板来，「这事没一罐丹药摆不平了。」 床前的赤龙一闹而散。 天尊的袖子被那只固执的手牢牢地拽住，想全部逃走是不可能的，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死都不会放开他。 天尊好话说尽，愣是没睁开眼睛也不放开手。 最后没法子了，取了一罐子丹药放在他的手中，他闭着眼睛用另外一只手打开罐子，又把鼻子凑上来闻了一下，确定是正品，这才放开了天尊的袖子。 第554页 天尊拂袖而去，以后这地方不想来了。 四哥缓缓地睁开眼睛，并不是所有赤龙都走了，还有要一双带喜含悲的眸子凝望着他。 他鼻头一酸，「娘！」 「四宝贝！」大若若坐了下来，伸手抚摸他的脸，「对不起，你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阿娘都没在你的身边陪着你，阿娘会好好补偿给你。」 「不要紧，您回来就已经是我最大的补偿，不需要其他了。」纵然穷酸如他，也有讲感情的时候，他不要阿娘任何实质的补偿，只要她在就行。 大若若尤其心疼他，因为他受过的苦，也因为他还要继续受苦，才可以等到元神归位那一天。 「傻孩子！」大若若俯身抱着他，如今孩子都在她的身边了，一颗心可算是踏实了。 不管人间天上，最幸福莫过于此。 赤龙殿外，众神还没走。 因为，事情并未解决，天雷火盘还没修復。 只要天雷火盘继续失控，九大神族就没有安心日子过。 这失控的天雷火盘，是悬在他们头顶上的一把利刃。 他们想知道，赤龙族会怎么解决这一次的事。 只不过，龙皇没出来说话，反而是龙皇后大若若走了出来，让大家先行回去，天雷火盘的事，暂时不提。 这就让大家有些恐慌了，这主要的事都没解决，你赤龙族怎么就不管了呢？ 一时议论纷纷，赤龙殿上如烧开的锅，沸了起来。 大若若没有龙皇这么好说话，议论也好，质疑也好，一概不听，就一个字，撵。 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种公共的事，谁急谁受制，他们赤龙族不急，先让你们急上一阵子，到时候等你们来求的时候，看你们出多少力。 好在经过这一次，通情达理的也不少，加上救出来被困的那些神，在神族里有比较高的声望，他们控制好了自己的族神，也放了话说以后一切行动听赤龙族的。 八哥打开了赤龙界门，让他们离开。 第459章 我们为什么会晕 赤狐族也走了，所有的赤狐没有一个上前问过兜听的事。 而兜听原本在赤狐族也有不少追随者，加上是长老的身份，算是德高望重，就这么被赤狐族丢弃了。 但一切也是他咎由自取，他传播的价值赤狐族学到了，所以，放弃了他。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其实，如果最后他还愿意营救大魔，东方境怎么都不会丢下他。 可惜，即便是最后关头，他依旧没有改变过，用大若若的话来说，此乃三界之垃圾，不能要。 神族离开之后，赤龙族和神鹰族坐下来商量天雷火的事。 鹰王一直没有松开东方境的手，儿子终于回来了，他说什么都不放开。 谁知道是不是做梦呢？毕竟，这样的梦做了不下千次。 天雷火盘的关键还是东方境的身上，他对大家说已经有些头绪，但需要回去维修好鬼王令中盘，从中找到修復天雷火盘的关键。 而且，眼下最关键的是那一百零八位星宿，要把他们全部都找到才行。 大家便都相信他，让他们先返回人间，解决了天雷火盘的事，再为他们办婚事。 这自然给了东方境很大的动力，他就算不眠不休，也要办到。 只是，鹰王说什么也捨不得放儿子走，龙卿若也捨不得阿娘，想多住些日子。 最后一商量，干脆赤龙夫妇，鹰王夫妇都往人间去，协助鹰夜办好天雷火盘的事再说。 但是，赤龙夫妇这么决定吧，龙儿子们也颇有微词，尤其是八哥，因为他要看守边界，不能跟着下去，他认为自己比大蛋更需要阿娘在身边，因为，大蛋好歹还有个鹰夜，他只有大黄。 大黄还是赤龙族的共有财物，不是他私有的。 儿女们撒娇吃醋，那就苦了爹娘。 大若若只得保证，三天在赤龙族，三天在人间。 赤龙藩那边的弟弟妹妹们也不愿意了，说难得团圆，难道不是先回娘家住上一阵子吗？毕竟，娘出事的时候她也没在，而且，娘需要三百年才回来，她好歹也要回去看看。 就这样，赤龙族为此争吵内讧，这一万年来都十分团结的赤龙族，现在因为抢大若若，竟然内讧了。 神鹰族走的时候，鹰王还对鹰王后说了一句，「他们家真复杂，亏得咱不是那样，咱们想随儿子去，随时都可以去。」 鹰王后嗔怒，「那只能说明你没有被需要，你在或者不在，都无人在乎。」 「那也不能这么说，女儿们肯定都随着我下去的。」 「她们是随着我，随着弟弟，不是随你。」鹰王后方才已经得知了鹰婵的事，沉沉地嘆了一口气，神鹰族要跟赤龙族学习，他们的兄妹感情是真的好。 这场内讧最后以大若若发火收场。 大若若自己安排，先夫妻二龙团聚一下，然后带着儿子们回娘家住三天，算是陪儿子也陪了娘家弟妹，更陪了小金。 至于龙宝蛋，先随鹰小子回到人间办他们的事，三天之后，他们人间相见，至于八个儿子，谁想跟着去人间，可以轮流去但不能全部一起去，因为赤龙族不像其他神族无所事事，他们管的事情很多。 在大若若怒气之下，一致达成了协议，还要表现得颇为愉快。 第555页 东方境和龙卿若也因此先送了大魔回去，让他潜修一下疗治伤势，然后他们便回了人间。 消失了那么多天，可差点没把阳鬼差们急死了。 他们抵家没有多久，门槛都快被踏烂了。 首先是阿豆公，他一定要请王妃去一趟麒麟山，因为大长公主早几天晕了，吐了，已经下旨叫人准备寿板。 小北在旁边听着，诧异地道：「她的寿板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莫说寿板，就连公主陵都对她敞开大门，随时等待她的驾临。」 龙卿若打小北，「你诅咒她，我要告诉她的。」 小北气唿唿地道：「我说的是事实，但说起晕的事，我早几天也晕得要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北吼了出来之后，朴丞相也来了，说是因为晕过一场，如今走路都踉跄，所以这几天都没有收魂。 宫里也来了人，说皇上和皇后晕过一场之后，食欲不振，请王妃进宫去治疗。 接着是高渐黎，龙川，高渐生胡将军薛国丈等，都一一登门。 大家都说晕得太难受了，简直要死了一样，尤其薛国丈，是被人抬着进来的，说是晕过一场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回过气来。 东方境和龙卿若面面相觑，怎么那么奇怪啊？一个个都说自己晕，晕什么？他可没做过什么啊。 他让他们不要七嘴八舌，找个说话清晰利落的人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话清晰利落的首选高渐黎。 他叙述了事情的经过，眩晕是忽然袭来的，天旋地转，仿佛别人丢到了一个急速运转的漩涡里，一直转啊转的，隔年的午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东方境本以为是高渐黎的个人感受，殊不知，他这么一形容，大家都点头称是，就是这种感觉。 朴组长补充道：「当时我在朝上，除了我，皇上皇后还有许多官员都晕了，叫了御医前来检查，说是食物不干净，才会头晕呕吐，我们本来以为也是的，但前两天我们阳鬼差聚头，大家都说晕过，阳鬼差有好几个是没上朝的啊，他们没吃过皇上赐下的膳食，他们怎么也会晕吐呢？」 东方境的脑子顿时像开了光似，明白过来了，一定是因为他之前试着换转鬼王令中盘上的重铁。 晕的应该都是星宿。 当即大喜，道：「你们赶紧出去打听一下，那天还有谁晕过？谁吐过？纪录好名单交给我。」 「王爷，这是何故啊？」朴组长问道。 「是星宿的事，应该是你们归位之前，会产生的一些反应。」东方境可没说是因为自己调转他们，才会产生如此强大的副作用。 会被群殴的。 而且，说是归位之前的反应，大家接受了之后，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毕竟，还不知道要调试多少次呢。 东方境和大魔在星云层的大漩涡里尝试过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真是比死更难受啊，不禁为他们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还有好多次呢。 龙卿若也明白或许是星宿的事，但是，她疑惑的是，为什么当今皇上和皇后也是星宿啊？ 第460章 选星宿 东方境吩咐了大家去把头晕的人记录下来，然后带着龙卿若马不停蹄地进宫去见父皇和娘亲。 纵观东方境的前半生，亲情匮乏，现在两对爹妈，忽然觉得自己暴富了。 就像所有暴富的人，总是会反覆地看着自己存款余额，数着上头几个零，然后窃窃自喜。 东方境也要时刻去看自己的亲情余额，看到了，心里才踏实。 前阵子忙着这个事情，没有进宫去请安，心里可牵挂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独宠，一定要两边都孝顺。 但孝顺还是其次，要给他们机会弥补，让他们加倍地对自己好，这样才皆大欢喜嘛。 薛皇后觉得现在是自己人生最光辉的时候，朝中的事有人帮忙分担了，身边有深爱自己的男人，膝下有一群儿子环绕，尤其这个小儿子，表面傲娇，心里不知道多想黏着她。 被儿子需要，这是作为母亲的价值。 被丈夫需要，这是她作为妻子的价值。 被朝廷需要，被天下百姓需要，这是她作为人的价值。 所以，薛皇后总会对皇帝说一句，我现在死而无憾了。 皇帝本质上，和自己的儿子东方境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感性的时候很感性，但多半是死直男一个，听了这话之后，也会摇头对她说，「不可能啊，你儿子儿媳妇不会让你死的，他们上头地下都有人。」 薛皇后说：「就因为这样，我才敢说这句话，没点背景没点关系，可不敢随便说死这个字的。」 看准死不了，才会把死字挂在嘴边。 最近有日子没见着小儿子，这天特别想他，他就进宫请安来了。 薛皇后看着儿子俊美的脸，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怎么可能死而无憾？捨不得死啊。 东方境为母后披上一件新衣裳，黑色的羽毛织成，羽毛亮泽有光，穿上去特别的暖和，而且，还很漂亮，拖着长长的尾巴，若是换个颜色，就跟凤凰一样了，但黑色也好，黑色高级。 「这都是羽毛织成的啊？怎么织的？」薛皇后仔细看着，衣裳肯定是好衣裳，但这做衣裳的工艺，也是十分出色的，不是织成也不是粘上去的，浑然天成，好看极了。 第556页 「这衣裳可稀罕了，寻常得不到，现在天气冷了，你要注意保暖，每天都要穿啊。」东方境叮嘱说。 「好贵吧？」薛皇后摸着羽毛，顺滑又暖和，触感一流的。 「倒不是贵的事，是你儿子亲手给你做的。」东方境笑盈盈地说，等待夸奖。 薛皇后十分惊喜，「你亲手做的？你竟然会做衣裳啊？儿啊，你怎么那么多才多艺呢？」 「笨拙，做了好久才做好的，娘你穿着衣裳真好看。」他回头看着父皇，道：「父皇，我回头再给您做一件，但需要耗费些时日，你等等啊。」 皇帝看到媳妇穿得好看，他心里也高兴了，儿子真乖。 龙卿若在旁边听着，小境实属有些厚颜无耻了，什么做了好久才做好？分明是进宫的时候，收集了神鹰族褪下的羽毛，用灵力一凝，衣裳便做好了，估计都花不了他五分钟的时间，他大可以再花五分钟给父皇做一件的。 他还说要给她做一件呢，但她不要的，她有自己的龙鳞，才不披羽毛呢。 母子商业互吹了好一阵子，东方境才进入正题，问道：「娘，你现在还觉得头晕吗？」 「你知道我头晕的事了？现在没事了，不用担心。」薛皇后笑着道。 「哦，没事就好。」东方境偷偷地打开鬼王令，「对了，娘，您手指给我一下。」 「手指？怎么了？」薛皇后伸出手，看到他手中打开的鬼王令，顿时来了兴趣，「这是什么东西？」 「你用手指在这上头的每一格摁一下，先摁了，我回头再跟你解释。」东方境道。 薛皇后便听儿子的，指尖在星宿的每一座上点了一下，点第一下的时候已经有反应了，但当点到第十三个的时候，鬼王令有淡光显示。 东方境看了一眼，天慧星。 真是太震惊了，阿娘竟然真是星宿之一。 之前大家发生头晕呕吐的事，他估计是因为星宿对应重铁，他移动了重铁，导致了一些不良后果，所以，现在录入星宿，他要确定吻合才录入，不然回头要移位，又得遭那恶罪了。 虽然他直接输入，也可以显示是星宿，但是，对位之后，以后就不必移动，之前那些，估计要再移动一番了。 皇帝凑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父皇，你也试试。」东方境把鬼王令抬起道。 皇帝觉得新奇，便用手指点了点，点了几个就出现了淡光，天异星。 任务完成。 星宿不等于是阳鬼差，阳鬼差也不一定是星宿，星宿估计就是驱动鬼王令中盘，从而驱动天雷火小盘的。 至少有关系。 留在宫中陪人间爹妈吃了顿饭，含煳不清地解释了一下鬼王令，让帝后心里更加困惑之后，东方境心满意足地牵着龙卿若的手离宫去。 京中大肆在查前几天头晕的人，找到的纪录了名字，其中不少就是当朝官员。 民间也有，这样无缘无故的头晕，呕吐，而且持续了一阵子，事后必定会议论一下，所以，要查也不难。 没多久，名单就呈上来给东方境了。 但东方境一看，竟然有几百人之多。 星宿本来只有一百零八个，几百个里头肯定有一大堆不是。 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他们的籍贯，出生年月输入去看看。 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把他们都找来，逐一摁一下鬼王令。 当然，蒙着他们的眼睛让阳鬼差们拿着他们的手来摁，这样，就免了一场对换的麻烦，不然还得晕一场。 青先生马上安排，对这几百人说王爷要请他们吃饭，官员不免揣测是不是王爷开始拉拢自己了？ 民间的百姓则暗暗想，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吧？竟然得王爷青睐，以后是要飞黄腾达了啊。 结果几百人安排到场之后，发现有差不多二百个是孕妇。 这些孕妇不止那天头晕呕吐，持续一个月都头晕呕吐，这是孕期反应啊。 但来都来了，总要试试，免得真有几个漏网之鱼呢。 这一试，孕妇全部都不是，给了二两银子送回去，再让青先生给他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因不知道男女，所以，每一个孕妇都得了两个名字。 青先生虽然学识渊博，但一天之内起了几百个名字，起吐了，这辈子都不想给任何人取名字了。 第461章 玄魔的事 现场录入了许多，一百零八只剩下八个没有录入，也就是说，还有八个没找到。 严格说来，是七个，因为大长公主也头晕呕吐了，听阿豆公的描述，和大家一样，而且以大长公主的年纪，大概率不会怀孕，所以，有八九分的肯定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亲自跑一趟。 大长公主自打晕过那一次之后，现在身体还比较虚弱，这主要是有心理因素的影响，她觉得自己快到大去之期了，所以，显得十分颓废。 大长公主是很勇敢的女人，但是，再勇敢的人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害怕，她总是说自己活够了，其实不然，她是辛苦够了，但是还没活够，能睁开眼睛在看一次日出日落，对她来说也是一份幸福。 尤其这天看到东方境和龙卿若都来了，心里就认定是来给自己送终的。 她不禁悲痛欲绝，泪如雨洒，「想我一辈子为大顺朝忙了个死去活来，连自己的婚事都耽误了，临了，皇帝和小北竟没亲自来给我送终，只叫你们两个小辈来，未免叫人心寒啊。」 第557页 东方境连忙安抚，「祖姑奶奶啊，您说什么送终呢？没这么快，起码还有几十年的日子好活啊，可不能灰心丧气的。」 大长公主摆手，「你说个几年，几个月，老身还信你，你说几十年，怎么可能呢？这就是安慰将死之人的话罢了，说吧，是不是你媳妇算到了我天年将至？是什么时候？你痛快给句话。」 东方境啼笑皆非，干脆强行抓住她的手摁鬼王令，一个一个试，还真合适了，天富星。 龙卿若见状，便假模假样地问她检查一番，然后道：「姑姑，多了不说，十年光景肯定是有的，你好好地活。」 「真的么？」大长公主不信别人的话，也要信龙龙的话啊，她是龙，而且医术高明，龙是不应该撒谎的。 「当然是真的，若少于十年，你找我算帐。」龙卿若拍着胸口保证。 大长公主当即转啼为笑，「好，你可记住了，少一天我都跟你算帐。」 知道自己死不去，人也当即精神起来了。 所谓人活一口气，其实就是这一口精神气，精神就是灵魂，太重要了。 现在亟需找到这七个人，但或许这七个人散落在其他地方，不是京城附近的话，就不是那么好找了。 好在有阴兵大军。 这个时候阴兵大军派上用场了。 很快找到第一位，贤王，就是那位可怜的倒霉的皇帝弟弟，自从被救出来之后一直养身子，很少活跃于殿堂上，但因为晕了一次之后，反而比以前精神了些，进宫给皇上和嫂子请安，说起了眩晕的事，恰好朴丞相在场，所以，立马给贤王的人生添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东方境立马带着鬼王令去找皇叔，一试之下，吻合。 还有六个。 第六位，就是东方恭了。 是龙卿若提议去试试的，所以，她亲自带着鬼王令飞过去，吻合。 既是吻合，龙卿若马上让她准备回京，说是有要紧事。 东方恭不敢耽误，加上离京这么久，着实想念母后，等嫂子离开之后，她马上命人准备马车，踏上回家的路。 还有五个，就真要等待阴兵大军的消息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也慢下来，休息休息，最近真的好累啊。 大若若和龙皇也到了人间来，鹰王和鹰王后也来了。 鹰王后去问了一下鹰婵的事，看看投胎到了哪里，不管如何，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父母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孩子，只希望经此一劫，她会知道自己做错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分别陪伴自己的父母两天。 东方境静下来的时候，心里总是沉甸甸的，一腔心事。 因为他记得了前生的事，记得玄魔，更记得是自己亲手封印了玄魔。 他和玄魔曾经是朋友，这点龙宝不知道，以前的龙宝也不知道，她来跟他说认识了一个朋友的时候，他开始没当回事，毕竟玄魔虽然是魔，但他只是做错了一件事情，堕入魔障而已，并没犯下大奸大恶的事。 玄魔也来找过他，说认识了一条很有趣的女龙，他很喜欢这条女龙，以后要娶她为妻。 他当时听了这句话都要疯掉了，警告玄魔不能有这个想法，因为他一直在等待龙阿妹长大，然后亲口对她说出要迎娶她的话。 结果，玄魔认为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他喜欢上的女龙，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为了和他争夺龙宝，他努力迎合龙宝，她想做什么，他便为她做什么，得知她最想去救阿娘，他就极力表示支持，而且，还帮她想办法。 结果，龙宝就出事了。 龙皇得知之后震怒，抹去了龙宝的记忆，连对玄魔的记忆都磨掉了。 玄魔自然不死心，又来重新认识龙宝，依旧是以支持龙宝救阿娘来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 当时他因为要封印一些为祸苍生的魔，比较忙，以为龙宝的记忆被磨掉了，应该不会再和玄魔在一起玩耍。 结果，他们又重新认识了，而且，龙宝对他还是十分信任。 直到玄魔錶白，才把龙宝吓退，要和他绝交，因为，她现在想要做的事情是救阿娘，而不是说对象。 也因为这样，玄魔一念之差，为了增进修为助龙宝去天雷火阵，他竟然杀了一城的百姓，老弱妇孺，全都没放过，把魂魄全部吞噬。 吞噬了这些魂魄之后，他去掳走了龙宝，说是陪着她一起闯天雷火。 那一次，也是龙宝伤得最重的一次。 但其实龙宝被掳走的时候，就已经摇铃求救，但天尊那一次没出现。 当时他也在忙着鬼王令的施行，调试，等小倩去告诉他的时候，龙宝已经奄奄一息，龙鳞全部掉光，全身被天雷火打得皮开肉绽的，就剩下一口气了。 他因为替小辉受了刑，元气大伤，只能取出元珠为她护着她的心脉，天尊才能为她治疗，救回她的性命，为了防止她再出事，只得摺叠了她的盘古精魂元神。 吞了魂魄的玄魔，因为无法控制突飞勐进的力量，加上眼见龙宝大伤而无法施救，他正式堕入魔障，理智尽失，收了一群小魔竟再度闯入赤龙族，要把龙宝掳走，远走高飞。 虽然被赤龙族击退，但是，他已经理智全无，疯狂至极，不断地捲土重来。 等到龙宝的命捡回来之后，他收回元珠，策划与好友龙啸一起封印他。 第558页 第462章 调试 封印玄魔是次要的，主要是要救出被他吞噬的一城百姓的魂魄，让他们可以重新进入轮迴道。 也因为这样，赤龙族没有大范围地围剿玄魔，因为大范围围剿，你来我往之后，肯定伤了那些魂魄，散一个魂魄，也是一条命啊。 而他身上背负着的是一城百姓，几万个魂魄，不容有失。 初步制定的计划是他出手制住他，龙啸救魂魄。 这所有的一切，其实因他当初的一句话而起。 他在鹰娘天雷火之后，脱困而出，也知悉了一些天雷火里的事，他知道天雷火失控了，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修復天雷火盘。 他也和龙宝说过自己要做的事，但结果龙宝听到自己的娘还在里面，便怎么都坐不住了，心心念念要救她出来。 当时的龙宝，年纪太小，能力太大却不知道如何控制使用，凭着一股冲动去天雷火里营救，才还导致一次又一次的悲剧。 他很后悔曾经跟她说过这些事，才导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那一城的百姓，一城的冤魂，也是因他那句话，才会丧失性命。 所以，他一定要救他们出来，封印玄魔。 赤龙族派了龙啸出来，是因为龙啸修为高，而且没有任何的官职捆绑，赤龙族管治人间的事，但都是龙大哥二哥他们管。 加上他和龙啸是好友，有默契，他们联手是最合适不过的。 大战天昏地暗，他和龙啸都元神飞散，幸好死之前，救出了那些百姓魂魄，也成功封印了玄魔。 只是，想起他元神飞散的那一刻，回眸看到哭得力竭声嘶的龙宝，心里还是很痛很痛。 如今封印玄魔已经几千年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呢？是否知道自己做错了？还是一直执迷不悟？ 「儿，想什么呢？想得整只鹰都入定了，你娘问你，你和龙小九的婚事要怎么样办？」 鹰爹的话，把东方境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连忙一笑，道：「这事还不着急，要等到修復好天雷火盘之后，再办不迟。」 鹰王后心疼儿子，道：「尽力而为就好，不要勉强自己，不要为难自己，这不仅仅是我们神鹰族的事，其他族神也该出力的。」 「知道。」东方境笑着应道，他看了鹰爹一眼，鹰爹其实一直都不知道他封印玄魔的真实原因，总以为他喜欢剿魔，扬善除恶正道。 也是怪他那时候什么都不说，才会让玄魔有机可乘。 如今想起前事，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其实他真不着急办婚事，他是希望龙宝能想起所有的事情之后，再正式对她说一句我爱你，我想娶你，得到她的首肯之后才办婚事。 如今她没了那段记忆，他便总觉得是占了便宜。 心里很不安。 龙卿若这两天一直缠着阿娘，总算能理解当初小境让皇后缝补衣裳的心态了。 因为，他想追回那失去的时光。 她不用追，她的心态还很幼稚，她随时都可以对阿娘撒娇，跟龙爹抢阿娘。 她现在觉得龙爹好碍事啊，不管她和阿娘做什么，他都硬是要陪伴在身边。 这么大的一条龙，难道就没点自己的正事吗？终日陪着媳妇，统一九大神族的大业就不用忙活了？ 龙皇自然不用忙活，媳妇交代给他的事，他交代给儿子们，一来自己可以多些时间陪在媳妇的身边，二来，让儿子们忙活起来，也顾不得到人间跟他抢。 他以前极为宠溺大蛋，巴不得时刻都看到她，听着她的声音。 但现在觉得她好碍事啊，这么大的一条龙，难道就没点自己的正事吗？终日粘着阿娘，孝顺公婆，陪伴夫婿的事就这么丢下了？怎么当人家的儿媳妇呢？ 这真是家教出了问题，龙皇深刻地检讨，回头要跟她好好说说，让她明白到，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分家产可以，分阿娘就不行。 像个没断奶的小屁娃，羞不羞？ 龙卿若怎么会不知道龙爹嫌弃她？ 但他同时知道，她也嫌弃他，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女，如今终于生出了嫌隙，龙爹也终于露出了他刻薄的嘴脸。 龙皇气不过，趁着阿娘走开一下的时候，悻悻地对她说：「换位思考，如果是你和小境分开了一万年，你的儿女却不识趣，总是和你抢小境，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龙卿若闻言，面上表现得很是愧疚，道歉之后，又巴巴地说：「如果有一个小孩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自己的阿娘，长达一万年近乎于的生涯之后，她终于见到了阿娘，和阿娘在一起了，可她爹总是阻挠她们母女共聚天伦之乐，龙爹，如果你是这个小孩，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龙皇气结，气过之后，竟然还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自己妨碍她们母女共聚天伦，实在是一件残忍的事。 大若若在这场父女争夺战里，始终淡定自若，反正夫婿在身边，女儿也在身边，她很幸福。 好在，龙卿若没有一直缠着阿娘，她还真的有正事要办。 几天之后，星宿有消息了，正在奔赴京城。 全部都是东方骏亲自找的，也是他带着上京，修了身体就是不一样，比其他阴兵要厉害好多。 当所有的星宿集齐，东方境还要进行新的一轮调试。 第559页 因为，现在只是暂时归入星宿位，是否真的正确，会不会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而导致位置错乱，要试过才知道。 而且，真正以星宿之力驱动鬼王令，或许还会出现一些问题，这都是需要不断调试，修正的。 鬼王令的气脉，当时在酆都山的时候，东方境就知道是依靠阴气。 鬼王令和天雷火盘是差不多的，天雷火盘是浑浊邪气与正道阳气的平衡，要驱动天雷火盘，要加入第三道气，那就是阴气。 用阴气作为第一道推力，然后，里面的浊邪与正阳会形成守恆的能量，一直运转下去，如果出现偏差，有其他外力施加进来，则他会不断微调，修正，确保鬼王令和天雷火盘都能正常运行。 现在，星宿齐集，那他就先调试鬼王令。 但当星宿入位之后，东方境却发现少了一颗心脏。 因为，不管是鬼王令还是天雷火盘，中间都有一个位置。 鬼王令的中间是一个点，天雷火盘的中间是一颗心脏模样的东西。 第463章 玄魔到底死没死 这一个点其实仔细想想也好办，因为当初设计鬼王令的时候，这个点是为徒儿东岳留的，他之前输入自己的时候也显示可以，所以，就算不找东岳徒儿，他自己也可以催动这一个点。 但中盘的心脏位置，却不知道是什么呢？当初烛龙爷说过，要用一颗心脏，还要自我牺牲，这里头怕是还有些蹊跷的地方想不通。 是牺牲他自己吗？ 不管如何，先调试一下鬼王令吧，因为鬼王令是他创造的，他对于修復鬼王令还是比较有信心，鬼王令会出问题，就是在运行过程中出现了偏差，没有得到及时的修理，所以导致问题越来越大。 调试之前，需要跟所有的星宿说明白这点。 因为，到时候需要他们全部坐在一起，一起摒除所有杂念，接收到阴灵气之后，用自身精神气推动鬼王令运行。 鬼王令关于星宿的这个设定，是模仿天雷火小盘的关卡位置，刚好是一百零八个，他当初做鬼王令的时候，找了一百零八位神鹰借了灵气，以星宿命名每一道关卡。 之后鬼王令中盘出了问题，这一百零八道灵气估计就散了出去，附在了磁场吻合的人身上。 所以，如今寻找到的星宿，都是被神鹰族灵气附体的，但他们的身体能接受到神鹰族的灵气，证明他们也非一般从轮迴道里出来的人。 这事先不着急深究。 眼下首先要做的事，便是要跟父皇和母后说，之前确定了他们的身份之后，并没有进行正确的解释，他们估计也一头雾水。 说清楚之后，估计他们也会很吃惊很意外。 但看在他的份上，一定愿意配合的。 他带着一件羽衣进宫去了，这是送给父皇的，之前看他对母后那件羽衣羡慕妒忌，今日特意为他织造一件。 毕竟，羽毛货存比较多，恰逢这时候又是掉毛季节，一薅一大把。 他直接找父皇说，阿娘肯定会答应的，她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只需要单独劝服父皇就行了。 得了新衣裳的皇帝自然开心，但听到东方境跟他说的两件事，却怔了怔。 东方境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东方恭在回来的途中，很快就要抵达京城了。 第二件事，就是星宿的事。 东方恭要回来，皇帝并无异议，他不认识东方恭，但是皇后喜欢她，他也愿意为了皇后而爱屋及乌，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但星宿这事听得他一头雾水。 「朕跟你母后，都是星宿？那我们能做什么？朕是皇帝，可不能兼职你们的什么差事的，那玩意我们也弄不来。」 东方境道：「不用做什么的，就是借用你们半宿的时间，跟大家聚集在一起，让我启动鬼王令，这是很有意义的事，造福整个冥府，而且，这半宿的时间，能换三年的寿命。」 东方境这就有点欺骗成分了，其他人的寿命还行，帝后的寿命可不是他说了算的，这是赤龙族的事。 不过，这事叫龙宝回去哭一下，应该也能成，在位时间和生存时间是可以分开的，赤龙族限定的是在位时间，可没限定生存时间啊。 皇帝心头一动，「那朕这三年时间，可以送给你母后吗？」 东方境看着父皇，他这句话是脱口而出，可见出自真心。 他有些感动，父皇真的很爱阿娘。 「但她也有三年，因为她也是星宿。」东方境道。 「那就更好啊，可以延长六年，」皇帝招唿他过来，轻声道：「你不知道，你娘身体一直都比较差，这二十年来为了朝廷，把自己都耗尽了，她最近总是觉得身体不适，朕很担心她，如果能为她延长六年的寿命，朕做什么都愿意。」 东方境眼底不争气地涌起了雾气。 他如今元神归位，是鹰夜，但他也是东方境，有着东方境人间二十几年的记忆，尤其这段记忆还是最新鲜的，最鲜活的。 他对现在的生活，现在的人，依恋很深。 尤其，在做人的短短二十余年里，在找回父皇和认回阿娘之前，他过的是孤儿一般的日子，在拥有他们之后那种喜悦，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停止。 但是，之前一直是以做人的心态去看待一切，到现在自己元神归位了，才惊觉人的生命是多么的短暂啊。 第560页 皇帝见他不做声，便道：「怎么样？不行吗？你们这事是谁做主的？你去跟他说，如果一定要让朕帮忙，朕就只有这个要求。」 东方境深深地看了父皇一眼，道：「可以。」 皇帝顿时笑了起来，高兴地道：「那就快些办。」 「父皇，你就不想多活些日子吗？」东方境问道。 「想啊，但是朕在魔域住了这么长的日子，也试着学那些小魔一样拜祭玄魔图腾，说是可以延年益寿的，因此总觉得自己有点异能，兴许能比一般人长寿。」 东方境差点就忘记了魔域。 以前跟随玄魔的小魔们，如今都在魔域里生存，他们曾经跟玄魔做过一些坏事，玄魔被封之后，他们就寻地方躲了起来，几千年来不见天日。 「拜祭玄魔图腾可以延年益寿？小魔们说的？」 「嗯，但拜祭之后，确实觉得精力充沛了不少。」 东方境蹙眉，是吗？ 「又想什么了？总是出神的，你这几天怪异得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皇帝关切地问道。 「不是，我就是有点累，最近睡得不好。」东方境收敛心神。 「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啊，回头让你娘看到你总是失魂落魄的，又该担心你了。」 东方境心头一暖，道:「知道了，我先回去睡一下，等东方恭回来便行事，对了，这事你跟阿娘说说，她还不知道的。」 「嗯，快去吧。」皇帝温和地道。 东方境躬身告退，没有回府邸，而是飞去了一个地方。 他去的地方，便是龙皇四子龙啸凝聚元神歷劫所在的国家，北唐。 北唐和大顺距离十分遥远，两国没有交汇处，中间隔着一片海域，还隔着三个国家。 北唐所处的地方，是中原大陆，有七个国家和几个小部落。 而大顺所处的地方是中清大陆，有五个国家。 两边大陆，近些年来开始有经贸来往，但是，都是沿海的地方来往比较多。 以前他只是东方境，要去一趟北唐不容易，如今元神归位，距离不再是问题，往返一次，顶多是半个时辰的事。 第464章 鬼王令中盘运行 他在北唐顺利找到了龙啸，他昔日的好友，如今的大舅子。 龙啸看到他，便笑了，「没想到你比我更快归位，我的蛋妹功不可没啊。」 「她居功至伟。」东方境也笑了，如今用鹰夜的眼光看他，想起了昔日与他惺惺相惜且并肩作战的日子，心里还是有些激动，有些唏嘘的。 「来找我，是为了玄魔的事？」几万年的好友，默契还在，不用开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东方境点头，「他会回来的，你记得我们当初只是用了封印大法吧？」 龙啸道：「你当时重伤未愈，加上他背着这么多魂魄，我们只能封印他，杀不了他。」 「我们用的封印大法，是分散元神封印，分东南西北四个封记，我散出封印之后，元神也散了，只能勉强吐出元珠给龙宝，最后四个封印启动，元神飞散的爆发，遮天蔽日，看在眼里的，都会以为他死了。」 「有差别吗？这样的分散封印，他和死有什么分别？」龙啸道。 东方境摇摇头，道：「我父皇曾被困于魔域，魔域就是玄魔手底下小魔避难的地方，他们在拜玄魔的图腾，我父皇也拜过，说是拜完之后，感觉有力量加持，整个人很精力充沛。」 龙啸一怔，「真的？是不是错觉？或者心理作用？」 东方境道：「不知，所以我想你去查一下，我最近忙于修復天雷火盘的事，所以顾不上这事。」 龙啸点头,神色颇为凝重，「交给我。」 「好，那我回去了，此事拜託你。」东方境说。 「嗯……」龙啸顿了顿，「大蛋还没想起来吧？」 「应该没有。」 龙啸沉吟了一下，「天雷火的事办完之后，还是让她恢復记忆吧，其实我一直都认为摺叠她的精魂元神和抹去她的记忆是弊大于利的，玄魔如果真的回来，他一定会再带走大蛋，他已经疯了，不再是我们认识的玄魔了，而大蛋因为没有这段记忆，她对玄魔毫无防备之心，很危险，除非你能确保每时每刻都在她的身边。」 「我也担心这个，因为玄魔什么时候会回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龙宝身边，我们都不知道，所以，等办完天雷火的事之后，我会帮她冲破封记。」 龙啸道：「好，你回去吧。」 东方境看着他，忽地上前伸手一抱，「兄弟，快些归位，等你。」 龙啸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我如今和归位没有差别，记忆都回来了，只是修为大不如前，但如果到我们真要联手那一天，我应该能恢復以前七八成的修为。」 谁让他有一位好丈龙呢？ 东方境放开他，笑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随便开口。」 龙啸摆摆手，「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如今一切都挺好，就是日子过得穷困些，手底下一帮兄弟，你也知道，我最后一个劫是当穷鬼，我其实无所谓的，就是兄弟们陪着我出生入死，我实在是……」 两锭金子怼到了他的面前，怼得他眼底金光灿灿，「没随身携带很多，暂时用着。」 「这多不好意思啊，但你接济我，我又不是花在自己的身上，应该也没有违背什么的，那就多谢你的好意和金子了。」他从善如流地接过金子，收入囊中。 第561页 东方境瞧了他一眼，「一别几千年，你真是……为什么你是穷命劫？」 龙啸嘆息，「在穷命劫之前，我已经承受了人生的生离死别，战争，伤痛，人类要承受的各种艰难，我都经歷过来了，最后一关就是穷，我岳父说，把世间一切的苦难都经歷一遍，坚持下来就等于修炼千年万年的大修为，我算过了，我在人间的寿命还有十五年，再过十五年，我就解脱了。」 「那算不算是走了后门。」东方境听了之后说，因为凝魂真的很困难，只把人类的苦难经歷一次，不算特别难吧？ 「不能这么说，人间的苦难你应该有所体会，不容易啊，万物生灵，最难的就是人类了。」龙啸悲悯地道。 东方境细想了一下，觉得也对，「我走了。」 东方境走后，龙啸的妻子，烛龙爷的女儿落蛮飞了上来，她是九大神族之一的雪狼族少帅，但族中一切的事，交给了副帅处理。 「其实，我们真不算穷了，兄弟们也还有谋生的能力，你不必再为他们搜罗钱财。」落蛮说。 龙啸看着妻子，轻声道：「可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还能为他们做什么。」 他最难的一关，不是穷。 穷一点都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你要和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兄弟分别，他们是人类，人类的寿命是很短的，即便他极力延长，但能延长得几年？ 而这一关，才是他最大的劫。 夫妇俩徐徐落回人间，他收回刚才那句心理活动，分别固然可怕，但穷其实也挺可怕的。 东方境返回大顺国，等了一天，东方恭抵达京城了。 东方境特意让三哥去找她，跟她说这个事情。 在看到东方骏的时候，东方恭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这就是为什么东方境不参与这一次的谈话，他这种七万几岁的老人家，心灵特别脆弱，见不得这些事。 等到晚上，东方骏安抚好了她的情绪之后，东方境才派出阳鬼差，把星宿们全部集合到恭王府。 恭王府无人，且地理位置十分合适，用来办这样见不得人的大事最好。 一百零八星宿依次坐好，摒除脑子里的杂念，听着东方境的指引，一步步引领思绪到了忘我境地。 身心皆静的时候，唿吸就成了唯一关注的事，调整唿吸，又更能让自己的思绪更加的空灵。 当然，加一点点静心的迷香会更管用，迷香的浓度很低，不会让他们昏过去，却能让他们对外界气流的感应十分敏锐。 东方境以灵气注入灵脉，让鬼王令中盘运行起来，每经过一道关卡，他便吸取这道关卡的星宿灵气，注入其中。 做这些事情，他娴熟得很，因为在实施之前他便在心底演练过许多次。 所有星宿的关卡都能顺利通过，最后是中心的点，他以自身之气凝入，反推一百零八星宿的灵气。 便听得咔咔两声，鬼王令中盘开始运行起来了，运行不是难事，但是要确保运行正确，就还要再观察观察。 —— 下午母亲大人手术，今日只能更两章。 第465章 东方恭的一声父皇 鬼王令运行的时候，东方境取一滴血，让灵脉运行的时候，把血液中的灵力带出去，注入了他的神体意识。 在一些磕磕绊绊之后，鬼王令运行开始流畅。 东方境打开手中的鬼王令，看着每一页的闪动，它在进行自我检修，排查错乱，之前不管怎么修改都会出错的地方，现在正在慢慢地修復。 东方境松了一口气，成功了。 他收好手中的鬼王令，看着鬼王令中盘。 龙卿若也凑上来看，鬼王令毕竟在她手中有些日子，最近又总是与小境说鬼王令的事，所以她明白到这与其说是地府的系统，还不如说是世间万物生灵的系统。 在这鬼王令里，每一个人每一头猪都可追溯前十世，生前所做的一切，鬼王令都会自动收集数据，用来协助地府判断下一辈他该投胎做什么，或者如有犯恶，该下哪一层的地狱。 这就和天雷火小盘一样，收集他们修炼释出来的浊气，累积多少之后以天雷火的形式送还给他。 这就是他当初进去天雷火之后，模仿天雷火做的一个系统令。 所有关卡的设置，都是和天雷火小盘一样的，就连一百零八道关卡，天雷火小盘是用这一百零八道关卡来把关，因为浊气都是混杂在一起的，这一八零八道关卡就是一道一道地把浊气甄别，累积最高的，到了第一百零八道审核之后，天雷火开始发货，包邮到家。 事毕之后，东方境先以灵力捆住除阳鬼差之外的其他星宿的这段记忆，以免他们出去说，等修復好天雷火盘之后，他会真正清除他们这段记忆，当然，会给他们在鬼王令里记一功劳。 如果这些星宿是神族，或者是前生带有修为的，那么经过这一次，修为会增加，总之，不会让他们白忙活的。 现在暂时捆住记忆，让阴兵大军把他们护送回去，第二天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忘记。 他本来也想捆住父皇和母后的记忆，但是，灵力送过去，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皇帝甚至还伸手拍了他的手指一下，「你指指点点的做什么？是不是父皇做得不够好啊？要不要再来一次？」 第562页 东方境才想起来，他们是自己的人间父母，自己的灵力对他们是无效的。 那就算了，他们是很有分寸的人，不会随便对别人说。 至于大长公主，东方境看向她，这老人精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用途，恶狠狠地道：「你敢叫那些阿飘送我走，我就跟你没完。」 东方境的手指已经伸出来了，听到这句话，随即讪笑，伸出的手顺势往她髮鬓上压了压，「头髮乱了，我给您整理整理。」 大长公主威严尽露，「这是我人生中最伟大的记忆，我帮忙修復了鬼王令，这鬼王令可以管治天下的鬼，这记忆我必定是要保留的。」 东方境回头狠狠地瞪了小北一眼，这人间小屁孩，就是八卦，嘴巴一天叭叭叭的，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从军中退役之后，还能干点大事。 小北无辜地看着他，道：「自家人嘛，又不会往外说的，难道你信不过自己的亲人吗？」 这话一出，姓东方那群人全部看了过来，严厉的眸光盯着东方境，不信我们？ 东方境连忙表示对大家的无比信任，且说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一定会再叫上大家。 「阿境，是不是真可以分得三年的寿命啊？」五哥走上来问道。 东方境看了一眼父皇，这是给父皇和母后的特殊优待啊，又不是人人都有，说好的自家人的信任呢？ 「没有？」五哥急了，「但是父皇说，我们只要来的话，都能分三年寿命啊。」 「有，他说有的。」皇帝搭腔说。 东方境只得道：「有，都有，回头在鬼王令里就能看到。」 大家一阵兴奋欢唿，东方境啼笑皆非。 你们都能吸附星宿灵气，本就不是普通人，还计较这三年的寿命，真是的。 事情办完，东方境要和龙卿若去一趟地府，依旧把鬼王令中盘放回酆都山去，顺便，跟地府说说这事，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大家都有家可归，但这里就是东方恭的家，这个家荒芜许久了，下人也遣走，她跟诸位哥哥们不熟，大概只能去住客栈了。 不过，皇后牵着她的手，「跟母后回宫去。」 东方恭随即眼底一热，偷偷地看了一眼皇帝，这里头的事，她虽然不是全部都清楚，不过，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不知道皇上，是否会憎恨她？ 皇帝第一眼就喜欢东方恭了，正确来说，是有点心疼。 他还记得从魔域回来之后，那一晚宫中设宴，传了他的儿子们过来。 但是，阿境迟迟没到，却得悉他在彤妃宫外，那会儿电闪雷鸣，暴雨来袭，他匆匆忙忙赶过去，看到阿境沉浸在回忆里，那可怜的样子至今让他想起来都心痛。 这一幕，他真是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到安抚好了之后带他回去，他那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眼神，跟如今的东方恭真是一模一样。 所以，他才会一下子怜惜这个姑娘。 在这之前，阿境跟他说东方恭会回来，他也只是因为爱屋及乌，看在皇后的份上勉强接纳她。 但现在他不是这样想，有这么一个怯生生的小闺女，其实也很不错。 所以，他微笑看着东方恭，「对，跟父皇母后回宫。」 东方恭听得这话，顿时扑到皇后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其实她回来的时候，想过最坏的可能，就是皇上会杀了她的。 就算留她性命，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她都做好准备承受他的怒气。 但是，没有，一个厌恶的眼神都没有。 哥哥们一个一个地围了上来，安抚着这个妹妹。 大家对于东方恭变成了妹妹的事，也已经接受了，很心疼她。 东方恭一边哭一边说：「我好怕你们恨我，恨我害死了三哥，我看到三哥回来了，我真是高兴疯了，叫我死都愿意。」 「傻孩子，不要哭了，跟母后回宫，以后就留在京中，这恭王府啊，也改个名儿，叫公主府，如何？」皇后为她擦着眼泪，温柔地道。 她知道恭儿一直都想当回女儿身，本就是个女孩子啊，偏要被人叫王爷，真够虐心的。 东方恭重重地点头，「嗯，多谢母后，多谢……父皇！」 最后一声父皇，声音很小，但充满了坚定。 皇帝既开心又酸楚地笑了起来，和皇后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对东方恭的怜惜。 第466章 顺便帮鹰爹提个亲 鬼王令修好，东方境和龙卿若带着鬼王令中盘直奔地府。 地府正处于一片欢唿声中，因为他们忽然发现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每天投魂的数量，投胎的数量，还有三生石上，一切一切都准确地显示了出来。 地狱层层分明，之前因为三生石出了问题导致错判的鬼魂，也慢慢归正，该下十八层的，绝对不会在十七层，该去投胎的，绝不容许滞留。 东方境和龙卿若来到的时候，判官正在一片篝火之中翩翩起舞。 两人远远地看了一会儿，没有声张，心里却暗暗地唿了一声，好傢伙，身段还挺妖娆的嘛。 他们很快就被发现了，一群地府的工作鬼员朝他们奔过来，在被他们抱起扔上天空之前，东方境大喝一声，「去酆都山，把鬼王令中盘安置好。」 十殿阎罗也过来了，对他和龙卿若拱手，欣慰致谢。 第563页 以前事情没解决，要求东方境办事，所以他们不出面，让判官去求，那么受气也是判官自己受气。 现在事情解决了，该出面道谢的时候，他们要站出来，亲口说这一声谢谢，毕竟，皆大欢喜了，不用受气了。 判官笑着哭，哭着笑，激动得很，解脱了，真的解脱了，以后不用再过那种乱糟糟的日子，不用每天都崩溃地应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的错乱了。 东方境看到他这样，都不忍心责怪他了，笑着道：「走吧，先去酆都山。」 大军浩浩荡荡地往酆都山而去，鬼王令中盘恢復了原位，顺利运行。 东方境对判官道：「虽然现在运行正常了，但是我手中的鬼王令不会还给你，我要时刻监督看会不会再一次运行出错。」 判官点头如捣蒜，「您拿着，一定要拿一个，您就是还回来我们也不要。」 东方境道：「一直依靠我也不行的，所以，回头等我忙好了，你去人间一阵子，我把鬼王令的构造说给你听，如果到时候真的坏了，或者出其他的问题，你自己也可以处理。」 「好，那实在是太好了。」判官高兴地道。 地府的官员都纷纷上来跟东方境道谢，龙卿若站在一旁看着，她没有吃醋，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他们致谢，因为她没帮上忙。 她看到小境一直被他们夸奖，赞美，心里很高兴，觉得小境真是太能干了。 挥别大家，他们回了人间去。 已经差不多天亮了，回到人间之后，他们没有回府，龙卿若去了找龙爹和龙妈，东方境去找鹰爹和鹰妈。 不过，鹰妈却没在，鹰爹孤独地坐在天井上，唿吸吐纳，吸收着人间的日月精元。 「鹰爹！」东方境走进去，轻声唤道。 鹰爹睁开眼睛，看到儿子高兴得很，「你忙完了？」 这两天儿子忙着鬼王令的事，都没有时间过来陪伴他。 「鬼王令的事忙完了，娘呢？」东方境坐了下来，与他一同习唿吸。 「她去了朱家。」 「朱家？哪个朱家？」 鹰爹道：「就是那个朱细细，朱细细已经死了，现在能活着，是因为你娘的一抹神光，但这一抹神光总要收回来的，所以，你娘用了她的身体，先在那边待几天，然后让我去提亲，她就可以用朱细细的身体回来和我一起住，等把神光都收回来之后，再把身体下葬。」 东方境都差点忘记了这件事，不禁对阿娘十分愧疚，「既是要办婚事，你也要好好捯饬捯饬，不过您在人间没有背景和身份，我回头给你弄一个，就说你是我的……表舅？」 「我是你爹！」鹰王很不喜欢表舅这个称唿。 「当然，您当然是我爹，但是，我在人间还有一位爹啊，我人间的爹是皇帝，你是我的表舅，那就是我母后的表弟……」 「我怎么也要当表哥的。」鹰王争辩道。 「……行，您在人间的身份，就是我母后的表哥，依旧是我的表舅，那么我境王府就名正言顺地为您筹办婚事，让您把阿娘娶回来。」 东方境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境王的表舅，有这么大的一所宅子，朱家那边一定同意把朱细细嫁过来的。 鹰王想了一下，觉得要名正言顺把王后娶回来，还真要用人间的身份，这才不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他首肯之后，东方境便又再入宫一趟，说替阿娘认了个表哥。 皇后啼笑皆非，「为什么？他是什么身份？」 「娘，他是我前生的爹。」东方境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事说给阿娘听。 皇后肃容，「前生的爹？你……」 东方境说：「我是下凡歷劫的神，已经歷劫成功，但阿娘放心，我不会走，我还会一直留在您的身边。」 皇后并未表现得特别吃惊，聪明如她早就猜到自己的儿子没有那么简单，竟然是神，太了不起了。 皇后牵着儿子的手，道：「好，一切听你的，但是，你要谨记，他是你前生的爹，我和你父皇，是你这辈子的爹娘。」 「我知道，娘，我跟你保证，陪在你们身边的时间，一定比他们多。」 东方境鼻头微酸，因为，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陪鹰爹鹰妈，而人间爹娘，人生只有短短百年，虽暂时没却看他们的另一层的身份，但就算看到，就算人间身死他们回到了来的地方，却总不如这人间身份纯粹。 有了儿子这句话，皇后放心了，但还是叮嘱不可告诉父皇，父皇会吃醋。 东方境觉得父皇是真会吃醋的，非必要关头，不能告诉他。 离宫回府之后，东方境便吩咐青先生，看怎么帮鹰爹向朱细细提亲。 青先生道：「就怕不知道鹰爷的身份和来歷，朱家未必同意这门亲事，所以要找个德高望重又惯会忽悠的人去提亲才行。」 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朴组长！」 没错，朴组长是最合适的提亲人选，他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朱家那边现在已经在商量着要把朱细细送到姑子庵里，自从她病死又活过来之后，大家都很怕她，总觉得整件事情都十分诡异。 但是，朱家也是要名声的，以前朱细细病着的时候，他们也是细心侍奉，落得了很好的名声。 第564页 现在她痊癒了，却要送到姑子庵去，这事情传出去之后，估计会被人指着嵴梁骨骂的。 第467章 大魔来了 在这个时候，朴丞相带着鹰王登门提亲，朱家全家人都喜出望外，先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地位，只要有人娶了她，那都要杀猪还神。 等知道朴丞相的身份，又听说这位鹰侠士是当今皇后的表哥，震惊得无以復加，朱细细的侄子甚至都在想，姑姑是不是真结了什么善缘？怎么醒过来之后，就马上有这么大的福气临门？ 朴丞相看着他们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含笑和蔼地道：「你们朱家这些年在京中营生，做了许多善事，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今皇亲登门提亲，也算是你们的福报了。」 朴丞相说话有独特的魅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充满了信服力。 本来朱家人都觉得，行这点小善心，是为了祈求朱细细身体健康的，并不算积多少大德，但是朴丞相这么一说，他们就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啊，做善事，得善报嘛。 他们看着鹰大侠，见他身材高大，面相威武，一身浩然正气，这真是良人啊。 朱家人肯定都同意了，但是循例还是要问问朱细细的意见。 问朱细细纯粹是走一个过场，哪怕她不同意，朱家的人也有办法劝服她。 当然，朱细细是同意的，鹰王后如今已经化作朱细细，也算是结了一门人间的亲戚。 这场婚礼，本来应该低调一点，但是鹰王不同意低调。 因为他认为自己和王后分开了这么长的时间，如今重新在一起，就等同再活了一辈子，应该把婚事办得体面。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办的婚礼，他都不可能给她一个寒酸的婚礼。 就这样，薛皇后的表哥办婚事，娶了朱家那位久卧病床的细细小姐，当朝许多官员都来参加婚宴。 因为，这场婚宴主持者，是朴丞相，几位亲王都全部光临吃宴席。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也有好奇心比较重的，一直在打听这位鹰爷到底是皇后的哪房表哥呢？皇后有姓鹰的外戚吗？ 但也不重要，因为皇后人虽然没到，但是送来了礼物，祝贺新人。 皇帝也很奇怪，自己媳妇有姓鹰的表哥，他怎么不知道？ 皇后只能含煳其辞地道：「远房表哥，年少的时候来往比较频繁，后来他们全家迁到外地去了，所以长大之后就很少来往。」 皇帝觉得为了一位远房表哥如此劳师动众，着实有点奇怪，不过，无伤大雅，她高兴就好。 婚事办完之后，东方境这边就开始策划怎么修復天雷火了。 大魔神也来到了人间，他的伤势虽还没全部痊癒，但是惦记他的小境和龙蛋，不愿意自己再忍受孤独，便来人间和他们汇合。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见识过友谊的力量，大魔神怎么都回不去孤独的时候了。 现在，他对小境的在乎已经微微地超过大蛋了，当然，他还是很在乎大蛋的。 而纵然再不通晓世故，他也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会伤了大蛋的心。 其实这份对小境超越大蛋的情感是正常的，大蛋和他更多的是友谊和陪伴，他们是闺蜜。 但在天雷火里，小境说什么都不放弃他，甚至要和他死在一起，这是震撼元神的感动。 论感情，自然小境比不上大蛋，但因为小境的不放弃震撼了他的心，尤其小境还要背负修復天雷火的重任，他也热衷此事，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更在乎小境。 不管怎么说，两个他都会死死地抓住，不会放开他们的手。 东方境嘆息，「大魔，我真的要上如意房了，你都拉着我的手两个时辰了，我再不去的话，就真的憋不住了。」 「再牵一下下，你再憋一会儿，我还有几句就说完了。」大魔固执地道。 仨坐在正厅里，大魔居中，夫妇俩一左一右，大魔的手便一左一右地拉着他们，说着自己疗伤的事和对未来的憧憬。 他说要留在人间陪伴他们，一直到他们回神族，他也不住野洞了，要跟着他们住。 他说，他也认真地考虑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以后小龙出生的时候，他是要带三千年还是五千年，要教小龙什么本事。 龙卿若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知道大魔的，平日看似沉默寡言，但对着她的时候能说很多话，如黄河滔滔连绵不绝。 一般来说，如果是闲聊的话，没几个时辰基本收不住嘴巴。 门口，小北率领一众阳鬼差在外头瞧着，这府中忽然来了一个高大的汉子，而且高大得有点夸张，小境已经很高了，但他比小境还要高出一个脑袋，刚才他进门的时候，都怕刮他脑袋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以前没见过。 当然，现在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夫妇不单单和人类来往，也有一些奇怪的生物，所以，他到底是神是人是鬼？ 东方境终于狠狠地甩开了大魔的手，飞奔而出。 这一下惊醒了龙卿若，龙卿若打着哈欠，「我回去睡一会儿，小北，你们过来陪大魔说说话，教他人间的事。」 说完她就丢下大魔走了。 小北率先走了进来，看着大魔一脸的失望，还有对大家忽然围上来的一种忌惮。 第565页 小北瞧着他一头浓密的髮丝，有些羡慕，\"你叫大魔啊？你今年多大了？\" 「多大？什么多大？」大魔看着小北的脑袋，还有他肩膀上站着的猫，又瞧瞧青先生和阿鹿吴韶珲他们，更看见外头有一只刺猬精在找什么东西。 「你活了多少年？」小北再问道。 「二十几万年吧。」大魔也不记得了，可能不止，也可能没有，谁记着呢？他又不是无聊得只能数着日子过。 「这么老了！」 不知道头髮怎么保养的？都不掉头髮吗？ 大魔的视线落在毛嘟嘟的身上，身为二十几万年的大魔，他对所有的东西都有着敏锐的触觉。 「你过来！」他手一伸，强大的吸力把毛嘟嘟吸了过来，毛嘟嘟喵喵地叫了几声，发现挣脱不了，也就不挣扎了，猫的性格便是如此，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躺啊平。 大魔伸手摸向毛嘟嘟的脑袋，拨开周边的毛髮，有一个桃心形状的斑秃。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再看向小北，小北有点紧张的样子，「你不要伤害它，它只是一只猫。」 第468章 先找心脏 大魔干脆伸手把小北也吸了过来，青先生等人见状，立马跑了出去，这大个子太危险了。 大魔瞧着毛嘟嘟的桃心，又瞧着小北的心脏，手指染了一点灵力，往毛嘟嘟的桃心压了一下，小北顿时捂住胸口，「疼！」 大魔若有所思。 小北趁着他发怔的时候，一手抱起毛嘟嘟就往外跑，真是气人，什么人都敢往府中带，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人。 等东方境上完如意房回来，大魔道：「那只猫，和那个秃头，有点关系啊。」 「他们很要好。」东方境坐下来，竟然一下子就明白他说的秃头就是指小北，「毛嘟嘟很喜欢跟着小北，睡觉都要睡在一起的。」 「哦。」大魔沉思了一下，「但是，他们是共用一颗元珠的。」 「什么元珠？小北没有元珠。」东方境解释道，「小北是人，不会有元珠的，毛嘟嘟倒是有，但是刚修几百年，元珠也没什么修为力量。」 「这里头，有点奇怪的事，那个秃头叫小北是吗？」 「对，他叫小北。」东方境瞧着大魔一脸疑惑的样子，便继续解释，「小北是人，是我投生在皇家的伯祖父，他是阳鬼差，也是我修復鬼王令的星宿，但他本人没有修为。」 「你说的是这辈子，前生呢？」大魔问道。 「前生？我倒是没查过他的前生，怎么了？你怀疑什么？」 「不是怀疑，是确定，他就是和猫用同一颗元珠的。」 东方境找出鬼王令，查一下小北的前生。 前生没什么特别，就是一个普通人，再继续查前前生，也没什么特别，一直查到十世前，都没发现特别的地方。 「没什么特别啊？」 「你这个东西只能查十世吗？」 「对啊。」 大魔想了想，「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东方境放下鬼王令之后，觉得大魔不会无缘无故关注小北，于是又打开鬼王令继续看小北前生前前生的事情。 对于小北的前生，鬼王令有记录，一生做过的大事小事，都能查到。 看了一通之后发现，基本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事，除了一点，那就是他每一世都是军人，都去打过仗，而且，打的基本都是胜仗。 而他投胎的时间也是很紧凑的，这边死了，马上投胎，没有经歷过调查，审判，直接一杯孟婆汤下去，投胎。 这是比较奇怪的一个地方。 因为，武将不免有杀戮，战争的杀戮其实无可厚非，但是地府对于战争的杀戮也是有规定的，例如杀降，杀无辜，杀平民，这些都是要调查处置的。 而调查快则一个月，慢则十年八年。 就算不做出处置，就算他一切都是正常的，也不该在七天之内就投胎了，因为七天还是中阴身的状态，地府就算有鬼王令也很难迅速地收集生平数据然后马上去轮迴道。 每天投胎的人数这么多，需要排队的，鬼王令仿佛是为他开了一个绿色通道，死了就马上投胎。 就像是赶任务似的，每一世都活在战场上。 若是上神入世可以说都通，但上神入世不经鬼王令，不经地府的轮迴道。 小北都有经过，而且，手续全部齐全，孟婆汤更是一碗不落。 小北很有问题啊。 「天雷火盘那边，有进展吗？」大魔问道。 东方境道：「有点眉目，天雷火里的阴气，我打算让阴兵大军进入轨道奔跑，再让龙宝一道道地加阴灵符，我和你就以灵力催动，依旧用一百零八星宿对应关卡入位，大家一起努力看看行不行。」 「一百零八星宿你带得进去吗？」 「带不进去，都是人类，而且没有任何的神力与修为加持，所以，我会取他们的心头血代替。」 「九大神族能帮忙做什么？」大魔问道，他心里始终觉得不公平，这事不能全部落在小境的头上，一定要他们帮忙。 「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在我们进去天雷火之后，他们就只需要唿吸就好，不能修炼，不能用灵力。」 「为什么啊？这多不公平啊。」大魔义愤填膺。 第566页 东方境解释道：「因为，天雷火里收集的所有浊气，都来自于他们的修炼，不管多或者少，每天都在产生，天雷火小盘依旧在收集，可我们要保持天雷火里的浊气处于一个静止状态，因为哪怕增加多一点点，我们投放的阴气都要重新计算，这是很繁琐的事。」 他说完，又拍了拍大魔的肩膀，笑着道：「这样也挺好的，他们停下来等待，等待我们在里头为他们拼命，我们一天没出来，他们都不能动灵力，只能默默希望我们一切顺利，所有的心都往一边使。就怕我们在里头拼命的时候，他们该修炼修炼，该饮露的饮露，就当没事情发生一样。」 大魔想了想，道：「对，以后天雷火就是我们管事了，他们要忌惮我们。」 东方境看着大魔，笑了起来。 但他心里却笑不出来，因为刚才跟大魔说的话，必须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找到心脏。 天雷火盘不能在这里试，必须要进去才能试，进去就代表了兇险，所以，也不能随便试。 心脏的事他没跟大魔说，但是大魔却问了出来，「听你这么说，都准备好了，那心脏呢？你打算挖谁的心脏？」 大魔那天是有听烛龙爷的话，进去天雷火盘之后，也跟着东方境到处看，所以，天雷火里的一切，他都记得。 当初烛龙爷说过，要用心脏去祭天雷火，然后再让一位善于牺牲的神去推动天雷火的，他和小境可以当这个善于牺牲的神，因为他有能力确保自己和小境都不会死。 可用心脏祭天雷火，总不能再用小境的心脏了吧？虽然他这个人类的心脏现在挖出来了也没事，顶多是这躯体不要了，以后就用神鹰的身份活着。 但是，他既然作为推动者，心脏捐赠者就该是另有其神，因为，天雷火里的每一道关卡，环环相扣，应该是要同时进行的。 不能迟或者早，必须同步。 东方境本想含煳过去，然后慢慢地想办法，结果大魔心思如此敏锐清晰，他犯愁地道：「心脏的问题一直困扰我，而且，我总认为不是随便一颗心脏都可以的。」 「先参一下，有七八成把握再去试。」大魔建议道。 东方境也是这么想，道：「那行，我们就先找这颗心脏。」 第469章 先杀了小北 因为大魔怀疑小北和毛嘟嘟，所以东方境对他们特别地留意了一下。 尤其对毛嘟嘟脑袋上的斑秃，这斑秃平日里有一点毛髮覆盖，是看不出桃心的。 但只需要把毛髮抹起，那桃心就特别清楚。 他也怀疑过这桃心和天雷火的心脏位置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但是也不能够啊，总不能说把毛嘟嘟的桃心给挖出来啊。 而且，就算挖出来，也太小了，十个桃心，都放不满天雷火的心脏位置。 他问毛嘟嘟，「你这个秃头，是出生就有吗？」 毛嘟嘟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有了很久，开始没这么大，后来越来越大。」 他哦了一声，但是着实没看出毛嘟嘟和小北是用同一颗元珠的。 不过他神鹰的修为远不如大魔，大魔能看出来，他看不出来，这也是正常的。 可小北和毛嘟嘟应该跟天雷火没什么关系，除非小北是天雷火神。 但实在不是他刻薄，小北这个人，你说他火，火是有的，年纪这么大脾气还是这么爆火，神嘛，也偶尔神经兮兮，可要说他是天雷火神，没办法服众啊。 就这么，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都一直盯着小北看，小北吃饭，他看，小北睡觉，他坐在小北床前看，小北出去收魂，他跟着小北盯着看，看得小北心里发毛。 「你到底跟着我做什么？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说。」小北终于发火了。 东方境干脆问道：「小北，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毛嘟嘟？」 「你为什么喜欢我大姐？这能说为什么吗？喜欢就是喜欢啊。」小北没好气地道。 「不一样，我喜欢你大姐，我们是男女之情，你和毛嘟嘟那是人猫之情，你是不是在它身上找到什么熟悉感？」 「我们都是秃秃，就这么简单。」小北面无表情地说。 东方境觉得也有道理，又问道：「小北，你愿意让我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看看吗？」 小北一转身，「你去死吧。」 真小气！ 小北这边盯不出什么来，只能烧香请判官上来。 因为天雷火只能查到前十生，判官册上应该是有记录更久之前的。 判官查了好久，查得他自己的脸色粉青粉青的，「他确实是入轮迴的，但是到底什么来头，我这里也没有记录，他每一世都死后直接入胎，而且，孟婆册会出现他的纪录，就是轮到他喝汤的时候，孟婆册就出现了他。」 「这是什么情况？」东方境虽然制造了鬼王令，但是对地府的事并不是全部知道的。 「也不像是上神入凡，上神入凡的话，地府不需要纪录，只是稍稍带一笔说上神抢占了一个投胎名额，但他这个情况，他是不占人家名额的。」 「既是不占别人的名额，那就是代表他真的可以如此快速地轮迴，那名额本身就是他的，但这说不通啊，他根本就没有按照流程走的。」 「如果用地府的纪录，他是有按照流程走的，他没有占过任何鬼的名额。」 第567页 「那他所有的人生，都没有功过？不需要评吗？」 判官语塞，这几乎不大可能的。 「我回去调查一下吧，这事确实有点诡异。」判官道。 「好，尽快给我答案。」东方境说。 判官很尽心，毕竟地府这么大的问题，鹰小爷都帮忙解决了，现在鹰小爷让他做什么都可以的。 三天之后，判官自己上来人间找东方境，一把拉着东方境和龙卿若进了房间。 他兴奋地道：「查到了，这位小北爷确实不是一般人，在地府形成之前，他就已经在地界了，以各种形式，不管是入胎还是投生，他都是用自身带的力量篡改一切，改得地府还毫无痕迹。」 「这怎么可能呢？他自身哪里有这么大的力量？」龙卿若表示怀疑，因为小北真的比较弱。 「他现在的自身肯定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只要他死了，就有一道能力追随而来，当他投生之后，这股能力又消失了不知道寄存在何处，周而復始，没有停止过，他的任务仿佛就是投生，不断投生轮迴。」 这就更奇怪了，歷劫也不能这么赶啊？歷劫也要经过地府的审核啊。 那一股力量为什么可以在他死后出现，帮他篡改地府的资料，让他可以快速投胎？ 那一股力量是什么力量？现在在哪里？ 毛嘟嘟吗？ 大魔说过，毛嘟嘟和小北用同一颗元珠。 但是，毛嘟嘟的力量着实不大，而且，毛嘟嘟才只有几百年的修炼。 判官兴奋地道：「其实，可以试试弄死小北，就知道这一股力量来自何方了。」 「我觉得他不会同意被弄死。」龙卿若说。 是个人都不会同意。 「又不会真的死，等确定那力量的来源之后，再把灵魂给他压回去。」判官说。 东方境心头一动，这倒是一个挺好的办法啊。 龙卿若顿时很贊成，道：「那行，我们先弄死小北，不过，要选月圆的日子，月圆之日，阴力最强盛，能察觉来路。」 「过两天就是十五了，十五晚上在恭王府行动。」东方境一锤定音。 大家都点头，要提前做好准备，防着小北的灵魂走丢。 当然，这情况不大可能发生，因为，在座的都非等闲之辈，拘一个魂魄，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小北最近两天总觉得大姐和姐夫很不对劲。 他们的眼神，总是无形中透露出一种杀气。 仿佛真想拿他性命似的，他在考虑，要不要先回麒麟山躲避一下，他们最近有点疯癫啊。 他跟朴丞相说了这个事情，朴丞相摇头，「杀你做什么？你又不是魔，杀你甚至都不增加修为。」 「谁知道，反正本王就是觉得自己很危险。」 朴丞相安抚道：「你疑心太重了，别多想，过两天等我忙好了，我请你到恭王府喝酒。」 「为什么要去恭王府喝酒？」小北打了一个寒颤，那地方不吉利，一般是办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才去恭王府的。 「恭王府没人啊，咱老哥俩可以好好说说话。」朴丞相偷偷地探头过来，神秘兮兮地道：「我得了一件宝物武器，我到时候要给你看的，这可不能随便被人发现，被夺去了怎么办？」 宝物，武器，这都是小北无法抗拒的东西，他防备心顿时就被卸掉，忙不迭地点头，「好，好，那本王等你。」 朴丞相拍着他的肩膀，「放心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470章 下毒 小北好生期待，不知道是什么武器呢？他最喜欢武器了。 朴丞相忽然轻轻地嘆了一口气，面露愁容，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北是个热心肠，不禁问了一声，「怎么了？有烦心事吗？」 朴丞相又沉沉地嘆了一口气，更显哀愁，「最近总觉得自己力不从心，是年纪大了的缘……」 「力不从心？你很多妻妾吗？」 「……我说的是对任何事，不是单指那方面，而且我们这个年纪讨论这方面的事，并不适合。」 「本王从不需要面对这样的力不从心，本王不好女色。」小北自命清高地道。 朴丞相掐住眉心，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我是说，最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许多，仿佛死亡就在很近很近，说起死亡，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怎么死？或者说，死于什么方式比较舒服？」 「死……」小北出神，想了一下。 小北的人生面对过许多场杀戮，他从不害怕死亡，只怕死得毫无价值。 他觉得被人毒死是最悲催的结局，他想过自己如果要死，不能老死的话，起码是被高手用绝招杀死，那样也算是成全了他人生最后的光辉。 他不希望死在战场。 因为他死在战场，意味着战败，他也不希望打仗。 「希望被高手杀死，而且要用厉害的武器，最好是我没见过的武器。」 朴丞相一怔，那岂不是要打斗一番？ 「其实，我觉得被毒死也挺好的，不过，毒物一定要无色无味，而且不要有任何的痛苦，喝完毒药之后睡觉，在梦中去了，这样的方式是最好的。」 小北摇头，表示了不贊成，「被毒死真是太窝囊了，还死得无声无息，来的时候哇哇大叫，死的时候静悄悄，多不合适啊？一定要轰轰烈烈。」 第568页 朴丞相愁眉深锁，你这愿望怕是要落空了啊。 「算了，不说这些晦气的话，记得与我的相约，我给你瞧瞧我得到的宝贝。」朴丞相说。 「那你不要声张，先给我看，我要先睹为快。」小北连忙道。 朴丞相保证道：「就约了你一人，肯定要先给你看的，别人我还不给呢。」 小北笑得十分开心，就喜欢这种独一份的优待。 月黑风高杀北夜，寒风唿啸，黑沉沉的天空在酝酿了一阵子之后，竟然洋洋洒洒地飘雪了。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不迟不早，不大不小。 在小北出发去恭王府之前，东方境先来找他，趁着与他说话的时间，抹去他的天眼，再把他暂时从阳鬼差上除名，这样，他就看不到任何潜伏在周边的阴兵大军。 阳鬼差要在恭王府外形成包围圈，怕小北中阴身状态之后马上跑出去，寻常的鬼魂不用担心这个，但是他有一股外援力量，总不能不防。 至于他和龙宝，暂时不能出现，只能躲在外头，小北很多疑，如果看到他们出现，肯定会起疑心的。 这一次是让小北真正地死亡，不是单单把他的灵魂拍出来那么简单，所以，筹备的功夫要做足，要有应对这一股力量的准备，因此，大魔会立于虚空之上，盯着底下的一切。 目睹小北鬼鬼祟祟地出门之后，龙卿若竟然有点良心发现，对东方境道：「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他刚才偷跑出去的样子好可怜，也好狗啊。」 「那要不直接跟他说？然后跟他打一场，再杀了他？」东方境道。 龙卿若想了想，摇头，「不行，我杀不了手，你能下得了手吗？」 东方境想了想，脑子里有那画面了，摇头，「下不去手。」 龙卿若道：「只有朴组长能下得了手，但是朴组长肯定不能跟他打，不是他对手，还会被他反杀。」 但是好心疼小北啊，死都不能轰轰烈烈。 「不要紧，等他回来之后，我们跟他承诺，如果有下一次死亡，我们一定让他轰轰烈烈地走。」 龙卿若重重地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他也算是看到自己最想看的武器了，你给朴丞相的灵脉光剑，他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东方境侧头，怎么说得小北真要死了一样呢？晦气！ 恭王府里，寒风唿啸着，寒雪飘扬着，亭子里点了一盏风灯，金淡光芒映照着小北狂喜的脸，他手里握住了一把光剑，通体发着淡淡萤光，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制造，和他见过的所有剑都不一样，拿在手中，轻盈，仿佛没有拿着任何的东西。 他试着一剑刺出，剑光打在了一块石头上，石头顿时被噼开两边。 「哇，哇，哇……」小北震惊得无以復加，好有力量啊，这真是宝物啊，「朴啊，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能否转让给本王？要多少银子你尽管开口。」 朴丞相不知道从何处取出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笑盈盈地道：「这可是宝物，不轻易卖的，但如果王爷喜欢，那就……坐下来喝杯酒，我们慢慢地谈。」 他说着，便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小北。 小北摇头，双手握住剑柄，「我手忙，先不喝酒，我们谈谈价格，我知道你手头也不宽裕，虽是一朝丞相，但你错在没贪污舞弊，养着一大家子的人肯定银钱短缺的，而且你不是武将，要剑何用？开个价吧。」 朴丞相见他不接酒，嘆了口气，「其实我犹豫不决，不知道卖还是不卖，你坐下来，先陪我说说话，跟我分析分析，我到底要不要卖。」 小北听得他有可能不卖，当下紧张起来，坐下来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然也就顺手接过他的酒，「你说，本王帮你分析分析。」 朴丞相把杯子与他一碰，「来，走一个。」 小北一口喝尽，然后放下酒杯，「你喝，喝完了说。」 朴丞相的手微微倾侧，一名阴兵潜过来他的身前，吸干了这杯酒，朴丞相只做了一个仰头喝酒的姿势，但没喝下一滴。 由此可见，阴兵的鬼力提升了不少。 酒中的毒，叫雪过无痕，名字好听，却是剧毒，王妃说一般人喝下一杯，三声之内，必定封喉倒地死亡，而且，不会感受到毒液的运行，因为，在断气之前，一切正常。 朴丞相在心底默数，「一，二，三……二十三，二十四……五十六。」 「你瞪着本王做什么？你说啊，本王给你分析分析，为什么不卖？」小北着急地道。 第471章 走魂了 朴丞相心里暗暗着急，不是说数三声就倒吗？这都快一百了。 这怎么回事嘛？ 龙卿若和东方境在远处瞧着，她道：「小北内力深厚，估计一杯不成，要两杯，阿甲，过来，告诉朴丞相再给他灌一杯。」 阴兵阿甲飘过去，附在朴丞相的耳边说：「王妃说再灌一杯，许是王爷内力深厚，毒量不足。」 朴丞相只得再斟了一杯酒，端起来给小北，道：「正如你所说，我家境确实一般，至于你方才提到的贪污舞弊，我就是有这样的困扰，我既为一朝丞相，求到我门下的人自然不少，都是捧着大把大把的金钱，你说，我是收，还是不收呢？来，再走一个。」 小北瞪了他一眼，捏着酒杯却没有喝，「你还真想收啊？本王敬佩你就只有这点，虽身居高位，君子固穷，学富五车，两袖清风。」 第569页 朴丞相都快哭了，「你快别这么说，学富五车只能匹配两袖清风，以后没有读书人了，说起读书人，也真是不如你们武将啊，你们打一场仗，数着人头往上攀爬，遇到有战事的时候，一年连升几级也是有的，反观我们文官，三四年一级已经是祖上冒青烟了，多少人一辈子都挤不进五品啊？真是太可悲了，来，陪我走一个。」 「我们是拿脑袋去拼的，升几级有什么用？多少将士阵亡魂魄归不得家？」小北心里也酸楚，怜惜那些将士啊，怜惜那些死了都不能归家的将士，话说，他们收魂收了这么久，都没有碰到过士兵，死在战场上的士兵，魂归地府了吗？ 「是啊，他们真是可爱又可敬，王爷，我心里最佩服的就是武将，他们守卫疆土，受尽风吹雨打，遇到战事，不知道多少士兵阵亡，来，我们敬他们一个，喝！」 「对，敬他们一杯！」小北面容肃穆，举起了酒杯，在朴丞相欣喜暗闪的眸光中，杯子一翻，酒洒在了地上，「敬他们！」 朴丞相目瞪口呆。 这样敬的吗？貌似敬亡人是这样敬的，唉！ 酒壶里没有多少酒了，再倒一杯的话，就没了，因为王妃说这个毒很厉害，所以，不需要多备下。 月亮在天空高高挂起，阿朴的心里慌得一匹。 他咬牙，「剑卖给你，一万两银子，成交的话，我们就喝一杯！」 说着，他拿起酒壶给小北杯子里倒满，一滴不剩。 小北眼底发出光芒，「一万两成交，来，我们喝酒，回头给你银票。」 说完，唯恐他反悔似的，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尽，露出了稚气开心的笑容。 朴丞相放下酒杯，「好！」 「你不喝？」 「我不喝！」 「为什么？」小北愕然。 朴丞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胜酒力，心里难受，王爷，我很敬佩你，我今晚做了我一件我此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小北拍着他的肩膀，「不用这么说，剑这个玩意，你拿着也没用，还不如给了本王，换点银子花，对不对？」 「也对，十，九，八，七……」 「你数什么……」 轰地一声，小北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灵魂几乎是顷刻出窍，随即是天昏地暗，狂风骤起，猫的唿叫声此起彼伏，毛嘟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直扑过来。 毛嘟嘟的桃心发出强大的光芒，光芒竟形成了一道龙捲风，卷着小北的灵魂离开。 外头有阴兵，如果直奔出去，可以阻拦，但是小北的魂魄是被龙捲风捲走的，所以阴兵无法拦阻。 好在，有大魔神在空中，便见他双手散出一道光芒，光芒如织网一般，笼罩下来，罩入了龙捲风里。 要从这一道龙捲风里救出小北的魂魄，对大魔神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东方境和龙卿若压根没出手，只盯着毛嘟嘟看，毛嘟嘟的桃心依旧发着光芒，与龙捲风唿应着，风很大，雪也一下子大了，月亮的光芒浑然照不到大地上。 「走魂啦！」便听得大魔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他光网捞起来的时候，小北的魂魄压根没被网住。 东方境和龙卿若一惊，勐地飞上去，龙捲风已经消失了，隐约能看到一道影子以他们望尘莫及的速度奔向一个地方。 就像飞出去的箭，不，飞出去的箭也没有他这么快。 判官守在黄泉路口，看到自己的判官册上忽然多了一个名字，他惊唿，「坏事了。」 他站在路中间，想要拦下小北的魂魄，但是，他甚至都没能看到影子，只感觉一阵寒风从身边掠过，影子就没了。 天啊，太快了，像闪电一样快，风驰电掣一般没顷刻无影无踪。 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吗？ 他脑子顿时回过神来，坏事了，真是赶着去投胎的。 东方境龙卿若和大魔神赶到，问判官，「人呢？」 「走了，快追啊，要投胎了，去奈何桥，希望要排队喝孟婆汤！」判官撒腿就跑，跑得双脚都像风火轮似的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脸都绿了，以最快的速度飞去奈何桥。 小北是不需要排队的，他魂魄赶到，就立刻插队，身后排队的鬼魂竟然觉得很正常，孟婆看了一眼册本，貌似也应该是到他了。 地府的风很大，阴风阵阵，比起往日要更阴寒几分。 孟婆哆嗦了一下，舀起一碗孟婆汤，嘴里念道，「喝过孟婆汤，今世事尽忘。」 木然的小北接过孟婆汤便往嘴里送。 刚要喝，一道力量弹射过来，把他手中的碗打落，碗落之后，他丝毫没有犹豫，仿佛已经喝过了孟婆汤，奋力一纵，便跳下了轮迴道。 千钧一髮之际，一道龙缎及时飞了过来，追下了轮迴道，把小北的魂魄捆住。 东方境和龙卿若趴在奈何桥上，慢慢地拖着龙缎，一下，一下，慢慢地，好怕没捆住小北啊。 当看到小北被龙缎拖拽了上来之后，两人松了一口气，吓死了。 心都快停止跳动了有木有啊。 小北面容木然，仿佛人事不知，被拖上来之后就静静地站着，像个机器人。 「先回去再说。」东方境先站起来，「不要放开他，拖着回去，太危险了，吓得我魂魄都快跟着飞走了。」 第570页 第472章 救回来 大魔神在后头，也是胆战心惊得很，心里十分疑惑，为什么没能捞到他？是不是自己修为大失了？ 判官先跑过来的，但是等救回来小北之后他才赶到，气喘吁吁的，看到小北安然无恙，心里顿时放松下来了。 这计划是他提出来的，如果小北爷真的投胎去了，那他惨了。 「怎么回事啊？」孟婆过来问道，都下轮迴道的魂魄还被拖了回来，这不是坏了秩序吗？ 判官解释道：「出错了，出错了，这不是阳寿尽了的魂魄，不该投胎。」 「怎么会？我这册子上有啊。」孟婆狐疑地看着册子，咦？消失了？ 因为鬼王令之前总是出错，所以孟婆都已经习惯了偶尔就出一次错误，见册子上没了他的画像，便合上册子，「出错了，行，你们带走吧。」 小北做了一个似乎很长也似乎很短暂的梦。 他梦见和老朴在恭王府里喝酒，老朴把剑卖给了他，要一万两银子，好便宜啊。 然后老朴一直劝他喝酒，他喝了两杯，一下子唿吸不来，像是中毒了。 然后接下来的梦不是很记得，似乎是他灵魂出窍了，一直往地府跑去，喝了孟婆汤准备上奈何桥，大姐就赶到用龙缎捆住了他。 意识恢復的时候，他觉得全身都像散架了似的，又累又痛又酸。 而这种酸痛，又不像是身体里发出的，简直就是灵魂里散发出来的。 是老朴要下毒害他吗？他们往日无雠，今日无怨，为什么要毒死他？ 「小北，小北，你醒来了？」 听到大姐在唤他，他慢慢地睁开眸子，只见大姐，姐夫，老朴都在自己床前，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他马上想起那把宝剑，立刻道：「我的剑呢？说好了一万两银子卖的，不能反悔啊。」 「在这里！」东方境灵脉光剑递给他，反正这玩意用丁点灵力就可以凝成，送他一堆都可以。 小北抱住了剑，欣喜若狂，「还在，还在。」 但他随即定了定，真有剑，那就不是做梦。 他顿时放下剑，一手抓住了老朴胸口衣裳，目龇欲裂，「好傢伙，你竟然下毒害本王？本王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朴丞相愕然，「王爷，我什么时候下毒害你？是你自己不胜酒力醉倒了，我背着你回来的，怕你出事叫了王爷和王妃过来看你，我怎么会下毒害你？」 「醉了？」他一怔，随即怒道：「本王酒量极好，莫说才喝了两杯，就是喝二百杯，也绝不会醉倒，你休得忽悠本王。」 朴丞相被他抓得几乎要扑倒在床上，只得连忙求助，「不信的话，你可以问王爷和王妃。」 小北看向大姐和姐夫，两人都点头，异口同声地说：「是真的，你喝醉了。」 龙卿若拿开他的手，还了朴丞相的自由之后，坐在了床边一脸关切地问道：「小北，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子不舒服啊？有没有消瘦？不愿吃饭？又或者是很爱吃东西，胖了起来?喝两杯就醉倒，确实有些问题，我回头要帮你检查身体，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们不能没有你的。」 东方境也道：「对啊，小北，你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跟大姐说，大姐是神医，什么病都能治的。」 小北茫然地看着他们俩。 身体不适？最近有吗？ 之前不觉得有啊，但是大姐这么一问，他似乎觉得最近胖了点，总觉得饿，老喜欢吃肥肉了。 「说起来是真都有点，我最近觉得很饿啊，特别喜欢吃肥猪肉，越肥越好。」 龙卿若马上道：「你这一定是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俗称的三高了，你这年纪不能吃太多肥肉，你看你，肚子都圆起来了。」 「三高？那严重吗？」小北顿时紧张起来了。 「不严重，但需要注意饮食，酒不能再喝了，等指标降下去再喝。」龙卿若温柔地说，给他拨了拨头髮，「好好休息，你刚醉过一场，身体很虚弱，要静养一下。」 「知道了！」小北抱着剑，心里暖和得很，大姐对他真好。 龙卿若取出一片龙鳞，龙鳞是用龙缎穿着，是她忍着剧痛拔下来的。 她把龙鳞挂在小北的脖子上，道：「这是我的龙鳞，有灵力的，以后遇到什么危急情况，龙鳞能救你一命。」 「啊！」小北激动得很，「你把龙鳞给我啊？我听说拔龙鳞很痛的。」 「很痛，但不要紧，小小痛楚我可以忍受。」龙卿若说。 她心里对小北愧疚，因为差点真的害死了他。 忍痛拔下这片龙鳞，给他做护身之用。 一下子得了两件宝物的小北，已经忘记了朴丞相要毒死他的事。 不过，那或许真是一场噩梦呢？老朴没有理由这么对他啊。 「你好好休息，我们出去了。」东方境说。 「好，你们去吧，」小北看着朴丞相，一脸歉意地道：「朴啊，对不起，刚才差点错怪了你，银子我回头给你啊。」 朴丞相摆摆手，「不用，送给你，对剑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所谓宝剑赠英雄嘛，你是我心里的英雄。」 「怪肉麻的，但是很喜欢听。」小北笑逐颜开。 大家笑着走了出去，门一关上，三张笑脸顿时垮掉，唉，骗了小北，心里好过意不去啊。 第571页 大魔神抱着毛嘟嘟在怀中，这高大的人撸小猫，就给人一种违和感。 就像他手里勒住一只老鼠似的。 他们走出正厅说话。 大魔神道：「这力量有点可怕，而且，力量高度集中，目的性明确，就是送他去投胎。」 「这道光旋风是从毛嘟嘟的桃心上发出来的，大魔，你或许说得对，他们是共用一颗元珠。」 大魔说：「这点不是或许，是肯定，他们是很肯定共用一颗元珠，但是，为什么会这样，还有小北到底以前是什么神或者仙，却追查不出来，我觉得你们可以去问问烛龙爷，他对于这些未知的力量比较清楚。」 「如果和天雷火无关，我建议先不用找，毕竟，天雷火是眼前迫切要处理的事。」龙卿若说。 东方境蹙眉道：「但天雷火的那一颗心脏还没有下落，而且，毛嘟嘟的桃心，真有几分酷似天雷火盘里的心脏，这两者会不会有关联，不知道，但既然心脏还没有下落，不如先弄明白小北的事。」 龙卿若道：「那行，如果要找烛龙爷，就要找我四哥。」 东方境道：「正好我也要找他，一併问了吧。」 他查了玄魔的事数日，不知道有结果没呢？ 第473章 幸福的大方龙 东方境正准备跨越海洋去找龙啸，却没想到准备出发的时候，龙啸却来到了京城，找到了他们。 龙啸是大顺朝的摄国皇，这一次来却没有声张，独自一人前来。 他看到东方境，便是一脸的凝重，道：「先进去再说。」 东方境看到他的脸色，心里头咯噔了一声，「别进去说，龙宝在里头。」 因着玄魔的事，他把追踪符卸下了，这一次既然是要谈玄魔的事，暂时不让她知道，等办完天雷火的事之后再说。 龙啸嗯了一声，道：「也行，这事去酒楼也能解决，我攀山涉水的来，实在太饿了。」 东方境看着他，「你这一脸的凝重，是因为饿啊？」 「吃饭皇帝大，没什么事比吃饭要紧。」他可不是餐风饮露就行的，他要好好吃饭的。 「你这也不算攀山涉水地来啊，你从北唐过来，撑死小半个时辰。」 「不行，得看你飞什么线路，如果横海过来肯定快，但海上现在风太大了，我改了航线，飞越三个国家线过来的。」 那也花不了一个时辰，大可以吃了饭再出发嘛。 「你这打秋风，还打上瘾了啊？」之前就听龙宝说了许多他的事，第一大爱好就是蹭饭。 龙啸犯愁地道：「着实是，总觉得有饭不蹭，心里很难受。」 东方境严正指出，「这是病。」 「我也知道是病，边吃边治疗吧。」 到了酒楼，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大桌子的菜，等吃了一半的时候，龙啸道：「我探查了一番，玄魔四道封印都有裂痕，但没有力量渗出来，伯父拜完图腾之后觉得精力充沛，应该是心理作用，也有可能是图腾是在玄魔还没被封印之前就已经铸造，有玄魔的力量，也下了魔咒，只要参拜就可以从中获取力量，这力量不大，还真只能做强身健体之用。」 「竟然四道封印都有了裂痕？那假以时日，他还是可以冲破封印出来的。」东方境蹙眉说。 龙啸饮了一杯酒，重重放下，「这个假以时日，应该要好久好久，我只担心他封印裂开之后，容易受到外界影响，一旦遇到惊天动地的大事，气脉乱飞会助他沖开封印。」 如今三界平静，这个担心或许是有些多余的。 至于天雷火，是属于九大神族的，封印地不是在九大神族境内，所以，应该引不起什么波动。 东方境问道：「修补封印的裂缝可以吗？」 「封印是你和我一起下的，要修补封印，必须要我和你一起。」龙啸苦笑了一声，「但我还有十五年，才能使出赤龙纯灵力。」 封印要求很高，必须要纯的灵力，如今他在岳父的帮助下，虽然拥有一定的能力，但是，不是赤龙纯灵力，不能用于修补封印。 否则的话，修补下去的灵力，反而会被玄魔吞掉。 让他自己去的话，也不行，封印本来就是两道气脉，只修补一道，另外一道在灵力循环的时候就会倾斜失衡，变得很弱，容易被冲破。 东方境道：「十五年，应该他还没能沖开封印的，这事我们回头再处理，我有件事情要找你帮忙的，我想见见你的岳父烛龙爷。」 龙啸大方地道：「安排！」 东方境忙道：「这一次请安排得时间充分一些，最好是给流浪猫狗洗完澡再来。」 上次来去实在是太匆忙了，其实九大神族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的，但他老人家忙着，也拦不下来啊。 龙啸呵呵一笑，「看情况，尽量吧。」 结帐离去，东方境回了府中，龙啸也去请老丈人了。 他说如无意外，后天就能把老丈人请到。 趁着这一两天的闲暇，东方境和龙卿若回去探望了一下老御医和老海叔，然后一同去了鹰爹鹰娘那边。 因为龙爹和龙妈回了赤龙族给哥哥们餵精神龙奶，小闺女暂时被抛弃。 鹰爹和鹰娘重新办了一次婚礼之后，十分恩爱，秤不离砣，公不离婆，享受着儿子女儿们在身边的时光。 第572页 鹰娘对龙小九十分喜欢，总是拉着她的手问东方境的事。 她对儿子在人间的事很感兴趣，很想知道他以前的事情，她也问过鹰王，但是，他总是支支吾吾，说一些不说一些，急死个鹰。 龙卿若倒是没添油加醋，就把他以前所经歷的事说了出来，听得鹰娘心肝脾肺肾都挤在了一起，一下一下地揪痛，恨不得冲进魔域里把那双渣男贱女撕个粉碎。 龙卿若最后说：「其实情况没有这么坏，因为，他们对小境不好，却有别的人对小境好，小境的几个哥哥都很爱他，不管他做了什么事，他们依旧义无反顾地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 「还有，现在皇上和皇后对他好得不得了，捧着跟一颗明珠似的。」 「当然，现在还有我，我也会一直对他好的。」 龙卿若说完，还不忘带一带自己，小境的人生，是因为有了她才一百八十度大拐弯，她会时刻提醒自己这件事情。 鹰王后喜欢她这么直率的性子，拉着她的手，也丝毫没吝啬表达，「小九，我真是太喜欢你了，幸好你来了，幸好你嫁给了鹫儿，我为鹰婵对你做过的事道歉，她这样对你实在是太不该了，等她日后元神归位，我会狠狠地抽她。」 龙卿若笑笑，「那倒不用了，她都接受了惩罚，不必额外再惩罚一次。」 幸福的龙总是很大方的。 鹰王后正色地道：「不，做得好要赞扬，做不好要惩罚，龙女罚她是因为她违反了三界法度，而我要罚她，是因为她罔顾姐弟情。」 龙卿若笑笑，无所谓啦，反正鹰婵现在就算再存歹心，她也不怕，她不是以前那条废龙了。 原来当你强大的时候，你的心胸也会跟着宽广起来，而且眼界也会高很多，那些曾经的宵小，根本看不到，也不屑看。 东方境正在跟鹰王和姐姐们说话，眼睛还是习惯性地会去寻找龙宝，看到她跟鹰娘相谈甚欢，他才转过去又继续跟大家说。 他总是不愿意龙宝离开他的视线太久，她在，他心就安，她笑，他心就开。 鹰王后还问了一下鹰吝和影姬的事，因为，她从鹰王和鹰女口中听到的，是带有主观意识的叙述。 第474章 原来小北是这个啊 对于鹰吝和影姬的事，龙卿若如今倒是可以不掺杂任何情绪地说出来了。 鹰王后气恼影姬的歹毒和不争气，同时也怜惜她为毒罡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却还是被毒罡背弃。 努力地想得到父爱，忙活几千年，一无所获，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真叫人唏嘘。 「当初鹰吝就是不愿意嫁给赤厉，说赤厉太严厉，我私下跟她说过好几次，她说不喜欢不能勉强，我最后支持了她，我觉得确实不能跟自己不喜欢的鹰在一起……」鹰王后说着，回头瞧了一眼鹰王，眼底充满了幸福，又继续道：「所以，她的鹰生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我当初不该支持她的。」 龙卿若说：「这件事情，没有对错的，只能说她遇鸦不淑，换做是我，我也会鼓励她去追求真爱，不过，什么是真爱呢？当局者永远是迷惑的，看不清楚自己所爱的到底是良还是劣，只有狠狠地撞了一次南墙之后，痛了才会分得清楚，她以后还有机会再找一个爱她的鹰或者其他动物，不该错了一次，就永远不再爱了。」 「你说得太对了。」鹰王后赞赏地看着她，这孩子，真是太出色了。 短暂的天伦之乐后，大魔说，烛龙爷来到大顺国了。 东方境觉得大魔和烛龙爷之间说有点渊源的，大魔很怕烛龙爷，见到烛龙爷，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但他又能感应到烛龙爷来，不过，他修为高，烛龙爷的气场不一样，大魔能感应到也不奇怪。 果然，就在大魔说完没多久，龙啸带着烛龙爷先生来到。 烛龙爷今日穿得十分笔挺，帅气，头髮整齐，有几分贵族气息和儒雅风韵，但举手投足，总带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的迷惑感。 大魔一见他来，就躲在了圆柱后面。 烛龙爷瞧了他一眼，唇角一弯，在东方境和龙卿若的迎接下，进了正厅坐下。 茶水一上，门就关闭上了，把所有人都堵在了外头。 东方境和龙卿若再一次行了大礼，烛龙爷道：「规矩不用这么多，坐下来说话。」 东方境和龙卿若这才牵手入座，龙啸眼角余光扫了过来，得了，恩爱得有点过了。 东方境把小北和毛嘟嘟的事叙述了一下，想叫人把毛嘟嘟带来给烛龙爷瞧一眼，烛龙爷道：「不用，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它和小北。」 他一进府门，因着俊朗的外形和摄人的气场，引来了境王府一众人与动物的围观。 他眼睛一扫，便知道谁是谁了。 东方境问道：「您见过了？那您觉得，小北和毛嘟嘟之间，是有什么联繫呢？那晚我们把小北的灵魂逼出来之后，毛嘟嘟的桃心就发了光芒形成一道很强大的力量，卷了小北的灵魂就跑，但是，力量到了黄泉路上的时候就消失了，小北一直往前跑，速度快得惊人，一般的魂魄，不能够这样。」 他实在是求知若渴了，很想马上知道答案。 但是，烛龙爷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龙卿若，「知道计算机吗？」 第573页 「知道啊。」 「知道什么是cpu吗？」 龙卿若呆呆地点头，「嗯，知道啊，中一央处理器。」 「那如果把天雷火盘比作计算机，那么，心脏该是？」 龙卿若道：「心脏是天雷火的cpu？」 「对。」烛龙爷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懂点电脑哈。 东方境疑惑地看着他们，打哑谜吗？什么是西噼唷？ 龙卿若依旧呆呆地问道：「但我们现在说的是小北和毛嘟嘟，怎么又跟天雷火扯上关系了？」 「你想想！」烛龙爷说话说一半的样子依旧很讨人嫌，有一种强行装圈的感觉。 龙卿若脑袋有点打结，疑惑地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毛嘟嘟和小北的关系，就是cpu和电脑的关系吗？毛嘟嘟是cpu，它对小北下了指令，所以小北就听从指令死后迅速去投胎？」 烛龙爷引导，「或许可以再往大里想一想，不要把小北和毛嘟嘟分开，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蒙蔽。」 龙卿若茫然。 东方境听不大懂，但是，还是强行地把天雷火与小北毛嘟嘟联繫在了一起，「毛嘟嘟和小北，与天雷火盘有关系对吗？天雷火盘里那个心脏的位置，是要拿小北的心脏？」 东方境这么一说，龙卿若折成皱纹的脑袋马上舒展开来，「所以，天雷火盘假如是一个计算机，而小北和毛嘟嘟的力量加在一起，就是天雷火的cpu，也就是心脏。」 烛龙爷笑着道：「不是假如，当日傻子制造天雷火盘的时候，就是等于制造一台超级计算机，只不过，计算机的驱动，用的是他自己的神灵力，而超级运算靠的是这一块心脏，神灵力是与心脏相接互通的，傻子死后，神灵力散去大半，心脏就算靠着仅存的神灵力能继续运行，也必定会因为发热或者是其他问题而停摆，这个情况下，天雷火大盘得不到数据，但因为大盘的指令没有撤销，所以，依旧引发天雷火，只不过，不再精准而已。」 东方境这一次听明白了。 他的脑子现在就是处于一种时而开阔，时而封闭的状态。 「毛嘟嘟和小北加起来就是天雷火的心脏，但为什么小北要不断轮迴呢？而且，轮迴的速度飞快。」 「万物皆有灵，更何况心脏一直连着傻子的神灵力，久而久之有了神识……这神识我们可以看做是晶片，傻子死之前，应该是通过神灵力说了一句话，例如他散尽元神入轮迴之后再战斗之类的话，这一句话，被心脏误判为指令，所以天雷火盘的心脏一分为二，一道是力量，一道是神识，之前说过，心脏是有神灵力的，而傻子的神灵力来自于天地，无处不可吸收，神识去投胎之后，心脏的力量就在天地间凝聚，助神识完成这一道指令，周而復始，除非这道指令撤销，否则，他还会一直轮迴下去，每一世都在战斗。」 龙卿若道：「所以，毛嘟嘟的这桃心，是心脏力量的寄存处，对吗？」 「没错，」烛龙爷看着龙卿若，继续道：「这力量在他投胎之后，就会找地方寄存，并不会是一直寄存在猫的身上，偶尔也会寄存在别的地方，总之，这道力量只会强大，不会减弱，而且，因为有指令在身，这道力量只会服务于心脏神识的投胎，不能为毛嘟嘟所用。」 龙卿若喔了一声，说了半天，小北原来是个有神识的智能晶片啊，怪不得像个机械人似，不断去投胎。 东方境也明白了，道：「所以，现在要把毛嘟嘟的力量与小北结合在一起，还原成为心脏的功能，然后把他装进天雷火盘里，对吗？」 烛龙爷笑着道：「聪明！」 龙啸在一旁听着，有些不解地问道：「岳父，您说天雷火神死之前说过一句话，虽然您说假设之类，但是语气十分肯定，仿佛您就在现场亲耳听到一样，莫非，您真在现场？」 烛龙爷看着女婿，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话却简洁有力，「bi嘴！」 第475章 不拿小北的心脏 龙啸顿时噤声，他一直都没做声，就问一句也不行吗？岳父对我是太严苛了。 东方境兀自沉思了一下，烛龙爷和龙宝的话他稍稍转化一下，就又多明白了一点，但还有疑问，「要怎么做才能结合毛嘟嘟和小北的力量把它们还原为天雷火的心脏呢？」 烛龙爷摊手，「这我真不知道了，这里头是有傻子的巧妙设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家顿时犯愁，烛龙爷都不知道，那他们怎么会知道天雷火神的巧妙设计呢？ 烛龙爷见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脸，便又说了一句，「有一点你们要记住的，天雷火心脏是傻子制造出来的，也是用傻子的神灵力为生，所以，他们不会相距很远。」 东方境眼底一亮，「您的意思是说，天雷火神真的回来了？那他在哪里？」 「附近！」烛龙爷说。 附近？他说的附近可以是整个人间界。 「是我小境吗？」门外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看到一道影子趴在门上，很大的一块影子。 龙卿若走过去打开门，「大魔你进来啊，你躲什么？」 大魔跟着她蹑手蹑脚地进来，也没坐下，走到她和东方境的身后站着，等待烛龙爷回答。 但烛龙爷不回答，只道：「像上次一样，我只负责解释，不指导任何方向。」 第574页 如果能力许可，好想锤他啊。 「还有什么想问？」烛龙爷看着他们问道。 龙卿若问道：「有，我想问的是，如果小北和毛嘟嘟的力量结合在一起，变回心脏了，那小北就会死，对不对?」 这话一出，在座的人都紧张地看着烛龙爷，小北不能死啊。 「小北就是心脏，他死了之后，与力量结合就回到了天雷火盘，严格说来，不算死。」烛龙爷反问。 龙卿若道：「不一样，变回心脏的小北，就不是小北了，就算还是小北，但他只能一直被安放在天雷火里，哪怕有神识，也不能再游戏人间了，小北最怕孤独的，要他自己留在天雷火，不行。」 东方境也顿时黯然起来，要小北一直留在天雷火阵里，那真是比死更难受。 「小北受得住这煎熬吗？肯定不行的。」龙卿若难受地说。 没想到烛龙爷之前说的牺牲，是牺牲小北，小北好无辜啊。 东方境问道：「必须要杀死小北才能与力量结合吗？」 「倒也不是必须的，用心脏与力量结合就行，当然……掏出心脏也有可能会死。」 东方境哭笑不得，「什么有可能？心脏掏出来肯定会死的啊。」 烛龙爷道：「如果小北会死，那么这就是一个取捨的问题，是要九大神族从此免灾，按照累积浊气来承受天雷火，还是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轰呢？这里头取捨的一点，是九大神族与风烛残年的小北，这是你们与小北的决定，我不多参与评论。」 不说这个取捨还好，说了更叫人为难。 烛龙爷站起来，「我走了，有什么事再找我吧。」 他一站起来，大魔就躲，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龙啸也连忙站起来，「恭送岳父。」 他岳父没理会他，直接飘然出去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对视了一眼，皆是愁眉深锁。 不能牺牲小北，这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不牺牲小北，九大神族的命运还是不能改变。 但九大神族和小北有什么关系呢？小北是天雷火里的心脏，已经义务为九大神族服务了许多年，难道现在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且从此留在天雷火盘里吗？ 以前动不动就想拿小北的命，现在小北或许面临牺牲，他们却怎么也不愿意了。 大魔问道：「要不要问问小北？」 「不要！」东方境和龙卿若异口同声地说。 问他，那么取捨的人就是小北自己了。 「这是道德绑架，不能让小北知道。」龙卿若添了一句。 大魔指着外头，「但是，他应该听到了。」 偷听大军这一次没有散去，都聚在外头，烛龙爷出去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小北一眼。 龙卿若走出去，他们全部都站在迴廊里，珲记和鹰小倩站在了小北的身边，一副凝重的样子。 「不要管那些，当没听过。」龙卿若对小北说。 小北掏掏耳朵，「什么没听过？说什么了？」 龙卿若笑了，「什么都没有，该玩玩，该吃吃，该收魂不能耽误。」 「那肯定，我又不像某些人那样消极怠工。」小北耸耸肩，转身走了。 龙卿若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挽着他的手臂一路往后院走去，「小北，去哪？」 「回屋睡觉。」小北抖了抖，他最近因为工作便利的缘故，都住在境王府，「天气寒冷，睡足了觉晚上出去收魂，真是见鬼了，竟然不知不觉之中，喜欢收魂了。」 「喜欢收，那就继续收啊，收一辈子。」 小北双手放在脑后，懒洋洋地道：「一辈子？我这一辈子到底还剩多久呢？」 「说这些做什么呢？你当了阳鬼差，可以增加寿命。」 「增加寿命能增加多少？对于你们来说，就算再给我增加一百年，也不过是如白狗过隙，不值一提。」 「是白驹过隙，但你说白狗也行，一样的，」她语气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你的生命对于我们来说，从来都不是不值一提，你以后不要这么说。」 小北斜睨了她一眼，又懒洋洋地说：「其实，就算你们决定挖我的心脏去做那件大事，我也不会怪你们，毕竟，你们又是九大神族，又是天雷火的，我这个风烛残年的年轻人和他们比，那头重那头轻，你就算不说，我也会分，人人都会分。」 「小北，我没想过要拿你的心脏。」龙卿若一下子难过起来了。 「没想过，那就好好想想吧。」 「好！」 「好？」小北陡然转头，暴跳如雷，咬牙切齿，「你说好？你竟然说好？」 龙卿若见他忽然变得兇巴巴的样子，吞了吞唾沫，「我是说，好好想想是不可能的，我不会牺牲你。」 「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为你们牺牲的，我也不认识你们，九大神族没给过我什么好处，这么多宝物没给我一件，我不会把自己的心脏送给你们，叫他们想都不要想。」小北噼里啪啦地骂了一通，便转身跑去了。 龙卿若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抹了一下脸上的口水，「小北好噁心啊。」 第476章 大魔怕烛龙爷的原因 她一回头，看到四哥和小境站在身后，大魔在远远的地方伫立，反正大家应该都听到小北的话了。 第575页 东方境上前来，道：「放心，我们不会动小北的，也不会让任何神动小北。」 龙卿若道：「我知道你不会，我也不会。」 她看着四哥，「你会不会？」 龙啸转了头过去，沉吟了一下，「这事，说肯定是不会说的，毕竟我们也不能这么自私，让小北为我们牺牲，但是……」 「没但是！」龙卿若一扇银票，「拿着，把你的但是抹去。」 龙啸无奈地看着她，「在你心里，四哥就是这样贪财的人吗？这事不能用钱来衡量，我说的但是，是觉得我岳父说话没说完整……钱财不可露白，危险，我帮你放好，你需要用钱的时候我再给你。」 说完，便拿了银票放在自己的袖袋里。 龙卿若看着他娴熟无比的动作，道：「他说话一直都没说完整，但你听出什么来了？大家不妨交流交流。」 龙啸道：「场景一，我快要死了，然后我对着自己制造出来的机器说，我要投胎转世，等我转世回来再战，请机器你们放心。场景二，我快要死了，我的朋友前来送终，然后我气若游丝地对我朋友说，我如今元神即散，但我丢不下这里，我会尽力去轮迴，回来再战，请你放心。这两个场景，你们觉得哪个场景比较合理？」 东方境和龙卿若对视了一眼，齐声道：「第二个！」 「如果是第二个，那我岳父在天雷火神死的时候必定在场。」 「但是，他之前说过他进不去天雷火，他被傻子前辈拉黑了。」龙卿若道。 「他可以撒谎。」 「这么古老的神，会撒谎吗？能撒谎吗？」 「他撒谎的！」大魔在旁边添了一句。 东方境诧异地看了大魔一眼，「就算可以撒谎，那撒谎的动机呢？他大可以说他在场的，为什么要撒谎说他进不了天雷火？」 「不知道。」 所以，烛龙爷来了给他们解惑之后，又给他们送来一道谜题？ 龙卿若蹙眉，烛龙爷为什么要撒谎说他不在现场？ 大家脑筋打结，修復这天雷火盘可真艰难啊，比修復鬼王令艰难多了。 东方境想了一下，提出一个疑问，「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天雷火神？」 「不是他，是你啊。」大魔还是一如既往地固执己见。 「大魔，你总说我是天雷火神，你有什么根据吗？」东方境干脆问他。 大魔说：「没啊，我就觉得你是啊，而且，烛龙爷也说了，天雷火神就在附近，附近说的说很近的距离，起码也是这个王府之内吧？王府之内谁最有潜质是天雷火神？只有你。」 东方境道：「大魔，我们现在不能毫无根据地推测谁是天雷火神，必须要有证据，而且，就算我是天雷火神，但我什么记忆都没有，也帮不上任何的忙。」 他见龙啸兀自沉思似乎有所发现的样子，问道：「四仔，你想到什么了？」 龙啸抬起头，疑惑地道：「九仔，我觉得天雷火神临死之前，是不是曾经託付过我岳父什么呢？根据我对岳父的了解，他如果对一件事情上心，那这件事情多多少少和他有点关系，如果没关系的话，他帮或许会帮，但是连续两三次地亲自来解答我们的问题，甚至还没有表现出烦躁的情绪来，就觉得很奇怪。」 「但如果天雷火神託付他，以他的能力没有办不到的吧？怎么需要我们费尽心思去办呢？」东方境道。 「还有啊，天雷火盘的心脏，真的因为一句话就生成指令，然后让小北不断地投胎轮迴吗？」 「但事实确实如此，小北一直在轮迴，卡bug!」龙卿若说。 「但你们也别忽略他说的那句话，那股力量是伴随在天雷火神身边，才可以不断地吸收天地之气，壮大自身的力量，我现在想，大魔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九仔，你与玄魔一战，神鹰族和赤龙族都救不到你的元神，而我是因为岳父出手，才救下了我让我投胎歷劫，对不对？」 「对啊。」东方境道，鹰生的事，他都记得很清楚了。 「但他既然能救我，为什么不能救你？这对他来说，难道不是举手之劳的事吗？」龙啸道。 龙卿若回过神来，顿时气愤地道：「对啊，他这样做真的很过分，既然能救你，为什么不救我小境？」 龙啸冷静地分析，「问题就在于，他没有出手相救，但是九仔现在凝魂成功了，甚至比我更快，这又说回他为什么不出手相救的原因，是不是他笃定，就算他不救，九仔也可以回来？只不过他还没歷完他该歷的劫，所以，当初才会暂时放任他去？」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他到底在整件事情里，担任着什么样的角色呢？」龙卿若苦恼得很，烛龙爷为什么不能说清楚呢？ 「大魔，你为什么这么怕烛龙爷？你是不是知道他的秘密？怕他灭你口啊？」龙卿若看着大魔问道。 大魔摇头，「我不知道他的秘密。」 「那你为什么这么怕他啊？」 「我是敬爱他。」大魔说。 「但我觉得是怕。」东方境也看着他说，留意大魔两次了，他看到烛龙爷，就马上躲起来，仿佛烛龙爷会逮住他收拾一顿似的。 「对啊，你知道什么，你快说出来大家分析分析。」龙卿若见他一脸的躲闪，觉得肯定是藏了秘密的，连忙催促。 第576页 大魔见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只得解释道：「我怕他，不是因为你们这事或者是知道他什么秘密，是我当初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杀心起了，是他阻拦了我，我才没犯下杀孽，且因为他的一些严刑让我心生恐惧，之后就算再一次走火入魔起了杀心，但每每想起那一次的严刑，我都能马上冷静下来。」 东方境好奇地问道：「是什么样的酷刑，让你在走火入魔的时候还能迅速冷静下来？」 大魔脸有点绿，支支吾吾了一下，才说：「他把我捆绑住，然后幻化出一个我来，每天在我面前磨刀半个时辰，用刀把幻化的我切片，每一片都切得很薄，然后把切下来的肉贴在老虎的脸上说是做面膜，而且，那个幻化出来的我还会发出惨叫声，一刀一声，一刀一声，周而復始，足足三年，弄得我现在看到有人磨刀，我都害怕，觉得磨完刀之后就要开始切我了。」 仨对望了一眼，这手段，确实是有点变一态啊，怪不得大魔这么怕他，换谁谁不怕？ 第477章 小北要收的那个魂魄 事情就僵在这里了。 要重新启动天雷火，就一定要心脏，心脏是小北与毛嘟嘟身上的力量结合，结合之后就要取小北的心脏，取出心脏之后，小北就要死，就算维持神识，也要永远留在天雷火里。 放任不管，那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雷火会再带走自己的亲神。 可他们也都知道，这个抉择，不在他们，也不该在小北。 大家都犯愁不已。 就这么愁了几天，东方境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既然大魔说他就是天雷火神，那他信大魔，他要坚信自己就是天雷火神。 当初的天雷火神既然能制造出如此精密的天雷火盘，还有那些大大小小万千世界的盘子，他一定可以再制造出一个心脏来。 他可以依旧给新心脏注入自己的神识和灵力，让新的心脏取代小北。 有了这个决定，他对龙卿若，龙啸，还有大魔说：「我决定了，我要相信自己是傻子前辈，我要再制造一个新的心脏，用来取代小北。」 大家闻言，先是一怔，继而鼓掌，「好！」 龙卿若激动地问道：「小境，你知道怎么做新的心脏了吗？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东方境残酷的话，打掉了她脸上的激动，「不知道，毫无头绪。」 「毫无头绪怎么做啊？」 仨的脸上顿时蔫了。 「先确立目标，然后想办法去做，总能做到的。」东方境说得信心满满，但确实一点信心都没有。 龙卿若虽然很盲目地相信小境，但是现在着实没底。 小北这几天一直都很警惕，总是提防着他们，只要他们一接近，一想跟他说话，他就认为他们是来说服他牺牲自己的。 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对于大姐他们来说，根本不需要考虑就能做出决定的，肯定会选择牺牲他来救九大神族，神族啊，身份比他这个人间王爷高贵很多。 最重要的是，九大神族那有多少神？他才只有一个，大姐和他们的感情肯定比和他深厚的，他才认识大姐没有多久。 就算从出生就开始认识她，可她好歹也几千上万的年纪了，跟九大神族在一起的日子比他多多了。 所以，大姐一定会放弃他，他如此笃定地想着。 结果，就这么等了几天，大姐虽然有跟他说话，但是，却绝口不提那事。 他心底冷笑，哼，神族真的很会隐忍啊，想跟他打持久战？他一定不会输。 要挖他心脏可以，等他寿终正寝来再说，只要也还没咽气，谁都别想挖他的心脏。 但是大姐还是不说，他便认为这坏人肯定是小境来当。 小样，难道我会不知道你一直都帮大姐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吗？ 如果你敢来劝服我，我就先剪掉你的耳朵。 果不其然，这天已经亥时左右了，他没出去收魂，躺在床上发呆，外头就传来了声音，「小北啊，你睡觉了吗？」 他一手抱住毛嘟嘟，冷笑道：「终于忍不住了，终于要来说了，好，我倒是看你要如何对本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他一跃而起，一手抱住毛嘟嘟，一手打开了门，「没睡。」 东方境进来，神情果然有异常，看他的时候特别温柔，问他话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没睡呢？今晚怎么没出任务啊？你不想去？」 「不舒服，不想去，反正也不是有专属任务，你有屁快点放，别妨碍我休息。」小北盯着他，看你怎么说。 「有专属任务啊，今晚鬼王令给你派了任务，你不知道吗？」东方境打开鬼王令，果然有一道他的任务，死亡时间就是子时一刻。 当看到地址和名字的那一瞬间，小北如遭雷噼。 程大万。 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旧部下。 他有许多部下，有很多战友，但是，程大万是特殊的。 因为，程大万是和他一同进军营的，他参战的第一场就是和他一起，他们一同经歷了大大小小的战事，退敌，剿匪，救灾，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程大万是救过他的，就是第一场战事，他没有经验，只凭一股子勇气，深陷敌圈，是程大万不顾一切，把他从敌圈中救了出来。 他们是一辈子的战友了，早些年他们还一起喝酒，后来他身体不好了，卧病在床，他还叫了御医过去诊治，用了最好的药。 第577页 近段日子他们没有来往，因为自从发生了东方望的事到现在，他基本是忙于收魂，很少去看望这位老战友。 却想到，不过是半年的光景，他就不行了。 而且，最残酷的是，鬼王令把任务分派给他。 东方境亲自来这一趟，也是因为知道程大万和小北的关系，今晚下达任务的时候，他就看见了，想着小北应该也知道的，殊不知他却早早睡下，不得已才过来问一嘴的。 因为，如果他不去则需要另外安排阳鬼差过去，只是一旦安排了其他阳鬼差，那小北就一直挂着任务，以后就不能再给他指派任务了。 他又跟龙宝说过很喜欢去收魂的，以后不能指派任务，他也会不开心吧？ 但最重要的是，这是他的老战友，他亲自去送最后一程，亲自接他走，会不会更适合呢？ 「小北，如果你不想去，我叫青阳去。」东方境轻声说。 小北面色沉沉，「我去。」 「那好，你赶紧去吧，还有大半个时辰。」东方境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他去是最合适的，至少，能话别一下。 小北失魂落魄地出门去了，出门的时候还撞了一下，可见他的心实在是慌乱得很。 小北出了院门之后，龙卿若才从迴廊尽头慢慢地走过来，这事她自然也知晓了。 「不放心小北，他都没试过这么慌乱的。」龙卿若说。 「但是，他知道怎么面对战友的离世，他失去过很多战友。」东方境幽幽地说。 小北的心情他能理解，甚至是身同感受，但是，这也是最无可奈何的事。 反过来想，这才是武将最好的归宿。 在太平盛世里，活到耄耋之年然后，身旁儿孙环绕着与世长辞。 而且，还有昔日老战友陪伴在侧，这对程将军来说，算是挺好的归宿了。 「希望小北别太伤心。」龙卿若轻声道。 第478章 小北决定了 小北以阳鬼差的身份，提前来到了程大万的家中，所有没有专属任务的阳鬼差，包括东方境和龙卿若，都在程大万的门外，他们是悄悄跟着小北的。 程大万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但好在晚年的日子过得幸福，又有良药医治，才能熬到如今。 但现在确实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小北来的时候，无人看得见他，因为他是以鬼差的身份来的。 程大万还没进入弥留的状态，一直说痛，身上哪里都痛。 他旧患太多了，身上数不清的伤疤。 晚年，他的旧患总是会痛，小北也一样。 所以，进去之后听到他说身上痛，小北差点眼泪都下来了。 他心疼老战友啊，因为他也痛啊。 从子孙环绕之中，小北穿了过去，坐在床边，轻轻地唤了两声，「大万，大万！」 程大万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有激动的泪花，深深喘了一口气，「王爷，王爷您来送我最后一程吗？」 子孙们听得他看着空气喊王爷，以为快了，便一起哭了起来。 小北握住他颤巍巍伸出来的手，心酸一笑，「我不是来送你，我是来和你说说话，咱们好久没一起说话了。」 「是啊，我想王爷啊，想我们那些战友啊，想他们了。」程大万脸上有了笑容，仿佛小北的到来，就是他的强效止痛剂，他不觉得痛了。 「大万，谢谢你当年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只怕早就死了。」小北眼含泪花说道。 「不，王爷，」程大万想努力撑起身子，「不是我救了你，是我们心存正气，我们是守卫疆土，我们不惜牺牲自己，护住我们身后的百姓，所以，就算不是我去救你，其他战友也会救你。」 小北难过地道：「可惜的是，那一场战役，我们死了很多兄弟。」 程大万笑了，「他们死得其所，他们死得光荣，我们打胜仗了，我们守住了脚下的土地，护住了身后的百姓，我们不怕死，我们就怕碌碌无为，活着死后都没有任何价值，这才是最可悲的。」 「大万，你是英雄。」 程大万笑得憨厚可掬，「不，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名军人，军人的精神是要坚强不饶地守护，我做了军人的分内事而已，所以，死亦何惧？」 小北大受触动。 他曾经也是这样想的，守卫疆土，守护百姓，就是他一生的职责。 他无惧伤痛，无惧死亡。 不是曾经，是他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即便如今让他提刀上战场，他依旧会义无反顾。 「还记得我们的老将军吗？乌沪战役，他带两百士兵去诱敌，此一去，便知再也回不来，他去之前，说了一句话，王爷还记得吗？」 小北热泪难忍，「怎么会不记得？他说，牺牲了他，就能换取大部队进攻包抄的机会，就能打胜这一场仗，把西营人赶回老家。」 「是啊，二百人，就这么惨烈的牺牲了，但敌人因此中计，我们包抄成功，杀了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他们一直说着往日的战事，那些久远的事情，如今却记得十分清楚，每一个细节，每一位士兵脸上的希望和坚毅，都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之中。 如今回忆起，都能精准地说出他们的名字来。 是的，心里从不曾忘记过他们，一直把他们捂在了心头。 第578页 最后，程大万是含笑与世长辞的。 小北在一片哀恸的哭声中，收了程大万的魂魄，脚步蹒跚地离开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他们带着阳鬼差是先走的，迅速回到王府，就仿佛没有跟过小北去一样。 小北回到王府，把魂魄交给了东方境。 「小北，你没事吧？」龙卿若关切地问道。 小北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回到屋中的时候，他才掩面痛哭。 阳鬼差们聚集在正厅里，大家心里都挺难受的，因为程大万确实是一位很好的武将。 但让他们更加难受的是，小北亲自去收他的魂魄，小北心里该多难受呢？ 而且，武将最后的一番对话，震撼了他们的心灵，朴丞相和薛国丈都偷偷地抹眼泪，几位王爷也是一直红着眼睛。 龙卿若不放心小北，去了他屋中陪伴。 小北哭过一场之后，看着龙卿若，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道：「说吧，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挖我的心脏是不是？我同意了。」 龙卿若看着他，缓缓摇头，「你同意没用，我们不同意。」 小北心烦意乱地道：「你们不是不同意，你们只是不忍心说出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把心脏给你们，去救你们的九大神族吧，我活够了，我觉得我这一辈子真活够了。」 龙卿若声音轻柔，但不容质疑的霸道，「你觉得活够了没用，我觉得你没活够，不用说了，我不会拿你的心脏，也不会容许任何人来拿你的心脏，你是我弟弟，我说过会罩着你的，我做人做龙，一直信守诺言，说话算话。」 小北怔怔地看着她，鼻头一酸，「你撒谎，你说话从不算话。」 他胡乱地擦了一下脸，继续道：「我心里很高兴，你愿意护着我，不过我真想清楚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我还能活几年呢？我死了一点都不可惜，我死了，能救一些人，当然救神的话会显得更有成就感，九大神族都是我救的，那他们以后要给我立功德庙对我感恩戴德吧？这是我一辈子最荣耀的时候了，请不要妨碍我当大英雄。」 龙卿若铁心石肠，「我说过，不会这么做，你不用说这些话，如果真的要用你的心脏，那必定是你阳寿已尽的时候，你看起来不是很长命的样子，我可以等。」 小北气结，瞪着她，「你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点好听的话？」 「会，」龙卿若快速且笃定地道：「我不会拿你的命去救任何人的命，因为我在乎你，我要你活着，每天叫我一声大姐，帮我管着磐石州的帐，偶尔逗我开心，所以，你不能死，哪怕是你自愿的，也不行，我不准。」 「你真是榆木脑袋，死了我一个，能救很多很多，你不会算数吗？」小北有些激动地唿她。 龙卿若说：「没数可以算，命不是这样算的，你不需要牺牲自己去救任何人，这不是一场守护战役，至少不是你的，如果我和小境要救九大神族，应该是我们去想别的办法，而不是拿你的命去霍霍，你好好地给我活着，我相信小境有办法的，我对他充满信心，就这么定了，这话题不再讨论。」 小北表面都气死了，心里却感动得一塌煳涂。 但他也确实决定了，人这一辈子，总要做一两件……三四五六七八件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这一次再不牺牲，以后都没机会了。 他不是在乎九大神族，只是在乎大姐，因为大姐就是九大神族的。 第479章 小北有头髮了 龙卿若不管小北说什么，她与小境也有共识，绝对不会牺牲小北来修復天雷火。 回到书房里，大家坐下来发愁。 大魔说：「其实，他是因天雷火而生的，就算为天雷火死，也是正常的事。」 龙卿若瞪了他一眼，「我日后就算生了儿子，也不代表我儿子要为我而死，小北是天雷火心脏的一部分，但有了灵性，也进了轮迴道投胎为人，那他的生命不管是谁给的，现在都属于他自己的，他有生存权，只要不违反律法，谁都不能剥削。」 大魔委屈地道：「你瞪我做什么？我只不过说常理是这样嘛。」 小北有这个觉悟，作为大姐的，她很心疼也很欣慰，小北长大了，懂事了，但是，不需要他这样懂事，他还是继续自私一点，keep住自己的小命就好。 龙卿若心头盘算了一下，便看着东方境道：「你继续想一下，看怎么样能做出一个新的心脏，我这边……」 她没说下去，因为有点不大现实。 她想用她现代医学的手段，给小北换一个心脏，但问题就是，不知道天雷火盘是需要新鲜的心脏，还是发烂的心脏都可以。 手术总不能在天雷火里做，因为，也不可能捧着一颗心脏去天雷火给他换上。 「你有办法？」东方境见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不算，有个思路而已，我再捋顺一下。」龙卿若坐下来支着下巴，是有一定的难度，但是，往这条思路仔细琢磨琢磨，应该能想到一条好办法。 好歹在人间也担任了药圣这么久，别的不精通，在这方面，估计是无人能望其项背的。 龙啸仿佛看出她的想法来了，「你想给小北换心脏？」 「换心脏？怎么换？」东方境一听，从原理上来说，就觉得是可行的，但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确保小北换了心脏之后还能活下去。 第579页 而且，去哪里给小北找一个心脏？ 「我先想想。」龙卿若挠着头说。 「换心脏有一定的难度，那如果给小北捏一颗元珠可以吗？」东方境道。 龙啸道：「原则上不可以，因为元珠不能代替心脏，毕竟他是人嘛，但是，如果捏了一颗元珠，灌注几百年的修为给他，那么身体有灵力的支撑，他可以活下去，只不过，没唿吸没心跳，身体只能作为住着灵魂的容器，他甚至都不需要吃饭，因为身体的一切维持，都来自于灵力，而灵力是会随着日子过去慢慢消失，所以，要时不时地给他输送灵力，否则，当灵力不足以维持的时候，身体会腐烂。」 东方境马上跟上他的节奏，「如果这样做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如果灵力一直维持下去，他就不用再去投胎，不用再不断轮迴？」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实际上嘛，没试过，不知道啊。」龙啸说。 龙卿若道：「那就试试啊，小北如果可以一直活着，当个真正的老人，几千年的老人，那该多好啊，他可以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了。」 龙卿若别的本事不大，但是动手能力强，想到就要做。 「我先去找小北说说。」说完，她一转身，旋风似地跑出去了。 小北看到她来，以为她是想通了要牺牲他，当即表达了无所谓，「心脏随便拿去，我真的不在乎。」 龙卿若眸子闪闪，「小北，有一个办法，既可以拿你的心脏去救九大神族，也可以让你继续活下去，而且，能活很久很久。」 「活很久？」小北一怔，「活多久？」 龙卿若激动地说：「只要我们不断给你输注灵力，你就能活下去，一千年，一万年，甚至十万年都可以，按照我的福气，我估计能活一百万年，反正有我一天，你就能活。」 小北眼珠子动了动，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叠在膝盖，食指轻轻地扣动手背，深深地嘆了一口气，语气充满了哀愁，「一百万年啊？那一百万年下来，我头髮一根都没了，我要当一百万年的秃头吗？」 「这还不简单？我给你变一头浓密的髮丝。」龙卿若一扬手，这算什么事？这就是龙女法术中最简单的法术，叫无中生有，无中生发也可以，就算不是龙女的法术，以前稍稍用点儿灵力都而已。 小北瞪大眼睛，「可以变？」 「可以啊！」 「你什么时候学的本事？」小北很怀疑地看着她。 「这个算什么本事？我一直都会啊，」她笑眯眯地看着那张吃惊的脸，「小北啊，你大姐我不是没有本事的龙，莫说变头髮，点石成金在我这也是等闲的事。」 小北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兇恶，脸都扭曲了，鼻孔放大，瞳孔也放大，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使劲地摇，吼道：「你一直都能变头髮，都没有给我变，每天还笑我秃头，笑我跟毛嘟嘟一样，你这个没心肝的，枉我叫了你那么久的大姐，你一点爱弟之心都没有，我告诉你，我不给你心脏了，我死之前，都要把心脏挖出来餵狗，不便宜你们。」 龙卿若胡乱伸手擦脸，「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嘛，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有元珠之后，你还能飞天遁地，甚至可以自己给自己变一头浓密的髮丝，反正，你想哪里长毛就变哪里，而且，白的都能变成黑的。」 小北顿时放开她，瞬间冷静下来，「真的？