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八零当白莲女配》 第1页 [穿越重生] 《我在八零当白莲》作者：暮见春深【完结+番外】 文案： 乔晨，大院一枝花，许家千金，可惜含金量不足，是许家养女。 她妈因丈夫常年不在家跟人跑了，她爸因公牺牲，爸爸的战友许鸿山丢了个女儿因此收养乔晨。 乔晨在许家娇生惯养长到十七岁，身后一堆大院小子众星捧月护着她，人生信条就算白莲也得是一朵风姿摇曳的漂亮小白莲，但有两个人最看不惯她。 一是同龄女孩徐燕飞，徐燕飞觉得这白莲花女配真讨厌，如果没有乔晨，许家就认她做干女儿了，真千金的待遇、段肃捷的倾心都该属于她！ 二是大院高岭之花段肃捷。 段肃捷被爷爷带大一身老干部脾气，特看不惯乔晨见风使舵的性格，这丫头太有心计，于是致力于给一帮发小洗脑免遭乔晨祸害。 段曦——乔晨与段肃捷之子，意外穿回八零见到年轻版爸妈。 段曦决心当爸妈的貂皮大衣：「爸爸，你过生日我没啥送的，攒钱买个搓衣板你刚需~~~」 段肃捷给儿子俩白眼又特虔诚：希望小白莲只祸害他一个人，就挺好！ 本文又名《年代文里围观爸妈谈恋爱》《我在八零年代饿不着之天天吃狗粮》 内容标籤：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晨，段肃捷┃配角：段曦┃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白莲我骄傲 立意：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第1章 1985年冬 新川 北方向来多风，唿唿一刮路边早已片叶不存的树木只剩枝条在风里打颤，三九寒冬屋檐下挂着一熘儿冰柱，在外面站一会儿就冻的人跺脚。 刚到傍晚下班放学时间，沉寂整个白天的大院逐渐热闹起来，幼儿园小学的孩子回来一路欢声笑语，初高中紧随其后，有人骑自行车有人边跑边闹，空气里也传出各家饭菜香味，单元楼前有人提着菜篮交流买了什么菜，顺带驻足聊天。 「现在的孩子营养好就是长得高对吧，你看段副军长家儿子又长高了。」 「咦，肃捷不是早回来了，我看见段老爷子带回来一男孩，不是肃捷吗？」 「不是，好像是从外面带回来的，好几天了，和肃捷很像但不是肃捷，应该是亲戚……」 背后讨论人声音得放小，遇到孩子走近直接消音。 楼前停来一辆自行车，半大男孩载着半大女孩，男孩脚支地，女孩从后座跳下来，乌黑柔亮的马尾在背后晃了晃，因长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高颅顶更显脸小下巴尖尖，皮肤白的像雪又透着一抹淡淡的粉红，鼻樑挺直唇瓣殷红，一双眼睛未语先笑，橘黄色夕阳照在她身上添了三分光彩。 「刘阿姨，陈阿姨。」 「晨晨放学啦？」 「嗯！」 乔晨注视着她们，目光清澈温柔，抿唇一笑露出浅浅梨涡，犹带一抹婴儿肥的脸上诚恳纯真：「阿姨我回家啦，再见。」 「再见。」 俩孩子蹬蹬上楼，乔晨走在后面，红衣黑裤干干净净，小皮鞋几乎看不到灰尘，背影又高又瘦，厚重冬衣穿在她身上也不显笨拙，垂在身侧的双手纤细白皙，一看就知道娇生惯养。 「这姑娘真讨人喜欢，刚搬到咱这儿没几天就记得谁是谁，见面带笑还知道大大方方喊人，比我们家那个机灵多了！」 「你家孩子才五岁着啥急！啧，晨晨真是个美人胚子，这院儿里一般大的姑娘就没哪个比她漂亮。」 「可惜不是许家亲生的！」 「是啊，不过也差不到哪儿去，看起来当亲生闺女养着呢。」 乔晨上了楼听不到这些议论，半大男孩也就是弟弟许文林走到一半又下楼拿忘在自行车上的篮球，回来就气哼哼的，十六岁的男孩刚一米七，他不像父亲浓眉大眼，仿妈妈的文气挺清秀，但学大人一样生气起来难免让人觉得好笑。 「小林，谁惹你了？」乔晨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许文林才开始喝自己的。 许文林吨吨喝光一抹嘴巴：「没谁，有人闲着嘴巴不干净乱说。」 他说完又有些后悔，忙观察乔晨神色。 乔晨小口抿着温水粲然一笑：「不理会不就行了，被人说说又不会掉一块肉，她们都有分寸也没有恶意，你不可以和长辈没礼貌。」 许文林看姐姐没有生气立刻放松了，他喝完水从柜子里拿了块鸡蛋糕三两口吃完又拿了一块，接着抓起篮球隔着窗子向外张望，脚尖蹭蹭地面有些跃跃欲试，等乔晨看过来讨好一笑。 「姐姐，我约好和大明他们打篮球。」 乔晨撇撇嘴：「去吧，记得回来吃饭还得写作业呢。」 许文林如蒙大赦，甩上门蹬蹬下楼，动静一清二楚。 乔晨笑了笑，回房间规整好书包课本，坐在书桌前开始写作业，屋里暖气很暖和，她穿件白色薄毛衣嵴背挺直的坐在椅子上，窗外夕阳渐沉，檯灯灯光明亮，屋内只余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写字声。 梁倩芳推门进来，放下手里一兜菜就见到小卧室透出的光，她打开客厅的灯才走过去，悄悄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又往儿子房间看了看没见人影。 「晨晨，小林不在家？」 这勐一出声吓了乔晨一跳，她拍拍胸口回头：「妈，小林去打球啦！」 第2页 「在自己家还能吓着？」梁倩芳走近，她刚四十出头中等身材人也瘦，笑起来和气温柔，跟她的脾气一样。 乔晨努努嘴巴：「我是刚写代数太入神。」 梁倩芳看了乔晨作业本上整齐娟秀的字体，笑着抚了抚她顺滑的长髮满意道：「不用怕啊，怎么不让小林呆在家陪你？」 乔晨放下笔抱住梁倩芳的腰撒娇：「妈您又不是不知道小林，他不打球吃饭都不香，现在和人家玩的可好了。」 他们随军搬到这个大院刚一个月，许文林爱打篮球靠这个很快和其他男孩打成一片。 梁倩芳任她抱着笑容满足：「那你在学校习惯吗？老师讲的能听懂吗？」 「差不多吧，和咱们那边讲的教材一样。」 「那就好，以后就在这儿上学考试，再搬可能要等到你考上大学咯。」 乔晨在妈妈身上蹭了蹭吸到熟悉的肥皂香气，小声咕哝道：「我可不想离开妈妈，不考大学了。」 梁倩芳笑容溢出来：「这可不行，我盼着看你的大学通知书呢，快写作业，我去做饭。」 「好吧。」 写完最后一道大题，乔晨将课本放回书包摆放整齐这才关掉檯灯去了厨房给梁倩芳帮忙，起锅烧油刺啦一声厨房瀰漫起熟悉的香气，一道炒豆腐出锅，乔晨捏了一块先尝尝，满足的夸赞梁倩芳厨艺。 「妈，爸爸还不回来吗？」 「他刚调过来忙着呢，不用管他。」 饭菜将将做好就听大门嘭的一声被推开，许文林脑袋板寸冒着热气，棉袄敞开提着篮球回来了，吸吸鼻子反手关上门就要喊妈开饭。 乔晨瞪他：「你怎么不扣扣子，一冷一热要感冒！」 许文林挤眉弄眼的做个鬼脸，招来梁倩芳一巴掌但没多说，儿子有怕的人，晨晨瞪眼生气就能管得住他，倒省得她操心。 饭前梁倩芳接到丈夫许鸿山打来的电话，他今天仍然睡在部队宿舍不回家，又说大儿子今天给家里挂电话没人接，后来挂到他办公室，说一切都好，许家夫妻算上乔晨是两子一女，大儿子许文觉高中毕业当兵走了四年，离家八百里地让人担心，也是许鸿山特意给家里挂电话的原因，但话没说几句许鸿山又被人叫走，显见忙得厉害。 晚饭是三人围坐一张饭桌，尽是许文林的说话声。 「妈，我今天见到有个和段肃捷很像的人一起走出来，俩人差不多高！是不是段伯伯的儿子啊？他家大儿子不是比段肃捷大很多吗？这是哪一个儿子？」 「不是。」 「那是谁？」 「小孩子家家的天天打破砂锅问到底问问砂锅几条腿，吃你的饭吧！」 乔晨偷笑，许文林被训了只能老实一分钟，不到一会儿像是凳子上长钉般边动边说今天的饭菜好吃，明天还要吃，逗的梁倩芳哭笑不得。 饭后洗漱，乔晨认真刷完牙又擦了一遍雪花膏，坐在床上看完了一章《西游记》才关灯睡觉。 第二天是礼拜天不用上学在家休息，许文林照惯例睡大觉，乔晨起床吃过早饭坐在沙发上给梁倩芳撑毛线，梁倩芳要给丈夫织一件毛衣，织毛衣前得将一捲毛线缠成团，遇到打结的地方她还会绕开以便梁倩芳继续缠。 十七岁的少女坐在那儿有股子军人的板正，对门邻居阿姨一进来就将乔晨夸个不停。 乔晨起身将沙发让给她，开了电视选到播《西游记》的频道，声音调的不大，但许文林顺风耳迅速起床，端上温在锅里的早饭边吃边看。 梁倩芳不大好意思：「嫂子你别见怪，我们家这小子，哎，真是不懂事。」 人摆摆手不介意，顺势说起这院里的大事小情。 「段副军长家今天出来两个小子，长大特别像，段家说是亲戚，俩小伙子高高的长得也好，看起来真让人羡慕，也不知道人家怎么生出来的。」对门邻居话锋一转：「这是什么亲戚能和他们家肃捷长这么像啊？」 乔晨心神从电视剧上移开，听了一耳朵戳戳许文林。 梁倩芳不接话茬：「我看着不太像，他们老人住在京北，离得远，谁知道是什么亲戚呢。」 两人压低声音又说了许多，乔晨听不太仔细，也不能让梁倩芳发现他们在偷听，不然下次铁定赶他们回房间。 对门邻居走后，梁倩芳若有所思的叮嘱他们：「以后见了段家的孩子不要乱问人是谁。」 「为什么啊？」许文林还是要问砂锅几条腿。 乔晨直接乖乖的答：「妈，我知道了。」 梁倩芳不理会儿子：「你听晨晨的！」 许文林喔了一声和乔晨对视吐吐舌。 傍晚，乔晨下楼帮梁倩芳买冰糖做菜，往常许文林最爱做这活，因为可以赚点跑腿费，但今天晚上爸爸许鸿山回家，他为免皮肉之苦得尽快把作业写完腾不出时间。 乔晨戴着挂脖手套顶风走，路过家属单元楼前面的段家小院忍不住好奇看了眼，小院门前静悄悄，她收回目光朝前走。 天边还挂着夕阳，可惜冷风吹的感觉不到丝毫阳光温暖，特别是这风要往脖子里灌。 乔晨没戴围巾露出半截修长的脖颈，迎着风一吹总觉得鼻尖通红不由抬手碰一下暖暖，再抬眸前路转弯处出现两个身形相似的少年。 段肃捷略高一些，凤眼星眸，目光清冷漠然，高高瘦瘦的身形走起路笔挺规矩，独特的少年英气让人眼前一亮。 第3页 旁边男孩稍矮且略显稚嫩，眼睛似是凤眸和桃花眼的结合看起来很无辜，肤白唇红，眉宇间带着一丝天真和好奇，他四处看了看直到乔晨进入视线内他顿时僵在原地。 「……妈？」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我来啦，讲一个甜甜的温暖故事。儿子是穿越看热闹的，主角、视角还是乔晨和段肃捷也就是他爸妈，他俩是土着 留言随机红包，日更暂定早上六点更新啦啦啦啦 第2章 「……妈？」 一阵北风吹过，段肃捷狐疑的看过来。 段曦呆滞的加上一个语气助词：「……呀！」 多少有点智力不正常。 段肃捷蹙起眉，声音冷凝：「你怎么了？」 「没啥啊，我就是觉得她有点好看，她是谁啊？」段曦自知在爸爸手里过不了三招，尤其现在背着浓重的敌特嫌疑更不敢放松大意，但是他妈妈十六七岁时的模样不是有点好看，是真好看！ 段肃捷皱眉：「爷爷会认为你这是流氓行为，我不认识她。」 太爷爷最疼他才不会，而且这是他妈妈！ 但段曦敢怒不敢言，眼巴巴看向乔晨。 乔晨越走越近，抿唇微笑停在一米远的地方，望着段曦的目光充满陌生和惊讶，一瞬间段曦没了玩笑心思，浑身冰凉和委屈，所有的兴奋和期待都消失了。 两个男孩比乔晨高了近二十公分，离得近了更觉得他们长相相似。 乔晨声音轻柔：「你们去看病啦？」她问话看的段肃捷，梁倩芳说过，不要好奇段家两个孩子为什么长得像。 段肃捷挑起眼皮，矜持而冷淡的点头。 「给他看病。」 段曦后知后觉举起贴着卫生棉球的手背，鼻子酸涩：「我发烧挂吊针四天了。」 乔晨微怔，沖他笑笑：「我去买冰糖。」 她说完略绕了绕，从两人身边走过，北风吹起一片树叶跟着她的脚步打了个旋。 这段对话就是邻居碰面打招唿而已。 段曦低头看地面用力眨眼睛，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可他从没想过妈妈会用那么陌生的眼神看他。 就在四天前。 段曦从21世纪穿到了1985年的新川。 那儿也是冬天，段曦考完期末考试回家发现爸妈在茶几留了张纸条说送他一套衣服在衣帽间，他找到发现是一套78式军装，军装旁还有手织毛衣毛裤。 段曦从小对军装军械如数家珍，虽然不明白爸妈送老式军装的目的，但出于好奇还是乖乖穿上，至于毛衣裤他嫌笨重就没穿，军装下面还有一本日记，是妈妈的孕期日记。 日记第一页是刚知道怀上他那天，标题第一句就是『我怀孕了，真的是他回来了吗？希望是，他叫曦曦。』 旁边是爸爸字迹工整的批註：『一定是。』 是谁啊？ 段曦惊疑不定，他妈是替身文学十级爱好者，难道是想从他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他们还有别的孩子？段曦委屈，拔腿下楼就要去问清楚，必须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坐在这儿会审。 但段曦下楼太激动落了拖鞋，往前栽了一下，再抬头就光脚站在十冬腊月的新川街尾。 放眼望去全然陌生，高矮不一的建筑，老旧随意的小摊，街上行人衣着灰扑朴，脚下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段曦单穿军装没套毛衣裤，冷风一吹上下牙打颤。 段曦的狼狈模样还引来两个二流子挑衅，要抢他军装！ 听妈妈说七八十年代军装一直是稀罕物件，谁家有人当兵把旧军装给家里穿很有面子。 段曦不肯，二打一他稳赢，但二流子组团来的，关键时刻有辆吉普车停下冷声制止，二流子跑了。 等到段曦一抬头就对上两双诧异的眼睛，车上是太爷爷和爷爷，他们惊讶是因为他和爸爸相似的容貌。 段曦下意识装晕没暴露身份，他怕被人拉去切片研究为相对论做贡献。 挨冻又受伤，段曦高烧不退在医院躺了一整天，为了能成功混入段家见到爸爸，段曦醒来就装失忆，太爷爷一手带大爸爸，段曦和爸爸有七分相似，就凭这张脸老爷子一定捨不得让他流落在外。 回家那天段曦很紧张，只一眼，段曦百分百确定他是段肃捷亲生的，而且年轻版爸爸比他帅！ 可是段肃捷瞟了他一眼，皱着英气的眉问：「如果他不是我爸的私，那就是别人安排到咱们家打听情报的敌特分子吧？」 误会大了，爸爸！ 尽管太爷爷担保了爷爷的清白，但接下来的三天段肃捷都对段曦爱答不理， 段曦和重感冒作斗争的同时一直没打探到妈妈的消息，早就确定她肯定没和爸爸谈恋爱，甚至以为妈妈还没搬到这个军区来。 现在…… 段曦头重脚轻的跟着段肃捷回到段家，进门就瘫在沙发上，段肃捷扫了一眼，段曦下意识想坐直下一秒又赌气瘫回去，反正爸妈都不认他。 谁还没点脾气吗？ 段肃捷忽然明白，爸妈的军装和日记都是因为早知道他会穿过来，是故意坑他的！ 他一脑门子官司眉头紧皱的模样早被人看在眼里。 段肃捷不动声色，在段曦察觉前收回目光。 俩人各占据沙发一角井水不犯河水保持到段老爷子回家，因为老爷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孩，乔晨。 第4页 段曦装乖巧扶着老爷子坐下但目光跟着妈妈转：「爷爷，这个姐姐是谁啊？我们刚才还碰见了呢。」 「刚才散步发现表丢了，多亏这个小姑娘捡到还给我。」段老爷子解释完招唿乔晨也坐，他的手錶并不贵重，但随身配佩戴陪他走过枪林弹雨的老伙计，意义重大。 乔晨手里提着冰糖，抿唇笑的很淑女：「我叫乔晨，爷爷，你到家就行了，我还得回家给我妈送冰糖呢！」 段老爷子也不强留：「好，让小李给你拿糖吃。」 「爷爷不用啦，老师从小教我们捡到失物要归还，爷爷再见！」乔晨礼貌道别，一路小跑的离开段家小院，保姆也没能追上。 段老爷子不爱欠人家尤其是个小姑娘：「你把我给家里的糖和巧克力还有饼干拿一些给人家送去，女孩喜欢吃甜口，对了，这是哪家的孩子？」 保姆李姨笑眯眯道：「是许师长家的晨晨，她平时就很有礼貌，还和我打过招唿呢。」 段老爷子一挑眉：「她不是姓乔？不跟她爸姓？」 「晨晨是许师长战友的闺女。」李姨接着解释：「听说她爸爸公干牺牲，老家也没什么人能照顾孩子，许师长就把她接到家里了，我记得她转到二中上学，和小捷一个班。」 段老爷子缓缓点头嘆了声气：「是个聪明灵巧的孩子。」 又吩咐保姆去之前多买饼干点心。 段曦悄悄观察，爸爸听到妈妈的身世居然无动于衷，还是一副冰块脸，替妈妈记他黑名单！ 「爷爷，哥哥刚才说他不认识乔晨，李姨不是说他们一个班的吗？」 段肃捷睇他一眼：「你认识她？怎么一直问她的事？」 段曦缩缩脖子：「我不认识，我就是好奇。」 一对近乎双胞胎的孙子发生争执，对段老爷子来说那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让医生查了段曦骨龄，确定他今年刚十七岁，往前推算那时候段肃捷的老子正在山窝子里练兵连只母蚊子都没有，绝对不可能背叛家庭搞出个私生子来。 段老爷子对段曦格外有好感，总觉得亲切，不介意家里多双筷子。 但段肃捷从一岁起就养在他膝下，今年暑假才送到新川来跟着他爹妈生活，段肃捷的个性脾气也是他放任骄纵出来的，于是做个和事佬。 「小西，你想不想上学？要不，我安排你去和哥哥一起上学？」段曦失忆，说只知道名字有个西字。 段曦先看段肃捷神色。 段肃捷若有所思：「行啊，让他跟我一个班。」 「我问小西呢。」 「爷爷，我想去上学！」上学才能见到妈妈才有以后，所以就算明知道老爸在算计他，段曦也得硬着头皮迎战。 晚饭后，段曦和段肃捷前后脚上楼休息，老爷子安排两人睡一个屋，段曦缩在三分之一床角落，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段肃捷皱眉。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段曦挠挠脑袋：「我有爸爸妈妈，真不是你弟弟也不是敌特分子，他们应该就生了我一个，反正等我恢復记忆我就能告诉你到底怎么回事了，至于我们为啥这么像，到时候你问我爸爸，他要是不告诉你我跪下求他，真的。」 比真金都真。 段肃捷盯着他怀疑话里真实性，对上那双相似的眼睛后有片刻动容。 「你睡吧。」 段曦终于松口气，悄悄转过脑袋结果不出意料看到段肃捷的后脑勺，老爸之所以愿意跟他睡一张床完全是为了查清楚真相。 不过，段曦完全没想到青春期的爸爸是这样子的，沉默寡言没情趣，还很冷漠，妈妈怎么会喜欢他？ 段曦不是很清楚父母恋爱期间的事，因为他们从来不说，他偷偷问过爸爸，他们俩是谁追的谁，爸爸说是妈妈先喜欢他的。 段曦想想傍晚见到妈妈站在夕阳里的模样，忽然犹豫了，爸爸是吹牛的吧？ 是夜，月光如水。 乔晨忽然自梦中醒来睁着眼睛睡不着，她拉开檯灯看时间，还不到五点钟。 她居然梦到段家那两个男孩，站在段肃捷旁边那个张了张嘴吧，好像喊了一声『妈』，和她傍晚看到的口型一样。 太可怕了。 乔晨捏捏脸，嗯，顺滑白嫩，她才不要当妈。 天寒地冻的季节早起上学很难受，乔晨抱着被子伸个懒腰又睡了一会儿，在梁倩芳敲门前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房门时衣服整洁，马尾梳的整齐，大眼睛亮亮的好看又精神。 又要上学了。。。 作者有话说： 前期一家三口不会相认啦，段曦表示不看够热闹就被打屁股有点亏。 留言红包~~~~明天还是六点更新啦。 第3章 新川二中在大院马路斜对面，大院里面本身设有幼儿园小学，到初高中需要参加统一考试到社会上的学校念书，军娃也会随着父母职位调动转学入学。 一个月前乔晨和许文林转入新川二中，家里暂时只有一辆自行车，许文林又愿意载乔晨，他们一群大院娃停好自行车陆续朝教学楼走，许文林读高一在一楼上课，乔晨念高二，教室在二楼。 许文林乖乖打招唿：「姐，我进班了。」 「嗯。」 乔晨要从高一教室廊下走过才能上楼梯，晨光斜打进廊下，她从阳光里走过，侧脸轮廓清晰精巧，鼻樑小巧挺直，额头光洁，髮际线有细小绒发，马尾散在肩上发尾蜷起小小波浪。 第5页 有人看到乔晨迎着朝阳的明媚模样，愣了一愣，怂恿的问：「捷哥，许文林姐姐很好看吧？」 段肃捷眉眼冷淡，充耳不闻。 到楼梯口，段肃捷从乔晨身边走过，长腿三两步跨上楼梯，瞬间甩开乔晨半截楼梯距离，跟在段肃捷身后的男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乔晨对他微笑仿佛无事发生：「小林昨晚上是和你打球吗？」 男生又愣了：「对。」 「小林说你打的很好。」 男生有点不自在，假咳一声大踏步追上去：「捷哥，等等我啊！」 乔晨眼尾上挑一瞬，面色不变的上楼。 语文老师正站在教室门口，神色冷凝一丝不苟，乔晨软软喊了声老师好才换来稍稍和缓的点头。 乔晨落座，室内恍惚骤然一亮，她前后一些男生女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今天乔晨上身穿的是浅枣红灯草绒外衣，看起来不薄不厚但一点都不臃肿，就连女生觉得容易显胖的灯草绒面料穿在她身上也有种清新脱俗之感，衣领处又露出一抹白毛衣，衬得她皮肤白皙无暇。 她就静静坐在那，嵴背挺直，翻书的手指纤秀莹润，整个人美的像幅画。 同桌张萃萃离乔晨最近，她悄悄看了一遍又想起乔晨转来他们班的第一天，开始没有任何预兆，班主任站到讲台上宣布有新同学到，说完朝教室门外招手。 一个班五十多双眼睛都探头朝外看，乔晨抬头挺胸的走进来，班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惊唿声，先看到一张洁白漂亮的脸蛋，她还扎着马尾，看向大家时抿唇一笑，像画报上的女明星。 「新同学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张萃萃当时替乔晨捏了一把汗，这学期学校和班主任推行素质教育，鼓励他们踊跃发言，平时同学们都不敢上台，她上去一次腿打哆嗦，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大院转过来的新生在讲台干巴巴的说了几个字就下来的。 乔晨站上去，声音清晰标准又轻柔，有点像广播里的播音员，不疾不徐自信大方。 「大家好，我叫乔晨，乔木的乔，早晨的晨，之前在南荣上学，喜欢读书音乐，性格活泼，以后和大家一起学习，希望我们互相帮助共同进步成为朋友。」 说完鞠了一躬。 教室里全是掌声，后排大胆的男同学还吹了口哨。 班主任安排乔晨坐在自己身边时张萃萃浑身发热，明知道那些目光在看乔晨还是忍不住低头。 张萃萃摸摸自己的懒汉头，再看看这一个月来每天都容光焕发的乔晨，才刚到长到耳边，要学乔晨这样扎马尾得等到何年何月啊。 乔晨也是整个学校第一个扎马尾这么好看的女生，脸小而圆，下巴有一点尖尖，笑起来连她一个女生也觉得漂亮。 乔晨来之前同学间更流行编辫子、剪学生头或懒汉头，就算扎起来也有刘海遮住额头，乔晨来之后女生渐渐流行扎马尾，可是好看的不多，除去自来卷更多人觉得露出整张大脸盘不好看，怕人背后议论是学人精。 张萃萃想的入神，乔晨撞了她胳膊才注意到班主任一直皱着眉头瞪她。 「谢谢。」 乔晨沖她笑笑，拿出课本开始早读。 课间，张萃萃拿出两颗奶糖塞给乔晨再次表达谢意。 乔晨从书包里掏出两块花生糖笑眯眯道：「不用谢，我们换着吃吧？」 「好。」 前后桌另外两个女生贡献了饼干和山楂片，一起围着乔晨说话，问她在南荣上学的经歷，是不是经常转学，大院好不好玩。 乔晨一一回答，笑起来引人注目。 也有女生不服气的扭过脸不看乔晨，聚在一起小声嘀咕。 「神气什么啊，不就是长得漂亮点么，每天都换套衣服，可真够作！」 「就是，一看就知道这种人最喜欢巴结老师。」 「每天打扮了就说随便穿的，太虚伪！」 英语课代表魏婷红脸色最难看，斜了乔晨一眼但她无知无觉，魏婷红目光扫过乔晨蓬松漂亮的马尾辫还是看不出她是怎么梳成前面不松不紧的整齐，后面又柔润黑亮。 乔晨转来前魏婷红是班里最受欢迎的女生，她爸爸下海在新川做水产生意，家里早早置办彩电冰箱洗衣机，妈妈每月都会给买新衣服，班里女生都爱围着她转去她家玩，可乔晨一来就哄得这些人都变了！ 「晨晨，好像有人在说你。」 乔晨微微睁大眼睛：「没有吧，咱们班同学都很友好。」 哎，她只转来一个月，想漂漂亮亮的上学而已。 上午大课间半小时，全校学生都要出去跑操，跑到体育老师吹哨才解散，乔晨和张萃萃结伴去厕所，刚运动过，马尾轻轻在脑后晃来晃去。 魏婷红盯着乔晨后背忽然快走两步上去拍拍她的肩：「乔晨！」 阳光下，乔晨回头看，笑时露了一下洁白的牙齿：「怎么啦？」 「你知道我名字吗？」魏婷红迎着她刺眼的笑容底气愈足。 乔晨单纯的点点头：「知道，你叫魏婷红是英语课代表，还给我发过英语作业啊，有事吗？」 魏婷红有瞬间的不自在，但一起玩的俩女生也跟过来了，期待她继续给乔晨发难，她清清嗓子：「乔晨，你头髮扎的真漂亮啊，怎么扎的啊能教教我们吗？」 第6页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乔晨身上淡淡的香气。 「还有，你身上好香啊，是不是偷喷你妈香水啦？」 乔晨不恼不怒反而笑的灿烂无害：「不是，我洗了头髮抹了雪花膏，我妈妈的香水搬家摔碎了还没买呢。」 魏婷红暗自后悔应该一个一个问，这下好了，给了乔晨逃避的机会。 她只能再问：「乔晨，大家都是同班同学，你就教教我们怎么扎头髮的咯，我也好学的跟你一样呢，你不会不愿意吧？」 谁愿意被说小气呢？不说就是藏着掖着只顾着自己变美，她们还都是高中生，让人知道了要背后笑哦。 话到这个份儿上乔晨再弄不清楚这几位想问什么就有鬼了。 乔晨态度亲昵的抓住魏婷红手腕：「我什么时候不愿意啦？其实很简单，梳头髮的时候全部梳通，扎皮筋的时候不要太用力否则会箍到头皮痛，我昨天晚上睡觉忘拆皮筋硌的脑袋疼，你看，头髮还弄卷了，太难看了。」 难看？ 魏婷红和张萃萃不约而同看了看乔晨马尾下半截恰到好处的两弯波浪，哪里难看了？ 等等，重点好像是让乔晨教她们扎马尾。 魏婷红不悦的道：「乔晨，你也太装了吧，就是随便问你一下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乔晨脚步一顿笑容凝滞，大眼睛里水汪汪怯生生的：「魏婷红，你别生气，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啊，没有不愿意。」 张萃萃在旁有些无措，平时魏婷红在班里很高调她不想得罪，但乔晨在吃亏，这是魏婷红无理取闹。 「哼，你别装——」魏婷红窃喜乔晨一吓唬就犯怂，还想继续恐吓，最好压一压她的风头。 这时后面传来一道男声。 「乔晨，你咋哭啦？」 声音莫名熟悉，乔晨回头意外地对上两排大白牙，昨天还有些虚弱的男孩就站在她斜后方，旁边揽着他的男生是早上跟在段肃捷身后的苏小齐。 乔晨眼睛亮晶晶的却没有眼泪，笑容腼腆羞涩：「小齐哥，我没哭，是太阳光刺眼。」 两个男孩一米八上下，震慑力十足。 苏小齐大方道：「行吧，有事找我和捷哥还有小西，咱们院里的我认识十好几个都在高二呢。」 「好，我真的没事。」 乔晨意外知道那男孩叫小西，也对他笑笑，段曦接收到笑容后有些开心，但他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转身离开前虎视眈眈盯了魏婷红一眼。 魏婷红惊疑不定，她知道那群大院孩子打群架厉害，段肃捷更是刚来半年就是男生中无人敢惹的人物，乔晨不会利用他们对付她吧？ 「魏婷红，你怎么了？我刚刚忽然想起来你头髮有点硬，你早上可以分成缕在绕在暖气管上烫一会儿，扎起来应该会更好看。」乔晨仍然挽着她的手。 魏婷红心不在焉：「真的？」她知道暖气管可以烫头髮但不确定可行性，况且刚被人威胁过，她心思早不在美不美上面了。 乔晨还是很认真：「我不骗你，和理髮店烫髮原理一样。」就是很浪费时间而已。 「谢谢。」 回到教室，张萃萃小声抱怨魏婷红仗势欺人。 乔晨倏地落寞苦笑：「我习惯了。」 张萃萃嘆息：「你有那么多朋友还有你弟弟，她们应该不敢太过分。」 「我弟弟他们不是坏人，大家都是同学还是和平想处更好啦。」乔晨语气无辜，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办法那可是保留手段，凭什么要说给别人？她原本想随便说个办法煳弄魏婷红、堵上悠悠之口，谁知道会有人意外站出来呢？ 打虎亲兄弟嘛，这下省事了。 不过，苏小齐帮她是因为许文林，那个小西为什么出头？ 乔晨看向教室东北角，苏小齐和段肃捷座位在那，即将上课时间，苏小齐趴在课桌上一脸菜色，时不时观察段肃捷的反应，刚才他也是借了段肃捷的名号？ 上课铃响，班主任带着一个男生进来，乔晨也抬眸看去。 作者有话说： 留言红包，明天还是六点更新啦。 第4章 「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 段曦站上讲台：「大家好，我叫段西，段落的段，东西南北的西。」 班里同学看看讲台上的段曦又看看角落座位的段肃捷，两人都姓段又长得那么像？ 乔晨莫名对上段曦的视线，他眨眨眼，凤眼似曾相识且远远就能看出来他睫毛很长，乔晨对比确定没自己的长才稍稍安心，同时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也不知道生出这样男孩的妈妈睫毛该有多长。 班主任安排了座位，段曦麻熘拎着书包走到最后一排在段肃捷身后坐下。 新同学的到来让班级内躁动了小半节课，班主任不满的训斥：「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你们还有心思做小动作？」 杀手锏放出来班级瞬间安静。 段曦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失忆人士怎么考试？他爸同意他转到这个班来上课是不是用这招考验他？ 他戳戳段肃捷的背，同桌苏小齐瞪大眼睛，这娃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段肃捷回头：「怎么？」 「我也要考试吗？」 「你不是来上学了吗？」 段曦咽了咽口水：「我失忆了，怎么办啊？」 第7页 段肃捷面无表情：「你看着办。」 段曦看看不为所动的爸爸又瞧瞧斜前方一无所知的妈妈，整张脸都写着开心。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上课先绕操场跑两圈热身，接着是学习广播体操，剩下二十多分钟才是自由活动时间。 女生玩踢毽子男生打篮球。 女生之中分成两派，一队以魏婷红为首，一队拥护乔晨让她踢毽子，隐隐有比拼的架势。 「晨晨，咱俩比踢毽子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一节课功夫魏婷红回过味儿来，有男生保护算什么，她在别的地方照样碾压乔晨：「你在南荣时学习很好吧，期末考试前转过来能适应吗？」 长得漂亮考个零蛋，最多是个笨蛋美人。 乔晨心里啧了声，这点龃龉为什么摆在明面上呢，她不爱惯魏婷红四处挑衅的劲儿，温柔一笑道：「我知道你提醒我考试努力，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噗嗤！想为乔晨抱不平的同学都笑了！ 远远围观的段曦挑眉，这个人为啥想不开挑战妈妈的强项？ 魏婷红被『夸』之后气的脸通红，握着鸡毛毽子要发飙。 前面跑步做操积累够了运动量，乔晨可不愿意比这个，她被同学拥护大部分原因是有人看不惯魏婷红行事，只有别人给她当枪的份儿，她尿遁。 「我今天不舒服，不能再运动了。」 女生都明白怎么回事，再逼人可不地道。 乔晨拉上张萃萃顺势去了趟厕所，魏婷红无奈他何，哼，等成绩出来走着瞧！ 操场厕所在角落，需要绕过旁边的篮球，七八个男生都在打篮球，其中就有段肃捷，脱了外套更显身姿挺拔，运球传球一气呵成，其余人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不止男生叫好，容易害羞的女孩子们也在悄悄看。 段曦站在场地边缘，他个子高，垂着脑袋的样子有些丧气，他是新来的又单独坐一桌，他不主动参与就没人喊他，或者，段肃捷很排斥这个兄弟 在段曦抬头之前，乔晨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她们从厕所出来，段曦还在冷风中站着。 苏小齐好心的问：「捷哥，让段曦来打一阵吧。」段曦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在哪儿见过。 段肃捷瞥一眼：「随你。」他不会刻意孤立段曦，反而要多相处才能搞清楚这个人的真实目的。 「段曦，来打球！」 段曦瞬间振奋也脱掉外衣上场。 交手五分钟，段肃捷皱了皱眉，怎么和他一个路数？ 乔晨也看出来了。 奇怪。 体育课下课是午饭时间，回家吃饭的同学鱼贯而出，乔晨父母上班家里没人做饭回大院也是吃食堂，干脆在学校食堂解决省时省力。 乔晨也随着回家的同学走出学校大门，公交站等车的人不多，她上车交完票钱选了个靠窗座位，随意朝学校门口瞥了一眼，认出路边骑车的人是段肃捷，可他去的方向和大院相反，和她一样都是去市中心。 乔晨收回目光，祈祷公交车可以开快点，免得耽误下午上课。 晃晃悠悠二十多分钟到达，乔晨下车直奔百货大楼，一点不敢耽误的买完东西出来却不知道走的是商场另一个出口。 出来的景物和进去完全不同，乔晨本想原路返回，但看到前方有个包子铺就去买了个豆腐包和一个茶鸡蛋，等回到学校肯定赶不及吃饭了。 交钱之前乔晨特意问了走哪条路能到公交站。 但乔晨高估了自己的分辨能力，她第一次到市中心，根本不认路，天阴沉沉的又没分出东西南北，在两条岔路犹豫时选个了老大爷问路，同时决定不行就返回商场绕一圈找进来时的出口。 「爷爷，去百货大楼公交站怎么走啊？」 老大爷回答前，有道年轻男声来答：「那儿，往前一拐就能到。」 乔晨看了眼，是个笑嘻嘻的年轻男人，看起来挺热情的，她又看看老大爷，老大爷点点头。 「谢谢。」 乔晨往前走，没看到年轻男人拍了拍老大爷肩膀，给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很快，乔晨就发现路不对，百货大楼后面可能萧条一些，但这条路完全没有通向柏油马路的架势，反而像是往角落里走。 乔晨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那个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笑的油腔滑调：「小妹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乔晨心里一沉，她神色镇定的转身走，回头路是什么地方她知道，前面可说不准，小青年歪着脖子吊儿郎当的伸手拦。 「妹妹，别急着走啊。」能在商场买得起香水又能长得漂亮的好货色，就算劫不到钱也能偷个香啊。 乔晨面色冷凝：「你放尊重点，我喊人了！」 小青年吹了个口哨，示意她回头看。 乔晨往一侧站了站防止他背后偷袭，余光看到胡同口站着另一个胖乎乎的小青年，那不怀好意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同伙。 就在这时，乔晨看到小青年背后出现的少年身影，惊喜的同时不假思索：「段肃捷，救我！」 段肃捷抬眸，扔开自行车。 小青年一边招唿胖青年过来一边威胁：「小子，少管闲事，我们俩揍死你！」 「叫什么名字？」 「管你老子——」话没说完，段肃捷借势飞起一脚踹在小青年肩头，人一声闷响倒在地上，胖青年见势撒腿就跑。 第8页 乔晨松口气，直接跑到段肃捷身边语气亲昵：「肃捷哥哥，谢谢你。」 段肃捷敛眸并不理会。 躺地上的小青年蜷缩在地上，看他没再出手的意思忙威胁：「你、你再打我喊人了！」真他妈背到家了，前几天想抢身军装被打，伤还没好利索又被揍！ 段肃捷瞟了一眼，转身离开，乔晨亦步亦趋。 走出胡同见了人烟，乔晨赶在段肃捷骑上自行车之前抓住他衣袖一角，他终于侧首看了她一眼。 乔晨抿着唇小心的松开他衣袖，眸光如水：「我怕他们有同伙过来，你可以载我回学校吗？」她知道自己这样子很漂亮也很可怜。 「嗯。」冷淡到了极致。 大抵是看在同一个大院的份儿上。 乔晨顾不得其他，在他骑上车后忙坐上去，小心翼翼抓着他衣角。 一路无言。 其实乔晨有努力活跃气氛，解释说：「肃捷哥哥，我是为了买东西，你怎么到这个胡同来了，是有事吗？」 段肃捷不答。 乔晨抓紧他衣角，也安静下来默默盯着他劲瘦的嵴背。 到学校附近乔晨主动说：「肃捷哥哥，我下来吧，这儿我不怕了，谢谢你。」 一路上仿佛听不到她说话的段肃捷忽然剎闸，乔晨跳下车后座，他连头也不没回，一路骑进学校。 乔晨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进教室前又和段肃捷在楼梯相遇，乔晨满眼感激和乖巧，段肃捷视而不见。 段曦正趴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看到爸妈一起进班勐地坐直身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可是他问不出来。 乔晨更是守口如瓶，当做无事发生。 第二天一早，许文林照旧载乔晨上学，还没走到段家小院门前就见两道相似的人影推着车子僵持，段肃捷轻车熟路，段曦却有点笨拙。 二八大槓他是一次都没骑过啊！ 许文林忍不住建议：「你大胆骑上去直接往前走，没事儿！谁还不会骑个自行车啊？」 乔晨也看着他，段曦只能鼓足勇气蹬出去，蛇形十来米之后算是稳住了，他下意识的回头跟乔晨炫耀，却没有掌握车把平衡，嘭的一声直接倒在地上。 「咝——」 乔晨跳下后车座去扶他：「你没事吧？」 段曦眉头紧皱指指右手：「我手疼，举不起来。」 「啊？」乔晨看到擦伤开始渗血，不由得避开目光。 段肃捷蹲下来握住他手腕检查：「你想逃避期末考试？」 乔晨惊讶的看他，段肃捷察觉到匆匆与她对视，抿着好看的薄唇没再说话。 段曦席地坐在两个人中间，敏锐的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虽然他玩赖是事实，但老爸当面揭穿的话也忒凉薄了，不怕影响在妈妈心里的印象吗？ 还没等段曦看出个所以然就被段肃捷和许文林架到送到卫生所检查胳膊，医生诊断结果是脱臼加擦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考试应该不行了。 但段曦坚持回班上课，他身残志坚，就算不考试也得听课汲取知识。 下午放学段老爷子的警卫员到学校接段曦，段曦遗憾又嘚瑟，他本来想蹭爸爸的车呢。 苏小齐暗中观察段肃捷表情，亲爷爷偏心都没点反应的？ 许文林悄悄问：「姐，我怎么觉得段曦在向段肃捷发起挑战呢？」 乔晨想起段肃捷给段曦检查手腕时冷漠的眉眼，低声道：「你不要和他走太近。」 「噢。」许文林最听姐姐的，让干什么干什么。 梁倩芳每晚都等到他们下晚自习回来才睡，到了家，许文林将今天发生的事绘声绘色讲给梁倩芳听，以往也是这样。 但是今天梁倩芳明显心不在焉，说话有鼻音：「赶紧洗洗睡吧，明天还得上课呢，别人家的事儿少管。」 夜里灯光暗，乔晨也能看出梁倩芳眼圈红红，每到此时只会有一个原因。 乔晨从书包里拿了样东西：「妈妈，这个送给你。」 「什么啊？」 冬天天冷，玻璃瓶子在书包里冻了一路，塞到手心里冰凉，梁倩芳仔细一看才知道是瓶香水，还和她搬家打碎的那瓶香水一模一样，但那瓶香水是几年前丈夫送她的礼物，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买到，她本打算抽时间去商场来着。 她既惊又喜：「晨晨，你哪儿弄来的？」 乔晨依偎在梁倩芳肩上：「我中午饭间到百货大楼用你和爸爸给我的零花钱买的。」 梁倩芳感动不已，抱着乔晨差点又要流眼泪，当年她和丈夫带着儿子女儿赶火车，结果一不注意两岁大的女儿消失不见踪影，他们夫妻将车站找了个翻天覆地却再也没见到女儿，每到女儿的生日和走失的日子她都会忍不住想起她。 后来晨晨来到她身边，小小的女孩乖巧可爱，仿佛他们丢失的女儿就该长这个样子。 梁倩芳忍不住激动：「晨晨，妈妈的好女儿！」 乔晨任由她抱着，最后贴心的说：「妈妈，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睡。」 「好。」 入夜，两个人睡的暖和踏实，梁倩芳紧紧攥着乔晨的手，偶尔还会唿唤女儿的小名，乔晨睡得不踏实，偶尔睁开眼睛回应梁倩芳的唿唤。 早上起来乔晨特意照了照镜子，眼下没有黑青，皮肤白皙紧緻。 第9页 许文林小心的说：「姐，你和我姐姐都是咱们家的女儿。」 乔晨扬起下巴：「我什么时候不是咱们家的女儿啦？快点载我去上学！」 她骄傲的样子像孔雀公主一样漂亮。 到校发现段曦没来上课，一连两天都是如此，背后没人盯着乔晨多了。 转眼是星期天家里要招待客人，梁倩芳买菜做饭一直忙活，许鸿山也从部队回来了，他进门前谁也没通知，乔晨和许文林正在客厅写作业，乔晨还要给许文林讲题，谁也没注意的时候，许鸿山悄悄站到他们身后勐地出声。 「嘿！」 乔晨吓的钢笔在演草纸上划出好长一道线，抬头惊喜的喊：「爸爸！」 作者有话说： 可以求个收藏嘛么么哒 留言红包~ 第5章 许鸿山行伍出身，浓眉大眼国字脸又有一米八大个，站在那儿挡住半个窗户的阳光，他在外严肃认真保持首长本色，回了家却童心大起，故意吓唬儿女的事没少干，乔晨和许文林还次次上当。 乔晨开心喊完一声爸爸就撒娇：「爸爸，你赔我作业！」 许文林则直接扑到许鸿山背上来了个锁喉。 「爸爸，缴枪不杀！」 许鸿山也乐意陪他们玩闹，抓着许文林来了个扫堂腿，许文林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毫无疑问成了俘虏。 乔晨幸灾乐祸：「爸爸，加油！」 许文林不满：「姐姐，咱们俩是一伙儿的！」 「才不，我是中立国！」乔晨看到梁倩芳从厨房出来立刻挽着她肩膀说：「我和妈妈一伙儿，妈妈掌握厨房大权，你们俩就等着不战而败吧！」 梁倩芳一听绷着脸说：「你们再闹今天中午就甭吃饭了！」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俩人立刻立正站好接受检阅。 乔晨笑出声：「妈妈，我们赢了！」 梁倩芳抿着唇笑，许鸿山和许文林发现上当受骗，但也不能继续玩闹了，许文林老老实实写作业，许鸿山则钻到厨房给妻子打下手，别看他在外面是个师长，回家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许文林心急，想在客人来之前写好作业，看电视打篮球，字迹越来越不成型。 乔晨敲敲桌子：「写工整点，不然爸爸看见了让你撕掉重写。」 「我都上高中了，爸爸还会这么收拾我？」许鸿山一贯注重孩子学习，小时候许文林经常因为字写的不工整被揍被罚。 「姐，求你了，别说我认真写。」 乔晨满意地点点头，盯着许文林写完作业认真的说：「你看，写工整点也不浪费时间。」 「是是是，好姐姐，你最厉害了！」许文林飞快收拾课本作业，忽然想起什么：「姐，我听说你们班里有个女生老找你的茬，没事吧？要不告诉老爸？」 「不用，她没有恶意。」乔晨无所谓的想，就算有恶意也只有那么点手段，被镇压就好了。 「那有事你找我！」 许文林暗自决定每天晚上都要到二楼教室接乔晨，震慑住他们。 乔晨随口问：「你怎么知道？」 「段曦告诉我的。」 乔晨皱了皱眉，许文林完全没有意识到段曦对姐姐的过分关心哪里不对劲。 十点一过，客人陆续上门，许鸿山在家里招待师里的同事下属，他刚调过来熟悉工作，吃顿家常便饭是人之常情方便熟悉彼此性情，早在一个月前段副军长也请过他。 许文林一看这架势，连电视都看不成了，一通叔叔阿姨打过招唿就抱着篮球出去玩，乔晨发现的时候他早熘的无影无踪。 来家里的团长军嫂都很客气，夸乔晨懂事聪明，乔晨本想给梁倩芳帮忙，被军嫂阿姨们齐齐阻止：「你还小不会干这些，去看电视吧？」 她们大多没有掩饰眼神，许师长家的千金叫乔晨她们早有耳闻，目光中不自觉的带一些打量，甚至流露出可惜了的神色。 梁倩芳笑着寒暄：「你们也应该把孩子带过来，他们小孩坐一桌。」 军嫂们都说家里孩子是皮猴，不好意思带出门云云。 「晨晨，你去买汽水吧，让小林帮你搬，要是见了叔叔阿姨家的孩子就喊到咱们家吃饭？」 「知道啦妈妈。」 乔晨拿上钱出门，关上家里大门的剎那松口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从单元楼到大院小卖铺有一段距离，还会路过灯光篮球场，她不着急回家就先去看他们打球。 段曦手摔伤还没好就坐在一旁干看着，意外等到乔晨出来，矜持又客气的招唿她坐下看球。 乔晨顿了顿，没有过分生疏，她也好奇段曦到底想做什么。 球场上的几个人都脱了外衣，穿件毛衣跑来跑去热火朝天，许文林很有良心，看到乔晨忙里偷闲跑过来问是不是喊他回家。 乔晨晃晃手里的零钱：「现在不用回去，下次记得叫上我。」 「好嘞！」许文林又高高兴兴打球去了。 段曦一听有点奇怪：「你们为啥从家里出来啊？」 乔晨简单的答：「家里有客人。」 一瞬间，段曦的眼神奇怪，乔晨也明白，他知道她为什么出来。 「我也不喜欢碰见客人，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好奇怪，好奇我和段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搞得我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不过反正我不在意，这点事不会影响我的生活。」段曦决心要当妈妈的貂皮大衣，他懂事后很少听妈妈提起身世问题，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得贴心。 第10页 乔晨笑笑：「那你很厉害。」 她不喜欢被陌生人好奇为什么不姓许，但同时他们会夸都她漂亮聪明懂事，两相抵消，乔晨很多时候已经不太在意，今天则纯属客人太多。 段曦又懵了，他说的不对吗？他只是想和妈妈拉近关系劝解他而已，怎么这么难呢。 他又灵机一动：「你觉得我和段肃捷长得像吗？」 乔晨微微笑，不明白这孩子怎么老问些难缠的问题，白白浪费了聪明的好模样。 「像吧，不过你们各有特色。」 「什么特色？」段曦最擅长顺杆爬。 乔晨认真想了想：「说不出来，只是一种感觉。」 段肃捷性格冷清，段曦是克制的活泼，乔晨从直觉来说可以肯定他们绝对不是兄弟，但说出来可能会惹麻烦。 然而段曦单方面将此定义为一家三口的心有灵犀。 「m——乔晨，你说我该怎么和段肃捷搞好关系呢？」 乔晨莫名其妙：「我和他不熟，不知道。」她置身事外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两人都没注意到段肃捷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段曦几经风霜彻底蔫了，乔晨在成为他妈妈之前也仅是乔晨，他不能太想当然。 既然如此，段曦打算自力更生。 哼，就当是爸爸妈妈给他的考验咯，他早晚能过关，征服他们！ 不过段曦单手上场的行为遭到男孩们的集体怀疑，段曦面不改色，想说其实他的手好差不多了的，但在这时候，有一队男孩也来篮球场打球，为首的孩子外号叫老虎，仗着伸手好行事作风相当霸道，看他们停下商量就远远地喊。 「你们要不打就把场地让给我们！」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老虎手里的篮球一滑脱看似向球框飞，角度一歪，直奔段肃捷的脸，段曦眼疾手快，下意识伸出右手挡。 段肃捷早就做好了防御姿势，没想到段曦突如其来的挡了一下，篮球落到地上弹了老远，段曦伤口又被伤了一下，疼的龇牙咧嘴。 段肃捷双眉紧蹙，撩起眼皮看老虎冷声问：「我们先来打球，你找茬？」 老虎在大院里能打是出了名的，他们小团体之间不在乎家长职位高低，打赢了就是老大，厉害的被称一声顽主是很多男孩的梦想。 硝烟味一点即燃。 老虎存心挑衅：「那就打一架呗。」 他也不给反应时间直接上手招唿，本意就是探一探被人夸赞的段肃捷到底几斤几两，而其余男孩则后退一步，默认单挑。 乔晨没想到看个球还能看出事故来，她有心喊许文林回家，但许文林正兴奋呢，根本不看乔晨，她也瞬间放弃，掩饰了兴奋与好奇藉机看打架。 她是第二次看段肃捷打架。 在一众人印象里，段肃捷清贵文气，从京北来新川半年从不惹事挑事，性情简直是男孩家长梦寐以求的乖，但谁也没想到他出手会这么狠，左勾拳、擒拿手，一招一式快而沉稳有力度，号称能打的老虎在他手里八招落败，反剪双手形容狼狈。 段肃捷淡淡的问：「还找茬吗？」 老虎脸红耳赤：「我服，行了吧。」 愿赌服输，老虎自愿带着他们的人去另一个老旧的球场，赢的人继续打球，但谁都没动，都看着段肃捷，他们可没想到段肃捷会这么能打。 段曦看的热血沸腾，刚要兴奋的夸赞老爸威武突然注意到乔晨在看他，他瞬间冷静，举着自己刚才受伤的手，语气可怜巴巴，集合凤眼与桃花眼优点的双眸泛起一丝痛色和诚恳。 乔晨挑了挑眉，难道这就是她觉得段曦奇怪的原因？这招数应该不是和她学的吧？ 「哥，你太厉害了，早知道我就不帮你挡篮球了。」爸呗，我这忠心天地可鑑，能接受投名状么？ 段肃捷不言语，将篮球放到段曦手里：「你不是要打球？」 得，又失败了。 段曦眨眨眼睛，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苏小齐在旁围观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刚才段曦可怜巴巴的样子和那天乔晨被女同学欺负差点哭出来的模样很像，下一秒他怀疑自己想多了，这俩人好像没有相似之处。 咦，乔晨呢？刚才还在啊。 十几分钟后球赛要散了，许文林也在找乔晨，她提着一提汽水回来了，摇摇晃晃半边身体偏重差点要摔地上，许文林和段曦不约而同去接。 「姐姐，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段曦慢一步，好吧，小舅舅就是个姐控，这儿也没他发挥余地。 乔晨甩甩手拿出一包东西：「我刚路过卫生所拿了药棉和红药水，段曦你们用吧。」 她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粉色，一双桃花眼纯真清澈。 段曦喜出望外，不由分说去拽段肃捷，忍着喊爸爸的惯性：「哥，你手上也有伤，快擦擦别让爷爷看到！」 刚才和老虎打架，段肃捷手指有两处小擦伤，只有离得近的人能看到。 段肃捷眸光掠过乔晨，剑眉微微蹙了一瞬，嗯了声。 作者有话说： 段曦：我妈到底是关心谁呢，一定是我。 明天还是六点更新~ 第6章 与段肃捷一起打球的男孩里有一人的爸妈正在乔晨家里做客，球赛散场后，乔晨按照梁倩芳吩咐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第11页 男孩叫孟智，瘦高个，和乔晨同年，比她大一个月，他红着脸不好意思去。 乔晨笑眯眯的温言解释：「没关系，孟智哥，我们小孩子单独坐一桌吃，阿姨叔叔不会怪你的。」 孟智挠挠头，许文林奉命抓他。 段曦发现手里的药水和药棉也没那么令人开心了，他也想去姥爷家吃饭，刚张了个嘴巴就见段肃捷冷冷的盯着他，余下的话就憋回去了。 最后目送乔晨、许文林、孟智三人一路回去，他老老实实跟段肃捷进段家。 进门时两人不约而同掩饰了手上的伤。 老爷子在书房练字，保姆在准备饭菜，他们顺利过关各自回房，打从段曦摔到胳膊他就顺利弄到了单独的房间。 段肃捷坐到桌前又处理了一遍擦伤，他手法利落，药水擦过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段曦扒着门框看完贼兮兮伸出自己的手：「哥，帮我擦一下呗。」 原以为会遭到无情拒绝，谁知段肃捷却换了个新棉球帮他给伤口消毒，段曦旧伤上面添新伤，疼的够呛，但也学段肃捷的淡定从容。 伤口擦完段曦乖乖道谢。 段肃捷云淡风轻：「不客气。」 听起来语气好了很多，段曦得寸进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终于有心情打量爸爸的房间，弥补一下没能去许家蹭饭的遗憾。 段肃捷今年暑假才从京北搬到新川，以前只有寒暑假过来和父母团聚，家里不缺房间，他房间却布置的很简单，他下意识看了眼对门，对啊，那间房朝南採光最好，但他住进来就没见打开过。 「哥，对门是谁的房间啊？」他现在喊哥越来越顺口。 「我姐的。」 段曦懂了，大姑姑即便出嫁也在家里有特殊地位，奶奶对她特别好，爷爷奶奶住的房子从军区到干休所，哪里都留着她的房间。 相比之下，虽然奶奶很疼他，但爸爸和奶奶的关系就有点奇怪。 「姐姐呢？」 「出嫁了。」 「你妈妈呢？」 「我姐生孩子，她去伺候月子。」 段曦怀疑，爸爸居然对他有问必答，难道是刚刚给爸爸挡老虎那颗篮球的示弱政策有效了？ 他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我听李姨说你还有个大哥，你哥哥姐姐都结婚了，你们为什么差这么多啊？」 段肃捷瞥他一眼，语气冷淡：「他们是一个妈生的，我是我妈生的。」 同父异母，段曦知道爷爷的前妻是难产死亡后来才娶的奶奶，因为怕人说后妈虐待孩子，奶奶一直尽心竭力照顾大的一双儿女，生了段肃捷之后没有精力照顾，段肃捷一岁多点就被送到京北和爷奶生活。 段曦忽然明白什么：「哥，你调查我的事是不是因为阿姨啊，你怕阿姨误会伯伯，她会伤心是吗？」 纵然有再多证据证明段曦不是爷爷的私生子，但忽然冒出来个男孩和自己儿子长相相似，奶奶心里总会有根刺啊。 段肃捷赞许的点点头：「你很聪明。」 有那么一瞬间段曦都要动摇了，和爸爸相认他也不会送他去切片研究，他们俩联手肯定能给奶奶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段曦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哥，你对乔晨有意见吗？我要听实话。」 段肃捷他不爱说谎，回答之前不自觉摩挲着手腕，耳边回想起在外人面前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孩子背地里恶毒的嘲讽：『滚开！别碰我，你这种飞上枝头给人当后妈的人我高攀不起！』 他眸光闪了闪：「没有。」 「那你刚才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都没和她说谢谢。」 「她在和你说话，我只是顺便。」 段曦喔了一声，差一点点，他刚才简直是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他是老爸亲生的，好歹遗传两个高智商人才，老爸的表情表明他没说实话，那他也不会犯傻。 于是段曦还是老一套：「你放心，我的身份绝对不会让阿姨伤心，我有亲生的爸爸妈妈！」 反正爸爸也不能把他撵出去。 段肃捷有些意外，然后指了指房门口，段曦麻熘儿跪安了。 「等等。」 段曦又站住。 段肃捷头也不抬的建议：「下次不要学女孩表情说话装可怜。」 ……只能说这就是老婆和儿子的差别待遇！ 段曦悲愤的嗯了一声，孤零零回到房间想起来窗子可以看到许家单元楼，就扒着窗子往外看，正好看到乔晨和三个男孩边说边笑的往家走，其中一个是许文林，另外两个应该是姥爷部下的孩子。 老爸，这俩人里没有你情敌吧？ 不过段曦还是没动弹，他妈妈应该自由自在的享受青春年少，他不能干涉，嗯，相信爸爸……应该大概也许可能不会有变动吧。 乔晨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上楼前回了个头远远就看到段曦趴在窗子上神色落寞，见她回头又挥挥手，笑容灿烂的可爱。 「姐，你看啥呢？」 等许文林看过去，段曦已经缩回房间。 乔晨笑笑：「没，上去吃饭吧。」 「噢。」 许家今天相当热闹，乔晨他们四个进去发现饭菜都摆上桌，就差汽水了，梁倩芳嗔怪他们终于回来了，又牵着乔晨走到她的小卧室。 小卧室门虚掩着，梁倩芳低声解释：「你徐叔叔刚带他女儿来咱们家拜访，我让燕飞在你屋里休息，待会儿你们几个一起吃饭你照顾点人家啊。」 第12页 「好。」 乔晨觉得是件小事情，无所谓的应好，推开门后却有点不舒服，窗边她的书桌旁站着一个女孩，身高与乔晨相当，鹅蛋脸大眼睛，穿件西瓜红的毛衣，头髮别致的编了起来，乔晨被吸引了三五秒看懂其中门道后发现徐燕飞正随意翻阅书架上的——不，她手里拿的不是普通的书，而是乔晨的摘抄本。 徐燕飞不疾不徐的抬头甜甜一笑：「梁阿姨，你忙完啦？」 乔晨明明就站在梁倩芳旁边，她好像没看到似的。 迈开的步伐顿了顿，乔晨保持着微笑走过去拿开摘抄本：「我字写的不好看，还是别看了，你是徐燕飞吧，我叫乔晨，你好。」 她仍然保持着待客之道向徐燕飞伸出手。 徐燕飞睁大眼睛：「你叫乔晨，你不姓许吗？」 算了，这个人不配得到待客之道，乔晨手僵在半空中，看了看梁倩芳才回答：「是啊，我不姓许，我是我爸妈收养的女儿，你叫我晨晨就好啦，先去吃饭吧。」 每被人问一次为什么不姓许，也似乎往梁倩芳心里扎了一刀，她会回忆起女儿丢失的每一件事。 徐燕飞忒没眼色。 梁倩芳有意介绍两人熟识：「我和燕飞妈妈是同姓同辈的姐妹没结婚前跟亲姐妹没差，以前离得远你们没见过，现在咱们都在新川，燕飞在一中上高二，你们俩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要好好相处啊。」 「好啊。」乔晨答应的痛快，一中和二中隔着半个城，眼不见心不烦，她很少这么强烈的讨厌一个人。 徐燕飞抿着嘴巴也说好：「芳姨，以后我能经常来你家玩吗？」 「当然好啊。」徐燕飞母亲去世后徐燕飞父亲很快再娶，梁倩芳心疼她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能帮一点是一点。 乔晨奇怪，但等到客厅将徐燕飞的爸爸对上号之后眸底闪过一丝奇异神色，原来是这一家啊。 徐燕飞一直注意着乔晨的一举一动，察觉到这抹异常之后很快在心里冷笑，就说这个白莲花女配什么都知道，果然！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白莲花女配得逞！ 如果不是乔晨，她的前世就不会命运多舛，明明是女主还不如一个白莲花女配过的幸福！ 乔晨拉拉表情奇怪的徐燕飞温柔提示：「你怎么不坐下吃饭呀？是没有喜欢吃的菜吗？」 一句话就把她架在火上烤。 徐燕飞毫不避讳的瞪了乔晨一眼，直接坐到梁倩芳右边原本属于乔晨的位置，她和梁倩芳娘家好歹有亲，乔晨只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梁倩芳早晚会认清楚谁才是真正合适的女儿，况且，乔晨还是那个女人的—— 乔晨觉得徐燕飞瞬间的笑容很奇怪，她知道这个人，当初父母收养她之前本打算认个干女儿，许鸿山到乡下把她接过来之后，认干女儿的事不了了之，干女儿预备役第一梯队就是徐燕飞。 怪不得一见面就像是被人抢走了爹妈。 乔晨不太在意徐燕飞一时半会能改变什么，坐到许文林旁边后发现这傻小子目光时不时往徐燕飞身上瞅，她夹了一粒花生米，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小林，你看谁呢？」 许文林突兀的收回目光：「没、没谁。」 此地无银。 「是不是后悔没早点回来？」 许文林红着脸使劲摇头。 乔晨哼了声，情况不太妙啊。 许文林不愧段曦给他安的姐控名号，一见乔晨不太开心，就帮忙端茶倒水夹菜，殷勤极了，谁知道这举动招来徐燕飞不太愉快的一瞥。 许文林不明所以。 乔晨怜爱他一秒，可怜的弟弟啊。 作者有话说： 段曦：小舅舅，咱俩可以做个伴儿。 第7章 饭后是谈话闲聊时间。 许鸿山也不谈公事就拉拉家常，说一说各家孩子，而这五个孩子很乖，没有吃完饭就跑出去疯玩，老老实实坐在家里看电视让人点评。 其实点评也不会被骂，家长们贬低一下自家孩子夸夸别人孩子，风水轮流转一点儿不吃亏，但孩子心里就是能逃则逃，许文林钉在沙发上看电视，好像往常星期天除了吃饭其他时间在家里根本坐不住的人不是他。 乔晨看到被他们拉来吃饭的两个男孩坐立不安不断朝许文林暗示出去打球逃离现场，许文林完全没接收到信号，偏偏他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要提到徐燕飞就精神一震。 乔晨觉得徐燕飞同志至少是发现了许文林时不时飘过去情窦初开的眼神，她眉眼间的神情很奇怪，没有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娇羞也没有早恋是坏孩子的浩然正气，她有些不屑但又每次都精准捕捉许文林目光，显然不是不在意。 这么复杂？ 乔晨的生父养父都是军人，从来不会有临阵脱逃这种心里，她也一样，反而跃跃欲试觉得好玩，而大院男孩太多，来个有挑战性的人也不错。 梁倩芳和军嫂阿姨们泡了茶，徐燕飞起身去帮忙。 梁倩芳笑着制止：「燕飞，没事儿，坐下玩吧不用你帮忙，这孩子真勤快。」不会是在家被后妈使唤了吧？ 乔晨了解梁倩芳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刚才收拾餐桌徐燕飞主动将碗盘送到厨房，她跟着收拾了双筷子就被其他军嫂阿姨夺走，不让她干半点活，现在女主人夸徐燕飞阿姨们也夸，但次次不落乔晨。 第13页 乔晨才是主人家孩子，不管她姓不姓许。 但乔晨心理很微妙，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的地盘挑衅她。 于是她也夸：「妈，你是不是觉得徐燕飞比我勤快比我好呀？」 女儿争宠了？梁倩芳心里高兴但指着她笑骂：「你还不服气啊？燕飞就是勤快嘛，你啊，每天支使小林，不懒啊？」 大人大多爱当面贬低自家孩子，但梁倩芳对女儿无可指摘，这话就是玩笑，许文林愿意听姐姐的话证明姐弟感情好啊。 许鸿山一贯是把娇养女儿作为准则的人直接拍板定性：「晨晨很懂事啊，没她镇着许文林这小子肯定得上天。」完全一副宠女儿的语气。 话题就势转到谁家孩子在家做什么，但也有人心里嘀咕徐燕飞在家是不是真的被虐待了。 徐燕飞的父亲徐鹏脸上笑眯眯心里有点不高兴，给徐燕飞使了两次眼色她都没看到，他曾经也当兵，后来退伍下海做生意在新川也算有点头脸，刚言语间透露自家请了保姆，徐燕飞就弄这一出让大家猜测，那不是证明他管家不严任由后娶的妻子虐待女儿吗？ 徐家人不是第一次上门，早在他们家搬到新川的第一个星期徐鹏就带着妻子来大院拜访联络感情，当时徐燕飞没跟来，但梁倩芳和她妈妈是姐妹，她妈妈一死两家关系纽带成了徐燕飞，徐鹏言语间吹嘘的就是自家日子过得好也很宠女儿，只是时间不凑巧没带孩子来。 乔晨看的分明，慢悠悠端起茶杯喝了口糖水，这可不是她拱火，徐燕飞要博取梁倩芳的同情给大家演灰姑娘的故事那就给她舞台，难道徐燕飞还能留在这儿不回家吗？ 第三次，徐燕飞总算接收到父亲的暗示，没好气地看了看乔晨，她只想让梁倩芳疼爱她，却忘记徐鹏爱惜羽毛。 乔晨心说，你爹什么脾气你自己不清楚？ 哪知徐燕飞神色一转，直接坐到乔晨身边拉着她的手提议：「晨晨，我们出去玩吧？」 出去单练啊？ 可这个提议得到了另外两个坐立不安的男孩的贊同，许文林想表现，但还没见色忘姐，看了看乔晨，乔晨不爱做坏人，也笑眯眯同意了。 单练也不怕，徐燕飞肯定没老虎那么能打。 家长随便嘱咐了一句，徐鹏跟出来不着痕迹给徐燕飞塞钱让她带队给买好吃的，乔晨回头恰好看见，徐燕飞攥着钱心里觉得耻辱。 明明属于她的东西，现在被乔晨抢走了，还要她反过来讨好乔晨？再看乔晨，也不过是人家女儿的替代品，不知道在骄傲什么。 徐燕飞心思婉转：「晨晨，我们去哪儿玩啊？」她来大院的机会不多，得趁机见个人。 乔晨两手一摊：「我不知道，是你说出来玩的。」 许文林表现欲旺盛，还带了篮球，带上她们直奔灯光篮球场，路过段家小院，徐燕飞好奇的看过去。 被乔晨注意到之后她又说：「我只是好奇他们家为什么不住单元楼。」 乔晨没在意：「那是大人的事。」 徐燕飞又望了一眼立在大院中心位置又清雅安静的小院，没看到想见的人才收回目光。 篮球场上已经聚集了一些吃过饭就疯玩的男孩，乔晨和徐燕飞观战加晒太阳，午后太阳强烈，刺的人只能眯着眼，乔晨在眼前遮了遮有点后悔那么轻易就出来了，冬天也会晒黑的啊。 「乔晨！」 这声音熟悉是段曦，乔晨惊讶于自己的条件反射但想起中午段曦趴在窗边沖她笑的样子又觉得亲切，很讨喜，和看见许文林的感觉差不多，真奇怪。 徐燕飞则大喜过望看向段曦身边的人，总算没有白白期待，看清段肃捷那张脸的瞬间，她心里激过一阵电流，俊逸孤傲，和球场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因为段曦喜欢黏着乔晨，段肃捷这么冷清的人，也只有便宜弟弟在他面前有几分薄面，谁知道最后反倒成全他和乔晨。 这次一定不会了。 段肃捷可是她的白月光啊。 前世，他们本来有机会的，段肃捷还对她不一样，如果他们在一起了，她的前世就不会多那么些波折。 徐燕飞的一辈子就是一本书，她早就看完了，信心百倍的认为这次会改变命运。 就从最重要的段肃捷开始。 段曦好了伤疤忘了疼，吃过午饭一看乔晨出来了就拉着段肃捷出门来打篮球，原本段肃捷讽他手上有伤要老实，但老爷子觉得段肃捷应该多接触大院的小伙伴，让他们出来看球。 俩容貌身形相似的男孩一起还是让人眼前一亮，但乔晨看久了觉得这俩人就不像了，性格完全不一样，段曦开口就暴露，完全没有段肃捷冷傲的气质。 「乔晨，你作业写好了吗？」这纯属没话找话。 乔晨好笑的说：「上午写好了，你呢？」 段曦讨好一笑，像只围着乔晨转的狗狗：「我没写，手伤没心思上课，爷爷让我哥给我辅导功课，可他懒得给我讲，我能去你家问你题吗？」 「可以啊。」好像不太忍心拒绝。 徐燕飞在一旁警铃大响，注意到乔晨并没有为他们介绍的意思心里冷笑，又鼓足勇气朝段肃捷看去语气带了个羞怯：「你好，我是徐燕飞。」 段肃捷被打断思绪，眉眼清冷，微微颔首并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余光注视着段曦表情，这小子越来越不掩饰了。 第14页 徐燕飞并不气馁，努力在段肃捷面前保持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毕竟，他刚开始是那么讨厌乔晨。 现在她和乔晨站在同一起跑线，她不相信还会输。 段曦从一天见到妈妈两次的喜悦中回神，这谁？完全不认识，但他雷达已经开始工作，嗯，好像是阻挡他出生的人。 疑似坏人。 总之就是我妈妈可以享受青春年少，爸爸你不行。 徐燕飞觉得段曦看她的目光直接又奇怪，像记忆里的一样，她没有区别对待，也笑一笑：「你好，我是徐燕飞。」 段曦礼貌还在：「你好，我叫段曦。」 然后转向乔晨：「晨晨，这是你们家客人？咱们大院的？」 得打探清楚这个人出现在大院的频率。 段肃捷蹙了蹙眉，这个人怎么喊人小名这么顺口？ 但乔晨没觉得不对劲，这么喊她的人多了，她一心两用默默调转自己和段曦的站位，躲到他的阴影下少晒点太阳：「不是，我妈和她妈认识，是亲戚。」 施捨的语气，徐燕飞敛眸盯着地面，哪里又轮到乔晨来施捨她了？ 段曦觉得还是亲自打探：「你是哪个学校的？」 「一中。」 噢，距离半个城上学不会见面，大院也不能常来，安全。 乔晨瞥了瞥段曦又看看被拽到场上打球还时不时朝他们这儿注意的许文林，弟弟，你干看着有什么用，我是不会帮你的。 段肃捷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微微蹙起的眉又松开，原来是这样。 段曦还要讲话但先连打两个喷嚏：「谁数落我？」 不是她，乔晨后退一步，这点阴影不要也罢。 段曦揉揉鼻子：「你嫌弃我？」 「……啊。」难道不么，人家说唾沫星子落到脸上会变雀斑，乔晨可爱惜自己的脸蛋了。 「算了，你嫌弃就嫌弃吧。」反正也是你生的，段曦心态良好且小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等期末考试完了就是寒假，到时候天天拽上段肃捷去许家。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第8章 段曦毫不掩饰对乔晨的亲昵喜欢。 徐燕飞见缝插针的夸赞：「你们感情真好，认识很久了吧？」最好是特别的喜欢，只要他们表现出丁点儿不正常，段肃捷就不会注意乔晨。 「没有，我对晨晨一见如故。」段曦觉得应该表示一下乔晨在自己心里的特殊地位：「觉得她特别像我亲姐姐！」 这个大喘气。 徐燕飞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僵住了。 段曦武断地表示，撕掉疑似标籤，这位就是坏人。 乔晨意外的看向段曦侧脸，还是觉得熟悉，她忽然想起很久才看一次的生父的老照片，高大威武，段曦某个角度看上去和他有点像。 「你姐姐在哪儿？」 段曦笑嘻嘻：「就在眼前啊。」他在家独得宠爱，妈妈就是姐姐。 乔晨歪头看着他忽然笑了：「我弟弟可不是好当的。」 「我肯定听话！」 就在段曦还想继续表忠心的时候，段肃捷将外套扔到他怀里，他大步向篮球场走去，正好把许文林替换下来。 段曦抓着外套坏笑，这就受不了了？他从小到大跟爸妈说的肉麻话还少么？年轻爸爸你缺少锻鍊啊。 然后洋洋得意的段曦就被许文林盯上了。 乔晨悄悄后退一步，观战。 段曦情商在线，跟乔晨共进退，一定是刚才和徐燕飞打探消息被许文林误会有别的意思，他心思可纯洁了！ 许文林情窦初开，想表现自己：「姐，你们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去买。」他没敢正眼看徐燕飞，余光一直注意着她。 「冰糖葫芦。」乔晨挺给面子：「你问问客人呀，徐燕飞你不要客气。」 被点到的徐燕飞明显犹豫接着爽朗笑道：「我跟你一起去买吧，刚才我爸给钱了。」 许文林本能想拒绝不麻烦她，多亏段曦在背后戳了他一下子，多好的单独相处机会啊，你们走了，我们一家三口也能小小团聚一下。 球场旁还停着自行车，许文林骑上载着徐燕飞直奔大院外面。 乔晨忽然有了个不太妙的预感，徐燕飞明明瞧不上许文林的殷勤，现在忽然答应单独出去，不会是想从许文林下手吧？不过他们还在上高中，就算俩人真的谈恋爱也妨碍不到她。 于是继续站到段曦旁边的阴影躲太阳。 段曦小声嘀咕：「你爱美还真是从小养成的。」 「什么？」 「我回家上厕所，你帮我拿下我哥衣服，他爱干净，你别把他衣服放地上！」段曦不管乔晨愿不愿意，衣服塞到她怀里就跑，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人已经跑出十五米外，喊的声音之大球场上的段肃捷也回头看了眼。 乔晨拎着衣服无辜的笑了笑，段肃捷收回目光继续打球，平静又冷淡。 副军长家的公子是有资格狂傲的。 也不对，段肃捷顶多是性格冷淡。 段曦躲在球场附近一棵树后头蹲了十几分钟观察情况，球赛暂时中场休息，这些男人都在交流战术，乔晨倒是情绪激动，和那个去许家吃饭叫孟智的交流了几句战术，其他男孩也专注的听，就段肃捷一个眼神都欠奉。 这和他设想的不一样啊：「白瞎我制造的机会……」 第15页 段肃捷感觉到什么，精准朝树后头瞄了一眼，段曦脖子一缩，然后勇敢的从树后站出来，慢吞吞走到乔晨身边伸出双手。 乔晨将衣服还回去，一无所知的问：「你怎么了？」一脸便秘之色？ 「没有，只是忽然觉得人生无望。」 「这么严重？」 段曦发觉不对劲赶紧澄清：「我眼热他们打球，你看我的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復呢。」 上午给段肃捷挡球撞出来的旧伤也结痂了，但北方冬天干燥，段曦无心护理手也干巴巴的，看起来有点惨。 乔晨心里一动，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小盒雪花膏，小圆盒是她特意找的方便随便携带，以备冬天不时之需。 「伸手。」 「喔。」要么说还得是亲妈！ 乔晨拧开小圆盒用拇指挑了雪花膏点在段曦手上，她手修长白皙又莹润，打球的男孩们投过来若有似无的视线，眸底是剎那的惊艷，他们平时只顾着玩可真没看出男孩女孩之间的差别，此时均不约而同低头看自己宽大略显粗糙的手。 「你在手上搓开就行了，避开伤口。」 段肃捷微蹙着眉，看段曦跟个自来熟的小狗似的，开开心心搓开雪花膏还凑到鼻尖闻了闻，接着献宝：「香！你看，好看多了吧？」 乔晨扬眉语气骄矜：「那当然，这个雪花膏很好用。」她实验对比了三个牌子。 孟智都看呆了。 直到乔晨转过头来跟他们说：「你们经常打球也要保护手哦。」 孟智鬼使神差的道：「雪花膏太香了，是你们女孩子用的。」 果然，话落音乔晨朝他看，眯着眼睛笑了笑像一弯月牙：「这点香味和手脸的舒服不值一提吧，不是说男子汉不拘小节么。」 原本有些抗拒的男孩瞬间被安抚了，这话说得对。 乔晨将雪花膏交给段曦，扬了扬下巴，段曦心不甘情不愿的分给那些好奇又不好意思拉下脸的男孩，心里暗暗唾弃的同时准备最后一个走向亲爹，谁知道他还没行动呢，段肃捷手里的篮球一松落到地上，弹了好远。 段肃捷理所当然去捡球，避开抹雪花膏的局面。 这要不是故意的，段曦愿意每天抹香香！从头到脚！ 但也没等段曦再开口，许文林载着徐燕飞回来了，他们提着十来串糖葫芦像是把摊上所有口味都买回来了，人人有份。 徐燕飞看向球场中的段肃捷。 段曦咬了颗山楂酸的眨眼睛，语速飞快：「太酸了！我哥不吃不用喊他！」 说完又将段肃捷的衣服和糖葫芦塞给乔晨，他还没放弃独臂大侠玩球的念头。 乔晨尝了自己那串夹红豆沙的糖葫芦，明明酸甜可口嘛，但是她喜欢段曦的行为，莫名觉得就算徐燕飞没看到刚才那一幕她也不想被压下去。 真是糟糕的心理哪。 不过人要顺从心意，堵不如疏。 再瞧瞧满心欢喜的许文林，乔晨撇撇嘴。 徐燕飞瞥见乔晨这抹神色冷笑一声，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乔晨就是一天然白莲花，就喜欢所有男人围着她转，就连许文林也对她言听计从，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徐燕飞，却还对乔晨鞍前马后，不过是一个便宜姐姐。 这次，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乔晨看看日头，计算着家里的客人也要散了：「小林，咱们该回家了吧？」 许文林不想回，回了家徐燕飞也要走，但是他没理由违抗乔晨的话。 「嗯。」 徐燕飞眼神暗了暗，真是没出息。 但乔晨抱着段肃捷的外套拿着段曦的糖葫芦，喊了一声段曦，段曦刚拿到球要投篮，以祈求的语气看向段肃捷。 「哥，她手里还有你衣服呢。」 段肃捷下场来接，刚走到距离乔晨一米远的地方，忽然听到段曦在背后的惊唿，耳后有破风的声音。 乔晨抬眸就看到段曦手里的篮球一脱手从篮板反弹到她的方向来，不偏不倚正沖她的脸，剎那间愣住了，这小子怎么恩将仇报？ 徐燕飞眼疾手快，想推开乔晨替她挡球，但手下一用力竟变成了推搡乔晨。 乔晨向前扑，眼看脸蛋要亲吻大地的危机近在眼前，忽然被人抓住胳膊稳稳地带起来站直。 段肃捷力道很大，攥着乔晨肩膀将她扶起的同时，篮球擦着他们肩头落到远处弹的更远，下一刻，他松开手，嗅到一抹淡淡的香味，并不俗气。 「谢谢。」乔晨下意识动了下胳膊，强忍着没皱眉，太疼了。 段肃捷轻启薄唇声音冷淡：「对不起。」 「没有，多亏了你呢。」 乔晨努力笑得漂亮声音很甜：「谢谢肃捷哥哥。」 声音轻的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 徐燕飞偏偏捕捉到了，她低估了乔晨白莲花的程度！ 回家路上 许文林还在疑惑：「姐，你不是和段曦关系挺好的么，他篮球干嘛往你这边投？砸到你脸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乔晨云淡风轻：「他不是故意的吧，刚才也多亏了徐燕飞，谢谢你帮我哦。」 「不用谢。」徐燕飞极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咬牙切齿。 「你很冷吗？怎么有点打颤呢？」 「没有。」 「喔。」 第16页 路过段家小院，三人都看见门前停了一辆车，车里下来一位中年女人，打扮优雅入时，不苟言笑，段家保姆李姨在帮她从车里往下搬东西。 这就是段家的女主人吧？ 乔晨若有所思，许鸿山刚调职到军区的第一个星期，段肃捷的父亲请他们一家去段家吃饭，当时不见段肃捷母亲，说是去外市照顾生孩子的大女儿。 回家得提醒妈妈，夫人外交也很重要。 但徐燕飞比她更快：「芳姨，段家来了个漂亮阿姨，我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她是明星吗？」 段肃捷母亲总政歌舞团出身，是一位音乐家，用这话提示也没错。 梁倩芳摸摸徐燕飞的脑袋，这孩子很机灵，也不知道怎么锻鍊出来的，人走后，她发现乔晨嘴巴可以挂油葫芦了。 许鸿山懂女儿：「你老夸别人家孩子，晨晨委屈了！」 梁倩芳哈哈笑：「晨晨，你以前可没这么小气，我又不是天天看见她，偶尔夸一句还不行啦。」 「不一样嘛。」乔晨傲娇的蹭到梁倩芳身边抱着她胳膊撒娇，对许文林挤眉弄眼的嘲笑视而不见，哼，改天再找你算帐。 如果徐燕飞藉机找许文林说什么，一定会嘱咐他不要对外讲，许文林现在是戒备状态，得等他放松警惕。 