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君谁敢惹》 第1章 阶下囚 入夜。 昏暗潮湿的地牢内,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嗅着令人作呕,亦透着腐烂的气息。 越是接近死亡的地方,就越是阴冷。 这时,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年轻的狱卒将手里的一碗饭食搁置在地面上,他抬首朝角落望去,一个女子背靠着斑驳的墙壁而坐,乌黑的头发将她的面容遮挡,令人瞧不清她的模样,但依然可以看出她的身形曼妙,露出来的一节手臂肤白胜雪,只是上面血迹斑斑,浑身无一处是完好的。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脚踝处被铁镣所拷,位于两端的铁镣处皆有铁钩,硬生生地穿过脚踝。 她曾是大昭朝最受人敬仰的女将军——沈静蓉,镇远大将军的嫡长女。 “该吃饭了!”年轻的狱卒道了句。 那个曾经拥有无上皇恩的女人,如今却如此落魄地沦为阶下囚在地牢里,让人瞧了委实惋惜。 他小心翼翼的收回视线,不忍再看。 “镇远将军府二小姐到——” 外面,牢头粗矿的声音透过空旷的牢房远远传来,角落里的沈静蓉似乎是有了一丝反应,她像是感知不到疼痛那般,蜷着脚,铁链划过地面哗哗作响的声音,如同尖锐的利爪刮过墙壁。 她缓缓地抬头,露出那张绝色的脸,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出鞘的利刃般朝着那个女人即将出现的门口射去。 “哟,姐姐怎的满身的伤痕?这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一个清脆娇柔的声音,从牢门处传来。 随着声音,紧接着一道俏丽的身影,踏着昏暗的烛火,慢慢地走了进来。 那个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生得纤巧削细,面凝玉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浅黄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于腰间一系,顿显那婀娜的身段,巧笑倩兮,万种风情尽生。 这个女人,正是沈静蓉的同胞嫡妹,沈如烟。 沈如烟勾着鲜红的唇居高临下的看着沈静蓉,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快意:“我今日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长姐的,父亲已经命宗族的人将你从族谱剔除了,换言之,你已经不是我们沈家的嫡出大小姐,不仅如此,父亲已经答应让我嫁给四皇子,至于你的生死已然和沈家毫无半点干系。” 什么?! 让沈如烟嫁给赵偃? 沈静蓉一脸错愕的凝视着沈如烟,与赵偃定亲的人明明是她! 赵偃是圣上的第四子,温文儒雅,面若冠玉,集文韬武略于一身,是难得的翩翩公子。 沈静蓉与他相识多年,早有意与他。 然而……沈如烟如今已然和赵偃定了亲,会是未来的皇子妃。 眼下,一个身穿囚衣落魄不堪,一个锦衣华服加身,对比是如此的鲜明,生生地刺疼沈静蓉的双目。 “沈如烟,我自问没有哪里碍着你,你却处处针对我,以前的都不曾与你计较是看在我们是同胞双生的姐妹情分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静蓉说完,沙哑的嗓音如撕碎的绸缎。 沈如烟是她的双生妹妹,纵使她从小体弱一直被养在乡下的庄子里,可是,打从她回到将军府待她一直很好,哪怕她私下里做些小动作,她也从未计较过。 便是这样拥有相同血脉的人,却是最彻底抛弃她的人,为什么? 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她眸子里的愤恨和不甘都落在沈如烟的眼里,蓦地拔高了语调: “你如何没有碍着我?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都是将军府里高高在上的嫡女,自打你回来,我却只能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明明我们同是将军府的嫡女,凭什么父亲上战场却只带你而非是我?你跟着父亲出尽了多少风头?又得了多少皇恩?那些本该是属于我的!” 沈静蓉冷声呵笑。 “是啊,为什么从来不带你,而是我呢……” 因为,她虽是将军府的嫡长女,却自小是在乡下长大的,回到将军府也是个拿不出场面的货色,就算是死在战场上,沈家还有个沈如烟,与此,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还以为父亲对她会有所不同,到头来这血脉亲情终究抵不过这自小养在身边的知根知底,尽管她这七年帮他对付了不少外敌,他终究是害怕她存有异心。 “还有……” 说着,沈如烟在沈静蓉面前蹲下身,纤纤玉手紧捏着她的下颚,迫使沈静蓉抬头与自己对视,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露出歹毒。 “最让我憎恨的,便是你这张与我同出一辙的脸。”她说道,一字一顿。 她看着眼前的沈静蓉,心中就愤恨。 沈如烟恨极了她这张脸,恨不得将其毁之,这样世间便没有再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长姐不是一直爱慕着四皇子吗?长姐何不再助四皇子一把,将你手中的虎符献于四皇子,也不枉长姐倾心一场。” “呵呵……”沈静蓉半眯着眼眸,毫无血色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见沈静蓉如此轻蔑的笑意,沈如烟眼里凝起了杀意:“说,你将虎符藏于了何处?” “你觉着,我还会再替你们做嫁衣吗?”沈静蓉冷声道,随即闭了闭眼。 “真是敬酒不喝喝罚酒!来人,给我将准备好的酒水灌她喝下。”倏地,沈如烟敛下眸子,狠毒的光芒从瞳孔深处掠过—— “长姐,你可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你若不回来,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今日我奉父亲之命,将亲手替沈家除去你这个通敌叛国的孽障,即便你已被沈家赶出了门。” 如此,沈如烟身后的两个丫鬟缓缓朝沈静蓉走来,沈静蓉的手筋皆被挑断,根本毫无力气挣扎。 烈酒入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燃烧殆尽,沈静蓉自然尝出这酒里下了毒。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生死于她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儿。 “呵呵!”微张着嘴,沈静蓉抬起脑袋,与沈如烟对视,“没想到我这戎马戈壁数几载,就算是死也该战死沙场,却不曾……” 第2章 她重生了 沈静蓉自嘲地,笑了笑:“你不是想要虎符?” 沈如烟眉梢一挑,显然不明,她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到,沈静蓉又道:“算是我,为了赵偃。” “沈静蓉,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说完,沈如烟再次在沈静蓉面前蹲下,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突然,沈静蓉从口中喷了沈如烟一脸不知是什么东西,甚是煞人。 “啊……沈静蓉,你!” 沈如烟见状猝不及防地松开了对沈静蓉的扼制,眼内的肃杀之意更甚,眼眸似是发狠一般,抬腿狠狠地朝她的肚子上踹去。 “死到临头了,你还不知好歹,从一开始你就只是四皇子的一枚棋子罢了,现在没用了自然是要毁掉的,你还把自己当回事么?别忘了你已经不是镇远将军府的大小姐。” 沈静蓉弓起身子,小腹传来阵阵痛意,让她生不如死。 从赵偃不经过调查就把她扔进地牢的那天起,她就看透了。沈静蓉心中痛极,泪水如掉线的珠子滑落。 “赵偃、沈如烟,我就算是化作厉鬼也要夜夜纠缠着你们!” 无法反抗的沈静蓉艰难的大喊,一双眼睛怨毒的瞪着沈如烟。她气若游丝的眯着眼,声音即使微弱亦有一股丝毫不输场的严威在。 沈静蓉一口气过不来,绞痛的感觉似乎已经蔓延到了她的全身各处。 “看着你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她凄厉的冷笑声一直在耳畔边盘旋,久久不得散去,宛如一道魔咒萦绕在沈如烟的心头。 大昭朝,四年后。 初冬的晚上,天还不算得太冷。 楚桐‘哗’的一声惊坐起来,昏暗的灯火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象,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身下的那张铺着大红色铺盖的新床,方才彰显着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 可是,除此之外……破旧的木头桌凳,床头的旁边摆着老旧的柜子,以及四周斑驳的墙壁,这入目所见,每一处地方都在残忍的提醒着她这个家里的破败贫穷。 她这是在哪里? 转念一想,一阵刺痛从脑海深处传来,她捂住了脑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种疼痛犹如万蚁啃噬,一段陌生的记忆一下子充斥了她的整个大脑,待到疼痛过后,楚桐睁开漂亮的眼睛。眼中满是复杂的喜悦……和仇恨! 她重生了! 现在的她,是下寨村的猎户之女楚桐,而不是京城镇远将军府的嫡长女沈静蓉。 拳头慢慢地弓起,握住,没想到能再次拥有这完整的四肢,想到自己噩梦一般的经历,她不自觉的扯开一抹冷笑,含着水似的眸子带着与她年纪不符的狠毒。 好在,她重生了!重生在一个是二八年华的女孩子身上。 不对,不能说是女孩子,因为今日便是她的大喜之日,已然成了他人妇。 假以时日,她要回到京城必定要让他们,所有伤害自己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没想到这身体的原主倒是个可怜之人。 楚桐的家境还算不错,爹爹是村里有名的猎户,娘亲贤惠,他们一家三口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她爹还是像往常一般带着村里其他的村人上山打猎,却不料在深山之中遇上了黑熊,伤亡过半,她爹伤口极深药石无医,便去世了。 这一度成了她娘亲的心病,最后郁郁而终。 而后她爹唯一的亲人大伯一家便借由照顾她,霸占了她家的屋子以及田地,更是将她卖给了邻村的一户人家冲喜。 就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 屋子里十分的安静,除了墙上的喜字,没有任何的点缀,再就是一盏油灯,楚桐身上穿着红色的喜服,现下只有她一人在房内,不免显得冷清。 楚桐只知道她所在的这个村子叫溪水村,而且几乎家家户户都姓曲。而她的婆婆周氏是村里的寡妇,膝下只有一个独子。 曲家在溪水村里算是家底最薄弱的一家,只有十亩地的收成也就够母子俩紧紧巴巴的糊口,至于曲景之——也就是楚桐的相公,据说他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就没断了吃药。 为了给他看病抓药,周氏手头有点钱就投进去,半个铜板都没能存下,可日复一日,曲景之逐渐长大,身体却不见好转反而日渐加重,村里的大夫说他怕是活不过弱冠之年,周氏病急乱投医,就去找村头的王瞎子算命,王瞎子捏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算出来要给曲景之娶个什么八字火旺的媳妇,给他冲喜才能好。 周氏就寻摸了好几条村子,终于找到八字火旺、并且和曲景之的八字相合的原主。 因为曲家给的聘礼还算丰厚,原主那个贪财的大伯娘就把她卖给了人家当媳妇。 只是,这个姑娘心中自有心上人,奈何她大伯娘采取了强硬手段那段时间便将她绑在家中,之后她好不容易偷跑出来才得了自由,她去寻心上人想让他带自己走,却不曾想……原主心灰意冷,她心想:无法与相爱之人厮守,活着又有何意义? 便是在今夜,原主服下了毒药一命呜呼了,这才让她有重生的机会。 楚桐伸手抹了抹嘴角,旋即抬眸看着这空荡荡的破败屋子,现在的她,当然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只有回到京城,她才有机会报仇。 楚桐双眼转了转,像是夜里穿行的猫儿,正准备伺机而动。 “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自外头突然响起,楚桐猛地抬头朝门板望去。 正蹙眉间,正门忽然“吱呀……”一下响了,一个瘦高的人影走了进来。 待到那人影入了灯光里,楚桐的心蓦然一颤,有些愕然了。 只见眼前的少年瘦瘦小小的,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红色喜服颀长笔挺,胸前挂着的红花明晃晃,甚是扎眼儿。 人这么瘦,几乎一阵风都能把他给刮跑。待他进了屋,露出一张面如冠玉的容颜,他有着一双很沉着的眼眸,黑亮清澈,深沉如潭,带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成沉稳。 此少年正是曲景之。 第3章 冲喜新娘 在看到拿掉了喜盖的楚桐时,曲景之挑了挑眉。 楚桐一见新郎回来了,几不可察的将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那双眼底明明白白的写着对她的厌恶,还有那两瓣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就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其实楚桐的心里不一样委屈,她抿着唇瓣,心里不知作何想法。 曲景之冷冷凝望着她,此前也曾打听过,眼前的妻子原是邻村的猎户之女,自打父母双双去世之后,被大伯一家收养后名声一直不太好,不仅如此,她还有一个自小相熟的青梅竹马关系牵扯不净。 现在,却被他娶回了家。 他娘亲也找人合过两人的八字,说是她命格火旺能治好他的病。 少年一贯不信这些,不过,搅得名声丑恶,也算是她的本事。 只是他娘亲苦口婆心哀求,他不得不娶了她,但心底里对她总归是不太欢喜,便不愿张口说话。 楚桐眉眼微敛,前世,她虽有未婚夫,但尚未成亲。如今,她不仅重生了,上天还给她安排了夫君。这要她如何应对? 良久,楚桐率先打破了沉寂的气氛,笑了笑道:“你回来了?” 少年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见她这般装腔作势,甚至轻微地冷哼一声,径直掀起被子,喜服也不脱,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前世带兵征战,即使她性子混得野了些,可到底姑娘家察言观色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依旧捕捉到了少年脸上那及不可察的嘲讽,楚桐柳眉轻挑。 话说这原主与他之前不曾有过接触,没想到这新婚之夜,她的夫君竟厌恶她至此。 楚桐见他单手放在额头上,眉头紧锁,稚嫩的脸颊倒是看不清情绪,怕是累得不轻,她瞟了眼窗口处,外边天色已深,就算她要回京去也得弄清楚自己的处境,怕是要在此处多待一段时日了。 又转头望了榻上的人儿,楚桐不禁一叹,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想了想,还是从旁的架上取下了帕子,就着脸盆里的水拧了帕子递给他:“你累了一天,擦把脸吧!” 少年忽地睁开了眼,一双眸子如雪霜般似乎要把人给冻得寒颤,毛巾递在半空,她不是有个自小相处的青梅竹马么,怎么会对他示好?当真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他久久未接,楚桐也不知道他这是几个意思? 这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搞得她好不尴尬。 “还是说,你病得连给自己擦脸的力气都没有了?”楚桐眸子微敛,在塌边坐下,叹息道:“罢了,那我帮你好了。” 然而,她的手腕徒然就被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死死扣住,她黑白分明的瞳孔一下瞪得浑圆,迅速对了一双冷然的眸子,那双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厌恶之意。 却又听少年清冷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在我这里……咳咳……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也不必无事献殷勤。只要你安分守己,我自不会为难于你。咳咳……” 她不过是好心,递条帕子给他解解乏罢了,竟被当做是无事献殷勤?这若是放在以前,都是别人做这热脸贴冷板凳的事儿。 少年的这点力气,对楚桐来说不过像是被蚊子叮咬了一下罢了。 楚桐正欲甩开,挣脱少年的手,谁料,曲景之下一句便道:“咳咳……见着你这番模样,我真是替骏生兄……咳咳,感到不值。” 楚桐自然晓得曲景之口中所提何人,孟骏生是这副身躯以前的心上人,与曲景之乃是同窗。 “就算是你替他感到不值,那又怎样?”楚桐甩开他的手,面露讥笑:“你不照样把我娶进了曲家。” 换言之,对不起孟骏生的人不止她,还有他。 “你!”曲景之气极,怒道:“这里不需要你,你离我远点!”说完,少年徒然猛地将她一把推开。 因为之前有过一次逃跑,楚家的大伯娘便将这副身子的主人关在自家的柴房里,并索性饿了她几日,让她跑也没有力气跑远。 楚桐脚下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哐”的一声, 此时,新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倏地,女人像阵风似的卷到床前,关切的声音响了起来:“景之,你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气?” 轻轻的给少年拍抚后背,动作轻柔力道不重不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少年的咳嗽声才缓了下来,女人松了口气,随即目光一转,落在楚桐身上。 “儿媳妇,你和景之这是怎么回事啊?”本就身子不好的周氏,看了一眼盛怒的儿子,便对楚桐问道。 周氏本就是个性子柔弱的,如今儿子大了有自个的主意,她还未曾见过自己的儿子这般生气的,不敢直接问儿子只得问这儿媳妇。 楚桐张了张嘴,正欲说点什么,但马上,那边的少年冷冷的看着楚桐,道:“娘,我不要她。” 曲景之以前是从不会如此待人恶言相对的,但是今日这新媳妇儿过门,她这儿子所有的涵养就跟丢了似的。 闻言,周氏微愣,皱着眉头说道:“景之,这个丫头是娘特地买回来给你冲喜的,村头的王瞎子说了,只要娶了她,你的病就能好起来。” 曲景之这才不吭声了,将唇抿成一条直线。 周氏紧接着又回头,便对着楚桐温柔的笑着道:“好了,儿媳妇今日刚嫁进来,想必也累坏了。你们早点熄灯,早点休息。” 虽然楚桐很不想和那少年共处一室,但想了想,还是乖巧的点了脑袋:“我知道了。” 周氏满意的点了点头,望着灯火下的儿子,身形还未展开,可已能看出展开后不同这其他村民的高贵之气,想到这桩婚事又不禁心生叹惜,娶了乡下女人为妻还目不识丁的,她觉得是自个对不起儿子,但这也是迫不得已,她只盼着两个孩子能好好相处。 周氏这才欲转身出去,却被身后的曲景之喊住:“娘,在二十岁之前,我想以读书为主,所以我会睡到书房去。” 第4章 婆母周氏 “这……”周氏哑然,眼下曲景之的乡试在即,学业又重,分开睡是最好的,但是…… 如此,周氏望向楚桐的目光是充满了犹豫之色,讲真,没有哪个新媳妇儿愿意一过门就受到丈夫这般冷遇的。 “娘,我不想耽误了学业。”见娘亲瞧着楚桐面露犹豫之色,曲景之青涩的脸庞露出了几分执着来。 见楚桐立在那里不做声响的,周氏也不知她心中作何想法,又见着儿子此时脸上坚定不移的神色,心里自是依着儿子的,便对新媳妇说道:“儿媳妇啊,景之待到今年秋季便要乡试了,这……” 周氏脸上带着几分为难,自己儿子的这个要求,着实过分了一些。 “我知道了。”楚桐点了点头,就算曲景之不这么说,她也没打算接近他。 这般,对她而言甚好! 曲景之看了眼在母亲面前扮出一副乖巧模样的楚桐,心里对她的惺惺作态更厌恶了几分,想起来还有些书要看,他收拾了些自己的书便离开了。 周氏母子一走,楚桐总算是能安静的待一会儿了,整个呈大字型躺在榻上放松着,方才曲景之所说的书房,便是在隔壁,想着他厌恶自己至此,这日后的日子也不甚好过。 她只有离开这里,才是上上之策。 “哎……”楚桐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她想着既然要离开这里,身上没有半个铜板到哪儿都是寸步难行的,她还得想个法子赚些钱银,不然做什么事情都十分不便。 如此想着,楚桐便慢慢的睡着了。 “咳咳……” 深夜里,伴随着曲景之一阵一阵的咳嗽声传来,楚桐半梦半醒,睡得不是很安稳。 翌日。 当楚桐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才发现自己昨晚是和衣睡着的,忙将身上的喜服换下,又用昨晚本就放在房内洗脸的水洗了把脸。她穿上了浅青色的粗布衣裙,因为她昨晚不知怎的把发髻睡的有些凌乱,所以她只是将一头及腰的墨发,用发带束起发来,横竖这样省事很多。 楚桐出了房门,走到堂屋,却见屋内没有半个人影。她走到门口,一阵风吹来,刚过惊蛰的风里夹杂着一丝微凉,极为舒适。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便看见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裳,用布巾包着发的周氏正吃力的端着一个木盆,走进了用土砌成的院子。 见楚桐站在门口,周氏把手中的木盆,放在院内的大石头上,便道:“醒来了?” 周氏性子软糯,这头一回给人当婆母,没有什么经验也不懂如何和这儿媳妇相处,也丝毫拿不出该当婆母的威严来。 楚桐“嗯……”了一声,淡淡的。 也偏在此时,楚桐的肚子很不争气地连叫了三声,羞得她耳根子都微微发了烫。这副身子骨之前在楚家,那个大伯娘每日只给她送来一碗清淡的没有几粒米的粥水,叫她饿不死。 但是清汤寡水的,如今这副身子不仅唱起了空城计,令她也有几分发虚。 周氏微微挑了眉,她也忘记在昨晚问她可需用些饭食,道:“饭在锅里热着,我去给你端来。” 今日出门洗衣服时,她特地留了火在灶膛里,把吃的放在了锅里温着,见楚桐还未起身便也没有叫她,也没能告诉她一声。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端便可。”哪有让婆婆去给儿媳去端早饭的道理,这样于理不合。 楚桐进了厨房在灶前,揭开了锅盖,便看到了十来个有些黑糊的饼子,干瘪瘪的,一看就知道味道不会好吃,和一碗稀得可以看见,碗底的那几粒米的粥。 “哎……”楚桐不住一叹。 以前,她行军打仗在军营里吃的还是掺了沙尘的干粮,环境恶劣的时候连个休息的地儿都没有,如今看到周氏做的这饭食,破败的生活环境,对她算不得什么。只是让她想起第一次进军营之时,内心很复杂罢了,如同此时。 她没有出厨房,直接就着粥硬塞了一个焦糊的饼子进嘴里,便没有再吃了。然后把其他的饼子,继续温在锅里,把碗给洗了。 出了厨房,院子里的周氏,已经晾完了衣服,正搬着一张矮凳,坐在院子中央做刺绣。 楚桐从未见过人做刺绣,便揣着好奇心凑上前看了两眼。 只见周氏手里捏着绣花针,在绢布上飞针走线,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便出现了。 “哇!婆婆你这手真是巧,这兰花绣得跟真的似的。”楚桐不由崇拜的看着周氏手里的绢布赞叹道。 “哪里,但凡是女子,都会做刺绣,算不得厉害。”被自己的儿媳妇这般称赞,本就脸皮薄的周氏脸颊有些微红。 周氏心想:被儿媳妇崇拜原来是这种感觉啊,令她心里颇生成就感! “我虽是女子,但这般细致活,我便不会。”楚桐摸了摸鼻子,笑道。 前世,是她的命不好,她的生母生下她之后发现她病弱的只剩下一口气之时,将她交给了乡下庄子里的粗使仆妇抚养,直到十二岁那年才被接回将军府。 她回到将军府之后,生母想她能和双生妹妹培养情感,便将她安排和嫡妹一处住着,因为沈静蓉在庄子里头长大,不懂得规矩,事无大小,都是嫡妹定夺。沈如烟与沈静蓉不同,沈如烟自小被养在将军夫人身边,是备受宠爱的,还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人人都喜欢她。 在沈如烟的衬托之下,反倒显得她一无是处,浑身都充满了乡村的粗鄙之气,让人生厌。 从那个时候起,沈静蓉便知道自己在将军府里是何地位了。 直到那日,她在院子里练武,被她爹瞧了去,之后更是为了栽培她将她直接丢入军营里,才成就了后面有功勋加身的沈静蓉,大昭朝内唯一的一位女将军。 所以说,她虽然会舞刀弄枪,但是这绣花针却是拿捏不来的。想她小时候,衣裳破了都是张妈给她缝补的。 第5章 厨渣(上) 张妈便是当年抚养沈静蓉长大的,那名粗使仆妇。 也不知张妈,如今过得如何…… “儿媳妇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见着儿媳妇如此夸赞,想来是对这刺绣起了兴趣,邃问她道。 “不,不用了,还是算了吧!”楚桐连忙摇头,刺绣这种东西是细致活,还是不合适她学。 见楚桐不愿意学,周氏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对了,婆婆,曲景之呢?”没瞧见曲景之的身影,她便如此问道。 “景之去镇上的书斋抄书了,估摸着下午才能回来。”周氏说道,看着远门,心里盼着曲景之能得了钱,能买些面粉和素油回来,因着家里的粮食已所剩无几。 虽然曲景之,一到了私塾的休沐日都是在镇上的书斋替人抄书,但是家里的粮食需要有着落,曲景之的药亦是断不得的。 周氏微微蹙起眉,心想,今年秋天,便是乡试了。 去年因为她染了风寒,用光了曲景之去省城参加乡试的路费,所以便耽误了他。今年秋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去省城参加乡试。只是,到现在这路费非但没有攒到半分,反而还欠了里正家十两银子。 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儿,所以经常会忧虑得睡不着。 “哦……”楚桐点了点头。 中午,婆媳二人依旧吃了剩下的饼子,楚桐依旧只吃了一个,周氏问起,她为何吃的这么少,她也只是说没有什么胃口。 古旧的书斋里,偶尔能传出几道压抑的咳嗽声。 横竖成排的书架往里走,有一个小小的隔间。隔间内不大,二十平米左右,放着一张案几,和一排书柜。 长长的桌案上堆满了一页一页炒好的纸张,清晰可见的是上面字迹端正隽秀,整洁流畅。 更为难得是,那纸张上的字迹比一般书本上的字迹小了整整一倍,节约了许多的宣纸。 曲景之瘦小的身影在隔间内被小窗的斜阳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狭长而幽静,仿佛是山野间的一杆青竹,执起笔墨,深黑如潭的眼眸神情专注。 斜阳逐渐日薄西山。 书斋的柜前,冯掌柜对完了账本,便冲着站在门口的伙计道:“去瞧瞧曲秀才可抄完了没!” 伙计闻言,点了点脑袋一溜烟地跑进后面的隔间。 然而伙计的身影去也快回来得也快,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着一丝敬佩,对着冯掌柜便是一番赞叹道:“掌柜,我方才瞧过,这曲秀才竟抄完了宣纸,得有我一拳头这么多。”说完,他捏着拳朝掌柜的比了比。 冯掌柜闻言眉梢一挑,探头往隔间的方向望去,疑虑道:“往日里,曲秀才只抄写一个时辰,这个几天里倒是比往日多抄了两个时辰。” 这曲景之的身体状况,他们是知道的,但冯掌柜对他的隽秀小字颇为欣赏,平日对他也是颇为照拂的。 故此,有些担忧曲景之的身体会受不了。 “这几日都没有去书院,他竟然又抄了整整一天,怕是家里有什么难事了?” 掌柜说着,便去柜台上取了五百文铜板用钱袋装好,然后递到伙计手里,示意他拿进去。 伙计见状,拿着坠手的钱袋子就往隔间里面跑。 曲景之笔走龙蛇,越抄越是得心应手,厚厚的扬子法言已经过半。 伙计进来的时候,曲景之还沉浸在笔墨之中。 伙计抬手轻轻的敲门,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曲景之的思绪,他抬首瞥了眼门口,言道“请进。” 低头之时,便已经又抄满了一页纸。 伙计笑着将钱袋子放置在桌案上,然后出声道:“曲秀才辛苦了,这是掌柜的让我送钱银给您的。” “有劳小哥了。”曲景之起身,双手作了个揖。 “曲秀才莫要客气。” 说完,伙计退出了隔间。 曲景之将笔搁置在砚台上,随即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当他拿起钱袋子掂了掂,便知道冯掌柜给多了。 走出隔间,曲景之走到柜台前,正想对冯掌柜说些什么,还未等到他开口,冯掌柜就率先出了声,“曲秀才无需多言,自打你来给我这书斋抄书之后,你私塾的同窗便经常光顾我这书斋。” “你的字迹我向来欣赏,而且你的那一手隽秀小字替我也省下不少宣纸。” “这都是你该拿的。” 曲景之闻言,看着冯掌柜一脸正色的模样,反倒是让他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景之就多谢了!” 他抬手作揖,道谢着。 冯掌柜见状,这才咧着嘴笑道,“我还指望你多为抄写些珍品,他日高中,我也好多赚些钱银。” 曲景之知道掌柜的是好心,当下谢过他之后便上了集市采买。 曲景之捏着手里的钱袋子,先是去米铺买了些白面和大米,想到家里已经空了得油罐,便又是买了半两素油,最后又买了一些新鲜的白菜和豆苗。 太阳开落山的时候,曲景之才回到了家。 晚上做饭时,周氏和着面准备贴饼子,而楚桐则包揽了洗菜烧火的活儿。 曲景之什么都没说,便冷着脸回了房看书去。 没一会儿,葱饼的浓郁香味儿便溢满了整个厨房,楚桐只觉着自己有些饿了。 又过了半刻钟,周氏端着几个有些发黑的葱饼子,和两碗白菜汤进了堂屋。 周氏瞥了一眼坐在自个对面的楚桐,解释了一下,曲景之没来堂屋吃饭的原因,“景之说,他在书房吃。” 楚桐随意的“嗯”了一声,她知道那曲景之没来堂屋吃饭,是因为不想跟她同桌吃饭罢了。正好,她也不想在吃饭的时候,看着他的那张冷脸,她也会消化不良的。 楚桐伸手拿过盘里的一个葱饼子,借着堂屋内微弱的油灯光,发现这葱饼子有些发黑,凑近鼻端还能闻到一股子糊味儿,与中午的干饼别无二致。 呃……难道是她看漏了火势,导致她婆婆把葱饼子贴糊了? 罢了,管它糊不糊的,又不是不能吃,能入口就成。这算是楚桐对于吃食的最低要求了。 第6章 厨渣(下) 楚桐张嘴咬了口葱饼子,只觉得这饼子又硬又有些硌牙,还有股苦味儿。她嚼了两口,想要咽进去的却噎在了喉咙里。她忙端起碗喝了一口白菜汤,差点没把汤给喷出来。 啊,这白菜汤,没油没盐,就好比一碗白水上面只是多了几片菜叶子罢了。 所以,这曲家不仅是贫穷,就连她这婆婆的厨艺还不好。 楚桐眉头紧锁,这往后的日子让她咋过? 见楚桐脸色微变,周氏也知道自己厨艺一般,以为她是因为吃不惯,不高兴了。周氏本来就胆子小,心中不由的忐忑,此前她也是偷偷去过邻村相看过楚桐的,那天见她正在和自家伯娘发脾气,模样十分吓人。因着村头的王瞎子的话,她再三思虑,为了儿子她才定下了这门亲。 如今,人已经进门,再后悔也没用。此时,这周氏,十分害怕楚桐会冲她发脾气。 “儿、儿媳妇怎么了?可……是觉着难吃?”她看着楚桐,战战兢兢地的询问着。 楚桐抿了抿唇瓣,以前她一直军营里的伙食很难吃,但现如今在她看来,这糊掉的葱饼子和白菜汤比之军营里的伙食还要不堪。 现下她已经万分确定她这婆婆,是个厨艺不太好的人,不仅如此,楚桐还忆起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原主因着是猎户之女从小便十分不喜女红厨艺,就喜欢和舞刀弄箭偶尔也会随猎户爹上山打猎,原主的娘亲对此也很无奈。 所以,原主自小便是当做男子养成的,也不会做饭,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 不过见周氏胆颤的,以为她会发脾气的模样,楚桐咽下了嘴里的白菜汤,唇角硬是挤出了一声干笑,道:“没、还好。” 听到楚桐说还好,周氏顿时松了一口气。周氏的性子软糯,也非能言善辩之人,在村里从未惹过是非,就算是受了气也是敢怒不敢言,任谁都能拿捏她一下,若不是有曲景之在怕是早被人欺负了去。 虽然楚桐只吃了一成饱,但是无奈这葱饼子实在是太难吃,所以她硬逼着自己吃了两个,喝了半碗白菜汤就撂下碗筷。对于楚桐吃了两个葱饼子就不吃了,周氏十分意外,不过倒是没有说什么。 婆媳俩人将厨房收拾了一番,楚桐洗好了碗,随便拿水洗把脸,周氏便让楚桐给曲景之打了一盆水端进书房,周氏便提着一桶水进了后院洗澡去。 “婆婆让我给你端水给你泡脚。”楚桐进了书房,对坐在窗前看书的少年说。 “你把水放下,你就出去吧!”曲景之抬手随意指向一处位置,头也不抬的说道。 楚桐放下木盆,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婆婆说了,让我帮你泡脚。” 曲景之拧眉,却道:“我不需要你,出去!咳咳……”说着,几分怒气涌上心头,一手握拳掩在唇边,剧烈的咳嗽着。 “你要我出去就出去,当我是你的粗使丫鬟了吗?而且,我答应了婆婆,岂能食言而肥!” 楚桐立着不动,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坚定的说。 “那是你的事!”少年冷声道。 楚桐瞥了他一眼,突然蹲下来,一手抓起少年的右脚,将他的鞋袜脱了放进温热的水里,动作干脆利落,随即再伸向另一只。 等到曲景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第二只脚都已经沾上了水面!他连忙挣扎着想把脚从这个女人的手里挣脱出来,谁知,楚桐手上猛地一用力,愣是把他的脚给按了下去。 曲景之怒了。 他正欲开口叫骂,楚桐就已经抬头对上少年清冷的眸子,冷声道:“你最好给我安分些!” 曲景之微怔,呲着牙:“你说什么!” “我让你安分些,否则……”楚桐拉长了尾音,拿起少年的鞋里的袜子,“我就把这袜子塞进你嘴里,让你尝尝滋味儿。” 她肃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仿佛下一秒就会这般做。 曲景之愣了愣,随即他的眼神儿就阴沉了下来。 正想开口,楚桐又抢先了一步,便道:“我听婆婆说你打小就多病,身子骨一直不见好转。尤其是夜里睡得也不太安稳。我也不多与病人计较,只是该说清楚的,我还是得说清楚。我好歹也是你们曲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刚好我也不喜欢你,可是再不喜欢你也已经娶了,我也冠了曲家的姓。” 说完这话,她又补充了句:“若是日后,你想休了我,或者和离都随你。但是在此之前,我们能好好相处就成。” “呵,你说这些话不就是想给自己留在曲家找的借口,你让留在曲家有机会接近我,日久生情喜欢你?别做梦了,改日我定叫骏生兄看清你这副嘴脸。”曲景之冷笑,“我迟早会休了你。” 楚桐手上动作一顿,抬眸望着他,没好气道,“你真是够自作多情的。” 还日久生情?可笑!等她赚到钱就会离开这里。 “你这般刻意接近我,可见你有多不知廉耻。”曲景之眸子隐着一丝怒意,咬着后槽牙,“我不许你碰我。” 楚桐无语:“你大可放心好了,你还这么小,要不是答应婆婆给你洗脚,我还不乐意碰你。”她戏谑的将曲景之上下打量一遍。 她又不是什么色中饿鬼,要是她没死如今都二十有四,她还不至于对一个半大的孩子下手。 曲景之顿时面色涨得通红。 “我十五岁了。”他冷声道。 “呃?”楚桐敛眉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少年郎,真没发现他有十五岁男孩子该有的样子。想她以前在军营时跟着她的影卫,人家年纪十四岁,那个头都比他高出许多,身子骨也比他壮实多了。 见楚桐打量在他身上怀疑的目光,曲景之跟受了莫大的侮辱似的,“看什么,我已经足十五岁。” “哦……”楚桐又道:“你还比我小,我十六,得管我叫姐了。” 曲景之顿了顿,“你……” 第7章 既冠曲家姓 楚桐打断他,“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说完,收拾了木盆起身,临出门口的时候,她转头看着他。 “我该说的,都说了完。” 见楚桐离开了书房,曲景之才取了棉布随意擦干自己的脚,人往床里滚去,拉过被子把自己给捂得严严实实的。 夜深,残月高悬。 满是补丁的被褥带着潮湿的霉味,楚桐在被子里微微动了动身,蜷缩着。 “咳咳……” 偶尔间会传来少年清冷的咳嗽声。 翌日。 五更天时才麻麻亮,楚桐便起了床。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之后,便扎着马尾辫到院子里,颇有气势的舞了一套剑法。好在原主这身子从前有些底子,练了两遍下来,楚桐只是浑身湿透,却是身心舒畅了不少。 楚桐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歇息了一会儿。然后,端着一盆水回到她的房间,她这出了一身的汗,她得擦擦然后换一身衣服才行。 闩了门,她把水盆放在凳子上,一件一件的脱了自己的身上的衣衫。把毛巾打湿了水,在拧干擦着自己略显粗糙的身子。 其实以前,楚桐的身上乎布满了伤痕,有旧有新,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皮,便是她自己亦不愿意看自己那满身丑陋的伤疤。她曾为大昭朝,牺牲的太多。 既然上天给她这才得以重生的机会,她绝不会让他人有伤害自己的可能! 擦洗完,换了一身衣裳,楚桐便出了房门,收了周氏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去河边洗衣服去。曲景之向来是个懂事的,心疼他娘,所以一直都是自己洗衣服。 原本她是打算在院子里用井水洗的,但是井水里的水来得慢,洗了衣服就容易打不到水,所以她便要去河边。 然后,她就出了曲家的院门。 楚桐端着木盆,朝四周瞧了瞧,看着眼前陌生的村子,一条条陌生的路子,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在一条极为贫瘠的溪水村里。原主也是外村嫁进来的,所以记忆里除了知道这条村子的名字外,便一无所知,她哪知道该去哪里找条河水洗衣裳去? 这时候,正好看到了有人同样端着木盆从跟前走过,楚桐瞥了眼那人手里的木盆有脏乱的衣服,想来也是要去河边洗衣服。 她连忙跟上前:“这位大姐,请问你是要去河边洗衣服的吗?” “是啊。” 是个年纪约莫十八九岁的女子,头上挽着单螺髻别着一支木簪在发间,明显已是妇人身份。 只见她点了点头,而后一双似水的丹凤眼将楚桐上下打量了一遍,凑前问道:“你就是明玉婶子家前日娶进门的儿媳妇吧?” 明玉? 楚桐想了想,应该是她婆婆周氏的闺名吧! 邃点头道:“是。” “啧啧,这么好的姑娘,真是可惜了!”年轻妇人不住咂舌,又道:“以后你有的是苦头吃咯!” 楚桐抿了抿唇,摇着头,“这倒与是否吃苦头无甚关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冠曲家姓,便是曲家人,只得认命。” 妇人听到这话,愣一下,随即叹息更大了。 “罢了,这也是你的命。”妇人摇着脑袋,“你也是去河边洗衣服的吗?你是不识得路吧?正好我也去河边浣衣的,顺便带你认认路。” “好,谢谢。”楚桐唇角微扬,勾起了一抹淡笑。 年轻的少妇的告诉她,她是住在曲景之家隔壁的邻居曲青山的妻子,姓林。 溪水村的清水河边,早已有六七个女人蹲在河边的石头上洗衣服。这六七个女人之中,有云英未嫁的姑娘,也有已婚的中年妇女和年轻的少妇。 还未靠近河边,楚桐便清楚的听到有人在议论起她。 “前日景之那小子娶亲,也不知道那姑娘长得什么模样?到现在都未曾出过曲家的门。”张氏一双有些黝黑粗糙的手,搓洗着石头上的脏衣服。那洗出的黑水,便直接流进河水之中,黑水泛着轻微的涟漪,逐渐蔓延扩散,不复初始的清明。 在未出嫁前,和楚桐是打一个村子里嫁到溪水村的王氏,把衣服放在河水里洗了洗,随即拧干,说道:“我听说,景小子新娶的那媳妇儿是个猎户的闺女,但在几年前她父亲出了事,便去了。之后,不知怎的,她娘也随她爹一起去了。这父母双亡之后,她便成了孤女,被大伯一家收养,性情大变不说还经常出手打人呢!可见这品行……便不是个好姑娘。” “哟,这要是真的,那可不得了。这周氏的性子软,这儿媳妇就这么悍了,不但立不起当婆婆的威严,指不定被儿媳妇给欺负了。”张氏满脸嘲讥。她就是看不惯周氏那副娇娇弱弱,一副狐媚样,仿佛不勾人便活不了似的。 “要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景之哥定不允许,休了她不就得了。”住在村尾赵木工家的幺女,洗着手里的被单说道。 闻言,楚桐眉头轻挑,这些无所事事的女人凑到一起,一人一句都能写个话本子出来。 站在楚桐身旁的林氏当然发现了她脸色的不对劲。 她小声的劝着楚桐:“你别往心里去,大家其实都没坏心的。” “我知道。” 楚桐点了点头。 可一直被人说在嘴里,她没听见便罢了,如今听到她这心里多少会觉着不太舒服。 只是她新来到这村子里,人生地不熟的,即使她心里有再多的不舒服也是不得发作的。这些长舌妇对她这个新来村子的媳妇也除了嘴上说说,并没有多的过分行为。 楚桐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浅笑,垂眼看着蹲在河边洗衣服的长舌妇们。 张氏几个看到突然出现的楚桐,见是个眼生的,便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几眼。 只见楚桐端着盆来到河边,找了一个有一块较干净的石块,把衣服倒出来,全部泡水后堆在石块上,一件一件的徒手搓洗着。 “这谁啊?”几个不认识楚桐的妇人,小声地问着身旁的人道。 不知谁道了句:“她该不会是景小子新娶的媳妇儿吧?” 第8章 少女曲采儿 张氏看到蹲在楚桐身边的林氏,小声问她:“青山媳妇儿,她可是前日景小子娶回来的新媳妇儿?” 林氏:“正是。” 张氏几人听到这回答,纷纷扭头看向楚桐。 她们方才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赵木工家的幺女赵初月和张氏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王氏和其他的几个妇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随后接着洗衣服,在人背后议论别人还被人听到总是有些不光彩。 曲采儿提着一篮子的菜过来,看着河边石块上蹲着一位妇人洗衣服,从背后看,那身段不错,就是觉得很是陌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走过去,在旁边搁下篮子。 曲采儿蹲下身子,看了看楚桐,便问:“你就是景之哥哥家新娶的媳妇儿吧?” 楚桐手上搓洗的动作一顿,听到这话便头也不抬的,“嗯”了声。 果然,她就是曲景之的媳妇,听闻只有十六岁,模样确实生的俊俏,睫毛如同蝶翼一般浓密卷翘,琼鼻精致,唇瓣宛若蔷薇花瓣一般诱人,眉宇之间透着的,是与凡尘女子不同的灵气。 楚桐察觉出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看,转过头扫了曲采儿一眼,不解的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吧? “你很漂亮。”曲采儿笑道。 额? 不知道为何,楚桐总觉得她很奇怪,不过还是礼貌的回了句。 “你也很漂亮。” 说罢,就转过头继续洗衣服。 楚桐这话是句实话,她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量窜得挺高,瞧着比她还高出了一头。 溪水村是个不算富饶的小村落,每个人都是干活儿长大的,可这个姑娘肤白胜雪,怎么说在这么个贫瘠的村子里也是极为扎眼的。 曲采儿见她不说话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就在楚桐的身旁不远的地方,清洗着篮子里的蔬菜,把根部摘除洗净上面的泥土。 蹲了一会儿的楚桐,觉得双腿蹲得时间久有些麻痹,站起身活动下筋骨便舒服很多,缓解后就继续蹲下,快速的搓洗衣服。 曲采儿盯着楚桐看了好一会儿,见她才洗几件衣服就嫌累的,邃皱起眉头。 这也太娇弱了些,也不知道明玉婶子是怎么看上她的,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 三两下洗完蔬菜,见楚桐还没有洗完衣服,走过去微笑道:“需要我帮你吗?” 楚桐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摇头,“多谢,不需要了,几件衣服而已我自己就可以洗完。” 这个姑娘举动莫名其妙,自己又不认识她,居然要帮自己洗衣服。 曲采儿见她拒绝得干脆,微笑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叫曲采儿,是里正家的二女儿,村里谁家有什么难事都是来找我爹的。” “姐姐之前是邻村猎户家的闺女,如今突然来到我们村里,不知道过得可习惯?” 楚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总觉得她这话中有别的意思,不过没有直接问她,而是笑着回答。 “还好,来到新的环境,总得自己去习惯的,也没有让身边的人去习惯我的道理,日子即便再苦都得过下去不是?” 曲采儿身子一僵,这话落在她的耳里,觉得特别的逆耳。 但曲采儿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垂眸敛睫。 “哎,你这么好的姑娘,真是可惜。”曲采儿凑近楚桐,小声说道:“景之哥家什么样的环境你也看到了,景之哥还一直带着病,村里人说他只怕活不长了。” 活不长? 楚桐眼神一动,皱了皱眉。 曲采儿见她皱眉,心里一喜,只是面上不显。 她眨了眨眼,眼神闪烁着,半晌才嗫嚅出一句。 “你……你不会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吧?” 随即,只见她眼珠子一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小声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逼的吧?真可怜,怎么说但凡是个姑娘家的也有爹娘护着,听闻你是个孤女了,婚事都是由大伯一家做主,这也难怪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就嫁了过来。” 楚桐嘴角缓缓勾起,眼神变得犀利如刀锋一般,凝视着少女姣好的面容,似乎是在心底将她一点点的看透。 见楚桐看着她的眼神,似是在探究她话里的真实性。 “你我同为女子,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推进火坑里的。” “是吗?” 楚桐启唇轻笑。 这个名叫曲采儿的姑娘对她家的事情如此了解,可见是这个姑娘对曲景之是有意思的。只是,她却如此恶意中伤他…… “是啊,对了,我从小就跟着景之哥一起玩,可能你还不是很了解他。如今,你都已经嫁过来了,这事迟早你是要知道的。现在我先告诉你,也免得你以后在人前出丑,却什么都不知道。”曲采儿叹了口气。 告诉她,曲景之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一直吃药都未见好转,周氏病急乱投医不知怎的就找上了村头的王瞎子,村里人都知道曲景之活不长,那些姑娘纷纷退避三舍。这才在邻村找到了楚桐。 可是媳妇找到了,周氏手上但凡有点钱都给曲景之买药,没有半个铜板,娶媳妇的聘礼还是向里正借来的。 也就是说,娶楚桐的那十两银子根本就不是周氏出的,而是溪水村的里正家的。 听完这些,楚桐微敛下睫羽,不知其想。 “你没事吧?”曲采儿小声问。 楚桐淡笑:“既然已经嫁与了你景之哥,即便如此也只得认命了。” 闻言,少女微愣。 “也是。”说着,曲采儿垂眸,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若是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我家找我吧。” 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楚桐笑了两下,说了一句多谢就转头继续洗衣服。 曲采儿见她不再理会自己,以为她是在知道这些之后心里自有思量,樱唇微扬着便提着菜篮子离去河边。 几件衣服洗完,楚桐收拾了下就端着木盆跟在了曲采儿的后头。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楚桐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离间计对前世的她或许还有点用,可惜她早已经没了那颗单纯不谙世事的心,若是连这点伎俩都看不出,也撑不到沈如烟杀她的那一天。 第9章 目不识丁的农女 刀光剑影,剧毒刺杀,哪一样都比这个小女孩儿之间的勾心斗角致命百倍。 只是在心底留了一个心眼罢了,楚桐现在倒是无暇理会曲采儿这等低劣的把戏儿。 等两人走远了,后头还在洗衣服的人就不住的发出一声长叹:“看着挺俊的一个姑娘,就这么被周明玉的儿子给糟蹋了!” “谁说不是呢?这景小子是个短命的,这娶了媳妇,莫不是害人家姑娘早早守着活寡?” “这也是人家的命……” 她们虽是嘴上说说,但心底是很清楚这日后,楚桐定是要成寡妇的。 楚桐端着木盆,私下瞅着路,认着路,又回到了曲家的大门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瞧仔细了曲家的正门是个什么模样的。出门前,她走的急还未来得及看,虽是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被眼前的所见给弄得不由一声长叹。 说句实在话,原主楚家都比她婆家的这个屋子要好上许多! 之前跟林氏一道走的时候,她便打听过关于曲家的事情,据说这曲家在溪水村里是好几代的读书人,只不过人丁零落,到了曲父这一代好不容易中了进士,又外放为官,就把一双年迈的老父母接出了村子说是一家人过好日子去了。 那时候的曲父也就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早就过了该议亲的年纪,之后便遇上了二八芳华的周氏。 周氏原是当地一方首富的庶女,而后嫁与曲父为正妻也算得上是高攀了这门亲事,只可惜好景不长,曲父没过个六七年却得了重病,撒手西去,留下孤儿寡母只得搬回溪水村来生活。 周氏带着年幼的孩子回到溪水村,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经过核实她确实算是溪水村里的人了。只是里正本不想留她在村中,而且照她所说,她分明是个克服命啊!留在他们村里恐招人非议,但看在他们孤儿寡母无所依靠,才勉强同意让他们安顿。 这安顿住下的屋子,自然是属于曲父家的这所祖屋。 然后,等周氏母子俩安顿下来之后,靠着村里邻里接济的米粮,才勉强度日,也逐渐适应了村里的环境。 这些年周氏就想法子把外墙补了补,剩下的也就怎么凑合了过来。如今这个房子从里到外都是斑驳一片,风一吹过来,木门便吱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就能倒塌下来。 楚桐想了想,原主娘家的大门都没有这么破的。好歹家里的门窗桌椅坏了,楚父马上就能找到点木块补上。 回到曲家里,晾好衣服就打扫卫生,做好这些,她才在堂屋里坐下休息。 之后,她便看到她的新婚丈夫曲景之从书房走出来。现在的他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衫袍子,不过衣衫却是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穿在他身上倒是显得服帖,身姿颀长笔挺,就像是一杆还没有长成的青竹。他的墨发梳得很齐整,虽然只是用了一条蓝色的发带束起来,但那浑身却透着几分儒雅。 只可惜……被薄薄的一层皮肉包裹着,骨节分明,一眼便可看出营养不良的状况来。 十五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这长袍之下,却是羸弱纤瘦的身体。 曲景之察觉到楚桐的目光,他立马沉了脸:“看什么看?” 呃…… 楚桐收回目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便起身,往灶间走去。 曲景之也并不想会理她,去到院子便在井水边洗漱。 进到灶间,周氏一边生火着手准备着早饭,见楚桐进来,便将手头上生火的活儿交给了她。 不一会儿,灶头的头里就传出了一阵阵扑鼻的香味,虽然闻着味道儿很香,但上到桌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楚桐暗想,虽然她以前并不注重吃食的味道,但是老吃这么难以下咽的玩意儿也不是个办法,为了自个的口腹之欲着想,她得做点什么! 不稍半刻钟,周氏就端着放在灶台上的两个粗瓷碗,碗里依旧装着稀得没几粒米的粥,还有一小碟子酱萝卜,可里头的萝卜条似乎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以及桌面上早就摆出来的三四个葱饼子,一瞧便知这是昨日吃剩下的,进了堂屋。 吃食端上桌后,周氏便唤了曲景之来堂屋吃饭。 见曲景之进来堂屋,楚桐压根没抬眼儿瞧他,便是自顾自的夹了块酱萝卜就着粥水吃。 周氏把筷子塞进曲景之手里:“景之,你赶紧吃吧,莫要饿坏了肚子!” 少年“嗯”了一声,拿起一个饼子就吃了起来。 楚桐三两口的把碗里的稀粥喝完,端着自己吃完的碗,起身去了灶间。别看楚桐年纪不大,但胜在手脚还算麻利的,在厨房洗好了锅碗瓢盆,便去到了院子里。她走出去就看到她的小丈夫已经坐在树下开始看书。经过昨天对这个屋子的熟悉,她在角落里拿起扫把就朝着院子洒扫起来。 周氏刚抱着一小堆的柴火进灶间,发现这里里外外打扫得甚是干净,她一抬眸就能从小窗户里看到楚桐拿着扫帚就在院子里扫地、洒水。周氏盯着楚桐看了半晌,想来她在邻村听到的那些传言也不一定是真的啊,这不,眼下这个儿媳妇帮着她干了不少活儿,自己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她除了是个目不识丁的农女,贵在是个懂事的,她嫁到曲家也有一两日,她这个当婆母的未曾与她交代过什么,她就主动的帮轻她不少。既然挑不出错,目不识丁这一点,若是得了空她也可以教她识字,这样不是什么大问题。 周氏满意的点点头,在灶台上准备着什么。 半晌之后,周氏从厨房里提出来一个篮子塞到楚桐手中。 “拿着!” “这点东西算是给你的回门礼。儿媳妇啊,我们曲家穷,只拿得出这点东西,还希望你娘家那边能多担待些。” 周氏拉过楚桐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还未等楚桐出声,她一转脸就对着坐在树下看书的曲景之说道:“景之,今天你要和你媳妇儿回门,虽然只是在邻村,但路上也要小心些。你身子弱,路上若是累着了,就和你媳妇停下来歇一歇。”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曲景之只是随楚桐去一趟邻村,但周氏还是少不得叮嘱一番儿子。 第10章 回门 曲景之眉头皱了皱。 他才不会承认,这个女人是他媳妇儿! 但在娘亲的面前,他也不好说些啥。 “我知道,您放心吧!”少年轻声道。 周氏这才欢喜的点头,将儿子和儿媳妇送出门。 到了村口,前头就是出村的大路了。 周氏又叮嘱了曲景之好几句话,再拉过楚桐的手交代这她务必要好生照料着他。几句话她变着方式囫囵说了几遍,最后曲景之都停不下去了。 “娘,别再说了。你再说下去就得中午了,到了那边天都黑了,晚上的路可不好走!” 周氏这才收了声,“行行行,那你们赶紧上路吧!记得早点回来!” “知道了。”楚桐应下了声,就跟着曲景之往外走去。 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半里地,回头还能看见周氏正站在村口,还在盯着他们的方向不舍得离开。 虽然这个婆婆性子软糯了些,对曲景之的份慈爱是实实在在的。 前世,她在庄子里长大,虽然张妈一家待她一向很好,但他们始终不是她真正的父母,她想要的是来着父母的宠爱和关心,而不是慈爱里带着几分恭敬…… 她想着,心里又有些闷闷的发痛了! 从离开曲家开始,曲景之也许久没开腔了。两人就这么毫无声息的往前一直走着。 楚桐的娘家东富村距离曲家所在的溪水村有二三十里,两人光走路的话就得走上一个多时辰。 巳时,他们就到了东富村。刚踏进村子一步,就有那在田间劳作的村民看见了,打了声招呼,眼睛就一直盯着楚桐身边的曲景之瞧。 这楚桐他们自是认识的,可这外男……是谁? 要说在这东富村里,楚家是大姓,这满村子里的人,八成都是姓楚的,除了少数的外姓人,全村都是亲戚。 如此,便有几个好事的妇人碰见了楚桐和曲景之,少不得询问一下。 “呀,楚桐回门了?” 一边说着,她们的目光就往楚桐的身边扫了扫,在发现只有曲景之那么一张生面孔的时候,她们都愣了愣。 “楚家丫头,你这带回来的是谁啊?” “楚桐,今儿是你回门的日子,这小子莫不是你男人吧?”有婶子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楚桐瞥了眼身旁的曲景之,淡漠地点了脑袋。 “还真是啊!” 几个妇人皆是一愣,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 “不可能吧!”一妇人不信,又打量着曲景之,“他才多大啊?眼瞅着比你都还小吧,我可记得你伯娘说,你的夫婿年岁和你差不多的!” “我十五岁了。” 曲景之板着脸,淡漠地开了口:“上个月刚过的生辰,已足十五。” 几名妇人:“……” 既然人家都信他们说的话,她也没必要多说,于是她拉着小相公的衣袖,不再理会那些妇人继续领着他往楚家的方向而去。 待到曲景之与楚桐走远,她们便窃窃私语起来,用着自以为小声的音量。 “哟,这还真是她男人啊!瞧这身板儿到底是小了些,只怕那方面的时候不行,有心无力吧?”一个脸皮厚的大婶贼贼的瞅了眼曲景之的背影,咂舌道。 就算曲景之还是个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小处男,但是以前在私塾时,也有成过亲的同窗,听他们说过。 所以,他自然明白那婶子口中所说的不行是什么意思。更而论,他这也才成婚两日,听到那话,不由满脸涨红。 这些农妇真是嘴碎的主儿! 楚桐内力深厚,耳力一贯好,自然也听见了。不过她面上仍是淡淡的,以前在军营里除她一人是女子外,其他皆是男子,成了婚的男子也不再少数,像这样的荤段子楚桐不知听了多少。 二人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身后的妇人依旧热火朝天的聊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记得那天迎亲的人不是他!” “是啊,我记得那天过来的是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 “啊,我想起来了!”一旁的刘婶子突然叫出了声,“那天,我倒是瞅见过这个小子,当时大家伙都还笑话新郎官那么大一人娶个媳妇儿还手抖呢。就站在我身旁的楚二婶子眼尖,她盯着新郎官身边的那个人看了半天,说他长得真好,人也斯斯文文的,看模样倒像是个读书人。看着年纪不大,还说等楚家丫头回门,向她打听这个人来着,好把她家的三丫头说给他!” “……” 也就是说,那楚二婶子看上的女婿摇身一变成了楚桐的男人。而那天,大家都以为是新郎官的那人却是个局外人。 …… “楚桐?” 一道清朗的男音忽然在楚桐他们背后响起。 楚桐一听有人在叫自己,身子一顿,转过头望去,只见一个身高近八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纹的青色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褙子。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的冠带,唇角一颤,斯斯文文,倒有几分气度。 “骏生兄。”见是孟骏生,曲景之作揖道。 听到这声叫唤,孟骏生才将目光从楚桐身上移到一旁的少年身上,清澈的眸底闪过一丝疑惑,“景之?你怎么在这里?” 曲景之:“……” 孟骏生和曲景之是同窗,曲景之成亲娶得的哪家姑娘,他会不知? 楚桐轻蹙眉宇,怎会看不出其中的隐情? “今儿是我带着相公回门之日,他不在此处,又该在何处?”楚桐目光落在曲景之身上,一点都不显僵硬,似水的眸子望着他,道:“你说是吧?相公。” “……” 莫名的,曲景之耳根子一红,不过,本该是个亲密的称呼,从这个女人嘴里蹦出来,仿佛是叫着路边的阿猫阿狗。 “回门?”孟骏生瞠目结舌,白皙的脸庞更白了几分,抬起轻颤的手指着他们,“你们已然是……” “夫妻”二字,如刺鲠在他的喉间。 楚桐见他欲言又止,便接了话茬,道出了这二字:“夫妻!” 第11章 与她无关了 孟骏生已有半个多月没见着楚桐,得知楚家的大伯娘给楚桐在邻村里定下了一门亲事,他这心里又急又害怕,当下就找去了楚家,可都是被楚家的大伯娘给出面回绝的,连楚桐的面都见不着。 这会儿见着了,竟顾不得是在村中,就仓促的把人叫住,根本没在意她已嫁为人妇,而在她一旁的则是她的丈夫。 却不曾想到,楚桐所嫁之人竟是他在私塾时的同窗曲景之。 见她不自在的撇开脸,也没放在心上,情难自抑的抓住她的手腕,心尖如同被刀锋剜过一般的痛。 “楚桐,你说过的,让我等你长大的。去年你父母相继出事,你要守孝进孝心,好,我也愿意等你。可你呢?你怎能嫁与旁人?” 他们孟家本是外户,因为十年前滇城爆发的那场瘟疫,他们孟家才搬到这东富村来。 他还记得他们全家搬到东富村的那会儿,第一眼就见她伶伶娉娉地站在人群中,一身淡绿衣裙在风中轻轻摇曳,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被绾成俏皮伶俐的双髻,婴儿肥的小脸上已显出美人坯子的模样,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着他,嘴角边微含着笑容,更显乖巧可人。 楚桐眼眸微皱,连忙推开他:“孟骏生,你先放开我行吗?” 在这大昭朝,女儿家的名声是很重要的,更遑论,已嫁为人妇的她。若是让外人瞧见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男人倒是无甚干系,但女人不比男人,这荡妇的名声传出去了,日后她指不定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孟骏生这才反应过来此举出了格,松开了手,但又怕她会走,便堵住她的去路,说道:“楚桐,我都听说了,你的家……是你大伯伯娘逼迫你的对不对?” 逼迫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而她,不是真正的楚桐,如今追究这些,只会耽误这个孟骏生。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可听之从之,岂有逼迫一说?”楚桐面无表情地的说。 “不!”孟骏生摇着脑袋,一脸不可置信:“我不信,你说过的话,怎能弃之?” 她肯定是有难言之隐,此前她失去了双亲,在家守孝,而他想为了她日后过得更好,便在私塾住下,整日埋首苦读。在世间的某一处里,默默地守着她,等着她。 可等到却是,她家里的田地屋子都被大伯一家所占有,为了这些所谓的家产不惜与伯娘动手,泼辣的悍名便传了出去,这些他都不在乎!依旧在等,再次等到的便是她成亲了,新郎官却不是他! 见孟骏生面露难过的情绪,楚桐的心底不由一抽,到底是原主情窦初开时最为爱慕之人,她虽然不是真正的楚桐,但心里对他的情感毕竟就摆在那儿。 不过,这些统统与她无关了! 村子里的人听到动静,他们都从屋子路探出一个脑袋,已然有不少人指指点点。 曲景之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二人,就在孟骏生抓着楚桐的手腕时,心底竟没由来地涌起一股子烦躁。 楚桐只想早点离开,不与他纠缠下去。 “也许,这是我最后再叫你一声骏生哥了。骏生哥,我已经成亲为了我们都好,各自相安日后便陌路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楚桐拉着曲景之的衣袖,在经过孟骏生身旁的时候,曲景之清楚的看到他眼底里的黯淡。 不管怎样,到底是同窗,曲景之还是对他道了句:“告辞!” 孟骏生呆愣在原地,掩在袖中的手紧捏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跳,有种怅然若失在胸腔里喷薄而出,原以为只要在原地守着她,等着这个烟视媚行的小姑娘长大。却没想到她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便不再是只等他采撷了。 楚桐回门带回来的竟不是迎亲那日的新郎官,不免得心生好奇,这个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全村。 两人前脚刚到楚家,后脚几乎全村人都来看热闹,将楚桐的娘家给围得水泄不通。 “都不用干活了?围着作甚,快走快走。”此时,楚家的大门一开,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妇人拿着扫帚,朝周围围观的众人吼道。 村民一哄而散,但是也多了说嘴的内容,楚桐出嫁之日来迎亲的分明是个高高大大的壮小伙,而归宁这日却变了另外一个模样,大家不免称奇。 这名妇人,便是楚桐的大伯娘,金氏。 “楚桐,你给我说说,这是咋回事?”金氏斜着眼看了曲景之一番,“你这回门的日子,不带自己的男人,这莫名的整出一个小子来,不是在给我们楚家蒙羞?” “蒙羞?”楚桐闻言,不悦的挑高了眉梢:“大伯娘这话从何说起?”随即指了指曲景之,“他就是楚家的女婿,大伯娘自己给我定下的这门亲,难道连人都不识得?还是说之前,大伯娘连人都没见过,就在迎亲那日把我随意交给了陌生人?” 虽然曲景之并不喜楚家,但他自是个懂礼数的,便顺势上前一步,对金氏行了个礼。 “不可能!我明明记得那天来迎亲的人里没有他!”金氏阴沉着脸,这溪水村的曲景之是个病秧子,眼瞅着快死了,所以迎亲的当日以为是曲家寻得旁人来的,她没多解释什么。 眼下瞧着曲景之斯斯文文,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心下不迭的懊悔,这阿顺是否用心打听清楚的。这人除了脸色有些白以外,哪有快要死的样子? “那天,我确实在迎亲的人群中。”曲景之淡声道。 “……这些我可不管。”金氏冷冷说道,只盯着楚桐看,“你手上的篮子可是回门礼?给我拿来!” 金氏说着,冲上去夺过楚桐手里的篮子,掀起篮子上的粗布就翻看了起来。 当看到篮子里装着的是,鸡蛋和些青菜时,蜡黄的脸立马沉了下来,不悦道:“你这个死丫头,莫不是记恨上了?回门就带了这么些东西回来,咱们楚家这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一点都不晓得照顾点娘家!” 第12章 极品伯娘 “怎么?大伯娘这是不乐意要?”楚桐勾起唇角,一脸阴笑着,“就算不乐意,也就这些了,爱要不要!” 楚桐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随即敛了下来,原主的这个大伯娘是个贪财的主儿,一开始借着原主的爹娘逝世的由头,全家搬到了她家来,原因不外乎是钱而已…… 不知为何,楚桐笑得令金氏心底发毛,随即才反应过来,怒斥道:“你个没良心的小贱蹄子,嫁了人就翅膀硬了?莫不是忘了,你爹娘去得早,若不是我和大伯照顾你,你能活得好好的!” 金氏暗想:她方才竟被这么个小丫头给唬住了! “是了,这一年来少不得受了大伯和大伯娘一家人的照顾,也不知道我爹娘留下的这处房屋,伯娘一家住的可还舒服?” 说完,楚桐抬腿便进了院子,光是看这屋子的整体就已经算是村子里的大户了,毕竟在乡下地方能有这么好的屋子也是少有的,不过看起来已是经历过些年岁的。 楚桐看着屋子,记忆中涌现出来不少的画面,这个屋子本是原主自小长大的地方,是她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就辛辛苦苦积攒家业建起来的,除了建起这个家,还置办了很多像样的家具,不知是不是原主的原因,楚桐竟然觉得心里一酸。 这个家里的每一处、每一件物什,都是她熟悉的,如今却成了大伯一家的! 立在一旁沉默寡言的曲景之,眉眼一凛,也听明白了楚桐话里的意思,换言之,她的大伯一家借着照顾她的名义,鸠占鹊巢了来着。 金氏脸色一变,饶是她脸皮厚,可毕竟是个女人。虽然村里许多人知道他们家的这种行为,但因着她的悍名压制,那些人都是不敢当着她的面说。 如今,这小贱蹄子这般揭破,还当着外人的面,脸色一黑:“你怎么说话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如今你都出嫁了,我们住住怎的了?” 楚桐转过头,说,“我没说不让伯娘住啊!只是……”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故弄玄虚的眨了眨眼,无辜的望着金氏。 “只是,我爹娘时常托梦给我,说他们在那头甚是想念我,便想着来探望我!难道,我爹娘没有来找大伯和伯娘说说话吗?” “你……”金氏闻言,只觉得后背一寒,嘴上也变得不利索:“你个死丫头在……在瞎说些什么呢?” 话说楚桐的爹娘便是在这屋子里相继去世的,连死两人,这屋子着实晦气得很。金氏一直知道,她这小叔手上有门打猎的手艺,不仅日日有肉吃,就连这住处都是村里顶顶好的,一想到自家那口子没出息的样儿,除了会在地里刨食之外,别说能有小叔打猎的手艺了,这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个荤菜。金氏不明,同是一条肠子里出来的亲兄弟,这日子过得却相差甚远。 眼瞧着小叔家越过越好,还住那么好的屋子,再瞧着自个住的地方,房顶是泥糊的,每遭雨天还漏水,金氏心里不得多嫉妒这楚桐一家。 直到去年,这屋子里只剩下个楚桐住这么大的地儿,金氏心生一计,说是这侄女失去双亲一人住着恐徒增悲伤,便带着全家搬了过来作陪。住着这么好的一处屋子,金氏早就忘了这里原是她二叔的家。 经楚桐提起她的父母,金氏只觉得心底莫名的涌起一股恶寒,她咽了咽唾沫,这屋子该不会真的有鬼魂吧? “我是不是瞎说的,大伯娘应该比我清楚!”楚桐意味不明的说。 “你……你少胡说八道!”金氏拎着篮子便往里走边骂骂咧咧的,“真是没良心,当初要不是有我们一家,你能有口吃的……” 楚桐冷眼看着,果真是极品,当初他们一家人搬到这里鸠占鹊巢,他们不觉得臊得慌么?还说什么要不是有他们一家,她能有口吃的,到头来不是花着她娘亲房里留下的钱银,还变卖了她娘亲的首饰换来的? “楚桐!” 突兀的一声叫声从身后传来,曲景之和楚桐纷纷回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姑娘。 只见那小姑娘一双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楚桐,那模样如同啐了毒的蛇死死地盯着猎物,恨不得一口将其生吞活剥。 楚桐想了想,金氏膝下有一儿一女,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便是金氏的小女儿,楚兰从小就被金氏宠着长大,在家里向来都是横行霸道的,逮着谁就骂谁,逮着谁便打谁。 “你竟然还敢回来!”她见着楚桐的那张脸,冲过来扬手就想打楚桐。 楚桐见状,后退了一步,楚兰扑了个空,脚下已经来不及止步便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地上。 “哎哟……” 惨叫一声,楚兰趴匐在地吃了一嘴的泥土,整个人瞧着好不狼狈的模样。 楚桐瞥了眼楚兰,眉梢微蹙,脸上大惊,道:“阿兰妹妹你这作甚,虽然你瞧见我很激动,但也用不着给我行这么大的礼!你这样若是被大伯娘瞧见了少不得说我了,阿兰妹妹你快起来吧!你这大礼我心领了,但实在是受不起……” 楚兰:“……”谁要给她行大礼了,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贱人! 曲景之:“……” 曲景之看向楚桐,不知为何竟觉着,这个女人好似个戏精,还是演的特别好的那种! “瞎嚷嚷个什么劲儿?”听到这院子里传来的叫声,金氏只觉得楚桐这死丫头回来就没好事,惹的她一阵烦躁,不禁恼怒地冲着院子喊道,“也不嫌丢人!” “娘……” 楚兰从地上爬起,眼见着娘出来,便期期艾艾的喊道。 金氏瞧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的衣裙起了些褶皱,这脸上还有不少的泥,忙问道:“兰儿,你这是怎的了?在哪里弄得这般脏?” “娘,是……”楚兰扬起下巴,指着楚桐,正打算要告状。 不料,却被曲景之出声打断道: “这楚家的礼数还真是让人不敢直言,我们来到这里站了这般久,这连杯水都没有,更别说是进屋坐坐了,楚家这般待客也不怕人看了笑话。” 第13章 被狗咬 “你是谁?” 楚兰柳眉一皱,她最讨厌的便是她在说话的时候被人给打断了! 因着楚家的动静,门外稀稀疏疏的有人往这边探头。 “阿桐还有侄女婿啊,让你们见笑了,这丫头还是小孩子,你们不会见怪的吧!快进来吧!”说着,金氏扯了扯自家闺女的衣袖,示意她闭嘴。 金氏自知闺女的脾性,眼下外人瞧着,若是这泼辣的名声传出去了,日后说亲必定会受影响的。更何况,楚兰现十三即将及笄,让外人知道他们一家没有礼数,只怕到时候说亲不易。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的德行,但如今要面对,楚桐还是觉着心里不舒坦。 “进去吧!”曲景之面无表情道,要不是他娘交代要来,他才不愿来面对这种人家。 “嗯。”楚桐应了一声,跟着她们进了院子。 此时青砖瓦房的屋子内,院子、角落,触目所及的皆是一片脏乱。 以前楚桐在家的时候,虽然也整日沉寂在父母离去的悲哀之中,可家里的活计一样都没落下过,家里都是搭理得井井有条的,可自她嫁出去以后,这才不过两三日的光景而已,家里边乱成这个样子。 这时。 楚兰扯着金氏的衣袖进了灶间里,不悦道:“娘,你和哥哥不是说,这个贱人嫁的人是个快死的病秧子吗?你看,那人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楚兰从小就嫉妒楚桐所拥有的东西,凭什么楚桐就可以住上村里顶好的房子,凭什么连她喜欢的人眼里就只有那贱人,她就是见不得楚桐过得好。 当初周氏让媒婆上门说亲的时候,楚兰便让自家大哥去打探说亲的这户人家,发现曲家的那个是个快要死的病秧子,她就兴奋!自楚桐出嫁她便一直盼望着那人赶紧死,楚桐就能成为寡妇,看她到时候有什么本事和自己抢! 可如今,那人不仅和那贱人一起归宁,楚兰心里就恨极。 金氏:“这也不是娘说得算,你可莫要忘了,这死丫头今日回来,你得盯着她!” “娘,你是想……” 金氏点着脑袋,母女二人心知肚明。 楚家大伯楚洪田与大儿子楚顺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楚洪田一进门便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劲,看到楚桐回来什么话也没说,更别说问曲景之了。 随即,楚洪田便进了堂屋。 反倒是,楚顺放下锄头之后,便开始打量起曲景之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阿桐妹妹回来了。”楚顺瞧了眼楚桐,目光又落到曲景之身上,“这个该不会就是我那快要病死的妹夫吧?” “这瘦得跟豆芽菜一样,弱不禁风的,一阵风都能给刮倒咯。” 一看到这人,楚桐满脑子都是原主娘家那一堆的破事儿,要不是她这个哥哥好吃懒做还烂赌成性,把家里的钱输了个精光。也不会在周氏上门提亲之后,讹人家十两银子的聘礼钱,逼着原主嫁到曲家去。 曲景之的身高与楚桐几乎一般高,但是却十分的瘦,身上穿着的衣服已有几年没有做新的,虽显得服帖,可也显得有些短了。看起来弱不禁风,风一吹便能倒了。 但凡是男子,都不喜欢被人说弱不禁风,曲景之眉梢一蹙,愤愤的凝向楚顺。 “你……”他正要发作,楚桐却伸手拦住了他。 原本就对楚桐存有不喜,眼下见她阻拦,不满地瞪了楚桐一眼。 对曲景之的目光视而不见,继而抬眸朝楚顺看去,话却是对曲景之说的,“既然被狗咬了,你还打算咬回狗吗?身为人,你竟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楚顺脸色巨变:“你……” 这岂不就是将他比作了狗?! 如果楚顺连着这话都听不出来,他以后还如何在村子里混下去? 楚桐却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施施然的瞥了楚顺一眼,道:“阿哥缘何这般气恼?小妹说的又不是阿哥,阿哥竟这般心急地将自己代入进去,哎……” 楚桐一脸的惋惜状,那眼神儿,如同看着智障般。 楚顺都气得脸色发青:“……” 曲景之垂眸,则点了点脑袋,赞同道:“……与狗计较,确实不应当。” 他说完,没有给楚顺留下什么开口的机会,很快便随着楚桐走进了堂屋。 楚顺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用力的抬腿踢向角落里放好的锄头,殊不知,这锄头被踢朝楚顺倒去,狠狠地砸向他的脚背。 “啊……”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捂着砸肿的脚背。 “好你个死丫头,迟早有你后悔的一天。” 楚顺龇牙咧嘴,心里已然暗暗记下这笔账。 刚进到堂屋里,楚洪田正拿着榔头补着一张断了一条腿的矮凳,听到声响,他这才抬起一双有些混沌的眸子。 “大伯!”楚桐唤了一声,淡淡的没什么感情。 该有的礼数得有,即使这一家人并不是她所喜欢的。 曲景之作揖,也跟着楚桐唤了一声“大伯”。 “嗯!”楚洪田木讷的点着头,又低头忙着手头上的活计。 如此,她便带着曲景之去了她以前所住的闺房,对于这个所谓的大伯,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大伯就一直木讷得很,对于家里的时候向来是个不管事的,即使是当初楚桐不满他们一家住进来,这大伯也没多说过一句,就要金氏全权做了主。 如果楚洪田是顾及与她爹的手足之情,也不会任由着金氏肆意的在这里,也不会任由着金氏肆意得打码着楚桐了。 便是如今的她,对这个大伯也没什么亲情而谈。 楚桐以前的闺房,摆设简单,一张床榻,一张桌子,便没有什么其他的物什。曲景之蹙着眉,他家虽然穷,但房间里该有的床椅桌柜一样也没少过,而楚桐的屋子连他的屋子都不如。 而楚桐倒是无所谓,她蹲在床榻边,伸手在床底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你在作甚?”曲景之问道。 楚桐转过头,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兄弟,你是没眼看吗?我这么明显的动作,当然是在找东西啊!” 而后,她摸索出一个老旧的木盒,上面已经蒙上了不少灰尘。 第14章 钥匙 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躺着几把钥匙,一把小点儿的,两把大的。 有一把小点的钥匙,循着原主的记忆,这把便是她娘张氏临终前交予她的嫁妆钥匙,至于那嫁妆…… 若说起张氏,她有别于其他的农妇,是个温婉、却是个吃不得亏的女人。 张氏小时候家里穷得过不下去,九岁那年被亲爹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了丫鬟,刚入府时,人长得黄黄瘦瘦,全身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没有个二两肉。可府中不缺吃喝,没养几个月,人就养好了,眉眼看着很是清秀,人也懂事机灵,就被府中的小姐选做了贴身丫鬟,这一过就是十年,小姐到了要出嫁的年纪,却不愿带着这么个漂亮的丫鬟,索性将她放出了府。 家里父母已去,当家的便是她的兄嫂,嫂子贪财想把她送去给人为妾,她在府里当惯了一等大丫鬟,心里自是清高,为妾当然不乐意,费了些功夫,自个挑了老实的楚老二,即是楚桐的父亲。楚老二是个憨厚本分的老实人,许多时候不大言语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不过老实人总归好过那些偷奸耍滑的,更何况他还有一门打猎的手艺,她也就不挑什么了。 张氏是个有主意的。 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做丫鬟多年,也是小有积蓄,为人精明,回家后补贴了些兄嫂,大部分带着出嫁,若不然也不会有钱银建起这所屋子来。 夫妻俩一生劳碌攒下的钱都是留着给闺女当嫁妆的,二老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给闺女找户好人家,没能看着闺女出嫁…… 楚桐眸子忽明忽暗的,盯着木盒里的钥匙良久,她虽然不是真正的楚桐,却能在记忆中正在感受来自这一家三口的生活很幸福,这是她渴望而不可及的! 她将小钥匙取出,放于怀中。 耳尖一动,一些轻微细碎的声响清晰地传入她的耳里。 随即,楚桐拿出木盒里剩下的两把钥匙,将一个木盒塞进床底。 楚兰悄悄地凑近楚桐房间,开了一小条细缝儿,正好瞧见楚桐拿出钥匙的这一幕,她的眼睛亮了亮,紧盯着楚桐手里的两把钥匙。 之前楚桐的娘亲张氏临终时,他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给楚桐留下了一笔很丰厚的嫁妆,至于在哪里?张氏对楚桐一人耳语,也只有楚桐一人知晓,直到成婚那天,他们也不见楚桐拿出那笔嫁妆,这让金氏母女更是惦记着。 然后,楚桐接下来的话,正证实了楚兰的猜测。 只见,她将两把钥匙塞进曲景之的手中,压低了声音说:“这钥匙你替我拿着收好。” 说完,楚桐给曲景之使了一个眼色,他也领会。 少年面露异色,“这……这是什么?” 楚桐:“我爹是个猎户,在山上有一处木屋,我爹娘留给我的嫁妆就在那儿,这便是开那门的钥匙。而我这把则是开里面箱子的。” 当初她被金氏逼着嫁进了曲家,给她准备的嫁妆,除了一床喜被,就再无其他。 “这……”曲景之面露难色。 “你是我相公,放你这儿我放心。” …… 不一会儿,楚兰就去了灶间将楚桐与曲景之说得一番话讲给金氏听。 “娘,你说这如何是好?”楚兰问道。 张氏留下的嫁妆有多丰厚,她不知晓,但想来定不会少,看楚桐以前住的这所屋子、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村里的头一份? 同样是楚家的闺女,凭什么她就样样比不过楚桐? “这死丫头,这些日子咱们这么照顾着她,她可倒好,有什么好处不想着楚家就算了,如今还好意思想把楚家的东西拿去曲家。”怎么能便宜了曲家?金氏越想越生气地说道。 这想法是想得挺美的,可却忽略了这嫁妆是属于楚桐,而不是属于楚家,也不属于她们! 她与张氏也做过几年的妯娌,也知晓张氏为人精明,手里最是宽裕,也正因为手里有些钱财,底气颇足,饶是当初楚老二带着妻儿不拿楚家的半分家产,凭借着打猎的手艺与张氏手头上的嫁妆,也能建起这座屋子。 说金氏心里不嫉妒那都是假的,她眼热极了! “娘,我觉得我们先对他们态度好一点,等把份嫁妆全部拿到手后,再好好的教训他们,真是欠揍的贱蹄子。” 楚兰恶狠狠地说道,那脏话随口就来,话里的恶意满满,哪里像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会说出来的话。 金氏道:“行,你嘴巴甜一些,你要想着你马上要及笄了这死丫头手里的嫁妆可不少,有了这嫁妆就能给你说到个好人家,等中午的时候让你哥把那坛酒弄出来,灌醉他们俩。在我们家里,就得乖乖听话,想从这儿拿走任何一样东西,也要看我答应不答应。”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多么嚣张跋扈,听到这个话题,楚兰也忍不住有些羞涩,脑海里便浮现出那个男子英俊的脸庞…… 金氏和楚兰又嘀嘀咕咕地说着,越说越兴奋,都已经想着要如何从楚桐夫妻俩手上夺下那两把钥匙。 楚桐的听力不错,金氏和楚兰自觉小声,即使在自己屋里也能将话听得一干二净。 她不由得觉得好笑,这母女俩还真是两条毒蛇,也太自以为是了,想要抢走她手里的东西,也要看她答应不答应! 曲景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的笑容里充满了阴险,不禁摩挲着手里的这把钥匙,心中想着,莫不是与这个有关? 午时,楚家的堂屋里,因着在农村里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自然就没有男女分桌的习俗,若不是楚桐今日归宁楚洪田发了话,要不是有肉,根本就不用在堂屋里吃,把菜往灶台上一摆,每个人端着碗夹一些菜,也不拘泥于屋内,在哪儿不是一样吃。 “哟,这阿桐妹妹带着妹夫回来就是不一样,便是这下蛋的老母鸡,爹娘你们都如此舍得!”楚顺扬着笑容凑到桌前,看到那一大锅的鸡汤和鸡肉,吸溜了下口水。 第15章 灌醉 金氏没好气地拍了楚顺一下,“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今儿个侄女和侄女婿回来,可是好事,喝点酒。”金氏拿着一坛苞谷酒出来,红盖一揭,顿时能闻到一股酒香味儿。 “是啊,桐姐姐和姐夫可得多喝两杯。”将最后两盘青菜摆在桌上,楚兰眉眼带着笑意,却是意味深明。 楚桐和曲景之并排在桌前落座,左边的是金氏和楚洪田,对面坐着楚兰,右边则是楚顺,一张方桌算是还未坐满。 金氏瞧了楚桐一眼,说道:“这是我和阿兰辛辛苦苦整的一桌饭菜,可不要嫌弃不和你们的胃口,谁让我们穷手头上没几个钱呢?” 她说着,眉头一皱,脸上又露出了难色。 在曲家待了几天,曲家没有什么米粮,更不可能吃得起谷米,更何况是这鸡肉,看这菜色,倒是比周氏的厨艺好上许多。 “大伯娘多虑了,这有菜有肉的,我和相公怎会嫌弃?”楚桐在心中冷笑,却是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金氏暗暗咬着后槽牙。 这死丫头怎么不接她的话,不问她为何没钱,谁让她问这个了?谁管你嫌不嫌弃,她想要的是拿回那笔丰厚的嫁妆。 金氏心中恼怒,分饭的时候除了楚桐是半碗,看在曲景之算是外人分得一碗平的,其他四碗都是冒尖的。 看了眼楚桐的半碗饭,曲景之微微皱眉,他听说过其他人家对付媳妇是在吃食上克扣的,没想到这楚家的大伯娘也会这般克扣侄女的饭食。想来,她失去爹娘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他将自己碗里的饭拨了一半进楚桐的碗里,这妻子都没得吃了,他怎好意思多吃,虽然他并不喜欢她,甚至不想承认她是他的妻。 见楚洪田已经动筷子,楚桐便伸手给曲景之夹菜,随即将鸡腿肉的部分夹给他。 “即是大伯娘招待,我们就该多吃点,莫拂了大伯娘的好意才是!”瞥了眼脸色不太好的金氏,楚桐不咸不淡的来了句。 曲景之:“……” 金氏见状心里更生气了,不过想着楚桐的嫁妆钥匙还没拿到手,就先忍下。 楚桐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还是拨回给了曲景之,他的身板瘦弱的很,加之曲家没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他更应该多吃,她对这边熟,真饿了会自己找吃的东西。 不过这鸡肉上有一股腥味,上面的鸡毛也未拔干净,瞧着有几分膈应,菜里也没有放油,盐巴放得也少,虽然比周氏的厨艺好许多,但吃起来却有一股怪味。 楚桐看其他人都吃得很香,她就有些吃不下去了,几口就把饭给吃完了。 桌子底下,金氏抬脚就在楚顺的脚背上一踩,楚顺吃得正香着冷不丁的脚背一痛,一抬眸就接收到了金氏递来的眼色,当即反应了过来。 放下了饭碗,楚顺极为好爽的对着曲景之道:“妹夫,你来陪我喝几杯吧!”说着,将方才金氏准备的空杯子拿了过来,不理会曲景之的微讶,给两个酒杯倒满了酒水。 在吃饭之前,楚顺可是被金氏扯到灶间内,并告诉他那死丫头的身上有张氏留下的一笔丰厚的嫁妆,钥匙就在他们二人身上。楚顺算得上是东富村的一无赖,如今年纪已经二十有二的人了,正事儿不干,还喜欢赌博,现在更是欠了一屁股的债,试问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 这就是为什么楚顺二十好几的人,娶不到媳妇的原因。 但有了张氏留给楚桐的嫁妆,那就另当别论…… “这……”曲景之哑然,他根本不会喝酒! “这男人不喝酒可算不得男人。我的酒量可是极好的,一斤下肚,不是问题。来,我敬妹夫一杯。”说着,楚顺递了一杯给曲景之。 曲景之:“……” 他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行。 忽然,一只手接过了楚顺递过来的酒杯,只见楚桐一口干,道:“我相公不会喝酒,这酒我就代他喝了。” “嗯,这酒不错啊,藏了起码有五年以上了吧!” 在乡下,这苞谷酒算是最上乘的。 前世,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在军营里喝得最多的便是酒,各种各样的酒,还是头一回喝这苞谷酒。 这一顿酒,啧,实在痛快! 金氏与楚兰的嘴像是能吞下一颗鸭蛋,可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楚桐突来之举给震惊了。 楚洪田愣怔地点点头。 坐在对面的楚兰,微微敛唇,这贱人喝了也好,等她醉了,看她怎么收拾她。 “方才堂兄不是要喝酒,我来陪你喝如何?”楚桐抬首看向楚顺,露齿一笑,重新将酒杯倒满了酒。 楚顺朝坐在对面的金氏瞅了眼,楚桐是个性子倔的,但性子再倔也逃不出他娘的五指山,他只需把曲景之灌醉就成,只是现在…… 金氏想了想,把这死丫头灌醉了也好,这曲景之瞧着面容带着几分苍白,就算不喝醉她儿子一样能逼着这病秧子交出钥匙。 金氏邃点了点头。 她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殊不知,要论起酒量,到底是谁灌醉谁? 将金氏母子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眉头一皱,“怎么?堂兄莫不是瞧不上我,不愿我陪你喝这酒?” 见金氏点头,楚顺转脸对着楚桐轻笑着,“怎么会,阿桐妹妹我敬你和妹夫长长久久!”他心中暗想:我呸,等这病秧子一死,你成寡妇看你上哪哭去,竟敢抢我妹子的心上人! 虽然楚桐喝了酒,但她的脸上依旧面不改色,眼中也没有喝醉之后的迷离之色。且看楚顺,同是两斤酒下肚,他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头也有些晕乎乎的,显然是醉了。 见楚桐依旧清醒的模样,楚兰和金氏的脸色也愈发难看了,这是这么回事? 曲景之默默的扫量着楚桐,眼神儿复杂,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能喝,竟将男人都比了下去。 众人吃完了饭,楚顺已经醉的倒在了饭桌上,嘴里还呓语着什么。 “嫁……妆……是我的……” 第16章 她可不是原来的楚桐 楚桐轻笑了声,就主动向大伯大伯娘告别:“大伯,大伯娘,这饭也吃过了,归宁也算是归过了。我婆婆身子都不大好,我们还要赶回去照顾,我相公还要赶回去用药,我们就不再多留了。” 什么?! 金氏的脸当即黑了下来,这贱蹄子吃饱了饭就想走,今儿个她要是不把那嫁妆交出,就别想踏出这道门。 楚桐站起身,正打算带着曲景之往门口去。 “不行!”金氏大喊了声。 楚桐挑眉,这就忍不住了? “大伯娘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当真嫁出去几天就不姓楚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回门打得什么主意,今日,我就把话撂这儿了。走,可以,但别想带走楚家的任何一件东西!”金氏霍然起身冷声说道,把今天隐忍下来的火气全部发泄到她的身上,不过是嫁给了个病秧子,眼瞅着就要成寡妇了,就甭想着从楚家拿走一个铜板。 楚桐听到这句话倒是笑了,“大伯娘这话说的,倒是很清楚我的想法,既说我这次回门是打楚家的主意的,不妨大伯娘说说我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你……”金氏心虚地瞥了眼身旁的楚洪田,又故作镇定的瞪了楚桐一眼,这贱蹄子果然没安好心。 “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明知道那是我们楚家的东西,你不多想着你大伯与大伯娘的辛苦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将家里的东西搬回婆家去,你这黑心肝的。” 因着瞒着楚洪田,只有他们娘三知道,金氏便这样含糊其辞道。 呵呵!! 楚桐被气笑了,敢情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都存在着,听这说法倒显得是她的不是,要将楚家的东西倒贴给婆家似的。她自然知晓金氏口中说的是什么,只是那是张氏留给“她”的东西,凭什么拱手让给这些个吸血虫? 对此,她只能不好意思的说一声,她可不是原来的楚桐了。 “你笑什么?识趣的就赶紧把钥匙拿出来,别想着楚家的东西便宜了曲家。”金氏有些不耐烦的说。 “大伯娘我根本没拿你的钥匙!”楚桐故作不知,说起来,她本就没拿他们的东西。 “你少唬我,那钥匙分明就在你二人身上!” 楚兰见局势不对,脚下一用力狠狠给了楚顺一脚。 “嘶……”楚顺吃痛地闷哼一声,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 楚兰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扯着他的耳朵小声道:“你个二愣子,要是再不清醒点儿,那小蹄子就要将嫁妆全拿走了,到时候咱们可连半个子儿都捞不着。” 闻言,楚顺倏然起身,拍着饭桌冷声呵道:“她敢!”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朝他望去。 楚顺脚步有些轻浮,满脸通红,横眉微微皱着,往楚桐走去。 曲景之眼瞧着楚顺走进楚桐,便挡在了楚桐身前,有些不善的看着他。 “让开。”楚顺冷声呵斥。 “……”曲景之一动不动,他若是连自己媳妇儿都护不住,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拦着老子。”楚顺见挡在面前的人是他,往边上啐了一口痰,不屑的看着他。这小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都已经打听了一清二楚,一个活不过弱冠之年的药罐子,趁早死了投胎去得了。这样楚桐成了寡妇,他就把她卖给其他村的鳏夫,也能赚笔钱银。 “我不算什么,可楚桐到底是冠了我曲家的姓,可是你们若是要对她做点什么,就是关我的事。我告诉你,待会儿我要是去衙门告你欺凌她,你说,让县太爷治你个伤人之罪,如何?” 曲景之说着。 楚顺不懂法,心里虽然害怕,但还是不想在他们面前落下风。 “你……你少唬我,我可是她的堂兄,我不过是想让她……让她拿出属于我们的东西,想从我们家捞走东西门都没有,就是县太爷,也管不着。” 说完,他直接伸手重重的推了曲景之一把,“就凭你也敢来阻拦,信不信……我揍你啊!” 曲景之本来身子骨就虚弱,这一推,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俊颜上带着几分羞恼。身上的那把钥匙也随之掉了出来。 楚兰眼尖,瞧见地上的那把钥匙,眼前一亮,倏地跑去捡了起来,欣喜道:“娘,我拿到了一把钥匙!” “小心……” 楚桐伸出手扶住了他,清澈的眸子掠过了一抹森冷的寒意。 “没事吧?” 曲景之摇了摇头,楚桐便朝楚顺走去。 “死丫头终于舍得从你男人身后出来了?将你手中的钥匙交出来,看在我们兄妹一场的份上,等你日后成了寡妇,我倒是可以再给你找一处好人家,保证你过得比现在都滋润……”他冲着楚桐,猥琐的笑了起来,仿佛看到自己腰包鼓鼓的画面。 啧啧,这笑声听着真恶心,不打到你闭嘴都对不起自己!楚桐心想。 “呵呵……”楚桐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又收了回去,一抬脚直接把楚顺踹飞了好几米。 “啊……” 楚顺捂着胸口,登时酒醒了大半,不敢置信,楚桐这死丫头竟然敢对他动手。 随即,他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死老头子,我们儿子这样被人伤了你就眼睁睁看着不管吗?”金氏愤怒的眼睛都红了,见楚洪田依旧无动于衷,似乎是觉得他又聋又瞎,看不到听不到刚才他们的对话般。 他依旧低头扒着碗里的饭,对金氏呼喊充耳不闻。 “要是打不死,我早就想把他往死里打了!”楚桐斜看了眼楚顺,说道。 “你……”金氏忙瞪起了眼睛:“你这吃里扒外的小蹄子,吃了好的就来欺负我们,怎么不噎死你,贱骨头。” “楚桐你这臭娘儿们,竟敢欺负我娘和我哥,看我不抽死你。”楚兰拧着眉头,大声地叫了起来,然后拿出她放在大门后的一条鞭子,就朝楚桐的脸上甩去。 鞭子看着细小,但是甩起来的力道可是很大的,若是脸上被打到,就算不毁容也会留有疤痕。 第17章 闹得人尽皆知 楚桐眯了眯眼,看到这条鞭子便想到了原主被痛打蜷缩在地的情形,看准后就一把抓住了甩过来的鞭子。 “你做什么,放开,你个贱人。” 楚桐听到这句话眼睛眯起,用力一把拽着楚兰拉了过来中途又快速的放开了手,楚兰一下子就整个人往后面跌坐下来。 “哎哟……”楚兰哪里见过这样的楚桐。 “阿兰……” 金氏着急的叫道,快速走了过来,将楚兰扶起。 楚桐道:“我这力道没轻没重的,阿兰妹妹,你最好离我远着点的好!” “楚桐竟然敢这么对我,这才嫁出去几天啊,从前的教训你莫不是忘了?如今又想着来打我,你就不怕你泼辣的名声传出去比之以前更不堪吗?”楚兰咬牙道。 “原来阿兰妹妹还记着这档子事啊?可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可是你惦记着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我不给你就拽上了我的头发。” “我们不就是这样打了起来的,而你就反咬了我一口,偏说是我先动的手。” “当时我死咬着不松口,不承认大伯娘就使劲的在我胳膊上掐,疼得我不得不承认。你说我要是再把这件事情拎出来说,你还用得着说亲吗?” 楚桐盯着跌坐在地,楚楚可怜的楚兰冷声道。 原主在溪边洗衣服的时候,楚兰就一把把原主推到了溪水里,好在溪水不深原主只是湿了衣裳,楚兰当时还威胁这原主将张氏的嫁妆拿出来,原主也是个硬气的,事关张氏的嫁妆便没有白白拿出来的道理,也因此惹怒了楚兰。 两个姑娘在河边打架,最后沸沸扬扬地便出了是楚桐先动的手,悍名也就此落下了。 楚兰脸色煞白,她马上就要及笄了,正是说亲的时候,定不能让楚桐出去胡言乱语。 “你你……你要是敢,我就撕了你这张嘴。”楚兰语气狠厉,只是那颤抖的声线还是透出了她的几分心虚。 曲景之听到楚桐的话,转头就撇了一眼楚兰,见她是这个反应,当下也明白了其中发生了什么,心里对楚家这般的人更是鄙夷。 “你个死丫头瞎说些什么,那分明便是你的错。”金氏慌了。 金氏的语气也是凶狠,若是放在从前只要大声对楚桐吼两句,楚桐这丫头吓得跟什么一样,今天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嫁了人果真是不同,她这下子是真的慌了。 “你可以试试,看我到底敢不敢!” 楚桐只是望着楚兰一字一顿说着,语气平缓,可是楚兰确实是被这气势给压了回去。 “好你个贱人,竟敢威胁我!” 喊着,楚兰朝着楚桐就冲过来要打她。 楚桐见状,往后退去了一步,玉手一伸,“撕拉~”一个脆响,楚兰的半只袖子就到了楚桐的手上。 楚桐轻挑眉梢,有些无辜道:“我方才便说了,我的力气没控制得住,都让你离我远点了。” “哇,娘,我的衣裳。”楚兰愣了下,就大哭了起来。 这可是前日金氏给她做的新衣裳啊! 其他人都已经愣住了,看向楚兰少了半只袖子的外套,这得用多大的力气啊! 曲景之也没有想到楚桐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上前一步将楚桐给拦在身后。 楚桐倒是不以为然,继而道:“阿兰妹妹,你这般哭闹就自觉有道理了,刚才我是怎么说的,让你离我远点,你非不听,还好只是破了衣服,要是一不小心,我这力道没控制好你的整只手被我扯脱臼了,怎生好?” 楚兰打了个哆嗦,哭得更是大声,“娘,将她身上的钥匙抢过来吧,然后赶他们出去!” 村中稍微住得近一点的人们听到声音,都纷纷跑到了楚家看戏,今儿个可是楚桐回门的日子啊,怎么又闹起来了,也不知道楚桐的男人会怎么样处理这件事情? “你个臭丫头,你爹娘死得早就当没人管教你了不成?”紧接着,又转头看向不管不理的楚洪田,金氏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的好侄女,她都把阿顺和阿兰欺负成什么样了?哎呦喂我怎么就那么的命苦啊!嫁给你个没出息的也就罢了,现在就连一个嫁出去的侄女都敢回到娘家打人来了……” 金氏暴跳如雷,一边安慰着楚兰,一边对楚洪田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表示不满。 等人走到楚家门外的时候看到这一副景象,围观的人们都在门口众说纷纭了起来,曲景之脸色一黑就想上前欲说点什么,楚桐拉了拉他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动,还偷偷跟他说等一下不要出声。 “嚎什么嚎,把桌子给我收拾去。” 那么多人指指点点的,楚洪田的脸上发烫,上来就拉着金氏回屋里,可金氏偏偏不如他的愿,这楚桐要是不把她想要的东西拿出来,今日就闹得人尽皆知,让她走不出这楚家的门槛。 “好你个楚洪田啊,我们娘儿三都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这样,我告诉你想要作罢,没门!” 楚洪田恼了:“那你想要干啥?这是要翻天了不成?” 金氏不由得一愣,这个男人性子寡淡,大半辈子没对她说过半句重话,眼下竟对她撒气。 “你要是不说就给我进屋去,省的丢人!”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楚洪田虽沉默得很,但极好面子,更是受不了旁人看了他们家的笑话。 见自家男人发了话,金氏毫不迟疑的,看着楚桐,指着她扬声道,“我要这丫头把手上的钥匙给我,那是属于我们楚家的,我不许她带走分毫。” 这…… 楚洪田为难的看向楚桐,“阿桐她再怎么着也是你的伯娘,再说这次的事情确是你的不对,哪有出嫁的姑娘还将娘家的东西拿去婆家倒贴的道理。” 楚桐冷笑,她这大伯到底是没搞清楚什么事情呢,还是同金氏他们是一伙的,都打着她娘留下的嫁妆的主意? 她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把所有的事都赖到她的头上,这种亲戚当真是不如断绝了关系,省的她以后发达了他们还要来分一杯羹。 第18章 主持公道 “你看她还发笑,这明明是她要将楚家的拿去婆家,我这做伯娘的还说不得她两句了。”金氏说着,便暗想着挑动村民的情绪,看楚桐迫于村民的压力还不乖乖拿出那嫁妆。 楚桐眉头一皱,神情儿有些委屈,“大伯娘,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当初我爹娘都去了,你们能一家子搬到我家来陪着我,照顾我,我这心里一直很感恩,即便大家都说大伯娘住在这里,打理这我爹娘留下的田地很是不妥。可我心里却不那么认为,若不是有大伯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我出嫁了,大伯娘还给了我一床喜被做嫁妆,我这心里一直记着。今日带着相公回门,大伯娘却说我拿了楚家的东西要去补贴婆家,大伯娘我真的没有这般想过。” 说着,楚桐拿出了另一把钥匙,高举着给众人看。 “这钥匙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那天出嫁我没来得及去拿出,今日回门便想着回来拿我娘早就给我准备好的嫁妆。却不曾想被大伯娘听了个一知半解,误认为我拿了楚家的东西回婆家。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大伯娘若是想要明说就是,为何闹得这么大,这把钥匙我给大伯娘便是。” 楚桐的话一出,不禁村民愣了,就连金氏都愣住了。 今日金氏便瞧出了这丫头的不对劲,却不曾想,她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从楚桐的话中,村民们也都明白了事情发生的大概经过,那就是楚桐回门,她那黑心的大伯娘便惦记着楚桐她娘留给楚桐的嫁妆,由于楚桐没有给,便说楚桐拿了楚家的东西回婆家这样污蔑的话,这楚桐出嫁了这一家子都没有搬出去的意思,占了人家的屋子不说还想霸占人家娘亲留下的嫁妆,实在是太可恶了。 于是,村里面的人都纷纷开始声讨起金氏来。 “这金氏真的是太可恶了,这楚桐回门拿回自己娘亲留下的嫁妆,她还惦记上了。” “就是,你们都不知道,他们都在这里快一年了,这楚婶子住在别人的家中倒是舒坦了,还经常打骂楚桐呢,还要做苦力,样样都要做……” “这黑心的哟,也是楚桐的爹娘死得早,要不然他们怎么敢这样刻薄楚桐啊……” “这住着人家的屋子不说,连楚桐娘留下的嫁妆都惦记了,楚桐也是个命苦的孩子,摊上了这么一家子……” 议论声不断,楚洪田看着楚桐,眼底的愧疚更甚。 “哎,不是,这……”金氏眼瞅着剧情不按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连忙张嘴解释,更是狠狠的瞪着楚桐。 楚洪田本来生气金氏这样打着楚桐手头上的嫁妆,不过一想到他那死得早的二弟更多的是羞愧,他愧对了二弟临终前的托付…… 他伸手打了金氏一下,“那是张氏留给阿桐的嫁妆,你竟然也敢想贪墨了去……” “爹,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咱家照顾了她一年多,她说是她娘留给她的嫁妆,爹你也信啊?她如今都嫁出去了,我娘当初又不是没给她准备嫁妆,不过是想从咱们带值钱的东西回去的借口。” “爹你看看,她都把我的衣服扯成什么样子了,这是我最好的一件,她得给我赔五十两。” 楚兰一听楚洪田开口,就知道想要教训楚桐是不可能了,想带走那嫁妆也是不可能的,并同时狮子开大口的要赔偿。 楚桐唇角微微勾起,“阿兰妹妹你这是想讹我一笔银子吗?方才可是你冲过来要打我的,之前都说过你了,你这袖子成了这样,可赖不到我身上。” 楚兰一怔,瞬间铺天盖地的大喊,“什么?你竟敢不承认?” 楚桐摊了摊手,“我要承认什么?” “你……” 果然,楚兰被激怒了。 金氏被楚洪田打了,她愣了下,反打回去。 “好你个死老头子,你敢打我,我为你生儿育女,你现在就为了个贱蹄子来打我,我跟你拼了。” 然后众村民们就看着楚洪田和金氏两人打来打去的,有些人忙上前把两人给分开,笑话,这打伤了要医药费不说,若是传出去他们村岂不丢人? 楚洪田和金氏打得厉害,又是抓又是挠的,实在是无法直视。 而这时楚兰突然冲到了楚桐的面前,一手便把楚桐给推倒了,嘴里还恶狠狠的骂她。 “都是你这个搅事精,你一回来把我们家都闹腾成什么样子了,都是你,你怎么不去死,我警告你,你今天若是不把那嫁妆交出了,看我们到时候不闹到你婆家去,让你在那村子里也混不下去!” 楚兰的话如同惊雷平地一声响般砸向了众人,接着便是众人的愤怒,这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嘴里就那么恶毒了,楚桐是谁,这可是她的亲堂姐啊,她都能这样吗,这泼辣的名声便出去了,哪家敢娶这样的女子? 见此众人又是一通议论。 楚桐没有说话,就任由着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 “这大白日的都在吵嚷着干什么!” 门外忽然进来个人,头发胡须灰白,板着脸颇有威严的模样。 楚桐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知道他是这东富村的里正。 “里正呐,你来得正好,你瞧瞧我们这闹成了什么样子,连个嫁出去的侄女都回来抢东西了……”金氏开始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你可得给我主持公道啊!” 一旁的楚兰见状,也帮腔道:“可不就是嘛,一回门就欺负我娘和阿哥,到现在我阿哥都被打得不省人事了,我阿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一家子可如何是好?” 里正朝人群里扫量了一眼,目光落在楚桐和站在她身旁那张新面孔上,邃盯着楚桐,“桐丫头,你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可是因你而起?” 这金氏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的很,就想听楚桐说句话。 可金氏偏不给楚桐出声的机会,接过话头就说了开,“里正,这件事还是我来跟你说道吧。这丫头今日带着新姑爷回门,一进门就对我和兰丫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更是想将楚家的东西拿回婆家去倒贴,我不就说道了她两句。就对着大家说,她拿的不是楚家的东西,而是她娘给她留的嫁妆。” 第19章 断绝关系 “她这话谁信,张氏若是给她留着嫁妆,为何迟迟不拿出去了,非得等到今天。我看她分明是在扯谎,这一回门就来打秋风了,往后若是每次都这样我们的日子可咋过!” 楚家的门口此时站满了人,多数都在那里议论纷纷,对于楚桐村民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性子活泼爽朗,讨人喜欢的紧。反倒是金氏,趁着楚桐失去的双亲占了属于她的屋子和二十亩田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终于,从前与张氏交好的邻居,孙氏忍不住了。 忿忿不平的对金氏道:“洪田媳妇儿,你这是在强词夺理,桐丫头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她打小就是听话懂事,张氏自小对她管得就严,没说过半句粗话,岂是你口中那会扯谎的人。再说了,洪城夫妇死得早,你们就占了他们家的屋子和田地,就连桐丫头出嫁那天给她准备的就一袭红被褥,试问你们这一年来是如何对桐丫头的?” 楚洪城便是楚家老二,楚桐的父亲。 金氏掐着腰,指着孙氏便大声问道:“你当自个是谁,凭什么对我们家的事情说三道四的,我们如何对待楚桐的,还需要跟你说道?” “有本事你们就别占着人家的屋子和田地啊!” 孙氏直接怼了一句回去。 又看着里正说道:“里正,咱们可是瞧着桐丫头长大的,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给评评理,断一断到底是谁的错?” 孙氏早就看金氏不对付了,若是她再不拉着乡亲们帮忙,张氏留给楚桐的嫁妆,指不定就被金氏的那张嘴给抢得半个子都不剩。 继而,孙氏又道:“楚桐回门,她的大伯娘便惦记着楚桐她娘留给楚桐的嫁妆,便说楚桐拿了楚家的东西回婆家这样污蔑的话,这楚桐出嫁了这他们一家子都没有搬出去的意思,占了人家的屋子不说还想霸占人家娘亲留下的嫁妆,你说说这洪城夫妇若是瞧见了指不定都不瞑目了。” “你少听这死丫头胡扯,她拿得分明是我老楚家的东西,她娘这么可能给她留有嫁妆。若真的有早该拿出来了,还非得等到现在?我看你分明是那丫头的帮凶,也是惦记着我老楚家的东西,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里正发话道:“金氏,要我说这是可是你做的不对,楚桐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侄女,她向来不是个会说谎的孩子,你这么闹法到哪儿都说不过去。” “可不是,要不说是里正,说话句句在理。”孙氏赞同道,金氏贪财十里八村的人谁不知道? 金氏可不干了,她跟孙氏积怨已深,不是里正三两句能解决的。 “里正听你这话,就是偏帮着这丫头,不信我咯?既然里正无法帮我主持公道,那你们就别插手我们老楚家的家事。” 里正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这反倒是让他整得里外不是人了。 孙氏可听不下去这话,“金氏你……” 对于孙氏的话,金氏直接选择了无视,而是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楚桐,“死丫头,不管你怎么说,那钥匙都是属于楚家,我不允许你带走,你今天要是不交出来就别怪我明儿个闹到你婆家去。” 楚桐眉梢一蹙,看来这金氏算是被她给逼急了,扬了扬手上的钥匙,问道:“大伯娘真的要将这钥匙要去?” “那是自然。” “不会后悔?” “肯定不会后悔。”金氏不住翻了下白眼,有了这两把钥匙就等于拥有了张氏的所有嫁妆,钥匙不拿,她才会后悔。 经过了再三询问,既然金氏这么肯定要拿这钥匙,楚桐点了点头。 “要我交出钥匙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金氏眼皮子忍不住的跳,她总觉着这个丫头提得定不是什么好条件,要不是这里那么多的人,她非得上前打她几个耳光,还真是看不出来嫁了人硬气了很多。 “你说。”金氏咬牙道。 楚桐目光直逼着金氏,眼里带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清冷,“大伯娘,不管以前我们怎么样,我都不想多说什么了,我现在已经嫁了人,一切关于我的事情便跟你们都无关。” 楚桐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想断绝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也是,摊上金氏这样的亲戚,谁乐意? “阿桐你说什么?”楚洪田觉得听错了,楚桐这个丫头打小就是懂事听话的,对他们一家也是言听计从,虽然金氏有的时候做法是有些过分,任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乖巧的楚桐会说出要与他们断绝关系的话。 楚桐敛下眼睫,“我说什么,你们听得很清楚,不是么?” “你这个死丫头,竟敢和我们断绝关系?”金氏怒了,直接一巴掌打到了她的脸上去,楚桐整个人被打倒在地,左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你没事吧?”曲景之走了过来,扶着她。 楚桐转头看向金氏眼底掠过一抹寒意,别得意,终有一天她一定会在他们身上讨回来。 金氏被楚桐的眼神儿看得,背脊一寒。 “看什么看,当初早知道你会这样,打死我也不会来照顾你,也不会让你像现在这个样子来气我……”金氏早就看她不顺眼,当初知道张氏给她留有嫁妆,这死丫头嘴硬得很,偏生不说,谁知道这死丫头藏东西也有这么一手,她愣是找不到。 “是啊,你们照顾得我多好,哪天不是我烧饭等着你们起来挨一顿骂才能吃饭,就算家里的衣服堆积成山也有人给你们洗,就连阿兰妹妹天天只用吃饭的时候张嘴,穿衣服就伸一下手而已……”楚桐平静的将原主这一年来的生活讲了出来,心里却为这个女子感到心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看得众人都心酸不已,这都是什么样的生活啊,她就像是这个家里的粗使丫头好吧! “金氏我劝你还是掂量点好,若是我上报衙门,让县太爷定你们一个苛待之罪。”里正厉声道。 第20章 谢谢你! “作虐哦,居然这么对待自己的侄女!” “就是,你们都看见金氏刚刚那一巴掌打下去有多狠吧,真是造孽的,要是被桐丫头的爹娘知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半夜从坟头里爬出来找他们算账……” “真是缺德的一家哟……” 金氏听到村民的指指点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却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出来。而楚洪田却是更加羞愧难当了,更觉得对不起自己二弟的临终托孤。 “我的条件就在这里,若是你们不同意,我就是扔出去也不会让你得到分毫。”楚桐的话很平静,但却让人知道了这是心有多少委屈才能跟大伯断绝关系。 “行。”金氏此时是满口答应,反正嫁妆都要到手了,就与她断绝了关系又如何。 “需要我帮忙写断绝书吗?”曲景之朝着楚家二老礼貌一笑,便问。 “断、断绝书?”金氏看向楚桐。 “既然要与你们断了往来,没有点凭证,今后谁知道大伯娘会不会找上门来闹事?”楚桐倒是坦然。 有这么多人在,金氏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暗自咬牙的点点头,“好。”转而又撇了眼曲景之,说道:“但绝不能是他来写。” 笑话,谁知会不会被这丫头会不会杜撰内容的,她得找信得过的人来写。 这关系断干净了最好,省得这死丫头还继续和她抢。 楚家门口,为了防止楚桐的男人糊弄人,金氏特地找来了另一个村里识字的读书人,虽说那人没有曲景之有天赋,不过在村里也是有些声望的。 那罗先生是村子里的一个老秀才,年约四十了还没有考上举人,不过他常在镇上摆个代写书信的摊子,平时也是热心肠的人,也帮着村子里的人代写点东西,让村民们信服得很。 一式两份,签了字按下手印之后,这份断绝书就生效了。 金氏在对面这样的情况也不多说什么,手里拿着罗先生开得一张断绝书之后,便伸手问楚桐拿钥匙。 楚桐将令一份断绝书收好,将剩下的那把大钥匙给了金氏。 金氏拿到钥匙之后,便扬言今后就当她楚家没这个侄女,日后有了难事也别找他们一家。 “日后大伯娘有难事莫要想到我婆家寻我方好!”楚桐嗤笑一声。 “大家都散了吧,哪家锅里烧着饭都糊了。”里正调侃了一句,众人心知金氏这般抢夺侄女手中的嫁妆,多为不屑,虽然金氏表面上并不承认,但都明白只是大家伙都是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看破不说破罢了。 楚桐见状,她俏俏舒了口气,就对曲景之言道:“我们走吧!” 曲景之立即点头,抬腿便离开了楚家。 两个人走了一里地,并没有出村子,而是慢慢的往村子后山的方向而去。 楚桐带着曲景之,突然对他说了句:“谢谢你。” 曲景之眉梢一挑,“你说什么?” “谢谢你今天在大伯娘他们面前帮着我说话。”楚桐抿了抿唇瓣,轻声道:“今天本是回门日,我没想过要搞出那么多的东西出来,我只不过是想拿出……我娘留给我的嫁妆罢了,却不曾想他们惦记到了现在。” “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自己的面子。”曲景之淡声说,“你楚家是个什么样的环境,我都看见了。可我也不想他们这样的日后给我找事,断绝书一事虽是不妥,但是对于这样亲戚这关系倒是不要也罢。” 楚桐,“……” 就以他这三两天对她那嫌弃的要死的态度看,可没想到今天闹出这样的事情,这个家伙会站到她这边帮着她说话,以前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事情都是她自己一个人面对的,今天突然有人帮她,倒是在她心底激起了不小的涟漪。 既然知道他嫌弃自己,楚桐就闭嘴不语,干脆不和他说话了。 两人再走上一阵,曲景之就发现了这不是处村的路。 如此,曲景之凉凉的声音传来,“这不是我们刚进村子的路!” 闻言的楚桐,转首看他,解释道:“是啊,我要去一趟林婆婆家。” 农忙时节,家家都要下地干活,但这林婆婆家是个例外,他们是一个外来户,在村里并没有地,对她们来说农忙是不存在的。 这林婆婆和她的丈夫成亲二十多年仍没有一儿半女,十二年前,林婆婆在河边洗衣服,河里便漂来了一个木盆,里面躺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婴儿,捡到不知被谁丢弃的小婴儿,喜出望外,等了好几天没人来认领,夫妻二人便喜滋滋的把他当做了亲生儿子,取名林成生。 可造化弄人,年岁渐长,林成生随之显现的,便是他的左脚带着打娘胎里带出来的隐疾。 虽然他们夫妻并不嫌弃,甚至十分欢喜他愿意养着他,但他们终有老去的一日,便将林成生送到镇上学木匠,有一门手艺傍身日后也不至于没活路。 以前张氏这人便喜欢与人结交,看林婆婆家也是不易,时不时给她送点东西,一来一往,两人关系处得极好,张氏对林婆婆亦是极为信任的,将最为重要的事情都提早交代给她。 林婆婆的家是在村尾靠近后山的位置,两人沿着小路往村尾走。 “桐丫头今儿个归宁啊,快来进屋坐吧。”林婆婆搬了个小板凳在门口捡着毛豆,看到楚桐和曲景之,便笑眯眯地招招手道。 “林婆婆。” 楚桐和曲景之两人喊了声,就踏上了屋子前的石子路。 “这是你相公吧?不错,不错,当初你刚及笄那会儿,我便说着让你给你相个好人家非你留你两年……如今嫁了人你娘该很欣慰的。”林婆婆抬眸望着曲景之,仔细看着,干净清爽,翩翩少年,邃很满意的道。 那边林爷爷就端着两碗糖水蛋过来,笑眯眯地说道:“来,桐丫头最是喜欢这个,可得多吃点。” 两人推辞不过,只好接过吃了,在这种贫瘠之地鸡蛋都是金贵的东西,但曲景之从未吃过糖水蛋,有些不适应那味道,还是斯文的吃光了。 第21章 拿嫁妆 林婆婆满意地点点头,看曲景之吃东西的样子以及一些小动作,这是个有教养的,模样也长得斯斯文文的,看样子是个读书人,就是这脸色略显了苍白了些。 当时楚桐出嫁,楚家并没有请他们去喝喜酒,因着住在村尾的后山,平日里极少与人往来,对于曲景之是药罐子的传言,也并未听闻过,至于曲景之略显苍白的脸色也只当是皮肤比村里的那些庄稼汉白皙许多。 她仔细问了两人的情况,然后就眉心一皱说道:“这金氏真的是太不像话了,得亏你和你娘一样精明着,若不然属于你们的东西迟早被金氏尽数吞了去。” 说完,林婆婆便向自家老头子使了一个眼色儿。 林爷爷会意道,“你们女人家说事,正好叫我和……这小伙子说说话。” 楚桐应了声,便和林婆婆进了房间去。 而到了房间里她便起身去了妆台,待过来的时候,手上便多了一个木匣子,上面被一把锁给锁上着。 “丫头啊,这便是你娘临终之前的几天,托我交给你的。”林婆婆眯着眼睛,叹了口气说道:“金氏是个贪财的主儿,平日里扣得很,你娘临终前金氏便日日在你家中照拂你娘,其实那哪里是什么照顾,不过是金氏惦记着你家的东西罢了。” 楚桐凝视着手上的木匣子,便想起了张氏,原主有她这样的母亲倒是真的幸福,而她只是一个寄居在他人躯体里的孤魂野鬼…… 心里,对沈家的人,以及那个男人更是怨恨了几分。 见楚桐眼底的黯淡,林婆婆若无其事的继续捡豆子,给楚桐传授经验:“这当人媳妇的,得把婆婆的性子给摸清楚,想法子对应,你自己若是立不起,谁又能帮你呢?” 说着,她的手覆在楚桐的手背上,“丫头,你和阿婆说说,你这相公家里其他情况是怎样的?也好叫我放心些。” 楚桐笑了笑,“他们家其实比我家还要穷苦些,根本没几个钱,阿婆你也看到了我这夫君身子不太好,那十两银子的聘礼是我大伯娘打听到他们家要娶我冲喜讹来的,他们家也都是凑出来的。” 林婆婆愣了愣,不忍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金氏竟是这样的人,丫头,若是你爹娘还在哪轮得到他们给你说亲……” “阿婆无须为我担忧,这也没事的。” 楚桐又道:“本来我也不是冲着他们家的钱去的,穷点就穷点吧,钱是可以赚的,对我也算好。刚才您也看到了,我夫君多听我话!” 林婆婆听了这些,倒也放心点,“事情到了现在,也只能多往好处看。” “我知道该怎么做。”楚桐连忙点头。 …… 看时间也差不多之后,楚桐便打算和曲景之回去。 林婆婆和楚桐出了房间去到堂屋,只见林爷爷和曲景之正面对面坐着,两人倒是有说有笑的。 楚桐慢慢走过去喊了一声“林爷爷”,便说了曲景之的母亲身子不太好,需要回去照顾。 林爷爷点了的脑袋。 曲景之抿唇。 随之,林爷爷从屋子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过来,篮子里装着些酸菜,这已经是林家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林爷爷道:“桐丫头,这些拿着,是我和老婆子的一点心意。” 说着,便把篮子塞到了楚桐的手里。 楚桐微愣,她赶紧把篮子塞回去。 说道:“林爷爷,这些我不要。我今儿个归宁,本就和大伯家闹得不欢快了,我们来拿嫁妆也没来及准备些东西给你们,怎么能拿你们的东西回去。” “你这丫头,还同我们两幅老骨头客气啥。”林爷爷又把篮子塞到她手里。 楚桐又要退回去,林爷爷有些为难,“丫头,你这……” 谁料,林婆婆就沉下了脸,“你再敢把东西退回来试试?莫不是你这丫头瞧不上我们的东西了?” “怎么会?”楚桐一怔,果然不敢动了。 林婆婆才叹了口气,“丫头啊,林婆婆知道你这是不好意思拿,可是你一个姑娘家,嫁到了婆家去你爹娘都未来及看着你出嫁,以前你爹娘对我们林家就颇多照拂,如今你来了,一点自家腌制的酸菜而已,给你就拿好咯。” “你娘素来疼你,给你留的东西自己拿好,日后要学会着过日子不可同以前一般了,要是你婆家那边出点什么事情,你手头上的这些嫁妆也能给你带来多条路子,也不枉费你爹娘的在天之灵。” 楚桐听了这话,她鼻子不禁一酸。 前世无论她在将军府做得多好,从未有人语重心长的与她讲道理。 重生之后,虽然这里贫瘠的很,但却是这里将她前世的遗憾所补缺了。 “我知晓了……” “好了,拿着吧!”林婆婆将她的双手紧握,篮子再次递到她手中,“你也知道你林爷爷家没得什么本事,就这腌酸菜的手艺拿得出手。和你大伯家断了关系不妨事的,若是想念咱们家的酸菜,就回来坐坐,受什么委屈也尽管找林婆婆,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楚桐连忙点头。 林婆婆点着脑袋,“时候不早了,你们走吧!” …… 两个人走了五里多地,慢慢的出了村子的范围。 起初二人并无交流,楚桐觉着这样干走路不说话,委实太无趣了,便忍不住出了声。 “你可是有了喜欢的人?”古往今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原主心里有人不愿嫁与他人,她倒是可以理解,但自新婚之夜曲景之眼底的厌恶也是真的,邃好奇问道。 这纯属于无话找话。 闻言,曲景之顿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如常,冷声撇下二字,“没有!” “哦!”楚桐略微点头,但曲景之眼神儿敛下的一丝慌乱都被她尽收眼底。 随即又道,“听婆婆说你之前一直在镇上的私塾里读书,待你有空之时可以带我去镇上吗?”既然要赚钱离开这个地方,就得熟悉下这里,她寻思着得去镇上盘个铺子做点买卖。 至于做什么买卖,她还没有想好! 第22章 便宜相公昏厥 “你去镇上做什么?” “我在想,若是我能在镇上做点什么营生的话,也好改善一下咱们家的现状,至少温饱问题和你吃药的钱,可是一笔不小的进项。”楚桐听到曲景之的问话忽然就来了兴致,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他都带着几分希冀。 这档子营生不仅得解决他们家的温饱和曲景之的药钱,同时自己也能大赚一笔,凭借此便能够发家致富,到时候就能很快的离了曲景之上京去。 听到楚桐说的这话,曲景之错愕了一瞬,她在说什么? 她要出去赚钱? 真是笑话…… “就你……” 曲景之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虽然曲景之只说了两个字儿,但是楚桐已经从他那鄙夷的眼神儿里,领悟到了她这两个字的潜意思,分明是在说:“就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想做什么买卖?” “怎么?不行?”楚桐眉梢一挑,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便是在家从夫,恪守三从四德在家相夫教子那才是女人的天职,但她可不接受这样的天职。 从前的她上过战场女子,断壁颓垣、马革裹尸、白骨露野没有哪一样是她不曾见过的,对于她来说,女子同样可以如同男子般拥有广大的胸怀,而不仅仅是被老祖宗的规矩所束缚。 在她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曲景之直接回了两个字:“不行。” 自古以来,他还没见过谁家女人会抛头露面出去赚钱的! 楚桐道,“为什么不行?家里的米粮需要钱,你吃的药也需要用钱买,我若是不去试试我们迟早得饿死!” “你……”曲景之沉着脸,“谁家也没有女子出去赚钱的先例。” 可谁料到,楚桐竟毫不犹豫的接口道:“那正好,我就先开了这个先例!” “……咳咳。”曲景之顿时感觉心腔有股子无名之火在燃烧,咳嗽着说道,“哪个妇道人家不是在家里相夫教子的?你当出去赚钱是有头有脸的事情?咳咳……咳,这不是丢我曲家的脸面咳咳……” 楚桐停下脚步,转过头掐着腰,“你……” 她才刚吐出一个字,便见曲景之原本苍白的脸色,现下又白了几分,身子单薄得如果一张白纸,随时都会倒下般。 “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楚桐上前,搀扶着他。 最后,曲景之眼珠子一翻,便昏厥了过去。 “哎……”见此,楚桐周身的血液一滞,手脚有些发冷。 虽然她知晓曲景之身子一直不太好,眼下见他在自己面前倒下,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曲景之被她气死了,所以她就这么成为了寡妇? 她连忙抬起手探向他的鼻息,感受到他的呼吸,她才松了口气,随即将他一个翻身,背上了他,曲景之瘦弱得很,楚桐觉得他瘦得仿佛没有什么重量,才方伸出一只手提起篮子。 这里离溪水村还得走一个多时辰。 …… 一个时辰之后。 周氏在院子里,正搬了凳子,坐在门口坐着刺绣,不时地抬头朝门口望去。 这不,手上的绣花针便将她的扎了个血珠儿,周氏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 周氏喃喃道,她这眼皮子跳着不停,希望景之和儿媳妇早点回来才是。 这时,村里的一个后生,忽然冲进来正一脸焦急的看着院子里的周氏。 “周婶子,曲景之昏倒了,你快去看看吧!” 这后生是里正家的长子,叫曲东,年十七,刚在村口的时候便瞧见了楚桐背着曲景之回来,向来是曲景之的病又犯了,便来通知周氏。 “景之昏倒了?”周氏霍然起身,手里的针线都掉到了地上。 这时,楚桐背着曲景之回到了家,就见到周氏着急的从院子里出来。 周氏看到自己儿子在楚桐背上,闭着眼眸像是睡着了一般,一阵心疼,便转首看着楚桐道:“儿媳妇啊,景之这是怎么回事啊?” 楚桐生怕周氏担心过头,便出声道:“没事儿,夫君只是昏倒了没什么大碍。” “还没事儿?景之的病时常反复,我这心里真的是……” “婆婆莫要担心,我将夫君放到房里,就去请大夫。”楚桐看着周氏说道。 周氏抹着眼角:“好好好,儿媳妇你快些去请大夫啊……” 曲景之这样突发的情况,周氏还是第一次遇到,本就是个没主见的,这心下一慌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婆婆,这帮我放好。”说着,楚桐将手上的篮子递给了周氏,然后便进了门。 “好。”周氏应了声,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儿子,就急急地将篮子放到了楚桐的房间里。 于是,楚桐便把曲景之背进了他平日里读书的房间,把曲景之轻轻的放在床上,就起身去请大夫。 周氏打算先去烧点儿热水,等大夫来给曲景之看过以后,再仔细问问儿媳妇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还没走到门口,便看到了正准备进门的曲采儿,手里还提着一篮子的鸡蛋。 方才,那些见楚桐背着不省人事的曲景之的人,将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自然也是落到了曲采儿耳里。 楚桐不过是来了这个村子几日,还有许多的地方不熟,便请方才去了曲家通知周氏的曲东带路。 “就是这里了,我家里还活没干完,就带你到这儿了。”曲东指着一家破败的院门儿口,说道。 楚桐看过了一眼,黄土砌成的矮墙,听闻这个村子了大夫只有一位姓王的大夫,就住在村头,是一户外村人。 孑然一人在村子里生活了十几年,没人知道他是什么人,来自什么地方。几年前在镇上救了一个女童,怜悯女童身世凄惨便收养为义女,将一身的本领也传授给她。 “谢谢你带路了。”说完,便走到了那院门口,楚桐便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药草味儿。 “啪、啪、啪!”楚桐敲响了王大夫家的院门儿。 “谁啊?”院内传出一个清脆软糯的女声。 “我是楚、楚桐,是前些天嫁给曲景之的……” 楚桐的话没说完,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穿着一身粉色衣裙、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楚桐问道,“你是来看病的吗?” 第23章 玉佩 楚桐回道,“我是来请王大夫的,我夫君他现在不省人事……” 小姑娘的义父王冀,正在堂屋里清理些草药,听到动静也从灶间走了出来,正巧听到楚桐说这话。 “是曲景之那小子前些时日刚进门的媳妇儿吧?那小子昏迷了可能是犯了病症,可有咳出血来?”对于曲景之新娶的媳妇儿,他还是很清楚的,毕竟这二人的八字还是他给算出来的。 楚桐抬眸望去。 入眼的是长及脚踝的白色长衫,他肤色白皙,约莫三十岁出头,双眼处绑着一条白色的绫布,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又有着他自己的独特的空灵与隽秀。 可当她瞥见男人腰间露出的一块月牙儿环形的羊脂白玉佩,环形边儿上还染着一圈珊瑚红,给这块玉佩倒是添上了几分色彩。 这块玉佩…… 楚桐下意识的蹙紧眉梢,右手紧攥成了拳:这个人怎么也会有这样一块玉佩? 莫非,是他? 王冀略微侧耳,此女隐下了自身的内力,一个自小在农村长大的姑娘怎么会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可见她并非凡物,亦如当初他给她算到的命格般。 她敛下了内心的情绪,回答道:“没有咳出血。”这点她记得清楚,就担忧她这小相公是被她给气晕的! “紫苑,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随我去一趟曲家。”王冀扶着门板,对院子里的小姑娘说道。 “我这就去屋里拿药箱。”叫做紫苑的小姑娘迈着小腿往屋内跑去,不一会儿,小姑娘就背着药箱出来,随即,父女二人便跟着楚桐去了。 而这厢,曲家。 周氏端了热水来给曲景之擦脸,周氏瞧着儿子苍白的脸色,眉头紧紧皱着。 看见脸色极差的曲景之,曲采儿在旁边红着眼眶问道:“婶子,景之哥他会不会有事啊?” 她方才在河边洗着今早刚挖出来的红薯,就听到村里人说,他昏迷不醒的,便连忙停下手头上的活儿,拿了十来个个鸡蛋来探望。 周氏急的眼睛都红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儿子不过是和儿媳妇回门一趟,回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现在她这心里也是心急火燎的,挂心着儿媳妇怎么还没将大夫找来,自然没心情去回答。 “这好好的人,怎么就偏生这个时候晕倒?以前景之哥虽然一直吃着药,可从未有昏迷不醒的时候。”曲采儿望着曲景之的俊脸,面露堪忧之色道。 “这……” 周氏摇了摇头,说道:“如何昏倒的?方才儿媳妇没说,我也不知晓。”刚才那般急,她也心下着急也没时间细问。不过,她儿子虽然身上有病疾,却从未昏倒过。 听到曲采儿这么问,周氏蹙眉看着曲景之,心想,难不成还真是儿媳妇害她儿子昏迷不醒的? 楚桐到家时,院子外被不少乡亲们围在一起,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儿。 “你们说,这景小子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昏倒了呢?” “是啊,这周氏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就没少给他买药,怕是……哎……” “不会吧,那得多晦气啊!” 其他几个村民也随身附和着。 “让开,让开……”楚桐拨开人群走了进去,转身对众人说道:“各位大叔婶子们,莫要围在我家门口了,请回吧。” 那些瞧见楚桐的村民便纷纷围上来,询问曲景之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桐只说是在回来的途中昏倒的,可能的发了病,可那些村民的八卦基因特别强,非要缠着问个清楚明白。 “这几年来景小子一直没断过药,周氏也没少请大夫来瞧,都说他身子亏损的厉害,没几年活头了。” “可不就是嘛,这半个月前不也犯了病,要不周氏也不会咬着牙找里正借了银子娶妻,不就是为了冲喜,如今看来她怕死要做寡妇了。” “这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非要把曲景之昏倒往坏的方向扯。毕竟曲景之身子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都说曲家这小子活不了多久,所以村民们觉得他这次昏倒没那么简单,都想这曲家怕是要办白事。 楚桐无语的叹了口气,脑袋都快被这样人吵爆了。不过,她并不打算跟他们废话,直接请王冀和紫苑穿过围着他们的人走进了门。 屋子里面传来一道清脆的说话声,还有周氏在旁边小声嘤泣的声音。 “……莫不是嫂子把景之哥弄成这般模样的?”曲采儿揣测着。 “采儿莫要乱说。”周氏拧眉看着曲采儿说道。 “婶子……”曲采儿难以理解的看着周氏,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 周氏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说道:“采儿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楚桐是我曲家的儿媳妇,我不许你这般说她。” 刚踏进门口的楚桐脚步一顿,闻言,她只觉得心中一暖,这是第一次除了师父以外有人这般维护她。 而此时,楚桐已经将王大夫和王紫苑带进了屋内。 “婆婆,我把村里的王大夫请来给夫君看病了!” 周氏心里着急,就跟没了主心骨似的,听到楚桐的声音,也不过是那么一瞬间而已,就像抓到了根救命稻草。 “景小子是劳累过度,气血不足,才导致昏厥。昏厥之后,身体受寒,以至于高烧不退。”王冀号了脉,说道。 “那该如何是好?景之哥何时能醒来?需要花很多银子吗?”曲采儿问道。 闻言,王冀微蹙眉头,“我会给他开药的,你们按方子到镇上去抓药即可。至于何时能醒来,便看她何时退烧了。以他现在的状况,若是不尽快退烧,将会变得十分麻烦,有可能会烧坏了脑子,身体也会严重受损,所以,周婶你们务必紧张着些。” “王大夫,你一定要把我儿治好啊!” “就是啊,王大夫,无论如何,你都要将景之哥治好,可不能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搪塞我们呀!” 周氏和曲采儿都开口说道。 但王冀叹了口气,没多言语,只是命紫苑拿出纸笔,开方子。 第24章 明媒正娶的妻子 曲采儿立在一旁红着双眼,便伸手拽住了楚桐的胳膊,大骂道:“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害了景之哥,你才嫁过来几天啊,景之哥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 “景之哥的身子本就不太好,常年吃药都不见好转,若不是陪你回门要走那么长的路,也不会因为劳累过度而昏迷,也不会令婶子这般伤心,这都是你的错。” 景之哥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楚桐这个丧门星给祸害的。 曲采儿打小是个乖巧的孩子,这一点儿在周氏心里是毋容置疑的,但现下,她这般骂着同村嫂子,这可是有损姑娘家清誉的。 “采儿,莫要胡言乱语。”周氏拧眉对曲采儿说道,用眼神示意她莫要再说。 “婶子……”曲采儿细长的柳眉一皱,如今,就连以前疼她的周氏都再替这个丧门星说话了? 楚桐淡淡地开了口,“念在采儿妹妹尚且年幼的份上,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便不与你计较些什么了。” 言罢,楚桐似笑非笑的看了曲采儿一眼。 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她才是那奸诈的小人,还有,她哪里瞧着年幼了? 这话语里头分明是在嘲笑她,长得不够女人…… 一念至此,曲采儿气极,张口便道:“你才是……” “如此争吵不休,会扰乱景之的清净,如何能让他安心养病?”适时,王冀悠悠出了声。 且不说二人吵闹起来,影响的是她的名声。就冲方才楚桐说出的那番话,曲采儿便不是她的对手。 曲采儿听了这话脸色发白,恨不得下一刻就冲上去抓花楚桐拿清秀的脸蛋,但考虑曲景之如今病卧需要静养,这才隐忍了下来。 紫菀仿佛听不见他们的争吵,方子写好后,将笔墨搁置在桌上,纸上的墨水还未干,声音清脆的道:“爹爹,药方写好了。” 王冀道:“方子你们拿好了,现在就去抓药把,尽快给景之熬了吃吧!” “王大夫,你家里没有草药吗?我怕现在去镇上,药房已经关门了。”楚桐接过方子看了眼说道。 王冀颔首,这倒是个问题。 便道:“我那儿还有一些草药,你与我们去拿吧,但我那里的草药有限,明日你只能到镇上去抓余下的药。” “好的,多谢大夫!” 楚桐应下,只好又与大夫跑了一趟。 临出门之前,楚桐斜着眸子望着曲采儿道了一句,“你景之哥到底是我的夫君,而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这里守着实在不妥,若是传出去倒显得我这做妻子不够尽责。” 这话明摆着埋汰她什么都不是,而她楚桐才是曲景之明媒正娶的妻子。 “……” 她紧抿着唇齿,偷偷瞅了周氏一眼,生怕周氏因着楚桐的话,便不许她留下照顾曲景之。 只见,周氏神色复杂的正扫量着她,曲采儿心尖一颤。 果不其然,周氏带着几分犹豫,僵着道:“采儿你也长大了,马上也到了你父母给你说亲的时候,也该知道男女有别,如今景之既然已经成了亲,这已婚男子的屋子你进来毕竟对你名声不好。”若不是儿媳妇提醒着,她差点害了曲采儿。 “不会的!”曲采儿嗫语着,觉得有些委屈,开口道:“自小景之哥就像是对待……亲妹妹般,如今也不会变的,我照顾兄长不会对我的名誉造成什么的。” “妹妹”这词是曲采儿难以启齿的,她一点都不想当曲景之的妹妹,可她想要的位置却被别的女人抢了去。 “都不是孩子了,要懂得避嫌,这些道理你也是该懂的。”周氏的声音仍是挺温和的。 “婶子,我省得了!” 曲采儿紧咬着下唇,转身离开了曲家。 村头,王冀家中。楚桐坐在堂屋里,趁着王冀带着紫苑去配了草药,便闲暇地扫量了屋里摆设物什,王家比曲家的堂屋多了一列放草药的架子,上面有捣好的药。 而这时,紫苑扶着王冀走了出来,见着楚桐,小小的人儿便迈着腿到了她面前:“姐姐,药配好了,这药方上标注好的三味草药,我们家缺了这三味,姐姐明日得去镇上抓了!” “好,我知道了!” 说着,楚桐见着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抬手揉了揉她有些松散的发髻,眼里掠过一抹柔色。 随即才抬眸对王冀说道,“王大夫,我家没有几个钱,你看能不能我明天拿钱过来给你啊。”说起来,这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以来,头一回因为囊中羞涩而感到窘迫的。 这下子,更加坚定了她要赚钱的决心! “没关系的,救死扶伤才是当初我学医的初心。”他这人什么大得优点,为了糊口在镇上摆了个算命的摊子,平时也是热心肠的,村里替乡亲们看看小伤小病的,遇到家里实在困难的也不收费,虽然大家叫他“王瞎子”,但在不少的村民口中是颇有威信的。 “您还真的不一样……”楚桐呢喃着。 心里却想着,这个真的是师父要寻找的人吗? 楚桐扫了一眼王冀腰间的玉佩,再次确认这一枚玉佩是否和师父的一模一样。 她正思忖着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师父要寻找的人,要知道她的师父这十几年来一直寻找着一个人,一个恨之入骨的仇人…… 见到楚桐盯着自家爹爹看,紫菀歪着脑袋忍不住好奇,这个姐姐好生奇怪,为什么这么看着她爹爹? 见她愣神,王紫苑便伸出小手扯了扯楚桐的衣袖,喊着:“姐姐……” 楚桐一脸茫然:“……怎么了?” 小姑娘转着大眼睛,想了想,说道,“景之哥哥还等着姐姐回去煮药药……” “嗯。”楚桐点了脑袋,便道,“我该回去了,王大夫家也并不富裕,我明天会把药钱送来的。” 说完,便转身往门口外走去。 王紫苑关上了院子的门,拧起小小的眉头,“爹爹,这个姐姐好生奇怪哦!” “苑儿为何这般说?”王冀问。 她摸着下巴说,“这个姐姐一直在盯着爹爹的玉佩看,方才也看得了出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她爹爹的玉佩很特别、也很好看,可她知道这玉佩被爹爹视作命根子,曾经被狗蛋偷摸了去,她爹就当着全村人的面把人教训很了才放人的,狗蛋一家见着她和爹都绕道走。 她心想,姐姐该不会也看上爹爹的玉佩,打算偷吧? “玉佩?”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位置,指尖发烫。 第25章 进山 到家时,已是申时二刻(大概下午三点半),院子外的村民们都已经散去。 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周氏正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用湿汗巾给曲景之擦拭着手臂。 “婆婆,我去王大夫家把药抓回来了,只是缺少了三味药材恐怕这药效发挥不出什么作用。”楚桐拎着两副药跨进了书房的门,便道。 此时周氏从榻沿边起身,接过楚桐手里的药,拧眉道:“那这可如何是好?景之他如今昏迷不醒的,万一他要有个好歹……”越往下说,周氏就掩面哽咽了起来。 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如果儿子有个什么事情,她只怕真的活不下去。 周氏这一哭,反倒把楚桐弄得手足无措了起来,面对敌人她可以毫不留情的砍下对方的头颅,但…… 她伸出手有些僵硬的拍着周氏的后背,安抚道:“婆婆莫要着急,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还有我在呢,夫……夫君他绝对会醒过来的。” 即便她不是很想承认曲景之是她的夫君,但为了安慰周氏只能这么说。 继而,周氏止住了泪水,面上显然不信她的话,“你能有什么办法?咱们家已经没有钱给景之买药了……”原以为冲喜这个法子会有用,哪成想儿子还是成了这番模样,难道老天爷真的要夺走她唯一的亲人了吗? 楚桐一阵烦躁,“婆婆我们肯定还有办法的,我先出去想想。” 说着,就抬腿往门口走去, “夫君就由婆婆照顾了。”跨出门槛前,她又叮嘱了一句。 “儿媳妇……”见楚桐就这么走了,周氏顿时失了主张,趴回到曲景之的榻边哽咽起来:“儿子啊,娘该怎么办……” 儿子醒不了,就连儿媳妇也跑路了,呜呜…… 楚桐出了书房,听到了屋内传出周氏的嚎哭声,眉头紧紧皱着。 脑子里想了又想,以前她排兵布阵有得是办法歼灭敌人,但现下她脑子却连一个主意都没有。下一瞬,她的目光却落在了墙角里的背篓上。 这村的后面有座大山,如今两副药里缺失了三味草药,药效不一定能起作用,她便想着去后山看看能不能采到这三味药,看着曲家这残破的屋子,觉得还应该采点草药换点儿钱。 十二岁之前,她就住在乡下的庄子里,庄子就是背靠着一座大山,乡下人朴实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时将军府给的月钱发晚了,张妈就会时常进山采些新鲜的野菜换钱,她也认识些。 后来她拜了师,就带着她进山,师父每次采到草药,都会告诉她那是什么草药,有什么药效,所以,她也认识不少草药。师父也曾希望她能继承她老人家医者的衣钵,奈何她志不在于此,便中途放弃了学医而选择习武。 没成想,到了危急时刻倒是派上了用场。 楚桐背起了背篓,拿了把镰刀,便出了曲家的大门。 她背着背篓拿着镰刀走在村子里,但凡是瞧到她的男女老少,皆是一副打量的神色儿。今日曲景之昏迷还可能不行的消息可是传遍了整个村子,她不在家照顾丈夫反而出来晃悠个什么劲? 因为这几日刚过惊蛰,天逐渐暖了许多,加上地里的农活已经忙完。所以,这些农妇便纷纷走出家门,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绣着帕子做绣活儿,好拿到镇上去卖钱。 “嗳,你们瞧那是不是周氏家新娶的儿媳妇啊?”与几个农妇,坐在大槐树下的绣雏菊的王氏,用手中的针线,指着离她们不过三米远的楚桐。 “可不就是她嘛!” “她这背着背篓的,要去做什么?” “这曲家也就那一亩荒地,她该不会是去下地吧?” “我瞧着,应该是看这野菜长出来了,想去寻些野菜吧!” 这曲家贫寒,众所周知,去挖野菜吃也是十分常见的。 “说起来,这山脚下的野菜眼下是最嫩的时候,我改明儿也得让我家那小子去挖些回来。”要知道,野菜也是一道菜,鲜嫩的野菜,可比自家种的菜还好吃呢! “我明儿个左右无事,也去挖些。”王氏几个农妇,不知不觉便把话题,说到了这野菜上来。 楚桐本就离那几个农妇不远,加上她们说话的时候没有丝毫降低音量。 所以,她们说的话,都尽数被她听了去,而后摇了摇头,这山上有的何止是野菜! 在不少村民的注视下,楚桐上了后山。 溪水村这后山很高也很大,大概有七八百米高。因为山高树密,自然便也就有了不少野兽。所以,村民们一般都只在山脚处和山的一二层下活动,或者成群结队的上山,怕遇到野兽的袭击。 但这些楚桐并不知晓,便无知无畏的往高一些的地方爬,进得深了些许。 楚桐拿着镰刀,在山林深处走着,仔细瞧着地上的一草一木。看到认识的草药,也不管是不是珍惜药材,便直接用镰刀挖出。深山老林里的草药多,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 不过半个时辰,楚桐便寻到了半背篓的草药。 但是,药方上所缺少的三味药,只找到了两味。所以她格外认真的寻找,以免有看漏。 不过她瞪大眼睛寻了半天,却依旧没有寻到什么,寻到的依旧是十分常见的药草。 因为低头脖子有些酸的楚桐,抬头看着从树叶的缝隙之中,照进林子里的阳光,心想,若是当初她没有回到京城,回到将军府,命运的格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之后,楚桐又往深处走了走,这个山坡真的很陡,而且生长了许多的荆棘丛,并不好走。又往前面走了一会儿,荆棘丛比较少,她用镰刀砍了个缺口,然后一直往下,到了一个比较缓和的坡地,发现这里有十几棵番石榴树。 这个时候,树上的番石榴都熟落了大半,地上腐烂的果子散发着一股霉味。 随即脚尖一点,楚桐便飞身上了树杈上,伸手摘了一个吃,有点涩,但还不错,纵使个头小了些,可野生的果子能长到这般算是十分难得了。 然后就摘了十来个果子放到背篓里,她想着正好给婆婆尝尝。 第26章 厚颜无耻的农妇 跳下了树之后,楚桐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深处走,这个山坡就平缓了许多,随之她就看到了一泉水形成的小水潭,水往外流汇聚成小溪,就隐藏在茂盛的山林之间。 她透过溪边几棵高大的柳树,对面好像是一片板栗树,以前在京城便挺喜欢吃糖炒栗子的,这东西可比番石榴耐存放许多,而且也顶饱。 楚桐用镰刀砍了一条路过去,果然是一片栗子树,地面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她捡起了一旁的石头用力一拍,除了刚开始力道不对砸烂了几个,最后都只好把板栗壳敲掉,露出里头的板栗。 她捡了一部分放到背篓的底部。 她不想让人知道这里有那么多的板栗,这么偏僻的地方,应该没有发现,正好留给她以后慢慢摘。 只是…… 她在曲家是待不长久的,她不喜欢曲景之,曲景之也不喜欢她,她心里真正的结在京城。所以,她迟早是要离开曲家的。 但是她还没有想好,在为离开曲家之前她能做些什么? 所以,先待着想法子赚到钱再想其他的。 过了一会儿又往东边的方向走去,弯着腰,楚桐看着这座还未开采过的大山,继续寻找一些其他的草药,还真让她在一片黄土地上找到了一大丛沙参。 沙参,味苦,性微寒。生长在沙地上,长一尺多,生于黄土地的则短而小,根和茎上都有白汁。主治淤血,惊恐不安,能祛除发冷发热的症状,具有补内脏、益肺气的功效。 有了这沙参,药方上剩下的那味知母也可用沙参代替,效果肯定极佳。 一炷香的功夫楚桐将这一小片区的沙参都挖了出来,看着剩下的半个背篓满满当当的,给曲景之用些,剩下的拿去晒干看看能卖上多少的价钱,虽然她不知道价格几许,但这是她赚钱的第一步! 在下山的路途中,楚桐看到出来晃荡的野鸡,眼前一亮,她孤魂野鬼做了四年好不容易做回人,这肚子里也没啥油水,正愁很久没吃肉了呢,也想着弄点野味回去。 好家伙,竟然给她送上门来了。 她捡起地上的石子,正准备将石子弹射出去的时候,那只野鸡身后又跟着出来了一只。 楚桐看着野鸡的眼神儿愈发的炙热了,看来今天他们有口福了! “嗖——”的一声,被击中的只野鸡就那么倒了下去,对于楚桐来说,这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儿。 而另一只就往一处植被非常茂盛的地坑中跑去了,旋手又是一弹,那只扑棱着逃窜的野鸡一击毙命倒在了地坑中。 