颜色能变啊？那鬍子能变成黑色的吗？」 「可以，可以！」龙卿若急忙逃出安全距离，就怕他再度喷口水。 小北这才余怒尽消，「这还差不多，那你现在变给我看看，看看我有头髮之后好不好看。」 龙卿若走过去，瞧了一下他的头髮，伸手拨了拨，手指染了灵力往秃的地方一抹，便见满头长韭菜似的，一茬一茬地生长出来。 生长是毫无规律的，但是，回头可以慢慢修剪一下。 龙卿若也不用剪刀，等头髮长得差不多的时候，手指咔擦咔擦地在他脑袋上飞，没一会儿，有着一头浓密髮丝的小北出现在了眼前。 有人说，髮型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当小北不再秃头，那滑稽的感觉顿时就荡然无存，再为他束起发冠，参差的鬍子修去，而且鬚根都不是白色的，变成了一茬青黑的时候，整个人就显得年轻了二十岁。 第480章 这对小北是一个考验 小北本来皮肤就极为饱而满，红光满脸，皱纹都是很少的，龙卿若当时在麒麟山的湖中第一次见他，脑子里便迸出秃头童颜这几个字来。 现在，说小北才五十岁，大把的人相信。 「怎么样？好看吗？」小北紧张兮兮地问道，因为秃头，房中没有铜镜，所以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什么模样。 但见匍匐在窗口的毛嘟嘟都顿时化作了人形，站在窗口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充满了惊艷。 龙卿若跑出去，没一会儿拿着一块铜镜进来，塞到了小北的手中，「自己看看。」 小北慢慢地举起了铜镜，看向铜镜里的那个人。 这一看，就动不了了。 粗粝的手指摸向铜镜，摸着铜镜里照出来的黑髮，定了定，才又想起应该摸自己的脑袋，那光秃秃的地方，现在好暖和啊。 他慢慢地坐下来，就没捨得过移开眼睛，左右前后，全部都照了个遍。 第580页 「好看吗？」龙卿若又问道。 小北啧啧了两声，眼神迷离，「有一件事情，或许你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是整个大顺朝最俊美的仔。」 龙卿若翻翻白眼，「有点过了。」 小北摇头，严肃地说：「一点都不过，事实上，即便是现在放眼整个大顺朝，也没人及得上我的俊美，连小境都不行，小境比我差那么两分，没我成熟稳重，瞧着脸型，瞧这眉眼的姣好，瞧这几条皱纹的弧度，瞧这一头黑漆油亮的头髮，哇，绝了。」 龙卿若坐了下来，「喝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小北当即吟了起来。 「那我提议的，怎么样啊？用元珠来取代你的心脏。」 小北还是没捨得放下铜镜，「随便吧，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有言在先，这头髮可不能给我变没了，要是没了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龙卿若笑逐颜开，做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做鬼了能翻天不成？ 果然男人有了几分姿色，就盲目自信起来了。 「你出去，你在这里好碍眼啊，我要慢慢看一下，你去捏元珠。」小北踹了她一脚。 龙卿若背手出去，真是见不得这么臭美的人。 还好意思拿小境来跟他比，比得上吗？ 龙卿若回到书房，跟大家说小北答应了，可以用元珠来代替心脏。 龙啸当即站起来，「论捏元珠技术之成熟，没人比得上我们赤龙族，我回去准备准备，请龙爹帮个忙。」 龙卿若只当听不到他的内涵，送了他出门去。 在以元珠代替心脏之前，先要把力量和心脏结合起来，这要怎么做呢？还是要请教一下专业人士。 天尊爷爷。 翌日一早，她就打算去找一趟天尊爷爷，刚出门口，就看到青先生抱着一大堆的帖子往外走，阿鹿和珲记都跟在他的身后，手中似乎有一叠帖子。 「青先生，阿鹿，珲记，你们去哪里？」龙卿若喊住他们问道。 青先生回头来，站定身子，「王妃，，我们去下帖子，小北王爷说要宴客。」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宴客啊？」龙卿若疑惑地问道。 「他说程大万将军走了之后，他特别想念昔日的好友，痛定思痛，觉得应该趁着大家都还健康，多些来往，所以才筹办了这一次的宴席，不过，他决定得有点仓促，府中或许准备不来，回头还要见酒楼那边准备菜餚。」 「不说了，青先生，快些出发吧，这么多帖子，派到今晚都派不完。」阿鹿催促道。 青先生想想也是，随即牵马出门去了。 珲记走在后头，嘀咕道：「我觉得他就是想让大家看看他长出来的头髮，这头髮长得也真是够奇怪的，昨天瞧他还是秃头，今日就变得这么多头髮了，该不是假的吧？」 「快走，叨叨了。」阿鹿说。 珲记追了上去，鹰小倩自动顶替了门房的位置，在守班了。 龙卿若啼笑皆非，这小北，真狗，长头髮还要宴客。 龙卿若去找了天尊爷爷，对于分散力量的凝结，他倒是十分精通，让她选在麒麟山，设下一个阵法，让小北再死一次，但这一次不能只守着，要布下结界，结界还要十分稳固，不能被力量沖开。 最关键最关键的，是小北即将灵魂出窍的时候，摁住他的灵魂，不让他出来，然后当毛嘟嘟的力量散发出来的时候，再让她和小境用灵力把毛嘟嘟的力量逼进小北的身体里。 最后，把小北救醒过来，把力量蓄在他的心脏，十分简单地就可以完满结束了。 龙卿若听完，「灵魂不出来也算死吗？」 「算，毕竟他毒发身亡了，灵魂只不过是被封在躯体里，人确实是死了的。」天尊说。 龙卿若明白了，「这听起来确实是没什么难度，最大的难度，应该就是用灵力把毛嘟嘟的力量逼进小北的心脏里，放心，我和小境大魔联手，应该可以的。」 天尊意味深长地道：「这绝对不是最大的困难，最大的困难，应该是小北在得到这些力量之后，是否还愿意把心脏和力量送出去，因为，这是天雷火神的力量，一旦凝结，则比你，小境，大魔神加起来都要厉害。」 龙卿若很有信心地道：「小北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会交还出来的。」 天尊道：「人有了力量之后，心态也会发生改变，你在人间这么久，应该最明白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尤其，他得到了这些力量，又不需要受到任何法度的约束，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许多事，即便是称霸天下，一统天下，都可以轻易做到。」 天尊招唿她过来身前，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知道你对人有天然的好感，但是你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一定最大程度地确保可以施行，更要确定小北是一个心术端正的人，因为，即便他不愿意把力量交还出来，只要心术端正，就不会做坏事，我退一万步讲，这些力量他如果不交出来，奈何不了他，因为，这本身就是他身为天雷火盘心脏的力量，除了天雷火神之外，无人能问他要回来。」 龙卿若对小北的正气毫无怀疑，小北就算有通天的力量，也不会去害人。 但是，她确实无法保证小北会把力量交还出来，因为，小北的人生只有两个执念，一个是头髮，一个对武力或者其他神力的崇尚与追求。 第581页 当初为了能让她教一招厉害的挖地功，甘愿喊她一声大姐，从这点就能看出他的执着。 第481章 外公出马 龙卿若回去之后跟大家讨论一下，所谓的大家，其实就只有大魔和小境了。 对于小北的人品，他们都表示信任，他不会为祸苍生的。 但是，也和龙卿若一样，会担心小北不愿意把力量交还出来，小北实在是太崇尚异能了。 大魔道：「现在都请你龙爹捏元珠了，是否可以把这事告诉他们了？」 毕竟，多一个神，多一分力量嘛。 东方境想了想，道：「龙爹那边肯定是要告诉的，但其他的先瞒着吧，不确定他们是否能守秘密，其他神族的嘴脸你们也都见识过，我就怕本来小北还是愿意的，结果被他们一起闹，反而弄小北犯倔了，他们说话很不好听。」 龙卿若道：「我贊成小境的话，因为，不管是否告诉九大神族，只要小北不愿意交出来，谁都逼不了他，我更不愿意看到九大神族联手攻击小北。」 说完这句话，似乎能预想到这个画面，龙卿若一下子就难过起来了，有头髮的小北，被九大神族逼着交出心脏，小北不愿意，于是被九大神族围攻，打得暗无天日。 东方境见她露出难过的神情，连忙安慰道：「围攻小北的事不会发生，如果他真的不愿意交还出来，我们也不会强迫他，还像之前说的那样，研制一颗新的心脏就是了，我是天雷火神，你忘记了？」 龙卿若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他，「对啊，毕竟，你是毫无记忆的天雷火神呢。」 总而言之，这对小北而言，是一次终极的人性考验。 龙啸回赤龙族让龙爹捏元珠，对龙爹和龙妈，他如实相告了，但也千叮万嘱，先不要告诉其他神，因为事情或许会有变数的。 龙啸虽然没听天尊的话，但是他能想到这一层，他想事情总是很周密，一件事，最好和最坏的可能都会想一遍。 但他同时也很明白，小北是天雷火盘的心脏，而天雷火盘是天雷火神研发出来，当天雷火神不在的时候，小北愿不愿意把力量救九大神族，应该是由他决定的。 因为，天雷火盘乃至这个心脏的灵力维持，九大神族都没出过一分力量，也没收过九大神族一点的好处，反而是每一次的天雷火，他们自身都要承受一次。 就好比人家出钱出力义务服务了九大神族几十万年，最后弄得家散人亡，最后人家不想服务了，大家却一起去逼他，多少有点强盗逻辑。 他也让龙爹和龙妈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小北真的不愿意，九大神族就不能勉强他。 龙爹很明白，大若若在天雷火里那么久，在星云里见到一些片段，知道天雷火神和天雷火盘为他们做了什么，她心里只有感恩，不会强迫小北的。 龙爹和龙妈这么明白事理，龙啸很高兴。 捏元珠需要点时间，不是马上就能捏好，尤其，这一颗元珠还是放在人的心脏里，代替了人的心脏，换言之，是要用灵力泵血液输送到身体各个地方，一定要十分精密，要比龙大蛋那一颗更精密细緻。 龙啸回了人间，先和他们把毛嘟嘟的力量输送到小北的心脏，这事办完了，又得到了小北的首肯，才算是可以走出第一步。 具体的情况，大家都跟小北说过了。 先毒死他，然后让毛嘟嘟的力量爆发出来，他们把力量逼过去，等元珠捏好之后，再用元珠替换心脏，流程就是这么一个流程，听起来比较简单，但龙卿若跟他保证，实施起来也是这么简单。 小北听完之后，拉长了脸，「为什么要毒死嘛？不能用别的方式吗？我最烦下毒了。」 龙卿若温柔地问道：「好，那你想怎么死？你说，我会尽量地满一足你的要求。」 小北郁闷得很，「其实不管哪种死法，都挺不舒服的，但是如果真要我选择一个死法，我希望是刺激一点的。」 「你要小境和你打吗？」龙卿若想起之前他跟朴组长说过，希望死于一场战斗，而且用最好的武器。 东方境随即摆出战斗的姿势，「我可以。」 小北觉得小境比他年幼，死在他的手里有点不光彩，事实上，他有一个很理想对手，那就是大姐的爹爹。 他自从那一次见过他老人家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觉得能死在他的手里，也算是自己此生最后的荣光了。 因为，这件事情可以这么理解，他想屠龙，最后被龙屠了，听起来比毒死威风多了。 他委屈巴巴地问道：「伯父能不能来一趟嘛？就让他杀我一次好了。」 「伯父？我爹？」龙卿若怔了一下，伸手拉了四哥过来，「那你觉得你们摄国皇杀你，如何？他也是龙，因为我爹在给你捏元珠，估计这会儿让他抽身过来一趟，会把捏元珠的事丢下。」 小北瞧了龙啸一眼，不大满意，「就没别的？」 龙卿若可怜地看了一眼四哥，「人看不上你。」 四哥很坦然，「请外公。」 那意味着要告诉外公，但也可以，因为外公嘴巴很紧，不会往外说的，而且外公虽然是暴躁龙，但其实龙品很好，绝对不会因为小北是心脏就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听得说是比龙皇更厉害的龙过来杀他，小北顿时很雀跃，马上同意下来。 第582页 龙啸只得做通信员去找外公。 外公听说要杀人，当即把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我不杀戮。」 「不是真的杀戮，人还是会救回来的，就是先让他死一下。」龙啸解释道。 「那也不好，我这颗又大又软的慈悲心，怎么可能杀人呢？」外公还是摆摆手，自打外婆出事之后，他已经收敛脾气，老伴一辈子都在劝他不要暴躁，所以，从今往后，他只行善事，杀人的事不做。 「除非……」他说着，盯着龙啸看，暂时止住了话。 龙啸是熟悉这些套路的，但凡说了但是，除非之类的话，多半是有商量，但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您有什么顾忌，可以跟我说的。」 外公顿时灿烂地笑了起来，「上次你为我刷过龙鳞之后，我觉得无比的神清气爽，如果说能再刷一遍，我心里高兴，叫我做什么都愿意的。」 龙啸顿时垮脸，「您一向是三百年刷一次的，如今龙鳞还很干净，瓦亮瓦亮的。」 「那算了！」外公说。 龙啸嘆气，「刷便刷吧，来，现在开始！」 第482章 成功了 赤龙藩属地时不时地传来「嗨哟呵，嗨哟呵」的声音，龙皇四子在卖力地刷着龙鳞，外公享受之余，叫龙玥玥去一趟传话，说等刷好龙鳞他就去拿小北的命。 事情真是越来越多的龙知道了，但好在也仅限于龙知道。 等龙啸筋疲力尽地刷完龙鳞，带着外公奔赴人间的时候，大家已经在麒麟山集合了。 天气寒冷，麒麟山上最高处已经结冰，寒风唿唿间，阵法由龙卿若设下，还布下了结界。 阵法是用了龙家的阵法，是用来加固结界的，因为结界很有可能被冲破，但是龙家的阵法就算可以冲破，也需要点时间。 小北和毛嘟嘟都在阵法里。 小北今天穿得很漂亮，前两天他已经宴过客人，大家都看到了他长了一头的髮丝。 所以，就算今天真的死了，他觉得也不算太难接受。 他其实是把这一次的死亡，当做真正的死亡。 他不是信不过大姐和小境，只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慎防一个意外，大姐看起来是很容易会出意外的龙，她整条龙看起来，就不是很有安全感的样子。 小境嘛，最近成熟了一点，但是，始终抹不去他小时候的样子，一个小屁孩，能成什么大事？ 也因为这样，他才会希望让龙皇来杀他，至少，多一分保障嘛。 毛嘟嘟不紧张，因为九公主跟她解释过，这一次对她来说，毫无危险，只不过是要激发她的力量，而且还是不属于她的力量。 而且，就算真的有危险，害怕和紧张都是无济于事，既然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那就干脆躺一平。 龙外公来了，龙啸白着一张脸给小北介绍，小北看到的外公是一个人，正欲想问问能不能变成龙给他看看，话都还没问出口，便见外公腾空一起，一条巨龙在空中现行，龙鳞金光闪闪，龙眼生威，整条龙充满了古老与神秘的力量，一下子就叫小北心悦诚服起来了。 龙皇和大若若都没来，忙着捏元珠。 龙玥玥作为传信的龙，她在场，而她在场，赤厉就在场，自从得到父母的首肯之后，他们就明目张胆地出双入对了。 除了他们之外，就剩下大魔，东方境，龙卿若这铁三角加龙啸了，连刺多多都不让她来。 「小北，做好准备去死了吗？可以开始了吗？」龙卿若检查了一遍姐结界和阵法之后，问小北。 小北深唿吸一口气，搜肠刮肚想说点遗言，发现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慢慢地微蹲，双手握住灵脉光剑，全身进入戒备状态，眼神如鹰，「可以了。」 他估计自己应该过不了十招，但是，十招之内，应该可以见识到老龙爷的厉害。 大家退后，给他们留出战场，战法与结界的双重保障，让寒风都吹不进来，这里一切平静得很。 便见小北喝了一声，瞬间爆发如矫健的豹子，一跃而起，手持光剑气势如虹地砍向龙外公的龙头。 他决意，十招之内，好歹碰到一些老龙爷，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赢了。 龙外公在他瞬间爆发的时候，爪子一伸，龙爪抓住了他的头颅，轻轻地一扭，咔嚓…… 小北直线下沉。 气绝身亡。 东方境在他跌下的时候就已经出手，水云煞笼罩他的全身，不许他的魂魄出来。 与此同时，毛嘟嘟桃心上的力量迸发出来了，强大的力量几乎把阵法和结界都扭曲了，力量直奔小北而去，要把小北的魂魄卷出来。 大魔一马当先，大手一圈，把力量控住，但刚控住三秒钟左右，就已经吃不消了，东方境和龙啸立刻过来帮忙。 三个人分三道力量去捆绑天雷火心脏的力量，死死地想要把它压进去。 龙外公，赤厉，龙玥玥也过来帮忙，龙卿若则连忙去不断加固结界和阵法。 他们几个已经是神族非常厉害的，随便一个站出来，都能独当一面。 但是，在这股力量的面前，就仿佛是几只小猫联手一起去擒老虎，如此的渺小可笑。 好在这股力量不是想要去伤害他们，只是想捲走小北的魂魄，小北的身体像皮球一样弹跳着，这是他的魂魄急于出来造成的振动，水云煞都差点摁不住小北的棺材板了。 第583页 这强大的力量，也使得他们气血翻涌，七窍里鲜血渗出。 东方境是压住小北的身体，承受这一股力量最重，他气血翻涌得十分厉害，眼看就要压不住了，他吼了一声，灌注了最大的力量，随即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也许是这最后奋力一击，天雷火心脏的力量竟然没入了小北的身体里。 一切静止。 大家对视了一眼，可以了吗？成功了吗？ 龙卿若奔过来，指尖扫过小北的心脏，惊喜地道：「成了。」 她随即点了一朵莲花符，帮小北的魂魄安放原位，再以一抹灵力催动灵魂与身体的结合。 大家屏气看着，等了一会儿之后，小北睁开了眼睛。 他眼底不若之前那么沉静单纯了，像是有两道旋涡，是力量在里头不断地横冲直撞，但是既然进去了，就会被小北困住。 「小北，活过来了，成功了。」龙卿若开心地道。 正要伸手扶小北，小北却跳了起来，他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感觉到有力量在丹田里行走，而且，这力量源源不竭，像里头藏了一片浩瀚大海。 「小北！」龙卿若叫了一声，「你觉得哪里不适吗？」 小北伸出手，一道电光从他手中噼出去，不管什么阵法，结界，全部摧枯拉朽地毁掉，小北无比震惊，但随即沖天而起，说了一句「我走了」，便消失在大家的视线外。 龙外公和大魔立刻去追了，但是，小北去了哪里他们都看不见，怎么追？ 东方境和龙卿若对视了一眼，有些颓然，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小北痴迷这一身的力量，肯定不愿意卸下，以后甘当个活死人的。 龙外公和大魔追不上，回来了，垂头丧气的。 「不过，小北不会做坏事的，不会杀戮的。」龙卿若试图安慰大家，但她心里都可失望了。 只是不能失望啊，这些力量本来就是他的，还给了他而已，至于他要不要帮九大神族，是他自己的决定，不要强求，不要强求，不要强求。 安慰了自己几句，龙卿若心里还是忍不住低低地咒骂了一句，小北你这个人渣。 第483章 鹰是不是鸟类 赤厉苦笑一声，「幸好没有告知九大神族，否则，他们肯定连我们都要责备的。」 大家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之前的筹谋打算，随着小北的离开，一切成空了。 「他会回来的。」龙卿若在咒骂了几声之后，笃定地说。 「权力会使人改变，大蛋，不要存太大的希望，免得失望。」龙玥玥说。 龙卿若不那么认为，虽不能完全确定他会回来，但对他有一定的信心。 「我们先等等吧，他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龙卿若坐下来，寒风吹得她髮鬓微乱，有些惆怅，那老孩子离家出走了，真不让人省心啊。 龙外公带着龙玥玥与赤厉先回去了，他们聚集在这里，容易引起九大神族的注意，毕竟，他是轻易不下凡的。 但是，龙外公觉得那小孩不会回来了，人性是最复杂的，莫说是人，就算是九大神族有修为的神，只怕都轻易割捨不下，谁一辈子辛辛苦苦的，不是为了多添点修为？不是为了比别的神强？ 更何况，他回来之后要把心脏挖出，以后靠别人的灵力续命，说白了，就是靠施捨度日，谁有万千家财不要，非得当乞丐？ 傻子才这么做呢。 龙啸陪着他们在山上等，实在是，如果不等的话，也不知道做什么，现在没了那颗心脏，束手无策啊。 毛嘟嘟睡了，天掉下来也当被子盖，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大的事，不过是一死而已。 从黑夜等到白天，到了翌日中午，还没见小北回来，他们心里越发觉得他不会回来了，又等到傍晚，实在没见他，这才怏怏归去。 龙卿若悻悻地道：「就算不想把力量交还出来，也不必逃了去，直接跟我们说就行，我们又不会逼他的，早知道不帮他长头髮，秃死他。」 「估计就是去玩几天，放心吧，会回来的。」东方境安慰说。 「他肯定是要回来的，但是好歹先让我们看看嘛，看看着力量到底有多强大，先暂停一个人跑了去，一点都不负责任，怪不得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龙卿若已经把能想到最恶毒的话都说了出来，秃头，单身。 方才见他飞得那么快，比她变成龙的时候飞得还要快，跟他关系这么好，都不带她飞一下，这种人真是没良心，白费对他这么好了。 「不要说了，回去弄吃的吧，你们不饿，我饿得快死了。」龙啸道。 他倒是不郁闷，毕竟他见过各种各样性格的人，小北是他昔日带出来的，不是坏人，此番跑出去也干不了坏事。 反正，他已经做过最坏的准备，如今接受起来，就十分坦然了。 日落西山，满地碎金，冬日的阳光都显得特别的珍贵，照在身上，虽不觉得有暖意，但是，那一抹阳光总是代表了希望的。 可惜是残阳，是夕阳啊。 大家都心情低落，刚拐进王府的大巷，龙啸黯淡无光的眸子陡然亮了起来，深唿吸几口，「是烤肉的味道，谁家在烤肉，好香啊，你们闻到吗？」 「有吗？」龙卿若瞧了他一眼，「四哥，你饿疯了。」 第584页 「真的有，越来越香了，」龙啸大步地往前走，经过穆王府，旭王府，明王府，都不是，最后站定在了境王府，他惊喜地道：「是这里，王府今晚做烤肉。」 守门的正是吴韶珲，他手里拿着一块烤好的肉蹲在门房小矮凳上吃着，见他们回来，他笑容顿时灿烂得很，「你们怎么才回来啊？小北爷今日拖了两头野猪回来，而且，他的双手会喷出火焰来，野猪肉都是他自己亲手烤的，可香了。」 龙卿若快步上去，「小北回来了？」 「回来了啊，如今正在院子里烤猪呢，可好玩了，不过我看腻了，都看两个时辰了。」吴韶珲打了一个饱嗝，「也吃腻了，但是真好吃啊。」 龙卿若啊了一声，像离弦的箭，嗖地跑了进去。 东方境和大魔龙啸对望了一眼，也飞快地跟着跑进去。 龙卿若高兴坏了，过了壁影，穿过迴廊，直往后院跑去，果然就看到小北正被一群人围着，他徒手起火，烧着架在铁架子上的野猪肉。 她狂喜，一跃矫健地跳下栏杆，再一个筋斗翻过花基，冲到了小北的面前，顾不得他手掌有一把火，直接就一把抱住了他，跳着喊道，「小北，小北，我以为你要丢下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北红光满脸，仿佛今天已经烤了许久的肉，浑身上下都是肉香的味道，他推开龙卿若之后，得意洋洋地举起手掌，「大姐，你看我的手，你仔细看……」 他说完，举起的手掌就顿时被火光笼罩，往前一伸，火光伸出去，烧着架子上的肉，烧得滋滋响，「厉害吗？我会自己生火。」 龙卿若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有难度吗？这没难度啊？」 她也会好不好？ 「这两头野猪，我抓的，大冬天的我竟然抓到了两头野猪，我自己一个人扛着回来的。」小北以前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要杀两头野猪，也起码要跟野猪过七八招，但是，现在他一根手指头下去，就直接把他们摁死了。 「你昨晚就是去抓野猪啊？」龙啸已经吃上了，一边吃一边问道。 「倒不是，我去了好多地方，去到好远好远，可能都去到天边了，一直打着筋斗去，我见到了许多没见过的东西，底下都是一片片的云海，还有宫殿，那些宫殿比我们的宫殿要好多了，而且很大啊，还看到好多花儿，可惜我不喜欢花，不然我就给你们采一些回来了。」 「小北王爷，您下回去采一些回来啊，我喜欢花。」青先生坐在一旁摸着肚皮说，他都吃撑了，但不得不说，野猪肉就是好吃啊。 小北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枚蛋，道：「花儿没有采，倒是经过一个地方的时候，发现有好多鸟蛋，好大一枚啊，我就拿了一枚，这枚是最好看的，其他那些都不行。」 东方境伸手拿过来一看，顿时啼笑皆非，这哪里是什么鸟蛋？这是鹰蛋，而且是神鹰族的鹰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龙卿若也看出来了，喊道：「小北，这不是鸟蛋，这是鹰蛋啊。」 小北撕了一块肉吃，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疑惑地问道：「鹰蛋不能叫鸟蛋吗？鹰不是鸟吗？」 「鹰怎么会是鸟呢？」东方境没好气地道。 「不是鸟类的吗？」龙卿若想了一下，鹰貌似是鸟纲的喔，她对东方境点头，「鹰也是鸟。」 东方境顿时脸都绿了，身子一扭，「爱谁谁，我反正是天雷火神。」 大魔当即给了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以示支持，「对！」 第484章 小境的坏蛋弟弟 龙卿若把鹰蛋拿了回来，道：「回头要还给人家，这是人家的孩子，你怎么能随便拿人家的孩子？过分了啊小北。」 小北眉眼都不抬，「孵出来才能叫孩子，孵不出来那叫坏蛋，可以吃的，我还想着回头烤了吃呢。」 他手掌一伸，酒便落在了他的手中，他得意地喝了起来，还故意瞧了龙卿若一眼，仿佛是在炫技一般。 龙卿若坐了过去，「小北，问你个事啊。」 \"还想看什么？尽管说，我耍给你看。\"小北顿时兴致勃勃地道。 「那事，你还同意吗？」龙卿若的手肘轻轻地碰了他一下。 「哪事啊？」小北想了一下，「噢，你说那事啊。」 「对，你还同意不？」 小北怔怔地看着她，「可以不同意的吗？」 还有可以不同意这个选项吗？ 龙卿若也怔怔地看着他，小北看起来好憨憨的样子啊，一点都不精明了，是不是该骗骗他必须同意呢？ 她重重地点头，「可以不同意的，只要你不是自愿，谁都逼不了你，尤其是现在，你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我们都打不过你了。」 小北顿时气急败坏地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偷蒙拐骗的人吗？这本来不是我的力量，我得几天玩玩就够了，我还要换以后一百万年的生命呢。」 「但你现在也一样可以活很久很久，而且，这本来就是你的力量。」 「不是，我都没修炼过，平白无故得来的，怎么算是我的？」小北道。 「是你前生……」 「什么前生不前生的，一辈子归一辈子，我最是看不起那些靠前生的力量活着的人。」小北哼道。 东方境和龙啸顿时垂下了卑微的头颅，简直不能相信他们竟然被小北鄙视了。 第585页 龙卿若有些不甘心，「那也是人家前生修炼来的嘛。」 「那也是修炼不到家，否则为什么前生会死？前生修炼不到家死了，这辈子还要用前生的力量，丢不丢人？」小北义正辞严地道。 东方境一脚踹向野猪架子，「不吃了，吃什么吃？」 说完，气唿唿地走了。 龙啸捡起一大块猪肉，也面无表情地跟着走了。 小北诧异地看着他们决然和愤怒的背影，「他们做什么了？」 「可能觉得有点儿丢人，」龙卿若倒是无所谓，耸肩道：「不管是前生的力量，还是别人的力量，反正能用就行，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 小北道：「男人的骨气，你懂个蛋！」 说完，手掌一伸，架子立了起来，他继续烧烤，大家围起来，现在都光看热闹了，实在是吃不下，小北生生地把烧红的肉烤成了炭，还开心得笑了起来。 刺多多把龙卿若拉到一边去，说：「小北爷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厉害的？是不是你给他吃了丹药？你说给我吃一颗的，怎么不给了？」 龙卿若瞄了她一眼，「你还是勤快修炼吧，光靠吃丹药修起来的，也不算是真本事。」 但说归说，还是给了她一粒丹药，只不过不是天尊的丹药，是从小姨那边敲诈过来的那些。 刺多多开心地吞下，「走捷径多好啊，为什么要辛苦修炼？」 「没出息。」龙卿若骂道。 看来，王府的氛围实在不好啊，大家都想着不劳而获，这到底是谁带起来的歪风恶习？一定要狠狠地纠正过来才行。 龙卿若回头去问小北，「那鹰蛋到底是从哪里取的？要给人家放回去。」 「那地方很多蛋，不是在鹰巢里的，丢得乱七八糟，我以为不要了。」 「丢得乱七八糟吗？按说不会啊。」应该会放置好，然后等待孵化的。 到底是一条生命，龙卿若拿了过去给鹰姐姐们看。 南雨一看这鹰蛋的成色，笑着道：「这确实是丢弃出去的鹰蛋，这是孵化不了的，是坏蛋。」 「是吗？瞧着还蛮好的啊。」龙卿若见那蛋还有光泽，怎么就是废弃的呢？ 「肯定是蛮好的，因为纵然是孵不出来的蛋，但确实是神鹰下的，所以，多少会有点灵力沾在上头，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散去，然后这光泽也会消失。」 「为什么会有坏蛋的？」龙卿若问道。 「我们神鹰一窝是产两枚的，但是有些会产三枚，多出的一枚基本就是坏蛋，所以会丢弃出去。」 「那就是说你们有双胞胎？但是为什么小境只有一个？还是说他跟鹰八姐是双胞胎？」 「倒不是，阿弟当年也是一窝两蛋，但是有一枚怎么都没孵出来，就孵了他，另外一枚按照神鹰族的规矩，丢在了蛋坟里。」大姐说。 龙卿若觉得真是好遗憾，本来小境是有个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或者弟弟，现在就他一个了。 南雨拿过她手中的鹰蛋，道：「不过，这鹰蛋看起来好大一枚啊。」 「鹰大蛋！」龙卿若接话，笑了起来。 鹰王从里头走出来，瞧见南雨手中的鹰蛋，怔了一下，「怎么把你小弟也拿过来了？还能找着啊？」 「小弟？」南雨扑哧一声笑了，「父亲，娘一直都在天雷火里，哪里来的小弟？你该不是在外头……」 「说什么话呢？」鹰王睨了她一眼，走过来把那一枚鹰蛋捧在手心上，蛋之大，差点一手放不下，「咦，奇怪，竟然还有光泽，还黏附着灵力呢？这都过了七八万年了吧？」 一般的坏蛋，一二百年就没了光泽了。 「父亲，您以为这是阿弟那会儿的双生蛋吗？不会，过了那么久，估计早就没了，便真的还在，您估计也认不出来了。」 「傻乎乎的，自己家的蛋，怎么会认不出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你小弟，可惜那会儿没孵出来。」鹰王瞧着鹰蛋，眼底有一些诧异，七八万年之后竟然还有光泽，难不成不是坏蛋？ 但若不是坏蛋，怎么就孵不出来呢？这七八万年都过去了，如果是好的，早出来了。 龙卿若忙从他手中抢了回来，道：「既然是小境的双生蛋，那我要留着，当个纪念。」 就怕他们还扔回去什么蛋坟里，那可是小境的孪生兄弟啊，就算出不来，但意义在啊。 所以，她开开心心地捧着鹰蛋回去了。 第485章 浑浊的龙蛋 东方境听到龙宝说这一枚是自己的坏蛋弟弟，也有点喜欢，捧在了手中仔细看了一圈，蛋壳里头有一点黑色的东西，而且通体有光泽，真不像坏蛋啊。 「鹰爹是不是看错了？七万多年以前的蛋，怎么还能保持这么好啊？」东方境有些怀疑。 「他是这样说的，说自己下的蛋，自己认得。」龙卿若觉得这可能就是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感应吧。 东方境反而不大相信，他对待龙宝以外的，全部情商欠缺，只用智商来看待问题，几万年前的蛋应该是没了，这一枚瞧着模样与光泽度，应该是刚扔出去没几十年的。 他指尖染了一点灵力，在蛋上画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还画了个圈圈当做是嘴。 龙卿若见状，在蛋的上头画了几根头髮，露出地中海的部分是秃的，随即哈哈大笑，「像不像以前的小北？」 第586页 还真像。 东方境忙地藏好，「别说，他现在耳朵好灵敏，要是听到你说他没头髮，又得跟你急了，现在咱可打不过他呢。」 龙卿若拿过来，在桌子上滚了几滚，道：「小北说愿意把力量还回去，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还是要等天雷火来袭啊。」 「必须要等天雷火来了才能进去吗？我们那会儿出来的时候都没路了，你弄了个船，咱飞出来的，能不能循那条路飞进去？」 东方境摇头，「有些门是只能从里头打开，外头是推不进去的，我们出来的路应该也是这样，其实或许路是有的，但我不知道在哪里，因为，烛龙爷进去过，他肯定不是在天雷火的时候进去。」 而且，这一次要进去也不容易啊，毕竟带着阴兵大军，最好有一条正规的路，走天雷火进去其实也不合适，就算把阴兵带在归墟里，也会对他们有一定的影响，因为这一次进去，他们要很辛苦地跑步，跑很久。 「要不找他问问？」龙卿若觉得等到天雷火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东西都会改变的。 「可以叫四仔去问问，但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东方境说，毕竟烛龙爷只负责解释，从来不负责指路。 「还是问问吧，反正四哥看起来很得闲的样子。」龙卿若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一定要让吝啬抠门的四哥多劳动。 东方境还是很心疼他的，「他不是很得闲，他其实很忙，最近几年或许是闲下来了点儿，但是，他看管几个国家的运营，终日东奔西走，也很累的，如今还要帮忙处理天雷火的事，龙宝，他还没元神归位的，你看他可怜的那样子，竟然还要吃饭，让人心疼啊。」 龙卿若道：「是啊，瞧他吃肉时候的兇残，大黄都没他兇残。」 「因为大黄都不曾愁过吃，他愁过。」 龙卿若顿时觉得四哥很可怜，捧着点银子去找他，说是给他做路费，让他去找一趟烛龙爷问问，看有没有路进天雷火。 龙啸接过银子，「包在我身上。」 说完，当即出发。 小境现在元神归位了，有了自己的归墟，但是归墟里什么都没有，龙卿若便把阴兵大军全部送到他的归墟里去。 然后，她隆重地把那坏蛋弟弟放在自己的归墟里，好生珍藏。 因为到时候阴兵大军要进去，所以，东方境现在就开始训练他们了。 训练的第一个项目，跑马拉松。 经过近段日子阳鬼差的不懈努力，现在阴兵的规模已经颇为盛大，差九万六千多多，就满十万阴兵了。 只要继续地不懈努力，东方境就可以真正意义上手握十万阴兵。 这份骄傲，无与伦比。 大家都各司其职，龙卿若也开始练习法术了，希望一层一层地上，在短时间内，达到一定的高度。 龙啸去找了烛龙爷，没多久就灰熘熘地回来。 「他只说了一句话，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 东方境和龙卿若面面相觑，这也太敷衍了吧？还能不能有点新意了啊？ 但是，大魔因着对烛龙爷的滤镜太重，总会过度解读他的话。 「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莫非是要找个人上去走走？找谁呢？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通过走走就找出去天雷火的路？」 龙卿若道：「大魔，不要想了，他就是在敷衍咱们。」 大魔厉声道：「这话不对，他从不说废话，他说的话都是有含义的，要仔细琢磨，推敲。」 「你想吧，别回头把脑子给想坏了。」龙卿若说。 大魔出去坐下来，开动小宇宙慢慢地琢磨着烛龙爷的话。 一定要找个人去走走的，所以，需要聚合天下的能人异士？ 大魔认为，人类看起来实在是太渺小了，身体素质不是很好，总是熬不住他的一拳，但是，人类的脑子好使啊，特别好使，这是其他生灵比不上的。 神族可以创造很多东西，但是，他们是通过修炼吸收了外界的力量，所以才能创造出来。 人类不是，人类凭着自己的脑子，凭着自己的双手，生生地把当初那个荒芜的世界变成了现在这样，人类实在太伟大了。 所以，人类也一定能够帮助神族。 因为，人类是最强大的。 他觉得，现在有些本末倒置了，不知道是谁带动的风气，让人类去求神拜佛，当然，求神拜佛也有一定的用处，至少安慰了自己，通过安慰自己，让自己相信拜过之后就有强大的靠山，有了自信，从而改变了气场。 但是，真正上层的规律，是人类凭着自身的能力与智慧，改变了一切，真正改变世界的，一定是人类，不会是上神。 他蹙眉，绞尽脑汁，这番话是谁说给他听的呢？ 噢，记起来了，是龙蛋宝说的，她刚去人间没几百年，回来就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这些话了。 只不过，看样子她自己都忘记了曾经说过的话。 是啊，在红尘万丈的世界里打滚，她已经渐渐失去了初衷，变得浑浊不已了。 所以，这番话和烛龙爷的话，就是不谋而合啊。 他回头瞧了一眼龙蛋宝，唉，浑浊，浑浊！ 第486章 有一对夫妇 第587页 倒是东方境想了许久之后，没有什么思路，便想回了烛龙爷这句话。 虽然，烛龙爷敷衍四仔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正如大魔所言，他这么古老的龙，实在没必要说废话。 如果不想回答，直接一脚把四仔踹飞就行了。 他出去坐在大魔的身边，「你真觉得，打开天雷火的门，需要靠人吗？」 「肯定啊，烛龙爷都这么说了，他说的话有他的道理，不是胡乱说出来的。」大魔坚定不移地站在烛龙爷这边，毕竟，如果不是烛龙爷当日磨刀霍霍向大魔，他现在怎可能成为魔神？ 「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神尚且去不了，人怎么能去得了呢？」 「你没元神归位之前，也是人啊，龙四仔也还是人啊，你们都能去，还闯过了天雷火，而且，难道你不觉得，你们进去要比我们容易一些吗？」 「不啊，外婆那一次，我就死活进不去。」 大魔顿了顿，「那一次估计是你错过了最好的时候，但现在我们不用经过天雷火去，我们是要开闢新的道路，我刚才说的话，只是为了反驳你人不能进去这个道理，人是可以进去的。」 「有道理。」东方境蹙眉，「但是，也要找有本事的人才行啊，不是随便的人都能进。」 「所以要找有本事的人啊，让他们去走走，看看路在何方嘛。」 「四仔，」他忽然回头看着龙啸，「要不，你再去一趟，就跟烛龙爷说我们现在在物色一些有大本事的人，让他们去探路，你看他怎么说。」 龙啸嘆气，「其实如果有得选择，我真不想总是去找他，也不知道龙是不是有更年期，年纪大了，脾气越来越坏了。」 东方境站起来，「忍一下，女婿在岳父面前总是要受点委屈的，谁让咱把人家女儿拐走了呢？回头我给你补偿补偿。」 龙啸摇头，「不是不想要你们的补偿，实在我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再拿钱的理由，我……还是有点底线的，毫无原因地给钱，我是不要的。」 说完，悲催地又踏上回去面圣的道路。 烛龙爷的家，是一个种满花儿，养满动物的院子。 动物很多，多到总是让龙啸一眼望过去，望不到尽头。 猫啊狗啊蛇啊鸟啊，应有尽有，龙啸每一次来，都以为自己来了动物世界。 「岳父，是这样的，」他跑着小碎步过去，殷勤地接过梳子帮忙给狗子梳毛，「我们打算找一些本事大的人去寻找一下天雷火的路，您不是说过吗？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我们相信您，对您的话一定会执行到底的。」 「嗯！」烛龙爷头也不抬，一手把一只小猫儿抱了过来，用手指梳着它的毛髮。 小猫好乖，趴在他的腿上一动不动，有一种舒服得想流口水的感觉。 龙啸心头微动，「嗯的意思，是这法子可行？」 「嗯！」烛龙爷继续梳着小猫的毛髮。 「必须是人？」 「嗯！」 龙啸欣喜若狂，\"多谢岳父指点迷津。\" 「嗯，走吧，我忙。」 龙啸把梳子还给他，「那我回去办事了，您继续伺候它们。」 他站起来，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回头瞧着岳父的梳理毛髮的手指，怔道：「岳父，您给它梳毛，为什么要用灵力？」 「多到用不完。」 「那也没必要这么浪费嘛。」龙啸觉得暴殄天物了，好浪费好浪费啊，一点都不懂得爱惜。 「话太多了。」烛龙爷抬起头，淡淡地道：「屋里有西瓜，要不要拿一个回去？都是那些话多的人种出来的。」 龙啸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问了，岳父保重。」 龙啸一走，烛龙爷又继续梳毛，口中念念有词，「快快长大吧，长大之后就去歷劫凝魂，天雷火修復之后，就不再像之前那样，无端被轰一场了，你们啊，算是命好的，好多你们的同族都救不回来了。」 龙啸高兴地回到了境王府，把大家拉进了房中，眉目飞扬，「大魔，你说得没错，他嗯了，嗯了好几声，确实是要找人去开路。」 大魔一点都不意外，「那肯定，他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都是有意义的。」 「真的啊？那我们去哪里找有异能的人？一定要是人吗？小境现在也还有人的身体，他算不算是人？」龙卿若问道。 「你能变回神鹰吗？」龙啸问道。 「能啊，我给你变一下。」东方境立马站了起来。 「不用，」龙啸拉住他，「你不是人，你能变回神鹰就不是人了，我们要找真正的人。」 龙卿若刚想说，龙啸道：「你也不是人。」 「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样才算是大本事的人呢？你问清楚了吗？」 龙啸蹙眉，「没问。」 「你怎么不问清楚一点呢？」 龙啸郁闷得很，「他下逐客令了。」 主要是他请吃西瓜，实在不敢再问了。 东方境道：「我所理解的大本事的人，必定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武力值要有，脑力值也要有，总之，就是集才能智慧于一身的人。」 龙卿若可就犯愁了，她在人间的日子虽然很久，但是来往的很多有大本事的，都不是人类，要么是神二代，要么是上古二代。 第588页 龙啸倒是沉默了一下。 东方境问道：「四仔，有合适的人选吗？」 「倒是认得两个，但是他们的身份比较特殊，拥有大本事的原因，也比较特别。」龙啸迟疑了一下道。 东方境连忙追问，「那你说说，怎么特殊，怎么特别？」 龙啸道：「首先，他们的身份是皇帝和皇后，其次，他们拥有大本事的原因，是药物导致的基因变异，不过，这问题应该不大，因为不管基因如何变异，都是激发他们自身的潜力，把他们的潜力发挥到极致，才有了这本事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要百分百是人类，因为你岳父说过，一定要人类。」龙卿若说。 「这点应该没有怀疑了。」 「四哥，你煳涂了啊？既然是皇帝，怎么会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呢？」龙卿若道。 「投胎转世有凡身的，便是人类，而且，你也没了解咱们赤龙族的规则，如果天赋异禀的人类，也是可以被挑选出来当皇帝的，不一定要是赤龙，反而有些赤龙，都没人家本事，大部分赤龙都没有当皇帝的潜质。」龙啸道。 「哪国的皇帝？」东方境问道，之前听他说过来往于许多国家之间，不知道是哪个国家呢？ 第487章 还是要带点礼物的 龙啸没卖关子，道：「北唐的帝后，宇文皓和元卿凌。」 「倒是听过他们，知道他们的一些事情，元后似乎是精通医术的，和我们家龙宝一样。」东方境说着，骄傲地看了龙卿若一眼，充满了赞赏。 「元卿凌可以，从异能上来说，她比宇文皓要好，但是她要服用一些药物用来抑制异能，这跟她曾经服用过一种大脑开发的药有关，」龙啸说这事情的时候，直接是看着龙卿若，「这药让她的大脑开发到了一定的程度，能力几乎和我们神族差不多，当然，她是没有灵力的，一切全凭意念控制，意念就是脑电波释出来的力量。」 「你不用跟我解释意念，我知道怎么回事。」龙卿若说。 其实元卿凌的名字，她如今回想起来，似乎听研究所所长小杨说过。 她研发的药虽然最后没推行，但是只要研发出来的，她都可以得到。 等以后有时间，她可以拿出来和元卿凌再研究研究，改良一下，或许就能用于治疗疾病了。 毕竟，激发自身的力量与身体的疾病对抗，是最完美的事情。 「至于宇文皓，他或许不行，他也是因为用了一种药变成这样的，而这种药，貌似就是你研制出来的lr。」 「啊！」龙卿若吃惊，那种药竟然给人用了？ 那药研制的时候，做过试验，不是很行，最后她就添了一点灵力，添加了灵力的药，即便过得了临床试验，也不可能推行，她不可能每一批药都用灵力的，而且，这些加了灵力的药，一旦灵力消失，副作用会很大。 所以，她把加了灵力的数据撕毁，就是那会儿，遭了雷，都还没来得及研究所的小杨说这个事情。 不过，这些药怎么会阴差阳错，让北唐的皇帝用了呢？小杨不会这么大意的，这些药在小白鼠身上用了都是要死的，怎么能给人用？ 那些药，因为染了灵力的缘故，药性会非常的不稳定，如果再加上其他的诱因，或许会酿造成比较严重的后果，会害人命的。 龙卿若想到这里，不禁胆战心惊，「那北唐的皇帝，身体还好吧？」 「之前出了点事，但是经过一番治疗，也用了一点比较特殊的药，现在身体好好的，就是多了一点异能。」 「是吗？」龙卿若想着自己添加的那一点灵力，按说不足以让一个人增加异能的啊？ 「他最后用了什么特殊的药？」龙卿若问道。 「不大清楚，要问元后。」 「你那些药，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东方境问她。 龙卿若颇为心虚，「原本自然是要用来治病的，但因为不理想，所以加了一点灵力，把药效发挥到最大，却没想到副作用也会发挥到最大，因为有灵力遏制，副作用暂时不会显露，等灵力消失了，副作用就会出现了，会导致细胞变异啊，基因变异啊之类的，但实际会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因为还没试验过。」 龙啸没好气地道：「有问题的药，你怎么不销毁啊？」 「来不及，因为天雷火来了。」龙卿若抚着胸口，亏得是没酿出大祸来。 听起来似乎不大能怪她，还是天雷火的锅，如果不是天雷火来了，她是可以处理这些药，或者是进行改良。 「四仔，」东方境马上转移话题，不让龙啸继续揪住龙宝的错，「那他们夫妇可以吗？除了他们，还有谁？而且，他们是北唐的帝后，会不会很冒险？」 「冒险倒是不会，毕竟只是探路而已，不用真的进去，」龙啸蹙眉，想了想，「但也不能这里盲目乐观，毕竟现在毫无头绪啊，不知道去哪里探路，探到路之后，他们会不会被卷进去这些都是未知之数。」 确实啊，如果说因为九大神族的事，要一个国家的皇帝和皇后一起去冒险，那实在是有些荒唐。 而且人家也不可能答应啊。 如果是一些武林人士，江湖中人，还能说以重金利诱。 「四仔，还有别的吗？身份不能这么重要，一国之君，咱们也雇不起，也承担不起这个风险啊。」 第589页 四仔绞尽脑汁，「倒不是说没有的，可我人缘一般般啦，只有北唐帝后能使得动，其余有点本事的人只怕见了我就要打……躲，刚才嘴瓢了。」 东方境瞧了他一眼，这日子过得可真是……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龙卿若说：「其实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 大魔没礼貌地打断她的：「不是他们愿意不愿意，是咱们不能让他们去的。」 龙卿若道：「你不要打断我，我想说，不管如何，我想去见见这位北唐皇帝和皇后，那个药的事，我要弄清楚才行的。」 要确定那位皇帝真的没事，她才能安心啊 这也算是她在那边唯一的牵挂了。 龙啸确实也有些担心北唐皇帝，因为，他此番歷劫的本家，就是北唐皇室，北唐的皇帝是他的侄孙，而最重要的是，他最后一劫是要在北唐走完的，北唐也耗费了他不少的心血，可谓是偷蒙拐骗所有手段都出齐了，才能在当日稳住北唐的局面。 所以，他道：「这倒是可以的，要不咱们就去一趟？反正去北唐也没有多远。」 东方境觉得事关北唐皇帝的身体健康，此事还真不能耽误，若是因为龙宝的一时失误导致了严重的后果，甚至是害了北唐皇帝的生命，那这祸真的闯大了。 东方境心里这么想，但心里其实隐隐地对他们夫妇抱有一点希望。 当然，只有一点点而已。 「四哥，安排吧。」龙卿若殷殷地看向四哥，这一次终于可以去到四哥所歷劫的本家了，她一直想知道，四哥在那个国家是有多德高望重。 龙啸也看着他们仨，道：「去可以，但是有言在先的，不能空手去，这真不是我贪心，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大魔马上道：「不能空手去，那我们就满手去吧。」 龙卿若一声吩咐下去，青先生马上在库房里一阵忙碌，挑出几件好的东西送到了书房里。 龙啸瞧了瞧，缓缓地摇头，「我给点个人意见，这些什么瓷器啊，字画啊，虽说都是名家之作，但是并不是那么的合适，我建议最好是带点金子，银子这些国际通用的货币，当然，如果能扛两头山猪去，那是最完美的。」 青先生疑惑地道：「但是，这些若是变卖了，单件都不下千两银子的。」 「国情不一样，听我的没错。」大顺的名家制作，在大顺或许能卖个好价钱，在北唐却未必啊。 第488章 我们来对了 东方境道：「这些礼物不是变卖的，是送给他们，这些有收藏价值啊。」 龙啸想了一下，「其实，火腿也是有收藏价值的，不如，扛几条火腿？他们也很爱吃的，而且你们大顺的锦华火腿很出名，我也一直想试试。」 龙卿若知道他说的他们是谁了，当日在宫里那一群从天而降的黑衣人。 但那群人看起来年纪都上去了，遂出于一个医生的心态建议道：「火腿烟燻腌制品，一级致癌物，带金子吧，金子就是硬通货，硬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再说，我们是去求见北唐的皇帝皇后，不是为了他们的。」 龙啸有些欲言又止…… 其实在他认为，不止北唐帝后适合，他身边那些跟随了他一辈子的兄弟们也很适合。 这些兄弟们跟着他出生入死，风来雨去，练就了一身的本事，武功高强自然不必说，且心思细腻，敏锐，冷静，最重要的是，为了延长他们的寿命，强壮他们的体魄，所以他从天尊那边勒索过来的丹药，都是分给了他们。 他们虽不像元后那样有异能，但是，放眼江湖，放眼几个国家的高手，还真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问题就在于，他们已经跟着他熬了一辈子，现在终于可以在北唐安享晚年了，实在不愿意他们去做这件事情。 加上此事又有一定的风险，这种风险一旦发生的时候，他们是没办法抵抗的。 他们不像北唐帝后那样，有异能护身，一旦发生险情，帝后或许能全身而退，他们就很大可能会被吸进天雷火里，死无葬身之地。 当初兄弟们跟着他的时候，他就承诺要对他们生养死葬，如果最后害得他们尸骸不存，魂魄飞散，那他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所以，他最终没说出来，先看看情况吧，或许还是要去找岳父一次，死皮赖脸地问清楚，到底此番去的风险有多大。 如果风险大，他甚至不能让北唐皇帝和皇后去的。 就这样，他们踏上了去遥远的北唐的路上。 半个时辰之后，四位抵达了北唐的京城，来到了龙啸所在的肃王府。 进门之前，龙啸跟大家介绍了一下，「这里，就是我在人间的根据地，基本在外头跑累了，我就回来这里度假。」 东方境有些心急，「我们不是先进宫去拜访北唐皇帝和皇后吗？」 「不，我先进去跟他们说一声，如果他们听了之后是马上拒绝的，你们就不用去了。」龙啸对这个国家的亲人，比较的维护。 「那好吧。」他这么一说，东方境和龙卿若的心都提起来了。 推门进去，因着扛了几条火腿还有大包小包的礼物，他们受到了无比热情的对待，东方境和龙卿若被拥簇进去的时候，面面相觑，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啊。 第590页 趁着他们打成一片，龙啸道：「我进宫一趟。」 「进宫做什么？皇上和皇后都离宫了，说是过几天才回来。」黑影老者说。 「离宫了？去哪里了？」龙啸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妻子落蛮，落蛮正和龙卿若说话，看到他递过来询问的眼神，问道：「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是有要紧事吗？我可以去找一趟。」 龙啸当即把妻子拉到一边去，一番耳语之后，落蛮蹙眉犹豫了一下，就出门去了。 她这一出门，便到翌日一早才回来，「三天之后他们就会回来了，你们先在此住三天。」 毕竟是有求于人，他们只能静心等待。 趁着等待的时候，龙卿若也拿出之前的药研究研究，问题是现在不知道北唐皇帝用的药，是添加过灵力还是不曾添加过灵力的。 因为，她留在研究所里的药，两种都有。 但其实她有些奇怪的，因为就算是添加过灵力的药，或许会短暂让注射药物的人有短时间的异能，但是灵力不能持续的话，是会消失的，一旦消失，就没有这异能了。 不知道这位皇帝的异能消失了没呢？如果消失了，那就还是一个普通人，如今再施加灵力在他的身上也没什么用处，因为人的身体所承受的灵力是有限度的，疗疗伤可以，增加一点功力也是可以，但要说能飞天遁地，不可能。 所以，龙卿若这一次过来，最大的目的是要弥补之前的过错，倒没有把太大的希望放在北唐皇帝夫妇的身上。 北唐皇后研发出来开发大脑的药，她也从龙圣药库里取出来看了一下，因为这药曾经研发了出来还用在人的身体上，所以作为药圣的她可以把这药拿出来。 东方境在肃王府住下之后，却仿佛一点都不紧张了，每天跟肃王府的黑衣老者们吃吃喝喝，虽然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吃东西维持身体的机能了，但是为了迎合他们，他还是每天吃得死撑死撑的。 大魔对小境的观察十分细緻入微，觉得小境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 果然，这天晚上他忍不住进了小境的房间问了，「你是不是看上他们了？」 东方境就知道大魔的一双眼睛很毒，瞒不住他，便压着声音说：「他们应该是长期服用天尊的丹药。」 「不可能啊。」大魔摇头，「人是不可能长期地服用天尊的丹药，会死的。」 「说话不能这么绝对，如果是长期只给予微量，再慢慢地增多，人的身体是可以承受的，而且还能有足够的时间吸收和转化。」 「天尊会一直给他们服用丹药吗？天尊没这么好说话的。」 东方境笑了，「不是天尊，是四仔，他应该经常去忽悠丹药拿回来给他们服用。」 大魔坐了下来，有些愕然地道：「如果长期服用丹药而且能转化丹药的力量为己用，那他们合适去探路的，为什么四仔没说呢？」 东方境轻声道：「因为，他不愿意这些人去冒险，他看重他们。」 大魔托腮，「但他举荐了北唐的皇帝和皇后，听闻北唐皇帝是他在这里的侄孙子，难不成在他心里，这些人还比侄孙子重要？」 「不一样，那些黑衣老者和北唐的帝后不是一个力量级的。」东方境说。 龙卿若推门进来，道：「对，黑衣老者的力量是微量丹药赋予的，北唐皇后的力量是自身潜能的开发，人类的力量强大到你无法想像，那短短的几十年人间生涯，智慧超绝的人，可以改变整个世界，把文明一级一级地提升上去，最终，他们会看穿神的本质，不再盲目崇拜神。」 东方境知道她对人类的赞誉很高，但是这番话之前说过了，现在又说，便知道一定是有所发现，问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龙卿若走过去，双手放在东方境的肩膀上，眸色郑重而严肃，「我看过元后研发的药，她很了不起，真的非常了不起，她就是属于会改变世界的那一类人，我们这一次来对了。」 第489章 时空眼 开始的时候龙卿若确实不抱什么希望，只想弥补过错。 但是看过元后研发的药，她知道这位可敬的女子，能帮他们很大的忙。 她如今一定有很高的智慧，能看到一些连他们都看不到的东西。 听龙宝这么说，东方境顿时吃了一块秤砣，很踏实了。 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北唐帝后回来。 龙啸本来打算带上东方境他们入宫去的，殊不知，还没出门，北唐帝后亲自来了。 他们虽然看上去风尘僕僕，但是难掩光彩。 大魔一看到北唐帝后，眼珠子就定定地动不了。 龙啸负责介绍，「这位便是我北唐的皇帝宇文皓，这位是北唐皇后元卿凌。」 东方境和龙卿若上前见过，对于龙卿若而言，北唐皇帝的魅力远远没有皇后那么大，她一直看着元皇后，眼底充满了赞赏。 而元皇后眼底也是充满了激动，因为，她一直都在找这位lr的研发者，她的丈夫也就是北唐的皇帝之前误用了lr这个药，差点死了，经过抢救也用了一些别的药，虽然控制住了，但是因为对lr药性的不了解，她一直都不放心，一直想找lr的研发者。 「这位叫大魔，我们的朋友！」龙啸把大魔也介绍了一下。 元皇后看向大魔，见他长得好高，刚想退后一步，大魔便弯腰下来，要像人类一样鞠躬行礼，刚好元皇后的手伸出来，摸到了大魔的脑袋，或许是因为大魔的头髮异于常人，所以，元皇后下意识地再摸了一下，眼底带着异色。 第591页 大魔站起来之后，便怔怔地看着她，她摸我脑袋了。 因为龙卿若和元皇后要说的话，他们几位不一定听得懂。 男人听不懂就比较烦人，会一直问问题，为了让这场沟通顺利进行，龙卿若在用灵力测试过北唐皇帝宇文皓之后，和元卿凌单独找了个地方说话。 大魔依旧怔怔地看着元皇后的背影，大脸蛋上竟然有了一丝扭捏。 同行说话，交流得那叫一个顺畅。 元皇后把宇文皓误用药的前后过程，抢救的时候还用过什么药全部都告诉了龙卿若。 龙卿若听了她的一连串疑问之后，蹙眉看着她，「但这些，你不该问我，按说你都能知道啊。」 元皇后一怔，「我知道？我不知道啊。」 「你……」龙卿若以手指染了一点灵力，在她的头部上运行了一下，道：「奇怪，你是不是用了抑制剂？」 元皇后眼底奇异，道：「是的。」 她真的厉害，竟然连用过抑制剂都知道。 用抑制剂的前因后果，她当即如实告知龙卿若，因为自身无法承受药物不断地开发她的大脑引发的后果，所以必须要用抑制剂。 龙卿若听得眉头皱起，如果她用了抑制剂，那么她的意念控制也是被抑制的，换言之，能力也被控制了。 以她现在的状况，未必能探得出天雷火的路。 不过，她可以帮她解除对抑制剂的依赖，以后不需要打抑制剂，而且意念和异能也可以由她自己控制。 她也可以治好宇文皓，让他之后不必再面对危险。 这就牵涉到谈条件上了，如果她帮了他们夫妇，那他们夫妇就要帮忙探路。 可等她说出要请求他们办的事，没等说要治好他们，元皇后便已经答应下来，道：「我可以去。」 龙卿若微怔，「这么快就答应了？你不提要求吗？我可以治好你们。」 元卿凌道：「这不是交易，你如果可以治好我们，一定会施以援手，至于探路救九大神族的事，牵涉到这么多条……命，我能帮也绝不袖手旁观。」 龙卿若真的太喜欢她了。 在经歷之前一次进天雷火营救，见到了九大神族其中一部分的嘴脸之后，她觉得要找帮忙是很难的一件事，所以刚才在和元皇后谈之前，她已经在心头盘算，看自己能帮他们什么，尽量多帮。 但是，就说出了自己的困难之后，元皇后已经一口诺下要帮忙了，不知道九大神族的某些神，在听到元皇后这句话的时候，会不会羞愧至死呢？ 他们当然不会，如果会羞愧就肯定愿意出力，可他们只想静享成果。 龙卿若自己也羞愧了一番，因为她是藏了小心思的，她要出手帮他们夫妇解决问题，但是她想让他们签下保证书才出手。 为了这个龌龊的想法，她出去之后狠狠地打了自己两巴掌。 接下来几天，她都忙着帮他们夫妇解决药剂产生的副作用，皇帝宇文皓的情况是有些复杂的，但里头的一些阴差阳错，反而能让他活下来，也算是他的福报了。 他们暂时在北唐住了下来，除了研制药品之外，龙卿若还想着让北唐皇帝夫妇交代一些朝中的事，才能与他们去探路，因为不知道要去探多久。 她甚至还跟东方境说：「你等着看人类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吧。」 东方境问她，「那会有多强大呢？」 龙卿若沾沾自喜，「你等着看，他们去探路的时候，我们就跟随后面，也可以保护他们。」 但其实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也很期待啊。 等到元皇后身体里的抑制剂彻底失效，龙卿若觉得可以出发了，便带着大家去问她，「你们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可以出发了吗？」 元皇后却反问道：「出发？出发去哪里？」 龙卿若见她一脸的茫然，急了，「探路啊！」 她该不是想反悔吧？ 元皇后笑了起来，「你知道路在哪里吗？」 「不知道啊，所以才需要去探。」 元皇后拉着她坐下来，也请东方境他们坐下，然后端正神色道：「天雷火盘不在神族，也不在人间，也不在我们所知或不知的任何时空里，它是天雷火神开闢出来的一个夹层，在这个夹层里，可窥视每一个他创造出来的时空，既是可以窥视每一个时空，那就必定有时空眼，你们要找的是天雷火对应我们人间或者神族的时空眼。」 「时空眼？」龙卿若没听过这个名称，她疑惑地看着元皇后，「你是怎么知道的？」 早几天说的时候，她甚至都还不知道天雷火是什么东西。 怎么现在连天雷火连着每一个时空都知道？ 东方境轻轻地拉着她的手，「听皇后说。」 元皇后看着她，满眼的感激，「我能知道，也是你的功劳，我现在不需要再用抑制剂来遏制脑电波的延展，只要我意念动，想知道的就都会知道。」 龙卿若不禁再一次赞嘆，「皇后，你研发的这种药，实在是太厉害了，你才是当之无愧的药圣啊。」 元皇后真诚地道：「不，我以前所知的实在太少太少，要谢谢你治好了我丈夫，也为我摆脱抑制剂。」 「不要再互相吹捧了，快说说时空眼到底在哪里？」龙啸在旁边听得可着急了。 第592页 第490章 大魔的奇怪感情 元皇后微笑道：「伯祖父，旁人不知，您应该知道，这时空眼在镜湖里就能找到，镜湖连同时空隧道，我会先用意念探索到底时空眼在哪一个点，到时候，你们顺着这个点进去就可以了。」 「镜湖竟然能去到天雷火？」龙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镜湖是什么地方？」龙卿若问道。 元皇后解释道：「镜湖在北唐境内，是一个时空隧道的分支，通过精准的分析，可以去到任何你想去到的时空，包括……」 她看着龙卿若，轻声道：「包括你以前生活过的时空。」 龙卿若十分震惊，「北唐境内竟然有时空隧道？还是实体的？太匪夷所思了。」 元皇后道：「对，我们也是偶然发现的，镜湖里的时空隧道不单单是时空隧道，更是构建在所有时空和所有时空夹层的一条高速公路，只要找对出口，就可以到达想去的地方，我现在需要通过一些计算来确定天雷火时空眼的所在，这就是探路，给我两天的时间，我应该能精准无误地给出一个出口……也可以说是入口。」 「不用冒险？」龙啸顿时放下心来，「那就真的太好了。」 他都甚至想过，如果实在他们夫妇搞不定，还是要叫黑衣老者们出马去探路，如今只是用脑子和意念便可探测出天雷火入口，实在是太好了。 大魔神全程像听天书一样，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来，龙蛋宝说得对，人类的智慧真的很厉害，他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元皇后，她真的好厉害啊。 在人类的智慧面前，几位神族像个幼儿园孩子一样，只懂得问为什么，元老师解释了，他们依旧一知半解。 他们乖巧地等待，等待元皇后计算出一个入口。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也到这北唐的京城去走走，见识见识北唐的繁华都市。 北唐比起大顺朝，确实要繁华一些，东方境了解了一下人家的治国之策，竖起了大拇指，对龙卿若道：「我日后登基，也要效法小皓仔，好好治理大顺国。」 龙卿若晃头过来问道：「皓仔是谁？」 「北唐皇帝啊，他是四仔的侄孙子，按道理也是龙宝你的侄孙子啊。」东方境立马就已经攀上关系了。 龙卿若想想这其中的关系，顿时厚颜无耻地道：「对啊，我侄孙子和侄孙媳妇真能干。」 东方境笑了，牵着她的手缓缓前行，「但是真的好奇怪啊，为什么侄孙媳妇一下子就知道天雷火的事了呢？你给她用了几天的药，那药如此神奇么？」 「我的药，只是解除了她身体的抑制剂，同时，以天尊爷爷的丹药带她的血脉运行几圈，让她的心脏变得比之前更加的强大，可以承受大脑大幅度开发而导致的心脏过度负荷产生的后遗症，至于她为何能知道这么多，我实在也是费解，或者说这就是人类大脑的魅力。」 东方境如今已经是元神归位的神鹰了，智慧也是超群的，他想了一下，道：「或许人的大脑释出来的脑电波就像你的触角一样，可以感应到天地之间的力量和微小信息，这些信息回传到大脑里进行分析筛选，从而得知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龙卿若点头，「你说得对，你是鬼王令的创造者，分析数据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应该一点都不陌生，可惜的是，我们神族的力量，是必须要通过艰苦修炼才能得到，而这个世界的一切真相，都在人的大脑里，他们甚至只需要通过冥想就能参透真理。」 东方境顿时很懊恼，「可惜我已经元神归位。」 「没事，人间的凡胎肉身还在，回头咱冥想冥想。」龙卿若笑着说。 东方境点头，看到大魔进了一家店，他追进去，「大魔，你要买什么？你有银子吗？」 大魔在人间逗留的时间太短暂，不知道东西是要用银子买的，前几天出来他拿起人家的东西就走，人家追他，他还很生气。 「我给元皇后买点吃的，她好辛苦啊，不吃饭也不睡觉在那里算啊算的，我看得可心疼了。」 大魔确实是一个大暖男。 但东方境还是把他拉了出来，循循教导，「人类和鬼不一样，鬼才吃这些元宝蜡烛，人要吃饭的。」 大魔总是疑惑这点，鬼也是人变的，为什么鬼能吃的，人不能吃，人可以吃的鬼却吃不了。 不过，他听小境的话，去买了一份点心，亲自送过去给元皇后。 元皇后喜欢大魔。 从第一天与大魔接触，她就表现出来了。 元皇后说，在大魔的眼里看到和小孩子一样的单纯明澈。 大魔很喜欢元皇后摸他的脑袋，送了点心便把脑袋凑过去给她摸。 他知道元皇后有好多个孩子，十分羡慕她的孩子有一位好阿娘。 其实，小境和龙蛋宝都有娘了，他没有。 他从记事开始就没有娘。 而且，他也没有弟弟妹妹。 那天元皇后的大儿子来了，长得可好看了，都有小境这么好看。 他便问人家能不能当他的弟弟，他想有一个弟弟。 龙卿若刚好在，听到这句话，立马把他拉出去，啼笑皆非地道：「你叫他弟弟，那元皇后岂不是成了你娘？不可这么胡闹啊。」 大魔不开心，「你有娘我不能有娘吗？」 第593页 「那怎么一样？我娘是把我生出来的，人家元皇后可不想要一个几十万年大的儿子。」 「你问过她吗？」 「我不需要问啊。」 「你没问过，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要一个才几十万岁的儿子呢？」 龙卿若看着他，无奈地道：「算了，我让我阿娘收你当儿子吧。」 大魔扭捏，「我喜欢元皇后那样的，你阿娘都不会摸我的脑袋，你龙爹也不会，你龙爹看到我就会露出一种很无奈的神色，人家元皇后不会，小皓子哥哥也不会。」 「又哪里来的小耗子啊？我真是服了你，我们是来探路的，不是来认亲的。」她一定，「小耗子哥哥？你说的是人家北唐皇帝宇文皓吗？我的天啊，你有什么脸叫人家哥哥啊？」 大魔听了这话，伤心地扭身就走。 龙卿若怔了怔，不是几十万岁了才想要找阿娘疼吧？ 她看向身后，东方境躲在圆柱后面，没敢参与他们这个如此敏感的话题。 等大魔走远了，东方境才走出来，道：「大魔之前问过我，有娘是什么感觉，他说没见过自己的娘，好想知道有娘是什么感觉的。」 龙卿若眼底顿时涌上雾气，心疼大魔的。 第491章 找到路了 龙卿若通过往日和大魔的相处，对他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 魔族分好几个，灵魔族，柴魔族，魑魔族等等，被统称魔族。 而最让三界为之憎恶和害怕的，是恶魔族。 恶魔族本身不是一个族，是因为杀戮太深，过度嗜血所以堕入魔障，被称为恶魔，有些上神也会堕入魔障，这是真正的魔，这种魔不少，因为魔族很多走错一步，杀戮过多就会堕入恶魔道。 之前鹰夜封印的就是这些恶魔，包括玄魔，也是在大屠杀之后沦入恶魔道。 其他魔族则是因为与神族的修炼方式不一样所以被成为魔族，他们偶有杀戮，但不是嗜血成性，不存悲悯心肠，三界任何事情，他们都喜欢横插一竿子，不是帮忙，是帮倒忙搞破坏，要么，就是对于三界的一切苦难都袖手旁观。 大魔在成为大魔神之前，是灵魔族的一个小魔。 用小土豆来形容他当时在灵魔族的尴尬地位一点都不为过。 因为，他是灵魔族的一个孤儿，从小没魔管他，遇到什么事也没有魔帮他，魔族的内卷很严重，因为资源不足，他们内部总是大打出手。 这个资源，就是魔山上的黑能量。 魔需要这种黑能量作为根基，且以黑能量为食物，才能进行修炼。 大魔记忆最深就是饿肚子。 别看他现在体型高大，但是在灵魔族，他算是小矮子了。 灵魔族就不曾有看得上他的，谁都没想过他最后会修炼成大魔神。 因为，在灵魔族修炼成大魔神的，屈指可数啊。 成了大魔神之后，他不用再吃暗能量，也不用再饿肚子，更不会被欺负，但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一直都没有得到过。 龙卿若一直都忽视了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但是纵然没忽视，又能如何呢？别的事情还能帮他，甚至帮他找个媳妇都还行，找个娘，真是……几十万岁了，去哪里找娘啊？ 龙卿若和东方境去逗他开心，但是，大魔说了一句十分有人味的话，「当野心一旦生出，便如燎原之火，再也灭不了。」 「你这不是野心，顶多算是渴望，大魔，咱换一样，要不给你娶个媳妇？」龙卿若说。 「不要，娶媳妇有什么好的?」 东方境道：「娶媳妇好啊，你看我有龙宝，多幸福啊。」 「对啊，我有小境也很幸福的。」龙卿若甜甜一笑。 大魔疑惑地看着他们俩，「但是，我也有龙宝蛋，也有小境啊，我有俩。」 「不一样，你和我们是朋友，但是我和龙宝是夫妻。」 「夫妻和朋友有什么不一样吗?也是一直在一起啊。」 「怎么一样？」 「你们说说有什么不一样，我们现在白天在一起，晚上有时候也在一起，出去一起，回来一起，商议事情一起，去天雷火一起，有什么不一样？」 东方境和龙卿若对望了一眼，貌似真是一样的，难不成夫妻就是朋友？ 东方境道：「但还是有点不一样，夫妻是睡在一起的，朋友不会睡在一起。」 大魔说：「这还不简单？今晚我去跟你们睡。」 「……」不说了。 元皇后一直把自己关在厢房里，确实如大魔所言，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龙卿若偷偷地在窗缝看进去，看到她坐在罗汉床上，闭着眼睛，仿佛什么都没有做，但是，龙卿若能依稀看到她面前展开一幅图卷。 严格说来，她看到的不是图卷，而是纵横交错的光线标，因为有淡淡的光芒，所以她能看到，但具体里头是什么东西，她是看不到的。 因为，这是元皇后脑电波投射一出来的影像，仿佛是全息影像一般，但这全息影像只有她自己能看到全貌，旁人只能看到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淡光。 她还能看到光点的飞快移动，不是一个光点，而是数不清，如天上星星这么多的光点在飞快地移动，好在光芒并不是十分的灼眼，只是淡淡的光，倒不会看得她眼睛灼痛。 虽然她看不懂，但是她知道元皇后在寻找去天雷火的时空眼。 第594页 元皇后说过，这天雷火在时空夹层里。 那么在这恆河沙数之多的时空入口里，要找出那夹层的入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但她现在就像是一台超级计算机，在飞快地演算。 龙卿若对她充满了信心。 偷偷地关上窗缝，回头便见小境也在偷看，她拉着小境蹑手蹑脚地走开，轻声道：「不要打扰她。」 「估计打扰不了，她完全沉浸在那个世界里了。」东方境觉得这一次真长见识了。 「希望尽快有好消息。」龙啸在院子的树边依偎着，道。 「我们出去吧，估计今晚有消息了。」龙卿若说。 果然，到了晚上亥时左右，元皇后走出厢房，清丽的脸上尽是欢喜，对大家宣布道：「找到了，我到时候会带你们去，因为这入口我跟你们说，必定说不明白。」 龙卿若欢喜得很，忍不住上前抱了她一下，「元皇后，你真是太厉害了。」 眼看商业互吹即将开启，龙啸立马打断，「好，既然是找到，我们回去筹备一下，带着大队伍过来镜湖。」 所谓的大队伍，首先就要有阴兵们。 至于九大神族嘛，现在有了正儿八经的入口，也该问问谁愿意一同前往。 元皇后放开龙卿若之后，走过去看着东方境，「小境王爷，这天雷火盘我也看见了，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您请说。」东方境如今对元皇后佩服得那叫一个五体投地。 元皇后道：「我感觉到你和天雷火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些话我不便说，你以后会知道，当年制造天雷火盘，是天雷火神一己之力，加上天雷火打下来的时候，天雷火神也要承受，他已经承受了数不清之多，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也要承受呢？而当天雷火盘修好之后，如果没有天雷火神承受每一次的天雷火，会有什么后果？」 元皇后此言一出，大家都怔住了。 对啊，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大家一直都只想修好天雷火盘，却没想过天雷火盘修好之后，在没有天雷火神的情况下，是否能像以前那样运行。 但她既问得出这话，想必有独特的见解，东方境马上问道：「不知道皇后有什么高见？」 第492章 这一次真的结怨了 元皇后请大家进去坐下，大魔连忙去倒水，让元皇后滋润滋润嗓子，她真是太累了，声音都有点沙哑了。 元皇后接过大魔递过来的水杯，微微一笑，「谢谢大魔。」 大魔腼腆地道：「不用谢。」 说完也不走开，像山一样伫立在元皇后的身边。 元皇后喝了水之后，道：「根据我的推测，天雷火为什么要自己也承受天雷火的轰打，是因为每一次的天雷火很重，打下去之后，受者不可能有生还的余地，所以，他在创造天雷火的时候，就把天雷火分成两道，稀释了力量，他自己承受一份，另外一份打在了神族的身上，这就意味着每一次天雷火打出去，都是两份的。」 她意念一动，手一伸，一张纸和一支笔落在了桌子上，她拿起笔在纸上画下了一个天雷火盘，东方境和龙卿若凑头过去看，惊得几乎窒息。 她画的天雷火盘跟真正的天雷火盘一模一样。 「力量是在天雷火盘的心脏进行分岔的，一道送出去，一道反噬，所以，每一次承受的时候，他自己也会附在天雷火心脏上，承受这一道天雷火的反噬，当天雷火神死了之后，那么承受这一道反噬的就是心脏，心脏也不再之后，就是天雷火盘本身的，这就是为什么天雷火神死了之后，天雷火盘开始失控，因为被轰打的次数太多了。」 她用笔在纸上圈出几个点，「当天雷火神和心脏都不在，天雷火盘受到重挫的位置，就是这个几个，收集，过滤，分导，这三个地方出错之后，就会导致天雷火有时候是两个，有时候是一个，有时候会很重，有时候很轻。」 她说得很通俗易懂，加上用纸笔画着解说，所以大家都听得很明白。 东方境问道：「所以如今没有天雷火神的情况下，是不是不可以再把天雷火分成两道？」 「如果不分成两道，集中一道打在神族的身上，没有神族可以度过天雷火劫。」 「那如果把每一次打出去的力量减轻呢？」 「那就要把天雷火重做，把一八零八道的关卡重置，还要重新计算，因为收集的浊气基本是定量的，天雷火盘里不能储蓄太多，到了量就要排放出去，打个比方，以前是满格排放，现在半格就要排放，也就是说，两道天雷火的间隔时间要缩小了，这工程很大。」 修復已经很难，重新制造一个天雷火盘会更难。 至少目前来说，他们不具备这个能力。 其他几位不知道要怎么弄，但是东方境却若有所思起来。 他脑子里也在飞快地转动，片刻，抬起头看着元皇后，「既然天雷火盘暂时不能更新换代，那么是否可以控制浊气的排放？」 元皇后笑了起来，「对，节能减排，控制了浊气的排放之后，神族遭受的反噬就会减轻，天雷火也不会超负荷工作，而心脏也不必是整个心脏，甚至是半个心脏的力量就能够完成所有处理工作了。」 东方境心念一动，「您的意思……」 第595页 元皇后眸色闪亮，「是的，活死人不好做，人间百味全都要没有了，吃无味吗，闻无味，无痛感冷感热感，而且，天雷火神与心脏都累了许久，不管是力量还是有意识的心脏，都该歇歇，小境王爷，我说句自私的话，祸是大家一起闯的，却要一两个人承受，这不公平。」 东方境大受触动，「我为何竟未想过？」 元皇后笑了笑，认真地道：「因为，你们一直都用神族的思维去思考，觉得修炼对于神族来说，是不能缺失的，每一位神都在追求至高无上的力量，这漫长的生命，除了修炼仿佛再无其他的事，真的太浪费了，我个人认为，修炼力量，还不如修炼智慧，力量是无止境的，又不打仗，要这么厉害的力量做什么呢？像人间的国家一样，专门有部队防护就够了，其他的认真地看看这个世界吧。」 元皇后的话对于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极大的触动。 龙卿若在人间许久了，但是她还是很少以人的思维去思考问题，觉得修炼真的就跟人类吃饭穿衣一样重要。 神族上有美丽的风光，但是，她估计没有一位神愿意认真坐下来，好好地看看这些绝美风景。 原来不管是人生还是神生，回归本质都应该是最简单的状态。 不必全民皆兵。 大魔这一次真是肃然起敬了，因为元皇后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觉得真是很有道理啊。 东方境有些激动地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万年的书。」 他拱手拜下，「多谢元皇后，我等先回去成立监察队，再修復天雷火，届时，还请元皇后带我们去时空眼入口。」 「好！」元皇后站起来还礼。 他们辞别北唐帝后，踏上了回国的路。 路上的时候，龙啸和东方境就在讨论这个排放浊气的事。 不能划分九大神族的排放定量，要以个体为单位，因为，如果以神族划分，神口多的族，岂不是很吃亏？ 但是，要控制他们的修炼，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估计要吵好久。 不过，东方境心如磐石，不可转也，这限定修炼势在必行，哪些神族不参与，可以的，顶多他严密监控着天雷火盘，到他们接受天雷火时，手动改变分导系统，把满格力量打在他们的身上。 反正他们也不想活了。 对龙卿若来说，最开心的莫过于能让小北也用一部分心脏的力量，哪怕三分一也好，加上泥捏的元珠，小北至少不用做活死人。 他们回国之后又商议了一番，才去了神族召集他们过来开会。 正如东方境和龙啸所料，花神族和赤狐族都不同意限定修炼。 因为他们族中分成两派在内斗，不管是那一派都想修炼到最高的力量，用来制衡另外一派，成为所在神族的王。 而且，他们直接不谈，带着各自的神离开了赤龙族。 离开也就算了，他们走之前，还直骂东方境居心叵测，想遏制其他神族，让赤龙族和神鹰族独大。 他们幻化成人形，手指都怼到了东方境的额头上。 大若若大怒，她的女婿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欺负？ 当即传令下去，不打开赤龙族大门，不许他们离开。 当日从天雷火里出来，救了这一群垃圾，实在是后悔得很。 看来，真的要一统九大神族才行。 第493章 你们是怕了 但所谓一统九大神族，只是当时恨铁不成钢的意气之说。 因为一旦闹到这份上，就是要打仗，不危及到赤龙族，她也不可能真的兴兵。 所以，把他们关在赤龙族之后，大若若去痛斥了他们一顿，这斥责一顿自然是为了替女婿出头。 骂完之后，再问他们，他们还是坚持不会愿意限定修炼。 甚至花神族的领主在天雷火里的时候承诺要如何如何的，现在自由了，她就翻脸不认神，说花神族有自己的打算。 赤狐族那边更是一塌煳涂。 他们的赤狐皇竟然被关押了起来，说是犯下了杀戮之罪，现在管理赤狐族的是赤狐皇后。 她与花神族这边达成了一致的口径，不愿意限定修炼，天雷火该下来就下来，谁若承受不了，死了就死了。 这位赤狐皇后之前很少出现，九大神族对她都不算特别了解，只知道她是继后，前皇后在的时候，她是赤狐皇妃。 而这位赤狐皇后所表现出来的霸气，仿佛在表示她担任赤狐皇后甚至是赤狐皇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神族很多出色的女性，有些神族也是女性当大领导，例如雪狼族与花神族。 赤龙族以前也有过女龙皇，是龙皇的姑婆，死于天雷火，后龙皇的父亲继位，到龙皇如今继位。 所以，没有人质疑她代表赤狐族的权威，但是，她一番说辞，却还是让大家很愤怒。 她疾言厉色地说：「所谓九大神族，不过是外界的称唿，我们是各自独立的族群，火族和水族归顺你们，那是他们没有骨气，但我赤狐族绝对不会对你们赤龙族俯首称臣，也不会听神鹰族一个小子说什么修復天雷火的事，我们认为天雷火没有任何的问题，这一次是给你们面子，过来一趟，但以后没什么事还是少来往吧。」 鹰王气得怒目圆瞪，「你放什么屁？天雷火没问题吗？你们赤狐族之前被困在天雷火的神难道就没有跟你们……」 第596页 东方境拉住了鹰王的手，示意他不要说，眸光环视了一眼，却发现这一次赤狐族来的神没有之前被困的神，再看向花神族，花神族也没有，那些被困的神竟然都没有来。 一位都没有。 而且，花神族领主和赤狐族皇后是站在了一起，花神族领主之前唯唯诺诺，脸上各种辛酸无奈，现在都变成了自信与傲然。 仿佛是有人撑腰似的。 所以，他们两族压根就已经商量好了，要私下结盟，把七大神族抛开。 但是之前被困在星云层的神，肯定是知道天雷火的情况，一定会在族中说这个事情，现在他们没有出现，很大可能是被关押起来了。 大若若也看出来了，看出来之后，反而怒气尽消，对她们道：「你们不参与，可以，不勉强你们，但是，因为修炼而产生的浊气，你们也要自己承担。」 「怎么承担？都被天雷火收集了，」赤狐皇后冷笑一声，「真要我们承担也行啊，你们要有这本事，把属于我们赤狐族的浊气排除出来。」 天雷火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系统，收集的是九大神族的浊气，要把花神族和赤狐族的排出来，必定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她们鸡贼也是鸡贼在这个地方，以后七大神族减少排放，赤狐族和花神族没有减少，产生出来的浊气还是要天雷火盘来承受一部分，因为他们两族是最大的，不断的修炼产生的浊气让天雷火心脏不能减轻负荷，小北就还是要当活死人。 因为没了天雷火神，以后天雷火神心脏也要像之前那样，每发一次天雷火，心脏就要承受一次。 心脏能承受几次？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循环。 大家都气得半死，但是东方境却站出来，道：「好，现在天雷火盘里已经收集不少各大神族的浊气，我会把这些浊气全部分出来，如果想继续用天雷火盘的，请表态，不想再用天雷火盘的神族，我把属于他们的浊气从天雷火盘里引导出去，至于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来承受。」 除花神族和赤狐族之外，其他神族纷纷表态愿意和龙族神鹰族共同进退。 赤狐皇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吓唬谁？你真能把浊气分开再说吧，浊气早就合九为一，你只要能分开，我赤狐族便承担一切的后果。」 她说完，挑衅地看着大若若，傲慢不已，「怎么？你关闭赤龙界，是不是想把我们全部都诛灭？听闻你跟花神族领主说要一统九大神族，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可以一统九大神族。」 龙卿若一听这话，暴脾气顿时上来了，扬手便要上去，但站在她身边的龙皇却拉住了她，「不用你，我来……」 这个来字还没说完，便见一条龙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龙缎飞出，缠着了赤狐皇后的脖子，把她拽了起来。 赤狐皇后应变能力很强，被拽飞的时候，一道流光斩噼向大若若的龙缎，这流光斩无比的厉害，一削下去，龙缎必定会断掉的。 毕竟，一条在星云层里被困了一万年的龙，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见龙缎一松，大若若凌空冲起，倏然地一个盘旋迴身，龙口一张，火红色的赤焰如闪电一般喷向赤狐皇后，龙缎再度飞过来，缠住了她，让赤狐皇后大惊失色之余，还躲避不开，生生地被赤焰烧了一会儿。 等赤焰断开，她已经被烤得焦黑，若不是自身灵力充沛，马上疗伤，这烧伤起码会让她难看一百年。 大若若飞回来，一扬宽大的流云袖，冷冷地道：「滚出去吧，就按你说的那样，你们赤狐族和花神族以后自己承受浊气反噬，我们赤龙族倾全族之力，都要助鹰夜把属于你们的浊气分开，还回去给你们。」 东方境道：「不要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们，现在天雷火盘里积聚了不少你们赤狐族和花神族的浊气，藏在天雷火空间里等待入天雷火盘分流，一旦分出来，你们或会惨遭灭族之灾，这后果你们是不是承受得起？」 赤狐皇后灰头土脸，恨恨地瞪了大若若一眼，哼道：「别在这里危言耸听，我们都了解过，当年那所谓的灭族之灾，起码是有上百万年的浊气累积，而且那一次之后，已经把浊气全部处理了，你们这样说的目的，就是为了限制我们修炼，因为你们七大神族加起来都没有我们和花神族强盛，若没有限制修炼，假以时日，我们赤狐族与花神族便有一统九大神族的本事，你们是怕了，所以才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第494章 说干就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要说的。 但东方境还是问了一下花神族的领主，「你确定要和她共同进退吗？你确定要退出天雷火盘吗？」 花神族领主是得到了赤狐皇后的帮助，才巩固了自己在花神族的位置，所以，她丝毫也不犹豫，道：「我们花神族与赤狐族共同进退，我们都同意退出天雷火盘。」 龙卿若冷冷地道：「退群之后，想再进来就不可能了，你们要考虑清楚，还有，你们能代表族神吗？他们是不是都同意？」 她们并不屑搭理龙卿若这个毛丫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赤龙族算个什么东西？他们管着人间的事情，阻碍了修炼，就想逼着其他神族一起不修炼，真是狼子野心。 大魔很生气，一手抓住了赤狐皇后的肩膀，「她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第597页 大魔一出手，还是把赤狐皇后给吓住了，她嘴唇哆嗦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腰嵴，「我自然可以代表他们，我们不愿意放弃修炼或者限定修炼。」 她这话一出，跟着她来的赤狐神也表示支持，不愿意限定修炼，因为，只有不断修炼才能提升修为，否则，活着有什么意义？在神族里，不修炼代表退步。 花神族那边见赤狐们都表态了，也纷纷表态附和。 大若若传令下去，「打开赤龙门，让他们走。」 说到了这份上，多说一句都浪费了。 赤狐皇后带领两大神族浩浩荡荡地离开赤龙族，走出了意气风发的姿势，脱离了其他神族，他们才能真正地发展，不再受到限制，也不会被他们道德绑架，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七大神族再度回到了赤龙殿。 其实如果他们退出，天雷火盘会轻松很多，这对心脏对天雷火盘都是好事。 但让东方境困扰的是，怎么把这些浊气分开。 而且，赤狐皇后说的那句话，还是让七大神族心里很不舒服，她说，只要不限定修炼，假以时日，他们可以一统九大神族。 也就是说，她有这份野心。 和大若若说的一统不一样，大若若只是希望大家齐心协力，不要再制造纷乱，分歧，不要内斗，而她是野心勃勃地想统治九大神族。 而如果七大神族限定了修炼，他们没有限定，也真会如赤狐皇后所说的那样，七大神族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是真的神多势众。 但是，东方境和龙卿若对望了一眼，觉得虽然把他们剔除出去有点困难，但是长久来说，对七大神族和心脏都是最好的。 改造，是小境的事，他现在总认为自己是天雷火神，改造一下天雷火盘，应该不难吧？ 龙卿若这么想着，看向了东方境。 东方境握住她的手，知晓她心里想什么，直言道：「有一定的难度，但是可以克服。」 「回去人间！」大魔立马道，人间是智慧积聚的地方，在人间什么事都能办到。 他们辞别神族，回到了人间。 因为要专心研究，所以龙皇和大若若都不去人间了，免得他们心思不定，总想跑过来。 因为鬼王令是仿照天雷火盘做的，所以，东方境就总是打开鬼王令在看。 但是，分流或许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把天雷火空间里的浊气分开。 不过，这也难不倒东方境，因为他们虽然无法辨别哪些是赤狐族和花神族的浊气，天雷火盘可以辨别啊，那一百零八道关卡，甚至可以精准地分流每一位神释出来的浊气，然后累积到一定程度以天雷火返回去。 只要断掉天雷火小盘和大盘的连接，再让天雷火小盘吸收浊气过来进行分流，花神族与赤狐族的浊气再以出口引导出去，这些浊气自然会凝聚到花神族和赤狐族那边去。 这同样是浩大的工程，但是，日夜加班，应该很快就可以分离出来。 所以，他带队去北唐找元皇后，请元皇后带他们进去先分流浊气。 元皇后果然在镜湖的时光隧道里找到了天雷火夹层的时空眼，东方境也着实聪明，元皇后带一次，他便记下了时空光点，因为夹层是不会转变的，所以入口的光点也不会变动，只要记下以后就能自己进去了，不必每一次都劳烦元皇后。 进去之后，他让大魔帮忙，断掉了两个天雷火盘的连接。 然后搅动了天雷火层里的浊气，再以水云煞形成一个旋涡，把浊气全部吸收到天雷火小盘去分析分流。 七大神族的分流出来之后，依旧存在天雷火层里。 赤狐族和花神族的分流出来之后，找到天雷火层的出口，这个出口就是他们之前离开的出口，通过这个出口把浊气逼散出去。 而浊气散出去之后，会凝聚回到花神族和赤狐族的上空，因为，这些浊气是修炼的时候产生的，与他们修炼得到的正气会形成互相吸引。 开始有零散的浊气飘过来，赤狐皇后压根没放在眼里。 但是当越来越多的浊气涌过来，而浊气本身就比较重，会渗入神族领地里，如果不抵抗，那他们的领地就会被浊气侵占。 赤狐皇后这才紧张起来，率领诸神抵抗，形成一个保护圈，把浊气逼上去，保持领地的干净。 但是，这样一来，领地上空就被浊气遮蔽，遮天蔽月的黑暗笼罩着赤狐族与花神族。 而且，浊气会越来越多，黑暗越来越厚。 赤狐皇后气急败坏，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浊气。 在这一次反抗赤龙族之前，她是做过了解的，天雷火就是浊气的反噬，就是说累积到一定的浊气，就有天雷火到，那么按说是没有累积起来的浊气，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还有鹰夜那小子，竟然真的可以把浊气分流出来。 那些曾在天雷火层里回来的赤狐族神持反对意见，已经被她关押起来，她认为自己是正确的，现在判断错误了，她如何跟族神交代？ 她想不承认这些浊气是赤狐族的，但也不行，因为这些浊气跟他们身上的修为互相牵引，很明显就能感受到。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顶多丢弃这个领地，重新再找一个领地就是。 经过商议，他们决定搬迁。 第598页 花神族那边也决定跟着赤狐族搬迁，三界之中，要寻找一个合适修炼的地方一点都不难，甚至她认为以后如果累积到了一定的浊气，再搬迁一次，如此反覆循环，就不会遭到反噬了。 而就在他们准备搬迁的时候，东方境他们已经把浊气分流完了，现在天雷火层里就剩下七大神族的浊气，负担顿时轻了很多。 第495章 新神族 现在还没改天雷火盘，一旦改掉，那么花神族和赤狐族的浊气就再也不能回收了。 毕竟关乎两族许多神的性命，他们几个在修改之前坐下来商量了一下，看是不是问最后一次呢？ 因为，他们的浊气实在是太浓烈了，很快就到峰值，一旦到了峰值就是反噬的时候了，如果只是花神族领主和赤狐皇后两个，那他们肯定就不说了。 赤狐族这边，大家其实都觉得有点古怪，因为之前赤狐皇的态度还是挺好的，赤狐族那些长老们闹事的时候，他还站出来平息，他本狐还是很支持赤龙族所做的一切决定。 但才过了短短的日子，赤狐族就已经是继后主理，赤狐皇不见了。 花神族那边两派斗争十分激烈，各种花样作死，真不是很愿意搭理他们。 只不过，花神族也有无辜的神啊，至少那些曾经在星云层里出去的神，也是明白事理的。 他们大概是被关押了起来，可关押是关押了，真有反噬，他们照样难逃一劫。 东方境夫妇，大魔还有龙啸都不是狠心的，无法做到对无辜圣灵视而不见。 所以，在修改之前，还是回去了赤龙族和大家商议一番。 此事，由天尊出马，奔走于两族之间游说。 天尊不是单独与领主和皇后谈，而是在花神族和赤狐族上空发了「广播」，阐述了反噬的危险。 两族里心存忧患的神还是很多的，不愿意参与族中斗争的神也不少，只是，他们身微言轻，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无法更改领主的决定。 天尊有见及此，道：「如果你们不想被族中牵连，可以自成一族，你们所修炼的浊气依旧接入天雷火盘，但是，以后就必须要遵守大家商定的限定修炼，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之后，不管你们决定如何，鹰夜都会修改了天雷火盘，从今往后，天雷火盘不再收集你们的浊气。」 赤狐皇后大声回应，「不必，我们赤狐族与花神族共同进退，且我们已经打算搬领地，不劳天尊费心了。」 天尊对她的智商表示了担忧，「搬领地有什么用？这些浊气会跟着你们走。」 「我们自有办法应对，天尊请回。」赤狐皇后这样的语气，自认为是给了天尊面子了，至于浊气跟着走，他们经过共同的商议之后，也有了应对之策。 因为新的领地有各种灵气，他们搬过去之后，再筑结界阻挡追随而来的浊气，然后不断放出辟元珠净化浊气，几万年之后，浊气会被清走，到时候，危险就自然消失，可以打开结界了。 所以说，也就只是不方便几万年而已。 而这几万年里，他们赤狐族和花神族刚好可以潜心修炼，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九大神族的霸主。 天尊没多说了，收了「广播」离开。 反正就静待三天吧，三天之后，不管他们的决定如何，也要修改天雷火盘了，毕竟，还有七大神族在呢，总要保障他们的安全。 天雷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来，他们都是无辜的，不能无限期地等赤狐族花神族觉悟。 本以为他们不会做出什么改变，但是三天之后，花神族和赤狐族竟然真有一些神脱离了出来，两族成立了一个新神族。 而最让大家意外的是，赤狐皇竟然是这一次的发起人，他也奋力救出那些被困的神，救出来之后去了花神族动员了一番，花神族也有一部分神参与。 但是，队伍着实是少得有点可怜，大概也就三千左右，他们在限期之前，来到了赤龙族。 龙皇忍不住问他，「赤狐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让皇后掌权了？」 赤狐皇悲凉一笑，「是我昏庸，竟不知道她早就串通了长老们夺位，我原先的皇后，还有我的女儿都被她害死了，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大权在握，若不是我还有心腹，只怕这一次也来不了。」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但背后怕是触目惊心的权力斗争，这些是赤狐族的事，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不能多管。 这三千神来到赤龙族，却够东方境忙上一阵子了。 因为，他们同意签订限定修炼协议，而且成立了新神族，所以，又要把这三千位的浊气收集回来。 这个时候，东方境彻底敬佩天雷火盘，因为这么琐碎的事，它都能办到。 从这三千位神的身上抽取了微弱的灵气，注入天雷火小盘，改了一下收集机制，收集机制启动之后，把这三千神的浊气收取了回来。 那些冥顽不宁的，就随他去吧。 开始动工改造天雷火小盘了。 现在抽走了一部分的浊气，所以天雷火层里的浊气就减少了，不再是饱和的状态，又因为开始限定修炼，所以，以后吸收的浊气就会少很多，现在可以设置为半格排放。 这半格排放，还是分成两道天雷火，一道打在受者身上，一道还是打回天雷火盘。 第599页 这样，真正落在神身上和天雷火盘上的就只有四分之一，轻松很多了。 改造有一定的难度，但是也没能真的难倒东方境。 费时半个月，全部改造成功，下一步就是修復心脏和重新启动天雷火盘。 这就是需要大队伍行动了。 泥捏的元珠已经准备好，为了对小北公平一些，龙皇唿吁大家都给泥捏元珠输入一点灵气。 因为神多势众，都给元珠输入一点力量，聚沙成塔，这颗泥捏的元珠很了不得啊。 龙卿若看得眼睛都红了，好想跟小北换一颗啊。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藉助泥捏元珠了。 东方境把元珠捧在了手心上，顿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能否把小北的力量注入到元珠上，让元珠代替心脏呢？ 这样的话，当心脏承受了一定量的天雷火之后，再让诸神继续注入灵力，这样的话，即便没有天雷火神，心脏也可以持续循环。 但是，只以元珠放入天雷火盘里，又不知道行不行。 因为泥捏的元珠是没灵的，和小北不一样，小北就是因为修成灵了，才会不断吸收力量，变成现在这样。 这里头需要斟酌斟酌。 第496章 那枚蛋 所以，他和龙啸先退回人间，像元皇后所说的那样，开始冥想。 龙卿若和大魔都不敢打扰他们，他们不是工科的，不大懂得，只要不添乱就行了。 龙卿若把鹰蛋取出来把玩。 大魔坐在她的身边，瞧着那一枚鹰蛋，「似乎比原先更光了一点。」 龙卿若得意地道：「那当然是，我给它注入了一点灵力，竟然都吸收了。」 「真的？那会不会孵出来？」大魔惊奇地问道。 「不知道，但几万年都没孵出来，基本就是坏蛋了。」 「坏蛋你还要啊？扔了吧。」大魔兴趣缺缺地道，支起了下巴，「不知道元皇后现在在做什么呢？」 龙卿若白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大魔，你变心了，你现在都不跟我好了。」 「不是啊，我还是跟你好好啊。」大魔伸手拍了她的肩膀，「我们是好朋友，一辈子都是。」 龙卿若看着他，便跳起来伸手去摸他的脑袋，「你喜欢摸脑袋，那我摸你的脑袋，是不是跟元皇后一样了？」 倒是把他的头髮弄得乱七八糟，大魔一下子拉长了脸，「都不是像你这样的，你一点都不懂温柔，你以后不要碰我的头髮，不舒服。」 「不碰就不碰，谁稀罕。」龙卿若恼怒得很，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龙心。 「反正还没开始，我去一趟北唐。」大魔说着便起身走了。 「你去干什么啊？」龙卿若沖他喊道。 「我就是去看一下，看一眼我就回来了。」大魔怕她追上来，一下子就消失了。 「大魔你不能这样，人家皇帝会吃醋的。」 「我也喜欢小皓子哥哥。」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大魔的声音。 「你真是走火入魔了！」龙卿若气道。 小北吃着一串糖葫芦过来，刚好听到她这句话，问道：「谁走火入魔了？」 龙卿若见他一把年纪了，吃着糖葫芦，还吃得有滋有味，没好气地道：「你啊，你为什么吃这些小孩儿的玩意？你拢共没几颗牙齿了，你还吃？回头蛀牙我不管你啊……你头顶上那是什么啊？针吗？你为什么扎针？」 小北往她身边一坐下来，道：「我以后做了活死人，吃东西就没味道了，也没有痛感，我现在趁着还有，多吃点有味道的东西，也扎扎针，不过没想到这糖葫芦还挺好吃的，酸酸甜甜，你要不要来一颗？」 「我不喜欢吃，小北，你姐夫正在努力，希望能保留你的心脏。」 「嗯，但是不大可能，要么就把我整个人埋去天雷火，要么埋我的心脏，随便都得选一样的，」小北现在已经认命了，看了她手中的鹰蛋，「你喜欢这个？我再去给你捡一堆吧，那边可多了。」 「随便！」龙卿若心不在焉地应着，心里可真不是滋味啊，当活死人真的不好，希望小境和四哥能想到办法。 但是他们都关在里头两天了，也没想出个办法来，人家元皇后两天都把时空眼给演算出来了。 小北把头上的针拔掉，「好，我现在就去。」 说完，他就消失了。 现在他可喜欢这样的速度，只需要动一动，就能很快地去到想去的地方。 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拿了几枚蛋，「给你。」 龙卿若怔了一下，还是感激他的好意，「谢谢。」 这几枚也是有光泽的，应该是刚扔出去没多久。 龙卿若把鹰蛋放在地上滚，神鹰的蛋比较坚固，石头一样，滚来滚去也不会破。 玩了一会儿，觉得百无聊赖，道：「我进宫去看看皇后吧。」 小境最近忙着这些事情，都没有时间进去孝顺他们。 作为媳妇的应该为他尽孝。 薛皇后确实想念孩子了，看到儿媳妇来也是高兴的，龙卿若觉得自己没带礼物来，有些寒酸了，便送了她一枚鹰蛋，道：「这是神鹰的蛋，听说孵一下能孵出神鹰来。」 薛皇后瞧了一下她捧出来的一堆蛋，道：「我要这个，这个好看。」 第600页 她拿起最大的一枚蛋，这个是小境的孪生蛋，龙卿若虽然不捨得，但是皇后喜欢，那就送给她玩一会儿，等过阵子再入宫换回来。 「怎么孵？」薛皇后问道。 「应该是放在被窝里就行。」龙卿若收好其他的鹰蛋，道。 「好，等孵出小鹰了，我就送给小境。」薛皇后开心地道。 龙卿若讪笑了一声，那是不可能孵出来，但毕竟是作为礼物送给她的，又说了能孵出来，就不好打脸说不行。 「好，期待！」她说。 「找天你们都得空，进宫来吃顿饭，我们一家人好久没聚在一起吃饭了。」皇后执着她的手，轻声道。 「好。」龙卿若才想起好久都没见穆王妃了，主要是惦记她怀着的龙纪啊。 她发现自己已经脱离群众太久了，人气快消失了，不能再这样下去的。 「那我回去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得空，一起聚聚。」龙卿若说。 「嗯，你去吧。」薛皇后微笑着道。 龙卿若走后，她捧着那鹰蛋十分的喜爱，伸手抚摸了几下，发现光泽度很亮，便把它藏在自己的被窝里。 龙卿若回到府中，刚好两位主力从书房里出来了，一脸的愁云惨澹。 看来，还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龙卿若道：「放松放松吧，咱们进宫聚餐，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反而能开拓思路。」 龙啸表示贊成，道：「我反正很久没见皇帝了，进宫吃一顿吧。」 作为这个国家的摄国皇，他在这里无法撼动的地位，皇帝在他面前都是小辈，所以，这个家宴他绝对有资格参加。 东方境也想念父皇和母后了，便依她所言，道：「行，安排一下。」 他让青阳到诸位亲王府中通知，明天进宫陪伴父皇和母后。 在东方境忙碌这些日子里，五哥来过几次，他都没在府中，如今他发起聚会，自然踊跃参加。 翌日，抛下所有烦恼的事情，进宫去共聚天伦。 皇帝和薛皇后见摄国皇也来了，十分拘谨，本来是家主，如今家主都要让位了，连小北都要对他毕恭毕敬的。 龙啸二话不说，吩咐下去，「传膳！」 觥筹交错，吃吃喝喝的，马上开始。 龙卿若对食物没有多大的兴趣，倒是一直盯着穆王妃的肚子看。 看着她隆起的腹部，才觉得时光飞逝啊。 「对了，小若，你给我的那颗鹰蛋，昨晚好似发了一点光。」薛皇后想起这事来，立马就跟龙卿若说了，眼底有雀跃之色，「会不会要孵出来了？」 第497章 神奇的鹰蛋 龙卿若并不诧异，因为她曾经给鹰蛋染了一丢丢的灵力，灵力偶尔是会闪光的，她笑着说：「小鸡都不能一个晚上孵出来啊，没这么快的，要不我跟您换一个，我的那些可能会快点。」 她想把那个鹰蛋换回来，毕竟，那是小境的孪生蛋，有不一样的意义。 但薛皇后也很固执，「不用，本宫就要这个。」 大的蛋看起来健康一些，更有希望能孵出来。 东方昀听得他们的对话，问道：「孵什么？能给儿臣看看吗？」 他作为一个马上便要成为人类幼崽的父亲，对孕育啊，孵蛋啊这样的话题特别感兴趣，而且，最重要的是终于能够和母后有共同话题了。 薛皇后含笑道：「还没孵出来，孵出来给你看看。」 「好嘞！」东方昀高兴地说，现在母后真的特别温和亲切啊，以前也是好母亲，可惜以前太严厉了。 东方恭见过那鹰蛋，她靠在皇后的身边，跟大家说：「那鹰蛋真的会发光，我都见过，昨晚母后还给我瞧了一眼呢。」 小北不忘说一句，「这些鹰蛋都是本王拿回来送给小境媳妇的，你们如果喜欢，改天我给你们也拿一个。」 「真的？伯祖父，我要一个。」东方昀马上说。 「我也要一个。」五哥举起手来。 二哥东方旭其实没多大的兴趣，但是大家都有，他不要白不要，便也说要。 三哥东方骏直接问龙卿若，「弟妹，你给我一个。」 龙卿若很大方，「回府就给你。」 这一顿饭，大家就围绕着蛋啊蛋的，龙啸都觉得诧异，这家人相处就这么没话题吗？一个蛋都说一个晚上，就不能问问彼此的生活？ 真是让人不省心的一家人啊，隔阂很深，虽然在努力地靠拢，但他敢打包票，如果没有九仔在这里，给强力胶水都没办法把他们粘起来。 皇帝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那个鹰蛋的事，心里其实挺不舒服，也挺气恼，和龙啸一样，觉得应该有别的话题说说。 至少，说点亲近的话题，把彼此的心拉得再近一点，这样才像是一家人嘛，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回来已经有段日子了，要改变这种状况。 所以，他放下筷子，清清嗓子，压压手，「好了，朕有话要说。」 大家齐刷刷地把目光凝聚在他的脸上，眼底充满了期待。 皇帝环视了一眼他们，搜肠刮肚，却也没有别的话题啊，家宴，说朝中的事也不合适，但大家都在等待他说话。 终于，在大家的注视下，他转头去看着小北，殷殷地道：「朕也要一个鹰蛋，不，要两个。」 第601页 「行！」小北一口应下，给了皇帝侄子一个大大的信心保证，「给你拿两个，挑最大的。」 在孩子们失望的眼神之下，皇帝埋头苦吃。 看来，要打破这种疏离与隔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好在，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他看了小儿子一眼，见他自进宫便眉头紧锁，知道他最近忙的一些事情，遂问道：「遇到难题了？」 东方境嗯了一声，「是的，比较难。」 「说出来听听？我们大家一起分析分析。」皇帝温和关切地道。 东方境笑了笑，「不知道从何说起，很乱很杂。」 皇帝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把问题复杂化，想简单一点，往往问题的核心不是在一团乱麻中，而是浮于表面的。」 「嗯，知道了。」东方境应道。 东方昀也在旁边道：「对啊，阿境，问题不需要想得太复杂，你说天下间最难的是什么？生孩子啊，孩子都能生出来，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 东方境笑了起来，「大哥，生孩子对你来说，或许很艰难，但是对很多人来说，尚算比较容易的事。」 东方昀认真地道：「你误会大哥的意思了，大哥是想说，你说怎么一个人的肚子里就能生出一条生命来呢？这生命是怎么形成的？你看你大嫂肚子现在隆起来，但你能想像几个月之后，有一条生命从里头出来吗？他会和我们一样，成为一个人，独立行走，会说话，会办事，有喜怒哀乐，但他现在就是肚子里的一块肉而已啊。」 东方昀说得杂乱无章，但是东方境听明白了。 他觉得大哥最近一定在思考生命的事，且有一定的心得，只是嘴巴笨，没能表达出最真的意思。 他是想说，生命真的很神奇，生命的繁衍不息很神奇，而他和大嫂作为赋予这孩子生命的人，很伟大…… 他心里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勐地抬起头看着龙啸。 龙啸也在同时间抬起头，看和他，两人的眼神几乎是一致的，都有光芒闪动。 「大蛋，你身上的鹰蛋拿出来，有用。」龙啸马上说。 「有用？有什么用？」龙卿若怔了怔。 「有，所有的鹰蛋，全部给我。」东方境也道。 龙卿若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鹰蛋全部给交出来，皇后见儿子想要鹰蛋，也不吝啬，马上进去把自己放在被窝里的鹰蛋拿了出来，「我的也给你。」 皇后的鹰蛋一拿出来，就让大家觉得吃惊无比。 才放在皇后身边才一个晚上，怎么就变得这么亮了？就像是一个小灯笼，从里头发出一种奇特的光芒来。 这光芒说不出是什么颜色，淡黄，淡金，也似乎淡橘，光芒有微微的流转，流转间是会变颜色的，如一块带着颜色的羊脂玉，美丽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皇后自己也有些诧异的，道：「今日一早本宫起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就是昨天晚上闪了闪光。」 龙卿若拿了过来，心下暗自思揣，不就是注了一点灵力吗？怎么变成这样了？莫非自己的灵力已经高深到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地步了？ 「该不会真要孵出来了吧？」龙卿若喃喃地道。 龙啸接了过来，放在耳边仔细听了听，这一听，便有些发怔，不是生命的迹象，是一种巨大能量的涌动，甚至发出了唿唿的声音。 皇帝道：「放在灯上照一下，看看里头有什么?」 虽然放在灯上未必能照出什么来，但是龙啸还是把它放在了火焰上。 这一枚鹰蛋置在火焰上，里头的东西一点都没能映出来，倒是因为火光的照射，让这一枚鹰蛋显得尤其的迷人，色彩越发鲜明，而且，淡光流转。 皇后觉得是要孵出小鹰了，有些兴奋，「要不，我再暖一个晚上？兴许明天就出来了。」 第498章 不远了 龙啸摇头，「不会，孵不出来，没有生命的迹象，倒是仿佛蕴藏了强大的力量，但是，一枚鹰蛋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龙卿若心念一动，其他蛋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但是这是小境的兄弟啊，小境和一切奇蹟都可以扯上关系的。 「我们先回去。」龙啸看着东方境说，这个时候，要找大魔来问问。 大魔虽然单纯，但是他其实懂得很多，只要问对了问题，大魔就能解答得让大家满意。 「好，父皇，母后，我们先走了。」东方境说。 皇帝回过神来，拉住小北，两眼透露出无比认真的光芒，道：「那鹰蛋，朕要十只。」 刚刚是敷衍，现在是真想要，太好看了，天下间有什么珠宝能比得上它啊？ 「行。」小北还是很大方地应下，毕竟，来去也不花费什么时间，应下之后，跟着他们一同出去。 一行人迅速出宫，丢下几兄弟们面面相觑。 五哥嘆息，「不得不说，阿境现在又和我们疏远了，他在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确实。」二哥东方旭认真地点了点头。 阿境你走便走，为什么不把他们带走？现在留着他们对着父皇母后，没话题啊。 话题，再度凝聚在鹰蛋上，大家都热络地讨论，气氛达到了一个沸点之后，吃饱，告退。 且说他们回到境王府，龙啸心里有些激动，因为这鹰蛋不是别的鹰蛋，是九仔的双生蛋。 第602页 这蛋没有生命，所以孵化不出来。 但是这个蛋被扔掉七万多年了，现在还能发光，证明里头不是坏蛋，甚至不是蛋，这有可能是裹着的一股力量。 现在，他开始相信大魔说的话，九仔真的是天雷火神，天雷火神入胎，一分为二，灵体，元神。 九仔现在是灵体，那么这枚鹰蛋很有可能是元神，元神才是蕴含着最大力量的。 但问题是，要怎么把力量取出来，钻个孔吗？ 他当即把自己的猜测跟东方境和龙卿若分享了。 东方境认真地看着发光的鹰蛋，「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快把大魔找回来。」 「小北，你去！」东方境回头对小北说。 小北甘当跑腿，尤其距离远的更能体现出他现在的本事，当即一飞而起，消失。 在大魔没回来之前，龙啸和东方境交换了刚才在宫里同时想到的事。 生命既然是创造出来的，而之前他们也想过创造一个心脏，但是，天雷火的心脏他们不知道怎么创造，却可以培育一个灵体，让灵体接纳小北的力量，充当心脏。 而鹰蛋就最合适了，这些鹰蛋都是坏蛋，孵不出来，但是一两百年内都会带着神鹰的灵气，差点成为生命体，最是容易培养出一个灵体。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有泥捏元珠，可以把泥捏元珠放进去，等培养得差不多，再把小北的力量转移过来，转移过来之后蛋壳下封印，等泥捏元珠把力量全部吃下，再解开封印。 因为这一枚泥捏元珠有许多神族的灵力，海纳百川，只要培植出灵体，一定能够容纳这些力量的。 现成的蛋，现成的灵力，现成的阴灵符，马上开始。 因为不知道哪一个可以培植成功，所以，他们干脆把这些蛋全部都先注入灵力，除了那一枚发光的大鹰蛋之外。 等大魔被抓了回来，六枚蛋上都贴了阴灵符，在养阴蓄气。 龙啸马上问大魔，「你总说九仔是天雷火神，我问你，他没有天雷火神的力量，天雷火神的力量去哪里了？」 「没元神归位，自然就没力量。」大魔怔了一下，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把他抓回来问吗？是个人都知道的。 「但是，我们神族如果没有元神归位，元神散开游离于三界之中，等到归位的时候再凝聚回来，那么天雷火神的元神和力量，会散落何方呢？也是和我们一样，漂浮在三界吗？天雷火神是上古之神了，他有没有办法保存自己的力量？」 「当然可以啊，但我不知道他保存在哪里。」大魔愣愣地道，天雷火神死的时候他没有在，肯定不知道他会把自己的元神和力量保存在哪里。 「那如果九仔是天雷火神，他入神鹰胎的时候，有没有可能把力量带入胎呢？」龙啸举起一枚鹰蛋，问道。 大魔想了一下那种可能性，「这可能性比较大，他是死于十万年以前的，等了三万年才入胎，这三万年足可以让他把力量全部凝聚过来，带着元神和力量寻找新的神体寄生，天雷火神和我们不一样的，他是天地凝生，所以不管他去到哪里，以什么方式，都可以吸收力量，我们或许需要歷劫，需要帮忙，但他不需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可以自己回来。」 说着，他看了一眼东方境，充满了骄傲，「小境很厉害的。」 东方境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 龙啸若有所思地道：「莫非，这蛋里真的储存了他的力量？那我们把这蛋打破，是不是可以把力量给他呢？」 如果天雷火神真的回来了，那么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大魔笑了起来，「如果蛋里隐藏了他的力量，那你是无论如何都打不碎的。」 「用灵力应该可以。」龙卿若说。 「试试。」东方鼓励道。 龙啸把蛋放在桌子上，退开，让大蛋试着用灵力噼它。 龙卿若手指牵了一道灵力，如闪电一般噼向鹰蛋。 桌子被噼开两段，倒下，鹰蛋也滑了下来，丝毫无损。 「不行的，打不碎，没到出来的时候。」大魔说。 龙啸把鹰蛋捡起来检查了一下，果真一点裂痕都没有，真的噼不开啊。 「那岂不是得物无所用？」他放在耳边听了一下，觉得里头山唿海啸一般的响，是在酝酿着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还不是时候。」大魔强调。 「那什么时候，才是是时候呢？」东方境好遗憾地问道，他都相信自己是天雷火神了，但是对这事他丝毫没有办法，因为他的相信是构建在大魔不断地强调下的，没有任何的证据。 但他就是愿意盲目地相信大魔，因为他希望自己是天雷火神，可以掌控这一切。 「等它可以破壳而出的时候。」大魔认真地道，他转过去看着东方境，「你感应一下，能不能感应到它的力量？」 东方境把鹰蛋放在手中，放空思绪，牌位，牌位…… 这一闭眼，便顿时觉得自己置身于风暴之中，唿唿之声在心头振起，吓得他连忙睁开眼睛。 第499章 鹰蛋养成记 「小境，怎么样？你看见了什么？」龙卿若见他不过一闭眼间，就吓得脸色发白，连忙问道。 「我觉得里头比天雷火还要更吓人，好吓人啊。」东方境抚着胸口连续说了两次吓人，可见是真吓人。 第603页 他真觉得在天雷火里都没有这样的感觉，隔着蛋壳感应一下，都能让他胆战心惊。 「是吧？我就说他能感应的。」大魔说。 龙卿若奇怪得很，这鹰蛋她之前一直把玩，也没觉得怎么样啊。 遂伸手拿了过来，放在手心上也排空思绪，但是，却什么都没感应到，放在耳畔听，倒是能听到一些类似于风声音，但如果要认真地说，有点像饿肚子时候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你不能感受到的，你没有一寸灵力是与他相通的。」大魔道。 龙卿若不服气地道：「我们曾用一颗元珠。」 「那也不行，元珠是神鹰的元珠，又不是天雷火神的元珠。」 「那他方才也是神鹰的感应，不是天雷火神的感应啊。」 大魔摇了一下大脑袋，「与鹰蛋感应的不是神鹰，是他神鹰元神归位之后，残留在元神里的天雷火意识，也幸亏只有一丁点意识，若是再多一些，只怕会感应到更加吓人的东西。」 龙卿若听他不像胡诌的，倒像是真有这方面的见识，「什么更吓人的东西？」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可以飞去别的星球去感受一下，那些咆哮的力量，那些席捲一切的风暴，尤其是那个叫阿木的星球，那个大红斑就是风暴，从不止息的风暴，天雷火神的力量有一部分就是来自于这些宇宙深处的风暴。」 龙卿若瞪大眼睛，「谁跟你说这些的？」还星球呢？ 「烛龙爷啊。」 大家看着他，齐声问道：「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是这一次我去北唐啊，他也在北唐。」大魔说。 龙啸深唿吸一口气，「他去北唐做什么?」 \"他说探亲！\" 龙啸疑惑得很，「他在北唐竟然还有亲戚？我为什么不知道？是什么亲戚？」 大魔瞧了他一眼，「他的女儿。」 「……」 龙卿若连忙问道：「是烛龙爷跟你说这个鹰蛋藏着天雷火神的力量？」 「没说鹰蛋，我就是见到了他，连忙问他天雷火神的事，他便跟我说了足足有三大句话那么多，他也认为小境就是天雷火神的。」 「他直接说小境是天雷火神？」龙卿若眼睛闪了闪，有些激动，如果烛龙爷说是，就一定是了。 大魔侧着大脑袋回忆了一下，「倒不是直接说的，我问他小境到底是不是天雷火神，他看了我一眼，我觉得那个眼神充满了肯定。」 又是他觉得。 大魔见他们一副不信的样子，道：「你们要信我的话，我是最老的，我懂得比你们多，我只是嘴巴笨，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但你们相信我就没错了。」 东方境道：「大魔，我相信你，那现在我是天雷火神，我要怎么才能获得里头的力量？」 「等啊。」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力量可以破壳而出的时候啊。」 东方境双手插在头髮里，使劲地抓了一把，「但我现在想用这些力量啊，现在天雷火是最重要的，这个时候用不上，以后破壳而出的时候我也不需要了啊。」 「傻小境，」大魔可怜地看着他，「这力量什么时候都用得着啊，你以为你的鹰生就这么一个困难吗？困难是接踵而来的。」 龙啸举起手来，拍拍大魔的肩膀，「嗯，接踵而来这个成语用得极好，烛龙爷说的？他原话是什么?」 「就是说解决了天雷火之后，还有困难啊，但是他说小境都能解决的。」反正他说解决不了，也顶多再死一次，但最后这句话没说出来，纵然他是社交小白，也知道死这个字不是很受欢迎。 东方境有些汗颜，烛龙爷对他真有信心，太看得起他了，他应该振作起来的。 继续养蛋。 他们要不断地给鹰蛋注入灵力，之前三哥是在荷花池来凝灵体的，所以龙卿若用荷叶写阴灵符然后包裹着鹰蛋，再放入莲藕支住，底下放了一粒丹药，全身包裹之后，放入大缸里浸泡。 这实在是一项很大的投资，因为用了龙啸六粒丹药，拿出来的时候，他手都颤抖了，还是龙卿若强行抢了过去，说日后还给他一瓶，他才止住了心痛。 龙啸相信她，因为丹药对她来说，真算不得稀罕品，在天尊面前，她真的是有求必应的。 除了丹药之外，灵力不能少，阴灵符也不能少，因为阴灵符养阴啊，要修出灵体，阴气一点都不能少。 经过不断的持续投资，六枚鹰蛋里竟然真有一枚露出了成功的苗头。 拿开包裹它的绿荷，看到蛋体也带了一点的淡绿色，有非常浅但是努力瞪大眼睛能看到的绿线围绕着整枚蛋。 而且，底下的莲藕也黏住了蛋端，现在虽然是用灵力黏住的，但起码撤掉灵力的时候，它们还有一点粘连，所以，这就是成功的苗头了。 大家都很激动，观察过后，东方境小心翼翼地再给鹰蛋注入了一点灵力，然后再以阴灵符裹住。 鹰蛋把灵力全部吸收进去了，阴灵符聚集的阴气也被它吸收掉，看来，这蛋灵体还真能修出来。 其他五枚目前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是要废掉了。 但是因为还没确定这一枚能成功，也不能丢弃，还要继续施加灵力。 过了七八天，颇见成效了，而其他五枚鹰蛋竟然也能全部养出来，大家狂喜，这丹药可真好使啊。 第604页 为了让鹰蛋更快地修成灵体，龙卿若让龙啸再追加丹药。 六粒丹药下去，效果还是很好的，莲藕为躯干，绿荷为肌肤，鹰蛋是头颅，自然元珠是要放在鹰蛋里的。 现在做倒数第二步，就是植入元珠，把元珠植入到鹰蛋里。 这种事情，龙皇驾轻就熟，莫说是鹰蛋，就是鹌鹑蛋，它也能把元珠安装进去。 在大家的注视之下，龙皇轻而易举地便完成了，泥捏元珠没入了鹰蛋里头，而且，鹰蛋完全瞧不出有裂缝。 有经验的老师傅就是不一样啊。 接下来要观察几天，看元珠是否储存到灵力和阴灵符释出来的阴气，如果可以，代表成功，可以进行最后一个环节。 第500章 大功告成 说到这个最后环节，东方境和龙卿若兄妹都下意识地回头瞧了小北一眼，如果要把小北的力量激发出来，那还是需要小北死一次，才能捕捉力量。 小北被看得心里发毛，「看什么？想做什么？」 龙皇拍拍他的肩膀，「如果鹰蛋成功了，那一切交给我吧，我知道你上次就希望死在我的手里。」 小北脸都绿了，还要再死一次啊？ 在这段日子里，他已经从阿鹿口中得知，他之前就死过一次了，合共死了两次。 第一次很憋屈，是被朴组长毒死的，为这事他现在都没搭理朴组长。 第二次略显光荣，虽然没能在龙外公手底下走一招，但好歹死在老暴龙的爪下，虽死犹荣啊。 第三次，是龙皇亲自出手，这倒是让他老怀安慰。 但是，他反拍着龙皇的肩膀，很是遗憾地道：「不是我不愿意死在你的手下，只是现在你有杀我的本事吗？」 龙皇一怔，对啊，现在他可厉害了，谁能杀他啊？ 放眼七大神族加上一个新神族，着实没有神是他的对手啊，就连大魔都不是。 天尊也不行，而且天尊不杀生。 看来，只有烛龙爷能杀他了。 「小北，可以自己杀了自己。」东方境提醒。 小北怒道：「休想，我绝对不会自杀，不管为了什么，我都不可能自己杀死自己，这是懦夫的行径。」 大家犯愁，那就还是要请烛龙爷出马了啊。 于是，大家都看着龙啸，这事只有你才能办到啊。 而且，烛龙爷前前后后帮了这么多次，这最后一次，他应该会帮忙的，只要去求的人有足够多的诚意。 龙啸嘆气，「先等等看吧，如果鹰蛋真行了，我再去求。」 龙啸也挺无奈，看九仔只要轻轻松松地努力一下，就可以超越自己的老丈龙。 而他这一辈子，不管尽多少的努力，都不可能超过老丈龙的。 小北泄气，死倒是无所谓的，但是每一次死后他都没有意识，就白死了，一点经验都没累积下来。 不过想到他以后不用做活死人，也很开心。 他拉着龙卿若的袖子问道：「那如今元珠给了那个蛋，我把力量交还出来之后，会不会又和以前一样了？我不能活一百万年了吧？」 「可以啊，又不是把你所有的力量要回来，」龙卿若细细地跟他解释，「到时候是这样的，你死了之后我们把你的力量逼回来，再把力量一分为二，你留三成，他鹰蛋要七成，你还是可以保留一定的力量。」 「那还成，其实莫说三成，就是一成的力量也很厉害了，够用够用。」小北眉开眼笑地道。 不用做活死人，又不会失去这些特殊的力量，他很满意啊。 死便死吧。 如此又过去了几天，泥捏元珠在鹰蛋里融合得很好，吸收着他们注入的灵力，还有，阴灵符的阴气也都吸收尽了，龙卿若甚至要很快地就换阴灵符。 可以进行最后一步了。 龙啸认命地去找烛龙爷。 对于杀人一事，烛龙爷表达出了一定的兴趣，愿意施以援手。 因此，谋杀小北的行动，第三次进行。 地址依旧选在了麒麟山。 这一次，赤龙族出动了不少的神，因为这一次要把这强大的力量分来，一部分进鹰蛋，一部分进还回去给小北。 当然也没办法说直接从小北身上抽出七成的力量，因为这力量是要离开小北之后才能处置，当它在小北身体里的时候，是有杀伤力的。 出来之后，力量就只有一个目的，送小北去投胎，所以不会攻击大家。 阵法设下，结界设下，这事已经驾轻就熟，很快就办完了。 小北看着儒雅俊美的烛龙爷，心里想这一次应该能走百来招了吧？ 因为据他所知，七大神族都不是他的对手了，烛龙爷再厉害，也不会厉害到那份上吧？ 这一次能如愿打上百来招，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所以，他对烛龙爷道：「您不要留情，尽管使出浑身解数，我不是昔日的我，不是一招半式就能解决的。」 烛龙爷负手而立，月白风清的模样叫人觉得他才是真正的神仙。 他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说了最喜欢说的那个字，「嗯！」 小北御风退后，开始启动力量，虽是结界内，但是这一次结界很大，整座麒麟山都被圈在了其中。 小北力量一动，便是飞沙走石。 确实如他自己所言，他不是昔日的小北，他现在拥有天雷火心脏的力量。 第605页 这力量一起，大家心头都憷了一下，小北真厉害啊。 「接招吧！」一声狂吼，地动山摇，劲风袭向烛龙爷的胸口，如无意外，这道力量会穿过他的心脏，甚至会把他的心脏击出去。 烛龙爷只是微微地抬了抬手，千百条烛龙从他手边飞了出去，小北所散发出的力量瞬间被吞没。 在这漆黑的一片力量瀰漫之中，一条烛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了小北的心脏。 小北还没来得及反应，气绝身亡！ 「开工！」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便见一道身影朝小北扑了过去，随即，大家一起扑过去。 封住魂魄，驾驭力量，再把力量一分为二，把大的部分引到了鹰蛋里，剩下的一部分再导回小北的身体里。 虽然过程有些惊险，但是，有过先例之后就做得特别好。 不一会儿，竣工。 龙卿若负责用灵力修补小北的身体，修补之后确定一切机能正常，再把小北救醒过来，小北这一次虚弱点了，瞧了龙卿若一眼，「完事了？」 「完事了，很成功。」龙卿若笑着说。 小北马上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髮，还在，还在啊，这就放心了。 大家团团围在鹰蛋这边，等待看他的会出现的情况。 因为，有了灵体的鹰蛋，再加上这么多的力量，会不会出现变数呢？ 鹰蛋变大了，比之前大了几倍，终于，蛋壳裂开，从里头长出了一截莲藕，有鼻子有眼睛，甚至还会眨眼。 因为养蛋的时候用的是东方境的意识，所以，东方境能完全控制它，让它躺下，便马上躺下，让它立起来，又马上立起来。 成功了。 这也算是重新制造了一个心脏，虽然，是山寨的，没有人家原先天雷火神的那么精密，但是能用就行。 第501章 准备出发 为了帮忙验证鹰蛋是否能抵受天雷火的轰打，烛龙爷还出手噼了它一道。 力度还很重，打得鹰蛋顿时蔫下来了，不过，力量启动自我修復，蛋体旋转，吸收外界的力量来疗伤。 大家放下心来，也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当把它安装在天雷火盘的时候，两道天雷火的间隙会比较长，它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修復，然后抵御下一道天雷火。 又因为没有天雷火神，所以，东方境为了安全起见，请老丈龙帮忙再捏几个元珠，放入其他几个鹰蛋身上，虽然这几枚鹰蛋不会有这么厉害的力量，但是，可以把他们定性为疗伤圣蛋，平日里无事可以吸收天雷火里的能量，供给山寨心脏。 龙皇当即便干了起来，毕竟这几枚鹰蛋的元珠要求不高，只需要有一颗可以存储能力的就可以了，捏完之后，要用龙焰煅它几个时辰，再注入一些灵力，简单的元珠就会成功了。 大家都没走，等待着新元珠的面世。 烛龙爷竟然也没走，坐在石头上等着。 这弄得大家有点不习惯，他老龙家一直都是来去匆匆的，平时话说不到几句就要走龙了。 但见他坐在一旁，无人去跟他说话，主要是没人敢，龙宝倒是去问过那鹰蛋的事，只得道了一个眼神就让她走了。 可这样是很不礼貌的，东方境推了推龙啸，「四仔，你去跟烛龙爷说说话。」 龙啸摸摸鼻子，上前去拱手，「岳父，您不着急回去遛狗的话，我陪您说说话吧。」 烛龙爷眸子都不抬，「叫那个北北过来。」 龙啸马上转身走过去，轻轻地踢了小北一脚，压着声音道：「杀你的兇手叫你过去。」 小北闭目养神中，听得这话，勐地睁开眼睛，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烛龙爷，想起方才跟他过招的时候，他一抬手就有万千小龙朝他飞过来，这是一条很了不起同时也很吓人的龙。 「他说什么事了吗？」小北轻声问道。 「他说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龙啸怕他不敢过去，所以忽悠了一下。 小北神色稍安，一骨碌站起来，便小跑着朝烛龙爷跑过去，恭谨地道：「您老放心，我没事。」 「你如果有事，就是我分寸拿捏不到位。」烛龙爷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坐下。」 小北哦了一声，小碎步绕过去坐下来，「那您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坐在这里。」烛龙爷淡淡地道。 小北一脸的茫然，为什么啊？为什么让他坐在这里又不说话？ 坐了一会儿，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他双手摩挲着膝盖，讪笑了一声，决定找点话题，「您吃了吗？」 「嗯！」烛龙爷言简意赅，「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 「但为什么呢？」