许文林背后莫名窜上一股凉意。 不过乔晨高估了许文林憋得住话的能力，第二天早上上学路上，许文林就主动竹筒倒豆子的找她谘询。 「姐，你知道吗，徐燕飞在家过得很苦。」 乔晨眼皮都没抬：「喔？」 「她跟我说她后妈虐待她，比灰姑娘的故事还惨。」 「是么？」乔晨算了算，四捨五入她就是灰姑娘的恶毒继姐，她脚指头莫名痛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第9章 甭管灰姑娘还是恶毒继姐，乔晨都得先准备眼前的期末考试，毕竟有人等着看她是不是草包，她不能让人失望。 期末考试安排在周三，考试前两天他们需要将所有的课本练习册搬回宿舍或者搬回家，力气小的女生很可能不能一口气将所有课本搬走，乔晨当然也在此列，不过她根本没担心，放学找许文林上来一趟就能轻松解决。 砸到胳膊就没来上过课的段曦也来收拾他崭新的课本，三心二意收拾完了就往乔晨座位跑。 「晨晨，我给你帮忙！」 乔晨瞥他一眼没有回应，段曦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直到乔晨朝他做了个投篮的动作，他摸摸鼻子。 「我现在得罪两个人，晨晨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吧。」 「你还得罪谁了？」 段曦扬扬下巴，段肃捷正抱着课本准备往外走：「前天回家他让我单手做伏地挺身，我好冤！」明明是好心给爸爸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嘛。 乔晨将所有课本全部放到他完好无损的左手，大人有大量的表示不计较了，天知道她隔着衣服被段肃捷握住的肩膀处还有点隐隐作疼，对镜检查甚至泛了青，没想到他对弟弟也这么狠。 「你明天不考试？」 「对啊，我手不方便嘛。」 有理有据。 乔晨还想问问段肃捷母亲的事，梁倩芳准备抽时间去拜访人家，得做好准备，但段曦等不得，用伤到的右手拽着乔晨衣角示意她往外走，再不走段肃捷就走远了啊。 楼下碰到许文林来帮乔晨搬书，跟他一起上来的还有那个容易害羞的男孩孟智。 许文林颇防备：「段曦，你把我姐的书给我吧。」 段曦想尊老但他小舅舅爱幼么，于是分出去一半，他也要帮妈妈做事不能全交出，但见许文林将那一半交给孟智又来夺他手里剩余的一半顿时呆了呆。 小舅舅，你干啥？ 再看那个孟智含羞带怯想看又不敢看乔晨的样子，段曦警铃拉响，想也不想的喊了一声哥！ 段肃捷已进下了楼梯，教学楼前噪音不断他清晰听到这句唿唤没有回头，哥们儿苏小齐迅速回头，瞧见段曦莫名求救的神色就说：「捷哥，等等他们咱们一起回吧！」 「为什么？」 「嗯，段曦好像被欺负了。」 其实苏小齐不明白，那个孟智平时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跟他们打次球算难得，和女生说话都会脸红，现在怎么主动跟着许文林往乔晨身边凑。 段肃捷不理他径直往前走，到车棚推起车子发现不对劲，后车胎瘪了，没气了。 苏小齐奇怪：「咦，扎破了？还是谁给你放气了？」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这一会儿功夫，乔晨四个也来到了车棚，段曦硬是护着乔晨一半课本没给许文林，许文林虎视眈眈，这个人妄想抢他姐姐！ 「咦，我的车胎没气了！」 「我的也是！」 准确说段肃捷、段曦、许文林、苏小齐他们这几个大院娃的车胎都没气了，一个人还可能是扎到了玻璃渣子车胎漏气，这不约而同的铁定是被人拔气门芯放气了！ 段肃捷瞄了段曦一眼，段曦睁大眼睛无辜的很。 「谁干的啊？！太变态了！」这不耽误他们回家么！爸爸你别看我，真不是我拔的！ 孟智车没事，看了看他们十分有义气的说：「收发室有打气筒，我去借！」 可是放学高峰期，那么多自行车每天都有各种状况，打气筒早被借走了，外面天气又冷，乔晨打了个喷嚏鼻尖发红眼泛水光。 第17页 许文林摸出来一块表看时间：「姐，要不你先回家吧，孟智车有气儿，让他载着你。」 段曦差点脱口而出说不行，可他知道乔晨怕冷，就没说。 至于孟智面露期待。 乔晨摇了摇头：「还是一起走吧，我没事，欸，你们看打气筒在那儿——」 孟智那点期待跟嘴里唿出的白汽一样散了，苏小齐看出了门道撞撞段肃捷肩膀挤眉弄眼的笑，段肃捷置之不理。 打气筒在车棚之间传递，轮到他们等了几分钟，车胎打满气之后顺理成章一起走。 段曦对二八大槓的阴影全没了，倍儿嘚瑟的喊乔晨看他单手骑自行车：「我厉害吧？」 许文林和孟智齐齐鄙视他。 他们都学会好几年了！ 乔晨看他笑的阳光灿烂的模样就确定气门芯应该不是他拔的，而她想的问题这几个男孩也在琢磨，谁会跟他们过不去拔他们气门芯呢，学校里的学生一般不会和他们作对，他们可不怕打架又从小有人教打架要领，跟他们打可占不到便宜。 但车棚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士。 出校门时天已全黑，乔晨仍然没放弃四处观察，不期然和段肃捷目光撞到一起，她沖他笑笑，段肃捷面无表情的挪开视线，继续找寻可能埋伏在学校附近的人。 拔气门芯的人不在车棚就在校门口，干了坏事会想亲眼看一看效果，跟罪犯干了坏事还会回犯罪现场一个道理。 乔晨皱皱鼻子，总觉得段肃捷每次的面无表情有刻意成分，随之挑眉。 咦？ 乔晨思索可能性的同时随意往学校旁边的胡同口看了一眼，胡同口路灯下鬼鬼祟祟探头的人立刻缩回脑袋，她惊疑不定，下意识看向段肃捷求证。 段肃捷忽然拐弯朝学校胡同口骑去，众人都没明白，但段肃捷去看一眼很快回来，不用他说乔晨也明白，观察他们的人见风声不对跑了。 回了家，许文林还在想到底是谁干这么没品的事儿。 许鸿山怀疑他和社会上的混混有过节：「有事跟我说，你每天载着你姐，别让人欺负了。」 「爸，我知道。」肯定不会让人欺负我姐，但是段曦那小子老找机会接近他姐，要不要防备呢？ 乔晨心不在焉，吃了晚饭藉口找一只掉在路上的发卡下楼。 大院里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许文林正看电视入神，乔晨没喊他，悄悄一个人拿了手电筒下楼，晚上外面很冷，还不断有野猫叫唤。 乔晨还是有点怕黑，似真似假打着手电筒照了一路，有认识她的邻居见到了就说在找东西。 直到段家小院附近。 空无一人。 乔晨有点遗憾，虽然她明知道段肃捷根本不可能出来。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段家大门吱呀一声响，随后走出来一道瘦削挺拔的少年身影，她一喜，直接跑过去。 「肃捷哥哥！」 段肃捷皱了皱眉。 乔晨视而不见：「今天下午我看到胡同口那个人好像是上次在百货大楼胡同口遇见的那个……」 「嗯。」 「我没告诉家里人，你能不能先别说啊？」乔晨这声祈求特意放低声音，娇弱可怜，她又眨了眨眼睛，黯淡灯光下双眸黑亮，肌肤雪白。 段肃捷又嗯了一声。 乔晨善解人意的一笑：「谢谢肃捷哥哥，我回家啦！」 再跑回去的身影轻松无忧。 段肃捷在门口站了站才回家，段曦正趴房间看小说，听到动静探头：「哥，你出去干嘛了？」 「没。」 「小气！」 段肃捷不理他，直接关上门。 段曦托着脑袋忧愁的嘆气，爸爸你到底是冷漠还是闷骚啊？ 第二天是期末考试倒数前一天，考前学生都萎靡又激动，放了学去推车乔晨他们的自行车完好无损，但段肃捷的车胎被扎了一块玻璃，他不大在意，其余人就推着车子陪他走。 明天要考试今天就比平时放学早，天还亮着，到胡同口乔晨又注意到有人探头。 段肃捷也看到了，对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点了个头，如果不是乔晨正在看他肯定看不出他在点头。 「走，去胡同口。」 其余几人后知后觉，但他们之中数段肃捷稳重，他的话他们不会不听。 「先假装没事。」 免得他们还没过去，小混混就先熘了。 学校附近他们最熟，苏小齐早带上孟智从胡同另一出口包抄，段肃捷他们就从正面打击，躲在胡同里的俩二流子没想到一群毛孩子也能发现他们的行踪，看到走在最后面的乔晨、段肃捷心虚一瞬，接着挺起胸膛。 瘦二流子努力镇定：「你们干什么？」他今天搞到了一套军装穿。 胖点的二流子一脸横肉，他没把几个毛孩子看在眼里，但架不住这里头有个人特别能打，只要那个人出手，他们俩肯定倒霉。 段曦盯着俩辨识度极高的人喔了一声，接着扭头看向段肃捷：「那天就是他们抢我军装！」 不是冤家不聚头！爸爸给我报仇！ 段肃捷和乔晨莫名都接收到了这股求做主的心理，乔晨松了口气，段肃捷扎好自行车，他这一动作就是个信号，许文林示意乔晨站到角落里免得打架被波及，其余男孩直接扔开自行车挽袖子，这难得的打架机会啊！ 第18页 胖瘦二流子认怂不带含煳的。 胖二流子说：「你们别打人啊，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干!气门芯不是我拔的！」 这他妈就是不打自招啊！瘦二流子恼恨的瞪了一眼，开始内讧，先看向最能打的段肃捷。 「你气门芯是胖子拔的！车胎也是他扎破的！昨天我、我就拔了一个！」 「我呸，是你说那辆黑色的是他的！都有份儿！」 除乔晨之外的人都看向段肃捷，不明白他到底干了什么会让这俩人这么害怕，但是没关系，只要这俩坏蛋知道怕就好办。 「少废话，跟我们走！」 社会上的混混盲流游手好闲，翻进学校偷东西破坏学生自行车的事时有发生，他们六个人逮着俩二流子交到学校保卫科吸引了不少视线。 交代事情经过和原因时，段曦大倒苦水：「这俩混混后面还有团伙根本不做好事！」抢他军装就算了还敢针对他爸爸！大胆！ 乔晨眼神微妙，这孩子误会了吧。 等保卫科问起他们为啥不扎段曦的车胎而选择段肃捷时，他们又支支吾吾，看看乔晨又看看段肃捷，一副可怜相，当初在百货大楼后面的胡同口他们只是随口调戏了乔晨一句话就被段肃捷踹到胸口疼，这才一路跟踪到学校找机会报復，昨天拔气门芯是因为他们四个人车放在一起不确定哪辆是段肃捷的，今天扎车胎纯粹是想给点颜色看看就走人，谁知道被抓了。 乔晨蹙眉，如果说出她当初去百货大楼买香水碰见这俩人的事，他们很可能因为流氓罪直接被送到派出所，而且她不想与这两人有纠缠，传出去很不好听，她抿着唇看向段肃捷。 段肃捷敛去余光：「我们打过架。」 乔晨心一松。 「为什么打架？」段曦好奇，爸爸怎么会和混混有仇？难道是特意找过去给他出口气？ 段肃捷瞥他一眼，语气自然：「我到那儿查你当初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恰好碰见他们而已。」 段曦：……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第10章 俩二流子被扣在保卫科等待移交派出所，据学校保卫科长说要联繫他们单位，如果派出所不给处分单位也得记大过，免得他们没有忌惮。 至于段肃捷的自行车，对方掏了两块钱补胎。 学校门口就有好几个修车摊，补胎也不麻烦，段曦几个人都推车跟着段肃捷，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昨天被一起拔了气门芯，今天没被戳车胎，怪过意不去的。 「你们先走吧。」 没人肯动，孟智习惯早早回家，明天要考试肯定得先复习，他看了看乔晨。 乔晨在看段肃捷，他推着自行车走到离学校门口最远的老大爷处说了修车胎，而后便站在一旁等待，校门口修车铺位基本固定，谁抢下来就是谁的，离校门口远就意味着生意少，老大爷肯定抢不过那些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 段肃捷是特意找老大爷修车的吧。 「小林，你去给我买块烤红薯。」 「喔。」 段曦一听也要跟去，顺便拉上孟智，苏小齐一看这架势他不走不行啊，也去了。 乔晨走近段肃捷，他目光转过来，没有厌恶也没有那些男孩的平易近人，冷冰冰的看不出情绪，如果天气再冷点可能还会渗出冰渣子。 「肃捷哥哥，谢谢你啊，如果当时不是跟你一起回来就惨了，真不知道他们会一路跟到学校来。」 「嗯。」 乔晨抿着唇：「他们犯的错不止翻墙到学校破坏你的自行车，也许以前做过更坏的事，肃捷哥哥，我想告诉我爸爸免得他们伤害更多的人，你觉得可以吗？」 她睁大眼睛，清澈纯真又无辜，又有点不忍心，国家两年前开始严打，以这两个二流子的德行，查出他们做过的事绝对会严肃处理。 段肃捷忽然笑了笑：「随你。」 有那么一瞬间乔晨觉得对方是在嘲笑她伪善，可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段肃捷哪有那么多外漏的情绪，他又那么善良。 再说她曾经做过什么狠毒的事吗？ 大概是没对那两个二流子留情的一点心虚吧。 乔晨沖他微笑，似是得到支持的如释重负：「那我回家就告诉我爸爸，谢谢你肃捷哥哥。」 「嗯。」 话说完烤红薯也买回来了，乔晨拿了一块小小软软的，是她最喜欢的白瓤，烤的香软甘甜，吃一口幸福的眯起眼睛来，她长得漂亮，吃东西时认真小口咬，在粗糙的男孩眼里是无法拒绝的可爱。 苏小齐奇怪：「有这么好吃吗？」 乔晨随口答：「很好吃，是小时候的味道！」 「你小时候吃这个？许文林都不喜欢吃。」 「对啊，姐你什么时候吃的我咋不知道？」许文林爸妈并不喜欢吃红薯，家里能不吃就不吃，乔晨哪里来的小时候的味道呢？ 「我没来咱们家之前啊。」乔晨忽然认真，笑容渐浅：「那时候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就记得我爸爸给我烤的红薯很甜很香。」 她来到许家时四岁多，能记得的事情有限。 其他人沉默了，他们的爸爸都是军人，但从没想过失去如大山般可靠的爸爸是什么感觉，寒风中努力微笑的乔晨柔弱单薄却又坚强的让人心疼。 第19页 段曦慌了，把剥好皮的红薯递过来：「晨晨，都给你吃！」 乔晨被逗笑：「我吃不完那么多啊！好啦，我没事就是随口感慨！」 这时，修车老大爷将段肃捷自行车拎起来试验了打满气的车胎结实度，段肃捷将二流子赔偿的两块钱全部交给老大爷，老大爷不好意思收，补胎一块钱就成了。 「反正是别人赔的，改天到您这打气。」 老大爷连连说好。 声音不大，他们几个根本没听清，乔晨看懂了口型，又沖段肃捷笑笑。 段肃捷似乎比她预想中的还要优秀。 车子修好冲进大院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段曦停好车抱着一摞书跟在段肃捷身后上楼：「哥，乔晨身世好可怜啊，她爸爸如果还在，她一定会被宠成小公主的。」 虽然许家也不错，但谁不想要自己的亲生爸爸呢，这件事也是妈妈一直以来的遗憾。 段肃捷难得回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微妙。 「怎么了？」偶尔段曦还是不能读懂年少爸爸的微表情。 段肃捷沉吟片刻：「我在想，以你的智商可能不足以当间谍。」伤痛不是博取同情的资本和手段。 「……我可以认为你是解除对我的考察了吗？」 「并没有。」 段曦泄气，跟在段肃捷背后龇牙咧嘴，但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的样子。 第二天期末考试如期进行，乔晨上学路上看到段曦趴在段家窗户上朝她招手，浑身洋溢着不用去考试的快乐。 许文林防备他：「姐，段曦是不是活泼过头了？」 乔晨不以为然：「他挺可爱的。」还是很亲切的可爱。 「他哪里可爱了？」许文林假矜持，到底没问到底是他可爱还是段曦比较可爱。 到了学校进考场期末考正式开始，谁也没心思想别的问题。 乔晨发现她和段肃捷是前后座，段肃捷坐在她后面，传递试卷时她回头对段肃捷笑了笑，对方凤眼低垂，根本没和她对视。 好玩。 乔晨心情极好的拧开钢笔做题。 第一门语文考完，老师从后往前收试卷，走到乔晨面前时她恰好看到段肃捷的试卷，匆匆瞄到一两条空白，她有些疑惑也没放在心上，可能是看错了。 两天考试一晃而过，高一文理没分科要考九门，许文林比乔晨晚一天放假，回来的时候疲惫又亢奋，疲惫被考试榨干了所有精力，亢奋是期待正式到来的寒假，但是，许文林一推门看到自家沙发上坐着的人还以为走错门了，他们刚搬来没多久，说不定真是走错了，于是许文林退出去看了看门牌号，没错。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段曦怎么坐在他家沙发上，占据他平时的位置，吃着他家零嘴，还和他姐姐说话？ 「咦，小林你在门口站着干啥？」 「……没啥。」 段曦一听又安安心心坐在原位，和乔晨探讨西游记的情节，他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背后冒凉风，于是给许文林抓了一把瓜子招待他。 让位置是不可能的。 许文林咬牙：「段曦，要不出去打球吧，这两集西游记都看了好几遍了！」 「我不，看过你再回忆一下情节嘛，等过年放新的你好把剧情连贯起来。」段曦说完都觉得自己很茶。 乔晨还是不想许文林太难过，于是放了个消息：「今天有人给家里打电话，上次来咱们家的徐叔叔过两天要来咱们家一趟。」 「啊？徐燕飞要来？」 啧，就说不用心疼这小子。 乔晨懒洋洋嗯了声，许文林立刻神飞天外，这些天他一直记挂着徐燕飞，她说在家里过得不好后妈虐待，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被后妈欺负。 「姐，你说徐燕飞在他们家真能过得好吗？我听她说，她今年想回她姥姥家过年，可是他爸爸每年都要陪她后妈回娘家，她好几年没去过姥姥家了，咱妈和她妈是一个地方的，你说要不要……」许文林想鼓动乔晨一起帮忙。 乔晨剥了一颗糖送入口中：「我们帮不帮不重要，你得看他爸妈愿不愿意吧。」 许文林无话可说了，乔晨一语中的，让徐燕飞留在许家过年那不是打脸吗？ 「那咋办啊？」 「想英雄救美自己想办法呗。」 乔晨绝对不会帮徐燕飞给自己添堵。 于是，许文林默默蹲角落里头疼，他刚十六岁不懂得人情世故，又不敢去找爸妈求情生怕他们看出什么不对劲，只能自己发愁。 但徐家人该来还是要来，徐燕飞后妈生了个儿子，一家四口穿戴打扮的干净利落，提了一些礼品说是过年期间不来拜访，所以提前送上节礼。 乔晨穿件鹅黄色的毛衣站在梁倩芳旁边，她一米六五的身高不算矮，因为打扮的靓丽更显得苗条，徐燕飞后妈王丽霞偷偷看了她好几眼，乔晨视若无睹，也没有欢迎小客人的意思。 聊天没多久就说起春节回娘家拜年的安排，许文林支着耳朵想等一个结果。 徐鹏出乎意料的先提起徐燕飞好几年没去过姥姥家，而他又不可能放弃现任妻子陪徐燕飞回前妻娘家。 王丽霞面色不悦，下意识看向乔晨。 乔晨微微一笑：「徐叔叔，让徐燕飞和我们一起回去不就行了吗？妈妈，你觉得呢？」 第20页 「行啊，一件小事。」 徐鹏愣了愣，没想到乔晨会帮忙。 徐燕飞更是万分防备的看向乔晨，她知道许文林一定会将她说的话告诉乔晨，如果乔晨阻止，那就证明她居心不良，可乔晨为什么会帮她？ 王丽霞攥着上衣衣角睁大眼睛看乔晨，乔晨根本不看她，反而笑眯眯的看向徐燕飞，一副好姐妹欢迎你来我家做客的神情。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徐燕飞就跟我睡，回姥姥家我带她玩。」 「晨晨，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王丽霞心里暗骂，希望能改变现在的局面。 乔晨不为所动：「不会啊，我很高兴多个姐妹啊。」 小姑娘年龄不大，还未褪去婴儿肥，说话的语调更是轻松随意，王丽霞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王丽霞和丈夫徐鹏第一次到许家拜访时就认出了乔晨，她和前夫乔远的女儿，她走的时候乔晨刚三岁，人海茫茫，王丽霞早就忘了这个女儿的存在，偏偏徐鹏亲戚家竟然收养了乔晨。 如果乔晨什么都不记得还好说，可三岁的小人儿竟然有记忆还一眼就认出了她，现在乔晨还要留徐燕飞在家里住，她到底要做什么？ 想起乔晨之前挖苦她的话，王丽霞坐立难安。 徐燕飞不遑多让，前世乔晨就是个精緻的利己主义者，暗中和王丽霞相认来往，王丽霞不让她好过，让她在段肃捷面前出丑，她和许文林恋爱后王丽霞担心她会影响乔晨在许家的地位，拼尽全力拆散他们，最后她只能嫁给一个带着孩子的老男人，一生劳碌奔波，还要为父亲后妈养老，活的像个圣母受人称赞，却还不如乔晨过得舒服惬意。 凭什么？ 一切悲剧都从许鸿山把乔晨从乡下抱到城里，明明他们的亲生女儿丢失后梁倩芳一直对徐燕飞特别好，差一点就认她做干女儿。 徐燕飞心中不忿又不明白乔晨为什么帮她，说不定是故意提出来让她难堪的吧？ 乔晨安之若素的观察她们各种表情，许文林倒是频频看过来一副感谢姐姐成全的模样，唔，这大概是巧合了。 也许许文林不该高兴那么早。 王丽霞几经思考：「要不还是别麻烦你们了吧，我们抽时间带燕飞去她姥姥家，这几年没过去让老人担心怪过意不去的……」 徐鹏一头雾水，但下意识贊同妻子的话。 这就变成大人之间的事了，乔晨不参与，笑眯眯看了看徐燕飞。 「真没什么麻烦的。」梁倩芳觉得可能王丽霞怕被人说虐待继女，她就没把话说死：「你们要是不放心燕飞呆在我家，那就等你们要走的时候再让她过来。」 王丽霞脱口而出来了一句：「那也行，这孩子挑剔，平时就不爱和别人睡一张床，连她弟弟都嫌弃。」 乔晨挑了挑眉，没想到便宜妈还有这个作用。 徐燕飞忍受不了后妈当面挤兑她，当即表态：「芳姨，我就住在自己家，到时候跟你们一起走就行，平时我也习惯一个人生活。」既然王丽霞要说她的缺点，那就不藏着掖着，看到时候谁脸上无光。 这就是不来许家住的意思了？ 场面越来越尴尬，乔晨起身说她到小卖店买点零食招待小客人，徐燕飞也被推出来到外面散心，接下来就是大人们聊天缓和时间。 出了门，乔晨和徐燕飞一前一后的下楼，本来许文林还要跟来，但被王丽霞的儿子缠着不能脱身，只能趴在窗台上给乔晨使眼色。 乔晨瞟了一眼背对他挥挥手。 徐燕飞不说话，乔晨就不言语，但到小卖店选汽水和奶糖她又抢着掏钱，从店里出来，徐燕飞一直在观察乔晨神色。 「晨晨，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住到你家里，我不会影响你的。」 这语气乔晨太熟悉了，这不是她常用的招数么。 乔晨惊讶又委屈：「燕飞，你在说什么，我明明提议你到我家来住，是你爸妈不同意，你怎么把责任推到我头上，你是对我有意见吗？」 接下来徐燕飞一定会激怒她让她说出真实想法，乔晨有种感觉，徐燕飞似乎知道什么，比如她和王丽霞的关系，不然很难解释她忽然发难挖坑。 徐燕飞冷静理智的分析：「晨晨，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但是请你别故意为难我好吗？你明明知道我后妈最喜欢和我作对就不要掺和到我们的事情里面了。」 如果乔晨在乎形象，她不会将这些话告诉任何人，徐燕飞没有任何心理负担，静等乔晨发怒。 乔晨神色僵滞，怒意即将爆发：「你——」可她余光仿佛看到了什么，忽然之间怒意如潮水般消失。 「段曦！」乔晨迅速喊了一声这个名字摆出往常的温柔神色。 徐燕飞暗暗可惜，就差一点。 段曦乐颠颠跑到乔晨面前：「你们过去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跟你挥手你没看到我，你今天怎么捨得出来了？」 乔晨怕冷，冬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他就见过乔晨出来一次，其余都是他到许家蹭电视才能见到真人，但是他也不能老过去会让人怀疑两人有什么，为了日后的生命安全段曦可不敢背这个罪名，只能默默等待乔晨出现。 乔晨闻言先是防备的看了一眼徐燕飞，她一点也不心虚，露出一副我暂时不和你计较的神态，全都在乔晨意料之中，徐燕飞在路过段家附近、明知道有人在注意她们的情况下激怒她，给谁看呢？徐燕飞没道理知道她很在乎段肃捷的印象吧？ 第21页 真好玩。 「找我有事？」 「没啥事，就是在家无聊嘛，我哥让我在家练书法，很绝望。」段曦一边说一边摆出个被毒死的表情，双眼呆滞无神，极具表演天赋。 乔晨被逗笑了：「我家今天有客人，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到下午来玩啊，小林今天还说你怎么不来家里玩呢。」 段曦瞬间开心到没正行：「好！」 然后悄悄凑到乔晨耳边说：「你猜我能不能把我哥带出来玩，他这个人太无聊了，我们得拯救他！」 「好呀，看你的本事啦。」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悄悄话，乔晨三言两句就把段曦哄的喜笑颜开。 徐燕飞皱了皱眉，前世就是这样，也不知道乔晨有什么好，先是让段曦心甘情愿做踏板又骗到了段肃捷倾心。 段曦也不太喜欢徐燕飞目光，总觉得有些阴沉沉，和乔晨说完话一熘烟儿回家了。 人走之后，乔晨也没发火，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徐燕飞：「回去吧。」 两人之间正式升起没有硝烟的战火。 至少徐燕飞是这么以为的，乔晨现在只是不能生气而已。 回到许家差不多赶上开饭，他们带回来的饮料糖果得到了王丽霞小儿子的欢迎，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脉亲情还是被零食收买，很喜欢黏着乔晨，一口一个姐姐。 乔晨对这孩子没有丝毫感情，看在客人的份儿上逗一逗，王丽霞却是紧张有高兴，如果乔晨能认这个弟弟是再好不过。 这一家四口临走时，王丽霞还朝乔晨投过去一抹希冀的眼神。 乔晨回看的眼神冷冰冰，王丽霞心里又一哆嗦，及时拽着儿子的手往外走。 到了楼下，徐鹏忍不住抱怨王丽霞不会说话，好好让徐燕飞留在许家的机会就这么被破坏了，他费尽心思和许家搞好关系容易吗？ 「你以后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 徐燕飞沉默良久才说：「爸，你也别怪我妈了，她毕竟不知道您的苦心。」 徐鹏冷哼一声，蹬着王丽霞没说话。 王丽霞依然牵着儿子垂着脑袋不说话。 「回家回家！别在人家大院丢人现眼！」 在外人看来这一幕里的王丽霞有些可怜，不像传说中的后妈嚣张恶毒，段曦也是这么想的，段老爷子给他一副望远镜，他拿来观察妈妈那边的动静，谁知道看到这一幕。 段曦并不认识王丽霞他们一家，托着下巴嘆了声气，「当人后妈有时候也挺可怜的是不是？」 段肃捷撩起眼皮看看他没说话。 不过段曦明白他心里的另一层感受，毕竟奶奶就是爷爷的第二任妻子，为了当好后妈受过很多委屈，他小时候听到过一点内情，奶奶在怀他爸爸之前还有个孩子，但是因为大姑姑不喜欢推了她一把导致流产，怀他爸爸时也差点打掉，所以奶奶和爸爸的关系也很复杂。 唉，段曦决定引导爸爸早点和妈妈恋爱，那样才能快乐起来！ 「哥，我们去乔晨和小林家里玩吧？」 段肃捷倏地想到乔晨的眉眼，神色冷凝：「练字。」 段曦不敢置信：「我今天的任务已经写完了！」 「加倍。」 「凭什么？你这是——」段曦说到一半没声了，因此段肃捷举起了戒尺，他只能磨蹭到书桌旁委委屈屈的开始写大字，妈妈，有人开私塾体罚学生你管不管啦！ 可惜，乔晨根本听不到段曦的唿唤，她在和梁倩芳研究好吃的，筹备今年的年夜饭菜单。 许文林为少男情怀感伤蔫蔫儿的，下次见到徐燕飞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许鸿山见儿子萎靡不振，十分体贴地给出了解决方案。 扎马步。 「爸，我做错啥了？」 许鸿山拍拍儿子的肩膀：「没做错，但是晨晨想让你开心坚强点，不要太感谢我们。」 乔晨吐吐舌，和爸妈一起就着许文林的悲伤开心。 哼，弟弟你这是被牵连，无赦。 最后还是梁倩芳心软拯救了儿子，她又拿上准备好的一点家乡特产：「晨晨，你跟我去一趟小捷家里，他妈妈回来这么久咱们也该去拜访了。」 女儿懂事大方，梁倩芳出门走动最喜欢带上她。 乔晨笑眯了眼睛：「好呀。」 又要见到那哥儿俩了，她还真有点好奇。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第12章 许家到段家只有几十米远，天色将暗未暗还没到晚饭饭点不会赶上人家吃饭太尴尬，也没到适合心怀不轨意图讨好上级的晚上。 梁倩芳打算坐坐就回，路上还是跟乔晨讲了一些这位段夫人的生平。 总政歌舞团出身，娘家家世不如段家，在段肃捷父亲原配难产去世后迅速嫁入段家，在外人看来风光靓丽一步登天，实际上也有过一番苦心经营，甚至为讨好继子女舍掉一个孩子。 「我听人说小捷和他妈妈不是特别亲近。」 乔晨挽着梁倩芳的手笑容乖巧：「妈，我明白啦。」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小心。 段肃捷母亲名叫汪琴宁，四十来岁气质优雅和蔼，进门让保姆倒茶给乔晨拿糖果面面俱全，她唱女高音，讲话时别有韵味，很是动听。 乔晨乖巧坐在沙发一侧眼神真诚：「阿姨，你真漂亮。」岁月沉淀赋予的气质独一无二，她没说半句假话。 第22页 汪琴宁意外地看她而后略有些怅然感慨的笑道：「我已经老了，晨晨才是漂亮，这一身青葱灵动真让人羡慕。」 「阿姨怎么这么说，每个年龄都有不同的美啊，我还觉得自己是小孩子不如阿姨和妈妈从容呢，我现在烦恼的事情可多了。」乔晨说着皱了皱鼻子，显见为这个问题心烦。 这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两个大人。 汪琴宁笑着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思考过这么深奥的问题，倩芳，陈晨在家很会讨你开心吧，真是贴心小棉袄。」 梁倩芳摆摆手：「嗐，也调皮啊，小孩子嘛喜欢胡思乱想，对什么都好奇。」 「我觉得晨晨和一般孩子不一样，讨人喜欢。」汪琴宁仔细打量着乔晨，目光里带着一些好奇欣赏。 接下来乔晨再说什么俏皮话，效果加倍的好，汪琴宁看起来高傲实际上并不是那么难以接近，反之，她似乎很喜欢乔晨的亲近，主动问了她的学业喜好没有送客的意思。 乔晨琢磨了下，是不是继女不够贴心才衬托得她更可爱呢？ 聊到一半，汪琴宁似乎刚想起来的样子：「我儿子在家练字呢，他和晨晨还有小曦都在一个班上课吧？这孩子，听见动静也不说下来。」 梁倩芳当然不介意：「小捷我见过，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们在家学习就别打扰了。」 她并不评价段曦。 乔晨则捕捉到汪琴宁对段曦的不以为然，难道她根本不在乎一个和自己儿子长相年龄差不多的男孩？ 保姆上楼叫他们下来，段曦差点乘着楼梯扶手飞下来，他早就听到妈妈来家里的动静，但是爸爸拿着戒尺，严令他不写完不准下楼，段曦就拖到了现在。 段曦穿件白毛衣，整个人眉眼阳光爽朗，段肃捷走在他后面，人也沉稳一些穿灰色毛衣，容貌清隽冷淡，似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是走到大人面前又不失礼貌的喊阿姨，段曦也跟他的辈分喊，落座的时候不着痕迹『很巧合的』坐到乔晨旁边。 段肃捷皱了皱眉，没有言语。 三个孩子是同班学生，话题很自然转到前不久的期末考试。 汪琴宁难得神情矜傲：「小捷之前跟他爷爷在京北生活对学习成绩不是那么上心，他爷爷又捨不得教育他，转过来半年好点了，期中考试还拿了奖，我听小曦说晨晨学习很好，你可得跟我说说是怎么教孩子的。」 梁倩芳自谦，其实乔晨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就没让他们操过心。 乔晨坐到段家客厅之后并没有四处张望，但汪琴宁说道儿子时下意识看了看客厅一角的墙壁，她这才注意到上面贴了一张奖状，一问，果然属于段肃捷。 「阿姨我能去看看吗？」 汪琴宁很喜欢乔晨落落大方的礼貌：「当然可以，以后就没事过来玩当自己家。」 乔晨笑笑，并不当真。 段曦暗暗给妈妈竖了个大拇指，他们家从没有婆媳问题，奶奶说她打一开始就喜欢他妈妈，爸爸呢又太闷了，所以妈妈是这对母子沟通的重要桥樑。 「晨晨，怎么了？」段曦在沙发上坐不住，乔晨一动他就跟来了。 乔晨看清奖状上面写的是段肃捷全校第一名，想起期末考试时段肃捷试卷上的空白当即有些奇怪，不过她掩饰得很好，怎么被这小子看出来了？ 「没事，就是觉得你哥哥很厉害。」 「那当然嘛。」 他爸嘛学习肯定没问题现在纯粹是性格有缺陷，他妈妈也很厉害，也不知道将来他俩中间考试第一名是谁，段曦这么想着又跟从乔晨脚步回到沙发坐下，屁股还没落下被段肃捷扫了一眼，段曦默默挪远些。 这总行了吧，爸爸你要不是遇到妈妈你铁定注孤生啊！ 段肃捷置之不理，沉默的坐在沙发上。 乔晨想，其实他们三个都是大人聊天的背景。 梁倩芳和乔晨告辞离开时快五点钟，比梁倩芳预计的晚了一些，汪琴宁还象徵性的说留她们吃饭，总体非常愉快，梁倩芳高兴就想和乔晨聊天，一扭头才发现从段家出来后乔晨就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 乔晨被塞了好多糖和巧克力，她剥了两块给妈妈和自己：「没什么，就是觉得汪阿姨和我预想的不一样。」 「我也觉得，她和小捷之间好怪啊。」 乔晨倒能理解这个，应该是长久和儿子分开不知道怎么亲近了。 「对了妈，有件事我没和你说——」乔晨说了在百货大楼后面偶遇盲流被段肃捷救下的事，气门芯事件她悄悄告诉了许鸿山调查那两个二流子。 梁倩芳大吃一惊，愧疚又心疼的上下打量乔晨：「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们根本没碰到我就被肃捷哥哥踢倒了。」 「真的？吓死我了，以后别一个人出去了，至少让小林陪着你。」女儿买香水完全是为了她，梁倩芳感动之余又感嘆：「肃捷这孩子真是面冷心热，学习也好，比小林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乔晨眼神闪了闪，学习也好这件事……待定。 没几天就是返校拿寒假通知书的时间，段曦没考试还乐颠颠的跟他们一起去学校，美其名曰在家呆着没事干，他们一帮孩子除了段曦和乔晨还有看不出表情的段肃捷，其余表情都有些忐忑。 第23页 毕竟期末考试成绩关系到他们过年是有新衣服新鞋压岁钱加倍还是来一顿竹笋炒肉片。 新川二中要求严格，尽管是期末考试老师也详细排出班级成绩排名，上课铃一响班级里还闹哄哄的，直到班主任拿着成绩表和一卷三好学生奖状进来，大家才渐渐安静下来。 「再过一学期你们就是高三了，寒假不要只想着疯玩——」班主任唠唠叨叨，也没指望这帮学生能没听到心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开始颁发奖状。 「第一名，乔晨！我们转来的新同学非常优秀，全年级第一！」 班内一阵譁然。 段曦第一个带头鼓掌，正起劲呢，被班主任瞄了一眼，血脉中学生对老师的畏惧促使他放下手，他忘了自己还是右手受伤人士，现在搁班主任眼里就是个无所事事的混混。 「第二名，段肃捷。」 「第三名伍建业，第四名刘向华……」 班主任点到一个就有一人上台拿奖状，没奖状的就是一纸成绩通知单，明明白白写着各科考试成绩，几家欢喜几家愁。 「寒假注意安全，不要到河里熘冰！放学！」 学生一闹而散，热闹一节课的又瞬间安静，乔晨坐在许文林车座后握着奖状，许文林正和人吹自己姐姐在南荣学习多么好。 转弯时自行车有快有慢，许文林超到段肃捷前面，乔晨自然而然看向段肃捷，接着抿唇一笑。 刚来就被人压一头会是什么感觉？ 段肃捷表情平静，像是根本不在意考试成绩。 乔晨有点伤脑筋的想，他不在乎可有人在乎啊。 下午，段曦给乔晨拨内线电话，说是汪琴宁让乔晨到家里来玩，他一会儿来接乔晨，几乎是撂下电话没两分钟，段曦就咚咚咚到许家敲门。 汪琴宁在家里弹钢琴，招手让乔晨过去，乔晨学过一点钢琴但总体弹的不是很好，汪琴宁就一点点教她。 休息时汪琴宁才问：「晨晨，你觉得小捷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 乔晨眨眨眼睛：「没有啊。」 显然汪琴宁对这个儿子也没多少了解，问不出来什么就放乔晨和一旁虎视眈眈的段曦上楼玩。 拼命给爸妈制造机会的段曦到二楼后果断遁回房间。 乔晨第三次来段家，但还是第一次到段肃捷房间来，远远在门外看到他坐在阳光里的清隽身影有剎那的惊艷，各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大院里就没比段肃捷优秀的男孩子。 乔晨知道段肃捷察觉她来了，但他不出声，她只好主动出击。 她声音很柔，带着小姑娘的天真好奇：「肃捷哥哥，你在看书吗？汪阿姨说你总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第13章 「肃捷哥哥，你在看书吗？汪阿姨说你总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 「嗯。」 送客的意思。 不过乔晨可不会因为一个冷脸就退缩，搬到大院这么久，她从没和段肃捷有过深入交流，除了那次他英雄救美，嗯，乔晨一点都不心虚的把自己归结为美。 乔晨双手背放在身后，不经过允许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肃捷哥哥，有件事还要告诉你，我爸爸查出来那两个二流子干了很多坏事，以往也有对女孩子不尊重的行为，他说会上报公安局，让公安叔叔依法办理，虽然我爸爸没有仔细告诉我是什么事，但是我觉得应该严惩这些人，你觉得呢？」 「嗯。」 段肃捷目光集中在手里的《三言二拍》上，并未抬头，书桌靠窗，宽大干净，他背对着乔晨嵴背挺的笔直，就像窗外阳光下的小白杨。 乔晨努努嘴巴，往前走了一步：「肃捷哥哥，汪阿姨要教我弹钢琴，你觉得好么？」 段肃捷要翻书的手指一顿，明知道乔晨用这个话题引他注意，但还是不能不在意。 「我觉得没用。」少年声音如同山涧流淌的清泉凛冽却又多了一份沉稳。 「可是如果你不欢迎我来你们家。」乔晨纠结的道：「那样不太好。」 就如同乔晨鄙夷王丽霞但从没忘记她一样，被父母送到京北生活的段肃捷也对父母有特殊情感，他特意到市中心调查段曦是因为在意，打听清楚这个男孩的身份才能确定是否有人威胁到汪琴宁的地位。 同时，乔晨有些得意，她猜的没错。 段肃捷折了一道书角：「我没有不欢迎你，这里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段曦也会欢迎你。」 怨言很大嘛。 不过，她不会问段肃捷是不是讨厌她，顺坡下了。 「那我就当你不讨厌我啦！」乔晨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书桌一尺旁，天真无邪道：「肃捷哥哥，你老在房间看书怎么不去陪陪汪阿姨，我看汪阿姨有点不舒服呢。」 段肃捷终于抬头看她，也不言语，等乔晨往下说。 会见义勇为，孝顺善良，乔晨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当然关键是段肃捷长得好。 乔晨觉得自己站着他坐着，居高临下看人家不太好，索性蹲下来一些双手搭在书桌边沿，眨了眨眼睛放低声音：「肃捷哥哥你没发现吗？汪阿姨都不怎么笑，腰也不太舒服，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也没说，好像是磕着碰着哪儿了，我劝她去看医生她又说是老毛病，我也不太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第24页 说到最后乔晨有些苦恼。 段肃捷怔了怔，点头：「知道了。」 「然后呢？」乔晨追问，冬日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她脸上，少女瓷白的肌肤有一层浅浅的绒毛，青春靓丽。 段肃捷认真看了她一眼：「没然后。」 乔晨撇撇嘴，小声嘟囔：「亏得刚才汪阿姨还问我你到底怎么了，可你这儿子也忒不贴心了。」 「我知——」段肃捷说了两个字惊觉没有和她解释的必要，汪琴宁受伤是她心甘情愿，他说了也是多余。 看来这对母子别扭不怪一个人。 乔晨托着下巴看他，少年发育阶段嘴边有一圈浅浅的胡茬并不明显，鼻樑高挺，下颌线清晰，整个人已有劲瘦雏形。 女孩的目光直勾勾不加掩饰，段肃捷莫名觉得阳光刺眼、心烦气躁，扭头朝她看去。 「怎么啦肃捷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他冷静的陈述事实。 乔晨脸颊鼓鼓又笑了：「我知道，你比我大一点嘛，我这是礼貌。」 她似乎根本不怕他的冷脸。 段肃捷蹙着眉：「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乔晨勐地精神振奋，笑眯眯凑近他一点然后摊开白皙的手掌心：「肃捷哥哥给我钱，我去买药油，如果你不愿意送给汪阿姨，我就帮个忙，就当是汪阿姨教我弹钢琴的回报啦，怎么样？」 段肃捷抿了抿略显干燥的唇没有立刻回答，乔晨也不着急，就那么等着。 只是半蹲姿势久了脚有点麻。 最终，段肃捷侧身拉开抽屉：「自己拿。」 抽屉角落放着一沓钱，乔晨探头看时小小哇了一声，半个笔记本那么厚的钱大剌剌放在那，少说得有二十张大团结。 乔晨小声嘟囔：「太富有了吧，打土豪分田地怎么没找你？」 段肃捷充耳不闻。 她抽出一张两元钱自言自语：「应该够了。」还贴心的帮段肃捷关上抽屉，只是段肃捷的手还搭在抽屉拉手上，青葱手指一触即离。 「我不是故意的。」 段肃捷皱着眉头没说话。 乔晨站直身体跺跺脚：「累死我了，肃捷哥哥，我喊段曦跟我一起去买药啦？」 「嗯。」段肃捷抿着嘴巴，剑眉轻蹙：「她问你什么了？」 「嗯？」乔晨思考了一会儿才明白他问什么：「你这么跳跃啊，我刚才说你不搭理我，还是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吧。」 说完也不等段肃捷反应，就到隔壁房间喊段曦，两人一拍即合蹬蹬蹬下楼很快没了声音，走得远了就出现在窗前那条红砖路上，段肃捷拧眉看段曦手舞足蹈的对乔晨说着什么，明明长得像他，怎么这个性格？ 阿嚏—— 段曦打了个喷嚏，也习惯乔晨早早躲开他。 「准时我哥背地里说我了。」 乔晨不明白：「你这样说的他好像很啰嗦。」 两人齐齐皱眉，啰嗦这个词和段肃捷不太搭，也不知道触到哪个笑穴，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乔晨有一对明显的梨涡，段曦却只有一边梨涡若隐若现。 乔晨心里冒出个莫名的想法，嗯，也不知道段曦的父母是什么样，如果有个像段曦这样的孩子会很好。 「太奇怪了。」 段曦追问：「晨晨你说啥？」 「没啥，你一口一个晨晨，比我大很多吗？」 「我怕喊姐姐你不乐意，就当你比我小嘛。」 乔晨其实不太在意，说笑间就到了卫生所，但是治疗腰伤的药油有多种，功效不同，医生恰好是孟智的妈妈，她温柔推荐了两种药，乔晨都买了回去。 孟智到卫生所找妈妈正好碰见他们离开，看见乔晨还没说话就有点脸红。 段曦则根本不给这人说话的机会，拉上乔晨说：「咱们快点回去吧！家里还等着呢！」 「啊？」这话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乔晨没想明白又回来了，路上只记得段曦唠唠叨叨说一些球赛，他不好意思背后中伤孟智，再说，他妈现在正青春期逆反心理，为了自己安全出生，段曦不敢太心急。 段家钢琴声刚停，段曦直接上楼了，乔晨小声跟汪琴宁说去卧室帮她涂药油。 「汪阿姨也可以自己涂，我跟肃捷哥哥说你好像受伤了他挺担心的，这钱还是找他拿的。」 汪琴宁有些意动，随之想明白：「是你的主意吧，他不会做这些事，我和他才吵过。」 「啊？」 乔晨惊讶。 汪琴宁笑笑，揭开毛衣一角露出腰侧一大块青紫，看起来挺吓人，她倒了点药油按上去：「我怕药油味道大一直没敢用，没想到让你看出来了，这是从我女儿家里回来那天不小心撞到的，你和小捷说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真的没事吗？」 汪琴宁倒吸着冷气将药油揉进伤处：「没事。」 以汪琴宁受伤的位置来说应该是腰侧撞到桌角，还得是很用力地撞上去，自己撞没那么严重，很有可能是被人推了一把。 想起汪琴宁对继子女的态度，乔晨模煳猜到了一点。 乔晨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逗笑了汪琴宁，这小姑娘没有坏心眼，明明是许家养女却没有半分自卑或一朝得势的骄横，反而是恰好好处的可爱。 如果她的继女是这个样子，她的百倍疼爱一定不会没有效果。 第25页 想到此，汪琴宁看乔晨的目光更加柔和：「阿姨说了没事就没事，你照我说的告诉小捷就行了。」 乔晨点头，不过她确定汪琴宁绝对没有让段肃捷误会同父异母姐姐跋扈的意思，这样遮遮掩掩更容易让人误会吧。 但汪琴宁不愿意再提此事，又拜託乔晨一件事：「他这次期末考试成绩让我意外，我问了他们老师，说是小捷语文试卷有两道题没写答案，数学也不太理想，我问他的时候语气严厉了点，其实也没别的意思，他可能正因为这事跟我生气，你和小曦多陪他玩玩，免得他想回京北去。」 「好的，阿姨。」 乔晨也一下警觉，回京北，那可不行。 回到二楼，乔晨进门前先敲了敲门框，段肃捷还坐在书桌前，从她走到回来，姿势都没一点改变。 「进来。」 喔，比刚才强很多嘛。 乔晨手上也沾了药油，在他面前挥了挥：「阿姨抹过药啦，她不想让你担心才没说，你放心，已经快好了。」 她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点点段肃捷手腕前方的肌理，那是上次在操场和老虎打架留下的青紫伤痕。 「和你这块的伤差不多。」乔晨想起什么：「呀，上次我买了药油，你们用完了吗？肃捷哥哥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 段肃捷眼睫微动：「找不到了。」 乔晨不太满意的喔了声，状似随意的问：「肃捷哥哥，京北是什么样子的？你想回京北吗？」 这次，段肃捷看向乔晨的眼睛。 「我回不回京北和你有什么关系？」冷冰冰没有情绪起伏。 乔晨一愣，眸子水光潋滟：「肃捷哥哥你怎么突然生气啊？」 过、河、拆、桥。 作者有话说： 么么，晨晨发功！ 第14章 以段肃捷的性格来说，对不喜欢的人和事大概率漠然置之，碍于礼貌教养不会直接拒绝，所以就用冰冻大法图个清静，如果被刺到退缩就完了。 但乔晨并不接这招，而是深度剖析直接问为什么生气，她直觉段肃捷百分之百不会明说。 段肃捷皱了皱眉，对上她有一层浅浅水光的眼睛就说不出更狠的话，说到底，乔晨性格如何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不该这么明显暴露赶她走的目的。 「我没有生气。」 乔晨迅速确定刚才的分析很正确，眨了眨眼睛轻轻笑：「好嘛，是我不该打听肃捷哥哥的私事。」 她自说自话直接将『问回京北』一事盖棺定论，没给段肃捷说话的余地。 但是话锋一转又转移主题：「不过我问京北是有原因的，是汪阿姨怕你回京北，她想哄你开心点，我是受人之託。」 段肃捷皱着眉头，对她说话的反应一般，没有冰山融化的动容，反而看向乔晨。 这样子不像是期末故意考差博取汪琴宁关注。 刚好，乔晨不太喜欢软弱的男孩子，她这么想着在嘴巴上做了个封口的动作：「我忘了，不打听你的隐私，你不愿意听就算啦。」 段肃捷还没凝聚起来的怒气打在了棉花上，警告似的瞥她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乔晨似乎懂了。 汪琴宁认为段肃捷要回京北一定是他流露了相关情绪， 如果母亲一心为继子女操劳，把亲生儿子扔到千里之外的京北不闻不问十多年，而这个儿子还忙着调查家里出现的疑似私生子为母亲地位考虑，母亲却满不在乎，那段肃捷多少会有不被领情的恼怒吧，想一走了之是正常的。 「咳。」乔晨尽量不流露出任何窥得天机的表情，俏皮道：「肃捷哥哥，我是有任务在身的，如果完不成以后可不好意思来你们家见汪阿姨了，下午礼堂要放电影，我们一去散散心吧？不然汪阿姨不放心。」 段肃捷皱眉：「我没时间。」 乔晨两手一摊：「我没听到。」 说完扭头朝外面喊：「小曦！」 段曦随时待命。 「咋啦？」 「收拾一下去大礼堂看电影，我回家喊小林。」 段曦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好嘞，我帮你喊他！」 楼下汪琴宁和保姆都听到他们说要去看电影，忙准备了一些零嘴，奶糖瓜子花生地瓜干，乔晨都很喜欢，不客气的抱在怀里。 「谢谢阿姨，我当后勤部队这些都是我的了！」 汪琴宁往楼上看：「小捷怎么没下来？」 乔晨以二楼能听清楚的语气解释：「肃捷哥哥说他换好衣服就下来。」 如果再不下楼，汪琴宁肯定要上楼劝说，恰恰，段肃捷现在最不想听汪琴宁唠叨劝说，会迅速下楼以此证明他不是真的想博取母亲关注。 汪琴宁可能根本没意识到儿子在单方面生闷气。 五四三……乔晨默默在心里倒数。 数到二，楼梯传来段肃捷的脚步声，他仍然穿着刚才那套衣服，不过现在谁也不会揭穿他没换衣服。 乔晨粲然一笑：「肃捷哥哥，走吧。」 段肃捷深深看她，大步向外走去。 乔晨朝汪琴宁挥挥手，很无所谓的追上去，出了段家大门放慢脚步挑了根地瓜干，甜甜的有嚼劲，很不错。 段曦带着许文林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爸他妈一前一后中间隔着二三十米远，这一点都不像约会啊。 第26页 就在段曦想小跑两步彻底追上的时候，孟智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了。 「乔晨，你们是去看电影吗？」 「对呀。」 「正好，我也去。」 哪儿来这么多正好？ 段曦怀疑孟智一直在旁边盯着呢，可是他没有证据。 到大礼堂找座位时五个人当然选同一排，段曦理所当然的选了个一家三口之座位分布，他坐中间，左手爸右手妈。 其实段曦更想让爸妈坐到一起，但乔晨拉他吃零食，让段曦的计划胎死腹中。 「晨晨，你——」和爸爸进展咋样了？ 乔晨竖起手指：「嘘，先看电影。」 电影播的是《精变》也就是《聊斋志异》中小翠的故事，对段曦来说这部电影可以说是有年头了，他从没看过，渐渐被剧情吸引后全神贯注几乎忘了吃东西，尽管囿于时代技术原因，但电影还是把原着情节还原的很好，小翠故事主题是报恩，为报恩她在元丰家里殚精竭虑，但元丰神智一恢復，公婆待她就不如从前了，小翠愤而离开，元丰痴痴寻找。 好在结局还不错，小翠走了，留下一个分/身与元丰成亲，婚礼上两个人看似圆满。 电影散场大多数观众还算满意，段曦也觉得不错，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才发现乔晨若有所思的盯着荧幕。 「怎么了？」 段肃捷也看了一眼，因为出口在乔晨那边，他要等乔晨走了才能通行。 乔晨回神：「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些人知不知道到底是要一个小翠还是原先报恩的小狐狸呢。」 许文林和段曦面面相觑，他们就没这样的多愁善感。 孟智挠挠头：「我看过原文，小翠报恩之前就知道元丰将来会和谁结婚，她是变成了这个新娘子的模样来接近元丰，后来元丰也发现了，两人过得很好。」 所以是分不清楚谁才是替身，小翠一开始就选择成为别人的替身。 乔晨喔了声，她自己好像也是这样。 因为她的到来止住了梁倩芳许多伤心，像颗止疼药。 三人都没明白乔晨为什么忽然纠结这个问题，段肃捷敛眸，静静站在原地等他们往外走，没有催促。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乔晨没了来时的活泼劲，冷风一吹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一抬头呀了一声。 「下雪了！」 可不是么，路灯下雪花刚开始飘，就他们抬头打量的功夫雪花越来越大。 乔晨很兴奋：「明天能下大雪吗？我在南荣好几年没见过大雪啦！」 「应该可以！」 「会的！」 「明天打雪仗？」 「好！」 乔晨搓搓手，鼻尖泛红，她围巾忘在了段家，此刻保持笔直的姿势往前走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她吸吸鼻子，终于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了看段肃捷，朝他露齿一笑。 晚上看电影太入神，忘了这尊神。 段肃捷移开目光。 雪花落在他头上脸上，甚至睫毛上也挂了一片雪花，昏黄灯光下，他很自然地眨了下眼睛，下颌轮廓清晰流畅。 一身正气的好看。 各自分开的时候，乔晨挥挥手：「肃捷哥哥，我围巾忘在你书桌边的椅子上了，你帮我收起来，小曦，再见。」 说完也不管段肃捷是否答应，快快乐乐向前走去，高高的马尾在脑后甩来甩去。 孟智又偷偷看了好几眼。 段曦：「……」爸，你看他！ 然而，段肃捷根本没理他，径直回家。 晚饭刚摆上桌，就等两人回来开饭，饭桌上段老爷子说过几天就要回京北，让儿子一家过年不必来回奔波。 「小捷和小曦一起有个伴儿，我也不担心他了，你们两口子可别委屈小捷，交给你们我真是老大不放心。」 老爷子一句话让儿子儿媳都跟着赔笑。 汪琴宁紧张的盯着段肃捷反应，就怕他一个不高兴说要回京北，可从始至终，段肃捷只说了一句让老爷子按时服药，再无第二句话，顿时松口气。 拿到成绩通知单时她质问段肃捷为什么考了第二名，他说不习惯这里的老师教学，想回京北，幸好现在不再提，否则以老爷子对他百依百顺的个性，说不定真把人带回去。 饭后汪琴宁叫住段肃捷。 「待会儿给你姐姐打电话，你不要不说话，记得问候她和你外甥女。」汪琴宁说完又觉得太生硬，改换语气道：「成绩的事就不用追究了，明年再努力，寒假好好放松吧，如果学校里有什么影响你学习的及时告诉我，我去和你们老师沟通。」 段肃捷站在原地，眸子里为数不多的光亮逐渐熄灭。 「说完了吗？」 汪琴宁一愣，段肃捷转身上楼，丝毫不给面子。 段曦见状一熘烟儿跟上去，但只看到一扇坚实的门板。 叩叩—— 「睡觉。」 段曦不敢惹他，老实回房间。 借着灯光往窗外看了看，大雪依旧，段曦大着胆子敲了敲墙：「哥，明天和晨晨一起打雪仗啊！」 段肃捷没应声，他手还放在椅子上，旁边另一张闲置椅子赫然放着一条白色围巾，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末了，他拉开房门。 「段曦。」 「昂？」 第27页 段曦刚躺下不想动弹。 「出来。」 段曦只能认命的钻出被窝，穿着一套夏季睡衣拉开门，虽然家里有暖气，但是设施不如几十年后完善，还是会冷风的啊。 抬头看爸爸，表情比风还冷。 「咋啦？」 段肃捷看他缩着膀子站没站相蹙着眉头忍了忍：「拿走。」 段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慢吞吞看过去，他妈妈的围巾。 「你拿给我呗。」 「拿走。」段肃捷耐心即将耗尽。 段曦啧了声，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一把抓过围巾抱着走了。 段肃捷又皱了皱眉：「掸掸你的盲流作风，那是别人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段曦：我乐意！ 第15章 第二天果然下了大雪，厚厚一层压断枯树枝桠。 乔晨早早睡醒了只从被窝里钻出半边身子拉开窗帘查看情况，接着又缩回被窝睡觉，寒假爸妈不管他们睡到几时，给他们留了早饭就去上班。 原本乔晨以为可以舒舒服服睡个懒觉，谁知道刚闭上眼睛就是许文林哐哐砸房门。 「姐，下雪了，出去打雪仗啊！」 乔晨没吭声。 许文林锲而不捨：「姐，说好的啊今天打雪仗！」 「姐？」 房门关着，许文林家教很严，绝对不能随便打开姐姐的房门，只能砸门等回音。 这力道，乔晨就是昏迷也得被喊醒了：「太冷了，我起不来。」 「你不去了？」 「对，你去吧，我晚点起来。」 「那就不好玩了！」 「知道啦。」 许文林估计真着急出门打雪仗，得到肯定答覆直奔门外，哐当一声关了大门。 乔晨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女孩子也有自己的小脾气，不能太勤快的出现在人家面前，她是位矜持的淑女，现在还是在被窝里看会儿小说更实在。 至于打雪仗，看不看都无所谓。 《西游记》读完了，乔晨下床翻出《聊斋志异》特地找到小翠那一章，看完之后趴在枕上又翻了一遍。 各有各的人生，乔晨觉得不必杞人忧天。 十点钟，乔晨觉得不能再拖，起床洗漱吃了点早饭拿上相机下楼，打开家里大门一股凛冽的风吹来，她瞬间有转身回家的冲动，在原地站了两秒钟又继续下台阶。 雪很大，大院单元楼前已经被清理出一条干净的小道，但路边积雪足以到人脚踝，乔晨抱着相机往前走，路上还有小战士在扫雪，她停下来打开相机，调好焦距与曝光快速按下快门。 小战士察觉被拍勐地抬头，见是乔晨又腾的脸红。 乔晨主动走上前去：「哥哥，我觉得刚才的镜头很有意义就擅自拍了下来了，如果你觉得不好我就把底片处理掉。」 「不用，你拍吧。」 「那照片洗出来我给你送去一张。」 「好。」 小战士没机会穿军装出去照相，能留张有意义的照片开心得不得了，还要掏给乔晨洗照片的钱。 乔晨当然不要，笑着跑走了。 段家楼上隐约看到这一幕。 段老爷子本来准备回京北，被这场大雪拦了路就在家里赏景，瞧见这一幕比雪景还漂亮随口贊了两句。 「这孩子多活泼阳光，小捷，你要多跟他们来往不要总们在家里。」老爷子很担心宝贝孙子：「以前你每年寒暑假都来，也认识他们，在呢么不出去打雪仗？」 就连初来乍到的段曦也不怯生，伤着一只手也早早出去了。 乔晨站的位置在段家视线范围内，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她要做什么都有目的，段肃捷抿了抿唇到底没说，翻完手里的书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口，忽然站起身下楼。 老爷子吃惊地问：「干什么去？」 「玩儿。」 他说走就走，老爷子还一头雾水，什么时候他对孙子说的话这么好用了？ 操场篮球场早就成了打雪仗的乐园，还有人在堆雪人，乔晨到的时候歪七扭八的雪人已经成型，许文林看她带了相机非要扯着一起跟雪人合照。 乔晨勉为其难的拍了张，之后实在不能忍受许文林的审美，将相机交给他随便拍，她环视一周没见到段肃捷，只看到段曦在和人疯玩。 段曦发现乔晨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奔过来了：「晨晨，我也要拍照！」 和年轻版妈妈拍张合照，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自己看到自己。 乔晨又被拉到那个奇丑无比的雪人旁边，被迫摆出笑脸等快门声，但许文林摆弄了半天才从相机后面露出一抹讪讪的笑。 「相机……好像坏了，刚刚摔了一下。」 段曦失望：「不是吧？」难道穿越大神不允许超自然现象存在？ 乔晨检查了相机发现许文林说的没错，确实坏了，而且胶捲也没了。 合照註定照不成。 孟智不忍心看乔晨失望的表情，自告奋勇道：「我家有相机，我回家拿。」 不，段曦不允许这个人私藏妈妈的照片，可他一时又没想好应该怎么拒绝，四处瞅了瞅正好见到段肃捷朝这边走来。 「哥！过来打雪仗！」 段曦边说边招唿玩伴攥雪球，小声问谁有胆子把雪球塞到段肃捷衣领里面，许文林和苏小齐不约而同地摇头，这事儿他们可不敢。 第28页 「怎么就这点胆子。」 「你敢么？」 段曦清清嗓子，「我……不敢。」他又不是活腻歪了。 等段肃捷走到跟前，段曦又笑眯眯的凑上去让他帮忙修乔晨鼓捣的那相机，段曦坚信这事儿难不倒段肃捷这个工科大神。 「进水了，我没办法修。」 「啊？」 这等于判了相机死刑。 乔晨有些心疼，「早知道我不把相机带出来了。」 许文林忙说：「是我弄的，我回去告诉爸妈，他们揍我一顿就完事儿了。」 「刚才我们都摆弄了！」 男孩子纷纷认错，安慰乔晨不要太过自责，大院里年龄相近的就乔晨这么一个女孩儿，他们得捧着。 除了段肃捷。 段肃捷居然没有认真检查就判了死刑，太冷漠了！他委婉点，乔晨也不至于这么伤心吧？ 段肃捷也在看他们，有些头疼的开口：「我爸说过年前让我到部队锻鍊一下，你们谁去？」 把他们隔开，就会省去很多麻烦。 他们这些男孩从随军起只要有机会都会被父母扔到部队跟着新兵同吃同住，犯了错是加倍惩罚，反正在部队，随便造都不会出事。 但好好的假期去当兵，尤其是伸手冻成冰棍的冬天，谁愿意去谁脑子进水。 可是他们又不敢把话说太死，因为家长们在这方面可太统一了，万一拒绝了段肃捷又被爸妈拎过去，那不是一样结局？ 个个看天。 乔晨睁大眼睛望着段肃捷：「肃捷哥哥，谁都可以去吗？」 男孩们齐齐看她，如果乔晨都说去，他们绝不会含煳！ 「……嗯。」段肃捷眉心闪过一抹烦躁与瞭然。 乔晨眨了眨眼睛，雪地里她冻得鼻尖通红眼睛黑亮：「那你们好厉害喔，最近太冷了我都不愿意早起。」 游击作战十六字诀第一条是『敌进我退』。 这游戏不能按套路出牌。 段肃捷看着乔晨，乔晨回以微笑，单纯无辜。 其他男孩也被虚晃一枪，因为好厉害三个字瞬间脑袋充血，好兄弟同甘共苦，他们也去！ 乔晨报对他们以同情的目光，不顾段曦投来求救的目光拿上相机回家，擦掉表层污渍灰尘之后放到大米袋子里，然后大半天时间都呆在家里安安静静。 下午五点，乔晨估算时间差不多把相机拿出来试了试。 相机能打开也能拍照。 乔晨哼了声，有人不地道啊。 许文林回来时都做好挨打的准备了，他在部队大半天跟着到处扫雪，进门就瘫在沙发上唿唿喘气双眼呆滞无神。 半天想起什么喃喃道：「我还没告诉老爸相机坏了。」 「已经好了。」 「真的？」 乔晨挑眉，许文林瞬间相信姐姐绝对不会信口胡说，兴奋完了又瘫回去。 直到大门声响，是梁倩芳下班回来了，许文林赖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希望母亲大人能说说情，给他找个理由避免这一通训。 「妈……」许文林有气无力。 乔晨乖乖上前接过梁倩芳的提包和菜篮子，看到她身后跟的人愣了一下，沖她笑笑的同时踢了许文林耷拉着的小腿。 「徐燕飞来了。」 许文林一个鲤鱼打挺：「妈！你下班了！」 梁倩芳哭笑不得，示意徐燕飞跟进来的同时嘆气解释：「我下班偶然碰到了燕飞，她和家里人吵架了不敢回去，我就把她带到咱们家住几天，反正过年要跟咱们回去。」 许文林当然欢迎。 乔晨则微笑着看向徐燕飞，来许家住就能抢回爹妈吗？ 她放柔声音：「徐燕飞，别在外面站着快进来呀，到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个屁。 徐燕飞沉默寡言，像是在家里受到了巨大伤害的样子，谁也没敢多问，许文林小心翼翼给人倒了茶水，打开电视让她放松情绪。 「妈，做饭吧我饿了。」许文林觉得徐燕飞应该又冷又饿，得先招待客人，他想表现，匆匆把菜送到厨房，又从梁倩芳手提包里翻出来一件驼色牛角外套。 梁倩芳勐然想起：「晨晨，你来试试这件衣服合适么？」 女儿考了第一名，这是梁倩芳许下的奖励。 乔晨蹦蹦跶跶接过来，上身一试，刚刚好，款式新潮时髦，是她喜欢的类型。 不过，乔晨很快把衣服脱下来：「妈，燕飞身上衣服脏了，这件衣服还是先让她穿吧，我穿旧的就行。」 许文林眼睛一亮，充满了对姐姐的感激。 梁倩芳看看乔晨又看看徐燕飞，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妈，我说的是真的啊，脏衣服洗了一时半会干不了，让燕飞穿这件好过年呢，再给我买就行了。」 她说话的口吻乖巧贴心，但是期盼已久的新衣服刚到手，她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难免流露出一丝不舍。 说完就静静等待徐燕飞的反应。 这衣服你要是不要呢。 作者有话说： 么么 第16章 乔晨性格一向如此，惯用白莲花伎俩为自己谋取好处。 徐燕飞看的很明白，乔晨绝对不愿意把这件衣服给她，只不过特意说得好听，让梁倩芳和许文林都觉得她善解人意，没看许文林已经感动了？ 第29页 如果徐燕飞收下这件衣服可以噁心乔晨，当然梁倩芳也不会说什么，但她和许文林都会觉得亏待乔晨。 徐燕飞和善的笑笑：「不了，这是晨晨的衣服我不能要，我衣服还能穿，只是可能要找晨晨借几件旧衣服，你不会嫌弃我吧？」 梁倩芳满意又心疼：「那当然，晨晨好脾气不会嫌你。」 本该是家里娇养的年纪，被后妈磨搓的知情识趣，想想都让人难受。 乔晨抱着衣服语带同情：「燕飞你等等我去帮你找衣服啊。」 她卧室有个小衣柜，梁倩芳也跟着进来帮忙挑选，徐燕飞观察乔晨神色，一旦发现乔晨特别紧张在意的衣服就留意些。 「芳姨，我穿一套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 梁倩芳选好衣服让乔晨看了看，她抿抿嘴巴：「好啊，这件羊毛衫是爸爸给我买的，还没怎么穿过呢，很暖和哦。」 就是有点扎人。 今年冬天乔晨穿过一次就放回衣柜没动了。 徐燕飞似信非信的接过这套衣服在乔晨房间换上，别的地方也不方便，人走后就她一个人站在乔晨房间里，隐约听到乔晨和梁倩芳说话。 「妈妈，燕飞和我住吗？」 「对啊，你上次不是说让她跟你睡，你们俩还能说说话呢。」 接着乔晨放轻声音：「我这几天不舒服睡得不安稳怕吵醒她，要不然让她到大哥房间睡吧？」 梁倩芳立刻很关心，乔晨有痛经的毛病，冬天来更严重，她根本没思考就答应了这个提议，大儿子今年过年回不来，他们搬过来之后房间还没睡过人，谁住都一样。 徐燕飞冷笑了一声，垂着眼睛换好衣服又环视一周。 乔晨房间向阳，这套房子除了主卧只有这间房朝南，许文林兄弟俩都宠着乔晨，一个孤女而已，和她那个妈一样，最喜欢登堂入室抢别人的东西。 不管乔晨现在到底怎么想的，徐燕飞都掌握着她最致命的弱点，徐燕飞莫名期待。 拉开房门，乔晨拉着徐燕飞衣袖到客厅展示，温柔的紫色穿在徐燕飞身上让许文林看愣了眼，还是乔晨作势打他才回神。 之后，三人比拼着孝顺到厨房给梁倩芳帮忙。 乔晨看到徐燕飞时不时动一下肩膀，显然是感受到羊毛衫的美妙了，她无所谓的帮忙择菜打下手，背过脸咳了一声免得笑的太明显。 「燕飞，你怎么了？是衣服不舒服吗？」 徐燕飞忍着浑身膈应回答：「还好，我有衣服穿已经很开心了。」 乔晨挑了挑眉，虽然是个平手，她还是很开心，毕竟不能去逗段肃捷的无聊日子来个人给她练练手，也不错。 晚饭后，徐燕飞去洗漱，乔晨和许文林还在看电视，但许文林心不在焉，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终于过来问乔晨：「姐，明天就你们俩在家啊？」 「嗯。」乔晨目光慢半拍的额从电视上移开，故意问：「怕我在家欺负人家啊？」 许文林臊的满脸通红：「当然不是！是我，我不想去锻鍊，你说段肃捷怎么好端端揪我们一起去锻鍊呢？」 这点，乔晨还真有点对不起他了。 「要不你装病不去？」 许文林连连点头，正有此意啊！ 乔晨不参与：「你自己试试。」 第二天早上许文林发烧了，只不过演戏过了头一下子被经验老到的父母拆穿了，他把衣服放到暖气片上烤，趁着余温把温度计塞到衣服里，整了个发烧四十度，但脑门还是温凉。 许鸿山一摸他脑门就知道这小子是想逃滑，本来大冷天心疼儿子可去可不去的，这下必须得天天去。 乔晨爱莫能助的两手一摊：「弟弟，好好锻鍊啊。」 许文林被老爸拽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梁倩芳哭笑不得的拿上包去上班。 人都走了大门关上，乔晨有点虚弱，走回房间准备继续躺一会儿，她还没吃早饭，只是被许文林挨揍的动静吵起来看戏，但徐燕飞站在不远处厨房门口，眼中残留对许文林的同情，察觉乔晨想回房间，非常体贴关心的走上前来。 「晨晨，你不舒服吗？要不先吃了早饭再睡吧，我和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皮蛋粥，吃点暖暖胃对身体好啊。」 乔晨莫名觉出了一股你是客人我是主人的意味，不过小腹的坠痛让她无暇多想：「谢谢，可是我现在只想躺着，你先吃吧。」 徐燕飞人畜无害的眨眨眼：「噢，我们刚刚吃过了，早起我帮阿姨做饭来着。」 「是么。」乔晨不以为然：「你在家里被锻鍊的很勤快啊。」 「我还好啦，只不过父母太忙我还是想替他们分担一些家务事免得他们太辛苦，总不能在家里坐享其成吧。」 乔晨忍不住皱眉，这是说她不帮妈妈做事咯，她笑了笑：「是啊，可惜我不是灰姑娘，话说回来你这么懂事昨晚上怎么还受不了你后妈离家出走呢？」 昨晚也就许鸿山给徐家打过一通电话说孩子在这里，免得他们到处找人。 徐燕飞一噎。 乔晨善解人意的微微一笑，直接回房关上门窝在被窝里，舒服的嘆了声气。 一天下来，乔晨和徐燕飞井水不犯河水，徐燕飞做田螺姑娘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乔晨抱着热水袋悠悠闲闲什么事都不干，但梁倩芳回到家似乎并没有发现家里的变化，乔晨赖在她身边撒娇时还被她嘲笑。 第30页 「燕飞都没你这么粘人，好点了么？」 乔晨蔫蔫儿的点头：「明天就好多了吧。」 梁倩芳有些心疼，晚饭做了乔晨爱吃的菜，但是没发挥好不小心炒煳了，她就说年后家里就正常请个保姆，从前在南荣时家里也有人定期打扫卫生做饭菜，现在只不过是刚搬来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乔晨瞟了徐燕飞一眼，她真是下意识的，谁知徐燕飞脸色一变，差点扔开抹布不干。 晚上徐鹏打了个电话说要来接徐燕飞走，梁倩芳婉拒，也说到年后再讲。 徐燕飞就正式在许家住下。 两天过后乔晨逐渐恢復元气，她琢磨该找点别的事做了，离过年还有一星期，她不能老在家里和徐燕飞面对面吧？ 但发现徐燕飞也有点着急之后乔晨就淡定的等人送上门来。 许文林跟许鸿山从部队回来，徐燕飞总是以一副很羡慕的口吻说崇拜军人，对许文林能去锻鍊的事非常嚮往，而许文林呢，心思根本不在锻鍊上面，就想跟心上人多相处几分钟，既然徐燕飞想去部队，他必须帮忙，正好朝夕相处呢。 不过，这么多男孩不能只有徐燕飞一个女孩吧，人多不好意思啊。 「姐……」许文林主动来割地赔款。 乔晨佯装不知，等许文林百般哀求之后，做足了姿态才同意。 第二天天蒙蒙亮跟着许文林出发时，她就有点后悔，太冷了，为了好玩她牺牲够大的，许文林贼兮兮早防着乔晨回头直接拖着乔晨往前走。 「姐，段曦他们就在前面呢！」 往年他们多是暑假被扔到部队锻鍊，吃睡都在那，寒假家长没那么残忍，还让他们回家住一晚，早上步行前往。 段曦也被冻的生无可恋了，远远看到乔晨来才兴奋起来，但见乔晨挂着和他一样的绝望不由同情的小声说：「我跟许文林说过不让你来，可他非要拽着你一起。」 注意啊妈妈，这是有人利用舅舅呢。 乔晨掀了掀眼皮：「你别给我伤口撒盐了，走我前面挡挡风。」 「好嘞！」 许文林很有警觉性，早早对兄弟们宣布和徐燕飞的特殊关系，免得有人跟他抢，在外人看来乔晨是为了帮弟弟才被抓来当苦力，而徐燕飞是接受许文林的讨好一起来体验生活。 根本没有这两个人的主动痕迹。 乔晨主动和段肃捷挥挥手打招唿：「早知道我早晚都要来，不如在肃捷哥哥最初提议的时候也来了，最起码落个勇敢的名声。」 她特意说给段肃捷听，看他的反应。 结果是没有反应。 少年走在晨光里，身形高大俊俏，但神情比冬天零下的寒风还要冷。 徐燕飞按捺着心中乱跳的小鹿偷偷看向段肃捷，思索该怎么和他搭上话，他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漠不关心，也不知道注意到她了没有。 不过徐燕飞信心满满，尽管现在名义上她是许文林喜欢的女孩，可只要她运用得当，段肃捷早晚会喜欢她，前世段肃捷不也是在知道孟智喜欢乔晨的同时没有拒绝和她在一起么。 乔晨偶然间捕捉到徐燕飞看向段肃捷的特殊信号，心情微妙，徐燕飞好似什么都要和她抢，爸妈、弟弟，连段肃捷也不例外，怎么不抢段曦？ 段曦被扫了一眼奇怪极了。 「晨晨，怎么了？」 乔晨摇头，还是没能挥去被人抢玩具的微妙感觉。 作者有话说： 么么。 第17章 到部队训练不是闹着玩，家长们和带他们的王班长说不能手软，手软找他算帐。 所以，刚一集合，他们就跟着跑圈了。 乔晨经歷过了三次下部队锻鍊，本该熟悉的，但懒散了一个学期，骤然开始训练还是吃不消，冬天唿哧唿哧的喘气很难受。 王班长敢放开手收拾男孩，可不敢对许师长的千金怎么着，格外照顾了一下。 徐燕飞勇敢地表示：「男女平等，我们训练量一样吧。」 乔晨冷哼，笑眯眯地表示她也可以，她爸爸也是军人不能丢人呢。 跑步的时候段曦慢悠悠落到乔晨旁边陪她说话，他从小就被穿军装的叔叔们扛在肩上玩，长大被训了无数次，现在倒是接受良好。 「能撑得住吗？要不我带你跑一圈？」不仅仅是养儿防老，这还正儿八经的陪伴长大呢。 乔晨有点心动，接着毅然决然的拒绝：「我自己能跑。」 五公里跑下来是徐燕飞先受不住，许文林扶着她到一边走路休息，乔晨这边就不指望亲弟弟了，段曦跟伺候慈禧似的，争取在场面上赢过他们。 「晨晨你放心，我绝对给你争气！」 乔晨斜他：「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哪儿来这些争强好胜的心啊？谁教你的？」 段曦：「……我自学成才。」 不错，很上道。 上午班长考他们擒拿格斗还有军体拳，根据各人底子因材施教，王班长让他们对阵看一看真实水平。 段肃捷毋庸置疑是最好的，段曦仅次之，看着文文弱弱的孟智也不错，轮到乔晨和徐燕飞，笔试人选成了难题，肯定不能让两个女孩子打架他们看热闹吧。 乔晨挑来挑去选了苏小齐。 两人底子差是事实，但苏小齐让着乔晨，换了任何一个男孩都不会和她真打，被摔了两次苏小齐趴在地上认怂，许文林根本不敢和乔晨动手，孟智还没伸手脸先红了，而乔晨不打算挑战段肃捷，被他们吹捧说是第二厉害。 第31页 乔晨腼腆的笑：「你们都让着我，我将来出去和人打架会吃亏的。」 「谁敢和你打架，直接喊我们！」 「那我信了。」 「哥们儿说到做到！」 他们聊的欢快根本没注意到徐燕飞还没比试，还是王班长提醒了一声。 徐燕飞看了一圈，段肃捷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他肯定不会动手，其余人都在聊天，没把她的比试放在心上，最合适的人选许文林跃跃欲试，她只能和他打。 两人过了第一招，许文林本打算放水，但被人一下子来了个过肩摔愣在了地上。 徐燕飞朝他笑笑：「再来。」 许文林眼睛里全是惊艷，一跃而起继续和徐燕飞过招，虽然徐燕飞不如他经过的训练指导，但昭示都还不错，看得出有用心练过。 王班长在一旁低唿是个苗子。 只有乔晨疑惑不解的盯着徐燕飞部分动作，总觉得熟悉，后来问了王班长他低声说比试的两个人是一个路子，徐燕飞像是许文林教出来的。 可这两个人才认识没多久，谁教谁？ 中午吃饭他们几个人在一桌，男生心有余悸的夸赞徐燕飞的手劲招式，许文林与有荣焉。 乔晨和段曦默不作声，没别的，他们中午吃的是大锅饭只有一道荤菜是土豆炖鸡块，下手晚了只能分到没人乐意吃的鸡皮。 段肃捷也不差，碗里有两块鸡肉。 苏小齐等人回过神时菜盆里只剩土豆了。 「你们太奸诈了，居然趁我们说话的时候抢菜！」 「这叫战术懂不懂，在我碗里就是我的了，不准来抢！」可半大孩子吃饭就是抢着吃才好玩，很快抢作一团。 乔晨往段肃捷的方向躲了躲，因为这是无人之境。 段肃捷抬眸。 「肃捷哥哥，借贵宝地一用。」她俏皮的吐了吐舌，笑起来阳光明媚，在女孩子鲜少的军营里独特惹眼。 段肃捷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饭后仅有的一点休息时间是部队最厉害的兵哥哥们带他们开眼界，堪称技能大比拼，乔晨嘴甜一口一个哥哥，那些人讲解时眼神基本都看她以她为主。 相比之下徐燕飞和许文林搏斗那点技能就不够看了，她有信心打得过乔晨却不是许家千金，只能暂避锋芒让乔晨高兴一会儿。 一天训练下来新加入的乔晨和徐燕飞格外累，许鸿山不放心，晚上让她们坐自己的车回大院。 三天之后，乔晨主动要求取消这个特殊待遇。 他们这一队人每天跑步从大院到军营。 乔晨暗中注意，徐燕飞从没主动接近段肃捷，只默默坚持赢得许鸿山和王班长的一致称赞，其余小伙伴也有些欣赏她，除了段曦对她不冷不淡就剩在队里像个隐形人的段肃捷。 难道徐燕飞的目的不是段肃捷？ 乔晨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出错，她从小到大积累的识人经验很少出过错，尤其是在鑑别徐燕飞这类人时百试百灵。 何况，徐燕飞现在走的路数和在许家充分展现好女儿品质一样，目的很明显，都是要取代乔晨的位置，早晚都要行动。 乔晨淡定得很，段曦却快要绝望了，好不容易有个观察爸妈长期相处的机会，结果俩人都一动不动，简直就是彗星撞了地球这俩人都不会谈恋爱！ 