那地坑草木茂盛,楚桐拾起那只野鸡就扔到身后的背篓里,又用手中的镰刀砍去那茂盛的草木,然后就直接跳了下去,把那个鸡窝给扒拉了出去,将野鸡拾到背篓里又掏出了五六个鸡蛋。 对于今天的收获,楚桐颇为满意。 眼瞅着背篓装不下了,便开始下山,准备回曲家。 待她下了山时,额头已经渗出了不少的汗。那些瞧见楚桐上山的妇人,见她下了山。都纷纷盯着她那背篓瞧,只见背篓上装着一些比较长的的野草。 她背着背篓正打算经过她们那儿,那原本在槐树下闲聊的妇人们,便朝她走了过去。 “哟,景之媳妇儿你这是上了山采了野草?作为一个农妇,怎能连野菜和野草都分不清,这不是让人耻笑!”一个农妇到了楚桐的面前,目光落在楚桐背后的背篓上溢出比较长的野草,直摇头道。 王氏挑了眉头,说道:“不过是个穷打猎的女儿,嫁来村里几天了没见她打到什么猎物,这连野菜都不识得真是……” 这话里嘲讽的意味深明,楚桐听到王氏几个的议论,装着听不见不与她们多说。 奈何…… “哎呀,景之媳妇儿啊,你这背篓里怎么有肉?你这野鸡是打哪来的?” 另一个村妇,伸出手拨开楚桐背着的背篓上的野草,惊呼道。 “什么?有野鸡?” 众人皆是不信,纷纷凑过来看。 这曲家那么穷,眼下她们看到什么?这背篓下有两只野鸡还有些果子,以及五六个野鸡蛋,方才她们就见她上了后山,又从后山下来,难道她往山上跑不是去找野菜,而是去打野鸡了去? 楚桐拧紧着眉头,侧了下身子,一个三十多岁的农妇就显露了出来。 她实在是十分不喜,这些人不经过主人同意,便直接上手的习惯。 乡下的农妇就是如此,但凡见别人有点好东西,便会追问到底。想知道,人家是在什么地方摘到的野果,在哪一处打的野鸡。 众人围着楚桐,让她没办法走。楚桐知道她若是不告诉她们,这些东西是在哪里打来的?她们是不会让开的。 “这些东西都是我在山上寻到的,若是各位婶子大姐也想要的,可以自行去山上。”楚桐不由得皱起眉头。 以王氏为首的几个农妇,都纷纷露出了嫉妒的眼神来,还让她们自行上山?谁不知道这后山,还有各种凶猛的野兽,虎狼熊豹之类的并不少。 “呵……没看出来这周婶子倒是给自家小子娶了个这么能干的媳妇儿,还能弄来这么多的好东西!” 都说这楚桐是猎户的女儿,这打猎的手艺倒是一把好手,瞧瞧这野鸡身上没多少血迹的,还是两只野鸡啊这瞧着挺膘肥的,油水一定很足! 还有那是什么?是人参吧,竟然有这么值钱的东西,这东西可是很滋补的,看到这些几个农妇的眼睛都冒着绿光! 同村的王氏,用一副商量的口气,看着楚桐道:“景之他媳妇儿啊,你看你这打了两只野鸡,我薄儿最近地里的活儿多正是缺营养的时候,你能不能把一个野鸡给我啊!我要是开口问你婆婆要,相信你婆婆定不会推脱的。” 这王氏与她婆婆周氏同岁,生了一儿一女。她口中的薄儿,正是她那年仅十四岁的二儿子曲薄。她能直接借着周氏的名义开口让楚桐给,无非是因为她们都知道周氏耳根子软,不善于拒绝别人,而她作为儿媳妇就得听从婆婆的话。 给? 楚桐侧目上下打量着那脸色有些蜡黄的王氏,不说借,不说买就罢了,竟然想用周氏来压她,直接将整只野鸡给她,想得倒是挺美的。 这个女人脸皮的厚度简直是厚出了天际,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人要脸树要皮,树没皮会死,人不要脸就可天下无敌。 厚颜无耻啊! 楚桐正欲开口,就听见那王氏又说:“一只野鸡而已,你不会不舍得的吧?你之前还没嫁过来你是不知道,你婆婆家可是穷得很,至今还欠着我们家二斗米呢!” 楚桐正想回她一句,“白给别人一整只野鸡,你家舍得啊!曲家欠你二斗米,关老子什么事!”却又听到其他人纷纷开了口:“呀,你婆婆也欠着我二斗米,你背篓里的那只野鸡我就勉为其难的拿去了,还有还有,那是人参吧?也给我一些正好炖个汤。” 第27章 吓唬贪婪之人 “也欠着我家的呢,我瞧这果子倒是新鲜,全给我吧,就当你家把欠我们的都还上了!” 这不,先头有王氏开了口,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过就这么一说,这周氏穷得很谁家借粮给他们家,不就是打水漂了去。‘二斗米’不过是个幌子,就算她回到家问周氏,那时候都为时已晚了,以周氏的性子也不会找她们要回去! 反正以前周氏刚搬来那会儿,她们就没少顺过东西的,只是后来她们母子俩越来越穷,她们也就少了往来。 如今见周氏的儿媳妇有了好东西,这不顺过来,心里也见不得这是好东西落入曲景之那药罐子的口腹中,还白瞎了这么好的东西! “……?” 楚桐半眯着眼眸紧盯着这些不要脸的农村妇女,难道她的东西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你们是要我的这些东西?”楚桐淡然的问道。 王氏等人点头,“嗯,当然,你背篓的那些草,我们就不要了……” 笑话,这野草要来也不能吃,还是留给她慢慢吃吧! 草? 她的目光扫过这些贪婪的农妇身上,手里拿着镰刀,朝那几个妇人一笑,“各位婶子,想必今日我家夫君昏迷的事情大家都是知晓的,但我不知道你们和我夫君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让你们都这么急切的盼着我夫君死?”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脸色变得僵硬煞白起来,王氏不住出口问道:“哎,你怎么能这么胡说?我们何时盼着景之死?” 这曲景之早晚都是活不久的,还需要她们盼着死吗? “我可没有胡说。” 楚桐虽然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但王氏等人却觉得有些吓人,道: “如今我背篓里的东西都是给我夫君用来补身子的,可你们都说我婆家穷欠了你们不少好东西,把我背篓里的东西都给你们拿了去,我夫君没有这些补身子病就好不了,不就是盼着我夫君死吗?” “不行,我得回去问问我婆婆,到底欠了你们多少东西,竟让你们在这种时候,趁着我夫君病,要他的命!”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这东西是她夫君的,要是她们拿走背篓里的任何一样东西,无疑是等于谋害曲景之。这农村里的人没什么见识,就是一些欺软怕硬的主儿,越是软弱便是给别人机会欺负自己! 但她,绝不是那任人宰割的鱼俎! “我、我还是不要了,改明儿个我让孩子他爹也去后山抓野鸡。”王氏不敢说要野鸡了,若是她真的把这野鸡拿去,明天要是曲景之真的死了,岂不是说是被她给害的? 其他人也摇头,示意自己不要了。 “既然你们都说不要了,那我便回家照顾我家夫君去了。”楚桐说着,原本围着她的妇人就让开了一条道,于是她便从几个妇人面前离开了。 王氏的眼睛如噙了毒的利刃狠狠地剜着那抹俏丽的背影,在楚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她才不满的啐了一口。 “不就是会打个猎物,有什么好得意的!早晚是个做寡妇的命,那么好的东西给那短命鬼还白瞎了东西。” 这时,一个年轻些少妇,就说:“王婶子你平时可是精明的很,何必置气,楚桐能找到那么多的好东西,说不定这一两天的还会去,到时候我们就跟着她,还能落不着好的?” “就是,到时候她打着了猎物,我们就抢先一步,她还敢和我们争抢吗?不把她蛮横的名声传一传,看她以后还这么在村里过活儿……” 王氏挑着眉头道:“这后山可是有不少野兽的……” “这楚桐还不是去了后山,也没她有什么危险,还有那么多的好东西!”聚在一起的农妇们,看着楚桐离开的方向,对她寻到的物什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当然更多的是嫉妒。 “哈哈,说得倒是。” 以王氏为首的几个村妇,都纷纷开始盘算起来,对于她们心里的小九九的,楚桐也并不知道。 …… 而这边,楚桐推开院门儿走了进去,灶间正在熬药的周氏,听到动静。便从灶间走了出来,见楚桐背后的背篓长得溢出来的绿色植物,就以为她不是个会过日子的,竟摘了一背篓的野草回来。 但,依旧红肿着眼睛,小声问道:“儿媳妇啊,你这是去哪里了?” 楚桐说是出去想办法,可周氏一出书房的门槛,也不见她的身影,也不知她去了何处。这一个多时辰里,周氏等了又等,当下就更觉得楚桐跑路了! 见这时间也不早了,周氏便开始到灶间熬药。 一边熬着药,一边心疼自己的遭遇,这不,楚桐就回来了! “我去后山看能不能采到方子上缺少的三味药材,好在找到了俩味儿,还有一味药材我找到更好的代替了。其余是多采的其他草药,等晒干了也好拿到镇上换些钱银。” 楚桐说着,就放下了手中的镰刀和背上的背篓,放在院子里的石头上。 周氏闻言一愣,随即这心里便十分欣慰,眼眶红红的看出楚桐。她没想到自家儿媳妇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方才她还觉着她已经跑路了,当下知道楚桐真的去想办法,周氏面上带着几分羞愧。 楚桐一扭头,就瞧见周氏眼眶红红,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她不就是去了趟后山,采了个草药吗? 周氏至于欣慰成这样吗? 楚桐有些接受不了婆婆这样,挠了挠头便道:“对了,我方才下山时见到两只野鸡,想着家里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就顺手打了回来。” 然后楚桐就伸手从背篓里将两只野鸡拿出来,摆在大石头上。 “婆婆将野鸡处理干净吧,剩下的交给我来做就成!”楚桐抬眸看向周氏,知道婆婆并不会做菜,就不咸不淡的说道。 周氏上前瞧了瞧大石头上的两只野鸡和背篓的草药和其他的一些吃食,忍不住问道:“儿媳妇这些……真的是你去后山寻得的?” 看着背篓里的野果和野生板栗,周氏不由得皱起眉头,从前她也曾和村里的其他村妇去过后山,可不曾见谁采摘过这些野生的东西,而且她这儿媳妇又是如何识得草药的? 第28章 露一手 瞧见周氏眼底的疑惑,楚桐便出声解释了一番,“我爹爹以前常在山中打猎,也摔断过腿,不时得受了些伤,就跟村里的老大夫学过一些。我爹爹是个猎户,打猎的手艺自是会些。至于野果和栗子是我往深处走了走才找到的。” “原来如此。”周氏点了点头。 楚桐的爹确实是猎户,这猎户一直便是最容易受伤的人,这父亲摔断腿受了伤,她儿媳妇跟老大夫学些医治的手法,也是符合常理之事,也能说明她儿媳妇是个孝顺之人。 如此一想,周氏随即才反应过来楚桐最后的那句话来。 什么? “你进深山了?可有在山上受了伤?”周氏说着,便要上前查看。 楚桐连忙摆手,说:“婆婆莫要着急,我没有受伤。你瞧我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周氏让楚桐转了个身,见她真的没受伤,倒是松了口气,又道:“以后上山就别往里走了,这山上有野猪凶悍的很!” 五年前,溪水村的村头有一个后生,就在深山中遇到了野猪,小腿肚上的肉都被咬下了块儿。 想想就后怕,至此,就在没人敢去后山深处了,只敢在山脚和一二层活动。 不行,这山上那么多不可知的危险,日后这儿媳妇可不能再去了,就是不遇到野猪也可能遇到其他的虎豹黑熊的就不好了! 楚桐一听周氏说这话,心里一阵暖流流淌而过,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微妙! 晚上做饭时,楚桐想着难得她今日猎了两只野鸡,她实在不想这野鸡在周氏厨艺的摧残下变得难吃至极,她只能自己包揽了这做饭的活。 十二岁之前她跟着师父学艺,她师父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无一不精啊,对她的要求亦是极高的,而这厨艺就是其中的必学功课,原因不为别的,她师父胃口刁钻吃不惯别的,一身的厨艺又不想授教给他人,当初就硬是让她学了去。 只是,她后来回到了将军府,这厨艺倒是荒废了有十余年…… 现下她要露一手,倒是有点为难自己的意思! 头疼! 楚桐先是去井口边打了一桶水提进灶间,开始剥板栗,也不用什么工具,指甲就很好用,没一会儿就剥好了一大碗,随即就倒入了烧开的热水中。 然后和了些白面粉儿,用纱布盖着,让面团儿先醒着。又洗了从山上采摘会来的灰灰菜,将菜都切成小段儿。 不一会儿,周氏就将其中的一只野鸡挂在墙上留着等曲景之醒了之后补身子用,另一只则是处理好了,在处理的时候看到野鸡身侧的孔,周氏眼神儿晃了晃。 没有询问什么,就将野鸡处理好了,然后喊了楚桐。 她翻了一下厨房内现有的调味料,就那么一丁点的粗盐,一两多的素油,半两的酱油,还有一块老生姜和几瓣蒜头。 楚桐额头的黑线是怎么都挡不住了的。 无奈的叹气,还好,有些粗盐和素油就够了! 楚桐将一整只野鸡切成了小块,一半拿去炖了鸡汤,一半装盘备用着。 收拾出另一个灶口,锅烧热,在周氏紧张的注视下,倒了一点点儿素油。 油开之后将切好的老姜末都倒进去,待姜末煸香出来的那个味儿的时候,又将备盘的野鸡块都倒进锅里面翻炒了炒,又在周氏紧张的注视下,放了些粗盐。 这油盐都是金贵的东西,周氏怕着楚桐放多了自然紧张。不过好在,楚桐放的粗盐和素油都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紧接着继续翻炒,放盐,直到鸡肉有点干焦的既视感的时候,又倒了几点酱油进去。 好在这曲家住的位置在村子里算是比较偏僻的,不然,又会将那些厚颜无耻的农妇给惹来。 虽然楚桐不怕他们,但就是嫌麻烦而已! 终于,在最后将鸡肉起锅装盘。 接着又倒了点儿素油,放了些蒜蓉下锅爆香,把灰灰菜也倒进去炒了炒,随即又往锅里加了适量的水,煮着灰灰菜。 而后把醒好的面团儿,放到砧板上倒入葱段和进面团儿里,又搓成长长的条状,又揪成十几个小圆团儿,压成了饼状,一个个的贴在了煮着的灰灰菜汁的铁锅边缘。 周氏没想到,还可以边煮菜边贴饼子,以前她都是先贴饼子,后煮白菜汤的。汤做好的时候,这饼子都快凉了。如今她儿媳妇这么做,不仅省了时间,节约了柴火,还不用担心饼子凉了。 见野菜煮得差不多了,楚桐又放了些粗盐进去翻炒。又把饼子挨个翻了个面儿,等灰灰菜煮好的时候,这饼子也就好了。 最后把葱饼用筷子夹进盘子里,把野菜盛道盘子内。 锅里的板栗炖鸡翻腾着,散发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眼见着这锅鸡汤也快好了就放了点适量的粗盐,就熄灭了灶膛里的火,便和周氏一起,端到了堂屋。 楚桐看着桌上的葱饼子,和摆在面前的炒鸡块,以及那味道浓郁的板栗鸡汤。 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这么想着,楚桐拿起了一个葱饼咬了一口。这葱饼子软糯香郁,不糊粗糙,还十分的可口。对于自己做的饭菜,她还是颇为满意的。又盛了一碗板栗鸡汤,相比于周氏的白菜汤,这个更好喝,虽然味道有点淡。 “儿媳妇,你这葱饼做得真好吃,还有着鸡汤也好喝。”周氏斯文的端着碗,喝了一口鸡汤浓郁的味道蔓延在味蕾上,鲜甜得恨不得舌头都吞掉了,邃看着楚桐夸赞道。 原来,这葱饼也能做得这般好吃啊! 还有这野鸡,她之前上山找野菜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次都捉不到,就连景之也曾抓过就是抓不到的,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野鸡在眼前嘚瑟的走过了。 眼下,竟让她给吃上了,还是她儿媳妇捉到的。 面对周氏毫不吝啬的夸赞,楚桐回以微笑,“好吃,婆婆就多吃些,不要担心夫君的那份,灶间里不是还有一整只野鸡留着的么!就算不够,我还可以去后山再猎些回来,这肉保管吃够的。” “好,儿媳妇你也多吃些。”周氏笑着说着,便夹了块鸡肉放到楚桐的碗里,言语中带着些许的欣慰。 这段时间楚桐在家里也是十分勤快的,帮着她做了不少的粗重活,纵然有些事情不会做也会尽量学着做,嫁到他们这般穷的人家里也没有半分嫌弃之色,而今日又猎到了两只野鸡,倒是个能干懂事的,所以周氏对楚桐是十分的满意。 第29章 曲景之清醒了 是夜。 古式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亮,破旧残败的院子里。 楚桐用洗衣服的大木盆,装满水,清洗着自己的草药,一株株的将泥土,清洗干净之后,就铺了一张不要的破旧席子,再将洗净的草药放到上面晾。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楚桐洗好了草药,收拾好院子里的大木盆和水渍,看时辰还算早的楚桐便去灶间的背篓里拿了个野果,洗净就咬了一口,清脆爽口。 而此时,周氏蹲在灶间的一处小灶旁正煎着药,一边看药煲里的水是否蒸干了,一边手执着蒲扇扇着小灶里的火。 “婆婆,咱们家可有欠着别家的米粮?”楚桐倚在门框边,冷不丁的问了句。 “啊?” 周氏扭头望着楚桐,想了想便道,“儿媳妇你怎么这么问了,可是有人和你说过什么?” 听周氏这么一问,那便是又,楚桐邃问道。 “那欠了谁家的米粮?” 周氏手中的蒲扇一顿,转动着眼珠子想了想,就说:“前几年问村中的好几户都借过粮,可是咱们家那会儿没有什么进项,我倒是有用些首饰抵过给他们,但是这一来二去的我的首饰都被他们拿去抵粮了,久而久之谁都疏远了咱们家,自然也没有借到过粮。” 当初曲景之年仅七岁,倒是个懂事的,为了家里的生计便在镇上找了一家书斋做抄写些书籍的活,他们娘俩儿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我知道了。”楚桐点了点脑袋,轻眯着眸子。 好啊,那几个农妇竟然敢糊弄她! “儿媳妇,怎么了?”周氏觉得楚桐有点奇怪。 她敛眉,回道:“没事!” “嗯!” 眼见着药煎好了,周氏将药倒进了粗瓷碗中,而后就端着碗出了灶间往曲景之的书房去。 楚桐丢到了手中的果核,也跟随周氏着进去。 只见周氏舀了一小勺喂着不省人事的曲景之,喂了多少,药汁便沿着他的嘴角流出来,周氏再用帕子擦去。眼瞧着一碗药就这么浪费了大半,而给曲景之喂进去的却没有多少,这样不仅浪费了药材,也耽误了他可能尽早醒过来的几率。 “婆婆,还有药吗?再去盛一碗过来吧,我喂他!”楚桐道。 “好啊。”周氏应道,便起身又去灶间端来了一碗药过来。 她也正愁着这药喂不进去呢! 楚桐接过药碗,走至榻边,捏住曲景之的鼻子,她的方式便是简单粗暴的给他灌了进去。 此前,她也是个上过战场的人,为那些受伤的士卒治疗过,对于一些伤势过重昏迷的,她便是这般直接灌药进去的。 周氏有些傻眼,但看着药汁一滴不剩的给曲景之灌下,顿时松了口气。只要这药曲景之能喝下,不管用什么方式她都没意见了! “儿媳妇,还是你比较有主意!”周氏看着楚桐的眼神儿,亦是越看越满意了。 随后,楚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见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个小篮子,随即才想起来这是林婆婆给她的两坛子酸菜,里面还有装着张氏留给“她”的嫁妆。 她掀开上面盖着的粗布,拿出里面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 木匣子是梨花木做成的,上面是被一把小锁给锁住的。 掏出放在怀中的那把小钥匙,她打开了木匣子,只见里面放着三支银簪子和一个翡翠色的玉镯子,以及一些比较零碎的银子。 她细数了银子,竟然有三十两的碎银子,这在农户嫁女的嫁妆中算是丰厚的。 不得不说,如今她有了这笔银子,就算是做个什么小买卖亦有了本钱。 楚桐抱着木匣子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以钱生钱的事情。 次日。 虽然过了一夜,但是曲景之仍旧没醒。他一刻未醒,周氏便一刻都不能心安,就连煎药的时候都是魂不守舍的。 周氏把药煎好之后,便给了楚桐让她去喂。毕竟只有儿媳妇那种灌药的方法,才能让昏迷不醒的曲景之把药一滴不剩的喝下去。 楚桐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进了曲景之的书房,她走到床前坐在了榻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捏住了曲景之的鼻子,当他张嘴呼吸的时候,她便直接把药灌了进去。 “噗……咳咳……” 原本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曲景之忽然坐起身子,喷了楚桐一脸的药汁。 “……” 楚桐拿着药碗,那散发着苦味儿的褐色药汁顺着她额前的斜刘海蜿蜒而下,她紧紧闭着嘴唇,不让那从曲景之嘴里喷出来的药汁流进自己的嘴里。 很不错,这曲景之当真是活腻歪了,竟然敢用药喷她一脸,她保证弄不死他! “咳咳咳……” 醒过来的曲景之,因为被呛到,所以趴在床沿边剧烈的咳嗽着。 他方才梦到自己走在河边,不知怎么的,就失足掉进了河水里不能呼吸。 他想呼救来着,可刚张开嘴巴味道很苦的河水就涌进了他的嘴里,他下意识的把嘴里的水往外吐,然后就被呛到,便清醒了过来。 然而曲景之并不知道的是,他在睡梦中的无法呼吸是因为被楚桐给捏住了鼻子。 咳嗽了好一会儿,曲景之可算是缓过劲儿来。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药汁,邃抬眸看向满脸流淌着药汁的楚桐,开口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接着,又抬眸扫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他的房间没错,但是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才刚醒来的曲景之还有点懵,脑子里也有些混乱。 楚桐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药汁,冲着他晃了晃手中的药碗,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你觉得呢?” 若不是担心这刚醒来的曲景之又昏迷了过去,她会毫不犹豫地把碗扣在他的脑袋上。 她好心给他喂药,他倒好喷她一脸不说,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 难道他自己心里没点数? 这就是传说中的,好心没好报么? 要不是怕他一辈子醒不过来,周氏会伤心,她才不揽这等瓷器活儿。 察觉到嘴巴里还未褪去的苦味儿,再看楚桐手中的药碗,联想到梦中的感觉,不难猜出这个女人会变成这番模样,估摸着定是因为他的缘故。 “是我喷的?”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曲景之的心里已然有了肯定的答案。 楚桐依旧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脑袋,半眯着眼眸危险的意味甚浓,问道:“我好心好意的给你喂药,你倒好喷了我一脸的药汁,你不觉着不给我说一句抱歉的话会过意得去么?” 第30章 曲采儿又来送蛋 她倒不是个小气的人,若是曲景之能说了抱歉的话,她就不与他多计较些什么,就做一回那肚里能撑船儿的宰相。 闻言,曲景之又回想了一番梦中的感觉,把枕头竖着靠着坐好,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你确定你方才是在喂药,而不是在灌药?” 方才她分明是捏着他的鼻子灌药的吧!若不是她这样粗暴的灌药,他怎么会喷她一脸药汁? “你还有理了?” 楚桐双手环胸,斜眼看着他,“你都昏迷不醒了,我不用灌的方法,难道你还想着我用嘴去喂你吗?” 用嘴的方式,楚桐不是没想过,只是……他想得美! 楚桐心里不由得腹诽了一句。 这种羞耻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对曲景之做的,他又不是她的谁! 楚桐的话语刚落,曲景之的耳根不住的一红,捏拳掩在嘴边咳了咳道:“你真是不知廉……” “耻……”楚桐无奈的翻过白眼,接过他的话茬。 “……” 曲景之语塞。 一夜未进食,曲景之只觉得有些眼花,看着楚桐道:“可有吃的?” 听他说话那有气无力的模样,楚桐便知道他是饿了。 也对,他这在床上昏迷了一夜除了喝药,都未曾吃过一粒米能不饿么? “好。你且等着吧!”楚桐丢下这句话,便拿着药碗出了他的房间。 楚桐走进了厨房,对正在做早饭的周氏道:“婆婆,早饭可是做好了?夫君他醒了,正喊着饿呢!” 看了一眼锅里的食物,因为家里没有稻米,周氏便和了些面粉做了一个简单的面片儿汤。 听说儿子已经醒了,周氏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便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 “好了好了,一夜没吃东西,景儿肯定是饿坏了!”周氏说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揭开锅盖,舀了一碗面片儿汤,又夹了两个热好的葱饼给曲景之端进了房间去。 出了灶间的门,楚桐去到井口便打了一桶井水上来,洗了把脸,见周氏还没从曲景之的房间里出来,便自己舀了碗面片儿汤吃了个葱饼,虽然这饼子是昨晚吃剩下的却依旧软绵可口。 楚桐在灶间吃过了早饭,然后回到房间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因为那药汁也喷到了她的衣裙上,还散发着一股子浓浓的药味儿。换好衣服后,她还得把头发给洗干净。 房内。 当曲景之看着摆在床上的矮几上的片面儿汤,和面前的葱饼子。视线落在那碗里的两个葱饼,这颜色和香味看着可是他娘做不出来的。 周氏见曲景之盯着那葱饼子看,就知道他是在奇怪怎么和她平日里做的葱饼不一样,便解释道:“这葱饼是昨晚儿媳妇做的,可好吃了呢!” “原来如此。” 曲景之点了点头,嘲讽道:“她都嫁过来几日了,一直没见她进过厨房,还以为她一个猎户的女儿只会打猎不会做饭。” 虽然他十分不屑于吃那个女人做的饼,但是这面粉和素油可都是他买的,若是不吃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女人,让这些葱饼全落入她的口中。 思至此,他拿起一个葱饼咬了一口,饼子软绵香郁,比他在镇上买的还要好吃许多。这个楚桐嫁进曲家有几日了,有这等好手艺竟还私藏。 在吃的方面,曲景之向来是他娘做什么便吃什么,虽然他也知晓他娘的厨艺不太好,但是他从未觉得难吃。 他们曲家已经落魄至此,对他而言,只要能填饱肚子便好。 周氏嗔怪的看着他,便道:“说起打猎,昨儿个儿媳妇就去了后山猎回来了两只野鸡,这不,厨房里还留着只,等你醒了就给你补补身子。” “我愈发觉着儿媳妇是个能干的,咱们家这么些年别说是吃肉,连闻个肉味儿都难,得亏有了儿媳妇,昨日你昏迷不就是她给背回来的。” “咳咳……”闻言,曲景之一噎。 他娘刚刚说了啥来着?他得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曲景之端起碗喝了一口面片儿汤,抬眸望着周氏,“娘,你方才说我昨日如何回来的?” 周氏蹙了蹙眉头,“是儿媳妇背你回来的啊!你昨日不省人事,是儿媳妇背着你回来的,村里好些人都瞧见了。” 好些人都瞧见了…… 曲景之嘴角抽了抽,脑子里想象着楚桐背着他进村的画面,他一手端着面片儿汤,一手捂着脸觉得有些羞耻,也觉着有些失面子。 他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女人背着走了一路,村里不少人都瞧见了,呃……那画面太美他有些不敢想象。 “好了,你慢慢吃吧!娘待会儿进来收碗。”周氏说完,便出了房间去灶间吃早饭去了。 楚桐换好衣裙,就在灶间烧了热水,洗了个头。 洗完头后,她用棉布擦拭着发丝上的水,坐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晒太阳。 就在这时,楚桐看见曲采儿手里提着篮子,而篮子里装着十几个鸭蛋,正跨步进门。 看着这一篮子鸭蛋,楚桐心想,这曲采儿莫不是有送蛋的癖好不成?曲景之昨日昏迷不醒时曲采儿送鸡蛋,现在来又改送了鸭蛋…… 其实,不是曲采儿又送蛋的癖好,而是在村子里蛋都是金贵的,即能拿得出手又不是面子便只有蛋了。 见曲采儿进了院子,楚桐只是笑了笑,便从她身边走过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楚桐没有说什么,曲采儿倒是觉得有些意外,昨日楚桐说的话她可没忘,句句都是阻拦她照顾曲景之的。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提着篮子在院子里喊了声周氏,“婶子。” 周氏刚吃完饭正在收拾着厨房,听见叫声便从灶间走了出来。 “采儿,来了啊!”周氏和煦的唤了一声。 瞥见她手上提着的一篮子鸭蛋,便明白了她是来探望曲景之的。 “嗯……” 曲采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微笑着道:“婶子,我是来看望景之哥的,不知道他醒来了没有?” 周氏道:“景儿已经醒来了,你可以进去看看!” “景之哥醒来便好!”曲采儿心上一喜,当即往曲景之的房间跑去。 第31章 打野猪 “……” 周氏眼瞅着曲采儿的背影儿,她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但霎时间又想不起来。 旋即,她便摇了摇头,转身进了灶间。 当看到曲景之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模样,曲采儿只觉得心头一抽的疼,她关切的道:“景之哥你可算是醒来了,你昨日可把婶子给吓坏了!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昨天听王冀的话,他若是不醒来可是会损了身子的,她其实也怕昨日周氏听了楚桐的话,会对她有所猜疑,而现在她实在放心不下,就拿着十五个鸭蛋过来瞧瞧曲景之醒过来没! 坐在床上的曲景之看向曲采儿,摇了摇头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再吃两副药就好了。” “那便好。” 曲采儿心里松了口气,随即低着头把手中的篮子递给了曲景之,巴掌大的小脸上覆上一层绯红,就道:“这里有十五个鸭蛋,景之哥你如今身子正亏损得紧,这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原本她是想拿鸡蛋来曲家的,可昨日她才提回了家,就不好再拿过来便换了鸭蛋。 曲景之垂眸往篮子里瞥了一眼,这里正家虽是与村中的别户人家相比倒是显得富饶些许,可家里不过是养了十只鸡与六只鸭子,平日里攒下的鸡蛋和鸭蛋,都是拿到镇上换钱买米面买素油的。 曲采儿这一下子就给他送了十几个,他自然是不能收的,况且他家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抵消了。 “采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鸭蛋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为什么?” 曲采儿这才抬眸望着曲景之,急急问道:“昨日大夫都说你是因为太劳累了,才会昏迷的,眼下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这鸭蛋亦是有营养的,景之哥你就收下吧!” 曲家是个什么状况,曲采儿都是知晓的,曲家没钱,更没有好东西给曲景之补身子。 周氏从屋外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了曲采儿说得这话,说实在的,等她家景之病能好些就能去乡试了,他们也能走出这个贫瘠的地方,也不想欠别人过多的人情。 周氏道:“采儿这鸭蛋你还是还回去吧,我们家不能收。昨日我儿媳妇为了给景之补身子去了后山猎回了野鸡,也带回了几个野鸡蛋正在灶间里呢!我们家也不缺给你景之哥补身子的。” 更况且,这里正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以往周氏便没少吃过亏。这若是让里正夫人知道,定会找上门来。 “是啊,采儿你快把鸭蛋提回去吧!” 曲景之也附和着说道。 曲采儿低垂着脑袋看着手里的一篮子鸭蛋,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 都怪楚桐那个老女人,竟然能猎到野鸡,昨日她路过村中的那棵老槐树听着几个农妇说起这事,一开始她还不信楚桐一个女人,竟然会打猎这种男人做的活儿,现下听周婶子这般说她不得不信。 若不是楚桐猎到了野鸡,今儿个她的鸭蛋就能送出去了,周婶子和景之哥也能念叨着她的好。 可她的这想法,却因为楚桐而破灭了! 既然这鸭蛋周氏和曲景之都不肯收下,曲采儿只能提着鸭蛋又回了家。 她这前脚一走,后脚楚桐就用了一根发带将湿发绑着马尾辫,为眉宇间徒添了几分飒爽的英气,在灶间里将背篓里的野果清了出来搁置在一旁,背起背篓拿着镰刀,与周氏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太阳刚升起,山林深处被一层薄雾所笼罩着,仿佛吞没了山间的一切。 因着昨日她已经将三四层都走了个遍,现下便直接上到第五六层。上到第六层就基本没路了,树木高耸,杂草丛生。 因为杂草太深,怕草丛里有蛇,楚桐就将镰刀放到背后的背篓里,便在地上捡了个粗木棍,边走边打草惊蛇。 忽然她看到一株麻黄,便将周围的草踩平,之后蹲下来用镰刀在麻黄的根部,接着将它连根挖出来。 把麻黄放进背篓之中,她起身拍了拍粘在她身上的草屑儿。 因为这座山四层以上,都无人敢来,所以这里的草药都十分丰富。而且,里面有不少价格较贵的草药,楚桐一直埋头采药,一直到巳时周遭的光线在阳光的折射下仿佛镀了一层光晕。 她抬头一瞧,才发现太阳眼瞅着正值在中央,日头也开始愈渐强烈了起来。 “都这个点了啊!” 说着,楚桐转过头瞥了瞥身后的背篓,只见里面已经快满一背篓的草药,便决定继续采药,背着背篓准备寻些食物再下山。 找了一会儿,收获还算是颇多的,挖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芋头,还飞身上树掏了两窝鸟窝,掏了九个鸟蛋。 下到四层时,她就听到一阵“噗嗤噗嗤……”的声音,连忙躲在树后。 她探头一看,竟是一头野猪,它正用嘴上的尖牙供地,几根裹着泥土的胡萝卜就被野猪拱了出来,吃得可欢畅了。 只是这头野猪瞧着身形并不大,估摸着还是一头未成年的小野猪,楚桐紧盯着这头野猪生怕它跑了。 逮着这头野猪今天可就能吃上猪肉了,楚桐可不会放过它! 楚桐眯了眯眼睛,抬手从背篓里拿出了镰刀,对准那头野猪扔过去,树林里就传出了一声嘶喊。 野猪那充满戒备的眼珠直视着楚桐,野猪皮糙肉厚镰刀只是伤了它后腿,当即用前蹄刨着地面上的黄土,就嚎叫着朝她冲过来。 见野猪向自己冲来,楚桐嘴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她先是侧身躲过野猪的袭击,随即一个旋身后脚蓄力踹断了野猪的左后腿。 野猪嘴里的“噗嗤”声愈发的剧烈,登时拖着残伤的腿想要跑,楚桐怎么会就这么放跑送到嘴边的肥肉,一个飞身上前朝着野猪的头上就是一拳,一击命中。 她这一拳蓄了二成内力若是打在一般人身上,只怕会是心脉尽断,更何况是此时已然倒地一动不动的野猪。 见地上的野猪已经断了气息,才一把将那头野猪给扛在肩头上往山下走去。 第32章 羡慕嫉妒恨 “呼唔……” 几声极低的喘息声传入楚桐的耳畔里,她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山林,只见那深处的山林间,有着几道深幽的目光正暗处盯着她。 楚桐知道,那是野兽的眼睛! 看来她以后上山得当心些了,也得备上两把刀以作防身之用,不然遇到什么也是就麻烦了。 毕竟,她如今重生在这副躯体里,便是上天给她复仇的机会,大仇未报得又怎能成为野兽嘴中的肉食? 刚一进村口,路过那棵槐树,紧接着几个坐在槐树下纳鞋底的妇人,就看见楚桐肩上扛着的野猪,顿时惊讶的大叫着,声音加大了几分,大有叫出全村人的架势。 “捉到野猪啦!有人捉着野猪啦!” 曲景之的家并不在村中心,而是在村中心和村尾的交汇处,那个位置偏僻鲜少有住户,而楚桐每次回来少不得经过这棵位于村中心的老槐树,也少不得遇到这些个农妇。 这道叫喊声大有穿破耳蜗的架势,楚桐定睛一看,居然又遇上了以王氏为首的那几个村妇。 “哇,是野猪啊,景之媳妇儿,这是你猎回来的?” 王氏扔下手上的针线活儿,当即飞奔到楚桐面前,看着那头野猪,感觉嘴里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天呐,这野猪可是凶悍的很,景之媳妇你怎么打到的?” 她们可没忘记,此前可是有个后生去后山就是遇到了野猪袭击,生生的被野猪咬下了小腿肚上的一块肉,这消息一出谁家不害怕啊。 便再也没人敢去后山了,加上村里没有猎户,这后山里的野兽没人捕抓,变得越发猖狂也是有的。 “景之媳妇啊,你的力气可真大!”有妇人感叹道,见楚桐扛着野猪走了一路也没喘两口气,能不厉害吗? “这周氏倒是替景之选了个好姑娘,娶着了这么能干的好媳妇!” “景之媳妇儿,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可有啥打猎的窍门没,能不能教我家男人两招,也叫我家吃上了野猪肉啊!” 此时,一个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妇人,跟着凑上去腆着笑脸说道。 另一个婶子拧着眉头,便道:“得了吧,秋兰妹子。你们两口子,家中就养着二头头猪的来着,哪里还需要去猎猪?” 随即,又转头,勾起嘴角含笑着对楚桐道,“景之媳妇儿啊,我家就不同了,我家那口子就是个地里刨食的老实人,这家里的农活一年到头都赚不来几个钱,我们家可是连着肉沫星子的荤菜都没有。你这打猎可是把好手,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定不会藏着掖着的对吧?我的儿子年轻力壮,学什么都快,明日我叫我家儿子来跟你学学吧!” 她也想自家人能偶尔打个猎物回来改善改善伙食,家里的几个小子也不小了,这打到的猎物也能拿到镇上去换钱,学了也能多个赚钱的进项,多好!而且这秋兰的男人本就是村里唯一的养猪户,怎么能让她们一家养着猪又盯着后山的野猪,倒是他们其他人能得了好? 所以,她断不能让秋兰得逞。 “是啊,你们家都是养猪的,哪里还需要打猎?” 听钱婶子这么说,分明是想楚桐只教她家的小子,顾秋兰自然怒了,不满道:“我们家是养猪的那又怎样?难道养猪的,就不能学几招来打猎了?” 眼见着二人吵起来,王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索性扯开话题,与楚桐说道:“景之媳妇儿啊,你都瞧见了大家伙都想跟你学几招大哥猎物呢!” 他们家是养猪的,这点顾秋兰毋容置疑。但是这人都没啥好吃的,猪也就给喂些野菜啥的,连糠都很难吃得上,怎么能长得膘? 而且到了年底,都是把猪买了补贴家用的,自然是舍不得杀猪。 “婶子说笑了!” 楚桐勾起唇角含着笑,可笑容却不达眼底,带着一丝浅淡的疏离。 “我平日里要照顾卧榻旧病的相公,还要和婆婆操持着家里的家务活儿,并没有什么闲暇时间教授打猎的诀窍。”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在明确不过,分明就是有意私藏这手艺,不愿教与他人。鉴于答不答应都不是自己能左右人的,几个妇人索性闭了嘴。 昨日她们便占不到什么便宜,眼下向楚桐讨教打猎的诀窍还这么不给她们面子,几个村妇心里不迭的腹诽这楚桐小气得很。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是自古名句了。楚桐可没有那么傻,被这些妇女三言两语就给牵着鼻子走,更何况,她有没有时间还得另说呢! “景之媳妇儿,这野猪这么大,这样扛着会不会很累?”王氏瞅了楚桐肩头上的野猪一眼,少说也有上百多斤,便问,“需要帮忙吗?” 这可是头打野猪哎!叫自家男人帮楚桐扛回去,怎么着也不会小气到不分她一些吧! 楚桐摇了摇头,将野猪换了另外一个肩膀,侧头看了王氏一眼,笑道:“没事啊,这野猪的分量对我来说算是轻的,我一个人扛得动。” 说实话,若是可以她真的不想扛着野猪回去,那味道太重了,还有野猪毛刺得很。 之所以扛回去,一来,也能给这些众人瞧的,他们会忌惮她一些;二来,这些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她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就更不会假手于人。 世人皆是欺软怕硬的,这劣根性无论放在什么朝代都是一样的。 “那成!”王氏讪讪地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怨毒。 这个楚桐当真是油盐不进,当目光触及那头野猪,王氏心里对楚桐的不识趣又多了几分不满。不行,这后山是属于大家的,凭什么都让楚桐这个外来的媳妇儿得了那么多的好处,等会儿她得把这事儿跟里正说说去。 “几位婶子,眼瞅着就要到午时了,我这忙活了一大早,眼下还要回去给相公和婆婆做饭就不耽误几位婶子聊天了。”说完,楚桐掠过她们,扛着野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后头几个农妇看着扛着野猪的女人身影,眼神儿满是浓浓的羡慕妒忌恨,更多的是恨,自从楚桐嫁到了村子里在后山都不知道得了多少好东西,而他们却一样都落不着,怎能不恨? 那座后山包括山上的东西,本就该属于他们的溪水村曲氏宗族的! 第33章 不速之客 “这个楚桐,没成想竟是这般小气之人,不过是个会打猎的而已,瞧把她神气的,几招诀窍都不肯教。”钱婶子朝楚桐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嗤之以鼻道。 一想到刚瞧得那么大的一头野猪,她连吃上的机会都没有,就恨不得掘了楚桐家的祖坟。 “还别说,这周氏倒是个会挑儿媳妇的,连着两日都敢独自去后山,还带回来这好些东西。” “可不就是,这么大的一头野猪她就这么扛着回来。啧啧,这力气大的都可以当牛使了。” “就是,可惜配了个病秧子……” 几个村妇,纷纷说道。 同时,也不免想到曲景之…… 这媳妇儿有这般大的力气,曲景之那药罐子能驾驭得住? 还未到家,楚桐就看到院门子门口站了个人,穿着灰色的袄裙,裙子上打着补丁,身材瘦弱的紧,但仔细一看,竟是她的婆婆周氏。 见楚桐回来了,周氏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儿媳妇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去山上都个把时辰了也不见回来,还以为你在山上遇到了什么野兽。” 若是她再不见回来,她都想喊村里的人帮忙去后山寻她了。虽然,很有可能没人愿意去,毕竟后山上可有不少的野兽。 看出周氏眼里的担心,楚桐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填满了棉花,暖烘烘的。 “我没什么事,就是想在山上多采些草药,好补贴家用。眼看着快到了午时,我便回来了。不晓得竟让婆婆替我担心,下次我一定注意时辰早些回来。” 楚桐道。 说实在的,她的这个婆婆真是个很好的人! 周氏忙走上前迎着楚桐,双眼上下打量着楚桐身上有没有受伤,她定睛一看,就见到楚桐肩上扛着一只野猪,瞠目结舌道:“这、这……这不就是野兽么?” 她当然识得这是野猪,只是野猪生得凶猛,此前那后生便是被野猪咬下一块肉下来的,当时也在山上和其他的几个村妇寻野菜,也是亲眼瞧见那后生的伤口的,宛若历历在目。 所以这野猪对周氏来说,跟野兽没啥分别。 楚桐进了院门儿,直接将野猪仍在地上,放下背篓,就对周氏说道:“婆婆,这野猪先放着,等我们吃完饭之后,我们俩就处理着这只野猪!” 周氏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下野猪的情况,心里暗暗吃惊。 野猪的后腿受了伤,猪脑袋上有一个明显的凹陷,在联想楚桐扛着野猪大步走回来都不带喘气的模样,这是活生生把野猪打死的? “好、好好,我们先吃饭。”周氏点了下头,随即想到了什么,又起身拉住楚桐的手臂,拧着眉说道:“儿媳妇啊,这头野猪瞧着这么大,我们家就三口人吃不了这么多肉呢!” 这是周氏担心的一个问题,这肉多也是有利弊的,他们家统共就三个人,这剩下的少说会有大半,等存储的时间一过就会腐烂发臭,那么多的肉浪费了怪可惜的! 对于这个问题,楚桐早就想过了,她反握周氏的手,“婆婆莫要担心这个,吃不完的肉我们可以每日晾晒在院子的井口上,我还可以制成熏肉,这样我们就可以留着慢慢吃。” “熏肉?”周氏喃喃着,这个词她都没听说过。 “嗯!” 七年前,西梁国大军压制边塞之地,企图攻打大昭朝。 而后赵偃奉了皇帝的命令领着三十万大军前往边塞要地,那时候的她为副帅,辅佐在赵偃的身边。 他们率领的三十万大军与西梁国整整打了四个月,赵偃便认为这样打着保守战役不是办法,便领着一支二十几个人的小队打算潜入敌方军营,正是那次他们遭遇了敌人的埋伏,最后只有她带着赵偃逃离出来。 由于赵偃身上受了重伤,他们只在附近的一处小村落里度过了一段时日,当地的村民常年在山中打猎,喜欢将肉制成熏肉。 熏肉的味道儿虽然有些柴,但配上一碗就口感极好,还别有一番风味儿,这令她是颇为喜欢的,便向当地的村民讨教学了过来,等着西梁国一战结束后就自己回去做给师父尝尝。 可数月之后,西梁国打败便偃旗息鼓,眼瞅着要回到了京城,等待她的却是赵偃的背叛,和镇远将军府的抛弃,还给她扣上了个通敌叛国这样莫须有的罪名。 赵偃…… 楚桐有些恍惚,沈如烟的话宛如就在她的耳畔边回响,她只是被他当作是一枚棋子罢了,而她却将自己的一腔爱慕错付在这样的人身上,真是可笑。 周氏盯着地上的那头野猪,若有所思,继而又道:“就算你不惧怕这野猪,那山上还有其他的野兽,日后还是莫要再去了。不然,若真出了什么事儿都无人知晓。” 虽然她这儿媳妇上山采药是为了赚钱,补给家用,但是有钱没命花那有什么用处,保住了这条命才是重要的。 而且,若是楚桐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就真的没有谁家敢把闺女嫁到他们曲家了。 让楚桐不进山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她嫁进曲家这么些日子,也没见周氏和曲景之像其他人家那般,去地里干过活。可见这曲家田地无半亩,没有点田地可种,就没有银子赚,她总不能在家除了做家务就不干其他事吧? “婆婆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而且,相公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猎物不怕有多的,来一只我就打一只,来两只就打一双。” 说着,不等周氏说话,楚桐就将背篓拎进了灶间里做饭去了。 周氏抿了抿唇,是啊,她的景儿那般瘦弱,若不是有儿媳妇打猎,他们家根本连肉都没机会吃上…… 灶间里,楚桐将柴火放进灶膛里烧着,随即在锅里倒了两瓢水。周氏正在处理昨日留下的那只野鸡。楚桐又在灶台上倒了些许面粉和着水揉成了面团儿,盖上纱布放在一旁醒着。 距离曲家的三米之外。 王氏走在前头,到了曲家的门前,也未敲门儿,抬手就直接推开了未闩上的院门儿,领着一个妇人就进了曲家的院子。 周氏正在灶间门口坐着一张小矮凳上,用热水烫着野鸡身上的羽毛,正准备拔毛的来着,忽然看到同村的王氏领着一个人进来,当即就愣了一下。 就算是跟他们家再熟的人,也不能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还带着其他人到他们家吧? 更何况,这王氏平日里与她又什么交情,算不上熟,周氏不悦地微微蹙眉,她觉得王氏不仅逾越了还相当的没礼数。 第34章 想要分肉?! “你看看吧!我可没有说错什么,瞧瞧这只野猪……” 瞥见院子里的野猪,王氏便眼眸发绿光的高声叫道。 这么大的野猪,要是她家的该有多好! 闻言,周氏有些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她们闯进来就罢了,还盯着她儿媳妇猎来的野猪看,这王氏眼瞅着就差嘴里流哈喇子了。 王氏身后的女人一进院子,一双眼睛便四处看。她自然也瞧见了院子里的野猪,还有就是周氏手里正处理的野鸡,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哟,周氏啊,你家猎到了这么大的一头野猪,心中就没想着咱们村里的人往日对你们孤儿寡母的照拂了?怎么着也得分些给大家伙啊,这吃独食可让人家怎么说你家薄情?” 妇人微笑的对周氏说道。 在灶间里正烧着开水的楚桐,听到院子的门被推开,忽然传来一道叫嚷声,便从灶间内走了出来。 连带着在房内看书的曲景之,已经瞧见了有人闯进他家,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楚桐是认识王氏的,这不是这两日从山上回来经过老槐树,便常瞧见她,随即清冷的目光落在王氏身旁的妇人身上,长相颇为端庄秀气,加上举止得体,穿着也干净,给人的第一印象倒是有些许好感的。 她见人就是微笑,但楚桐还是轻易的觉察出她的眼神之中带着淡淡的生份和精明。 “这……” 周氏哑然。 这话中的意思分明是,他们家有了肉吃不能忘记往日村里照拂他们母子的恩情,这不明摆着也想来分一杯羹吗? 可这整只野猪若是拿到镇上换钱银,少说也是值三两银子的,哪里能说分肉就分肉的,更况且野猪是她儿媳妇猎回来的,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做主! 这个妇人不是别人就是本村里正的夫人,沈氏。沈氏是老秀才的女儿,年幼时便随着父亲读过几本书,当初嫁给溪水村的里正,不像村中的其他妇人粗鄙的很,后来周氏带着曲景之回到乡下的祖屋,也不知为何沈氏就是处处针对周氏。 周氏是个不善言辞的妇人,所以,早年间周氏在沈氏手上吃过不少亏,现下沈氏说要分肉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便抬眸看向楚桐。 接收到婆婆投过来的求助的眼神儿,楚桐正欲开口。 便听到沈氏道:“景之他娘啊,你们家的人口又不多,留下一小部分自己吃都还算富足的,村里虽然穷可当年你们娘俩搬回村子时可没少照顾你们,如今你们家都吃上了肉,不会不舍得分些给大家吧?” “就是就是!”王氏站旁边,也随之附和着,“周氏有了好得,怎么能忘本呢?” 周氏抿着唇:“……” 从前要不是看上她带来的值钱的首饰和衣物,谁家愿意帮她们母子二人,人就是这样,见到你有好东处就巴巴的往上凑,见你过得比其还落魄了,就恨不得踩上两脚。 “二位婶子说话倒是委婉的很啊!” 楚桐的右手还握着一把菜刀,菜刀上还沾着几片菜叶子,她双手环胸,倚在灶间的门框上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轻笑道。 王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见我家打着了这肉就想来分一杯羹而已,何必冠冕堂皇的扯上往日的恩情上。” 楚桐冷冷的目光扫过沈氏的脸上,又道:“这样拽文造次的话,谁不会说,难道还能让自己多吃上两块肉不成?” 这都什么人啊? 还没有敲门就闯进别人家里不说,上来就说要分肉。 这也忒不要脸了! 她们分明和土匪是一丘之貉的人,不去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真是太可惜了! 书房门口立着的曲景之微微蹙眉,扫了一眼地上的野猪,顿时觉得这王氏和沈氏有些无礼。 沈氏冷着一张脸,这丫头不是变相的说她在自恃清高? “怎么?难道我们有说错吗?当初我们村的人可没少借米借粮给你们,如今你们打着了猎物,不惦念着以前的恩情,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王氏没好气的说道,原本她是要去找里正说的,但是里正不在家便请沈氏来。 昨天王氏是见识过楚桐的嘴上功夫的,但是现在有沈氏在,晾她的嘴再厉害也得顾及着里正夫人的身份不是? 呦呵!她还不高兴了? 楚桐心里冷笑,将手中的菜刀拿到自己面前,纤细的指尖轻摩挲着刀刃,倏地目光一凛直视王氏,道:“我就一句话撂这了,野猪是我猎来的,分不分也是我的事,还轮到外人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 沈氏乜了楚桐一眼,她以为以周氏的出身会教出来的儿媳妇,竟一点礼貌都不懂。 “你……”王氏正欲破骂出口,却被身侧的沈氏拉到了身后。 沈氏一双尖锐的眸子看着楚桐,说道:“既然嫁了人就该恪守妇道,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景之他娘,你就是这么教你儿媳妇的?一点礼貌也不懂,更是不尊敬长辈目中无人,你若是教不好,我就让吴丽娘来替你管教。” 当然,最后两句话却是对周氏说的。 “别……”提到吴丽娘,周氏怯了怯。 吴丽娘是村里有名的悍妇,让她教礼数,传出去不就是说她这个婆婆没做到位,也没有丝毫婆婆威严在。 礼貌?!这个女人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她们没敲门就推开了曲家的院门儿,还毫不客气的搬出以前的旧情开口就想分食她猎来的野猪,还好意思说她一点礼貌都不懂? “这位婶子,关于我有没有教养的问题,我比你们都清楚,也莫要拿话唬我婆婆。” 楚桐眯着眼眸,面带着礼貌性的笑,轻声道:“这野猪是我为了给我相公补身子才猎来的,如今他身子亏损得紧,你们确定还要这肉?” 曲景之:“……”他可不信这是为了他,才猎来的。 王氏摸了摸鼻头,又是这借口…… 曲景之走上前,看着沈氏和王氏道:“二位婶子,她也是为了给我补身子,请莫要与她一个晚辈计较,咳咳……” 话语刚落,他就掩唇剧烈地咳嗽着。 对于她们直接上门儿这事儿,曲景之的心里也十分不快。 沈氏紧抿着唇瓣,这么说,不就是让她别和一个病秧子抢吗? 她也从未受过这样的气,随即想起正事,看着楚桐说道:“罢了,即是给景之小子补身子的,那就好好补补吧!反而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进山里打猎不害怕吗?” 第35章 下套 听她这么问,楚桐犹豫了下,轻哼一声仰起头,说道:“有什么好怕的,要是不打猎我们家可吃不上肉,那不就没办法糊口了么?” “咱们村贫瘠得很,村里也是没有猎户的,你有这门好手不拿出来委实可惜了!景之媳妇儿你说是吧?” 楚桐沉默地看着她,见她不回答,沈氏脸上挂着微笑,也不说话。 王氏就看不惯楚桐的神气儿的模样,双手掐腰,“里正夫人和你说话呢!” 里正夫人? 闻言,楚桐多打量了沈氏几眼,怪不得比王氏显得有派头,敢情是里正的妻子啊! 仗着自己的身份,跑到他们家作威作福来了。 沈氏见状,就转首对周氏说,“景之他娘啊,我们这次来倒真是有事与你商量,你看这春忙也忙完了,翻地播种的活儿大家伙都干得差不多了。村里的妇人这两日常见着你儿媳妇去后山,她们就是闲不住也想着同以前一样花几天进山看看,摘些野果子啥的。弄些山货,不管是换钱还是留着自家吃,都是不错的。” 随后,沈氏一双探究性的眸子扫了楚桐一眼,拉起周氏的手,话语一转:“但是,你也是知道的,自从出了曲小凡那件事之后,大家伙都有些害怕了。便思忖着你这儿媳妇是猎户出身,能打猎,就想着村里的人再组个小队进山,由你儿媳妇带队我们心里也能踏实些。” 曲小凡就是以前在后山遇到野猪被袭击的后生。 “这……” 周氏闻言看向楚桐,还未等楚桐开口,旁边的曲景之倒是接过了话头,“行,那我和楚桐会跟婶子一道去的。” 沈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景之媳妇儿啊,倒是你得跟其他年轻人一块,挖些陷阱啥的,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又能逮到头大野猪呢。”沈氏脸上挂着微笑说道,有楚桐这个能打猎力气又大的人在,这进山里的安全便多了几分保障。 而且,他们是一道进的山,就算楚桐又打到了野猪,以她里正夫人的身份,说猎物是中共的也未尝不可。 沈氏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可没成想过计划还赶不上变化的。 “那你们准备下,明日带点干粮,竹筐背篓麻袋啥的,可得带上咯。”沈氏笑眯眯的吩咐完,“景之啊,你好好给你媳妇说说,我先回去了,得回去做饭咯。” 沈氏离开院子之后,王氏好像并未打算走。 “这位婶子可是还有其他的事?”楚桐斜阳看向王氏问道。 王氏的眼神儿闪了闪,看着地上那头野猪,眼底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同时心里暗骂楚桐不识趣不懂得一点做人的道理,要不是顾忌着曲景之在场,她早就想这么说她了。 见王氏不回话,楚桐笑了笑,眼神掠过王氏的脸,“婶子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和婆婆还忙着做饭呢!” 话语刚落,便听见王氏道:“你们这野猪肉借我两斤,我改明儿个买了还你。” 虽然这王氏嘴上说着会还,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过就这么一说,倒是赖都赖掉了怎么会还?只是她说借,比较让人更难以拒绝而且,又显得她不是那么不要脸的,白要别人家的东西。 然后便伸手摸了摸野猪的后腿,似乎是看中了那猪蹄。 谁料,下一秒一道利锋袭过,王氏包在后脑勺上的粗布跌落在地,她猛然瞧见猪背脊上插着一把很钝的菜刀,身后响起楚桐的声音落在王氏的耳里,宛若催命符般:“我劝婶子还是莫要打不该有的主意才好,要不然下次这刀不知还会不会失了准头。” 王氏静若寒蝉。 “我、我不要了,我明日还是让我儿子去镇上买吧!”王氏不敢这野猪肉了,若是这女人刚那一刀有了准头,说不准她得有两根手指落地,太可怕了! 王氏急忙往门口走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捡走了地上的粗布,便匆匆离开了曲家的院子。那步伐之快,如同正有猛兽追着她一般。 周氏关上院门儿,转身看向楚桐面露忧心之色,便道:“我知道你那样的话,无非就是想吓唬她们,让她们不敢问咱们要东西。可是,你说你那样的话,又是那副样子,她们怕是会编排你的是非这悍名若是传出去了,对你也不好。这野猪肉有那么多,她们想要就分他们一些。” 就楚桐方才那样子,那说话的语气与气势,她瞧了都觉得瘆得慌。 “没事,我又不在意这些。”楚桐无所谓的说道。 她不是不知道名声于女子而言有多么的重要,但是一想到要分肉给这些脸皮厚的,就相当于割她的肉。 “你不在意,我和景之在意呢!”周氏小声地嘀咕着。村民若是因着这野猪的事情,这寡情薄意的名声传出去,也会连带着她和景之一道说。 毕竟,她们是一家人啊! 楚桐走到曲景之面前,乜了他一眼,“你知不知后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有着怎么样的危险?况且,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可没想着答应她们。” “以往里正叔一家对我们母子颇为照拂,如今沈婶子想让你带着大家进山而已,况且我是你的夫君难道还不能替你做主?”曲景之拧着眉头。方才沈氏是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但里正对他们家确实颇多照顾,就算不堪僧面也得看佛面。 夫君? 她就呵呵一笑,“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曲采儿不正是里正的女儿,看曲采儿那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不是喜欢他是什么?至于曲景之对曲采儿……也不是该她管的。 这女人的话分明是说他,有意巴结里正家?! “你……”他正要发作,周氏见状却按住了他的手,劝道:“莫要吵,莫要吵了。” 她最害怕的便是看到他们二人吵起来。 虽然这个儿媳妇的作法强势了些,但是她却觉得这并无不对之处,但是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和和气气的,毕竟家和万事兴。 曲景之不想违背他娘亲的话,瞪了楚桐一眼,便怄气的撇过了脑袋。 楚桐也不理会曲景之闹小孩子的别扭,径直走到野猪旁,将猪背脊上的菜刀拔下,直接将猪头一刀给卸了下来,然后砍了几环猪颈肉。 “儿媳妇你这是现在就要将野猪处理了?”周氏问道,看到楚桐落到干脆利落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咂舌,眼睛就盯着面前的那头被大卸八块的野猪。 楚桐点了点头,手起刀落破开了猪肚,就道:“是啊,若是再不处理,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惦记着。” “好,我去找几个大点的盘装着。” 说完,周氏就进了灶间开始翻找起来。 曲景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冷着脸回了房看书。 第36章 油渣 “小屁孩儿,装什么滥好人。” 楚桐抬眸瞥了眼他的背影,每次看到曲景之的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就令她想了赵偃也是这般的德行,恨不得揍他一顿。 然后又觉着自己这想法可笑,亏自己以前还是手握重兵的将军,竟然和一个小屁孩计较。 她毕竟是个二十四的成年女子,所以这年仅十五岁的曲景之,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屁孩罢了。 只是,一想到他方才替她答应了里正夫人夫人话,就忍不住暗暗磨牙。 那沈氏一看就是个会精打细算的女人,组建一支队伍进山,想想都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 一来,她有打猎的能力,算是给进山的村民个安全保障;二来,若是有人受了伤或是遇到野兽袭击什么的,沈氏大可推卸责任,毕竟她又不是领队的那个! 偏生,曲景之就进了沈氏的套,还将她也拖下了水。 哎…… 她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内脏啥的全部装进盘子里放到一旁,然后排骨、猪尾、龙骨、猪蹄等等,又单独的放到一个小木盆中。 紧接着,楚桐让周氏寻了些草绳过来,则将切分好的猪肉端进灶间,放到案板上让每块肉的都肥瘦相间,切好后,楚桐用草绳将肉系好,然后挂在井头上方晾晒。 随后将灶间里洗菜的木盆洗净,将搁置下来的猪下水装进洗菜盆里,而后放水将其浸泡着。 正在收拾地上的猪毛的周氏,见楚桐还将猪下水泡起来,甚是奇怪,“儿媳妇,这猪下水不扔了吗?” “我留着有用!”楚桐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回答道。 “哦……”周氏依旧不解,留着这些猪下水有什么用?随即就想到这东西可以当做是鱼饵,便以为楚桐是想抓鱼吃。 整只野猪收拾起来耗费了将近半个时辰,而她方才切肉的时候,就把肥肉从猪皮上剔除出来,周氏烧火,楚桐将肥肉切成了小块状儿,丢进了热锅里准备把油给练出来。 这只野猪虽说个头小了些,但胜在长得膘,这少过也有十斤的肥膘。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楚桐将猪皮和肥肉剔分开,猪皮留在了一旁的菜盘里,而肥肉全部被丢进了锅中。 她拿着锅铲,搅动着锅中雪白的肥膘,看着它们一点一点的变小,化作油水。 这练出的猪油的香味儿,从曲家的院子飘了出去,弥漫了有半个村子。 村民们光是闻到这味儿就知道,这是家在炼油了。 与曲景之有着一墙之隔的曲青山家中,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搬着自家的矮凳到墙根,站在矮凳上,趴在墙头上闻着从隔壁厨房飘出的香味儿,砸吧了下嘴狠狠地咽着几天唾沫。 穷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零嘴儿,这炼油剩下的油渣,对他来说,可是最美味的零嘴儿啦! 林氏在院子里正给小菜地浇肥,闻到这香味儿,不由得停顿了下手中的动作,深吸了几口便道:“隔壁是在炼油吧!” 上午关于楚桐在山上猎到野猪的事儿,她也已经知道了,这隔壁的周氏一家本是村里最穷的一户,一年到头都没钱卖肉吃,就更别说有钱买板油回来练了。 不得不说,这楚桐是个能干的女人,瞧这周婶子一家不仅能吃上肉,还炼上的油。 林氏施完肥,正要进灶间准备做午饭,瞧着自家儿子嘴边流着口水,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轻斥道:“你个没出息的,别人家炼油,你馋个什么劲?” 小男孩转过头,擦了一把嘴边的口水,有些委屈的看着林氏,“我就闻闻这香味儿而已。” 要是他家也炼油的话,他就有油渣吃了,哪里还需要闻着别人家的香味儿? “……”林氏瞧了儿子一眼,不禁叹息着,他的想法她自然知晓,但是家里穷得都得勒紧裤腰带了,哪里有钱买板油回来练? 而且她也不是楚桐那般能干的,能猎到野猪,这让林氏多少想念起了在外打拼的曲青山。 两家是邻里,而且两家的厨房靠得相近,所以林氏母子的对话,楚桐和周氏自然听到。 “婆婆,隔壁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啊?”说着,楚桐一锅铲又将雪白的肥肉翻了翻,锅底已经练出了不少油来。 林氏,她是知道的,只是方才听到孩子的声音,没想到林氏都有孩子了,听声音好像还不小了呢! 周氏道:“隔壁的曲青山一个月前就到县里做活去了,现下只留下了林氏和七岁大的孩子在家中。” “七、七岁大的孩子?” 那林氏瞧着也就是十八岁左右吧,没想到她的孩子都这般大了。 瞧楚桐那惊讶的表情,周氏便知道她想岔了,就解释道:“青山那孩子是个可怜的,他媳妇生下孩子不到一年就抛弃了他们父子俩,这林氏还是一年前青山娶回来的续弦。” “原来如此。”好吧,她还以为…… 很快,雪白的肥肉变成了透明的猪油。 楚桐把油渣捞了出来,分成两份装到了盘子里。 周氏正犹豫这如何开口跟儿媳妇说,给隔壁的沉沉一些油渣吃,但随即想起了儿媳妇方才对待王氏的态度,想想还是罢了。 随即,就见着楚桐将粗盐往两盘油渣上撒。 这粗盐在周氏眼里算是矜贵的东西,眼下见楚桐直接撒在油渣上有些肉疼,但到底也不敢说啥。 “儿媳妇,你这是做什么?”周氏而是不解的问道。 楚桐拿筷子将两份油渣和着粗盐翻了翻,待翻着均匀了,就回道:“吃的呗。” 这油渣干吃着除了香脆之外并没有什么滋味,但是这加了些盐就不同了,要是细盐那就更好了,这又脆又有些咸味的油渣才算得上极好的零嘴儿。 小时候她在庄子生活,无论是衣食住行都不如京城里的贵女们精致,都基本和山野村姑别无二致,往日里张妈练出来的油渣,她师父就喜欢往油渣上撒些细盐,那滋味儿刚好可口也不至于太过腻味,是她极爱的。 油渣周氏是吃过的,不过都是直接这么吃的,但是撒盐的油渣还是头一回见,能好吃吗? 而后楚桐又拿出了两个碗,把其中一盘的油渣分成了两份各拨进了两个碗里,一碗油渣放进了柜子里,她则端着另一碗油渣。 第37章 希冀的光 对周氏说道:“隔壁的那孩子都趴在墙头闻好久了,我把这碗端过去给他吃,顺便拿块肉过去。婆婆你去喊曲景之来吃吧,这油渣得趁热才能吃得个香脆。” “哦……”周氏讷讷地点头,她应声的时候,楚桐端着那碗油渣已经出了灶间。 周氏没想到,前一刻楚桐果断拒绝王氏借肉的强硬态度,还历历在目呢!现在不仅拿油渣给隔壁的曲沉吃,还要拿块肉过去? 楚桐端着油渣出来,一抬眸就瞅见了趴在墙头的小男孩,一见她出来,宛若做了什么亏心事般就赶忙着下去。 “哎……” 楚桐忙要唤住他,奈何小男孩速度极快,一溜烟的功夫身影就消失在墙头处。 呃…… 搞得她好似洪水猛兽,楚桐去到井口边,挑了一块肥瘦适中的猪肉就去往了隔壁。 “砰砰砰——”仅是数十步的距离,楚桐站在隔壁家的院门,敲着门。 “谁啊?” 在灶间里正忙着淘米的林氏,听到敲门声,一边将双手的水迹在裙褂上擦了擦,一边去开门问道。 见院门儿外站着的是楚桐,林氏微微怔了下,“楚桐妹子你怎么来了?” “我……”她正欲开口,便瞧见门后探出了个小脑袋出来,就见小男孩丧着张小脸,圆溜的大眼睛望着她小声说道:“我、我以后不会再闻了。” 该不会是来说他的吧?虽然他也知道趴在人家墙头上不好…… “噗嗤……” 楚桐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小孩子当真是将她给萌化了,而后将手中的碗递到他的面前,“拿去吧,我请你吃的。” “啊?”小男孩垂眸看着眼前的那碗油渣,继而又抬起眼睛望了望楚桐。 他……没听错吧?这碗油渣是给他吃的? 那离他鼻端前极近的油渣还冒着热气,香味儿不断的往他的鼻子里涌着,口中的唾液都不断在分泌了。 昨日他可是听小伙伴们说,景之叔的新媳妇可凶了,上午他们还听到大人们说这个婶子不仅凶悍得紧,还是个极为小气的人呐! 见他不接,楚桐挑着眉问道:“怎么,你不想要?” “要的要的……”应完声之后,他才抬起眼眸小心翼翼的望着林氏,眼神儿殷切。没有林氏的准许,他就不敢伸手去拿。 “这是我请你吃的,你就拿着吧!” 林氏淡淡的出声道:“还不快说声谢谢。” “谢谢婶子。”小孩咧着嘴小心翼翼地接过碗,仰头望着楚桐十分高兴的说道。 婶……子? “嗯……”楚桐微微蹙眉,被这孩子叫做婶子,不知为何她瞬间有种自己苍老了二十几岁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本该在大好的年华里与心爱之人成婚生子的,如果不是战事吃紧,如果她没有命丧在别人毒手,以她的年纪,也该有这般大的孩子了。 “我叫曲沉,沉重的沉。”曲沉道。 “嗯,这个名字不错。” 以前她待的庄子里,因着都是地里刨食的朴实农民,目不识丁的,给孩子取得名字也听不到哪里去,基本叫虎子、二丫、狗蛋的居多。不过当时庄子里名唤狗蛋的孩子就有五个只是姓氏不同罢了,所以小时候她与他们玩到一处时,喊一声那个狗蛋其他几个也都应声,整得她好不尴尬。 没想到这溪水村里的孩子,取得名字还是不错的,起码不叫狗蛋了。 “是吗?” 曲沉又道:“我的名字是爹爹请里正爷爷家的沈奶奶给取的,沈奶奶给好多人都取过字。” 自从沈氏嫁给里正之后,村里但凡有新生儿的农户,都会上里正家请沈氏帮着取名字,毕竟沈氏是个肚里有墨水的人,做父母的就想孩子日后有出息,也能图个好寓意。 原来如此。 那沈氏一瞧,就是个有才的女子,就是这人吧…… “好,你先进去吧,吃完了记得把碗换回来。”楚桐说完,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曲沉端着油渣就进了堂屋。 看了林氏一眼,楚桐就把手上拎着的猪肉递给她,“给你的,多谢你前些日子带我熟悉了村中的环境。” “不过是小事而已,你已经给过油渣了这肉……我怎么敢要!”林氏拒绝道,这肉若是放到镇上买少说能买个百来文,她怎么好意思要?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肉就当是我和你家拉关系的不就得了。”说着,就将草绳塞到林氏的手中,楚桐又道:“这肉家里还多着,这孩子我瞧着也瘦弱,权当给他补补营养。”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自己若是再拒绝岂不是显得做作,林氏道:“那……谢谢妹子了,要不进来坐坐吧?” 林氏有些懊恼,瞧她这记性,让人家在院外站了半天,怪没待客的礼数的。 “不了,我还忙着做饭呢,就先回去了。”楚桐说完,转身就往回走去。 林氏的大拇指摩挲着手上的草绳,看着楚桐的背影,心想,这楚氏倒是个大方,性子直爽的女人。 进了灶间,就看见曲景之和周氏正围在灶台前吃油渣,看他们二人的那模样,很显然油渣是很好吃的,且吃的十分满足。 楚桐从他们身边绕过,把周氏处理好的野鸡放进烧开的热水中,盖上锅盖,控制着灶膛里的火势,慢炖。而后去案板前,又拿过一块肥厚适中的五花肉,切成厚度一致的肉片备用。 “儿媳妇你不一起吃吗?”周氏见楚桐在案板前忙活,便出声问道。 楚桐又拿过一块老姜,“你们先吃吧,等我忙完了再吃。” 她是个固执的人,事情没做完怎么能停下来享受?就像她对待每一次战场一样,前期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怎么能打没有把握的仗? “儿媳妇你方才不是说这油渣得趁热吃,等会儿凉了可不脆了。”周氏说着,又夹了一块油渣进嘴里,香香脆脆的,很可口。 “无妨,我多做些活儿,婆婆不就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哼……”曲景之发出了一声冷哼。 那意思好似在说,装什么好媳妇儿? 听到曲景之的冷哼,楚桐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并不给予理会。 这般,周氏母子也没再说什么话,继续吃着油渣。这油渣虽然香脆可口,但是吃多了也会觉得腻,所以母子二人吃了半盘就没再动筷子了。 由于灶间里能用的佐料匮乏,楚桐只能将有限的老姜和蒜头切好备用,把剩下的半盘油渣放到柜子里,把早已经准备出来的小坛子放到灶台上,拿着勺,一勺一勺的将已经稍微凉了些的猪油舀进坛子里。 一锅猪油把坛子都给装满了,她将坛子放到一旁,等油都凝固了再封上。 周氏瞧着那装满猪油的小坛子,心生慰藉,有的时候生活的重担将她压得无法喘息,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文来用,自从楚桐嫁进他们曲家,她便觉得自己好像也能看见希冀的光。 第38章 送肉 炼油的那口锅里还有些余油,楚桐就把切好的猪肉都放进去,一下子“刺啦”的声音作响,一股子肉香味儿就散发了出来。 她拿着锅铲就开始翻炒,而后放入葱姜,倒入少许酱油,继续翻炒均匀。随即把林婆婆给她送她的酸菜拿出,切丝倒入锅中翻炒,肉香味儿和酸菜的完美融合嗅着却令人十分有食欲。 倒入清水,放入粗盐调味,炖至一刻钟后翻匀继续炖制,待到汤汁变少后放入蒜末翻炒即可。 终于,一道美味的五花肉炖酸菜就起锅了。 她将这盘五花肉放到灶台上,对曲景之说道:“我单独做了一盘五花肉酸菜,你给里正家送去吧,往日里里正对你和婆婆都多番照顾,也算是一份心意。” 楚桐的一番话倒是让周氏有些许欣慰。 “儿媳妇你真是这么想的?”可方才王氏说借肉时,她这个儿媳妇可是一脸不乐意的啊。 楚桐道:“婆婆我们相处甚少,你对我不了解没有关系,但是我的眼睛能分得出好坏。王氏一瞧就是个嘴上厉害的人,方才她说是借肉,可我还没有点头答应呢?她就一眼盯上了那猪蹄,还动上了手。” “她眼底的贪婪与小心机我都看在眼里,这种人说是借实则并没想过要还。今日这肉给她了,那来日她来借钱呢?婆婆会借她吗?用以往绵薄的恩情跟你要这要那的人,说白来就是博取你的感激之情,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以前的沈静蓉已经不复存在了,如今的她,不会再受任何人蒙蔽。 周氏恍然之际,没有再出声。 想想儿媳妇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楚桐从小木盆里挑了一块排骨和一块五花肉,递到曲景之的面前交代着,“既然里正一家对我们家照顾多,就多那些肉过去,省得让村里的人都说道咱们是薄情寡义之辈。” 话语刚落,少年一双深邃的眸子正看着她。 “快去啊!愣住做什么?你不想去?”楚桐蹙眉,真是的,看她作甚? 想着泡在菜盆里的猪下水,得去味儿,又道了句:“我需要一些酒,你顺道帮我问问里正家可否有酒,越烈越好,有得话借着些来,改日定会还他。” 虽然曲景之脸上依旧毫无表情,但还是接过了排骨和猪肉:“好,我这就送过去。” 楚桐淡淡的点了头,接着在案板前将醒好的面团儿拿出来思忖着做个开胃的面食儿,而曲景之则是端着菜盘去往里正家。 里正家是村子里最富饶的人家,因为世代都是村中当里正的,所以也积攒下了不少的田产。三进二出的院子,全是青砖瓦房,连院墙都是用青砖砌成的,比普通的农户家的茅草屋子不知结实多少倍。 只是里正一家男丁单薄,到了曲全水这一代,膝下便只得了曲东这么一个儿子,余下的便是两个女儿啦。 长子曲东比曲景之虚长三岁,不过他的父母正在给他说亲,只是一直没有曲东看上的姑娘便被他以各种理由就这么耽搁了下来,二女儿便是曲采儿了再过几个月就及笄了,到时候也是该说亲的时候,还是个幺女年仅七岁是最小的。 “里正叔,在家吗?”曲景之在院外喊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屋内的人听到这动静跑了出来,看到是曲景之倒是很热情。 “嗳,景之怎么过来了。”曲全水开门见是曲景之微微诧异了下。 可是吧,越近就越是闻到了一股很是香的肉味,曲全水不说,单是院子内站着的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就饥渴的直盯着曲景之手中的那盘肉。 里正年约四十多岁,但因着常年劳作的缘故,瞧着有五六十岁的样子,给人一种既然威严又不失和蔼的感觉。 曲景之冷峻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便道:“里正叔,这是野猪肉,今早上楚桐上山猎到的,做好了特意让我端过来一份。” 曲全水微微愣了下,景之媳妇儿今早在山上猎到野猪的事儿整个村子都传遍了,他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他中午回来时正好他家婆娘也刚好回来,嘴里愤愤难平的都是说着那个楚桐如何如何小气,不肯分肉啥的。 曲全水也没觉着这都什么,毕竟野猪是人家楚桐猎到的,人家肯给你是人情,不肯给也是道理! “你这拿来作甚?端回去自己留着吃吧!”曲全水摆了摆手说道。 这周氏孤儿寡母的在村里生活本就艰难,他们这些做邻里的能帮一把手就是一把手的,如今他们能吃上肉是好事,曲景之能娶到个会打猎的媳妇也是好事,多少是希望他们曲家的日子能过得好些,这样也算是他对得起的景之他爹的。 曲景之摇头,“里正叔,家里的野猪肉多,这是给你们家的算是里正叔往日对我们母子俩颇多照拂的一点心意。” 曲全水看曲景之这神情就知道他若是执意不收只怕这小子便会固执着,这一点他倒是随了他的父亲。 “爹,别让景之哥那么站着了!”曲采儿刚拿草喂了后院的鸡鸭,听到曲景之的声音便跑了出来,一脸娇羞的偷觑着他。 曲全水这才反应过来,再看二女儿那迷恋的眼神,这曲景之不仅是溪水村最出色的后生,也是溪水村里唯一的一个秀才,只可惜他自小身子不好常年吃药,大家自然也不指望他日后能当大官,造福溪水村。 曲全水也倍感惋惜,他对于二女儿看曲景之的眼神儿,亦是不想要看到的,可……这肉食,罢了,日后多照顾一下他们家便是了。 “那好,叔就不跟着客气,日后你们家若是有啥事就来找叔,叔一定帮你。”曲全水扬声道。 曲景之点了点,等着将碗换过来时,便想起了那个女人说借酒的事儿。 邃问道:“里正叔,你家有酒吗?”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女人要酒来干嘛? “烈酒有,既然你要,叔自然给,你且等着。”曲全水说完走进了屋内,不一会儿就拿出一小瓶烈酒出来。 “喏,你拿着。” 曲景之恭敬的接过,作了揖这才离开。 第39章 肉香味儿 看着曲景之离去的背影,里正才叹气说道:“景之这后生是个不错的,就是这命运不公,落得这病……害了他……” 他与曲景之的父亲自小玩到大,亲如手足,以前也有过结个儿女亲家亲上加亲的想法。 而且,曲景之这后生也是个努力上进的人,还是村里这么几年来才出得这么一个秀才,若不是他这病无法根治也随时会让他命不久矣的话,他真的是想把二女儿嫁与他。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啊! “不会的,都是那些个大夫医术不精,景之哥怎么可能如村里人说的那般短命?”曲采儿不满的言道。 闻言,曲全水担忧地看了曲采儿一眼,提醒她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便罢,若是传出来你今后还怎么说亲?” “我不要你们给我说亲,我只喜欢景之哥。” 曲采儿对着爹说道:“景之哥明明那么优秀,为什么爹和娘就是不许我肖想景之哥?你们都说他是个短命的,可我不信,你们看他如今不是活的好好的?” 二女儿喜欢曲景之,他一直是知道的。曲景之十二岁就考得了秀才的功名,可见日后是个前途无可限量的人,奈何他久病缠身,难保不会有一天突然就撒手人寰,作为父母,他们不能看着女儿越陷越深。 “你娘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景之这后生的病一日不根治,即便他再如何优秀,你娘也是瞧不上的。” “爹娘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去趟这浑水,知道了吗?” 曲全水作为一村的里正,是个通透的人,虽然时间能改变许多的人和事,但是,即便曲景之的病真的有根治之法,他也不敢将亲闺女的一生给葬送掉。 曲采儿听到自家爹爹这么说,眸子的光芒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她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因着自家时常帮着周氏母子,倒是比村中的其他人要多了解一些他们家的情况。 也知道曲景之的病会将人给拖垮,也知道他恐怕真是活不过弱冠之年,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喜欢曲景之。还是愿意待到自己议亲之后,想着法子嫁与他,哪怕最后她只能陪他短短的数年,这些她都可以不在意。 直到曲景之成亲那日,她的幻想就被破灭了,他娶了别的女人,周氏母子在村里甚少与人来往,婚宴只是草草地摆了几桌,请了几个相熟的人家来。那日的整个婚礼,狠狠地刺疼了曲采儿的双眸,她很羡慕,也很嫉妒,可就在那日亲眼见到他们拜堂,她失魂落魄了好几日。 一刻钟之后,曲采儿的大哥曲东陪着沈氏去了不少农户家中,通知他们明日一早,他们将重新组织一个小队进山,若是愿意来的他们就准备准备。 通知完了之后,沈氏母子二人便回到了自己家。刚推开了院门儿,一股子肉香味儿就钻进了他们鼻孔里,险些流了口水。 “哪里来的肉香儿?”曲东咽了咽口水,小声地嘀咕着。 他们家在村中算是富裕些的农户了,他们家中也有些存银,只是每到逢年佳节,他们才能吃上一顿肉,今儿个又不是过年,他们家怎么会有肉香味儿? 见沈氏和曲东回来,曲家的幺女曲枝儿兴高采烈地拉着他们进了堂屋,那盘肉可把她给馋坏了,就等着娘亲和大哥回来开饭啦! “娘、大哥,你们瞧,这是曲大哥送过来给咱们吃的。”曲枝儿献宝似的,指着饭桌上的五花肉炖酸菜给自家娘亲和大哥看。 “曲大哥?哪个曲大哥?” 沈氏盯着那盘油水颇足的肉,两眼放光,村里大概九成的人都是姓曲的,到底是哪个姓曲的这么好心给他们家送猪肉吃? 说起猪肉,她就立刻想起了曲景之家的媳妇儿楚桐,心里又狠狠地将楚桐给鄙夷了一番,不就是分些猪肉,小气的要死,吝啬鬼! 曲东猛地吸了吸,没错,方才在院子里闻到的就是这股子肉香味儿。 “哇,爹今儿个可不是过年,谁家给咱们送来的肉啊?” 曲东乐呵呵地凑到饭桌前坐好,看到桌上摆放着的那盘肉,忍不住拿起筷子但瞧见坐在主位上的爹还没有动筷子,便又放下筷子,目的紧紧地盯着那盘子肉瞧。 “是啊,当家的这是谁送来的?”沈氏也落了座,侧首望着正喝着小酒的曲全水。 其实,沈氏心里已经浮出了答案,但一想到那个女人的嘴脸,这个答案又在心底被她掐灭了。 曲全水道:“是景之那后生送来的,说是多谢咱们家对他们母子往日的照顾。不止这一盘,还送来了两块儿猪肉在院子里头挂着呢!” “算他们母子俩还有点良心儿!”沈氏不以为然道,她男人可是村中的里正,可不得巴结着他们家! “都吃饭吧!”曲全水道。 “枝儿多吃些。”沈氏夹了两块五花肉进曲枝儿面前的饭碗里。 雪白的米饭,配着色泽鲜亮的肉,倒是够让人食指大动的。 曲东夹起了一块儿肉送进嘴中,紧接着他的眼中就露出了惊艳之色,这肉感十分的软糯入口即化,配上酸菜的开胃爽口,这肥肉吃起来一点儿都不会让人觉得腻,反而让人吃了一块儿还想接着吃。 沈氏吃了一块酸菜肉之后,直接想吞下舌头了,作为一个妇人她也是会做菜的,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美味儿的荤菜。 “唔,今天我们都有口福了。”曲东更加兴奋地说道。 曲采儿自然也吃了一块肉之后,眼中的目光一凛,连手中的筷子都掉落在桌上都不自知。她之前常去曲景之家陪周氏,也尝过周氏的手艺,周氏的厨艺是什么样的没人比她知道的更清楚,所以这肉根本不是出自周氏之手,那么就是楚桐…… 不可能! 之前就让赵初月帮她打听这楚桐,赵初月说过她基本不会做饭,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都说想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留住他的胃,如果都是楚桐那个老女人在做饭的话,那景之哥他…… 此前就听说过她勾引过一个男人,更何况她如今嫁给了曲景之,这么一想曲采儿就更觉着那个老女人无耻了。 “我绝不会让你抢走他的!”曲采儿不由地说出了心里话,还拍起了桌子。 一家人的目光几乎都凝视着她。 第40章 都是你惯的 沈氏一听这话当即黑了脸,怒斥道:“不好好吃饭,在那里胡言乱语些什么?你绝不会让谁抢走谁?” 猛然间,沈氏想起了方才通知村里人的时候,赵木匠家的高氏可是对她说了,采儿这丫头这三天两头就往曲景之家跑,还被高氏给拿捏着这事儿挤兑了她。 越想越气,沈氏以为带着二闺女去了那短命鬼的婚宴,让她亲眼瞧见了就会死了这个心思,哪成想过这个丫头贼心不死的? “你说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惦记着那短命鬼?”沈氏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我与你说过多少次,那短命鬼喜欢不得,让你别再惦念着。你当时可是答应着好好的,转脸就又往那短命鬼家跑。” 沈氏一口一句的“短命鬼”喊着,触及了曲采儿的逆鳞。 她霍然起身道:“不许叫他短命鬼。” 曲采儿向来是个乖巧懂事的闺女,头一回这么被吼的沈氏,哪里受得了,她那暴脾气蹭蹭地就往上冒,“他不是短命鬼是什么?胆儿肥了?竟然敢这么跟娘说话!” “景之哥那么优秀,我就是喜欢他有什么过错?” 曲采儿紧咬着唇,眼眶微红,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啪……”的一声脆响。 沈氏起身到曲采儿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胸口起伏不停的凝着她,“你最大的过错,就是不该喜欢这么个短命鬼!你看上谁不行,你怎么就偏生看上了他?” 从小她对待这么个女儿就比对大儿子好,教她段文识字,就是希望她不要像村子里那些个目光短浅的农户之女般,日后找个家境好的人家,过些富裕的生活。 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曲枝儿,一下子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娘,你不要打姐姐……呜呜……”曲枝儿抹着泪珠子道。 曲采儿的脸偏向一边,左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孩子他娘,你这是作甚?”曲全水拧着眉,扯过沈氏。 他向来主张家和万事兴,故而家里从未有过争吵,这是头一回见婆娘儿这么生气的,还动手打了平日懂事乖巧的二闺女。 “娘,你……居然打我?”曲采儿眼眸含着泪珠望着沈氏,即便沈氏再怎么生气,可自小到底从未打给她。 “就是打了,不打你怎么能清醒?” 沈氏甩开曲全水的手,这个女儿她若是不教训就只会忤逆她! 见妹妹和娘亲闹得这么不愉快,曲东就开了口为妹妹说道:“娘莫要生气了,二妹只是一时胡说才惹得娘这般生气,着实不应该。娘,你且放心,今后我会看住妹妹不会让她再跑去找曲景之了。” “孩子他娘,采儿还小不懂事,你教她便是。可莫要气坏了身子。”曲全水也出言相劝。 这般劝说,沈氏自然消气了些许,看着这个不争气的二丫头,冷声道:“从今往后,但凡你敢和那短命鬼有半点接触,传进我的耳朵里,这辈子我就当没你这个闺女。” 曲全水无奈道:“孩子他娘,你这是何必?” 沈氏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坐回到饭桌前,冷眼盯着曲采儿。 曲采儿紧咬着唇瓣。 从小曲采儿就一直喜欢着曲景之,总会在他的身边,还想着待她及笄之后就嫁给曲景之的来着,奈何曲采儿的娘亲沈氏不同意,觉得曲景之是个病秧子随时都可能殒命,谁敢把女儿嫁给他,便阻止曲采儿和曲景之来往。 虽然曲采儿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地去找曲景之,但她总是会抓住曲景之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与他来个偶遇,还能时不时的看他几眼。 曲全水看着二女儿这般,叹了一口气,“听你娘的话吧,莫要再去找曲景之了,人家都已经娶妻了,你老是去找人家景之这算咋回事?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 “这十里八村的不知道有多少好男儿,眼瞅着没几个月就能及笄了,我明儿个就去隔壁村找媒婆,给她物色一下,寻个合适的人家把亲事定下,待她及笄之后就嫁出去省得做些丢人的事儿来,早定下早省心。” 沈氏就这样说道。 曲采儿听到,扯着嗓子道:“我谁也不嫁!” 说完便抬手掩面跑出了家门,打算出去冷静冷静,这个家她真的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好啊,长大了翅膀硬了,我还管不得你了,有本事你就别回来!”沈氏站在门口大声喊着。 一旁的曲东只抱着小妹安抚着,现在他娘正在气头上,唯恐帮里二妹说话,这怒火就会蔓延到自个身上,想了想,他还是等娘消气了再说吧! 对于曲采儿这么跑出去,曲全水知晓等她自个想通了就会回家了。 沈氏见闺女真的这么跑出去了,心里便不安起来,就怕这丫头又是去找曲景之,迈着步履正欲出去把人给找回来。 曲全水见状,出声道:“沈青荷,还有完没完了?都晌午了还吃不吃饭了?地里还有活儿没干完呢!” 沈青荷是沈氏的闺名。 “还吃啥吃,气都气饱了。” 沈氏转过身,看着自家男人,直接把矛头对准他道:“都是你,看你把孩子都惯成什么模样了?都学会和长辈顶嘴了,她再这样下去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怎么就是我惯成的?” 曲全水被自己媳妇儿这样说,觉得莫名其妙,这女儿哪里是他惯成的,简直是比窦娥都冤枉啊! 沈氏见他还顶嘴,顿时火了。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曲全水见状也不打算回话了,他真是说多错多,若是跟她争论下去,怕是要在这里吵起来,索性他也往外走冷静去了! 沈氏心里憋着一口闷气出不来,看着身旁的大儿子和哭得眼睛红红的小女儿,愈发是觉得心里委屈。 “我这辛辛苦苦的忙碌了大半辈子,究竟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吗?这小的老的竟这般对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曲东:“……”得了,他少不得又听他娘怨念一场。 其实沈氏的脾气说不得好,每次争吵都是曲全水做出的让步,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41章 阴谋 村口。 赵木匠家的二儿子赵初平和幺女赵初月,刚从镇上回来。今日一早他们兄妹二人就拿着爹娘准备的薄礼坐牛车去镇上参加外甥女的满月宴。 赵氏兄妹二人走过溪水村的小河边,赵初平却忽然开了口说道:“咦,妹妹,你快瞧瞧那是不是采儿妹妹?” 采儿? 闻言,赵初月转过头看了过去,只见河边的大树底下一个穿着橙色衣裳的年轻女子蹲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哥,我还有事找采儿妹妹,你先回去吧!”说完,赵初月把手里的篮子往赵初平的怀里一塞,就朝河边跑去。 赵初平往曲采儿的方向看了眼,随即才垂下眸子回家。 “采儿!” 听到这一声叫唤,曲采儿才转过头,就看见了赵初月。赵初月比她年长两岁,模样俊不说,打小便是曲采儿的手帕交,两人好得几乎没有秘密。 “采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了你?”赵初月将曲采儿从地上拉起来,见她眼眶微红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邃这般问道。 曲采儿低垂着脑袋,只好将这两日的原委大致和赵初月说了一遍。 “你怎么还惦记着他?” 赵初月说道,对于曲采儿对曲景之的心思她自然知晓,同时也嗤之以鼻,她居然会看上那么个药罐子。但这话,她却是不敢当着曲采儿的面说的,毕竟她若是想顺利的嫁给曲东,可少不得讨好这个未来小姑子。 曲采儿抬起微红的眸子,望向赵初月说,“景之哥那么优秀,喜欢他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可,曲景之他现在不是已经成亲了吗?”就算赵初月知道,是她先喜欢曲景之的,那也不顶用啊! 要知道,毕竟那个名叫楚桐的女人现在才是曲景之的妻子,即使当初是作为冲喜新娘嫁过来的,但人家也是明媒正娶的,旁人若是知道了,少不得是要说闲话的。 曲采儿咬着唇道:“若不是冒出个楚桐来,和景之哥成亲的人便是我。” 闻言,赵初月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毕竟人家都是有妇之夫了,你还能把人家正妻给挤兑走吗?”上次在河边洗衣服时,她就见识过楚桐的,那个女人看起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初月你帮我想个主意好不好?”说着,曲采儿拽着赵初月的胳膊,央求道,“我们俩自小交好,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 “采儿。”赵初月无奈的开口,“你若真想让那女人消失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真的有办法?可是我之前试探过她,她好像对景之哥的病一点都不在乎,如何能够让她离开?”曲采儿满眼都是心动。 赵初月凑近过去,在曲采儿的耳边低语着,曲采儿一听瞬间眼睛发亮,看向赵初月的眼神儿登时出现了一丝犹豫,“你说的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吗?万一……” 赵初月出声打断她的话:“既然你想赶走她,她不肯走,就只能这么做。” “主意都给你想好了,你要不要就得看你自己了。” 曲采儿抿着唇瓣,思忖了一会儿,便道:“好,明日一早就有个机会。” …… 因为周氏和曲景之吃了不少的油渣,为了给他们解解腻,楚桐只好将准备贴饼子的面团拿来做面条了,炖好的鸡汤作为汤底,放了切好成丝的酸菜,既美味又解腻。 待面条做好之后,曲景之也正好拿着一小瓶的烈酒回来。 一碗鸡汤酸菜面,和一盘白切鸡肉,因为没有什么调味料,楚桐只好用少许的粗盐调成了盐水淋到鸡肉上,添些滋味儿。 这一顿饭下来之后,周氏和曲景之都吃的十分满足,由于楚桐做的菜很好吃,周氏母子二人竟然把所有的面都吃完了。 曲景之由于疾病缠身,身子虚弱的很,加上家里出了变故,就不似儿时那般活跃烂漫,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觉得自己在母亲最困难的时候竟然还拖累母亲不说,还累得母亲还要分神照顾他,虽然母亲嘴上一直说不关他的事,让他放宽心把病养好。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再加上周氏本就不会做饭,也没什么油水,基本上他都是每顿都吃一点而已。 可是今天的饭菜实在是好吃,而且还有肉吃,待他吃饱停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大半盘的鸡肉吃下了肚,看到楚桐收拾碗筷的身影,向来脸皮薄儿的他竟染上了层绯红。 可是周氏瞧见了却是很高兴的,也都注意到了他吃饭时的举动,虽然她并不懂医术,但也明白如果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这病怎么能够治好? 所以,见他吃得比往日多,周氏就开心。 今日儿媳妇不仅猎到了野猪,回到家还一直在灶间里忙活,于是周氏便叫她去休息,自己把碗筷什么的收拾。 饭后,隔壁的曲沉,来送还了洗干净的空碗,再次谢过了楚桐给的油渣。 把碗筷留给周氏洗,楚桐便进屋从匣子里取出了二两碎银子,就在她打算要盖上匣子的时候,她发现了不对劲,这匣子的底部处竟然露出来一个纸质的小角。 这是? 打算将那块小角扯出来,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连带着原本是底部的那块小木板随着纸片小角而出来,原来这匣子里还有一道一指宽的夹层。 把折叠成方形的纸摊开一看,竟是地契和田契。 这就相当于给了楚桐一个能将金氏那一家人赶出去的机会!把匣子收好之后,楚桐便揣着二两碎银,又进灶间把柜子里早就准备出来的一碗油渣带上,然后在井口拿了两块儿肥瘦恰好的猪肉,独自一人出了门,朝王冀家的方向而去。 王大夫家距她家不过是一里路的距离,所以她还没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 楚桐看见王家的烟囱正往外冒着青烟,他们家应该是在做午饭了。 走到门口才发现,这院门儿并没有闩上,虽然院门没关,但是她自小就是被张妈以京城的规矩熏陶过的女子,该有的礼数是必不可少的,她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院内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 “是我,曲景之的妻子。”这个称呼她个人并不喜欢,但不这么介绍自己,别人都不知道她是谁? 楚桐真懊恼。 第42章 命格非凡 院子内,王冀正坐在矮凳上将晒干的蔓荆实捣成药末,而在他的右手边则放着一张矮小的方桌,桌上摆着的就是让王紫苑弄好的草药干,他身后是一株有碗口般粗的桃花树。 听到是楚桐的声音,便说了一声:“请进吧!” 楚桐一进院子,便见到王代大坐在院子里捣药,院子里并没瞧见王紫苑小小的身影,想来是在灶间做饭吧! “王大夫,我是来给药钱的。”楚桐看着正在捣药的王冀说道。 王冀道:“大家都是邻里,你们家的困难村里人都知道,有着这钱倒不如给景之那孩子买些营养的东西吃。”因为一般天未亮的时候,他就带着女儿到镇上摆摊算卦了,对于今早猎到野猪的事情,并不知晓。 “爹,是谁来了?”在灶间做饭的王紫苑,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便擦着手走出来看看。 看到拎着两块儿肉,和端着一碗油渣的楚桐,王紫苑愣了一下,嗅到这诱人的油渣味儿,她不由得暗暗咽了下口水,便笑道:“原来是楚姐姐来了呀!” “是啊,我今早在后山打了一只野猪,平日里你们给曲景之看诊,对我们家多有照顾,给你送些肉过来聊表心意。”楚桐道。 “既然你打得猎物,自己留着吃便是,怎么还往我们这儿送?”这后山都得是凶猛的野兽,早年间这个村子里是还有几家猎户的,只是后来这些猎户进后山遇到了豺狼袭击,后来村里才没有猎户。 如今这么个新嫁进村里的女子,竟敢上那后山,还猎到了野猪,想来是有几分功夫的。 “爹爹来者是客,人家楚姐姐只是好心来送些肉而已,许是猎物大,这肉多得自家吃不完呢。”见楚桐不说话了,王紫苑便忍不住对自家爹爹说道。 “小妹妹你这话说得倒是真的。”楚桐轻笑着,朝王紫苑走过去,把手里的肉和一碗油渣递给她,“既然我都已经送来了,断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再把东西拿回去让人瞧见了指不定笑话我。” “这……爹爹……”王紫苑有些犹豫的看向了自家爹爹。 王冀手头上没并没有停下动作,继而道:“既然人家都送来了,也是一份心意,便收下吧!” “诶……”于是王紫苑将肉和油渣拿到了灶间,把碗腾空了还给楚桐。 楚桐从怀里拿出二两碎银,就道:“这是二两银子,是还曲景之欠下的药费钱的。” “二两银子?”王紫苑小小的眉头蹙起,其实景之大哥家以往买药从未欠过什么药费,当然,除了昨日那两副药,可也用不到二两银子之多啊。 其实,以前她做惯了行军打仗的事情,并不知晓那两副药究竟值多少钱……那她算不算得上是个生活废物? 见王紫苑小小的脸蛋上露出微讶的表情,楚桐不禁问道,“那两副药不值二两银子?” 她貌似记得在京城,同芝堂一副要便是收二两银子,难道她记错了? “是啊。那两副药因缺了几味药材,一副药便是二十文钱。”王紫苑摸着下巴说道。 其实,她爹爹十文钱一副药,相比较县里的药铺里已经便宜许多,可是村里好些人还是觉着十文钱是她爹收多了,但没想到这个姐姐居然拿着二两银子说付钱,不由的多看了楚桐两眼。 “二十文?” 楚桐有些不敢相信居然这么便宜,便轻扯了唇角笑道:“这也太便宜了吧?” “呵呵……”王紫苑笑了笑,看着她说道:“找我爹爹看病抓药的人,都说药钱太贵,说便宜的,姐姐你还是头一个呢!” 凡是找他们父女俩瞧病的村民,她爹都不会收多药钱,而且还比镇上的大夫收到少许多,就连看诊的钱都没收过,但是村民觉着她爹就是个只会看事儿的江湖术士,这看病的事儿还不一定准确呢,就会变着法子将药钱说低。 每次他们说贵的时候,就好像他们家赚了他们很多钱似的,听着怪人心生不舒服的。 王冀却倏然开了口,“那猪肉若是拿到镇上买,可值几十文钱,那肉就算作是药钱了,这二两你拿回去。就该好好存着才是!”猎到猎物,还不忘送些肉给他们家,可见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呐。 “王大夫教训的是。”楚桐点了点说道,一副受教的模样,不过心里却更是猜疑了,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师父一直要找的那个人呢。 存下疑惑在心,楚桐想着以后等她有了机会,再调查这个王大夫。 “我家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话语刚落,她身后却突然传来王冀声音,“等等,不知你可有兴趣算上一卦?” 算卦? “王大夫会医术,也会算卦?”楚桐抬眸,不解道。 “都是用来赚钱糊口,这二者并无冲突。”他眼睛上绑着白色的纱布,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 但不知为何,楚桐就是觉得此人并非一般人。 王紫苑却在一旁拧起了眉头,“爹爹,今日的十卦已经算完了。” 天机泄露太多,可是容易被上天责罚的。 王冀却并未理会女儿的话,而是抬起头‘望’向楚桐的方向,说道:“若是别人的话,自然是算完十卦便要等到明日的。可若是你想要算卦的话,可给这个例外,并且我不收分文。” 楚桐蹙眉:“为什么?” “因为就在方才我能辨出你的命格异于常人,而且我们这些算卦之人,往往就是喜欢命格不凡之人。” “是吗?” 楚桐似笑非笑道:“还有这么一说,倒是生平第一次听说的。” 命格异于常人吗? 她死过一次,可她就是不信命,不信命运会让那些坏人笑到最后。 王冀则点了点头,“像我们这些以泄露天机谋生的人,注定不得好死。可若是能够遇到像你这般命格非凡之人,只要稍加指点,或许就是能改变无数坏事的降临。” “日后便是魂归天地也会感念我们的如此善举,说不定将来能有个好善终。” 第43章 姻缘 楚桐道:“你的意思是,若是我不给你帮我算一卦的话,他日你就会不得好死?” 王冀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是。” “那……我问你,你算得可准?” 王冀颔首道:“十之八九。” “你怎么就敢肯定我是命格不凡之人?” “天机不可泄露。” “既然这样,那我便算上一卦” “紫菀,将东西拿来。”王冀吩咐了一句。 “好。” 王紫苑小小的身影一溜烟地往堂屋跑,待回来是手里便拿着竹筒。 楚桐摇了摇求签的竹筒,很快便掉出了一支签出来,是支下下签! 楚桐看了,忍不住轻笑出声:“看来我最近是要时运不济了。” 王紫苑将那支下下签送到自家爹爹手里,他接过那支签摸了摸,却摇头道:“非也,你的命格就是上上签,就算日后遇到了再大的艰难险阻也能越过。而这支下下签,算得却是你的姻缘。”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的姻缘不好?”楚桐轻蹙眉头,姻缘什么的对她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回京城复仇才是她的首要目的。 王冀却依旧摇头,“你的命格原是天煞孤星,注定是爱而不得要孑然一生的。你命中的大劫已过,命数出现了新的变化,这姻缘一线自然也有新的变数。” 她从前只爱慕过赵偃一人,最后却是他眼中的一枚弃子,不是爱而不得又是什么? “是吗?你说的新得变数,莫不是曲景之吧?” 此前她的魂魄漂泊了四年,可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竟然重生在这个身躯上,她并不知晓为什么会得此重生,也不知为何他听到了姻缘有变数,她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曲景之那个小屁孩。 “只要用心去感受,就知道他是否能与你同结连理之人。”只听他道:“一旦做出决定,就该信之任之,切莫畏惧他人之言!” “这也是你给我算得命?” 楚桐苦笑,“即便是事贵在人为,可姻缘天注定,缘来缘去总会散不是?那又何必有,无情爱的束缚,反而潇洒。” 只因她看清了结果,被人背叛,遭人构陷,直至成为了阶下囚殒命于牢狱之中,一身骄傲全都被摔得粉碎。即便死而复生一回,可她却是不敢再去付出真心。 爱之深切,才会被伤得遍体鳞伤,如今除了想法子回京城复仇,连其他一点多余的念头也不敢有,生怕一不小心走错了路,又会重蹈覆辙。 “这卦既然算完,那我先回去了。”楚桐笑着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王家。 现在的她不懂,却成了今后令她抓心的事儿。 王冀摩挲着手中的签,心中却有了思量,当初他也算过楚桐的命格平庸,其命中有一死劫,可是如今再算死劫却是过来,命数也已经乱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王冀思忖着,放下手中的签,便掐着手指算起了这楚桐的命格来。 只是,他算着算着,白纱之下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奇怪……” “什么奇怪?” 王紫苑已然将签收回到了竹筒里,听到爹爹喃喃自语便问道。 “无事……”王冀顿了顿,说道,“许是今日太累了,竟算不出什么。” 这楚桐的命格已经有了变数,他竟然无法窥探其中一二。 …… 因为中午,周氏和曲景之只是吃了面食,自然没有糠米那般顶饱,所以便提早开始准备晚饭。楚桐用大灶熬了大骨汤,又支起了小炉子给曲景之熬药。大骨汤熬得差不多之后,便将汤汁舀到小锅里继续温火炖着。 然后又把早就处理好的猪下水中拿出一份,做了个爆炒蒜蓉肥肠,还有一个肉丝炒野菜。坐在书房里看书的曲景之能闻到从灶间里传出的香味,心里就涌出了一股别样的情怀,虽然他娘也有做饭的时候,但是和那个女人的手艺确实有着天壤之别,口齿留香令人回味儿。 最后还是用了些面粉做了片儿面汤,大骨汤为汤底。把中午煮熟的那只鸡切成块状,下锅翻炒爆香,待到鸡肉起锅时,大骨片儿面汤也就做好了。 几道菜都摆上了桌,曲景之看着桌上的菜色,不用说定是用了不少猪油,要不然这菜香怎么可能这么浓郁。觉得自从这个女人嫁过来之后伙食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看眼前的这几道菜,即便是炒野菜也做得色香味俱全。 周氏瞧了不住在心里咂舌,可以说就算是过年他们都是吃不上肉的呢,没想到他们家都吃了有两日了,若是日后他们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那该多好! 楚桐则在心里感叹,要是有白米饭那就更完美了! “这是……?” 周氏和曲景之视线都落在了拿到爆炒肥肠,神色复杂,毕竟还没见过有人把猪大肠这种又腥又臭的东西端到饭桌上来吃的。 周氏以为楚桐留下那猪下水是想要抓鱼吃的,这东西拿去当鱼饵倒是可以,却没想到却是被她做出了一道菜了,毕竟没把这猪下水当菜吃的人多少会觉得膈应。 “这是爆炒的猪大肠,味道极好吃了。”其实这道菜是她的师父教她的,师父说过这动物的内脏却是极好的东西,可清肝明目可是好东西,只是这些人不识好东西罢了。 谁知,她这不说还好,一说周氏和曲景之的脸色都有些变幻莫测了,动筷子时都纷纷避开了这道菜。 可楚桐偏生是吃东西都堵不上她的嘴,一边吃着肥肠一边还说好吃,那样子更是让人无法直视。 曲景之的俊脸黑了又黑,沉声道:“我们家就算是穷,也不缺你那一顿肉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凡事无绝对不是?” 说着,楚桐用筷子夹起了一块儿肥肠,斜了曲景之一眼道: “这东西真是很美味的,我知道许多人都觉着这猪下水腥臭,可却是大错特错的,这猪下水可清肝明目对身体也有滋补的作用,只是因为没人发现也不得其正确的做法,才会错失了这样的一道美味。” 嗯,这道菜也是师父喜爱的吃食之一。 有的时候,她也会觉着她师父的口味颇重,譬如这猪下水,张妈说是腥臭之物,她师父偏生把这做成了美味,征服人的味蕾。 她自然坚信师父所坚信的,且不接受反驳。 曲景之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周氏就在他面前夹了一块儿肥肠。 方才听儿媳妇说这猪下水能清肝明目,其实她平日做绣品多,随着年岁的渐长视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若是别人说这玩意儿能明目,她定是不信的。 虽然她还没有吃,但是她相信,儿媳妇做的定是好吃的。 第44章 小气的相公 周氏吃了一块儿肥肠,却没想到这味道却是出乎意料的好,肥肠入口有嚼劲儿,溢出一丝蒜蓉的香味儿,接着就又吃了好几块。 “娘,这种东西怎么能吃?您不必为了顾及她的脸面来勉强自己……”曲景之有些傻了眼,连忙对周氏说道。 “景儿,你也尝尝吧,这味道还不错。” 曲景之疑惑,他娘莫不是疯了吧?难道这猪下水是真的好吃? 不过他幽黑的眸子扫了眼一桌的菜,除了那盘蒜蓉猪大肠,其他的几样他是吃过的,想想这些食材,无论是什么东西好像经过这个女人的手就变得如此美味,心想对那盘猪大肠也有了一丝莫名想尝尝看的心思。 于是,他还是夹了一块儿肥肠放进嘴里,就这样,一尝便停不下来了。 这还真是绝佳的美味儿啊,没想到那么腥臭恶心的猪下水竟也能变得这般的美味。 等到吃完饭后,待楚桐和周氏收拾完灶间之后,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楚桐便拿着油灯在院子里收拾着她的草药。 收拾好草药之后,她把油灯放在脚边,坐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仰着头看着星星。 星星就是好看,又多又亮,看着星河璀璨感受着徐徐夜风的迎面轻拂过,她长叹了一口气。 喃喃自语道:“……同一片星空之下,是否也会想念着我?” 师父…… 记得师父以前总是带着她上房顶看星空,对着夜空中的那轮残月面露伤怀之情;也曾记得师父在她即将在上战场的前夕给她送武器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对面的战争,那晚也是在这样的星空之下,师父叫她保护好自己! 师父送她的武器是一把宝剑,设计了草图请了名匠为她专门打造的,剑柄处,还刻有她的名字。 吾徒静蓉…… 其实,她亦是后来与赵偃定亲之后,才知道师父的身份。 因为魔教于赵偃而言有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故而在查实她师父的身份之后更是对她师父下了缉捕令,因此也不许她对师父的行踪有所隐瞒,她竟然还听信了他的话,不仅断了与师父的师徒之情,还联手赵偃对师父下毒手,让师父伤透了心。 师父也曾告诫过她,说赵偃城府极深为人狭隘接近不得,可她不信,以为师父是在挑拨她和赵偃之间的关系,还曾用师父赠予她的剑,一剑刺穿了师父的左肩。 她当时竟还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定是被赵偃的话所荼毒极深,居然也觉得师父本就是魔教余孽,就该人人得而诛之。 看着师父那张对她失望到极致的脸,如今想起,她真恨不得狠狠地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沉溺在往事之中的她,几乎无法自拔,也不禁想起她过去做得那些蠢事儿,竟为了那点儿所谓的亲情,伤害了真正对她好、关心她的人。 曲景之站在门口,一抬眸便瞧见坐在院子里看星空的女子。还看星星赏月,这粗鄙的女人,大字不识的几个竟然也会做此等风雅之事? 随即,目光又落在院子的角落里晾晒的草药。心想,这个女人居然还识得草药,不过,她采这些草药做什么? “点着油灯在院子作甚?油灯不要钱吗?”他扬声冲着院子里赏月的楚桐呵斥道。 这油灯平日夜里看书他都舍不得点,她倒好居然还点着油灯在院里看星星赏月,当真奢侈! 楚桐转过头看向他,见他也在面无表情的瞪着她。 她才翻了翻白眼,将油灯吹熄,樱唇一张一合地嘀咕着:“吝啬鬼。” …… 东富村。 位于东富村的东面,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用木板抬着什么,身后还跟着一个掩面嘤泣的少女,步履匆匆,往村里唯一顶好的那户人家而去。 “这、这是咋回事啊?” 在院子里拔除杂草的金氏,瞧见被人抬进来的楚顺吓了一跳。 “娘……” 处在门外的少女,一见到金氏便猛地扑进她的怀里,整个身子抖如筛糠,惹得金氏一阵心疼。 一个年轻猎户就说道:“我们几个在上山打猎时,看到楚顺和楚兰在山里遇到了黑熊,楚顺被黑熊给抓伤了右腿……” 得亏他们兄弟几人瞧见了,要不然这楚家兄妹俩今日必定会葬身在野兽的獠牙之下了。 “什么……遇上了黑、黑熊?”金氏震惊的脚下一软,若不是楚兰,她就险些摊在了地上。 当初,楚桐的父亲可不是就被黑熊给袭击了,才没命的…… “出啥事儿了?” 听见动静的楚洪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年轻猎户怕他们担心过头,便出声道:“金婶子,楚顺他并无大碍,就是受了点儿皮外伤,静养几天就会好的。” “这还没事儿?”金氏看到楚顺已经被包扎过的伤口,赤红着眸子厉声呵斥道。 “你这婆娘儿怎得回事?人家不都说了没事,你还在这儿嚷嚷个什么劲儿?”楚洪田生怕这些后生看了他们家的笑话,便道。 “他也是你的儿子,看到他受伤你不心疼的吗?”金氏看着楚洪田,怒斥,“莫不是忘了你兄弟是如何死的?” 楚洪田没有说话了,他的那兄弟怎么死的,他当然不会忘记。 “方才,我们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这楚顺兄弟要放哪儿?”那后生看着楚洪田问道。 金氏末了泪水,连忙道:“来,他的屋子在这边。” 说着,就伸手指着楚顺的房间。 于是,几人便把已然昏迷的楚顺抬进了房间内,把他放在了床上。 把人放好之后,他们便离开了楚家。 没一会儿,大夫就被一个同村的后生给带来了,楚洪田便领着大夫进了屋。因为,东富村里没有会治病的大夫,一般都会去镇上请大夫或是到镇上看病抓药。 “大夫你快给我儿瞧瞧吧!”金氏急切的对大夫说道。 大夫点了点脑袋,放下药箱便问道:“伤到哪儿了?” “右腿。”楚洪田连忙回答。 说着,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了一把剪子,将楚顺右腿上的半截裤管和包扎过的粗布剪去,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之中。 伤口已经青紫红肿了起来,依稀能看到几道明显的抓痕,估计是被什么野兽给抓伤的。 第45章 梦魇 大夫检查一番之后,看向楚家的人道:“还好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未伤到骨头。只需要卧床休息个几日,擦些药油便能好了,最近半个月,伤口切莫要沾到水。” “这我就放心了。”金氏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说道。 毕竟,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这可是她的宝贝的儿子,当然得好生养一段时间的啦。 听到大夫这么说,楚兰这才放心了一些,楚洪田接过了大夫给的药油,付了药钱,便送大夫出去。 随后,金氏就让自家男人烧些热水,给楚顺擦洗身子,好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让把药油给涂上。说完之后,金氏则把泪眼婆娑的楚兰拽进了屋子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氏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目光冰冷的直视着楚兰。 面对盛怒的母亲,吓得楚兰连脑袋都不敢抬。 见自家女儿只是低着个头没有说话,手就直接在她胳膊狠狠地拧了一下,“我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你们俩不是一起上得山,怎么你大哥就被伤成了这样?” 疼得眼泪都彪出来的楚兰,呜咽声更大了,因为她从小被金氏宠溺惯了,从未对她动过手。 “娘,我……” 楚兰回想起大哥受伤的情景,心中余悸,小声咛喃着:“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将她推开,她大哥根本不会被伤成这样的。 “你们不是上山去拿破茅屋里拿东西的?那东西呢?” “东西……” 楚兰忽然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抓住了金氏的胳膊说道:“娘,山上的那间小茅屋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八成是让那小蹄子给诓骗了。” 那可是她那二婶生前留下的东西,如此重要的物件又怎么会被藏在山中的茅屋里。而且,当初楚桐出嫁之前,无论她娘如何对待她都无法撬开她的嘴。 她知道他们母女一直惦记着她的东西,防着她们都还不及,那天又怎么会轻易的将两把钥匙交出来呢?说不准,定是那小蹄子知晓她当时在门外偷听,就故意做戏,让她将藏嫁妆的地方给听了去。 如今这么想通,楚兰便暗暗咬着后槽牙。 “那小蹄子指不定早就把东西拿回了婆家,还故意将那番话说与我听……没错,定是这样的,都是楚桐,要不然大哥和我也不会一出门就遇到了黑熊……” “你的意思是楚桐将我们母女都给骗了?”金氏拧着眉头问道,那天那个丫头确实有些不对劲儿,可没成想到她竟然被个小丫头给算计了。 楚桐这小贱人当真是阴险,和她那死鬼娘一样讨厌…… 楚兰道:“肯定是的,和我大哥都将整间茅屋给翻遍了,半件值钱的物什都没有。” “好啊,这死丫头竟然敢算计到咱们头上了,看老娘不得好好收拾她。”金氏眼底掠过一抹寒光。 如今不仅半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拿到,反而还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受了伤,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笔账定是算到楚桐头上的。 …… 重生之后,她一直不曾刻意的去回忆自己死前的悲惨经历,可没想到她却在睡梦中被梦魇所困住。 偏生,令她又将那种遭人背叛,抛弃、毒害的种种经历了一番。 梦中她还是那个被父亲和嫡妹算计的愚孝之人,她在将军府中专心待嫁,满心期待的憧憬着等她成为赵偃的妻子之后,她就向皇帝辞去官职,可还未等到这一天她就迷昏了,等她再次睁眼之时便身处牢狱之中,并拿出了她通敌叛国的信笺,未经查实就给她定下了罪名,挑断了她的手筋儿。 等待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拜赵偃所赐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牢牢掐住了她的颈部,呼吸也逐渐变得稀薄,她的视线顺着那只手看去却惊恐的发现,赵偃的那张脸竟然出现在她眼前。 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丝阴鸷,他道:“你若不说,我便杀了你……” 说着,那只手又加重的几分力。 她半眯着眼眸,在他的身后,是身穿着大红喜服的沈如烟面若桃花的眼神满是讥嘲,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令人嫌恶的垃圾一般…… 赵偃、沈如烟…… “啊……” 她挣扎着清醒,倒吸了一口冷气,喘着粗气。 终于看清了自己周遭的环境,自己还在曲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发现,天边才麻麻亮,楚桐便起了床。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就将长发用了丝带束起。 距离卯时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出了房门,看着天上还没落下的月牙儿,浅浅淡淡的几近是个透明的影子,单挂在天空,仿佛洞悉了一切却又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突如其来的寂寥占据了她的心扉,楚桐垂下眼帘,拾起地上的一根木枝以此为剑,想要挥去心底的烦闷。 在院子里漫不经心地舞了一套剑法,在最后收势之时,冷不丁觉察出身后有人在窥探,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枝条往木柴堆扔去。 随即,她转身望去,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直视着站在房屋门口的曲景之。 曲景之神情呆滞,漆黑的深眸里却是波涛汹涌的,无法用文字形容出什么,他看着楚桐,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楚桐转过身来。 “你、你方才使得那是什么?”瞧着好厉害的模样,随即曲景之看向楚桐的目光都是带着探究的。 他好奇,这个女人不过是个普通的猎户之女,如何会什么功夫?可他方才看到的那套剑法,一招一式绝非空有其形,那又是何人教她的? 楚桐瞥了眼曲景之手中拿着的脸盆,便知道他是起身洗漱的。 “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不过是些简单的拳脚功夫,随意闹着玩儿的也能用于强身体魄。” 楚桐没有说实话。 曲景之看出她不愿意说,也不强求,只是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会在我娘面前装得一手好媳妇样儿,若我不是知道你是怎样个薄情的女人,只怕也会被你所蒙骗。” “所以,你起得这般早就是为了到我面前说这番争风吃醋的话?”楚桐知道他指得是‘她’与孟骏生以前的过往,但她浑不在意。 第46章 轮不到他人觊觎 “你……” 曲景之指着楚桐正欲说什么,却见她已经转身进了灶间。 他只觉得自己用尽全身力气,却只是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无力感顿时令他不禁气恼。 旋即冷哼了一声,看看还没大亮的天色,便端着脸盆到井口打水洗漱。 他也是有一回进山,难免有点心里没底,才睡不着的索性早点起身等着。谁成想,这个女人起得更早,还叫他看了一套剑法。 这般……曲景之心里存着疑惑。 早饭,因为曲家没有余钱买米粮,面粉剩下的也不多,楚桐只做了些贴饼子和野菜粥。 吃过了早饭,洗碗的周氏,把曲景之叫到了厨房来。 “景儿啊!这山上危险多,你跟着去娘不放心。”周氏一边忧心忡忡的说道,一边将洗好的碗递给了曲景之。 “娘,儿子不再是个小孩子,况且还有那个女人在。”曲景之淡然,用干布擦着碗。 “可是……”儿媳妇再是厉害,到底是个女人家,周氏仍然不放心也不赞同儿子进山。 楚桐刚进到灶间,便听到了他们母子二人的对方,便直接打断周氏的话,“是啊,婆婆说的极是。那后山可危险着,踩狼虎豹不少,我到时候就怕应接不暇顾及不到你。” 又道:“相公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跟着进山只怕会给大伙儿拖后腿……” “我不需要你照顾,也不会给大家拖后腿。”曲景之抬起头瞪了她一眼。 虽然他却是她口中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话,他便觉得她是在讥嘲他无用。 楚桐将手中的布块摊开,掀开锅盖便看到盘子里装着的十几个饼子,从锅中捡了几个饼子放在布上包起,这便是中午的饭食了。 “希望如你所言,不会给我拖后腿吧!”楚桐将饼子收拾好之后,经过曲景之时低语道。 好赖话她都说,既然这个少年不惧怕山中的那些猛兽,她可就不管咯。 在周氏满心担忧的目光下,曲景之夫妇二人便离开了曲家。 “喂,昨天的那头野猪真的是你在后山打的?还有方才你在院子里耍的那一套功夫,是剑术吧?” 楚桐背着背篓转过身,脸上带着不悦睨着他道:“喂啊喂啊,你叫谁啊?我都嫁给你多少天了,连妻子的名字都记不全,你还是男人么?” 他平日里与她说话,不叫名字也就罢了。可是这小屁孩今日叫她‘喂’,她这就不能忍了。毕竟,她又不是无名无姓之人。 这知不知道她的名字,和他是不是个男人,这二者有什么联系? 曲景之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道:“楚桐。” “诶……” 她应了一声,扬起下巴,笑得容颜如沐春风的看着他道:“我是猎户的女儿,会点打猎的手艺怎么了?况且,我从小就随我爹上过山。至于那功夫……随意舞出来的。你爱信不信。” 她说完,便乜了曲景之一眼转过身,往前走。 “你……” 又是这种无力感…… 曲景之狠狠地瞪了楚桐的后背,捏着拳头跟上。 在进山的入口处,已经汇聚了不少的村民,男女分作两队,年纪不等。 妇女这队的人不少,看到楚桐过来众人都很好奇周氏的儿媳妇是个什么样的,昨日他们家猎了野猪可把他们村里的人给炸开了锅,便多看了几眼,有些个想巴结的,立马就打起了招呼。 楚桐早就在年幼之时就进了军营磨炼,知道怎么才能令人满意,也不用说太多话,保持着淡笑就成,偶尔附和着别人的问话,那分寸拿捏得刚好,也不会令人觉得她冷漠也不会显得自己是个好相与的。 而这头,里正夫人沈氏看了楚桐,便朝她走去,笑着道:“景之媳妇啊,这次大家进山可得多依仗你了。” “嗯。”楚桐只是淡漠的点头,没有过多的言语。 楚桐看了看,准备转身去到队伍后面,就被沈氏拉住了,“景之媳妇啊,这进山的小队,你可是领队的人,去后头作甚?” 说完,就把她拉到了前头。 楚桐:“……” 她这才发现,妇女这队站在前头的是几个熟识的小姑娘,曲采儿也在其中。 “原来是楚姐姐啊!”曲采儿看到她,便笑着打招呼,套近乎道:“你这背篓重不重啊?我帮你拿吧!” “不过是个空背篓而已,就不必劳烦了。”楚桐浅笑着摇头道。 “哦……” 沈氏背起地上的背篓,因为背篓里还装着好些东西有些重,听到二人的对话,她便笑道:“我们家采儿就是个好心眼儿的姑娘。” 楚桐闻言并不搭腔了,心眼儿好?怎么她就不帮当母亲的背背篓呢? 这个曲采儿分明是做给某些人瞧的,而那个某人,就是男人那队后面恨不得将她的后背烧出两个洞的人。 “大家准备进山吧。”里正大声喊道。 等人都到齐了,村里的里正曲全水确定了人数,一伙人才浩浩荡荡地往山里去。 大家的速度很快,没有人聊天,只埋头赶路。走了近半个时辰后,天色大亮,此时众人已经到了深山里,但这还只是在山间的第二层。 里正说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便分散开来,各自寻找了起来。 而里正则带着几个男人走到了楚桐的跟前,便道:“景之媳妇啊,这几个都是想跟着你打猎的,你带带他们可好?” 闻言,楚桐抬眸打量了这个男人,都算是孔武有力的,但视线落在他们的身后。 “曲景之你出来。”楚桐无奈的喊道。在这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身后,把他衬托的娇小瘦弱了许多。 她不禁道:“打猎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到底想干嘛?” “……”他不想混迹在女人堆里,和她们一样采野菜摘野果。 “那行吧……”她看到曲采儿那恨不得剜了她的眼神儿,怎么说这个小屁孩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暂时是属于她的东西,还轮不到他人觊觎。 她带着这些男人去了一处比较人少的地方,教他们做了几个简易的陷阱,只需要放点食物等着猎物进去就好。 “你们现在这一层找找较小的猎物先,我得去看看这里是否会有野兽出没。” 楚桐说完之后,就选了个方向而去,她就挑了个杂草茂盛的方向,刚走了几步,她就发现曲采儿跟在自己的身后。 第47章 完了 她心里有些惊讶,也暗暗警惕起来,大家都没有人结伴而行,这个曲采儿还特意跟着自己就太奇怪了,尤其是她可不认为自己和她的关系有多好! 楚桐边走边留意身后的少女,这个过程中,曲采儿一直跟着楚桐,二人只是相隔了一小段距离,可曲采儿就是那么盯着她看。 见状,楚桐眼珠儿一转,就故意往一些危险的地方走去。山林里各种地形有很多,斜坡也有不少。 楚桐一转身,目光冷凛的看向她,“曲采儿你跟着我作甚?” 就在此时,她瞧见曲采儿猛然的朝自己冲过来,一把将她给推下了山坡。 毕竟楚桐不是一般的女子,身手敏捷的她顺着曲采儿的力道滚下去,只滚了几滚,就出手抓住了一颗灌木的树枝,隐藏在灌木丛之中。 这个些斜坡比较陡峭,长满了茂密的蕨草,若是普通人从这个斜坡滚下去就算不死也会落得一身残疾,她没想到曲采儿这般小小年纪的姑娘,心肠却是如此的歹毒。 这令她想起了,她那嫡妹沈如烟…… “你……你就算到了地府也莫要与阎王说是我害得你,也别来找我……要怪、要怪就怪你自个半路冒出来,还要抢走我的景之哥。” 曲采儿头一回这么对付一个人,见她就这么轻易的被自己给推下去曲采儿顿时觉得心头大石落了地,可说话时发颤的声音到底是出卖了她。 楚桐听到曲采儿这么说道,心里不由的觉着好笑,分明是她害死的自己,自己做了鬼不找她找谁去? 等了一会儿,待楚桐确定曲采儿已经走远了之后,她仔细看了眼周遭的环境,便调动了身上的内力飞身上去。 今日这个仇,她可算是记下了。 而这厢,男人们设好了陷阱,正准备走到远点的地方找些野果之类的东西,等着猎物进陷阱。曲景之的胳膊被人顶了一下,待他回头时,就见到同村的一男子正不耐烦的看着他,眼底还夹杂着一丝轻视。 “景之,走了。我们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山货可以带回去的。”另一男子言道。 “好。” 曲景之忙跟着往前走。 “真是倒霉,不是咱们村里唯一的秀才,不在家里好生待着,这瘦弱的样子像个娘儿们似的,跟着上山能干什么?”方才顶了曲景之胳膊一下的男人一脸不耐烦。 “我不会给大家拖后腿的,也不需要你们分心照顾。”曲景之沉着脸回了一句。 男人冷冷哼了一声。 “这样最好。” 有那些个喜欢挑事儿的,纷纷小声说着。 “你们说这药罐子都没多少活头儿了,还娶了那娇滴滴的媳妇儿,他能架得住么?” “难说咯……” “我瞧那楚桐长得俊,配他可惜了……” “都别说话了,留着体力打猎去。”说话的是里正的儿子曲东,他看了眼眸底透着愤怒的曲景之,又看了眼旁边几个满眼不屑和讽刺的同村人说道:“别人家里的事儿是大老爷们该八卦的吗?瞧瞧你们这嘴碎的模样,像极了那些无所事事的娘儿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人,大家能帮衬的就多帮衬些。” 毕竟是里正的儿子,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也不好在曲东面前找曲景之的麻烦,便一哄而散了去。 曲景之朝着曲东投去了感激的一眼,他们曲家穷,同村能帮衬着他家的人虽不多,但欺负他家的人也不在少数。 “他们就是一张嘴说说,你别放在心上。”曲东笑得憨厚对曲景之道。 “我知道。” 他朝四周看了看,准备找个没什么人去的方向,却被曲东给拉住了,“你跟我一块找吧。” “不用了,我另外找找看。”曲景之摇着头婉拒道。 来到这里的村民基本都达成了一种共识,比如某些东西只要谁摘了,就证明那是能食用的,大家就都会去摘,所到之处宛如强抢豪夺般,根本捞不着好。 “那成吧,你自个小心点吧。”曲东也明白曲景之的想法。 像曲景之这种头一回上山的,往往不会有太多的收获,如果有点收获的,也会是有人漏点儿给他,运气不好则是什么都弄不着。 这么多人,分散在这片大山各处,这二三层大家都是很熟悉的,以往没少来,因着后来出了野猪袭人的事件儿许多人不敢进山也没敢往上走,曲景之见一处草木茂盛的斜坡,没人往那边去,他就朝那边走去了。 越往山里走,路就越窄,树木花草就越密集,也愈发的潮湿。 深吸了一口气,尽是腐叶混合着泥土的气味,浓得掩盖住了原本自然的清新空气,反而有些呛人。 “咳咳……”曲景之掩唇轻咳,在山林间显得格外突兀。 而他却是一点危险警惕性都没有,四周暗藏的危机却是足以要了他的这一条小命。 越走便越觉得不对劲儿,曲景之怎么看都觉得周遭十分的诡异,阴森森的,偶尔能听到几声乌鸦的鸣叫。 曲景之咽了咽口水,转了身打算原路返回,可当他才转过身的时候,从正前方突然走出来一头狼,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曲景之,就像是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过来。 曲景之的喘息声,还有便是那头野狼踩到枯树叶的声响,然后就是死寂一般的安静。 曲景之紧张的汗流浃背,连连后退,就连心跳声也紧张到失去了规律。 “嗷呜……” 突然,眼前的那头野狼发出了嚎叫,令人心生恐惧。 一声狼嚎之后,野狼伏低着身子,绿眼如刀锋般泛着利芒,一边朝他走来一边嘴里还发出呼呼的声音。 曲景之惨白着脸,惊恐的瞪圆了双眼,直到背脊抵着大树,脚下竟挪不出一步来,他现在不禁有些后悔当时没听楚桐的话。 他现在脑子一片惨白,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想,若是那个女人在就好了,起码她还会打猎。可是,她是个女人,估计这么大的狼她也会害怕和招架不住吧,她若是在只怕是会多一个人同他葬身在狼口里。 越想他便觉得越后悔,自己竟然窝囊到需要一个女人的保护,以至于曲景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将身上背着的背篓砸向了那头狼。 背篓是空的,里面只是装了两个麻袋,还有楚桐留给他的几个饼子,扔过去没有把狼砸死或砸晕,反倒是更加激怒了那头野狼,它猛地朝曲景之扑了过去。 完了!! 这是曲景之的心声,眼瞅着朝他扑来的狼,吓得他将眼睛一闭。 他死了也好,至少他娘不会再为了他的病四处费钱治病,没了他,他娘的日子至少能好过一些。至于那个女人,也能另寻一处好人家…… 第48章 你怎么会在这? 在曲景之以为就要在这里丧命的时候,隔了半晌,原来要落在他身上的疼痛感却没有落下,旋即睁开了一只眼。 还没看清眼前的一切,就忽然‘嘭’的一声巨响,感觉这里的大地都震了震,然后就是狼发出了更凶狠的叫声。 “你没事吧?”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落在曲景之的耳里犹如天籁之音。 他没成想到,关键时刻,竟是她将自己从狼口里救下。 “楚桐……”曲景之愣了愣的喊了一声。 也看到了此时楚桐脚下踩着狼头,狼的腹部被打破了一个洞,这是一处致命伤,狼在地上了蠕动了几下就彻底不动了。 “你有没有受伤?” 楚桐紧张地跑过去,一手捏着曲景之的肩膀,拧眉瞧着脸色有些惨白的他道。 这曲景之毕竟是跟着她出来的,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该如何面对周氏? “我没事。” 曲景之后知后觉,但其实心里也有些后怕,他险些葬身在狼腹之中。 楚桐松了口气,随即看着那边不动的动物,又扭头看向他,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四层?不是让你们在二三层活动的吗?” 这边都有落单的野狼出现,那在二三层活动的村人遇到危险的概率就要增大许多。 狼都是群居动物,有一只在这里,只怕狼群就在不远处。 曲景之微微蹙眉,“我只是到这边看看,并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四层。” 楚桐将手上打来的野鸡野兔交给曲景之,“你拿着,到一边等着我。” “你、你要去哪儿?”这个地方很危险,曲景之不敢自己一人待在这里。 楚桐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道:“这匹狼可能是落单的,总之挺危险的,我等会儿得跟里正说说这事儿,要是出了事,麻烦就大了。” 她在心底叹气,若是真的遇到了狼群,她自己倒是能轻而易举地脱身,但是还有那么多的村民……哎! “那……这只狼你要怎么处理?” 曲景之看着自己手中的野鸡野兔,感觉肚子正咕咕叫嚷着。 “埋了呗。” 楚桐直接道,她知道这狼肉可以食用,但是她觉得这狼肉口感不好,也觉着不太干净。 除了常见的鸡、鸭、鱼肉、猪肉,其他的她都是不太想碰的,至于原因她不太想说。 曲景之点了点头,他没想到楚桐打猎的本事居然能打得过狼。 这个女人真是不可小觑! 楚桐从背篓里拿出镰刀挖了个坑,把那头狼给埋了,除了看着碍眼以外,关键是怕血腥气会引来其他的狼或是野兽。 埋好了狼的尸体之后,楚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背起背篓对他说道:“等会儿我带你去小溪边,把东西烤来吃。” “我带你过去,你先搬些石块搭个小灶,我再去找些别的东西调个味儿。” 曲景之一听,登时想起了下一层还有许多的村民,“我们不回去吗?万一里正叔担心我们的安危怎么办?” 将被曲景之扔在地上的背篓捡起,好整以暇道:“要回去你就自个儿回去吧!那等会儿的烤肉我正好可以自己独享了。” 嗯,这点肉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你怎么能这样?”曲景之俊脸一沉。 他感觉心头堵着一口气,呼吸都变得不通畅了。 楚桐每次同他这般讲话,他感觉自己的骄傲,以及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这个女人真的一点没将他当作是夫君! 而楚桐,检查了一下背篓里包着饼子的粗布,瞧着饼子并没有弄脏,便抬眸上下打量了曲景之一眼,“我怎样?我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夫君的份上,想跟我分肉吃,门都没有!” 像她这种在战场上随时都要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将领,如果不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生活便缺少了一份乐趣。重生之后,因为曲家不是特别富裕,没有什么米粮,不想给曲家雪上加霜,所以她每顿都只能吃得一成饱,难道能在闲时打个猎物打打牙祭,她可求之不得。 等她吃饱了,在找些东西带回去。 说完,楚桐把曲景之的野鸡野兔夺过,扔进自己的背篓里,轻蔑的瞅了他一眼,就转身抬腿离开。 见楚桐欲要走,曲景之心底对周遭的恐惧油然而生,连忙跟上,“等等我……” 楚桐暗笑,瞧着曲景之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啊! 邃,交代说道:“你等会儿紧跟在我身后,莫要再乱走,若是再遇到狼我就怕保不了你。” 曲景之点点头,视线却四处扫了扫生怕又会突然窜出一头狼来。 到了溪水旁的板栗树下,垒好了小灶之后,又去捡了些树枝当柴火。 半晌,楚桐在四周只找到了野蜂蜜,和紫苏叶来充当香料,虽然简单了点,但比没有强。 “你在这坐着,我去处理一下野味儿。” “好。”曲景之微微颔首,也不好意思坐着等吃,便动手把火烧起来。 楚桐蹲在溪边,将野鸡拔了毛野兔用小刀剥了皮,去掉内脏等物,一只野鸡一只野兔统共五六斤重,以楚桐的饭量,其实还不够她塞牙缝的,但索性这里还有几棵野生板栗树,还能烧些栗子填饱肚子。 猎到这一两只野鸡野兔之后,想到自己没有充足的香料,她正好在山林间摘了几颗野生的山楂,这山楂酸得很,正好也来做辅料。 她将山楂塞进鸡肚子里,又在外边揉了一些紫苏叶的汁水,淋了层野蜂蜜,然后便把塞满山楂的野鸡用箬竹叶代替了荷叶,包好之后就在箬竹叶的外层裹上了一层泥巴,放在小灶的火堆里烤着。 紧接着,楚桐将兔子洗干净,用削成签的树枝在兔子身上扎了许多的小孔。随即,揉上了一些紫苏叶的汁水。用较为粗的树枝在小灶上支起了架子,把兔子用树枝穿起来,上面抹上了野蜂蜜,放到小灶上的架子上烤。并且,让曲景之边烤,便转动了烤兔,这样烤出来的野味才能均匀受热,外酥里嫩的。 曲景之的双眸如黑曜石般闪过了一缕光,她将野味同时烤,这样既省了时间,也省了柴火,只是这做法有些奇怪…… “我要到周围去看看,不会走远的,你把肉烤好之后就喊我一声就成。”楚桐交代道。 “那你小心一些。”曲景之皱着眉宇,不放心地说道。 原本他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对周围产生了一定的恐惧感,所以并不想楚桐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外。可这么一想,曲景之觉得自己竟然有些依赖楚桐,下意识的在心底唾弃自己,哪有让女人保护他的道理? 第49章 开小灶吃野味儿 楚桐点了点头,“要不我去找找有没有其他猎物,我们到时带到镇上卖去?” 她寻思着两人都已经出来了,不如多弄点猎物去换钱,到时候也能顺便购置一些东西,关键是得买些米粮回来,在曲家老是吃面食也不是个办法。 面食哪有大米那般顶饱的? 曲景之闻言,“别,这山林里万一遇到野兽可怎么办?你小心些吧,能弄这一两只野鸡野兔就算是好的。” 他本来不想让楚桐去的,但也不好就这么拘着她,只能再三念叨着让她小心些。 “切~出息!” 楚桐淡淡的扫了眼曲景之,觉察到曲景之眼底的害怕,顿时觉着这孩子是被刚才的狼给吓破了胆,便背上背篓迈步朝一个方向去了。 可,她才走出没两步,又折返了回来,将镰刀给他,“这你拿着,留着防身。” 看着楚桐的背影,曲景之心底竟溢出一抹异样。 楚桐沿着小溪的方向走,还真让她打着了三两只觅食的野生鹌鹑,远远的她好似还看到了鹿的影子,可是没等她走近,那鹿已经跑得连个影子都没了。 山林里的动物,大多是很机灵的,更何况是鹿这种极具灵性的动物,当然,也有像野猪那样靠着自身蛮力横冲直撞的蠢货。 这种送上门的,她便更喜欢了! 楚桐的收获不多,怕曲景之独自留在那处会出意外,便带着几只野鹌鹑就往回走了。 这条小溪算是上游,水流很明显是急促的,溪底都是石头,水生植物很难扎根,楚桐往水里看了又看,想着能抓两条鱼也是不错的,可是溪水里的鱼个头都小,叹了一口气,就算了。 楚桐寻到了一处有几棵芭蕉树的地方只可惜没有芭蕉,便摘了两片大的芭蕉叶,在溪边洗干净后,便往回走。 溪边,曲景之按着楚桐的叮嘱,将蜂窝上的蜂蜜揩抹在兔肉上,这才刷了几遍,这香味儿就出来了,十分的浓郁诱人,闻到这肉香儿引得他不由的咽了咽唾沫。 回到溪边,楚桐放下了背篓。 曲景之抿着唇瓣没有说话,见背篓又多出了几只鹌鹑,他心里担心又害怕,却是不敢去追问。 “这兔肉烤得差不多了,先吃饭吧。” 楚桐将两片芭蕉叶铺在地上,将烤好的野兔放到上面,而后又把火堆里的烤鸡用树枝拨出来,将上头的泥巴敲掉后又把箬竹叶给剥掉,里面野鸡肉就露了出来,光是嗅嗅就够令人垂涎欲滴的。 楚桐见小灶里还有火星,又随手抓了一把栗子丢进去。 她拧下了一个鸡腿递给曲景之,自己也拧了一个啃起来,边吃边问道:“以前你们这儿的人也是进过山的,村里就没有猎户吗?” 曲景之想了想,便道:“其实早些年,进山的只有少数的几人会打猎,之后便是他们带队进过山,后来会打猎的几人进山时在山顶遇到了意外,只有一两个回到了村里此后他们就离开了村子,其余的便只找着了尸首。” “之后村里就没有猎户,再加上,这几年这座山的二三层没见到什么危险动物的迹象,只要不去山顶就没事,里正叔才会带着村里人进山采摘些山货到镇上换钱。后来,又出了野猪伤人的事情,大家这两年才没有进山……” 曲景之想,那些年大家都进山采摘,也没见多少人富裕。 这山林间是有宝藏,可是并不在山脚和二三层,人多了,能分到的东西自然也就少了,若是这就能富裕怕是不可能的。 楚桐想了想,就道:“也是,这山里危险确实多,你也瞧见了,若不是我有这一身的力气只怕你现在都不能安然坐在这里了。” “而且这山里东西多,再过些日子我想自己再到山里深处探探,指不定又能打着野猪。” 既然这村里已经没有猎户了,那就意味着这里还有许多的猎物…… 曲景之侧头看向楚桐,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你若是想去,还是别自己去的好,万一遇到你敌不过的野兽,那到时便没人能帮你了,要不还是叫上里正叔他们一起吧!” 即使楚桐有一身力气,也是个女人家,并不代表她是无敌的。 楚桐将手里的骨头丢掉,拿树枝从火堆里拨出了几个黑乎乎的带着火星的东西。 她捏掉了黑乎乎的栗子外壳就往嘴里丢,“这事儿我自己有分寸,倒是你,这种危险的地方你以后就别来了,倒不如在家读书考取状元。” 她之前可是听周氏提起过,原本曲景之在去年就该去乡试的,因为出了一些事儿,就没去成,那今年的秋闱怎么着都得去吧? 闻言,曲景之脸色一僵,随之便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本身就带着治不好的病,家中越发窘迫,他不得不想办法赚钱,又因着家里本就雪上加霜了还要娶楚桐,所以他已经半个多月没去私塾读书了。 不过,那私塾去不去本倒是无所谓,该学的他都已经学会了,在家中读书也是一样的。 “我怕是走不了科举这条路。”曲景之神色淡然,轻启薄唇道。 “为什么?我可听说你是这村里唯一考中秀才的。”楚桐挑了挑眉眼。 曲景之啃着兔腿,眼里闪过一丝苦涩。 觉察到少年情绪低落,楚桐忽然想到了什么,想来他是在为自己的病堪忧吧! “行了,我们赶紧吃完回去吧,这都要过午时了。”她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说道。 于是,二人没再说话,快速地消灭食物。楚桐将食物残渣挖了个小坑埋了起来,曲景之则两手来回捧了几次溪水浇灭火堆。 捡了小麻袋的板栗放进背篓里,楚桐带着曲景之便离开了小溪边。 之前分散的地方,几个妇人凑到一块吃午饭,今天为了能在山里多收获些,大家都约好了傍晚在原地集合,中午却是不强求自由的。 曲全水见闺女一个人在和旁的沈氏聊天,就便问道:“丫头,景之那媳妇呢?你不是跟着她吗?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 曲采儿听到自家爹这么问着,眸光微闪,愣怔片刻低着脑袋回道:“没有,楚姐姐她走得快,我没跟上,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她狠狠咬了一口干瘪的饼子,什么景之那媳妇,她根本不配! 沈氏则狠狠地瞪了曲全水一眼,“那腿长在人家身上,爱去哪就去哪,关我闺女啥事!” “你……罢了,不想与你吵。”原本曲全水还要训斥沈氏两句的,但瞧见这里还有其他村民在,也不好让人看了笑话便作罢了。 其他妇人皆是一愣,而后各自吃起来。这里正和沈氏在村里是极少有过争吵的,众人心想,回去可有话题闲聊咯! 曲全水微微皱眉,想了一下楚桐走的那个方向,那边地方陡坡比较多,该不会摔下去了吧? 这曲景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不然还能和他说上一声。 第50章 山里收获 用过午饭之后,曲东便带着几个去设置陷阱的男人回来了。 却是绝非空手而归的,有拎着两只活野兔,三只野鸭,还有三只小野猪崽,以及好些个野鸭蛋。 不过,曲东却是被人扶着回来的,一条腿上还流着点儿血,尽管受伤了,可脸上亦是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 “爹娘,真是没想到楚桐带着我们弄得陷阱,这么管用,收获了这么多!” 一个平日里与曲东交好的兄弟说道:“虽然东哥被这小猪仔给撞到,受了点伤,但这点伤比起这些来,值得!” 他们好些个年轻的壮小伙,皆是头一回进山逮猎物,还是这么多,自然亢奋! “哇,有野猪啊,东小子,这是你们几个打来的?”同村的王氏当即飞奔过来,看到被麻绳拴住蹄子的几只野猪崽儿,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眼神儿都是发着绿光的。 “这、这可是真的野猪?昨儿个可是听闻周氏家那新进门的儿媳妇打着了野猪,没想到我们今日上山也能打着,我就说嘛,我们村里的男人怎么可能被女人给不下去?” “就是,还是我们村里的年轻小伙厉害。” “东小子,厉害!”一个中年妇人朝曲东伸出了大拇指比划,一脸夸赞道。 沈氏忙着给儿子包扎伤口,虽然心疼儿子受伤,但看到这么多活的野物,心里也是开心的,特别是看到那三只小野猪崽,这个头儿虽然比楚桐猎到的那只野猪小了二倍,但这也是能卖到大价钱的。 “打到这么多的猎物,里正可想过打算如何分配啊?”有人忽然朝里正问道,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些猎物身上。 一听这话,沈氏头一个不同意:“都胡咧咧啥玩意儿,这猎物都是几个小子们打来的,理应归他们哪有让你们白占便宜的份!” 众人便没有说话了,沈氏虽是个读过书的,但在这乡下地方生活以前的涵养都被磨砺的差不多了,又碍于是里正的夫人,谁敢在她面前碍眼的? 面上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行了,大家都再去寻些东西吧,到了时辰大家伙收拾收拾就该回了!”曲全水朝众人说道。 曲东刚和兄弟们商量了一番,知道许多人家里穷得好几年都吃不到几个荤菜,便道:“各位,我们今日的运气不错,猎到了些东西,等回到了村,就把这些猎到的东西杀了给大家分肉,算是给大伙儿改善一下伙食!” 他是里正的儿子,自小跟着娘识字,将来也是要接过父亲的衣钵的,他要想将来站得住脚,怎么着也得为自己拉些好感度,几只小野猪和野鸭野兔而已,还是舍得拿出手的。 毕竟,他想到能猎到更多猎物的办法! 再者说,他们这村子里田地贫瘠,大多数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户,让出些许好处,自然能让他更快更好的站住脚跟。 其他人听到能够分肉,本来因为沈氏的那一句话而幽怨愤懑的情绪一下子就消散了,登时笑逐颜开了起来。 “东小子,你这般大方,让我们怎么好意外呢。” “是啊是啊,一同出来的,你可有喜欢的山货,阿叔这野果子刚摘的可新鲜了,一会儿你们都拿几个回去。” 尤其是妇人们很高兴能分肉,但嘴上也要客气几分,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眼角的皱纹都能堆出肉包上的褶子来。 曲全水亦是高兴,儿子能这么为村里人着想就证明他长大了,上前拍了拍曲东的肩膀,“我们村里的后生都是能干的,今日大伙儿能吃上肉可是托了你们的福。” 一直在一旁听着这话的沈氏脸色一沉,看着这些猎物,就这么被自家儿子给大方的分出去,她就头疼,胃疼,肚子疼啊,哪都不适了! 她肉疼,真心肉疼啊! 沈氏满眼不舍的看着三只小猪仔,那拿到镇上换钱至少能值个五两银子啊,五两啊! 曲东并不知晓他娘的心理活动如此丰富,而是自顾自的将老爹拉到了角落里,把方才和几个兄弟们商量的事儿,同他说一遍。 曲全水听完后,摇了摇头,“既然能抓到这么些猎物已经算可以了,至于进深山,我不同意,这深山危险可去不得。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就不好了,咱们今日能有这么多收获就该知足吧!” “可是楚桐教咱们这么几个简单的陷阱都能打着猎物,可见在这一方面她是个一把好手的。有她这个会打猎的人在,咱们还怕什么?”曲东不以为然道。 这往深山里去找猎物,曲东是势在必行的。 里正拧了拧眉梢,觉得儿子的话不无道理,可依旧不放心道,“行,可这事儿还得跟景之那媳妇商量,她若是同意,我便不拦着你们往深处走。若是人家不答应,你也甭想着这事儿!” “行行行,都听爹的。”曲东咧嘴笑道。 未时,因为一直都不见曲景之夫妇二人回来,里正怕他们二人出事儿,最后就让曲东以及几个跟他交好的人留下来帮忙找曲景之和楚桐,其他人则赶着回村里去。 毕竟过了午后的山林里,说不准就会有野兽出来活动,这危险比上午的时辰要多上几分,谁都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反观是曲景之和楚桐两人这边,他们沿着原路返回时,看到了几棵柿子树,熟透的柿子在树底下落了一地,果子腐烂发臭充斥着新鲜空气。 楚桐则爬到了树上,曲景之只好在树底下等她摘完柿子。她摘了大半框的柿子进自己的背篓里,瞧着树上已经没有什么果子剩下了便跳下树。 这一跳,曲景之显然给吓着了,她竟然敢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了!男人都不敢怎么做,这个女人胆子真是忒大了! 当楚桐和曲景之快到达约定好的集合地点时,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在议论着什么。 曲东被几个兄弟劝着回去,正有些犹豫不定,一抬头就看到了远处朝他们这边走来的两道身影,他喊道:“景之,弟妹你们怎么才回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若是他们再看不到人回来,他们说什么都不想继续傻等下去! 因为楚桐和曲景之迟迟都不见回来到集合地点,耽误了一点时间,便有些人对他们产生了不满,就跟身旁的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曲东正愁得不知怎么找他们,见他们回来,忙上前问道:“你们可算回来了,你们之前分明是分开走的,怎么一道回来了?” “午时在深山里遇到的,索性就吃了午饭再回来,没想到错过了集合的时辰,真是抱歉。”楚桐见只有这么几人,可见其他人都已经下了山。 第51章 羞耻心 “你们回来就成!”曲东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含笑道:“弟妹啊,你教我们做得那些个小陷阱真好用,我们收获了不少。” “那便好,如今我们也回来了,劳烦了各位在此等我们,也耽误了你们不少时间的。