小北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坐在这里，他们就会看着你紧张侷促的样子，不会再盯着我看，也不会再私下讨论派谁过来应付我。」 小北抹了一下额头，大佬的想法真是奇特。 好吧，坐哪里不是坐呢？ 也好在，龙皇的业务水平很高，只见几粒元珠在空中飞滚，一道道的烈焰煅烧着元珠，估计不用太久，就可以完成。 本来预算四个时辰的，但是两个半时辰全部完成，简单的一炉元珠，注入了一些灵力。 正欲装进去的时候，烛龙爷发话了，「叫小九注她的灵力进去。」 龙皇一怔，「她？我已经注过了。」 第606页 「她！」烛龙爷伸手指了指，温和地对龙卿若说：「你去。」 龙卿若哦了一声，反正也不需要多少灵力的，无所谓啊。 等她把五颗元珠都注入灵力之后，便开始安装。 安装也十分容易，但是对比第一个鹰蛋，这五个实在显得有些弱，别的不说，就是气势也不如人家啊。 「为什么要用蛋宝的灵力？」大魔过来悄声问道。 「她的灵力有很强的吸附作用，可以帮助蛋卫士吸收力量。」烛龙爷仿佛等了几个时辰，就是为了确保放进去的是龙卿若的灵力，看到了，他便起身走龙。 他一走，小北松了一口气，真是坐在他的身边连伸腿都不敢，而且腹中之气憋了许久，死死地忍住，好艰难啊。 万事俱备，便要出发前往北唐的镜湖了。 这一次，不需要再劳烦北唐的元皇后，东方境可以带队。 这一次是安装心脏，同时修復天雷火盘，有一定的难度，东方境请龙皇回去鼓动一下，看谁愿意前往。 以前想着他们不去便不去吧，毕竟有这么多叛逆的，进去里头之后如果心有不甘，闹出点事端就功亏一篑。 现在七大神族加新神族已经归心，同意节能减排，那就大家都去出一份力量吧。 小北也要跟着去，他说想看看自己的故乡。 虽然这句话莫名喜感，但是小北说的时候是有些忧伤，大家就笑不出来了。 确实，天雷火盘就是小北的故乡。 而这一次，阴兵要全部出马，跑马拉松。 兵分两路，龙皇回去动员，东方境回去先给阴兵们吃饱和取星宿的心头血。 一百单八将啊，为了庄重起见，东方境和龙卿若亲自出手，一个一个地取，取完之后要说鞠躬说谢谢。 其他人好说，皇家那几位，总是问长问短，这一次能给几年的寿命啊？能有什么好处啊？ 东方境很有礼貌地回答，「可以得到我请的一顿饭，或者地狱旅游一天。」 五哥在给完心头血之后，把他踹出了门。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他现在也有做兼职，但是，什么地狱，什么乱葬岗，那都是他的心理障碍。 他还是很恐惧的。 三哥这一次跟着去，因为他是阴兵领导，负责统御所有的阴兵。 为了这一次的跑马拉松，三哥算是呕心沥血地训练了一番，临出发之前，吃饱喝足，一队一队的阴兵吞云吐雾了好久。 龙卿若让东方境把那一枚鹰大蛋放在自己的归墟里，因为这是属于他的力量。 她在麒麟山的时候，试图去问过烛龙爷关于这个鹰蛋的事，但是烛龙爷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她一眼。 她估摸当时大魔问的时候，他也是给了同样的眼神，但是，她实在没办法从这一个略略翻白的眼神里看出肯定的答案，只是觉得他有点不耐烦而已。 第502章 给我往死里跑 龙皇那边也有好消息传来，这一次去天雷火，大家都很踊跃报名参加。 但是，因为不能全部带过去，只挑选了一部分灵力和修为都比较到家的神一同前往。 大概是几百名左右，已经足够了。 府中的小倩，珲记，阿鹿，青先生，还有阳鬼差龙川，高渐黎兄弟等等，都说想一同前往。 东方境怔了一下，努力回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跟他们说去天雷火盘的事呢？ 如果没说过，为什么他们会知道呢？ 小北走出来，骄傲地说：「是本王邀请他们去的。」 「你邀请？」 「没错，本王请他们到我府中做客。」小北恨恨地瞪了朴组长一眼，就是不带他去。 朴组长眼观鼻，鼻观心，他不想去，谁想去谁傻逼，这是有危险的，他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 东方境啼笑皆非，他真以为是去旅游啊？ 「小北，天雷火里是有危险的……」 不等他说完，小北打断他的话，「我护着他们，信不过我啊？」 东方境瞧了他一眼，还真不能说信不过，人家好歹有三成的力量呢，这三成力量也很厉害了。 「行吧，去，去，都去，」他看向朴组长，「你去不去？」 朴组长摇头，「我不去，我镇守大本营。」 「他想去我还不给他去呢。」小北记恨他，这么多年的交情，要杀死他竟然也没提前说一声，记得那会儿还问过说要什么死法，他还咬牙切齿地说憎恨毒死，偏偏他选的就是下毒。 就沖这点，这三五七年里都不可能原谅他的。 \"好吧，天黑出发。\"东方境宣布下去。 以前行军打仗，东方境都会说一些鼓舞人心的话，但是这一次实在想不到可以说什么，大家都这么老了，什么道理不懂得？ 因而只丢下一句，「大家进去之后小心点就是。」 没得到任何的回应，只有鹰族那边敷衍地哦了几声，亲爹鹰王心底吐槽了一下，身为这一次行动的总策划，他应该说几句激励大家的话，而不是婆婆妈妈地叫大家小心嘛。 儿子还是不够大气磅礴，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人间这二十几年新鲜的记忆，总觉得他没以前那么沉着了。 不过，他比以前开心很多了。 以前太严肃，一天到晚拉这个脸，仿佛谁抢他媳妇似的，不过，这跟他当年目睹自己的娘亲被卷进天雷火有关，自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变得沉默寡言。 第607页 还是不要变回以前的儿子，说起来，他虽然是疼儿子，以前却也有点怕儿子。 东方境看到鹰爹递过来的眼神，他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从不懂得收藏起来的。 夜色浓浓地覆盖过来，掩了人间。 维修工程队浩浩荡荡出发，先奔赴北唐，再从北唐的镜湖去时空眼。 也亏得速度快，也亏得当时没有满城的灯光，否则，看到这么一支队伍速度飞快地掠过夜空，真是会吓死人的。 不过，貌似还真有人看见了，有一个醉汉站着撒尿，一手扶着树，抬头仰天，便见嗖嗖嗖地很多影子闪过，吓得他屁滚尿流，以为是阴军过境。 他跑回茅寮，跟酒友说看到很多鬼，大家跑出去看，什么都没有，便捶了他，当然有鬼，酒鬼啊。 大军抵达北唐，直奔镜湖。 因为这一次带的人实在是有点多，所以，东方境要做一个安排，那就是尽量裹成一团，行动一致地跳进时空眼。 这对神族来说，尚算简单的，因为他们可以化作光飞进去。 但是几位人类就麻烦了一点，要由东方境亲自牵着串成一线跳进去，这样就确保没有时间差。 跳过时空眼之后，东方境开始清点，确保全部抵达。 点了一番之后没有走丢的，那就放心了。 他严厉地道：「大家听好，你们不可以擅自跑出去，外头天雷火不断，如果因为自己的离队而导致要大家出去营救，后果自负。」 神族自然不敢出去的，几个人类瞧着这一幕已经惊呆了，尤其小北喃喃地不知道说了什么，龙卿若离他稍近一点，听得清楚一两句，说什么这就是我的家乡啊？好熟悉啊，真的好熟悉啊。 他在这么多齿轮里，精准地走到天雷火小盘面前，熟悉感不断逼现，但是，没什么回忆的片段。 这是因为当初他在这里的时候，虽修得灵元神识，却没有大脑，是入世之后，才有了人的大脑，有七情六慾，有记忆。 「小北，这就是你的家。」龙卿若走过去，笑着说。 「嗯，简陋是简陋了点，但是看上去好厉害的感觉啊。」小北煞有介事地点头。 「这还简陋？这很精密的。」 「瞧着简陋，但是能动肯定是很厉害嘛。」小北想摸一下，但是怕摸了会有什么力量把他吸回去，虽然这里是他的故乡，但是，他已经背乡离井好多辈子了，回来看看可以，定居不习惯的。 他看向东方境，眼底充满了感激。 如果不是姐夫，估计他就要回到这里了。 或许很多神认为，即便他回来这里也是他的应该尽的责任，但是大姐和姐夫一直都不这么认为，他们一直在努力，从要他回来天雷火盘到活死人到现在只需要拿出七成的力量，他们做了很多很多。 小北觉得，这一声大姐，这一声姐夫，喊得实在是太值了，也很心甘情愿。 东方境不知道他这么多的心理活动，先跳上去把天雷火大盘和小盘的连接停了，然后把星宿的血抹在一百零八道关卡上，注入灵气。 然后，他把天雷火小盘放大，放到一所宅子这么大，然后让阴兵们进去轨道，等待力量传递进来的时候就开始奔跑。 原始的力量是他和大魔龙啸负责传递，等阴兵开始跑的时候，他去安装鹰蛋。 而这些跟着带来的神族，需要不断地追加灵力，用最大的力量流过天雷火心脏，启动心脏。 这就是基本的步骤。 需要各方的严密配合，任何一关掉链子都要重头开始，会累死阴兵的。 而阴兵先就位，三哥东方骏负责发号施令，所以他需要盯着东方境他们三个的动作，只要灵脉一起，他就发令跑。 东方境，大魔，龙啸三位已经开始发力，灵脉开始鼓起来了，三哥盯着，大吼一声，「给我往死里跑！」 第503章 一鼓作气 香火钱不是白花的，鬼本来就喜欢飘着走，只不过现在是把漂着走变成飘着跑。 一开始发力就跑出了无影腿，开始还能分辨出谁谁谁，跑着跑着，就成了高速运转的风扇叶。 东方境马上抽身离开，到中心位置安装心脏鹰蛋。 几百神族开始用灵力注入天雷火小盘，先推动这一百零八道关卡，然后把灵力输送到天雷火心脏，启动心脏。 但是，这一百零八道关卡却不是轻易能推动，他们全部一起发力，先引灵脉的力量去带动阴兵们跑出来的阴气旋，再去沖关卡。 东方境把鹰蛋死死地摁在了中心点，吼道：「加把劲，争取一次通过。」 这忽然变得紧张起来的气氛，让跟着来的几位的人类都傻眼了，需要帮忙吗？他们也有点内力的。 第一道关卡推动了，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如此类推，到了一百零三道，眼看还有几道就完事。 可灵力不能一直施，总要有歇气的时候，本来一路推的时候，有些神偷偷地歇气，但有其他神顶着，也还是把关卡推动了。 可越往后就越艰难，一起歇气的神多了，到了一百零四道的时候，后继无力了，结果，这后继无力就导致了连锁反应，关卡发出了卡卡卡的声音，全部往后碾了，又回到了原点，功亏一篑。 阴兵本以为快成功了，结果关卡又逼回了原点，心好累啊，但鬼更累。 第608页 东方境只得又起身回去继续和大魔他们催动灵脉，等灵脉一鼓，三哥又吆喝起来了，「跑，给我往十八层地狱里跑。」 阴兵撒腿跑了起来，一队一队，又跑成了风扇。 东方境飞过去嵌心脏，这一次他让龙卿若过来摁住，他去襄助神族们推关卡，大魔和龙啸还是在维持灵脉。 一百零四，一百零五啦，大家咬着牙关，死死地撑住，再努力一下，就大功告成了。 一百零六之后，那恶魔一般的卡卡卡声音再度传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关卡又退了回去，退到了原点。 阴兵想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他们瘫下来，脸都跑绿了，有好些个已经跑到呕吐，咕咕咕地往外冒烟。 龙啸和大魔也累得够呛，因为他们是源头，一旦退回去，力量就会全部逼回灵脉，他们要使劲才能把这道力量暂时控住。 东方境和龙啸同时站出来，揉揉发酸的肩膀，对视了一眼，看来心意相通了。 东方境对大家说：「不能这样，我们先制定好，整个过程只能歇五回气，要分批歇，没到自己歇气的时候给我鼓足灵力，轮到自己歇气的时候赶紧回气，先分组，分成五组。」 在场五百神，分成五组就是一百一组。 东方境指挥若定，「现在分成五组，记住自己所在的组，我喊第一组歇气的时候，你们抓紧歇气，我喊歇气完毕，你们要马上发力，直到我喊第二组歇气，第二组才能歇，如此类推，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大家都一同回答。 东方境不是很放心，问了鹰爹，「您第几组？」 「第三组！」鹰王大声地回答。 东方境嘆气，「您是第二组。」 鹰王瞧了一眼，「噢，错了，我从这边数过来了，数反了。」 东方境再嘆气，「如果您从这边数过来，那您是第四组。」 「是吗？」鹰王挠挠头，瞧了几眼，数了几遍，貌似很是第四组啊，他讪笑，「对，我是第四组。」 大魔都有些生气了，「你是第二组，第二组。」 「噢，对，我是第二组。」鹰王无比的汗颜，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东方境只得再一次跟他们强调自己所在的组，让他们牢牢记住，要是再出错，阴兵就跑不动了。 高渐黎道：「这样吧，我们几个人当他们的组长，让他们认着我们，当我们喊歇气的时候，我的组员歇气，这样如何？」 高渐黎看出来了，他们神族有一部分对数字不大敏感，但是如果让他们认着一个人，那就好办。 东方境觉得也是办法，嘆气，真是拉牛上树啊。 高渐黎，龙川，小北，还有青先生四个人，分别担任他们的组长。 东方境让他们认住自己的组长，自己的组长说歇气的时候，他们就马上歇气。 认数字认不到，但是认人可以啊，他们看着站在自己队伍面前的组长，都点了点头，说可以了。 东方境道：「既然都可以了，那我们就再来一次，这一次务必要成功，到了最后关头，就算灵力枯竭，也都得咬着牙关撑下去。」 「知道！」众神应道。 龙皇和鹰王分别带了个头，再动员了一下，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一切又从灵脉开始。 东方骏第三次喊话了，作为喊话的那位，一定要保持充分的激情，大吼一声，「给我用投胎的速度跑起来。」 阴兵顿时跑出了唿唿风声，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因为他们真的没有力气了，鬼身都快透明了。 「众神上！」东方境喝了一声，「龙宝，鹰蛋摁好。」 \"知道了！\"龙卿若把鹰蛋卡在位置上，死死地摁住。 推关卡开始。 所有的力量都往同一个地方使出，推动第一个，推动第二个，推动第三个…… 东方境开始给龙川打手势，龙川跑起来，大声道：「第一队歇气，一，二，三，四，歇气完毕，继续使出喝西北风的力推啊。」 力量再度凝聚在一起，一直推动下去，灵脉之气，阴气，灵气，三种气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往前的推力。 「第二队歇气，」高渐黎喊了起来，一边喊一边跑，「第二队，一，二，三，四，歇气完毕，继续！」 如此，一直到了第四组歇息完毕，就马上进入最后的关头。 大家死死地盯着关卡，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三气逼到关卡里，一百零五，一百零六，一百零七，灵力开始枯竭，但他们还是咬着牙关，死死撑住最后一个，一百零八！ 三条气流汇合，灌入天雷火小盘中心，气流从鹰蛋周边流过，随即被鹰蛋身上的力量捕获，便听得轰隆隆几声巨响，天雷火小盘中心处被一阵白光笼罩，这白光耀眼得叫人睁不开，而且越来越大，没一会儿便把整个天雷火盘覆盖住了。 第504章 竣工 阴兵们全部撤出，安全。 这白光笼罩之下，底下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道，但听得轰隆隆的声音偶尔传来，还伴随着关卡的「泽泽」的推动声音，只要不是卡卡卡，大家就没这么害怕。 但是白光还是没有消失，反而冒出了一层白气，这白气滚滚直上，龙卿若的触角伸出去，吸收了一点回来检测了一下，却没检测出是什么，但这白气没携带力量。 第609页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白气慢慢地消失了，整个天雷火小盘开始运转，肉眼可见输进去的灵脉气，阴气，灵气在交汇，关卡开始有序运行，把天雷火空间里的浊气抽上来，进入关卡过滤，应该是行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欣喜地对望，是不是行了？ 东方境宣布道：「应该可以了。」 现场没发出欢唿声，大家只是慢慢地坐下来，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涌上了心头，是命运改变带来的凝重感，觉得太不容易了，但开心也是真的开心。 东方境不着急连接大盘和小盘，而是进行改版。 改版就是控制浊气的流量，半格排放。 这只有他能做到，其他神帮不上。 他还要设计一个预警，就是半格排放之前要预警，让接受天雷火的神族提前知道。 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这些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了。 大家看着他爬上爬下，一副专注的模样，都十分感动。 龙皇对鹰王道：「骄傲吗？」 「骄傲得不得了。」鹰王开心地道。 龙皇笑了笑，「嗯，我女婿。」 鹰王瞧了他一眼，「女婿怎么会有儿子亲？他是我儿子。」 龙皇哈哈大笑，「且看着吧。」 鹰王心里郁闷得很，以前儿子就很喜欢往赤龙族跑，现在当了赤龙族的女婿，只怕真会以赤龙族为家。 龙卿若坐在地上，痴痴地看着小境，自然听到两位父亲的对话。 她有点想笑，什么儿子啊，女婿啊，亲吗？当然是夫妻最亲的。 小境专注的时候，真的特别有魅力，好帅啊。 大魔坐了下来，「累吗？」 「不累。」 「我也不累，我问你个事啊，」大魔托着脸看她，「咱们回去还是用方才来的地方吗？」 「时空眼？不用啊。」出去有路，进来要从时空眼。 「我想从那边回去。」大魔说。 「为什么？」龙卿若问道。 「我刚才来的时候，那些光一闪一闪的，我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大魔若有所思地道。 「看见什么了？」龙卿若不觉得他能看见，速度那么快，怎么能看到？ 「魔山。」大魔幽幽地道。 龙卿若愕然，「你怎么会看见魔山？」 「就是看见了，我想回去看看。」大魔嘆气，「我成了大魔神之后就没回去看过，但是我知道魔山没有了，被夷为平地了，我来的时候所见的魔山，必定不是现在的魔山。」 「魔山为什么被夷为平地了？」龙卿若有些吃惊，魔山难道不是给灵魔族供应暗能量的吗？那没了魔山，灵魔族怎么办? \"斗争啊，谁都想多占点资源，吵着吵着结果打了起来，大火烧了魔山，足足烧了一百年，现在的魔山，已经没有暗能量了。\" 「啊！」龙卿若不知道这事，「我没听你说过啊。」 「不想说。」大魔苦笑了一下，「我心里其实可难受了，毕竟，我是吃魔山的暗能量长大的。」 「大魔，失去的东西，追不回来。」龙卿若安慰道。 「我知道，我就是想回去瞧一眼，瞧一眼以前的魔山，我知道那是时空路，能让我回到魔山被焚烧之前，看一眼也好。」 「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和你去一趟北唐的镜湖，带你回去魔山看一眼，好吗？」龙卿若心疼地道。 「真的？你真愿意跟我去啊？」大魔开心起来。 「当然愿意。」龙卿若靠在大魔的身边，「我们是好朋友。」 「蛋宝，你真好。」大魔激动地道。 「那，是我好一点，还是元皇后好一点？」龙卿若斜眼看他。 大魔眼珠子转了一下，随即坚定地说：「蛋宝好。」 「假的。」 「真的，我也很喜欢元皇后和小皓子，不过，我们还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基础，我以后会经常去探望他们的，培养感情，我跟他们也要做好朋友。」 「嗯。」龙卿若笑着说，大魔最好是多一些朋友，他的魔生才会更快乐，不会孤独。 几个人类一直在附近转悠，但是没敢踏出去外头，因为王爷说外头有天雷火轰打，会死人的。 他们不像这些神族，他们是人类，生命十分脆弱。 小北想出去见识见识，因为他有一身的力量，觉得自己可以避过，但是被龙皇拉了回来，「你要是死在这里，鹰蛋心脏的力量又会跑出来的，你起码等新的心脏和力量完全融合在一起，你才能死。」 小北吃惊，「现在还会这样吗？那鹰蛋都种进去了，而且已经开始运行。」 「需要一段日子，力量的融合，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龙皇说。 小北颤巍巍地道：「那我得好好地保命，我要是死了，麻烦可大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东方境便开心地跳了下来，「好了，弄完了。」 大家顿时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情况。 东方境解释道：「现在，收集到的浊气，全部在天雷火浊气层，这里是没有的，然后，会根据排放多少，抽一百零八位神的浊气进来过滤分流，峰值是半格，就是这里……」 他指着最后一道关卡，关卡底下有一个转动的球体，裹着的就是浊气，「如果光球有关卡一半大的时候，就会触发天雷火，传递过去给大盘，大盘定点轰击，当轰击完之后，下一个进入第一百零八道关卡，所有关卡依次推进，第一道关卡则重新抽取浊气，进入循环。」 第610页 「噢！」大家听得懂，因为可以看着，加上鹰夜说得特别简单明了。 「那排在第一个是谁？」鹰王问道。 东方境道：「现在才开始抽取进来过滤，还不知道。」 他说完，去把最后几个鹰蛋安装进去，这几位是心脏大夫，可以给心脏疗伤的，平日无事就可以吸收一点力量，转化为灵力储存在泥捏元珠里。 竣工！ 第505章 陪我去一趟 终于修復了，天雷火终于可以正常运转了，以后就会像十万年前一样，不会无端端地下来一道天雷火。 而且，以后每一次的天雷火还不会特别的勐烈，也就是说，神也像人类一样，可以进入自然衰亡期。 这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时刻。 大家纷纷看向鹰夜，眼神里都有对他的尊崇，喜欢，敬佩。 不愧是九大神族的战神，他真是当之无愧。 七大神族以后都可以摆脱这种噩梦，狂喜姗姗来迟，即将踏上归程的时候，大家才一拥而上，把他抛起，欢唿声震彻整个天雷火层。 龙卿若失笑，这些神好慢热啊。 好一会儿之后欢唿声才静止，东方境也落地扶好头髮，好晕啊。 忽然听得有神问道：「那赤狐族和花神族会怎么样啊？他们的浊气没有收集在这里了，他们以后会不会很惨？要等多久以后才会惨？」 问话的是神鹰。 赤狐族和花神族欺负他们殿下，肯定希望他们遭报应的，虽然这样想很黑心，但是就算真的遭报应了，也是自食其果。 东方境道：「反噬是迟早的事，但到底什么时候，很难估计。」 「但是他们要搬迁了，搬迁之后，就不会遭反噬了吧？」 「搬迁有什么用？如果搬迁有用，当年天雷火神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弄这个天雷火阵来收集浊气？」龙皇淡淡地道。 赤狐皇在其列，他虽然没做声，但是一脸的悲痛无奈，可见他是怜惜族神的，不过人家不需要他的怜惜。 「不说他们了，返程吧！」东方境道。 大家竟然都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大小盘，这玩意虽然会给他们带来灾难，但是，如果没有它们，灾难会更大，甚至是灭顶之灾。 不从来时路回去，像上次那样，用水云煞织造返回车。 离开天雷火之后，因为有人类，所以东方境他们要护送人类回去，就不回赤龙族了。 反正，事情已经解决，回去也不过是庆功。 龙啸喜欢庆功，所以他回了赤龙族。 回到赤龙族之后，七大神族还在等待，大家知道已经修復了天雷火，大肆欢唿起来，龙焰灼了整片赤龙天空，龙焰消失之后，霞光漫天。 至于返回人间的大功臣们反而没怎么庆祝，毕竟，天雷火修復的事对他们来说，是必须拿下的事，早就预料了成功，所以真的成功之后，也没有显得多狂喜。 几名人类也算是长见识了，高渐黎现在觉得那个大理寺卿的位子，其实也不是那么吸引人，人生的追求，是可以再高一点，再远一点，例如修个炼什么的。 以前觉得，就是等老领导退休，自己当上大理寺卿，那也算是完成了人生最高的飞跃。 可现在嘛，说句实在话，不算太稀罕了。 但是，当他跟朴组长说的时候，朴组长正色地道：「你这样想就错了，你这是本末倒置啊，从务实主义一下子退回虚无主义，你当大理寺卿是为朝廷为百姓办实事，至于什么修炼，太虚无，太缥缈，太不切实际。而且，修炼和当大理寺卿没有冲突，你白天当官，晚上修炼顺便还能收魂，这不好吗？」 真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当初签约当阳鬼差的时候，就没说过可以从兼职变成全职，要是因这个耽误了朝廷的事，那就是罪大恶极。 因为人间的职务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职务，其余的都是属于捞过界。 东方境犒赏阴兵，让大家敞开肚皮使劲吸。 这一次阴兵真是太累了，看着他们几乎都变得透明了，东方境实在很不忍心，让龙卿若弄了许多阴灵符给他们补充元气。 他们完全没有完成一个创举的兴奋，毕竟，他们只是去跑步，平时训练也是要跑的，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跑。 小北现在特别爱惜自己的命。 说自己的命实在是太重要了，与七大神族息息相关，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七大神族都要遭殃。 他也跟大姐说，让大姐少气他，他现在不大能受刺激。 龙卿若让他作，以小北的尿性，作两天之后，别人不厌烦，他自己首先受不了。 果然，过了两天之后，他该喝酒喝酒，该打架打架，至于什么爱惜自己的性命啊，受不得刺激啊，完全抛诸脑后，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么矫情的话。 大魔回来之后就失踪了两天，两天之后开始找龙卿若说之前的事了。 龙卿若之前答应过他，但当时没深思过，现在听他再说起，她便犯愁了，不是不想陪大魔去，是进了镜湖这个时空隧道之后，她不认识路。 时空隧道里囊括的不仅仅是人类世界的时空，神族魔族乃至各个时空夹层都有，而且光点闪得飞快，她根本无法分辨。 「你不想陪我去了？」大魔见她犹豫，连忙问道。 第611页 「不是，我想去的，」她压低声音，「但是我不认识路，进去之后，我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去到魔山。」 「我知道啊，我见过。」大魔说。 「你只惊鸿一瞥，能认得吗？」 大魔笃定地道：「肯定认得，魔山化成灰我都认得。」 龙卿若想起时空隧道里的纵横交错，复杂不已，很怀疑他的话。 至少，现在让她找去天雷火的时空夹层，她找不到。 「大魔，如果你不认识路，很危险的，而且，你也找不到回来的路啊。」 大魔再一次笃定地道：「我确定可以，回来的路我也能找到，我去找过元皇后了。」 龙卿若吃惊，「你消失两天就是去找元皇后啊？我还以为你去参加了神族的庆功宴呢。」 「有什么好参加的？我告诉你，我问过元皇后了，她说出口和入口会有感应，我能感应到，因为我修为高深。」 龙卿若想起大魔在这一次天雷火里发表的意见，很多都是对的，而且，他确实是心思透彻，单纯的人反而更能看得清楚。 「你既然确定，那我就陪你去一趟。」龙卿若顿了顿，「这事要告诉小境吗？他可能要跟着去。」 「你就说陪我回一趟魔山好了，看他去不去。」大魔道。 第506章 迷路 东方境听得他们说要去魔山，也有兴趣，但是，他有点事情要办，「你们能不能再等几天，我这几天要回都督府。」 之前因为鬼王令和天雷火的事，他把朝廷的事丢下了，现在要先处理一下。 大魔道：「我想马上去，小境，你如果有事情忙，那就先不要去，下次等你忙好了我们再去一次。」 东方境问道：「那你们去多久？」 「我们一两天就回来了。」大魔说。 「那好吧，你们早去早回，下次我再陪你们去。」东方境道。 「好，那我们去啦。」大魔高兴地道。 东方境其实不大捨得龙宝离开这么久，对她说：「能早点回来就尽量早点回来。」 「我尽量早去早回。」龙卿若说。 东方境侧头想了一下，「龙宝，你说我们修復了天雷火，是不是该庆祝一下那？」 这反射弧够长的，都完成两天了，才想要不要庆祝的事。 「不算啥大事，不用了吧？」龙卿若道。 东方境看着她，作为一个修炼到一点法术都要回去赤龙族办庆功宴的龙，说自己这句话怎么如此理直气壮呢？真是叫人无法辩驳啊。 他笑了，「你们去吧。」 大魔和龙卿若便踏上了去镜湖的路。 去之前，龙卿若再三问，「你真问过元皇后？」 「千真万确。」 「你确定把她说的话都听明白了吗？」 大魔没好气地道：「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哪里听错过别人的意思？烛龙爷说的话，不都是我参透的吗？我几十万年的修为，骗你一个娃娃？」 龙卿若觉得也是，大魔在办实事的时候，都是很靠谱的，没掉过链子。 只不过是为魔单纯了点，这跟他没有社会经验有关系。 但事实证明，龙卿若这一次信错了他。 跳进镜湖之后，他瞧着满眼的光点，说出了一句让龙卿若当场崩溃的话，「啊，我迷路了。」 「怎么办？」龙卿若六神无主，她在这里没办法啊，她不懂，「你不是问过元皇后了吗？她怎么说的？」 「她就说感应啊，最后说了一句让我别去。」 「啊！」龙卿若气死了，人家都说让他别去，他还要逞能。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不要往前走，我去探一下路。」大魔叮嘱道。 「你怎么探路啊？这些光点一旦出去，就会去到别的时空……」话都没说完，大魔已经纵身投入一个光点去了，「天啊，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回去？」 龙卿若要疯了，来时路早就被光点淹没，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哪里。 她也不敢跳到别的时空去，因为她不知道怎么感应回来，早知道之前元皇后说的时候就留心听着，那会儿有小境，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了解的必要。 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大魔回来，她还是摇铃了，请天尊来救，不然她就要被困在这里了。 但摇铃之后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天尊来。 她这才想起来，时空隧道里的光点是许多许多摺叠起来的虫洞，她摇铃的信息就算能发出去，也不知道会发到哪里。 啊，这一次要彻底被困在这里了？怎么办啊？ 「大魔！」她喊了一声，但是声音显得何其的微弱，根本传不了多远。 她实在不能相信，大魔第一次掉链子，就是她毫无保留地相信他这一次。 大魔却从一个光点跳了出去，出去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但是这里十分陌生，不是魔山。 「你……」有震惊的声音传过来，「你凭空出现的？你长得很高，你是巨人族的？」 大魔看到一个人，这个人穿着奇怪的衣裳，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正要哆哆嗦嗦地对他举起来。 大魔知道来错地方了，着急回去，嗖地飞起来，感应回时光隧道的路。 他刚飞走，闪光灯亮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拍到。 大魔感应到了时光隧道的入口，但是，进去之后却不见了龙蛋宝，他喃喃地道：「不是叫她站在原地等我吗？怎么跑了？她跑到哪个时空了？」 第612页 他喊了两声，也没人应答他，只得慢慢地先往前走。 眼前光点一闪一闪，忽地似乎看到一个光点里有奇特的光芒闪起，他怔了一下，投身进去了。 进去之后，他就整个惊呆了。 这里到处都充斥着一种硝烟的味道，本是天黑的，但是天空一道道的闪电裂开，雷声轰隆，炸得震耳欲聋。 这里花木枯萎，满地哀嚎，惨叫不绝于耳。 在电闪片刻，他看到有两个刚化作人形的小赤狐，躲在了岩石后面瑟瑟发抖，小脸挂满泪水，满眼的惊恐，震骇，哭都没敢哭出声来，而一道道的闪电就在他们的身边落下。 其中一个小孩被闪电击中，痛得他满地打滚，悽惨地大声喊，他的脸被轰烂了，变回了小赤狐，又一道闪电下来，狐狸头没了一半。 大魔意识到这是真正发生的事情，不是虚幻的，正想御灵力去救，但身后一道力量把他给吸走，他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一个孩子也惨遭闪电噼了，血雾瀰漫了一切。 他说不出的震骇，惊恐。 「大魔，你没事吧？」是元皇后的声音。 大魔慢慢地回头，看见元皇后和蛋宝站在身后，而他所处的地方，竟然是时空隧道里了。 「大魔，你气死我了，你都不知道路。」龙卿若见到他就开始发飙，真是吓死她了，在她绝望的时候，元皇后来了，元皇后让她别动，她先去找大魔，果然没一会儿她就把大魔给带回来了。 大魔失魂落魄，不知所措，龙卿若以为他吓傻了，也不忍心说他，「我们先回去吧，劳烦元皇后送我们回去。」 「跟我走！」元皇后说完，便带着他们往前走。 没走多久，便进了一个光点，等眼前开阔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抵达了镜湖。 从镜湖里爬上来的时候，龙卿若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跟元皇后道谢，\"要不是您来了，我只怕要被困在里头，死了都没人知道。\"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皇后温柔地道。 龙卿若回身拍了一下失魂落魄的大魔，然后问元皇后，「您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时空隧道里的？」 元皇后笑着道：「前两天大魔来找我打听时空隧道的事，然后我忽然想起以前见过的一个雕塑，雕塑酷似大魔的模样，我想大魔一定是误从时空隧道出去被人看见，才会有那个雕塑，既然是误出了时空隧道，那他就很有可能迷路，所以我干脆来一趟，果然就看见你们。」 第507章 大魔回家了 龙卿若啼笑皆非，大魔这个混蛋。 「真是太谢谢你了。」龙卿若再次道谢，幸亏她来了，不然自己真要被困在时空隧道里，不知道要困多久呢。 「不用谢我，我该感谢你，是你救了我的夫婿，也助我摆脱抑制剂。」元皇后笑着说。 她们对视一笑，友谊诞生。 龙卿若看向大魔，大魔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以为他还念着回魔山的事，便对元皇后道：「皇后，我想带他回一趟他年少时候的魔山，你能否指点我？」 指望大魔是没有用了，她要亲自理清这些线路。 元皇后很乐意帮助大魔，道：「其实那天他来找我，我不知道他是跟你一块去的，所以我劝过他不要去，不过，现在有你的陪伴，那应该没问题。」 在镜湖边上，元皇后跟龙卿若说了半个时辰左右，龙卿若全神贯注地听，完全把时空隧道的规律摸透了。 而且她的触角有强感应的力量，只要心念一动，便可感应到。 这一次，龙卿若为嚮导，要把大魔带回到当年他年少时候的魔山。 但下了镜湖，大魔依旧是没有精神的样子，心事重重。 「要回去了，还不开心吗？」龙卿若问道。 「开心。」大魔是藏不住心事的人，这开心两个字说得很敷衍。 龙卿若牵着他往前走，知道他敷衍的，但是或许是近乡情怯吧，心里多少会有点忐忑的。 从时空隧道出去，来到了大魔年少时候的魔山上空。 魔山上有数之不尽的灵根，纵横交错，盘根错节，灵根上有许多花朵，五颜六色，不叫人觉得漂亮，反而觉得这样的色彩斑斓很诡异。 又或者是因为只有灵根和花朵，没有叶子，所以叫人觉得怪异吧。 灵魔蹲在魔山上，等待花朵变成黑色，便可採摘吃掉。 这黑色的花朵，就是浸透了暗能量的，可以给灵魔为食。 但没变颜色的，也就没有能量。 他们一个是龙女，一个是大魔神，但是如果落在魔山上，也不可能藏匿身份，因为灵魔对魔山出现的任何力量都十分敏感，所以，他们只能凌空立于魔山上瞧着底下的一切。 灵魔族长得都很高大，确实大魔算矮子了。 龙卿若寻找着少年大魔，因为魔的长相不会改变的。 但是，魔山上每一寸地方都有灵魔蹲守，黑漆漆的，很难辨别，龙卿若竟没能找到。 「在那里。」大魔伸手一指，轻声道。 龙卿若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有一个灵魔族少年被绑在灵根上，粗壮的灵根比他的身子还要大几倍，他全身绑着青色的藤蔓，藤蔓有刺，已经渗入皮肉里，流出暗红的血。 那灵魔族少年就是大魔。 第613页 龙卿若看到这一幕，又愤怒又心痛，以前听大魔说过他年少的事，但是亲眼所见，却比他说的要恶劣很多。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对你？」龙卿若怒道。 「不止我，很多无父无母的灵魔，都被这样对待，因为如果用血来滋养灵根，就能催熟黑棘花。」大魔眼底有压抑。 龙卿若看过去，果然看到好多个少年被绑起来，青色荆棘刺入皮肉吸血。 她难受得很，以前只知道大魔吃不饱，却没想到他本身也是魔族的养分。 龙卿若看到有一个灵魔摘了黑色花朵，吸了暗能量之后，把残渣塞给了少年大魔，少年大魔一张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而且一边吃一边露出感激笑。 大魔解释道：「他吸过之后就没多少暗能量，所以我要吃下去才能把剩余的一点力量吸收到，很好吃的，我以前最喜欢吃。」 龙卿若很想哭。 大魔以前活得好卑微，怪不得长得这么矮小，原来是营养不良的缘故。 「蛋宝，魔山如果能一直这么繁茂，多好啊。」 「你在这里受尽欺负，竟然还惦记着这个地方，我不明白。」龙卿若道。 大魔笑了起来，「在这里才是最不受欺负的，这里还能吃呢，若在别处，那才是真的惨。」 「都这样了，还不算受欺负？」龙卿若吃惊，那他离开这里之后，又要遭受什么样的欺辱？ 「天黑我们就要离开了，你到时候可以跟着去看看，但是我想留在魔山一个晚上。」大魔说。 龙卿若见到那少年大魔在这里受尽了折磨，他竟然还留恋这里，可见离开这里之后会更惨。 等到天黑，龙卿若化作龙气，跟在了少年大魔的身后的上空，离开了魔山。 灵魔族的修炼为什么没有太多的浊气，之前龙卿若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灵魔族的修炼者是把所有的气一起修炼，因而修得比较暴戾，如果暴戾之气累积得越多，就会正式沦入恶魔邪魔道。 所以，修炼者会把修的戾气释发出来，攻击那些魔力较低的魔，大魔就在其列。 龙卿若亲眼看到少年大魔被打得很惨，就像沙包一样，每天都这样痛殴一顿，被那些戾气所伤，他全身就没有一块好肉，白天餵黑荆花，晚上被打，而且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持续几万年。 因为一直不能像其他魔一样，吸收到暗能量，只能咀嚼残渣，所以他的力量一直比低，就一直被欺负，这是一个死循环。 他能修炼成大魔神，实在是匪夷所思。 最让她难受的是，他被打还要笑。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笑，他只是想可以少挨点打。 怪不得他说在魔山上是比较开心的，因为在魔山虽然有黑荆吸血，但那不是施暴，不是无法对抗的恶意。 龙卿若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魔山。 晚上的魔山没有魔，因为晚上是灵根飞快吸收能量输送到花朵上的时候，不能被打扰。 灵魔族是不会违抗这条规矩的。 大魔盘腿坐在山中，身边繁花围绕，他的眼神依旧明澈单纯，遭遇过这样惨烈的日子，他还能保持这样简单的心性，他不成大魔神，谁又能成大魔神？ 「大魔！」龙卿若坐下来握住他的手，抬起沉沉的眸子，\"我都看见了，我好心疼你。\" 「我知道你会心疼我。」大魔沖她笑了。 龙卿若吸吸鼻子，「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你是怎么样修炼成大魔神的？」 「来这里啊。」大魔笑得更开心了，「那样的日子过了几万年之后，有一次我被打得快死了，想着临死之前再来魔山，我爬到这里来，这里的夜晚很安宁，很舒服，而且，晚上灵根在聚能量的时候，也会散发出来，我就能修炼了。」 —— 亲们，今天更新晚而且只有一章更新。是因为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昨天咳血后去做了检查，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需要治疗一段时间。和编辑商量了一下，现在剧情还没有结束，贸然完结不大现实，也对不起一直追更的大家。可为了身体考虑，我不得不先维持这样的状态。 我很抱歉，九天接下来的更新没有办法保证稳定2更，也没有办法保证更新时间了，只能跟今天一样，写一写缓一缓，攒够一更就更新，我会尽可能至少更一章。天下的存稿今天也发完了，看今天的状态明天应该也写不了，暂时先调整成两天1更，请大家见谅。 接受不了的亲可以先攒着，攒一段时间再看。 第508章 等庆功宴结束 谁能想到呢？晚上的魔山虽然不能以花为食，却是最适合修炼的时候。 「我后来才知道，当我白天被挂在这里的时候，灵根吸了我的血，就会认我为主人，晚上我来，便把大部分的养分散给我。」 「那就是说，被挂在这里的少年，只有你知道这个秘密？」否则他们也该晚上偷偷来才是。 大魔说：「其实，要滋养这些灵根三万年，才能够被灵根认作主人，很多被挂在这里的魔，活不过三万岁，我开始并不知道，是最后我修成大魔神之后才知晓这个秘密，那时候我渐渐有了力量，却不敢与他们抵抗，因为我如果抵抗就会被打得更惨，就这样我可以一直不被发现地修炼。」 第614页 这片邪恶暴戾的荆棘地，开出了像大魔这么纯净的灵魂，龙卿若觉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但也因为不可思议，才觉得他的艰难。 龙卿若心疼大魔，靠近着他问道：「现在的灵魔族到底怎么样了？失去了魔山，他们怎么生存？」 大魔眸色幽幽，「魔族如果生存不下去了，也没别的路走，很多是被恶魔邪魔收下，当年玄魔作乱的时候，也曾收过灵魔族的子民，后来，灵魔族被占领过，死伤无数，至于现在，有能力的出去投靠邪魔，没能力的留在灵魔族苟延残喘，但因为失去了魔山，他们的修为日渐低下，等着衰亡。」 换言之，等死。 「那都是报应，他们都欺负过你。」龙卿若握住他的大手腕，「不要难过。」 大魔感激地看着蛋宝，「也不是全部都欺负过我，欺负我的那些，要么早就投靠出去了，要么早就死了，这个地方我还是不舍啊，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修炼，我父母也是在这里死的，虽然我没见过他们，但这里是我的故土。」 龙卿若很明白这种感觉。 因为即便在这里是被欺负的，但对他而言，也胜过当大魔神之后的孤独。 如果不是在几千年前遇到她，大魔还是那个独来独往的大魔，可以十万年都不说一句话。 龙卿若没说话了，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静静地在这里坐一会儿，让他缅怀过去，缅怀他曾经喧闹争斗不断的出生地。 静默了许久之后，龙卿若道：「等回去之后，我陪你去一趟灵魔族，不管魔山还在不在，我们都去看一眼，好吗？」 「好！」大魔温暖地笑了，蛋宝现在真的好善解魔意啊，「带上小境。」 「好，一言为定！」她用触角勾住大魔的大手指，「我们回去吧。」 这晚上的魔山阴森森的，好吓龙啊。 他们回到了大顺，回到了境王府。 天还没亮，东方境还没醒来，龙卿若悄然地上了床，双手抱着他，舒舒服服地找了一个位置。 东方境伸手抱住她，睁开眼睛，声音带着蛊惑龙的沙哑，「回来了？见到魔山了吗？」 「见到了。」龙卿若没说迷路的事，从他怀中露出小脸，「我看到了少年大魔被打得好惨，好心疼啊。」 「现在没人能欺负他了。」东方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我们以后对大魔好一点。」 「我肯定是要对他好的。」龙卿若以前是把大魔当做朋友，现在是把大魔当做自己的亲人，「我过两天陪他去一趟灵魔族，他说叫上你，你什么时候忙完？」 「过两天就行，我陪你们去。」东方境是把大魔的事放在心上的。 「大魔说，灵魔族很多子民都跟了玄魔，但是，我在魔域里看到的那些魔族难民，没有一个是灵魔族的，莫非都战死了？当年你和四哥，有没有杀过灵魔族？」 东方境回想当年一战，摇摇头，「不曾杀过灵魔族的，事实上，我似乎都没发现跟着他的魔是灵魔族的。」 「没有吗？大魔是这样说的。」 「也许没参与这一战。」东方境对玄魔的事，始终还是比较担忧。 「可能是见玄魔死了，他们就投靠新主人了。」 东方境沉默了一下，「玄魔没死。」 龙卿若道：「没死吗？我记得龙爹说玄魔被鹰夜和四哥杀了。」 「只是分散元神封印。」 「那就会死的，分散元神封印，那散开的元神就没办法抵挡封印的神火，他会死的。」龙卿若笃定地道。 「四仔打探过，他没死的。」以玄魔之力，要杀他也不容易。 当时跟四仔说过，等完成了天雷火盘的修復，就让龙宝恢復那段记忆。 或许是时候了。 不过这么大的事，他不敢自己一个人做主，还是要跟岳父岳母商量的。 他现在觉得岳父未必会同意，但是岳母会同意。 岳母是那种直面所有困难的女龙，不会逃避，而岳父嘛，不能说迴避，只能说是父性的保护欲过于旺盛，恨不得挡在龙宝的面前，为他承受一切的苦难。 等他们庆功宴办好之后，先去请示一番吧。 「龙宝，你说他们庆功宴办完了吗？」东方境问道。 「有这么快吗？没这么快的。」龙卿若道。 「嗯，似乎是要办挺久的。」神族的记忆现在在脑子里，他慢慢地都会想起来，九大神族各有行事风格，但唯独在庆祝这件事情上，达到了高度的一致。 一场宴席，要办好久，动不动办上一两月的。 「那我们先陪大魔回灵魔族，再回去一趟。」东方境道。 「回去做什么？」龙卿若的触角牴住他的额头，把他推后几寸，两张脸露出了空隙，「你想参加庆功宴吗？」 「嗯，喝一杯嘛。」他暂时先不说，敷衍过去。 「好生无聊啊。」龙卿若对这场庆功宴有很大的不满，主要是以后她要办婚宴的，到时候再热闹不迟啊，现在就提前热闹了，到时候劲儿都没过，还怎么热闹得起来呢？ 「那我们不如办点不无聊的事？」东方境眸子一闪，龙卿若便觉得肩膀一滑，衣衫已经不见了。 她巧笑，长腿一伸勾住了他，眉眼便是说不出的风情，「好主意啊。」 第615页 小境现在好玩多了，刚来那会儿，装得跟个圣男似的，碰一下就大唿小叫，活像吃亏了。 星子渐渐地沉下去，破晓将至，一床的凌乱无法掩盖那不可详尽描述的过程到底有多疯狂。 第509章 你能帮我吗 赤狐族与花神族已经着手搬迁的事了。 赤狐皇后也正式称皇，自称为赤狐女帝。 赤狐族这几千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对赤狐皇最沉重的打击，是他的原配皇后和女儿出事，他因此一蹶不振，被野心勃勃的继后夺了位。 但其实，赤狐女帝早就已经有野心，这些年一直低眉顺眼，私下笼络狐心，暗中早就大权在握。 赤狐皇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被架空，好在醒悟得及时，能带着一群老臣子逃出去与花神族的那群倒霉蛋成立了新神族。 而原先的赤狐族也与花神族合併，称为狐神族。 花神族领主对这个新称唿不是很满意，听起来就是你赤狐族啊。 但是，胳膊拗不过大一腿，她现在在花神族的地位，都是赤狐女皇帮她巩固的，没有赤狐女皇，她很快就会被拉下去。 而且，论心机，她怎么可能是狐狸的对手？ 得知这些情况的七大神族，都暗地里把花神族称作倒霉族。 两族同时搬迁到一个西华稷山上，这里本就是九大神族的领地，只不过地处西陲，其他神族都看不上这里。 他们搬过去就正合适了，离大家也很远，当他们被浊气反噬的时候，不会被牵连。 庆功宴上，大家都难免说到这个问题。 虽然之前发恨说希望他们的灾难早点来，不过，现在摆脱了天雷火乱轰炸的噩梦之后，觉得盼着他们倒霉也是不好心肠的，便又说希望他们不会这么快遭殃吧。 因为，确实有无辜的。 其实，很多时候，决策者的错误，会连累了整个族群。 赤狐族和花神族都很多子民，其中有许多修为很低，因为他们大量的繁殖，良莠不齐，有些赤狐小神，甚至连小妖的修为都比不上，加上从未出去见识过，思想是很封闭的，当权者说什么便是什么，他们也不敢质疑。 而偏生这样的小神，在狐神族占了大部分。 龙啸听着他们说，也没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时不时地收集琼浆玉液，见他们已经开始天南地北地讨论的时候，他悄然离席而去。 他去了一趟狐神族，他们是刚搬迁过来。 但是这边安顿好，那边浊气就跟着来了，很快就瀰漫了整片领地。 又因搬迁的时候，劳师动众，加上新地方各种气混杂，而且，本身他们两族的气是分开的，现在结合在一起，一加一不等于二啊，是有可能等于十的，气体的涌动，相撞，发酵，现在变得比以前更严重了。 整个领地，被浊气遮蔽的暗无天日，有些地方甚至伸手不见五指。 龙啸看到他们开始恐慌了，去声讨赤狐女帝，赤狐女帝还色厉内荏地大骂，甚至对一些言词激烈的小神出手惩治，这闹起来释出来的怨气，戾气又与浊气混合，情况特别的恶劣。 已经到了即将爆雷的局面了。 龙啸摇头离去。 这不是他能改变的，更不是他能挽救的。 当初九仔的决定也没有错，因为不可能等他们内斗结束才去修復天雷火，七大神族的命也是命。 他离开之后便回了人间去找东方境，刚好他们说要去灵魔族，龙啸便说：「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路上，他还是有些话想跟大家说说的。 四仔很忙，但是吃席吃了几天，现在还愿意陪着他们去灵魔族，东方境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正好也要跟他说说让龙宝恢復记忆的事，所以，大家都先心照不宣。 大魔的心情比较忐忑，灵魔族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近这几千年，他甚少回去了，见不得那败破的样子。 他们踏入灵魔族，没有任何的抵挡防御，所见的灵魔，几乎全部都是神色麻木的，他们很高，但是不大，瘦得很厉害，灵魔是类人的生灵，结构和人差不多，但是，人类要吃饭，他们则是吸食暗黑能量，若无暗黑能量，就会一直饿肚子。 他们所见的，全部都是瘦骨嶙峋，瘦得几乎变形，很可怜的样子。 年少的魔已经很少见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生孩子，简直就是连累自己。 但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少年，瘦得很，也不算高。 少年灵魔应该不曾离开过这里，所以看到有外来者，他们的眼底比其他魔要多一些好奇的光芒。 「大魔，你成了大魔神之后，回来过几次？」东方境问道。 大魔的眸光在众魔脸上巡梭，「回来过好多次，但是，都没与他们见面的，只是偷偷地回来看一眼。」 「这些，你还认识吗？」东方境问道。 「不认识。」他已经三十几万岁了，而能在灵魔族活三十几万年的，都不会留在这里，早就出外投靠了主子。 「我们去魔山看看吧。」龙卿若提议道。 大魔苦笑了一声，「魔山不是魔山了。」 「那我们也去看看。」龙卿若想知道魔山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毕竟，她见过繁荣时候的魔山，整个魔山上都是灵魔。 他们往魔山的方向而去。 第616页 这里的天空是灰濛濛的一片，因为灵魔族的气已经消失得差不多，无法维持灵魔族的光明。 来到魔山，龙卿若是真的吓一跳。 魔山的印象在她脑子里的记忆还十分鲜活，到处都是粗而壮的灵根，很多很多灵根盘错交织，形成了一座山，几乎高耸入云。 但是，现在灵根还在，可全部都枯萎了，枯萎了的灵根干瘪地塌下，五颜六色的花朵没有了，只有黏在干枯灵根上的一些残气汁，结成了黑褐色锈铁模样的东西。 这里是让大魔最心痛的地方，因为他能成为大魔神，全靠魔山。 而魔山的灵根，也早就认了他为主人。 「小境，」大魔看着他，神色哀伤，这也是东方境第一次从大魔脸上看到这种近乎悲恸的神色，「你能不能救活灵根？」 东方境一怔，「救活灵根？」 「你连天雷火盘都能修復，那能不能救回灵根呢？」大魔伸手抚摸着一条一条干瘪的灵根，心疼得落泪，「我想帮它们，它们还没死的，只是已经无法吸收能量，所以才会干枯的。」 第510章 两难 这样的大魔，让东方境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但是，修復天雷火盘和治好这些灵根，不是一回事啊。 「小境，你就看看嘛。」龙卿若也心疼大魔，尤其见他用巴巴的眼神看着小境，她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这一路走来，不管他们经歷什么事，大魔都愿意帮忙，而且是奋不顾身的帮忙，他没有计较过帮忙之后会得到什么。 东方境如果能帮，肯定也会义无反顾地帮他。 他蹲下来仔细研究这些灵根，揪起了其中一条，这些干枯的灵根还挺重的，荆棘已经没有杀伤力了，但是盘根错节，没扯起来就被叠住的灵根给拦了，他只得趴在地上，慢慢地循着过去找，要找出根部才行。 龙啸和龙卿若也帮忙找，但是，也实在奇怪，这些灵根看似是在山中长出来的，但是，却没有找到根，一条揪起顺着找，却绕来绕去，叠起来的那些，也都是同属一根，甚至，底下都没有看到山体，那些看似是山体的东西，其实也是灵根。 龙啸诧异地道：「该不会是这满山的灵根，都是一条吧？」 东方境蹙眉，「看样子是啊。」 「这么多啊！」龙卿若咂舌，这魔山比麒麟山大多了，竟然都是灵根堆起来的一座山？ 这是树根山？那太惊龙了，一条灵根盘踞出一座山来，而且不是普通的山。 「那怎么找到灵根的头？」这可犯愁了，如果要找到根部，真的要全部拔起来，但大魔说这些灵根都没死，只是干了，拔起来可就真死了吧？ 「大魔，你知道这些灵根是怎么回事吗？头在哪里？」东方境问道。 大魔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啊。」 他从不知道这些，甚至他都不知道这些灵根其实只有一条，以为千百万条之多呢，毕竟整座山都是。 「现在都干枯了，堆在了一起，一点缝隙都没有，要找这个灵根头还真不容易啊，找不到头，怎么知道这灵根以什么为食来供应能量？我们要知道它靠什么为生，才可以救活它啊。」东方境皱着眉头说。 大魔连忙道：「灵根有吸过我的血，那能不能以我的血来滋养它？」 「你全身的血流光了，都没办法滋养它啊，你之前被它吸血，只能说你的血有补充滋养的作用，但在吸你的血之前，它们已经生存了。」 龙啸道：「没错，这是从根上枯萎了，要盘活它，就要找到根部。」 「龙宝，你们之前回去过以前的魔山，你觉得以前的魔山能找到根部吗？」东方境转过去问龙卿若。 龙卿若想起鲜活的魔山，一样是盘根错节，而且，因为开满了花朵且充满了荆棘，繁密得不得了，更加瞧不清楚。 「不行，还更难找，因为到处都是荆棘，这些荆棘还会吸血。」 「那要不试着用灵力把他们全部拖起来？九仔，你的水云煞可以吗？」 东方境看着这满山干枯的灵根，缓缓地摇头，「水云煞可以把他们全部都拖起来，但是，必须要使出比较重的灵力，可不知道根部在哪里，这样一拖的话，有可能就连根拔起了。」 「但是，水云煞应该可以测一下这里到底有多深吧？」 根部肯定是植入地下的，虽然这里瘪了下去，但是曾经的魔山是高耸入云的，可以测量一下干枯的灵根堆得有多高。 水云煞如果测量到底部是泥土，那起码知道要挖到什么程度才能找到根部。 东方境觉得有道理，御空飞起，双掌祭出水云煞，两道流光嵌进了魔山。 只见水云煞不断流进去，东方境根据水云煞祭出的时间可以计算出深度。 而且，他可以感应得到水云煞的途径，能知道所处的位置是根部还是泥土。 可水云煞一直渗入，所经过之处，都依旧是灵根，没有接触到泥土，而根据他的估计，水云煞已经深到千丈了。 他不禁骇然，这干枯的灵根竟然还能堆叠起这么高？那原先没塌的时候，岂不是更高更深？ 「小境，还没到底吗？」龙卿若等了好一会儿，觉得水云煞起码深进到了三四千米底下，怎么还没见停下来？ 「还没。」东方境已经有些吃力了，他的水云煞最多可以到三千丈，若三千丈还没到底，那真没办法找到根部。 第617页 而果真到了三千丈，也依旧没有触及到除灵根之外的任何东西，他飞了下来，把水云煞收了起来，摇摇头道：「不行，没探到底。」 「这么深啊？」龙啸也震惊得很，随即犯愁，「那怎么找到根部呢？这灵根到底来自何方？力量从何而来啊？」 「大魔，」龙卿若看着有些失望和不甘心的大魔，问道：「你说这里的老魔会知道灵根的事吗？」 大魔缓缓地说：「我应该算是这里最老的魔了。」 「大魔，你试试用你的血滴下去，看有没有什么反应？」东方境道。 大魔伸出双掌，把血从手指里逼出来，十指流血，一滴一滴地落在灵根上。 血全部被灵根吸收，滴下去就消失不见了，但是，正如东方境所言，这点血对这满山的灵根而言，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吸收了血的这一部分灵根的，甚至都没鼓起来，依旧是干瘪的。 大魔怔了一下之后，就马上敛起眼底的失望，笑着说：「噢，不行，那算了，反正我现在也不需要魔山了，我就是玩玩，我们回去吧。」 他说完，就飞起来先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喊他们，「我们看谁更快回去，我飞啦！」 东方境和龙啸对望了一眼，心里难受。 龙卿若已经追了上去，拉住了大魔，「我们再想办法，先不要走。」 「不想了，回去吧。」大魔飞得很快，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东方境追了上来，拉住了龙卿若的手，「我们回去再说。」 龙啸飞在他们的身后，说了一句，「赤狐族和花神族那边，应该很快要遭殃了，我回来之前，去过一趟，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东方境心里其实有数了，「你想怎么做？你想去救吗？」 「救全部肯定是救不了……」龙啸顿了顿，「算了，回去再说吧。」 回到境王府，大家的心里都有些沉重，想帮大魔却又不知道从何帮起，对狐神族与赤狐族，想袖手旁观，又觉得于心不忍。 龙啸在沉默片刻之后，抬起头道：「九仔，距离灵魔族不远的恶狼山，是不是封印玄魔的一抹元神？」 第511章 告诉她吧 东方境被他这么一提醒，连忙拟出四个方位，推演之下，他蹙眉道：「你说得没错，封印玄魔的一抹元神，从重叠的位置上来看，恶狼山确实靠近灵魔族的魔山。」 龙卿若问道：「什么是重叠的位置？」 「大蛋，这是神族的常识。」龙啸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方位重叠，就好比商品房一样，一层是地府，二层是人间，三层是封印层，四层是灵魔族，五层是神族，一直往上，九重天居于最高的位置，顶楼，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龙卿若定了定，歪头，「这个我知道啊。」只是一时忘记了这样的重叠地理位置嘛，也是一时没想到，毕竟她脱离神族许久了。 「知道你还问？」龙啸没好气地道。 东方境瞧了他一眼，「四仔，差不多行了，不要说她。」 龙啸怔了一下，「你真是毫无底线地包容她的。」 「还小，长大就好了。」东方境温柔地看了龙卿若一眼，自然是毫无底线地包容她，这难道不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吗？又不是犯下大奸大恶的事。 这甚至都不是缺点。 龙啸懒得理他们的事，道：「回头去探一下恶狼山。」 「嗯。」东方境应声，但心里有一件事情想快点做的，「宴席都散了吧？」 「不算散，但是，如果要找龙爹说话，可以的。」龙啸知道他想怎么样。 「那明天我们去一趟吧。」他回头看着龙卿若，「明天我们回赤龙族，找龙爹有点事。」 「什么事啊？」龙卿若觉得他们神秘兮兮的。 东方境牵着她的手，丢下龙啸就回屋，「说一点事情，比较重要的，明天你就知道了。」 龙卿若心头噗通地跳了一下，眉目生了欢喜，更觉得面容娇俏，望着他甜滋滋地一笑，「好！」 小境也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这么快就想着办婚事，不过想想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毕竟，像赤厉和小姨他们的事，也是要筹办几百年的，他们现在商议办的话，估计也要小百年的样子。 东方境本以为跟她说是有重要的事，她会继续追问下去，却不料只是扬起笑脸应下，还十分欢喜的样子，一句都没问了。 好奇心都没了？ 「我去找大魔说说话。」龙卿若说完，放开他的手便跑了。 大魔是她最好的朋友，办婚事肯定要第一个告诉他的，顺便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也想知道他为她做的嫁衣，到底有多好看。 大魔做的嫁衣，不会是全部黑色的吧？ 大魔坐在琉璃瓦顶上，她跃了上去，端庄地微笑，「大魔，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大魔嘴里本来念念有词的，见她上来便侧头看她，「什么事？」 龙卿若扬手，端庄化为云淡风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和小境打算办婚事了。」 小北的脸从大魔身侧探出，惊愕地道：「办婚事？你们还要再办一次婚事？」 龙卿若脚步凝了凝，「小北？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大魔说话啊。」小北站起来，虽然身材尚算魁梧，但是，和大魔比起来，实在是太娇小玲珑了，所以龙卿若上来的时候，没发现他在，还以为大魔在自言自语，原来跟小北在说话。 第618页 她有些懊恼，小北嘴上没门，估计没一会儿大家都知道了。 「大姐，你们要回赤龙族办婚事吗？」小北身子靠在大魔的肩膀上，激动地问道，「什么时候办？会很隆重吗？」 「有这个想法而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呢。」龙卿若讪笑，先别告诉他，免得他起闹架秧子。 「办啊，我给你置办嫁妆，我有的是钱。」小北热络地鼓动她。 大魔也开心起来了，笑着说：「婚事肯定是要办的，早点办完，就可以早点生小龙了。」 看到大魔开心，龙卿若觉得这场婚事哪怕只是为了他开心，也办得值。 龙卿若伸出手，一手牵住大魔，一手牵住小北，自己的婚事在即，也煽情了一把，「我很高兴龙生里有你们。」 大魔一如既往地开心。 小北先是怔了一下，继而看着龙卿若，眼底有些奇异，「真的吗？」 「当然！」龙卿若瞧着有头髮的小北，虽然没有以前顺眼了，但是，小北不知不觉在她心里也占据了比较重要的地位，「小北，我很庆幸认识你。」 小北竟有些羞赧起来了，一再地问道：「真的吗？」 龙卿若笃定地道：「千真万确啊。」 小北笑了起来，舒了一口气说：「我其实一直觉得大姐不是那么喜欢我，当时收下我，也只是因为身边没有小弟，将就将就的，没想到我这么重要。」 龙卿若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看大魔，似乎当时就是那么一个情况，嘴里却含煳不清地道：「当然重要，你是我弟弟嘛。」 大魔宠溺地看着她，心思透彻的他，看出了蛋宝的尴尬不安，蛋宝其实特别慢热，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朋友，但是一旦她认了这个朋友，就愿意为他两肋插刀……或者插他两刀。 因为她也说过，朋友就是要互相成全，互相牺牲。 当她的朋友有时候很幸运，有时候很倒霉。 第二天，他们启程回了赤龙族，夫妇两人各怀心事，东方境想着如何跟老丈龙说，龙卿若想着自己的婚事该邀请谁，办多久，流程如何如何，甚至一幕幕地在脑海里有了画面。 赤龙殿上，诸神走得差不多了，只有话痨还继续留在赤龙族唠嗑。 东方境这一次来到赤龙族，空前的受欢迎，所到之处，皆是敬佩的眸光。 龙卿若跟在他的身边，高傲得像一只孔雀。 龙啸没跟着进赤龙殿，而是留在赤龙界逗弄大黄，与八哥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天尊似乎给了你丹药？」 八哥点点头，「有几颗。」 「我的丹药为修復天雷火盘用完了，你先把你的给我，回头我问天尊要了，再还给你。」 八哥掏出来，「你记得还我。」 龙啸接过，从善如流地道：「我一定还，大哥呢？」 「在云海那边和二哥说话。」 龙啸嗖地飞了过去，消失得十分迅速，与大哥二哥在云海上寒暄了一会儿，顺利取得几粒丹药，他便笑逐颜开，和大家继续说话。 偶尔看向赤龙殿的位置，九仔要提的事对龙爹来说比较忌讳，他不在场比较好。 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第512章 他不配啊 东方境请了龙爹和大若若进了小殿中，他一直是牵着龙卿若的手，脸色比较凝重。 「想说什么？」龙皇心中有忐忑，他们忽然来到，还把他和大若若一同叫了进来，且脸上是这种神色，就叫龙很担心。 龙卿若见小境这么紧张，估计他还是怕龙爹的，便帮他说了，「龙爹，阿娘，我们就是想说，婚事该办了。」 此言一出，仨都齐刷刷地看着龙卿若。 东方境顿时啼笑皆非，怪不得昨天不问，原来以为回来赤龙族是为了提亲。 大若若看着东方境，知道他不是为了提亲的事，但是，女儿都说出来了，他如果说不是，可就抹了女儿的面子，所以，大若若盯着他，暗示和威胁都比较明确，「你是来提亲的，是吗？」 东方境当然不会让龙宝尴尬，他郑重地点头，然后跪了下来，「请岳父和岳母同意把龙宝嫁给我。」 虽然这个求亲仪式十分简陋，甚至龙皇夫妇十分清楚他是赶鸭子上架，但他们还是十分感动。 龙皇眼底有些泪意，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总有一天，有一个出色的小子会跪在他的面前，求娶他的宝贝女儿。 对鹰夜，他是满意的，满意得不得了。 但是不管怎么满意，心酸与不舍是必定的。 大若若却看着女儿，泪盈于睫，「女儿，你爱他吗？」 她知道女儿必定是爱惨了他，但是，这孩子大大咧咧的，或许从没认真地跟鹰夜说过一句爱他。 爱不能吝啬藏起来，一定要说出来让对方知道。 龙卿若看着东方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鼻头酸楚得很。 东方境也看着她，脸色渐渐地变得虔诚，充满欣喜与期盼。 他很感激岳母为他问这一句，因为龙宝确实没有正儿八经地说过爱他，他能感受到她的爱，却觉得说出来或许是另一番感受。 龙卿若认真地道：「我爱他，很爱，想和他过一辈子，像您和龙爹一样深爱彼此。」 顿了顿，「哪怕像阿娘之前被天雷火收走一万年，您依旧等她，如果小境也出事被收走，我也会为他守……」 第619页 嘴巴迅速被大若若捂住，剩下的话，没能说出口。 「有第一句就行，晦气的话不适宜在今天说。」 东方境着实是提心弔胆了一番，他实在不想听到龙宝为他守寡的话了，虽然很感动，但是充满了恐惧，因为他很怕丢下她。 龙宝说这是浪漫，但是，恕他实在不懂得欣赏她的浪漫。 只是她说那一句爱他，就像小天雷火打在他的心上一样，很震撼，微痛，且幸福。 「鹰小子！」龙皇看着东方境，脸色严肃，「我把女儿嫁给你，你必须对她忠诚，爱护，理解，包容，不要让她受委屈，不要让她哭，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东方境点头承诺，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我会，我会用所有的努力让她幸福，让她开心，不会让她委屈，不会让她哭泣。」 龙皇和大若若对望了一眼，眼底有泪，感动地笑了起来。 也想起了他们当年，当年，大若若也是这样跪在了老龙皇和龙外公的面前，承诺以后不离不弃，与他长相厮守，永不分开。 当年的小金，比较单纯稚嫩，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半是大若若掌控主导，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找到了合适的龙，而且深爱这条霸道女龙。 现在，孩子们正是处于爱情最美好的时候，还没有孩子来分他们的爱，这样的日子，希望能再过几万年。 所以，龙皇还有一句话想说，「你们就尽情享受当下，不要太早想着下蛋的事。」 和父母讨论下蛋的事，总归是有点尴尬的，龙卿若打了哈哈，「那婚礼什么时候办呢？我有嫁衣了，不用像小姨那样等待嫁衣，所以不用几百年吧？」 「着什么急啊？」龙皇没好气地道，「你的婚事可不能草率，我今日若说仓促地办，明日就不知道多少大佬找上门来，你在外头招惹下多少大本事的神？你又不是不知道。」 莫说天尊，就是天界那些大佬们，估计听到她办婚事，都要轰动半边天界。 这婚礼，指定是不能低调的。 大若若心水清，说了婚事之后，叫东方境站起来，问道：「除此事之外，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东方境瞧了一眼龙卿若，心头微微地沉了沉，道：「有一事，龙宝的记忆是缺失了一部分的，我想说，能不能让她的记忆全部回来？」 当日封存她的记忆，锁她的精魂，就是不想让她去沖天雷火，现在天雷火的危机都没有了，娘亲也回来了，不怕她再肆意妄为。 龙皇看着她，「想记起来吗？」 龙卿若忙不迭地点头，「当然想啊，这一万年的记忆，我有些是有的，有些是没的，弄得好几次你们说话的时候，我都完全插不上嘴。」 龙皇看着东方境，「你需要她全部记起来？」 「全部！」东方境知道龙爹的意思，关于玄魔那一段，他估计不是很想让她知道。 但是，玄魔的事才是让他担心的，她记得玄魔，才会对他有戒心。 他相信不管玄魔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能辨别，因为她的感应比别人厉害很多。 龙皇轻轻嘆气，「好吧！」 大若若瞧出端倪来了，牵着龙皇的手进去，细细查问了一番。 关于玄魔和大蛋的事，龙皇一直不知道怎么跟大若若说，只稍稍提过那么一点，说他们往日是认识的。 「阿娘和龙爹为什么神秘兮兮的？」龙卿若把触角伸长，想偷听。 龙缎从里头飞出来，缠住她的触角逼退回去，不许偷听。 龙卿若把触角缩了回去，问东方境，「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东方境扶着她的双肩，道：「你的记忆有一段会让龙爹比较顾忌的。」 「是什么？」龙卿若大为狐疑。 东方境俊颜笼了淡淡的忧伤，「你和玄魔认识，曾经是挺好的朋友，而且玄魔喜欢你。」 「是吗？」龙卿若有些吃惊，「我跟玄魔是朋友？那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吗？」 东方境有些受伤，「不要这么问，我说的喜欢，不是朋友的喜欢，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龙卿若捂住嘴巴，天啊，玄魔喜欢她？ 岂有此理，他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怎么配？ 第513章 记忆恢復 龙卿若想到了什么，马上问道：「你们都知道他喜欢我，对不对？」 「嗯，知道。」东方境说。 龙卿若看着他，「那他杀戮这么多，和喜欢我有没有关系？」 东方境抱着她，「没有关系，你不要乱想。」 龙卿若不语，有没有关系，她很快就要记起来了。 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就算有关系，那也和我无关，只要不是我让他去杀人，就跟我没有关系。」 东方境听她懂得这样说，心头暗自松了一口气，「对，你没有叫他去杀人，他做的事，他犯的孽，和你没有一点的关系。」 龙卿若心头还是慌了一下，看来，玄魔杀人和她还真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 龙皇和大若若在里头经过短暂的讨论，大若若认为一切都让她知道，不要隐瞒，遮遮掩掩的反而会出事。 而且，相信即将一万岁的小女儿有明辨是非和处理危机的能力，这是她成长阶段一定会遇到的一些困难，她可以的。 第620页 龙皇以前一切以保护为主，保护的方式也很粗暴，但凡有不开心的事就洗去她的记忆，这也导致龙卿若时而老练时而幼稚，时而有大局观，时而又顾忌自己的小面子。 因为她的记忆是断层的，她经歷获得的龙生道理也是断层的，很多想法她甚至无法自洽，心里时常充满了怀疑和不确定，但是，为了让自己确定，又会扯一些歪理来证明。 这样的孩子，让大若若心疼。 所以，她极力要求，让她知道一切的真相，哪怕知道之后她会一时崩溃受不住，可她有父母在身边，有小境在身边，她会好的。 夫妇两龙牵手走出去，对上东方境的视线，他们点了点头，道：「既然都决定了，便破她的封印吧。」 龙卿若牵着小境的手，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事。 东方境鼓励她，「不管什么事，我们都在。」 龙卿若不安地问道：「我应该没有犯下杀戮吧？我应该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吧？」 「没有，绝对没有。」东方境给予肯定的答案，至少前半句是肯定的，后半句嘛，见仁见智。 大若若过去牵着女儿的手，缓缓地坐了下来，「娘陪着你。」 「大蛋，我们也在！」大哥身影落在了小殿门口，身后还有七个哥哥，他们都来了，脸上既是宠溺也是心疼，更有几分担心。 龙卿若失笑，不就是恢復个记忆吗？需要大家都围过来给她打鸡血吗？ 不过，失笑过后，也是满满地感动，不管以前或者是现在，哪怕她出的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哥哥们也会很担心。 东方境也盘腿坐了下来，牵着她另外一只手，和岳母一起陪伴着龙卿若。 龙皇手中祭出一道金光，金光在龙卿若的头顶上萦绕，一圈，两圈，三圈，渐渐形成密密麻麻的线条，一点点地剥离封印，恢復她的记忆。 龙卿若的身子渐渐地往后倒去，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有许多光怪陆离的事，走马灯似地进入她的脑子里。 她看到小境，那时候的小境还是鹰夜，一身黑色鹰袍，墨发微散，星眸朗目，如玉俊眉却英毅无比。 他不怎么爱笑，也不爱说话，只喜欢静静地看着她嬉闹欢笑。 他身上有很多宝物，她渴了，随手给她取来甘露，她累了，百花盛放托出的织锦软垫让她在春风轻拂下睡去。 他说，她就是他的妹妹，最宝贝的妹妹，他会一辈子陪着她，保护她。 她说，那不用你陪一辈子的，以后我嫁龙了，陪我的就是我的夫婿，他会保护我。 他义正辞严地说，什么龙都信不过，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一条龙，除了鹰夜哥哥所有男的都不是好东西。 鹰夜哥哥说的话都是正确的，她相信。 于是她回去跟龙爹和哥哥们断交，不跟他们说一句话，保持绝对的距离。 只不过，没有持续几天，因为鹰夜哥哥被赤龙群围殴了。她知道之后挺生气的，认为龙爹他们胜之不武，这么多龙欺负他，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所为，于是又唾弃了龙爹好一阵子。 结果，因为她的唾弃，鹰夜哥哥又被有组织有预谋地围殴了一顿，但是她真的太替鹰夜哥哥委屈了，这赤龙族是个蛮不讲理的地方，为什么他还要留在这里？换做是她，早发誓永远不踏足赤龙族了。 后来鹰夜哥哥说因为她才会一直留在赤龙族，她特别的感动。 反正经过一通又一通的博弈，她心中的天平已经慢慢地偏向鹰夜哥哥，被龙爹和哥哥们责骂说她是一枚没有良心的蛋。 这些日子，虽然吵吵闹闹，却总是美好的。 转折出现在她发现鹰夜哥哥在研究天雷火，开始的时候他不说，后来她问天尊要了酒，灌醉了鹰夜哥哥，才从他嘴里得知了一点事情，之后便是越套越多，他心头本来就苦闷，加上她不动声色的试探，他也放松了防线。 她也一心扑到了天雷火里，也认识了玄魔。 她第一次看到玄魔，他嘴里咬着一根草，懒洋洋地躺着晒金光，脸上涂黑了一半，他说自己是阴阳魔，是跳出三界的魔道最厉害的魔。 她没听过阴阳魔，所以特别好奇。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他的脸是涂黑的，施展一点灵力，就能看到是一张好漂亮的脸。 她支着下巴看了许久，才缓缓地道：「你是长得很不错，不过，我鹰夜哥哥长得更好看。」 玄魔撇嘴，「不可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龙小若。」阿娘叫大若若，她叫小若若，那时候她处于特别崇拜阿娘，特别想念阿娘的时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玄！」他吐掉嘴里的草，双手枕在脑后，露出灿烂的笑容，「是玄魔族的魔主，你可以叫我玄魔主。」 「有玄魔族吗？」她没听过。 「当然有，是魔族最光辉最厉害的族。」玄魔伸手压了压自己的髮鬓，笑容越发骄傲灿烂。 龙卿若想，那时候的玄魔，还是如此的单纯啊，只怕那会儿做梦都想不到，日后他会收了不少邪魔为子民，屠杀一城百姓，也真的创立了一个玄魔主。 第514章 毁灭与救赎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小境的脸。 她也躺在他的怀中，方才身子往后倒去的时候，他抱住了她，把她抱在了怀中。 第621页 往事涌来，熟悉感与依赖感油然而生，他为鹰夜时候的最后一战，身死魂散，元珠送到了她的面前，她心碎成一片一片，痛得至今依旧清晰记得那种滋味。 玄魔说，他可以为了娶她屠杀一城百姓，而鹰夜只不断地去封印邪魔恶魔，没有理会她，甚至都没跟她透露过心迹，他们高下立见。 是的，高下立见，他的爱是毁灭，鹰夜哥哥的爱是救赎。 「龙宝，记起来了吗？」 关切的声音，焦灼的眼神。 她看着他，缓缓地伸手抱住他的颈脖，声音软软，带着如同隔世的虚哑，「小境，我记起来了，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东方境抱着她，心底酸且痛，抬头看着双目含泪的岳父岳母，他们守在女儿的身旁，让东方境去安慰她，给她实在感和温暖感，因为，以后就是他陪伴她走一辈子的。 「感觉怎么样？」东方境轻声问道。 「没力气。」 龙卿若全身都仿佛提不起一点力气，虚弱得很，心是酸软的，全身都是酸软的。 龙皇道：「过几天就会没事，解开了你的封印，你会慢慢重拾以前的本事，现在是精元气在慢慢地融合你之前泥捏元珠产生的灵气，怕会有什么牴触，所以暂时卸去你的力气，很快就会没事，至于你飞笙姑姑说的那个封印，则需要你自己去冲破。」 龙卿若慢慢地起身，过去抱着龙爹和娘亲，声音软且哽咽，「龙爹，我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龙爹这一万年来，既当爹又当娘，他唯一的温柔给了她，那还是学回来的温柔。 阿娘走后，他其实比谁都难过，但是，他在大家的面前收起了对阿娘的思念和失去挚爱的伤心欲绝，尽他最大的能力，去做一个父亲。 一万年，那是多少个日夜？他大概只有无龙的时候，才可以任由思念狂泄。 而她从没体谅过龙爹，总是放着眼前的龙不管，一心只想去寻找娘亲，当然，不是说寻找娘亲是错，而是不该寻找娘亲的同时，丢弃了龙爹。 她难受，愧疚，心疼，许多许多种情绪涌上心头，一时忍不住泪如雨洒。 龙皇眼底酸涩，女儿会对他说出这句话，证明真的懂事了。 「大蛋，不哭。」龙皇抱着小闺女，伸手把大若若也捲入怀中去，这两条女龙，他此生挚爱，她们任何一个伤心落泪，他也跟着难受。 「我做了很多煳涂的事，做了很多伤你心的事。」龙卿若想起那些不管不顾的执拗，那些冥顽不宁的固执，她就觉得自己很该死。 许多祸其实都是她惹出来的，如果不是她那么固执，不跟大家一起想办法，而是像一头蛮牛似地往天雷火里沖，那兴许就没这么多的事。 也不会有玄魔，更不会害得鹰夜哥哥身死魂散。 而大家都在受罪的时候，她忘记了所有，心安理得地躲在人间过她的逍遥日子。 而且，她用着鹰夜哥哥的元珠，却忘记了他，还曾经说过他的坏话。 她罪孽深重，却能活到如此逍遥。 大若若扶着她的双肩，让她离开龙爹的怀抱，然后认真地说：「女儿，你听娘亲的话，以前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要去救娘亲，是你作为女儿应尽的孝义，你并未借用任何邪恶的力量，你并没有让任何人任何魔，没有明示没有暗示地叫他们去犯下杀戮助你，每一个人，每一条龙，每一个魔，都有独立的思考能力，该是他们做错的，他们自己负责，咱们没必要大包大揽，把过错都往自己身上堆，知道吗？」 龙卿若本来心乱如麻，被娘亲这么一说，思绪渐渐清晰。 她本就没有圣母心，只不过是被往事一下子沖一击过来，想起那一城的百姓，想起那些被玄魔收编的魔，很多都跟着他沉一沦了，那是一场很大的悲剧，她才会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东方境也道：「龙宝，岳母说得有道理，那都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你做自己的事，没让他帮忙，你还三番四次地推搪他拒绝他，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龙卿若含泪，「我知道了，我不会乱想的。」 「你必须有坚定的心志，否则很容易再被玄魔迷惑。」龙皇正色地道，玄魔虽然还在封禁之中，但是，他的本事有多大，很难估计，会否重新破土而出，也不知道。 龙卿若默默点头，她自当坚壁清野，与玄魔划清界限，他们以前是朋友，但是当他走错了那一步之后，就回不了头，否则她对不起那一城枉死的百姓。 大若若还是有些担心她，道：「你们在此多住几天，等力量恢復了再回去吧。」 「也好。」东方境贊成，这个时候的龙宝，需要父母陪伴在身边。 哥哥们进来，轮流拥抱了龙卿若。 大家都没说话，八哥说了一句，「如果有人欺负你，八哥就跟他拼命。」 闲闲的一句话，但却咬牙切齿，他们都对玄魔有恨，当年没有出手，是因为玄魔身上有太多的灵魂，不能群起攻之。 这是大家心里的遗憾。 玄魔以前很好，讨人喜欢，但不能因为他以前的好，而宽恕他的残忍。 那一城百姓都是无辜的。 他们都希望大蛋能保持童心，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背负太沉重的心理负担。 第622页 赤龙族如今还有零散的七大神族客人，龙皇把他们都请走了，陪女儿要紧。 龙卿若也没让大家担心太久，第二天就恢復了原先的欢乐，带着东方境到处去，要带她见识赤龙族所有好玩的地方。 但是，刚恢復记忆的她，却一时忘记东方境也元神归位了，他对赤龙族一点都不陌生，那些她认为好玩的地方，都是他曾经带她去的。 她还是比较虚弱，脑子里总会出现一些比较深刻的影像，挥之不去，最深刻的就是鹰夜身死魂散，把元珠托上来的那一刻。 每每想到这一刻，她的心就像被刀子剜过的痛。 她没有很开心，这些事情困扰着她，但是她知道不能让大家担心，所以她用尽全力地笑。 龙爹和哥哥们担心了她好久好久了，不能再让他们担心。 东方境知道她，所以一直默不作声的陪伴，她笑，他便笑，她沉默，他便抱着她。 第515章 年轻的和尚 过了几天，她的灵力渐渐地恢復，精元神能被她所用了，她不用出手也知道自己比以前厉害了许多。 辞别爹娘和哥哥，她和小境回到了境王府。 龙啸也回了人间，他去了封印界，查一下灵魔族魔山连接的下层地方，经过勘探对比，可以证实玄魔西角封印就是连着魔山。 肉眼看，没看到封印与魔山之间存在能量输送。 用宝物法器看，能看到魔山上灵根的根须万千条地垂下过的痕迹，而现在这些根须已经不存在了，只有那千万道痕迹。 他飞了上去，以灵力祭出封印界，一道一道的封印如水溢出界面一样，不断地流转，被他所看见。 但是，因为没掀开封印，所以，不知道封印底下的情况。 这里封印了很多魔，其中不少是鹰夜的手笔，而西角这一带，起码有十几个封印，从地理位置上看，这十几个封印都有可能接触到灵根，又或许更多，因为不知道触鬚伸长到什么地方。 玄魔的西角封印就位于正中，有百川汇流的优势。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妙的猜想。 灵根的力量是来自于封印地，灵根吸收着封印地里魔的力量，千百万年连绵不绝，因为这一片封印地，走了又来，来了有走，总有野心勃勃的魔被封印在这里的。 这原则上没问题，因为形成固定的涓流，不会一下子抽干封印地里的力量，这点从魔山上的黑荆花有序地开放就能看出来。 但是，如果这个循环被破坏掉，失去平衡的话，确实会导致魔山灵根无法吸收到力量。 不过，就算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也跟玄魔没有关系，因为玄魔才被封印几千年，而魔山大概是几万年开始就衰败了。 他回去跟东方境说了这个情况，给了一个建议，「因为玄魔附近的封印都是你下的，你可以进去看看，被封印者是否还在？」 东方境同意，「那好，我们去一趟吧，叫上大魔，这与魔山有关，让大魔有参与感。」 「叫大蛋吗？」龙啸问道。 「暂时不要叫她。」东方境不是很希望她参与，因为这事关玄魔，恢復她的记忆是希望她保持警惕，而不是让她去主动接触。 「听你的。」龙啸说。 去封印地是比较敏感的事，因为很容易有能量的流散，不过这些封印都是东方境以前下的，他现在有能力去控制，不会出纰漏。 而且，很多封印已经下了一两万年，若有悔改之心，封印内气场会变得不一样，这一次行走，也可以看看哪些够得上「刑满」的，可以一併放出来。 龙鹰魔出发之前，也跟龙卿若交代了一下他们去做什么，龙卿若显得兴趣缺缺，道：「你们去吧，我去找穆王妃，找龙纪。」 这段时间的忙碌，都不知道人家时日飞逝，穆王妃的肚子很大了，估计还有三两个月就能下崽了。 她也好趁机龙纪联络联络感情。 她带上刺多多徒步去穆王府。 本以为她这么久没去穆王府，穆王妃见到她会很开心，但是她却连穆王妃的面都看不到。 穆王妃的家臣告诉她，王爷和王妃已经出游去了，估计几天之后才回来。 龙卿若问道：「顶着大肚子出游？去哪里出游？」 「回王妃的话，王爷和王妃去了佛光寺拜佛，为皇上和皇后祈福。」 「佛光寺？很远吗？」龙卿若没听过这个寺庙。 「不远也不近，三百里路。」 龙卿若蹙眉，「京中就有寺庙，为什么去那么远啊？」 家臣笑着说：「因为佛光寺来了一位高僧，这位高僧是从很远的地方北唐那边来的，以前是北唐护国寺的住持，是佛光寺的住持请他过来讲经，京中很多权贵都慕名而去了，皇上和皇后也知道王爷去的。」 「北唐来的高僧？」龙卿若以前对听经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最心情有点乱，加上这么多权贵都去了，连穆王妃顶着大肚子都要去，那她得去看看。 「对了，明王妃和旭王妃而已去了。」家臣告知道。 华清和景爇初也去了？那她更要去看看。 当即出了穆王府的大门，带着刺多多直奔佛光寺而去。 佛光寺位于木兴府，是当地比较出名的寺庙，供奉着华严三圣，如来，文殊菩萨，普贤菩萨。 第623页 相传在大顺朝开国之前，有过一段时间的山河破碎，当时民不聊生，瘟疫横行，普贤菩萨曾经到木兴府治病救灾，显露了佛光。 立国之后，当地府衙便修建了佛光寺，供奉三圣，其中普贤菩萨深得民心。 这是龙卿若一路去佛光寺的时候，刺多多去打听回来禀报的情况。 龙卿若也十分敬重普贤菩萨，虽然九大神族与佛那边互不来往，但是他们普度世人的慈悲心肠，还是让龙卿若十分敬佩。 听说佛音能洗涤心灵的尘埃，她正好有些心乱，去拜拜佛，求个心里安静也是好的。 到了佛光寺外，寺外香火鼎盛，有虔诚者一路跪拜上山，上了山之后便见香客如云，几乎把神光寺的门槛都给踏烂了。 这位高僧，果真非同凡响啊，使得这么多善信慕名而来。 为了不让刺多多被佛光所伤，龙卿若让刺多多在寺外等候，她自己进去找穆王妃他们。 龙卿若进了无相门，门口有沙弥指引，让她先在门外香案取香。 龙卿若掏了一下口袋，「哦，我没带银子。」 沙弥双手合十，「施主，本寺的香免费供应，但请不要多取，一炷便可。」 龙卿若欣然地过去取香，免费不错，一看就知道是潜心修佛法，不是想圈钱的。 她上了一炷香，便到处去走走，看看能不能遇到穆王妃他们。 这大殿四周的香客，确实有很多非富则贵的，从穿着就能看出来，说话也是京城的口音，如穆王府家臣说的那样，京城很多权贵都来了。 她走了几圈，没见到穆王妃他们，问了沙弥，听说这宝殿后有斋菜供应，但需要收回一点香油钱，不贵，一份斋饭五文钱。 龙卿若不想吃，但她觉得他们一定是去吃斋饭或者是拜见高僧了，便进去后院找他们。 但绕了数遍，却没有发现他们，便从拱门往后走，这一带远眺只见山清水秀，风景不错，既然寻不着他们，信步由缰地走走，放松放松心情，一会儿出去再去找高僧。 她踏上小路，一路花木扶疏，风景特别的好，一时渐行渐远，走了有小半个时辰，才想起回头去找他们。 一转头，却见一位年轻的和尚穿着袈裟缓缓走来。 第516章 给谁讲经 和尚大概二十来岁的模样，肌肤白净，头顶上没有戒疤，秀致的眉毛下，是墨色的瞳仁，容貌俊美。 他不知道从何处来，龙卿若没听到他的脚步声，仿佛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然后于这山涧缓缓朝她走来。 他对龙卿若双手合十，见了一个礼，「施主，这里是后山净地，不得擅闯。」 他声音温润，不徐不疾，这样的声音听在耳中特别的舒服。 所以，纵然是驱赶，也是十分有温度的驱赶，让龙不会产生一点不愉悦的感觉。 龙卿若看着他好一会儿，问道：「和尚，你长得真好看，你法号叫什么?」 和尚并未觉得被冒犯，依旧双手合十，「贫僧小名，不足挂齿，至于好看不好看，也不过是皮囊一具。」 「你说得对，皮囊而已，」龙卿若退后一步，与他保持距离，「你就是北唐过来的高僧吗？」 「贫僧是从北唐过来的，高僧……不敢当。」和尚谦逊地道。 「北唐都有什么好风光啊？」 和尚含笑道：「若看风光的人心境好，便处处都是风光。」 「这真是废话。」 「女施主……」 龙卿若打断他的话，「得道高僧眼里应该没有男女之分，叫施主就好，为什么要叫女施主？」 和尚一怔，随即徐徐地笑了，更显得眉目温和俊美，「施主说得对，贫僧口误了。」 龙卿若又退后一步，「这里既然不让香客进来，我会离开，但你先离开，我看着你走。」 和尚看了她一眼，合十拜下，「施主不必害怕，贫僧告辞！」 说完，便转身离开。 袈裟飘飘，金线浮动，如出尘之蝶，飘然而去。 龙卿若盯着他的背影蹙眉，她不知道是否有认错，但是，那感觉特别的熟悉。 但是，根据脑子里的那些记忆，如果是玄魔，他会缠着自己不放，给她变很多他认为很好玩的东西。 这是开始的模样，慢慢地，他会变得执狂，偏激，做一些不理智的事，说一些过激而疯狂的话。 龙卿若想避开他，但是，又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玄魔。 不过，她再冲动也知道不能单独行动，不能表现出对他的身份存疑，这事要告诉小境。 但眼下，要找回穆王妃他们，龙纪还在穆王妃的肚子里呢。 如果玄魔归来了，他肯定恨赤龙族，因为是鹰夜哥哥和四哥把他封印的。 玄魔其实很小气，很记仇。 她跑遍了整个佛光寺，都没找到他们，在这里不好用灵力，怕那和尚真的玄魔。 而且，她在寻找的途中，还遇到了几次那个和尚，他站着不动，袈裟飘着，依旧是出尘的模样，远远地看着她，这弄得她更心慌。 一直找到差不多傍晚，她打算出寺外用灵力寻找他们，却见他们从无相门走出来，东方昀三兄弟带着各自的媳妇，缓缓往外走。 龙卿若松了一口气，跑过去问道：「你们去哪里了？我找小半天没找到你们。」 第624页 她看向穆王妃的肚子，好在龙纪没事。 明王妃见到她，开心地挽住她的手臂，「阿若，你也来了？」 龙卿若瞧着他们，他们看到她来都很高兴，一点没有受过伤害的样子。 「你们去哪里了？」龙卿若问明王妃。 明王妃揉揉腿，笑着道：「我们听高僧解说经文，一听就不知道时辰过。」 「就是那位北唐来的高僧？」 「对啊，就是他。」 龙卿若狐疑，难道说她遇到的不是北唐来的高僧？还是说北唐来的不止一位？ 「那大师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年轻还是年纪大的？」 明王妃一脸对大师的崇拜，道：「大师法号悔渡，很年轻，也不过二十余许，但修为很高，讲经讲得特别好，而且他长得也很好看。」 她这么说，明王还很贊同，沖龙卿若点头，「对，长得好，讲得好。」 「他在哪里？我去见见他。」龙卿若想看看这位从北唐来的高僧，到底是不是自己在后山遇到的那位。 而且，不止在后山遇到，找他们的过程中，也遇到了几次，她很肯定自己遇到的不是虚幻之体。 「我带你去。」明王妃热情地道，「他如今还在讲经堂，很多善信在听他讲经。」 龙卿若被明王妃拖着，一路往后山而去，大家也在后面跟着走。 龙卿若更加疑惑，她之前来过后山这里，也就是在这条小径遇到和尚，和尚说不许善信进来这里的。 她回头看，佛光寺在身后，与这里是隔绝开的，说这里不是佛光寺的范围也有人相信。 一路往前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果然看到另一排屋舍，屋舍不是像前殿那样的设计，这里比较简单，仿佛是临时堆砌起来的一所简陋房屋，足够大，起码能容纳大几百人。 而且，这样的屋舍，有七八间之多，都是同样的设计。 屋舍两面漏风，悬挂竹帘，但山风很大，竹帘都被吹起来。 很多善信盘腿坐着屋舍的地上，静心聆听。 龙卿若还没见到那和尚，但眼睛却移不开了。 屋舍里听经的大概有几百人，可不全部是人，有很大部分是鬼魂。 龙卿若慢慢地走过去，看到坐坛上的和尚，他正好抬起眸子，在竹帘被吹起的时候，眸光落在了龙卿若的脸上。 他笑了，依旧笑得温润和善，有慈悲之心普度众生的善意，至少给她是这种感觉。 龙卿若倒抽一口凉气，这和尚就是她在寻找穆王妃他们的时候三番四次遇到的那个。 他给人讲经，给鬼讲经，鬼和人都聚在了一起。 「五哥，」龙卿若唿吸微微地抽紧，「你们刚才进去听经的？」 「对啊，我们进去听的。」五哥说。 「那你没发现，」龙卿若瞧了妯娌们一眼，便伸手把五哥拉到一边去，「你是阳鬼差，没看出里头有鬼魂？」 五哥诧异，「有鬼魂吗？哪里？」 「你看不到？」龙卿若大为吃惊，他们三兄弟可不是一般人啊，是阳鬼差，能看到灵魂的。 「有吗？不都是人吗？」五哥狐疑地瞧进去，一个个坐在地上听经，哪里看出是鬼魂了的，「我们刚才就坐在里头听经，身边的都是人，没有阴气的。」 「悔渡大师出来了。」穆王妃轻声道。 第517章 回去告诉小境 龙卿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全身汗毛竖起，警惕地看着悔渡和尚从屋舍里走出来。 几位亲王和王妃露出虔诚之色，对着悔渡和尚施礼，「大师！」 悔渡和尚双手合十，还礼之后，看着龙卿若，道：「施主，能否移步一谈？」 龙卿若看着他，「我认识你吗？」 悔渡和尚道：「万物皆有缘，而缘起缘灭，以前不认识，以后可以认识，或者以前认识，以后未必认识。」 「不要说这么禅，我不懂。」龙卿若不想与他单独聊天，虽然充满了疑惑，但是，她应该保持警惕，以免生出祸端，「既然不认识，就没什么好谈的，告辞。」 东方昀连忙对龙卿若说：「不能对大师这么无礼，快快赔罪。」 「走！」龙卿若拉着穆王妃的手，狠狠地瞪了东方昀一眼，东方昀要斥责的话顿时噎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了。 他们跟悔渡和尚请了告退礼之后才走。 一路出去，龙卿若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大家也不敢问她为什么对大师这样说话，东方昀也只是腹诽了一下，不敢真的说出来。 刺多多在大殿外等着，见他们出来，送他们上了马车之后，与龙卿若策马跟在身后。 「怎么样？」刺多多问道，「见到那位高僧了吗？」 「见到了，有些怪异。」龙卿若心绪不宁，执着马鞭回头瞧了一眼，竟见那悔渡和尚在朱红色的殿门边看着她远去，距离有点远了，瞧不出他的神情，但是却让龙卿若心头慌了一下。 「快走！」龙卿若策马，奔在了前头。 刺多多紧追上去，也回头瞧了一眼，见到一个和尚站在殿门。 她们一口气跑出很远，再回头看的时候，却又见到那和尚站在小山岗上，衣袂飘飘，默默注视。 龙卿若心头骂了几句，神经病啊，看什么看？ 她不敢耽误，护送着几位亲王回了王府，回到王府之后，依旧觉得心绪不宁，但小境还没有回来。 第625页 东方境和龙啸去了封印界，连续进了几个封印地，却都发现封印地空了，封印的魔已经不见。 最后潜入西角玄魔的封印地，玄魔也不见了，而最奇怪的是，封印的魔不见了，封印却没有被破坏。 就算他们有本事出去，那也得要冲开封印啊？没有沖开封印离开，多半就是被救出去的，利用封印神光闪烁的时候飞快逃逸。 他们又去了东南北角，发现另外三道封印是被破坏的，封印的玄魔元神也都消失了。 龙啸神色凝重，「我之前来查看过，发现封印有微动，但是，封印是好的。」 「西角封印查过吗？」东方境问道。 「西北封印没有移动过。」龙啸摇头，「但是现在看来，是西角的封印先破了，但因为从外头看封印没有被破坏，所以，是西角的元神先逃了出来，然后与东南北元神汇合，九仔，他已经出去了。」 「而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东方境蹙眉，他出去多久了？在做什么？他脑子里迅速筛选出现在龙宝身边的可疑人，也似乎没有啊。 龙啸道：「我之前太大意了，应该进封印里看看的。」 东方境道：「不是自责的时候，先找出玄魔的下落，还有，那几个封印到底封印了什么魔，我都有点忘记了，要回去看看才行。」 他们打道回府，回到府中，已经是晚上了。 龙卿若等了他们许久，见他们回来，急忙便拉他们进去把门关上，一脸慎重地道：「佛光寺来了一个和尚，叫悔渡和尚，我与他见过，我觉得他像是玄魔。」 东方境连忙拉住她的手，「他有伤害你吗？」 龙卿若摇头，「没有，没伤害我，只是跟他说过一两句话，我其实不确定他是不是玄魔，他在佛光寺后面开闢一些园舍，在里头诵经，有部分善信是鬼魂，可奇怪的是穆亲王他们竟然没看出来。」 「怎么会？他们是阳鬼差的身份，怎么会看不出鬼魂？」东方境愕然。 「真的，而且听经的除了鬼魂还有人，也就是说，人和鬼坐在一起听。」 东方境和龙啸对望了一眼，这么奇怪？人和鬼魂坐在一起听经，而阳鬼差却无法看出鬼魂来。 「四仔，看来我们要去一趟。」东方境对龙啸道。 「去是要去的，」龙啸扶着龙卿若的肩膀，「大蛋，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玄魔？」 龙卿若道：「看他的第一眼，就有一种熟悉感和压迫感，那一瞬间我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觉得有什么东西罩着我似的，而当时我辨别他的身份，脑子里就自动冒出玄魔来，所以，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玄魔，只是感觉像。」 他们都相信龙卿若的话，因为，她有着他们没有的感应力量，她说感觉像，那多半就是感应到了。 「他有说过什么吗？」东方境问道。 「他开始没跟我说什么话，但是我们要走的时候，他走了出来想单独跟我谈谈，我没同意。」 东方境把龙啸轻轻推开，握住她的手，「对，你没单独跟他说话是对的，你不要出面，我跟四仔去会会他。」 龙卿若紧张地道：「你们要小心一点，我在他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的魔气，如果他是玄魔，那他的修为比以前还要高深，他能隐藏魔气。」 这就很麻烦了。 东方境锁了眉头，没想到凝魂之后，首先要面对的还是老敌人。 还想着和龙宝过几百年安稳日子呢，结果几个月都没有。 「龙宝，别害怕，以前我们能封印他一次，现在也能封印他。」东方境安慰道。 「我不怕他伤害我，我只是怕他又像以前那样，杀害无辜生命。」这才是龙卿若最担心的事。 因为当他又一次把亡魂背在身上的时候，要对付他就会变得更加的困难，就像之前那一次，赤龙族本可以联手，但就因为他有人命在身，不能就这么诛灭他，才会害了四哥和小境。 她担心的是歷史会重演。 这也是她在佛光寺的时候不敢贸贸然行动的缘故，怕激怒了他之后，他会做出丧心病狂的行径。 但其实她现在也很担心，因为她看到了那些鬼魂，不知道是不是他杀的人。 第518章 他就是玄魔 她道：「你们抓紧去一趟，别等明天了，我怕他已经开始杀人。」 她反抱了东方境一下，「别担心我，我没有这么脆弱，放心吧。」 东方境拍着她的后背，「好，我们这就去，很快回来。」 「小心一点，保护好我四哥。」龙卿若叮嘱道，毕竟四哥还在歷穷劫，还没真正元神归位。 龙啸有些意外，不是叫他保护九仔，而是叫九仔保护他？真是没宠错她啊。 东方境道：「放心，他现在比较弱鸡，我会保护好他的。」 龙啸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走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人连夜出发，奔赴佛光寺。 黑暗笼罩的佛光寺，凡人看不到的气，他们都能看到，这里的气十分纯净，佛气重，符合佛门清净地特有的庄严。 龙宝说的后屋舍，其实和佛光寺是分开的，只不过需要经过佛光寺正殿大门，当然，这只是行走需要经过，飞的话，不需要。 后屋舍有阴气，但十分淡，因为前殿的佛光有照射到这里，沖淡了阴气。 第626页 「怎么看？」 他们立于虚空之中，瞧着底下，先观察一下才进去。 「阴气淡，怨气似有似无。」龙啸道。 「是的，但这或许是受了前面佛光寺的影响，压过了这里本身的气。」东方境说。 「像是，下去看看吧。」龙啸首先飞了下去，东方境紧跟其后，一同落在屋舍门前的小院子里。 门是没有关闭的，从里头能听到诵经的声音，声音挺大，但方才他们立于虚空上的时候也有听到，但下来之后，声音很大。 「念的什么经？」东方境问道。 龙啸聆听了一下，「地藏菩萨本愿经。」 东方境闭上眼睛听了一下，当静心聆听的时候，这诵经的声音是很大的，仿佛在一片旷野地，声音可以毫无阻挡地传出去，有回音。 「转了，在念往生咒。」东方境睁开眸子，「他在超度亡魂。」 他们对视了一眼，首先认为不大可能是玄魔了，玄魔怎么会超度亡魂？ 「四哥哥，鹰夜哥哥！」 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两人顿时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勐地回头。 身后，站着一名身穿红色袈裟的和尚，月光下，他面容如玉，笑容温润，眉眼却是不悲不喜。 这模样，自然不是以前玄魔的模样。 「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阿玄。」他上前，双手合十拜见，「好久没见了，四哥哥和鹰夜哥哥还好吗？」 东方境和龙啸又对望了一眼，这称唿，这说话的语气，是玄魔还没变成邪魔之前的模样。 当他变成邪魔，眼底充满了戾气与嗜杀。 「我知道你们会来的，今天，阿若来过。」他静静地说。 「你是玄魔？」东方境盯着他，这模样叫人无所适从啊，出手还是不出手？ 而且，就这么看他，一点戾气都没有，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是我。」他竟是腼腆地笑了一笑，「今天阿若来的时候，我没敢跟她相认，不过她应该认出我了，我看到她一直在躲我。」 看来龙宝的感应没错，他真的是玄魔。 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管怎么看，都没办法看出一丝戾气与邪气，他已经是一只成年而且道行高森的神鹰殿下，玄魔要在他面前敛藏邪气，压根不可能。 龙啸不猜测，直接问道：「你不是在封印里吗？为什么出来了？里面的鬼魂是怎么回事？」 玄魔上前一步，「不如，进去坐下说？」 东方境道：「在这里说就行。」 到底是玄魔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阵法陷阱，还是在这里说吧，警惕一点没错。 他们实在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们见识过这厮最疯狂的时候。 而他们因为这厮，一个在受穷劫，一个也只是刚刚元神归位。 心里真是很不服气，大家都在那一场大战里魂散，玄魔虽说只是封印，但元神也分开了，算是魂散，而当重新归来之后，他全身仿佛不沾染半点尘世气息，超然若神，还这么英俊。 他们不进去，玄魔也没有生气，语气平和地问他们解惑，「我之前确实是在封印里，日夜遭受封印之火锤鍊，开始难熬，但后来也习惯了，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有一道邪气入侵，把我的元神抽走，抽出去之后，四道元神凝合在一起，但是，没等我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元神就被投入火炉里煅烤，把我煅分为二，善与恶，恶的元神被吞噬，我则被丢弃出去，说我无用，只会破坏魔气，我入了凡尘，遇到了一位高僧，我跟他说我罪孽深重，杀了很多人，高僧便收我为弟子，我遁入佛门之后学了佛法超度亡魂，赎我的罪。」 东方境和龙啸听了这话，震惊不已。 怪不得从他身上没有发现一点邪恶之气，原来元神被煅了。 「那你怎么来到大顺的？你不是在北唐吗？」龙啸问道。 「我后来知道阿若在大顺，我便来了。」他眉目里笼上了一层悲伤，「但是，看到她我也不敢跟她相认，她一定很生我的气，而且我发现她很怕我，我十分难过。」 「她怎么会不怕你？你杀了一城的百姓。」龙啸冷冷地道。 他垂下眸子，道：「所以我现在超度亡魂赎罪，你们回去告诉阿若，我会把以前所杀的所有亡魂都超度送入轮迴道，不会让他们纠缠她的。」 东方境一怔，「他们要纠缠龙宝？为什么？」 玄魔嘆息，「我当日大开杀戒是为了阿若，他们也知道，所以他们认为阿若是罪魁祸首，当年你们从我身上救出的魂魄，有部分已经进了轮迴道，但有部分怨气重的还滞留人间，已经几千年了，怨气越来越重，而我开始超度没有多久，所以，还没能渡化他们，他们一直都在寻找阿若报仇，应该很快就来到这里了。」 东方境听了这话，气得一佛升天，「你犯下的孽，要她来帮你承担？我不管，你把他们全部收下然后超度，不要让他们去找龙宝。」 玄魔道：「我来这里，就是因为阿若在这里，我知道那些冤魂会来找她，所以便着急赶来设下净坛，每日诵经吸引亡魂过来，希望他们来到的时候，能被我的诵经声音吸引过来。」 第519章 因为后患无穷啊 龙啸不解，「那些冤魂已经过了几千年都不曾入轮迴道投胎吗？那地府不管这事？」 第627页 东方境悻悻地道：「地府之前出过一些差错。」 「也主要是因为他们怨气太重，根本不够资格进轮迴道。」玄魔添了一句，顿了顿，又道：「经过这几千年，这些冤魂已经集合成军，有鬼王了。」 东方境心肝都气疼了，「那他们往日在哪里？为什么现在会过来找龙宝？」 玄魔一脸的愧疚，「他们往日都在封印一带守着，是追我的元神而去的，后来我元神破封印出来之后，他们便追着去北唐，我一直想超度他们，但是他们实在怨气太重了，大概是前些日子，他们知道大顺有人在收魂，几番打听之下，知道是赤龙族的公主，是他们的仇人，他们便整顿出发，前往大顺。」 「那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找你？」龙啸也很生气，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前来通报一声呢？ 「我如今有佛光护身，他们根本伤不了我，要释这一口怨气，要么復仇要么超度，没有别的办法，他们不接受超度，只接受报仇。」 东方境心真的好累啊。 当年魂飞身死救出来的那些亡魂，现在要去找龙宝报仇，就因为他们没办法伤玄魔这杀人兇手。 而最窝囊的是这样的玄魔，还没办法打他一顿，因为他浑身上下都是善良的气息，而且还在做好事超度其他亡魂。 「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不知道要不要说呢？」玄魔忽然又道。 「说啊！」龙啸兇巴巴地瞪他。 玄魔道：「是这样的，锻我元神那位，我听到他说要找封印他的赤龙神鹰报仇，诛灭赤龙族和神鹰族，毁天灭地。」 东方境差点一口鲜血吐出来，这是小事？ 「这是你说的无关要紧的小事吗？」龙啸都气坏了，「他都要把我们赤龙族和神鹰族灭族了，还是小事？」 玄魔侧头，「但这对于我要超度的大事来说，确实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因为就算你们被灭族，我也可以为你们超度。」 东方境捂住胸口，看来，他不仅被煅走了恶，还连智商都被煅走了，只留下了纯和蠢。 龙啸显然也没办法接受玄魔变成了傻白甜，咬着牙齿问道：「还有什么小事没告诉我们的，你一併告知。」 玄魔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兇恶而显得愠怒，反而愈发的温柔恭顺，「四哥哥，你别生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说！」龙啸逼近一步，眉目狰狞。 「他……他还煅了好多魔的元神，我所知道的也有七八个，那些魔当时和我在一个炉里，但实际上他煅了几炉，我则不知道。」 东方境脸色凝重，他本以为只是煅一个玄魔，那还能对付一下。 但如果煅了一批，力量提升之后和自己不是一个量级的。 「他是谁？」东方境问道。 玄魔摇头，「不知道，不认识的。」 「魔吗？」 「也不知道，因为我被抽出来的时候刚四魂凝合就被投到炉中去，等煅完出来，他吞噬了恶的元神，变成了一团火红的能量，看上去就像一团日头，至于没有吞噬我，是因为我只有纯善之气了，吞噬我会影响他的邪黑力量，所以他最后把我们都丢弃。」 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可麻烦了。 本以为接下来最大的敌人会是玄魔，也做好准备二次封印他，因为之前探查他的封印有裂缝了，有裂缝就肯定封不住玄魔这样的级别的魔。 他们私下其实都商讨过，要如何应对玄魔，但这一次他们认为不必担心，只要他不杀人，没有背负亡魂，合他们的力量可以再一次封印他。 哪里想过，这一次的困难直接跳级。 东方境对龙啸道：「他说要杀光神鹰族和赤龙族，也就是说，这个魔是我们合力封印的。」 「我们合力封印的魔也有好些啊。」 「去查一下，我们合力封印的，哪些已经破封印出去了。」东方境道。 「只能如此，我们走吧，去看看封印层。」 「鹰夜哥哥，四哥哥，请帮我给阿若带一句对不起。」玄魔追了上来，道。 「不！」东方境气唿唿地道。 玄魔嘆息，「那好吧，我自己去找她。」 东方境脚步顿时凝住，忍下一口气，「我给你带，你不必去找她。」 「有劳了！」玄魔双手合十，施礼目送他们。 东方境走出好远，越想越生气，丢下龙啸狂奔回去，逮住玄魔就是一顿胖揍，龙啸微怔之间，只听得拳头到肉的闷响和玄魔自在的一句句「阿弥陀佛」在黑暗之中迴荡。 「鬼王的事，你自己摆平，不要让他们找龙宝。」打完一顿之后，东方境算是出了小半口气，丢下一句恶狠狠的话之后才飞走。 龙啸在半道上等他，知道他回去揍玄魔了，「打他有什么用？」 「没用也要出口气。」 「打他出不了气，如果恶元神伴随，揍一顿还能出出气。」 东方境恨恨地道：「若无元神伴随，这一顿还暂时揍不起。」 龙啸嘆息，「那就是欺善怕恶了。」 「就是！」东方境理直气壮地道。 都这样了，还管他什么善恶呢？千不该万不该，给龙宝招惹这些麻烦。 几千年的恶魂，又修成了鬼王，还拥有一群恶鬼，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第628页 鬼吸收阴气是很快的，增加修为也很快，如果怨气足够，几千年抵得上神族几万年的修炼了，而且还不知道这些恶鬼到底有多少。 这一下子来两个麻烦，真够头大的。 境王府，龙卿若还没睡，在忐忑不安地等待他们。 他们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龙卿若。 龙卿若听完之后都惊呆了，所以，那个屠杀了一城百姓的玄魔，成了好魔？还做起了超度灵魂的善事? 「元神还能这样煅分啊？」龙卿若喃喃地道。 「可以，我们当初封印他的时候，就是把他的元神打成四块分开的，但不像他现在这样煅分善恶，这样煅分善恶十分残忍，烈焰熔烤，他被煅的时候，肯定吃了不少苦头，而吞噬恶元神的这个魔，也会遭受同样的痛苦。」龙啸道。 「煅他的到底是谁？什么魔？」龙卿若惊得瞳孔都放大了，「他这么拼，真的要杀光我们赤龙族和神鹰族吗？」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天界或者是神族很少去封印魔，因为后患无穷啊。 第520章 我们愿意减少修炼 东方境也一时凌乱，随即想起他的鹰蛋，问道：「龙宝，鹰蛋呢？拿出来看看。」 「给你了啊……哦，不对，我拿回来了。」龙卿若急急忙忙地从归墟里取出鹰蛋，鹰蛋最近没什么大的变化，就是光芒看起来比之前润了一些。 「这会是我的能力吗？」东方境接过来，可真盼着自己是天雷火神，可以保护赤龙族和神鹰族，「要怎么样才能把里头的力量给逼出来呢？」 龙啸说：「先别寄望于天雷火神的能力了，还是先查查到底是谁。」 东方境一扫桌子，东西全部稳稳飞向茶几上放着，一张纸，一支笔迅速到位。 几万年来，他们封印的魔不算多，但其实也不算少的，算了一下，有三十几个。 其中，十几个已经出来了，是东方境还是鹰夜的时候放出来的，是不是真悔悟了，还需要再调查一番。 没出来的还有二十个，与西角玄魔临近的封印，最厉害的要算是神兽睚眦了。 当年，他们是封印了睚眦而一举成名。 睚眦的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血嗜杀，而且还特别小气记仇，本来他是神兽，也有一半龙的血统，大家尽可能地不想惹他。 可这老小子真的太喜欢斗狠了，到处撩打，且下手特别的狠，杀了之后还要挫骨扬灰，元神驱散，不毁灭不罢休。 他以前虽说好勇斗狠，但是还不至于这么离谱。 也因为他的这个性格，大家都不想去管这事，反正没杀到自己的身上，那些被他杀的，就当自己倒霉好了。 再者自己一个很难却封印睚眦，要有组织才行，但谁愿意牵头呢？ 当年龙啸和鹰夜就曾经牵头，可谁信这俩毛小子呢？ 还有，如果睚眦从封印里出来，会不会寻仇呢？他这么记仇，渡化他基本不可能的。 所以，除非是真的让他元神散尽，一点神光都不留，那才真正的放心，但凡有死灰復燃的可能，谁都不愿意出这个手。 「是睚眦吧？」龙啸看着东方境道，其实，在数之前，他们就已经心里有数，很有可能是睚眦。 「我觉得像。」东方境双手插在头髮里，使劲地揉了一把，眉头蹙起，「那就麻烦了。」 「是真的麻烦。」龙啸哭笑不得，「如果是他，只能合我们两族的力去跟他拼了。」 「合两族之力……」东方境嘆气，眸子扬起瞧着龙啸，「怎么合？一起攻击他吗？大规模的攻击，虽然力量很大，但是，受攻击的面也大啊，少不了牺牲一部分，这还是按照他以前的战斗力，现在他更厉害了，真围攻他的话，我们两族要牺牲多少？」 龙啸沉默了。 当年执意要去杀睚眦，族中无一龙同意，但是他们非去不可，因为他们共同的好友，花神族领主的皇子殿下影宁惨死在了睚眦的手中。 但当年他们能封印睚眦，只是侥倖，因为睚眦杀戮太深，在打的过程中遭受到了业力的反噬，他们是逮到这空子，才可以成功封印睚眦。 否则的话，他们早就死在了睚眦的手中。 封印了睚眦收穫了外界的一致好评，但他们的心里是虚的，因为他们并非是为正义挺身而出，他们只是想帮好友报仇。 前生的鹰夜还背负着一个比较重的包袱，那就是神鹰族在十几万年前里，就出了一个赤厉，其他的在九大神族基本排不上名字。 所以，他走上了封印魔的道路，一则，是为了心中的正义感。二则是为了振兴神鹰族，到后来母亲被带走，他更加卖力去封印，因为可以获得实战经验增强自己的修为。 龙卿若听着他们说，自己没敢做声，因纵然渺小如她，也知道睚眦有多可怕。 自己那点本事，就像小北对烛龙爷，会一招被秒的。 沉默在蔓延，龙卿若才抬起狐疑的眸子，问道：「其实，睚眦算龙女掌管法度的三界吗？」 东方境道：「龙女掌管的三界，是天，地，妖三界，但睚眦是上古神兽，严格说来，龙女法度不束缚他，所以，龙女当年也没管这事。」 「那龙女如果出手，能对付他吗？」龙卿若问道。 「不知道。」龙啸顿了顿，「或许龙女的卍字大法可以，但是卍字大法杀伤力很大，把握不好会伤害无辜。」 第629页 龙卿若沉思了一下，双手放在桌子上，认真地道：「那还不简单？把他诱入洪荒界，再用卍字大法杀他不就行了吗？」 龙啸和东方境齐齐惊喜地看着她，「你炼成卍字大法了？」 龙卿若双手收回，下巴敛住，看了他们狂喜的脸一眼，没做声。 气氛一度也略微尴尬。 「没事，没事，」东方境随即笑着安慰，握住了她的手，「卍字大法不是轻易能练成的，你本来也没练多久嘛，我听说龙女们也要练好多年才能练成卍字大法的，你继续努力。」 「等我练成，只怕赤龙族和神鹰族都被毁了。」龙卿若觉得这事是不是可以请龙飞笙帮忙？她肯定会卍字大法的啊。 但是，如果睚眦不算是她法度管辖之内，她出手会不会不合适呢？ 毕竟，龙女只管天地妖三界，其他的不在她法度管辖之内，开了先例，有一就有无穷之多，会把所有的龙女都累死的。 她现在不是龙女，起码不是在职龙女，而且又是赤龙族的龙，她出手是最合适的，但前提是要她懂得卍字大法。 东方境认为坐在这里商议没有意义，还是出去再查探一番。 这一次，叫上了大魔，东方境知道他因为魔山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带他出去走走，免得他自己待在王府里胡思乱想。 狐神族。 这里的浊气越来越浓烈，空气中似乎都瀰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杀气，使得神心惶惶。 花神族领主怕了，加上一直被族中的长老们埋怨非议，她坐不住了，前去问赤狐女皇，本来是要商讨对策的，但是赤狐女皇心里也有些烦躁，见到她来问这事，更加不悦，「你瞎担心什么？你们花神族一样可以在漆黑中视物，只要熬过这段日子就没事了。」 「这段日子是多久？现在大家心里都很惶恐，很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受浊气的反噬，花神族无一不在怨我，你快些想想办法吧，」她越说越慌乱，「那要不，我们去找龙皇，我们愿意减少修炼。」 第521章 没阿酒这个人 赤狐女皇本来心里就十分急躁了，听她说这么没志气的话，顿时大怒，「你要去，自己去，我是不会去求他们的，现在有反噬来了吗？到最后关头了吗？」 「如果到了最后关头才去找他们，也来不及了，人家也未必会管我们。」花神族领主是个没主见的，但这一次知道事情的严重了，跟赤狐女皇据理力争。 赤狐女皇眯起眼睛，美丽的眼底烧着冷怒，「他们巴不得我们去求呢，会不管？他们会不管？他们就是自诩正义仁慈，如果我们去求，他们更觉得自己伟大，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但从今往后，我们就要屈居在他们之下，永远都抬不起头，所以，你要去自己去，我不会去，我们赤狐族都不会去。」 「你真要看着赤狐族都死光吗？」花神族领主也有些恼火了，她不想自己去求龙皇，她真的没脸自己去求，之前说了和赤狐族共同进退的，如果赤狐族能和她一起去，起码还不至于太丢份。 「你给我闭嘴！」赤狐女皇戾气尽显，逼向她，一巴掌狠狠地掌掴在她的脸上，「你再在这里妖言惑众，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花领主惊呆了，伸手捂住脸，「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赤狐女皇长袍一扬，眉眼阴鸷，「你再胡言乱语，我岂止打你，我会杀了你。」 「你疯了！」花领主听出其中威胁的意味，顿时狂怒，「你这个疯子，你会把我们都害死的，走，跟我去找龙皇，现在还来得及。」 她伸手去扭住赤狐女皇的手，便要把她拖出去。 赤狐女皇一脚便踹在了她的小腹上，把她踹翻在地，手中一道闪光出，花领主的脖子便露出了一道血痕，「你不要逼我对你动手，我狐神族这一次一定可以度过难关，你如果敢出去多说一句话，动摇军心，我就先杀了你，以儆效尤。」 花领主看到她恶毒狰狞的面容，慌乱地伸手摸了一下脖子，手中染了血，心中顿时大骇。 纵然是花神族的领主，但是她这些年一直都在权力斗争之中，疏于修炼，她知道自己不是赤狐女皇的对手。 「滚出去！」赤狐女皇一身冰冷，怒喝了一声。 花领主跌跌撞撞地出去，心头慌乱成一片，外头已经聚集了很多子民，眼神里都充满了恐惧，有些是带着刚成形的孩子过来的，这些孩子本来都没离开过自己的领地，现在搬迁到这里，日夜面对黑暗和恐惧，她觉得自己或许做错了。 「领主，赤狐女皇有没有说要怎么办？」一名花神族的神过来问道。 花领主稳住心神，但稳不住颤抖的声线，「再等等，她想办法了，在想办法了，很快就有办法的。」 「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会很危险的。」 「对啊，不是说搬迁之后就好吗？」 「现在比之前更差了，到处都是浊气瀰漫，我们都不敢修炼，怕修炼之后会更多的浊气。」 「就是啊，还不如听赤龙族说，减少修炼，把浊气再接入天雷火呢。」 「现在还能不能回头？我们去求一下赤龙和鹰夜吧。」 「领主，你说句话啊，现在到底怎么办啊？」 「再等等，再等等！」她慌得手足无措，无法应对这样的场合，尤其当所有神都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她的时候，她头皮简直发麻。 第630页 「不能再等了，再等就真的出大事了。」连赤狐族的神也是这么说了，他们一同推门进去，求见赤狐女皇。 在大家猜忌和吵闹之中，赤狐女皇放出了很多辟灵珠，并且跟大家承诺，不用很久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辟灵珠放出之后，确实瞧着浊气是淡了点，大家暂且相信了她的话，再等些时日看怎么样。 但是，两族搬迁至此，圈的地方很大，但几乎都聚在同一个地方，赤狐女皇放出的辟灵珠，很多都是假的，只不过是把浊气驱赶远一点，但依旧还在这一片领地上。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黑气聚集得越来越浓，就像墨汁一样，化都化不开。 花领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虽然领主的地位很重要，但其实现在赤狐族已经把花神族吞併了，她口口声声说的是狐神族，她的狐神族。 她留在这里，只是赤狐女皇的一条狗，而且是一条岌岌可危的狗。 她一定要另谋出路。 她叫了两名心腹过来，商议逃走的事。 她认为直接去赤龙族，龙皇或许连赤龙界都不会打开，因为她们确实是背信弃义在前。 所以，她跟心腹建议直接去人间界找鹰夜和龙小九，龙小九单蠢可以忽悠煳弄，再不行的话，哭几声总能打动她的。 就这样，她带着两名心腹便趁黑离开，可到了领地界的时候，却被领地的两名护卫发现。 「花领主，你们要去哪里？」护卫都是赤狐族的战士，修为高深。 花神族领主心头一慌，催动灵力把心腹侍女推向他们手中的法璋便迅速逃去。 法璋乃是尖锐的利器，凝了修为在上头，两名侍女被串在了法璋上，本身的灵力催发出来，确实能困住他们一下，给花神族领主换取逃生的时间。 但这两名可怜的侍女，就这么死在了法杖下。 两名赤狐护卫有些吃惊，花领主这是什么意思？只不过问她一声，又不是限制她离开，为什么要杀了这两名侍女神。 女皇说过，谁要离开都可以，因为浊气会追随而去，七大神族不会收留她们，谁愿意惹祸上身？ 狐神族的神都没有走，不是因为不想离开，而是离开之后浊气跟随，真要发生反噬的时候，身边连个帮忙的神都没有，现在大家聚在一起，起码还能一战。 这个花神族领主是疯了吧？ 疯归疯，也太狠毒了些，跟随了自己这么久的侍女神，说牺牲便牺牲了。 花领主仓皇逃出去之后，便来到人间界。 在人间界寻找龙小九也不难，凭着赤龙之气就能寻到。 所以，她很快就出现在了境王府门口，守门的是吴韶珲。 「谁？阿酒？没这个人。」吴韶珲扬手就驱赶，这么漂亮的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小九，她叫小九。」 吴韶珲继续扬手，「大酒小酒都没，这里是王府，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来。」 「你……」花领主气得很，一道灵力袭向他的小腹，本意只是把他击退，但蹲在门房室的小北刚站起来就看到他出手，飞身而出，一巴掌盖在了花领主的脸上，「什么人？敢在境王府内放肆？」 第522章 好一朵落魄的牵牛花 小北这一巴掌盖得花领主整个懵掉，再抬头看这个怒气沖沖的人，心头大骇，龙小九守门的人也这么厉害吗？那他们是有多大的本事啊。 但想到自己好歹是花神族的领主，是龙小九的长辈，不可丢了威风，伸手便探向小北的胸口，灵力在指尖上萦绕，散出一朵朵的花，要钻入小北的心肝脾肺肾。 小北最讨厌这些花里胡哨的招式，有本事与他拳拳到肉地打，哪怕像烛龙爷和老龙外公那样一招秒没了也行。 谁家打架放花啊？这不是侮辱他只懂得花拳绣腿吗？ 好在他也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当即双手拢了一波金圈，把花全部笼罩住，往花领主身上再一罩，金圈把花领主团团包裹，这天雷火心脏的力量非同小可，这一罩之下，花领主竟然显出了真身。 小北嗤了一声，连他一招都吃不了？没本事还敢来欺负珲记？ 而且她刚才出招这么恶毒，如果他不是蹲在里头帮刺多多抓墙角的蜈蚣，吴韶珲不死也重伤。 小北把金圈收窄，缩小，珲记定定地看了许久，眨巴着眼睛问小北，「这是什么花儿啊？没见过啊。」 「茶花！」小北瞧了一眼，道。 「不可能，我见过茶花，不是这样的。」 「那就是芍药。」小北说。 「芍药吗？」珲记若有所思，也觉得不像啊，很不像，甚至都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要么就是月季或者木槿。」 「木槿这么小一株吗？」 「嗯，有小的。」小北捧着金圈进去，「我给大姐瞧瞧。」 珲记喊了小倩过来守门，也跟着一块进去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刚好从廊下走过来，见小北用金圈托着一株花，东方境随口道：「哪里摘的矮牵牛？」 矮牵牛？吴韶珲瞧了小北一眼，这人不认识花。 小北耸肩，「谁好这娘们唧唧的东西？我从来都不赏花的。」 「你不赏花？我记得麒麟山上，那些院子摘种了许多的花。」龙卿若说。 第631页 「也不是我种的。」平日里谁会没事去看一朵花呢？ 花领主在金圈里，东方境暂时无法辨别她的身份，倒是龙卿若的感应到位了，眯起眼睛盯了好一会儿，「花神族领主？」 天啊，花神族领主难道不是牡丹吗？为什么是牵牛花啊？不对啊，龙卿若记得花领主是牡丹花啊。 可她就是感觉到这朵花就是花领主，那感觉不会出错的。 「小北，放她出来。」东方境眸色微抬，道。 小北撤了金圈，花领主滚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下才恢復人形，慢慢地站起来，龙卿若和东方境一看，正是尴尴尬尬的花领主。 大魔和龙啸也走了出来，看到高高在上的花领主竟然来到了境王府，那可真是新鲜事稀罕事。 「小九！」花领主看向龙卿若，觉得都是女子，跟她开口会比较合适，「你要救救花神族啊，赤狐皇后已经把花神族侵占了，她还把我的两名侍女神残忍杀害，她想吞併其他神族，你一定要阻止她，我是千辛万苦才逃出来到这里找你的，半道上差点被追杀死了，求你救救我。」 龙卿若问道：「你不是牡丹吗？」 「这……你得答应救救我啊。」 「不是，你不是牡丹吗？」龙卿若只好奇这一点，貌似也见过她露出真身，确实是牡丹来的，怎么现在变成牵牛了。 而且，她记得花神族的皇族就是牡丹啊。 花领主上前一步，「你不要说这些，赤狐皇后真的很危险，她会诛灭其他神族的，你们不能袖手旁观啊。」 「她确实很危险。」浊气反噬随时都会来，她当然危险，「但你不是牡丹吗？花神族的皇族都是牡丹。」 花领主见她一直纠缠这事，只得如实相告，「我皇父是我的舅舅，我娘与牵牛神生下了我，求舅舅把我收留，舅舅为了不让其他神看出我的本神，所以才用了灵力加持，给我变了牡丹，可我这些年疏于修炼，就维持不了牡丹体。」 龙卿若侧头，「但我没听过牵牛神，倒是听过牵牛妖。」 花领主神色有些恼怒，「你扯这些干什么？你到底救不救？我以长辈的身份来求你，是给你脸了。」 「你不要给我脸，我不稀罕。」龙卿若扬手，「小北，把她带出去，王府不招待这些毫无廉耻的老东西。」 还长辈呢，长你个矮牵牛！ 花领主听了这话，生气得嘴巴都歪掉了，指着龙卿若大声骂道：「龙小九，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在人间这么久，懂不懂得尊重长辈？我是你的长辈，我是花神族的领主，你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地对我……啊，放开我，放开我……」 她的话没说完，小北就动手了，金圈一罩，又是一株矮牵牛被裹在里头，小北悻悻地道：「骂我大姐，管你是什么领主，你听过天雷火神吗？我就是天雷火神的心脏，你敢在我面前放肆，欺负我大姐，去臭水沟吧你。」 说完，手一托飞金圈，金圈直直飞上去再呈抛物线把牵牛花甩出去，稳稳地插在了王府外街后的臭水沟里。 东方境和龙啸对望了一眼，这么弱啊？ 「看来，她确实没怎么产生过浊气。」龙卿若说。 确实，就这修为，怎么能够当上领主的？ 「龙爹当年为什么扶持她当领主？」龙卿若很是诧异，龙爹太煳涂了吧？ 「因为这是老花领主的遗愿，说是要让他的孩子当领主，求咱龙爹一定要尽力。」龙啸说。 「但是，她也不是花领主的孩子啊。」龙卿若说了之后，想了想，收养的也算是自己的孩子，也没毛病，但是，老领主听说很英明的，这关乎花神族兴衰的大事，怎能如此草率把位置传给了她这株牵牛花呢？ 东方境嘆气，「花领主本身是有儿子的，影宁，他很出色，可惜的是他死在了睚眦手中。」 「我知道他。」大魔举起手，「我见过他，见过几次，是一朵富丽堂皇的白牡丹。」 龙卿若赞赏地看向大魔，「大魔你真有文化，竟然知道富丽堂皇这个成语，你太了不起了。」 大魔笑逐颜开，「跟青先生学的，青先生学识渊博，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珲记问道：「那我呢？」 「你是最机灵的人。」大魔对他竖起大拇指。 珲记嘿嘿了两声，确实是。 东方境兀自沉思了一下，忽然抬起头看着龙啸，「你说花领主的遗愿，说要龙爹助他孩子登位，这个孩子会不会指影宁呢？」 第523章 她身份存疑 龙啸一怔，「但是，影宁死后，我们就一直没找到他的元神，花神族也找了好久啊，都说没找到，估计是已经元神飞散了。」 既然是元神飞散了，老领主说的应该就是那朵牵牛花了吧。 任谁都会这么理解吧？ 而且，以前的牵牛花似乎没这么功利没这么煳涂，后来是为了争夺位子，又极力打压族中一些反对的声音，才导致后来越发走歪。 龙啸没有龙卿若这么没良心，在这件事情上，他觉得龙爹没错，所以不可能埋怨龙爹。 大魔缓缓地道：「赤狐族和花神族遭受反噬的时候，我见过，在我去那个时光隧道的时候，误入了那个地方，我看见惨绝人寰的一幕，那些孩子都逃不出去，被打死了。」 第632页 大家闻言，怔了一怔之后，沉默了。 心里总归是不忍的，不管是人还是神，对孩子都有天然的包容心和怜悯心，加上那些孩子都不怎么修炼过，没产生过浊气，却要跟着遭殃，实在很不公平。 而且，他们是最无力反抗的一群，因为几乎没有修为或者修为低微，只能是躺一平任打了。 大魔喜欢孩子，特别喜欢，因为孩子单纯无辜，脑子里几乎没什么杂质。 想龙蛋宝那样的小孩，脑子里有千奇百怪的想法，那是比较少数的，但是龙蛋宝也讨魔喜欢啊，因为她爱说话，爱笑，还爱用微弱的灵力去试图掌控一切，那管家婆似的模样好搞笑啊。 