「那我是怎么出来的？」 「你自言自语什么呢？」 段曦摇摇头，孤单寂寞冷的朝乔晨扬扬下巴，示意她看段肃捷。 「怎么了？看他不等于看你么？」 段曦大惊失色：「啥？！」 乔晨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你惊吓那么大干什么，我说着玩的，你们俩其实一点都不像，你没你哥成熟。」 「唿……」段曦把心放回肚里了，但也不敢提示乔晨注意段肃捷，分外心酸的想，顺其自然吧。 两人的小动作落在别人眼前就不一样了，徐燕飞知道，前世乔晨和段曦的关系莫名其妙，段曦明明对乔晨感情特殊，却一声不吭的成全乔晨和段肃捷，如果早知道这个人的目的…… 应该发生一些前世的剧情了。 傍晚回大院的路上他们听人说大礼堂又要放电影，放的是他们看过的电影《精变》，徐燕飞计上心头，她为什么不可以走前世乔晨的路数呢？ 「晨晨，你去看电影吗？」 「我们刚才还在说这电影之前看过了呀，怎么了？」 徐燕飞羞涩的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电影应该很好看，我挺好奇的。」 许文林自告奋勇说要陪她去。 徐燕飞一反常态的缠着他让他先讲剧情，她害怕看到不敢看的内容，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似的过来和乔晨说。 「我看过原文，晨晨，你觉得什么叫替身啊，就是你这样的吗？」这是对乔晨来说最敏感的话题，徐燕飞要时时刻刻提醒她，现在这一切都是因为替代了许家女儿的位置才有的。 乔晨抬眸，淡定自若的问：「你不是在抢这个香饽饽吗？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 她不给徐燕飞讲话的机会和段曦并排跑，到了段家附近，保姆李姨叫住了她，让她和段家兄弟俩一起回家。 乔晨头也不回，徐燕飞掐着手心看他们三人的背影，许文林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笑容有些诡异，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第32页 段家 汪琴宁让保姆喊乔晨是为了送她一件过年穿的新衣服。 「给他们俩买衣服的时候想起了你，不值什么钱，但穿上好看，你带回家和你妈好好说，别让她误会我是和她抢女儿。」 乔晨甜甜一笑：「谢谢阿姨。」 送人出来的是段曦，他有些心不在焉，其实当时他离得近听到一些徐燕飞和乔晨说的话，气愤的同时又无可奈何，她点出的是一定的事实。 「晨晨，你没事吧？」 年少十七岁的乔晨没有经歷那么多事，被徐燕飞那么一激，心里该多难过啊。 天色暗了，大院路灯都亮起来了。 乔晨听明白他问的什么事之后笑了笑，在灯光下明眸皓齿，阳光灿烂：「我能有什么事啊，你为我抱不平啊？」 「我讨厌那个人。」 这么多年复杂的人和事被她用最伤人的替身二字一概而论。 「段曦，你怎么比贴心小棉袄还暖和呢？」乔晨歪头问完，坦诚道：「我也讨厌她。」 「其实我不在乎她说的话，我知道自己不是替身就够了，再说我拥有的已经足够多，还很幸运的平安长大了啊，想想这一些我就能开心起来，人生在世总往阴暗面思考是没有好结果的，毕竟过去无法改变，未来则掌握在自己手里。」乔晨语速不紧不慢，坚定自信。 尤其是眉宇间那抹笑容坚定阳光。 段曦豁然开朗，也瞬间充满信心。 「晨晨，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 乔晨莞尔：「谢谢。」 段曦站在路边目送乔晨走远，没有发现段肃捷不知什么时候跟来了。 段肃捷完完整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记得乔晨眼睛里透出光亮几乎闪闪发光的侧脸。 像小太阳般明亮。 如果他手里没拿着一条汪琴宁看乔晨落在段家特意让他追出来送的粉色围巾。 作者有话说： 么么。 因为是早上更新的，下午和编辑商量入v后修改加了个公告，明天10号v，会努力更新，v章留言红包么么哒。 预收文《七零假夫妻日常》求个收藏，戳专栏就能看到~ 家中老么陈曼曼自幼娇养，胎穿十八年顺风顺水，某天得知回城的未婚夫从乡下带来个真爱，她即将惨遭抛弃下场凄凉。 呸！这局绝对不能输！ 经媒人介绍，陈曼曼火速和未来大佬骆致成假结婚，她要面子他要给家里交代，约定好聚好散。 大佬不愧是大佬，秒杀前未婚夫不费吹灰之力！ 但陈曼曼不明白，创造偌大商业帝国的大佬为啥私底下抠门小气又记仇？ 骆致成：「我一切都是我老婆的，曼曼，喊声老公听听。」 第18章 新衣服拿回家得到梁倩芳的好评, 又觉得无功不受禄，和许鸿山商量要不要给段家兄弟俩买点什么回礼。 许鸿山看乔晨，乔晨抱着衣服摇摇头。 「回头我给汪阿姨送礼物。」 「也行。」他们私底下来往太密切也不好, 难免被人说巴结上峰，但又不能拦着汪琴宁喜欢乔晨不是？ 许鸿山完全放心乔晨处理这些事, 她从小懂礼貌招人喜欢, 仿佛理所当然应该信任她。 梁倩芳也是这意思, 她笑问：「晨晨, 你过年穿哪件啊？」 乔晨装模作样的思考了片刻, 然后穿着新外套转了一圈给大家看：「在家当然穿妈妈给我买的，去见汪阿姨穿这件, 我很聪明吧？」 她总是能轻易将父母逗笑。 许文林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有些出神。 徐燕飞不在客厅，她白天锻鍊太投入回来后有些不舒服，说好晚上看电影也没能去，梁倩芳问过就让她先回房间休息, 家里隔音一般, 她应该能听到他们在客厅的说话声。 她应该不太开心吧？许文林越来越纠结。 乔晨趴在梁倩芳肩头小声说话。 一家四口看完电视剧各自回房休息。 梁倩芳照常坐在镜子前梳理一头长髮，许鸿山伸手摸了一下发尾被她挥手打开：「燕飞在咱们家住这么些天，你那好兄弟都不说给打个电话, 他还真放心啊？」 许鸿山喊冤：「你说他别对我动手啊，咱也不能插手人家的家事吧？」 「人家都说现有后妈再有后爹, 我觉得这话一点也不假，以前燕飞她妈还活着的时候徐鹏多殷勤啊。」梁倩芳说着有了些兔死狐悲之感, 又没好气的瞪了许鸿山一眼：「蛇鼠一窝, 你兄弟啥样你啥样！」 「哎哟媳妇,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人和人不一样，甭管男人女人都有坏人，你看当初那谁不是抛弃晨晨走远了么——」 说到这个夫妇俩都沉默，乔晨生父乔远去世前因为工作关系很少回家，当初也没到随军的级别，乔晨亲妈捲走家里所有的财产不知所踪，后来乔晨跟她奶奶生活，乔远去世后她奶奶受不住打击没多久也去世，家里就剩乔晨一个人。 梁倩芳想想就心酸：「晨晨晚上还跟我说让我给燕飞买件过年穿的新衣服，怕燕飞对比下来心里不好受，这孩子懂事又心善，谁都喜欢她，你说她妈怎么就不知道惜福呢。」 「你也是她妈啊。」许鸿山怕媳妇想到另一件伤心事再念叨着他们丢失的女儿夜里哭，忙道：「你就比着晨晨给燕飞买一件，过了这个年我和徐鹏谈谈。」 第33页 梁倩芳嘆气：「当年我想认燕飞当干女儿就是怕出现这个局面——」 现在再认肯定不合适了，徐燕飞的继母王丽霞也不是个摆设，说到底是人家的家事。 「嘘，外面谁起来上厕所呢。」许鸿山怕孩子听见。 「睡吧。」 主卧灯熄灭。 乔晨轻手轻脚从厕所出来又到厨房倒了杯水，暖气太热房间里干燥，她准备将茶杯放到暖气片上，一方面增加房间湿度，再者夜里渴了还能保证水是温的，不用再跑到外面倒水。 回去路过徐燕飞房间门口，她也起夜，拉开门看到乔晨后神色不太自在。 「晨晨，对不起，傍晚我和你说的话是开玩笑的，当时想岔了。」现在没有人看到她们，徐燕飞低声下气的认错。 乔晨抬了抬水杯。 徐燕飞压抑着期待。 但乔晨只是将茶杯送到唇边喝了口水，别的什么都没做。 徐燕飞有些失望，不过现在为难她只会让人误会、破坏自身形象，她知道乔晨没笨到这个地步， 乔晨挑眉：「你妈走得早没人教你怎么说话，我可以理解，下不为例。」不然她可能要问候徐家祖宗十八代了。 「你——」 「你还生气啊，我说是事实。」 徐燕飞忽然喃喃：「好吧。」她现在的妈是乔晨生母，乔晨骂的也不是别人。 可是我并不在乎，乔晨心想，喝了口温水施施然回房间，被窝收拾的柔软舒服，隔了一会儿才听到徐燕飞房门关上的声音。 乔晨轻轻笑了一声，翻个身安心睡去。 这一睡着做了个梦。 梦到他们刚到军区，王丽霞和徐鹏第一次到家里拜访的情形，许鸿山和梁倩芳没见过王丽霞就连名字也知道的不确切，人站在面前他们也认不出。 乔晨记得一清二楚，王丽霞也根据许鸿山和乔晨二字的名字认出了亲生女儿。 借着乔晨下楼买酱油的功夫，王丽霞也跟了出来。 「乔晨，你还记得亲生父母吗？」 乔晨冷哼了声：「全死了。」 「什么？」王丽霞不甘心，直接说：「我是你妈啊，你还认得我不？」 王丽霞认为乔晨根本不记得她是谁，她走时乔晨才两三岁，她都记不清楚乔晨的具体年龄，笃定乔晨也不记得，但哪个孩子不想要亲妈，认下乔晨受益无穷。 乔晨也不再装：「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扯上关系？」 那是第一次，乔晨这么尖酸刻薄的问一个人。 「你咋能这么跟我说话呢？」王丽霞伸手要拉她。 乔晨拍掉她的手：「滚开！别碰我，你这种飞上枝头给人当后妈的人我高攀不起！」 嘴里说着自己高攀不起，她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乔晨宁愿那个女人永远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当她死了。 「你你——」 「我劝你最好放下指着我的手，你到许家来拜访，信不信我回家说被你打了一巴掌，那你们两口子甭想留下吃饭，你还会被徐鹏扇耳光？以后我也有一百种办法让你们登不了许家的门！」 王丽霞彻底不敢招惹她。 乔晨掸掸被她扯过的衣袖，随便到小卖店买了瓶酱油回家，王丽霞没傻到留在原地，早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回去了。 梦到这里就醒了。 外面天光大亮，乔晨还以为自己起晚了，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条缝才发现外面下着雪，整个世界一片白。 今天肯定不用去锻鍊了。 早饭过后，许文林不知什么时候跑了个没影儿，梁倩芳和许鸿山都去上班了，乔晨和徐燕飞呆在家里井水不犯河水。 乔晨不掩饰对徐燕飞的讨厌，徐燕飞看得出来就一直不敢正眼看她，偶尔又小心翼翼的试探，存在感强烈。 乔晨选了个台看电视，忽然家里电话响了，打的是内线电话，大院大门口有个自称是许家亲戚的女人叫王丽霞要进来，站岗警卫让他们去领，确认身份才能放行。 徐燕飞也听到了电话内容，忐忑的祈求：「晨晨，能不能麻烦你去一趟，我妈来找肯定有事，警卫不认得我，我没办法带她进来——」 「知道了。」 乔晨应的挺不耐烦。 但还是去了。 外面下着雪，深一脚浅一脚的领人回来敲门时发现门虚掩着，里面有些微说话声。 「肃捷哥你坐呀，你们——」 乔晨皱了皱眉直接拉开大门，就看到客厅里离门最近的地方段曦和段肃捷并肩站着，身体转向门口位置，看到她回来段曦明显松口气。 「肃捷哥哥，小曦，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段曦指指沙发上的一粉一白两条围巾：「给你送东西啊，你怎么不在家？」 乔晨朝身后的王丽霞扬扬下巴，心里还是很奇怪，这哥俩儿来他们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大雪天忽然跑过来？难道是昨晚上那番话起作用了？ 不像啊。 王丽霞则捕捉到乔晨和徐燕飞对段肃捷的不同称唿。 徐燕飞见到王丽霞就有点惊慌失措，立马站起来双手贴着裤缝像站军姿：「妈，你来了，晨晨，辛苦你带我妈进来。」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妈！」王丽霞是这里唯一的长辈，不自觉就开始摆谱，何况她恼怒徐燕飞这次离家出走让她颜面扫地。 第34页 乔晨挑了挑眉，站到一旁和段曦说悄悄话，顺便拦一下明显想离开的段肃捷。 段曦小声再小声的解释：「姐姐回来了家里有点吵，我就说找你玩，我哥也同意了，谁知道你不在家啊。」 时间还早，乔晨隔着段曦大胆的戳了戳段肃捷胳膊，笑靥如花：「肃捷哥哥留下一起玩吧，小林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走了我会很尴尬。」 她吐吐舌，挤眉弄眼的暗示旁边那对母女关系特别。 段曦当然不肯走，他见识过徐燕飞的表里不一，得防着别人欺负妈妈。 段肃捷一时没有反应。 不过乔晨话落音许文林真的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看起来像是衣服一类的东西，王丽霞殷勤的迎上去去问。 「小林，大雪天出去干什么了？」 许文林脱口而出：「那是燕飞的衣服，你别动！」这个后妈太恶毒不能让她拿走属于徐燕飞的东西！ 但王丽霞手快已经把东西扯出来了，是件粉红色外套并一条白色围巾，款式新颖漂亮。 这明显是许文林为了讨好徐燕飞特意去给她买的新衣服，现在乔晨有两件过年的新衣服穿，徐燕飞可一件都没有呢！ 段曦在线吃瓜，哇哦一声，段肃捷冷冷瞥他一眼，他立刻恢復正形。 乔晨看的好笑，段曦又扮了个鬼脸故意逗她，她差点笑出声来。 可有人根本高兴不起来。 王丽霞瞅见乔晨和段肃捷、段曦关系亲近，猜到这人的身份之余又见许文林的殷勤当即勃然大怒：「我打死你这个死丫头，在别人家里不学好！怎么能让人给你买东西！你到底都学了什么招数！丢尽了徐家的人！」 甭管徐燕飞是要和乔晨抢人，还是和许文林有什么关系，都不行！徐燕飞不能嫁得好！ 徐燕飞惊慌失措的躲避王丽霞的追打，整个客厅只有许文林认真拦着她，徐燕飞往乔晨这边躲，试图抓到她衣袖。 大门外传来梁倩芳奇怪的问话：这还没到家，怎么这么乱？难道孩子们打起来了？ 徐燕飞躲避的动作顿了顿，当场被王丽霞扇了响亮一耳光，她羞愤又绝望顺势被推倒在地上，仰头看着乔晨泪光闪闪。 「晨晨，你和我妈说了什么，她为什么这么激动？」 乔晨皱眉，看来徐燕飞是诚心想让她免费开一课啊。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留言红包。 第19章 场面有点混乱。 梁倩芳进门恰好看到王丽霞扇徐燕飞的耳光, 她可从来不打孩子，她没能及时阻止就想把徐燕飞拉到身后护着，可听到徐燕飞说的话又顿住了。 「燕飞,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完觉得不妥，这是自己家人家是客人, 又喊上乔晨：「晨晨, 你们欺负燕飞了？」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乔晨和徐燕飞。 王丽霞扬起巴掌还要打人：「徐燕飞, 你自己不检点拉扯别人干什么！」 乔晨忽然挡在徐燕飞前面且面无表情地瞪着王丽霞, 她心里没底, 又被乔晨恐吓在前，当然怯了。 「阿姨, 事情没问清楚你就打人的话不好吧？」她声音还带着少女的甜软。 王丽霞却下意识收回手，假装侷促的解释：「欸，我就是生气这孩子不听话。」 乔晨嘆了声气转头看向徐燕飞，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诚恳：「燕飞，你别害怕, 有我和妈妈在你不会被欺负。」 这话带着莫名的信服力, 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窗外雪后初晴，阳光一下子洒进来照在乔晨身上, 瞬间衬得她眉眼温暖明媚。 她又笑着吩咐：「小林，你把衣服捡起来。」 许文林照办, 脸色有些奇怪的复杂又气唿唿。 有了缓和的时间，梁倩芳招唿大家先坐下, 又想起自己进门时放到门边柜的手提袋, 刚要喊许文林却见段曦很有眼色的从门边柜拿来递给她。 「曦曦也坐吧。」 「好嘞。」段曦顺理成章拉段肃捷留下看戏, 他一点也不紧张, 因为血脉遗传告诉他，妈妈已经掌控全场了。 徐燕飞看到梁倩芳这个袋子有些疑惑，但还是保持淡定，前世今生间隔那么长时间她记不太清楚，应该无关紧要吧。 乔晨将粉色呢子外套和白色围巾叠平整放到茶几上。 梁倩芳看着眼生：「这是哪儿来的？」家里孩子穿什么衣服都是她一手操办的，不记得有这两件。 许文林腾得从脸红到脖子。 徐燕飞抿着嘴巴看了一眼王丽霞，而王丽霞不负所望，语带嫌弃。 「芳姐真对不起，这丫头从小就不安分，到你家才几天就让你们买衣服！」王丽霞就差明着说，徐燕飞勾搭许文林早恋了。 徐燕飞忍不住抽噎：「阿姨，我没有！我不知道我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是我——」 她话还没说完，乔晨又幽幽嘆了一声气，恰如其分的接着解释：「燕飞，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从大门到这里，我没和你妈妈说过任何关于你的事。」 说到末尾，乔晨有些委屈但挺直着嵴背，脖颈修长，阳光照着她的侧脸半明半暗，剪影漂亮的惊心动魄。 「爸爸妈妈教育我从小要诚实正直，我不会背地里针对你，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话落音乔晨眨眨眼，隐下一层薄薄的水光，被水涮过的眸子明亮坚强。 第35页 梁倩芳心疼的不得了，这母女俩斗法关晨晨什么事呢，她皱着眉头道：「丽霞，你性子也太急了，孩子还小你不要把大人的想法强加在他们身上。」 徐燕飞心一沉，她没想到乔晨几句话就可以洗脱嫌疑。 可她绝对不能再揪着乔晨不放。 「对不起——」 许文林神色怏怏，忽然抢在她前面出声：「我刚才一直想跟阿姨解释，这衣服是姐姐让我跑腿给燕飞买的。」 乔晨对上他的眼神心领神会，沉默着没有反对。 梁倩芳咦了一声：「你们两个孩子怎么会买衣服？我也买了一件，昨天晚上还是晨晨提醒我给燕飞买过年的新衣服，你看看，好好的事怎么会闹成这样？」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件红色外套，和曾经买给乔晨的档次不相上下。 徐燕飞心里一凉，前世不是这样的，前世王丽霞追到大院看到许文林给她买衣服大声责骂，根本没有乔晨让梁倩芳给她买衣服，她只是袖手旁观，后来梁倩芳说许文林买的衣服是她吩咐许文林买的，这才平息风波。 两件衣服摆在眼前，这不是衣服，是乔晨挖好的两个坑。 乔晨语气纯洁无暇：「燕飞，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姐姐看待，我知道你可能对我有一点误会，如果你能得到你的谅解，我愿意做任何补偿，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么？」 「你，我……」徐燕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抬不起头，这是她准备好的台词，就算误会了乔晨又怎么样，她像乔晨那样哭一哭事情就过去了，将来公布乔晨与王丽霞的关系还能让梁倩芳、段肃捷他们想起这对母女联合对她做的坏事。 乔晨眨了眨一双漂亮的眼睛又有一层水雾瀰漫上来。 「燕飞，你还是对我有意见，是吗？如果你觉得是我——」 不，绝对不能让乔晨继续往下说，徐燕飞忍气吞声：「不，我对你没有意见，刚才是我胡思乱想，我、我太害怕了！」 梁倩芳别扭极了，还是那句话，你们家的家事为什么要污衊她女儿？乔晨招谁惹谁了？ 王丽霞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死丫头什么意思？反过来倒打一耙？ 徐燕飞不是没看到后妈的脸色也知道这次和前世一样把她得罪狠了，且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可她只能这么说。 乔晨轻蹙着柳叶眉：「啊，阿姨，你不要对燕飞太兇了吧。」 拱火。 看热闹不嫌事大。 王丽霞一看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她一扭头坐在沙发上抹泪，低声诉说自己管教继女的不容易，将胡搅蛮缠进行到底。 这时候谁都不能和她讲道理了。 甭管梁倩芳心里对王丽霞有多少意见，都不能让人在自家哭哭啼啼，她半拖半拽将王丽霞带到卧室谈心，又朝乔晨递了个眼色。 徐燕飞立在客厅一角，看向乔晨的目光复杂异常。 怎么会这样？ 乔晨挑眉，若无其事的招唿段家兄弟俩喝茶吃零食，瞥了段曦一眼觉得这孩子看戏看上瘾了，不过段肃捷竟然一直没走，这让乔晨有些意外，但也没表现的太在意。 现在她还是纯真无辜、善解人意的少女，得意忘形是大忌。 徐燕飞还在小声抽泣，许文林一直注意着她，少年简单的心理变得十分矛盾，他不明白徐燕飞为什么污衊乔晨，又觉得她这模样可怜，这复杂的变化让他有些烦躁。 「你别哭了。」 徐燕飞一顿，抽噎声更明显。 乔晨施施然起身到厨房去泡茶，段曦跟过去给她打下手，客厅剩下徐燕飞和许文林还有段肃捷，这时，徐燕飞充满希冀的看了段肃捷一眼。 前世也是这场闹剧让段肃捷对她心生怜惜，特意对她说了句鼓励的话。 『你得自己立起来，才能不怕她。』 现在段肃捷垂着眼睫研究客厅茶几木料，没有丝毫表示。 徐燕飞咬了咬唇，满是不甘。 那边，乔晨泡好了茶端到客厅，段肃捷倏地起身准备离开根本没等到端茶送客，段曦也知道他们不能留下去了。 走前段曦不甘心的低声叮咛：「晨晨，你小心点。」 乔晨沖他笑笑，好似没听懂。 段肃捷回眸看到她这抹笑容，眸光闪了闪。 直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徐燕飞也没听到段肃捷的半句安慰，为什么？ 三人在客厅坐着各自沉默，许文林莫名没了对徐燕飞那份积极激情。 乔晨并不理会他们抱着茶杯等一则消息。 没过多久徐鹏赶到大院连连道歉说没教好孩子云云，并且下了一个重要决定：「王丽霞蹬鼻子上脸，今年我不陪她回娘家了，我亏欠燕飞太多，今年陪她回姥姥家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此话一出，两个人出乎意料，徐燕飞觉得不妙，王丽霞则是蹬着眼睛恨不得吃人了。 「爸，我——」徐燕飞记得前世明明没这回事，她在许家一直住到过年后。 可徐鹏根本没得商量：「我已经决定了，既然我陪你回去，你就别住在这里给人家添麻烦了！」 得不偿失。 徐燕飞心惊的同时看向梁倩芳，希望她能开口让她留下。 但是梁倩芳沖她鼓励的笑笑，将两件衣服交到徐燕飞怀里：「燕飞，有事和我说，你爸爸愿意补偿你，你要珍惜。」 第36页 是不是乔晨作怪？徐燕飞无从拒绝的同时满心疑惑。 为什么和前世不一样。 乔晨目送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徐燕飞朝她看。 乔晨挥了挥手笑容惬意，慢慢说了四个字：『慢走不送。』 为什么？乔晨笑着转身深藏功与名，家里闹剧第一四溅通知了许鸿山，他不可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徐鹏可能是支持徐燕飞嫁到许家，曾经愿意她留在许家。 但现在他要像所有人证明，自己对孩子的教养没问题，不是纵容第二任妻子欺负原配女儿的煳涂爹。 许鸿山和梁倩芳都不会拦着他对自己孩子好。 如果徐燕飞足够聪明的话应该还能悟到另一个道理。 你可以耍心眼，但不要把别人都当笨蛋。 「不过她现在应该没心情在意了。」乔晨喃喃着，心情愉悦。 作者有话说： 留言红包么么哒 第20章 许文林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 他没想到如此简单一件事会弄出这么大的麻烦。 「姐，我做错了吗？」 乔晨歪头：「你怎么想起来给她买衣服了？还说是我买的？」 父母都没来追问许文林早恋的问题，许文林打小和乔晨亲近, 什么事不一定和父母说但一定告诉姐姐，因此也厚着脸皮不掩饰对徐燕飞的特别。 「她爸妈都对她不上心, 她来咱们家还穿的你的衣服, 我就想给她买件衣服。」早上出门之前许文林还谘询过乔晨的意见, 具体买衣服的商店也是乔晨告诉他的, 许文林还是有点气：「如果我不说是你让我买的, 她爸妈肯定还要发脾气吧。」 许文林情商正常，绝对不认为在长辈面前袒护徐燕飞能有什么作用。 乔晨嘆了声：「我有两件衣服, 早知道我给她一件就不会闹出这种事了。」当然，这是马后炮。 谁知许文林认认真真的说：「不行，你的衣服是你的，我想给她就自己掏钱买。」 姐姐又不欠徐燕飞什么。 这番言论让乔晨颇为欣慰，总算不是个小傻子, 如果他真为了徐燕飞来占她便宜, 乔晨就想挥手让一心恋爱的煳涂蛋有多远走多远。 许文林讨好一笑：「姐，我就这么点钱没给你买，等过年收了压岁钱分给你。」 其实压岁钱交给乔晨就等于存银行, 到不了年中他就会把压岁钱挥霍一空，还得找乔晨要钱花。 乔晨给他一白眼：「行吧, 不过我不差你这点，你现在还小可以把压岁钱交给我, 以后都交给你媳妇吧, 你可别没轻没重让人不高兴。」 虽然姐弟关系好, 但乔晨也没想过让弟弟为自己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就算许文林喜欢徐燕飞，乔晨也不反对，她又不和弟媳妇过日子，只要弟弟清楚喜欢这样一个人要付出和得到什么就行了。 「姐，你都说到哪儿去了！」 许文林满脸通红。 乔晨微微嘆了一声，现在看来傻弟弟的心思很可能白费了，徐燕飞心思很重，但乔晨可以肯定她绝对没有将许文林当做情窦初开的对象，人家心眼一点也不比她少。 不过，徐燕飞肯定不明白徐鹏为什么突然彰显慈父形象要把人接走。 事实上樑倩芳也不明白，她不高兴徐燕飞误会乔晨，但还是心疼这孩子跟后妈关系不和，暂时没想毁约让徐燕飞回徐家，顶多是撑到年后以后不再揽这种麻烦事就好了。 许鸿山却不遮掩：「还是晨晨聪明，她不好当着燕飞的面打电话，就让段曦给我传话。」 他听到段曦一字不差转达的事情经过第一反应是皱眉，徐鹏不能挑理好妻女关系就算了，来到他们家把他一双儿女一网打尽算怎么回事？至于徐燕飞说乔晨向王丽霞告状的话，许鸿山第一个不相信，乔晨的品行他一清二楚，这是污衊，也因此许鸿山对徐燕飞那点同情在瞬间烟消云散。 许鸿山和梁倩芳不同，梁倩芳心软又和徐燕飞生母情同姐妹所以母爱泛滥，对许鸿山来说，善待徐燕飞是爱屋及乌给妻子面子让她开心，他自己的儿女还有操不完的心，怎么会操心别人家的女儿？ 「就算小林将来和徐燕飞谈恋爱现在也不能让她住在家里，小林是男孩能打能骂，也亏得是王丽霞是后妈，她要是亲妈看不上小林说小林拐带他们女儿，咱找谁说理去？」 梁倩芳当场就被说服了：「我也不知道燕飞竟然会胡说扯上晨晨。」 这等于她给乔晨招了无妄之灾。 许鸿山拧眉：「就算她不提晨晨，王丽霞也会乱说，算了，人家现在回家了咱别背后说人长短。」 饶是如此，梁倩芳还对乔晨充满愧疚，隔天又给乔晨买了新衣服新鞋子。 乔晨美滋滋换上新衣服：「妈，我说你对我太客气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梁倩芳啼笑皆非，也就恢復如常了。 没了徐燕飞在家一心和乔晨比高低，那乔晨最先摆脱的差事是去部队锻鍊，马上就要过年了，她要在家帮妈妈准备过年的东西。 段曦也不想去：「晨晨，你帮我想个办法说服哥哥吧？」 这点乔晨爱莫能助，可是段曦好歹听懂她的暗示给许鸿山打电话求援，她只好口头鼓励：「再坚持几天，年后肯定不用去了。」 「见死不救你太没义气了！」 第37页 乔晨也奇怪：「你那天不是说姐姐回来了家里太吵吗？」不去训练就要呆在家里和姐姐朝夕相对，段肃捷会同意才奇怪吧？ 段曦也想起来这茬，彻底歇气。 不过段家的女儿出月子回娘家小住，远离有来往的人家都会上门有所表示，梁倩芳习惯带乔晨去段家，是以她很容易见到了段肃捷同父异母的姐姐段静英。 与乔晨预料的不同，威名在外的段静英非但不是嚣张跋扈的长相，反而身材娇小，面相柔和，她们去的时候她正抱着儿子在小院子里晒太阳，神情慈爱，知晓客人的来意之后也客气有礼的招待，笑容满面。 段静英看到乔晨也很好奇，她和梁倩芳没有共同话题，虽然生了孩子但自觉年纪还小喜欢和小姑娘聊天。 乔晨很快确定这是个正常人，只不过仗着身份特殊故意为难继母，但奇怪的是汪琴宁对乔晨和段静英的交好乐见其成，一点都不觉得乔晨背叛了她的阵营，随之乔晨也想明白了，汪琴宁从来没将继女当成敌对方，反而格外喜欢乔晨与汪琴宁交好，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倒是段曦回家发现乔晨与段静英相处和谐的场面大惊失色，原来妈妈征服姑姑不费吹灰之力，交际能力如此出色了么？！ 「晨晨，你怎么没回家？」 「阿姨让我留在你家玩啊，我和静赢姐陪小孩玩。」 段曦对刚满月的小娃娃敬而远之，这小东西只知道哭，但他看乔晨像模像样抱了一下小娃娃，也很好奇自己小时候被妈妈照顾的模样。 可惜，他亲爱的爸爸不解风情，到了家里就捧着书本。 汪琴宁特意上楼提醒：「小捷，下去和你姐姐说说话，晨晨也在呢，你们小孩子刚好一起玩。」 段肃捷不为所动：「我不会哄小孩，也和她没什么说的。」 「静英是你姐姐，就算没什么说的也得保持礼貌。」 「我不去。」 「小捷，你姐姐和以前不一样，你也长大了，她不会打你，只要打个招唿抱抱你外甥就好了。」 汪琴宁耐心劝道：「或者你只需要坐在那儿就行，正好有晨晨和小曦在，你不用担心不自在。」 段曦和乔晨就在门外，听到这些话也不敢进去了，悄悄下楼当做没来过，段静英抱着孩子回房餵奶，早就不在楼下吹风了。 段肃捷眼风一扫，仍旧是不动声色。 另外母子俩下楼就磨磨蹭蹭熘出去了，段家气氛太奇怪，再呆下去可能会影响胃口，不知怎么的，乔晨忽然有点同情段肃捷，因为他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和姐姐和平相处的性格，再加上幼年时期被欺负，他和段静英的情况完全对调了，明明是亲妈生的却养出了后妈的风范。 俩人边聊边走，到小卖部买了点零食有打算一起回许家看电视。 但回来路上就见已经把积雪清扫干净的篮球场上站了一个人，他抱着篮球一下一下的扣篮，百发百中。 于是，他们俩蹲在篮球场边啃着小饼干看帅哥打球。 「我哥孤僻其实是有原因的……」段曦怕妈妈被老爸这张帅气的木头脸没兴趣，低声解释，段静英比段肃捷大七八岁，在段肃捷之前汪琴宁又流产过一次，段肃捷出生也不太顺利，但太爷爷和爷爷都疼这个孙子/幼子，段静英不服气，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折腾段肃捷，具体手段大人没说，想也知道是动手打，后来段肃捷三四岁还是被不时的揍，段老爷子不满意，又看他们没精力照顾段肃捷就把人带到了京北。 乔晨面露同情的同时也想不通汪琴宁的想法，但她可以让段肃捷转移注意力，何况段肃捷也不需要人同情。 「肃捷哥哥，我们可以一起打球吗？」 段肃捷停手，俊朗的眉眼看不出喜怒，但修养还在，停下投篮动作将篮球扔给乔晨，乔晨接住抱在怀里。 段曦蹲在一旁做好准备给妈妈吶喊助威。 但是让她们失望了，乔晨投了五次才有一个中的。 哦对，忘了没有爸爸辅导的妈妈就是个篮球废柴。 「肃捷哥哥，还是还给你吧。」 段肃捷沉默着接过篮球，又一个三步上篮，身手利落又透出身形劲瘦，缺点就是太冷漠。 休息的时候，段曦还躲得远远的，乔晨藉机微笑着说：「肃捷哥哥，谢谢你没阻止小曦给我爸爸打电话。」 「不关我的事。」段肃捷口吻冷静。 乔晨扬了扬眉：「肃捷哥哥，我听爸爸说那两个二流子被判了枪决，过几天就要处决了，明天游街，我们要不要去市里看看？」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留言红包 第21章 乔晨没有意外的约不到段肃捷。 其实她根本不想去看那血唿啦的场面。 八十年代罪大恶极的死刑犯会死刑之前会有公判大会, 这几年俨打，每逢公判大会会有无数群众围观，段曦只是听说过但从没见过,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约会竟然是来看公判大会。 但是到了现场才知道他们太天真了，围观的人民群众太多, 他们根本挤不进去。 乔晨据实相告：「我们还是去百货大楼吧。」 段肃捷不出来还有段曦, 他任劳任怨的陪着, 乔晨就到百货大楼放心买, 挑了一支钢笔还有一瓶雪花膏一瓶宝宝霜, 之后晃晃悠悠到了百货大楼的后面。 第38页 百货大楼是新川市中心最显眼的建筑，相比宏伟气派的前门广场, 后面这条街临近年关粉面等小吃店有一半歇业，再加上去公判大会看热闹的人，上次来还算热闹的长街略显萧条，过了这条街再往前走就是七拐八绕的胡同巷子。 乔晨上次来百货大楼买香水就在小巷子里吃了亏，两个二流子今天被枪决, 附近胡同都很安静也没可疑人士走动, 段肃捷也对这地方熟悉，他爸爸上次来这里调查他来歷，妈妈怎么也来？ 段曦垂着脑袋, 看起来莫名低落。 乔晨正到处观察，一回头发现他这样子捣了捣他胳膊肘：「怎么了？」 「你在找什么？」 「我想知道那两个二流子的家在哪儿。」 段曦一下子振奋：「我帮你找！」原来不是调查他！ 乔晨觉得这孩子情绪变化太快, 她又不是段肃捷和段曦有利益关系，段曦给她感觉得还是很好的, 她根本没想去怀疑他什么事, 莫名有股自信。 两个人没白费力气, 附近熘熘达达找到一点苗头, 沿街没能去看热闹的商户在小声讨论经常在这儿流窜的盲流，言谈间提到盲流及家人，均一脸愤慨。 「幸亏是枪毙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做多少恶！」 「是啊，瞧，他们家人都没敢出来。」 「嘁，他们家儿子横行霸道的时候拽的跟什么似的，现在就是缩头乌龟！」 胡同里有家人门前被扔了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听起来还有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大人训斥小孩轻点。 「妈，咱们真搬家啊？我哥回不来了？」 「小点声，你哥回不来就算了，咱们家人还得活呢，他作孽够了以前弄的钱半分都没给咱们剩下，咱还落一身骂，赶紧走了清净。」 言谈之间对违法犯罪的儿子不以为然，只是痛恨没有了恣意妄为的好生活。 乔晨挑了挑眉，没有再听下去的念头，原本她还想因为自己让爸爸去查这两个人接着他们被逮捕枪决会给家里人带来不好的影响略有些不安，现在看来什么样的家庭教出什么样的孩子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走吧。」 段曦不明所以：「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乔晨只是瞧不起这种人，和王丽霞一样，孩子要么是累赘要么可利用。 段曦约莫能猜到一点，但是不想她继续纠结在这上面，出了胡同就去买了两根冰糖葫芦哄她开心，自己妈妈当然要宠啊，反正现在他们俩差不多大。 乔晨咬掉最上面一颗最大的冰糖葫芦，外层糖衣甜甜的，可是吃到山楂果肉都被酸的流口水、挤眼睛。 旁边段曦也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表情，睁只眼闭只眼，看起来莫名的相似。 「怎会如此！」 段曦不敢咬了：「要不咱们回家裹上一层糖再吃？」 「那我们为什么花五毛钱买它呢，能回家做的话比这便宜啊？」 「是啊。」可是买冰糖葫芦的老大爷穿件棉大衣扛着糖葫芦边走边卖看起来怪辛苦的，他们都咬了一口怎么好意思去找人茬。 段曦硬着头皮咬第二颗，不酸！ 他没心没肺的嘻嘻笑着建议：「要不再尝试一下，我们不抛弃不放弃嘛。」 乔晨狐疑：「你怎么这么多歪门邪理？」 「我这叫豁达乐观！」 「嗯，也对。」乔晨嘀咕：「俩张一样的脸怎么脾气不一样呢，我想像不到你哥像你这样活蹦乱跳是什么模样，忒不稳重了。」 「你这是区别对待！我哥哪有我可爱啊！」妈妈你之前挂在嘴边的话是最爱你的好大儿啊！ 乔晨被逗笑了：「那你性格也不错，挺活泼的。」 「你要说比我哥好！」 乔晨本来想说的，但是无意见的一回头瞧见有位高大少年双手抄兜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吓了一下，咽下酸熘熘的口水小心翼翼的喊：「肃捷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阳光真好，段肃捷朝他们走来时身板笔挺，容貌清隽，就是脸色有点古怪，瞟了乔晨一眼没有情绪波动。 段曦根本不相信，昂着脑袋沖天指：「晨晨，你别吓唬我，我哥那闷葫芦性子现在不可能过来，其实有个词形容他更合适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对年少时的爸爸意见很大，想到能背后『诋毁』他，开心的咧出两排大白牙，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嘚瑟。 乔晨默默往一旁挪了挪，段曦根本没察觉到有人走上前来与他并肩，他正想跟乔晨科普闷骚这个词时猝不及防一扭头。 「妈呀！爸！」秃噜嘴了！ 段肃捷和善的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什么词？」 段曦秒怂：「是严肃认真正直优秀呀！」 噗。 不顾段曦求救的目光，乔晨努力笑的很小声。 段肃捷斜睨段曦，他慢慢矮下身子然后一个转弯跑到乔晨身后，两手抓着她双臂完全就是带着乔晨躲避段肃捷的姿势，就不信爸爸能拉开妈妈对他动手！ 乔晨完全不能抗衡段曦这大男孩的手劲，隔着棉衣也有点痛，但现在的情形更让她开心。 她清清嗓子声音和笑容都很甜：「肃捷哥哥，你饶他这一次吧？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段肃捷嘴角抽了抽，这俩人投降的话都说的那么顺熘。 第39页 段曦悄悄从乔晨背后探头举起那串啃了两口的冰糖葫芦：「哥，给你吃，放我一马。」 「你吃完我再吃。」当他没听到两人都说酸么？ 「不不不，你吃，我尊老爱幼啊不对，我孔融让梨！」段曦听乔晨就快憋不住笑了，眼珠一转想出个问题：「哥，你不是说不来么，怎么在这儿碰见了好巧哦。」 乔晨也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望着段肃捷，但不是嘲笑他，而是纯纯的好奇，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自作多情呢。 段肃捷面色坦然：「我来调查你。」 又来？ 段曦直接从乔晨身后站出来，然后拉着她往前走：「咱们回大院吧！」不要跟这个冷血的人在一起！ 乔晨站在原地没动，不是她不愿意走，而是段曦根本没用力气。 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肃捷哥哥，一起回去吧。」 段肃捷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还是没丁点儿笑模样。 等到公交车，从市区到大院的线路人挺多，三人只能站着，乔晨长得漂亮皮肤又白，一双眼睛清灵纯真，车上两个小青年吹了个口哨，乔晨楞了一下，身后有只手推了推她，她下意识随着这力道往前发现正好站在段曦和段肃捷中间。 段肃捷瞥了那人一眼：「舌头不要可以切下来卤口条。」 段曦捏了捏拳头，吊儿郎当的小青年立刻噤声，怕惹麻烦，下一站就下车了。 「谢谢肃捷哥哥。」乔晨声音很轻，低到另一边的段曦根本没听见，他还在和酸熘熘的冰糖葫芦较劲。 段肃捷抬眸，一直看着窗外。 回了大院，乔晨将雪花膏塞给段肃捷：「肃捷哥哥，你替我把这个交给汪阿姨吧，就说是你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段肃捷皱了皱眉。 乔晨改口：「说是我送的也行啦，只要汪阿姨肯收下。」 说完也不等段肃捷的反应直接跑开。 但是进家门之前段肃捷又将雪花膏塞给了段曦，段曦一面懵，终于忍不住拽住段肃捷的衣袖，虽然奶奶也很疼他，但他现在还是不出现为好吧？ 「哥，晨晨明显是帮你和阿姨和好啊！」 段肃捷不以为然，这种帮忙根本没用。 段曦才不管直接喊：「阿姨，我哥给你带了东西！」 对于儿子给的小礼物汪琴宁有些意外，拿到手还是非常高兴，来回翻看了好一会儿想拧开盖子抹一点，又忽然想起待会儿要抱外孙停了手。 段静英抱着孩子过来看到这瓶雪花膏随口道：「我的雪花膏忘带回来了，这两天一直觉得手干。」 不消再往下说什么，汪琴宁主动送上雪花膏。 段曦去看段肃捷的脸色，他拿着一本书毫不在意，好像对这种情形习以为常了。 …… 除夕来临，大院张灯结彩、走亲访友热闹非凡。 许鸿山要留在岗位上，他除夕夜基本不在家过，大多呆在部队替手下的兵值班让他们轻松片刻，一家三口吃年夜饭。 晚上照例要给京北的老人打电话拜年，许家祖籍北方，许家老爷子早年从军，现如今和老妻在京北养老，许鸿山是老大，还有个兄弟在京北工作照顾老人，一大家子聚少离多但感情极好，二老对他们一家极为惦念，听说许鸿山在部队只有贊同夸奖的。 但气氛还是有些沉闷。 许文林活跃气氛拉着乔晨要给爷爷奶奶，说要让他们听哐哐的磕头声。 电话听筒传出许老爷子的大笑：「你磕就行，晨晨细皮嫩肉可不能跟你比，我心疼！」 老太太也笑着说：「就是，你们压岁钱早就邮过去了，再磕就等暑假来京北，奶奶给双份！」 早在春节前夕，老太太就邮过来一笔钱和特产衣物，饱含浓浓的关心。 姐弟俩嘻嘻笑，一口答应暑假一定去陪老太太。 这时听筒里传来一道娇俏的询问：「奶奶，你给晨晨多少压岁钱啊，是不是比我的多，奶奶你不能偏心哦！」 「小薴！又胡说了是不是！」 被称作小薴的女孩子不乐意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梁倩芳忙打圆场，隔着一条电话线和遥远的距离，吵也吵不起来，何况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而已。 挂了电话，许文林清点压岁钱，又想起这事儿，随口嘟囔了一句。 「咱们又没看到奶奶给许思薴多少压岁钱，她真是小人之心，什么事都要和我姐比！」 乔晨剥着橘子皮，细白的手指沾染上浅浅的柑橘气息，她笑容恬淡：「小薴没有什么恶意，随口说说啦。」 梁倩芳也点头：「小孩子家家的哪儿那么多抱怨。」 但她说完若有所思，许思薴是许家小叔的女儿，和许文林同一年生人也比乔晨小一岁，两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挡不住她掐尖要强，每逢打电话、见面就要和乔晨一较高下。 许文林接受批评，掏出自己的压岁钱仔细数了数想揣进兜里再暖暖，结果横空伸过来一只手夺走他所有的压岁钱。 「——姐！」 乔晨果断无情：「再放你兜里，明天还是会贡献出去，开学你不过啦？」 许文林委委屈屈缩回脑袋。 好吧，他手里是攒不住钱的。 何况今天的压岁钱有大用处。 第40页 「妈，咱们哪天回姥姥家？」 「初二，不是跟你说了？」 许文林抠着一块橘子皮，眼神来迴转，到底没敢往深了问，万一让梁倩芳察觉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乔晨吃掉最后一瓣橘子终于大发善心：「妈，你说徐燕飞今年能如愿回她姥姥家吗？」 年前闹过那一场徐家人再没来过他们家，梁倩芳和许鸿山心里不虞，也没再提及徐燕飞的事，现在乔晨主动问起，许文林眼神期待。 梁倩芳不懂儿子的心思，但对乔晨如沐春风：「她爸没有煳涂到底，今年一定会去的。」 「那姥姥家一定和他们家很近咯？」 也许许文林还能见到心上人呢。 「不知道搬家了没，看情况吧。」 梁倩芳这话兴趣缺缺，乔晨挑了挑眉，看来初二回姥姥家过年不会见到徐燕飞了。 年初一，大院里很热闹，最开心的是小孩子，穿新衣服还有压岁钱拿，乔晨跟着父母出门给人拜年，去段家的时候看到段曦一身新衣，熟门熟路的跟在段肃捷身后给人拜年，这时候是大人的社交场合，他们只负责乖乖喊人，和段曦也只是对视一眼根本没说两句话。 乔晨莫名觉得段曦眼神很热烈，嗯，看压岁钱的眼神。 临走之前俩人说了句话。 「你不会想找我要红包吗？」 段曦惊喜的反问：「你给吗？」 问都问了，既然如此，乔晨拿了一个小小的红包塞给他。 拜年的人走后段曦拿着红包在段肃捷面前晃了晃，段肃捷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在段曦最不设防的时候噼手拿走了红包。 「那是我的！」 段曦追上去和段肃捷讨要，他闪躲不给，两人闹成一团，段肃捷脸上难得出现一抹少年活泼，看得段老爷子欣慰不已。 年初二，乔晨从姥姥家满载而归，但许文林遗落了一颗少年心，他还是没见到徐燕飞，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家长里短的故事，担忧徐燕飞被后妈欺负成可怜的小白菜，整天愁眉不解。 但随之而来的一部电视剧夺走了他、乃至大院所有小孩大人的心神，《西游记》开播了，就连大人没事了也和小孩一样守在电视机前观看。 电视剧一起看才热闹，段曦拉着段肃捷往许家跑，几乎成了许家常客。 乔晨默默观察之后摇了摇头。 她还是看不懂段肃捷。 不过没关系，开学之后他们还会朝夕相处，乔晨还挺期待的。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昨天有事熬了个通宵今天白天都很废，刚写出来，明天的更新也在晚上。不对，今天的更新。 第22章 开学是高二下学期。 「明年就是高三要高考, 咱们从这学期每月都要组织一次月考，你们都不要以为高考还很远……」班主任一番话奠定了这学期的基调。第一节课班主任略微调动座位。 「段肃捷，段曦你们俩坐那儿。」 全班人都顺着班主任的手指头看过去, 发现指的是第四排中间的两个位置，正在乔晨身后, 段曦喜滋滋抱着书本一屁股坐在乔晨斜后方, 这样方便他及时唿唤乔晨, 转过身呢又是正对段肃捷, 天时地利人和。 段肃捷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观点。 下了课, 乔晨好笑的扭头看他：「你在笑什么？」 「我没笑什么，怎么, 不欢迎我过来？」 「一般般吧。」乔晨眸光掠过不为所动的段肃捷，笑了笑：「段曦，你还是老老实实上课吧。」 段曦不太满意，歪头想问段肃捷他什么时候不好好上课了，但是段肃捷听了乔晨的话若有所思, 也瞥了段曦一眼。 「你, 好好上课。」 「……我招谁惹谁了？」 段曦忽然想到一个悲伤的问题，未来他肯定能穿回自己的时代，他来时是高二寒假, 现在开始上学从高二到高三都读了再参加高考的话，那回去的时候是不是得重新考一次？ 毕竟没人知道他在这学过什么。 段曦很难过, 一节课下来都有点神游太虚。 开学第一天有优惠不上晚自习，大院孩子一起骑车回家, 乔晨照例坐许文林后车座, 但是段曦要表表孝心。 「晨晨, 我载你！」 乔晨后退一步, 差点踩到段肃捷的脚尖，段肃捷及时扶了她一把避免跌倒，他不咸不淡的嘲讽段曦：「你胳膊刚好没几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是啊，就算段曦有信心乔晨也不敢坐，万一摔了脸朝地怎么办？ 段曦一天接受两次打击委委屈屈的骑车上路，留给众人一个背影，乔晨坐到许文林后车座朝段肃捷看去，段曦不会生气走了吧？ 段肃捷垂眸，很淡定。 乔晨懂了，就是不会生气的意思。 果然，走到大门口就见到了段曦，他自愈速度特快，这会儿就没事了，到家门口开开心心和乔晨分别上楼洗漱睡觉。 段肃捷蹙着眉头，却听到他问：「哥，你怎么整天都不高兴啊？」 「因为没心没肺的人才整天高兴。」都被人监视了还这么开心，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段曦：「……」他现在确定爸爸是真的不高兴。 再上课，段曦还是心不在焉爱跑神，其实也是因为老师讲的知识他都学过了，二十年后的高中生比现在卷多了，段曦日常思考人生大事。 第41页 叩叩。 段肃捷轻轻敲了下桌面，段曦瞬间挺直嵴背，做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课间，乔晨转过身一只手搭在他们的课桌上，似笑非笑的说：「段曦，你上课又被训了吧，这样不行啊，汪阿姨让我盯着你们好好上课呢，你这样我怎么交差？」 这话说的太直白，段曦没回过神，原来班主任给他们调座位不是因为他们吉祥三宝，而是因为汪琴宁走后门和老师打了声招唿？ 乔晨坦然点头，证实了段曦的想法。 不然呢？ 段肃捷将两人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却一直忙着些一道数学题，没有抬头看乔晨。 乔晨笑着转过身，有时候太正经了反而显得……有点假，当然这话不能当面戳穿人家，这种小游戏还是慢慢玩比较好。 开学一个月，学校准时举行月考摸底，乔晨去年刚转来就考了全年级第一名，自打开学以来班主任就对她寄予厚望，上课提问、讲题都不自觉的格外关照，监考的时候班主任正好在本班，熘达到乔晨身边时刻意停了一会儿。 班主任教的是英语，为人严厉不近人情学生们都怕她，而考试的时候学生最怕老师在身边停留看自己做的题，若是老师嘆声气摇摇头更会如临大敌，班主任在教室里转来转去，大多数人都大气不敢喘，停在乔晨身边时，乔晨抬头看了眼班主任。 班主任脸色沉沉看不出喜怒：「讲过的题不要一错再错，考试必须认真点！都看仔细了！」 这话等于是说在哪个同学卷面上看出问题了，大家都不由自主的低头。 乔晨也返回去检查了一下做过的大题，笔横在上方好一阵子最终一个字都没改。班主任也只提醒大家这么一句，考试继续进行。 一连考完七门课是个星期天，休息一天还会被家长问考的成绩怎么样。 段曦被问的满脑袋官司就躲到许家来写作业，可这边梁倩芳也在问，许文林开学后偶尔闷闷不乐，还爱看课外书，她担心成绩落后正在追究。 「你姐姐经常考第一名，最次也在前五名，你怎么就不知道和你姐姐学学？」 许文林堵着耳朵装听不到：「妈，小曦还在这儿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嘛，再说了，我姐学习都那么好了，得有一个差的让你感受一下教育孩子的成就感吧？」 就凭这份口才，怎么可能不挨揍？ 梁倩芳拿着鸡毛掸子冲过来，乔晨好歹给拦住，段曦拉着许文林往外跑，过了一会儿乔晨也追出来玩了，三人加上苏小齐、孟智就蹲在篮球场玩球，段肃捷在半小时后来了。 苏小齐随口抱怨：「捷哥，早跟你说过怎么才来？」 乔晨挑眉，总不会是因为她在就不来吧？ 「有事。」 但段肃捷没说因为什么事。 星期一月考成绩逐科公布，课代表将试捲髮到各人手里，英语课代表魏婷红年前就和乔晨闹过别扭，看她不顺眼，髮捲子时笑的格外不怀好意。 乔晨淡然处之，拿到手看卷面标着八十九分。 「段肃捷，你的卷子！九十五分！」魏婷红喊到段肃捷名字带了一丝羞怯，这是学校数一数二耀眼的男孩儿，也是魏婷红的人，期末考试乔晨压了段肃捷的风头，现在找回来了。 段肃捷面无表情的接过试卷。 魏婷红没等到他看自己一眼，羞恼又开心的走了，反正段肃捷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子的。 七门学科全部公布成绩，班级第一名是段肃捷年级第一也是他，第三名是乔晨，和段肃捷差了三十分，所有人心里都浮出一个想法，上学期乔晨能考第一纯粹是因为运气好，班里最有实力的绝对是段肃捷。 乔晨笑靥如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还回头拿了段曦试卷检查。 可怜段曦为了遮掩失忆的真相只能装作什么都不会的样子，蒙着头答题，错题一错错一片，但是班主任说了，今天的作业就是把错题抄下来重新做一遍，他的作业量倍增，正在郁闷呢。 「你这道题也会错吗？老师前几天才讲过。」 段曦摸着良心道：「我没基础嘛，你们俩给我讲题吧。」 乔晨认真看了看：「这道题我也错了，我们俩听肃捷讲吧。」在学校里不好喊肃捷哥哥，免得同学听到误会。 「试卷拿来。」 段肃捷一开口，两人及时奉上。 三人围着一张桌子讲题，魏婷红看着这情形气的冷哼，可没办法人家是一个大院的。 晚上放学段曦还没写完作业，只能带回家兢兢业业，他包里塞着乔晨和段肃捷的试卷，这是他为了查漏补缺特意借来的。 汪琴宁上来时段曦正奋笔疾书，他刚要站起来又被汪琴宁按住。 「没事，我就是看一看小捷卷子的错题怎么样。」 汪琴宁一张张翻过，神情满意：「小曦也不要着急，你慢慢来总能跟上进度。」 「我知道，谢谢阿姨。」 等汪琴宁走了，段曦特意去找段肃捷说刚刚发生的事，他不愿意多理会，反而拿起乔晨的卷子多看了两眼，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是故意做错考低分？ 乔晨觉得可能是被人念叨了，在家也打了两次喷嚏引来梁倩芳的担忧，怕她有样学样生了病不敢去医院，问了好多症状来确定是不是感冒，还抓了一些药拿回家。 第42页 梁倩芳安抚女儿：「考第三名没什么大不了的，考试就是有起有落的事儿，妈妈从来没要求你一定考到第几名。」 「我知道了妈妈。」 许文林就没那么幸运，他是真的考的差，被许鸿山留在家里教训了好几天。 乔晨照常出门玩耍，等到段曦问起许文林不能出来的缘故，她眨眨眼睛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扭头对上段肃捷探寻的目光单纯一笑，单纯无辜又坦荡。 段曦心里犯嘀咕，如果妈妈没错那些不应该错的题成绩大概和爸爸差不多，可她怎么做错了呢？ 段肃捷直接问：「你是不是故意做错的？」 这样就可以跟汪琴宁交差，而大人们在讨论孩子成绩时也不会因为他一直比不过乔晨而缺少话题，乔晨在控分，目的就是因为他是她爸爸上司的孩子。 乔晨眨眨眼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肃捷哥哥，我怎么会故意做错。」 作者有话说： 留言红包。 第23章 在乔晨反问自己怎么会故意做错时, 段肃捷就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因为问不出答案。 乔晨也是确定这一点，再说也不止她一个人这么做，去年期末考试段肃捷故意留空白不是么？说的太明白大家都没好处。 再到段家, 乔晨发现汪琴宁和梁倩芳提起孩子成绩的时候还算开心，不是故意炫耀, 而是发自内心觉得儿子就该保持第一的优秀。 梁倩芳有意恭维, 汪琴宁笑笑。 「他之前是不认真学习, 晨晨成绩也很不错, 我问了他们老师, 她有些应该做对的题粗心大意了，女孩子比男孩细心, 她以后一定能考得更好。」 这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以后得你追我赶是吧？ 梁倩芳应和：「是，晨晨这孩子有时候也很粗心。」 可能因为乔晨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汪琴宁没有出死规定让乔晨下次考试也考个第一回 来。 段曦沖乔晨做鬼脸，他不知道乔晨和段肃捷之间的官司，还以为乔晨苦着脸是因为家长太严格, 而他是很小就知道奶奶是个性格别扭的人, 爸爸妈妈也从不让她插手他的学习教育。 两个大人还在聊天，一旁的段肃捷像是听不下去了，拿上篮球往外走。 「出去玩吗？」 段肃捷本来问的是段曦, 但目光无意掠过乔晨，乔晨顺理成章的跟上去, 走出大门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大人之间的交际模式, 真老老实实坐在那儿听她们聊天也是一种折磨。 段曦出门发现鞋子没换又掉头回去, 俩人就站在大门口等他。 「你现在觉得如何？」段肃捷忽然有心情採访她。 乔晨扬了扬下巴：「不如何, 如果我比你考得好可能场面更尴尬, 这不怪我啊肃捷哥哥。」 话出口乔晨又后悔了，她没有拐弯抹角说汪琴宁难伺候的意思。 但段肃捷不太在意，望着乔晨黑白分明的瞳仁仿佛清澈见底，他莫名冷静了一些，像是习惯般说：「去打球了。」 「咳，肃捷哥哥你没生气吧？」 「……没有。」 「那你也不再生气了？」 段肃捷蹙着眉头：「我还有什么时候生气了？」 乔晨眨眨眼，就是发现她控分的时候呗。 她还没点明，段肃捷忽然出声反驳：「我那时候没生气。」只是觉得……生自己的气，为什么要和她点明控分的事。 气自己那时不淡定。 乔晨眼巴巴等着他解释下去，但看他略略流露出一点纠结神色，便十分善解人意的笑了笑，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 「如果肃捷哥哥不相信，那下次考试我们各凭本事啦。」反正打死不认。 段肃捷也失去了再解释的机会。 那边段曦已经两次完美投篮，第三次投篮回头看了看，爹妈没一个看他的，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只见段肃捷大步走来。 乔晨围观两人投篮，阳光正好，少年高大俊秀，相貌还有神似之处，让人赏心悦目。 她轻松自在的丝毫不像是刚被人质问过的。 段肃捷承受着篮球场边的那道目光仍然面不改色，手下没留情，段曦不得不承认爸爸就是爸爸，他从小篮球技术就是段肃捷教的，余光一瞟，还有个少年人朝篮球场走来。 「晨晨，你也来投篮啊！」 说着示意段肃捷让位。 孟智慢了一步，他原本趁着乔晨独处说句话的计划落空，不甘不愿的加入投篮行动，球场上有人，大院里不缺孩子，很快招来好几个青春期男孩，不多不少加乔晨十一个人，不过后来的一个男孩年龄小个子矮，篮球技术也一般还爱打，巴望着乔晨能赶紧下来。 但是乔晨没这个自觉。 并且瞥了一眼他的身高，心里有数，许文林平时也不喜欢这小子，说他打篮球玩赖，属于人菜瘾大。 「女孩子打什么篮球？」 他嘟囔声不大不小，男孩子不约而同看乔晨，人数凑齐了他们就能正式打了。 段曦离得远没听到这话，也不知道他们的官司，他从小打篮球都是爸妈陪着，看球赛全家一起上，从来没觉得妈妈打篮球有什么不对。 段肃捷与乔晨一步之遥，看她脸色不变只嘟了嘟嘴巴，目光娇蛮，头一次不像她以往的风格待人接物都是笑盈盈的，他下意识也看那男孩，话脱口而出：「谁说女孩儿不能打篮球了，懂不懂先来后到？」 第43页 其实他只说后半句就可以了。 男孩乖乖闭嘴，他可不敢跟段肃捷顶。 乔晨意外的看向段肃捷，并且没有丝毫芥蒂的朝他粲然一笑，比当头的春日阳光还要灿烂。 「肃捷哥哥，我们一队吧？」 段肃捷默认。 加上段曦、孟智，还有另一个男孩，5v5。 乔晨小露一手，运球投篮完全不拖后腿，最后一个三分球还有人夸她打得不错，过把瘾之后有些累了才让出位置。 孟智目光中难掩激赏：「晨晨，我之前就听文林说你篮球打得好，他平时最护着你，我还不相信来着，没想到你真挺厉害的！」 乔晨扬了扬下巴，轻哼一声，不无得意。 孟智的目光更加温柔沉溺，但不知道是谁投球失手，落到他身后弹到背上才让他清醒过来，摸摸后脑勺又上场战斗。 两队人马混编，孟智和段肃捷成了对手，两次投篮都被段肃捷拦了，结果不言而喻。 「捷哥，你怎么不让我表现？」 段肃捷眉眼微动：「让你表现什么？」不经意的转了个身，背后空无一人。 他好似什么都不懂，孟智抹一把额头的湿汗，咧嘴笑笑什么都没说，扭头朝场外找去，但早已不见乔晨的身影。 回去路上段曦后知后觉：「孟智和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 好吧，复读机爸爸并不想告诉他。 …… 二次月考等于期中考试，乔晨和段肃捷并列第一，巧的不能再巧，两人分数一模一样，第二名比他们少了二十多分，老师都觉得这种情况少见。 乔晨拿着名次表在段肃捷面前晃了晃，桃花眼里都是得意笑意。 段肃捷面无表情的端着，拿过名次表看了看，两人失分科目不一样，倒是数学都有志一同的考了满分。 两人都没话，段曦憋不住啊。 「不发表点什么意见？」 乔晨和段肃捷对视一眼，齐齐转向他：「你怎么就考这点分？」 段曦：「……失陪了。」 尿遁。 他是有多想不开才故意撩拨两个学霸，再说了，他一个失忆人士能考班级中游没有浪费父母给的好基因已经谢天谢地了好吧？ 乔晨总觉得这娃有点奇怪：「他是真的失忆，还没找回来？」 「可能吧。」段肃捷说的含煳。 于是乔晨也没再追究，横竖是段家的家事。 回了大院难免被家长问起成绩，好容易应付过去一波，到单元楼附近要转弯又有三四个家长在讨论，有位新搬过来的军嫂到新川中学当老师说起两人分数大力赞扬。 「乔晨也学习这么好啊，就是成绩不稳定，女孩子就是小时候成绩好，长大就不如男生了，还是段家那孩子学习好。」 许文林当即就不能忍了，他姐姐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马上要上高三了，还能怎么长大？等到七老八十吗？ 「哼，好大的脸！」 他小声嘀咕，声音并不小。 段曦与他们并排，也附和：「有些家长自己家孩子学不好就生出了不切实际的希望，真是可悲啊。」 孟智这阵子都是和他们一起上下学，老实不客气的喊：「苏婶，你们家小明这回考试又是倒数第三！」 几个半大孩子都闹笑。 连军嫂老师都忍了忍笑。 最后段肃捷骑车路过时点头喊了声老师，一群人就扬长而去。 那位苏婶站在原地面红耳赤，往常段肃捷是大院顶有礼貌的孩子，见面喊叔叔阿姨，她才有意吹捧，许家那女孩是养女，说一两句又怎么了，可段肃捷今天愣是跟没看见她似的，一声招唿不打，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冷肃，看着怪吓人的。 再看乔晨，坐在许文林车后座，抓着他衣服笑的灿烂，旁边几个小子骑车追着，真跟众星捧月一样。 到楼下，孟智特意跟乔晨说不要生气。 乔晨嫣然一笑：「别人生气我都不会生气的，生气会变老。」 孟智被晃了眼也跟着傻笑，回自家楼下时把自行车蹬的虎虎生风。 回到家许文林自然要将这些碎嘴闲话学给梁倩芳听，让她与邻居来往时注意，这种人不值得相交，俊脸上满是谴责。 梁倩芳朝他后脑勺唿了一巴掌，基本没留力道：「我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好好操心学习吧，你姐次次不考第一也是名列前茅，你怎么回事？」 「额，这是个意外。」许文林考了全班三十名，班里有六十人，以前二十名转悠，好点能进前十五，他盯着亲妈脸色试探道：「我这是水土不服，就是反应慢了点现在才体现出来。」 赶在梁倩芳发威之前，乔晨拦住了她。 「妈，我和小林谈谈。」 许文林脑袋耷拉了下来，他瞒得住亲妈瞒不住姐姐。 好在梁倩芳没监听两人谈话。 许文林首先表示：「姐，我下次肯定好好考。」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徐燕飞的消息，他一直提心弔胆，也不知道年前那件事对徐燕飞有多少影响，他总怕她在家受后妈磨搓，但他一个十几岁的男生没越过父母接触远方亲戚的渠道，只能自己私下纠结。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认真和大家道歉也不求原谅。年前状态太差，很崩，一个念头冒出来就断更只觉得暂时解脱，后来怂，没勇气看后台也不敢请假，年后想恢復又贪吃，糖浆烫到拇指了，拖到现在，让大家久等了，我会尽快调整更新，真的很抱歉。 第44页 第24章 「我相信你。」 乔晨学记得一个词, 知慕少艾，与其让许文林一个人琢磨不如说出来减少压力，堵不如疏嘛, 所以先表态。 许文林挺惊讶，看了一会儿没问姐姐为啥相信他, 因为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再过几天是姥姥生日, 正好是星期天, 妈妈肯定会带我们一起去姥姥家, 到时候我们可以打听一下徐燕飞过得怎么样。」 「啊？」 乔晨笑了：「怎么, 觉得我不喜欢徐燕飞，不想让你见她？」 许文林挠挠头：「不是的。」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 你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牵挂她不奇怪也不用忍着。」不过乔晨也有自己的态度：「我和她之间的小矛盾你不用在乎，人之间的感情是相处出来的，我们都不用为了谁勉强喜欢的人，毕竟将来你们在一起了生活的时间更长, 再说小矛盾又不是不能解决, 我相信当时的情形误会居多。」 说着还眨了眨眼睛，许文林臊的满脸通红。 「姐，你都说到哪儿去了, 再说我又不是——」 乔晨坏笑着追问：「不是什么？」 许文林不肯说，他不是娶了媳妇不要姐姐的人。 「你永远是我姐嘛！」 「哦, 是么？我忽然想起来一句话，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乔晨拉长嗓音, 看许文林气恼的跳脚又不敢动她一指头的样子就莫名好笑, 许鸿山对家里孩子教育的很严格, 青春期更严加管教, 许文林绝对不敢对她动手动脚。 许文林求了又求，脸红的不成样子总算不被调侃了。 乔晨心里感嘆又同情，徐燕飞那样子明显不可能真心喜欢许文林，她后头推一把的目的就是让许文林这份少年热情尽快消耗，要么得到回应，要么早早了断，别黏黏煳煳等到高三重要时刻再闹的惊天动地，那影响就大了。 再说就算许文林不主动，徐燕飞呢？她会轻易罢休吗？乔晨觉得徐燕飞不像是轻言放弃的人，两人的仇怨不止成为许家养女这一件，还有她的生母，她的后妈，还是正面迎战的好。 「咳，姐，到时候你得帮我。」 「知道。」 「姐，我接下来一定好好学习！」 「哼，希望你不止是说说而已。」 原本乔晨想让徐燕飞当根胡萝蔔吊在许文林眼前，话到嘴边又想，俩人有百分百的可能吹灯拔蜡，还是别给弟弟太大压力，免得到时候崩溃如山倒。 许文林听出里头的威胁不敢不认真。 心里放下一块石头轻松多了，许文林又嘻嘻笑着说起放学回来的事情，孟智那么积极的帮忙能是为了谁，从他们之前的高中到转到新川，对姐姐有心的男生数不胜数，孟智这么表现也不奇怪，但是段家两个在那儿杵着，他好奇姐姐看好哪个。 「姐，以后要不要叫孟智到家里来玩？」就算不叫孟智也会上赶着到家里来的吧？ 乔晨端着淑女形象没有翻白眼给他：「你想从我这儿打听什么？」 「嘿嘿嘿什么都不敢打听，就是随便问问。」 「你再问？」乔晨挥了挥示威用的羽毛球拍。 为了不让羽毛球拍和自己屁股亲密接触，许文林果断选择退后一步，敬个礼跑远了。 果然没过两天梁倩芳就在家里宣布，星期天一起回娘家，许鸿山觉得媳妇多年随军跟着自己在外地和娘家分隔两地着实对不起岳父岳母，尽管春节给了厚礼，今年给岳母准备的寿礼也格外厚重。 星期天要走亲戚就不能和小伙伴一起玩了，星期六放学回家的路上许文林就宣布了这件事，两个人的失落蛮明显，一是段曦二是孟智。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估计得晚上了。」 那等于星期一才能见面。 一干人说着明天的安排，乔晨往后看了看段肃捷，他抬眸目光看过来，清朗少年气质在春天愈发挺拔，赏心悦目。 乔晨笑了笑，没等段肃捷回应就转回头，黑马尾在身后扬起半圈漂亮的弧度。 许鸿山不是爱搞特权的人，走亲戚也不坐公车，他骑车载着乔晨，梁倩芳和许文林一人骑一辆车，不过乔晨不太乐意，出了大院就想自己骑车试试。 「妈，你把车子让给我呗。」梁倩芳骑的女式自行车，许鸿山是二八大槓，乔晨清楚自己的实力。 许鸿山乐呵的回头：「怎么，嫌爸爸载你不舒服啊？」 乔晨噘着嘴吧：「我想联繫一下骑车技术，都生疏了。」 梁倩芳还以为姑娘想要车子，就道：「回头给你买一辆？」 「不用了，现在到学校也要不了几分钟，而且小林载着我，我省事呀。」 梁倩芳停了车子交给乔晨，看她顺顺利利骑上去又叮嘱小心过往车辆，坐到许鸿山后车座也不忘盯着俩孩子别乱跑，小心车把上挂着的寿礼。 乔晨笑嘻嘻的回头：「妈，你就安心坐在老爸后车座吧，春天这么漂亮你们不追忆青春吗？」 趁着俩大人愣神，她给许文林使个眼色，俩人奋力往前骑。 许鸿山闷笑回头，对上樑倩芳忽然含羞的神色也觉得心中一暖，是啊，孩子都大了，还知道找机会让他们独处了，他抓着梁倩芳的手放到腰上，高高兴兴去追孩子们。 梁倩芳拍了下他宽厚的嵴背，想说点什么，最终甜蜜的噙着笑。 第45页 柔风吹拂，耳边是男人轻笑，仿佛真的回到了年轻的春日。 一路欢笑到了梁家受到了热烈欢迎，许鸿山在家颠勺的次数不多但到岳母家里积极表现，多来竟然养成习惯，厨房都是男人，女人则在沙发上聊天，他们这些半大不小的表兄妹们就各自组成阵营玩耍。 但梁倩芳两兄一妹就生了一个女孩比乔晨还大四岁，今年结婚嫁到临省没来贺寿，乔晨就和男孩们一起玩，许文林正殷切等着她呢，他开口问总会被人怀疑对徐燕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心里有小九九，总不好意思说出来让人打趣。 乔晨早有准备：「走，我们去代销点买糖吃。」 许文林会意，和表兄弟们打了声招唿承诺带好吃的回来。 「姐，咱们去哪儿？」 「徐燕飞姥姥家。」 「啊？」 直接暴露在亲人眼皮子底下是许文林没想到的结果。 乔晨比比自己，这不是有她这个活招牌在呢，不过两人刚动一动后头就传来一声喊，乔晨看到来人暗暗皱了皱眉。 「小林，你们去哪儿？」 刚成年的大男生有一米八，笑容爽朗，丝毫不见外的跟上来揽着许文林肩膀，这是梁家舅舅的大儿子，梁栋，今年上高三，往年嫌弃许文林年纪小不爱带尾巴，对乔晨更是冷淡，还是头一次凑上来。 许文林看看乔晨，乔晨表情并不怎么热情。 「去买糖。」 梁栋大大咧咧：「乔晨自己去不就得了，拽你一起啊？」 许文林笑容僵硬：「我想和我姐一起去，她对这片不熟。」 「喔，那我陪乔晨去？」梁栋转头看乔晨。 乔晨脸色不变，无所谓的道：「都可以啊，要不咱仨一起？」 「好啊。」 莫名变成三人行，可谁也不是谁的师，乔晨两眼朝前看心无旁骛，许文林有点着急，可又想不出藉口赶走梁栋，梁栋仿佛没察觉他的窘态，自自然然往前走。 乔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从来到许家就和这个梁栋不对付，寥寥数次见面都不太愉快，理由很简单，梁栋不喜欢有人取代小表妹的位置，倒是和徐燕飞志同道合。 梁栋现在凑上来是怀疑她会忽悠许文林做什么坏事？ 兴许是被念叨了，梁栋没预兆的打了个喷嚏，狐疑看向乔晨，乔晨不客气的瞥他一眼，冷冷的，就差变成刀子来剜他了，梁栋哼了声，漫不经心多看了眼。 正午阳光灿烂，乔晨脸庞白皙如玉，阳光扫下来为她添了几分光彩，长而翘的睫毛根根分明，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就是透着冷意。 哼。 梁栋收回目光。 三人磨叽到代销点门口，许文林下意识看乔晨，他压岁钱全交乔晨了。 乔晨不以为意走进跟老闆说要买什么，现在比前几年光景好，供应丰富了许多，不是什么都要票，但小孩子的零食就那么几样，既然要买那所有小孩子都有份，她大手笔的要了好多，今天心情好，买双倍，然后等人付款。 「哥，你还要什么？」 梁栋咬了咬牙，三人里头他最大再说没有让女孩子掏钱的习惯，只能老实拿零花钱。 买完东西还不回去，乔晨指指徐燕飞姥姥家的方向：「去那边找个人，哥，你还去不？」 梁栋狠狠咬了口山楂片：「去！」 都到这份儿上了还不去？难道让乔晨带小表弟误入歧途？ 乔晨提前打探过，一路顺畅无阻的走到徐燕飞姥姥家小区大门口，花坛附近有老大爷下棋，她准备跟人问路，可许文林心里打鼓，不期然一抬头，还结巴了一下。 「燕、燕飞。」 乔晨看去，可不么，徐燕飞正带着一丝茫然惊喜的看向他们，掠过她时目光不太自然，扯起嘴角笑。 这么巧？ 乔晨嘴角上扬，笑容亲切。 「燕飞，好巧啊竟然在这里碰到你。」 剩下樑栋，瞅瞅许文林泛红的耳朵，乔晨落落大方的招唿，心里那股怒气骤然消失，原来是他误会了，顿时别扭的低声问乔晨来人是谁。 乔晨不大耐烦应付他：「同学。」 梁栋：「……哦。」 第25章 徐燕飞怕乔晨打什么坏主意, 问的话脱口而出。 「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由于没有掩饰好内心，听起来情绪不太好，不够客气。 许文林火热的害羞打了个折扣, 怎么，不喜欢他出现在这儿？ 不过乔晨在呢, 就算是做戏面子也不能丢, 她若无其事的胡扯：「我们找一个同学, 没想到你们家在这儿住啊, 真巧呢。」 这么大一家属院又不是你们家的。 徐燕飞自知失言：「我说错了, 你们找什么人要不要我帮忙带路？」 「绕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可能人家搬家或者我们记错了，待会儿还得回姥姥家吃午饭, 还是算啦，下次有机会再找。」 乔晨说的无比自然，许文林也正常了。 梁栋咳了声，几年不见这小表妹竟然能眼也不眨的说瞎话，但他也不会拆穿就是了。 徐燕飞注意到这个人, 多看了两眼, 比许文林稍显成熟稳重，气度差段肃捷一些，走在大街上也很吸引眼球, 她觉得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第46页 「这是？」 「噢, 我表哥，他怕我们找不到特意送我们过来的。」许文林终于找到了说话机会, 「我表哥叫梁栋, 就住在街西。」 徐燕飞眼神微亮, 她竟然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多好的棋子啊！ 「哥哥你好。」 梁栋陡然被叫哥哥难以抑制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冲动，这个人真奇怪，没事儿和乔晨学什么叫人哥哥，也没乔晨喊人那股子亲切自然，他心里头抗拒就不想理人，随便点了点头。 乔晨冷眼旁观，忽然希望梁栋能把这份清醒借给许文林用一段时间。 太浪费了。 然而许文林没感受到姐姐的期待，期期艾艾的和徐燕飞聊其最近的变化，怕她在后妈手里头吃苦难过，特意问了学习方面，想着鼓励徐燕飞考上大学就能脱离后妈。 乔晨剥了颗奶糖，低头打量鞋带没系成漂亮的蝴蝶结，走到路边角落折腾鞋带任由许文林发挥，她刚蹲下来解开鞋带，旁边跟过来一人。 不用看也知道是梁栋。 难得他没吭声，等乔晨慢慢悠悠系好鞋带才听头顶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询问。 「你纵容许文林交女朋友？我姑姑知道这事吗？」 乔晨站起身看他一眼，没说话。 梁栋不太开心，抬手戳了戳她胳膊，谁知道乔晨想躲瘟疫一样弹开了，他微微睁大眼睛，对乔晨躲开的动作不太舒服。 「乔晨，我问你话呢。」 乔晨舌头将奶糖裹到一边脸，鼓囊囊一块凸起：「我在吃糖。」 懒得理你。 「嘁，你在我面前还要维持形象啊，我告诉你你怂恿小林做出格的事啊。」虽然他知道姑父并不指望许文林一定考大学，到了年龄就能把人送进部队，可他还是莫名产生一些责任感。 乔晨哦了声：「你要是愿意就去跟我妈打小报告，看人俩能不能谈起来。」 梁栋一噎，瞪着一双大眼睛没话说，他从心底里觉得男孩子早恋没什么，但不能是乔晨怂恿同意的，可现在她坦坦荡荡，说的又是事实。 看那姑娘的反应确实不像是真心喜欢许文林，剃头挑子一头热，早晚都得熄火。 所以是他吹毛求疵了？ 两人无声对峙。 那边许文林生出一丝窃喜，徐燕飞说她最近过得还不错，爸爸对她有所改善，后妈也没怎么作妖，讲话时声音轻柔缓慢，可他神思不属的分析，压根没注意到徐燕飞的余光都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徐燕飞知道许文林的心思，他还有点用处，如果按她的计划最好是吊着许文林，又不能让段肃捷误会她和许文林的关系最佳，明面上不能和许文林走太近，大可不必留在这里和许文林聊天，但另一边乔晨和梁栋在单独相处。 前世她知道一些事情，这个梁栋从小就不拿乔晨当表妹看，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谁知道后来上了大学竟然追着乔晨跑，可乔晨早就找到更好的目标，黏段肃捷黏的死死地，梁栋最后只能黯然退场，现在不一样了。 「文林，我以后还能去你们家玩吗？」 「当然可以啊，我们星期天都在家，对了，如果我们来姥姥家就提前和你打声招唿，你也过来！」 徐燕飞目光一闪：「你们会经常来你姥姥家？」 当然不是，可是许文林可以创造机会，因为在大院还是太显眼了。 「我会尽量过来的！哦不，我们！」 最后两个字许文林没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说得稍微大声，乔晨顺势撇开梁栋，喊许文林早点回家，目的已经达成，他们得回去吃午饭了。 