那我们就下山吧!”楚桐微微颔首说道。 其他人都纷纷朝楚桐的背篓里看了去,见有柿子和野鹌鹑,都有些嫉妒。 但是有人暗暗给曲东递了一个眼神儿,曲东有些犹豫,可依旧开了口,“弟妹啊,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着急回去,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了一下,在二三层基本没有什么大得猎物,就想着往深处去转转。” “哦……”楚桐摸着下巴,便道:“那我就先带着曲景之回去了,我们俩忙了一天了都。”她扫了扫面前的六个壮小伙,年轻人精力旺盛她可管不着。 谁料,有人却不满的站了出来,口气却比较冲:“东哥的意思是要你与我们同去,毕竟在我们这群人之中,就属你会打猎,也有点儿经验!” 楚桐柳眉微蹙。 见楚桐的神情微变,曲东便伸手拉住了那人,“春山,莫要这般讲话。”随即,就看向楚桐解释道:“弟妹,春山这人脾气比较冲动,我们就是想着你会打猎,能否带着我们去深处看看,我们想猎到更大的野物。” 楚桐看了几眼那名唤春山的男子,又看看了曲东身后的其他人,皆是满眼期待的看着她,这人吧,向来是贪心的,有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 曲景之却是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要往里走,这事儿该和里正叔说说,看他的意思如何。况且,我们就在这里遇到了狼……”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曲春山打断,“这事儿里正已经同意,你们可以不用担心这些,而且……”曲春山拖长了音量,轻蔑的看着曲景之和楚桐,“你说你们遇到了狼,这恐怕就是你们的说辞吧?你们若是遇到了狼,还能活着回来?我看你们就是想独享这山里的猎物。” 男子的眼神犀利,就好像曲景之说的就是骗他的一般。 “就是,那狼可是凶悍的很,你们若是正遇到狼,你们又是如何脱身啊?身上一点伤都没受,说谎也得说个像样的啊!” “这座山可是属于溪水村,又不是个人的。” “……” 其他人纷纷七嘴八舌的声讨曲景之和楚桐的不是。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景之蹙着眉,楚桐却拉住了他的胳膊,看向曲东他们的眼神冷了两分,“既然你们不信,我也很无奈。不过,你们提出进深山打猎的这份勇气我很欣赏,也乐意与你们同去。” “……”曲东拧着眉,正思量着曲景之方才的那番话,曲景之这人比他小了几岁,却是比较了解,他不可能信口雌黄。 听到楚桐说答应一起去,曲春山好似生怕她反悔似的,立马道:“好啊,现在趁着时辰还算早,我们就去转转吧!” 曲东不满地瞪了曲春山一眼,哪有说风就是雨的? “那就走吧。”说完,楚桐不动声色的瞥了曲春山一眼后,拽着曲景之的胳膊就走在了前头。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上。 几人向着五层继续往前走,这里本就没有小路,他们就拿着柴刀一路将杂草砍去再一路走。 此时的一行人,头发衣服都被树枝杂草给勾得非常凌乱,就跟乞丐没啥两样,他们并不在意。 相比较曲东几人的好奇,曲景之则是对四周都警惕的很,眼睛到处扫量着这里的花草树木,不时还蹙起了眉头。 走过灌木丛,就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曲景之从楚桐身后探出头一看,剑眉不禁一皱,这个地方怎么看都好似隐藏的危险的样子。 楚桐没有往前走,并且还让其他人不能出声,过了一会儿,就见到前面大树下的灌木丛里一阵抖动,一只黑色的小野猪就钻了出来。 曲春山见状,有点激动:“有野猪!”他就知道,这往里走肯定还有野猪。 “我们应该是到了深处了,我们真的还要往里再走吗?”曲景之看到这些陌生的景物,他略微有些紧张的说道。 “我们去看看吧。”楚桐抬头看了看周围,他们现在站的地方的树木明显比二三层的植被高大许多,而且这里是整座山的背面,阴暗潮湿得很。 曲春山走至曲景之的身旁,小声道:“你要是害怕大可自己回去,胆小鬼!”鄙夷了曲景之一眼之后,曲春山就走开了。 曲景之立在原地,脑袋里那狼朝他扑来的画面历历在目,曲春山鄙夷他的话语不断的在回响,令他烦躁不已。 忽然,他略微冰冷的手被人握住,软弱无骨的。 他侧首望去,却听到楚桐说道:“你若是害怕,那我便牵着你好了。” “你……”他涨红着脸,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影响多不好,立马甩开了她的手,冷声道:“我才没有害怕,竟在青天白日里牵男子的手你这个女人真是没有点儿羞耻心!” “……”楚桐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少年郎你的脑子都想些什么鬼?我是你的妻子,我见自己夫君害怕,牵手只是给你个心理安慰罢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双手一摊,看着他道:“早知道就不安慰了,还被丈夫说成是没羞耻心的女人,真是好没道理,哎……你若不是我男人,我一定不巴掌呼死你。” 哼!她懒得管他了! “……” 曲景之直抿着薄唇,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不跟着去探探险,那他未免比这个女人都还不如? 他高举着手里的镰刀,沿着刚才小野猪出现的方向慢慢走。 大概往深处走了三里地,楚桐的眸子闪过一丝微光,她看到那只小野猪好像在吃着什么,当即将脚下的石块踢飞了出去。 石块落到小野猪的旁边,顿时砸出了一个小坑出来,突如其来的声响把小野猪吓了一大跳,立马转身就跑了。 第52章 深山遇险 这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密林,土质呈黑色泛着油光,一大丛的灵芝只剩下一大一小两朵灵芝了。 要不是楚桐的动作快,只怕这两朵灵芝也该进了那头小野猪的肚子里。 有人忙跑了过去,“东哥,这是灵芝,对吧?” 曲东瞪大了双眸,都有些不敢相信,他是见过灵芝的,虽说是晒干的,可就是这模样的。 “让我来摘吧!”曲春山觉得那只小野猪肯定是去找帮手了,这灵芝得赶紧摘。 他当即用柴刀将那二朵灵芝给挖下来,小心地用麻袋给包好放进背篓里。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灌木丛忽然剧烈晃动,一阵响亮的哼哧声传来。 竟然有两头大野猪带着几只小野猪钻了出来。 两只大野猪身上都是泥巴,背上竖着的毛看着很是坚硬,嘴巴上突出的两边獠牙尖锐锃亮,目露凶光的盯着他们看,模样很是凶狠。 它们看着曲景之一行人,两只眼珠子滴溜溜得转了转,似乎在评估着这些人的实力,而后它们张开嘴巴吼叫,随即刨着蹄子就铆足了劲儿朝他们冲了过来。 见状,曲东忙上前将曲春山给拽回来,大声喊道:“快闪开,别被撞到。” 野猪是很凶狠的野物,在山林间的天敌并不多,野猪虽说是无脑的蠢货但胜在有蛮力,若是冲过来根本让人避之不及。 曲东根本无经验可言,但光是看着两头野猪的情况,他的脑中一片空白,隐隐有一种他们逃不掉的悲哀感,看来,他们就不该深入山林的。 楚桐却立在原地没动,当看到两只大野猪的时候她的眼睛瞬间都亮了起来,这两只大野猪可比她昨天打的那只要大要壮得不知多少倍。 再看看方才那只小野猪吃的东西,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长这么大的野猪,肯定吃了许多好东西,那全身上下肯定比寻常野猪要值钱许多。 只可惜,这里还有其他人…… 这野物,注定是要平分的。 楚桐见两只野猪一起冲过来,脸上没有丝毫慌张,蹙着眉眼就将脚下的石头就踢了过去。 同时,她伸手夺过曲东手里的柴刀,并且将身旁的曲景之给推到一边,整个人就紧握着柴刀朝野猪冲了过去,右脚蓄力在地面上一跃,对着两只野猪的头就用柴刀面毫不留情地就是“啪啪”两下拍了过去。 就算是野猪的头骨再硬,面对那夹带着巨大冲击力的石头,还有那迎面砸过来的柴刀,顿时两眼冒金星。 野猪就着那股冲力就撞到了树上,而后倒下哼哧了两声,蠕动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而那一群小野猪见状,仿佛是愣住了,楚桐倏然转头目光紧盯着它们,那目光如果盯着猎物的狼,吓得它们当即撒腿就冲进了灌木丛里,一溜烟的就全没影儿了。 等几个大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桐已经撂倒了两头大野猪。 “你没事吧?”曲景之反应过来后马上冲了上去。 楚桐摆摆手,“我没事。” 她现在有些肉疼,这可是两只大野猪,哎…… 随之而来的是大伙儿的兴奋。 “这两头野猪少说也有七八百斤吧?看来我们这趟是来对来。”有人高兴道,跟着这个女人可不得了,他们还什么都还没干,就白捡了漏。 “可惜,让那些小野猪给跑了……” 说着,几人又七手八脚的将两头野猪给扛回去。 突然,一丝细碎的声响传进楚桐的耳里,她拧着眉头冷声道:“别动。” 曲春山一听这话,牛脾气当即就上来了,以为这个女人是想独占这两头野猪,刚要开口,却听到楚桐轻声道:“你若是不想要命,我也不拦着你去阎王爷跟前报道。” “你这分明是在诅咒我!”曲春山怒极。 突然,后方的灌木丛突然动了动,一只动物突然朝曲景之的后背跃去。 楚桐眉梢一挑,想也不想的就将手里的柴刀投掷了出去,柴刀朝曲景之迎面飞过,一股子冷风便从他的侧脸刮过,他的心疼仿佛漏了一拍。 那只跃到半空中的动物被柴刀击中腹部,顺着柴刀的力量那动物的身子在地面滑行了一米,嘴里发出了几声悲鸣就没了声响。 曲景之的反应呆滞,但动物落地的声响,还是让他紧张地跳到了一旁。 “方才那是什么东西?” 楚桐出手的速度太快,所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都纷纷看向那地上的动物,顿时心里也有些后怕了起来。 就在此时,灌木丛中又窜出了几只动物,三双绿眼紧紧地盯着他们,呲着嘴目露凶光的朝他们一步一步地走来。 “狼、是狼……”其中,有人大声喊着。 “快,找个地方躲着去。”楚桐冷声喊道。 也看到了此时楚桐正与三头狼对视着,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几个男人就连忙躲到大树后面去,只探出一个脑袋看着。 三头狼滋着嘴,狰狞的样子很恐怖,还未给楚桐反应的时间,突然一个躬身就朝她扑了过来,楚桐看到眼前的灰色影子一跃,瞬间就往旁边滚去滚到了地上的那头死狼身边,还不等她起身,那三头狼又连续的攻击过来。 刹那之间,楚桐的手下拿起柴刀,顺势向前一滚,在最近的一头狼扑过去,同时手上的柴刀一插一划,这头狼的肚皮霎时一破,里面的温热液体便喷涌而出,浸了楚桐一脸。 这样凶狠的一幕,让另外的两头狼都吓傻了,而被楚桐开膛破肚的那一头狼双眼依旧保持着狠戾的模样,就那么直直地倒下去。 楚桐抬手擦拭了一把小脸,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凛然,宛如从地狱而来的魔鬼。 躲在大树后面的曲景之,那是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看到已然倒下了一头狼,他的心也松了一下。 然而,曲东兄弟几人却是目光炯炯的盯着,楚桐在他们心中的位置又高大了起来,这个女人竟然会武功,一人就敢把狼给杀了,这是多么惊艳的一幕。此时此刻,曲景之突然对这个女人好奇了起来。 狼就是凶残暴戾的动物,野性和警惕性都是很高的,又立马转向攻击楚桐,来势比之前更为凶猛。 楚桐手上还握着血淋淋的柴刀,眼神里带着肃杀之意看向又攻击过来的狼。 以前她都是带着师父送她的剑,如今,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楚桐握着柴刀的手更紧了两分,清冽的眸子半眯着盯着两头狼,她会让它们下场好看一点的。 第53章 闹事 几只狼能够灵敏的感觉到楚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皆是谨慎的,一左一右分开攻击。 楚桐都能够快速避开,手里的刀也使得更加得心应手了起来。 其中一只个头稍微强壮些的大狼却是突然眼珠子一转,看向了树后的曲景之他们那边,曲景之对上那双冰冷狠厉的眸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之中竟慢慢的浮现出了一丝猩红。 楚桐此时正与另外的一头狼对上,让她无法分出多余的精力,看到剩下的那头大狼已经迈着步子去攻击曲景之和曲东他们。 狼猛地朝她扑了过来,咬住了楚桐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袖,楚桐吃痛,对着狼的腹部就是一脚,那狼顺着劲儿就倒在了地上。 楚桐眉梢一皱,抬手将刀子狠狠地插入狼的颈脖处,直接将它锁喉击杀,当她拔除柴刀时,温热的液体已经飞溅当场,洒了一地。 当楚桐转身打算去对付大狼之时,却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大狼已经一跃而起,朝曲景之扑了过去。 楚桐根本无暇思考其他,立即调动了四成的内力将柴刀甩了出去,而,柴刀甩出去之后只是刀柄处击中了大狼的脑袋,顺势将它击飞到了树上,一声巨响之后大狼倒在了树下。 半晌,如锥子般的目光嗖嗖飞来,大狼呼得一下站起来,长尾统统平翘,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一副箭在弦上,居高临下,准备扑杀的架势。 那双绿莹莹的闪着狡黠的目光的眼,夹杂着杀气,直摄人心。 下一秒,它如闪电般地朝楚桐扑过去,狼的力气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动作也变得快疾麻利,一下就把她仰面压倒在地,布满血丝的眼睛闪烁着杀机,从胸腔里发出“呼呼”的喘息声,那锋利的尖牙直逼她的脸颊。 楚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速度,抬腿将狼从自己身上踹离开,而后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身,随即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狼身上,一刀短刀蓄着十足的力飞向它的颈部,顿时血如泉涌。 那一双不甘的双眼,楚桐只是冷冷的瞥了眼,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然后转头看向大树后头的他们,只见他们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未完全褪下,看着楚桐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怪物一般。 危险已经解除,曲景之便上前,看着楚桐还流着血的左手,拧着眉问道:“怎么样了?我们赶紧下山去王叔家吧,万一你等会儿就算不死也会把血流干而死的……” “你少咒我一下会掉块儿肉吗?”楚桐咳了咳,唇色已然渐渐发了白。 曲春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人,因此在亲眼看见楚桐一个女人家用自己细瘦的胳膊活活打死三头狼之后,便对她盲目欣赏了起来。也突然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了起来,她表现的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还有那一身杀伐果断的凌厉气势,他很是佩服。 曲东顿时绷着脸,“弟妹你咋样了?今天是我们鲁莽了,明知这山中凶险,却……” “这些猎物我和曲景之该分配多少,都由你们决定,至于这些狼我不要,也随你们处置。” 楚桐散发着强大的气场看向曲东,令曲东不得不点头。 得到曲东的回应,楚桐扯了扯曲景之的衣袖,“你腿要是不软的话,就扶我一把吧!” “好……”曲景之伸手扶住楚桐。 可能是血流的有点儿多的缘故,楚桐觉得脑袋有些晕眩,她甩了甩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时辰不早了,你们先把猎物扛回村子吧。我去找王大夫包扎下伤口。” “我与你同去吧。” 见她面色有点苍白,曲景之不放心,便扶着她同去。 楚桐觉得身体确实有些不舒服并未拒绝,于是,二人便于曲东和曲春山道别。 “你们还不快把这几头狼一并带回去,待明日我们去城里。”曲东稳了稳心神,喊道。 他们哥几人提议进深山不过是碰碰运气,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在楚桐的功夫了得,若是他们怕是今天都走不出这片山林,此地不宜久,必须尽快先下山,这狼肉虽说不怎么好吃,但是,那也是楚桐拿命打下来的,卖了多少也能换一些钱。 到了王家,王紫苑将伤口说与王冀听,之后帮她敷了膏药包扎了伤口。 王紫苑虽然年纪不大,但装作大人说话的样子还有模有样的,叮嘱的道:“这伤口虽然不深,但毕竟是野物所为,一定要按时敷药,以免造成感染。” 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王紫苑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在京城,这般大的孩子哪个不是被爹娘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的心尖宠?只有在这种贫瘠的地方,这年纪不仅能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王紫苑都跟着父亲学了一手医术,日后也可造福一方百姓。 王冀给开了些外用内服的药,药钱是五十文,曲景之付的。上次他忽然昏倒,便是楚桐替他付的药钱,这次他用了自己仅剩的一点私己钱付了药钱,此至此他们两不相欠。 拿着药,二人一道出了王家的门,正打算往家走。 他们正巧路过村中央的那棵老槐树,村里的一个后生,忽然冲过来一把挡住了他们二人的去路。 “景之,不好了,你媳妇儿的娘家婶子找上门来闹事,正抢着你家的东西,周婶子拦都拦不住,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这后生是里正兄长家的儿子,叫曲亮,年十六。 有人来势汹汹的找楚桐,几乎所有人都上杆子般的来凑热闹,曲全水便交代了自家的侄儿过来瞧瞧,曲亮刚来就见那妇人在曲家抢东西,便打算回去告诉自家阿叔,却听人说曲景之和楚桐在王家这里,便过来通知他们一声。 “我娘家人来闹事?”这光天化日的,金氏竟然敢抢到她家里来了,她倒是要去看看,这金氏是有多么不要脸! 第54章 抢 “我娘……”曲景之拧着眉头,然后便往家的方向跑了过去。 “你……”楚桐看着曲景之的背影,随即转头对曲亮说,“这位兄弟,麻烦你去将里正请过来一趟,谢谢!” “欸!”曲亮愣了一下,随即便转身去了里正家。 …… 曲家,破旧的院子里,一个包着灰色头巾,穿着茶色的中年妇人,正与一个月白衣裳的少女,将井口上挂着的野猪肉给扯了下来,正抢着曲家的衣物将肉打包着。 “不能拿,亲家婶子这些你们可不能拿走……这些都是我儿媳妇打回来的,你要是拿走了我如何交代,呜呜……”一个穿着灰色单薄衣裙,裙子上还打着四五个补丁,用木簪绾发,身材纤瘦,脸色发白的柔美妇人,跌坐在地上双手紧抱着金氏的腿喊道。 “我可管不着,我的儿子可是已经躺在床上了,都是楚桐那死丫头给害的,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要么你们把钱给我们,要么我们就将你们这肉都拿走!”金氏抱着怀里的肉,冲着那脸色发白的周氏怒吼道。 金氏实在没想到,当初她家阿顺明明说这曲家是这条村里最穷的一户,可她今日带着女儿来看到了什么? 这满院子里挂着的都是猪肉,这能吃上肉的人家还算是最穷的一户吗?她顿时有些后悔当初的聘礼钱要少咯! 哼!反正今日要是不给她钱,她就把这些肉全部拿走! “我大哥要不是听了楚桐的话,昨日又怎么回到山里遇上了黑熊,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不管怎么说。都是那个贱人的错,你们家就得负责!”楚兰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嘴中污言秽语的一点儿姑娘样都没有! “不会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儿子和儿媳妇就快要回来了,你们……再等等……”周氏摇着脑袋,死死的抱着她的腿,不让她带走猪肉,不然她真的没法和儿媳妇交代。 “哎呀,这曲家是怎么回事?” 院外围观的村民,都纷纷议论了起来,瞧见曲家院子里有那么多的肉,心里多少有些嫉妒,见楚桐的娘家人来抢,自然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也就没人敢上前去阻拦,仍由着周氏一家作茧自缚。 “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 要不是楚桐骗他们母子三人说,那笔钱在山上的木屋里,她的宝贝儿子又怎么会在山上遇到了黑熊?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误会,他们都是被楚桐那个小蹄子给算计了。 金氏气恼,一脚踹到周氏的胸口上。 “咳咳……你们,咳咳……”本来就身体不好的周氏,哪里经得住金氏的这一脚,当即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 终于,闻讯而来的曲采儿,急忙拨开了人群,走进院内,扶起地上的周氏,愤愤难平的对金氏母女二人道:“姓楚的,这是可是溪水村,是曲氏宗族的地盘,不是你们东富村。这里也容不得你们在这撒野,你们最好别太过分。” 金氏将怀里的肉放到衣布上,转身就掐着腰,指着曲采儿冷声呵斥道: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我们两家的事儿,可轮不到你个外人跑出来说三道四的。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好的在家里待着,跑出来就替别人强出头,你自个儿不害臊,我都替你爹娘感到丢人!” “你们上门就是要钱,抢东西的,难道你们就占着理了?”曲采儿可是那软柿子任由人揉捏,当下就直接回怼了一句。 曲采儿刚在家中帮着母亲沈氏处理从山上带回来的山货,就听到了自家爹和堂兄的话,当即就钻了空子跑出来,正好瞧见了周氏被人欺负的一幕。 周氏的性子本就柔弱,又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若是她不站出来帮她,这周氏,定会被楚桐那个女人的娘家人给欺负死的。 再说曲景之和楚桐,二人还没跑到曲家,便见到他们家外院的门前围了一圈的人。 “麻烦让开一下……”楚桐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就瞧见曲采儿正盛气凌人回怼金氏的一幕。 女儿家最看重的便是名声,可曲采儿却敢于站出来帮周氏,不得不说,曲采儿怕是爱曲景之爱惨了,为了他当真是连名声都不要。而围观的人呢,虽然嘴上说着金氏是有多么的可恶,欺人太甚,不都是选择了冷眼旁观,不愿意站出来替周氏说一句话么? 所以,曲采儿有这样的勇气,她打心底里佩服! 曲景之见母亲受了委屈,当即就冲到了院内,将周氏护在身后,冷眼瞪着金氏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娘身子不好,你们怎么可以这般对她?” “我怎么对她了?你倒是说说啊?”金氏硬着脖子道,她就不信这小子能说出个一二来! 曲采儿一见来人,便忙道:“景之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会来,这楚家的人就要抢走你和婶子的东西啦!” 楚桐看到院子里的情况,一双清澈的眼眸蓄着一丝寒意,瞪着金氏母女俩冷声道:“哟,大伯娘可是家里缺钱花费了,这都跑到侄女的婆家来抢东西了,难道是我爹娘留下来的房子田地还不够你们折腾的么?” 曲采儿听到楚桐的说话声,心下一颤,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对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正盯着她,她才敢相信确实是她。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心中暗道:不是已经将她给推下去山坡了,怎么她还能回得来? 一个外来的父母双亡的媳妇,在山林里消失不见也就不见了,别人顶多就是唏嘘两句,只要赖不到她头上就成。 但曲采儿没想到楚桐的命居然这么大,竟然还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曲采儿正想着,却又听到楚桐说道:“大伯娘,你这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我大伯知道吗?还有啊,我家相公怎么说都是这村里唯一的秀才,你们冒充土匪这么上秀才家抢东西,可有准备向县老爷想好说辞?” 曲采儿与楚桐的眼神对上,却见对方朝自己扯动了两下嘴角,眼露不屑。 第55章 诓骗 周氏见儿子儿媳回来了,不由得放心一些。 “你这丫头在瞎说什么浑话?我是你的大伯娘你居然拿我和土匪做比较,还要抓我进官府,好你个死丫头,你倒是能耐了,这才嫁人几天啊!就连自己原本的姓都忘记啦?” 金氏在心底暗骂楚桐指桑骂槐,要不是顾忌着这么多人看着,她早就扬手给她一个大耳刮子了。 楚桐勾起唇角笑了笑,眼神掠过金氏的脸,“我知晓自己姓甚名谁,但是,你是我的大伯娘,你若是做客来探望我,我和婆婆自然以礼相待。可你却是在做什么?” 她扫了一眼院子的那大石块上的衣物和猪肉,冷声道:“你将我打来的肉抢走,不是土匪是什么?” 这死丫头竟然也会打猎,还有这么多的肉,当初他们一家搬过来的时候,这死丫头可是直截了当的说自个儿不会打猎的,敢情都是诓骗人的话! 金氏怨毒的看向楚桐,“你这丫头,再怎么说你的爹娘虽然不在了,但是我和大伯也是你的娘家人,你说你打着这么多的肉,这心里头却一点都没有想着你大伯和大伯娘一家。你这就是忘恩负义,就是不孝!” “原来在大伯娘心里我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正巧,大伯娘在我心里也是这样的人呢!” 楚桐将背篓放在地上,抬起一双寒眸盯着金氏,“我已经嫁到曲家了,那便是曲家的人。我猎到的野物自然也属于曲家,加上我相公和婆婆的身子本就不好,更应该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反倒是大伯娘,今日来就抢走这肉,可曾想过你的这般嘴脸会在这条村子里变得更加丑恶不堪?可曾想过,你作为的我的伯娘,你得所作所为会直接影响到我?你可曾把我当做是你的侄女?” 三个‘可曾’将金氏说得哑口无言,金氏没成想过,楚桐这丫头是什么变得这般伶牙俐齿的? “我娘怎么就丑恶不堪了?分明就是你个贱蹄子满嘴喷粪,不懂得孝顺,有了好东西就忘了娘家人。”楚兰涨红了小脸,气呼呼的说道。 贱蹄子? 楚桐侧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的这个堂妹楚兰。 楚兰长得跟金氏极为相像,也是一脸的精明样儿,只是年纪尚小,那份潜伏在股子里的精明还不能被发挥的很好,多少带着少女的稚嫩。她唯一与金氏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金氏的眼睛有些倒三角,一看便是个凶悍厉害的主儿。 “兰儿!”金氏叫了一声,提醒自家闺女失言。 楚桐嘴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落在金氏的眼里却觉得她分明是故意的。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听着,楚兰如此污言秽语的骂人,这泼辣的名声传出去,谁家还敢与他们家说亲? 围观的村民,自然都听见了楚兰说的话,纷纷低声议论着,“你们听听,这个小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便如此指着自家姐姐的鼻子。” “这样的女儿,大家有要议亲的人可得看清楚了,这样的姑娘家可要不得。” “你们给我闭嘴!我的女儿怎么了?我的女儿好得很!”金氏的三角眼一横,瞪着说楚兰不好的村民呵斥道。 被金氏这么一嗓子给吼了,众村民即便心底还有话,都不敢再说半句。这金氏一瞧就是个泼辣的悍妇,且脾气暴躁,谁敢再说那楚兰的半分不是,定会被金氏喷上一脸唾沫。 “这是咋回事啊?”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曲采儿一见是自己的爹,有些心虚道:“爹你可算来了,若是再不来,只怕这对母女都要将景之哥家给搬空了。” 围在院门口的村民纷纷让开了一条道,穿着黑色短衫的曲全水,拿着烟枪,走进了院子,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将院子里的人扫视了一圈之后,目光落在楚家人质问道:“你们便是楚桐的娘家亲戚吧?今日是要在我们溪水村打劫吗?” 曲景之朝曲全水作了个揖,“里正叔。” “嗯!”曲全水侧首看了曲景之一眼,点了点头。 “我们母女可不是来打劫的。”金氏梗着脖子说道,“我是来找楚桐的,这是我们楚家的家事,可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掐手。” 里正转身对着院外的村民说道,“大家都散了,回去做晚饭去。” 里正都这么开口了,众人自然不好留在这里继续看热闹,就都纷纷散了。院子顿时剩下了周氏母子、金氏母女,和曲全水父女,已经楚桐。 他这才把曲家大门关上,背着手,语重心长的道:“进屋了,说去吧!” 等所有人基本都进了堂屋,楚桐落在后头正抬腿准备进屋,却一把被人攥住手腕。 “你到底是人是鬼?”只见曲采儿凑近楚桐,压低音量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问道。 楚桐闻言,勾唇含笑,反问,“你觉得呢?”说完,她甩开曲采儿的手,直径进了堂屋。 她想了想,到底没把曲采儿推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曲采儿是里正的女儿,又是自小在这些村民眼里看着长大的,就是她说出来,别人不信便罢,只怕还会说她是造谣生事,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这里毕竟是个宗族管理的,什么事闹大了,还得将宗族般出来。 楚桐也有别的打算,曲采儿推自己不成,说不准心里会不甘心,她可能心底还会憋着坏等着她! 曲采儿的所作所为被别人发现,与自己主动跟人说,这完全是两码事儿。 堂屋内,曲采儿刚进堂屋,就听到那金氏气呼呼的道:“楚桐,我自问和你大伯待你不薄,可你是怎么对待你堂兄的,你将他诓骗上山,被黑熊给伤着了。你是存心的是与不是?” 曲采儿心中雀跃,面上却不显,落座在周氏身边,抬眸偷瞧了曲景之两眼,他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随即,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曲采儿的目光落在楚桐身上。 楚桐望着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金氏,她怎么就把楚顺给骗上山了?他们若不是惦记着自己不该惦记的东西,就算她再怎么巧舌如簧,也骗不了他们不是? 第56章 为了钱 “大伯娘这话从何说起?我究竟说了什么,把阿哥给诓骗上山的?”楚桐勾唇浅笑,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若是他们不起贪墨的心思,又怎么会听信她的话,只是代替了原主给他们一个惩罚罢了。 金氏刚要开口,却被楚桐出声打断,“那我便替大伯娘说了吧!” “那日我带着相公回门时,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想必大伯娘和阿兰妹妹应该还记得吧?我说过你钥匙是我爹留下来的,本来就是东富村山上的一间山上歇息的木屋。” “既然你们想要,我就给你们。反正我爹娘留下的二十亩田地都交给大伯和大伯娘搭理了,我爹娘的房子都让给你们住了,不过是一间木屋,我也没什么不舍得的。我将你们想要的都给了你们,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 “你是我的大伯娘,你上门来抢东西,可有想过你的侄女,生活在这条村子里。你带着妹妹这么来闹,有没有想过我会因为你们变得有多难堪?” 楚桐说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望向了金氏,她这话说的已经十分清楚了。 金氏一顿,脸面登时就挂不住了。 曲景之坐在周氏的身边看到了这一幕,他看着楚桐的眼神里就带上了几分深意。 金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眼看着都想揪着楚桐的头发开骂了。 曲全水和周氏皆是一脸震惊,楚桐这话交代的很是清楚,这不是这个金氏趁着楚桐的爹娘一死,就霸占了人家的屋子田地,这连山上的木屋都要了去,他们这在山上遇到了野兽反倒是来怪楚桐,这就显得没道理了。 “咳咳……”里正轻咳了两声,看向金氏的眼神如同看小人一般,“楚家婶子,依我看这事儿便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两家人都不好看。” 曲景之没有说话,周氏点了点头,听了里正的话。 就此作罢,金氏哪里肯? “你给老娘闭嘴!” 金氏不满的瞪了曲全水一眼,而后侧过脸看向楚桐,一脸不耐烦道:“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吵架的。给我三十两银子,你大哥在山上被野兽给伤着了,这事儿不管怎么说你都得负责!就算你没钱,你已经是曲家的人了,亲家手上总该有的。” 随即,金氏一双精明的眸子从楚桐身上移向周氏。 “什么?三十两?” 周氏不敢置信的看向金氏,气得吐不出一句话来,这根本就和他们没关系可这金氏倒好死皮赖脸的赖上了他们家。 好半晌,周氏才憋出一句话来,“亲家婶子,我、我们家哪里有三十两银子?” “怎么会没有?我这侄女会打猎,这不,你们家都能吃上肉了。再把打来的野物拿到镇上去买,一天得有好几两银子了?这钱你们存个几天,三十两不就出来了!” 见周氏脸色铁青的望着她,金氏不悦地冷哼一声:“也没有三十两,也得拿出二十两银子出来,剩下的你们抓紧时日凑出来。” 周氏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妇人,当即气得她险些厥过去。 曲景之见状,连忙给周氏倒了一杯水。 这边周氏的气还没缓过劲儿来,那头金氏又开了口说道:“你们也莫要怪我的要求过分,要怪就怪你们曲家的这个媳妇。”话语刚落,金氏怨毒的眸子便看向了楚桐。 “就是!”楚兰在一旁附和,一脸傲慢的对楚桐道:“楚桐我没有想到,你的心肠竟然这么歹毒,算计将我们骗上山是想让野兽吃了我们不是?” “你们莫不是认为那木屋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还会执意要去?钥匙已经给到你们,至于你们怎么处理,老实说,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是什么让你们执意让我负责?”楚桐幽幽说道。 她,就是要她们亲口说清楚! “你……”楚兰哑然。 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再说,张氏的嫁妆在山上的木屋中,那话也是她偷听到的,要是贸贸然说出来,不就是等于承认想贪墨张氏留给楚桐的嫁妆? “楚桐,我看在你大伯的面上,并没有过多的要求,要不是因为你的话,你大哥怎么会去山上的木屋?现在他受伤了,看诊的钱,吃药的钱,还要买些东西给他补补哪里不需要花钱?”金氏冷下脸,“只要给我们钱,我们马上就回去,也不再你婆家这给你丢面子!” 这越是拖着反而越难缠,必须得快刀斩乱麻,试问有哪个女人想在婆母和相公的面前失面子的? 楚桐冷笑,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钱,想着没在山上找到张氏留给她的嫁妆,就直接到她的婆家讹诈上了,如果是原主她会怎么做? 可笑的是,她不是真正的楚桐,也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没有,一两银子我们家都没有!更何况,我嫁入曲家时,大伯娘你只给我准备了一床喜被作为嫁妆,也是我如今最值钱的东西。大伯娘要是急需用钱,那便拿回去吧!” “你这是什么话?你大哥如今昏迷不醒,要不是因为你,他能躺在床上吗?地里的活儿缺了一个人干,还要在家里花费银两,要你拿出点银子就推三推四的,现在竟然还拿一床棉被来敷衍我!” 对于楚桐没钱的话,金氏根本不信,只有楚桐一人知道张氏的嫁妆在哪里,今日不逼着这小蹄子拿出来,她岂会善罢甘休! 曲景之出了声,打破了这个僵局,“大伯娘,我这里有二两银子,你先拿去用吧。”毕竟再怎么说楚桐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曲景之自然也是该跟着这样叫的,说完,曲景之从怀里拿出了装有二两银子的钱袋塞到金氏手里。 金氏脸色本就不太好,一见到曲景之拿出银子,愣了一下后立马和颜悦色的笑道:“还是姑爷识大体,可这才二两哪够啊?” 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她本想着楚桐竟然敢欺骗她们,那张氏的嫁妆定是还在她的手里,只是不知道张氏留有多少银子,三十两不过就是个探底的由头,没炸出楚桐手里的嫁妆钱反倒是这个病秧子拿出了二两银子,要知道这一两银子也算是一两个月的收入了,可见这曲家不是如楚顺打听到的那般穷啊! 第57章 立借据 “这二两足够顶得上一般人家三四个月的,既然舅兄受伤在身,大伯娘急需用钱,作为女婿这钱我自然得拿出来。只是如今家中拮据,这二两银子只能算是借与大伯娘,还望大伯娘能立个借据!”曲景之望着金氏,不卑不亢道。 “什么?就这点儿钱还要写借据?”顿时,金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金氏没想到,这曲景之竟然会提立借据这么回事儿。若是立下借据,签字画了押,到了约定的时间没能还上,可不就能拿着借据将他们告上县衙去! “是。” 曲景之低垂着眼眸,颔首道:“楚桐是大伯娘的侄女,这点不假,但楚桐毕竟入了曲家的门,就有了属于的日子要过,为了救济娘家人过多,而令自己一家子都吃不饱穿不暖,这便不好说过去了吧?” “你们这都吃上了肉,怎么好意思说你们家吃不饱穿不暖?” 金氏不满的皱起眉头,指着楚桐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这丫头嫁进你们曲家,又是个会打猎的,这打到的猎物转手买到镇上,这一天下来不知道有多少钱银,如今家中有了难事要点儿钱还要立借据!” 最后,金氏一双倒三角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将矛头指向楚桐,“楚桐你当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你这么做和忘恩负义的小人有何分别?别忘记了你大哥受伤是因为谁?” 小人吗?谁才是真正的小人,她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再者说,他们一家霸占了原主家的房屋和田契近一年多,在原主还在守孝期间便逼迫她嫁入曲家,直到原主殒命之际心中对这大伯一家人依旧是怨恨的。在他们的眼中,只想将她彻底的打发走,享有她爹娘留下的家产。 说‘她’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曲景之看了眼神情泰然自若的楚桐,又见娘是一脸愁云不知如何是好的情绪,心中也是气愤,嘴上依旧平静道: “等到一户人家真的连箱底钱都没有的时候,不说吃不饱穿不暖是个问题,恐怕连饿死街头也是可能的。难道大伯娘是想看到我们曲家落魄至此?” 他们曲家落不落魄的,与她可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金氏撇了撇嘴。 楚桐道:“堂兄的伤是不是因为我受的,大伯娘和阿兰妹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事儿我是顾及你们的脸面没摊开说,若真要说清楚的话你们可得想清楚。” “……”楚兰和金氏见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禁咬紧了后槽牙。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何况是与大伯娘的关系。方才我相公都说了,这二两银子是借与大伯娘,立借据也是理所应当的。再者说,曲家有多少钱都是曲家的事情,与大伯娘无半分关系。” 楚桐又道:“大伯娘莫不是忘记了,那日回门之日,我与你们签下的断绝文书?那日的里正和好些人都是亲眼见证过的。” 楚桐的话让金氏和楚兰心里一阵慌乱,是了,她们居然忘记了这一回事儿,敢情这小蹄子早就把她们给算计好了。 不过,金氏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又看向楚桐,“楚桐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这断绝书是写下了,可我们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这层关系又怎么可能被一张纸给割断?” “你们若是客客气气不找麻烦的话,我自然还当你们是亲人。”楚桐虽然对他们不喜,但是原主有这种极品亲戚也是她无法改变的。 既然金氏他们想玩,可以,正好她也有时间与他们周旋。 “大伯娘,楚桐所言甚是,这亲兄弟还明算账!这立借据我也放心些不是。不过,看着您是楚桐的大伯娘,这利息我也不收多,一年两分利就成。”曲景之说。 这一年两分利,二两银子便是四百文钱的利息。 话语刚落,楚兰便叫了起来,“你还要收利钱?” 周氏没有想到,儿子不但要金氏立借据,还要收取利息。她还以为儿子,拿出钱是为了了结此事的呢! “这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不收利钱就借给大伯娘急用,我便啥都赚不到,想必大伯娘也不会将钱银借给这种人吧?”曲景之淡淡道。 “我……”金氏一听这话,当即被噎得无从开口。 接着,曲景之便起了身,对里正作揖道:“正好里正叔也在此,可以做个见证!” “这……成啊!”曲全水答应道。 楚桐没想到,曲景之倒是在这给金氏摆了一道! 瞧着金氏母女吃瘪的样儿,她这心里莫名地好了一分。 “行!算我借的!”金氏咬了咬牙,直接道。 她的手头上已经没有钱还赌债了,立借据还是要利钱的,她先应下,反正到时候她没银子,还不了这钱,她就不信这丫头真敢将她告去县衙! “如此,便劳烦里正叔了。”说完,曲景之便去准备纸墨。 “不过在借之前,我得和大伯娘掰扯清楚,这银子只能借一年。我家相公明年要参加科举,用银子的地方可多了去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大伯娘就得连本带利的还二两四百文钱。”楚桐头头是道的说道。 金氏被气得七窍生烟,就差过来撕烂楚桐的那张脸了,但还是得应下,“好……” “大伯娘先别急着答应。”楚桐说着,看了看金氏和楚兰。 继而,说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这立借据的时候,得写上,若是明年这个时候,大伯娘你无法还上这笔银子,得需要点儿值钱的东西作为抵押。” “楚桐,你别太过分,我娘都答应你了立借据,你居然还惦记上了我家值钱的东西?”楚兰一脸愤懑,指着楚桐的鼻子怒斥道。 曲全水在一旁,轻声道:“这若是到钱庄去借钱,这拿东西作为抵押也不为过。”说完,他抿了一口烟嘴,随之吐出一口烟雾,状似无意的说着。 金氏闻言,连忙将楚兰扯下来坐着,她不满的瞪向楚桐,“行,那就咱们村子里西边的那块地作为抵押。” 东富村西边的那块儿地,指的便是原本楚洪田他们一家人之前所居住的那处房屋。金氏想着,既然她们一家人都已经住进了楚桐爹娘留下的屋子,那么原来的那处破房子作为抵押正好,反正那破房子也不值什么钱,不要也罢! “好!”楚桐爽快的应下。 那块儿地上的屋子破败不堪,根本不值什么钱,不过正好,她就让他们一家人到时候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 她在心底暗暗算计着。 第58章 挖坑给她跳 半晌之后,曲景之拿着笔墨纸砚进到堂屋,看向面前的金氏,“大伯娘,我们只有这二两接给你,一年之内要还清,你可还得了?” 金氏虽然有些不甘心,但看这些都在盯着自己,便不好再说什么就直接点了点头。 “好……” “等等。”楚兰让正要答应的金氏等等,接着对着金氏直接道:“娘,我有话与你说。” 楚兰把金氏给拉起身,两人离得众人远了几步,嘀嘀咕咕地说起什么来。 金氏听了楚兰的一席话,不由得点点头,“还是你有主意,就听你的,既然他们对我们不仁,我们也不必对他们有义!” 母女二人商量好之后,金氏做回原位,“这二两银子并不算多,既然要立借据的话,根本不够给阿顺买东西补身子的。” “那大伯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曲景之朝金氏挑了挑眉梢,便问。 金氏道:“把你们家的肉也一并借给我,正好少了给阿顺买肉补身子。” “这……”这事儿他并不能做主,便看向了楚桐,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这肉都是她打回来的,理应由她自己拿主意。 接收到曲景之的眼神,楚桐开口问着,“那大伯娘想要借多少?” “我要全部的肉。”金氏洪亮地嗓音掷地有声的砸向众人。 楚桐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不要脸的金氏,难道她的东西是白捡的吗?她居然开口就是要全部。 曲景之也不由地拧起眉头,这几日他已经没去镇上抄写了,家里这二天没了什么粮食要不是楚桐打到猎物,说不准他们家早就断粮,那二两银子算是他们唯一的存银。 他只是没想到,这金氏和楚兰的胃口居然这般大! “全部?大伯娘你是说真的?”楚桐微眯着眼睛看向金氏。 “当然是真的!”金氏点了点头。 既然要借,这钱她不仅要拿走那肉她也得拿走,更何况,她就没想过要还! “可以,没问题。”楚桐想也不想得直接答应。 “景之媳妇……”曲全水叫了楚桐一声,皱起眉头冲她摇了摇头。 她怎么能这般糊涂,这银子可以借,若是连肉都借出来了那他们一家人吃什么? 就连周氏也不赞同楚桐把肉借出去。 “你答应就成……” 金氏的话没说完,就被楚桐给打断道:“借肉可以,不过我有条件,我将一年的期限改为两个月,否则,这肉不借。” “你……”金氏气结,指着楚桐说不出话来。 楚桐勾唇一笑,眯着眼睛道:“大伯娘若是觉得我这么做不合适,大伯娘可以不借啊!要知道这整只野猪我若是拿到镇上换钱起码能卖十两银子。” 想要空手套白狼,在她这儿想都别想! 她一副绝不退让的模样,让楚兰直牙痒痒,正要发作却被金氏握住了手。 “楚桐,你还真是我的好侄女。”金氏一脸阴沉,咬着后槽牙说道。 “那大伯娘便是同意咯?” 楚桐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气呼呼的楚兰,还想挖坑给她跳,呵呵…… “好,都答应!” 这死丫头说的句句压制着她,金氏无法反驳,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啪……” 楚兰用力的啪了一下桌子,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她咬牙切齿的看向楚桐道:“楚桐,你别太过分!” 都说有什么样的爹,便有什么样的儿子。可是楚兰却是颠覆了这句话,而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金氏嘴碎野蛮不说,平日里还喜欢白占人便宜的,有时这手脚也不太干净,总是喜欢从别人家中顺点儿东西回自己家去。 而楚兰从小受金氏的耳濡目染,小小年纪就横行霸道,若是有人惹她不高兴便指着人家的鼻子骂,在村里并没有什么人缘,这点倒是和金氏十分的相像。 楚桐却像是没听到楚兰说话一般,而是将要写的内容大致与曲景之说了一下。被楚桐这般漠视,楚兰只觉得一口郁结之气闷在胸腔当中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曲景之的字如他的人,漂亮中也透着一丝高傲,字好像也是随着人的长大而会有变化,不出几年,他的字将会更漂亮,稳重而有力道。 见楚桐看着自己所写的字出神,曲景之微微有一丝局促。 曲景之写完之后,楚桐拿过纸递到金氏的面前:“大伯娘,按手印吧!” “我可没有印泥。”金氏冷嗤一声。 看到那什么借条,心里对楚桐说是厌恶至极都不为过,她压根就没打算还,这手印她既然是不按最好。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 楚桐说完,转身便走出了堂屋,半晌回来后她的手里不知拿着什么,抓过金氏的食指就猛地扎了一下,在金氏的叫疼声中,按下了红手印。 一气呵成的速度,待金氏反应过来的时候,借条已经被楚桐折好收了起来。 在场的几人表情呆滞的微微张了张唇,唔,真是个强悍的女人啊! “好了,这二两银子已经是大伯娘的了。”在金氏张口要骂人之际,楚桐将桌上的二两银子塞进了她的手中。 金氏气得拽着楚兰转身去把肉打包带走。 金氏母女俩可是贪得无厌之人,怕他们又顺带走其他的东西,楚桐便也跟着去了院子。只见楚兰从灶间从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楚桐前不久才背回来的背篓出来。 楚兰将背篓放到金氏的脚边,尖声道:“娘,你看这个楚桐居然找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这个死丫头……”看到背篓里的鹌鹑,柿子,栗子等等东西,金氏不满地啐了一口。 金氏手上粗鲁的将野猪肉打包好,塞进背篓里,正要背上背篓离开曲家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慢着,大伯娘和楚兰妹妹莫不是忘记了方才的借据上写的是什么?”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那上面明确的说着只借二两银子和全部的野猪肉,除了这二样,别的东西你们休想从曲家带走。” 第59章 想发家致富 “借据上是这么写着,但是你可别忘了我是的大伯娘,你身为侄女难道就不该孝敬一下我们吗?” 金氏瞪着一双大眼睛,手指紧抓着背篓的背带,想着背篓里有好些东西,她也是馋得很,这样的好东西,怎么能给楚桐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吃? 楚桐看了看金氏,又看了看楚兰,柳眉顿时一皱,走到金氏母女俩的身边,她一手抓住了背篓,一手掐向金氏的虎口,在呼疼声中她快速夺过了背篓。 “这是我辛辛苦苦进山背回来的东西,大伯娘可莫要忘了我与你们已经断绝了关系,如今的我该孝敬的人只有我婆婆,至于你们不敢是陌生人我何至于孝敬你们?” 曲景之将楚桐给拉到一旁,走到金氏的面前,“大伯娘你们最好按照字据上的来,如果你们现在硬是要拿走其他东西的话,那我们就上县衙去吧!” 曲景之的话让金氏的心里一阵慌乱,去县衙见官老爷,这可是她不敢想的,况且那县衙岂是人待的地儿? 楚兰怒了,直接双手叉腰便开口骂道:“楚桐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管我爹娘对你怎么样,他们便是你的长辈,对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倒好如今嫁了人,翻过猪肚就是屎了是吧?现在翅膀硬了,有好东西不显想着娘家人不说,还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啪……”的一声清脆响起,把刚走出堂屋的里正、曲采儿和周氏给吓了一跳。 楚兰的脸偏向一边,只见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楚桐,“你居然敢打我?” 这个贱人! 只见楚桐冷冰冰的看着楚兰,说道:“你是个该谈婚论嫁的姑娘了,一言一行都关乎到自己作为女子的名誉,莫要丢掉了女子的矜持!” 金氏推了楚桐一把,顿时脸色发黑:“就你的这短命男人,不孝顺妻子的娘家人的人,那考官能给他过?你们就别做梦了,不让我们好过是吧?那你们也别想好过。” “你……”听得金氏咒自家儿子,周氏顿时便怒了。 “够了!”楚桐知道婆婆被金氏给气着了,便开始撵人道:“我们家不欢迎你们,你们该走了!” “哼!” 金氏冷哼一声,气得带着楚兰就甩手走人。 里正跟曲景之说了两句话后,领着自家闺女,也走了。 出了曲家的院子,曲全水才转过身,恨铁不成钢的说教道:“丫头,我之前说过的话,你可有记在脑子里?” 曲采儿迟疑了一下,“我、我只是……” “不准再去管景之家中的事情,若是被你娘发现,到时候你就算是叫爹也保不了你!” 曲全水背着手,摇着脑袋说道。 “……”曲采儿咬着唇瓣,半敛着眼帘,眼底满是哀怨。 曲家的院子里又安静下来,楚桐站在院子里,想着方才金氏和楚兰,不管是原先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这种所谓的亲人她真的一个都不想要。随即,她抬眸看向四周,这么偏颇破败的地方,她要待多久? 见人都走完后,周氏松了一口气,看着楚桐说:“儿媳妇啊!你这伯娘瞧着凶悍,要是你们再不回来,我可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她们?” “婆婆不必放在心上。”楚桐宽慰道。 而曲景之见人都走了之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内。 “咕咕……”楚桐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只见日落西山,是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 将背篓重新提进了灶间,楚桐将三只鹌鹑直接开膛破肚处理好内脏,因为没有面粉了作为主食,这三只鹌鹑更好够他们一人一只的,所以她便将鹌鹑调味腌制好后用树枝串起,架在灶台上烤。随即又支起小灶,剥掉了板栗壳煮栗子汤。 袅袅炊烟,从烟囱飘出。 吃晚饭的时候,这一顿饭,周氏母子是吃的十分满足,那鹌鹑被烤得外皮香脆酥口,所以当咬下去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脆响,脆皮下的肉质十分的鲜嫩,而且十分入味,越嚼越香。还有便是栗子汤,虽然只是简单的煮栗子,但这滋味也是美得很。 饭毕后,楚桐和周氏便开始灶间,等打扫完灶间后,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婆媳二人就点着油灯,在灶间烧了三锅热水,供三人洗澡用。这忙碌了一天,光是楚桐身上的衣裳就尽是灰,自然得好好洗洗。 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大木盆,所以便先让周氏洗澡,周氏洗完才轮到楚桐,最后才是曲景之。 楚桐洗完澡后,便拿着干布巾去院子里擦头发。而她的婆婆周氏,此刻就坐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仰着头看着夜空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湿发。 于是她走了过去,坐在周氏的身边。 楚桐抬头看向天边悬挂着的那一轮弯月,夜空如同一匹黑色的布挂着几颗寥落的星星,不禁的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儿,令她想起了如今不知在何处的师父。 她忽地叹了一口气。 周氏这才侧头看向楚桐,见她一脸愁容的样子,她才开口问道:“儿媳妇你这是怎么了?” 楚桐迟疑了一下,便道:“我最近在思考一件事儿。” “是什么事儿?能与我说说吗?” 楚桐自然不能回答周氏,她是看到夜空就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只得道:“我在想……若是我能在镇上开一个早点铺子那该有多好!” 早点铺子是楚桐这几日以来一直在想的事情,只是,有两个问题困扰着她。一是金钱方面的问题,以她手头上的银两来说,不足以能盘下一间铺子,只能是暂时的租赁着,不过她迟早会把铺子给盘下来的。二是,如果她真开了这铺子,会有人来吗? 若是来的人多的话,那自己也能够大赚一笔,凭借着师父教与她的手艺发家致富,到时候她就能很快的离了曲景之,去往京城。 听了楚桐的这话,周氏的脸及不可察的变了变,家中没有太多的钱财了…… “婆婆不必担心钱财问题,这方面我能自己靠打猎和采草药赚取,只是担忧到时候会没人来。” 第60章 上镇 “儿媳妇下次别在上山了,这山中危险,你都已经受了伤!” 今日楚桐和曲景之回来时,她就瞧见了她手臂上包扎的伤口,衣裙上还有鲜红的血迹。只是因为金氏闹事的事儿,她一直没顾得上。 直到做晚饭的时候,她才有时间去问景之,这才知道了他们在山上遇到了野兽的事儿,也幸好都算平安无事的归来。 “没事儿,我只是受了点轻伤,很快便能好的。” 虽然伤的是左手,最近这些天做事可能会不太方便,但是只要伤口一结痂,这痂一掉,便于往日痊愈了。 楚桐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周氏的手:“婆婆我不必担心,我爹打猎的时候也常受伤的,这点儿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再者,我不会一直在山上打猎采草药的,这都是暂时的,等我有了本钱我就想开了铺子,给家里添个进项。但是咱们家里的钱呢,我也是知道的,所以便打算自力更生,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越过越好的。” “好孩子,你有心了!”周氏的手回窝住楚桐的手,白皙的手和周氏带着些许皱纹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是他们家能够争气些,多赚些钱的话,或许她都不必这么辛苦的为这个家着想了。 周氏如此想着,倒是更加心疼楚桐了。 楚桐不再说话,安静的陪着周氏一起擦头发,所以当曲景之洗完澡出来倒水的时候,就看到了婆媳二人,安静的一起坐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擦着头发的温馨场景。 淡淡的月光撒在二人身上,仿佛在她们身上渡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让她们看起来美丽而温馨。 曲景之忽然觉得,楚桐这个女人似乎越来越顺眼了。 二月二十,周氏攒了不少的绣品,打算拿去镇上卖了,顺便买一些一些日常用品。楚桐在后院晒干的药草也屯了不少,便也跟着一起去镇上卖草药。 曲景之因着几天没去镇上的书斋抄书了,也没能和掌柜的打声招呼,所以他也打算去,周氏却不赞成他再出去,就想着替他去告假几日好好休息! “婆婆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也好早去早回省得婆婆担心相公一个人在家。” 楚桐说完,便背着一背篓冒尖儿的草药,转过身挽着婆婆周氏的手,走出了家门儿。 去镇上要走将近一个时辰的路,当然村里也是有牛车可以坐着去镇上,可这坐牛车去镇上,一个人就要五文钱。 像周氏这样的贫穷的人家,自然是坐不起牛车的。 婆媳二人进了镇子,周氏熟门熟路的就往左前方的一家丝线铺子那边走了过去。 刚到铺子门口,丝线铺子的女掌柜就乐呵呵的迎了出来。 “哟,周嫂子你可算是来了,我这几日还在纳闷你怎么这么晚还不来,可是家中有什么事儿给耽误了?” “我儿子娶媳妇了,这些日子就在忙着这事儿。”周氏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啊!”女掌柜连忙看看周氏身后站在的楚桐,邃点了点头道:“你这儿媳妇长得俊,一看就知道是个手脚勤快的孩子,以后你就能享福咯!” “是啊,自从这孩子进了门帮着我干了不少活儿,确实是个能干的!”周氏道。 掌柜呵呵的笑了两声,不再聊着这个话题,而是赶紧叫她们进铺子,而楚桐想去外头的小吃棚吃碗馄饨,周氏也不勉强她就自己随着掌柜去了后堂,楚桐则在外头的小吃棚等她。 而,女掌柜检查了一下周氏的绣品,对这些东西都赞不绝口。 把东西仔细看过,确定全部都是好的,再清点完了件数,她就进了里屋去拿了一袋子的铜板递给了周氏。 女掌柜便道:“按之前的老规矩,一条手绢三文钱,荷包就五文钱。现在你这有二十五条手绢和十个绣荷包,统共便是一百二十五文。给你,你数数看对不对?” 周氏把铜板倒出来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二十五个铜钱,她这才满足的把钱给装了起来。 然后周氏就对掌柜说:“这次还是老样子,给我二十五条手绢和十个荷包。” “这些东西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女掌柜说完,便从桌子底下柜子里拿出了一沓手绢和荷包放进周氏的包袱里,她又道:“你上次绣的那些花样卖的好,这次就还是绣那些吧!” “嗯,我知道了。”周氏应下。 “嫂子,我有个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掌柜看向周氏,欲言又止道。 “是什么事儿?” 而后,掌柜往周氏身边凑了凑,便说:“这次夫人送咱们这镇上进货时,便交代过我说她的一个好姊妹正在给家里的长辈准备寿辰礼物,说是想绣个大屏风,叫了我留意下那个绣娘的手艺好。” “这不,你我交情还尚可,我便想举荐你。你瞧啊你的绣活好每日便光绣这些小玩意儿赚不到几个钱,要不你考虑考虑接下这个活儿?夫人可是说了这东西要是绣得好,少说也有五两银子的。” 说着,她伸出了自己五指山亮在周氏面前。 周氏的眼睛亮了亮,也有些心动。 可是,她马上就摇了头:“可我没空。” “哎呀,嫂子这事儿我可没跟其他人说过,就留给了你。你现在不是有儿媳妇了吗?以后让儿媳妇把家务活儿给干了,你不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做绣活了?”掌柜忙说道。 “那……那容我考虑考虑。”周氏带着几分犹豫。 掌柜知晓她家过得不易,也有自己的顾虑,只是又劝说了两句:“那行,嫂子你且先考虑,可想清楚了得尽早跟我说一声,这事儿到时候总得跟夫人交代。” “我知晓,谢谢你!”周氏想着,这事儿还得和儿媳妇商量。 “嫂子这般客气,可是见外咯!”掌柜笑道。 和掌柜说了一会儿话,周氏收好钱,把素帕子和素荷包装好进包袱内,这才告别了掌柜去找儿媳妇。 到了铺子外头,周氏还在思考着方才掌柜的话,到了小吃棚看到楚桐,她依旧带着犹豫。 第61章 车前子 “婆婆,赶了那么长的路,饿了吧!” 楚桐见婆婆周氏坐在自己的对面,便伸手端起茶壶给周氏倒了一杯茶水。 周氏接过楚桐手里的茶杯,因着心中在想着事儿,茶杯一时没拿稳就打湿了裙褂。 “婆婆你没事吧?”见周氏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便忙问道:“婆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要不你说出来,我给你想想办法。” 茶水是闻的不至于烫伤到皮肤,周氏擦干茶迹,她犹豫道:“儿媳妇,我还真的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方才掌柜的和我说有户家人要给家中的长辈办寿辰就要准备礼物,想找个手艺好的绣娘绣屏风,要是绣好了可有五两银子……” 楚桐看着周氏,说道:“婆婆可是想要接下这活儿?” 绣一副屏风就能得五两银子,这么好的活计为啥不去接呢? 若不是她对绣花针并不感兴趣,她自己就想接下这活计了,而且她也看得出来了,婆婆内心是十分想接下这活儿的,周氏的手艺她是见过的,绣些小东西确实不值什么钱! 听楚桐这话,周氏便知道她是赞成自己的。 “可是,家中的……”周氏的内心有些小激动,看向了自家的儿媳妇。 她家中缺银子,做绣活儿做了十几年,但是在知道绣屏风还有五两银子的工钱的时候,她这心里还是十分向往的。 她心里是想接下这活计的,但是她若是去了这家里的家务活儿谁干? 楚桐勾唇一笑,道:“婆婆你若想做就怎么做,不必担心其他的,家里的家务活可以交给我,相公我也能照顾好!” “好,我做!” 周氏笑着拉着楚桐的手,便说道:“楚桐,家里的家务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了啊!”只要有了这五两银子,那景之的参加科举的费用就有了! “婆婆饿了吗?这里的馄饨可好吃了。” 以前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将军府的小姐,从来不吃这小吃棚的东西。但如今的生活不容她有多余的选择,这小吃棚的馄饨实诚,一碗馄饨分量足而且价钱也便宜,再说她婆婆从出来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东西下肚。 楚桐大手一挥,朝老板说道:“老板,再来一碗馄饨!” 周氏连忙摇了摇,“我还不饿。” 往日里她也是这样,从家里来到镇上卖完东西最多就是买一些生活用品就回去了,很少会留在这里吃东西。 毕竟就算是吃最便宜的馒头也要一文钱一个的,现在家里这个条件,她能省则省。再者说,这一碗馄饨可是要三文钱的,可顶得上她绣一条手绢的工钱。 “婆婆莫要担心钱,这钱我付。” 楚桐拍了拍周氏的手臂。 周氏皱起眉头,疑惑道:“你哪里来的钱?”她分明记得儿媳妇当时的陪嫁就一床喜被,可是一分钱都没有,而且家中仅剩的存银便是儿子的那二两银子。 “是我娘以前一直留给我的嫁妆,那日回门我就给带了回来,昨日我的伯娘她们来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钱。”楚桐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无奈的笑道。 “怎么好端端的想起将自己的嫁妆给要回来?” 周氏笑着问道,一双眸子里还略带着几分疑惑。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一般嫁出去的女儿还会从婆家那些钱银去补贴娘家的,可没想到她这儿媳妇居然在归宁那日就将嫁妆给拿了回来。 这若是传出去的话,恐怕对楚桐的清誉也略微有几分影响吧?周氏抿着唇,倒是更加心疼楚桐了。 楚桐笑着道:“嫁妆嫁妆自然是该随着女儿一起嫁出去的,当初是防着我的那些亲人,该是属于我的,我自然得拿回来。反正都拿回来了,顺便能补贴家用何乐不为?” “儿媳妇,你这么为家里着想,我……”楚桐的话令周氏感到,也勾起了她这么多年的辛酸,眼泪竟不争气的往下掉。 “哎呀,婆婆,你、你别哭啊!” 楚桐手足无措的说道,手上还笨拙的为她擦拭眼泪。 街上人来人往,路过小吃棚的时候都不解的看着她们婆媳二人,那眼神竟像看戏一般,周氏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周氏正欲说些什么,而这时,老板正好把煮好的馄饨端上了桌,笑呵呵道:“客官慢用。” “多谢!” 楚桐礼貌性的说,随即从竹筒里拿出了一双筷子,递给周氏,“婆婆这馄饨可得趁热吃,吃完我再陪你去和掌柜说,这活儿我们接下。然后我们再去把草药给卖了,便是买些粮食。” “好。”周氏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接过筷子便吃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周氏和掌柜说她答应接下了绣屏风的活儿,而掌柜则需要和夫人说一声,得等过两日再过来,所以婆媳二人离开了铺子。 而后便往医馆走去,楚桐对这里可谓是人生地不熟的,一路上都跟在周氏的身边让其带路,良久才在一条偏僻的街道上走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医馆前面。 此时的医馆里,已经有不少附近的人前来求医问药的,好在在药柜前负责抓药的伙计还是空闲着的,周氏并不懂得药材也不晓得价钱几何,楚桐走上前把背篓取下将草药拿出来。 “这位小哥能麻烦帮我看一下,这些药材你们收吗?” 此时正低着脑袋分类手上的药材的伙计,听到楚桐的话,抬头一看,那背篓里竟装着这些日子正缺货的车前子,眼中不禁露出惊艳之色。 要知道这车前子可是常用药材,他们的供货商已经晚了好些日子没有送货来,掌柜正为此事发愁呢! 没想到今日便有人送货上门了,而且还保存的如此之好,这倒是让他多看了楚桐两眼。 “收的,这里面正好有一味药材刚好我们医馆缺货,不过还是要我们掌柜过来看看才行!” 说着,他便让她们稍等一下,随之便进了后堂里面找人,许是在此坐堂的大夫不用做这些,不梢半晌就有人跟着方才那位伙计出来。 第62章 通缉令 “这是我们佟掌柜。”方才那伙计,向楚桐介绍自家掌柜。 楚桐只见来人,年约四十多岁,身上穿着一件褐色的长衫,头上戴着方帽,留着山羊胡,整体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 “见过佟掌柜的。” 楚桐打了个招呼。 那佟掌柜的点了点头道:“你都要卖些什么药材?给我看看吧!” “好的。” 楚桐从背篓里,拿出一把一把捆好的草药,放在柜台上。 佟掌柜瞧她那草药,都是一种草药捆成一把,而且还是主次分开的,瞧着也是十分干净,随即十分满意地抹着自己的山羊胡点了点头。 当楚桐将沙参拿出来的时候,佟掌柜的眸子闪了闪。 “二位,这些沙参也是你们要出售的吗?” 周氏点了点头,又看向楚桐,“这些草药都是我儿媳妇采摘回来的,还请掌柜能给我们一个合适的价格。” “是吗?” 佟掌柜听了这话,看向楚桐的眼睛都亮了,这小女娃娃竟然识得这些药材,而且不仅采摘的如此完整,还将药材都分类好了也省了他们二次整理,真是难得,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其实也没什么,我爹娘都是猎户常受伤,为此才和村里的大夫学过一些。”楚桐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她才到这里,还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 倒是个有孝心的,挺好的! 佟掌柜笑着,他和一般的人不同,不认为只有男子才能安邦治国平天下,女子也是可以有很多的学识和见解,就像将军府的沈静蓉一样,一介女子也能上行军打仗一般,为此他的女儿他就让她从小就开始学习很多只有男子才学的知识。 所以见楚桐会这些,不由得赞赏性的多看了她几眼。 “你们这些草药处理和保存都是上乘的,这沙参给你们五十文一斤,车前子二十五吻一斤,至于其他几样十二文一斤,二位看怎么样?”佟掌柜大致看了一下背篓的草药,就对二人说道。 这样的价格虽然不是太高,不过看这佟掌柜也不想是会骗他们,若是放在京城的话,大致也是这个价了,于是点了点头同意。 而站在楚桐身边的周氏则是一副诧异的模样,显然五十文一斤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要知道她做的那些绣品不过是几文钱一件,而儿媳妇的草药这一箩筐的能顶她一年的绣工钱。 而且这些草药,在山上都是到处生长的。 直接上称之后,伙计称着草药,佟掌柜的在柜台拨着算盘,算着多少钱。佟掌柜数了银钱给的楚桐,她笑着接过道了谢,把银钱揣进了怀里。 “日后若是还有草药,只管送到我们医馆来,我们给的价格一向合理。”佟掌柜看向重新背起了背篓的楚桐说道。 她送来的草药不但干净规整,还无需他喊人进行第二次整理,他自然是希望她日后都把采摘的草药往他们医馆送来。 “那便谢过佟掌柜的关照了。”楚桐再次道了谢。 等结了银钱,婆媳二人这才出了医馆。 周氏的绣品一共是一百二十五个铜板,再加上楚桐卖草药的一两九百多个铜板,一共就差不多是二两钱银了。 不得不说,这卖草药还是很赚钱的,别人都是干得苦力活儿,一个月也不过是百来个铜板钱儿,可她这儿媳妇的一背篓草药,便买了一两多。 周氏现在恨不得能马上回去狠狠地挖上一笔,到时候可就能一天赚二两银子了! 一想到这个价钱,周氏的心里就感触颇多,自从家里发生了变故之后,能赚到几两银子对他们家来说,可谓是一笔巨款了,也是周氏想都不成想到过的。 “婆婆你在想什么啊?” 说罢,楚桐用手在周氏眼前晃了晃,周氏这才回过神来,白皙的脸色微微泛了红。 “儿媳妇啊,这些钱你打算怎么用?”周氏忙问道。 “婆婆,难得进镇上,我们去逛逛,顺便买些东西带回去!” 说着楚桐便挽着周氏的胳膊,四处张望着,想找个米粮铺子买些调味料还有米面什么的。曲家的调味实在是太少了,只有粗盐了现在,其他的都没有;最缺的便是米粮了,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街道了两边除了各式各样的商铺酒楼,还有不少的小摊,买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嘭——” “各位,近日有一贼人犯案多起,已逃到了我们这里,大家若是见到类似通缉令上这样的人,一定要上报我们县衙……” 楚桐挽着周氏的手臂,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道敲锣声,好些人围在一处角落闹出一阵不小的骚动,她不由的停下脚步,楚桐有些好奇便带着周氏一同凑过去看看。 楚桐拨开了人,只见有两个衙役往墙上贴着一起通缉令,上面写着:采花贼青花,犯案多起,罪大恶极。各州府如有见到则捕之,生死勿论,赏金八百两黄金,如下附图一张。 那丹青上描画这一个穿着黑人男子的半人像,不见其长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辨别此人。 当楚桐看到那上面写着八百两黄金的时候,眸子微亮了一下,只不过是个采花贼而已竟把悬赏金抬得这般高! 待到那两位衙役走了之后,周遭的人群不禁的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八百两……还是黄金?!” “这个叫青花的采花贼可不得了,我之前在京城经商时,可是听说了,这青花极为贪恋女子的美色,若是被他盯上的闺阁女子都逃不过他的掌心,都是趁着人家姑娘在梦里中起歹意的,次日当女子想来,不仅失去了清白,左肩上还会被这贼人留下一种特殊的记号……” “记号?!你还知道什么?” 那中年男人又道,“听说会在女子的左肩上留下一朵青色的五瓣花,无论用什么样的法子,都无法去掉。已经有不少姑娘惨遭了他的毒手,也被人称青花。” “这贼人如今逃到了咱们县里,各家有未婚的女子的,可得注意……” “怕什么,左右不过是个贼,况且这贼人可值八百两黄金,谁见谁发财……”有人满为不屑的说道。 楚桐和周氏走出了人群,见楚桐愣神,便扯了扯她的衣袖,拧眉问道:“儿媳妇,你说这歹人来到了县里,得有多少姑娘遭殃啊?” “婆婆可是在为他人担忧?左右咱们也不能遇到,若是被我逮到此人将他压来还赏银,也算是为民除害。”楚桐挑了挑眉梢说道。 第63章 妖艳女子 “儿媳妇,你想买些什么回去?”周氏询问道。 “米粮面食,调味料,再买一些菜。也不知道够不够!”以前她根本不用担心的问题,此刻,却让楚桐心中很是无奈。 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情况她还真是不怎么知道,哪怕是有师父教授的一声好厨艺傍身,可她怎么说都是将军府的小姐,这些东西一般都是下人准备的。 “这个我倒是知道,有一些店里便宜又好的,我带你去看看吧!”说着,周氏便熟门熟路的带着楚桐到了一家米面铺子。 她便买了十斤的面粉、五斤的黄豆,八斤的糠米,就花了他们七十五文钱。 出了米面铺子楚桐和周氏又进了一家杂货铺,买了一些葱姜蒜什么的,有了这些东西也足够她做顿好吃的。 买完这些物什,正好路过布庄,楚桐随即看向婆婆周氏,身上的衣服尽是补丁,而那曲景之的衣服虽然是有两套长衫换着穿,衣服上没有补丁,但是衣领和袖口都已经被磨得不成样子了。于是乎,楚桐便拉着周氏进了布庄挑了两匹细棉布,一匹青色的和一匹橘红色的,想着给他们做两身衣裳。 她们花去了一两银子,看得周氏不禁有些肉疼,不过,这钱是儿媳妇赚来的,怎么话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周氏便不好开口说什么。 楚桐背着四五十斤重的背篓,和周氏正往城门赶的时候,她突然闻到了一股子酒香味。 也突然想起来,上次她做猪下水的菜时用来去腥的酒正是里正家的,还是曲景之借回来的,既然是借,自然是有借有还,这二天发生了事情有点多她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如今,闻到这酒香,想起来了自然是要给里正家还回去的。 “婆婆,我想去买点酒,上次借了里正家的酒还没有还上呢!”楚桐停下脚步说道。 周氏想了想,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可是……儿媳妇,我们这都花了一两多银子,已经没有多少钱买酒了。” “我今日倒是多带了些钱银,我听说咱们家钱里正家的本就多,现在多少还一点。”原本她多带二十两银子是备着以备不时之需的,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循着酒香味儿,来到一条很深的小巷子,这里清幽的很,若是一个人走还会心里感到害怕,周遭的环境看上去被风雨洗礼地有些老旧感,若不是楚桐靠着那酒香味儿,只怕都找不到路走过去。 周氏略微有些紧张害怕,紧紧拉住楚桐的手臂,东张西望的,又咽了口唾沫下去。 “儿媳妇啊,要买酒街上有一家酒楼,上那买不行吗?为何非在这种地方找酒肆?这里瞧着阴森得很!瞧着根本没有酒肆。”周氏小声说道。 楚桐道:“不,我相信这里一定有酒买!” 婆媳二人很快就到了那散发着酒香味的地方,越是近了这酒香味儿便越发的浓郁,楚桐拧着眉头,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酒香儿很是熟悉。 当看到一家门面不大的酒肆上挂着一面白布,上面写了桑榆二字,楚桐便知晓,就是这里了。 按下心中那股熟悉感,楚桐带着周氏便走了进去。 才踏进里面,楚桐就感受到了几道审视的目光。 “二位客官,你们可是来买酒?” 在楚桐与周氏二人愣神的一瞬,一位穿着绯红衣裙的妖艳女子,风情万种的上前打了招呼。 当看到女子的时候,楚桐的眉梢及不可察的轻蹙了一下。 瑛姨?她怎么会在这里?! 周氏以为楚桐会开口,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她说一句,侧首望去,正见楚桐正盯着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似乎是认识人家一般。 见楚桐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顾瑛娘微微一愣,难道这个小姑娘认识她? 瞧着顾瑛娘的反应,楚桐这才意识到她们此时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那样瞧着她,实在是有些奇怪。 周氏见那妖艳女子正等着她们二人开口,于是轻咳了一下便道:“是的,我们想要打一壶酒。” 顾瑛娘收回自己的目光,巧笑倩兮的道了一声好,而后便到柜台后装酒,随即将周氏要的一壶酒拿了出来。 “客官拿好咯,共是十两。” “十、十两?怎么这般贵?”周氏被吓到了,脸色都变了菜色,自己这是真的越活越像是山野村姑。 顾瑛娘倒是没有瞧不起周氏,反倒是给周氏解说着:“这位嫂子有所不知,我家的酒那味道香郁十足,可是咱们这濮县最好喝的,哪怕是在京城,这酒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是十两银子。”楚桐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顾瑛娘。 顾瑛娘咧着红唇,笑道,“二位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周氏将酒壶放到楚桐的背篓里,和楚桐出了酒肆之后,周氏便说道:“儿媳妇这家店买得就可真是贵,这十两银子要是在别处可买三壶的。” 楚桐却是一句话都没回周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桐怎么都想不到,她竟能在这种地方,再次见到瑛姨,那她师父岂不是…… “儿媳妇?儿媳妇?”见楚桐没搭话,周氏便喊了她两声,却见她真的在走神。 仿佛从刚才进那酒肆开始,她这儿媳妇就有些不对劲了,而且,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楚桐只是淡淡的开口道:“里正对婆婆和相公的照顾这么多年,这壶酒贵是贵了些,但也算是还里正一个恩情。” “儿媳妇这话说得倒是这个理!”周氏觉着,楚桐说的合情合理。 因为背篓重,所以楚桐便提议坐牛车回去,但是周氏说费钱不愿意坐。于是楚桐便硬拉着婆婆坐上了牛车,付了十文钱的车钱。 牛车上已经坐了三两个妇人,她们面前都放在一个篮子,篮子里面空空如也,就篮子的边上还挂着一片泛黄枯萎的烂菜叶子,可见,她们是去镇上买菜去了。 “呦呵,周婶子可是发了财?竟买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坐在最里面的一个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多岁的妇人,见楚桐背着一背篓的东西,背篓里还装着好些东西,便如此问道。 第64章 眼热 楚桐上了牛车后,把背篓卸了下来放在车板上。 她抬眸打量那坐在里面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多岁的妇人,其实说是三十岁也并非有这么老,只是乡下人长期下地劳作,瞧着比实际年纪大了一些罢了。 “了不得咯,景之他娘,你们竟然还买了布,这得多少钱啊?”边上另一个同村妇人看着背篓里的两匹细棉布,不由得有些眼热。 周氏看向她们,如实说道:“说笑了,不过是儿媳妇前些日子在山上采了些采药,今日便在镇上买了些钱银,就顺道采买了些家中的所需物品。” 牛车上有好几个同村的妇人,一听这话,几个妇人不由的震惊了一下,原来那几天楚桐上山是为了采草药,亏她们当时还以为她是去挖野菜去咯,更让她们想不到的是,那些草药竟这么值钱,换回来了这么些东西可值不少银子。 “呀,没看出来,这景小子的媳妇这么能干,还能识得草药。” 楚桐只是淡淡的笑着,而此时,来镇上赶集的溪水村的村民也都三三两两的过来了,手上都提着不少东西,有些吧便是提到镇上卖的,可是并没有全部卖出去的,则是提回家去等下次再卖出去。 驾牛车的阿伯见牛车上快满人了,便扬起手上的短鞭,驱着牛车。 “……前面的牛车,等、等等啊!”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大嗓门,牛车便停了下来,只见从城门口跑出了提着篮子的母女气喘吁吁的模样,这二人楚桐倒是认识,是村里木匠家的,好像姓赵。 待她们上了牛车之后,这才看向周氏和楚桐,那眼神里带着奇怪和不解,直到眼神触及到楚桐身旁的背篓里面的东西,便讶然问道:“天呐,周氏啊,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 高氏不住的直咂舌,这背篓里竟然有两匹细棉布,这细棉布可是精致的布样,光是那两匹细棉布就得要不少银子,这曲家一向是村里最穷的一户,啥时候有钱买这么多好东西了? 周氏转过头,望着高氏道:“这是东西是我儿媳妇上山采的草药,换了些钱银,是我儿媳妇买的。” 该是谁买的,便是谁买的,她并不想让人误会,她这人一向抡得清楚。 高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还以为是周氏买的,没想到竟是她的儿媳妇买的,说来也是就周氏这样儿的能有什么钱? 不过高氏的一双眸子看向楚桐时,不由得想着,前些时日就听说周氏这新进门的儿媳妇了得,打猎是一把好说,光是那天分得的肉,可都是有这个丫头的份儿。 没想到她竟还识得草药,还用买草药的钱,换了这么多的东西,说是心里没点嫉妒那都是假的! 高氏心里嫉妒的很,要说自己的儿子比曲景之大不了几岁,到现在都未成家,可偏生这般能干的儿媳妇,却是别人家的。若是她家的,这细棉布指不定明日便穿在自己的身上了! 看到那两匹都是细棉布的赵初月,不禁也有些眼热起来。这生活在农村的闺女穿衣裳一般是以灰、黑、褐、这三种颜色为主,因为耐脏。 可楚桐却买了两匹细棉布,还是青色和橘红色的,不仅好看,穿着也是十分舒服。 但凡是姑娘家,哪有不喜欢颜色好看,穿着又舒服的衣裙? 高氏干笑了两下,看向楚桐:“景之媳妇儿,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你可真是个能干的。” “嗯!”楚桐淡淡的应了一声。 在农村劳作了大半辈子的高氏,伸出了较为粗粝的手,摸了摸那匹离她较近的青色的布,瞬间那布上面就留下了几个脏指印。 这一摸,那面料摸起来的手感极好,若是做成衣衫穿在身上,定是极为舒服的,高氏顿时有些爱不释手,随即也看到了背篓里面的其他东西。 高氏惊呼出声,“哎呀,这么多粮食?景之媳妇你这到底花了多少钱银啊?” 赵初月也开了口,说道:“光是这些东西,少说也要一两银子,你采的草药能值一两银子?” 她可不信,要知道这草药在山上遍地都是,要采个草药便能卖到一两银子,那岂不是识得草药的人都能成富豪了? 一两银子,可够她们一家四口过四个月的。 周氏抿着唇瓣,她儿媳妇的草药还真就值一两银子! 楚桐只是淡声说道:“草药值不值钱是看人家药师掌柜的说,况且,我才得草药之中又两种是比较好的,自然价格比寻常的草药价格高,统共便卖了一两银子。” 说着,她还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赚了这么多的银子,一下子就花完了,景之媳妇儿你可当真舍得呐!”高氏放下手中的布,字里行间透着几分酸溜劲儿。 听高氏这么一说,牛车上有几个好事的同村妇人,更是在那里小声的议论。 “这就是景小子的媳妇,他家是什么样的环境,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娶了这般花钱如流水的女子……啧啧……” “倒也是,这日子都过不好了,这样的女人早晚得把家给败光咯。” “可不就是嘛!这一两银子能够家里用好些个月,她这才就一天就花完了……” “……” 她们的议论楚桐自然是听到的,也知道高氏这话的意思不外乎是说她不会过日子,有多少的钱银都霍霍了去。但是楚桐却觉得,这人分明是在嫉妒她,不过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这赚银子,就是用来花的,况且银子是我赚的,也有权利左右这笔银子。”她勾唇含笑,道了一句心里话。 将银子放在那里,难道还能指着这银子再生钱吗? 众人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尴尬了一下,就算是要议论也是要在人家背后,看不见的地方议论,哪有当着人家的面就这么说的,不纯属打自己的这张老脸吗? 虽然周氏也觉得儿媳妇这么花,实属不应该,但银子是她赚来的,怎么花都是她的事儿。周氏也不好说什么。 桑榆酒肆。 在楚桐与周氏,二人离开之后。 顾瑛娘直接将柜台的活儿交给伙计,自己直径上了二楼。 第65章 拜托 二楼的一处雅间里,正立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裳,梳着垂挂髻,头戴玉簪步摇,面容娇美的女子,见雅间的门被打开,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主上有令,怀疑四王爷在濮县暗中蓄养势利,命瑛姨调查出他们的具体窝点。” 顾瑛娘落在八角圆桌旁落座,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邃问道:“映雪,这么多年了,你竟还是老样子,不怕被主上知晓又惩罚你?” 主上的命令她早在三天前便接到了飞鸽传书,也知晓近日应长老会到此处,并命她接应。 “我自己的事情,不劳烦瑛姨费心!”名唤映雪的女子,双眼如鹰隼般锐利盯着顾瑛娘说道。 顾瑛娘虽然知道自己阻拦她报血海深仇实属不该,但还是忍不住的,说道:“血海深仇固然重要,可莫要忘了我们真正的主子是如何惨死狱中,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给她报仇,等到大仇得报,你要去做什么没谁会拦着你!” “瑛姨放心,我知晓该怎么做!”说罢,白衣女子戴上白色的薄纱帏帽,便离开了雅间。 顾瑛娘望着她的背影,不住的摇着脑袋,这孩子! …… 这坐牛车就是快,原本要走一个多时辰的路,坐在牛车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有不少扛着锄头正回家吃午饭的村民,在村口见楚桐和周氏坐在牛车回来都惊了一把! 周氏家因为儿子一直带着病,常年吃药所以家里穷得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溪水村谁人不知道? 这周氏以往去镇上,两个一文钱的馒头可是都舍不得吃,今日,她又怎么舍得走牛车回来? 因为这驾牛车的阿伯等下还要回到镇上接其他的人,所以,便在村口放了所有的人下车。 楚桐率先跳下了车,周氏把背篓挪到了车板的边缘,楚桐就又要重新将背篓背上。 两人回到了家,周氏发现,楚桐不仅买了面粉,和糠米,竟然还买了许多的黄豆,还有盐酱醋蜂蜜等物什呢! 楚桐决定今日干票大事儿! 楚桐和周氏分工合作,周氏负责烧火洗菜,楚桐把菜弄起,这才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婆媳二人默默无闻,时不时的周氏便又问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俨然已经把这顿饭完完全全交给她掌控了。 不过这有个人帮忙速度还是很有成效的,楚桐烧了几个小菜,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啊,那香味飘的老远。 “扣扣……” 周氏敲了敲曲景之的房门,听到里面说:“进……”才伸手去推开了门。 站在门口,她便看到自家儿子,正站在窗前作画。 “景之该吃饭了。” 曲景之最后在画上面写下了落款,看着画上的巧笑倩兮的女子,把毛笔搁置在砚台上,便道:“好。” 他将画卷起,放置好之后,便和他娘一起去了堂屋。 楚桐已经在堂屋落座,因为他们还没有上桌,所以并没有动筷子。 曲景之面无表情的随他娘坐下,看着装着几张饼子的盘子,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做的蛋饼,这蛋饼可好吃啦!”香香脆脆的鸡蛋饼,还有几道可口的小菜,楚桐瞧着这一顿饭,想着,要是有了猎物添点肉食那便完美。 “这得浪费多少蛋?”曲景之皱起眉头,看着那蛋饼颜色嫩黄鲜艳,就这几张蛋饼起码得用上五个鸡蛋。如今家里贫穷,这个女人竟然还这么的不懂得节省。 这个曲景之当真是个小气之人,她不过是多用了几个鸡蛋让这顿饭更好吃些。楚桐捏紧了筷子,夹起一张蛋饼放进自己的碗中便道:“这人吧,张着一张嘴不仅是用来说话的,还是用来吃各种食物的,若是在吃的方面都不在乎了,那不生生少了许多的乐趣?” 方正她师父教她的,吃绝对是人生最大的乐趣,并且没有之一。 闻言,曲景之没在说些什么,因为她说道不无道理。 许久没有吃过大米饭的周氏母子,感觉更加香甜,在配上可口的蛋饼,好吃!周氏和曲景之的眼睛一亮,快速的夹起菜吃了起来。 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满嘴留香的不由得让周氏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了一股子的幸福感。她看着正低头吃饭的楚桐和曲景之,忽然发现,自从有了楚桐,他们家就似乎越变越好了,若是景之能好好的跟她过日子倒是十分不错的。 饭毕之后,楚桐站在灶间门口,对正在洗碗的周氏说道:“婆婆,我今日想回东富村一趟。” 周氏也没觉得她回娘家有什么不妥,便说了一句:“好,早去早回!” 楚桐独自一人出了村,朝东富村的方向而去。 进了村之后,楚桐走在村里的路上,忽然有一个妇人看向她笑着道:“楚桐啊!这次回来可是来探望你大伯和大伯娘的?” 前些日子楚家的楚顺在山上受了伤,不知怎的就着这事儿金氏还要赖在楚桐的身上,那日他们可是亲眼瞧见了金氏带着闺女楚兰,气势汹汹的说要是去溪水村找楚桐。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他们这些不知,只知道那日金氏母女背了好多的肉回来,还毫无口德的说,楚桐是是多么的忘恩负义之辈,有了好多的不晓得想着他们娘家人。 村中之人听她这般说,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金氏定是撒泼赖皮在楚桐的婆家抢来的猪肉。所以,不少看着楚桐长大的村人,都在背地里指责这金氏这般做有多么的不妥。 “不是。”楚桐摇着脑袋回了一句。 她则是径直,循着原主的记忆去了东富村的里正家中。 楚桐往里正家走去,走到门口,发现这院门儿并没有关,邃抬手敲响了门儿。 “里正在家吗?”楚桐喊了一声。 “谁啊?”院内传出了一道略微沧桑的声音。 “我,楚桐。” 话语刚落,院门儿便从里面被打开了。只见一个穿着一身褐色短衫的老者,头发胡须灰白,搬着脸颇有威严。 东富村的里正眯着小眼睛,打量着楚桐,有些不解道:“楚家二房那丫头吧?可是有事儿?” 楚桐笑了笑,便道:“里正叔,我这次来确实有一件事儿想拜托您。” 第66章 卖地 “那快进来说吧!”里正楚从宗侧身让楚桐进了院子。 这里正家多少还是有些家底的,院子里铺着都是青石板。家里有五间瓦房,一间灶间。他们家中一共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两个大儿子都已经成亲,只有小儿子和小女儿还未说亲,其实都还未到年纪,倒也不着急。 里正的妻子曹氏和大儿媳妇方氏都是能干的妇人,所以这院子和家中都被她们收拾的井井有条的。 楚从宗和曹氏吃了午饭,都在堂屋内坐在小憩。因为这几天难得干完了地里的活儿,家中的几个儿子就带着几个儿媳妇,以及小儿子和小女儿上镇上去。 楚从宗领着楚桐进了堂屋,楚桐见里正的妻子曹氏正在堂屋里绣花,便问了好。曹氏放下手中的绣花针,就要去给楚桐倒茶,随即就向里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听到楚桐的来意之后,楚从宗微微诧异了一下,“什么?!你想要卖地?” 她手头上有田契和地契,那所谓的地契便是楚桐的父母当初所住的屋子下的那块儿地,如今她已然出嫁本就不属于了东富村,但这些地契和田契都在这条村子里,让她留给金氏一家用她是做不到的。与其留着,倒不如将这些东西变卖成钱银,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曹氏提着一壶热茶进了堂屋,刚跨进了门槛就听到楚桐说要卖地,便道:“楚桐啊,你当真要卖地?当初你爹娘可是花了好些银子买回去的,如今留给你便等同于是你的嫁妆,你这一买得多可惜啊……” 楚桐摇了摇头,“里正叔,曹婶子,自从我爹娘去世之后,我家里头发生的变化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这手上虽然有地契和田契,但实际上都是我大伯和大伯娘一家在搭理的,这一年来的收成数目也不曾给我瞧过。” “如今我已经出嫁了,回一趟娘家这边也不是很方便,再者我家相公是个读书人,将这些变卖成钱银,以便今年让他参加秋闱的费用。” 楚从宗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阿叔也不拦着你,这事儿我会为你物色人。” “好,那就劳烦里正叔了。”楚桐看着楚从宗又道:“家里的地如何,我从未过问,不知该卖多少银子一亩,还请里正叔帮我拿个主意。” 楚从宗想了想就道:“你家的地都是水田,土地肥沃,你觉得十五两银子一亩如何?” 楚桐觉得价钱合适,说道:“那全凭里正叔做主。对了,若是里正叔找好了买家,还得麻烦里正叔您派个人知会我一声。” “这是一定的!”楚从宗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事儿我明日便给你办好。” “里正叔办事,我自是放心的。”楚桐勾唇浅笑,随即便道:“没什么事儿,那我便先回去了。” “嗯……” 楚从宗点了点头。 楚桐起身对曹氏微微颔首,便离开了里正家。 刚过申时一刻,楚桐刚走出里正家没有二十步,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她唤住。 “楚桐……”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手腕便被人攥住,下一刻她就被一股子强大的力气拽着,直到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 “你给我放开!”楚桐一把甩开了男人的手。 就见孟骏生立在自己的面前,整个人看起来比那时她回门看到的模样憔悴了许多,眼下一片乌黑,有点可怜,又有点让人心疼。 原本他是来找里正的,却不曾想到,她回了东富村,还在里正家遇到了她。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她一边避开了孟骏生炽热的目光,一边向后退却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毕竟她现在是有夫之妇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注意点自己的身份。 孟骏生抿着薄唇,见楚桐也不看着自己,顿时觉得,她真的变了,仿佛变了另一个人一般…… “我、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已嫁为人妇的事实,可是楚桐,我真的很后悔,若是当时我能早点定下与你的亲事,那该有多好!”孟骏生说道,声音闷闷的。 “所以说,你到底拦着我想说些什么?” 于是,楚桐终于抬眸看向了他,正好对上了孟骏生的目光。 方才他的目光还在闪烁,他也并不回避,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的宛如一股清流,一点一滴的渗入孟骏生的心扉,所以,男人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绯红了起来。 “楚桐,你和他和离吧!”说罢,孟骏生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心里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他身子一直不太好,娶你不过是因为你的命格火旺,以作冲喜。他根本不是你的良人,你们和离,我娶你好不好?” 孟骏生黑眸里带着一丝期待,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有生之年,无法娶楚桐为妻自己会如何? 楚桐再次甩开他的手,“孟骏生,这话我可以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当做没听过,但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说第二次。” 孟骏生愕然地看着楚桐。 “若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若不然天黑了我都赶不回去。” 话语刚落,楚桐再没有吝啬他一个眼神,正欲绕开他,却被他再次拦住。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拒绝我?我们以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孟骏生立即说了出来,他不相信他们自小的感情都不值一提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不是原主。 她淡淡的开了口,“我以为我上次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已经出嫁便是冠从夫姓的女人,不过他是否活得长久,人总是要学着向前看,我们不该沉浸在过去。还有,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相见了,就算见到了,也当彼此都陌生人罢。” 看着楚桐脸上的决然,孟骏生心里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气氛一度变得极为低压。 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不是楚桐,你究竟是谁?” 不知为何他总觉着眼前这个楚桐是她又不似她,有一种陌生感,至于哪里陌生他又说不上来。 第67章 表露心迹? 闻言,楚桐微微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为何孟骏生会有如此疑问。 无非是觉得她变了,可人就还是这个人,只是魂芯儿换了而已。 “呵呵,我不是楚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半眯着眼眸,望向孟骏生,冷声说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有血有肉有体温,若是我不是楚桐,那你倒是说说我能谁?” “我……”孟骏生哑然,是啊,她不是楚桐又能是谁? 楚桐却是勾唇一笑,“我就是楚桐,只是,自我出嫁那日起,我就会学看透许多的事情,比如你我的过去,你该忘掉关于我的一切,重新过新的日子。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还是对我们以后都好!” 倏地,刺耳的叫声蓦然响起。 “孟大哥。” 突如其来的声音愣是将二人吓了一跳,邃是循声望去,便瞧见了穿着一身浅黄色棉衣裙的楚兰。此时,楚兰的脸色有些难看,像极了抓住相公在外偷情的妻子。 她走上前去,责备的看向楚桐便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做啊? 楚桐拧着眉头,看向楚兰,她这样大声的质问她和孟骏生,她又是以何身份在这里讲话?好似他们二人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一般。 “我们什么都没做!” 孟骏生不悦地皱起剑眉。 更不明白,这个楚兰为何是出现在这里,还竟是如此反应? “没做什么?孟大哥你们都在这里拉拉扯扯的,还说没干什么?孟大哥你可莫要忘了,她现在已是人妻。”楚兰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的瞪向楚桐。 方才她分明瞧见了,孟大哥不知和她说了什么,楚桐那小蹄子还笑得一脸荡漾,落在她的眼里好不恶心! 闻言,楚桐微微挑眉,敢情这楚兰是故意找她茬的,估摸着是见她和孟骏生,心里不痛快吧! 孟骏生看向楚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有分寸,还有,楚桐她是你的姐姐,你不该对她如此不敬!” 楚兰听孟骏生帮着楚桐说话,心尖上不由涌上一股子酸涩。完了,孟大哥这是被楚桐这个小蹄子给勾住了,她都已经嫁人了,他到现在还是被她迷了心窍。 “姐姐?她也配?当初她可是当着村人的面,一个大耳刮子就刮在我脸上,她都没拿我当妹妹,我凭什么当她是姐?她泼辣的名声,咱们村子里谁人不知?她这样的人,旁人都避之不及,她都嫁人了你们到现在都还纠缠不清。” “楚兰,怎么能这么说话?” 孟骏生冷下脸,对楚兰所说出来的话十分不满。 楚兰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这么说自己的堂姐,再怎么说她们都是一家人啊!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她?我这么说她有什么不对吗?”她见孟骏生与楚桐走得这般近,她的心里的妒忌如疯长的藤蔓般,随即她将矛头对准楚桐,“你都是个有夫之妇了,你怎么还有脸勾引孟大哥?” 勾引? 她那只眼睛瞧见她方才勾引了孟骏生? 一直未曾言语的楚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的这个堂妹,脑子就装着这些腌臜东西?果然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闺女,瞧现在楚兰的这副模样倒是像极了她娘金氏。 随之,看向楚兰道:“阿兰妹妹,不管怎么说你都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你说话最好注意些,可莫要怪我作为堂姐,没提醒你!”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的那点龌龊心思了吧?光天化日之下你和孟大哥在这里拉拉扯扯的,不是你勾引他,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她们早就撕破脸皮了,她可不信这个小蹄子回村是回娘家的,她都嫁了人还想吊着孟骏生,当真是不要脸的! 孟骏生眼底凝起一抹薄霜,不悦道:“楚兰休要胡言乱语,你这般说分明是在败坏她的名声。” 楚兰以往分明是个十分乖巧懂事的,如今竟这般臆测他人,还如此说自己的堂姐,倒是让他对楚兰又有了新的认识。 “楚兰,我是看在你爹是我大伯的份上,才叫你一声妹妹的,提醒你莫要丢了女儿家的矜持。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只会让人更加的厌恶。你喜欢孟骏生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但是你要是再把火往我身上引,那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毕竟是个乡下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她真的犯不着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动手。 楚兰咬紧了牙关,这个贱人竟然会知道她喜欢孟大哥,这一件事情一直都是她心底的小秘密,极为隐晦,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过,她是如何知晓的? 楚兰喜欢他?这怎么可能? 孟骏生板着脸,对楚桐说道:“楚桐不可乱说。” 因着她是楚桐堂妹的份上,逢年过节不过他给楚桐准备什么礼物,都会给楚兰备上一份,他对楚兰其实和对同村的妹妹没什么分别,并没有其他的情感可言。 楚桐呵呵一笑,歪着头说:“是不是乱说,她的心里比我清楚,我还赶着回家,你们二位慢慢聊吧,我便不打扰了。” 说完,楚桐抬脚正欲离开,在经过楚兰身边的时候,她竟用眼睛乜了自己一眼。 楚桐则在她耳边说道:“对了,我这次回村给你和大伯娘准备了一份大礼,到时可别忘记了是我送的哟!” 楚兰闻言,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送礼?她会有这么好心? 见楚桐正要离开,孟骏生还想让她再考虑方才的话,欲要拦下她,这次能见到她还不知道能不能有下次? 然,楚兰却抢先一步拦下了他,“孟大哥,我有话想要与你说。” 既然,楚桐都已经帮她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那她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对孟大哥表露心迹? 见楚桐真的离去,孟骏生的目光才落在楚兰的脸上,方才楚桐说楚兰喜欢自己,她也未曾反驳,难道楚兰真是喜欢他? 第68章 山洞之人 楚兰狠狠的瞪了一眼楚桐的后背,随后便抬起头面带一丝羞涩的看向孟骏生道:“孟大哥,以前你的目光总是追随着楚桐,可是,她如今已经嫁了人,从今往后你能不能也看看身边的人?” 见楚兰这羞赧的模样,孟骏生只觉得脑仁一阵头疼。 如此,他状似无意的向后退了退,特意与楚兰拉开二三步的距离。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孤男寡女独处难免引人误会!” 闻言,楚兰有些激动的道:“方才楚桐与孟大哥不就是在这了说话的吗?难道你与她便不是孤男寡女么?” 说他心里没有楚桐的,她都不信,她知道楚桐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的,他们有许多的回忆,便是这样楚兰就是嫉妒,嫉妒如魔。 “楚兰,你究竟想说什么?”孟骏生皱起眉宇问道。 楚兰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看向他的俊脸道:“孟大哥,我这里空空的,难受的很,你可知是为什么?” 说着,她便抬手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孟骏生被楚兰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他自然直到她话中的意思,不过他却是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他道:“你若是心绞痛,去找大夫便是,找我无用。” 楚兰抿了抿下唇,随即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她才小声说道:“我这病只能孟大哥方可给我治,我的心在你身上,若是没有人,我便活不下去。孟大哥我喜欢你,我自小就喜欢你,我如今都已经及笄了,你上我们家提亲可好?” 她说完,用满是希冀的眼神儿看着孟骏生。 孟骏生知道一个女儿家,能够主动对一个男子表达心意,是要鼓起多大的勇气。他的心里至始至终都是楚桐,除了楚桐他对其他女子都不会动心,所以,他必须拒绝楚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得快刀斩乱麻。 孟骏生十分委婉的说道:“楚兰你是个好姑娘,是我配不上你,你快回去吧!” 楚兰忙说道:“孟大哥,我不会嫌弃你配不上我的。” 虽然孟大哥觉得他配不上自己,但是她却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想做他的妻子。 什么叫做她不会嫌弃他配不上自己? 孟骏生风中凌乱,她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难道她不知道有个词叫婉拒吗? 见楚兰听不懂自己的话,孟骏生也不再给她留面子,而是直接了当的说道:“纵使你不会嫌弃我,但我依旧不会上你家提亲,楚兰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 意思就是,‘我不喜欢你’。 兄妹之情? 楚兰的心头仿佛被扎了一下,“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有兄长,孟大哥你这是在拒绝我吗?为什么?难道是我长得不够貌美吗?” 不能够啊,楚兰不明白孟大哥为什么对她只是兄妹之情?要知道如今她可算是这条村子里家世较好的姑娘,他与她怎么算也该是登对的一对儿。 “这与你的长相并无半分关系。”孟骏生摇了摇头说道。 若是一个男子,是因为女子长得貌美才喜欢人家的,那也未免太过肤浅。 “那是因何?还是说你到现在还放不下楚桐?” 在楚兰看来,孟骏生不喜欢她,就是因为楚桐! 孟骏生的头越来越痛,他方才不是说了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她怎么还问这么多的问题? “被我说中的是不是?”见他不说话,楚兰更加确定是这个原因,方才他与楚桐在这里说话时候,她就该想到了。 “我话都已经说清楚了,我不会去你家提亲。”孟骏生冷声说完,便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就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孟大哥你先别走啊,我还有话没说……啊!”楚兰连忙提起裙摆追上去,却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这时住在村头的杜大娘正领着水壶准备到地里除草,她便老远就瞧见摔倒在地上,模样好不狼狈的楚兰。 待她走近了些,便看向正拍着衣裙上的泥土的楚兰问道:“楚兰,你怎么摔倒了?没受伤吧?” 大家都是一条村子里人,尽管他们都不喜欢金氏那泼辣的性子,对楚兰亦是不喜,但见到了怎么着都是要打声招呼的。 “是、是啊。一不小心就被石子给绊倒了……”楚兰拍完身上的泥土,略微尴尬的回道。 杜大娘又道:“小姑娘家的,走路得稳着,下回可得注意脚下。” 她讪讪的笑道:“多谢大娘提醒,那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朝杜大娘微微点了点头,便疾步离开了。 再说楚桐,她已经回到了溪水村,却并未回到家,而是往后山走去。 因为买了米粮,便寻思着来着后山看能不能猎些小动物,做上一二道肉菜。她在二层边走边看,便在一棵大树底下,瞧见了一只正在觅食的野兔,楚桐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嗖’的一声掷了出去。 楚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随即拨开草丛,就看到倒在树底下的野兔,她走过去捡起野兔,却被草地上一滩深色的血迹所吸引住了眼球。 野兔身上唯一流血的地方,便是她方才投掷出去的那块石头击中了野兔的脑袋,所以野兔的脑袋上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但是血迹并不多。 而且这血的颜色不是鲜红的,看起来是有一段时间了。 于是,楚桐顺着地上深色的血迹找到了一处山洞,她这段时间便在山上采草药和打猎,却从未发现这个地方,走进去之后,里面的光线昏暗。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的稻草,上面有被压过的痕迹。想来是有什么人睡过,楚桐这么一想,却莫名的眼皮一跳,从心底溢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来。 也许,她不该多管闲事的到这里来。 楚桐转身离开之际,冷不丁的从身后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你是何人?” 下一秒,楚桐感觉到有股子强劲的锋利,朝自己袭来,她一个旋身,被接住了那向自己飞来的暗器。 她眉头紧蹙,不好,此人武功不低! 在还未弄清楚对方底细之前,她不可轻举妄动,便头也不回的拔腿离开了此地。 第69章 魔教的人 见身后没有人追来,楚桐这才紧闭着双眼,好久才缓过神来。 将手里的暗器拿出,是一枚黑色的飞镖,上面刻着一朵曼陀罗花。 这是…… 楚桐拧紧这眉头,这种飞镖她曾经也见过,是魔教的人。 那人的内力武功估摸着与她不相上下,只是如今的她不合适贸然出手,上回她与狼对抗之时,她便觉察出来,如今的这副身躯虽然比寻常女子有一点底子,可却是不合适承载她灵魂所带来的这一身内力。 楚桐稳了稳心神儿,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她拎着野兔就往山下走去。 她一路想着,魔教的人又怎么会在这种贫瘠的乡下地方? 忽地,她又想起了在镇上看到了那张通缉令。 只是这个想法只能再悄悄的在脑袋里打了个转。 转眼,便又过了几日,因为手臂上伤口,已经结了痂。 于是,这天一早,楚桐早早起来将昨日的脏衣服和她屋里的被套收拾到大木盆里出了门,往河边走去。 楚桐洗衣服并未到上游,上游都是村里的妇人,她并不想和她们打交道。 将衣服洗好后,就起身回家,谁知在走到村中央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流里痞气的年轻男子就从旁窜了出来。 “哟,你就是那个药罐子的媳妇吗?可是来洗衣裳的?” 男人笑嘻嘻的凑到楚桐跟前,一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珠子直盯着楚桐看,从她的脸蛋看到她的脖子再到胸脯,还当着楚桐的面咽了一口口水。 这个人是这条村里的地痞流氓, 整天在村里干些偷鸡摸狗的玩意儿,还动不动就调戏村里的小媳妇。 楚桐被这么个人恶心到不行,赶紧绕过他就要走。 哪料,她刚走出两步,这个人就一把拉住了她的腕子。 “诶,你别这么急着走啊!哥哥我还有话要与你说呢!”曲三牛笑嘻嘻的说。 被人攥住手腕,楚桐下意识的在他手腕穴道上一拍,曲三牛的手一麻顿时松开了力气。 楚桐抽回自己的手,鄙夷嫌恶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说吧,你想说什么?你要是说些无关疼痒的东西,我就打到你娘都认不出你!” 那张雪白的鹅蛋脸生得俊俏,睫毛如同蝶翼一般浓密卷翘,琼鼻精致,唇瓣宛若蔷薇花瓣一般诱人。尤其是那双清冷眼睛,衬托得她明媚端庄的神色上,却多了一丝傲然冷厉。 曲三牛的那一颗心都给看化了。 长得比里正家的曲采儿要好看三分,虽然性子辣了点儿,不过,他喜欢! 曲三牛毫不在意,笑容荡漾继而道,“我说你嫁过来都有一个月了吧?瞧着你整日忙里忙外的,你男人曲景之呢?他难得是个死的?这么俊的小媳妇,要是我天天抱在怀里疼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让你干那么多事呢?” 她不悦的皱起眉头。 有村民见是周氏的儿媳妇在这边,便渐渐都走了过来,当看到曲三牛的那张脸时,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曲三牛在整条村里就是个混子,看到落单的女子,不管是少妇少女便喜欢上前调戏一番,村里人早就对他深恶痛绝了,可谁让曲三牛的娘是个蛮不讲理的泼妇,那闹起来可够呛,所以大家也都不敢招惹。 楚桐心想,这人当真是个无赖,当着村子里这么多村人的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起自己,呵…… 再看看周围袖手旁观的村民,竟然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的,果然人心都是冷漠的。 “滚开!”楚桐冷声呵斥道。 话语刚落,只见曲三牛走近了一步瞧着楚桐说道:“小娘们儿脾气可真大,爷就是喜欢你这股子辣劲儿……” 他说完,便冲着楚桐猥琐的笑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笑得有多恶心?”说完,只见她抬起头,扬起空闲的右手,便对着男子的脸直接呼了过去。 反手两巴掌过去,曲三牛直接被打翻在地,他两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可见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周遭的村民不禁发出惊叹。 “哎呀呀,痛痛痛……”曲三牛顿时双手捂着脸, 楚桐乜了他一眼,只扔下一句话,“下次出门的时候,你该带好你的那双狗眼,日后见着我最后给我滚远些。” 她一个华丽的转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看到这一幕,其余的村民随即反应过来,瞧见曲三牛今日栽在了别人的手里,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 这些笑声,严重刺激了曲三牛的神经,便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 “再笑老子,明儿个就是调戏你们家的女人!”他瞪着一双小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众人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再笑,当即被借口溜了。 曲三牛再看看楚桐离开的方向,心头顿时恨得咬牙切齿,好你个小丫头片子,给老子等着瞧! 楚桐走出了几米之后,便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晴朗的天空,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的。 收回目光时,楚桐冷不丁的与一双满是愤恨的漂亮的眸子对上,那人见被楚桐发现便慌忙的别过脸离开了。 是个有着书生气息一般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生得唇红齿白,好不可人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清眸流盼的。尽管穿着一身的男儿装,但一身的娇气却是掩藏不住的。 是个小女娃呢! 她以前便是女扮男装行军打仗的,因此对于这种事儿一眼就能识穿。 不过楚桐可以确定的是,这女娃她确实不认识,但能肯定这女娃是在偷看她,并且满脸不忿的样子,对她似乎有着极大的不满。 但转念一想,十有八九是曲景之的桃花!她这么想着,倒是想通了。 那位女扮男装的少女应该是没想到她所走的方向正好是楚桐的必经之路,转了个弯后便踽踽独行的,秀气的脸上满是哀怨和不甘。 她边走边是一副难以接受,很是懊恼的呢喃着什么:“……凭什么是这样的女子?他怎么可以娶怎么一个山野村姑当正妻呢?” 言罢,少女的眼眶泛红,“她如何能配得上景之?” 楚桐没听清她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但是却是听到了“景之”二字,那就证明她猜对了,这个人方才之所以那样的眼神儿看她,定是因着曲景之的缘故。 第70章 同窗 此时,另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千竹,你怎么在此处,方才你没跟上来还以为你走丢了。” 只见又跑出来了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郎,三人举手投足见皆是斯斯文文的,不似乡下人那般随性,一瞧便知晓这是有着良好教育的。 楚桐抿了抿唇,而是避开了这人走小道回到了家里,左右别人的事情与她无关,何必八卦。 方才在堂屋里绣屏风的周氏,听到自家院门被推开的声音被知晓,是儿媳妇回来了,邃放下手头上的伙计,出了堂屋。 “儿媳妇,洗衣服去了?” “是啊。”楚桐点了点脑袋,将木盆放在院子的大石块上。 “儿媳妇,有件事,我想与你说说。”周氏皱着眉,许是这件事情困扰了她多日,竟在她脸上看出了一丝愁容。 “怎么了?”楚桐停下要晾衣服的手,带着疑问看向周氏。 周氏垂下眼帘,“是景之,我发觉他这段时间虽然胃口变好了许多,可我觉得他的病貌似严重了,这几晚半夜都在咳嗽,就在昨日不是做好了晚饭,我去喊他吃饭时,便瞧见他咳嗽了血,他故意掩饰估摸是怕我担忧,我便假装没瞧见。” 周氏说着便抹起了眼角来,声音哽咽,“儿媳妇,我是个没主见的,一遇事便开始慌了,可是如今家里拮据已经没有半个铜板,而且接下那屏风的活儿才不过两日,等绣完换钱都要等到个把月之后,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周氏不说,楚桐还没发现,是了,近日来曲景之确实是咳嗽频繁了。 “婆婆莫要着急。我之前不是说过我跟村里的大夫学过一点医术,要不我帮他看看,婆婆觉着如何?” 周氏眼前一亮,点了点头,之前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不过那会儿她才刚嫁过来,她想等等再说,虽说这病也看过几个大夫了。 “好。” 周氏抹着眼角泪珠,有些感激的看着楚桐,只是她的话语刚落,便听见一阵咳嗽声传出,紧接着便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出了房门,正从房门走出来的曲景之,单手握拳掩在嘴边咳了几声,一抬头便瞧见了正立在院子的楚桐和周氏。 周氏轻笑了一下,“景之起了,饿了吧?早饭在锅里,我去给你热。” 说完,周氏便转身进了灶间。 见周氏进了灶间,曲景之清冷的视线落在楚桐身上,两个人四目相对,曲景之却没有想之前那般冷哼一声,而是盯着她的脸看了会,沉声问道:“方才你和娘在说什么?” 楚桐斟酌了下,便道:“婆婆说你最近咳嗽严重了,让我给你……” 谁料,此刻却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是啊?”楚桐扭头看向院门。 见院门儿外没人回应,楚桐便过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四个干净清爽的翩翩少年。 楚桐微微一愣,是方才她见到那四个。 “不知几位公子是何人?来敲我家的门有何事?”楚桐邃问道,左右也不认识他们是谁? 只见其中的一位少年,拱手道:“在下余择,乃是曲景之同窗,特来……”他说着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正好瞧见了立在院子里面的曲景之,“景之!” “咳咳……” 曲景之咳了几声,听到外头有说话声,瞧见门口的曲景之,十分吃惊的叫了一声:“余择?” 而后又看到他身后的几个少年,怎么会出现在他家门口?曲景之又惊又喜,忙快步上前。 瞧见朝他们走来的曲景之,傅千竹笑了出来,兴奋的唤了一声:“景之。” 曲景之忙请他进屋:“你们怎么来了?快里面请。” 在灶间给曲景之热早饭的周氏,听到外头的说话声,便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瞧见院子里的几个翩翩少年,不禁问道:“景之,他们是?” 曲景之见娘出来,便一一介绍道:“娘,这几位是儿子在私塾时的同窗好友,乔子涵、莫少华、余择、傅千竹。” 一个梳着圆髻,用灰色头巾包着发髻,穿着灰色长裙,长相柔美温柔的中年妇人。眉眼之间,与曲景之极为相像。 几位少年闻言,便拱手齐声道:“伯母好!” 楚桐闩上门,就见那位女扮男装的少女,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极为不屑的盯着她看。 而在她的身边,有三个年轻公子,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 一个穿着冰蓝的上好丝绸的儒衫,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的雪白色滚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相交辉映,倒是一位艳丽的贵公子。 一个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袖口处绣着银色镂空的木槿花的镶边,腰间系着玉带,手中拿着一把雕花折扇。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如璀璨的星河一般。 另一个他穿着一身浅绿罗衣,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有孤霜傲雪之姿,少年的瞳眸灵动,像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楚桐转目看着站在周氏身边的曲景之,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清澈却又深不见底,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些之外,比之这三位各有千秋的少年儿郎竟然毫不逊色。 乔子涵等人都没想到,曲景之的妻子竟然是这么一位,没有女子家的半点羞赧,竟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外男看。 只不过,她身材纤瘦,皮肤白皙,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黑眸看起来显得沉着。 他们知道曲景之家境贫寒,只是没想到曲家连间像样的厢房都没有。 好在他们带来的书童和车夫已经去跟村里的里正打招呼,今晚他们得找几间舒适的厢房才行。只是他们不想太过招摇,给曲景之带来麻烦,便让书童和车夫自己找个地方呆着去了,不让跟着。 倒是那位有着一双丹凤眼的少年,轻启薄唇道,“景之,这位便是你的新婚妻子吧?” 楚桐闻言,方上前挨个问候。 “乔公子,莫公子,余公子,傅公子。” “想必几位远道而来是有事情的吧,我和婆婆便不打扰各位说话了,还有二个时辰便到午时了,几位不如留下吃个便饭。” “我们……”乔子涵刚想婉拒,如今来无非就是来探望曲景之的,他们也知道曲家的情况,这么好意思让人家破费呢? 难料,楚桐又道:“曲景之你带他们去堂屋吧,我和婆婆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71章 还酒 几位少年岁曲景之进了堂屋,其中莫少华顶了顶一旁少年的胳膊,轻声道:“景之,都说娶妻娶贤,可是这样的女子无论是品行、还是还是言行谈吐,怎能与你般配?” 其净值清冷的目光一直注视这院子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随即转头看了眼莫少华,淡淡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她很好,我也不抗拒她。” 一旁的傅千竹紧咬着下唇,双手握成了拳,如今听到曲景之这句话,惊讶的看着他。 几位同窗这会儿嘴巴都管不住,尽管对于这种事情,他们好像不应该多问,可就是没忍住。 乔子涵道:“景之,你的这个妻子,好像举止有些粗鲁的样子,你真的打算与这样的女子过一辈子吗?” “这娶都娶了,难道还能休了人家不成?再说,俗话不是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倒也是。” “你们今日怎么得空来我家?”曲景之看向几位同窗问道,随即又咳嗽了几声。 傅千竹便回答道:“今日是休沐日,听夫子说你以后都不来私塾了,又听说你已经成亲了,原本我们是去过书斋寻你的,可掌柜说你已经有小半个月未去,于是今日我们便寻到了这里。” “是啊,不仅你没来私塾,就连孟兄也不来了。”莫少华单手撑着下巴,淡淡说道。 这时,周氏将热好的几个葱油饼,还有一大碗满满的酱香兔肉。 她将早饭拿进了堂屋,放在几位少年的饭桌前,便柔声说道:“景之啊,早饭给你热好了,赶紧趁热吃吧!” 随即又对这几位少年的说,“几位公子可有用过早饭?家中只能吃些粗茶淡饭,若是几位公子不嫌弃,不妨用些吧。” “多谢伯母招待了,不过不必如此麻烦了。”乔子涵拱手说道。 “客气了。”周氏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堂屋。 楚桐正在院子里晾好最后一件衣服,欲把木盆收拾好,就看见周氏从堂屋走了出来,走至她的面前。 “儿媳妇啊,家里已经没有肉食了,也没有菜了,今日家中来了客人,这些钱你拿着去镇上买些菜。”说着,周氏便拉过楚桐的手,往她手里收了一个钱袋子。 楚桐看向手里的钱袋子,估摸着里面有几十文,想了想便道:“婆婆,去镇上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只怕做饭就来不及了。要不这样吧,这肉食我再去山上转转打些野味回来,至于菜,我去里正家买些吧。” 里正家的田地多,想必都有应季的蔬菜。 周氏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那便照你说的做吧,你等下山上可得小心,万不可再上三四层,那危险。” “我知道了。”楚桐应声。 随即,周氏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儿媳妇,前几天我们不是在镇上买了一壶酒,我们还未给里正,等下你一并带过去吧。” “好。” 堂屋中。 葱油饼和酱香兔肉,随着自身的热气儿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酱香的兔肉伴随着葱油饼的酥香的葱味,引得余择和莫少华都差点流了口水。 “景之,我们俩早饭都还未吃,能否……” 莫少华说了出来,咽了咽口水,一双贼亮的眼睛就盯着曲景之面前的食物在看。 余择轻咳了一声,随即也目不斜视的说道:“咳咳,景之,我们这么多人盯着你瞧呢!” 曲景之微微轻笑,然后便伸手将自己面前放着葱油饼的盘子往余择和莫少华的面前推了推,余择和莫少华见状,二人眼冒金星,便拿起了一张葱油饼“吭哧”一声嚼碎的油饼,散发着诱惑人心的香味儿,仿佛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这还不算什么,细嚼之下,发现这饼是非常细腻,那酥油皮又香又脆,内里还有浓郁的葱味在口齿之中回荡。 莫少华的眼里满是惊艳之色,“景之,这饼做得可真好吃,想不到伯母的手艺是如此好的。”这可比他在仙客来酒楼吃过的饭菜还要美味。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莫少华表示,还真没有遇到过让他疯狂的食物。 曲景之摇了摇头,“不是我娘做的,是她做的。”他娘哪里能做出这般好吃的食物。 这个家里统共两个女人,不知曲景之的母亲,那便是那个女人做的。 “原来是你那媳妇做的呀,那你以后可有口福咯。”莫少华倒是有一丝羡慕了。 一旁的傅千竹紧咬着下唇不语,目光是颇为哀怨的。 …… 而这厢,楚桐却是带着一壶酒亲自去了里正家一趟。 很多人看到楚桐手里提着的酒壶,而看样子是到里正家去的。 不过好些人都比较好奇,这曲景之家是怎么有钱买酒的? 虽然心生好奇,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和楚桐打交道的,便在私底下嘀嘀咕咕的议论着。 楚桐到了里正家,礼貌性的敲响了他们家的院门。 “是啊?” 里面很快便传来了声音,当大门打开时,看到是楚桐的时候,曲采儿略微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曲采儿是没给楚桐半分好脸色看,直接说:“我家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吧!” 眼瞧着曲采儿就要关上的院门,楚桐就伸手抵在门板上,摇了摇头便道:“不管你个人欢不欢迎,我都要说一句,这是上一次我家相公向里正借的酒,刚好还上来,然后我要说的是,我家来了几位我相公的同窗,我婆婆要我上你们家买些蔬菜。” 而这时。 “是楚桐妹子啊!” 院子内,响起了曲东浑厚的声音,楚桐抬起头循声望去。 这一眼,却仿佛被人用钉子钉住了双眼,楚桐眼神定定的看着跟在曲东身后的人,神思有点恍惚,随即就想起了那日有着曼陀罗花标志的暗器,她就该想到在自己以前所接触过的人之中,只有他才对曼陀罗花情有独钟。 “诶,楚桐妹子你怎得来了?” 曲东快步走到楚桐的面前,见她看着自己身后发呆,邃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咧着嘴笑了起来,“在看什么呢?” 楚桐回神笑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位兄弟从未见过,在好奇这位兄弟瞧着不像是咱们村里人,是吧?” 第72章 上官弦 “哦。这都是一种缘分,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兄弟姓上官,日后便叫上官兄弟就成。”随即,曲东又给上官弦介绍道:“这位呢,是咱们村子里唯一会打猎的人了,楚桐。” 曲东热情的给二人介绍着,楚桐却是淡淡一笑,坦然的迎上上官弦那探究的目光,不过,她更好奇的是,上官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日在山洞之中的人,她后来想一探究竟他是否是她认识的那人,只是等她再次进山洞时,出乎意料的是,她在山洞里没有发现那人的踪迹。 楚桐眉眼一凛,那日他貌似受了很重的伤,按理说是没能力自己下山的,不成想,却被村里人给误打误撞给救了。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楚姑娘?” 上官弦的目光落在楚桐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便转头对曲东说道。 一旁的曲采儿却开口说道:“上官大哥,你莫不是记错了,楚桐这几日一直在家里头帮着她婆婆做家务呢!” “是吗?” 上官弦对曲采儿的话,似乎感到很意外,挑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楚桐,眼神之中带着探究。 不知为何,这个女人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她的眼神似曾相识…… 楚桐被他这般看着,一瞬间想起了七年前,那时他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吧,因为魔教在京城出现的事情引起了皇帝的担忧,便在私下将这件事情给她调查,并且抓住魔教之人。那时他也是用这样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还挑衅的说,女子就该在闺阁之中绣花待嫁,出来打打杀杀的那是男人的事儿。 谁又料到,当初他们那一场架,却是他输了…… 如今再次看到他,褪去了年少时的稚嫩,五官轮廓都已经有了棱角,她像是隔这如今的这副十几年躯壳在看一个旧友。 还是个一直想要取她性命的旧友。 思及此,楚桐勾唇笑了笑,转头对曲东说道:“今日我是来还酒的,既然里正不在家,那只能拜托了曲东兄代为转交家父了。” “还酒?” 曲东想了想,似乎是想起了这么回事,听他娘提到过。 “拿好吧!”楚桐将酒壶递给了他。 “哦,好。”曲东伸手接过,便又道:“对了,楚桐妹子啊,上次咱们在山上打猎时,那二头野猪比较大,买到了不少银子。没个两天,兄弟们便将礼物拉到了镇上去卖完了,大家一人各得二两银子,你和景之统共是四两银子。” “原本这银子早该给你们家送去的,可我那几个兄弟见猎物能卖到这般高的价钱,便想着进山多弄些,没成想就山上遇到了受伤的上官兄,就他救下便忘记了这事。” 今儿个,若不是瞧见楚桐,他都想不起来,忙道:“你稍等一下,我这就进屋去给你拿。” 还未等楚桐言语,曲东便提着酒壶自顾自的进了屋,准备拿出那备好的四两银子的钱袋。 “方才是在下的不是,将姑娘错认成了他人,还望姑娘莫怪!” 楚桐并不打算继续搭理上官弦,但他却是饶有兴趣的走上前了两步,看着楚桐说道:“方才曲东兄弟便说姑娘是村里的唯一会打猎的,楚姑娘还真是与其他的女子不一样,在我看来女子就是应该在家中绣花待嫁相夫教子的,楚桐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楚桐哪里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揶揄,倒是立在院子门口的曲采儿轻声说道:“上官大哥,楚桐姐姐可是外来妇,嫁进了村里有些时日了,听闻她的娘家便是猎户。” 见上官弦如此与楚桐说话,曲采儿不满的看向楚桐,这个女人还真是浪啊,勾男人都勾到她家里来了。 不要脸! 前几日,她爹娘去了地里做活儿,曲东也不在家,家里便剩下了曲采儿和曲枝儿两姐妹在家,等到曲东回到家时,就瞧见他身上背着一个衣着华丽,且浑身是血的男人回来,可她给吓了一跳。男人奄奄一息的仿佛只剩下了一口气在,曲东和曲全水又是花钱请大夫,又是花钱买药的,这才勉强将这个男人救活。因着家里其他人都要忙活事儿,曲采儿偶尔照顾一下,然后她的这一颗心便一下,被仪表不凡,面如傅粉的男人所吸引住了。 姐姐?楚桐起了一身起皮疙瘩,在这曲采儿的眼里不是一直针对她的吗?上回进山时,曲采儿将她推下山的事情,她可一直记着呢!现在她竟然叫自己姐姐? 随即,楚桐瞥了一眼一旁的上官弦,想来她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原本以为,这曲采儿是真是喜欢曲景之的,情比金坚的青梅竹马,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不过,这曲采儿变心的速度快得都要赶上变脸的孙猴子了吧? 虽然上官弦身着一袭白衣,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一双狐狸眼似潺潺的流水般,是那么的晃眼,却又似带着不曾被人觉察的凌冽,墨发被一条雪白的丝带束起,一半披散,一半束缚,尽显优雅贵气。薄唇的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的风流无拘。 不过,上官弦却是长得比她那小丈夫曲景之要俊朗几分,更是比女子都要美,只是不似女子那种阴柔的美。 只听曲采儿又是说道:“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楚桐姐姐是猎户的女子自然会得一手打猎的本领,与别的女子自然有所不同。” 楚桐微微拧起眉头,她承认曲采儿说得这话并无半分差错,亦是句句属实,可连在一块儿听着,落在她的耳朵里怎么听就怎么刺耳呢? 更何况这上官弦是个误入村子的外人,有必要将她的事情说得这般清楚吗? 楚桐抬眸正要狠狠地瞪上曲采儿一眼,却见曲采儿正仰着脑袋双眼满是爱慕之意又有些羞赧的盯着上官弦看。 这种眼神儿楚桐是再清楚不过的,以前她便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赵偃的。 上官弦是个外乡人,对于原本一辈子只能接触村里男子的曲采儿来说,无疑似充满了好奇心般的存在,即使她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上官弦的这副皮囊确实是英俊过人。 第73章 哪里不好? 上官弦身上那种在江湖磨砺出来的沉重心机,最是吸引曲采儿这种未经过人事的小姑娘。 上官弦听了这话,不动声色的看了曲采儿一眼,悄悄离她近了一些。 这个细节自然是落在了曲采儿的眼里,一下子喜悦的几乎要笑出声来,却又娇羞的低下了脑袋。 上官弦却道,“楚姑娘,方才确实是觉得你很眼熟,尤其是你的眼神儿很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楚桐冷冷的勾唇,歪着头看着上官弦笑道:“上官公子怕是说笑了,瞧公子的举手投足之间定不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孩子,那公子所认识之人定是非富则贵了。我不过是个山野愚妇,怎能与公子所认识之人相比?” “你确实与她有些相似,不止眼神,连说话的口吻都有些相同。”上官弦道。 “天下相似之人,可不在少数。”楚桐淡淡的开了口说。 “你在说些什么呢?” 而这时,曲东从屋子里出来,将装有四两银子的钱袋子交给楚桐,“这是四两银子,你且拿好。” “多谢。”楚桐看着曲东说道:“曲东兄,今日家中来了几位我家相公的同窗好友,不知可否在你家换些菜回去,以做招待只用?” 这今天有人坐马车来他们溪水村,有人来找曲景之的事情,曲东自然是知晓的,也想到曲景之家本就不富裕。 他便点头应道:“这个自然不成问题,你想换多少都成。” “那便多谢了!”楚桐道了一句。 “不必客气。” 楚桐并不知道上官弦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也不明白他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更是觉得他这幅面孔实在是丑恶至极,也不愿意再多看一眼,跟曲东买了些蔬菜之后,便离开了他们家。 看着楚桐离开,曲东脸上的,笑容便逐渐消失了。 他淡淡的看着自家妹子道:“二妹你方才说的那是什么话?娘自小就教你读书识字,你的规矩是娘白教你的?你也长大了,当着人家的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也该有个分寸。” 曲采儿哪里听不出来自家大哥是在怪她,可她就是看不惯楚桐那个样子…… 她脸上堆着笑意,娇声娇气的说道:“大哥,我也不过是脱口而出的那么一说。如今上官大哥初来乍到,对村里多了解了解也总是好的。” 随即,她又将一双水眸望向上官弦,“上官大哥你说是吧?” 见自家妹子扯过方才的话题,看着曲采儿的眼神儿却是忽然变得凶狠了起来,曲采儿不敢看向曲东,就瑟缩了一下脑袋躲在了上官弦的身后。 上官弦见状,轻启薄唇道,“采儿的年纪尚轻,曲东贤弟又何必与她计较?” 听上官弦都这般说了,曲东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再说二妹,但还是看着她说了一句,“二妹你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说什么都该慎言。” “我知晓了,大哥。”曲采儿从上官弦的身后探出了脑袋应声,又对上官弦小声道了句谢。 上官弦唇角上扬,眼下他身负重伤,在外又到处是他的通缉令,他不宜现在离开。曲采儿眼里的爱慕之意他自然是看在眼里,既然留下来一段时日,那何不利用她一番? 楚桐花了十几文钱在里正家换了一些蔬菜,正打算拿回去放在灶间里,然后才去后山猎点野味儿回来。 在老远,她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外的曲景之,也不知道他出来干嘛? 正当楚桐要走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穿着天蓝色长衫,有着书生气息的少年从院子里走出了外边,模样俊俏,生的唇红齿白的,此人正是傅千竹。 她想是他们之间有话要谈,便未上前打扰,而是站在几米远的大树底下等着,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就过去。 只见傅千竹一出来,曲景之便显得有几分慌乱了起来,与她正说着话。 因着距离有点远,所以楚桐干脆用内力去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真是没想到,你如今成了我们几人当中最早成亲的。” 毕竟傅千竹是女子,一说起成亲这事儿脸色就泛红了起来,但心底也是好奇,之前从未听曲景之说过他有中意的女子,为何就突然成亲了? 其实,这傅千竹家中的母亲已经在跟她说亲了,她今日来就是想问他一句话的。 傅千竹一直都在看着曲景之。 此刻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傅千竹顿时害羞了起来。 她本能的想躲开,但是一想到她今天过来的目的,便没有闪躲,可是勾唇朝他笑了一下。 曲景之被傅千竹明晃晃的笑意刺了眼。 不过,他却是眉头一皱,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千竹。” 只见,他摇了摇头,将方才那个笑容从脑海中剔除:“你想要表达的,其实我都知道,只是你不必再费心了。” “……” 傅千竹沉默了片刻。 片刻之后,她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曲景之则不再看傅千竹,视线似乎是落在了不远处,黑眸之中看似平静实则如湖水般暗藏涌动。 其实,自从他揭穿了她是女儿身这个事儿起,他们之间便变得比以往多了一层秘密。 他知道这傅千竹心悦他,当然他也是爱慕着她的,可是,他不仅家境贫寒,而且自己的病是会成为他人的累赘,他根本就配不上她。 更不想因此,耽误了任何人。 “婚姻大事,本就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不要再胡闹了。” “可是景之,我之前就与你说过的,我中意你,接下来就可以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你倒不如告诉我,我究竟哪里不好?让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 哪里不好? 曲景之苦笑。 她那里都好,不好的只是他罢了。 他的身体,最多还能撑五年…… 他不配拥有另一个人的一辈子,他谁都配不起。 可是,他不能说。 “你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不喜欢罢了。”曲景之淡漠道。 “可是你都还未了解过真正的我,你怎么能……” “是,你说的都对。” 曲景之出言打断她的话,淡淡说道:“可我根本就不想了解你啊,若是连想了解一个人的欲望都没有,那又何谈喜欢?” 第74章 几分不舍 “曲景之。” 傅千竹忽然有些怒了,“你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为何你现在这么的否定了我?” “千竹。”曲景之闭了闭双眼,无奈道:“该说的我都已经与你说过了,你若是执意如此,休要怪我断了你们之间的友情。” 傅千竹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然后话来,她有些失望的看着曲景之,她觉得曲景之这样实在是太反常了。 以前她也曾暗示过他,可他从未说过什么,她便当做是他对自己也是有意思的可他现在居然说出了要与她断绝关系这样的话来。 就算是往日里在私塾里,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他都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讲话。 他到底是怎么了? “好,那我以后不再纠缠你便是。”她说完,就红着眼睛就跑了出去,离开了曲家。 “千竹,咳咳……” 曲景之在身后喊她,因着急一口气差点出不来,邃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想要去追傅千竹,可刚走出两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看着傅千竹所跑开的方向许久,半晌之后,他便转身进了院门。 最终,傅千竹和曲景之便不欢而散了。 可站在树底下的楚桐视力好,她看得出来曲景之眼神之中,带着的几分不甘和几分心疼的情绪。 楚桐心里咯噔一下,很显然曲景之是喜欢傅千竹的…… 刚一进院门儿,却见到乔子涵正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方才他与千竹的对话又被听了多少? 曲景之保持着镇定,眼神却是不敢看乔子涵的眼睛,便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出来而已。”乔子涵轻声道。 曲景之松了一口气,对他说道:“方才千竹跑出去了,她对这里不熟悉,你去找找他吧。” “我知道了。”乔子涵颔首,随即抬腿朝门口走了出去。 曲景之目送着乔子涵,便准备回堂屋去,楚桐却拎着个装了好些蔬菜的菜篮子走了回来。 见楚桐回来,曲景之便瞥了她一眼,却见楚桐正是一脸复杂的神情看着他,这让曲景之不禁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现在,楚桐的心情很是复杂,她不是楚桐,她并不喜欢曲景之,即便是真正的楚桐心里装着的也是别人。 既然知道曲景之有喜欢的人,那她自然得趁早给人腾地儿,看来,她是时候离开这曲家了。 半晌,曲景之才沉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楚桐摇了摇头。 一想到要离开曲家,她这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不舍,毕竟她的婆婆周氏是个很好的人,她以前渴望家人的关心,没想到重生之后却是在周氏这里得到了温暖,即便是要离开,她自是舍不得周氏的。 曲景之又看她一眼,也就转过身不说什么了。 楚桐也转过身提着菜篮子进了灶间,将菜放好,她还要去后山一趟。 而这厢,傅千竹从曲景之家跑出来之后,她跑到了村口小河边。 停下脚步,看着潺潺流动的河水,傅千竹不禁想起了曲景之方才说过的话,心里顿时有些失落。 “千竹……” 没一会儿,她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唤,下意识的以为是曲景之也跑出来追她,她这心里霎时间就雀跃了起来,勾起唇角一笑。 可正当转过身望去的那一瞬间,她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千竹,你这是要上哪去?”追出来的乔子涵,一把抓住了傅千竹的手。 因为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寻她,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还好,他追上来了。 却见傅千竹红着眼眶,正拧着眉头,问他,“怎么是你?” “方才景之身体不适,便让我出来寻你了。”乔子涵松开了她的手,温柔的笑道。 “……” 不知为何,傅千竹心里一凉,以她看曲景之根本就没想着来追她,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方才,你与景之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句话让傅千竹呼吸一滞,瞠目结舌的望着他,“你,你都听到了?” 那也就是说,她是女儿身的身份,也被他给知晓了吗? “是。”乔子涵略微颔首,解释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是个……姑娘,那日景之私下里揭穿你时,我便在场,所以……” “原来如此!”傅千竹吸吸鼻子。 “不过,千竹你也无需伤心。”乔子涵却突然道,“虽然景之如今已经成亲,那女子也有几分强悍,可我觉得那女子并不喜欢景之。” “什么?”傅千竹闻言,有些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夫子可喜欢他了,还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虽然他的身子不太好,但是,他依旧是咱们当中最优秀的。这在学堂外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对他芳心暗许的,那个女人怎么会不喜欢他?” 乔子涵说:“虽然他们如今是夫妻了,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便不是很亲密,连相敬如宾都谈不上。” 闻言,傅千竹想了想,似乎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个女人,那他为何要娶那个女人呢? 傅千竹紧咬着下唇,目光是颇为哀怨。 后山山脚下,楚桐背着背篓,不过她已经猎到了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还要几个鸡蛋。 倏然,踩到树枝咯吱响的声音传入楚桐的耳朵里,眉头一皱,而后警惕的望着前方,只怕又会遇到什么野兽。 “欸,景之媳妇儿。” 当曲春山的声音想起来时,楚桐的警惕心这下落下了一半。 “是你啊!这山里头危险,你怎么一个人来此处了?”楚桐看着曲春山,问道。 这后山哪怕是年轻的壮小伙都得拉帮结派的进山,今日倒是让她看到一个例外的,这曲春山竟然一个人就敢进山了。 曲春山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紧张的说着,“我不进山里,我就是在这山脚下能抓只小猎物就算好的了。” 话音刚落,曲春山便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楚桐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是在犹豫,又纠结到不行。 楚桐一眼就发现了端倪,不过她向来不太喜欢拐弯抹角的说。 于是,她目光清冷的看着曲春山,“你可是有事要与我说?要说就趁早,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呢!” 第75章 拜师 “你,会武功?” 曲春山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道了一句话,便看向楚桐,眼里满是期待。 “怎么,你想要我教你武功?”楚桐直接点出了曲春山的心思。 曲春山听到,楚桐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他紧张而又激动地走近了一点,便道:“是的。你教我武功吧,我想拜你为师,你看能收我为徒不?” 楚桐闻言,而是沉默了下,却没有一口就应下。随即抬眸将曲春山,上下给打量了一番。 他的身材不错,高大魁梧,也不失为是棵好苗子。只是年纪就大了些,学武只怕是不如自小学的好。 曲春山见楚桐的目光打量自己,顿时身子都紧绷了起来,心里开始慌张了起来。 半晌,楚桐就道,“你想要学武。可以,但是总得有个理由吧。你为什么要学武?” 曲春山是本村人。这让楚桐想不到,曲春山学武的理由来。 若是外人,其实还好说。可他是个乡下人,在这里学武其实用处并不大。 “我,我……” 曲春山面对楚桐,询问学武的原因,顿时不自在了起来。 也不敢看着楚桐的眼睛。他若是能拜师成功,那楚桐可就是他日后的师傅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便道:“我家里就靠家里的那几亩地过活,养家糊口。而我自己也就是偶尔,到这后山的山脚下,打些小的猎物。 不过,我上一次虽然看到了你是如何杀死那几头狼的,但是,我看了那狼的伤口。还有,那些猎物被击中的地方,都是致命伤,而且还是一击毙命。 我也看得出来你在对付最后那两头狼的时候,好像是脱力了吧,脸色都有些不太对劲儿,要不然你也不会受伤。 所以……所以我就想跟你学,以后也能保护自己,或是保护家人,也能打到更多的猎物,不求多,起码偶尔能猎到一些为家里添个进项就成。” 楚桐倒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够有这般细致的观察力。不过,她当时并非脱力,而是她自身内力的问题…… 而且,这要是放在从前,她若是收徒,收个十七八个的倒是不成问题。 可是现在,楚桐有些犹豫,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过就是一普通的山野村姑。 要是与曲春山,这般毫无顾忌的接触,恐怕在这条村子里又要惹出麻烦来。 在楚桐正在思忖的时候,曲春山本来一开始,还满怀激动紧张的心情,现在看着楚桐,一瞬间的沉默。 他便知道了,眼神里的光芒便渐渐的暗淡了下来,心也跟着凉了下来。 可他是真的很想学武功,这还是他从小的一个梦想。可村里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户,根本没有人教他,也没有人指导他。而自己家里也穷得揭不开锅,就只能自己瞎琢磨,练些花拳绣腿的三脚猫功夫。 本来以为,自己就要这么一辈子的,在村里做个在地里刨食的农户,根本没有机会学打猎武功,也打算歇了这份心思儿。 可就在前几日,他似乎看到了希望,楚桐打野猪又对付几头狼的画面到现在都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不想放弃这一点难得的机会。 现在家里的几位哥哥都已经成家了,反正自己是家中最小的,也用不着那么着急的成家,若是能将心中的那个愿给圆上,他这辈子都无憾了。 楚桐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 “我倒是可以教你,但是,我有个要求。” 就在,春山以为就要就此算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楚桐答应教他武功,对于曲春山来说,那仿佛就是一道光,是能实现他梦想的光。 一听这话,曲春山哪有什么不答应的,连忙接过的楚桐的话,就急切说道:“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尽管说便是。” 只要能教他功夫,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答应啊! “以后别再叫我景之媳妇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以后见到我时,还是叫我名字好了。” 楚桐不喜欢这个称呼,而且,再过段时日她就要离了曲景之,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曲春山觉得,直呼其名不太好,便道“这样不好吧!” 谁知,楚桐转身就要走,曲春山急了,连忙拦住她。 “那,那行,我都答应。” 曲春山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紧张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武?” 楚桐看着曲春山的眼睛说道,“我教不了你很多的招式。毕竟以你现在的年纪已经过了习武最好的年龄,我只能教你一些拳脚功夫以便你以后防身之用。” 曲春生在听到楚桐说,自己已经过了练武的年纪的时候,心底一下子便涌上那么一股子的失落感。 不过,能跟着楚桐学着一些拳脚功夫,自己学会也算是赚到了。 曲春生立马憨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就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不对? 可他想着楚桐已经答应教他习武,便是他的师傅了,就当即对着楚桐行了个大礼,“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楚桐见曲春山下跪的时候,她就立即侧了侧身子。 并没有完全受了他这么一拜,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起来吧,我也只能教你一些防身用的武功,你就不必如此,这在外面我们只是同村的关系,男女有别。若是被人瞧见了,只怕他们会乱传闲言碎语的,这我可没法解释。” 以前她在军里练兵时,也曾指导过人,可从不曾受别人的这一套虚礼。 而且,这里不比军营来得随心所欲,要知道,流言蜚语也是能成为杀死一个人的利刃。 即便她能不在乎别人嘴里说的话,但她也得为周氏和曲景之考虑。 如今,她居然觉得成亲对她来说,反而成了一种束缚。 她决定等自己离了曲景之,再也不成亲了,反正她也不需要靠男人才能过日子。 曲春山虽是一个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人,但也绝不是愚昧无知的,也明白楚桐这话中的意思,便恭敬的说,“师傅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你知道便好。” 楚桐点了点头,又说道,“以后每日过了午时你便到我家来吧,然后我会教你一些基本功,接着再根据你的情况,教你打猎时用得到的技巧和武功。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还有事儿要忙就先走了,出来也有段时间了,先不和你说了。你自己记好了,明天过来。” 楚桐想着,家里还有客人,也是时候回去准备做中午饭了,在这里耽搁太久也不好,怕周氏会担心。 第76章 打下手 楚桐将野味装进了背篓里便准备回家了,原本她去后山的时候是一个人,若是让人看到她回村的时候是两个人,都不知道村里那些八卦的村妇该怎么误会? 于是,她也不管曲春山,便自己径直先走出了后山。 曲家。 周氏在自己的屋子里绣屏风,而莫少华和余择年纪轻,从未在村子里待过,自然对什么都比较好奇,便硬是来着曲景之,乔子涵和傅千竹去。 可傅千竹对此兴致不高,至于曲景之,身体不适,也不宜出门,莫少华也不勉强他们二人,于是他们三人便出门在村里到处逛逛看看去了。 曲景之身子不好,毕竟他知道傅千竹是个姑娘,也不好与她单独待着堂屋里,便借口看书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却没想到,傅千竹也跟着他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曲景之瞥了她一眼,便径直的坐在书桌后,翻开一本书看了起来。 “我就想看看你的房间而已,难道不行吗?”傅千竹四处打量着这件屋子。 “这不是我的房间,而是我平日读书的地方。” 曲景之头都不抬一下的说道,双眼紧盯着书本,可他的心思却并不在书本上。 虽然曲景之说这是他平日里读书的房间,但是光看着干净的床铺。 傅千竹便知晓这是平日里曲景之就是睡在这里的,压根就没和那个女人睡在一处。 她抬眸,就看到了曲景之看书的模样,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他身上,如镀了一层金光,宛如神只。 一想到曲景之那般优秀,他十二岁便考中了秀才,这日后的前程可谓是前途无量的,试问谁能如他这般聪颖? 可他的正妻,偏偏是那般不堪的粗鄙妇人…… “你喜欢你现在的这个妻子吗?”傅千竹问道。 曲景之微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语气里却透着一丝常人觉察不到的黯然,“她是我的妻子,是要生活一辈子的人,不喜欢又怎么生活一辈子?” “可你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傅千竹皱着眉,便道:“一个目不识丁,举止又粗鲁,也帮不了你什么忙的女子,你们能有共同语言吗?还怎么生活在一起?” 曲景之合上手上的书本,抬起头无奈的看着傅千竹,“千竹,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别管…… 傅千竹咬着下唇看着曲景之眼里的坚定,心里气恼的不行。 楚桐背着背篓,朝曲家的方向走。却瞧见一个男子站在他们家的院门前徘徊,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不过,从这个男子的身后看去,她觉得有几分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这位兄弟,你可是来找什么人?”楚桐走上前问道。 男子听到这么一声,顿时转过身来,是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壮小伙,他见是楚桐就说着,“楚桐,是我爹让我来找你的,说是你的事情已经给你找着人了。” “呃……”楚桐盯着这个男子看了一会儿,顿时想起来了,这是东富村里正家的小儿子。 那他口中所说之事,她倒是想起来了,那么就是说她的那些地已经找到了买家。 “哦,还真是麻烦你们一家了,我吃过午饭后就回村里一趟,还劳烦你代我与你爹问声好。”楚桐恍然。 “那成,那我就先回去了。”他都在这等了有一会儿了,若是在不赶紧回去,只怕赶不上吃饭咯。 最后楚桐将背篓卸下,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去了灶间。 而周氏眼看着日头要到了午时,便从内屋出来,瞧瞧楚桐回来了没有,便正巧瞧见楚桐提着东西进了灶间。 “儿媳妇,你回来了啊!” 周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边问着,边进了灶间。 “婆婆。”楚桐喊了一声。 周氏看了一眼被放在砧板旁边的二三只野物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虽然年纪大了,可眉眼间自有一股子姣美,比起一般都村妇多了几分贵气。 周氏忧心忡忡道:“咱们家今日来了客人,也不知咱们家这些粗茶淡饭合不合他们的胃口。” 那几位一瞧便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因为他们家穷的确没什么菜,就怕这些东西入不了他们的眼,反倒会让自己儿子在同窗面前失了脸面。 “咱们家吃着粗茶淡饭怎么了?”楚桐将菜刀搁置在砧板上,挽着周氏的胳膊安抚道:“婆婆不必担心这些,有我在,保管将这些东西整出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周氏拍了拍楚桐的手背,是啊,她儿媳妇的厨艺好,若是自己的厨艺她可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婆婆且放宽心,厨房的活儿有我呢,您就好好的绣那屏风就成。” “要不我帮着你吧……”让儿媳妇自己一个人在灶间里忙活,周氏有些心里不自在。 “不用,婆婆快去绣屏风吧,一会儿我做好了便叫你们。”楚桐摆了摆手,说道。 “那成吧……”既然楚桐都这么说了,周氏也不好再留下打扰她,便转身走出了灶间。 “我,我娘子回来了,我去看看她需不需要帮忙。”书房内,曲景之说完,便去了灶间,将傅千竹一人留在书房里。 而灶间内,楚桐把菜弄起,这才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把仅有的白菜,小青菜,酸菜切好便分类起来。 紧接着又将野味去毛去内脏的。 而曲景之朝这边走了过来,进来二话不说的便将袖子撸起帮楚桐干活。 “你怎么进来了?” 楚桐有些诧异。 自古今来,不都是君子远庖厨的么? 更何况他是个读书人,加上体质又弱,周氏平日里就不让他干这个又不让他干哪个,就连镇上那抄书的活都不让他去了,生怕他有个万一的。 就见他在灶火前蹲下身子。就往灶膛里塞着柴火。将火烧旺。 不过看他动作熟稔,进厨房应该也是经常的事了。 于是,楚桐便由着他做了。 两人默默无闻,时不时的曲景之又问接下来该做什么,俨然已经把这顿饭完完全全的交由楚桐掌控了,而他只是给她打下手的。 第77章 美味佳肴 “你这样进厨房帮忙,婆婆没有意见的吗?”楚桐问道。 曲景之又着手将柜子里的盘子拿出来清洗,便说道,“在你还未嫁入我们曲家之前,家中就我和我娘母子二人。除了我在镇上读书不在家之外,我都会跟我娘的下手。”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看起来对这厨房里的事儿好像很熟稔的样子,感情这事发生在他们家里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啊! 楚桐:“你哪位名叫傅千竹的同窗,是哪里人啊?” “好像是县城的吧!” “好像?”楚桐挑了挑眉梢,“瞧你和她的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你不是应该很清楚的?” 他们二人同窗也有个一二年吧,瞧那关系,平日里定是没少接触的,他竟然会不清楚? 闻言,曲景之洗盘子的动作一顿,随即才反应过来,道:“我们只是普通的同窗,对她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不过,你打听她作甚?” 因为你们相互喜欢呢,只是这话楚桐自然不会说出来,而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十四五岁的书生,向来雌雄莫辨,更何况。傅千竹瞧上去比曲景之要小个一岁左右,自然不会有其他人去怀疑她的性别。 然而,曲靖之心里头却纳闷了。 她为什么不问别的人,而是单单问了傅千竹呢? 难道被她看出了什么端倪?思至此,曲景之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当时他和傅千竹在院外谈话时,她根本不在,又怎么可能知道些什么? “景之,你在做什么?” 二人正说着话,此时,傅千竹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边问着,这人便走了过来。 傅千竹在屋里见曲景之许久没回来,便过来瞧瞧,不正好瞧见楚桐和曲景之在厨里单独相处。 “都说君子远庖厨。景之你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在厨房做这些?” 厨房的活儿向来是女人掌控的,曲景之不仅在这里待着,还帮那个女人洗盘子,这一幕生生的刺疼了她的双眼。 曲景之已经将盘子洗净,便拿起一旁的干巾擦盘子,却没有转身去看她,而是说道:“千竹,你先去堂屋歇息吧,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傅千竹闻言,双手紧握成拳,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楚桐看着站着门口的傅千竹,正满是愤怒的盯着她看,那双漂亮的眼睛毫不掩饰的写着对她的嫉妒。 嗯,十四五岁的少女,连自己都情绪都还不会掩藏。 楚桐看了一眼曲景之,又看了看傅千竹,觉得这两人分明是闹了矛盾,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下,她便对傅千竹勾唇一笑说着,“傅公子,我相公说得极是,要不你先去堂屋坐着等会儿?” 这个女人简直是不知廉耻,傅千竹在心底愤愤的喊着。 她气得转身就要离开,却见到正要进院门儿的乔子涵,余择,莫少华三人,乔子涵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她,而其他二人则是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傅千竹也想不管他们怎么想,便径直去了堂屋里。 见曲景之的盘子即将擦完,楚桐就说道,“今日家里来了你的同窗,你已经去招待他们。” “好。” 他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布,就出了灶间。 见他出去之后,楚桐打开了油罐子,舀了一小勺子的猪油,待凝固的猪油在锅中随着热度升温,她就把切好的蒜蓉倒进了锅里。 她又把切好的鸡肉放进了锅里,随即又加了一些葱姜用于去腥增味儿,然后又加入了适量的水慢慢炖了起来。 除了这一道菜,楚桐又炒了几道小菜,可谓是色香味俱全,那香味飘老远,坐在堂屋里的莫少华闻着,都快坐不住了。 楚桐的速度快,半个时辰就做好了了满满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就连随行而来的书童和车夫都做了几样。 堂屋里的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各色菜肴。 “天呐,儿媳妇这……你居然想到了这么多菜式啊?”先前周氏的担忧就在这一刻化成了震惊,看着桌上那各色各样的菜肴,原本是最为寒酸的食材,经过她儿媳妇的妙手,竟然做出了这么多菜式出来。 不仅周氏看呆了,曲景之和乔子涵等几位少年都看傻了眼,香味四溢的菜肴卖相俱,香味诱人。 乔子涵等人,让周氏坐上了主位,大家连忙依次坐下。 “哇,居然有这么多好吃的。”莫少华看得口水都要掉下来了,一副馋嘴猫的模样。 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这一尝,他眼前一亮,露出了惊艳之色。 “天呐,景之你家的饭菜可真好吃……” 莫少华惊叹,又尝试了几道菜,就说道,“我等一下就让车夫回去,去镇上买一车石材过来。景之,今天晚上还得劳烦你媳妇儿继续忙活了,你不介意吧?” 闻言,曲景之下意识的抬眸看了正端菜进来的楚桐,见她点了头,才说道,“你们喜欢便成,说不上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这边,余择又说道:“哦,对了。少华,你要是又要派人去镇上,买食材的话,记得给李振加送一两只鸡鸭过去。这可麻烦了人家给我们找的住处呀。” “好好好,没问题……” 余择一边往嘴里狂塞,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今天咱们可算是没白来,就是不知这有饭后甜点不?这饭后甜点我一般不能少,景之,这可还得劳烦你去提醒一下了。” “好。” 乔子涵一声不吭。只是抬手用筷子将一些看,还不及平常的数都加进碗里放着。 傅千竹看到一桌子的菜,眉梢不禁一皱,她没有想到这个居然这么会做饭! 曲景之看着此刻毫无形象可言的几位同窗,一时间嘴角微抽。 楚桐端着最后一盘做好韭菜盒子进堂屋时,看见疯狂抢食的客人们心里悬着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果然,她的厨艺,还是让他有些自豪的。 莫少华这边正吃着,却忽然他们看到了,如同笑的眼眸生辉的样子,后知后觉觉得自己在人家面前失态了。 “嘿,你手上那盘是什么?” 第78章 皇室暗卫 可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手中端着的盘子,一边手脚麻利的结果,她手中的盘子说。 “快坐下吧,你做的简直太好吃了。我这都恨不得,让你现在去我家去当厨娘。” 莫少华一边说,筷子还迅速的夹了两个韭菜盒子。 金黄色的韭菜盒子香味诱人,被莫少华一端上桌之后,便被哄抢的干净。 曲景之听到莫少华的话,暗暗打量着楚桐的脸色,见她喜笑颜开。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他自己都还未觉察的弧度,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她笑。 曲景之觉得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觉得不自在。 一抬眸,却刚好对上了傅千竹的双眼。也仅仅是片刻。这才垂眸,面色如常的招呼起其他的几位同窗来。 午饭后。 楚桐跟周氏交代了一声,说自己要回娘家办点事儿,周氏点了点头,虽然她也知道儿媳妇这么三天两头的回娘家不妥当,可她最终也没说什么,便让楚桐去了。 周氏将灶房,整理干净后便出来,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了景之的同窗。 好像叫什么千竹的,正在看着她儿子的书房出神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周氏就上前打了个招呼。 她笑道,“孩子,在看什么呢?”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的儿子不仅长得好看,就连今日来的这几位同窗都是翩翩公子。 而她眼前的这位傅千竹更甚,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若是女儿的话怕是,更要漂亮几分。 “伯……伯母。” 傅千竹见是曲景之娘亲周氏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换上了一脸灿烂的笑容。 “在想着景之媳妇儿的事儿,伯母瞧着好似很满意您的这个儿媳妇……” 说到楚桐,周氏的脸上多了几分欣慰。 傅千竹忽然走近了些,仰着脖子看了看四周,见四周并无其他人,面对周氏故作犹豫地说道,“伯母有些话,我不知道讲不当讲?” 周氏眨巴着眼睛,便点了点头,说:“你想说什么?你说便是。” 傅千竹叹了口气,就说道:“我说的若是叫旁人知道了,怕是对景之不好。可这事我要是与他说的话,定会让他和他的妻子之间的感情生了嫌隙。所以我正为此事纠结着。” “对景之不好?” 周氏不解,对于这么不清楚的话也越发的好奇了。 “是啊。” 傅千竹点了点头。把早已经在心里念了十几次的话说得出来。 “今早,我们几人来到这里之时。由于我对这里并不熟悉,所以今早便与他们走散了。原本是打算找人问路的。然而却瞧见了。一个男人在和一在和一个女子拉拉扯扯,举止视为轻浮,实在是不堪入目。却没成想那个女子竟是景之的新婚妻子……” 傅千竹一边说着一边摇着脑袋,仿佛她所看到的那一幕多么的不堪。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曲景之和楚桐二人是分房睡的。 她不信她都这么说了,周氏会没有半点想法,毕竟楚桐终究还是周氏的儿媳妇啊! 只要是个男人就会忍受不了。戴绿帽子这种事落在自己身上。更何况,作为婆婆的周氏,会如何看待此事? 她一直都注意着楚桐,她自然知道,楚桐还挺能讨好周氏的。 不过,傅千竹想不明白,楚桐那个女人有什么?连字都不识。再说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哪有女人的样子? 她和曲景之根本不般配! 既然他们并无夫妻之实。那只能她从中帮他们结束这场婚姻…… 见周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傅千竹便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被她听了进去。 “伯母,还是多盯着您儿媳妇些,不然她若是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来,只怕景之和伯母都要在这个村子里抬不起头来。”傅千竹说着,皱起了眉头,露出一副十分为他们担忧的样子来。 “好,我省的。我还有绣活儿没做完,便先去忙了。”周氏的脸色极为难看。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周氏进了自己的房间后,便关上了门。 她的脑子就不断地回响着傅千竹放的那番话,自从楚桐嫁进他们曲家之后,就一直很为这个家考虑,若不是有楚桐,他们家如今又怎么能吃得上糠米饭呢? 可是,无风不起浪,一个巴掌拍不响啊!周氏瞧着傅千竹那说话的模样也不似会说谎的…… 周氏此刻内心万分纠结,她向来是个拿不定主意的人,这下子她也不知该信谁好? 傅千竹看着周氏进屋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计谋得逞的弧度。 刚一转身出了曲家的门槛,傅千竹就看到了乔子涵站在门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先是一愣,随即才眨了眨眼睛,“子,子涵。” 心里闪过一丝慌乱,方才她与周氏的话,他都听到了? 乔子涵轻启薄唇言道:“这村的里正,已经将我们的住处收拾了出来,余择和少华已经过去看了。” 曲景之家并没有过多的房子,因此他们只能请里正给他们安排临时住所,与曲景之家不过是几里地的距离。 “你……站在这里多了?” “刚来而已……” 乔子涵盯着傅千竹那双略微闪烁的眸子,轻声道。 闻言,傅千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朝他笑道:“那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而刚走出了村口几里地的楚桐,敏锐的觉察到周遭藏着一丝不寻常的危险,楚桐耳朵微动将四周的极细微的声音纳入耳蜗之中。 几乎没有多做思考,多年训练出来的本能已经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她微微运气,一个侧身躲闪,看看躲过了从暗处飞出来的一支袖箭。 楚桐认出这袖箭的箭头,材质特殊稀有,上面精心雕刻着纹路,遍布着微不可查的倒钩。 这是皇室暗卫营中独有的暗器,从前她不仅是手握十万兵权的将军,她还曾是替皇室培育暗卫的领头人。 对此,她自然是清楚的很,皇室的暗卫营忠于皇帝,若是没有皇帝命令,他们便不会随意离开京城…… 只是,她不明白这些皇室的暗卫究竟是所为何事而来到这小小的濮县? 第79章 酸涩 心下一沉,楚桐屏住呼吸。 可就是在这一瞬间,从两个方向射出了好几支的袖箭,楚桐无奈之下,只能一一躲闪。 不过…… 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楚桐拧着眉头,“敢问二位阁下,可是来寻人的?” 她认真的想到过,连皇室暗卫都被派了出来,她所能想到的便是那日她进镇上所看到的那一则通缉令…… 通缉令,青花,上官弦。这几个词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关联…… 随即就看见面前出现了穿着一身黑衣,脸上也带着玄黑色面具的男人。楚桐并不惊慌,只是气定神闲的看着对方。 “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如今在哪里。” “你知道我们在找何人?” 那人的声音从面具后面闷闷的传出,楚桐却是听出了其中暗含杀意韵味,邃不动声色的握了握双拳,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 “你们要找的人身负箭伤,前些时日我在打猎之时,便瞧见过他曾昏迷在山上,如今下落不明。至于身份……”楚桐停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肃然,“魔教之人。” 最后一个‘人’字的尾音还未消散,楚桐便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那人身后,右手成拳狠狠砸向那人的侧脸。 只听见“咚”的一声,玄铁制成的面具深深凹陷了下去,裂开的缝隙之中隐约溢出一丝艳红。 “你……” 那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楚桐抬手伸向那人的面具,将面具拿下之后,一张约莫二十岁左右,俊秀男子的脸便露了出来,她看着那双黑白分明且又渐渐凝起震惊的眼睛,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 “阁下要寻找的人是谁,我管不着,可村里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若是伤及无辜,就不怕你们的主子知晓?” 男子皱着眉,“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这个女人的身手了得,他估摸着在他之上……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村妇,阁下无需知晓。”楚桐淡淡说道。 “……” 半个时辰之后。 楚桐才回到了东富村,到了里正家,只见这院门儿是虚掩的。 “里正在家吗?”她抬手敲响了院门儿。 刚洗完碗从厨房内走出来的曹氏听到院门儿外楚桐的声音,便连忙上前开门。 “楚家丫头来了呀!”曹氏看着站在院门儿外的楚桐说道。 楚桐见是曹氏便朝她见了礼,彼此说了二句话,曹氏是个随和的人,对于楚桐的大伯娘的作法也觉得十分不妥,对楚桐也是又几分心疼的。 “快进来吧!”曹氏让楚桐进了院子。 一进去堂屋,便见里正楚从宗坐在堂屋里似乎是休息,而里正身旁的位置上却是个少年端正地坐在那里,看起来应该是等了有一会儿时候了,只是那面目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孟骏生?! 楚桐顿时傻了眼。 她是想把那几亩地买个好价钱,便托了里正帮自己找个好主顾卖出去,好用这笔钱做个什么买卖赚钱,可这是哪里有问题了? 为什么竟然会是孟骏生出现在这里? 是孟骏生……要买自己的那些地吗? 楚桐面对此人,只觉得无力! 孟骏生抬眸时,便看到了楚桐。 他抿着唇,起了身,“楚桐,请坐吧!” 声音浑厚却又带着丝沙哑。 “楚桐,今日你过来,是真的要卖地的吗?”孟骏生问道。 他不明白这好好的地为何要卖掉?要知道,这可是二十亩的天地,又加上一处房屋,这些可都是当初她爹娘买回来的,花了可是近大半辈子的心血。 “是。”楚桐落座,直言道。 坐在一旁的里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毕竟这两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们之间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 他轻咳了一声:“骏生啊,我之前便与你说道过,这楚桐卖地是因着,她如今已经出嫁,这家里的地和房子她也没个兄弟。是二十亩的田地,你也是知道的,大多数的水田。” “这价格水田十五两一亩,那三亩瘦地便算是十两一亩,至于那处房屋,便是由楚桐拿主意。” 他说完,便朝楚桐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自己说。 楚桐:“我这些田地你若是都买了去,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你若是真心想买,那处屋子我便看着咱们认识多年的份上,送与你,分文不取。” 里正闻言有些哑然,要知道她家的那处屋子可是他们村里顶顶好的,如今楚家这丫头却是分文不收,拱手让人,不过,他到底没有说什么。 孟骏生敛眉,“那好,都听你的。” 那日见楚桐从里正家的方向过来,他便特意问过了里正,他才知道楚桐回来是想将家中的田地给变卖掉。 不过,他前些时日正好与好友私下里赚了钱银,他的手头正是宽裕的时候。 楚桐抬眸,瞥了他一眼,才点了头,“好。”随即转头对楚从宗说道:“那便麻烦里正了。” 里正摆了摆手。 楚桐拿出了地契,只见孟骏生拿出了一沓的银票,二者交换,立下契约给里正那儿留个档,这事儿便算是交易完成。 楚桐确认数额之后,将多出来的银票推到了孟骏生的面前,“这些是多出来的,我只拿我该拿的。” 孟骏生抿了抿嘴唇,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到楚桐又道:“既然地和房子都已经桂你了,不知我可否提个要求?” “你说。”孟骏生连忙道。 只听见楚桐,语气不咸不淡的说:“对于我家的事情,想必是个同村人都知道,那我便直言不讳了。我希望你能二个月之后将这些收过去,至于之后如何处理那便是,你与我大伯和大伯娘之间的事情了。我只是想他们能有个心里准备。” …… 出了里正家的门槛之后,孟骏生也紧接着走了出来,却是在走出了没几步之后将楚桐也拦了下来。 “你可是真的缺银子了?” “不缺钱,我卖地干啥?”楚桐有些没好气的说。 他微微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楚桐是这个态度对自己说话的,莫名的心头涌上一丝酸涩。 第80章 非他不嫁 楚桐绕过孟骏生,就打算要走。 她不想和孟骏生有过多的牵扯,和这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楚桐。 孟骏生却是不让她走:“楚桐……” “孟大哥。” 在他们身后的楚兰叫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孟骏生便转过身皱着眉,唤了一句,“楚兰妹妹……” 楚兰的脸色有些难看,见楚桐和孟骏生在一起,便忙上前,责备的看着楚桐道:“楚桐,你怎么又回村子里了?” 闻言,楚桐挑了挑眉,她发现只要自己和孟骏生见面,这楚兰就会出来,估摸着她是看到自己又和孟骏生在一起,心里又不痛快了。 孟骏生拧起了眉,一本正经地说道:“楚兰,她也是村里的人,哪有你这般说话的?” 生气,她紧握着拳,看得出来,楚兰是在忍着自己的怒火。 “我怎么说话了?一个出了嫁的女人有事没事的就往咱们村子里跑,莫不是回来想勾人了!” “楚兰你不能这样讲话。” 听到楚兰如此污言秽语的诋毁楚桐的名誉,他就生气了。 “难道我有说错吗?”她说着便停顿了一下,又一脸鄙夷的接着说道:“楚桐,你都已经嫁了人,还怎么恬不知耻的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你好意思?” 有村民见他们吵起来了,便又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渐渐的都走了过来,看气氛不对,都很想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楚桐对楚兰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不感兴趣,只是冷声说道:“楚兰你闹够了没有?感情是你自个儿的事情,犯不着将火引到我身上,这么做只会让人瞧不起你。” 孟骏生扫了围观的人一眼,便看向楚兰忍不住出声:“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楚兰的心仿佛被刀子狠狠地扎上了一刀,大声道:“我怎么会是胡言!”随即便抬手指着楚桐鼻子,“她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孟大哥你别再被她给迷惑了。” 还未出阁的姑娘家,便臆测污蔑他人,这品行家教如何?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楚兰!” 一声暴吼响起 楚兰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瞬间便冷静了下来。 一路跑来的楚洪田,气的浑身直发抖,黑沉着脸,直接朝人群中的楚兰走了过来。 刚才他在地里浇肥的时候,别人来给给他传信说,楚兰指着楚桐的鼻子骂勾人时他还不相信,还把传信的人给训斥了一顿。 可是现在听到了楚兰如此说楚桐,便不由得他不信,见着周围的村民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只觉得臊得慌。 这个丫头到底知不知晓,她今日这些话若是传出去是会影响她一辈子的,再说楚桐是她的谁? 那是她的堂姐啊,她是不想要自己的名声了吗? 其实这段时日,金氏给楚兰找了媒婆打算说亲,眼瞧着楚兰也到了适婚年龄,正好这二年来家里过得还算宽裕。 这亲事是说了有一门,便是隔了两条村子的男子,人家家里条件不错,金氏相看过了,觉着好便定下了,哪知楚兰不肯一直在家里闹,说她喜欢的是孟骏生,此生非他不嫁的。 “爹……” 看见她爹,楚兰微微愣怔了片刻。 楚洪田上前一步,抓住了楚兰的手,转头便是对楚桐说道:“阿桐,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可莫要与她计较……” “不过大伯的事儿,大伯不必这般,妹妹还小好生看着便是。” 她的这个大伯,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个家中没有半分地位,大半辈子了都是个软弱无能的男人。 试问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被金氏所欺压? 楚洪田自然明白楚桐这话什么意思,他便问道:“阿桐回村可是回娘家的,不如和大伯一道回去吧?” “大伯不必麻烦了,我此番来,是找里正的。此刻正打算回去了。”她摇了摇头说道。 “那成吧!”楚洪田点了点,虽然他不知道楚桐找里正所为何事,但他眼下最重要是把楚兰给带回去。 “跟我回家!”不由分说的就扯着楚兰离开,省的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下去。 楚兰深知金氏的脾气,也知道了她娘已经和那户人家交换了庚帖,自己若是这么被带回去,那么在她出嫁之前都别想在踏出房门半步了。 可是,她不想,她自小就是喜欢孟骏生了,这要她嫁给其他人,她如何能够接受? 所以,她不要回去! 于是,楚兰奋力甩开了她爹的手,朝着众人喊道:“我不要回去,我不想和出了孟大哥以外的男子定亲,我喜欢的人孟大哥,除了他,我谁都不嫁。你们若是在逼我,我就绞了发去当姑子!” 为了能嫁给自己喜欢的孟骏生,楚兰可谓是豁出去了,她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她,只要最后她能成为孟大哥的妻子便好…… 于是,她干脆将自己喜欢孟骏生的心思说出来,让大家都知晓,没准哪天,她爹娘就会去退了那门亲事,找媒婆上孟家说亲去。 楚洪田便就不是善言的人,此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觉得被这么个女儿闹了个没脸,硬是拽着楚兰离开了。 楚洪田和楚兰走了之后,围观的群众,眼下见没热闹看了便都散了。 “楚桐……”孟骏生见周遭围观的村民都已经走了,便下意识的寻找楚桐,不过他身边却是什么人都没有了。 他眼底变得黯然失色,不知她是在何时离开的? 日头偏西的时候,楚桐已经回到了曲家。曲景之和他的那几位同窗都不在家中,她估摸着是出去了,至于去哪里她就不知了。 楚桐迈步正欲回自己的屋子。 也就在此时,周氏那屋子的门被推开,周氏走了出来,瞧见她之后,便淡漠的喊了她一声。 “楚桐。” “婆婆。”楚桐转过身看着她,奇了怪了,平日里她的婆母周氏都是‘儿媳妇’的叫她,可是现下却是叫她的名字。 随即她的眼皮一跳,直觉告诉她,她婆婆现在的这个样子貌似不太对劲儿。 拧着眉头,那双手,不停地发着颤,看到出来,此时的周氏似乎很是生气的模样。 第81章 作梗 “婆婆怎么了?”是她做了什么吗?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周氏这份怒气好像是冲着她来的,这令楚桐有些莫名其妙。 “自从你嫁进我们曲家以来,我看你还算本分,以为你是个有分寸,顾家的人,没想到,没想到……” 周氏顿了顿,更难想象楚桐和其他外男拉拉扯扯,举止不雅的画面。 “没想到你是这样,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 “我怎么了?” 楚桐疑惑的问道。 她只不过出了一趟门而已,怎么她觉得周氏对她的整个态度都变了?其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你为什么在外和别的男子拉拉扯扯,为什么?” “我?和别的男子拉拉扯扯。你听谁说的?”楚桐一脸茫然。 “这还用得着听谁说吗?你今天早上出门时。和别的男人在圈子里拉拉扯扯,这都让人给瞧见了。你说那个男的到底是谁?” “”我没有。” “没有?别人都看到了,要不然怎么会传到我的耳朵里?你说你知不知道羞耻?” 傅千竹和她说的时候还有鼻子有眼儿的。又加上他是自己儿子知道同窗好友。与楚桐不过是第一次见,人家没理由会污蔑她啊! 可是周氏心里也不想这是真的,而且她也不想楚桐是那样的人。 有夫之妇,不守妇道与他人私通,或者勾引他人便是不道德的,若是被族老追究起来那是要被浸猪笼的。 此刻她的心里万分纠结。 楚桐深吸了口气道:“婆婆,俗话说得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要是那个人真的亲眼瞧见我与其他男人拉拉扯扯的话,你便把他叫过来,我与他对峙。我这人清者自清,什么都不怕。” “难道与我说那话的人还能故意害你,往你身上泼脏水不成?”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自然是知道这个理的。可是那傅千竹瞧这为人正直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可眼下瞧着楚桐一脸正色的模样。周氏也觉得儿媳妇也不像是会对她说谎。 周氏真是有些迷茫了,难道这其中是有些什么误会吗? 这楚桐一脸的真诚,但事实上她此刻心里是这样想的,她自己行的正坐得端,一没有偷二没有抢,不管任何事情都是她努力换来的,没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非常光明磊落。 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离间她与曲家的关系。 楚桐这个时候闭了下眼,忽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她在河边洗完衣服回来时。在路上遇到了同村的地痞流氓,但是她把那人给教训了一番,不过当时也有不少的村民瞧见了。 想到这里,楚彤忽然脑子里闪过一双眼眸,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 楚桐道:“那人是不是故意害我,是不是污蔑我?我自会证明。但是我要说的是,今早我去河边洗衣服回来时。确实是遇到了一个男子。我看样子应该是同村的地痞流氓。嘴里污言秽语的,我便把那人给教训了一顿。在场的也有好几个村里的人,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觉得这个事情。也算不得什么便没有和其他人说。我想婆婆说的,我与他人有牵扯的事情估计就是这件。” 周氏呆了半晌,才拧眉对楚桐说道:“地痞流氓?那你可有被欺负?” 这条村儿里倒是确实是有那么一个混子!平日里偷奸耍滑的,见着漂亮小姑娘或者别人家小媳妇儿,都会调戏那么一二句。 要是这样,那她便明白了,楚桐遇到了村里的地痞,正好被傅千竹给瞧见了,便说与她听,而傅千竹不知其中,也让周氏给误会了,这么一想周氏便明白了。 楚桐的话就如同一个巴掌响亮的打在她的脸上。 她也是个糊涂的,耳根子软的。怎么就这么容易轻信了他人的话误会了自家儿媳妇儿? “抱歉,是我误会了。”周氏低着头,朝楚桐说道。 “婆婆若是无事,我就先回房了?”说完楚彤就转身进了屋子。 “……”周氏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房内,楚桐将卖地换回来的银票藏了起来。在面对那样的污蔑时,她的心里是有一丝复杂的。这就如同当初她被赵偃和沈如烟给给陷害一般,等待她便只剩下死亡与不甘。 她不是个会畏惧生死的人,但就这么不清不白的遭人陷害,她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一刻钟之后。 “咯吱!” 此时院外的大门被推开,曲景之和乔子涵几人将自己在市集买来的猪肉,鲜虾,鱼肉和白菜等等的食物送去了灶间。 听到动静的周氏,从内屋出来看到这么多的食物有些意外地,道:“天呐,买了这么多啊?” “这些都不算多的。”莫少华顿了顿,便笑道:“主要是,你们家的饭菜太好了!” “瞧你这出息!”余择鄙夷了他一眼,不过他一想到那些美味佳肴,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娘,楚桐可回来了?”曲景之看向周氏问道。 “在,在屋里呢!”周氏眼神闪烁了下。 曲景之丝毫没看出周氏的异样,轻叹了口气,便对他们二人说道:“现下天色也不早了,我这就让贱内去准备晚饭。” “好好好。”莫少华和余择早就有些饿了。 随即,他走到了楚桐的房门前,正准备抬手敲门,下一秒房门却是被打开了。 门后,露出了一张巴掌大清秀的脸。 曲景之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掩袖轻咳,然后道:“我们已经去市集里将食物都买了回来,现在时候也不早了。” 楚桐了然的点了点头,却见那莫少华和余择两位玉树临风少年郎脸色都泛了红,二人眼眸忽闪,脸上得带着几分羞愧。 “你们先去堂屋里等会儿吧,我现在就去厨房做。” 楚桐轻声说道,随之就去了灶间。 立在一旁的傅千竹,便看了看楚桐,又看了下周氏,隐约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她想,定是周氏和楚桐闹掰了……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得逞的弧度。 楚桐做饭的速度快,很快就做出了满满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 堂屋的饭桌上,摆着各色的菜肴,香味扑鼻。 豆豉鱼,椒盐八宝鸡,鱼香肉丝,辣白菜,蒜香鲶鱼,红烧狮子头,水煮肉片,南卤醉虾…… 半柱香儿之后,饭桌上的饭菜被席卷一空。 楚桐颇为欢喜的看着连冷菜残羹都没放过的几位客人,便起了身笑道:“你们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你们做些甜点来。” “呕……”莫少华不合时宜的打了个饱嗝,脸上略带羞涩地低头不语。 楚桐的手艺好,虽然他是饱了,可嘴还是想吃。 乔子涵看了一眼莫少华和余择二人此刻正抚肚的样子,当即就拱手对楚桐说:“不必劳烦了,都吃撑了。” 傅千竹冷眼看着莫少华和余择那模样,心里直说他们没出息,她吃得少,几乎不怎么动筷子,原因自然是不太想吃楚桐做得饭菜。 第82章 把脉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这一夜,莫少华和余择宿在了里正兄长家中,而乔子涵和傅千竹却是宿在了里正家。 周氏收拾好灶间里的东西之后,正好瞧见了楚桐在院子里劈柴,这会儿已经劈了一身的汗。 灶间里的木柴已经被用光了,她只得再劈些出来,这点活儿对她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见状,周氏想着给楚桐赔个不是,眼下不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儿,于是她忙上前,“儿媳妇啊,今日之事,是我的不是,不应该在还未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时候,就这般质问你。你也知道,我耳根子软,一听到那话,便没了主意,莫要怪婆婆了可好?” 听周氏放软了语气,楚桐难能真的生她的气,只淡声道:“我没有怪婆婆的意思,婆婆也不必如此。” 周氏顿时松了一口气,儿媳妇没有生气,那便好。 楚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随之放下了手上的斧头,对周氏说,“是了,婆婆。眼下也没什么事儿,不如给夫君把把脉吧!” 今日,她看得出来,曲景之和傅千竹对彼此都有心意,她想,曲景之之所以拒绝了人家,十有八九和他这个病有着莫大的关系。 周氏双眸一亮,点了点头,“好。” 说着,楚桐将劈好的木柴放到灶间,这才与周氏一同去了曲景之的房间。 “景之,你过来这里坐。” 周氏一开口,曲景之先是一愣,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的坐到了自己书房内摆着的那章方桌边上。 楚桐在曲景之的左手边的位置落座,则是周氏坐到曲景之对立面的凳子上,楚桐把着他的脉搏良久。 周氏瞧着,她心里带着一丝期待,虽然她们才去过几个地方看过诊,可并没有看出什么结果。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的儿子突然晕倒了,便请了村里的王大夫来号脉,大夫说还奇怪,只是诊断出他的脉搏虚弱,身子亏空极度需要补给,还也要不要太过劳累,至于是什么病他都说不出一二,只是说再观察观察。 一直到后面都是这个样子,就算吃了很多进补的草药都无济于事,后来他们还到镇上去看了一下,甚至有去过更远的。 镇里去看诊都没有诊断出什么结果,只能让他不劳累,唉,说他的身子亏的很,需要多休养。 一直到了今年年初,他昏迷了几次还不时的咳嗽,咳出了血,就这样在镇上的私塾学习就成了难题,从而被迫休学在家中,但是他时常还会去镇上的书斋里给人抄书添补些家用。 看了那么多大夫,周氏心里也是有底的,就怕是当初的那场瘟疫里落下的根儿,可是此时楚桐帮着给他号脉,周氏的心里还是生出了几许希冀。 相比于他母亲的紧张,曲景之的反应倒是平静很多,有些无悲无喜的样子。抑或是看淡了! 许久之后,楚桐才松开了他的手腕,抬起眸子神情认真的看着他。 一开口便问,“你在生病之前是不是哪里还受过伤?” 此话一出,周氏都是很吃惊。 曲景之更是如此,不禁暗想,她把了个脉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其实,那也不能说受过伤,而是那段时间是她和母亲第一搬到这条村子。 家里生了变故,所有的钱财都拿去遣散了人。来到溪水村的时候,连唯一值钱的那点东西,也都没了。 而他那日正好从私塾里回来,便看到自家母亲不在家中,便想着河里的鱼儿有很多,于是他就一个人去河边抓鱼,想着他母亲为了家中的生计日夜做着那绣活,就想给她补一补。 谁曾想,那河边太滑,一下子没有注意脚下的石子,就被绊倒了。 因此后脑勺磕到了河边的石块儿上,起了一个包,但是没有出血,那时的他不过才几岁大,因此过了太久他也没把这当回事儿。 只是后来的一段时间也没出现过任何问题,直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突然昏倒了,他娘这才着急请了大夫才诊出了怪病之事。 那这样说的话,是不是这病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起的? “与母亲搬回村子的那年,我想去河边捕鱼做鱼汤,就在河边摔了一跤,正好磕到了头,可是那时我也只是眼前晕眩了一会儿之后,觉得并没有什么。也没有和母亲说过半句,便是之后过了很久,差不多有半个多月了,我的怪病才出现的。” 曲景之细细地回忆着,“不知这可算是?” 因为他真的很想自己这病能被治好,不说其他,至少能不拖累家里,也不拖累他娘就好! “你这孩子,磕到了头怎么不早说?” 周氏有些着急,他这样说了,因为他的病她瞧着并不是瘟疫,如今知道是磕到了脑袋,她便觉得倒是跟这事对上了号。 “因为当时家中已经举步维艰,我觉得没事便不想让你担心。”曲景之垂下眼帘。 闻言,周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看着楚桐,心里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她迫切的问道:“景之的病可是这个引起的?” 只见楚桐点了点头。 “他这个病看起来就是虚弱,需要进补,我再给他把脉的时候发现血脉不通,从而引起了各种问题,如果是刚开始发现就好治,可是现在时隔了这麽些年……” 听了她的话,周氏心里一沉。心里顿时慌乱了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曲景之更是看了楚桐一眼,心里不知作何想法…… 楚桐见他们面色严肃,就连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重,就知道自己说话有些重了,便笑着缓和了气氛。 “其实,婆婆不必忧愁在心,这病是能治好,只是拖了这么长时间,治疗起来有些麻烦罢了。而且夫君这是体虚,虚不受补,之前那些一直服用的药物便不能再喝了,多吃一点有营养的才是。还有夫君若是想出来活动活动也是好的,婆婆就不必拘着他了,这样反而有利于身体健康。只要不要累着就可以了。” 听到儿媳妇这般说,周氏才舒了一口气,曲景之亦是跟着欣喜了起来。 “儿媳妇,你真的有法子治好景之的病吗?” 其实,曲景之的的病一直都是周氏心里的一个心结。 如今听到楚桐这样说,周氏红着眼眶,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不放。 楚桐温和的点了点头,安抚着周氏说道:“只不过这事得慢慢来可急不得,这样吧,明天我便进山看看有没有合合适的草药,要是有的话,我便带回来,把这些草药和食物做成药膳给夫君进补吧!” 周氏听了更是高兴的,只不过周氏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儿媳妇方才说的药膳,在这种小地方,对于这个词可是没有听说过的,只有一些大城市才会有这会做药膳的,只不过就算是有也是极少的,除非是在京城。 周氏不管楚桐是如何学到这些本事的,只要她是真心为了周家好就成。但同时周氏也在心里庆幸,当初嫁过来的还好是她。 不过,这得感谢了那王冀,为她曲家算得了这一桩好姻缘。 第83章 涟漪 曲景之心里对楚桐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情愫,只是他自己不自知罢了。 楚桐又嘱咐了曲景之和周氏一些注意事项。听完之后,周氏便欣喜的去洗漱休息了。 还叮嘱了儿子儿媳妇,早点休息。 说完,便出了书房。房内便剩下了他们二人。 曲景之便顿时觉得有一丝不自在,想着去打水洗澡,准备休息。 “我先去洗澡了,你也早些休息了吧!” 曲景之道。 “嗯。” 一刻钟之后,当曲景之洗完澡出来时,便瞧见了楚桐负手立在院子里,仰着脑袋望着夜空。 他发现,这个女人似乎很喜欢晚上看夜空。 夜是静谧的,天空如被墨汁浸染了一般,天际便高悬着一轮新月,周遭伴着几颗寥落的星辰。 月光淡淡的撒在楚桐的身上,仿佛渡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让她的背影变得柔和,如同黑夜里的一束光芒。 就在此时,楚桐转过身,二人四目相对,片刻之后,曲景之反应过来,便迅速地移开了眸子,带着几分慌乱。 良久,楚桐才开了口,“你过来吧。” 曲景之保持了镇定,便走了过去,言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这不是在等你洗完澡,我再准备去洗漱睡觉的嘛!”楚桐白了他一眼。 “哦~”说起来,今日他的同窗到访,楚桐便忙活了一日。 曲景之坐在院子里的石块上。 楚桐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坐着,抬起头特认真的道:“我今日想跟你说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你想与我说什么?他别过脸看着天上的星星,问道。 虽然他的病有能治好的可能了,曲景之在心里对楚桐也是感激的。 楚桐抬着头看着天上那颗最明亮的星星说道。 “大概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吧”。 和自己和离之后,成为单身汉,把病治好迎娶白富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与她和离,可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嘛? 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便是自己的病能被治好。 再参加科举高中状元,能娶个能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能有这样的生活他便足矣。 “曲景之,我们和离吧!” 说完,楚桐转过头看着曲景之那张有些略显青涩的侧脸,在朦胧的夜色和内屋的火光照射下,他的脸显得越发俊美。 曲景之闻言有些吃惊的转过头,看着楚桐在夜色之中发亮的眼睛,心中没由来的猛然的剧烈跳动了一下。 他刚才可是听错了? 她说要与他和离?! 他虽然一直都希望自己的病能好。能够参加科举高中状元。从此入仕途,未来能有个好前程,让他娘能过上富贵的日子。 可他从未想过会有她同自己提和离的这一天。 “你说你要与我和离?”曲景之有些难以置信,又询问了一下。 “其实我想过了,既然你不喜欢我,而且也有了你所喜欢的人,我与其留在曲家对着你这一张冷脸。倒不如你和离,让自己过些自在的日子。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 他想好了,与他和离之后,她就着手准备到镇上开个店面去,赚些银子,然后再计划如何回到京城? 曲景之一怔,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了喜欢的人? 他蹙眉凝视着楚桐,他有喜欢之人的事儿,他娘都不知道,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又是从何处知道的? “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把这和离书写一写?”楚桐看着曲景之,勾起唇角含笑说道。 写和离书吗? 其实,当初楚桐嫁入他曲家时,他是有想过他们之间会有和离的这一天,于是他就在洞房花烛夜那晚,他便提出了分房睡。 他知道自己这个病所剩下的寿命已经没有多久了。他觉得无论是他的这个娶进门的妻子还是傅千竹,他都不想去耽误她们任何人…… 但是现在的他,心中却像是被石子激起涟漪的湖面,久久不得平静。 而且,还有一丝烦躁和不悦,这大概就是因为是她开口提出的和离的缘故吧,让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既视感。 “和离书也不是说写就能随便写的,需要双方父母同意和两个村子里的李政在场做见证,才可以写和离书的。” “而且这写好的和离书,还得里正该上本村的印章,之后再递到衙门方可生效。” 之前楚桐从未成亲过,也不知道和离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情。 她原本以为他们两个写个和离书,一拍两散各自安好就成了,没想到竟然这么麻烦,看来,她还得回村子一趟请里正才行。然后再订个日子写和离书。 不过,她的父母已经尚不在人世间了,这咋整? 至于周氏这边,也不晓得,她会不会同意? “那我知道了,不过这还得和婆婆说上一声。我明日就和婆婆说。” 见楚桐着急的要与他和离。曲景之这心中的那一抹不悦便越发的浓烈了。 她是不是早就想着与自己和离了? “随便。”曲景之沉着脸,抬腿往自己的房门走去。 楚桐也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曲景之进屋的身影。 这曲景之的反应,与她所预计的有所出,她本以为他的病能好了,然后再与她和离娶自己真正所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会很高兴,然而,并没有。 这是为什么?楚桐搞不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今他的病能被治好而原因,现在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宿都没睡着。 天刚亮,他便没在躺着而是直接起了床,束了发,出了房门。 他正走到厨房打算拿盆去院子里洗漱,边看到穿着一身青色衣裙,将头发束成了一条辫子的楚桐,在灶间里包着饺子,一个个精致,瞧着甚是饱满。 灶里烧着火,锅里正飘出诱人的香味儿。 见曲景之到了厨房,楚桐就知道的是那盆洗漱的,就说道:“后面的锅里有热水,大清早的还是别碰冷水了。” 曲景之没有说话,从锅里舀了一瓢热水到盆里,就拿了毛巾出了厨房。 待他洗漱完之后,他娘周氏也起来了,洗漱过之后就在灶间帮忙烧火。 楚桐习惯了早睡早起,五更天便起床和面,用大骨熬了粥。 这天一亮,宿在里正兄长家的莫少华和余择,起了个大早,颇为有默契的二人洗漱完连忙去了曲家。 大清早的,就见那烟囱上飘着袅袅青烟。 莫少华第一次觉得那污浊的青烟,也是如此可爱,还让他看了两眼发光。 余择平日里是最注重仪表的,此时跑起来的身形如风,连地上的泥泞溅到了身上都不顾。 而曲家这边,曲景之拿了一本书,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看着。可是,直到莫少华和余择二人来,他却是一页都未翻动。 不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是头脑最清醒的时候,也是看书最好的时候,可是今日的他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景之,在看书啊!”莫少华笑着,打着招呼,“你都足够优秀了,还这般用功,能给我和余择一条生路不?” 第84章 早膳 曲景之回过神来,并未理会莫少华的玩笑话,而是看了一眼莫少华和余择,便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二人来了?” 余择则解释道:“哦,今早千竹说他身子不适就不来吃早点了,子涵在照顾他了。” “嗯。”曲景之点了头,仿佛就是随意一问。 在灶间里忙活儿的周氏,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便出来瞧瞧,见是莫少华和余择二人,便打了声招呼,“莫公子和余公子来了啊,咦,另外二位公子呢?” 莫少华道:“伯母,我们的一位同窗傅千竹身子有些不适,早点便不来吃了,子涵便留下了照顾他,便也不来了。” “噢!” 周氏了然,又道,“早饭马上就做好了,二位先进堂屋吧。” “好好好,您忙。”二人异口同声道。 堂屋里,经过楚桐调好的蘸料,装着蒜蓉和酱油的小碗儿,在桌上安安静静的放着,刚刚来到的莫少华和余择已经迫不及待的坐在桌边上了。 “对了,你昨晚睡得怎么样了?”莫少华惯来是个闲不住的,他是真的觉着无聊,便随口问道。 不过,他竖起耳朵听着厨房的动静,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余泽则是顶着两只熊猫眼,随之打了个哈欠,便道“哈~没有睡着。要不然我也不会起的这么早。” 莫少华闻言,不以为然。棉被都已经腐旧了还有一股子霉味儿,床板又硬,他也没有睡好。 半夜都想爬起来睡到马车里面了,可是一想到那些好吃的,他硬是在那床上躺了一宿。 然而,余择似乎比他更馋。 只听余择顿了顿,就说道。 “我昨天晚上都在想景之的那媳妇儿,会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结果这一想,天就亮了。” 然后他就真的是有没睡,干脆就直接起床了。 眼下他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一双眼睛只盯着在那一动不动的。 不多生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莫少化用手上折扇敲了敲余择的头,连忙坐正。 这时,楚桐和周氏端着一盘盘精致,白白嫩嫩的饺子走了进来,蒸的,煮的,煎的。颜色各异的饺子配上鲜明的蘸料,还有那鲜香的大骨粥。 莫少华和余择二人,皆是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等上齐了,但是人还没有到齐。他们也不好意思先动筷子。 周氏瞧着他们的那副小馋猫的模样,抿唇轻笑,就道:“厨房里还有呢,你们先趁热吃。 一听这话,他们都顾不得到什么便开始大吃了起来。 而院子里的曲景之,直到他娘喊他吃饭,他才将书本收好,进了堂屋。 见莫少华二人那不是很好看的吃相,他也见怪不怪了,随之也落了座。 可不知为何,美味的猪肉白菜饺子,配着鲜美的大骨粥,被曲景之吃在嘴里,他却觉得十分没滋味儿。 方才他们在院子外的对话,楚桐自然是听到的,于是她特意留了两份,一会儿等莫少华和余择吃完了正好捎带过去。 楚桐端着最后一盘煎饺进了堂屋,在周氏的身边落座。 “嗯,这饺子蘸了蘸料还真是好吃极了。” 许久没有吃到这般好吃的饺子,满嘴肉香的周氏不由得眯起了眸子。她还是头一回儿吃到这么好吃的饺子,这白菜猪肉馅儿的饺子,里面的猪肉可比白菜还要多。 而此时,里正家的饭桌上也摆好了碗筷和早饭。 今儿个他们家的早饭也算十分的丰盛,沈氏一大早就起了床,用家中小米熬了粥蒸了白菜包子。 自然,沈氏的心里是打着算盘的! 沈氏和里正昨日便在车夫那里得知,余择乃是这江南首富之子,乔子涵则是书香世家的公子,莫少华的家中是开酒楼的,在整个大昭朝的各处都有着他家字号的酒楼。 还有那颇有家资的傅千竹,是县城里来的,瞧着那穿着打扮定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沈氏想着,如今她的二女儿曲采儿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无论是被这几个公子哥的其中哪个瞧上了,那以后她的脸面上都是颇有光的。 只是她不曾想到的时,他们生来就比别人有家世,什么样的女子未曾见过,焉能瞧得上这小小溪水村的普通农家女? “来,快多吃些!”沈氏勾唇笑着,看着傅千竹和乔子涵说道。 乔子涵客气:“多谢夫人。” 沈氏满怀深意的眼神打量着乔子涵,不愧是书香世界的公子,这说话举止都很有礼貌。 乔子涵干笑着,他被沈氏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曲采儿舀好了最后的一碗小米粥,把碗放到上官弦的面前,道:“上官大哥,你的伤就快好了,多吃点补补。” 闻言,沈氏拧着眉头,不悦地看了自己的这二女儿一眼,这姓上官的男人可是个来路不明的,放着两位矜贵的富家公子不顾,这丫头竟然对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有说有笑的。 “娘,可以吃了吗?” 坐在沈氏身边的曲枝儿早就已经坐好,手里捏着小勺子,就等着喝粥吃包子了。他们家也就那二亩地的小米收成,本是要拿到镇上换钱的,这不家中来了客人,就被她爹娘拿出来招待人了,这小米粥香浓,她可喜欢喝了。 曲全水落了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家中只有这粗菜淡饭,随意吃点儿。” 曲东拿起筷子说道:“爹,景之那媳妇儿打猎是把好手,上回儿那些个猎物小的被分出去了,可那些大些的也卖了不少银子,我寻思着这几日再去请她一趟。您看如何?” 他说着,就给小妹妹曲枝儿的碗里夹了一个包子。 “呼呼……好烫……”曲枝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大哥夹给她的包子,刚出锅的包子还烫得很。 瞧着自家小妹的那个样子,曲采儿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这家里还有客人在呢,她这个样子真是丢人! 不过,她听着大哥的话,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那日她大哥带着几个兄弟带回来的猎物,她是亲眼瞧见的,这拿到镇上换了钱银,每人得了好几两银子,这不家里有了银子小米便留着自家吃了。 同为女子,可是她呢,辛辛苦苦地一个月做的绣品,不过也就卖了那二十来文钱,都买了多少肉? 哎,这老天爷总是不公平的! 曲全水点了点头,“她有本事有经验,你自个拿主意吧!” 他对曲景之那后生的媳妇儿也是觉着不错,上一次她送酒过来,他正好没在家中,不然,他一定当众接过。当时,他的儿子拿着那酒的时候,他当即就被吓住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那酒可是不便宜,果然一打开,那酒香味儿,再一尝,差点将酒坛给险些脱了手。 在偶尔的旧友聚会的时候尝过,当时听到朋友说过,这样的一坛的好酒就是好十几两银子,而且还不一定能买到呢。 可是如今,他竟然得了这么一坛,还是楚桐给送来的。 第85章 揭穿她 而傅千竹闻言,不禁拧起了眉头,她实在没想到,那个女人不止粗鲁,竟还像是个男人似的干这些男人才干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上官弦时不时的便盯着傅千竹。傅千竹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过她压根就没敢抬眸去看他,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视线太过锐利,仿佛一眼就能将她看穿一般。 再说这曲景之家,吃完早饭的莫少华和余择便出去消食,周氏端着木盆和里头的脏衣服便去了河边,楚桐就包揽了这收拾厨房的活计,这送饺子的事儿自然就落到了曲景之身上。 于是,曲景之就端着两盘饺子去了里正家中。走到人家院门儿外,院门儿被关的严严实实的,而他的手上端着两盘饺子,便只能高声喊道:“家中可有人在?” “谁啊?”院子里传出乔子涵温和的声音。 “是我,曲景之。” 里正家吃完早饭之后,里正和沈氏便带着曲东和曲采儿去地里干活去了,而傅千竹说在屋子里闷得慌,便出去散步了。 乔子涵本是想跟着她一同去的,却是被拒绝了。 傅千竹这前脚一走,后脚上官弦也在不多时便出去了。 此时,家里就剩下了乔子涵与几岁大的曲枝儿,正好他也无事,便拾起了地上的木棍子教曲枝儿识字。 曲景之一进院子,乔子涵便闻到了一个香味儿,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随即他就看到曲景之手里拿着的两盘饺子,还有一小碗的蘸料。 “里正叔他们呢?”见屋子里没什么人,曲景之便问道。 “都出去了。” “写字呢?”曲景之看到地上还未写完的字,便问道。 见是曲景之,曲枝儿小声的叫了一声:“景之哥哥。” “诶……”曲景之应了一声。 “是了,今早你和千竹二人没来我家用早膳,让我端两盘过来。”曲景之说明了来意。 随即,二人并着曲枝儿就进了堂屋。 见小小年纪的曲枝儿正盯着盘子里那白白嫩嫩的饺子,咽了咽口水,乔子涵便去厨房拿了一只碗,方才吃过早饭,而且饺子吃多了容易积食,便从自己的一盘饺子里拨了几个给她。 乔子涵拿起桌上的筷子就连忙动手,他夹了一个饺子蘸了料,送进了嘴里。 蒜蓉的香味儿在嘴里蔓延,这白白胖胖的饺子一口咬下去,里面鲜美的馅汁,便在口中蔓延开来,与蘸料的滋味所融合。 美味啊! 乔子涵的眼睛一亮。 “你这媳妇儿的厨艺真是了得,这包得饺子都不带重样的,瞧着这色香味俱全的饺子,只怕少不得专研了几年?” 乔子涵觉得,这唇齿之间香味四散,就连轻轻的咀嚼都是一种极为享受的事儿。 “这次你们来寻我,可是千竹的意思?”曲景之想了想,倏然问道。 乔子涵闻言,微微一愣,随之才点了头,“她说你已经许久未来私塾了,不知道你的病如何了,便和我们几人来探望你。” 曲景之眯了眯眼,想着乔子涵的话,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虑。 楚桐正在院子里的井边打水。 “景之!”突如其来的清亮声音,让楚桐不由得看向了院子门口处。 傅千竹哪怕是被曲景之伤了心,可,没看到曲景之一次,就觉得自己了心里空缺了一块儿,总是不自在。 “是你啊!”傅千竹见院门儿没关,她一进院子便看见了楚桐。 楚桐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和她打过了招呼,然后将绑了绳索的水桶扔进井里,就要打水。 “你真的打算赖着景之吗?” 傅千竹冷哼了一声,冷眼看看楚桐,语气带着不满和一丝讥嘲。 楚桐停下了手中打水的动作,转过头,眼神带着不解的神色看向傅千竹。 谁料,傅千竹却忽然勾起了唇角,她见屋子里似乎没人,就只有这个女人在,语气却是轻蔑的说道。 “我听说你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你的大伯娘把你嫁了过来,只是为了那些聘礼钱。你也并非是自愿,既然不是自愿,何必还留在着曲家。你可知道景之是个优秀的人,与你这样的女子当真是不般配!” 楚桐静静的听傅千竹说话,只是觉得很可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话自己,还是笑话傅千竹。 以前,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手握十万大军的人,那时候她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还曾被皇帝重用过,这才京城的贵女中可谓是头一份。 眼下,她却沦落到了着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被人当着自个的面,说她与曲景之不般配?这特么的,哪里不配了?曲景之是个身有秀才功名,可是她就很差吗? 她有一身的武艺傍身,会打猎识草药,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曲景之会的她可是都会,而曲景之不会的东西,她也都会。 这她就不服气了,曲景之不过是个尚未弱冠的,怎么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多的桃花呢? 冷着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傅千竹,使得傅千竹一愣,心里没由来的竟生出了一丝胆怯,不应该是这样啊! “我没想到,富贵人家出来的也不过如此,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更何况……”楚桐拖长了尾音,顿了一下,抬眸上下的打量了傅千竹一番,“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让人知道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今日说出口的话?” 虽说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但是楚桐还是忍不住要反驳了,这一个二个的桃花当她是死的么? 不配,不配的,她配不上谁了? 她是不要面子的吗? 傅千竹愣住了,她……她竟然知道……竟然还拿捏了自己,没想到这个女人还不是个善茬。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说谁是未出阁的女子?” 她慌乱的样子,让楚桐觉得无趣极了。 拜托,你玩得都是她玩剩下的好么? 将井口里打好的水提了上来,有些懒洋洋的瞥了眼脸部扭曲的傅千竹,“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似的,不过,你也不要想太多,我也是女子,你是女扮男装的我当然能一眼就瞧出来。今日你要表达的意思,我已经接收到了,你若是要等曲景之的话,那你就进屋子里等他吧。他方才出去了,大概一会儿就回来。” 十四五岁的年纪,自是雌雄莫辨的,自然不会有其他人去怀疑她的身份。 楚桐说完,提着水桶就在傅千竹面前走过。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又道:“对了,我还要与你说一件事儿,我不会一辈子来着曲景之,你且放心好了。” 既然她昨晚就与曲景之说清楚了,反正她日后都是要离开这条村子的。 她也只是话语给傅千竹提个醒,自己都要腾位置了,别把她当作是假想敌了,毕竟曲景之也不是什么香饽饽。 楚桐提着水桶进了灶间,撸起袖子便要洗碗。 院子的傅千竹拧着眉头,思量着楚桐方才的最后一句话。 转眼就到了辰时,曲景之的几位同窗也该回去了,周氏不放心儿子,便陪同了曲景之送送他们。 车轱辘的声音在村子里缓缓响起,一出村口,马夫便扬起鞭子,两辆马车便扬尘而去。 第86章 逼迫她? 午饭吃完之后,周氏母子二人便在院子里休憩,曲景之拿着一本书在院子的石块上看,而周氏则是搬了两张凳子在院子里,一张凳子是用来坐的,另外一张矮凳是用来放针线篮的,随即便做起了绣活来。 楚桐则是在灶间里收拾,收拾好之后,她就把前几日在镇上买回来的黄豆洗了两遍,然后就装进了用竹子编制成的扁篓里沥水。 “咚咚……”此时,院门被敲响。 “是谁啊?”听到敲门声,曲景之的思绪被打断,一边放下手中的书本,一边朝院门走去。 顿时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嗓音:“是我,曲东。” 曲景之一开门见是曲东,就问道:“曲东兄可是有什么事儿?” “周婶子。”曲东朝周氏礼貌的喊了一声。 “诶……”周氏应道。 这时,楚桐端着沥好水的扁篓出了厨房,打算将黄豆拿到院子里进行晾晒。 正好瞧见了院子门口,立着的曲景之和曲东。 楚桐对着曲东微微颔首,也算是打过招呼。 见状,曲东斟酌了一下,而是看向曲景之,“景之,我有点事情想与你商量,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原本曲东是来找楚桐的,但是想着,楚桐到底是个女人家,要是和她商量只怕会诸多不便。他想了想,这事儿还是先找曲景之商量吧。 曲景之微微一愣,随即点了头,“可以。” 于是,曲景之便关好了家中的院门儿,与曲东就在院子外说话。 曲景之:“不知曲东兄,想与我商量何事?” 向来都是他家有困难找得了里正一家,如今里正家的长子找来,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只听曲东说道:“是这样的,上回儿咱们不是进了山里了,好在有你家媳妇儿,要不然我们也打不着那么多的猎物。这事儿,你也是清楚的,所以今日登门便是为了这个。 后山那地方虽然有许多的山货,当然也有不少的猎物,而你的媳妇儿正好在这一方面有经验,我便想着反正咱们村子已经没有猎户了,日后你媳妇儿就是咱们村子唯一的猎户。有她在,说不定咱们村哪天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曲景之抿着唇瓣,没有说话。 这会儿他就想起了昨晚楚桐说过的话,她说要与他和离,那他们和离之后,她也定然会离开这里,哪还谈得上什么富裕的生活? 见曲景之没有回应,曲东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准他是咋想的?他心里那个着急哟,可他也不想放弃进深山抓猎物的这事儿,但是里面凶险,他也想经过反复的思考才想着楚桐能带着他们一同进山狩猎。 楚桐打狼时的身手,他是看在眼里的,有她在,他们多少都能分到些什么。 曲东心里拿定了主意,开了口说道:“景之兄弟你可是怕你媳妇带着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怕遭人非议?这个,我也想好了,你媳妇儿她的身手不错,那日不是将你保护得好好的。往日你便随着我们一道去,看村里哪个长舌妇敢在背地里说你们,我去帮你揍她!” 闻言,曲景之顿时回过了神来,淡淡的出了声:“这事儿,我一时还无法给曲东兄答复,此事儿还得与她商议,委实抱歉!” 商议是肯定要的,对此曲东还是能理解的,便说:“没事儿,这事儿不急,你与你媳妇儿好好商议。” 与此同时的,院子内。 将扁篓放到院子里的木柴堆上晾晒,楚桐见婆婆周氏正在做绣活儿,内心虽然舍不得周氏,但是这一日她们终究是要面对的。 “婆婆,我想和您说点儿事儿。”楚桐走上前。 “什么事儿?”周氏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望着她问道。 楚桐想了想,道:“这事儿有些重要,咱们还是进屋说吧!” 周氏一脸纳闷儿,但还是跟着楚桐一起进了堂屋。 二人在堂屋的方桌坐着,楚桐看着周氏就道:“婆婆,我想和曲景之和离。” 一石激起千层浪,楚桐的话一出口,坐在凳子上的周氏便不淡定了。 “儿,儿媳妇啊你……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好端端的你要和景之和离?” 周氏不明白楚桐为何会有和离的想法? 要知道,当初她可是费了大力气,才找着了这么一个八字与她儿子相配的女子,而且自从这家里有楚桐在日子是过得越发的好了,怎么现在却要提出和离了呢? “儿媳妇,这和离可不是小孩子闹着玩儿的。”周氏皱起眉头说道。 虽然和离并非被休弃,但是她若是与自己的儿子和离了,不管怎么说这于女子而言都是会遭人非议的,日后定然是没人再敢上门娶她的。 周氏觉得楚桐不会无端的提和离,随即她便想起了昨日的那事,“可是因着昨日我那般质问你?若是的话,婆婆再同你道声歉。” “不是的,婆婆。我是真的想要和曲景之和离。而且这事儿,我和曲景之已经商议过了。”楚桐蹙着眉,认真的重复这话。 这原身本就并非喜欢曲景之,从小她在师父独立的思想教育下,甚至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缘分终究会散,与其这样耽误了别人,倒不如选择放手,她放曲景之自由,也放自己自由。 况且,她重生是为了给过去惨死的沈静蓉复仇的,爱情于她而言太过飘渺了,倾尽自我所有换来的却是一场血染的代价,她累了,已经没有精力想这些了。 “儿媳妇,你告诉我,可是景之他逼着你与他和离的?”周氏阴沉的脸,当初曲景之知道自己要娶妻的时候,也曾和她反抗过,要不是她最后在他的面前给他跪下,他又怎么肯娶妻? 而且,新婚之夜她儿子就提出了分房睡,她那是便觉得儿子这般做不妥,这样不是冷落了新婚妻子嘛? 再者说,这段时日,楚桐很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对她这个婆婆也像个亲闺女般的,所以,若不是自家儿子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好好的儿媳妇怎么会同她提这事儿? 如今,周氏能想到的,也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被她儿子给逼迫的。 逼迫她? 曲景之可没有逼她。 楚桐连忙摇头否认,“婆婆你误会了,不是曲景之逼我的,是我自己想要和他和离。” “儿媳妇为何?我知道我们家穷,什么都没有,可是婆婆是打心底里喜欢你的,我知道嫁进了曲家委屈了呢。你实话与我说,真的不是景之逼你的?你放心只要有我这个当娘的在,断不会让我儿抛弃了你。” 周氏拉过了楚桐的手,心里微酸,如果家里当初没有出那么些事儿,她也不必带着儿子跑来这里那么远的地方避难。 其实,这么些年里家中的重担早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自从楚桐嫁进了他们曲家,心里眼里不但没有半分嫌弃他们母子,还为这个家做了许多,就凭着这一点周氏心里对她亦是极为满意的。 第87章 周氏厥过去 楚桐这丫头,既是识得草药,又会打猎,而且那烧的一手好菜更是一绝,在这十里八乡的,她还能找出来几个? 周氏皱了皱眉头。 “家里的环境你都看到了,我们曲家成了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才能好起来,自你嫁进了我们曲家做什么事都是尽心尽力的。你是个好儿媳,家里有你做主我很放心。” 且不说,买她的那几两银子,如今曲景之的病她算是有盼头了,这后面的事情还多着呢,楚桐能干,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儿媳。 一听到这话,楚桐都愣住了,这话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就是说日后这个家就归楚桐打理了。 他原本以为取得婆婆的同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周氏在对于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 只听,楚桐又道:“婆婆我知道和离这事儿,你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但是我觉得我和曲景之并非有心一同相处下去。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缘分不圆,既然如此,倒不如和离大家各自安好。” 周氏沉默了片刻,好久之后,她才慢慢道:“可感情这事儿,哪里是真真正正两情相悦的?这世上多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即便是我亦是如此,也就是被掀起盖头的那一刻,才见着景之他爹是个什么模样的。若非因缘际遇,那便是逾越礼数,那么多的夫妻不都是成了亲才得以相见的,不都是日复一日的相处着,才有得感情。” 院子外面,曲东见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便同曲景之道了别。 曲景之便进了院子内,原本他是正想着事儿的,却隐隐约约听到了堂屋里有说话声。 楚桐没有言语,脸上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周氏也瞧不出自己这般劝她,她打消和离的念头没有。 周氏道:“儿媳妇,人活着的这一辈子,有许多不如意。我知道当初你的新婚之夜,景之提出分房睡,对你是颇为冷落。但是,这女子一旦和离了,必定会遭世人的非议的,他们不会看你是否和离,只是最后你离了男人,那便是被男人所休弃了……” 周氏的话还未说完,楚桐就出了声,打断道。 “我知道婆婆是为了我,但是,我并认为女子的一辈子都得依仗男人,在这个世道却是女子样样都不如男子,可女子也是人,并不比男人生来就矮一截的。就算我和曲景之和离了,无论外人如何非议我,我都无所谓的,我只要把自己的生活过来不就成了。”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周氏说的那番却是事实,不过也是这个世道女子的悲哀。 她的师父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世界,一个男女平等的事情,在那里爱情算是纯洁无暇的存在,信奉一夫一妻制。 那个世界没有战争,不仅男人可以在外赚钱养家,女子也可以做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功绩,其实她很向往。 可惜,她没那么好的命,能活在她师父口中那人人平等的世界…… 周氏被楚桐这样一番独立的话语,给说得愣住了。 就连站在堂屋外的曲景之了,都是一愣,随之便不禁地蹙起了眉头,他没想到,楚桐竟然有这般想法。 周氏是个自小就是在格子里规规矩矩长大的,出了格子那便是逾越了身为女子的本分。虽然她从小就是家里的庶女,不被父亲疼爱,也被主母和嫡出姐姐排挤,也遭府里的人瞧不起。 可她一直活得安分守己,不敢得罪任何一人,一生过得规矩,恪守妇道的周氏,在听到这样话时,这冲击力可想而知。 “儿媳妇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周氏站起了身,瞪了眼眸,惊恐的看着楚桐。 “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会不容于世……” 楚桐最后说了什么,周氏都听不到,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的,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就突然直挺挺的翻倒。 “娘?!”曲景之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稳稳地抱住了他娘昏倒的身子。 楚桐压根没想到周氏会被自己气得厥过去,一时都慌了神,直到曲景之冲她喝道:“楚桐,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曲景之想抱起他娘进屋子躺着的,但是尴尬的是,他竟然抱不动…… 楚桐这才慌张的过来抱起周氏回屋里。 周氏的房屋内,楚桐将周氏放到了床上躺着,周氏的脸色有一丝煞白,眉头紧紧皱着。 见楚桐还在他娘床前站着,曲景之顿时将她挤开,冷声道:“你都把我娘气成了什么样子?你走,我娘有我照顾,这里不需要你。” 楚桐心里生出了几分愧疚,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方才就不该说出那番话来,可是有钱难买早知道…… 她垂着眸子,出了声:“我……我请大夫来。” 在这个世界上,周氏是为数不多的人里面对她好的其中之一,楚桐不希望她被自己气出个好歹来,要不然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楚桐拧着眉头,一脸愁容的去找村里唯一的大夫。 她的心里着急,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 屋内,周氏刚被抱上床躺着时就悠悠的转醒,看到眼前的曲景之时,闭了闭眼,有些疲惫地问道:“儿媳妇呢?” “娘,您……您没事儿吧?可有哪里不适?”曲景之轻声问道,脸上满是关切。 方才曲景之可是亲眼瞧见的,楚桐都把他娘给气得厥了过去,可他娘醒来的第一句,竟是问得那个女人…… 周氏蹙着眉,看向自己的这个独子。 “娘,可有哪里不适?若是有,我绝对不会放过楚桐那个女人!” “她人呢?” 曲景之撇着嘴,但也不敢违背他娘,便说道:“娘放心,那个女人只是去请大夫了。” 周氏松了口气,没走就好,没走就好…… 转眼盯着那灰扑扑的帐顶看,说实在,她方才却是因着楚桐的话给吓着了,但同时也想到,她这个儿媳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她要是真的想走,只怕是自己想拦都拦不住。 见周氏只是询问了楚桐,便不再说话了,曲景之也不确定他娘到底有没有事儿,正欲开口询问。 然而,周氏却是先他一步出了声,“景之,方才儿媳妇与我说,你们要和离,这事儿你可是点了头?” 曲景之闻言,敛着睫羽,回答:“确有此事。” “胡闹!” 周氏猛地低声呵斥了一声,随即又道:“婚姻大事岂非儿戏?如今你们才成了亲多久?就要和离了,你让这村子里的人如何看待我们家?我知道你心里有多不愿意娶她这样的女子,也是因着自己的病不想耽误人家姑娘。可是我就你这么一个独子啊……你要是再出了事儿,让娘怎么活?但凡有一丝希望的,娘都不愿意放弃……” “你瞧瞧,自从楚桐嫁入我们曲家之后,她不但没有半分嫌弃之意,家里的情况好了不少,而且她识得药材,更别说这一手厨艺,这段时日她对这个家怎么样娘都看在眼里。” 第88章 厚脸皮 曲景之没有说话,他其实有些诧异的,可这样的情绪很淡,淡得他无法去为此发生任何波澜。 周氏闭了眼睛,她深深吸了口气。 缓了许久,她犹豫了片刻,才瞧着曲景之,慢慢开口道。 “娘与你说了这么多。唯一想要说的一句便是,娘反对你们和离。” “我们曲家几代读书人,为人皆是朴实无华的。娘自小就生活在高门大院里,看惯了后宅之中腌臜事儿,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这辈子能儿子儿媳孝顺,家和万事兴,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当初,他们家既然将楚桐给迎进了家门,便是为了给曲景之冲喜的,就算是为了儿子,我们也不能让她走啊! 周氏说了那么多,曲景之也明白了他娘的意思。 曲景之点了点头,“儿子省的。” 周氏瞧着他的样子,便知道了儿子是个明事理的。有儿子这句话,她就能放心一半了。 而这边,楚桐正往王冀去,去到时王冀正在家中沐浴,王紫苑便说她可以随她走一趟。 楚桐想了想,周氏是被气晕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便点了点头。 随即,王紫苑便进屋拿了药箱,随楚桐去。 在路上,楚桐把周氏的情况与王紫苑说了一遍,让她大概有些了解。 到家时,屋子里面传来周氏的咳嗽声,还有曲景之在旁伺候的说话声音。 “婆婆,我把王小大夫请来给你看病了。” 周氏不过是一时的昏厥罢了,也不过是那么一瞬间而已,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此时的周氏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曲景之正在给她倒水喝。 楚桐将王紫苑带进了屋内。 周氏看了看王紫苑,便道:“是紫苑啊!” 说到这个孩子,周氏心里起了一丝怜悯,不过她自小跟在王冀身边,也喜欢医术,未来定是个可造之才。 “周婶子。”年纪尚小的王紫苑,乖巧的喊了声。 说完,她就走了过来,坐到周氏的床沿边,放下了药箱。 一番检查之后,“周婶子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我写几副方子,婶子吃两日休养休息,切不可再动怒了。” 说着,王紫苑开了方子,字迹清秀,楚桐付了看诊费,周氏便叫了曲景之随王紫苑去取药。 楚桐站在屋子里,一时有些无措。 周氏朝她招了招手,“儿媳妇,过来!” 楚桐走了过去,坐在床边,周氏却握住了她的手。 周氏道:“儿媳妇……” 她才刚刚出声,楚桐便着急得打断了周氏的话,说道:“婆婆,还是我先说吧!我知道您这是被我给气到了,我以后都不说这些了。”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楚桐是个懂事的孩子,许她晕倒,心里生了几分愧疚。 “娘希望你能和景之好好过日子,别提和离了,算是娘求你……” 楚桐叹气,“婆婆若是不喜听,我日后便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周氏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能落地了。 她会和曲景之和离,本来就是为了他好,想让他娶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姑娘。 可若是因为如此,周氏持反对意见,还为此气坏了身子,那反倒是,她的不应该。 周氏对她好,便不想周氏有事。 “就当我只是想跟婆婆开个玩笑,所以,我与曲景之和离的事情,算不得真。” 楚桐说道,脸上带着些许歉意。 为了周氏的身子,她也就只能这么说了。 日后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与此同时,一辆华丽的马车,朝着东富村的方向驶去。 马车停到了,村头的孟家门前。 只见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少妇,被一位婆子从马车上搀扶了下来。 那少妇未语先笑,肤白貌美,脸庞圆润,浓密的眉毛透着一股子娇柔之气。 穿着一身茶青色的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天蓝色绣水仙的褙子,脚上穿着一双绯红的绣花鞋。梳着随云髻,步摇簪花点缀发间。 此人正是镇上一家员外的正妻,亦是东富村孟骏生的长姐——孟秋婵。 见家里的院门是虚掩着的,还听到里面也有说话声,她便抬手敲了敲门。 “谁呀?婶子我去开门吧!” 院子里传出的清脆声音,让孟秋婵微微一愣。 忽然想起了前几日,她身边的陈婆子说过,她弟弟在村里的事儿。 她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敢情那楚兰又到他们家帮忙干活来了呢! 院门从里面被打开,楚兰一瞧见门外站着的孟秋婵,便先是一愣,随后才十分惊喜的笑道。 “原来是秋婵姐姐回来了呀!可是回来看看的?” 孟秋婵蹙起了柳眉。 这不要脸的东西,这说话的态度,俨然把自己当做是这头家的一份子了呢! 孟秋蝉觉得楚兰有些搞笑。自己回来做什么?可能轮不到她过问,又不是她的谁? 她天天厚着脸皮的往他们孟家跑,可他们家的人都不好意思撵她。反而是他每次来心里没有点数的吗? 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他们孟家的人了。 孟秋婵也没有搭理她,直接带着让婆子和车夫在门外候着,自己侧身进了院子。 被孟秋婵如此无视,楚兰的心中自然是十分的气恼。但是碍于这里是她的娘家。 她要是想嫁进这孟家,就得装样子给孟家的人看。 所以,她并不敢发作,只能咬着后槽牙关上了院门。 孟骏生的父亲到镇上去了,孟俊生的母亲莫氏便在院子里做绣活儿,而他奶奶袁老太因为不想看见楚兰,便待在房里没有出来。 “闺女回来了呀!” 见是自家闺女回来了,脸绷了大半天的莫氏总算露出了个笑脸。 这楚兰可真是愁死她了,天天往家里跑帮着做这儿做那儿的,她也含蓄的说了好几次,明示暗示让她以后莫要再来了,可她好像没听见似的。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而莫氏素来都是好脾气的人。看在大家同一个村子的份上,她也不太好把话说的太难听,算是给她留了几分脸面,莫氏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可是楚兰…… 可如今因为她,婆婆不高兴不说,她儿子有家不敢归,她这心里也是生了嫌恶。 她的父母也真是的,怎么也不好好管管她呢? 走在孟秋婵身后的楚兰,见莫氏对她的女儿露出了笑脸,心里便是有好些棉花给堵上了。 她那么勤快的帮着莫婶子干活洗衣裳,这些天来,从未对她露出过笑脸。 以前孟家的人见着她,可不是这样的…… “娘,爹爹和祖母不都不在家吗?” 孟秋婵走近,问道。 “你爹他去镇上了,你祖母在屋里呢。” 莫氏说道,瞥了一眼屋内,平日里婆婆都在院子里和她一同做绣活儿纳鞋底的,因为不想看见楚兰,这才待在屋子里不愿出来了。 这屋子里没有外头亮堂,老太太年纪大了,这眼睛本来就不好,在屋里做绣活也很伤眼睛,莫氏不禁担心着。 “可是我的乖孙女回来了?”屋内的袁老太听到院子里孟秋婵的声音,从窗户把脑袋伸出来看。 “奶奶。”孟秋婵微微点头,喊了一声。 第89章 撵人 “快进来。有你喜欢吃的桂花糕呢!” “诶……”孟秋婵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抬脚上台阶,进了袁老太的房屋里。 见此,楚兰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想到自己在这里,没给她一个笑脸不说,更别说给自己吃的了。 楚兰自小被金氏捧在手心里长大,还真是从未受到过冷遇。 “我去沏一壶热茶来。”莫事说着,便拍了拍身上的灰进了厨房。 楚兰心中翻江倒海那个怒火中烧,自己来了什么都没有,就连以前对她还算是温柔的莫氏,都没以前那般的热情了,让她莫名。 怎么一个外嫁的大姑子回来了?又是糕点又是沏茶。这差距也太大了,这让她在这里好生尴尬! 袁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她的房间内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梳妆台,还有一张八仙桌,以及几张圆凳。 孟秋婵进屋时,袁老太已经放下了手中正纳着的鞋底。 将针线都放好后,便拆开了儿子给她从镇上买来的桂花糕。 叶孟秋婵进屋后,她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道,“婵儿来,过来坐。” 孟秋婵笑着走过去,落座到了八仙桌旁。 “吃吧!” 许久未见这个丫头了,好像清瘦了许多。 袁老太打量着自己的个孙女,便将自己面前的桂花糕推到她面前。 还别说,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水灵了。 孟秋婵捏起了一块儿桂花糕,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明显消瘦了的脸颊,道:“可能是最近没什么胃口的原因吧。” 嗯,她也觉得自己这些天瘦了不少,胃口也变得不是很好了。 袁老太最近也听说了,她现在婆家的生意的打算再盘下一个铺子做别的买卖的事情,便劝道,“赚钱是好事,但是也不能累着了,得注意身体才是。” 说实话,袁老太就是喜欢看自己孙女那原先有些圆乎乎的脸,瞧着有些微胖的样子,看起来结实又是有福气的,如今瘦了她这心里不禁有些心疼起来。 “奶奶放心,我省的了。” 孟秋婵笑着圆圆的眼睛变成了月牙,露出来两个浅浅的梨涡。 看见这孙女就是讨喜的笑容,袁老太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随即又想到了,此刻正在她家里干这儿干那儿的楚兰。 以前是嘴巴甜,规矩好,招人喜欢,可如今女儿家的脸面规矩都不要了,看着倒是越来越讨人嫌了。 “吃吧,这桂花糕可好了,这还是你爹在镇上买的呢,味道应该还不错。” 见孟秋婵把糕点拿在手里却没有吃,袁老太便催促着她吃。 这消瘦了,也不知道该吃多少才能补回来? 这个糕点是儿子到镇上买回来的,她一直舍不得吃,便放到了柜子里呢。 本来是想和孙子一块吃的,可是她的孙子因为那厚脸皮的女人赖在家里,就不愿意回来了,没成想却等到了大孙女。 孟秋婵点了点头,咬了一口。 这桂花糕有点清甜,因为她是特别爱吃甜食的,可是如今,却觉得有些过于甜腻了。 但还是笑着说:“好吃。” 见孙女说好吃,这老太太原本不是很好的心情,顿时又变得好了一些。 这时,莫氏用托盘端着水进了屋,见婆婆终于有了笑脸,暗想,今日闺女回来的还真是太好了。 这几日里楚兰往他家跑了几日,她婆婆的脸就黑了几日了。 她把托盘放在八仙桌上,给闺女倒了一杯热茶。 “秋蝉来喝茶。” “您还是别忙活了,坐下来陪我和奶奶说会话吧。”孟秋婵连忙拉住了莫氏的手,说道。 莫氏也不想出去看着楚兰那添堵的脸,便点了头,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按理说这日子过的就该滋润些,你咋瞧着还好像瘦了?”莫氏打量着闺女说道。 孟秋婵笑着回答道,“日子过得确实还好着呢,只是近来没什么胃口,便瘦了些。这些倒是不妨事儿。” 近日来没什么胃口,她也没办法! 孟秋婵喝了口热茶,就问道,“这楚兰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在咱们家里?” 莫氏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楚兰喜欢你弟弟。可是你弟弟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他打小就和楚桐处到一块儿,我们也是有将楚桐当做儿媳的想法。可谓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可谁知楚兰横生了心思,每天都往咱们家跑,帮助我们干活洗衣服,我们也不好说她什么。” 就怕别人知道楚兰天天往他们家里跑,怕说什么不好的事情,败坏了孟骏生的名声。 这不,莫氏早在前两日便让孟俊生去了朋友家,要么就到镇上去小住一段时日,而且还带上了行李,这是有意避着楚兰的。 孟秋婵却突然道:“奶奶,娘,你们可知二弟将楚桐家的田地给买下来了?” “什么?” 这个消息也是孟秋婵不久前得知的,这不,她此次回来便是为了这事。 孟秋婵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还让莫氏帮她。 莫氏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头。 三人在屋里说笑了好一阵,因为家里的那口子一个人忙活,她也放心不下,原本回来就是回来看看的,孟秋婵便提出了该回去。 莫氏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笑着把她送到了门口,看着闺女的马车渐渐变小。 送完了闺女,转身看到了楚兰,莫氏脸上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 “秋婵姐这不是才刚回来,怎么又走了?” 她们三人在屋里说说笑笑的,楚兰在院子里只听到了笑声,也没听清楚她们说了些什么,自己也不好凑上去。 莫氏面无表情道,“这似乎轮不到你过问吧?” 不知道为什么? 如今见到闺女回来了,她就越发的觉得,这楚兰,很是烦人。 这姑娘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真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非要人说难听的话才肯走吗? “我……我只是问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楚兰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媳妇模样。 莫氏叹了口气,想着方才闺女与她说的那一番话,若是儿子真的买了楚桐的那些地,那么到时候是必须要和金氏扯破脸皮的。 而如今,这金氏的女儿楚兰,还整天的往家里跑,婆婆本来就对她很是不喜。 到时候他们要是真的把那些地给要过来,那金氏,指不定就要上门来闹的,到时候他们更难堪。 而且这楚兰天天往家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已经默认了这个儿媳妇了呢,所以有些难听的话,她也时候说出来了。 那层绵薄的窗户纸,只能她来捅破了! “楚兰,你往家跑了这么些天,大概也看明白了我们全家的态度,为了能让骏生归家,也为了能让我婆婆的心情好些,算是婶子求你,你日后还是莫要来了!” 莫氏几近央求的口吻说道。 莫氏一向都是个温柔,礼数周到的人。 所以这话说的还是比较含蓄,没有太过难听的。毕竟,她还是讲究今日留一线,别日好相见的原则。 第90章 上门退亲 果然,楚兰听了顿时心里又是难受又是窘迫,绞着手指小声道,“婶子,我只是想过来帮忙干些活儿而已,要是觉得我哪里不好,明说出来,我都能虚心接受的,我改就是。” “你哪里不好,你自己清楚,你父母也是清楚。楚兰,你也不是我们家的谁,我们家的活儿自会有人做,也用不着你过来帮忙,抢着干这些干那些的。” 莫氏叹了口气,“婶子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不过你应该懂婶子这是什么意思!” 她口中所谓的过来帮忙,不过是给他们家添堵罢了,弄得她婆婆心情不好,儿子如今有家归不得,她这心里也觉得十分厌烦。 上个月底,金氏和楚洪田就给他们含蓄的提过两家结亲的事情,但是他们孟家都觉得,楚兰并非骏生的良配,便给挡了回去。 毕竟金氏是什么样的人品他们都是有眼看的,自然这楚兰他们也并不看好。 这还叫不难听? 莫氏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来了,就差让她滚了。 楚兰垂着头,用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唇,这些天,她来孟家帮着干活,袁老太和莫婶子,就没给过她什么好脸,但是却从未撵过她。 她便以为他们这是默认了自己,可今日,孟秋婵回来了。 这才刚走,这莫婶子便对她如此说话,还让她之后不要再来了。 若说这跟孟秋婵没有关系,楚兰是不会相信的。 她心中便认为,定是那孟秋婵在莫婶子和袁老太面前,说了她的坏话,要不然婶子是不会对她说这些话的。 “婶子,我是真心喜欢孟大哥的。为什么你们就不愿意让我和孟大哥在一起?” 楚兰抬起头,一双杏眼之中全是水雾,眼眶泛红,一副好不委屈的模样。 虽然孟家在村里,家境不错。 可是,她家如今也不赖呀,哪都能配得上孟大哥的,所以楚兰不明白他们为何不让她和孟骏生在一起? 莫氏摇了摇头,十分严肃的看的楚兰说道。“原因很简单,一是,就是骏生她不喜欢你。你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他打小和谁亲近些,其实你心里清楚。而且他自小就把你当做是妹妹看待,对你并无其他感情。二是,好姑娘是不会连脸面都不顾,还未成亲,便厚着脸皮往别人家里跑,你说是不是?” 她不顾女儿家的脸面与规矩,日日的往自己家里跑是好姑娘该做的事情吗? 虽然他们孟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也是和注重礼数的,像这种没有规矩又没有廉耻心的姑娘,自然是进不了他们孟家的大门。 楚兰觉得很难堪也很委屈,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喜欢孟大哥啊。 她急于拿出自己的行动来表明自己,不过是想在孟家人的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能够认可她是个好姑娘! 可正是她做的这些,莫氏这就完全否定了她,觉得她不是个好姑娘。为何这孟家的人,就不能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一下呢? “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喜欢孟大哥啊!” 莫氏拧眉道:“别拿骏生做借口。” 她会做出这些事情,完全是因为她自己行为有问题,跟她喜欢不喜欢骏生并无直接关系。 作为一个长辈,莫氏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劝解一下她,便苦口婆心的道。 “楚兰,在这个世上并不是,你喜欢谁就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你是有情,可俊生对你却无意啊,你也莫要执着了,还是回家去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她的名声虽然现在已经不好听了,但是以金氏的那人缘,应该还是能让楚兰日后嫁入一个家景适中的人家里。 都说日久生情,孟大哥如今都被他们送到了镇上去,他们连面都见不着,他又如何对自己有意? 楚兰觉得所有人都在阻止她和孟大哥在一起,这阻止他和孟大哥在一起的人都是坏人,包括孟家的所有人。 楚兰红着眼睛,看了莫氏一眼,贝齿紧紧咬着粉嫩的下唇,流着眼泪跑出了孟家的大门。 见她走了,莫氏松了一口气。 她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这楚兰应该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吧?要是她再来可真是那没脸没皮的人了。 有村民见楚兰跑出了孟家的大门,便知道这莫氏和袁老太应该是忍无可忍,便开始撵人了。 楚洪田在堂屋喝着茶水小憩,而金氏则端了药去儿子的房中,见楚顺喝了药,金氏才拿着空药碗出来。 “可有人在家?”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院门,外面还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女声。 金氏一听便知道是村里的胡媒婆来了,又走了出来,走到屋檐下,便看见了穿着一身暗红色衣服,手里还拿着一把葵扇的胡媒婆,现在正站在院门口。 “有人在家呢,胡大姐快进屋里来。”金氏脸上带着笑意,十分热情的迎了上去,拉着胡媒婆的手就往屋里走。 金氏心里纳闷了,这胡媒婆今儿个怎么到他们家里来了?这亲事不是已经商定好了吗?两家庚帖都交换了呢,难道出了变数? 要是楚兰那日的话传到了那户人家耳中,亲事多半会黄了,若是孟骏生不娶她,她闺女要再找一个好人家嫁人便更难了。 金氏拉着胡媒婆进了屋,而楚洪田正在堂屋里,听到声音也只是在略微抬头看了一眼。 “胡大姐,我去给你沏杯茶来。” 胡媒婆一屁股坐了下来,连茶都不喝了,连忙拽住了金氏的胳膊,又看了眼楚洪田,开门见山的道。 “你们也甭忙活了。我这会儿来就是来说一件事的,说完我就走。” “不知媒婆今日来所为何事?”楚洪田问道。 金氏心里一个咯噔,该不会是女儿的亲事真的出了什么变数吧?那日楚兰闹出了那样的事情,楚洪田发了人生当中最大的一次气,回到家就将护女心切的金氏给打了一顿,金氏也老实了几日,也不敢再惹丈夫生气。 那是楚洪田最为丢人现眼的一日,他这辈子好面子,也觉得金氏这般的宠爱子女是害了他们。 胡媒婆清了清嗓门,“那我便长话短说了,冯家人要退亲。” 冯家便是金氏给楚兰定下亲事的那户人家,也是与东富村隔了有两条村的冯家村的人。 “什么?” 楚洪田和金氏皆是一顿。 只听胡媒婆又道。 “你们家姑娘做了些什么事不用我直说,你们心里也是有数的。这是你家孩子的庚帖。 人家说了,那些个下聘的钱就不必还回来了,只需要把庚帖还来就行。” 说着,胡媒婆便拿出了楚兰的庚帖。 楚洪田看着胡媒婆递来的庚帖,皱起了眉头。 “这事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金氏眉头紧锁,看着胡媒婆问道。 胡媒婆摇了摇头,道,“没有了。你们家姑娘这事闹得,已经传了好几条村子了。而人家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话说你家姑娘天天往人家家里跑,这样的姑娘冯家哪敢要?” “去,将庚帖拿出来吧。”楚洪田淡声说道。 第91章 没规矩 “可是……” 金氏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她并不想就这么作罢。 况且,楚兰的亲事要是被退了,这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娶她? 只是金氏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楚洪田冷声呵斥道:“还不快去,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胡媒婆瞪大了眼眸,她方才没听错吧?这楚洪田今日说话,怎么这么硬气,还呵斥了金氏…… 金氏心里憋着火,虽说心里不愿意,但是也无可奈何,这事毕竟是楚兰闹出来的。 她只得去把庚帖拿出来。 胡媒婆将庚帖拿在了手里,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 才叹了口气说道,“楚家的,这事儿不是我没有帮你们说话,而是你们家这姑娘,真的是不象话。这连姑娘家的脸面都不要了,这名声要是坏到了外头,日后还如何是好?你们作为父母的也该多劝劝她。” 这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胡媒婆起身对二人道:“既然两家庚帖已经退回,这会儿我也该去和人家做个交代了,就先走了。” “我送你吧。”金氏起身相送,楚洪田也跟着站起来。 胡媒婆刚跨出堂屋的门,就瞧见了院门被人大力的从外头推开,抹着眼泪的楚兰从外头走了进来。 见自家闺女哭得梨花带雨的回来,十分疼爱楚兰的金氏,便连忙上前问道:“兰儿你这是咋了?好端端放怎么搞的?可是谁欺负了你?” “娘……” 楚兰这抽抽嗒嗒的刚喊出了一声。 而这头,吴媒婆瞧见了,便用大葵扇掩住了唇说道。 “莫不是让孟家人给撵出来了吧?楚兰啊,要我说啊,这姑娘就该有姑娘家的样儿,哪有姑娘家往别人家跑的?这莫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楚兰抹着眼泪抬起了头,接着就看到了站在金氏身边的胡媒婆,恶狠狠的指着胡媒婆说道。 “你这嘴碎的婆子。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莫氏今日可谓是半点脸面都不给她留,还说出了那么多让她难堪的话来。如今她这心里正憋着气呢,竟有人当着她的面来冷嘲热讽的。 她岂能容忍? “你……”胡媒婆瞪大了眼眸,顿时有些生气了。 “娘,你瞧瞧,我们家里来的都是什么人啊?”楚兰气急,扯了一下金氏的袖子。 金氏转过头,看着自家闺女说,“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人家婶子可是你的长辈。不得如此无礼。” 随即又一脸讨好的,对胡媒婆说道。“我这闺女不懂事,胡大姐可莫要与她个孩子计较。” 她还指望着,胡媒婆日后能给她给闺女再说上一门好亲事呢! 这要是把人给得罪了,她上哪找个媒婆去? 胡媒婆这口气还是不顺,“你们家的姑娘要是还不好好管管的话,指不定,哪一天就成老姑娘了呢。” 本来孟家人就没看上这楚兰,现在她又说出了那样的话。这原本是商定婚事的,人家也告吹了。那孟家人又怎么会上门提亲? 胡媒婆默默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这楚兰做出的事情,简直就是德行有亏,教养全无,名声尽毁。孟家人在村里的家境还算不错,又怎么会娶个这样的姑娘做儿媳妇呢? “娘,你看,她诅咒我。”楚兰黑了脸。 楚洪田忍不住,低喝道,“楚兰,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楚兰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瞬间便安静下来。 胡媒婆冷哼了一声,扭着自己的水桶腰便离开了楚家。 嘴里还不满地呸了一声,吐槽着,“什么玩意儿,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这小姑娘当真以为她和冯家人的亲事黄了,便能嫁给孟骏生了?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胡大姐,小女不懂事儿。她说的话,你可莫要放在心上啊……” 金氏在后面补了一句道。 那胡媒婆是什么样的人?村里没有一个人是不知道的。她能当这村里唯一说亲的媒婆,那自然靠的是那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这死丫头怎么能那样说人家? “娘……”看见她娘,楚兰有些发怵了。 “你这丫头……”金氏转过身来,指着她的鼻子,气的手指直发抖。 片刻才无奈道:“你要我该说你什么好?” “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往孟家跑,能不能给你爹娘留点老脸?”他现在一出门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笑话他。 这些日子,楚兰是完全不听爹娘的话,每天都往孟家跑,帮莫氏干活洗衣服,人家都不欢迎她,她还是厚着脸皮每天都去。 她不要脸,他还要脸面呢! 因为楚兰天天往孟家跑,莫氏看在他们是乡亲邻里的面子上又不好撵人。 如今好了,人家忍无可忍了,开始撵人了吧? “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要是你们愿意帮我,我至于天天都往孟家跑么?”楚兰心里委屈极了,她这么做容易么? 她爹娘都不愿意帮她,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她天天往孟家跑,还不是为了能在袁老太和莫婶子面前落下个好印象,让她们都能看到自己的好。 可,印象没留好,反倒是被给撵了…… “你……”楚洪田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金氏道:“行了行了,管她做什么。她要是愿意跑就让她跑去。总有她哭的那一天。” “楚兰,你还要不要脸了?” 楚洪田快要被这个小女儿气疯了。 她那日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来。如今好了,冯家都把亲给退了,到时候谁敢来上门娶她? 楚兰红着双眼,看着她爹哽咽的说,“我只是喜欢孟大哥,我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已,怎么就成了不要脸了?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嫁给孟大哥?” 楚洪田气的心肝疼,手指着楚兰说不出话来。 他何尝不希望女儿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其实不想女儿远嫁的人是他,在上个月他和金氏便跟孟家的人提过两家结亲的事儿。 可人家袁老太当时便说了,楚兰和他们家孟骏生不合适,说是两个孩子都是看着长大的,骏生只把楚兰当做是自家妹子看待,并无其他感情。 所以不是自己不想让女儿叫到孟家去,而是人家压根就没看上她。 孟家都看不上楚兰,他这个当爹的还能厚着老脸,求着人家娶自家女儿不成? 那冯家家底丰厚,在这十里八村的名声也是极好的,人也是一表人才,与孟骏生相比是丝毫不差的。金氏当初便是瞧上了,人家冯家的小儿子是个秀才,日后前途无量,便定下了这门亲,哪成想…… 但孟家人没看上楚兰的事,二人都没有和女儿说过。 他对这个女儿真是失望透顶了,邃站起身来,指着金氏怒道:“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说完,他背着手便甩袖而去。 面对丈夫的指责,金氏心里也是怄气,但是却也认为是自己没把女儿教育好。 因为是小女儿,便是宠爱了些,放纵了些,自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所以她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几日不知道有多少村里人在笑话她,让她闹了个没脸,这都是楚兰给她害的。 第92章 娶妻求贤 “哎……”金氏长叹了一口气,将楚兰拉进了堂屋,于是道:“兰儿,刚才你也看到了那胡媒婆,送到咱们家来。你可知人家是来作甚的?” 楚兰止了泪水,摇了摇头。 那嘴碎的婆子到她家来做什么,她哪知道? 金氏用袖子,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是给你定亲的那户人家,要退亲了。如今把庚帖都相互退还了回去。” 楚兰抬头看着面前的金氏,怪不得那婆子来了她家,原来是来退亲的,那正好,省的她再想办法让她娘退亲。 楚兰天真而愚蠢的认为,只要不用嫁给冯家的那后生,她便可以嫁给孟骏生了,所以还在为冯家人退庚帖的的事儿而感到高兴。 见女儿脸上露出兴奋的浅笑,金氏看着她说道。 “都被人家退了亲,你还觉得这事儿是给你长脸么?与冯家的亲事是黄了,如今称了你的心。但是你可曾想过,日后还有谁敢上门来提亲?” “我不管别人,只要孟大哥能上门提亲就好。” 别人不敢上门来提亲,正合了她的心意,反正她只要等到孟大哥来就成了。 金氏拧眉摇了摇头道。 “只怕是你要等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了!你要是成了老姑娘,那等我和你爹老了谁来养你?难道你还能指望你大哥吗?到时候,你大哥娶了妻,你大嫂还能容得下你?只怕都得要撵你走。” “娘,怎么连你也这般说我啊?” 楚兰不可置信的看着金氏,以前她娘最是宠着她了,如可如今却和她爹,和孟家人一样,都这么不看好她。 是了,自从她爹那次将她拽回来之后。她爹既没打她也没骂她,便是对她娘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顿火。还将她娘拖进了房子里,毒打了一顿。她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在房间里说了什么。 也就是那次,她娘态度,就变了。 金色的倒三角眼,皱成一条缝儿,尖刻的双唇紧抿着,又是道:“老孟家人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看中规矩,礼教的人家。现下且不说,孟家人。娘就问你一句,一般人家娶媳妇看的是什么?。” 楚兰小声道:“娶妻求贤。” 一般的人家不就是娶妻求贤,要不然她也不会着急着去孟家,表现自己啊! 可她还是被莫婶子撵出来了,难道她表现的还不够贤惠吗? “你还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就天天都往孟家跑,村里人瞧见了,哪个不是在笑话咱们家?笑话你爹娘的?你觉得你在别人眼里,还有好名声可言吗?” 金氏问她。 而今倒好,冯家人退了她的亲。孟家人也看不上她,那就更不会来提亲了,不得成了那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楚兰身子一软,险些从凳子上跌落在了地上。 她原本只想着去孟家帮忙干些活儿,能在袁老太和莫婶子面前留个好印象,却没有想过这些。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抬头看着她娘道:“娘,你和我爹说说吧,不管怎么说,当初我爹和二叔还孟伯父是有交情的。只要爹去孟家提提,他们看在爹和已故二叔的面子上,应该不会不同意两家结亲的。” 当初孟家刚搬到这条村子时,她爹和她二叔便去给他们搬家,这就是两家的交情。 “你这是逼着人家娶你吗?你觉得你爹有可能为了你去丢起这个人吗?”一想到楚洪田这几日对她的态度,她身上的伤口就隐隐泛着痛,他的那番话俨然在她的耳边回响。 “你以为你的那点事儿,能瞒得住我?” “这些年来,若不是看在你为我楚家生儿育女的份上,我就想休了你了。” “……可这些年来,你却愈发过分,我不与计较这些,不是因为怕了你,而是为了这头家,为了子女……” “娘,我是你的女儿啊!我若是能嫁入孟家,不仅能在爹娘的膝下尽孝,以孟家的家境,那聘礼钱定然不会比冯家少,到时大哥欠下的赌债不就有着落了?” 楚兰摇了摇金氏的胳膊,劝说道。 “兰儿,娘也不瞒着你了。其实在你还未及笄时,爹娘就跟孟家的人提过了你和孟骏生的亲事。当时,人家袁老太说了你们俩不合适,言下之意就是不同意。 再说,看如今孟家的态度,难道你还没感受出来吗?而且今日就连冯家都上门来退亲了。若是你还想嫁入便听娘的话,这些日子好好呆在家里别出门了,娘日后再让胡媒婆重新给你挑一门好亲事。 若是你非要嫁给孟骏生,那我也管不了你了,你以后成了老姑娘也不怪我。” 金氏说完,就起身回了房间。 “娘……” 楚兰哭着道。 既然都是为了她好,难道就不是更应该想方设法得帮她,让她嫁给孟大哥吗? 只能看着空荡荡的堂屋,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既然你们都不帮我,都要阻拦我,那我就自己替自己想办法…… 思至此,楚兰抹了脸上的泪水,起身出了堂屋,转身就朝着自己大哥楚顺的房间而去。 楚顺被咬伤的腿这几日都在隐隐作痛,令他疼痛难忍,自然是下不了床的,只得整日躺在床上。 而这时,楚兰抬手推开了房门,提着裙摆进了屋子。 楚顺听到动静,顿时支起脑袋朝门口看去,见是小妹顿时扬起了嘴角,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冷下脸,又躺了回去。 楚兰心里正想着如何和大哥说这事儿,所以并没有看出楚顺的表情。 她走到楚顺的床边,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大哥……” 楚顺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见她红着眼眶,拧起了眉头,还是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自家大哥冷淡的语气,楚兰微微一愣,以往大哥都是很疼她的,什么时候用过这么冷淡的语气? 这么一想,她这心里便拔凉拔凉的,她现在觉得全家人都变了! 她的眼眶里满是水雾,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把楚顺给吓了一跳,倏然坐起身来,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嘿,我这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咋还哭上了?”楚顺皱着粗眉。 “大哥,就连你也要变了吗?”她哽咽着。 “你这是什么话?大哥怎的变了?” “我这不是心里头委屈嘛?”楚兰抹着眼泪,随即又看了眼,他的腿,“大哥的腿可好些了?这几日小妹都还没来得及过问。” 如此,楚顺冷哼了一声,“你还记得我是你哥啊?自我受伤以来,你来瞧过我几回?成天的都不知道上哪了?” 这些天里,他娘没少在他耳边叨念,说妹妹为了那孟骏生,成天往人家家里跑了,在村里可是丢尽了脸面。 不过脸面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那都是虚的,哪有银子来得实在? 他可听说了,他这小妹的聘礼钱可是十一两银子,可见那冯家是多么的出手阔绰啊? 他还指望着小妹能嫁个好人家,那日后还愁没银子,还愁没钱娶上媳妇儿? 第93章 各怀心事 听楚顺的口气,分明是因为自己这几日没来看他而生了闷气,楚兰连忙讨好道:“大哥,这几日没来看你,确实是我。但是你瞧,我现在是来看你了吗?” “这倒也是。”楚顺将枕头支起背靠着床头,他还指望着楚兰日后能听他这个大哥的话,生气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难能真的把这个妹妹给得罪了。 “大哥……”楚兰娇声喊了一声,叹了口气道:“大哥可知道我这几日都去了哪里?” 楚顺点头,“知道。娘都与我说过了。不过,娘也是为了你好,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这么做女儿的?” 要知道,他这妹妹如今可算是玩火自焚,她这整日都去孟家刷存在感的,若是传到了那冯家人的耳朵里,那这亲事可不得黄了? 那未来的亲家可就是他的摇钱树了,这门亲事黄不得,他自然是要劝说自家妹子的。 “大哥,从小你就疼我,怎么现在都和爹娘似的?”楚兰不悦的皱眉,她不希望大哥也倒戈了去。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那是我一辈子的事啊!为什么你们都不站在我的角度为我着想一下,我要是嫁给一个我不熟悉的人过一辈子,我会幸福吗?” “……”你幸不幸福,与他无关,他看中的只有你是否能嫁个家境好的人家。 楚兰又道:“大哥,如今冯家的人已经退了这门亲事,想必爹和娘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管我了。大哥,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若是连大哥都不帮她,那她要如何顺利嫁入孟家? “什么?冯家已经……已经退了亲?”我滴个乖乖,他方才没听错吧? 冯家的人……退了亲? 有这么一瞬间,楚顺仿佛听了心碎的声音,看到了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他顿时黑了脸,“简直是胡闹!” 楚兰没想到她大哥会这么呵斥她,登时有些委屈,“大哥,难道连你都不肯帮我了吗?” “阿兰,你都已经不小了,娘都给你定下了亲事,可是你还偏生给搅黄了,难道娘还能害你不成?”楚顺的心肝脾肺肾都被气的一颤,冯家都退了亲,还帮个锤子啊? “你们都阻拦我,不让我嫁给孟大哥那便是害了我!”楚兰恼了,大声喊道。 “……”楚顺冷哼了一声,他此刻需要冷静,仔细想想,虽然冯家那边的婚事告吹了,但是凭着自家妹子的姿色,还是能再说上一门好亲事的。 楚顺在心里权衡利弊。 随即,深深地呼了口气,看着楚兰道:“你整日孟大哥长,孟大哥短的,可人家看上你了吗?” 他记得,孟家那孟骏生打小就和楚桐那死丫头要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 若不是他妹子当初因楚桐打她的事情怂恿了他娘应下了曲家那门婚事的话,他就能让楚桐嫁给梅老爷了。 梅老爷是镇上,家住北大街那一代,如今已经五十来岁了,家里是开赌坊的,年轻的时候因着妻子难产过世,这么些年来就再无续弦,若是楚桐嫁过去给人当了续弦,那他自然是梅老爷的舅兄了,欠他的那些赌债不仅可以一笔勾销,那赌坊他日后不得来去自如啊? 如今,楚顺都打着这个主意,若不是看着楚兰是他亲妹子的份上,怕他娘削他,他早就想把楚兰献给梅老爷了。 楚兰可比楚桐更为合适,楚桐虽然也是他的妹子,但毕竟没有亲妹子那般亲近,加上楚桐那股子倔脾气,定然不会为他说上话。 所以楚顺当时便让金氏,向曲家多要了些聘礼钱,可拿到手的那十两银子没堵上一天便没了…… 这么想着,他的双手就有些痒痒,恨不得现在手头就有钱,去堵上两把。 楚兰用鼻腔哼了一声,愤愤地说道:“孟大哥的家人真是坏透了,为了不让孟大哥与我接触,就把他送到了镇上去。都说日久生情,人都送走了,让孟大哥怎么看上我?” 她忽地抬起眸子,一双杏目望着楚顺道:“大哥,如今爹娘因为冯家退亲的事儿,都在气头上,不肯帮我一把,如今只剩大哥了。” “……”楚顺抿着唇,要他怎么帮?难道要他拿着刀,逼着孟家那小子娶她不成? 见楚顺不说话,楚兰忽然就心慌了起来,又说,“大哥,孟家的家境好,而且又是在同一个村子里,我若是嫁进了孟家,也是嫁不出村子的。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我也能照拂一二。” 楚顺闻言,眼珠子骨碌碌得转,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孟家的家境还算是不错的,家中有三十亩田地,还有一个池塘种着莲藕,一年的收成应当还算客观。而且,他记得孟家的大女儿孟秋婵还想是嫁到了镇上,家中在镇上开了好几家米粮铺子。 若是自家妹子嫁到了孟家,倒也不错,这嫁得近吧,碍于自己是楚兰大哥的份上,那孟家小子还敢不孝敬自己吗? 楚顺觉得,这买卖值当! 他看着楚兰,问道,“那……你想大哥如何帮你?” 要知道,他这人虽然好堵,可从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因为他怕日后会断子绝孙。 “大哥且放心,小妹绝对不会让大哥做伤及人命之事。”楚兰说着,而后又凑近了一些,与楚顺小声说着自己心里的计划。 “这……” 楚顺听完,瞪大了眼眸,他这小妹让他做得事儿,可就差让他拿着刀子,逼迫孟骏生娶她了…… 瞧见自家大哥这么看着她,楚兰怕他不答应,又问道:“大哥可愿意帮我?” “……”楚顺不语,他在想如果按楚兰说得那么做了,算不算是伤天害理?他日后会不会断子绝孙的? “大哥若是愿意帮我促成此事,让小妹日后在孟家站稳了脚跟,小妹便请上最好的媒婆,给大哥找个漂亮媳妇儿,如何?”楚兰抛出了诱饵。 如今楚顺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若不是家里没有余钱,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儿。 “……” 楚兰想了想,便索性又抛出了一个诱饵,“那秦家小姐可好?我听说镇上那秦家小姐长相端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不知有多少好男儿上门求娶呢。” “当真?”楚顺这下有些心动了。 那秦家小姐,他也是在镇上有所耳闻的,听说她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而且那秦家小姐他也见过,长得确实不错,那身段曼妙,若是他能娶个美人回来做媳妇儿,啧啧……他心里想想都觉得日子美得很。 “小妹何时骗过大哥的?” “好,待我腿伤一好,我就帮妹妹办成此事。只不过到时候……妹妹可莫要忘了今日的话。” 见鱼儿上钩,楚兰这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兄妹二人各怀心事,而楚顺还想着秦家小姐,却是不知道有人会先他一步,也不知道自己日后还真的可能会断子绝孙。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94章 灶间说话 午后的阳光正是炙热的,楚桐在灶间里给周氏熬夜,坐在矮凳子上的她,一边烧着火一计划着日后。 而此时,曲景之走了进来,看着楚桐似乎是在思索着如何开口。 见曲景之进来看着她又不说话的,楚桐便主动开口问道:“怎么了,你是有事要与我说吗?” “是……是有点事儿……”曲景之抬眸,莫名的觉得此刻自己有些别扭,不过他还是开了口,“……和离的事情还是要先缓缓了。” “我知道。” 楚桐点了点头,转回头,看着小灶里跳跃的火舌。 周氏会有那样的反应,无非就是帮她当作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而已,她还能治好曲景之得病,她要是离了这个家只怕曲家会比现在更差。 可是,若是等她将曲景之的病治好,她也有钱离开这里去京城,还能给曲家留些钱银,有了钱就有了生活保障,到时再说吧! 不管怎么样,她最后都是要离开,去复仇的。 “对了,还有一个事。”曲景之想着,既然楚桐现在暂时没了和离的念头,那曲东兄与他商量的事情,他也该和楚桐讲讲了。 “还有什么事儿?”楚桐抬了抬眼皮问道。 “方才曲东兄找我,想让我与你商量,他说后山的猎物多,但是现在村子里没了猎户,而你会打猎。他说你有经验,是打猎的一把好手,他希望你能在村里组织一支狩猎队。” 曲景之觉得楚桐应该会答应,毕竟猎户是靠着山上的猎物赚钱。 谁料,楚桐却淡淡地出声道:“这事还得劳烦你去同他说,如此重任无法担起。” “什么意思?”曲景之挑高了眉头,“你这是要拒绝?” 楚桐起了身,看着曲景之说道:“是啊!” “为什么?” “你觉得我一个女人家带着一群大老爷们进山狩猎,这样合适?”楚桐反问,这里不必军营,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个普通的妇人,要是答应了带他们进山,她事后少不得别那些长舌妇的唾沫星子喷死? 他微微一怔,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拒绝的啊,便又道:“曲东兄说,若你是怕有损名声的话,便让我与你一道同去。” 呃…… 楚桐呵呵一笑,抬起手指着曲景之道,“让你一同去?” 她还记得这家伙当日上山时,被狼吓得,可都杯弓蛇影了,就他那胆子还敢让他再上山? 眼瞅着楚桐是在笑话他上次进山的样子,皱起了眉头,“怎么,难道我不能进山的吗?我……我知道我是个读书人,不会打猎,但是我起码是个男人……” “噗嗤……”楚桐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来,随即她抬眸将曲景之打量了个遍,道,“男人?不是我笑话你,而是你如今也没有多大,离弱冠之年都还有四五年,充其量是个少年儿郎。” “而且,我上次就与你说过了,山里头危险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得的。再说,你要是一起再进山的话,就与和上次一样遇到像狼那般危险的野兽,亦或是比狼更为之凶猛的野兽。这些都是不一定的。” “……”曲景之将薄唇抿着了一条直线,那恶狼朝他扑来的画面,猛地在脑海里浮现…… 确实,后山是危险的,若是不是有楚桐在,他怕是早就葬身狼腹了。 “可是……”他半垂着眸子,“我们家此前一直受了里正叔家颇多的照拂,他们就这一件事……” 忽然,楚桐走到了曲景之的面前,他们二人的个头如今差不多,不过楚桐却觉得曲景之很瘦,今日他身穿着灰蓝色的衣衫,衣服穿在身上看上去是妥帖,却有几分紧身的,将他如青竹般的瘦弱又不失挺拔的身姿显露出来。依稀可见,那领口处和袖口都有些被磨得起了的毛边。 “我知道你们家受了里正家很多的照顾,但是为了回报人家,就一定要要是在这件事情上吗?”楚桐抬起食指,戳着曲景之的胸口问道。 “我……”二人的距离很近,他几乎能看到楚桐脸上细微的毛孔,她食指戳着他的胸口带着了几分力,他不禁连退了几步。 “还有啊,我方才说过了,我不会带着一群大老爷们去后山那般危险的地方的。且不说我一个女人带着他们合不合适,后山那些个野兽不知有多危险,我一个人是有本事自己来去自如,可是带着那么多人,是有身手的还好说,若是没有,不得被野兽给撕了?” “曲东和他的那些个兄弟是孔武有力,但那只是空有力气,若是他们在山上遇到了什么危险,万一死了,责任自然在我身上。可是你让我拿什么赔人家一条性命?他们的亲人日后又该怎么走出痛失亲人的哀伤里?” 楚桐有着自己的思量,她向来做事都会思考一番,但现在的这番话却是所考虑的所有范畴。 这座山上的最深处,她还没有去到过,也不知道其中的危险,而且这条村子为什么如今没有了猎户,这个问题她也在想。 曲景之被戳的胸口有些生疼,直到自己单薄的身子,背靠着墙,便是身后没了退路。 她的一字一句,都砸到了曲景之的心头,他……确实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里正家对他有恩,如今人家找他商量,只是想着让楚桐答应罢了。 毕竟这条村子贫瘠,谁不想过些好日子? “我只是……” “你只是想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去帮里正家对吧?”楚桐直接接过他的话。就他那点心思,她也并不难猜到。 楚桐收回了手指,瞥了他一样,就道:“其实你还小,没想这么多也不奇怪,毕竟没人一生下来就要去考虑这么多的……” 她的眸子黯淡了下来,她也想自己能活到自在些。 曲景之皱起了眉,不悦道,“我如今哪里小?都十五了,还成了亲,这还算小?别忘了我可是你的……” 他顿了下,不知为何他总有种楚桐没把他夫君看,而是将他当做是弟弟,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心里不太妙了。 见他说不出下文,楚桐歪着脑袋,问着:“你咋还不说了?你是的什么?” 楚桐摸着下巴,想了想,目光落在曲景之单薄的身上,便道:“比起当我的夫君,我觉得你更是做我的弟弟……” 噗…… 曲景之在心里呕血,这下好了,正如他所想。 “我从小到大就希望有个兄弟,这样凡事就不需要我一个女儿家去想,去做,又有能为我撑起一片天……”楚桐叹气道。 “……”他还能说什么?难道作为她的男人就不能为她撑起一片天来? “我娘的药熬好了没?莫要煎干了。”曲景之冷冷淡淡的说了句。 “噢!一会儿就能好了!”她瞥了眼小灶里的火,她又问道:“曲东要组队进山狩猎的事情,你可又是点头应承了人家?” 她可没忘记,上次进山前他那副通知自己的模样,要知道那些猎物大部分都是靠着她才猎到,看着人家跟着自己坐享其成的她心底多少有些难受。 第95章 冷落 “没有!” 曲景之撇过脑袋,经过上次进山的事情,他自然没有了立马答应曲东。 “那就好!” 楚桐点了下头,又叮嘱了句,“若是有空记得去找曲东,回绝了人家这事儿,也省的让人白白等着。” “知道了。” 曲景之,“要煎好了,就送到娘的房里。”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灶间。 “等一下。” 哪知,楚桐却叫住了他。 他转过身,目光清冷的看向她,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你还有什么事儿?” “我就想问你,你考虑做我兄弟如何?要知道,给我当弟弟可是有不少好处的。”楚桐笑道,“比如说,瞧你这般瘦弱,平日里定然事没少让人欺负了,日后你被欺负了,姐就罩着你,如何?” 瞧着曲景之绷紧这一张还尚是青涩稚嫩的脸,她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不要!”曲景之黑了脸,咬着牙道。 撂下这二字之后,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灶间。 “啧啧……这半大不小的孩子,心思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啊!”楚桐耸着肩头。 …… 京城,四王府。 “王爷,近日来我们派去的人已经得了消息,说皇上已经派了两名影卫,他们这几日一直在一条极为贫瘠的村子里。”书房内,一名穿着一身黑色紧衣的暗卫跪在下首,双手恭敬地抱拳回禀道。 主位上的男人,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掀起了茶盖,刮着茶面上的沫子,狭长的眼眸半眯着,问道:“他们可寻到了那人?” “并未……”暗卫回答。 赵偃抿了口茶水,这才抬起头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暗卫,吩咐道:“务必要在他们之前,抓到那人。还有,本王在暗中蓄养的势力如何?” “回王爷,经过这么些年来日夜训练,已经有有近半数的暗卫达到了上影的标准,假以时日定能成就王爷的一番霸业。”暗卫垂下脑袋,有些吞吞吐吐,“只是,只是……” “有话就说……”赵偃一个刀眼飞出。 “是……”暗卫有些艰难的点着头,“只是,皇上派出的那两名影卫,如今正留在的便是溪水村……” 这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换言之便是,他们王爷暗中蓄养的势力,很快会被皇帝的人所发现…… 赵偃手中的茶盖‘哐当’一声,落回到了茶盏上,“那边暗中将人解决了,不过是父皇身边的两条狗!” “是。” “近来太子那边可有动静?”赵偃问道,他最看不惯的便是自己的这位皇兄,早晚有一天他要让他在阴沟里翻船。 “太子近来与邓常在私下接触过几回,而邓常在的胞妹对太子有意,太子便想收了邓御史家的二小姐为妾,此事正与邓家商议,怕是有意想拉拢了邓御史。” 赵偃冷笑,“这邓御史可是出了名的茅坑里的石头,惹了邓家的两位姑娘……呵,他倒是个会想的,谁对他有利就利用谁。” 邓常在原是邓御史家的嫡长女,去年入宫选秀成了皇帝后宫众多妃子的一个。在后宫可谓是沉淀了一年,如今才成为了皇帝的新宠儿。 “太子与邓常在的这事儿暗中派人盯着就成,等到时机成熟再做定论。”赵偃搁下手中的茶盏,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微光。 “另外在派人去查一下那个组织的动向,找到他们的交易点,本王要与他们做一笔大买卖……” “是。”暗卫应下,便飞身出了书房。 “咚咚……”而这时,一位年近六旬的管家,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 管家推门进来,瞧见了书房里那雍容华贵的男人,行了礼便禀道:“王爷,春竹姑娘说,今日王妃请王爷移步道银光殿一叙。” 赵偃神情淡然,他倒是忘了这个女人的存在…… “本王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交出本王想要东西,本王再去见她。” 当年若不是这个女人私自处置了沈静蓉,还设计了他,他何苦等到如今。要不是看在她爹是镇远将军的份上,他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 管家将赵偃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与了正站在殿外的春竹。 春竹是四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亦是镇远将军府陪嫁过来的丫头,见自家小姐在四王府里这么些年,被王爷如此对待,她就为自家主子感到不值。 可不值又能怎滴?自家主子都忍了,她一个丫鬟又能说什么? 春竹回到了银光殿,将王爷的都告诉了王妃,还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道:“王爷怎么能?若是王妃有那东西,不早就交出来了,何苦还受到如此对待?” “他这几日宿在哪里?”银光殿中颇为冷清,连屋里伺候的人都不多,可见她这个王妃是备冷落的。 “在紫霞殿中,这一个月来,王爷都在那儿。”春竹可谓是沈如烟的心腹丫鬟,唯恐她听了心里受不了。 紫霞殿的那位主子,听说是四王爷从外头带回来的舞姬,能歌善舞颇得了王爷的青睐,如此那位主子的气焰也是嚣张,自进门起就从未来过银光殿拜见过王妃。 如今就连一个小小的妾氏都敢骑在,她家主子的头上去,春竹怎么能不气。 “小姐,如今就连一个妾都敢这么欺负您,奴婢真是替你感到委屈啊!”春竹想了想,就道:“不如这事儿就告诉夫人吧,这么些年,他们都是如何评论小姐您的,难道您就甘心吗?” 嫁到这四王府,沈如烟当初就颇受争议的。 “叫王妃。”沈如烟冷冷的看了眼春竹,苦笑了一下道:“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镇远将军府的小姐了,我如今是这四王妃,她们任何一个人都别想踩着我的头上,今日本王妃所受的,他日定让她们加倍偿还。” “左右不过是个妾,有何惧怕的,男人不过是色觉物种罢了,待有了新人,还不都是旧人哭的时候……” 沈如烟已经看淡了,她爹是镇远将军,她的背后是整个镇远将军府,她什么不怕,她只要稳坐如今的位置,待到她的孩子成了王就行。 她总会有出头的那日,现在就让她们嘚瑟…… 春竹知道她的主子,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当年她都能把亲姐姐给害死,她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这个女人的城府可谓是颇重的。 第96章 绊脚石 此刻,宫外骑射场上。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娃娃出现在了偌大的射击场的中心,此刻他就站在高台之上,手上拿着一把桃木的小剑有模有样的耍起了一套剑法来,只是年纪尚小,一招一式都是只有样子罢了。 于他不远处的席位上,一男子垂着眼眸看着面前的孩子练习,那模样带着几分慵懒随意。 漆黑的眸子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身穿这一身艳红的衣袍,腿上是一双黑色的靴子,艳红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丝毫不显得女气,倒是为他平添了几分妖冶,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凛冽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场上小小的身影做了最后一个收剑的动作,立在一旁的随侍见状,就连忙上前为他家主子擦拭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他将木剑递给侍从,接过干帕子,便朝着红衣男子的方向走去,恭敬地行了个礼,“师父,不知我方才练得如何?” 