小北道：「那如果真遭殃了，我们就只救他们，如何？」 「去了就不可能只救他们，我们都不是狠心的。」东方境很清醒的，不见犹可，见了总不能不管，哪怕心里反覆地说不管，但会忍不住出手。 而他们救得了多少呢？睚眦的威胁在头顶上了，他们也烦到想吐。 大魔拉着小北飞身而起，「走，我们去瞧瞧花神族和赤狐族如今是什么情况。」 说多了无益，不如亲眼去看一圈，事到如今，如果他们还不知道悔悟，那真是不死也没用了。 大魔和小北走了之后，花领主又回来了，这一次态度好了很多，或许是因为浑身发臭的缘故，着实也威风不起来。 「小九，我跟你爹是世交，你就看在你爹的份上，帮帮我，我知道你们有本事的，你们去把花神族的神全部救出来。」 龙啸偷偷地附耳道：「大蛋，我之前听说她曾经肖想过我们龙爹的。」 龙卿若眯起眼睛，似乎是有这回事啊。 也亏得龙爹意志坚定，不然的话，这朵牵牛花岂不是成了她的后妈？ 想想就可怕。 龙卿若坚持把她赶走，推搡出门去，她就躲在门口，坚决哪里都不去。 而她的浊气也寻到了她的踪迹，悄无声息地跟着过来，她的浊气确实不多，可见修为实在不高。 怪不得逃出来了，逃出来之后，她就不必和他们一起遭受反噬。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想要救花神族，不过，也许真想救，只是目的却是因为还能继续统御花神族，当她的大领主。 东方境对她的身份存疑，带着龙卿若便去了隔壁找鹰娘。 鹰娘因为要收回那点神光，所以会回来人间暂住。 鹰王自然是跟随在侧的，分别那么久，现在媳妇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 鹰王听得说花神族领主来了这里，气得够呛，「她脸皮可真厚啊，怎么还敢来？」 「她想让我们去救花神族。」东方境淡淡地道。 鹰王怒道：「怎么救？救一两个还行，花神族多少子民啊？救得过来吗？她这是让你去送死，这死不要脸的东西在哪里?我去甩她大耳刮子。」 鹰娘压压他的手，「不用激动，听儿子说说。」 东方境道：「这个花领主是牵牛花，她自己的解释，说她是老花领主妹妹的女儿。」 鹰娘微怔，「老领主有妹妹吗？」 鹰王想了想，「似乎是没有的。」 「没有？老领主没有妹妹吗？」东方境愕然，这朵牵牛花还撒谎啊。 「没有，我确定他没有妹妹。」鹰王很肯定地道。 龙卿若拉着椅子坐下来，好奇地问道：「但是，众所周知，花领主是老领主的女儿，现在她说是妹妹的女儿，那这牵牛花到底是谁的女儿啊？」 「我怎么记得她是牡丹，不是牵牛啊。」鹰王都有点懵了。 「她是牵牛，小北逼出她的真身了。」东方境说。 鹰娘也很疑惑，按说不可能的事，她记得花领主是有女儿的，女儿是黄牡丹，儿子是白牡丹。 牡丹为什么会变成牵牛花了？这几乎不可能的，因为九大神族这么多神都没看出她是牵牛花。 「她说，是因为老领主帮她用灵力加持，营造出她是牡丹的假象。」 鹰娘摇头，「这话骗骗你们这些小辈可以，灵力加持出来的幻象，但凡有高深修为的都可以看出来。」 东方境接话，「娘说得对，她是看不出来的，而且确实有牡丹花神之气。」 大家都十分疑惑，看似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这本身就充满了诡异。 龙卿若想起自己感应的时候，也是感应到牡丹花神，但看到花领主是矮牵牛的时候，也特别的意外。 她所知有限，胡乱猜测了一下，「那会不会本来就真的有一个花神公主，但是却被这朵牵牛花杀了，再吞她的元珠？呃，那也不可能，牡丹花神不可能被牵牛花所杀，牵牛花不是神，花神族就没有牵牛花神。」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她。 但东方境随即道：「不应该啊，她没有妖气。」 也对啊，牵牛花不是神，就必定是妖。 妖气是藏不住的，哪怕被神族之气掩盖，修为高的神还是可以嗅出来。 否则，为什么当初的珲记吞了妖之后，就马上被发现了。 鹰王道：「我去一趟，找花神族的老神问问，这里头有蹊跷。」 鹰娘也贊成，道：「快去问问，若是花神族的领主出了错，连累龙皇的，毕竟，是龙皇亲自把她扶持上去的。」 第633页 赤龙和神鹰已经结了亲家，那就是一家神，断不能让龙皇声誉受损的。 鹰王立刻出发前往狐神族。 他去到的时候，也刚好遇到要离开的大魔和小北，他们跟护卫了解了一下，得知花领主杀了自己的两名侍女神，仓皇逃去的。 压根没有被追杀。 赤狐族的护卫战士不是滥杀无辜的神，虽然他们固执，顽固，听从赤狐皇后的命令，但不代表心狠手辣。 他们也让大魔和小北看到侍女神的尸体，是两株茶花，中了法璋死的，护卫神保下了一丝元神。 第524章 差点没把鹰王气死啊 九大神族，只有赤狐族和花神族弄这些等级的玩意。 其他神族虽说有护卫，有战士，但没有奴婢，侍女这些。 即便当日鹰夜身边的小辉小倩，也只是护卫神，不是奴才，若是真当奴才，鹰夜也不会为了小辉受了蚀骨钉。 大魔和小北听了护卫的话，都特别的愤怒。 「你们这每天遮天蔽日的也不是办法啊，不怕死吗？」小北问他们。 护卫有些无奈，「能怎么办呢？不管我们去到哪里，这些浊气总是跟着我们的，要死，也跟自己的亲神死在一起啊。」 「那当初你们为什么不跟着赤狐皇走啊？」 「不信他。」护卫说。 大魔和小北对望了一眼，这么奇怪？自己的皇都不信，偏信那皇后？ 「为什么啊？」大魔问道。 护卫犹豫了一下，道：「他杀了皇后，杀了小公主。」 「杀了皇后？你们皇后不是还在吗？」 「不是这个，是以前的皇后，她刚生下小公主，就被皇杀了。」 「不是吧？」大魔觉得再残忍的，都不会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下手吧？ 「大家都这么说，当时大家以为她们只是失踪了，我们现在的皇后还派护卫出去寻找过，她自己也出去寻找过，结果发现皇后的元神被打散了，我们赤狐族就只有皇有这能力，如今的皇后还曾经当着我们的面质问过他，他没否认，皇后因此痛哭了一场。」 「对，我们就是因为现在的皇后和我们皇后姐妹情深，才选择跟着她的，可如今看来，她也有些癫狂了。」 大魔摇头，「我不信，我觉得你们被蒙蔽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赤狐皇没有否认，但是以你们这个皇后的德行，她不是有一点癫狂，她就是十分的非常的疯狂，拿你们的命当蝼蚁呢。」 小北深以为然，点头说：「这事，你们谁牵个头去调查一下吧。」 「怎么牵头呢？长老们都信她的。」护卫说。 小北道：「凡事都要讲究个因由动机，赤狐皇为什么要杀皇后和小公主呢？」 「听说，是因为皇后比他更得狐心，大家都十分尊敬皇后，皇后在赤狐族是一唿百应的，他觉得皇后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小北经歷过皇权斗争，觉得这个理由也算是足够的。 大魔却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亲情在他看来比一切都重要，无法想像赤狐皇会因为权力的事而杀了自己的妻子。 而且，如果真的因为权力斗争，杀妻子之后为什么还要杀女儿呢？女儿才刚出生啊。 小北再问道：「如果是你们以前的皇后回来了，你们听不听她的话？」 两名护卫神几乎没有任何思索，「肯定听啊。」 大魔嘆气，如果赤狐皇后没死，那起码还能回来带领这群傻子走出去想办法。 但不得不说，赤狐皇确实没什么魄力，自己逃出去的时候，带了为数不多的神，那应该还算是他的死忠心腹。 他们也不去管赤狐族的事了，这些事情听过便算，毕竟也没有办法把赤狐皇后找回来。 他们要走的时候刚好遇到鹰王，鹰王便拉着他们进去找了花神族的老神，问花神族公主的事。 老神听说花领主是牵牛花，都大为骇然，连忙摆头，「不可能的，我们领主是牡丹，不是什么牵牛花。」 「小北把她的真身逼出来了，她就是牵牛。」大魔说。 老神还是不能够相信，一直说：「我们领主就是牡丹，就是牡丹，不是别的花。」 「那你们花神族有牵牛吗？」 「没有，我们花神族没有牵牛……」老神说着的时候，却忽然定了定，「牵牛……牵牛就是黑丑，我记得，我记得……」 「记得什么？」鹰王性急，急忙问道，「什么黑丑？」 「黑丑花。」老神忽然喘了一口气，有些心脏负荷不来的样子，「曾经，我们花神族有一个黑丑花神，以前就是跟在公主的身边，但是她已经死了。」 小北听出了问题，急忙道：「您老快说说。」 鹰王见他们俩完全占据了主场，便往前逼了一下，想把大魔逼出去，奈何大魔身体健硕，他没把大魔逼出去，自己反而踉跄了一步。 没办法只能绕到了老花神的身侧，听他说这段事情。 「我们花神族之前是有一个黑丑花神的，也是唯一一个，因为她性情敦厚，但细维护不到家，老领主便安排她在公主的身边，跟公主学点本事，回头嫁出去也算是繁衍了她黑丑花，但是，她却在跟随公主修炼中，出了差错，导致气反噬钻心，就这么元神飞散了，公主为了救她，也受了伤，损了元神至今都没能恢復。」 第634页 老神说着，无奈地嘆气，「但是也因为她的元神受损，修为被削，才会性情突变，与往日大相迳庭。」 「有问题啊，这里头肯定有问题。」鹰王这直肠子一听，就直接说了，「你们不查一下吗？损了元神可以修復，而且这是好久之前发生的事吧？到现在都没修回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老神一脸的茫然，「这里头有什么问题？修为大损，性情突变，这不是合理的事吗？」 「不合理。」鹰王大声地说，伸手扬了一下浊气，「如果按照你说的话，现在的公主就是黑丑神，公主不见了，而我们所见她还是牡丹元神，那就是因为她吞了牡丹神的元珠。」 「这怎么可能？黑丑神怎么可能杀了公主？」老神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甚至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鹰王听他如此笃定固执，暴脾气上来了，握住他的双肩便摇着说：「你清醒一点，听清楚，她被逼出了真身，她就是黑丑，不是牡丹，明白吗？为什么不是牡丹？又为什么我们看着是牡丹？就是因为牡丹神的元珠盖过了她的本身，她修为不高，她也不敢修，修的话黑丑元神会盖过牡丹元神，你明白吗？」 「但问题就是，黑丑不可能杀了公主，吞了公主的元神。」老神还是一脸的茫然懵懂，觉得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鹰王心累，「她已经被逼出真身了，她就是黑丑，现实情况是这样，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你自己想个理由吧。」 「是公主吞了黑丑？」老神迟疑了一下，因为黑丑不可能杀得了公主的。 鹰王凑在他的耳边大吼，「如果是公主吞了黑丑，那么她的真身就依旧是牡丹，不会是黑丑。」 「对哦！」老神点点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黑丑反正杀不了公主，她没这本事。」 鹰王气得差点享年十万岁。 不说了，回人间。 第525章 再逼出她的真身 老神还觉得他们莫名其妙，说了一大通不可能的事情之后，就气唿唿地走了。 但是，领主如果变成了黑丑，确实不正常。 他回去与花神族的老神商量了一下，看要不要去看个究竟，这事虽然离谱，但鹰王和大魔神说得言之凿凿，看样子不会有假。 在他们固有的思维里，认为弱者是不可能杀得了强者的，当年公主的修为比黑丑不知道高出多少，黑丑就不可能吞得了她的元神，就算可以吞，那等于是公主的修为被她所用，那她的修为也该跟公主一样高才是。 在退一万步说，她故意隐藏自己的修为，但是到了天雷火里的时候，生死关头，她看着是拼命了，但是也依旧和公主当年差一大截。 最终他们决定下去看看情况。 于是，在鹰王他们离去不久，十几个老神拖着一身的浊气尾巴，降临人间。 刚回到境王府的鹰王，远远就看到他们了，他揉着脑门看上去，见他们拖着一身的衰气过来，看着好倒霉的样子，心里真的好生气啊。 而且，为什么要飞得这么慢啊？就不能嗖地一声地来吗？ 也幸亏是天黑了，到处一片漆黑，也没什么人习惯无事就看看天，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 但是，境王府里也不是人人都知道这些事情，总有一些不知道内情的伺候丫鬟小厮，因为是大规模地降临在境王府，难免就引起了注意。 还是小北聪明，在他们落地之后，一道金圈笼罩过去，先逼出他们的真身，那样大家围过来看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一堆植物。 只是，十几株没带泥土的花，就这么定在了地上，也实在让人惊异。 东方境把围观的无关人等打发下去之后，和龙卿若快步过来，嗯，这一次是真有茶花，芍药，荷花等了。 这些花全部都被浊气笼罩，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挺倒霉的。 没等问话，一直躲在外头的花领主看到自己的族神飞下来，不顾一切地闯进来，飞奔到他们的面前，激动地道：「你们也逃出来了？太好了，能逃出来就好。」 小北撤了金光，让他们变回人形。 茶花神就是跟鹰王对话的那位老神，听了花领主的话，他怔了一怔，「什么逃出来？领主，出什么事了？」 「不是，你们不是从赤狐女皇手中逃出来了吗？你们逃了多少神？有受伤吗？」花领主问道。 「我们是下来了，但是需要逃吗？直接飞出来就行啊。」芍药神有些茫然地看着花领主。 花领主大惊失色，「直接飞下来？没有遇到护卫神吗？她把护卫神撤走了？」 芍药神说：「护卫神没撤走，我们也遇到了，但跟他们说一声就行啊，领主下来的时候遇到阻拦了？护卫神不让你下来吗？」 大魔冷冷地道：「人家只是问了她一句，她就把两名侍女神推向护卫神的法璋，两名侍女神都死了。」 茶花老神骇然，「什么？领主身边的侍女神，是我们茶花族的，领主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们做错了什么？」 小北说：「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以为狐狸神把她们禁锢起来，怕自己逃不出去，就牺牲了两名侍女。」 龙卿若看着花领主，忍不住骂道：「你真是又自私又歹毒，我觉得你比赤狐皇后还更坏，花神族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领主?」 第635页 花领主也很生气，她分明是长辈，却总是被龙小九以小辈的身份攻击，脸色一沉，「你够了，我也不想的，我怎么知道赤狐族愿意放我们离开？」 「不知道你就推两位侍女神去死？你不会等护卫神出手之后，再跟她们打一场吗？」 「她们是心甘情愿为我赴死的，你管得着吗？」花领主怒斥。 「滚吧你！」龙卿若怕自己都忍不住出手撕了她。 茶花神连忙道：「先不忙着走，我有话要问领主的。」 他转过头去问花领主，「他们说你是黑丑花神，是真的吗？」 花领主脸色顿时惨白，她被逼出真身之后也没有担心过这点，因为毕竟这里不是花神族。 「还说老领主其实是她的舅舅，她是老领主的妹妹和牵牛妖所生的。」龙卿若添了一句，这话她不是很相信，因为这个故事，有点像影姬的故事，该不是现学现卖吧？ 茶花神摇头，「不可能，且不说老领主没有亲妹妹，就算有，也不可能嫁给妖。」 「我不是，我不是黑丑。」她摇头否认，脚步慢慢地后移。 鹰王一记灵力袭击过去，用的劲很大，狂风之中，花领主被逼出了花形。 众人一看，顿时诧异，并不是牵牛花，是牡丹啊，还是黄牡丹呢。 「怎么是牡丹？」龙卿若惊愕地问道，「小北，怎么回事？」 小北挠了一下脑袋，怎么回事？ 花领主变回了人形，被鹰王这一击，受了伤，她伸手抚住胸口，愤怒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落井下石吗？你们太过分了。」 茶花神连忙道歉，「领主，对不起，我们不是怀疑你，只是鹰王这么一说，我们过来问个明白，现在看到领主是牡丹，那就没有疑问了。」 「是的，领主莫要生气。」芍药神也附和着一起赔不是。 花领主怒火中烧，「你们几个实在煳涂，怎么跟着他们胡闹？还质疑我的身份，岂有此理，还不走？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她说着便往外走去，脚步很急，仿佛是要迅速逃离的样子。 「你不要走，把话说清楚。」鹰王喊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也不信我。」花领主回头，眼神变得冷狠，「鹰王，我与你都是一族领主，你今日质疑我的身份，贸然对我出手，到底有什么居心？这件事情，我会追究……」 小北趁着她发飙之际，一道金圈祭出，如之前那样笼罩住花领主。 花领主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身子一矮，又被逼回了矮牵牛，也就是茶花神所说的黑丑神。 小北双手一收，金圈飞了回来落在他的手中，他举起手捧着，里头那一株黑丑花蔫吧蔫吧的，毫无精神。 花神族那群譁然，「天啊，真的是黑丑？」 「怎么会是黑丑？刚才还是黄牡丹。」 「到底怎么回事啊？」 鹰王也狐疑得很，怎么？他打的不算数吗？ 小北单手往头髮上一扫一压，眼眉扬起，沖鹰王傲然一笑，「一般修为，还真逼不出她的真身。」 第526章 鹊巢鸠占 花神族那十几位都惊呆了，这一波心理沖一击实在太大，一时无法接受。 她是黑丑花神，那公主呢？公主在哪里？ 茶花神终于是先反应过来，冲过去声嘶力竭地吼，「公主呢？你是不是杀了公主？」 小北破了金圈，她滚下来，这一次终于变回了自己黑丑化成人形的原身，而不是之前的模样了。 她以本体化作的人形，也清秀美丽，但是比之前却是差了许多。 她趴在地上，面对大家的怒气，吓得瑟瑟发抖。 实在是她已经当了太久的领主，早就忘记了自己是假的。 她从没想过被揭穿之后如何应对，所以面对茶花神的质问，她只是惶恐地摇头，然后不断看向后面，看能不能逃出去。 「公主呢？说啊！」花神们心态都崩了，皇子死了，公主也没了，花神族这么多年斗来斗去，最后却是扶了黑丑花神上去做领主，「你如果不说，我就杀了你。」 这实在是最低端的威胁。 正当东方境等脑子正常的认为花领主不会说的时候，她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没有杀公主，是她自己走火入魔，元神飞散了，我只是趁机……我只是趁机把她的元珠吞了，我没有动手伤她一分。」 显然，杀了她就是最大的威胁，确实，他们也不说虚的。 茶花神跳起来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气得脸都青了，「她走火入魔，你为什么不说？她修炼的时候让你护法，就是防着出事，一旦出事你可以出来找大家帮忙，枉费公主这么相信你，你袖手旁观不说，还吞了她的元珠，而且你当时在场，哪怕不出去喊神帮忙，以你的能力，也能帮公主脱离险境，是你杀了公主！」 「是你杀了公主！」十几位花神拖着一身的浊气上前，齐声怒斥。 黑丑花神吓得转身便跑，但怎么可能跑得掉？不等花神们出手，小北又一个光圈罩着她了。 小北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任何人，任何神，能从我的手中逃脱，你就更不能，好好解决问题，别想着逃。」 撤掉光圈之后，黑丑花神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实在是没有想到现在还会被揭穿身份，所以毫无应对的办法。 第636页 「说，公主到底怎么样了？」茶花神怒目而视，怒意几乎要把她撕碎了。 黑丑花神颤抖地一五一十道来，根据她所言，当日公主修炼的时候岔气导致浊气在体内横行，走火入魔，她是想施救来着，但是，她最后选择袖手旁观。 因为她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她看到了公主在花神族的名望，受神敬重，老领主对她疼爱有加，她很羡慕，一个邪恶的念头在脑子里生出。 如果公主死了，那她可以在元神飞出，元珠碎裂之前，吞下元珠，她知道公主的元珠一定可以覆盖她的元珠，只要幻化公主的模样，就没有谁能看出来。 而且，她一直跟在公主的身边，公主的言行举止她最熟悉不过，公主惯常与谁来往，感情如何，她都一清二楚。 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出手救了公主，那她就永远都是黑丑花神，寂寂无名，且没有自己的族神。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公主元神分散，但是她没有想到公主死之前，孤注一掷地自己把元珠逼裂，试着让元珠去捕获自己散去的元神，有否捕获到，她不知道。 但是，她用尽全力把公主残留的元珠吞下，因为吞下不多，无法掩盖她的元珠，没办法之下，她只能把自己的元珠取出，削了一大半，自己只留了一丁点与公主的元珠结合。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修为和灵力这么低。 她就算修炼，也很难修炼，因为她只知道黑丑花神的修炼方式，而黑丑花神的元珠就那么一丁点，压根修炼不起来。 又更是因为修为低，她才想争夺领主的位置，这样才能做到号令百花，有公主昔日的威风。 她刚叙述完，花神们就扑上去围殴了她一顿，打得她气若游丝之后，再把她的元珠挖出来，当场以烈火煅了她的丁点黑丑元珠出来，还给了她，给她续住这条命。 纵然如此，茶花神的怒气还是不能消减，「暂时留你性命不是仁慈，而是等找到公主之后，让公主来亲自处置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黑丑花神已经奄奄一息，丁点的元珠嵌回来也没能为她增加多少修为，以她现在的本事，遇到了恶鬼都要躲。 小北一脚把她踹出去，这玩意，留在境王府，就是玷污了境王府的青石板砖。 茶花神痛哭流涕之后，对东方境和龙卿若说：「我等先去寻找公主，若能寻到公主，还求殿下和公主再给我们花神族一次机会，我们老煳涂了，却不能害了整个花神族啊。」 「你还是先把公主找回来再说吧。」东方境没答应他什么。 所谓的给一次机会，其实就是再把他们花神族的气接回天雷火，这改来改去的，他累不说，还有可能损害到七大神族。 「告辞！」花神们也知道他不可能马上答应，眼下确实是找公主要紧，施礼后拖着衰气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事真是峰迴路转啊。 但是，细想一下，也确实有这个可能，护法神一定要信得过，要绝对可靠，否则的话，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鹊巢鸠占还算小事，占了之后闹了这么一大出，是要把花神族灭族的。 龙啸说：「幸亏公主在元神飞散之前，逼散了元珠去捕获元神，否则整颗元珠被她吞了，事情比现在要严重得多。」 能力越大的坏人，破坏力就越大。 她之前总是沉迷于花神族里的领主之位斗争，是因为她没有大本事，如果吞下公主的元珠，本事大了，她所作的恶就绝对不止这样。 大家对这事也没有过多的讨论，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花神族和赤狐族的事，让他们自己忙活去吧。 而眼下他们需要应对的是睚眦一事。 龙啸让龙卿若亲自去见一下玄魔，这是为了印证玄魔的话是否真实，龙卿若有感应，她能够辨别真伪。 以前的玄魔，实在是太邪恶了，他们必须要留心这点。 「九仔，你觉得怎样？让她去吗？」龙啸知道东方境心里肯定会有些芥蒂的，以前的玄魔对大蛋实在痴迷太深。 「如果要去，我们陪着去吧。」东方境也知道必须要确定真伪，对玄魔真的要多留一个心眼。 他们都是神族，对魔族的能力还有各种邪法不了解，如果魔族有一种邪法能让魔看起来比较纯洁，那就容易被矇骗过去。 第527章 影宁 龙卿若没意见，虽然她对玄魔心存恐惧和恨意，但是为了解决事情，也必须要去面对的。 「龙宝，」东方境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知道她对见玄魔也有恐惧，心疼地道：「你如果不想去的话，那就不要去。」 「去吧。」龙卿若看着东方境，勉强地笑了笑，「总要面对的。」 龙啸哄着说：「咱大蛋真的长大了。」 龙卿若压压自己的髮髻，虽然现在她的能力还没有恢復多少，但是，思想上确实比之前要进步了。 四哥这句话，她当得起。 东方境柔声问道：「灵力恢復多少了？」 「能飞，动手能力的话，估计能打赢青先生和阿鹿。」 「可怜！」东方境心疼地道，「放心，很快就会恢復的。」 青先生闻言，安慰道：「其实，能打赢卑职和阿鹿，已经很了不起了。」 龙卿若瞧了青先生一眼，没感觉到一丝丝的安慰。 第637页 佛光寺。 玄魔盘腿坐在竹蓆上，双手合十，一脸平静地看着龙卿若。 龙卿若的触角弹出，触角上有细微的绒毛，一根根全部都竖起来，辨别且计算。 所有绒毛反馈回来的信息，都没让龙卿若觉得有一丁点的威胁，也没有一点的邪恶，洁净得就像一朵绝世大莲花。 东方境和龙啸则在一旁看着龙卿若，看着触角绒毛的活动。 最后，绒毛贴服收起，触角也收回，龙卿若问玄魔，「你被煅出来，那占据整个元神的多少？」 玄魔伸出拇指在龙卿若眼前晃了一下，「如果以五指比作我的元神，那么，我便是占……」 龙卿若震惊，「占一根拇指？那就是两成？被睚眦吸了这么多啊？」 玄魔摇摇头，用另一只手指着他大拇指上的指甲，「是占据我这个指甲上冒出来的那一点份额。」 龙卿若勐地站起来，「那岂不是整个玄魔都几乎被他吞了？那他到底是玄魔还是睚眦了？」 东方境顿时惊悟，睚眦把玄魔的恶全部煅烧出来，那么玄魔便再无一点善，恶的力量是很惊人的，甚至会反过来炼睚眦的恶，因为玄魔的恶是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 而睚眦虽暴戾，却并非纯粹的恶，可以说他是好勇斗狠，小气，有仇必报。 就算玄魔不能反过来炼他，那也有可能造成两个元神在身体里，两股力量一同存在，互相碰一撞，便有可能产生更大的力量。 总之，不好对付就是了。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龙卿若问道。 「并不知道。」玄魔回答说。 龙卿若看着他，「你应该会知道的，因为你们同属一个元神出来，互相应该是有感应的。」 玄魔双手合十，「善恶不两立，我与他没有任何的感应。」 「你把手伸出来。」龙卿若说。 玄魔迟疑了一下，伸出双手，看着龙卿若把触角放在他的双手上。 龙卿若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应。 心神有一丝的亮光，冲破了层层迷障，毫无束缚地飞出去。 片刻，她睁开眼睛，惊得脸色苍白，「小境，我们要去狐神族。」 「为什么？他在狐神族？」东方境惊愕地问道。 「现在还没，但他要去那里，他想去那里。」龙卿若勐地站起来，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锐利，「也就证明狐神族的大劫即将来到，一旦他们被浊气撕碎，就会成为睚眦魔的大餐。」 龙啸和东方境对望了一眼，脸色齐变。 没错，狐神族现在这个境况，瞒不住的，若想增强修为的魔，大概前赴后继地涌过去。 而那些魔涌过去打算饕餮一顿的魔，也将会成为睚眦魔的盘中餐。 「快走！」东方境一手拉起龙卿若，带着她一同飞起，睚眦一定会提前潜伏在狐神族，因为他要吞噬这些元神，不可能等到大劫来的时候再过来，那样等他来到，元神都散尽了。 「小境，不着急，我们先回去王府安排人手，狐神族的大劫还没这么快到，我还没感应到。」龙卿若急忙道。 「那行，我们先回王府。」他们忽然俯冲往下，却见龙啸一支箭似地飞上去了，他急喊道：「四仔，先回去。」 龙啸一个摆大巴，差点没剎住，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之后稳定住，一同飞回境王府。 境王府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也挑了几位阳鬼差的骨干，小北，龙川，高渐黎，朴丞相，他们几个脑筋灵活，就算实力上帮不上，也能帮忙出谋划策，筹备战术。 具体情况摆在了眼前，高渐黎马上就有了主意，「这事迅速告诉狐神族，我们和狐神族站在同一阵线，因为睚眦必定会提前来到，等待收割，那就在大劫到来之前，先一起围攻睚眦，等大劫来的时候，我们也相助他们。」 「可行吗？」龙卿若问东方境，那群顽固，愿意？ 他们其中有一部分，就是把金子银子捧在他们的面前，都会觉得是要毒害他们的。 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典型。 东方境觉得不大可行，除非赤狐皇后和花神族的领主也同意，如果她们不同意，就必定会阻挠。 他们可没这么多的时间去说服这么大群脑袋里镶了花岗岩的动植物。 「除非找到真正的花神族公主和赤狐皇后。」东方境说。 大魔纠正，「小境说的是以前的赤狐皇后，不是现在这个。」 他温暖地看了小境一眼，他反正就是很明白小境说的意思，就怕其他人不明白。 东方境站起来才能拍到他的肩膀，还以温柔的一笑。 龙卿若道：「花神族公主也未必能找到，至于赤狐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或许元神早就没了。」 是啊，要找个神，等同大海捞针。 就算找到，要凝魂的话，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到时候，花神族和赤狐族都灭了。 他嘆了一口气，「如果影宁在就好了。」 影宁在花神族绝对是一唿百应。 高渐黎抬起头，有些意外，「嗯？王爷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你叫影宁？」龙啸和东方境齐声问道。 「对啊，影宁是我的小名，是父亲给我起的。」高渐黎端过酒，慢慢地饮了一下，知道王爷说的影宁不是自己，遂讪讪地问道：「王爷也认识一位朋友叫影宁吗？」 第638页 「大蛋，感应！」龙啸不等东方境回答他的问题，便立刻拉了一下龙卿若的手，「快！」 龙卿若懵了一下，感应什么啊？ 第528章 梦里有花的人 她很快明白过来，影宁，那个花神族的皇子殿下。 她摇摇头，「感应不了啊，以前小境没凝魂回来的时候，都是感应不出来的。」 龙啸和东方境都有些失望，但是东方境转念一想，老高这个人，按说不可能是影宁，因为老高签下卖身契的时候，是签订了三生，有来生，基本不大可能是神族凝魂的。 但不对啊，他貌似只签了今生，这贼小子当初说只能卖自己的今生，来生轮不到他做主。 可仔细一想，高渐黎和影宁实在是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影宁脑筋活泛，不墨守成规，勇于打破制度。 但是，高渐黎性情实在是太过古板了，看以前对龙宝的态度就知道，认个死理，也好在懂得迷途知返，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会过来道歉。 只是这点也跟影宁不一样，影宁是知道错，会默默地改过来，但是绝对不会道歉。 「老高，你有没有做过一些梦，是和花有关的呢？」东方境想起之前自己曾经做过一些梦，有时候梦里会看到飞鹰。 这其实就是元神潜移默化地影响自己的脑子，引起一丝丝的记忆。 高渐黎想了想，「没啊，我的梦基本就是案子，命案，看到一个人反覆地被杀，一次又一次，都是比较血腥的，和花半点都不能扯上关系。」 龙啸道：「算了，就算他是，现在也来不及。」 凝魂需要歷劫，倒霉的那些，可能要歷一辈子，像九仔这样能在青年期就已经元神归位，还是比较少见。 东方境捏下巴看向高渐黎，上下打量，还转了个圈，「四仔，你说如果遮住他的人魂再给他一颗泥捏的元珠，我们再合力增强他自身的能力，为他扩容，让他可以容纳一颗元珠，继而再想个办法把公主那点元珠给融合在泥捏元珠里，公主的元珠哪怕只有一点，也必定可以盖过泥捏元珠的，到时候，诸神见到的也是牡丹。」 龙啸错愕了一下，「你要伪造一个影宁？但是，影宁是白牡丹，公主是黄牡丹啊。」 「这个不打紧，到时候用点法器遮蔽一下就行。」东方境道。 这倒是好计策。 至少可以和花神族联手。 之前不愿意叫七大神族帮忙，是因为七大神族已经为天雷火拼过命了，而现在花神族面临的就是生死大关，不拼的话，也是死路一条，拼就还有一线生机。 希望他们能明白这个道理。 大魔，小北，龙啸，东方境四个交换了眼神之后，便捏着下巴走向高渐黎，四个一起逼过来，高渐黎下意识对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们，「想怎么样？」 朴组长用悲悯的眼光看着他，「身为阳鬼差，也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一切听从调派。」 东方境伸手搭着他的肩膀，笑着道：「老高，你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吗？」 「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你说的那位影宁。」 「你是，你就是影宁。」东方境肯定地说。 「我不是。」 「你不是说你的小名叫影宁吗？」 高渐黎顿了顿，「嗯。」 「所以你是影宁。」 「不是你说的那个……」 「不要管我说的到底是哪一个，就问你，你是不是影宁？」 高渐黎歪头看着他，又觉得这个动作像极了境王妃惯常会做的，随即摆直了脑袋，「王爷说我是，那我就是。」 龙啸顿时一声令下，「弄他。」 大魔一手扛起高渐黎，直奔麒麟山。 东方境和龙卿若尾随在后，龙啸和小北去找茶花神他们，要回公主的元珠。 龙川看着他们消失，若有所思了好一阵子，道：「梦里有花？为什么不问问我啊？我梦里百花齐放啊。」 「你这个采一花大贼！」朴丞相呸了他一声。 泥捏元珠，少不了是要麻烦一下龙皇，龙卿若亲自回去一趟。 因为要求不高，所以捏一颗元珠也不需要耗费太大的灵力，龙皇熟能生巧，没一会儿就捏出了一粒略微粗糙的元珠。 「把花神族公主的元珠融进去，至少短时间内看不出真假来。」 龙皇心里也是挺愧疚的，谁能想到当初他帮的竟然是黑丑花神呢？ 所以希望这一次能帮到花神族，毕竟他和老领主的关系不错。 「谢谢龙爹！」龙卿若开心地接过元珠，触角弹出在龙爹脸上亲了一下，「那我回去了。」 「嗯，去吧，凡事自己小心点，我们也会做一些安排，希望能共同解决这个危机。」龙皇扬手，宠溺地看着她。 龙卿若道：「好，我知道了。」 她抱了一下大若若，「娘，我去啦。」 大若若柔声道：「能力还没完全恢復，你不可莽撞，知道吗？」 「知道。」龙卿若飞身而起，掠过赤龙族上空的彩虹云，在淡光之中消失。 她十分享受从赤龙族飞回人间的感觉，那急急下坠带给她的刺激，她总爱打几个筋斗。 「大蛋！」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龙卿若停飞，回头一看，却见小姨龙玥玥追着过来。 第639页 「小姨，你怎么来了？」龙卿若问着，又看了一眼，「赤厉呢？」 「他回了神鹰族，有点事办，我刚才也回去看你外公了，你要回人间吗？一起走。」龙玥玥笑盈盈地说着，便牵住了她的手。 龙卿若看了一眼她的手，触角弹了出来，细碎绒毛根根竖起，龙卿若指尖一颤，反握住了她的手腕。 「好!」龙卿若也缓缓地笑了起来，促狭地看着龙玥玥，「你怎么不陪赤厉回神鹰族？他捨得跟你分开吗？」 「他过几天就回人间了。」龙玥玥说，牵着她便慢慢地飞。 龙卿若迎着风道：「小姨，你的婚事在即，之前你问我要一件大魔给我做的嫁衣，我之前不捨得给你，是我的不对，我回头给你拿。」 「捨得给我了？」龙玥玥回头一笑，「小丫头，算你有小姨心。」 「那当然，我很感激小姨一直给我送丹药。」龙卿若眸色沉了沉。 「嗯。」 「小姨。」龙卿若停下来，手指还是扣着她的手腕，一脸的愁云笼罩，「遇到你就好了，我有点烦心事，我想跟你说说。」 「什么烦心事？」龙玥玥关切地问道。 「我们回赤龙族，好好说说。」龙卿若拉着她便要往上飞。 龙玥玥拽住她，「不回赤龙族，就在这里说吧。」 龙卿若道：「那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说？」 龙玥玥问道，「你想去哪里？」 「我们去光明山好吗？」龙卿若问道。 龙玥玥摇头，「光明山乃是普贤菩萨的道场，不要去打扰他，我们另外找个地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她强行拖着龙卿若便飞走了。 第529章 我要屠光赤龙族 龙卿若毫无反抗的能力，暗暗试了一下自己的灵力，还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灵力还没恢復，指望不上了。 也好在有卍字金刚护体，他是伤不了自己的，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怕小境担心。 也幸亏之前学了点法术，龙家的法术可以不用灵力也能使出，她要不动声色，等到他松懈了，用法术逃脱。 她于是做出毫无防备的样子，相信了他就是龙玥玥，但是，趁着没注意的时候，摇了一下摇摇铃。 龙卿若一路被带到了人间，竟然去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那就是魔域。 魔域里，恶鬼已经被她带出去了，这里应该有很多魔族难民，但是如今遍寻不着，仿佛他们从来没在这里住过一样。 但是，空气中似乎充斥着魔的血雾，十分浓郁，她心里一沉，这些魔族难民莫非都遭遇不测了？ 虽然只是跟他们喝过两次酒，但也算是相交一场，如果他们惨遭杀害，龙卿若还是很难过。 龙卿若被带到皇帝和龙川爹之前住过的小屋，这里应该曾经被魔族难民前来住过，到处都弄得乱糟糟。 不过，那些简陋的家具倒是没损坏，椅子还能坐。 龙卿若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装作毫无戒备的样子，「小姨，你竟然知道这里，这里我曾来过，不过，原先这里是住着恶鬼和魔族难民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呢？」 「龙玥玥」在她面前坐了下来，看着她，神情一点都不像龙玥玥，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龙卿若回头瞧了一眼外头，外头漆黑一片，虽然她能看见，但是因为漆黑，总是叫龙觉得心慌慌，「小姨，那些魔呢？」 「不知道呢。」声音似乎温柔了许多，「你说啊，你想跟我说什么？你不是要跟鹰夜成亲了吗？你真愿意嫁给他啊？」 龙卿若转过来看着她，支起了下巴，「小姨，那你呢？你嫁给赤厉真愿意吗？」 「我在问你，你先回答。」 龙卿若侧头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想这个问题，但她想的是怎么回答才不会惹怒他。 她很肯定，他就是真正邪恶的玄魔，他很有可能是把睚眦都给吞併了，但也有可能是睚眦与他并存，暂时他压过了睚眦。 「不知道。」龙卿若最后选择了这个回答，神色有些苦恼。 「你不开心？你不想嫁给他？他对你不好？」玄魔神色陡变，眼底露出了凶光。 「他对我好。」龙卿若迟疑了一下，「我是想嫁……」 他的眸子沉了下来，盯着她。 「想嫁不想嫁……我确实没有想得太清楚。」她甩着双手，做出烦躁的样子，但暗暗用了点灵力去继续摇铃，希望天尊知道她在这里。 「既没有想清楚，那就好好想清楚，暂时不要嫁。」玄魔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好，但是之前已经提了成亲的事，如果不嫁给他，我要回去跟他说清楚才行。」龙卿若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去，「小姨，我先回去……」 一道力量把她牵扯了回来，她被逼坐在凳子上，玄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幽幽，「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不想跟我说话了吗？」 龙卿若心头暗暗着急，她默念口诀，试着启动移山术。 她感觉到地动山摇，但是只摇了一下，一切又恢復了平静。 她诧异得很，没用吗？ 龙玥玥的面容渐渐消失，露出了一张白皙俊美的面容，一身衣裳变成了月白色的人间锦缎，看样子，他在人间其实有些日子了。 他暗黑如深潭的眸子锁紧龙卿若，薄唇轻抿了抿后，开声道：「阿若，你真的变了，你一开始就认出我，却能跟我装这么久，如果是以前，你绝对不会这样。」 第640页 「你也变了，如果是以前的你，也不会装神弄鬼。」龙卿若也不装了，身子往后移了一下，「你抓我来这里，想怎么样?」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得到答案。」玄魔变回原样之后，眼神变得十分的执狂，「我一直在等你想起以前的事，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了。」 「什么问题？」龙卿若继续摇铃，站起来一步步往后，「你说。」 「摇铃没用，你的山进不来，你的天尊也来不了。」玄魔逼过去，强大的气场鼓起了锦缎衣裳，衣袂飞碰到了龙卿若的手背，透着凉凉的寒意，「我只是要一个答案，不会伤害你，你应该明白，我不会伤害你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你倒是问啊。」龙卿若恼怒得很，「你退后，不要逼过来，唿吸不了。」 他定了定，微微笑了起来，竟显得有几分憨气，「我很喜欢你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阿玄，放我走。」龙卿若平静了语气，「既然你不会伤害我，那就放我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看着她的眼睛，神情温柔，「你告诉我，如果没有鹰夜，你会否嫁给我？」 「不会！」龙卿若想都没想，直接给出了答案。 他眼神变得冷厉，「所以，不管有没有鹰夜，你都不会选择嫁给我？那么鹰夜存在与不存在，都没有任何的意义，我去杀了他。」 龙卿若展开双手怒道：「不准去，我不想嫁给你，和鹰夜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我只是拿你当朋友，没有男女之情吗，所以我不能嫁给你，清楚吗？」 玄魔眼底凝血，仿佛被这句话狠狠地伤透了，他挺直了腰，眼神陌生而愤怒，「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非杀他不可，他害我元神四分，被封了几千年，这笔帐我怎么能不跟他算？」 「你怪他做什么？还不如反思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吧。」龙卿若触角弹出来，天尊就在外头了，但是玄魔应该是加了结界，魔界的结界最是难破。 不过，应该难不倒天尊，只是需要花点时间。 「我可以不杀他。」玄魔一转身，锦袍跟着一扬，没有对着她，声音冷绝，「但有一个条件，你亲口跟他说，你要嫁给我，你喜欢的是我。」 「不可能，阿玄，你认识我这么久，知道我不受威胁。」龙卿若知道他反正怎么都不会放过小境，干脆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喜欢他，我想嫁给他，就算你威逼要杀了我们，我也不愿意藏起这份心意，我就是想嫁给他。」 他陡然转身，眼睛幽红嗜血，「阿若，你真的很喜欢伤我心，你想过没有，我的心也会痛，很痛很痛，这份痛，要屠光赤龙族和神鹰族才能止住。」 第530章 打起来了 灭族这样的话，听在龙卿若的耳中，她仿佛能看到赤龙族和神鹰族被灭族时候的惨况，哭声，惨叫声，到处都血流成河。 怒与痛在心头交织，就因为他的一己私慾，杀了一城的百姓还不够，现在还要灭神鹰族和赤龙族，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魔？ 龙卿若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你太狠毒了。」 这一巴掌对玄魔而言，不痛不痒，但是，她动手打他却彻底激怒了他，便见他衣袖一挥，一道暗黑之气直奔龙卿若而来。 龙卿若纵有卍字金刚护体，却也被击得心口血气翻滚，她退后一步，马上能稳住，觉得神元似乎有了反应，这一拂之下，竟然助她灵力恢復了许多。 「阿若，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玄魔冷冷地盯着她，嗜血的面容充满了癫狂，\"你休想离开这里，等我灭了赤龙族和神鹰族，会带你去瞻仰他们的遗体。\" 龙卿若怒气越发盛炽，她知道他在激怒自己，但是不要紧，这怒气如今反而成了她恢復灵力的仙丹。 既然有卍字金刚护身，那她一定要试试他如今的本事有多大。 所以，当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恢復的差不多，她噼手一道金光飞向玄魔。 这一道金光，把玄魔逼退了两步，他有些诧异，但随即笑了，「是啊，你的灵力差不多恢復了，但你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龙卿若化作龙身，裹挟了最大的力量沖向他，「那就再试试。」 她如今不是泥捏元珠的龙大蛋，也不是用鹰夜元珠的龙卿若，她是拥有盘古精魂的转世赤龙龙女。 龙身飞出，龙焰飞在前头，火光罩住了玄魔，龙缎锁住他的脖子，不许他移动半分。 龙焰煅烧着玄魔，在火光之中，他的面容变得扭曲狰狞，一手削断了龙缎，暗黑的力量从他手中飞出，袭向龙卿若。 龙卿若没躲闪，光球飞出，把暗黑力量从两侧转移。 龙卿若龙缎再长，不断地飞过去，脖子，双手，双脚全部捆得严严实实，龙口一张，龙焰喷一出，继续烧。 玄魔吼了一声，「是你咎由自取。」 便见他全身化作黑色旋转的气，龙缎顿时凌空，黑气缠绕着龙卿若的脖子，扼得她无法唿吸。 龙尾化作万千尖锐的刺，卷过来刺向黑气，刺无处不在，让他无法形成一道力量反制她。 但龙卿若自己纵然不受伤，却也伤不了他，如果不是有卍字护身，他有的是办法撕碎自己。 那些黑气里是带着力量与血腥的，触角感应到了那些魔族难民的气息，龙卿若大怒，以金光为球飞出去，一阵疯狂地乱打，打得黑气继续乱飞乱缠，「你杀了他们，为什么你总是不知悔改？你去死吧。」 第641页 玄魔的实体形成之后又被打散，他没有遵守诺言不伤害她，但是，当出手的时候卍字金刚会护着她，也形成一道反咬的力量。 他一怒之下，黑气不断祭出，把她缠绕住，黑气是伴随力量而来，龙卿若除了能用法术之外，无法再做其他的反攻。 但是，法术有限，对他不构成伤害。 她挣扎了一番之后，气喘吁吁的变回人身，愤怒地瞪着他。 玄魔化作人形之后，手依旧扼住她的脖子，眸子更加赤红，「你怜悯那些小魔，却不曾可怜过我，你还记得你当初说过什么吗？你说我们是朋友，你永远不会抛弃朋友。」 龙卿若唿吸困难，脸色涨红，但不至于全然不能唿吸，卍字金刚护身没有出现，她瞪着他，「我……没有那些动不动就要屠城的朋友。」 「你可以选择不让他们死，你知道我要什么。」玄魔放开她，手垂下的片刻，却又忽然地扼住了她的脖子，这一次，直接用了狠劲，面容也变得狠辣无比，「龙小九，落在我的手中，你必死无疑了。」 有死亡的威胁，卍字金刚护身把他弹开，他往后御风飞停，随即又凶神恶煞地扑过来，但即将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又停下，面容青白难分，一只眼睛红，一直眼睛黑，五官扭曲在一起。 便听到玄魔咬牙切齿的声音，「走，快走！」 「龙小九，哪里逃？」声音低沉恶狠，也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龙卿若震惊地看着他，慢慢地后退，怎么回事了，是睚眦吗？ 「快走，结界快打开了，你快走！」这一次是玄魔的声音，他仿佛在承受极大的痛楚。 紧随着又有一道声音破口大骂，「你这个废物，我千辛万苦煅你，你竟然心存爱意？我不能让你破坏我的纯恶气魄，我要杀了她。」 他在地上打滚，仿佛身体里展开了打斗，滚了几下，把小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撞得东倒西歪，但是，力量或许相当，所以都可以互相压制，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 龙卿若确定是玄魔和睚眦在打，他们果然共存，但是幸好没有意志一致，力量是抗衡而不是互相结合。 她化作龙身飞了出去，远远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已经撞出去，踉跄着要飞，但是另外一个估计是压着不让飞，就这么在地上跌跌撞撞。 天尊终于冲破结界进来了，他迅速飞来一手抱住了小赤龙，飞了出去。 两座大山飞来，这是龙卿若之前的法术，因为玄魔下了整座山的结界，所以大山无法降落，如今玄魔结界破掉，大山飞了飞过来，龙卿若反手落了结界，天尊加一个封住这里。 虽然两道结界未必能阻挡多久，但困一两个时辰还是可以的。 「怎么样？没事吧？」天尊放下她，关切地问道。 龙卿若稳住心神，没像以前那样抱着天尊哭，但是眼圈还是泛红了，倒不是害怕，而是玄魔说要把赤龙族和神鹰族灭了，她心里好愤怒。 「没事，我没受伤。」龙卿若双手在眼角轻轻地擦了一下，抹去了那丁点不争气的泪水，「天尊爷爷，我看到玄魔和睚眦同体了。」 「我感受到了，这一个结界，就是他们共同力量施下的。」天尊神色也颇为凝重，「也就是说，他们的力量是结合了，只是因为你所以产生分歧。」 龙卿若脸色发白，「那怎么办呢？我感应到他会在狐神族出现。」 「不要着急，自古邪不能压正。」天尊安慰道。 「自古以来，邪压正的事还少吗？」 「不要说那些，我先送你回去。」天尊温柔地道。 龙卿若往兜里找了找，懊恼地说：「泥元珠丢了，丢在里头了。」 \"我回去叫你龙爹捏一个，亲自送过去给你。\" 龙卿若挽住他的手臂，「不要告诉龙爹我被抓走过，我不想他和娘亲担心。」 第531章 那么多的花都开了 天尊表面答应，但是这事肯定不能瞒着，应该全部都防备起来。 龙卿若心里特别难受的，小魔们都死了，不知道是被玄魔还是睚眦杀死。 方才在里面玄魔让她快走，显然是知道睚眦要伤害她。 睚眦出手是真的狠，幸好有卍字护体，没有受伤。 但是，她也知道面对战斗力高出自己许多的魔，卍字护体不能一直护着她，总有被摧毁的时候。 如果她没逃出来，兴许就会惨死在睚眦的手中。 她和玄魔打了几招，玄魔有还手，但是他明显是有克制，因为卍字护体在对他的时候没有启动，是睚眦对她出手才启动的。 「我去麒麟山，他们在麒麟山等我的元珠。」 天尊慈爱地道：「那你回吧，我回赤龙族为你取元珠，快回，我目送你走。」 龙卿若感激地道：「天尊爷爷，谢谢您总是为我兜底。」 「傻孩子，去吧。」天尊笑着道。 龙卿若往麒麟山飞去，回头见天尊远远地跟着，等她靠近麒麟山，他才消失。 麒麟山上，大魔和东方境在试图给高渐黎渡一些修为，只有把修为渡进去了，才能容纳泥捏元珠。 能给他渡进些微，也只有些微，这让大魔和东方境都十分苦恼，基本可以排除他是影宁的可能了。 因为，如果是元神凝魂的，不止这么少的。 第642页 渡进去这么点修为，不知道是否能容纳元珠。 正犯愁之际，看到龙卿若飞回来了。 她刚落地，东方境就看到她脸色苍白，髮鬓凌乱，连忙扶住她的肩膀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还哭过似的？」 龙卿若眼睛红红，哑声道：「泥捏元珠丢了。」 东方境笑了，「没事，丢了就丢了，再回去叫龙爹捏一个，反正也不需要多少灵力的，别哭，犯不着哭。」 龙卿若摇摇头，看着东方境，泪水忍不住涌出来，「不是再捏一个的事，我回来的时候被玄魔抓去了魔域，我发现魔域的魔族难民全部被他吃了。」 东方境脸色大变，「玄魔？他骗我们吗？」 「不是那个玄魔，而是被煅出恶的那个玄魔，还有睚眦。」龙卿若拉着他坐下来，把从赤龙族回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们。 东方境和大魔听完，顿时脸色大变，连忙问道：「受伤了吗？要紧吗？」 龙卿若道：「我没事，我灵力恢復起码有大半了，是那些魔族难民全部都被他吞了，这无形中，会增强他的能力。」 「大魔，」东方境压住心头焦灼与狂怒，转头看着大魔，「你说能不能趁着他现在两股力量没有凝结，我们与他一战？如果等到狐神族大劫，我怕他们的力量已经融合在一起了，到时候会更加难以对付。」 大魔想了一下，摇头，「我觉得还是不要，因为当我们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必定要一致对付我们，反而逼得他们因此团结起来，而我们数着脑袋，也就这么几个，还是等大劫来的时候，连同狐神族一起对付他，而那个时候也有一个好处，大劫降临，狐神族是被逼到了绝境，力量会更大。」 高渐黎在旁边听着，问道：「那会不会在这个日子来临之前，他们两股力量凝结在一起了？」 大魔看着龙卿若，「不会，因为根据龙蛋宝所说，他们现在力量旗鼓相当，但玄魔心里还有一份爱意，睚眦要的是恶念之力，如果有爱，则有仁慈，是不可能凝结成恶灵之力。」 东方境接了他的话，「除非，睚眦的能力高出玄魔许多，那就能彻底把他真正地吞噬为己用，如果不是，两道力量始终会在身体里抗衡。」 高渐黎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就是说，睚眦是想彻底吞噬玄魔的，那么魔族难民很大可能就是他杀的，而要去狐神族也是他，不是玄魔。」 龙卿若看着他们，缓缓地道：「但是，玄魔不止一次说要屠光神鹰族和赤龙族。」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高渐黎问道：「既然结界能困住他们，那不如你们去在加结界？」 大魔摇头，「没什么用，困得住一时，困不了多久。」 高渐黎道：「解开之后又继续加呢？顶多守在那边就是了。」 大魔道：「不是那样的，当他能打开第一个结界，再施同一个结界，就很快可以破，这样耗下去一点用处没有，反而损耗自己的灵力。」 所以，如果真打，一定要组织足够的力量，不能贸贸然出手，否则就是送人头。 「原来如此。」高渐黎点点头，他真是不懂啊，而且他觉得自己真不是那个花神族的殿下影宁。 从王爷说的时候，他就强烈否认，因为他心里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现在只能希望当个假货，也能帮上忙吧。 东方境见大家都忧心忡忡的样子，道：「你们放心，他的目的在狐神族这一次的大劫，大劫来临之前，他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不单单是要杀了我们，还要杀赤龙族和神鹰族，所以，他必须再提升自己的能力。」 龙卿若目光坚定地道：「小境说得没错，我们就留到狐神族大劫的时候再打，这是我们第一个策略，如果他在狐神族大劫的时候吞噬了许多沾满浊气的元神，我们七大神族再联手。」 「没错，他们是我们坚强的后盾。」东方境牵着龙卿若的手站起来，深深凝望，眸光与她一样坚定，「我们是第一队，如果我们战胜了，七大神族就不会有伤亡。」 大魔很欣慰，有这样的斗志，一定不会输给睚眦的。 他们继续给高渐黎渡灵力，等待龙啸和小北带着花神公主的些微元珠回来，当然还要等天尊的泥捏元珠。 晚上的时候，龙川和朴丞相卫大人阿鹿他们也来了，给高渐黎带来了吃的。 高渐黎很感动，因为这里只有他需要吃饭的，「不必特意跑一趟，我也不饿，就算饿了也可以下去找大长公主讨顿饭吃。」 「尽量就不惊动大长公主了。」龙川伸手拍了拍高渐黎的肩膀，「努力，你可以的。」 高渐黎苦笑一声，「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卫大人打开食盒，让高渐黎先吃饭。 他们在麒麟山顶，寒风凛凛，底下的白墙小屋亮着灯，淡淡的光线照不了多远，他们几个人看不见底下的境况，但那几个不是人的玩意，却瞧得清清楚楚。 「冬日竟然开了这么多的花，真好看。」龙卿若轻声道。 「是什么花呢？」大魔也瞧见花了，但是他确实不大分得清楚花的种类。 「牡丹，茶花，芍药，月季，兰花……」龙卿若觉得神奇，「这兰花十分矜贵，这么冷的天气，怎能开得这么好呢？白天咱也没瞧见啊，哟，昙花都开了。」 第643页 第532章 又地震了吗 高渐黎和朴丞相使劲地揉着眼睛都瞧不见那些花，毕竟距离太遥远了，他们只能看到黯淡的光芒。 龙川从腰间取下一壶酒，跳上一块大石头上瞧了一眼，道：「昙花多半是夜里开放的，不过，这么多昙花一起开放，还真比较少见呢。」 「你看见啊？」朴丞相扑哧一声笑了，「人家说你也说，也不看看自己只是个凡人。」 龙川喝了一口，「怎么没瞧见？你们瞧不见吗？那一大片都是昙花呢。」 他手随即一指，指的方向就是底下的白墙小屋。 「龙川，你能看见？」东方境也问道。 「能啊，我眼睛好使，打小吃枸杞吃多了。」龙川甚是得意地道。 「这么厉害啊？」龙卿若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龙川，你打小是跟在我四哥身边吧？我四哥还有枸杞给你吃？」 「我们偶尔也富裕，他总是给我们拿丹药酒喝的，一粒丹药泡酒几百人喝。」龙川也笑了起来，「但也别说啊，那丹药管用，我师父他们那群老汉子，没见哪个死的，病的也少。」 「当然了，他拿去的那些丹药，可不是寻常的丹药。」龙卿若倒是没想到四哥拿丹药泡酒去给凡人喝。 四哥捨不得他们吗？没想到他还挺感性的。 高渐黎和阿鹿他们把眼睛都瞪大最大了，还是没能看见他们说的那些花。 朴丞相不折腾，他知道自己眼神不好，瞧不见就瞧不见了。 他看了龙川一眼，打趣般道：「龙川，看起来你非凡胎俗骨啊，有可能也是神投胎的，会不会你才是花神族的殿下呢?」 龙川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如果是神，那么苦日子就到头了。」 「你有什么苦日子啊？都当上禁军首领了，俸禄多高。」 「一家不知道一家事啊，我这点俸禄，实在是塞他们牙缝都不够的。」龙川嘆气，辛辛苦苦忙活一年，年底几顿烧烤全没了。 好几百人吃呢。 每到年关就开始忧心，现在他就忧心忡忡的。 如果收魂有工钱，那他宁可不要阳寿。 「这些花太漂亮了。」龙卿若侧头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又回头去看花。 「这算什么漂亮？我梦里见过更漂亮的，那叫一个百花盛放，奼紫嫣红。」 东方境闻言，压住阿鹿的脑袋看了过来，「龙川，你总是梦到花？」 「嗯。」龙川点头，眼底悠然，「我去过许多地方，赏过许多风景，但是没有一个地方的花比得上我梦里所见的，可惜你们见不着，不然的话，一定会奉为仙境……你们干什么？拖我干什么啊？」 大魔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拽了过去，大屁股往边上一顶，把高渐黎顶出去，然后压住龙川的肩膀，「你坐下，坐在这个位置上，盘腿。」 高渐黎跌撞了一下才站稳，回头诧异地看着大魔和龙川。 东方境也已经就位，和大魔在龙川的一前一后坐下，大魔抓住龙川的头髮，让他稍稍往后，随即，前后两掌，一掌贴天灵盖，一掌贴丹田，开始灵力的输送。 「干嘛？你们这是干嘛啊？谁解释一下？」龙川觉得天灵盖和小腹顿时微微痛起来，像针扎一般，过了一会儿，便有放射般的痛楚扩开。 寒冷似乎也不寒冷了，反而觉得很热。 他问了没有回答之后，就没有再问了。 龙卿若等人过来围观，都好奇地看着龙川的脑袋上散发的淡淡白气。 过了一会儿，东方境和大魔撤手，相互欣慰一笑。 大魔说：「虽然不知道龙川是个啥玩意，但是，他能把我们输送过去的大部分灵力都藏在丹田里，应该可以放泥捏元珠了。」 「为什么？就因为他梦里见了百花？」朴丞相问道。 「反正，试试嘛。」东方境觉得龙川也不可能是影宁，因为性子天差地别不说，也没有影宁的秀气俊美。 龙川浑身上下，都是粗犷的气息，天生一副军人相。 「那行了吧？」朴丞相问道。 「等小北把元珠拿回来，就可以知道。」 等过了一会儿，远远看见青先生也带着一群阳鬼差上到麒麟山的湖边了，诸位王爷阳鬼差都到场，还有朝中几位阳鬼差大人，孙大人，齐大人，方大人，连同已经提前跟随朴丞相来到的卫大人。 这是朴丞相安排的，既然是有大战，而他们又是王爷的鬼差，自然要过来尽力训练，到时候未必能帮上忙，但总要做好一切准备。 麒麟山是灵气最足的地方，他们又是阳鬼差的身份，吸收点天地精元总是没错的。 朴丞相见状，便对东方境说：「我们先下去训练，做好准备，关键时候，我们也是可以上战场的。」 东方境有些感动，「那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不用说什么，只说即将有大战，他们自己响应的，一句都没问。」 说完一扬手，带着阿鹿高渐黎等人下去了。 大魔说：「他们上战场？不行的，很快就会被歼灭。」 东方境对大魔说：「不上战场可以当我们的后备，反正不管如何，心团结在一起就有力量。」 而且，不要小瞧了人的力量啊，人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龙卿若也轻轻地嘆息，老朴有了很大的改变啊，现在变得敬业许多。 第644页 想当初，他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去推诿职责，现在凝心力太槓槓的，果然提拔当领导之后，就不一样了。 到了天亮，天尊送来了泥捏元珠，东方境刚拿到手中，便见龙啸和小北带着一群拖着衰气的花神们飞来了。 他们气喘吁吁，可见这一路飞得很急。 他们含悲带喜地围着龙川转圈圈，上下打量，虽然什么都没瞧出来，但是，龙啸说这位高渐黎先生很有可能就是影宁殿下。 当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已经不是高渐黎，而是龙川了。 龙川被他们盯得心里发毛，求救地看着东方境。 东方境上前对老花神道：「那元珠那？」 茶花神忙地以手画圈，灵力托出一点破碎的元珠，虔诚地道：「在这里。」 东方境接过来，把它与泥捏元珠融合在一起，渐渐地，花神光芒渐露，一朵虚化的牡丹花围绕着元珠。 正当东方境打算把元珠送进去龙川身体里的时候，却觉得山中忽然一震，仿佛是地动山摇了一般，手中的元珠倏然消失。 他是眼睁睁地看着元珠消失的，且还伴随着山体的振盪。 「怎么回事？」大家凑过去，惊愕地问道。 天尊伸手一指，「在底下。」 晨光熹微，山下白墙小屋里雾气冉冉，许是这山震了，住在小屋里的人也都纷纷跑出。 有人在喊，「公主薨了，公主薨了。」 第533章 达成意愿 众人大惊失色，急忙跑了下去，连在湖边训练的阳鬼差们都飞奔上来。 到了白墙小屋，东方境和龙卿若夺门而进，其他跟随在后。 只见大长公主身穿白色的寝衣躺在床上，毫无气息的样子。 屋中东西被刚才的地动摇得东倒西歪，伺候的人跪在床边哭着，「公主啊，公主，您怎么走得那么急啊，天妒红颜啊。」 东方境想起大长公主对自己的关爱，心里头十分难受，慢慢地上前去，刚到了床边，却见公主睁开了眼睛，倏然坐了起来，把东方境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神鹰身份，但是基于以前的童年阴影，他看到一个死了的人忽然坐起来，心里还是好怕啊。 五哥东方辙也是刚凑近过来，大长公主这一倏然醒来坐起，他吓得两眼一翻，差点就昏死过去，亏得是青先生扶住了他。 但更让人惊愕，她脸上的皱纹在慢慢地消除，皮肤也渐渐变得光滑，白髮变成青丝，瞧着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模样。 但最重要的是，她这个模样，竟然和黑丑神化作人形的时候，一模一样。 真是一模一样，没有一点的差别。 花神们见状，都震惊了，张大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长公主又躺下去了，眼睛一闭，仿佛昏迷过去了一般。 东方境惊愕，伸手去探一下她的鼻息，还没探到，她又忽然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东方境。 东方境抚着胸口，「祖姑奶奶，可不能这么吓人的。」 大长公主没说话，倒是花神们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公主。 龙卿若和东方境面面相觑，公主是公主？这算是元神归位了吗？ 这也太玄妙了吧？ 龙卿若伸手揉了一下东方境的脸，疑惑地道：「你也没变样啊。」 为什么小境元神归位的时候没变样子，大长公主却变年轻了？ 茶花神一边哭一边道：「我们花神族是不一样的，我们修炼其中一项就是修容貌，花是一定要漂亮的。」 龙卿若哦了一声，瞧了瞧那些老花神们，但他们也没多好看啊。 龙川好生失望啊，还以为自己多少有点神缘呢，当神的梦都没持续一个时辰就幻灭了。 他可盼着参加这一次的大战了，现在要和朴丞相他们一样，回去当后备，好憋屈啊。 大长公主有些茫然，看着哭成一片的花神们，然后抬起手指，「你们……」 「公主啊，我等来迟了，公主受委屈了。」 大长公主蹙眉，「不是受委屈的事，你们拖着这么长的衰气来，你们是谁啊，给我添晦气吗？」 花神们顿时止住了哭泣，齐齐抬起带泪的眸子看着大长公主，眼神有些愕然，公主嫌弃他们还不记得他们？ 「你……」龙卿若觉得有些不对劲，「公主，你记得什么了吗？」 这样子不大像元神归位啊，连自己的家臣都不记得了。 「小境媳妇，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啊？」大长公主问道。 「你真不认识他们吗？」龙卿若手指放在她的胸口上，元珠已经在里头了，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泥捏的元珠有些裂痕，仿佛包不住她本身的那点元珠。 「我怎么会认识他们？」大长公主蹙眉，见都没见过。 大家傻眼了。 元珠进去了，人变年轻了，却也没元神归位？ 什么意思啊？ 经过大家一通专业的分析，认为大长公主没有元神归位，但是元珠能进去，就好比之前东方境也能接纳元珠一样。 而他们花神族有修容貌，容貌等同是刻在骨髓里的，也解释了那黑丑神为什么能以她的面容示人，而一直不被发现。 因为，当元珠哪怕就剩下点渣渣，也会用来维护漂亮，而不是用来护身。 第645页 爱美，是花神族的宗旨。 龙卿若搬来一张小板凳，坐下来跟她详说了这些事情。 大长公主一听说自己变年轻了，马上叫龙卿若什么都不要说，先把铜镜取过来。 铜镜迅速送过来，由东方境举起来对着她的面容。 大长公主摸着自己的脸颊，震惊得无以復加，怪不得方才摸了一下脸，觉得无比的光滑，还以为自己手出问题了呢。 「但这模样，和我年轻的时候不大一样啊。」大长公主疑惑了一下，不过马上心安理得地接受，「其实瞧着也差不多。」 朴丞相这个耿直老男人道：「公主，实属您年轻的时候比如今差了许多……一点点啊。」 大长公主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朴，你几时见过我最年轻的时候啊？你入朝为官，我已经是古稀之年了。」 小北收回呆滞的眸光，道：「不，姑姑，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漂亮的女人不跟老男人计较，大长公主继续看着自己的容貌，越看越欢喜，不管是不是天上掉馅饼，总之现在这张脸是她的，谁都不能夺走，这么年轻，起码能再活几十年。 等她看够了，龙卿若才跟她说花神族的事。 听得自己有可能是花神族的公主，而且可以参与一场大战，大长公主精神抖擞起来，她可以，她可以参与任何的大战。 以前是不服老，但是身体实在跟不上，不服老也不行。 龙川偷偷地把龙啸拉了出去，轻声问道：「摄国皇，您说，我有可能是大长公主的兄长影宁殿下吗？」 龙啸看着他，「你想当她的兄长？不如你进去问问？」 龙川瞧了一眼里头，大长公主纵然年轻了，但是气势和威严半点不减，反而更显得英气勃发，他摇摇头，「算了，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当影宁殿下的。」 就是有点遗憾而已，他想参与这一次大战，而不是只当后备。 趁着人齐，东方境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朴丞相叫阳鬼差过来训练，只说有战事，没有说是狐神族和睚眦的事，如今听东方境一说，原来危险这么大。 但是，没有人退后一步。 即便是东方旭和东方昀也没有，五哥稳住心神之后，也迅速接受了即将要面对的事实。 纵观了一下在座的诸位，东方境很是满意，觉得自己依旧是兵强马壮。 现在第一步就是带大长公主过去跟那些花神们谈心，达成合作的意愿。 至于赤狐族也可以唿吁一下的，但是愿意不愿意参加，自愿就好。 安排好之后，小北带着阳鬼差修法术，他们只有鬼差之力，如果不学点法术防身，如果真要上阵，他们就是炮灰。 而第一个要学的法术，就是逃命之术。 这个逃命之术，说白了就是写符咒，祭出这符咒会起一阵五颜六色的烟雾，烟雾阻挡敌人视线，可以迅速逃走。 这是入门之术，最最低端的，小北之前都不屑学。 他的人生，没有逃命这个词。 第534章 大长公主不好欺负的 东方境和龙卿若带着大长公主和花神族的一群老神们去了狐神族。 虽然花领主确实不得花神们的心，但是，她始终是花神族的领主和公主，而且，大长公主着实是善于煽动人心的好手，一番激昂的话，掷地有声，让人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老领主。 这种鼓舞人心的话，大长公主是信手拈来，她就是老人精，人间的学问掌握了许多，花神族修美貌修灵力，唯独没修脑子，单纯得像一朵朵神界富贵花，自然就被大长公主的话鼓动了，一句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就让大家肃静凛然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嘆为观止。 尤其听得她仗剑而出，眉目英气灌注，说出那句大气磅礴的话「大敌当前，若不能酣畅淋漓一战，岂不是愧对自己万年修为？诸位勇士，我们与他拼了」的时候，东方境都被她调动了情绪，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跟睚眦决一死战。 如果是龙川来，绝对没有这个效果。 龙川顶多跟人家说，打胜仗之前要吃顿好的，打胜仗之后也要吃顿好的，毫无吸引力。 趁着花神族现在热血沸腾，脑袋发热，东方境立马跟他们歃血为盟，许下最恶毒的誓言，谁如果敢临阵脱逃，就要遭受最严重的誓言反噬。 花神族在这边如此轰动，自然惊动了狐神族那边。 赤狐女皇亲自过来听了一会儿，见东方境与他们歃血为盟，冷笑出声。 她飞过来，落在大长公主的面前，以她的修为，竟然也没看出大长公主不是以前的花领主。 毕竟，也是用那小半元珠，看不出来也不奇怪。 「你还好意思回来？牺牲了两名侍女神自己逃去，你这般无耻的神，还真少见。」 大长公主不知道她是谁，只觉得她很碍眼，她最不喜欢这种又漂亮又气势凌人的人。 因而瞥了两眼，并未搭理。 赤狐女皇习惯了她的臣服与恐惧，见她竟然不搭理自己，心头不悦，「你与鹰夜结盟，是否忘记了之前与我狐神族的结盟？你是不是要背信弃义？」 大长公主看向龙卿若，眼神询问，这娘们是谁啊？ 龙卿若在她耳边轻声道：「赤狐皇后。」 第646页 在白墙小屋的时候，已经把赤狐皇后所做的事说给了她听，大长公主眯起眼睛看着赤狐女皇，她就是那骚狐狸？ 赤狐女皇居高临下地道：「我令你立刻把他们驱逐出去，我们既然与七大神族断交，就不该来往，否则的话，我对你不客气。」 大长公主是个暴脾气，哪里愿意被威胁的？ 立刻一扬衣袖，大步挺身上前，逼到和她只有一指距离，眉目凛然，厉声道：「怎么不客气？你想打我还是想杀我啊？你我各为一族领主，是合作，而不是谁臣服谁，别对我颐指气使的，什么玩意？」 「你……」赤狐女皇没想到她忽然会变得这么硬气，她一向畏畏缩缩没什么魄力的，跟鹰夜结盟，竟然助长了她的气焰，简直岂有此理，她冷冷地道：「你不要忘记，你能坐稳花神族领主的位子，全仗我帮忙，你想忘恩负义吗？」 大长公主斥道：「我是花神族的公主，我当领主天经地义，要你帮什么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这空闲，想想你们狐狸族怎么死才会死得体面一些吧，瞧你们拖着这一身的浊气，真够晦气的，离我远点。」 说完，伸手一推她的胸口，她灵力虽不好，但赤狐女皇也不妨她会忽然出手，竟把她推后了几步。 「你找死！」赤狐女皇脸色顿时阴沉起来，手一扬，狂风顿起，但还没袭出，龙卿若就拦在了花领主的面前，沖赤狐女皇冷冷一笑，「你试试对我动手看？」 赤狐女皇见她拦在面前，急忙收住，她虽然恼怒这龙小九，却还真不敢轻易动她。 这小赤龙后台太大，得罪她会招致很多麻烦。 但就这么被后辈逼退，她脸上挂不住，悻悻地对大长公主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他们赶出狐神族……」 大长公主打断她的话，「什么狐神族？你有你的赤狐族，我有我的花神族，不要混为一谈，你这女子野心太大，想吞併我花神族？休想。」 赤狐女皇眼底涌起了狂怒，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浑身衣裳鼓起了风，黑气在她身边旋转形成一道旋涡，怪渗人的。 她笑罢，一双媚意十足的眼睛暗含锐利锋芒，极具威胁地道：「你最好希望他们一直留在这里护着你，否则，小心你从领主的位置上掉下来，摔死你。」 大长公主也笑了，唇角微扬之际，眉峰一竖，与微笑的面容相比，显得眼神无比的凌厉，「有本事就打，不要虚张声势，最看不惯你这种恶毒的狐狸，你的那点恶毒事，其他狐狸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赤狐女皇盯着她，「我做了什么恶毒事？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大长公主高声道：「叫赤狐族的过来听听，你细说一下以前那位赤狐皇后和公主是怎么死的？」 这话一出，赤狐族的纷纷飞过来，对于赤狐皇后的事，他们都十分关注。 赤狐女皇脸上的肉都颤抖起来了，一下子变脸，恶狠狠地道：「你闭嘴，她们的死，和我无关。」 「我说和你有关了吗？我只是让你说说他们是怎么死的，你着急撇清是因为心虚吗？」大长公主逼近她，眼神充满了恶意的讽刺，「还是说，她们就是你杀的？」 「你胡说八道。」赤狐女皇再也忍不住了，一掌夹着劲风飞出，「赤狐族都知道，她们的死与我无关。」 东方境和龙卿若同时出手，拦下她的攻击，龙缎直缠她的脖子，逼得赤狐女皇急忙后退。 「她心虚了。」大长公主擅长窥探人心，且很明白皇权之间的斗争，来的时候听到赤狐皇后的事，她就觉得有问题，所以才这么试探的。 这种事暗中调查归暗中调查，但一定要不留余地地逼问，「狐狸，你亲口跟我说过，当初赤狐皇后的事，你暗中使了手段，你现在敢当着大家的面，把你这句话重说一遍吗？」 「你胡说八道……」赤狐女皇气得发疯，但是，赤狐族却被挑拨了起来，纷纷围上去质问，因为以前那位赤狐皇后在他们心里，分量很重。 甚至重于赤狐皇。 东方境敬佩地看着大长公主，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大长公主狂然一笑，道：「打仗，以小道消息乱其军心，让他们内讧，争取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战术。」 而且，这种假设无人提出来过，不管真假，总会引起争议的声音，乱就对了。 第535章 喝点小酒吧 趁着赤狐族乱起来，东方境和龙卿若急忙跟外围的那些赤狐神灌输这一次的危险。 大长公主隔空跟赤狐女皇叫嚣，跟着起闹架秧子，「这件事情你脱不了干系，你既然有当女皇的魄力，为什么不敢承认？你说啊，你说啊。」 因为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所以大长公主叫嚣的话中没有说任何具体的事，只是引导赤狐族往这方面去想，最后就算证实不是，她也没说过什么。 怀疑的种子需要埋下的，他们既然不愿意去思考，那就逼他们思考。 加上东方境和龙卿若不断地说这一次的大劫有多严重，诸位赤狐神多半有子女，自己死了也就算了，毕竟成亲生子的起码也有几万岁。 龙卿若悲天悯人地喊了一声，「稚子何辜啊！」 一通乱闹之后，三人华丽撤退，总要留点时间，让事情进一步发酵，或者让他们深思。 第647页 狐狸的脑袋实在是太小了。 飞回去的路上，大长公主一握拳头，霸气地说：「下一次来，我要他们全部听我的。」 东方境敬佩地道：「祖姑奶奶，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岳父之前一直跟他们讲道理都讲不通。」 「跟傻子还要讲道理当然讲不通，那赤狐女皇就是一个恶毒的无赖，跟无赖讲道理？不，你要跟她斗泼。」 龙卿若佩服得龙鳞贴服，「受教了，受教了。」 大长公主道：「这些骯脏的招数，不学也罢，能学会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换言之，她也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玩意。 「祖姑奶奶，不能这么说自己。」东方境道。 「你不知道，当年为了控制朝局，我没少干腌臜事，像今天这样的，简直不值一提。」大长公主丝毫不隐瞒，愧疚但不后悔，因为不做不行，没别的法子。 东方境出生的时候，祖姑奶奶已经是全面退出，不完全清楚她以前光风霁月的事迹。 但是，从朝臣如今说起她依旧一脸敬畏的模样，就可以知道她当年有多了不起。 小北也很怕她的。 即便现在小北有大本事了，但是大长公主咳嗽一声，他都要哆嗦一下。 回到人间，龙卿若就迫不及待地跟小北他们说起大长公主在狐神族里的威风。 大魔目瞪口呆，「就这么撒泼一通攀咬一通就可以了？这样的事，咱也能干啊。」 「不，不，不，」东方境连连摇头，「做了什么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什么人做了这件事，祖姑奶奶气势足，翻起脸来，凶神恶煞，换做大魔，凶归凶，却没这份诋毁别人的底气，叫嚣起来心虚，就无法取信于人。」 小北道：「说白了，就是脸皮要足够厚，把猜测的话当做真话来讲，半分真都要说到十分真，这里头是有技巧的，我也学不来，我一撒谎声音就自动低下去了。」 他瞧了朴丞相一眼，「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能学到大长公主皮毛的，只有他。」 朴丞相摇着老手，笑得眉目眯起。 大长公主却看着龙啸，「我很年轻的时候也没有魄力，最后摄国皇来了，我才跟他学的皮毛。」 大家看向龙啸，喔，祖师爷啊！ 「但四哥也没搞定那女狐狸。」龙卿若毫不留情地拆台。 「那是因为他吃亏了，他不是女人，叫嚣起来失去里优势。」小北道。 东方境道：「大家先休息吧，吃顿好的，睡个好觉，然后再继续训练。」 五哥东方辙上前来，对东方境道：「瞧你熬出黑眼圈了，你也先睡一觉。」 东方境心头一暖，「知道了，五哥。」 五哥眸色有些复杂，这个弟弟虽然了不起，但是要面对的事情也很多，他没能帮上什么忙，他道：「阿境，不管什么事，可以跟五哥说说，即便五哥帮不上忙，也能为你斟一杯阵前酒。」 「谢谢五哥。」东方境感动得很，想起自己曾经在乱葬岗丢下五哥，心里就很愧疚，很想弥补这遗憾，「五哥，我今晚请你们喝酒，好吗？」 东方昀和东方旭听闻，都走了过来表示要一起喝酒。 东方辙道：「好啊，去你府上还是去我府上？」 东方境看着他，「乱葬岗，如何？」 东方辙凝了一下，眉目一拧，「滚蛋！」 他好艰难才忘记乱葬岗的事，他竟然敢再提？岂有此理！ 顿了顿，「去就去吧。」 东方昀和东方旭面面相觑，去乱葬岗喝酒？这爱好可真是独特啊。 男人天生就爱冒险，越怕越觉得刺激。 况且，他们现在是阳鬼差，按说是不怕鬼的。 但是，奇怪就奇怪在，出任务的时候不怕鬼，但是对乱葬岗这样的字眼，总觉得毛骨悚然，该怕还是怕。 所以，多少能保留一点刺激感。 大家打道回府，吃喝一顿之后睡觉，自动进入了一种备战的状态，备战的状态就是保持足够的精神精力，吃好喝好睡好是关键。 朴丞相对朝中的事也交代下去了一部分，然后和小北带着阳鬼差阴兵们训练。 法术总是要学一点的。 东方骏灵力尚可，可以当小北的助教，至于晚上去乱葬岗喝酒，他没是没兴趣，小孩子不能喝酒的，阿娘会批评。 还是夜晚，月明星稀，寒风咆哮。 还是乱葬岗，漆黑瘆人，阴风阵阵。 东方辙没带酒，一双手提着灯笼，腰间插满了蜡烛，兜里揣着火石，其他的无所谓，只要看到亮光就行。 东方昀和东方旭则带了酒，东方境带了风干肉和炒豆，用来送酒的。 东方辙上山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害怕，但是当席地而坐，看着自己兄弟们的时候，再想起自己阳鬼差的身份，收魂都不知道收过多少了，还怕什么？ 恐惧散退，嘆息一声，「三哥不来真是可惜了，本来我们可以一起聚聚的，我们兄弟好久没坐在一起聊天了。」 「三哥在专心搞训练，他做事一向很认真的。」东方境分酒，一人一壶，给大哥少一些，道：「你少喝点，别喝多了回头闹酒疯，吓着大嫂。」 东方昀正色道：「我绝对不会因为喝多而闹酒疯，事关酒品，我必须要澄清。」 第648页 东方辙把灯笼悬挂好，一束光照着他们，在这乱葬岗里显得而……瘆人。 如果有人这个时候上山来，看到光芒照着的几个人，怕是要吓得就这么过去了。 「大哥。」东方旭把酒递给他，问道：「你马上就要当爹了，有什么感受吗？」 「开心啊，还用问的。」东方昀挺直了胸口，盼了好久，才盼到麟儿，觉得人生很完满了。 东方境也期待龙纪的出生，所以这一战一定要成功，然后他们回到人间，以后还要当皇帝呢。 第536章 行酒令 龙卿若趁着他们去喝酒便进宫去了。 她忽然想见到薛皇后，想跟她聊天说话。 她有两个婆母，都喜欢，但是她有点偏心，喜欢薛皇后多一些，更觉得薛皇后可以给她安全感。 安全感有时候不看能力，只看心灵的依赖。 薛皇后说话好听，通晓人情道理，这些是九大神族都较为缺少的。 已经是晚上了，宫门亏得是没关闭，否则她就要飞进去了。 皇帝陪着皇后在灯下说话，他们每天都会挤出一点时间来相处，朝务虽然要紧，但夫妻相处也很要紧。 经过分别，他们都知道彼此珍惜。 龙卿若在公公的带领之下走进来，她沐浴过才进宫的，衣衫和头髮都散发着清新的芳香。 这新鲜的儿媳妇往殿中一站，软软地撒娇，「母后，我今晚想陪你睡，可以吗？」 薛皇后还没听到过她叫母后，心头欢喜得很，站起来牵着她的手，「当然可以，母后总是想跟你说说话，就怕你忙呢。」 「不忙的，」龙卿若侧头去看着皇帝，「父皇，这么晚了，您还不回殿休息吗？」 皇帝没好气地道：「回什么殿？朕就是在这殿睡的。」 「但我今晚在这里睡呢。」龙卿若说。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睡？跟小境吵架了吗？」 「我和小境不会吵架的，我就是想和母后说话。」 皇帝已经习惯了和皇后一起睡，才不愿意孤枕难眠呢，道：「不吵架为什么要分开睡？夫妻是要睡在一起的，你跟你母后说几句话之后就回府吧。」 龙卿若两颗龙眼垂下，嘆息说：「小境今晚夜不归宿，和他哥哥们去乱葬岗喝酒了。」 皇帝一听皱起眉头，「喝酒就喝酒，为什么要去乱葬岗啊？」 「说是那边有气氛一些。」 皇帝摇摇头，不高兴地道：「简直胡闹，身为亲王大晚上的去乱葬岗喝酒，成何体统？」 说着便站了起来对旁边的公公喊道，「朕的披风呢？快取来。」 「都回去睡了，还要披风作甚？」皇后问道。 「朕要去乱葬岗教训他们，不成体统啊，气死朕了。」皇帝拿了披风之后，急急就往外走去。 「少喝点啊。」皇后站起来喊道。 「知道了。」风裹着声音，远远地传了回来。 皇后失笑，他怎么会错过孩子们的聚会？最近他一直想让孩子们进宫，但是小境忙啊，忙得是脚后跟不沾地，想找都找不到。 现在知道他们躲起来喝酒，莫说乱葬岗，地狱都去。 「父皇也去喝酒啊？」龙卿若有些愕然，还以为他真要去教训小境他们呢。 「年纪大了，想孩子了。」皇后看着她，有些心疼地道：「瘦一圈了，没吃好吗？」 「吃还行的，最近北风蛮大，就是没什么胃口，烦心的事多。」龙卿若跳到床上去，软软的锦垫铺在底下，十分舒服。 「你那些烦心事，本宫能帮忙吗？」皇后坐了过来，问道。 「帮不上。」龙卿若想了想，添了一句，「就是帮得上也不能让你去冒险的。」 孩子好贴心，皇后心里暖暖的。 这些事情，她确实是帮不上，所以她不会固执地说去帮忙，因为没有能力的帮忙只是添乱。 「那好，母后等你们办完事回来庆功，希望你们能快点回归正常的生活。」 他们的世界，终究是离她太远，她无法参与，只能是他们回到身边来，回到人间来，过一些平凡人的生活。 龙卿若也盼着是那样的，其实人间的生活未必一帆风顺，但是，双脚踏在土地上，就总觉得日子接地气，不会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 乱葬岗上，风很大，酒很冷，心却慢慢地靠近。 皇帝的来到，让气氛顿时燃点起来。 皇帝驾临，百鬼散退，连远远围观都不敢。 「父皇，快快坐下，您不怕吗？这么晚过来。」东方昀抓了一把枯草垫在地上，请父皇入座。 「怕什么？」皇帝坐了下来，这样的地方对他来说一点都不恐惧，他曾经跟那些魔域难民和恶鬼住在一起那么多年，早习惯了，「以前在魔域，朕虽然和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但是，偶尔也会见面，什么模样的都见过，他们啊，也就是有魔和恶鬼的名，却没有伤害过朕。」 这些事情，几个儿子除了东方境之外，其他都是后来才知晓的，觉得惊心动魄。 东方旭道：「幸亏他们没有伤害您。」 「朕啊，还真想回去走走，给他们送酒喝，他们喜欢喝酒。」皇帝喝了一口酒，酒的滋味入口苦涩，千百年来却那么多人爱这一口，实在费解，「小境，改天你叫你媳妇给他们送点酒过去解解馋吧。」 第649页 东方境道：「送去也无用，他们都死了。」 皇帝笑着道：「那当然是死了的，死了也能喝，鬼也是可以喝酒的，魔嘛，不能说死，他们本来就是那鬼样子的。」 东方境看了父皇一眼，到唇边的话止住了。 还是不要告诉父皇，毕竟同住了十几年，也算邻居吧。 所有邻居都死了，还是挺让人难过的。 便应道：「好，我知道了，回头我叫龙宝送过去。」 皇帝喝了几口，兴致大发，道：「不如我们来行酒令？好不好？」 「好，好，行酒令。」东方昀是父皇的捧哏，父皇说什么，他都负责喊好。 东方境有些心虚，「不要念诗词就行。」 作为武将出身的他，虽然不是说不学无术，但是对诗词歌赋实在没有多大的爱好，因而没有下过苦功钻研。 东方旭说：「诗词也还好，我觉得可以。」 他倒是钻研过一阵子，写过几首诗，获得一致好评。 皇帝肯定是先迁就小儿子的，想了想，道：「不如这样，说出朝中大臣的名字与官职，如何？」 小境跟着处理了一阵子朝事，他应当会清楚的，而且，这几个儿子啊，他也不盼着都入朝为官，但是，至少见着面能知道人家姓甚名谁，是什么官职。 东方辙看着他，「父皇，如果是这样的话，您一直都喝不上了。」 朝中官员的名字和官职，他肯定清楚啊，每一次上朝对着那群文武百官，不上朝的时候去御书房叫起，算是朝夕相对了。 「朕也不一定能记得起来，毕竟，平日都是爱卿爱卿地叫着。」皇帝笑眯眯地道。 记得不一定要说出来啊，不然怎么骗酒喝呢？还有，他有一件事情想好做很久了，趁着喝醉才好做。 第537章 实锤她狐狸 东方境好胜心强，不允许自己落败，而且朝中的官员他确实都知道不少。 这是因为当初东方望坐龙椅的时候，他为了防备，把朝中官员的老底都给掀了个遍，出彩那一群，他刻骨铭心地记着呢。 几圈下来，他滴酒不沾，眼睁睁地看着父皇把酒喝了大半。 几位亲王都很兴奋，因为父皇还没有他们记得多啊。 东方境笑而不语，那是父皇哄你们开心呢，当然顺便骗点酒喝。 但东方境道行多高也猜不出皇帝的真正意图，皇帝就想让儿子背着他下山去。 几个儿子都喝酒了，唯独东方境没怎么喝，背烂醉如泥的父皇下山的重担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父皇的酒量真的很差，才喝这么点，就醉成这样了？」东方境说。 东方昀嘆气一声，「唉，到底是年纪大了，许多事已经力不从心，我们哥几个还是争点气，为父皇分忧吧。」 东方旭也深唿吸一口，道：「对，我们现在开始努力，为父皇分忧，以后也好好辅助小境当皇帝。」 东方辙说：「大哥二哥说得对，那我们要尽力尽心了，从现在开始要发奋。」 「就这么说定了，为父皇分忧，争取让父皇多活几年，再这么熬下去，父皇真的很快就垮了。」 皇帝伏在儿子的背上，闭着眼睛听他们说话，心里一会儿欣慰，一会儿憋气，他没老到这个程度好吗？什么很容易垮，他还能再扛个四五十年的。 但是静静地听着儿子们说掏心窝子的话，还是特别温馨暖心的。 皇帝回望过去，过去虽然不幸，但好在儿子们都没长歪，现在才能幸福。 现在真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候，贤妻，孝子，朝局稳定，老二有了孩子，老大马上要生孩子，小境的话估计够呛啊。 但小境真不急，他那媳妇就像个孩子似的，现在当母亲不适合的。 希望他们能无忧无虑地先过一段自己的日子，琴瑟和鸣，相亲相爱，朝中的事也暂时不让他们劳心，毕竟，以后要劳心的时间长得很。 醉意醺然，心头温暖，儿子的背充满了安全感，皇帝竟果真就睡过去了。 甚至不知道儿子最后是背着他飞起来，一直飞回到皇宫才醒来。 他回到宫中才知道龙宝进宫，而且还睡着了。 他偷偷地换了一下，龙宝飞起来伏在他的背上，父皇飞回床上陪阿娘睡觉。 没有惊动谁，包括睡着的两位，都没有丝毫知觉。 背着媳妇出宫，他没有飞，而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走。 四更天了，到处静谧一片，寒气悄无声息地侵袭这片大地，前几天下的雪还没消融，被扫在角落里，被践踏过显得脏兮兮的。 一路所行，孤魂野鬼散退，天地仿佛就剩下他们，在这条冰冷的大街上行走。 他脚步很稳，尽量不吵醒龙宝。 龙卿若还是醒来了，双手往他脖子上一圈，睁开惺忪的眸子，「小境，你回来了？」 「醒了？」东方境宠溺地道：「继续睡吧，还没到家。」 「为什么不飞回去？」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笑了笑，「我忽然觉得，在人间还是要多走走，脚踏实地嘛。」 忘记刚才带着父皇飞的时候吧。 「你说得对，我们在人间，其实就要按照人间的生活方式。」龙卿若很贊成，在现代的时候她都不飞，出行要么开车要么坐地铁，以这种方式来融入人间。 第650页 「龙宝，等我们办完这些事情之后，我们还留在人间过日子，好吗？」东方境道。 「好啊。」龙卿若伏下头来，在他耳边说：「我其实特别喜欢人间，柴米油盐姜醋茶，吵吵闹闹的充满了烟火气息。」 「是啊，天上人间都待过，真觉得人间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日子。」 这是东方境的心底话。 人间世界里有一句话，叫快活胜神仙。 说的是自由自在最快活。 但是他觉得，孑然一身的自由，实在不自在，而且刨除了七情六慾喜怒哀乐，实在乏味得很。 自由自在最快活，这个快活只能是一时的。 他或许是境界不够，无法体会那种超脱的人生，只觉得身边有爱的人牵绊着才是最幸福的。 回到境王府，天还没亮，还能睡上一觉好的。 训练组在麒麟山上，忍受着寒气侵袭，小北说，要练就岩石一般的意志力，就要先学会忍受寒冷。 阴兵无所谓啊，冷就冷，反正他们自带阴寒之气。 倒是阳鬼差们有些受不得，所以，他们首先学会的竟然不是逃跑符咒，而是火焰符。 阴兵们当场离他们远远的，免得被火焰符所伤。 东方骏干脆带着他们上山顶，划地为界，活人有活人的练法，死人有死人的特训。 一起进步就是。 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大战在即，大家都排空了所有的思绪，两耳不闻窗外事，潜心修炼灵法术。 就连喝了酒的那三位亲王，最后又回到了麒麟山，和大家一起练。 大魔跟小北坐下来歇了一会儿，看到短短时间能有这个效果，都很满意。 「虽然说用处不大，但是，在那样暗无天日的时候，火焰符可以照亮一下，也算是有贡献，对不对？」小北说。 大魔虽然想否定，因为能参战的，基本都能看清楚，不过，要鼓励鼓励的，「对，能当灯笼。」 狐神族。 赤狐女皇也面临空前的信任危机。 关乎以前的赤狐皇后，他们十分在意，所以，即便她愤怒地解释了几次和自己无关，他们都不信，非得要她交代。 面对群情汹涌，赤狐女皇棋差一招，竟然想收拾几个来立威，让他们退下，但是，当她出手的时候，情况反而变得更差，因为花领主说这就是心虚。 花神族那边也跟着起闹架秧子，因为花神族也有自己的想法了，既然已经和鹰夜结盟，就想壮大自己的队伍，赤狐族虽说不好相与，但有实力，如果能拉拢五六成过来也不错了。 浊气浓郁席捲之下，赤狐族的内斗开始了。 赤狐女皇也是有一些心腹的，一路跟着她从狐妃到皇后，再到现在的女皇，他们都跟随且见证了。 他们大部分都是死忠。 可总有几个动摇的，趁着大乱之际，其中有一个狐神喊了出来，「是她杀了皇后和公主的，然后再以邪法迷惑赤狐皇，让赤狐皇生产错觉，在被质问的时候承认了。」 「对，皇是无辜的，皇后不是皇杀的，是她杀的。」 「她杀了皇后之后，假惺惺地去找，狐皇最后醒悟过来的时候，也没能清楚知道整件事情怎么发生，但见她有帮忙去找，所以开始没有怀疑她。」 这些都是她心腹说出来的，等同石锤了。 第538章 收下了 事情一下子闹得很大，赤狐女皇被逼得退回了殿宇，那些忠心于她的心腹维护者她与外头的赤狐争吵辩论。 但是，心腹始终是少数，而且，赤狐战士们都是敬服以前的皇后，只不过因为赤狐始终是建立了统治制度，他们被迫听命于赤狐女皇，毕竟，都是拖家带口的。 现在闹的狐神多了，也就不管不顾。 赤狐女皇到底是赤狐女皇，转移矛盾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大家看到目前的危险。 她几乎是失色地跑出来，声音都有些颤抖，「大家不要吵，我感应到了，大劫即将来临，你们都要做好准备，保护好孩儿。」 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有族中孩儿，大家一时都慌了，果然就忘记了赤狐皇后的事。 花神族的趁机喊，「既然如此，那就跟鹰夜联盟吧，我们一起对抗大劫。」 花神族这么一喊，便引起了一些共鸣，但因为他们是脱离了九大神族出来的，一时没这个脸说同意。 没人开口说第一句话，情况就僵住了。 要脸还是要命，对赤狐族来说，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但是，这个艰难的决定，赤狐皇后帮他们做了。 当天夜里，赤狐女皇带着千余名心腹狐狸，离开了狐神族领地，回到了原先的赤狐族领地。 这个地方如今已经是净土，因为浊气都跟随他们去了狐神族领地。 虽然她们回来之后，跟随他们的浊气也回来了，可地大，浊气少，这就爆不了。 至少，赤狐女皇是这么认为的。 她下了结界，不许其他赤狐回来，让他们在狐神族领地爆炸毁灭吧。 他们都死了之后，赤狐族就剩下她所统领的这些，那么，她就可以做开族女皇，不再背负夺位的罪名。 神族会发展壮大的，终有一天，可以盖过七大神族，成为最大的神族，足以傲视天上人间。 赤狐女皇走了之后，狐神族也依旧是一盘散沙，谁都想当大佬，有提出要去请赤狐皇回来，但是，商议之后又觉得不行，因为赤狐皇当初丢下他们走了，是不负责任。 第651页 也有的狐神说当时皇鼓动过大家，但是大家不愿意跟随他去，所以怪不得皇。 只是这个说法也遭到了反驳，说他没有能力驾驭赤狐皇妃，才会让她设计陷害，甚至还害死了赤狐皇后。 说白了，皇没用啊。 吵吵闹闹，谁都不服谁，反而结成了几派，各自拥护自己认为的有能者。 赤狐族四分五裂了。 不过，大长公主曾经说过，等她下一次来就要收了他们，她老人家说到便做到。 她认为发酵得差不多了，便带着东方境夫妇和小北他们来到了狐神族。 闹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的赤狐族看到他们来了，竟然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大长公主要的效果，她不是来求他们的，而是要让他们来求她。 因为，他们来求她的话，那就可以谈条件了。 大长公主坐了下来，招唿他们过来，一圈一圈地坐着，把她围在了中间，开始跟他们讲条件了。 这几天，大长公主也做了很多功课，对花神族和赤狐族有了深刻的了解与认知。 她知道，让他们发誓都没有用，该反悔的时候一样反悔，因为大部分都是只看眼前利益的，普遍眸光不够长远，更喜欢出尔反尔。 所以，她提出，赤狐族和花神族所有没有战斗力的孩子，全部交给大魔保护和赤龙九公主保护。 这条件一听，十分苛刻，大家肯定不同意的。 但是不要紧，大长公主又说了一句话，「大魔神的实力，你们不需要怀疑，至于赤龙九公主嘛，她身后是整个赤龙族，而如今的赤龙族又带领着其他神族，可谓是兵强马壮，如果他们都护不住，那你们更不用说。」 大长公主这番话，让他们开始思考，她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最重要的是，她说话都是肯定的，没有带一丝犹豫，仿佛一定能胜利。 「但是，我不是白白帮你们保管保护孩子的，你们必须团结一致共同抗敌，谁如果想半道逃去，那么请恕我有话说在前头，逃去的那些，你们的孩子我肯定就不会再管，不过，我不会阻止你们带走，你们可以试试自己带出去逃命。」 「我们这几天也私下做过一些测试，团结才有成功的希望，一旦分散，则全军覆没，所以，你们自己考虑清楚，浊气已经到了这个浓度，危险随时来临，留给你们思考的时间不多。」 「自然我们也不是菩萨心肠，各取所需罢了，我们志在阻止睚眦吞你们的元神，但如果你们不争气不团结，想着各自逃命的话，那就当睚眦的盘中餐，我们确实会面临一个更加强劲的敌人，只不过，那都是你们死后的事情了。」 赤狐族和花神族其实本质都有些相似，就是疑心比较重，如果说只出于帮助他们，他们会更加的不相信。 可如果说互相利用，那他们思考的范畴就会收窄，只考虑胜算的事，不会再生其他乱七八糟的怀疑。 大魔偷偷地问大长公主，「但是，我们真能护着这些孩子吗？」 大长公主白了他一眼，「魔啊，那些孩子都只开始修炼不久，身上的浊气很少，只要把孩子和他们分开，寻一个地方安置就行，或者也可以放回赤龙族或者神鹰族，大劫来的时候因为他们的浊气轻，赤龙族能轻易帮他们抵抗，你脑袋这么大，有时候要用用才行。」 大魔被呛了一下，指着东方境，「小境都不知道。」 东方境也跟着白了他一眼，「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知道有赤狐女皇在，他们不愿意把孩子让我们带走，他们认为浊气即便很少都有危险，而也没有其他神愿意护着他们的孩子。」 龙卿若也说：「对啊，现在就不一样了，赤狐女不在了，他们没了做主的领主，凝聚不起来，就只能听咱们的了。」 好吧！ 大魔再一次表示学到了，人间的学问真是无穷无尽的，他们纠结了这么久的事，竟然让大长公主这个小年轻一下子就搞定了。 但大魔想了想，也不算纠结过，只是不大想管他们的事，毕竟，他们是如此的固执啊。 现在是命运捆绑在一起了，不管不行。 结盟之后，大魔先留在这里行监督之权，免得他们又内斗起来。 东方境和龙卿若则负责把他们的孩子送往赤龙族。 花神族和狐神族的孩子很多，好在孩子单纯，听话，知道要去安全的地方，都没有吵闹哭泣。 第539章 玄魔或许会输 龙皇和大若若听了他们的计策，也都十分贊同，事实上他们七大神族早就已经做好准备，随时等待支援他们。 东方境对龙皇道：「岳父，赤狐族大概是这么个情况，您看要不要告诉赤狐皇？小婿觉得可以告诉他，让他自己衡量是选择留在这里，还是选择回去跟大家一起面对，你觉得呢？」 他认为一族之皇，必定是要有所担当的。 之前他是迫不得已丢下族神，但是也正如他们争吵时候所说，他是没有能力当好这个皇，才会被狐皇妃上位，甚至还杀了皇后。 龙皇道：「这事应该要告诉他的，是选择回去，还是选择龟缩在这里当支援，让他自己选择。」 大若若对龙卿若道：「你如今的感应会慢慢地增强，可以尝试感应一下玄魔，看他和睚眦的对抗到底怎么样了，起码也知道我们最终的敌人到底是玄魔还是睚眦。」 第652页 龙卿若道：「娘，您放心，我一直都有在感应，现在封印解除了，他们还在魔域里没有出来，估计是要在里头分出高下，根据我现在的感应，玄魔差一些。」 她也挺复杂的，不知道是希望谁胜出。 玄魔胜出，他们就要打睚眦。 睚眦胜出，要打玄魔。 龙卿若道：「其实知道了也没有分别，因为不管是谁，必定也是压制了另外一个，成为最强的魔。」 「不一样，傻闺女。」大若若看着她，轻声道：「睚眦如果压制了玄魔，那就是至黑至恶的力量，玄魔压制了睚眦，他对你始终有不舍，无法修成纯恶之气……」 龙卿若瞪大眼睛，「天尊爷爷告诉你们了？」 不是说了守口如瓶吗？ 大若若抚摸着女儿的脸颊，道：「他不会瞒着我们的，尤其是关乎你安危的事，本来他说的时候我们就想去找你了，不过你龙爹说，我们在赤龙族安排好一切，做你们的支援才是最实际的。」 龙卿若抱着娘亲，难过地道：「对不起，我总是让你们担心，都怪我没用。」 「傻小孩，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当爹娘的也会担心你，」大若若温柔地笑了起来，「更何况，你现在不是没用，你已经恢復了很多，等你完全恢復，娘都不是你的对手呢。」 大若若这话不是安慰她，有盘古精魂的小赤龙，心智定下之后很厉害，而就算现在不能运用自如，但一旦触及会有强大的爆发力。 「我们又不是对手，不能这么比的。」龙卿若撒娇地笑了，她自己也知道力量比以前强了很多，感应也强了许多。 经过一些商讨分析，大家都一致认为，玄魔胜过睚眦是他们期待的结果。 因为，纯恶之力是最难应付的。 玄魔虽然是被提炼的恶，但这份恶里还存着一丝对龙卿若的情，这一抹情就是他的弱点，让纯恶之气不能凝聚。 龙卿若心头更复杂了，因为如果最后胜出的是玄魔，那么意味着他们要用玄魔对她的感情来杀他。 但是也没得选择啊。 龙皇把赤狐族的事跟龙皇说了，还没说出让他选择的话，他便已经说：「我想回去，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这么快就下了决定，龙皇都怔了一下，「你想清楚了？你不回去的话，大劫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伤害，因为你的浊气已经接入天雷火，但回去的话，就会被波及。」 「我知道，这是我的责任。」他眸色坚定，「当初带着他们离开，也是想保留一部分的力量，等真出事的时候可以回去帮忙。」 他带出来的狐神都是没有携带浊气的，大劫的时候不会被浊气追着反噬，所以有能力进行一定的施救。 不止赤狐皇愿意，就连他带出来的赤狐神和一部分花神也愿意回去。 龙皇见状，嘆了一口气对他们说：「当初应对九大神族的劫难，如果你们也有现在这么尽心尽力，那就好了，希望你们以后都能记住，我们神族的兴衰存亡，其实关乎每一个。」 九大神族大难的时候，他们踌躇犹豫，诸多计较。 到了自己族出事的时候，又愿意义无反顾挺身而出，你说他们坏，没坏到哪里去，你说他们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总之，可以当个小头领，真要做大事，指望不了他们。 东方境和龙卿若也没说什么，反正多一个多一份力量。 他们回了人间，在魔域外飞了一圈，龙卿若感应的更加强烈了。 「玄魔可能要败了。」龙卿若收回触角之后，幽幽地对东方境说了一句。 「龙宝，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面对就是了。」东方境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她和玄魔曾经是好朋友，只不过后来那些事情让他们彻底断交反目，弄成这样，谁心里都不舒服。 「嗯，我们回去吧。」龙卿若牵着东方境的手，飞身而起。 回到境王府没一会儿，朴丞相却带着纯善玄魔……就是那位悔渡和尚过来了。 见过了至恶玄魔，再见到悔渡和尚，龙卿若心里竟然觉得好受了一点。 「阿若。」悔渡和尚比上次见的时候，瘦了很多，不像之前那么平和，眉目间有些焦虑，「我想在王府住几天，可以吗？」 「为什么？」龙卿若问道。 「心里不安宁。」悔渡和尚说。 「因为什么不安宁？」 悔渡和尚轻轻嘆气，「你知道的。」 他的另外一大半元神快要死了，阿若一定是可以感应到的。 悔渡和尚说：「到时候，或许我有办法能帮到你们一点。」 龙卿若回头看东方境，东方境微微颌首。 「怎么帮？」 「未必一定可以，只是或许，到时候便知。」悔渡和尚双手合十，对着他们施礼，「请准许我留下来。」 东方境道：「那你就先在王府住下。」 虽然不知道他能帮什么忙，以他的如今的能力，绝对不可能是睚眦的对手，甚至大概是连一招都无法抵挡的。 但现在先不管那么多了，阴兵都要上阵，还是那句话，多一个多一分力量。 悔渡和尚来到王府，依旧是日夜念经超度亡魂。 他对东方境和龙卿若说了一句话，他身上背负的罪孽太深重，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打散鬼王，恶鬼再逐一超度。 第653页 他对龙卿若说：「如果我没能完成这件事情，请你在我死后继续做，一定要把所有的恶魂都超度了，不要再让他们形成鬼王之力。」 第540章 悔渡和尚的打算 龙卿若听了这句话，总觉得他是在交代遗言。 「你想做什么？你有什么打算？」龙卿若问道。 悔渡和尚笑了笑，「我想做的和我打算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超度他们，就怕我力不从心，所以厚着脸皮求你。」 龙卿若道：「我觉得你是想做点什么事，而做这个事情你会没命的。」 这是她的直觉。 悔渡和尚正色地道：「超度大业没完成，我不会死的，我会珍惜生命。」 看他的样子说得很认真，龙卿若也没再说什么，和小境出去了。 东方境出去之后，把悔渡和尚这句话跟大家说了。 大魔道：「他能做什么？他现在根本不是睚眦的对手啊，而且，他是被摒弃出去的善念，说白了只有一点元神维继生命，能力不大。」 「对啊，估计就这么说说而已。」小北也道。 小北现在也通晓特别多了，总能在关键问题上发表出自己的意见，略一沉思之后道：「但是，他和那个玄魔始终是同一个元神，如果他回去了，会不会对睚眦造成影响？」 大魔道：「他怎么能回去呢？他这点元神，不等靠近睚眦，睚眦就把他打散了。」 龙卿若道：「但你们也别忘记，当初睚眦提炼出玄魔的恶之后，没有把悔渡杀了，而是丢弃，睚眦是不能杀悔渡的。」 东方境立马道：「对，睚眦杀不了悔渡，因为散了悔渡的元神，元神有宿主，就是他体内的玄魔，这散开的元神会被玄魔吸附回去，那么睚眦千辛万苦提炼出来的恶，就又不纯粹了，等同不曾提炼过。」 大魔强调道：「虽然是这样，但是他回不去，他一旦靠近，睚眦会把他驱逐。」 所以，结论就是不管他想做什么，哪怕真的很圣母想牺牲自己帮大家，也做不到。 既然如此，大家就不再讨论了。 悔渡和尚就这么在王府住下，他晚上念经超度亡魂，白天就不在在编织什么东西，龙卿若看着他编织，那是一根根黑色的像是树根的东西，带刺，所以他编织的时候总会伤到手指，流出血来。 他也不擦去，甚至还沾了血继续编织。 「这是什么？」龙卿若忍不住问道。 悔渡和尚笑着说：「这是我师父教的结魂绳，可以把魂魄都结在上头，然后让他们晚上一起听我诵经。」 「这是结魂绳吗？」龙卿若见过结魂绳，不是那样的，「我觉得不像。」 「结魂绳有好几种，我这个专门针对恶魂。」悔渡看了她一眼，手中动作停了下来，「阿若，我忽然想起一些往事。」 「什么往事？」龙卿若问道。 「和你初初相识的那个时候，那段记忆我最清晰，最近总是想起来。」 龙卿若没说话。 那段记忆，她也清楚。 开始挺开心，结果很难受。 「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认识你。」悔渡眼底有淡淡的红，「但你应该后悔认识我。」 「嗯！」龙卿若点头，「不认识你，不会害了那么多性命，也不会害了你。」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所以我来承受一切的后果。」悔渡继续编织，手中的动作还加快了一些，再一抬头，满眼青浅的暖阳，「我会尽力去弥补，希望十万年以后，你想起我来，记得的不全然是我的恶。」 她想起了初初认识玄魔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和大魔很相似，眼底充满露了纯净，纵然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但给人一种恰同学年少的感觉。 他对所有的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心，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他喜欢一惊一乍，开心的时候大笑，愤怒的时候大骂，记得他听到她阿娘的事之后，掐腰站在云顶上，骂天雷火的残酷。 玄魔如果一直是那个玄魔，真的太好了。 她对感情很迟钝，也因为那时候年纪小，不太知道男女之事。 玄魔对她动情了，她不知道。 他表现出来的霸道，她也觉得像小孩儿气性，小孩儿都是那样的。 如今回望过去，她真的难辞其咎。 偷偷转过脸去，拭去眼角的湿润。 「阿若，别难过，我现在很快活。」他柔声说。 龙卿若听不下去这样的话，起身出去了。 龙卿若让大魔去看着他，大魔一脸怨气，「我不喜欢他。」 「我知道，但是总要盯着他一下的。」龙卿若苦口婆心地说。 「他吸我的血来编绳子。」大魔悻悻地道。 「啊？」龙卿若看着他，「怎么没听你说过？」 「一点点血，我也不是那么吝啬的，所以就懒得说了，但他没问过我，就忽然取我的血，如果不是看在他现在要超度亡魂的份上，他取我血的时候我就揍他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取你的血？你不反抗吗？」 大魔竖起一根手指，手指上其实什么都没有，针口也没有了，「他让我帮忙拿着绳子，我就帮他一下，结果他念了一句什么咒语，那根绳子的刺就扎进我的手里，吸了我的血。」 「那也不能说他是故意取你的血吧？」 第654页 「他自己说的，说需要我的血来编造绳子，因为我是大魔神，我的血能帮助他快速凝结魂魄。」大魔有点生气的，「他要我的血，可以开口问我，用这些手段一点都不光明磊落，我最讨厌了。」 「那你看见他用绳子凝结魂魄了吗？」 大魔点头，「看见了，他绳结上繫着魂魄。」 龙卿若想了一下，「那倒是奇怪，我今天没看到他的绳索上有魂魄。」 「他说系在魂魄上就可以快速超度，听一个晚上的经就可以了，估计原先繫着的那些都超度好了。」 大魔见龙卿若一脸的怀疑，便道：「你放心，我看过，他确实是没有歹心，一点这方面的气味都没有。」 这点龙卿若也是贊成的，虽然他做的事情有些诡异，但是真没看出歹心来。 相反，在王府住下之后，他越发显露出圣母的光辉来。 过了两三天，悔渡和尚离开王府了，走的时候都没跟任何人说，就这么不见了。 甚至连一封书信都没留下。 弄得吴韶珲很是郁闷，就这么离开王府，还不被发现，是不是表示他失职了？ 但是他真没看见悔渡和尚走，大门口没见，也没见他飞走。 悔渡和尚走的第二天，龙卿若的触角开始焦躁不安，不断地转动，一会儿顺时针转动，一会儿逆时针转动，仿佛它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东方境试图帮她压住，但是触角有自己的倔强，不受控制，东方境压住了它们，它们就在东方境的手心里转动。 「绒毛都竖起来了。」东方境怔怔地瞧着自己的手，有一种酸酸痒痒的感觉。 第541章 怎么选择 「大蛋啊，你有什么感觉啊？感应到什么了？」龙啸在旁边问道。 龙卿若闭上眼睛，从今天早上开始，她就一直心绪不宁。 有很多感应一起涌过来，千头万绪，一时都无法理清楚。 但是她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要出点什么事了。 「不要问她，让她好好理理。」东方境对龙啸说，他自己也放开了手，让触角恣意地转动。 大家都不做声，围在龙卿若的身边，时而看看她的脸，时而看看她的触角。 触角开始的转动很杂乱无章，但是渐渐地顺时针转了。 转速也慢了下来，有时候会静止几秒。 大家心里都在揣测，是不是大劫要来了？那他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龙卿若的手指开始捏了起来，仿佛在计算什么。 而且，计算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快得像幻影手一般，大家都没看清楚。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触角往前垂下，小圆圈成绽放状。 「龙宝，怎么样？」东方境蹲下来问道。 龙卿若展开双手，看着东方境，「睚眦胜了，玄魔死了，大劫还有三十六个时辰，大劫来临之时，第一道落在九大神族的西北角。」 众人一滞，玄魔死了？ 睚眦成了最难对付的敌人。 「西北角？现在的狐神族不是在西北角啊。」龙啸道。 神族层的方位，和大体的方位是不一样，因为神族层是跟随九重天慢慢地移动，按照现在的方位计算，狐神族是在神族的边境带。 「严格说来，现在的西北角是原先的赤狐族。」东方境道。 也就是赤狐女皇带着心腹们住的地方。 虽然他们原先也认为，大劫一旦来临，她们是逃不了的。 但是认为狐神族浊气比较浓郁，会先到狐神族。 现在龙宝感应出来，却是先到赤狐女皇那边。 「其实，大劫到底是怎么来的？」大长公主问道。 在场没有能回到这个问题的，大魔也不可以。 因为大魔也没亲眼见过神族的反噬大劫。 之前的大劫更是没有留下记录。 不过大魔比他们稍稍知道多一丢丢。 「大劫就是他们本身的浊气，与某种力量发生了反应，就好比好比……」大魔想解释清楚一点，可他想了好久，都没能想出来怎么打这个比方，求助地看着龙卿若。 龙卿若好歹受过人间科学的薰陶，顺着他的话打了一个很科学的比方，「好比法术遇到咒语，就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力量有多大，取决于法术有多高明。」 「对，对，就是这样。」大魔连忙点头说。 龙川侧头，本以为会听到多高深的理论，没想到是这个，道：「还不如说烤肉遇到了我，我吃了烤肉之后就有很大的力量，我有多大的力量取决于我吃了多少的烤肉。」 大家不搭理他，因为龙卿若说的话他们都懂得了。 但龙啸很欣慰地看着龙川，很贊成地点头，龙川说得还是在理啊。 也就是说，浊气到了一定浓度的时候，就会触发某种力量和浊气发生反应。 这就是为什么躲起来也没有用，只要有触发力量的浊气在身，就会被这反噬的力量所伤，逃到天脚底也没用。 「龙宝，你还感应到什么？」东方境见她依旧眉头深锁，似乎还有事，便扶着她肩膀问道。 龙卿若看着他，眼睛有些疑惑，「我看到了一幕……但不知道真假。」 「是什么？」 龙卿若双手挽着触角，「我看到悔渡和尚去找睚眦了，在一片雷火之中，他手里拿着一条结魂绳，结魂绳上好多像他那样的纯善元神。」 第655页 大家一怔，面面相觑。 她不会无缘无故看到这一幕，她能看到，基本会发生。 所以，悔渡其实早就打算用自己的纯善元神来破坏睚眦的纯恶之气。 「结魂绳上好多纯善元神……」东方境想起来了，「很多封印的魔都被他收走了，对着魔山灵根方位的魔，被全部撬走，那些魔也被提炼了恶，纯善元神就像悔渡一样被丢弃，悔渡一直说超度，其实就是把这些纯善的元神收集起来，因为他以一己之力无法靠近睚眦。」 龙啸道：「但如果很多纯善元神，胜算就高很多了，如果是有雷火在，那么这一幕是发生在大劫发生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一幕还没发生，但是如果没有阻止，就一定会发生。 明白到这一点，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小北才轻声问道：「我们要阻止他吗？」 大家心情都颇为复杂。 因为如果悔渡和尚破坏了睚眦的纯恶之气，睚眦就好对付很多。 「悔渡虽然叫悔渡，但是他也是玄魔，他死是罪有应得，而且死前还做了一件好事，算是为他自己恕罪了吧。」小北试图说服大家，也试图说服自己，但是这句话一点力气都没有。 因为说出来，都觉得心虚。 没人搭他的话，他推推大魔，求个认同，「大魔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耿直的大魔说：「玄魔以前做的坏事，是他元神里的恶主使的，和纯善没关系，你这么说，是说不通的，还不如说纯善没有阻止恶行，有失职之罪。」 龙川挠挠头，「失职罪不至死啊。」 东方境在龙卿若身边坐了下来，看了龙卿若一眼，「你想去救他吗？」 龙卿若挽着两根触角犯愁，「我也很矛盾。」 无可否认，悔渡如果成功的话，赤狐族和花神族都会减轻伤亡，他们也有胜算可以阻止睚眦吞噬两族的元神，让他不可以威胁到赤龙族和神鹰族。 牺牲一个悔渡，可以救回很多命啊。 但现在要做取捨的是，牺牲悔渡救大多数的命，是否正确？这又有没有正确可言？ 这真是一个世纪大难题。 「他是自愿的。」大长公主说。 她比较理智，站在了大局上。 她也认为大家都应该站在大局上，大多数的命重于一个人的命。 虽然她知道这未必正确，可做选择的那个人，最不能思考正确与否。 大魔憋出了一句，「赤狐族和花神族才是真正的罪有应得，我们给过他们很多次机会，但是他们拒绝了，悔渡不算罪有应得，就算自愿的，但是他和结魂绳上的纯善元神都是无辜的，他们是以自己的命为恶之元神恕罪。」 大长公主也没说话了，因为找不到强有力的反驳。 这是对大家的一个考验。 第542章 在灵魔族 三十六个时辰，就是还有三天的时间。 东方境提出就这个问题商讨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用投票的方式做出最终决定。 大家同意商讨一下。 因为大家都觉得其实应该要选择袖手旁观的，这才是符合大利益。 但是如果太早决定，就显得太残忍，还是要给自己留一点遮羞布，做个心理安慰。 虚伪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东方境把参与的所有阳鬼差都叫了过来，说清楚这件事情之后，大家就开始进入沉默的状态。 「来，发表意见吧。」东方境说。 小北先说：「大魔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权衡利弊，我个人是贊成不管他的。」 「我也是。」龙川没发表太多其他的意见。 「那我也是贊成了。」五哥东方辙也举起手。 大家都在沉默一会儿之后，表示贊成小北。 小半个时辰过去之后，没表态的就只有东方境，龙卿若，龙啸，还有朴丞相，以及大魔。 「朴，怎么看？」龙卿若问他。 大家都看着朴丞相，眼神里都有一些意外。 因为像朴这样的大官，他考虑问题都是从大局出发的，他是应该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以少数人的利益换取大多数人的利益嘛，说得过去。 但是朴丞相看了东方境两眼之后，道：「我还在思考，你们呢？你们是什么意见？」 东方境看了龙卿若和龙啸一眼之后，道：「我们也还在思考。」 大家马上把他们团团围住，进行心灵疏导，让他们贊成大家的决定。 开始还是你一言我一语，有序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到最后看他们无动于衷，大家开始各说各的，只见里三圈外三圈的嘴巴不断地闭合，噼里啪啦地说，只听得声音响，但他们说了什么，估计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了。 最终他们几杯坚持不表态的绿茶们做出了不胜其扰的神情，微微颌首，算是同意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好，现在意见一致了。 龙卿若站起来，「大家投票吧，虽然意见一致了，但流程还是要走走的。」 便见她手伸出一闪，手中便多了很多黄色和白色的小纸片，她把一黄一白的小纸片分给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两张。 分好之后，龙卿若道：「一会儿投票，支持不管悔渡和尚的，把白色小纸片放进箱子里，支持去救他的，放黄色纸片，不要搞错了。」 第656页 「白色是支持，对吗？」大魔拿着两张纸，现在就有点弄混了。 龙卿若看了他一眼，大声地道：「黄色就是做好人，白色就是做人渣，清楚了吗？」 「清楚了！」大家应道。 东方境变出一个箱子来，放在桌子上，然后让大家排队，一个一个地把自己的纸片放进箱子里。 排队要背对着箱子，投票的时候才转过来，所以，谁都看不到别人的投票。 大家目光坚定，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这么着吧。 最后一个投票的是龙卿若，她站在箱子面前，把自己的纸片放了下去，另外一张纸片和他们一样，藏在了袖中。 投票结束了，东方境走过去，道：「既然大家都做了决定，那我们就看看结果吧，相信结果没有任何争议的。」 他把纸片全部倒在了桌子上，大家定睛一看，都傻眼了，除了一张白色的，其他全部都是黄色的纸片。 吴韶珲怔了一下之后跳了起来咆哮道：「不是说好大家一起做人渣的吗？为什么你们要做好人？」 他飞快跑过去拿起自己的白色纸片，再把黄色纸片丢下去，他才不要自己一个做人渣呢。 大家怔怔地看着珲记，又看着那一桌子的黄色纸片，怎么会这样的？ 小北忍不住问大长公主，「姑姑，您不是说要袖手旁观吗？为什么你要投黄色纸片？」 大长公主脖子缩了缩，「我想着大家都投白色，那我投一张黄色也改变不了结果啊，谁知道你们也投黄色呢？对啊，你为什么也投黄色啊？」 「因为我像您一样的想法啊，投一张黄色也改变不了结果，虽然整件事情很混蛋，但我还是不想当人渣当混蛋。」 换言之，大家都和大长公主一样的想法，嘴上说要袖手旁观是最合适的决定，但手却很诚实，放了黄纸片。 朴丞相嘆气，「纵观在场诸位，最老实的只有珲记。」 珲记一脸不想跟他们为伍的样子，这不是典型的欺负老实人吗？ 大长公主嘆气，「其实大家心里都觉得牺牲悔渡和尚不合适，而投票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遵循天意，也遵循内心吧。」 她说着，又苦笑了一声，「但我这辈子没做过这么愚蠢的事。」 「老臣也没有。」朴丞相说。 「侄儿也没有。」小北说。 「侄玄孙也没有。」东方境说。 「本摄国皇也没有。」龙啸说。 大魔怔怔，一捏下巴，「老夫也没有。」 龙卿若看了他一眼，「老夫？」 「你们人间不是这样吗？年纪大的自称老夫。」大魔反正又学到了。 大家心情反而轻松了起来，之前虽然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要弄死悔渡和尚，现在冒着弄死自己的危险去救悔渡，竟然松了心。 大魔说：「人心，真是好神奇的东西啊。」 东方境策划，现在出发去找悔渡阻止他。 大长公主要带过去，因为有可能要说服他。 大魔，龙卿若，东方境，小北，组成了五人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 龙卿若一边飞一边感应，查找睚眦的下落，他已经离开了魔域。 睚眦已经压过了玄魔，把他给吞併了，按照大魔的分析，他需要找个地方把这力量和自己融合在一起。 所以，这必定是一个隐秘的地方。 触角火力全开，转得就跟吊扇似的，绒毛全部竖起来，收集着空气中关于睚眦的气息。 龙卿若飞得很快，东方境因为要带着大长公主，所以几乎追不上她。 龙啸和小北紧随她的身后，等待她的触角停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龙卿若停飞，触角也停止了转动，「在灵魔族的魔山！」 「魔山？为什么要去魔山？」大魔很生气，魔山已经这样了，还要它再承受什么？ 「不要问，去吧！」东方境把大长公主交给小北照顾，自己飞过去拉着龙卿若的手，率先往魔山而去。 灵魔族，一股力量的涌进，导致天昏地暗。 灵魔族这几万年过得十分悽惨，对一切未知的力量都感到恐惧，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睚眦的到来，便先杀了几名灵魔，他身体里有用之不尽的力量，即将爆发，他必须用杀戮才能遏制得住。 第543章 第一场恶战 杀戮，在灵魔族掀起了恐慌，这些都是老弱妇孺，修为很低，跑都跑不远。 一股黑色的力量，像是展开的巨型大手，成群结队逃窜的灵魔一个一个地被撕碎。 血雾漫天，惨叫连连，惨不忍睹。 灵魔族的老者护着孩子，把他们藏于身后，奋力反击，却等同蚍蜉撼树，对睚眦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激起了他嗜血的因子。 「快逃啊，带着孩子们逃啊！」一名老者飞扑过去，被睚眦大手抓住，大手穿过他的心脏，他面容痛苦狰狞，回头奋力地沖那些灵魔大喊。 睚眦发出了狂笑，催动如山一般的黑暗移动过来，死亡的威胁和恐惧压在了整个灵魔族的上空与大地。 魔山下，血流成河。 屠城，曾经是玄魔做过的事，吞了玄魔的恶元神，睚眦此刻最想做的事，便是把灵魔族灭族。 因为，这是盖过玄魔的「成绩」。 第657页 就在睚眦要大开杀戒，把灵魔族屠尽的时候，一张黑色的网从天而降。 他放声狂笑，如今的他，即便来的是天网也无所畏惧了。 更何况是一张黑色的网，而他需要的就是黑色的力量。 所以，他竟是没有躲避，张开双手迎接了这张网，顷刻，他被困在了网中间，网也在困住他之后，变了颜色。 黑色的网线变成了红色，像血管一样，血管上跳动着一个个闪动的光，这些光，恰好是如今睚眦最怕的纯善力量。 因为，他还没有把所有吞噬恶魔的力量转化成自己的，在他身体的魔虽被他压制，却能与他们本身的善唿应牵引。 光点化作了一张张的面容，那都是曾经被他吞噬的魔提炼出来的纯善元神。 其中一张，睚眦记忆深刻，是玄魔。 也就是悔渡和尚。 悔渡和尚也在结魂绳上，虚了身形，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他所念，正是睚眦所惧。 这灵魔族本没有善了，到处都是血腥，残忍，但是这一张网延展出四根红色的灵根，从四面八方伸出去，一直蔓延到魔山上，深进地底，而光点催动着魔山上干枯的灵根。 而光点所系的灵根，不断地从悔渡和尚身上转动出去，竟是吸着他身上的血，血至，灵根不断地壮大，开始反缠睚眦。 睚眦大怒，一手揪住了悔渡和尚便要把他的脑袋捏爆，但光点触动了他身体里魔的元神，群起而攻之，他只能放开悔渡和尚，黑气往身上聚拢，去压住反抗的魔力量。 他在魔域的时候已经压住了，体内的力量很强大，所以没有废多少时间就把他们全部压住。 他狞笑一声，爪子捏着了悔渡和尚的脑袋，「去死吧！」 悔渡和尚垂下眸子，唇角竟然是勾起了一抹微笑，手中迅速地收紧光网，把所有纯善的元神聚集过来，只要被杀，纯善元神就会全部飞进去。 怒极的睚眦，压根没有深思，只想尽快压住恶魔在体内的躁动，爪子渗入悔渡和尚的脖子，眼看悔渡和尚就要死了。 「和尚！」 一道龙缎凌空飞过来，捆住了悔渡和尚把他拽飞。 悔渡和尚听得这声音，回头一看，眼底迅速红了。 阿若来了。 他迎风对急飞过来的龙卿若笑了，眼底也盈满了温暖的笑，「阿若，记得超度那些亡魂！」 他深深地再看她一眼，挥断龙缎，拖着一张网朝睚眦飞过去。 睚眦刚好伸出爪子，爪子往他胸口一穿，他的血飞溅出来，染红了网。 他嘴角渗出殷红的血，显得脸色更加惨白，嘴里念着经文，所有纯善之气聚合在一起，化作一道白光，钻入了睚眦的身体里。 「阿玄！」龙卿若大喊一声，和东方境飞身而至，但已经找不到悔渡和尚了，他消失了，她眼睁睁地看着玄魔消失了。 睚眦化作真身巨兽，那铺天盖地的黑色力量一下子收了许多，他暴跳如雷，在灵魔族翻滚，试图把那些出纯善之气逼出去。 但是，悔渡念过的经文，却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化作一串串的珠光环绕着他，黑色的力量被斩断，无法凝聚。 东方境和龙卿若趁机对他发起攻击，大魔小北他们随后而至，纷纷出手。 在这一刻，他们甚至生出妄念，如果在这里就能把他解决了，那就没有后患了。 龙卿若施展法术，相助悔渡的经文珠光，东方境以水云煞飞袭过去，大魔和小北一左一右夹攻，力量的光波不断地祭出，只听得地动山摇，整个玄魔族几乎都要被掀翻了。 纯善之气对睚眦的伤害很大，他无法调度纯恶力量，但是，也不代表他好对付。 只见他牵动了千百根黑色力量织成的光击，交织成一巨型的网，网所到之处，会触发强大的力量。 龙卿若迎面正击，虽有卍字护身，却也被震得五脏六腑几乎移位，飞下来的时候，一口鲜血随即吐出来。 她没有丝毫的停顿，甚至连嘴角的血都没擦，继续发动攻击，她把魔山移过来，企图压住睚眦，再启动龙女封印，想把他笼罩住。 但是，封印没有用，网渐渐地收住，开始吸收散落的黑色力量，东方境和龙卿若牵手，一个化作神鹰，一个化作赤龙，在网里穿梭发起攻击，把他凝聚起来的力量再度击散。 睚眦巨兽开始膨一胀，慢慢地像山一样大，所织的纯恶力量网也越来越密，东方境和龙卿若要迅速飞出，不然会被他网住。 大魔和小北冲过去，使出了最大的力量，把他的网扯开，大魔沖天而起又倏然飞落，一拳拳打在睚眦的头上。 睚眦眼睛出血了，但是血的腥味让他变得疯狂起来，他狂叫一声，一头撞在大魔的身上。 虽是肉搏，博的都是力量与修为，大魔勉强承受，却已经受了伤。 小北飞脚踢，人间的招数都出来了，一脚一脚，蕴藏着巨一大的力量，踢得睚眦倒在了地上，如山崩一般，地动山摇。 东方境和龙卿若见状，水云煞与龙缎飞出，直取他身体的黑恶元珠。 睚眦悲愤地狂吼一声，身体仿佛裂开了一般，面容痛苦狰狞。 东方境看出了不对劲，大喊一声，「龙宝，快撤！」 龙卿若摇身一飞，沖天而起，躲避开去。 第658页 却见睚眦痛苦地滚了一下，身体顿时发出了爆炸，爆炸发出的巨响震得耳膜都几乎碎裂了。 爆炸之后黑色力量迅速发生坍缩，往他的元珠灌入，元珠开始疯狂地吸收所有的力量，连魔山的灵根都被吸了过去。 而且，这强大的吸力同样要吸附他们过去，他们拼死抵抗，几乎站都站不住。 第544章 丢失的龙鳞 飞沙走石间，所有的东西仿佛都化作了武器，杀伤力惊人。 东方境在疾风之中飞起来，对着灵魔族的魔大喊，「快走！」 坍缩吸收力量的时候，是最强大的，不可对付，反而会被漩涡所吸，所伤，所以这个节骨眼上必须要避开。 灵魔四处逃窜，离开了灵魔族，但有一只灵魔被黑气罩住，吸了过去。 东方境救不了，带着大家迅速离开，再不走，便要被他吞噬了。 他们五个仓皇逃出，都震惊不已。 没想到睚眦竟然用自毁的方式来回收力量，牺牲自己的原身，这真是太疯狂了。 要知道，他毁了原身，就再也修不回来，只能寄存在别的生灵上。 大魔尤其的难过，灵魔族没了，魔山也没了。 「他疯了。」东方境牵着龙卿若落地，他们没有马上回去王府，这一幕太震惊。 自毁或许有些魔能做到，但是自毁坍缩之后能吸收这么多的力量，东方境没见过，大魔也没见过，如果悔渡和尚没有破坏他的纯恶之气，那他到底有多强大？ 不可估计。 「如果不是悔渡和尚，只怕谁都无法对付他了。」大魔喃喃地道，「他现在没了形体，那就等同丧失了他睚眦恶兽本身的力量，现在只用纯恶之气，而纯恶之气也不纯了。」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对付不了他。」龙卿若白着一张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阿玄死了！ 好的阿玄，坏的阿玄，都死了。 他们曾经是朋友，曾经是敌人。 她曾经很喜欢他这个朋友，曾经很恨他这个残毒的敌人。 「龙宝！」