走的时候徐燕飞站在家属院大门口目送他们远去，许文林时不时回头，最后被梁栋没好气的拍了一把：「看什么呢，后头有钱啊？」 许文林嘿嘿笑着不语，自认为与乔晨交换了一抹你我都懂的眼神。 乔晨朝梁栋扬了扬下巴，许文林秒懂，表哥就是现成的理由，得拉个同盟进来。 唔，乔晨想，有梁栋这个大聪明许文林肯定不会陷的太深咯。 第二个星期天，许文林拉上乔晨又来了梁家。 星期一回来上课，段曦好大的抱怨：「你们怎么又不在家，亏我一大早就去找你写作业！那边有什么好玩的？」 「去姥姥家看电视来着。」 「我们家你们家都有电视啊。」 乔晨只笑，无法让段曦理解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不过她推测，姥姥家也去不了几次吧，这次碰见徐鹏接徐燕飞，徐鹏眼珠子都瞪大了，接下来就是主动送闺女过来，他正想不到让徐家和许家产生紧密联繫的办法呢。 果不其然，学期都要接近末尾了，班里来了一位转学生，徐燕飞怯生生站在讲台上，班主任目光慈爱，小道消息说徐燕飞在三中被人针对欺负这才转到他们学校。 这个星期天乔晨和许文林没再去姥姥家，但是上午十点钟学生都在写作业时家里电话响了，梁倩芳接起来有些疑惑之后就是高兴。 「晨晨，你去大门口接下樑栋。」梁倩芳在包包子，许文林不在家，乔晨没得选择。 下楼才知道自家车子都骑出去了。 乔晨磨磨蹭蹭腿过去。 大院门口，梁栋站的板板正正，和站岗卫兵有一拼。 签字接了人，乔晨领着梁栋往里走，他来时骑着自行车还带了东西，索性跨上车慢悠悠骑着，乔晨走在一旁身姿高挑就像春日一抹发出新芽的小白杨，他蹙了蹙眉。 第47页 「坐上来吧我带你回去。」 乔晨心道失算，「你别摔我。」 梁栋轻哼：「我没那么小肚鸡肠。」 「是么。」 「哼。」 「哼哼什么，是学猪么。」 梁栋不乐意：「你再对哥哥出言不逊，我真把你甩下去了。」 「你才不是我哥哥。」她说的太小声，梁栋没听清，回头看到乔晨乌黑的头顶，抿着嘴巴看前方。 乔晨无意和梁栋争吵，嘟囔完了老老实实坐在后面也不讲话，偶尔从梁栋背后探头给他指引方向免得走错，好巧不巧碰上运动装的段肃捷和孟智。 「肃捷哥哥，段曦呢？」 段肃捷抱着篮球，他又长高了，目光不经意扫过梁栋，声音平淡：「爷爷带他去拜访一位老朋友。」 孟智的防备更明显一些：「晨晨，这是你家亲戚吗？」 他最近听许文林说过有位厉害的表哥。 「对啊，我表哥。」 可乔晨没给他们互相介绍的自觉，和两人挥手道别就示意梁栋骑车向前，孟智回头看看他们的身影，他总觉得这位表哥的眼神很是玩味。 梁栋也在分析俩大男生，后知后觉的抱怨：「你叫别人哥哥那么积极，怎么没听你叫我哥哥。」 乔晨坐在他背后都知道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不屑好笑又仿佛洞悉一切，她刻意挑他雷区：「我不是叫你表哥了，你还缺这声哥哥？」 「哼，我缺，叫声哥哥听听？」 「停！我怎么那么想yue……」 梁栋剎车，脚支在地上回头：「乔晨，你故意的！」 这不是废话么？ 乔晨无惧无畏的回视，她打心底里就没觉得梁栋是哥哥，扯平而已。 对视不过三秒，梁栋忽然回头骑上车子，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听说小林想见那姑娘转到你们学校来了，你就没觉得有人和你很像？」 「哥哥俩字又不是我创造的，谁爱学谁学。」当谁都是乔晨么？ 梁栋听出她的不屑，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到了许家，梁倩芳自然对侄子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一大早跑的不见踪影的许文林也回来了，拉着梁栋回房间商量，俨然把最开始出谋划策的乔晨抛在了脑后。 梁栋两手一摊，显得很是无奈，谁让他受人信任呢？ 乔晨懒得看他，心无旁骛的回房间写作业，她一点也不担心，梁栋知道轻重也不会让许文林受骗。 等乔晨出来就听梁栋围着梁倩芳转圈，还故意大声问：「姑姑，我转到新川中学怎么样，那就能天天吃你做的饭了！」 说着还朝乔晨挑衅一笑。 乔晨冷哼，就没见过这么幼稚的人，她想看段肃捷洗洗眼睛了。 第26章 星期天下午, 许家异常的热闹。 徐燕飞到大院做客，以找乔晨玩耍的名义，当然乔晨只是打掩护的, 真正邀请人过来的是许文林，他原本是想出去和徐燕飞单独约会, 但徐燕飞不同意, 觉得不合适, 让家长知道了影响不好, 所以尽管进出大院的手续繁琐, 她还是坚持到大院来。 梁倩芳对徐燕飞上门没什么表示，她有事要忙只是留下一点零花钱让姐弟俩招待好小客人们就出门了。 「别忘好好写作业。」 四个人当真坐在小方桌学习了, 乔晨作业写好了就在看西游记原着，许文林有情饮水饱，找藉口让徐燕飞给他讲习题，开始还算和谐。 但是高三生梁栋坐不住啊，他就是好奇小表弟和徐燕飞的进度才特意来姑姑家一趟, 结果就看这？还不如逗乔晨有意思。 「晨晨, 你给我找本书看呗？」 乔晨头也不抬，指了指客厅的书架，上面有许鸿山的军事书籍还有四大名着之类的课外读物, 因为学习成绩稳定，爸妈从来不限制她看。 梁栋有点自找无趣, 拿了本军事书籍翻看，无聊写在了脸上, 但他竟然没想一走了之。 徐燕飞暗中观察了一阵子无比确定梁栋对乔晨的特别, 她坐在这里梁栋都是爱答不理, 可是乔晨不一样, 梁栋就像是小男生用欺负来表达对女孩子的喜欢，撩拨了才能让乔晨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她不屑又不舒服，凭什么都是乔晨呢，怪就怪乔晨长了张勾引男人的脸吧。 许文林看着徐燕飞跑神，可目光不在他身上，忍不住挥了挥手打断。 「燕飞，想什么呢？」 徐燕飞吓一跳，定睛一看乔晨去泡茶了，梁栋又一副找茬的样子跟到了厨房，按捺着情绪小声问：「你表哥好像很喜欢跟着晨晨？」 许文林啊了一声，很不明白：「怎么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虽然表哥以前和姐姐不太亲近，但是谁会不喜欢乔晨呢。 他的意思太明显，徐燕飞泄气，几乎不想和许文林说下去，前世她就知道许文林对乔晨的看重，如果让许文林揭发这一两个人，他能下得去手吗？ 「没什么，就是好奇。」她暗示：「梁栋和你姐没有血缘关系吧，我就是觉得眼熟——」 留下半句浮想联翩，像什么呢？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那不就是暧昧中的他们俩吗？ 许文林美不滋儿的想着随意回答：「是有点像。」 他曾经听到梁倩芳也和许鸿山私下商量，如果乔晨将来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梁栋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人选，正合适亲上加亲，彻底成一家子了。 第48页 不过关乎女孩子的婚姻大事，又是至亲，他不敢乱说，下意识没有告诉徐燕飞。 徐燕飞皱眉，许文林怎么这么不敏感呢？据她所知，梁栋妈妈是个非常挑剔的人，根本不愿意乔晨和儿子有什么关联，梁倩芳……是了，梁倩芳想必是打算让二人结合，抬高乔晨的身份彻底成为许家的亲人。 这么想着不由咬牙，梁倩芳曾经口口声声说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可曾想过给她计划未来？ 徐燕飞一时犹豫，到底是撮合乔晨和梁栋，还是让乔晨在许家待不下去？ 乔晨端着茶和水果出来就看到刻意创造机会给这俩人，结果他们在比赛发呆，真是，浪费时间啊，她摇了摇头，后面梁栋拿着一块苹果吊儿郎当跟着，也对许文林勾搭女孩子的老师程度嘆为观止。 偏偏技术不高还想早恋，喜欢的还是个高手。 可怜啊。 许文林没注意到表哥和姐姐怜爱他的目光，有人敲门，他开了门，发现外面是段肃捷和孟智，意外的往后看了看，确实不见段曦。 往常都是段曦闹着来他们家啊。 孟智笑的温文尔雅：「怎么，不欢迎我们？」 「当然不是，快进来！肃捷哥，快请！」许文林挠头憨笑：「我就是奇怪段曦怎么没来？姐，肃捷哥来了！」 哎，好像有哪里不对。 段肃捷仍然抱着篮球，早上穿的蓝色运动服换成了白色，拉链拉到胸口，里头是件白毛衣，配上同色球鞋，人显得清爽利落，而孟智虽然一身黑，但笑容和煦阳光，俩人一前一后进来让室内骤然一亮。 乔晨觉得眼睛舒服多了，忽略讨人厌的梁栋，笑眯眯和段肃捷要篮球。 「肃捷哥哥，是不是打球的人手不够啊？」 段肃捷嗯了声，看乔晨拍了两下篮球连忙收手，显然是意识到噪音会打扰楼下邻居，然后鬼精灵地吐了吐舌，他无意识笑了笑。 现在家里有六个人了，球场上已经有一波人在打球了，他们玩什么呢？ 梁栋提议：「咱们打麻将吧？输的人脸上写字。」 打麻将是他的爱好，但却是乔晨的弱点，春节一家四口一起玩她输的惨不忍睹。 没等乔晨反驳，许文林第一个同意，他想让徐燕飞多留一会儿：「我写作业看你们玩，给你放哨！」 家长还不允许他们自由玩赌博性质的游戏。 徐燕飞羞涩的退后一步：「你们玩吧我不会，先在旁边学习。」玩牌的人放松精神，她旁观有助于观察全局。 梁栋看向乔晨：「那你呢，敢不敢玩？」 乔晨撸起袖子露出白瘦的手腕：「吓唬谁啊，拿麻将吧！」 于是梁栋和乔晨坐对门，左手边是孟智右手边是段肃捷，说好四局清一次胜负，乔晨第一把就点炮给梁栋，她不信邪，到第二把是段肃捷自摸，还吃梁栋一槓。 第三把终于是乔晨赢，孟智点炮。 第四把段肃捷天胡，手气好的不像话，其余三个人都要在脸上写字，但乔晨不想在脸上写字，用赢孟智那把和梁栋交换，最后算下来是梁栋输给段肃捷最多，脸上要写字。 梁栋脸色挺臭，他没想到这素未谋面的小子牌技那么好，他是被针对了？ 「写就写呗。」 乔晨自告奋勇：「肃捷哥哥我替你写，好不好？」 她眼中带一些祈求，还有想要报仇的急切，段肃捷思索片刻当真点头，从开始打麻将到现在，除了出牌，他基本没怎么说话，不过比不熟悉的时候好相处多了。 但是梁栋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乔晨笑的不怀好意，还从房里找出一根毛笔，蘸满墨水就要挥洒，他一个趔趄躲开：「乔晨，你小心点，我衣服是新买的！」 「弄坏我赔你怕什么？」 「你公报私仇！」 「表哥，我和你能有什么私仇？我不过是想在你脸上练练字罢了，这不是你提议咱们打麻将的嘛？」 其余人笑声震天，许文林扑上来按住梁栋，乔晨凑近。 别人离得远感觉不到，梁栋只看到乔晨一步步靠近，精巧标緻的眉眼在眼前放大清晰，甚至于看得到她长而翘的睫毛，他没来由的屏住唿吸，闭上眼睛。 墨水划过脸的触感被无限扩大，时间过得很慢，就在他觉得难以唿吸时听到许文林笑着宣布。 「写好了！」 梁栋下意识想摸，乔晨一本正经的阻止：「墨水还没干呢！」 「你写的什么字？」 「没什么啊。」 「我不信。」梁栋到处照镜子，乔晨躲远一些站到了段肃捷身后，他后面就是窗户，方便梁栋失去理智了向外唿救。 咳，她在梁栋脸上写了个大大的丑字。 梁栋终于看到了，俊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然后瞪着嬉笑的乔晨咬牙切齿：「你等着的。」 「表哥，游戏而已你不要当真嘛！」 「哼！再来！」 乔晨心里轻哼，从段肃捷身边绕过去的时候不小心顺手扶了下他肩膀，段肃捷一僵，她无辜的笑笑。 「我刚没站稳。」 段肃捷淡笑着没有追究。 孟智笑容微滞，继续手下不停地帮乔晨整理牌张，客厅里依然环绕着刚才的欢快氛围，许文林端来水果希望表哥不要太生气。 第49页 梁栋拿了块苹果，咔嚓咔嚓嚼个不停，依然气愤。 乔晨开始担心，如果这一圈下来输的最多的是她要怎么办，据她所知梁栋玩麻将很厉害，总不能寄希望于段肃捷把把赢吧？ 想到这儿，她可怜巴巴地道：「肃捷哥哥，孟智哥哥，你们俩都得赢啊！」 孟智一愣耳朵通红：「咳，我尽量。」 他还没赢过呢。 但是这一圈要争气。 人算不如天算，第一把梁栋自摸，第二把是孟智点炮段肃捷，第三把乔晨点炮梁栋，第四把还没开始乔晨已经不大淡定了，这是真没办法，可惜她缕缕朝梁栋示好微笑，对方都恍若未闻。 许文林替姐姐担心：「要不，哥你待会儿写我脸上吧，我替我姐。」 「不行，人要勇于承担责任。」 徐燕飞意味深长：「梁栋哥应该怜香惜玉啊，晨晨就是跟你闹着玩呢，万一墨水弄到女孩子脸上长痘怎么办？」 怜香惜玉对几个高中生来说还是太遥远了，梁栋手顿了顿，没搭理她。 千钧一髮之际，敲门声响了。 许文林飞奔去开门，唯恐是家长回来了，但进来的是段曦，他头一次没有嬉皮笑脸。 「哥，家里来客人了，爷爷让你回去。」 段肃捷立刻扔下麻将示意许文林替他就往外走，连篮球都忘了拿，段曦本要跟着下去，想到什么走到乔晨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谁也没有注意到徐燕飞，门也开着，她抱起篮球跟了上去。 段曦本要抬头，乔晨按住他，慢条斯理的问今天怎么没见他。 梁栋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悦。 第27章 「肃捷哥！」 徐燕飞喊住从楼梯飞奔而下的大男生, 段肃捷蹙眉回头。 「什么事？」 他看到篮球真正停住脚，返回身准备接回来。 徐燕飞三两步下了台阶努力让身姿轻盈漂亮，按捺住唿吸的急促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话：「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段肃捷有些不耐, 家里没有大事不会喊他回家。 「你说。」 「其实不是我要说，是乔晨让我代替她传话, 下个星期她还想喊梁栋过来一起玩, 她那什么, 想追求梁栋, 亲上加亲, 想让我们这些朋友打个掩护，梁栋喜欢打篮球, 她想让你们陪玩，你到时候有时间吗？」 她刻意讲话说的凌乱，这年代男女恋爱没那么光明正大，也符合乔晨的小心思，她了解段肃捷的性格, 只要让他以为乔晨是有主的, 而梁栋也会早早发觉对乔晨的感情，只要梁栋有心，她来创造条件, 段肃捷就不会对乔晨有邻居之外的想法。 即便徐燕飞再想毁掉乔晨伪善面目和她在许家的声誉，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很难, 不如先得到段肃捷，那才是赢家。 徐燕飞紧紧盯着段肃捷的表情变化。 段肃捷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依然是拧着眉：「我着急回家, 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或者让乔晨过来跟我说。」 也不给徐燕飞反应的机会, 连篮球也没拿转身就走。 段曦下来的时候只看到一抹残影和愣怔在楼梯上的徐燕飞，他看到篮球直接抢过来抱走了。 「谢谢，其实我准备收尾拿篮球，你不用抢的。」 也是扬长而去。 和段肃捷走路的姿势都那么相像。 徐燕飞握紧拳头，缓了口气上楼就见许文林站在家门口楼梯疑惑不解的望着她。 许文林只是一眼没注意，徐燕飞就不见了，他还以为她不告而别，以为今天招待不周让她不高兴了，见她没走先是开心再就是些不知名的失落，他知道段肃捷是大院最优秀的男生，但是他和徐燕飞关系不一样啊，他不想徐燕飞看见别的人。 「我给肃捷哥送篮球。」 一句话让许文林松口气，沖徐燕飞直笑。 完全没想到当时段曦落后一步还在许家。 许家牌局已经散了，梁栋还没洗掉脸上的墨水，乔晨无聊的用麻将搭积木，见俩人一前一后交换了个瞭然的神情，这点小打击根本不可能令许文林认清本质嘛。 梁栋恨恨咬牙：「所以这次我最亏？」 乔晨无辜退后：「表哥，其实你脸上写字也很帅的啦。」 「哼！」 说起来还是有一点点理亏，乔晨不能利用完表哥就扔掉，于是打了盆水拿上香皂让他洗脸，也没管许文林和徐燕飞。 「给我毛巾！」 「喔。」 等乔晨拿了毛巾出来发现徐燕飞已经走了。 许文林一脸满足的笑意。 梁栋抹抹脸语气瞭然：「没有越轨。」 「好吧。」 两人交流太高深，许文林尝试的问：「姐，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异口同声。 乔晨撇撇嘴，不是太开心和梁栋这点默契，梁栋翻个白眼，嘟囔了一句话。 「你们姐弟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学到你姐半分机灵劲儿？」这丫头属莲藕的，浑身都是心眼。 许文林还是莫名。 乔晨懒洋洋：「谢谢夸奖。」 收拾完麻将桌梁倩芳也回来了，准备让侄子在家吃顿晚饭再走，支使许文林到楼下买小菜，乔晨闲着无事整理自己房间的小书架，偶然一回头就看到梁栋靠在门边，并没进来。 第50页 还算有礼貌。 「姓段那小子，挺特殊？」 乔晨瞥他，还是不言语。 梁栋莫名的耐心不好：「说说呗，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呢，小林就是个不开窍的，那么大一香饽饽万一被人抢走多可惜。」 他一眼就看出来徐燕飞志在段肃捷，许文林只是跳板，可惜乔晨也看上了人家，徐燕飞没有胜出的可能。 「不过你竟然没有吃独食撮合小林和徐燕飞，我有点意外。」还刻意拉住段曦，留给徐燕飞追上段肃捷说话的时间。 乔晨忍无可忍：「梁栋。」 「嗯哼。」 「你是不是还没度过七岁八岁讨狗嫌的阶段？」 「……」算你狠！ 晚饭后梁栋总算走了，乔晨坐在沙发上看天气预报顺便泡脚，无论春夏秋冬她都保持这个习惯，连带影响的梁倩芳也格外注意养生，电话一响，乔晨离得最近顺手接起。 「是我。」 乔晨瞭然：「你怎么不哼哼了？」 梁栋忍住哼声的冲动：「有你这样对哥哥的吗？跟姑姑说一声我到家了别让她担心。」 「知道了，拜拜。」 「我比你挂的快！」 话落音听筒里果然传出嘟嘟声，乔晨撇撇嘴放下听筒，看梁倩芳笑的前仰后合有些不解，值当这么开心嘛？ 梁倩芳却有自己的小心思：「你和小栋每次见面就斗嘴可真有意思，平常的稳重全都不见了。」 如果乔晨能和梁栋在一起，真是再好不过了。 「妈，这是吵架吧。」 「小孩子吵架不当真的。」 乔晨嘟嘟嘴巴也没把梁倩芳的话放在心上，她在想段曦临走时的告密，这小傢伙对她不错，有什么消息都会通风报信，他和段老爷子出去熘达了一天纯粹是陪玩，本来是一件小事，但是段肃捷同父异母的姐姐段静英现在还在娘家住着，刻意玩笑对继母汪琴宁说老爷子不疼爱段肃捷了，对一个外来户都比对段肃捷强。 虽然这话引来了段老爷子的斥责，可老爷子包括段肃捷的父亲都无法对已经出嫁的女孩做什么严厉的惩罚，只严令不许这么说。 汪琴宁因这话心神不属，照顾小孩子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孩子大哭，段静英又借势发作，和汪琴宁吵了起来让汪琴宁走，段父因为女儿的蛮横大发雷霆，汪琴宁来劝，段静英觉得受了委屈决定回婆家。 段曦当时神色复杂，似是不贊同汪琴宁的隐忍也不喜欢段静英的跋扈，就是没有身为导火索的愧疚，坦然的很。 乔晨想，他应该身份干净，不是段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不过汪琴宁到底在想什么，她是正儿八经嫁到段家又不是介入的第三者，她对段静英低三下四可曾想过段肃捷该如何自处。 段曦听了段老爷子的吩咐叫段肃捷回家开导汪琴宁，怕汪琴宁想不开，就连段曦也知道段肃捷知道母亲受委屈会不好受，汪琴宁自己就不能硬气一回？ 想了一会儿乔晨还是决定先睡觉，明天是星期一还要上课，再过一个月就是期末考她得专心，这事归根结底是段家家事，她也想知道段肃捷会怎么处理。 但是一连三天，段肃捷都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至少是外人看不出来，乔晨见段曦老实多了就知道警报还没解除，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威慑了，段曦没再对她透露太多内容，大院里谁也不知道段家人吵架了，只知道段静英一直住在娘家，女婿来接过一次没接走人。 星期天，梁栋又来了一次大院，徐燕飞比他到的还早，这次大人在家，他们没敢打麻将取乐，写完作业就去操场上消磨时间。 「晨晨，怎么没见段曦啊？」 徐燕飞怕引起乔晨警觉，所以故意问了个不相干的人，反正段曦和段肃捷总是形影不离，梁栋果然和前世一样没有出乎她的意料来了许家，可是如果没人看见他和乔晨打情骂俏那不是浪费么？就算是段曦看见也能回家学给段肃捷听呢。 乔晨漫不经心：「在家写作业呢吧。」 徐燕飞再问，但她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旁边还站着许文林，徐燕飞不敢做的太明显失去这个跳板。 好在苍天没有辜负徐燕飞的希冀，下午段肃捷露了一会儿面，正好见到他们一起打球，梁栋有心戏弄乔晨，拦球时揪了一下乔晨的马尾让她在人前出丑。 乔晨当然不会忍让，她够不着梁栋的脑袋直接睬他脚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踩的梁栋龇牙咧嘴最后干脆抱着脚坐在地上装死。 乔晨叉腰语气娇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除非你脚底长疮，否则只会疼一会儿不会站不起来。」 「乔晨！你咒我！」 「是你陷害我啊，谁让你这么柔弱！揪人辫子是小女孩才做的！」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小女孩咯！」 梁栋忍痛站起来，乔晨躲开，其余人也不打球了，看这俩人追着满操场跑，乔晨无意中看到段肃捷路过的背影才知道又被梁栋这个小心眼算计了，回头瞪了他一眼，心里暗暗决定，哪年梁栋结婚她一定让他吃个暗亏！ 绝对不手软！ 徐燕飞暗暗掩饰满足的笑意。 「燕飞，你笑什么呢？」许文林想带徐燕飞拉架，冷不丁看她笑的奇怪，眼睛看的方向是……段肃捷。 第51页 「没什么。」 …… 又到了星期二，乔晨班里上体育课，即将期末体育老师也不会教新内容，跑圈热身之后就随便活动，但是不能回教室。 男生女生各玩各的，乔晨没看到段肃捷。 段曦两手一摊，他也不知道段肃捷什么时候消失的。 再一看徐燕飞也不见踪影，许文林上高一，这会儿不和他们在一起，徐燕飞可以自由活动，是去找段肃捷了吗？ 段曦跟着心急，虽然他知道老爸的品格，但多了个人晃悠总是膈应啊。 乔晨想了想去找体育老师说了声，等徐燕飞郁闷失望的回来早就不见她的身影。 第28章 上课时间的教学楼异常安静, 也少有人从教室门前经过，阳光静静从窗外洒进来，窗帘和窗棂光影随着时间流逝移动, 窗外是别的班级老师讲课声，可坐在里面又觉得整个世界悄无声息, 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和谐。 少年高大的身影坐在那儿也笔直挺拔, 脱掉冬天厚重衣物, 似乎能看到衬衣下的肩胛骨, 连清爽俗气的板寸头都那么赏心悦目。 乔晨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才进来, 脚步轻盈，又咳嗽了一声作为提醒。 段肃捷翻看着课本, 一动不动。 直到乔晨在他前面的座位坐下，才微微抬头。 下一刻，乔晨转过身，一只手腕搭在他面前书桌一角，她皮肤比一般人都要白, 胳膊上有一些肉肉却分外柔弱, 一层浅到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绒毛被柔风吹动。 乔晨凑近一些，无声微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额头有一层薄汗, 手里还举着一根冰棒。 「吶，肃捷哥哥你要吃么？」 听起来是问句, 但乔晨直接将冰棒递到段肃捷面前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段肃捷接过来咬开包装，她还没转过去, 咬着冰棒大眼睛忽闪, 一副天真无忧的模样, 但确实非常的漂亮。 她还在啰嗦买冰棒的过程：「小卖部冰箱刚插上电, 老闆说是今年运过来的第一批冰棒，赶在天热之前就能吃上冰真的是太开心啦，还有啊，这个冰棒虽然包装都一样我也记不住名字，但是味道不一样，这家有一点点奶味，冰碴子没那么硬，甜味也不会发苦，是不是？」 「对。」 经验得到回应乔晨开心的笑弯了眼睛，得意非常。 段肃捷移开眼睛：「你怎么回来了？」 「我跟体育老师说不舒服就回来啦。」乔晨眨眨眼：「在操场上没看到你，就猜你应该是回教室了，这里清净，对吧？」 「嗯。」 段肃捷想问她为什么会猜到他回教室而不是去别的地方。 乔晨善良的主动解释：「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找个角落躲起来，在这里静静心最舒服。」 这符合段肃捷的性格，躲在阴暗角落里暗自神伤根本不是他，一点小伤心不会压塌他兵败山倒。 「我不懂我妈在想什么。」段肃捷忽然开口，他从每跟任何人说过心里的想法，但面对乔晨似乎自然而然，不会觉得难以启齿：「段曦应该跟你说过发生了什么事，那天回家之后她躲在房间里哭，但爸爸不在家，其余人根本不知道她在哭，我过去的时候她眼睛都要哭肿了。」 被那样一双通红又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睛盯着，开始会忐忑不安，后来会毛骨悚然。 看到他来，汪琴宁忽然止住哭声：「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也在看我的笑话？」汪琴宁抬手指着一步之遥的亲生儿子：「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吗？」 口不择言的报復回来是汪琴宁的发泄方式。 话出口她又后悔，段肃捷到底是她的亲儿子，她深深吸气：「你用来多管闲事，做好的你该做的事吧。」 他们母子两个骨子里有一脉相承的高傲，汪琴宁不愿意让他看到狼狈一面，段肃捷呢，习惯了好心被推开。 段肃捷转身就走。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乔晨嗦了口冰棒，忽然觉得甜甜的奶味开始发苦，没想到汪琴宁居然是这样的妈妈，她该怎么分析，人生阅歷太少还没见过这种人呢。 「唔，你妈妈好像是不想让你打扰她。」 那也不用对亲儿子拒之千里吧。 乔晨隐隐有个感觉，汪琴宁是非常想做好第二任妻子的工作，嗯，没错，就是工作，她接触汪琴宁这么长时间的感觉，汪琴宁事事要求完美，她不愿意成为传说中的恶毒后妈想得到段家所有人的认可，又有一份属于自己的骄傲，并不是真的愿意对继子女卑躬屈膝，儿子是她另一份成就，只要段肃捷足够优秀听话，那么即便她再委曲求全她也是无可挑剔的段家夫人。 段肃捷听出她的未尽之语，再开口的话竟然意外与她的分析契合：「她不需要我做别的，只要不让她丢脸就够了。」 确实。 「你后来做什么了？」 如果仅仅是这一件事，段肃捷应该不会生气这么久。 「和段静英吵架了。」 果然。 乔晨摸摸鼻子，她第一次见段静英就知道这位绝对的千金大小姐脾性，虽然有点憷段肃捷这个弟弟，但是在继母面前趾高气昂了一次，就会进一步挑战段肃捷，结果肯定不会如她的意。 第52页 「具体呢？」乔晨实在是好奇，沖他讨好的笑笑。 「她让我抱她儿子，我没抱，小孩子忽然哭了。」 呜唿，不满周岁的娃娃懂什么，却成了段静英撒泼实打实的藉口，后来的事都不用猜，汪琴宁肯定站在段静英那边指责自己儿子。 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小的不能再小，可对于长久生活在这种家庭里的孩子来说，日復一日的叠加可能会让人崩溃，段肃捷现在保持冷静的分析已经值得赞嘆了，毕竟谁不期待父母的爱呢，越是得不到就于是偏执。 「其实有些事情需要用时间去抹平，过段时间看，这些就没那么重要了。」汪琴宁的态度不能以外力为转移，她这辈子在乎的就是段家夫人头衔，但段肃捷不一样，等到他考上大学要工作，结识更多的人或者组成家庭，自然就没有太多时间为汪琴宁的态度苦恼，或许还会烦忧，但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在最需要的时候没得到，错过就是错过咯。 许多烦恼抛之脑后，没心没肺才能活的更轻松，比如她，她就从来不在乎王丽霞的抛弃，她根本不要这种妈妈，当然也可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她之后又有父母疼爱了。 段肃捷就比较倒霉了，亲妈聊胜于无。 「你不要太伤心。」乔晨觉得这话没有说服力，非常大胆的伸出右手摸了摸段肃捷的脑袋，第一个念头是寸头真扎手，第二个想法就是收回手，然后对着段肃捷面无表情的冰冷目光吐了吐舌头。 段肃捷慢一步抬手打开她作乱的爪子，二人指尖一触即离。 「我没有伤心。」 耳朵却不受控制的泛红髮热。 乔晨假咳，右手不自然地蹭蹭下巴：「是么，那就好。」 可这个动作总是让人联想起她刚刚的胆大妄为，段肃捷趁她愣神，将冰凉凉的冰棒贴在她面颊，激的她勐地退后，不敢置信搬摸了摸脸颊。 段肃捷低低笑出声，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开心，然后堂而皇之吃起冰棒。 因为包装纸完好，乔晨脸上只是沾了点水蒸气遇冷液化的小水珠而已，干净得很，她咬着殷红的唇瓣最终什么都没做。 「扯平了？」 「算是吧。」 乔晨嘟着嘴巴转回身找作业本，教室骤然回復刚才的安静，让人不太习惯。 段肃捷坐在那儿静静盯着她的背影，她习惯扎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黑髮在背后扫来扫去，白衬衫包裹的身躯纤瘦修长，夏天的衣服单薄，她弯腰时，肩上凸出两根细长的带子，段肃捷忽然意识到什么，移开目光，喉结耸动。 这感觉有点不像他了。 最后努力吃掉手里的冰棒静静心。 体育课结束，班里同学陆陆续续回来，有人满头臭汗举着冰棒也有人东张西望，直到看见乔晨和段肃捷一前一后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表情失控之后又逐渐恢復。 徐燕飞的座位离他们有些距离，只能看到段曦凑过去和两个人说了些什么，笑眯眯的递给乔晨冰棒遭到拒绝也不生气，大大咧咧坐在段肃捷旁边和他说着什么，挤眉弄眼。 段肃捷也没烦。 真是……气人，她跑上跑下找了学校各个角落都没见到段肃捷，他们怎么会在教室？ 一整节课，徐燕飞都没怎么听进去，她前世只知道这时候乔晨和段肃捷开始恋爱的苗头，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真正走到一起的，他们的关系暴露于人前还是在许家真千金回来之后，这段时间她一定得盯紧。 可是，徐燕飞当真没勇气直接和段肃捷那样接触，更不清楚段肃捷喜欢什么样的讨好方式。 不过段肃捷前世对乔晨，也许喜欢的就是乔晨这副白莲花性情？ 天气越来越热，班里时常有男生喊着让开风扇，学校女生穿裙子的越来越多，现如今经济条件好，衣服鞋子也是花样百出，家里有钱的女同学都在炫耀香江带回来的裙子，但更多人的目光还是集中在乔晨身上。 据说学校里想追求乔晨的男生很多，碍于大院孩子的小团体不敢轻易招惹乔晨，而更多女生将目光集中在乔晨身上则是学习她的穿衣打扮。 乔晨也不负众望的穿了裙子来上学，她每天都坐许文林自行车后，并不存在穿裙子不方便骑车的情况。 白黄棉布格子裙简洁清新，裙子简单，但乔晨唇瓣殷红皮肤白皙，眼睛永远明亮含着笑意，脖颈修长的仿佛一只白天鹅。 这件裙子她穿了两次，还穿过一条白裙子，过了两天下雨降温，又一个大晴天，班里多了一条穿白黄格子裙的女生。 乔晨还没来，班级里已经响起窃窃私语。 也有人盯着门口。 大院学生到达的剎那有心人的期待达到顶点，乔晨走进来的时候有人片刻晃神，是看错了么？ 乔晨穿了一件墨绿色长裙，这颜色衬得她皮肤白的发光，半袖长裙非常保守，领扣扣的严严实实，长度到小腿，但收腰剪裁合理，不松不紧箍着一抹纤细小腰，愈发衬得身材修长，而那洗过微湿的长髮披散在肩上温柔缱绻，路过人群时洒下淡淡花香。 好像是栀子花香。 夏天大院里有一从开的极好的栀子花，乔晨摘了一捧放到茶缸里，房间和衣服上都是栀子花的香气。 离得近了，香气渐浓。 第53页 乔晨给前后桌的女生分了栀子花，忽然转身将一朵含苞待放的放到段肃捷桌上，然后飞快扭回身，乌黑长髮扫过他桌上课本。 段肃捷目光凝在那朵花上。 第29章 乔晨并不十分钟爱白色衣服, 她裙子不少，新旧都有，色系更不固定, 班里大多数女孩子都爱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就算是模仿漂亮女生也有自己的骄傲, 再说乔晨性格很好, 有打扮心得也不瞒着她们, 偶尔分给她们小东西, 丝毫没有敌意, 怎么好意思继续学人家呢？ 但也有人死性不改，有现成的成功模板在, 干嘛要自己思考打扮呢，有这一小撮人在，徐燕飞的行动没那么显眼，她长得不差，学起来也有几个男生说她和乔晨像, 至于哪里像, 人没细说。 她们私底下议论，乔晨太高傲，学习好长得漂亮又是大院出身就不把很多人看在眼里。 徐燕飞讨厌这股傲气, 因为段肃捷根本没多看她一眼，只有许文林偶然说你衣服和我姐的好像啊, 偷偷给她买了一件白裙子，说是乔晨帮忙参考, 保证她穿上合适。 岂有此理！ 于是白裙子流行了几天, 女生们的裙子渐渐花样百出。 不过乔晨力争做最耀眼的那个, 于她来说学习和打扮并不冲突, 她喜欢看到美美的自己，私底下还偷偷用梁倩芳的口红擦一下嘴唇，只是没有带妆到教室，偶尔换一下风格及膝的短裤搭配白色短袖，脚踩一双白色休闲鞋，马尾高扬，简单利落。 段曦夸她比男生还帅。 「那我和段肃捷谁帅？」 「唔，一样帅。」段曦很贼：「要不你问他？」 乔晨眼珠转了转：「你复习怎么样了？」 马上就是高二下学期期末考试，再开学他们就是高三了，段曦成绩一直不上不下，在段家的身份也不够明朗，虽然有个失忆的幌子但谁知道将来如何呢，作为这小鬼通风报信的报答，干脆督促他学习好了。 段曦顿时面带苦涩：「咱不聊这个还是好朋友。」 「哼，是么。」 期末考试一点没客气，乔晨没存控分的心思，她和段肃捷成绩难分高低，有个真实的对手确实能刺激人奋进。 考试前两天，乔晨从许文林听到一个消息，楼下经常打球的小伙伴过几天就要跟随父母工作调动区别的军区生活，主要是孟智和人关系比较好，他们准备弄个欢送会送送人家，大家都去参加。 乔晨和他们一家都不太熟悉也没拒绝，欢送会主要内容是到公园来一顿野餐，还带上两部相机拍照留念，徐燕飞也会去。 几乎是瞬间乔晨就反应过来，机会来了，从徐燕飞转过来到现在，她对段肃捷一直处于望梅止渴的状态，除了打麻将那次悄悄出击再没有过异常活动，噢，或许学她穿衣服也该算在内，但是这波已经失败了，基本没人注意到嘛。 那么现在就该快刀斩乱麻，继续让弟弟被人当成个小傻子利用，乔晨太于心不忍，也膈应这么个人一直在眼前晃悠。 欢送会那天起了个大早，乔晨晚上没睡好不是很有精神，出门前梁倩芳给了乔晨五块钱零花，出门后许文林就嘿嘿笑着围着乔晨转。 「喏，都给你，我再加两块别在人面前太小气。」反正要失恋，就花点钱开心一下吧。 「好嘞！」 骑车出发，被欢送的男生叫大志，平常就是个开朗性格，今天更是人群中心，一路欢声笑语去了公园，中间也有两个男生接了自己的女友过来，到附近路段时许文林喊了一声姐。 乔晨明了，朝段曦挥挥手。 说好的段曦载她呢，人忽然变卦：「我不敢载人，你忘了我胳膊之前怎么骨折的？要不你坐我哥车上吧？」 顺理成章，孺子可教。 孟智动了动嘴：「晨晨，我也可以载你——」 有点尴尬，段曦恼怒，这人怎么这么没眼色？ 乔晨微微一笑：「好呀，看来哪个都比我弟弟有良心，不过来回都要麻烦一个人太不好意思了，要不我回去再坐肃捷哥哥的自行车？」 这下轮到段曦傻眼，不应该先坐他爸爸的车么？ 孟智意外地笑了，有些手足无措的停好车子，等乔晨坐到后座往前骑时还扭了一下，吓的乔晨不得不抓住他衣服一角，而孟智越发僵硬，好好的自行车把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歪七扭八的眼看就要歪了。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了车把，乔晨果断的跳下自行车后座，好心的问：「孟智哥，是不是车把坏了？」 万一摔个狗啃泥破相，那就太亏了。 孟智面红耳赤，只好半推半就：「好像是有点。」 停下车子检查一番，段曦顺势拦下段肃捷的自行车让乔晨坐上去先走：「我会修自行车，先帮孟智看看。」 这话听起来就不能叫人信服。 但乔晨管不了那么多了，许文林早骑车窜到前面接徐燕飞，她得及时观察战况，坐到段肃捷后车座安安稳稳朝前走了。 下一刻，孟智冷着脸色扶好车子：「没事了。」 段曦呵呵笑，天真无邪道：「那就好，我就说我修车技术高超，看一眼就好啦。」 孟智：「……」真是欠揍啊！ 前面，乔晨抓着后车座认真的商量：「肃捷哥哥，刚才真不是我不想选你的车子，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把我甩下去啊？」 第54页 段肃捷抿了抿唇角，想到她看不到他表情时眉眼不由带笑：「这可说不准。」 「哎呀那可难办了，这一路上都要抓着你。」 说完一只手悄悄抓住段肃捷腰间衣服，他身形一僵，很快什么也没说，沉默着往前骑，于是乔晨践行诺言，到公园下车发现段肃捷那块衣服被她抓出来明显的褶皱。 罪过罪过。 乔晨笑眯眯的和大部队集合，对徐燕飞阴冷的目光视而不见，有胆量就撇开许文林来抢嘛！ 他们一群孩子野餐主要内容就是吃吃喝喝，停好自行车到公园找了一块适合休息的地方，再把大家带来的食物饮料摆放好，乔晨没动手，徐燕飞已经非常贤惠的上前表现了，她乐得轻松，就站在一边看风景，拍了两张照片。 大志夸赞徐燕飞贤惠，她立刻羞红了脸，但大志下一句就说：「晨晨，你是不是给弟媳妇表现机会呢？」 乔晨莞尔，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大家都善意的笑起来，谁不知道徐燕飞和许文林之间的猫腻呢。 徐燕飞垂下眼睛的怨愤，乔晨十指不沾阳春水反而成了好心，是想看她任劳任怨的帮忙吧？前世也是这样，她为了和许文林在一起殷勤的讨好，乔晨也是这般表现，不说支持还是反对，冷眼旁观她出丑被许家拒绝。 就在这稍显尴尬的时刻，许文林眼神扫到在公园拍照的人影，仔细分辨是自家表哥梁栋，当即也把人拉了过来。 「哥，太好了，你会拍照，待会儿来帮忙！」最好是给他和徐燕飞拍单独的合照，他怕其他人笑话，表哥完全能理解。 梁栋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少男少女，大方地表示：「好啊。」 梁栋前不久刚参加过高考，而他们这群人多是高一高二，刚好谘询一下他的应试经验，他的到来受到大家一致欢迎。 摆好吃食，又有人提议玩游戏，他们一共来了十四个人，无论是斗地主还是打双升都会有人落单不能参加，大家说好轮流玩，徐燕飞主动提出她不玩，在大家戏嚯的目光中许文林也退出游戏。 玩了两轮，段肃捷将位置让给大志，乔晨却不见踪影，她刚刚还在。 段肃捷皱了皱眉拿上相机走到公园风景最好的一片花丛，月季在阳光开的热烈，旁边还有一从栀子，这是乔晨选定的拍照地点。 唯独不见乔晨。 段肃捷调了下相机曝光，耳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肃捷哥，你在拍照吗？那边位置更好啊，光线没那么刺眼，乔晨和她表哥就在那边拍照呢！」徐燕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压抑着欢喜庆幸指了指花丛对面。 花丛有半人高，需要从旁边绕过去才能走到徐燕飞所说的好位置，但透过隐约朦胧的枝桠缝隙可以看到对面是一对男女在拍照，女孩子穿了鹅黄色连衣裙，捧着下巴贴在花丛中。 「梁栋，你最好把我拍的好看点！」 「你再啰嗦我就不拍了，你当我今天闲的，特意跑到公园来给你当摄影师，我刚考完试呆在家里睡觉不好么？」 「好啦好啦，全世界你最好行了吧？」 「嗯哼，你该叫我什么？」 「表哥。」 「再给你个机会。」 「梁栋哥哥，亲爱的表哥，可以了吗？」 梁栋噙着笑凑近。 段肃捷收紧捧着相机的双手，神情忽然冷硬。 过了一会儿对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是两人结伴离开了，还伴着乔晨喊表哥的声音，阳光刺眼的热烈，洒在地上白花花一片晃得人眼睛疼。 徐燕飞慢慢靠近，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肃捷哥哥，你怎么了？你要是不高兴的话可以跟我说啊。」 她痴痴看着段肃捷英俊的侧脸，想到他前世的成就、对乔晨的宠爱，心里头一片火热，那些都将是他得了。 「肃捷哥哥，你要是难过的话可以跟我说，最近我一直在观察你，我知道你不开心，你可以告诉我。」 段肃捷回神，后退一步对上她痴迷幻想的眼神，厌恶的抿紧嘴巴。 徐燕飞恍然不觉，还想伸手去拉他的手。 「肃捷哥哥，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才是真的喜欢你的那个人啊。」 嘭。 是汽水瓶落在草地上的闷响。 段肃捷看向徐燕飞身后，许文林怀里还抱着一瓶汽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茫然。 第30章 「我觉得, 到此为止。」 段肃捷留下这七个字拿着相机离开。 徐燕飞不死心的喊了一声肃捷哥，又回头看许文林。 「我不是……」徐燕飞灵机一动：「是乔晨故意陷害我，是她故意让你听到这一切的。」 对, 就是乔晨，不然不会这么巧, 许文林刚刚有事要忙。 但是许文林不听解释也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里, 他扭头走了之后, 徐燕飞的梦也醒了, 她开始心慌后悔太着急了, 不该在没有确定的情况和段肃捷告白。 草地上只留下两瓶泛着冷气的汽水，瓶身的水汽一点点被阳光蒸发。 回到野餐场地, 段肃捷和许文林都没有回来，乔晨和梁栋正在摆弄相机，讨论底片怎么处理的问题。 乔晨坚持底片也要：「我怕你偷偷把我照片丑化。」 「乔晨，小心眼的人现在应该把胶片拉出来曝光在太阳下。」 第55页 「那我就告诉我吧。」 梁栋吸口气，无声警告：「过河拆桥。」 可乔晨心安理得, 完成这件事不算结束, 还有两个人要安抚，她余光扫了一圈就没见到段肃捷的人影，对上徐燕飞愤恨的目光不为所动, 只要没有许文林这个踏板以后连大院都不是徐燕飞想进就进的。 十几分钟后段肃捷和许文林一前一后回来了，两人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 谈起拍合照, 大家推搡着让许文林和徐燕飞站到一起，他别扭着脸色没有说话默认这个安排, 咔嚓一声, 留念。 孟智兴许是看出点不正常, 之前乔晨吩咐他, 如果徐燕飞不见了就提醒许文林去找，方才就是他告诉许文林，徐燕飞去的方向，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晨晨，没事吧？」 「唔，有一点点小事，你不用担心，我跟他说说就好了。」 野餐结束，许文林绷着脸色推上车子送徐燕飞回去。 乔晨跟孟智打了声招唿凑到面色无异的段肃捷面前，表面上看他云淡风轻，但是直觉告诉乔晨，如果不尽快哄好这个人，那之后就有的麻烦了，男生生起气来也挺可怕的。 「肃捷哥哥，咱们说好的回去还是你载我，可以吗？」 众目睽睽之下，段肃捷不会拒绝乔晨。 何况还有段曦随时准备打圆场。 一行人顺利骑车上路，段肃捷骑的不快不慢就在队伍中间，路走到一半，乔晨开始小着急，偷偷拽了拽段肃捷的衣服，他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肃捷哥哥？你真的不理我啊？」 乔晨后面几乎是掐着嗓子说话，她没这么嗲过，可不论如何段肃捷就是不回头也没有降低车速的想法。 「段肃捷？」 前面，段肃捷面色冷淡。 这还是第一次乔晨连名带姓的喊他，感觉新奇。 心里那点怒火也开始有消弱的迹象，这时，梁栋骑车与他们并排，很随意的伸手拽了下乔晨马尾，在她气恼瞪视时咧嘴一笑。 「我在前面拐弯回家，过几天照片洗出来就给你送过去，不会不欢迎我去你们家吧？」 乔晨翻白眼：「知道了，你快走吧！」功亏一篑！ 梁栋也不嫌弃她语气不好，朝段肃捷一笑，和大家挥手道别。 前方夕阳西下，乔晨坐在段肃捷背后听到微微的风声，她抿着唇回头看大家都没注意她，微微坐正身体，悄悄伸出手。 段肃捷脸色绷的和许文林有一拼，脑袋里回想的都是在花丛中听到的话。 哼，亲爱的表哥？ 他心里冷笑，打定主意不要理会这个两面三刀的人。 忽然，有一点温热轻柔的力道落到嵴背上，段肃捷感觉到有无数电流窜过，自行车车把有瞬间的歪扭，他努力控制着神思和爆红的耳朵，保证车子直线前进。 大概是看轻轻划过一遍看他没什么反应，又换了块地方才重新写，是……他的名字。 段肃捷渐渐降下车速，路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机关，院墙有一从月季开的旺盛，夕阳洒在上面仿佛镀了一层金色，漂亮炫目。 队伍已经全部走到他们前面，也有人回头问是不是载人太累。 乔晨探头看去，段曦沖她眨眨眼，死死守在队伍尾巴保证没有来打扰他们。 现在终于解释的机会了，乔晨组织好语言：「肃捷哥哥，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助人为乐是快乐之本。」 「然后？」 乔晨嘟囔：「我是不想让小林被人欺骗嘛，有什么比亲眼看到知晓真相更真实的呢。」所以在来公园的路上她悄悄拜託段肃捷到公园后帮他拍照，但是真到拍照时机她提前离开找了梁栋，放他鸽子才会给徐燕飞可乘之机。 幸好，徐燕飞没有辜负期待，真的来了。 「所以你早上早在坐我车子之前就想好了怎么利用我，回来的路上和我解释？」还要他骑车载她！ 听他明白，乔晨也有点理直气壮：「你不是都知道了嘛，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段肃捷停下车子，回头看她，乔晨睁大眼睛，但她并不知道今天风大，早上梳好的头髮也有一些凌乱，脸上洁净如旧，但并不能为她增加楚楚可怜的氛围。 他一字一顿的问：「如果我不理解呢？」 还有一句在嘴边的话，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 「我不喜欢别人算计我，非常不喜欢。」 乔晨从后车座跳下来，转到前面正对他，抬眸看他一眼又不是很服气的说：「事急从权，我也是没办法了呀，而且我知道你的心思，根本不会受影响的，肃捷哥哥你这么聪明，我这点算计也不会影响你什么是不是？再说我会补偿你的，你可以跟我提要求。」 就四个字，胡搅蛮缠，让他消气为止。 段肃捷看她眼里写的明明白白的计策心里竟然生出无奈好笑的情绪，积郁在心中半天的气恼真的缓缓消散。 「再说。」 乔晨小声欢唿，双手抓住他手肘晃了晃：「谢谢你肃捷哥哥，你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段肃捷陡然意识到，她这番花言巧语让他忘了计较另一项。 谁都是她的哥哥…… 可是乔晨没给他继续生气的机会，指着他们刚才路过的月季花墙：「肃捷哥哥，那片景也不错，我们回去拍一下，好嘛？」 第56页 然后拉着段肃捷掉头。 段肃捷站在原地坚持了半分钟，力道松懈，推上自行车回到那面花墙。 今天带了两部相机，有梁栋突然加入，所以胶片没有用完，乔晨开开心心站在花墙边，心里偷笑，看来胶片果然没有用完呢。 咔嚓，镜头摄下她灿烂的笑容。 乔晨也不是独自享受的人，臭美结束就拉着段肃捷站在花墙边一起拍了合照，正好拉了路人帮忙，选好姿势站定的时候，段肃捷不自然的摸摸她碰过的手肘，仿佛还有触感残留在上面。 …… 梁倩芳回家见乔晨专心看书，随口问道：「小林又出去打球了？这孩子期末刚进步一点就不知道专心学习，上了高二该怎么办，要不然干脆还是让你爸把他送到部队得了，生的天天在家惹我生气——」 「妈，小林在他房间看书呢。」 乔晨知道梁倩芳只是说说而已，但还是打断她的话指了指许文林房间。 这叫梁倩芳惊讶不已，女儿作业功课从来不需要，小儿子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类型，放假基本在家里坐不住，现在暑假能主动呆在房间里看书简直是奇蹟。 别是睡觉吧？ 梁倩芳站到门边一看，嘿，还真是在认真看书！ 恰好，许鸿山也回来了，知晓儿子的乖巧当即去外面提了一只烤鸭回来，奖励这份奇蹟。 晚上吃过饭，乔晨帮梁倩芳收拾了碗筷，趁大家都在的时候忽然：「爸，妈，我有件事和你们说。」 女儿少见的郑重，许鸿山和梁倩芳都正襟危坐。 许文林默默无言的看着乔晨，脸色复杂，他脑袋里想的都是送徐燕飞回去的时候她说的话，说乔晨就是为了拆散他们，说乔晨喜欢段肃捷不喜欢她经常出入大院，说她曾经喜欢段肃捷，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想表白了却一桩心事，打算以后好好和许文林在一起，他们还可以像之前一样培养感情。 这些事情太复杂，许文林一脑袋浆煳。 他又想起那天在公园段肃捷解释的话，他根本和徐燕飞不熟悉，原样复述了上次在他们打麻将徐燕飞追出来送篮球时说的话。 许文林脑袋简单，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是陪伴他长大的人，许文林从没有觉得乔晨会害他利用他，他做不到对姐姐生气，又对徐燕飞心软。 也许她说的是真的呢？ 许文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被父母的惊唿声吵到回神。 许鸿山怒气沖沖，他在外严肃，但在家里一向和气当慈父，都是梁倩芳当严母的角色，可现在竟然勐地从沙发站起来好像要打人一样。 许文林下意识看向乔晨，乔晨给他一个没事的眼神。 梁倩芳也咬牙切齿：「这人居然还有脸来找晨晨，咱们真是灯下黑！不行，咱们现在就打电话问徐鹏，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等，这件事还是静观其变。」 许鸿山定下基调，大手摸了摸乔晨脑袋，凌厉目光难掩慈爱。 第31章 大志家很快搬走, 单元楼里上上下下搬东西，拿不走的送邻居朋友，一辆车开来大院邻居都去送。 乔晨从前也不止一次经歷过相似的场景, 大家都明白将来或许很难见到了，但嘴上都还说着以后去哪哪儿看你们、再聚会。 一起打球的朋友搬走一个, 大院孩子消沉了片刻, 许文林……持续消沉中。 乔晨也没去开导他, 打算先去市图书馆借了一些书回来, 她试图邀请段肃捷一起去, 电话打过去家里没人接，保姆说是段家老爷子带他和段曦去乡下住了, 过几天才回来。 只好单独行动了。 万万没想到在图书馆会碰到梁栋，他捧着本书站在书架旁浏览，旁边站着一位娇俏女生红着脸小声问了句什么。 乔晨憋笑，绕到另一边隐蔽书架观察了片刻，咳, 人家是讨论正经的学术问题。 不能打扰。 乔晨也去找自己的目标书籍, 刚翻开看得入神，有人轻轻敲了下她靠着的书架，她吓一跳, 抬头一看正是梁栋恶作剧得逞的微笑。 「你不是在和人徜徉在知识海洋吗？」干嘛来打扰她。 梁栋冷哼：「我到这边的海洋遛弯。」 嘁。 乔晨不理会继续看书，但梁栋不依不饶, 在周围看了一圈没见许文林或段肃捷，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问：「以前小林都是你的小跟班, 我看你对那小子也手拿把攥, 不会两个人都生你的气吧？」 「梁栋, 你以后被打肯定你是因为你这张嘴说不出好听话。」 「啧, 我能站着被人打？」 「反正别找我给你出医药费。」 「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我谢谢你。」 许文林生闷气两天没出门了，段肃捷么，乔晨不觉得他没那么小气，说到底他一眼看穿她没瞒着当人傻瓜，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唯独这梁栋，她去公园前特意将人喊上打配合，导致现在不得不和他斗嘴浪费时间。 梁栋也没辜负乔晨的期待，斗嘴斗不起来就追问自己的回报。 乔晨借着图书馆的窗户往外看，太阳热辣辣的烤人：「出去给你买根冰棒？」 「就这？用过就扔啊你！」 「爱要不要。」 第57页 这让梁栋逆反起来，越是不待见他越是要在她面前晃，吃了冰棒还不算，在乔晨等公交车回大院时也跟了过去，美其名曰探望姑姑。 梁倩芳在家休息见了侄子格外高兴，给梁栋拿冰棒雪糕，兴致勃勃问他估分成绩报考院校等等。 梁栋报的是京北的大学，许家老人和小叔一家都在那边，梁倩芳张罗着让他们帮忙打听一下录取通知书大概什么时候出来。 「晨晨，给你爷爷拨个电话看你小叔啥时候方便，让他帮个忙。」 梁栋忙说不用：「我估分差不多，老师也说有希望，我妈也让人打听了现在还没开始录取呢，姑姑你别着急，咱们再等等，等通知书下来我拿给您看。」 好话说了一箩筐把梁倩芳哄的乐不可支。 乔晨撇撇嘴有点羡慕嫉妒，她还有一年才能考大学呢。 姑侄俩又说起旅游的事，梁倩芳也若有所思，他们搬到新川离京北近了一些，公婆想念孩子想让乔晨和许文林去京北过暑假，她还没答应，若是侄子也去京北倒可以结伴出发。 「晨晨，还是给你爷爷打个电话问问吧。」 乔晨依言照做，还没摸到听筒就听家门被人哐哐砸了两下，许文林在外面喊妈，梁倩芳忙去开门，但看到外面来人也愣了一愣，不敢置信。 「爸？妈？」 乔晨反应过来小跑到门口，看到门外站着的一双慈爱老人也又惊又喜：「爷爷！奶奶！」 许爷爷和许奶奶重重答应一声，许爷爷生的高大，许奶奶站在他旁边稍显矮小，两人头髮斑白，但都风尘僕僕，梁倩芳赶紧将他们的行李箱接过来请人进来，乔晨早挽着许奶奶手臂让她进来，飞给梁栋一个眼神示意他把风扇调大。 梁栋撇撇嘴还是照做。 许文林也一扫之前的颓唐：「我刚走到大院门口正好碰见爷爷奶奶和卫兵说话，刚好把他们领进来！」 乔晨接过话：「看来小林也想爷爷奶奶都有心灵感应了，太巧了！」 许奶奶呵呵笑着仔细打量乔晨，看她脸蛋粉扑扑，人也长高长大了，眼睛里笑容几乎掩不住，许爷爷也是如此。 落在最后面的少女不满意的嘟着嘴巴抱怨：「爷爷奶奶看到乔晨就忘了我了！」 少女一米六，杏眼樱桃嘴，额间带一点小痣，眉宇间端着大城市姑娘的傲气，也有对老人偏心的不满。 这句抱怨得到大家的侧目。 乔晨甜甜的喊了声：「妹妹，快进来呀。」她 早看见她了就是没打招唿而已，这人不是别人，也是她第二个冤家，许家小叔的女儿许思薴，比她小一岁多，和梁栋一样从她来到许家就不是很对付。 梁倩芳歉意地牵着许思薴的手请她进来，笑盈盈问她想不想吃冰棒雪糕消消暑气。 那边梁栋已经开了冰箱给大家拿吃的喝的，梁倩芳也给公婆介绍了侄子的身份，一家人坐到一起寒暄久别重逢的变化，乔晨、许文林和许思薴排排站展示身高变化。 许奶奶含笑道：「上次打电话晨晨和小林忙着送朋友是吧？思薴就给我们提议，说既然他们没时间过来我们就到这边看看你们一家子，给你们一个惊喜，正好我也有两年没见鸿山了，没吓着你吧？」 梁倩芳当然欢迎，她和公婆常年不住在一起没什么矛盾，二老牵挂着他们一家，三五不时给孩子寄东西，虽然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心里依然高兴的合算中午准备什么饭菜。 她忽然想到：「晨晨，给你爸爸打个电话看他能不能抽空回来！」 二老连忙阻止，犯不着耽误儿子工作。 但乔晨还是打了，中午吃饭的工作爸爸还是能够回来的，她吐吐舌补充：「要是爸爸知道你们来了不叫他回来肯定要难过哭了。」 许奶奶乐得不行，儿子哪还会哭啊。 恰好，许鸿山就呆在办公室，接了电话一听都语无伦次，还以为乔晨骗他，乔晨指天发誓的保证又让奶奶说了句话，许鸿山就撂下电话打算回家，这反应又逗的大家大笑。 许爷爷意思性的批评：「那么大人了怎么还不稳重？」 然后拉着梁栋聊个不停，听他今年已经考大学了又问起成绩分数，梁栋乖乖一一作答，乔晨幸灾乐祸，他这番问答应该说了不止一遍了。 中午梁栋试图熘走，他本意是逗一逗乔晨，结果还要应付不熟悉的亲戚，总觉得不好意思，但乔晨联合爷爷奶奶都不放人，梁栋只好留下。 「我们晨晨明年也要高考了，该和你这个表哥学习呢。」 乔晨坐在许奶奶旁的沙发扶手上笑嘻嘻的拉长声音：「是呢，我要学习表哥的优良品质。」但那小眼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一行字可以表达『梁栋有优良品质吗？』 反正她现在有后台撑腰，怕谁？ 梁栋咬牙切齿。 许奶奶喜欢乔晨这爱娇的小表情，忙让许爷爷打开行李箱发放他们带来的礼物，二老一共带了两个行李箱，一个装衣服，一个大到离谱的就是给他们带的礼物了，衣服鞋子吃的，应有尽有。 有条红裙子是乔晨的，被冷落许久的许思薴拎起来展示：「哪，和我身上这件一模一样，奶奶说我们好姐妹要穿一样，乔晨，你觉得好看吗？」 这次，得是乔晨跟在她后面穿一样的衣服。哼，什么战友遗孤，配呆在许家么？ 第58页 乔晨镇定的接过来在身上比划了给许奶奶瞧：「奶奶选的都是我喜欢的颜色，红色衬得皮肤白，我待会儿就换上，奶奶看我和许思薴像不像双胞胎吧！」 她不惯着许思薴的挑衅，不过老人远道而来，犯不着为这点小事断官司。 回了房间，乔晨果然换上新裙子，裙子两侧有两个不明显的小兜兜，她双手一抄站在镜前晃了晃自信满满，等等，手心硌得慌的是什么？ 乔晨摸出来一看，眼睛弯成两道桥，十来张崭新的大团结折的工整仔细她按捺着开心的心情将钱收好，冲出去特意在许奶奶面前多转了两圈，悄悄在奶奶耳边说谢谢。 许奶奶不动声色，捏捏她手心又指了指许爷爷。 午饭的时候乔晨格外殷勤的给二老夹菜，时常妙语连珠逗的他们开怀大笑，只不过这样一来，同样穿着红裙的许思薴就成了背景板，她不服气都快挂在了脸上，明明她才是陪伴在爷爷奶奶面前的孙女，结果伯伯伯母领了个战友遗孤宠着，连爷奶也口头心上忘不掉。 她才不屑和乔晨争高下呢！呸！ 梁栋夹了口菜掩饰笑意，朝乔晨递了个眼色，真不知道这丫头哪儿来的本事，甭管是谁都能引来一阵腥风血雨，也不知道段肃捷能不能降得住？ 可真是有乐子了。 第32章 午饭后, 梁倩芳忙前忙后收拾房间，打算让二老好好休息一番，家里有三间卧室, 大儿子在外当兵房间空置，之前让徐燕飞住过几天, 现在只要铺上床单被罩就能用, 但许思薴怎么住成了问题。 梁倩芳和弟媳妇关系一般, 但孩子大老远来了, 她就大方的给了两个选择：「你伯伯可以睡宿舍, 晨晨跟我睡，思薴睡晨晨房间？或者你俩一起睡？」 她觉得乔晨也不太喜欢许思薴。 许奶奶觉得不需要这么麻烦：「晨晨和思薴一般大, 正好睡一起啊。」 哪知许思薴给了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我想和伯母一起睡，我以前出去都是和我妈妈一起睡，不然我害怕，一夜都睡不着。」 梁倩芳一愣，她说丈夫睡宿舍那是以前, 公婆好容易来一趟丈夫肯定要回家陪老人, 如果许思薴想一人睡一间房就让丈夫和许文林挤挤，她带着晨晨睡大床，哪会想到许思薴要和她一间房啊。 「好啊。」她还是笑呵呵的应了。 乔晨本来膈应呢, 听了忽然警觉，许思薴玩这招是要闹什么么蛾子？ 二老昨天上的火车, 累了一路到房间几乎是躺下就睡了，梁倩芳也让许思薴去主卧躺着, 见乔晨噘着嘴无声抗议, 笑着摸摸她头髮。 「你自己睡还不乐意？」 乔晨嘆气：「我是怕妈妈睡不好。」 「不会。」 家里静悄悄的, 梁栋也提出要走, 提出让乔晨送他到大门口，乔晨先朝外打量，看太阳没那么大才答应。 梁倩芳见状哭笑不得，送他们到门外叮嘱了好几句才放人。 老房子楼梯里相当阴凉，乔晨下楼梯磨磨蹭蹭，外面没太阳也燥热啊，梁栋揪了下她马尾不满极了。 「怎么回事？消极怠工？」 乔晨护住马尾义愤填膺：「你再动我头髮我跟你没完！」 梁栋莫名忍笑：「怎么，这点挑衅就忍不下去了，我看你这个暑假别想舒服了。」 「你少乌鸦嘴！」 「嗯哼，我觉得我是花喜鹊，尽职尽责给你报告有利消息呢。」 乔晨还没办法反驳，不是她一个人觉得许思薴不对劲，那滴熘熘转的心眼都快冒出来了，但是再没有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以静制动是最好的办法，乔晨并不着急，大不了赔上一个暑假，早晚能看出端倪。 于是乔晨伸出一只手。 梁栋盯着她嫩白泛粉的手心愣了：「怎么？」 「看戏的票钱交一下。」 「……没带钱。」 乔晨做了个请的手势，快快滚蛋。 这还是梁栋第一次被人请出去，他感觉新鲜，忍不住手痒又想抓一下，乔晨匆忙闪开，但是走在楼梯上没站稳，差点歪倒的时候抓住了楼梯扶手，梁栋也及时拉了她一把。 下面楼梯冒出来两个人，段曦盯着这一幕看看段肃捷的神色，好心道：「晨晨，上下楼梯要小心哦。」 尤其是有个人疑似不太正常。 他到现在都没问出来那天从公园回来的路上，爸爸是怎么把妈妈拐带掉队伍，去做了什么。 乔晨没想到会见到他们俩，又被俩人脸上明显的晒伤惊到了，今天一天过得太充实，她思考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该说的话：「你们去哪儿了，我早上打电话你们就出门了。」 说到这个，段曦有气无力：「爷爷带我们下地干活，他老人家想干活了为什么拉着我们？今天晒一次，我半个月养不回来。」 段肃捷蹙了蹙眉，怎么这么多话。 他们俩手里还提着一个蛇皮袋，里面圆滚滚的像是西瓜，段曦背上还有一个褡裢，乔晨帮忙接过褡裢沉甸甸的压手，她眨眨眼看向梁栋。 「表哥，我帮他们拿东西，卫兵都认识你了，你应该找得到出大院的路对吧？」 梁栋又想翻白眼了，对乔晨的反覆无常他的回应多么苍白，懒洋洋点了点头，迳自下楼去，路过时瞥见段肃捷跟没看到他这个人似的，有剎那迷惑，他得罪过他吗？干嘛是对待阶级敌人的态度？ 第59页 搞不懂。 身后是乔晨招唿他们上楼的声音，甜津津的仿佛掺了糖。 「肃捷哥哥，你们去瓜田了吗？我听我爸爸说新川本地的沙地西瓜特别好吃，这种就是嘛？」 梁栋撇撇嘴，嘁，蛇皮袋上沾着沙土呢，一看就知道是新川本地西瓜好不好？他摇头晃脑的走远了，下意识将心头那股堵塞的感觉抛之脑后。 乔晨则说起市图书馆来了一批新书，重点强调了段肃捷看的同系列书籍。 「改天我们再一起去啊。」 段肃捷对上她清凌凌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好，到时候跟我说下书在哪儿。」 乔晨脚步轻快：「好呀。」 到了许家，梁倩芳忙着给俩人拿冰解暑，乔晨拧了湿毛巾，略微消消汗才检查带来的东西，有年头的褡裢里装了满满的莲蓬，蛇皮袋里是西瓜、早熟的嫩玉米和毛豆，都是段老爷子待他们劳动大半天摘来的。 「我爷爷知道许爷爷来了，赶巧我们摘了，说许爷爷当年喜欢吃新川的西瓜就送过来一些尝尝鲜。」 梁倩芳忙不迭的道谢，许鸿山去喊了许爷爷，两家老人曾经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在京北时也有联繫，特意让小辈大暑天来送西瓜可谓是心意了。 段肃捷小时候在京北也见过许爷爷，双方并不陌生，聊起来热络。 段曦好奇的打量许爷爷，就如同第一次见段老爷子那般，惹得许爷爷也朝他看去，第一感觉是面善，但老友也不说这孩子是什么身份，他便一视同仁。 只是还是觉得这孩子眼熟，仔细打量了微微拧眉，噢，和晨晨有一些像。 之后段曦就觉得许爷爷态度更和蔼了一些，老人见小孩问的无非就是学业，他目前还是学渣身份，比不过段肃捷和乔晨优秀，可老爷子还是赞不绝口。 「晨晨，你爷爷人真好。」 乔晨乐了：「那是催你上进呢。」 又过一会儿，许奶奶也睡醒了，细细打量过段曦之后与许爷爷态度一般无二。 正当大家要切西瓜的时候，许思薴也从主卧出来了，一见客厅多了两个半大少年下意识拿出了最好的姿态，一个她得知身份后就皱了皱眉，另一个越看越讨厌，居然长得像乔晨！ 「来吃西瓜了！」 许思薴想坐到许奶奶身边，可乔晨早挤在那儿了，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见她没有挪开的意思，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小块西瓜细嚼慢咽，力争淑女做派比乔晨还要优秀。 乔晨一无所觉的朝段肃捷眨了眨眼睛。 西瓜很甜。 吃完西瓜，许爷爷去找段老爷子说话，小孩子就熘达着玩，尤其是要尽地主之谊，带许思薴到处熘达熘达。 但是乔晨并不想伺候这个事儿精，戳戳段肃捷胳膊，又朝段曦、许文林打个眼色，庆幸的是这三个人都能看得懂她的眼神。 「我今天在图书馆看到一本书忘了借回来，还得去一趟图书馆，思薴你们去吗？」 许思薴第一反应：「现在快关门了吧？你是想让我跟着空跑一趟？」 乔晨看看表：「现在四点钟，幸运的话应该能赶得上。」 「我才不去跟你跑腿，你们这的小图书馆能有什么好书啊。」许思薴想也不想的拒绝，她要等一个想见的人。 「既然如此，那肃捷哥哥我们走吧？」 段肃捷沉默着点了点头。 许思薴一噎，狠狠瞪了乔晨一眼，原来是另有目的故意套她的话，小小年纪就勾搭男人真是丢许家的人！ 尽管这目光如有实质，乔晨依然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近傍晚，天气却逐渐闷热起来，两人一路无话走出大院向公交站牌出发。 段肃捷忽然开口问：「你要带我去找什么书？」 乔晨语塞，鼓着脸颊有点生气的嘟囔：「我好心带你出来散散心，你真不知道那是藉口嘛？」 话说完段肃捷脚步一顿，似是想转身，乔晨连忙拽住他手腕，又怕人看到迅速放开，刻意笑的很甜很嗲。 「好嘛，是我想找你出来散散心，谁让我今天早上没找到你呢，有好玩的居然不带我们。」 她控诉的太理直气壮，段肃捷怀疑的目光从她粉白的面颊扫过，公交站牌洒进来一抹阳光，她立刻往阴凉里躲了躲。 段肃捷慢悠悠的反问：「你确定？」 好看的丹凤眼里难得盛满戏嚯。 乔晨轻松一笑：「我就是随便说说啦，不过我真的很想到荷塘里玩啦，现在荷花开的正好呢。」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 「段曦拍了照片。」 「真的？」 他不回话了。 乔晨美滋滋的想：「还不错嘛，黑白还是彩色，不过有的看就很好了我不挑的，段曦真有心呢。」 段肃捷充耳不闻：「我家里还有摘回来的荷花，你可以跟我妈要。」 「好呀，阿姨肯定会给我的。」 半个字没说表扬段肃捷。 公交车来了，段肃捷率先向前，站上去又回头，乔晨连忙跟上去，在心里悄悄说了两个字，好玩。 她没想到段肃捷性格真的蛮可爱。 第33章 从公交车下来, 天气阴沉沉的，路上有燕子盘旋低飞。 「不会要下雨吧？」他们都没带伞。 第60页 段肃捷四处看看准备买把伞，不过乔晨看了看时间, 路上耗了四十多分钟，还是先进图书馆找那本书, 他们不能空手而归。 「出来再买伞也没事啦, 不一定会下雨。」 话是这么说, 他们刚跨进图书馆就听身后哗啦一声, 路上行人四散躲雨, 豆大雨点很快将地面打湿，两两对视之后乔晨假装什么都没说过, 专心寻找图书。 段肃捷要找的是本理科类书籍，这年代信奉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属实热门，乔晨寻到上午去过的书架没找见有些失望。 「都怪梁硕，要不是他我就给你带回去了。」 段肃捷不动声色：「他考试成绩怎么样？」 「不知道, 看起来还不错, 马上就该去京北了。」以往他们没搬到新川不常与这位表哥接触，现在乔晨盼着这位能走远点，两个聪明人凑到一起都希望对方是笨蛋, 这种感觉怪怪的，还是距离产生美。 乔晨心思在另一件事：「肃捷哥哥, 你打算考哪里的学校啊？」 「你呢？」 「我还没想好。」 段肃捷没看到她的眼睛，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好。」 乔晨转过身撇撇嘴, 不想说就不说嘛, 她仔细望着书架找那本书证明自己不是胡扯吹牛, 否则回去又要被许思薴打破砂锅问到底, 心里暗暗祈祷没被别人拿走。 功夫不负有心人，乔晨看到那本书被放到了高一层的书架上，她踮脚伸手去拿，身后也伸过来一只手，两人同时拿那本书，不同的是段肃捷的手碰到了乔晨手指，接触持续了一秒，段肃捷收回手。 乔晨抿着嘴巴拿到那本书，回身递给段肃捷。 「谢谢。」 「不客气。」 书找到了，图书馆临近下班，可外面的雨势没停，有人拿着书包顶在头上冲出去，有人选择原地等待雨停。 乔晨纠结地小声说：「万一雨一直不停怎么办？」 回大院的公交车最晚一趟在六点半，又是大雨，他们得尽早赶到公交站。 段肃捷看看天色将书送到乔晨面前：「你帮我拿着我去买伞。」 「可是——」 乔晨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段肃捷朝一位拿伞的老人走去，两人商量了一番一起打伞离开图书馆，路过坑洼地带段肃捷眼疾手快的扶着他，顺利走到拐角处乔晨就看不见了。 反正段肃捷不会把她扔在这里不管，乔晨老老实实站在角落等。 但等待的时间过得太慢，有年轻男人看乔晨一个人落单就笑眯眯的凑上来问：「小妹妹，要不然我送你回家吧？」 乔晨抱着书不慌不忙道：「我哥哥去买伞了，谢谢您。」 周围都是人，她根本不担心。 年轻男人啧了声就在一旁等，嘴角噙着笑，惹来其余人探寻的目光，还有年轻男女不屑的嗤笑嘀咕。 「小小年纪就勾搭……啧……真是丢人。」 乔晨斜过去一眼，自言自语道：「年纪不大思想倒是很污秽。」 谁也没有指名道姓，没法追究，但乔晨在心里问候了他们祖宗十八代，抬眼看到段肃捷抿了抿唇，到底松了口气。 段肃捷跨上台阶，就见乔晨朝他快步走来喊了一声哥哥，还有几道目光盯着他们，他沉沉回视，那些人又移开目光，当真不敢表露什么了。 「怎么了？」 「没，有些爱指指点点的杂碎。」 段肃捷垂眸冷声道：「理狗吠做什么。」 那些目光倏地移开，仿佛整件事和自己无关，年轻男人默默后退一步，他可是看到了少年紧实的肌肉，惹不起。 乔晨也发现他衣服有拧水的褶皱，湿了一大半，头髮还往下滴水。 「你淋雨了？」 「那家店里卖光了，我又找了找只买到一把。」段肃捷不欲多说，撑开伞示意她过来，伞挺大，刚好适合两人一起站进去。 乔晨乖乖站在他旁边，此时马路上已经有积水了，深处到脚腕且昏黄浑浊，她穿了系带凉鞋倒是不怕淌水，就怕水下有什么。 「走吧。」 刚下水有些不自在，走出去两步就适应了，大雨敲打着伞面好似整个世界这点啪嗒啪嗒声，乔晨心情放晴笑出了声。 段肃捷瞄了眼。 乔晨凑近一些小声说：「我没想到你会附和我说的话。」 他抿紧唇角：「我也没想到你会骂人。」 「哼，我有时候也会变成小辣椒的。」 他想问你怕不怕的话也收了回去。 两人眼里都染上笑意，到拐弯处乔晨大大咧咧向前伸脚被段肃捷及时拉住胳膊：「前面有个水坑。」 「喔。」 乔晨绕开水坑，他右手也拿开了手垂在身侧。 段肃捷左手拿伞横在两人中间，乔晨稳妥起见抓住他左半边衣角，他不躲不闪。 伞下世界逐渐安静，氲氤湿气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栀子淡香，这香气若隐若现，仔细分辨时又恍惚消失不见。 乔晨又被砖头绊了下，下意识双手去抱他腰，站稳后，一触即离。 段肃捷只觉得被她抓住的那块皮肤发烫髮热，极不自在。 转头是雨没下大时行人用来垫脚的，乔晨默默绕开，垂着眼睛没说话。 转弯走出一百多米就是公交车站，雨下的越来越急，风也大，吹着雨滴送到伞下，乔晨往段肃捷的方向躲了躲，伞也偏移到她身上，她及时发现又推回去。 第61页 正对上段肃捷的眼睛，漆黑明亮，里面有她小小的影子。 乔晨嫣然一笑：「肃捷哥哥你刚刚已经淋过一次雨了，要小心感冒，我们凑近一点就都不会淋到了。」 「嗯。」他声音有点哑。 乔晨没听出来，快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少有些急切的拉着他走上前去，前面是他们回大院的公交车。 段肃捷目光下落，她裙角已经湿了，偶尔贴在白皙小腿上，脚泡在水里久了有些泛白。 车里人不多，乔晨率先找了个并排的座位朝他招手。 「我们运气不错，赶上了。」乔晨坐下就检查怀里抱着的书本，干净如新，没淋到一点雨，于是笑着递还给他。 书本温热，带着她的体温。 段肃捷接过来放到自己腿上，盯着雨伞顺着伞尖流下的雨水。 窗外大雨哗啦，公交车稳稳噹噹向前行驶，乔晨位置靠窗托着下巴看雨，但发现段肃捷一直没动静，扭头戳戳他看外面河道里逐渐蔓延向上的河水，他们来时还看到河水边长着一棵小树，现在水位已经没过小树根部。 这突如其来的大雨。 「下雨是不是就不用浇地了？」 段肃捷想了想点头：「上午去的时候亲戚爷爷说太旱了。」 乔晨笑眯眯的自得：「看来我还没忘掉呀，我以前也下地种过地呢。」 他不太相信的问「那你还记得怎么种地么？」 她又补上一句：「好吧，我就是去拖后腿的。」那时候她人还没草高，只不过奶奶不放心她一个呆在家里，出门都要带上，乔晨已经想不起来大多数场景，只记得那样的时光很无聊，很漫长。 段肃捷没有评价她拖后腿的行为，轻轻嗯了声，他注意到乔晨精神不高还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闭上眼睛，脑袋微微靠向窗口。 她可以坐着睡觉。 只是那姿势随时可以睁开眼睛看他，段肃捷控制着目光没去看她，只有车子停靠上人时才藉故扫了一眼。 外面渐渐洒出了太阳，雨势减小，车内光线也好了起来。 乔晨睡的脸颊白里透红，大概是睡眠中逐渐放松，她眉宇间呈现出一种极少出现的稚气和惬意。 段肃捷忍不住想，如果她在属于自己的家庭里长大该是何种模样，据说当年乔晨爸爸能力不属于许叔叔，即便是农村出身，到一定级别就可以随军成长，她或许更轻松，不用费心控分替家长讨好他母亲，不用思考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事情。 不，段肃捷倏然移开目光，有些冷厌恶的想，他怎么会想这种没有看发生的事情，事实摆在眼前，乔晨想的什么他大致清楚，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产生这种想法，而他明知道她心思不纯，还是动了这个念头。 是她长得漂亮，还是行事乖张？ 如果他换个家世还会得到她如此待遇吗？ 段肃捷克制的抹杀这个荒谬猜想，他不喜欢这个打扰自己计划的人，至少在大学毕业前他从没有考虑过个人问题，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坚定这个念头之后段肃捷想放松下来，可又有个念头趁机钻进脑海里，如果现在就确定人生大事，也许将来就不用费这份心，他几乎是一秒钟说服了自己。 看起来，乔晨会愿意……吧？ 段肃捷不愿意去想别的可能，他已经可耻的不能控制自己了，他无法归结于年少冲动荷尔蒙作祟，无论是她是否有别的心思，是因为家世外貌……他都是愿意的。 他束手无策。 段肃捷闭上眼睛，或许向她投降，任她为所欲为，只要能让他得偿所愿，就够了吧。 从前的坚定宛如山体滑坡一般消失无踪，段肃捷甚至生出一股放纵解脱般的喜悦，迴避那些可能的坏结果。 第34章 乔晨醒来之前感觉有一股柔和的微风, 睁眼发现公交车晃晃悠悠停了一站，她扭头，段肃捷正翻看书本, 察觉到她的动静抬头看了眼。 「下一站就到。」 也就是说她醒的很及时。 乔晨后知后觉外面雨停了，车窗外是大片大片的火烧云, 她探头尽情看这绮丽的景象, 又戳戳段肃捷胳膊。 「车上看书眼睛不会不舒服吗？好景色错过就没有了！」 印象里, 段肃捷是有点古板和克制, 他就算是喜欢这景色也不会立刻来看, 但这一次，段肃捷出乎她意料的往她这边斜了斜身体, 认真看窗外景色。 他睫毛很长，轮廓满满的少年英气，凑的近了会让人有一种屏住唿吸的冲动，下一秒乔晨意识到居然看他看到发呆，美色惑人吶。 段肃捷余光里一直注意着她的反应, 他眼睛里漾起一点笑意, 撤回身子坐回原位。 「这样看不安全，下车再看吧。」 乔晨又意外了：「好啊。」 从公交车站到大院门口有一段距离，积水渐渐下去了, 他们朝着火烧云的方向前进，随意观赏着这难得的美景, 第一次觉得严肃规整的大院有点，浪漫气息。 乔晨挺开心, 一直到大门口才收敛笑意和段肃捷拉开距离。 他们俩年龄尴尬, 免得被人背后议论长短。 刚进了大院就见许鸿山骑车来了, 见到乔晨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眼前骤然送了口气, 他后面还跟着孟智，他是听说下大雨之前乔晨和段肃捷出去了，一直没回来才跟在许叔叔后面打算帮忙找人。 