红衣男子将最后一瓣橘子丢入嘴中,说道:“如今徒儿年纪尚小,能练到如此委实不易,可见以后必成大器。只不过这练功犹如水滴石穿,切不可急于一时。” 闻言,他看着席位上的红衣男子一脸的严肃,小小的脸上丝毫不见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和稚嫩。 便是这一点,令红衣男子是极不满意的,可徒儿小小年纪就失了童心,冷着一张小脸,仿佛自己对着的是块儿冰…… 而面前的小小的孩童,正是四王爷和四王妃的嫡长子。 他姓赵,叫做赵文策,不过听说他这淡漠的性子是后天造成的,两年前他不过四岁,也是个天真爱笑的孩子,不过在四岁生辰日那天,因为四王妃不知因何事被四王爷禁足,他为自己的母亲求情,整整在书房跪了一日最后因为体力不支便昏倒了,再次醒来便养成了这淡漠的性子。 赵文策神色淡然:“不,师父,我想尽早学会这些……” “哎,不是我说啊徒儿,为师当初肯收你为徒,便曾说过,我这人向来无欲无求,你年纪小,可你的戾气重,若是你自己都无法走出来,那这日后便会成为你最致命的要害。”说着,红衣男子摇了摇头。 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即便最后他们可能会成为敌人,他但还是要提醒他一句。这个孩子倒是可怜,只可惜他的父母是赵偃和沈如烟,一开始他们就注定是敌对。 才六岁的赵文策眼中满是冷静和沉稳:“弟子省的,只是师父向来来无影去无踪,许久都寻不到师父,弟子便想着早些都将师父的本事学会了,便能早日独当一面。” 赵文策的心里也是有着权衡的,他这个师父武功深不可测,如今的他还小,但他现在的年纪越早做准备就越好。 红衣男子先是眉头一挑,随即说道:“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为师也不阻拦你,今日就到这儿吧!” “是,弟子告退!”赵文策行了礼,便带着随侍离开。 红衣男子虽然不满意这个孩子的态度,但又不好计较,斟酌了片刻才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该出来陪我喝一杯了吧!” 此处是京城里对外开放的大型骑射场地,给得起一两银子的入场费的人,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富家子弟都可以进来玩,酒水瓜果等物就要另外算了。 除了骑射之外,这里还有马球、狩猎场、擂台等好多有趣的项目。 这里是交由户部经营的,收入都是要入国库的。 一道黑影蓦然出现在红衣男子的面前,端起桌上的酒杯就仰头饮了起来,一杯尽她才笑道:“你可莫要忘了,你虽然是他的师父,但也是接着这个身份得到情报的,你居然敢提醒他这些。你就不怕到时候他知道了,会亲手杀了你?” 红衣男子捏起酒杯,说道:“有错的是他的父母,孩子何其无辜?” 柳柳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但她是绝对不会觉得同情那孩子的:“无辜的人又何止是他?若是每个人都像白长老这般同情心泛滥,哪天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白骁然笑了笑,邪魅的脸上满是慵懒之意,意味不明的问道:“左使这是在关心我?” 柳柳闻言,赏了他一个大白眼:“你要点脸不?你问这话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那你说,你这今日来寻我,还关心我的生死,难道不是你心悦我?”白骁然调侃道。 “我是奉了主子的令,来寻你的。”柳柳放下酒杯,抬眸看着白骁然道:“主子说了,如今的四王爷正在暗中蓄养势力,主子便命你立即动身前往濮县,去暗中他们藏身在何处,到时应长老会接应你。” 这下,白骁然才收起了自己玩世不恭的嘴脸,正色道:“也好,省的在再面对这个冷冰冰的小子。” 他确实不太喜欢这个孩子的态度,但他也不能去计较什么,哎,他太难了。 “还有……”柳柳又是小声的说道:“这骑射场的管事是怡妃的人,宫里这个女人似乎有点野心,也不知她私下里到底培养了多少势力?只怕这个女人日后成了咱们计划的绊脚石。” 白骁然点了点,“此事我知晓,待我回来后再议此事。” 如今也只能先这样,柳柳点头:“好。” …… 溪水村。 “咚咚……”此时曲景之家的门被敲响。 “是谁啊?”楚桐正在疑惑,这个时间段,谁回来曲家啊? 她放下周氏刚喝完药的空碗,去打开了门,见门后的人是曲春山。 “师父……” 曲春山见是楚桐,连忙喊道。 “呃……”她差点忘了,她答应曲春山的事情。 “是谁来了?”曲景之方才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便从他娘的屋里走了出来。 看见站在院门外的曲春山,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们家和曲春山貌似没什么交情,他来作甚? “景之啊,我是来你家学武功的。”曲春山连忙说明了来意。 “武功?” 曲景之闻言,更是不明白了,上他家学什么武功? “是啊。”曲春山微微一愣,眼瞅着曲景之那张疑惑的脸,瞬间看了看楚桐,“师父,难道你没同景之说吗?” 师父? 曲景之瞪大了眼眸看向楚桐,他发现这个女人瞒着他的事儿还真多,又是武功,又是师父的…… 楚桐轻咳了两声,忙道:“这位大兄弟啊,我与你说过的,我只能教你一些防身的本事,所以我便算不得是你师父。” 他‘哦’了一声,“不妨事的,你愿意教我武艺那便是我的师父。” 曲景之绷紧着脸,方才她不是还说带着一群大老爷们儿不好进山狩猎,现在怎么平白无故的还教人家武功? 楚桐想了想,就说:“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师父了,这个称呼显老,你还是叫我楚桐得了。”她权衡过了,让人这么叫自个儿,她也不习惯。 第97章 贼 “啊?”楚桐一个刀眼飞来,他也只好点了点头。 对待练武这一件事,楚桐是很严肃的,因为在战场上待过,她深知一个粗心大意,也许就会把命交代在那里了。 首先让曲春山在院子里蹲马步,先做最基本的基本,看看这个家伙一开始还好,只不过是过了一刻钟就开始腿抖的不行,楚桐转身就走进了灶间。 随即就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楚桐一转身就看到了刚走进了厨房的曲景之,见他沉着脸,让她觉得他还是对自己有着极大的不满,“你进来做什么?” “你要教人练武,怎么不与我商量?”曲景之想问的是这个,但他脱口问出的时候,又暗骂自己嘴快了。 她想都没想的回答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不过是教人一些防身的本事和打猎的技巧。这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还能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且不说保护家人,起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多好啊!” “我也要学。”少年冷不丁地说道。 “你也要学?”随即楚桐又道,“像你这种一阵风就能刮走的人,确实该学学。” 曲景之:“……” 于是,曲景之就到院子里和曲春山一起蹲马步。 这一天,一更天时分楚桐忙活完灶间的家务之后,洗了澡便准备回房休息,可是院门儿外边却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她走到可院门儿前,紧接着就是几个男人的窃窃私语。 只听到隔着一块门板,外头的一个声音在小声地问道:“可是要现在就动手?” 随着这声问话,接近便响起了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楚桐从这些声音里听到了一个并不陌生的语调,那便是当日出口浑话的曲三牛。 然而这个曲三牛,他还在外头和人商量:“我跟你们说,这家里头的小媳妇……啧啧,可是个鲜嫩的,你们是没瞧见,这个小媳妇可是泼辣着,那模样生得俊,哥看到她第一眼就恨不得将她抢来。这不,曲景之那小子又病又弱的,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就他那样的能满足得了? 今晚咱们兄弟几个就好好的陪陪她,也好叫她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做真女人的滋味。不仅是她,还有曲景之那小子的娘,那女人可谓是半老徐娘,那身段可不必小姑娘逊色,风韵犹存的。而且这么多年都没个男人,啧啧……今晚哥几个可得劲些!” 他的话语刚落,其他几人都压低着声音笑了起来。 楚桐听得眼眸半眯着,看来她那日的教训还不够啊,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下手重了! 她连忙轻手轻脚的后退了几步,接着就朝着曲景之的房屋走去。 曲景之刚睡下,却被人给推醒了。 他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看到眼前的楚桐,抬起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还眼眶湿润,正一脸茫然的望着楚桐。 还不等她开口,就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曲景之登时清醒了大半,一双写满了疑惑的黑眸正瞪着楚桐。 “曲景之,如今你是我们这个家中唯一的男人了,那么现在就有一个让你证明自己是个男人的机会,不管你要不要证明,你都得给我上。”楚桐对上曲景之的双眼,轻声说道。 “……?”曲景之一脸懵圈,她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家的院门外有人,我猜想,怕是要进贼了!”其实,就外面那几个小喽啰,她自己一个人就能搞掂。但是她想着,自己如今是个农村妇人,若是这事儿他们不服气的话,指不定就会反咬她一口,到时候她不得被那些唾沫星子给淹了? 这么做,并不值当! 这不,她把曲景之叫醒,即便是这些‘贼’想反咬一口,不还多个人替自己说话! 曲景之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眼底的茫然褪去。 楚桐这才松开了手,曲景之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曲景之问道,脸色不大好看。 不过,现在她可没心思和他说那么多,她赶紧把曲景之从床上拉起来,再悄悄的把窗户拉开了一条封,将他给推了过去。 他往窗户开的那条缝看了眼,借着外头的月光反射出来的光,他便看到了院子外的大门有人在撬门,看到这样的情形。他顿时身形一僵,脸绷得紧紧的。 楚桐看着他那张紧绷的脸,说道:“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听声音,这外头少说也有三四个人。现在他们已经进了院子了,婆婆那里我还没来得及叫醒她。你身为一个男人总该想个法子吧?” 她的话才刚落下,就见曲景之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去了。 楚桐赶紧拉住他,“你就打算这么过去?” “那不然呢?现在他们已经进了院子,我娘还在屋子里休息呢!”曲景之冷声说道:“万一我娘遭遇不测,我就算是拼上我这条命,也得保护我娘……还有你,不然我还算什么男人?” 保护我娘……还有你…… 不知为何,楚桐听到这句话,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这些人为何而来,她方才都听得一清二楚,无非就是冲着她和周氏来的! “你连个主意都想不出来,我们就这么出去了,不等于羊入虎口了,自己把自己给人送到嘴边?”作为一个男人,遇事得冷静应对,不然就会自乱阵脚,这些还是等她解决完眼前的事情,再与他说吧! 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明白,可是除此之外,他又能怎么做? 这一刻,他竟觉得自己该死的没用! “大不了和我娘一起去死!”曲景之沉下脸,眼神满是坚定的说道。 哎…… 年轻人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其实,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就看你敢不敢了。” 楚桐突然说道。 闻言,曲景之回头看向她。 楚桐深吸了口气,悄悄附在曲景之的耳边说,只见他眉心一拧,旋即就双眼一亮。 “你可有把握?”曲景之看向楚桐问道,其实这话他本不需要问的,她连狼都打得过,这几个人应该不在话下的吧? “你觉得呢?”楚桐反问他,就说:“原本我是想着自己解决的,但是想到如果他们反咬我一口,说我无故打了他们,你们这条村子的人还能容得下我?要不然我叫你起来做什么?” “好,那就这么办!”他重重地点头,拿起床边的衣衫就披在身上,随即就拉着楚桐走了出去。 而这时候,曲三牛几个人已经撬开了曲家的院门儿的门闩,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曲三牛说道:“兄弟们,你们是想去小媳妇那儿还是那个姓周的女人那儿?随你们挑……” 这时,有人就说道:“就让周明玉先吧……”这自然是要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再享用的啦! “成!”曲三牛应了声。 冷不防听到前面传来开门声,吓得他们一个激灵,抬头一看,只见一抹娇俏的身影从屋内走了出来。 借着月光,曲三牛瞧见了楚桐的模样,顿时脸上露出了喜色:“哟,原来是小娘子啊……” 第98章 收拾谁? “呵!我上次给你的教训你难道完了?竟然还敢上门?”楚桐看着曲三牛冷笑了一声。 “教训?” 曲三牛闻言,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啊,今天哥几个正商量着要先去找明玉姐好好玩一玩,然后再去找你这小娘子的来着。既然你现在送上门来,那更好,还给我们省了不少功夫。” 许是院子里的动静太大,旁边又传来了一阵开门声,楚桐扭头一看,见周氏披着一件外衫就走了出来。 见周氏也从屋子里出来,再看看周氏那都只是披了一件外衫,外衫下就套着一件单薄的中衣的苗条的身形,他们又恶向胆边生。 周氏见到院子里的情形,顿时脸都青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楚桐凝眉,“婆婆快回屋子去!” 这时却有人笑着,道:“诶……可别回去啊!我们来得一趟可不容易,不如留下陪我们哥几个好好玩玩!” 他们笑着,眼神越发下流,眼神不断的在楚桐和周氏的二人之间徘徊。 躲在门后的曲景之,也不管现在他合不合适出来,但看到家里的两个女人如此被外男调侃,他便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挡在他娘和楚桐的身前,阴沉着脸望着面前的曲三牛等人,冷声说道:“曲三牛你好大的胆子,平日在村子里为非作歹,如今就敢上我家里来当贼,你的眼里还有规矩吗?” 只见他们愣了一下,随后便是大笑了起来,“你小子怕是读书读傻了吧?和我们几个人讲规矩,你当你自个儿是谁?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爷也不怕!” 周氏拿起来了放在屋角的扫帚,故作镇定的说道:“儿子,他们几人在村里的名声都坏透了,他们哪会听你的?” 她拿着扫帚的手发颤着,他们来得可都是年轻力壮的,周氏想着自己身为母亲理应保护两个孩子。 周氏的脸色发了白,她高举着手里的扫帚:“你们若是敢动我儿子儿媳妇一根汗毛,我跟你们拼命!” “来呀来呀,我们就怕你现在不和我们拼命呢!” 曲三牛下流的大笑,并且主动张来了胳膊,还不忘给身边的人使眼色。 那几人会意,就和他一道朝楚桐几人的四周围包围了起来。 还有人忍不住盯着曲景之那瘦弱的身板摸起了下巴:“其实这小子长得也挺不错的。我听人说,在县城里就有老爷不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就爱养这种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小男孩的,据说这样的人玩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嘿,现在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在眼前,只不过这小子弱得很……” 曲景之闻言,黑沉着一张脸,这些无耻的贼人竟然连他都如此亵渎,当真是恶心…… 忽然从暗处飞出一块儿木柴,正中了他的脸砸来,只听见他“啊”的发出了一声惨叫。 随即“噗”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两颗牙来,还混着血丝。 楚桐砸吧了两下,“啧啧,这晚上的就说话这么臭,怕是晚饭的时候屎吃多了吧!” “臭婆娘儿,你竟然敢打我?”那个男人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怒吼了起来。 他今日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臭娘们儿,看他等会儿不剥光了她,让她在自己身下求饶叫爷。 “老三你没事吧?”一个嘴角边上长着一粒大痣的男人连忙将他扶起。 “既然你们想要找死,姑奶奶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们怎么做人!”说完,楚桐活动了下手腕。她那一皱眉头,神色冰冷的模样带着几分霸气侧漏。 曲三牛几个人自然不把楚桐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丫头放在眼里。 听楚桐这么说,他们只管笑,眼神却是愈发的不规矩了,“是吗?都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能死在你身上,我们心甘情愿!” 一群人流里流气的说着话,又往她这边靠拢过来。 她眼眸一抬,冲上去前去,右手蓄力一拳砸在了曲三牛的左脸上,随即抓住那人的胳膊将人拉近,然后便是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上,人立即就击飞。 “嘭……”只听见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啊……” 那人的肋骨仿佛被摔碎了一般,鼻血也摔得流了出来,痛得在地上捂着胸口惨叫,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见曲三牛被楚桐打了,那另外的三人,一下子就被吓懵了。 周氏更是瞪大的眼睛,她儿媳妇竟然一下子便把一个男人给打了。 这时,嘴边长着一个大痣的男人,凶神恶煞的指着楚桐的鼻子,“好你个臭娘们儿,一下子就打了我们两位兄弟,看老子还收拾不了你?” 楚桐微微勾起了一边的唇角,看着用手指着她的大痣男道:“就凭你也想收拾我?我不但要打他,我还要揍你呢!” 说着她抬起头,瞥了眼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然后一个步子迅速上前,抓住了大痣男还未缩回去的手指,用力朝指骨的反方向一掰。 “啊……”只听见那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楚桐微微蹙眉,一手抓着他的手指,一抬腿就将人给踹飞了,只见大痣男整个人背部砸到了墙上,最后落到地上,“噗”的一声嘴里吐了口鲜红,估摸着是要内伤了。 真是,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曲景之见楚桐将人收拾得差不多了,便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来人啊!抓贼啊!抓贼啊!” 这曲家的惨叫声和呼喊声交织成了一片,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先得格外的突兀,惊醒了村子里的狗,于是村里的狗子们便此起彼伏的全部吠了起来。 狗吠声吵醒了睡得正香的村民,醒来后的村人貌似隐约见听到了什么抓贼,还以为是哪里闹了贼,吓得顿时清醒了。 里正曲全水听到满村的狗叫声,顿时一个激灵便醒了,以为是村子里闹了贼,就连忙起床,召集着附近的村民循着喊声去抓贼。 一旁拿着扫帚的周氏不由得倒抽了口气,她这儿媳妇出手干脆利落,她不愧是猎户的女儿,还是有那么两下子的。 第99章 败类 然后,一个长得颇有些胖的男人,见两个同伴都栽了,便举着拳头朝着楚桐冲了过来。 楚桐正眼望着,也不躲,眼瞧着那一拳就要落在自己的脸上,她突然抬手抓住了那人的拳头,便是重重的一拧,让他的拳头旋转了一圈。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那人直接哭喊了起来。 “啊!我的手,痛痛痛……” 她有些受不了这样哭爹喊娘的人,便一手拽住了他的胳膊,一个转身,便将人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也不知道这人的胆子是不是太小,还是她的力道过猛了?楚桐这才把人摔地上,那人便直接晕死了过去。 所以,他并没说发出任何惨叫声。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见曲景之在大喊抓贼,他知道一会儿村民就会赶来,他一个人怕是打不过楚桐。 “大,大哥,现在该怎么办啊?”最后这个男人长得壮实,他口中的大哥喊得自然是曲三牛。 他们还算清醒的三人面面相觑。 这几个地痞流氓连忙慌张了起来,他们谁也想不到这曲家的小娘们儿,竟然这么能打。 “还能怎么办?走啊!到时人都来了,你打算被他们抓起来吊着打么?”大痣男捂着胸口叫了起来,强撑着身子站起,看了眼啥事都没有的壮实男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扶我们走!” 楚桐一个箭步上前,一手劈在壮实男的颈后,顷刻倒地。随即她用了扫堂腿将大痣男横扫回了地上。 冷声说道:“想走,门都没有!你们当这里是你们自家的茅房吗?想来就来,就走就走的,也得看我们答不答应!” “就是!”周氏附和着,拿起手上的扫帚,就往他们的身上招呼。 “来人啊!有贼啊!快来抓贼啊!” 周氏一边朝几个人身上挥打着扫把,一边和儿子大声的喊着抓贼。 这些个地痞流氓,方才那边污言秽语的羞辱她儿,她不下手重一些如何出气,反正她有儿媳妇在。 “哎呦……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几人被打的抱头,被打得受不了,大声的求饶道。 周氏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依旧一边挥着手中的扫把,一边大声的喊道:“来人啊,抓贼啊,帮忙抓贼啊!” 楚桐看了看,拿着扫帚把人打得哇哇叫的周氏,此刻的婆婆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娇柔啊? “曲景之你先进屋去,等一下可少不得你。”楚桐转眼看向正在咳嗽的曲景之,见他此刻衣衫不整的,便示意他先回屋把衣裳穿好,等会儿少不得会来些人。 他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丁,怎么着都得去周旋了。 曲景之会意,看了眼打得正欢的周氏,便抬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别打了……” 听着几个贼人的呼喊声甚是烦人,楚桐便伸手抓住了周氏要再次打下去的扫帚,说道:“婆婆,一会儿说不定就有人来了,你先回屋穿好衣裳吧,这里我先看着。” 周氏点了点,“好。” 说着,她将扫帚给了楚桐,便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里正带着村民打着火把来到了曲家门口。 “景之他娘,我们来帮你抓贼了。” 拿着火把的村民都涌进了曲家,而这时穿好衣裳的曲景之,正好出了屋子,里正看到他忙问道:“景之,贼呢?” “在那儿呢!”曲景之指着倒在墙角的曲三牛等人说道。 拿着扫帚的楚桐看着里正,道:“方才我起夜上茅房,这几个贼便胆大包天的撬了我们家的门,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我们家院子里,可把我们吓死了。” 她说完,还装作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被被吓到了模样。 见她如此,曲景之倒是安心了不少,若不是她发现的早,后果会怎么样他真是不敢想象了。 村民门往那墙角一瞧,见是好几个人倒在地上。 “哟,这贼还不止一个呢!” “这不是咱们村里那几个泼皮吗?竟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入室行窃。” 不过几个村人说到这里便不明白了,这曲家也没什么家底啊,他们入室能偷得了什么?随即他们疑惑的目光便落到楚桐身上,是了,曲家的这新媳妇模样长得俊…… 最后目光落到曲三牛等人时,便是鄙夷的,这样的败类,竟是他们溪水村的人,当真是丢尽了他们全村人的脸面。 曲三牛等人浑身都在叫嚣着痛,被打得头昏眼花,火把把四周照得更为亮堂了,曲三牛眯着眼睛看见了里正曲全水,便忙用沙哑的嗓子喊道:“里正快救命啊!他们要打死人啊!” 曲全水看到这几个家伙,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些贼人是他们溪水村的人,多少还是让他觉得面上无光。 “把他们先带到祠堂去。” “里正啊,这些贼可一定要严惩啊,若不是我儿媳妇发现得早,可怕我们一家人……”周氏 穿好衣服出来,看着里正说道,她知道这里正待人向来宽厚,只怕她不这么说他们这些夜闯她们家的贼就会被轻罚了。 “咳咳咳……里正你可莫要听这臭婆娘儿胡言,分明是她勾引的我们,守寡了这么些年莫不是寂寞了,分明是她勾引我们,若不然我们怎么会犯了糊涂?” 曲三牛的脑袋瓜子灵活,顿时就想到了法子将过错都推给别人,遂冲着曲全水喊道。 “你们……”周氏被倒打一耙,气得整个人都发了颤。 楚桐直接上前踹了曲三牛一脚,道:“自己当了贼,还想把脏水泼到我婆婆身上。” 曲全水抬手示意,四个年轻的后生从他身后走出,拿起绳索就将他们四个贼人捆了起来,然后就架着被捆住了手脚的四人带往祠堂去。 曲景之上前对曲全水行了个礼,沉着脸道:“里正叔,此事关乎我家清白,还望里正叔能还我家一个公道。” 曲全水一脸愁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带着人前往了祠堂。 “你是要随我一同去,还是留在家里睡觉呢?”曲景之转过身看着楚桐问道。 楚桐理所当然的说:“自然是过去看热闹了,万一你里正叔给他们的罪定轻了怎么办?” 这开头都看了,怎么能不看结局呢?知道一下结果也是好的。 第100章 祠堂 楚桐发现,在过来帮忙抓贼的乡亲们里头,和她还有过几分交谈的林氏赫然在列。 林氏身边还站着一个年纪比她打了几岁的男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楚桐想那应该事她男人了。 他们跟着人群进来,又跟着人群出去,不过临出门前,林氏还忍不住回头看了楚桐一眼。 楚桐也抬头与她对视,她立马就别过了脑袋,随着其他人走了。 坏人被抓走了,乡亲们也都走了,院子里又变得空空荡荡的。 “婆婆,我和相公去祠堂一趟。”楚桐连忙抓住了周氏的手,“婆婆夜里凉,您先进屋去吧!” “不了,我随你们一起去吧!”周氏摇头,如今家里的院门已经被撬开了,她一个妇道人家留在家里也不安全。 楚桐瞥了一眼,破败的院门儿,想着留着周氏自己一个人自己在家,她也不放心。 不过她还没说话,曲景之就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 “娘,我们先去祠堂吧,反正家里没什么值钱的物什,待回来在把门给挡起来。” 周氏点了头,再看看楚桐,她的眼神又变得有些复杂。 那群地痞流氓没有下限,这次又是冲着占便宜来的,他们只怕就跑不掉了。这次多亏了儿媳妇,要是等明天村里人发现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怕是已经凉透了。 想到这里,周氏心里头一阵后怕。 众人到了祠堂,里正站在曲氏列祖列宗的牌位下,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人以及他们旁边昏倒的二个男人,冷声道:“你们大夜晚登堂入室,行窃之罪,你们可认?” 曲三牛摇着头道:“里正,这没有证据,你怎么可以随意的给我们定罪?况且,我们真没偷东西啊!” 周氏和曲景之听到了几个贼人这么说,不禁有些气愤,他竟然还敢这么说,若不是发现早都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对于曲三牛的否认和狡辩,楚桐倒是没有像周氏和曲景之那般气愤,因为这一层她也曾想到过。不过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管他们如何否认。 祠堂里举着火把站在里面的都是男子,抓贼也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胆子小,自然都留在家里照顾老人和孩子。 “这几个泼皮平日里在村子里就没少做坏事,这下好了敢夜闯人家家里,下回指不定就敢杀人放火了呢!” “可不是嘛,连周婶子家的门都翘了……” “这要是不重罚,下回说不定就要来祸害我们了。” “哪个贼偷了东西,会说自己是贼的?” 村民们压根不信他们不是偷东西,就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即便真的没偷什么,那也闯进了人家家中。 “哎,景之啊,不是我说,你们家的门是该修修了。就那道破门,但得住谁啊?”里正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曲景之眸子一沉,“修门破费银两,我们没钱。”如今他们家确实没有余钱了,今日连他娘都昏倒了,看诊的钱还是楚桐给的。 “两扇门罢了,能要几个钱?再说你这媳妇儿是个能干的,随便进后山打两次猎,这修门的钱不就有了!”一旁,里正的侄子曲亮也说道。 他可是听曲东说了,曲景之的媳妇可是个会打猎的,上次他可是看到了不仅有几头大野猪,还有几匹野狼的,那些个猎物换了不少钱。 这次曲东想组织一下村里的年轻人,一同跟着楚桐去山上打猎,曲亮自然也是想去的,不过此次他还听说,可就差楚桐点头答应了! 楚桐看了看曲亮,片刻才对里正说道:“里正教育的甚是,不过,我却认为我们家这门是谁给弄坏的,就得谁来负责赔。若是连自己犯下的事都不敢承担,那日后这样的事情就还会发生了,做了坏事拍拍屁股就溜,谁都会有样学样,日后也会成为一种恶习。” 里正闻言点了头,村里其他人也都纷纷认为楚桐这话,很合理,既然他们家的门是被这几个泼皮给撬坏的,理应他们承担责任。 闻言,曲三牛不服:“凭什么啊?你们家的门本来就是坏的,凭什么我赔,我看你这是想讹诈我们……” 楚桐闻言,冷声道:“是,我们家的门板本就是坏的,但起码还能撑个三五年,如今被你们这么一撬,可不就寿终正寝了,你们不赔可以,改明儿个我上你们家要,让你们这名声更臭一些,看你们这辈子还能不能讨着媳妇儿……” “噗……” 有人忍不住嗤笑,就连里正的脸色都寒了几分。 “我呸,坏犊子烂心肝的玩意儿,这明玉婶子家的东西你们几个都敢偷,下回你们指不定就要偷到我们家去了。” “就是啊,平日里在村子里耍横赖账也就罢了,没有想到这胆子肥成这样,这样的败类还是咱们村里的人,真是让全村的人都丢尽了脸面!” “等哪天闹出人命来,那还得了?” 众人骂骂咧咧的职责,让曲三牛几人躁了一脸,他们是想睡一睡这曲家的这二个女人,可没有想弄出人命啊! 再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偷到,连房间的门槛都还没来得及进呢! “里正冤枉啊,我们才没有偷他们家的东西!” “而且,他们家都已经穷得连肉都吃不上的,又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让我们偷的?” 嘴边有痣的大痣男脸红脖子粗地抵赖,仰着的脸又青又紫,还有几处是破了皮的。 只见他挣着一双细长的三角眼,敛下眸子的精光,努力摆出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就是,我们什么都没偷!”曲三牛也梗着脖子喊道。 这个曲三牛带着其他三个泼皮无赖是这村子里名声最臭的,往常占占村民的便宜也就罢了,却不曾想如今竟然猖狂到登堂入室的地步。 如今都敢大晚上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日后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指不定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里正,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拿啊,不信你们搜身?” 曲三牛眼珠子一转,随即便有恃无恐的道。 他们几个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的,再说他们家也没丢什么东西,说他们是贼,那也得拿出赃物不是? 里正对身边的几个年轻的壮汉使了一个眼色,五六个人便上前一搜,果真是什么都搜不出来。 第101章 报官吧! 曲三牛阴恻恻的看着楚桐和去禁止二人笑了起来,眼里闪过一抹狠意。 里正看着还有两个昏迷的,就道:“来人,将这两个拿水泼醒。” 不多时,便有两个壮汉提了一桶水,将还在昏迷的两个无赖给用冷水泼醒。 那二人悠悠转醒,有些迷茫的看着站在祠堂的众人,动了一下身子才发现自己给捆绑了起来。 里正对他们二人,问道:“你们最好是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 当他们看到周氏一家三口也在祠堂时,他们顿时想起来他们今日做过了什么。 只见曲三牛和大痣男都朝他们二人使眼色,眼下的情形,他们自然不敢多说半句。 曲三牛见状,也稍微送了口气,看向周氏说道:“里正,我们真是没有偷过任何东西,我们之所以会在曲家,分明是这个婆娘勾引的。她带着儿子回到了咱们村子多年,守寡这么久,耐不住寂寞。” 曲三牛的话,让众人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那长相娇美的妇人身上,一时间百年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看样子,不会是这周婶子真的跟这曲三牛有一腿吧?” 要知道周氏的年纪三十有三了,但长得却是一点都没见老,反而越来越勾人了。而曲三牛如今不过三十而立之年。 “我看也是可能的,她当时那么年轻就带着儿子回来守寡,肯定熬不住的,不管是谁,指不定弄过了。” “你们……”周氏胸腔里堵着口气,他们狡辩不说,还反而倒打一耙。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的,好在曲景之扶住了他娘。 曲景之冷着脸,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冷冷的扫过了他们的脸上,只恨自己如今没用,竟然自己的母亲饱受了这些的舆论。 “都闭嘴!”里正冷着脸朝众人呵斥了一声,村民们连忙噤声不敢再说话了。 见众人老实了,里正一双幽暗锐利的目光便移到了周氏的身上,似乎实在琢磨着曲三牛话语间的意思。 楚桐眼眸微闪,正色道:“里正,报官吧!” “你休要唬我婆婆,我婆婆虽守寡多年,但向来恪守本分,岂是你的几句话就能够诋毁的?你们夜闯我们家,若不是我发现的及时,喊了我夫君,让你们无法偷盗半分又怎么会让你们抵赖得了?” “方才有位兄弟说的甚好,哪个贼偷了东西会说自己是贼的?虽然你们没偷什么,但你们夜闯了我曲家,不是为谋财那也是贼人所为,容不得狡辩,且是大家亲自抓的贼。” “还有,女子的贞洁,堪比性命,你污蔑我婆婆,便是害人性命。无论是罪属哪一条,都该报官,交由公堂衙门审理。” 楚桐的目光扫过他们四人的每一张脸上。 里正微愣,气氛倏然变得微妙起来。 楚桐冷着脸,她的婆婆不过是个柔弱的妇人,而流言蜚语却是能成为害死一个人的利刃,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今日不管是谁,她都要强硬起来不可让人小瞧了他们曲家。 周氏想不到,关键时刻竟是儿媳妇站了出来,她心生感动。 有那么一刻,曲景之觉得他竟连楚桐这个女人家都还不如,她有勇有谋,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女子。 在场的村民闻言,都暗暗心惊了起来。 曲全水思忖着。 这周氏自从来了村里,一直都安分守己,然而寡妇门前是非多,风言风语也是到处流窜,他虽然不追究,平日里算是照拂一二,但心里依旧是暗暗皱眉。 不曾想,她的这个儿媳妇倒是有几分强悍的底气。 曲全水抬眼扫视了楚桐一眼,随即又看着曲三牛等人,松口道:“不管你们如何狡辩,事实便已经证明了,你们登堂入室那便是贼。既然我撬不开你们的嘴,那明日便将你们送去衙门。” 因为曲景之家并无性命之忧,为了溪水村的名声,曲全水并不想再闹到官府去。想直接在祠堂里,用族规处置了这两人便是,但是他们若是冥顽不灵,他只能是将他们送去见官了。 其实,长得颇为壮实的男人心底有些害怕,若是将他们送到衙门,让那些官老爷来审问他们,那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毕竟说去曲景之家睡人家娘和媳妇儿的,可都是曲三牛想出来的主意,那门也不是他撬的。 若是他实话实说了,说不准里正还会网开一面,不把他送去了衙门。 这么想着,壮实男决定,将曲三牛给卖了,“里正,我老实交代!” 曲三牛闻言大惊失色,便朝着壮实男大声喊道:“你想干嘛?你要交代什么?我们分明什么都没偷……” 壮实男不搭理他,看着曲全水便道:“里正我都老实交代,求你别把我送去衙门。其实我不想去曲景之家的,这都是曲三牛给怂恿的。他说曲景之家的二个女人长得好看,而曲景之更是个软弱的,不成气候。我……我一时被迷了心窍。但是,我跟他们去到曲景之家,真的什么都没干啊,门也不是撬的。” “里正,我知道错了,我把什么都说了,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都不敢再犯了。” 虽说他是被捆绑住了手脚,但还是给里正磕了几个头。 曲全水沉着脸,“你还想有日后?”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没有日后了……” “曲壮男……枉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这么对我?”曲三牛脸色惨白,咬着后槽牙叫着壮实男的名字。 他是万万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这该死的蠢货竟卖了他? 他原本是想着等到了明天,他娘知道了他再祠堂,定会闹到里正家里去,倒时候晾里正也不敢拿他们几个怎么样? 却没想到…… “明日将曲三牛送到衙门去,至于其他人明日祠堂再做定论。”曲全水皱着眉头,说道。 曲景之闻言,便对着曲全水就是一拜。 曲三牛早就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听到里正要将他送官,当即整个身子都软了,瘫坐在地上。 若是里正真的要将他送官,只怕到时候他娘来闹都不顶用了! 第102章 日后绝不姑息 其他二个曲三牛的同伙,见曲壮男将曲三牛给卖了,也纷纷倒戈。 “里正,我也交代,这都是曲三牛的主意……” “里……里正,这都是曲三牛带我们去的,里正,你就饶了我吧……”另一个胖男人,结巴着瞥了眼瘫坐地上的曲三牛。 “你们……竟然……”曲三牛猛地瞪大了双眸,抬手指着这几个出卖了他的‘好兄弟’。 众人闻言,看着曲三牛的目光更为不屑了。 “真是黑心肝的玩意儿,除了这个祸害,我们睡觉也能安生些!” “就是啊,连寡妇都敢欺负……” “送去衙门,都算是轻的了,这种人就该直接打死。” 周氏握紧着拳头,凌厉的眼神不怒自威,“我虽守寡多年,但是我这么些年在村子,从未逾越规矩,还将我儿抚养成人,便不怕人污言秽语的诋毁我的名声。若是日后有人胡言乱语,我也绝不姑息。” 欺负寡妇是缺德事,几句闲言碎语众人都说过了,眼下都莫名有些心虚起来。 里正不得不高看这个周氏一眼,这一下子,大家的嘴都被堵上了。 其实,他觉得周氏早该这般硬气些了,要不然村子里这么多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了。 日后若是谁再敢胡言乱语,那边送他见官。 里正犀利的目光扫视着身后的一群人,一时之间,目光锐利万分。 众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敢搭话。 里正瞪了一眼地上的曲三牛,没好气的道。 “曲三牛,如今已经容不得你抵赖了,明日将你送官你就该想想自己这么些年都做了什么事情?” “不,你们不能将我送官,我承认我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但是我保证我日后不会再犯了……” “曲景之,还有他媳妇儿。你们不能把我送官。你们不能……” 曲三牛一紧张,就把什么都说了。 众人嘘声鄙视,个个看曲三牛的眼光。 曲三牛也顾不得那么多,连滚带爬的想要去拽着曲景之的衣角。 旁边的人见了,连忙拉住了他。 曲景之沉下眸子,不发一言。 里正便直接道:“先将他们关入祠堂里。” “你们凭什么关着我?凭什么要将我送官,凭什么?”曲三牛一边大喊一边用力挣扎。 他若是真的被送进了衙门,少不得要在里面关上个一二年。 那不晓得在牢头里要遭多少罪,他可是听人说过了,那大牢都不是人呆的地方。 “你们……放……开我……” 曲三牛满脸惶恐,舌头开始打结。 周围的人露出了鄙夷的嘲笑,仿佛在看一条死狗在挣扎。 几个壮汉将曲三牛四人关进了祠堂,今天夜已深,大家伙便散了,各自回家休息去。 随后,楚桐也离开了祠堂,跟着曲子他们一同回了家。 回到了家,点了油灯。 楚桐看着被破坏的院门儿,说道。 “看来得赶紧买几条长凳子过来把门给抵上,再不能将那群小王八蛋撬开门闩跑进来了。等到天亮了,这笔账得好好跟他们算算。” 周氏心里咯噔了一下。 曲景之皱起了眉头。 “你还要去找他们算账?” “那是当然的,曲三牛那个地痞流氓敢带着人来想抢东西,破坏了我们家里的门板不说。还敢诋毁婆婆的名誉,这里的人都是看到的,听到的。被破坏的门,必须他们来赔偿。” 额…… 周氏呆了呆,她这儿媳妇的脑子还真是不同寻常,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在想这些事。 曲景之抿了抿唇,“这件事等明日再说吧。现在咱们先收拾屋子吧。” “对对对,先收拾屋子。”周氏赶紧点了头。 三个人从堂屋里搬来两条长凳把大门给抵住了,推了推确定这下不容易被推开了,他们才又回一声把院子简单收拾了一下。 等收拾完了,周氏才对楚桐说道:“儿媳妇,今晚咱们一个屋睡吧。” 楚氏不解的看着周氏,“婆婆,你怎么了?” “我有些害怕。” 周氏小声的说道:“曲三牛他们现在虽然被抓了,可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人?这群地痞无赖,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咱们婆媳二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能相互有个照应。” 楚桐点了点头。“婆婆,你说的对,那我们今晚,就一个屋吧。” 今天折腾了一天,一家三口都累了,便人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楚桐就卷起被褥搬到了周氏的房里。 周四的房间也不大,里头就一张床,一张桌子。 经过今晚的事情之后,周氏和楚桐却并未睡着,婆媳二人便躺在床上说话。 “今天晚上的事情,还真是多亏你发现的及时,要不然的话,等到明天被人发现的时候都我们一家三口怕是已经凉了。”周氏叹了口气。 “婆婆,都说这女人都是不容易的,可做寡妇的女人更是难上加难,你守得了一辈子的寡,别人都会敬着你。可这丈夫一死,这女人就变得不清不白的,别人都会来踩,来骂。” 楚桐淡声说道,侧目看向周氏。 周氏也抬眼看着楚桐的脸,小小的,不过她的巴掌大。 “婆婆我说这话你可不莫要嫌我啰嗦。这寡妇门前是非多,风言风语出来的时候,寡妇能做的,就是应该站出来为自己说几句,来将诋毁自己名誉的嘴给堵上。” “要是连自己都不肯为自己说句话的话,别人便会认为你是没有底气的,个个都会认为你是个不好的。像今晚婆婆那硬气的样子,才不会被人小瞧了去。” 楚桐淡淡的说道,她这么这么说,便是希望周氏能有些底气,而不是一味的去忍让,去听之任之。 “是啊,活了这么些年,今晚我才真正做了回自己,为自己说上了一句话。” 周氏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 她守寡这么久,就今天晚上扬眉吐气了一番。 在你真的面前,那些人就跟孙子一样,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其实不过是亏心罢了。 经过今晚她才真正想明白,人活着除了为生活而生活,也是要为了自己而活。 第103章 处置 “儿媳妇,我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氏看明白了,附和道。 日次,祠堂内。 今日曲三牛一事许多村人都是知道的,纷纷到了祠堂来凑热闹。 前面的人见曲景之一家三口来了,便主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曲景之走到了前面,见他们来了,曲全水便朝着曲景之问道:“景之,对于曲三牛他们夜闯你家,你可有话要说?” “全凭里正叔处置。”曲景之彬彬有礼的对着曲全水拱手作揖道。 如此,曲全水清了清嗓子的痰,用充满威严肃静的声音说道:“曲三牛坏我族氏规矩,登堂入室视为贼也,依族规杖打五十棍,从族谱除名,即日起赶出溪水村,日后不得踏进村子半步,倘若众族人在村中看到此人将乱棍打出去。” 他说着顿了一下,随即便看向其他三人,“至于你们三人,虽说是被人怂恿,但终究是犯了入室之罪,依照族规杖打五十棍,若日后再犯直接从族谱除名,赶出溪水村。” 其余三人闻言都纷纷点了头。他们知道打五十棍的处罚已经算是轻的了。 可是曲三牛不一样,从族谱上除名,他便不再是曲氏族人了,被赶出溪水村的他便是没有家的流浪汉,也至此没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相比较曲三牛,他们算是好的了,所以对这样的惩罚,并无不满。 “里正我知道我错了,我一时给鬼迷了心窍,犯了大错,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不要将我撵出了村子啊!” 曲三牛这一次,知道认错求饶了。 他不能被赶出村,被赶出了村子,就没人给他吃给他穿,也没有银子花,那他日后还要怎么生活? 与其这样,还不如送他去衙门呢,起码他还是曲氏族人,不会被除名啊!更不会被赶出村子啊! 曲全水只是冷冷的盯着曲三牛看,对于他的认错求饶不为所动。 像他这样的害虫,若是继续留在村中,也不知道还会做出多少祸害邻里,让他们整条村跟着蒙羞的事情来。 所以,他想了一晚上,要是送去见官,他们曲氏一族定然会被人耻笑,所以,还是将他撵出去更为干净,也眼不见心不烦。 曲全水让几个年轻小伙,按着曲三牛等人准备杖刑。 而这时,曲三牛的母亲万氏,进门正好听了曲全水的处罚。 她进到祠堂门口时,几个年轻小伙正要把捆好的曲三牛按在地上。 “娘,救我,他们要打我,还要将我送到衙门去。”曲三牛一瞧见他娘万氏来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的大声喊道。 万氏见自己的儿子头发乱糟糟的,还被人按在了地上,模样狼狈不堪,便忙上前将人推开,如护犊子般的护着曲三牛。 她冷眼扫视着四周的人,“你们这是要对我儿做些什么?你们快放了我儿,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有村民道:“万婶子,你儿子如今可是贼,这将贼放了可不等于是放虎归山吗?可放不得!” “就是啊,这儿子做了贼不说,当娘的还好意思让我们放人,要知道方才里正可是将他从族谱上除了名的,一会儿他就得出了村子不得回来了。” 万氏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野蛮妇人,往日里也是得罪了不少人。 这不,以前有被万氏给欺负的中年妇人,乜了他们母子两一眼,就道:“说不定啊,这曲三牛到景小子家做贼,你家的人会不知晓?再者说,曲三牛这么犯浑,还不都是有这样的娘给带坏的。”呸,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东西! 万氏咬着牙,冷声道:“就你长了一张嘴,在那里叨叨叨的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嘿,你还来劲儿了是吧!”中年妇人被万氏的话,堵得脸色发青,随即就撸了袖子上前,一副准备掐架的模样。 却是被人给拦住了。 万氏看向曲全水,红着眼眶,泣不成声的说道:“里正啊……求您……看着我这么大的年纪份上,就放过我儿吧!你做错了事……都是我的不是……是我教导无方。求里正看着我就指着怎么一个儿子养老送终的份上,不要将他撵出了村子啊……” 曲全水拧起眉头,他是最看不得了这些妇人这么大哭的,哭得他心烦。 “这事是你儿子主谋,你要求得可不是我,我身为一村里正定然要依照族规办。”曲全水说道。 “这……” 万氏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是还得厚着脸皮,看着人群之中的周氏道:“景之他娘,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同村的份上,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将三牛送官啊!也求你对我儿网开一面,我这下半辈子还指着他呢!只要让他不被撵出去,也不送官,在村子里你想怎么处置都成啊!” “是啊是啊,你们家想怎么处罚都成……”曲三牛用尽力气扬起脑袋,现在的他仿佛在拼命的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周氏还没有说话,曲景之便道:“这曲三牛昨晚闯入了我家,要不是发现得早,如今我们一家会变成什么样,谁又会知道。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后才还我们公道那便什么都晚了,还有什么意义。” “眼下,虽说我们还好好的,但是这样人岂能姑息养奸?” 若是不送官,在村子处置的话,说不准儿她又有说的呢! “曲景之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什么叫姑息养奸?如今你们一家人不是好好的站在这祠堂里,将我儿送官不说,还要将他撵出了村子,你这心肝儿怎么就如此黑?”万氏抹着眼角的泪水,恶狠狠地瞪着曲景之。 “就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要什么样的儿子。人家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了,但是万一昨晚发生了什么呢?真是好不要脸。” “就是啊,曲三牛这样的害虫这么些年祸害了我们,还不够吗?就该送官去!” “在我们村子夜闯民宅,就是不能姑息,就该送官去。”村民们纷纷说道。 万氏气恼,指着那几个说话的村大声民骂道:“你们这些黑心肝的烂货,在那里胡咧咧啥?是巴不得我们母子两被撵走吧?你们就是想逼死我们母子,老娘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第104章 撵出村子 “哟,还说我们黑心肝,我们的心肝哪有你的儿子黑呀!” “就是!平日里曲三牛就在村子占大家的便宜不说,如今倒好了,大晚上的就登堂入室当了贼……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 万氏红着脸大声喊道:“我儿不是贼,你们这是诬蔑,你说我儿偷了什么?” “万氏,这可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 “就是。这大晚上的就闯入了人家家中,不是为财是什么?” 楚桐往前走了几步,抬眸看着万氏母子说道:“每个人都需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既然这曲三牛带着人闯入我家,那就要做好蹲大牢的准备。” “景之媳妇儿这话说的对。” “做了坏事,若不付出代价,这天上还不得乱了套,那人人岂不是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了?”不少村民都附和着说道。 像曲三牛这样的害虫不撵了,还留在村子干嘛?等过年吗? 万氏想指着楚桐的鼻子大骂她,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现在是她在求人。 “这我家三牛不是也没偷到东西吗?你们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吧。”万氏放低姿态看着楚桐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说道。 说完之后,她抬手拧了自己儿子的手臂一下。 曲三牛吃痛,立马就明白了他娘的意思,就看向楚桐忙道。 “景之家的啊,你就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我日后都不敢招惹你们家的人了,我见着你们我就绕路走,保证不含糊……” 楚桐笑了笑道,“饶了你曲三牛这次,万一下一次,改成放火了怎么办?毕竟,这夜闯别人家中可算是有前科的。” 再者说,这次要是让他侥幸逃脱了,那心里指不定一直记恨的,可都是他们曲家的人呢。她这次要是放过了他,下次他保不齐还会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情来呢。 可他的本意本就不是来偷东西的,而是打着她和周氏主意,即便他最后什么都没得逞,但他依然是贼,就该受到大昭朝律法的制裁。 曲三牛连忙摇头道,“我不会的,我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到生了歹意去你家撬了门,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他现得先低头求饶,日后再让这曲景之的人加倍还回来。 还有他面前的这臭婆娘儿,他若是不收拾了,他都对不起自个儿今日受到的所有屈辱…… 万氏指着曲三牛扬声道:“你们听听。我儿都说他以后不会惹你们,就饶了他这次吧。” 曲全水看向了曲景之,毕竟这曲三牛是到他家撬了门的,想要意图不轨。 要如何处置还是得看他,虽然他是不不太想将这人送官的,但是,若是曲景之愿意放人,他也不会说什么。 只见曲景之沉吟了片刻,便道:“不用多说了,还是将人除名,送官吧。” “你……”万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说了那么多的求情的话,没想到这短命鬼居然还是要把她儿送官! 不仅如此,还要除名…… “来人,执行杖刑,将曲三牛丢到村口,送官就不必了。” 曲全水让几个年轻小伙,看着嘴上牛的人,一人打了五十棍,万氏自然是不依的,一边阻拦着一边大声的将曲景之一家三口都骂了个遍,然后杖刑完毕便让人把曲三牛丢在了村口,万氏也让二个婆子‘请’出了祠堂。 处置完曲三牛等人,祠堂里的人都各自散了。里正把曲景之单独留了下来。 就让要与曲景之一起回去的楚桐他们在外面等着。 “景之啊!我如此处置你可怨我?” 曲全水看着,一脸紧绷的曲景之问道。 原本他应该是要把这几个泼皮,送官由衙门的人处置的,但是他却直接在族里处置了。在曲景之心里怕是有些不满的。 虽然曲景之不是很满意曲全水对曲三牛他们的处置,但是他也知道里正如此处置也是为了村里的名声着想,所以他多少还是能理解的。 “里正叔处事公允,晚辈又怎么会生怨呢?” 如此,曲全水十分欣慰的点着头,道:“你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 随后,曲景之离开了祠堂,跟他娘和楚桐一同回了家。 一刻钟后,曲东就来了曲家。 “景之,你过来一下。”曲景之家的院门板此刻已经靠在了墙上,曲东不仅拧起了眉头,若是这门不修好,能拦住得谁? 曲景之正在院子里打水,这就被曲东叫了过去,他走到门口,曲东便将一个灰色的钱袋子塞进了。 曲景之一脸莫名,“这是?” “这是我爹让我找那几个泼皮讨要的,我爹说,你媳妇儿说得对,你们家的院门儿被撬坏了,理应他们赔。”曲东到这里,便顿了顿,“不过,我只要到了这二两银子,只有曲壮男他们三人的家里人肯给。” “至于,曲三牛他娘,一开始就是骂人的话,我……我没要到,我想就这二两银子修个门应当是够了。” 曲东说完了,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方才他去曲三牛家时,万氏就在院子里坐着哭,见他是来要银子的,二话不说就把他给赶出来了…… “不妨事的,就这些钱已经足够了。”曲景之淡淡的说道,如今家中虽然比以前好了些许,但用钱的地方还是有不少的,他得去镇上继续抄书才行了。 曲东朝院子看了眼,见什么人便问道:“是了,进山狩猎的事情,弟妹她可是应承了?” 曲景之敛下睫,轻声道:“并未,她说山上凶猛的野兽有不少,所以……” 闻言,曲东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出声说,“没事的,弟妹她有自己的思量,我理解的……” 理解个棒槌…… 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拿着刀子架在人家的脖子上,逼着人家吧! 哎! 曲东心里叹了口气。 “既然这二两银子已经交给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曲东抬手告辞,他还得想想如何和兄弟们交代呢! 曲景之也拱手,“慢走。” 曲景之将装有二两银子的钱袋子攥在了手心里,便抬腿进了堂屋。 “婆婆,这几两银子是之前我和景之上山猎到的猎物换来的,那时我便忘记了,如今便交由婆婆以作家用。”堂屋里,楚桐将四两碎银子放到周氏面前。 “这……这使不得,这钱还是你留着吧!”周氏看着那四两碎银子,忙说道。 狩猎的的事情,她是知道,儿媳妇不还因着这事儿胳膊上受了点伤,再说这钱是她儿媳妇猎到的猎物换来的她怎么好意思拿? 楚桐道:“如今家里没什么进项,这钱正好能贴补些,再说这钱不是我一个人的,其中也有曲景之的份,权当是我们身为这个家的一员尽一份力。” 随即,楚桐抓起银两塞到周氏手里,“婆婆收着吧,若是再推脱,岂不是那我当了外人?” “我怎么会把你当外人……”周氏忙解释,见儿媳妇摆了脸色有些不高兴的模样,她才松了口,“好,听你的,这钱就先放我这,日后若是要用,你便找我拿。” 第105章 后山遇见 “好。”楚桐点了头。 周氏看着手中银两,不禁有些恍然,这还是在村子里生活的这么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心酸,以往她都是恨不得把一个铜板掰成两瓣来用的。 想到这么些年的酸楚,周氏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婆婆你这怎么还哭上了?”楚桐见周氏摸了泪水,连忙掏出了手绢替她擦拭着。 “如今家中的日子过得好了些,娘这是喜极而泣的。” “婆婆,等曲景之的病好了,考取功名,日子还能更好……”楚桐说道。 “娘。”曲景之进门唤了一声,见他娘的眼眶泛红,便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随即便看向楚桐,周氏吸了吸鼻子,忙道,“景之,方才听到有人来喊你,是谁啊?” “是曲东兄。” 他回答道,便在周氏的身边坐下,将钱袋子放到了桌面上,“他是来送钱银的,这里是二两银子,是曲壮男他们三人赔给我们家修门的。” 闻言,楚桐皱起了眉头,“那曲三牛家的呢?” 曲景之:“曲东兄被曲三牛他娘给轰了出来。”这话的意思,便是没有要到。 楚桐想了想,这曲三牛他娘怕是恨死他们一家子了,怎么可能拿出钱来? “罢了,有这二两便成了,修个门花不了几个钱,还能余下些许。”周氏说。 “也是。”楚桐附和着,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就道:“婆婆,如今时辰尚早,我去一趟后山吧,今日的午饭就拜托婆婆煮一下了。” 然后,又看着曲景之说,“至于修门的事情,那就交给你了。”毕竟他是个男人,虽然小了些,但这些事情应该要出面的。 “好。”曲景之应下,他们家的门板已经很残破了,得换新的才行,这他就想到了一个人选…… 说是要做中午饭,周氏这就犯了难,“儿媳妇啊,这我做饭……” 楚桐看着周氏,宽慰道:“婆婆,我去后山给你和曲景之采些草药,再猎几只小动物,晚上就你们做些药膳补补。” “只怕这中午饭是赶不回来了,需得劳烦了婆婆。”说着,楚桐笑着,一副‘我看好你哦’的表情。 周氏,“……” 不多时,楚桐背着背篓去了后山。 只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在后山的二层遇到了曲东和曲亮以及好些个年轻的小伙,可见这曲东不仅亲自出马进山,身后还跟着一脸苍白上官弦。 “许东大哥你这是……进山打猎来的吗?”楚桐上前算是打了个招呼,但审视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上官弦身上。 曲东抬起眸子,不禁的看向楚桐。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便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上官弦的肩膀道。 “这些天他的伤养的也好了些,就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不然身子骨就会生锈了。这位小兄弟身手不错。便提议了想加入我们的狩猎队。这不,我就带着他来山里转转了。” 楚桐沉默了,此人身份都不明朗,他们竟然还如此信任他? 见楚桐那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咳嗽了两声,似乎身子还没有大好便凑近了楚桐的身边,低声笑道。 “楚姑娘也是个会打猎的,为何不加入村里的狩猎队呢?” 楚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山中危险甚多。为了不让我婆婆担心,所以我还是不加入了,毕竟我是个女子多有不便。” 她回答完后,便看向了曲东,“我上山是来采药的,随便猎几只小野物,回家给丈夫和婆婆补身子,便不打扰诸位了。” 随即,她冷漠的转身率先朝森林走去。 上官弦觉得此女有意思,对于她的这般态度也不恼,只是他苍白的脸色,配上了无论何时都暗藏几分阴沉的眼神。 反倒是,衬得她脸上的笑容不真实。 皱着眉头跟在上官弦身后的曲亮,虽然对于楚桐拒绝了加入他们狩猎对有些不满,但是他对这个复姓上官的家伙更是不满了…… 曲亮将曲东拉到了一旁,小声道:“堂兄,我咋觉得这小子就不是个好的呢?毕竟他可是个来路不明的……” 他说出了自己担忧,最近这濮县不太平……恰好这小子还受了伤,这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曲东眼神沉了沉,看着上官弦的后背,不甚在意的说道:“上官兄弟的身手好,虽然来路不明,可我们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难不成还能加害我们?” 说着,曲东抬手拍了拍曲亮的肩头,“你也别想太多了,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和咱没有关系。走吧,我们四周瞧瞧去,没准还能猎到些好的野味,换了钱你也能多赚些钱娶了漂亮媳妇儿。” 曲亮黝黑的脸上噌的爬上了红晕扭扭捏捏的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此刻,溪水村村尾处,一处有些斑驳的茅草屋内。 气氛有些凝重,还有着低低的呜咽声,在这种气氛里断断续续的显得压抑。 “四弟妹啊,你能不能别再哭了,再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正在说话的是曲三牛的二叔,眼下他有些烦躁,被万氏的哭声闹得心烦。 万氏用手绢送了一通鼻涕,就道:“如今我儿都被他们赶出了村,我怎么能不伤心?你们些作为他叔伯堂兄弟的,不得想个法子吗?” 现在的万氏,看到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她都不知道多心疼……这不,一回来就让她男人将叔伯亲戚请过来了,也好出个主意。 万氏的男人曲老四沉默不语,他那个混账儿子,他都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曲老大开口道:“这事儿不是我们出不出主意,而是现在他犯了族规,我们也出不了什么主意。” 万氏一听到这话,顿时起了身,不满的说:“他大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可是你的亲侄儿,你这是要袖手旁观了吗?” “如今我们二人就指着这么个儿子养老送终了,现在他被人给撵了出去,日后我们夫妻二人怎么办?”说着,万氏又大哭了起来。 “你……”万氏向来是个蛮横无理的人,见说不通,曲老大只好目光一转,看向曲老四,“四弟,我知道你们二人只有三牛这么一个儿子。可是他如今都已经被撵了出去,你们还想让我们怎么样?难道要我们去得罪里正吗?” 他话音刚落,便朝曲老二和曲老三递了一个眼色。 第106章 轰出去 曲老三就道:“四弟,如今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你……你们也看开些吧!” 什么看开些? 万氏头一个不乐意,“咱们家这么多人,难道还害怕一个里正不成?他都把我儿给撵出去了,要不是当时那么人拦着,老娘都恨不得去撕碎了他!” “他都你们的亲侄儿给赶出去了,难道你们这些亲人不该去里正家闹一闹,为我儿出口恶气吗?” “亲侄儿又怎么样?他那般不令人省心,被撵了我们又能去人家那里闹什么?” 曲老二正脑壳痛,就冷声道:“你说这村子里那么多人家,寡妇又不是没有,他真想找个女人,大半夜的自个儿随便钻个寡妇的屋子也行啊!可他倒好,偏偏看上了曲景之家的那二个女人,还将动静搞得这么大。” “曲景之那小子的媳妇儿可不是个好惹的,近日来村子哪个不都说她是个会打猎的,还打得了野猪,这样的女子身上没点本事的话,男人都不敢独自上后山打猎,可她就敢。可三牛偏偏要去招惹这么个女人,人家能放过了他?” 这些年来,曲三牛在村子可惹了不少事端,也得罪了不少人,搞得他们这些叔伯兄弟个个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现在曲三牛被撵出了村子,他们私下里不庆祝就算好了,还让他们想法子帮曲三牛? 呵~别开玩笑了! 一提到楚桐,万氏就狠得咬牙切齿,“那个黑心肝的贱货,我儿能看上她就是她的福分,我儿都不晓得比那病秧子好多少倍,那个贱货居然这么对我儿。” 她可是听说了,昨晚她儿去曲景之家,不仅是楚桐将人给发现的,还是她亲手将人给制服了,怪不得她今早在她儿脸上看到那么多的伤痕。 “……”曲老二汗颜,罢了,他也说不动这万氏了,现在他在心中万分恼恨自己,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 只听,万氏又道:“要不是这病秧子一家子,我儿这么会遭此横祸?” 曲老四看着自家婆娘儿,皱眉道:“你这是要作甚?可是三牛闯入了人家的屋子在先,怨不得人家。” 曲老四自知儿子是个什么秉性,他那泼皮的性子,还不是万氏给惯出来的? “怎么能不怨他们?”想到曲景之那坚定的态度,万氏就恨不得将他们一家三口给挫骨扬灰了,“我当时都那么低声下气去求他们了,可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儿。” 她抹着泪水,一副心疼的模样,“可怜我儿满身的伤痕,他去得了哪里?”这个儿子打小就没离开过自己,现在都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自己塞给他的银子,他有没有拿去看大夫? 曲老三叹了口气,“哎,四弟妹,这三牛这次……是咎由自取……” 万氏便是听不得有人说自己儿子的坏话,立马朝着曲老三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枉你还是我儿的三伯,哪有长辈这么说亲侄儿的不是的?” 然后,她一双倒三角眼,便将这几位叔伯都扫视了一眼,冷声道: “好啊,我倒是看出来了,说了这么半天,你们没有一个人肯帮我儿。像你们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不需要你们帮我儿了……” 说着,万氏就变得狠厉了起来,如同受了伤的刺猬,束起了全身的刺,将人轰出了自家的门。 几位叔伯被轰出来,觉得自个儿的脸面都被万氏给践踏了,愤愤袖手而去。 万氏收拾好了情绪,就准备出门去。 曲老四问道,“婆娘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了,万氏的心思,他多少知道,怕是要去找人算账了。 只是,如今她都将半个村子的人都得罪了。 “你甭管!”万氏冷声撂下这句话,转身出了门,既然那些叔伯靠不住,她就只能是靠自己了。 曲老四叹了口气,便回了屋,任由着万氏去折腾! 楚桐拿着柴刀,硬是将路给砍了出来,见到草药就采。 见楚桐的背篓上,那堆冒着尖儿的杂草,曲亮有些鄙夷的道:“还说是采草药的,这一背篓子的莫不都是杂草吧?还是不要不懂装懂的好,免得毒害了自家人!” 他就不信这个楚桐有那么厉害的,会打猎也就罢了,毕竟听闻她是猎户的女儿,可她会识得草药? 曲亮有些不信,她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 只是,他们村子里的男人向来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不能容忍一个女人这么能干,女人,就该待着家中相夫教子,遵循三从四德! 但是,楚桐却打破了这种原有的现象,甚至是危及到了他们的地位! 闻言,楚桐转过了身来,勾唇冷笑道:“这位兄弟,嫉妒会使人的内心变得丑恶无比,你可知道你的脸上便写满了这样的情绪?” 虽然她不太认识这人,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了些什么,但是她从这人的口吻里听出了一丝妒忌的韵味。 “你在胡说些什么?谁他娘的嫉妒你了?”曲亮不满的回道。 上官弦却是上前,按住了曲亮的肩膀,眸子却是看着楚桐的,“楚姑娘采摘确实是草药,而且她处理的很是干净!” “楚姑娘可是医者?”据他所知,认识草药的人多半会医术。 楚桐摇头:“不会!” 说完,楚桐并不在搭理他们了,随即便看到了一株秋葵,秋葵的味道奇特,可却是一道菜。 如此想着,她便采摘了起来。 曲亮看着上官弦,问道,“她真的识草药?” “嗯!” 上官弦一直都在留意着楚桐,他没想到这个女子倒是一块极好的璞玉! 摘完秋葵之后,见到好几只大小不一的野鸭子,便打到了一只,至于剩下的便都让曲东他们猎去了。 “哗……” 倏地,身旁突然一阵巨响,楚桐都被吓了一跳,连忙的转过头去看上官弦。 只见他略略尴尬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脚下,楚桐顺着看去,却是一个捕兽夹。 楚桐冷静的看着他,“你差点踩到了捕兽夹,在这深山老里最好是小心点,免得一会儿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上官弦脸上露出了无辜的表情来,还有些后怕的长舒了口气:“你说的对,不过,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还真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那边听到了这边动静的曲东和曲亮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的捕兽夹之后,便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曲东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上官弦的肩膀,宽慰道:“没事的,一会儿我们小心就好,头一回打猎难免会紧张,慢慢来吧!” 想到他第一次进深山时,还有有楚桐在,不然他还真是小命都要搭上了。 上官弦一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脸上满是羞愧和歉意。 “算是我拖累了你们,实在抱歉!” 楚桐瞥了他们一眼,默不作声,反正自己是来采草药的,他们事情与自己无关! 第107章 万氏来闹事 曲亮在一旁看着曲东,见曲东不说话,片刻后才闷闷的出了声:“上官兄弟,你这连这么大的捕兽夹都瞧不到,你可真是……” 不合适干这一行啊! 曲东愣是瞪了他一眼,曲亮便把最后一句话咽下了肚子里,就忙是补充道:“这人嘛,又不是神,难免有出错的时候,下次注意就好了,嘿嘿……” 上官弦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而是微微垂下了眼睑,目光却是紧紧得锁着楚桐的身影。 楚桐背脊僵了一下,便对曲东说道:“我还要再去找些草药,一会儿我们再一道下山去吧!” 楚桐不明白,他们跟着自己做什么?她只是来采草药的!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三个人的反应,便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曲亮看着楚桐离去的背影,不禁道:“要是她能加入咱们,那该有多好!” 他们进山好一会儿了,什么猎物都没发现,还是跟着楚桐才猎到了几只鸭子。 “天色快到午时了,再不抓紧点,那今日可算是白来了这么一趟了!” 曲东淡淡的开口,转身笑着看着上官弦:“上官兄弟,这楚桐妹子也是最近嫁到咱们村子里,虽然大家不是熟,但她的能力大家是认可的,只是这性格……你多担待些!” “我知道。” 上官弦没在说什么,也没在跟着楚桐,便是和曲东曲亮兄弟二人安安分分的打猎,一个时辰之后,运气倒是不错的,猎到了几只野兔。 楚桐找到了他们,曲亮见楚桐的背篓装了不少草药,同时也在思考着,这些草药能值几个钱? “曲东兄,这兔子多少钱一只?可否卖给给我一只?”楚桐看着曲东手里拎着的兔子问道。 她方才便是采了不少的草药,却是没发现什么猎物。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若是要,那便送给你!”曲东这人算是实诚的,将手里的兔子递了过去。 她接过兔子,抬手抚摸着它背部的毛。 她道:“平日里,你们家对我们可是颇为照顾的,我怎么能白占便宜呢?” “那这样的吧,十文一斤,这只兔子算三斤。”曲东觉得这兔子的个头不大,便这样算着。 “那成啊!” “楚姑娘若是喜欢,那我这两只送你吧!” 上官弦把手上的两只兔子递到了楚桐面前,却是被她一扭身给躲开了。 “我并不是喜欢兔子,这些猎物在我眼里不过是些会动的食物罢了。” 楚桐抬眸看着上官弦,说道:“我已经向曲东大哥要了这只兔子,你是头一回出来打猎,本就是不容易,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上官弦愣了一下。 眼前的姑娘是她见过的女子模样不算特别上乘,比起那个里正家的二女儿来说,确实是好看几分,算是小家碧玉。 可,现下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锤炼能将他一眼看透,并且带着一丝冷漠和警告,莫名的让他觉得心都颤抖了起来。 理智告诉他,这个楚桐是个不一般的女人,而且对着他有些不知何而来的些许敌意。 可上官弦却是与绝大多数的人不同,越是危险的东西,越是看起来充满着致命的诱惑,便是诱惑着他不断在她身边试探,想要找到她藏在心底的那一点柔情。 哪怕那份温柔早已属于了别人,不过没关系,不过是个被人欺负多了,习惯性自我保护的孤女罢了,他有的是法子让她放下心里的那一道防线。 打定了主意的上官弦没有多说什么,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二只野兔子,同众人告别后,便独自一人下山。 “他如今可是住在里正家中?”楚桐看着上官弦朝着山下走去的背影,状似不经意的问着。 “是啊,当时他穿着一身白衣,身上还受了箭伤,是我堂兄进山时发现的,可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现在自然是住在我叔家里。” 曲亮回忆了下回答着。 “哦!”上次瞧曲采儿那娇羞的模样,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方便的很! 随即,楚桐便对曲东说,“如今我身上没带什么钱,等我回去拿了钱再来同你买吧!” 说着,她将怀里的兔子还给了曲东,同曲东他们等人道别之后就回家去。 “堂兄,你真的要让那小子来咱们狩猎队?就好比今日,他连那么大的捕兽夹都看到,我倒是看不出他的身手哪里好了?” 楚桐一走,曲亮便同堂兄抱怨了起来,要知道那上官弦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那等日后他的伤完全好了,还不是得离开的…… 他真是搞不懂,堂兄看上那小子哪点? 还有,那上官弦的模样倒是个白面书生的样子,这几日不知道村子俘获了多少女子的心,他倒是嗤之以鼻了,上官弦那文文弱弱的,实在瞧不上眼! 他自然是有些挤兑上官弦的! “你啊,还是如今沉不住气,那位上官兄弟哪点好?你日后就了解了,如今看天色快到午时了,我们先下山吧!” “哦!”曲亮摸了摸鼻头,虽然有些不懂,但是堂兄的话,他听就是了! “……你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楚桐回到村子里,没想到才走近曲家的范围,就见她家外面围了一大圈的村人,隐隐约约还从院子里传来了哭闹声。 楚桐拧眉,这是怎么回事? “这哪还有天理了?当初,你没了丈夫带着你那病怏怏的儿子回到村子里。我们家也算是出了不少力。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街坊邻里了。可你们家竟然如此狠心的将我儿撵出了村子,一点都不顾及着往日的情分!早知如此,当初我家就不该帮这家孤儿寡母。” 此刻在曲家院子里,大声说话的,正是曲三牛的母亲万氏。 楚桐拧了眉头,这万氏是找上门来闹事的? 随即便抬头望向站在院子里,已气得全身发抖的周氏。可见她被气得不轻,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的。 曲景之的性子是个内敛的,也算是实实在在,面对如此蛮横的人,讲理讲不通,可骂又不会骂,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站在院子里不动。 第108章 侮辱 他知晓这万氏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嘴碎的主儿,不管是什么话,都敢说得出口,要是万氏再到处散播一些谣言…… 周氏也想到了这一层,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什么定然是她们婆媳二人先故意勾引人的,那曲三牛还不是这般污蔑了她,只怕有什么样的母亲就要什么样的儿子。 “你们一家如今将我儿撵出了村子,这笔账我都会算在你们的头上,你们家要是不赔个五两银子出来,我是不会就此作罢的!”万氏立马说道。 现下,她家三牛已经被赶出了村子,那要是找个地儿落脚,这总得有点钱银傍身的吧!再说,这周氏向来是个不会说话的,也是个胆小的,只要她再说两句对他们家不利的话,就不信周氏能顶得住村人风言风语的压力。 周氏听得目瞪口呆。 这个女人还真是够直接的,话都还没有说两句,就开始要钱了。楚桐心里暗想,看来这个万氏想要用危险的手段的来讹诈他们家啊! 村人面面相觑,都只是笑了笑,谁都知道这万氏心里头打得什么鬼主意! “你要钱我们没有!”周氏冷着脸。 “没有!”万氏可不信,这个把月以来,她可是不下好几次在他们家的院子里闻到那饭菜味不知道多香!可见那饭菜得有多少油水啊。 她的眼珠子一咕噜的转动着,想到了那病秧子的媳妇儿,“就算你没有,那你的儿媳妇可有了吧?” 万氏又道:“再说了,你本就是寡妇,勾引了村里的男人不说,还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给谁看?村里的女人们,你们且说是与不是?” 说完,万氏便转身看向身后的村妇们,这几年来,周氏不仅是寡妇,长相还比她们这些乡下人白皙很多,模样长得也是娇美的,但是在其他妇人眼里不过是个狐媚子。 “你胡说八道……我虽是守寡,但我一直恪守成规,何时勾引过他人?”周氏气得发颤,“倒是你,如今在我家闹事,还胡言乱语的,这事儿我定要告诉里正,让里正主持公道!” “你还想用里正来压制我,你当里正是你的谁?”万氏那双眼睛看着万氏,忽然想到了什么,呵笑着道:“你个寡妇口口声声说要告诉里正,里正该不会就是你的老相好吧!” 万氏今日算是豁出去了,周氏这一家子孤儿寡母的,不管是发生了什么,可都是被里正一家罩着的,要说他们之间没点什么谁说得清楚? “你……”周氏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是想不到,这个万氏是这么没口德的人! “万婶子你说够了没有!我娘清清白白,你这么说分明是诬蔑!”曲景之恼道。 “我哪里有胡说,今日在祠堂,可是我儿亲口说的,是你家的二个女人勾引的他!”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然我儿大半夜的不睡觉,真的是去你家偷东西的?你家能有什么值钱的物什值得偷?” 万氏说道,其实她也不确定是否是真的,但是她的儿子不就是为了曲家的这二个女人才惹得一身骚? 其中村妇的议论声倒是多了起来,连那些只看看热闹的村人这会儿都被讨厌周氏的人所带动,说着便要让周氏如何勾引男人的话来了。 不管在何时何地,女人总是弱者,尤其像昨晚那件事儿,他们心里都明白,是曲三牛他们故意找上门来的。 就是欺负他们一家男人小女人弱,他们遭受的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可是对那些喜好看热闹的村人来说,他们有几个会管这其中的内情? 出了这事儿,不过是给他们提供了可在茶余饭后闲谈的话题罢了。 “麻烦各位请让一下。”楚桐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声。 见楚桐背着背篓站在院子外面,围在门口的人纷纷让出了一条路来。 “儿媳妇……”周氏见是楚桐,顿时安心了些。 她挑眉,瞥了万氏一眼,开口道:“哟啊,我当是哪家的狗在我家院子里乱叫,原来是这位婶子啊!” “噗……” 周围的人听到楚桐这话,都忍不住笑了,只见万氏的脸顿时一阵黑。 “这位婶子,我没有要侮辱你的意思,只是我这耳力向来不好,竟然将你当成是狗,都是我的不是,婶子的大嗓门比狗叫声还要大,倒是我听错了呢!” 楚桐见万氏的脸阴沉得可怕,随即便想到了自己这么说好像也不对,连忙道:“婶子你瞧,我这嘴也不太会说话,莫要见怪,呵呵……” “你不会说话?我看你分明是故意,在祠堂不是很能说?你回来的正好,你们一家子合起伙来将我儿撵出了村,如今我和我家老头子没了儿子,谁来养活我们,你们家不得给些银子赡养我们!” 楚桐抬头看着万氏,就见万氏掐着腰一步走到楚桐的面前,一手指着她的脸,龇牙咧嘴加瞪眼的一副泼辣样。 “赡养费?”楚桐冷笑了一下,“婶子莫不是忘了,是你的儿子图谋不轨,被我们和村里的人给抓了现形,才被里正除了名,撵出了村子的!” “说起来,我家的院门儿可是被你儿子带人来撬坏的,其他几人都多少给了钱,倒是你们家连半个铜板都没有给。我家这院门儿都还靠在墙上呢,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看在你和我婆婆这么多年乡亲一场的份上,我也不要多的,你们家把损失费给赔了,再给我婆婆一点抓药的钱,这事儿咱们就是翻篇了!” 曲景之看得愣怔了。 他这媳妇儿还真是个直接的,三两句话就把局面给扭转了,不得不令人咂舌。 可是,曲三牛他娘既然能教养出曲三牛那样的地痞流氓,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万氏没有想到,这个楚桐倒是有几分本事的,三言两语的将事情说得清,不但不给她钱,反而是朝她要钱…… “你想要钱啊?我家可没有。” 万氏双手一摊,“我要是有钱的话,还不赶紧想法子给我儿子娶媳妇还能让他大半夜的去和你鬼混吗?” 万氏半眯着眼眸,探究性的眼神就往楚桐身上一扫,看着周氏道。 “周氏啊,不是我说,你儿子那么小一点儿,他能看的住这么个水灵灵的小媳妇吗?前几日,我可是听说她当着村子里好些人的的面勾搭我儿子,明日还不知道又要盯上谁了呢?我看着小妖精怕是心早就野了你儿子和她的感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曲靖这脑子嗡的一声,眉头开始紧皱起来。 不出他所料,事情还是往那个方向发展了去,这分明是无中生有。 这个万氏,当真是什么都敢说了,简直厚颜无耻! 曲三牛家就住在村尾,他家的地不多,但人口却是不少的。 但他爷爷奶奶能生,连生了四个兄弟,所以到了曲三牛这一代光是堂兄弟就有七八个。 堂姐妹就有五六个的,将其他三房的,将几个姐妹嫁出去换来的彩礼,就只够他们自己家中年长的兄弟娶媳妇用的。 第109章 闹剧 曲三牛虽然在,堂兄妹排行中是老三,但是他的爹娘并没有给他生出半个姊妹,论娶媳妇当然是没有排上号的。 如今他们家算是分了家。 现在曲三牛可谓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一直在村子里无所作为,到至今还和爹娘住在村尾的那个四处漏风的破房子里。 家中的生活环境本就窘迫,谁都知道,曲三牛就是因为家里没钱才娶不上媳妇儿的! 周氏听了这话也是怒了。 “我儿媳妇何时勾搭过你那儿子?我儿子好的很,我儿子的媳妇,如今小两口处的正好着呢。就凭你三两句话就想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想都别想。倒是你儿子没本事,一把年纪连个媳妇都娶不到,一天到晚就知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这是什么样的爹娘教出来的什么样的儿子啊?我看你以后的孙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孙子肯定也娶不上媳妇。” “姓周的你个贱货,老娘死了你的嘴。” 村里女人吵架就是这么简单,直接一字一句都是瞄准了对方的心口便是扎刀子。 周氏原本是个待人温和的人,但这万氏分明是来找茬的,想来是和她那泼皮儿子一样。都想抹黑了他们家,她便也忍不了了。 周氏这一番话,无疑是戳中了曲三牛他娘心里的痛处。 她就只有曲三牛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他以后,给他们二老养老送终。 可结果如今眼瞧着就三十岁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她这些年可都是在为儿子的婚事发愁呢!连儿子都娶不上媳妇了,那她日后何时才能抱得上孙子? 周氏的这话根本就是一把刀子,在她心上最脆弱的地方,戳了两刀子,万氏能忍得住才怪了!于是,万氏一撸袖子,就真的要来撕周氏的嘴。 在吵架和打架方面,万氏绝对是一把好手。 楚桐挡在了周氏的面前,低声斥道:“这位婶子,这里可是我家的地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在此撒野的,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我婆婆和夫君一条头发的!”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周身的气息都变了,就像一个久经沙场的人,眼神带着肃杀之气,更是让村民们都噤若寒蝉。 “哟哟,你这是跟人说话的态度吗?”虽然方才见到楚桐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万氏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 “这位婶子,我家的院门儿还有损失费你打算何时赔啊?”楚桐转头看向了万氏,眸子里夹杂着一丝寒光。 “你……你们一家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明知道我家没钱,还这般步步紧逼,莫不是要逼死我这老太婆?” 说着,她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喊着,那声音还抑扬顿挫的。 “如今我儿你们撵出了村子,你们就来逼着我老太婆赔钱,欺负我身边无子女,成了孤寡老人就如此逼迫,啊……没天理啊……” 其实,万氏的年纪不过五十,但是身为农家人,由于长期劳作的缘故,她的面前倒是显得比实际年纪大上许多…… “……”楚桐看着万氏,一脸无语,这乡下女人就是爱撒泼,见过世面的楚桐,对这种女人愈发不屑。 好在,她的婆婆就不似这些粗鄙的村妇。 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万氏,楚桐说道,“这位婶子,子不教父之过,曲三牛如今被撵出子是他自己的问题,也是你们做父母的问题,和我们家扯不上半分关系。” “既然曲三牛敢来我家撬门,这赔偿他理应该赔,还有,我也没说要你现在给钱,我们可以上里正那里打个欠条,钱可以慢慢还。” “我说过了,我没钱!我儿都被你们撵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和我家男人没了儿子,日后的生活怎么过?这都是你们家的错,该是你们赔偿给我才是!”万氏不满地朝楚桐喊道,什么叫做这是他们做父母的问题? 分明是她再找借口,她儿子不就是因为她才被人给撵了! ……这个万氏是哪里来的脸?分明是她儿子做错在先,居然还想讹他们得钱,楚桐暗想。 曲景之轻启薄唇,“万婶子,曲三牛是被人撵出去了,但是你们家连我家被破坏的门都没有赔偿,我们家本就不计较这些了,可你一来便侮辱了我娘一通,再闹下去丢人可不止我们,还有你们家!” 其实,万氏在村子里向来是霸道的,得醉的人可不少,这暗地里可有不少人等着热闹,看她如何出糗的? 万氏也不是没想过,即便她不在乎面子,她家男人总是需要面子的,可一想到她的三牛被人打得一身伤,丢到了村口,她就见不得这曲景之家的人好过! 一时,所有人都对万氏指指点点的,万氏扫视了一眼,顿时觉得这些人的嘴脸可憎了起来,都在看她的笑话。 “平日曲三牛在村子的恶劣行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做出了事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楚桐居高临下的望着万氏,“哪个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杀人的?万一有一天他真的杀了人,难道婶子还要包庇他吗?那么,你置国法于何地?” “可不就是嘛,像曲三牛那样的害虫,大晚上都该趁夜犯案,日后谁会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一听到楚桐这么说,便有人站出来附和了起来。 “你闭嘴!”万氏冲着那人呵斥道。 “怎么?你儿子犯了错,还不许人说了嘛?” “你?” 万氏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她不过是想到曲家来闹一闹,好让周氏受不住面子从而要些钱来给儿子,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一时,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闹够了没有~” 一道颇有威严的声音喝道,周围的声音瞬间就没了,不知何时,里正曲全水竟然来了。 他做了几十年的里正,村人对他向来是尊敬的,他处事也是刚正不阿,曲景之也是对里正打心底里信服的。 “里……里正……”万氏看到来人,舌头仿佛打了结。 “就你那点小心思,谁还不知道?你也不嫌给你男人丢了脸面?”不待万氏再说些什么,曲全水便怒斥道。 “我……” “还不快回家,曲三牛的事情已经是事实了,你若是不服气便来找我。”里正那双眼睛扫视着万氏,这村里的妇人倒是愈发蛮横无理了,动不动就撒泼,村子里的风气都被带坏了。 于是,里正又道:“还有,这是曲三牛做错了事情在先,依照族规就是撵了的。你还好意思问人家要什么钱?倒是你儿子撬坏了人家的大门,就该赔偿,一会儿把曲老四叫到我那儿去。” 毕竟人家是一村的里正,万氏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唯恐自己也被撵出去,便不甘心的离开了曲家。 众人见没热闹瞧了,也纷纷散了。 “多谢里正了。”见一场闹剧得到了摆平,周氏便朝里正道了一句谢意,“我们家又是给您添麻烦了。” “里正叔进屋坐坐吧!”曲景之感激道。 “不了,家里一会儿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说完,曲全水便转身离开了曲家,他还要处理那万氏的事情。 第110章 她不合适做饭 此时,里正已经走了。 “婆婆,这你帮我放好。我有几句话想和里正说说。”说着,楚桐将背上的背篓卸下,交到了周氏的手里,随即她就跑了出去。 “欸!”周氏微微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儿媳妇找里正有什么可说的? “里正,请留步!” 曲全水背着双手走到了前方,冷不丁的听到有人在喊他,便停下了脚步。 他一转过头,便瞧见了楚桐朝他跑了过来。 “景之媳妇儿,你这是有事?” 楚桐在曲全水面前停了下来,点头道:“是啊,我有几句话想与里正说。” 里正挑了挑眉,“不知你想说什么?” 她直接说道,“方才的事情,一看就是万氏故意找上门来的,若是不给些教训怕是曲三牛的事情,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曲全水闻言,沉凝道:“既然你有了想法,那一会儿就我到家来吧!” “好!” …… 周氏早已经把做好的葱饼和青菜粥端上了桌,不过她却没有动筷子,而是和曲景之坐在头屋里等着楚桐回来。 见楚桐回来,走进了堂屋,周氏便立即起身拿着一个空碗给楚桐舀粥。 三人坐在了饭桌上吃饭,周氏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饼子,看着楚彤问道:儿媳妇,你刚才和里正说了什么啊? 楚桐道,“我没和里正说什么?只是那曲三牛他娘要是不给她点教训的话,想必他日后还会再来闹事的。不过里正方才说了,我一会儿得过去一趟。 她说完,咬了一口那有些发福了的饼子,嗯……这饼子好硬! 她喝着像潲水的青菜粥,虽然她婆婆之前在做事跟她学的,还加了点盐,但是喝起来依旧是像有点咸味的潲水。 曲景之忽然对他娘道:“娘,我想明日就去镇上抄书去。” 如今家里的进项都是靠着他娘和楚桐,而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却是待着家中这样子像什么话! 说实话,他自己都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了! 周氏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是你的病……” “其实,我觉得他能为家里添个进项挺好的,而且老是闷在家里心情也会闷坏的。婆婆倒不如顺着呢!”楚桐倒是十分赞成道。 既然儿媳妇都这么说了,她也瞧得出来儿子眼里的坚定,邃叹了口气,“哎,那成吧,不过这还是不能太过劳累了!” “我知道!”曲景之应道。 “好了,我吃饱了,我现在就要去一趟里正那儿。” 楚桐将一个饼子和一碗青菜粥吃完,便放下了筷子。 然后,就出了门。 曲景之吃着饼子喝着菜粥。 只是觉得这些东西落在嘴里有些难以下咽,有可能是最近总吃楚桐做的饭菜,胃都被养刁了,所以他娘做的饭就有些吃不下去了。 周氏见他吃着饼子皱起眉头,便问道。“可是吃不下去了。” “没,没有。” 曲景之吞吞吐吐的否认,他若是说吃不下她娘做的饭,那岂不是伤了他娘的心,所以他自然是不会这样说的。 “唉……” 周氏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饼子和筷子。 她说道:“其实我也是吃不下去了,这段时日都是吃儿媳妇做的饭菜。今日吃自己做的,越发觉得难以下咽,吃不下去便不吃了吧,留着肚子,今晚你媳妇儿做饭的时候再多吃点就是了。” 虽然这饼和粥都是照着她儿媳妇做的样子去做的,但是,难吃的她自己都吃不下去! 哎……看来她真的,不合适做饭呢。 “谁要多吃她做的饭!”曲景之有些艰难的啃着有些发黑带着糊味儿的饼子,三两口吃完,然后端着碗把一碗青菜粥喝了个干净,打着饱嗝便放下了筷子。 楚桐去了里正家,发现家中除了曲采儿和曲东兄妹二人不在,其他人基本都在,而万氏和她的男人曲老四都来了里正家,不过男人们都在堂屋里说话。 刚走近里正家的院子外,就听到沈氏说道,“……这周氏一家子不管怎么说,不都该看在大家都是熟识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居然还整这么多!” 就听另一道尖细的声音,语气讽刺的响起,“可不就是,以往那周氏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大家可都是知晓的,如今仗着她那个有些手腕的儿媳妇,倒是神气了……” “那个丫头,我倒是见过,是个厉害的!” 沈氏又道:“不过那人倒是小气的很,之前我去他们家,看到那么大一头野猪,便说咱们村子里的人多少帮过他们家,可她愣是装不懂……当真气人。” “何止啊……” 说着,万氏忽然抬眸,便看到了站在院子外面的楚桐,先是一愣,随即便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周氏的儿媳妇吗?” 沈氏闻言,不禁看向楚桐,皱起眉头,“哼,倒是个没规矩的,连长辈的话都敢偷听!” 沈氏丝毫没有被人抓到听到说人坏话的窘迫感。 楚桐闻言,勾唇含笑着,“真是岁月如光,没给二位婶子留下点什么,反倒是脸皮厚了不少。而且,二位婶子说话这般大声,只要不是耳聋的怕是都能听到,还用得着偷听吗?” “你……” “楚桐来了啊!快进来吧!” 沈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站在堂屋门口的曲全水给打断了,院子里的动静他自然是听到了些。 随即便看向坐在沈氏身边的万氏,威严的声音有些冷硬,“万氏,你也进来。” “好。”万氏点了下头。 万氏便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进了堂屋,而楚桐也跟着进去。 屋子里,坐着一位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瞧上去衣服上已经很老旧了,上面还有几处补丁。 只见,曲老四手里拿着烟枪,不时的抿了口,面容沉静看不出情绪来,不过人看起来是有几分朴实的。 待到都落了座,曲全水这才抬头将堂屋里的人扫了一眼,目光最后却是落在曲老四夫妻二人身上,道,“现下将你们喊来,便是为了万氏去周氏家闹事情。” “万氏,我儿子说,关于曲三牛破坏了景之的院门,这事儿你不肯给出半分钱银,可有此事?” “是、是有这么回事儿,可是我儿该受到的惩罚都受了,为什么还要赔钱……” 反正万氏觉得,是曲景之一家害了自个的儿子,别说一个铜板,哪怕是半个铜板,她都不会拿出来的。 “可我们家的门是被你儿子和带来的人给撬坏了的,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如今曲三牛是得到了自己该受到的惩罚,但是这修门的钱不管怎么说,他不在村子里了,那婶子和阿叔作为曲三牛的父母不该替儿子赔吗?” “再者说,女子的贞洁堪比性命,婶子和你那儿子倒是挺像的,都想抹黑我和婆婆的清白,要是人人都以讹传讹的,要是个性子软弱的妇人怕是受不了流言蜚语,便抹了脖子,这便是害命!” “就算你们只是茶余饭后说两句别人家的闲话,但有可能这些话就成了杀人的刀子,请问若是万婶子受了侮辱,你甘心吗?” 第111章 五两银子 “这要是闹上了官府,这全村人可都是证人!” 楚桐瞧上去是个娇小的女子,偏生她说话时的神情坚定,一脸誓不罢休的模样,不禁令万氏暗暗心惊。 要是她受了流言蜚语这么可能会甘心,以她的性子当然是张口就骂回去,可她自然是知道女子的清白名声看得比生命都重。 万氏却觉得楚桐不过是嘴上这么说,但是苍蝇不叮无缝蛋的,当然也不是说自己的儿子是那苍蝇,打个比方罢了,要是不会因为曲家的这二个女人,她儿子怎么会被撵。 说来说去,她心里恨极了周氏和楚桐,这二个不要脸的贱货! 这时,一直抿着烟枪嘴的曲老四,开了口,问着:“那你想要如何,此事才肯作罢?” 如今他膝下唯一的儿子已经被除了名,他不能再丢下自己的婆娘不管! 她淡淡地开口,“写保证书让她按手印,然后交由里正保管,他日若是再上我家,胡言乱语,污蔑我婆婆的话,便不用出村子直接送官吧。并且赔付我们家的修门钱。” 里正和曲老四闻言,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看似不大的女子,倒是有几分手段的。 曲老四思忖了一下,当下便只得点了头。 曲全水让沈氏取了笔墨纸砚,里正念,沈氏便写。 万氏有些不满,但无奈被自家男人瞪了一眼,她也不好说什么。 可,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 “里正,我对祖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还不行吗?”她是真的不想按手印,这不就等于她承认了自己有错?不仅如此,他们家还要赔钱! 万氏满脸惶恐,舌头也开始打结。 楚桐乜了万氏一眼,便冷声说道,“不行。这必须得写,要是你以后再犯了。谁又敢保证?” 楚桐拧着眉头,凌厉的神色不怒自威。 万氏看着楚桐发狠的样子,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曲老四轻咳的一声所打断,继而不敢再说什么。 然而当里正念到要赔偿楚桐以及曲景之家五两银子时,万氏突然一跃而起,厉声说道:“我不过是上他们家闹一闹罢了,又没有拿过什么东西,再说他们家的那道破门,怎么还要赔这么多钱?我要是有五两银子,我都可以给我儿买个媳妇了,你们若是逼我,大不了就送我去见官好了。” 万氏的眼睛发红,面目狰狞,一副恨不得要撕碎了楚桐的样子。 里正和沈氏又停了下来,看向楚桐。 楚桐见状,轻声笑道:“正合我意,那就送你去见官好了。省得你日后,又来我家闹事儿,又来侮辱我和我婆婆。” 她说完,便上前了两步,将沈氏手里的这张纸拿了过来。 她冷然一笑,作势就要撕毁。 万氏见状,身心俱疲,知道今日是遇到强手了。 她眼眸一眯,寒光四起,在场的人只觉得周身一冷,便听万氏喊道:“我给,还不行吗?” 撕裂的声音气急败坏,带着不甘的妥协,万氏瞅着楚桐目光像是要把人给吃了一样。 一旁的曲老四沉默不语。 楚桐见状,这才将手里的纸递回去,给沈氏让她继续写。 里正顿了顿继续念出,万氏愿意赔偿曲景之一家五两银子。 只是坐在一旁执笔的沈氏听着,嘴上虽是不说,眼睛却热了起来。 五两银子啊,可以买个媳妇,买一块的田地,虽然是很瘦的那种但胜过没有。村里能有五两银子的人家,都算是中上之家了。 原本她是给儿子女儿们存下了不少银子的,可都被她家男人拿去给那病秧子娶媳妇去了。 这倒好,人家的媳妇是娶上了,可到了自己儿子的婚事呢?哪里还有什么余钱? 里正拿着那保证书看了一眼,随即给二家人念了一番,直到双方微乎其微的点了脑袋。 之后,里正便让万氏按手印,万氏有些不情不愿。 里正随后将保证书给楚桐看,突然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楚桐是个普通的农家女貌似不识字! 里正拿过那张纸正准备收回来时,就见到楚桐接过后就细细地看了起来。 见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便提笔写下了‘楚桐’二字。 她字迹流畅,字里行间带着一丝苍劲有力。 她写完后,然后就递给了里正。 里正还有些错愕,不由得多了楚桐几分,他是没想到这楚桐倒是个识字的,而且字迹清秀,很是好看,比之曲景之是不差的。 沈氏也凑过去看了眼,似乎是也没想到楚桐会识字,还能写字! 瞧着里正夫妇二人都是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楚桐就索性起了身,就道:“里正叔,这交由您保管,还有万氏要代替她儿子赔偿给我们家的钱。这钱我们家不要了,便交给里正叔一并保管了吧! 若是日后万婶子没有再上我家闹事,或是没有在外说过半句我家人的不是,这钱一年之后就还给万婶子吧!毕竟谁家存些银子都是不容易的,还希望万婶子以后莫要再诋毁我们家就成!” 什么? 那可是五两银子啊,这个楚桐八成是蠢的吧!沈氏像是看蠢货一样打量着楚桐,五两银子都不要,她还是头一回见过这么愚蠢的。 不仅是沈氏,就连曲老四和万氏都为了这话愣了一下。 而作为一村的里正,曲全水赞赏性得看了一眼楚桐,觉得她这么做即是给了万氏一个深刻的教训,也算是估计了大家同村的情分。 要是楚桐知道里正心中这么想,当即就呵呵一笑了,要知道她想得可没有这些。 她想到的是,要是她要了万氏那赔偿的五两银子,指不定次日就有人关顾他们家了! 要知道,如今他们家的门都还没有修好呢,若是又有人来行窃,他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算是给万氏一个教训罢了。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楚桐说完,便朝内屋的人简单的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如此,万氏和曲老四皆算是松了口气,要知道五两银子可算是他们村里一家农户一年的收成,万氏听到那五两银子一年还会还给她,她顿时觉得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招惹那病秧子家的人为好。 楚桐回到家,见周氏还在灶间里烧着火熬药,周氏身子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眼瞧着就要往后仰了去,楚桐便一个箭步搂住了她。 “婆婆,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累着了,这些活让我回来做就好!”说着,楚桐就扶着周氏坐下。 “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困,想来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其实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令周氏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惊慌的,自然也是没有睡好的。 “那婆婆你先回房休息吧!” “那好吧,这药是给景之熬的,一会儿你记得端给他。”周氏也不推脱了,她确实是有些困了。 “嗯。” 待周氏回了房屋后,楚桐大概是将药熬了一炷香的功夫,见是差不多好了便将药汁倒入了空碗里。 她端着刚煮好的药碗,就朝曲景之所在的房屋走去。 第112章 不该生在农家 等她进门的时候,曲景之已经在桌边坐定了。 他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双眼落在书本上,脸色平静得很。 楚桐不敢去打扰他读书,就将熬好的药放在他房内的方桌上,然后就悄悄的往外退了出去。 可双脚都退到了门外了,她抓着门框的手却还舍不得松开。 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正在窗下苦读的少年,他后背挺的笔直,俨然一杆风雪中不折的青竹。 有了书本的作伴,他身上淡淡的散发出了一种十分令人觉得舒服纯净的味道。 这叫楚桐看的心头莫名一阵发热。 嗯,这小家伙虽然个头不大,身形也单薄,可是,现在这么看着他,其实也还蛮养眼的,可比她以往在戏台上看到的那些书生要顺眼多了。 只可惜,再是看着顺眼,他这小身板也不能挑水,不能下地,就连地痞流氓找上门也不能与人对着干,紧要关头却只能让她这个女人出面。 就他这样的,不该生在农家才对。 呃……她这都是在想些什么? 楚桐想着就暗暗摇头,叹了口气慢慢的转身走了。 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走远了,一直在看书的曲景之,这才慢慢的抬起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只听到他小声的说着,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个女子一天到晚盯着男人看,还看了这么久,真是不知羞耻。” 他说的话楚桐当然没听到。 孟骏生坐在自家的骡车上,而赶车的正是他的父亲,见是到了家这才停下了。 而莫氏和袁老太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就等着孟骏生回家了。 “骏生!”见孟骏生和孟父驾着骡车回来,好几日不见孟骏生的莫氏有些激动的喊着。 “奶奶,娘……”骡车一停下,孟骏生便跳下了骡车,喊了一声。 袁老太摸着自家孙子的脸,一双略带浑浊的眸子写满了心疼,“我的乖孙子,瘦了……” 莫氏扶着袁老太,亦是一脸心疼的看着孟骏生,“是瘦了,儿啊,这次回来就别再出去了,那曲兰已经被娘给说走了,她日后不敢再来了。你也别怕她会再来坏了名声。” 一提到那楚兰,袁老太就是一脸的不满,“若是那楚兰再来,也不用再捡那些好听的话来讲了,直接就赶出咱们家吧!” 说着,袁老太那只手拄着拐杖就是用力一蹬。 莫氏颔首:“婆婆说的是。” 孟父将骡子栓好之后,听到自家母亲这么说,当即就说道:“那楚兰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这么做倒是有些过分了。” “过分?” 袁老太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哪有那楚兰过分?这整日往我们家里跑,一点姑娘的的脸面都不要,倒是令咱们家成了村里的笑话。” “奶奶,我这刚回来有些饿了。”孟骏生知道他奶奶这些话说得都是实情,但落在别人的耳里,只怕会遭人非议,他只得连忙扯开了话题。 一听孙子喊饿,袁老太连忙就道:“好好好,我和你娘早就把饭菜做好了,就等着你爹接你回家呢。快,进屋,我们吃饭去!” 说着,一家人就进了屋。 半个时辰之后,饭毕,莫氏去了灶间刷洗碗筷。 而堂屋里,袁老太,孟父和孟骏生皆是在小憩。 “骏生啊,听说你从楚桐那丫头的手上买了不少地回来,可是真的?”袁老太问道。 孟骏生愣了一下,随即道,“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其实,我只是想帮她一把,正好手头上宽裕,所以……” “此事,爹和奶奶不是怪你,而是这么大事情你该与家中的长辈商量。” 如今他们在村子里有十五亩水田,这在村里也算是中等人家。 “听说那丫头卖这些田,可是得了不少钱。就这么些钱已经够她生活大半辈子的了。”孟父又道,“倒是你,如今买了这些田地,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孟骏生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什么来。 说实在的,他确实没想到,要如何处置这些地。 要知道他现在不过是个读书人。就算是之前和友人经商,也不过是做些小本生意。但是如今他对这些庄稼的事情倒是一窍不通。 “可是没想好?”袁老太看着孟骏生问道,这个孙子是她打小就看着长大的,哪里是个会种地的? 他点了点头。 袁老太淡淡的开口说道,“前几日你姐姐倒是回来过了。你买了楚桐那丫头的家的地,还是她与我们说的,要不然你还打算瞒着我们多久?” “我当时没有想过那么多,楚桐她如今的环境很不好,要不然也不将这些地给了。”孟俊生说道,买这些田地的钱可是她爹娘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孟父摇了摇头,“那丫头倒是个聪明的,这一年她家发生的事情,村里人都是知道的。她的那个大伯娘。确实是有些过分。这些年借着照顾他的名义,占了人家的房子和田地不说。那丫头也受了不少的委屈。” “可她终究是与我们家无缘。”其实以前他认了楚老二做义弟,也是想着亲上加亲的,只是这几年来生了不少变故。 袁老太瞪了他一眼,微怒道。 “你说这些做什么?那些地如何处置才是正经事!” “你要知道你该做什么,如今你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丁。这读书考科举才是你你的主要任务。虽然这些田地都是你花了自个儿钱买的。但是,总不能让这些地荒着呀,你又不是个会种田的糙汉子。” “奶奶说得是。”孟骏生道。 “你姐夫在镇上打算开个米粮铺子,需要这些水田,你姐姐的主意便是想你将这些地转给他们,你可愿意?”袁老太又道。 “前日我在镇上时,我遇到了姐姐,姐姐已经提过了,我也愿意将这些田地转出去,只不过……”孟骏生说到后面,便有些犹豫。 “只不过什么?”孟父凝起了眉眼,见他不说,便追问着。 “可是因为楚桐那丫头?”袁老太似乎是有些看穿了,便直接问了出来。 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住他奶奶的,邃是点了脑袋,嗯了一声。 “她说她大伯娘这人十分可恶,希望我到时候去要地之时,能将他们一家直接赶出来。可是我……” 孟父和袁老太皆是一愣,没想到楚桐那个丫头居然还有这样的要求! 孟骏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么做大家都是难堪的……” 孟骏生的性子随了莫氏,做人做事向来给人留几分薄面,有些瞻前顾后。 “这个你就不用去担忧了。”袁老太打小就喜欢楚桐这么个丫头,那个金氏可是个蛮横的,她在村子作威作福的何时给其他人留给薄面? 还给她留些面子,呵……袁老太在心里嗤之以鼻。 “你姐接手后,她自有自己的法子,再者说,那金氏贯来是个厚脸皮的,就算是给她留足面子,她也不一定领情!” 第113章 酱饼 “就这么决定了,将这些个田地转给你姐姐,至于其他的事情等过了今年的秋闱再言论吧!” …… 楚桐在灶间里忙得热火朝天,她先是将晾晒在院子里的那一扁篓黄豆收回来,将其清洗干净,再捞起来沥干水分。 然后便将早就备好的红辣椒,倒进木盆里洗干净,便用刀将红辣椒切碎,随即就在上面撒上了些玉米面。 准备好这些东西,楚桐便蹲下身子,在灶膛里起了火,舀了块儿凝固的猪油进锅里,把油烧热,再把备好的黄豆倒进了锅里,紧接着翻炒,待到变脆之后才装进了盘里。 紧接着,把切好的碎辣椒放入锅里,随即便是加油令其淹没了碎辣椒,将水分榨干了,这才也起了锅。 这时,楚桐找了个小坛子,把碎辣椒和黄豆都搅拌在了一起,等到冷却之后,这罐子酱也算是做好了。 灶膛里的火还未熄灭,楚桐又备下了一个简单的酱。 她将家里的面粉取了半碗,随即便加入了适量的水,酱油,白糖搅拌均匀。 调好了面糊,楚桐往锅里加了猪油,当看着凝固的猪油在热锅中见见化小成了油,锅上的温度也变高了些许,然后就将面糊倒了进去,加入了些五香粉,和适量的粗盐,随即翻炒均匀,眼瞧着成了凝固的酱,这才用碗装好。 她想着如今自己的手上已经有了不少银子了,眼瞧着这日子就要一天天的过去,她的计划总要实施一下。 只不过,要是真的要做起来的话,这就不仅是财运滚滚的问题,而是……会不会将她的师父也引来呢? 如果,师父真的来了,那她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呢? 师父曾经说过,厨艺也是一门学问,这天下之人长了一张嘴,一来是为了说话,二来便是为了吃! 教授给她的厨艺,是独一无二的,并且除了她们师徒二人,不会有人再会了。 而且,她若是把生意做到镇上去,只怕那家酒肆定然会是个与师父有关系的,毕竟顾瑛娘就在那里…… “不对,这么几年来,我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那瑛姨如今也不一定跟着师父……”楚桐喃喃自语了起来,想着还是做一点出来试试味道再说吧! 万一她做的不好呢? 这么想着,楚桐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厨艺即便当年跟着师父学得再好,可时隔多年了,她还能不能找回当初那个味道还不一定呢! 她将装有面粉的袋子拿出来,往一个盘子里倒了近一碗的面粉,而后便放了水就用筷子边倒水边进行搅拌,瞧着面粉被搅拌成了小面块,这才停止了继续往里面加水。 用手将小面块儿和成一团面团,看上去不是很光滑的样子,便在面团上放上了一块巾布,让面团醒上一会儿,然后再揉成面团表面看起来光滑,然后又盖上布放到了灶台上。 而这时候,她取了一个碗,将方才做好的两种酱各舀了两羹勺,加入蒜蓉搅拌均匀之后再做成糊。 再往锅中放入油,见油热了就放入几粒花椒和八角一个,直到调料变色出了香味老出不用,留下油在锅里。 将调好成糊状的酱料放入锅里的油中,小火慢慢炒出香味和红油。 随即放入小半碗的水,烧开。 放入白糖小半勺,孜然粉也加入一小勺,再加入一羹勺她三天前用擀面杖擀好的的芝麻粉。 把酱煮到像稀饭的状态便起了锅,毕竟要是煮得太干就不好往饼上弄了。 把醒好的面团捻出二三个面团子出来,取其中一个面团子放到砧板上用擀面杖擀成大薄片便往上面撒上花椒粉,在面片上抹均匀了之后,再涂上猪油。 随即就用刀在面皮上往两边切上三刀,中间并没有切断,随即把每一片都折叠在了一起,成为一个多层的面皮,将四周捏合。 再将其揉成了面团,擀成了薄片,往锅中加上猪油,再把擀好的面皮放入锅中,烙成金黄色再把做好的酱取了一羹勺涂抹在面饼上。 面饼抹上了酱料之后,那香味儿飘得越发的远了。 这些作料都是上次和周氏进镇上时,买回来的,统统都是做菜的最佳作料,只不过在这种乡下地方很少人会买来调味罢了。 “儿媳妇,你这是在厨房里做了些什么?” 这时,周氏已经睡醒,由于中午自己做的饭菜并不好吃,她也没吃几口,只是在睡梦中闻到了这味道也是眼前一亮,顿时就醒来了。 这酱饼眼瞅着煎得差不多了,原本她是打算将其他的一并做好之后才给周氏母子品尝,做些建议的。 不过看周氏这个样子,怎么样也要起了锅尝尝鲜了。 说实话,她午饭也没吃什么,也是馋了。 楚桐将酱饼用锅铲起了锅,放到砧板上,将菜刀反复清洗了两遍擦干水,这才将酱饼切成了大小均匀的块状。 “婆婆尝一下吧!”楚桐给周氏递了一双筷子。 周氏接过筷子,夹了一块儿酱饼品尝了起来,她的眼前一亮,她还是头一回吃到这般好吃的饼子。 “儿媳妇,这是什么饼子啊,做得太好吃了。”对于周氏来说,这饼子可比儿媳妇平日里做得葱饼子好吃太对了,还有这上面的酱料,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却是很开口的。 可以说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楚桐闻言心底也是带着一丝雀跃的,既然周氏都这么爱吃了,那一定错不了,外面的人也一定爱吃的。 “儿媳妇,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而且还这么的有想法,这样饼子我以前可是从未吃到过的。”周氏现在真的是对楚桐心服口服了,这个酱料这么好吃,指不定做起来是个很麻烦的呢! “这个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小时候一个很重要的人教我的,说起来这还是他她爱吃的东西呢!” “原来是这样啊……” 周氏点了头。 楚桐拿了一个干净的碗,装了几块儿,打算拿给曲景之尝尝,听听他的意见。 “婆婆,你先吃着,我拿一些给曲景之送去。” “嗯,好。” “咚咚咚……”楚桐来到了曲景之的房间门前,敲响了他的门。 直到里面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嗓音,喊道:“进来……” 楚桐才伸手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随即一道非常香的味道窜入了曲景之的鼻腔当中,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这才抬起看向了来人。 “我做了一些酱饼,便拿来给你尝尝。”楚桐看向少年,他依旧是捧着一本书坐在了窗户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说完,楚桐将端来的碗放到了方桌上,瞧见桌上那原本装药的碗已经空了。 曲景之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起身走到桌边坐下,看着碗里的几块饼子,不自觉的便咽了下口水。 这个味道,他方才自然是闻到的,他一下子便猜到了事楚桐又在灶间里做了好吃的。 “你怎么突然做起了饼子。”曲景之拿起了筷子,邃问道,因为现在已经过了午时,距离晚饭都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第114章 指责 “我打算在镇上做些小买卖,赚些钱。” 楚桐在桌边坐下,“这种酱饼就是我打算做的买卖了,不过我并不知道这合不合适?要是没人喜欢怕是要凉!” 这味道一闻就差不了,肯定是很好吃的,不过她也是,一个女人居然想着要做什么买卖? 曲景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饼子,酱料带着一丝丝甜味,还有蒜蓉的味道,加上饼子的薄脆配上酱料真是恰到好处。 楚桐单手撑着脸颊,看着曲景之问道:“怎么样?这种饼子要是在镇上买,可好?” 不得不说,曲景之还是头一次吃到配上酱料的烙饼,而且这双筷子上都沾了少许的油,这样的东西这么可能不受欢迎呢? “确实是不错的,这样的饼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过,不过……”曲景之说到这里顿了顿,皱起眉头,“你毕竟是个女人,这做生意买卖向来是男人做得事情,岂有让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 女子做生意,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离谱的事情,若是让她出去做生意的话,被人知道了岂不是会嘲笑他无用,竟要让一个女人撑起这整个家? “谁说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就不能了?”在这个世俗观念保守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她的师父不管她做任何事都是支持她的。 “当然不能,女人就该恪守妇道,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整日的想着到外面做生意!” “是啊,女人的本分确实是要在家中相夫教子。可我,却不是这般的女子,我认为女子也能做好多的事情,而不仅仅是拘泥在家中,依附着男人过活儿。”楚桐轻声说道,“如果男人靠得住还好说,万一是个靠不住的呢,这后半生的生活也算是搭进去了。” 就像是曲景之这样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白面书生,没有一丁点男人的本事,也保护不住家人,能是靠得住的男人吗? 曲景之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他觉得楚桐这话意有所指,分明是在说他是个不可靠的…… “难道我有说错吗?你觉得你自己身上有哪一点值得女子托付终身的?”楚桐又说,一字一顿,说的掷地有声。 曲景之的‘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拍到了桌上,眼神陡然变得黑沉沉的,眸底夹杂着一丝怒气。 “你可知道,你现在说了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也很清楚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楚桐点头,“在面对曲三牛的事情上,虽然他最后都得到了自己应当要付出的代价,可是从这件事情上便是将你的无能无限放大了出来。” “婆婆她是个女人,女人的贞洁堪比性命,那曲三牛在里正和村人的面诬蔑婆婆时,你可站出来替婆婆说过一句?还有,今日那曲三牛的母亲一瞧,便是因着她的儿子被撵出了村子,心有不甘,找上门来闹事的。当她污蔑我和婆婆之,你又可曾站出来替我说过一句?” 随即,楚桐摇了摇,抬眸睨视着曲景之,又道:“婆婆她是生你育你的人,也可以说是个柔弱的妇人,女子为母则刚,她为了你的病劳心劳力亦是不易,她还要承担着整个家庭的重任,其实她是很累的。可是,当她被人指着鼻子往她身上泼脏水的时候,你却连一句出头的话都说不出口,难道你要一辈子活在婆婆的羽翼下吗?” “且不说,你是否喜欢我这个做妻子的,可我既然嫁给了你,妻子的本分我都算是做到了。即便你对我有多么的不喜,可我依旧是你的正妻。当我被万婶子那般说的时候,你又一次选择了沉默。你可有想过,身为我男人的你应该要将我护在身后,而不是让我一个人去面对这些。” “若不是我能说,我和婆婆的名声怕是早就没了。说实在的,你,无论是当儿子,还是做丈夫,都是很失败的。” 曲景之立马眉梢一皱,他看着楚桐的眼神就带上了六分的黯然,也带着四分的羞恼。 楚桐看着他,又摇了摇头,“哪怕你是朝着那些人喊上一句闭嘴也好啊,可是你没有!在这样的事情上你做错了,你最大的错误便是你过于依赖婆婆,或是我的保护,你这根本就不像一个男人!” “你说什么?”曲景之的声音陡然变得寒冷无比。 没有任何一句话,比楚桐的这句‘不像一个男人’更能打击一个男人的自尊心的了! 这样的话从楚桐的嘴里冒出来,曲景之登时被气得瞪大的双眼,倏然站了起身,身上的气息也变得阴冷了几分。 对于这种还没有比自己年长的少年儿郎,楚桐就没在怕的,也站起了身,两人个头都差不多高,她直视着他的那一双黑得深邃的眸子。 当着他的面前,楚桐定定地点了下头,她道:“我说的哪句不是事实?你哪点有男人的样子了?人长了一张嘴,不就是为了吃和说话,见到我和婆婆受了凌辱,你压根没说半句,那和一个死人有什么分别?” 说到这里,她不禁想到了曲三牛带着人来到他们家的那一晚,他们带着人来便是想着占便宜的,可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们家里的男人靠不住啊! 曲景之被她给骂得呆了。 他瞪大着眼,盯着楚桐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是这样吗?我……真的不算男人吗?” “不然呢!” 楚桐冷声说道:“既然你不能为这个家做些男人该做得事情,那我就代替你去做,我去做生意养家,一来是为了家里得日子能过得好些;二来是为了我自己。” “就算你今后真的能够高中,你去当了官,你到时不就可以借口我在外抛头露面不守妇道把我给休了,再去去大户人家得小姐回家过日子,可我呢?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如何能够养活我自己?” “我不会休妻的……” 曲景之小小声地说道。 楚桐轻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你有休妻的想法是好事,毕竟我们俩相互不喜欢,以后也没有一定要绑在一起的必要,若是你高中的话,就娶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好了。在我心里面,我唯一的想法就只有一个,与其以后让我有个跟着沾光的状元夫君,我倒是宁愿身边能有个站在我身前将我护在身后的真男人!” 楚桐这是又在骂他不是个真男人了。 如果是平日里听到她这么说,曲景之肯定是气得和她吵两句了。可现下他却只是肩膀一抖,慢慢的抬起眼看着楚桐。 “原来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么无用的人吗?” 楚桐想都没想的说道:“不是无用,是一点用都没有!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自己究竟还要哪里不足?作为男人就该护着女人,而不是等着女人去护着你,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我说的这些你应该都是懂得。” “也许,你会我觉得我出去赚钱会失了你的面子,但是我要告诉你得是,不管你是同意还是反对,我都是要这么做。” 第115章 生意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出去赚钱是给你丢了脸面,你大可以写封休书给我,我不会说些什么。至于你家给出得那十两聘礼钱,我也会一并还给你们的,却不会欠你们一个铜板!” 她的话音刚落,曲景之整个身体都轻微了颤了一下,那本来就白的脸瞬间就变得更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 “不……”曲景之连忙摇头。 他正要对楚桐说点什么的时候,外面冷不丁传来了周氏的喊声。 “景之……” 曲景之立马抿紧了唇瓣,楚桐也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二步的距离。 周氏在灶间里出了几块饼子,便听到了她儿子的屋子里有激烈的说话声,她就过来了。 结果一进屋子,一看到楚桐和曲景之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怎么那么不对劲? “你们这是怎么了?”周氏不禁地拧起眉头,她怎么觉得儿子和儿媳妇之间气氛怪怪的? 楚桐拿起了曲景之之前喝完药的那一只空碗,对周氏说道:“婆婆,我还有两张饼子没有做好,就先去做完了。” “噢……”周氏应了一声。 楚桐便拿起空碗走了出去。 周氏看着楚桐的背影,便问着曲景之道:“景儿,儿媳妇这是怎么了?你们可是闹了这么矛盾?” 曲景之的眼神暗了暗,回答:“娘,我们没有矛盾。只是随意的说了两句。” 不知道为何,方才楚桐说他们既然相互不喜那就没有绑在一起的必要时,他的心竟然莫名地慌了一下。 “娘,我想出去走走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把楚桐的话想清楚。 周氏觉得曲景之的脸色不太好,她伸手往他的额头摸了一把,“景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 曲景之拿下周氏的手,淡淡地说道:“娘,我没事,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好好好。”周氏一怔,便就答应了。 周氏还是有些不放心,方才她瞧见儿子的脸色很白…… …… 京城。 赵偃独自进了一家酒楼里,此处位置偏僻实在是不起眼,这里看起来是一家酒楼,实际上这是宄(gui)门组织在京城的据点。 宄门组织作为大陆上最大的黑色交易的组织,在京城此等繁华的地界怎么可能没有据点呢? 这个宄门组织近年风头很盛,像赵偃这种想来蓄养一股子势力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管无论是哪国都很排斥宄门这个组织,因为他们太过强大,太过神秘,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人防不胜防! 但也没有谁能够真正的与宄门组织抗衡,不管朝廷再怎么严查,他们的据点依旧能悄无声息的生根。 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没有人直到宄门组织的头领是个什么样的人,与之抗衡实在是没人能够做到。而如今高等贵族里的需求太多,不管是情报、暗杀、追踪还是调查,宄门组织都能给你办得妥帖。 不过,前提是得出得起钱! 如今的炀文帝也曾对这个组织彻底捣毁过,奈何收效甚微,他们就像是会打洞的老鼠,无论在哪里他们总能成就一个据点。 炀文帝奈何不了这个组织,只能与他们达成一个协议,不可杀朝廷命官,不可杀手无寸铁之人,便是出售情报也不得给予相关证据。 这便是炀文帝能够对这个组织的存在,做出的最大让步! 赵偃走进酒楼,给出了一锭银子,便说道:“要一坛最好的酒,送到天字一号房。” 柜台前的是个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壮小伙,长相十分的俊美,只可惜一张俊脸写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由于长相的俊秀,酒楼里的生意倒是十分的红火,酒楼里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不过大部分都是带着帷帽的姑娘三三两两的一起吃饭。 闻言,男子抬起头瞧了自己面前的男人一眼,是四王爷赵偃,做他这行的人哪里有不认识这些大人物的? 更何况是面前的四王爷…… “客官里边请。” 俊美的男子没有多余的废话,按照着规矩将赵偃带到了酒楼的最顶层,天字一号房,只是神态很不将人放在眼里:“这位客官,不知你想要什么酒水呢?” 赵偃对于此人的态度只是微微拧起了眉头,随即便递了一本折子过去。 男子狐疑的接过折子查看,看到了折子上的内容后,他那一双狭长的凤眸便看向了赵偃,不由得变得了森然。 “想必我们的规矩,四王爷也是知晓的!” 赵偃勾起唇角,冷笑一声,“此等大事,不管怎么着也该让本王与你们的主子谈,你能有什么资格?” 男子也不气恼,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这时门外陡然响起了一道女声来:“既然他不够资格,本姑娘倒是有资格与四王爷谈上一谈。” 带着黑色金边的面具的宄门组织左使已经抵达,她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薄纱裙,头上戴着白纱帷帽,将自己遮挡着严严实实的,愣是让人瞧不到她的半条头发丝。 她看起来神秘又有气场的,如银铃般的笑声不禁让人感到背脊一寒。 柳柳在八仙桌的旁边落了座,伸手便将俊美男子手上的折子夺了过来,将上面的内容尽数纳入眼底。 “你是何人?”赵偃半眯着眼眸,此女的武功高强,起码在他之上,方才他竟察觉不出半分此人的气息。 “四王爷你只需知道,我能做主便成!”说完,柳柳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声音清脆入耳。 “这桩生意,本王只跟你们的主子谈。” 只听柳柳道:“四王爷怕是说笑了,我们门主并不在京城,若是要与四王爷谈生意的话王爷怕是找错人了。我们门主向来不见外人,哪怕是皇帝也是见不得的,呵呵……”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你莫不是比你爹还要大面子? “这桩生意,你们是接还是不接?”赵偃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问道。 女子将折子搁置在桌上,一双锐利的眼眸仿佛是黑夜中,盯着猎物的野狼:“四王爷,这一百两买赵聿的性命,莫不是在羞辱我们宄门?” 赵聿是谁?可是如今的当朝太子…… 一旁的男子想要出言,却被柳柳给抬手阻拦了。 他只好又退到了一旁。 赵偃阴沉着脸色,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凛然的寒意:“本王出的是,一百两黄金!”他知道宄门办事向来妥帖,但是着价格却是按照任务的难度系数去决定的。 他想一百两黄金要了赵聿的狗命,戳戳有余! “呵呵……”柳柳冷笑一声,语气却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四王爷倒是自信,可,就这一百两黄金就想我们宄门放弃掉着整个大昭王朝的这个市场,这对我们来说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们组织向来把信誉看得重,宄门和朝廷的约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打破的,更何况这赵偃要杀的可是太子,若是他们接下了这单子必定会遭到大昭朝的全力围剿。 于情于理,这单子于他们而言并不划算,更况且,他们门主还在坐山观虎斗,等着赵偃和赵聿兄弟两自相残杀呢! 第116章 男人紧紧攥住拳头,这个价格是他可以拿出的最大数字,再多就不划算了。 若不是怕父皇知道,他真的是可以亲手解决掉这个家伙,但是他不能给自己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这笔钱实在不是个小数目,这鬼门组织是真的不答应,还是想抬价? “看来你们是没有要谈的诚意啊,不接也罢,整片大陆也不止你们能做这笔生意……”赵偃试探性地起身,然而对方竟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 剑眉一皱,男人只好回头。 “本王可以再给你们加五十万俩黄金。” 鬼门组织的左使声音冷淡,“王爷慢走不送。” “你……” 赵偃的脸色阴沉,已经被气的面目狰狞,转身便甩袖离去了。 房间里恢复安静,气氛有些压抑。 鬼门左使,微微拧起眉头。“将此事禀报于门主。” “是。” 一旁的俊美男子,对其行了一个恭敬的礼,可当他一抬头的时候,女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待柳柳离开后,他眼中的冷意才逐渐退了去。 “将这折子交给门主。” 暗处一抹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庄严的跪下:“属下领命!” 在这整片大陆上,除了六国这种君主制的国家,还有一些不属君主制,不受约束的地方存在,也有着强者生存的黑暗势力。 而鬼门组织几乎对每个地界都能有自己的一些门道,能屹立不倒。 这和他们的处事方式息息相关,与强者和谈,不杀弱者之说。 比如跟大昭朝,鬼门组织会达成协议,但是对某些地方小国,居然都是得看他们这个组织的脸色的。 这个组织,差不多也就是在五年前才出现,刚开始只是混迹在大昭朝边界的一个刺客组织,但是他们却像是砍不断的藤蔓一般迅速蔓延。 …… 曲家里。 楚桐将剩下的面团做成了酱饼,并且切好装进了盘子里,随即出了灶间。 却见周氏在院子里做着绣活儿,一双眼睛却是盯着门口看。 这一个没留意,便将指腹扎出了血珠来,只听见周氏,“嘶……”的一声,随即将手指按住止血。 “婆婆,你没事吧?”楚桐关切地问了一声。 “儿媳妇,我没事。”周氏的一双眼睛依旧看向院门外,露出了一丝担心,“景之说是出门走走,到现在都还未回来,而且他的病都还未大好……” “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应当会照顾好自己的。”楚桐拧起了眉头,这小家伙该不会是因为她的话,而……闹离家出走了吧? 也不对,若是因为她的几句就这般了,未免有些小肚鸡肠了,再说这里是他家,他娘都在能呢,他能忍心丢下? 定然是不至于的…… “婆婆,我出去将他找回来吧!”她也有些不放心,说完,她就出门找人去了。 楚桐几乎逛了半个村子,却没有发现曲景之的身影。 该不会这小家伙被她说几句话给刺激到了,现在已经找个地方悄悄抹眼泪了吧?楚桐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找到人,心里悄悄地这么想着。 嗯,其实想想,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确实是太狠了点…… 曲景之从小算是被他娘呵护着、惯着长大的,应当是一句重话都没对他说过的,这只怕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给骂成这样吧! 本来她以为,曲景之听她那么说,会气得跳起来打她呢,结果谁知道他竟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变得呆呆的,八成也是觉得自己被她说中了,更是蔫了呢。 看来这孩子心地并不坏,只是被周氏保护的太好了。 心里一边想着曲景之,现在可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的样子。她这心里就有些于心不忍。 她一边左顾右盼的寻找着某个身影,可她依旧没有看到,反倒是看到了隔壁家曲青山的媳妇林氏,从前头走了过来。 两个人见到面。 楚桐就朝她扬起的笑脸道,“原来是隔壁家曲青山的媳妇儿林嫂子啊,你这是刚摘完青菜回来的吗?” 楚桐瞥了一眼,林氏挎在手臂上的菜篮子,是些小白菜,根部还裹着少许的泥土,一瞧便知道是刚摘的。 “可不是吗?”林氏见是楚桐,也扬起了笑脸。“你呢?你这是要干嘛去?” “找我男人呢!” 楚桐有些无奈的说道:“刚才我和他拌了几句嘴,结果他就气的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都过去了个把时辰了,也不见回来的,所以,我就赶紧出来找他了。要是不把他找回来,我这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婆婆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赶紧去找吧。景小子他在村里能去的地方并不多。我记得他以前就喜欢往村头的那条河边去的,说不定他现在也往那里去了呢。” 林氏想了想说道。 “是吗?那便谢谢嫂子了,我这就去看看。” 楚桐赶紧点头,临走前又冲着曲青山的媳妇儿道谢。 “前天晚上多谢你们也过来帮了一把手。我这都还没有感谢你们,还真是得多谢你们来得及时了……” 虽然他们赶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歹人给制服了。 “不用谢,不用谢,都是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客套话,干什么呢?这都是应该的。”林氏赶紧摆摆手。 楚桐又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的。” “你同我怎么客套?我早知道你是个好姑娘,都是那曲三牛无赖。”林氏冲楚桐摆了摆手,连忙道:“你快去找景小子去吧,她可是他娘心头肉呢,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周婶子也没有了盼头。” 周氏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不过,一想到今天她居然对曲景之说的那番话,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好像不太应该说啊。 而且还说他不像个男人,好像有点太打击他了。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也来不及后悔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他经历一次就已经够了,下次她可不想再落到那种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境地去。 这么想着,她连忙和林氏道了别,随即就朝着村口河边的方向去了。 楚桐走到村口,再沿着村子外头的那条河边走上一段,果然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站在河边,离河边很近。 楚桐看着,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天啊,他该不会是想不开要跳河了吧? 于是,楚桐放慢了脚步,悄悄地走过去。 却发现这个人,只是静静的站在河边,望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楚桐倒是送了一口气。 “你这是站在这里做什么?”楚桐走近他身边,小声的问道。 曲景之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楚桐的时候,才放松了下来。 不过马上,他的脸一沉,嘴一抿,又转过头去继续盯着湖面看。 呃…… 楚桐有些讪讪的。 她站在曲景之的身边,厚着脸皮主动和他说话。 “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可能是重了些,其实你也不是那么的没用,和婆婆两个人在村子生活了这么些年,光是靠你娘,是不行的,这里头自然也少不了你,只是你都这么大了,娘的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你总要学会做,而不是你去依赖着婆婆。” “说白了我在你眼里,不就是一个软弱无能的男人。”曲景之悠悠的说了一句。 楚桐被这话一噎。 “其实也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呵呵……”她挤出了一丝干笑。 曲景之冷哼一声,便不再搭理楚桐。 楚桐见曲景之未动,便直接抬脚,向他走了两步。 就在她要离曲景之,又进一步的时候,她忽然踩到了一块长满了苔藓的石头。随即,她脚下一滑,便直接朝后倒去。 “啊……”她下意识叫了一声。 这里毕竟是靠近河的,踩到了长满了青苔的石头,也是正常的,只不过这里,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头,这样子摔下去也是不好受。 曲景之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个箭步上前,去抓住楚桐在空中挥动的手。 他一把抓住了,楚桐的手想要把她拉上来站稳的,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不但没把人给拽上来,他自己也是跟着摔了下去。 “哎呦……“” 原本打算做出应急方案的楚桐,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人抓住了,只能是摔下去了 她的腰啊…… 当曲景之摔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原本要发出第二次惨叫的嘴,却被某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 第118章 找木匠 以前定居在此处时,因为没有吃的,她也去河边抓过鱼,做过一次,但是,做出来的鱼,愣是把她给吃吐了,便没有端出来给儿子吃。 而且那味道与她以前吃的完全不一样。 她想,也许是自己的厨艺不好做不出那种鲜美的滋味来,可她之前也问过村里的其他人,他们更是不会做,就别提是吃了。 “哎!” 周氏叹了口气,就道:“儿媳妇,这鱼的腥臭味儿很难去除的,而且这里的人都不喜鱼,我看还是不要弄了……” 这弄得不好吃不说,还把自己给整得一身腥臭…… “婆婆,这里的人不喜鱼,定然是因为不会做。”这鱼,她以前师父教过她许多种做法,每一道的味道都极为鲜美好吃。 楚桐洗了一下手,笑着对周氏道,“你放心,我做出来的,你绝对会喜欢上的?。” “娘,既然她会做,就让她试一下吧!”这段时日,楚桐的手艺是个什么样子的,他和他娘都是清楚的。 “那、那好吧!”被儿子这么一说,周氏就想起了,那日儿媳妇做的猪下水,她也觉得不好吃呀,却没有想到意料之外的好吃。 说鱼腥臭,那完全是因为他们不会做,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吃。 以前楚桐的师父也曾教她做鱼,她那时便嫌鱼的味道腥臭的很,不愿意学。 可是师父愣是做出了好几道鱼菜,做的味道极其鲜美。让她喜欢上这个味道了,便也就学会了,也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去了鱼腥味儿。 “娘,家里的院门儿已经坏成这样了,我去一趟赵大叔家中吧!”曲景之看着门口。 “嗯,好的,你去吧!”周氏点了点头,家里的院门儿确实是该修了,不然都要拦不住人的。 “儿媳妇,你配着景儿一道去吧!”周氏看向正洗手的楚桐说道。 其实在好几年前,他们家就和赵木匠一家起过冲突,这么些年一直没什么交集,周氏心里这是害怕…… “啊?”楚桐还没反应过来,“我也要去?” 曲景之一个人去不行的吗?她陪着去干嘛? “你们两一起去吧!”周氏将楚桐推了推,“景儿的病,还未大好,儿媳妇你陪着我能放心些。” “哦……” 原来是怕曲景之会犯病啊! 不过,曲景之现在的情况算是稳定的,不见得连几步路都能累着的吧? 楚桐只能跟着曲景之去一趟了。 “曲景之,我觉得婆婆有些小题大做了,你现在不瞧着好好的,虽然瞧着弱了点,但是也不会说晕倒就晕倒啊!” 楚桐凑近了曲景之说道。 曲景之一转眼就瞥见了楚桐那饱满的唇瓣,随即触及那芳泽的触感,就又在他的脑子浮现。 曲景之眉头一皱,撇过脑袋,让自己不去想这些。 他淡声说道,“那赵木匠家的儿子,小时候揍过我,所以我们家算是和他们接下过梁子。” “噢,原来是这样啊,说白了婆婆是怕你过去了被人揍,才叫我一起的。”她了然的点着脑袋,这才多大点事儿啊…… “……” 不梢半刻钟,二人就走到了赵木匠家中。 这才刚走到了院门儿前,倏然,从院子内传出了一道尖细的女声。 “……你这死丫头,怎的说变就变了?之前你不是答应了爹娘的吗?也是你自己说的对人家很是满意,你爹和我都准备好给你到那沈婶子面前说两句了。” “你倒好,说看不上就看不上了,你倒是说说,你看上谁了?还有谁能比那东小子还要好的?” 高氏这肺都要气炸了,一嘴喷了不少唾沫星子,把赵初月说得屁过不敢放一个。 在院子里削木头的赵父只是埋头苦干,对于婆娘的那些事儿一概不理。 “你个死丫头,你倒是说啊?怎么?哑巴了?”高氏不满的瞪着赵初月。 “……” 赵初月抿紧着唇,愣是不敢说了。确实,她之前对曲东确实是满意的,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在村子里也算是顶好的,更况且里正家用有五十多亩的田地…… 有这么多田地的家人,在这里就属里正家是最好的,一年的收成可想而知! 高氏就不明白了,反正这么好的人家不选,她这闺女还想着选谁? 院门外,楚桐看了曲景之一眼,示意他去敲门。 “咚咚……” 曲景之抬手敲响了门。 “谁啊?”又是一大嗓门冲着院门外喊,高氏此刻正在气头上,齐正不顺呢。 “是我,曲景之,来找赵大叔的。”曲景之立在院门外,自报家门。 “咯吱!”院门儿被打开,顿时露出了一张阴沉的脸。 只见高氏瞥了曲景之和楚桐一眼,随即勾唇冷笑着,“呵,原来是周氏那短命儿子啊!你们来我家做些什么?” 曲景之面无表情,虽然心底对高氏这‘短命’儿子极为不喜,可他确实是被很多大夫诊断过说他活不过弱冠…… “喂,老太婆,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儿,这一点口德都不积,不就怕祸害了下下一代长了歪嘴?”楚桐横了高氏一眼。 老太婆? 是在叫她吗?高氏没想到这居然有人敢叫自己老太婆的。 要知道他们赵家在村子里属于外来户,在村子并无半分田地,所以高氏便和那些需要下地干活的村妇不同。 她整个人看起来皮肤白皙,与周氏的娇柔是不同的,高氏性子便冲,身子发福的厉害,光是那下巴上的肉就有三层了…… “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的?居然该诅咒我孙子辈,真是一点规矩礼貌都不懂!”高氏两眼窜起了火苗。 “呵,要想被人尊重,首先自己就该尊重别人!”她看着高氏,冷笑道,“还有啊,这位大婶儿,我方才那么说不过是给你提个醒,‘诅咒’这词可是你说的。” “好你个……”高氏正准备拿起扫帚将人给轰出去。 赵父就走到了门口,站在了高氏的面前,对曲景之和楚桐说道,“我家这婆娘惯来如此,你们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祠堂里对曲三牛的处罚,赵父也是有所耳闻的,也知道这个楚桐不是个好惹的,至于来找他是什么事情,他已经猜到了八成…… 曲景之,“赵大叔,我家的院门儿被贼人撬坏了,想请赵大叔给我们家修门……” 他想了想,以免让人觉得他家没钱给,便又道:“至于工钱,赵大叔开个价就成。” 赵父沉吟了一下,果真如他所料…… “你们母子两穷得都快要吃土了,还有钱修得起门,莫不是想空手套白狼吧?”