东方境伸手抱着她，很是心疼她，「难受就哭出来。」 龙卿若摇摇头，纵然难过，眼底却没有一滴泪水，声音微微地颤抖，「我不哭，这是他选择的赎罪的方式，他解脱了。」 她也不能为他哭，会对不起那一城的百姓。 她只是怜惜那逝去的岁月逝去的友情。 她再也不会看到他站在云端上掐着腰大声怒骂天雷火。 她再也不会得到他偷来的生涩的仙桃。 大长公主默默地坐了下来，说了一句，「不管如何，他帮了我们。」 大家跟着坐下来，夕阳残照，天边是一片的橘色，好漂亮，但也很沧桑。 「不要气馁，不要垂头丧气，我们还有一场恶战。」东方境给大家打气。 「我看到他抓了一名灵魔，估计会用他的身体。」大魔说。 东方境也看见了，道：「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他都需要疗伤，还有试图逼出纯善之气，但是，悔渡以结魂绳的方式进去，起码能顶住一段日子，悔渡给我们争取了时间。」 狐神族大劫的时候，纯善之气必定还在他的元珠里，所以，在大劫的时候集合两族的力量，在那样惨厉的环境下围攻他猎杀他，胜算就大很多了。 「我们先回去吧。」东方境牵着龙卿若的手起来，轻声问她，「龙宝，还好吗？」 龙卿若已经调整好了心情，恢復斗志，「我没事，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除去睚眦，杀了他，或者封印他都好，不能让神鹰族和赤龙族被他所害。 至于阿玄交代的那句话，在一切事情平息之后，她会接过来继续做，超度那些亡魂。 回到境王府，龙啸看到他们垂头丧气的模样，也没见悔渡和尚跟着来，便知道悔渡已经死了。 东方境召集大家进来，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众人闻言，觉得十分可怕，这睚眦还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吗？ 但是，大家失神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始恢復了斗志，不管能不能对付得了，这场仗都是要打的。 他们都是东方境带领的队伍，有着东方境的军人思维。 上阵的时候，当士兵的就不能问胜算，只能拼命。 大家坐下来商议。 龙啸提出了一个问题，「大劫会先去赤狐族，睚眦必定会去，我们要不要去？」 「不去！」大长公主这一次坚决地道，「因为那女狐狸只带着一千多只狐狸，实力不够和我们一起对付睚眦，最重要的是，她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她甚至会利用我们对抗大劫。」 「投票吗？」朴丞相问道。 「还用投票？」大长公主生气地道。 龙卿若说：「我贊成大长公主的话，不投票，也不去。」 「我觉得也不去。」东方境道。 朴丞相问道：「那睚眦去了的话，会不会增添更多的力量来对付我们？」 大魔说：「必定会，但是即便不是用这个方式，他也会去屠杀其他人或者魔妖来增强自己的力量，我们去阻止他，他就会去残杀其他无辜。」 「对，而且我们没有胜算对付他，必须要与赤狐花神两族一起对付他才行。」龙卿若道。 第659页 朴丞相说：「我只是认为，悔渡和尚以前杀了这么多人，我们都去救，赤狐族那些只是跟我们不对付，我们却选择袖手旁观，会不会有些……」 龙卿若看着他，「小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那能一样吗？我们不说以前的事，就现在来论，悔渡是牺牲自己去对付睚眦的，赤狐族那个娘们是自己承劫，大长公主说得对，她跟我们不是一条心，我们去救她，她不会和我们联手对付睚眦，等同是我们为了救她们，而去送死，再说，我们去找悔渡本来也没想过这么快跟睚眦开战，只是想阻止他去找睚眦，他先于我们一步找到了睚眦，我们迫不得已才开战的，怎么能一样呢？」 大魔用手指压了一下朴丞相的额头，「你被夺舍了吗？竟然说这样的话。」 都不符合他一贯的做事方式。 朴丞相双手合十，「悔渡在这里住了几天，我跟他相处了一下，竟然被他的悲悯心肠传染了。」 东方境看到他心口挂着的一块东西，像是一块心形的鳞片，雕刻了一个花纹，有一点淡淡的光芒，问道：「这是什么？以前没见你带过的？」 龙卿若也看过去，见到那小鳞片的时候，微微一怔，「这……谁给你的？是不是悔渡给你的？」 朴丞相点头，「对啊，他送给我的，说是护身宝物，你怎么知道是悔渡和尚给的？」 龙卿若眸色变得有些复杂，「这是我的龙鳞，我曾经遗落龙鳞在人间，阿玄帮我找回来，我就送给了他，他在龙鳞上雕刻了一个图案，是一条简单的龙。」 这件事情，她本来不记得，只记得以前丢过龙鳞，跟阿玄说起过，阿玄去人间帮她寻了回来。 「这上头，有他的一点神光。」大魔盯着小龙鳞瞧了一会儿，道。 第545章 龙啸去观战 小北说：「怪不得阿朴你说出这么悲天悯人的话，连赤狐女都想去救，这龙鳞是我大姐的，你还回去。」 朴丞相捂住龙鳞，「这是悔渡和尚送给我的，不能还回去。」 「有他的神光，你带来做什么？」小北道。 「能保命，是护身的宝物。」朴丞相立刻把龙鳞藏起来，反正就是他的了。 龙卿若也没有要回来，她没有想到悔渡会留下一点神光在龙鳞上，虽然神光几乎不可能凝回他的元神，但是，多少会有一些他的意识。 「他既然送给了你，那你就留着吧。」龙卿若收回眸光。 朴丞相高兴地道：「你说话算话，别回头找我要，我不还的。」 龙卿若淡淡地道：「你可知道，拿了他的东西，就要完成他的遗志，帮他超度那些亡魂。」 「我可以。」反正当阳鬼差这么多年了，也习惯跟亡魂打交道，收魂和超度，后者更有大功德。 以防大家口是心非，所以还是进行了一次投票。 而这一次，所有都投了白色纸片，选择了对赤狐女皇他们袖手旁观。 甚至小北还提出，要不要去看看，看那睚眦到底有多厉害，还有他到底是怎么吞噬散了的元神。 东方境白了他一眼，「小北，落井下石啊。」 小北想想也觉得不是那么合适，毕竟他心肠慈善，看到那个惨状难道不救吗？ 救了违心，不救闹心，还是眼不见为净。 「而且，虽然说大劫是先落在那边，但保不齐会同时落在狐神族，我们还是早些去狐神族做准备吧。」东方境说。 大家都很贊成，虽然也有点想去看看倔强固执的赤狐女皇怎么死，可大事要紧啊。 出发之前，点兵，点兵之前，看看兵是否都有逃跑的本事。 龙卿若负责检阅，一行巡视下去，发现他们果真对逃跑符使得出神入化，在短短的日子有这个成绩，实在不错。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他们其实很爱惜自己的命，尤其阴兵们虽然是鬼了，但是鬼也要爱惜鬼命啊。 这一次，几乎全员出动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回头看到长长的队伍，心里就很感动。 但更让他们感动的还在后头，到了狐神族领地外，只见龙皇和大若若率领七大神族来到，一眼看过去，全是自己的后盾。 龙皇飞到他们的面前，严肃地道：「你们尽管去拼吧，我们在这里守着，如果你们没有胜算，我们会出手。」 东方境不想让他们出手，因为厮杀必定有伤亡，他们是无辜的，不管是浊气大劫还是睚眦，本来都和他们无关。 但如果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就算他再不愿意牵连他们，也只能牵连了。 所以，他对龙皇道：「我们会尽力，在我们尚有胜算的时候，岳父不要进来。」 龙皇拍着他的肩膀，语气充满了赞赏与激励，「好，你可以的，你们可以的，但……看着大蛋，保护好她。」 「我会的！」东方境保证道。 「龙爹，赤狐族和花神族的孩子……」 「放心，你外公率龙镇守着大本营，他们没事的。」 龙卿若听得有外公亲自出龙，那应该是没问题的。 狐神族，赤狐皇率着诸将在边界迎接他们。 提前过来，就是要商定策略。 但是，其实也没什么策略可言，只能是一部分去应付大劫，一部分对付睚眦，等于是蛮干。 第660页 阴兵和阳鬼差负责营救，因为大劫不会主动打他们，他们可以穿梭在这一片黑暗里，帮助那些被大劫轰打的神，让他们避过之后，去帮忙对付睚眦。 东方境严令，所有阳鬼差和阴兵都不能正面迎击睚眦，甚至不能靠近睚眦。 这番话，他对着阴兵和阳鬼差说了三次。 因为大劫不会伤他们，睚眦却会，一旦落入睚眦的手中，必死无疑，魂魄都救不回来的。 「大蛋！」八哥从外头飞了进来，落在她的面前，拉住她的手便道：「你的那些老友们得知这事，都说会来，你龙姑姑们，还有帝爷，都会在大劫的时候来到。」 龙卿若眼睛一亮，「真的？」 「是的，龙爹让我进来告诉你一声，让你们不要有后顾之忧。」八哥说。 「知道了。」龙卿若开心地对东方境说：「小境，我们还有帮手的。」 东方境转过头来，问道：「是谁？」 「都是我认识的朋友。」 东方境知道她认识了很多有本事的朋友和长辈，在他前生死后。 她是三界的宠儿。 他温柔地笑了起来，「那就太好了，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一拼。」 「有帮手为什么要大劫的时候才来呢？现在来了，在外头就把睚眦给炼了不好吗？」小北问道。 东方境道：「非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来的大概都是天界的神仙，神族和天界是互不干涉，睚眦更是神兽，神仙们不会轻易开先例。 因为，有一就有二，会破坏天界的秩序，把天界也捲入杀戮之中去。 更何况，天界真的出手了，也总有抵不住睚眦的天兵天将，会有无辜的牺牲。 所以，他们能对付得了，天界就不会出手。 他们对付不了，天界会在适当的时候，施以适当的援助。 他们在狐神族住下了，这里到处一片漆黑，浊气的浓度已经很吓人，虽然都能视物，却到处充斥着一种低气压。 很憋闷的低气压。 他们开始不想去赤狐女皇那边看，但是后来经过再一次的商议，认为去看看睚眦的套路也好，还是那句话，知己知彼。 所以，就派出了比较铁石心肠的龙啸和大长公主过去看。 按照龙卿若的感应，那边大劫应该就快到了。 龙啸现在没有元神归位，还算是个半吊子，大长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只有一颗泥捏元珠和丁点儿的公主元珠，所以，他们不能靠得太近，只能在上空找个地方远远地盯着。 龙皇给了他们一个法器，可以让他们在虚空之中隐身，睚眦顾着厮杀，不会留意到他们，这样就安全许多。 对这个儿子，龙皇既放心也不不放心，放心是因为他脑子好使，不放心是因为他还没恢復修为。 龙啸和大长公主来到赤狐族的上空，这里浊气没有太多，但是，十分集中，基本是围绕着他们。 「她坐在那里干什么？」大长公主问龙啸。 赤狐女皇如今便坐在赤狐天台上，盘腿，双手交叠，手掌之中有光淡淡渗出。 而她全身都被浊气围着，像一团点不着的柴，只浓浓地腾起烟雾。 龙啸道：「修炼。」 「现在还修炼？」大长公主咂舌，不就等于打雷的时候，偏得顶着一支铁桿出去举高高，怕雷发现不了她吗？ 「应该是修炼什么大法，她有点豁出去了。」龙啸看到她确实已经是卯足了劲，任由黑气萦绕，没有防御或者结界，所有的力量都调动起来修炼。 第546章 狐狸杀了狐狸 大长公主看了一下密林那边，道：「那些跟随她过来的狐狸，也全部围成一团，她们在做什么？」 龙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赤狐们全部都恢復了狐狸身，围成了三圈，牵着灵力，龙啸看到他们的灵力通过赤狐台全部都供给了赤狐女皇，让她用作修炼。 只是因为他们居高临下的视线，瞧得不够清楚底下的气流。 「这么伟大？牺牲自己的修为来助她？」龙啸十分意外，本以为他们性情固执，狭隘，没想到还有这个大爱牺牲精神啊。 大劫即将来临，这个时候把自己的修为散出去襄助赤狐女皇，等同自己失去了自保的能力。 这可是死路一条啊。 大长公主道：「不是我心思阴暗，我觉得他们不是牺牲自己来帮助狐狸女，像是被狐狸女骗了，可能她说她炼成大法之后就可以保护他们，所以他们信以为真。」 龙啸道：「有这个可能。」 这个猜测，很快就得到证实。 赤狐皇后在修炼之中，喝了一声，「还不够，你们不能有所保留，我若练不成，那大家就一块死了。」 她这么一喝，狐狸们尾巴都翘了起来，毫无保留地继续输送灵力，而这样输送灵力，所产生的浊气，会留在他们的身边，提炼过之后的灵力送给了赤狐女皇，她既接受了灵力，又不会多添浊气，相反，她吸收了灵力之后有一个吐纳，她自己产生的浊气又回流给他们。 高！ 「反正他们颠覆了狐狸在我心里的印象。」大长公主扬眸，「我一直以为狐狸是狡猾的，至少是聪明的，像这么愚笨的少见，狐狸女才算是真正的狐狸，她混得这么成功，不是毫无原因。」 第661页 她看了龙啸一眼，笑了笑，「他们都称你老狐狸，我如今觉得倒是侮辱了你。」 龙啸沉脸，还真是。 继续盯着，龙啸就发现更不对劲了，狐狸们最后竟然托出了自己的元珠，千余元珠在空中转动。 「傻成这样？」大长公主真愕然了。 龙啸眯了眼睛，摇头道：「不对，是被吸走的。」 大长公主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千余只狐狸开始变得十分痛苦，因着元珠的离身，修为灵力不断外泄，源源不竭地输送到赤狐女皇的头上，她双掌伸开，高举过头，手中的光旋转着吸附那些散出的修为。 狐狸开始变形，扭曲，挣扎，但仿佛被什么卡住了脖子，叫都没办法叫出一声来，一颗元珠飞了过去，赤狐女皇张嘴便吞下。 吞下元珠的赤狐女皇，头顶上有光芒聚顶，继而是第二颗，第三颗…… 龙啸发现，她每吞下一颗元珠，光芒就亮一些，表示修为加深。 龙啸道：「真是高招，一石二鸟，先靠他们输送灵力过来，增强她的灵力修为，再削弱他们的灵力修为，那她就有足够的力量把他们的元珠吸过来。」 「好歹毒，要出手吗？还是袖手旁观？」大长公主问道。 龙啸淡淡地道：「如果你不忍心，可以出手，但我觉得你下去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大长公主道：「我有自知之明，我说您要不要下去？」 龙啸眸光定定，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道：「我这个人，不大喜欢自取其辱。」 没元神归位的龙，没什么资格说狠话。 以前凭着岳父给的法器，尚且能跟赤狐皇后一战，现在必定不行，她所修炼的邪法，不知道是什么名堂。 身为赤狐神竟然修炼邪法，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狐家，不招惹。 「太毒了，最毒妇狐心啊。」大长公主自己腹黑了一辈子，但这一刻真要写个服字，「那你觉得，她能抵抗得住大劫吗？」 龙啸眼底有隐隐的寒光，「就算扛得住大劫，也扛不住睚眦啊，她吞了这么多元珠，睚眦能放过她吗？一定会追着她来吞，睚眦还省事了呢。不过她也不知道睚眦会来，以为躲过了大劫便可万事大吉。」 她现在已经脱离了赤狐族，自立为王，不需要遵循神族的规条，彻底释一放了心头的野心，狠毒。 千余颗元珠就这么被她全部吞噬，跟随她的赤狐们，也倒地身亡，而萦绕他们的浊气因为修为散了，所以钻入了他们的尸体，那样就无法与力量反应，大劫也对他们没有伤害了。 但，他们死不瞑目，用悲愤的眼睛瞪着赤狐女皇，控诉，不忿，不敢置信。 他们怎么会想到，自己一心一意追随的女皇，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龙啸和大长公主看着这一幕，还是十分震惊的，大长公主不无惋惜地说：「要怨，就怨他们自己傻吧，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帮助女狐狸修炼，她反过来要他们的命。」 龙啸看着一地尸体，心里还真挺不好受的，他们都是被背叛的。 赤狐女皇头髮变成了赤金色，这是修为再上一层的表现。 她头上白雾冉冉升起，衣衫盈满了灵气，眼睛在几转间变成了红色，她御风飞起离开了赤狐台。 却倏然回头一挥衣袖，灵力祭出，所到之处，摧枯拉朽，赤狐台顿时裂开，石头乱飞。 她哈哈狂笑起来，「练成了，这群傻子竟然助我练成了黑魔大法，我还怕什么大劫？」 「入魔了。」龙啸淡淡地道，「睚眦会更喜欢她。」 赤狐女皇飞了起来，身形快速地掠过了赤狐族的每一寸地方，这里，将成为她的魔道场，她意气风发的野心，将在这里开始。 浊气围绕着她，不管她飞到哪里，浊气如影随形。 她盘旋飞着狂笑，又在地上奔走，双脚踏着那些赤狐的尸体之后，双手染了火，火焰抛下，把所有尸体都点着了。 火光映照着她眼底的得意，她大声喊道：「你们瞑目吧，多谢你们赠予我修为和元珠，我永远都会记得你们，记得你们捨生忘死的追随与成全，也不要怪我心狠，我必须烧掉你们的尸体，以免你们残留的浊气损我赤狐领地。」 狐狸尸体被烧得噼啪作响，仿佛是对她的控诉。 龙啸看着被焚烧的狐狸群忽然捲起的黑气，他竟是精神一振，「她倒霉了，不该烧这些尸体。」 「真的？」大长公主面容一喜，「好啊，好啊，看她倒霉我就高兴了，是不是睚眦要来了？」 龙啸看着那些黑气越卷越高，开始寻找他们的元珠，最后经是缠上了赤狐女皇，「不是，他们死了，浊气会钻入他们的身体，但是一旦焚烧，浊气又会再散出来，找他们的元珠。」 第547章 女皇死了 赤狐女皇也发现了不对劲。 她飞身而起，挥袖想散去那些浊气，但是浊气从尸体被逼了出来，尸体又焚烧了，所以必定会寻找元珠依附。 因为，浊气也是他们修炼的一部分残留物，认得本体与元珠。 没了本体，就只能追着元珠。 越来越多的黑气席捲过来，千余赤狐，修为都不低，浊气自然也不少。 甚至有些修为比她还要高，只不过她用了诡计逼他们散了修为输送给她，她才可以练成黑魔大法，吸了他们的元珠杀了他们。 第662页 「不要过来，散开，全部给我散开。」她开始气急败坏地喊着，双袖舞动，乱发齐飞，但黑气很快就把她裹得严严实实，一层两层三层，团团围住且还是流动着转。 黑得发亮。 龙啸和大长公主几乎都看不到她，只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气里来回挣扎，想扑出去，但快速的移动带起了黑气，把黑气捲成了旋涡。 一道闪电从天噼下，与黑气接触，顿时蔓延成一圈火焰，雷声阵阵地在头顶上响起，密集式的闪电不断袭下，如银蛇一般，璀璨夺目。 赤狐女皇的惨叫声传来，这闪电的光芒照亮了她，看到她痛苦地挣扎，双手被闪电捆绑，动弹不得，祭出的灵力一下子就被闪电吞没。 闪电就像鞭子似的，一鞭一鞭地抽打在她的身上，每一下都让她惊痛无比，开始还能勉强站稳，但是，闪电攻击太密集，下来便有千余道，她根本无法抵挡，无法用自己的修为来抗衡，最后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惨叫，嘶吼，在闪电与黑气间发出，她身上全是红色的伤痕，见肉，见骨，血雾喷了出来，随即被蒸发。 红色的伤口很快就变成焦黑色，闪电过于密集竟仿佛成了一团长着獠牙的火，只有不断的闪烁和雷声，让人看出那是闪电。 「她以一己之力，抵受了一千多赤狐的大劫，可歌可泣。」龙啸表示了深切的敬意，对大长公主说：「这场面百万年难得一见，好好欣赏。」 大长公主看得津津有味，方才看着赤狐们被杀的愤怒，如今化作了痛快，打得好。 赤狐皇后人形已经维持不住了，变回了狐狸，全身烧焦的狐狸，毛髮发出的焦臭味道直冲上来，十分的刺鼻。 「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啊。」大长公主顿时显得忧心忡忡，「这大劫如此厉害，狐神族那边怎么抵挡啊？怎么还能和我们一起对抗睚眦？」 「从现在的状况看，可以我们先一起和他们对抗大劫，再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对抗睚眦。」龙啸分析说：「睚眦现在没有出现，估计是想大劫把他们打得七零八落才出现，这样省时省力嘛。这里是这样，到时候狐神族那边也会是这样的。」 这样就反而更好了，可以全力应付了大劫，再一起应付睚眦，有了先后次序，力量就能更加集中。 来这一趟也真没白来。 而且，睚眦会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失去了本体，修为大减，不得不说，这都是悔渡和尚的功劳。 「睚眦快来了。」龙啸手里握住的法器，在微微地颤动，能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即将来到。 「他能发现我们吗？」大长公主也紧张起来。 「应该不会。」龙啸信得过赤龙族的法器，只是隐身而已，没有攻击，加上睚眦目的性很明确，看着浊气已经反应得差不多了，他道：「但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大长公主问道。 「现在的赤狐女皇，我能对付。」龙啸若有所思。 「何必多此一举？她马上就要死了。」大长公主以为他要去杀了赤狐女皇。 龙啸略一沉思，把法器放在她的手中，毅然道：「留在这里，我下去。」 他俯冲下去，捲入了黑色风暴之中，大劫闪电伤不了他，但他的心还是悬在了嗓子眼上。 因为，睚眦即将抵达，如果他没能在睚眦来到之前完成这件事情，那他就会成为睚眦的盘中餐。 但，把命别在裤腰带上的事他做多了，所以特别有经验，节奏控制得很好，以岳父给的法器噼开闪电，我摁住赤狐女皇往她的额头上重重拍了一下。 刚被她吞下的所有元珠全部飞出，元珠全部承受了大劫，浊气也和暗力量发生了反应，消失殆尽。 现在的元珠，等同被提炼过，加上在赤狐女皇的体内，保护得特别好，没有遭多大的殃。 最重要的是，没有浊气跟随了，龙啸可以全部带走。 赤狐女皇看着他收走元珠，疯似地大吼，但是，大劫已经把她打成了重伤，而且闪电还在继续，她根本没办法过来抢。 龙啸大袖一挥，把所有元珠收归囊中。 赤狐女皇终于挪过来了，使劲抓住他的袖子，龇牙咧嘴地想抢，但闪电迅速又席捲了她，打得她在地上滚来滚去。 龙啸摇身一起，当他刚站定重新隐身的时候，睚眦来了。 险啊！ 龙啸和大长公主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睚眦果真是用了灵魔的身躯，降临在这一片赤狐领地，这里已经到处一片狼藉。 睚眦没有马上出手，而是看着剩余的闪电继续打在赤狐女皇的身上，直到所有的闪电消失，大劫熬过去了。 赤狐女皇也已经奄奄一息，她修炼的黑魔大法，确实有用，至少能帮她熬过这一劫。 可惜，当她想努力站起来的时候，一道黑影笼罩住她。 她艰难地抬起头，眼底充满了碎裂的恐惧，和她的身体一样，充满了斑驳的伤痕。 她全身都忍不住颤抖，因为，那是一种嗜杀的气息，而且对方的力量是她如今和之前都无法抗衡的。 她想逃走，但是重伤的她，根本无法挪动，大口大口地唿吸，眼珠子都不敢转动，「饶……饶了我。」 她匍匐在地上哀求，浑身抖如筛糠。 第663页 睚眦环视了一眼四周，有烧过的狐狸灰烬，还散发着那种狐臭的味道，「你杀了所有赤狐？」 「饶命，饶命啊……」赤狐女皇如今彻底成了丧家犬，不断哀求。 睚眦冷着目光，张开了手，她目之所及，一片血红。 她身体里的血迸出来，痛楚加剧，如剥皮抽筋一般，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元珠飞出，那血盆大口一张，便把元珠吞噬。 所有的惊惧化作一声呜咽，但甚至都没发出来，她的意识便停留于此，身体化作灰烬，散于天地间。 第548章 会不会引起大战 目送赤狐女皇归西之后，龙啸和大长公主立刻消失。 回到狐神族外，千余狐神的元珠先交给龙爹保管，再进去跟大家说了详细过程。 大家都知道赤狐女皇歹毒，但没想到这么歹毒，竟然算计了跟随她离开的狐神心腹，吞了他们的元珠堕入魔道。 赤狐皇听得浑身颤抖，愤怒且悲痛。 「死得真好！」龙卿若都忍不住说了一句。 大魔随即附和，「死得太轻巧了。」 「倒也不算轻巧，过程是极其惨烈的，她一个承受了这么多狐神的大劫，」龙啸看着赤狐皇，「他们其实也算因祸得福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要么死于大劫，元神飞散，要么被睚眦吞了，现在元珠还在，还有机会。」 赤狐皇掩面哭了，哭自己的软弱，哭自己的无能为力，也哭这一线生机。 他甚至没有颜面说任何的话，最后只是哽咽地对大家说了一句谢谢。 东方境拉着大家出去商议。 小北说：「这一次睚眦是在大劫之后才来的，那他来我们这里，或许也是这样，我们就能先对抗大劫了，对不对？」 「我原先也是这样想的。」龙啸沉吟了一下，「但是，也慎防这是计，他先用这样的方式来麻痹我们，我们所有的力量如果都用来抗衡大劫，就会给他可乘之机。」 东方境道：「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我们的策略还是不要改变。」 气氛开始高压了，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 龙卿若取出鹰蛋递给东方境，「先拿着，或许真的有力量。」 东方境把鹰蛋塞回她的手中，「如果真有力量，你拿着。」 「你反正会保护我，你拿着，它的力量我又用不了。」龙卿若又给他塞了回去。 「别推来推去了，如果真有力量，那我们全部都安全了。」小北说。 身为天雷火的心脏，他很清楚天雷火神的力量有多强大。 东方境觉得有道理，便揣在了怀中。 龙卿若之前的感应很正确，大劫在她感应的三十六个时辰之后来到。 龙啸和大长公主已经见过赤狐那边的大劫，但是，当狐神族的大劫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惊得无以復加。 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天空翻滚起一层又一层的黑云，把整个狐神族笼罩得严严实实，开始的时候，黑云里有暗光浮动，一道闪电往底下延伸，与浊气接触。 接触的时候，便如燃点起泼了煤油的柴堆，嚯地，闪电像火舌一般席捲过来。 雷声炸得耳膜几乎破碎。 闪电开始噼下，狐神族除了赤狐皇带走的那些，全部都被闪电裹住，精准噼打。 一时间，惨叫连连，满地的赤狐与花神打滚，他们原先还心存幻想，觉得可以对抗一下，毕竟天雷火都能对抗，这为什么不能对抗？ 但是，确实不能对抗，他们连躲避的能力都没有，闪电就是精准打击，不管浊气多或者少，但凡与黑云上的能量发生反应，多会释一放出强大的力量打下来。 闪电虽然不会波及东方境他们，但是他们去营救，也会被闪电击中，只不过没有与浊气发生反应，强度没有这么大。 阴兵和阳鬼差深唿吸一口气之后，齐齐沖了出去。 当鬼和鬼差的优势出来了，飘得快，而且没有形体，意念一动便转移，看准了闪电噼在赤狐和花神身上的时候，他们就去拽，把他们拖离出去，让闪电噼空。 按照原先的策略，东方境他们负责护住修为比较高的，帮他们渡过大劫，然后一同对抗睚眦。 修为低下的，就靠阴兵和阳鬼差们去拽，尽量躲避，减少伤亡。 搭配得很好，局面一下子就变好了，从惨叫连连到疲于奔命，虽然也是很狼狈，但是，能躲能逃，这就是外界力量的优势。 只是，这到底是一场大劫，杀伤力还是很大，大劫降临不过一会儿，已经有几具尸体了，东方境都为他们把元珠收起来，希望有机会给他们凝魂。 外头守着的七大神族见此情况，也想进来帮忙，但龙皇正欲一声令下，却见另外一团黑云翻滚，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动了雷电，朝七大神族噼了下来。 睚眦来了！ 随即，一道结界封住了狐神族，这结界不简单，泛着黑气，很快黑气就形成了实罩。 这不是简单的结界，是族界，隔开魔族与神族。 这族界不能轻易冲破，因为族界之下是无穷无尽的魔，一旦沖开，魔会认为入侵，会一同出战。 但是，这族界却不能轻易下，因为族界只有一个，如果打破了，魔族又不能取得最终胜利的话，以后神族去魔族，就等同入无人之境。 第664页 素来，魔族族界只有能力最高的魔掌控，换言之，睚眦已经拿下了魔族。 而他用了族界，也逼得那些魔成为了他的后盾，因为，就算不是帮睚眦，也一定要维护族界的安全。 七大神族如果要攻破族界，他们也不得不出手，如此，便是一场神族与魔族之间的大战。 或许，这就是睚眦最终的目的。 引起神族与魔族的大战，一统神族与魔族，从今往后，不再被定义。 七大神族的领主们马上商议，是不是应该破了族界，与魔族一战。 但是两族本来都是河水不犯井水，除非是有特别嗜血残毒的魔，才不得已出手干预。 现在真要挑起大战吗？ 龙皇沉着地道：「先看看，如果他们能取胜，杀了睚眦，那么魔族的族界就会退回去，如果万一……我们攻进去吧。」 但最好他们能取胜，否则的话，族界一开，这一战怕是要伤亡惨重了。 而且，谁胜谁负都不知道。 鹰王恨不得现在马上闯进去帮忙，他那心肝宝贝儿子才回来多久啊？又一次面对大难，他这个当爹的心里就跟火烧似的，一刻都不能安宁。 「老赤龙，他们但凡有败绩，我们就闯进去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里头挨打的。」 「先稍安勿躁，先给他们足够的信任。」龙皇安抚道，「他们原先不让我们掺和，就是怕我们神族有伤亡，他们有这份责任心，有这份担当，很了不起，你放心，我们都盯着呢。」 天空上，彩云处处。 只见天界的神仙也纷纷来到，天兵天将站在了云头上，手持武器，凌空看下。 天尊自然来的，但站在天尊身边的那位大佬，却是天界的大大佬，天帝！ 龙皇带着其他神族领主上前见过，天帝看着赤龙，声音温和地道：「龙皇放心，朕今日来，便没打算袖手旁观，如果需要天界出手，朕愿意与诸位一同迎战。」 有天帝这句话，大家便等同吃了定心丸。 如此，真到了最后关头，要与魔族一战，他们胜算也很高。 第549章 鹰夜你准备好赴死了吗 天界大佬们来了没一会儿，地府界的大佬们也上来了。 十殿阎罗，钟先生，还有地府谛听也来了，判官孟婆陪伴在侧，一众鬼兵打了头阵，威风凛凛。 东方境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来的时候只是想着和睚眦决一死战，却没想到最终或许会引起大战，且让三界都参与。 他们也没看到来了这么多帮手，与睚眦打在了一起。 纵然纯恶之气不能炼成，但他吞噬了很多魔的元珠，把他们的修为据为己有，不说其他，单单一个玄魔，就足以让他修为倍增。 而且，纯恶之气也不能绝对地说没炼成，只不过是被悔渡的纯善掺入，不那么纯而已，但就算不纯，也难以抵挡。 大长公主和阳鬼差阴兵一起，协助赤狐皇他们救神，刺多多和毛嘟嘟也都上场了，在闪电之中穿梭，因为躲过一道闪电之后，不等于渡劫，还会有闪电继续袭下，要等到他们身上的浊气与暗黑力量反应没了，才算是渡过大劫。 围攻睚眦的有东方境夫妇，小北，大魔，龙啸，鹰小倩等，他们没有正面迎击，打配合拖延时间，让狐神族他们能渡劫，然后一起围攻。 这样胜算才高一些。 没有正面围迎战，但战况也十分惨烈，睚眦出手狠，招招致命，他们打游击一般，躲来躲去，逮到空子就反击一下，反击不中立刻躲开，因为睚眦一定会还击。 本来大家最担心龙卿若，但是，她被打了几次之后，凭藉卍字护身强行躲过去，却引发了元魄觉醒，龙缎如漫天飞舞的彩虹，一同朝睚眦笼罩过去，每一道龙缎都带着封印。 她与东方境的配合，还真把睚眦逼得有些狼狈，加上大魔和小北也不再躲闪，左右夹攻，只见一片电闪雷鸣之中，各种气量交杂在一起，引发新一轮的雷电爆炸。 但睚眦很快就适应了，伸手向天，牵引力量一道道地打在了狐神族的领地上，眼前所见，四分五裂，烟尘漫天飞舞，遮天蔽日的粉尘让战局陷入了僵局。 若是能拖也可以，但是，拖不得，睚眦很快就重新占据上风，他力量所到之处，必有重击。 大魔和小北已经是中等力量级的，加上龙卿若和东方境有绝招在身，拖得还是实在有些狼狈。 东方境和龙卿若甚至都恢復了真身，小赤龙加神鹰，这搭配虽然是头一次，但竟然出奇的成熟，神鹰展翅之下，小赤龙钻上钻下，能轻盈地躲过，再给睚眦重击。 黑暗之中，小赤龙闪着金光，当她飞得快时，就像一道流星，睚眦虽然厉害，但要打中她也有一定的难度。 水云煞，龙缎，互相配合。 大魔，小北，交错出击，你掩护我，我掩护你，虽有负伤，但情况还算是好的。 大劫中，闪电的频率已经降了，但死伤许多，遍地尸体，大长公主负责收了元珠，疲于奔命。 这么多的死伤，阴兵看着还能承受，毕竟自己都死过一次了。 但是，阳鬼差们却有点承受不了，尤其几位亲王，心理防线几乎崩溃了，心理支撑没有，救援的时候行动就慢，而且，他们确实也已经筋疲力尽了，很多时候想推开，却有心无力，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花神或者狐神被打得血肉模煳。 第665页 惨叫声，不绝于耳。 曾经占据过的一点上风，现在已经寻不着，捉襟见肘，苦苦支撑。 龙川和高渐黎兄弟，阿鹿，还有刺多多毛嘟嘟还好一些，他们心理素质都比较强大，尤其龙川和高渐生本是武将出身，见过杀戮，虽然没见过这么惨烈的杀戮，但出于武将的本能，打的时候不去思考伤亡，只管拼命去救。 大长公主也有收不及时的元珠，被睚眦吞噬。 东方境他们现在还能支撑，但是，接下来睚眦做了一件事情，却让大家都惊呆了。 浊气产生的能量已经变弱了，闪电也减弱了许多，只要再支撑小半个时辰这样，狐神族便能渡过这一次的大劫。 可就在这个时候，睚眦忽然飞起来，张开了双臂，身形膨得很大，很大，大过东方境这只神鹰。 他嘴巴张开，仿若一个巨一大的黑洞，深深一吸，竟然把所有与浊气反应产生的力量全部吸入口中。 肉眼可见的黯淡浊气全部被他吸入，所吸之处，闪电停止，当他吞噬了所有的浊气，微弱的闪电开始在他身上出现。 但是，同时激发出了他强大的力量，他整个人被光笼罩住，东方境回过神来飞上去出手，却被光打了回来。 不是弹回来，而是打回来，光产生的力量直接穿过他的身体，负伤跌落，胸口鲜血直流。 「小境！」龙卿若惊叫一声，勐地飞过去，半空中接住东方境，落地后两人变回人身，他的胸口已经被灼伤。 龙卿若立刻往他嘴里塞了一粒丹药，东方境咬着咽下，缓了一口气，脸色都白了，拉住了龙卿若的手道：「龙宝，先不要攻击，大劫成了他的力量，在转化中，会对外产生很强大的光波，杀伤力很大。」 「那他岂不是变得更厉害了？」大魔蹲下来，扶着小境，心疼得很，「痛吗？」 「不痛。」东方境慢慢地站起来，光波灼伤已经痊癒，伸手摸了一下，伤口也不见了。 他放眼看过去，狐神族慢慢地靠过来，大劫已经停止，存活下来的，不足一半，但是，已经比原先所料好很多。 原先想着，能存货三成已经算不错。 睚眦在空中转化能量，想逼出纯善之气，这是他唯一的阻碍了。 一缕纯善之气与他的纯恶之气相比，简直就是地与天的差别，他以为可以逼出去。 但当所有力量转化，却发现那一缕纯善之气依旧顽强地留在身体里，他纯恶之气依旧不能全部凝聚起来。 东方境一直盯着，看着他身上的各种力量在交汇，不同颜色的光，转化成黑色，但不管如何提炼，总有一抹白光是无法摒弃和转变的。 他估摸这就是悔渡的纯善之气，也就是说，睚眦纵然把大劫力量转化了，依旧有破绽。 但是，他所散发出来的力量，依旧是震骇了他们。 「鹰夜！」睚眦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阴沉寒冷，「我说过，我会回来报仇的，你准备好惨死没有？」 第550章 不能破 声音很大，仿佛是擂鼓一般，重重地敲在每一个的心上，就连族界外的七大神族也听到了。 鹰王神色一急，「赤龙，我们破族界吧。」 龙皇也很担心，但还是忍住了，「先稍安勿躁。」 「你不着急，我着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不要吵！」鹰王后安抚他，「相信我们的儿子，非迫不得已，不要挑起大战，否则的话，更是为他添乱。」 「大战就大战，我们神鹰族个个都不怕死，都愿意为之一战。」鹰王大声道。 「你不能代表所有神鹰，更不能代表所有族神。」大若若看了他一眼，「不要再说话，仔细看着，若有万一，我们会马上破族界。」 大若若颇有威严，她出声，鹰王看了她几眼之后，没敢再说话。 族界内。 狐神族这一次没有让大家失望，等睚眦的力量转化之后，全部一起围攻睚眦。 这一次，阴兵和阳鬼差们全部都退出战斗圈子，这是东方境严令禁止的，他们自知这个时候出手，只会添乱，不会帮到什么忙。 他们紧张地看着，但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楚，甚至谁是谁都瞧不清楚，一会儿变成人，一会儿变成动物。 不过，作为旁观者，他们也看得十分激烈，惨叫声不断地在耳边迴旋。 花神，赤狐已经经歷了大劫，灵力有限了，只能是合在一起攻击，能为东方境他们争取机会。 但是，睚眦一旦对他们出手，伤的就是一大片。 也有死的，元珠飞出来，很快会被睚眦吞走。 战圈里的根本顾不得去收元珠，因为自顾不暇。 龙川看得心里头着急，他知道那不是一颗元珠这么简单，那是一条命。 他做不到袖手旁观，看到一具尸体坠地，一颗元珠飞出，他急忙飞过去收，抢先睚眦一步。 但他自己也差点被睚眦所伤，幸亏东方境救了他。 「龙川，不要过来！」东方境在一片光波中沖他大喊。 龙川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把元珠交给了朴丞相，朴丞相拉住他，「不要再去。」 龙川道：「我不会鲁莽了，我会小心的，能收就收，收不了没办法。」 朴丞相把元珠交给东方辙，与龙川一起走出来，随即，三哥东方骏也上前，三人紧张地对望一眼，默契在眼底形成。 第666页 要救，就互相配合，要用神走位，一个人去引开睚眦的注意力，一个人去抢，朴丞相负责放出烟雾弹，就是五花八门的符咒，没什么实际用途，只是迷惑一下睚眦。 他们就秉承一个原则，花神狐神负责去死，他们负责收元珠，让他们有重新投胎的机会。 渐渐地，睚眦就不再管他们了，只专心迎战。 他对东方境和龙啸是恨之入骨了，所以，基本只盯着他们俩打。 龙啸早就负伤了，若不是有法器护身，只怕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和东方境配合得也好，他负责叫嚣，激怒睚眦，让睚眦盯着他来打，然后东方境和大魔他们一同攻击睚眦。 外头的神们瞧着，也是惊心动魄。 睚眦的可怕之处，在于他的力量仿佛不会削弱，一直在增强，而且，他仿佛一直没出杀招，要把他们累死，或者是一点一点地伤了他们，才给他们最后一击的样子。 狐神族，已经成了一个修罗场，到处都是硝烟瀰漫，血液横飞，惨叫不绝。 东方境也看出来了，睚眦是要玩死他们，累死他们。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心头髮了恨，铆劲往睚眦沖了过去，大家见状，也都撑住一口气去跟睚眦玩命。 睚眦见他终于急了，哈哈狂笑了两声，双手一展，光波如剑，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空中，不管他们飞到哪里，这些光剑便追着过去，躲都躲不了。 既是如此，那就不躲，迎着光剑而上，光剑穿过他们的身体，忍着剧痛，灵力从手中祭出。 龙卿若挡在他们的面前，为他们逼退了的很多光剑，但光剑伤卍字护身，等她飞到睚眦面前的时候，卍字护身在重组，这重组的片刻，睚眦狞笑一声，一道长长的光剑穿过了她的腹部。 「龙宝！」东方境惊叫一声，急忙提气飞上去，睚眦等的就是这一刻近距离的搏击，神鹰飞得迅捷轻盈，很容易躲开，但近距离就躲不了。 他勐地把光剑一收，万剑齐发，从东方境的身上穿过去，东方境直线落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龙卿若忍住痛楚飞下去，抱住了东方境，他浑身都是血，元珠在胸口跳跃，仿佛要飞出来一般。 龙卿若一股脑地把丹药给他服下，拔下自己的龙鳞，一块一块地填补在他的伤口上。 她自己腹中也受伤了，不断出血，东方境想阻止她，但伤势过重，竟是没有力量。 见东方境和龙卿若受伤，大家都杀疯了，外头，也已经在破族界，这一次龙皇都不愿意等了，再不进来，他们要全军覆没了。 龙卿若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白着脸放眼望过去，狐神族是伤了大半之多，赤狐皇也是在苦苦支撑，但估计也抵挡不了多久。 大魔和小北他们全部负伤了，伤势颇重，负隅顽抗罢了。 再看睚眦，他又飞上去开始吸收一切的散出来的气，他比之前更元气十足，红色的眼底，充满了杀气。 「小境，好些了吗？」龙卿若收回眸光，压下心头的慌乱，这个时候万万是不能慌的。 东方境看到她拔下这么多龙鳞为他疗伤，却丝毫不露出痛楚之色，他却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我感觉好些了，龙宝，你痛吗？」 龙卿若含泪摇头，「不痛，你休息一下，我去帮他们。」 东方境看到他们在外头破族界了，心头顿时升起了不妙的预感，这是要三界混战了吗？ 而再看睚眦，没有阻止他们破族界，仿佛三界混战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他甚至还不断追着龙啸攻击，逼迫岳父加快破族界。 但即便乱了三界，神族和天界也不可能让他为所欲为，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东方境看着这烟尘滚滚的狐神族，想起了自己在人间的战争，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忍痛飞起来，到了族界边大喊，「不要进来！」 声音穿过了族界，鹰王听在耳中，也随即大吼，「再不进去，你们就都要死了。」 「不能破，听我的！」东方境沖他们吼，他伤口还在渗血，但是面容坚毅决然。 三界一乱，则人间界也要大受影响，到时候，恶魔横行，人间将是地狱。 睚眦要吞併人间界。 第551章 抛出条件 龙皇看着满身是血的女婿，他在激动地挥手阻止，仿佛是看出了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喝令大家先停下，沖东方境喊着问，「怎么了？」 东方境双手撑在族界上，额头青筋都显出来了，「他目的是要控制人间界，不能让大战发生，会连累人间遭殃。」 「那你们能支持吗？」龙皇看到里头的情况，已经很恶劣了，作为主帅的他已经身负重伤，怎么支撑？ 「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东方境毅然道，眼底是不惧牺牲的坚决，或者说是不惜牺牲的坚决。 龙皇心头一颤，满眼惊惧，他想做什么？ 龙飞笙从外头飞身过来，双手放在族界上，眼底充满了沉重，「鹰夜，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助大蛋使出卍字大法，她可以的。」 「不要！」龙皇他们齐声阻止，大若若都慌了，如果使出卍字大法，那就宁可破了族界，与魔族大战。 「卍字大法？」东方境心头一沉。 龙宝不会卍字大法，只是看过而已，都没真正地练过。 第667页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卍字大法，毁天灭地，一旦使出，这族界内的一切，都将会被摧毁。 换言之，族界里的所有人，鬼，赤狐，花神，一切一切都会死。 他如果要维护人间界，死得其所。 但是，他们呢？ 睚眦显然也听到这句话了，反而停下来没有继续杀戮，身形一转，展开了袍子在空中发出了狂笑，笑声桀骜放肆，「好，尽管使出卍字大法，全部都死在这里，鹰夜，龙啸，你问问他们，是否都愿意跟随你们死在这里？」 全场肃静下来，只听到休战期间的喘气声，还有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睚眦见状，毒计一生，一手托出了光圈，光圈外有数不清的光剑，威慑感十足。 「今日你们被困于此，要从我手中逃脱，绝不可能，但是我今天网开一面，给你们两个选择，」他环视众人，眼底有深深的恶意和对鹰夜的恨意，还有掌控一切的得意，「第一个选择，你们联手杀了鹰夜和龙啸，我放你们离去。第二个选择，你们互相厮杀，谁若能杀十个以上，我立刻放他走。」 龙卿若护在了东方境和龙啸的面前，看着赤狐与花神们，他们大部分都受伤了，鲜血淋漓，一边休息一边疗伤止血。 但各自的眼中，都有警惕，防着身边的忽然出手。 他们之中，也有看向龙啸和东方境的，甚至赤狐皇都看了东方境一眼。 睚眦见满意这种心怀鬼胎的暗揣，大声道：「给你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如果还不做决定，那我便大开杀戒。」 依旧是鸦雀无声。 紧张与威胁笼罩在头顶上。 东方昀几兄弟牵着手，站在了东方境的身前，和龙卿若一起护着他。 他们之前没想过死，没做过牺牲的准备，但是，如果他们要杀阿境，那就先杀他们。 阿境死了，他们也没有颜面回去见父皇。 他们也怕，双腿都颤抖，一颗心迸到了嗓子眼上，每一根神经都揪紧，警惕的盯着大家。 有一位花神咳嗽了一声，五哥心头先是一慌，随即是大怒冲口而出，「谁敢来？谁敢来？」 其他三位兄弟也都怒目而视，狠狠地盯着那咳嗽的花神。 那位花神忍住咳嗽，慢慢地坐下调息，这漫天灰尘硝烟的，嗓子好痒啊。 半个时辰，对于狐神和花神来说，没有什么概念。 所以，睚眦一手划了一道光波，光波会慢慢地缩短，缩到没有，那就是半个时辰。 大家都紧张地盯着那光波。 东方境拉着哥哥们坐下来，人间来的阴兵和阳鬼差们全部围过来坐在一起。 大魔有些担心，小声地道：「如果是其他神族，我觉得他们不会围攻你们，但这些……这些原先就那样的性子。」 这一批，都是当初不愿意把浊气归纳在天雷火里的，本性有些自私，所以很难保证啊。 「我去跟花神说说。」大长公主起身便召集了花神开会。 赤狐皇那边也把赤狐召集起来，一起讨论。 龙卿若对东方境说：「你什么都别管，抓紧疗伤，我试试练卍字大法。」 龙飞笙说的话，她也听到了，卍字大法，毁天灭地，那就是要大家一起都死在这里。 「你万一真能使出卍字大法，那我们全部都要死在这里了。」东方境说完，看着自己的兄弟，还有阴兵和其他阳鬼差。 会害死他们的。 「阿境，你刚才说破了族界，会连累人间遭殃，这是怎么回事？」东方昀问道。 东方境道：「族界一破，魔族必出，一旦开战，天界也在其中，这一乱，是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对神族和天界来说，乱上一万年不算什么大事，但人间可就惨了，睚眦如今掌管了魔族，只是让魔族与天界神族开战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趁乱统治人间界和地府界，打造新的地狱。」 龙啸也轻声道：「没错，开战，谁还顾得了人间界？」 东方辙惨白着脸，「人间成炼狱，那还得了？」 皇家的人，想的首先是苍生百姓。 为苍生而战，他们愿意，且无畏无惧。 「谁敢来动你，哥哥就杀谁。」东方辙冷冷地道。 「对，我们一定会保护你。」东方昀和东方旭也齐声说。 东方骏重重地点头，「要保护阿境。」 东方境听了这话，刚感动了一下，小北就无情地打破他们的雄心壮志，道：「你们是有这个心，但是没这个实力，你们就算站出来保护小境，也只是拦在小境面前的几具尸体而已，人家一脚就踏过来了。」 兄弟们的脑袋顿时垂下，是有这个心，但是没有这份力啊。 「那就全指望您保护阿境了。」东方昀愧疚之后，对小北说。 小北看着那些一群一群聚在一起商议的神，他觉得他们不至于这么愚蠢，过来围攻小境，实力碾压啊。 但如果不围攻小境，他们自相残杀，那也够呛。 大长公主跟花神们在说话，她脸上有一种大佬般指点江山的光辉与决然，眸子如电光一般，说话的时候还会看着谁脸上露出不一样的神色，便勐地扫过去，以威严之势盯得他怀疑人生。 赤狐皇也在跟狐神们说话，但见他神色迟疑，说话总是欠缺了坚决，一点魄力都没有。 第668页 或许，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第552章 向死而生 龙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步走过去，怒道：「你们还要商议什么？这两个选择对你们都是个死，是在我们的手中或者是死在睚眦的手中，这才是你们要选择的。」 赤狐们看着龙川，没有做声。 「我们不会伤害鹰夜的。」赤狐皇说。 「那你们想自相残杀吗？你们去杀了花神族？花神族又来杀你们？杀十个能活一个，杀到最后，一个都不剩，你信不信？」 「你这么算也不对啊，杀十个能活一个，最终活着出去的还有一部分。」一名赤狐神反驳龙川的话。 「呵呵！」龙川冷笑起来，席地而坐大声分析，「好，拿你举例子，你杀了九个，但你在杀第十个的时候，被杀了，那你之前杀的九个不就是白杀了吗？谁能确保一定能杀足十个？有的杀了四五个，五六个，然后就被杀了，这么算下去，谁能真正活着出去？」 「杀到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但大家都还没完成任务，你们剩下来的十几个是不是要互相厮杀？」 「还有，你们确定杀完十个，睚眦能放你们出去？横竖是个死，那就干脆一开始抱着必死的决心跟他拼了。」 赤狐皇见龙川说得激动，连忙道：「你不用这么紧张，这两个选择，我们都不会选的，不会杀鹰夜，不会自相残杀，我们只是商讨一下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办法，只能拼了，命就算丢在这里，也好过当逃兵。」龙川回头瞧了一眼东方境他们，又对赤狐说：「如果真的上下一心，就过来一起商议对策。」 慢慢地，赤狐和花神都聚在了一起，以东方境为中心，开始商议起来。 龙卿若没说话，坐在一旁，努力回想起卍字大法的口诀。 但卍字大法的修炼极其复杂艰难，龙女修炼十几年，都未必能练出来。 她唯一比别的龙女好一点，就是她盘古精魂多于她们。 她没有去看睚眦的光波，免得影响自己，失去了专注力。 睚眦不断地袭击远处的地方，一声声的巨响，震慑着大家的心，让他们随时记得，夺命的危险就在上头。 睚眦不相信他们真愿意放过这个逃生的机会，他相信半个时辰一到，他们就会互相杀戮。 东方境他们商议，不是真的商议如何打赢睚眦，只是在讨论牺牲的问题。 人间界来的，肯定都愿意为人间界牺牲，但是赤狐和花神还是有些犹豫。 因为他们对人没有感情，而且，他们往日都十分自私，只想顾着自己，现在让他们为人类牺牲，他们心里过不去。 东方境不是道德绑架他们，只是让他们意识到，即便不是死于卍字大法，也会死于睚眦的手中，那还不如做点贡献。 说完之后，东方境就不说了，让他们自己想吧。 想了许久，有赤狐神问道：「其实就算三界大战，一定可以把魔族杀之灭之的，我们犯得着送了自己的命吗？」 这样的问题，东方境是不会回答的。 大魔怼了过去，「人间何其无辜？」 「人间和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素来天界战争，都是人间受罪的，这不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吗？」 忽然有这么精通逻辑的赤狐，大家十分意外。 所以，大长公主在片刻沉默之后，夺了龙啸的法器，上前就对着那赤狐一顿狂揍，「人间也有一条定律，嘴贱的都要挨揍。」 赤狐神被她拿着法器捶，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呀呀地发出了几声惨叫之后，便有识时务的说了一句，「横竖都是个死，那还真不如有点贡献的。」 这句话得到了东方境等人一致竖起大拇指的赞赏，大拇指甚至都怼到了他的脸上，那赞赏之情，洋溢于表啊。 朴丞相坐在了中间，手里捏着悔渡和尚给的那片龙鳞，开始跟大家说死后的事情。 「死，大家没试过吧？觉得死很可怕？但我跟你们说，死一点都不可怕，死不是终结，死是踏入另外一个世界的开始，那是一个安乐祥和的世界，没有纷争，没有罪恶，可以每日修炼而没有浊气。」 「我们的灵魂……元神也是一样的，生于这洪荒宇宙，我们死后，也会飘于此，不会消散，与这日月一起，与这山川湖泊一起，与这天地一起，等待一个机缘，机缘到了，又可以重头再来一次，所以，死也是生，生也是生，生生不息，永不磨灭。」 「所以，我们也不用恐惧死亡，我们向死而生。」 大家都听着朴丞相说话，人间界的不信这话，但是，赤狐与花神相信，这人间老头实在看起来很睿智的样子。 而且，他说出来的话，他们也似乎是听过，虽然不是这样说的，但是深思一下，或许意思就确实是这样的。 龙卿若闭着眼睛，是听到他的话，不自觉地就跟随他的话去冥想，心头还是默念着卍字大法的口诀。 茫然大地，宇宙洪荒，那山川，那湖泊，那日月，那交错纠缠的气，生生不息，永不磨灭，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 触角伸出，不断地伸长，小绒毛迎风飞舞，仿佛张大嘴巴在使劲吸收着这里的气。 大家都看着这些绒毛，但是他们的眼睛不足以看到每一根绒毛其实都是一根触角，触角上又有数不清的绒毛。 第669页 他们没看见，每一根绒毛仿佛就是一个世界，有许多他们瞧不见的物质，有他们看不见的风暴。 东方境看到，他和龙宝曾经用同一颗元珠，他们心意相通。 她如今所想，他全部听到。 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 他看向族界外，龙飞笙双手依旧抵住族界，满眼悲痛地看着他。 他沖龙飞笙笑了一笑。 他抱住龙卿若，往她唇上一吻，元珠缓缓地渡过去，两人唇相接处，有淡淡的金光。 元神归位后的他，元珠储存了他所有的灵力，也是他生命的根源。 他原先是东方境，但他现在做不回东方境了。 龙卿若大骇，一手推开他，却见他已经把自己的心脏刺穿，鲜血淋漓，把衣衫全部都打湿。 龙卿若颤抖失声，「小境！」 小境倒在了地上，缓缓闭上眼睛。 他不死，元珠就会回来，他死了，元珠就能安心地在龙宝身上。 大家扑了过去，失声痛哭，却没发现他怀中的鹰蛋被血打湿，光芒更炽。 第553章 卍字大法 鹰蛋的光芒开始变得跟灼眼，慢慢地升起在东方境心脏的上空，通体染血，光从里头照出来的，把血照得红红粉粉的。 忽地，鹰蛋直线下堕，没入了东方境的心脏。 龙卿若还在哭着，忽然看到小境动了一下，她一手抱住，「小境，小境，你怎么样？」 头顶上，一道力量迅疾而至。 睚眦看出端倪来，不等半个时辰来到，便马上开始袭击。 他俯冲而下，一手托着光剑，往东方境的心脏刺去。 大家方才都被朴丞相洗脑了，不愿意内斗，只宁可死在这里，见睚眦来袭，他们一同跃起，合力反击。 虽加起来的力量不及睚眦一半，但是，至少抵挡住了这一道光剑攻击，几名赤狐被光剑穿透心脏，落地即为尸体。 新一轮杀戮，激烈展开。 大家都不知道东方境怎么了，但他主动让出自己的元珠和刺破心脏，就表明他有牺牲的精神。 生亦何欢，死又何惧啊？ 那就杀吧。 龙卿若心碎地看了东方境一眼，知道他托出元珠的用意，她忍住眼泪闭上眼睛，一遍一遍地默念卍字大法的口诀。 眉心处，被一道光芒噼过来，噼开了一道印记，隐约可以看到是一个卍字符号。 触角引了光，开始填充卍字符号。 族界外，鸦雀无声。 大家都提心弔胆地看着她眉心的印记，疼爱她的那些长辈，心都颤抖了。 大若若忍不住落泪，龙皇紧紧地抱住了她，心里怕得很，不愿意那一幕发生。 鹰王急得跳脚，他想破族界，但是他没有力量破开族界，都快急疯了。 狐神族内，空气发出了振动声音，呜呜的低频，狐神族领地有轻微的颤抖，给战斗平添了紧张感。 睚眦杀得眼睛都红了，但他不是要杀旁人，如今只想杀了龙小九。 他没有想到龙小九会懂得卍字大法。 他失算了。 心头一急，下手就越狠，尸体不断飞落，元珠不断飞出。 各种灵气与黑气交杂，风暴旋转，铺天盖地，领地内卷飞了许多东西，在空中发出激烈的碰一撞声。 睚眦怒吼一声，深吸一口气，仿若气吞山河一般，所有流淌的气体，全部被他吸进去，随机一吹一吐，黑气滚滚杀出，如大江奔流，如万马奔腾，来势汹汹，杀意腾腾地朝龙卿若而去。 在龙卿若面前的几名花神，被黑气一袭，旋即化为气体，元珠甚至也化作武器，袭向龙卿若。 「大蛋！」 「大姐！」 「龙蛋宝！」 一声声狂唿，被黑气击得零碎，他们是一起去攻击睚眦，回救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狂暴似的黑气朝龙卿若袭过去。 龙卿若的身后，还有东方境。 族界外，大家的心再一次被吊到了嗓子眼上，大若若伏在龙皇的怀中，哭着不敢看。 黑气席捲了龙卿若和东方境，这黑气源源不竭，没有止息。 大家都知道，那不是黑气，那是裹着刀剑的力量，是可以把人气化的。 浓浓的黑气伴随着惊人的力量，无人瞧得清楚东方境和龙卿若到底怎么样了。 只能看见黑气笼罩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在加速转动，把周边的很多东西都给吸附了进去。 吸力之大，连族界都扭曲了，黑色的界边一圈一圈地颤动，仿佛波纹似的，但这一圈圈的波纹全部都是扭曲变形的。 而这吸力还在不断地增强，阴兵，阳鬼差首先被吸了进去，他们压根没办法抵受住这么强大的吸力，一声惨叫还没发出，便消失在黑暗漩涡里了。 接着，是赤狐和花神，一个个像漩涡边上的树叶，顷刻被淹没，就连大魔，小北龙啸他们也不能倖免。 睚眦开始以为是他的力量，但是很快发现不是，这种虹吸的力量来自于龙小九。 他有些慌了，双手回托，想把力量收回，但是，他的力量不仅不能收回，还源源不竭地往她输送过去。 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龙小九怎么能吸他的力量？ 他惊慌失措地看过去，只见黑色漩涡中，什么都看不见，除了一道金色的卍字印记，印记已经灌满了灵力。 第670页 隐约，还能看到一个发光体，仿佛是那发光体在吸收力量。 但那发光体变大了，一圈一圈地增大，且是快速地朝他的方向蔓延过来，不，不，是朝四面八方去蔓延。 他看清楚了，是一枚鹰蛋，方才吸进去的人和神们，全部都在鹰蛋里。 没有看见龙小九。 眼前所有的物质仿佛都被吞噬了，黑色旋涡之中，那金色卍字符号越来越大，卍字开始净化黑气，所有与罡正之气无关的全部被吸收进来。 黑色漩涡变成了金色的旋涡。 睚眦见势不妙，回身想打破族界，让卍字大法把外头的天界与神族全部灭之。 他大吼一声，「那就一起死吧！」 他的力量还没抵达族界，便被金色漩涡吸了过去，随即，一条金龙从金色漩涡里飞出，身后的力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卍字散出，如恆河沙数般多。 赤龙腾飞，带着卍字奔袭而来，睚眦只见眼前一片金色，耀眼夺目，灼得眼底生痛，踉跄飞起，便觉得全身尖锐撕一裂的痛楚传来。 除睚眦之外，狐神领地到处都在发生爆炸，金色卍字所到之处，破坏力惊人，地动山摇，神族巨石被掀起，狐神台碎裂，化作尘埃。 与此同时，鹰蛋发出白炽的光芒，光芒甚至胜过了金光卍字，像一座宫殿那么大的鹰蛋，固若金汤，卍字大法伤不了它。 东方境也在鹰蛋之内，他盘腿而坐，胸口心脏的位置，没了元珠，却有一枚小小的金色的鹰蛋，金色鹰蛋发出的光芒与大鹰蛋的光芒相连，这是屏障的来源。 睚眦发出惨叫声，撞向族界，他死，也要打开族界，要么和他们一起死，要么把魔族全部放出来。 但比他更快的是卍字，一枚一枚的卍字符号钉在了族界上，速度飞快，瞬间，整个族界都布满了卍字。 卍字发出的光芒，射向睚眦，如万道利刃，往他元神刺去。 他化作巨兽，翻腾挣扎，试图拼死一击，他已经不记得要杀的是鹰夜，现在只想杀了龙小九。 他四处乱撞，反而被更多的卍字钉住，全身布满，赤龙翱翔而下，龙缎从他的胸口元神穿了过去，一声悽厉的惨叫随即被爆炸声掩盖，元神散了。 卍字大法，没有救赎，被他吞没的神或者魔，都化作了天地之间的气。 她缓缓落下，化作人形，在一片尘埃滚滚之中对魔族族界伸出了手，卍字钉悉数飞回，族界被剥落，消失在她的手中。 大若若扑了进来，抱住了她，哭得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第554章 拜见魔祖 天界，神族，全部一拥而进。 鹰王朝鹰蛋奔去，站都站不稳，跪在了地上，满脸是泪水地触着鹰蛋外壳，但见鹰蛋徐徐地收起，方才被吸进去的神和人全部都安然无恙。 丝毫无损。 本来受了重伤的，如今都没事了，仿佛不曾受过伤一般。 这是天雷火神的救赎之力。 鹰王抱住了儿子，使劲打他的肩膀，嚎啕大哭，「你是要吓死爹啊，爹就你这么一只鹰疙瘩儿，你死了爹怎么办啊？」 鹰娘推开了他，「你还敢打他？他都受伤了，你还敢打他？」 鹰娘捧着东方境的脸，然后检查他的胸口，元珠没了，心脏也没了，那本来看着是金色的鹰蛋也没了，化作一颗金色的珠子。 但儿子是活的。 「爹，娘，我没事。」东方境伸手抱他们，安慰道：「我知道自己会没事的。」 是朴丞相那一句向死而生让他有所触动。 而且，龙宝在那个时候，和他心意相通了。 他回头去寻找龙宝，发现龙宝已经被赤龙们淹没了，就连她的一根头髮丝都没看到。 龙皇这一次也失态了，隔着大若若抱着小闺女，哭得气都快绝了。 太危险，太危险了，吓死龙了。 人间来的阴兵和阳鬼差们也抱成一团，好害怕啊，被吸进去的时候以为死定了。 人间皇家的几位兄弟，也抱在了一起，感受劫后余生的激动。 大魔和小北面面相觑，展开双手，但实在抱不下去，只草率地击掌一下，算是给互相一个鼓励和安慰。 龙卿若是真的被淹没了，一个个轮流过来抱着她，娘亲，爹爹，龙飞笙，天尊，小姨，天帝也过来凑凑热闹，还有那群老神仙好友，把她围得团团转，龙卿若想努力跳出去找小境，但很快就被一个拥抱压下，她眼耳口鼻都被挤压得变形了。 她大声地喊，「睚眦到底死了没啊？」 但声音再大，大不过欢唿的声音。 东方境终于挣脱了爹娘，还没奔过去，又被一群专门研究的老神仙围住，琢磨他身上的金色珠子，元珠都没了，还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这金色的珠子，流光溢彩，但凡有点灵力的都能一眼看见，十分的璀璨夺目，但这只是它的表面，内核是什么？ 「夜，你介意把珠子取出来给我们瞧瞧吗？实在太好奇了，它竟然能生出鹰罩，在卍字大法里活下来还没有一丝裂缝。」 「还有，那些分明都受伤了，从鹰蛋壳里出去之后，却丝毫无损，这到底是什么神能力啊？」 「别走，再瞧一眼，嗯，看到表层的光芒，里头瞧不见啊，似乎包裹着很大的力量。」 第671页 「让我探一下……啊呀！」 「吕仙，你没事吧？你头髮冒菸捲起来了。」 「神奇，好生神奇啊，这莫非是天赐神通力？」 「大家快过来看看。」 乌泱泱的一群，又把东方境围得水泄不通。 东方境和龙卿若同时发出一声嘆息，被他们当猴子观赏了。 大长公主带着花神们在这片已经残缺的领地上去寻找，不确定睚眦是否已经彻底元神飞散，她要认真检查。 赤狐皇见状，也带着赤狐们一同寻找，便有星星之火，也一定要灭掉才行。 睚眦实在太厉害了。 龙川和高渐黎也在帮忙看，龙川在麒麟山的时候，得了那么一点的灵力，在鹰蛋里避劫的时候，所受的伤也已经痊癒，所以，很快就能进入工作的状态。 东方境和龙卿若终于可以挣脱围困，双向奔赴，抱在了一起。 但没等说一句话，龙卿若就马上托出元珠，还给了他，然后担心地看着他的胸口，「这珠子是鹰蛋变的吗？」 东方境把元珠放入金珠子的旁边，它们开始旋转，然后混合在一起，光芒顿时消淡，又变回一颗朴实无华的元珠。 「小境，你觉得自己现在怎么样啊？」龙卿若捧着他的脸问道。 「一点事都没有。」 「那力量呢？是不是天雷火神的力量？」龙卿若盯着元珠看，如今瞧着真没什么异样了。 东方境点头，眼底晶亮，「是！」 「真的？那你真是天雷火神啊？」龙卿若一脸崇拜的样子，「你真是那个傻子前辈？你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吗？记得你制造天雷火盘的事吗？记得你帮九大神族收集浊气？记得你是怎么死的？」 「嘘！」东方境抱着她，「不要这么大声。」 龙卿若激动得血管都跳跃起来了，压着声音道：「小境，我真的太激动了，你竟然是傻子前辈。」 东方境看着笑颜如花的龙宝，只得承受了傻子前辈这个称号。 一死一重生，关于应龙的所有，他都记起来了。 但是，还是应龙时候的他，生活很单一，记忆没有什么精彩纷呈的东西，除了钻研，还是钻研。 从天地初开，万物生长到文明的形成，再到文明的覆灭，形成再覆灭，周而復始，一次又一次，他见得太多。 他开始试图去挽救那些即将覆灭的文明。 包括神族。 所以，他建造了天雷火盘，建造了很是时空，让文明恣意野蛮地生长，也成为了天雷火神。 因为建造的时空太多，加上神族的不断扩张，天雷火重击他次数太多，他也有承载不了的时候。 他终于筋疲力尽，需要睡觉了。 所以，他不是死了，他只是放逐了自己的元神，让元神进入休眠的状态。 以一丝灵气投生鹰族，元神另外储存于鹰蛋里，让自己的元神可以得到长时间的休息。 只是没想到，自己转世投胎的，最后跟天雷火较上劲。 神族一遭，人间一遭，今日元神归来，他既是当日的天雷火神，也不是昔日的天雷火神或者傻子前辈。 他是活生生的。 龙卿若得意都很，都差点忘记自己也很厉害，在没怎么练过卍字大法，竟然可以使出来。 夫妻再度拥抱在一起，劫后余生，惊喜连连啊。 天族神仙们纷纷离去，七大神族留在这里，清点元珠，然后把元珠带回去。 毕竟是在这一场战事里牺牲的，所以，七大神族会努力帮助他们凝魂回来。 有元珠，一切都好办。 正当东方境他们也打算启程回去的时候，却见空中黑压压地来了一群又一群的魔，遮天蔽日，而且越来越多。 小北怒道：「杀了一个，来了一群？好，今天爷爷我就杀个痛快。」 他做出要奋战的姿势与决心，却见几道黑色的身影飘了过来，飘落在了龙卿若的面前。 随即，群魔围绕过来，把龙卿若和东方境围得团团转。 这么多魔聚在一起，空气中都是压抑的紧张感，嗜血与猎杀仿佛随时都会发生。 但他们却全部站定，许久许久之后，才微微地低头，充满了各种的不情愿地唤了一声，「拜见……魔祖！」 第555章 普普通通的皇帝 龙卿若嘴角抽搐了一下。 差点忘记自己使出卍字大法的时候，顺便收了人家的族界。 她好好的赤龙，不想当魔祖。 但显然他们也不想认她这个魔祖。 他们脸上挂的不情愿，实在是不要太明显了。 她展开手，想把族界还回去，但心念一动的时候，族界是弹出去了，却是直接布下。 她怔了一怔，对他们说：「你们收回去，我不当魔祖。」 还真有一群魔想收的，但是，使出浑身解数，那族界就是收不起来，就那么突兀地往四周蔓延开去。 他们无奈地转过身去看着龙卿若，也不大愿意承认自己收不回来，只能是嗫嚅地退到一边去，退出了一定的距离，然后垂头丧气地看着龙卿若。 好憋屈，竟然要认一个小丫头做魔祖。 但族界是魔界防护，谁掌握族界，谁就是老大，这是魔族默认的。 他们其实和神族天界一样，都不愿意三界混战，所以，族界是一定要起到保护他们的作用，掌握族界的那位，自然就是大佬。 第672页 全场鸦雀无声。 人间界那些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头雾水。 赤狐族和花神族知道，但实在太诧异了，神族当了魔族的老大，那这怎么算啊? 龙皇他们又已经离去，龙卿若想让他们帮忙想办法都找不到龙，只能看向东方境。 东方境笑笑，这未必就是坏事。 静默了许久，魔族们看到她也不愿意当魔祖，心里头有些受伤，他们都没嫌弃她，她凭什么嫌弃他们？ 以他们的暴脾气，本该发怒了。 也应该发怒的。 他们之中，想当魔祖的何其多啊？她一个小丫头，凭什么？ 「你不愿意？」终于，血魔开口问她，语气有点沖。 他的眼神特别兇狠，血魔特有的血红眸子，仿佛两潭血一般泛着光。 仿佛只要龙卿若说一句不愿意，他就要开揍。 他们可以嫌弃她，但她不能嫌弃他们，而且，他们可以拒绝让她当魔祖，她却不能拒绝。 龙卿若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便往前站了一步，「就是不愿意！」 「你怎么敢不愿意？」血魔晃了一下拳头，一排上颌牙齿往外露，一副要为下巴遮风挡雨的架势，「你敢嫌弃我们，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龙卿若懵了一下，「那你以为我好欺负的？」 她柳眉倒竖，「你们想欺负我吗？」 血魔见她忽然凶了起来，下意识地摇头，「不是啊，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那你这么凶是什么意思？」 血魔耸起的双肩垂下，又退后了一步，气势也弱了一些，「我没凶啊，我一向是这么说话的，我就是比较粗鲁一点而已，不信你问他们。」 龙卿若瞧了一眼群魔，前头一排全部低下头，但后面那些则龇牙咧嘴，露出兇狠的神色，等看到龙小九的眸光可以直视他们脸上的神情时，他们愕然了一下，看到自己面前的那些脑袋都已经垂下去了，他们也随即垂下头。 「他往日都是这么凶吗？」龙卿若问他们。 迟疑了一会儿，都动作缓慢地点了点头，算是卖血魔一个魔情。 龙卿若这才释然，道：「反正我不爱当你们的魔祖，你们谁爱当就当，我要回家了，不要跟着我。」 「那族界……」血魔看着她，想问清楚一点她会不会破了族界，但见她龙眼核好大一枚，泛着寒光，竟下意识地一滞，不敢问了。 「族界你们收不回来，只能我代为看管，等你们当中谁有了本事，能掌控族界，再来找我要。」 龙卿若说完，手一收，族界便化作一道光，回了她的手心。 真是，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东方境看着群魔脸上的憋屈的神情，心底暗笑，上前牵着龙卿若的手，「我们走吧。」 群魔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等他们飞出很远，血魔才大声喊道：「你知道三界有多少想掌控魔族族界的吗？你竟然还不稀罕，你以后就知道自己今天的想法有多幼稚。」 龙卿若的声音远远传来，伴随着嗤笑声，「拿个破烂网当宝贝，你们魔族真有出息。」 不服气的声音再度传过去，「你说魔族没出息，就是说你没出息，你是魔祖。」 一声巨响传来，炸得空中一片白雾，群魔以为龙小九出手了，顿时噤声。 飞行中，小北瞧了大魔一眼，「你干什么？」 「他们在放屁，我就给他们炸个屁。」大魔理直气壮地说。 「咦！」小北嫌弃地道。 「又不臭，我喝西北风的。」 这话有点无耻，大家都不想搭理大魔。 大胜利，有两个人心里不大舒服。 第一个是小北。 自从知道自己是天雷火心脏拥有十分厉害的力量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叫龙卿若一声大姐，也只是给她一个面子，他随时都可以不给这个面子。 但是，一个卍字大法，毁天灭地，再看那一群魔一个个凶神恶煞，身上流露出来的暴戾之气，便足以震慑他这颗天雷火心脏。 换言之，在大姐面前，他依旧是一个小弟。 目测，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翻身了。 第二个不大高兴的人是龙川。 自从在麒麟山顶，他藏住了一点灵气，自己又总是梦见百花盛开，便总觉得自己或许是不一样的，有可能是什么神投胎转世。 他也认为，大战的时候，他会元神归位。 当然，他没想过自己会是花神族的影宁殿下，事实上，他不大看得起花神族，或者正确说，是个人都看不起花神族。 但大战结束了，他依旧是龙川，没一丝丝的改变。 这就让人很郁闷了。 连小北爷都当了心脏，朴丞相也当了神棍，终日叨叨叨，他怎么还没变身呢？ 莫非一辈子就要当个阳鬼差了？这可赚不了多少银子啊。 「川，想什么呢？」朴丞相御风飞行，见他一脸落寞，便问道。 「没什么，大战仿佛一场梦，梦里我是英雄，回到人间，一切都打回原形了。」他嘆气。 「做人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喜欢做人。」朴丞相在人间位极人臣，又有这番奇遇，人生算是无憾了。 朴丞相往前头问了一句，「王爷，您说是不是啊？」 东方境微微一笑，眸色温柔地看了龙卿若一眼，「你觉得呢？」 第673页 「我喜欢在人间，像个人似地活着。」龙卿若在人间这么多年，自然喜欢人间。 而且，最好不要表现出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否则就不好玩了。 东方境道：「那我们就留在人间，过普通人的生活。」 「你註定不能普通，你要当皇帝的。」东方骏说。 东方境笑了起来，「好，那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帝。」 第556章 苦尽甘来了 回到人间，诸位阳鬼差也不回家，都赖在了境王府。 如今的感觉，真像龙川说的那样，像一场梦。 但现在梦醒了，却开始后怕起来，差点就死在狐神族领地了啊。 东方境吩咐下去，给大家准备一顿好的，先缓和一下紧张的心情。 境王府里摆下了几桌，廊前点了一排香烛，别管三七二十一，先啜一顿再说。 大家本来以为王爷会说点什么的，但是，吃完饭之后，他只说大家都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高渐黎有些怔惘，道：「踏出境王府门口，就真的梦醒了。」 「回去继续回味啊，一天不死，都不算梦醒。」朴丞相现在说话特别的禅。 大家又发呆了一会儿，便陆陆续续地走了。 只是，离开境王府之后，阳鬼差们发现，自己的寿命帐户余额竟然多了三十年。 顿时觉得此番冒险值得了，差点死了，结果没死去，多赚了三十年。 龙川也顿时开心起来，一个劲地嚷着，「还是做人好啊，做人好啊，这下多了三十年，加起来我就有超百岁的命了，七十岁退下去，还能享受几十年。」 东方辙拆台，「七十岁开始病，然后卧床几十年，还享受？想死。」 「不能这么说，我们武将身体好。」龙川深唿吸一口气，元气满满，「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勤奋锻鍊身体，多存银子，为了往后几十年能享福啊。」 大家从出门口的神情低落，到嘻嘻哈哈地说着几十年后的事，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高渐黎甚至还邀请大家去高权国公府喝酒，继续谈人生，谈理想，谈退休。 境王府内。 大魔成功地把东方境逼到一边去，然后仔细研究他小境的元珠。 「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但是我确信你是已经元神归位了，不是神鹰元神归位，而是应龙，但我没瞧出来，小境，是你隐藏得太深了吗？」 「什么应龙？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方境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如今他看大魔，就像看小孩子似的。 「不是吗？应该是的啊。」大魔挠挠头，又转过去看着龙卿若，「蛋宝你看出来了吗？」 「你这么大的身躯挡着我，我都瞧不见，大魔，你不要去睡觉吗？打了一仗也应该累了吧？」 「不累啊，我伤势都好了，在鹰蛋的时候就都痊癒了，现在精力充沛。」 龙卿若努力地推开他，「但是，我累了，要睡觉了。」 大魔体贴地道：「那你去睡啊，我跟小境说话。」 「不，我不能一个人去睡，把小境丢……」 「不能一个人睡？那你叫刺多多陪你。」大魔说着，便唤刺多多。 刺多多大战一场，现在只想吃顿好的，所以满墙角里找蜈蚣，对陪睡的事不感兴趣。 东方境看到龙宝着急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对大魔说：「明日再看，我乏了，要去睡觉了。」 「乏了啊？」大魔有些失望，但小境累了就该去睡觉的，「那你去吧，我跟蛋宝说话。」 「我刚才就说累了，你没听我说话。」龙卿若气得挽住小境就回房间去。 回了房间，沐浴之后，两人躺在床上说了好久的话。 经过商讨一致决定未来这几十年，他们要像人一样生活在人间，他们还是喜欢用人类的方式活着。 龙卿若说：「悔渡的遗愿，我要帮他完成，把那些孤魂野鬼全部超度了。」 「我支持你，我也会帮你的。」 龙卿若却摇头，「不，小境，你应该专心辅助父皇了，以后你要当太子当皇帝，这才是你眼下的正事。」 东方境想了想，道：「你说得也对，那以后你超度恶鬼，我辅助父皇管理朝事。」 「嗯，让我们的日子简单起来。」龙卿若觉得一切又回到了轨道上，心里说不出的安稳舒服。 正欲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东方境却对她说：「我想阿娘了，我想进宫去。」 差点死了，想找娘安慰安慰。 龙卿若睁开眼睛，道：「那我陪你进宫去。」 「你困了，好好睡一觉，我就是进宫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了。」东方境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这一亲，才想起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坏坏了。 东方境心头衡量了一下，娘亲什么时候都可以见，这么美好的夜晚，辜负了就很可惜。 「算了，这么晚，娘都睡了，别打扰他们睡觉。」东方境的手往她身上漫过去。 龙卿若眉目灼然，抱住小境的脸，亲了上去，「好！」 这种事，她驾轻就熟。 翌日。 东方境带着龙卿若入宫去了，他正儿八经地回归朝廷，她也要尽做儿媳妇的责任，好好孝顺婆母。 主要是她喜欢薛皇后。 跟她说话，总觉得心里都要暖出来。 第674页 东方境在娘亲这里撒了一会儿娇，便去了御书房听议事。 龙卿若看着他心满意足地离去，觉得他不管是鹰夜还是谁，但都脱不了人间东方境的本质，他依旧是东方境。 他也只想做东方境。 以前的天雷火神，其实不谙世事，没有社交，比大魔还要单纯。 鹰夜背负颇重，救娘亲，背负神鹰族的荣耀，不断去封印魔。 他是东方境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苦，但现在他很幸福，爹娘对他好，兄弟团结和睦，人间的事他也游刃有余，所以他会很愿意做东方境。 「阿若。」皇后也收回看儿子背影的眸光，小声问道：「你们的大事办完了吗？」 「办完了。」 「办得可顺遂啊？可受伤什么的？」皇后关切地问道。 「没有，大获全胜，过程不惨烈，几乎是压制性的胜利。」龙卿若骄傲地道。 皇后舒了一口气，「那本宫就放心了，这段日子，夜不能寐，担心得不行啊。」 龙卿若笑着道：「你不用担心，天大的事，都难不倒我跟小境的。」 皇后道：「如今肯定不担心了，但之前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要面对什么样的困难，敌人有多兇悍，每日提心弔胆的也不敢让他知道，现在好了，现在我就放心了。」 龙卿若看着她的黑眼圈，确实很严重，而且憔悴了许多，确实是有日子没睡好了。 她心头一暖，「母后，以后我们都没什么劫难了，我会陪伴在你和父皇的身边。」 皇后眼底有些湿润，拉住她的手，「以前做梦都没想过有今日这么幸福的日子。」 她苦尽甘来了。 第557章 不速之客 大家都苦尽甘来了，但龙卿若没有。 大战三天之后，大魔和小北去了麒麟山，说是要抓紧修炼。 他们刚走，龙飞笙便来了人间找她。 首先，她对龙卿若赞赏了一番，褒奖得龙卿若分不清东南西北，差点都要相信自己是歷史上最伟大的龙女了。 褒奖完之后，龙飞笙用温柔鼓励的眼神看着她，道：「既然你有着惊世之才，不能就这么埋没了，龙女也该要履行职责的。」 龙卿若蹙眉，「但是，龙女五百年一任，任期太长了，我刚打算退休好好养生呢。」 「你还年轻，退什么休呢？放心，我不是让你当在职龙女，不是非得要五百年的。」 「哦？」龙卿若觉得如果偶尔帮帮忙可以的，「那我要任职多久？」 龙飞笙笑容更加温柔，道：「不能以时间长短来论，你就当个监督员，或者替补，如果有耍性子尥蹶子不干的龙女，你就去顶替一下，当然，一般来说龙女不会真的不干，只是耍点小脾气，太累了需要休息，等休息过后，就会回去任职，你就做个替补空缺的，如何？」 「五百年一任，那其实也没多少个龙女的，行吧。」龙卿若答应下来了。 龙飞笙拍着她的肩膀，高兴地道：「就知道你会答应，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你现在也有游一走时空的能力和穿梭空间的本事，偶尔便去其他时空视察视察，监督监督，敲打敲打那些消极怠工的龙女吧。」 「空间？」龙卿若一怔。 「对啊，每一个空间都是一个世界，需要很多龙女，这点可以问问你家小境，他天雷火阵里那些轮盘，就是每一个世界的命运之盘，万千世界啊。」 龙卿若愕然，「他创造的?」 \"不尽然是，涉案人员包括且不限于烛龙爷，盘古爷等。\" 「啊！」龙卿若震惊莫名。 龙飞笙嘆气，「大佬们开了这么多盘口，累死我们龙女了。」 龙卿若拉住她问道：「那万千世界，是不是都有像这里一样的三界？」 「大致相同。」龙飞笙拍拍她的肩膀，「努力当好监督员和替补员的职责。」 龙卿若道：「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别指望我全部都能弄好。」 龙飞笙瞪着她，「这是你的职责，你答应了的。」 「我帮忙，不是职责，就像刺多多叫我帮忙找蜈蚣，我有空就去帮忙，但找蜈蚣的重要责任还是在她，因为如果找不到，饿肚子的也是她。」 龙飞笙倒是没想到这小妮子不好忽悠，还以为好说话呢。 「鬼灵精！」 龙卿若笑得像狐狸一样狡黠，「反正就不能绑架我，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但不会玩命去做。」 龙飞笙觉得有个帮手也是好事，也就不为难她了，毕竟，这么久来，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监督加替补，真的太累了。 龙飞笙走后，龙卿若也叫了朴丞相过来，商议一下超度恶鬼亡魂的事。 朴丞相得了悔渡和尚的龙鳞，如今觉悟很高，也愿意帮忙，且以此为乐。 龙卿若也开始摺叠小荷花，用来收恶鬼超度。 朴丞相也抓紧学佛法，也带动阳鬼差们一起学，等王妃收到恶鬼之后，就可以开始超度了。 龙卿若跟判官问了一份当年被屠杀的名单，再让追踪符去寻找下落。 判官把名单列出来之后，道：「找到他们之后，要消除他们的恨，才可以开始超度，至于要怎么消除恨意，根据我以往的经验，都是完成他们没完成的遗愿。」 龙卿若道：「我知道了，到时候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帮忙的。」 第675页 判官顿了顿，「倒也不必……」 「互相帮助。」龙卿若笃定地说，「除非你打算以后都不找我跟小境帮忙。」 判官哈哈地讪笑了两声，「你说得对，我们应该互相帮助。人间和地府，本来就是同根生，应该要互助互爱的。」 鸡贼！ 按照名单查探了一番之后，龙卿若发现当初悔渡和尚说的都是真的，确实有一群已经成为恶鬼，集结在一起，已经奔赴过来找她了。 而且，即将进入国境。 这么多魂魄穿州过省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途中过庙过寺，山神水怪，村庄有土地公，家家户户有门神，对于他们这么大一群穿行的鬼，都有一定的阻碍作用，主要是他们聚集为众，引起了警惕，如果只有三几个，反而比较容易。 也因此他们的速度比较慢，至今还没来到。 而他们深知道聚在一起的力量才会强大，所以他们没有分开，而是一道一道难关地闯。 龙卿若听了他们的上京史，简直要为他们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她也不去找他们，只安心地等待他们找上门来。 趁着这个空暇，她从鬼王令里找到他们的资料，熟读一下，她如今记性好，读一次应该记得大部分了。 小境最近很忙，全权接管了兵部，一天到晚不着家，好在她也忙，倒也没怨言。 龙爹和娘来过，小聚了一顿西北风，见她如今专心忙事，都十分欣慰，没有久留人间妨碍她。 但是龙爹和龙妈走了，境王府却又来了不速之客。 是吴韶珲发现的，因为他们一直在境王府外头来回走了数次。 而且，每一次都换了不同的衣裳，走到门口的时候，故意不看进去，一脸的趾高气扬，但是走过门口才飞快往里头瞧一眼。 用吴韶珲的话来说，他们就是鬼祟。 像是要来偷东西的小贼，提前过来踩点。 作为尽责的兼职门房，吴韶珲肯定要告诉王妃的，毕竟王爷没在府中嘛。 龙卿若听完，便道：「行，你盯紧一点，明日再来的话你马上告诉我。」 吴韶珲拍胸口担保，「王妃放心，任何小贼都进不了境王府的大门。」 龙卿若给他鼓励的眼光，「好好干！」 吴韶珲受了鼓舞，欢喜地出去了。 如今漕帮有姐姐看管，他横竖是赖死在这里不走，自然要做出点成绩来。 不等到明天，傍晚那些人又来了，吴韶珲立马跑进去告诉龙卿若。 龙卿若飞快出来，果真看到几名身穿黑色衣裳的「人」在门口来回地走着，见她出来，他们全部马上转身，大步而去。 龙卿若喝道：「给我站住！」 来的都是魔，还故意敛去了魔气，装作一个平凡人似的出现在王府门口，龙卿若觉得他们有目的，所以喝住问明白。 他们停下来齐齐转身看着龙卿若，为首的正是跟龙卿若抗辩过的血魔。 只见他如今装扮得人畜无害，一脸无辜地看着龙卿若，仿佛是有些诧异，「你在这里啊？这里是你的府邸？那还真是挺巧的。」 第558章 留下血魔 龙卿若毫不留情地揭穿，「装什么煳涂？你们是故意来的，说，来做什么？」 血魔性子往日比较暴躁，而且生性狠辣，他好好地回答龙卿若的问题，却被她反喝过来，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什么故意不故意的？这人间我们来不得吗？我们又不是头一次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魔入世的时间确实很多，人间是一块宝地，因为人心有善有恶，他们就最喜欢收集恶气，所以，人间之恶与狡猾，他们都学得十分精准。 「你们别想在人间搞破坏，如果被我知道你们在人间杀人，我饶不了你们。」龙卿若说。 「你饶不了我们？」血魔当场冷笑起来，「你有这本事吗？不就是懂得卍字大法吗？你还敢在这人间使出来？你敢使出来，京城的人都被你杀光灭光。」 境王府门口，也偶尔有人走过，听得他们的对话，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们。 这群智障，吃几斤大葱了？说话这么大口气，还全京城的人都死光呢，有本事先杀了满京城的老鼠啊。 龙卿若也看到别人异样的眸光了，哼了一声，「进来说话。」 她率先转身进去，血魔他们没有丝毫的迟疑，跟着跑了进去，吴韶珲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要保护好王妃，所以也跟着进去了。 来的通共五魔，龙卿若让他们先自我介绍。 「血魔！」 「情魔！」 「绿魔！」 「猎魔！」 「毒魔！」 介绍自己的时候，掷地有声。 等龙卿若问他们来人间做什么的时候，又支支吾吾不肯说。 恰好东方境回来，只见他缓缓地解开披风，放在了吴韶珲的手中，走过去搂着龙卿若的肩膀，「他们来做什么？」 「不知道，问也不说。」龙卿若气唿唿地道。 「既不说来意，便是有不轨意图，杀了吧！」东方境淡淡地道。 众魔听得这话，都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傲慢地看着东方境。 当日大战，虽然他们没有参战，但是听说鹰家的小子被打得抱头鼠窜，还要他们魔祖救才脱困。 第676页 而且，最后也全凭他们魔祖的卍字大法，才制服了睚眦，扭转了局面。 但既然他话说到这份上了，血魔便冷冷地哼了一声，气势也回来了，道：「没错，我们确实是有目的而来，从来魔族的族界都是掌握在魔的手中，她不是魔，除非，她改嫁给我们其中一个，方能掌族界。」 东方境缓缓地笑了，眸光显得淡然随意，「改嫁？那你们当中，谁想娶她啊？」 五魔对望了一眼，又一起看了龙卿若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不得不说，这丫头瘦巴巴的，干瘪干瘪，像一条饿狗似的，娶她可真不情愿。 谁愿意做这个牺牲啊？魔也是一夫一妻制的，娶了她，意味着要放弃很多壮硕的魔妹妹。 但好在，他们混在人间的日子也不少，知道人间一般要做重大决定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比较严肃的方法。 便见他们五个一脸凝重地举起手来，眼底充满了杀气。 「石头剪刀布！」 血魔瞧着自己的剪刀手，再瞧瞧他们四个的石头手，气得脸都红了，「你们商量好的，作弊！」 四魔一起摇头，对这个结果其实都有些愕然。 情魔嘆气，「血魔，这或许就是你们的缘分。」 「去死，再来一次！」血魔怒髮冲冠。 没有魔愿意再来一次，全部把两只手藏在了后面，一步步退后，一副已经脱离苦海的模样。 血魔大骂他们没有良心，再看了龙卿若一眼，见她连鹰夜这么高都没有，也没有那个看门小子这么壮实，不禁更是悲从中来。 龙卿若见状，正想破口大骂，却见东方境上前去搂住了血魔的肩膀，「你想娶她啊？但她现在已经嫁给我了，改嫁的事，只要我不同意，她就改嫁不了。」 血魔郁闷地道：「那就不用改嫁，反正你们没办婚事，三界都知道的。」 东方境说：「但是你在人间，还是要按照人间的律法，毕竟龙宝是龙女嘛，你要让她难做她就不高兴，她一不高兴就要发脾气，她发脾气，首先遭殃的还是你们魔族啊，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要怎么样？她现在是魔祖，但又和我们魔族没有任何的关系，我肯娶她已经是牺牲很大了。」血魔也是一肚子的苦水。 但是，事关魔族，他是寸土不让的，宁可牺牲自己的幸福。 「你既然要娶她，就要按照人间的规矩，我们人间成亲是要两情相悦……」 「我再怎么，也悦不了她的。」血魔笃定地说。 「不要这么说，要相信自己，先留在人间，培养培养感情，等感情培养出来了，再决定娶不娶的事啊。」 龙卿若气得够呛，小境是疯了吗？竟然让她跟血魔培养感情？她不锤死血魔算好的了。 东方境凑在血魔的耳边，小声地说：「我知道你们说要娶她也是不得已为之的，想监视着她，看她会不会做出有损魔族的事，何不顺水推舟，藉口留在人间培养感情，当然，培养感情是假，盯着她是真的。」 血魔不得不承认，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 但是这话从鹰夜的嘴里说出来，就总有点阴谋的味道。 他看了看龙卿若，心里头有些明白了，大概是鹰夜也不愿意娶她的，只不过他没元神归位之前，误以为她是好东西，现在元神归位了知道有很多选择，肯定就后悔了。 谁能不后悔呢? 提议是好提议，而且既然识穿了他的阴谋，自己注意点就是了，还是要留在人间盯着的。 他当即答应，「好，我就先留在这里。」 龙卿若立刻把东方境拖进屋中去，气唿唿地问道：「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吗？他想娶我你都不紧张，还要把他留在这里？」 东方境笑着抱她，安抚道：「别生气啊，我留他在这里必定是有用意的，那些亡魂不是马上要来了吗？你既然承担起超度的角色，自然就不能对他们出手，我们境王府的出手也不合适，但是，血魔可以镇住他们。」 「哪里需要他？叫大魔回来，大魔也可以。」 「大魔心肠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本来就对那一城百姓十分怜惜，怎可能捨得镇住他们？但若不镇住，那么多一起来的话，你不能出手就会显得很吃亏。」 他相信不止大魔，境王府里所有人都会不想出手，毕竟他们都是惨死的，纵然现在现在心里有恨有怨，但念及最初，总归不忍心。 第559章 鬼军压境 龙卿若听了他的话，虽然不大同意，毕竟那血魔看起来太讨厌了，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那你就真不担心他会爱上我？」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自信地说了一句，「他不懂爱情，但我们需要恶人，以后有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可以交託给他，你是魔祖，可以使唤他的。」 「那我们岂不是很狡猾？」 东方境摇头，一副人间帝王的样子，把权术玩弄得明明白白，「是知人善用。」 似乎又挺有道理啊。 就这样，血魔留下来了，其他几位魔拔腿就跑，唯恐多留一刻也会改变局面。 根据东方境的话，留在人间也要有人间的名字，血魔的名字太血腥，一般人听到会害怕，所以要改一个名字。 血魔很不开心，「我就是要让人害怕，我不要改名字。」 第677页 身为血魔，如果连人都吓不住，实在是太窝囊了。 「你放心，我会给你起一个很霸气的名字。」东方境安慰说。 「什么霸气的名字？」血魔狐疑地看着他，「我没文化，你不要骗我。」 东方境拍着他的肩膀，道：「不会骗你，就叫威霸天，如何？」 血魔的眼珠子一下圆了起来，嘴角往后扯去，露出一排龅牙，「威霸天……也还可以啦。」 但他的笑容很快就收敛，板起脸来，做出一副极致威严的样子。 龙卿若看到他这副模样，又拉着东方境进去，嘀咕道：「这血魔怎么瞧着傻乎乎的呢？」 「嗯，确实。」东方境十分贊同，否则怎么能忽悠成为廉价劳工? \"他们是沦入魔道的邪魔，为什么这么智障？\"龙卿若十分疑惑。 她一直以为，堕入魔道一定是大奸大恶，满身杀戮。 「有一部分是属于修炼不当入魔的，本来就伤了脑子，所以看起来憨憨傻傻，但是这种魔在邪魔里只占少数，大部分都是杀戮过深的奸恶之魔，你现在是魔祖，如果要好好地统治他们，就要先收了血魔这一类。」 「我留他在此，一方面是想让他镇场子，帮你超度亡魂，另外一方面，是要从他入手，驯化这一部分修炼入魔的，邪魔族如果能有效管理，也就不必费神去封印，也可以减少他们对生灵的杀戮。」 有心要当皇帝的小境果然不一样了，眼光都放得很长远。 龙卿若觉得很安心，小境这么能干，以后事事都能指望他了。 威霸天就这么留下来了，开始几天，他总是板着脸，指点东西，但是后来发现自己很多事情都不懂得，他就有些恼羞成怒。 暗自生了几天闷气，不声不响的，但也没人搭理他。 反而是他最后受不了，去找吴韶珲，让他带着自己先守大门。 吴韶珲也是比较傲娇的，「跟我学可以，但是，你必须要听我的，否则我不会教你任何的东西。」 威霸天心里恨得牙痒痒，想着自己学会之后，一定扭断他的脖子，眼下先忍他一忍。 「看这扇大门可一点都不简单，我们王爷如今正是得皇宠的时候，而且手里掌着兵权，朝中肯定会有很多官员想来攀附我们王爷，但是，也一定有些敌人，想来王府图谋不轨，所以，我们要甄别来的每一个人，他的居心是什么，他是敌是友。」 「至于怎么甄别，望闻问切，首先说望，望这个人是不是凶神恶煞，或者是眼底带戾气，不满，怨怼，如果有，马上撵出去。闻嘛，听他的唿吸，心跳声，如果急促或者不安，那就必定有居心。问，顾名思义就是问他来做什么的，要注意盘问技巧，首先不能表现出敌意，一定要不卑不亢，也要注意听他说话是不是出自真心，最后切……嗯，顾名思义也是切磋的切，如果觉得对方是有敌意，而又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最好先切磋一下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强。」 吴韶珲说得头头是道，颇有信服力，让威霸天觉得很有道理，应该要听他的。 「记住了！」威霸天点头说，但他不会一直守大门，只不过在这里学习待人接物，以后绝对不会被他们耻笑。 和吴韶珲守大门的日子，威霸天跟他打听了一番龙小九的事。 他实在不喜欢龙小九，这条龙真的一点威信都没有，尤其他见过龙小九幻化龙身，小成这样，怎么镇得住魔族啊？ 魔都是崇尚强大，就算能力不大，身躯一定要大。 他来过人间，知道人间就算挑选媳妇，也要选屁股大的，人间的审美值得魔族借鑑。 从吴韶珲口中听到龙小九以前其实没多大的本事，是最近才有本事的，心里更加的瞧不起。 他对吴韶珲说：「我觉得，我不可能喜欢她的，想到要娶她，简直就像噩梦一样。」 吴韶珲看了他一眼，「她也看不上你。」 「她凭什么看不上我？」威霸天冷笑，「她有这个资格吗？我估计鹰夜这会儿后悔得不得了，否则不会留我在王府的。」 吴韶珲对于这样的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一双虎眼睁大大大地盯着外头来往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闲搭。 威霸天觉得跟吴韶珲说不到一块去，加上看守大门确实有点枯燥，刚好看到刺多多去抓蜈蚣，他就跟着去了。 刺多多很怕他，因为刺多多始终是小妖，对于这种魔界大佬，往日只能用仰望的姿势，现在他竟然和自己一块抓蜈蚣，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顿时连蜈蚣都不香了。 抓了一会儿，发现刺多多也不爱跟他说话交流，他又觉得乏味，去找青先生，青先生丢给他一本书，让他解闷儿，他打开看了一下，一个字都不认识，当场撕掉走魔。 如此几天之后，他已经无聊得快长草了，觉得这个人间是待不下去，但是想到自己如果再坚持一下，或许能解决到族界的问题，只好强行忍耐。 就在这个时候，恶鬼大军压境而至。 这群恶鬼，就是当年被玄魔杀死的一城百姓。 当年他杀了这些人，吞了一部分的魂魄，剩下的这些怨气冲天，集合成军，而且中途又有一些恶鬼加入，企图控制这团力量，所以他们变得复杂无比。 但是，他们的目的没变过，那就是要復仇。 第678页 当初那些可怜的百姓，如今因为积压了太多的怨气，所以，已经不是讲道理就能熄灭心头的怒火。 东方境去告诉威霸天，他们是冲着魔祖来的，威霸天自然就不能不管。 因为，魔祖是他们的，他们可以看不起，却也不能让其他人蔑视甚至欺负。 第560章 智障魔 不过，东方境也告诉威霸天，不可杀鬼军，因为，魔祖是要超度他们的，最好能让他们一个个地来，然后一个个问题解决，争取做到皆大欢喜。 东方境还拍着威霸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如果你能完成这个任务，把他们一个个带到魔祖的面前，魔祖一定很高兴。」 既是魔祖的事，那就是自家的事，威霸天自然不会拒绝。 他雄赳赳地出发。 龙卿若有些担心，问东方境，「他知道分寸吗？」 「不需要怎么出手，血魔身上的血腥味很重，而那些鬼魂很惧怕这种血腥味道，那是他们惨烈的记忆，一旦心生恐惧，就不会盲目攻击，所以，血魔能够点到即止。」 龙卿若看着他，「小境，我觉得你懂得很多啊，懂得比我还多了。」 「那是！」东方境伸手轻轻地颳了一下她的鼻樑，笑着说：「元神归位之后，以前知道的知识，都在脑子里了。」 龙卿若现在觉得自己叫他小境都有点不合适了，他再不是那个人间少年。 以前觉得小境是少年，现在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缺少了那份年龄的优越感。 不过，虽然如此，现在的小境却比以前多了几分歷史的厚重感，和岁月沖刷的沧桑感，显得沉稳，睿智，英明，俊美，潇洒，帅得三界为之惊艷。 这么一想，她心头又觉得自己赚到了。 \"我们去看血魔是怎么对付恶鬼的。\"龙卿若起了兴趣。 正如东方境所言，血魔干这份差事实在是太合适了。 那群冤魂集团抵达近郊之后，还没来得及休整避过日头，便嗅到了叫他们恐惧的血腥味道。 那是一种浸在空气之中，无处不在的血腥味，钻进鼻中，只叫鬼觉得魂魄不宁，心头不安。 他们已经做了很久很久的鬼，所以他们实在太清楚，鬼和魔的区别，就算他们的怨力再大再浓，都不是魔的对手。 恐慌，开始在鬼军集团里传染，他们一路披荆斩棘抵达这里，但是，还没报仇，就已经面临大敌。 血魔如夜枭一般，飞过鬼军集团上空，让鬼军们看到了真正的威胁是什么模样的。 他们聚成一堆，像是冬日里冻得瑟瑟发抖，只能互相取暖的羊群，惊恐地看着空中来回数次飞翔的魔。 但恐惧是始终抵不过復仇的恨，很快他们就挺直了腰，沖血魔威霸天喊道：「你是不是玄魔和龙小九派来的？」 玄魔，龙小九，这两个名字他们铭记在心，刻在灵魂里，无一日不想手刃仇人，为自己的和自己的亲人復仇。 威霸天凌空立住，沖他们吼问，「没错，我就是龙小九派来的，我来问你们一句，你们有什么遗愿，说出来我们魔祖可以帮你们达成，但是如果你们敢在京城乱来，我就叫你们魂飞魄散，知道吗？」 听到真是仇人派来的，鬼军顿时如炸开的锅，纷纷喊着要杀了龙小九，把她打得挫骨扬灰。 仇恨如翻滚的江水，鬼的叫嚣声音如同风声一般，唿唿悲鸣。 威震天一招血祭，漫天落下红色的血液，带有修为的血液黏住了鬼军，他们的怨力鬼力都没办法施展，只剩下一张嘴可悲愤大喊。 魔来对付鬼，是最适合的，他们往往一招半式，就能制住十分兇悍的恶鬼。 血魔是真的下了血本，这么多的血，用了不少的修为，务求要让那些没见识的王府人看看，他威霸天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血魔从他们头顶反覆地飞过，以霸王的身份检阅他们，让他们继续骂，骂到没有力气为止。 他们足足骂了有半个时辰。 龙卿若是在远处亲眼看到的，简直是目瞪口呆，真能骂啊，竟然能骂这么久，而且来回都没有新意，反反覆覆一句话，就是血债血偿。 血魔等他们骂得声音减弱下去了，才飞落站一名看起来比较威武的鬼面前。 估计，他就是领头鬼，也就是自封的鬼王。 血魔孤傲地看着他，「骂完了吗？没骂完的话，可以继续骂，但是如果骂完了，请告诉我你们的心愿。」 鬼王喘了大气，叉着腰，声音都嘶哑了，依旧怒目圆瞪，「我们的心愿，就是要手刃玄魔和龙小九，如果要超度我们，就杀了他们。」 血魔翻白眼，「换一个心愿。」 「没有，只有这一个。」鬼王怒气沖沖地说。 其余的鬼军也跟着吼，「就一个心愿，手刃龙小九。」 「杀了龙小九！」 「把她碎尸万段！」 「把她挫骨扬灰。」 声音又如排山倒海一般袭过来了。 龙卿若在远处听着，心里挺别扭的，就是有一群鬼对她咬牙切齿地说要杀了她，还要用各种狠毒的手段杀，活像她是一条大恶龙。 「我也没害过他们，他们这样骂我，为什么不说杀了玄魔呢？分明欺善怕恶。」龙卿若郁闷地道。 第679页 东方境握住她的手，充满了怜惜，「龙宝，他们大概知道玄魔是出事了，所以就只能针对你。」 「我真想抽他们的嘴巴。」龙卿若生气地道，想了想他们本身也够可怜，「我就是下不去手。」 「所以啊，我才叫血魔来。」东方境看着已经很不耐烦的血魔，他的头髮都竖起来了，看样子也忍耐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鬼王带领着他们再叫嚣几声之后，血魔出手了。 他飞起来，黑色的袖子变得十分宽大，袖子一扬，飞出了无数的黑蝙蝠，一时间，黑蝙蝠漫天压下，见缝就钻，蝙蝠是人间的祥瑞之物，听声辨位，谁发出声音，它们就能咬谁。 因着祥瑞之气，对阴气也有压制，一时间，满地的鬼寂静一片，阴怨之气也衰减了下来，他们不是不想喊，而是怕蝙蝠咬。 龙卿若诧异，「蝙蝠不是夜行的吗？大白天也能召唤出来啊？」 「血魔养着的。」东方境看出来了。 「血魔能养着蝙蝠？蝙蝠是人间的祥瑞物啊，魔也能养啊？」 东方境道：\"蝙蝠是人间赋予它祥瑞的，但是，它真正的属性可跟随饲养改变，其实每一个魔都有自己的魔宠，血魔养的就是蝙蝠，蝙蝠也可以吸血的。\" 「这个我知道。」龙卿若觉得自己是养不了蝙蝠的，那玩意有点吓龙，丑小人似的脸，瞧着发憷。 东方境若有所思地道：「我本以为血魔出手会比较狠，没想到他竟然用这么温和的方式来对付他们，而这种方式对血魔来说，也比较有损伤。」 龙卿若也知道这点，因为血魔是用自己的修为和魔宠来对付这些鬼军，但如果他要遏制他们，可以用点暴力，那不伤什么修为，还不用出动自己的魔宠。 小境说得对，血魔只是走火入魔伤了脑子的智障魔，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龙卿若沖东方境笑了起来，「小境，我对血魔有点好感了。」 第561章 还愿 血魔的效率很高，当晚便抓了一名鬼魂过来境王府。 他说已经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自己姓刘，因为这几千年来，他化作鬼魂，心里只念着復仇，在尘世间兜兜转转，吃不饱，终日飢肠辘辘，把自己的记忆也化作了怨力，支撑这几千年的流离浪荡。 龙卿若姑且叫他刘一，因为他是第一个过来的鬼魂。 刘一说他的心愿就是想復仇。 龙卿若告诉他，玄魔已经惨死，而杀她復仇很简单，龙卿若坐在这里不动，让他打，打到他自己觉得发泄了心头的恨为止。 刘一还真不客气，他竟然可以用鬼力拿起一把匕首，对住龙卿若的心脏就刺进去。 一边刺，一边发狠地喊着，「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龙卿若也配合地发出惨叫声，还挤出了一点血，让他觉得心里舒坦。 连续八九下之后，刘一仿佛真能泄了一部分的怨气，他定定地看着龙卿若，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万念俱灰。 支撑他们在人间的唯一信念，就是復仇。 经过了几千年，其实仇是什么?真和眼前这女子有关吗？他们以往不会想的，但现在，仇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觉得迷茫了。 尤其经过方才那一轮心脏刺杀，心头积压的怒火仿佛消散得差不多了。 他自己都有些不能置信，喃喃自语，「几千年的恨，就这么没了？」 朴丞相在旁边作为一名超度开导员，道：「不是几千年的恨就这么没了，而是你本来是个善良的人，你心里其实很明白一切都和她无关，她甚至也是受害者，真正杀害你们的仇人是玄魔，玄魔已经死了。」 「是这样的吗？」刘一茫然不已，「那我如今该做什么？」 「你有什么想做的？或者说，你死之前有什么心愿？」朴丞相问道。 刘一仿佛一下子从仇恨之中回到了真实鬼间，想起被杀之前，他想要做什么？ 他想了好久，龙卿若没说话，以一个罪人的姿态等待他回神。 良久之后，他两行鬼泪落下，悲戚地道：「我死之前，才刚刚成亲没多久，我媳妇在乡下，而我死后跟随着大家一起去復仇，也没见过她，她应该不是死于那一场大屠杀，我死了，她一定很伤心，我想见见她。」 「那可就有点麻烦了。」朴丞相蹙眉，毕竟相隔了几千年，她媳妇就算不是死于那一场大屠杀，如今也都死了好多回了，如今不知道轮迴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换一个！」血魔见状，便对刘一说。 刘一没想起媳妇还好，想起来之后，悲伤一发不可收拾，竟是嚎啕大哭，「我一定要见她，我一定要跟她道别。」 「不许哭，烦死了！」血魔暴躁地抓头髮，最烦听到鬼哭狼嚎了，刺耳得很，「换一个，换一个。」 刘一大哭，悲怆不已，「我不换，不换，你杀了我，横竖我都死了，你再杀我一次，最好让我魂飞魄散，我就不伤心了。」 血魔气得牙齿都龇出来了，抡起手掌眼看就要抽下去。 但看到已经成了鬼的刘一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来，那样子真是很惨，他这一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哼！」 龙卿若瞧着丑帅丑帅的血魔，又多了一分好感，真是长得凶，心地还蛮不错的。 第680页 龙卿若看着刘一，「好了，你不要哭，我想办法就是。」 超度他们，肯定不是容易的事，不然悔渡和尚不用千叮万嘱，死也不放心了。 而且，刘一是第一个，或许以后还会不断有想见亲人的鬼魂，所以先开闢出这条路，如果以后有相似的，也比较容易了。 眼下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带着刘一穿越时空，自然是要把他收在归墟里，回到他死亡的时间，再去寻找他的乡下，找到他的媳妇，让他们见一面。 第二个办法，就是找到他媳妇的轮迴转世，帮她媳妇记得那一世的事。 但是，第二个办法有些残忍，人家都已经重获新生不知道多少辈了，还要记起几千年前那一世的事，对人家现在的生活不公平。 不过，相聚过后，也可以抹去她的记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把两个办法说出来之后，刘一坚持只要自己以前的媳妇，现在转世投胎的那个，他不认识，也跟她没有感情。 那就只有第一个办法，穿越回去。 东方境愿意陪她去一趟，毕竟，穿回去对现在没有时间的影响，不妨碍他忙事。 朴丞相表示他也能熬熬，愿意陪同前往。 主要是他太想知道几千年前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血魔不去，几千年前的人间，其实没什么好看，他还不如留在这里陪伴吴韶珲守大门。 虽然守大门也很枯燥。 刘一对于媳妇和家乡的记忆，一直都存着，所以，不需要查找鬼王令，让刘一自己带路就行。 现在他们需要穿回到玄魔屠城的一个月之后。 为什么选择回到屠城一个月之后，是因为一个月才算是勉强堆放好了尸体，而且还是隔壁几座城一起过来帮忙收尸的，场面十分残忍。 几千年的前的悲剧，他们不想重温让自己心里头难受。 从时空隧道出来，故意避开城中堆放起来的尸体，走向了乡间小路，但是，城中发出来的尸臭味道还是钻了过来。 这是死寂一般的大地，天气炎热，老鼠和苍蝇到处钻，明晃晃的阳光烤着大地，地面上热得几乎都能煎鸡蛋了。 龙卿若给刘一用了符，他可以像人一样行走在阳光下，但是，没人能看见他。 即便是暴露在阳光底下，他依旧是一缕鬼魂。 已经在这个尘世飘荡了几千年。 从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没说过话，指引着路，踉跄地走。 回家的路，他不需要想，即便过了几千年，他还是记得怎么回去。 官道是很窄的，崎岖不平，有牛车拉着尸体走过，尘埃滚滚。 那些拉尸体的人，脸上的表情是麻木的，一个月了，早已经习以为常。 悲剧就是这样，初见惊心，再见动魄，见多了，就变成了常态，也麻木了。 朴丞相偷偷转脸擦拭眼泪，他无法想像，城中是什么情况，玄魔真是太残忍了，玄魔该死啊。 刘一是进城建造房屋的工匠，娶媳妇才两个多月，媳妇是他从小一起玩大的青梅。 名字就叫青梅。 第562章 一人有一个故事 远远地他们看见村子了，刘一激动起来，但很快，他就定定地站着，一动不动。 村口搭起了高台，有多具尸体放在上头，尸体已经发臭腐烂，但是还没入土为安。 村口有人守着，给尸体撒上一些灰，用来掩盖气味的。 但是，压根没有作用，臭味还是飘了过来。 刘一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没有走过去，像石雕一般。 东方境和龙卿若也看过去，只见高台之上有一具尸体，衣裳和他身上所穿一模一样。 他是看到了自己的遗体。 这真是让人难过的事。 但是，更让刘一难过的，却是没过一会儿，有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女子前来，站在了高台前。 而这个男子，扶了一下女子，然后把她的手牢牢握住。 女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哀戚都没有，听着男子说话。 那个男子说：「我把他运送回来了，你要不要看一眼？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他的，都腐烂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女子过去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是他。」 她依旧没有哀戚之情，仿佛躺在那里的人不是她的丈夫。 「既然你确定是他，那我们就把他葬了。」男子跳上高台，用绳索把尸体捆住，拖拽了下来，就这么拖着往山上走去。 尸体磨得更加腐烂，血水发出的臭味，飘在了这一片上空。 刘一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拖远，然后又看着那女子慢慢地走回去。 朴丞相问道：「她就是青梅吗？」 「是！」刘一痴痴地说着，鬼影跌撞追去。 他希望她不要因为他的死而伤心，但是她真的丝毫不伤心，他却又很难过。 大家不放心他，于是隐身跟随。 村子里多半都是这种土胚房，墙上的泥土是混了干草的，有些是类似于他们平时所见的房屋，但大部分是地穴式或者是半地穴式的。 村子很穷，由此可见。 刘一的房子是村里最大的，用的是黄泥混草做墙，不是地穴式的，而是正儿八经的房子。 他的媳妇青梅进去之后，便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清理一下，其中就有刘一的衣裳。 第681页 她把衣裳拿出去洗了，洗完晾起，已经差不多黄昏了，便张罗做饭。 炊烟裊裊地升起，她坐在灶头前往里头添柴，然后往锅里头放肉。 她打了一盆水，端过来的时候，却对着水照着自己的模样，手轻轻地压了压自己的脸颊，把头髮整理好，微微一笑，便倒了一些水进锅里头，炖起肉来。 她确实没有一点伤心。 刘一没有动，大家也没动，就隐身看着。 等了大概有大半个时辰，那个埋尸的男子回来了。 青梅快步走出去，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显得亲昵而自然，「饿了吧？可以吃了。」 「饿了。」男子咧齿一笑，笑容明晃晃的，特别温暖。 青梅也温柔地笑了起来，往灶台里张罗饭菜。 他们没有再讨论起那个刘一的尸体，仿佛那不曾存在过。 吃完饭，他们一同沐浴，男子穿上了刘一之前的粗布衣裳，与青梅在说了一会儿话，便一同睡去。 刘一站在门前，听着里头传出一种叫人热血沸腾的声音，如黄莺啼啭，时轻时高。 朴丞相转身出去了，老人家听不得这些，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难受。 东方境和龙卿若陪在刘一的身旁，想把他拉走，但是他不走，就这么木木地站着，他没落泪，但是，看得出他伤透了心。 东方境和龙卿若对望了一眼，都觉得很难过，不明白为什么刘一要留在这里继续受虐。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青梅这么快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守一段时间寡呢？ 如果是她，她起码也是要守一千年。 她所有都是小境的，断不许别的男人来玷。 一晚上，里头不知道传出过几次的啼啭，刘一就这么站到了天亮，站到了日头跃起。 等他终于木然地转身时，他看着龙卿若和东方境，声音颤抖地说：「我想跟她说几句话，单独。」 「何必？」龙卿若看到他绝望的脸，心里也跟着颤抖起来。 刘一说：「这是我的遗愿。」 他说话，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仿佛鬼力全消失。 作为卑微的罪人，龙卿若只得遵循他的意思。 天亮，男子便推门出来了，东方境一扬手，把衣衫不整的男子捲起来，带了出去。 龙卿若走进去，青梅刚起床，正在叠被子，她脸上有欢一爱过后的幸福甜蜜，脸颊都是绯红的。 她瞧不见龙卿若，龙卿若只在她面前扬了一下手，让她开了天眼，开天眼的青梅，只能看见刘一，却看不见隐身的龙卿若。 当刘一走进去，青梅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底先是惊恐一下，但随即又恢復了如常。 「你……」青梅竟不怕，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死了还是没死？」 刘一看着她，心碎神伤，「我是鬼，我在门外一宿了。」 「他呢？你对他怎么样了？」青梅这才急了起来，沖外头喊了一声，「阿土，阿土……」 刘一表现得很难受，「我不会伤害他，你放心。」 「你都死了，你还回来做什么？你有什么沖我来，和他没有关系。」青梅沖他怒吼。 「你为什么恨我？」刘一心碎地问道。 青梅没看他，急急往外走，嘴里说着，「我不恨你，你死了，我总要活下去。」 「我才死了一个月。」刘一追了出去。 「死了就是死了。」青梅没找到男人，着急地又叫了起来，「阿土，你去哪里了？阿土……」 「你心里有他，为什么要嫁给我？」刘一终于变得疯狂起来了，面容大变，伸出双手便要掐住她的脖子。 但鬼手抵住的片刻，他却又松开，心头只模煳地记得，当初娶她，说过要永远保护她，让她开心幸福。 「刘庆，」青梅终于静下来看着他，「人鬼殊途，你死了，便上路吧，不要回来纠缠我。」 他原来叫刘庆，想起来了。 「给我一个解释，我需要这个解释。」 青梅走出去好几步，然后转身回来看着这所房子，她笑了，笑得无奈又心酸，「因为，你能讨活，有最大最好看的屋舍，你知道阿土他什么都没有，我爹娘不愿意把我嫁给他，但现在你死了，爹娘也管不了我，我要和他在一起。」 「原来如此。」刘庆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走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看着这所屋子，这是他一寸一寸地垒砌来的。 「但是，」刘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人不能太贪心，你既然要和他一起，那就让他给你造屋舍吧。」 他是流离几千年的恶鬼啊，他有足够的力量，摧毁这所房子。 火焰从他的手中飞出去，火势很快就捲起来，焚烧着这所他心血所铸的家。 「不要，不要……」青梅骇然，大哭着要扑进火场，龙卿若用了灵力拘住她，让她只能站在原地着急大哭。 第563章 她原先也不好过 大火之中，东方境把男人放了回来，男人看到房子起火了，都急疯了，在屋外拿了一个桶，然后沖青梅大喊，「你还愣着做什么？救火啊。」 青梅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跑着去取水回来救火，但是火势太大，没一会儿，一切都化作灰烬了。 男人跌坐在地上，双手掩面，悲愤怒吼。 第682页 龙卿若也放开了青梅，青梅慢慢地蹲下，全身颤抖，她看着刘庆，充满了恨，也充满了惊惧。 刘庆转身走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也跟着他走出去，外头朴丞相没瞧里头一眼，返程。 穿过时空，回到了境王府。 刘庆万念俱灰，请求龙卿若超度他，让他早点进轮迴道去投胎，哪怕是当猪当狗，他要尽快忘记这一切。 一朵莲花从龙卿若的手中飞出，鬼魂依附在莲花里，龙卿若把他交给朴丞相，「超度吧。」 朴丞相默默接过来，然后转身离开。 东方境和龙卿若对望了一眼，互相拥抱着，都有些伤感。 本以为这次穿越时空，能够看到比较感人的一幕。 却没想到，是人间最残忍的一幕。 「青梅怎么能这样呢？」龙卿若喃喃地说。 「她想要得太多了。」东方境说。 但是，人如果想要得太多，就必须具备得到的能力，青梅没有。 「或许，也怪不得她，至少，她让那个男人去找回尸体，敛葬了。」龙卿若吸吸鼻子，想努力地为青梅所做的事情合理化。 但是，她怎么都没办法说服自己，自己丈夫刚死一个月，就已经和别的男人住在丈夫建造的房屋里，而且通宵达旦地…… 龙卿若又想，或许是因为才成亲一两个月，都没什么感情吧，以前的所谓青梅竹马，只是刘庆他自己认为而已，青梅没这么想过。 她爱的那个男人，因为贫穷，因为赚不到钱建造房子，她不要，选择嫁给了有房子能赚钱的刘庆，刘庆死了，她名正言顺地继承了他的房子，然后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这对青梅来说，是高兴的事。 她太开心了，都顾不上为刘庆落一滴眼泪。 「我想看看她最终的结果。」龙卿若说。 东方境打开鬼王令，去寻找青梅的人生轨迹，鬼王令对于那一世有详尽的纪录。 房子烧了之后，他们还勉强过下去，挖了个地穴住，但过了一年左右，实在坚持不下去，他们开始争吵，打架，最后男人离开了她。 她忽然推开东方境，道：「这算不算改变了青梅的命运？如果我没带刘庆回去，那她原先的轨迹会是什么样的呢？」 虽然不后悔改变青梅的人生，但是，这种改变会产生蝴蝶效应，或许会改变很多很多事情。 东方境道：「你想知道？我带你去走一趟。」 「走一趟？还能走回去吗？」龙卿若瞪大眼睛，都改变了，那青梅原先的轨迹也都改变了，将不復存在的啊。 东方境微微一笑，「你忘记天雷火盘里的那些轮盘吗？那里记载着所有的痕迹，走，我带你去。」 万千世界，数不尽的时空，东方境除了知道所有时空的入口，还能知道万物生灵所有的痕迹，他掌控着所有的数据。 不需要回到天雷火，只见他拂袖一扫，眼前便出现了天雷火里的那些轮盘，只是一瞬间，光芒把两人吞噬。 他们回到了刘庆的房子前，距离刘庆的死过了一年多了。 和之前所见不一样，屋中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随即，便听得是动起手来了，伴随着狠毒的咒骂。 龙卿若有些愕然，毕竟，她才刚看过他们的恩爱，现在过了一年多，就争吵不休了？ 她穿过门走进去，只见屋中一片凌乱，男人把青梅掐在床上，孔武有力的双臂露出了血根，眼底再没有温和，而是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恶毒。 青梅被掐着几乎不能唿吸，但显然也是身经百战了，膝盖顶上去，刚好命中男人的根，痛得男人弹开，随即又暴跳如雷地扑上去，继续扭打成一团。 「你忘恩负义，我对你这么好，你不感恩图报还要和那个小妖精勾三搭四？」青梅披头散髮地和他扭打着，嘴里骂道。 男人一巴掌打下去，他的脸上全是指甲印痕，新的，旧的，纵横交错，十分狼狈，「你对我好？你对我好当初就不会嫌弃我穷，嫁给刘庆这个短命鬼，我是忘恩负义，你对刘庆就不是忘恩负义了吗？他死了第二天，你就来找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后悔了，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 「你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但从你嫁给刘庆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图刘庆的房子，我也图你的房子和我心爱之人在一起，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你装什么高贵？」 青梅跳了起来，发了狠似地冲出去，「要图我的房子和那小妖精在一起？休想，我就是烧了这房子也不会给你们。」 灶头里还烧着火，火头丢到了屋门口的柴堆里，瞬间，点燃了松香木，火势窜了起来。 龙卿若和东方境退出去，不禁唏嘘不已，想不到，虽有改变，但最终殊途同归。 东方境说了一句话，「其实，我们总以为轻微的改变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但其实天下间的许多事，都具备自我修正的能力，当然也不是全部，改变也不是说没有任何的作用，但很多时候，因为人的本性使然，会让事情回归到原本的道路。」 龙卿若点点头，「我明白你说的。」 小境就是干这个的，知道系统可以自动修补bug，修补不了的可能是因为有其他情况。 回到境王府，她想了想还是去找了朴丞相。 第683页 朴丞相正在和阳鬼差们念经，打算超度刘庆。 龙卿若对着莲花说了几句话，把青梅最终的结果告诉了他。 她不是觉得刘庆会开心青梅的结局，恰好相反，他爱过青梅，或许并不会真乐见她最终被人抛弃。 但是，这一世发生的事，他应该要知道的，知道了，了结了，不管放下不放下，都去过自己的新生吧。 刘庆没有她想得那么心软，莲花里飘出一句话，「她虽没害我，却也不爱过，让我最终的惦念变成了一场笑话，我不高兴，但是也不难过，是真的放下了。」 这是龙卿若要的结果。 诵经的声音响起，净化着刘庆的怨气，洗去他这一生乃至做鬼这几千年的痕迹。 第564章 把龙纪纠正过来 龙卿若去了麒麟山找大魔和小北。 他们俩陪伴着大长公主在这里修炼，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跟他们玩了半天，才把刘庆的事情抛诸脑后。 「蛋宝，小北说过阵子带我去磐石州收钱。」大魔靠在龙卿若的身边，突出好大一颗脑袋，「他说都是你的钱，收了之后就能带我到处去玩，我能花你的钱吗？」 「当然可以。」人间的钱，她也不是太稀罕。 「蛋宝你真好。」大魔开心地说。 「这话你可别说这么大声，被我四哥听到就惨了。」龙卿若这个胳膊外拐的妹妹，有难的时候想着四哥，有钱的时候就不想让四哥听到了。 「龙啸哪里去了？」大魔问道。 小北咬着冻梨过来，道：「他尘缘未了，回去忙事了。」 「是人间的债务未清。」龙卿若补充，这么说着，觉得自己刚才好没良心啊，回头还是要给四哥送点银子才行。 他在人间的牵挂太多，太重。 其实她觉得四哥一点都不想回到赤龙族，他甚至想在人间过千万年，不离开他那些奇形怪状的人间部将。 所以，他虽然总想讨银子，但如果真有大银子给他，他就推三阻四不想要。 因为，有些东西如果真的还清了，他就可以走了。 他对人间充满了不舍。 大魔随龙卿若回了一趟境王府，主要是他不大放心这个血魔，要亲眼看看他是不是智障的才放心。 因为，邪魔和灵魔族不一样，邪魔有很多是狡猾的，他们善于潜伏，善于伪装。 小北说了他杞人忧天，因为，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该出现在大姐和小境的面前，因为他们手里掌握族界，能对他们起到号令的作用。 而且，他们或许会在乎谁统治魔族，但是，对比起这个，他们更在乎自己的修为，真正有机心的魔，是会潜修修炼，把族界抢回来，而不是过来想娶大姐。 也只有那些脑壳有包的，才会在乎族界是不是被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小丫头收着，然后心里不平衡，日思夜想这个问题，继而出现在境王府被忽悠成免费劳工。 大魔虽然觉得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他还是要亲眼见过才能放心。 回去境王府，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血魔和珲记在一起守大门，而且，珲记还让他端茶倒水，就沖这点，大魔相信他是真的智障。 因为，魔是骄傲的，宁可死，不能被辱。 要让魔为人类端茶倒水，除非他本身不正常，否则，绝对不可能。 大魔作为大魔神，给血魔检查了一下，血魔没敢反抗，因为魔神还是有比较高的地位。 检查的结果显示，血魔是因为修炼的缘故，把自己的魔珠沖残缺了，元神被沖走了一块，而沖走的那一块，估计恰好就是主智商的。 这种情况对于因修炼入魔道的魔来说，不算罕见，应该说大部分都是这个原因。 因为修炼入魔，他们的魔功很厉害，变成专门修炼黑力量，又因为只吸收黑力量，与正统神族不一样，才会入魔道。 把他们打入魔道，是因为他们本身有一定的危险，就是智商欠缺，是非难于区分，很容易就被利用，做出一些罪恶滔天的事。 当然，如果利用得当，那也可以是一把诛邪的宝器。 就好比人类的武林秘籍，坏人得到就为祸武林，好人得到，那就可以匡扶正道。 血魔就是那一本武林秘籍，而且听蛋宝说，他还能分辨点是非，面对鬼军集团的时候，会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对待。 大魔这就放心地回麒麟山了，打算过两天跟小北去磐石州走一趟。 在为第二位完成遗愿之前，龙卿若去看了一下穆王妃，顺便看看龙纪。 穆王妃的肚子很大了，行动有些不便，人也比较睏倦，主要是龙纪还有神族记忆，总是不自觉地修炼。 但是他修炼的话，母体必定是要承受比较大的风险，所以穆王妃有些虚弱。 龙卿若对着肚子警告了一番，「你如果不听话，就不让你出生。」 穆王妃听到这话可吓死了，忙道：「孩儿是小气的，不能这么说，他闹腾些也好，活泼嘛。」 「慈母多败儿。」龙卿若说。 「这可是宝贝疙瘩啊，我们夫妇盼了这么久，才盼到他来。」穆王妃抚摸着肚子，苍白的脸上尽然是幸福欢喜的神色。 龙卿若也能理解啦，但是转念一想，龙纪这个小古板，出生之后如果带着记忆，一心想着修炼，那是当不好皇帝的。 第684页 看来，要找小境想想办法，让他做一个真正的小北鼻才行。 回去找小境问了一下，小境果然就有办法。 这事情，龙爹做不到，但是小境可以做到，他真真的超越岳父了。 但是，东方境觉得出生再拍掉记忆可能会比较好。 龙卿若道：「如果出生再拍掉记忆，那么穆王妃的孕期会很难过，我觉得现在拍掉是最好的。」 东方境略有一点为难，「如果现在拍掉的话，我要接触到穆王妃的肚子，这不是很合适。」 「隔山打牛不行吗？」龙卿若问道。 「因为，这需要无比的精准，如果是从肚子拍下，让肚子的震盪传输力量进去，就能够很好地控制，直接隔空注入力量，就容易拍残了，如果最后弄得像血魔一样变成智障的，可怎么办才好啊？」 龙卿若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不认龙纪了。 不过，幸好也想到了办法，就是让龙卿若摸着穆王妃的肚子，再让东方境把扭转干坤的力量打在龙卿若的身上，再从龙卿若手中传到腹部，腹部震盪把龙纪的元神给遮住。 这就很讲究巧劲，对东方境来说，要计算得特别精准。 东方境于是发起了一场兄弟妯娌们的聚会，趁着几位亲王喝得差不多，然后他去找聊天中的妯娌们。 龙卿若见他进来，便把手放在穆王妃的肚子上，「这孩子今天闹腾不？我摸摸。」 「今天还算是乖巧的。」穆王妃笑着说。 东方境快步走到龙卿若的身边，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暗施巧劲，把力量运进去。 「哎呦！」穆王妃忽然叫了一声，低头瞧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惊愕。 「怎么了？」明王妃看过来，问道。 「就觉得肚子忽然震了一下。」穆王妃有些担心，「是不是孩儿有什么事呢？」 龙卿若给她把脉，道：「我就是大夫，我给你看看。」 穆王妃轻轻地抚摸着肚子，「又觉得没事了。」 龙卿若还是正儿八经地给她检查了一番，之后道：「没事，你休息不够，注意好休息就行。」 第565章 孝顺的孩子 龙纪变得像正常在肚子里的小婴儿那样了，龙卿若观察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异常，这才放心。 真怕弄出个智障来。 龙卿若回去跟龙爹交代了此事，二哥也算是放心了，他说：「希望他以后不要当小古板，能活泼一些，在赤龙族的时候，我实在是受够他了。」 龙卿若安慰他，「放心吧，投胎之后，性子会大变的。」 小境就和以前的鹰夜不一样了。 大若若问他们婚事是不是该办了，龙卿若想了一下，觉得婚事固然重要，但是也要先超度好那些亡魂，这是首要的事。 看到女儿这么懂事，龙皇和大若若都十分欣慰，反正女儿还小，先不办也成，让她闯荡一番事业，等心智成熟些了办婚事也合适。 回到人间，让血魔带第二位怨魂过来。 他姓王，姑且叫王二。 王二看到龙卿若，基本的那些还是要做的，一把尖锐的璋刺进了龙卿若的心脏，反覆数次之后，也如刘庆一样，怔怔不知所措了。 在血魔举起拳头的「劝说」之下，他想了一会儿，生前的心愿？确实是有的，那就是他到死都没摸过女人一下，他想拥抱一下女人，看看是什么感觉的。 相比起刘一，王二的心愿确实简单了许多。 屋中有龙卿若，东方境，血魔，朴丞相，严格来说，只有龙卿若一个是女的。 而且，龙卿若长相美丽，符合王二对女人的所有幻想。 所以，王二说完之后，就巴巴地看着龙卿若。 东方境坐在椅子上，神定气闲地瞧着，刚打算以法术幻一个幻象出来，血魔晃起拳头，怒得是龇牙咧嘴，「你敢？那是我魔祖，你敢抱她？」 他义无反顾地护着那个自己不想娶的女人。 龙卿若笑眯眯地看着血魔，很不错。 最后是血魔自己变成了女人，熊抱了王二一会儿，王二竟然在他怀中哭了起来，「这就是人的温暖，这就是人的温暖，我许久没感受到了，我想再世为人啊。」 朴丞相开心地说：「想再世为人很简单，来，我们超度你，超度之后，你就可以投胎转世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王二的事，下一个是张三。 匕首，璋，剑，刀，斧头，十八般武器，任选一样。 张三长相十分秀美，是个读书人。 在那个年代，读书人比较少见。 朴丞相跟血魔解释了一下，读书人就是拿起一本书能看一天，不带睏倦的，血魔听闻之后，对张三肃然起敬，了不得，了不得啊。 因着敬佩，他对张三也格外温柔，没凶他，只让他选武器復仇。 张三看着那些武器，缓缓地摇头，「我是读书人，读书明理，我知道这一切和她无关，既然玄魔已经死了，那我的仇就已经报了。」 血魔对他更加的喜爱与怜悯，问他有什么遗愿。 张三凄凉地说：「我读书，是为了给朝廷效力，可我到死也没见过我们大王一面。」 