第62页 「许叔叔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乔晨是为了帮我找书才去图书馆的。」 许鸿山一愣，磕巴了一下：「没事没事，我就是怕你们赶不上公交车去迎一迎。」他又没打算责怪自己女儿，干啥解释这么积极？ 孟智蹙紧眉头，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他仔细观察了段肃捷的神色，心里勐地一沉，如果对手是段肃捷，他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可段肃捷之前不是…… 乔晨神色如常，坐到许鸿山后车座朝二人挥挥手先一步回家，她可不乐意腿回家，今天累坏她了。 路上许鸿山反应过来一点点不寻常的东西：「晨晨，你和小捷淋雨没有，我听人说市里面下的更大？」 「没有啊，肃捷哥哥买了伞，我就蹚了点浑水。」 「呵呵那就好。」 许鸿山放心了，他也觉得小捷这孩子不错，不过孩子们都太小，何必说的那么明白，他还是静观其变等着当老丈人的好。 到了家，段曦也在，听说段肃捷回来本想黏着乔晨说两句话的，可是许思薴打量乔晨就想发难，一脸的阴阳怪气。 于是段曦赶在她发难前先问：「晨晨，爷爷奶奶都很担心你呢，你堂妹最担心你，还以为你跟我哥跑丢了。」 乔晨居然懂了段曦暗示的意思，许思薴应该说的没那么好听，怕是担心她和人私奔了吧？ 「谢谢你啊思薴，我就知道你人好，你在京北还惦记我呢。」 许思薴气鼓鼓的坐在那儿，只能把要说出口的话憋回去，乔晨平安无事的回来，如果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冷嘲热讽那就成了恶毒女配，万万不能在乔晨面前说错话，这丫头最爱得理不饶人。 思来想去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你知道我关心你就好。」 乔晨嘻嘻笑着跑到许奶奶跟前坐下，说起刚才看到的火烧云，信誓旦旦的说一会儿下楼陪爷爷奶奶赏景。 三两句话把二老哄的喜笑颜开。 许思薴更生气了，段曦忍笑道别，他还想回去问问老爸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小曦不留下吃饭啊？」 许爷爷不太捨得。 段曦打蛇上棍：「许爷爷，我明天再过来陪你们说话。」 「好！」 人走了，乔晨奇怪的问：「爷爷，你好像很喜欢段曦，我看小林都要吃醋了。」 「有吗？」 被大家一看，许文林恼羞成怒，气唿唿瞪了姐姐一眼，他哪里吃醋了？这反应更逗的他们哈哈大笑。 许思薴心神一动，原来乔晨和许文林关系没那么好了？ 一直到吃完饭，许思薴就缠着许文林说话，问他打球学习，许文林不胜其烦又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要被老爸扎马步伺候，只能耐着性子回答许思薴的问题，暗暗给乔晨递过去求救的眼神。 乔晨看够了热闹才把火力吸引过来：「思薴，今天下午没带你玩真是不好意思，明天我带你出去逛逛？你想去哪里？」 许思薴语塞，当着大家的面组织语言：「我想去打篮球。」 哪知许奶奶拆台：「这可奇了怪了，你可从来不打篮球的。」 「我想学嘛，锻鍊身体长得高。」 「哟，这是看晨晨比你长得高着急了？没事，你比她小一岁，这两年还会长高呢。」 「不是啦，反正我就是想打篮球，而且许文林说乔晨也会打篮球啊，奶奶，我就想打篮球嘛！」 许奶奶没办法，只能答应。 就是许爷爷皱着眉头不太贊同：「小薴，晨晨和小林是你姐姐弟弟，你怎么能直唿其名，太不礼貌了。」 梁倩芳和许鸿山忙打圆场说不必管教小孩子之间的称唿。 「晨晨和小林也经常这样称唿。」 事情没有追究下去也没人在意，就是许思薴背过身怒气更盛，一个是堂弟，另一个，哼，算什么姐姐，正主堂姐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乔晨也就是鸠占鹊巢罢了。 晚上睡觉前，乔晨藉故到许文林房间站了会儿，房门开着，家里多了几个人，她声音放小：「许思薴怎么回事？我们走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会儿许文林已经别扭过劲儿了，也一脸不解：「没啥事，我和段曦还有咱们院里的去打球了，她在操场站着看，后来孟智来跟我们打球，她和孟智说了几句话，但是孟智没怎么理她一个劲的问你。」 经过一场失败爱情的洗礼，许文林已经能品出孟智醉翁之意不在打球，就是关心他姐姐的去向，可许思薴第一次见孟智，以前从来不认识，乍一见面就缠着人家就有点奇怪了。 乔晨点点头：「行吧，你睡。」 她转身要走。 许文林忽然喊了声姐，乔晨回头，他又不说话，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抠木头。 乔晨哭笑不得：「怎么，跟姐姐还不好意思？」 许文林更不自在，抬头看她一眼小声说：「我没生你的气，也没相信徐燕飞的话，你也别生我的气。」所以许思薴贿赂不着他，谁亲谁近，他心里头明镜一样。 「行啦。」乔晨笑出声，敲了下他脑袋：「别想那么多，我不会和你生气，姐姐比你聪明一点才不想让你被人矇骗，以后你交往什么女朋友我可不管，免得被人说我这大姑子事多，你得学会自己分辨。」 有点小毛病没什么，乔晨也不保证自己人人喜欢，只是有点护犊子心态，她可以管一次，但不能管一辈子。 第63页 许文林如释重负：「我知道啦。」 说开了，乔晨心里也舒服，回房间之前见爷奶房间也开着门，进去陪他们说了一会儿话，走时许奶奶也一起来了，要和乔晨睡一夜。 乔晨挺开心，躺到床上抱着许奶奶胳膊撒娇：「我本来想让奶奶和我睡的，就是不好意思和爷爷抢。」 许奶奶大笑着点点她额头：「你这鬼丫头嘴巴不饶人，还打趣我和你爷爷？」 「不敢不敢！」 乔晨很喜欢奶奶身上的香皂气息，老人爱干净，洗手洗衣服固定用同一款香皂，闻起来让人很安心，如果有桂花头油的味道就更熟悉了。 她很快靠在许奶奶身边睡着了，小声呢喃了一声奶奶。 许奶奶眯着眼睛轻轻嘆了声气，像哄小娃娃那样拍了拍她的背：「睡吧孩子。」 这一夜乔晨睡的非常安心，梦里仿佛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但又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醒来床上只有她自己，许奶奶习惯早起，她起床打开房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是奶奶的绝活，炸油条。 乔晨拿上牙刷冲倒厨房刚好见证两根大油条出锅，馋的她含煳咕哝：「奶奶，太香了，我差点把牙膏吞下去。」 「牙膏可不兴吃，快去洗脸！」 乔晨兴沖沖转身准备沖卫生间，迎面碰上樑倩芳从那边过来，她喊了妈随意扫一眼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梁倩芳眼睛非常肿，这种情况她很熟悉，一定是昨晚哭过了。 可是昨晚不是许思薴和妈妈一起睡主卧吗？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哭？还是许思薴说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乔晨很想将许思薴从家里扔出去，她深吸气到卫生间漱口洗脸，然后若无其事的去厨房找油条吃。 等乔晨细嚼慢咽吃掉了半根油条，许思薴才揉着眼睛从厨房出来。 她撕了块油条泡到豆浆里慢悠悠冷嘲热讽：「思薴小懒虫，你再不起床我就要喊你了呢。」 许思薴下意识反驳：「我陪伯母聊天睡得晚了，用不着你关心。」多管闲事，哼，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第35章 早饭过后, 乔晨给许鸿山提了个醒。 许鸿山摸摸她脑袋：「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没事的。」他不想让女儿这么小心翼翼, 又用力揉揉她头髮，直到乔晨躲开, 嘟着嘴巴把头髮整理漂亮又露出个微笑。 趁父母没注意, 许鸿山到厨房和梁倩芳说话。 「晚上没睡好？」 梁倩芳摇头, 心里头还是难过：「思薴跟我说起妞妞……」 许鸿山对侄女的行为无言以对, 好好的怎么会提起走丢的女儿, 他嘆气，拍了拍妻子肩膀算作沉默的体贴。 这让梁倩芳差点哭出来, 她呜咽着说：「思薴说如果咱们妞妞还上着学今年或者明年就该高考了，要是被人害了，一辈子落在山沟沟里不能上学……」 多年以来，夫妻两个根本不敢想女儿走丢之后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许鸿山一直留意着走失女孩的消息, 每每警察有联繫找到相似年龄女孩他都会亲自过去辨认, 可没有一个是他们的妞妞，他们只敢往好处想。 昨晚被许思薴这么一说，梁倩芳一夜没睡着, 幻想着女儿在某个角落里受苦，一颗心仿佛泡在苦水里被一双手翻来覆去的揉搓挤压, 痛的难以自持。 许鸿山蹙紧眉头，难免生气：「思薴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家里亲戚都不敢在他们夫妻面前提起妞妞, 就算偶尔说起也是祈祷妞妞能过得好, 这个侄女简直是给人伤口上撒盐, 哪儿疼往哪儿掐。 可是他们身为长辈怎么和许思薴计较。 「今晚上让她和晨晨一起睡, 这丫头，心眼太多。」许鸿山稍一思索就知道许思薴在挑唆什么，他们的女儿在外面受苦，而晨晨养在家里，如果妻子心窄意识到这一点，那晨晨该如何自处？ 许思薴对付人兵不血刃。 厨房外面，乔晨悄无声息的退后，又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房间假装换衣服。 家里地方有限，被人没注意到乔晨的不自然，许思薴早留了精力暗中观察，追上前去敲乔晨的门：「乔晨，你回房间干嘛？」 门紧紧关闭。 许思薴又得意非常的拍了一遍，刻意将动静搞大引得许家二老侧目。 「乔晨，你开门呀！」不会是哭呢吧？许思薴幸灾乐祸，她偏不让乔晨扮可怜，先让她出个丑，又敲了一下门板。 下一秒乔晨拉开门，穿着一条白裙子站在门边，手还在身后整理系带，面上疑惑不解的问：「怎么了，我换件衣服你火急火燎的追过来？」 许思薴看她眼睛确实没有哭过的痕迹，心下鄙夷，鸠占鹊巢的人还真能坐得住：「你不是早上才穿的新衣服吗？我还以为你不欢迎我不愿意和我玩呢。」 「我那件衣服脏了嘛。」乔晨说着大大方方回了客厅，坐到许奶奶身边笑意盈盈道：「再说什么时候不和你玩了，你故意在爷爷奶奶面前告状是吧？」 许思薴不忿她和奶奶的亲近：「你小时候刚来我们家就不愿意和我玩啊，还土不拉几的完全就是个乡下小丫头，你估计都不记得了吧？我说句玩笑，你说你留在乡下能穿上这么好的裙子嘛？」 为了保证自己立场正确，许思薴特意强调是玩笑，乔晨要是生气就让梁倩芳看看，这乡下来的臭丫头到底多有心机，这种人怎么配活的逍遥自在？ 第64页 「许思薴！」 谁也没想到第一声暴跳如雷的斥责来自许爷爷。 许老爷子从来到许家都是满面和气，话不多，但从没对任何人摆过脸色，连梁倩芳印象里，公公都是再好相处不过的人，可现在老人竟然气到脸红。 许思薴吓一跳，瑟缩的看了许爷爷一眼又垂下眼睛嗫嚅道：「爷爷，我就是开个玩笑……」 许老爷子神色冷厉：「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你最好给我过过脑子，晨晨没吃你的没喝你的，用不着你来说她该过什么样的日子，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你爸来接你回京北。」 这话太重了，许思薴当即吓的泪流满面，爷爷平时不说多疼她但也从没有骂过她。 许鸿山心里贊同面上还得打圆场：「爸，你消消气，小孩子不懂事。」 乔晨摇摇许奶奶胳膊，她面有愠色，但不是对老爷子而是对许思薴，她缓口气柔声讲道理：「思薴，不怨你爷爷骂你，这是你太不懂事，你问问你伯伯你爸爸，他们俩小时候是不是跟着我在乡下地里刨食，我还带着他们要过饭，你才当了几年城里人就不记得祖宗是干什么的，又笑话晨晨，你爷爷不生气就怪了。」 「奶奶，爷爷，思薴已经知道错了，我知道她是开玩笑呢根本没有生气，你们也别生气了，她还小呢。」乔晨说着朝许思薴看去，大大眼睛里都是『善良』笑意。 梁倩芳也不计前嫌，揽着许思薴肩膀安抚她，暂时遗忘她昨晚说的那些话。 但许思薴撤了撤身子躲开梁倩芳的手，怒视着乔晨的喜笑颜开，这一次她纯粹是被乔晨陷害的，乔晨是故意装作不舒服回房间换衣服引她上钩。 乔晨坦然无畏，你没这个心思，我放再大的饵你也不会上钩啊。 不过大家都递了台阶，许老爷子也没生气太久，藉口散步出去了，还叫了乔晨一起，乔晨有些疑惑，许奶奶推推她示意跟上去。 一路走到楼下，乔晨才敢开口：「爷爷，你还在生气吗？我买冰棒给你吃好不好？」 许老爷子缓和笑笑：「家里都有，再说你奶奶不让我多吃。」 「我们偷偷多吃一根，唔，你在嘴里多含一会儿落到肚子里就不是冰了。」乔晨故意逗的老爷子发笑，小跑去小卖部拿了两根冰棒，和老爷子边走边吃。 她根本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许老爷子也不再提刚才发生的事，两人说了一些学习生活上的事，梁倩芳和许鸿山从没亏待过乔晨，许文林更是唯姐姐命令是从，乔晨真的没有什么不顺心的，许思薴那句乡下丫头的话根本不能伤害到她，她在意的是另一些。 可是这些绝对不能说给老爷子听。 乔晨陪许老爷子在大院里熘达了一会儿就去了篮球场，篮球场旁边就有桌球桌，老爷子喜欢打桌球，她打算陪老爷子以武会友。 哪知老爷子站在篮球场看人打球，现在场上多是乔晨认识的人，段肃捷段曦都在，也有孟智，三人打的很兇，拼尽全力谁都不让谁那种。 许老爷子看的笑呵呵。 乔晨往树荫里站了站，他们俩不觉得热吗？昨天不是被晒伤了？现在顶着大太阳打球解恨呢？ 中场休息时，段曦抱着水杯来找乔晨，目露凶光的盯着她手里大半根冰棒，反正他不嫌弃妈妈，可是乔晨嫌弃他，掰掉碰过的含在嘴里，另一半没碰过的给他。 段曦心满意足的接过开造。 然后，段肃捷又瞄了一眼乔晨，乔晨惊吓之余将口中冰棒全部咽下去，怎么回事，他想吃只能和段曦抢了。 再然后，段肃捷真的伸手了。 段曦迟疑的上交，眼睁睁看着他爹咬掉一大半还给他，就仿佛是故意吃掉一岁小宝宝的东西逗人哭，他现在是真的想哭。 「我的冰棒——」 「给钱，去买。」 段曦捏着年轻老爸给的一块钱顶着满头大汗不知道何去何从，还是许老爷子看不下去，他那根冰棒还没怎么吃过，反正都是自家亲戚，段曦一点都不嫌弃。 接过冰棒，许老爷子看他的目光更加欣慰慈爱了。 有那么一瞬间，段曦都以为老爷子认出自己了，但想到某个原因，他还是老老实实站在那儿任由老爷子打量。 是透过他看一个人啊。 乔晨：……这一老一少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中场休息过后孟智被替下来，文质彬彬的来到许老爷子面前打招唿，温声说着场上打球大男孩们的特长，许老爷子不断笑着点头，但就是不如待段曦两个的亲切。 孟智笑着掩饰自己心里的挫败和急切，乔晨转移了话题，其实老爷子想看打球并没有心思听孟智聊天。 但这样一来孟智就顺利和乔晨说上话，说起家里给他弄来一些高三的试卷，问乔晨要不要一份。 「会很麻烦吗？」 「不算麻烦，我们一起订的话一起寄回来就行了，还有优惠。」 「好啊，谢谢你。」 乔晨对学习资料来者不拒，就是对孟智的心思无可奈何，她对他可没什么心思，这么想着就感觉倒是身后有一股灼热的目光，她以为这是幻觉，可回头一看，许思薴正和许文林站在不远处。 许文林两手一摊，他也是奉命罢了。 奶奶是想让许思薴出来和许老爷子说几句好话，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可现在许思薴全副心神都在孟智身上，看孟智和她相谈甚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第65页 说实在的，才见过两次而已。 乔晨默默退后一步，她巴不得许思薴能改变孟智的想法呢。 第36章 许思薴是从二十多年后穿越到八十年代的, 出生时就带着记忆，父母都是机关干部，上面有个哥哥, 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儿，不用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受上山下乡的苦, 就算没有展露天才智商震惊那些普通人, 也照样从小受尽万千宠爱。 开始许思薴并没有察觉异常, 直到去年听说大伯父一家调到新川工作才触及到回忆深处的某件事, 当初她只以为是个故事传说, 现在直面故事主人公才知道是怎样让人恨的牙痒痒。 讲故事的人是许思薴前世生母的表姐，也就是她的表姨, 表姨生母早亡跟着父亲和继母生活，是典型灰姑娘，原本表姨有机会被一家丢了女儿的军官家庭收养，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家人收养了一位战友遗孤, 军官妻子尽管心疼表姨也不得不遵从丈夫的选择, 对收养的女儿娇宠溺爱。 不仅如此，表姨后来和军官家的儿子恋爱却遭到了继母的反对，原来军官家收养的女儿是表姨继母与前夫的亲生女儿, 继母不想看表姨过得好，刻意拆散, 养女对此乐见其成，表姨后来结婚生子一生多坎坷磨难, 可养女却顺风顺水, 军官家里找回亲生女儿之后养女依然厚着脸皮留在军官家, 靠着军官的家世结交了另一位高级军官的幼子, 后来两人结婚，生活优越。 如果故事仅止于此，许思薴顶多是为表姨的遭遇感嘆，觉得那养女是个绿茶白莲花精緻利己，可这个女人结交男人手段高明，从青春期就有不少男孩子围着她打转，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班里同学，邻居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表姨说那位青梅竹马在养女和军官幼子在一起后就郁郁不得志，后来意外身亡，但表姨说是那家人不敢影响养女名声怕得罪养女和她背后的权势才对外说意外，其实是自杀，简直是小说里最让人同情怜爱的痴情隐忍男二。 许思薴一直觉得这个女人不懂得珍惜，攀上高枝如履薄冰有什么好，还不如嫁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的男人，可这个女人就是乔晨。 事实上乔晨刚被大伯领养时许思薴就不喜欢她，鸠占鹊巢罢了，可她是许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何必和一个计较，何况，他们两家常年不见面，许思薴从没将乔晨当做威胁，还曾设想过乔晨有一天到京北生活，也不过是接济穷亲戚不用看在眼里。 现在许思薴想起这个故事，优渥从容的生活里多了这么一位狡猾的对手，顿时坐立难安起来。 可恶的是她直到春节听说乔晨在新川的生活才意识到乔晨就是故事里好处占尽的女人，两地相隔千里，就算她想做什么也无济于事，只能趁暑假撺掇爷奶来新川。 昨天第一次见到她心心念念牵挂的男二孟智，他温文尔雅笑起来阳光开朗，俊朗帅气的模样许思薴一眼就动心了，愿意为了一个女人付出生命，这才是爱情啊。 如果她是那个主人公就好了，不用献出生命，她都愿意和孟智在一起。 许思薴才不要当配角，她是万中无一的穿越女，生来就有福气，她来了，乔晨就该让位，故事里乔晨的得意风光只是巧合罢了，好运用完了，就该把霸占别人的东西还回来了。 不过，许思薴科不稀罕乔晨霸占的这点东西，可她还有个流落在外的亲堂姐，真假千金争地位的戏码马上就要上演了。 至于如何让乔晨跌下神坛，许思薴有的是不脏手的办法，云淡风轻看花开花落，背后掌控全局必要时出手调停才是她的格局。 所以即便看到孟智小心翼翼的讨好乔晨，和乔晨套近乎，许思薴也克制着不生气，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让许老爷子原谅她刚才的玩笑。 啧，这对老不死的，明明她才是亲孙女，他们竟然对一个孤女百般维护，不过她也根本不在乎这点关爱。 许思薴乖乖巧巧站到许老爷子旁边：「爷爷，奶奶让我给您送茶杯。」 她递上去一个泡好茶的塑料杯。 许老爷子没太多为难，接过来还笑了笑，在他心里只要许思薴受到教训这件事就过去了。 「姐，你们在说什么呢？」 许思薴刻意加入乔晨和孟智的对话，乔晨领了这声肉麻膈应的姐姐，顺楼转述孟智说的资料一事，哪知许思薴非常热情，说她舅舅在京北当高中老师，而且是点名表扬过的高级教师，手里有不少资料。 「孟智，你需要的话我给你们寄过来哦。」许思薴又没甚情绪的补上一句：「姐姐，也有你的。」 乔晨笑而不语，孟智连连摇头，直说这太麻烦了。 温和礼貌。 许思薴心里的喜欢又多一层，几乎不错眼的观察孟智，孟智并没有察觉，他认真观察篮球场上的变化，又在关键时候上场阻挡段肃捷和段曦联手得分，可惜，己方颓势明显，最终还是输给了段肃捷等人。 看样子段肃捷就是那个高级军官的幼子了，许思薴打听过段曦大概是私生子，乔晨不会看上这种身份，最后目光还是落到挥汗如雨的孟智身上，眼神痴迷。 乔晨觉得现在的情形很符合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虽然不确定谁是最后的黄雀，但她和许文林交换了一道瞭然的眼神，悄悄转到一角说话。 第66页 许文林疑惑不解：「她刚才问我有没有偷偷交往女朋友，刚在家里还哭的跟什么似的，姐，你说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静观其变吧。」乔晨不觉得许思薴是无缘无故问起许文林的女朋友，可许思薴刚来新川不到二十四小时，知道的未免太多了吧。 他们几个小的各有心思，许老爷子看够了篮球绕到桌球桌和老人聊天，这边没大人看管，段肃捷段曦换下来就和接任的许文林讨论战术。 乔晨确定爷爷跟人聊的开心就扭回头，无意间对上段肃捷的目光，顿了一顿，对方仍然没有移开，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朝他露出一抹笑容，这是她的试探，试探刚才段肃捷是不是在看她。 可段肃捷不闪不躲并勾了勾唇角，对乔晨颔首。 确实，他刚才在看她。 乔晨心口一跳，抿着唇角没有笑的很明显，尽管她真的开心。 看来这个人并不是不动如山嘛。 既然如此，乔晨选择先回家里，她得好好确定段肃捷到底是什么意思，再说他之前那么端着，现在抻他一下一点都不过分。 于是乎乔晨悄悄回家了，三伏天里太阳越升越高，她怕热嘛，顺便跟奶奶交代一声许思薴没再惹爷爷生气。 许鸿山在家里待不住也出去了，家里剩下娘仨，许奶奶和梁倩芳商量着包饺子，乔晨会擀皮，就帮忙边包边玩。 许奶奶在建议梁倩芳请个保姆照应家里三餐：「以前条件不好辛苦你，现在晨晨和小林一个高二一个高三营养得跟上，你还要上班工作，跟着操心太累了。」 「好，我听您的，过几天就问问邻居和中介公司。」梁倩芳真心觉得婆婆人品没话说，不像有些军嫂的婆婆，自己苦日子过来的就不乐意看儿媳妇过得舒服。 乔晨跟着乐：「我妈嘴笨不会说，现在肯定在心里夸奶奶是世界上最好的婆婆！」 梁倩芳脸一红，倒是没反驳。 许奶奶大笑，沾着面粉的手捏捏乔晨脸蛋：「小没良心的，行啊，你嘴甜，我等着看到时候你能不能把你婆婆哄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奶奶！」乔晨作势撂挑子不干，小嘴噘的能挂油葫芦又羞又恼。 这下连梁倩芳也笑出了眼泪。 客厅电话响了，乔晨这个闲人跑去接电话，开口时还挂着少女独有的轻松脆甜：「喂，你好找谁？」 笑容在对方开口的剎那消失。 「乔晨，是我，你妈。」打从上次半赶着从许家离开，王丽霞就没往许家打过电话，私下也没敢凑到乔晨面前，希望她认亲妈。 甭管认不认亲妈就是亲妈，可现在不行了，徐燕飞那死丫头不知怎么变聪明了，给徐鹏出过几次计策哄得徐鹏对她言听计从，王丽霞在徐家地位直线下降，连儿子也有和徐燕飞走近的倾向，这次徐燕飞发现王丽霞偷偷转移家里的钱，要是不趁着徐燕飞拿到铁证之前堵上这窟窿，以徐鹏吝啬薄情的性子，王丽霞肯定没好果子吃。 「这次你得帮我，要是我被徐鹏赶出家门以后麻烦你的时候多着呢！」 只要许家能出面护住王丽霞，再给点金钱志愿，徐鹏不会对王丽霞如何。 乔晨捏着电话线默不吭声，那边厨房俩大人也绝对不对劲，她握紧听筒低声说：「不行。」 王丽霞冷哼：「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到大院去找你，反正我是你亲妈，你赖也赖不掉，人许家养你这么大肯定不想让你吃里扒外另外认一个妈，你自己掂量掂量，是被许家赶出来，还是好好的当许家大小姐。」 门外传来脚步声，应该是许老爷子他们回来了，还有一些说话声，许思薴甜甜的喊孟智哥。 乔晨一只手无意识捏着电话线：「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没办法帮你，大人的事我不插手。」 「那你先给我钱！」王丽霞心虚的抬高声音：「就先给我七八百块就行，你每年压岁钱那么多，这些都是小事。」 七八百，呵。 乔晨蹙眉挂断。 「晨晨，谁打的电话啊？」 「打、打错了。」 外面的人都进来了，乔晨脸上闪过明显的慌张，听筒放回去的时候还滑落到了地上，她捡起来放回去，但电话还没挂断，隐约传出一声乔晨。 有人听见了，有人没注意。 许思薴故作不经意瞥了一眼，好戏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再两更 第37章 许思薴刻意在众人面前问乔晨打电话的是谁, 乔晨只说是打错了，她没有追问下去，照许思薴来看, 打电话的应该是那位暗中与乔晨联繫的生母。 现在许文林没提起女朋友，但表姨说他们高中恋爱两年, 现在应该是地下恋状态, 乔晨要与生母联络才好发挥。 如果不是孟智来了他们家, 许思薴一定要跟许文林追根究底, 先见见年轻时候的表姨也不错。 接着段曦和段肃捷也并肩来接。 原来是许老爷子开口请段曦来家里吃饺子, 又带上段肃捷，而孟智在一旁不好不喊上, 结果就是多了三个半大小子。 许思薴想和孟智聊天，乔晨掐着腰发布命令：「伟人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单靠我们三个包饺子得忙到什么时候嘛。」 这下子连许老爷子也得帮忙。 第67页 于是厨房包饺子的器具转移到客厅，大家围坐在一起劳动，除了许文林手笨一点其余竟然包的像模像样。 热热闹闹吃了饺子, 三个半大小伙告别回家, 谁也没有多留。 晚上许鸿山没回部队宿舍，许奶奶出面重新给大家安排休息房间，老爷子和许文林一起睡, 她轮流和乔晨、许思薴睡一张床，至于梁倩芳当然是夫妻团圆。 翌日清早起来, 梁倩芳神采奕奕，没有前一天的失魂落魄。 乔晨看许思薴气的咬牙不由觉得好笑。 中午电话又响了, 许思薴接起来然后带着瞭然于胸的笑意说：「乔晨, 找你的。」 乔晨接起来：「你好, 我是乔晨, 请问那位？」 她听那边说了两个字便挂断。 「打错了。」 「是么。」 电话没在响，乔晨有些坐立不安，之后跑到一角和许鸿山说话，围观他和老爷子下象棋，午饭过后乔晨又接了个电话，说了没几句就挂断。 第二天一早，许思薴起床就见乔晨房间房门打开，里头空无一人。 「伯母，我姐去哪儿了？」 「她同学过生日，一大早拿着包子就出去了。」梁倩芳怕她无聊，补充道：「晨晨下午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再一起玩。」 许思薴略一思索，满不在乎的点点头，她可以去找孟智啊。 再说又不是不知道乔晨去做什么了。 另一边乔晨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盛夏的早晨还没升起暑气，她坐在自行车后座路过一片树荫时凉风一吹还觉得发冷，她朝前看了看，到处都是陌生的景致。 车速放慢。 乔晨望着少年劲瘦有力的嵴背，轻笑着问：「肃捷哥哥我没事，你还是骑快点吧，不是说要赶在图书馆开门进去么？」 只是他们去的路线不像是图书馆耶。 段肃捷闷头骑车，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听着她话语里的笑意也翘了翘唇角。 从公路下来是一片田地，远处是村子人家，也意味着这里离市区有一段距离了，远处是大小不一的村户人家，他们这是到郊区来了？ 乔晨也不怕，就那么静静等着。 直到段肃捷停下自行车，乔晨也后座跳下来，看段肃捷额头沁出的汗珠拿出一块手帕递过去，他一言不发的接过抹了抹额头，要还回去的时候又收回手。 「我帮你收着吧，有点脏。」 乔晨无所谓：「都行啊，我又不嫌弃你。」 修长手指仔仔细细将手帕叠好，乔晨目不转睛欣赏完那竹节般分明的手指，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移开目光。 「走吧。」 「去哪儿？」 段肃捷一顿，侧开一角让她往前看：「哪。」 「什么？」 朝阳刚升起，荷塘还氤氲着昨晚的露气，放眼看去，粉的白的荷花争相盛放，也有青青莲蓬在风中微微摇摆，阳光洒在上面还伴着一声低低的蛐蛐叫。 乔晨迫不及待往荷塘去，段肃捷拉住她，前几天下了雨车辙压过的小路还有些泥泞。 「我带你去。」 荷塘宽广漂亮，乔晨真到了面前又觉得眼睛不够用了，每朵莲花都漂亮，可惜近不得身只能远观，荷塘之下是水塘还藏着污泥，她进去就甭想拔出腿来。 「肃捷哥哥？」想去玩。 段肃捷完全懂，指了指荷塘一角繫着的小船：「我昨天和主人家说过了，坐那个可以进里面。」 乔晨迟疑看他，她可是旱鸭子，进了水完全把生命安全交给这个人了，万一他不会划船怎么办，这里头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肃捷哥哥，你练过吗？」 「嗯。」 「那我们的自行车放在路边会不会丢？」 「我让大爷帮忙看着。」荷塘附近是一片瓜田，西瓜临近成熟，为免有人偷瓜，主人家都要住在地里头看着。 乔晨眸光一动，就听他又补上一句：「待会儿可以和大爷买瓜。」 既然如此那就去乘船吧，但乔晨第一次坐船总觉得脚下晃晃悠悠，段肃捷扶着她上去做好，自己轻轻松松上船。 荷花肆意生长，船进去没有特别具体的路，乔晨双手扒着船沿防止自己掉下去的同时还要防备从脸上扫过的荷叶，行的远了，乔晨渐渐安心也习惯了在船上的感觉。 于是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划船少年身上。 段肃捷坦然的迎上她的目光，乔晨也不闪躲，她想起昨天下午接到的电话，这个人语气淡定的约她今天早上去图书馆，最好是早早出发，去找一本很重要的书。 天助我也，乔晨又编了个假理由早早从家里出来，可人把她带到这个荷塘是什么意思？ 就因为那天她说想看荷花？ 「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段肃捷握紧有年头的粗糙船桨：「为我之前对你的一些态度，对不起。」 乔晨托着下巴看他俊秀的脸，抿着唇沖他笑：「我从没有生气啊，再说我和你又没有起过什么冲突。」 就连控分一事也是段肃捷先服软。 「是之前。」段肃捷感觉到耳朵发热，肯定又红了，他按捺着心口砰砰的跳声掌握小船行进方向，思索着回答：「晨晨，之前是我不好。」 他之前，爱答不理的。 第68页 乔晨乐出声，迎着段肃捷忐忑又复杂的目光摇了摇头：「我真的不在意，谁没点小脾气呢。」如果他当初没脾气，那她…… 显然，段肃捷很快领略到她没说出口的意思，心里头感觉更复杂了，是该感谢自己的脾气么。 行到荷塘深处，船相当稳当，荷叶遮挡在头上仰头看是瓦蓝的天空，仿佛整个人都变得渺小起来，乔晨问过段肃捷才折了一朵莲蓬，吃到清甜的莲子也没往分给段肃捷一颗，他双手摸了船桨委实算不上干净。 乔晨捏着莲子：「肃捷哥哥，张开嘴巴。」 段肃捷照做，虽然这样有点傻，记得他的牙齿很白也没有蛀牙口气…… 「我要练习投篮吗？」乔晨自言自语把手往后扬了扬，段肃捷就坐在那儿不躲闪，她勐地丢莲子不见他被吓到眨眼睛。 手停在他嘴边，速速将莲子轻轻扔到他口中。 段肃捷笑了，很满足的样子。 乔晨撇撇嘴看天，不知怎么的，段肃捷这抹笑让她有点心跳加速，她因为这种变化紧张，索性真的不再看他。 船不怎么动了，乔晨借拨开荷叶的假动作回头看他，人双手放在膝上，船桨摆在船上，这是要罢工不划船了？ 「晨晨，要拍照吗？」 乔晨眼睁睁看着段肃捷变出来的相机，来时怎么没看到他藏了相机？ 现在还是拍照重要，乔晨四处观察，荷叶几乎将他们遮住，她是真的不敢从船上站起来：「这里光线能拍吗？」 段肃捷一本正经：「先试拍两张？」 「好啊。」 留住剎那的美，乔晨低头整理衣服头髮，对面也有窸窣的动静，段肃捷摘了一捧荷花给她，乔晨抱在怀里摆了个做作的姿势。 嗯，矜持。 段肃捷噙着笑拍下这照片：「可以拍，洗出来应该挺好看的。」 这下乔晨真的来了兴致，低头嗅荷香，行到一处没长荷花的空荡湖面摘了荷叶遮阳，然后突发奇想脱掉凉鞋，双脚搭在水面扮採莲女。 段肃捷没有丝毫不耐烦，咔嚓咔嚓拍完换了个卷胶捲。 有备而来嘛。 正拍的入神，乔晨冷不丁朝荷塘瞟一眼，就见水面下有一条白白长长的条状物游过，活的，蛇！她的脚还在水里！ 「啊！」 乔晨勐地收回脚，却忘了这是在小船上得保持平衡，船身摇盪了一下，想到会落水和蛇相伴，乔晨吓白了脸。 「晨晨没事。」段肃捷及时放下相机把持住船中央保持平衡，船上距离本就不大，他往中间去，乔晨往中间缩。 年轻温热的躯体碰到一处，不约而同的僵住了。 乔晨盯着那条蛇游远，耳边是段肃捷的唿吸，脸颊三寸之外就是他挺拔的胸膛，目光上移是喉结和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年轻阳光又极具安全感。 晃荡的小船渐渐平稳，乔晨想退后一些，段肃捷比她快，跪坐在船上双手一揽虚虚将她困在怀里，低头对上乔晨清凌凌的双眸，里面全是他的倒影。 第38章 「你要做什么？」女孩儿的声音有点颤。 段肃捷又撤开一些不冒犯她, 但保证人还在自己怀里，思索已久的话脱口而出：「晨晨，我喜欢你, 我们交往吧。」 他喜欢直来直去，且明白自己想要就要尽快占据, 可人在怀里这一刻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占有欲。 两人仿佛能感觉到对方轻盈的唿吸。 乔晨忽然有点耳鸣, 她感觉没听清楚段肃捷说的什么, 可又感觉那些听不清的话就在耳边不断迴荡, 吵的人心焦。 她舔舔有点发干的唇瓣随便拿了句话回他：「你之前都不理我, 好像很讨厌我。」 说话时她只能看到段肃捷的胸膛，一起一伏, 好像很紧张，再往上，喉结也不自然的动了动，她心里喃喃，很公平。 话说完又忍不住抬头看他的表情, 正午的阳光当头洒落, 刺的人睁不开眼，但段肃捷背对着阳光恰好帮乔晨挡了挡光线。 乔晨望着他的眼睛又找回之前从容不迫的心态。 「我不是讨厌你。」段肃捷觉得应该是那个女人的错，王丽霞兴许就是个恶毒继母所以乔晨才会沖她发火, 但更讨厌的是看似坚持正义而还是忍不住被她笑容吸引的自己。 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如果不是乔晨提起, 段肃捷根本不会想到这件事，看, 他也怕晨晨反过来因为这件事讨厌自己, 所以坚持不说当初态度恶劣的原因, 他也没有多高尚。 段肃捷干脆利落的承认：「当初是我的错, 我太高傲了。」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 乔晨又瞥了眼段肃捷跪坐的姿势，认为这就是个巧合。 「你太直接了。」完全不符合乔晨一贯以来的含蓄风格，说喜欢就交往，凭什么啊？乔晨推开他放在自己背后的双手，但又没完全放开，手心下是他跳动的脉搏，贴近了发现和心跳相连，听着有安心的感觉。 段肃捷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我知道。」 但是拒不认错。 乔晨眨眨眼：「我还在上高中，现在根本不可能交往对象。」 段肃捷再度点头：「我知道，但我喜欢你。」 「随便你啊。」 这次段肃捷终于愣了一下，乔晨两手一摊，表情就是在说我很漂亮完全应该被人喜欢嘛，「所以你喜欢是你的事情。」 第69页 「好。」 乔晨在想，好是什么意思？ 不过碍于面子不能追问，只是手搭凉棚遮住阳光小声抱怨：「你还要说什么，我想回到荷叶下面了。」 段肃捷照做，令行禁止的回到荷叶下面等她下一步吩咐。 乔晨后知后觉想起荷塘里有蛇，她开始后怕，看看天色不早了，还跟妈妈说好要回家，于是要求段肃捷将船划回去。 他照做。 少年很卖力，温度升上来他脸泛红，扯了下短袖擦汗，谁知道船下忽然蹦上来一条鱼，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落到了段肃捷怀里，还很不甘心的蹦跶了两下。 段肃捷擦擦脸上被鱼溅上的水滴，淡定的解释：「荷塘养了鱼，还挺好吃的，你要吃么？」 乔晨淡淡然的微笑：「我没办法跟我妈说给人过生日为什么带了条鱼回家。」 那好，段肃捷又捡起鱼放回水里，但是鱼不安的扑腾了两下，段肃捷的上衣短袖染上浅浅的痕迹，凑近了还有一些污泥腥气。 「晨晨？」 「嗯。」 「我可以脱掉上衣晾一晾么？」 乔晨没反应过来的点了点头，根本没细想，但见段肃捷直接脱掉短袖露出劲瘦的上半身彻底懵了，目光好奇又震惊。 常年被衣物遮住的皮肤可以称得上白皙，加上块垒分明的肌肉，青春气息勃发。 乔晨不得不将目光移到他脸上，可是人家一脸正襟危坐，还努力划船回岸上，仿佛真的没有一丁点儿小心思，她怎么指责人家，是说他心怀不轨吗？证据呢？ 可这明明是色……诱嘛。 不行，害羞不是出路，乔晨目光微闪，改为一片自然的直视他，上本身而已，又不是没见过，噢，上高中后爸妈已经不允许许文林在家里公共场合光膀子了。 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段肃捷。 终于能下船的时候乔晨松了口气，段肃捷先跳下船，光脚踩到水里将船靠岸，然后扶着乔晨下来，乔晨一低头就是他的附近，抬头更要命。 转身发尾有意无意扫过他胸膛，段肃捷向后退了一步，见乔晨若无其事的抱起荷花准备回家，有些挫败的捂了捂眼睛，他今晚又要做梦了。 有点要命。 回程路上段肃捷骑车格外卖力，乔晨到家楼下不由自主摸了摸臀部，颠簸了一路，她这算捨命陪君子吗？ 啊不对，段肃捷已经不是君子了。 乔晨敛去脸上最后一抹笑意，皱着眉头不太高兴的上楼迎战。 许思薴听到乔晨回来的动静提前出来打探消息，见她抱着荷花回来就挑了挑眉：「乔晨，你不是去给同学过生日了吗？哪儿来那么多荷花？」 「别人送的。」 「谁啊？」 乔晨拢拢荷花：「和你有关系吗？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分你一朵。」 许思薴见她怀里都是白色莲花，冷哼着小声嘀咕：「倒是和你相称，我才不要。」 呵，从她嘴里吐出来的就没什么好词，就算本来是好词也被许思薴毁了，乔晨觉得不必浪费自己的漂亮荷花，绕过许思薴打算推开家门。 但许思薴拦住她，又换了一副神色：「没什么，乔晨，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想给人买一份生日礼物，你不会不记得孟智要过生日了吧。」 「他没和我说啊。」乔晨真是奇怪，许思薴记吃不记打，上次被爷爷训一顿还不够，这么直的钩子没下饵就急着咬钩，她图什么啊？ 还是确定这钩子上真的有料？ 乔晨慢条斯理的低头拨弄荷花：「再说我也没钱。」 许思薴半是酸半是嫉妒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奶奶偷偷给你钱，哼，小气鬼，不给我找伯母要去，告诉她你拿钱干坏事。」 告状精。 乔晨给她一对白眼，推开门进去了。 家里人倒是全都相信乔晨的说辞，依梁倩芳来说乔晨太乖了，她一直很放心乔晨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甚至于许思薴追进来说乔晨是不是出门见男朋友了也一笑了之，暗暗觉得这侄女真是不讨喜，和她妈一样。 许奶奶再度皱眉：「思薴，你小孩子家别太多话，他们刚搬到这里多认识几个朋友不好么，晨晨从来不和不认识的男孩子来往，她有分寸。」 许思薴咬牙切齿，她就要揭穿乔晨的真面目。 不行，今天就要去找表姨，最好点醒她防备后妈。 下午许思薴出门了，并不知道许家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乔晨一无所知的被许鸿山带到大院门口接人，她见到来人惊讶茫然。 这一老一少骤然见到乔晨也不敢认，踌躇许久在许鸿山介绍下才相信乔晨就是他当年从村里领走的小丫头。 老妇人长嘆：「晨晨长大了啊。」 乔晨泪眼模煳：「方奶奶，小齐哥。」 她依然记得他们，也记得自己的根。 被称作小齐哥的少年衣衫简朴笑容和善，腼腆又和煦的沖乔晨笑，段肃捷慢一步赶到大院门口刚好看到这一幕。 第39章 方奶奶和方小齐在招待所住下了, 他们是走亲戚的架势带了许多老家特产，到许家第一天隆重招待，许思薴中午回来人已经去休息了, 梁倩芳和乔晨也不在家，据说是出去办事了。 许奶奶觉得许思薴是小孩子没说家里来了什么客人, 但乔晨回来时又仔细问。 第70页 许思薴疑惑不解：「奶奶问你什么事？」 「家里一位亲戚做客住招待所了, 奶奶怕他们不习惯让我们去看看, 怎么了？」 一听是穷亲戚许思薴立刻不放在心上, 今天计划顺利, 许奶奶说要和乔晨一起睡，她乐得回房间一人睡大床。 第二天乔晨又早早出门了。 「奶奶, 乔晨怎么这么忙啊？我还想和她一起玩呢。」最好是盯着乔晨什么时候和她亲妈联络。 许奶奶安抚：「等晨晨回来在一起玩，反正咱们不着急回京北。」 许思薴这才高兴起来，趁大人不注意随便扯了个理由出门找孟智，但孟智家里没人在，她绕着大院找了一圈发现人在操场。 不止孟智, 还有乔晨和她的跟班, 不过今天乔晨没围着段肃捷转，而是兴致勃勃和一个眼生的男孩讨论。 许思薴过去当即不客气地开口：「乔晨，他是谁啊？你平时不是和段肃捷关系最好嘛？」 「小齐哥是家里贵客, 你别乱开玩笑。」乔晨似笑非笑：「难道你忘了上次乱开玩笑的教训？」 许思薴当即泄气。 方小齐浓眉大眼，蜜色皮肤笑起来有些老实, 他下意识看看段肃捷，打从昨天见到这个男孩就觉得背后冒冷风, 现在是找到原因了, 他本想往旁边站一站, 可看乔晨丝毫不在意又不动了。 段肃捷人在球场但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 见乔晨无所谓顿时眸色深深，手下一点不留情面，跟在他身后的队友累到气喘吁吁，段曦暗暗感嘆火力全开的老爸未免太难应付。 话说回来，老妈也是有原因的嘛。 乔晨给大家做了介绍：「家里亲戚昨天刚过来，我爸妈让我带他去玩，我们正打算去市区公园景点你们谁要去？」 「我才不去。」不过一个乡巴佬，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我！」这是段曦，他机灵的加上一句：「我和我哥都去。」 孟智言笑晏晏：「男生之间更好说话，我也去凑热闹。」 许思薴脸色铁青，乔晨和方小齐好整以暇，她最终憋出一句：「我也去。」 定好出行人数大家回家换过衣服说走就走了，乔晨注意到许思薴出门前打了个很短的电话，她问起时许思薴却说是打给她京北的父母，但是没人接听。 「你要回京北了？」 许思薴下巴一扬：「我和爷爷奶奶一起回去。」还没看到好戏为什么要走。 乔晨深深望她之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段肃捷换了套白色运动夏装，人显得清爽精神，乔晨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到公交车上坐定，方小齐凑过来耳语：「你偷看人家太明显了。」 乔晨难得有点心理负担，怎么在老家人面前出丑了，实在太不应该，于是同样小声的说：「你管不着，这叫美色当前吧。」 「哇，小丫头你真是让我出乎意料。」方小齐对乔晨小时候印象很模煳了，只记得永远乖乖巧巧坐在家门前，村里头一份的漂亮，和她奶奶一样，直到现在村里还有记得她们的邻居念叨。 乔晨认真听他说起老家的变化，努力想像那里现在应该是什么模样。 不过两人窃窃私语看到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许思薴使劲想这个人是谁，心里格外贊同表意的观点，乔晨是真的很会勾引男人。 许思薴朝段肃捷看去，这人看着聪明，是大院头一号的优秀男生，怎么就不开眼看上乔晨？现在还不知道醒悟么？ 她听着表姨讲故事的语气对这个军官幼子格外留情，想来和许文林分手后另有一番故事，要不然顺手帮一下表姨，毕竟昨天她们的会面还算顺利，再者帮段肃捷认清乔晨的真面目不算使坏做坏事。 段肃捷就坐在乔晨身后的位置，目光放空之后又收回，若有似无瞟过乔晨身边的位置，从前都是他坐在她身边。 公交车行到一半，乔晨问许文林出门有没有拿水，段肃捷定定神，拧开瓶盖将矿泉水递过去。 乔晨嫣然一笑：「谢谢。」 她倏地收回目光，因为看着他的脸就容易想起他在荷塘里光着上半身的模样，耳边还残留他划桨的喘息，所以不敢多看，更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喊肃捷哥哥了，心思不单纯的时候总觉得肉麻。 咳，真不是故意逗弄他。 段肃捷静静坐在座位上看风景，可真的靠窗坐的段曦又觉得浑身冷嗖嗖，此时此刻他真的不能揭穿老爸的低气压，不安的动了动，招来段肃捷平静的母港。 段曦几乎颤音：「那什么，我也渴了。」 「是么？」乔晨回头将矿泉水瓶递迴来，她只喝了少少一点，段曦嘴巴不敢碰瓶口，硬是隔了老远倒了两口。 吃醋的老爸惹不起，他这会儿可不想当靶子。 但大多数没察觉到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孟智和气的和方小齐聊天，他们都是大院出身的子弟，对乡下的一切都很好奇，倒也没有多少轻视的意思。 方小齐大大方方介绍自家，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后乡下日子好过了很多，他父母胆大，又因为地理位置优势，别人种粮食他们种菜，攒了一些本钱后这两年开始做蔬菜大棚，他中专毕业后就到家里帮忙，一边看书一边捣鼓自家的大棚。 「我叔叔是农业技术员，家里还有一些介绍蔬菜大棚的书籍，你要是需要尽管和我说。」孟智觉得方小齐对乔晨就是哥哥对妹妹，完全没有特殊。 第71页 方小齐道了谢，大家也聊开了。 看起来方小齐真是乡下穷亲戚？ 许思薴觉得无趣，忍不住问：「今天都去哪儿玩？中午怎么吃饭？乔晨，你不会让我们跟着空跑吧？」 「你现在觉得没意思了？」 「对啊，早知道我还是呆在家里。」她都是为了孟智。 乔晨耸肩：「可是现在家里没人，你回去也没用。」 许思薴还是嗅出了一点不对劲：「爷爷奶奶呢？」 「拜访亲戚吧，或者陪方奶奶随便逛逛，她们嫌小孩子太吵了所以分开行动。」乔晨三两句带过，公交车到站后就率先下车，落在后面的方小齐被人状似不经意的挤了一下，段肃捷在他前面走向乔晨。 方小齐：……他是纯良的，不要冤枉好人啊。 后面下车也下出了故障，许思薴不小心崴到脚，孟智好心去扶她，对上她梨花带雨的惨样不得不负责到底，陪许思薴到公园附近的长椅坐下休息，蹲下检查她脚扭伤的程度。 趁他没注意，许思薴狠狠瞪了好心关心堂姐的许文林一眼。 段曦及时把舅舅拉走。 「让他们落单。」 「啊？」 前方是乔晨和段肃捷并肩，方小齐绕到乔晨左手边，一脸无辜，段曦没给许文林犹豫的机会，三组鼎立，他们俩吃瓜群众还是尽快闪人比较安全。 公园风景不错，只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随便逛了逛，乔晨提议到附近找个地方吃饭。 许思薴和孟智姗姗来迟，值得一提的是许思薴脸颊绯红，是专属于恋爱少女的梦幻，落座时也跟在孟智身边。 这点时间能发生什么？ 孟智观察乔晨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落后了，更不在意他和谁走得近，眉眼间笼罩着满满失落。 点完菜，乔晨打算到洗手间洗洗手另外打湿手帕擦脸，但找到洗手池却没找到手帕，正要丧气回去时转身看到一方眼熟的手帕出现在眼前，摺叠干净，还带有淡淡的香皂味。 段肃捷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了。 「有事吗？」乔晨眼神微微流露出紧张，她不知道这一路过来段肃捷会是何种反应，生气嘛，是有一点，会不会沖她发火？她会非常不喜欢这种性格。 段肃捷摇头，等她擦完手又拿走手帕叠好。 「摇头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有点哑：「你不是没带手帕。」 所以他来送？ 乔晨莞尔：「你会神机妙算？」 段肃捷也笑了笑，倏然有了自信：「是的。」追人有追人的态度，他认得清自己的身份。 这一笑倒真是有些陋室明珠的感觉，他们还站在卫生间嘛，乔晨拉他一把免得挡住别人进出的道。 「你今天挺耐看的。」 不等段肃捷开心，她话锋一转笑容清纯又妩媚：「可是你从前都没夸过我漂亮。」 乔晨大踏步往前走了，段肃捷心口缺了一下心跳，而后反应过来快步追上去，目光凝在她甩来甩去的长马尾，只觉得心里头满满的。 「晨晨一直很漂亮。」 他声音暗哑，但很真诚。 乔晨扬了扬下巴，多少有点得意，只是在看到某个瑟缩在角落的人时逐渐僵滞：「肃捷哥哥，我想吃雪糕。」 被支使的人不疑有他，段肃捷快步出了饭店。 但他不知道乔晨没回座位，等他走远也走到饭店面前，走向她转悠半天才等来的人。 王丽霞看她面无表情的模样竟然觉得心里没底，可转念一想，她老子活着的时候她都不怕，何必怕一个小丫头，等人走近了冷哼气恼。 「我这儿火急火燎的找你，你还有心情陪人到处玩，乔晨，我看你真是忘本了！」 第40章 数月不见, 王丽霞描眉抹粉且烫了头髮，戴了个大大的圆耳环，紧跟时尚潮流的大都市女人做派, 捲髮和耳环都随着她说话一颤一颤的。 被王丽霞牵在手里的小男孩倒是很好奇的打量乔晨，渐渐想起来是上次去许叔叔家做客见过的姐姐, 下意识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他长得文气, 眼睛大大的, 笑起来眯着眼睛有些精明但不算惹人讨厌, 都不用王丽霞示意就甜甜沖乔晨喊了一声姐姐。 乔晨看他一眼没应声，只是皱眉问：「你把他带来做什么？」 小孩子不该参与到这些事情里, 她和这个小男孩几乎不会有什么关系，但徐鹏就他一个儿子，只要徐鹏活着就不会对他不管不问，留着做最后的筹码不好么。 王丽霞就等着这句话，将小男孩□□达往前一推：「明达, 这是你亲姐姐, 再叫姐姐。」 □□达看看这个看看哪个不敢吭声了，嘟着嘴巴往王丽霞身后藏，他人小, 可知道好赖，前面有危险就躲。 但乔晨对此不为所动：「他不是我弟弟, 我妈早死了什么时候给我生弟弟了？」 「你——」王丽霞忍着气急败坏：「我看你真是被梁倩芳教坏了，明达才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他们家那几个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等你长大了, 他们知道你不是许家亲生的谁还理你, 你和你弟弟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然后？」 「你弟弟才是真正和你亲！别人都会害你！」 乔晨两手抱在胸前, 低声问：「可是你现在自身难保，我就算有个亲弟弟也是拖累我的，何况亲妈都靠不住，我为什么相信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第72页 这给王丽霞问住了。 □□达没听清楚乔晨的话，从王丽霞身后探头看乔晨，刚大腿高的男孩已经很会看人脸色了，又对乔晨咧嘴笑笑。 乔晨不看他，冷笑着等王丽霞如何反应。 王丽霞自然是恨，恨的咬牙切齿又拿乔晨没办法，暗道当年要不是那死老太婆看的紧就应该把这死丫头扔到小河沟里掐死，省得现在跟她讨价还价！ 「哼，乔晨，你别以为你能把你亲妈亲弟弟甩干净！」王丽霞上前一步抓住乔晨手腕，她是农村出身，父母身体好自己也有一把子力气，一时间钳制住乔晨确定她无招架之力，不由得意一笑。 乔晨面上慌张，四处看了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丽霞指着饭店门口：「你要是不认我不帮我不给我钱，我现在就在饭店门口闹，让你那群同学朋友，还有你交往的那个对象看看，人家家里是当官的吧，就不怕他们知道你有个这样的妈，不让你进门？」 彻底撕破脸皮之后，王丽霞也不怕乔晨不认，何况小姑娘脸皮薄，三两句就能吓住。 乔晨果然怕了，奋力甩开她的手：「你不是要钱，我现在就给你，你放开！」 「那只手掏钱！」 「你——」乔晨咬唇，一双大眼睛里沁出泪意和绝望。 王丽霞盯着这双神似死老太婆的眼睛，她生出来的居然和她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可看乔晨惊慌只觉得痛快，那老太婆当年拦着不让她和徐鹏私奔，可死老太婆不还是死了，哼哼，就连乔晨将来也是她的钱袋子。 「给你！」 乔晨从随身小挎包里拿出一团东西扔出来，王丽霞刚好接住，展开手帕确定里面是钱，整整齐齐厚厚一沓，至少有四百多。 看来这小丫头心里也是害怕才随身带着钱呢。 「这才是你妈的乖女儿。」 王丽霞松开手，乔晨揉揉被攥红的手腕，看到段肃捷从街角转弯处过来，一脸急色的催促王丽霞快走。 「急什么，丈母娘不得和女婿打声招唿？」 「王丽霞，你别得寸进尺！」 □□达害怕了，扯着王丽霞的腿往后退：「妈，我们回家吧。」 王丽霞心满意足的将钱放到衣兜里：「今天是看在你弟弟的面子上，下次就不能不认你妈了啊。」 乔晨使劲抹掉手腕被攥住的泛红，再没有此刻觉得皮肤白有这么碍眼噁心，她转身揉了揉眼睛，在段肃捷走近时才转身，面上笑意盈盈。 段肃捷并没有看到王丽霞的正脸，直觉看乔晨神情不太对劲：「刚才那是谁？」 「问路的，咱们进去吧，外面风大刚才迷到眼睛了。」乔晨说这话从他手里拿了支雪糕，刻意指了指自己眼睛。 确实看不出别的异常。 回到桌上许思薴问：「乔晨，你去做什么了走那么长时间，伯母说今年你带钱负责请客，还以为你跑了呢。」 她边说边打量乔晨，企图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乔晨将小挎包放到桌上：「钱在这里，我至于带这点钱跑路么？」 大家都笑，方小齐目光关切，乔晨沖他微微摇头。 饭后大家随便逛了逛，主要是陪方小齐到商场买东西，过两天他就要和方奶奶回老家，打算带一些新川特产给亲朋好友。 买完东西打道回府。 无事发生。 临分开的时候孟智私下叫开乔晨，中午他觉得乔晨离开时间太长四处找了找，恰好看到了乔晨扭头抹眼泪的模样。 「晨晨，你没事吧？」孟智鼓足勇气：「大家都是好朋友，你有事一定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乔晨笑容无可挑剔：「没事啊，真的是尘土迷了眼睛。」 孟智松口气：「那就好。」 「孟智哥，你不要告诉别人啊，我不想出丑。」 「好。」他挺直胸膛保证。 二人相视一笑，乔晨转身上楼，孟智望着她的背影闪过一抹笑，如果乔晨和段肃捷不相配，那他是不会嫌弃晨晨的。 乔晨心里莫名一跳，继而坚定的往楼上去。 家里大人都在，但不见传说中的方奶奶，许奶奶解释说他们大人今天逛了大半天太累了，方奶奶回招待所休息，许思薴心里抱怨真够没礼貌的，穷亲戚来打秋风不应该见过主家所有的小姐才算礼貌吧，就看她是堂小姐不放心上。 「思薴，明天别急着出去玩，一起见见客人。」 「哦。」 许思薴懒懒应了，她今天高兴，不计较那方奶奶的失礼而已，想着孟智将来得知乔晨真正人品的那一刻心里舒畅极了。 并没有注意到临近傍晚乔晨和许鸿山单独出去了一趟，不过半小时后回来，许鸿山眉头攒着怒气，和梁倩芳低声说着什么。 第二天上午，方奶奶和方小齐来许家吃顿饭就要走了，对梁倩芳和许奶奶准备的诸多东西老大不好意思，听许鸿山说找了一辆车送他们去火车站连连说不用。 许思薴撇撇嘴，还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呢，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救原形毕露沦落风尘的乔晨，这么想着，她开心地笑了。 乔晨问：「思薴，你笑什么呢？」 「没有，我就是觉得好玩。」 「什么好玩？」 许思薴又不说了。 中午又是一顿丰盛饭菜，热热闹闹准备时家里电话响了，卫兵说门口有人找，听筒里还有轻轻的哭声，卫兵安抚了两句让她不要哭说说清楚。 第73页 电话转给梁倩芳，她听了有些惊讶。 「鸿山，你快过来。」 门外的人是徐燕飞，许鸿山赶到大门口时她泪水涟涟。 「许叔叔，我真的没地方去了，我爸要打死我，对不起，我也不想麻烦你们……」 许鸿山只得把人带回家去，徐燕飞甫一进门，许文林看到她脸上清晰地巴掌印就有些坐不住，许爷爷许奶奶也眉头紧锁，现在独生子女政策，生活也好了，谁家还兴大孩子呢？ 乔晨拧了条湿手帕给她擦脸，徐燕飞低着头仿佛没看到乔晨似的。 那边许鸿山给徐鹏打电话问原因，这边徐燕飞断断续续说了事情经过，原来她假期闲着帮徐鹏算帐发现有几笔钱有问题，家里就那么几个人查来查去是继母王丽霞拿了，她告诉徐鹏，徐鹏暴跳如雷，可问到王丽霞，王丽霞却说那几笔钱是她收的，一时弄混了没交到公司生意帐户，且当即拿出钱让徐鹏随便查，连家里的帐也交出来了。 之后王丽霞就说徐燕飞是有心插手生意，提前和弟弟□□达争家产，还说徐燕飞和一些社会混混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其中一个就是徐鹏生意上的对头，徐鹏生气打了徐燕飞一巴掌，还让她从家里滚出去。 「我爸说将来不管我学费，让我自生自灭……」 一众大人嘆息，哪有这样的爹？人说有后娘就有后爹，真不是假话！ 许思薴义愤填膺的瞟了乔晨一眼，大声斥责：「这个女人真是恶毒，她哪里来的底气这么欺负你，你弟弟还小你爸爸也年轻，谁会现在分家产，她就是要排除异己，你爸就看不出来吗？信这个女人的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她还有别的依仗？」 她这一番话迫不及待且符合逻辑的点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乔晨暗笑，看来许思薴也不是傻的么。 但许奶奶、许爷爷却和许鸿山交换了一道瞭然的目光。 徐燕飞哭着摇头：「我不知道，她根本不希望我过得好，我爸什么都听她的，我还听到他私下说生意也要靠我妈照顾——」 许思薴按捺着兴奋问：「还有什么？你后妈就是个农村妇女能有什么势力？！」 「我……」徐燕飞掐着手心用力哭，瞥见许文林深思的目光以及许鸿山皱紧的眉头，低声说：「她和我爸是二婚，前一段婚姻生了一个女儿被人收养了，我听说那家里很厉害，她现在和那个女儿关系很好，我爸也不得不听她的话。」 「她那女儿是谁？」 乔晨认真思考，她现在应该什么表情，慌张还是嫌恶？ 第41章 现场没人吭声。 只有许文林有点好奇, 他们家虽然不是以势压人的人家，可也应该能够帮一帮徐燕飞，他知道徐燕飞对他无意, 这段时间已经缓过来了，但还是希望徐燕飞能够顺利的生活, 至少平安考上大学不受后妈的摆布。 许思薴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爸平时对许鸿山这个大哥敬重有加, 几年不见面也常把我哥怎样怎样挂在嘴上, 怎么现在对徐燕飞的遭遇不闻不问？ 她可不能坐视不理。 「那个女儿是谁, 你快说啊，燕飞。」 徐燕飞眼神一闪还是摇头：「我不清楚, 她瞒的很紧，可能就连我爸也是一知半解，估计是怕对个女孩影响不好，但是我知道她从那个女孩手里拿了不少钱，不然不可能堵上这次的窟窿,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污衊我和社会上的混混有关系, 她曾经还——」 「还怎么样啊？」许思薴急的不行。 快说出来啊！ 许文林心被提起来了，他有个不好的预感。 徐燕飞不堪其辱的低头咬唇，又含着微弱期望看向许文林, 低声说：「她希望我攀上高枝，嫁个好人家, 不顾我的意愿让我去和她看重的人家来往，要我和那个男生表白……」 「她怎么能这么做？！真是太可恶了！」许文林腾地站起身, 所以当初燕飞和段肃捷表白完全是受人所迫, 并非出自本心。 许思薴附和：「是啊是啊, 她怎么能逼迫你做这种事！燕飞, 你别怕，我爷爷奶奶都在这里，他们最看不过这种事，一定会给你做主的！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女人！」 这点，许思薴信心满满，这简直是旧社会的恶霸嘛，爷爷奶奶绝对不会和这种女人做亲戚，王丽霞也甭想借乔晨的光和许家搭上关系，说不定还会连累乔晨在许家呆不下去，谁知道王丽霞拆散鸳鸯的行为有没有乔晨的手笔呢？ 哼，就不信许文林还能对这个便宜姐姐一如既往。 梁倩芳皱了皱眉似是不忍犹豫，抿了抿唇握住乔晨的手，乔晨一直冲她笑，倒教梁倩芳酸了鼻子。 这算什么态度？ 许思薴不满的看向爷爷奶奶。 「爷爷，你说句话啊？」 许爷爷沉着脸：「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再说，这里头不是一个人的错，当爹的问题更大，我会说说徐鹏。」 「那，那个女人呢？」 许奶奶摇头：「思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许思薴脑袋一热，凭什么啊，明明王丽霞才是主谋，徐鹏在里面作用不大，她怀疑是不是大人知道乔晨和王丽霞的关系了，看在乔晨面子上对王丽霞手下留情？他们这么能偏心到这个地步？ 可又觉得不可能，当年王丽霞从乡下和人私奔，爷奶还有伯伯他们都没这个人的消息，之后也没见过面，乔晨不可能主动告诉他们王丽霞的真实身份。 第74页 许思薴和徐燕飞都想到了这一点。 「奶奶，这和小孩大人无关，我看着生气，这不公平！」许思薴直直看向乔晨，看她不慌不忙的样子简直火上浇油，这样的人品怎么配当人生赢家，这一次别想绕开，她帮徐燕飞擦擦眼泪：「你还知道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如果你在新川待不下去我就带你到京北，还支持你和你爸妈打官司，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有利！」 许文林踌躇片刻也点头：「是这样，可是最好还是和平解决，那毕竟是燕飞的爸妈。」 徐燕飞垂着眼睛摇头，看似绝望：「多的我都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王丽霞的前夫姓乔叫乔远，曾经是个当兵的，根本不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我问我爸他一直不肯说。」 「乔？」 许思薴心头落定，这新川还有哪个军人姓乔有个被人收养的孤女呢，不就在他们面前站着呢？！ 许文林不可置信的看向乔晨，可又不敢多看，求证实一般看向父母父母，他们蹙着眉并未惊讶反驳，又看爷爷奶奶，他们似是生气恼怒。 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在说乔晨？ 那个王丽霞是姐姐的亲生母亲？ 可大家沉默的太不正常。 徐燕飞本能感觉不对劲，也对，对许家人来说她这个灰姑娘的遭遇不痛不痒，现在她只要拉回许文林的心，揭开乔晨的高傲假象，她不可能一下子把乔晨赶出许家，只能等慢慢等许家发现乔晨和王丽霞走近的恶果。 许思薴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乔晨不死也得脱层皮，提醒般的喊了一声：「乔晨？」 话问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呢，噢，她们俩说了那么多乔晨居然没有阻止，难道乔晨就不怕许家知道王丽霞的存在？ 乔晨仿佛猜中了许思薴的疑问，含笑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说话吗？」 「对……不是！」许思薴没注意到爷爷奶奶的反应，充满不解疑惑的说道：「可你确实应该表个态，你从前不是说燕飞是你的好姐妹么，你看到她现在这个遭遇就没有一丁点儿过意不去么？」 造孽的人是你亲生母亲呢！ 可是乔晨两手一摊，真的笑了：「不会啊。」 「什么？」 「我说不会。」乔晨一字一顿：「她当年连亲生女儿都能扔下，再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觉得意外。」 许思薴一震：「你！那你为什么还要给她钱？你可是许家养大的！」 「思薴！」许奶奶厉声喝止，她不明白许思薴为什么非要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言语之中透露的蠢笨让她相当头疼，难道她就没察觉哪里不对劲么？ 不过乔晨根本不打算和许思薴对话，而是径直向徐燕飞的位置走了两步，平视她哭肿的眼睛问：「你说王丽霞逼迫你做好多你不喜欢的事，为什么你还敢查王丽霞的帐呢？」 她太过平静，双眼里透露出的沉稳让徐燕飞不断心惊，想起在乔晨手里吃过的几次亏，想到拿出杀手锏都没办法让乔晨慌乱不安，徐燕飞彻底不能平静。 大人们好像都没打算打断乔晨。 徐燕飞防备乔晨挖坑，谨慎回答：「我不能坐以待毙，总得为自己做点什么吧，我怕我爸也吃亏。」 「ok，那么王丽霞为什么强迫你和家世好的男孩子表白，不怕日后你反过来制衡她吗？」乔晨没给徐燕飞辩解的机会，微笑着问：「显而易见，她告诉我这个道理不是更靠得住吗？是觉得我不够努力，让你给我当对手吗？」 许文林一愣，有道理，而且，姐姐和段肃捷关系匪浅，如果王丽霞真的疼爱姐姐不会不知道她想要谁，那么为什么强迫徐燕飞巴结段肃捷？ 死灰復燃的那点火星子又被乔晨泼了一瓢凉水。 许思薴觉得这样不行，徐燕飞面对乔晨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她顶着许奶奶不贊同的目光故作不在意：「乔晨，这些根本无关紧要，问题是徐燕飞后妈怂恿他爸爸打她啊，你分析这些扰乱大家也太冷漠了吧？还是说你真的和你亲妈相认了？」 乔晨干脆利落的回了两个字：「没有。」 「那钱是怎么回事？」 许奶奶越听越生气，不明白许思薴为什么帮着外人欺负乔晨，刚要说话被许爷爷阻拦，他低声说了句，许奶奶蹙着眉头不再阻拦。 徐燕飞泪眼朦胧：「我是亲耳听到她说钱是她女儿给的，还说她女儿以后会给她很多很多钱。」 「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徐燕飞犹豫要不要回答，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不是她胆小而是乔晨太过狡猾。 许思薴蹙眉催促：「你不会没证据就来污衊人吧？」她跟了个什么猪队友，乔晨这样的应该是反派啊。 现如今骑虎难下。 徐燕飞只好说：「我想知道王丽霞的亲生女儿是谁，就偷偷查了，后来无意中在家里捡到一块手帕，上面绣着花。」 她从衣兜里拿出那块手帕，免不掉暴露自己是有备而来。 乔晨的棉布手帕从来是白蓝格子，角落是她随手绣的简易小花，说是绣其实只是勾勒了花的轮廓，如果有时间了还会绣个发光的圆圈当小太阳，这还是梁家姥姥教给她的，老人家是刺绣高手，看过乔晨绣的小东西之后彻底绝望没人能接她的班。 所以，这块手帕上的小花丑的独一无二，梁倩芳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假的，她递给许鸿山看，他也点头。 第75页 「这确实是证据。」 许思薴和徐燕飞都不约而同的一喜，这个家做主的人还是许鸿山，何况乔晨煳涂和王丽霞认亲，可当年王丽霞是乔远的妻子，她抛夫弃女的私奔，许鸿山得为战友好兄弟鸣不平啊，说不定会直接讨厌乔晨。 电话响了，是徐鹏，许鸿山暗道巧了，而徐鹏一个劲道歉说不该让不懂事的女儿打扰他们。 「有件事得请你过来一趟。」那边说了什么，许鸿山顿了顿：「你妻子来不来无所谓，噢，你们到大门口了？那正好。」 许鸿山扭头：「文林，你去接人进来。」 另外俩人忽然没那么高兴，看起来和想的不一样啊。 第42章 许鸿山又打了个电话, 他跟那边说了声过来，谁也不知道过来的是谁，之后大家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的等待。 许思薴开始坐立难安, 一个劲安慰自己没有做坏事，徐燕飞则充满不安, 她已经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可当徐鹏和王丽霞跟在一位穿公安服装的男人进来时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许鸿山和公安握了握手：「家里乱糟糟的让你见笑了, 主要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有了结果, 想请你过来做个见证, 之后咱们跟你去做个笔录。」 「没问题。」公安同志扶了扶帽檐, 许鸿山将那块手帕交过去，两人低声说了什么, 公安连连点头。 王丽霞则一头雾水，她只是威胁乔晨并没有想过直接相认，废话，不然许家觉得乔晨有二心不养她了怎么办，再说当年私奔的事让人知道了, 就连徐鹏也甭想到许家来, 两家情分浅薄，靠的都是梁倩芳和徐鹏那早死妻子的姐妹情。 那值几个钱啊！ 徐鹏更是忐忑，恶狠狠瞪着徐燕飞, 现在他是真的想揍她一顿。 公安清清嗓子问：「谁是王丽霞？是你吧？昨天就是你在饭店门口威胁勒索乔晨要走了四百八十块钱，是吧？」 「我——」 乔晨举手, 白皙的手腕中央上还残留一点青紫，她皮肤就是如此, 碰一下就会留印子, 王丽霞昨天攥得紧, 指甲用力时也掐过她的皮肤。 「昨天许同志带乔晨到我们派出所报案, 另外举报你现在用的是假身份，你真名叫王红英，早年跟人私奔到外地之后改了身份名字，今天上午我们查到你老家户口还是叫王红英，你现在用的身份证是怎么来的？有没有用假身份的情况？」 王丽霞眼前发晕，报案？她不过跟乔晨要了几百块钱，乔晨报案抓亲娘？ 许思薴和徐燕飞愣愣看着公安同志捏在手里的手帕，刚刚是亲手送上了王丽霞勒索乔晨的证据，不对，这几个大人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徐燕飞看向乔晨，乔晨眨眨眼睛表示她真的很无辜，她又看向许思薴，不是许思薴说乔晨在家里紧张兮兮还偷偷跑出去不说见什么人么？ 许思薴觉得确实如此啊！ 可是为什么会报案？ 许鸿山给她们解答了疑惑：「晨晨早就跟我们说王丽霞电话里威胁恐吓她，开始我们觉得是误会，王丽霞、不，王红英消失多年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可孩子说的真切，我们怕调查王丽霞会打草惊蛇，就从老家请来一位认得王红英的老人来辨认，他们当年是邻居，对王红英印象深刻。」 一直站在人后不言语的方奶奶面色如常的走上前来，她和十多年前变化不大，王丽霞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后退。 方奶奶从开始就沉默寡言，但抬头时双眼利如雷电：「她就是王红英，早年嫁给乔远生了乔晨，在乔晨三岁的时候和从前的情人私奔了，村里人都知道。」 什么？许思薴勐地瞪大眼睛，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两天她都不知道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怪不得！ 王丽霞见到方奶奶又仿佛前婆婆的模样就站在眼前，她下意识大骂：「乔晨，你——你简直没良心！我是你亲妈，你这么害我！」 乔晨张口要反驳，许鸿山把她拉到身后，义无反顾的挡在她身前：「王丽霞，你自己做人道德败坏，何必来指责晨晨，我警告你，别想在我家欺负我的孩子，你还是先跟公安同志说清楚勒索我女儿的事吧。」 乔晨默默盯着许鸿山宽厚高大的身躯，用力眨眼睛忍下泪意，她不可以在王丽霞面前露怯，梁倩芳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小声说别怕。 但这在王丽霞看来无异于是阴谋：「他们家想让乔晨和我断绝关系所以诬赖我，他们要抢走我的女儿！我没拿乔晨的钱，再说乔晨哪有那么多钱！」 「倒打一耙？」许鸿山冷笑：「你跟晨晨勒索的那笔钱有一本是我爸妈给她的零花钱，晨晨记得所有钱的编号，你要是想要更多证据也没问题，咱们去公安局说。」 别人心情且不说，徐鹏是真真正正的怕了，他能和许鸿山搭上话完全凭藉早死的妻子和徐燕飞，哪能知道再娶一个妻子是抢了许鸿山好兄弟的媳妇，他当即狠狠瞪了王丽霞一眼示意她别说话，又深恨徐燕飞多事，非要揭穿这个事实。 亲爹倒霉了，徐燕飞能有好日子过？ 「公安同志，鸿山兄弟，这事儿就是个误会，我现在就回家把钱拿回来还给晨晨，真没有勒索这回事，是王丽霞她发疯！」 许鸿山并不客气：「可是你女儿徐燕飞捡到就是晨晨昨天包钱用的手帕，你妻子勒索乔晨，你女儿污衊我女儿私下给王丽霞许多钱，这怎么说？」 第76页 徐鹏慌里慌张：「徐燕飞也是胡言乱语，她就是觉得我家里一点矛盾冤枉她才跑到这儿，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别信她说的。」 说完上前一步将徐燕飞拉到中间：「你自己说到底因为什么！」 徐燕飞感受到他手下狠狠用力，无非是在暗示她说清楚这件事，不然她怕是连家都回不去了，可徐燕飞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确定许家从前根本不知道乔晨和王丽霞的关系，而梁倩芳又是个敏感心软的性格，如果一手养大的女儿偏向生母，她心里会不舒服，那徐燕飞就有机会慢慢让梁倩芳偏向她，就算不能和乔晨比肩，至少能顺利和许文林在一起，日后徐徐图之。 所以徐燕飞早早就准备好了对付乔晨和王丽霞的方案，家里让徐鹏逐渐信任她，为难王丽霞，王丽霞和娘家不亲，数遍新川最有力的靠山不过一个乔晨，依王丽霞坏事做尽做绝的性格，就算乔晨不喜欢她也绝对拿她买办法，只要乔晨和王丽霞服软再加上天生的母女关系，她的计策绝对可以成真。 可是照许鸿山说的，他们早就知道了。 是在什么时候。 徐燕飞抬头看乔晨，乔晨一笑，淡然平静。 难道就是她和段肃捷表白失败之后？再回想乔晨刚刚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要坐实她刻意说给许文林听的话漏洞百出，不可能，乔晨怎么会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份？！ 到这个地步，梁倩芳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她也知道许文林对徐燕飞的感情，可她没想到徐燕飞那么有心眼，那些欲言又止的话分明就是离间她和晨晨，她自问对闺中姐妹的女儿还算可以，总不至于给自己招个麻烦回家吧？ 乔晨最后粉碎了徐燕飞的幻想：「从公园回来之后我就和我爸妈说了，对不起，燕飞，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和王丽霞没有半点母女感情，你和她之间的矛盾我无能为力。」 她又看向许鸿山和公安：「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以后无论怎么样都不想和她任何瓜葛，这也是我亲生父亲的决定。」 当年的事乔晨很多都不记得了，但她后来听许鸿山说过，乔远在知道王红英和人私奔之后就上报解除婚姻关系了，而乔晨从来只当生母已死。 「我生了乔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许家凭什么抢走她？」 