高氏尖酸刻薄的说道,“等我们家这口子给你们修好了门,就赖账。” 曲景之,“……” “啧,瞧你这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儿!”楚桐说道,“我们家不仅要修门,还有将门板给换了,这钱我们家出得起,一分都不会少了你们的。” “你说你们有钱就有钱了?”高氏明显不信,“有钱就拿出来看看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有钱?” “呵,摸仔细点。”说着,楚桐将一个钱袋子丢给了高氏。 第119章 试探 曲景之不由得皱眉,那钱袋子分明是他的,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他觉得都不带感觉到的! 他们家那门修修就好了,这个败家娘们儿居然还要换门板,这得多少钱啊?而且,那荷包里还有二两银子呢…… 高氏接住垫了垫,这沉甸甸的感觉,定然有不少铜板。 高氏露出了一丝欣喜,“哟,看来你们家还是要过好日子了,这一出手就给这么多!” “呵呵,大婶你想太多了。” 楚桐说完,将高氏手里的钱袋子夺过,扔给了曲景之。 曲景之接过,见钱又回到了自己手里顿时送了一口气。 “……” 高氏懵了下,那钱她都还没有抓牢…… 木匠活儿在村子里不是很景气,几乎没有什么人家用得到,即便是有生意上门也就是做几件小物件,根本不值几个钱,要么就是大半个月就那么一单,收入甚微勉强度日罢了。 所以,高氏刚一接过那么沉甸甸的荷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忽然别抢走…… “你们这些什么意思?那不是你们要给的定金吗?”高氏尖声喊道。 “定金?”她咋觉得这条村子里的农妇脸皮是一样厚的呢? “方才你不是说怕我们没钱给吗?钱给你看,给你摸了,只是为了证明我们有钱而已!什么时候就成了是定金了?” 高氏还想说什么,却被自家男人给接过了话,“景之媳妇儿是吧?” “嗯。” “你们家想要什么样的木材做门板?”赵木匠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木屑,抬眼问着楚桐。 “梨花木的。”她想都不想的就说道,梨花木做出来的结实。 赵木匠点了点头。 “那好啊,我屋里有现成的,你们二人来挑一下吧!” 赵木匠指着自己平日里放木匠活儿的屋子说道。 这时,已经看不到赵初月的身影了,想必是回了自己的房屋。 楚桐摇了摇头,“不必了,赵大叔瞧着为人实诚,您为我们选就好了,还望今日就能修好,要不然夜里又得闹贼了。” “说得也是!”赵木匠说道。“那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到你们家去。” “好,那我们二人就先回去了。”话语刚落,楚桐和曲景之就先回去了。 “我呸,这贼不惦记着你们家,惦记着谁?” 高氏看着楚桐和曲景之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 “你这婆娘这是作甚?” “看他们不爽!”高氏冷声道。 赵木匠摇了摇,负手进了屋,去挑门板去。 高氏转过身去,院子里哪还有半个人影? 走出了赵家之后,楚桐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曲景之,朝他摊开了手:“把你方才的钱袋子拿来吧!” 她差点都要忘记了,她在曲东那里可是预留了一只兔子的!得赶紧把钱拿过去才行! “你要做什么?” 楚桐解释:“是这样的,我今天上山时正好碰上了曲东带着好些人进山打猎,我是没打到什么猎物,正好他们猎到了兔子,就问曲东买了一只想着养在家里。” “原本说要回来拿钱过去的,结果我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一共多少?” “兔子不大,就是只小兔子,大概三斤多吧,曲东给我算了三十文。” “嗯。”只见曲景之点了点头,却并未掏出怀中的荷包。 “你就光点头,不给我掏钱吗?”楚桐见他还没有掏出钱来,便问道。要不是她没带钱出来,她还真不想问他要。 “我和你一同去吧!”说完,曲景之走在了楚桐的前面,朝里正家的方向而去。 “哦……”直接给她钱不就得了,还要陪她走一趟…… 来到里正家时,他们家的院门儿并没有关,而是敞开的,不过曲景之依旧是去敲响了门板,“有人在家吗?” “谁呢?”闻言,在屋里做绣活儿的曲采儿便放下里手里的刺绣,走出了屋子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曲景之。 “原来是景之哥,你来可是有事?”曲采儿自然是瞧见了站在曲景之身旁的楚桐,只是她并不想搭理她,遂是直接和曲景之说上了话。 他敛眉,便问,“不知曲东兄可是在家?” “在呢!我哥在屋里睡觉,我去帮你喊他。”说完,曲采儿就去敲了曲东的房门。 只见房内打开,曲东走了出来,“怎么了?” “哥,是景之哥来找你了!” 曲东闻言,朝门口看去,不仅曲景之,就连楚桐都来了,这关好了房门走出了房屋。 “景之,楚桐妹子,你们是来买兔子的吗?”这事儿,他倒是记得! “是的!”曲景之道。 “兔子在这里。”说着,曲东便领着他们进了院子,大概有三四只野兔被一个瞧着临时搭的竹子圈养着。 三只小的,伴着一只大的,在那里蹦跶! 曲东将三只小的其中一只,拧着兔耳递给了曲景之,“喏,你们且拿好。” 曲景之道:“曲东兄,不知我能不能多买一只?” “有一只不久够了吗?还多买一只做什么?”楚桐看着曲景之问道。 “一只显得孤单了些,多一只能作伴!”曲景之接过曲东递来的小兔子,然后给了楚桐。 “这当然是可以的。”曲东又弯腰逮了一只小兔子过来。 掏出了荷包,他数出了六十个铜板出来,给了曲东。 曲东接过后数出了十个铜板还给了曲景之,就说,“两只兔子五十文,这十文还给你!” “这……” “两只兔子也不大,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也没个二两肉值不了那么多钱!”曲东说着,连忙摆了摆手。 “好……”既然如此,曲景之不再客套了,今日他们家要修门换门板,能省则省了。 楚桐将二只兔子抱在了怀里,与曲景之正打算离开,忽然一道强劲的风力朝她袭来,楚桐随着本能反应躲开了,伸出了一只手便朝来人打去,正中那人的胸口。 上官弦连忙后退着,捂着被击中的胸口,一股子腥甜涌了上来,硬是被他给咽了回去。 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藏了一手,她果然不简单? 楚桐收回了手,敛眉看向了上官弦,暗想:这个人果真是影响到了她,竟然敢出手试探她,看来此人真是留不得了! “上官大哥,你没事吧?”立在一旁的曲采儿瞧见楚桐对上官弦动了手,当即就上前扶住了他,见他没事,这才拧着眉头,对着楚桐大声骂道: “楚桐,你竟然敢动手伤人?上官大哥的伤口就在胸口上,被你打出个好歹出来,你担得起吗?” “咳咳……不碍事的,况且是我先出得手!”上官弦咳嗽了两声,看着楚桐,就说道:“没想到楚姑娘的身手还不错,咳咳……” 他的轻功向来是极好的,即便是近日来受了些伤,但终归是恢复了六七成,他原本是想试探一下这个女人是否会武? 如果她不会,他也会在最后一刻及时收手的,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倒是和他平日里接触的那些只有花架子的有所不同,竟然能及时做出反应,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120章 鱼 “我……” 楚桐正欲说话,曲景之却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打断了她。 就听到曲景之说道:“采儿,方才是这位公子先动手的,楚桐做出本能的反应,这不是很应该的吗?” 刚才上官弦的眼神就在打量着楚桐,但是不管怎么说,楚桐如今是他的媳妇儿,怎么可能允许其他男人这般看? “可是……” “二妹!” 曲东打断了曲采儿的话,就对上官弦说道:“上官兄弟,不管怎么说,确实是你的不对,给楚桐妹子道个不是吧!” “大哥,上官大哥也没有伤到她啊,倒是她,还把上官大哥给弄伤了,难道她就不需要给上官大哥赔不是吗?” 曲采儿指着楚桐的鼻子,冷声说道。 她觉得所有人都在向着楚桐,这样不公平! “确实是我的不是,本是想试试楚姑娘的身手,是在下冒犯了,还望楚姑娘莫要放在心上。”上官弦上前了一步,对曲景之身后的楚桐,抬手作揖道:“楚姑娘,在下给你赔不是了!” 楚桐抓住了曲景之的手腕,站在他身边,“好了,这事儿我不会计较的,不过我不希望有下次了。” 曲景之微微一愣,当手腕出传来一丝温热,他保持着镇定,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到他的耳朵已经犯了红,心也乱作了一团。 “既然兔子买了,钱也给了。我们回家去吧,省的婆婆一个人在家中担心!”这话是楚桐对曲景之说的。 “嗯!”他只是应了一声。 楚桐则是朝曲东兄妹二人,以及上官弦颔首,便离开了。 待楚桐和曲景之走运之后,曲采儿仰着脑袋看向了上官弦,一脸关切地问道:“上官大哥,你真的没事吗?方才那个野蛮的女人分明是打到了你的胸口,正是伤口的位置呢!要不,我带你去王瞎子那里配几副要来吧!” 上官弦仿佛没有听到曲采儿的话,而是问了一句,“与楚姑娘一起的那个男子是谁?” “哦……”曲东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一边掏出自己的荷包,一边给他说道,“那是曲景之,是楚桐妹子的夫君……” “这样的男子,怎么配得上她?”上官弦凝视着楚桐离开的方向,低声喃喃自语道。 方才楚桐不仅躲开了他的试探,还反手给了他一掌,那一掌用了几分力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女人的武功定然不差,只是像她这般的人就窝在这样的乡下地方,说不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对这个楚桐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看来他得摸清她的底细才行! 曲采儿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只得询问着,“上官大哥,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 他笑了笑,看着曲东就道,“曲东兄弟,我这几日虽然感觉恢复的不错,但身子还是有点乏力,我想去看一下大夫。” “这没问题的,我这就带你去。”曲东将荷包收入怀中,便扶着上官弦的胳膊朝外走去。 “哥,你要好好照顾着上官大哥啊!”曲采儿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着曲东。 “你就放心在家待着吧!”曲东扭头回了一声。 曲采儿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直到上官弦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二天来,上官大哥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她,难道是她的心思被他给发现了? …… “下次,你里那个姓上官的男人远点儿。”曲景之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那个男人应该是复姓上官,方才他听到曲采儿是这么叫那人的! “我这么觉得你这话里头有点意思呢?”楚桐松开了他的手腕,笑着道。 “什么意思?”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是!”楚桐将话返还回去,也不再去理会曲景之了,抱着二只兔子就往家走。 曲景之连忙跟上,待回到家,周氏便率先看到了楚桐怀里抱着的兔子,就问:“儿媳妇,这是那里来的兔子?” “是在曲东那里买回来的,正好我们家也没养什么家禽,养两只兔子等到养肥了不就能吃了吗?”她出了声道。 “哦,那倒也是!” 楚桐将两只兔子方才院子里,做了个简易的篱笆就把兔子给围了起来,防止它们跑了。 随后,她就进了灶间。 因为鱼要提前腌制,所以楚桐便拿着刀和案板在院子里,杀起鱼来。 因为晚上的晚饭要做鲫鱼,鲫鱼刺多,煮汤最好。 便让她的婆婆周氏去看看周围的住着的村人家,看有没有白菜买些回来。 将鱼杀好,又用了粗盐将鱼给腌上后,就差不多到做饭的时间了,周氏照例是烧火,然而楚桐,把买回来的白菜已经洗了,然后切成段,装好备用。 接着,又开始煮鲫鱼,她先是打开油罐,从里面搞了些油,在锅中。 等油热了便放入了几条巴掌大的鲫鱼,在锅里煎。鱼下锅没一会儿就香味便出来了,没有半点的腥臭味。 “儿媳妇,你这怎么做到的?好香啊!”周氏嗅着这味儿,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就这样啊,一定要见到两面金黄,才能加水,这样煮出来的鱼才能又白又浓。” 楚桐一边煎着鱼一边对站在旁边的周氏,说道。 周氏微微点头看着锅中的鱼,道,“我知道了。” 她现在闻到的如今只有香味没有半点腥味,心中在想,不知道这鱼等会做出来是何等滋味儿? 曲景之就站在门口,往灶间一看,就看到了灶台边上的几条已经被处理好的鱼肉在盘子备着。 暗想,这一代的人都是不怎么吃鱼的,更不可能知道鱼是怎么做的,楚桐是如何知晓的呢?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喊声,“景小子,我到你们家修门来了。” 曲景之这才转过身去,便看到了将梨花木门板搬进他们家的赵木匠父子俩。 “劳烦二位了。”曲景之拱手道。 “这么说倒是客气了。”赵木匠摆了摆手,便闻到了从曲家灶间里传出来的香味儿,便问道,“你们家这是在煮什么啊?”他活了四十多年了,还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 “是……内人在做鱼。”曲景之沉吟了片刻,便回答道。 “鱼?”赵木匠父子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可是那河里会游,浑身腥臭之物?” 曲景之颔首,言道,“正是!” “这不能吧!”赵木匠的的儿子赵初平明显是不信的,那鱼他也是知道的,那股子腥臭味儿难以言喻,这么可能做出这么香的味道? “就是啊,我活了这把年纪了,还没听说过那种腥臭的东西能做得好吃的。”赵木匠活了四十年了,这股味道实在是香,但说是鱼…… “景小子啊!我能进去看看吗?”赵木匠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好奇,但又不信曲景之的话,他还是相信眼见为实! “这当然可以!”他朝赵木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赵木匠带着满腹的疑惑进了灶间,赵初平心里也是好奇,也随着一道去瞧瞧了。 第121章 换门 待鱼煎好之后,楚桐往锅里加了水,放了葱姜,盖上锅盖煮着待水滚了之后,放了小白菜,又小火煮了一刻钟,就这样健康的奶白色就出来了,随后便加了盐调味,出锅装盘。 “爹,还真的是鱼呢!”赵初平盯着那刚出锅的鱼,说道。 他没有想到那般腥臭的东西居然能做出这么香的汤出来,那其中滋味可想而知啊!赵初平这么想着,便不知觉的咽了下口水,他忽然觉得饿了! “赵大叔!”楚桐看到来人,便喊了一声。 曲景之就向楚桐,介绍着赵初平,“他是赵大叔的儿子,赵初平!” 她又看向了一旁的赵初平,既然他叫赵木匠为爹,那自然是其子,淡声地问候了一句:“你好。” 赵初平颔首,问候了一声周氏,便指着鱼汤便问:“这鱼是你做出来的吗?可以告诉我们这是这么做的吗?” 他是十分的好奇的,瞧着那奶白色的鱼汤,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汤,要是他能将方法学了去,那就能自己做了,而且这鱼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即是不要钱还能做出美味的菜这对他们这般穷的人来说是在不好过的了,可比吃野菜强! 赵木匠微微颔首,目光却是落在了那一大碗做好的鱼汤上,他也想知道这做法儿! “你们也想学做鱼?”楚桐并未抬起眸子,而是掰下了两粒蒜放在案板上,将其怕碎剁成蒜蓉,继而问道。 “嗯嗯……”赵木匠父子点了点头。 “那好吧!” 她将切好的蒜蓉搁置在盘子里。 “这鱼汤我就已经做好了,便教不了你们。不过我可以教你们一种既简单,鱼肉又好吃的做法。” 赵木匠父子一听,便开始认真的盯着楚桐手上的动作看。 “首先这条鱼,我们要去除它们的内脏和鱼鳃,这些东西是必须要清理掉的,不然这腥臭会很重,从而影响了鱼的鲜美。”她拿起了一旁放在盘子里的草鱼,将鱼肚子和鱼鳃的部位掰开给他们看,又道:“这些都清理好后,就把鱼洗干净,然后就在鱼身上放些盐,腌制大概一刻钟左右吧,这个方法是可以给鱼去些腥味儿的。” “腌好后,就在鱼两边的背上切几刀,因为我是打算要做清蒸的,这么做可以让鱼肉更好的入味。接着就撒上切好的葱姜蒜,再放些酱油,就可以把鱼蒸上了,大概要蒸上一刻钟左右吧。鱼肉比较容易熟,不合适蒸得太久。也可以放些油同鱼一起蒸,也可以像我一样等一下鱼肉蒸的差不多的时候,把油烧热了浇在蒸鱼上。” 接下来楚桐要用这一条又大又肥的草鱼做清蒸,往草鱼的背上切柳叶刀,将葱姜蒜切好撒在鱼身上,在加上适量的酱油,然后烧起另一个灶膛,往锅中倒入水待水烧滚之后,再把蒸笼加上,把鱼蒸上! “嗯,这个方法还真是简单,这鱼蒸出来也能没有那腥臭味儿?”赵木匠拧起了粗眉,这鱼得制作方法也简单了些吧?这样蒸出来得鱼真的没有腥臭味儿?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腥味儿,只能说是被这些做菜得作料给压制住了,从而能展现鱼的美味。” 这做鱼的方法看似简单吧,也算是因人而异的,可看你舍不舍多放些调味料,要是没有调味料这些东西的话,那这道鱼也好吃不到哪里去的! “爹,我们忙完了这单活儿,也去河里抓两条鱼回去试试吧?”赵初平有些嘴馋的说道,闻到这么香的味道,他的肚子都唱起了空城计来! “嗯……”赵木匠听到儿子的话,略微沉吟了一下,又抬起头看了眼楚桐,见她也不似会欺骗人的样子,他就暂且信了她这话吧! 反正那鱼是河里的东西,白给都没人的,试试也无妨嘛! “景小子啊,你们家要的梨花木的门板已经给你送来了,至于这价钱方面的话,梨花木两块算是六十文,加上给按上去的话就收你们家十文钱。统共是七十文,怎么样?”赵木匠看着曲景之说道。 “这个价钱已经很公道了,那就劳烦赵大叔和……赵二哥了!”曲景之拱手,毕竟小时候他和赵初平是有过节的,如今见着倒是有着三分的尴尬。 “不麻烦,不麻烦的。”赵初平咧着嘴,干笑着。 赵木匠父子二人便出了灶间,准备把新的门板按上去。 曲景之也出了去,回到了房间拿了一本书,便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看书。 周氏便问楚桐,“儿媳妇,我们家要换新的门板?” “是啊,我们家的大门已经很就没换新的了吧?如今都已经坏了个彻底,这次要是修好了指不定下一回就又被歹人给撬了。索性就直接换门板吧,虽然会费些钱……” “换了也好。”周氏就点头道,他们家这门就一直没有钱换新的,确实是破败到了一定程度了,哪里能挡得住人的? 换上了好些的门板,那她今晚也能睡个好觉了,这两晚她都不敢睡得太熟,生怕又发生了闹贼的事儿。 灶间里,利用这个空挡的时间,楚桐又清炒了一个小白菜。 随即,她将放在角落里的背篓拿出去,把里面的秋葵拿了出来。 周氏见她拿出了秋葵,皱起眉头问道,“儿媳妇,这个东西吃不得的,这个东西味道怪的很。” 这种东西,以前随着村里人进山的时候就和他们摘过,村里人基本都是拿这东西去煮粥的,可周氏煮过一回儿,这个东西黏糊糊的口感不是太好…… “这个东西,我知道怎么做。” 楚桐说完,然后将秋葵洗干净去蒂,往锅中倒了水,水烧开之后,加了几滴猪油,放小半勺盐,秋葵入锅焯水一下,焯好之后捞出装盘。 取下一个碗,随即准备好蒜蓉放进碗里,而后加入适量的酱油,盐,白糖,还有少量清水搅成酱汁。 热锅放油,将蒜蓉爆香,倒入酱汁炒香。 接着再将炒香的料汁倒入装了盘的秋葵上,这道菜就算完成了。 这时候,蒸笼上的草鱼也差不多蒸好了,将草鱼端出,而后楚桐往锅里加入猪油,待油一热,她就把切好的蒜蓉倒进去爆香,最后将热油浇在蒸鱼上,香喷喷的清蒸草鱼就做好了。 …… 村头的王冀家中。 楚桐打在上官弦胸口处的那一掌正好打在了他的伤口,现在伤口已经再次裂开,包扎伤口的白布上都染了红。 楚桐只用了一成力,于他而言并不是致命伤。 曲东帮上官弦重新包扎了伤口,换上了新的药膏敷上,上官弦重新理好了衣裳。 曲东掏出了二十文钱递给了王紫苑,并对王冀道:“王叔,我这位兄弟的伤势怎么样了?” 王冀单手负在背后,沉吟了一下就说:“他的伤并没有伤到要害,不过这次真是有些不小心了,年轻人还是应该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的,这次好在及时来清理了要不然怕是会落下病根。” 第122章 你究竟是谁 “我省的了。”上官弦淡声说道,他抬起头,探究的目光落在了王冀身上。 “这位兄弟,听口音不似咱们这里的人吧?”王冀问道。 不待上官弦开口,曲东就已经出声帮他回答了,“这位兄弟是我在后山上救得,他说他是京城里来的!” “京城来的?”王冀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呢喃着。 “曲东兄弟,不知你能不能为我去抓些药来?”说完,上官弦便又咳嗽了两声。 “行,我就去给你抓。”曲东说完,便看向了王紫苑,“紫苑妹妹,方子可是写好了?” “嗯!” 王紫苑点了头,搁下了手中的笔,便拿着方子走在前头,“走吧,我给你们配药。” “好。”曲东又朝上官弦叮嘱了句,“上官兄弟你先休息一下。” 上官弦颔首。 等到王紫苑带着曲东去了药房里抓药,上官弦这才抬头盯着正在捣药的王冀看了好一会儿,随即才开口说道:“听说王先生会算命。” “不过是在镇上换口饭吃罢了。” 上官弦抬手在王冀的眼前晃了晃,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人是真的瞎了还是假的? “方才那个小姑娘,是你的女儿?”见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上官弦这才放下了手,刚才那个小姑娘瞧着该有十岁了,而且还喊他爹…… “她是我的女儿!” 王冀依旧捣着药,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人仿佛是在试探他的眼睛…… “所以,她是你和雪苓的女儿?那么雪苓她如今人在哪里?”上官弦冷声问道,当年那个女人当真是狠心,不仅利用了他,还欺骗了他! 雪苓…… 王冀手中的动作一顿,这个名字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又像是一块大石激起的涟漪在他的心里无法恢复到原有的平静,遂是抬起了脑袋,‘看’向上官弦的方向,“你究竟是何人?又是如何知道雪苓的?” “当年你从悬崖跳下去,人人都当你已经死了,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能活到现在,还是在这种地方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呵呵。”上官弦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究竟是谁?”当初知道他跳崖的除了魔教之人,根本不可能还有其他人知道,那么就只能说明他是魔教之人,可他究竟是谁? 他仔细分辨着上官弦的声音,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于情于理,他都该恨这个男人,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当初的股子怨恨好似也没有那么深了。 “你……” “上官兄弟,药已经抓好了,我们该回去了。”曲东拎着两副从药房里走出来,就对上官弦说道。 “好。”上官弦起了身,略微苍白的脸,看着王冀,“那么,王先生,告辞。” “王叔,我们先回去了。”曲东道。 “嗯……”尽管他还想问些什么,罢了…… 院子里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可王冀的心里却是再也平静不起来,上官兄弟…… 姓上官吗? 他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张满是稚气的脸来,也想起来了这个人。 他低声呢喃着,“上官……弦……” …… 而这时候,新的门板也已经按上了,曲景之结了钱给人家后,也就差不多能开饭了。 一大碗鲫鱼白菜汤,一大盘的清蒸鱼,一盘清炒白菜和一盘蒜蓉秋葵,还有一盘热过的酱饼子,虽然算不得多丰盛,但是却是色香味俱全,足够他们三个人吃了。 “这饭菜都做好了,你们都来尝尝吧。” 楚桐站起身给曲景之和周氏,还有自己各盛了一碗鲫鱼汤。 “谢谢。”曲景之客气地道了谢,端起碗浅尝了一口鱼汤,他的表情都亮了。 “好喝,这鱼汤,真是鲜美的很。” 周氏闻言,便也忙尝了一口,也十分赞成的点了点头,“儿媳妇,你的厨艺真是好,我们在这生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精致的饭菜了。” 这汤比她记忆中的味道更加鲜美好喝。 “既然好喝,你们就多喝几碗吧。”楚桐笑了笑道,确实,她婆婆的厨艺和她的相比的确把她的厨艺衬托了精致了,她一手喝着碗里的汤,十分的享受。 天天吃青菜喝鱼汤,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这清蒸鱼也好吃,而且没有半点腥臭味。” 周氏尝了一口清蒸鱼,这道菜真的十分好吃,都能与酒楼的菜色有得一比了。 说起来,这段日子她和儿子的生活不仅改善了些多,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要不是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如今老爷就还会在他们母子的身边,她也不会带着景儿来到这个村子里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 周氏抬眸看向正喝着鱼汤的楚桐,如今儿子的病不仅有好的兆头,还有这么能干的儿媳妇,他们一家能这么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她就心满意足了,若是楚桐能为他们家早日开枝散叶,生个大胖孙子那就更好了! 曲景之将桌上的菜,几乎都尝了一遍,唯独是…… “这是那秋葵夹?”他抬起略带疑惑的目光凝视着楚桐,问道。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秋葵夹也算是野菜的一种,但是它的味道奇怪,还有黏糊糊的口感,这条村子里只有少数的人喜欢用这东西煮粥。 “是啊,我在后山的二层找到的,那里有一小片的秋葵夹,我便摘了一些回来。” “村子里的人,只有少数的人会有这个煮粥,是因为它的口感黏糊煮粥正好合适。你这么做出来只怕这个口感会……” “你先尝尝吧!”话音刚落,楚桐就夹了一块满是蒜蓉的秋葵放到了曲景之,面前的碗里。 他咬了一口,很是意外,竟然没有那黏糊的口感,而且也没了苦涩的味道。 “味道怎么样?”楚桐有些期待的问道,这道菜她只是依稀记得是这么做的,也不知这味道合不合他们的胃口? “怎么味道不苦了?”曲景之有些疑惑。 这个,周氏倒是清楚的,“这秋葵夹,儿媳妇焯过水,说是去苦涩的。” 而且还放了一点粗盐呢! “原来是这样!” 按说这个时节的野菜比夏天的还要苦涩许多,没想到楚桐这么一焯水,那苦涩味的口感去了大半,就连秋葵夹那黏不垃圾的口感也去掉了,配上蒜蓉倒是好吃了不少。 “这要是再加点香油,醋啊什么的调味料,会更加好吃。”楚桐淡淡的说道。 她也夹了一块,尝了尝滋味,果然还是缺了那么一点意思。 “你知道的倒还挺多的。”更况且,他们家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人,自然是买不着那么多的做菜的调味料。据他所知,楚桐的家里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她怎么知道那么多? 要说醋倒是还行,但是那香油便是只有有钱的人家才吃得起。 “我还知道许多你不知道的呢!”楚桐撇了撇嘴,心里盘算着日后她得买些粗和香油回来才是。 第123章 两条鱼 再说,这赵木匠父子二人,离开了曲景之家之后,就去到了河边抓了两条还算肥的草鱼才回了家。 推开门进院子里,便看到了自家婆娘正在院子里的矮桌旁剥着玉米粒,而赵初月就在灶间门口洗菜,看样子是准备要做晚饭了。 高氏听到动静,一抬头就见这父子两回来,便忙道:“回来了,工钱可是结了?那病秧子给了多少?拿出来!” 说着,高氏便放下了手中的玉米棒,起身走到了赵木匠的身旁,朝他摊开看手。 “拿去。”赵木匠将怀里用了一根细麻绳串好的七十文钱给了高氏。 高氏一拿到钱便喜上眉梢了起来,接过钱便开始数了,赵木匠将工具家伙儿都放回到了屋里,而赵初平则是提着鱼去灶间里提了半桶水将鱼暂时养着。 高氏数完之后,便是不悦地皱起眉头,她发现这数目不对啊! “儿子,你们这一趟就只收了七十文钱?” “是啊。”赵初平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那可是梨花木,怎么着也得收个一两银子吧?这不是白白便宜了人家?” 高氏有些气恼了,这败家男人真是的,自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又在那里烂好心,“不行,这样可不行,赵海你给我说清楚……” 于是,高氏双手插着腰就进了屋里,打算盘问他这钱的事情。 “哥,你到底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好臭啊!”赵初月洗完了菜,忽然闻到一股鱼腥味儿,便走过来一看,才发现,她二哥竟然抓了两条鱼回来,正放在水桶了! “哥你抓两条鱼回来作甚?”赵初月皱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那水桶里的两条鱼,还有浑身沾了腥味儿的赵初平。 “小妹,你是不知道,方才我和爹去了曲景之家,他们家就在做这鱼,味道可香了没有半点腥味儿呢!”赵初平用干毛巾擦手,瞥了一眼水桶里的鱼说道。 “你胡说,这东西腥臭的很,再说曲景之他们吃这东西再正常不过了,他们家是个什么环境那谁人不知道?”赵初月捂着鼻子理所当然的说道,在她眼里曲景之本就是穷得很。 “小妹……” 赵初平还是说什么,而这时,高氏已经连拖带拽得将赵木匠给拉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道:“……好家伙,那梨花木本就不是什么便宜的,你倒好,竟然只是收了他们家这么点钱,还白白便宜了那么多给他们家……” “我早上可是听说了,那里正的儿子帮着曲景之他们家都从那几个泼皮的手里要了这修门的钱,少说都要一两多银子吧。你跟他们家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便宜白让他们家占尽了,说啊,你是不是也像那曲三牛一样看上了他们家那二个女人了?” “你又在这里瞎说什么?”赵木匠直接甩开了高氏的手,他都不知道这女人一天到晚脑子在想些什么?竟想一些有得没得…… “我瞎说?”高氏依旧不依不饶,“这一年到头家里也存不下几个钱,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单生意,你倒好,就只收了他们家七十文钱,本钱没收回来不说,还亏了。我不怎么说话,你还想我这么说话?” 随即高氏又看向院子里的赵初平,指着自家的儿子便是对赵木匠一通说:“你看看你儿子,如今都是个大小伙子了,到了现在咱们家连给儿子说门好亲事的聘礼钱都没有。” “我当初嫁给你,不就是因着你有着这么一门吃饭的手艺,可是你呢?一天到晚就知道钻进那木头堆里,对家里的事情也不管不顾的,如今连儿子都说不上一门亲,眼瞧着三姑娘也到了年纪,到时候怎么办?” “……”赵木匠沉默不语。 赵初月可不管她自己能不能说上一门亲,解决眼下的事情才是,她忙走上前,指着赵初平脚边的水桶便道:“娘,爹的事情先放一边吧。还是先解决这事儿吧,二哥她抓了两条鱼回来,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什么?” 高氏闻言,便走到水桶边,一瞧还真的有两条鱼。 “哎哟!这又腥又臭的东西,儿子你带回来作甚?” 她用手掩着鼻子,一张脸皱得跟肉包子上的褶子一样,她最是闻不惯这腥臭之味。 这父子两真是一个德行! “是啊大哥,这东西又腥又臭这么入口?还是趁早扔了吧!”赵初月一脸的嫌弃,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两条鱼给扔出去! 赵初平抬头,对着他娘和小妹说道:“娘,你们不知道这鱼若是好好做了,不但不腥臭,这味道还是十分的鲜美的!而且,爹也是可以作证的!” “是啊。”听到儿子提到他,赵木匠立马点头称是。 “我可不信。” 高氏摇着头,板着脸,“我活了快四十年了,从未听谁说过这鱼还有鲜美之说的,更没听说过这鱼还能没了这股子腥臭味儿。只有遇上了灾时,实在是没有东西了,大家才会吃这个。”高氏的想法和赵初月的想法一致,都认为只有那穷得揭不开锅了的人家,才会吃这种腥臭之物。 “娘,小妹,这鱼做出来真是很鲜香的,方才我和爹去曲景之家按门板,他们家就在做鱼,而且那味道没有半分腥臭味儿呢,不信你们问爹。” 话音刚落,赵初平就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爹身上。 “是啊。”赵木匠再一次点头。 “娘,小妹,我和爹见曲景之那媳妇儿做出来的鱼极其香,便问她要了做法,一会儿我把鱼给宰了,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做,保准你们就信了。”想到楚桐做出来的鱼汤和清蒸鱼,赵初平嘴里的唾沫就不停地分泌着。 “当真有你说的那般好?”高氏和赵初月皆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态度,高氏在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盘,这鱼也不算得是什么稀罕物,若是真有儿子说的做得好有那般鲜香,那到时候…… “那你先去把鱼给杀了吧,放在这里腥臭不说,还占着一个水桶,这腥味这么洗得掉?”高氏决定暂且试上一试,若是真的如儿子所说,没准还是一条财路呢! “好嘞!”赵初平笑着应道,撸起了袖子便准备杀鱼。 赵初月有些傻眼了,“娘,你真的要做这鱼啊?这东西这般腥臭如何能下得了口啊?” “反正也不值钱,便试一试。”高氏这么说,随即便看着赵木匠,一脸不满的指着他的鼻子吩咐道:“你!和儿子一同把鱼给弄了!” “好好好……” …… 吃完饭之后,楚桐在院子里给两只还没有窝的小兔子打个小房子,随后就将放在灶间里的背篓拎出来,将今日打来的鸭子挂在了灶间的墙壁上,而后又将那张破主席拿到了院子里,将背篓里的草药尽数倒了出来,趁着现在时辰还未晚她得赶紧将草药清理一遍。 第124章 够勤快 周氏在灶间里洗碗洗盘子,而曲景之则走出了堂屋,出到院子里小憩便瞧见正在整理草药的楚桐。 他单手负在背后,朝着楚桐身边的那块大石头走了过去。 她的身边忽然有人坐了下来,转首一看竟然是曲景之,也仅仅是一眼她又低头去整理草药。 “明日一早,我要去镇上抄书了,家里的事情和我娘就辛苦你了。”曲景之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片刻才出声道。 “你去你的就是了,反正家里的事情也不多,我自己是能应付得过来的。”楚桐顿了一下,便抬眸看着曲景之说道:“倒是你,你的身子本就弱,抄书要是累了就停下来活动一下。” “嗯。”他淡声应道。 他想了想,还是朝楚桐问道:“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病吗?” 这不仅是他娘的心结,也是他的心结,并非他怕死,而是生死他早就看淡了,不过是时间的早晚问题,唯一让他有所牵挂的便是他娘,如果他真的没了,他娘要怎么办? 楚桐抬了下眼皮,“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老是纠结着这个问题才好,毕竟想得太多便会郁结。而且我已经说过了,你的病只是你的血液不痛。而你之前一直吃的药都是些补气血的,其实补气血也不能说是错了,只是这治病没有治到根本,瘀血不除你吃再多的补药你的身体也吃不消。就好比那油灯,早晚有油尽灯枯的一天。” “那要多久我这怪病才能彻底的根治?”曲景之又问道。 “呃……”她将手上的草药一根一根的分类清楚,有些模棱两可的说道:“要说彻底根治的话,这就不好说了,你也知道你这都病了这么久了,要治好肯定要多费些功夫的,至少也得三年五载吧!” “三年五载……”曲景之呢喃着,随即便又问道:“那我能参加今年的秋闱吗?” “呵呵……”楚桐轻笑了一声,这小家伙没搞错吧? 他能不能参加科举关她什么事?问她有用吗? 她侧目,看着曲景之勾起唇角笑道:“这位兄弟,你的脑子里没缺少什么吧?” 曲景之眸光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这话分明是说他脑子里确根弦! “你能不能参加今年的秋闱,是我说了算得吗?”她问道。 “你要是说得算,还要考官作甚?”曲景之蹙眉,“我只是想知道,依照着我如今的身体状况,参加秋闱能行吗?” “你说清楚些不就得啦。”她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想问这个,“老实说吧,其实是可以参加的,难道你没有发现近段时日来你的咳嗽好多了吗?夜晚睡觉的时候少了咳嗽,是不是好睡很多?” 曲景之微怔,这么说起来,好像确实如此,他不仅咳嗽少了就连精神也好了不少。 “你不说,我倒是没发觉!” “是吧!只要平日里注意饮食,也注意休息病自然能好!”以前她的病可比现在的曲景之严重得多了,也有人说过她早晚会死,可她还不是活了下来。 即便是现在,她也依旧活着,用了另一个身份活了下来,还真是不易啊! 曲景之想了想,那今年得秋闱他能去了,在此之前他就得存下足够得盘缠。 “儿媳妇……” 周氏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楚桐和曲景之皆是朝她看了过去。 只见周氏连忙走了过来,握住了楚桐的手,眼眶泛着红,便道:“儿媳妇,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她的儿子不仅能好好的参加今年的秋闱,病情也有所好转了,她打心底里是激动不已的。 “是……是啊!”楚桐最是受不了她婆婆这样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说着,周氏又双手合十抬头看着天空,此刻的天已经飘起了火烧云,夕阳也准备西下。 只听到周氏说着:“老爷你听到了吗?咱们的儿子身子得了好转,将来也能同你一样入仕为官的。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咱们家。” 听了周氏这话,楚桐便问道:“婆婆,公公他以前做过官?” 周氏抹了下眼角处的湿润,就点了下头,“是啊,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后来家里生了变故,老爷没了,家里的所有奴仆都被遣散了,一夜之间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算起来,这个家便是老爷给我们母子留下的最后一处去处了,若不是这里能遮风挡雨的,我们母子如今身在何处都还不知道呢!” 说起这些,不仅周氏的眼底泛起了淡淡的忧伤,就曲景之也沉着一张脸。 难怪……她就说之前看曲景之就觉得他和乡下的糙汉子很不一样,没想到以前还是官家之后,那也就是说她的婆婆以前也算是一家的主母咯。 “公公以前当得是什么官?”楚桐有些好奇这个。 周氏道:“官职也不算多大,只是一方县令罢了,以前日子虽然清苦了些,但一家人总能整整齐齐……” 她说着,眼泪又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忽然一只温柔的手替她拭去了泪水。 “婆婆,虽然公公不在了,还有我和曲景之呢!” 虽然楚桐的这话算不得多温暖,周氏便止住了眼泪,握着楚桐的手拍着她的手背说道:“楚桐啊,还好我当初选中的是你,也很庆幸你嫁了进来,也没有瞧不起我们家。娘这心里挺感激你的,日后你在家里好好的,等待景儿以后高中了你便是官夫人了,也能享福了,若是能早日为咱们曲家生个大胖小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呵呵……”楚桐干笑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娘,我明日要是镇上抄书了,我也该回房好好收拾一下了。”说完,曲景之起身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楚桐怪异的看着他的背影,这同手同脚的是怎么回事儿?不怕顺拐了吗? 这一夜,曲景之有些难以入眠,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今日在河边发生的那一幕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也是这一夜,他经历了所有青春期的男孩子都会经历,然而他却是头一回儿经历的。 鸡打了一声鸣,这天刚放亮时,曲景之便起了床,悄悄的在院子里的水井边上洗裤子。 当楚桐起床时,正准备去灶间做早餐,忽然发现院子里的晾衣杆上有一条孤零零的裤子挂在上面,再一瞧才发现这裤子是曲景之的,她不禁在想,这大早上他就把裤子都洗了,他这人还真是够勤快的呀! 第125章 当作是弟弟 楚桐进了灶间准备早饭,她在锅中倒入了些水,放上了蒸笼,用昨天晚上便和好的面条,揉成了团子蒸馒头,继而又熬了一锅稍稍有些清淡的白粥。 周氏和曲景之已经有许久没有吃过馒头了,楚桐蒸的馒头有别于镇上买的,又大又松软,所以吃早饭的时候,两人一人便是吃了三四个大馒头和两碗白粥。 “婆婆,昨晚上你说这处屋子是公公最后留下的,那便是说公公在未入仕之前,应该是一直住在这条村子的吧?”楚桐忽然朝周氏问道。 “应该吧!”但是她有些疑惑,儿媳妇问这个作甚? 楚桐想了想,是了,曲景之姓曲,这条村子里的人绝大部分也是姓曲的,她倒是没有留意过这些,她之前还一直以为周氏和曲景之是外来户,只是曲景之碰巧和村子里的人一个姓,毕竟他们家在村子里好像人缘一直不是很好。 如此想着,她又是问道:“婆婆,那我们家在村子里应该是有地的吧?” “有是有的。”曲景之回答了她。 “那种了粮食?” 周氏摇了摇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并未,我和景儿都不会种地,如今那块地正荒着……” 之前她去看过,那都已经杂草丛生了,那杂草长得比人都高,而且那块地贫瘠的很,以前她不想卖给村里人,却没人瞧得上…… 她的这双手,让她绣花洗衣还行,这种地干农活她还真是做不下来的。而且,曲景之本就身子不好,又是个读书人,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杠的,也不是种地的料。 “婆婆,不管在什么时候,这地都是有大用处的。你放心,这地不用你们种,我自己来就成!”原本楚桐爹娘留下的地,她是不打算卖掉的,可她如今嫁到了这条村子经常回去,且不说来说破费时间,反倒会被人给嘲笑了去。 再者说,在东富村那二十亩地大多是水田,让她便宜了金氏,她是一点都不想的。 她压根就没想过让周氏和曲景之动手种地,就她婆婆和曲景之那样秀气斯文的样儿,也不是能玩泥巴的人啊! “可是……” 周氏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儿媳妇对种地感兴趣,那便仍由她种就好了,便收了声。 “婆婆我们家有多少地啊?”楚桐又问道。 “这个……”周氏抿了下唇瓣,还是说道:“我们家就一亩地了!” 楚桐嘴角抽了抽,伸出了一根手指比划着,“我们家只有一亩地?” 她有些不可置信了,寻常一般农户至少都有三亩地,而他们家居然只有一亩地,难怪是整条村子最穷的!毕竟家中有多少地,在村子才会占据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曲景之则是解释道:“原本是有十五亩地的,但是当年我爹入仕任职之后,我爷爷奶奶便觉得以后都不会回到村子里,就把其余的十四亩给买了,只剩下这一亩。”这些也是他以前听里正叔提到过的。 “原来是这样啊……”一亩就一亩吧,总比没有强,一亩地也是可以种许多东西的。 吃完了早饭,楚桐就在灶间里洗碗,周氏因着今日曲景之要到镇上去抄书,就给他打了个包袱,里面准备了些钱和三个用粗布包着的馒头,给他带着路上吃。 这时候的楚桐已经将碗尽数洗了干净,而后又喂了院子里的兔子吃白菜。 虽然楚桐拿出了背篓,她打算和曲景之一起到镇上去。 曲景之和周氏从堂屋内走了出来,只听到周氏不放心的说道,“景儿,这从村里走到镇上少说都要一个时辰,你本就体弱,要不还是……” 曲景之则是摇着头,“娘你就别担心我了,我不会有事的。”他娘的意思他也懂,不就是想让他多花两文钱去坐牛车,可他们家本就不富裕,何必要多花两文钱的冤枉钱? “……”儿子都这么说,周氏又能说什么呢? “婆婆,家里的面没有了,我打算和曲景之一同到镇上,正好在买些菜回来。”楚桐背上了背篓,对周氏说道,“婆婆你要一起去吗?” 周氏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那屏风还没有绣好,眼看着就要到月底了我怕来不及。还是你去吧,正好路上照顾一下景之。” “嗯。”楚桐点头,就和曲景之一起出了门。 二人在村中央走着,楚桐觉得这样走着实在有些无聊,就忽然说了话,“你到镇上抄书要抄多久啊?中午要一起回来吗?” “中午不回来,我要在那里抄一整天……”听到楚桐的问话,曲景之心里没由来得慌了一下,竟是有些不敢去看楚桐。 “哦……” 她瞅了曲景之一眼,总觉得这家伙今日怪怪的。 “景之,楚桐妹子……”倏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是在他们的身后。 二人转过头,循声看是谁,正是曲春山。 “春山兄,你喊我们是何事?”曲景之开口问道。 曲春山挠了挠后脑勺,一双写着歉意的眼睛看向了楚桐,就说:“那个……楚桐妹子,从今天开始我就不能跟你学武了,我加入了村子里的狩猎队,所以……” 闻言,楚桐笑道:“没事,人各有志嘛,你自己决定就好。”她这当师父的命还真是短,当了不到一条就夭寿了。不过也罢,其实她也算不得什么师父,反正她当初也没有将曲春山的拜师礼受全,人家要怎么决定也不再她能管的范畴。 “谢谢你能理解。”曲春山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当时要拜师的是自己,现在说不学了也是自己。 “其实,曲东他组建的狩猎队很好的,你会打猎也有经验,为何不一起加入?”曲春山觉得天生就是打猎的料,她的身手也好,不加入真是太可惜了,便是劝道:“再说打猎来钱不仅快,也容易。你要是也加入进来的话,没准用不到二三个月你们家的日子就能彻底好起来了。” 她摇着头,就开口说道:“不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她都给自己想好了,进山不是唯一赚钱的机会,而且即便后山的山货丰富,拿到镇上换钱也只能解决他们家的温饱问题,并不能达到真正的发家致富。 哎,瞧见楚桐一脸坚定的样子,曲春山知道自己再是劝说也是无益的,看他们是往村口的方向走,便知道他们是要去镇上的。 “你们是要去镇上的吧?” “是啊。” “那你们先忙,我就先回去了。” “嗯。” 待曲春山走远之后,曲景之才说道:“想不到你现在村子里还是挺抢手的,他们的那支狩猎队是真的很需要你。” “说再多,我也不会加入他们的。”楚桐摇着脑袋,轻声说道。 “你真的要自己去做买卖?”他拧起眉头,虽然昨天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过去,但是他依旧没有忘记楚桐是有想要做买卖的想法,“你可知道大昭朝的女子都是遵守妇道的,这么出去抛头露面,你要让村里人如何看待我们?” 在他的认知里,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可楚桐唯独是这么个列外,打破了女子该有的样子。 “遵守妇道不过就是在家做做绣花,理理家务事,要么就是相夫教子。”她有些无奈,无论在何种境地,女子都是被约束的,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去打破,“前面两样儿暂且不说,至于相夫教子嘛……” 她停顿了下来,转目看着曲景之,“虽然我们是夫妻,但是我们之间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罢了,老实说,我打从心底里就没把你当作是我的夫君来看待,我可都是把你当作是弟弟般看待的。既然不是夫君了,那便不会有孩子,那就更没有相夫教子一说了……” 我打从心底里就没把你当作是我的夫君来看待,我可都是把你当作是弟弟般看待…… 听到这句话,曲景之莫名地有些恼火,脸色阴沉道:“我不是你弟弟……” “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曲景之便拂袖往前走了。 第126章 骡子 楚桐跟着曲景之走到村口,正好一辆牛车从村口经过,她连忙拽住了走在前面的曲景之。 “你又想做什么?”曲景之甩开了她的手。 楚桐指着牛车说道,“我们坐牛车进城吧,而且也能少走些路,方才婆婆也是担心你的身子……” “不必了!”他冷声拒绝道,有那个闲钱还不如省下来呢,如今他的病情转好,他自然是该为今年的乡试早做准备的。 “你这人现在就这么吝啬了,以后能做成什么大事?”说着,楚桐也不管他答不答应,直接将他给拽到了牛车前。 “你……”曲景之还来不及说话,楚桐就当着他的面就掏了钱给赶车的大爷。 楚桐自顾自的上了牛车,曲腿坐在牛车上的草垫子上,看向他就道,“你还杵着干什么呢?钱都已经给了,你不来,岂不是很浪费?” “……”他有种像是被迫赶着上架的鸭子的感觉。 钱既然给了,他也没那个厚脸皮敢问人家要回来的,便是直接上了牛车。 不过,他紧绷着一张脸,牛车上,还坐着两个外村人,一个是穿着灰色细棉衣裙的中年妇人,和一个眉清目秀并且满身带着书卷气息,穿着一身浅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 曲景之上车之后,赶车的大爷便扬起了皮鞭驱车,那车上的年轻男子还偷偷地打量了楚桐几眼,她用着一条发带将一头长发束着,眼眸灵动,眉宇之间带着些许英气。 车上的中年妇人,见自家儿子一直盯着人家姑娘打量着,便是笑着与楚桐攀谈,“这位姑娘也是溪水村里的人吧?” “是啊!” 面对陌生妇人的问话,楚桐笑着回答道。 那妇人又问道:“不知道姑娘今年芳龄几许?可曾婚配?” “娘,你这样可是唐突了人家……”那中年妇人身边的那个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扯了扯她的袖子,似乎不想他娘多问。 那中年妇人知道儿子是个腼腆的,反正她儿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问问也无妨。 她笑眯眯地看着楚桐道:“姑娘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楚桐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中年妇人,心想她问自己这些作甚,随即便瞥了妇人身旁的年轻男子一眼,忽然便明白了。 她正要回答之时,坐在她身旁的曲景之却出了声,“她,已然婚配了。”那蓝衫男子偷看楚桐,他都看在了眼里,遂是这般说道。 “……”也好,省得她回答了。 年轻男子闻言,看了楚桐一眼,脸色还露出了遗憾之色。 那妇人也是讪讪的,遂是看了曲景之一眼,连忙扯开话题道,“姑娘你是带着弟弟去镇上的吗?” “是啊!” “她不是我姐姐。” 楚桐和曲景之异口同声道。 妇人一愣,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什么意思?她不懂…… “他是我弟弟。” “她是我娘子。” 楚桐和曲景之对视着,一个拧眉带着不满,一个面无表情的回视着。 不过,曲景之方才的那句话,还是令楚桐感到惊讶的,她方才没听错吧?这家伙是在外人面前承认了自己? “呵呵额……”妇人干笑着,觉得这二人的气氛有些紧张。好吧,她还是不说话的为好。 半个时辰后,牛车晃晃悠悠的,最后停在了城门外。 因为楚桐这次打算多买些米面,所以便与赶车的人约好了,让他中午在城门口等她,她坐他的牛车回去。 若是她来晚了,其他人不愿意等的话,她便给他四十文,包他的牛车回去。 赶车的这位大爷姓林,便叫他为林伯。林伯这包车就是四十文的价,楚桐一天便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而曲景之听了,不禁蹙紧了眉,这个女人还真是够败家的,居然还想着要包车?转念一想,他觉得不对劲儿,她哪里来得钱包车? 她和林伯谈好之后,其他人已经下了牛车进了城。 曲景之忽然问道:“你方才和人商量了包牛车,你哪里来得钱?” 当初她带来多少嫁妆,他也是清楚的,今日又是坐牛车,又是包车的,他不得不对楚桐产生了怀疑。 “我的钱当然是我自己的,而且我一没偷二没抢的,干净的很。”她知道今天要是带了更多的东西回去的话,少不得会被曲景之给误认为她是贼…… “那你的钱哪里来的?”曲景之就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楚桐什么时候有钱的,他怎么不知道? “好吧,这钱是我变卖了东富村的地换回来的。”她回道。 她早晚都是要交代清楚的,不然往后的事情可就说不清楚了。 “你买了地?”他是不知道她家以前有多少地,但是一听到她买了地,对她这样败家的行为有些不齿了。 “好了好了,你赶紧去你的书斋吧,回去我再与你和婆婆说清楚这事儿。”她觉得这小家伙有些烦,索性催促他赶紧走。 “行。”曲景之觉得这样也行,二人进了城之后,便分道扬镳了。 楚桐见曲景之走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索性她也不着急,打算好好的逛一逛,便慢悠悠朝城内而去。 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这镇上的人特别的多,热闹的正街上也显的比较拥挤。 于是,楚桐直接去了集市,她今天的目的便是购买足够的食材,还有米面。尤其是面,她如今最是需要的,既然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楚家的这笔好好的发家致富,那么前期的投入是必不可少的。 到了集市,有不少摆摊的商贩在吆喝着,他就去了一家米粮铺子,花了五百文钱买了三百斤米和四百斤面粉。 因为她买的多,铺子的伙计可以帮忙送货到城外,而且正巧的是,铺子里的伙计认识赶牛车的林伯,楚桐就让他们直接送到林伯那儿去了。 从米粮铺子出来之后,楚桐就不知不觉逛到了一个马市。 正在楚桐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她忽然想到,虽然她现在没什么东西需要用到马的,但是她还是想要买一个代步工具,日后无论去哪里她都是很方便的。 这么想着,楚桐又转身进了马市。 这里虽然是马市,但是牛骡子驴都能在此处贩卖。 “姑娘买马吗?我这马可好了哟,不仅乖顺就连力气也大,能帮你拉好些东西呢。”这时一个穿着黑色短打的干瘦男子牵着好几匹马,朝她推销着自家的马。 楚桐瞥了一眼,就朝那马贩子,摇了摇头。随即便直接抬步离去。 方才那人牵着的那几匹马看着就没什么精神,定然不是什么好马。 以前她在军营的时候,自然是会骑马的,也能看出马的好坏来,这些人想骗她,还是比她早出生几年再说吧! 楚桐在马市里逛了一圈,也大概摸清了马的价格。 她看上了一匹棕色的成年马儿虽然比她以前的那匹汗血宝马差了许多,但是仅用来代步和运送东西还是足够的。 可是,她考虑到银子的问题,最后却是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匹骡子。 虽然骡子不是马,也比马差了些,但是骡子也是有马的一半血统的呀! 买好了之后,楚桐便出了马市。 这里并没有,十分简单朴素的车门,不然他就要买一个给骡子套上了。这样就能用骡子拉东西,或者是代步了。 她想,等回去了去赵木匠家走一趟。 这骡子的生性温顺,不像马,还需要驯服之后才能使得动。 随后,楚桐牵着骡子就去了菜市,刚买了些蔬菜,还买了一些肉和大骨,放到骡子的背上,之后就朝城门口而去。 第127章 废了他 楚桐牵着骡子出了城,就看见了将牛车停在大树底下的林伯,他靠着牛车旁席地而坐,牛车上放了七个大麻袋,那便是她方才买的粮食了。 林伯见楚桐来了,便站了起来,拍了下衣服上的泥。 “这些粮食可都是你买的?”林伯指着牛车上的好些个大麻袋问道。 楚桐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家里没有米粮了,正好今日出来就多买了一些也省了后面再频繁的来镇上。” 他没有想到,楚桐瞧着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妇人,竟然这么大手笔买了这么多的粮食。 “方才米粮铺子的伙计送来时,我都看过了,没有错的。” 楚桐微微欠了下身,道了谢,“多谢林伯帮我看着了。” 林伯闻言,却是摆了摆手,“不妨事的,不过是举手之劳。” 随即,便看到了楚桐手上竟然牵着一只骡子,林伯更是有些吃惊了,“哟,你买了骡子啊?” “是啊,我想着我相公的身子不太好,但是他为了家里能添个进项的,家里镇上两地走也会累好了身子,索性买个代步工具给他,去镇上我婆婆也能放心些。”楚桐一边说着,一边将骡子背上的东西卸下来,放到牛车上。 “这骡子挺好的。”林伯打量着这匹骡子,这骡子可比他的牛车快多了…… 楚桐将食材都放好之后,就对林伯说道:“林伯这些食材就先放在这里了,我现在得把这骡子给我相公,一会儿等我回来了我们再走吧。” “好,你去吧!”林伯虽然不是同他们一条村子的人,不过对于曲秀才还是知道的,只可惜……他暗暗叹息着。 “那就多麻烦林伯了。”说完,楚桐牵着骡子又进了城,其实来回这么折腾,她也嫌麻烦,不过她买了好些萝卜白菜,都重得很,便在放到骡背上,只能牵着骡子出了城将东西放好了才进城去找曲景之。 上次她和婆婆来过一回儿,所以她还是记得路的。 再说,曲景之背着小包袱本是来到了书斋这边,他刚一进书斋的门,离书斋有几米远的茶棚里,有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见曲景之进了书斋的门槛之后,一人留下来盯着,另一人则是脚步匆忙地离开了茶棚。 曲景之进到书斋时,书斋里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翻阅着书籍,而冯掌柜背着囊箧似乎是准备出门。 冯掌柜见是曲景之来了,忙开口道:“景之来了啊?你这都快大半个月了去哪儿了?我这书斋里就数你抄写的字迹备受欢喜,我这书斋怕是没了你都不行了。” 曲景之露出了歉意的脸,低声说道:“这段时日家中出了点事儿,所以……” 他好些想起了什么,便打断了他的话,冯掌柜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模样笑道:“我都差点忘记了,你这还新婚燕尔的,放心,这些我都理解。” 曲景之:“……” 见曲景之紧绷着下颚,冯掌柜也不打趣他了,便是说道:“今日我要出趟门,这里的事情我都交代给伙计了,大家伙都是自己人,一会儿伙计会安排你抄的书籍的。我先走了。” 他说完,便离开了书斋。 “曲秀才,上回儿你没抄完的书可是要继续?”伙计带着笑,朝曲景之问道。 “嗯。”曲景之点了头。 “那我一会儿就送到隔间里。”伙计说着,就转身去书架前找曲景之上回儿没抄完的那本书。 曲景之熟门熟路的去了隔间。 …… 本镇富商之家——严府 “你可瞧清楚了,可真是他?”严府的公子严一恒斜眼儿看了一眼来禀告的家丁,手上却是拿着一根细细的木棍子逗弄着鸟笼里头的鹦鹉。 家丁重重地把头一点,如实说道,“少爷,我不会看错的,那人确实是进了城,不过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瞧着他们关系匪浅。” “哼,这不要的瘌蛤蟆,娶了妻还勾搭着我表姐。”严一恒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冷哼,将手中的细棍重重了朝鸟笼里的鹦鹉扔去。 鹦鹉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在笼子里扑腾了两下翅膀,学舌的叫喊着,“瘌蛤蟆,癞蛤蟆……” 严一恒双手背在了身后,不悦地吩咐着,“你们去,将那穷酸秀才的右手给我废了,让他这一辈子也别想在写字作画了,我倒是要看看,这样的废人还要什么资格入得了表姐的眼儿。” “是……”家丁有些为难了,但是不得不领命。 不仅严府这边,私塾里,书童在傅千竹的耳边低语着,之间傅千竹的眼眸一亮。 “真的?”女扮男装的傅千竹问道。 “嗯。是小六亲口说的,他不应该会看错的,而且曲公子现在已经在书斋里了。” 闻言,傅千竹便朝张望着四周,见四下里的人也没有几个注意到她这边的,便小声地说着,“让小五小六继续盯着,等到中午时放了私塾,我就过去,让他们二人无论如何都要看紧了人。” “是,小……公子。”书童本是傅千竹身边的大丫鬟春笋,随着自家小姐,她才打扮成了书童,她叫惯了原来的称呼,方才她险些脱口而出,好在临到嘴边时又被她给硬生生地改了口。 傅千竹瞪了她一眼,“这里人多嘴杂,你最好把你我的如今的身份记清楚!” 春笋低垂着眼眸,应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待春笋走了之后,傅千竹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书籍翻开,嘴角勾起着一抹上扬的弧度,她想着到了中午就能去看他了,说不定他们还能以前吃个饭。 转眼间,午时就要到了! 眼瞧着要午时了,这个时候的书斋可谓是最闲的时候,伙计在柜台前单手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盯着街上的行人看。 就在这时,四个年轻的男子突然走了进来,气势颇足,吓得伙计一个激灵,连忙从柜台里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笑着问道:“几位爷可是要买些什么?店内无所不有,笔墨纸砚皆是齐全的,若是要买书,我们这里什么范本都有……”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嫌伙计叨叨地说个没完,还没等他说完就伸手将人给推开了,不耐烦地说道:“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叫曲景之出来,我们是来找他的。” 曲秀才? 伙计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人,见他们几人来势汹汹的样儿,还扬言要找曲秀才,他决定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几位爷找曲秀才何事?”伙计开了口问道。 “关你什么事?”那人再一次不耐烦地说道,随即就在书斋里大喊着,“曲景之你给我们出来,我们知道你在这里,别躲着当缩头乌龟!” 叫喊着,就要往里面去找。 伙计见状,连忙将人给拦住,“几位爷你们要是不买东西就请你们离开书斋,莫要在这里捣乱!” “这没你的事!”说完,就把伙计给推到在地。 “啊……你们……”伙计摔得吃痛。 第128章 右手。 隔间里,曲景之自然是听到了外头有人在喊他,他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谁要找他? 他将毛笔搁置在砚台上,便起了身,想着出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出隔间的门,曲景之就看到了摔坐在伙计,上前连忙将人给扶了起来,“小何哥你没事吧。” 被叫做小何的伙计摇了摇头。 “曲景之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曲景之闻言,抬眸看着他们,蹙眉问道:“不知几位找我何事?而且,我并不认识几位……” 他有些疑惑,这几人他还真的不认识,更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其中一个人面相凶恶的道:“你不认识我们,没关系,我们认识你就成。” 曲景之拱手,又问道:“既是如此,不知几位找我为何事?” 只见那位长得魁梧的男人,冷笑了一声,“找你自然是为了教训你的……”话音刚落,他就挥起拳头砸向了曲景之。 …… 楚桐牵着骡子,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出了书斋的路,她婆婆之前说过这个镇上就只有一家书斋,不多时,她走到曲景之抄书的地方,却看见那家书斋门前围了一群人,隐隐约约还听到他们说什么秀才好可怜…… 她牵着骡子,站在人群后,前面看热闹的人太多,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她也看不到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就问了一位站在她身前的大婶,“这位婶子,你们这是在看些什么?” 大婶看了楚桐一眼,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道:“你还不知道啊,这家书斋发生了大事,平日里在这里抄书的曲秀才让人给打了,哎,真是可怜……” 曲秀才? 她记得这家书斋就只有曲景之姓曲,难道…… 不好! “让开,让开……”楚桐拨开人群,牵着骡子走了进去。 倏然,一个不明物体从店里扔了出来。 “嘭……” “啊……” 发出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压抑的吃痛声。 只见四个穿着褐色粗布衣衫的年轻男子,从书斋里走了出来,正对着地上的曲景之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地上的曲景之,缩成了一个蚕蛹一般,狼狈的躲着他们的拳打脚踢,可以看到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脏乱不堪,脸上也有青紫,鼻子还被打出了血,整个瞧着好不狼狈的模样。 书斋里看店的伙计连忙拽住他们,可一拽便被推开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嘴里还喊着:“几位爷儿莫打了,再打下去的话怕是要闹出人命了。” 要说这曲秀才平日里有他家的掌柜的罩着,也没有人敢欺负他,并且好多番照拂。只是今日他家的老板去了外地采购,他这伙计压根就不顶作用,也帮不了他,而围观的人虽然嘴上说着他被打的好可怜,但是却无人伸出援手。 毕竟大家伙都只是来凑个热闹的,有谁想自己惹得一身骚的? 见曲景之被人那样殴打,楚桐冲上前去,大喊了一声,“住手!” 四人闻言停下了殴打的动作,转首看向了,牵着骡子,眼底还有一丝戾气的女子,其中一人轻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知道爷几个是谁吗?我们的闲事你都敢跳出来,你是活腻歪了吧?” 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曲景之,见楚桐就站在离他有三步的距离,眼神凛然的模样与她身后那群选择漠视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今他这么狼狈的模样让她瞧见了,心中竟然是羞恼万分的。 可这时,围观的人群里不禁都议论纷纷了起来,这忽然出现的年轻女子是谁?这小小年纪就为一个男子出头,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姑娘…… “我并不认为我这是多管闲事了,反而是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就将人殴打致伤,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大昭的律法了?”楚桐半眯着眼眸,一一扫过那四人的脸。 “律法?”四人闻言,凶神恶煞的指着楚桐的鼻子,道:“我们在这里就是王法,不该你管的闲事,你就别管。赶紧给老子滚……” 楚桐微微勾起了一边的嘴唇,看着用手指着自己的人,“我最喜欢的便是多管闲事了,今日这闲事,姑奶奶我还就管定了。” 楚桐一个跨步,冲到那用手指着她的男人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拧,顿时发出了咔嚓一声,关节处疑似脱臼。 “啊……” 随即就听见了那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那人速度的反应了过来,捏起拳头就朝着楚桐挥来,楚桐微微蹙眉,一手抓住了他挥来的拳头将他往身侧一扯,她抬起了右脚直接踹到了那人的小腿上,把人给撂倒了。 “啊!” 那男人痛苦的哀叫着,倒在地上抱着自己那只已经脱臼的胳膊,依稀可以看出他额角冒出来了豆大的汗水。 “嘶……”围观的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他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娇小的姑娘竟然能把一个男人给撂倒在地上的。不仅如此,方才她的那一拧仿佛拧断了那人的胳膊,他们光是看着都觉得好痛! “你没事吧?”见自己的同伴被楚桐给打了,一个与其关系好些的人,只见楚桐正看着他,这一刻他竟然是有些害怕的。 但是他觉得楚桐不过是个女人,力气自然是比不过男人的,便举着拳头朝楚桐冲了过去。 面对一个急拳朝自己扑来,楚桐避之不及只好以腿脚迎上,猛地踢向他的肚子,将人踹翻在地。 “嗷!”又是一阵惨叫,那人痛的在地上捂住了肚子。 楚桐神色充满了阴鸷扫过了剩余了二人。 “你们还有谁敢上的,或者你们一起来吧,正好给我练练手。” 剩下的二人面面相觑,他们那里见过这种情况,今日他们不仅遇到了爱管闲事的,且还是个比他们厉害的女子,都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一人直接给楚桐跪了下来,另外一人也跟着一起跪下。 他们求饶道:“这位姑奶奶我们不是你的对手,求你放过我们吧?” 楚桐瞥了他们一眼,冷声说道:“你们动手打伤的人可是我的相公,你们倒是说说,我相公要是被你们给打得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觉得我能放过你们吗?” “这……”跪在地上的二人顿时慌了,他们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是曲景之的妻子…… 她走到曲景之面前,将人给扶起。 “有我在,我倒是要看看谁还敢动你的,今日这些欺负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楚桐在说这话的时候,周身的气息都变了,如同一个人久经沙场的人,眼底充斥着三分肃杀之色,更是让围观的人都有些噤若寒蝉。 话落,曲景之看着楚桐那略显英气的脸,也是发了怵,不过心里像是一杯被温水填满的茶杯,暖暖的。 他捂着被踹痛的胸口,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楚桐,又看了一眼那方才打自己的四人,他没想到今日是楚桐救了他,算起来她已经救了自己很多次了。 若不是她及时出手的话,他就是不死也会被这些给打个残废的,因为这几人刚才一直在攻击着自己的右手,即便是被他们扔出了书斋他也是蜷缩成了一团,只有这样才能尽量护住他的右手。 第129章 真是败家儿 “咳咳……”曲景之轻咳了两声,这才看着楚桐问道,“你怎么来了?” “好在我来,我要是没来的话,你被人给打死了,我不就得守寡了?”楚桐回答,目光却是落在了这四人的身上。 “这是曲秀才的媳妇儿啊?可真是厉害的。” “瞧着个头娇小的,没想到这身手了得……” 围观在前面的人,听到了楚桐的话,都指着楚桐议论纷纷。 这一瞬间,其他知道楚桐和曲景之二人关系的商贩们,看了看曲景之又看了看楚桐,随之便是不住的摇头,瞧这曲秀才模样生得俊秀不说,不仅是个孝顺的还十分有才华,没想到,他却娶了这么个粗俗彪悍的女子,当真是可惜了。 “曲秀才你这媳妇儿实在是太厉害了。”书斋的伙计看着楚桐,脸上露出了崇拜的神色,他从小就喜欢读那些江湖快意恩仇的书籍,也羡慕那些出手相助的大侠。 “咳咳咳……”曲景之算是见怪不怪了,像楚桐这种连狼都敢打的女子,就这么几个人应当也不是她的对手。 楚桐看向书斋的伙计便说道,“这位小哥,麻烦你帮我扶着他,还有我的骡子也麻烦你照看了。” 说着,楚桐就把手里的缰绳递了过去,小何接过缰绳,又扶住了曲景之。 “说说吧,你们为何要打他?”楚桐蹲在地上,锐利的视线直逼着那两个还睁着眼睛的人问道。 看他们穿着打扮这么的统一,倒像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家丁。 难道曲景之得罪了哪户大户人家的人,所以人家就派的家丁来收拾他? 这么一想,楚桐便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 其实,围观的一些人也知道这三人是谁家的人,但是那家人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所以都选择了装作不知,也不敢出手相助,免得自己惹得一身骚。不过,他们也是十分好奇,这曲秀才怎么就把那些人给得罪了? “我们就是看不惯他,这才出手教训他的。” “是,是啊……” 他们也是有脑子的,自然不会把真正的缘由说出来。这么一来,便会找出他们背后的人了,所以便随撒了个谎就成。 谁让这穷秀才得最了他们家少爷,他们家少爷就是看不惯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曲秀才,才派了他们来教训他的,还说让他们废了这曲秀才那讨人厌的右手,让他-辈子都无法在写写画画。 楚桐一眼便看出了他们是在胡扯,以为她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都不说真话是吧?”楚桐扭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了咔嚓的响声,带着一丝浓浓的威胁意味。 “我们说的就是真话啊,这小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可却是个好心眼的,我们看不惯他……” “是……是真话。” 其余几人害怕的咽着口水心虚的说道。 “小伙子嘴还挺硬的,看来是我教训的还不够啊。”楚桐抬起手,重重的拍了拍他们几人的脸接着说道,“你们最好是交代清楚,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若是你们不说真话,那就只能送你们去官府了,让县令大人去撬开你们的嘴。” “别别……我们……”几人闻言,立马着急了起来。 “罢了,让他们走吧!”这时,曲景之稍显压抑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楚桐转过头不解的看着他,他都被打的这么惨了,居然还说算了,还要放这几个人走。 难道,他就不想知道他会打成这样的真正原因吗? 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他为何被打? 曲景之垂下眼睫,避开了楚桐的视线,他知道这些人打他的原因是什么,也知道这些人是谁。 这四个人其中有二个是,他以前曾经在私塾为学子的时候,在严一恒的身边见过。 而这严一恒与他一样同为秀才,他家不但有权有势还是这个镇上的富商,他娘还是县令夫人的嫡姐。所以这严家背后有着这么一座靠山,绝对算得上是这个镇上,有钱又有势的人家,刚才这几个人打他的时候还说过的这句话,“让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所以,严一恒派这四个人打他,很显然是为了傅千竹,他只知道傅千竹之前提到过她家和严家算是世交,她如今就住在严府里,严一恒对她的事情自然是清楚的,而且他知道严一恒一直对傅千竹有意。 若是这事闹上了衙门,被县令大人查出了原由,势必会牵连到傅千竹,倒是不仅傅千竹的女儿身会被人知道还会令其闺誉受损,所以这事他不能再追究下去,也不能让楚桐继续逼问下去。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做法等同于助纣为虐,放虎归山?”楚桐拧着眉头,有些不赞同的道。 “我没事,这事我意已决,不必再追问下去了。”曲景之摇了摇头。 虽然楚桐心里有些憋火,但还是放了那几个人走,既然当事人都说了放过他们,那她何必要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所以在让那四个人走之前,他把他们的钱袋子都搜刮一空,说是作为他们赔偿给曲景之的医药费。 曲景之看着伙计牵着的骡子,不禁蹙起了眉头,指着骡子就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自然是买回来的呗!”楚桐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真是败家儿……”说完,曲景之掩着嘴咳嗽了起来。 “我来找你,本来是想把这骡子给你的,等到下午你就能骑骡子回来,谁能想到还能被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楚桐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好咳嗽些。 要不是她来送骡子,曲景之被人打个半残也不会有人来帮他的。 准备来找曲景之吃饭的傅千竹,看到许多人在书斋门前散去,担心是书斋出了事儿,便快步过去看看。见自家小姐走得急,身后的春笋也忙跟上去。 傅千竹带着书童走进了书斋,瞧见屋子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曲景之,顿时便吓得瞪大了眼眸。 “景之……”傅千竹一个箭步冲到了曲景之的面前,十分担心的看着曲景之。 “你这、这是谁打的?” 曲景之变成了这副样子,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有些凌乱,很显然这是被人给打了。她分明安排了两名小厮在这里守着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人呢? 第130章 闷闷的 曲景之先是一愣,随即才看着她,问道:“你这么来了?” “你先别管我怎么来了,你这一身的伤是谁打的?”傅千竹皱着眉,柔声问道。 曲景之捂着有些隐隐作痛的心口,冲傅千竹摇了摇头。 “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这时,楚桐手里拎着曲景之早上带来的包袱,从隔间里出来,就瞧见了傅千竹。 书斋的伙计去端了一杯水,瞧见有客人来,一边将水给了曲景之,一边朝傅千竹笑着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来买东西的?不知你需要什么?” “我不需要。”傅千竹冷声回道。 伙计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随即回到了柜台前。 “曲景之我们走吧,顺便带你去一趟医馆。”楚桐淡淡的说道。 “嗯……” 曲景之点了点头,如今他这浑身是伤的,的确是应该是找大夫看看才是的,不过,这不知道又得花费多少钱银了? 楚桐走到了曲景之面前,伸手就准备扶曲景之起来。 可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曲景之,便被傅千竹给推开了。 因着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推,楚桐重心有些不稳,往后踉跄了几步在站稳了身子。 “千竹,你这是……”曲景之不解的看着傅千竹,好端端的,她推楚桐做什么? 傅千竹身后的春笋吓了一跳,暗暗地扯了一下自家小姐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胡来。 她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姐对曲景之存了什么的心思,但是她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把人给推了啊。 “你这是做什么?”楚桐冷眼看着傅千竹。 傅千竹听到了这话,才转眼看着曲景之那带着不解的眼神,才知道自己的情绪过激,在他的面前有些失态了。 “我没要做什么,我只想知道你这是被谁给打的?我和子涵说,就不信这人还能在这个镇上混下去!”傅千竹说道。 “不过是几个地痞流氓来生事的,而且我没有事儿,你和子涵也不必麻烦了。”曲景之淡然地说完,便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 楚桐见状,连忙上前两步扶住了他,朝门口而去。她让曲景之靠着门框,将骡子牵过来之后,又把曲景之给扶了上前,二人这才离开了书斋。 傅千竹走出了书斋,见到曲景之与楚桐有那般亲密的接触,她看着楚桐的背影恨不得看出一个洞来。若不是这个女人比她早了一步成了曲景之的妻,以他的才华怎么会娶怎么粗鄙的女子?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他不喜欢你,便早晚会休了你。”傅千竹拧眉低语着。 上次去曲家是,虽然曲景之的母亲好像挺喜欢楚桐的,不过她看得出来,曲景之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方才看到曲景之竟然让楚桐服他,这不禁让傅千竹担忧了起来,就害怕他们会日久生情。 而此刻,刚吃完饭回到茶棚的两个小厮,忽然看到了站在书斋门口的俊秀书生,不是他们家小姐,还能是谁? 于是,二人连忙过去,给傅千竹请了安,“小的,见过……少爷。” 只见傅千竹阴沉着脸,神情讳莫如深,她道:“你们方才去了哪里?你们知不知道曲景之让人给打了?” 两个小厮一听,顿时愣住了,那曲秀才被人打了? 糟糕,二人顿时觉得自己怕是少不得一顿骂了,连忙认错,“小的们刚去吃了饭,实在是不知道有人敢欺负了曲秀才,是小的失职了……” 他们就是去吃了一顿饭的功夫,怎么就…… 傅千竹道:“既然都知道了,还愣住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查清楚,是谁做的?” “是是是……”二人不敢懈怠,连忙去打听。 …… 楚桐牵着骡子,走到了她上次卖草药的那家医馆。 医馆的大夫,给他的外伤涂抹了药,又给他开了几副内服的药,让他连着吃五日,还说最近最好在家里好好休息。 五日的药钱和一些治外伤的药,足足花了楚桐二两银子又三百文钱。 不过还好,她从那几个人身上搜刮出了六百文钱抵消了一点儿,不然今天就亏惨了,毕竟她今日带着身上的银子也不是很多。 经过这次事情让楚桐认识到,多赚钱是非常有用的,不然等到真正没钱的时候,可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了。 虽然楚桐掏银子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很肉疼的样子的,不过曲景之还是说了句,“这次又麻烦你了,我日后会将药钱还给你的。” 楚桐虽然压根就没想让他还,但是听他这么说,她真想回一句:在家都已经休息那么长时间了,难得来镇上赚些钱给家里添个进项,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拿什么来还? 不过想想她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不想伤他的自尊心,毕竟这读书人的自尊心可是很要强的,她还是不要打击的为好。 拿着几副药,楚桐牵着骡子只管往前走着,曲景之现在受了伤便让他安稳的坐在骡子背上,任由着她牵着骡子往城门口而去。 已然到了午时,因为曲景之中午还未吃过东西,而楚桐光是在市集逛了一下都用了一二个时辰,又去了书斋一趟就更没有什么时间吃东西了,这会儿他们都饿了。 于是,二人在出城的时候,楚桐便去买了一些包子。 出了城,楚桐牵着骡子就往林伯的牛车那儿去。 “刚才的事情,多谢你出手了。”他对楚桐说。 楚桐愣了一下,就听他又说:“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若不是有你,我怕是……” 曲景之抿着唇,没有再说下去。 “你不追究他们,想来这事儿是与那傅千竹有关吧?”楚桐牵着缰绳,赶着骡子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曲景之想要维和的人,除了这个傅千竹,她想不到其他的人。 曲景之闻言,先是愣住了,随即正欲开口,而楚桐就说道:“我知道傅千竹是女子,也看出了你对她是有意思的。” “那日你和她在家门口的说得话,我都看到了。” 曲景之听她这么一说,眼睛都瞪直了。 怪不得,那日之后,她好像知道他心中的那个人是谁?原来是被她给看了去。 他喜欢的是谁,她心里都清楚。只是,楚桐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块棉花,有些闷闷的。 第131章 存粮 曲景之立马低头去看楚桐,“你说你要做买卖,将来要养活自己,也是因为你知道我中意之人是谁,所以才……” 楚桐并不否认,而是直接点了脑袋,“是啊,反正你也不喜欢我,等到你日后真的高中了,我不就得给人腾地方了,人嘛,早做准备也是好的,省的到时候不知所措。” 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曲景之确实是个有才华的人,而且十二岁就有了秀才的功名,这举人和状元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说过,我不会休妻。”曲景之轻声道:“我娘她……很喜欢你,而且她是不会同意休妻的。” 说到周氏,楚桐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确实,婆婆那儿定然是不会同意的。她想,日后的事情只能日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路无声,楚桐脚步也轻快了些许,等到家里的时候刚好就过了午时。 林伯见她回来了,不仅把骡子给牵回来了,骡背上还坐着曲景之,不过他的脸上有瘀伤,衣服和发鬓都已然凌乱,这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从地上起身,方才他就听出城的人说,今日那家书斋的一位秀才让人给打了,如今见曲景之十分狼狈的模样,想来那位被打的秀才就是他了。 不过,他想不明白,瞧这曲秀才斯斯文文的,怎么就招惹了人呢? “身上的伤看过大夫了吗?”林伯关心的问道。 曲景之摇摇头,“都已经看过大夫了,养上几日就好,老伯有心了。” 他没有想到这消息传的这么快,很显然这位赶牛车的老伯已经知道他在镇上被人打的事儿了。 林伯点着脑袋,随即看着楚桐问道:“现在可是要走?” 楚桐仰头看了一眼天色,“嗯,我们是时候回去了,不然婆婆该担心了。”原本想着把骡子给曲景之下午带回来就好了,没想到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倒是耽误了些时间。 又看了车上的粮食,楚桐就道:“对了,一会儿还要麻烦林伯将这些粮食送到我家去了。”这些粮食太多,要是在村口停下的话,她少不得来回走好几趟了。 “这个是自然的,就是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林伯说道。 曲景之有些意外的指着马车上的食物问楚桐,道:“你买这么多粮食作甚?” 这些粮食都是楚桐买的? 便是这段时日里,他家中也是有买粮食的,不过都是买个七八斤吃着的,吃完了便是楚桐到镇上去买的。 所以,他们家的存粮从未超过十斤重,而这牛车上就有七个大麻袋,并且都装得鼓鼓的,这少说也得有五六百斤重了吧? 她家里到底有多少地?又买了多少银子?她居然有钱买这么多的粮食? “粮食买回来当然是用来吃的,难不成摆着看的?”一部分是她打算做酱饼做买卖用的,其余的便是要储存在家里的。 这个家里本就穷,也没有什么存粮,她总会有一种,吃了上顿就没了下顿的感觉。 “我觉得……这些粮食卖得太多了。”曲景之拧着眉梢道。 “多买些在家里放在不挺好?再说这也没花你的钱!”楚桐说着,就伸手将曲景之给扶下了骡子背上,让他上了牛车,如今他身上好有好几处的伤坐在牛车上靠着她买来的粮食。 “对了,林伯您还没有吃午饭的吧?我买了些包子您也吃两个吧!这还是新鲜出炉的,可得趁热吃。” 楚桐说着,将手中装了两个包子的油纸包递给了林伯。 他们进城之后,想来这位大爷就一直在城外等着,楚桐想着他估摸着是想剩下那几文钱,定然也是舍不得在外面买吃的,便特地给他买了两个肉包子。 老人家摆了摆手,拒绝道:“不用了,老头子我还不饿,还是你们吃吧!” “您拿着吧,我们这都还有呢!” 楚桐硬是把油纸包塞到了林伯的手里,笑了笑,便爬上了牛车。然后她将牵着骡子的缰绳拴在了牛车的车辕上,跟着牛车走着。 林伯看了看楚桐手中的另一份油纸包,若是这丫头是卖给自己吃的,怎么会分成两个油纸包装着? 很显然,她还特意给他这老头子也买了一份儿。 林伯拿着手里热腾腾的包子,只觉得心窝暖暖的,这丫头倒是个有心的,这年头像这般心底好的姑娘,真心不多了。 他看着曲景之,语重心长的道:“曲秀才啊,这媳妇儿是个心底善良的,你可得好好待她啊!” 虽然这丫头瞧着模样长得端正,不过与曲秀才那斯斯文文的样子不是十分的相配,但是这人品却是能配得上他的。 林伯赶着牛车也常在这溪水村走动,也知道曲景之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不过眼下看着曲景之,气色比他以前看到了倒是好了许多,他想曲秀才这病也不像是他们说的那般严重。 曲景之抿着唇并未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林伯把包子揣进了怀里,也上了牛车,甩着鞭子驾着牛车往溪水村的方向去。 坐在车上的时候,楚桐就将自己的一份油纸包打开,自己拿了一个,因为曲景之受了些伤,再加上他这个年纪阶段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楚桐剩余了三个肉包子的油纸包给了曲景之。 一路上,楚桐和曲景之一直没有说话,都各自看着沿途的风景,牛车一路摇摇晃晃的驶进了溪水村,停在了村口的位置。 “丫头啊,你们家的路怎么走啊?”林伯扭头看向楚桐问道。 虽然他在这条村子里走动过,但这里少说也住着几十户人家,不是每一户他都知道住在哪里的。 住在村头的几户人家的农妇,此刻吃完了午饭就在自己门前小憩,三三两两的妇人们就聚在一处说闲话,这时就看到了停在村口的牛车,自然也看到了牛车上的曲景之和楚桐。 楚桐伸出手指指着前面的路,正欲开口指路,可就在这停下一会儿的功夫里,那原本在自己门前闲聊的妇人们,便把这牛车给围住了。 第132章 晦气 “林大爷,看来你这牛车生意还挺不错嘛,这都把骡子给买了。” 虽然她们都看到了坐在牛车上的楚桐,不过她们觉得以曲景之家的条件怎么可能买得起骡子,这不,她们自然认为这是林伯的。 “哎呀,这骡子瞧着真不错,不知道这倒是套上了车板是不是和牛车的价格一样。” 这些妇人们打量着这匹骡子,面露艳羡之色的时候,不禁也担忧起来以后的车费,要知道这几条村子不过就是两辆牛车来运客的。 在这几条村子里做这牛车生意也算是还好,这方面也没有人在做起牛车生意,自然是没有多少压力的,不过一趟就要花费五文钱算得上是高消费了,只有家境还算是一般的家庭才会坐得起这牛车。 所以,对林伯买得起骡子这件事儿,她们也并不觉得奇怪。 林伯拧眉回答,“这骡不是我买的,这是楚丫头买的。” 他早年间丧妻,人到了中年时唯一的儿子在跟人进山挖煤矿的时候,就遇上了塌方丢了性命,那时候在家中种地的他和怀有八个月身孕的儿媳妇得知消息之后,一时情绪过激动了胎气,生下一子之后,便撒手人寰了。 如今孙子打了,林伯就供他上了镇上的私塾,如今这牛车生意是唯一维持他们爷孙生活的来源了,为了给孙子省下几个钱买笔墨,他都是能省则省的,怎么可能有钱买得起骡子? 众人这才看向了牛车上的楚桐,听他说这骡子时楚桐买来的,她们直接从艳羡演变成了羡慕妒忌恨。 也就是在这时,其中一个中年妇人王氏瞧见了脸上有多处淤青的曲景之,便叫了起来。 “天呐,景小子你这满身的伤是怎么回事儿?”王氏吓得用手捂着嘴,一副惊讶不已的样子。 “哟,方才没仔细瞧,景之啊这是怎么了?” 瞧着满身狼狈不堪的曲景之,另一个妇人问道。 那些瞧见曲景之受了伤的村民纷纷围上来,询问着他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曲景之只说是在镇上遇到了地痞流氓让他们给打了,可那些村民哪是这么容易就轻信的,非缠着曲景之问个清楚才肯罢休。 “无缘无故的,那些个地痞流氓为什么要打你唷?” “就是啊,景小子啊,你莫不是在镇上得罪了什么人,才让人给打了吧?” “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我看八成是得罪了人,要不然好端端的这么可能被人打……” “我看也像是……” 众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非要把曲景之被揍的事情往坏里想。 不过也是,曲景之年纪轻轻就有了秀才的功名在身,在镇上的书斋里给他人抄写,从未得罪过什么人,更何况是被地痞流氓给打了,所以大家伙都觉得他这次挨了揍并没有那么简单。 楚桐无语的扫过众人八卦的嘴脸,脑袋都快被这些人吵得隐隐作痛了。 也不想跟他们在这里继续废话下去,便对林伯说道:“林伯,我们家就顺着这条路往里走就是了,到了我会喊停的。” “好。”林伯头一点,扬起手中的鞭子就打在了牛背上,牛车直接穿过了围着他们的人走了。 “哎……这话都还没有问完呢,你们别走啊!” “可不就是嘛,怎么着得把话说清楚啊!” 见楚桐和曲景之坐着牛车走了,那些村民便冲着他们的背影喊着。 牛车进村的时候,村口的村民见车上装了不少东西,便一路跟着他们的牛车到了曲景之家的门口,想看看他们家又是买了什么回来? 其实,她们就是眼热,但同时也好奇,毕竟楚桐连骡子都买得起,还能有什么是买不起的, “到了。”楚桐喊道。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牛车就停在了曲家的门口。 楚桐跳下了牛车,随之就伸手去扶曲景之下车,从村口一直跟过来的王氏,瞧见牛车停在了曲景之家门前。 王氏连忙凑上去,一脸八卦的问曲景之道:“景之你这都被人给打了,你到底是在镇上得罪了什么人啊?” 楚桐看着挡着她们去路的王氏,有些不耐烦了,家里没地播种了吗?这些人怎么这么烦,还非得要问清楚了是吧? 周氏在屋里,听到外面有说话声,想着应当是她儿媳妇回来了,便连忙走了出去。 周氏瞧见他受了伤,也是吓了一跳,脸上有好多处的淤青,眼眶霎时间就红了又是哭了一场。 “景儿啊你这是怎么回事?身上这些伤是咋整的?” 儿子和儿媳妇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回来时,就成了这副样子? 不多时,楚桐便看到了赵木匠的妻子高氏,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曲景之被吓得叫了起来。 “我滴个天嘞,这是被什么人给打得?下手这么狠!”说着,高氏凑过来了上下打量着曲景之。 楚桐则是看着高氏,心想这个人怎么从他们家走了出来? “能怎么回事儿,说不定是在镇上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弄得一身伤回去?”一直看周氏不爽的陆氏也跟过来凑了热闹,正好听到周氏这么问曲景之,当即就冷嘲热讽的,“你们家还真是够晦气的,可别把这晦气传染给了咱们村子里的其他人。” 林伯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的皱起眉头,转头看着陆氏,心想着溪水村的娘们儿嘴这么碎,是吃饱撑着没事干了么? 他板着脸,正想着帮着说两句,却听见楚桐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这位大婶,你要是嫌我们家晦气,就请你滚蛋,能有多远滚多远去,别自己凑过来还嫌人家晦气。我听到你这么说,让我有些忍不住想要打歪你的嘴!” “你……”那陆氏被楚桐怼的说不出话来,胸口激烈起伏着,想来是被气得不轻啊! 楚桐懒得搭理她们,见周氏已经扶住了曲景之,她便转身将牛车上的肉啊,蔬菜啊什么的食材先搬回了灶间里,毕竟这样轻便,容易被拿。 省的被这些脸皮厚的妇人给顺手牵羊了去! 第133章 傻 随后周氏便又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我没事的,只是在镇上遇到了几个地痞,我已经看过大夫了。”曲景之用打发村民的话来回了周氏,他不想让他娘知道,他是因为得罪了严一恒才被打了的,他并不想让周氏为自己担心。 “真的是这样吗?”周氏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瞧着他脸上的淤青,她就心疼。 她心想,她的儿子一向待人处事和善,怎么就招惹了地痞? “嗯。”他点了头。 住在隔壁的林氏和曲青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瞧见了曲景之家院门口儿停着的牛车,和牛车上装着的东西。 “景之,车上的东西可都是你家的,可要我帮着卸下来?” 曲青山看到牛车上的七个大麻袋,这些麻袋的分量看着不轻。曲景之的媳妇儿毕竟是个女子,她那小身板一个人也不可能搞得定。 曲景之往灶间看了一眼,心想,楚桐是个女子,力气自然没有那么大,也做不来这些男子才做的粗重活。 那些麻袋的分量不轻,如今他身上受了些伤,他也不可能让楚桐或是他娘来卸下来的,所以只得麻烦邻里了。 “那便麻烦青山大哥了。”他拱了手,朝曲青山作了一个揖。 曲青山闻言摆了摆手,憨笑着道。“邻里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罢了。” 说着,曲青山便走到了牛车前,开始卸下牛车上的粮食。 “景小子啊?你这是买了些什么东西回来呀?还这么几大包的。” 王氏凑上前十分好奇的问道,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那几个大麻袋看。 “不过是几个粮食而已。”这时楚桐从灶间走了出来,就见有人帮着卸麻袋,便上前说道。 粮食? 围观的人,闻言不禁看向了牛车上的几个大麻袋,暗想着那么多的麻袋装着的粮食,这得费多少钱啊? 王氏听了这话,咋舌的打量着那些粮食,而后又转目看向了曲景之,“景小子啊,这,这可都是粮食?”天呐,这周氏一家可是他们村子里最穷的一户,今天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她这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嗯。”他再次点头,“这都是楚桐买回来的。” “楚桐买的?”王氏拧眉看向楚桐,自从这丫头嫁进村子后,能干得很。 “景之他娘啊,你瞧瞧你家的孩子多么孝顺啊,还买了这么多粮食回来。你以后怕是享福啦。 高氏走到周四身边拉着她的手,十分高兴的说道。 “呵呵!”周氏听到有人这么说,心里也是高兴的,家里的日子能过好,也是她所希望的。 高氏的目光一转,落在了楚桐身上,“只是不知道,景之媳妇儿你这是什么赚钱的法子啊?居然让你有这么多钱,买这么多的粮食,能否与婶子们说道说道啊?” 楚桐见高氏这么问,自然是要回答的,想了想便道,“前些日子在后山摘的草药,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大家要是都想赚钱也能上后山去。” “这……” 后山那地方危险,就算是想要再去,只得找里正商量,毕竟他们不似楚桐,胆子够大…… 其他村民闻言都不想说话了,他们实在是不想说出,楚桐有多能干,有多出息的话了。 其他村人见不得往日村里最穷的曲家卸粮食,便借口离开了。 粮食全部被卸下来后,林伯就和楚桐道了别,赶着牛车就走了。 楚桐看着高氏,便想着,大家都走了,这位大婶还在这里做什么? 周氏看出了楚桐的疑惑,便说道,“儿媳妇啊,你高婶子她中午就她一人在家,正好她提了鱼,说是想想你请教做鱼的法子,顺便也在咱们家吃个便饭。” 如此,高氏也在一旁笑着,“景之媳妇儿,你不会不留婶子的吧?” “哦……”楚桐了然,就说,“不过是一顿饭罢了,就是加一双筷子的事情。” 听到楚桐这么说,高氏就指着水井旁的木桶说,“这是我带来的,我家那口子说你做的鱼香,我倒是做不出来,想着还是亲自过来跟你学的好。” “都可以。”不过是鱼的做法,楚桐也不是个吝啬的人,便是答应了。 “那你可不许嫌婶子麻烦。”高氏笑着,尽量让自己看着平易近人些。 楚桐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曲青山把粮食都搬进了堂屋里,周氏扶着曲景之一同进了屋,曲景之受了些伤,周氏非让他在床上躺着,他省的他娘担心只好答应。 高氏则是看着楚桐。 虽然,她家那口子和儿子学了做鱼的法子,并且一个步骤不错的都告诉了她,但是高氏做出来的鱼,完全不是他们在曲景之家闻到的那个味道,不过却也不是不能咽下的,可是讨厌腥味儿的高氏还是吃了一口,勉强能吃的下去。 高氏做了一回鱼,弄得一手腥臭不说,做出来那味道还不怎么好,便也就不想再做了。不过她一想到那个赚钱的法子,便想着也许是自己的方法不对,她还是觉得要去自己看看楚桐怎么做。 于是,临近中午的时候,高氏变让自己的儿子去河里抓鱼。然后就提了鱼,到了曲景之家让楚桐给她现场做一顿,让她也学学。 见粮食都已经尽数搬到了堂屋里,楚桐想着,反正多加高氏的一双筷子是加,那人家帮他们家卸下了这么多的粮食,总该表示一下的,多加几副筷子不也是加吗? 楚桐看着正在抬手擦汗的曲青山说,“这位……青山大哥对吧?多些你帮我们搬了粮食,不知你们家吃饭了没,要是没有的话,不如一会儿到我家来吃吧!正好我今日买了这么多的菜,多些人也能热闹些。” “不用了……”曲青山闻言连忙推拒道。 “青山嫂子往日与我交情尚可,就当我请嫂子吃顿饭,这不,高婶子今日带了鱼来,你们都没有吃过吧,正好尝尝。” “鱼?”他没听错吧!那鱼可是腥臭之物,他们都有钱买这么多的粮食了,怎么还要吃鱼? “鱼,可是好多东西,而且我做的鱼也不腥。” “怎么可能不腥,那股子味可是很难去掉的。”曲青山明显是不信的。 “所以,你们来尝尝不就知道了?” 高氏见曲青山那二愣子在推拒,便说道,“既然景之媳妇儿一片好心,你答应便是,左右不过是一顿饭!”心里却是腹诽着,这曲青山是不是傻,楚桐买了那么多的粮食,午饭自然是要用到那些粮食的,有便宜都不会站,傻! “那行吧……”高婶子都这么说了,曲青山也不好再推拒下去了。 楚桐见时间也不早了,清点了一下自己买回来的食材,便开始准备做饭。 曲青山说,他得和自己的媳妇儿说上一声,便先回了一趟家,说等会儿再带着妻儿来。 第134章 药膳 曲青山也想证实一下,这腥臭之物是否如她说得那般好吃? 楚桐杀了鱼,慢慢的把鱼给收拾干净,放在盆里腌制着。接着,她便把挂在灶间墙壁上的野鸭取了下来,烧了热水将毛都拔了干净,以及内脏都处理了。 高氏在一旁看着楚桐手上的动作,见她正处理着野鸭,凑上去问,“景之媳妇儿你这是又要做什么菜啊?” 楚桐正清洗这鸭子上的鸭血,听到高氏怎么问,头也不抬的回答道:“药膳鸭,我相公的身子不太好,村里人都是知道的,所以我就想着用药膳的方式给他补身子。” “药膳?是什么?”高氏不解地问道,这个词她还真是没听说过。 她转头看向高氏,淡淡的解释着,“便是用草药和食物结合的便是药膳了,可以补身子。” “这样啊……”高氏点了头,她没有想到楚桐是个这么会做菜的,竟然懂这么多她都不懂的东西,看来她日后得多来这曲景之家走动了。 待鱼肉腌制好之后,便到了差不多做饭的时间,楚桐把野鸭切块儿清洗干净装入盘中,随后又去后院选了几味能熬汤的药材回了灶间,将药材洗干净。 高氏就在灶间里看着楚桐忙活,并不准备着帮忙,一只手还掩着鼻子,这股子鱼腥味儿可熏着她了。 楚桐也没有现下的功夫去理会她,接着待火烧起来之后,她才将装备好的煲锅清洗了一遍,再把煲锅放灶膛上,随即便是往煲锅里下水,先鸭子和药材炖煮,大火烧开之后捞掉汤面上的泡沫,最后再改成小火慢煨半个时辰。 高氏看着她炖汤,除了不知道她放了什么药材其他的她倒是记得清楚,不过这个味道是真的香,她都想尝一口了。 周氏收拾好了落在堂屋里的针线,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现在都已经快要过午时了,她这才走出了房间,准备去灶间帮楚桐。只是她走近灶间的时候,楚桐已经井然有序的开始做菜了。 “儿媳妇,你在做些什么啊?好香……”周氏觉得楚桐做菜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还未等楚桐回答,高氏就先说道:“在炖鸭汤呢!周氏不是我说,你能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真是好。”闻到着味道那叫一个香,至于那滋味可想而知啊! 听到高氏那艳羡的语气,周氏还是有些小小的得意,心想,儿媳妇确实是不错的! 楚桐洗了手,这才对周氏说道,“婆婆厨房有我就好了,你去照顾曲景之吧。” “景之的伤都已经在医馆敷了药,不碍事的,我来帮你吧!”周氏摇了摇头,话音刚落就要撸起袖子准备把楚桐搁在盆里的青菜给洗了。 却是被楚桐给拦住了,“不用了婆婆,既然他那里不需要照顾的话,婆婆可以在屋内做绣活儿的,不是还有一段时日就要到月底了。” “是,是啊。” “那婆婆先去忙这事儿吧,我一会儿把饭做好了在喊你们。” “那行吧。”周氏叹了口气,确实她的绣活儿还没有绣完,眼看着就要到月底了,那屏风她才绣了一半。 见周氏回到自己的房屋中,楚桐这才看向了高氏,问道:“高婶子不是要学做鱼吗?我真是不明白,这鱼腥臭,高婶子为何要学?” “这鱼确实是腥臭的很,不过你也知道咱们村子里的人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平日里吃野菜的人也有不少的。再说这鱼要是能做好,我们不也白得一道菜!”高氏斟酌了一下说道。 “这倒也是。” 楚桐点完头,便掰了两粒蒜剁成了蒜蓉,“既然高婶子要学,我教便是。” “那好……”高氏唇角微微勾起。 曲青山再次来到了曲景之家,他来的时候,还带上了林氏和儿子曲沉。 因为还未开饭,曲景之便坐在堂屋里陪着曲青山说话,年纪尚小的曲沉,则是在一旁看着曲景之方才读过的书籍,遇到了不认识的字他便问清楚。 楚桐在灶间里忙得热火朝天,先是将草鱼洗净,两面各切了四刀,随即加入葱姜蒜拌匀腌制一会儿,接着她将油倒入锅中,待油温烧至七成热,放入姜蒜片,花椒,八角,干辣椒,冰糖煸香,再加入了少许的烧酒,适量的粗盐等调料煮沸。 高氏看到楚桐一下放了那么多的东西进去,眼睛都瞪大了,不禁地问道,“景之他媳妇儿,这一条鱼,有必要将这么多的东西加进去吗?”加那么多的调料,这得费多少钱银啊? 楚桐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就说,“这一条鱼要是想做好吃的话,要是不加这些东西,就很难达到了去腥的作用,而且这炖鱼的做法简单,记住了这几步就很容易上手了。” 这时,林氏出现在灶间里,正好闻到了一股子鲜香味儿,看了看高氏,又看了看楚桐,就道:“楚妹子我来给你搭把手吧!” 毕竟人家请他们一家来吃饭,自己怎么着也该聊表心意的,给人家帮帮忙。 “嫂子不必客气的,你和高婶子一样都是客人,你们去堂屋里等着便好。”平日里在灶间里忙活的就是她和婆婆,如今多了几个陌生人倒是让她有几分不习惯了。 闻言,林氏看了高氏一眼,笑了笑,“原来高婶子也在这里啊!” “嗯。”高氏乜了她一眼,等着看楚桐接下来的做鱼步骤。 楚桐看锅里的调料都烧开了,放入草鱼中火炖上,瞧着时间差不多,就翻面小火炖了一会儿。 “楚妹子你这是做什么?”林氏见楚桐将鱼放入了锅中,皱起了眉头,上前一瞧,只见她竟然将草鱼给炖上了。 她该不会是想要做这腥臭的东西来吃吧? “做个炖鱼而已。” “炖鱼?楚桐啊!这东西可是腥臭得很不能吃的。”这鱼,她虽然没有吃过,可她知道这东西腥臭,哪怕是穷人都不会吃的,除非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了。 楚桐笑着抬头,就道:“你放心吧,我对没有把握的东西,我是不会轻易做成食物的。而且这鱼的腥味是可以去掉的,它的营养丰富,味道鲜美。” “怎么可能?”林氏不信这腥臭味还能去掉的,楚桐便瞄了高氏一眼,“高婶子可是知道这鱼能做得好吃,特意来向我请教着做法呢!” 锅中的鱼炖得逐渐出了香味儿,没了腥臭味儿高氏也把手放下了,点了点头算是对楚桐的话做出了反应。 香味儿林氏也闻到了,楚桐见鱼肉已经收浓汤汁,便盛出撒上了香菜,这一道炖鱼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林氏有些不敢置信,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腥臭之物吗? 第135章 高氏的算盘 她闻着这道炖鱼的味道,如今只有香味儿,无半点的腥臭之味,心中在想,不知道这鱼吃起来是个什么滋味儿? 高氏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那么腥臭的鱼给做成这么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她站在灶台边,暗想,就这么一道鱼就要用到那么多的调料,哪里是他们这些村里人吃得起的,这要是卖到镇上的酒楼去也不知道能得多少银子? 高氏在心里盘算着,然后就对楚桐说道,“景之媳妇儿这做鱼的法子,我已经学会了,我去找你婆婆了就不留着打扰你了。” 高氏想着,就这一道鱼做起来的方法就繁琐了些,她得好好的捋一捋。 “那行,一会儿做好了,我再叫你们!” 楚桐道。 然后她就往锅里放了水,清洗着锅,防止上一道菜的汁水残留在锅里会影响着下一道菜。 “成。”高氏应完,就走出了灶间。 林氏看了眼高氏离开的背影,就往楚桐凑近了些,道:“这高婶子往日里最闻不得的就是这带有臭味的东西,她竟然跟你学做鱼的法子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的,这鱼腥味儿虽然大了些,但是做好了也是一道很美味的菜啊!”楚桐将锅洗好之后就道,随即将放在灶台上的另一条草鱼,拿起放在砧板上切成鱼块儿洗净备用,切好姜末备用。 “嗯,这道也说得通。” 林氏笑着点了点头,凑近着楚桐,小声的问道:“你们家买骡子了?”方才他们小夫妻二人带回来的东西,她都有看见,不过她有些好奇,这曲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是啊,本来我是想着曲景之的身子不好,可他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不管怎么说对于家里的光景,他总要承担起男人该承担的责任。” “而且,他也想继续到镇上抄书,给家里添个进项。但是我看他这么来回走在路上就得颇费功夫,他这人吧,有点抠门,定然舍不得钱去坐牛车的,索性就买个代步工具,日后我们家的人进城也方便些。” 楚桐说着,林氏已经撸起袖子,蹲下身子帮着楚桐将放在盆里的青菜给洗了。 “景小子他虽然从小不怎么说话,可是性子倔得很,只要想干的事情就肯定能干成的。而且周婶子家的情况你现在也很清楚了,你们家可是得处处要花钱的,他抠门些怕也是生活所迫罢了。” “不过,我男人以前也是进过学堂的念过几日书的,他虽然不是为了考取功名,但是他认为多认识几个字,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以后出去不会被别人给骗了。” 林氏说道这里,便看着楚桐,问她,“你都在这里生活这么些时日了,你跟景小子的感情怎么样?” 感情这东西,楚桐没有什么好说的,便是直接说着,“也就那样了呗!”凑合着过吧,这是她现在要做的事情。 “那你想知道景小子以前的事情吗?”林氏问。 楚桐奇怪的看着她,“你对他的以前很了解吗?” “不是。”林氏一听楚桐这么问,便认为她误会了什么,连忙摆手说道,“我对他哪里有什么了解的,不过我娘家也住在村子里,是村里的外来户,对景小子的事情也算是听说的,再加上如今我男人家和你们家是邻里。” “噢……”只是,楚桐有些不明白,既然她是村里的外户,瞧着年纪也不算大,怎么就嫁给了曲青山这二婚男人? 见楚桐打量着自己,林氏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她毕竟来到村里不久,肯定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我和我娘家的亲人已经在这条村子住了许多年了,原本我是有过一门亲事的,可是后来就被那家人给退了亲,因此名声也变得不是特别好,所以一直嫁不出去。” “后来我男人就到我家提了亲,那会儿我娘说拖到我这般年纪的姑娘已经不好嫁了,所以就嫁给了他,给人当了后娘,索性他们父子俩待我都挺好的。”林氏淡声说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看这曲青山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楚桐没有想到,这个林氏心里还是个细腻的,竟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方才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的?”楚桐奇道。 “看出来的呗。” “……” “我男人跟我说过,景小子以前在学堂里的时候是年纪最小的一个,所以学起东西来是最慢的。因为这个,那些大孩子都笑话他来着。他听到后就很是不服气,可他也不和人吵架,而是抓紧时间去看书,放学后大家都去玩了,他还在家里拿着棍子在地上写字。这么两三个月之后,他就跟得上其他孩子的步伐了,先生还夸他字写得好,文章也比其他人写得好,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秀才的功名,长大后必成大器呢!” 林氏悄声对楚桐说道。 原来她那小相公身上还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随即,林氏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他的身子一直不好,原本村里人就盼着他为咱们村争光的,可他有着这样的病,谁还能指望他啊!” 楚桐默默听着,并不出声回应。 她用锅铲刮了猪油,猪油一入锅瞬间溢出了香味儿,待到油热倒入姜末煸香。 林氏见楚桐又是要做鱼,就忙问道:“你又要做鱼了?可否教教我啊?”她认为方才楚桐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这鱼腥味儿虽然大了些,但是做好了也是一道很美味的菜啊! “你也想学?”楚桐看了她一眼,问道。 “嗯。” “那你看好了。”说完,楚桐往热锅里倒入草鱼块儿,用锅铲轻推开鱼块。 至鱼肉变色,倒入了点酒。 “这鱼一定要煎到两面金黄,才能往里面加入点酒,鱼的腥味儿比较大,这是为了更好的去腥提鲜。”楚桐一边煎着鱼,一边对着林氏说道。 林氏看着锅中的鱼,微微点了头,道:“好,我记住了。” 楚桐往里放入糖,要稍微多些,毕竟这是一道糖醋鱼。 第136章 白瞎了好东西 随即倒入酱油。 轻推鱼块儿至调料均匀,盖锅盖略煮一会儿。 等到汤汁收到差不多的时候,倒入米醋。 轻翻鱼块儿至调料均匀,便可以起锅装盘。 紧接着,她又拿出了一块五花肉,按着肥瘦相间的标准切了肉片,做了一道红烧肉,卖相和味道她都还算满意的。红烧肉做好之后,她就把青菜给炒了又做了一道肉末茄子。 因为堂屋里要坐下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所以这吃饭用的桌凳早早的便搬到了院子里。快吃饭时,楚桐便去喊了他们,让他们先洗了手歇一会儿再开饭。 他们洗完手刚坐下喝了一杯茶,青菜炒好,楚桐和林氏二人将炖鱼,糖醋鱼,红烧肉,炒青菜,肉末茄子端上了桌。 高氏被这些菜的味道引得口水直流不说,更是对那两道鱼啧啧称奇。这鱼做出来竟然没有半点腥臭味儿,而且这味道闻起来还十分的鲜香。 这是啥啊? 肥瘦相间的肉,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光看着便让人流口水。 曲青山父子俩看着这一桌子的好菜咽了下口水,五个菜就有三个是荤的,这曲景之家可真是大方呢! 只见林氏从自家抱来一坛子包谷酒放在了桌上,然后把封住坛子口的油纸给掀开了,顿时酒香四溢。 曲青山见妻子抱了自己酿的包谷酒,接过酒坛,嘿嘿一笑:“这顿饭你们家请了,我们一家要是不拿出些什么,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今日难得一聚不喝两杯说不过去。” 但凡是男子,哪个是不喜欢那杯中之物的?特别是在劳作之后能喝上一杯,这整个人都能畅快些。 周氏摆着碗筷,就道:“你们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千万莫要客气,都是家常便饭,可一定要吃饱吃好。” 高氏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们定不会客气的。” 对曲景之家而言,这只是一顿家常便饭,但是对他们来说,可是过年都未必能吃得上这么好的东西! 周氏笑笑,“我去给你们盛饭。”说着,就起身进了灶间。 “青山大哥你们随意,莫要客气。”曲景之说着,夹了一块儿肉进曲青山的碗里。 “嗯。” 曲青山点头致谢,拿着筷子开动了起来。他吃了一块儿红烧肉之后,便尝了尝那炖鱼,他顿时便被那鱼肉的滋味儿给迷住了。 他咽下了嘴中的鱼肉,就道:“鲜美甘甜,软嫩爽口,当真是妙不可言。”曲景之这媳妇儿说,这鱼能够做得很好吃,原本他还不信,如今尝了他信了。 “这两道鱼做出来的菜真是好吃,没想到弟妹的手艺这么好。” “就连这道简单的青菜,都颇有滋味。” 曲青山一边说着,一边吃着,夹鱼肉的筷子却是一直没停过,他往日里为了家里的生计少不得要外出做些散工的,最苦最累的时候就希望等日子过好些了,就带着妻儿吃顿好的,没想到今日倒是吃到了这么美味的菜肴。 “来,景之兄弟,我敬你一杯。”曲青山尝过了菜,对着曲景之举起了酒碗。 他们两家已经做了邻居许多年,他和曲景之的交情还算不错,以前同一个私塾读书的时候,他们都会互相交流,不过这段时间他比较忙,如今有了这么一个难得一聚的机会,他自然是要与人喝上一杯的。 曲景之有些抱歉的摆着手道:“实在抱歉,我不会饮酒。” 他酒量不好,更是喝不惯酒这辛辣的滋味儿。 曲青山就道:“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能不会喝酒呢?喝着喝着不就会了!” 说完,他还抱着酒坛子给曲景之倒了一碗酒,放在了曲景之的面前。 高氏看着桌上的那道肥瘦相间的红红的肉,夹起了一块儿红烧肉放进嘴里,软糯香甜的红烧肉在嘴里化开,高氏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他从来都不知道,这肉竟然还可以这么做? 这肥肉别做成这样一点都不显得油腻,又软糯又香甜的,还凸显出了这肉的质感,可以说这是她这辈子吃到过的最好吃的肉了。 “周氏啊,你这儿媳妇可以的呢,有这么一门好手艺若是不展现出来真是浪费了。竟然能想到把这肥腻的肉做成这样,而且还做的这么好吃。”高氏看着周氏说道,“我家初月要是手艺能有你这儿媳妇一半好,那这辈子酒不愁嫁了。”这女儿家的就是有一门做饭的好手艺,才能找到一个好婆家的嘛! 要说以前这周氏家跟他们赵家是没法比的,那如今,却是不同了! 林氏夹了一块儿红烧肉给曲沉,曲沉夹起红烧肉往嘴里塞,一张包子脸上的表情都变亮了,含糊不清的道:“号池(好吃)。” 曲青山看着曲景之,说,“景之,你这媳妇儿是个好的,而且不仅做饭的手艺好,本事也厉害。有个这么好的媳妇儿,你有福呢!”对于楚桐带着村里人进后山,以及她猎到野猪的事情,他回来的这几日也是有所耳闻的。 见他们都夸楚桐做饭的手艺好,曲景之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他看着桌上这色香味俱全的好菜,不禁又想起了今日楚桐及时救他的这一幕,这般想着,他的唇角就勾起了弧度,这一下就牵扯到了脸上的伤。 于是,他又绷紧着下颚,这样他脸上的伤就不疼了。 一旁的高氏看着桌上的荤菜比较多,所以也没有客气,不停的给自己的碗里夹,她们家能见油水的时候不多,现在有肉吃自然是得要多吃一些的。 楚桐在灶间里还炖了鸭汤,此刻在饭桌上没有见到,高氏嘴里还嚼着肉的便道:“我记得景之媳妇儿有炖鸭汤的,这么没有瞧见呢?” “那是我炖得药膳,是我专门给我夫君调配出来的,而且药材需要很好的入味,所以要小火炖着。”她本就是做给曲景之和周氏吃的,她们母子本就没有什么营养的东西吃,自然是给他们补身子的。 给病秧子调配出来的? 高氏觉得她分明是不想拿出那一锅好汤给他们,要知道曲景之不管怎么着都已经那样了,吃了那么好吃的东西也是白瞎,还不如拿出来吃,大家一起分享呢! 第137章 什么也没说 当然,高氏自然不敢把心里想的这么说出来,毕竟她今日是来做客的,不是上门来拉仇恨的,而且为了那些个白花花的银子,她也不能再招惹了曲家。 高氏的心里已经敲定了主意。 “景之,这碗酒我敬你,可不许像方才那般推拒了。”说着,曲青山已经端着酒碗一饮而尽了。 “这……那成吧……”见曲青山饮了酒,他确实不太好再说什么,便端起了面前的那一碗酒仰头喝了下去。酒的辛辣流淌过喉头,曲景之受不了便咳嗽了几声。 曲青山笑了笑,“这就对了嘛,这男人不会喝酒那还算得上是男人嘛?而且这喝酒也是简单,当是在喝水就成了。” 说着,就给曲景之把酒给满上了。 周氏急了,连忙冲着曲青山摆摆手,说道:“景之他的酒量不好……” “周婶子,不说咱们村里的男人吧,就连女人都能喝上那么一小杯,而且如今景之已经成了家都是个男人了,日后若是高中入仕为官,怎么能不沾酒呢!” 周氏拧着眉头,景之已经长大了,成了亲便是真正的男子汉,可她并不希望儿子多喝,怕他的身体受不了,可她到底是个妇道人家也不能说些什么。 “这男人不喝酒……”曲青山本想再说点什么,冷不防脚下被妻子林氏踢了一下便住了口,呵呵笑着硬是转了话:“这酒不喝也罢,不喝也罢……” 放下了饭碗,楚桐倒是爽朗一笑的对着曲青山道:“既然我相公不喜喝酒,那我酒替我相公代劳了。”说着,将方才曲青山给曲景之倒了酒的碗端了过来,她一口干了。 啧,这酒的滋味倒是欠了些年份啊。 曲景之看了眼楚桐,又想起当初与她一同回门时她也是这般喝酒的情形,心里虽然有些莫名感觉溢出,但也一笑而之。 “弟妹真是好酒量。”曲青山有些傻眼了,他是没想到曲景之的这个媳妇儿是个能喝的,这便说明了她是个豪爽的人。 这时,林氏道:“你们都别顾着喝酒啊,菜都要凉了。” 这么一说,大家的筷子都不停的夹着盘子里的菜吃,没有一会儿,两道鱼就被吃光了。楚桐吃了两碗饭便放下了筷子,见她放下了筷子,林氏咽下了嘴里的那一口饭,就道:“咋就放下筷子了,这菜还多着呢!不吃了吗?”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她说道。 厨房里还有一锅的鸭汤炖着,她得去盯着了。 这就吃饱了? 高氏看着还有很多菜,这每一道菜的油水都足,她觉得既然楚桐不吃自己就能多吃些。 楚桐吃完便进了厨房,看那锅鸭汤是否炖干了水。 吃到最后,五道菜吃完了大半,只有那红烧肉喝青菜剩下了一些。 吃饱喝足之后,曲青山摸着肚子带着妻儿离开了曲家,临走的时候,他还再三感谢了他们一家的招待。 楚桐收碗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还剩下了半盘子红烧肉,因为她觉得这乡下地方的人应该都喜欢吃肉,所以她做红烧肉的时候是多做了些,但是他们也不至于剩下半盘儿来,难道他们觉得不合胃口? 她要把空碗和筷子收起来拿到灶间去的时候,发现高氏还没有吃完饭,且一副欲言又止的盯着桌上的那半盘儿红烧肉,她心思一转便明白了过来但是她没开口,便拿着空碗喝筷子去了灶间。 高氏看周氏也不怎么吃红烧肉,而这红烧肉还有大半盘的,想着她家的赵初月在家都吃不上肉,便厚着脸皮对周氏道:“景之他娘,这红烧肉都还剩下这么多,我可不可以拿些回去给我家月儿?月儿在家中,怕是在吃今天早上的剩稀饭呢!” 周氏的性子是个软糯的,也是个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而且这陈氏都已经开口了,冯氏自然便点头同意了。 楚桐见灶间炖着的药膳鸭汤的灶膛快没了火,便又往灶膛里添了两根柴火,火焰顿时就燃了起来。 高氏吃完了饭,便直接用自己吃完的饭碗,把剩下的红烧肉都装了,又装了最后一点肉末茄子和一些青菜端回家去。 楚桐虽然也是看见了,但是却什么也没说。 而赵家此时却空无一人。 赵木匠和儿子赵初平给高氏抓完了鱼后,换了一身衣服便去了镇上,那午饭自然是在镇上应付的。赵初月因为家里有鱼腥味儿是在难闻她就不想在家里多待,也不想去曲景之那穷酸秀才的家中,便是去了里正家找曲采儿。 这午饭,自然是在里正家用的。 吃饭之后,曲东和上官弦便收拾着东西,准备去后山与人集合。 曲采儿背着背篓从堂屋里跑了出来,到曲东和上官弦的面前,和曲东道:“哥,不是说你们等一下要进山去采些山货吗?我能和你们一道去吗?” 曲采儿抿了抿唇,目光却是偷偷地落在了上官弦的身上,她哥说这段时间都会带着狩猎队去山上,若是平日里进深山就算了,可这次他们只在一二层活动寻些山货去镇上换钱,一二层还说比较安全的,而且她也能制造个机会和上官弦单独相处。 放下了手上的柴刀,曲东这才抬起头看着曲采儿,“二妹后山危险,你还是留在家里帮着娘做些家务活儿吧。”再者说,他们的狩猎队都是男子,他妹子要是来的话,只怕会她的名声影响不好。 “不行!”曲采儿冷声道,这次机会是多么的难得啊,她不想错失。 赵初月乖巧的帮沈氏洗完碗之后,从厨房走出来,正好听到了曲采儿要跟着狩猎队进山,顿时喊了曲采儿一声。 “采儿,你背着背篓是要做什么啊?” 赵初月走近了曲采儿如此问道,也看到上官弦坐在院门口处正磨着刀刃,他一袭白衣胜雪,五官生得好看极了,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的流水,温润得如沐春风,似黛青色的远山般,嘴角微微勾起时,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 上官弦似乎是察觉到了,便微微抬了眸子,见他抬眼,赵初月瞬间低下了头。上官弦瞥了一眼赵初月,嘴角若有似无的上扬着,继而接着磨刀。 这般好看的公子,她还是第一次见,赵初月暗想。 曲采儿看着赵初月,顿时想到了一个主意,就对赵初月说,“我想和我哥一起去后山,也能多找一些山货,初月正好你也在,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我也能一起去?”说实话,赵初月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去过后山,她娘说后山危险的很,这么一想她就怕会遇到危险,“还算了,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第138章 同我说 “初月,你不一起去吗?可以弄些山货,倒是能拿到镇上换钱呢!” 曲采儿连忙的走上前拉住了赵初月的手,一想到赵初月要是去的话,没准她哥就让她们一起去了。 “采儿,你就乖乖在家里,山里危险你还是别去了。”曲东说道。 曲采儿道,“哥,我真的想去……” 上官弦磨好了刀刃,起身说道:“我们只是在一二层活动,应该没什么危险的,只要小心些就行了,既然采儿姑娘想去就一起吧!” “这……”曲东皱起了眉头,张了张嘴还是说什么。 曲采儿便是上前,一把挽住了曲东的手,摇了摇,道:“哥,上官大哥都这么说了,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 “行行行,你想去就去吧!”曲东无奈的应承。 “你答应了就成。”曲采儿兴奋道。 上官弦这才转目看向了赵初月,轻声道,“赵姑娘不如一起去吧,正好你与采儿姑娘能结个伴儿。” 赵初月低垂着眼眸,最后只能浅笑着答应,“好。” 上官弦微微颔首,随即就绕过了他们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曲采儿瞧见赵初月那一脸羞赧的模样,修眉微不可察的蹙着,赵初月似乎是察觉到了曲采儿的视线,便抬眸看着她,“采儿……” “怎么了?”曲采儿收回了目光,便顺势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头,浅笑道,“你要回去收拾一下吗?一会儿我哥和上官大哥就要去后山了。” 赵初月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我就不用回了,你们家还有多余的背篓吗?借我一个吧!”如今他们已经被鱼腥味儿给熏得臭气熏天了,她不想回去。 “那也行,我去找一个给你吧!”说完,曲采儿就去厨房给赵初月找了一个。见赵初月背上了背篓,她才说道。 “初月,你先在屋里坐着,我有点事儿跟上官大哥说。” 曲采儿看了眼边上的屋子,赵初月抿唇轻笑道,“那好,我去屋里等你。” 曲采儿就低着头匆匆跑进了上官弦的屋子。而赵初月则是进了屋子。 高氏端着一碗红烧肉回家,发现赵初月并不在家中。 “这丫头又不知道上哪里野去了?”高氏放下着手里的红烧肉。 一股子腥臭味儿顿时窜入了她的鼻腔里,高氏一阵恶心,一张肉脸登时皱了起来。 便想起来了,院子里的水桶还养着两条草鱼,不过,想到方才吃的鱼,她不禁地回味咂了咂嘴。 想着楚桐做的那道炖鱼,除了多费油费料之外,做法倒是极为简单的。 这么想着,高氏深吸了一口气,抬腿就去了院子里,立在水桶旁,看了眼那两条游动的草鱼。 随后将厨房里的砧板拿到了院子,便是杀起了鱼来,脑子便是回忆了一番楚桐杀鱼的步骤,按着步骤来。 杀完了鱼又学着楚桐拿了些粗盐就往鱼的身上抹,随即便是腌制。 高氏又多了些葱姜蒜,待这些做好之后,她险些被自己身上的腥味给熏晕,将鱼和葱姜蒜都拿进了厨房。高氏便是受不了,回到房里换了一身衣服。这鱼等到了晚饭时,她再做给他们吃。 楚桐在灶间里收拾好了用具,曲景之的身子还是有些虚,所以,他吃完中午饭,就回了房间休息。 将曲景之内服的药熬好之后,炖在锅里的鸭汤也好了,楚桐将从锅里盛出一碗,又装了几块鸭肉。 周氏正好提了水进了灶间,楚桐就道,“婆婆,我做的药膳鸭已经顿好了,你也来喝一碗补补身子吧!” 周氏的身子也不是很好,而且又瘦弱的很,也该补补才是。 “这药膳不是给景儿炖的吗?”周氏将水倒入了厨房的水缸里,便道。 “确实是给他炖的,但是这只是补身子的,婆婆也能吃。”说着,楚桐就拿起了一只空碗,又装了一碗鸭汤。 “这……” “婆婆快拿着,我做的应该味道还可以。”楚桐将鸭汤递给了周氏,“婆婆你先喝着,他的药已经熬好了,我给他送过去。” “你先给景儿送去吧,我自己会吃的。”周氏接过了汤碗,忙说着。 “嗯。”言罢,楚桐将一碗药和一碗鸭汤放在托盘上,就去了曲景之的房屋。 “咚咚……” 他的房门被敲响。 “进!”从里面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伴随着几声低低的咳嗽声。 她伸手推开了房门,曲景之坐在书桌前,只是抬头看了楚桐一眼,随后又低下头看书。 楚桐将东西直接端到了曲景之的书桌上,就道,“药已经炖好了,你赶紧喝吧,然后再把汤给喝了。” “嗯。”曲景之合上了书,这才把药端起来喝掉,喝完之后没有一丝嫌苦的表情,仿佛是习惯了。 看着曲景之将药喝得一滴不剩的时候,他却没有立即端起鸭汤喝,而是抬眼看着楚桐,沉吟了片刻,才道:“你现在该和我说说,你卖地的事情了吧!” 今日看到她又是买粮食又是包牛车的,他不禁好奇,如今楚桐卖了多少地? 又是为何要卖地? “我之前和你回娘家时,我就是为了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拿回来,那时我并不知道我娘将家里的地契留给了我。” 楚桐淡声说道。 “而且我大伯娘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当初我没有地契,我一直以为是他们拿到了我爹娘的地契,占有了我家的东西。” “谁能想到,他们不仅没有地契,而这些东西还被我爹娘留给了我。我想过了,既然这些都是我的东西了,我怎么处理都是我的事情,我自然是见不得我大伯娘他们继续占着便宜的。索性就将所有的田地给变卖了。” 闻言,曲景之沉吟着,他不知道楚桐在嫁入他们家之前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但他是见识过金氏那蛮横无理的模样的,想来她以前过得也不会很好。 片刻之后,他才淡淡的开口,“你之前应该同我说一声的。”如今她突然搬了那么多的粮食回来,也不知道那些个村民又会议论什么。 第139章 怯 楚桐低唔,粉嫩的唇上扬着,“这事儿我自己都能决定的,和你说有什么意义吗?” “罢了,随你吧。”曲景之摆了摆手,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益的。 “这碗汤你趁热吃了吧!” 楚桐将汤碗往曲景之的面前推了推。 他看着桌上的那碗汤,便知道楚桐是花了心思去做的,因为他受了伤,所以她才会做了今日那么一顿丰富的饭菜,还熬了汤。 “嗯,谢谢。”曲景之点了点头道谢,端起鸭汤就喝了起来,接着他的眼中便露出了惊艳之色。 这汤味道醇厚,喝了一口香味再口中回味无穷。便是喜欢上这滋味儿了,连带着碗里的鸭肉都吃得剩下了骨头。 后山山脚下,曲东等人与其他的人回合。 村里人集合过后,一路疾行,不过今日换了另外一条路线,路要更难走。 曲亮一路上一直在问到了没,怎么还不到之类的话,到了目的地,就直接一屁股坐下不肯动了。 曲东拽着曲亮带着几个男人继续往山里走,要做陷阱还要采摘山货,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 “行了,你们其余的人都散开在附近采摘些山货吧,记得不要往危险的地方去,这里虽然是在比较低,可不代表这里没有危险。”说话的是上官弦,昨日曲东便任命他为这支狩猎队的领队,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也没有错。 曲采儿见大家都散开之后,各自选了方向去寻找,她则是拽着赵初月跟在了上官弦的身后。 “上官大哥。” 拽着赵初月一起的曲采儿,满心欢喜的朝上官弦走了过去,犹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当然现在的她本就是少女,只不过不是情窦初开罢了。 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上官弦循声望过去,便看到赵初月和曲采儿朝他走来,他迟疑了一下,便道:“采儿姑娘你唤我是有事吗?” 曲采儿听到他这么问,垂下眼睑遮住了自己眼中的喜悦之色便道:“上官大哥,你看我和月儿都是女子,且也不是经常上山,我们能跟着你吗?” 上官弦点了头,“可以!” 她低着头娇羞了一下,而这一幕正好落在了一旁赵初月的眼里。瞧见曲采儿总是含羞带怯的偷瞄着上官弦,还暗送秋波的,便想着,采儿之前不是对曲景之有意思的吗? 上官弦继续往前走,而曲采儿正打算跟上去的时候,却是被赵初月给拦住了。 她将曲采儿扯到一旁,小声的问道:“你……喜欢这个复姓上官的男人了?” 曲采儿那泛着红晕的脸,冒着星星的眼睛,含羞带怯的模样,都是她曾经看到过的,如今只不过事换了对象罢了,以前是曲景之,现在是这个姓上官的男人。 闻言,曲采儿连忙伸手捂住了赵初月的嘴,下意识的看向上官弦的背影,见他没有转身而是继续往前走。 她这才小声的对赵初月道,“你小声一些。” 赵初月扯下了捂住她嘴的那只手,拧眉道:“你真的喜欢他了?”曲采儿对曲景之的心思她是一直都清楚的,也在心底是不屑的,她以为曲采儿是个偏执的人,会把对他的喜欢进行到底。 这段时间啊,她也常去里正家找曲采儿,其实找曲采儿只是个借口,来曲东面前找存在感才是真的,也是这样她才见到了在里正家养伤的上官弦,算是出于礼貌,上官弦便与她打了声招呼说了两句话,然后赵初月的心一下子,就被这个英俊文雅的白衣男子给吸引住了。 虽然这个男子虽被曲东从山里给就回来的人,是个来路不明的,但是从他的谈吐和俊美的长相,与里正之子曲东,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论起气质来曲东跟这上官弦相比,相差甚远。 没有比较便没有伤害,有了曲东与上官弦的对比,赵初月自然是喜欢上官弦这种的白衣公子。 只是她想不到的是,曲采儿也看上了他! 曲采儿没有被人戳中心事的窘迫感,而是有些娇羞地点了头。 赵初月默了一下,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不是说你喜欢的是,曲家的那个病秧子吗?” “没错啊,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了。”曲采儿的脸上褪去了笑意,表情认真的说道:“通过这几日与上官大哥的接触,我发现上官大哥和曲景之本质上不同的,而且我对他……也有了点好感。” 上官大哥是京城来的,他说了许多曲采儿都未曾见过的东西,而且他还才学过人。可景之哥即便是再优秀也不过是我们这些穷乡僻壤的地方,跟上官弦比起来,他根本就是地上的雉鸡,而上官弦则是盘旋在湛蓝天边的凤。 “你知道这个上官弦是个什么样的吗?他被你哥从山上救下来,如今他的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等到他的伤正在好了以后,他会离开村子的。”赵初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些话,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便如今说了出来。 曲采儿抬眸看向她,出了声道:“我们自小一块儿长大,情同手足的,难道连你都不肯赞同我了吗?”她承认上官弦长相英俊,这几日里村里就来了两个媒婆,都是给上官弦提亲来的,还要之前赵初月看他的眼神,她都是清楚的,这么做不过是让某些人看清自己的位置而已。 赵初月摇头,连忙抓住了曲采儿的胳膊,“我没有不赞同,我只是……” “我就知道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曲采儿打断了她的话,笑着道。 赵初月道:“我……当然站在你这边的。” 她本想说一些打消曲采儿念头的话,但是瞧见曲采儿这般,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给生生的咽了下去。 而这时,走在前头的上官弦忽然停下了脚步,见曲采儿和赵初月还没有跟上来,便大声道:“你们在聊什么?不赶紧采摘些山货的话,天可就要黑了。” “我们知道了。” 曲采儿应道,便拉着赵初月一边走过去,一边小声说道:“初月,眼下就有一个能让我和上官大哥多相处的机会,你帮帮我吧!” 第140章 暗杀者 赵初月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曲采儿沉吟了一下,随即说道,“一会儿我会给你使眼色,你随意找个借口去别处看看,好不好?” 赵初月垂下了脑袋,“那……” 倏然,就听到西南方有人喊道:“来人啊,快过来啊,这里有人出事了。” “那边出事了,我们过去看看吧!”上官弦说完,便朝那边而去。 “上官大哥……”曲采儿原本是想抓住上官弦的衣袖的,却抓了个空。 “采儿,我们过去看看吧!”赵初月说道。 “哦……”曲采儿瘪着嘴,不悦地应道。心里却暗道:白白搅了她的机会,那边最好是有事,不然……哼! 赵初月看着曲采儿这副模样,心里暗暗窃喜着,那边的人还是及时,仿佛连老天爷都不帮着她,撮合不成曲采儿呢! 在附近采摘的村人,迅速走了过来,上官弦几人闻言也立马赶了过去。不一会,就见几人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小伙急急走了过来。 “这不是住在村尾的大壮吗?”有人惊呼道。 “他怎么也上山了?”是不是他们狩猎队的,有的人便是知道,这个大壮并没有加入他们。 如今却是在山上遇到了意外,众人不禁好奇大壮是被山上的野兽给攻击了,还是…… “快点将我们的艾叶拿过来,给他止血。”忽然,一人急急的叫喊道。 那人的话语刚落,曲春山就连忙翻找着艾叶拿过去,那人也来不及做其他想法,迅速将艾叶敷在了大壮流血的地方。 “都别愣在那里了,赶紧把带来的药和干净的水都拿来。” 几人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连忙将药敷在伤口上。 “啊……” 许是谁在包扎伤口的时候碰到了伤口,大壮猛然的睁开了眼睛,眼眸中的惊恐之色还未褪去,望着眼前的这些人片刻之后,脖子一撇,瞬间没了气息。 “大壮,你醒醒,不要吓唬我们啊!”那人拍着大壮的脸。 见状,曲春山周身的血液一滞,手脚都发起了寒来,他慢慢的走近,蹲下身子,手颤抖的探向了他的鼻息,感受不到他的呼吸,曲春山顿时瘫坐在了地上。 他声音发颤道,“他他……他已经没气了……” “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哎……” 有些人心里泛着慌的议论着。 而正巧赶过来的上官弦,曲采儿和赵初月也听到了这些话。两个姑娘也往已经咽了气的大壮看去。 “啊……” 只这一眼,曲采儿和赵初月被吓得险些瘫软在地,捂着胸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她们生平第一次看见死人,还浑身流着血的,任谁瞧了都会做噩梦的吧! “你们没事吧?是不是被吓到了?”原本要过去帮忙的上官弦闻言,便转身看向了曲采儿和赵初月。 “上官大哥……” 曲采儿一头扎进他温暖结实的怀抱中,搂着他嘤嘤哭泣了起来。 赵初月看着曲采儿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抱住了上官弦,心里五味杂陈的。 眼下这都死了个人,除了赵初月,大家的注意力自然是在这件事情上的。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 “没事的,你们两都是个姑娘家的,先到一旁去吧。”上官弦抬手轻抚着曲采儿的后背,安抚道。 “嗯!” 曲采儿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便退出了上官弦的怀抱,和赵初月到了几步远的树底下休息着。 上官弦走到了尸体旁边,看着那道被刺穿了整个胸膛的伤口,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其他人见状,皆是嫌晦气或是害怕的,纷纷转开了目光,不敢去看俨然成为了尸体的大壮。只有上官弦面上讳莫如深的看不出一丝慌乱,甚至伸手翻动了一下尸体查看着伤势。 但是他并没有过多的发现,只有一点可以肯定,杀害这名普通村民的人一定是个暗杀者。 向来见惯了血雨腥风场面的上官弦,一眼便看出了这是在悄无声息之中,将人一击毙命的,而且这是一道明显的剑伤。 这条村子里的人大多是村人,根本不会有人使剑,上官弦心底不安的感觉,愈发凝重。 他霍然起身,一双狭长的凤眸望向了众人。 “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这段时日还是不要上山了,大家还是赶紧下山吧!” 众人纷纷点了头,这人都死了一个,他们还有谁敢上山来啊?唯恐下一个遭遇不测的会是自己。 如此,众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忽然,曲采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拉住了上官弦的手臂,就道:“上官大哥,我们还不能下山……我大哥和堂兄还没有回来呢!” 这么一说,村人们顿时看了看,还真的没有看到曲东和曲亮的身影。 如此,上官弦便看向了曲春山,皱眉道,“春山兄弟,他们二人呢?不是和你们一道去的吗?” “是啊,我哥和堂兄他们人呢?”曲采儿迫切的追问着。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的大哥和堂兄又不知所踪,心里慌得一批,生怕他们也遭遇了不测。 曲春山缓了口气,道:“我们是一起去得那片树林,可曲亮说他听到了野鸡的叫声,他想去抓,我们几人看着林中的野果还不错,便没有跟着去,曲东不放心曲亮就去寻他了。” “上官大哥,怎么办?”曲采儿心里有些乱,心里的害怕又是加重了一分。 “没事的……”上官弦安慰着曲采儿,便抬眸看着曲春山说,“这样吧,你与我去找他们两吧,其余的人就留在这里等着。一个时辰之后我们要是还没回来,采儿姑娘你就带他们下山。” 当然,最后一句话是对曲采儿说的。 “我知道了。”曲采儿点点头,“上官大哥,你们要注意安全啊!” 上官弦点头,和曲春山消失在山林深处。 “采儿,我有些害怕。”赵初月上前挽住了曲采儿的手臂,要知道他们这几人中,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怪瘆人的。 闻言,曲采儿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的,没事的……” 她小声地说着,像是在对赵初月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的一般。 第141章 剑 再说方才离开队伍的两人。 “你这是要去哪里呢?”曲东连忙拽住了曲亮的胳膊,“这荒山野岭的,最好是跟着大伙儿在附近才是。” 曲亮道,“和他们一起的话,我就抓不到野鸡了,要知道这野鸡可比我们家自己养的好吃呢!” “你就知道吃……”曲东无奈的摇了下头。 忽然,一处灌木丛中传来了响动,曲东抬手示意禁声,曲亮也明白了。 曲亮苦练了射箭两日,是时候验收成果了。于是,他从箭筒里取出了一直箭,搭在弓上,“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树林里传来一声鸣叫。 “哥,你听到没有?我射中了!”曲亮兴奋的大喊道。 曲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跟着兴奋的曲亮走过去。 拨开灌木丛,几看到灌木丛一只野鸡就那么倒在了那里。 走到了那只野鸡的身边,曲亮弯着腰,将野鸡拾起,拔了箭拎到了附近的一条小溪边简单清理了一下打算带回去。 “哥,你说这山里有多少的好东西,当初那些猎户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啊?”曲亮一边清理,一边问着曲东。 “我也不知道。”曲东摇头道,目光凝视着水面,这个问题他以前也想过,真正的原由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曲东思忖的时候,远处就传来了曲春山的大嗓门。 “曲东,曲亮,你们在哪里?” 似乎是在寻找他们,还有其他人参差不齐的声音也在喊着他们的名字。 曲东、曲亮二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听他们的声音,貌似有一丝慌张。 “处理一下不就好了,你快点,他们好像是在找我们俩。”曲东催促着说。 “噢……”应完声后,曲亮手上的动作便快了几分。 处理完野鸡之后,二人便拎着野鸡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另一边,曲春山一边拿着斧头砍着杂草,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咳咳……”曲春山喊着嗓子有些发干,遂是咳嗽了两声,继而看着上官弦便问道,“上官兄弟,你会验尸吗?” 这世间只有仵作才会验尸,而且他若不是仵作,只是个普通人的话,那么,面对尸体的他就不觉得瘆人吗? “嗯!”上官弦点了点头。 “那大壮胸膛上的伤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曲春山又是问道。 “是剑伤。” “什么?”曲春山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眸,“剑?我们村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使剑?上官兄弟你确定是剑伤吗?” “他是被人一剑刺穿了胸膛的,而且身上除了这一处伤之外,并无其他的外伤。” 曲春山垂着脑袋,沉吟了片刻之后,才对上官弦说,“那我们还是感觉去找他们两吧,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他们,我怕他们会遇到危险。” “嗯!” 曲春山在林子里焦躁的一斧头砍断一片枯枝杂草,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往这边赶来的两道身影,顿时大喜过望,拉过身后还在寻找的上官弦。 他指着那两道身影,“他们在那里呢!” 曲东也看见了他们,拽着曲亮的手臂便加快步,往这边跑了过去,刚到跟前就被曲春山一把拽住了胳膊,上上下下的给打量了一番。 打量完曲东又看向了曲亮。 曲亮被他那紧张兮兮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遂是推了他一把,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还不认识我们兄弟俩了?” 上官弦把曲春山往身后拽了拽,也上下打量着曲东和曲亮一番,随即便是长舒一口气解释道。 “刚才我们的人在那片树林子里发现了受伤的大作,但是。因为受伤严重,已经没法救活了。” 说着,上官弦指着身后树林的一个方向。 “大壮?”曲东疑惑道。 住在村尾的大壮,他还是认识的,不过大壮为什么会出现在山里? “你刚才说什么?”曲亮问道。“你说是谁死了?没救了?” 他刚才没有听错吧,居然有人死了,还是在这片树林里死的? 曲春山以为曲亮是没有听清楚,遂是开口道,“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就是住在村尾的大壮。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山上?不过他是被人一剑刺穿了胸膛而死的。但问题是咱们村子里也没有会用剑的呀。我们也是担心你们,所以就找来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曲东有些不可置信的呢喃着。他们溪水村这么贫瘠的一个小地方,百年来都没有出过什么大事。除了前几年,村里的猎户们,搬走之后。这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让人猝不及防的棘手事情。 上官弦道,“你们没事就好,当务之急是与其他的人会合。最近就先不要上山了。这件事情还得和里正商量,也要给死者家人一个交代,最好是让人负责调查清楚。” 其他几人也只好点头,这下子后山有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倒是挺邪乎的,他们也不想将小命给交代了。 不过这都不能再上山了,就意味着少了一个给家里的进项,这不禁还是让人有点沮丧的,几人回到了一层的山脚处,那里聚集着被喊回来的人,围成了一个圈,不少人在低声西语着什么。 “曲东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句,那些人都朝这边,看来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有意无意,更加聚集了些,紧紧挡住他们的脚下。 “大哥!”这时有些害怕的曲采儿,听到她大哥回来顿时窜出来,抱住了曲东。 “你和堂兄都去了哪里?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吗?” 曲采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和赵初月看到大壮就这么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她的心底早就慌乱到了不行。 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曲东轻声道,“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倒是你,我就说过了,这山里危险不是你一个姑娘该来的地儿。” “你还偏不听,还带着初月也来了。” 曲东说完,便看向了赵初月。 只见赵初月低着头,一副呆滞的模样,仿佛是被吓坏了。 如此一顿训斥,曲采儿孟地抽身,瞪着曲东冷声道,“大不了我以后不来了就是。” 冷哼了一声,便气呼呼的拉着赵初月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 他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妹子他还是了解,不过是被他爹娘给宠坏了而已,一会儿就消气了,于是他也不打算去哄了。 “大壮的尸体在哪儿?”曲东冷着脸走向众人,冲着他们问道。 第142章 怀疑 一个男子紧张的站出来,“你们回来了,应当累了吧,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曲东仿佛没听到,一般脸上挂着面若寒霜的表情。态度强硬的拨开人群,看见了被他们挡住的那具尸体。 “诶……你还是别看了。” 