朴丞相立刻道：「想见你们大王是见不上了，但是我可以带你去见见我们的皇帝。」 第685页 「皇帝？」 「对，天子。」 「天子啊？」张三顿时露出欢喜的神色，「真的吗？我真的可以面见天子？」 「说到做到。」朴丞相拍胸口保证，然后转过去问东方境，「对不对啊王爷？」 东方境正在悠闲地喝茶，听到朴丞相很不要脸的发问，他差点呛着了，答应得这么痛快，自己不去？ 但是，这是龙宝的差事，他自然不会推却，「马上就去，马上。」 龙卿若陪伴而去，说是进宫尽孝，陪爹妈吃顿饭。 自然，张三要在御前走动，还是要用点法术的。 皇帝对儿子儿媳妇的来到，也表示了高兴，问他们有什么事没有，他们都说没有，只是进来尽孝的。 皇帝哦了一声，也表示相信。 其实，那只鬼如果不是一直凑到他面前，一副要哭的样子，他也是可以装作没发现的，只当鹅子是真的进宫陪伴尽孝。 但是，那只鬼的鼻涕都要流下来了，实在没办法装作瞧不见。 他眉目稍稍提了提，乜斜了张三一眼，「你是有什么冤情吗？有什么冤情可以跟朕说的。」 张三吓得往后弹了几步，然后惊愕地看着东方境和龙卿若。 东方境和龙卿若则惊愕地看着父皇，怎么？他能看到张三？ 皇帝看着他们错愕的神情，嘆了嘆气，这个时候，就不得不再一次跟他们说说自己在魔域里住了二十几年的事了。 东方境这才想起来，讪笑，「对，他是几千年的魂了，不是新鬼，父皇肯定能看到。」 皇后问龙卿若，「怎么回事啊？」 她瞧不见，但听他们这么说，知道有鬼在，也不害怕，只是问龙卿若。 龙卿若解释道：「他是一只漂浮了几千年的鬼，在人间有个心愿未了，他是读书人，一直想报效国家，但是未竟身亡，投胎之前，他想完成夙愿，能见一面皇上，我们便带他来了。」 皇帝和皇后对于一心报效朝廷的读书人都充满了敬佩和喜欢，当即邀请他过来坐下，皇后还亲自给他上了一炉香。 张三做梦都没想到可以跟天子一起用膳，高兴得魂魄得快裂了。 方才提起了魔域，皇帝不禁又提起了，「之前叫你去魔域那边送酒，送了吗？」 「送了。」东方境在龙卿若回答之前抢答成功，阻止了父皇知道残酷的真相。 「可有给那些歹人喝？万不能给他们。」皇帝叮嘱了一句。 东方境这才想起魔域里的东方望和淑贵妃他们，魔域如今已经是寸草不生了，他们也被睚眦吞噬，死得真是好可怜啊，但是，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父皇放心，没给他们喝的。」东方境说。 皇帝不想再说他们，看着张三，道：「报效国家什么时候都不晚，你安心去投胎，投胎之后继续做个有用的人，为朝廷效力。」 张三激动地道：「我会铭记的。」 张三离宫的时候，还对着皇帝拜了三拜，依依不捨地离去。 回去的路上，龙卿若就用莲花收了他，再把他转交给朴丞相。 算是又完成了一个。 不过，东方境决定回去魔域看一下，看是否确定没有残留的生灵了。 龙卿若还是挺难过的，因为这些小魔之前是跟错了大佬，落得避走人间，而且还是藏在这种小窟窿里头，苟且过日。 谁能想到，竟然还不能善终，死在了睚眦的手中。 第566章 都没死啊 魔域里，荒废许久了，东方境踏进这里的时候，就知道这里再没有生灵。 之前带走了鬼魂，留下了小魔和东方望他们几个，而如今都没了踪迹。 「真的全都死了！」龙卿若抚摸着魔域里的建筑，这些所谓的建筑，其实都是特别简单的土垒，之前小魔有魔力维持，还面前能伫立起来，现在，魔没了，土垒也没了。 「别难过。」东方境上前去，牵着她的手安慰，「他们，或许有逃出去几个的。」 「怎么可能呢？那是睚眦啊。」龙卿若知道小境是在安慰她，但是，真的没有可能逃得出去，哪怕一个，哪怕一个气魂。 她难受地转了一个圈，还去了之前皇帝和龙川爹住的那个小屋，之前睚眦和玄魔在这里打斗，所以这里已经狼藉一片。 东方望和他深爱之人和肱骨之臣国师应该都死了。 他们死是活该。 只是可惜了那些小魔啊。 逗留了一会儿，离开魔域。 魔域的出入口被睚眦破坏过，龙卿若想把出入口修补一下，至少，让那些落魄的小妖小魔能有容身之所。 她染了灵力，在峭壁上打算留一点神光，但神光在峭壁上一走，东方境看见了什么，立刻道：「龙宝，等一下。」 他飞上去，沿着入口正上方攀爬，一道灵力施过去，只见峭壁上出现一道道的痕迹，仿佛是什么东西急乱攀爬过的痕迹，然后怕被人看出，所以最后一个负责掩饰。 「是什么？」龙卿若也飞上去看。 「用阴灵符和追踪符看看。」东方境道。 龙卿若祭出阴灵符，显露出痕迹之后，追踪符沿着那些痕迹一路往上追踪，竟然发现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幽洞。 这些幽洞，不是直通进去，而是跳跃产生的痕迹，因为用力过勐而产生的小小幽洞，从幽洞的痕迹看来，魔气凌乱不已，像是小魔们逃难时候留下的。 第686页 龙卿若惊喜地道：「会不会他们逃出来了？」 东方境道：「跟着追踪符去看看。」 两人追着追踪符，翻过了这座山，却又一直往下滑，到了山涧，再沿着山涧走下去，再穿过一座山，落山之后是一个小村庄。 追踪符停在了小村庄附近，村庄没什么人居住，这里临近磐石州，年轻人都搬去了磐石州谋生，只有一些老弱妇孺住在这里。 天气寒冷，也没见什么人行走。 这里附近，更没有什么秀山美水，可以让他们藏身的。 但是，追踪符却在这里停下来了。 东方境也四处转了一下，最终，把眸光放在了路旁的臭水沟里。 「不会吧？」龙卿若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有些愕然，不大能接受。 「那些气泡没结冰……」东方境蹲下来，看着臭水沟的淤泥里有泡泡冒出来，「应该是。」 他伸手下去一揪，往上一提，手里便抓住了一只小魔，小魔吓得瑟瑟发抖，手脚乱挥，发出了吼声攻击。 「是我！」龙卿若连忙喊了一声，阻止他继续唿喊。 小魔看清楚是龙卿若，怔了一下顿时大哭起来。 龙卿若的声音一喊，臭水沟里的泡泡都冒起来了，一个个小脑袋从淤泥里钻出来，一个个眼耳口鼻都带着黑色的淤泥，浑身发着臭气，然后像蚂蚁军团一般往岸上爬。 他们朝龙卿若扑过去，对于这条给过他们喝酒的赤龙，他们已经认为老大了。 小魔们好生委屈，哭得是嗷嗷响，也亏得是寒冷，村庄里的老弱妇孺没出门来。 龙卿若带他们去附近的山塘洗了一下，才还原了本来面目。 但是，一个个冻得像傻子似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怎么连御寒的能力都没了？」东方境问道。 「逃生的时候，耗尽了。」小魔抖着嘴唇，一副想要再嚎啕大哭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好惨，差点死了。 龙卿若祭出一道子午符，让他们暖和暖和，也给他们回一点力气。 他们从最初的惊魂未定，到相信自己脱险，才把逃生的事告诉他们。 「魔域自从你们进来过之后，我们就组织巡逻望风了，在睚眦来之前，我们就觉得不对劲，因为魔气太强了，我们都心神不宁的，于是我们就决定逃走，但是也有些说逃出去也不安全，还不如躲在里头。」 「那你们是全部逃出来了吗？是睚眦来之前逃出来的？」龙卿若问道。 「没全部逃出来，有十几个死在里头了，我们刚逃出去，睚眦就来了，那魔气强劲得地动山摇，笼罩住四方，在附近的所有生灵，但凡抵挡不住这魔气的，全部都被他吞噬，我们是死死抓住石壁，一直往上攀爬，才能逃过一劫，但纵然如此，还死了好几个呢。」 「真惨烈！」龙卿若从他又想哭的表情中，看出他们逃生的艰难，在睚眦的魔气笼罩之下，能逃出去已经是万幸，怪不得连御寒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你们怎么跳进臭水沟里的？」 「臭水沟里腐物多，能掩盖我们的气息，睚眦就找不到我们了。」 东方境点头，确实如此，他也差点没发现，这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已经筋疲力尽，气魂淡薄，连气都没能好好喘一口了。 「真可怜！」龙卿若都忍不住嘆息了一句，但是万幸啊，竟然能逃出来，她本以为全都死在里头了，虽然死了十几个没走的，也是不幸，但总好过全军覆没。 「对了，和你们一起在里头的那几个人，也死了吧？」东方境问道。 「那几个花面猫？」小魔问道。 「人，不是猫。」 「是人，但是他们总是打架，你抓我的脸，我掐你的脖子，总是浑身伤，脸一直都是花的。」小魔说到这里还忘记了差点死亡的恐惧，扑哧地笑了一下,「我们终日无事的时候，就会去看他们打架，他们可喜欢打架了。」 「是吗？」龙卿若想了想，东方望不是深爱小淑妃吗？在那样的绝境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怎么还打起来了呢？可见有些人的爱情，也尽然是算计和利益。 「那他们都死了？」 「死了吧，他们怎么可能逃得出去？」小魔也觉得有些惋惜，以后就再不能看他们打架了，「他们如果没死，估计还会打下去。」 龙卿若笑眯眯地说：「不打紧，他们有缘分，下辈子还会相遇，还会继续打下去的。」 东方境问他们想不想回去魔域，他们都说不想回去了，那地方太吓魔。 但说要去哪里，一时也没想到。 其中便有一只小灵魔，他建议大家可以去灵魔族生活，但是灵魔族就比较荒芜，魔山都没了。 这一说，有几名同是老乡的灵魔站出来，说可以回灵魔族，他们出来闯荡这一番，觉得家乡再不好，那也是家乡，好歹能活下去，好过这般东躲西藏的。 第567章 龙宝都为难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听到还有灵魔族的，十分高兴，之前和睚眦在灵魔族一战，灵魔族只怕已经狼藉破烂，他们回去修修，繁衍下去，也算是维繫了灵魔族了。 而且，其实可以让大魔去把散落的灵魔找回来，之前睚眦去灵魔族，吓得他们全部都逃走了，要发展，总得有魔在，不是吗？ 因此，龙卿若也劝说他们回灵魔族。 第687页 但是，也有担心的，说灵魔族现在也没大佬，容易被屠。 龙卿若当即说：「你们就放心吧，灵魔族出过大魔神的，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我知道。」灵魔族的小魔立马举起了手，一脸骄傲地说，「我们灵魔族确实是出过大魔神，他已经有自己的道场了，如果我们祭拜他，他就会保护我们的。」 「真的吗？」大家都看向东方境和龙卿若。 东方境笑着说：\"当然是真的，我还能带他去看看你们。\" 大家一听，顿时开心得转起圈来，如果有大魔神护佑，那去哪里都不怕啊。 东方境先把他们带灵魔族，看到这一片破烂的领地，大家也没觉得失望，因为，即便再破烂那好歹也是一块领地，可以修炼的，好过之前躲在暗无天日的魔域，连修炼都要藏着掖着。 而且，躲过臭水沟的魔，这里真算是天堂了。 安顿好他们之后，便回去找大魔。 大魔听得说魔域里还有灵魔族的小魔，十分高兴，更高兴有其他魔愿意去灵魔族领地生活。 他当即邀请小北去灵魔族，也试图修復一下魔山，因为，有魔山的灵魔族，才是他记忆中的灵魔族。 他相信自己能修好魔山，因为，小北告诉他，魔山灵根需要他的血。 小北很仗义，愿意陪他去灵魔族，因为大魔之前也很仗义，陪他去磐石州。 当本来的魔族难民们看到大魔神来到，激动得跪地膜拜，有些甚至是嚎啕大哭，觉得未来有希望了，再不用像臭渠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可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魔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也跟随过来的，看到大魔被膜拜，龙卿若有些担心，「日子久了之后，他们会不会发现大魔也很单纯呢？」 「不管他单纯还是复杂，他是大魔神，有大魔神的能力，就值得他们膜拜，因为，大魔真的可以保护好他们的。」东方境说。 其实，他想说的是，许多魔的脑子都是很单蠢的，大魔只是不会处世，但他见多识广，大脑袋瓜子里头不知道藏着多少宝藏秘密。 而且，他平日里只要真的沉思，就必定能出真知灼见。 大魔认定的事，八九不离十的。 龙卿若道：「还有小北在这里，小北会来事。」 小北不见得会来事，也是武将性格，直来直往，之前所经歷的朝堂斗争，是大长公主带着他，严格说来，他就是为大长公主冲锋陷阵的。 不过，两个臭皮匠，起码抵过半个诸葛亮，能行的。 跟大魔和小北告别之后，他们回去了。 他们转身之际，大魔怕他们想念，深情地对东方境说：「小境，你放心，只要得空我就会回去找你……还有蛋宝。」 「我得空也会过来陪你喝酒。」东方境跟大魔撞了一下肩膀，始终，男人和男人之间才有默契，龙卿若像个醋罈子似地站在旁边看着。 终究，连大魔都留不住啊。 小境真的太有魅力。 回去之后，东方境还打开鬼王令查探了一下东方望他们，看可有魂归地府。 但鬼王令显示，查无此人。 他们就这么消逝在了茫茫尘世。 或许过不知道多少年，他们可以再次成为生灵，但这多少漂浮的气魂尘埃，至今还没等到那个机会，他们也未必能等到。 接下来，好一顿忙碌。 小境开始按部就班地上朝，几位亲王渐渐疏远了阳鬼差的业务，开始回归朝廷，帮父皇的忙了。 因为鬼王令的运行顺利，他们疏淡兼职也没事，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而已，等真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再吹集结号不迟的。 龙卿若也继续还怨魂的心愿，超度他们，送他们去投胎。 在穆王妃预产期之前，龙卿若已经处理到朱百零三了。 朱百零三生前是一名歌姬，长得很漂亮，有了喜欢的郎君，郎君没嫌弃她的出身，承诺了要娶她。 郎君是邻城人，名叫武商，家境殷实，曾经来死亡之城探亲访友，和朱百零三相识相知，本想等回去禀报了父母之后，便下聘来娶。 就是在等待的期间，玄魔屠城，她死了。 朱百零三也让龙卿若称唿她本来的名字，叫虞娘，她觉得朱百零三太难听了。 虞娘就一个心愿，想回去看看他是否幸福。 按照之前处理的个例，当初爱得山盟海誓，但等对方死了之后，很快就有了新欢，所以，龙卿若其实不建议她回去看。 她如今依旧深爱，回去看到他身边有贤妻美妾，那又何必？ 所以，龙卿若拒绝了她这个心愿，让她自己冷静冷静，想别的心愿。 其实，龙卿若自己都郁闷了。 在之前一百多个案例中，起码有三十几个，说自己之前有一个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最终回去之后都是失望，他们失望不要紧，连龙卿若都有些不相信爱情了。 她和小境现在也是爱得死去活来，一天不见他，心里就空荡荡的。 但是，他们是否经得起考验呢？ 她原先说过可以为他守寡五百年，但是按照最近处理的个案看来，能守三个月算她有良心。 她不想虞娘回去，是不想自己失望，也不想虞娘失望。 但是，虞娘就铁了心要回去，她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我知道他身边会有人，他不会一直为我守身如玉，爱情抵不过尘世间的风雨，但是，他是在我死后才娶，那么就没有对不起我，而我依旧深爱他，想知道他是否过得幸福，他过得幸福，我就不会再挂心。」 第688页 龙卿若是这么劝她的，「事实上，已经过去了几千年，就算他当年幸福不幸福，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你实在不必再挂心。」 「不行，我要见他一面。」虞娘哭着说，「这几千年，我虽念着復仇，但我只是不得自由身，不管走到哪里，我都在打听他的消息，我找了他几千年。」 「你清醒一点好吗？保留着最美好的感情，投胎去吧，如果你们有缘分，下辈子还会相见。」 虞娘摇头，哭得梨花带雨。 这样的绝色丽人哭泣，就连同为女子的龙卿若也抵受不住，差点心软就要答应她了。 但是，她还是忍住，等到小境回来跟他说起此事，嘆息说：「我真的很怕再见到那样的场面，她现在说只想看一眼，但是，等到她去见到那个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恩恩爱爱，做着他们以前做过的事，说着他们以前说过的情话，她就会崩溃的。」 第568章 在失败的爱情里相信爱情 东方境知道她有了心结，他抱着她坐下来，温柔地说：「龙宝，世上的人有千百样，你看尽了让人失望的感情，更应该寻找真挚的感情，以证明我们这样的相爱是存在的，这一次没找到，那下一次继续找，总能找到的。」 「你觉得应该带她去？」龙卿若圈住他的颈脖，瞧着他俊美的容颜，她就是无法抵受他的俊美，他说什么，她都觉得好有道理啊。 「带她去吧，我恰好有点时间，我陪你们去，好吗？」他把她紧紧地圈在怀中，唇在她的耳边低语，「那么，即便你看到的是失望，但我在你身边，我们的相爱对抗了他们的消逝，也是一种安慰。」 龙卿若受不住这软语，点头说：「好，你陪我们去吧。」 他的手开始探进来了，龙卿若得出一个结论，一个男人如果凑在女人的耳朵旁边说一些很沙哑低沉的话，多半是要睡这个女人的。 她动作很快地把衫子脱了，「床上还是贵妃椅上？桌子上也试过了，倒是没试过在地上，就怕地板冰冷。」 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一如既往绝对地掌握着主导地位。 忙活了一晚上，翌日依旧能精神奕奕地出发，这就是精力无穷的表现。 去之前，龙卿若跟虞娘先做了一些心理辅导，不外乎都是那些亘古不变的道理，所谓沧海桑田，什么都会变的，人心就更容易变。 对于变了的人心，不能哭闹撒泼地挽留，只能自己转身离开才是最理智的。 虞娘都听进去了，她跟龙卿若说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他和谁在一起，她都会祝福他的。 龙卿若看着她嘴唇都颤抖了，可见她心里是不愿意见到那一幕的，但是大家都明白，必将会见到那一幕。 既然她如此坚决，那就去吧。 这一次，他们选择回到屠杀一年之后。 因为，虞娘说一年之后他如果不再为她伤心了，她可以理解，之前那一年她没看见，就当做他伤心过。 其实这一年也是龙卿若的选择，因为，如果那个男人真的爱过虞娘，一年应该还没找女朋友的，她希望如此。 但是，她也没抱多大希望，因为之前蓝三十六是回去一个月之后，一个月之后所爱的女子已经重新说亲了，而且，女子还要亲自为自己做嫁衣，可见她是欢喜的。 死亡之城的邻城，男子叫武商，大家叫他武生。 武生今年二十，是个剑客，十六岁成名，家里有很漂亮的房子，高门大户，特别的有钱。 他们隐身进了武家去。 在人影穿梭之中，他们看到了那个美男子。 一点都不像武夫，一身锦衣，眉目清秀，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他在院子里舞剑，旁边有一个女子为他准备着茶水，女子长得很漂亮，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痴痴地看着他。 这应该就是他的新女友了。 虞娘看到武生，泪水就涌出来了，也如那新女友一般痴痴地望着，无声的哭泣更让人心碎。 她也看到了女子，看了好一会儿，她拭去眼泪，说：「她是我在凤仪苑的妹妹素娘。」 她脸上是有欣慰的，「他们如果在一起，那也好，素娘也是身世可怜的女子。」 说话间，武生停止了舞剑，素娘端茶上去，道：「你大病初癒，不能再练了，快喝口水。」 武生接过水，温柔地看着她，「多谢你陪在我的身边。」 素娘也温柔地笑了，「我们即将是夫妻，我肯定是要陪着你的。」 虞娘听到他们即将成亲，心里难受了一下，但努力地为他们高兴，她最在乎的两个人，可以互相扶持过一辈子，那很好的。 她对龙卿若说：「我放心了，我们回去吧。」 龙卿若松了一口气，就怕她难受伤心。 「好，我们回去吧。」她巴不得马上回去的。 虞娘再深深地看了武生一眼，心痛其实已经浮在了她的眸子里，挚爱不能在一起厮守，是她之最痛。 龙卿若牵着她的手，便要转身离去。 却听得武生又说了一句，「虞娘，你许久没给我唱歌了，你给我唱首歌好吗？」 虞娘惊了，他看到她？ 但看过去，却发现他是对着素娘说话，眸子里缱绻情深，也一如既往对她那样。 素娘伸手为他擦拭汗水，笑着道：「我嗓子伤了，你不记得了么？」 第689页 「是，我都忘记了，」武生一脸的愧疚，握住了她的手，「你为我试了半年的药，才使我好转，虞娘，我此生都不会辜负你，不，不仅仅是此生，还有来生，来来生，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素娘轻轻地投入他的怀中，「好，但是你又忘记了，我已经改名为素娘了，我已经离开了凤仪苑，要做你的妻，所以我改名素娘了，以后你叫我素娘，好吗？」 武生却摇头，「我觉得虞娘好，我还是喜欢叫你虞娘，你换了名字，我就觉得不是你了。」 「你既喜欢，那我便还叫虞娘。」素娘轻声说。 在一旁听着的虞娘却脸色大变，泪水急涌而出，看着龙卿若，「怎么会这样的？他怎么会以为素娘是我？」 东方境看着武生的眼睛，道：「他被施咒了。」 「施咒了？谁对他施咒？会有危险吗？」虞娘急声问道。 东方境道：「对身体没有伤害，只是，会让他脑子不清，像现在那样错认了人，把素娘看做是你。」 龙卿若看着那个素娘，总觉得她有些不甘心的样子，「会不会是素娘给他下咒的呢？」 咒术这种玩意，她挺不喜欢的。 因为咒术多半是用于人间，而在人间，咒术歹毒居多而且属于超纲的，不是很多人知道咒术，因而被下了也不自知。 「小境，要解开吗？」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道：「之前数次修改，但最终结局都殊途同归，你觉得有解开的必要吗？」 龙卿若想了想，他们能不干预，就尽量不干预吧。 虞娘却还是有些着急，「咒术听起来很吓人，我怕咒术会伤害他，要不，还是解开？」 东方境看了一下，道：「以我看来，她下咒术是想嫁给武生，而之前武生应该是一直惦记你，所以得了大病，她下了咒术之后，他以为你还活着，以为是和你在一起，身体才好转，你确定要解开让他知道你死了的事实吗？他或许接受不来。」 如果接受不了，他会很伤心。 虞娘看着他现在幸福的模样，她犹豫了。 第569章 至死不渝 龙卿若问虞娘，「她既是你凤仪苑的妹妹，为什么她没死呢？」 「我记得，她恰好是那几天回乡了。」 龙卿若问道：「小境，这咒术总不能一辈子吧？总有解开的时候，到时候解开他一样接受不了虞娘的离开。」 东方境说：「是这样的，所以，看虞娘自己的决定吧。」 虞娘看着武生，武生看着素娘，或者说，他们在对望，武生眼底有说不出的爱意，看得出他对虞娘真的用情很深。 龙卿若想了一下，道：「这样吧，我们回去武生得知虞娘死的时候，或者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了虞娘而生一场大病。」 东方境同意，他们看着虞娘，虞娘艰难地收回自己的眸光，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东方境根据路途算了算，死亡之城距离武生的家中是一百里，死亡之城出事，武生第二天就能知道。 所以，他们回到了屠城的第二天。 龙卿若一直都避免回到大屠杀之后的几天，因为那个场面，她觉得自己接受不来。 东方境也怕刺激她，所以只带她们去了武生家中，守着武生，看他知道大屠杀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但武生是第三天才知道屠城的事，因为整座城没有活口，便是在路上的也被屠杀了。 第二天有人进城，看到满地的尸体，才惊慌失措地回去把消息宣出去。 武生当时所在的城都传遍了这个消息，他才知道。 因为他闷头筹办婚事，把自己的房子装潢一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抓住那人的衣领子就问是不是满城的人都死了。 那人也都吓得腿软，说不知道是不是，只听外头的人说是全死光了。 武生两眼一抹黑，昏倒在地上，但他很快就醒来，拉了一匹马就出门去。 虞娘看到他这样，都哭死了，连忙追着过去。 东方境和龙卿若见状，也只得跟着追去。 一百里路，他半道歇都没歇过，进了城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马都被惊了，他自己也吓得全身无力，从马背上滑倒在地，一张脸爬满了泪水。 马儿无处下脚，竟然回头就跑，武生用颤抖的双腿避开尸体，往凤仪苑而去。 龙卿若看到城中的惨状，难受得哭了出来，这些尸体，都曾经是鲜活的生命啊，他们死之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死得真是太惨了。 东方境握住龙卿若的手，道：「龙宝，这是几千年的事，不是现在的，我们追过去看看。」 「嗯！」龙卿若擦了眼泪，和东方境飞了起来，实在没办法在地上走，怕践踏了那些人。 凤仪苑，武生像疯了似地在尸体堆里找虞娘。 虞娘在一个莲花缸的旁边躺着，因为死得迅速，甚至一滴血都没有，绝色容颜安静得像沉睡了一般。 武生扑过去抱着她，跪在地上哭得出不了声，他整个人呈蜷缩的姿势，几乎扑在了虞娘的身上，许久许久，才传来一声绝望的回泣，像野兽的悲鸣，空气似乎都颤抖了起来。 虞娘跪在地上，悲痛地放声大哭，这一幕，真的痛得她心扉碎裂。 以她的鬼力是可以抚到他的，但是她死死地忍住，因为，她已经死了，不能给他幻想，让他误以为自己还能回来，或者还在他的身边。 第690页 龙卿若迅速投进了东方境的怀中，泪水怎么都忍不住。 朱百零三，朱虞娘！ 她本以为这一次回来，也是见证人心变幻，却没想到能看到这么深情的武生。 如果玄魔没有杀他们，他们有未来好几十年的人生要过。 而不是生离死别，再也不能见面。 所有恩爱成空，所有诺言期许随生死相隔而消逝。 而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这是一座大城，有几万人口，这些人背后又有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期待？ 东方境心里头也难受，他和龙宝正是恩爱时候，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尤其，他看到虞娘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克制，哭得魂魄透明，她正正是深爱，才不敢上前去。 因为，按照当时的情况，她的鬼魂甚至都不在这里了，被玄魔吞走，要等到他和四仔与玄魔大战，才把这些魂魄解救出来。 太阳缓缓地沉下去，天边的金色云彩无比绚丽，整座死亡之城也被夕光笼罩，显得无比安详静谧，与这悲惨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武生把虞娘的尸体背起来，再以腰带捆住，他鞋子在方才踉跄寻找的时候掉了，如今赤脚一步步地往外走。 他要背她的新娘回家了。 他的步伐虚浮，几次都差点被尸体绊倒，一个习武之人，他的力气似乎全部被抽走了，眼神空白，没有眼泪了。 出城，赤脚踩在了路上，脚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流血，脚印殷红，无比清晰。 虞娘在身后跟着他，她没有飘起来，而是跟着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沿着他的脚印走。 她也没有哭了，这是她和他最后的一段人间路，她想这么静静地陪着他走下去。 东方境和龙卿若跟在身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如今的感觉难受极了。 金乌沉下，黑鸦在头顶盘旋，发出一声声悲鸣。 一百里路，武生不吃不喝，也没放下虞娘，中途，他摔倒过几次，有些抽搐，起不来，就这么趴在地上，歇息了一会儿，继续支撑起来往前走。 走到家里的时候，他双脚都已经磨得烂了，倒在家门口，昏过去了。 他一病不起。 东方境他们穿到了一个月后，他还是在病床上躺着，瘦得不成人样，形同枯藁，每天除了灌进去汤药之外，也没能吃下什么东西。 他昏昏沉沉，发出的声音只有那两个字，虞娘。 再穿到三个月之后，之前俊美的容色没了，五官脱相，已经是奄奄一息。 就在这个时候，素娘来了。 素娘在床前哭了许久，与他的家人商量，给他下了咒术，咒术有一个关键，那就是如果提起他心中最爱的那两个字，很容易会触动破咒，所以，素娘每天都在跟他说，她现在改了名字，叫素娘。 但他不愿意啊，他此生挚爱，就是虞娘。 素娘没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加咒术，从而导致他的神智越发地混乱。 接下来几个月，龙卿若没带虞娘过去，而是和东方境走马观花似地穿着看。 有心爱之人陪伴，他的病慢慢地好转，从那个脱相的人骨，变回了俊美男子。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对虞娘的爱太深，他很容易就会出神，或者用比较疑惑的眼神看着素娘。 素娘和武家人商量的是最多只能施两次咒术，但是，她短短日子里，她已经下了五次，而且是瞒着武家的人，这使得武生越发昏乱。 他有时候，会看着素娘就说，「你不是虞娘。」 有时候，他会疯了似地跑出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在城中跑了好几圈，累倒之后，被武家的人抬回去。 武家的人觉得不对劲，问素娘，素娘不承认说自己下了几次咒术，只说或许是他痴心太深，一直想挣脱咒术。 第570章 武生没投胎 一年之后，他们举行婚礼。 但是，就在掀开新娘盖头的那一瞬间，武生从咒术里挣脱出来。 那一刻，他无比清醒，知道眼前的不是虞娘，也知道虞娘已经死了。 他没有和素娘成亲，给了她丰厚的财产，让她离开。 武生给虞娘修坟，以夫君的身份为她修坟。 他没有再继续病，但是也没有娶亲，他侍奉爹娘，二十七岁的时候，他母亲走了，三十一岁的时候，爹也走了。 为母亲办好身后事，他去了虞娘的坟前，拿起了他的剑横颈扫去，他倒在了血泊之中，倒在了虞娘的坟墓前。 虞娘，我想听你再给我唱首歌，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山花烂漫，坟前的小菊开到极致，他倒下来的那一刻，觉得解脱了，他也笑了。 东方境和龙卿若走马观花这么久，没见过他笑，但这一刻他笑了。 他去找他的新娘了。 他以为可以见到她，但是东方境和龙卿若都很清楚，他即便再投胎十世，都不会见到虞娘。 他们就真的这么走散了。 龙卿若在东方境的怀中哭了许久。 太虐心了。 负心的让人恨，深情的让人痛，龙卿若觉得，这份差事就是要她体会人间至恨至痛。 她以前觉得对人世间的事了解得差不多了，但现在到了朱百零三，她才知道，她所知实在太少太少。 第691页 人间很美，五颜六色，光彩绚丽。 人间很苦，酸甜苦辣，五味陈杂。 人间甚惑，七情六慾，贪嗔痴慢疑。 天界和神族，怕是永远都不能够真正地了解人间界。 回去之后，他们把武生这一生到头的事告诉了虞娘。 虞娘痛哭不已，但她毫无办法。 她跪下来，求龙卿若再找武生的下一世，想知道他再一次投胎，是否能过得好，是否能娶到心爱的女子。 她连累他苦了一辈子，下辈子他一定要遇到另一个女子，是他刻骨铭心爱着的，然后他们相守一辈子，儿女双全。 东方境开始打开鬼王令查找武生的投胎转世。 但是，他查遍了这几千年，都没发现武生投胎。 他有入黄泉，但他没有投胎，他还滞留在地府。 但这不应该啊，武生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什么大错大恶的事，怎么不安排投胎？莫非是之前鬼王令出错，连累了他，而至今又还没能纠错？ 多半是这样的，鬼王令出错的时候，许多鬼魂都没能得到应有的安置。 地府和鬼王令都在纠错了，但是纠错还没完成，武生按说就是受牵连的这一批，如此说来，他还有这一辈的记忆。 东方境有些激动，对虞娘说：「他还没投胎，我亲自去一趟地府找他。」 他们此生没断，还没断，还能再见一面，只是，几千年过去了，变成鬼的武生是否还记得他心心念念的虞娘？ 希望他记得，希望他还爱着。 龙卿若很疑惑，「小境，他为什么还没投胎呢？」 「估计是之前鬼王令出错，滞留了他，龙宝，我们去一趟吧。」东方境说。 「好。」龙卿若也松了一口气，终于也露出了笑容，「小境，没想到鬼王令出错，竟也能给咱带来一点好消息。」 「也算是。」东方境安抚好虞娘，「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去带他回来。」 东方境心情也是很复杂的，兴奋且难受，都不想找判官过来，而是直接去地府找，这样更快一些。 见了武生那一辈子，他迫不及待地要看他们重逢了。 虞娘激动得很，跪在地上磕头，哭着说：「多谢，多谢！」 龙卿若让血魔看着她，必要的时候安抚几句，血魔把刺多多拉了过来，让她安抚女鬼。 他才不要干这种事呢，最讨厌女鬼哭了。 刺多多强打精神，这春日里她很疲惫啊，也不想看女鬼哭，跑去找青先生，青先生最喜欢安慰鬼了，尤其是漂亮的女鬼，青先生说最看不得漂亮的女人哭，心里会好痛的。 青先生是个狗男人。 东方境和龙卿若奔赴地府，找到了判官，要判官帮忙去找武生。 判官仗义出手，打开了判官册，一顿勐如虎的查找，却是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龙卿若见他神色不对，连忙问道，「是不是投胎了？但鬼王令没看到他投胎的资料。」 「判官册纪录他是投胎了……」判官有些紧张了，因为现在在修正错误，几千年前的错误已经纠错完成，就剩下千年左右的，如果说这里出了一个差错，那就有可能错一大片，这会很麻烦的，「不过，投胎是投胎了，却也没投胎之后的纪录，在投胎这里咔嚓地断了。」 「怎么会咔嚓断了呢？又不是砍脑袋，哎呀，你再找找。」龙卿若急得不行，才跟虞娘说过没投胎，虞娘心里有了希望，等着见他，这找不到他，回去怎么办？虞娘要哭死了。 东方境凑过去，「我看看。」 判官扬了一下，判官册上的字变得母鸡这么大，一个字一个字地在东方境的眼前掠过，这里记载投胎到富人家的，这一辈子算是十分平顺，十八岁这年会娶妻生子，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但是，再看他之后却也没有了，果真是咔嚓地断掉了。 「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他没投胎，第二个原因是他投胎之后因为鬼王令的错误，没跟踪到他那一世。」判官说。 \"马上查，首先你的一个原因，如果他没投胎，那他就在地府里，我知道地府会有统计，鬼王令出错，你们地府统计不会出错，马上查。\"东方境迫不及待地说。 判官马上召集鬼差过来，提前盘点。 地府首先分十层管理，十层里都分社区，这个管理模式十分先进，不知道是谁给的主意，反正，要调查就特别迅速。 因为，鬼和人不一样，鬼点鬼头，那就是飞一圈的事。 但是，清点过地府所有的鬼魂，却没找到武生。 判官犯愁，他一口咬定武生是进了地府，进了地府，要再熘出去当孤魂野鬼几乎不可能。 因为，鬼每年出去一次，是鬼门关打开的时候，而看守是十分严格的没试过在鬼门关打开的时候走鬼。 而且武生死后不到一年就已经安排投胎，所以，不存在鬼门关打开的时候出去。 东方境蹙眉，「如果不是第一个原因，那就是第二个？这可有得查了。」 东方境还是查找了鬼王令，查找本该武生投胎成为的那个人。 但是，这一查就更觉得怪异，因为，确实有投胎去的，却不是武生，而是另外一个。 那投胎去的，在鬼王令里都是有迹可循，这个人已经轮迴十几世，他的本魂不是武生。 第692页 就是说，这个鬼魂顶替了武生的名额，投胎去了。 第571章 找到武生了 但问题就是，武生呢？ 判官也懵了，他想了想，道：「或许去问问孟婆，判官册勾选了投胎，魂魄肯定就输送过去的，到她手上不知道可有出什么么蛾子。」 「几千年了，孟婆还能记得吗？」龙卿若问道。 每天送这么多魂魄去投胎，能记得才怪呢。 东方境道：「不管如何，先去问问。」 他们当即前往奈何桥，孟婆于百忙之中抽身出来帮他们找。 孟婆的汤送出去多少，她自己也有记录的，这一番查找，也是很费时。 但是，少了一个投胎的魂魄，这乱子是很大的，不亚于会计季末算帐，少了一分钱的崩溃。 孟婆翻查了好久，抬起焦灼的脸，「他没喝过孟婆汤。」 「没喝过？那是没喝孟婆汤投胎还是没投胎呢？」判官问道。 「投胎是你记录的，我这里只记录送出去的孟婆汤……」孟婆忽然怔了一下，脸色变了变，一个勐子扎到了奈何桥边朝忘川河看下去寻找。 忘川河，黑水翻滚，勾魂铁蛇无间断地攻击那些滞留在忘川河里的鬼魂。 忘川之下，鬼魂苦苦支撑，东躲西藏，只求不被勾魂铁蛇吞噬，还要不断地往奈何桥上看，看看心里念着的那个人，是否要走上奈何桥。 东方境和龙卿若对望了一眼，顿时明白孟婆为什么会去看忘川河。 武生有可能跳进了忘川。 但是，忘川这么大，这么长，且黑色河水翻滚，有些已经不知道被冲到哪里，而最大的可能，则是被勾魂铁蛇吃掉了，因为，武生已经死了几千年。 「孟婆姑娘，武生跳下去了？」东方境问道。 孟婆一双眸子盯着河面，回答说：「我依稀有一点印象，是有一个叫武商的鬼魂跳了下去。」 「哎呀，不要说依稀有点印象，你回望一下。」判官说。 孟婆瞪了他一眼，「几千年，怎么回望？」 「咱们不行，这不是有……」他伸手把东方境拉了过来，「天雷火神吗？」 孟婆看着东方境，顿时露出了欢喜之色，「对，有您在，可以回望他投胎时候的情况。」 「怎么回望？」龙卿若有些愕然，还能回望这么久之前啊？ 「人间的事不可以，但地府可以。」判官说。 孟婆马上跑回去，取了一盏灯，这盏灯模样像是宫灯那样，但是，灯罩却是黑色的，四角翘起，灯罩的中间有一粒南珠，南珠有龙卿若眼珠子这么大，是黑灰色的。 孟婆以手指在灯罩上写了武商两个字，再写下他生年死年，然后递给了东方境。 东方境凝了一下，指甲在手指上一划，渗出一点血，再往南珠上压了压，灰黑色的珠子开始变得淡红，仿佛染了血似的，光芒也慢慢地变大，流向灯罩。 黑色的灯罩也变亮了，一瞬间，光芒从淡黄变成一道白炽的光，光芒在灯罩的四个翘起的角上来回地走，在地面上交投出一幅影像。 影子出现，是武生的魂魄，三十出头的他，死了，面容依旧英伟，是虞娘深爱的那个模样。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奈何桥，来到了孟婆的面前。 孟婆递上去一碗汤，说：「喝了这碗汤，忘记今世事。」 他看着汤，摇头，「我不想忘。」 孟婆已经见惯了这样的魂魄，都说不想忘记今生的事，那秩序如何维持？ 孟婆冷冷地说：「必须喝，不喝就不能投胎。」 「那我不投胎。」 孟婆有些不耐烦，「可以投胎再世为人，是你的福分。」 「我不要这福分。」 「那也不行，轮到你了，你就要去，否则你的名额就会被取消。」 他说：「那就取消吧，我要等我的妻子。」 孟婆冷笑，「如果取消了，就算等到你要等的人，她可以投胎了，你也只能留在这里，因为你已经没有投胎的名额，你们想重新在一起，就再不可能，而且，我们也不会允许你滞留地府而不投胎，所以，没得商量必须要投胎的。」 武生怔了怔，「那我如何才能保留投胎的名额？」 「跳下去！」孟婆更加的不耐烦，伸手往忘川河一指，「跳下去，如果不被勾魂铁蛇吞噬，你还有机会能等到你想等的人，但是，很多刚跳下去就被勾魂铁蛇吃掉，你真这么情深意重，就跳下去吧。」 「跳下去就能等到她吗？」他望着忘川，喃喃地问。 「等到，只要你不被沖走，不被勾魂铁蛇沖走，你可以走过去看一眼。」 奈何桥上，已经有鬼魂过来了。 孟婆过去核对一下，把孟婆汤给那鬼魂，送他进轮迴道。 等转身，却不见了武生。 她四处望了一下，以为他跑回去了，但是，在她没看到的时候，武生已经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灯罩的光芒慢慢地消失，变回了黑色。 东方境和龙卿若都觉得无比震撼，武生，真的是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孟婆终于想起来了，「是他啊，当时我以为他跑回去，所以我去找判官说了此事，我们都觉得他是跳了忘川，所以，重新挑选了一个魂魄替了他的位置。」 第693页 判官也想起来了，一拍脑袋，「对，没错，但当时我们也没从忘川里看到他，他应该是刚跳下去就被吞了，或者是被沖走了，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他死的时候就一直缠着我问他妻子的事，我为他查过，他妻子还没来地府，那会儿他就念叨着说要等她，哎，几千年了，我都忘记了。」 「那他还会在底下吗？」龙卿若都紧张了。 「不可能了，几千年过去，又不曾修习过什么法术，怎么可能熬得住几千年呢？」判官说。 孟婆嘆息，「其实跳下去的鬼魂很多都是一时冲动，跳下去之后便后悔了，但后悔也没用啊，因为，地府与勾魂铁蛇各自为正，互不干涉，领地分明，我们下去也会被攻击的。」 所以，往往一时冲动跳下去之后，都会发出悽厉的喊声，喊着救命。 「倒也奇怪，那会儿我也没听到惨叫的，所以当时开始没肯定他是跳下去。」孟婆道。 「应该是跳下去了的。」判官说。 「那会儿觉得有别的可能，毕竟鬼王令也在出错中。」 「确实，但就算那会儿跳下去，现在也死了。」 东方境不听他们讨论分析，直接飞上去纵身一跳，落入了忘川，与其分析不如下去看看。 黑色滚滚把他淹没。 龙卿若开始有些担心，但是，想起勾魂铁蛇似乎对小境很敬畏，现在看下去确实如此，勾魂铁蛇纷纷远离，给他开闢出一条路。 东方境一直在喊着武生的名字，但是没有回应。 龙卿若趴在奈何桥栏上，沖黑河里的东方境喊道：「小境，忘川河里几千年的折磨，他估计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你喊虞娘，他死都会记得虞娘的。」 底下，便传来东方境的声音，「朱虞娘，虞娘……」 喊了好一会儿，河水翻滚处，传来了微弱的声音，「虞娘，虞娘……」 第572章 穆王妃要生了 东方境惊喜万分，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破水而去，只见一魂被困于水草之中，万藤缠身，在浮沉的水面上露出一颗脑袋，他魂魄虚弱得很，但眼底的光芒，却仿若明珠似地耀起来。 他不断地喊着虞娘，双手挣扎，勾魂铁蛇见状，想过去吃他，但碍于东方境在，不敢上前。 东方境拉住他便轻身一起，回到了奈何桥上。 武生的眼睛立刻在寻找虞娘，但是没找到，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全身都在颤抖。 「你认识虞娘？虞娘呢？」武生迫不及待地就问。 龙卿若先去确定小境有没有事，没事才转过来看着激动的武生。 「我认识虞娘，她在找你。」龙卿若看到他眼底的渴望与激动，很想哭。 他看着龙卿若，嘴唇翕动，眼底通红，泪光在盈上，他发出了一声似乎如释重负的嘆，「她也在找我？她没忘记我？是的，她不会忘记我的。」 他缓缓地往后倒去，魂魄透明了。 「不好，他魂魄要散了。」判官叫了一声。 龙卿若立刻祭出一道阴灵符，往他的眉心没入，阴灵符洗去他的疲惫，增添了他的阴力，透明的魂魄也渐渐恢復正常。 东方境不知道往忘川里撒了一点什么东西，撒完之后，忘川河里沸腾了起来，万蛇抬头，沖他致意。 他笑笑，回来站在龙卿若的身边，「我们带他回去吧。」 他伸手把武生拉起来，「我们带你去找虞娘。」 武生一直问，「她好不好？她过得好不好？她幸福吗？」 龙卿若和东方境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他念了几千年的虞娘，被解救出来之后，时移世易，只能随着鬼军军团四处寻找仇人。 之前悔渡说过，怨恨较深的那些已经成为鬼王，把这些鬼魂全部控制在手中。 地府又出了乱，自顾不暇，没办法去收他们，让他们的鬼力越来越强大，最后只能放任不理，反正他们只想报仇，又不伤害世人，随便他们去吧。 如今几千年过去了，他们以魂魄相见，真是悲惨。 但是，纵然悲惨，能再相见实在是难得。 武生被带回了人间，带回了境王府，让他与虞娘一所厢房里相见。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几千年前的事在脑海里浮现。 他说，他回去筹办婚事，选好了黄道吉日就来迎娶她。 他回去的那天，第一次抱她，亲了她的脸。 她倚门相送，满眼幸福，满眼不舍。 这一别，隔了数千年。 她在人间念着復仇，却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直在找他。 他在地府要投胎了，却跳下忘川，一直等她。 他们隔空对望，泪湿衣襟，嘴唇翕动颤抖，是他扬起了带泪的微笑，缓缓走过去，声音低低，「虞娘，我来娶你了。」 虞娘透过泪眼看他，心头痛得无以復加，却努力地笑着，「武生，我一直在等你。」 门外，龙卿若哭得像泪龙。 这些日子里所有的意难平，都被他们的坚贞不渝填平了。 这人间纵然变幻莫测，却有那些不变的心坚守着。 「小境，我真的太爱这个人间了，我想守护这里。」龙卿若哭着说，「哪怕真让我当着五百年一任的龙女，我也愿意了。」 东方境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抱着她。 第694页 他也好感动啊，之前只是帮着龙宝去超度这些亡魂，出于旁观者的心态，但是他现在发现，这些亡魂就是让他们去了解这个人世间。 他们仿佛是参与其中了。 这九天之下，人间百态，都将一一呈现在他们的面前，以证明人间在某些地方胜于天上，胜于神族。 这一段旅程，也必定会让龙宝开窍，让她知道自己该守护的东西是什么。 朱虞娘和武生牵手去投胎了，武生之前是有名额的，这一次只是把那些顺延一下，虞娘接受超度之后，也可以去投胎了。 投胎是可以选择的，一个魂魄有三个选择，当然，不可能是完美的人生，只能尽量挑选自己认为最好的。 三个选择，一个有权，一个有钱，一个平淡。 他们选择了平淡的家庭，因为两家是有来往的。 孟婆感动他们的爱情，孟婆汤的分量给少了，投胎转世之后，今生的事他们或许会忘记，但是总有一些蛛丝马迹，会出现在梦里。 他们或许不会认得彼此，但是他们会觉得，这个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就是他们上一辈子缘分的延续。 他们在投胎的时候就选定了彼此。 京城的青石平区，有两户人家，相邻而居。 两家都是在京城里做小买卖的，他们住在隔壁，做生意的小店也是相邻，更有缘分的是，他们的妻子还一同怀孕，今日一同说腹痛，临产。 他们曾经说过，如果生女儿，是为姐妹，生儿子，是为兄弟，若一男一女，则定下娃娃亲。 午时，武夫人诞下麟儿。 一刻钟之后，朱夫人诞下女儿。 东方境和龙卿若牵手在他们门外经过，听到了婴儿哇哇啼哭，他们相视一笑。 龙卿若推开了武家的门，武家正喜得麟儿，高兴不已，见有貌美女子进来，衣衫华贵，忙请进来。 龙卿若送上一块半月玉佩，说：「得知贵宅有喜，送上一块紫玉玉佩，以示祝贺！」 「不知道女先生身份？」 武家的人问完，却发现女先生已经不见了，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东方境则进了朱家的门，也送上了紫玉玉佩，也消失了。 两家都以为是遇到了神仙，急忙追出来，两家的家长捧着紫玉玉佩，愕然不已，却也惊喜不已。 东方境和龙卿若是穿到了几个月后的京城去送这一份礼物，因为，他们需要提前入胎，这个时候，他们还没出生的。 从时空穿回来之后，他们没有回境王府，而是牵手在城中行走。 这个时候，京城最是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烟火气息特别的浓厚。 看着人间百态，龙卿若觉得莫名地有归属感。 朱虞娘之后，龙卿若稍稍休息了一下，这一段盪气迴肠的爱情，她需要好好地回味一番。 或许下一个，会让人失望，但不要紧，因为下下个，或者下下下个，会让人期待的。 几千年，龙卿若觉得自己真的入世了。 她也履行自己的职责，视察龙女去了。 视察不视察不要紧，主要是让她们知道，不好好干的话，她这个超级龙女是会打她们屁股的。 她这一去，会去一个月之久。 东方境好难受啊，自从他们好了之后，就鲜少有分开的时候。 一个月啊，一日如三秋，她这一去那就是……掰手指算了算，对他来说那就是九十年了。 开始两天，他忙完事情之后找哥哥们喝酒聊天，喝到半夜都不走，等第三天傍晚想去的时候，各个王府大门关闭，东方境与狗不得进入。 他只得去灵魔族找大魔和小北。 大魔很高兴，但是小北好烦他啊，净叨叨说媳妇不在家，无处派遣寂寞，人家武生几千年都等了，他等一个月叫苦连天，出息。 就在龙卿若离开第八天，穆王妃要生了。 ———— 亲们好， 第573章 龙纪 对这一胎，穆王府给予了最高度的重视。 宫里头也是早早就找好了稳婆和御医，让他们提前到王府里等着王妃生产。 穆王妃自打怀孕之后就一直听稳婆的话，锻鍊得壮实壮实的，中途龙纪闹过事，修炼，让母体虚弱了一阵子，后来东方境把他拍老实之后，穆王妃又能继续养了。 所以，产程虽然有点长，也有点痛，不过，穆王妃很争气，咬着牙关把龙纪给生了下来。 婴儿啼哭的那一瞬间，东方昀跪在地上，拜谢四方神明。 就这样，等到龙卿若视察回来，龙纪都已经快满月了。 听到龙纪已经出生，她懊恼得直打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不等穆王妃生完再去啊？她不能亲眼看到龙纪出生，真是太生气了。 东方境拉住她的手，「别打自己的脑袋，打伤了不好。」 「你见过龙纪了吗？长什么模样？好看吗？还有记忆吗？」龙卿若一连串地问。 「还没呢，这不等你回来之后再一起去看吗？」一个月没见媳妇，东方境现在只想抱着她好好地亲一下，而不是理会什么龙纪的事。 「我们现在就去。」龙卿若拉着他的手便风风火火地出门。 龙纪出生二十二天，看到了他以前的姑姑和现在的婶娘。 第695页 龙卿若看着小小的龙纪，觉得实在是太神奇了。 龙纪以前幻化成人的时候她觉得好帅一男的，但是现在好丑一孩。 脸很长，额头宽，鼻子上有些白点，两颗龙眼核闭着，瞧不出好看不好看，主要是嘴巴也宽啊，人嘛，还是樱桃小嘴好看的。 东方昀在旁边乐呵呵地说：「是不是特别好看？是不是长得像我？太好看了，世间便没有比他更好看的。」 龙纪出生二十二天，他就笑了二十二天，反正不管对着谁，他就是合不拢嘴。 逢人就问他儿子好看不好看。 龙卿若抱着龙纪，好嫌弃啊。 「出生就长这样了？」龙卿若问道。 「出生就好看，现在更好看了。」东方昀笑着说。 龙卿若心头直唿庆幸，亏得是没看到他出生，现在要比出生好看的话，那出生的时候是有多丑啊。 许是感应到姑姑的嫌弃，龙纪睁开了眼睛。 小婴儿的眼神是焦距特别精准，他就这么盯着龙卿若看。 那一瞬间，龙卿若都以为他认得自己了。 但是，他只是扭了扭身子，又闭上了眼睛。 奶娘在一旁或许也觉得境王妃认为婴儿丑，便笑着说：「现在眉目还没长开，若长开了会好看……会更好看。」 她看了东方昀一眼，亏得这话转得够快，王爷可不许任何人说世子不好看，甚至，有那方面的意思也不行。 东方昀很满意地点头，没错，以后会更好看的。 龙卿若还是有点嫌弃，她喜欢漂亮的东西，龙纪以前很漂亮，就是古板了点儿，或许现在长得丑就不古板了。 那算了，如果不古板的话，丑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穆王妃恢復的很好，对她来说，喜得麟儿是最好的良药，看着孩子的脸就忘记了生产的痛。 龙卿若一直担心龙纪还有记忆，但是，当感觉襁褓里热了一下，然后湿漉漉的时候，她觉得应该没有记忆了。 因为，如果还有记忆，龙纪是绝对不会尿在她的手上，龙纪特别要面子。 龙卿若看着全新的龙纪，竟然又觉得有点失落，不知道这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呢？ 奶娘抱了过去，给他换了尿布，再换了一个新的襁褓，但刚包回去他就哇哇大哭。 东方昀听不得他哭，走过来抱起了他，「怎么哭了呢？」 他抱着摇来摇去的，龙纪哭得更惨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青筋都哭出来了。 「是不是饿了？」穆王妃问道。 「奶娘，快来！」孩子一哭，东方昀就六神无主了，急忙叫来奶娘把他抱到屏风后面去奶孩子。 但是，回了屏风之后，更是哭得惨，奶娘都急了，「怎地呢？天天都要哭一场厉害的，这吸了风进去就不得了。」 龙卿若闻言，道：「每日都要哭吗？」 「可不是？每一回换了尿布都得哭，有时哭得轻些，有时哭得厉害。」穆王妃都犯愁了，「叫御医瞧过，也没什么事的。」 龙卿若进去抱着龙纪，检查了一下，确实没什么身体的问题，但想起奶娘说换尿布就要哭，便解开了检查了一下尿布，发现尿布包得有点歪了，顺手给他扯了扯。 扯完之后，给他放回襁褓去，结果，这弄好之后马上就不哭了。 龙卿若拍着他的小屁股，「岂有此理，还是那个龙纪啊。」 「这么快就不哭了？之前每回哭大的，都要哭好久的。」穆王妃诧异地问道。 「尿布包歪了。」龙卿若没好气地说，龙纪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要完美。 「包歪了他怎么知道呢？这么小的孩儿，能知道吗？」东方昀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哪里有包歪了尿布而哭的婴儿呢？ 「反正包好之后就不哭了，以后注意点，看是不是尿布的事。」 奶娘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昨儿洗身，给他穿的小袍子系错了带，哥儿也是哭了一场的。」 「这就更无稽了，系错了带子他怎么能知道？他又瞧不见。」东方昀摆摆手，看着龙卿若，「要不还是检查仔细点儿？莫不是有别的问题御医没检查出来呢？」 龙卿若道：「他除了有点儿红屁股之外，没别的事，红屁股给它用点茶籽油抹两天就没事了。」 「真的没事吗？」东方昀可担心了，孩子一哭，他心里就难受，他推推在一旁像木头似的东方境，「阿境，要不你去看看？」 东方境努努嘴，「我不懂得医术，也不懂得小孩子，太小了。」 而且有点丑，他不是很想过去，但最重要的是，似乎记忆是没了，但拍轻了一点，似乎赤龙神力还残留了一丢丢，让他的敏感度异于常人。 当初貌似是算得不够精准，因为拍进去的力量还得算一笔损耗，毕竟，力量是先拍到龙宝的身上。 也貌似当时算进去了，但是忘记了一点，龙宝身上是有两道精魂的，少算了一道，阻力增大，输送过去的力量就轻了一点点。 东方昀不大相信是因为尿布的事，所以，打开龙纪的襁褓，再把尿布包歪一点。 龙纪放声哭了起来。 他忙地包正起来，哭声戛然而止。 再包歪一点，又哭了，再包好，又停了。 简直比卡着开关还要精准，东方昀彻底懵了。 第696页 这么小的婴儿，怎么就知道尿布包歪了呢？ 东方昀望了穆王妃一眼，都有些犯愁。 连尿布都这么讲究，系错了带子也要哭，那他的性情得是有多板正啊？ 第574章 男魔做事 逗留了一会儿之后，东方境到底是有些心虚，对龙卿若说，「我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忙的。」 龙卿若现在有点喜欢龙纪了，因为其实瞧着也不是那么丑，还没长开吧。 她依依不捨地道：「那好，我们改天再来。」 告别出去，东方境才跟龙卿若说：「或许拍轻了点，他还留了些微的力量，会比常人聪明或者敏感一些的。」 「些微？那不要紧的，龙纪本来就聪明，若让他当了蠢蛋，那就不妙了。」龙卿若笑着说。 「那倒不会是蠢蛋。」毕竟，天命所归，\"你去这一趟，有什么趣事吗?\" 「没什么趣事，龙女其实都挺无趣，而且戾气很重，性格不得温婉啊。」龙卿若摇头嘆气。 本以为以视察者的身份过去，会得到一番敬重和吹捧，结果，每一个龙女见到她就甩脸子，拿白眼瞪她。 「戾气很重？骂你了吗？」东方境连忙问道。 「倒是没有，就是没给好脸色啊，活像是我欠她们五百年似的。」龙卿若郁闷地说。 「可怜的龙宝。」东方境牵着她的手，心疼地道。 「我倒不可怜，」龙卿若小脸蛋皱起来，「我觉得她们比较可怜，虽然她们给我白眼，瞪我，但我瞧着她们一个个忙得脑袋生烟，就觉得心疼，她们年纪很小的，最小的那个只有十几岁就出任务了。」 跟她们比起来，她这个一万岁的龙女，都是古董了。 「真这么辛苦啊？」 「嗯，有些时空的龙女是真的忙死了，因为她们是以人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要上班工作，等同是长期做两份工，我看到有些好穷啊，挺心酸的。」 「那我们有时间就去帮帮她们。」东方境也同情她们了。 「我去就行。」龙卿若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一些，但是也觉得自己有用了，至少不是游手好闲的懒龙，「等我把他们都超度了，我就去帮帮她们。」 自家的员工，还是要帮帮的。 至少，让她们每年能放个假什么的。 他们依旧感动于武生和虞娘的爱情，为人间有这样美好的爱情而高兴。 所以，怀着这份对人世间的敬畏，龙卿若继续开始超度，她对那位素娘最后的结局有些好奇，当时忘记叫小境去看看了，小境答应帮她回去看看，等忙好手上的事便去。 血魔现在有点厌烦了，觉得每一次抓过来都要朝魔祖的胸口捅上几刀，很形式主义，一点都没突破。 就不能抡个锤子往她脑袋上砸几下吗？ 但厌烦归厌烦，这是他的职责，总是要做的。 这天带过来的，是五百三十七号，姓牛，他记得自己的名字，叫牛轰。 血魔抓他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位牛先生不一样。 他没有什么恨意，愿意接受超度，想尽快投胎。 这样就好办，只要没恨意，甚至都不用超度，直接去地府安排投胎就是了。 既然是没了恨意，那朴丞相就不多做超度的手续了，直接送去跟判官，与他交接。 不过，就在龙卿若处理下一个魂魄的时候，判官却找来说此人有阴府的官司在身，不能投胎。 但是又因为年代久远，告状之人早就已经投胎轮迴不知道几世，所以，这案子查问起来也有些棘手。 所以，判官请他们跑一趟，看看状告的是否属实。 东方境和龙卿若要了状纸看，却见状告之人也姓牛，身份是他的儿子，状告他杀妻卖女卖子。 原因就是这位牛先生热爱博彩事业，斗鸡斗牛斗蟋蟀，无所不赌，已经是成瘾了，家境本来殷实，被他赌得父母双双吐血身亡。 因为没了收入，他就考虑着要做一些买卖，当然主要是卖，家里头的东西都被卖光了，他就想卖儿卖女。 儿女都不是从他肚子里掉出来的，所以，他爱银钱多于爱孩子，卖起来得心应手，联繫好买家，便连夜要把孩子偷运出去。 但被妻子发现，在他看来，妻子很不懂事，因为孩子是可再生资源，卖掉还能继续生，女人嘛，总归是目光短浅，死活阻拦不许他卖。 他为了让妻子明白这个道理，激动地掐住她的脖子，掐的时间也刚刚好，刚断气就放手，业务熟悉得很。 就这样，他顺利地把五个孩子卖掉。 但是，大儿子十二岁，跑了回来。 牛轰这个人很讲信用，是个做生意的料子，认为既然已经收了人家的钱，就不能对不住人家，货是一定要送过去的，所以把大儿子捆了，要把他送还过去。 十二岁的儿子虽然平日总是饿肚子，但也横练一身筋骨，竟然半道挣脱与他扭打了起来。 他对儿子的不孝痛心疾首，抡起了路边的一块石头，朝他的脑袋砸了下去，而且，因为怒气的缘故，足足砸了十几下，大儿子的脑袋都烂了，血液飞溅到他的脸上，才使得他清醒过来。 他这行径被路人看见了，指责他狠毒，死后要下地狱，要遭天谴，他一怒之下，把路人也杀了。 第697页 他或许真的遭天谴了，因为杀了人之后没多久，屠城发生了。 但他没有下地狱，因为他的魂魄跟随其他人的魂魄一同被吸走。 其实杀完人之后，他觉得自己也是要下地狱的，可最后屠城一事发生，拖到了如今，他自然不想报仇，他就想快点投胎，重新活一辈子，把以前做过的事全部抹去。 因为判官是读出来的，血魔在旁边听到，气得脸都黑了，天下间怎么有这样的父亲？ 「把他打一个魂飞魄散，我来打。」血魔义愤填膺地说。 判官说：「既然是已经下了状纸的，那还是要在地府处理，处理完之后，估计得下炼狱，但若威霸天您觉得要惩戒一下，回头便送到您跟前，让您老处置。」 「我必须要处置的，我最恨这种人。」血魔怒道，「我等不了那么久，现在先拿过来我处置一番，等我处置了再送还给你。」 「也行！」判官想着横竖是这么久的事了，便又对东方境和龙卿若说，「但这是状纸上说的，还需要核查。」 「我们核查。」东方境也恨这样的父亲，因为他之前也有一个恶毒的母亲，想起来还是好恨的。 人间二十年的痛，不知道要有多长的岁月才能磨灭。 龙卿若就知道小境会触景伤情，所以像个小母亲似地诅咒了几句那些恶人父母之后，便与他一同回去。 现实情况和判官手中状纸有过无不及，他因为赌博，狎女支，把父母气得双双吐血这点，现实情况要更残暴一些。 因为本来母亲是没被他气成这样的，想着追过来再劝说几句，结果被他推倒在地上。老人家骨质疏松，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摔？这一摔，躺在床上几天，与那位吐血的夫君双双没了。 杀妻卖孩子也属实，听与看是有分别的，听只是觉得愤怒痛心，亲眼目睹的时候，心头就横了一把剑，恨不得当场把他碎尸万段。 所以，他们回来之后，让判官立马带牛轰过来交给血魔。 龙卿若问血魔，「你如何处置他？」 血魔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宠溺又霸气地道：「男魔做事，女魔头不要问。」 龙卿若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对血魔的好感度刷刷刷地降。 第575章 龙川的噩梦 血魔的处置方式十分简单粗暴。 不是打，也不是烧，就是以梦魇困住牛轰，让他化身自己的儿子，经歷一次他的人生。 从记事起，来自父亲的礼物就是拳头，因为父亲除了爱赌博之外，还爱喝酒，喝完酒就耍酒疯。 小牛轰被这些拳头打得满头包，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恨，一步一步经歷过来的时候，到被卖，他终于反抗了。 这里和歷史有些不一样，歷史是父亲杀了儿子。 但是，血魔为他制造的梦魇，则是儿子反杀了父亲。 可就在反杀的时候，角色换了回来，倒在血泊中的是牛轰，他被石头不断地砸脑袋，痛楚与死亡的绝望十分清晰地笼罩他，让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渐渐微弱，感受着自己的唿吸一点点衰败。 血魔回来跟龙卿若说了一句十分有哲理的话，「要让一个人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就让他自己经歷一遍。」 说完，把牛轰的魂魄往地上一扔，双手拢了一下头髮，龇了一下龅牙，给龙卿若一个自己理解的眼神，自认为特别帅气地离开。 龙卿若艰难地收回视线，看着地上的牛轰魂魄，他已经痛哭流涕，是因为死亡恐惧还是因为悔悟，不知道，但是他一定会悔悟的，地狱之火会让他悔悟。 判官上来带魂魄，也有些着急了，「油锅都热了十八遍，就等他下锅呢。」 通过审判，下了十八层，千百年的炼狱生涯，会让他学会怎么做一个人。 龙纪满月这天，龙川过来吃酒，吃完之后，撒了一顿酒疯，说最近因为噩梦的事，弄得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好难受啊。 龙卿若抱着龙纪，往他脖子上挂金猪，听得这话，问道：「你都梦到什么啊？」 「梦到百花盛放。」龙川打了一个酒嗝说。 「百花盛放，那算是什么噩梦啊？」龙卿若嗤笑。 「怎么就不是噩梦？那些花可都是会吃人的，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口，往我身上啃。」龙川伸出手，不顾形象地打了一个哈欠，「昨晚梦里，我的手就被啃完了。」 东方境拍了他的手一下，「手还在。」 「前晚梦到被火烧，都快把我烧死了，痛得不行。」龙川缩回手，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今晚喝醉了，估计就不做噩梦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叨叨，「该不是我被什么鬼缠身了吧？我好歹也是阳鬼差，若被鬼缠身了，传出去我还有面子吗？不行，回头我得拿符咒镇压镇压，我如今回画符了。」 东方境闻言，便招来鹰小倩，对他说：「你送他回去，照顾他一下……最好蹲一晚上，看他是不是被梦魇缠身？」 鹰小倩难得有差事了，急忙便应声追去。 龙川喝得烂醉如泥，却还能策马回府，进府之后，倒头就睡下。 小倩像鬼一样坐在他的床边盯着，看他睡得死沉，觉得应该是没事的，便也打了个盹。 刚眯过去没一会儿，龙川就喊了起来，「不要过来，好烫啊，我要被烧死了，我要被烧死了……」 第698页 鹰小倩睁开眼睛，看到龙川伸出双手使劲地挥舞，嘴里不停地喊着，眼睛却没睁开。 「龙川大人，龙大人……」鹰小倩拍着他的肩膀，试图把他唤醒。 龙川一个勐子扎醒来，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光芒，但很快就流逝，他怔怔地看着鹰小倩，好久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殿下让我来照顾你，你没事吧？你方才又做噩梦了？」小倩盯着他的眼睛，想寻找方才那一抹光，如果没看错，那一抹应该是神光。 但奇怪的是，这一抹神光如今却又消失了，寻找不着。 龙川伸手扶额，眉头皱起，「是啊，又做噩梦了，真是没完没了，难受死了。」 他往自己脸上身上摸了一下，仿佛被火烧的痛楚还残留在神经末梢，但身上却没有一点烧过的痕迹。 「就梦到被火烧？」 「梦到一朵好大的花，我和那朵大花一起被火烧。」龙川坐了起来，宿醉未醒，头很痛，「小倩，你说我为什么总是做噩梦啊？」 「就最近才做梦的吗？」小倩也觉得奇怪。 「以前也做梦，但不是噩梦，还特别美好，有花，好多花儿啊，最近就被火烧了，还见过花咬我。」龙川显得很烦躁，「怪我不记得画符了，我都说画符才能睡觉的。」 之前应对大战，他们也跟小北学过一段日子画符。 龙川说着便画了几道符咒，往自己的额头上一贴，又倒头睡了下去。 龙家的符咒可真凑效，贴上去之后，一直到天亮，龙川都没再做噩梦。 等醒来的时候他看到鹰小倩还没走，伸伸懒腰，「你一晚上在这里守着我？那多不好意思啊？我请你吃早饭吧。」 「不用。」鹰小倩帮他把额头的符咒撕掉，「这符咒还真管用啊。」 「我也没想到管用，早知道我就不必受这些苦了。」 「你这是什么符啊？」鹰小倩问道。 「不知道，小北爷教的。」龙川反正记得自己学了好几种，但这种到底似乎什么符，还真不知道，反正那会儿教的符咒都是用于大战，小北爷说这几种都是可以祭出去的。 鹰小倩也不认识，便揣在身上，回头给小九公主看看。 回到境王府，龙卿若接过小倩递来皱巴巴的符咒，她伸手熨平，看了一眼，有些诧异地问，「龙川就是贴了这些符咒才不做噩梦？」 「贴了之后就安静了，今日醒来的时候他也说没有再做噩梦。」 东方境看了一眼，这些符咒他都会看了，龙川写的是阴灵符，若是被鬼缠身，阴灵符只会助阴力，若是被梦魔缠身，阴灵符也伤不了梦魔，梦魔在阴地，甚至还能助长梦魔。 「心理作用吧，是不是我们之前怀疑过他是影宁殿下，他就认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龙卿若问道。 因为，龙川昨天过来的时候，是浑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异常的。 也不可能有鬼可以缠住他，梦魔的痕迹也没有。 「对了，」鹰小倩想起半夜叫醒龙川的时候，看到眼睛里的光，忙说道：「他眼底有神光，一闪而过，但我看得很清楚，就是他梦魇醒来的时候闪了闪。」 东方境诧异，「是吗？他身上有神光？但平日里没发现啊。」 他已经是金睛火眼，若是龙川携带了神光，他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千真万确，我亲眼瞧见的。」鹰小倩言之凿凿地道。 东方境沉思起来，小倩修为很高，他说看到，应该就不会是错觉。 川哥身上竟然有神光？ 「能看到是什么神光吗？花神族的吗？」龙卿若问道。 「没瞧得清楚，闪得太快了。」 第576章 盯龙川 东方境觉得，龙川是有些问题在身的。 莫说大战之前，就是以前，此人都比较不寻常。 他自小被送到了摄国皇的身边，拜了黑衣老者为师父，他的人生就只有供养师父，给他们吃顿好的，吃顿肉，他似乎没有自己的欲望。 换言之，这是一个尚算干净的灵魂……呃，当然，他这个人不大讲究，有时候也是邋遢得很。 一个人活在世间上，如果说淡泊名利，没有追求，这很有可能是他没本事。 如果有本事的人说这句话，那就是他境界高。 龙川是没本事还是境界高？东方境陷入了沉思。 但不管如何，川哥是自己人，他做噩梦的事要帮他弄明白。 所以，他决定邀请龙川过来境王府住几天，晚上要哄他睡觉觉。 龙川也是很傲娇的，不轻易去别人家里睡觉，但青先生有意无意地说王府顿顿吃八个菜，他就收拾衣裳过来了。 龙川第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觉，因为他邀请了诸位亲王过来聚，说着他们曾经的丰功伟绩，以人的身份参与了一场大战啊，可以说一辈子。 东方境才想起之前答应龙宝要去看素娘的事，当即穿了一趟，在时空里逗留的时间，现实中并未过去多久，等他回来，龙川他们还在喝酒。 他拉着龙卿若去了小院子里，坐下来说道：「咱没干预，咒术是在新婚之夜解开的，后来他给了一些财产素娘，把她安置好，她不愿意离开哭闹了一阵子的，这些你也看见，我这一次去单独追了素娘这条线，她得了财产，开始的日子过得还算好的，也嫁人了，但是成亲几个月就后悔了，因为她的夫婿没有武生这么好。」 第699页 「像武生这样的人，凤毛麟角。」龙卿若托腮凝望东方境，「小境，你能像他那般吗？」 「能，这不消说的，」东方境亲了她一下，她长长睫毛仿若蝶翼一般，微动了一下，说不出的动人，「你要听我说喜欢你的话，还是要听素娘的事?」 「我都可以的，但是先说素娘的事，回头再说你有多喜欢我。」龙卿若脸颊上幸福满满。 「好，我们就先说素娘，她成亲后悔了，分了一点银钱给那男人，叫他离开，她继续找男人，连续找了三四个，但都觉得没有武生好，最后一个其实更差，喜欢喝酒，喝醉酒还会动手打她，更拿了她的银钱在外头养了外室，她用各种手段去闹，闹得男人对她厌烦了，干脆不要她的钱离开和那外室住在一起，可结果你道如何？反而是她去求了那男人，说以后不会再闹，就还是一起过，就这样，他们吵吵闹闹的，将就着过了一辈子，男人是有改变的，中年的时候对她好很多了，也离了那外室。她死的时候，那个男人在她的身边，为她收拾了身后事，但她咽气之前，喊了一声武生。」 龙卿若听得有些迷惑，「她有钱财，也不喜欢那最后的男人，为什么非得要和他在一起呢？」 「也许是乏了，也许是习惯了。」东方境也不能理解，但是，这尘世间许多人都是这样，藏着不甘和怨气，将就过了一辈子。 龙卿若道：「她曾经遇到过最好的，却又愿意将就一般的，真是难以理解，可见我不是很了解人，我需要努力学习，真正融入人世间。」 东方境也开始揣摩人心了，「她心里头是挣扎过的，否则不会换几个，但最后都是失望，她觉得再换下去也不会比这个好了，而且，换了几个，纵然有钱财，她大概也怕别人的唾沫星子。」 素娘这个人，不知道怎么说她。 若说她只是想帮武生，担心他就这么一病归西，用巫术来帮他活下去，也是出于好心。 但是，这巫术下了几次，把他弄得神魂颠倒，这里头未必就没有自己的私心。 人都是有私心的，龙卿若和东方境都觉得没必要去评判太多。 但巫术也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武生这个人，东方境和龙卿若很是赞赏。 他失去挚爱之后，心如死灰，但是记得侍奉父母的职责，所以父母在的时候他没有寻死，而是等送了父母归去，才在虞娘的坟前自尽。 虞娘走后，他生了一场大病，是伤心欲绝，伤及了身体，这也不是他想要丢下父母，素娘算是帮他度过那段日子的，所以他好生安置了素娘，给她足够生活的钱财。 人和人之间，总是这么用各种情感牵扯着。 「小境，现在说说你有多喜欢我了，如果我死了，你真愿意跳下那忘川吗？」龙卿若侧头去看她。 像所有听了最美丽爱情故事的女子，她对爱情的定义，有了更高的标准。 「跳下忘川，对我来说，算是什么难事呢？」东方境温柔一笑，把她拥入怀中去，「回望我们过去的日子，或许我做的没有武生多，但已是竭尽我所能，只不过，我们和武生他们不一样，我们除了彼此的爱，还肩负了其他的责任。」 龙卿若知道，但是像她这样的少年龙，总是对爱情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她很感激武生和虞娘，让她看到爱情原来是有这么美好的模样，往后她和小境不管如何，都会以他们为榜样，坚守下去。 「他睡了。」阿鹿蹑手蹑脚地过来，轻声对他们说。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龙川趴在酒桌上睡着了，睡得很沉，还打唿了。 东方境忙地让大家不要吵他，让他进入梦境。 七八双眼睛熬鹰似地盯着龙川，听着他的唿噜声渐渐变成了拉风炉的声音，睡得可香了。 没梦魇缠身啊。 大家没敢做声，一直盯到天亮，鸡已经啼过三遍，龙川醒来，抬起头睁开惺忪的眸子，看到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龙川伸手擦了擦嘴角，没流口水啊。 「你没做梦啊？」龙卿若揉揉发酸的眼睛，有些气恼地问道。 「咦，竟然没做梦啊，我一觉睡到如今，就是趴着睡脖子好痛啊。」他站起来展开双臂转动了一下腰和脖子，瞧着外头的天色，大惊失色，「都什么时辰了，我得进宫去了。」 说完，抓起他的剑就往外窜，留下一堆昨晚一宿没睡的人在这里面面相觑。 好，昨晚不行，那就今晚。 但结果，龙川在境王府吃好喝好睡好，几天下来竟然都没做个噩梦，活像他就从没被噩梦缠身，只是过来骗吃骗喝似的。 最后，还是龙卿若先熬不住了，龙也是要睡觉的，不能总这么盯着他，下令把他撵走。 第577章 让大魔回来吧 但怪就怪在，龙川回去之后，又继续做梦，气得他半夜醒来，给自己弄了几张符咒，才能勉强入睡。 连续几天之后，用符咒都不大凑效了，一宿一宿地睡不着，熬得两只眼睛黑白分明。 最后实在是顶不住了，他卷了铺盖过去境王府，因为之前在境王府睡了几天，都没有做梦。 东方境看到被失眠和噩梦摧残的龙川，几天之内竟然脱形了，不禁大吃一惊。 可怜的龙川啊。 第700页 他抱着玉石硬枕来的，行过礼之后，便自己寻地方睡觉，他实在是太疲惫了。 果然，在境王府睡觉，他就不做噩梦了，一睡，便睡了十二个时辰，连当值的责任感都没能把他唤醒。 等他醒来之后，东方境觉得一定要探出真相，便道：「在王府你能睡着，但在你自己家中却噩梦连连，这样吧，我今晚过去你家中守着，不查出真相来，我心里都难受了。」 最烦的就是明知道有疑问却得不到答案，心里就跟猫挠似的，难受难受。 龙川嘆气，「要不，先让我再睡几天，养足精神了再回去做梦？」 对龙川来说，也是烦恼至极，睡不着，整个人很焦躁，弟兄们都被他骂过，反正就是无缘无故会发火。 他还要睡好了回去跟大家道歉呢。 「不要再等，我今晚一定要查出真相来。」东方境大声地说。 龙川见他一副求知慾旺盛的样子，只得道：「那好吧。」 龙川很穷，家徒四壁，这些年赚的银子，都下了黑衣老者的肚子，好在他也不会委屈自己的老爹，把家人另外安置，让他们安度晚年，自己为了方便上下班，租了皇城附近的一个小屋子，他说这样就不用养马，若办差事，可以用御马。 东方境忍住掏出银子接济他的冲动，请他到外头吃了一顿。 睡了十二个时辰的龙川依旧困，吃完之后，又喝了点酒，回屋便倒头睡去。 东方境在外头转悠，免得自己在场盯着，他会睡不着，睡不着便入不了梦。 等到屋中响起了唿声，东方境才悄然进来。 穿着寝衣的龙川睡得很香，因为缺觉引致的头痛在睡觉之前有发作，所以他拿了大毛巾包裹着脑袋，毛巾圈得粗糙，露出两个角尖，像兔头似的，粗糙大汉竟也显得有些可爱。 东方境盘腿坐在湘妃椅上，散了一丝元神，想进入龙川的梦境。 但龙川竟没做梦，他自是进不去。 他便收回元神，且等一会儿，毕竟，龙川之前拍着胸口说在家中就寝一定会做梦。 可这一等，也等到了天亮，他竟是没有做梦，就这么黑甜地睡到了天亮。 东方境气结，「又没做梦了？」 龙川揉揉眼睛，「奇怪，真没有，睡得可沉了。」 「不是说在家中一定会做梦吗？」东方境瞪他。 「之前是啊，不知道为什么王爷在这里，我就不做梦了呢？王爷是我的福星啊。」龙川下了地，把头上的毛巾弄掉，「也不头痛了，可见睡眠充足是有多重要的。」 东方境决定跟他拼了，连续几个晚上丢下龙卿若，在这里陪着龙川，等着进他的梦境。 但说来也怪，龙川就是不做梦，仿佛那梦魇跟东方境在玩躲猫猫似的。 东方境守了几天，实在是太想念睡觉的时候身边那个人是龙宝，不愿意管龙川他的死活，便回去了。 结果，大半夜里他抱着龙宝睡觉，听得大门外头脚步声响动，有低低的声音哀求着珲记，「我搬过来住了，以后不回去，顶多给房租，哪怕安置我睡下人的屋子也可以的。」 血魔的声音很大，轰轰的，「你这噩梦做得奇怪，为什么小境去跟你睡觉，你就不做噩梦？那要不我去跟你睡觉吧。」 他觉得自己也是可以镇妖驱邪的。 「你不要乱说，我不是跟他一起睡觉，他是盯着我睡觉，哎呀，我太困了，你们先让我进去睡一觉。」龙川打着哈欠说。 珲记喜欢龙川的，一个人若是不能好好睡觉，确实很辛苦，便让他进去了。 东方境奇怪得很，莫不是真有什么妖孽在身，所以他去了镇得住，他若不去，则妖孽作乱？ 但若是有妖孽，平日里也能发现啊，去龙川那边的时候，在他那三寸屋子瞧过，正气凛然，浑没有阴邪的气息。 这么奇怪的事，让百忙中的龙卿若都好奇起来了，与他一同讨论。 想起之前小倩见过他眼底的那一抹神光，道：「会不会这不是什么噩梦？是他那一抹神光的正主子如今所经歷的？」 东方境道：「我也是这么想过的，但问题在于我们没瞧见那一抹神光，也不知道神光到底是谁的。」 「有没有可能是影宁殿下的？龙川说过，之前便总是梦见百花。」龙卿若大胆地猜测。 东方境神色一正，「影宁的？」 影宁当日是死在了睚眦的手中，睚眦的猎杀都是全方位的，压根就没给活路，所以影宁死后，纵然他们和花神族也一直寻找，却就是没有发现。 可他没想过的一点，就是影宁修为不低，而且十分机敏，会不会是他自己被杀之前，拼尽全力送出去一抹元神？ 也或许送不出去，只送了一点神光出去呢？ 这神光于世上辗转几千年，最终附着在了龙川的身上。 这猜测实在是没什么根据，只有龙川梦里所见的百花作为依据，实属牵强。 但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不妨往这方面多猜想。 但是也有一点，那就是为什么神光会躲避东方境？但凡他在，神光就无法影响龙川的大脑，带不了龙川的意识进去。 当日子恢復到平常的时候，东方境很少开脑洞，基本就是按部就班地用人的思维去分析事情，实在是二十几年当人的习惯一时摆脱不了。 第701页 最后他自己检讨了身上的戾气，并非是他性情暴力，而是当了天雷火神这么多年，身上遭受了多少天雷火的噼打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这千刀万砍的天雷火，戾气沁入元神，莫说一抹神光，便是九大神族如今瞧着他，心里头都会有点发憷。 所以，斟酌了一下，便亲自去请了大魔回来，大魔虽是魔神，但是性子温厚，单纯可爱，他或许能窥探到龙川的那一抹神光。 龙宝自然也可以，但总不能叫龙宝去盯着龙川睡觉。 第578章 是影宁殿下吗 大魔出马，水到渠成。 他成功地进了龙川的梦里，那是一片火海炼狱，有一道影子被火焰吞噬，影子不断吐着牡丹花，企图挣扎出一点元神去，但显然不成功，不管花吐出去有多远，随即就被火光掠了，影子便在那火光之中浮浮沉沉，挣扎抗命。 这是龙川的梦境，也不一定是真实的情况，但是，大魔追寻到了那一抹神光，正是那抹神光影响了龙川的脑子，使得他不断梦见火海炼狱。 这或许就是神光与正主儿的感应，不管这么分析，正主儿肯定正在煎熬中。 大魔捕捉到了那一抹神光，大概能肯定是花神。 这点，单从那火海里吐出的花便能知道，也不消其他佐证。 回去告诉小境和蛋宝之后，他道：「小川脑子如今有些不大正常了，我估摸接下来会更严重一些，因为当这种意识以神光传递过来，对他的脑子有一定的影响，搞不好过阵子就跟血魔一样了。」 血魔瞥了过来，觉得这句话颇具侮辱的意味，但对方是大魔神，他不大敢发难，龅牙一咬下唇，只问了一句，「我怎地？」 大魔沖他露出温柔的微笑，「像你这么心地善良。」 血魔觉得大魔笑得十分诚恳，这话应该是真的。 东方境蹙眉，对龙川的脑子有损伤，要是龙川变成了傻子，实在对他太不公平了。 他招谁惹谁了呢。 龙卿若道：「怪不得龙川最近有点犯二，这智商损伤是不是不可逆的？龙川不可以变成傻子的，小境，有办法可以想吗？」 东方境说：「我主要是靠近他，就没有噩梦，我不能一直捆他在身边的，而且，如果那神光真的是花神，咱们也要想办法救出来才是。」 龙卿若见他似若有所思，问道：「你怀疑是影宁吗？」 「花神肯定是花神了，但是不是影宁，不好说。」东方境空有一身的本事，但因为不能接近，无法感觉，所以暂时没有什么头绪。 他要想办法接触到那点神光才行。 这神光实在隐秘，平日里竟不能发现。 大魔说：「一般隐藏得这么深的神光，想必是来自遥远的地方。」 「之前小境的娘便是困在天雷火层里，那抹神光也能感应到。」龙卿若说。 「只有一个可能，这个火海炼狱，不在我们所熟知的世界，也不是我熟知的世界。」 「我们不熟知还有得说，小境，还有你不知道的世界？」龙卿若觉得诧异无比，记得龙飞笙姑姑说过，许多世界都是他们创造出来的。 东方境道：「不奇怪，修为高深的神或者魔，都可以用修为坍缩出一个小世界来，只不过坍缩出来的世界和我们所知的不一样，不会是多样化，例如火海炼狱，便只有火海，没有其他，这种，我们一般称为夹层界，就和我们神族噼出来封魔的封印界大同小异。」 「那不能找到吗？」 东方境有些无奈地说：「一个一个地找，总是能找到的，但是你知道有多少夹层界吗？」 「多少？」龙卿若看着他。 「无数之多，便是你，也可以用修为坍缩一个夹层界。」只不过，你坍缩出来的夹层界会很小，而且没有赋予夹层界太多的力量，成不了气候。 这话自是不敢说出来。 龙卿若从没听过自己的修为可以坍缩成一个夹层界，但秉承不懂就问的原则，她虚心地道：「坍缩不就是死了吗？我要是坍缩成黑洞，应该也是死了。」 她反正知道恆星死亡之后就会坍缩成黑洞，难不成神和魔死后也可以？ 「龙宝，不是这样理解，不管是神族还是魔族，本身的力量来自于千辛万苦的修炼，当释出这些力量的时候，都会有反御的力量打在身上，而这种积聚多了之后，就会对本体造成伤害，所以需要排掉，排掉的方式又不能直接散出去，因为这也是力量的一部分，这个时候，就需要把这些反御的力量凝合起来，再用自己本体的力量消除，在自身形成坍缩，次数多了之后，坍缩出来的夹层界就会渐渐变大，若此暴戾，多半会形成火海炼狱或者刀山剑林，若心存慈悲的，则形成美丽的山林海景。」 龙卿若把小境的话想了想，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去了解了一番，意思就是把战斗反御过来的力量积攥起来之后，找了个垃圾堆填区存放起来。 而古往今来，何其之多？战斗过的也如恆河沙数，要去寻找他们的垃圾桶，确实是有难度。 东方境继续道：「影宁是被睚眦所杀，就算我们知道这一点，但睚眦已经死了，要找他的夹层界，何其艰难呢。」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不好，睚眦死了，他的夹层界过不久之后也会崩塌消失，现在应该处于动盪时候，顶多再过十天半月的，就不復存在了，怪不得龙川会连番噩梦了，这是影宁拼死传出的信号，让我们去救他。」 第702页 龙卿若眼珠子瞪圆，「你确定吗？」 大魔和血魔都齐刷刷地看着东方境，觉得这只是纯粹靠猜测的吧？ 「很有可能。」东方境开始显得焦躁不安了，和影宁始终是多年基友，自从元神归位之后，就一直挂心他。 也不是没试过散了灵力去寻找他的下落，但始终一无所获。 其实也觉得奇怪了，以他如今的力量，但凡影宁还存了一丝元神散于这天地间，他总能感应一二的。 偏生就没感应到，所以，才很有可能是被封在睚坍塌出来的夹层界。 「但是，影宁殿下不是被睚眦杀死了吗？他的元神怎么会被封在夹层界？」大魔觉得很奇怪。 作为一名对杀戮十分了解的大魔神（不是他自己杀戮过，而是几十万年来，也见了不少），他知道杀便是死，能存一星半点元神在这天地间，已是万幸。 怎么可能会整个元神封闭在夹层界呢？ 尤其，这个杀手还是睚眦。 东方境摇头，「倒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说他杀影宁的时候，刚好自身反御的力量形成了坍缩，就有可能会把影宁吸进去。」 顿了顿，他又道：「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是只要不是绝无可能，咱就得拼一下。」 龙卿若凝望他，眉头皱起来，「问题是怎么拼？我们连夹层界在哪里都不知道，无从找起啊。」 「我们不知道，但龙川知道。」血魔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地搭腔。 大家不甚认同这话，龙川都做了那么久的噩梦，根据他自己的复述，除了看到火海之外，就是看到那些从火海里顽强地飞出去的花，哦，还有那些花儿吃人。 第579章 姬老夫人 大魔作为进去过梦境的当事者，道：「就算龙川对梦中的景象十分清晰，甚至是他置身其中，也不知道这个夹层界在哪里啊。」 就好比把一个人掳走，放进一所宅子里头，便是把宅子里的一花一草一木全部都看了个遍，也不能知道这宅子是在什么地方啊。 天下的宅子，何其多呢。 龙卿若说：「对，大魔说得对。」 血魔好一会儿才明白大魔的比喻，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一口断言，「那就绝对找不到了，花神影宁死定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龙卿若斥责道。 「咦，你怎能这样说我啊？」血魔顿时不甘起来，「按照人间的规矩礼法，便我说错了，你也得跟着我错，怎还能斥我呢？人间不是讲究夫为天……」 东方境冷眼一睨，袖子一扬，一道劲风袭过来，叫他当场开不了口，把剩下的几个字吞了回去。 血魔委屈得跟丢了糖的孩子似的，不明白为什么小境动手对付他，当下眼泪一冒，扭身出去了。 大魔瞧了他的背影一眼，嘆气，「小境，你又何必跟个脑袋有裂缝的计较呢？」 东方境白了他一眼，「大魔，你哪国的？」 大魔甜滋滋一笑，「自然跟小境一国。」 小境没旁的缺点，就是偶尔有点小气，但那都是重视他的缘故。 大魔很清楚的，他对血魔是同情，对小境才是真爱，他必须要拎得清才不会做渣魔神。 龙卿若撑着桌面，「先甭管血魔，影宁的事怎么办才好呢？」 东方境稍稍想了一会，道：「怕是要请大长公主出马了。」 「她？」龙卿若瞧着他，细想一下就明白了，「是想让大长公主进龙川的梦去感应影宁的下落吗？到底是兄妹连心，如果真是影宁，那或许凑效。」 「对，」东方境当机立断，「龙宝，你继续处理魂魄超度的事，我去找大长公主说说。」 「行。」龙卿若不做小尾巴，魂魄堆积如山，必须要早日处理完毕的。 大魔陪着东方境去一趟，龙卿若便去找血魔，让他把魂魄带过来。 血魔兀自发怒，「你还找我作甚？也不听我的话，终日忤逆我，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在小境和大魔神面前都没脸了。」 龙卿若气结，但想起大魔的话，确实不能跟脑袋有裂缝的计较，便软了声音去哄他，「原是我不对，不该斥责你的，我错了，给你赔罪道歉。」 血魔这才没耷拉着脸，龅牙往下一咬，眉梢吊起朝龙卿若望了一眼，「那你往后不能再凶我。」 「我保证！」我保证还会。 血魔转啼为笑，「我这便去了。」 龙卿若这一次的案子有些棘手，十分棘手。 这位怨魂是一位姓姬的老夫人，姬老夫人出身贵族，屠城的时候女儿刚远嫁出门。 她就只有一个女儿，便想知道她如今投胎何处，日子过得怎么样。 龙卿若本想说回去瞧瞧她那一世过得怎么样便算了，但是，姬老夫人说那一世已经是过去的事，她不喜欢往回看，做人做鬼都要往前看。 因此，她只想知道女儿如今投胎在何处，日子过得怎么样。 小境如今在忙着营救影宁的事，龙卿若不大愿意惊动他，遂便自己找判官寻她女儿的下落。 判官配合得很，把手指放进嘴里沾了点唾沫，便开始翻开判官册仔细查。 到底年代久远，查找也比较费时些，等龙卿若在地府转了一圈，和孟婆喝了几碗她自己酿造的烈酒，已有几分醉意的时候，判官找来了。 第703页 「说来也巧，她女儿二十三前投胎了，投胎您所在的京城，叫齐研，嫁给了宁靖侯的嫡次子孙浮生为妻，成亲至今两年了。」 「这么巧？也在京城么？」龙卿若觉得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对，这位宁靖侯，您一定认识的，认识就好打听了。」判官舒了一口气，没叫九公主太难应付，他就放心了。 龙卿若却凝了凝，才觉得自己这个境王妃委实做得不好，莫说不知道宁远侯是谁，便皇家里头的贵亲，都不曾认得几个。 「行，那我回去打听打听。」龙卿若道谢之后，扶了一下脑袋，触角便嘎嘣地弹出来，可见是醉了几分，有点控不住了。 「公主能走吗？」孟婆在后头喊了一句，心里可真稀罕这位赤龙九公主，有品位，懂得欣赏她的美酒。 要知道，她那酒寻常小神都吃不了一杯，九公主竟是连干了好几碗，如此豪迈可爱，真真叫她心头欢喜啊。 「不碍事！」龙卿若没回头，挥挥手便回答了。 脚步是有些踉跄的，但真不碍事，她可是吃惯了琼浆玉液，底子好，莫说干那几碗，便是再来一罈子，也不碍的。 她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地府，回到了人间去。 想着立马去找那宁靖侯家的，却觉得那酒上头来，晕乎乎的，使劲才缩回了触角，直奔境王府，还是先睡一会儿，等清醒了去找那宁靖侯。 回到府中，一头扎在床上，倒是把刺多多给吓坏了，凑近嗅了一下，浑身的酒气。 这酒鬼！ 酒醉了两个时辰，睁开眼睛却觉得神清气爽，孟婆的酒果然不是劣质的，宿醉之后并没有头痛，好酒。 小境还没回来，不知道为何去了这么久，但她记起正事来，便叫人先送了一份帖子到宁靖侯府，说是要前去拜访。 这种世族的往来，很是讲究，所以不能贸贸然前去探访，一定要先拿名帖过去。 宁靖侯爷是名臣，三代功在朝廷，但近些年内宅里出了不少腌臜事，皇后都是知道的。 因着内宅的事，侯爷没少被人耻笑。 这些龙卿若不知道，是听了青先生的话才知道的。 龙卿若喝着茶，听青先生说着宁靖侯府的事。 宁靖侯的夫人是彩果郡主，善妒，心狠，死在她手里的妾侍姨娘不知多少，庶出的孩子，也送走了好几个，至于肚子里头没见日头的，若侯爷宠爱，她也要下手的。 郡主的次子孙浮生却是一个宠妾灭妻的玩意，娶了齐大人的嫡女齐研为妻，这位齐研就是怨魂姬老夫人女儿投胎转世，当然，也不知道转了几世的。 彩果郡主也是个搞笑的，自己容不下侯爷的姨娘妾侍，却使劲往自己儿子房中堆人，齐研嫁过去三个月，便已经立了三位姨娘，且给两个丫头开脸了。 更不要说孙浮生没娶亲之前，便已经有了几个通房，这些年更是一堆堆地继续塞。 歷史有教训，但凡一物多用，总是要出问题的，这位孙浮生今年二十五岁，却已经是一副肾亏相。 第580章 侯府的事 但这些不是龙卿若关心的，她听了这些叫龙不愉快的事情之后，问了齐研的事，她过得怎么样。 但其实这话问出口之后，她就觉得问错了。 因为，夫君房中这么多女人，她怎么能过得好呢？ 青先生说起齐研，也是嘆息连连，正如刺多多所言，青先生见不得漂亮女子受苦，心里疼得很。 「她日子必定是不好过的，她嫁入侯府有七年了，生了一个嫡长子，之后迎了一位姨娘进门，貌若天仙，孙二公子使劲疼她，冷落正房不说，还做了许多过分的事，虽说都是内宅里发生的，但天下哪里有不漏风的墙呢？这些事传出去之后，大家都是骂声一片，只不过二夫人的爹爹齐大人已经死了，娘家没有得力的，她便受了委屈也只能受着。」 「青先生，你说点具体的事。」龙卿若道。 一个人要坏得具体，才可以评判嘛。 「这位姨娘，深得二公子的喜欢，诞下了三子一女，十分得宠，便没把正房夫人放在眼里，把人家正房的陪嫁盘剥了不说，还撺掇二公子下休书，说白了，就是想自己当正房太太，因为大公子有残疾，日后怕是二公子世袭侯爵的，她想当侯爵夫人。」 「休书下了吗？」龙卿若问道。 「自然没下，此事闹大了，有御史便参了一本，皇后敲打过，所以休书没下，但二夫人却也没好日子过了，在侯府里头，终日被郡主罚，被姨娘骑着头上作威作福，去年更是以不孝为由，被送到了净慈庵子去反省，那净慈庵是个狼虎之地，进去之后，那就是九死一生。」 「那就是说，她如今不在侯府？」 「不在的，送去有一年了。」 龙卿若皱起眉头，日子过得惨兮兮的，叫姬老夫人知道，肯定怨气消不去的。 「那齐研被送进去庵子，她那个儿子呢？她不是生了一个儿子吗？」 青先生嘆道：「养在了柳姨娘的身边，每日被灌输自己的生母如何忤逆如何不孝，如何恶毒如何黑心。」 「柳姨娘？」龙卿若蹙眉，她也曾经遇到一个柳侧妃。 青先生说：「这位柳姨娘，和原先府中的柳侧妃是堂姐妹。」 烂坑里还真长不出两朵白莲花来。 第704页 「既然齐研不在侯府，那我便去一趟庵子找她吧，你快叫人去撤了名帖，趁着如今还没送到。」龙卿若说。 这事还挺棘手的。 因为不管她如何干预，那孙浮生怕也不会真心对待她了，她有一个儿子在侯府，离了也牵肠挂肚。 总之，很难从真正意义上说过得好。 但是她必须过得好，姬老夫人才会散了怨气，接受超度投生去。 她当即带着刺多多去了净慈庵。 金乌坠下，天色已暗，寒冷侵袭着京城每一寸地方。 这净慈庵还真是个宝地，位于京西城，风景秀丽，距离城西市集也不远，购买事宜十分方便。 净慈庵外，积雪被扫到两边去，两扇厚重的黑色大门紧紧关闭，斑驳的青砖围墙隔开了两个世界。 刺多多说这里她来过，里头怨气极深。 龙卿若瞧了一眼，也不需要来过，便能感知里头的怨气有多浓重了。 这里，关押了许多女子的一生，甚至夺了她们的性命。 因为这里不是寻常庵子，而是发落官宦人家的带罪不孝的女眷。 当然，只要权力够大，府中说是有罪的，那就不管是否无辜也必定是有罪的。 正如这位齐研。 她们刚要进去，却见高渐黎出现在墙头上了，手里拿着拘魂索，双眸如电，盯着里头。 一看就是来出任务的。 「高大人！」龙卿若叫了一声。 高渐黎有些愕然，回过头去发现龙卿若和刺多多，他跃下，「王妃亲自来收魂吗？但鬼王令给我下了任务。」 「我刚好来寻个人，不耽误你出任务。」龙卿若说。 「哦，原来如此，还以为您亲自出这个任务呢。」高渐黎说完，又跃上墙头去，等着时辰到。 龙卿若多口问了一句，「收的什么魂？叫什么？」 高渐黎瞧了一下手心，任务都是写在手心上的，「齐氏，宁靖侯府的二夫人。」 龙卿若叫了一声不好，便拉着刺多多飞了进去。 庵子里血腥味道甚浓，却死一般的寂静。 龙卿若触角弹出，带着她和刺多多往齐研的房中去。 说是房中，其实就是四处漏风的驴棚。 齐研被丢在湿漉漉臭气冲天的稻草上，已经奄奄一息，这么冷的天，额头上竟也有蝇来围哄，可见伤口已经有些日子，腐臭发烂了。 她穿着粗布尼姑服，头髮散乱，半披脸上，额头肿得厉害，有半截手指长的伤口，伤口边上黑了一圈白了一圈，应该是磕头磕伤了。 她气息微弱得要紧，身旁也没有人守着，在这个连星点残阳都没了的初暮，她要死了。 远处，却还传来姑子们吃饭的声音。 龙卿若简直不能相信，堂堂宁靖侯府的二夫人，被丢在庵子的驴棚里，悽惨地死去。 她手中祭出灵力，灵力萦绕着齐研的眉心护着她的命脉。 吩咐刺多多，「把她带回王府去。」 刺多多嫌脏，还有那臭气实在是太厉害了，用了妖力捆住她，带着飞了回去。 高渐黎拿着勾魂索，有些愕然，问龙卿若，「王妃，怎么了？」 「高大人，带大理寺的人过来，把这些姑子捆起来审讯，看是谁要害二少夫人。」龙卿若冷道。 高渐黎一听，便知道这里头有问题了，当即领命回去，一个时辰之后，大理寺的官差包围了净慈庵，把一干人等全部带回了大理寺去。 经查问，才知道原来是宁靖侯府那位柳姨娘定时给姑子庵里送银子，让她们变着法折磨二少奶奶。 而这一次折磨，则是因为她偷穿了红色带花的衣裳，对佛门不敬，着她于佛前磕一百个响头，磕完之后，人便昏过去，干脆便丢去驴棚里头冻着。 没想到这齐研命还挺硬的，冻了那么多天都没死去。 高渐黎一番严刑下去，也招出了往日有些更恶毒的手段对付她，只不过也都叫她命硬，熬了过去。 她们没敢直接下杀手，就想着折磨一番，让她自己死去，奈何，就是死不去啊。 龙卿若发了大怒，先对姬老夫人瞒下此事，亲自入宫以境王妃的身份，参了宁靖侯府一本。 薛皇后闻言心惊，也不禁大怒，「不平是有勇的将士，奈何耳根子软，又怕老婆，府中三番四次闹出这样的事，实在是骇人听闻，齐大人刚去没几年，他怎对得起同僚？查，给本宫严查！」 不平是宁靖侯的字，可见皇后曾经很重用他。 本大臣内院的事皇家不好插手，但人既然弄到了姑子庵，又差点出了命，皇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干预了。 第581章 又解决一个 等龙卿若回到王府，东方境也回来了。 闻得此事，东方境直接气得锤烂了桌子，「他家真是，这些年就没少出阴鸷事。」 龙卿若依旧气唿唿的，「人算是暂时保住，既是高渐黎出的任务，不是地府来的阴差，证明阳寿未尽，但这小半条人命的，又过了那样惨澹的日子，我怎么跟姬老夫人交代呢？」 便是好了，復仇了，处置了柳姨娘和渣男，这事也交代不过去。 想到自己已经渡了千余冤魂，到姬老夫人这里或许就过不去，她心里怒火一丈一丈地窜起。 东方境见她着实气得要紧，也咽下一口怒气，安慰起她来，「好了，别生气，等大理寺那边审吧，审完之后，该处置的处置，也算是给二少夫人出一口气，至于姬老夫人那边咱们就看如何宽慰，尽量叫她散了那怨气投胎去吧。」 第705页 「只能这样了，」龙卿若瞧着他，「龙川的事怎么样了？大长公主帮忙了吗？」 「帮是肯定帮的，已经入梦感应去了，但一时还没头绪，再等等。」东方境也是焦灼得很，总担心是影宁要出事了，若真是影宁，这一次救不回来就没机会了。 「放心，这么多的难关我们都过来了，如果真的是影宁，我们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龙卿若安慰说。 「嗯，我会尽力，现在就希望大长公主能帮上忙了。」东方境反握住她的手，也宽慰着她，让她不要为了侯府的事着急上火。 嫉恶如仇的高渐黎行动迅捷，当下带着人前往侯府，把涉案一干人等全部带回了大理寺。 柳姨娘先是怒斥他，但当听得高渐黎说姑子们都招供了，她当场吓得腿软，哭喊着求二公子救她。 二公子心疼美妾，与高渐黎对抗了一会儿，但到底不若高渐黎霸气，被吼了几句之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美妾被带走。 也恰好是郡主和侯爷没在府中，才能叫高渐黎顺利把人带走。 但是，他们肯定会找到大理寺去的。 果不其然，人刚抓回去没多久，宁靖侯与郡主便来了，说这是侯府内院的事，不宜闹大，请大理寺放人，他们会处理的。 高渐黎没卖他这个面子，说这已经是差点出了人命，而且报案之人，还是境王妃。 宁靖侯一听说是境王妃报案的，大吃一惊，心想怎么会招惹了那姑奶奶呢？ 倒是彩果郡主觉得境王妃干预了他侯府内院的事，实在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遂率了家奴前去境王府，要跟龙卿若论一番。 她是皇帝的堂妹，也是姓东方的，好歹也是个长辈。 她认为，境王妃再张狂无度，也不能不尊长辈。 而且，侯府的事与她何关呢？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境王妃丝毫没有尊重她的意思，反而当着许多下人的面斥她草菅人命，心肠狠毒，因为贪图人家齐研的嫁妆，不惜谋财害命。 彩果郡主差点气死，贪图齐研的嫁妆，这是事实，因为齐研嫁过来的时候，娘家给了许多嫁妆，金银绫缎，良田铺子，几乎是给了一半的家产陪嫁。 而侯府这些年在她的手中却败了不少资产，前两年因为她放印子钱，结果钱全部被骗，其中好些银子还是她跟妯娌们凑的，哪怕自己的亏了，也要还妯娌们。 她曾经试探过齐研，看她是不是愿意拿一些出来贴补，但齐研不同意，这才引起她的愤怒，伙同柳姨娘把她驱出去。 柳姨娘自然是为了争宠，而她则是为了银子。 没想到境王妃直接就把她的心思说破，恼羞成怒之际，以长辈的身份欺他龙卿若，让她不许过问此事，否则便要对外说她不敬长辈，有失王妃身份。 若是旁的王妃，或许就忌惮这一条不敬长辈的罪，但龙卿若自问比她年岁大多了，一个黄毛丫头都敢在她的面前自称长辈，简直岂有此理。 当下叫了刺多多和珲记过来，把人全部给撵出去。 彩果郡主来的时候威风凛凛，走的时候狼狈落魄，像丧家犬似的。 因为，刺多多是真动手，往彩果郡主的脸上甩了几巴掌，打得彩果郡主晕头转向，不敢再说，带着家奴鎩羽而归。 大理寺那边审讯很快，谋害主母的柳姨娘被判了死刑，至于彩果郡主，龙卿若进宫去找了薛皇后，薛皇后下了一道旨意申饬宁靖侯，旨意里有让他休妻的意思。 宁靖侯早就想休妻了，只不过怕得罪皇家，得了皇后的旨意，他当即一封休书把人给撵了出去。 事情处理到这个份上，也该跟姬老夫人交代了。 姬老夫人听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又见到转世后的女儿半死不活的样子，沉沉地嘆了一口气。 龙卿若以为她的怨气不会散，会十分愤怒地想为女儿报仇。 但她只问了一句害她的人如今怎么样了？ 龙卿若告诉她，害她的人即将按照律法处置。 她便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好！」 她脸上没有这么执着了，只是痴痴地看着昏迷中的女儿。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她会好吗？」 「会好起来的。」 姬老夫人道：「等她好了，你告诉她，人只要活着，就没什么坎是迈不过的，不过是日子问题，日子过了，痛也淡了。」 这么有哲理的话，龙卿若记住了，「放心，我会转告她的。」 姬老夫人看着龙卿若，「如此，我也该走了。」 这么顺当，还真让龙卿若意外。 不过，或许是她死的时候，已经上了年纪，看透了许多世情，她知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总有各种不如意的事，但随着时日流逝，不如意所产生的痛楚，也会逐渐消亡。 龙卿若思索了她这番话好久，她身边所遇到的都不是寻常的人，只有这一次超度怨魂，才见识到人生百态。 血魔带着姬老夫人去找朴组长了，她坐在齐研的床边，瞧着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才二十几岁，却已经像三十几岁那么苍老了。 但龙卿若相信她会好起来，因为她曾经有一个很好很坚强的娘。 齐研伤势逐渐好转，醒来之后哭了一场，哭完之后，果然如龙卿若所猜测的那样，她坚强起来了。 第706页 她说要和离，收回自己的嫁妆，日子总归能过下去的。 龙卿若把姬老夫人的那番话说给她听，她听完之后，怔怔了好一会儿，说不知道在哪里听过这样的话，却又记不起来了。 或许是那一世她出嫁时候母亲曾经跟她说的，经歷了数次轮迴，这番话却还是刻在灵魂里。 看着齐研拜谢后离开王府，那决然坚毅的背影，龙卿若知道她一定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的。 第582章 影宁 大长公主那边也有发现了。 血魔给龙川下了点灵力，让他尽可能地睡久一点，如此，大长公主便一直蹲在他的梦里，去探那元神到底是谁。 她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影宁了，因为影宁也发现自己发出去的求救信号被捕获，用力送出了一句话，说他就是影宁，在睚眦的夹层界里，夹层界坍缩于花神族，飞了大概千里，没到睚眦的道场，就被摺叠起来了。 身份知道了，方位也有了大概，东方境等人立刻出马，前去花神族外与睚眦道场中间去寻找。 其实范围还是太广泛了一些，但起码对比之前，有一个略算收窄的范围嘛。 加上有大长公主和龙卿若的感应，这方圆千里要找起来也没原先困难，不至于大海捞针。 到了这一块，龙卿若的触角要比大长公主的感应好使一些，绒毛全开，圆圈迎风旋转。 大长公主则试图去抓住一些若有若无的感觉，但是总归是一场徒劳。 倒是龙卿若一会儿飞高，一会儿低飞盘旋，化作龙身，两个触角在前头转动，马达全开的样子。 东方境飞在她的身后，他们之间有些心意相通，有时候粗心的龙宝会忽略一些感应，他在后头就能捡漏。 血魔和大魔小北都来了，夹层界这里不少，但是要闯开才知道是不是，他们没有感应，只能撞，撞得脑袋都高了，也一无所获。 如此找了差不多有两天，东方境越来越担心了，因为睚眦的夹层界很快就会崩，也许就是这一天半天的事。 到了这天夜里，龙卿若都累得有些吐白沫了，触角也开始回收。 大长公主也不行了，累得抽筋，她只有一点元神啊，哪里禁得住这么折腾呢？这夹层界可不是人间，随意飞行都可以。 再看大魔他们，一个个撞得脑袋三尖八角的，实在够可怜。 东方境倒是还好，他神力惊人，便是再这般寻找个几年，也不见得会累。 「龙宝，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继续找找。」东方境见已经寻了几百里，若他没有感应的话，那就他来撞吧，争取这晚上几百里都撞完算了。 龙卿若虽然累得很，但是也不愿意让小境自己去行动，吞了几粒丹药，恢復了一些元气，道：「我和你一起找，我还行的。」 她就是喜欢和小境并肩作战。 夫妻俩打起配合来，龙卿若感应到一些比较强大的夹层界，便叫小境去撞，闯进去发现不是，则马上退出继续找。 这种土方法，虽然听起来笨笨的，但是比起小北他们逢是夹层界就撞，效果还是好一些的。 而且，睚眦的夹层界，肯定是比较强大一点，因为从大长公主入梦所见，也是一片很大的火海。 此刻，在这一大片火海里，一道元神被煅烧得无法支撑。 他不断释出信号求救，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因为他知道若在发不出去，再无人来救，他就要随着这片火海一同消失了。 原先这里还能忍受，甚至可以修炼，但是最近热焰仿佛是增大了几十倍，变得无法忍受起来。 他为神几万年，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那就是宿主死了，所有的烈焰开始捲起来，作最后一炬，那么所有一切，尽成空了。 他如果再出不去，就要随着这里的火焰变成灰烬了。 当日被睚眦所击，元神即将散去之际，在千钧一髮的时候，被坍缩进去夹层界，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比死更惨，因为在这里基本是出不去的，除非有人知道他在这里。 可这里头是封闭的，他的力量根本传递不出去。 好在度过最初的一段日子，渐渐能承受这种火灼煎熬，他便开始修炼起来。 因元神始终有过即将破碎的危机，所以开始修炼得极为艰难，所得那点灵力也不过是缝缝补补，把自己的元神修补好。 到了近来这段日子……大概是这十几二十年吧，反正他已经没有办法算具体的时间了，只能估摸个大概，他元神缝补好，开始可以储蓄一点的时候，才忽然发现自己当初被坍缩进来的时候，应该是抛出去一点神光了。 他觉得是一个机会，连忙尝试向那一点神光发出唿唤。 但是，神光也不知道散落何处，召唤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泥牛入海。 他其实也知道希望渺茫，因为神光若散落凡间，基本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 凡人是不知道神光的。 而就算散落在神族，九大神族领地这么大，神光只有一点，也很难被发现的，毕竟，九大神族到处都是修炼散落的神光。 但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希望了，所以，纵然知道希望很微，也会习惯性地召唤一下。 直到最近，火海开始变得厉害，他也从最初的心急变成绝望，绝望之后，觉得有一抹神光在外，又腾起了求救的心，继续唿唤，传递信息出去，越是这样危急的时候，他心头就越是焦灼。 第707页 他用尽所有的力量去求救，甚至自身都顾不得防御了，终日被烧得难以忍受，神志不清。 有时候，他甚至产生了神光回应的幻觉，在幻觉里他试图大声喊出求救的话，说他的身份，说他所在的地方，也不管是不是真的能传出去。 他就是不想轻易服输，但凡还有一点希望，他都不能放弃。 但现状就是越来越难以忍受了，火焰不断捲起来，他释出去的信号花一下子就被吞没，压根传递不出去。 火烧的痛楚折磨着他，每时每刻都觉得烈火焚烧，灼痛不已。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夹层界消失，他就会死的。 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继续唿救，筋疲力尽地唿救。 他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想不到，他花神族的殿下影宁竟然是死在睚眦夹层界的火海里，还真不如当初一掌拍死他，拍个元神飞散呢，害他白白受了这么久的苦。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睚眦终于是死了。 睚眦死了，这里的火海才会如此张牙舞爪。 是鹰夜和龙啸杀了睚眦吗？他们是为他报仇了吧？ 真好！ 真想再见他们一面啊，然后结伴去偷老鹰王的酒喝，喝醉之后睡一个日月无光。 那些日子，多美好啊。 还有他的家神们，他的花神族，他都放不下啊。 第583章 救出来了 花神殿下影宁，曾也是九大神族的传说。 因是花神，容貌自然俊美清朗无双，且少年便有所成，胸怀大义，是非分明，是神族里为数不多比较通达世情的神。 最最难得的是，他一直致力于维护九大神族的集体利益，总是奔走于神族之间，调节各方矛盾，从而得到大家一致的称赞。 但如今，这位曾经声名显赫的殿下，却被困在火海烈焰里，即将元神散尽了。 他散尽所有的力量，最后一次传递出去求救的信号，随即，便被火焰吞噬，再没有力气抵抗那些灼身的烈焰。 这个信号传出去之后，就算被发现，等到有神来救，他早烟消云散了。 但他尽力地一拼，挥下他在这个尘世最后的一抹存在过的痕迹。 外头，龙卿若忽然停下来，触角使劲疯转，这附近产生了一些不寻常的波动，虽然还是轻微的，但是她感应到了。 顿时大喊一声，「小境，估计是有了！」 她龙身翻腾，朝信号发出的地方冲过去，东方境跟上，与她一同撞进了一片火海。 龙卿若不惧怕火，龙身翱翔而过，比她更快的是小境，他鹰眼犀利，已经看到了置身一片火海中的影宁。 他飞过去，抱住了几乎维持不住要散开元神的影宁，手心传进去神力，维持他元神不散，急灼地喊了一声，「大影子！」 影宁听到熟悉的唿唤，觉得丹田有神力注入，仿佛是做梦似的，他缓缓地睁开眼睛，觉得火烧也不那么的灼痛了，他蹙眉瞧着东方境，辨识到了他的神鹰体，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浅笑，「九仔？神也有迴光返照吗？我看到你了。」 东方境也顾不得跟他说话，烈焰越来越厉害了，他们必须要马上离开。 「龙宝，我们走！」他抱起影宁，沖龙卿若喊了一声，龙卿若飞行之中，听到他的声音，龙身一个迴旋，便朝外头扎去。 他们几乎是同时出去的，在出去的那一瞬间，听到身后传来了爆炸的声音，爆炸产生的力量，把他们震得心头一闷。 好险啊！ 大魔他们也奔过来了，看到被东方境抱着的影宁殿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救出来了。 东方境放下影宁，影宁却还虚弱得很，他意识到不是做梦了，真的是九仔来救他。 热浪顿时冲上眼底，在最危急的时候，兄弟来救他了。 他没想过真能出来，没想过还能活着，心头激动之际，却觉得身体里有些东西也在炸开，眼前一黑倒下来，天旋地转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境，他死了吗？」龙卿若大骇问道。 大魔过来背起他，道：「放心，他在里头太久了，出来之后一时无法适应环境，加上伤势太重，元神快散了，回去吃颗丹药就好了……如果一粒不行，那就一炉。」 「那我们快回去吧。」龙卿若听到他的话，着急起来。 说话间，休息过后的大长公主也赶到了，她看到救出了影宁殿下，顿觉得心头激动不已，有些不曾出现过的记忆，都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前生花神公主的事，竟也记起了不少，不禁热泪盈眶。 影宁被带回了人间，龙卿若知道影宁是小境的朋友，十分慷慨，一股脑给了三粒丹药。 大魔马上去找龙啸了，要尽快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他赶过来和兄弟团聚。 影宁在火海里最后的日子受的伤太重，元神几乎被烧散，虽然给了神力让他支撑着，再给丹药让他慢慢地凝聚元气，但至今还是没有醒来。 龙啸来到的时候，他的元神还处于比较散乱的状态，龙啸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影宁。 「情况如何？」龙啸忍住喉头里的哽咽，问道。 「在修復了，再给他些时间。」东方境轻声说。 「九仔，这一次幸亏有你。」龙啸感动地说，在路上的时候，大魔已经把营救影宁的事大概说了一下，听得他动魄惊心，就差那么一点影宁便救不回来了。 第708页 「说这些话干什么？」东方境心头其实很是自责，他已经元神归位好些日子了，但是一直没有正儿八经地去寻找过影宁。 倒是寻找过一阵子的，不过是漫无目的也没有深思。 龙啸瞧了一眼守在床边的大长公主，见她神色憔悴，眸中带泪，想来是已经觉醒部分，花神族有继了。 血魔推门进来，探出一颗大脑袋，「那个大个儿看样子快要死了。」 「哪个大个儿？」东方境一怔之下，忽然想起龙川来，忙叫了一声，「不好！」 说话间，他跑了出去，都差点把龙川忘记了。 影宁最后传出来的求救信号，龙宝能轻易感应到，证明是影宁用尽了全力，那么传出去的信号，神光也必定能感应，龙川是凡胎，会无法抵挡的。 龙川还在噩梦之中，噩梦里不断地爆炸，而他身处其中，无法抵挡的烈焰扑面而来，烧得他疼痛不已。 他甚至知道自己在噩梦里，但就是无法挣脱出来，使劲地唿救，但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四周，是捲起来的烈焰排山倒海般袭来，远处或者近处不断传来爆炸声音，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轰塌了，他就跟随轰塌一起沉一沦。 朴丞相和青先生在龙川的床前守着，忧心不已。 龙川的体温惊人的高，都烫手了，这么高的体温，人应该是死了的，但他又还有唿吸，只是怎么都叫不醒。 东方境旋风一般冲进来，青先生连忙道：「殿下，龙大人怕是不成了。」 东方境把手放在龙川的额头上，一股凉气渐渐地渗透进去，从额头到脑袋，到脸颊，再顺着蔓延，一直到心肝脾肺肾，四肢。 这是影宁神光作祟，神光收到剧烈的召唤，想回归过去，但火海已经崩塌，神光出不来，且神光控制了龙川的大脑，让他在梦里感同身受。 冰魄元生效了，龙川的体温慢慢地降下来。 那一抹神光，也被抽了回。 龙川勐地惊醒过来，眸光依旧残留骇然，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时不知道是醒来了还置身火海中。 「王……王爷？」他吞了一口唾沫，伸手抓住了东方境的袖子，「我不是做梦了吧？我醒来了吧？」 「川，没事了！」东方境笑着说，伸手扶了他一把，「起来走动一下，不然筋骨都要废掉了。」 龙川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觉得身体虚浮不已，觉得冷也觉得残留了余热，五脏六腑被两种感觉纠缠，好生难受。 「我以为自己会死的。」龙川还是坐了下来，呜咽了一声，「那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第584章 血魔很英俊 死的感觉不可怕，在火海里一直无法脱身绝望不已，那才可怕。 「没事了，影宁殿下救回来了。」东方境拍着他的肩膀，道：「全靠你，虽然不知道他的神光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这或许是你跟他的缘分。」 龙川白着一张脸，听到这句话，当即抬起头来，严肃地道：「不要说缘分，我救了他，这是情分，不是缘分，情分都是要用银子还的。」 银票这个东西，东方境随身携带的，当即一张甩过去，「够吗？」 龙川看了一下银票的面额，嘆了一口气，「命都差点没了，才这点？我的命就值一百两？」 东方境再贴了一张出来，「现在呢？」 「火焰缠身的感觉真是太恐怖了，恐怕我这一次是伤了元气，要服些人参雪莲什么的补补气血才行。」 东方境把手中的银票一股脑地给出去了，「行，你要补什么都可以。」 龙川苍白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点笑容，伸手摸了一下额头，虽心头还有惊惧，但是一张一张地数着银票，心里很是踏实，「这活儿好赚，回头有的话，还叫我。」 说完，便笑逐颜开，世上再兇险的事，但凡与生意挂钩，有报酬，那就另当别论。 东方境失笑，「你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没钱要命来干什么？」龙川头也不抬地说，心满意足地把银票揣在怀中，心里头喜滋滋的。 龙川去见了一眼影宁，原先他特别不喜欢这个害得他连连做噩梦的花神，如今喜欢得不得了，毕竟让他大赚了一笔。 见完影宁，他就走了，这缘分已经尽了，那就没必要留恋。 他看了影宁有一会儿，轻轻地嘆气，「男生女相，是个妖孽。」 本是要贊影宁长得好看，却非得说这些不好听的话。 龙卿若看着他的背影，道：「龙川这个人，不大会说话。」 龙啸嘆息，「像他师父。」 他师父黑影老者，也是嘴里没吐过一句好话的人，但办事牢靠，就只能忍忍了。 影宁昏迷了七天，才缓缓地转醒。 但是，元神依旧虚弱得很，睁开眼睛看到东方境他们，激动得急于挣扎起来，「四仔，九仔？我不是做梦吧？我真的出来了？」 东方境与龙啸往前一步，眼底也难掩激动，「没做梦，你真的回来了。」 影宁仿佛还不敢相信，「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龙啸和东方境上前扶着他起来，一下地他便站不稳，歪歪地倒在了龙啸的身侧，吓得大长公主连忙说：「不要起来，先让他躺着。」 影宁这才看到大长公主，细细辨认了一下，自然也知晓是妹妹，当下心头满是疑问，怎地她也有凡胎之身了呢？ 第709页 东方境扶着他坐下，才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从花神族的事到九大神族，到天雷火，最后的反噬，一件一件一桩一桩，毫无隐瞒。 影宁听得动魄惊心，听到父亲的噩耗，花神族内斗，甚至分一裂，他真是既难过又自责。 如果他在，一定不容许花神族变成这样的。 龙卿若悄然出去，让小境和四哥去安慰影宁，她见不得这么帅的男人掉眼泪。 她也悄然地松了一口气，花神族后继有人，往后九大神族再度团结起来，或许比以前更好了。 她看到血魔坐在外头，一脸惆怅的样子，虽然心里觉得，最好不要问他任何的问题，因为他好烦。 但是，血魔竟然也有烦恼，这让她无比的好奇，好奇心还是胜过了一切，她走过去坐下，「霸天，你有心事吗？」 血魔侧头看着她，眉头皱得更加难看，点了点头，「嗯，想着娶你为妻的事。」 龙卿若怔怔地看着他，暗地里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她犯贱啊，为什么要过来。 这件事，已经成为境王府的笑柄。 但想着既然都说了，龙卿若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清楚，遂正色地道：「你死心吧，我不会喜欢你，而且，我有小境了。」 「我……」 「你听我说，人间的感情你还不能领会，你脑子不好使，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觉得喜欢我了，那都是假象，是你没见过好的，等你以后遇到很好的女子……」 血魔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谁说我喜欢你了？我这不是烦恼着，我既不喜欢你，但为了魔族，又不能不娶你，所以烦恼吗？」 龙卿若嘴角抽了抽，有些不服气，「我很差吗？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你很好吗？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刺多多都比你好看啊。」血魔撑起下巴，瞧着蹲在墙角的刺多多，这个女孩，真是很有专业精神和恆心啊，府中早没了蜈蚣，但她还是坚持着找。 龙卿若看向刺多多，刺多多蹲着的姿势实在是太难看了，像是蹲坑似的，一点仪态都没有，哪里比她好看了？ 不禁蹙眉，「你说说，刺多多怎么比我好看？」 「就是比你好看，看起来也大一些。」 「大？」龙卿若一巴掌朝他脑袋拍下去，「你这个色胚子，你作死？」 「你不要打我的脑袋，大魔神说我的脑袋有一道裂缝，会打坏的。」血魔怒气沖沖的，「她幻化人形，就是比你大很多，你瘦不拉几的，弱不禁风，谁会喜欢你这种？」 也就小境这么傻了。 龙卿若看着他，侧头，「你是说，你喜欢刺多多？」 「原先也不大看得上，但比起你来，她又好那么一些。」血魔也好烦恼啊，不该对刺多多动心的，但是，刺多多看着真比魔祖好很多啊。 凝望着刺多多，他的脸情不自禁红了起来。 哎，但这註定是一份伤感且不得善终的爱情，因为他有魔族的使命，这使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放弃所爱，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 龙卿若看看他，也看看刺多多，蹙起了眉头，血魔有点丑，刺多多肯定不喜欢他的。 但是，若是能把他们凑做一堆，那血魔以后就不会总把娶她的事挂在龅牙边上。 龙卿若坐言起行，马上过去在刺多多的身边蹲下来，嘘了一声，「多多，问你个事。」 「什么事？」刺多多抬起没有精神气的眼睛，最近吃不饱，好睏扰啊。 「你觉得血魔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觉得他怎么样。」 问得着实也有点叫刺猬摸不着头脑，只得将就回答一下，「还行吧！」 「还行？不丑吗？」龙卿若诧异。 「丑吗？」刺多多回头瞧了血魔一眼，血魔也刚好望着她，见她望过来脸上更是一红，马上转移开了视线。 刺多多收回眸光，「不丑，很英俊，就是有点凶，我有点怕他的。」 龙卿若差点没栽下去，「英俊？从哪来看出来的？」 从龅牙吗？ 第585章 赤狐小公主 刺多多白了她一眼，「确实很英俊啊，跟丑就更不沾边了。」 龙卿若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昧着良心说话？」 刺多多扑哧一声笑了，「这有什么昧着良心说话的？他牙齿长得好啊，我们刺猬若是有这样的牙齿，能吃不少好东西呢。」 龙卿若噢了一声，真是各花入各眼啊，刺猬竟然会觉得血魔这样的好看。 「血魔像是喜欢你了。」龙卿若道。 刺多多吓了一跳，满脸惊恐，「不是吧？」 「像是啊。」龙卿若看到她的反应，就觉得这事不可能，刺多多说他英俊，却断断不会喜欢他的。 血魔确实有些傻。 「休得胡说，他条件这么好，怎么能看上我呢？」 刺多多不禁又看了血魔一眼，这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所以，马上便心无旁骛地蹲守蜈蚣，甚至都不想跟龙卿若讨论这个荒谬的问题。 但龙卿若却十分好奇，「他什么条件好啊?」 从血魔进府到如今，哪里看出他的条件好？ 「您是不知道，像他这种等级的魔，蛇虫鼠蚁那是随便一抓一大把，蜈蚣更是要多少有多少。」刺多多充满崇拜地说。 第710页 「是吗？我怎么没有？」龙卿若觉得自己应该会比血魔厉害一点吧？但她怎么就没有一大堆的蛇虫鼠蚁跟着？至于蜈蚣，更是没有。 「您不一样，哪里有龙抓蜈蚣的？这不是大材小用吗？」刺多多狗腿地道，「他有，是因为他以此修炼。」 「以蛇虫鼠蚁修炼？」龙卿若还真没听过，魔的修炼会这么迷惑吗？ 「大概是这样的，我听说过。」刺多多认真地点头。 龙卿若不信她，因为她的消息多半是误传，小妖能有什么正确的消息？ 而且，她之前看过血魔帮刺多多找蜈蚣，也没见找到几条。 看着憨憨的血魔，看着傻傻的刺多多，龙卿若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多余了，竟然想撮合他们。 她站起来，振作一下，「威霸天，开始上魂。」 该如火如荼地投入工作了，为着影宁的事，都把自己的正务丢下好几天了。 血魔随即投入工作。 大长公主也从房中退出，留他们三位好朋友在里头说话。 几千年没见，他们有说不完的话要叙。 不过，有一件事情要尽快做的，便是带影宁回花神族看看。 影宁还没痊癒，他们必须陪同的。 因此番是龙卿若与东方境救出他的，所以影宁提出先去赤龙族和神鹰族拜访致谢。 东方境和龙啸自然同意，当即先启程往赤龙领地而去。 之前因着大劫的事，让九大神族比原先团结了许多，加上因要重整花神族与赤狐族领地，所以他们总是聚在一块开会，开会的地点，自然就是赤龙族了。 带影宁回赤龙族的时候，花神族长老们都在，他们看到影宁殿下，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者眼花，使劲地揉了好一会儿眼睛，确定了眼前这位就是死了许久的殿下，长老们顿时哭了出来。 大家都震惊了，这着实是天大的惊喜，因为大家都很喜欢影宁。 龙皇上前问了情况，东方境把影宁被坍缩进去睚眦夹层界火海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大家听得既愕然又庆幸。 虽说在火海里几千年是很兇险，也很难熬，但总好过没了一条命，许多神死了之后，都没有机会凝魂呢。 就算有，几千年也是很短的日子，倏忽便过，所以，大家都说影宁这一次说不幸中的大幸。 花神族这边有喜事，赤狐族那边也说有喜事。 赤狐皇本不想这么快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但见大家都为花神高兴，自己也该说点让大家高兴的事，便道：「其实，我日前也找回了女儿，她已经回到了赤狐族。」 大家十分高兴，连忙问赤狐皇后是否也找到了一丝元神。 赤狐皇脸色一黯，道：「还没有半点消息。」 大家都安慰了他，但其实真心安慰的也没有几个，因为赤狐皇原先真的很煳涂，赤狐皇后会出事，他有很大的责任。 如今知道后悔，却斯人已去啊。 天下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幸福的龙皇比较大度，也比较宽容，便说请他带小公主过来给大家见见。 听龙皇这么说，大家也都附和，请他带小公主来瞧瞧。 赤狐皇也知道大家对他颇有不满，不过，爱女失而復得的喜悦沖淡了一切不如意，他当即派狐回去带小公主。 影宁对赤狐族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但是见大家对赤狐皇的态度有些不逊，仿佛是发生过什么事，便拉开东方境问了一下。 东方境把前后的事说了一下，再用自己的想法总结了一下，「不是坏狐，但能力就这么大，平庸，以往赤狐族的光辉，都是因为皇后，他却又不甘心安于皇后的身后，所以喜欢小折腾，就纵出了一个妖狐妃，几乎把赤狐族都毁掉了。」 影宁不禁嘆息，「我们九大神族，出色的女神实在是太多了，像你的母亲，赤龙皇后，还有原先的赤狐皇后，都是极为出色的女子。」 东方境微微一笑，「我母亲只是御夫有术，若论才能，是比不上我岳母和赤狐皇后的。」 影宁失笑，「你怎么还倒自己母亲的台呢？但我认为你母亲就是很厉害的，她能管好你父亲，让你父亲不冲动行事，这已经是神鹰族的福气。」 东方境觉得父亲确实也改变了许多，母亲不在的日子里，他表现得十分暴躁，行事偶尔乖张无度。 但母亲回来之后，他的脾气已经渐渐收敛，确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赤狐小公主带过来了，它还是狐狸身，被赤狐族的女长老抱在了怀中，仿若是抱着一团明艷的火，说不出的好看。 但这小公主眼底却含着泪水，慌乱，惊恐，对这里的一切她都是陌生的，从那双明眸便能瞧出来她如今有多害怕，小小的身子一直在颤抖，连火红色的毛髮都跟着颤抖起来。 大若若见不得这样，当即伸手抱了过来，抚摸着它的毛髮好生安抚，「好孩子，别怕。」 大若若的声音威严中带着温柔，既有信服力也有宠溺，小狐狸掉着眼泪往她怀中钻，仿佛她才是可靠的。 「怎么回事？」龙皇看到孩子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微愠了。 赤狐皇嘆气，「她在凡间被一个凡人当狗一样养着，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别提多可怜了。」 「凡人养着？怎么个可怜？」龙皇问道。 第711页 「那些凡人给她扔吃的，她便跳起来接，像狗一样。」一名狐神说。 「那她为什么回来之后还这个样子？你们没好好安抚开导吗？而且元神都没给她定一下。」大若若声音里有些微愠。 「有，也跟她说的，这里才是她的家。」赤狐皇急忙解释，他也嘆气，「但是自从回来，便一直哭个不停，总想跑出去，不得已才把她关起来的。」 大若若瞧着他，这个男狐狸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还关起来。 第586章 请大若若帮忙带 大若若抱过去，以灵力帮她定元神，这孩子估计出生没多久便到了人间去，元神基本处于一团棉絮的状态，散乱得很，所以无法修炼储蓄灵力。 小公主渐渐地没那么害怕颤抖了，但一双爪子还是死死地勾住了大若若的衣裳，不敢放开。 赤狐族的靠近，她就害怕，哭出来一声，声音都嘶哑了。 大若若心疼得不行，「哭了许久么？怎么声音都哑了啊？」 「打从回来就哭，怎么哄都不成。」赤狐皇嘆气，他都没法子了，如今见她在大若若的怀中安定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多少有些受伤，自己的女儿竟然跟他不亲，反而亲赤龙皇后。 大若若蹙眉道：「她是在凡间生活的，若带回去不习惯，肯定是要先带回人间住一段日子，让她慢慢地适应你们，怎么能强行带回关押起来呢？」 赤狐皇正色地道：「这怎么能行？人间这个地方龙蛇混杂，居心叵测之徒大有人在，养着她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怎会如此虐待她？若再放在人间，那就是叫她受委屈。」 大若若听到这番话都气死了，本想忍下不驳斥他的，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当下面容一冷，「什么地方没有好人坏人？你们赤狐就都是好的？凡人善良的一面你没看到？收养她的人你了解了吗？是不是真的虐待她？如果没有虐待，甚至是对她好的，你跟人家道谢了吗？至于扔个食物算什么？在凡人看来，她就是小狐狸一只，给她吃东西算个鬼虐待啊？」 「还有，如果说凡人都是坏的，那么神族凝魂为什么要投入凡胎？之前你们赤狐族与花神族大劫反噬，多少凡人来帮你们？为你们牺牲流血的时候你们不说他们是坏的？这会儿天下太平了，就马上翻脸，用人间的一句话来说你们，那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大若若的脾气像极了她的父亲赤龙老雷公，火且爆，一生气骂起来的时候，是威严与冷冽兼併，加上口才极好，当下说得赤狐皇和赤狐族一群垂下了脑袋，虽心头依然有点不服，但也无法反驳大若若的话。 东方境和龙啸对望了一眼，都觉得很无语，赤狐族被赤狐皇妃篡位，不是没有道理的。 狐狸的智商真的不低，但他们清高，没把其他族群看在眼里，尤其凡人更是上不了档次的，大有一种不屑与低等生灵来往的骄矜感。 可以说，赤狐族是把整个大狐狸族群都拉低了，很多在人间修炼的狐狸妖精，那可是智商超群的。 