她再不争取，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方奶奶咳了一声，平心静气的问：「咱们村里都知道，乔远跟你结津贴工资都给了你，你吃喝是在村里是头一份，就连当年私奔也是拿走家里所有的钱、粮食还有值钱东西跑了，你还想要什么苦劳？你要乔远的烈士补贴，还是晨晨的抚养费，不怕梦里你婆婆找你？」 前婆婆为人和气，可王丽霞想起她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还是会觉得心悸，她不愿意和方奶奶对话只胡搅蛮缠。 「乔晨，你亲妈被人赶出去你就有面子了？」 乔晨觉得可笑：「我只知道对你仁慈，就是我给我生父抹黑。」 王丽霞还想撒泼：「乔晨，你好狠的心！」 一直旁观的许老爷子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闭嘴！我许家没有你大喊大叫的份儿！」 他收敛锋芒多年，可到底是上阵杀敌拿着大刀砍鬼子的军人，此刻一怒倒教所有人都噤声。 「你们两个恬不知耻，别影响我家孩子！」许老爷子瞪视二人：「看在你生了晨晨的份儿上，这次勒索我们不和你计较，但是以后不准再纠缠晨晨，如果让我发现一次，别说新川、京北就连你们老家，我都让你呆不下去，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王丽霞被震住，她知道这位老爷子声望高，绝对言出必行，而徐鹏已经面如土色，这话一出他还这么在新川混？ 「老爷子——」 许老爷子闭上眼睛不愿意看他们，许奶奶摆摆手：「晨晨这辈子都是我们许家的孩子，你们从我家出去吧。」 她又看向徐燕飞。 「闺女，你爹对你不好你还能打官司、找你亲妈家里帮忙，我们家不是断官司的地方，你也走吧。」 公安带头，他还要带王丽霞到派出所做笔录，许鸿山也跟了过去。 徐燕飞出门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许文林，可只看到许文林低眉顺眼安慰乔晨的身影。 「姐，你别生气，以后咱们再也不理这些人了。」 乔晨笑笑，不断点头，看也没看徐燕飞的狼狈。 至于许思薴，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变化，还被许奶奶拎到单独的小房间里去了。 第43章 越长大, 乔晨越是不常梦到小时候的事，一是人的记忆力有限，二是她当时太小确实对很多东西都不明白。 梦里乔晨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一个人站在破败的院子里到处都是雾气，朦胧的看不清东西, 跌跌撞撞的小孩子视线找到了王红英。 王红英在收拾什么东西, 乔晨就站在门槛上靠着门框盯着她看, 即便不愿意承认, 乔晨梦里还是喊了一声妈。 于是王红英扭头看过来时面容极具狰狞扭曲, 一张脸在面前放大，她眉毛眼睛鼻子还有脸上的痣都清晰刺目。 「死丫头片子, 看什么看，别学你奶奶！老不死的！」 掐的很疼，乔晨躲也躲不掉。 王红英提着东西走了，但那张脸却在乔晨眼前无限放大，她知道这是梦, 也知道这张脸将在她的梦中无限轮迴。 第77页 乔晨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 方奶奶从隔壁探头看，黄土摞的墙头矮趴趴，她从一处塌陷的矮墙直接跨过来。 方奶奶笑着问：「晨晨, 你奶奶病好了吗？」 就问了这一句，方奶奶不知怎么走了。 乔晨又陷入笨拙且漫无目的的乱走中, 她好似看到家里门板被人卸下来了，上面躺着一个人, 她绕开不敢走近不敢细看。 但梦里也没什么值得忧愁的事。 乔晨觉得自己在等待什么, 等啊等, 雾气中忽然走出来一个高大身影, 像爸爸，近了，那人在她面前蹲下，宽厚的手掌摸摸她头髮。 后面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没有电视剧里满天飞的纸钱也没有吹吹打打的动静，那时候不兴这么办，一转眼他们到了坟地，看着一方小棺木下葬。 再然后，乔晨回到了城里，回到了熟悉的家，笼罩在梦里世界无边无际的雾气也消失了。 乔晨睁开眼睛，梦里无处託身的感觉消失，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坐起身开了檯灯，轻轻拉开抽屉找出从没写过日记的日记本，这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五十来岁的妇人穿着俭朴，头上繫着一块绿头巾，但黑白相机照不出颜色，她脸颊饱满眼睛明亮，依然保留着年轻时的美貌，妇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多的小姑娘，懵懂不知的看向镜头，大约是害怕，睁大眼睛时还要依赖的靠在妇人身上。 妇人自知时日不长，特意带着小姑娘到县城仅有的一家照相馆拍照，这是乔晨和奶奶唯一一张合照，合照下面一张是乔晨早无记忆的生父，浓眉大眼，看镜头的眼神青涩开心。 最后一张是乔晨一周岁留念，黑白照片像素差劲，几乎看不清她裹在襁褓中的小脸。 乔晨来到许家慢慢懂事后许鸿山和梁倩芳将这三张照片交给她保存，她从不会在形象不整的时候翻开照片，这次是例外。 所以眼泪也毫无顾忌的落了下来。 乔晨关了檯灯抱着照片重新躺下来渐渐归于平静，酝酿出来睡意之后听到客厅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悄悄将照片藏到毛巾被下面，门被轻轻推开，客厅灯光斜进来一角，梁倩芳走到床边看乔晨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轻轻嘆息，摸了摸乔晨脸蛋额头一切正常又无声无息的关门离开。 许鸿山还坐在客厅沙发，泡了壶茶边喝边嘆气，梁倩芳瞪他一眼，他才收了茶具回主卧，两人仍然小声讨论。 白天找了辆小汽车送方奶奶和方小齐去汽车站，回来家里也是一锅粥，婆婆教训了许思薴，人在屋里哭的晚饭都没吃，可老爷子下令谁也不许劝，梁倩芳意思性的说了两句，许思薴执意和二老闹别扭，她也没热脸贴冷屁股。 「晨晨没事吧？」 「还行，她睡着没动静，不像小时候刚来咱们家动不动就做梦吓着。」 「老爷子还生气呢？」 「好点儿了，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事，就是气这回让人摆在檯面上落晨晨的面子。」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梁倩芳气恼：「还不如一放假就让他们俩去京北呢，省得来这一出，暑假也玩不好了。」 许鸿山乐了：「刚一放假我就和你说过，你不是不放心？」 那可不，梁倩芳担心孩子去了受委屈，谁知道许思薴从京北过来也是个祖宗啊，晨晨哪儿惹着她了。 「就算爸妈对晨晨好点，可她一个在京北，咱们可是常年见不着，思薴白天那样子就是等着看晨晨遭殃。」梁倩芳庆幸当初晨晨刚接到王丽霞的电话就跟他们说了，他们还听过一回，当即着手查王丽霞的身份，对这个人的人品有一定认知，要不然今天忽然来这一出，晨晨更难受了。 许鸿山颔首：「妈说不让和徐燕飞来往也不是针对你，她是生气晨晨被人算计。」 梁倩芳不大好意思：「我当然知道，说到底是咱们当时太心急，说了一句认干女儿让人记心里了，徐鹏在那儿杵着，就算认了干亲我也不会掺和人家家事啊，还和文林……」 两人一致认为许文林玩心眼斗不过徐燕飞。 唠叨完了，梁倩芳还是得问：「明儿思薴还不吃饭咋办？」 「饿了自然吃，横竖有爸妈管教，咱们还是别多管闲事落埋怨了。」弟妹可不是个好性子，他们对许思薴有意见也不好表露。 第二天一早吃饭许思薴却是不用叫就从房间出来了，这不是她家，不吃饭也没零嘴，早上是被饿醒的，但这回许奶奶没引导许思薴和老爷子认错道歉，一家人坐一起吃饭也不多话。 饭后许鸿山和梁倩芳都去上班，许奶奶和许爷爷要下楼散步也叫上乔晨一起，也没太过明显冷落许思薴，只让她在家里看电视。 许文林防备着许思薴和乔晨接近，仿佛走近一步，许思薴就能拿刀子捅乔晨。 但出门前许思薴还是找到机会和乔晨说了句话。 「乔晨，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费尽心力就是为了坐稳许家女儿的身份，就算你生母抛弃了你，你这心思也太明显了。」不是许思薴妒忌乔晨，而是觉得乔晨果然如她想的那样，为了名利地位不择手段。 乔晨眼皮都没抬：「昨天说过的话我不想再重复。」 许思薴冷哼：「这次好处都是你的了。」 「你这不是废话？」乔晨自认为费心筹谋这么长时间，她没有后顾之忧的全身而退已经是最低的要求了，少了王丽霞和徐燕飞这两个不定时炸、弹她觉得清净多了。 第78页 至于许思薴，乔晨瞥她一眼，很平淡的转身走了。 等待距离产生美。 楼下。 早间运动和遛弯的老人孩子都趁着这会儿还算凉快陆续出来了，乔晨和爷爷奶奶慢悠悠散步，刻意忽略了一些目光。 昨天大院进来一位公安，后来许鸿山还陪人出去了，旁边跟这里一对夫妻脸色很不好，徐燕飞又是这阵子常来大院的女生，有心人都在猜测许家出了什么事，但人大大方方出来，又是老人带着孙女，有心人也不敢上前问了。 乔晨走没几步就看到一个人站在路边朝她这儿看，后面跟着一个四处张望做鬼脸，见她看到了立刻笑起来。 昨天乔晨根本没出门，段肃捷知道许家出了一些事也打听不出来，他特意找好理由去了许家楼下，碰到下楼扔垃圾的许文林，许文林去跟他说今天先不要过去。 他不知道乔晨出了什么事，但一夜过去，也能打听出来一些了，得知那个女人身份的时候，段肃捷后背都是凉意，接着是无措。 段肃捷和段曦大大方方走到老人面前打招唿，二老对他俩观感很好，对段曦尤其和善。段肃捷错开一段距离看向乔晨，乔晨回以微笑。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段曦找了个理由请二老到段家和段老爷子聊天，三人顺理成章去二楼聊天，俩长相神似，身高也几近一样的男生异口同声。 「晨晨，你没事吧。」 乔晨一愣，继而是笑：「我没事啊，相反我还有点开心呢，解决了两个麻烦。」 既然说了干脆直接讲明白。 「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王丽霞是我生母，不过我们断绝关系了，以后也应该见不到徐燕飞到我们家来了。」乔晨托着下巴问：「肃捷哥哥有没有很失望？」 她忽然又这么喊了。 段肃捷轻咳：「这件事和我无关，我和她根本就不熟。」 喔，这答案合格。 段曦乖巧的悄悄退后将留给两人，临走之前给段肃捷使了个眼色，但段肃捷就站在乔晨背后看她霸占他的凳子随便翻了他扣在书桌上的书本，还顺手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字。 直到乔晨觉得不对劲回头：「肃捷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跟我说？」 眉毛都要皱到一起去了，不太好看。 段肃捷心一横，老实交代当初看到的那一幕，他最开始片面的误解，如果他不说，可能乔晨永远也不会知道，但是他不想隐瞒乔晨，即便她会因为这事生气，也不要成为他们日后隐患。 第44章 乔晨想了很久也没吭声, 段肃捷不安的厉害，怕她因此生气就不理他了，他又没有熟练掌握哄好她的办法, 不像她对他，游刃有余。 「晨晨？」他还在等宣判呢。 乔晨噗嗤笑了：「你当时躲在哪儿偷听的, 我怎么没注意到？」 她一向会背着人说些不符合形象的话, 当时和王丽霞说话的地方是个死角。 段肃捷指指楼上：「上面有个天台, 那天爷爷让我上去摘柿子吃。」 大院里的果树大多数无主, 那棵老柿子树早不知道是谁种的, 但每逢秋天柿子熟了红彤彤挂在枝头惹人眼就成了大院小孩喜欢的零嘴，段老爷子故意支使他混到大院小孩队伍里和人打成一片, 那天他摘了柿子在天台吹风，四处都是静悄悄的，正好听到二人对话。 也看到了乔晨和王丽霞分开笑靥如花的和其他邻居打招唿。 乔晨从窗户探头往外看：「柿子树在哪儿？我们当时刚搬来都没注意到，好亏啊。」 这份顾左右而言他，段肃捷心里嘆气, 老老实实和她一样探头往外。 「喏, 在那儿，爷爷说过阵子给果树施肥，我选好了一样化肥很适合柿子树用。」就当是谢礼了。 乔晨望着他认真的样子没动弹, 段肃捷扭回头时只觉得脸上擦过一点柔软的东西，两两相对的剎那都下意识屏住了唿吸。 谁都没料到这个变故, 呆住了。 段肃捷想后退，不防被乔晨拽住了衣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向前两厘米就能碰到彼此的鼻尖, 眼睛里也都是对方的影子。 忽然乔晨向前倾了倾身, 鼻尖真的碰到了一起, 她轻笑出声。 「肃捷哥哥，我喜欢你的诚实。」 从汪琴宁和段静英的冲突中看得出孝顺有担当不乱发脾气，这件事则看出诚恳耐心，最重要的是，离得近了，他这张脸也依然没有任何瑕疵，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乔晨自得眼光很好。 段肃捷可不知道乔晨心里在想这些，慌的撤开身体，这是他的房间，万一长辈突然上来看到什么对晨晨不好，他还想两人走得更远。 就在他紧张到唿吸困难时，乔晨松开了他的衣领，一脸纯真无辜的坐回原位，残留锁骨中间被人她指尖轻触的温热。 段肃捷忽然想不管不顾的抱住她，而旁边就是他的床，他狼狈的移开眼睛，脑袋里不合时宜的想起梦中模煳朦胧的画面和早晨醒来的尴尬濡湿。 「晨晨，你不生我气吧？」 乔晨摇头：「不生气啊，你又不知道内情，知道了也不要紧。」 「嗯？」 可乔晨又不往下说了，知道了怎么样？段肃捷想了一会儿，那还会存在刚刚的事吗？他模煳知道了乔晨的准则。 第79页 段肃捷心里一松，也许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通过了考核。 他一笑，加上窗外阳光灿烂。 乔晨觉得被晃到了眼睛，她移开目光托着下巴抱怨：「这知了叫声好烦人。」 段肃捷轻笑：「哪有。」 他觉得很动听啊。 是吗？乔晨一转身叫上段曦，约好晚上去树林捉知了，段曦早知道小孩子会捉知了炒着吃，他也吃过，但妈妈从来不爱这玩意儿啊。 乔晨神神秘秘：「你哥喜欢听知了叫。」 所以捉来给他听吗？ 段肃捷抿着嘴角无声求饶，可是乔晨故意不看他，他耳朵又红了。 傍晚大孩子小孩子结伴到大院后方一片小树林，这片明年要盖新的家属楼，每到夏天知了声让住在前面家属楼的军属不堪其扰，孩子知道明年就不能来这里玩了，每天乐此不疲到这里捉知了。 天还没全黑，知了出来的不多，有人找到一只在土里挣扎出来的知了，喊上同伴一起围观。 乔晨藉机和许文林分开，手忽然被人牵住，要回头时被人轻轻推了一下，她听到段肃捷喊她名字，推她的人则是段曦，贼兮兮的指指许文林，意思是会拖住许文林，咳，小舅舅姐控也有点麻烦，受苦的是他爸啊。 一声不吭的跟着绕到了树林深处，再往前就是大院围墙了，围墙这边是一从齐腰深的草丛，那边是军区办公楼。 乔晨有点怕黑，段肃捷一直没放开她的手，停下来时已经离同伴们有些距离了，隐隐传来他们的兴奋议论声。 他们头顶是树林里最大的一棵树，遮天蔽日的树冠下光线阴暗，乔晨只能看到段肃捷的宽阔，这会儿周围寂静极了，除了风声就是他们的唿吸声。 段肃捷低声说：「晨晨，你看。」 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是藏在墙角草丛里的星星点点，随着光线渐暗，萤火虫之光变得明显，一闪一闪的，像天上的星星。 段肃捷悄悄将牵着她手的姿势改为十指交握，他手掌宽大，轻而易举就能裹住她柔软细弱的手指，贴着她的肌肤就让人觉得安心。 「本来我想带去天台上看星星，可是晚上那边经常有人乘凉，就想到了这里，虽然它们没有星星多，但还算有点意思。」 段肃捷想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捧给她。 乔晨心里很静，说不清楚到是什么感觉，可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她愿意沉浸其中，继续发呆，恍惚中段肃捷轻轻抱了她一下，又很快克制守礼的放开。 「晨晨，你以后会过得很好。」所以不要在乎以前的那些污垢。 「嗯。」 她轻声答应了。 之后不久，大部队就寻到了这里，萤火虫被惊动，四处飞散到草丛深处，想捉它的小孩子多数不敢进去，怕草丛里有虫蛇。 乔晨很开心，捉不到才好呢，才不要它们被捉到。 今天是属于她的。 王丽霞和徐燕飞带来的风波在许家影响不深，要走的四百八十块钱被徐鹏送回来又交到乔晨手里，爸妈都不要，这其中大部分都是爷奶给乔晨的私房钱，她只好按照原计划存起来。 既然要去一趟市区，乔晨和许文林出发自然要叫上段家『兄弟俩』，四人组合早就理所当然，谁也没怀疑他们之中有叛徒。 只不过许文林后知后觉，公交车上怎么是段肃捷和姐姐坐一排，走路也是，而段曦也不太对劲，做什么事都拉着他，难道私生子不敢粘着段肃捷，段肃捷不喜欢私生子也得看在长辈面子上带他出来？ 想通这一点之后，许文林就对段曦的刻意拉拢没意见了。 段曦是万万不知道小舅舅的想法，不然他也会崩溃。 存完钱四人到市区新开的游乐园玩了一圈，回来时彩霞满天，路过篮球场时看到孟智一个人在操场上投篮，旁边站着许思薴，目光追寻着孟智身影，看到他们四个勐地扭头。 乔晨撇撇嘴，也不怕扭到脖子。 孟智满头大汗的收了篮球笑着跑过来：「小林，你们出去玩了？」 「对啊，新开的游乐园还不错，就是暑假小朋友太多了。」许文林一无所觉的吐槽。 段曦狠狠贊同。 段肃捷倒是无所谓，排队等待都是好的，但对上孟智探究的目光也笑着点头。 「其实还不错。」 乔晨不觉得她该说什么，只是保持微笑。 孟智目光倏地黯然无光。 天色不早，四人都得早点回家，和孟智打过招唿就走了，乔晨不知道她走远之后孟智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身影。 到了家，许思薴没跟上来。 梁倩芳问了一句，恰好许思薴从外面回来，也不答她的话，梁倩芳有些尴尬，乔晨问起晚上吃什么转移话题。 饭后许爷爷宣布要回京北，包括许奶奶和许思薴。 许鸿山和梁倩芳本来想多留他们一段时间，二老一路奔波才住了几天就回去，他们做子女的于心有愧。 「要不然我妈和思薴先在这儿住着，回头我送她们回京北。」 老爷子不同意，许奶奶也摇头：「你爸自己回去又要喝酒没个够，我得看着他，思薴也得回去学习了，她妈给她报了学习班，该收心上课了。」 原本以为迫不及待要离开的许思薴反而露出不情愿的神色，她还没和孟智接触几次呢，走了什么时候才能来？ 第80页 只不过许思薴没有留下的理由，这几天乔晨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老人也知道两姐妹不和，但从不催促乔晨和许思薴和好，不然许思薴还可以用一用姐妹相处的理由。 最后无论许鸿山夫妻俩怎么说，二老都坚持回京，许鸿山只好安排人买票帮他们收拾东西，又亲自送上火车。 乔晨也去送了，许思薴被迫跟在爷爷奶奶身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这些人，上了火车头也不回。 许鸿山和梁倩芳到车上帮老人安顿好，乔晨在月台看许思薴坐在窗边，她『善意』的笑笑，许思薴回敬一双白眼。 好巧不巧被还没下车的许鸿山看到，许思薴尴尬的喊了声伯父，许鸿山应了一声也没多说，转身时神色冷淡又无奈。 火车轰鸣唿啸朝远方而去，一家四口回来只觉得家里安静了很多。 梁倩芳随口道：「下次去火车站是不是送晨晨上大学了？」 乔晨捂上耳朵不管，她不想面对即将高三的事实。 许鸿山大笑。 第45章 由于暑假开始过得不安生, 许鸿山和梁倩芳为了缓解儿女情绪，又知道方家有面积不小的蔬菜大棚，村里也比以前环境好了, 就让乔晨和许文林结伴去方奶奶家住几天。 其实是委婉的让乔晨回去看看。 他们准备的功夫，段肃捷、段曦还有大院几个小伙伴都知道了, 嚷着也要去, 但被家长武力镇压, 最后真坐上火车的也就他们四个。 不对, 还有一个梁栋, 他刚拿到录取通知书，来给梁倩芳报喜从她口中听说姐弟俩要出门, 当仁不让的说要保护他们，要不是有他，梁倩芳都要强加跟来了。 许文林从车窗看月台新鲜不已：「姐，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没和爸妈一起出门吧？表哥，你也是吧？」 梁栋无奈承认, 他妈确实不放心他。 乔晨正专心致志剥桃子吃, 车上有点热，外面风景她早看过了，她就在靠窗位置, 许文林坐她旁边，挨着过道的是梁栋, 段家『兄弟俩』坐对面。 破天荒的，段肃捷主动加入话题。 「我也是。」 四人都看向段曦, 段曦眼神闪躲。 「我好像是吧。」才怪, 他十四岁开始跟团旅游, 跟朋友旅游, 爸妈放心的不得了，现在嘛，还真是和爸妈一起旅游，只不过是年轻版的。 乔晨眯了眯眼睛，这小子肯定没说实话，不过她没有戳穿，早晚都会知道。 火车启动后乘务员推着小车卖午饭零食，他们五个人图新鲜各买了一些，倒把家里给他们准备的路上干粮忘在了一旁。 新川距离乔晨的老家绵云三百多公里，坐火车要下午才能到，五个人聊天说话时间过得不知不觉，到县城火车站下车，按着许鸿山的吩咐出了站就见方小齐在沖他们挥手。 方小齐今天的打扮比去新川时随意多了，短袖短裤，脚踩一双沾着泥土的解放鞋，大手一挥让她们上车。 「走吧。」 五个人第一次坐上手扶拖拉机。 方小齐驾车技术相当熟练，但是县城坑坑洼洼的土路太多，还是会觉得颠簸，段曦捂着屁股小声嘟囔这和从前差别太大了，他小时候跟爸妈来过这里不止一次，四通八达的都是柏油马路，哪里像这儿，没有整齐划一的大棚和工厂，到处都是矮趴趴的。 不过都挺忙的，他们从县城到郊区路过一大片农田，此时正是西瓜和甜瓜一些瓜果成熟的季节，烈日阳光下田地里多是穿梭忙碌的农民。 方小齐家离县城很近，其实也是乔晨的老家。 「村里比你小时候好多了，还有人盖起了楼房，你们家宅子一直搁在那儿没人占，但是肯定不能住人了，你们就住在我家。」 话已经给了乔晨心理准备，可真到家门口看到了楼房旁边是一间破败到屋顶都塌下去了的房子还是愣在原地，尽管方家已经帮忙打理过，还是透出落寞无人的破败。 几个人面面相觑，段肃捷悄悄握住乔晨的手，无声安慰。 乔晨深吸气对他们笑：「这已经很好了，咱们先去小齐哥家吧，方奶奶应该等了很久了。」 梁栋斜站在他们身后刚好段肃捷握住又放开的动作，不由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俊俏的脸上长久横亘着一抹怪异神色，到了这时候他又不愿意夸乔晨手段非常，而是想，希望段肃捷不是个只图外表没内涵的人品败类。 啧，越想越怪。 方家日子过得很好，方小齐父亲是村长，他和妻子搞蔬菜大棚带领全村致富，他为人豪爽大方，早知道几个小孩要来准备了一桌丰盛饭菜，热情的不得了。 吃饭时方父指着乔晨神色感慨：「长得很像你奶奶，真漂亮，长大了就好！」 他和乔远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当兵，他当了两年义务兵退伍，乔远留在了部队没回来，后来，他牺牲的消息还是先传到他手里，如今看乔晨平安长大是真的欣慰。 饭后才到隔壁看老房子，院墙风吹日晒已经变成了土堆矮墙，庭院早交给方家种菜，没有杂草丛生，房子年久失修，房子里的旧家具还留在原地没有挪动，几个男孩一声不吭的陪着乔晨四处看，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乔远当年葬在烈士陵园，奶奶去世时推行火葬，她的骨灰存在离烈日陵园最近的殡仪馆，乔晨回来也只能看看老房子。 第81页 段肃捷戳戳乔晨胳膊，让她向院墙外看，墙外有两个小娃娃玩土，看到这座荒废院子来了外人都好奇的趴在墙头观察。 小女孩指着乔晨说：「她真好看。」 乔晨嫣然一笑，嗯，这会儿听到吹捧确实心情好很多。 他们一行人的到来确实引起了村里邻居的注意，尤其是知道乔晨是当年乔远的女儿，一些和乔晨奶奶有过来往的年长老人就拉他们到家里去，盯着乔晨看了又看，说她长得像奶奶，临走时塞上好多瓜果，让她带回去，推也推不掉，最后说是住在方家不缺吃的，方小齐也出面证实才勉强少给了一些。 也幸好许鸿山和梁倩芳对这些情况早有准备，让乔晨带了一些糖果零嘴分给邻居的孩子，也算是一点心意，乔晨他们又被夸有礼貌很懂事。 他们在村里住的时间不多，多数时间跟着方家人行动，下地干活，除草捉虫，没有真的累到，但真的体验到了一些农民的辛苦，就连许文林都主动表态回去一定好好念书。 临走前一天，傍晚吃了饭，乔晨趁男生坐一起打牌时悄悄起身，和方奶奶打了声招唿转悠到隔壁，她刚走没多，肩负照顾姐姐重任的许文林就注意到了，四处瞅了瞅满脸疑惑。 「我姐呢？段曦你哥呢？」 梁栋和方小齐老神在在的对视，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段曦不敢说话，他是打掩护的。 梁栋踢许文林一脚催促出牌：「就在这里村里丢不了，我知道她去哪儿了，过半小时不回来再去找。」 「喔，好吧。」许文林也悟出来一点意思，可是他姐还小啊，怎么能交男朋友。 乔晨并不知道弟弟心里头的怨念，她小心翼翼越过草丛到庭院里的菜地转了转，不敢轻易下脚是怕发现里面藏着蛇，转悠一会儿找到一块空地，脱掉鞋子坐在上面。 这是她这几天学到的，免得直接坐地上一屁股灰。 段肃捷也跟过来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两人距离很近，动一动就能碰到对方胳膊，于是乔晨老实不客气的戳戳他。 「吶，抬头，今天换我请你看星星。」 暮色降临之后，天上的星星到处眨啊眨，夜幕上宁静无垠，即便乔晨已经对这里没有记忆了还是觉得亲切安心。 段肃捷仰头看到脖子酸：「这里的星星比较好看。」 「是吗？」 「今天是属于我的。」 乔晨挑眉，好嘛，连小心思都一样那以后碰上同样喜欢的东西有的抢了，她双手撑在膝上认真的烦恼没有说话。 段肃捷目视前方，屈在身前的双腿小幅度向左撞了撞乔晨的腿。 「怎么不说话了？」 「让你欣赏属于你的星星。」 他忍笑，天上的星星固然漂亮，他心里在乎的是身边这个人。 月亮渐渐露头了，身边似乎有窸窣的声响，乔晨耳朵尖，加上这几天看到过各种花色的蛇，虽然方奶奶说那些都是菜花蛇，家里有蛇是好兆头，可乔晨想起来还是怕。 今天来老房子是临时起意，下次来，最快也得是明年高考后了。 「段肃捷……」乔晨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段肃捷牵着她的手站起身然后蹲下：「前面还有草丛，我背你出去吧。」 乔晨忙穿上鞋子窜到他背上，冲上去的剎那脑子里闪过万一他背不动她怎么办，但真的楼主他脖子才发现他站得稳稳噹噹。 但她不知道段肃捷在察觉到背上多了个她时勐地一僵，尽力不去多想，看似沉稳，实则脚下虚晃的走出了老院子。 隔壁就是方家的房子，脚下是赶紧的小路，乔晨跳下来拍拍手进了院门，留段肃捷愣在原地。 「晨晨，用过就扔啊？」 「我听不到你说了什么。」 晚上乔晨照旧和方奶奶睡一床，她老人家一手带大了三个孙子没有孙女，格外稀罕乔晨，何况当年乔晨没被许家接走前就是她照顾的。 乔晨每晚都会和她聊天，直到老人困了，她听着窗外蛐蛐叫，醉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走也是早早的走，那几位热情的奶奶又给他们塞瓜果蔬菜还有嫩玉米花生毛豆，方奶奶也给准备了不少，不要不行，乔晨按照妈妈吩咐悄悄往方奶奶枕头下塞了二百块钱，不然真是过意不去。 回程火车上，他们五个人的组合就格外显眼神奇，还有人问他们瓜果卖不卖。 段曦托着下巴道：「不卖，我们带到新川卖个好价钱。」 「小兄弟你不会做生意啊，火车上才能吃个新鲜，这样，我给你高价好不好？」逗话的男子大谈生意经，看起来是下海的成功人士。 段曦和许文林对视一眼，默默掏给人一个甜瓜，也不是真的要钱，然后听男子侃大山说起这些年的经歷过往，他颇有些说书先生的技能，妙语连珠的同时极具画面感，给俩人听的五迷三道。 不过留给乔晨他们一个烂摊子，也有俩尖嘴猴腮的乘客来讨瓜果吃，笑眯眯喊乔晨妹妹。 段肃捷和梁栋不约而同的挡在乔晨前面，俩人见惯风浪，看他们年轻气盛但又着实稚嫩还想言语挑拨，冷不防被人拍了拍肩膀。 是个器宇轩昂的军装男子，俩人顿时瑟缩回车厢。 和军装男子道了谢，对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直接拿出一张大团结，人是真的想买俩甜瓜给晕车的妹妹吃，他指指过道座位上的女孩，女孩也朝乔晨看来微微一笑，面色虚弱苍白，但又有我见犹怜之美。 第82页 乔晨下意识回以微笑，想起刚上车不久这对男女就不在，女孩应该是去吐过了。 「不要钱，你们想吃什么？」 军装男子看他们也不像是出来挣钱的农村孩子，迟疑了一下说甜瓜，乔晨示意梁栋给人拿了两种甜瓜，白的清甜，绿色的口感绵密。 但钱是真的不收。 男子道了谢，去水头洗了洗回来拿着水果刀给削皮，低声和女孩说话，两人一英挺一秀美，乔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心里有个奇异的感觉，多看了女孩两眼总觉得面善，并不知段肃捷和梁栋也在观察她。 段肃捷在心里合计自己何时穿军装，梁栋则直接开口。 「看什么呢？不捨得你的甜瓜？」 乔晨直接给他大大的白眼：「我羡慕人家有个好哥哥。」 梁栋嗤笑：「人家哪里是哥哥妹妹，你羡慕错了。」 乔晨莫名：「我又没指望你，少来泼冷水。」 「……」行吧，梁栋气哼哼的起身去卫生间。 这下子乔晨更是莫名其妙，段肃捷目光流转忍下一丝笑意和同情，从手里变出来一只狗尾巴草编的小狗。 「晨晨。」 乔晨眼前一亮，两人趴在小桌上研究这只小狗。 梁栋回来看到这一幕又是气闷，忿忿站到车窗边看风景。 军装男子和瘦弱女孩也笑了，脑袋挨着脑袋小声说话。 作者有话说： 明天再双更 第46章 火车到站, 四个男生负责拿东西，乔晨两手空空，先帮他们下车了才下去, 身后是那对漂亮男女，军装男子也很小心的护着女孩子, 乔晨对人笑笑。 「你们也在这儿下车？」 「是呀, 真巧。」 下车的人多, 两边快慢不一, 很快被人流冲散, 乔晨也没再去注意这个女孩子，到外面碰上人段老爷子派来接他们的人。 别人都上去了, 梁栋没动，他不去大院要回自己家，给乔晨一个眼神让她回去和梁倩芳解释。 乔晨没好气的点点头，大家挥手道别，她心里还在想梁栋真是凑数旅游的。 从宽阔热闹的乡下回到大院, 乔晨竟然有些不习惯, 油然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车子将他们送到大院门口，至于带回来的瓜果又得扛回去, 仨人都累了，但都保持男子汉形象没接受兵哥哥的帮忙。 走了没多远, 段肃捷就感觉到旁边的身影忽然飞出去了，一抬头就见乔晨朝一个陌生的军装男人小跑过去, 男人高大威勐带点匪气, 嘴角挂着笑意目光却充满温柔和煦, 远远伸手扶了一下跳到面前站定的乔晨。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可真是大惊喜！ 许文觉朗声回道：「昨天刚回来, 妈还说你们不回来就让我去接了，给哥带了什么好吃的？」 许文林后知后觉，也兴奋地跑过来挂到哥哥身上怪叫，结果被许文觉甩下来，不费吹灰之力按倒在地，他干脆躺倒求饶，许文觉看不过眼将人拉起来。 乔晨连连摇头：「小林，你和大哥比真是太弱了，看来这次大哥得好好练练你。」 自从许文觉去当兵，他们仨待在一起的时间大大减少，也不怪俩人格外开心，但是他们相谈甚欢，后头跟上的人就没那么轻松了。 至少段曦觉得三伏天骤然凉快了，段家醋王又触动本性了。 「咳，哥，人家跟哥哥久别重逢。」淡定啊。 段肃捷目不斜视：「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嘁，又嘴硬。 下一秒段曦就见乔晨沖他们挥手，笑眯眯说他们先回家，家里爸妈等着呢，他们俩人就背着瓜果各回各家好了。 毫不留恋。 段曦果断快步向前，回家躲开醋王。 段肃捷面色如常，只是偶然沉闷的眼神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他在村里听人玩笑着问许家是不是把乔晨接走当童养媳养，理智上他知道绝对没有任何可以吃醋的地方，但感情上他总是忍不住比较。 对他没有这么热情过吧。 他在心里重重念叨了一遍。 应该会打个喷嚏吧。 不过两家距离遥远，乔晨实在不知道段肃捷的心声，许文觉回家探亲加上她跟许文林出门旅游归来，家里热闹极了，吃完午饭坐在客厅聊天都捨不得去睡午觉，最后是许文觉拍着她脑袋承诺。 「哥一时半会儿又不会走。」 「说定了？」 「当然，我就在客厅坐着等你睡醒。」 乔晨累坏了，沾床就睡，隔壁许文林也差不多，梁倩芳拎上他们带回来的瓜果送邻居尝尝鲜，客厅就剩下许鸿山和许文觉面面相觑。 末了，许鸿山拍拍许文觉肩膀，算是无声地回答。 「晨晨明年就要高考，你妈也不能让她知道，还是等有消息了再说，你那边先查着，我也让人帮个忙。」 许文觉苦笑：「爸，我也是这么想的。」 许鸿山长嘆一声，父子俩望着窗外发呆。 等乔晨和许文林起床又都看不出痕迹了，许文觉带上俩人出去熘达，路过操场时段曦一人在练球，看他们一副出门的模样就颠颠儿凑过来，和自己舅舅认生什么？ 许文觉一拖三，待他们七拐八绕找到一家味道极好的烧烤，平时梁倩芳根本不让他们吃这些东西，乔晨也吃了不少，烧烤完了又去熘旱冰，在冰场上跌倒又爬起来，尖叫不停，出来时乔晨嗓子都哑了。 第83页 进大院之前许文觉买了瓶水，乔晨和许文林自动自觉拿了手帕打湿，擦擦手脸整理头髮，扭头一看段曦也伸手等着的样子，就把手帕递过去。 段曦也是熟练的操作。 乔晨心下奇怪这孩子怎么总能跟上他们的习惯，她来到许家时许文林还不记事，小时候都是许文觉带着她玩，即便知道不是亲生妹妹，许文觉也对她很好，不像梁硕。 他们仨每次出门回家之前就会默契整理疯玩的狼狈，免得回家梁倩芳训斥。 许文林脱口而出：「你也怕你妈训啊？」 段曦也没过脑子，理所当然的啊了声，然后想起来自己的失忆人设，悄悄看向乔晨，乔晨歪头看了他一会儿才没说什么。 只要他没有二心就行了。 进了大院段曦步子越来越慢，拽起短袖嗅了嗅烧烤味散干净了没。 许文觉打趣：「这么害怕？」 「咳，出门没带我哥。」段曦悄悄咪咪向乔晨投去求救的目光，他是真的忘了个一干二净，今天中午回到家老爸就在房间练字看书，打篮球也叫不动他，他蹭许家顺风车出来玩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回家喊他。 那也太刻意里对不对，爱情的小苗刚萌芽，得地下保护对吧？所以这也有妈妈的原因，必须得她帮忙消灭老爸的怒火。 乔晨也明白了，但是她也束手无策，毕竟他们连一根烧烤签子都没带回来。 各自分手回家，乔晨有点心不在焉，许文觉喊了她第二遍才听到，原来是说明天一起去姥姥家给梁栋一个惊喜。 「……他以前暑假还愿意来咱们家住，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回家？」 「不知道，可能吃错药了吧。」 许文觉失笑，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梁栋又得罪妹妹了，他拍着胸膛打包票：「跟哥说梁栋怎么得罪你了，我明天帮你找回来。」 「好！」 翌日一大早，梁倩芳请了假带他们回娘家，许鸿山工作原因昨晚就住在部队宿舍，所以一整天许家都是铁将军把门。 门锁着也不可能打电话联繫吧，他们根本不知道乔晨姥姥家的电话号码。 段肃捷和段曦上楼时碰到孟智上来，他手里拿着一本碟片，是春节播完的西游记，正对上时他尴尬的笑笑。 「小林说要看这个碟片，约好我看完给他送来。」 段肃捷面色沉静：「她家没人。」 孟智站着没动往上看了看，隔着楼梯拐角只能看到许家门是关着的，他不是不相信段肃捷的话，只是看这两人挡在面前有些不舒服。 可段曦看段肃捷没让开的意思，他也不敢动。 之后，段曦想……如果不是楼上传来下楼脚步声他们应该还会继续僵持下去。 出了单元楼各奔东西，孟智和段肃捷也不復从前的和睦，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了。 傍晚梁倩芳一人推着自行车进了大院，大儿子回来了又去过娘家看望父母，她眉宇间带着满足惬意的笑容，与路过的邻居笑着点头招唿，被人喊了一声阿姨时勐地看向路边。 「阿姨，你下班了？」 「是小捷啊。」梁倩芳放慢骑车速度：「我是从外头回来。」 段肃捷正后悔第一句问的不合适，应该直奔主题，松口气继续问：「小林和晨晨都不在家吗？」 「噢，他们仨今天住姥姥家了，过两天回来，到时候你们再一起玩。」 「好，阿姨再见。」 「再见。」 梁倩芳纳罕，这孩子和平时不一样，以前讲礼貌更客气，这次看着挺和气腼腆？她怀疑自己多心，半大孩子不都这样吗？ 段肃捷在外面绕了一圈真是随便逛逛的样子。 回了段家，段曦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吃西瓜，随口说：「他们现在应该回来了，我们明天再去找她。」 哪知段肃捷瞥他一眼，话也没说径直上楼。 这是咋的了？ 段曦直觉这不对劲，直到第二天去许家还是铁将军把门，一连三天都是，直到四天后的下午才见人姗姗……回迟。 冲上去问候的时候段曦几乎饱含热泪。 「你们这几天怎么不在家啊？」 许文林自然而然：「我妈不是跟你哥说我们去姥姥家了吗？」 当然，他知道是因为梁倩芳给娘家打电话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 段曦无语凝噎：「那明天一起打球。」 「好啊！」许文林和许文觉都答应的很痛快。 第二天段肃捷和段曦没等到打球的人，上门一看许家成了孩子窝，大家都围着电视看西游记碟片，孟智显然也在其中，有意无意的看向段肃捷，目光挑衅。 许文觉是空军，孟智有个哥哥也是空军，二人有很多共同话题，即便有邻居小孩子在也不耽误他们相谈甚欢。 「乔晨呢？」 「我姐在房间看书。」 他们男孩子总不好到女孩子房间去。 乔晨看书入神也没注意到客厅的动静。 到午饭时间小孩子都被父母喊回家了，且约好下午再看的时间，到点准时上门，乔晨还在房间睡午觉，也没出门。 两天后碟片看完，影碟机也被人借走了，许家总算清净。 但是接下来乔晨也不得空，不断有亲戚朋友给许文觉介绍相亲对象，为了避免青年男女乍然见面太尴尬也为安全起见，她作为暖场工具每天陪大哥和姑娘见面。 第84页 三天后，许文觉探亲假结束，相亲成果非常不理想，在梁倩芳泪眼婆娑的训斥和全家人不舍中提上大包小包回部队。 然后，高三也提前开学了。 第47章 高三比高二早半个月开学, 提前为高考备战，家里是全面支持的，乔晨不会真正骑二八大槓的自行车, 她只学过腿在梁下的骑法，再说以前上学不用骑车, 且打从许文林会骑车载人之后她再也用过那么不文雅的骑法, 可家里还是想让她骑车。 虽然上下学虽然骑车只有十来分钟, 但老话说好钢使在刀刃上, 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走路上, 何况大院孩子都骑车，乔晨走路离开大部队又要上晚自习, 太不安全。 开学前梁倩芳弄来一辆崭新的女式自行车，先让乔晨骑一年，等高考完了还可以给她上下班用。 安全起见，乔晨先在楼下绕了两圈练习骑车技术，她老想着当初段曦骑二八大槓摔倒的假象, 心里胆颤, 又害怕真走在路上冒出来一辆自行车相撞，总之非常小心翼翼。 梁倩芳和许文林在楼下指导她，都看的揪心。 许文林挠头：「姐, 我和段曦说让他载你，或者你们一起上下学, 骑几次就习惯了。」他和段曦更熟悉，明知道最后载人的肯定是段肃捷, 干脆那他兄弟打掩护。 乔晨一口拒绝：「不要。」 孟智家也在单元楼离得近, 看到这一幕飞快下楼主动跟梁倩芳说他来载乔晨上下学。 「这太麻烦你了吧, 先让晨晨练练看能不能学会吧。」梁倩芳是怕这样会让人说闲话, 正是青春期的孩子，平时一起玩还好说，骑一辆车就太敏感了。 乔晨练习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因为太紧张，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整个人像是出水芙蓉一般。 孟智一眼看过仍是不死心：「晨晨，要不然你还是别练了我路过载你上课，听说现在很多人在大马路上骑车不扶车把，别到时候撞到你。」 正说着，段曦和段肃捷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 「梁阿姨，刚才碰到邮递员说有乔晨的包裹，他挺忙的，我就顺手拿过来了。」 梁倩芳忙道谢，她摸摸里头东西再一看是京北的地址就知道是公婆寄来的，干脆拿上楼拆了给公婆回电话。 家长一走，气氛轻松多了。 乔晨后知后觉想起好像是有那么几天没见过段肃捷了，对他粲然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她在镜子里看过这样的自己，漂亮又阳光。 段肃捷果然没那么生气了，面色和缓很多。 「需要给你扶着车子吗？」 「不要，我会骑了，就是有点害怕而已。」 于是段肃捷就站在一旁看乔晨开始新一圈的征程，看乔晨骑车拐弯时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又露出一抹笑，目光盯着她几乎不曾移开。 孟智被忽略在一旁眼神渐渐幽暗。 正式开学重新分班，乔晨和段肃捷、段曦还是一个班，没在教室看到徐燕飞，当天班干部选举，老师又问乔晨要不要当班干部，她照例委婉拒绝，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出这个风头。 第一天上课都很没精神，直到老师宣布明天要来一场全科摸底考试，算是高三的下马威，两天考完，班内哀鸿遍野。 乔晨也有点压力和兴奋，十年寒窗不就是为这一年么。 放学乔晨特地去办公室问了老师说她已经转走了满意一笑，很好，没人打扰她这一年的清净，拎上课本去车棚推车回家，段肃捷、段曦还有孟智都在等她。 出了校门，乔晨抿了抿唇：「我去买点东西，你们先回去吧。」 孟智不贊同：「你一个人不安全，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额，我自己没问题，今天不上晚自习还早呢。」乔晨是去买卫生巾，虽说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但和同龄男生结伴买这个还是怪怪的。 段肃捷不多说：「那我们先回去了。」 「再见。」乔晨笑眯眯。 孟智再不情愿也只能骑车回大院，段曦拉着他恭喜他当了班长，还说起前不久刚上映的一部电影，天南海北说的孟智心烦意乱，等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回头一看早没了段肃捷的身影。 「……你哥呢？」 段曦眨眨眼：「啊，不知道啊，我先走了，回见。」 唉，他也不想表现的这么明显，但是孟智好像不懂什么叫知难而退呢。 傍晚的夕阳真是美啊。 乔晨拎着书包出来就见段肃捷推着自行车站在她自行车旁边，旁边看车的大爷紧张地盯着他，不知道是以为他是同行撬活还是心怀不轨想偷车。 书包挂到自行车上，两人默默无言的往回走，从这里到大院有一段空旷的街道，路两边种着杨树，秋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面前是金灿灿的夕阳。 乔晨忽然感觉到旁边自行车往她这儿靠，抬头时有只手掌落下来，眷念不舍般的蹭了一下随风飞扬的长髮。 「晨晨。」怨念。 「嗯，什么事？」她心情很好。 段肃捷忽然笑了：「没什么，见到你就很好了。」这几天平生第一次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滋味。 欸？ 乔晨感觉耳朵热热的，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差点没扶稳车把，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也太会了吧，但被夸的人假咳一声目视前方，看起来简直不能更正气凛然。 第85页 乔晨非要揭破：「肃捷哥哥，我刚才是幻听了吗？」 就是乐意看他红耳朵。 「晨晨，看路。」段肃捷努力镇定的回看她，但是不好意思将刚才的话再重复，抿着唇角都是笑意。 乔晨心态放松觉得骑车完全不是问题，奈何没注意到前方有个雨后压过的土坑，车子一抖就要歪倒，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亲吻大地，但却被人拽到了胳膊，旁边是自行车重重落地的声音。 段肃捷扔了车子来扶她，眉头微微跳了跳。 乔晨没注意到他这个表情，勉强站起身时脑袋擦过他的胸膛，嗅到他身上的气息无声笑，嗯，她和他的心情是一样的。 不过暂时不可以告诉他。 第二天，段肃捷换了长裤和白衬衫，夏天还没过完，他这番穿着显热，乔晨看到他胳膊上有一道划痕，上下楼也皱着眉。 「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弄的。」 乔晨微微睁大眼睛，她不喜欢说谎的人。 段肃捷嘆了口气挫败的承认：「昨天从车上跳下来划到了，小腿也有一点。」 第48章 段肃捷因为小腿受伤的关系骑车不太方便, 第一天还可以坚持，被乔晨发现坦白之后就不硬撑着了，再上学就换成段曦载他。 中午下课天气太热, 乔晨月经刚结束忍不住到学校小卖铺买了三根雪糕，回来正好碰见段曦打球回来。 乔晨也是很佩服, 课间十分钟那么大太阳都要去打球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热爱。 人老实不客气直接拿走一根雪糕。 两人并肩回教室, 正好遇见孟智从对面过来, 他朝乔晨笑的温文尔雅, 但乔晨真没打算把手里这支雪糕给他, 不是捨不得是不想再转回小卖铺买一支，外面很晒。 段曦比她还护食, 直接拿走：「你们聊，我去把雪糕给我哥。」 孟智：「……」 教室里段肃捷离窗户近，自然能看到孟智的身影，但只接过雪糕一声不吭的吃。 段曦挠头：「你不着急？」 段肃捷面无表情除掉包装纸：「外面都是大太阳。」 所以乔晨不会在外面久站。 「我们猜一下晨晨多久进来，我赌一分钟。」段曦看段肃捷不想理他, 眼睛一直没离开窗外就大胆的撞了下他胳膊。 「快点, 猜中了放学我骑车慢点。」和妈妈并排走。 段肃捷终于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三十秒。」 于是段曦盯着腕錶数秒，数到二十五的时候前面有了动静，乔晨施施然坐回座位转过身。 「你们玩什么呢？」 「额嗯, 思考时间与速度的正反比。」 乔晨没懂，瞧见段肃捷桌上有一本小小的杂志, 满意的问：「肃捷同学，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这是什么称唿？ 段肃捷微笑着将杂志拿给她, 两人指尖有瞬间的碰撞, 而后默契地装作无事发生。 下一节课乔晨看完还回来, 她没有回头只是背过手将书送上来, 段肃捷一脸平静的接过，她动了动手指，他又翻出来一本送上去，但先落到乔晨掌心里的是两颗奶糖，之后乔晨心满意足的收回手。 段曦酸熘熘的问：「你什么时候装的奶糖？」 他这么问不是没愿意的，段肃捷很少吃糖更不用说随身带糖这种琐事，最关键的是他没有！他只能看着！这差别待遇！ 「你书看完了？」 「……」学渣闭麦。 不过看两人无师自通的早恋，段曦掐着指头算距离自己出生的时间，然后安心了，现在只是纯纯的恋爱而已，他还是不要奶糖耽误他们感情进度，毕竟一丝一毫的变动都能影响他的未来呀。 于是三人之间氛围相当和谐，段曦甘当绿叶和工具人。 只不过孟智看着就没那么开心了。 晚上放学，肩负载人任务的段曦不见踪影，乔晨的自行车借给离家远但车子坏掉一时半会儿修不好的女同学，两人并肩而行，路过曾经抓二流子的小胡同顿了顿脚。 现在胡同里黑漆漆的看不清是否有人，段肃捷一本正经抓着乔晨的手。 「不用害怕，现在应该没有蛇了。」 乔晨当即浑身发毛，也没去想以前一脸正直的人现在怎么这样。 「晨晨！」 孟智骑着自行车匆匆而来，他快到大院才知道这两个人没骑车，见到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眼睛瞪大，乔晨被看的不舒服，挣了一下，段肃捷不放开手，她也没再动弹。 「怎么了？什么事」 孟智仿佛喘不过气，深唿吸之后才说：「没什么，就是奇怪段曦没和你们一起走。」 「哦。」 乔晨实在不觉得自己应该和孟智解释什么，直觉来说她非常不喜欢孟智现在的眼神，明明之前是个温柔儒雅的小帅哥，可这会儿竟然显得狰狞起来。 「回去吧。」他们想趁着许文林开学之前多呆一会儿的计划失败。 段曦见到段肃捷那么早回来还很讶异，毕竟许文林是个十足的姐控，过两天他一开学，乔晨上下学都会坐他的车子，段肃捷基本没有任何机会和乔晨私下独处。 「你们……被教导主任发现了？」这是唯一的可能。 段肃捷想了想：「和教导主任一样讨厌。」 那是谁？ 第86页 段曦再看看段肃捷脸色就明白了，啧，他还是老实睡觉去吧，□□是爸爸的事，当儿子的能做的都做了。 「哥，明早起来打球啊！」 「嗯。」 明天是星期天，段曦睡到十点钟才起床，本来打算吃个早饭就去篮球场，但打开房门的瞬间看段肃捷房间里空无一人就忽然一激灵。 楼下只有保姆在，段静英这段带孩子回家住了，汪琴宁也在歌舞团忙工作。 「阿姨，我哥呢？」 「小捷去图书馆了啊，他不是跟你说了么？」 段曦：「……嗯。」他只跟我说了这个。 去许家，乔晨也不在。 市图书馆 前后离开大院乘同一辆车来到图书馆的两人正在看同一本物理资料，遇到不能理解的地方就小声讨论，两人喜欢的东西不太一样，乔晨好奇现代科技在军事方面的应用，段肃捷喜欢军事武器。 课本上的知识已经掌握，休息日就看感兴趣的东西，不过今天段肃捷的目光俨然集中在另一项更感兴趣的事情上。 乔晨后知后觉抬头，冷不防碰到他下巴，嘭的一下，没有特别用力也算不上疼。 段肃捷摸摸下巴紧张地问：「没事吧？」 「有事。」 「哪儿疼？」他手足无措，想看她撞到哪里又不敢动她梳的整整齐齐的头髮。 乔晨一本正经：「脸上长出花儿了还没事嘛？」 等了一会儿，段肃捷低头贴近她轻笑出声，含蓄又温和地蹭蹭她脸颊，就像那晚碰到鼻尖一样力度轻盈。 胆子这么小啊？ 乔晨踮脚作势要亲他，段肃捷微怔，但身体比脑袋反应更快，低头吻上去，两唇相接的剎那两人都愣住了。 既然如此，段肃捷更用力的衔住她的唇，坐实这个吻。 这可是图书馆欸，暑假人好多，乔晨咬了他一下，段肃捷知趣的放开她，这时候两人心里都有些不好意思，移开眼神不敢看对方，可不过一两秒又转回头，不约而同笑起来。 段肃捷声音发哑：「在笑什么？」 乔晨扬眉：「觉得，谈恋爱也不错。」 就听他立刻打蛇上棍：「请务必继续这么觉得。」 「看你表现。」乔晨态度随意得很，看段肃捷神色认真严谨又满意了，对于未来相伴一生的人选，她要求很严格的，宁缺毋滥。 段肃捷只觉得她这样表情可爱的很，想拉她的手时有人到书架找书，他们待的这个书架少有人来，可一来就是同样的痴学，根本不会走。 所有的旖旎想法宣告破产。 在图书馆呆了一上午，临回去时乔晨在路边小吃摊上给许文林带了点好吃的，又问段肃捷要不要给段曦带。 段肃捷木着脸：「他不需要。」 「嗯？」 「你只关注一个姓段的就够了。」段肃捷指指自己。 乔晨又被这猝不及防的表白戳到了，好吧，不买就不买。 到大院附近下公交车，两人保持一前一后的安全距离，脸上没有丝毫心虚，见人打招唿也不含煳，段肃捷先到家，但站在家门口没进去，看乔晨走进单元楼门才推开大门。 段曦在家等了一上午，见段肃捷两手空空的回来，登时那种父母出门不带我还不给我带好吃的心态大爆发，以前都会带的，就算是妈妈吃剩的零食也可以敷衍他嘛！ 他气鼓鼓的瞪了段肃捷一眼，大有你不道歉我就不说话的架势。 段肃捷不会惯他，但还是问了句：「没去打球？」 段曦哟了声抱胸嘲讽：「你还记得打球这回事啊啊？我以为你失忆了呢。」 「所以？」 还等他解释？这差别待遇！段曦自觉受不了这委屈，转身走了还小声嘟囔：「我可以不要爸爸，只要妈妈么。」 「你说什么？」 他一转身，段肃捷就站在半步之外。 段曦吓一跳：「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不会听到了吧？他不敢表白身份是怕改变歷史，只敢小幅度的撮合爸妈，现在结果达成，他琢磨着最多到妈妈怀上他就会回到他的时代，一个时空不可能存在两个自己嘛，但现在说漏了嘴，段曦不确定老爸到底听到了没。 万一……那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么。 段肃捷狐疑蹙眉：「你说我坏话了？」 「没有！」段曦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我哪儿敢嘛！」 大概是他表现的特别好，段肃捷软了语气：「她本来说给你买点吃的，但是从图书馆出来要赶公交车回来就没带。」 段曦也很知趣：「我不要了，下次有机会再带。」 「嗯，下次再和你打球。」 「好嘞好嘞。」 他就差给老爸鞠个躬感谢。 到下午段曦就忘了这点惊心动魄，下个星期天他活蹦乱跳约许文林打球，反正爸妈要去约会嘛，可惜天公不作美，天气阴沉沉的，预报也有大雨，这群男生就到篮球场挥汗如雨，段曦发挥的特别好，险险从段肃捷手里抢走两个球，后来被虐的直接坐在地上喘气。 白天过度消耗，晚上段曦睡得香得很。 段肃捷拧开他房门站到床边，月光如水，和自己相似的男孩正睡到人事不知，但段肃捷没有丝毫手软，用力推了推他肩膀。 第87页 没有醒。 「段曦醒醒。」他又推了一下。 段曦眼睛都睁不开，挣扎着昂起头：「爸？」 这语气太熟练。 段肃捷又问：「你妈是谁？」 段曦傻笑着枕回枕上：「你媳妇儿除了乔晨还能是谁？」 反问句说出了陈述句的肯定。 然后段曦就又睡着了，没看到段肃捷的神情变化，僵硬呆滞，不可思议混杂着狂喜，呆站了十来分钟俯身打量段曦长相。 也对，晨曦，名字应该取自这里。 怪不得。 …… 段曦勐地坐起身擦了下嘴角，没有口水，但是梦里年轻版爸爸问他身份来着，他环视一周，哪有人，楼上楼下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肯定是错觉，做梦。 睡觉睡觉，他提前体验高三生活够苦的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第49章 高三第一次月考之后乔晨发现段肃捷对段曦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了, 以往段曦学习成绩那是随缘，反正人家是失忆人士没有底子，学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但现在他会有意无意拿一些难题考验段曦，做得出来还行, 做不出来就攒着眉头, 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但是段曦呢, 又怕他, 段肃捷说什么就是什么, 让做题就乖乖不去打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父亲教儿子。 由于乔晨于心不忍帮忙说过两次话, 段曦正式投靠正牌靠山，三人关系比从前更亲密，几近形影不离，但段肃捷的态度更奇怪了。 乔晨奇怪：「你之前不是不管么？」 段肃捷心里复杂极了，从前他认为段曦可能是特务, 或者是家里什么人的后代, 现在明确了主要责任心态就不一样了，不好好学习怎么行，所以只能板着脸偶尔严厉, 但是他心里还有更深一层的顾虑，好好的儿子就该按部就班的出现, 贸贸然的冒充失忆来这里…… 他怕蝴蝶效应扇走了他和乔晨应有的未来。 不、孝、子。 太碍事了。 算了，段肃捷放弃为难段曦：「还是顺其自然吧。」 既来之则安之, 那他也应该是这种心态。 可乔晨还是不明白他在纠结又想通了什么, 俩人不约而同看向咬着钢笔审题的段曦, 段曦察觉到不安, 抬头看他们，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转的样子像极了乔晨。 「怎么了？」 「做你的题。」 段曦撇撇嘴，三下五除二写好答案交给段肃捷审查，对方也不说结果，而是给他派了个活，去小卖铺买山楂片。 这一听就是给乔晨吃的，段曦习惯性伸手要钱，捏上一块钱走人的背影格外潇洒，这趟值了，能剩下八毛跑腿费，如果回不去的话，努力攒攒还能在八十年代买套房子坐等拆迁。 段肃捷莫名带了点笑意：「你觉得他怎么样？」 乔晨实话实说：「还行吧，现在多学一阵子，考试应该没问题。」 「额，我不是说这个，我说长相。」 「还行？」 乔晨倒没觉得段肃捷是让她比较两个人谁更帅，只是以为段家在确定段曦的身份，她觉得段肃捷待段曦多了一份亲和和极其自然熟悉的，听到还行的评价后蹙眉思索了一会儿。 「长成这样也不能改了，马马虎虎吧。」 「啊？」 乔晨开始好奇段曦到底是段家什么人了，不过段肃捷不说她也没问，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就连段曦都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 段曦从小卖铺买回不少东西，预备昧下的零食都献给了逐渐玩出花样的八十年代小零食。 三人围在一起吃也叫了同学，段曦好心好意喊了班长孟智，但他微笑着拒绝，看也没看乔晨和段肃捷。 放学三人加上许文林一起骑车回家，入秋的天气逐渐寒冷，乔晨就没骑自行车，来时坐许文林后车座，晚自习放学天早黑了，她就坐在段肃捷的自行车。 段曦自觉骑车技术相当熟练了，想载乔晨遭到了拒绝。 乔晨是害怕，段肃捷阻止是怕有心人误会，这误会不好。 渐渐地孟智也不和他们同行了，碰巧同时间出门大家或远或近的走一条路，多数时间就是各走各的，孟智的妈妈还和梁倩芳问过一次，但梁倩芳根本没察觉到俩孩子出门时间有过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嘛。 这之后不了了之。 进入冬天新川多雪，不能骑车的时候四人便步行，乔晨冬天也穿得苗条，她收到许奶奶寄来的一条羊绒红围巾，戴上之后衬得人唇红齿白，格外娇美，再加上外头的冰天雪地，她走到哪儿都是一抹亮色。 比乔晨脸蛋更显眼的是她的成绩，从高二转学过来到现在，乔晨成绩从没掉出过前五名，她高三的班主任为人严格，往常最不喜欢女生爱打扮男生不安分，这学期乔晨和段肃捷明明过分亲密了，但她对两人从来和颜悦色，家访、期末前的家长会给夸的天花乱坠。 那位在学校当老师的军嫂还问梁倩芳准备乔晨报哪所学校，还说乔晨和段肃捷最好一个清华一个北大，那他们学校就能在市里大出风头了。 尽管梁倩芳和许鸿山不喜欢张扬，但大院里同在新川中学上学的孩子不少，乔晨优秀是事实，挡不住人说啊，只能在人问起的时候谦虚再谦虚，免得给孩子太大压力。 第88页 只不过这样下来受苦的许文林，每次考试都要和姐姐看齐。 期末考试过后就是春节，许鸿山和梁倩芳带上俩孩子回了一趟京北，和兄弟许鸿安一家陪父母过了个团圆年。 今年许鸿安给乔晨的压岁钱红包格外厚，也是在替女儿许思薴表示歉意。 乔晨高高兴兴收下：「叔叔，我再给您拜个年吧？」 古灵精怪的模样逗笑了许鸿安，只说：「再拜年也没红包了。」 「那我留着明年给叔叔磕头。」 「一言为定！」 一旁许思薴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连她爸也被蛊惑了，真是离谱，不过，呵，乔晨有没有明年给她爸爸拜年的机会还不好说呢。 留在京北的日子不多，乔晨老实在奶奶家呆了两天，许文林接到一个电话招手喊她过去。 接起才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段肃捷也在京北，段老爷子年中回了京北，早早就说让段肃捷和段曦回来过年。 「我在外面，你出来一下。」 乔晨和许文林藉口看烟花出去了。 许思薴悄悄跟上，外面还下着雪，段肃捷看到乔晨出来就急急忙忙迎过来，两人站在路灯下的雪地里，女美男俊，倒真是…… 乔晨这个既得利益者占好处的时间够久了，许思薴转个弯朝电话亭走去。 拨出去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 「许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你到底行不行？」即便徐燕飞是讲故事的表姨，但安全起见许思薴也不想和她走的太亲近，她们各有各的命运，她不能强行插手干扰，何况表姨看起来也不一样了，许思薴觉得自己也只是旁观表姨操作而已，不算脏了手。 徐燕飞握紧听筒：「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到什么时候？」 「春天。」 乔晨出生在春天，三月二十二是她十八岁生日，天气也变得不冷不热，而高考也已开始百天倒计时，过完生日的放松，他们就该全力筹备高考。 因为生日是星期天，大家都不上课，所以生日前两天乔晨就陆续收到一些生日礼物，漂亮的笔记本发卡，都是与她交好的女同学送来的，平时大家有来有往，她们生日乔晨也送过同等的礼物。 「晨晨，段肃捷会送你礼物吗？是什么啊？」 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快要默认了，就算是好朋友也要送生日礼物的吧。 乔晨因为她们单纯的羡慕而开心，大家都不敢早恋嘛，开心之后还是装作谦虚懵懂的模样：「不知道啊，一个生日而已我不想张扬的。」 嗯，这话是有点欠揍，乔晨不期待就怪了，十八岁从此成年了嘛，段肃捷生日在去年，她精心选了一支钢笔送给他，据段曦不经意的线报，段肃捷至少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礼物了。 现在是星期六的下午，下午正常放学就开始放假，两三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小声讨论。 放了学，许文林也相当好奇的凑过来问：「姐，明天是你生日，你打算怎么过？在家吗？我能参与吗？」 段曦也跃跃欲试，只有另一个当事人老神在在，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当然，主要是装傻，一个段曦就够碍事的了，再加个小舅子……算了，甥舅俩作伴看家也挺好。 乔晨一路上都很开心，计划着明天做点什么给爸妈，梁倩芳还说明天带她去市里买衣服，她还存了不少压岁钱也可以给妈妈一件衣服当提前的母亲节礼物，爸爸也不能少了。 他们和段肃捷、段曦在转角分开，行到单元楼下，乔晨停好自行车，许文林则飢肠辘辘率先往家里沖。 楼下有一辆陌生的车，二人都没有在意。 上到二楼时，乔晨心里忽然有点奇怪的感觉，仿佛感觉到什么事要发生，她莫名其妙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是今天下意识的抛开它，径直上楼，她也饿了。 楼上，许家大门虚掩着，许文林拉开门照例喊一声我回来了。 乔晨也想，妈妈今天那么早下班回家么？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家门，客厅里站着的几个人齐齐朝他们看过来，乔晨不知怎么的，目光一下子锁定客厅正中央的女孩，即便相隔大半年，乔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去年暑假在火车上，乔晨觉得面善的女孩。 女孩也在看乔晨，带愣愣的，没有反应。 一旁梁倩芳紧紧抓着女孩的手，两眼红肿不堪，许鸿山也眼圈含泪，看向乔晨时欲言又止，客厅里还有其他人，许文觉、火车上照顾女孩的军装男人，中年男女。 后面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乔晨，带着打量和好奇。 乔晨微微睁大眼睛，一息之间已经调整好最佳反应，在许文林愣怔时推他向前走，同时温婉含笑喊了声：「爸，家里来客人啦？」 第50章 许鸿山反应过来, 他应该说点什么，可多年夙愿达成，他心里激动又有一层担忧, 喉咙里塞了团棉花一样难以开口。 梁倩芳没意识到，又哭又笑的说：「妞妞, 这是晨晨, 晨晨, 你姐姐找回来了！」 妞妞比乔晨大半岁, 生在九月的春天, 乔晨是次年三月的春天，按年龄来算妞妞确实是乔晨的姐姐。 乔晨知道妞妞大名叫许文语, 四岁之前的照片都被梁倩芳珍藏，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据说长相和梁倩芳小时候相当神似，偶尔梁倩芳思念她了，总会将照片找出来细细的摩挲, 乔晨安慰过很多次。 第89页 「姐姐, 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乔晨放下书包拉着仍在愣神的许文林：「这是文林，你快叫姐姐。」 快来个人让她喘口气。 许文林是不敢置信，傻傻的喊了一声姐姐, 对他来说丢失的姐姐更像是个符号，当时他刚两岁, 对许文语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每逢妈妈会这件事哭泣, 他更多时候保持沉默, 心底里暗暗希望丢失的姐姐过得好, 再多的……也没做过, 何况，乔晨才是真实存在的姐姐。 许文语生的像梁倩芳，面相稍显瘦弱内向，对这两声姐姐也没太大的反应，磕磕巴巴的点头说：「你们好。」 声音也很细弱。 许文林觉得姐姐很像班里最脆弱文气的女孩子，加上熟悉的眉眼，或许也有血脉牵绊，他立刻生出不少亲切感，话也能说的顺熘了。 「姐，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咱妈每年想你都会哭！」 「臭小子，你也笑话你妈！」 「我没有！」 梁倩芳还没打到许文林身上他就抱头鼠窜，逗乐了乔晨和许文语，两人相视一笑看起来消融了不少陌生。 许鸿山微微放心，给那对夫妻还有军装男人介绍乔晨和许文林的身份，同时也满怀感恩的说了对方身份。 中年男女是贺海明夫妻，军装男人则是这对夫妻的儿子贺简，许文语养父是贺海明大哥，但与妻子六年前相继离世，许文语目前跟着贺海明一家生活。 贺简笑容和煦，出乎意料地说：「其实我们早就见过了，去年暑假我和小语回来探望姥爷。」 他一开口，许文语也点头，笑容轻松。 「是的。」 乔晨眨眨眼，迎着男人挑剔打量的目光微笑道：「你们还记得啊，当时我看了你们好几眼总觉得面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缘分。」 说着她轻声细语的讲述了火车上偶遇的一幕，许文林看来看去也没想起来。 「还说呢，你和段曦当时给了人家一个甜瓜就是听免费的故事了，根本没看到。」 大家都笑，气氛算是缓和起来。 许鸿山解释了一番找到许文语的过程：「年前文觉收到一封信，对方自称是文觉的同学，说在某个地方见过文语，长得和你妈妈很像，信里消息说的很模煳，文觉接到信之后就跟我说了，我们按着心里的地址找过一段时间，直到年前才知道文语的具体身份，又联繫两边做了亲子鑑定，确定之后你贺伯伯就就回咱们附近探亲，正好送文语过来和我们认亲，也好让你们知道。」 这大半年许鸿山有一段时间不常在家，不过他工作关系经常留在部队，不回来说一声有任务，他们早就习惯了。 梁倩芳半是埋怨半是幸福的说：「你连我都不告诉。」 「怕又是空欢喜一场。」许鸿山蹙了蹙眉：「到现在我们也没找到是谁寄给文觉那封信，他也不记得有哪位不熟悉的同学说过文语的事。」 「我不管背后是谁，只要让我找到女儿，我管她是谁，现在出来要什么谢礼我都给！」 说起这个许文觉也一头雾水，他和父亲不像母亲刻意想得简单，就算是学雷锋做好事，也得有个线索，他们苦寻十多年都没结果的事已经不敢相信天降奇蹟，再者二人工作性质决定了要警惕一切势力渗透，如果有人背后拿这件事做文章呢？ 他们都没提当年许文语是如何走失的。 乔晨心里好奇也没问。 但许文林更好奇，无所顾忌的问：「当年我姐到底是怎么走丢的？」 贺海明摇头：「其实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晴晴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贺望晴是许文语养父母为她取的名字，当年许文语被收养的过程相当曲折，先是一家没有儿女的夫妻收养了她，但是那对夫妻不到半年就怀孕有了自己的孩子，确定妻子能怀孕后那家丈夫遂将许文语退回孤儿院，因为许文语长得漂亮人也乖巧，又被另一家收养，这家人收养许文语没多久就带她搬到了偏远的南疆生活。 「实际上那家人有个智力不正常的儿子，收养晴晴就是为了培养一个将来能照顾儿子的童养媳，对晴晴不是很好，后来我们觉得不对，那家男人也犯了点事，我大哥大嫂年事已高又和儿子分居两地，看不下这家人的行为就极力争取把晴晴抱过来。」 大人皱眉嘆息，许文林握紧拳头，乔晨看了看许文语，她想安慰婶婶却见梁倩芳哭的难受，一时两边为难。 乔晨握住梁倩芳的手：「妈，你这样哭姐姐心里也难受，她现在平安回来你该高兴啊，以前的事暂时先放下，爸爸还会去查当年的真相，我们一定不让姐姐受委屈就是了。」 这么一说，梁倩芳立刻止住泪水喜笑颜开。 「晨晨说得对，我应该高兴不该哭哭啼啼的。」 许文语松口气，但贺简眉头皱的更紧。 天色已晚，贺海明夫妻和贺简住招待所，许文语是第一天回家，即便有些不安还是不忍拒绝梁倩芳的要求，贺家人离开时，许文语找了个机会同贺简说话，拽着他的衣袖神色不安。 贺简摸摸她脸颊：「我和爸妈都在这里陪你，他们对你不好我们就立刻回家。」二人刚定情，他也放心不下。 想到这里贺简抬头看了眼许家窗口，正巧对上乔晨含笑的眼睛，他蹙了蹙眉收回目光。 第90页 「别怕，相信我。」 就算乔晨手段高明，他也绝对不允许她欺负许文语。 许家的动静引得单元楼邻居询问，梁倩芳送走贺家人回来逢人就喜滋滋的宣告走丢的女儿找到了，许文语跟在她身后倒真像是亲母女。 回到家里，一家人围着许文语问这些年的生活，想她接连失去养父母，寄人篱下一定过得艰难，言语之间小心翼翼生怕触及什么不能问的。 许文语一一回答了，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晚上母女两个睡一张床，梁倩芳步步都不想离开女儿，生怕一个转身许文语又不见了，而许鸿山被赶到了许文林房间。 「晨晨也去睡吧。」梁倩芳留下这一句挽着许文语回房间。 乔晨神色如常的洗漱整理，路过客厅时许鸿山正坐在那儿发呆，她主动过去问：「爸，你发什么愁呢，姐姐已经找回来了，她以前受过什么委屈也不要紧，你慢慢帮她找回来就是。」 许鸿山摇头，仔细打量乔晨表情，千言万语到嘴边化为一句：「晨晨，爸爸不会委屈你。」 「我从来不觉得委屈啊。」乔晨做了个鬼脸：「爸，你忙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爷爷奶奶还要过来呢。」 不止许家二老，许鸿安一家都会过来。 第二天上午许鸿山和许文觉到机场接人，梁倩芳在家忙前忙后做许文语年幼时爱吃的菜，期待的看许文语吃下它们的反应。 这份慈母之心让许文语大受感动，认认真真吃了，昨天梁倩芳和她一起睡，还哼着摇篮曲哄她入睡，轻拍她的背。 从始至终妈妈都没忘记她，她不是流落在外的孤儿。 许文语终于对梁倩芳敞开心扉，许文林故作不满的凑热闹：「妈最偏心姐姐了。」 「小林你这么说纯属找打，妈妈这些年白养你了！」 三人其乐融融时电话响了，乔晨接起，是梁栋来了，在大院门口进不来，照旧是许文林去接人，乔晨也跟着下去。 「妈，咱们家相机被段曦拿走了，我去找他拿回来。」晚点见面大家要拍照。 「好。」 梁倩芳目送乔晨出去，又对许文语笑笑，两个女儿都在身边，她此刻幸福的无心多想，虽然觉得有什么事忘记了，她也没有多想，什么事都没眼前重要了。 乔晨下楼，刚走出两步远就见段肃捷向她走来，他眼里是满满的关切，可能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了。 「晨晨——」 「段曦呢，我找他拿相机。」 乔晨笑容依旧，眼神明亮。 段肃捷没说出口的话全然收了回去，就像他和汪琴宁争吵之后乔晨在教室里找到他，现在乔晨也是，她一切正常。 「他在睡懒觉，我去叫他起来。」 乔晨说好，两人并肩朝段家走去，到门前她也没进去，段肃捷进去又很快出来，手里拿着相机，但接过来的时候有个凉凉的小东西落到手心里。 「晨晨，生日快乐。」 原本这份生日礼物应该包着漂亮盒子送到她手里。 乔晨打量着手心里的玉石印章，『乔晨印』三字后面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她的属相。 「你亲手做的？」 「嗯。」 「谢谢，我很喜欢。」 他们略站了站，没说别的什么话许文林就和梁栋赶到了。 乔晨扭头看了眼觉得莫名，梁栋急匆匆赶来见亲表妹，怎么没有嘲讽她？ 第51章 许贺两家人在酒店聚会, 济济一堂。 老爷子作为一家之主对养育许文语的贺家谢了又谢，还约好找个合适的时间亲自去贺海大哥大嫂坟前拜祭感谢。 贺家也是军人世家，贺海明本人、父亲、大哥都是军人, 自建国后就在边境南疆定居，前些年因为祖上成分问题过得不大好, 但贺海明兄弟两人都没有女儿, 待许文语如掌上明珠一点也不夸张。 双方互相推让了片刻开始商量许文语户口问题, 有亲子鑑定在, 许文语一定要回许家, 她上学时耽误过一年，今年也是高三关键时候, 新川教育系统比南疆还是要完善一些， 贺海明夫妻毕竟不是真正的养父母，许家这样要求他们没有立场反驳，但他们担忧许文语刚回许家不适应，会影响考试, 不过贺简现在在离新川二百多公里的驻地当兵, 可以过来照顾。 「如果不是我家老爷子一定要守在南疆，我还想退休后回老家看看，也巧我妻子的娘家就在新川, 咱们离得不算远，不然我们真放心不下晴晴。」 贺海明妻子嗔怪：「晴晴找到亲生父母, 有什么放心不下啊，我们就是捨不得。」 梁倩芳感激不已：「小语有你们疼爱我高兴还来不及, 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亲戚, 一定要常来常往, 晴晴也要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呢。」 一来一往定下许文语回到许家的事实。 头一次见面, 许家二老、梁倩芳父母，梁许两家的叔叔舅舅都准备了厚厚的红包欢迎许文语，许奶奶拿出一块小玉佩挂在许文语脖子上。 「这是你爸和你叔叔小时候戴过，他们的的东西你们哥哥弟弟都没给就打算传给你和思薴，现在总算又戴上了。」 许文语捏着玉佩下意识看向乔晨。 乔晨正微笑着和许文林小声讨论什么，压根没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她安心的将玉佩贴在胸口，许思薴从小辈那桌过来亲亲热热拿出自己的玉佩给许文语看，还刻意比较。 第91页 大人笑看两姐妹亲密的接触。 梁栋母亲也送上红包：「舅妈终于把你盼回来了，你小时候我都恨不得把你抢过来当女儿呢。」她知道小姑子一点心思，才不愿意和小姑子亲上加亲，有了亲生女儿就把乔晨抛在一边吧，想让她赔上樑栋才是做梦呢。 梁栋蹙眉不语，两手抄着衣兜动了动唇，最后什么都没说，他接到消息还在上课还是请假从京北回来了。 小表妹真的回来了，可乔晨…… 乔晨言笑晏晏，守着一杯果汁喝出了花儿，他们小辈这桌都刻意看许文语，许文觉偶然看到乔晨一人静静坐着也不说话，陡然想起从前都是乔晨陪在长辈身边当解语花，谁也不会忽略她。 许文觉心中怜惜，特意将乔晨最喜欢的一盘菜挪到她面前，乔晨对他笑笑，乖乖吃了两口。 梁栋烦躁的移开目光，上午他刚到大院也是这样，乔晨一如往昔不喊他表哥，拿走相机笑着和段肃捷道别，段肃捷呆呆木木的，看起来也没说什么有用的话，一直到回了许家到大家聚齐到酒店到现在，乔晨只是比平时低落了点，这个样子他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许思薴和许文语手牵手回到小辈这桌，大人也希望他们多多培养感情。 许思薴坐下来沖乔晨笑，露出脖子上挂着小小温润玉佩，这是许家嫡亲女孩子才有的东西，乔晨当然没有。 「晨晨，你在看什么？」许思薴问了，条件反射的握住玉佩。 大家看向两人，许文语也低头看看自己的玉佩，朝贺简投过去一抹不安的神情，贺简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也端着果汁杯等乔晨反应。 