此时一名瞧着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走过来挡住曲东的视线,曲东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看似轻轻伸手扣住那人的肩膀,但他整个人便不可抗拒的退到了一边。 曲东走到了尸体旁边,看着确实是大壮,他爹是外村人入赘到了他们这溪水村,但是在很多年以前他爹不知怎的就看上村里的一个寡妇,不久之后就传出了大壮爹与那寡妇私奔的事儿。 大壮他娘就因着这件事情一度成为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即使是家里没了男人举步维艰,但是她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拉扯大两个孩子,眼瞧着大壮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走到尸体旁边,这人确实是被人一剑刺穿了胸膛,他们村子里的人向来朴实得紧,而且大壮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从来都没有招惹过是非,为何会遭此横祸?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下得了如此狠手? 曲东想不明白。 此时,上官弦站在了曲东的身后,撕下了自己身上的一截白布,盖在了大壮的脸上以及伤口旁的胸膛。 “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好生安葬了吧!”上官弦低声说道。 “将大壮送回到大壮家中,此事既然被我们遇上了,无论如何都要给大壮他娘一个交代。” 曲东起了身,语气正色道。 几人回村子里找来了一张木板,将大壮的尸身放到木板上,然后才下了山。 …… 刚清静下来的溪水村又吵嚷了起来,有人从村头急匆匆的跑跑到了村尾,嘴里还喊着。 “……不好啦,大事不好啦。住在村尾的大壮在山上不甚遇险,人已经死啦!” 在村子里,死人可是天大的事,更何况,这十六岁的大壮还是个年轻小伙子,还没有成亲呢! 大壮家在曲景之的后面几里地远的地方,这样的大声喊着,坐在院子里做绣活的周氏和正在给骡子搭棚的楚桐自然也是听到了。 “嘶……”周氏被这么一大嗓门喊得,针扎到了食指,看向楚桐,“儿媳妇你方才可听到了,外面在喊什么?” 楚桐的耳力好,自然听得楚桐,回答道,“好像是有人在山上遇险了,人已经死了。”她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暗想,这时常去后山的都是曲东带领的狩猎小队,该不会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吧? 此时,似乎也惊动了屋里养着伤的曲景之,之间他的房门被拉开,他走了出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问,“出事的人是谁?”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楚桐的身上,方才他好像听到了……那个人是…… “大壮。”她刚才听到就是这个名字了。 “大壮?”曲景之闻言,身子有些不稳的后退了一步。 周氏也愣怔了一下,霍然起身,连绣品都掉到了地上,“大壮死了?怎么会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楚桐看着他们母子二人的反应,看来这个大壮与他们母子俩有点关系,遂挑眉问道,“怎么了?” 周氏知道儿媳妇不懂,他们家大壮家的事情,便开口解释道:“大壮也是可怜的孩子,当年他爹入赘了村子,入赘的男人平日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在村子里的地位可想而知。大壮他娘在怀着他二弟的时候他爹就跟村里的一个寡妇私奔了。” “大壮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自小就撑起了家里的重担。而且他们家本就比我们家好不了多少,却还时常给咱们家送些青菜。” 周氏说完,叹了口气,她没有想到这大壮好端端的一个年轻小伙就这么没了,多少会感到惋惜的。 楚桐听着也觉得这大壮的身世倒是个可怜的。不过,她又是想到,如果找她婆婆这么说,那大壮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他们家不就更可怜了吗? 而且,对他们曲家多少是有些恩情的,不管怎么说这该帮的忙还是得帮的。 曲景之想着,在他的印象中大壮是个结实的男孩子,身手敏捷怎么会在山上遭遇不测?又是遭遇了什么样的不测? 他正纳闷之际,就有人抬着木板从他们家门经过。 上面蒙着白布白布不大,只盖到了脸和胸口处,下半截身子都晾在了外面。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点血色,无力的晃动着。 几个人抬着颠簸,忽而头上,盖着的白布被吹开,胸口处露出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还有血滴落下来。 “啊!” 周氏瞧见了叫了一声,只见她被吓得捂着胸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即便是当初她丈夫死了,那也是得了病症不治而愈才亡故的,这还是让她受了些惊。 “婆婆没事的!”楚桐到周氏的身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 曲景之道:“娘,大壮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要去看看。”毕竟大壮家对他们也是有恩,他去多少能帮下忙。 “去吧!”周氏不是愚妇,人情世故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大壮娘好不容易带大两个孩子,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日后的日子只怕会很艰难。 她又对楚桐说道,“儿媳妇,你和景之一块儿去看看吧,也好帮帮他们……” “嗯。”楚桐想了想,便应了是。 二人便一道去了大壮家。 大壮的尸体已经被搬到了大壮家的院子里等着下葬。 赵初月一回到村子就和曲采儿说要回家,曲采儿正想着如何接近上官弦,无暇顾及赵初月便忙点头让她走了。眼下见到了大壮家的门口,曲东便是抬手对上官弦说道:“上官兄弟,你身上的伤势还未大好,此事有我处理就好,你先回去吧!” 曲采儿也觉得自家大哥说得在理,便连忙劝说着他,“是啊上官大哥,我哥他也是为你好。” 曲东安排了人送上官弦和曲采儿回去,上官弦本想跟着处理,但曲东坚持不能让他太过劳累,他只好回去。 但是他不相信曲东不怀疑自己,他就算再怎么有能力,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就算再怎么稀罕,也是个加入他们不久的新成员,他不想曲东对他没有半点怀疑。 所以为了不让他们更加怀疑自己,上官弦显得有点落寞的跟着曲采儿回了里正家。 曲景之二人赶到的时候也正好遇到了上官弦他们,在越过上官弦的时候楚桐窥了他一眼,便跟着曲景之到了大壮家门口,此时,大壮的母亲和二弟正趴在尸体上嚎啕大哭。 “景之,你们怎么来了?” 曲东也是头疼的揉着自己的眉心间,曲景之从门外进来,看了一眼大壮的尸体,才说道,“我们过来帮忙的。”而后便拱了手,对大壮他娘道,“婶子,节哀顺变。” 第143章 和他有关 回应他的只有更为凄厉的哭泣声。 曲东给曲亮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先把人带进屋子里来。 曲亮会意,便走过去对曲景之道:“你们先进屋吧!” “嗯。”曲景之点了点头,便进了院子。 楚桐也随之进了院子,大壮家里的环境倒是比他们曲家要好一些,院子里的花草被打整得整整齐齐的。 曲景之看向大壮的尸身,叹了口气问道:“大壮他究竟是如何死的?”他看到了那道伤口,便如此问。 闻言,他看了曲景之一眼,便又对曲亮道:“阿亮,将婶子和志元送到屋里去吧!”接下来的话,他不希望大壮的家人听到,让他们徒增悲伤。 志元是大壮二弟的名字。 曲亮便听了他哥的话,将婶子和志元劝回屋里。 大壮他娘却一把推开了曲亮的手,而是两步走到了曲东的面前,随即跪了下来,哭喊道:“东小子,我大儿的事情我想报官找到真正的凶手。我大儿想来老实从未得罪过什么人,今日他不过像往常一样去后山砍柴,这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现在却成了这样……” “东小子,这事儿无论如何婶子都要那个凶手给我大儿偿命……”说完,大壮娘便是‘砰砰砰’的往地上磕。 见娘如此,哭得泪眼朦胧的曲志元,也给曲东磕头,“曲东大哥,我大哥死的不明不白,这个凶手不揪出来如何让我大哥得到安息?” 曲东吓了一跳,如此大礼他一个晚辈怎可受得起,连忙伸手扶起大壮娘和曲志元,一边说道:“你们不必如此,此事我知道,我也会与我爹商量去县里报官的,将事情调查个清楚。” 大壮娘哭得肝肠寸断,最后母子二人还是被曲亮送进了屋内。大壮的尸体也将白布盖了上去。 而后,曲东转过身将其他的人都打发走了,只见院子的楚桐和曲景之还在,他略显疲惫的摆了摆手,道:“你们二人也回去吧!” 楚桐笑道:“这件事情看起来很棘手吧?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村里的一份子,既然是一份子,怎么能出了事就独善其身呢?没准,我们还能帮忙呢!”死者身上的伤口是什么武器所致,她也是清楚不过的,不过她很好奇究竟是何人所为? 曲东顿时无言以对,的确出事的第一时间,他想到的便是上官弦摘出去。 他打心底觉得这人是个好苗子,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很突然,但他还是想着上官弦毕竟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没有必要掺和进来,他也不想将村里人拉扯进来,将大家都弄得人心惶惶的。 但是不是他太自私了,毕竟楚桐可不是村子里那些胆小如鼠的小姑娘,她连狼那种凶残的动物都敢下狠手,这次的事情没准她真的能帮得上忙。 想到这里曲东看着她的目光没了隐瞒,片刻之后,他忍不住问道:“你想怎么帮忙?” 曲景之皱起了眉头,他也十分好奇楚桐能怎么帮忙? 楚桐蹲在尸体旁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仔细看了看伤口。 “没什么特殊的,看不出什么来,唯一能确定的是,凶手应该不是村子里的人。” 曲亮把那对母子送进屋里,出来就见楚桐对着尸体研究,忍不住插嘴道。 “为何你如此肯定?” 楚桐问道,没看到曲亮朝她看来的一个骄傲眼神。 他道:“因为大壮身上的是剑伤,在咱们村这里会使剑的有谁?”他们村子里都是朴实的庄稼汉,谁能会用剑? 剑? 曲景之听到这话,不由得看向了大壮胸口上的伤口。那日早上,他在院子便是看到楚桐舞了一套剑法……虽然她只是说随便耍的,可他并不这么认为,不过在这件事情肯定排除她,她没有杀人的动机,而且她早晨进了城午后又在家中。 楚桐下意识的想回答自己便是会使剑的,可还是忍住了,如此,倒是叫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没准还真的有人会呢!”除了她,还有上官弦会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知道这是谁干的?”曲亮性子急,最不喜欢的便是这般拐弯抹角的人。 “这个事情我肯定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我的确有个怀疑的人,只是还不知是真是假……” 她前世有丰富的被暗杀的经验,她每日过得不过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方才大壮娘也说过大壮平日里没有得罪过人,那么凶手何至于杀一个普通人? 想起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两个暗卫,她的心里涌上了一股不安感来。 可见,这些人的目标必然是上官弦,那么上官弦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那下一个遭罪的无辜之人又不知道会是谁了? 见楚桐这样犹豫,曲亮这个急性子更是受不了了。 “有啥你先说出来好吧?然后我们在想办法搞清楚真相,你说是不是,大堂兄?” 曲亮出声说道,然后便是掐媚的看向曲东。其实他的心里是慌的,大壮的不明不白,又不知道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是冲着谁来的,他的心里能不慌吗? 曲东一向看不惯他这个堂弟,总是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但当着楚桐和曲景之的面,也不好太落他的面子,只是点点头道。 “他说的在理。楚妹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楚桐淡声道:“我怀疑这件事情与那位上官兄弟有关。” “你怀疑他?”曲东拧眉问道。 她点了下头,将掀开的白布给死者盖上,她起身抬头看着曲东道:“之前他不是受了伤被你救回来的吗?你可知道他身上受得是什么伤?又是如何受得伤?” “我……”曲东默了一下,回答:“他身上受得是一支短箭,至于如何受伤我就不知了……”他知道得就这些。 曲景之默然着不语,其实细想起来,上官弦是受了伤被曲东所救,可他毕竟是个来路不明的外人,连他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也没人知道,怀疑到他身上不足为奇。 倒是曲亮开了口,“我之前就觉得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大壮这事没准还真的和他有关。” 第144章 高攀 “不行,这事儿怎么着都是那个姓上官的家伙来到咱们村子后才发生的,我得去将那个家伙赶出我们村子,给大壮兄弟偿命。” 说完,曲亮就一股怒气冲冲的朝门口而去,但曲景之一想到被杀害的曲大壮,心里就有一阵强烈的不安,于是他伸手拦住了曲亮。 “这都是只是猜测与他有关系而已,并不能算是直接得证据!” “景之,咱们村子里死了人这可不是小事,没准这些人到现在还潜伏在咱们村子里呢。这些人八成是冲着他来的,而咱们不过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惹不起他们更不想丢了性命。” 曲亮满脸写着气急败坏,一转身便蹲在了堂屋外的石阶上。 “你不让我去找他问个清楚,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得紧,那你们说如今该怎么做?” 曲东闻言缄默不语着,以前总觉得只有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才需要明争暗斗。而他们这溪水村不过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终日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乡亲邻里的总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有那个闲工夫想着去害别人? 可如今,溪水村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是知道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闹得人心惶惶不说,更是打破了他们村里原有宁静。 亦或是,上官弦这个外人的到来,打破了他们村子的宁静? 曲东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或许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救这个人回来,那是不是大壮兄弟也不会死了? 楚桐道:“明日便去县里报官吧,让官府来调查或许能找到凶手。但是对于那位上官兄弟的话,你们平日里如何现在依旧做到如何。方才说得话不过是猜测罢了,无凭无据的也不好冤枉了人。” 她已经想清楚了只能走报官的这条路,毕竟上官弦如今并无暴露自己,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 曲亮听到这话霍然起身,“可是……”他还想着说什么,却是被曲东给拦住了。 只听曲东道:“就照楚桐妹子说的做。”他看到楚桐脸上带着十足的不容抗拒的威慑,一股压迫感油然而生,只能劝曲亮听从。 交由官府处理大壮的事情他还得回去和爹商议,毕竟从这里到县里怎么着都需要一天的时日。 安抚了大壮娘和他二弟之后,他们便离开了大壮家,各自回了家。 楚桐走在前面,心里还在想着之前的那两个暗卫,寻思着是不是他们杀害了大壮?毕竟皇室暗卫此前都是她带出来的,她不过是死了四年难道他们就将她当初立下的规矩给忘了?竟然敢对手无寸铁之人下毒手。 忽然,曲景之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到了楚桐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看着她便问道:“你不是怀疑着那个人的吗?除了他身上的伤和身份不明之外,难道你就没有其他的怀疑?” 闻言,她双手环胸,抬眸直视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 楚桐的眼睛极为有神韵,那两汪清水似的凤眼,虽然总是淡淡的看人,却有着说不出的明澈。 他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连忙避开了与她的对视,缓了口气才道:“你向来是个有主见的,单凭这些浅显的就怀疑一个人,不像你……” 楚桐勾起唇角呵呵一笑,道:“我们不过是相处了个把月,别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怀疑上官弦,不过是她以前对这个人有点了解,也知道他并非是什么好人。 见曲景之依旧是一副阴沉的模样,她想了想,便将自己之前遇到暗卫的事情和盘托出。 “那日我回东富村时,在村口遇到了两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的目标便是那个复姓上官的。如今村里死了一个无辜的人,我便想到了那两人,所以你觉得我怀疑是那位上官兄弟有错吗?” 在曲景之听完之后,眉头紧锁,他双手握住了楚桐的肩膀,“你之前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那你没事吧?” 楚桐的武艺到了何种程度,他并不清楚,可她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农村妇人罢了,面对两个不知面目的黑衣人,她如何是对手? 楚彤皱着眉头看向曲景之,翻着白眼便道:“拜托,我若是真的有事的话,还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她确实是安然无恙,想来是那时候没有发生什么。转念一下,像她这种连狼都敢打的人,两个黑衣人应该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危险,他该担心应当是她会对那两个黑衣人怎么样! “所以,你是在怀疑是那两个黑衣人所为?” 曲景之负手问道。 她点了点头,“是,但是我没有证据,算了,还是不说了,我们先回去吧!” “好。”曲景之应道。 此时,曲东回到了家中,正好看到曲采儿从上官弦的屋子里出来,不由得拧起眉头,将她拉到了一旁,“你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去一个男人的房屋里做什么?若是被人看到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段时日,曲采儿对上官弦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他都看在眼里,却没有想到她趁着爹娘不在出入上官弦的房屋是愈发的肆无忌惮了。 “大哥你在说什么呢?”曲采儿被曲东这么说,顿时闹了个没脸。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上官弦不是你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农民能高攀的,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曲东提醒她道,若是大壮的死真的和上官弦有关,那么此人他们是留不得了。 “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等我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你面前说了上官大哥的什么坏话?” 曲采儿抬眸盯着自家大哥看,直觉告诉她,现在的大哥怪怪的,字里行间里都是让她远离上官弦的。 “没有,你别瞎想。”曲东不想说出他们怀疑大壮得死和上官弦有关,毕竟这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大哥……”曲采儿上下打量着曲东,试探性的问道:“你该不会是怀疑上官大哥吧?” 闻言,他先是一愣。 看到曲东的这个反应,曲采儿便知道自己说中了,遂拧着眉头说道,“大哥,你不该怀疑上官大哥的,他是个好人根本不可能害人,而且大壮往日里和上官大哥并无交集,为何要害他?” “而且,方才我一同上山的,我和初月是女子,在后山本就有些害怕,便一直跟着大哥。全程我和初月都跟着他,他根本没有害人的机会。” 曲采儿有些生气,她不明白上官大哥那么好的人,大哥居然怀疑他。 曲东皱起了眉头,从何时开始他的妹妹口中是字字不离上官大哥的? “行了,我没说我怀疑他,我只是提醒你日后不要离他那么近,你们本就不是一类人,记住了吗?”曲东道。 “我知道了。”曲采儿不耐烦的应道,上官弦是打从京城里来的,她自知自己无论是家世还是背景都配不上上官大哥,但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第145章 能吃就好 见她答应了,曲东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将背上的背篓卸下,递给了曲采儿,说:“你帮我将东西放回到屋里,我去地里找爹,大壮出了这样的事情,此事得报官交由官府处理。” “也好,本来他们一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下子怕是更艰难了。”曲采儿道,“大哥,你说究竟是什么样要害大壮?” 大壮身上的伤是怎么东西造成的,她也是听到的,就害怕那些人会再次滥杀无辜。 “没事的,官府的人会将凶手抓到的。”说着,曲东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 “嗯!” 交代了两句之后,曲东便朝自家田地的方向而去。 临近傍晚时分,各家的烟囱里冒出了袅袅青烟来。 赵家。 赵木匠父子二人背着装有工具的背篓,一推开家门便味道一股子鲜香味来。 “娘,你这是在做什么菜?好香啊……”赵初平进了厨房,见自家娘正在做鱼,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味道,和楚桐做的有得一比呢! “我在做什么你没有看到吗?”高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即便用锅铲将锅里的鱼翻了一个面儿。 “那行吧,我就不再打扰娘做鱼了。”赵初平盯着锅中的鱼咽了下口水,这鱼肉闻着就香,就是不知道那滋味儿如何? 赵初平出了厨房。 高氏盯着锅中的鱼却是犯了难,怎么说好呢? 她这里素油,葱姜蒜也有,酒的话她到时可以用自家那口子的酒来用用,但却少了花椒,八角,干辣椒,以及冰糖。 而且糖可是精贵物儿,她家哪里买得起?少了这几样东西,也不知道这煎出来的鱼好不好吃。 “哎……”高氏叹了口气,见锅里的鱼沾了锅,便又到了几滴素油下去,要知道这每倒下去一滴,就仿佛在割她的心头肉。 但一想到,在曲家吃到的那鱼的滋味儿,她又忍下了不舍,毕竟舍不孩子套不住狼啊! 不稍一会儿,高氏和赵初月将几道菜都端进了饭桌上。 除了鱼肉,其他的两道菜都是素菜,不过这也足够他们一家四口吃了。 这边,高氏将最后一道菜端到了饭桌上,是中午高氏朝周氏要来的那一碗红烧肉。 赵初平看着那道红烧肉,便问道,“娘,今日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哪里来的肉啊?而且这颜色怎么看着这么奇怪?”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肉煮出来,还是红色的。 “这肉是我中午在曲景之家吃饭时,见盘里剩下许多便要来的。”说着,高氏夹了一块儿放进赵木匠的碗里。 “什么?曲景之家居然有钱买肉吃?” 赵初平夹了一块儿红烧肉吃了起来,一嚼顿时目光都变亮了,这肉虽然是中午做的,即使被翻炒过,那又甜又软糯的口感依旧在。 “娘,这是什么肉啊?这做的也太好吃了吧!”他看着高氏问道,手上的筷子又是夹走了一块儿红烧肉。 赵木匠吃了红烧肉之后,也问着,“他娘,这肉还真是好吃呢!你也快尝尝。” 高氏摇了摇头,“我中午在他们家吃了许多,你们吃吧!别光顾着吃肉,也尝尝这道鱼吧!” 赵初月看着这么多好吃的菜,除了那道鱼,她基本都吃过了,红烧肉也是极为可口的,周氏的厨艺她之前和曲采儿去曲家做绣活的时候,她便是知道的,这么好吃的肉自然不可能出自周氏的手,那便是楚桐了。 她没有想到,楚桐的本事这么大,就连这做饭的手艺也是如此之好,真是让人妒忌。 这鱼闻着味道还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这滋味儿…… 赵初平夹了一小块鱼肉进嘴,很是意外的是,这鱼肉不仅没有难以下咽,反而好吃了许多。 “怎么样?”高氏望着儿子的反应,心里有点忐忑,如果做毁了,她得再去找楚桐。 “好吃。”赵初平咽下了嘴里的鱼肉,吐出了这二字道。 “是吗?”高氏问着,也动起筷子夹鱼,尝了一口,虽然缺少了许多调料,但是鱼肉没有了腥臭味反而多了一丝鲜味,比楚桐做的也不过是略差了些。 不过,也都算事儿,高氏认为只要能吃就行。 而楚桐收拾好灶间里的物什之后,便打了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她并未着急着休息,虽然今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不过,她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完成的,家里如今买了骡子,还得找赵木匠给她做一套车板出来,日后也方便坐人和运输粮食什么的。 于是,她拿出了一张宣纸开始画了起来。 次日。 楚桐洗漱完了之后,便进了厨房做早餐,见周氏和曲景之都未起床,她便将早饭热在了锅中。 之后,就将昨日一家人换下来的脏衣服装进木盆里,出了门去河边洗衣服。 曲景之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洗漱好,去到揭开锅盖,看到锅里冒着热气腾腾的吃食,他笑了笑,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貌似还不错。 待到楚桐洗好衣服回来,周氏便将早饭端到了堂屋里,而曲景之则负责拿碗筷摆上。 见曲景之脸上的淤青好了一点,楚桐也放心了些,起码不会毁容了,要知道曲景之还是长相不错的,不过本就绷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钱似得,要是毁了容就更不能看了,是吧? 吃过早饭,她便出了门。 看着隔壁的林氏背着背箩要下地的样子,就走过去便道,“青山嫂子早,你这是要下地干活了吗?” 林氏见她满脸红润,笑着点头,“地里的萝卜要全部收回来了,翻土重新种别的。” 说到萝卜,她想起萝卜可以做酸溜萝卜,酸酸脆脆的也是很开胃的。,便对林氏道。 “嫂子,你家的萝卜有很多吗?我买一些回来做酸萝卜吧。” “说什么买不买的,尽管来我家地里呗。” “这可不行,你们本就不容易,我怎么能占这种便宜?”做什么她也要给钱,毕竟人家生活的也不容易。 “说什么占便宜的,昨天你们不还请了我们一家吃饭,你的手艺可真是好,改日我向你学学,你拿我们家几根萝卜,就当是学钱了可好?”说完这话,想起了曲景之身上的伤,顺口问了一句,“你相公的伤可好些了?” “嗯,他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受点伤算不得什么的。” “也是,男孩子磕磕碰碰的都是小事,不过你男人他在镇上可是得罪了人?下手可真狠。”林氏忽然想起了自己说了不中听的话,笑道。“瞧我这嘴,真是的。” 她笑了笑道,“没事的,人有好奇心不算什么。他只是不小心在镇上热了几个混混罢了,小事儿。”再怎么样,那几人找上门来惹事的不是混混是什么?。 “是呀。”林氏笑了笑,“你要不也随我去看看我们家的地,反正你在家也是闲着不然如逛逛,要不要跟我去地里走走?” “好呀,嫂子,你知道我们家的地在哪里吗?” 林氏想了一下点头道,“知道是知道,不过你家的地好些年没种了,打整出来的话今年估计也没什么收成,多施肥吧,明年应该就能有好收成了。” 第146章 穷疯了 “没事,我就是想种点菜,这样吃起来也方便,不用花,钱去买菜了。”楚桐笑着说道。 林氏见她如此想,觉得她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女人。 “那行,我带你过去看看。” 就这样他跟着林氏一同去了地里。 来到一处长满杂草的地面前,楚桐有些愣住了,这得花多久时日才能整理出来呀? 林氏见她这样的反应,笑了笑,“这块儿地打整打整出来还是不错的。我记得以前这块地收成好,不过,那是以前认为你家的人不回村子里,便拿去种了。后来,周婶子带着景小子回来了之后。里正便把这块地重新归还给了他们。但是但是周婶子那般秀气的,哪里是会种地的,所以这地就没人管,便成了这样。” 确实都是,而且简直都是秀气的人,确实不适合种地。 林氏看着他就问,“你要随我去我家的地看看吗?” 楚桐回头,点了一下头。 “当然要去啊,我还要买萝卜呢。” “那走吧。” 林氏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林氏家的菜地。 病理,大部分种植的都是白萝卜。有少许的白菜,还有一小块地的蒜苗。 林氏放下背篓,便开始拔起萝卜来。 楚桐见林氏在拔萝卜,走过去看着背篓里的白萝卜。 “你家的萝卜还真是多。” 林氏闻言,笑了笑,“我家在地里绝大部分都用来种萝卜了。一来是我家那口子喜欢吃。二来便是这萝卜可以做成萝卜酱菜,可以买来还钱。” “原来如此。”楚桐道,“嫂子,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做萝卜,晚点我到你家去拿,可好?” “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咱们都是乡亲邻里的,你尽管来我家拿。” “好嘞!”她笑着点头。 于是,楚桐便离开了林氏家的菜地,去往了赵木匠家。 高氏提着菜篮子,将家里的门关好,便往村口走去了。 待出到村口,牛车也正好在村口,于是便给了铜板坐上了牛车。 牛车上还有好几个妇人在低声细语的聊着天,忽然她们就闻到了一股子腥臭味。而且味道极为浓烈,仿佛就在她们身边。 “什么味道?这么臭。” “好像就在我们这牛车上。” 受不了腥臭味的几个妇人纷纷捂住了鼻子,皱着眉头说着。 忽然一人,在高氏的身上闻到了这股臭味儿,顿时道,“咦,高氏你带了什么东西啊?竟然如此之臭?”说着,这个女人就往旁边的女人挤了挤,想着离高氏远点儿。 高氏抬起媚眼看了她一眼,扯唇道,“我带了什么东西与你何关?问那么多你想做什么?” 那妇人便不满了,捂着鼻子不甘示弱道,“你自己带了这么臭的东西,还不许我们说了是吧?” “我还就是不许了,我的事情可不需要你们关。”高氏不满的回怼着。 忽然有人说了一句,“高婶子,你那篮子里装着的东西该不会是河里游动的鱼吧?”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觉得好像还真的是鱼腥味儿,牛车上众人顿时鄙夷的看向了高氏。 “看什么看?” 高氏媚眼一瞪,她自然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着什么,但是今日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不管怎么样,这些异样的目光她都是要受着的。 “婶子,你家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连鱼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你都好意思带出来,怎么?这是要把这鱼带去镇上看女儿女婿?” 他们都是附近几条村子里的人,谁家娶媳妇哪户家闺女的,他们哪有不知道的? 见高氏带了这么个玩意儿,又是坐牛车进城的,不免觉得高氏这是要去探望女儿女婿。 其实话语里带着嘲讽。 “你这张嘴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高氏横了那人一眼,骂骂咧咧道。 “你说谁是哑巴呢?你最好给我把我说清楚……” “你们都在嚷嚷些啥,青天白日的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赶牛车的福伯,高声喊了一声。 福伯不比林伯好相与,他的脾气不大好,也不喜吵闹,若是惹恼了他老人家,只怕会把钱退还直接将人撵下车。 退钱还算是小事,主要是被撵下车去,那可就丢人了。 谁都不想在别村人面前,失了面子。 牛车上的人顿时噤了声,但那股子腥臭味儿时不时的从高氏的菜篮子里飘出来,实在是将他们熏得几欲昏厥。 一路上牛车摇摇晃晃的,终于到了城门口,纷纷跳下车,嘴里还在埋怨着高氏带在一路的腥臭之物。 高氏也下了牛车,将菜篮子挎在手臂上,进了城就往城里最大的酒楼而去。 仙客来酒楼,此时许多的客人在此处用早茶,酒楼里的伙计正忙着。 仙客来酒楼的后厨的巷子里,高氏正来回的踱步,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此时,一个约莫六十多岁,穿着褐色粗布衣衫的老年妇人从后厨走了出来。 高氏一瞧见她,便是立马迎了上去,不料那妇人疾步过来还未等高氏开口,就把她拉到了一旁,一双倒三角眼犀利的瞪向了高氏,“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正忙活着呢!” “若不是有事情要请您帮我,我也不会来找您的。”高氏看着她道。 妇人一根手指戳了高氏的脑门一下,“你个死丫头,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儿。” “有什么事儿就赶紧说,若是借钱就免谈了,老娘我可没钱贴补你。” 高摇头,将手中菜篮子往母亲的面前一递,言道:“我并非来找你借钱,而是要和你们酒楼来谈一笔买卖的。” 高氏的母亲,也就是她面前的这位老妇人,是酒楼里的粗使婆子,而且仙客来酒楼不仅是镇上最好的酒楼,而且她的母亲就在这里。 再加上,她早上已经把鱼又做了一次,味道极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尝过鱼肉的鲜美之后更是让她想到了这道菜要是卖给酒楼指不定会大火。 奔着这个想法,她带着早上处理好的鱼便来到了镇上。 这一近,险些没把廖氏熏晕过去,她连忙捂住了抠鼻,皱着眉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还一股子腥味儿……” “这是鱼。”高氏开口解释。 “鱼?” 闻言,廖氏更是瞪大了双眼,“你拿这种东西来谈什么买卖,你想卖鱼啊?这种东西只有那穷得揭不开锅的人,才会吃,你怕不是穷疯了吧?”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廖氏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真是穷疯了,像这种连穷人都不吃的东西,她竟然还想拿到他们酒楼来买。这城里来他们酒楼吃饭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又怎么可能吃这破玩意儿? 第147章 赶紧离开 “我当初是日如何劝你的,放在账房先生不嫁偏要嫁那做破木匠活儿的,现在好了,净会做些白日梦。”廖氏皱紧着眉头。 “您把我引荐给你们掌柜的就成。” “不成,你快点走吧,我还有很多活儿要做呢!”廖氏连忙摆手就要赶她走。 “你不帮我,我自己也有办法。”高氏冷声说,随即摔头就离开了。 廖氏看了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废了,拿那么个破玩意儿就来和仙客来酒楼的谈买卖,人家能稀罕这东西吗? 她把酒楼的人都当成了傻子吗? 高氏气恼的走出来后厨的那条巷子里,暗想着,她得想个好主意和酒楼的掌柜做这笔买卖,而且还不会被当做是傻子给赶出来。 不出片刻之后,她倒是想到了个好主意,看了仙客来酒楼的招牌一眼,就抬步朝集市而且,这次她得做足功夫来才行。 …… “啪啪……” 楚桐到了赵家,便在外面敲着门。 这时住在赵家对门的那户人家的门打开了,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瞧见楚桐在敲赵家的门,待她走近了些便问道,“哟,是曲景之家的那个小娘子啊,你是来找赵木匠做木活儿的吗?” “是啊!”楚桐收回了拍门的手,看着那位婶子点着头。 那婶子又道:“这没人回应,可能是没人在家呢!要不你晚点儿再来吧!” 今天一大早赵木匠带着儿子去了邻村看木材,高氏也去了镇上,家中只有赵初月那孩子。如今没人回应,大概是赵初月那丫头出了门,才使得家中无人吧! 楚桐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儿,方才笑了笑道,“那我晚点再过来吧!” 说完之后,她便冲着婶子微微点了点头,抬脚离开了。 见对门没了敲门声顿时清净了许多,那婶子关上了自己的院门儿。 楚桐走在村中央正巧路过一旁的小树林,只听见“嗖~”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树林里飞出,直击楚桐。 楚桐敏锐的躲闪开了,一颗石子砸中了树干,留下了一个食指大小的凹窝来。 “楚姑娘还真是与村子里其他的女子不同,敏锐,聪慧……武功似乎也不俗,只不过窝在这么个小村子里着实是浪费了。” 楚桐猛然地转过头,一棵树干后面,上官弦背着树干站在那里,低着脑袋,令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的神情。 “怎么?”楚桐冷冷道着,“你终于不伪装下去了?你得罪的人,那都是你的事儿,村子里的人都是无辜的,我劝你最好离开这里……” “楚姑娘,那可不是伪装,你既然是猎户出身,想必也知道在面对危险的野兽,总该要想办法活下去的。” “我只不过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上官弦从树后走出来,在距离楚桐几米之外的位置停下步子,半眯着眼眸打量着她,唇角微勾,似乎是很愉悦的。 “不过在下很是好奇,楚姑娘与在下不过是见过几次,你,是如何识破在下的?” 上官弦嘴角带着微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怎么多年以来她死后,竟然还有其他的女子性子与她如此相似的,而且还如此耀眼的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的存在只会给我们村子带来祸端,养好你的伤就赶紧离开吧!”楚桐并未回答他的话,而且如此说道。 哪有什么识破,不过是她早在几年与他有过交集罢了,不过像上官弦这般危险的人在,她是害怕自己倒会被他识破。不过想想真正的沈静蓉已经不复存在了,她不该担心这些,她就是个农女而已。 楚桐并不想与这人有过多的接触,说完之后,她便转身欲要离去。 哪料,上官弦似乎是并不想放她走,忽然出拳朝楚桐攻击,招招攻势凌厉丝毫不留情。 楚桐眉眼一蹙,身形向后退去了一步,轻松避开了上官弦的攻击。 楚桐的身手敏捷,但面对拳脚相加的上官弦,躲开之后攻击之后她也并未还手,楚桐并不想恋战,堪堪应对了他几招之后,就几步脱身出来。 上官弦略显遗憾的收回手,看向楚桐的目光变得阴沉,冷笑了一声道,“楚姑娘不还手,是看不起在下吗?” “你说对了,我还真的看不起你。”楚桐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一个男人如此对一个姑娘,就算是赢了我,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楚桐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楚姑娘,我很欣赏你,如果可以的话,在下……” “绝无可能。”不管他想说什么,都没有可能。 楚桐没有回头,连步伐都不带停滞的往前走,渐渐的消失在上官弦的视野之中。 “没想到楚姑娘竟是如此无情之人。” 上官弦负手而立,不甚在意道。 在他看来,这个女子是唯一一个与她神似的人,连性子都是这般的倔。 “上官大哥!” 在他身后的赵初月喊了一声。 原本她去河边洗衣服,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能见到上官弦,她便端着木盆走了过去。 上官弦转头见是赵初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作出了回应。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赵初月一脸欣喜的走上前,仰头问道。 上官弦看了眼附近,勾唇轻笑着说道,“昨日那人死了,我想过去看看的来着,只是我对村子并不熟悉,倒是有些找不着北了。” “哦,我识得路,我带你去吧!” 赵初月抿着唇,不过是几个时辰不见,他倒是愈发的好看了。平日里,她都是借口去找曲采儿才能见到他,但是近日来他随着曲东他们组了狩猎队,鲜少能见到。 如今倒好,老天爷都在给她安排机会呢!她也得在上官弦的面前落个好印象才行。 “那……那麻烦你了,赵姑娘。”上官弦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意,他不过是随口胡诌了下借口,她竟然如此好心…… “上官弦大哥,不必客气,唤我初月就好。”赵初月见他好记得自己的姓,垂下眼睫遮住了自己眼中的欢喜之情道。 第148章 像陌生人 若非对她的印象不错,这上官弦又怎么会记得住她姓什么,这么想来,是不是上官大哥对她也有点好感呢? 上官弦道:“好。” 赵初月垂下的那一双眼眸里的爱慕之意,他自是看到的,不过这条村子里的女子哪怕是再清秀也比不上京城的那些女子,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 赵初月将上官弦带到了大壮家,不过大壮家的门并没有闩,整个气氛依旧沉寂在悲伤之中,隐约能听到低低的哭声。 她叹了口气,“大壮他娘挺不容易的,如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哎……” “上官大哥,我还要回家晾衣服,就不同你进去了。”她想着,若是叫其他人瞧见了,指不定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而且她娘还让她洗完衣服赶紧回去帮她收拾,也不知道她娘大清早的在厨房里又捯饬什么? “我自己去就好,你先回吧!”上官弦道。 “那我先走了。”赵初月端着木盆,看了上官弦一眼便离开了。 上官弦负着手,没有进去,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与其关心一个陌生人的后事,他倒是对楚桐的事情更为好奇。 楚桐回到了家,周氏正在给曲景之的脸上药,周氏见她回来,便道:“儿媳妇,你这是去哪里儿?”一吃完早饭就出来,就怕她自己一个人又去了山上,毕竟这后山可是闹出了人命,危险的很。 “我去了一趟赵家,本来想做一套车板的,这样套在骡子上日后咱们来回和运东西也能方便些。”楚桐舔了下干裂的唇瓣,又道:“不过他们没人在家,我想着等晚点儿我在过去了。” “这个主意挺好的。”闻言,周氏点了下头。 原本他们家也不是有钱人,根本用不着那骡子,只不过楚桐既然买了,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其实往好处想,骡子只吃草根本无需他们浪费粮食,而且景之的身体本就不好如今还受了伤,有了这骡子起码有了代步工具,出行也能图个方便。 敷好了药的曲景之,抬眸看着楚桐,“你买骡子这村里的人还不知道如何看待我们家,日后还得小心着些。” “他们怎么看,那是他们的事情,我管不着而且买了这骡子我便能更好的做生意。” 虽然他还是不太赞成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的做生意,但是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多少能看出来她的性子还是比较倔强的,怕是只有给她去试试吃了苦头她才能知道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于是,曲景之抿着唇,半晌道:“那你且去试试吧!” “儿媳妇,你真的打算好了?”周氏拧着眉头,向来做生意买卖的皆是男子,女子出去像男人一般做生意的,她从未听说过。 “嗯!”楚桐点头,这个想法在她脑海里想了很久,如今她有了钱就有了本钱,心动还不如行动。 而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院门儿并没有闩上,所以林氏背着背篓就直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三根大萝卜。 楚桐道:“嫂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等我去你家拿的吗?” 林氏笑了下看着楚桐道:“不妨事的,反正你家与我家是邻里,近的很,左右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正好我给你拿来,你也省的跑一趟了。” “那……我就多谢嫂子了。”说着,楚桐接过她手里的萝卜,又从怀里掏出了十文钱递给她。 “几根萝卜而已,你还跟我见外了不是?”林氏皱眉说道,并未接过钱。 “我不是……”楚桐摇头想解释,林氏却是连机会都不给她,忙是说道:“那就把钱收回去吧,嫂子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地里的菜多,不许同我客气了。” 林氏向来是个内向的人,不善言辞,往日里也没个说话的人,自从她嫁给曲青山做了续弦之后来往的人就更是没有了。楚桐的性子善又是个好说话的人,她是很想和她做姐妹的。 一旁的周氏瞧见了,也帮腔着,“儿媳妇,你就听青山媳妇儿的吧。” “是啊,婶子说得对。” “那好吧。” 楚桐看了看周氏,目光又落在林氏脸上,把钱重新收好。 待林氏走了之后,周氏收拾好了药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准备做绣活儿,院子里顿时剩下了楚桐和曲景之。 “这几日好生在家里休息吧!你脸上的伤和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省得在外面走动了,如今村子里也不太平。” 楚桐看向曲景之说道,而他正好也看着自己。 “我知道。”曲景之颔首,沉吟了一下就说着,“不过,上官弦那般危险的人物留在里正家中,这实属不妥。” “这个事情,他们自己便会有思量的,我们犯不着担心别人,还是多想想自己吧!”说着,楚桐便抓了一把干草去喂骡子。 曲景之眉头微皱,立在原地抿唇不语。 “今年的秋闱你都准备好?”楚桐瞥了他一眼,如此问道。 “自然没有。”他回答,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那金榜题名时,对于他来说便是能改变一生的命数,哪有敢懈怠的? 不过,楚桐向来不过问他的事情,怎么现下如此关心他秋闱的事情来? “那就赶紧看书去吧!”楚桐说完,拿着林氏送来的那几根萝卜就进了灶间。 “……” 曲景之思来想去,觉得楚桐说得是,如今他最重要的是把书读好,就干脆回了屋子,开始坐在窗边看起书来。 灶间里,楚桐将萝卜洗干净,去皮切成了萝卜条儿,加入调味做道泡酸萝卜,各步骤都做好之后,楚桐就找了一个坛子将萝卜密封泡在里面,等个三四天就能吃了,而且非常的开胃。 周氏在屋子里坐着绣活儿,但因着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好,所以就拿着绣物到了院子里。 就看到曲景之和楚桐两个人,一个在安安静静的看书,一个在厨房里捣鼓着坛子,看起来就像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 周氏拧着眉头,他们的这样相处下去怎么能有感情呢? 第149章 好菜的方子 她放下了手中的绣活儿,曲景之的房门并没有关上,周氏就直接进去了,搬了张凳子坐在曲景之的书桌旁。 “儿啊,之前不是说要和儿媳妇好好过日子的吗?如今你们都不怎么说话,就跟陌生人似的,你当时的话莫不是唬娘的?” “娘,你别多想,今年就要秋闱了,我想把更多的精力用在读书上。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想等高中之后再去做也不迟。”曲景之放下书,淡声说道。 “今年的秋闱,我儿定能榜上有名。” 周氏笑道。 眼瞧着还有几个月就到秋闱了,她的手上也有一些银钱,不过只有这些是不太够的,等到她这次把这屏风绣完,就能得了那几两。 她的儿子自小就是个聪颖的孩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极为优秀的,只是病症拖累了他,虽说当时娶楚桐仅是为了冲喜,但事实上楚桐是个好的,与她儿子也算是般配。 毕竟这么好的儿媳妇,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那你好好读书吧,娘就不打扰你了。” 周氏起了身拍了下他的肩膀,她不想把儿子逼得太紧,免得适得其反,有了儿子的这句话也算足够了,便离开了。 仙客来酒楼外,高氏提着食盒站在了酒楼的门口,看到酒楼里的人络绎不绝的她的心开始有些忐忑了。 食盒里是她今早做好的炖鱼,之前来她是打算带着生鱼来想着借用酒楼里的调料去做鱼,但是她想着鱼腥味儿太重,只怕是会被人给赶出来,她深思熟虑了一番决定去将用到的调料自己先买回来,做好之后再带过来想必就不会被赶出去了。 酒楼的小二见高氏正站在门口,又不进来的样子,便面带微笑的走过去问道:“这位客官要进来吃点东西吗?” 高氏摇了下头,顿了顿道:“我是来找你们酒楼的掌柜的。” 小二闻言愣了下,上下打量着高氏,便问:“不知你找我们掌柜的所为何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我找你们掌柜的谈事,只怕你做不得主。”高氏瞥了他一眼,厚唇带着几分讥笑。 小二微微皱了下眉。 “得财站在门外做什么?挡着其他的客官的道了。”这时,一个穿着半旧长衫的中年男人从酒楼里走了出来,他的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一副和善的模样。他便是酒楼里的掌柜。 名叫得财的那名小二,见掌柜的已经出来,便指着高氏说道:“掌柜的,这位大婶说是要您的。” 掌柜的‘哦’了一声,看着高氏,“你是谁啊?不知道找我有何事?” 高氏勾唇笑道,“你就是酒楼的掌柜啊!我就是要找你的。” 她看了眼得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掌柜的自然看出来了,还是说道,“你有事就直说吧,一会儿到了午时我们酒楼就忙活了,你要是没事的话请莫要妨碍我们做生意。” 这话里不外乎是逐客令。 高氏顿时紧张了起来,忙说道:“我并不是要妨碍你们做生意。”说完,她将手里的食盒递到了他们面前。 掌柜拧着眉,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您看看就知道了。” 高氏瞧了眼食盒便道。 她拿开了食盒上的盖子,顿时从里面飘出了一股诱人的香味儿来。 得财离得近,自然闻到了香味儿,也看到了食盒里的那一道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看清楚是鱼之后,又不禁得露出几分嫌弃之色。 鱼是河里的腥臭之物,便是那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才会吃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不过,这味道明显比他们酒楼做的菜要香多了,而且也没了那股腥臭味儿。 掌柜蹙眉,不明的问道:“你这是……” “你先尝尝吧。”高氏颇为自信的说道,毕竟这做鱼的调料可是花费了她不少的钱银,当然,能不能成还得另说的呢! 他自然看出了这是鱼,不过闻着味道并没有那股难闻的腥臭味儿,反而比他们酒楼里的大厨还要香,而且令人食指大动。 拿起了食盒里的筷子,夹了一块儿鱼肉尝了一口,忽地眼前一亮,鱼肉鲜嫩可口,更为奇特的是,竟然没有半点腥臭之味,入口的皆是鲜甜。 于是,他又尝了一口,倒是有几分舍不得放下筷子了。 掌柜放下了筷子,他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提着这么一道菜来找他们的用意,他们既然是开酒楼的,那便是不会错过每一道好菜的方子。 而且这鱼的滋味打破了他对这道食材以往所有的坏印象,还是他从未吃过的滋味儿,虽然食材可能廉价了些,但是有了这方子,他们酒楼的生意定会更上一层楼。 “掌柜,这菜的味道如何?”高氏紧张的看着他。 他看了高氏一眼,道:“你的用意我知晓,不过这事我做不得主。况且,这滋味和口感都很好,但这食材如何?这位大姐想必清楚的很。” 他心里谈了口气,即便味道再好,这食材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的,如何能入得了来他们酒楼里客官的眼? “掌柜的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道菜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胜在味道好啊。万一那些老爷夫人小姐什么的都喜欢呢?那你们酒楼不就白白错失了一个生意红火的机会?”高氏盖上食盒,面色和悦的道。 “这……”掌柜犹豫了一下,除了食材本身上不得台面之外,其他方面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能和他们酒楼里的招牌菜所比较。 高氏看出了他的犹豫,抓住了这个机会乘胜追击道:“不过也没关系,这条街上的酒楼也不止你们这儿一家,我大可卖到别家去。你们不识货,总有人会在行的。” 掌柜闻言,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她说得并没有错,若是卖到别家去,别家的生意比他们酒楼的生意好了,那便是他们错失了这么一个好菜的方子。 而且,今日正巧的是,他们的东家就在楼上的雅间里会友,反正成与不成都不是他说了算,此事还是交由他们东家拿主意才是。 第150章 好东西 “这样吧,今日我们东家就在,你先进去坐会儿,成与不成就全看我们东家的意思。”掌柜说道。 “行。”高氏提着食盒随他们进了酒楼。 得财招呼着高氏坐在一处,掌柜的便道:“这位大姐,不知道这菜由我拿上去可好?” “见你们的东家,我不该见见吗?”高氏抬眸看了眼掌柜的道。 掌柜解释着,“我们东家今日只是来会友的,而且他并不喜外人打扰了他的雅兴……” 高氏想了想一下,这道鱼做法略微复杂了些,要是没有按照步骤来鱼腥味儿都是去不掉的。这么一想,她倒是不害怕这家酒楼尝了她的菜,又不想给她钱,还自己分析菜的方子。 “那就劳烦掌柜的了。”高氏客客气气地说道。 掌柜的将食盒提走,得财见掌柜真的要这菜的方子,遂小声的出口问道:“掌柜,这鱼毕竟是腥臭之物,而且端上餐桌,客人们也不一定喜欢的,万一砸了自家的招牌……” “不会的。”掌柜的摇头,“她这做法不但没了那股难以下咽的鱼腥味儿,这滋味还十分的鲜美。” 他回忆着方才尝到的滋味儿不由得砸吧了下嘴,然后便上楼去。 得财站在柜台前,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高氏,这位大婶做的鱼真的有那么好吃? 掌柜的提着食盒上了三楼,穿过走廊到了尽头的最后一间雅间门前。 于是,他便抬手敲了门。 “进来……” 屋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掌柜推门而入。只见自家东家正与好友坐在了临近窗口的梨花雕刻的圆桌旁。 圆桌的旁边还坐着一位穿着玄色锦绣衣袍的年轻男子,向来应当是自家东家的友人。 “什么事情?”莫少风抬眸看向掌柜的,问道。 “东家,是这样的,这有一道菜的方子,是位大姐做的。她想将这方子卖到我们酒楼,还请东家定夺。” 掌柜垂首立在莫少风的面前,双手将食盒呈上。 莫少风抬手示意,随即他身边的侍从会意将食盒里的菜品端了出来,呈上了饭桌。 “程掌柜的,这种东西怎么能拿到少爷的面前?”侍从跟在莫少风的身边多年,自家主子那嘴尤为挑剔,不是上乘食材基本都入不了他的眼,更何况这鱼自身有股腥臭味儿难以去除,白给人都不要的东西当了这么多年的程掌柜怎么能这般糊涂? 莫少风看到了菜品,也微微皱起了眉头,面露几分嫌弃之色。 见莫少风皱起眉头的模样,侍从登时扬声看着程掌柜道:“程掌柜,赶紧将着鱼拿出去吧。这鱼腥臭的很,穷人都不稀罕的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这都肉眼可见是上不了台面的,更是没有让少爷尝并且买下这菜方子的必要。 “是是是……”程掌柜也看出了东家的不悦,暗恼自己怎么这般糊涂,即便这东西做的再美味也是改变不了别人的目光,要是因着这件事儿惹恼了东家,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此,程掌柜端着鱼就打算退出雅间,临近门口的时候,忽然被另一道声音叫住。 “且慢。那道菜可否让在下买了?” 莫少风疑惑地看向玄色衣袍的男子,“应兄你这是?” “掌柜的,麻烦将这鱼端回来,我想尝尝。”玄色衣袍的男子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程掌柜顿在了门口,一时间有些为难,方才东家的表情似乎并不想看到这道菜,可东家的好友又…… 最后,他试探性的目光看向了自家东家,只见莫少风点了头应允,他才将鱼重新端回到桌上,退到了一旁静候着。 莫少风看着那道鱼又重新回归到饭桌上,拧起眉头,对拿着筷子准备夹鱼肉的玄色衣袍的男子说道:“应兄,这东西又腥又臭可是吃不得的,而且我家酒楼里多的是好菜好肉的,你尽管吃,这道菜还是让他们端走扔了吧。” 随后,他停下筷子,抬眼看着莫少风道:“这是好东西,扔了作甚?” 做鱼做得最好吃的莫过于他的师姐,若是一般人家定然不会知道这鱼的做法,也不知道鱼要怎么做才能不腥? 方才这道鱼端出来之时,他并没有闻到那股腥臭味儿,相反这个味道还令他觉得有几分熟悉,这样的错觉让他觉得有些错愕,没人能把鱼做好的? 于是,他便把人叫住了,同时也想尝尝……是否他记忆里那个熟悉的滋味儿,哪怕是个假的也好…… “好、好东西?” 莫少风这就奇怪了,他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这又腥又臭的鱼是好东西的! 他挑了挑眉,面带不信的看着玄色衣袍的男子,便问,“这鱼怎么个好法?莫不是应兄你随口胡诌的吧?” “非也非也。”玄色衣袍的男子摇头,夹起了一块鱼肉就道:“这是一条草鱼,草鱼的味甘,性温,无毒,入肝和胃经,具有暖胃和中,祛风和明目之功效。可红烧,清蒸,其滋味十分的鲜美,若是做得好的话还可无腥臭之味。” 呃…… 这鱼居然还有如此功效,他还真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应兄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这鱼具备药用价值?”莫少风指着盘子里的鱼道,觉着十分的不可思议,这又腥又臭的东西,人人都嫌弃的,竟然能有药用价值。 他点了点头,“就好比受了伤的人,除了吃药之外,为何还要喝鸡汤补身子?其实鱼也可以同理,要是做成鱼汤其功效也不必鸡汤差,而且味道十分的鲜美。” “这不同的鱼,有着不同的功效和做法,鱼也可以做成上乘的菜品。之所以会被人人嫌弃,不过是因为不会做,不知道该如何去掉鱼的腥臭味儿,这腥臭之味一去鱼肉本身的鲜美就能体现出来。” “真有你说得如此之好吗?”莫少风将信将疑着道。 玄色衣袍的男子名唤应黎天,是江湖上享有盛誉的神医。莫少风也是几日前在从京城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劫匪,索性遇到了应兄,他才得救的,要不然小命休矣。得知应兄是要来濮县游历的,他们便一路结伴同行,莫少风今日也是尽了一番地主之谊。 再者说,应黎天是神医,若是这鱼真有药用价值,他还能真的胡诌不成? 第151章 卖鱼做法 “尝过不就知道了。”说着,应黎天将鱼肉夹到了莫少风面前的盘子里。 “多谢应兄。”虽然这道菜的食材算不得是最好的,但是闻着并没有那股难闻的鱼腥味儿。莫少风还决定先尝一尝。 他将那块儿鱼肉夹起,入口鲜美,滋味在味蕾上蔓延,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莫少风“嗯……”了一声,微微点了下脑袋,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鲜美的菜品。 立在一旁的侍从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家少爷,鱼这种腥臭之物在他们乡下的河流里多了去了,谁会稀罕这破玩意儿。反正他是不信这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 应黎天吃过之后,眉头轻挑了下,这个味道和她做的菜倒是极为相似的,却又有着不同…… “东家,您觉得这道菜的味道如何啊?”掌柜垂首立在莫少风的面前,出声询问道。 “嗯!”莫少风点了点头,咽下了口中的鱼肉才 说道:“这道菜的味道极好,这方子可以买下,只不过……” 说道此处,莫少风顿了顿,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我们酒楼向来最注重的就是菜品的食材和口味,而这鱼……毕竟不是什么稀罕物,若是放在我们酒楼里,只怕那些嘴刁的客人们会不满意这道菜。” 这个问题是他要为这个酒楼所考虑的。虽然这道菜的味道很好,在用料方面也算是舍得的,这些调料不但掩盖掉了鱼肉的腥臭味儿,还充分的体现出了肉质的鲜嫩,极好! 坐在莫少风对面的应黎天抿了口茶水,放下了茶盏,便道:“我幼时学医时,我师父曾说过,江南沿海区域的人善食鱼,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大病,便可见其鱼的药用价值。” “既然应兄如此说,便姑且试试,若是不合他们的胃口到时再撤下也行。”莫少风说道,就算这道菜还是无法被大家接受,但是这的味道还是极好的,方子也可以自己留着。 如此,侍从拿出了帕子,莫少风优雅的接过帕子擦嘴,随即伸出了两根手指,便道,“出二十两,将方子买下来,并告诉她,她的菜做得味道很好,若是还有其他的菜方子,也可一并卖给什么酒楼。” “好,这就去办。”掌柜应声道,随即就出了雅间。 楼下,高氏频频看向楼梯的方向,她都喝了半盏茶了,怎么那个掌柜的还有下来。也不知道那道菜有没有被人家看上,要是没有看上的话,那她家里买得那一些调料不就白费了钱? 正如此想到,就见掌柜已经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随即便叫了得财去准备文房四宝,然后才走到高氏的面前,请她去雅间相谈此事。 掌柜的说,他们东家愿意出二十两的银子将这道鱼的方子买下来,不过要签下字据,并承诺这道方子除了他们酒楼以外,不得出卖给其他的,不然就会将她告上官府。 “你……你们放心,我自然会遵守规矩,不会再卖去其他的酒楼。”高氏讪讪的拍着胸脯干笑道,要是这条方子卖给了其他人,她可就算是完了…… 不过一想到,白得那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便又向掌柜询问了一遍。 “你刚才说,你们愿意出多少银子买?” “我们东家愿意出二十两银子!” “二……二十两,银子?”高氏有些瞠目结舌道,这道鱼本身就不值什么钱,本以为买个二三两银子就足够了,但她没有想到竟然能买到二十两。 “嗯!”掌柜点头。 而此时,得财已经准备好了文房四宝带进来,掌柜着手立好了字据,便让高氏过目签下字。 高氏看着那份字据,便道:“我……我不识字……”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儿,早知道要看字据的,她就该把她家那口子拽过来。 掌柜道,“没关系,你在这个地方按下手印即可,这二十两银子便是你的。” 说着,他指着字据上的落款处,然后便指着得财端着托盘上的二十两银子。 高氏视线落在了那二十两银子上,登时目光如炬,忙道:“行行行,不就是个手印吗?” 只要能把这二十两银子拿到手,叫她怎么做就怎么做呗! “嗯。”掌柜点头,侧首对得财吩咐道,“你去把印泥找来。” “是。”得财应承着,将托盘放在桌面上,就出去了。 高氏的目光也随之看着那二十两银子,只要她这手印一按,这二十两银子便是她的了,她该如何用呢? 高氏在心里乐开了花! 得财已经找到了印泥,高氏按下手印之后,口述了鱼的做法,掌柜记录下来。之后高氏便得了二十两银子,立马收进了自己的钱袋子里生怕被人给抢走了似的。 掌柜收好了字据,看了眼高氏便道,“你若是还有更好的方子,可以随时来我们酒楼。” “行,我……”高氏心里正乐呵着,险些说错话,连忙道,“待我研究好更好的菜,我会来你们酒楼的。” 高氏看了眼窗外的阳光。 “如今也快到午时了,我还得赶回去做午饭呢,就不打扰了。” “得财送客。” “诶……” 高氏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们忙就是了,不必送我了……” “那……慢走不送。”掌柜道。 送走了高氏,掌柜的这才将收好了的字据和菜方子拿到楼上雅间,给自家东家过目。 莫少风看了眼方子,便道,“难怪这道鱼的滋味如此之好,也想到其中过程倒是有些繁复的。” “是啊。”掌柜垂首立在莫少风面前,开口说了句,“光是这上面的用料就不简单了,不过这个妇人倒是个能想的,竟然想到了用这么些个调料来去鱼腥味,从而提升鱼的鲜美,不得不说这是个高招。” “确实。” 莫少风颔首道,“又是什么八角胡椒的,这些东西你让后厨的人准备好,这鱼也得抓新鲜的回来,让大厨照着这条方子给我做一次。” 第152章 巧合么 “是。” 掌柜接过方子后,正准备出了雅间下楼去到后厨。 “等下,这方子能给我看一眼吗?”应黎天看着莫少风问道。方才他听到莫少风说什么八角花椒,这是他倒是知道一点儿,而且这些东西只有她做鱼的时候才会放…… “可以。”莫少风一抬手,示意掌柜的把方子拿给他看。 应黎天接过方子一看,倏然一怔,这方子上的用料和做法竟与她的做法别无二致,难道…… “卖这个方子的人是男是女?”应黎天看着掌柜问道。 “是个女人。”掌柜先是微楞了一下,不明白这位公子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不过,她是个看起来有些胖的女人,而且年纪瞧着是个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吗?”闻言,应黎天低声道。 难道这只是……巧合么? 莫少风疑惑的看向应黎天,“应兄怎么了?你可是识得这卖鱼方子的人?”他总觉得应黎天怪怪的,可也说不出来哪里怪? 应黎天摇头,将手中的方子重新还给了掌柜,淡声说道:“这道菜的味道和做法都与我的一个故人的厨艺很像。” 随即,他勾唇地自嘲着又道:“不过她的年纪还未到中年,那便不是她……而且……罢了,不说了。”说完,应黎天自顾自的饮了一杯酒,是他想得太多了,那人怎么可能会是她呢?呵呵…… 莫少风挥手示意,掌柜会意便垂首离开了雅间,着手准备去办方才东家交代的事情。 “应兄你怎么了?”莫少风瞧了眼桌上的那道鱼,又道:“你方才说的那位故人可是会做这鱼?” 应黎天点了点头,“她不仅善做鱼,其他的菜她也很拿手。鱼这道菜,我不记得我有多久没有吃过了,但是今日能再次尝到,令我有几分的感慨。” “不知你的那位故人……” “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应黎天淡声道,随即便斟满了酒杯,兀自喝了几杯。 “抱歉,我不知……”早知道他就不该问的,莫少风一脸歉意的说道。 “无妨。” 应黎天道。 “应兄,今日倒是多亏你了,若不然我们酒楼倒是要错失鱼这道美味儿的菜了。”说完,莫少风夹了一大块儿鱼肉。 “好吃,就多吃些吧!”应黎天淡淡道。 …… 高氏揣好怀里的钱袋子,就出了城门,正好瞧见牛车停在了城门外。 她坐上牛车之后,正想着这笔银子该如何分配?而且这笔银子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免得遭人惦记。 “哟,这不是高氏吗?今儿个又上镇上了?”此时,又有二三个中年妇人给了车钱后就上牛车,见到牛车上的高氏,如此问道。 高氏正想着事情,对于那妇人的话并不给予搭理。 见高氏不搭理自己,那妇人顿时觉得闹了个没脸,略带着几分不满,‘切~’了一声,嘴里还嘟哝了几句后,就和其他人一样坐好。赶牛车的阿伯见牛车几乎都坐满了人,这才驱车。 而曲家,楚桐在院子里正准备搬些柴火进灶间做饭时,正巧婆婆周氏正在院子里做刺绣。 “哎……” 周氏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若是儿子和儿媳妇一直这样不温不火下去,那她要等到何时才能抱上孙子啊? “婆婆。”楚桐见状喊了周氏一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烦心事?不如与我说说,帮你解忧?” 周氏抬头看着楚桐,半垂着眼睫想了想道:“没怎么。就是大壮突然死了,便挺为大壮娘感到痛心的。” 既然要搪塞儿媳妇,便想到了说起大壮他家的事情。说到此处,周氏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伤怀之情,大壮死因不明,他们家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壮娘一个柔弱的妇人如何能承受如此打击? “是啊,但愿能将凶手绳之以法,还他们家一个公道才是。”楚桐道,这件事情皆因上官弦而起,若不是,岂能牵连到无辜之人?除了因为他,楚桐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日后他们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周氏想着,大壮娘此前对他们家也算是照顾的,如今他们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得做点什么,毕竟能帮一点是一点。 楚桐点了头,说道:“那我一会儿做饭时,也多做一份送到大壮家吧!发生了这样事情,只怕他们依旧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暇顾及其他。” “嗯,如此也好,饭做好后我与你一同去。我也好去宽慰大壮娘,得保重身体才是。”周氏十分赞成道,她这个儿媳妇的想法妥帖,毕竟人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更已经好好的活下去。 “嗯!” 楚桐点头,随即在院子的角落处抱了些木柴进了灶间。 牛车在溪水村的村口停了下来,一到村口,高氏便小心翼翼地下了牛车,疾步往村子走。 赵家。 赵初月正淘着米,忽然家里的大门被人给推开,高氏进了门槛之后,临关门时还特意的往门外瞧了瞧,随后才闩上了门。 “娘,你这般鬼鬼祟祟的,是要作甚?”赵初月一脸狐疑的看着高氏。 “嘘!”高氏竖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厚唇上,作噤声状。 “你个丫头,小点声。” 高氏走近,拽着赵初月的胳膊没好气地低斥道。 赵初月‘哎呦’了一声,被高氏这么拽着,她能不疼么?还险些打翻了手中的米。 “娘,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差点儿米都让你给打翻了。”赵初月瘪着嘴道。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浑话呢?”高氏不满归不满,一想到自己今日干成的那一票大事,心里顿时乐呵得不行,忙对自家闺女说。 “你娘我今儿个高兴,不与你计较这些。” 高氏说着,便看到的闺女手中那瓢里的米,才相当于一爪子的分量,登时拧紧着眉头,道,“丫头,你怎么才煮这么点米?这够谁吃?” 赵初月看了眼自己手上水瓢里淘好的米,撇撇嘴道,“这么点儿米,当然是用来煮粥的,而且咱们家也没剩多少米粮了,难不成娘你想吃饭?” 第153章 套近乎 高氏忙道:“这是自然,今日就别喝粥了,咱们娘儿两就吃饭。” “可是……” “闺女,你看这是什么?”说着,高氏便把今日所得的二十两银子拿出来给自家闺女看。 赵初月拧眉,疑惑道:“娘,这是哪里来的?” “还记得娘这今日都在家中做的鱼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娘做的鱼虽然好吃了不少,可每次那股残留在她家院子以及厨房的鱼腥味儿就特别的难闻,她都有些受不了了。 可是这钱银和做鱼有什么关系? 赵初月想到高氏从镇上买回来的调料,再想到今早她爹和大哥前脚刚走,她娘便后脚也出了门,难道…… 她瞪大着眼,便问道:“娘,你该不会是将那做鱼的法子卖到镇上去了吧?”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 “嗯。”高氏点头,“我也没想到这鱼不仅被那酒楼的东家看上,还赚了这么多钱。”要知道普通农户一年到头不过是五两银子,如今她得了二十两怎么着也算是村子里的有钱人了。 闻言,赵初月微楞,她平日里也会做些绣物拿到镇上去卖,不过是十几文钱罢了。她娘不过是在那个病秧子家跟那个姓楚的女人学了这做鱼的法子,就赚了这么多钱,这些钱可足够他们家在村子里卖地的了。 而且还不仅可以卖地…… 这般想着,赵初月连忙放下手里的水瓢,扒拉着高氏的手臂,轻声道:“娘,这钱你打算怎么花啊?”说完,她那炙热的目光便落在了银子上。 知子莫若母,瞧着闺女那目光,高氏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将银子重新收起来,淡声地说:“丫头啊,你也瞧见了,你哥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这银子自然是留着给你哥盖新房娶媳妇儿用的。” 他们家在村子里本就是外户,不像其他人家那般有属于自家的地儿,再者她家那口子就会那木匠活儿,可村子里哪有那么多人会要添置家具的,日子过得便越发的艰难了。到了如今他们夫妻两都没有什么存银,连给儿子讨个媳妇儿的能力都没有,这不赵初平便一直说不上亲事。 此前在赵初月面前说了许多里正家的曲东不少好话,其实高氏的心里也是有私心的,存着想让女儿多接近曲采儿去里正家多走动的心,也好让女儿能多接触曲东那小伙。 毕竟曲东是里正家的儿子,想来那聘礼定然也不会少,到时候给儿子的娶媳妇儿的钱不就有着落了!而且,赵初月嫁给了曲东可却并不会是远嫁,还是在村子里,女儿要是受了啥委屈,她这个当娘的只能去找里正理论不是? 不管怎么算,赵初月嫁给曲东都是再好不过的,可偏生赵初月忽然就……罢了,如今她手上已经有了钱,即便是女儿不想着说亲也没有关系,她照样可以先把儿子的亲事给定下。 一听高氏这般说,就是在变相的告诉她,这笔钱银没有她赵初月的份儿! 她顿时甩开了高氏的手臂,瘪着嘴不满地道:“娘你怎么这么偏心,大哥是你的亲儿子,难道我就不是你的亲闺女了吗?再说了,我又要不了多少钱。娘,你看村里头那些个未出嫁的姑娘,那个不是一年有两三身新衣裳的?你再瞧我这一身,都穿了三年了。” 这么说着,赵初月就觉得自己心里委屈到不行,别人家的女孩有哪个会像她这样一身旧衣裳穿了这般久的?每次瞧着曲采儿有新的衣裙,她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嫉妒曲采儿的命好! 她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也想像其他的姑娘那般打扮打扮自己。可娘手头上忽然有了那么多钱,给大哥说亲当聘礼也就罢了,好歹也该有她的一份啊!把钱留给大哥盖新房,却不给她做几身新衣裙,她这心里怎么能够平衡? 高氏抬眼将赵初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着,“你个丫头身上的这衣裳又没有破,都还能穿的,怎么着你还想着做新衣裳了?” 赵初月抿着唇瓣,低声说道:“娘,你就给我做两身新的衣裙吧,左右不过是二两银子的事儿,不会耽误大哥盖新房娶媳妇儿的。” 高氏看着自己闺女,想了想就道:“这不成,你若是想要银子的话,你就别打这二十两银子的主意了。不过……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咱们娘俩赚更多的银子,到时候别说是衣服,就算是胭脂簪子都可以给你买。” 原本听到前一句赵初月的心凉了半截,但听这后一句顿时目光炯炯地看着高氏,忙问道:“法子?什么法子?” “那个曲景之新进门的媳妇儿在做饭菜方面是一把好手,除了这做鱼的方法,她做出来的其他的食物都是很好吃的。月丫头啊,你和她的年纪相仿,不如你去和她套套近乎,再跟她学着做几道菜,咱们娘俩害怕以后没有这白花花的银两么?”高氏道。 赵初月寻思了一番,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可是他们家和那病秧子家的,本就没什么交情,她拿什么借口套近乎啊? “娘,那个女人嫁给那病秧子都个把月了,也没见她和谁的交情好。而且,她看起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她本就瞧不上曲景之那一家人,让她去和他们家的人套近乎,真是难为她。 高氏抬手,在赵初月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姓楚那个丫头空有一身的好厨艺,可却是个没有脑子的,她做的那些饭菜要不是好吃,你娘我能白赚这二十两银子吗?你可猜猜娘把那做法卖给哪个了?” “我可猜不着。”赵初月摇头,镇上那么多吃饭的地儿,她哪会知道卖去哪里了? “镇上的仙客来酒楼。” “什……什么?”赵初月不可置信的看着高氏,她方才没有听错吧? “仙客来酒楼,可是镇上最大最好的那家酒楼?”镇上的仙客来酒楼,赵初月以前和曲采儿一同去镇上采买的时候,就路过那酒楼。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可都是非富即贵的,听说里面的一壶茶水都要二两银子的! 第154章 打整 高氏点头,脑海里想象着能从楚桐的手上得到更多的菜品做法,卖给酒楼她就能得到更多的钱,日后他们家也能过上好日子! 届时,赵初月蹙眉说道:“到那个酒楼吃饭的人可都是富贵人家,那鱼不管做得多好吃,对他们来说可都是腌臜之物,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在她看来,她娘就是做事不想后果的,鱼那种腌臜的东西,寻常人家都不会接受的东西,这要是让那些个富人吃坏了肚子,那酒楼的人还不得找上门来? 闻言,高氏不悦地拧了下赵初月的手臂,没好气道:“你个丫头,就不能拣点好听的话说?虽然那鱼腥臭了些,可不管怎么说那滋味的好坏你和你大哥,不都吃得有滋有味的?能出什么事情?” “万一呢?” “万一个什么?啊?”高氏瞪了赵初月一眼,忙道:“你的新衣裙是不想做了吧?人家酒楼的掌柜可是说了,要是我们还能有好的方子都可以卖给他们。” “娘这样真的能行吗?”赵初月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的,你只要和那个丫头把关系处好了,咱们家还能没好日子过?”高氏喜滋滋地说道。 赵初月深吸了一口气,便点了头,“那行吧!”想来也是,那道菜她又不是没有吃过,鱼肉没有丝毫的鱼腥味儿不说,还令人食指大动。 应当是她太杞人忧天了些。 “那今日就吃饭吧,多放些米,等你爹和阿平回来了,我再与他们说此事。”高氏看着赵初月说道。 “嗯。” …… 午时,楚桐将做好的饭菜端到了堂屋,周氏也把曲景之给叫了出来。 楚桐将五花肉去皮剁成了肉酱做了蒸饺,又把猪骨头用粗盐腌制熬了一大锅的咸骨粥,不过却是分出了一部分在灶间的厨房里热着,那是准备送去大壮家的。 见周氏和曲景之都进了灶间,楚桐这才拿起碗舀粥。周氏看着那锅咸骨粥,便问,“儿媳妇,可有分出来?” 楚桐道:“已经分出来了,在灶间里热着呢,等吃完饭我们就能送过去了。” “嗯。”周氏点头。 “娘,你们等会儿要去哪里?”曲景之看着周氏问道。 “没去哪儿。怕大壮娘他们母子俩太过悲伤,便让儿媳妇多做一份吃的送过去。”周氏道。 “原来是这样……”曲景之低声呢喃着。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与你们商量。”曲景之落座之后,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说下,“我的伤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想……”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楚桐出声打断,言道:“你可想都别想!”说完,她抬眸睨了曲景之一眼。 虽然她不是曲景之肚子里的蛔虫,但一听这话,也知道他大概要说些什么,于是就出言打断他的话。 曲景之闻言,转首看向了楚桐,皱着眉头道:“我都还没有说完,你怎么……” 楚桐再次打断他的话,“你这一开口我就知道你要说啥,你不就是进镇上抄书吗?” “你……” “不能去。” 话语刚落,楚桐就把舀好粥的碗放到了周氏的面前,这么一听周氏也听明白了,不禁地看着曲景之劝道:“儿啊,就听儿媳妇的吧。你这伤养了还不够两天的,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在家中好生的养好身子。” 如今家里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了许多,这里面不乏有楚桐的能力,便是他娘也靠着刺绣的手艺接了一桩绣活,反观他这段时日只是在读诗书,倒是显得他一无是处了些。 “先不说你身上的伤好没好。可你别忘了那天打你的那几个人,虽然被我收拾了一顿,但也难保他们不会再次找你麻烦。而且村子里最近也不太平,这段时日最好别出村子的好。”楚桐说道。 想到无辜惨死的大壮,曲景之迟疑了片刻,才叹了气:“那我就先把伤养好吧……” 如果真的是如楚桐猜测的那般,那个人继续留在他们村子里只怕会是个隐患! 楚桐看了他一眼,最后才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可她的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情。 饭毕,楚桐搁下筷子就说:“婆婆,隔壁的青山嫂子已经带我去看过咱们家的地了。我想着把那块儿地打整出来,种些菜日后也能方便我们自家吃,也把买菜的钱给省下。” 说到她丈夫留下来的那最后的一块地儿,周氏倒是想来了点,“儿媳妇,那地儿瘦得很,而且都荒废了好些年了,要是打整出来的话怕是要几日的功夫。”当然,若是有牛的话,一天倒是能打整出来的,关键是他们家并没有。 “这倒是没什么。”楚桐估摸着打整出来也需要个大概六天的时间,要是这样的话,她可就没有时间做饭了,遂道:“只不过,我若是去弄那块地儿的话,就怕没时间做午膳了,还带劳烦婆婆下厨了。” “这……” 周氏不禁地扯了扯唇角,摸了下鼻头就道:“儿媳妇,我这厨艺……” “没关系的。”楚桐笑着,能吃不就行了,她的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好、好吧。”既然儿媳妇都说没关系,那她只能答应了。 “还有你……” 说着,楚桐就指着曲景之说道:“你方才不是说你的伤没什么大碍了么。眼下正好有个给你锻炼的机会。明日一早,和我一道去打整田地吧!” “什么?”曲景之望着楚桐,他方才没有听错吧?这个女人要他去种地? “明日一早,和我一道去打整那块地儿,听明白了吗?”她以为曲景之是没有听清楚她刚才说得话,于是便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又重复了遍。 “我不会种地!”曲景之沉着脸,出声道。 他不过是一介书生,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吗?即便是日后他可能会落第,可他的这双手也只会提笔做简单的营生,而已种地他是不会去打整的! 楚桐:“不会,可以学。” 她知道读书人大多都是自视清高的主儿,可是吧,她就是看不惯这个小相公那张冷脸,和贯来清冷的性子。她决定好好磋磨他一番! 第155章 瘦弱 “砰砰——” 楚桐敲响了大壮家的院门儿。 忽然门开了,露出了一张稚嫩,憔悴的小脸来,是大壮的弟弟曲志元。 见门外的人是周氏和楚桐,曲志元倒是开口喊道:“周婶子,嫂子。” 周氏点了下头,瞧了眼内院,并没有大壮娘的身影,便问道:“二壮啊,你娘呢?” 二壮原本是曲志元的大名,后来被母亲送去学堂,教书的先生给取了这‘志元’儿子。 闻言,曲志元便垂下眼帘,低声说道:“我娘因大哥的逝去痛心疾首,昨日便昏迷了,紫苑小大夫来瞧过说是郁结于心,如今正卧病在床。不过,至今滴水未进……得劳烦周婶子为母亲开导一二。”说完,他就拱起手朝周氏作了个揖。 周氏见此,连忙摆了摆手就道:“你不用这般,婶子会帮着劝你娘的,不过你也要节哀啊!这……人死不能复生,你肩上的担子日后只怕会更重,好好朝前看才是。” “婶子的话,我记下了。”说完,曲志元便将她们婆媳二人请进了家门。 “咳咳……”偶尔伴随着几声咳嗽。 曲志元一听,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挑开粗布帘子进去。 楚桐提着篮子和周氏也跟随了上去,进了屋,大壮娘的屋内简陋得很,土坯砌成的墙壁已经发了黑,屋里只摆放着几样木制的家具,几张四脚凳子,一张方桌,一张卧榻以及大的衣柜就没有其他的了。 大壮娘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眸,眉头紧紧地皱着,偶尔咳嗽几声,不过……她的表情瞧着有些痛苦,似乎是在做噩梦。 “不要……不要,不要离开……不要……” 忽然,大壮娘呓语着。 见母亲梦魇了,曲志元连忙将她给摇醒,忙喊着:“娘……你醒醒啊……娘……” 大壮娘蓦然地睁开了双眼,见年仅十二岁的小儿子正伏在床边,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瞧着这张与大儿子有几分相似的脸,她忽而想起了无辜被害的大儿子,心底一片悲凉,想哭可由因为眼睛已然红肿干涩,她便是落不出一点泪水。 瞧见母亲醒了,曲志元一脸紧张的问道:“娘,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再去一趟王叔家,请他们再给娘看一遍。” 说完,他就要起身出门。 大壮娘却拉住了他,片刻后才略为沙哑的说道:“娘没事的。” 她这才看到小儿子身后的二人,“你们来了啊,我如今这样,还真是……”说着,她挣扎着想起身,曲志元立马将母亲扶起让其靠在床头,把枕头塞在了她的背后。 “我儿媳妇熬了些粥,想着你们定然也没有好好的吃饭,就给你们带来了。”曲志元将屋子里的凳子搬来,周氏落座之后就看着大壮娘说道。 话语刚落,楚桐就将提来的篮子放在方桌上,把篮子上的粗布拿下来,将装好的一盘蒸饺和一小锅粥端了出来,视线一转落在了曲志元身上,“能拿两只碗来吗?” “噢……”曲志元点了下头,这才转身去厨房拿碗。 看了看周氏,又看了下楚桐手上的动作和方桌上的东西,尤其是看到那一盘的蒸饺顿时就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家本就不是很好,有吃的应当留给景之才是!” 面粉在他们这地方是金贵物,平日里都是舍不得拿来做馒头什么,都是在玉米面里掺和少许的面粉。她知道周氏是个寡妇,在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说三道四的,他们娘俩过得也不算如意。尤其是曲景之,虽然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但身子骨却不好,常年要吃药。 瞧着曲景之那面色苍白的模样,大壮娘也是两个孩子的模样,瞧着也是心疼,平日里多少照顾一些。现下瞧着那盘个个包得白白胖胖的饺子,心想做这一盘饺子得费多少面粉啊? 而且,瞧着曲景之那瘦弱的身子骨,周氏平日里都没给自己的儿子好好补补,这她如何能要? “婶子,我家相公和婆婆都已经吃过了,而且这是我特意给婶子家留的,婶子不必挂怀我家。”楚桐道。 周氏听到大壮娘这么说,忙说道:“我儿媳妇说得是,我和景之已经吃过。虽然大壮发生这事儿,我们也很惋惜,可你不能太伤心了,保重身子才是!” “你家小儿子很快也要考秀才了,你也得多想想他。” 周氏说着,捂住了大壮娘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我……”大壮娘愣了愣。 半晌之后,曲志元把两个碗拿了过来,楚桐接过之后,盛了一碗粥。 “儿媳妇,把碗给我吧!”周氏说道。 “好。”楚桐将碗递给了婆婆。 见周氏要给自己的母亲,曲志元就说道:“周婶子,还是我来吧!”说着,就想接过周氏手里的碗。 却是被周氏拒绝了,“二壮啊,我来喂你娘就好,你也过去吃些吧。”瞧着曲志元眼睛低下的一片乌黑,便知道这孩子怕是也没有吃好,休息好。 曲志元不好麻烦周氏,带着三分固执说道,“周婶子,这太麻烦你了,还是……” 还未说完,就被楚桐给拽到方桌旁坐好,曲志元懵了一下,只见楚桐一边拿起另一只碗一边盛粥,道:“我婆婆说得对,你还是赶紧吃些东西吧,这样你才能有力气照顾你娘啊。”瞧着这个十二岁的少年,他的身材纤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了,略显宽大的衣衫套在他的身上,倒是显得他如青竹般的纤瘦,脸色也有些差。 看着曲志元,这令楚桐不禁想起了另一个少年,像极了她初见他时的模样,也是这般的瘦弱,瘦弱得令人心疼。 “我不饿……”曲志元低垂着头,暗暗地咽下口水,从楚桐打开盖子时他就闻到了一阵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儿,可是他还要照顾他娘…… “咕噜噜……”一阵叫声顿时打了曲志元的脸,他连忙捂着肚子,低着个脑袋显得有几分尴尬。 这时,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放在了他的面前,只见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羹匙,曲志元抬眸看去,只见楚桐给他递了羹匙,“吃吧,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饿坏了身子日后苦得可是自己。” 第156章 官差 他只是看着楚桐,却是并没有接过羹匙。 “儿啊,吃吧!”大壮娘用着沙哑的嗓音说道,“这是周婶子一家做的,咱们得多谢他们才是。” “是。”曲志元应道,随即才伸出手接过楚桐递来的羹匙,“多谢周婶子,嫂子。” “不必言谢。” 周氏道,而后看向了楚桐,“儿媳妇,不是要去一趟赵木匠家吗?这会儿他们家也该有人了,要不是你去瞧瞧吧!” “哦……”楚桐应了一声,随即又道:“婆婆,我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的。” “嗯,你先去吧!” “好。” 楚桐点了下头,便转身朝门外而去。 见楚桐已经走了,曲志元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方桌上的粥和饺子,他还是头一回儿见到包得如此精致的饺子,还有这粥…… 他喝了一口粥,粥米粘稠咸味适中,大骨的滋味完全融合到了粥水当中,他想知道这是什么粥? 看到那盘精致的饺子,夹了一个送进嘴里,登时目光都惊艳了,这饺子里有肉馅还有白菜,滋味十分的好,而且这肉馅比白菜都多! 喝完了一碗粥后,他的肚子顿时变得暖呼呼的,十分的满足了,这般好吃的东西,要是他大哥也在那该有多好……想到大哥,曲志元的兴致陡然下滑,不禁黯然神伤起来,就连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变得味同嚼蜡。 周氏喂大壮娘吃下一口粥之后,不管吃什么都觉得没有什么胃口,等待周氏要再喂她喝一口粥的时候,只见大壮娘摇了下脑袋,淡声说道:“景之他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没有胃口。” 说完,她便叹了口气,脸上一片悲切的模样。 周氏将碗放到床边的矮凳上,这才看着大壮娘,说道:“大壮他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而且,听说东小子今早已经去了县里。” 大壮娘眼眶倏然红了起来,哀莫大于心死地道:“大壮他平白无故遭次横祸,不过是去山上砍柴罢了,怎地就……” 说着,大壮他娘就开始哽咽起来,翻身过去低声哭泣着。 闻声,曲志元放下了手中的碗,立在床边,低声道:“娘……” 周氏抬头看着年仅十三岁的曲志元,便道:“没事的,你娘哭出来就好。” …… 楚桐到赵家时院门儿并没有关上,而是朝外大开着,瞧见高氏母女俩正在吃饭,二人坐在院子里的矮桌旁,桌上就摆着两道青菜。 “高婶子,你们在吃饭啊!”楚桐就站在门外,朝院子里喊了一声道。 母女二人顿时朝着门外看,见是曲景之那媳妇儿,高氏想着今日得的那二十两银子,眼下瞧见了楚桐来他们家,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热情地迎了上前,笑道:“哟,这不是周氏的儿媳妇么?是什么风把你吹来我们家了啊?” “呵呵……”见到热情似火的高氏这般笑着,楚桐只是干笑了两下,遂道:“是这样的,我想做一套骡车。” 一听是来做骡车的,高氏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她倒是忘了这个小丫头片子前些个日子可是从城里买了一头骡子回来的,也不知道这个丫头怎么就有钱买骡子的? “要做骡车啊?这个得等我家那老头回来才行。”高氏道。 “是啊,我爹和大哥他们都出去了,想必要到旁晚才会归来,要不你旁晚时分再来吧!”赵初月正愁着没有能和楚桐套近乎的话聊,那料此刻倒是有这么一个机会,“回头我还能与我爹说说,让我爹上你家去,你看如何?” “那倒是劳烦了。”楚桐道:“不过,也不用赵大叔去我们家了,我自个做了一份图纸,交给赵大叔即可,价格的话倒是我们再议。” 说着,楚桐就从从袖口处拿出了那份图纸,递给了高氏。 “家中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说完之后,楚桐就转身离去了。 高氏拿着图纸,瞧见楚桐走远,便将图纸塞到了赵初月的手中,‘切~’了一声就道:“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买了一头骡子神气个什么劲儿?还要做骡车,我呸!” “娘,你这分明是妒忌人家!”赵初月瞥了眼那图纸,说道。 “什么叫我妒忌?”高氏瞪了赵初月一眼,不满地反问道。 如此,赵初月只是埋头吃饭,并不回答她的话。 而这厢,楚桐正走在去找婆婆,只见前头大概半里地的距离,曲东和曲亮兄弟二人正带着三个穿着衙门服饰的官差朝这边走来。 “哥,你看前面,那不是曲景之那小子的媳妇儿吗?”曲亮远远地看见楚桐,便指着她对曲东说道。 “嗯,是的。”曲东看了一眼就道。 只见他们也是要去大壮家,就在人家的院门口便遇到了。 楚桐问道:“他们就是县里的官差?” “是啊。景之他媳妇你这是要去大壮家?”曲亮问道。 楚桐点了点头,“是啊,我午时做了些和婆婆一道送去了大壮家,想着这二日他们母子两怕是都不吃饭了。方才我有事儿去了一趟赵木匠家中,婆婆正在大壮家里呢。” “原来如此,你们倒是有心了。”曲东闻言,颇有些感叹地说道。 他发现自从周婶子家娶了这个姑娘进门之后,他们家的日子过得倒是越发的好了,曲景之的脸色瞧着也比以往好上许多,想必这些都是这个楚桐的功劳。 如今村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个楚桐却不似其他的女子般会害怕,反而…… “我婆婆说之前大壮家对我们家也算照顾,我们只是尽些绵薄之力,只希望能帮得到忙。”楚桐说。 “你们这话的意思,这个大壮可是个好人,那他在你们村子里可有与其他的人结怨?”这时,一旁的瞧着颇为年轻的官差问道。 “大壮这人颇为敦厚,也老实,平日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甚少与人发生口角,应当没有与人结怨。”曲亮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只见官差点了下头,就道:“那快带我们去瞧瞧死者的尸体吧!” 第157章 可疑人 “好,大壮家就在这里了。”不稍多时,几个当差的衙役就到了大壮家中,来开门的是曲志元,看到他们是也是愣了一下。 曲东见状,便是解释着,说:“二壮啊,他们是我们兄弟俩从县里请回来的几位官差大人,是专门为了你大哥的事儿而来的。” 曲志元点头,“如此,几位便进来吧!” 此时,屋内的周氏和大壮娘也听到了院子外的对话,便让周氏扶着出来,只不过大壮娘的情绪依旧不稳定,眼眶红肿,面容也显得憔悴。 “你们可是为我大儿的死而来的?”大壮娘赤红的双眼,嗓音沙哑地道:“我大儿他向来懂事,为人憨厚老实,他怎么就这么没了……” 说着,大壮娘便掩着脸,泣不成声起来。 曲志元见此,立即走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尚为年幼的他心底也在为大哥这么突如其来的死讯感到悲痛,可亦为事实,他强装坚强安慰着母亲:“娘,相信几位官差大人一定能为兄长查出真凶的。” 此刻,方才那位瞧着颇年轻些的官差上前了一步,拱手作揖着,“大娘,死者已逝望保重身子。我叫傅锦仁,是濮县衙门的一名捕快,这二位兄弟分别是王柱,单一。令郎的事儿我们衙门已经接手,我们也会调查清楚的,给大娘一个交代。” “几位大人,我大哥的遗体就在屋内,还请随我来。”曲志元立在几位官差的面前说道,说完就做出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就进了堂屋内。 只见,堂屋内,大壮的尸体就在堂屋的正中央,上面盖着白布,尸体的低下仅有一袭破旧的草席。 那名叫傅锦仁的官差,蹲下身子,将白布掀开并将其进行了一番的检查。检查到那一道剑伤之后,他微微蹙了蹙眉,方才起了身。 “你们是怎么发现他遇害的?” 曲亮道:“那天我们村里的狩猎小队进山,他是被其他的村人发现的。” 傅锦仁又道:“那你们又是如何判断他身上的是剑伤?” “他身上的伤,是有些打猎经验的人看出来的。”曲东看着傅锦仁耐着性子说道,只是他不懂,这些问题他们在衙门的时候就被问过了,怎么现下又问一次? 这不,曲亮的暴脾气就上来了,高声道:“几位大人,这些我们兄弟两就在衙门里交代清楚了,你们的忘性这么大的吗?” “阿亮不得无礼!”曲东瞪了曲亮一眼,低声呵斥道。 如此,曲亮向来都是有啥说啥不藏在心里的,但唯独有些怕这个堂兄,这一声呵斥倒是让曲亮不敢造次了,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些在衙门里当官的分明对他们这些老百姓的事儿不上心,这叫曲亮有些生气,顿时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曲东瞥了曲亮一眼,见他已经转过头,这才同傅锦仁道了歉,“实在抱歉,我兄弟是个直性子,还望大人莫要同他计较。” “无妨。” 傅锦仁瞧了曲亮一眼,一副并不会与其计较的模样,又道:“既然是在山上遇害的,那凶手必定是在这村子里,或是附近的人。” 周氏搀扶着大壮他娘,只听大壮娘便问道:“我儿为人憨厚老实,从不与人结怨,究竟是何人要如何害我儿?” 听到这位大人如此下定结论,想着是村里人杀了她的大儿子,心脏仿佛被什么给狠狠的剜了去,生生地疼痛着。 楚桐站在堂屋的门外,目光只是盯着某一处看,也不是在想些什么? “我们村子里基本都是地里刨食的农人,剑这种东西谁家能用得上啊?”曲亮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剑这种东西,他们这些农民用不上,也不会用,而且这一把剑的钱可不少,谁家会用得了这玩意儿的。 至于是何人在害人,傅锦仁并不知晓,但曲亮这一番话确实是有道理,随即又问道:“近月来你们村子里可有什么生人在此处落脚的?”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把村子里的所有农户都排查一番,毕竟大壮的死已经确定是他杀了。 而且,前段时日,他们衙门可是得了消息,近日来有不少江湖上的恶贼逃窜到了他们县,就怕这些贼人藏匿在这些村落之中,然村民们是不知道的。 “生人?!”说到这个,曲亮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自家堂兄救回来的那个上官弦,“倒是有这么一个人,他是我堂兄在后山处发现的,救回来的时候可浑身都是伤,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这个上官弦,曲亮倒是觉得此人可疑得紧! “哦?” 如此,傅锦仁便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此人现下在何处?” “如今伤好了,还在我堂兄家中呢!”曲亮说完,还不忘瞟一眼曲东。 “上官弦兄弟确实在我家中养伤。”曲东便说道。 虽然他也不想此事儿牵连到上官兄弟,可近日来所发生的事情,都是在上官兄弟来了之后发生的,这他也不得不怀疑…… 站在傅锦仁身旁的一位兄弟,将傅锦仁拉到了一处。 王柱低声道:“近日来,可有不少的江湖恶徒到了咱们这一带,他们口中的此人咱们不得不存有怀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傅锦仁抬手打断,他淡声道:“此事儿我自有分寸。” 话语落下之后,傅锦仁看向了曲东,“这位兄弟,我想与你们村中的狩猎队见见,不知能否将他们召集起来?”他知道曲东是这条村子里正的儿子,让他将人召集在一起是最为合适的。 曲东点头,“这个自然不成问题。”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将害死大壮的凶手抓住,要不然大家都心怀恐惧,还如何过安生日子? 半晌之后,傅锦仁身边的王柱便是说,“这几日还劳烦几位在村子里为我们兄弟几人寻个住处,在此小住几日了!” “行。”曲东应了声。 “景之他娘你来也有一会儿了,我知道你是好心劝我,我这心里都记着,可是我这就是放不下。我想好好的送我大儿最后一程,你们……”大壮娘轻声的说着,这后面的话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第158章 打破宁静 楚桐带着婆婆周氏离开了大壮家之后,曲东曲亮兄弟俩也带着几位官差去召集了村里狩猎队的其他人。 在村子里,大家都知道后山是个危险的地方,只敢在一二层活动,哪有那个胆子敢进深山里,万一遭遇什么,这谁能说得清。故而村子里加入曲东组织的狩猎小队,大多都是村子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大抵不过十几人。 曲亮数了来到祠堂门前的人,除了上官弦正在养伤之外,其他人基本都到了,曲亮便对着几位官差说:“几位官爷,咱们村子里狩猎的人都在这里了,您看要问些什么就问吧!” 傅锦仁点了下脑袋,随即才将目光落在面前的这些村民,一一扫过他们的脸,似乎是在审视着他们。 离祠堂不远处的地方,有那些个好奇心重的村民,目光一直往祠堂这边瞅,原本他们是看到曲东那小子把村里的年轻小伙叫到此处,顿时生了好奇心,就想着来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结果看到了那三个穿着衙役服饰的男子,登时就吓得不敢靠近了。但好事的村民的脖子倒是伸得老长,依旧好奇他们到底要说些什么。 “怎么来了几个当官的呀?”高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到祠堂那头有三个官爷,一时好奇便用手肘戳了身边的那中年妇人问道。 那妇人白了她一眼,“高氏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村子里死了人啊?”那日大壮的尸体被抬回村子,这事儿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好些胆小的妇人和未出阁的姑娘都心里惶惶的。 “死、死人?村子里死人了?”高氏有些瞠目结舌,又是问道:“这是啥时候的事情啊?我咋就不知道?” “你还真的不知道?”那妇人有些狐疑的看着高氏,要知道高氏这人吧,也就那样,平日里村子的事情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今儿个却是不知道村子里死了人? “不知道,你与我说道说道。”高氏一脸八卦,这些日子她在家中都忙着将做鱼的方子卖出去,现下不仅将方子给卖了,还得了一笔白花花的银子,甭提她现在的心情是有多畅快了。这不,刚吃饱饭就想着去串门子的,正好瞧到祠堂这里聚集了好些人,便也来凑个热闹。 还未等那妇人开口,就有另一个说道,“死的人是大壮,也不知道怎么就在后山那里发生了意外,而且听说大壮的那伤口是剑伤。咱们村子里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户,咱们都是拿锄头的,别说是剑了,大刀都没有见过呢。” 此人还是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脸部黝黑,是住在村中央的。他的一位兄弟告诉他的,而这位兄弟就是曲东那狩猎小队的人,此时正在祠堂门前站着呢。 一听到这话,好事的村民中,顿时七嘴八舌的说道着。 “剑伤?这大壮平日里瞧着挺老实的一人,怎么就让人给害了?” “咱们村子里向来太平,怎么这段时日就闹出了这么些个事情来呢?现在突然死了人,闹得我们一家都害怕了起来。” “可不是嘛!要我说啊,这些事情好像都是那病秧子娶妻之后,咱们村子里就开始变得不太平了。周氏那儿媳妇莫不是个什么灾星吧?” “怎么说,倒是有点道理,要不是那楚桐会打猎的本事,村里又怎么会去后山?而且大壮的尸体不也是在后山给发现的。” “是哦……” “倒也是……” 越说反而越是变了味儿,村民们一致认为是楚桐的到来,将村子里原本的宁静给打破了。 曲东显得有些疲惫不堪,这二日因着发生了不少事儿,心里正烦着呢,听到那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聒噪了,不禁有些烦躁。 略显疲惫的,朝那些好事的村人喊了一声,“那后面的,你们还有完没完了?都安静些!” 曲东毕竟是里正的儿子,不看僧面不也得看佛面的么?顿时便安静了些。 片刻之后,傅锦仁打量了这十几人,随即便嗓音低沉地问道:“你们昨日是谁先发现了曲大壮?” 曲春山看向傅锦仁,认真的说道:“是我发现的,我们进山之后,就开始分头去抓猎物,我就想着要抓些猎物,就自己一人朝一个方向去了。刚进那片林子没多久,我就看到有个人倒在了地上,过去一看就看到了满身是血的大壮,然后我就将他杠去找其他人帮忙……” 傅锦仁点了点头,见曲春山并未有撒谎的表现,就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你们当中可有人识得剑?” 大家面面相觑,随即都摇着脑袋,念叨着,“不识得……” “那又是谁,辨认出了曲大壮身上的伤是是剑所致?”傅锦仁拧了下眉头,今早曲东曲亮来报案时,也曾说是剑伤,方才他仔细看过伤口确实是剑伤,想必这其中有人认识,那此人怕是有点不简单了。 “是那个上官兄弟!”其中的一人喊道。 “上官兄弟?”傅锦仁不知道这人是谁,便是看向了曲东,“不知此人是……” 还未等到曲东开口,曲亮倒是抢着回答:“他是我大哥在后山那救回来的,听他口语不是咱们这里的人,也不知道是打哪来的。” 曲亮早就看这个姓上官的人不善了,但是碍于他被自家堂妹护着…… “那此人可在此处?”傅锦仁又道。 曲亮将狩猎队里的人又是瞧了一番,最后说道:“他不在……” “对了,方才采儿说,上官大哥的伤口裂开了,不方便来。”曲春山如是说道。 “伤口裂开了?”曲亮冷哼了一声,“早不裂开晚不裂开,非得这个时候裂开,还真是会挑时候。”这个家伙莫不是真的是心虚了吧? 傅锦仁蹙着眉,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阿亮,怎么说话的?上官兄弟原本伤势就未愈,现下情况严重了,你怎的这般说话?”曲东瞪了曲亮一眼,认为他的这话分明是在针对上官弦。 第159章 有趣的人 “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的……”曲亮瘪着嘴,不满地嘀咕着。 “不知我们能否也见见这位复姓上官的人?”傅锦仁想了下,遂是问道。这段时日来,上级的人便说了,有个厉害的贼人逃到了此处,而且又有村民救了个生人,这会是巧合吗? 曲东:“这个自然是可以。” 傅锦仁转首朝身旁的单一点了点头,单一会意,便是迈着步子走出来了两步,对着是狩猎队里的村民沉声喊道:“感谢诸位的配合,若是案情有了新的线索,还望诸位也能配合。” 之后,村民们便散了去。 曲亮说自己肚子饿了,要回家吃饭去。曲东见这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摆手让曲亮先回去,则自己就先带着三位官差往自己家而去。 …… “咳咳……” 上官弦躺在榻上,咳嗽之际便是用素色的绢子捂住口鼻,待到将绢子摊开一看,素色的绢子上竟是染了红。 “上官大哥,你……你这都咳出了血,要不然我还是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吧。”端着药碗的曲采儿,一进门就瞧到了上官弦手上绢子的血迹,不禁担忧地说道。 上官弦将绢子收起,听到曲采儿的声音便连忙坐起身子来,这才抬起有些病态的脸望向曲采儿,冲她摆了摆手,“不必了,村子里就那一个瞎了眼的大夫,带着那个黄毛小丫头,能将我这身伤给治好?若是他的医术真的能行,怎么会连自己的双眼都治不好?” 曲采儿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上官弦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末了,她只是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到榻边的杌凳上,立在榻前就说:“王叔他虽然是个瞎子,但是心肠却是极好的,平日里无论村子里的人有个什么病痛的,王叔都能治好的。” 她以为上官弦是在看王冀的眼睛瞎,怕人家医术不行,便是这般同上官弦说。 “极好?” 上官弦倏地冷笑出声,“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虽是眼瞎,你们又如何知晓他是个好的?再者说,人心隔肚皮,表面的东西不过是为了遮掩坏掉了的内在的假象。” 在他眼里,那个人不过是个冷心冷情的,薄情寡义之辈。 曲采儿柳眉轻蹙着,试探性的问道:“上官大哥你这话……是对王叔他有什么误解吗?”她总觉得上官弦话中有话。 只见男子抬眸,瞧见曲采儿里的狐疑,这才惊觉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随即勾唇笑道:“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对他能有什么误解。只是你现在亦是年纪小,说与你听,也是想你能对别人存个心眼罢了。” “哦,我明白了。” 曲采儿了然地点了下头,这话以前她娘也经常听她说,听得多了都觉得耳朵要起茧子,嫌她唠叨。可这样的话从上官弦嘴中出来,她却觉得分外的动听。 “你能明白就好。”说着,上官弦抬手就在曲采儿的脑袋上摸了几下。 这一亲昵的动作,曲采儿的双颊蓦然一热,唯恐被上官弦瞧见便连忙低垂着脑袋,低声地说:“上官大哥,你就别说我年纪小了,其实我已经过了及笄……” 越是说到后面,曲采儿的声音就愈发的小了,想让上官弦听到,但又怕自己说到这个份上会显得自己不够矜持。 闻言,上官弦收回了手,蓦然说道:“我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这段时日还真是麻烦你们一家人了。” “不麻烦的,上官大哥你今早去了哪里?怎的还把伤口给弄成了这样?”曲采儿望了眼上官弦身上染了红的伤口处,顿时有些担忧的问。 被这么一问,上官弦忽然想起了楚桐那双警惕的双眼,回道:“没有去那里,就是在屋子里憋得慌,所以就出去走走。谁知,没留意脚下的路,便摔了一跤,咳咳……” 说着,上官弦便单手握拳掩在唇边咳嗽了起来。 见男人咳得厉害,曲采儿便将自己的手绢连忙拿出,递了过去,奈何上官弦却是从枕头下取出了一条干净的素绢子。 曲采儿见状,带着几分落寞收回了手绢,心里想着,是不是她做了什么让上官大哥觉得……她表现得不妥了?要不然,上官弦大哥怎么不用她的手绢? 还是说,她的手绢质地粗糙,他用着不习惯了?随即,曲采儿的视线落在了上官弦方才拿出来的那条素绢子上,虽然绢子比较素净,可瞧着确实是比她的好许多呢!这么想着,曲采儿心里释然了几分,只要不是排斥她就成! 曲采儿将杌凳上的药碗端起,看向上官弦,“上官大哥这药也晾得差不多了,应该不烫嘴的,你赶紧喝了吧,身上的伤也能好的快些。” 上官弦看了眼,随即才点了头,“好。” 接过曲采儿手中的那一碗药,就是仰头喝了下去,喝完后将碗递回给了曲采儿。 “上官大哥……” “咚咚……” 曲采儿正想着再和上官弦说说话,才出口四个字,就被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所打断,紧接着就传来了曲东嘹亮的嗓音。 “二妹,小妹,大哥回来了,你们快给我开开门。” “曲东兄弟回来了,你快去吧!”上官弦说道,话语刚落他又咳了两声。 “那好吧。”虽然不想错过和上官大哥相处的机会,但是大哥回来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说她。于是,曲采儿点了头,拿着空碗便出去了。 上官弦看着曲采儿的背影,半眯着双眸,这个地方看来他也不能多待了,不过他还不想那么早就离开,毕竟他才刚刚发现个有趣的人…… “吱呀——”一声,院门儿从里被打开,曲采儿除了看见自家大哥以外,还看见了曲东身后的三人,他们三人穿着衙役的服饰,应当是官府的人。 曲采儿的目光也没在三人身上多停留,遂是转目看向了曲东,“大哥,你这么回来的这般晚?爹娘吃完饭就去地里忙活了,锅里热了饭。” 最后,曲采儿扫了那三人一眼,又问:“大哥,他们是?” 第160章 接触 “他们是衙门的人,是为了大壮的事儿而来的。”曲东一边将人请进了门,一边给自家妹子解释着,又道:“对了,这两日几位大人们还要留在此处,一会儿你得将咱们家的那间屋子收拾干净。” “哦。”曲采儿点了头。 傅锦仁等人并没有多观察这里,而是直接地问道:“不知能否带我们见见那位复姓上官的兄弟?” “好。”曲东应着,便将他们带去了上官弦的屋子内,“请随我这边来。” 曲采儿蹙了下眉,看着自家大哥带着那三人去了上官弦的屋子里,便快步将手里的空碗放到灶间的砧板上,就想着也去听听他们是来干嘛的。但是碍于自己是个女儿身,那么多的外男在,她也不好在场。 于是,她只是靠近了上官弦的房屋,站在外面听着。 “咳咳……” 上官弦靠在床头前,握拳正咳嗽着,而这时曲东带着人就推门而入了。 “上官兄弟,你的伤势又严重了?” 曲东问道。 “是啊,今早出门摔了一跤。”上官弦继续用这个借口搪塞曲东。 傅锦仁几人审视的目光落在上官弦身上,他想,这个人无论是相貌,还是衣着确实不想是本地人,而且瞧这伤势也是颇重的样子,那这一身的伤又是如何弄成的? “在下濮县衙门的捕快,曲东来到衙门击鼓鸣冤,有关曲大壮的事情,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傅锦仁拱手作揖,说道。 “你问便是。”上官弦抬眸看向傅锦仁三人说道。 傅锦仁放下双手,想了想,就问道:“你识得那曲大壮身上的剑伤?你又是如何识得的?”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上官弦,仿佛是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这么几年当捕快的经验告诉他,此人定是不简单的。 上官弦开口说道:“我打京城来,自幼习武,对于武器多少都有接触过,剑伤自然是熟悉的。”他回答的自然,所以傅锦仁并未看出不妥之处。 “你也是参加了村里的狩猎队的吧?当出了曲大壮的事情之时,你在何处?”傅锦仁又是问道。 “你这么问,是在怀疑我?” 上官弦闻言唇角轻扯,但还是做出了回答:“我确实入了村里的狩猎小队,不过这条村子里没有真正的猎户,而这个狩猎小队是曲东兄弟组织的,他救了我一命,对于打猎我有些经验自然是能帮的曲东兄弟的,我自然得帮。” “我才来这个村子只是几日而已,那个叫什么大壮的人,我本就不认识,和他也没有任何的过节。而且当时我们进了林子之后,大家就分散开始收集食物了,我自然是选择一个方向而去了。当时采儿姑娘和赵姑娘便是与我一道的。” 傅锦仁看了曲东一眼,曲东则是说道:“采儿是我的二妹,方才你们是见过的,赵姑娘是与我妹子相熟的。” 而这时,傅锦仁身旁的单一忽然凑近他的耳边不知道耳语了什么,只见傅锦仁的视线微微落在了上官弦的身上,而后他才点了下头。 “方才你说你是打从京城来的,不知可否告诉在下你的名?”傅锦仁问道。 “上官弦。” “行,今日就问到这儿,打扰了。”说着,傅锦仁等人拱手告辞道。 上官弦颔首。 出了房门之后,正好瞧见了曲采儿在门外,于是傅锦仁便上前了两步,询问道:“曲姑娘,那日发生命案之时,你是与上官弦一道的是吧?” 方才在门外的曲采儿自然是听到屋内的对话,只是实话实说道:“是啊,当时本想跟着大哥的,但是当时大哥和堂兄都顾着自己,所以我和月儿就跟着上官大哥了。” “嗯,我们还要去村子里走访一下。”傅锦仁微微颔首,随即对曲东说。 “可需要我带你们去?”曲东问。 “无需,我们自己就成。”傅锦仁摆手说道。 “那成吧。” 随后,傅锦仁等人就出了曲东家的院门儿。 待到他们走远之后,曲采儿便开口对曲东道:“大哥,你们都怀疑是上官大哥杀了大壮哥的,是吗?” 闻言,曲东看向了曲采儿,拧眉说道:“采儿,你这是什么话?害死大壮的人是谁,衙门的人会查清楚的。但是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当着上官兄弟的面儿说,知道吗?” 曲采儿:“那日,你和堂兄都去了别的方向,我和初月只能去跟着上官大哥了,所以,大壮哥的死和上官大哥一点关系都没有。” “行了,将饭给我热一下吧,这一大清早进县里的,还没有一粒米下肚呢!”曲东连忙摆手叫嚷着。他自个里打着什么心思,他心底清楚得很,只是曲亮说得对,上官弦毕竟不是同他们一路人。况且,上官弦这个人身份定是不简单,他还是少让采儿接触得好。 “好,我这就去。”说完,曲采儿就转身要去灶间。 曲东似乎想起了什么,把曲采儿给叫住了,“采儿,方才上官兄弟的药是你拿进去的?” 曲采儿不明白大哥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回道:“是啊,只是一碗药而已。”又是问着,“怎么了?” 谁知,曲东眉头皱起,神情颇为严肃地说道:“采儿,你如今是个大姑娘了,又是个未出嫁的,怎么能随意进出男子的房屋?这样有失体统,若是传出去了,你还怎么说亲?” “我……”曲采儿顿时被曲东说得哑口无言,最后便低下脑袋,应了声:“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曲东又道:“这样吧,以后是个兄弟的药,我来给他送就好了,你就好好的待在家里做你的绣活就好,还要将小妹带好。” 一听这话,曲采儿猛然间的抬起脑袋看向曲东,见曲东正瞪着她,只得小声道:“我知晓了。” 这么一来,她就失去了和上官大哥接触的机会,这般想着曲采儿的心情仿佛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带着几分愤然就进了灶间去热饭了。 看着自家妹子的背影,曲东暗自摇了摇脑袋。 第161章 了解情况 楚桐和周氏回到了家后,就见曲景之正在院子里看书,看到婆媳二人回来,他方才放下书,站起了身扫了一眼楚桐,便问向周氏:“娘,大壮的家人怎么样了?” 周氏摇了摇头。 “大壮娘很伤心,只可惜了这大壮年纪轻轻的……” 曲景之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也无法挽回。 “曲东他们已经找了官差来查清楚,想必会有结果的吧!”周氏言道,“只是日后这后山便不能再去了。”说起来,曲东当时要组建狩猎队的时候,还请过她家儿媳妇来着,得亏楚桐没有去…… 曲景之低垂着脑袋,没有再说什么话。 而楚桐伸了个懒腰,便对周氏和曲景之说道:“我有些累了,就先进屋歇息了。晚些我再去做饭。” 周氏点头,“好,你快去休息吧!这几日可是辛苦了你…… 楚桐摇头,“不打紧的,都是我已经做的。婆婆才辛苦,做绣活儿可比我做的难多了。” “快回房吧。” 周氏瞧着她眼圈黑了不少,想来也是每日都起早贪黑给累的,便催促了她。 “嗯。” 她点了头。 瞧楚桐进屋的身影,曲景之也同周氏说要进屋看书,周氏见儿子如此用功读书她也就欣慰地点头让他去了。而她自己则想着,自己的那绣品也得早日完成才是,儿子的赶考的路费就算是有着落了。 楚桐进屋之后,便躺在床榻上,想着这几日她得好生准备开铺子的事情,等骡车做好了,她就到镇上看看铺面。毕竟她也没打算要在这里生活下去,还是早些做打算为妙。 于此同时的另一边,傅锦仁等人正在村子里四处问人。 向村民问过之后,他们也就大致知道,那日进山狩猎的人有哪些人。 而此时,一旁的单一就开口道:“方才在祠堂处,并非全部人都到齐了……” “当日随着一道进山的人,除了他们狩猎的,还有另外两位姑娘,头儿可要去问问这两位姑娘?” 单一看向傅锦仁问道。 傅锦仁似乎是略想了一下,随即就道:“一位是里正家的姑娘,不久前见过,不过里正家的姑娘倒是可以稍后再问问。倒是那位赵姑娘,我们初来对此处并不熟悉,里正家的路倒是有印象的,但是先找这位赵姑娘问问吧。” 王柱点了点脑袋,便道:“头儿,那我去打探下这赵姑娘家在何处?” “嗯。” 王柱得了命令,就转身打探去了。 半晌之后,王柱就回来了,说道:“头儿,打听到了,这村子里只有一户姓赵的人家,很好找到。” “如此甚好。” 单一一拍手掌就道,要知道他前脚刚离开,后脚他的妻子就要生了,此时他正担忧着,可是想着早些完成任务还早些时候回去看看的。 “头儿,那我们赶紧去吧。” “嗯。”傅锦仁淡漠地点了下脑袋。 王柱在前面领路,傅锦仁和单一便紧随其后。 赵家。 赵木匠和赵初平刚回来,一进家门便闻到了那饭菜的香味儿,这不,平日里干惯了粗重活的赵初平肚子顿时发出了‘咕噜咕噜’声。 “娘,可还有米粥留着?” 赵初平刚进了门,就在院子里朝着内屋大喊了一声。 高氏一听到儿子的声音,顿时从堂屋里,扭着水桶腰就出了来,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悦,忙笑道:“当家的,阿平,你们回来了啊!这一趟可是辛苦了?” 转首又对赵初平说,“灶头上还热了饭菜,你去将饭菜拿出来吧!” 饭菜?! 赵初平怀疑自己听错了,平日里为了节省,午时可是喝粥的。 “还不快去!”高氏见儿子傻愣着不动作,顿时音量拔高了二分。 “哦哦……” 赵初平一边挠了挠头,一边往厨房去。 赵木匠的将背上的背篓卸下,待高氏接过去,便回话道:“不算辛苦,这一趟我和阿平出去,倒是找了好些木材回来,待到明日他们便会将木材回到家里来了。不过,这钱银已经和人商议好了,倒是娘子你可得备好二两银子。” 还不等高氏回应,他就急忙解释着:“是块极好的梨花木,城东的陈掌柜指定要用这种木头做木雕的,说是要看我们的手艺如何,若是做工精致,我们以后就能弄些小玩意儿到他铺子里,他说了他只要三分的利。” 赵木匠说完,还看了眼高氏,见她依旧笑容满面的样子,心里顿时没底了起来,往日里都是他家婆娘管住家当的,就算是一吊钱他家婆娘都是骂骂咧咧的一番才肯拿出来的,要不是他在镇上被陈掌柜找到,他也舍不得买这么贵的木材回来,完了还要担当挨骂的风险。 谁料,高氏听到要二两银子脸上只是稍微地僵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笑容,道:“二两银子而已,明日让他们送来便是。” 赵木匠闻言忽而皱起了眉头,方才他没有听错吧? 这还是头一回让他家婆娘掏钱她还这般和颜悦色的,要是往日少不得骂骂咧咧一顿才肯拿出来,今日难道他家婆娘有什么开心的事儿? “今日你好生奇怪,平日你让你拿出点钱买点酒吃,可不见你有多乐意,今日你是怎地了?”赵木匠狐疑地问道。 高氏正想着要和赵木匠说这事儿,而这时,自家的院门儿被人敲响,只见门外站着衙门的人。高氏内心一慌,心想,该不会是她的那个方子出了什么问题,那东家让衙门的人过来抓她了吧? “唷,不知几位官爷到小民家是为何事?”赵木匠见状,连忙上前作揖问道。 傅锦仁回了礼,就回答道:“村子里为了调查曲大壮的死,特意进了县里请我们过来,只是询问几个问题,还望你们能据实回答。” 如此,高氏心里顿时送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曲大壮的事情…… “几位官爷远道而来,不如坐下来喝口水再问吧。”说着,高氏道。 灶间里,赵初月正把灶里的菜端到了灶台上,在给自家大哥盛饭,正好看到了院子里来了几个陌生人和父母说着什么。 一时好奇,就对自家大哥说了一声,“大哥,外面来几个陌生人,瞧着那一身衣裳好像是当官的。” 赵初平闻言往门外看了一眼,就说,“他们八成是为了大壮的事情来询问的,不过大壮的死和那一身伤确实该查看的。一日不查清楚,咱们村子里的人还不都得整日惶恐。” 第162章 问话 “也是。” 说着,赵初月就搬了张小矮凳,坐在灶台边上。 一想到那日被人抬回来的曲大壮,她真的不敢相信向来安和的溪水村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光是想想她都觉着毛骨悚然。 如今一想到,这个凶手还有可能在他们村子,是人都会害怕,更何况是自己呢? “不知你们家和曲大壮的关系如何?” 随即,便听到傅锦仁身边的单一对赵氏夫妇二人发问道。 “这……大壮这个孩子吧,是个老实憨厚的……”随即,赵木匠面露惋惜地说,“就是可惜了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就……” 这后面的话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单一见他没有说到重点,就再次问道,“那你们平日里和他的关系好吗?” 高氏见状,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赵木匠,而后才笑脸盈盈地看向了单一等人就道:“我们家和大壮的关系还好,往日里也没有什么口角。” 王柱问,“那曲大壮在以往可有得罪过人?” 只见高氏略微回忆了一下,才说着,“没有……” “不知道赵姑娘可否在家中?”而后,傅锦仁开口问道。 “官爷是要找我们的女儿?”高氏又道:“官爷,这你就问错人了,我的女儿跟曲大壮可没有半点干系。” “我们只想问她几个问题而已,婶子不必担忧。” “快去叫那丫头出来吧……”赵木匠忙是催促道。 高氏瞪了自家男人一眼,又看了眼傅锦仁,只好去灶间喊赵初月。 赵初月疑惑地问,“娘,他们为什么会找我问话?” “我怎的知道,我倒是想问你,你平日可有和曲大壮有牵扯?”说着,高氏就伸手拧着赵初月的胳膊,没好气地说道。“这当官的都找上门了,还特意要找你回话,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疼……”赵初月被拧得生疼,眼角瞬间犯了泪花。 随即,赵初月求助般的看向了正端着碗扒饭的哥哥,赵初平正好接收到了来自妹妹的求助,顿时放下饭碗,连忙起身为妹妹说话。 “娘,小月平日就乖巧地很,怎么会和大壮有不清不白的关系?再说人家官爷也只是问个话,娘你就别想太多了。” 高氏还是不满地瞪了赵初月一眼,就说道:“还不赶紧出去,还等着你去回话的。” “噢……”赵初月怯怯地应了声,心里也想着,他们想问自己什么? 她可是什么都不清楚的…… “这一天天地都不让人省心些……”高氏没好气地说道,随即就拉着赵初月出了灶间。 赵初平也是好奇,他们究竟会问小月什么,于是他也跟着出去了。 到了院子,高氏将赵初月拽到了人前,“官爷,你有什么就问这个丫头吧?”她倒要听听这个丫头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赵初月缓缓抬眸,看向了傅锦仁等人,怯弱地问道,“不知道几位找民女何事?” “你就是赵姑娘?”单一问。 “正是。”赵初月点了点头,这条村子只有他们一户姓赵。 “曲大壮出事之日,你是否也在当场?”单一又是问道。 闻言,赵初月点了点头。 高氏瞪大了双眸,不禁地急道:“你个死丫头,你在什么在?” “我,我还没有说完呢?”赵初月连忙解释着,“那日我去了里正家找采儿,正巧当日就是曲东哥的狩猎队要进山捕猎和采集,就在大家分头要采集的时候,受伤的曲大壮就被人给发现了。” 高氏一听自家姑娘随着一群大老爷们进山,心里那个气啊,抬手食指就往赵初月的脑门上一戳,“你个死丫头,谁准许你一个姑娘家跟着一群男人去后山采集的?” “娘,你这是做甚?这么多人瞧着……” 赵初月捂着自己的脑门,委屈地小声说道,“而且,又不是我非要去的,是采儿硬拉着我去的……” 她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才不会跟着去后山呢! 高氏看了眼傅锦仁他们,见他们都在看着自己,她才笑了笑掩饰方才的尴尬。 “我娘就是这般性子的人,各位官爷可莫要见怪。” 赵初平连忙化解尴尬道。 傅锦仁想着,曲大壮的事情,他还得想办法找出凶手,而且他害得进后山一趟,没准还能够发现些什么。 “赵姑娘你还记得当时有什么异样的吗?” 她细细地回忆,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于是她摇了摇脑袋,“没有。” 傅锦仁想了想,赵姑娘毕竟是个女子,他也不好再多问什么,遂道:“赵姑娘要是想起什么的话,就到里正家寻我们,我们兄弟几人近日会再里正家落脚。” “好的。” 赵初月应道。 随后,傅锦仁见没什么可问的,便拱手说道:“该问的都问了,我们兄弟几人就不便叨扰了,告辞。” 单一和王柱也拱手告辞,离开了赵家。 待傅锦仁等人走远之后,高氏才指着赵初月,道:“去把门关了。” 赵初月关好门,高氏和赵木匠都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赵初平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把饭菜都端了出来,自己吃一碗还给赵木匠也盛了一碗饭。 “初月,下次这种事情就别再往上凑,谁知道下次还会发生什么?”高氏见赵初月已经关好院门,就坐在石礅上道。 “我知晓了。”赵初月低声说道,随即也落座下来。 赵木匠看了眼面前的饭菜,要知道他们家并不是富饶的人家,平日里做木匠活也少,基本是都吃些白粥就成的,今日的午餐竟是白米,这不禁让他纳闷了起来。 “这不是该吃白粥的吗?怎么就做饭了?”赵木匠朝着高氏询问道。 赵初平嘴里扒着饭,一边也问道:“对啊娘,都还未到晚上怎的就吃饭了?” 高氏就说到,“我与你们说,你们可莫要往外说漏嘴了。” “究竟是何事?”赵木匠一脸严肃的道。 “这几日我不是一直在厨房里捣鼓着鱼吗?”高氏忽然地压低声音,就道,“今日我将菜做好了就拿到了镇上的酒馆,没有想到被他们的东家给看上了,你们猜猜人家多少钱买了这道菜的方子?” “多少银子?” 赵木匠和赵初平异口同声的问道。 高氏伸出了两根手指比划着,脸上挂着一副‘你们肯定猜不到’的表情。 第163章 凭什么 赵初平摸着下巴,道:“二两银子?那这道菜能卖到这个价钱都算高价的了。” 鱼那般腥臭的东西,即便做得再好吃,有谁愿意吃那般廉价的东西啊?更何况是城里的那些有钱人!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高氏摇了摇脑袋,吐出二字:“再猜。” “还要再猜?” 赵初平瞪大了双眼,那他就彻底迷茫了,“娘,你别告诉我,这买鱼方子的银子超过了这二两银子啊?” “嗯。”高氏得意地点了点头。 “二十两?” 赵初平又是猜测道,随即他又觉得这不切实际,“不能吧?这河里的鱼分明是不值钱,没人要吃的东西,怎么可能卖得了这般高的价钱?这买方子的人莫不是脑子有洞吧?” 不说赵初平,就连赵木匠都不信自家婆娘的话,那县里的酒楼虽然他也见过,那一般都是有钱人才敢进去吃饭的地儿,像他们这般人家根本想都不敢想。 “还真的是二十两银子!” 高氏说着,将钱袋子掏了出来,还颇为得意的看着赵氏父子。 赵木匠将钱袋子打开,仔细地数了下,真的是二十两银子,他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婆娘,这钱真的是卖鱼得来的?” “那可不?我当时也以为,就这么一道菜,能有个一两银子就差不多了,没有想到人家愣是花了二十两买下了。这大酒楼的人出手可是大方得很。”高氏喜滋滋地拿回钱袋子,收好。 而后,高氏便又说道:“没有想到曲景之虽说是个病秧子,但是这个周氏倒是个会选儿媳妇的,做这一道菜都已经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了,要是把那道红烧肉也学来,没准啊又有二十两银子进账咯!” 这般说着,高氏都已经想到了又有二十两银子进了自己的荷包里,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美。 谁知,赵木匠略微沉下了脸,“你这分明是拿了人家的东西卖给了别人,这都是不可取的,若是让曲景之他们一家知晓了,日后还有何脸面面对人家?” “是啊娘,毕竟这是人家景之媳妇儿那学来的,这要是让他们家的人知道了,指不定还说我们的不是呢。不管怎么说,这银子理应有他们家的一份。”赵初平附和着说道。 而赵初月则和赵初平的想法不一样,她说:“哥,这话我就不赞同了,要知道这菜是娘在她那儿学来的没错,可是娘也没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是自愿教咱娘的,而且她那么有本事也是可以自己去卖方子啊。这钱是娘赚来的,凭啥得有他们家的一份?” 高氏也觉得小女儿说得话,很有道理,“可不就是,他们家要是想赚钱,大可自己去试试。如今我赚得的银子,这是说明我比他们都有想法,可怨不得我们。” “婆娘你这话……” 赵木匠原本还想着说她几句,而下一瞬,高氏顿时摆着一张脸,那神情仿佛在说,‘你有本事再给老娘多说一句试试’? 他顿时住了嘴。 不是他惧内,而是他真的不想和她吵,毕竟家和万事兴。 这么些年,可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随后,赵初月似乎想起了什么,“爹,今日周婶子的儿媳,就是那个叫做楚桐的,来找爹做什么骡车。这是她给的图纸,看完之后可以找她。” 说着,赵初月就拿出了一张纸来。 赵木匠接过之后,并没有打开看,而是说道:“吃完饭再看吧,快吃吧!” 反正要怎么做都是他家婆娘的事儿,他也管不住,索性就由她去吧! …… 而此时,离开了赵家的傅锦仁三人正走在村子里,单一忽然问:“头儿,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知道的事情真的是太少了,而且他们现在连案发现场都没有去过。 傅锦仁说,“下一步,我们就去一趟后山,去看看案情的发生地。” 之后他们找了其他的村民去后山,村民只是带着他们去到了山脚,之后他们才进了山。 …… 楚桐将劈好的木头搬去灶间放好,她寻思着近日来,曲景之那小子的咳嗽略有了些好转,她得炖个鸡汤什么的补补。 这么想着,她还需要去一趟后山,猎只鸡回来。 于是,楚桐背上背篓走出灶间门的时候,就看到拿着茶壶往灶间走的曲景之。 “你这是要去后山?”曲景之看了眼楚桐背后的背篓问道,往日里她背着背篓就是要去后山的,可是最近出了曲大壮的事情,如今上山都已经不安全了。 “是啊。”楚桐回答,而后又道:“近日来瞧你的咳嗽好了许多,想着去后山猎只山鸡回来炖汤,大家也好补补身子。” “如今后山并不安全了,要不你还是不要去了。”曲景之说道,曲大壮的事情并不明朗,即便楚桐再怎么有本事,毕竟是个女子。 楚桐一听这话,顿时勾起唇角,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才不是关心,只是杀害大壮的人并未找到,你去不安全罢了。”曲景之僵住了脸,见楚桐正看着他,一双大大的杏眸水灵灵的,令他有几分不适,顿时别过了脸去。 要是仔细瞧得话,便能看到他的耳朵都犯了红。 楚桐可不是一般人,这点细微的细节都尽数落入了她的眼里。 她心想,罢了,这家伙就是个内敛的人,她还是不逗他的好,以免又闹得不愉快了。 “你说不是便不是。”说着,楚桐就要朝着院门口去,不料曲景之竟走到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 “你这是要做什么?”楚桐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曲景之,“你能不能别拦着我,要不然等下天都黑了。” “你为什么非要去后山?” 他问道, 楚桐翻了下白眼,只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是死心眼儿,随即她说道:“你就放心好了,野狼我都对付得了,其余的危险对我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还有什么危险是她没有经历过的? 无奈,曲景之还是无动于衷,虽然他觉得楚桐能应付得来,可他还是不放心。 “好了,你就放心吧。”说着,楚桐就推开了曲景之挡着的身板,出了家门。 曲景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去到后山,楚桐只是在一二层活动,正巧在二层的时候,遇到了正巧出来觅食的山鸡,楚桐拾起了一块小石块儿,一下子就朝着山鸡掷出,山鸡受到一击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鸣就倒了地。 楚桐走过去将山鸡拾起,扔进背后的背篓里。 第164章 谁? 忽然她的耳朵一动,听到了离她不远处的树上有别人的气息,于是,她拾起地上的石块儿,猝不及防地朝着树上投掷过去。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藏匿在树上的人就被击落了下来,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只露出一双满是煞气的黑眸。 “你是谁?”楚桐蹙眉问道。 此人看着,与她上次遇到那两个皇宫来的不同,光是身手就不一样,她能一眼看出来。 谁知,那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见他的手心一蓄力,下一刻就朝着楚桐一掌挥了过去。 好在楚桐反应及时,一个旋身就躲避掉了伤害。 那人显然愣了一瞬,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反应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可见这个女人的武功也是不低的。 她打量着黑衣人,见他不答,又是问道:“你是什么人?” 溪水村不过是个小村落,在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出现个黑衣人? 不禁令楚桐想起了曲大壮的死。 黑衣人:“想知道的话,就下去问阎罗爷吧……” 话语刚落,他掌心蓄力,招招致命地朝着楚桐打过去,她眉心一蹙,招招躲开了,撑着对方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掌击中了黑衣人的心脉。 在这样的山野地方竟然有人有这般高的武功,虽然对方一直在躲闪可却是应对自己的致命招数的时候游刃有余,而且还是个女人,这个事情他得回去告诉头儿才是! “你……”这边,楚桐才吐出一个字,而那边,穿着夜行衣的男人转身就跑了。 楚桐正要追上去,没有想到,在山林之间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她顿时停下了步伐,许是有人在山里受伤了,她得去瞧瞧。 反正那人已经跑得无所踪影。 楚桐循着之前的惨叫声而去,就看到了两个穿着捕快衣服的男子,正是傅锦仁三人中的王柱和单一。 只见单一的脚上被捕兽夹给夹住了,而王柱正要上手为兄弟摘除掉捕兽夹。 “单一你先撑住,我这就给你弄掉这个东西……”说完,他将自己的佩剑搁置在地上,就要开始动手。 “嘶……好……”单一一脸痛苦,一手按压着自己受伤的那条腿。 谁知,正当王柱的手指要触及到捕兽夹之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块石头击中他的手背,他顿时捂住了手背发出了呼疼声。 “别碰,一般放置在林中的捕兽夹都是有迷药的。” 楚桐及时说道。 “是你……” 单一看向了楚桐,对于这个女子,他还是有点印象的,就是没想到这种山野之地她一个女流之辈竟然有这般大的胆子,而且瞧着还是独自一人。 “迷药?”王柱闻言,看了眼楚桐,随即便细看了捕兽夹,上面却是有些粉末状的。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桐,“我都没发觉的这迷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路子? 楚桐走近,随意看了眼单一的伤口,就顺口回答王柱:“多年当狩猎人得经验。” 说完,她掀起自己裙摆的一角,撕下一块儿布料,包住捕兽夹帮他弄开。 “嘶啊……” 单一疼痛的嘶叫。 捕兽夹被摘除之后,楚桐随即补充道:“辛亏发现的及时,这个毒还没有渗进去,你还是赶紧带着他去找大夫吧。” “好好好……”王柱连忙应着,随即就背起单一正要准备下山去找大夫。走出了两步之后,他忽然想起什么,就转身对楚桐说道:“这位姑娘,我们头儿还在这山里头,若是你遇到我们头儿,还麻烦你给我们头儿说一声。要是没遇到的话,那就作罢。” “嗯。” 这个倒不是什么难事,随即楚桐就点了头应下了,“要是我遇到了他,我一定会说的。” “那便多谢姑娘了。” 王柱道。 “嗯。” 和楚桐说完之后,王柱就背着单一下山去了。 她看着地上的捕兽夹,不禁思考了起来,这个捕兽夹看起来还是新的,而且她教曲东他们做的陷阱并没有教他们用毒,更何况还是这种剧毒。 这让她忽然想起了,那个黑衣人…… 他究竟是什么人? …… 黑衣人捂着胸口,步履踉跄几近摔倒,只见他走到一堵山壁前,他在山壁上摸着机关,山壁顿时大开,是一道石门。 他进了大门,之后便见山壁大门阖上。 山壁的后门别有一番洞天,只见黑衣人进去之后,熟门熟路的打开了一间密室的门,里边有两名与他同样身穿着黑衣的人,虽然蒙着脸但他们彼此间都知道对方是谁。李彦受到的那一掌正好震伤了他的心脉处,能够撑着回来实属不易,顿时乏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守门的两个黑衣人,见状,立刻就过去将人给扶了起来。 其中一人问:“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只听到,他说:“快,带我去见主子……” 他们也不再多问,扶着他去见了长老。 石室内,摆设简易,只有一袭珠帘,珠帘后的却是无人能够窥探的。 “长老,李彦受了重伤,要见您。” 此时,扶着李彦的黑衣人单膝下跪,拱手朝着珠帘后的带着面具的男人禀告道,李彦也随之跪下行礼。 李彦便是被楚桐打伤的黑衣人。 珠帘之后,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正打坐着,忽然听到这话,顿时睁开了双眼,声音沙哑地道:“受伤?” “如何受得伤?” “属下不知。” 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就道:“带他进来……” “是。” 片刻之后,李彦被人扶了进来,他忍着心脉的疼痛,给面具男人行礼,拱手就道:“属下见过……长老。”他的额角冒出了细密的汗水,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一丝一毫都牵扯着伤。 被尊称为长老的男人,至珠帘后走出来,斜眼瞥了李彦,确实是很重的内伤,不禁皱眉就问:“伤得这般重,是谁下得手?” 李彦在营中可谓是佼佼者,在营地里没有几个对手,他原本还想着将李彦送到那个人的身边,成为其左膀右臂。 却是没有想到,在这山野之地竟然……于是,白楸木沉思了起来。 李彦立即就回答道:“是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武功和内力似乎都在我之上,还将我……打成了这般模样……”他也没想到那个女人的身手如此之好,这也是他头一回儿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重伤?” 他轻声低语着,随即走到李彦的面前,“把手伸出来。” 李彦并未多想什么,就把自己的左手伸出来,只见在他手腕上把脉,随后面具男人的双眸陡然变得冷然,将李彦打伤之人才从胸口的衣襟处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颗药丸给他。 他说:“虽是内伤,却没有打中要害,将这药丸吃下,休息几日便好。”说着,将手上的一整个小瓷瓶都给了李彦。 李彦接过之后,立即行了礼,“多谢长老赐药。” 白楸木负手转身,他想了想,便对李彦说道:“我和你说过多少遍,少出去,若是让人发现了我们的存在,这个事情让人知晓了会给那个人带来多大的损失,你我心里都清楚。” 第165章 出手相助 李彦闻言,立马双膝跪地,磕着头道:“长老息怒,属下只是……” 下一刻,白楸木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就说:“你以为你做得双眸好事,都能瞒得住我?山下那条村子已经死了人,而那日你正好不在营中……” 李彦开始为自己解释着:“长老,那日我只是出营,而且我并未出过山,只是在山里抓了只野鸡吃,我没有想到正好给一个人给撞见了,我才会对那个人动手的……” 毕竟营中的规矩,不得让其他人瞧见,若是让人发现,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是自己了结自己,要么就灭了对方的口。 李彦可不是个嫌命长的人,自然选择了后者。 白楸木忽然转过身,目光冷然的盯着他,“你可知道,你动手解决的那个人被他同村人给发现了,还报了官,而且官府的人已经来了这条村子?” 李彦闻言一愣。 “长……长老,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座山几乎都是他们的人,溪水村的猎户他们都已经解决掉了,想来那些村民定然以为这些猎户是被野兽袭击的,这样以来自然没人敢进山来。 可是不知为何,最近溪水村的人忽然胆子就大了起来…… 白楸木闭了闭眼,这个李彦终究是个年轻的,心性都还未稳定,不好好磨炼一番日后如何能够成就大业? 随即,他又想起了两日前她给自己送来的信,兴许是个锻炼李彦的机会! “眼下我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也算是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白楸木出声说道,“溪水村那条人命,我会派人去善后。” 李彦抬起脑袋,不解地问道:“不知长老有什么事情要交给属下?” “青花之名,你可曾听说过?” 李彦点头,“略有耳闻,此人喜欢美人,是个采花贼。不知为何,如今皇城的人都在缉拿他?”他倒是对这个‘青花’耳熟,此前他在江湖之中就听说过此人的名号,只是未能识得他。 “听过就好。” 白楸木点了下脑袋,随即就说,“务必要找到此人,这就是你此次我要你去办的事儿。” “可是此人,属下并未认识,谈何寻他?” 李彦皱起了眉头,心想:长老这分明是在故意刁难他啊! “这倒不用你操心,我派去的探子已经得知他就在溪水村,” 白楸木说完,心想,当年的事情他依旧是清晰的记得,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自教派出来之后,会变成这番模样。 李彦:“长老此人在江湖上可谓是颇有手段的,就连官府都拿他没辙的,属下只怕是杀不了这个人。” “没说让你杀了他。”长老随后就说:“王爷想要拉拢他,我得到消息此人在山下的溪水村,你想办法去溪水村,将他带回来。” “是。” 李彦拱手领命。 他想了想,随即又开了口说:“他这人你若是遇上了,切忌,告诉他,庆山叔想要与他一叙。” 庆山是白楸木的字。 “是。” “你下去准备吧,明日你就去溪水村,记住他的本名叫做上官弦。”长老看着李彦,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就说:“若是可以,把你打成重伤的那个女人也一并带回来,她能把你打伤说明武功不错,若是能为我们的大业所用,未尝不是好的选择。” “属下铭记。” 一说起那个女人,他这心口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 楚桐在山的二层走了许久,并没有发现傅锦仁,山林这般大,那个人指不定是迷路了或者是回去了。 她这般瞎找也不是办法,一会儿天黑了,山野之中怕是会遇到危险。 楚桐心想,罢了,她再多找一会儿吧,没准就能找到了。先不说这里多的是豺狼虎豹,就此前她遇到的那个黑衣人是何人都不知晓,更是不知道那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这山中充满了许多未知的危险。若是那个傅大人出去了还好说,若是没出去,谁也不知会怎样? 这般想着,楚桐拿着斧头砍着杂草,又开始寻人。 与此同时,傅锦仁在山林间迷路,连王柱和单一也找不到,他对这里并不熟悉,看来一时半会儿他都很难走出去了。 忽然,离他不到一里的地方,一处灌木丛发出了沙沙声,傅锦仁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盯着灌木丛,一手握住佩剑,一副随时准备杀敌的模样。 对于未知的危险,人的本能都是戒备,哪怕是当捕快多年的傅锦仁亦是如此! “噗呲……” 随即,从灌木丛中窜出来一只小野猪,一双犀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锦仁,一对獠牙泛着亮的光。 傅锦仁拧着眉头,对于野兽他是头一回儿对付,虽然这么个东西还不大,但是他不保证自己能否对付得了。 只见小野猪目光凶狠地紧锁着傅锦仁,后腿刨着土,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他将佩剑从剑鞘中抽出,剑刃对着野猪。 下一瞬,野猪就朝着傅锦仁迅猛的奔来,大有要将他撞倒的势头。 忽然,横空飞出一把斧头,顿时野猪被斧头击中,嘶叫了一声之后就倒在了血泊之中,直至最后彻底没有了气息。 “喂,你没事吧?” 楚桐朝着傅锦仁喊了一声,方才她在山林间听到这边有动静,没有想到傅锦仁正在此处,还意外的收获了一只猪崽。 适才,傅锦仁才看向了楚桐,“我没事,你是那位在曲大壮家遇到的姑娘?” “嗯。” 楚桐漠然点了下脑袋,径直走到野猪那儿,蹲下身子将斧头拔出用叶子将血迹简单的擦拭一下,一边处理着野猪装进背篓里一边说道:“不久前在山间遇到了你那二位兄弟,其中一人受了伤,他们二人已经下山去找大夫了,并让我找到你告知你一声。” “多谢姑娘,方才出手相助。”傅锦仁抬手作揖道谢。 “不用谢。”楚桐说道,“这只野猪归我了,算作是你给我的谢礼吧。” “姑娘若要,拿去便是。” 反正这野物,对他也无甚用处。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楚桐将背篓放下,把野猪装进背篓中才重新背起。 看了傅锦仁一眼,就问道:“你在这山中想要做什么?” 傅锦仁:“曲大壮是在上山遇害的,我想着在这找到点什么,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 第166章 楚桐想着,此次的事情,这座山上不止有狼豺虎豹,也许还有着其他什么秘密…… “姑娘……” 见楚桐愣怔着,傅锦仁喊了她一声。 “怎么了?”楚桐回过神,听到他在叫她,便问道。 “姑娘可熟悉这山中的环境?” 她摇了摇头,“并不熟悉,我在村子待得不长,平日里只是在山中采点草药和打点小猎物补贴家用。” “原来如此……”傅锦仁说着,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既然你伙伴的话我都带到了,眼瞧着天快要黑了,继续在这里逗留也不安全,我带你下山吧。” 