东方境和龙啸心里都同时发出了一声嘆息，好想回人间啊，不想接受这些低情商的蹂躏。 坐言起行，便要告辞回去。 影宁要留下来整顿一下花神族，自然不会跟他们去人间的。 听得说是回人间，小公主竟从大若若的怀中挣脱出来，去追着东方境和龙啸。 赤狐皇见状，怕她真要缠着回人间，情急之下竟用了灵力把她拽过来，吓得她又全身发抖，大哭起来。 大若若真是恨不得一巴掌噼死他，这小小的奶娃娃，亲自上前抱一下不行吗？非得用灵力拽她？ 这一吓，刚定好的元神又散成棉絮了。 她兇巴巴地过去，把小公主抱了过来，赤狐皇还想不给，大若若给了他一记兇狠的眼神，才把他给震退。 小公主在大若若的怀中才不哭了，她真的好怕啊。 龙皇都忍不住说赤狐皇了，「我觉得若若说得有道理，既然原先是在人间养着的，你们先带回去，暗中与她培养好感情再带回来吧，这孩子没娘，够可怜了，不是我们要干预你们赤狐族的事，但这么小的孩儿怕成这样，可见你们没有好好对待，你们给不了她安全感，她觉得危险，如今九大神族算是一家神了，我托大建议一句，先回人间吧。」 其实大家看到小公主这个模样，都对赤狐族有很大的意见，人间怎么了？人间不是很好吗？当初因他的昏庸才会导致她流落人间，若不是被人抚养着，这么小的孩儿又没有定元神的，还不被妖精给吞了？ 他们倒是好，直接带走，背后还要说人心多恶劣，瞧那小公主养得挺好，可见就不曾虐待过。 赤狐皇见群情汹涌，又想到女儿在赤狐族总是哭闹，强行才能灌进去一点露，这样下去怎么办呢？ 他见赤龙皇后能哄到自己的女儿，遂是腆着脸问道：「不知道皇后是否愿意到赤狐族做客？能否帮忙带她几十年？」 龙皇素来是个有涵养的皇，儒雅高贵，修为到家，便是九大神族不团结那会儿，他也只发过那么一两次的火，然后默默地埋头闯关，没有对他们有过多的要求。 但是，这一次实在是忍不住了，脸色陡然冷了下来，「要她过去帮你带孩子，是不是也叫我跟着过去啊？」 第712页 赤狐皇一怔，「这……这怎么敢叫你过去的？」 便叫过去也不妥当啊，他是龙皇，到赤狐领地去住，回头赤狐神们也不知道会怎么想的。 龙皇怒不可遏地道：「我若不过去，是不是叫我们夫妻分开几十年？你要点脸吧，你们赤狐族这么多神，也带不了小公主，你这个当爹要来何用？还不如早早送回人间去。」 赤狐皇被怒斥一顿，也知道不妥了，讪讪地道：「确实是我没考虑周全，龙皇别气，恕罪恕罪。」 龙皇发了一通，也就忍住了，九大神族好不容易才团结一点，再起争端，又要生嫌隙了。 但这些个玩意，生嫌隙就生嫌隙，谁他妈还稀罕跟他们团结了？ 所以，一扭头，冷冷地道：「这不是考虑周全不周全的事，这是你赤狐皇的劣根性，遇到问题，就知道託付这个託付那个，自己逃避起来等着事情解决了坐拥其成，一辈子都是这样，皇后就是被你害死的。」 这话着实也是够伤狐，但没人去劝说，因为大家都知道是实情。 花神族乱，是因为没了当家做主的那位，还算是情有可原。 而他赤狐皇还活生生地杵在这里，却可以任由赤狐皇妃把狐神族闹得天翻地覆，差点灭族。 赤狐皇也是一声不敢吭的，经过这一次大劫，赤狐族大不如前，若要维持自身的安稳，还要依仗赤龙族。 气氛陷入了僵局，大家都不愿意帮赤狐皇说一句话，换做谁是龙皇都生气啊。 无端让人家皇后去帮他带几十年的孩子，神族谁不知道赤龙皇为了等皇后，万年来就不曾正眼看过一个母的，夫妻好不容易团聚，却要人家分别几十年，真是脑残。 东方境和龙啸又对望了一眼，真是，神族的这些屁事，什么时候都叫人闹心。 第587章 下凡回去了 就在赤狐皇尴尬下不来台的时候，还是大若若淡淡地道：「我横竖要去人间住些日子，你如果放心，我便带过去住一段时间，你如果不放心，就带回去吧。」 大若若平时没这么好说话，这一次主要是真的母性大发了。 当日自己的小闺女还没孵出来，自己便遭遇了天雷火，不曾和见过她婴儿时候，错过了她的成长，是大若若至今还引以为憾的事。 每每想起，心头都难受得要紧。 如今再看着赤狐小公主，也是没了娘在身边，且出生至今，连元神都没帮她安定好，以她如今惊惧害怕的情况，丢在赤狐族怕是要哭死她的。 而她愿意带下去，负上这个责任，最大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赤狐皇后阿漫，这是她的孩子啊，她拼死拼活生下的孩子啊，她不忍。 再说，没母亲在身边的孩子，都很惨，看她小九儿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从天雷火里把她救出来。 赤狐皇犹豫了，「带去人间？这不合适吧？」 他对人间的偏见，来源于人间的气十分混杂，恐伤了自己的孩子，加上他确实认为原先带小公主的人一定是虐待过她的，才会如此反感人间。 但是，女儿回到赤狐族到现在，一直处于惊惧的状态，哭得歇斯底里，谁都哄不好，越哄她越怕，反而是龙皇后一抱就安静下来，可见是真有缘分的。 「不合适就自己带回去。」龙皇瞪着龙眼怒道。 赤狐皇这才委屈地道：「那便先带去，但不可去得太久，几十年便好，时而要带回来给我瞧一眼……」 「你是缺腿还是缺眼睛？还要我娘亲带回来给你看？你自己不会去吗？你哪这么多尊贵的规矩？你是什么身份？去一趟人间玷污了你吗？当日为什么不见你嫌弃凡人，还要人家来救你，你要不要脸？」 八哥的暴脾气也上来了，对着他便怒吼。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不是对凡人有什么偏见，我只是觉得那地方龙蛇混杂……」 「我们就是龙，我们很杂吗？」二哥也上前，儒雅的面容隐隐带着薄怒，「既是如此，还请赤狐皇以后不要来赤龙领地，以免也玷污了您高贵的四脚。」 「不是，二皇子不要误会，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哎，算了，算了，带去吧。」赤狐皇最终是妥协了，自己底气不足，毕竟曾被他们救回来的，若没他们，赤狐族也不会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且当日自己带着千余赤狐出走，也是赤龙收留了他们的，这份恩情总得记。 「老八，送客！」龙皇一甩袖子，冷冷地道。 赤狐皇见此，也只得拱手告辞，带着赤狐族神离开。 影宁站在了东方境和龙啸的身边，双肩微微垂下，真是好会抢戏的赤狐皇啊，分明今天他才是角。 不过，赤狐皇一走，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影宁的身上，对着他一顿恭喜，邀请他去喝酒什么的，神族的魅力之子，果然不同凡响。 东方境和龙啸本是要走了，见了这一场闹剧之后，龙啸便过去问大若若，「娘，您真的要带小公主下凡去？」 「嗯！」大若若说。 「但她毕竟是赤狐公主，您带在身边，若有个好歹，怎么办？」龙啸还是比较担心赤狐们的闹事能力。 大若若眉目蹙起，「其实带她下去，我不单单是想哄好她，我有别的想法。」 龙皇问道：「什么想法？」 第713页 大若若看着他，轻嘆一声，「你也知道，我跟阿漫是好友，她出事至今，一点下落都没有，之前没有消息也就罢了，但现在她的女儿出现了，会不会有可能，她也在人间？有没有可能，留下了一丝元神？我总得去找过才放心啊。」 「赤狐大概也会去找吧？」 大若若没好气地道：「你听到他有去找的意思吗？他绝口不提，也没请大家帮忙，靠他，还不如我自己出马……不过，他靠不住，赤狐族神很尊敬阿漫，估计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会下去寻找，我们便打个配合吧。」 她伸手抚摸着小公主火红色的毛髮，轻轻地道：「好孩子，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找娘亲，你放心。」 小公主似乎懂得一般，睁大眼睛看着大若若，看得大若若一颗心都快柔化了，「真是好看的孩子，不知道赤狐皇给你起了名字没有？要不，我给你起个小名，就叫……」 「赤瞳！」赤狐小公主忽然说了一句话，声音软软沙沙的，奶声奶气，特别的好听。 「赤瞳？」大若若惊喜得很，「原来你会说话啊，你的名字是你爹给你起的吧？这名字倒是不错。」 「包子哥哥，包子狼……」小公主带着哭腔喊了几句，爪子紧紧地攥住了大若若的胸前衣裳，「想……想包子哥哥，想包子狼。」 「吃包子？」东方境凑了过来。 但龙啸却定了定神，仔细看着赤狐小公主，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她说的包子哥哥不是吃包子，她是……哎呀，带回人间去吧，这位包子哥哥肯定在找她，我打包票，包子没有虐待过她，不会虐待她。」 赤瞳听到他的话，高兴地摆着尾巴，激动地哭了。 「你认识包子哥哥？」东方境问他。 「你……」龙啸一把拉他到旁边去，小声地道：「还记得之前去北唐的事吗？你不是见到了北唐帝后吗？包子就是他们的儿子，是北唐的太子。」 「噢！」东方境笑了，「那可真是巧得很。」 「娘亲，把她交给我，我带回去人间。」龙啸很确定包子哥哥能保护她的。 大若若闻言，道：「暂时不着急送回去，先给她定元神，等定好元神了再送回去。」 人间能人异士其实不知凡几，能让自己的儿子都赞不绝口的，必定也是出色之人，而且，看得出小赤瞳对这位包子哥哥包子狼特别有感情。 大若若要下凡去，龙皇这个小跟班，自然是要跟随的，御姐不在身边，他心里挂念的。 对儿子们安排了一番之后，与东方境龙啸他们一同下凡去。 来到人间，小赤瞳果然高兴得很，挣脱了大若若的拥抱，撒欢往前奔跑，一双眼睛到处瞧，就想寻找她的包子哥哥。 大若若追过去抱起了她，笑着道：「你放心，会见到包子哥哥的，但包子哥哥现在忙，我们要等他先忙完再去找他，小赤瞳要乖，不然包子哥哥不高兴了。」 「练兵……」小赤瞳嘴里说着，十分懂事乖巧地点头，她是不会妨碍包子哥哥练兵的，他要忙的时候，她就会好乖好乖。 这么乖巧的孩子，大家怎么会不喜欢呢？实在是太稀罕了。 第588章 最难搞的一对出现了 龙卿若看到赤瞳的时候，也欢喜得要紧，自从龙纪出生之后，她觉得自己就特别喜欢孩子。 龙纪虽然还是有点小古板，但如今长开了一点，很是萌萌哒，十分讨人喜欢。 如今这小狐狸，软软柔顺的毛髮，颜色明艷，琥珀般澄明的眸子无辜又可爱，忽闪忽闪透出叫人欢喜的信赖。 「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狐狸。」龙卿若赞嘆着，抬起头欣喜地看着龙妈，「娘，您说对不对？」 大若若含笑看着她，「你说得对，她是最好看的狐狸，你则是最好看的赤龙，世上便再无比你更好看的了。」 当妈妈的对自己孩子总是有着超重度滤镜，但龙卿若还是很欢喜，脑袋往妈妈怀中一拱，「讨厌，说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大若若顺势便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髮，又是欢喜又是怅然，「只可惜，娘没见过你刚出生的模样。」 龙卿若抬起头来，「娘，这没什么遗憾的，龙爹也没瞧见。」 一旁的龙皇正在等待妻子与女儿团聚一下，好轮到自己上前揉一番小龙脑袋，听得这句话，顿时心气一凝，当即狠狠地瞪了她与东方境一眼，扭身便出去。 大若若笑了起来，「瞧你这小嘴巴，就知道伤你龙爹的心，没心肝，他白疼你了。」 「龙爹的心已经千锤百鍊，伤害不了他的。」龙卿若说着，却挣脱出来把小狐狸塞给娘亲，追龙爹去了。 东方境宽了一口气，老丈龙的眼神真是太兇恶了，差点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 他如今虽是比老丈龙能打，却不敢还手，只有挨揍的份。 小闺女的嘴巴能伤龙，也能哄龙。 便见龙卿若缠着龙皇，一口一个龙爹，软语嗲嗲，把龙爹哄得是心花怒放，甚至迷信在小闺女的心里，没有旁的任何龙或者鹰是比他重要的。 但尚存一丝理智，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栽在这个小闺女的手中了，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鼻子，「我警告你，不要再这么胡天胡帝的，否则回头我跟你娘再生一个小公主，看谁还宠你。」 第714页 龙卿若触角陡然弹出，兇巴巴地道：「不准！」 「怕了吧？」龙皇哼了一声，心头高兴极了，可算是找到克制她的法子，以后不听话就说要生第十胎。 「我才捨不得娘受苦，人间女子怀孕十个月，已经是歷尽千辛万苦，咱龙如果怀上了，那没准就是几百年的苦，下完蛋之后还得蹲守破壳孵出，太磨龙了，我肯定捨不得娘受苦，您要生自己生去。」 龙皇彻底败下阵来，这女儿没救了。 这没救的女儿，又哄了过来，「龙爹，你不要跟我计较嘛，我知道有时候我很任性野蛮，我是知道的，以后一定改，好好孝顺您，陪伴您，跟您说最好听的话，好不好嘛。」 龙皇嘆息，瞧着那桃花似明艷的笑，也不能说完全没救，尚能抢救一下，尽力吧。 鹰皇后知道大若若下凡来找赤狐皇后阿漫，也带着女儿们重新回到了人间，参与搜救行动。 境王府附近的宅子，又满员了。 大若若知道女儿忙着超度的事，女婿也要管治朝事，她没有过多打扰，让他们尽心尽力去办自己的事。 她把小狐狸赤瞳也带了过去，要先给她定了元神让她有自己的元丹可以修炼，这才能放心的。 龙啸本想去一趟北唐，告知赤瞳的事，但觉得大若若为她定元神不需要太久，也就费事跑这一趟，便又忙他的事去了。 龙卿若也遇到了超度以来最难的事。 这一次的怨魂，是城主的夫人，名字叫顾红红。 屠城的时候，她与城主都死了。 她告诉龙卿若，曾经她和城主是恩爱夫妻，相濡以沫互相敬重，一刻都不愿意分开。 但是后来这份恩爱荡然无存，这么多年来，他们虽在一个大队伍里，但浩浩荡荡的队伍实在太大了，她想与他见一次，始终没能见到。 而她知道城主是和别的女子一起了，那女子也是屠城的时候死的。 正确来说，城主一直追着她跑，那女的压根不理会他。 城主夫人在龙卿若面前哭了，「我不明白，我们曾经那么恩爱，我为他付出了一切，上战场，定局势，城中百姓能安居乐业，能免于外敌入侵，我不说有很大的功劳，也必定有很大的苦劳，他总说爱我，但其实这都是谎话，他一直骗我，到现在，我只想问他一句，是不是一直都没爱过我。」 龙卿若看着哭成泪鬼的城主夫人，心里有些唏嘘，城主夫人其实很漂亮，是那种媚入骨的漂亮。 漂亮的女鬼哭成这样，若叫青先生看见了，定然是要心疼一番。 「好了，你不要哭，你告诉我，死前你们一直都恩爱吗？他身边可有别的女子？」 「有，有一个兰铸城送过来的女子，她长得貌若天仙，城主见到她，魂都没了，自从那之后，他便开始冷落我，封她为牡丹夫人，日夜厮守。」 「那城主如今追着的那位，是那位牡丹夫人？」龙卿若问道。 「是她，是那狐媚子。」城主夫人恨恨地说。 龙卿若道：「所以，你就只要问一句？那他如果说不曾爱过你，你是否愿意超度投生？」 城主夫人摇头，眼底有恨意燃烧，「我要他给我一个交代，如果没有这个交代，我哪里都不去。」 那就麻烦，如果说城主一直都不愿意见她，现在就算强行带过来，怕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变了心的男人，是万匹良驹都拉不回来的。 龙卿若其实不怎么想处理这种感情事，除非是像武生和虞娘那样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 这种婚姻里头还要找爱情的，其实最终找到的是一地鸡毛。 人生往往就是这么残酷，当初深爱，不代表永久，人会变，爱情就会变。 而且，婚姻里的爱情，还有一样致命毒素，那便是时间。 时间会氧化一切，甚至有时候什么都没变，感情就淡了，剩下的亲情，若再加上恶言相向，最终一切情分都将荡然无存。 城主夫人无疑是有恨的，她恨城主变心，恨那个牡丹夫人的出现，破坏了她的爱情。 有恨，就有可能曾经恶言相向，城主那个渣男不见她，大概也是因为不想听到那些发恨诅咒的话。 但龙卿若还是要找城主谈谈，这一次若能谈妥了，一次性解决两个，也算是事半功倍了。 第589章 乱了乱了 血魔把城主带到了龙卿若的面前。 他大概三十多岁的容貌，长得俊朗英伟，身躯颀长，很有城主的威严气质。 他本该是最有希望成为鬼王的，但他没有，他选择了追着那个牡丹夫人跑。 从面相看，他是有一点渣男气质的，因为长得太帅的男人，多半是没本心。 「是这样的，」龙卿若调整了心情，尽可能地用平和的语气跟他说，「你的夫人顾红红让我来问你一句话，你是否爱过她？」 城主站在龙卿若的面前，他的眼睛在听到顾红红这个名字的时候，充满了厌弃，「不爱。」 龙卿若换一个方式，「现在肯定是不爱的，我问的是，是否曾爱过？哪怕一点点？」 她隐隐地看着他，希望从他嘴里听到，哪怕一点，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吧？ 但城主很决绝，「不爱，我所爱的人，一直只有一个，就是暗萝。」 第715页 「暗萝，是牡丹夫人？」龙卿若问道。 「是！」 龙卿若心里有些恼怒，「男人喜新厌旧的本性，在你身上算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了，你既不曾爱过她，为何要娶她？」 他瞳孔微暗，似痛苦不已，「你说得没错，男人确实喜新厌旧，我也做过那样的蠢事。」 「你既然说是蠢事，为什么还要做？为什么还没一点悔意？你去跟顾红红说一句曾经爱过她吧，送她上路，让她投生忘掉这一辈的痛，也算是你对她的赎罪了。」 「我没爱过她，我爱的一直只有暗萝。」城主冷冷地说，「所以，你不必再跟我说那个名字，我不想听，我知道你们要把我们全部都超度了，既然她可以提要求，我也要提，我想你帮我把暗萝找过来，我想跟她说几句话，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愿意见我，我把心里头的话说完之后，就去投胎。」 龙卿若心动了，投胎一个算一个啊。 但转念一想，不行啊，他投胎了，那城主夫人顾红红得不到交代，是不愿意去投胎的，但凡还有一个不投胎，她的任务就不算完成。 而且城主投胎之后，这结还真解不了。 「你真的很爱那个牡丹夫人暗萝？」龙卿若问道。 城主眼底有深深的痛楚，「爱，很爱，她只要愿意和我说一句话，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龙卿若心头又是一动，「那如果她叫你跟城主夫人说一句，你曾经爱过城主夫人，你也会照做？」 「会！」城主毫不犹豫地说。 龙卿若想，那或许可以从牡丹夫人身上入手。 这位牡丹夫人一直都没理睬他，证明她心里没有爱过他的，很有可能牡丹夫人心里另有所属，都是城主单方面的相思。 如果这样的话，应该就很好说话了。 她先让血魔把城主带走，再把牡丹夫人暗萝带过来。 暗萝确实长得很美。 小巧可人的瓜子脸，眉眼如烟，神情淡淡，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灵气。 周身充盈着楚楚气息，叫人怜，叫人爱。 这样的女子，确实很吸引男人，瞧了一眼的青先生如是说。 龙卿若赞美了她一下，「夫人长得真好看。」 暗萝看着她，没有笑，「那你一定是没见过我的尸体。」 「没见过，但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暗萝这才笑了一笑，「灵魂没带走身体的伤痕，我原本额头上有一道伤痕，很深，很骇人，除了那一道伤痕之外，身体上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伤痕，如今也没带来。」 「是吗？」龙卿若诧异，「谁伤你的？」 「一部分是顾红红，另外一部分，也是我咎由自取得来的。」暗萝淡淡地说着，又不笑了。 她不说话的时候，给人是楚楚可怜的感觉。 但一说话，便有一种坚毅英明的气势，这种气势支撑起了她整个魂魄，让她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龙卿若听了她的话之后，觉得顾红红下手也有点狠，不过，夺了自己丈夫的女人，谁又能手下留情呢？ 这些暂不说，因为爱情里牵涉的情绪太广，很难辨别谁对谁错。 「你不爱城主吗？」 \"不！\"她的坚决，与城主说不爱夫人时候，一模一样。 「所以，这个牡丹夫人不是你想要的？」 「不管活着还是死去，我都厌恶这个称唿。」暗萝说。 龙卿若嘆气，「那你能否跟城主说一句话？让他去跟……」 暗萝打断龙卿若，「我不会见他，也不会跟他再说任何一句话，我发过誓。」 如此决然，倒是让龙卿若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们之间的恩怨，看来非一日而成的。 「你恨顾红红吗？」龙卿若再问道。 「恨！」她说，声音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恨，「她杀了我的儿子。」 龙卿若一怔，「是吗？这么狠？」 不过，也不奇怪，女人的正房地位一旦被危及，有部分会做出许多丧心病狂的事。 尤其，她还为城主定了干坤，为他上过战场。 龙卿若对顾红红也没了怜惜之心，只觉得这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茬。 恨小三，打小三就是了，为什么要杀孩子？ 不过，杀孩子的罪名，倒是可以让顾红红去一趟地狱的，那就不需要超度她。 所以还是要查证这一点，证实之后，直接移交给判官处理。 「你恨城主的原因，是否跟孩子有关？」龙卿若问道。 暗萝抬起瘦削的下巴，恨意在眼底翻滚，「没错，顾红红杀了我的孩儿，我调查出来了，他却怎么都不信，不愿意处置她，从那一刻起，我对他死了心，真正的死了心。」 「所以，你其实是爱过他的。」 她沉默了一下，眸子里泛起了沉沉的悲哀，「我们曾经相爱，他说，为了我可以抛弃一切。」 「包括城主夫人？你们的爱情真的……感人至深啊。」龙卿若不无讽刺地说。 暗萝也冷冷地笑了起来，「我曾经觉得顾红红很好，她不争不抢，每日都来与我说话，一点争宠的举动都没有，可她最终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在我受伤的时候，她灌醉了那个男人，和他睡了。」 「嗯？她是原配，和城主睡还需要灌醉？」龙卿若真被她的言论给惊呆了。 第716页 暗萝眸光冷睨，「那个时候，我才是原配，我才是城主夫人。」 龙卿若大吃一惊，龙眼几乎掉了下来，「你说什么？你才是原配？你是城主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乱了，乱了。 第590章 暗萝的自述 从暗萝有条理的叙述当中，龙卿若知道了整件事情。 暗萝确实就是城主的原配夫人，是名剑城城主的小女儿，自小武功超绝，十六岁那年嫁给了八马城城主为妻。 八马城，就是被屠的城最初的名字。 八马城的城主叫朝日。 那一年，暗萝十六，朝日十八，一个长得貌美英气，一个俊美挺拔，也都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做了夫妻，自然是你爱我啊我爱你的整日挂在嘴边。 根据暗萝说，那段日子是她这一辈子最快活的时候，就算经歷了后面的事，她依旧不想掩盖这点。 她武功高强，八马城又处于几座大城中间，富庶繁荣，自然就引得外敌入侵了。 为了保护丈夫，十八岁的小暗萝挂帅出征，以穆桂英般的英明超能，在短短十年间，扫平了一切障碍，击退了所有外敌，与周边城池友好往来。 所以，顾红红说她为城主出征，说的恰恰是暗萝。 在暗萝二十八岁的这年，她已经平定了一切，可以和丈夫恩爱厮守过日子的时候，兰铸城送来了一个女子，叫顾红红。 兰铸城其实不止送了顾红红，还送了好多女子，马匹，奴隶，这是兰铸城结盟的诚意。 但顾红红是特殊的，因为知道城主这些年只有夫人一个在身边，便想着送个小妾什么的，给城主暖床。 当时城主是拒绝的，想把顾红红送出去当奴婢。 但是暗萝说，局面初定，刚缔结联盟，如果拂逆好意，会让兰铸城有想法。 所以，她就把顾红红留在身边，想着教养一番之后，送给手底下的将领当个夫人，也算是对兰铸城有交代了。 顾红红出身很低，送过来之前，学了好些伺候男人的手段，本来她也只想安安分分当个妾。 但当她见识过富贵和权势，更看见城主对夫人的好之后，心里头生出了许多危险的想法。 她想取代暗萝，成为城主夫人，成为城主心里头最爱的那个女人。 她有实干精神，不单单想，她还这么做。 她先讨好城主夫人，让她毫无戒心，暗萝因此对她十分赞赏，在城主面前也说过她的好话，当然，暗萝当时想的还是把她嫁出去，不是想留着和自己争夺丈夫的。 一个心思暗沉，一个心思磊落，后者註定吃亏。 那时候流民涌进城中，暗萝再一次带兵出去，因她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身体还没完全恢復，所以这一战虽然击退流民，自己却也受伤了。 这对顾红红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一边伺候暗萝疗伤，一方面启动她的计划。 城主朝日当时忙于处理事务，忙得脚后跟生烟，晚上还要在书房加班，顾红红便送来暖酒，说是夫人吩咐送来的。 朝日没有怀疑，因为他没有对顾红红有过戒心。 他喝了加料的酒，睡了顾红红。 暗萝知道之后，气得吐血，但她当时受伤，不知道酒中加料的事，以为是一时喝醉，酒后煳涂。 因当时顾红红还哭哭啼啼的，她觉得是城主对不起顾红红，强迫了她，所以做主把她收下。 顾红红第二个计划启动，那就是不愿意再与城主一起，终日伺候着暗萝。 暗萝其实心里也很复杂，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觉得顾红红和城主已经有了关系，若一味冷落也不是办法。 但她也实在不想把顾红红再一次送到城主的床边，事实上，她真的很恨朝日做了那煳涂的事，她想到这一点，就心如刀绞。 她很爱他啊，他怎么能这么煳涂呢？ 他的煳涂，毁了一切。 顾红红在伺候她的日子里，一直对她说当晚的事她不愿意，是城主喝醉了，强行如何如何的，还说了几句城主埋怨夫人的话，顾红红当时已经很伤心，再听了这些话，对城主越发的恼。 正如龙卿若之前所言，心里有恨的女人，嘴里就总爱说些尖锐的话。 她变得冷漠起来，对城主爱答不理。 城主心里头很痛苦，想赎罪，想求妻子原谅，但妻子不给他机会啊。 而这个时候，顾红红变得十分温温柔体贴，每天晚上都必定会给他端汤。 一个温柔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让城主最终还是与温柔体贴的顾红红真正在一起了，当时还给了名分，叫红红夫人。 这是一棒闷棍，把暗萝打醒了。 她与城主吵了一架，吵得很兇，甚至说出了决绝的话，说不想当城主夫人。 而朝日也沉浸于温柔乡之中，对顾红红有了怜惜之心，竟也赌气说你如果不想当，就让顾红红当。 这话一出，两人都许久没说话。 暗萝转身出去，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一般。 恩爱夫妻，反目了。 她对自己的将领说，自己已经不再是城主夫人，气得朝日当日就宣布，迎娶顾红红为城主夫人，至于暗萝，他不休弃，就让她当个孤芳自赏的牡丹夫人吧。 暗萝带着自己的儿子住在偏僻的城堡西侧，不再愿意见城主一面。 第717页 她也开始调查顾红红的事，发现了顾红红的居心叵测，想处置顾红红的时候，顾红红却先下手为强，派人把她的儿子掳走，丢入荷花池溺毙了。 暗萝伤心欲绝，调查出是顾红红下的手，持剑去找顾红红，但是城主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温柔娇弱的顾红红会杀自己的儿子，所以挺身而出，被暗萝的剑刺伤了胸口。 暗萝谋害城主被拿下的时候，顾红红的本来面目揭开了，她带着心腹亲信对着暗萝就是一顿一顿的毒打，暗萝说额头上的伤势，就是她用刀砍出来的。 但也好在顾红红身躯柔弱，这一刀下去虽是毁容了，却也没要了暗萝的命。 煳涂的城主被暗萝所伤，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活过来，他去见了暗萝，暗萝这个时候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他才大为心痛，当即传了顾红红问话，顾红红本来以为暗萝伤了他，会断了他心底最后一点情分，所以才下了狠手的。 结果他竟然还问罪起来，她很不甘心，第一次不温柔体贴地吼叫，她都差点杀了你，你还念着她的好，我都是为你报仇，我心疼你，谁都不能伤了你，谁伤了你我就要谁死。 同样的一番话，曾经暗萝也对他说过。 那是周边城池大乱的时候，暗萝披甲为他出征的时候，便端着一杯酒说过同样的话。 所以，当顾红红这番话在他耳边响起来的时候，他听到的却是暗萝说的那一番话。 他幡然惊醒。 少年夫妻，恩爱情深，她不惜生死守护着他。 而他因一时意气，这到底是因为习惯了她的付出，所以受不得她的发怒，是他辜负了她。 屠城之前，他去抱着暗萝，哭着求她原谅。 奄奄一息的暗萝只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话，「不管今生来生，我都不愿意见你了。」 第591章 善良的东方境夫妇 屠城很快就来到，多少恩怨情仇以为死亡可以湮灭，但是，死亡湮灭的只是肉身，而不是意识灵魂。 就这样，三人开始了长达数千年的追逐纠缠。 顾红红的痴罔也很深，知道朝日城主始终深爱暗萝，所以便把自己代入了暗萝的角色，痛斥狐狸精。 暗萝始终遵守自己的诺言，不愿意见朝日城主，朝日城主终日被这份愧疚苦缠，越想就越痴，越痴便越想。 龙卿若听完之后，把她先送走，这事她需要理一理。 三个人的戏，总归是复杂许多的，尤其其中还牵涉了这么多的恩怨，超过了感情的本身，就加重了线团效应，那就是绕啊绕，缠啊缠的，始终理不出一个头来。 暗萝也是死于屠城的，其实屠城之前，她也差不多没了。 如果屠城之前她死了，那么今天她就不是龙卿若的客户，偏生，就差那一口气啊。 所以，不管如何处理，都不能把暗萝撇开。 暗萝也是有心愿的，想知道自己那苦命的儿子如今投胎了吗？过得怎么样？ 这倒是好办的，到地府走一趟，查探他的轮迴情况。 既然暂时他们三鬼的结解不开，那就先去看看暗萝儿子的情况吧。 经过判官的查探，这位死于非命的孩子，已经轮迴好几次了，而且，一世比一世过得好。 判官把他现如今的身份说出来的时候，龙卿若惊呆了。 喵咪的，这缘分啊。 判官道：「他一直都有功德在身，不是他自己修来的，而是旁人给他修的，从功德本纪录看，应该就是那位暗萝母亲给他修的，为鬼几千年，她虽跟随大队伍，却积德行善，每每遇到悽惨的孤魂野鬼，都会把自己队伍所分的那一份给予出去，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潜修佛法，也有超度亡魂，这些功德都迴响给了儿子，导致他的儿子每一次投胎，都五福齐全。」 「她倒是难得。」龙卿若不禁惋惜，「可她为儿子修，自己却怎么都过不了那一关，堪不破啊。」 母爱如山，什么都餵给了儿子，自己却惨不忍睹。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判官只能这样说，顿了顿，道：「或许可以叫她儿子劝她几句，让她放下，安心投胎去，重活一世，以前的事就当粉尘一般抹去了。」 「但他如今也没了那一世的记忆。」 「可以跟他说回那一世的事，当然有点技巧，例如，请他帮忙，扮演暗萝的儿子，随九公主怎么说的，他虽说精明，但若是九公主骗他，他也识破不了。」 「真在行。」龙卿若白了他一眼，「平时没少撒谎吧？」 「业务需要，业务需要。」判官笑嘻嘻地道。 龙卿若想起初接触他的时候，他是满嘴蹩脚的谎言，但说完谎言之后，又仿佛怕别人看不出来似地疯狂暗示。 「懒得说你，我回去了。」龙卿若心头已经有了打算，确实要找暗萝的儿子帮忙，起码先散了暗萝心底的怨气，才有下一步。 但此事到底意难平啊。 如果她是暗萝，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可能原谅朝日城主和顾红红。 她对朝日城主尽了夫妻的情谊，帮他护城，帮他退敌，为他生儿育女。 她对顾红红有照顾提拔之恩，一心为她谋个好婆家，希望她能安稳幸福过一辈子。 但养狗咬咕咕，也是很无奈的。 她掏心挖肺地对这两个人好，最后被他们背叛辜负，何其虐心呢？ 第718页 莫说当事人，就是外人听了，都觉得意难平。 而且，现在这个超度规则，对暗萝就像是道德绑架，不放下就不能投胎，对她太不公平啊。 谁理会过她心头的苦呢？ 这不是朝日城主或者顾红红来道歉一句就能放下的，那都是她切身经歷过来的痛，哪里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可以抹去？ 而且，看顾红红的偏执，甚至都不愿意说一句对不起。 毫无悔意的一句对不起，说了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不说。 龙卿若回到府中也没马上行动，自己在房中郁闷了好久，就连血魔一直在她面前蹦跶，她都没理会。 东方境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托着腮看着窗外，一脸伤春悲秋的样子。 上前圈住媳妇，「怎了？谁惹你不痛快了？」 龙卿若转头看着他，恨恨地道：「那些狗男人。」 东方境笑得更甜，心底暗骂那个惹她生气的狗男人，「哪个狗男人啊？说出来我们一起骂。」 龙卿若憋了许久，当即拉着小境一股脑地把这三只鬼的故事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恨意在牙齿间咯咯作响，「现在我竟然要想办法劝暗萝放下，放个鬼，最好是往朝日城主和顾红红身上刺一百剑才对。」 「你这个想法，有些不大专业……」东方境察言观色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话锋一转，「但这事搁谁办都不可能专业，实在是太可恨了，什么玩意？真不是东西，狗男人！」 「是吧？你也这么认为，但我职责是要超度他们，让他们都去投胎，让这些恩怨仇恨全部都烟消云散，暗萝曾经受过的苦怎么办？」 「这事可真愁龙啊。」东方境附和着，心里头也觉得有些意难平，「要不先晾一下？处理下一个？」 「这事没处理好，我也没心思处理下一个，我不是个专业的。」龙卿若苦恼地说。 东方境瞧着她，这事可真把她愁坏了，不禁心疼不已，安慰着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找小高过来，咱按照判官说的那样，先让小高跟她说说话，或许，小高能开解她，能让事情往解决的方向走去。」 往任何方向走，都不能说是好的方向，只能是解决了此事。 「也只能这样了。」龙卿若看着他，蹙眉，「但你觉得骗着小高好一点，还是直接跟他道出真相，让他知道暗萝是他以前的娘亲？」 东方境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因为如果直接道出真相，小高没有那一世的记忆，但是始终血淋淋的真相啊，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愤恨。 如果叫他假扮，以他办差的专业精神，可以代入但是同时又能抽离，以局外人的感受去劝说暗萝，这样真假并用，或许对事情能起到实质性的帮助。 只不过，他也不知道这样想对不对，因为小高的性子有时候也挺捉摸不定的。 嫉恶如仇，但同时很固执。 当他有了自己的想法的时候，他是不会听别人说的，只会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才捂住脑袋一边上药一边回头。 两人再讨论了一番，最终都决定先按照判官说的那样，因为这一世他很幸福，没必要说起过去了那么久且他没有任何记忆的悲伤事，惹他这一辈子不痛快。 东方境和龙卿若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 第592章 临时演员 派人去给高渐黎送帖子，高渐黎傍晚的时候才来到，大理寺忙，兼职的事就先放一边。 他以为叫过来，也是要派晚上的任务，不过，他也知道这一次的任务是比较特殊，不是直接在鬼王令唿唤传达，而是要叫过来。 当他做好收魂的准备，却被告知说要去做演员，扮演一个怨魂的前几生的儿子。 这着实是有点考验他了，因为他这个人不懂得弄虚作假。 不过，对这种人也好办，东方境告诉他，这是差事。 对工作有着特别热忱的高渐黎马上端正起神色来，「既是差事，请王爷和王妃吩咐，不过我要知道整件事情。」 东方境开始说着朝日城主和暗萝的故事，龙卿若则看着高渐黎。 论长相，高渐黎实在是没话说的，俊美如玉，英伟挺拔，气质超然，既有世家公子的贵气，也有大理寺二把手的霸气。 加上最近做了阳鬼差，对阴阳之事精通不少，又更添了几分灵气。 龙卿若觉得，这种是最儿子最合适的人选。 不管怎么样，暗萝看到他这样，都会十分欣慰。 东方境说完，龙卿若也走完了一个心路歷程，两人齐刷刷地看着高渐黎，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样？可以扮演吗？」 高渐黎听得有些震撼，心情很是复杂。 心头莫名地就有些隐痛，「所以，现在是要我去扮演暗萝夫人的儿子，告诉她我现在过得很好，让她放下心头怨气，让她放过朝日城主和顾红红？但……那谁来放过她？」 龙卿若和东方境对望了一眼，都轻嘆一声，是啊，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还有，」高渐黎继续说，「她原谅了顾红红和朝日城主之后，他们是否都去投胎了？不需要负责？不需要追究？顾红红杀了暗萝夫人的儿子，这事都不追究吗？」 「追究肯定是要追究的，会交给判官。」 「下地狱？」 第719页 「应该是吧？」龙卿若觉得自己也不知道判官会怎么做，之前那个狠心的父亲，已经有油锅等着他了，而顾红红，怎么也得下一遍吧。 「其实她遭任何的苦，都不可能填平暗萝夫人曾经受过的痛，我很心疼她。」高渐黎入戏了，眼底都红了。 龙卿若和东方境都是这么认为的，这似乎是死结，解不开。 但任务也摆在这里啊，必须要办的事。 龙卿若强打精神，「你先去跟她说说吧，让她知道你现在很好，也算是给了她一点安慰，她会高兴一点的，以前的事不能弥补了，只能向前看。」 高渐黎想说什么，但动了动嘴唇，到底也什么都没说。 他只想鸣不平，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倒是临去的时候，他问了一句，「为什么不直接找暗萝夫人的转世儿子？而是要我假扮？」 高少卿的心思还是特别敏锐的，忽然这么反问，还真叫龙卿若无言以对。 不过，东方境早有准备，道：「找过了，过得很不好，暗萝夫人看到他那样，估计会更难受，怨气就更散不了，你则不一样，是大理寺少卿，出身世家大族，长得又如此俊美不凡，是所有母亲心中最佳儿子的模样。」 好听的话，人人都爱听，尤其是来自于两份工作领导的肯定，高渐黎很是开心，再无疑问，便由龙卿若带着，前往侧厅去，等待暗萝夫人的到来。 在这之前，他也尽量代入角色，他就是暗萝夫人那个可怜的儿子，没来得及长大，就被恶毒的顾红红夫人杀死，死的时候，也没见到娘亲一面，那个时候的他，一定是很害怕的。 这么想着，心里头莫名地就觉得痛了一痛，但他也没阻止自己的思绪泛滥，因为，既然要演，就要演得真真的。 血魔把暗萝带了过来，但进去见高渐黎之前，龙卿若先在外头跟她说几句话，就说他没有以前的记忆，但他知道以前的事，是经过她的口述得知的。 龙卿若的意思是，如果高渐黎没有表现出母子重逢的激动来，那是因为他没有记忆的缘故，没有记忆，自然没有感情，便知道也只是局外人一般的。 暗萝微微点头，脸上并没有半点喜悦。 龙卿若十分奇怪，她即将见到心心念念的儿子，为什么却不开心？ 忍不住地问，「你不想见到他吗？我见你半点开心都没有？」 暗萝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不是的，不管如何，我谢谢你。」 「谢谢我？」龙卿若更加意外了，这些怨魂，恨她的居多，说感谢的倒是罕见。 暗萝眼底充满了坦率，「嗯，我知道你想让我放下，所以找了一个人来，但我相信，我进去所见到的不会是真正的那个他。」 龙卿若诧异，「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来的时候，血魔便与我说了他的身份，高权国公府出身，大理寺少卿，是真正的权贵，我那儿子是惨死枉死的，杀害他的人没有被地府审判，洗去我儿的怨气，我儿也不可能投胎到好人家去。」 龙卿若看着她仿佛什么都了解的样子，觉得还是要跟她说实话才行，便直言道：「我没有骗你，他确实是你的儿子，他有今日，是因为他有一个很好的娘亲，一直为他积福建功德，判官说，他的所有轮迴里，一世比一世好，这都是你的功劳。但有一点我不妨告诉你，我没有跟他说出真相，我只让他扮演你的儿子，所以，他不知道你是他以前的母亲。」 暗萝夫人见她说得极为诚恳，不禁信了几分，嘴唇轻抖了一下，「真的？他真是我儿？」 「千真万确。」龙卿若举起手来，「我用我的龙鳞发誓，如果有半句虚假，龙鳞掉光。」 暗萝忽然落泪，眼泪是毫无徵兆地下来的，仿佛那泪水在眼底已经凝了数千年，在等到一个契机掉下来。 她忍住眼泪，哽咽地道：「谢谢你，你这个谎话很好，我不想叫他知道，他的父亲曾这样对待他的母亲，那实在太残忍，我不得不忍，那一世的事，不该拖累他这一世，所以真的谢谢你，我这便去见他，见一面就好。」 龙卿若听了这番话，好心酸，母亲什么时候都是为孩子着想的，孩子在她们心里，永远是第一位。 暗萝伸手压了压头髮，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整理仪容，然后慢慢地往前走，到了门口，毫不犹豫地跨步进去。 高渐黎在里头反覆地背诵第一面见到的时候应该说的台词，酝酿好感情，让自己可以喊出一声娘来。 他还是有点紧张的，因为这是他不擅长的领域，而且临时上阵，都没有做过什么准备。 他心里头怜惜暗萝，也打定主意，一会儿见了她，是要好好地说一番好话，让她的心宽慰一些。 虽然是假的儿子，但只要感情足够，相信也有一定效果的。 第593章 动了真心 眼前影子晃动了一下，他急忙抬起头来，与门口的影子四目相对。 第一眼，看到一双带泪的眸子，他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擂了一下，眼底不知道怎么地，迅速发热，雾气上涌，喉头也哽了起来。 他的心也缩了起来，仿佛缩成了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有点难以唿吸。 他通过眼底的雾气，瞧着她缓缓地走来，晶莹的泪滴，再眼眶里猝不及防地跌出，经从脸颊上滑下来了，鬼的眼泪充满了悽美悲伤，他认为，那悲伤传染了过来，他也跟着悲伤起来。 第720页 她站在了他的面前，盈盈若若，含泪又带笑，眼睛没从他脸上移开过。 从门口见第一眼，暗萝知道九公主没有骗她，真是她的儿子。 不是容貌相似，是感觉，母子连心的感觉。 高渐黎想迅速调整情绪，喊一声阿娘，但是，他的声音怎么都发不出来，喉咙里堵了一团带血的棉絮，腥甜腥甜的。 甚至他的手，他的嘴唇，都在微微地颤抖。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声音很轻，很柔，他此生都不曾听过这么温柔的声音，他这一世的母亲出身世家，规矩很足，少时要有奶娘带，启蒙之后由夫君教，她关心孩子体贴孩子，都是叫底下的人去做。 母亲肯定是爱他的，但她不会与儿子多亲近，因为她有嫡子嫡女庶子庶女，若对嫡子亲厚，则也要对庶子亲厚，否则便失了主母的分寸，损了她的名声与威严。 从他记事起，见母亲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请安的时候，她坐在交背椅子上，受了礼后叮咛几句。 他忍了好一会儿的眼泪，才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高渐黎！」 暗萝温柔地笑了，明眸被掩盖在泪水后，她坚持要带着微笑，即便她的心已经痛得无以復加。 她要笑，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儿子，要给他留一个很好很好的印象。 她要笑，因为从那一世，她便以为母子情分彻底断了，再不可能见他一面，现在却像做梦一样，他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要笑，世事多艰难，他很年轻，以后或许要面对很多难以抉择的事，会遇到坎坷，会遇到悲伤，她想让自己的笑，陪伴他一生。 她要笑，因为这也是她仅仅能做的事而已了。 「娘！」高渐黎终究还是从沙哑的嗓子里喊出了这一声，喊完之后，他自己却泣不成声了。 暗萝泪水跌得更凶，但笑得也更甜，时隔几千年，她听到他喊娘了。 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鬼的手很冰冷，他脸颊的肌肤是烫手的，阳鬼差的眼泪灼烧得她的手起了白烟，她很痛，但不要紧啊，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她可以碰到他。 高渐黎整个被悲伤包裹，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入戏这么深，仿佛是亲眼看到了她所经歷的苦痛，他好心疼啊。 「娘，您受苦了！」高渐黎一把抱住了她，如今已经不管什么演戏不演戏，他只是心疼她。 脸颊贴住儿子胸口的那一瞬间，暗萝的笑终于是无法维持了，她放声大哭起来。 所有的怨，所有的恨，所有的痛，所有的伤，都不如眼前这个人重要了。 龙卿若站在外头，听着两人的哭声，心里也跟着难受。 她靠在了小境的身边，小境旁边还站着血魔，血魔竟然也哭了起来，真是至情至性的魔啊。 「娘，您过得好不好？」高渐黎的声音响起来了，充满了担忧与难受。 「以前不好，但现在好了。」暗萝痴痴地看着儿子，然后又说：「不，以前也好，一直都好。」 这些年做的事，终究是没有白费，他过得好，她做的便有意义，也觉得好了。 她还想继续做下去，让他可以一直一直这么好。 高渐黎咬牙切齿地说：「娘，您放心，害您的人，我一定会把他们亲自送到判官的面前，让他们受千刀万剐之苦。」 「傻孩子，你不必记着这些事，他们做过什么，自有审判，不必你来做。」暗萝温柔地说，眼泪湿过一重又一重。 「不，我必须这么做，才能告慰您。」 暗萝却摇头，「报仇不能告慰我，把他们打个魂魄飞散，为我讨回一个公道，都不能告慰我，只有你好好地，幸福地生活下去，才能真正告慰我，记住我的话，好吗？」 「为什么？难道您不恨他们吗？」高渐黎浑然都不记得自己是来开解她的，只觉得心头有说不出的恨，「我一定要他们跪在您的面前，给您求饶，请罪。」 「恨！」暗萝眼底果然是有恨意的，几乎咬牙切齿地，「不管他们承受多大的惩罚，都回不到从前了，也补偿不回来。」 她冰凉的手抹去他的泪水，声音重新柔和了起来，「我听九公主说你是个当官审案的，就好比你断的兇案，就算把杀人者千刀万剐，都不可能让被杀者回到从前，从伤害开始的那一刻，就註定恢復不了。」 「人的一生，就像徐徐展开的锦帛，有人会在锦帛上绣花，有人会描画，有人会镶珠，有人却会剪洞，灼烧，甚至撕碎。」 「前者我们感恩，后者我们恨，我们恨的人，就此生不见，来生也不见，不接受道歉也不原谅，所以，我不需要他们跪在我的面前，因为那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高渐黎哭了，「但那对您太不公平了。」 「单从这件事情上来看，确实对我不公平，但人生不是看一个节点，锦帛上也不是只有破洞，对不对？有花，有月，有珠宝，你不能光看到破洞没看到这些。」 「我所有的坚持，都只是因为还没见到你，见到你过得这么好，这么出色，我再无牵挂，至于那些事那些人，就让这仇恨延续千世吧，好叫我下辈子还能感应到这恨，远远地避开。」 「如果你觉得还想报復，那么娘告诉你，最好的报復，是叫他们永远得不到一个和解，让这恨永远都在。」 第721页 因为，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高渐黎似乎懂得了，但是依旧心头不平。 「你我母子难得再有见面的机会了，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不必费时说那些人，你告诉我，你娶亲了吗？家中亲人待你可好啊？对未来有什么抱负？你是否尽忠职守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是否听得进良劝？是否能抵挡腐败恶劣？」 每一句问话，都是代表着母亲对儿子未来最真挚的感情，还有担忧，她不想说别人，只想知道儿子的一切。 因为在她尚存那些记忆期间，只怕再不能相见了。 高渐黎都一一回答，每一个都回答得十分仔细，真诚，叫娘亲宽心，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做戏，他觉得自己就是暗萝夫人那早死的儿子。 说完之后，暗萝很开心，儿子真的很好啊，她可以放心了。 她最后说：「忘记这些事情，因为不是你这一世发生的，我不管经歷过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你该开心地过，那就开心地过，不要让任何不好的情绪影响到你，否则的话，我会难过。」 「知道！」高渐黎已经泣不成声了。 第594章 爱恨分明 暗萝看着他，她真的不舍啊，怎么捨得呢？母子情分到这里结束了啊。 冰冷的手指在擦拭着他的泪水，温柔的声音传来，「不要哭，娘想看你笑一下，我没见过你笑。」 高渐黎怎么笑得出？但见她努力地扬起笑容，脸颊上酒窝还在，她的笑容很甜，很治癒，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 他自己再胡乱擦去泪水，但眼底却又溢出来，就这么含着泪，沖她笑了一笑，笑得很是勉强，笑得很是辛酸。 「真好看。」暗萝沙哑地说了一句，尾音颤抖，「以后多笑笑，想起我，便笑。」 「嗯！」高渐黎点头，看着她一步步往门边退，笑容依旧凝在唇边，再无一点泪意，明媚得如那春日暖阳。 最后深深一凝视，她转身，被哭着的血魔收起，龙卿若随即带着血魔离开。 高渐黎双手掩面，无声哭泣。 东方境还在门外，等他哭一会儿，才慢慢地走进去。 高渐黎调整情绪，「不好意思，叫王爷见笑了，一时，竟真的投入进去，觉得自己就是她的儿子。」 东方境心情有些复杂，拍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她信了个十足，想必她的心情也会好的，不再被怨气纠缠。」 「但她受过的苦，却怎么都抹不去了。」 「抹不去，但过去了，她以后会放心的。」东方境说。 高渐黎微微点头，又问道：「王爷能否帮帮她的儿子？让她的儿子过得好一些吧，这才是真正告慰到她的。」 「我有这个打算了。」 高渐黎略宽了心，但那股凝在心头的悲伤愤怒还是挥之不去。 想来，王爷不去找那个真正的儿子是对的，他一个局外人都受不住，若叫她儿子来，知道了这一切怕是要疯掉。 但这般想着，一个念头忽然浮上了脑海之中，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便问，「王爷，微臣该不会是她真正的儿子吧？」 东方境一怔，「你怎么会这样问？」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忽然觉得会不会有这个可能，王爷和王妃是瞒着我，叫我演这一场戏，但实际上，我是她的儿子。」 东方境笑了起来，「高大人，你是大理寺的，断案无数，锐眼犀利，如果我们骗你，你一定能看出来的，而且，你当了阳鬼差之后，也见过许多大事，如果你真是她的儿子，也没有瞒你的必要，对不对？」 高渐黎听着，细细分析一番也仿佛没错。 但他心头压得沉甸甸的，也是事实啊。 这事他回去还是得深思深思。 不过，他也略感抱歉，「我没能劝到她，有负王爷所託，实在愧疚。」 东方境心想，你不仅没劝，还起闹架秧子想继续为仇恨添砖加瓦。 但也想不到暗萝会这样说，她是真真的爱恨分明。 恨了，就不见，也不给自己有原谅这个选项。 这样的恨，才是最彻底的。 至于朝日城主和顾红红，是否能超度，是否会遭到惩罚报应，她也相信一个天道循环，而她不需要参与进来。 且龙宝的任务是否能完成，她也不理会，也没有必要理会，这也不是自私，只是不想委屈自己。 这样的女子，龙宝会欣赏的。 龙卿若确实很欣赏。 她与血魔带了暗萝进了另外的屋子去说话。 经过这一次会面，龙卿若希望事情有所进展，旁的两个如何她先不管了，先处理好暗萝的事。 看过暗萝和高渐黎的母子团聚之后，她也想开了，朝日城主和顾红红先不管，反正这个超度的任务她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只不过是尽自己的能力，没必要把自己赶上绝路。 从这一次的想开，她又学到了，当面对一些实在解不开的死结时，不要再浪费过多是时间和精神去解，绕过，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绕过之后，放下。 有所得，是她在超度的整个过程中最开心的事。 暗萝不哭了，虽然她的眼睛看起来还是很红，很肿，但是她笑。 是发自内心的笑。 仇恨依旧在心底，但她没让仇恨沾满她整颗心，她分得很清楚，这一部分藏仇恨，这一部分藏爱。 第722页 「事实上，我如今是有两个选择的。」暗萝自己先开始说了，「我可以去投胎，也可以不投胎，留在这个世界上，做一个孤魂野鬼，暗中看着我儿，陪他走过这一辈子。」 龙卿若想了想，她确实是有这个选项的，因为如果她不接受超度，也不能强迫带她去投胎，他们是特殊的。 「所以，你会怎么选？」龙卿若问她。 「我选投胎，重新做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就这么说了出来。 龙卿若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会选择陪伴高渐黎一生，毕竟，方才那一幕，不是轻易叫人放得下。 母子亲情啊，能续谁不想续？ 「为什么？」 暗萝看着她，「第一，他会希望我这么做，人生有许多苦难，但人生也有美好，他必定希望我再一次体会。第二，只有做人，才有机会真正地与他在这片大地重聚，或许过几个轮迴，我们又能重新做母子了，我有这份笃定与坚信。」 「你这样想，还是挺好的。」龙卿若说着，心底却依旧有些黯然。 暗萝轻轻嘆气，面容变得悲伤起来，「我方才抱过他，但其实拥抱对于我来说，是十分痛苦的事，但我记得以前抱过他的感觉，我忘记不了，我想只有这个方法，能让我像以前那样，重新抱他一下。」 龙卿若想起她是鬼，高渐黎是阳鬼差，同时还是大理寺官员，煞气较重，鬼魂靠过来都会被震慑，更不要说拥抱了。 她当时都忽略了这点。 但暗萝当时没表现出半点痛苦的样子。 「你不曾当过母亲，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眼前，却不能继续拥抱他的失落，所以，我也不能接受自己只能远远地看着他，而不能靠近的苦楚。如果他这一世过得很惨，那么我不会考虑去投胎，我会躲在暗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他，但他过得很好，未来或会有些波折，也是人生常遇的事，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暗萝的话，充满了世情真理。 歷经了无数苦难的她，要义无反顾地奔赴前路，重修与儿子的母子缘分。 她说有这份笃定和坚信，想必是有所领悟，这几千年潜修佛法，冥冥中会有力量指引她这样做。 龙卿若问她最后一句，「你真不见朝日与顾红红？」 她缓摇头，眼底固执，「不见！」 龙卿若表示理解，想必暗萝心里想的也是这样，既这是解不开的结，那就绕开，她修她的，管他们如何？ 第595章 影宁感谢龙川 龙卿若和东方境亲自送暗萝去地府。 本以为是走一些流程，如其他怨魂一样的，但殊不知，暗萝却求见地藏王菩萨。 而没想到的是，菩萨还真见了她。 不知菩萨与她说了什么，反正她去投胎的时候，很是开心，仿佛是什么牵挂都没了。 上奈何桥的那一瞬间，她回头看着东方境与龙卿若，「你们回去吧，不必送！」 「我们送送你。」龙卿若说。 暗萝又笑了，酒窝很甜。 龙卿若想，这真是一个爱笑的鬼，经歷了这么多的苦难，她还这么喜欢笑。 「你们不回去，我便不投胎。」暗萝说。 东方境和龙卿若只得离开，确实送别是一件伤感的事，既尽了心意，便算了。 他们转身离开，暗萝踏上奈何桥。 等他们彻底消失，暗萝看着孟婆，拜下道谢，「谢谢您的配合。」 孟婆问道：「你真决定了？这一次你的名额很好，将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暗萝笑了，「荣华富贵于我如浮云，我儿子在尘世，我怎么可能自己去投胎？我要守他这一辈子，守到他暮年，我再去投胎，我已问过菩萨，准我在城隍当差引渡水上亡魂，若超过千个，会还我与他母子缘分。」 「既是如此，为何不让他们知道？」孟婆不解，「而且，引渡水上亡魂是苦差，这种苦，你未必承受得来。」 「他们是我儿近身的人，怕有一天他们会吐露给我儿知道，我儿孝顺，必不叫我受苦，什么苦我都能承受，能想他的时候去见见他，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但是，你觉得自己瞒得过他们吗？你去看儿子的时候，你儿子肯定发现你的存在啊。」判官说。 暗萝微微一笑，「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不会现身。」 暗萝说完，施礼一拜，转身离开。 她依旧活得坚定，一如当年那个马背上挑剑出征的女将，气势半点不减。 判官和孟婆看着她的背影，心头唏嘘了一番之后，判官若有所思地说：「但问题就在于，即便她不现身，作为阳鬼差的高大人还是可以看到她啊？难道她不知道高大人是阳鬼差？还是说，她不知道阳鬼差意味着什么？」 「可能不知道吧？」 「嗯，那如果她这么做的话，高大人肯定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苦命的早亡的儿子。」 孟婆道：「你要不要去提醒一下？」 「需要吗？」判官摇头，一副通晓世情的模样，「我还是比较喜欢看到缘分的延续。」 孟婆觉得他难得说了一句人话，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但实在是有点丑，看不下去，转了身继续忙活。 东方境和龙卿若回去之后，便发现影宁过来了。 原来影宁回去之后，才想起没有好好多谢那位川哥儿，全因有他，自己才能活，所以必须要当面致谢一番。 第723页 但是，东方境告诉他，对川哥儿致谢是很贵的，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四仔说过了，你看这够不够？」影宁伸手，手中放了好几块大金子，压得双手沉甸甸的，「这是我从花神族那边取过来的，你知道，这种玩意我们那边要多少有多少，但人间似乎很喜欢。」 东方境掂量了一下，约莫是有七八斤的金子，要把龙川欢喜坏了。 「若不够，」影宁把金子一藏，双手又摊开，「这还有些珠子，我挑的都是又大又圆的，色泽也不错，能值几个钱。」 双手捧了十粒圆滚滚的宝石，每一粒都有鸽子蛋般大小，什么成色就不要说了，最重要的是每一颗都流转着彩光，火光十足。 「若不够，」他又把宝石一藏，摊开双手，这一次放的都是一颗颗鹌鹑蛋般大小的金刚石，那简直就是价值连城的玩意，看一眼，眼睛都要瞎的那种，「这些加起来，应该能表达我半分谢意，若不够，我还有……」 东方境忙地压住他的手腕，「够了，够了，你再给他的话，他连差事都不愿意办了。」 「我实在是太谢谢他了，没他的话，我这会儿就没了。」影宁贵气儒雅的脸上，充满了对龙川的感激，真诚的眼眸，如同这金刚钻一般耀灼。 「这些礼物，你别全部送给他，金子可以给，但是宝石和金刚石嘛，你每样挑一个给他，剩下的每年送，持续地给他惊喜，如何？」 东方境觉得暴富会让一个人的脑子出现间歇性的癫狂，尤其是龙川这种对金钱极度渴望的人，若一下子金山银山般砸下去，他真的会癫的。 「我是打算每年送的，第一次先送这么多，明年翻一番，后年又翻一番，这样来表达我的谢意，难得他喜欢这些东西，我们又要多少有多少。」 毕竟，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就好比泥土沙尘对于凡人的意义，取之不尽，用之不尽，随便弯腰一取便有的。 「听我的，你听我的。」东方境听了这话，急忙吼道，「他是一位很称职的统领，你别给我弄腐败了。」 影宁很是为难，「但给这么点儿，很是寒酸啊。」 「一点都不寒酸，不管是金刚石还是宝石，一粒最低最低都能卖十万两，已经是很多了。」东方境给他科普这些宝石金刚石在人间的价值。 龙卿若倒是没有太大感受，龙川喜欢那就给他吧，买他一开心也是好的。 不过，她还是听小境的。 影宁也听九仔的，反正每年都给，以后多给点吧。 遂把龙川请到了境王府里，影宁亲自上前致谢，向他行了一个人间的大礼，答谢他的救命之恩。 龙川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妖孽男子，心头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谢，举手之劳。」 他都得到过感谢了，王爷赏了好几张票子呢。 至于什么当面感谢的，也就不必了，这么客气做什么啊？ 他做好事不留名，这才是最高境界。 「要谢的。」 「不用谢。」 「要的！」 「不要！」 「要！」金光灿灿，照得面容也仿佛渡了一层金色。 龙川瞳孔放大，唿吸凝住，顿了足足有一秒，随即从善如流地掀开自己的衣襟，迅速包住，「既然先生这么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但以后万不能再这么客气。」 东方境不忍直视，转了脸过去，听到龙川已经开始客气地邀请，「在人间多住几天？我们好好聚一下，话说，当时神光在我脑子里的时候，我所见的那一幕，想必也是你经歷的那一幕，我们也算是同生死的人了，既是同生死，以后我们同富贵。」 「会不会打扰？」 「不会，有朋自天上来，不亦悦乎。」 「龙侠士真有文化。」 「见笑见笑，实在是与殿下一见如故，忍不住直抒胸臆，文绉了两句，那要不，咱这就家去？」 见龙川真要邀请影宁到他家里头去住，东方境忙地阻止，「好了，我们还有事情要谈，你先回去吧。」 影宁若是跟了去，两人一时谈得开心，他带过来的那点宝贝，指定全给出去了。 第596章 赤瞳为朝阳公主 龙川回去之后，龙皇和大若若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鹅蛋脸，螓首蛾眉，明眸皓齿，梨涡浅浅，肌肤胜雪，琥珀色的眸子仿佛未经世事，纯净得如高山里的一汪泉水。 一身火红色的衣裳绣着狐狸图案，金线隐隐浮着暗光，这火红的颜色一点都不显得俗气，反而叫人觉得那是刚从火光里出来的凤凰，流转着灼灼莹莹的逼人灵气。 眉心处有一抹火红印记，也只有他们才能瞧出来，凡人是瞧不见的，那是赤狐的尾巴。 她俏生生地站在了大若若的身边，挽住大若若的手臂，小脸蛋藏了半边，十分害羞胆怯，胜雪肌肤里又泛出一抹掐得出汁的红，叫人想狠狠地咬上一大口。 龙卿若见状，欢喜得不得了，「是赤瞳吗？天啊，赤瞳太好看了，娘，你给她定元神了？怎么那么快就可以变成人了？」 「狐狸与我们赤龙不一样，他们是胎生的，而赤瞳原来在母体的时候便有修炼，应该是阿漫出事之前，把仅存的一点灵力转给了她，可惜一直没定元神，所以存不住灵力，如今定好之后，便源源不竭地回来了，如今她也有一两千年的修为，比很多妖精都要强。」 第724页 「是吗？那真好。」龙卿若开心地道，随即又问道：「那她如今多大了？」 「不满百岁。」 「这么小啊。」 「这么大了吗？」 龙卿若与东方境同时说出来，但一个说大，一个说小。 因为根据四仔说过，北唐太子捡到她的时候，她才刚出生没多久。 大若若道：「不大，她出生之后，会有母体灵气包着，所以可以藏匿百年不吃不喝，但到母体灵气散了之后，便如人间幼兽，需要抚养了，只是如今还好，她母体给予的灵力回来了，虽说也不过百岁，但修为已经有一两千年，实在不错。」 龙卿若伸手，「赤瞳，过来姐姐这里。」 赤瞳有些害羞，但她也喜欢赤龙姐姐，因为她身上有干娘的味道。 她慢慢地走到了龙卿若的身边，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姐姐。」 「好乖啊。」龙卿若一把抱住了她，只觉得香香甜甜软软的，说不出的舒服。 赤瞳娇怯地藏在龙卿若的怀中，小胖爪子抓住她的衣裳，她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孩子，总喜欢这样抓住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 大若若见她们如此投缘，便放心了，道：「我和你龙爹要去一个地方，大概小半个月就回来，你先帮我带着赤瞳。」 「你们去哪里？」龙卿若问道。 「你龙爹打探到阿漫在这个世上的一些消息，我们过去看看。」大若若也没多说，以免打探之后不是，让大家失望。 「好，赤瞳交给我。」龙卿若揉着小赤瞳柔软顺滑的头髮，一口应下。 大若若千叮万嘱，「不能让她乱跑，一顿不可吃太多，三天吃半粒丹药，一天吃一顿甘露，如今刚定了元神，不能有其他太杂的东西进肚子，知道吗？」 「我会照顾她，娘放心吧。」龙卿若答应得很爽快。 实在是太高兴了，有小孩子可以玩，龙纪太小，还不能玩，但赤瞳可以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以给她梳妆打扮，穿漂亮的裙裙。 大若若看着女儿眼底闪着的光芒，知道她心里高兴，也知道她玩心重，这女儿，其实也是一个大小孩，眼神不由得更宠溺了起来。 伸手抱过女儿，亲了一下，这才和她的龙皇小武走了。 没一会儿，龙皇跑回来亲了一下龙卿若的头髮，才又追出去，见着女儿不抱一下或者打一下，心里总觉得欠点什么似的。 龙卿若有了赤瞳在身边，便想带出去招摇，恰好想起好几天没进宫里陪伴薛母后了，便和东方境带着赤瞳进宫去。 薛皇后看到赤瞳，那叫一个欢喜得不行，拉在了身边仔仔细细地瞧着，一直唏嘘，「我若是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那多幸福啊。」 说的次数多了，难免就惹得小儿子心里不高兴，东方境拉长脸，「娘如果真喜欢，便收为干女儿吧。」 薛皇后激动地说：「唉，娘都没想到，亏得你提醒了，好孩子，你叫赤瞳是吗？你愿意当我的女儿吗？」 赤瞳也喜欢她，喜欢得很，软软地回答，「愿意啊。」 薛皇后当即便下旨，「好，本宫便册封你为朝阳公主，你啊，就跟朝阳一样，把本宫的心都给暖化了。」 龙卿若蹙眉，「但是赤瞳是我妹妹，这可都乱套了啊。」 「不打紧，她当了你小姑子也是一样的。」皇后可捨不得把女儿让出去了。 东方境气结，本只是随便提议，没想到母后竟然真这么做了，又不好意思发脾气，以免让母后觉得自己小气。 不过，薛皇后倒是看到了他脸色不好看，温柔地道：「娘给你添个妹妹，让你宠一下妹妹不好么？」 东方境别了脸，「分宠了。」 「怎么会呢？不一样。」薛皇后笑着说，「你是儿子，她是女儿，不一样的宠，再说，我儿如今大出息了，不会跟小孩子计较，对不对？」 东方境只能不计较，虽然心里好吃醋啊。 皇帝得知儿子儿媳妇来了，也过来凑凑热闹，接受一下孝顺。 看到赤瞳，他也喜欢得紧，但是他偷偷地跟皇后说：「我还是觉得咱儿媳妇可爱一些，也好看一些。」 薛皇后笑着说：「都可爱，都好看，但儿媳妇是咱的了，可以多一个女儿嘛。」 「倒是，不过朕认为，皇后如果想要女儿，是不是还能再生一个？」皇帝瞧着她的肚子，若有所思地想着，今晚是不是该加加班了。 「父皇想坏东西。」东方境凑在龙卿若的耳边，轻声地说。 龙卿若瞧着皇帝公爹眼底那一抹光芒，点点头，是的。 皇后是言出必行的，说了册封赤瞳，就马上册封，赤瞳入宫一趟，就多了一个人间名正言顺的身份，大顺的朝阳公主。 薛皇后很少这么仓促地做一个决定，事后她自己想了想，说看到赤瞳心里莫名地就柔啊软啊的，心潮澎湃，觉得就该收她为女儿。 龙卿若还笑着跟东方境说：「你说母后会不会是赤狐皇后阿漫凝魂的凡胎呢？」 东方境还在吃醋，「如果是的话，那肯定不让她回去跟赤狐皇在一起的。」 「肯定啊，咱父皇多好啊，而且，她是凡胎，是全新的一个人，又不是以前的赤狐皇后。」 「说得跟真的似的，如果她是，咱也不至于全然没感应出来。」 第725页 龙卿若耸耸肩，「你当初没元神归位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你是啊。」 「不希望是，如果是的话，赤狐皇会死缠烂打，父皇不是他的对手。」东方境郁闷地说。 「如果是的话，前尘往事早成了烟云，他辜负过赤狐皇后，人家入了凡胎凝魂，和他有一毛钱关系？就好比人投胎了，莫非还要记着前生的丈夫或者妻子？」 「还是不要，娘是我的。」东方境抓狂地说。 「好，好，不是不是。」龙卿若忙地安慰。 第597章 去地狱解脱吧 龙卿若反正也只是随口说说，甚至都不想去追查皇后的来歷，因为人间帝王与皇后都是不可追查的，判官也不会知道。 而东方境在人间的心性比原先的心性要重很多，人间的东方境比较霸道，气性重，对爹娘尤其的重视，因为那是他千辛万苦得来的。 他是娘最小的孩子，一直都是，所以就不想让赤瞳来瓜分他的母爱，在这个问题上，他长不大。 因为他还没享受够。 不过他其实也很喜欢赤瞳，因为赤瞳太纯净可爱，未经世事的璞玉，任人雕琢。 有她在身边，龙宝高兴了很多，终日教她人间的学问，带她出去逛街，买东西，下馆子，知道买东西和吃东西是要给银子的。 不过，连续吃了几天，赤瞳就开始腹痛了，才想起龙妈的吩咐，不能带她吃太多人间的食物，吓得她连忙给回丹药和甘露，再不敢带她胡吃海塞了。 但是赤瞳说她以前在包子哥哥身边的时候，一样是吃人间的食物，她觉得人间的食物很好吃，所以还想吃一点，但不吃多就是了。 包子哥哥的餵养是很有科学根据的，小小狐狸，不能吃太多，吃多了坏肚子，在包子哥哥身边，她没遭过任何的罪。 她好想包子哥哥和包子狼。 龙卿若经歷了暗萝的事之后，暂时不想理会顾红红与朝日城主，晾着他们。 听血魔说，他们总是问进展，血魔不回答他们的，恼怒得很，都想揍他们了。 龙卿若和赤瞳玩了好几天之后，鹰大姐过来了，说是赤龙夫妇和鹰娘都在北唐，要把赤瞳带过去。 龙卿若听得说去了北唐，好奇地问道：「怎么去了北唐？难道赤狐皇后曾经在北唐出现过？」 鹰大姐道：「是的，因为赤瞳当时是被北唐太子收留，而且在那一带山上，发现了赤狐的气息，估计赤瞳那会儿被灵气包着，在那山中度过了近百年，到灵气散了才被发现，而这期间，到底赤狐皇后死了还是没死，也不知道，你娘亲说带赤瞳过去，有利于寻找赤狐皇后的下落。」 龙卿若听得这样，也想过去一趟，但是眼下自己有超度的事没完成，只得把赤瞳交给鹰大姐，道：「你们好生照顾她，还有，她现在有了人间的身份，是大顺的朝阳公主，到了北唐，你们也可以购买宅子，以大顺公主的身份住下，也可以拜访拜访北唐帝后，让他们多照顾一下。」 反正赤瞳当日是北唐太子抚养的，如今回了去，让她跟着北唐太子也好，赤瞳会高兴的。 果然，赤瞳一听说要回北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一把抱住了龙卿若使劲地亲，一口一句多谢姐姐。 鹰大姐说：「有人间的身份是最好的，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要在北唐寻找多久，入世寻找才是最好。」 「我写一封信，你带过去给北唐皇后，她便知道如何安置你们了，在人家国土上，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告知，或者是请人家代为照顾一下，行个方便。」龙卿若考虑得很周到，可见在人间的事，她是摸通了门路的。 赤狐皇后如果投了凡胎，要寻找她，有凡人的帮忙会更好，而且，北唐皇后应该能帮很大的忙，她很有本事。 赤瞳虽然捨不得姐姐，但是，她知道要去找包子哥哥，那才是更大的喜悦，小没心肝的东西，就这么跟着鹰大姐去了。 龙卿若倒是失落了好一会儿，竟然头都不回地走，包子哥哥包子狼在她心里是有多重要啊。 为了缓解失落，她去了穆王府抱龙纪，狠狠地打了几下他的胖墩屁股，才出了一口气。 龙纪也是奇葩，两边屁股若是没打均匀，他就哭，非得两边都这么多下才能舒坦下来。 东方境看到此情此景，回去沉默了许久之后，对龙卿若说：「如果龙纪以后是要当皇帝，必须要把他这个性子给扭过来，否则砍脑袋的时候没砍够一双，心里就不舒坦，那可就不妙了。」 「确实！」龙卿若郑重地点头，「等他大一点，你好好收拾他，非得把他矫过来才行。」 真是让龙烦恼的小傢伙啊。 再不愿意，龙卿若还是要面对朝日城主与顾红红了。 因朝日城主不愿意见到顾红红，所以需要一个一个地来，首先是顾红红吧。 根据血魔抱怨说，这个顾红红已经纠缠了好几天，近乎癫狂，作为不打女鬼的血魔，最终是控制不住，踹了她一脚。 踹了一脚之后，她没有安静，反而越发疯狂，所以如今送到了龙卿若面前，她脸上的那一抹疯味的执狂还没能褪去，吊着眼睛问龙卿若，「找到那个贱女人了吗？她是不是满嘴胡言？是不是反过来指责我？这个恩将仇报的贱人，我一定撕了她。」 龙卿若看着她，心头反覆地念着一句话，我是专业的，我是专业的，我不会轻易生气，那不是和我有关的事，我只是一条专业的超度龙。 第726页 这么念了几次，果然有效果，她觉得心头的怒气迅速退下，然后抬起了专业认真的面容，道：「找到她了，她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去投胎了，而且她不愿意见到你或者朝日城主。」 顾红红听到这话，真疯了，竟然伸手去掐龙卿若的脖子，暴跳如雷，「你为什么让她去投胎？她要给我一个交代，你怎么敢让这贱女人去投胎？她凭什么？」 鬼爪掐到龙卿若的脖子了，这个时候念一万句我是专业的都没用，龙卿若直接一巴掌盖过去，打得她鬼脸歪出了一边去，伴随她一声怒吼，「你清醒一点！」 血魔在旁边看见她都动手了，当下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抓住了顾红红，左右开弓便上了几巴掌，「你清醒一点，你清醒一点，你清醒一点！」 说得他龅牙都把嘴唇给咬破了，真是好解恨啊，这个女鬼，之前把他的手都给抓破了，堂堂血魔，被女鬼抓破手，以后还混不混了？这怒气早就压不住了。 这几巴掌盖得顾红红的脑袋一直转，转到她不得不清醒，当转过来看到血魔又举起了巴掌，她才放声大哭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有错吗？她凭什么解脱了？」 龙卿若怒道：「你做没做错，我不予评论，判官会处置你，但她凭自己本事解脱的，你有本事，就承认你才是贱人，你杀了人家的儿子，你夺了人家城主夫人位子，你抢了人家男人，你还毒打人家差点害死人家，你承认啊，你承认也能解脱。」 去地狱解脱。 第598章 油锅又来了 顾红红嚎啕大哭，蹲了下来，像受了许多委屈似的，鬼泪一直往下淌。 她哭声尖锐，仿似夜枭吼叫，竟以鬼力惊得空气之中有暗波涌动，可见她心头的怨气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不承认，我不承认！」哭过之后，她沖龙卿若大喊了起来，整张脸扭曲得十分可怕，「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凭什么她有的，我得不到？我对他也是一番真情，她可以为他做的，我也可以，凭什么我就得不到他的爱？我现在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站在我的面前，回答我一句，有没有爱过我？我的要求很过分吗？」 她吼完，又开始大哭，这么哭下去，龙卿若都担心境王府被她的眼泪淹没了。 「为什么要问我以前做过什么事？那都是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让他站在我的面前，我很过分吗？」 血魔道：「现在他不愿意，你懂不懂？」 顾红红哭得力竭声嘶，「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要，我都让给那个贱女人了，我就要他站在我的面前，回答我一句，有没有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爱过我。」 「你现在知道让给人家了？那你以前是怎么回事？」血魔质问。 她哭得极其悽惨，「以前的事，我已经不提，我就想让他来看我一眼，跟我说一句话，我若不是爱惨了他，怎会做那些事？」 血魔看着她，听她只有这个要求了，也觉得没坏得彻底吧，「你爱惨了人也不能做那些事啊。」 「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他的心一直都在那个女人身上，他只看到那个女人，为什么没看到我？我也很爱他，我爱他有错吗？」顾红红双手捂脸，哭得越发惨烈。 血魔竟然伸手去拍她，有安慰之意。 龙卿若见状，大唿无语，一手拉开血魔，「你一边去，人家说几句就被带偏，脑子呢？」 血魔怔了一下，被带偏了吗？ 龙卿若冷冷地道：「声讨你以前的所作所为，你就说以前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愿意提，但没指责你的时候，你一口一个贱女人，说的难道不是以前的事吗？指着你错的地方，你转移重点，说什么只想见他过分吗？过分，为什么他不愿意见你？那是因为你以前做的事导致他不愿意见你，这是因果，你不要模煳重点。」 顾红红凝了一下，随即又泼哭起来，「你们冤枉我，欺负我，就因为我出身卑微，没有立过战功，你们已经先入为主相信了她，与她一同来欺负我，为什么净欺负我？我出身卑微，是我的错吗？」 血魔又被她绕进去了，「不是你的错，谁说出身卑微就是错……」 「闭嘴！」龙卿若踢他，「你先出去。」 血魔摸着脑袋退到了门口，一脸的茫然无措，他说错了什么嘛。 「不管你怎么绕，怎么模煳，只能证明你品行卑劣，证明不了其他任何东西，更证明不了你没有犯过那些恶，出身也好，爱不爱你也罢，都不可以成为你作恶的藉口，你可以继续绕，把你自己绕进去，但事实就是如此，真相没有被你的巧言令色掩盖，真相就那么血淋淋地摆在了我们的面前，你抢了暗萝的男人，杀了他的孩子，夺了她的位分，还要把她赶尽杀绝。」 或许因为那个孩子是高渐黎，所以龙卿若心里特别愤怒，所以不管她如何的胡搅蛮缠，都不能让她的心有半分动摇，就想弄她。 顾红红眼睛发直，也不哭了，仿佛是想起了前事，渐渐地，又疯了起来，喃喃地念道：「不爱我，就不要给我希望，求你不要对我视而不见，我一直找你，我要一个答案，哪怕你说没有爱过我，你也出来跟我见一面，我要再一次告诉你，我很爱你啊。」 「我比她还爱你，看在我对你的深情上，你不能原谅我吗？我做错了什么啊？你都不爱她了，我怎么对她都可以的，你不该生气啊，你要孩子，我可以给你生，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孩子，不要她的，可以吗？」 第727页 「我没有忘恩负义，她说为我找夫婿，可她难道不知道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心里就再放不下其他男人了吗？她知道，所以她想把我送出去，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是为我好，就该把你让给我，而不是把我推出去，天下间最好的男人在这里了，她却要把我嫁出去，这是对我好吗？这是害我，我没有忘恩负义。」 「我知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开始也不介意与她一起伺候你，但她容不下我，是她自私，小气，狭隘，她做错了，为什么要怪我？我只不过爱了你，我错在哪里？爱你有错吗？」 「她说要离开你，我多开心啊，但你为什么不开心？我本也不那么恨她，如果你没把她放在心里，我真的不恨她啊，我不是要城主夫人的位置，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权力富贵都没有你重要，你知道不知道？」 「我真的别无所求，只想对自己有个交代，我是杀了她的儿子，但我没有对不起你，所有人都可以怪我，唯独你不可以。」 龙卿若听她说着说着，已经把自己给感动了，心里虽然有怒气，却对这个女鬼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是了不起啊。 她不想处理了，就看判官那边怎么处置吧，按说是要下地狱的。 但超度的意义，就是要她知道错，释了怨气，也心甘情愿地下地狱，目前看来，她做不到。 所以这个客户不管了，丢给判官便罢。 她请了判官来，都懒得亲自送过去了。 判官一到，顾红红就开始哆嗦发抖。 不管她怎么绕，怎么说服自己，但她心里是最清楚自己做过什么事，也清楚知道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伤天害理。 判官大概了解了一下之后，便道：「我这便带她去，我会上她的望乡台，看她那一生做过什么，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九公主放心吧。」 「你试试……能不能让她知道错。」龙卿若还是想保持自己优秀的成绩，否则的话，这个女人算是害了暗萝又害了她。 判官嘿嘿一笑，「包在我的身上。」 油锅只要够热，多硬的嘴巴都能融化。 一遍不行，就炸两遍，两遍不行，就炸两千遍，她终究会知道自己错的。 判官带走她的时候，顾红红又大哭了起来，但这一次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嘤嘤嘤地哭，害怕了。 但是，这些所谓可怜的哭声，就连青先生听了，都只怕不会怜惜。 第599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龙卿若没有给自己做什么心理辅导，便马上提见了朝日城主。 朝日城主用一种很渴望的眼神看着她，问道：「是否找到她了？她愿意见我吗？」 龙卿若道：「找到了，但她不愿意见你，也没有任何话要对你说，她已经投胎去了。」 朝日城主眼底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 失魂落魄，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软软地跌坐了下来。 然后，他闭上眼睛，泪水滚滚落下，一时间，泣不成声。 投胎意味着，他再也无法说一句对不起，再也不能恕罪，甚至再也不能见到她。 这份绝望之感如山崩一般袭来，把他击垮了。 「你去投胎吗？」龙卿若问道。 超度规矩，对于一些犯过小错的可以不追究，只要不是出了人命，都可以投胎，顾红红说不行，但是他可以直接投胎的。 只要他愿意。 当然，是不是投到好人家里头，则不知道了。 「我还能找到她吗？或者我还能等到她吗？」朝日城主哭着问。 「你投胎之后能不能找到她，我回答不了你，但是如果你要等她，可以跳入忘川河，那么她下次轮迴经过奈何桥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她，同时还能保留你的投胎名额。」 「忘川河？」他眼底腾起了希望，「我可以在忘川河等她？」 「可以，但就算你等了，她也未必会原谅你。」龙卿若说。 「我要等，几千年我都等过来了，我要等她。」朝日城主眼底升起了熊熊的希望，他要跳入忘川。 龙卿若微微点头，不管是跳入忘川还是投胎，他已经算是解决了。 她没亲自送过去，而是等小境回来叫他帮忙送过去。 东方境抱着她安慰了一下，「别不开心，这个世上什么人都有，犯不着。」 龙卿若勉强笑了笑，「嗯，他肯跳忘川，对暗萝也是一个交代。」 虽然暗萝未必要他这个交代，只是叫旁观者心里舒服一点。 东方境亲自带着朝日城主去了地府，来到了忘川河上，指着底下翻滚的黑色河水，还有那些跳起来朝拜他的勾魂铁蛇，对朝日城主说：「这里兇险异常，跳进去之后，很容易连魂魄都被吞噬，再无超生之日，你想清楚了吗？」 朝日城主看着底下，不知道为什么，脚下却发软，「不是浸在河水里便能等吗？」 「不是，每一刻都是煎熬，前阵子我们处理了一个，有一个男子深爱着他的未婚妻，不愿意投生，跳下了忘川等待他的未婚妻，他熬过来，也等到了，所以，跳下去也是一线希望。」 朝日城主却犹豫了。 「但如果我被吞噬了，便再也见不到暗萝了。」他说。 「是有这个可能的，但只要你心志足够坚定，你就能退敌，勾魂铁蛇也怕心志坚定的鬼。」 第728页 朝日城主双手扶住栏杆，翻滚的河水让他心里也起伏不定，他想纵身一跳，但是，双腿怎么都翻不过。 「怎么样？跳吗？」东方境问道。 「我……歇一会儿，我双腿有点发虚。」 「我帮你！」东方境说着便伸手过去，搭住他的肩膀便要起力。 朝日城主吓得忙叫了起来，「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没想清楚。」 东方境冷笑了起来，「那你好好想，我在一旁等你。」 说得多情深意重，你最好别退缩，否则我看不起你。 判官过来和东方境说话，他一眼就看穿了朝日城主，道：「我跟你打个赌。」 「赌什么？」东方境道。 「赌他不会跳下去，如果你输了，让阳鬼差继续延续下去。」 东方境白了他一眼，「我也是赌他不会跳。」 判官讪讪，「那是，瞧他也不会跳，会跳下去的鬼不会经过深思熟虑，几乎一瞬间，就扎下去了，因为只要停下来想一想，看一看底下，就不会跳了，会怕的。」 东方境淡淡地道：「说到底，还是没胆气，也不够坚定，更是不够深爱。」 「也许吧，像武生那样的人，世间有几个？」判官也觉得唏嘘。 暗萝也很好，暗萝脑子清醒，她的执着只因为儿子，而不是因为男人。 傻子才会为一个辜负过自己的男人而要生要死呢。 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朝日城主开始动了。 他方才一直像石雕似地站着，看底下的波浪翻滚。 如今动了一下腿，却不是迈过去，而是缓缓地，沉重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孟婆。 他选择了投胎。 他接过孟婆汤，甚至也没敢回头看东方境一眼，就这么一口闷下，在孟婆的指引下，纵身一跳，跳入了轮迴道。 东方境冷笑出声，转身离开。 回去告诉了龙宝，说朝日城主没有跳，选择了投胎，任务算是完成了。 龙卿若道：「这也好，至少，对暗萝来说不是一个负担，彻底可以放下了。」 其实她之前也有些担心，因为他跳入忘川会感动转世走过奈何桥的暗萝，但暗萝心里又过不去这道刺，会特别痛苦。 如今这样很好，所有的恩情爱念，都化为云烟了。 「其实，朝日城主和顾红红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希望以后他们能重续旧缘，锁死吧，别祸害其他人。」龙卿若到底还是意难平地说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东方境也深以为然。 龙卿若靠在他的怀中，「但我们也知道，世间上是有真正的爱情，例如武生和虞娘那样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支撑着我到现在依旧对爱情两个字深信不疑。」 东方境推开她，错愕地道：「难道你对爱情的笃信不是来自于我们的感情？」 「是啊，我们的感情是主要的，武生和虞娘是次要的。」龙卿若忙找补。 东方境笑着道：「你啊，最近为了超度的事，一心都扑在别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里，你得看看自己，看到自己的幸福，知道吗？」 「知道，我会反省的，我今天就好好想想我自己的幸福。」龙卿若老实地低头。 小境说对了，她最近总是陷入别人的悲欢离合里，伤怀这个，唏嘘那个，却浑然忘记自己只是他们故事的局外人，而她幸福得要紧。 「看来，快些办了婚事才是要紧的。」东方境忽然说。 「办婚事？」龙卿若看着他，最近被那些事情弄得心力交瘁，办婚事这么大的喜事，竟然都差点忘记了，但想到嫁给小境，真正正正地嫁给他，这份喜悦还是油然而生。 「你愿意嫁给我吗？」东方境注视着她，眼底充满了深情与虔诚。 「肯定愿意啊，你不娶我，我才生气呢。」龙卿若有点小暴躁了，「这还要问的？」 东方境无奈地嘆气，「宝啊，你应该娇羞地说一句，我愿意。」 「呃……」顿时意识到自己不解风情，努力激出脸上的一点绯红，明眸微微闪动，「我愿意！」 第600章 在哪里办婚事 之前说了超度之后办婚事，但现在任务还很重，东方境忽然不想拖了。 或许是超度里所见太多，幸福若不抓紧一点，抓牢固一点，很容易产生变数。 而和所有凡人一样，抓住幸福的方式，就是赋予这段关系一个世俗枷锁，那就是婚姻。 他们现在是夫妻，是人间名正言顺的夫妻。 但是这份名正言顺到了神族，就不那么名正言顺了。 之前东方境虽然也想娶龙宝，想办婚事，但是因为人间有些羁绊，想着先完成了再说，可以心无旁骛嘛。 现在想法改变了，婚事可以办，人间的事也可以一同处理，不耽误啊。 龙爹和龙妈现在在北唐找赤狐皇后，当然，也可以抽身去办婚事的。 东方境为了隆重其事，回了一趟神鹰族找鹰爹。 「办婚事？好啊！」鹰王一听，顿时激动得无以復加，一拍腿大声地说：「我早就想说要办了，你娘非得说要尊重你们的意思，你说，这婚事要如何的盛大？」 「不需要特盛大，但您要像人间办婚事那样，先去找我岳父岳母提亲。」东方境竟有些忸怩了起来。 「我这便去。」鹰爹激动地站了起来，「马上就去。」 第729页 在人间找阿漫的龙爹龙妈被迅速叫回了赤龙族。 鹰娘和鹰姐姐们也被急召了回去，要为儿子办婚事。 鹰娘也激动得很，和丈夫先拥抱了一下，泪盈于睫，自家的小子终于长大了，要成家立业了。 龙皇的心情就复杂得多了。 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而且也知道在人间界他们也算是成亲了，但是，他之前还能自欺欺龙地认为，只要他不承认人间界的婚姻制度，自己的小闺女还是一条单身龙。 可一旦办了婚事，那就没办法再骗自己了。 通共没在自己身边黏腻过几天的小龙，要嫁出去了，往后的日子，成亲下蛋，就没他什么事了，就连抢孙子孙女，都未必抢过得老鹰，毕竟，人家那是内孙，到他这就叫外孙了。 大若若知道他心里不舍，安慰了他，「往后他们在人间界，我们多些过去，先霸着他们，如何？」 「到底是人家的龙了。」龙皇不无惆怅地说。 「怎么会？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自家的龙还是自家的，而且外拐了一个神鹰回来，神鹰还不单单是神鹰，还是天雷火神呢，这好事若叫旁的捡了去，不知道多欢喜。」 「便是丢他出去，谁敢捡的？」龙皇怒气沖沖地道。 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局面，既不想让女儿这么早成亲，也不愿意那个女婿被别家惦记。 确实放眼如今九大神族，也没几个有自己女婿这么出色的，丢出去，那肯定惹得一顿哄抢。 所以龙皇心里再不愿意，这婚事还是要办了。 鹰王说：「儿子的意思，是按照人间的风俗去办，我先提亲，然后准备聘礼，你们准备彩礼，挑一个黄道吉日，宴请宾客，当然这风俗其实和咱也差不多的。」 「嗯，先下聘礼吧，你回去准备准备，我这边也拟一下宴客的名单，你们男方是在你们那边办还是一起办？」龙皇问道。 「我觉得一起办吧，毕竟我们神鹰族与你们赤龙族结交的朋友基本都是那些，如果分开办的话，那他们来哪边？」 「你说得有道理，那就一起在神鹰族办吧。」鹰王说。 龙皇顿时拧起眉毛，「为什么要在神鹰族办？我赤龙族没地方吗？」 「怎么能在女方这边办？肯定是在男方，这是传统。」 「什么鬼传统？我没听过非得在男方办的传统。」龙皇寸步不让，都要把他女儿给拐跑过去了，还要在他那边办婚事，失了主场之利，他想得美。 「凡间不都是这样吗？你下去打听打听规矩，是你女婿和你女儿非得要按照人间的风俗办的，人间就是以男为尊。」 「放屁，没听过这样的道理，人间也是以女为贵的，没有女的，何来繁衍子孙？人间是母系社会，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如今早不是那样了，龙皇，不是我说你，你应该要提升一下自己。」 「那我不管，反正要在赤龙族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趁机把我的朋友给抢过去吗？你自己认识的神少，便想在儿女婚事上打主意，休想。」 鹰王气结，「我哪里这么想过？谁这么自私就保佑遭天打雷噼好了，我不就是遵从孩子们的意愿，合起来办婚事吗？我自己也有朋友，你认识的我也认识，为什么要抢你的？你把我当做什么鹰了？」 「你认识的，未必会去喝你的喜酒，但必定来我这里。」龙皇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交际浅薄的实情。 鹰王跳了起来，「你抬高自己也不要贬低我，什么叫未必来喝我的喜酒？我做过什么了这么招神烦？你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跟你没完。」 「你做的事就是招神烦，办什么事都没魄力，暴躁爱发脾气，大家都怕了你，谁会去贺你的热闹？」 「老赤龙，你够了！」鹰王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不要再攻击我，我都没说过你的缺点，你以为你很好吗？假仁假义，装清高，其实你心里都不知道多龌龊。」 「我再龌龊，能有你龌龊？」 东方境和龙卿若回到赤龙族的时候，便听到两个爹吵了起来，而且火药味还很浓。 战场这么激烈，肯定不能直接面对。 而且龙妈和鹰娘都迅速朝他们挥手，让他们先躲躲，他们一个转身，便要熘走。 八哥一手提住了龙卿若，喊道：「大蛋，你的婚事你做主，你觉得在哪里办好？」 龙皇马上飞过来，提熘住龙卿若，「大蛋，你说，这是你的婚事，你说在哪里办我们就在哪里办。」 龙卿若想撕烂八哥的嘴巴。 「儿子，这也是你的婚事，你说在哪里办？」鹰王也开始逼自己的儿子了。 东方境也想撕烂八舅哥的嘴巴。 两个爹各自盯着自己的儿女，眼底凶气凛冽，一副不容他们逃避的样子。 龙卿若为难地看了东方境一眼，她无所谓啊，反正只是场地的问题，宾客还是那些宾客的。 东方境也看着她，他肯定也是无所谓的，在哪里办不是办？只要新娘子是她，别的都没问题。 「儿子，说啊，在我们神鹰族领地办，对不对？」鹰王咄咄逼鹰，「只要你说在我们神鹰族领地办，爹就为你争取，不惜一切地争取。」 「大蛋，你就说一句，在我们赤龙族办，如果对方不同意，我们不嫁。」龙皇也咄咄逼人。 第730页 东方境和龙卿若同时嘶了一口气。 第601章 不省心的爹 鹰王顿时火冒三丈，「老赤龙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没说出不娶的话，你凭什么说不嫁？他们如今已经是夫妻，轮到你说不嫁吗？」 龙皇心里头也是一肚子的气，听他跳脚质问，还偏就懒洋洋地做出高姿态，「我凭什么不能说？女儿是我的，我说不嫁就不嫁。」 「你实在太过分了。」 「谁过分？」 赤龙与神鹰两族都傻了，这不是议论婚事吗？为什么争吵起来了呢？ 大家都求救地看着大若若与鹰王后，希望她们出面干预一下，毕竟只要她们说话，定能管住那两公的。 但大若若和鹰王后都没出声，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大若若知道，小武只是寻个由头髮一顿脾气，他心里不舍女儿，不想让她出嫁，却女大不中留，女儿都已经算是别家的龙了，他这口气窝着不叫他发一下，估计以后偶尔便要提起抱怨一下。 为了自己以后的生活质量，她现在肯定不干预。 鹰王后不说话的意思，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到时候的宾客必定会有大部分是为赤龙那边来的，他心里会很不平衡，一定也会窝着一肚子的憋屈火，所以如今先让他发一发，到时候自然就没这么暴躁了。 而最重要的便是，他和龙皇总是有些不愉快，往后是要做亲家的，如今有什么便先发出来，说个明白，再不行就打一场，打得心里痛快了，往后就没有疙瘩。 倒是苦了龙卿若和东方境，在龙皇与鹰王的连番质问之下，被几位龙哥哥和赤厉他们几位神鹰的掩护着，得以顺利地躲到一边去。 但争吵越来越激烈，搞不好还会打起来。 「小境，怎么办啊？」龙卿若苦兮兮地问道。 「岳母和娘都没发话，咱先看看吧。」东方境牵着她的手，也显得委屈巴巴的。 他们成亲，那是多好的事，为什么要吵成这个样子呢？ 看岳父的情况，应该是不舍龙宝。 但鹰爹这边，是想趁机为神鹰族争一口气。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他好生为难啊。 「要不，请天尊？」龙卿若道。 「天尊若来了，你觉得他会帮谁？」东方境问道。 龙卿若想了想，「肯定是帮龙爹的，那算了，他来了更添乱。」 东方境嗯了一声，「所以我们不管，先让他们争论一番，如果真要打起来，岳母和娘一定会出来救场的。」 有两位定海神针在，估计也是打不起来的。 但他们猜错了，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一龙飞天，神鹰追上两位神族的领主开始打了起来。 东方境哭笑不得。 龙卿若马上跑去娘亲的身边，急道：「娘，您劝劝龙爹啊，别打了。」 打伤了谁都不好啊。 鹰王后笑着说：「不必劝，让他们打一场吧，打完就舒坦了。」 「对的，听你未来婆母的话。」大若若也笑着说。 她与鹰王后对视了一眼，显然都很清楚自己那位的脾性。 而上头正在开打的那两位，果然打着打着，就骂起了以前的事，你说我暴躁，我说你小气，你说我行事没谱，我说你假仁假义。 反正，往日存着的积怨，现在是一次性爆发了出来。 龙卿若嘆气，这闹得…… 打了半个时辰，大若若和鹰王后这才飞起来，各自牵着自己夫婿下来，打是打得酣畅淋漓了，也算是发了一团怒气，但是，问题还没得到解决啊，到底是在哪里办喜宴？ 关于喜宴场地的事，再重新争执起来，争执不下，便又开打。 这下，大若若和鹰王后都犯愁了，本以为打了一场就可以坐下来慢慢商议的。 鹰王叫嚣说是要打胜的做主，龙皇同意，所以开始还是小打小闹，慢慢地便要出绝招了，你来我往，杀气腾腾，把她们两位妻子吓得够呛。 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位中立的朋友出现了，那就是影宁殿下，他给出了一个主意。 「打是不理智的，两位神力盖世，打个十年八年都未必分得出胜负来，而且伤了谁都不好，有伤和气，毕竟是要做亲家的，晚辈斗胆，献上一个主意，各自给对方出难题，完成任务者胜出，如何？」 「好主意！」赤厉他们带头鼓掌，偷偷地抹了一额头的汗，不能再打了。 龙皇和鹰王打得气喘吁吁，觉得这也着实是个好主意。 其实真打起来，鹰王肯定不是龙皇的对手。 可龙皇也知道，不可能真伤了这老鲁莽，否则女婿心里必定不舒服。 「让你，你先出难题。」龙皇觉得需要稍稍地挽回一下自己的尊严与名声，大度地对鹰王道。 鹰王一拍胸口，「我先出便我先出，老赤龙，你平素总是板着个死龙脸，搔都不笑，我要你半个月内脸上必须挂着笑容，见到谁都要笑，只要不笑，就当你输，如何？」 龙皇哼了一声，「这算什么难题？简直胡闹，不算。」 鹰王就知道他的弱点，当下得意地道：「我就出这个难题，你若敢应战，爽快答应，若不敢应战，就当你输。」 龙皇气结，女儿即将嫁出去，心里头窝囊又气，怎么笑得出？ 第731页 但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脸，当下也怒道：「好，我应战，但我也要你半个月内，脸上不能露出半点笑容，不止如此，还要如丧考……做出悲伤忧愁的表情，如果笑了或者神情平和，你就算输，如何？」 鹰王顿时一滞，儿子娶亲在即，他心里头不知道多高兴，悲伤个球？ 「怎么？你不敢？不敢便认输！」龙皇讽刺地道。 「谁说我不敢了？」请将不如激将，鹰王最吃这一套了。 「贤侄，你来做监督！」他们同时看着影宁，一同喝道。 影宁顿时一怔，苦笑，这一次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那……那好，现在开始？」影宁看着他们，用讨好的神情说。 鹰王与龙皇对视了一眼，倏然地，鹰王耷下眉毛，嘴角下弯，做出悲伤不已的样子来。 与此同时，龙皇眼角飞扬，嘴角弯起，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但对视间，眼底都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龙卿若和东方境心肝一颤一颤的，这能行吗？回头别是又打起来啊。 就连王后和大若若这一次都担心起来了，自己的夫婿自己清楚啊。 便见龙皇走到了大若若的面前，笑容不减，眸色温柔，「我们还回人间去吧，等分出胜负来再准备婚事不迟，寻找阿漫的事不能丢下。」 「我们也去！」鹰王哭丧着脸过来，他觉得龙皇一定会输的，千万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他这条龙玩意还能笑半个月？ 龙皇笑得极其温和，咬牙切齿，「你有你们去，我有我们去，请不要妨碍我们夫妇。」 「不行……」鹰王见他着急了，只道他快忍不住，心里禁不住欢喜，想笑的时候才醒觉自己要表现悲伤，当下把那笑声化作了呜咽，还顺带嚎了一嗓子，「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去，我捨不得你。」 龙皇都气笑了。 第602章 俩爹斗法 龙皇只得去找女儿，笑得龇牙咧嘴，「这一次是为你的婚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到了人间暂时先哪里都不去，在宅子里头躲着。」 让他在赤龙族里笑半月，比死更难受，他才不要，宁可去人间谁都不认得，躲藏起来熬过半个月再说。 而且，鹰王那玩意，爱暴躁也爱笑，让他一直忧郁哭丧，他也忍不了多久，估计一两天就胜利了。 既然两个都决定去人间，那么大若若和鹰王后只能是跟随的。 龙皇转身看着惴惴不安的影宁，笑得极其森寒，伸手轻轻地掐着他的脸颊，「贤侄啊，就劳烦你跟着下凡去，做个公证。」 影宁心头呜唿了一声，「是！」 「你去负责盯着他，他熬不过三天的。」龙皇指着鹰王，对影宁说。 鹰王马上把赤厉拉过来，「你负责盯着老赤龙，我知道你为鹰公正，绝对不会徇私。」 赤厉嘆气，看了一眼龙玥玥，真是无妄之灾啊。 龙卿若和东方境真是没眼看啊，灰熘熘地提前回到了人间。 回到人间之后就下令关闭府门，这几天谁都不许放进来。 但关闭府门有什么用啊？两位爹都是不走寻常路的神，咻地一声便进来了。 龙皇是想来跟女儿女婿说话，从他们身上入手，因为只要他们都说同意在赤龙族领地办婚宴，自己就可以不用笑了。 他老鹰王看着是个固执的，但极听儿子的话，只要儿子想要，他便是捞月摘星都愿意。 但龙皇想到的，鹰王怎么会想不到呢？ 他觉得儿子是听龙小九的话，龙小九叫他做什么，所以要防着老赤龙走儿女路线，特意追过来盯着。 就这样，境王府多了一哭一笑两大门神，弄得血魔都很害怕啊。 怕龙皇的笑，因为是皮笑肉不笑。 怕鹰王的哭，因为他哭起来就像笑一样。 小北和大魔纷纷逃回灵魔族，这样的场合，谁在谁倒霉。 东方境拉着龙卿若回了房中去，小声地道：「要不咱进宫去避几天吧，我估计几天之后应该出结果了。」 「咱们跑进宫里，他们追进去怎么办？别回头把父皇和母后吓着了。」龙卿若说。 「但是，在府中我觉得好害怕啊。」东方境心里发毛，主要是看到岳父笑得可怕，总觉得笑完之后，就该算帐了。 他肯定不会再找鹰爹算帐，就只能找他这个倒霉女婿。 「说实话，我也有点怕，我长这么大，没见过我龙爹笑这么久的。」龙卿若压住胸口，也是好怕怕啊。 自她出生，因为娘的事，龙爹已经习惯板脸，就算宠溺她，也是板着脸宠溺的，他早不知道怎么笑了。 但是，为了打赌，为了争夺婚宴场地，他豁出去了，如果最后他输掉，事情肯定很大条，估计千百年来，她和小境都没好日子过。 她也想躲，但现在不管躲到哪里去，他们必定是跟到哪里。 因为赌局已经开始，而且，不争出个胜负来，决不罢休。 「要不，咱先不成亲吧。」龙卿若开始打退堂鼓了，其实她心疼龙爹，当然也心疼一下下鹰王了，他总是哭丧着脸，对他也是一种折磨啊。 「不行！」东方境扶住她的双肩，「我们不可能不成亲的，你想啊，这一次是这样，下次我们提出成亲还是这样的，事情总要解决。」 第732页 「你说得也对，那就听你的，进宫去躲一下，希望他们知道不可干预人间皇室，别去吓着父皇和母后。」龙卿若道。 「今晚咱肯定走不了，明天就藉口说进宫请安，晚点回来，然后直接不回来了。」东方境说着小计划。 「好！」龙卿若答应下来，希望娘和鹰娘能好好地看着他们，她其实也觉得，三五天应该是争出胜负来了，不用熬半个月，想了想，又道：「但我要跟娘打个招唿。」 「行，你偷偷地说，别叫岳父听到了。」东方境叮嘱道。 龙卿若悄然出去跟大若若打了招唿，说他们进宫里住几天，大若若舒了一口气，就怕俩幼稚的货打扰了孩子们，躲进宫里也好，免得跟着受气吃苦。 「你放心吧，我会拦着他们，不许进宫去找你们的。」大若若宽慰女儿。 龙卿若搂住娘的脖子，撒娇道：「娘，亏得有您在呢，不然我跟小境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成个亲，弄得两大神族决战似的。」 大若若笑了起来，「你龙爹就是发发脾气，捨不得你，真等到你成亲，估计他还会抡起小皮鞭催你下蛋呢。」 龙卿若吐吐舌，「那画面太可怕了，我才不要呢。」 大若若与女儿交颈抱了一下，心里的母爱泛滥起来，太想把她留在身边了，莫说龙爹不舍，她也不舍啊。 「娘，赤瞳呢？」龙卿若才想起这事来。 「交给北唐皇后了，让她代为照顾。」 「找她包子哥哥了啊？那挺好的。」龙卿若放心了。 大若若笑着，「只怕他包子哥哥也不认得她了。」 「为什么啊？」龙卿若诧异地问道。 大若若给女儿整理着头髮，温柔地道：「她需要维持人形一段日子，长到十七八岁的模样，就可以随意变回原先了，往日她在包子哥哥面前是小赤狐，如今变成了人样，总不能直接告诉包子哥哥说她就是小狐狸。」 龙卿若见过那位北唐太子，觉得也是个丰神俊逸的好少年，而且有异能，不知道能活多久，等到赤瞳长大了，他或许也早成亲生子，甚至几世轮迴。 心头刚萌生出来的一点想法，便被压下去了，赤瞳才一百岁，太小了。 第二天，他们便说出门去给皇帝皇后请安。 鹰王很是尊重皇帝与薛皇后，因为他们孕育了自己的儿子凡胎，儿子才能凝魂。 所以，听得说是去给皇帝皇后请安，耷着眉毛哭丧着脸说：「要去，好好孝顺他们，多陪伴陪伴。」 听得这话，龙卿若连忙打蛇随棍上，「皇后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们这一次去，就多陪陪，你们在府中便随意吧。」 龙皇连忙伸手拉住她，「去多久？」 一说话间，差点忘记笑了，急忙地又挤出笑容来，笑得狰狞地看着女儿。 「不定，或许一两天，或许三四天，视乎情况而定……我说的是皇后身体情况。」 龙皇二话不说，掏出了丹药，「给她削点儿粉末服下，不可多给，服下就会好的。」 龙卿若迟疑了一下，丹药谁没有啊？她自己就有一罐。 「不要服丹药了，毕竟皇后没有武功底子，不曾修过气术，若回头丹药效力太大，她承受不住反而不妙……这话是天尊爷爷说的，他说不是任何凡人都能服用丹药。」 龙皇失望地笑道：「是这样的吗？那好吧，你们快去快回。」 他就是想找个机会单独跟女儿说话，因为女婿是完全听女儿的，女儿这边搞定了，女婿那边自然就没问题。 第603章 父皇说在人间办 龙卿若和东方境就这么离开了境王府，他们也不敢住在外头，必须要住在皇宫里，龙爹和鹰爹可都不是轻易能煳弄的，在外头住是随便能寻上来。 也好在他们重视人间朝廷，不轻易干涉和接近人间大领导，尤其赤龙族还管辖着好些个国家，自家的事，肯定不能被老鹰干预的。 夫妇俩耷拉着脑袋进了宫，跟皇帝与皇后说家中来了一些比较特殊的客人，他们要暂时住在皇宫几天。 薛皇后巴不得儿子和儿媳妇来，自然欢喜的。 薛皇后还问了干女儿赤瞳的事，龙卿若告诉她赤瞳去了北唐玩耍，过阵子就回来。 皇后觉得少年应该要到处走走，见识一下外边的世界。 听得赤瞳有可靠的人陪着，也就放心了。 皇帝也开心，因为儿子来了，能晚上陪他小酌两杯，想儿子的心一起，便下旨叫了其他儿子们进宫来喝酒。 薛皇后不参加，和龙卿若东方恭在一起说话，说到了东方恭的婚事。 「母后，不要说，羞死人了。」东方恭很是羞赧地道。 「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嫂子也不是外人。」薛皇后笑着说。 「不理您了。」东方恭红着脸跑出去了，这话题她哪里能参加？她如今虽说恢復女儿身了，但是外头的人怎么想她还不定呢。 龙卿若问道：「有人选了吗？」 「有一些想法，想着高渐黎不是还没婚配吗？」 「高渐黎？让他尚公主的话，估计他也不大同意吧？」龙卿若觉得高渐黎是一个很有理想很有抱负的年轻官员，虽说本朝也没有限制驸马当官，但是，权贵家里都不大愿意，因为有一种吃软饭的感觉。 第733页 「你父皇不大同意。」薛皇后只是那么说一说，高权国公府应该是不会让高渐黎尚公主的。 龙卿若知道东方恭性子比较温吞怯懦，夫妻两个过日子，一个懦弱，一个要胆大，而且东方恭吃了太多的苦，最好是找个会疼人的。 她绞尽脑汁，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毕竟，阳鬼差里也没几个年轻人，都是老头。 这事还是不劳心了，让母后去张罗吧。 「对了，」皇后却忽然问道，「你觉得龙川怎么样啊？」 「龙川？」龙卿若脑子里浮现出一幅画面，那就是龙川不断地敛财，就跟四哥似的，不禁大吃一惊，「母后觉得他合适？」 「龙川这个人，虽说是武夫性格，但是心肠好，懂疼人，也可以列入备选范围之内。」皇后认真地道。 「龙川……」不知道为什么，龙卿若觉得龙川就不适合结婚，他这种人，负担太重，一心以师父为重，对钱财的执着狂热，超过了一切。 「还有高渐生，之前跟着咱阿境在军中的那位武将。」皇后对这位高渐生也是印象深刻的，「这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可惜是庶出。」 薛皇后倒不是看不起庶出，只是公主的婚事会引发很多人关注，会被议论纷纷。 「母后，你挑点新贵。」龙卿若提醒，别总是在窝边找啊，那都是她的人，她的阳鬼差。 「嗯，也行，马上便要开科取士了。」皇后点头说。 龙卿若托腮，公主要成亲，她也是要成亲，但公主显然没她这样一地鸡毛，想起两个爹斗法，她心里就一阵阵的急躁。 薛皇后惯会看人心，尤其是龙卿若一张明艷的脸总是藏不住忧愁，不禁软声问道：「有烦恼？」 龙卿若摇摇头，嘆气，「不算烦恼，就是有些事情，本该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却因为一时之气，如今停滞了，生生把欢喜削了一半。」 皇后道：「若是好事，你只管欢喜你的，不要因为一些旁的事情影响心情。」 龙卿若看着皇后，「母后，你真的好会开解人啊。」 「我岁数比你……」皇后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失笑，好吧，比岁数是比不过她的，「不过是经歷的事多了，看问题也能直指核心。」 「真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像你一样，一眼看穿人心，谁在我面前作怪，我都能怒斥回去。」 皇后却摇头，「不，怒斥回去算什么大本事？看破不说破，才是最高境界，许多事心里知道就好，若非自己身边亲近的人，都不必说破的。」 龙卿若觉得这话不禁又拔高了一筹，对母后十分敬仰。 那边，皇帝率领诸位儿子喝个醉生梦死。 如今天下安稳，但皇帝这份工作也是很繁忙的，难得可以偷闲和儿子们喝酒聊天，自然好好地把握机会，藉此聆听一下儿子们的心声。 例如蛾子们最近有没有行差踏错啊，有没有结交损友啊，有没有被情耽搁啊，有没有夫妻不和啊，有没有对爹娘有什么怨言啊。 东方骏也在列的，他不喝酒，永远是最清醒，因为他要照顾喝醉酒的父皇哥哥和弟弟。 所以，他也是最佳的聆听者。 和父皇在一起，东方境都会习惯性地藏起元神，恢復最纯的凡人东方境。 酒虽不能醉他，却能带来几分醺然，听着哥哥们说着自己的家事，想到自己本该办婚礼很开心的，但是这一场婚礼，他们却不能参加，不禁便有些伤感了。 当初大劫的时候，要他们帮忙，如今办喜事，却不能出现，他心里就有点不太公平。 所以，不禁倒了苦水，「我马上要办一场婚礼，重新迎娶龙宝了，但是这场婚事不在这里办，是在……」 「神族？」皇帝接了话，一副都了解的样子。 他是皇帝嘛，什么都了解的。 「呃……」 「父皇不能去参加？」皇帝又问。 「呃……」 「阿境，我们想去。」五哥立刻表示对参与婚事的渴望，巴巴地看着他。 「我们也想去啊！」大哥二哥也说。 东方境扶正了额头，「其实我就是吐槽吐槽的。」 「那你带我们去吗？」皇帝兴致勃勃地问道。 「想……」 皇帝的手沉沉地落在了东方境的肩膀上，「既然想，那我们愿意去。」 东方境看着父皇，心里好委屈啊，他想父皇参加的，但是不知道鹰爹同意不同意呢？ 「其实何必在神族办？在人间办不是一样的吗？就在人间办，你的朋友亲人都在人间，你是朕的儿子，大顺未来的太子，你的婚事就该在人间办。」半醉的皇帝拍着桌子道。 东方境嘶了一声，看着十分激动的父皇，这下麻烦了。 他这是算搬魔山砸了自己的脚指头吗？ 第604章 协定 父皇说话，几个哥哥肯定附议的，当即要求说大婚是要在人间办。 而且，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前生的事是前生的，你东方境如今叫东方境，不是叫阿猫阿狗，既然投胎了就是人间的儿子，至少，在人间界寿命之内，是要按照人间界的规矩办的。 人间界就没有在女方那边办婚事的规矩。 虽然是醉言醉语，但听起来真的好有道理啊。 东方境看着他们兴奋的脸，头几乎都要垂到胸口了。 第734页 皇帝趁着半醉，还趁机了解了许多情况，得知龙皇和鹰王也来到了人间。 说实话，龙皇便罢了，毕竟是女方的家长，但是鹰王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参与，他就没有一点自觉吗？他是前任。 皇帝并未觉得自己是人类的身份便低人一等，他认为人是最高等的，鹰？呵呵。 龙嘛，不敢得罪，因为是女方的家长，只要是女方的家长，就算是蚂蚁，那也是不能得罪的。 平日里对于那样的关系，能不问就不问，但不问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他心里有一句话，一直都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其实他介意儿子的前生父母。 这句话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不讨人喜欢，儿子可能会说他小气，狭隘，不能容人。 但是，他真正介意的是，一旦毫无芥蒂地承认了他们，就等于承认自己和皇后只是儿子的养父母，就那种糟心的感觉，太难受了。 如今半醉着，他想起这种感觉，更是难受得很，才会想着既然鹰王都能下场竞逐办婚礼的场地，他为什么不可以？他缺哪了啊？缺人还是缺银子？他不行吗？人间界很失礼吗？ 如果说，婚礼是在女方那边办，他还是能接受的，但他要去观礼，自己儿子大婚，当父亲的不能去，这是多大的遗憾啊。 所以，翌日召见大臣之后，便偷偷地带着人出宫去找龙皇。 他认为，在人间界办婚礼其实可能性不大，因为来参加婚礼的很多都是神仙，大批量的神仙来到人间界，这会对百姓造成极大的影响，一会儿一个神迹，大家都膜拜神仙了，谁来拜他这个皇帝？ 因此，他是去找龙皇协商，他这个当爹的支持在女方场地办婚礼，但是要争取观礼的席位，同时，新郎新娘拜父母的时候，他和皇后也要坐在高位上接受拜礼。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如果他这个当爹的不能去，这婚礼就不办了，他在人间给他们补办一场盛大的，羡慕死他们。 人间的皇帝一旦硬刚起来，也是不容小觑的。 不过，皇帝去找龙皇的途中，却又想到了儿子的感受。 儿子肯定也对那个父亲有感情的，如果他连同龙皇一起算计他，儿子会不会心疼他呢？儿子会不会难受呢？ 这么想着，便如坐针毡了，他略一思索，决定先去找鹰王，如果鹰王同意让他与皇后出席，且接受拜礼，那他就还是保持中立吧，别闹太多的事让儿子为难。 结果，按照情报显示，鹰王和龙皇这一次是住在一起，那就没法子了，只能叫人把鹰王请出来，在外头问问他。 他的马车停在了境王府外的大街口，叫龙川去请鹰王。 没一会儿，鹰王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美男子。 皇帝一看鹰王恶狠狠的脸色就来气，朕都还没愤怒，你愤怒个什么啊？ 不是为了儿子，都不想跟他说话。 鹰王知道来人是人间皇帝，他对皇帝心里是尊敬的，毕竟是儿子在人间的父亲。 奈何他打赌，必须这般冷着脸，但上了马车之后，他虽凶着，声音却极为温和，还见了礼。 皇帝心里头好受些了，便想着摒弃那些念头，与他好好说说。 但鹰王这暴脾气，一听皇帝说到时候要以父亲的身份接受新人的拜礼，顿时急了，一挥手，「不行，那绝对不行，到时候来宾这么多人，岂不是大家都知道他在人间有一个父亲？」 皇帝生气，「难道我们不去，不接受拜礼，大家就不知道了？他是凡胎入世的。」 鹰王态度坚决，「知道是一回事，让大家亲眼看到就不行，他在神族和天界，只有我一个爹，人间这边不管你怎么折腾，但不要折腾到神族去。」 皇帝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可以来到人间界折腾，朕凭什么不能去神族？朕比你们低一等是吗？」 鹰王看着他，不满地道：「人间界随便我们来，但去神族你们需要我们带，这怎么一样？如果你们自己有本事去，不用我们带，那也随便你们去啊，不过，他既然是在神族办的婚事，爹就只有一个，是我，不是你。」 然后，藐着皇帝，什么低人一等之类的话，这都是三界的共识吧？何必说出来呢？ 皇帝真的气坏了，他脸色难看不说，说话还没一点礼貌，什么叫爹只有一个？眼下分明就有两个了，他难道想独占吗？ 「好，既然谈不拢，那就不要谈。」皇帝说完，气唿唿地下马车走了，反正也不远了，几步路程，他去找龙皇。 龙皇那边听得人间皇帝来，笑容堆满了脸，在府里头好生招唿了一番。 皇帝直言找过鹰王，鹰王不让他们夫妇去参加婚事，问龙皇是否同意，龙皇点头，笑着说：「当然同意啦，不止同意，我还觉得你们应该去。」 毕竟，这凡胎之身还不灭，皇帝确实是东方境的父亲，抹杀不了。 儿子的婚事自己不能去参加，听起来就觉得惨绝人寰。 皇帝这会算是遇到知音了，大吐苦水，说鹰王如何轻视凡人，龙皇心头暗恨，不由得添油加醋，说他本就是这样的鹰，无可救药，不要跟他计较。 愤愤不平地说了一番他的坏话之后，他顿了顿，说：「他行事确实过分多的，但有一个优点，疼儿子，几千年来为了找儿子，吃了不少的苦头，大家都劝他放弃，他咬着牙就是不放弃，沖这点，我赤龙还是敬佩他的。」 第735页 皇帝本对鹰王就恨得牙痒痒了，如今听了龙皇的话，想起同为人父的心情，几千年确实是一段很漫长的日子，能坚持下去，证明他很爱阿境。 说到底，这也是阿境的福气，有这么爱他的一个爹。 「他口出无状，朕原谅他了，但他不许我们夫妇以父母的名义去参加婚礼，这点不能原谅，如果他不同意的话，朕会力劝他们在人间办。」 龙皇瞧了他一眼，这皇帝还很精明的，在人间办婚事，赤龙族和神鹰族都不同意，这就逼得他不得不去跟鹰王争取，让皇帝夫妇以爹娘的名义参加这场婚礼。 「行！」聪明龙跟聪明人说话很简单，「你支持他们在赤龙族办，我来搞定鹰王，让他们同意你们以父母身份参加婚礼。」 「一言为定！」皇帝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儿子的婚事他不能缺席，这是至关重要的。 第605章 王妃是不是病了 皇帝走后，龙皇想了许多。 方才一直说老鹰的坏话，但最后还是为他找补，因为他说的都是实情。 这几千年，老鹰过得很艰难，媳妇没了，儿子没了，听闻说晚晚嗷嗷大哭，长久之下，性情难免会孤僻一些，脾气难免会暴躁一些。 但纵然如此，他没有误入歧途，没有像其他神族一样，走向一个自私狭隘的方向。 这点，已经很值得敬重了。 儿子的婚事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当然，女儿的婚事对他来说也很重要，不过，他其实没老鹰这么重视仪式感。 鹰夜是好男儿，他欣赏，愿意接受他成为自己的女婿，相信他会对女儿好，这点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再退一万步说，自己那小闺女嫁出去也是一件好事，以后胡天胡地，闯了祸就再不用他疲于奔命地给她擦屁股，鹰家那边会接替他的工作。 这么一想，鹰家就有点可怜了。 想那鹰夜被称为三界战神，前生还有很厉害的身份，追捧他的不知凡几，他偏是瞎眼了看上这小丫头。 罢了，成全老鹰吧，婚事在那边办，也顺带为皇帝说情。 所以，他请了鹰王过来坐下说话，连同影宁也一同叫过来做个见证。 鹰王一脸悲伤沉重的表情已经有点维持不下去了，见龙皇却还是笑得如此温和美好，心里头别提多怄气了。 「老鹰，我可以认输。」龙皇微笑着道。 「认输？」鹰王听到这话，欣喜若狂，跳起来就哈哈大笑，指着龙皇，「你输了，你认输了，我就说你熬不下去的。」 龙皇笑容得体，看向影宁，唇瓣盈着微微的浅笑，「你觉得谁输了？」 影宁瞧着忽然笑容一收的鹰王，硬着头皮对他说：「鹰叔叔，您输了啊，您笑了。」 鹰王只道是上当了，当即沖龙皇嚷嚷，「你耍赖，你奸诈，你故意陷我的。」 龙皇瞧着影宁，「可有说过不准用计策？」 影宁摇头，「倒是没说过。」 龙皇微微笑，「既然没说过，那我就不算犯规，是你自己不小心。」 「不行，重来一次。」鹰王气急败坏地道。 「可以啊，那我就昭告三界，说你鹰王输了耍赖。」龙皇笑容闲适。 「那你昭告好了，为了儿子的婚事，我不要脸。」鹰王脸色铁青地道。 龙皇道：「你看，你素来最要面子的，如今为儿子婚事的主办场所你就可以丢了这张脸，如果叫你不许参加婚礼，岂不是要了你的命？」 「谁敢不让我参加？」鹰王暴跳如雷。 龙皇的笑容慢慢收起来了，认真地道：「那你又为什么不让皇帝参加？没有他们夫妇，鹰夜能凝魂成功吗？他们是鹰夜人间的父母，凡胎没灭，父母之恩就没报完，你是要让你的儿子一直欠着这笔亲情债吗？」 「他找你了？」鹰王就知道那皇帝出宫没好事，原来私下找了龙皇，岂有此理，他们是合起来对付他吗？ 龙皇直言，「找了，他想以父母的身份出席婚礼，我认为不能拒绝，因为你儿子如今还披着凡身，他们出席是名正言顺的，你答应吧，你答应我就认输，婚事在神鹰族办。」 鹰王不信地看着他，「你现在都赢了，还愿意让婚事在神鹰族办？就为了让他们参加？老赤龙，你又开始假仁假义骗我了是不是？」 「人间有一句话，叫百行孝为先，如果他的婚事不邀请人间父母参加，那就是不孝，我不希望我的女婿是个不孝顺的，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在人间有父母，你何必这么固执非得当唯一的父亲呢？而且，你可问过他，是否希望人间父母也能去参加？如果他觉得人间父母去了这场婚礼才算完整，你还这么固执吗？」 鹰王语塞。 涉及儿子感受的，他总会深思一番。 脑子虽然也不大好使了，这些年被酒精麻醉得差不多，但其实龙皇今天说的话很容易明白。 将心比心嘛。 细想一下，如果儿子的婚事他不能参加，确实好难受，怪不得那皇帝会如此气急败坏。 若换做是他，估计会一掌把马车噼了。 「老赤龙，你真愿意认输啊？别是骗我的。」鹰王语气软下了，扬起一双警惕的小眼睛看着龙皇。 「认输了，就在神鹰族办，我和你虽然总是吵架，但九大神族里，你最支持我，我理当支持你一次。」龙皇说得好温柔。 第736页 鹰王有些感动了，「我支持你，是觉得你挺能办事的，就是那会儿没了媳妇，你主心骨没了，办事有些磨叽了，不过，要认真办，还是会把事情办好的。」 他感动得有点想哭了，伸手过去抓住龙皇的衣袖，「那说好了，你不能反悔的，你要是反悔，我不放过你。」 龙皇拍拍他的手，眸色温柔，「好了，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说过就会遵守承诺，你马上回去策办婚礼事宜，对外发帖，该请的一个都不要漏，这事要办得靠谱些，否则丢的是你儿子的脸。」 「我不会出纰漏的，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让他们终生难忘。」鹰王激动地说。 影宁殿下在旁边瞧着，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和平收场了。 亏得是龙皇大方，否则真斗下去，半个月哪里分得出胜负？ 鹰王走后，龙皇自己沉默了许久，影宁殿下问道：「龙皇叔叔，是否觉得心里不快？」 「倒不是，」龙皇这一次是发自真心地笑了，「只是觉得看到老鹰这么高兴，我竟然也跟着高兴起来，看来我们赤龙族与他神鹰族，真是天赐的缘分啊。」 他是在乎老鹰的。 不管如何，这件事情解决之后，东方境和龙卿若都放心了，因为只有两家都达成一致的意见，婚事才可以正式提上日程。 不过，龙爹和娘亲去了北唐之后，她有些懒惰了，提不起精神去超度，反正小境暂时没这么忙碌，便把事情交託给他与朴丞相。 她则终日睡觉。 就是总觉得睡不够，好睏好睏啊，每天早上小境出门，她是知道的，但是就睁不开眼睛。 这情况以前也出现过，那会儿用的还是小境的元珠，在现代生活，但凡月亏的时候就会特别的倦怠懒惰。 但如今她已经不用小境的元珠了，怎还如此呢？ 「王妃，王妃……」青先生叫了她几声，却见她竟就睡着了，不禁瞠目结舌，就在须臾之前，她还说了一句磐石州的银子全部归入中馈，尾音拖了拖，就睡着了？ 王妃该不是病了吧？ 青先生瞧着还微微打鼾的王妃，心里头担忧得很啊。 第606章 你是说生个人吗 龙卿若没告诉东方境自己嗜睡的事，但凡不好的一面，她都不想让小境看到，她要让小境看到的是一个积极向上斩除了懒根的龙小九。 而不是一个终日只睡懒觉的惰女人。 不过，青先生因为太担心王妃，所以等到晚上王爷回来之后，便跟他说了。 「说话的时候睡着了？」东方境其实也觉得龙宝最近很喜欢睡觉，以往早上他起来，她都是精神奕奕地绕在他的身边，说这个说那个的。 青先生忧愁地道：「不知道有没有给龙看病的大夫呢？找个人瞧瞧吧？我担心王妃生病了。」 东方境道：「我先去看看她。」 说完，他大步跑回了青芙居，推门进去，龙宝果然又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过去，轻轻地喊了一声，龙宝都没醒来，还继续沉睡。 睡颜如此恬静，最重要的是睡得如此沉稳，东方境也不忍叫醒她，便退了出去问刺多多，「她今日睡了多久？」 刺多多抬起头，想了一下，「王爷还是问她今日醒过多久吧，醒了约莫有半个时辰，跟青先生说了几句话，坐着睡了一觉，睡醒之后回来就躺下，睡到如今没起。」 东方境不禁担心了起来，「该不是真病了吧？」 「病了就吃丹药，反正多的是。」刺多多羡慕地说。 那些丹药她是吃不上，能扣点粉末下来已经够受用无限了，吃多了她也承受不住。 真羡慕他们能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塞。 「对了，好几天没见她饮风喝甘露了。」刺多多说。 东方境最近忙进忙出的，处理朝中的事，也处理超度的事，所以，没有看到龙宝是否每天定时喝风饮露，听刺多多说几天没吃了，那还得了？怪不得瞧着她下巴仿佛是尖了许多。 他不禁心疼起来，这临近婚期才病倒，可不得了。 转身进了屋中去，想想还是把她叫醒，先喝些甘露，吃一颗丹药，再问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 大手轻轻覆上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唤了几声，「龙宝，龙宝，起来了。」 龙卿若呢吶了一声，转身攀住他的手臂，眼睛没睁开，嘟哝了一句，「我好睏啊，不想起，你先去忙，晚上我等你……」 这话没说完，又睡过去了。 东方境啼笑皆非，她以为是早上呢。 他干脆取来甘露，然后把她抱起来，「来，我们喝一点甘露，喝完就继续睡，好吗？」 龙卿若连眼睛都不睁开，就张开了嘴巴，东方境只得倒进去，她吞咽下去之后，也没躺下，就在他怀中继续睡。 东方境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倒也没发热，只得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我好睏啊。」龙卿若呢吶了一句，把头埋得更深，唿吸声均匀。 东方境抱紧了他，给龙看病他不擅长啊，不算前世乃至前前世，都不是精通此道的。 不过，很少听说龙会生病，心里头不由得慌了起来，龙宝的情况与别的龙不一样，她是双精魂的，而且在练龙家的法术，如果有什么力量不好控制，则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第737页 岳父和岳母去了北唐，看来还是要请他们回来看一下才行。 在去找岳父的路上，他觉得以后要多些了解赤龙，把赤龙会生的病全部了解一遍。 龙皇和大若若听到女儿病了，都很愕然。 「病了？」龙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字，不应该出现在赤龙族的啊，生老病死，赤龙唯独没有病这个字。 「对，好几天了，不吃不喝，一味睡觉。」东方境焦灼得很，「我们先不要说了，马上回去给她看看吧。」 东方境说这句话的时候，大若若下意识地抱住了夫婿，制住他的双手，然后才问东方境，「除了嗜睡，没别的事，对吗？」 「不爱吃不爱喝。」 大若若把龙皇抱得更紧一些了，「嗯，应该是怀上了。」 「啊！」 「啊啊！」 两个男人同时发出了惊叫声，啊是东方境，表示震惊，啊啊是龙皇，表示愤怒与不能接受。 「你这个混帐，她还差一点点才一万岁，你怎么敢让她怀孕？」龙皇暴跳如雷，好在大若若是先抱着他，否则这会儿就要扑过去撕了东方境。 东方境退后一步，傻笑从嘴唇咧开，脑袋微歪，怀孕了？龙宝怀孕了？ 他们之前说过，不想要下蛋那么快的，因为想过二人的世界。 但是，现在听说是怀上了，心里并未有抗拒，反而觉得很欢喜啊。 咆哮声继续，「婚事都没办，这就怀上了，叫三界知道，我龙皇还有脸吗？」 「好了！」大若若抱着他，斥责道：「不怀都怀上了，你吼有用吗？难不成还要女儿落胎？」 「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怀上，都没有大婚，她年纪还小，再过几万年才生不行吗？」 东方境讪讪地道：「这事，也是意外，我们也没想这么早生的。」 龙皇从大若若的包围之中挣扎伸出手指，指着东方境，怒气隐隐，「意外个屁，你们睡在一起，不想生的话做什么预防了吗？没做的话算个屁意外。」 东方境有些害怕，老丈龙这么温文尔雅都说脏话了，可见心头有多愤怒。 「我们……有做预防措施的。」东方境嗫嚅说，但这预防措施是龙宝提出来的，她说带了那个帽子就行了，不会怀孕的。 都怀上了还敢说预防，龙皇气得七窍生烟，「预防？怎么预防的？你说！」 「就是，就是在晚上做那个事情……」 「闭嘴！」龙皇狂喊了一声，大若若差点没拉住，只见他脸红脖子粗，「谁要听？谁要听你说过程？你给我滚！」 大若若对东方境说：「小境，你先回去，我们很快就跟着来了，我劝他几句。」 「好，多谢丈母娘。」东方境说完，一飞沖天，消失了。 老丈龙好生气啊，但是他好开心啊，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分明真的是意外，之前也说过暂时不生，但就是开心，一朵朵花在心底争先恐后地绽放。 东方境走后，龙皇塌下双肩，也不激动狂怒了，蹙起了眉头，「一个凡胎未清，大部分是人的习性，一个是孩子心性，爱闹闹爱闯祸，就这样当爹娘，孩子得多遭罪啊？亏得怀蛋孵蛋这个过程至少也好几百年，那会儿东方境凡胎清了。」 