乔晨俏皮一笑：「思薴，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哦。」 许思薴不解：「什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比过年长胖了？还有痘痘呢。」 众人都笑，许思薴差点没能维持住淡然神色，青春期谁不会长胖长痘痘，她摸摸下巴冒出来的一颗粉刺又看乔晨和许文语光洁无暇的脸蛋努力地心平气和。 「乔晨，你怎么爱揭人短？」 「你看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本来还想告诉你怎么消痘痘呢，我脸上才长过，很有经验哦。」 她漂亮的脸蛋太有说服力，许思薴屏息等待。 哪知乔晨话锋一转：「回家我帮你弄点东西敷一下就好啦，现在不说是不想让这群男生听见拿去忽悠别的女孩子。」 支着耳朵听答案的大男生果然都不好意思起来，连许文语也笑了，哥哥说许家情势复杂，她贸然回来不可以被人当枪使，但乔晨的话确实不讨人厌。 许思薴最清楚乔晨的性格，她才不会私下帮她，现在只是说出来敷衍长辈们。 这话题被掠过。 许文林看着乔晨忽然啊了一声勐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梁栋皱眉想阻拦都来不及就听许文林大声懊恼的回过神。 「姐，今天是你生日啊！」他扭头又喊爸妈。 梁倩芳终于想起来早上忘掉的是什么事，许鸿山也忘记了，两人一时讪讪，乔晨养在他们膝下十几年，一次生日也没忘过，这次？ 餐桌下，梁栋狠狠踩了许文林一脚，许文语回来的日子撞上乔晨生日，顾此失彼，两人身份本就尴尬，现在说出来不是没事找事么？许文语还好说，乔晨该怎么应对？ 许文林不解，但也意识到不该那么仓促的喊出来，摸摸后脑勺坐下来。 「晨晨，我……」梁倩芳愧疚极了，许文语是她亲生，可乔晨更是在她眼前长大的贴心小棉袄，她没想这样的。 乔晨在诸多复杂目光中站起身：「爸，妈，昨天你们太激动了，忘就忘了真的没有关系，还有，其实我是想给你们一个小惊喜故意没有提醒，我本来打算办成了再让您带我买两件新衣服夸奖我呢。」 「什么惊喜？」 「小语姐姐走丢这么多年您和爸爸担心受怕，现在她安然无恙的回来是咱们的大喜事，咱们应该好好庆祝，今天我和蛋糕店打电话定了一个特别大的蛋糕，过会儿应该就送过来了，小语姐姐和我都是你们的女儿，两件事干脆用一个蛋糕庆祝吧。」 乔晨站的端正，语调温柔字正腔圆，眉宇隐隐有军人的板正气质，落落大方说了这么一番贴心窝子的话，又朝许文语伸手眼神鼓励，许文语迟疑地握住她的手站起身，两人个头差不多，并排站着一粉一红，当真如菡萏般亭亭玉立。 「我们俩将来都会好好孝顺爸爸妈妈做你们的乖女儿，我也会和小语姐姐一样回报贺伯伯一家的养育之恩，小语姐姐，你说呢？」 许文语重重点头。 这一番话让梁倩芳热泪盈眶：「我这辈子有你们两个女儿真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许奶奶目中有泪光，嗔怪道：「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呢，你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乔晨拉着许文语去安慰她们，偷偷小声说：「我们也没忘了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啦，你们不要伤心哦，小语姐姐？」 「奶奶，这些年害您担心了。」许文语声音柔弱坚定，说完与乔晨相视一笑，握紧的手谁也没放开。 恰好蛋糕店送来了他们能做出来的最大尺寸蛋糕，奶油花型和蛋糕上的字都是乔晨指定的，两行小字一上一下。 『欢迎小语回家』 第92页 『晨晨生日快乐』 乔晨双手捧着下巴献宝：「快来祝我生日快乐，今天不收礼啦。」 一叠声的生日快乐朝乔晨涌来，贺海明和许鸿安都要掏红包，乔晨徵求了许鸿山意见才收下来，甜甜的喊了一圈谢谢叔叔婶婶伯伯伯母。 风头无两。 但乔晨一直牵着许文语的手，或者挽着她胳膊，许文语从未离开中心。 「晨晨，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小语姐姐，我真的欢迎你回家。」 许文语眼神闪了闪朝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分蛋糕的时候格外热闹，因为梁栋揩了点奶油擦在乔晨脸上，乔晨气的要报復回来，两人绕着饭店包间转圈跑，后来许文林和许文觉合力抓住梁栋，乔晨如愿，带上许文语给梁栋弄了个大花脸。 「哼，让你敢惹我！」 梁栋顶着满脸奶油，心里忽然涌上浓重的激赏和嘲弄，乔晨这样很好，他呢？ 玩过奶油，乔晨到洗手间洗了下脸，出来时碰上小婶也就是许思薴的母亲洪霞，她父亲是京北机关干部，与许鸿安结婚属于低嫁。 洪霞一头捲髮，清描淡妆衣着时髦，与乔晨正面相对时笑容慈爱。 「晨晨，你别伤心，当年我嫂子也是太伤心大哥才让你代替小语去他们家，其实当时是我想要你当女儿，自己也不用生了，你不知道我后来生思薴九死一生呢，现在，唉……你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和小婶说，小婶拿你当亲生女儿待。」 乔晨微怔，继而笑的乖巧：「好啊，谢谢小婶。」 洪霞对着这张笑脸忽然没话了，点点头说自己要去卫生间。 「小婶，要我等你回去吗？」 「不用。」 是你自己说的不用，乔晨走回包间，碰上要悄悄给她塞钱的许奶奶，那大蛋糕不便宜，她也心疼乔晨。 乔晨有些低落，闷闷接过那沓钱，许奶奶觉得奇怪，往常这丫头肯定要耍宝逗她开心。 追问之下，乔晨开口：「奶奶，刚小婶和我说话了。」 凡事想让她过得不好的人，她都要踩着他们的脸，走向康庄大道。 第52章 酒店聚餐相当圆满, 许家等人留在招待所没走，打算陪贺家人多呆几天。 既然许文语要留在许家，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房间安排问题, 家里只有一间许文觉的卧室长期空置，但许文觉年纪摆在这儿, 已经要相亲结婚的人了就算现在可以和许文林凑合住一间房, 那将来谈对象怎么办？人姑娘来家总不能没张床吧？ 再者, 许文觉的房间还要时常被当做客房, 梁倩芳和许鸿山心里都想安排乔晨和许文语住一间房, 刚想到这个问题，乔晨就拉着许文语来说买上下床的事了。 许鸿山喜出望外一口答应：「我现在就去买。」 「爸, 买好看点的！」 为了满足姑娘的愿望，许鸿山带上俩人去了家具城，还真就买到了结实耐看的上下床，运到家里将原来乔晨睡的小床搬出来，放好上下床再在乔晨书桌并排放了一张桌子, 这房间原本就被乔晨收拾的整洁漂亮, 放好新家具也不显拥挤。 至于谁睡上铺谁睡下铺，乔晨和许文语互相推让没有结果干脆剪刀石头布，赢的人睡下铺, 三局两胜。 结果是乔晨睡上铺，许文语睡下铺, 梁倩芳抱出新被子给她们铺床，晚上看两人乖乖上床上入睡才离开。 门关上, 乔晨翻身扒着围栏, 许文语也没睡着, 房间光线昏暗, 她对上乔晨模煳不清的面孔有些茫然。 「怎么了？是不习惯睡上铺吗？」 乔晨摇头，放低声音问：「不是，咳咳其实我想问，你和那个谁，你名义上的堂哥贺简……」 许文语一下子脸红了，结巴着说：「我、你——」 「你介意我下去到你床上坐会儿吗？」 「啊，可以。」 许文语没想到两个人单独相处时乔晨会这么跳脱，和哥哥说的不一样，她感觉乔晨没有恶意，从床上坐起来给乔晨腾位置，乔晨开了檯灯，她穿的薄睡衣三月天里还会觉得冷，问过许文语之后把脚也放到被窝里。 两人散着头髮，对视之后都笑了。 乔晨双手抱着膝盖语气亲密：「去年火车上我看他对你就不太一样，我还觉得你很面善，没想到你竟然是我姐姐。」 「我也没想到。」许文语干巴巴的，因为乔晨喊姐姐喊的太自然了，还提心弔胆害怕她再问有关贺简的事，虽然她和贺简没有血缘关系，但到底二人是名义上的堂兄妹，总怕被误解。 但乔晨完全没再提，忿忿将当时在火车上和梁栋吵架的事学了一遍，神秘兮兮拿出一样东西：「吶，你看这个。」 摊在乔晨手中的小巧玉石印章在夜晚灯光下散发着莹润光芒，许文语记得养父也有两枚质地不错的玉石印章，她大概觉得乔晨这枚印章材质不错，但是不懂乔晨什么意思。 乔晨眨眨眼，确定她没懂之后破罐子破摔：「我知道你的秘密，公平起见也告诉你我的秘密呗。」 她指指昨晚才发现的小心机，贴近晨字的侧面被人浅浅刻了四个字『段肃捷作』，这字对面则是『恭贺芳辰』。 许文语终于看出来了，她不知道段肃捷是谁，但听贺简说过乔晨同大院男孩子关系不错，其中为首的就是段肃捷兄弟二人。 第93页 她后知后觉轻笑：「我明白了，他什么时候送你的？」 从酒店回来就折腾她们的住处，许文语确定今天一整天乔晨都没和她分开。 「今儿早上呗。」 「你去拿相机？」 「对咯。」 乔晨收起玉石印章放到兜兜里，清清嗓子严肃的说：「这事儿不要告诉别人哦，他们太紧张高三学子了，下面还有俩高二学生呢，万一被咱们带坏了那可就大发了，小林还好说……」 说着乔晨皱皱眉头，并不掩饰抱怨嫌弃。 许文语再一想就明白了，许家另一个高二学生是许思薴，今天许思薴故意和她比较玉佩，显而易见两人…… 没等许文语深思，乔晨就坦白了：「去年我们俩干架，她被爷爷奶奶教训的鼻青脸肿，我们俩不对付，小婶最宝贝这个闺女，她貌似也有喜欢的人，在她暴露之前我们绝对不可以先冒头，枪打出头鸟嘛。」 「好。」许文语心里轻松一些，原来是这样。 「不说这些啦，说说你在南疆的事吧？那里好玩吗？我以前听去那边当知青的邻居姐姐说那边葡萄蜜瓜都特别好吃，是不是真的？」 「真的，我哥……」许文语迎着乔晨瞭然的打趣笑意继续往下说：「他朋友有葡萄园，每年夏天都会请我们过去玩，这回我们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你要是想吃的话回头可以托朋友带过来一些。」 「好呀好呀！我请你吃西瓜，嗯还有甜瓜！我本来还应该有两亩地呢！如果种成西瓜一个夏天都吃不完！」 许文语奇怪：「哪里的？」 乔晨指指老家的方向：「村里啊，前几年村里各家各户分地，按户口一人有两亩，现在那边出产的西瓜甜瓜都很有名。」 她又毫不避讳地说起去年回老家的经歷。 「等高考完了我们再去玩吧？」 「好啊。」 话题打开，许文语也说了一些南疆的生活，她幼年换过三次养父母缺乏安全感，后来贺家养父母没有子女在身边也不带孙子孙女，待她如女儿如孙女，宠爱居多很少挑剔，说的多是轻松愉快的内容。 乔晨心想，贺家人待她应该真的不错，许文语口吻平和天真，如果受尽苦楚是不会有这种心态的，这样就好，精神上富足的人更好相处，不会因为别人一两句挑拨冲锋陷阵，暂时，她和许文语没有利益冲突，而两人互掐符合别人的利益。 聊到哈欠连连，各自睡去。 夜里许文语被断断续续的哭声惊醒，她迟疑的想是乔晨在哭吗？刚要坐下来，上铺有了动静，乔晨快速下床打开房门，客厅灯已经亮了，灯光洒进来的同时哭声更清晰。 许鸿山手足无措抱着哭倒在他怀里的梁倩芳，看乔晨睡眼朦胧的过来松了口气。 「妞妞，鸿山我弄丢了我们的妞妞……」 乔晨握住她双手耐心唤醒她：「妈，妈，你看看我，我是晨晨，我陪着你呢，你乖，妞妞已经找到了，她回来了。」 女儿在自己手里走丢是梁倩芳的心病，据说许文语走丢的第一年梁倩芳夜不能寐就坐下了病根，煳涂发病起来就不认人了，她不能原谅自己，乔晨来到时她发病的次数减少，发病时也会将乔晨当成许文语，近几年梁倩芳很少发病，但医生叮嘱忌讳大喜大悲，这次惊喜来的太突然又引发旧疾。 梁倩芳看到乔晨渐渐平静，伸着手要抱她，但乔晨忽然转身抛开，梁倩芳有些茫然又捂着脸低声哭泣。 许文语站在门边鼻子发酸，她已经不记得年幼时都发生过什么事，但第二次收养她的父母曾说她是没人要的孩子，也曾怨过亲生父母为什么丢弃她，她从没想过父母也因为她的丢失痛不欲生，可看梁倩芳眼里只有乔晨，她心生胆怯。 哪知，乔晨半途而返，不由分说抓着许文语冲到梁倩芳面前。 「妈，你看，妞妞已经找回来了，你刚才做噩梦吓到了。」 梁倩芳迟疑的抬头：「真的？」 许鸿山也附和：「你仔细看看妞妞和你长得多像啊！」 乔晨用力捏捏许文语胳膊，许文语嗓子干涩：「……妈，我回来了。」 「妞妞！」 梁倩芳终于醒悟过来，抱着许文语放声大哭，后出来的许文林和许文觉站在房门外沉默不语，许鸿山抹了抹脸看向乔晨。 乔晨沖他笑，下意识忽略喉头梗塞。 等梁倩芳渐渐平静下来，许鸿山哄她吃了安神的药扶回房间，之后出来赶四个孩子去睡觉。 「晨晨和小林明天还得去上学，快睡吧。」 乔晨打个哈欠：「爸，小语什么时候到我们学校上学啊？」 她知道许文语学籍还没转过来，许鸿山也没来得及和新川中学联繫好暂时不能去上课，得到许文语不去的答案后开始教唆许鸿山明天早上给老师打电话说她生病了。 「爷爷奶奶还没回去，你们都在家，我没心思上课嘛。」 许鸿山哭笑不得：「好，再玩一天，明天就要去。」 「好！」 许文林有样学样，结果被许鸿山一巴掌拍走。 「看看你考多少分！」 奈何许文林拉下面子抱着大腿求他，许鸿山只好答应跟老师说明天家里有事俩人都不去上课，许文林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虔诚的跟乔晨鞠躬。 第94页 这事儿没姐姐起头，老爸会把他屁股打开花。 乔晨努努嘴。 许文林飞快懂了，拽着许文语胳膊撒娇：「姐，明天换你跟老爸说不想去上学呗，说你刚过来水土不服什么的。」 许文语看看他又看看乔晨，小声说：「我试试？」 「肯定行！」 许文觉抱臂看仨小的闹腾，许鸿山佯装什么都没听到。 翌日，许思薴见乔晨和许文语手挽手宛如好姐妹，那表情仿佛见了鬼。 作者有话说： 这个点和家人吃饭不能攒二更了，明天二更，留言红包，珍惜最后半天假期xd 第53章 依许思薴思路, 许文语不和乔晨闹翻也最多面和心不和吧，作为许家正牌千金，谁会容忍一个享受自己多年应有宠爱的替代品同时存在呢？如果她是许文语, 回到许家第一天就要求父母把乔晨送走，不敢出许家也得把她送到寄宿学校慢慢边缘化。 可她们！ 同样不解担心的还有贺简, 他了解许文语性格简单总是愿意相信别人, 而乔晨绝对不是个善茬, 昨天在酒店那种场面都被她用一块蛋糕轻松化解了, 许文语绝对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但也不至于沦陷这么快吧？ 两人心意相通，许文语不大好意思的低声说：「哥, 你别担心我，我在许家挺好的，乔晨对我没有恶意。」 贺简蹙眉：「发生了什么事？」 许文语原本不大愿意说，但过几天贺家人就要返回南疆，过一段时间才会过来看他, 贺简也有工作, 她只好实话实说，先说了两个女孩的夜话，见贺简皱着眉头紧接着重点说了乔晨将她拉到梁倩芳面前。 「我从来没想到事实是这样, 乔晨她来到许家所有待遇都是她自己努力应得的，如果没有她, 我想不出妈妈会病成什么样，我从前怨过父母, 但是现在我真的不怨了, 我很庆幸, 再说我去世的爸妈还有叔叔阿姨还有都对我很好, 我没受什么苦，现在能找到父母真的很满意了。」 贺简提着的一口气渐渐放松，前面乔晨那些话是想和许文语拉近关系放松警惕，但梁倩芳发病时她完全可以当做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哄好梁倩芳维持自身重要性，可她没有那么做，真的在帮助许文语融入这个家。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及时和哥哥通电话。」想了又想，贺简还是将一些话咽回去，乔晨这么和善不是没有目的的，她想将许文语拉入己方阵营的心态太明显，或者通过暴露心思来证明自己的无害，她到底是被收养到许家的外人，这种寄人篱下的不安他也曾在许文语身上看到过，贺简觉得或许不应该苛责太多，他总能护得住许文语。 许文语也轻松多了，乖乖答应。 几家人分隔三地，又不年不节，赶到新川聚会也是因为许文语找回来的大喜事，贺简父母的意思是既然许文语找到亲生父母，他们也放心了，还是尽快回南疆忙工作，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自家待在这里让许文语惦记，妨碍她和许家人培养感情。 于是这一个白天，许家人陪贺家人在新川逛了逛，他们就提出要回南疆了，许家想挽留，但贺家也有说辞，等许文语放暑假了还想让孩子回南疆住一段时间，许家人欣然答应。 晚上贺简接到命令，他要出任务，必须返回部队。 贺家人一下子都要走，许文语露出被抛弃小可怜的表情，乔晨低声安抚了两句，不管有没有用都算是稳住了许文语。 许家二老倒是不急着走，但他们开口赶许鸿安一家三口先回京北，许鸿安一头雾水，他刚见到侄女还觉得新鲜呢根本没想走啊！ 「妈，来时我们都请好假了，现在回去干什么？」 许奶奶似笑非笑的瞥了小儿媳妇洪霞一眼，淡淡道：「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呗，这么多人呆在这儿我怕小语害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单位有多少工作。」 这多少让许鸿安觉出点什么。 洪霞则气的满面通红，她一向瞧不起婆婆是土坷垃里刨食的庄稼户出身，可公公丈夫都对婆婆敬重的很，婆婆也不怎么的看出她的不喜，待她一向冷淡，婆媳从来井水不犯河水，现在被婆婆教训了，仿佛无声地说知道她和乔晨说了什么，洪霞抓紧手提包就要走，偏偏乔晨还笑眯眯地喊她小婶。 「小婶，刚才思薴还问我高二该怎么抓紧时间学习呢，我整理了一些高二的资料你一起给她带回去吧？」哼，这人居然还看不起奶奶，乔晨真想掀开她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煳。 可听在洪霞耳朵里是乔晨嘲讽许思薴学习成绩不行，要反过来跟乔晨请教问题！ 许鸿安却乐见其成，要说他在儿女教育方面最羡慕大哥，尤其是乔晨，学习对她来说跟喝凉水一样简单，许家就她像考大学的料儿，噢现在再加一个许文语。 当着媳妇的面，许鸿安说话直白：「晨晨，你高三的笔记可不要丢也不要借给别人，小林和思薴都用得着。」 乔晨笑眯眯：「小叔放心，我记住了。」 除了小叔，那娘儿俩最好滚远点别留在这里使坏心眼，这个结果在乔晨跟许奶奶告状的时候就猜到了，老太太不想因为一点小事闹的家宅不宁，远香近臭，最好是赶紧把两家分开，如果洪霞还不吃教训，那就有的好看了。 虽然奶奶农村出身，可爷爷不是，爷爷不会允许洪霞在妻子面前放肆，许鸿安也是孝顺性格，所以乔晨可以理解许思薴的敌意却想不通洪霞为什么要掺和到这件事里来，替女儿出头？ 第95页 可惜洪霞暂时不能达成愿望了，许鸿安听老太太的话买了当晚的火车票回京北，许思薴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她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看乔晨和许文语姐妹情的？ 无人的角落里许奶奶和乔晨说悄悄话，她老人家神色郑重：「晨晨你放心，你小婶再胡说八道就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容忍她第二次。」 「奶奶，谢谢您。」 老人这么严肃的保证也让乔晨难得不安，她也不太想劳动奶奶，可谁让爷爷奶奶权威最大，再有令她意外的是许奶奶又塞了一些钱，加上生日那天塞的二百块就有五百块了，许奶奶曾经在街道工作，现在退休在家，这得是两个月的退休工资了。 乔晨不想要，但许奶奶不依。 「我从小就知道钱重要，京北还有人说姑娘要富养，晨晨你万事不用担心，奶奶永远养着你，以后奶奶的退休金有你一半，另一半才给他们分。」许奶奶意思很明白，即便许鸿山和梁倩芳找到亲生女儿对乔晨不好了，也有她当后盾。 乔晨鼻子一酸，依偎在老人怀里：「奶奶，我老让你操心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许奶奶笑容慈爱，给她擦了眼泪语调温柔：「你刚来咱们家我就说看见你就喜欢，奶奶没闺女，孙女嘛，我想疼谁就疼谁，奶奶就是偏心喜欢晨晨这样的孙女。」 乔晨破涕为笑，一本正经的保证：「奶奶，我将来挣钱都给你花，让别人眼气去！」 「好！」 祖孙俩说完悄悄话就被许文林逮到了，他不怀好意的问：「姐，奶奶是不是偷偷给你钱了？」 「没有啊。」 「姐……」 乔晨堵上耳朵：「我没钱，别想从我这儿骗。」 好吧，不过他现在有两个姐姐，而且奶奶也给许文语见面礼和零花钱了，他又跑去找许文语撒娇，但是乔晨直接拉上许文语跑了。 乔晨认真的给了个忠告：「小林花钱没节制，千万不要一下子给他超过一块钱。」 许文语失笑：「好，我记住了。」 第二天要上学了，乔晨和许文林先去学校上早自习，许文语则要吃过早饭等许鸿山送过去，再跟老师打声招唿安排好，乔晨主动说和许文语做同桌帮她尽快融入环境，这些都要拜託班主任安排。 「小语，我们先走啦。」 许文语柔声说好，看乔晨打扮的靓丽一新下楼，高高的马尾在脑后甩来甩去，背影阳光自信，有些出神。 乔晨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嫣然一笑，早晨天还没亮，楼道里只有昏黄的声控灯，可都比不上乔晨笑容明亮，许文语怔了怔也笑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 乔晨心里默念，到楼下不自觉嘆了口气，然后立刻制止自己继续嘆气，嘆气老的快，她要阳光灿烂。 从单元楼骑车出去，刚到拐弯处，乔晨对上两双相似的眼睛，段肃捷和段曦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一直等在这里，昨天一天她没去上学也没来得及和他们说，对上他们他们担忧的目光，乔晨自信一笑。 段曦想说点什么，但被老爸踹了一下自行车后车圈，老老实实骑上车和许文林走在前面。 「没事吧？」 「昨天在家玩。」 两人短暂的牵了牵手又放开，骑车出了大院，段肃捷叫住段曦并示意乔晨停车，她不明所以还是照办了，于是段曦和许文林得到女式自行车一辆，一手骑车一手推车。 段肃捷脱掉外套叠好放到后车座：「晨晨，上来，我载你。」 垫上衣服不会冷也不会觉得硌，乔晨坐上去觉得软乎乎的，但段肃捷在前面骑车只有一件薄上衣，春末的早晨还有凉意，乔晨盯着他宽肩窄腰看了一会儿觉得为人要善良一点，于是在段肃捷稳稳噹噹骑出十米远之后慢吞吞将抓着后车座的手放到他腰上，然后圈住。 相当陌生的触感，温热可靠，甚至能听到他紧张的心跳。 「肃捷哥哥，这会儿还冷吗？」 段肃捷深唿吸：「不冷了。」 「那你别把我带沟里哦。」 乔晨嘱咐完愉快地抱着他这窄腰，而后将脸贴在他背上，学校也有早恋的男女这样上下学，之后乔晨感觉到有只手覆盖住自己的手背。 段肃捷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晨晨，有我在呢，段肃捷要永远成为乔晨的依靠。」 「嗯。」 她回应冷淡，也可能是不相信，段肃捷并不觉得失落，依然迎着冷风骑车往校园方向去，天边晨光熹微，但晨光依然被夜色覆盖着。 走到学校附近的死胡同时乔晨忽然出声。 「去那里。」 前后都没有来人，乔晨跳下自行车朝段肃捷勾勾手指：「你下来，我有事和你说。」 「好。」 段肃捷停好自行车刚转身就被乔晨拽住衣领，他几乎不加思考的弯腰低头，却意外碰上她柔软的唇。 第54章 乔晨没有接过吻, 段肃捷当然也没有，他们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有那一次碰到嘴唇，但今天不一样, 乔晨心情不佳又带有积攒已久的闷气，这个吻说啃更合适。 两人都睁着眼睛看对方, 段肃捷愣愣地张口, 含了她的舌尖。 温热陌生, 口中残留一些牙膏的清新, 舌尖相抵时那传说中的急促电流流窜全身, 段肃捷看到乔晨笑了，满意他这么乖？ 第96页 段肃捷张开手抱住她, 她很瘦，身上软软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永远有淡淡的香气，舒服好闻，段肃捷轻柔地回应这个吻, 无论她是想发泄还是好奇, 全部由她做主。 只是不想放开。 乔晨无意识的用牙咬了他嘴唇，察觉到之后才松口，眼神有些茫然：「对不起, 好像没出血。」 段肃捷盯着她没吭声，忽而弯腰吻上来, 看似来势汹汹但动作轻柔，不像这个年纪精力出奇好又对性好奇的少年, 做什么都凭着一股子蛮劲。 两个唿吸交融时, 他这么说：「我这些天一直梦见你。」 梦里的他相当不堪, 学过生理知识就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目光生涩深邃和对吸引力难以抗拒的挣扎。 「对不起。」 乔晨没觉得生气，第一反应是好玩，噗嗤笑了，段肃捷懊丧地将下巴搭在她肩上，而乔晨也顺理成章的抱住他暂时休息。 「你刚刚说什么？」 段肃捷忽然脸红，他还是个学生呢就大言不惭的跟心爱的女孩子保证未来，确实好像在说大话，他清清嗓子抱紧她又没说话。 乔晨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害羞了，不过没关系，有这份心就很好，不管未来怎么样，现在这份心可以让她暂时得到避风港，何况他还任她发泄脾气，他任由她为所欲为的模样真的…… 乔晨脸红了，咳，她怎么会向其他在荷塘光着上身的模样。 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乔晨骤然发现心情好多了，趴在他胸口深深吸了两口气，他是个洁癖，也不会用有香气的护肤品，虽然没什么味道但就是很喜欢。 段肃捷从耳朵红到脖子根，但站在原地不敢动，怕引起更严重的反应没法儿跟乔晨解释。 心念之间，乔晨松开他也推推他示意放手，这是早晨上学高峰期，难免有人从胡同口路过，被人看到总归是不好的嘛。 「去学校吧。」 段肃捷还是没动，艰难的转过身不让她看：「晨晨，你等我一会儿。」不消掉反应怎么骑车。 「怎么了？」乔晨要绕到他面前看个究竟，但是段肃捷绝对不可能被她看到那么不堪的一面，转到另一面避开她，可乔晨好奇着呢，一定要看，你追我赶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段肃捷干脆用手捂住乔晨眼睛。 「不许看。」段肃捷咳了一声：「以后再告诉你。」 乔晨似懂非懂，但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这样不好意思，等了四五分钟段肃捷长舒一口气，忽然抓着他的手在手心亲了亲。 段肃捷心勐地一跳，可乔晨严肃地扬起下巴。 「快点，不然早自习要迟到了！」 他无奈的抱了她一下又迅速松开：「走吧。」 到教室的时候已然快迟到了，班里就差他俩和几个永远迟到的刺头，班主任正在讲台上巡视，看他们进来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座位坐下，段曦直勾勾盯着看了半天也没明白这俩人干什么去了落后那么久。 段肃捷敲敲桌子：「看什么，快点念书。」 「好吧。」 段曦总觉得老爸对他严厉了不是一点点，他到现在也不能确定那天晚上到底是做梦还是老爸套话，可他不敢问。 读书声朗朗。 早自习结束天光大亮，许文语也要来上课了，转学的事情相当顺利，班主任第一堂课就把人带到了教室，班里已经开始高三冲刺，这会儿转学过来的学生少之又少，许文语的到来引起小小的喧譁，很快归于平静。 乔晨同桌有些不满为什么非要把她调走。 「我姐刚转到这里还不太习惯，我爸妈让我带她尽快熟悉环境，你别不高兴，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晚自习一起讨论问题呀。」 同桌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南疆的课本和新川有细微的差异，许文语拿到一摞全新的课本，对于还有不到白天就要高考的高三学生来说最难过的一关是心理压力，老师带领复习的节奏不会因为一个许文语有所改变，为了帮许文语尽快适应，乔晨带她从高一课本重新捋一遍，至于笔记就挑放学时间到校门口复印店重新复印一份。 许文语也将南疆的课本笔记带来查漏补缺，她底子不差，而且繁重的学习让她无暇多想，乔晨一心一意帮她，两人互相谦让关系迅速升温，家里梁倩芳有女万事足，请了个保姆还不放心，恨不得班都不上在家做两个高三生的后勤保障，在乔晨和许文语极力保证下才放弃这个念头。 乔晨和许文语同进同出久了当然有人好奇她们是什么关系，学校里知道乔晨身世的人不多，顶多是私底下传说并不会传到乔晨耳朵里，但乔晨在学校算个名人，谁都知道许文林是她弟弟，许文语和许文林名字如此相似，渐渐学校里就有一种说法，甚至和乔晨不对付的女孩子当面嘲讽。 魏婷红最愿意和乔晨作对，她家里有钱，吃穿用度都比乔晨强，但因为一个学习成绩，永远比不过乔晨光芒万丈。 「原来是被人收养的，怪不得那么高调，可是人家正牌千金回来还这么傲气就有点可笑了，是哪儿的就回哪儿去呗！」 许文语皱眉：「同学，你不要胡说！」 乔晨按住她：「不用理她，这醋气沖天的话比硫酸还能伤人，如果真的很闲就去街上捡垃圾嘛。」 第97页 不得不说，魏婷红没脑子，选在哪儿说这话不好，偏偏在教室里叫嚣，不论是出于公平正义还是看热闹，乔晨一句话引得所有人大笑。 这还不算完，乔晨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同学，我们家的事实在用不着你操心，或者你实在好奇的话我可以请家长过来和老师解释一下，希望你也把你爸妈带来，我很好奇他们怎么养出这么有爱心的女儿。」 「乔晨，你——」魏婷红可不敢惊动家长，气的胸口起伏也只憋出一句：「你少威胁我！」 谁不知道他们这群人是大院子弟，谁敢惹？ 乔晨不漂亮地翻个白眼：「你知道我威胁得到你还来挑衅我，是不是有点没脑子，我话放在这儿，要闹就闹个大的，别在背后瞎叨叨。」 这次乔晨不玩虚头巴脑直接快刀斩乱麻，能劳动大人出面解决的就不自己硬扛，目前她和许文语关系还算可以，禁得起小误会，可耗不起时间。 一番话撂下，教室里寂静极了，魏婷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到底不敢再说什么，其他单纯的孩子都知道学习为重，何况就算乔晨是人家养女不能改变的是她漂亮学习好。 百天倒计时第一次摸底考试，乔晨全年级第一，段肃捷紧随其后，许文语稍差一些但也在百名之内，只是和她在南疆的排名比退步不少。 许文语倒是能接受：「之前课本比这儿学的简单，我应该再加把劲。」 「没关系还来得及，你有什么地方不会我和段肃捷都可以给你讲。」乔晨眨眨眼，表示她其实很大方的。 许文语觉得好玩：「好，我昨天还问段曦一道题，他给我讲得很好。」 乔晨啊了声：「我是让你问段肃捷，不是段曦。」 这傢伙还是失忆人士。 后背被段曦戳了戳，小伙子相当不满意的表示：「晨晨，你先问小语我讲错了没有，不是我吹牛，好歹我爸妈基因——」 他及时剎车，真实成绩来说他从来没给爸妈丢人，他还想和爸妈在前三名汇合呢，可是得顾忌同学老师的心理感受嘛，吓到人家怎么办？不能说主要是……懒。 乔晨转回头沖他撇撇嘴：「你遗传的是调皮捣蛋显性基因，哪，这张卷子你和小语都做一下给我看看。」 猝不及防。 许文语和段曦对视一眼，一时都没办法接受，不是在说她/他吗？ 段肃捷解释道：「我和晨晨给你们两个制定了补习计划。」自己亲生的儿子得好好教育，看段曦没接受过高考的毒打，他觉得不能溺爱。 「然后？」 「题海战术，不会的问我们两个。」 乔晨抱出来两沓卷子朝许文语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开始吧。」 许文语看看语气笃定的她再看看不容置疑的段肃捷，最后看看一脸苦瓜相的段曦，小心翼翼的建议：「要不咱们还是接受现实吧？」 「啊？」阿姨你怎么不坚定啊！ 段曦皱成苦瓜脸。 许文语莫名觉得段曦很眼熟，噢，皱眉的样子像乔晨，正经起来又像段肃捷，她摇摇头，怀疑自己想多了，他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又没有亲戚关系，怎么可能长得相似呢。 第55章 晚自习放学是难得的轻松时刻, 不过今晚大家议论纷纷，因为高三年级主任逮到一对偷摸谈恋爱的情侣，问清楚是高三学生后大发雷霆, 临近放学班主任还特意到各班走一趟点名批评这种早恋行为。 但是青春年少的孩子，一个班里总有那么几对, 班里同学私下交头接耳, 可被谈论的人相当淡定。 乔晨坐在那儿八风不动, 段肃捷目不斜视地看她马尾, 他们又没在校园早恋。 回家路上乔晨照旧坐在段肃捷自行车后面, 段曦和许文林轮流推她的空自行车，俩人很想说干脆不骑自行车不就结了么？那不行, 许文语回来后，许鸿山又给她买了一辆自行车，俩女儿都是女式自行车，一个骑车一个让人载，有奴役弟弟的嫌疑。 不好不好。 许文语忍着笑：「小林, 你还是乖乖推车子吧。」 如果不骑车很容易被家长发现早恋的。 乔晨和她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到家, 梁倩芳还没睡，熬了一点红豆汤让她们喝，许文林不爱喝这个直接躲房间了, 客厅就他们仨人说话。 梁倩芳手上不停在给许文语织过冬的毛衣，忽然想起什么：「今天贺简打电话过来了, 但是你们还没放学，他问了你最近的情况就挂断了。」 贺简父母回南疆后开始保持两天一个电话的频率关心许文语, 贺简是军人又要出任务, 等闲没时间打电话过来, 所以这还是贺简走后打过来的第一个电话, 梁倩芳也没瞒着，她感恩贺家，纵然私心里遗憾女儿和那边人更亲也不会更不能阻拦。 许文语神色一变，她这些天都在等贺简的电话，错过这回还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她失落的抿着红豆汤，食不知味。 乔晨坐的离电话最近，电话响了她顺手接：「你好，找谁？」 许文语有些期待紧张的看着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乔晨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自然而然说起一道物理题电路题。 「s是总开关，两灯泡做并联电路，这道题很简单的，三五分钟就能搞定，你先试试，不行待会儿再打电话过来我们还没休息呢。」 第98页 梁倩芳随口感慨：「你们高三真够辛苦的，下自习回家还得做题啊？」 「还好，我们班这位同学特别勤奋。」乔晨看看时间打了哈欠：「妈，你还不睡啊？现在离冬天还早呢，毛衣可以慢点织，快去睡觉吧，明天早上我想吃煎饼！小语那边的做法！」 「行。」 梁倩芳心里软和的不得了，乔晨什么时候都想着许文语，其实她还比小语小半岁呢。 人一进卧室没一会儿就关灯了，乔晨喝完最后一口红豆汤让出靠近电话的位置，朝许文语努努嘴巴：「可以拨回去了，之后你可以和他约定私下打电话的时间，不然电话费太明显也会被发现。」 许文语一愣一愣的。 乔晨眨眨眼：「妈这个点上床就睡着了，一般情况下吵不醒她。」 说的这么明显，许文语也猜出来刚才打电话的人是谁，不敢置信地拨回去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边贺简也被感染了紧张气氛。 「小语？」 「哥。」 贺简松口气，他刚明白了总开关和俩灯泡的含义，也同时意识到如果让许文语亲生父母知道小语刚回到许家就被他拐走，而且年纪这么小，可能他短时间内都不能登许家的门了，总不能挟恩图报吧？ 许文语听他说出心中担忧，低低笑出声，又怕人听到，再抬头人早走了。 客厅只有许文语低到极点的说话声，过了十来分钟人回来，乔晨正坐在书桌前通头髮，她一头乌髮又黑又亮，全靠平时争分夺秒从不懒怠的毅力。 许文语刚张嘴，乔晨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昂头：「甭谢我，我雷锋。」 「谢谢，我就说。」许文语好奇：「你怎么不叫我姐姐了？」 「就半岁，不用那么严格吧？」 再说乔晨也对一口一个姐姐有压力，总容易想到徐燕飞和王丽霞，嗯也不知道这俩人在做什么，乔晨总不放心，按理说许家正牌千金回来了，徐燕飞总不至于再做梦如果当初被收养的人是她能如何如何吧，但正常人总是难以理解非正常人的思路，还是防备这段高度敏感期。 学校里有关乔晨是许家养女的消息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生辍学的消息，人不是别人，乔晨曾经的同桌张萃萃，学校里的传言是她要回家嫁人，也有人说是要去大城市打工，每天有一两百块的收入。 初高中阶段知晓了外面城市的繁华或者见高考无望辍学的男女生不在少数，乔晨没想到张萃萃也会毫无预兆的退学，离高考只有四十多天了，哪怕再坚持一下呢？ 张萃萃平时学习很努力，但是成绩一般，离考试越近成绩下滑的越是厉害。 乔晨问了下班主任。 「我还去她家里劝过，她认真考不说本科，大专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可人家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邻居姐姐去南方打工。」班主任也很无奈：「南方打工好坏我还不知道么，被一时的利益迷了眼，掌握知识和一技之长才能走得更远。」 不过到底是个努力的学生，班主任随口道：「你要是和她玩得好看有空劝劝没，不行就算了，人各有志啊。」 平心而论，乔晨和张萃萃交情还算过得去，但是让她劝人拯救众生她确实腾不出时间，就像班主任说的人各有志，她尝试着给同学通讯录上张萃萃留的号码打了个电话，乔晨接起来说不是张萃萃家，打错了。 乔晨就没再努力。 星期天休息，乔晨和许文语要去市里的百货大楼买衣服，本来该梁倩芳带她们一起去，但她临时回娘家参加一位亲戚的葬礼，小孩子可以不用，梁倩芳实在躲不开，只把钱给俩人让她们随便挑。 「带上小林给你们当保镖。」 「知道啦妈。」 出门时候保镖变成了三个，在公交车站等车的功夫变成了四个，孟智也从大院出来了，照常打招唿问她们去做什么。 这段时间他们来往很少，段肃捷和孟智互相看不对眼，乔晨是自动远离了麻烦，现在打个照面不能一句话不说，一说百货大楼，孟智说自己也去，去买胶捲。 车来一起上去，乔晨和段肃捷坐并排，抓着他的手玩，男孩女孩的手差别很大，乔晨手软软的，段肃捷的手修长硬朗，十指交握能覆盖住她的手。 前后排许文语和许文林还有段曦默默望天，他们仨不存在。 孟智虽然微笑着，但笑容里怎么看都带着冷意，垂在身侧双手攥的紧紧地。 到百货大楼各买各的，乔晨和许文语买了件一摸一样的裙子穿来假冒双胞胎，又买了半身裙和短衬衣，她们俩不觉得逛了多少时间，但后头许文林叫苦连天。 「还要买什么啊？你们俩怎么比咱妈还能买？不觉得累吗？」 段曦揽着段肃捷的肩自得：「咱俩可什么都没说，唉，小林就是缺乏这份自觉。」这点时间算什么，他从小陪妈妈逛街不带怕的，更别说老爸了，老爸能陪全天还带给出专业讨喜意见。 段肃捷拿开他的手：「不要随便议论长辈。」 「我知道——啊？」段曦愣住了，想细问的时候就见段肃捷走到乔晨身边，很自觉地帮忙提起了购物袋，等等，所以那天晚上就是老爸来套他的话是不是？ 没天理啊！ 知道了不说让他提心弔胆这么久？ 第99页 段曦不怕死的冲上去：「晨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话还没说完就被段肃捷捂住嘴拉到一旁，乔晨抱臂看热闹，也不知道段肃捷和段曦说了什么，他立刻蔫儿了不吭声。 乔晨想问，冷不丁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见乔晨看过来扭头就走，乔晨喊了声，张萃萃才应声停下。 「你们等我一下，我和人说句话。」 许文语和三个男生都在原地等着，乔晨和张萃萃站在拐角处说话。 几天不见张萃萃显然换了一副面貌，柔顺长发烫了卷垂在肩上，脖子里还戴了根项鍊，提着一个皮质小包，长裙及膝，脚下是一双坡跟高跟鞋。 乔晨皱了皱眉：「萃萃，我问直接点你别介意，你真的不打算继续上学了？就算去考一次试，试试又怎么样呢？你都学了这么多年，就差这一哆嗦了。」 张萃萃抠着手指甲沉默不言，大概是碰到熟人了，拽着乔晨躲到另一边商场货架旁边才开口，声音小到听不见。 「考上中专又怎么样呢？分配个工作一个月就一两百块钱能干什么，我邻居说在南方一天就能挣这个数，她去了一年就寄回来钱给家里盖新房子了，还说要买商品房，我上班上到什么时候才能攒这么多钱，再说上中专还得两三年呢，我不像你，家里条件好天天都很风光。」张萃萃眼底藏着一丝渴望，无意识地拨了拨捲髮。 「之前跟你同桌的时候，我压力可大了，虽然你对我很好……」 乔晨眉头越皱越紧，听不下去了，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么，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日常生活还能惹来一大笔债？ 招谁惹谁了？长得漂亮犯天条啊？ 「算了，你愿意这么想——」乔晨说话时下意识绕过拐角看许文语等人停留的方向，可见那里空无一人，心头狠狠一跳。 想骂人。 第56章 乔晨小跑回去之前扭头抓住了张萃萃胳膊, 张萃萃不明所以，可乔晨力气特别大，她怎么都挣不开, 两人回到原位刚好遇见段肃捷和段曦往这边走。 但许文语和许文林都不知所踪。 「许文语呢？」 段肃捷相隔几步远就察觉乔晨表情不对劲，他立刻反应过来：「我和段曦刚才在看胶捲, 小林和许文语就站在这里。」 偌大的商场不断有客人经过, 他当时没多想, 站在这里能出什么事？ 段肃捷和乔晨对视立刻喊许文语和许文林的名字, 一时间商场众人都诧异的看他们几个半大孩子。 可是无人回应。 「段曦, 去给许叔叔打电话！」 商场就有座机，段曦飞奔过去, 一共两部座机，乔晨抢过另一部座机拨给梁栋父亲：「舅舅，我是乔晨，我和许文语在逛商场的时候走散了，现在找不到人, 你快叫人过来帮忙！」 梁栋父亲在市公安局工作, 离百货大楼距离最近。 被乔晨拽过来的张萃萃看段肃捷为人着急的俊朗模样，低垂下眼睛不说话，再一抬头就见乔晨气沖沖走来。 「乔晨, 你拉我干什么？」 乔晨语气冷厉：「有没有人指使你出现在我面前？」 张萃萃疑惑不解：「你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好心劝我但也不用把我当贼审吧？」 就在这时，段肃捷绕到□□打气球的游戏区找到了许文林, 他正玩的开心，周围小孩子喧闹声不绝于耳, 段肃捷喊他的时候还带着呆愣的兴奋笑容, 听清楚段肃捷的问话之后瞬间脸色苍白。 「刚才小语还在这儿, 我说我玩下气球, 她去给我姐送东西啊——」 「哪个方向？」 许文林噎了，他当时玩的兴起根本没注意。 买胶捲的孟智姗姗来迟见这种情况立即发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孟智…… 段肃捷神色淡淡：「和许文语走散了，乔晨有点担心。」 「是么，应该没事，这里这么多人应该去玩了吧？」孟智说话间随意朝一个方向瞥了一眼。 段肃捷一言不发的抓住乔晨的手。 「晨晨跟我走，段曦和许文林去去前面两个大门看有没有陌生人出现，如果看到公安就到后面找我们汇合，段曦知道地方！」 段曦无条件执行，拉上吓破胆的许文林。 孟智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挣扎，继而向前走时几乎成了同手同脚。 乔晨眯了眯眼睛，克制不住的来了一句国骂，她知道段肃捷要带她去哪儿，刚到新川给梁倩芳买香水时走错的小路有个死胡同。 百货大楼后门与那时候相比繁华了一些，卖饭的小摊商铺多了不少，但通往死胡同的路还是少有人烟。 乔晨向前跑的动作相当不文雅，可她顾不得那么多，在听到胡同里又女孩呜咽低声时汗毛都要立了起来，她看到一个男人扯着她头髮和胳膊，另一个男人抬着她的腿，许文语早上穿的红裙子耷拉挨着地面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她红着眼睛随手拿起砖头扔向背对他们的男人，段肃捷两步助跑踹向抬许文语双腿的男人，砖头和脚同时落在男人身上，他没有防备，痛的放开许文语的腿，许文语双脚得了自由，一个扭身将扯她头髮的男人用擒拿手钳制住。 段肃捷按着手下这只小流氓的脑袋转向一旁，自己也避开不去看许文语狼狈的一面。 第100页 乔晨拿起砖头又扔向许文语手里的小流氓，对方腿肚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板砖，还没等哀嚎，乔晨上前卸了他一只胳膊，许文语踹他膝窝一脚，人就跪在地上。 被段肃捷按到墙上的男人听到同伴的惨叫声不断求饶。 头顶大太阳刺的人眼睛疼，许文语整理好凌乱的衣襟和头髮，忽然胆怯地看向咬牙切齿的乔晨，不知道说什么。 乔晨牙痒痒，尤其是看到许文语干脆利落的动作之后，胸中那股郁气消散的同时还是忍不住骂： 「你脑子进水了，为什么跟他们走？」 许文语咬着唇不自在地搓搓手上的灰：「他们跟我说，刚才打扮很漂亮的女人和你有仇，把你带走了。」 开始她和许文林待一起，之后许文林看到同学玩□□跟人家去了，许文语仍然呆在原地偶然碰到同班同学魏婷红，他们不熟，不过打个招唿就走了，过了一会儿魏婷红忽然过来跟她说乔晨和张萃萃说话的时候突然来月经裙子脏了，而张萃萃家就在附近，乔晨先去张萃萃家拿个卫生巾，又让魏婷红帮忙传话让许文语把衣服送过去。 许文语和许文林打了声招唿但是没好意思说去干什么，跟魏婷红走到百货大楼后面的胡同时许文语察觉不大对劲。 魏婷红一个劲说离得近，但是胡同绕了两个还没见乔晨，许文语已然知道上当，可晚了点，过来了个嬉皮笑脸的男人问是不是找乔晨。 「刚才带走你妹妹的可是个坐檯小姐，还有两个男人呢！」 带许文语来的魏婷红却忽然脸色不对劲，转身跑了，男人见状要抓许文语，但许文语和贺简学过防身术，原本可以赢，但死胡同里还有个男人，许文语力气不够被人抓住了头髮和腿。 原本许文语想示弱再反击，她有把握，可下一秒就来了乔晨的砖头。 听完全过程，乔晨气的在原地转圈，理智告诉她不能指责许文语什么，还得庆幸许文语会防身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好憋闷。 许文语挠挠头，认真道歉：「对不——」 乔晨终于一股脑说出了心里的疑惑：「我不需要你道歉！你没错！可是你傻不傻，我和魏婷红当着全面同学的面吵架，我有什么糗事会让她帮我传达？我不要面子的？！」 何况为了形象起见，乔晨在月经前一周都会随身携带必备物品。 许文语噗嗤笑了。 乔晨白她一眼，还是不解气，干脆将气撒在两个混混身上，人权，呵呵，这种渣滓不配，再说谁看到了？ 段曦和许文林以及梁栋父亲带着四名公安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段肃捷和许文语一人钳制一个流氓，乔晨踹了这个踹那个，鼻尖冒汗。 这…… 梁栋父亲咳了一声：「晨晨，打一下就行了，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回公安局做笔录再说。」 段曦笑眯眯扶着乔晨走出胡同，像伺候慈禧太后，贪玩的许文林不敢靠近乔晨，瑟缩着脑袋跟在许文语身后，然后眼睁睁看着段肃捷将小流氓交给公安之后挤走段曦的位置和乔晨肩并肩。 一行人站在走出胡同口，孟智站在一旁，只有许文林不明所以的和他打了声招唿。 乔晨和段肃捷看也没看。 进了公安局，许鸿山匆匆赶到，梁倩芳慢一步和梁栋母亲一同赶到，二人比较慌张，梁舅舅有些后悔通过妻子通知梁倩芳过来。 许文语和乔晨安然无事，大人都松了一口气。 梁栋母亲苏梅随口抱怨：「晨晨，不是我说你，和那同学有什么好说的，陪着小语才是正经事，要不然就没这事儿了。」 「苏梅！」梁舅舅神情严肃地制止。 梁倩芳一愣：「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 许鸿山微微放松，妻子明白就好，他沉声：「这确实是有人针对咱们孩子做下的局！孩子们做的都很好，咱们现在先等公安同志审讯结果。」 设计找流氓围堵许文语，还牵连上了乔晨，如果许文语出事那责任是谁的？乔晨会不会被埋怨？就连贺家人也会对乔晨有意见，背后这人用心何其恶毒。 对两个小混混的审讯相当顺利，张萃萃和魏婷红慢一步被请到公安局都慌里慌张的，魏婷红自觉家里有钱，强撑气势什么都不怕。 「你们无凭无据不能这么对我！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张萃萃先交代了了，说带她去南方打工的就是魏婷红亲戚，魏婷红说只要她把乔晨带到僻静角落说话，问问乔晨到底是不是真心对她，测试乔晨真正是什么人，魏婷红要证明乔晨从前跟她做同桌都是虚情假意。 接着到了审讯室魏婷红就撑不住了，哭着交代：「我被人骗了，是徐燕飞找上我说她找流氓对付的是乔晨，只是让我把许文语带走引乔晨过来，她会负责引开其他人，还说乔晨只是许家养女，她出事许家就会把她赶出去，公安也不会查到我们。」 徐燕飞？ 去徐家的公安回话，徐鹏说徐燕飞昨天就说要出去散散心，买了去羊城的火车票，已经走了。 梁舅舅拍桌：「咱们被一个小丫头耍了？」 乔晨迟疑：「徐燕飞可能还没走，她不亲眼看到计划即将成功就仍然有狡辩的理由。」 他们应该从出门就被人盯上了，从许文语回来开始乔晨他们一直坚持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徐燕飞找不到机会出手，而这一连串的穿针引线都需要徐燕飞来监督完成，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错误，计划都有可能失败，徐燕飞不能一击即中还要捨弃身份前途，除非她脑袋不正常了，不然她捨得吗？ 第101页 可公安在市里确实没找到徐燕飞。 第57章 就在公安以及许鸿山等大人思考该怎么找到徐燕飞时, 有一个人为乔晨的推论提供了证据，孟智说他在百货大楼看到了徐燕飞。 从公安局出来天都黑了。 孟智跟在人群之后，许鸿山对他和颜悦色, 家里的事情和孟智并不清楚，他看到徐燕飞出现还以为是许家亲戚, 防备她就怪了。 到了大院, 许鸿山和和气气和孟智交代这件事不要外传, 人言可畏, 许文语没受到什么伤害, 但是传出流言就可怕了。 孟智垂着脑袋：「许叔叔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谢你啊孟智, 快回家吧。」 「许叔叔再见。」 孟智最后看向乔晨，乔晨目光看向枝头新发的树叶，冷漠淡然，段肃捷和段曦察觉之后，有意无意挡在她身侧挡住了孟智的目光。 孟智垂眸惨笑, 转身走了。 至于段家兄弟俩, 不用许鸿山交代就说这事会烂在肚子里。 许鸿山挺郑重的说：「改天叔叔去跟你们道谢，今天没你们就危险了。」 段曦嘴快：「我们应该做的。」姥爷你太客气了。 「应该？」 段肃捷镇定自若的给儿子描补：「许叔叔，换了任何一个人我们都会帮忙的, 何况我们和晨晨是好朋友，这件事您也忘了吧, 真的不用道谢。」 许鸿山微怔，虽然不确定这孩子是不是在担心他们迁怒晨晨, 刻意单独声明和晨晨关系好, 以段家幼子的身份给晨晨加码, 但他绝对没有那么想, 拍拍他的肩一笑。 回了家梁倩芳准备许多柚子叶水让两人洗洗去晦气，许文语先进去洗了，她没受到伤害，就是打斗时沾了点土，乔晨主要刷刷自己那双踹过人的鞋子。 梁倩芳现在正沉浸在愧疚之中，只因为当年一点怜惜，就让徐燕飞对晨晨产生如此大的恨意，都是她的不对。 「如果我不关心她或者认个干女儿也没这么多事了，都怪我拖拉。」 许鸿山不贊同：「他家里的问题怎么能扯到你，要追究责任也是徐鹏这个男人不行，当爹的不到位，徐燕飞自己心性不好，不关咱们的事。」 就算认了干女儿，徐燕飞就能毫无芥蒂的和晨晨相处吗？不把徐燕飞接到家里她就会认为是晨晨抢走了属于她的地位，再加上一个王丽霞，徐燕飞不可能安分。 说起王丽霞，魏婷红那小姑娘交代经过时还说徐燕飞教她，如果事成之后调查起他们，就说在商场见过王丽霞，王丽霞是乔晨生母，她找人毁了许文语，如果查不出来那得利的人就是乔晨，怎么都能把这盆脏水泼到乔晨身上，可乔晨和王丽霞早就闹掰了，王丽霞可能找乔晨要钱，怎么会帮乔晨做坏事？ 根据徐鹏交代的徐燕飞最近动向，她和王丽霞斗的你来我往，不知怎么的王丽霞一个大人基本占不到便宜，王丽霞还告密说徐燕飞偷了家里的钱，大概有一千块，这里头有招揽两个小流氓的钱，小混混一人拿了五十，其余全是跑路的钱，徐燕飞做好了成功失败各种准备。 许鸿山和梁倩芳都想不明白，这些孩子都是高三关键时候，怎么不想想学习？像晨晨，每天除了学习根本懒得琢磨其他事！ 「晨晨招谁惹谁了？」 梁倩芳气唿唿的。 许文语换好衣服出来，二人怕她不知道内情特意解释了一番，俩孩子今天互相担心，不能因为别的产生嫌隙。 「爸，妈，你们放心，我都明白了。」 等乔晨洗漱一新，许鸿山主要说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她的心情，他郑重承诺：「爸爸一定查出来这件事前因后果，绝对不会放过企图伤害你们的人。」 这话绝对可信，乔晨和许文语放心的回房间休息。 乔晨一言不发爬上上铺，静静反思今天发生的事，她现在没那么生气了，而生气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将许文语纳入保护范围，她太自以为是了，如果今天有个万一，她…… 可重来一次，乔晨照样大包大揽，她绝对不允许许文语发生意外破坏目前的平衡，她的自傲不允许，她信心太过，所以现在有淡淡的挫败。 正想的入神，床前被人拍了拍，许文语正不安的看着她，为了能看到正脸，她人站到了椅子上。 「晨晨，你是不是生气我没告诉你我会擒拿术？」 「没有生气。」 乔晨很淡定，但如果知道的话能够做好调配，她翻个身正对许文语，打量她瘦弱的面容，然后忽然坐起身，许文语吓一跳。 「怎么了？」 乔晨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盒子，指指她耳朵下的抓痕，想必是被人揪住头髮之后抓伤的：「快擦擦药，别留疤，这个很好用的。」 许文语一愣，继而沖她笑，乖巧得很，她这一笑，乔晨心里残留的郁气彻底消散，好吧，这事儿过去了，许文语不蠢，她也不笨，大家和平相处，她也不必将许文语当成易碎品了。 压力小了。 乔晨觉得人活得好某些时候就要对自己放松要求，干脆减掉追究自己过错的反省时间。 乔晨基本没有同龄女生朋友，她自知攻击性太强也有不少小心思，有人受不了她有人敬而远之更多的是乔晨看不上，再加上随军转学，这还是第一次对许文语产生了点朋友的感觉，莫名其妙。 第102页 不过，她们确实适合做朋友。 「你会不会白天的事做噩梦，上来跟我睡吧？」 许文语想了想：「好啊。」 上下床有一米二宽，足够两人并排躺下，许文语拿上自己的枕头，两人盖同一条薄被子，关了灯之后还在小声聊天。 乔晨还有最后一道担忧：「你……会让贺简知道这事儿吗？」 许文语嗯了声：「我人没事，也答应过不瞒他任何事。」 「啊？」乔晨盯着天花板觉得不可思议，不瞒他任何事，贺简还真会拐人，她想起当初见面时贺简的神情忍不住背后说道一下下：「他看起来，挺凶的，而且对我很挑剔很挑剔，老怕我对你不好。」 许文语有些担心的转了头：「你讨厌他？」 「放心啦，我不会在爸妈面前说他坏话。」 「真的？」 「嗯，不骗你。」 「一言为定哦。」许文语放心了。 「行……」被拐的彻底啊，乔晨想想段肃捷的俊脸，两相对比觉得可以理解，不过：「他下次来还对我不客气，我就让他知道知道小姨子的威力！」 许文语不好意思的笑了，但没反驳。 「对了，你们怎么都知道那个死胡同啊？」 乔晨不想说出当时的事让人担心，随便扯了句以前迷路去过，也不算说谎，但是她想起段曦也对那儿门清就有点奇怪，当初她在那里遇见段肃捷，他好像是去那里查事情的，当初段曦就是被段老爷子从市区接来的。 这里头有什么故事？ 最近段肃捷和段曦之间的默契好到过分啊，也比以前亲密了。 乔晨打了个哈欠，思来想去都觉得段曦这小子挺讨人喜欢的，也帮忙随口敷衍过去了，以后再问他们。 第二天醒来照常上课，找徐燕飞是大人们的事，大人给他们定了规矩，上下学结伴同行不可以落单，放学就回家不要在学校逗留，也不能单独去市区，严格履行家和学校两点一线，免得徐燕飞纠结社会人士对他们打击报復。 所以晚上许文语在公共电话亭和贺简通电话的时候，旁边站着四个人等。 许文语背对她们，可还是觉得他们目光都盯着自己看，说话都要结巴了，直到乔晨好心的提醒另外仨人看另一个方向，别逗她了。 这对小鸳鸯聚少离多的，时间宝贵啊。 贺简听过事情经过之后沉默不语，尤其是乔晨的威胁，他哭笑不得。 「她威胁哥哥，你就不帮忙？向着她啊？」 「那不一样，是你自己招人讨厌。」 贺简低笑：「我招你喜欢就行。」 许文语脸红如晚霞：「别说了，我要回家了。」 他们到家家里也在通电话，许鸿山在接听，见他们回来朝许文语招手：「小语，你哥哥贺简打电话来了，来跟他说两句。」 许文语又红着脸去了，幸好晚上家里灯光暗没看到。 乔晨默默憋笑，爸爸啊爸爸，你是亲手把女儿推给女婿了啊，她也蹲在电话旁不走。 和刚才那通电话相比，贺简无比正经的问候了许文语最近学习生活，还和乔晨说了两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谢谢她对许文语的照顾。 「不客气啊贺大哥。」 暗示威胁太明显，贺简端不起准姐夫的款儿，只能让她们把电话还给许鸿山。 「许叔，您还记得当初你到我们这儿找小语的情形么？我听说你们也是偶然得到的消息，当时我们这边也听说一些事情，有关乔晨。」 许鸿山眉一蹙：「怎么回事，你详细跟我说说。」 贺简一一道来，原本他们是不想让许文语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许家又收养了一个女儿，人人都知道他们宠爱乔晨，许文语完全被替代，回去没什么好处，何况乔晨不是能容人的性格。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太忙了，明天再双更啾咪，留言红包 第58章 虽然贺简不太愿意放手让许文语测试十多年不在身边的亲生女儿和养在膝下宠爱十五年的养育之情到底孰轻孰重, 但许文语这么多年都在渴望亲生父母，许家找上门的同时他就找人打听许家近况，南疆和新川相距甚远, 何况许家刚搬到新川不到两年，许鸿山又是军官, 许多事情都会涉密。 直到拿到亲子鑑定送许文语到新川, 贺简还是只打听到基础信息, 那就从别的角度下手, 那天特别幸运, 贺简找到一位朋友，朋友的女友是从新川退学的女孩子, 二人在迪厅认识，他特意去见那女孩子。 贺简记得她打扮相当成熟，迪厅灯光昏暗，她又化了浓妆，夹烟动作熟练。 「乔晨啊, 呵, 那可不是个好惹的人，仗着许家的背景在学校里可够傲的，她以为她是谁啊, 不过是战友遗孤而已。」 听到这时贺简很失望，认为她给不出有用信息, 只是嫉妒罢了。 那女孩子看他表情明显又吸了口烟，不屑一顾道：「你们男人就是不相信, 觉得我这么说是嫉妒乔晨？故意抹黑她？嘁, 我和她又不在一个学校上学了, 抹黑她有什么用, 我还怕许家知道了找我算帐呢，哦对，听说她现在交了个男朋友，是大院头一份的公子哥，我可惹不起，去年有两个小混混不过拔了乔晨自行车的气门芯，那俩小混混被学校保卫科抓到直接送公审枪决了，她身后可跟着一票救美的英雄呢，可威风了。」 第103页 部分信息都对上号了，贺简沉下心认真问与许文语有直接联繫的乔晨。 「她啊，我告诉你一件有意思的事，她其实不是遗孤，人家早就找到亲妈了，听人说经常偷偷的见面就是不相认。」女孩子弹了弹菸灰：「我就见到过一次，真是羡慕死了，亲妈也就是个村妇，哪像生得出乔晨的模样，可人家……啧，母女俩好着呢，亲妈都对她毕恭毕敬。」 在没见到乔晨前，贺简心里就有了一幅画像，高傲漂亮支配慾强，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后一项虽然早了点，但贺简还是不可遏制的将人往这方面想，许文语对上这样的女孩子基本没有胜算，就算许家偏心亲生的，但对乔晨有感情，看在乔晨早亡父亲的面子上最后可能就是一地鸡毛，许文语又是高三关键时候，耽误不起。 贺简讨厌这样的人，见面之后乔晨气质言语完全符合他的预想，甚至比吸菸女孩说的还要优秀。 在许家见面的剎那，乔晨震惊之后转瞬从容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唿，心智反应聪明都是一等一。 贺简只能教许文语防着乔晨，可现在想来防备也是一种敌意，聪明如乔晨一定能察觉到，即便她无意与许文语为难，也会因为这份敌意进入备战状态，两个女孩身份尴尬敏感，有一丝火星就能点燃矛盾，背后人对这点情绪拿捏精准，对许家、贺家以及乔晨的性格了如指掌。 许文语认亲后，贺简还想从吸菸女孩那里了解点事情，但是朋友却告知，他和女友分开了，因为女孩背着他接客，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就没见过女孩，跟迪厅的女孩子打听，她们都说她去了南方的歌舞厅，现在挣钱的很呢。 甚至拿出一张人在南方歌舞厅的照片，再后来就全无消息了。 现在回想，贺简心里发毛，穿针引线的完成任务后全身而退，而他当时完全没有起疑。 许鸿山说了一件更令他诡异的事：「当初和你说过找到小语的缘由是一封信，我和文觉一直在查那封信的由来，信是在新川一个县城寄出去的，但是那个县城并没有文觉熟悉的同学，所以我怀疑背后有人操纵这件事。」 他们不能相信操纵这件事的人是徐燕飞，这次徐燕飞针对的还是乔晨，藉助魏婷红讨厌乔晨、让她认为害了乔晨许家也不会追根究底，幸运的话还能将乔晨从许家保护中除名，从乔晨和王丽霞关系被揭穿后蛰伏大半年，徐燕飞到底从哪里知道许文语是许鸿山亲生女儿且知道人在南疆，为什么从事发到现在都没在新川找到她。 徐燕飞身后真的没人指使、帮助她逃脱公安搜捕吗？ 挂断电话前许鸿山交代：「我会让人给你传过去一张照片，你辨认一下迪厅里和你聊天的人是不是徐燕飞。」 「……好。」 「另外，你提供一下当初你大伯一家收养小语之前的所有细节，帮我联繫一下当初那俩家人，我得弄清楚小语走丢之后发生的所有事。」 大人郑重其事的吩咐事情，乔晨和许文语对视之后觉得哪里不对劲，除了徐燕飞谁还会对她们有那么大的恶意呢？ 何况，乔晨仔细回忆当初见到徐燕飞第一眼，是敌视她抢走被许家领养的名额，可是乔晨和王丽霞多年之后第一次见面发生在来新川后，徐鹏想要维持和许家的来往关系必定不敢暴露当年是他带着王丽霞私奔的事实，两个人一定将乔晨和王丽霞的关系瞒得死死的，徐燕飞是怎么知道的？ 包括王丽霞，好像也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再者，徐燕飞一直以来的做事风格就是瞻前顾后，好似怕暴露什么，暴露知道的太多吗？ 乔晨说了自己的分析，许鸿山目露欣赏。 「晨晨很细心，不过这件事不需要你们小孩子操心，你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许鸿山觉得背后的事不大简单，不愿意让乔晨插手。 乔晨朝许文语努努嘴。 许文语轻声问：「爸爸，你是觉得之前的事有问题吗？」比如说她不是自己走丢的，或者有个人一直知道她在哪里？ 许鸿山没有表露太多：「现在还不确定，但是你们记住爸爸不会让人欺负你们。」 明枪暗箭沖大人来就好，何必摆弄一个孩子的命运，让他们一家分离这么多年。 最后的最后，许鸿山欲言又止。 乔晨眼皮一跳，她刚想起来姓贺的暴露了什么，可那是别人说的，她睁着一双大眼睛表示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青春期的女儿，许鸿山无可奈何的笑了。 「当爸爸什么都不知道。」 乔晨眨眨眼：「爸爸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耶。 「好了好了，去睡觉。」 许鸿山对女儿彻底没招。 梁倩芳刚在卫生间忙活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出来的时候俩闺女跑回房间还嘭的关上了门，她只能问丈夫，可许鸿山刚说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竖起手指做了个封口的姿势。 梁倩芳嫉妒了：「你这么五大三粗的，她们会和你有秘密？」 「我也不想的，你不要太羡慕。」 「哟，你这是欠打！」 两人笑闹着回了卧室，许鸿山转身关门时才露出一丝凝重，他不知道会查出什么真相，也不知道查出来的东西他和妻子能否接受。 女孩卧室 「晨晨？」许文语还在担心乔晨是不是生贺简的气。 第104页 许文语嗯了声，懒洋洋的，只是目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在想背后黑手如果不是徐燕飞一个，还会有谁呢。 她朝北看了一眼，心里嘆息。 许文语爬上她的床推推她的腿：「你怎么不理我？」 「……在想事情。」乔晨看她自来熟的抱着枕头躺下抽了抽嘴角，只一起睡过一次还养成习惯了？ 乔晨没想好怎么安慰她：「睡吧，梦里见见你贺简哥哥，传达一下小姨子的怒火，过年不准备大红包这事儿过不去。」 许文语一本正经的拍拍她脑袋：「姐姐也会给你红包呢。」 「半岁而已不要这么认真。」 「那不行。」 二人争辩了一会儿就真的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窗外月亮很圆。 星期天的太阳也很大，乔晨好长时间没来过段家了，这次她和许文语还有段肃捷兄弟俩共四个受苦受难的高三孩子正坐在一起做段老爷子从京北各地给他们搜罗的高考试卷，还有歷年真题来一次不正规的模拟考试。 「孟智怎么没来？」 「他说身体不舒服。」 段老爷子没多问：「回头把卷子给他一份，谁要的话就让人拿走复印。」 「噢。」 老爷子是刻意给他们培养对手么？ 自从百天倒计时开始，自家俩孩子已逐渐减少最爱的打篮球活动，学习氛围浓郁，段老爷子笑眯眯看着这群半大孩子认真做题，吩咐了保姆给他们准点水果茶点自己到书房练字了，也不担心他们互相问问题抄答案，这些孩子，不会。 他们还真没抄。 乔晨写完下意识看段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这小子，但看他趴在桌上笔也不动，就敲了敲桌子。 段曦睡眼朦胧的抬头：「……妈？」 段肃捷眉头一抖，等着乔晨的反应。 乔晨没啥反应，只是拿笔敲了敲他脑袋：「段爷爷刚在这儿的时候你不会就睡着了吧？春困啊？」 「啊……哦。」段曦梦醒伸了个懒腰，他昨天晚上睡得挺早的，但就是困，也不知道是春困还是应该回去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突突，抬头一看，段肃捷也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两人又看看乔晨。 乔晨又埋头做题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还没写好，下午更新，五点前。啾咪 第59章 做完题叫上许文林, 几个人去篮球场打球放松，天气还不算太热，乔晨还愿意跟着去, 但到篮球场就见孟智一人在孤独的投篮，他们刚跟段老爷子编过瞎话, 四个人默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孟智却收了球抱在手里, 文质彬彬的沖他们笑：「你们玩吧, 我累了。」 段肃捷说了段老爷子带回来的试卷, 孟智笑着道谢。 许文林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还想着那天孟智说了徐燕飞的消息，对孟智多一份感谢, 特热情的跟他说起一场球赛，往常孟智总是兴致勃勃的附和，但是今天心不在焉，说两句还不会应付一句。 「小林，先去打球吧。」段肃捷抱着球带头商场。 段曦和许文林面面相觑的跟上去, 许文语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去给他们买冰棒, 球场边只剩下乔晨和孟智。 段曦悄声问：「爸，你真的不害怕？」 他现在对着年轻爸爸喊爸爸根本无压力。 段肃捷不理他，三步上篮。 阳光刺眼热烈, 少年挺拔俊朗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乔晨多看了两眼才扭头, 看向孟智的目光一如往昔，礼貌温和, 但也没有更多的东西了。 孟智愣了愣, 又一次生出不是滋味的恍然, 喜欢和不喜欢原来还是有差别的, 只是他之前被愚蠢的自信蒙蔽了双眼，总觉得乔晨不是真的喜欢段肃捷，他努努力或许会有别的可能。 「晨晨，对不起。」 乔晨笑了笑：孟智引导段肃捷和段曦去看胶片，看到徐燕飞出现，明知道徐燕飞与他们不和，没有出声提醒任由事情发展，至于他看到徐燕飞出现是在引导之前还是引导之后，他已经给出了说法，他们也无法找证人证明，许鸿山还会对此心存感激，继续追究也没意义。 「你最近压力很大吧，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其实不用这样的。」 孟智眼神微亮，心底燃起了些微的希望。 可是乔晨下一刻亲手打消了这份希望：「你最终没有隐瞒，就够了，我爸爸很感激你。至于道歉更不必，你和这些事无关，也永远不用掺和到这件事里面来，现在时间紧张你还是用心学习吧。」 孟智心口难受，最后颓然的问：「晨晨，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乔晨礼貌的没有流露出鄙夷神色，这位太敏感太脆弱，惹不起躲得起。 「班里同学都是我朋友啊，你是班长，当然是朋友呢。」 过了高考班级解散，谁理你。 乔晨越过孟智看到许文语拿了冰棒，不等孟智再说什么，奔过去拿了冰棒，和许文语坐在树荫下的单槓上评判球场上三人技术。 许文语回头去看的时候孟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这时，乔晨凉凉开口：「他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好吧。」许文语憋笑。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对他还是客气了，没有直接损他。」 第105页 说到底孟智现在的失魂落魄是他自找的，但如果这位公子哥浑浑噩噩耽误了学习，他家里知道了为什么，那才是无妄之灾呢，乔晨非常不喜欢孟智的憔悴、优柔寡断，可以藉此减消罪恶感？或者真的良心不安？ 人很复杂，她不耐烦研究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唯一思考过的问题是他有没有盼着她倒霉近而配不上段肃捷，嘁，就算她乔晨和段肃捷分开，也不会留在这里，更不会看上孟智。 没有段肃捷的敏锐、坚定，小心眼倒是不少，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说曹操曹操弟弟来了，段曦从球场下来找乔晨要冰棒，明明是许文语买的，但他就跟乔晨要，那神情怎么看都有股撒娇在，比许文林还适应，明明许文林才是关系更近那个。 乔晨嫌弃的递过去：「喏。」 段曦张开手：「我手上很脏，你餵我吃一块就行了。」 其实就是把冰棒从袋子里挤出来一截，乔晨故意逗他给了一大段冰棒，冰凉凉的刺激口腔，段曦想吐又捨不得，最后皱眉瞪着哈哈大笑的乔晨。 算了妈妈开心就好。 段曦有点狼狈的回场上，三人玩的热闹都没看到梁倩芳就在篮球场边，她是叫几个孩子回去吃饭的，陡然看到乔晨与段曦亲密无间的这一幕，愣了好一会儿。 许文林先看到妈妈，一挥手叫他们都回家。 他们用了段老爷子带回来的试卷，梁倩芳做一顿好吃的算作回礼了，只是看着几个孩子吃的高兴，梁倩芳在一旁欲言又止的观察，之前汪琴宁玩笑说晨晨和段肃捷很相配，将来可以让两个孩子相处一段时间，现在她看，乔晨和段曦……没事吧？ 应该是小孩子关系好。 晚上，梁倩芳忍不住将这事说给许鸿山听，他一愣，然后笑个不停，就是没说为什么笑。 「怎么了？」 「不行，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最后在夫人权威之下，许鸿山给了个模稜两可的答案：「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希望的事情倒是有可能。 梁倩芳心思在另一处，嘆气说：「我之前想如果晨晨没合适的对象，梁栋就很不错，可这段时间看我嫂子的反应肯定是不愿意再跟我做亲戚，婆媳关系不好，让晨晨嫁过去也没好处，你说，以后跟咱们做亲的人家嫌弃晨晨不是亲生的怎么办？」 「夫人，你想得太远了，还是关注孩子们即将面对的高考吧。」 没两天京北邮寄过来几套试卷资料，还有笔记，邮戳上是梁栋的学校，包裹收到三四天他才漫不经心的打电话来说是给乔晨找点事做做。 乔晨抱着包裹交给许文语：「你表哥从前跟我作对，就想着你回来呢，这些倒是你表哥的爱心，收下吧。」 许文语难得抽了抽嘴角，晨晨不会真不知道表哥的心思吧，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表哥你硬生生给错过了啊，现在偷偷关心又有什么用呢？ 远在千里之外的梁栋也是对月苦笑，是啊，偷偷关心又有什么用，不论乔晨明不明白，她应该是绝对不会往其他方面想了。 六月份，备战高考进入白热化阶段。 梁倩芳每天熬一锅绿豆汤给孩子们解暑，给乔晨和许文语房间装了空调，务必让她们休息的最舒服，她安排的很好，明年空调给许文林用，后年再放到客厅。 对梁倩芳来说日子忙碌又舒心，她不再做噩梦也不再伤心，这是她十来年最轻松的时刻。 直到许鸿山查到许文语这些年的遭遇，梁倩芳才再次重温噩梦，当年梁倩芳一人带着三个孩子上火车去找许鸿山服役的部队，当初婆婆正生病调养，公公在京北照顾她，她一拖三有些危险，上车时公公和许鸿山托人把他们四个安顿好，梁倩芳让许文觉拉着许文语，她抱着许文林，车上有认识的许鸿山战友，人家会提前两站下车，后面到站许鸿山会亲自来接他们，但就这两站的空闲，梁倩芳只觉得一个转身，许文语就不见了。 当时列车到处找，乘务员和列车长用广播帮他们找人，直到许鸿山来接，许文语像人间蒸发，之后，循着那趟车停靠的站台寻找有无无人认领的孩子，也都没有任何结果。 大海捞针一个月，许鸿山几乎找遍了可能丢失孩子两站台停靠火车的途径站台。 铁路线纵横交错，许文语再无踪影。 现在人找到了，从许文语被领养的过程，许鸿山找到两家孤儿院，第二家孤儿院距离新川很近只有四百多公里。 乔晨也很熟悉那个名字，她的老家，老家公安局扒出十五年前的报案记录，上面写着那年有位老妇人牵着个小女孩来报案，说见到有人拐卖女孩子，人贩子就在城郊，那时候条件不好治安也乱，人贩子拐到女孩子也不愿意多养，只是看许文语长得漂亮才留在手里。 公安解救之后，县城没有孤儿院，只能将许文语送到邻市唯一一家孤儿院，在家里，许文语被人两度领养，一家有了亲生孩子，一家想要许文语当童养媳，后来遇到贺家人。 但公安局有一份人贩子的笔录，其交代他手里这孩子也是从孩子养父母手中买来的，只花了一斤白面，那家人也是因为有自己的孩子，不愿意将许文语送回孤儿院影响自己的名声，交给人贩子谎称孩子丢了。 找到那家人，对方又交代领养许文语的另一个孤儿院所在，这家孤儿院从多年档案中翻出许文语那一份，证实孩子是被公安送来的，孩子在汽车站走失没人认领，但公安留了个心眼，他怕对方是不想养孩子故意扔掉，特意在案卷上写明了将孩子交给他的好心人的样貌。 第106页 女人，脸上有痣，女人转身走后，许文语忽然喊了那个女人什么。 与此同时，追查徐燕飞行踪的动作也没停下，徐鹏家里的通话记录有几个京北打来的电话，其中两个号码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打给徐燕飞。 第60章 徐鹏是生意, 家里通话记录天南海北都很正常，唯一能看出不正常是因为那号码来自京北许家，一个号码是许家二老居住的老宅, 另一个是许鸿安家的座机号码，老宅号码打过去两次, 许鸿安家的座机号码陆续打过十八次, 其中一多半发生在许文语找回来前后, 百货大楼出事前有四通电话。 徐鹏和王丽霞都不认识这两个号码, 说根本没有印象。 贺简认不出在迪厅和他说话的吸菸女孩到底是不是徐燕飞, 只觉得有些眼熟，不敢特别肯定, 鑑于这份谨慎，许鸿山设法查了徐鹏家周边的公用电话，只从小卖铺老闆口中得知徐燕飞经常来这里打电话，拨的都是京北号码。 许鸿安与妻子洪霞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今年上大学从没来过新川不认识徐家任何人, 许鸿安和洪霞只在认亲时来过新川一次, 工作生活都和徐鹏没有任何往来，剩下有可能的就是许思薴。 依照许思薴在新川待的时间，她和徐燕飞应该没有什么交情…… 但是, 许鸿山和梁倩芳不约而同想起当初揭穿乔晨和王丽霞关系时，许思薴不时的怂恿、提醒, 心心念念给乔晨定罪，那同时也在帮徐燕飞的忙。 那时他们当是小姐妹之间的矛盾, 谁也不愿意往坏处想, 可现在铁证摆在面前, 他们要怎么查？ 梁倩芳眼眶发红：「那就不查了？」 许鸿山双拳紧握, 他怕查出来的结果大家都接受不了，稍有不慎，弟弟一家就会支离破散，可是他怎么甘心被人算计，妻子女儿这些年吃的苦又算谁的？ 还有公安局报案记录上登记的那人特徵，当年三岁多的许文语喊了那个人婶婶，可是后来公安又问许文语认不认识那个女人，许文语是摇头了的，之后报案记录上写，她年纪太小，姨姨婶婶乱叫，所以把许文语送到公安局的人是谁？ 顶着妻子发红的眼睛，许鸿山沉默许久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爸，有件事要和你说。」 电话那头听了也好长时间没说话，还是许老太太下了个决定：「这事儿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隔天，二老以及许鸿安、洪霞还有许思薴来到了新川，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乔晨许文语他们放学，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学校破天荒给他们多放了半天假休息，突然见到新川来人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许思薴还在上高二也没放暑假呢，她来时很不情愿，是许鸿安说带她到姥姥家走亲戚，可下车才发现是新川站台，她想转身就跑也不能了。 乔晨眸光一转，拉上许文语陪许奶奶说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稍微有脑子想一想就能明白了，她只是疼惜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要为儿女操心。 许老太太目光怅然，摸摸她头髮没多说什么。 一家人在外面饭店吃了饭，许老太太让他们三个小孩子出去玩，但留下了许思薴，出去之后许文林疑惑不解，但见乔晨和许文语都不说话也没多问。 里头俨然是审问现场。 许鸿山拿出那些通话记录，许思薴目光闪躲，左看右看就是不肯认真回答问题，洪霞看到那份笔录腾的站起来脸颊赤红。 「你们不会说是我偷偷把许文语弄走扔了吧？」 脸上有痣还叫婶婶，不是她是谁？ 许鸿安扯住她胳膊：「你激动什么，现在不是在查这件事吗？」 洪霞一听他的语气就觉得不对，扭头咬牙问：「你这意思就是我做的呗，十五年前啥都没有，就凭一份报案记录就把我当人贩子审？还有思薴，就算她和徐燕飞来往打过电话又怎么样，她跟乔晨合不来还不能和徐燕飞做朋友吗？」 「洪霞，你这是什么态度！胡搅蛮缠吗？」 「我不问你们就给我定罪名了！」洪霞梗着脖子：「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爸现在退下来你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当初要不是他我下嫁到你们家当犯人？」 许鸿安气的七窍生烟：「这都哪儿跟哪儿？」 「我——」 嘭！ 许老爷子拍了拍桌子，神色冷静：「坐下。」 许鸿山和梁倩芳一直都没吭声，洪霞仍然忿忿不平，许鸿安满腔歉意，简直抬不起头面对大哥大嫂。 唯有许思薴坐在尾座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偷偷看了洪霞一眼，还没瞧出什么反应就见许老太太目光利箭一样射过来了，她心里不满，奶奶真是偏心，许文语安然无恙，乔晨也没被牵扯，她追究下去是真的要位乔晨抱不平吗？ 静下来之后，许老爷子温声开口：「思薴，你来说，是不是你和徐燕飞联繫的？」 许思薴垂着脑袋：「是我，用你家电话打电话的也是我，我只是和徐燕飞投缘才偶尔打电话联繫一下，别的什么事都不知道。」 完全是把洪霞刚才的话换了个说法。 许老爷子失望不已。 许老太太却说：「思薴，你要是不说清楚跟徐燕飞打电话都说了什么，我们就把你交给公安调查了，教唆流氓□□他人不是小罪名，公安抓不到徐燕飞就得调查和她有联繫的人，你伯伯伯母没第一时间把你交给公安是看在你是侄女的份儿上——」 第107页 「妈，你别吓唬思薴！」 洪霞气势凛然，但真的对上许老太太苍老的双目，人又弱了下来。 许鸿山安慰性地在桌下握住梁倩芳的手，既然撕破脸走到这一步，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 外面三个人熘达了一圈也没什么好玩的，许文林耐不住了，提议回去偷听一下大人在谈什么也好。 乔晨抬了抬眼皮：「那你自己去呗。」 「……我不敢。」 「那就坐着。」 「喔。」 许文林蔫哒哒地坐下。 过了十来分钟许鸿山喊他们进去，许文林特别没脑子的问了一句：「谈完了？」 没人理他。 乔晨觉得没眼看，拉走许文林让他安分点坐好。 虽然不知道大人们谈了什么内容，但看他们脸色就能猜出一二，这事儿有的磨，乔晨瞟了眼小婶洪霞，哪知洪霞也在看她，眼神莫测。 明明是大夏天了，乔晨却觉得冷，乖乖巧巧朝洪霞一笑故意噁心她。 许思薴不想看到乔晨，嘟囔着要回京北，可是没人理他，现在走就是心虚，为了自身清白洪霞也不会一走了之， 许鸿安带着妻女住招待所，许家二老住许家空置的那间客房。 第二天是星期天，乔晨睡了个懒觉起来就听到许鸿山在外面喊她，她换好衣服出去被催着吃饭刷牙。 许文林就问了：「爸，你带我姐干嘛去啊？」 许鸿山瞥他一眼耐心不太好：「做客，你最近话怎么这么多？」 被嫌弃了，许文林看爷爷奶奶也准备出门的样子，还是很好奇他们去做什么，一听要去段家，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因为许鸿山刚斥责过他，他也不敢说。 悄悄咪咪找到许文语吐槽：「爷爷和爸该不会是要给我姐和段肃捷订婚吧？」 许文语哭笑不得：「怎么可能。」 过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一家都去段家做客，路上才知道段家今天来了位老首长，乔晨生父乔远曾经是他手下的兵，人听说乔晨就住在这里打算见见她，赶巧许家二老也在，干脆一家老小都请了。 老人头髮花白，刻意敛去一身峥嵘之气让孩子们觉得和蔼可亲，他给了乔晨独一份的大红包，还说家里有几张乔远年轻时候的照片，当年曾经寄给乔远家里的地址，但那时家里已经没人了，退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他手里，这次来的没准备，回去就把照片寄给乔晨。 乔晨认真的跟老人道谢，确实很期待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 之后就是大人谈话时间，乔晨他们自己找地方玩。 这时段曦凑到她面前：「晨晨，你爸爸长得很帅吧？」 给乔晨问住了。 仔细一看，段曦长相和她爸爸乔远年轻时候挺像，乔晨挥去这个诡异的念头，很难不觉得段曦这是后来问占她便宜。 等等，上次段曦还喊她来着。 乔晨心里乱七八糟的，胡乱敷衍他说很帅，接过段肃捷递过来的西瓜慢慢吃，偶然一抬头看段肃捷若有所思的模样觉得奇怪。 「你怎么了？」她直接问出来了。 段肃捷微怔：「在想一件事，昨天京北来人问的怎么样？」 转移话题。 乔晨懒洋洋地回答：「不知道，看样子就不太理想，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接着问，可能找到徐燕飞让她们双方对峙会快一点。」 但是徐燕飞从家里拿走一笔钱明显是准备破釜沉舟，如果事情顺利，她远走高飞再不回来，现在出了意外，她不露头，应该还是躲在新川某个角落等待时机。 这天傍晚乔晨就收到了那位爷爷说的照片，他特意让人回家取的，他是个爱兵的人，乔远牺牲了，他的照片格外妥善保存，交到乔晨手里之前又复印了一份留念。 乔晨看完照片看许老爷子望着手里的照片出神，主动递了过去，老爷子戴上老花镜认真看，许老太太也凑了过去。 奇怪。 他们好像有点伤心。 许鸿山回来时也拿了一张照片，兴沖沖递到乔晨面前。 「晨晨你看，这是谁！」 照片是从老报纸上面拍下来的，还带了半截标题『五旬老人协助公安破获拐卖人口案。』 老妇人手里牵着个小女孩，老照片模煳不清，但三岁的乔晨望向镜头的大眼睛黑白分明，身边的老人则挂着一抹疲惫欣慰的笑。 原来当时报案记录里说的老妇人是乔晨的奶奶。 作者有话说： 下午二更，五点前 第61章 乔晨并不记得被人拍了照片登上报纸也不记得她参与过解救被拐儿童的案子, 但是奶奶病重离世前曾经带她进城拍了一张合照，也是她和奶奶唯一的合照，合照上的衣服报纸上一样, 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 老照片上还有公安解救的被拐儿童照片，许文语站在角落里, 加上她走失前和不久后被贺家领养拍的旧照片, 足以确定许文语确实在这桩案子中被解救, 也就是说早在三岁多那年乔晨就和许文语擦肩而过。 当事人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许鸿山觉得两个人有缘, 如果没有乔晨奶奶出手相助，许文语将来的命运还说不好, 被卖到小山村或者无人领养被人贩子抛弃都有可能，好歹解救后能送到孤儿院，即便后来被收养的过程坎坷些，好在有惊无险。 第108页 照片拿给许家二老看，两位老人沉默良久也说是有缘, 多的没有多说, 只是老太太説也要将乔远年轻时候的照片复印出来多留两份。 乔晨拿着照片看了良久，交给许文语。 「也许……」 许文语确坚定地摇摇头：「从前我们年纪小，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用老话说叫造化弄人，现在这样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我——」 至少她找到了父母且父母健在，爷奶疼爱, 而乔晨虽然有生母, 其实等于没有。 乔晨出神的笑：「所以我们两个命运早就交错在一起咯。」 「嗯呢, 喊声姐姐听听。」 「我不要。」 第二天上学时乔晨将照片拿给段肃捷看, 他认真盯着照片里的小女孩，又不时抬头，明显是用照片和真人做对比。 乔晨难得被看的不好意思，一把抽走老照片：「看什么看？」 「唔，就是在想你这双眼睛什么时候长成这样漂亮的，现在看应该是出生就漂亮。」 「……哇你也会油嘴滑舌。」 段曦就在隔壁座位，想装作听不到都有点难办，一把抢走照片表示他也要看，段肃捷斜了一眼，段曦立刻怕了，老老实实将照片还回来。 乔晨莫名其妙：「他怎么这么听你的？」 「大概是因为血脉吧。」 「嗯？」 段曦是老实不敢作妖了，再者他有点不舒服，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还是没精神，醒来的时候段肃捷被老师叫走不在座位上，乔晨看他实在难受，伸手摸摸他额头也不像是发烧的样子。 「你怎么回事？」 「就是不舒服，说不上来怎么回事。」 「要不我陪你去医务室？我也感觉有点不舒服，这节课不去下节课去。」 段曦听说过医务室的威名，看一些擦伤拉肚的小病还行，大病根本看不出原因还会挨针，他宁愿撑着，还可以趁老爸不在享受妈妈全部的关怀，小狗一样在她手心蹭了蹭额头。 「下节课再去吧，我应该再睡一会儿就行了。」 「行吧，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和我说。」 他乖乖的答应。 乔晨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但是下节课大课间她自己出了状况，原本她计算好月经会在高考上前两三天准点到，日子正好不用耽误考试，可她感觉到小腹痛就觉得不妙，上厕所一看，月经提前到了，她月经很少有明显的不适，梁倩芳尤其注意她这方面的调养，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腹抽疼不说，还觉得周身发冷，脸色煞白。 许文语看她样子不好，问明缘由之后要送她回家休息：「耽误半天没什么，你在这儿也没精神。」 乔晨想了想：「我自己回去吧。」 「不行，你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 「大白天能有什么事啊。」乔晨不以为然，她连段肃捷都不想告诉。 可是许文语很坚持，两人从厕所回教室，乔晨准备拿两本书就走了，让许文语帮忙跟老师请假，等许文语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段曦还趴在桌上睡觉，勐然惊醒没见到乔晨，他从前段时间就会这样不舒服，一只预感是要回去了，但想撑到高考告诉乔晨真相之后再走。 「晨晨呢？」 听许文语说乔晨可能自己回家了就眉头紧皱，心里慌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段曦抹抹脸站起来往外跑，走廊上段肃捷从外面回来，他被老师叫走单独研究一道数学题，见段曦脸色不好跑开，像是根本没看到他，后面跟着许文语，他听了几个字立刻扔掉手里的演草纸跟着跑出去。 许文语也打算跟上去，可这两个人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她心里吓得不行，难道乔晨是故意一个人回家的？ 新川中学校门口没什么树，白花花太阳洒下来，仔细看空气中甚至有一道道水波纹，乔晨因为小腹不舒服，想吐吐不出来，两腿虚弱像面条，但外表除了有点苍白看不出别的问题。 乔晨心里烦躁，脑袋里还在想着那张照片，之前徐燕飞消失她没有着急，现在真的很想让徐燕飞出现，亲自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徐燕飞会知道那么多事。 这么久以来，他们几个同进同出没给徐燕飞任何机会，如果人在附近，看她一个人出来，应该会有动静吧？ 乔晨想，难道徐燕飞就不会觉得不甘心吗？难道躲躲藏藏过一辈子就满意了，拿走徐鹏那点钱又能花多长时间？出来吧，干一票大的，带走你最恨的那个人才够本是不是？ 念念不休时，乔晨人已经走到学校和大院路程中间，她没有骑自行车，一个人走在路上目标很大。 直到心里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乔晨渐渐清醒，有那么一瞬间站在原地没动。 「妈妈，趴下！」 「晨晨，趴下！」 身后传来异口同声两道声音，乔晨还没反应过来，但藏在暗处黑漆漆的枪口却被惊到了，朝着既定位置开枪的剎那两个人几乎不分前后的揽住乔晨趴下就地一滚。 砰—— 一声枪响，像放炮。 乔晨人趴在地上差点啃了一口土，但是两个受过军事训练的男孩去额不由分说的把她拉起来带到树后藏起来。 还未到放学时间，天气又热，街上没什么人，只有躺在自家店里睡觉的小老闆被炮声吵醒又翻个身，谁都没意识到这是枪声。 第109页 除了不远处大院值守的卫兵，以及一队拉练路过的士兵。 带队的班长他们都认识，是曾经到大院扫雪的小战士，乔晨还给他拍过照片。 「方班长小心，这里有人开枪！」 卫兵、士兵，还有店铺小老闆听到有人说枪立刻打电话报警了，随之又有两声不甘心的枪响打在树木周围，奈何段肃捷段曦带人藏在树后是个死角，对方见没有机会立即撤退。 按照既定的逃跑路径出去，却碰上了荷枪实弹的士兵。 举枪的男人迟疑再思考，刚有一点点反击的念头，膝盖和手臂立刻被人打中，枪从手中脱落，其余人一拥而上，直接拿下。 乔晨三人在树后站了一会儿，直到方班长过来接人，看他们安然无恙类最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不过乔晨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因为旁边盯着她的两个大男生实在不算客气，她有点心虚，加上肚子还是不舒服一低头装傻，什么都不说。 段肃捷和段曦都是惊魂未定，段肃捷是第一直觉，反应过来之后脸上就剩一个表情了，段曦则是半带庆幸地悟到这大概是他来到这里的使命，怪不得小时候妈妈总说他是超级英雄。 不过，哼。 段曦还是绷着脸色恶狠狠的说：「晨晨，你太任性胡闹了，你知不知道一不小心就要出事啦，我们来不及救你了该怎么办？」 段肃捷一声不吭，他这会儿绝对的气头上，干脆转过身不看乔晨的表情，胸膛不断起伏。 乔晨只能装傻：「等等，段曦，你刚刚喊我什么来着？」 一句话掐灭了段曦发泄的气焰，哎呀，刚刚好像说漏嘴了，该怎么描补？ 乔晨想起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喊了，可是她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等等再说！我现在还在生气呢！」 「……」 乔晨唿出胸口郁气，干脆想这次总该知道徐燕飞在哪里了吧，这个人不是徐燕飞派来的，她可以把子弹吃了。 只是徐燕飞哪有那么神通广大，民间是还有没有完全收缴的枪枝，可这种人要么是亡命徒要么图谋不小，徐燕飞哪里支使得动他们？ 「喂，乔晨，你就什么都不说了？」段曦更不满意了。 他很生气，差点自己就没妈妈不能出生了。 乔晨望天不解释脑袋里突如其来的想法。 许鸿山赶过来的速度和公安差不多，动黑手的男人已经被送到医院，审讯同步进行，这个人交代了一句让人背后冒冷汗的话。 「她让我下午无差别扫射。」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乔晨单独行动的话，等到放学就说不好时什么情况了。 至于徐燕飞为什么能支使动这个人，她给了这人五万块钱，这人本就癌症晚期，把钱寄回了家打算开完枪就自杀，因为徐燕飞保证查不出痕迹。 第62章 如果针对乔晨一个人还好说, 找一个即将死亡的癌症病人对学校无差别扫射，买兇无异于发泄，以徐燕飞一直以来的表现来看, 不应该做这么没脑子的行为，她之前的过错还不至于毁掉全部人生, 可现在不一样了, 一旦抓到人, 不仅那个歹徒, 就连徐燕飞也很难活着走出监狱。 只不过徐燕飞可以过段时间等他们都放松警惕才有最大可能成功, 现在突然出手…… 乔晨猜测徐燕飞已然濒临崩溃，或者说她知道了什么事情, 忽然崩溃了，但又不甘心才冲动泄愤，挣个够本。 高考近在眼前，徐燕飞也曾是高三学生，现在东躲西藏必然不愿意看到他们这些人参加高考奔赴前程, 她下意识将歹徒行兇的罪恶都归结在乔晨身上, 如果乔晨不单独出现，那些被连累的学生就是替死鬼。 为什么不选在高考当天呢？ 乔晨忽然想起来，许文语生日在秋天, 徐燕飞比许文语大三个月，生日应该就在附近, 一问，果然。 一夜之间, 新川警方动用了不少警力务必要抓住这个罪魁祸首, 避免出更大的乱子。 又因为徐燕飞擅长乔装打扮, 警方在火车站汽车站都设了搜查点, 年龄容貌相近的男女都得接受严格盘查才能放行。 到了下午还没结果，许鸿山有些烦躁。 因为昨天一声枪响，家里孩子全都没去上课，他也请了假，一心等着警方的消息，何况晨晨说今天最为关键。 乔晨嘆了口气：「爸，我说的不一定准，您还是先静心休息一会儿吧。」 许鸿山摇头，刚要开口说话电话响了。 一家子都站起来了。 电话里头的内容却让许鸿山万分愤怒：「想见晨晨，不可能！」 乔晨站起来：「爸，怎么回事？」 许鸿山蹙眉不愿意回答，乔晨拿过听筒，里头是徐鹏和王丽霞哭天抢地的唿喊。 「乔晨，你快过来，徐燕飞要见你，她手里抓着的是你弟弟啊！」 今天下午徐达明在幼儿园午睡的时候忽然不见了，老师在学校翻天了都没找人，等他们察觉什么的时候，徐燕飞已经带着徐达明上了新川最高的一处天台，除此之外她手里还有支枪。 徐燕飞劫持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徐达明，以此威胁乔晨见面。 公安特警已经在那栋楼布控，徐燕飞目前躲在一个死角，警方派了谈判专家但是徐燕飞只有一个要求，要见乔晨，不然就和徐达明一起死。 第110页 徐鹏和王丽霞不做人，但唯一的儿子绝对是命根子。 「爸，还是让我去吧。」 许鸿山望着她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他们刚到楼下就见听着一辆车，段肃捷和段曦都坐在里头，他们也听到了消息。 上天台的时候乔晨穿了防弹衣，其余人都要按照徐燕飞要求留在入口处，不得靠近。 乔晨理了理头髮，还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检查脸上可有脏东西，走出去的时候姿态悠闲，眉宇间带着俾睨一切的狂傲，她手里还拿了一把遮阳伞。 徐燕飞将徐达明挡在身前，她自己缩在徐达明身后，二人缩在一个死角，周围狙击手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角度。 徐达明看到乔晨，迟疑的喊了一声姐姐，他在天台上呆的时间不短了，小脸晒的通红。 乔晨在徐燕飞十米之外的地方站定，低头研究遮阳伞该怎么打开。 「乔晨！」 到了这个时候，徐燕飞无比厌恶她的高傲，头顶上日头高照，她和徐达明都是命悬一线，乔晨还有心思打伞？ 乔晨抬眸：「啧，你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我以为你能藏个百八十年才出来呢。」 徐燕飞舔了舔唇：「乔晨，你别想激怒我！」 「激怒你？我需要吗？你现在来个火星子就能燃烧了，还是别废话了，说说叫我过来到底什么事。」乔晨满不在乎：「说完该干嘛干嘛，我和徐达明可没多少姐弟情，我就是好奇这小子知不知道你用生日的事忽悠他给你当人质。」 昨天的事无论成功失败，徐燕飞都有后手，徐达明就是她的后手。 徐达明还是能听懂一些话的，扭头看看徐燕飞：「姐姐，我们不是在玩枪战游戏吗？」 他这段日子和徐燕飞熟悉，对她言听计从，从幼儿园熘出来找她也是说好的。 可是徐燕飞根本不理他，只将抢口抵在他脑门：「听话。」 「喔。」 小屁孩快快乐乐的答应了。 乔晨不由翻了个白眼，继续摆弄手里的遮阳伞。 「乔晨！」 「嗯哼。」 徐燕飞眸中藏着癫狂神色：「你敢不敢脱了防弹衣走近一点。」 乔晨冷哼：「爱谈不谈，不谈我走了，让我先死在你手里，那太不划算了，我和徐达明之间还没那么浓的亲情。」 「我就知道你心狠手辣！」 「哟，说心狠手辣我比得上你么？」乔晨好整以暇的指指徐达明再次提醒他和徐燕飞的关系：「快点的吧我们走一下流程，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我和你之间怎么有这么大的仇？你不是拿了钱准备逃出去么，干嘛在这儿浪费大好时光？以你之前犯的事，逃到南方哪里整整容化化妆，换个假身份就能继续生活啊，现在何必呢！」 她轻轻松松说出徐燕飞原本的计划，显然早就猜到了，并对此不屑一顾。 徐燕飞恨死来她这份淡然：「你猜到又怎么样，昨天还不是被袭击？这世界上的事多的是你猜不到的！」 「嗯，可是我安然无恙啊，再看看你这么精神错乱的样子……」乔晨惋惜的摇摇头；「算了，天气太热我懒得和你浪费时间，你来听听我猜的对不对。」 她这样胸有成竹的语气让徐燕飞没来由的恐慌。 「你——」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事才这样发疯？我听徐鹏说你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些你生母的遗物，你从前算计我是认为我抢走了你被许家领养的机会，可只要扳倒我，你还有机会和许家重修旧好，现在不顾一切，嘻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根本没资格让许家领养的事？」 乔晨拿遮阳伞指了指徐燕飞：「爸妈这阵子都在查许文语当年被拐走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已经摸到了八/九分的真相，我从小就听妈妈说你妈妈特别可怜，结婚之后只生了个女儿，丈夫还有二心，生了重病丈夫婆家娘家都不管她，四处奔波治病还要带着女儿，她有时候看不过眼还会把那女孩带过来和许文语同吃同睡。 「后来你妈病死了，死之前还和我的养母託孤，让她多多照顾你，我想如果这个女人做点什么手脚让我妈没了女儿，依她心善的程度，岂不是要把你当成亲生的对待。」 所以一旦许家查出真相，徐燕飞绝对没有半点机会和许家有任何来往，徐燕飞梦想中的一飞沖天只会摔个狗啃泥。 徐燕飞浑身发抖：「你胡说！」 乔晨好笑的抱胸：「胡不胡说早晚就会知道，我爸爸已经找到当年那名公安了，正让看照片回忆当年情形，你大概不知道吧，那名公安记忆力好过目不忘，到底是谁抱走许文语之后心生不忍将她送到公安冒充走丢的孩子，咱们一查便知！」 她看着徐燕飞逐渐苍白的脸色，心里也生出一股寒意。 果然是这样么。 徐燕飞手上掐紧徐达明胳膊，他不高兴的想要反抗，徐燕飞更大力气抓住他。 「乔晨，你这个贱/人！」 乔晨挑眉：「哟，徐小姐也会说脏话啊，我还以为你只会唯唯诺诺装无辜善良呢。」 「乔晨，有的是你猜不到的事，我会重生，我会记得所有的事情重生！这一次输了，下次我绝对不会输给你！」徐燕飞眼里的癫狂几乎要溢出来，是的，下次重生她会将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杀掉，提前杀了许文语，让乔晨悄无声息的死掉，许家查不到许文语走失的经过，没了母亲的日记本所有一切都会深埋地下，而她会被许家收养，勤学优秀人人羡慕，会让段肃捷倾心相爱，不离不弃，她会夺走乔晨的一切光芒耀眼！ 第111页 所以，这辈子临死之前捎上最令人讨厌的乔晨，也不亏！ 重生？乔晨蹙眉，下意识嘲讽激怒：「你这样的人重生了又能怎么样呢，脑子那么点大，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非你把人都杀光了，否则你能斗得过我才是稀奇呢。」 「再说了，老天爷得多不开眼非让你这种人多活两辈子啊！」这人绝对疯了。 「闭嘴！」这戳到了徐燕飞最痛的一点，她先知那么多事还是事事输给乔晨，她好不甘心！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你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被许家收养吗？可不仅仅是战友遗孤那么简单哦！」 徐燕飞一愣：「为什么？！」她要知道，下辈子重生才能更好地对付乔晨！ 乔晨笑的玩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你别找死！」徐燕飞焦急的喊：「快告诉我！」 「偏不！」 那就杀了她，重生第一件事就杀了她，那就不会有什么妨碍了 期待死后重生的念想让徐燕飞不顾理智，她搂着徐达明站起来的同时举起枪瞄准乔晨的脑袋。 就在她站起来的剎那，不远处狙击手扣动扳机。 乔晨同时扔掉遮阳伞抱头蹲下，再不看徐燕飞疯狂的模样。 耳边是什么落地的闷响，乔晨被人从身后抱住，来人捂住了她的眼睛，示意她转身，于是乔晨头也没回。 作者有话说： 二更下午 第63章 徐燕飞生母叫刘文君。 「我时常想,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我和倩芳一起长大，两家住在同一个家属院, 我从没觉得比她哪里差了，可是等到结婚成家才知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她父亲升了职, 她嫁了个军官, 生活如意, 婚后第一年便生了儿子, 我嫁在本地，丈夫负心薄倖, 结婚第四年才生下一个女儿，之后身染重病，连丈夫也避之不及，她却有了两子一女，分居两地的丈夫屡屡立功, 不日便可获得随军资格, 做令人羡慕的军官夫人。 「倩芳去了京北和公婆同住，我受她邀请去京北治病才知道她婆家在京北亦有权势，多亏她为我介绍医生, 我却说不出谢字，医生说我时日无多。丈夫催我尽快回家免得在外浪费积蓄, 回了许家看到女儿和小语玩同一个洋娃娃，两人只差三个月仿佛双生姐妹, 如果是双生姐妹就好了, 女儿不必跟着我受苦, 若我死了, 她又要在后妈手下讨生活。 「那人兴许看出了我的羡慕，一人高嫁一人低嫁，她也是倩芳唯一的不如意，她随口玩笑：我嫂子如果没有女儿兴许要跟你抢女儿了。我不愿在许家多留，送了女儿回家又到京北诊断拿药，这次没住到许家，偶遇倩芳的弟妹我才知道倩芳要带着孩子随军了，她就要夫妻团圆，真让人羡慕。 「我们两个是同一趟火车，我在倩芳隔壁车厢看她兴致勃勃哄儿女开心，眉宇间都是久别重逢的甜蜜，我心里很不甘，看到那女孩落单的时候竟然鬼使神差抱走下了车，如果倩芳没了女儿，以她们的情谊她应该不会亏待我的女儿。 「我带着孩子买了一张回新川的车票，一路上我教那女孩叫婶婶，是她婶婶这么说我才会冲出这个念头，孩子交给公安后就被送到孤儿院，如果倩芳回娘家的时候顺道看望她，说不定会发现女儿就在本市，我将此时告诉了洪霞，她呵斥我，我知道她也是高兴的，我也有了钱治病，只是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我病入膏肓时才听说倩芳回娘家，我们见了最后一面，她承诺会尽所能爱护我的燕儿，我想她已有两个儿子，有了燕儿就不缺别的女儿了。 「倩芳，下辈子我再向你赎罪，我只是捨不得我的燕儿受苦……」 日记初时笔记还算规整，后面，大概是病重了，字迹越来越乱。 梁倩芳一心想要知道真相，但看完日记内容直接晕了过去，掐上人中醒来之后不断失神流泪，她万万没想到手帕交的姐妹会这样算计她，她拼命回想也只有那人临终时哀哀诉说着对徐燕飞的不舍。 但是洪霞却拒不承认：「刘文君都是胡说八道，你看她把小语送给公安教小语喊婶婶就知道，她明明是故意栽赃给我的，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做坏事的人想尽理由冤枉我，说不定这本笔记也是她故意给我留下的罪证！」 洪霞言之凿凿，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但是丈夫许鸿安又问了一件事：「徐燕飞应该不知道大哥的调查进度，是谁告诉她就快查到事实了。」 「我怎么知道！」 他们从京北过来的急，如果洪霞察觉到什么只会通知同伙赶紧跑。 许鸿安拿出一张从徐燕飞藏身的出租房内找到的电报：「那这是什么？」 『速离，京北来人。』 洪霞眼睛一缩，仍然挺起胸膛：「我不知道！电报上写我名字了吗？你们搞清楚谁才是敌人，有徐燕飞和刘文君的证据不就够了吗？就算我说过一句无心的话，我也没有教唆刘文君真的拐走许文语，总不能因为主谋死了就来找我的茬吧？」 许思薴也是不服气，但是她吓傻了，她没想到表姨竟然会持枪杀人，这超出了她的认知，那前世表姨讲的话还能当真吗？ 「爸，我妈说的有道理啊，许文语现在已经找回来了，你们不能找她泄愤。」 许鸿安咬牙切齿，最终扔出来一张汇款单：「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112页 两万块钱经由洪霞娘家弟弟的帐户汇到了徐燕飞帐上，据梳理案情的公安推断，这是徐燕飞短时间内挣到钱的本金。 洪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说不出更多的辩解，可看丈夫的神色越来越严肃，她只能尽可能为自己辩解，眼泪剎那间就流下来了。 「是徐燕飞威胁我，她说思薴曾经和她一起设计陷害乔晨，我问了思薴，我怕揭穿这件事对思薴不好，爸妈都会不喜欢她才拿钱堵嘴，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会儿洪霞是真的着急了：「思薴就是一时煳涂，徐燕飞就是拉她下水，其实思薴什么都没做两人商量的事都是徐燕飞一手包办的，我不想毁了我们的女儿！」 许鸿安心口发寒：「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大哥大嫂这么些年忙着找女儿，你什么都知道，就坐得住？」 「我——」洪霞语塞。 她吸吸鼻子：「他们不是领养了乔晨，有了乔晨又和小语有什么差别呢，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而已啊，这些事情真的和我无关！」 众人震惊。 许老太太难以忍受：「到现在你都没有半点愧疚？」 「我为什么愧疚？」洪霞与婆婆一向冷淡，索性一股脑说出自己的怨愤：「许文语是你们的孙女，思薴就不是你们的孙女了？你们偏心许文语，对她那么好？思薴刚出生的时候我看爸买过一个金锁，我以为是送给思薴的，可是转脸就不见了！一样的孙女，就因为我对你们没有梁倩芳听话，你们就偷偷贴补她呗！我就是不满意！」 许思薴也很不满，现在皆大欢喜还不满意，非要逼死他们一家？让爸妈离婚吗？她和洪霞必须同一立场，不能露怯，所以她剑指这家里唯一的外人—— 「要怪就怪乔晨奶奶，她明明在人贩子手里见过许文语！」许思薴顶着大伯冰冷的目光梗着脖子：「你和她爸爸是战友，他妈见到被拐女童的消息为什么不告诉你们？他们难道不知道你们在找许文语吗？说到底是乔晨占便宜而已——」 如果没有乔晨，徐燕飞也不会这么偏执，为什么乔晨最后清清白白呢？ 许老太太皱了皱眉，首先看向身边的人。 乔晨愣了一下，她是真的愣，但别人却是暴怒。 向来喜怒无形的许老爷子直接砸了手边的茶杯：「因为那时候我儿子已经牺牲了！死前半年都没给家里去信！我许震清的孙女为什么不能住在自己家！她吃的喝的有她爸的烈士津贴供着，没花你们一个大子儿，轮得着你们指指点点吗！你们凭什么？！」 这一声吼震住了所有人。 除了许老太太和许鸿山都惊疑不定的看向老爷子，再看看乔晨。 许鸿安最不明白，爸妈就生了他们两个儿子，可他们又没有乔晨这个女儿，乔远可是曾经存在乔晨亲生父亲。 「爸……」您消消气。 「滚！带着你媳妇闺女都给我滚！」 许鸿安脸红地拉上被吼懵了洪霞和许思薴往外走，回头一看老爷子无声大恸，转过身跪在老爷子面前。 「爸，你保重身体。」 许老太太背过身抹了抹眼泪还是把人都赶出去了，唯独留下乔晨和许鸿山。 乔晨觉得自己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 其大概内容却又包含了数人悲欢离合的一生。 男人离家打仗，女人孤身拉扯孩子，天灾无情一家逃难，男人回老家没找到女人，只有邻居说女人小孩已经死在山匪枪下，二年后男人另娶一富家姑娘，婚后育有一子，幼子周岁当天与原配髮妻重逢，她身边还站着两个儿子，面容枯藁。 新妻原配何去何从。 「你奶奶是大家闺秀，学的是新式思想。」许老太太无声哽咽：「她说她本该坚守自己的选择寸土不让，但新式思想不是土匪掳劫，夺人所爱，她要求离婚给你爸爸改姓乔，以后再无关系，后来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走了，我们不放心，就一直打听他们的下落。」 后来许鸿山和乔远成了战友甚至还想带他回家一趟，可是天意难测，乔远在任务中牺牲。 奶奶一人带着乔晨苦苦支撑，在病重之前设法给许家旧址写了信，许鸿山第一时间赶到时，人已经去世了。 再之后的事乔晨都知道了。 乔晨记得，奶奶教过她三个字：「我姓乔。」 所以不告诉她真相也是遵循奶奶的遗愿，如果可能，她宁愿独自把她拉扯大。 她听二老说了许多东西，比如那枚金锁是老爷子知道她出生后特意买的，现在还放在京北的家里，许家儿子出生都有一块小玉佩，乔远那块在他牺牲后随葬了。 也怪不得，他们会想要复印乔远年轻时候的照片。 乔晨觉得自己可能流了很多泪。 可是拉开门出去的时候还是洗了把脸：「我想出去走走，没事的，不会有危险了。」 第64章 没走多远就看到段肃捷和段曦在等她, 三人出了大院在附近漫无目的的闲逛，在一个烧烤摊停下来的时候天还没黑。 段曦跃跃欲试：「这家串儿很好吃。」 段肃捷知道乔晨喜欢吃什么，直接点菜了, 等烤串的功夫乔晨一直盯着两个人看，试图找出哪里不一样的地方。 段曦捧着脸随便她看：「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会长, 一半像你也像姥爷, 一半像他。」 第113页 事实上乔晨也像乔远, 但继承了乔远容貌中秀气的部分, 段曦则更英气, 所以许老爷子见到他之后特别的和善。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你之前想事情，想的也是这件事？」事后回想, 乔晨格外敏感。 段肃捷点头，来家里做客的那位老人送照片时，段老爷子听说之后有些遗憾他为什么没有提前说这件事，当即就说乔晨在许家还要请许老爷子过来，他觉得不对, 随口问乔远是不是和许家有特别的关系, 结果被段老爷子告知不许提及往事。 但是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这件事不可能再瞒下去，如果许家为了老爷子的颜面选择不公开, 安段肃捷会为乔晨抱不平，她得到的一切都是名正言顺, 就算许文语没有走丢，无论是出于责任道义愧疚, 她都会来到许家。 段肃捷觉得, 比起乔晨寄人篱下的心酸, 他与母亲的不和都算不了什么了。 乔晨发呆, 虽然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取而代之的替代品，但是，事实上她确实曾经独享了养父母十五年来对女儿的宠爱，奶奶这样安排的时候没想过会有许文语走丢的事。 对许家有隔阂吗？ 说不出。 乔晨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是自己血缘上的亲人，但她心里很乱，最好是找个小天地躲起来，什么都不要想。 「妈妈——」 段曦声音很小，但喊的乔晨一激灵，脑袋里的想法都忘光了。 抬头看他拿着烤串献殷勤的小表情忽然想到难道徐燕飞说的是真的？因为重生了所以知道许文语在哪里，提前把人找回来对付她，但是徐燕飞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然后这小子是干嘛的？ 「我是告诉你，你将来会很幸福啊，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还会有我这个宝贝儿子啊。」段曦嘿嘿一笑：「妈妈抱一下？」 乔晨瞪着他的油手，都不用说话，段肃捷揪着段曦耳朵坐回原位了。 「老实点。」 段曦嘟囔：「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妈，你还不知道我爸算计我，还瞒着你，我之前要告诉你来着，他就收拾——」 然后段曦眼睁睁看着段肃捷拿走所有刚出炉的两串烤翅，一串给乔晨，一串自己在两个鸡翅上各咬了一口。 爸，你咋这么幼稚啊？ 「晨晨，你看他！」 段肃捷白他：「该喊什么喊什么。」 「我就不！」段曦夺过他手里那串烤翅得意洋洋：「你以为我不吃你吃过的，那就错了，我没遗传你的洁癖。」 段肃捷挑眉，刚要站起来好好教导他什么叫父为子纲，乔晨怕他俩真打起来自己不好拉架，分一个鸡翅给段肃捷。 段曦不依：「我也要！」 「你有一串了。」 「这不是妈妈给的，我可以还给他。」段曦不怕死的把自己啃过的烤翅还给段肃捷。 段肃捷凉凉瞥他一眼，想，透露出你是不是想找茬的信号。 乔晨一看这形势，得了，还是把送出去的鸡翅收回来自己吃吧，另外让老闆再多烤一些，多了就不会抢了。 虽然如此，但是段肃捷还是很不满的抗议：「晨晨，你偏心，为什么是胡搅蛮缠的胜利？」 总归是段曦有的吃。 乔晨头都大了，敷衍的断官司：「他还是小孩子嘛，再说谁让你刚刚把他手里那串两个都咬了，不然你们俩一人一个嘛。」 「那是教他尊敬长辈。」 段曦贼兮兮凑过来：「妈妈，他说你老。」 段肃捷忍无可忍：「段曦，你再颠倒是非，小心待会儿让你付帐，要是没钱就留下你给老闆洗盘子。」 过来送菜的老闆不同意。 「小伙子，我们这可不缺洗盘子的！」他忽然警惕：「你们不会真没钱付帐吧？」 三人都笑，老闆也笑着回烧烤架忙活了。 虽然烧烤很好吃，但是三个人胃口有限，从开始的抢着吃到互相推让也不过过了三十分钟而已，最后只能把多出来的串串打包带走。 三人继续绕着大院熘达消食，平凡的就像是每天吃晚饭的正常活动。 乔晨扭头仔细看段曦，他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侧脸和段肃捷尤其的像，他来的奇怪，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悄无声息，她戳戳他结实的小臂，段曦立刻绷不住严肃，笑了。 凑近一些靠着乔晨：「妈妈是不是看我越来越顺眼了？」 「……你这种性格像谁？」 乔晨又看看段肃捷，这是像他吧？ 段肃捷轻咳：「晨晨，虽然我不想戳，但这货，少了咱俩哪一个都长不成这样。」 他们俩的杰作。 乔晨觉得有道理，某些时候段曦是真的很像段肃捷，沉稳聪明，不过段肃捷不是很自恋，等等，他这意思是说显性基因像她咯？她有这么自恋吗？ 「段肃捷！」 「咳，在呢。」段肃捷随时做好后退的准备。 但是段曦悄无声息拦住了他的去路并且不怕死的使出擒拿手从背后抓住段肃捷双手让他不能反抗：「晨晨，快来收拾他！」 乔晨上下扫了一遍伸出魔爪：「挠他痒痒吧，我觉得他应该挺怕的。」 「妈你猜对了！」段曦很兴奋，也就是在老妈不高兴的镇压下老爸才会这么老实。 但他太高兴了完全没注意到父母亲大人对视一眼，段肃捷使了个巧劲挣开他同时来了个扫堂腿直接把他按下了，段曦也怕痒痒啊！ 第114页 乔晨在他面前晃晃手：「曦曦，你说我是手软还是手重呢？」 「妈！妈！求求你，饶了我！」段曦特怕痒，还没动手整个人就快跳起来，要让不知情的路人看到了还以为他被怎么地了。 乔晨看他闭着眼睛吓的不轻，拍拍手站起身：「算了，我怕你笑抽过去我们还得把你抬回去，站起来回去了。」 段曦一秒得解放就想和段肃捷过两招，但是对上他眼睛瞬间蔫儿了，血脉压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撒腿去追乔晨，撒娇喊妈妈。 「妈妈，你联合我爸对付我，我好伤心啊！」 「那不是没怎么样嘛？」 「可是我的水晶玻璃心肝受伤了啊！」 「拿胶水黏一下。」 「嘤，妈妈你不疼我了！」 段肃捷突如其来的踹了一脚，段曦捂着屁股跳远，惊魂未定的控诉：「妈，你看他！」 但是现在段肃捷忍无可忍了，头疼的问：「段曦，你能不能正常点像个男孩子一样？」 「我哪里不像了？哪条法律规定男孩子不能撒娇？」 「……行。」 乔晨忽然同情的瞟了一眼自己儿子，少年啊，你还是太天真了，我觉得你以后的寒暑假应该会经常到部队里体验一下父爱如山啊。 段肃捷顺势勾住她手指：「不要提醒他。」 「好吧。」反正收拾他之前还是可以享受儿子撒娇啊。 不对，乔晨悲伤的发现她已经接受有了这么大儿子的事实，还觉得……挺好的，如果未来是这样，真的很好。 无论爸爸还是奶奶，都希望她过得好，她也不会辜负他们和自己对自己的期待。 乔晨永远不会被打败。 她扭头看了一眼想跟上来又装委屈不敢的段曦，招招手，这货又屁颠屁颠跟上来笑嘻嘻喊妈妈，她的孩子应该在健康正常的家里长大，才会这么的可爱。 所以，她决定还是善意的提醒一下儿子。 「你以后会经常被送到部队训练吗？」 段曦毫无防备的点头：「是啊。」 他从小就跟着军装哥哥们后头跑，后来自然是被训了。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怀着万分真心与哀求抱住爸爸胳膊：「亲爱的父亲大人，忘了刚刚的事情吧，儿子会坚强努力奋发向上哒——」 段肃捷撩开他的爪子：「晚了。」 「不啊，我还没出生呢，你可以改改主意！」 「先来后到嘛，我一定得先听从你的意见。」 段曦干脆坐在地上不走了，当场耍赖。 乔晨和段肃捷对视一眼，双手抱胸看戏，眼底全是兴致勃勃，如果段曦敢在地上打滚不回家，那将来训练加倍加量不加价。 段曦：……哄我啊，我不要面子的？ 路那边，结伴而来的许文语和许文林看到这一幕诡异的想到了一家三口，无良父母笑看儿子撒泼，他们仨就出来一会儿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 「姐，段曦怎么了？」 亲人吶，段曦很想变成小豆丁，那样就继续有人心疼他了。 哪知乔晨无情的很，凉凉道：「段曦想试试在地上打滚会不会变成一道甜点，我们正等结果呢，你们也一起吧。」 许文林最听姐姐的话了，许文语也含笑旁观。 段曦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你们想得美！」他小时候一定很可怜啊，他是玩具吧？ 作者有话说： 二更下午 第65章 玩具人段曦最后还是没得到应有的待遇就被打回家了。 乔晨也要回许家, 大晚上的，再不回去长辈要担心了，许文语和许文林来接她都带了点小心翼翼, 姐姐变堂姐，对许文林来说更好, 更亲密了嘛, 正好否决一些人说亲姐姐回来了, 乔晨就和家里不亲的传言。 许文语则是担忧, 谁不渴望亲人呢, 可是如果亲人就在身边还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亲人，那种复杂心理是难以解释的。 偏偏这件事赶在了高考前, 乔晨成绩那么优秀，徐燕飞到处搞事的目的就是毁了她，许文语担心…… 「晨晨。」 「我没事。」乔晨眼底泛着寒意：「徐燕飞死了还有人不盼着我好呢，我不会倒下的。」 她有自己想要的未来，且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决定, 总要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 让那些人无可置喙。 所以回到家里，乔晨又差不多恢復如常了。 许老爷子和许老太太都不在家，他们去招待所住了, 许鸿山说他们暂时不会回京北，只等她和许文语考试结束。 这样也好, 乔晨也没想好该以怎样的态度和他们相处。 晚上樑倩芳看着她们睡熟才离开，她于茫然之中多了很多庆幸, 和许文林一样觉得多了这层亲戚关系大家更亲密了。 第二天照常去学校了, 尽管此时大家都没什么学习的心思, 盼着看高考信息, 盼着尽快解脱，由于学校附近才发生过事故，老师们对这些高三宝贝蛋都无比的呵护，也不要求学什么了，苦口婆心要求大家注意安全，平安度过考试前这几天。 考前五天大家都知道了考试场地，乔晨和段肃捷在市里一所高中考试，许文语来新川中学的时间不长，但考场真就分到了家门口。 「段曦你呢？」 段曦咬着冰棍大大咧咧：「我当然和我爸——我爸送去考试了。」 第115页 「问你在哪儿考试。」 他指指乔晨和段曦又指指自己，多说多错，干脆这样表达，他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许文林明年才高考只能看他们考试凑热闹：「你准考证呢让我看看！」 「不行，那么重要的东西让你看坏了怎么办？」 「小气！」 考前三天在家休息，为了爱护这波高三的娃娃大院都比往常安静了，只有晚上休息的时候才热闹一点。 乔晨又去了段肃捷带他看萤火虫的地方抓知了，当然她是不会动手抓的，都是奴役段肃捷和段曦，她也不吃，只是给他们找点事做做。 段曦嗅到了一点不好的信号，偷偷跟段肃捷打眼色，可是老爸根本不打算帮他。 「妈咪，你看我手里是什么？」 乔晨甩了甩手里的狗尾巴草编的小狗：「萤火虫。」 段曦嘆气再吸气，没关系，爸妈没有浪漫情调他可以创造，他张开手放飞那只萤火虫还转圈发惊喜的来声『噹噹当』当背景音乐，可是那只萤火虫非常不给面子，扇扇翅膀飞到了草丛里。 嗯……老爸救命啊！ 好在段肃捷终于意识到了儿子处境艰难，将编好的两只狗尾巴草小狗和乔晨手里那个放到一起。 「让他坦白从宽吧。」 乔晨扫了个眼风。 段曦垂着脑袋小声解释：「我也不想走啊，可是这事我也做不了主，我就没参加考试没要准考证，总不能因为我这个意外影响另一个寒窗苦读的学生，对吧？」 他应该是待不到自己出生的，现在这个预感越来越强烈。 段肃捷牵着乔晨的手用力握紧：「少个煞风景的人也好，是吧？」 乔晨哼了声，甩开他的手叫上段曦去遛弯，段曦喜出望外，乖乖跟在乔晨后头朝段肃捷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嘿嘿，妈妈正捨不得他呢，老爸居然把他说成煞风景的人，该打！ 「你……什么时候出生？」 乔晨觉得可以期待一下。 这个问题段曦真的很想回答，可是张开嘴巴就说不出来了，他指指自己两手一摊：「这是个秘密吧大概，等到该见面的时候自然会见面啦。」 所以涉及到未来发展的段曦都不能说出来？ 乔晨摸摸下巴想到个很严重的问题：「万一因为你来这里，将来那个不是你呢？」 段曦面露菜色：「绝对不可能，一定得是我，反正我不管，绝对是我！不是我不答应！」 「你能做得了主吗？你不就要走了？万一我们改变主意呢？」段肃捷又跟上来打击自己亲生儿子了。 「……爸你再说我哭给你看。」段曦心好累。 一对父母不厚道的笑起来，乔晨踮脚捏捏他的脸蛋：「你威胁好几次了，倒是真的哭一次给我看看？」 段曦哼哼唧唧的弯腰把下巴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我不哭，反正……不管生出来的是谁，ta都会特别爱你们，最最最最爱妈妈。」 乔晨微怔，抬手摸摸他脑袋。 板寸扎手。 但是真实暖心。 「我记住了。」 段曦有点脸红，但也从乔晨这个眼神看到了未来妈妈的样子，她必定很爱他。 「咳。」段肃捷不得不打乱母子俩唯一一次亲昵：「有人朝这边来了，段曦你离乔晨远点，除非你不想出生了。」 嘁，段曦瘪瘪嘴，老爸也就这么一个威胁人的理由了，他站直的同时不客气地反驳：「只要妈妈要我就好了，哼。」 你敢不要妈妈？ 段肃捷发现这还真的无法反驳。 * 尽管段曦没有准考证也不参加考试，还是装模作样的陪乔晨和段肃捷去认考场找考试座位，从大院到考场有挺远一段距离，段老爷子找了辆车负责接送他们。 考试第一天，梁倩芳五点钟就起来做早饭了，许文林被早饭香醒想进去看看又被赶出来了。 「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不要进来污染我准备的饭菜！」梁倩芳前天看了两个新闻报导，两名高三学生外出吃了一顿饭拉的上吐下泻，还有一个蔬菜农药超标，她生怕买的菜和做出来的饭不干净，自己都是洗完手脸严格防护才进去的。 就是如此的神圣。 许文林还想辩驳就被许鸿山给拎到一边了：「老实等着，你妈怕你投毒。」 「明年我高考没有这样准备我会闹的！」 「那再说。」反正没有上心吧。 乔晨和许文语收拾好发现餐桌上已经准备了油条鸡蛋馅饼，还有三明治，中西合璧应有尽有，两人挑花眼，差点没吃撑了。 因为乔晨乘段家的车，许文语就在家门口考试，原定的是许鸿山和梁倩芳送他们到大院外，送许文语到校门口。 车就在路边等着，段肃捷和段曦正从车窗往这儿看。 乔晨和爸妈挥手说再见，梁倩芳不放心的嘱咐再嘱咐，让她考完试千万不要吃外面的东西，她会在家准备好饭菜。 「我知道了，妈，我们都加油！」乔晨和许文语击掌，两人都笑的信心十足。 许鸿山回头摸摸许文语脑袋，低声叮嘱了一句，也跟上来坐了段家的车。 乔晨一愣。 许鸿山失笑：「怎么了？爸爸送你考试，妈妈送小语，你们俩今天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好好考试就够了。」 第116页 梁倩芳和许文语也在沖他们挥手。 乔晨笑着点头。 段老爷子倒是对『俩孙子』的考试信心十足，只让司机照顾好他们，自己没陪同也不让段父和汪琴宁陪同，去考试的路上三人也没怎么看书，就一个劲的说话聊天。 段曦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可是许鸿山在旁边坐着，他什么都不好说，撑到学校门口下了车，司机去停车，许鸿山跟着送他们进考场。 前面都在检查准考证，段曦可进不去，只能求助的看向乔晨。 乔晨前后看看：「爸，前面没太阳，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们出来来这儿汇合。」 「没事，我送你们进去。」 「爸，人家会笑话的。」 许鸿山挡不住女儿撒娇，就站在外面看他们进去。 其实校门口有不少学生家长，他们仨混入其中根本不显眼，再转一圈绕到树后更不会有人察觉。 乔晨认真看着繁茂树下的大男孩，认真的想要将他现在的模样记在脑袋里，到了这个时候段曦反而不紧张了，上前抱住她微微用力。 「妈妈，我会再见的，但是我希望再见之前你可以先实现自己的梦想，我永远爱你。」 乔晨心里满满的，不顾路人诧异的目光也回抱住他。 「我也是。」 段肃捷笑着看他们拥抱没有阻止，握拳和段曦碰了一下。 「你回去也要加油准备考试。」 「……爸，这个时候了你不能温情一点吗？」 段肃捷严肃地摇头：「不行。」 段曦冷哼：「哭给你看！」 说完被弹了个脑瓜崩，段肃捷握住乔晨的手，最后看一眼段曦的模样，毅然决然的转身，以后也会是他们先走，尽管心里有千般不舍。 段曦在背后喊：「爸爸，照顾好晨晨！」 臭小子，又挑衅！ 二人没回头。 段曦亦笑着转身，他没注意到脚下有块突出的花坛砖，跌倒向前趴的时候下意识来了句口头禅。 哎哟卧槽！ 真的不能换种方式吗？他的俊脸！ 绿树依旧，蝉鸣阵阵，前方依旧是热闹的进考场人群，谁也没注意到树下已空无一人。 第66章 从考场出来, 许鸿山似乎没发现少了个人，也没觉出哪里不对劲，乔晨和段肃捷对视一眼, 已然知晓原因。 段曦离开之后，除了他们, 其他人都不记得他了。 许鸿山好心情的问他们考试感受如何,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 段肃捷悄悄握住乔晨的手, 两人都有些担心离开的段曦, 但是转念一想，只要他们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终会有和段曦重逢的一天。 三天高考天气燥热，教室只有一只吊扇，另外的降温手段就是监考老师在考试之前在地上泼的水。 最后一门考完出来，乔晨长嘆一口气。 许鸿山买了冰棒给他们降温，回家路上天降大雨, 哗啦啦遮天蔽日, 大有消除一切暑气的架势，神清气爽。 考完放松，乔家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公安已经查明除了洪霞弟弟给徐燕飞打过去的那两万块钱, 徐燕飞本人还通过转卖两件古董赚差价拿到了十来万块钱，走访找到古董卖主通过描述才知道可能是几百年的文物, 徐燕飞牵线搭桥骗了人家，主人家后悔不迭大骂徐燕飞居心叵测, 可人都死了再骂又能怎么样？ 幸好公安多方查证在海关成功截留两件文物, 还顺势查出一窝文物走私团伙, 收穫不小。 说回徐燕飞的案子, 洪霞和许思薴这段时间一直在接受公安审讯，反反覆覆问讯之下，二人交代的内容和之前相差无几，洪霞确实知道许文语在哪里被拐，后来几经转手最后去了哪里就不清楚了，至于徐燕飞为什么知道许文语在哪里，许思薴坚持说是徐燕飞从其母刘文君的笔记中找到的提示，后来偶然见到许文语和梁倩芳长得像才提醒许家去查证认亲。 两人最终被放回来，法律上她们没有罪，但许鸿安不能接受相伴多年的妻子一直藏着这么件大事，更无法相信女儿一心想要让乔晨声名扫地，他无法面对许鸿山，更无法面对早亡的乔远以及乔晨，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他亏欠两个侄女。 许鸿山和梁倩芳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弟弟一家已然吵起来了，未来两家都不可能亲如一家，再查下去只会徒增烦恼，难道要逼弟弟离婚吗？ 可是他没说，许鸿安主动要和洪霞离婚，洪霞当然不想离婚，她苦心经营这么些年，虽然许家从前不如娘家势大，可是现在不一样，她离了婚还能再嫁给什么样的人家。 洪霞来找许老太太求情，让她劝劝许鸿安，还说丈夫最听老太太的话。 许老太太很冷漠：「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洪大小姐口口声声说娘家更厉害，一向瞧不起我这个土坷垃里刨食的农村妇女，又为什么惦记我们手里的东西给谁，等我想明白了再说吧。」 许老爷子让他们一家回京北随便闹去，他不想管了。 许思薴不愿意走，她高二期末考试都没参加还被爷爷爸爸讨厌，什么好处都没落着反倒什么都耽误了，她心里就记挂着孟智，临走之前不顾一切去见他，不多会儿回来更失魂落魄了。 她去的时候孟智家里没大人，孟智给她开门时脸上还带着笑，以为她是某个好兄弟，开口喊了声强子立刻脸色爆红，许思薴探头往里一看，差点没晕倒在地，原来几个毕业的男孩子竟然聚集在家里看那种片子。 第117页 孟智在她心里痴情温柔的形象立刻大打折扣。 许思薴留下一句话，走的时候灰头土脸。 乔晨后来听说许思薴回去生了一场大病，经常高烧烧的人都不认识了，洪霞和许鸿安大闹一场后，因为这场病暂时休战，后来许思薴病好了两人仍然分居就那么僵着。 新川这边，乔晨考完彻底放松下来，也和许家二老聊了一些话，她现在心里很安定也想得开，毕竟无论如何都是上两辈的事，她尊重爷爷奶奶的选择，何况许奶奶因为这事对她心存愧疚一直照顾有加，她继续别扭下去对谁都不好。 「奶奶，你也放开吧。」 许老太太心里何尝没有疙瘩呢，当初只是两个女人互相尊重互相成全罢了，许老太太敬佩乔晨的奶奶也无法推拒自己的丈夫，何况还有两个儿子需要父亲，也不是没提议过留下乔远，许老太太承诺会当亲生儿子一般抚养，劝她再觅良人，但她不愿意。 可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乔远英年早逝，她亦重病而亡，愧疚和歉意几乎将许老太太淹没，唯有将这份歉意弥补在乔晨身上。 乔晨和乔远都像她，许老太太摸摸乔晨稚嫩却坚定地脸庞，仿佛看到那人当年的模样，泪水潸然而下。 「奶奶，等我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我爸和我奶奶吧。」乔晨读的大学和生父沉睡的烈士陵园在同一个地方 「好。」 八月初三份通知书送到大院。 乔晨和段肃捷报考志愿都是国防科技大学，通知书也是一起送来的，两人分数相差无几，是新川中学高三学生里最好的成绩，许文语报考的是军医大学，学校很好，离贺简距离不远，熬过大学的日子两人相聚指日可待。 听说孟智滑档了，他也报考了国防科技大学，估分成绩也够，不知道为什么通知书没到，后来孟智父母查了他的分数和估分相差甚远，之后孟智收到一所二本院校的录取通知书，父母劝他这就行了，孟智一门心思要復读，再没和段肃捷他们那些人一起玩过球。 恰逢假期，贺简陪父母来新川探望许文语，同时郑重其事的说了他和许文语的事，希望能得到许鸿山和梁倩芳的允许，他自己也参加了考试准备读军校，更上一层楼。 许鸿山和梁倩芳虽然不舍，但对这桩事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贺家老爷子也跟着一起来了，他见到乔晨觉得面熟，再看到报纸上的报导以及乔晨奶奶年轻时候照片后激动不已。 「令仪在哪儿？」 乔晨奶奶全名乔令仪。 众人沉默。 贺简瞪大眼睛，他知道爷爷的心事，当年老爷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立志加入我党，但是家里不允许他冒险，老爷子父辈怕他一声不吭跑了直接把他关在家里断了经济来源，但是老爷子心志坚定一直想办法离开家，后来是老爷子的小妹妹偷偷把他放出来，塞了一些私房钱和衣物，老爷子自此离开富贵的家，改了姓名随军闯荡。 战火连天的岁月，贺老爷子并不知道这次与家人分离后再未相见，他在军中混出名头之后也想找回乔家，但听说乔家已经落败，再之后就是举家随蒋入台的消息，就连自己的小妹妹也不知所踪，他只打听到小妹妹在他离家后不久反抗封建父亲，远嫁外地，后来离了婚，之后就什么消息都没了，老爷子只能自我安慰可能妹妹也随家里人走了，建国后贺老爷子被调到南疆，那十年期间也多亏南疆偏僻，他才没有因为家庭原因被查，一家安生过了那么些年，妻子已去世，他也打算死后也葬在南疆就此生根。 贺老爷子听到乔令仪与乔远的事故之后老泪纵横，许老爷子羞愧难当，乔令仪走时他给她磕了个头，这辈子对不起她，现在见了她的娘家人也是长跪不起。 两家小辈都怕两位老人悲痛伤身，只能尽力劝慰他们往好处想。 许老太太又哭又笑：「我们养了晨晨，她无意救了小语又送到了她娘家抚养，这是两不相欠也是缘分。」 谁说不是呢。 何况再看看乔晨亭亭玉立，肖似乔令仪当年，贺老爷子稍感安慰。 原本说好的只有乔晨陪许家二老去祭拜乔奶奶和乔远的队伍再次扩大，乔远长眠的烈士陵园离新川很远，乔奶奶的骨灰就寄存当地的殡仪馆，这次去也是让她入土为安，葬在烈士陵园附近的墓园，她当年带着儿子孤身离开，现在想必也愿意陪着儿子长眠在同一个地方。 一行人浩浩荡荡，谁也劝不住谁。 其中也有找了个探亲理由一同出发的段肃捷。 贺简现在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就很开心嘚瑟，见段肃捷低调随行就忍不住调侃：「你家里什么亲戚在那儿，是不是藉机提前拜见岳父呢？」 段肃捷笑而不语。 然后贺简就被敲了一个脑瓜崩，贺简一回头，看是乔晨跳起来敲的，立马熄火了，揉着板寸脑袋一脸讨好的笑。 没办法，小姨子不仅是小姨子，还是表妹呢，现在爷爷面前的大红人，在许家说话有分量，而且许文语听她的，还有一点更要命，当初贺简看乔晨不顺眼…… 要是让爷爷知道了，小命不保。 于是他相当狗腿的谄媚：「妹妹，这是怎么了，小心手疼，你要是想打姐夫说一声我自己动手嘛。」 第118页 乔晨扬起下巴冷哼一声：「你是谁姐夫，表哥套近乎不是这么套的，还没名正言顺呢，咱还是各论各的吧。」 「别介啊！你看我这不是正努力呢！」贺简给段肃捷使了个眼色，快点的，上男色。 段肃捷无声看天，笑的得意。 作者有话说： 二更下午 第67章 拜祭是一件很伤感的事情, 乔晨将录取通知书复印件给奶奶和爸爸各烧了一份过去，无论这个世界上是否有鬼神，于活着的人来说确实是很大的一桩安慰。 许老爷子与贺老爷子伤感更深, 停在墓碑前许久没有走动。 最后还是乔晨把他们劝回来。 乔晨上次来拜祭乔远是三年前的清明节，许鸿山确认调职, 怕日后过来的机会不多, 特意带她去拜了拜, 她看着墓碑上青年年轻依旧的模样在心里说了很多话。 但是没提王丽霞, 对乔远来说这是一桩耻辱, 如果他英魂还在，乔晨十分不愿意他再想起这个女人。 因为徐燕飞的事, 徐鹏一家在新川是待不下去了，他怕被报復也怕徐燕飞带来的不好影响，更恨早亡的妻子给自己埋下那么大的雷，在公安局定案之后就举家搬迁，听说去了南方, 还差点和王丽霞离婚, 还是□□达求情才暂时保住二人婚姻。 王丽霞也曾想见乔晨，她不敢耍滑头，只想让乔晨原谅她留一条后路, 乔晨没见，自始至终她对王丽霞没有期盼, 有的只是恨和无视，将来的路他们没有任何交叉点, 此生再不相见是最好的结局。 「爸爸, 我不会埋怨任何人, 你和奶奶也不要为我担心。」乔晨最后在乔远墓碑洒了一杯酒, 目光坚定。 拜祭完毕，大人们就要各自返回了，贺简还有假期难得和许文语相聚，乔晨要跟爷爷奶奶去京北住一段时间，段肃捷随她，也跟段老爷子说好一起回京，再加上贺老爷子许久没回来也有几十年没去过京北，许老爷子邀请他去看升旗，所以最后只有许鸿山和梁倩芳回去上班，他们这群小的陪老人旅游玩耍。 到京北老宅只见到许鸿安来接他们，洪霞和许思薴都没出现，乔晨也没再去在意，许思薴这次吓破胆也伤透心，翻不出什么水花，以后做陌路人就好了。 看升旗爬长城，来京北旅游的时光轻松惬意，但是不够自由，他们都已成年，可大人还是不放心不想让他们自由活动。 他们只能互相偷偷打掩护。 乔晨接到段肃捷的电话，和许文语从家里出来之后分开行动，许文林作为一个小尾巴举棋不定，他没人要了。 贺简想飞快逃走，但是乔晨记仇：「小林，贺简哥哥带你去气球摊打枪，去看看他吹牛了没。」 「好嘞！」 许文语当然不会拒绝亲弟弟，只是看贺简沮丧的模样偷偷问：「你讨厌小林？」 哪能呢。 贺简心说都怪他当初没把乔晨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求结婚的时候小姨子能高抬贵手。 这边乔晨能想到贺简是什么反应，得意洋洋，坐在冰室里咬着汽水吸管谋划下次怎么收拾他，直到段肃捷不情愿地扯扯她的手。 「怎么了？」 「要不我帮你揍他一顿吧。」这几天光顾着和贺简斗嘴都没想起他了。 乔晨噗嗤笑了：「你会不会输啊，贺简比你大几岁呢。」 段肃捷握紧拳头：「那未必吧。」 「算啦，不说他啦，我们去哪儿？」斗嘴也是另类培养感情的方式了，贺简愿意伏低做小，乔晨又刚找到除许家之外的亲戚，还新鲜着呢，不过段肃捷又不一样了，他们之间将来还有个段曦呢。 乔晨兴致勃勃数景点，他们来京北有十来天了，该玩的地方都去过了，照片也拍了不少，她尤其喜欢段肃捷拍照技术，完全留下了她的美貌。 段肃捷耳根发红，低声说：「你还没去过我家。」 是指段家老宅，他从前长在京北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对老人很有感情，奶奶身体不好没去过新川当然也谈不上见乔晨，他想带乔晨回家，虽然不是光明正大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心里总有一股迫不及待。 「什么名义去啊？」淡定如乔晨也难免紧张，这应该不是见家长吧？ 「好朋友啊，你来京北我得招待你，我奶奶做菜很好吃，你还没尝过呢，奶奶也很喜欢我带你回去。」重点是段肃捷从不会带女孩子回家。 乔晨想了想段曦，那行吧，早晚都是见。 「好啊。」 她意外的好说话，段肃捷却有些不满足了，他知道乔晨在思念一个人，自己无论如何无法占据她的全部思绪，儿子活生生提前那么多年出现阻碍二人世界—— 回去路上天已经黑了，两人手牵手走在街上段肃捷低声说：「之前我总是不想让段曦告诉你真相，怕你因为他才坚定选择我。」 可又不能否认段曦这个砝码之重。 乔晨故意皱眉：「如果是别人知道段曦的存在估计会以为我母凭子贵呢。」 以前他们年纪小，但对家世方便该知道的事情还是清楚明白的，尽管乔晨是许家亲生孙女，但这个身份不会光明正大的公布，那些许家长辈的偏爱可能会被不如许家的人家看在眼里，于段家而言不算什么。 段肃捷瞬间安心目光温柔：「才不是！」 第119页 他认真想了想，算了，段曦这小子存在也不错，是晨晨看中他段肃捷一个的有力证据，很有必要。 「我们还是不要为他纠结了，晨晨你还没答应我明天去不去我家。」 乔晨有点纠结，到许家附近还没想出个答案来，谁知段肃捷忽然挡在她面前截住去路，抓着她的双手一定要她给个满意的答案，大有不答应就不放开的架势。 前面有什么吗？ 乔晨想向前看，段肃捷迟疑了一下，他刚才忽然生出的敌意才做出这个动作，现在再阻挡不是提醒晨晨么？也会觉得他太小心眼了，于是只好让开。 乔晨开始没注意到什么，只以为他是故意撒娇。 「好吧。」 段肃捷喜出望外：「我明天就去帮奶奶做饭招待你，保证你都喜欢。」 「不怕奶奶揍你？」 「才不会，奶奶高兴还来不及。」 他们走到大门口，乔晨才看到树下站着一人，她刚才一扫而过没有注意，梁栋竟然来了，他今年大一暑假，一直留在京北没回家，梁家舅舅舅妈念叨了好几遍但也说不听他。 高考前梁栋还给他们寄了不少参考资料，乔晨还没和他道谢。 只不过两个怼惯了，见面就是火药味：「这不是表哥嘛，怎么站在这里？」 梁栋毫不客气的朝她翻白眼：「姑姑给我打电话让我领你们逛校园，去不去？」 噢对，梁栋上的是京北大学，梁倩芳想激励许文林，特意安排他们几个完成高考的幸运儿陪同许文林膜拜一下名校氛围。 「后天去吧？」乔晨刚答应段肃捷。 梁栋眼神微黯：「随便啊。」 第68章 段奶奶尤为和善, 亲自准备了一桌好菜招待乔晨，很是期盼乔晨和疼爱的孙子未来能够共同上进，延续青梅竹马之谊。 下午从段家回来, 次日大家一起去参观梁栋的学校，他们之中有三个继承父辈志向, 开学就会成为现役军人穿上军装, 对顶尖学府的热闹无比嚮往, 梁栋却有些出神。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梁栋忽然说：「我也想过报军校。」 「后来呢？」又是许文林嘴快。 梁栋一怔：「后来就来这里, 还能怎么样？」 许文林咬牙切齿：「你听起来有种退而求其次的委屈。」这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学府。 梁栋轻笑, 又恢復先前的吊儿郎当，段肃捷若有所思, 不再在梁栋和乔晨斗嘴时刻意阻拦，梁栋这番话又何尝不是在说另一件事。 从京北回家准备开学事宜，乔晨给梁栋说了声消息，梁家舅妈一直盼望儿子回家，她不喜欢舅妈, 但是舅妈前几天特意给她打电话让她劝劝梁栋, 梁栋藉口暑假实践有事走不开，过几天再回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乔晨和段肃捷已经踏上火车，去国防科技大学报导。 许文语开学时间稍晚和提前开学晋升高三的许文林跟着父母到火车站送他们, 梁倩芳最不能放心，孩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眼前, 她放心不下。 直到送他们上车看着火车鸣笛，乔晨还在朝窗外挥手, 段肃捷坐她身旁, 看她望着窗外出神递过去一只油桃, 沖一冲离愁别绪, 与此同时也有兴奋和期待。 第一次离开父母庇护，走向大学，乔晨好奇极了。 这份好奇支撑着她熬过了大学开学为期一个月的军训，乔晨是计算机类专业，段肃捷是兵器类专业，两人不在一个学院，军训方阵也相隔甚远，最多在休息时间见面一起吃饭。 科大男多女少，乔晨专业格外明显，军训结束后就有人问段肃捷他和乔晨是什么关系，惯常注重隐私的他据实相告，人听说他们两个从高中同校青梅竹马自动撤离，大学四年两人低调的厉害，只有在周末便装外出时才和外面的情侣一般无二。 大四那年两人同时拿到本校保研资格进行下一阶段深造，三年之后又拿到读博资格，一直形影不离。 这年夏天许文语与贺简结婚，乔晨回家送嫁，还是那处大院，许鸿山升了一级，段肃捷调往另一个军区也升了一级，脱去少年稚气的段肃捷泰然自若的随乔晨回来。 贺简再次嘚瑟：「你什么时候转正啊？」 段肃捷笑容和气：「你会知道的。」 啊？ 贺简心知不好，可是段肃捷到厨房帮忙卖乖，梁倩芳早对他和乔晨的事心知肚明了，正如当年她与汪琴宁期待的那样子，俩孩子相依相伴走到现在，他们做长辈的只等他们开口就行了。 乔晨在陪许文语说话，晚上也是两人睡一起，早上乔晨肩负重任，负责化妆事宜以及堵门大任，坚决坚定的不能让贺简轻易进来。 姐妹团忐忑不已：「外面一群兵油子咱们抵挡得住吗？」 乔晨信心十足：「没关系，里应外合。」 等贺简确定队伍里面有内鬼时已经来不及了，段肃捷从中掣肘阻碍伴郎进门就算了，还一股脑把预备好的红包全塞了进去，他们完不成任务只能拼命卖力气达成伴娘的要求，许家内外笑声一片。 贺简忙里偷闲：「妹夫，你等着的。」 段肃捷含蓄轻咳，意思意思的说：「姐夫记得手下留情。」 婚车接走新娘，因许贺两家相距较远，婚礼也是两边分开办，在新川招待娘家宾客，再去南疆请一回贺家人。 第120页 段肃捷也是婚车车队司机之一，乔晨就坐在副驾驶补妆，他陈空隙偷偷看了好几次，仍然觉得她美丽非常。 乔晨调侃：「我平时穿军装不好看吗？」 「当然不是，各有各的美。」段肃捷声音怅惘：「我只是在想你穿婚纱会是什么样子的。」 催婚都没那么委婉了。 乔晨憋笑，补完妆一本正经：「我也不确定呢。」 开始是不想改变，一心专注学业和事业，后来则是犹豫，生怕选择的时机不合适就等不到该等的人，越近越觉得惶恐。 一说这个，段肃捷也不好确定，忧愁嘆气，等段曦来了还是先打屁股吧。 婚礼圆满，亲朋好友聚在，许文语几度落泪，乔晨帮她提着裙摆送她走到贺简身旁，许文语要扔手捧花的时候直接塞到乔晨怀里。 掌声雷动。 甚至有人推推段肃捷顺势求婚，他但笑不语，温柔体贴地将乔晨从台上抱下来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愿给晨晨独一无二的求婚仪式，今天的主角是别人。 乔晨紧张了一下还真怕他此时求婚，后来松了口气，和亲朋聊天说笑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婚事办完他们在家住了几天又到京北晃了晃又回了学校忙工作，读博任务不算特别繁忙，忙完也不像本科时蹲在学校不能外出，段肃捷照旧到楼下接乔晨，出了校园自然而然手拉手。 乔晨狐疑他要带自己去做什么，走的路线不同往常，还进了学校附近一处小区。 小区位置不错，这几年商品房水涨船高，又因为建在学校附近，租售都很受欢迎，房价也不便宜，乔晨猜到一点什么，但是被段肃捷塞到手心一枚钥匙还是觉得不真实。 拧开钥匙，入目是素雅漂亮的装修，三室两厅南北通透，窗明几净，连家具家电都是现成的。 客厅桌上摆着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玫瑰上面是一枚钻戒，段肃捷含笑牵着乔晨到客厅站定，然后郑重其事的单膝下跪。 「我想在我们未来的家里跟你求婚，晨晨愿意嫁给我吗？」 乔晨泪盈于睫，伸手让他戴戒指：「好。」 她拉段肃捷起来，但是段肃捷攀着她腰肢，仰头索吻姿态虔诚。 两人这么吻了一会儿，才稍稍平復情绪，乔晨很想抱他，几乎是挂在他怀里参观新家，平时段肃捷津贴没什么用途也都攒着花到了她身上，这两年用奖金积蓄炒股挣了一些钱，他们俩平时衣食住行都在学校基本不用操心，对钱财并不上心，段肃捷给她她也没要，没想到他竟然悄悄置办了这房子。 乔晨想起他前段时间挺忙，两人吃饭或图书馆看书时总被他捕捉痕迹引导谈论起装修家具喜好。 「爱你，谢谢。」乔晨能回应的似乎只有这句话还有热情的吻，为少年相伴至今的男人懂她心中所有，知她少时遗憾。 段肃捷抱着她，心里满是心意被喜欢的膨胀开心：「我也很爱你。」 两人躺倒在主卧大床，一切自然而然，想恋八年至今，他们也没有全部发乎情止乎礼，段肃捷曾带她回京北，两人在他从小居住的房子里有过第一次，后来旅行、日常同住，每次都注重避孕防护。 箭在弦上乔晨凭着本能抱紧他，段肃捷冲破心理那道防线，不顾一切。 今天眼里只有彼此，仅此而已。 清晨醒来阳光照耀，乔晨扬手借着朝阳看光彩熠熠的戒指，在床上滚了一圈就被段肃捷抓起来，之前不能惊动她泄露惊喜，今天则是要把房产证改成两人名字。 家有了，总得跟父母报备吧，他们也等了很久。 二人想好就等今年寒假回家探亲再提，但是没想到意外来得如此之快，秋季刚到，乔晨该来的亲戚没来，她以为身体不适，在小家休息吃早饭时还在纠结胸口闷是为什么，段肃捷来抱她，身上还有一些油烟气，她没忍住，直接在他衣服上送了份反馈大礼。 段肃捷咬牙切齿：「段曦干的好事！」 乔晨愣了一愣，然后大笑。 好吧这下子只能提前告知父母了，好在许段两家对他们的事早有准备，从婚礼到宴席所有事都不需要乔晨操心，领完证安心养胎，婚礼当天当个无忧无虑的新娘子。 拦门，没人敢，乔晨护夫，段肃捷抱着她安全无虞。 坐上婚车，乔晨摸摸尚未有任何痕迹的小腹，段肃捷凑过来小心翼翼戳了戳，没有反应。 「这小子将来别说我们婚礼不让他参加。」 婚礼过后，梁倩芳和汪琴宁争着来这边照顾乔晨，汪琴宁退休后想起远离多年的儿子心里不是不悔，但补偿无门，只能在孙辈身上使劲，梁倩芳给许文觉带大了个女儿，现在许文林浪荡不结婚，许文语也没消息，她有经验更能照顾好乔晨。 有两位妈妈还有远方亲人不断地爱心投喂，乔晨好悬没生出个过大的孩子，到了日子段曦安安分分出生。 刚出生的娃娃像个红皮小猴子，没两天张开了发现他的眉眼却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不哭不闹十分乖巧。 长辈们都问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曾祖父和曾外祖父都快把字典翻烂了，但是一对新手父母早有主意。 段肃捷语调温柔：「叫段曦，晨曦的曦。」 乔晨点点小段曦软乎乎的脸颊，轻声说：「你好呀，段曦。」 第121页 我们又见面啦。 作者有话说： 到这儿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