大若若却是摇头，「只怕不会，小境现在虽然元神归位，但没摒弃凡胎，且是以凡胎之身让龙蛋宝怀孕的，所以，未必是怀着蛋，有可能就是一个小孩。」 龙皇瞠目结舌，「出生便是小孩？那……那会不会像人类一样，怀十个月就生了？」 「这就不知道了，但我以前听天尊师父说过，有些仙子或者妖去跟人类结亲，生下的孩儿基本是随凡人的。」 龙皇颤颤，「你是说，大蛋不生龙，生人？」 第607章 养儿百万年 龙皇心底大唿不能接受啊，不能接受。 大蛋如果要有孩子了，最好是生一条赤龙，哪怕赤龙上有鹰翅膀都可以，出生便是人类，那么日后要幻化成龙，则需要修炼。 好比赤龙要修炼才能幻化人形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鹰，或者赤龙。」大若若说。 龙皇扶额，纯鹰的话，还不如生个人间小孩。 把大婚场地让给老鹰，已经吃大亏了，若是再下一枚鹰蛋，那老鹰的鼻孔不得朝天啊？ 「还有，或者是，人，赤龙，鹰的混合体。」大若若继续说。 「如果不是赤龙，希望是最后这个。」龙皇嘆气，现在觉得别的事情都不重要了，这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确定是怀上了吗？只凭她不喝甘露只一味睡觉就能确定是怀上了？」龙皇看着她，眼光充满了最后一丝可能的卑微。 兴许猜错了呢？ 大若若道：「基本确定，我们赤龙只有怀上才会嗜睡。」 「走，回去看看。」龙皇希望是虚惊一场。 大若若牵着他的手，「不着急，先让他们小夫妻消化这个消息，让他们单独处一会儿，你脾气这会儿上来了，见着女儿大唿小叫的会吓着她，还会吓到小小龙。」 「能不生气吗？」龙皇真是头大，「才这么小就怀上孩子了，都怪我没管教好，让她小小年纪就跟……唉！」 大若若挽着他的手臂，慢慢地走出去，笑着问道：「你还记得当年我怀夜澈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吗？」 第738页 龙皇面容顿时温柔了起来，「怎么不记得？开心疯了，便是如今也依旧无法忘记那种激动。」 「所以，孕育新生命是一件喜事，是一件伟大的事，对不对？」 龙皇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只不过，自己捧在龙鳞上滚着的大蛋还是个孩子啊，郁闷了一会儿，「还是不希望她这么早当娘。」 东方境回到了境王府。 他整个人，整张脸都显得十分的郑重虔诚，踏进王府的时候，脚步都是刻意放轻的。 吴韶珲和血魔守大门，从他出现在门口一直看到他背影消失，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他为什么蹑手蹑脚却又如沐春风的样子？仿佛是刚刚去隔壁偷完鸡的样子。 「小境这模样有点傻乎乎。」血魔喃喃地说。 「嗯！」吴韶珲回过神来，「你为什么叫他小境？大魔和王妃才这么说他的。」 血魔道：「我爱叫什么叫什么，反正你打不过我。」 「……」珲记转过头去，没脑子的魔为什么要这么直白？ 东方境进了屋中去，龙宝还在睡觉，他没有吵醒她，而是坐在了床边，支着下巴定定地看着她的睡颜。 睡吧，睡吧，多睡一点，就能少吃一点怀孕的苦。 他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画面，一会儿是龙宝挺着大肚子的模样，一会儿是孩儿出生的模样，一会儿是牵着孩儿和龙宝的手在路上走的模样。 未来多好啊。 龙卿若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发亮的眸子，吓了一跳。 「小境？」她揉揉眼睛，「你怎么还没睡啊？」 「我不困，我就看着你睡。」东方境甜滋滋地笑着，变魔法似地从身后取来甘露，「饿了吗？饿了就喝点再睡。」 「不饿，不想吃。」龙卿若坐了起来，看着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屋中只点了一盏如豆油灯，光芒黯淡，「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呢？兴许是亥时，兴许是子时。」东方境把甘露递过去，「喝一口，就一口，乖。」 龙卿若瞧着他，小境眼底发光，脸庞发光，心情极好的样子，便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然后挪过去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身上，「小境，有什么喜事吗？」 东方境把甘露放好，抱着她，「龙宝，有个事情要告诉你的，但你要保持冷静。」 龙卿若慵懒地看了他一眼，「你出轨？那不好意思我冷静不了。」 「这个问题你永远不需要担心，除你之外，旁的龙啊鹰啊人啊，通通入不了我的眼。」 龙卿若高兴，触角弹出来往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双手挽住触角往下拉出一个心形，「我也是。」 东方境回亲了一下，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应该是怀孕了。」 触角咚地弹高，龙卿若迅速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东方境道：「我去问了丈母龙，她说你们赤龙只有怀孕的时候会嗜睡，你都困好几天了。」 「我只是累了而已啊。」龙卿若有些不能接受，她肚子里怀着一枚蛋了？不能，不能够。 「你精力无穷，怎么会累那么多天呢？你以前试过吗？」 「我……」龙卿若想起以前从没这么睏倦过，甚至现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很是震惊却还是压不住睡意，她又想睡了。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清醒一点，「但他们也没看过我啊，只凭我睏倦就说我怀孕，我不服。」 「龙宝，如果真怀孕了，你不高兴是吗？」东方境看着她，心里的高兴也顿时褪了，如果龙宝不高兴，那他也不欢迎这个小孩。 「我们还没大婚，我还没过够自由的日子，我当然不是想现在要孩子的。」龙卿若打了一个哈欠，好睏，她藏回被窝里，先睡一觉，醒来再做打算吧。 东方境的欢颜变作了忧愁，如果龙宝不喜欢，那还是希望不要怀上的好。 其实如今到底是不是怀上，也还不确定啊。 龙宝的身体是有龙鳞光芒阻挡的，就算化作人形，如果要用眩光术看，龙鳞会隔阻，瞧不见的。 龙可以把脉吗？他犯愁得很。 虚空之上，龙皇和大若若瞧着底下的夫妻俩，本想着让他们单独相处一会儿，好好地分享这份喜悦，殊不知这漏风的棉袄，竟然说了不想要之后就又睡觉了。 龙皇方才还在生气她这么年轻就怀上了，现在听了她这句话，担忧的方向变了，怕这没心肝的白眼狼会打掉这个孩子。 「你说她会不会想打掉这个孩子呢？」龙皇气愤地问。 大若若瞧着他，想了一会儿，「有这个可能啊，你知道她做事不顾后果的。」 龙皇生气地道：「如果她敢这么做，我噼了她的尾巴。」 「如果她真这么做了，岂不是合你的意？你不希望她这么早当娘。」 第608章 大家商量商量呗 被收拾了一顿之后，龙皇委屈地提出：「这事，咱几个家长先商量一下吧，不管如何，要三方联合给他们施加压力，孩子不养没事，咱可以养，必须要生下来的。」 大若若飞了下去，还是要先确定一下。 东方境见丈母娘来了，急忙起身让开。 大若若的手覆盖在龙卿若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过，引入了一道光芒，赤龙本体的龙鳞于光芒之中退让，让大若若探测到肚子里的生命。 第739页 龙皇紧跟随后，「如何？」 大若若收回光芒，道：「嗯，确定了，依稀可见，两根头髮丝大的小豆芽。」 「小豆芽？」龙皇想了想，蛋在身体里初初形成是什么样的呢？不会是小豆芽吧？ 人也不会是吧？ 鹰也不会是吧？ 「那是灵气包裹着的，小豆芽是流动的灵气。」大若若白了他一眼。 东方境连忙说：「龙宝不想要孩子，所以我们回头要商量一下……」 龙皇一手揪住他，恶狠狠地道：「如果你们敢不要这孩子，赤龙族和神鹰族就跟你们断绝关系。」 东方境有被吓到，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但他没有说不要这孩子，他就是想着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先封存胚胎，到时候等想生了再移回去。 这是他刚才坐在这里想了许久的办法，他或许有能力做到。 这个是他和龙宝的孩子，就算没成形，也不能打掉的。 大若若伸出手，一粒金丹落在她的手中，她把金丹揉成粉末，在龙卿若面前一吹，金丹粉末就凝在她上方，随着她的唿吸，一点一点地吸进去。 「这是安胎用的，让她睡吧，不要吵醒她。」大若若声音很是温柔，这小闺女啊，要当娘了，这心情真是既欢喜又复杂。 但不管如何，她都会用尽一切力量去护佑住小闺女和她腹中的孩儿。 大若若对东方境说：「这段日子，要好好地保护她，因为赤龙的本能就是护着幼崽，她身体大部分的灵气都会转移过去用来保护胎儿，她会很疲惫，很脆弱，所以才会一直犯困。」 东方境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一直陪着她的。」 「也不用，谁知道她怀多久？就平日里多注意一些，别iao她激动生气。」 大若若嘆气，大婚会很累，这孩子若是来迟一些，大婚的时候还是可以任由她疯玩的，但如今怕是不行了，真要规规矩矩地当一个新嫁娘。 龙皇在旁边也叮嘱了，「她的脾气会变得特别差，容易暴躁，容易生气，所以最好是她想听说你说什么，她不喜欢你做的，你碰都不要碰。」 这实在也是经验之谈了，大若若怀着孩子的时候，他动辄得咎，做什么都是错的。 东方境都一一记住叮嘱，但心里还是盘算着方才的想法，先封存起来，这可能要耗费很大一部分的元气去保护好胚胎。 只是也不要紧，反正这些元气日后是会给到孩子的，没浪费。 等龙宝什么时候想当娘了，就把胚胎重新移回去。 龙皇和大若若暂时离开，他们要去找鹰王和皇帝商量商量这个事情。 怀上了，就不能打掉，否则便是有违天道。 龙皇和大若若都觉得需要找上皇帝一起谈这事，不管鹰王那边是什么看法，但确实如今小境就还是人家的儿子，这种大事，理当让他们参与讨论。 六位大家长坐在人间皇宫的神殿里，一时面面相觑。 皇帝方才其实也吓了一跳，因为龙皇夫妇和鹰王夫妇忽然到了宫里说是找他商量要紧事，他下意识地就把他们请到了神殿。 这神殿，其实就是奉先殿，供奉东方家祖先牌位的地方。 进来之后，皇帝就觉得这个安排有些不知所谓，就连薛皇后都觉得似乎不是那么的恰当啊，没人会在奉先殿里招唿贵宾的。 不过，好在看龙皇夫妇和鹰王夫妇也不是很介意的样子，那就努力去忽视这个会谈的地方吧。 鹰王夫妇是已经回到神鹰族筹办婚事的，龙皇发了专属信息给他，让他夫妇下来一趟，到了人间也没说什么事，便带着他们进了皇宫。 十二目相对了一下，龙皇神色颇为凝重，一向稳重的大若若也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这看起来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啊。 「老赤龙，到底什么事啊？」鹰王忍不住问道。 皇帝也看着他，「对，亲家爷，亲家母，到底是什么事啊？」 这话让鹰王多看了皇帝几眼，人间的皇帝嘴巴就是灵活，他要多学习。 龙皇缓缓地说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大蛋怀孕了。」 龙皇口中的大蛋，大家都知道是谁。 鹰王一下子捂住嘴巴，狂喜化作一句呜咽，从手指缝里流出来，天啊，他要有孙子了吗？ 皇帝稳重，握住薛皇后的手，但笑容也一直往耳朵后面扬去。 鹰王后和薛皇后齐声问道：「真的吗？确定了吗？」 她们脸上狂喜不已，两位母亲，对望着，充满了欣慰和期待。 大若若说：「确定了，我去看过她，是怀上了。」 「太爽了，我要当祖父了。」鹰王到底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高兴地道：「龙皇，咱都升级了，咱们是爷辈的了。」 龙皇淡淡地道：「我早有孙子。」 怼得这么明显，鹰王竟然也不跟他生气，乐呵呵地道：「对，你早当了祖父，但我还是第一次，太高兴了，我儿太了不起了。」 皇帝看着他，「难道不是儿媳妇了不起吗？」 皇后也心疼地道：「是啊，小若要遭罪了，辛苦她了。」 皇帝对鹰王还是不大看得顺眼，而且，亲家公和亲家母都在，怎么能说自己儿子厉害？肯定要夸赞对方女儿，这是一个不懂的语言艺术的莽夫。 第740页 鹰王确实不懂，坐了下来，趾高气扬地道：「我儿子也厉害啊，这就没我儿子的功劳了吗？」 大若若素来大方，但是听了鹰王这句话，来气了，淡淡地道：「嗯，你儿子确实了不起，不过，这孩子生还是不生，还得看我大蛋的意思。」 鹰王瞪大眼睛，「不生？为什么不生？都怀上了为什么不生？」 「不乐意呗！」大若若冷冷地道，「不过你儿子这么了不得，叫你儿子自个生也成。」 有时候，也怪不得龙金武对他这么不客气的，鹰王说话真是不经大脑，辛苦怀孕的是大蛋，以后艰难产子的也是大蛋，受苦受累全是大蛋，他一句没有说大蛋的好话，净夸自己儿子。 大若若对女婿很满意，满意到不得了，对女婿那边她不会说一句重话，但对鹰王，她觉得也不需要太客气了。 大若若表达了不满，鹰王那边懵了一下，鹰王后已经立马上手，朝着他的脑袋就狠狠抽过去，骂道：「我看你是皮痒还是羽毛松了，长了一张嘴一句话都不会说，还要这张嘴来做什么？今日你再敢胡说一句，我立马把你踹回神鹰族，往后也不许下来，婚礼的场地也让回赤龙族。」 第609章 好想吃饭啊 鹰王被揍了一顿这才老实，开始担心起龙小九如果真不要那孩子，那他抱孙子的希望就要落空了。 心头不由得慌张了起来，看向龙皇，实实在在地赔罪道歉，「是我方才说错了话，你不要见怪，不要放在心上。」 龙皇冷冷地道：「你跟我说做什么？你跟我媳妇说，现在是我媳妇生气。」 鹰王很怕大若若，偷偷地瞧了她一眼，见她寒着脸一副震怒的样子，垂着头讪讪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大若若没这么容易原谅他，「什么对不起？不敢当，这事我们不管了，大蛋说生，那就生，大蛋说不生，我们支持，反正小境也是这样说的，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如今全在我们大蛋一念之间。」 「那就让她生啊。」鹰王怔怔地说。 大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皇帝见局势僵住了，轻轻地用手肘碰了碰皇后，示意皇后打圆场，薛皇后目光坚定地看向门口，不管，一句话都不想说，她也恼这个鹰王，拽得个二五八万似的，怀孩子的是小若，一句怜惜的话都没有。 妇人怀孩子的辛苦，他知道个屁。 鹰王后出手了，把鹰王推出去，再以灵力踹他一脚，把他踹出皇宫去，今天的会议没他什么事。 鹰王一走，大家的心情顿时舒坦了许多，开始正儿八经地讨论这件事情。 龙皇担忧地道：「那小笨蛋醒来过，说不想当娘，以她如今的心性，只怕还真有可能不要的。」 「不要的话，岂不是可惜了？」皇帝说。 「这断不能轮到她决定的，既是怀上，就要生下来，谁让他们不顾后果的？要负责任。」龙皇气愤地道。 鹰王后没说话，今天就没她说话的份，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大若若说：「等她睡醒之后，我们也轮番劝劝，男人们劝小境，女人们劝大蛋，要让他们知道，生下这孩儿不需要他们劳心劳力，我们能帮忙照顾，她得空回来瞧一眼就行。」 这已经是对她最低的要求了。 薛皇后道：「好，那我们就分头行事，我收拾东西去王府住几天，跟她好好聊聊。」 「行，我陪你。」鹰王后说着，看向大若若，「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 大若若笑着看她，「我还不知道你？我从不担心你，我担心的是你家那个傻鹰，就怕他在大蛋面前乱说话。」 鹰王后恶狠狠地道：「他敢再胡来，我就休了他。」 薛皇后和大若若都笑了起来，鹰王后真是很有魄力，可惜嫁了一枚煳涂蛋。 且说鹰王被王后踢走之后，在皇宫外焦灼了许久，便直奔神鹰族去了。 他回到库房里头，把神鹰族里宝物全部装在归墟里，被鹰南雨发现，问道：「父亲，您拿这些宝物去哪里啊？」 「都给龙小九，她怀孕了，我说错了话，要去赔罪。」鹰王手忙脚乱地往外走去。 「真的吗？」南雨扬起翅膀追了出来，又想到他后半句话，不禁蹙眉，「父亲，你说了什么话？」 「就是说错了几句嘛，我也不记得说了什么。」 南雨抖了一下翅膀，「父亲，往后你少点说话，多做事，可以吗？」 鹰王瞪了她一眼，「你还敢教训我了？」 说完，便身子一轻，飞走了。 南雨当即去找姐姐妹妹们，一同分享这个好消息。 龙卿若还没睡醒，鹰王就已经带着一大堆的宝物过来等着了，他就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也不让东方境出来，让他进去陪着媳妇，这个时候，她最大。 他真知道错了。 东方境疑惑地走了回去，鹰爹闹什么呢？ 回去之后觉得有些不安，扒开窗户瞧了一眼，只见他也没什么行动，就坐在石阶上等待，从未有过的沉静模样。 主要是以前没见过他这样的，所以，东方境还是忍不住出去问了一句，「爹，您在这里做什么啊？」 鹰王看着他，热切地道：「等你媳妇醒来，我要跟她说说，把孩子生下来，她要什么，爹都给，咱们神鹰族的所有宝贝都带过来了，随便她挑，或者全部都要也可以，爹不心疼。」 第741页 所有身外之物，都没有宝贝金孙要紧。 「您知道了？」东方境错愕，这么快就知道了？ 「都知道了，爹高兴，」鹰王推着他，「你快回去陪着她，她怀着你的孩子呢，快去。」 东方境被他推着进了屋，还是一脸的懵然，爹的意思，是用这些神器换孙子吗？ 这可不能让龙宝知道，这对她造成多大的心理压力啊。 他反推鹰王，道：「爹，咱说两句。」 到了外头，东方境认真地道：「她这会儿情绪不大稳定，而且身体十分睏倦，你灵力厉害，她在睡梦之中会感应到你的力量，对她造成不安的，你先回去，有什么消息我再跟你说。」 「我不回去……」 「那你回去宅子等着，晚些再来。」东方境坚决地道。 「也行，但你要告诉她，我带了许多宝物来……」他想让东方境看看归墟里的宝物有多少，便凑近了一些。 东方境压住他的肩膀，「我会说的。」 「那……那好吧。」鹰王瞧了一眼门口，心里很是忐忑不安，他想亲口听到他们说会把孩子生下来。 不过，儿子说会打扰到她，那就先回吧。 看着他离开，东方境才嘆了一口气回了屋中去。 一进屋，却发现龙卿若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在掀开被子。 他快步过去，心头想着不是说吃那金丹能睡好久吗？怎么却醒了？ 「睡醒了？」东方境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一下？」 龙卿若摇摇头，「不想睡了，我想喝口水。」 嗓子干得很。 东方境连忙拿出甘露，「来，喝一口。」 「我不是要喝甘露，我要喝水。」龙卿若自己起身，走到桌子前倒水，一口气喝了一大杯，这才感觉舒服多了。 「饿了。」龙卿若回头看他，「你吃饭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东方境看着她，又把甘露递了过去，「饿的话，那喝点甘露？」 「不要，我要吃饭，吃菜，吃肉。」龙卿若说。 东方境这一下真是惊愕住了，吃饭？ 怎么会忽然要吃饭呢？她以前从来没这个瘾的，有时候会陪着吃一点，但是不会主动要求吃。 因为人间的饭菜对她来说，没多大的吸引力。 「小境，叫他们做吧，我梳头去。」龙卿若坐在妆檯前，瞧着自己镜子里的容貌，觉得好憔悴啊，睡这么久还憔悴。 东方境刚要拉开门出去叫人做饭，却听得她喊住，「小境，我忽然记起一件事情，我睡觉之前你是不是说我怀孕了？」 东方境傻傻地点头，才回过神啊？心多大呢。 东方境对着外头喊了一声，「准备饭菜。」 喊完之后他关上门，打算郑重地和龙宝说这件事情。 第610章 贼能吃 龙卿若双手抚在小腹上，歪着脑袋，「但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啊，触角也没跟我说。」 怀孕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除了饿肚子之外没有别的感觉了。 「龙宝，」东方境往她身边一坐，握住了她的手郑重地问道：「我知道你一直也没做好准备当娘，我也是，我也没准备好当爹的，所以这孩子，咱们可以考虑就是先不生下来，我以力量封住，等到我们都做好准备想有孩子的时候，我们再移回去，如何？」 龙卿若怔了怔，「为何要这么复杂呢？不能直接生下来吗？」 东方境也怔了怔，「生下来？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生下来？」 「这不是我愿意不愿意的事啊，都怀上了，」龙卿若蹙起眉头，想了一下，「但是这不该啊，咱们每一次都有做措施的。」 对于计生用品，她似乎一次都没落下的。 「那帽子，大概是不管用的。」东方境说。 「管用倒不是绝对管用，但按说……嗯，尺寸小了的缘故。」龙卿若觉得还是那计生用品出了问题，真是，应该多带一个的。 以后要记住才行。 东方境认真地看着她问道：「你真愿意生下来啊？」 龙卿若说：「都说不是我愿意不愿意的事，是咱已经怀上了，就得生啊，虽说还没做好准备，但是，现在做准备还来得及。」 做心理准备不是很容易的事吗？翻来覆去告诉自己要当娘了，多说几次就接受了。 东方境心头的喜悦才敢慢慢地冒出来，却也不敢冒得太明显，因为以前有过先例，龙宝说话不算话的。 一时一个样，或许过一阵子她就说不想生了。 「小境，饿得很，有吃的没有啊？」龙卿若觉得受不了了，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饿的滋味太难受，她这辈子还没试过这么饿呢。 东方境立刻拉开门，朝外头大声喊，「上膳啊，快些。」 青先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王爷，膳食是备下了的，您确实是要传膳吗？」 「当然啊，王妃有孕，不能让她饿肚子。」东方境还是吼出了这一嗓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激动如果不能太明显地表现出来，他就想让旁人代为欢唿。 一向稳重的青先生，竟然在石阶上连续打了三个后空翻，稳稳落地之后被血魔一把抓住后领，往后再一翻，c位妥妥地被迫让给了血魔，血魔标志性的牙齿外露，连续发问，「怀孕了？真的怀孕了？确定了吗？天啊，天啊！」 第742页 阿鹿和刺多多也跑了过来，吴韶珲是和血魔一同进来的，被他抢了位置，甚是不甘，但一同都用既狂喜又期待的眼神看着东方境。 东方境端着姿态，淡淡地瞧了他们一眼，「大惊小怪，一看就知道没见过世面，上膳。」 「传膳！」青先生激动地吼了出来，顿时满府鸟雀惊飞，人迅速地忙活了起来。 青芙居内，足足上了十八道菜，饭桌都几乎放不下了，旁边的茶几上还放了几道。 院子里，也是堆满了人，厉害一些的挤在门口往后传递消息，「王妃吃陈皮鸭了。」 一阵欢唿。 「王妃喝汤了。」 一阵欢唿。 龙卿若真的饿，但是外头的人也真是讨厌，影响食慾，媳妇想什么，坐在旁边的东方境自然明白，走出去把大门一关，顿时清净了。 他全程充满了姨妈笑地看着龙卿若吃菜，还亲自给她布菜，这要多吃，那个要多吃，王府的厨艺他是信得过的，因为他以前也爱吃。 东方境觉得看龙宝吃饭，是他最大的享受之一，她吃得很香，动作优雅，不会抢着一股脑往嘴里塞，都是一块一块的，吞了之后再吃第二块。 窗户上又爬满了眼珠子，挤破窗户纸似地往里瞧，巴不得多给外头的兄弟姐妹没带点信息。 王妃怀孕，是大家从来都没想过的问题。 因为，王府的核心人员基本知道王妃的身份，龙和人肯定是不一样的，因为如果龙和人一样随便就能怀孕，那现在就是龙的天下，不是人的天下，是不是？ 而龙之所以这么珍贵，就是因为稀少，稀少不就是因为很难生得出来嘛。 青先生捏着下巴，一脸欣慰地走开了，这么大的喜事，应该告知阳鬼差们啊。 小北爷和大魔也要知道的。 王妃如今要众星拱月，可不能委屈半点，越多人伺候越好。 一时间，王府的人越来越多，对阳鬼差而言，领导怀孕，那就等于撅起马屁股给他们使劲拍啊，拍好了，阳鬼差们的福利就上去了。 龙卿若还在吃，悠闲地吃，这十八道菜，东方境一口没碰，就喝了一口汤给她试试温度，其余的全部进了她的肚子。 东方境都有些担心，一口气吃十八道菜，那会撑坏吧？ 但见她反而精神了许多，一点都没有撑坏或者吃腻的样子。 正想提出要带她出去熘达熘达的时候，各大家长来到了。 皇后直接是收拾了东西过来，说是要在王府住几天，陪陪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 三个娘，两位爹，还少了一个鹰爹，龙卿若探头出去瞧了瞧，哦，在院子外头委屈巴巴地等着呢。 大若若拉住龙卿若的手，眼神说不出的温柔宠溺，「你怀孕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但不要怕，怀孕没什么好怕的，你有什么担忧，或者顾虑，你都可以说出来，大家都能帮你解决的。」 龙卿若看着娘亲，道：「我不怕啊，也没什么顾虑的，反正就和以前一样嘛。」 「我警告你，你不能打掉这枚蛋，生出来不用你自己孵，你要是敢不要，我噼了你的尾巴。」龙皇板着脸，说了一句。 大若若踢了他一下，注意说话的艺术啊，这不等于是直接下命令吗？自己生的蛋自己还不清楚性格吗？ 好好商量还行，若直接下令禁止这个禁止那个，她就要急。 果然，当娘的最清楚女儿的心思，便见龙卿若抬头看着龙爹，「不要就噼尾巴？那你噼。」 龙卿若站了起来，肚子往前挺了挺，虽然肚子还没大起来，但这个姿势就很有孕妇的威风。 最恨被噼尾巴了，以前奈何不了，如今肚子里有了小北鼻，还能让你随便唬吓到了？ 看出他们在意的那一瞬间，他们就输了，这孕期她可以为所欲为，想想就好开心啊。 龙皇瞪了一下眼睛，在媳妇严厉的盯视下，他挤出了笑容，上前扶着女儿，「龙爹就说说而已，哪里捨得真噼你尾巴呢？快坐下，来，喝口甘露，咱不喝西北风了。」 「又不是没噼过，」龙卿若抚摸着肚子，「孩子啊，你听听，娘就是这么可怜……」 「行了行了，不要说了。」龙皇急了，赤龙家的孩子都是有灵性的，便刚怀上没孵也有意识，真叫孩子知道他是一个严厉兇狠的外祖父，那他还怎么抢得过老鹰？ 第611章 抢占先机 龙皇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被这破棉袄吃定了，低声下气地哄着，「方才爹爹就是一时急了，才会说噼你尾巴，我发誓，以后再不会说这句话了，你原谅爹爹，来，喝口甘露。」 龙卿若自己都是要当娘的龙了，哪里会真跟龙爹计较？遂是挽住龙爹的手臂笑着道：「我不喝甘露，我刚吃了饭，我一口气吃了十八道菜呢。」 皇帝和皇后震惊得很，齐声道：「十八个菜？」 神界那几位，对十八道菜的概念不是很清楚，但是从帝后惊讶的表情可以看出，是吃得有点多了。 但怀孕吃多一些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龙皇很是费解，「为什么喜欢吃人间的饭菜啊？你素来不是很喜欢的，你最爱的不是甘露吗？」 「是啊，但现在喜欢吃饭菜。」龙卿若心头盘算了一下，自己还有好多道才想吃的，这都是以前见他们吃得香，当日没兴趣，如今可都想试试了。 第743页 神族几位对视了一眼，就连鹰王都蹬蹬蹬地跑到门口，一脸担心地看进来。 大若若看着女儿这副皮囊，忽然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 「怎么了？」大家都紧张起来了。 大若若脸色变了变，道：「小境是凡胎，她这皮囊也不是幻化的，这皮囊是真的。」 龙皇明白过来了，所以，真是要生个小人。 「会单纯是个人吗？」龙皇这么问着，也觉得有些傻，肯定不会的，他们都有神族，生出的孩子就算是凡胎相，也一定有神魂。 鹰王急了，「不是鹰啊？」 龙卿若看向他，「不是鹰的话，你要不要啊？」 鹰王点头如捣蒜，「要，什么都要。」 是什么不打紧啊，都是他孙子，但最好有一点点像鹰，不过就算没也不要紧，以后会教他幻化成鹰的，只要有元神就行。 龙皇倒不是在意，只是如果是生小人的话，那十个月怎么都要生下来了。 人间的孩子有个麻烦，出生太快，在胎里没养得那么好，不像赤龙在蛋里的时候就可以吸收力量，等破壳出来之后，基本能飞能走会搞点小破坏。 小人的话，出来还要一把屎一把尿地带，牙牙学语，摇摆学步，都是很费心力的。 但是，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培养感情。 所以，这是好事。 正说着话，大魔和小北回来了，这两位爷得知她怀孕，那是八百里加急赶回来的。 一闯进来，顾不得那群神族或者人间的帝后在，首先围在了龙卿若的身边嘘寒问暖，体贴得仿佛这孩子生出来就归他们了。 大魔甚至还说孕妇需要休息，大家都在这里围着不行的，要大家都退开。 大魔是有些辈分在身上的，所以他的话，谁都要听。 因为，有些疑问还需要他来解惑。 大家退开一些，门关起来，不让外头那群竖起耳朵的阳鬼差听。 龙皇首先发问，「魔神，以你的见识，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小人？」 大魔坐了下来，一副稳重的模样，叫人很是信赖，「嗯，这问题我在来的路上就思索了一下，人肯定是人的模样，这没得说了，因为他们嗯吶的时候，都是凡胎身体，不过呢，神魂也是有的，我估摸着，龙的部分是有的，翅膀呢，也是有的，但需要稍稍长大一点点。」 「说鹰就行，为什么要说翅膀呢？」鹰王不满地道。 「都一样。」大魔瞧了他一眼，心里想着，那还真不一样，我小境是应龙，如今已经觉醒应龙元神了，鹰这一块肯定是直接迈过去的。 至于人这部分嘛，因为确实还是凡胎，这迈不过去的。 不过，这话不能直接跟鹰王说，他要急的。 鹰王想了想，有翅膀就行。 皇帝和薛皇后听得出生就是人，可把他们欢喜坏了。 东方境反正怎么都欢喜，人也好，龙也好，鹰也好，都是他和龙宝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鹰王问大魔，活像是他见过似的。 大魔道：「神族，天族，凡人，妖，魔，这几者的结合诞下孩儿，我都知道不少，只要稍稍分析一下，就能大概得出孩子未来的情况，这有何难呢？」 人是很神奇的，不管是神族还是妖，只要和人类成亲生子，那孩子出生就是人的模样，他至今也没见过妖或者神族与人生子之后，生出来的是妖模样或者是动物模样。 当然，慢慢地长大，也是可以有那些特性。 龙卿若自顾自地吃起了蜜饯，这玩意没想到还挺好吃的，往日自己不爱，如今可劲多吃点才好。 她和小境的想法是一样的，不管生出来是什么，她都接受。 鹰王小声地问了一句，「那么，儿媳妇啊，你是不是要把孩子生下来啊？」 「当然。」龙卿若瞧了他一眼，「神族不许打胎啊。」 自己又不是没能力养，家里这么多老人可以带小孩那，生出来往那一丢，她和小境依旧可以过二人世界。 一点都没耽误。 而且，按照大魔所说的，怀着人间的孩子可容易了，十个月一到，卸货，自由。 至此，龙皇甚是骄傲地宣布，「九个月后，我们来抱孙子。」 鹰王唯恐吃亏了，「对，我们也来。」 皇帝碰了碰皇后的胳膊，薛皇后伸手压了压髮髻，道：「本宫打算在王府住下了，毕竟，如今怀着的是凡人的胎儿，论饮食论忌讳，你们都不若我。」 这话一出，竟是无法反驳的。 大若若却犯愁了，「但若是几个月便生了，大婚怎么办啊？那时候，肚子都大了。」 龙卿若乐了，「那就生完小孩再办啊，孩子来参加我和小境的婚礼，完美。」 东方境听着也觉得很吸引，忙点头说：「对，可以等到生出来再办。」 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好温馨啊，带着自己的孩子办婚礼，贺礼都要双份的。 鹰王觉得也可以，因为婚事筹办也不是说半月一月能办妥的，这可是两族联姻，事多着呢。 甚至，十个月都未必能办下来，延迟一些是好的。 开开心心地讨论了一番之后，鹰王和鹰王后先回去筹办婚礼的事，龙皇和大若若也要回赤龙族报喜了，天尊那边起码是要亲自去说的。 第744页 皇后决意住下，不管谁说都劝不走，反正她就是要在这里蹲到孙儿出生为止。 皇帝也做出了牺牲和让步，自己一个人睡，等生完孩子再亲自来接皇后顺便看孩子。 当然，他也委婉地提出，也不必每天晚上都在这里睡，偶尔还是可以回宫睡睡的。 第612章 府中人流如织 照顾怀孕的儿媳妇，怎真的要劳薛皇后亲自出动？吩咐下去，婆子嬷嬷进府，就能伺候妥当。 但是，薛皇后坚持留在境王府，因为她觉得自己亏欠儿子良多，人间的婆母都是伺候儿媳妇坐胎坐月子的，她也学人间的婆母一样吧，也算是为儿子儿媳妇尽一份心了。 龙卿若身边一直都挤满了脑袋，大魔和小北决意是不肯走的，血魔肯定也不能走，魔祖肚子里头的，可是小魔主啊。 他既是惆怅也是松一口气地对龙卿若说：「我不能娶你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反正对自己也能交代过去，不是他不愿意娶，是都怀上孩子了，还怎么娶呢？ 有些事情，尽力就好。 他看向刺多多，刺多多很是有心，抓到的蜈蚣不吃，都奉给了魔祖，说是要给她沾点面粉炸着吃。 龙卿若还真想尝一下，主要是油炸这两个字听起来很吸引。 不过，大魔把蜈蚣全部还给了刺多多，说尽量不要吃这些恐怖的东西，人间的美食有许多。 因为龙卿若喜欢吃人间的食物，鹰姐姐们也是变着法给她送来点心，都是京城极难买到的，因为龙卿若的怀孕，整个鹰族都沸腾了，因为鹰族这些年的出生率有点低，尤其是皇家的。 神鹰们也到处显摆，看吧，就说我们家殿下是三界战神，厉害吧？才元神归位多久，就让媳妇怀上了。 这实在也是很大的本事，因为在神鹰族里，刚成亲没几年就怀上的基本没有，三百年内都算本事，他们家殿下，呵呵，爪子都不需要数完，就怀上了。 天尊和天帝姗姗来迟，送来了许多丹药，龙卿若说如今吃不上了，但她还是照单全收，回头给四哥当酬金。 天尊很是欣慰啊，看着大蛋，眼睛都有些湿润了，这孩子，怎那么能耐呢？不止会闯祸，还能生孩子，生个孩子出来继续闯祸。 摇摇铃重新地给她系好，千叮万嘱，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这未来十个月，乖乖地在府中坐胎，偶尔能出去走走，但必须有人陪同。 最最最重要的是不能动不动就飞来飞去，撞来撞去。 这样的话，龙卿若前面都被叮嘱过无数次了，但她很是乖巧，天尊爷爷说什么，她都答应下来。 要当娘了，忽然懂事了许多。 天帝握住了她的手，一道金符缓缓地授入她的手中，再从手中传到腹中去，「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龙是人还是鹰，这孩子朕先预定了，授予天官金符，日后给朕当个威武的大将军。」 大魔不满了，「天帝，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妙啊，知道这孩子天赋异禀，让他当了天官大将军，岂不是等同卖身给天界？」 天帝微笑道：「魔神，朕就是来抢人才的。」 龙卿若说：「天帝，这孩子日后怕是像我，只收俸禄不干活的。」 「无妨，无妨。」天帝摇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应龙，赤龙，龙女，人间皇脉，生出来的孩儿，是何等厉害？不用真的为天界办差，挂职就行了。 好歹是先沾上点关系。 龙卿若也觉得无妨，反正到处收俸禄，天界的俸禄含金量那是槓槓的，当了天官大将军，蟠桃都能多吃几个。 天尊说：「这可是三界的宠儿啊，光这点就把他娘给比下去了。」 龙卿若听这话是有些吃醋的，自己生个孩子出来，抢了自己三界宠儿的位子。 不过现在她也不大稀罕了，有小境足够，小境是她的全世界。 屋中乌泱泱的人头，唯独有一张脸是充满了不愉快的。 这张脸被层层逼退，差不多逼到了门口，他就是孩子的父亲东方境。 这几天，府中人流如织，走了一拨又来一拨，而且他们不分昼夜。 早就想发脾气了，但奈何这一次是天尊和天帝，碍于如今比较卑微的辈分，发不得，他发誓，下一波不管来的是谁，通通撵出去。 他已经有几个时辰没跟龙宝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所以，当天尊和天帝离开，他要挤上去的时候，听得吴韶珲又喊了一句，「来客人了。」 东方境直接一句咆哮，「撵出去！」 话音刚落，比他的声音更响亮的咆哮响起了，「我看谁敢？」 光听声音，东方境就不敢了，挤出笑脸急忙跑出去相迎。 来的不就是那位老雷公外祖父龙吗？ 便见他健步如飞，身后带着舅舅表哥们，还有一些没见过的族中长老吧，也用同样的步伐走出威风凛凛的姿势来。 他们走进去，里头的脑袋就纷纷让路，毕竟老雷公的声音不是盖的，喊了一句大蛋，房顶几乎都要被掀翻。 老雷公确定是怀上之后，哈哈哈哈地大笑，青先生和阿鹿捂住耳朵跑了出去，怕是整个京城都听到这笑声了吧？ 东方境自然也没能进去，因为老雷公这一次带来的赤龙像是一支军队那么多，把青芙居正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745页 他削尖脑袋都没办法挤进去，又不敢得罪，只能是卑微地和大魔小北他们一同站在外头。 大魔其实不用卑微的，大魔是可怜小境，所以愿意把自己降低到和小境一样的身份。 小北是真怕这位老雷公，虽然他现在或许能打过老雷公了，但是恐惧一旦形成，就算自己再能耐，都觉得不能超越过他。 倒是血魔能来去自如，因为他打着照顾魔祖的旗号，手里端着吃的，大家自然要给他让路。 东方境羡慕地看着他手中的盘子，方才他其实也试过端，但马上被血魔抢走，说这些事情不是他做的。 他端盘子是大材小用了。 如此车轮流转几天，府中才算是安静下来，龙卿若自己也盘算了一下，该来的基本都来过了，没来的，大概也不着急来。 静下来之后，倒是也来了两位，赤厉和龙玥玥。 他们两个来嘛，东方境就能坐在一旁作陪了。 他甚至还鼓励赤厉，成亲之后，快些怀上，他这年纪要当爹了。 赤厉是有苦说不出，他当然是想成亲来着，但是如今神鹰族和赤龙族筹办着他们的大婚。 也不是说不能同时进行，就是肯定光芒会被他们抢去，那就委屈玥玥了。 他当然不能委屈玥玥。 反正嫁衣还没做好，就先等等吧。 龙玥玥瞧着龙卿若不断吃东西，问道：「好吃？」 「很好吃啊，小姨要不要来一点？」龙卿若很乐意分甘同味。 「不要了。」龙玥玥觉得大蛋变了很多，遂问道：「怀孕是什么感觉？」 「没感觉啊，就是饿。」龙卿若说着，就往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桂花糕做得不是很甜，清润清润的，特别好吃。 桂花糕是敬嬷嬷做的，自从她怀孕爱吃人间的饭菜之后，敬嬷嬷忽然化身为厨神，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吃这么多，好恐怖啊。」龙玥玥想起自己幸亏是嫁给神鹰，若是嫁给人的话，也得和她一样了。 第613章 如果可以选择 这一次送走赤厉和玥玥之后，夫妻俩总算可以私下说点悄悄话了。 但是，应酬了几天的龙卿若，又开始犯困了，倒头就睡。 东方境已经酝酿了一肚子的话，结果一句没说，龙宝就睡着了，他呆坐在床前，轻轻地嘆了一口气，抚摸上她的脸，「行，睡吧，多休息。」 薛皇后这几日也没能陪在儿媳妇身边，因为客人很多，终于听到所有人都走了，她马上过来，却见到有些失落的儿子呆呆地坐在床前，瞧着睡着了的小若。 她走过去，执着他的手，轻声道：「走，咱母子出去说会儿话。」 东方境跟着她出去，在侧厅里坐下，母子两人也确实许久没坐在一起说话了。 往日入宫，他多半是被父皇抢了去的。 「阿境，开心么？」薛皇后瞧着儿子，温柔地问道。 「开心啊，很开心。」东方境心底的开心，一直都没能真正地说出来，如今在娘面前，就没有过多掩饰了。 薛皇后笑了，「嗯，但你知道当爹意味着什么吗？」 「我会好好爱他的。」东方境立马说。 「我知道你会，」薛皇后牵着儿子的手不放，顿了顿，「你觉得你父皇是好父亲吗？」 「当然是。」东方境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给了肯定的答案。 薛皇后道：「你觉得他是好父亲，是因为感受到了他对你的爱，父母爱子，几乎是本能，但是，你每一次进宫，或者你们父子每一次相聚，其实他都丢下了繁重的公务，挤出时间来陪你们，而陪伴你们之后，他需要连续熬夜才能把事办完。」 东方境微怔，「是么？」 他总觉得父皇像是很得空似的。 「是的，所以，爱是一个很空泛的字，让人感受到爱，需要付诸行动，陪伴就是最好的爱。」薛皇后认真地看着他，「娘知道你们还没有准备要做父母，也听到过你们打算以后生完孩子就丢下，不过娘想告诉你，没什么事比陪伴自己的孩子长大更重要，娘不希望你们错过这奇妙的旅程。」 东方境若有所思。 「好好想想。」薛皇后没多说，儿子聪明，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了。 东方境点头，「我会认真思考的。」 在这个问题上，他是会十分慎重，争取做到最好。 薛皇后回宫去暂住两天，慰夫，有敬嬷嬷在，她很是放心的。 鹰王后和大若若偶尔会来看看她，但见她在人间能吃能喝也不捣蛋，也放心得很。 不过，龙卿若的作息时间错乱了，白天睡觉，晚上就精神，她努力调整，试着白天不睡觉，但是到晚上依旧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东方境甚至现在都学会了催眠曲，到晚上就唱给她听，结果就是唱完一遍又一遍，把自己催眠了，龙卿若还精神奕奕的。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实在也没办法调整过来，只能跟随她的作息变动。 白天他去忙，晚上回来陪媳妇，中午的时候他睡一个时辰，作为一名元神归位的大佬，其实他睡不睡都可以，但尊重一下凡胎，睡一个时辰吧。 而府中其他阳鬼差，本来也是晚上出任务的，白天如今府中事儿不多，基本都是睡觉。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现象，大白天的时候，境王府听取鼾声一片，晚上的时候，人员走动，络绎不绝。 第746页 一个月下来，王府的灯油开销，比之前多出了几倍。 青先生和敬嬷嬷也是繁忙得很，因为王妃的口味十分刁钻了，一个月下来，把敬嬷嬷的拿手好菜全部吃了个遍，便要吃些没吃过的。 虽然刺多多一再安利炸蜈蚣好吃，但那玩意怎么能进王妃的肚子？所以，他们便到处挖厨子，不惜钱财。 于是，京中有名的大厨，在晚上下班的时候都轮流过来境王府做兼职，反正境王府是晚上才吃饭，白天基本都在睡觉的。 这就有些为难诸位王妃了，她们本来想过来陪伴一下的，结果白天过来，人家在睡觉，晚上吧，自己也要睡觉。 不过，到了第三个月开始，作息又慢慢地调整过来了。 穆王妃带着龙纪过来看望她，那小古板如今也吃胖了些，大眼睛，圆脸蛋，头髮很浓密。 就那神韵说不出的奇怪，瞧着他无端就觉得很是稳重的样子。 唯一像小孩的时候，就是吃奶那会儿，吃得那叫一个恣意，小脸颊都鼓起来了。 这个时候的眼神，也是最心无旁骛的。 龙卿若想抱他，穆王妃不许，道：「这小子沉，石头一样沉，不能抱。」 「不碍事。」龙卿若伸手把他抱了过来，手指在他左脸颊上颳了一下，「这性子还别扭吗？」 她故意刮左边，就是不刮他的右边，但手指却举起来，让他觉得是要刮的。 龙纪的脸蛋偏出去，把右脸颊对准了她，一双龙眼核瞪得特别圆，仿佛是在催促，刮啊，你倒是刮啊。 龙卿若就是不刮，也定定地看着他，与他对峙。 结果就是龙纪自己抬起小胖手，在自己的右脸颊上锤了一下，这才舒适许多。 龙卿若失笑，好吧，没哭没闹，自己解决，算是有进步的。 龙纪只有这个毛病，其他时候很乖，吃饭睡觉，都不需要哄，到点就吃，到点就睡，而且十分规律。 刚出生那会儿，尿布歪了要哭一场，如今不哭，但会自己一直挪身子，凭自己本事把尿布挪到正确的地方。 人类幼崽，很少像他这么乖的。 龙卿若自然疼爱有加，抱着连续亲了几下，龙纪毫无表情。 没有喜欢也没有嫌弃。 龙卿若觉得龙纪以后长大了，肯定就是个扑克脸，或者是寒冰男，费劲找媳妇啊。 龙纪的小胖手撑在龙卿若的肚子上，许是知道里头有小北鼻，龙纪的神情变得很奇怪，眉头微微蹙起，嘴角却往上扬，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忧愁。 龙卿若拍了他的小屁屁，把他还回去给穆王妃。 穆王妃看到龙卿若喜欢龙纪，便笑着说：「如果这小子哄得你开心，我多些带他来。」 说完，她自己扑哧笑了一声。 龙卿若瞧着她，「嗯，但穆王妃你笑什么？」 穆王妃神秘兮兮地说：「听说，怀孕的时候身边有哥儿，那多半是要生哥儿的，希望境王妃能一举得男。」 龙卿若笑笑，她还没有想过性别的事，哎，如今想的基本是类别，人啊，龙啊，鹰啊的，性别倒是不在乎了。 她问过小境，希望她生一个什么出来。 小境看了她好久，才犹豫地道：「如果可以选择，咱就生个小人。」 小境现在还是人类的思想占据重要位置，所以，他希望生一个人间的小孩，瞧着就很可爱，抱在怀中也很有质感。 龙啊鹰啊的不是不好，就是他深爱的小赤龙，永远只有一条。 鹰……他也爱的，就是鹰不大好抱的样子。 第614章 还没生啊 薛皇后依旧住在府中，到了第四个月，瞧着龙卿若的肚子大了，而且她自己也开始胖了起来。 薛皇后开始严格控制她的饮食，每顿的量减少，龙卿若饿，她就让龙卿若吃多一点素菜，肉是一定要减少的。 薛皇后不知道神族怎么样，她把龙卿若当做人间孕妇一样来照拂，怕孩子太大，到时候生产艰难，所以，不管如何也要减少食量。 东方境有好几次偷偷给她带外食，被薛皇后发现之后，痛斥了自己的儿子，这是薛皇后第一次这么严厉地痛斥他，说如今心疼不得，如果胎儿太大，到时候生产的痛，是不是他来承受。 东方境不敢造次了，龙宝饿肚子就给她倒水，偶尔加点甘露，虽然龙卿若如今对甘露无爱，但是，好歹是有点东西进嘴里了。 孕六个月，经过薛皇后的严格控制之后，龙卿若看起来精神奕奕，除了肚子之外，没有其他地方胖起来的，如果从背影看，甚至都不大能看出怀孕来。 不过，肚子确实是有些大。 龙皇夫妇平均十天过来一次看她的情况，看胎儿的情况。 六个月，胎儿是什么情况大概能清楚，但因为有气魂裹着，要十分清楚是不能的。 能看到一张小人儿脸，四肢，可以确定是人类的幼崽，但有没有其他属性，暂时还不知道，气魂太厚。 鹰王也在王后的陪同下来过几次，一股脑地给了龙卿若许多神器，说了好多好听的话，例如她劳苦功高，为神鹰族绵延子孙，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 龙卿若不要那些宝贝，但东方境让她收下，偷偷地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些神器，其实都是我当年夺回来的。」 第747页 「你抢的？」龙卿若吃惊。 东方境忙解释，「不是抢，是拿的，有些神器存于天地之间，我去拿的，当然不是轻易拿到，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当然，有部分是抢的，封印的时候顺便夺神器，这也是正规的做法。」 换言之，那都是小境的战绩，既然如此，龙卿若全部收下。 但收下之后，鹰王又哼哼了几声，暗示说这些神器希望能存起来，给宝贝大孙子。 这些神器给龙小九是有一丢丢的心疼，但如果给大孙子，那就一点都不心疼，要多少给多少。 龙卿若大方地说：「等我死了，全部给他继承。」 鹰王怔了一下，勉强地笑了笑，那他看不见这天的。 不过，他还是觉得很神奇，很快就可以抱上孙子了，按照这速度，不出千年，神鹰族兵强马壮啊。 这些都是插曲，丝毫影响不了龙卿若的心情。 自从她怀孕之后，时间的进度条一下子拉得飞快，所以，其实她也没有做好什么心理准备，当娘啊，哪里需要培训的？一切都是本能。 她相信自己会爱这个孩子的。 东方境为了给她解闷，会把超度的事告诉她，当然，只挑善的。 可龙卿若却一反常态，说不要听善的，要听那些大奸大恶的，这才是正确的胎教，让孩子知道，这世间除了良善，还有恶。 但薛皇后不允许，说听多了这些，晚上会做噩梦的。 龙卿若不信邪，缠着小境偷偷给她说，结果就是不听皇后言，吃亏在眼前。 她真的做噩梦了，梦里都是被人追杀，掉悬崖，掉脑袋。 看来，如今怀了人间孩子之后，她也跟着被拖进了人间去。 以前不大知道做梦的滋味，现在都一一体会了。 最后，还是听了那些良善的故事，整条龙都平和许多了，行动优雅，说话很有礼貌。 七个月，胎儿已经很大了。 血魔这天进来禀报，说是有一个叫老海叔的人过来找王妃，说是王妃很久没回娘家了，家中老祖父惦记，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龙卿若和东方境才想起来，噢，龙老御医。 龙卿若真是愧疚啊，竟然就这么把原主的祖父给忘记了，多久没去探望过他老人家了？ 正愧疚了一下，却想起原先不是把龙老御医託付给小北照顾了吗？ 她当即眸光狠厉地看向小北，小北抱着毛嘟嘟，一脸的无辜，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是天雷火的心脏，怎么能以他之尊去照顾一个老人家呢？ 龙卿若哼了一声，叫血魔把老海叔请进来。 老海叔看到怀孕的龙卿若，喜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搓着手说要马上回去告诉老少爷。 横竖龙卿若也想出去走走，便和东方境一道陪同老海叔回去了。 老御医自然是狂喜不已的，可算是为王府绵延子孙了，天大的喜事啊。 他当即表示要为她把脉，看看胎儿稳不稳。 龙卿若伸出手，大方地道：「好！」 自从怀孕第四个月之后，人间的大夫也能够从她的脉象里诊断出滑脉来，可见她是渐渐地朝人间靠拢了。 老御医诊脉之后，十分欣慰，胎儿十分稳健，母体也平安。 龙卿若靠在东方境的怀中，甜蜜地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老御医觉得好亲切啊，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透露出慈祥，这是人间有大功德的人，虽是御医，但早年在民间行医，也救了不少人的。 留下来吃了一顿饭，然后便回去了。 老御医自然一番叮嘱，也是很不放心的样子，龙卿若告诉他，皇后亲自出宫照顾她，老御医竟震惊得无以復加，也彻底放心了。 等到孕九个月的时候，门槛又再次被踏平。 赤龙皇族一家，神鹰王族一家，天尊，甚至连恶魔族都来了，当然，人间界这边也不甘示弱，除了皇后一直留守在这里之外，皇帝也偶尔过来，诸位亲王亲王妃更是轮流登门，仿佛是为了抢孩子似的。 按照人间孕育胎儿的时间，九个月到十个月，应该就要生了。 大家如今都盯着龙卿若的肚子，就等着她喊一声哎呀，那就是临盆的时候了。 但从九个月到第十个月，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各方人马都开始犯嘀咕了，怎么回事？九个月不生，十个月怎么都要生了吧？ 这都十个月零三天了，还不生？ 大若若现在看不到孩子的情况了，因为气魂越来越浓厚，把胎儿整个裹住。 看不到，心里难免就会慌，因为到日子了还没生。 他们慌，东方境也慌，虽然他在龙宝怀孕之后，一直查阅关于妇人怀孕生子的资料，但只能得到理论知识，而且，这些理论都是针对人做研究的，不是针对赤龙。 龙卿若胃口开始变得差了，而且不大爱吃人间的饭菜，开始喝甘露，吃金丹。 没有生产的迹象，还改变了口味，这就很让人费解了。 大家都看向天尊和大魔，毕竟，他们见多识广，而且当初说生小人的也是大魔说的，天尊也是这么认为。 大魔讪笑了一下，道：「也有些人，是怀孕十二个月生的。」 第615章 大家都在等啊 好吧，距离十二个月，也就是剩下两个月的时间，尽管再等等。 第748页 因为大家对这个事情都不大了解，气魂包裹得也十分严实，只能相信大魔的话了。 大家又离开，打算等到十一个半月的时候再回来。 鹰王还真出去打听了一下，人间确实有怀孕十二个月的，不过，他心里有些忐忑，因为他打探到的消息，怀孕十二个月才出来的孩子会很笨。 他回去的时候也跟鹰王后说了这个事情，鹰王后也没想太多，道：「再笨，那还不是自己的孙？」 鹰王点头，「那是，便是什么都不会，笨拙拙的，咱神鹰族也能护着他，叫他一辈子开心快活。」 「这事不要跟龙皇他们说，免得跟着担心。」鹰王后道。 「不说，不说。」鹰王自己不知道该不该说，但媳妇说不要说，那就听媳妇的。 反正最近他总是做错事，说错话。 大魔如今是寸步不离，守着龙蛋宝，他主要是人类的经验也不多，觉得十二个月才生产是有可能，但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问题？ 天尊走的时候，他盘剥了天尊，说如今有多少丹药都先放下，不知道要不要用。 龙卿若本来就不少丹药的，但大魔认为，龙一辈子怀孕的次数有限，趁着这个时候，不打劫白不打劫，所以，天尊又一股脑地给了一大堆的丹药，其中还有一些是紫色的。 紫色的丹药特意说明白了一下，是从大蛋怀孕之后开始炼的，採用的都是人间最为名贵的药材，混合了天地之气炼成，按说她现在的情况吃这种丹药是最好的。 但是，天尊特意重点地说了后面这一句，「这药有一个问题，大蛋未必吸收，服用下去之后，胎儿吸收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主要说因为大蛋的赤龙灵气会抵抗人间的气，因此都会输送给胎儿的。」 大魔听他说完，一脸的蒙圈，「所以，给还是不给？」 「先给一颗，如果没问题再给一颗，一个月一颗就足够了。」天尊说着，想把丹药取回来一部分，但大魔已经收起来了，大魔说，「那就等孩儿出生，我一点一点地掰给他吃。」 天尊觉得大魔是靠谱的，便也就没要回来，毕竟这药日后孩子出生是用得上，能帮助孩子修炼人间的气。 龙卿若继续怀孕，症状就有点刚怀孕那会儿的情况，一直睡觉。 血魔等着小主人出生，等来等去都没等到，最后恨恨地说：「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却也不生，忒不要脸了。」 小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生去。\" 血魔瞧了刺多多一眼，脸上一红，生孩子这事又不是他能决定的，跟本事也没关系啊。 东方境现在几乎也总守在龙卿若的身边，虽然大魔说过十二个月，但保不准不是呢？ 而且，超过十个月生子的，他出去问了一下也是有的，不用等到十二个月。 府中也早就备下了稳婆，奶娘，紫色丹药给了一颗之后，龙卿若觉得还蛮好吃的，叫大魔再给了两颗。 大魔道：「不能给，天尊说了，一个月只能给一颗。」 龙卿若伸手去抢，「天尊只是小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说着，往嘴里送了两粒，咀嚼了几下，还真好吃啊。 大魔见她一口气吞了两粒，加方才那一粒便是三粒了，这严重超过天尊吩咐的额度，急忙便收起来，还说了她一句，「抢得那么快，以后不能这么做了，现在胎儿就不正常，人家十个月生，你这还没消息呢。」 「很快就十二个月啦！」龙卿若说。 大魔回头瞧了一眼在门口跟青先生说话的小境，压低声音对龙卿若道：「现在还不定十二个月能生呢，谁知道你这是什么情况？你肚子里头什么都瞧不见。」 「你不是说十二个月能生吗？」龙卿若愕然。 大魔道：「是有这样的例子啊，但谁知道呢？你不是大夫吗？你说人间怀孕的，十二个月生是不是正常的？超过十二个月的有吗？」 龙卿若想了想，「其实十个月就是到预产期了，十二个月的我听过，但再孕久一些的，少之又少，除非胎死腹中，不过胎死腹中的话，到了十二个月，孕妇基本也会……」 大魔顿时揪心起来，「那你这个算什么情况呢？」 他看着龙卿若的肚子，试图盯视一下，但以他的修为都没能看穿，只得作罢，想了一下之后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确定真怀上了吗？会不会压根没怀？」 不过顿了顿，又想起六个月的时候瞧见过一次，是小人儿，但之后便瞧不见了，气魂太浓。 「怎么会没怀？不是跟你说过，孩子在里头动吗？」龙卿若抚摸着大肚子，都这么大的肚子了还说没怀上，大魔的眼睛真是不好使。 东方境听得他们说话，转头看过来，问道：「孩子动了吗？」 「现在没动，一会儿动了叫你。」龙卿若甜甜沖他一笑。 东方境回了一笑，继续和青先生说着话，吩咐好内外的事，他好专心陪龙宝待产。 孩子被灵气裹着，瞧不见，但是胎动的时候还是可以感受到的，东方境如今最热衷的事，便是抚孩子的胎动。 龙卿若吃了紫色药丸之后，便又睡过去了。 因着距离十二个月还有一段日子，大魔决定和小北先回去灵魔族瞧一眼，毕竟离开也挺久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处理，用几天的时间处理好就回来陪着她生产。 第749页 因着赤龙一族，神鹰一族都先回去了，如今小北和大魔也先走，薛皇后本想回宫住两天，也不敢回去，怕这两天忽然就临盆了。 其实人间生孩子的事哪里有这么复杂？十个月不生，不一定要十二个月，有可能是十个月零四五天就生了。 她可不敢轻易离开，要是大家都走了之后马上就生，小境手忙脚乱的怕是要吓死。 所以她遣人回宫，说如果他没太忙的话，可以来境王府找她。 皇帝当即全力发动小马达，干活干活干活，干完活儿去找媳妇。 王府也是难得的清净了，主要是前期蹲守了九个月，结果说没能生这么快，大家一时有些失望，才想起丢下活儿已经好久，便都忙碌去。 因如今东方境陪着待产，所以超度的事暂时交给小朴和血魔，高渐黎也来帮个忙，虽说进度有些慢，但东方境认为不要紧，等龙宝生完之后，他会追上进度的。 皇帝当晚就过来了，陪着吃了一顿饭。 本来诸位亲王得知之后是要过来的，但皇帝一律不许，毕竟儿媳妇如今怀孕十个月了，肚子大，不能太闹腾。 等生完之后，谁爱过来就过来。 第616章 漫天霞光 龙卿若今晚没吃人间的饭菜，翻找了一下，找出大魔藏起来的紫色丹药，有七八颗之多。 她想念紫色丹药的味道，所以又吞了一粒，不敢多吃，按照她对天尊的了解，但凡他说不能多吃的，都是好东西。 不过确实不能多吃。 其实她觉得自己吃得有点多了，但是架不住馋啊，想吃的念头一起，就怎么都压不住，翻箱倒柜都要找出来吃了才行。 吃完之后，她便去睡觉，让小境跟父皇母后说说话。 不过，东方境这个宠儿，却没得到皇帝的欢心。 他提了酒去找父皇，免得影响龙宝睡觉，打算和父皇喝个通宵。 皇帝看到那一罈子酒，脑袋就抽抽地疼，瞧了一眼媳妇，慢条斯理地道：「朕明日早起，不能喝酒，免得宿醉起不来早朝。」 东方境笑着道：「父皇，明日不是早朝日，您是不是忙煳涂了？」 「呃……记错了，内阁议事也是很重要的，不喝了，不喝了。」皇帝摆摆手，还瞧了薛皇后几眼，帮忙把这小子撵出去啊。 东方境瞧到这眼神了，笑着道：「父皇，娘准许您喝一点的，咱不多喝，就喝一罈子。」 他讨巧地看着薛皇后，「娘，对不对啊？我们就喝一罈子，可以吧？」 薛皇后就稀罕儿子这种讨巧卖乖的笑容，迷得她把夫婿出宫的意图抛诸脑后，当即大方地道：「可以喝，但不能多喝，喝完这些就不能再喝了。」 皇帝听到这话，气麻了，瞪了皇后一眼，这罈子酒喝完朕都醉了，朕多少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啊? 但是，爱子心切的皇后哪里管他眼神里的含义？ 她含笑着走过来揉着他的肩膀，「来，我陪你们父子喝一杯。」 皇帝拉长着脸，不开心。 薛皇后沖他风情万种地一笑，颇有深意地道：「我最近特别喜欢微醺的感觉，这感觉，会让我觉得整个人特别的自在，让我能放开做一些我平时不敢做的事。」 皇帝瞧着她眉眼里的魅惑，领会到她话中的意思，当即眼盪春风，笑眯眯地道：「好，咱们都喝一些，喝一些。」 东方境提着酒罈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尴尬。 按照正常情况，他是应该不知道父皇和母后在说什么的，但是，作为被龙宝调教过这么久的正常男子，他听得很清楚。 他心里有些纠结，听到父母说暖眛的话，该装作听不到还是该参与说一份？ 三杯酒倒满，他刚举杯，说是要敬父皇母后，便见门口冒起了一阵黑烟，刺多多落地成形，她嘴唇都发白了，「九公主……要下蛋了。」 话音未落，东方境已经窜出去了，烟尘不落，影子已经不见。 皇帝和薛皇后也急忙跑出去。 皇帝心里都觉得很蒙圈，怎么这会儿生了？不是说要十二个月吗？ 但薛皇后随时都在做准备，所以，一边跑一边吩咐，「快，热水，干净的小衣裳，襁褓，奶娘……」 龙卿若不觉得肚子痛，她睡着了之后，觉得腹部动得厉害，把她给闹醒了，但闹醒了又特别困，便迷迷煳煳一拳往肚子上捶了过去。 结果这一捶，没一会儿就开始出血了，出血明显感受到，所以她叫了一声，「我要下蛋了。」 刺多多在门口守着，听到这句话，惊跳着去禀报了。 东方境旋风似地扑进来，在床前伸手抱着龙卿若的肩膀，上下看了一眼，紧张得无以復加，「这……这是要下蛋了吗？肚子痛了吗？」 龙卿若摇头，「我肚子不痛，就是有点下坠，有一点闹。」 她掀开被子，努力地坐起来指着裙子上的血，「但我流血了，我的血很贵啊，好浪费。」 「不要坐起来，快躺下。」东方境连忙压住她的肩膀，把她压下去，回头惊慌地喊着，「娘，娘，快来。」 薛皇后和皇帝都跑了过来，皇帝跑得太急，一个勐子便要冲进去，随即想起是儿媳妇生孩子，他不能进去，便急忙往后退，嘴里还唤了一声，「阿境啊，生孩子的事，咱男人不能掺和。」 第750页 「我原先就掺和了，现在也要掺和。」东方境在片刻的慌乱之后，马上就稳定起来，他往边上坐，让出位置给稳婆。 稳婆和下人在弄产床，生孩子不在这床上生，不方便。 薛皇后坐了过来，抚摸着龙卿若的肚子，给她坚定的信心，「会有一些痛，但你要抵受住，能不叫就不要叫，留力气。」 「会很痛吗？」东方境又紧张起来了。 「不会太痛的，阿境，你看起来很乱，你去一旁深唿吸，别把紧张的情绪传染给她。」薛皇后果断地说完，伸手拉他的袖子，让他一边去。 东方境走出去一边去，深唿吸几口之后，便又过来守着，问龙卿若，「龙宝，你觉得怎么样？现在开始痛了吗？」 龙卿若眼珠子一直转，瞧着屋中忙活的人，又瞧着小境和皇后，她眉头微微地蹙起，「不痛的，小境，你别这么紧张，我是头胎，就算出血了，也不会马上生出来，要折腾一点时间。」 「好，好，我陪着你，我不紧张的。」东方境又连忙深唿吸，但怎么能不紧张呢？要生孩子了。 龙卿若轻松得很，还笑了起来说：「他们一回去我马上就生，多守几天都不愿意，活该他们看不见。」 东方境想起老丈龙，觉得他如果错过了这一次一定会跳起来的，鹰爹，鹰娘，大魔，天尊，他们是一定想在身边的。 所以，他转身出去找到刺多多，让她去找血魔，叫血魔想办法通知神族。 刺多多刚出去，便见倏然黑暗的天空忽然红霞漫天，随即，闪了一道火树银花的闪电，天边像是裂开了一般，有风迅速席捲过来，闪电随着风而来，把暗夜噼破，与漫天红霞接壤，红霞一片一片地延展开去。 渐渐地，红霞波纹似的边上渡了一层金色，开始只是淡淡的金影子，水雾朦胧，但随着闪电不断而至，金色也跟着一层层地漫开去，直到把漫天的红霞都染成了金色。 这奇观虽然是发生在夜晚，但是如此大阵仗，引得百姓纷纷出去观望。 境王府里的人也是如此，震惊得很，纷纷跑出去院子里抬起头看。 其中，就有龙卿若。 她是推开东方境提着带血的裙子跑出来的，她跑出来的，东方境吓得心脏都快停顿了，想一把抱起她，奈何她跑得飞快，他还不敢直接拦抱，肚子太大了。 「太好看了，怎么会那么好看啊？」龙卿若都看迷了，痴痴地望着这漫天金色霞光，仙境也没这么好看啊。 「龙宝！」东方境等她站定之后，才敢伸手抱她，但着实吓得要紧。 第617章 生了 薛皇后急忙说：「快抱她回去，再好看，不如我孙子好看。」 龙卿若被迅速抱了回去，但窗户推开，她想看的霞光，依旧能从窗户看到一部分。 她躺在产床上，稳婆们过来帮她宽衣，她刚脱下了裙子，便见一道金光噼了进来，强光迅速充满整个屋子，所有人的眼睛都睁不开，甚至连东方境和龙卿若都被强光灼得差点要闭上眼睛。 但是，以他们的修为，还是能在这强光之中，依稀瞧见一些……东西? 龙卿若其实是刚去掉裙子，连产褥都没盖上去。 随即，是啼哭的声音响起，哭声洪亮，震慑了整个外院。 外头的人还在看晚霞，里头的孩子便出生了。 等强光闪退，东方境下意识地把被褥盖住龙卿若，稳婆惊叫一声之后已经钻进去，便见一阵剪刀的飞舞，没一会儿，便利索地抱着婴儿出来。 俩！ 东方境唿吸有些困难，但下意识地看向龙宝，龙宝却已经坐了起来，一点都没有生产过后的艰难，她正朝稳婆伸手，星眸闪耀，脸上母爱不见，充满了好奇的光芒，兴奋地道：「来，给我瞧瞧那两个小芋头。」 脑袋圆圆的像芋头，稳婆刚抹了一下，血水抹干净了，衣裳没穿，手脚在舞动，哭声已经止住。 东方境本来走向龙卿若，听得她说话，便回头去抱孩子，但是展开双手，却不知道怎么抱，手忙脚乱地夹在了腋下，便往产床上放。 放下之后也不管，只顾着紧张地问道：「龙宝，你觉得怎么样？痛不痛啊？」 龙卿若摇头，「一点都不痛啊。」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龙说下蛋痛的，一点都不痛，毫无感觉。 她想瞧孩子，以灵气托起，却不料生孩子不痛，却灵气一下子散了，孩子刚升起便跌下。 薛皇后心都悬起来了，疾步跟过去，但孩子已经被丢下了。 龙卿若也不管自己灵力的事，和东方境两颗脑袋凑在一起，瞧着那两颗小脑袋，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这就是他们的孩子吗？长得还蛮不错的，龙纪那会儿丑，他们……瞧了一眼底下，噢…… 「先不要看，抱过去抹身，穿衣裳。」薛皇后稳定地指挥，但声音的颤抖还是透露了心底的激动。 天啊，一下子来了两个，而且儿女双全，天下的事怎么能这么完美啊？ 她也跟着过去帮忙，稳婆嘴里一直说着恭喜，也是欢喜得哆嗦了。 东方境不许龙卿若起床，他跟着过去瞧，想看看除了人的模样之外，还有什么属性，没瞧出和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没翅膀，也没龙鳞，没触角，和人间的婴儿没有任何的分别。 第751页 他回头沖龙卿若笑了起来，「龙宝，咱们生了正常的小孩。」 「我方才瞧见了。」龙卿若缓缓地躺下，现在才有了一种生完孩子的感觉，很累，腰甚是酸痛，而且方才灵力一时不继，差点把孩子给摔着了。 东方境过去守着她，为她按揉腰，心疼地道：「龙宝，辛苦你了。」 龙卿若眸子半阖，喃喃地说了一句，「不知道外头霞光还在不在呢？我可想看了。」 「没了，散了。」东方境瞧了一眼，窗纱外，已经是廊前灯光的颜色了，转过头来，「龙宝，你是不是很累？是不是很困？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真的一点都不痛吗？但我看你很憔悴的样子，你刚才都没这么憔悴的？你想吃丹药吗？」 他取出一粒金丹，送到她的嘴边，龙卿若咬了，觉得满嘴生香，精力好一些，她看着小境，眼睛还是有点不大能睁开，「我忽然就觉得困啊，我想睡觉。」 稳婆在旁边说：「一般妇人经歷了艰难的产程，都会觉得困，不要紧的，没有出血没有其他问题，娘娘快睡吧。」 龙卿若闭上眼睛之前，听到稳婆的话，又睁开了一下，这话听着有点心虚啊，她的产程一点都不艰难，只是腰酸了算，孩子就出来了。 东方境抚着她的脸，轻声道：「睡吧，快睡。」 「嗯！」龙卿若呢吶了一声，睡过去了。 东方境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为她拨好乱发，痴痴地看着，心里一时还不大能接受她已经生了，自己当爹了。 「咦，这是什么？」薛皇后忽然说了一声。 她抱着其中一个孩子，翻过来瞧她的后背，「这方才也没有的，怎么红了两块呢？」 东方境听得龙宝千辛万苦生……怀着的孩子有问题，急忙便过去，只见那粉淡肌肤的女婴，后背胛骨位置有两块变成了淡红色，再看另外一个，也是如此。 他伸手摸了一下，是柔而嫩的肌肤，没突一起的触感。 「是胎记吗？但方才还没有的。」薛皇后亲自给孩子洗身，没发现后背有红了两块。 东方境勾唇笑了，「没事，娘，给他们穿好衣裳吧。」 这是长翅膀的地方，只是不知道长出来会是什么翅膀呢？ 他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往他们脑袋摸去，脑门处有一块硬片，拨开细绒似的毛髮，能看到一抹淡淡的金色，不明显，不过能看出来。 看来，不是单纯的人间幼崽啊。 他回去继续陪着龙宝，等她醒来之后，要把幼崽的事告诉她，不过，龙宝应该不在意的。 幼崽被抱出去了，父皇在外头等得不知道多焦灼，血魔和朴丞相也回来了，血魔没去通知神族，人间天空这么大阵仗，如果他们不知道，那是瞎眼了。 「哟，哟哟！」皇帝高兴坏了，嘴里一个劲地发出奇怪的单音，充满了震惊，充满了喜悦，更是充满了骄傲，两个翻来覆去地看了遍之后，眼珠子都捨不得移开，对薛皇后说：「他们都没来，咱们在这里守着他们出生的，孩子以后肯定跟我们更亲。」 这缘分，怎么都抢不去了。 血魔，刺多多，青先生，阿鹿，朴丞相，全部都探头瞧着，敬嬷嬷被他们挡在外头，怎么都进不去，急得不行。 「抱到正屋里啊，别在这里瞧。」皇后发话了，可宝贝金孙了，被这么多人看，都看亏了。 再说，哪里有婴儿刚出生就被抱在院子里观赏的？肯定是要先进去喝第一口奶。 孩子刚抱了进去，热闹就来了。 赤龙夫妇先来到，几乎是从神族垂直下降到这里的，气流很大，震得烟尘四散。 他们先想去看大蛋，不过女婿守在门口，嘘了一声，说大蛋睡着了，让他们先去隔壁看孩子，让初为人母的大蛋再睡睡。 但龙皇夫妇还是从窗户外往里头瞧了瞧，一道灵气从龙皇手中飞出去，检查过那大蛋宝贝确实没什么事，这才放心。 第618章 我们失宠了 他们便去了隔壁正厅，龙皇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在看到小萌宝的时候，所有的脾气，所有的着急，所有的懊恼，全部消失。 皇帝和薛皇后让他们夫妻各自抱一个，仔细瞧瞧自己的孙孙，他们抱着就坐了下来，手抱中的婴儿刚睁开眼睛，肌肤柔一嫩得叫龙不敢轻易碰一下。 淡淡的眉毛，是黑色还是黛青色的没瞧得清楚，主要是眼花，眼底有泪水，瞧不真切。 眼珠子像他们的娘，那个龙大蛋就是有一双这样漆黑明眸，仿佛会说话似的，但一说话你就知道她要捣蛋。 鼻子，嘴巴，耳朵，混合了爹娘的优点，叫一个无比精緻，纯美，屋中淡淡的光芒笼罩着那柔粉的肌肤上，叫龙爱惜得心头髮疼。 龙皇当即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以后不要大蛋，只专宠这俩幼崽。 天下间怎会有这样的萌物？怎么能这么好看？怎么能叫龙的心里彻底融化？因着他们俩，龙皇甚至都能原谅大蛋犯下的所有过错，即便将来继续再犯也没事。 赤龙哥哥们也陆续到场了，刚看了一会儿孩子，龙外公崩天先生也来了。 他竟然一改常态，没有大唿小叫，蹑手蹑脚地进来，说话柔得几乎滴出水来，整条龙看起来都十分温柔，平和。 鹰家也来了，鹰王先扎进来的，被龙外公撑住了额头，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不许吵闹，不许唿叫，别惊扰了这俩小精灵。 第752页 鹰王忙不迭点头，等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间，这鹰老汉竟然手足无措，落泪了。 鹰王后伸手去抱，他也流着眼泪去抱。 这段日子，他一直都和龙皇在练习如何抱人间的孩子，所以姿势无比娴熟，比稳婆还要专业。 「这俩小心肝，怎么能这么好看啊。」鹰王哽咽地说，这会儿完全顾不得自己会丢脸，管他龙皇要笑便笑吧。 龙皇自没笑他，其实他喉咙也哽着呢，他倒是羡慕鹰王能哭出来，他也好想哭啊，嗷嗷嗷，他有两个宝贝了，他的心都要萌化了。 天尊和大魔小北几乎是同时来到的，这些大佬们从没说过这么匆忙着急，好在是辈分高，轻易就抢到了孩子，天尊和大魔各抱一个，小北两边看，大赞不可思议。 竟然是两个，谁能想到是两个呢？这福气不是一般大。 可怜的血魔，本来还能进去的，如今直接被挤到外头，根本没办法认真地瞧到自己的小魔主们，气得捶胸顿足。 有龙，鹰或者魔想去看龙卿若，都被薛皇后阻止，产妇需要休息，需要得到丈夫的呵护，这个时刻，独处比一堆人去看她要好很多。 在人间界，薛皇后说了算，所以，谁都没异议，且龙皇已经用灵气查过，前宠大蛋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就好。 疲累是因为两个小萌宝出生的时候，带走了她这孕期蓄存的灵力，一时的剥落才会显得疲累，等休息过，再多吃几枚丹药就会没事的。 寝室里，东方境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当爹的喜悦如今才慢慢地上头，对龙宝充满了感激，觉得女子真是太不容易了，竟然能孕育出生命来。 他觉得自己在爱龙宝的基础上，多了一份敬意。 龙卿若睡了大概两个时辰，醒来便看见小境支着下巴坐在床边凝望着她，眼底充满了深情和爱意。 「醒了？」他的手马上抚摸过来，从脸颊一直到眼睛，「觉得怎么样？」 他声音有些沙哑，估计是她睡着的期间，一直没说话的缘故。 「觉得好些了。」龙卿若感觉了一下灵力，是有损耗的，但服用了丹药，又睡了一觉之后，比方才好很多。 她的手放在腹部上，已经习惯大肚子，忽然没有了，反而觉得不是很习惯。 「就这么生了啊？」龙卿若喃喃地道。 「生了，生完就轻松了，来，吃一颗丹药。」东方境温柔地说着，拿出丹药来，掂了掂，「吃金色的还是吃紫色的？你爱吃紫色的。」 「我现在不爱吃紫色的。」龙卿若软软地靠在他的身边，低头下去，咬住丹药便入了口，齿颊生香，吃了叫龙觉得很舒服，双手没什么力气地攀上东方境的脖子，脸颊贴过去，「小境，咱真生了正常的人间幼崽吗？」 东方境抱住她，手在她的手臂上摩挲，笑着道：「生出来的时候觉得就是人间的孩儿，但后背估计是要长翅膀的，已经红了一块，还有他们的头顶，有一块淡金色的硬片，估计是龙鳞。」 「那以后会不会在人的身体上长龙鳞啊？」龙卿若吓了一跳，那就麻烦了，多丑啊。 「不会的，应该是要变龙身的时候，才会用到那一块龙鳞。」东方境安慰道。 「那还好点。」龙卿若想到那个画面就有点受不住，龙鳞长在龙的身上没有任何的问题，但要是长在人的身上，是巨丑，巨可怕。 「你想瞧瞧吗？我抱过来。」东方境问道。 「也好！」龙卿若兴奋起来，她生的两个孩子啊，当然要看看，她都听到那边的声音了，估计大家都来了，霸占着她的孩子呢。 东方境让她躺好之后，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没一会儿，他抱着孩子回来，只不过，身后跟了一串脑袋，都是要过来看望龙卿若的。 所以，龙卿若也没看成孩子，被一堆龙围住，围了个水泄不通，铺天盖地的嘘寒问暖，就连龙爹都狠狠抱了她一下，说她劳苦功高。 等到大家的热情散退，龙卿若和东方境才能手抱一个幼崽，仔细地研究一番。 从襁褓里抱出来，瞧着那后背的红色，觉得这红色与旁边的肌肤也没有违和感，仿佛这个地方就该有红色的。 但长得真是好萌啊，静静地不动，十分乖巧，也不哭，像两个面团捏的人儿似的，粉雕玉砌，眼珠子静美，叫人心头都萌化了。 「这就是咱的孩子。」龙卿若心头是欢喜的，却也唏嘘了一句，「长得这么好看，小境，我们要失宠了。」 东方境霸气地道：「龙宝，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你，你依旧是我心头最宠最宠的。」 龙卿若当即不要孩子，把头靠在小境的肩膀上，不管满屋子的人在，回了甜蜜的一笑，「我也是，我最宠的也是你。」 龙皇真是拿她没办法，都说她自己都没长大，怎么有资格当娘呢？ 鹰王在这个时候提出了一个想法，道：「我是这么想的，两个孩子，我们先带回神鹰族，等养大一些，再送回来给你们，这样孩子们也不至于成为你们的负担。」 没人接话，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龙皇冷冷一笑，说得是真好听，想得也是真的美。 第619章 捨不得啊不嫁了吧 薛皇后见状，趁着大家都在场，孩子归属权的问题，还是要好好掰扯清楚才行的。 第753页 她清清嗓子，道：「孩子不能离开父母，父母如果在人间界，那么孩子就在人间界，谁想带孩子，可以留在人间界，如果他们选择回赤龙族或者神鹰族，孩子也是要带回去的。」 薛皇后是一锤定音的，不接受任何反驳。 鹰王也忌惮她，没敢再说了，反正在人间界也行，他可以留在人间界长驻，反正有宅子了。 而且，他们不可能永远都留在这里，终究是要回去的。 龙皇看着他，道：「如今孩子出生了，是时候筹办大婚的事了。」 鹰王顿时精神大振，没错，可以办婚事了，三界的朋友可以看新人之外，还能看到他们神鹰族的两个小宝贝。 大婚的事，也真真正正地提上日程了，真是一波三折啊。 大婚定在一个月之后，用人间薛皇后的话来说，凡间女子生孩子都是要坐月子的，调养好身体，大家都没反对，新娘子肯定是要漂亮的，多吃几粒丹药，气色会更好。 不过，龙卿若没有这么听话，完全没有坐月子的样，第二天活蹦乱跳了。 第三天，开始学着当娘，这种感觉很新鲜，比以前任何的事情都要好玩，那两个软一绵绵的奶团儿抱在手上的时候，她心头就觉得莫名温暖起来。 小境也开始忙碌了，超度的事因为待产而落后了许多，现在要追上进度，不过，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伴媳妇孩子，感觉比以前更充实了。 他心里头一直在期待大婚，马上便要到了，自然是兴奋的，只是如今他当爹了，要稳重，喜怒不形于色，不过晚上回去对着龙宝，那欢喜之情就怎么都藏不住，总是叨叨大婚的事。 不过，现在有一件比较要紧的事，那就是孩子的名字。 姓氏就是一个难题了，他叫东方境，按说是姓东方的。 但是他同时也叫鹰夜，孩子是否鹰字排头？ 不过，这也好办，可以鹰字排头，也可以姓东方，名字是给别人叫的，别人愿意叫哪个就叫哪个。 皇帝早已经命礼部拟名字，拟好了一大堆，他便传旨让他们夫妇进来挑选。 皇帝肯定是属意姓东方的，所以，他特意说了一句，「看那些字比较合适？要和咱们的姓氏配搭的。」 神鹰族要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他不管，反正在人间，孩子就是要冠上东方的姓。 礼部这一次还真的很尽力，起了一大堆的名字。 东方境和龙卿若瞧得眼花缭乱，有好几个都觉得不错的，最后，龙卿若选了女儿的名字，道：「东方嘉言，我觉得挺好听的，小境，我选了这个，儿子的你来选。」 「景烁，东方景烁，如何？」东方境选了好几个，觉得景烁这个名字还比较合意的。 「但是和你的境同音了。」皇帝说。 「不要紧，我们可以叫他小烁。」东方境笑逐颜开，他就是故意挑这个的，他的孩子，和他有点同音怎么了？又不是同一个字，他如今不讲究那些规矩，畅意自在就好。 大蛋的龙朝若和龙妈甚至还同一个字呢，这就是传承啊。 皇帝和薛皇后其实也属意这两个名字，所以十分惊喜，一家人就是一家人，默契十足。 孩子的名字定下来了，立刻告知了赤龙族和神鹰族。 鹰王认同这两个名字，但是，改了姓氏，叫鹰嘉言和鹰景烁。 皇帝其实觉得也不是很难听的，但是总觉得被夺走了冠名权，不免对薛皇后抱怨了一下，「其实，他们是神鹰，又不是姓鹰的，何必改呢？姓氏对他们一点都不重要。」 薛皇后抚着他的胸口，「别生气，咱们还要去参加儿子的大婚，到时候在人家地方，如果跟他为难，到时候刁难我们，可就不好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忍，当然忍。」皇帝自然不捨得让儿子为难的，毕竟那边确实也是父亲，「朕就是看不惯鹰王，王后还是不错的。」 「没错，我对王后还有亲家母都很有亲切感，觉得她们真的特别好。」薛皇后笑着说。 「往后多点来往，搞不好你们可以成为朋友。」 薛皇后俏媚一笑，道：「我们如今也是朋友。」 和神鹰赤龙做朋友，薛皇后没觉得自己高攀了，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和亲切感，仿佛前生就是朋友。 大婚的前三天，东方境和龙卿若回去了神族，龙卿若回到赤龙族，东方境回到神鹰族，因为虽然到时候一起办婚礼，可迎亲是少不了的。 孩子也先回到了赤龙族，这点鹰王其实有意见，觉得孩子应该先回神鹰族的。 大若若一句话就呛过去了，「他们还没大婚，我家龙蛋生的孩子，归赤龙所有，等大婚的时候，孩子是随着她嫁过去，只要你们神鹰族对我家龙闺女不好，她随时可以带着孩子回娘家，因为，那是在他们大婚之前，孩子就已经出生了的。」 赤龙族虽然不争不抢，但是，有一个事实必须要清晰的，那就是孩子是在大婚之前生下，所以孩子和龙大蛋一样，是赤龙族的。 大若若的话，一般人是无法反驳的，更不要说嘴巴贱且蠢的鹰王。 龙皇暗暗对媳妇竖起了龙犄，这句话真是灭了鹰王所有的威风。 龙卿若终于看到自己的嫁衣了。 一排排的嫁衣悬浮在空中，霓裳羽衣，大红嫁衣，七彩锦服，万花缎裳，眼花缭乱，应有尽有。 第754页 她看到了大魔给她准备的嫁衣，竟然是以云彩织造，会随着光芒变颜色，最长时间是停留在金色霞光，眨动的瞧着便像是龙鳞一般，可见大魔是用了多杀神力去织造这件嫁衣。 本以为大魔准备的是黑色的，没想到大魔竟然这么懂得时尚。 龙爹给她准备的嫁衣，是赤金色拖着长长尾巴的，绣着大小赤龙，从她孵蛋出来的宝宝龙，到慢慢地长大，不管是颜色，触角，还有龙鳞，每一处都栩栩如生，精緻无比，人间是寻不到，这是织女做的，不能用名贵两个字来形容。 龙卿若很肯定，这件嫁衣，龙爹必定付出了许多，才能叫织女做得如此巧夺天工。 也记载了她在赤龙族的这一万年变化的特定时期。 龙卿若抱着这件嫁衣，莫名就想掉眼泪，之前一直想着大婚，真正地嫁给小境，但到了这一刻，她忽然很不舍，很不舍。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去找小境说等她一万年，她想留在爹娘身边，好好陪伴他们一万年。 她甚至是抱着阿娘，说自己不想嫁了，想一直做他们的小棉袄。 第620章 八哥心里苦 大若若抱着女儿，宠溺地笑着，眼圈也红了，作为娘亲，肯定捨不得女儿出嫁的，不管小境有多好，多完美，对她有多温柔体贴，她始终还是不放心啊。 万一呢？ 轻轻地嘆了口气，抚摸着小闺龙的脸颊，柔声道：「傻瓜，赤龙界永远都是你的家，爹依旧是你的爹，娘也依旧是你的娘，哥哥们也会继续拿你当宝贝宠，如果说真有什么变了，那就是你多了小境，多了他宠你爱你护你陪你，往后岁月，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会挡在你的前头。」 龙卿若眼底有点湿润，但心头充满了离愁别绪，虽然知道自己随时都能回赤龙族，就总觉哪里不一样了。 她也终于理解龙爹之前为什么总不希望让她出嫁那么快，因为他还没宠够，他不放心，一千一万个不放心。 想起自己这一万年跟龙爹作对的事，她很内疚。 多不懂事啊，总喜欢惹龙爹生气，总说一些话来伤他的心，明知道他是疼爱自己的，可就喜欢拿泥捏元珠说事，说自己因为没有元珠，所以被赤龙族嫌弃，挤兑。 龙爹一次又一次地包容她，甚至她说了这些话之后，龙爹更疼她几分。 其实龙爹很多时候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高兴，费煞思量，只求她的一笑，她的反叛期很长，知道自己要心疼龙爹，但总喜欢和他作对，看他跳脚心里才会变一态地高兴。 好后悔啊，她怎么能这样对待龙爹？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女儿出嫁的时候，都会反省自己成长阶段里发生的事，她其实这个月就已经在想了，不断在想，尤其婚期逼近，往日发生的事越来越清晰，龙爹那副宠溺却带着无可奈何的模样一直在脑海里出现。 她抽泣了一下，扑在娘的怀中哽咽说：「娘，我以后会懂事的，不会再气龙爹，我会好好疼他，多些陪伴他。」 「你龙爹听到这句话，会很高兴的。」大若若抚摸着她的头髮，柔声说。 「他就在外头偷听。」龙卿若流着泪说。 大若若失笑，瞧着殿宇外头，看到一条长长的影子，小金确实悬浮在外头，偷偷地听着她们母女话别。 龙皇心里酸啊，说不出的酸楚，因着大婚，整个赤龙族上下兴高采烈，有无数个庆祝的方式，漫天彩云，彩乐处处，但是这份喜悦总是到不了他的心底，他心底只有说不出的酸楚与不舍。 之前孩子出生，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以后就宠两个孩子，对大蛋的爱可以少一些，让神鹰族为她的事情劳心。 但其实很快这种想法就没有了，哎，这漏风的棉袄啊，还真是无法取代的，对孩子是另外一种爱，对她也是一辈子千万年都无法割捨的爱。 今日躲在这里听她们母女说这番话，他真都没有想到大蛋会这么说，以她的性子，能说出想不嫁小境，留在父母身边多陪伴，实在很不可思议。 同时……让他好感动，好想泪奔啊！ 这万年受的气，如今都觉得值得了，老父亲的可怜心态，哪怕做牛做马一万年，只要她愿意说一句好听的话，就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了。 「小金，进来吧。」龙卿若抽抽搭搭地对外喊了一声，「我想和你说说话。」 龙皇这一肚子的感动，被这声小金给打灭了，真是没大没小，小金是她叫的？她娘才有资格叫。 但还是落地走了进去，背着手，逼退眼底的湿润，不能让她看到自己落泪的，这小妮子会说一辈子。 方进去，便见这小赤龙扑了过来，投进他的怀中，软软地喊了一声，「龙爹，我好捨不得你，我想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好好孝敬你。」 哎，又破防了。 压住心头的酸楚和眼中的泪水，龙皇抱着小闺女，拍着她的后背，张了张嘴，吞下哽咽才调侃地道：「怎么能不嫁呢？你喝这么多甘露，吃这么多金丹，赤龙族养不起你，赶紧嫁出去，祸害神鹰族去。」 「那我以后吃少一点。」龙卿若哭了，紧紧地抱着龙爹，「反正我灵力足够，也不用泥捏元珠或者是小境的元珠了，不用再像以前那么餵着我了。」 她这一哭，龙皇的心都要碎掉，忙地一番安慰，一番保证，差点说出陪着她嫁过去神鹰族这样不理智的话，才算是止住了她的眼泪。 第755页 龙皇最后颳了她鼻子一下，「都当娘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呢？就不能成熟点吗？早跟你说过，赤龙界永远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爹和娘对你的宠爱，永远不会减少，只会增多。」 「才不是，」龙卿若擦了眼泪，吃醋了，「你现在宠幼崽多一点，都不爱和我在一起了。」 「那是因为他们是你龙大蛋生的，龙爹是爱屋及乌，如果不是你生的，龙爹瞧都不会瞧一眼。」 龙皇真是没好气，连自己孩子的醋都吃，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些？ 龙卿若自觉有些心虚，找补了一下，「我就随便说说，又不是真的介意，你喜欢他们，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我又不是不懂事的龙。」 「是，我们大蛋最懂事了。」大若若含笑走过来，看到父女俩方才这么温馨，眼泪也是忍不了的，她抱着他们俩，「以后不懂事也要懂事了，神鹰族不会像赤龙族那么包容你，你那个公爹啊，没坏心，坏就坏在长了嘴巴，不过也不要紧的，他说什么话你只当西北风便是。」 「那可不行，当他说的话是西北风，我以后都不喝西北风了，」龙卿若忍着眼泪扑哧一声笑了，「不过，我不会跟他计较的，他很爱小境，光这点，我可以包容他所有的缺点。」 「他就这点好了。」龙皇都忍不住嘆息，鹰王其实才是一直没长大的孩子，亏得是鹰王后回来了，能带着他，否则三界之中，没谁愿意和他来往的。 「不说他，扫兴。」龙皇牵着他们母女的手，「我们出去，看看赤龙族为你出嫁准备的焰火。」 龙族焰火是最为壮观的，吐火本身不是赤龙看家本领，但火神族归併之后，为了和火神族有共同爱好，偶尔也喜欢吐火。 后来，但凡赤龙族有喜事，就会吐龙焰，许多许多龙一起吐火，那场面真是难得一见的。 他们恢復龙身飞出去，翱翔在赤龙界之上，只见赤龙界一片金光，龙焰有金色的，赤色的，万道龙焰交织在一起，并未融合，而是像万道金光似的，泾渭分明，甚至都能追溯哪一道是谁吐的。 几个哥哥也在吐火，玩得可高兴了，八哥也参与了，但是八哥吐火不认真，随便吐几下就待在一旁发呆去了。 龙卿若飞过去，在空中用触角碰了八哥的犄角，「八哥，你怎么不吐火了？」 八哥瞧了她一眼，把龙头转了过去，不要烦他，心情很郁闷。 第621章 下聘了 这没心肝的，凭什么这么高兴地出来看龙焰？就不知道哭一哭，表示自己的不舍吗？ 这个无情无义的女龙。 「八哥，怎么了？」龙卿若见他还扭过去了，大为诧异，「你有什么心事吗？是不是因为我都嫁出去了你还没娶上媳妇所以心里不高兴？」 龙卿若嘆息，八哥哪里这么容易能娶上媳妇呢？嘴巴没门，说话又不好听，长得帅又有什么用？ 八哥听了这些话更是生气，兇巴巴地道：「谁不高兴了？我巴不得你嫁出去，你最好以后不要回来，就留在神鹰族当个鹰媳妇，我以后都不会给你拿甘露。」 龙卿若一怔，定定地看着生气的八哥，心里顿时明白，「八哥，你捨不得我嫁啊？」 「谁说捨不得？你最好快点嫁。」八哥把龙头扭得更极致一些，「我一点都没有捨不得，赤龙族没了你，会平静很多，我也不用总帮你擦屁股，更不用拿网兜把你这个没本事的龙兜回家门。」 龙卿若道：「我早就不需要用网兜了，我能自己回家……不过，八哥，谢谢你。」 龙缎伸出，缠住八哥便是叭地一口亲过去，甜腻撒娇，「别不舍，我会回来的啊，而且你可以到人间看我，我又不回神鹰族的。」 八哥见她撒娇，气都消了一大半，瞧着她娇俏的龙模样，心里别提多委屈了，「就算你会回家，这意义也不一样了，你嫁出去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嫁，不能当一辈子都姑婆龙吗？」 龙卿若道：「你以前也没说不让我嫁的啊，那会儿你还贊成我和小境大婚的。」 「那我以前也不知道你真出嫁的时候，我会这么难受的啊。」八哥的龙眼睛开始红了，早知道就不说支持的话，他一票反对应该也管点用的。 再不行，那就撒泼打滚，死活要留下她，赤龙族又不是养不起两个小幼崽。 可八哥最难受的便是他心里很清楚，不管他做什么，都阻止不了这条小赤龙出嫁了。 以前不许她做这个不许她做那个，只要态度足够强硬，她一百次里总有一两次会妥协的，可现在不行了，她爱小境，她要嫁给小境，谁都阻止不了她。 龙缎裹紧一些，触角亲上去，「八哥，我不捨得你，别难过，我永远都是赤龙族的九公主，是你的妹妹。」 八哥泪奔了，这小妮子怎么一下子懂事了呢？她应该狠狠地耻笑他一番，这才符合她的性子。 「嫁便嫁吧，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回来告诉八哥，八哥要龙去为你出头。」八哥抽泣着说。 龙卿若还是哭了，八哥这个傻子，竟然能说出这么煽情的话。 其他哥哥们也围过来了，除了四哥，全部到齐。 龙卿若忧戚地问道：「四哥是不是不回来参加我的婚礼了？」 第756页 「他肯定会来，放心吧。」大哥抱着她说，「我们一家龙都会送你出嫁，送你到神鹰族，为你巩固在神鹰族的地位，不会让任何鹰有想欺负你的念头。」 一向内敛的大哥说出这样的话，龙卿若心里真是感动得哗啦啦的。 以前真是太少顾及亲情了，她太薄情。 看过焰火，大家便去拜见祖父龙和祖母龙，龙皇是抱着孩子去的，所以，这四代同堂便显得十分温馨。 祖父龙和祖母龙对鹰夜这位孙女婿简直喜欢得不得了，如果不是他，估计他们如今还被困在天雷火层里。 所以这门亲事，让他们高兴得掉了龙牙，抱着玄孙，觉得此生还能这样，实在无憾。 临出嫁的前一天，四哥终于回来了，和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没多久之后，外公那一族也来了，每一位长辈都送上了祝贺的礼物，赤龙族的礼物，随便一件拿出去都有响噹噹的名堂。 龙卿若感动之余，又觉得自己是趁着大婚行敛财之事，不免有些心虚。 而且，礼物全部都备下三份，她和孩子们都有，这满噹噹的疼爱之情，叫她更是不舍，更是愧疚没有好好孝顺。 她甚至激动地说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话，跪在了外公龙的面前，拍着胸口保证，「外公，以后你的龙鳞我包刷了，刷一辈子。」 这话，让在场的龙都沸腾起来了，纷纷拍手称赞她有孝顺的心，同时不忘提醒她，说过的话要记住，誓言是不能更改的，一条好龙是应该说到做到的。 龙卿若当时就有些后悔了，但她看向了四哥，嗯，没错，这活儿是可以外包的。 别的龙没兴趣，但四哥一定愿意，这点从他此刻热切的眸子就能瞧出来。 神鹰族今天送来了聘礼，本该早送过来的，但是鹰王觉得之前准备的有点寒酸，有一件物品，他非要拿到手送给儿媳妇才满意。 这便是古寒潭的桃花酒。 桃花酒，顾名思义，以仙桃花入酒，埋在古寒潭里千年，有滋养容颜，增强灵力的功效，而且，这还不是天尊的丹药可以比的，因为这桃花酒吸收了古寒潭的灵气千年之久，寒潭仙气萦绕，可蓄存香气。 饮用之后，身上会发出一种奇特的芳香，这香味独一无二，不能复制，即便是同期放下的桃花酒，因为吸收的灵气多少不一致，也不尽然相同。 这桃花酒送过来的时候，鹰王满脸的伤势，因为桃花神脾气古怪，要拿她的酒必须要和她一战，桃花神修为高深，鹰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是为了拿桃花酒，他豁出去了，也因此落了一身伤。 而且，拿了桃花酒，还需要过千年灵力给桃花神，桃花神就是做这个营生的，一千年桃花酒，不费她的灵力，但是卖出去却能换一千年的灵力。 这份礼物，就连龙皇都有些动容，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一句，「你啊，知道自己不是桃花神的对手，何必找这一顿虐呢？」 「值得，」鹰王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道：「和桃花神打一场，损点灵力算什么？我要跟你们赤龙族保证，她嫁过去之后，神鹰族会当她如珠如宝，绝不会委屈她半点的。」 龙皇感动归感动，还是挑出了语病，「你不是跟桃花神打一场，你是挨揍了一场。」 鹰王笑容顿时凝固，瞪了他一眼，但想起今天是好日子，不跟他计较，当即又堆起笑脸看着龙卿若，用他认为特别温柔的语气说：「这桃花酒是专门给你调补身子的，不能叫旁的喝了，鹫儿也不能喝。」 龙卿若倒是意外得很，以他宠儿子的程度，本以为会说这桃花酒你们小夫妻分享，结果是不给小境喝。 心头不由得一暖，瞧着他笑容明媚地道：「知道了，谢谢您！」 鹰王被这一个笑容和一句感谢弄得手足无措了，大方地道：「不用谢，你喝完我再给你拿，我如今跟桃花神很熟了。」 龙卿若笑笑，可不敢叫他再去了，不然羽毛该被拔光了。 第622章 今生才是当下 东方境今日没跟着过来下聘，因为他下去接人间父皇母后了。 不过，鹰爹也不让他来下聘，因为下聘这一天的风头，谁都不能抢了去，儿子跟着去的话，儿子就是焦点。 人间界除了皇帝和薛皇后之外，几位哥哥也要去，他们曾经作为阳鬼差为神族出战，这一场婚宴没有任何的理由不让他们参加。 其他阳鬼差就不带了，毕竟只是属下，看样子拿不出像样的贺礼，免得他们辛苦折腾了。 青先生舒了好大的一口气，道：「多怕殿下非得带属下去呢，属下在这人间界混得很好，到了神族什么都不是，身份都骤降了。」 朴丞相也是这么认为的，自己好歹是人间的丞相，到了那神族，还要被神鹰们看不起，谁稀罕去呢？难不成王爷回来不会再办一次酒么？有什么好吃的，有什么仙丹，也自会带一些回来犒劳犒劳大家，这段日子大家的辛劳，王爷都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东方境便带着父母，兄弟一起前往神鹰族。 诸位王妃便不去了，免得费神解释一番，到了上头，还把神鹰族当做真正的神仙来拜，那可就不妙了。 皇帝认为，如果她们这么做，是把人间皇室的身份一降再降的。 在谁面前丢份都可以，在鹰王面前丢份，他心里就不爽。 第757页 抵达神鹰族，本以为会备受冷落，殊不知，鹰王后率领神鹰族一些辈分比较高的神鹰出来迎接，阵仗很大，十分热烈，还放了神鹰族的焰火。 皇帝心里本来的一点不平衡彻底消失，接受了诸位神鹰的拜见，与他们说话，他们对人间的事特别感兴趣，尤其是人间帝王。 因为除赤龙族之外，其他神族对人间皇室是不能干预不能多问多管，甚至不可多接近，在他们认为，人间皇族是十分神秘的族派。 因而，对人间帝王皇后就更多了一份敬畏之心。 想也知道啊，人心这么复杂，世情这么险恶，一个皇帝没有灵力加持，没有修为护身，却能安治天下，这是多大的本事？这种本事他们知道，叫智慧。 智慧这个东西呢，天界神仙总是挂在嘴边，可见也是高级玩意。 稍坐之后，赤厉带着他们去看看宴会厅。 宴会厅，并非是一个厅，就是临时以灵力筑建的宫殿，饰明珠为灯，以翡翠作壁，目之所及，都是人间所稀罕的材料，甚至是人间都没有的，看得帝后和亲王们一口气一口气地直抽，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贵。 赤厉告诉他们，这些材料在神族来说是十分廉价的，想要多少有多少。 赤厉甚至说，如果皇帝想要，到时候可以移一些下去。 皇帝摆摆手，「不必，这么多的金银珠宝放下去，会造成混乱，朕不缺银子，而且人间的经济也是要有秩序的。」 好东西谁都稀罕，但是，这不是人间界的东西，没必要拿回去。 赤厉敬佩地道：「皇上性情高洁，佩服佩服！」 皇帝笑笑，这主要是身为皇帝，他不穷，国家也不穷，这些金银财宝拿回去，冲到民间去换银子的话，影响比较大。 看过宴会厅，回到正殿的时候，前去下聘的鹰王回来了。 鹰王倒是没有趾高气扬，毕竟，方才也见过了孩子，他心里正是欢喜的时候呢，加上如今孩子的归属在赤龙族，也在人间界，唯独没在他神鹰族，所以他傲不起来。 不止傲不起来，对皇帝夫妇还有点讨好的意思，毕竟往后自己也是要到人间界打扰的。 他如数家珍般，把大婚安排事宜都告知了帝后，问他们可觉得有什么不足之处，多给点意见。 皇帝和薛皇后都觉得安排十分妥当了，细节也到位了，但帝后都认为，能这么妥当，是鹰王后的功劳，鹰王粗枝大叶的，未必想到那么细緻。 这倒是真的，这一场婚宴，鹰王后是殚精竭虑，务求每一处都极尽完美，她真想给孩子一个完美的婚礼，因此，半点容不得出错。 自然，鹰姐姐们也帮忙不少，连三界的帖子都是鹰姐们亲自送的，以示重视。 皇帝对小境的喜服有点不满意。 其实喜服整个设计他是满意的，神鹰翱翔绣案，名贵非凡，但他对颜色不满意，是黑色的。 不过，当东方境穿起来给他看的时候，他眼睛就有些发直了，这……是他的儿子吗？ 黑色喜服合身地裹着笔直挺拔的身躯，衬着他一脸威严峻冷，更突显了眉骨清奇，俊朗非凡，举手投足，皆有王者之风。 往日的阿境当然是好看的，但是总觉得多了一份稚气，如今不知道是不是这衣裳的缘故，稚气褪去，显得铮铮铁骨，给人一种足矣扛起一切的担当。 「皇帝，如何？」鹰王看出了他眼底的惊喜，问了一句。 「嗯，黑色便黑色吧。」皇帝也没有意见了，确实，没什么颜色比黑色更适合他了，年轻的王者，需要稳重的黑色加持，像他这个年岁的话，反而喜欢一些明艷颜色了。 年轻就是好啊。 东方境换了喜服之后，就带着几位哥哥出去走走，因为，哥哥们自从来到神鹰族，就一直处于发蒙的状态，连话都不是很敢说，甚至还会用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看着他。 三哥是灵体，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也跟着懵，觉得自己不认识阿境了。 东方境带着他们往神鹰界的云天台，带他们俯瞰整个神鹰族，然后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坛酒，笑着道：「这是我从人间带上来的酒，熟悉的口味，要喝吗？」 五哥一手抓过来，昂头便喝了一大口，喝完放下，袖子擦了一下嘴角，声音还颤巍巍的，「阿境，这两年发生的事，像梦一样，你到底是我们的弟弟还是神鹰族的少主人？」 东方境手肘搭着五哥的肩膀，「永远，永远都是你们的弟弟，永远，永远也是东方境，这身份不可能变，我是凡胎入世，不是寄托在谁的身上，我们是同一个爹，同血脉的。」 「一切没变？」五哥巴巴地问道。 「没变，我还是东方境，还是你们的弟弟。」东方境想了一下，觉得可以换一种说法，道：「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有前世前前世，我只是比较好运，能记得前生的事，记得前生的父母，但不代表我记得前生的父母之后，就可摒弃今生，今生，才是当下。」 大哥穆亲王点头，重重地点头，「阿境说得对，今生才是当下，以前的事情咱不管，但以后我们兄弟是要一直在一起的。」 大哥发话，总是有几分力量的，兄弟们的手交握在一起，彼此眼底都有浓浓的骨血之情。 第623章 你是阿漫 第758页 大婚当日，三界宾客临门了。 皇帝和薛皇后带着几个儿子坐在正殿的椅子上，尽量忍住内心的激动，不断说服自己，人间可以用马车代步，神仙可以用彩云代步，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稀奇。 至于御剑飞行，骑着神兽，踩着风火轮，踏着莲叶，这些更是寻常得很，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 整个大殿外，充满了各种颜色的气流，每一位神仙身上，仿佛都自带了这份气流，听小境说，这些是他们的灵气，若是到了人间便瞧不见的。 作为人间的帝王……不，忘记这个身份吧，他今天是新郎的父亲，是主人家，所以，即便心头很是震骇，他和小薛还是站起来，出去也鹰王夫妇一同招唿宾客，迎入殿内。 他发动脑子的小马达，努力记住这些神的尊位，有一些是在人间也耳熟能详的，如托塔天王，三太子，二郎神等等，如今见着真的活的，皇帝随时随地都有一种想要昏过去的冲动。 好在，人间帝王心志坚定，能支撑他笑着和鹰王一同迎接宾客。 接待了神仙们，便是神族的那些宾客来了。 皇帝竟然觉得神族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亲切感，因为，自己儿子就是神族的，自己儿媳妇也是神族的。 鹰王后负责介绍，「这位是花神族的影宁殿下，他身后那些，都是花神族的。」 影宁含笑上前拜见，人间皇帝嘛，他很熟悉的，他最近总是去人间，而且与皇帝还曾经在马车里狭路相逢，当日皇帝与鹰王交涉，他就是见证者。 皇帝认得他，这张脸好认，俊美得很，一目难忘，有认识的神真是好啊，皇帝的招唿都热络了起来，搭着他的肩膀就说起话来。 那边，鹰王后牵着薛皇后的手继续介绍着，「这位是狐神族的领主，赤狐皇，他的女儿赤瞳就是你的干女儿。」 赤狐皇知道赤瞳在人间认了一位干娘，也知道干娘的身份，之前想过下凡去瞧瞧，但因为事情耽误了，这一次得见，他要好生拜谢一番，多谢她在人间对赤瞳的照顾。 含笑拱手前去，眸光在薛皇后的脸上扫过，却是兀自定了定，脱口而出，「阿漫？」 他脸色随即顷刻大变，随即又欣喜若狂，一把抓住了薛皇后的手腕，激动地道：「阿漫，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薛皇后脸色一沉，把手抽了回来，「你自重，我不叫阿漫。」 神族有这么低素质的神吗？他就是赤瞳的父亲？真是好生没有礼貌。 「阿漫，是我，你不认识我了吗？」赤狐皇继续抓住她的手腕，下一个动作，吓坏了所有的神，赤狐皇竟然把人间皇后抱在了怀中，疯魔地喊着阿漫。 鹰王后反应过来，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头上，把他拽开，「你疯了？」 皇帝本与影宁说话的，一回头看到一个男子抱着自己媳妇，当场大怒，「哪里来的登徒子？放肆！」 他上前把媳妇抱在了怀中，紧紧抱着，先关切安抚了一番，「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还好吗？别怕，朕在。」 「没事，遇到疯子了。」薛皇后真是有够无语的，见夫婿震怒，又忙着安慰他，「我没事，放心，没受伤。」 赤狐皇被鹰王后拉开，又看到皇帝抱着皇后，激愤大怒，「你放开她，她是我的皇后，你放开她。」 说着，一道光芒从他手中噼出，直直噼向皇帝。 因在场没有人能想到赤狐皇竟然敢对人间皇帝出手，想制止的时候，他的狐光已经快如闪电噼了过去。 亏得影宁就在皇帝的身边，当即出手御去这这一道弧光，但影宁本来伤势没痊癒，骤然出手防御接下他这一道光，还是激得心头血气翻涌，吐了一口血。 薛皇后看到自己男人差点被伤，反手一巴掌就打在了赤狐皇的脸上，怒气沖沖地道：「你伤我男人，我管你是什么皇，滚一边去！」 赤狐皇被打懵了，他都没被人打过耳光，这是何等的羞辱？他捂住脸，定定地看着薛皇后，伤心欲绝，「你以前从不会这么对我。」 「什么以前以后的？我不管你发什么疯，离我们夫妇远点。」薛皇后怒气凛然，但在挽住皇帝的手时，怒气转为温柔，「没被伤到吧？」 皇帝正扶着影宁，这小伙子抵了攻击，还吐血了，一时忧心重于愤怒，等皇后挽过来问他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是自己被攻击的，小伙子是帮他的，当下拍拍薛皇后的手，先回了一句没事，再转头去看着赤狐皇，愤怒至脸色冷沉，「今天的事，你最好给一个交代，否则，朕跟你没完。」 他不是神族的，但他儿子是，儿媳妇也是，这公道他怎么也要讨回来，有后盾也是他的力量之一，一点都没必要忌讳用这些后盾。 赤狐皇看着他，也看着薛皇后，慢慢地意识到转世的事，他面色悲沉，指着薛皇后说：「她……是我的皇后，她叫阿漫，我一直以为她元神俱灭，没想到她转世投胎了。」 此言一出，鹰王后连同在场的神族全部惊呆了，纷纷看向薛皇后，她……就是当年的赤狐皇后？哪里看出来的？一点神魂都没有啊。 皇帝冷冷地笑着，「什么赤狐皇后？她是朕的皇后，朕的结髮妻子，就算她以前是，如今也不是，转世投胎，便是新的人生。」 皇帝如今是一点都不惊讶转世投胎的事，也一点都没意外赤狐皇的说法，因为，那不要紧，那都是不要紧的事。 第759页 赤狐皇带过来的赤狐们却围了上来，打量着薛皇后，他们看不出来，但是，赤狐皇说是，他们都有几分相信，所以，都用激动甚至带泪的眸光看着薛皇后。 赤狐族里，赤狐皇后是最受敬重的，在赤狐神的心里，赤狐皇后的地位是远远超过了赤狐皇。 但他们也没敢认，有长老回头问了赤狐皇一句，「她真的是皇后？如何看出来的？并未有神魂神光。」 「她就是，她就是！」赤狐皇伤心欲绝，泪流满面，哽咽着声音说：「她曾渡我修为，所以，我能感受到她，是她。」 「赤狐皇后曾渡你修为？」赤狐长老们纷纷大吃一惊，这事，他们怎么不知道啊？ 「她……」赤狐皇声音已经颤抖，悲痛地看着薛皇后，「她一直都希望我能再进一层，可我怎么都进不了，她才渡我修为，削弱了自己，才至以后无法自保……」 他踉跄上前去，哭着说：「阿漫，我已知错，你能否再给我一次机会？」 薛皇后冷冷地道：「我不认识你。」 她依偎在皇帝的身边，手紧紧攥住他的手指，脑子里没有任何记忆，便有，她所爱只有身边的这个男人。 第624章 出嫁当天 鹰王后看着薛皇后，心里激动得很，如果她曾经渡修为给赤狐皇，那么他说的就是真的。 阿漫活着。 对她来说，这就足够，其他一律不理会，而且今天是她儿子的大婚之喜，绝对不会让这些破事打扰了大家的喜悦。 所以，她对赤狐长老们说：「带他回去，这场婚宴，你们有代表参加便可以了，他不需要在这里。」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赤狐皇怒目而视，他绝对不会容许别的男子染指阿漫，阿漫是他的，永远是他的。 他到底是赤狐皇，长老们没有动手，只是劝说回去，可赤狐皇还想上前拽薛皇后，鹰王后真的生气了，便要叫神鹰战士过来。 恰好此时，大魔和小北来到，连同血魔也带着一群邪魔族抵达，小北是皇家的人，一问情况不由分说便要驱逐赤狐皇。 大魔肯定是帮小北的，血魔嘛，正在找机会立功，当即在魔族里撺掇了一下，说赤狐皇对小魔主不敬，魔族群起攻之，赤狐皇不走也不行了。 因为这些邪魔族是不讲道理的，说出手就出手，出手就放大招，赤狐皇还是那个赤狐皇，没事的时候硬气，有事的时候怂，最后只能在几名赤狐的陪同之下，灰熘熘地离开。 平息这一场风波之后，鹰王后上前看着薛皇后，激动之情洋溢于表，但她也什么都没说，只道：「今天，是咱儿子的大婚，没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所以，放宽心，别生气。」 薛皇后大气，含笑道：「那些，我没放在心上，没什么比儿子的大婚更重要。」 笑意盈盈，情绪半点不受影响，她还是那个阿漫，那个赤狐族真正的皇。 她再看向一旁的人间皇帝，人间皇帝多半是赤龙，但也有可能是紫微帝君座下的神，而紫微帝君本身就是赤龙出身，所以，他至少和赤龙族脱不了干系。 他们之间，怎么会结了缘分？或许回头可以溯源一下。 东方境虽然没亲眼看到这件事情，因为他在忙着梳妆打扮，穿上他的喜服，满心欢喜地要去迎接自己的新娘。 但鹰小倩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东方境想起之前龙宝曾经怀疑过，娘有可能是赤狐皇后的事，没想到龙宝的直觉还蛮准的。 不过，前世今生的事，他看得很透，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而父皇和母后应该也很清楚这点。 他们不是和平夫妻，他们经歷了长久的分离，他们会懂得珍惜彼此。 赤厉进来禀报，「殿下，结亲队伍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前往赤龙族。」 东方境神色一整，心头慢慢地滋生出欢喜和激动，这份激动一直被压住，为的就是今日肆意绽放。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瞧着自己举世无双的俊美容貌，想着龙宝看到自己，会不会很惊艷呢？ 情不自禁，笑容在他唇角徐徐展开。 「走！」他大步出去。 赤龙族，龙焰继续，龙卿若也开始换嫁衣了，穿上的自然是龙爹为她准备的嫁衣，但是，其他所有的嫁衣全部都放在归墟里，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变装。 她的嫁衣，也全部都是带着灵气的，可顷刻便在身上。 她今天会把所有的嫁衣都穿一次，不辜负所有的爱。 赤龙族里的女眷拥簇着龙卿若，哥哥们也在身边，娘亲自为她梳妆，但是她打今日一早，就没见过龙爹。 她出嫁在即，但龙爹不见了，她的心也七上八下，眼珠子一直往外瞟。 嫁衣飞过来，套在身上，纤秾合度，没有一丝多余，徐徐展开的光芒，记录着她这万年的特定时刻，那宝宝龙探出的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这一幕其实龙爹没见到，是当年的鹰夜瞧见了。 以龙爹的骄傲，肯定不会去问小境，所以，这一幕是他自己想像的。 龙卿若也不知道孵蛋出来的那一刻，是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就觉得很萌，心里有点隐痛，因为，她其实也很希望龙爹能看到，最好是小境和龙爹都看到。 不过，那时候的自己，提前孵出来了，这是意外。 第760页 「真好看，我女儿真好看。」大若若眼眶湿润，充满了不舍，伸手抱着她。 「娘，我要嫁了。」龙卿若觉得鼻子也堵堵的，心里也是难受得很，欢喜被这份离愁不想压在了心底，总是浮不起来。 「嗯，是出嫁，但一直没离开，永远也不会离开。」大若若柔声说。 「嗯吶……」龙卿若声音带着哽咽，「龙爹呢？龙爹不送我出嫁吗？不来见我一下吗？」 大若若抚着她的头髮，心头悄然嘆气，今日一早，小金就已经躲起来了。 他心里头很难过，不想看着女儿出嫁，不想看着另外一个男子来把他的心肝宝贝接走。 「龙爹是不是伤心了？」龙卿若在这一刻对龙爹的感受十分敏感，她知道龙爹肯定难过，但是她希望龙爹在场。 「他不是伤心，只是不舍，他是高兴的，他很信任小境。」大若若放开她，手指轻轻地擦拭她的眼角，「不要哭，这大好的日子，哭就不好看了。」 「娘，我想和龙爹说说话，哪怕抱他一下。」龙卿若还是忍不住眼泪，张嘴唿吸，想把眼泪逼回去，却更觉得楚楚可怜，「你告诉我，龙爹在哪里？」 大若若嘆气，「好吧，他在彩虹屋，你出生的地方。」 龙卿若随即一展衣裳，如凤凰一般飞了出去，嫁衣流光溢彩，展着那些数不清的小赤龙，她的宝宝时代，她的少年时代，她所有的捣蛋却被宠上天的时代。 彩虹屋，霞光漫天，这里是整个赤龙族色彩最明艷的地方，这里是龙皇既痛且喜的地方。 万年前，他的宝贝在这里破壳而出，从茫茫未知的宇宙来到了他的身边，气了他一万年。 今天，这条小赤龙要出嫁了，要离开他了，从此，她的龙生会扩宽，心里头会装很多很多的神或者人。 她受了委屈，不会再哭着回来找龙爹，她会去找她的小境；她遇到开心的事，也不会回来胡搅蛮缠要求办宴席大肆庆祝，而是会与她的小境一起偷偷地庆祝，和他这个龙爹也再无关系。 他会一直在乎她的悲喜，但她会藏起她的悲，不会再让龙爹知道了，这是所有出嫁女儿的宿命，她们都报喜不报忧。 赤龙族和神鹰族不远，要见她是倏忽间的事，但其实意义不一样了，即便所有龙都对他说，一切不会变，一切还像以前那样，但真的不一样了，他知道不一样了。 他宠了万年的宝贝啊，如今迫不及待地要飞到那个男人的怀抱，和那个男人一起生活了。 想到这里，龙皇的心好难受啊！ 第625章 我来娶你了 他缓缓地躺在彩虹屋里，双手枕在脑后，静静地看着彩虹屋上头的色彩。 看到一道影子跌撞而入，他怔了怔，才缓缓地坐起身，看着这张挂着泪水的俏脸，他嘆气，摇摇头，伸开双手，「过来！」 龙卿若扑进龙爹的怀中，交颈摩挲，鼻音很重地道：「龙爹，我希望你在。」 「傻孩子，龙爹一直都在，只是没有去亲眼看着你走而已。」龙皇心头髮酸，这小屁孩啊，怎么还找过来了呢？真是想让他静一下都不成。 「龙爹，对不起！」龙卿若难受得很，她知道龙爹不舍，但是没想到一向硬朗刚强的龙爹，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躲开的。 「说什么对不起呢？」龙皇撑着她的肩膀，慢慢地把她推开，瞧着她的脸，瞧着她的嫁衣，笑容与心酸都在眼底，「让龙爹瞧瞧，唔……我大蛋真好看，真好看啊，鹰家小子有福气了。」 「小金！」龙卿若用触角抱住龙爹，心里难受的程度不亚于被噼尾巴那一次，心里哗啦啦的，「你别这样，我们还要一起办婚宴，到时候你也不去神鹰族吗？没有龙爹的婚礼，我不要。」 「龙爹当然去，龙爹等你出门就去。」龙皇伸手，细细擦拭着小闺女脸上的泪水，这么好看的新娘，怎能落泪呢？不舍啊，不舍她这张小脸蛋上有任何一丝的不开心，更不要说眼泪了。 龙卿若忍住眼泪，她知道自己继续哭的话，龙爹必定会妥协，被迫亲眼送她出嫁。 但她不能再这么自私了，龙爹不想看着她走，那就不看，反正，婚宴上会看到他的。 她抹了一下眼睛，展开自己的嫁衣，一条刚孵出来的宝宝龙，有着一双晶莹的眸子，她拉住龙爹的手，轻轻地抚过宝宝龙的眼睛，然后哽咽说：「不管她出生的时候，是不是第一眼看到你，但在她的心里，龙爹永远是排第一位的。」 龙皇望着她，有点压不住泪水，嗯了一声，抱了抱她，「龙爹相信你，好了，你回去吧，龙爹在这里等坐一会儿，再坐一会儿。」 龙卿若忍着眼泪，慢慢地退后一步，透过朦胧的眼底，看到龙爹伤感的面容上努力挤出的笑容，她一转头飞了起来，泪水也随即滑落。 回到正殿，大若若抱住了她，哥哥嫂嫂们围着，天尊也来了，大家都用不舍但欢喜的眼光看她。 龙卿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期待的大婚，会变得这么伤感。 天尊柔声道：「好了，我们的捣蛋王要嫁出去了，以后要乖乖的，当娘了，不能再像以前这么任性。」 龙卿若抽泣着，「那我若是还这么任性，你们还帮我吗？」 「会教训你，但也一定会帮你。」天尊拭去她的眼泪，慈祥地笑了，「不要哭，一会儿小境来到，看到你哭，也会跟着难过的，你的情绪总是能牵动他的。」 第761页 龙卿若忙地深唿吸，把眼泪逼回去。 天尊也笑着对大家道：「不管如何，今天是大婚之喜，喜事，就要笑，应该往深一层想，她嫁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好男子，你们应该替她高兴，不要因为那一点儿不舍，就忘记这大幸事。」 天尊的安慰，真是让龙心里舒服的，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如今只是不舍，但其实更该庆幸这条捣蛋女龙能找到一个这么爱她包容她的小境。 气氛顿时变了一些，变得欢喜了一点。 嫂嫂们把孩子抱了出来，两个孩子依旧在襁褓里，但是，襁褓换成了大红织锦，繫上红色抹额，特别的喜庆。 孩子自打抱回来赤龙族之后，就十分乖巧，不哭不闹，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特别爱笑，笑着吃手手的模样真是萌翻了。 看到孩子被抱出来，大家对龙大蛋的不舍，顿时变成了对孩子的不舍，哎，之前是不是伤感错了方向呢？应该伤感一下孩子也要跟着嫁过去啊。 孩子们在人间和鹰族都是有名字的，但赤龙们私下给他们起了小名，儿子叫龙蛋蛋，女儿叫龙小小。 这小名其实是龙皇起的，当时八哥随口问，说咱叫孩子什么呢？龙皇想了一下之后，说便叫龙蛋蛋和龙小小，因为那是他最爱的小闺女生的孩子啊。 就像当年，他给大蛋取名龙朝若，如今孩子大名轮不到他来起，起两个小名，倒是也符合他的心情。 八哥忧心忡忡地道：「蛋蛋和小小到了神鹰族，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玩坏了，那边也没紫色丹药给他们吃，要不我过去带孩子好了。」 「想什么呢？他们大婚之后是要回人间的。」四哥拍了他的脑袋一下。 「对喔，我以后不看大门了，叫大黄看吧，我到人间去。」 「你想孩子，还不如自己娶个媳妇。」大若若亲切地问候儿子的亲事，「有心仪的吗？」 「有，大黄！」八哥说完，抱着孩子先躲起来，已经听到仙乐声了，小境来抢他的妹妹和外甥了。 三界豪华团接亲队伍终于来了。 八只羽毛漆黑髮亮的神鹰拖着一辆七彩花车，在天空中划出一道色彩明艷的弧线，先在赤龙界的上空绕了几圈，接亲团的亲友们纷纷踩着或彩色或黑色或白色的云朵徐徐来到，漫天数不清之多，气势磅礴，到了赤龙界的时候，忽然加速，加速出一种来势汹汹的感觉。 在这漫天的结亲队伍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翩翩而至，长长的衣袂在扬起，像姿势矫健优美的神鹰，也仿佛是一条隐去了身份的应龙，只见黑亮闪动之间，俊美的新郎飞落在龙卿若的面前。 依旧是饱含宠溺的眸子，但眼底有泪光闪动，激动的新郎嘴唇都在微微颤抖，温润的面容盈着太多太多的激动。 所有的前期彩排和心理准备，在看到她一身嫁衣站在他的面前，等着他来迎娶时，震撼和感动还是迅速如潮水触发，把他整个淹没。 眼泪有点控不住，很想哭。 龙宝哭了，泪水从眼眶跌落，眼圈红润，鼻头淡粉，洁净白皙的肌肤里，也因激动而浮起了一层胭脂红，她肩膀微微地颤抖，望着他，往昔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瞬间涌上了心头。 脑子里最清晰的一幕，是她从蛋壳里钻出来，睁开晶亮的眸子，那见天地欢喜的神情，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头。 忍不住，伸手把她拥抱入怀，在她耳畔用温柔而激动的声音说：「我的小赤龙，我的龙小骗，我来娶你了，从今往后，不管岁月如何更改，不管山河如何变迁，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龙卿若伏在他宽厚的怀中，忍不住哭出声来，各种情绪交杂在心头，幸福，甜蜜，不舍，伤感…… 但她要嫁给小境了，真正嫁给他，在三界亲朋好友的见证之下，缔结良缘，永世不分。 第626章 龙爹的出人意表 东方境抱了她一下，走到了大若若的面前，跪下，虔诚而郑重，「娘，小婿来迎娶龙宝，请您放心，小婿一定会对龙宝好，一辈子都不会辜负她的。」 大若若被大儿子抱在怀中，哭了，感动得一塌煳涂也伤感得一塌煳涂。 这一刻，她明白小金躲起来的用意了，她也想躲起来啊，不想看着小境把她接走。 但小境的保证，真的让她心里暖了许多。 透过泪眼看到女儿也跟着跪下，她抱了过去，把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哽咽道：「一辈子，不要放开。」 「娘，知道了。」龙卿若哭着说。 接亲队伍起闹了，撒花，喷焰，奏乐，把气氛烘托到了极点。 四哥去找了躲起来的八哥，道：「不要躲，我们现在就跟着过去，婚宴是在那边的。」 八哥抱着孩子泪涟涟，「四哥，咱大蛋还是被抢走了。」 四哥伸手抱孩子，「什么思想？想问题要反过来想一下，我们的目的是要把小境拐过来，今天是先走一个过场，麻痹一下鹰王，让他以为捡了大便宜，但实际上他很快就会发现，娶了媳妇的儿子，怎么最后去了赤龙族？」 八哥顿时用敬佩的眼光看着四哥，「真可以这样吗？」 「凭咱大蛋的本事，有什么做不到的？」四哥夹着孩子便转身走，「去吧，咱送嫁，麻痹麻痹鹰王和神鹰族去。」 第762页 八哥觉得四哥说话很有道理，而且有做人的经验，他既然言之凿凿，必定也是基于事实的。 送嫁云台上，龙卿若拜别母亲和哥哥，含泪的眸光到处看了一眼，没看到龙爹出现，她泪水再度跌落，龙爹还是没出现。 东方境牵着她的手，慢慢地上了花车，花车是花神族制造的，每一朵花都是花神，以灵气托着新郎新娘，再不断绽放着美丽的牡丹与芍药，富丽堂皇，美不胜收。 四哥把孩子也抱了上去，放在他们的怀中，龙蛋蛋和龙小小忽然笑了，胖乎乎的小手往嘴里塞着，小脚丫蹬着襁褓，毫无预兆地沖爹娘笑着。 这一笑，沖淡了龙卿若心里的伤感与不舍。 她的手指轻轻在女儿脸颊上滑过，女儿笑得更甜，小脸颊肉乎乎的，小小的粉淡的嘴唇咧开，牙床也是粉粉的，整个嫩得像洋娃娃。 再看儿子也是一样，兄妹两人似乎心有灵犀，高兴的时候一起高兴。 夫妻俩对望了一眼，都有些泪目，手互牵，龙卿若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看向底下，众赤龙相送，眸光里也是充满了不舍和欢喜。 在神鹰花车飞起来的那一瞬间，龙卿若看到一条金色巨龙扫过上空，她急忙抬头看，但空中只余一抹淡淡的金光，什么都没有了。 她笑着哭，哭着笑，龙爹他还是来了，他送她出嫁了。 神鹰花车依旧在赤龙界的空中盘旋三圈，让龙卿若可以和大家挥手，道别，这催泪的瞬间，她甚至都不敢看底下的，只紧紧地抱着孩子靠在了小境的怀中。 花瓣像不要钱似的，不断撒向赤龙界，落在云台上，琉璃殿宇，随着花车渐渐飞远，花瓣捲起来，在花车后铺出了一条花瓣飞行路径，蜿蜒着往神鹰族而去。 云海茫茫，龙卿若回头只能看到这一条鲜花铺就的路径，见不到家龙了。 她心头顿时茫然起来，有一种未知的恐惧，对未来龙生的恐惧，但她分明知道小境会对她很好的，她不该觉得恐惧，但就是这么心慌。 每一次离家，都没有这种心慌，这一刻她才明白到，龙爹心里除了不舍，应该还有这种心慌。 东方境紧紧握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说以后一定会幸福，我们用幸福来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 龙卿若忍住眼泪，不允许滑落，重重地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要幸福，我们幸福了，爹娘才会放心。」 东方境把孩儿放在腿上，抱着她入怀，安抚着她，被小境抱着，龙卿若的心慌才减轻了一些，眼泪始终忍着。 就不知道为什么，这眼泪分明都到了眼底，却就是死死忍着不愿意落下。 花车抵达了神鹰界上空，徐徐降落。 鹰王后和薛皇后过来先把孩子抱走，下一步，就是东方境抱着新娘下车。 但是，大手却是从花车外伸进来的，熟悉的手，熟悉的臂弯，熟悉的一张面容，含悲带喜，下一秒，把她直接抱了起来。 龙卿若一下子哭成狗，在看到龙爹的时候就已经整个完完全全破防了，一路飞过来的心慌，忽然全部消失，只觉得心里踏踏实实的。 「蠢姑娘，不管你去哪里，龙爹都会先到这个地方等你。」龙皇眼底发热，他知道大蛋其实心里充满了不安全感，他不去送嫁，先来此处等着她。 龙爹在，她就不会怕了。 龙卿若抱着龙爹，又哭又笑，像个傻子似的，龙皇只宠溺地看着她，傻大蛋啊。 东方境也哭得一塌煳涂，他一点都不生气龙爹抢了他抱新娘的权利，因为当年他也抢了龙爹看大蛋第一眼的权利。 龙爹平时看着稳重沉默，没想到会做出这样暖心的事，眼泪怎么都忍不住。 赤龙族送嫁的赤龙们也来到了，大若若带着哥哥们走过去，站在了龙卿若的身边，都用往日一样的宠溺眼光瞧着她，也是用行动告诉她，一切没变。 三界好友看到这一幕也感动不已，有些仙女们甚至也跟着落泪，这真是天上人间，难得一见的场面啊。 鹰王这个粗糙的神鹰，也感动得一塌煳涂，抢过媳妇抱着的孩儿，但嘴里还是不说人话：「咱神鹰族娶了龙小九，以后责任重大了，瞧，赤龙们直接是碾压过来的，就是势力宣告，以后敢欺负龙小九的话，赤龙会总动员出发。」 鹰王后白了他一眼，拭去眼角的泪水，「滚！」 好不容易，那边止住了哭，龙卿若放开龙爹，脸上也总算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这大婚到如今，她才真正感觉到莫大的喜悦。 有家龙的祝福，有家龙的爱护，有小境的相濡以沫，她以后真的会很幸福。 仙乐飘飘，繁花似锦，龙皇牵小闺女的手，慢慢地走到了东方境的面前，郑重地把她交付给东方境，东方境也郑重握住龙卿若的手，泪眼对望，幸福感洋溢而出。 神族大婚的规矩其实不算繁琐，鹰王后搬了人间的拜天地环节，拜父母的时候，皇帝和薛皇后双手交握在一起，眼底泛着泪花，接受孩子的叩拜。 他们一点都没有被什么赤狐皇所影响，那在他们心中，提都嫌费事。 倒是鹰王后去跟大若若说了薛皇后的身份，大若若十分吃惊，但当她看向薛皇后的时候，又觉得没什么好吃惊的，阿漫就应该是这样的。 第627章 大结局 第763页 大婚，热闹了三天。 这也是头一次有婚礼，汇合了人，魔，神，仙，种族之间，似乎没有隔阂了，他们曾经生死决战的恩恩怨怨，也仿佛寻不到痕迹，大家都极尽欢喜，极尽开心，畅饮着神族美酒。 听闻，大家都醉了，龙皇也喝了很多，醉没醉不知道，到了最后他抱着媳妇，哭了一场，又笑了一场。 没有谁笑龙皇失态，这场婚宴虽然没在赤龙族办，但是，赤龙一家风头尽露，这场婚礼也将被铭记在三界歷史上。 龙卿若累垮了，三天，她把所有的嫁衣都换了，抱过大魔，抱过小北，抱过天尊，抱过外公，抱过很多很多，甚至连血魔都抱了一下。 大家都是宠溺含笑，唯有血魔惊悚地看着他，憋了一句，「你都成亲了。」 龙卿若哈哈大笑，笑得血魔莫名其妙，觉得她是疯掉了，不是疯掉怎么会一时哭一时笑。 当所有喧嚣退去，洞房花烛的时候，龙卿若翻身，趴在小境的上头，望着他深邃的眸子，调皮问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时候，我说过的一句话吗？我说到做到了。」 东方境圈住她的腰，努力想起第一次她有说过话吗？那时候他好愤怒啊，只顾着愤怒了。 「你说了什么？」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墨发散开，笑意在眼底盈盈而上。 龙卿若重重地亲了他一下，霸气宣告，「我说过，我会负责，现在我说到做到了，对你负责一辈子。」 东方境绞尽脑汁，「有说过这句话吗？」 没大想起来，主要是那会儿似乎还蛮……嗯，蛮愉悦的。 「说过！」龙卿若笃定地道。 东方境翻过来，把她压住，唇印上去，「好，现在换我说了，我会对你负责任，负责任一辈子，下辈子。」 神族的夜，夜凉如水，但嫁衣与喜服褪去，却觉得热力似火，她丢失了那么大的一颗元珠，找到了，而且永远不会离开她。 三天之后，他们启程回人间度蜜月。 皇帝和薛皇后不能久留这里，人间那么大一个皇位，每天不坐上一坐，心里不踏实。 龙蛋蛋和龙小小也跟着回了人间，天尊留下很多紫色丹药，说是给孩子们吃的，要适量，不能多。 他们这一次回去，带了许多仙果和甘露，给阳鬼差们过了一过口瘾，增强一些修为。 大家都很开心，唯独高渐黎有些失魂落魄。 龙卿若与他单独谈过，高渐黎犹犹豫豫地说看到了暗萝夫人，暗萝夫人总是远远地看着他，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之前到底是真做临时演员吗？ 龙卿若没直接告诉他答案，只让他如果觉得和暗萝夫人有缘分，那认一场母子也不为过，人生如戏嘛，只要演员还在，就可以一直演下去。 高渐黎沉默了许久之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大若若和鹰王后到了人间界，帮忙带一下孩子，同时和小姐妹阿漫……薛皇后相聚。 薛皇后完全没有那会儿的记忆，但是听她们拼拼凑凑地说出了当年的事，薛皇后说：「往事已矣，不予置评。」 连评论都不愿意评论，可见往事着实不留一点痕迹。 她不提，鹰王后和大若若更不想提，只是，当赤厉来到人间界的时候，还是带来了一下赤狐皇的消息。 说如今赤狐皇在赤狐族里的地位十分尴尬，很多赤狐们不信他，质疑他的能力，内讧将起，其中大部分赤狐主张迎回赤狐皇后，让赤狐皇后当赤狐族的皇。 赤厉这一番过来，其实也是受了赤狐族的拜託，前来问问薛皇后的意思。 薛皇后淡淡地回了一句，「人间不好么？我就在人间陪着我夫婿孩子，哪里都不去，什么赤狐皇，谁爱当谁当去。」 赤厉也没劝，反正他只是来传话的，如今问到了答案，他只管如实回去告知便是。 赤狐那边听到赤厉的转告，虽然失望，但是也表示尊重皇后的意思，长老们商议之后对外说，赤狐皇后永远是赤狐族的尊者，只要她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随时都可以统御赤狐族。 如此一说，赤狐皇的地位更是尴尬了，但谁在意呢？ 人生本就是这般，因果循环，往日种下的因，果也总要自己承受的，会迟到，但一定会到。 的龙卿若，当了一段时间的蛀米大虫，然后也开始加入超度大军了。 东方境可以抽身出来，跟着父皇料理朝事。 以前觉得他们会不管孩子，依旧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但是却完全没有这样，他们很喜欢带孩子，只要忙完正事就一定去带孩子，抱着孩子出去玩，教他们说话。 在孩子五个月的时候，肩胛骨上的红色变得很深，能看到细绒似的羽毛了。 夫妇俩研究了一番，觉得是鹰吧？应龙的翅膀有这种细绒羽毛吗？ 到了孩子八个月的时候，细绒慢慢地变成了软甲模样的东西，一根根地搭在一起，交织起来，形成一片。 夫妇俩又研究了一番，觉得这一次应该是应龙的翅膀了，而且本来细绒是灰色的，如今也变成了淡金色。 东方境心惊胆战地说了一句，「鹰爹看到会很伤心的，不是鹰翅。」 「不，我们只需要告诉他，鹰也是有金色翅膀的，他会相信的。」龙卿若抱着小小，重重地亲了一下，小小萌萌地蹬着小腿，胖乎乎的手抱着娘亲的脖子，也重重地回亲了一下。 第764页 「爹也要。」东方境忙凑脸过去，直接压在了小小的小嘴巴上，算是被亲了一下。 蛋蛋翻白眼，双手一展，竟然飞了起来，在屋中扑腾了几下，软软地跌落在床上，小小孩儿竟然老气横秋地嘆了一口气，逗得爹娘都哈哈大笑。 他们抱着孩子出去，青先生正在交代府中的事，朴丞相来了，跟青先生商量阳鬼差添员的事，高渐黎今晚有任务，但这任务有点艰巨，因为收的是他族中的亲人，便来交託阿鹿，让阿鹿去收。 刺多多在抓蜈蚣，墙角都被她找遍了，血魔献殷勤给她抓了一大把，刺多多嘆气，第一次他送上很多蜈蚣的时候，心里很高兴，但次数多了，她不能享受过程，不能享受那种从墙角石头底下找出蜈蚣的惊喜了。 她很是恼怒血魔，一手拍掉，让蜈蚣躲藏起来她再慢慢地找。 境王府，有序且热闹，平凡，又不平凡，但可以肯定一点，神族的故事会继续书写，人间的故事，也在延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