楚桐看了眼天色,便说道。 傅锦仁想着,如今刚来只能现在村中了解情况了,在这危险之地也发现不到什么,先回去看看王柱和单一也好。 随后,他才点了点,随着楚桐下山。 下山之后,楚桐没有想到曲景之会在,似乎是在等人。 等谁? 莫不是在等她吧? “曲景之你在这边做啥?” 楚桐朝他走过去,“不是在家中看书的?身子才好了些,就出来吹风,若是着了凉,少不得难受一番,你就这般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 曲景之看她出来,提着的那一颗心也可以落下了,适才开口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晓,无需你多般关心。倒是你,如今这后山不知有多凶险,硬是不听劝……”若是天黑了,她都还没有出来的话,他便打算去找里正,让人进山寻人了! 落在后面的傅锦仁,见这二人如此熟络,想来关系非同一般。 “听你这话,还不算是在关心我?”楚桐歪了下脑袋,笑着道。 曲景之别过脸,声音里带了几分变扭,只是他自己并未发现不妥,“少……自作多情,我并非是关心你,只是你要是死在山上,我娘会伤心,我只是怕我娘伤心。” “哦……” 楚桐轻笑,“罢了,不逗你了。方才在山上,猎到了些野物,今晚就能喝肉汤了。” 曲景之抬眸的时候,这才发现楚桐的身后竟然还有其他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见曲景之并未回应自己,随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他居然看着傅锦仁,楚桐这才想起了,男子一般都是男女有别的,授受不亲什么的。 不知为何,她觉着这想法过于迂腐…… 罢了,她也不想解释些什么,清者自清。 她只是说道:“这位是……傅大人,为了曲大壮的案情而来的。” 傅锦仁适才拱手作揖,道:“在下傅锦仁。” 曲景之作揖回礼,“曲景之。” 随之,他便问:“自从大壮的事情一出,这后山就变得不安全了,不知大人去后山做些什么?”他在这里等了楚桐这般久,看到她和一个男子一道出来,不知为何,他竟有一丝不悦! “曲大壮的伤,颇有些疑点,我和两位兄弟打算到山林查看一番,中途在林中走散了,险些遭到野猪的攻击,幸亏遇到了这位姑娘。” 傅锦仁觉着楚桐真是个奇女子,后山都是猛兽,她只身一人就敢出现在山林之中,方才那只野猪也是被她用斧头击倒的,是过于胆大还是…… 这个疑惑像是一颗种子般,深埋在他的心底。 “不知二位是何关系?”傅锦仁问。 还不等曲景之开口说话,楚桐就脱口而出道:“我是他姐姐。” “原来如此。” 傅锦仁点头,将信将疑的样子。 “该回家了。”只见曲景之摆着一张臭脸,冷声说完便拂袖转身了。 楚桐皱起眉头,现在的孩子还真是喜怒无常的主儿,臭着一张脸给谁看? “傅大人,这野猪我还得回家处理,就先回了。” 说完,楚桐转身要走,奈何傅锦仁追了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姑娘且慢。”随即便解释道:“姑娘方才救过在下的性命,还未知晓姑娘芳名?” “一个名字而已,大人不必记住。” 反正也不认识,知不知道名字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关系。楚桐心想。 “这……”傅锦仁还想要说什么,可曲景之却在前头喊着楚桐,愣是打断了他的话,曲景之:“我饿了,快回家给我煮饭。” “傅大人,告辞。”楚桐看向了傅锦仁,抬手作揖说着,而后绕过了傅锦仁,走到了曲景之的跟前,说:“午时你是没吃饭吗?这个时辰做饭未免早了些。” 曲景之看了眼傅锦仁,才回话道:“我近日来身子爽利许多,也有胃口,况且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容易饿是正常的。” 听他这么一说,楚桐认为颇有几分道理,吃得多是好事,且瞧曲景之现在的气色确实好了很多,脸上的淤青也快散了。 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快些回去吧,正好我也要把着猪仔给处理了。” 说着,楚桐见这小家伙还愣在原地,只好伸手拽着他的胳膊,没好气道:“你不是说饿?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好。”曲景之应了声,一扫方才的郁闷。 傅锦仁看着二人离去的别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方才曲景之瞧得眼神多少有些敌意。随即他摇了摇头,觉着这个想法有点可笑,他与曲景之并无过节,何来得敌意? 他该去找王柱和单一了! …… 当楚桐推开院子大门的时候,周氏正在院子里做绣活,见儿媳妇和儿子回来了,这才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上去。 “回来了啊?”周氏忙是上前,顿时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儿,便问道:“儿媳妇啊,你怎么还去后山那么危险的地方啊?可有受伤?” 楚桐摇了头,“我没有受伤啊。” 周氏皱着眉头:“你身上一股子血腥味儿,定是受伤了。要不咱们去找大夫?” 楚桐这才“哦”了一声,笑着说道,“婆婆莫要惊慌,并非是我受伤,方才在山上猎到了只小猪崽,待会儿我便清理出来,一会儿就没有血腥味儿了。” 一听是猪血,周氏放心了许多,随即瞧见了闷闷不乐的儿子,问他,“景之你怎么了?” “没什么。”曲景之摇了摇头。 楚桐看了他一眼,一边将背篓卸下一边说道:“你到底怎么了?方才看你就很奇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67章 奇怪 曲景之并未回应,只是低声说道:“我先回房温习。” 说完,他就转身回了书房,将门关上了。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周氏看着回房的曲景之,不禁嘀咕着。 楚桐往书房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向了周氏,“婆婆,这再有几日就月底了,咱们进城的时候,我想在城内多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儿媳妇,你真的要做生意?”听到楚桐说要找铺子,周氏开口问着:“自古女子都是在家中相夫教子的,这做生意买卖都是男人的事儿,哪有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的道理?” “婆婆,如今山中危险许多,打猎多有不便了。我得想法子维持家中的生计。”楚桐解释着,再说,没有银子她如何能想以后的事情? 周氏原本想要劝解的话,顿时哽在了嗓子眼里,若是没有楚桐,她和儿子到现在都还过着吃野菜的生活,哪会像如今这般吃得上肉? “婆婆,待我处理完,就做饭了,今日早些吃饭。” “好。”周氏点头。 楚桐将背篓拎进了厨房,处理猪。 书房内,曲景之坐在书桌前正看着书,可心思却一点都不在书本里。 脑海里总是响着楚桐方才的那番话? 他……奇怪! 奇怪吗? 看到那个女人和别的男子一起,自己为何会有那样的情绪? 越想越烦躁,曲景之干脆合上了书,拿出了一张宣纸开始作画,待到他身子好了之后再将画作待到书斋,多少也能赚些钱。 他总不能靠个女人来养活全家吧……他也得做点什么才是! 楚桐将小野猪处理好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野猪还太小,将内脏取出扔掉之后,剩下的猪肉也就过吃三天的。 即便如此,她也很满意了! 行军打战吃什么都已经习惯了,想起以前被峡谷野等待援军,那段日子是最艰辛的,每日只能吃野菜度日,如今虽然过得清贫了些,却是也比以前的日子好上许多,没有那么多的阴谋…… 她想回皇城,只是自己的不甘心罢了! …… 与此同时的曲东家,沈氏娘家的小弟成亲,她便回了娘家帮忙,就在她不在家的这几日里,家里却又多了几副生面孔。 这不,沈氏将曲全水拽进了房内,皱着眉头冲他问道:“你给我说说,那几个当差的人来咱们家作甚?” “几日前,咱们村子的大壮在后山……”曲全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而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寡妇的儿子……死了?”沈氏有几分不信,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曲全水点了点头。 “怎么死的?” “不清楚,能肯定的是,他是被人给杀的……”曲全水说着,忽然又说道:“说起来,阿东那日正好带人进山,没有想到就带回了大壮的尸体。” 说完,他不禁摇了摇脑袋,就是可惜了大壮那般年纪轻轻的……哎…… “所以,那些人是为了曲大壮来的?” 曲全水点头,“嗯,大壮的事情一出,搞得村子里村民们都人心惶惶的,我便让阿东去县里报官的。” 虽然如此,但沈氏还是有几分不悦,“你可有好好地为采儿想过?小女儿还小可以不必顾及这些,但是采儿正是待字闺中的年纪,阿东救回来的那人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依我看啊,他要是再留在咱们家只怕会有损采儿的清誉。” 这个问题,曲全水确实有欠考虑了。 “这事儿还有和阿东说说,毕竟人是他救回来的。还有啊,这次我回娘家,为采儿找了一门不错的婚事,这孩子还是个秀才,在我娘那村子可是出了名的孝顺儿,他娘也是个明事理的。” 沈氏这次回娘家,正好村子里的媒婆向她打听了自家闺女,她听了媒婆的一番天花乱坠,她对此人还甚为满意。 “采儿大了,时候该考虑婚事了。采儿都要说亲了,阿东啥时候能想娶妻啊?倒是你这当爹的,不得好好说他两句?” 一说到曲东的亲事,沈氏就头大,都而是出头的人了,与他同龄的人不说娶妻,就是连孩子都有了,可曲东愣是不肯娶。 夫妻俩既着急又无奈,盼着抱孙子的心也得暂时歇了。 “晚些我和他说道说道。”曲全水道。 “这事儿你一定要记住。”沈氏说道,“采儿的亲事我会和她说的,等到过两日媒婆就该来了。” “嗯。” “那他们……” “等到找到兄弟凶手,他们自然会离开。” “但愿吧。” 而屋外,傅锦仁见曲东在厨房正在熬药,便是站在厨房门口问道:“曲东兄弟,你家有人病了?” 曲东回答:“算是吧,前些日子我在山上救了一兄弟,这药是给他熬的。” “兄弟?”傅锦仁随即问道:“不知在下可否能见见这位兄弟?” 曲东一怔,随即又想起了楚桐此前的那番话,便点了头,“当然可以,只是眼下他的伤势复发,恐有不便,不如待他好上些许傅捕快再见?”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傅锦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也是,待那位兄弟好些,我再来看望。” 说完,傅锦仁便转身要离开,正好曲采儿要进厨房,二人迎面相撞,他只是抬手了作揖并未留话,便出了里正家的门。王柱见状也紧随其后。 “老大你这是要出去哪里?”王柱跟在傅锦仁的身后问道。 “去看单一。” “那……老大,我带路吧。” “嗯。” 此刻,单一就在王瞎子家中,王紫苑一边按照爹爹说的,一边给单一治疗包扎伤口。 单一忍着伤口处带来的刺痛感,额头冒着冷汗。 王紫苑瞧他这般,便说道:“痛的话就叫出来吧,忍着亦是难受,倒不如喊出来痛快些!” “小姑娘,你年纪也不大,真的懂医术?”单一忍了许久,终归是问了出来。 之后,单一还瞥了眼坐在方桌旁的王冀,他连想都不敢想,一个瞎子竟然还当起了大夫,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 第168章 “你这般问,莫不是瞧不起我年纪小?”王紫苑言罢,手上包扎的动作就重了三分。 “……嘶……疼疼疼疼……我不是瞧不起……你……” 单一呼疼,连忙解释着。 “苑儿不得无礼!”王冀侧耳,便是厉声道。 “是……” 王紫苑抿了抿唇瓣,认真的为单一包扎伤口。 “这位兄弟,听你的口音很是陌生,应当不是咱们村子里的。” 王冀道,因为眼睛看不到了,他的嗅觉何听觉就变的格外的敏感。 单一点头,“嗯,我确实不是这村子里的人,我是来自县里的,此次是和二位兄弟来的为了曲大壮的案情。” “原来如此。” 曲大壮的事情,王冀父女俩人这几日也听村里人讲到过,只为曲大壮觉着可惜。 “单一,我带老大来看你了。”这时,门外传来了王柱响亮的声音,紧接着,王柱带着傅锦仁走了进来。 “王大夫,我兄弟的这伤势如何?”王柱看了眼单一,随即看向了方桌旁的王冀问。 “他的伤势好在及时做了处理,已然无大碍了。” 王冀回答。 王柱背着单一在村子里问了问,才找到了这王大夫的家,过来才知道这王大夫的眼睛失明,他就不明白了,这村子里的村人竟然一位失明的人当大夫,心眼儿也是够大的! 不过好在,这王冀只负责号脉,其他的都是交由王紫苑做的。 “那就好!”王柱松了口气,当时可把他给吓坏了。 “头儿,可有进展了?”单一望向了傅锦仁问道。 “没有。”傅锦仁道,他对后山并不熟悉,也险些受伤。 王紫苑将包扎用的粗布条收进药箱之后,她就叮嘱着单一,说:“得要在床上躺上几日,一会儿我开个方子,每日早晚各服用一次就成。” “嗯,有劳了。” 一旁,王冀忽然开了口,“几位兄弟,后山之地实属危险,早年前村里没有了猎户,那野兽更是凶猛了,那里还是最好不要去的好!” “你们村子里曾经没有猎户?” “嗯。” 王冀点了点头,又道:“本来是有猎户的,但是后来这些猎户就都搬离了村子,没人知道是为何,后山就一直不敢有人去。劝你们还也别去了。” “那近日来,你们村子为何又忽然有人进山了?”王柱摸着下巴问道。 “周婶家的景之娶了媳妇儿,正是邻村猎户家的女儿,村里人见她敢独自去后山打猎了,打了许多的猎物眼热了呗,就都去后山了。” 王紫苑撇了撇嘴说。 景之? 傅锦仁忽然想起了曲景之和救了自己的那位姑娘,顿时便猜出了他们二人的关系…… “头儿?”王柱见傅锦仁愣神,便是喊了他一声。 随即,傅锦仁回过神来时,见单一已经掏出了银子,抓好药之后,三人便离开了王冀家。 三日之后。 楚桐起了个大早将早饭做好,又把脏衣服拿到河边洗干净,晾到了院子里。 待到曲景之拿着脸盆出来打水时,正好瞧见她在晾自己的亵裤。 亵……亵裤?! 曲景之疾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了楚桐手上的裤子,语气硬邦邦地说:“我不是说过,我的衣物不需要你帮我。” 楚桐转过头,却看到曲景之一脸窘相的别过脸去,仔细看便会发现他的耳朵已经染上了红晕。“正好顺便就一起洗了,而且我都把你当弟弟般看待,洗个衣服的这有什么?”她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边说道。 而这厢,曲景之却是沉着脸,略有些不悦地道:“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弟弟,我们之间拜过堂,即便是有名无实,我也是你名义上的夫君,而不是弟弟!” 楚桐则不以为然,“在我心里你的年龄始终比我小……” 她的还未说完,院门儿外就有人敲门了。 “来了。”楚桐先是朝着院门儿喊了一句,而后看了曲景之一眼,示意他此刻的形象,“你快去收拾一下吧,眼下瞧着你可失了你秀才的面子。” 只见曲景之紧抿着唇瓣,随及将湿裤子挂上,这才拿起盆子在井边打水洗漱。 而这边,楚桐拿下了门闩,一打开门就见站在门外的人是赵初月。 赵初月说道:“你在我们家要打的东西,我爹已经做好了,你今儿要是得空就去我家瞧瞧吧。” “哦,好。”楚桐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是问道:“那价钱方面你们家是要多少?” “这你得和我爹娘协商去了。” “那我收拾一下就随你过去吧。”楚桐想了想,还是立即过去看一眼的好,转而对赵初月说着:“我很快的,你先进来等一下吧。” “好啊。”赵初月倒是没有什么客气的,便进了院子。 楚桐转身回了屋子,赵初月不仅在院子里看到了正在井边洗漱的曲景之,也看到了一处角落里正在吃着草的骡子。 曲景之瞧见了她,礼貌性的点了下头。 赵初月也大方地笑了笑,算作是回应吧,但是她的目光却始终到了那头骡子身上。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个稀罕物,往日进城见得牛车倒是听到的,这骡子甚少也到过。赵初月不禁暗自咂舌,眼下看到这骡子再联想到楚桐在他们家定做的木车,顿时明白了什么。 原来她是要做骡车的啊! “曲景之,这骡子当真是你家买回来的?”赵初月走近了骡子,凑近看看,她总感觉不对劲好吧,便是如此问道曲景之。 曲景之将水盆里剩下的水倒掉,听到赵初月这般问,就“嗯”了一声。 他们家向来是溪水村中最穷的一户,连米糠都吃不起的人家怎的就忽然有钱买骡子了?赵初月显然是不信的,一边摸了摸骡子的脑袋,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你们家何时变得这般有钱了?这骡子一看就是个稀罕的,想来花费了不少银两吧。” 对于家里有多少银两,曲景之自然知晓,但是因着这骡子可让他们家受了不少非议,他直说道:“这都是贱内买回来的,要问花费了多少银两,你且去问她便是,这些事情我一概不知。” 第169章 条件 赵初月心中冷哼,觉着曲景之就是不想告诉自己,“我不过是问问罢了,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不问了。” “这段时日你们家倒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吃得上米了,连骡子都买了,还在我家做了骡车。怎么说,大家都是一条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了,你们家都要过上好日子了,不得想想村子里人?” “话说,你们家真是靠着楚桐打猎才有的钱?打猎真有这么多银两赚吗?” 赵初月状似无意的问着,眼神却是直盯着曲景之脸上的情绪看,她总觉得曲景之家变得能买得起骡子不仅仅是靠着楚桐打猎。 曲景之紧抿着唇瓣,还未等到他开口说话,楚桐已经走了过来。 “打猎能赚多少,赵姑娘自己上山打打不就知道了?”楚桐走近,笑道。 赵初月干笑了下,“那就大可不必了,如今山中危险未知,上山打猎已经不是个好的决定了。” “这倒是。”楚桐颔首,她只想看看那骡车做的如何,而不是在这里和赵初月闲谈,“赵姑娘,我们走吧。” “嗯。” 在临出门之前,高氏已经叮嘱过她了,楚桐手里定然还有其他菜色的方子,她们还得在楚桐身上下功夫,讨好她。 赵初月再怎么瞧不起曲景之家,也得埋在心底。 正在楚桐要跟随赵初月去赵家之际,她忽然转身,看向了曲景之:“我将早餐做好放在锅中热着了,一会儿你和婆婆先吃,就别等我了。” “嗯。”曲景之点头。 楚桐颔首,这才和赵初月出了门。 赵家。 “娘,那楚桐连这车板都在咱家做了,一会儿人家来,你也该客气些。”赵初平一边将车板上检查了一番,一边朝坐内屋门槛上的嗑瓜子的高氏说道。 高氏将嘴里的瓜子皮一吐,就说,“娘这心里自有分寸,倒是你们父子俩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一会儿我和那丫头谈这价钱,你们都别出声。” “你这婆娘这是要做啥?”赵木匠皱起眉头问道。 “你甭问。”高氏一张嘴,带了几分凶悍。 赵木匠叹了口气,不与她争议。 不多时,院外传来了赵初月的声音,“爹娘,我回来了。” “哟,二丫头回来了啊。”听到小女儿的声音,高氏连忙从门槛上起身,拍掉了身上的灰才走近。 “赵阿叔,阿婶,赵大哥。”楚桐进了院子之后,见他们一家人都在,便依次开口问候着。 高氏笑脸相迎着,“景之媳妇儿,你看,你上回给我们图纸都已经按照那上面的做好了。” 院子内就摆放着那辆车板,车板上并无车篷,上面也有配好的缰绳,木材看起来也算不错,整体看上去楚桐也比较满意,只是此前就这价钱她还没有和赵家商议,她还想着要来说价钱的时候,没想到赵家这么快就把东西给做好了。 楚桐围着车板看了一圈,并未开口说话。 她这不说话,价钱这事也不提,那只好高氏来开口了。 “景之媳妇儿,你也知晓这木匠活呢,我们家这做工啥的都算得上好的了,前几日你来时也未说到这价钱之事,如今东西也给你按照图纸做出来了,眼下我们可以来说说这银子……” 楚桐抬眸看向高氏,只见她一副打好了如意算盘的模样,怕是她这心里有了盘算了,不过她倒是想听听高氏接下来会说什么。 “那高婶子这要多少银子?”楚桐问道。 高氏嘿嘿一笑,说到银子的事儿,她自然是乐呵的,便说出了心中早已想好的数目,“八两银子。” “咳咳!”正在院子内的石桌旁坐着喝水的赵木匠一听,正要咽下的那口水顿时呛了。 “爹,您没事吧?” 赵初月忙抬手拍了拍赵木匠的后背,为他顺顺。 赵木匠摆了摆手。 “娘,八两银子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赵初平怯怯地叫了一声,见高氏的眼神越来越锐利,便摸了摸鼻子,后面的声音就越发的小了。 要知道,这板车做出来也算不得上是精巧,板车的木材是他在后山山脚砍的树,这样大些的木匠活他和爹三天多就能做完了。原本那天小妹将图纸给爹的次日,他和爹便一起看了图纸,上面画的是木板车,但是却比普通的牛车那些要大些,那图纸上却是连尺寸都写上了。他们父子俩都没有想到,楚桐不过是个女人,不仅会打猎连木匠图纸都会画。 不过这做出来顶多就值五两银子,他娘这般狮子大开口,这不是在讹人家的么? “你个臭小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高氏不满地瞪了赵初平一眼。 而这时,楚桐含笑道:“高婶子,这板车八两银子未免也太贵了吧!” 高氏眉头一皱,就说着,“我们家就是靠着这木匠手艺过活,这八两银子都还没有你买那骡子贵吧?” “高婶子说话呢还是讲道理的好,当日我来做板车的时候,将图纸给你们的时候就说过等赵阿叔看过图纸之后来我家找我,我们好把价格商定下。” “而就在今日来找我了,车也做好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高氏就打断了她的话,“这我们没去找你,可你也没来不是,就八两银子没得二话。” 高氏看着楚桐,一副“你爱要不要的”的样子。 说来这几日一直在计划去镇上开铺子,便忘了骡车的事情,自己一个大意反而让高氏这样的小人钻了空子。可是吧,她也不是个上面善茬,强买强卖的东西她也能不要。 楚桐还未开口,高氏见她还在犹豫,便又说道:“景之媳妇,你要是觉着这八两银子太贵的话,婶子看在和你婆婆同在一条村子这么熟的份上,婶子也是可以给你折中一下的……” 折中? 楚桐闻言,挑了挑眉,问道:“不知婶子有什么折中的法子?” 很好,一切都照着她心中想的那般进行着,高氏笑道:“这样吧,这骡车呢是你给的图纸做的,婶子可以只收你五两银子,可是吧……婶子有个条件,得看你答不答应了!” 第170章 另想办法 条件? 楚桐便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不知婶子所说的条件是什么?” 在高氏没有说明白之前,她不会立即承诺些什么,毕竟谁也不是只水鱼会让人宰割! “你就说答不答应吧?”高氏没有想到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楚桐这个人居然没有顺着她的话点头答应。 这个丫头真是个不上道的! “婶子还是先说条件吧。”楚桐含笑道:“我连条件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就盲目答应了,那真是会吃亏了呢!” 高氏没有料到她竟这么会说话。 她呵呵一笑,缓和了一下方才的气氛,斟酌了下就开口,“婶子很喜欢你做的饭菜,寻思着要是能一直吃那就好咯。” “那倒也挺好的,我婆婆往日就不太同人往来,若是高婶子能时常来做客,那也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儿。”楚桐想了想便说道,不过高氏这么说,她倒是有几分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哪能啊?常去你们家蹭饭,婶子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高氏呵呵一笑,笑意却显得有几分勉强。 “我家初月在家也喜欢做饭,但和你做的饭菜相比,还真是没法比的。婶子想着我们家初月跟你学做三个月的菜,婶子少收你的那三两银子就当作是学费了。你觉得可好?” 高氏的算盘打得真是不错,赚了五两银子还跟我学三个月的菜,这么一想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这个主意吧不该打在她身上。楚桐有着自己的计划,教赵初月三个月的话,她要是忙起来怕是也顾不上赵初月了。 见楚桐还在犹豫当中,高氏就开口劝说着,“我们初月是个大姑娘了,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这跟你学好了做饭菜这一手艺的话,日后嫁到婆家去也能得到婆母的欢喜。你说是不是?” “娘,我才不要嫁人……” 虽然出嫁于姑娘家是早晚的事情,到底是姑娘家脸皮薄谈说到婚嫁一事,赵初月还是不由地羞赧了起来。 “哪有姑娘家不出嫁的?”高氏反问着小女儿,随即便转头看向了楚桐,“景之媳妇儿,婶子这条件算是划算吧?” 楚桐点头:“婶子说的倒也不是很难的事儿……” 高氏暗笑,心想着这得多少白花花的银子进到自己的荷包,眼看着这事儿满上就要成了,却发生了转折。 只见楚桐从腰间取下了荷包,从里边拿出了八两碎银子,走到赵木匠跟前将银子给了他。 “赵阿叔,这是八两银子。” 赵木匠接过之后,确实是八两银子。而后他又拿出了三两银子要还给楚桐。 他说:“这东西做出来了,木材是在山脚砍的,五两就够了,这三两你拿回去吧。” 高氏却不乐意了,她拧起了眉,朝着楚桐问道:“景之媳妇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楚桐双肩一耸,就出声解释着,“赵姑娘聪慧,要是想学的应当都能学会,无需我去教些什么。而且我做得饭菜不过是普通的家常便饭,能入口能填饱肚子就行,所以我不敢教赵姑娘什么。” “赵阿叔手艺很好,八两银子我也认为值当。既然车钱我已经付过了,不知这可否让我带走了?” “这自然可以。”赵初平见母亲的神情隐约有些怒气,便连忙开口说道。 “谢谢。” 说完,楚桐走到板车前,握住两边的把手就要将车推走。 而赵木匠显然还是不敢收那多出来的三两,就忙是开口说:“景之媳妇儿这三两你还是快拿回去吧。况且景之的病也需要银子不是?” 楚桐正要开口,哪料高氏倒是强先了一步,她的一双胖手夺过了自家男人手里的所有银子,冷哼了一声说道:“哪里有多出来的银子?八两不是刚好?人家现在财大气粗了,你还替别人想那么多作甚?” 赵木匠:“……” 楚桐并没有将高氏的话放在心上,反而笑着说,“那我就先走了,告辞。” 说完,她就推着板车离开了赵家。 待楚桐走远之后,赵初平起身将院门儿关上。 高氏坐在院子内的石桌旁,一手拍在桌面,生气地说:“这个丫头竟然直接就给了八两银子,他们家都这么有钱了?”她算盘都打好了,就等着楚桐那个丫头点头了,放着谁不会去选后者? “娘,你说那个楚桐是不是发现了?”赵初月坐在高氏的身旁,猜测的问道。 “应该不能,我将方子卖出去也没多少人知道,她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高氏道。 “我就觉着吧,景之他媳妇儿瞧着就是个聪明的。” 赵木匠一边给高氏倒茶水,一边说道,“刚才我在一旁看你们的时候,我看她虽然一直在看拿板车,可她好想一直就想着什么。” 不管怎么说,高氏还是不悦。 “那又怎样?眼下这八两银子我瞧着,就难受。” 如果初月跟着楚桐学做菜的话,那就不止是八两银子进腰包了! “娘,咱们还是另想办法吧。”赵初月小声说道。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楚桐将板车推到了家门口,她本是想敲门的可抬手刚碰到门板,门就开了。她也没想太多,继而将板车推进了院子。 许是她的动静大了些,此时正在堂屋内吃早饭的周氏走了出来。 “儿媳妇你这是?” 楚桐回答:“这是我在赵家做的板车,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做好了。”说完,她将棚子里的骡子牵出来,而后把缰绳上套在了骡子身上。 “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没多少。”楚桐知道周氏心疼钱,于是这般含糊地说,她拉着周氏的手上了骡车上,“婆婆,你来试试看……” “儿媳妇啊你这到底花了多少银子啊?”周氏还是在乎这个,毕竟近日他们家的日子有了些许好转,她也挺满足的,想着能省下的钱也能给儿子留作考乡试用。 楚桐说:“婆婆莫要担心钱的事儿,花得这钱我还能想办法赚回来的。以后咱们家就有这车了,不仅省了坐牛车的钱,还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且,曲景之的病也还未好全,有这骡车代步也方便许多。” 第171章 各退一步 这时,曲景之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我们家并不富裕,为何要这骡车?你可知晓如今村中的村民是如何非议我们家的?” 曲景之单手负在身后,身子挺拔的站在屋子的门口问着。 “我当然知道。”楚桐转头看向了他,开口说道:“我之前就说过,我想去做生意想要去赚更多的钱,我这些日子都在为这个事情做准备。” “也包括这骡车?”曲景之抬手指着骡子问。 她点了头,“没错,骡车就是我买回来代步的,去哪里有这骡车也方便许多。” 不知道为何,一听楚桐说要做生意赚钱,他这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自古以来在外抛头露面做买卖的哪个不是男子? 偏生是个女人,不仅目不识丁不说,还萌生了要像个男人似的去做生意。 “赚钱自古以来都是男人的事儿,女人哪个不是在家相夫教子的,你掺和什么?” 楚桐半眯着眼眸,遂问道:“曲景之你这话的意思,是在瞧不起女人?觉着女人去做生意是个笑话?” “难道不是吗?” 曲景之反问,“女人出嫁从夫,侍奉公婆和操持家务才是女人该做的。你何曾见到过女人在外抛头露面的?此举不是笑话是什么?” “你说得很有道理。”楚桐笑着点了点头。 曲景之讶然,以他对楚桐的了解,她可从未认同过自己的观点,心下不免有几分触动,遂是问道,“既然有道理,你还要想着出去赚钱么?” 他的语气温和,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正一点点的发生改变。 “我是认同这话,这对大多数女人来说,确实要遵循的三从四德。” 楚桐出声说到此处时顿了顿,“可于我而言,我并不认为女人就该依附着男人而活。我有赚钱的主意,而且我也有能力去做,我为何不去一试?万一我成功,我就可以改善我们家眼下的现状,能够住得好吃好喝好,婆婆的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不是么?” 他皱起剑眉,声音冷了三分,“你要是这般出去赚钱了,你可知村里的人会如何看待我们家,会如何看待我?身为一介男儿,竟然自己的妻子在外抛头露面,你让我的脸面往哪放?” 楚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曲景之这般劝阻自己,是怕别人耻笑他无能啊! 可她是谁? 她曾是当过大将军的人,她还有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要重新拿回来,她怎会因为曲景之这区区的几句话放弃自己的计划。 “我不求我们的生活能够锦衣玉食,但起码能过吃饱穿暖,如果连这最为基本的都无法做到,那要脸面就能过填饱肚子了?”她所经历过的,比他们眼下的生活更为艰险。当年她带领着十几人夜袭敌军兵营,当她影身在暗处静待伺机而动的时候,她也会害怕自己会辜负新任自己的兄弟们,难道就因为害怕就要选择放弃吗? 不!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她独身潜入,将敌军首领的头颅取下,那次战役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告捷,哪怕希望渺茫,什么都不去做,也许死得不仅是一人而是更多的人。 她不会待在这条村子做个碌碌无为的村妇,起码她内心的仇恨不许她止步于此。 一旁的周氏看着儿子和儿媳妇这架势分明是要吵架的节奏,连忙出声道:“景儿,娘觉得儿媳妇说得对,她是个有主意的就让她去吧。这么多年以外,我们娘俩在这村子里没少遭人说三道四的,嘴长在他们身上,想说什么就由他们说便是。” “娘,怎么连你也向着她?”自从这个女人进门之后,他娘处处为她说话,此时此刻他觉着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外人。 “你们俩都是我的孩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周氏颇有些无奈,儿子和儿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她夹在中间好生为难。 楚桐倒是看出了周氏的为难,说:“罢了,我们各退一步得了,若是这买卖我做成了,你便不反对我在外赚钱行吧?” 曲景之冷声道:“若是失败呢?” “失败了,我就在也不提这事儿,日后就在家中帮着婆婆。” “好。” 见他们小两口都肯退让一步,周氏不禁松了口气。 楚桐忽然又说:“但是有一点,我得先说清楚,在我营生没有开始之前,我不希望你来阻止我。” “我向来光明磊落,怎会做这种无耻之事?” 曲景之觉得,这个女人是在质疑的人品问题。 “不会最好。” 他冷哼了一声,拂袖进了屋子,我倒是要看看她一个女人能干成什么大事来? 楚桐心想,这个孩子未免太小瞧我了,曾经的自己不知经历过多少的磨难,如今的我虽然灵魂寄居在这副身躯内,面对这重新得来的机会,我岂会放弃?内心有太多的不甘心,沈静蓉为了这个皇朝付出了那么多,到最后不禁沦为了弃子,还成了通敌叛国的人,所拥有的一切都成了别人的。 她就是要为曾经的自己,为了已然死去的沈静蓉亲手了结那些曾伤害过自己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儿媳妇你怎么了?”见楚桐不知想什么,忽然就沉默不语了,周氏拍了拍她的手臂问道,“可是在担忧景儿方才的话?” 楚桐摇头,胡诌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如何做才能让曲景之瞧得起我?” “你的性子和一般的姑娘倒是不一样,我活了四十多年还从未听说过女人也可以像男人一样做买卖赚钱做生意。”周氏说道:“就是连想都不敢想,而你不仅想了,还想把这件事情做出来,你若是个男儿定然有更宏伟的抱负。” “婆婆你都说是‘若是’的话,可我毕竟不是,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女,仅此而已。”楚桐不仅苦笑,就算自己是个男儿身,这个皇朝真的还值得我去抛头颅洒热血么? 又过了二日,曲大壮的事儿还未查到什么,溪水村中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172章 过意不去 村中,大树底下正有三五个村妇聚在一处。 “今早的事情,你们可都知道了?” 说话的钱婶子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问道。 “都听说了,不过谁也不敢往那河边去了。”向来就爱说别人家闲话的陆氏一边说着,手上还不忘做着纳鞋底的活儿。 “不过也不知道这回儿的这个是谁?这大壮的丧事才过了没几天,你们说该不会是那大壮的头七要到了,鬼魂就回来索命了吧?” 这话一出,几个妇人顿时感觉自己的脖颈处有丝丝寒意,钱婶子听得汗毛都竖起了,登时‘呸’了三声,“说这作甚?你也不怕这脏东西找上你家的门?” 那妇人被噎的顿时不想说话了。 便是在此时,林氏从旁路过,她的手边抱着木盆,而木盆里是些脏衣服并未清洗过,想来是那河边发生了那等子事儿她也不敢再待下去了,更别说是洗衣服。 见她似乎要回家,于是陆氏便大声叫住了她,“青山媳妇儿!” 林氏朝这边看来,见几位婶子都坐到了一处,就问:“婶子叫我,可是有事?” “青山媳妇儿你先过来。”陆氏朝她招了招手。 林氏也没想太多,便是走了过去,而后一把被陆氏拽到了她身边的位置上坐着。 陆氏小声的问她,“你方才是从河边回来的吧?” “是……是啊。”被陆氏这么一问,林氏又想起了在河边看到的那一幕,顿时有些发憷。 “你在河边都看到了什么?可看清了那是谁?” 陆氏又问,就连同其他的几位妇人都是一副既害怕又想知道的眼神望着林氏。 “婶子还是莫要问了我,怪瘆人的,你们要是想知道还是自行去瞧得好。” 其实林氏刚才端着木盆去河边的时候,那傅锦仁三人已经在河边了,周遭还有不少的村民在围观,出于好奇林氏也凑了过去,只见河边躺在一具女尸,头部被白色手绢盖住根本看不到脸,这也让从未见过死人的林氏吓了一跳,听到了旁边的村民议论,她才知道河边的上游这里发生了命案。 “眼瞧着就要晌午了,我家这脏衣服还未来得及清洗,几位婶子先忙,我先走了。” 一提起这一幕,林氏心里还是心有余悸,连忙找了个由头便起身离开了。 “哎?” 陆氏还想要叫住她,却被钱婶子给拦住了。 “罢了,这种死人的事情谁不害怕,你我这般大岁数的人都害怕,人家一个小娘子不得比咱们还怕啊?再好奇也不该好奇在死人身上啊!小心那鬼魂夜晚来找你。” “我呸,胡扯些啥呢?” “哎呀,瞧着这天色也不早了,该回去做饭了。” 钱婶子立马起身,抬头看了眼天说道。 “罢了,我也该走了。”见钱婶子要走,陆氏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随即拿着自己的东西就离去了。 平日里最能说家长里短的陆氏都走了,几个村妇顿时也没了兴致,而后也就各回了各家。 而此时,端着木盆的林氏并未回家,而是来到了周婶子家敲门。 “来了。”院门儿后传来了楚桐的声音,“是谁啊?” “是我。”林氏道。 紧接着,曲家的院门儿打开,楚桐看到她便开口道:“原来是林姐姐啊,快进屋坐。” 林氏进了门,就看见周氏在院子里做绣活打了声招呼,这才看向了楚桐开口道,“我来是想借你们家的井水一用,就是不知道你们家可方便?” “井水而已,林姐姐想用多少都可以随意。”说完,楚桐坐回了灶房门口的矮凳上,原来她正在剥栗子皮。 “那姐姐就先谢谢了。” “无需客气。”楚桐朝她笑了笑,“林姐姐你就在我们家把衣服洗完再回去吧,正好我剥栗子有些无聊。” “好啊。” 林氏将木盆放下,从井口打了一桶水上来,楚桐进灶房寻了另一张矮凳出来给她。 林氏道了一声谢谢,一边搓洗着衣服一边她,“你这是在剥栗子?这么多的栗子你是在哪里买的?应当不便宜吧?” “这东西不需要花钱买,这是我之前在山上捡到的,放在灶间里好些日子了,今日有空就打算剥些吃。”随即,楚桐抬眸看向了林氏,“一会儿林姐姐也拿些回家吧!” “那就先谢谢你了。”林氏这倒也没和她客气,“楚妹子你的性子这般大方,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氏不是个爱占别人便宜的人,上回请了他们一家吃饭,大鱼大肉的那么热情,今日又要送她栗子,而自己家的环境也拿不出什么东西作为回礼的,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我婆婆说,以前家里都有你们家帮衬着,那我如今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于你们家的这份恩情自然记在心里,林姐姐也别觉得过意不去的。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常来我家和我说说话,我也好解闷了。”楚桐含笑道。 一直在做绣活的周氏听到儿媳妇的话,心里好一阵感动,他们曲家能娶到楚桐这般心地善良的姑娘,是何其的幸运!自她进门,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她在打理,儿子的病得了好转,日子亦是日复一日的变好。 这些都是因为有楚桐在。 “就这?”林氏狐疑。 “嗯,就这。” 她点头,随即问林氏,“林姐姐平日里不是在河边洗衣裳的,今日怎么来我们家打井水了?”这是她出于好奇,才问的。 只见林氏手里搓洗的动作变得缓慢,她沉默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是不是我问了不该问的?”楚桐见她情绪不太对劲,关切地问道。 林氏摇了摇头,默了半晌才开口说着,“河边那出了人命。” “人命?”周氏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方才我去到河边,那几位官差大人已经到了那里。”林氏道。 楚桐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段时日连续两条人命,这幕后的凶手……应当就在这条村子内或是这附近,那会不会和她那天遇到的黑衣人有关? 第173章 吐不出象牙 一刻之后,林氏洗好了衣裳端上了木盆,在她离开时,楚桐装了半袋的板栗给她。楚桐关上门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周氏放下了针线,转头看向了楚桐,“儿媳妇,近日来村子里这么不太平,你说那杀人狂会不会将全村的人都给……”这后面的话,周氏不敢再说,只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她看出了周氏的担忧,“婆婆你不用害怕,还有我能在呢。” 周氏叹了口气。 “儿媳妇你的想法是对的,若是有能力和主意,不去外面试一试,便是有再好再多的想法都是无用的。有了钱,不仅日子能好过些,也能过些安稳的日子。” “罢了,不说了,我回屋绣吧。”随即,周氏起了身,对她说:“灶上的汤药煎好后,你给景儿送去。” “好。” 一炷香后,楚桐将剥好的栗子用大盆装好用井水浸泡着,灶上的汤药也已煎好,她将汤药倒进了碗里给曲景之送去。 楚桐在书房门前敲响了门,直到从立马传出一声“进”,她才推门进去。 此时的曲景之正坐在书案前执笔书写,他的脊背挺直,一副专注的小模样让人不忍打搅,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脸色对比之前的略显苍白如今已然红润了些许。 “该吃药了。”楚桐端着碗,走到书案旁,喊道。 “放着吧!”曲景之头也不抬的道。 她将那一碗药放在书案上,却并未有要离开的意思。 曲景之执笔的手一滞,转目抬头看向了楚桐,就见她此刻正盯着他的字看,便才用清冷的嗓音开了口,“汤药放下之后,你便可以出去了,我在习字时不喜人从旁打扰。” “我就看看,也没出声打扰你啊。”楚桐挑了挑眉梢。 “看?你能看得懂?”曲景之反问着。 “当然能看懂,而且你这字也写的挺漂亮的。” 在这副躯体里,楚桐虽为猎户之女,可是她的母亲和孟骏生的母亲关系不错,楚桐和孟骏生因着两家母亲的关系自小就相熟,楚桐也是自小就跟着孟骏生识过字的。 而后,楚桐又补了句话道:“我自小就跟着孟骏生识过字,自然能看得懂。” 以前师父也教过她不少字,可她从不喜欢诗词,只爱看兵书。 如今重生一世,她是后悔的,她的父亲将她送进军营,只是他眼中的一枚棋子,根本没将她当作是亲生女儿。她所得到殊荣是稳固将军府在皇朝的地位,一旦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便是一枚弃子。 曲景之敛眉,忽然开口问她:“你很喜欢孟兄吧?” 上次她虽然说了伤了孟兄的话,但是作为一个已然出嫁的女子,也不得不那般说。可是不是为何,他却想知道她的心里…… “曾经喜欢。” 她如此说道。 毕竟喜欢孟骏生的是曾经的楚桐,而非是她。 “曾经喜欢?”这回答令曲景之冷笑出声,“没想到你是个这么绝情的女子,我还真是替孟骏生感到不值得。” 楚桐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的想法不仅迂腐还呆板,说不喜欢吧,你就说是绝情。要是说还喜欢他,你是不是就要说我对他余情未了,作为一个出嫁的女子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是为不贞?” “你……” 曲景之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明明是个秀才,可面对楚桐的时候他总是被她言论堵得说不出话来,总有种让他秀才遇到兵的那种无奈感。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给说中了?” 楚桐一脸挑衅的看着他。 “你这是无稽之谈。” 她见曲景之一脸死鸭子嘴硬的小模样,轻笑了一下,随即将一小罐膏药拿了出来,她说:“罢了,这是给你涂脸上的瘀伤的。” 说完,她将膏药放在了书案上,转身欲离开。 “等一下。” 曲景之叫住了她。 “干嘛?”楚桐回头问道。 “谢谢……你的药膏。”他的语气略带着三分傲娇,若是再仔细点便能听到语气中隐匿着一丝羞涩。 “嗯。” 她点头,算作是对他道谢做出的回应。 楚桐转身,刚迈出一步,身后的曲景之又是叫道:“等一下。” “又做什么?” 她再次转身回头,半眯着眼眸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最好是有事!’ “你……”顿了一下,曲景之小声地说:“你帮我上药吧!” ‘上药’二字的声音低得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见。 可落在楚桐耳里却格外的清晰,她重新拿起书案上的膏药,将小罐上的盖子打开,她用食指沾了点药膏,在他脸上的淤青均匀的涂抹着。 “这是我用赤芍做出来的,有活血化瘀的效果。”原本她也没打算要做这个膏药的,不过都好几天过去了,他脸上的淤青消得很慢,之后她便上前了前几天在山上曾摘到过赤芍。 “你这是特意给我做的?” 犹豫了好久,曲景之便开口问道。 “对啊,本来你这张脸看着就讨人厌,这脸上还多了那么多淤青,看着就更影响我胃口了,才做了这膏药。”楚桐顺势点头,还不忘将曲景之给说上一番。 凉凉的膏药触及在伤痛处,曲景之顿时觉得舒服了些,这几日不管是吃饭亦或是喝水,都避免不了扯疼着脸上的伤,连同着身上的伤也是一样。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像是个孩子般,低声呢喃着。 “你的嘴里都吐不出象牙,还指望狗能吐出象牙?”说着,楚桐手上的动作重了一分。 “嘶……” 听到这话,曲景之蹙起了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你是狗啊!” 楚桐回答。 曲景之:“……” “你说你是不是傻,被人打成这样还不报官。”楚桐倏然地,道:“看他们那身穿着,一看就是某户人家的家丁,人家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打你。” “你是不是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曲景之微楞,并未回答什么,似乎是不太愿意说起这事儿。 第174章 配不上 气氛是一度的安静,楚桐见他也不说什么,好吧,那就当她没有问过。 将他脸上的淤青都上了一遍的药膏,她把手里的药膏合上盖子,放置在了书案上。 “药上好了,你身上的其他伤口也可以涂些这个。”楚桐看了他一眼说道,“厨房还有好些事情要弄。” 待楚桐离开之后,曲景之趴在书案上,看着放在眼前的小药膏。 他也不知道这段时日的自己是怎么了,对那个女人的事情,对她的话好像分外的关切。即便他不想去了解,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去知道。 但是,曲景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那日围殴他的那些人分明是严一恒的身边的人,他不仅是傅千竹的表弟,还是这个县里的富商之子,以他们曲家的这环境根本无法与其抗衡。 这也是为什么当日,他宁愿选择息事宁人也不报官的原因。 …… 周氏的绣图已然绣制完成,翌日清晨,楚桐和周氏将骡车套好,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坐骡车。 “婆婆骡车套好了,您可准备好了?” 楚桐套好缰绳,转头看向周氏问道。 “嗯,好了。” 周氏最后再检查了下自己的包袱,包袱里的东西都齐全了,才点头回应着。 曲景之正在院子的大石头上坐着看书,楚桐再三犹豫之后,方才开口喊道。 “曲景之你也同我们一起去吧!” 仅半个月以来,这条村子连续死亡了两人,曲景之只是一介文弱书生,稍微遇到点强势的人可不就是个挨打的货吗?把他独自放在家里始终不是个稳妥的想法。 倒不如跟她们一起去镇上。 曲景之抬眸,朝她们摇了摇头,“不了,还是你们去吧。” “如今还未能抓到凶手,你一人在家实属不安全,还是随我们一同去好些。”楚桐登时劝说着,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周氏,“婆婆觉着呢?” 周氏也觉得很有道理,忙是点了点脑袋,“景儿,儿媳妇说的在理,你一人在家娘也担心,同我们一块儿去吧!” “我和婆婆还要去看看铺子,我对镇上的环境可是不怎么熟悉的,我们二人怕是要多费些时辰去走访,午时肯定是赶不回来的,你若是饿坏了身子,那我前些时候给你补身子的拿些草药不就白费了?”楚桐立马附和着。 “……” 曲景之沉默了片刻,那个女人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他这段时日被她的厨艺将胃口都养叼了,一到了饭点他的胃就忍不住一阵饥饿。况且他自己并不会下厨,这也迫使他不得不一道同去。 经过一番简单的收拾,楚桐将院门锁好之后,他们三人才坐上了骡车出门。 “可要坐稳咯!”楚桐说了一声,扬起手上的短鞭轻拍了下骡子的臀部,骡车便开始动了起来。 骡车一度行驶出了溪水村,村中的那棵树底下集聚了闲聊的妇人。 “如今的那周氏一家还真是不同以往,一家子坐那骡车不知道多神气,那么大一骡车就他们三人坐。”坐在树下纳凉的陆氏瞥了眼朝村口而去的骡车,说道。 “可不是嘛!” “平日里也没见他们一家做什么,怎的就有那闲钱买骡子又做车的,要我说啊,有那闲钱还不如给我呢!” “我们家连着好几个月都见不着肉沫星子了,他们家还成天做那荤菜。” 其余的几位农妇七嘴八舌的谈论起来。 在他们这种贫瘠的村子里,平日里干的农活不仅又累又辛苦,一年到头也没几个钱,这肉食什么的也就逢年过节才能吃上那么一回。楚桐倒好几乎日日做肉菜,那个猪油的香味儿传遍了整条村子,自然惹得其他的村民不由得酸了起来。 高氏冷哼了一声,“以前那病秧子母子二人可是咱们村里最穷的一户,自从那病秧子娶了媳妇之后,他们家的日子倒是过的越来越好了,都不晓得多滋润!” 随即,高氏又瞥了眼在边上做着绣帕子的沈氏,便开腔说,“人家曲景之虽然病弱了这么些年,可到底是个会娶媳妇会成家的。沈氏啊,再瞧瞧你们家阿东,都二十出头的人了,咋就没见他有成亲的意思呢?” 不得不说,高氏是个会打算盘的主儿,还盘算着攀上里正家的这一处高枝呢。 陆氏一听这话‘哟~~’了一声,半开玩笑的问:“怎么,你这是想给东小子当丈母娘了?” “不行吗?我们家初月啊都已经是大姑娘了,谈婚论嫁的事儿也该替她张罗了。而且曲东这孩子吧,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不仅老实还孝顺。” “而且沈氏的为人大家也是亲眼所见的,端庄贤淑,若是我们两家能结亲啊,我倒是挺乐意的!” 高氏掩嘴而笑,其余的几个妇人也笑了笑。 而沈氏只是开口说着,“毕竟婚姻大事关乎着两个孩子,还得看两个孩子的意思。” 高氏脸上的笑容逐渐冷却下来,皱着眉,不悦的说,“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沈氏这话分明是嫌弃自己的闺女,配不上她的儿子。 高氏向来是个吃不得亏的人,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陆氏脚下踢了高氏一下,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两个孩子都很好,能有意愿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能成也别都伤了和气。” 沈氏笑了笑,高氏平日那张嘴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她的女儿的性子大都随了她,和她们赵家做亲家想都别想! 高氏不满,她家闺女哪里差了? 她还没嫌弃曲东年纪比她闺女大多了呢! “你这是作甚?” 陆氏见高氏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压低声音,说:“人可是里正媳妇儿,你得罪她作甚?” 高氏冷哼了一声,也不搭话,那气努的嘴上仿佛能挂个油瓶。 对于高氏这种人,沈氏一点都不想理会,继续做着手上的针线活。 陆氏见眼下的气氛变得分外尴尬,便朝其他妇人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们说点别的。 第175章 捉贼捉脏 “我倒是有打听过那个楚桐的事情,那个丫头的娘家原先是个打猎的,有点小钱,就连住得房子都是村子里顶好的,要我说啊,这个周氏倒是不得了找了这么的丫头做冲喜,若是人家父母还活着,又怎么会瞧得上那周氏母子?”其中一位农妇说道。 “那丫头的父母都不在了?”高氏问着。 “听说他爹在山上被黑熊给伤了,大夫都救不了,她娘是病死的。” 高氏啧啧了声,“那丫头怕是能给那母子带了不少嫁妆,要不然怎么可以买得起骡子?” 陆氏将目光放在了沈氏身上,“沈氏啊,我记得当初那周氏可是向你们家借得银子娶媳妇的,你看她们家如今可不比从前,你们家那银子还给你们没?若是没有可得趁早去她们家要回来,以免被他们一家给赖账咯!” 沈氏沉吟了下。 这会儿倒是有人感叹着,“说到底那病秧子就是个会娶媳妇的,他这一冲喜不但病好了,日子也好过了。” 就在此时,村中忽然有人嚎啕痛哭,口中还叫喊着什么“……我可怜的闺女啊”。 “这是咋回事啊?” “谁在那边哭得这么大声?” 妇人们纷纷看向了声源处。 不久之后,曲采儿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来,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愁容,眼角处有着浅显的泪痕,看到沈氏后如同坠入湖里抓住了一块浮木般。 “娘,我……可算是找着你了。” 曲采儿喘着气,缓缓地说道,“娘快随我走,爹和大哥出事了。傅大人都拦不住……” 说着,她拉着沈氏的手腕就要往祠堂那个方向而去。 还不等其他人开始反应,沈氏就被带走了。 “走,我们也去瞧瞧吧!” 高氏方才可是听到采儿那个丫头的话了,里正和曲东都出了事儿,她倒是有几分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事情连衙门来查案子的傅大人都拦不住的? 既然有人起了头,其他的农妇自然也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 紧接着,她们都去了祠堂。 而祠堂这里已然围观了不少村民,祠堂的门口外,地上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一位年纪约莫四十的妇人正跌坐在地,失声痛哭着。 而另外一端,好几个村民架着两个年轻后生的胳膊,他们身材高大魁梧,奋力挣扎着。而曲东及其兄弟曲亮的脸上都有显而易见的伤痕,被夹住胳膊的那两位年轻人脸上也有伤,想必方才是经历过了什么。 刚过来的沈氏瞧见自己儿子一身伤且狼狈不堪的模样,顿时一阵心疼地朝儿子疾步走去。 “东儿你这是怎么回事?这……这是怎么弄的?” 沈氏连忙拨开人群,到曲东的身边问道。 “娘,你怎么来这里了?”曲东皱起了眉头,“一转头看了曲采儿,“二妹快和娘回家里去。” 今天有其他村子的外男在,未出嫁的姑娘怎可出现在这里,而且地上还有……多晦气! 还不等曲采儿来扶走沈氏,站在里正对立面的中年男人忽然跪在了傅锦仁的面前,声泪俱下的道:“大人啊,我的闺女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现在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求大人为小人一家做主……” 他说的闺女正是地面上的尸体,他的闺女名为冬雨,年芳十六,几日前已然和一户定了亲,但他们一家也没成想到,昨日一早就发现闺女失踪了,一家人在村子里找了一日都未曾找到,没想到今日找到的竟是…… 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妇人是冬雨的娘,而被村民擒住的兄弟二人是冬雨姑娘的兄长。他们一家是河水上游几十里的金溪村的村民。 傅锦仁连忙将男人扶起,“阿叔,抓住真凶是我们做捕快的责任,您不必如此。” 而回应他的,只是男人的以泪洗面。 “爹,如今小妹死的不明不白,还是在了他们溪水村中,那凶手定然是他们村子的人。”被人压着胳膊的其中一位后生一脸笃定,道:“前些时日他们村子才死了个人,如今我们家小妹又惨遭毒手,恳请几位大人彻查他们整条村子。” 说着,他甩开压着自己胳膊的二人,跪在了地上磕头着。 他二弟也奋力将人推开,跟随着大哥一同跪在地。 傅锦仁和单一连忙将他们兄弟二人扶起。 而里正曲全水却是皱起了眉头,“你们家的女儿死在我们村子的河边,并非是村中,而且你们凭什么怀疑我的村民们?” “那我小妹的尸身为何会出现在你们的村子?”冬雨的大哥抬眸冷然的瞪着曲全水,“我们一家向来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家,从未与人结过怨,也未曾有过争吵……” 傅锦仁三人不禁陷入了沉思,距离上次曲大壮的命案,不过是过了短短的数日,接连的发生了第二起…… 这藏在幕后的黑手究竟是为了什么?傅锦仁心想着,对于这两起案子,这还是他头一回感觉无从下手。 眼下围观在祠堂的村民越来越多,冬雨的大哥这话一出,让其他的村民都纷纷谈论了起来,而刚好到来的高氏等人一来就听到了这句话,而上官弦此时也出现在人群当中。 见自己身边站的人是上官弦,赵初月连忙低了脑袋同上官弦问候了句,“上官大哥你也来了?” 因为昨日村里又发生了事儿,赵初月平日里就和曲采儿的关系不错,就寻了由头来找曲采儿,实际上她就是想去里正家暗暗地看上官弦一眼,不巧的是上官弦那时在房间内,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去敲门,倒是觉得有些失落的。 而后她和曲采儿便听到有人大闹了祠堂,两个姑娘便来了,祠堂发生的原委她都知道。然而让她没想到的便是上官弦也来了祠堂,此刻就站在她的身旁。 “嗯。”上官弦随意地点了头,并未看赵初月一眼,而是看着眼下的情况,所以他也没看到赵初月脸上的羞涩与对他的爱慕之意。 曲东顿时开了口,指着冬雨大哥就说:“你这就是在污蔑我们这条村子里的人,你的妹妹是谁害死的,都还为经过调查证实就说凶手在我们村子里,都说捉贼捉脏,你有何证据?” 第176章 彪悍的女子 “证据?” 冬雨大哥冷笑了一声,“我小妹被害为何尸体不是在我们的村子而是出现在你们村子?” 单一却是开口说着,“此次案子自有我们衙门的人去经手,你们在这里盲目的猜测,自己吓唬自己有何意义?” 冬雨的父兄都沉默了,而另一旁冬雨的母亲也哭晕了过去,给家里人抬去了请大夫。 傅锦仁看着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单一凑近了他身边,低声询问道:“头儿,眼下这事儿咱们该如何?” 傅锦仁道:“静观其变,等王柱回来。” 这事一出,傅锦仁便让王柱回了衙门将此事上报上去,此次就是要将仵作带过来,这具尸体不同于曲大壮身上的刀伤,这死者身上并无明显的外伤,至于内伤……他只得等仵作验尸之后,方能做下一步定论。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此时人群中忽然传来王柱的大嗓门,只见王柱带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挤出人群到了傅锦仁面前。 王柱拱手道,“头儿,仵作先生已经被我带来了。” “傅捕快。” 王柱身后的男子抬手作揖着,“事情王捕快已经告诉了在下。”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傅锦仁回礼。 仵作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去验尸,里正将村里一处废弃的房屋安排给了他们,其他的村民见无热闹可看不禁散了去。 曲东扶着自家母亲回了家,曲采儿这才放下心去寻上官弦,一转身便看到了赵初月居然扑进了上官弦的怀里,顿时皱起了眉头。 “赵姑娘,你没事吧?”方才围观的村民散了去,其中有人不慎撞到了赵初月,赵初月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在险些栽倒的时候,幸亏上官弦拽了她一把。 “多……多谢上官大哥。” 赵初月连忙站稳,含羞的道谢。 “不必客气。” 看到赵初月脸上的表情,曲采儿登时就明白了,像上官弦这般的男子在他们这样的村子里,有哪个姑娘家是不想觊觎的? …… 镇上的绣庄,楚桐将骡车停在了绣庄门口,周氏拎着自己的一小包袱就下了车。 “这里离书斋隔了一条街,我要去一趟书斋。”坐在骡车上的曲景之忽然开口道了一句,紧接着,他就跳下了骡车。 楚桐把玩着短鞭,抬眸瞥了他一眼,就道:“上回打你的那伙人要是知道你去书斋了,指不定又要过去堵你,揍你一顿。” 自他被打得一身,再加上楚桐给的药膏外敷,他身上的伤已经少了很多。落在楚桐眼里,确实是恢复了,可这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表现。 闻言,曲景之沉吟了一下,方才出声道:“上次的事情给书斋的掌柜添了不少麻烦,不管怎么样,我理应该去道一句歉。若是他们再来,一味躲着却是胆怯懦夫的做法,我何以惧怕他们?” 说完,曲景之就离开了此地,去书斋。 楚桐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她的师弟。 他以前也同她说过类似的话,‘一味的躲着是懦夫的行为,不仅无法替他的族人报仇,甚至连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 “儿媳妇……”周氏出来,见楚桐正在发愣,便喊了一声,没瞧见骡车的曲景之,她便问道:“景之呢?他人哪儿去了?” 楚桐扭头看着周氏,回答:“他说要去一趟书斋。” 周氏点了下脑袋,“那就随他去吧。” 随即,她上了骡车,拉着楚桐的胳膊,脸上笑容可掬,忙是说道:“儿媳妇趁着眼下时辰尚早,不如我们去集市买些东西吧,难得来一趟。” “好啊,看今日天气挺好的,我们去集市应当能买些好菜,我给你们好好做顿吃的。”楚桐点了脑袋,将周氏扶上骡车。 “那我们去完集市,再去寻景之。” 于是,婆媳二人便去了集市。 书斋里。 “哟,曲秀才怎地来了?”伙计小何见曲景之来了,连忙迎了过来,仔细瞧了瞧他脸上的淤青,关切地问道:“曲秀才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那么多人殴打他一个文弱的秀才,就曲景之这副孱弱的身板怎是那些人的对手,若不是他那秀才娘子出手得及时,只把那些人非得将曲秀才往死里打不可。 因着这曲秀才在铺子里被人打这事儿,他们掌柜的可把他好一顿数落了。 “掌柜的知道这事儿之后,对曲秀才你感到十分羞愧,说起来你在铺子里被打,我们也没护好你……” “我的伤都好了,你们也不必自责,倒是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曲景之抬手作揖,抱歉地说道。 “哪有什么麻烦,上次的事情,若不是你娘子来的及时,只怕这后果不堪设想……”小何在书斋当了好几年的伙计,也没人敢在他们书斋闹事的,“说起来,秀才娘子好生厉害,三两下功夫就将那些人给制服了。” 小何是头一回见到过那般彪悍的女子,更令他想不到的是,男人嘛,有哪个是不喜欢温文尔雅,端庄的柔弱女子。像曲秀才这般有才华的文弱书生竟然会娶这般女子,凭借着一己之力就将一个大男人,给摆平的,怎么看曲秀才的娘子都不似个普通的女子。 小何的话,倒是没让曲景之多惊讶,毕竟那个女人屠杀几匹凶狠的狼的大场面自己都亲眼所见了,对付几个人也没多稀罕。 “她娘家是个猎户,力气倒是比别的男子大些。”曲景之谈声地解释着。 “原来如此……”小何点了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便一拍脑门立即说道:“对了,上回你出事没几日之后,就有一位公子来此处寻过你,还给你留下了一样东西。” 曲景之敛眉,“是何物?” “我放在了里间。”小何又是说道:“掌柜的说,今年秋闱在即,他在里间为曲秀才备下了几本书,希望曲秀才能金榜题名。” “劳烦小何哥替我谢过掌柜的心意。”曲景之拱手说道。 “这是自然。” 小何应下。 他抬手做了一个“请”,“曲秀才自便。” 曲景之施礼,随即才进了里间,待他进去之后,小何立马去到了柜台前,取了纸笔极快地写下了几个字,而后将纸条折好,招手叫了铺子内做杂役的小厮耳语一番之后,小厮拿着纸条便跑出了书斋。 第177章 真香 “今日的课就到这里。”教书先生说完,拿着戒尺与书籍就离去了。 “都快到午时了,不如今日就到我家的酒楼吃饭吧!”一到课后,莫少华就从位置上来到了乔子涵这里。 “怎么?你家又有新的菜色?”乔子涵挑眉问道。 莫少华一脸得意,“那是自然,前些时日,我大哥买下了一道方子,那个味道极其鲜美,有这么一道好菜我自然是要想着哥几个的。” 乔子涵则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左边邻桌的傅千竹,问她道:“千竹,你去么?” “对啊,千竹你去不?”莫少华也转头问傅千竹。 “我……”傅千竹正要回答,就在此时,她身边的书童春笋忽然疾步而来,倾身附耳说着什么。 傅千竹闻言,唇角微微上扬,对乔子涵几人道:“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去处理,饭还是你们去吧,下回我请客。我还要去向先生告假,就先走了。” 说着,傅千竹简单收拾了书籍,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这……”莫少华轻声嘟囔着,“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许是家中的事情吧。”乔子涵忽而道了一声。 余择倒是对莫少华口中的那道菜充满了好奇心,便开口问道:“少华,你都还没说那是怎样的一道菜呢?”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你得自己来吃才能晓得。”莫少华滴溜溜的大眼一转,买了个关子,“这顿饭我请,这道菜说来也是称奇,一开可是无人问津的,短短几日卖得可火了。” 余择瞪大了双眸,“那与景之他媳妇做的饭菜相比呢?” 余家财大气粗,作为家中的幺子,什么山珍海味是他不曾吃过的,但是自从上次去过了一次曲景之家,他媳妇那一手厨艺深得他们几人的喜欢,至今还是惦记着那个味道。 “唔……”莫少华登时讪笑地说,“这自然不能和她比了,但是我敢保证,味道鲜美,是你们未曾吃过的。”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余择皱起了眉头,莫家酒楼乃是濮县又名的,多少显贵的人家会出入,这一点他也是知道。 而且,他以前也是常在莫家的酒楼吃饭,但是自从吃了楚桐做的食物…… “虽然景之他媳妇做的东西的确好吃,我回到家中也跟兄长提起了一番,想让她到我们家的酒楼做厨娘,可是我兄长愣是不同意,说乡下人家的东西能有什么好吃的……还数落了一通。” 莫少华顺势坐在了乔子涵的案桌上,摩挲着下巴说道:“前几日我兄长也不知道从何处买来了一道方子,我看到那道菜的时候,我也十分的抗拒,但是在我兄长的眼神威胁下,才不得不拿起了筷子,还别说,虽然不及景之家的饭菜,但是真香。” “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我们要是不去尝尝岂不是遗憾?” 乔子涵忽而出声。 “好吧,且去尝尝。”余择也对这道菜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马车里,傅千竹想了许久,内心还是充满了忐忑。 “春笋,你可问了,今日是否只有他一人来了书斋?” 半晌之后,傅千竹忽而开口问道。 “奴婢已经问过了那小厮,今日是曲公子一人来的,小姐放宽心。”春笋回话。 “这就好……”傅千竹这才安心不少,上回儿景之的伤势她都还未来得及过问,他就和那个女人一起走了,这次她不想再见到那个女人。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书斋的门外。 傅千竹还不等车夫将马凳搬来,就径直跳下了马车,她一进书斋就瞧见了曲景之正在柜台前和伙计说话。 “曲秀才要不你再坐会儿吧,你瞧这外面的天热的……”见曲景之要走,小何连忙朝曲景之说道。 眼下那傅公子还未来,无论如何他都得留下曲秀才。 “不了,我还要其他的事情。”曲景之拒绝道。 “景之。” 就在此时,傅千竹叫了他的名字。 “千竹,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声音,曲景之转头就看向了傅千竹,似乎是对于她怎么出现在这里而感到诧异。 “景之,我能和你说两句吗?” 见他脸上的伤都淡化了不少,踌躇了片刻,傅千竹开口问他。 小何瞥了眼曲秀才,便说道:“既然这位公子找曲秀才,那小的就不留秀才了。” 曲景之:“……” 他该怎么说好呢? 附近的一家酒馆的厢房内。 “说吧,你究竟有何事寻我?”曲景之喝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置在了桌上,便开口询问道。 “我……” 傅千竹抿了抿唇瓣,抬眸看向了曲景之,“我上回确实是鲁莽了,还有你身上的伤,是我表弟派人将你给打了,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于情于理我作为姐姐的都该代他对你说句抱歉。” 这句话刚落下,立在傅千竹身后的春笋,将一个钱袋子拿了出来,“曲公子,这是我们小姐备下的。” “这是什么意思?”曲景之看了那钱袋子,不明所以地问道。 “既然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上了你,这些自然是给你的补偿。”傅千竹说。 补偿? “不必了。”曲景之一脸漠然,这钱对于他一个书生来说,像是无形之中的一种侮辱,这钱他是不会要的。 “你就收下吧,你的身子向来不好,这钱多少能解决你家的燃眉之急。” 见曲景之不肯收下,傅千竹想都没想的话便这样脱口而出。 “傅千竹,我说了不必就是不必。”曲景之敛眉,一双黑眸子凝着一层薄冰。 聪明如傅千竹,她瞬间明白了他这话中的含义,“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将银子收起来。” 后面的话是对春笋说的,春笋回道:“是。”便将钱袋子收了起来。 “既然并无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曲景之起身。 “景之……” 眼瞧着他要走,傅千竹连忙站起,“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么?” 她一开口,曲景之便知道她想要问的是什么,但是那个问题的答案,他怕是这辈子都无法说出口,更何况如今的他已然娶了妻。 “千竹,你是世家千金,而我不过是个寒门子弟,你我之间相差悬殊本就是有缘无份,你又何苦执着?”曲景之蹙眉看向她。 “对你,我甚是了解,你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女人,你为什么要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淡声说着。 闻言,傅千竹冷笑一声,“都说世间男子都是薄情郎,我原以为你会不一样,没成想也没什么不同。” “十日之后,我就要离开此处回府了,若是……若是十日之后你来的话,我定然等到你金榜题名之日。” “十日之后,你会来的对吗?” 傅千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炙热的眼神让曲景之无法适从,只得低垂着眸子抬手作揖。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告辞。” 随即便是他的转身离去。 “我会等到你的!”傅千竹喊道。 第178章 木簪 楚桐牵着骡车,在集市里走走看看,已然买了不少的东西。而且方才她们去过了书斋,伙计说曲景之和另外一位公子出去了,楚桐带着周氏也没在那里多等,而是留了话给他。 她们在仙客来对面的茶棚等他。 街道两边是米粮铺子、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撑着大伞,或是搭着棚的小商贩。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为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着牛车送人的,有赶着毛驴送货的,也有不少的妇人少女进出绣庄和首饰铺子的。 路上,楚桐牵着骡车的缰绳,正巧经过一档摆摊卖胭脂水粉首饰的,她驻足。 “姑娘,你看我们这里的胭脂水粉可是极好的,看这胭脂涂抹一点,这整个人的脸就能起到点睛之意,我这还有精致的手绢,姑娘你看这女红……这边还有首饰,不知姑娘喜欢什么样式的?”见有人在自家的摊位上停下,贩妇便立即给楚桐说道了起来。 楚桐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向了一支木簪子上,不大不小,这支木簪是檀木的,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流云,虽说比不得其他质地的簪子精巧,但胜在实用,若是买了其他的银簪或是玉簪,怕是会被村里的其他人所觊觎。 用木簪盘发,较为实用。 “这支木簪多少钱?” 楚桐指向木簪问道。 贩妇看了一眼,含笑回道:“五贯钱。” “三贯钱吧!”楚桐伸出三根手指比划着。 贩妇干笑了下,“姑娘,这支木簪可是采用了上好的黑檀木,表面光滑,雕刻的流云大雅,五贯钱买下实属值得。” “姑娘年纪轻轻的,正是要把自己打扮的精致些,这日后才能嫁给好婆家不是?” 贩妇将楚桐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仅用了一根发带将长发束起,便以为她还是个未出阁的。 “一贯。”楚桐呵呵一笑,吐出了二字。 贩妇见这姑娘油盐不进,这价钱还一下子押到这般低,若是再讲下去只怕就值个几文钱了,和普通的木簪便没有了区别! “姑娘若真心想要,便二贯钱拿去吧!”贩妇说道,罢了,就当今日的开门红吧。 如此,楚桐拿出了荷包,“这里是二贯钱。” 贩妇接过钱数了起来,待点齐了数目,她才将钱收好,随后将木簪用小木盒装好后给楚桐。 周氏虽然都瞧在了眼里,可楚桐正值花一般的年纪,喜欢这些东西都是正常的,她怎好说她不该乱花钱呢? “婆婆我们走吧。”楚桐将木簪子收起,随即又牵着骡车往仙客来酒楼的方向而去。 一刻钟之后。 “哟,周婶子来了。” 茶棚是由一个二十来岁的胖男人经营的,除了茶水之外,他这里还卖清粥、包子、下饭的小菜等小本买卖。而打帮手的女人,则是胖男人的妻子胡氏。 “是啊,来两碗清粥,和一盘花生米。”周氏熟门熟路的找了一张干净桌子落座,而后说道。 “好嘞。” 楚桐将骡车拴好后,就在周氏的身旁坐下,而茶棚隔了一条过道的斜对面就是仙客来酒楼。从酒楼出来的人,大部分都是穿着华服的,彰显富贵之人,平头老百姓自然是花销不起的。 “两碗清粥,一盘花生米。”胖男人说着,就摆在了她们的桌上。 胖男人看了眼楚桐,是个生面孔,便是问道:“周婶子,今日怎的和小姑娘来吃粥啊?” 周氏笑了笑,就说:“这是我儿媳妇,儿子去办事情了,我两就在这里等他。” 胡氏“哦”了一声,“曲秀才都娶亲了?!” “你看,我这也没啥东西送的,这样吧这顿请你们吧,就当是我们夫妻俩的一份贺礼。” “你们这是客气了,两个孩子的亲事准备的仓促……” “来一壶茶水,再上碗瘦肉粥。”一旁,又来了一桌客人叫喊着道。 “好嘞。”胡氏连忙应道,随即对周氏说:“周婶子别和我争,就这样了,我这手头上要忙活了。” “这……” 楚桐拉住了周氏的衣角,“婆婆,他们夫妻二人瞧着是个实在人,你若是一再驳了人家的面子,可是不好的。一会儿吃完,我们将钱放下离去就是,也不会叫人亏了本。” “还是你有主意,就这么办。” 周氏含笑,随即转头看向了街道,低语着,“也不知晓景之何时来?” 就在此时,从仙客来酒楼出来一个男子,他身穿这玄色的衣袍,是何样貌由于距离甚远,楚桐并未看清,但是那个背影却是极为熟悉的。 楚桐像是被什么牵引了一般,赫然起身,周氏抬眸看向了她,一脸疑惑。 察觉到周氏的目光,她连忙说:“婆婆,我好像看到了我以前同村的好姐妹,我想过去和她说两句。” “这样啊……”周氏也没多想,便点头,“那你快去吧!” “嗯,我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完,楚桐朝那个男子离开的方向而去,那个背影…… 许是街道上的人群密集,一转眼,那人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无迹可寻。 “一定是我看错了……”楚桐低声呢喃着,确定找不到那个背影,她才转身。 而此时,仙客来酒楼里外都围了不少的人,里面一片混乱,不少客人一一都里面跑了出来。 “出……出人命啦……出人命啦……”一个老者捂着肚子从酒楼跑了出来,一边大喊着:“快去报官……快去报官……” 就连小二都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对此,围观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啦?” “你们还不知道吗?这仙客来可是闹出了大事情,他们做的菜不干净。你们看,他们个个捂着肚子,怕是吃坏了肚子。” 与此同时,一个男子也是捂着肚子跑了出来,刚跨出门槛,就“噗”的一声放了个响屁,那个味儿真的是……简直了! 众人纷纷掩住口鼻,男子似乎也觉得羞愧难当,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脸就跑了。 “啊……” 其中一桌,一个女子神情惊慌,忽而大叫了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牙关紧闭,四肢抽搐,手指抽动屈伸如数物状。与女子一同的,还有一位男人,他穿着一袭白色锦袍,姿容清冷,修长的身体挺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的贵气。 见女子倒地之后,男人整个人都慌了神,忙让自己身边的随侍去请大夫。男人想要去将女子抱起,却被女子身边的侍女给拦住了,“姑爷莫要触及小姐,若是伤着您,奴婢无法与小姐交代。” “让一让。” 楚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蹲下身子,为那女子把脉。 “她的神志陷入了昏迷,两目斜视,面色时清时白,四肢抽搐,牙关紧闭、口吐白沫,颈项强直,脉弦紧。” “是癫痫症状。” 男人虽然不知这个女子是何人,但听到她说得话,就连忙点头,迫切地说:“正是,姑娘可是会救治之法?” 第179章 擅长医理 “你们都向后退五步,都围在这里会导致她呼吸不顺畅的。” 楚桐抬眸看向了四周围观的人说道。 “难道我们围在这里,她就呼不了气?你这分明是在危言耸听。”人群之中,一个站在前排的大婶,不满的叫喊着。 “既然你们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那没关系,你们想在这里围着看热闹就看吧,若是她因此丢了性命,今日在这里站着的每一个人都是还是她的凶手。”楚桐高声言道。 “你……” 楚桐也不给别人驳回的机会,立即就说着:“若是不想真的闹出人命,就退开!” 要是不退,就坐实了有害人的想法,想不退都不行。 于是,围观的众人向后退去了几步。 “快些将这桌椅搬走,这样可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二次伤害。”她看了眼此时的环境,立即说道。 闻言,男人立即叫了两位男子,按照楚桐的话让他们将桌椅搬走,并且还给了他们二两银子。见此,有不少的围观者,都向他们都来羡慕嫉妒的目光。 此时,女子发作已然停止,但神志依旧不清,但有正常的呼吸及脉搏。 楚桐道:“在等待大夫来之前,几个步骤可保她不被自己伤害到。你们要仔细看清楚,这几个步骤很关键。” 男子连忙点头,“好……” 而后,楚桐先是抬起她的近侧手臂,向上放在脑袋的一侧,将远侧的胳膊放在近侧的肩部,使其远侧的腿屈曲,脚部置于近侧腿膝下方。” 楚桐一只手抓住女子远侧肩头和肘部,另一只手抓住其屈曲的膝盖,同时将其翻转至侧卧位。 然后,她调整病人的头部使其仰头,调节脸颊下方的手掌位置,使其嘴巴处于低位,低于患者喉头位置,以利于她排出口中的呕吐物。 楚桐这才起了身,便看向了男子,“可都记下了?” “记下了,不知姑娘可是医者?”男子问道。 楚桐摇头,“并非医者,我只是擅长医理。” 医理?! 男子还是头一回儿听到这词儿,刚想开口,但人群之后传了一道洪亮的嗓音,大声喊着。 “请你们都让一让、让一让!” 小二得财将焕春堂医馆的大夫请了过来,“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楚桐只见那大夫,年约四十多岁,身上穿着一件褐色的长衫,头上戴着方帽,留着山羊胡,整体给人一种温和儒雅的感觉。 此人正是焕春堂的佟掌柜,亦是坐堂大夫。 医者父母心,那佟大夫忙是蹲下身给患者把脉,又是检查了一番,这才看到患者侧卧着,脉弦已然平稳,眼部开始恢复了神智。 “这是谁弄的?”大夫起身问道。 而周遭的人纷纷看向了楚桐,仿佛是要看她的笑话一般,更是有人指着楚桐说,“就是她弄得,大夫,这人有何异样,你且找她。” 楚桐闻言冷笑了下,这世间不缺乏薄凉之人…… “大夫,内子的情况如何?” 男子急迫地向佟大夫询问。 佟大夫说道:“索性是方才施救得当,已无大碍,待老朽写一药方,早晚服用几贴便成了。” 男子拱手:“多谢大夫。”而后男子就直接将自己的夫人打横抱起,离开了此地,便让一个随侍留下,等方子抓完药再回去。 佟大夫写好药方便给了随侍,而后也看向了楚桐,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他觉得有几分眼熟,再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顿时想起了她,“原来是你啊!” 听到佟大夫的声音,楚桐双眼看了过来。 “去过我们药铺卖过草药的那位姑娘?” 佟大夫说,对于这位姑娘他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是和周氏一起来的,而且周氏常来他们医馆买药,楚桐的草药捆成一把把的,主次还是分开的,瞧着就十分干净。 “的确是我。” 楚桐应声着,对于佟掌柜,她自然是认得的。 “方才那女子的侧卧是你给弄的?” “嗯。” 她点了脑袋。 佟大夫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说,“方才幸而你处理得当,才避免了病人伤害到自己。” “大夫谬赞了。” 得财见佟大夫已经将药方写好了,于是便开了口说:“佟大夫,我们后厨还有几位师傅腹泻不止,疼痛难忍,能否去瞧瞧了?” 佟大夫一拍脑门,立即就说:“快、快带路。” “佟大夫请随我这边走……” 说着,得财就领着佟大夫去了后厨。 楚桐走到一张八仙桌旁,从竹筒里取了双新的筷子,从盘中夹起来了一块肉,凑到鼻子一嗅。 她顿时皱起眉头,立即问道,“酒楼掌柜的在哪里?” “在……在这里……”这时一个声音颤颤巍巍的冒了出来。 这时,一个穿着半旧青衫的中年男人从柜台处站了出来,他的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一副和善的模样。 他便是酒楼的程掌柜,方才闹出那般的事情,他有些怂,只好先躲起来静观其变了。 楚桐看着他,说:“你们酒楼的菜里有巴豆,看来你们酒楼的厨房里有内鬼啊。” 她猜测这一出定然是他们酒楼有人收了好处,想要在吃食里动些手脚,但是此人不会把控分量,放得过多这才让全部来吃饭的客人闹得腹痛难忍。 内鬼? 掌柜顿时皱起了眉头,似乎也没了方才的怯懦,清了清嗓子说道,“姑娘空口无凭,你有何证明说我们酒楼的饭菜有巴豆?” 她将那道菜递给了掌柜,继而说:“掌柜的若是不信,可以拿着这道去寻方才的那位大夫,一问便知。这内鬼还是尽早抓住的为好,若是耽误了,只怕到时候可就跑得没了踪影。” “这……”这掌柜看着那道菜开始犹豫了,毕竟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个外人,他凭什么相信她的话,可,若是今日的菜中真的被人动了手脚…… 思量了一番,掌柜还是将那道菜端着去后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今日东家就在雅间里,闹出了这档子事情,只怕东家也在看着他呢! 后厨内,掌柜端着菜品来时,部分大厨相继被佟大夫把脉,他们个个脸色泛白,手捂着腹部,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可见情况已然有些许棘手。他们的大厨尚且这般,只怕等到那些吃坏肚子的客人好了,定然会来酒楼闹。 得财看到掌柜连忙喊了一句,“掌柜的。” 掌柜点点头,见大夫已经起身,他连忙走至大夫的身旁,“大夫,有一事需得你来证明,此道菜里可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最后几个字被掌柜压低了声音,只容自己和大夫能听得到。 说着,掌柜的将手里的菜盘子递了过去,大夫伸手接过,凑近盘子一闻,虽然气味很细微,但他行医多年,但是能闻出一丝异样。 继而,佟大夫的用食指沾了食物的汁水,味辛微苦,气微香。 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这菜品里确实是掺杂了不该有的东西。”佟大夫轻声轻语道。 掌柜的闻言,不禁地皱起眉头,“可是巴豆?” “正是此物。” 佟大夫挑了眉梢,他都还没有说是何物,这人怎的知晓的? 仿佛是看出来了佟大夫的疑惑,掌柜便解释道,“是方才那位姑娘发觉的……” 佟大夫适才摸了下自己的山羊胡,那女子确实是有天赋的,若不是女儿身,他还真想收她为徒,日后也能多个悬壶济世的良医! 第180章 送衙门 程掌柜一听是这个答案,顿时觉得大事不妙,立马就想起了方才那姑娘的话。 有内鬼! 他们这里一定是出了内鬼! 而这时,东家派了人过来,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此次的事情。 “少爷命程掌柜您彻查此事,务必要将人揪出来,否则……”那人在此处停顿了下,“少爷会如何处置你,程掌柜想必心里都有数的。” 东家身边的人传完了话,便离开了后厨。 这无疑是给程掌柜施加了压力,他忙为自己擦了一把冷汗。 程掌柜想了下,立马喊了人,“得财,你去将咱们酒楼里的厨子,伙计,帮厨,打杂什么的,将这些人都清点一遍,看看是否少了人!” “明白,我这就去。”得财立马着手去办此事。 半盏茶之后,得财这才跟程掌柜的禀告,“掌柜的,人都清点齐了,不曾少一人。不过……” 他方才遇到了一事,不知是不是掌柜想要知道的。 “不过什么?”程掌柜半眯着豆豉般大小的眼睛。 得财:“人确实是没少,不过方才程荣那小子想要从后厨的后门溜出去,被我给逮住了。见他一副鼠辈样儿,问他时说话都不利索了,便觉着这小子不太对劲。” 平日里程荣别的事不会,但这嘴上吹牛的功夫倒是一流的。 方才逮住林荣的时候,得财就是觉着他有问题,没事为何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想要从后门溜走?今日出了这般大事,几位得力的厨子相继闹了肚子,连带着客人也无法幸免,要知道这可是砸招牌的事儿。 程掌柜闻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程荣是他的远房侄子。这人向来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在乡下时被他母亲宠得是一点粗活都不干,那年他一家回祖宅,程荣他娘知晓他如今混得不错,硬是央求着他给寻个美差。 祖母发了话,他也是不敢不从,就让程荣在酒楼里做些打杂的活儿。 但是程掌柜都不敢相信今日之事是他做的! 这才问了得财,“此时他人在何处?” “在大堂被伙计给拦住了。”得财回话。 半晌之后,他吩咐着,“得财,后厨的人和事此时交给你看着。你们几人随我来……”而后面一句话,是程掌柜的在当场点了几个打杂的壮汉的说,随即便去往了大堂。 刚到大堂,就见几个伙计看着程荣,见到程掌柜的到来,眼神躲闪了起来。 “是不是你做的?”程掌柜将酒楼外的看客都驱散了,而后开门见山的问程荣。 “什……什么是不是我,阿叔,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你这是在怀疑我?”程荣冷静的反问道。 “最好不是你!”程程程掌柜道。 “阿叔,我可是你的侄儿,就算是远房的,也是一个宗族的人。”程荣扒拉着程掌柜,“可是得财那小人在你跟前说了我什么?” “是得财,一定是他……为了要撵我走,竟然使出这下三滥的手段……阿叔,你可莫要受他的言语蒙蔽啊!” “是不是你,去你的屋内一搜便知。”说着,程掌柜给身边的两个伙计使了一个眼色。 眼瞧着要人要去搜自己屋子,程荣顿时就慌了,连忙拦住他们。 “你们这是要做啥呢?” 程掌柜连忙将碍事的程荣拽了过来,给伙计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进去搜。 “若不是你让他们搜上一搜,又何妨?” 程荣顿时慌了神,额角的冷汗直冒,手指和嘴唇微微轻颤着,一副紧张的模样被程掌柜尽收眼底,他当即心中便有了答案。 他一拂袖袍,程荣直接跌坐在地上。 “既不是你,你小子慌张啥?”程掌柜居高临下地瞥了程荣一眼。 “我……”程荣顿时哑口无言。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去搜房的人已经回来,并且将一个包袱交到了程掌柜的手里。 程掌柜将包袱打开,里面不仅有些衣物,还有许多的银票,他拿出来点了点数目,半眯着眼眸问程荣,“你这一百两银票是哪里来的?你最好是老实交代清楚。” “……”程荣想要逃,可那些伙计堵住了他的去路,这下子可谓是插翅难逃了。 “此时你不说也不要紧,咱们就到东家面前说个清楚!”程掌柜冷哼了一声,让人押着程荣。 …… “儿媳妇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周氏见到楚桐回来茶棚,连忙问道。 而此时,曲景之也在这里,想必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这里你统共没来过几回儿,就在此处乱转,若是迷了路,岂不是要我们娘俩儿好找?”他敛眉说道。 “我并没有走远,而且我能找到回去的路,不用你操心这么多。”楚桐坐下,喝了一杯茶水,方才说道。 “谁有空操心你,自作多情。”曲景之冷声说道。 楚桐也不想和他争辩什么,而是看向了周氏,问:“婆婆你对这里可熟悉?这附近哪里有铺子?” 周氏道,“儿媳妇儿啊,这里的铺子可是不便宜要是盘下,怕是要费不少银子……” “前期的投入与花销都是必要的成本,婆婆无需担忧钱银方面的问题,这个我会自行解决的。”楚桐对这里不熟,这什么样的情况,她也不知晓。 吃完午饭之后,曲景之几人便离开的这里,打算在这附近走走看看。 而此时的仙客来酒楼的厢房内。 “莫大少爷只是巴豆的分量摄入过多了些,吃几贴药便成。”佟大夫把完脉之后便道。 只见莫少风此刻脸上泛白,神情一点都不好的躺在床上。 他的弟弟莫少华原本今日是带着几个同窗来用饭的,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莫少华派人送走佟大夫之后,视线落在了屋内的几人身上,而后他坐在圆桌旁,一巴掌啪到了桌面上。 程掌柜倒是不惧的,而程荣那小子整个人都抖如筛糠。 “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一时起了贪念,是小的做错了,求求各位公子……看在我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份上,饶了小的……” 程荣自知难逃一劫,连忙磕头认错着,他此刻心中十分的懊悔,没能早一步逃了去。 如今被逮住,他什么都交代清楚了,也不知自己会怎样? “饶了你?” 莫少华冷呵一声,“你以为仅仅是让大家闹了个肚子这般简单?酒楼会因为今日之事损失惨重,酒楼的招牌也会毁在你的手上,你以为你一句认错的话就能过抵消了吗?” “那些烧杀抢掠的匪人,是不是你说一句认错了,就能抵消那些被害人心中的恨意?” 莫少华起了身,一脚将程荣给踹了,一甩袖袍说道,“我怀疑你这种做了错事,还妄图依靠认错来脱身的人,简直在想屁吃!” “少华,如此粗俗之言不可说。”乔子涵板着脸说着。 程掌柜瞥了眼跪匐在地的程荣,便拱手询问着莫少华,“东家此时病卧,这程荣犯了这等大事,如何处置还望二少爷定夺!” “还能如何处置?”莫少华直接说道,“直接将人押到衙门,交给官府处置。” “二少爷,您饶了小的这一回吧,二少爷……”程荣内心一紧,连忙爬到莫少华的脚步,求饶。 可有句话叫做,早今日何必当初!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人送到官府去!”说着,莫少华一脚揣上了程荣的胸口。 紧接着,两个伙计连忙将程荣拖了出去。 程荣还一边喊着,“阿叔,救我啊,我好歹与你同宗同族……不能见死不救啊……” 第181章 期盼 东富村,孟家刚吃完午饭,大院子外就停了一辆马车,孟秋蝉提着裙摆踩着马凳就从马车上下来。 孟家的院门儿是敞开的,洗完碗盘的莫氏出了厨房的门,便瞧见了院门儿外的孟秋蝉,顿时咧开了嘴迎上去:“蝉儿回来了啊!” “娘。” 孟秋蝉握住了莫氏的手,甜甜地喊了一声,随后便问道:“你们可都吃完了饭?” “嗯,已经吃过了,你可是饿了?娘去给你再做些吃的。”莫氏点了头,随即便道。 “娘,我已经吃过了,你不再为我忙活了。” 莫氏忽然看到了马车后边站着八个孔武有力,服饰统一的男人,顿时看向了孟秋蝉,疑惑地问道:“蝉儿,他们这是?” 孟秋蝉朝马车后看了眼,随即才说道:“他们是家里的家丁,骏生上回儿已经答应我将那些地卖给我了,所以叫他们来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的。” 闻言,莫氏犹豫了一下,又道:“虽然金氏那人平日里是蛮横了些,但是这事儿就算是要处理,怎么着也给好好与他们家商量才是,这般做怎么都不好看不是?” 孟秋蝉叹了口气,“娘,金婶子那样的人一言不合就撒泼赶人的,和她有什么可商量的?”金氏那蛮横的脾气,在村里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不满? “可是……” 话语刚出,孟秋蝉就立即出声打断,“娘,这事儿我自有安排,你就别担心这些了。” 此时屋内的孟父和祖母袁老太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便出来瞧瞧,见是孟秋蝉孟父便喜形于色的说,“蝉儿回来了,快进屋,女婿没有和你一道回来吗?” 孟秋蝉喊了人,就回话着,“祖母,爹,相公他着手着家中生意,忙得脱不开身,女儿此次回来是有要事要办的。” “那你便去吧。”袁老太摆手说。 “那我要去找骏生随我去一趟了。”说着,孟秋蝉就朝孟骏生的书房去了。 莫氏叹了口气,虽说楚桐将田地都卖了,但骏生那孩子也真是的竟然从她手里将地都买了下来,依照那金氏的脾气只怕日后孟家与他们见到面都会显得十分尴尬。 “咚咚……” 孟秋蝉敲响了孟骏生的书房门,只听到从里边传来沉稳地声音:“进来。” 她推开门,只见孟骏生正在桌边执笔写着什么,背脊挺直,模样认真。 孟骏生抬头,看向了来人,见是姐姐便将笔搁置在砚上,道:“姐姐今日怎回来了?” “我这趟回村子,是为了楚家那些田地之事,左思右想过后还是觉着你同我一道去趟楚桐她大伯家才是,事情的原委你最清楚,不是么?” 孟秋蝉走进屋内便道。 “姐姐说是便是。”孟骏生低声说道。 “如此,你我就去一趟楚家。”孟秋蝉看向弟弟说,虽然说是去楚桐家,其实那里早就不是楚桐的家了,就连楚桐自己都被她的大伯娘嫁到了别的村子。 与其说是嫁,倒不如说是卖! 孟骏生暗自闭了闭眼,自他从楚桐买下这些地起,楚桐大伯一家人他们早晚会知道,时间问题罢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按他姐姐说的办。 孟骏生随着姐姐便一同去了楚家。 而与此同时的楚家,灶间里金氏正在洗着碗盘,楚兰就进来到处翻找着什么。金氏看着她的这一波操作,顿时皱起了眉头,言道:“你个丫头在这里找着什么呢?” 大概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楚兰将手中的竹篮子扔回了原处,扁着小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金氏怕她把东西给摔坏了,连忙又捡起篮子,看是否有破损,“你到底在找什么?虽然这个东西不值几个钱,但也不能被人随意糟践啊!” “娘,今天的饭菜里怎么连点肉沫星子都没有了?肉呢?”楚兰拽着金氏的袖子,忙是问道。 “肉都吃完了,哪来的肉?” 楚兰瞪大了双眼,要知道那可是几十斤的肉,怎么说没就没了? “娘,你是不是把肉都煮给哥哥吃了?”几十斤的猪肉,平日饭菜菜放一两肉,要说没了,楚兰头一个怀疑的就是她娘给大哥开了小灶。 金氏:“你大哥身子受了伤,自然要多吃些肉多补补的,倒是你个女儿家好的很,吃啥子猪肉?” 楚兰甩开了金氏的袖子,一跺脚颇为委屈的说,“娘你偏心,我和大哥都是你的子女,为什么有什么好的你总是想着大哥,都说穷人爱幺儿,都是骗人的。在你心里只有大哥是你亲生的是不是?” 金氏一巴掌甩到了楚兰的脸上,“不要什么都和你大哥争,你终归是要嫁出去的,倒是给我和你爹养老送终的人是你大哥。” 楚兰被扇得侧着脸,缓缓地回过脸来看向金氏,哽咽着,“好,看来我在这个家里才是多余的那个……” 话语刚落下,楚兰就掩面跑出了家门,刚出了门口,就看见了孟秋婵和孟骏生以及他们身后的家丁。 “秋蝉姐姐,骏生哥哥你们怎么来了?”楚兰练连忙将泪水一抹,便是问着。 虽然孟秋蝉看见楚兰红了眼眶,但是她自小便不喜欢楚兰娇蛮的性子,此刻她也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 “我们是来找你娘的,金婶子可是在家?”孟秋蝉直接说道。 “我娘在家……” “那便好。”孟秋蝉也不再和楚兰多说,而是直接开口就说,“我们姐弟二人是来找金婶子的。” “那……秋蝉姐姐和骏生哥哥都进来坐吧,我也好给你沏杯茶水。”楚兰忙请他们进屋坐。 孟秋蝉略微颔首,脸上始终挂着笑意,若是仔细瞧的话其实眼底并未有笑。 “骏生哥哥你们坐吧,我去沏茶。”楚兰的目光落在孟骏生的身上。 孟骏生始终低垂着眼眸,即便是楚兰提到了自己,他也只是礼貌性的作揖道,“叨扰了。” 哪怕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楚兰的心里亦是满足的,拿着茶壶就去了厨房。 “娘……”楚兰连忙拉住金氏的胳膊。 “你个丫头这是作甚?”金氏正在给碗盘擦水,被楚兰这么一拽,差点没拿稳,她拧着眉看着楚兰。 “娘,咱们家来客人了,是来找你的。”楚兰双颊泛着红晕。 “来找我的?”金氏疑惑,“谁啊?” “是孟家姐姐和骏生哥哥来咱们家了。”她一脸羞赧,小声的说。 原是是孟家人,金氏还以为是谁呢! 金氏将手里的给了楚兰,有些恨铁不成钢般的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你个没出息的。” 楚兰脑门被戳疼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恼,反而是看了眼门口,便拉着金氏的手说,“秋蝉姐姐和骏生大哥来了,说是找娘的,一会儿娘你可说话好听些,我不想和孟家把关系搞得那么难堪。” 她的心里只有孟骏生,这辈子除了他,她谁也不嫁。可是上次的事情,是她丢了份,也没办法再找借口去孟家了,但她就是不想死心。 只要孟骏生一日未娶,她便多有一丝期盼。 第182章 赶人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金氏自然知晓闺女在打什么鬼主意,她这心里头比任何人都清楚。 要说那孟骏生吧,确实是他们村子里唯一有才华的男子,这村里头的年轻姑娘有哪个不是心系于他? 若是自家姑娘能和他们孟家结亲,也不失为是一桩好姻缘。若是日后孟骏生能够高中,他们楚家也能沾沾光到时那身份也是水涨船高的。 孟骏生高中当了官,可不得提携她的儿子楚顺啊! 无论如何,于他们楚家都是有利无害的。 “你放心,娘这心里都清楚着呢!”说着,金氏拍了拍楚兰的手背。 孟秋蝉看了看现如今的楚家,以前楚桐的娘亲是个善于打理的人。她喜欢花草,就在院子里种过山茶花,如今那片种过山茶花的地已经种上了各色的菜。 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呢! “哟,孟家的来了啊!”金氏出了灶间,笑容可掬地说。 “金婶子!”孟秋蝉和孟骏生皆打了声招呼。 “那么见外做什么,都是一条村子的,快些坐下。”金氏走到院子的矮桌旁坐下,这才看到自己家院门口站在好些个男人。 “唉?孟家丫头,这些个人都是你带来的?”金氏指着门口的那些家丁问孟秋蝉。 “是的。”孟秋蝉点头,思量了一下,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金婶子,我和骏生今日来,即使会得罪您,我也是要说出口的了。” 闻言,金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疑惑地问道:“你们是来说何事的?” 孟秋蝉长舒了一口气,继而就说道,“骏生将契约都拿出来。” “什么契约?” 金氏懵了,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 孟骏生从袖袍内将契约拿了出来,递给了自家姐姐孟秋蝉。 “金婶子,这契约是从楚桐手里买回来的,都是现如今婶子家用的田地。” 孟秋蝉直言不讳着,“这上面白字黑字写的十分明确,婶子若是不信都找人仔细瞧瞧,这上面不仅有楚桐的字,还有她的手印。” 金氏接过契约,不过…… “胡扯,你说楚桐卖了就卖了?她何曾有过这田契地契?既然没有,那她有何权利卖掉家里的田地?” 她将那张纸扔回给了孟秋蝉,连她说的半个字,金氏都不相信。 而且,她也不能认…… “茶水来了……”此时,楚兰端着茶水出来,见母亲一脸凝重的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楚兰只好硬着头皮,给孟秋蝉和孟骏生奉茶。 “婶子你这话就显得有些胡搅蛮缠了。” 孟秋蝉冷笑了一声,将契约折好,又开口道,“本来就是属于楚桐的东西,她如何卖不得?而且你们如今住的房子可不就是属于楚桐的,你们做的事情村里人心里都清楚得很。” 金氏一拍桌子,也顾不得手掌的疼痛,硬着脖子就说,“我们一家怎么做,那都是我们一家人的事情,和外人没有半分干系。” “还有,楚桐在未出嫁之前就是姓楚的,她的父母都已经双亡,她的事情理应我们作为长辈的管束。” “这些东西说是她就是她的了吗?那都是楚家东西,而我们楚家只有我们家楚顺一个男丁,这些田契就该属于我儿子的。” “楚桐那个死丫头倒是长本事了,竟然敢将家里的东西拿去变卖,她是家贼,而你们就是盗匪!” 可以说金氏将不要脸的本事进行到底,还将白的说成黑的,气得孟骏生紧握着拳头隐忍着怒火。 对于金氏的嘴上功夫,不说孟秋蝉,就连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金氏是个怎样的人。 当年楚桐去世之后,楚桐还是个年幼的孩子,作为大伯娘都金氏说是他们一家会照顾楚桐的。 金氏一家住进去之后,开始是收了一波赞誉,但是这一住就是许多年,早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你一言她一语的,楚兰总算是从中听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她一抬眸便看到了孟骏生的脸色已然变了。 楚兰站在一旁,只能干着急。 孟秋蝉泰然自若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优雅地放下,用手绢擦拭了嘴边的水,边说,“婶子可以不认这契约,毕竟这契约不仅我手上的这一份,楚桐那里有一份,里正也是可以作证的。” 不得不说楚桐是个聪明的,她怕是也料到了金氏会赖账,就找了里正当这个中间人。 说起来,孟秋蝉也因着这一点,她也不怕金氏那张嘴,任凭她如何说,只要里正认就可以了。 这也是楚桐的高明之处。 果不其然,将里正搬出来,绕是再蛮横的金氏也皱起了眉头,“哟,孟家丫头,你倒是本事了,连里正都被你拿出来说事儿了?” “婶子,我好声好气同你说,是因着我从小在这条村子长大,大家熟识一场,我才以礼相待的。” 其实,孟秋蝉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而且今日她绝不会空手而归。 “不管怎么样,这里以及你们田地都已经移主了,你们若是不肯早做打算,给我们腾地儿的话,我也有的是办法和你们耗着。” 说着,孟秋蝉伸出手,她身边的婢女便将她扶起身,在院子里打量着四周。 “这几处房子虽然旧了些,但翻新之后,我安排的管事也能住下。”孟秋蝉说。 只见金氏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楚兰见气氛越发凝重,便出口对孟秋蝉说,“秋蝉姐姐,你说那田契已经被楚桐……啊不,是我堂姐出卖给你了,可是那东西是姓楚,她出手的根本做不得数。” 本来这里都是女人说话场合,孟骏生作为男子本不该开口,说些什么,但是金氏的话令他气愤,他不打不开口说个一二。 孟骏生起身,先是给金氏行了个晚辈礼,继而说道: “金婶子,当初楚桐的母亲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因为到了年纪便出府嫁人的,婶子更是将自己半数的嫁妆在村子置办了这些个田地。在里正叔那里也是记录在案的。楚二叔和二婶去世之后,这理应交由楚桐保管。”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能拿里正来压我,是欺负我们老楚家没人了吗?”金氏凶狠地喊道。 随即,她一转身便抄起了放在灶间门边的扫帚,就要开始赶人。 “你们走不走?”金氏举起扫帚,“你们要是还不走,可不要怪我这手里的扫帚不听使唤了。” “娘,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这样多丢人啊?”楚兰连忙拦住了金氏,她真不想再一次在骏生哥面前失了脸面。 住在附近的村民,早就听到了楚家院子里金氏的那把破锣嗓了,起初只当金氏又在骂楚洪田。而这时听到了更大的动静,都纷纷围在了楚家门外往里看。 金氏推开了自己闺女,顿时觉得楚兰竟然没站在自己这边,而感到更窝火了,“你这不争气的,你娘都被他们孟家人逼到这个份上了,你竟然还帮着外人说话?” 第183章 撒泼 “我……”楚兰看着孟骏生显得有几分为难,她确实很想帮孟骏生说话,奈何此时此刻却闹成了这样…… 而院门外的围观村民,见到那八个家丁都立在门口,也不敢上前去。 “金氏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谁知道呢!你们看连孟家的大闺女都亲自造访了,这金氏都拿起扫帚来赶人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金氏的为人咱们又不是不清楚,她这人向来爱占便宜,而且楚兰前些时日不是还闹出了那样的事儿吗?” “可不就是嘛,这楚兰的性子倒是像极了金氏,再怎么说,人家孟家大闺女如今可是过了富贵日子的人,还这般对人家……” “你们说这个孟秋蝉都已经出嫁了,还带这么多人回来,还找金氏是为了什么?” “那谁晓得……” 院外的村民都巴望着看热闹,而金氏就是想将这些人都赶出去。 “今日我非将你们赶出我们老楚家不可。”金氏说着,推开了拦着自己的楚兰,拿起扫帚就要朝着孟秋蝉打去。 见到姐姐有危险,孟骏生连忙起身握住了金氏即将挥出去的扫帚。 “婶子,我们姐弟二人以礼相待,你却这般对待我们,不觉得十分的过分?”孟骏生冷静严肃地问道。 “你们以礼相待?”金氏愤愤不平的指责,“你们分明是步步相逼。” “那本就是属于楚桐的,当初婶子你还不是霸占了楚桐的家,你们一家又何尝不是对楚桐步步相逼?” 孟秋蝉言道。 她虽然比楚桐年长了几岁,但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姑娘家,自从楚桐父母双亡之后,金氏一家借着照顾她的借口鸠占鹊巢。 早年前,楚桐随过父亲去打猎,家里的田地都是她娘张氏在打理的,在张氏病卧之后更甚至是欺负楚桐不会打理田地,霸占了那些田地用了这么些年,何曾有一文钱是给到楚桐手里的? 最后只剩下楚桐一个人,她的大伯一家住了进来,却从未把楚桐视如己出,还是家中有什么粗活累活都等着她来收拾,更像是他们一家人的粗使丫鬟。 楚桐曾在这个家里举步维艰,孟秋蝉心里清楚,也是疼惜她,本来楚桐和自家弟弟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愫,两家父母更是在小时候便承诺了口头上的姻缘。 而且他们的母亲莫氏也喜欢楚桐,本想着等到她守孝期一到就去找金氏提亲的。 奈何这金氏存了私心杂念,竟将楚桐许配给了溪水村的病秧子,听闻那病秧子即将命不久矣,她嫁过去本就是冲喜新娘,还不知道哪天就成了寡妇?他们孟家不但没将她救离苦海,她反而还掉入了一个更大的火坑…… 就算是不帮楚桐要回一个公道,她也要给金氏一点颜色瞧瞧。 “你们几人,去将他们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孟秋蝉朝着门口的那几人吩咐道。 她并不惧怕金氏,金氏在她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今日我就拿回这间屋子和那些田地,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凭我手上的契约,我就不信还要不回属于我们东西了!” “你们……你们这是在私闯。”金氏也没有想到曾经文文弱弱的小丫头,竟然敢带着这些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屋。 金氏一脸愁云的进屋去阻拦他们,楚兰本想着今天能够缓和一下他们家和孟家的关系,没成想事情却变成了这样。 “秋蝉姐姐,我们两家之前的关系不是一向都挺好的吗?为什么你们今日要这么做?”楚兰问着,孟秋蝉一向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何时何地像今天一样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样的孟秋蝉,让她觉得陌生,而且以前她和楚桐的关系要好,楚兰心想,这一切肯定都是楚桐搞得鬼,目的肯定是让他们一家和孟家的关系变僵,好让她嫁不进孟家的门。 “是不是楚桐在你面前说过了什么?”楚兰拉住孟秋蝉的手,连忙问道。 孟秋蝉身边的大丫鬟瞧见楚兰的那一双脏手沾染这自家夫人华丽的衣裳,顿时不满地开口,“大胆,我们夫人金贵,不容在跟前放肆,还不快松手!” “我不松开。”楚兰忙于接受,根本无暇顾及一个丫鬟的话,“秋蝉姐姐你和楚桐一向交好,却是不知道那都是她装出来的样子,她表面装得弱势,说什么将家里的田地都卖给你们。那是因为她和你们孟家是熟识啊,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无妨。”孟秋蝉顿时开了口说,“都是一条村子里长大的,即便是我如今高嫁,嫁得再好也不过是夫家赠予的,我与她没什么分别。” “是奴婢多嘴了。”大丫鬟低垂着脑袋,方才她确实不该那么讲话,毕竟孟秋蝉也是身出寒门的,内涵到了什么。 “楚兰,我原本以为你会和你娘不一样,可是你方才说过的话真的是让我失望。”一边说着,孟秋蝉将楚兰的手一点点的掰开。 “秋蝉姐姐,我……”楚兰顿时感觉委屈至极,她不过是说了两句话罢了。 继而,楚兰将目光投向了孟骏生,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上两句话,奈何孟骏生已然转身去,似乎是并不插手。 孟秋蝉顺着楚兰的视线望去,见她看向自家弟弟,更是说道,“这些田契本不是楚桐亲自找到我们孟家的,而是我这个傻弟弟,念在昔日两家的情分才会出手买下来的。楚兰,其实你本不该将心思打到我们孟家来,因为我们孟家是不会接受你的情。” 最后一句话,孟秋蝉是俯身在楚兰耳边,只用她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与楚兰听的。 闻言,她抿了抿唇角,不再多说一句,说多反而错得多更是惹骏生哥哥生厌。 “你们这是要干嘛?快放我下来,……”倏然,传来了楚顺的嗓音,而后就见到他被两个家丁连带着被褥都抬了出来,他的腿受了伤,不能行走只好将他抬出来放到了院子的地上。 紧接着,金氏也跑了出来,将家丁推开,见楚顺没事儿便坐在地上大喊大叫地撒泼了起来,“天啊,真是没天理啊,大家一条村子里生活了这么长的日子,如今竟然这么过分的要撵我们走。谁来给我们评评理啊……” “孟家的,你们来我家想要做什么?莫不是上门想要来欺辱我们?”楚顺坐在地上,双眼凶狠的瞪着孟秋蝉和孟骏生二人,若不是他的腿受了伤大有打架之意。 孟秋蝉在大丫鬟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那丫鬟,匆匆忙忙便跑了出去。 第185章 动手 两个家丁面面相觑之后,便拱手说道:“这位姑娘,小的们也是领月钱的,主子的话不敢不从,若姑娘执意拦着,小的们便得罪了,望姑娘赎罪。” 还不等楚兰反应过来,那两人便将她推到了一旁,径直进去。 “你们……”楚兰气急败坏,她长这么大何时受到过这般委屈。 她的眼眶泛了红,小跑到了金氏身边,直跺脚说道:“娘,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秋蝉姐姐你能不能看在我们两家往日的情分上,让他们住手。”随即,楚兰转身望着孟秋蝉,便是又抓住了她的手臂。 孟秋蝉将楚兰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拿开,冷声说道:“方才我们姐弟二人以礼相待,金婶子可是连脸面都不留,叫我们姐弟二人好生难堪。” 楚兰低垂着眸子,想了一下,便又道:“秋蝉姐姐……” 她这完整的话都还未说出口,而这厢,金氏居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也丝毫不顾及地面上的脏,径直坐到了地上,嘴里还一直叫嚷着:“天爷啊,你好生睁开双眼看看吧,孟家的大丫头嫁了个好人家,长本事了,带着人就上我这穷苦的老妇人家中,分明是在欺负我们老楚家啊……” 撒泼打滚可是金氏惯用的伎俩,孟秋蝉见状丝毫不惧,就当作是看了场戏。 “你这婆娘这是在作甚?” 楚洪田见到金氏这般不管不顾的往那地上一坐,况且围观看他们家笑话的人还不在少数,他只觉得脸上都发了热,那种丢人的感觉就萦绕在他心头上,便立马厉声呵斥着金氏,“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难堪,快点起来!” 说着,楚洪田还伸手要将金氏拽起来,奈何金氏用尽了蛮力就是拉不动她。 金氏的手腕被拽得生疼,竟然长着大嘴一口咬住了楚洪田的手背。 “啊,你这婆娘……” 楚洪田吃疼,立马松开了手,只见手背上有两道泛红的齿痕。 金氏朝地面上吐了一口,抬眸瞪着楚洪田,“你个没用的男人,我跟了你这么些年,吃尽了苦头,这么些年我和儿女们住在这屋子好好的,如今这孟家人带着人就到家里搞得脏乱不堪。你倒好,你回来不仅不将这些人赶出屋外,还在这里嫌我丢人?” “我就告诉你,今儿他们要是不滚出去,我还就不起来了,反正跟着你,我这张脸面早就没了,我是不怕丢人。你要是嫌丢人,要么就将他们赶出去,要么就给老娘待在边上做哑巴,甭给老娘出声。” 楚洪田沉着脸,一字一句的又问:“你到底起不起?” “不起!”金氏冷声吼道。 “啪——” 一声脆响掷地有声的想起,楚洪田抬手一巴掌呼到了金氏脸上。金氏的脸侧向了一边,她被打懵了,都还不及做出反应。 “娘……”楚顺和楚兰异口同声地喊着。 他们兄妹二人没有想到,爹居然打了娘! 围观的村民们见到了这一幕,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他们没有看错吧?一向唯唯诺诺,怕媳妇的楚洪田竟然将素来彪悍的金氏给打了? 金氏缓缓地转过脸,怒目斜视着楚洪田,上回他就为了点小事打了自己,没成想有一就有二,这是当她好欺负的?她这胸口起伏不停,隐忍着一口怒气,金氏霍然起身,怒视着楚洪田。 “你竟敢打我?”金氏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楚洪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方才的那一巴掌打得……爽!这么些年,他一直被金氏的彪悍所欺压,在别的男人眼里他就是个怕媳妇儿的窝囊废,试问这村子里有哪个男人过活的像他这般懦弱,不像一家之主的? “我便是打了,又怎样?”他梗着脑袋,冷硬地道。 “好啊,楚洪田你长本事了,竟敢欺负到老娘头上了!”金氏抬手指着楚洪田,暴跳如雷的冲上前去,拽着他的领口,喊道:“老娘跟你拼了!” 金氏宛如一个疯婆子,拽着楚洪田就是一顿打,楚洪田反应过来立马伸手本能的还手,她的指甲划过楚洪田的脖子,留下了很明显的抓伤。村民们见他们夫妻二人扭打了起来,连忙分成男女两拨人去拉开他们,场面一度的有些混乱。 “你们在这里闹什么?”人群中,传来了本村里正楚从宗的一声大喊。 金氏和楚洪田被人拉开之后,金氏仿佛还是不解气,拽下了脚上的一只鞋,砸向了楚洪田。 “金氏,闹够了没?”楚从宗背着手,见金氏还在动手,便呵斥了声。 这下,金氏才安分了些。 楚从宗打量着楚洪田,只见他脸上和脖子都有抓伤,并且还挂了彩,心里暗想,金氏这个泼辣的女人下手可真够狠的;再瞧金氏,也没上多少,虽然脸上没有抓伤,可确实有几处被打了的痕迹,发髻凌乱,一双瞪圆的眼眸如同炸了毛的猫儿。 楚桐变卖田地的事情,楚从宗是想过这个金氏会大闹一番,倒是没有想到过素来怕媳妇儿的楚洪田会和金氏动手打起来。 闹剧也看完了,孟秋蝉不紧不慢的朝楚从宗打了个照面,“里正叔,你可算是来了。” 没错,里正的到来,正是孟秋蝉悄悄吩咐丫鬟去请的。 她的丫鬟回到了她的身边,扶着她。 楚从宗闻言,看了孟秋蝉一眼,略微颔首算是回礼。 见那丫鬟回到了孟秋蝉的身边,金氏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立即开口道:“里正倒是稀客,想必你和他们孟家人是一伙的吧?是帮着他们,来和我抢屋子田地的吧?” 金氏惯来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楚从宗也没指望能从她的嘴里听出好话来,只是金氏这么说好比他们都是土匪似的,只会强抢豪夺。 “你这婆娘儿,当着里正的面,说个话都不会了?”楚洪田也正在气头上,下不来了,听到金氏这话,便忍不住就开了口。 “楚洪田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当真以为老娘是软柿子了?”金氏最近就发现了楚洪田不太对劲,可始终都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变得像现在这般逃出了她的掌控? 第186章 不准去 “你们一人都给我少说两句,吵吵嚷嚷的传到外村人耳朵里好听?”楚从宗沉着脸,严肃的说。 金氏冷哼了一声,她这心里憋着一口气,要不是这个里正在,她非要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孟秋蝉吩咐了丫鬟,让那些家丁停手,等候安排。 而半晌后,楚从宗看向了金氏,忽而说道,“金氏,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的,你这性子当真是得改改了,要不然日后吃亏可是你自个儿。” “里正,莫要说这有的没的。”金氏横眉冷对着里正,就不是不想卖他这个面子。 “罢了,与你多说,还觉着老朽是在害了你。”楚从宗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投向了楚洪田,便是说,“洪田啊,瞧你们家这事儿闹得,你们丢得你们家的人吗?你们丢得是我们全村人的脸面。” 楚洪田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面对这对夫妻,作为里正楚从宗也算是明白了,他们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得了,他又是说了个寂寞。 随即,楚从宗清了清嗓子,便开口说道:“你们方才的事情,不说我也知道一二,我老实和你们说吧,前些时日楚桐那丫头回过村里,还找了我一趟,让我帮她将那些田地都变卖出来。” 金氏闻言,不禁向后退去了一步,就连楚顺和楚兰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真的将东西变卖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金氏不相信,觉得里正也是和孟家兄妹两是串通一气的。 “里正说话要凭良心,你们说的都是片面之词,就是是楚桐那死丫头变卖了又如何?我是她的大伯娘,只要我不同意,她的那些伎俩就做不得数。”金氏大声说出来,就是要胡搅蛮缠到底了。 “白字黑字签订的契约,岂是你说作不得数就不作数的?”里正沉声言道,“金氏你可莫要忘了,楚桐那丫头的父母双亡之后,洪城夫妇的东西理应是楚桐的,楚桐她娘当初置办那些田地的时候,笔笔都是记录在册的。” 金氏心里那点小心思,村里人那个不知道的?先是鸠占鹊巢霸占洪城夫妇的屋子和田契,而后又是随意的给楚桐寻了门亲事,将她给打发了,目的不就是要贪墨了洪城夫妇的东西? “那又……” 金氏还想反驳,奈何楚洪田已然拽着了她,不悦的说,“该是属于你的谁都抢不走,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就算是贪墨了,老天爷都会惩罚你。” “楚洪田你……”被这个窝囊的男人给教训了一顿,金氏心里很是不舒服。 “你闭嘴!”楚洪田大声呵斥着。 他瞪圆着双眼,很显然是动了怒火,这一声呵斥立即就将金氏给吼住了。 当场的人又是一片小声的热议,他们也觉得楚洪田此刻貌似变了个人似的,不过,他们也十分的好奇,楚洪田怎么就变了呢?或者是发生了什么? “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娘都吼。 这几个字还不等楚兰说出口,楚洪田一转头,一双宛如利刃的眼神,望向她时,那种严厉的情绪她从未在楚洪田的脸上见到过,一时间她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洪田你……”楚从宗喊着楚洪田。 楚洪田拱手说道,“里正,既然楚桐那孩子已经将田契变卖了,孟家人是买主,我们一家人理应搬离此处,只是东西甚多,还望多宽限些时日。”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孟秋蝉听的。 楚洪田是个什么样的人,孟秋蝉心里清楚,既然人家长辈已经说话了,她作为晚辈也不好当着里正的面胡来,该给的面子还是少不得的。 孟秋蝉给自家弟弟使了一个眼神,孟骏生便抬手作揖说道:“里正叔,洪田叔,这事儿是我们姐弟二人造次了,不过既然现下有契约为佐证,想必洪田叔自会履行。” “那便这样吧,七天为限期,届时希望洪田叔能够按照契约上来。” 孟秋蝉皱了皱眉,七天限期未免过长了些。 “好,就七天。”楚洪田应道。七天已经足够他们搬走的。 “既然我家弟弟都这般说了,那我们七日后再来一趟。” 孟秋蝉勾唇浅笑,而后一双似水的眼眸落在了金氏身上,便言道,“我今天能带这么多人来,下回我再来时,也会带着他们。若是金婶子赖着不走,我也有办法叫婶子知难而退。” “好啊,老娘倒是要瞧瞧你要来怎么对付我?”金氏冷笑着。 “里正叔,秋蝉就此别过。”孟秋蝉笑了笑,朝里正说着,随后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孟骏生也作揖离去。 事情也算是就此了结了,楚从宗再留在此处也无用,便说了句,“你们好自为之吧!”就负手离开了。 孟家姐弟二人和里正都走了,金氏见院门儿门口依旧有懒着不走的村民,连忙拾起了地上扫帚作势要打他们,那些村民这才散去。 金氏大力的将院门板一甩,要不是门板结实的很,怕是经不起金氏这么一甩早报废了。 她将院门儿闩好,一把将扫帚扔到了地面上,仿佛是要将所有的怨气都要发泄出来。 “楚洪田这几天你倒是长本事了,竟敢爬到老娘的头顶上作威作福来!”金氏冷声道。 “那个死丫头竟然敢动心思欺骗了我们,还让我儿被那山上的野兽给伤了,这笔账老娘明日就去她那婆家闹,闹得她肯拿出那银子不可。” 这么一说,金氏是越来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楚桐给撕碎了。 “不准去。”楚洪田沉声说道。 楚桐是他弟弟的亲闺女,在婚事一事上,是他没有好好为那丫头觅得良婿。是他亏欠了楚桐,如今他既然已经出嫁,他便不希望金氏再寻上门去。 金氏闻言,立即抬眸看着楚洪田,她起身,一双凶悍的眼睛就那么巴巴地望着他。 她凑近了楚洪田,半眯着眼眸,“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去?是害怕我去搅了你那侄女在婆家的日子?” 紧接着,金氏又抬手直戳着楚洪田的心窝。 “我不但要去,我还要搅得在婆家不得安宁,更会让那一条村子里的人知道,那个死丫头是当了这个家贼的?” 第187章 村口 “你要是敢去,我就……敢休弃你。”楚洪田道。 “你竟然敢为了那个死丫头要休弃我?你可莫要忘了,那个死丫头将房子和田地都给卖了?你这般维护她,她当你是长辈了嘛?”金氏冷声问着。 “当初要不是你起了私心,今天又何至于闹成这般?” 金氏冷笑了一声,“呵,你身为男人但凡有些本事,像你弟弟那般有些本事,我们母子三人还能随着你吃苦?我告诉你,你给不了我的,我就自己去争去夺。” “真是无理取闹,今日我这话就放在这里了,你若是敢去我就敢请人写那休书,届时你便回娘家去吧,这么多年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屈辱。”话语说完,楚洪田便看了楚顺和楚兰一眼,就甩袖出了门。 楚顺的腿受了伤,虽然伤口已经结痂,但还是一动弹就疼,楚兰也不愿见到大哥就这么坐在地上,就去将人给扶起来,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 楚顺往金氏望去,就开口说道,“这个楚桐本事就是大,也不知道是怎么让爹这般维护她,人都不在此处,依旧能让爹娘闹成今日这般。” 话语刚落,楚顺就朝着楚兰眨了几下眼睛,又往金氏那边瞥去暗示着她说话。 楚兰会意,连忙走到金氏的跟前,牵住她的手,说:“娘,我们真的要搬回原来的住处吗?如今那里都已经杂草丛生了,如何能够住人啊?娘,我不要回到那里,我们要是回去了村里那些好事的同族,指不定都等着嘲笑我们,娘……” 方才楚洪田的话也让金氏犹豫了一番,说是要休妻,要是按他以前的性子怕是不敢提出休妻,可是今日看他如此硬气的表现,种种迹象看来,楚洪田都与以往不同了,可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那个向来唯唯诺诺的男人发生了变化? “娘,你可听见女儿的话了?”见金氏没有反应,楚兰就摇着她的胳膊又是喊了一声。 金氏侧首看她,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兰儿。”随即又看向了楚顺,“阿顺,你们有没有觉得你们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金氏向来嚣张跋扈,可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埋藏着一个秘密,那是她这辈子都要死守的秘密。 楚洪田打金氏的画面历历在目,楚兰和楚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爹这是怎么了,居然连娘都敢打了。 “娘,许是爹也被楚桐给骗了呢?”楚兰忽而开口,“爹从前向来对娘百依百顺的,可偏生今日都发生这般大的事情了,爹居然动起了手,指不定就是楚桐她在爹的面前说了咱们的坏话。” 她就是看不惯曾经被自己当丫鬟使的楚桐,当然是要把所有的脏水都要往她身上泼。 一提到楚桐那个死丫头,金氏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死丫头竟将我们骗得团团转,还害得阿顺的腿受了这般严重的伤,她倒好自己将家中的田地和屋子都卖给了孟家人,胆子真是肥了……” 楚顺看着自己受伤的腿,到现在伤口都还在隐隐作痛,这一切可不都是楚桐给害的? 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娘,那丫头定然是将这些东西卖了许多钱,我们得去讨要回来才是。” 楚兰:“若是她不肯拿出去,又当如何?”要知道她能够骗他们母子三人,将地契田契都变卖了,肯定会想到事后被我们知道,找上门去怕是也不会拿出来的,楚兰觉得楚桐已经不是那个被他们拿捏的软柿子了。 又或者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当初被他们压制着,一直伪装着自己? “她要是不拿出来,就将她那些破事都抖漏出来,看她在那条村子还能不能安然?”金氏冷哼了一声言道。 “就是,楚桐这般过分,岂能饶了她?”楚兰说道。 金氏已经打定了主意明日就去溪水村一趟,至于楚洪田说的休妻一事,她不信他个没用的男人胆敢真的休了自己。 …… 看天色已经很晚了,而且楚桐已经在街上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铺面,想来也只好作罢,他们一家三口便驾着骡车回了村子。 楚桐驱使着骡车,正巧在村口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就在前头往村内伸长着脖子,一副想进村却是又不敢进的样子。 楚桐并不想搭理他人的事情,忙活了一整天她是累极了,只想着早点回去歇息。 正当她驱赶着骡子要进村的时候,那名衣衫褴褛的男人忽然跑到了他们的骡车前,抬起双臂拦截了他们。 楚桐见状,拉住了缰绳停住了骡车。 “曲景之,都是你们夫妻俩还得老子如今这般落魄……” 只见男人指着骡车上的曲景之和楚桐,叫骂道。 曲景之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于是跳下了骡车,走到那男子面前,拱手便是问道:“这位兄台瞧着着实面生了些,不知如何称呼?” “曲景之好你个病秧子,当初你们夫妻二人联手将我赶出村子,还将我逐出族谱,整的老子如今只能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 乞丐男子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楚桐勾起唇角,含笑道:“我当是哪里来的疯子挡住我们的去路,原来前些时日被逐出族谱的曲三牛,你可别忘了,里正可是说过了你不得踏进村子半步。” 听到楚桐提起这个,曲三牛顿时怒道:“我被逐出村子还不是你们的错?” 说着,曲三牛的那双眼睛登时盯上了楚桐的这骡车,“你们倒是有钱了,连着骡子都有,我看你这骡车少说也得十两银子以上吧!曲景之念在咱们是同村人的份上,我要的不多,随便给我五两银子就成。” 楚桐冷笑一声,就道:“呵,你倒是会想,还随便给五两银子?这么会想,你怎么就不学土匪去打家劫舍啊?”她实在是不知道这种人都脸皮是怎么练到这般厚的? 她说完,就对站在骡车旁的曲景之,道:“上来吧,我们该回去了,和他这种人废什么话?” “嗯。” 曲景之颔首,随即看了眼曲三牛,这便坐回到骡车上。 第188章 不同 曲三牛见他们这就想要走,哪里肯让路,立即说道:“你们都把我害得这么惨了,还想着走,我告诉你们……” “不!可!能!” 曲三牛一字一顿,径直挡在了他们车前,道:“瞧你们家,我这才被赶出村子几日,你们连这车都买得起,还能给不起这五两银子?你们要是不拿出来,今儿个就别想从这进村子,有本事你们就”说罢,曲三牛似乎是想将自己死皮赖脸的本事都拿出来使了。 闻言,周氏和曲景之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们母子二人在村子里向来待人温和,也不与人起争执,更是不会应付曲三牛这等无赖之人。 楚桐抬眸,扬起手上的鞭子朝着曲三牛就挥了过去,曲三牛见状顿时躲闪开来,她驾着骡车直接进了村子。 周氏和曲景之登时哑然了,楚桐与他们母子的斯文不同,她惯来粗俗,对付无赖她不会手软,也不会在意他人嘴里会说些什么。 见他们进了村子,曲三牛心里那个气啊,在原地直跳脚,不悦朝楚桐的骡车啐了一口唾沫,嘴里还便骂骂咧咧地:“你们这不要脸的东西,有钱买骡车,连五两银子都没有,你们唬谁呢?” 这时,有两个村民扛着扁担回村子,正好瞧见了曲三牛在村口跳脚,不由地奚落他道:“哟,这不是三牛吗?曾经在村里多么风光,如今就像一条丧家犬,哈哈……” 曲三牛恼了,竟敢骂他是狗,这如何能忍? 他立马还口,大喊着,“说是狗,你们才是!” “你都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了,还来做什么?小心我们拿这扁担揍你。”另外一男子将扁担从肩头拿下,一副凶悍样,作势要动手。 曲三牛下意识地抱着脑袋,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天知道这些人往日里有多恨他啊? “我又不进村子,就在村口外可算不得破坏了规矩。”他连忙为自己说话,生怕再挨打一次。 “算你识相。” 几人撂下这句话之后,便进了村子,此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曲三牛一眼。 曲三牛看他们走远之后,不禁地叹了一口气,自他从村子出来之后,可不就是像一条丧家犬般,整日过着吃不饱还没地方住的日子。 越是这般想着,曲三牛的心里就越发的恨曲景之和楚桐,为了等到他娘的到来,又不想再被其他的村民嘲笑自己,于是他在离村口有二里地的一棵树底下等着。 半炷香之后,曲三牛远远地看到了从村口出来的娘亲,于是便小跑过去。 “娘你可算来了,钱银可带来了?”曲三牛急忙问道。 “带了带了。三牛啊,你可有住的地方?身上的伤好些没有?”曲三牛他娘见到儿子脸上还有瘀伤,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曲三牛连忙夺过他娘手里的钱,将粗布打开一看,里面才只有三十文钱,顿时黑了脸,“阿娘,怎么才这么点钱?” 这么点钱根本就不够他吃饭的,哪还能找住的地方?就更甭提买药了! “你阿爹阿娘本就是个没本事的,你前些日子惹出来的祸事,都够让你爹心烦的,而且咱们家要赔好些银两,如今那五两银子的欠条都还在里正手里握着呢!”三牛他娘叹了口气。 他们一家是实在拿不出那笔银子,之后让人给里正写了字据,说是日后每月就还五十文钱,这慢慢来也能让他们老两口缓口气。 曲三牛皱起了粗眉,曲景之那病秧子一家还真是将他们一家给害苦了,如今他被逐出了村子,爹娘连钱都拿不出手,若是这样下去,那他岂不是要真的露宿街头? 一想到自己抱着胳膊,瑟缩在街头的角落,曲三牛顿时摇了摇脑袋,他才不要过那般凄惨的生活! “三牛,怎的了?”见儿子一个劲儿的摇头,三牛他娘便问着。 “没事,娘你先回去吧!要是被村里人瞧见我这般样子,指不定会笑话我,你快走……”曲三牛看了看村口,连忙对娘说道。 “可是这钱……”三牛他娘还是担心着他,毕竟这钱是真的不够用的,要知道曲三牛在他们老两口儿心里向来是心尖宠,自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如今被赶了出村子,也不知道日后该如何过? “钱的事儿,我自个儿会想办法,不用你和爹操心。”曲三牛捏紧手里的粗布和铜钱,心下顿时有了个主意。 “这钱你省着点花,我和爹会想想办法的,你人生在外可莫要招惹是非……”三牛他娘还是忍不住的叮嘱着。 “我知晓了,快回吧……”曲三牛忙是催促着。 三牛他娘一步三回头的,最后还是回了村子,而曲三牛摸着下巴,心底也不知打得什么鬼主意。 楚桐将板车卸下,就给骡子喂草,想着今天的一无所获,心底不禁有些烦恼,如今赚钱这事儿刻不容缓,她得早一步做好打算才是! “儿媳妇,今儿个空闲,我和你一同做晚饭可好?”身后传来周氏的声音。 楚桐连忙转过身,就说,“当然可以。”也是,她快要忙起来了,到时候午饭可能就兼顾不上了,而且以后她不在的话,周氏的厨艺也能用上。 楚桐和周氏将今天买回来的东都搬进了厨房,着手开始准备今晚的饭食,周氏烧着火,楚桐备着菜,婆媳二人分工明确,关系亦是越来越好了。 正要进灶间煮热水喝的曲景之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心里暖暖的,曾几何时这样的画面亦是他所想的,只不过这女子如今却成了楚桐…… 他垂下眸子,忽然想起了今日千竹与他说过的话,她要回府了,十日之后…… “景儿,怎的站在这里?”周氏问道,见曲景之站着灶间门口,又见他手里拎着水壶,顿时就明白了,“是渴了,来打水喝?” “嗯。”曲景之点了点脑袋。 “来,水壶给娘。” 曲景之将水壶递给了周氏,她打开了锅盖,锅里的水都煮开了,她便拿着水瓢将热水舀进水壶。 曲景之便走进了灶间,就见到楚桐正腌制着猪肉,随后又将白菜洗净。 “你这是要做什么吃的?”曲景之走近,轻声细语地问着。 楚桐连眼都没抬一下,还是忙活着手头上活儿,出声说了句,“包饺子!” 今天白菜买得多了些,细面也买了,楚桐就想着包一顿饺子来吃吧,正好最近换个口味,嗯,极好! “没想到,你会的东西还挺多的。”曲景之,言道,“会打猎,识得草药,饭也做得好吃,家里粗活也是你打理的,还真是没见过哪个女子同你这般能干的,总感觉你和这个年纪女子不同……” 他确实没想到楚桐会的东西,会比他多,她的想法,她的厨艺,还有她在打猎时在面对那么凶狠的野兽,都是不为所惧的。 他不明白,如果一个人在面对危险时,连死都不怕,那么还会惧怕什么?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子。 楚桐愣了一下,寻思着难道是自己表现了太多?便开口说着,“一个人的学识是有限的,更何况我又不是什么神明,不是什么都会的。” 第189章 饺子 若是真要算起来,她这灵魂都二十有三了,她过往经历过的东西,又怎会真的如同这副身躯的年纪一般呢? “是么?” 曲景之低语着,他发现自己似乎看不透这个女人…… 楚桐这才抬眸看他,便说,“你如今年纪还小,又是在这条村子长大的,其实出了这个地方,还有很多人和事物是你都未曾经历过的,若是待你高中之后,你便能知道这个世间万物百态了。” “你……”曲景之蹙眉,她不也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么?说的好像她经历过很多东西似的! “景儿,水都装好了。”这时,周氏喊了句。 “小心烫!” 曲景之接过茶壶,周氏怕他烫到手,便小声叮嘱了一下。 “水打好了,就快些回去读书吧!”楚桐道了一句。 曲景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周氏,随即就出了灶间的门,回屋去了。 “儿媳妇,你嫁到我们家都有段日子了,你和景儿之间还是关系这般生疏,如何能做夫妻?” 周氏小声地问出声,虽然当初楚桐作为冲喜娘子嫁到他们家的,可无论如何她都是冠了曲家的姓氏,便是入了族谱,新婚之夜要不是她儿非要分房出来,没准楚桐这肚子里…… 这般想着,周氏也看向了楚桐的小腹,露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 楚桐顿时便明白了周氏话里的意思,她还想着和曲景之和离之后好聚好散呢! “婆婆,做夫妻这事儿吧,可急不得,曲……”楚桐刚想说出曲景之的全名,可转念一想,在周氏这个婆母面前,这般脱口而出曲景之的全名貌似不太好,便连忙改了口。 “相公如今才十五,尚且年轻着,而且乡试不是在下半年就开考了么?温书要紧,亦是耽误不得大事,缓缓吧!”她呵呵笑着,劝说着周氏,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周氏无言语对,这儿子和儿媳妇都不同房,抱孙子这事今年怕是指望不上了。 周氏和楚桐二人将包好的饺子下锅煮熟,又炒了两道小菜,楚桐做得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将猪肉剁成肉馅,加入了盐和切碎的白菜,不过包饺子这一块周氏没能帮上忙。 原因是她这双手虽然在针线活方面很好,但饺子包得丑且露馅儿的,罢了,周氏想着还是添柴烧火得好,就不给儿媳妇添乱了。 楚桐用锅勺不断地搅着锅里的饺子,就是为了防止饺子黏住了锅底,待饺子被煮得鼓鼓的,都浮在了水面,饺子才算是熟了,她将饺子捞上来用盘子装好,做的饺子多足足摆了有八盘。 “好像做多了,这么多,就我们三人怕是吃不完……”周氏说道,而且饺子吃多了可是容易积食的。 “并没有多做,我寻思着里正家、还有林姐姐家,都送盘过去。”楚桐洗好了锅,就同周氏说着,“而且大壮他娘这几日情绪不太好,也送盘给他们家,希望他们家能早日从悲痛中走出来。” 周氏没有想到,楚桐居然还想到这些,顿时觉得她是个心眼儿好的孩子,若不是有王瞎子给她算得那一卦,这么好的姑娘就是打着灯笼都难寻,于是便说,“能给王瞎子家也送一盘吗?其实他一个男人带着个孩子也是不易,而且之前景之的药,他也帮助过咱们家,也想感谢下他……” 楚桐点头,笑道:“自然可以,婆婆拿主意就成。”确实啊,不管那王冀是不是她师父口中那人,但他现在就只是一个瞎子,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姑娘确实是生活不容易。 “我这就去叫景之过来,饺子趁热送过比较好,儿媳妇你就给隔壁的青山家送一盘过去吧,剩下的几家就由我和景之送过去。”周氏笑着,心想着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就不让楚桐那么劳累了。 “好。”周氏都如此说了,她就点了脑袋,随即就将盘子端去了堂屋。 周氏用篮子装了一盘,用粗布盖着,由于家里实在是穷只能用菜篮子来代替食盒了,在乡下地方也没那么讲究,装好之后,此时曲景之也进了堂屋内,周氏就对他说:“景儿,儿媳妇说将这几盘饺子拿去送人,你将这盘端去给里正家送去。”说着,周氏就将自己手边的那盘饺子端给了曲景之。 “好。”曲景之应道。 而周氏就去大壮娘家和王冀家送饺子,待周氏和曲景之都出门后,楚桐将饺子和两盘小菜都端进了堂屋,她这才洗净双手,端着一盘饺子去了隔壁的曲青山家。 “咚咚——” 楚桐敲响了院门儿,这时从里边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喊着,“来啦!” 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从门缝里露出一颗小脑袋瓜来,曲沉见是楚桐,连忙喊着,“楚婶婶!” 他本想叫楚桐姐姐的来着,可是他爹说,景之小叔叔和爹同辈,而楚桐姐姐已经嫁给了景之小叔叔,他理应喊她小婶婶的,说是莫要岔了辈分! 楚桐笑了笑,便问:“沉沉,你爹娘在家吗?” “爹爹去田里,娘在屋里刺绣呢!”说着,曲沉以为楚桐要找林氏,便朝着堂屋大喊了一声,“娘,隔壁家的楚婶婶来了。” 楚桐:“我……” “楚桐来了啊!”此时,林氏闻声走出了堂屋。 “我今天包了饺子,包得多了些,就想着给你们家送盘饺子。”楚桐直接说。 一听到楚桐说是来送吃的,曲沉的小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还不禁的咽了下口水。 这么说,林氏还真看到了楚桐手里的盘子,那盘子里躺着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这饺子皮薄,透出了里面的馅儿,包得鼓鼓的,想来定是放了不少的馅儿。而且这饺子皮还薄而不破,一看就是用细面做的,那得多贵啊! “这可使不得,你瞧瞧平日里我们家不过是帮了周婶子些小忙,你们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周婶子家本就家境不好,如今楚桐嫁过来确实是改善了不少,但这儿她可不好意思拿。 “都说这是包多的,家里头还有呢,你若是不要……”楚桐话语一转,蹲下身子,看向了曲沉,“那我就送给沉沉吃吧。” “我……我真的可以吃吗?”曲沉还是年纪小的孩子,对于吃的东西自是没有抵抗力的,更何况那盘子白白胖胖的饺子不用闻,他都知道很好吃,因为楚桐做饭就很好吃。 楚桐抬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笑着就说,“方才不是还嘴甜的喊我婶婶的,婶婶送你的,就拿着。” “可是……”曲沉犹豫着,抬头看向了林氏,他还真的挺想吃的…… 楚桐连忙开口说着,“哎呀,这盘子我都端来这么久了,可是手酸得紧……” 于是,林氏叹了口气,这才点了脑袋。 曲沉立马欢喜的说,“楚婶婶我来拿吧。” “那好咯!”楚桐将盘子给他。 “还不快谢谢婶婶。”林氏说了句。 曲沉立马就对楚桐说,“谢谢楚婶婶!” “快拿去屋里吧。”楚桐摸了摸曲沉的小脑袋。 曲沉点了下头,这才端着盘子迈着小短腿进堂屋。 第190章 送 楚桐起了身,林氏就说道:“你看你平日有点好的,就给我们家也送了一份,我们家也没啥好东西回给你,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是些吃的,而且是我亲自做的,也不值几个钱,而且你们家孩子不是正需要长身体的时候,吃点好的对身体也好。”楚桐本就不在意这些,而且她瞧曲沉虎头虎脑的小样子,怪是可人的。 林氏问:“你这般喜欢小孩子,可想过和景之要一个?” 闻言,楚桐双眼倏然瞪大,便说:“林姐姐这是在说什么呢?我和他还是算了吧!” “怎么,你们不打算要孩子了?”林氏蹙眉,忙是说道:“孩子是夫妻之间的牵挂,若是这女人不要孩子,在村里可是要遭受很多闲话的。” “日后再说吧,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这么说来,她还是得趁早脱身才是,“家里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那好。” 林氏点点头。 半盏茶的功夫,周氏和曲景之都回来了,他们母子二人落座在饭桌旁,乡下地方不必皇城规矩又多又繁杂,男女皆是分桌吃饭的,楚桐还是喜欢当下的氛围,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这才是真正的吃饭。 饺子静静地躺在盘子里,宛如一个个娇羞的少女。 “唔,这饺子……皮薄儿,这猪肉比白菜还多,好吃。”周氏夹了一个饺子,咬了一口,香醇的浓汁顿时冲击着她的舌尖,她对此赞叹不绝道。这么些年有张粗粮饼吃,她就觉得挺好的,却没成想过他们母子还能吃到这般美味。 曲景之也吃了,确实给了他不少惊艳的地方,皮薄儿的饺子晶莹剔透,鲜咸适中,味道唇齿留香,有令人回味的感觉。他看向楚桐,她总是能够给人一种惊喜,一手好厨艺,力气也不输男儿,即便是家务她也能一手包办好,像是她这般的女人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一想到她以后要同自己和离,曲景之没由来地皱了下眉头,碗里的饺子顿时就不香了。 随即,一只白皙的手将瓷碗放到了他面前,曲景之抬眸看去,就听到楚桐说,“你怎么不吃了?不合你胃口么?你正是长个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挑食,多吃些……” 曲景之“嗯”了一声,便又动起了筷子。这个女人总给他一种在照顾弟弟般的感觉,可是,他并不想当弟弟…… 周氏见此咧嘴一笑,楚桐也不是完全不关心景之的嘛,这就表明了并不厌恶,来日方长也能日久见人心,她希望她儿子能够懂得楚桐的好。 饭毕,楚桐和周氏将灶间里的锅碗都收拾妥当之后,楚桐将前些日子买回来的两匹布抱去周氏的屋子里。 “婆婆。”楚桐喊了一声周氏。 “哎,儿媳妇你这是要做什么?”周氏正在收拾针线,冷不防地听到楚桐喊自己便看到她手里抱着两匹新布,如是问道。 楚桐看了眼怀里的两匹布,便说,“婆婆这两匹布买回来有段日子了,我瞧着曲景之的衣服穿着挺久的,毕竟他是个读书人,衣着也该体面些。” 周氏欣慰地笑道,“你想得就是周到,这料子顺滑应当贵着的吧?”说着,她就伸手摸了下布匹,登时皱起了眉头。 “银子没了可以在赚,而且这料子不错,做衣裳定然好看,婆婆,我绣活当真是不行,也做不来衣裳,还是您来吧,除了给曲景之做一两身衣服外,婆婆也做一身吧,这两匹布应当是足够的。”说完,楚桐将布匹放到了桌上。 一转头就看到周氏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瞧,楚桐摸了下自己的脸,疑惑地问,“怎么了婆婆,可是我的脸上有脏东西?” 周氏摇头,只是轻声说:“你这孩子,这匹布是你花了银子买回来的,光想着我和景儿了,那你呢?” 楚桐笑了笑,“我的衣裳都还好好的,用不着穿新的。”楚桐的衣裳,她都看过了,也算是好的,用不着换新的,倒是周氏和曲景之的衣服,袖子和领口处有些磨损,想着先给他们母子做几身衣裳。 “对了。”楚桐忽然想来了今天买回来的簪子,顿时将簪子拿了出来,“婆婆,今日在市集时瞧着这支簪子不错,便买下来了,送给您啊。” 她知道曲家在村子里是最穷的一户,他们孤儿寡母的也受过不少苦,所以周氏和村里其他的农妇不同,其他农妇发髻上多少会别支木簪子,而周氏的发髻上却什么都没有。她本来想买支银簪的,但是在溪水村这么地方,戴银簪想来也会遭人议论,便买下了这支做工精致的木簪。 “这是给我的?”周氏看着那支木簪子,问道。今日她确实看到楚桐买下了这簪子,可她却没想到这是给自己买的。 “嗯。”楚桐点头,“也不知道婆婆喜不喜欢?” “你……”周氏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楚桐这个丫头懂事,啥都替他们母子想,她这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周氏的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楚桐瞧着,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婆婆你这怎么了?”说实在的,她确实是不会安慰人…… “我这心里就是……欣慰……”周氏说。 “我娘去的早,婆婆待我极好,就像是我娘一样。”楚桐笑道,她这人比较感性,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想对那人好十分。在这具身躯的记忆当中,虽然楚桐的大伯娘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楚桐自小就有爹娘的疼爱,这也是她自小就渴望的亲情,只是这份亲情将军府并没有给予她,反倒是搭上了自己。 “傻孩子,你嫁到我们曲家,我自然也算是你母亲。”周氏握住了楚桐的手,讲道。 楚桐:“是啊。婆婆,我帮你戴上吧。”她将木簪给周氏戴在发髻上,周氏本就是个温婉的女人,戴上这支做工精致的木簪添上了三分雅致。 “好看。”楚桐看着,道了句。 只可惜家里没有铜镜,不然她还能让周氏也瞧瞧,周氏沉默了下,半晌便说着,“儿媳妇,谢谢你。”其实这句话,周氏早就想说了,自从她嫁过来之后,本就是为了给景之冲喜的,可没想到她改善了这一切。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楚桐道。 …… 入夜,后山的树林,阴暗清爽,一阵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只见一人身姿矫健的飞身落地,那人高挑魁梧,浑身穿着一身黑,脸上蒙着一层黑布,唯有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邪魅且透着一丝杀气,他勾唇扬声道:“还以为阁下是不愿意加入到我们的宏图伟业之中?这大晚上的约在下来此,阁下可是想通了?” 纯白的云随风飘浮,狡黠的月光露出了自己神秘的光亮,上官弦至树后而缓步现身,随即一个物什在空气中朝他突袭而来,上官弦单手接过,一个小瓷瓶。 “此物乃是极好的药物,见阁下受了颇为严重的内伤,用此药能够尽快恢复内力。”李彦道。 第191章 下雨 闻言,上官弦略挑眉梢,冷呵一声,“你们组织为了拉拢我,还真是费劲了心力。”两日前,他就遇到这个名叫李彦的人,不过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还藏有这样危险的组织,并且还知道他如今的行踪和藏身之处,信物他是看到了,不过他早就不是原来的他了,那人的事情皆与他毫无干系,他也不想再掺和。 李彦沉默了一会儿,适才开口道:“我们白长老让我带句话给阁下。” “他说,庆山叔想要与你一叙。” 李彦的话语刚落,上官弦便皱起了眉头,于是就问,“你们白长老叫什么?” 他愣了一下,回答,“白楸木。” “原来是他。” 上官弦呢喃着,随即冷笑了一声,“如此,你那日的话倒是值得小爷我考虑一下了。” 李彦拱手说道,“那便静候阁下佳音。”话语落下之后,黑衣男子踌躇了一下,便才开口询问,“阁下在溪水村待了一段时日,想来对村里的人和事物都有所耳闻,在下想要打听一人。” “何人?”上官弦好奇,溪水村这个贫瘠的村子,还能有什么人能够值得此人打听?不过,他忽然想起了她。 “在下也不知道那人姓名,她是一个女子,且身手了得,那日在山中与她交手,想来也是溪水村的人。”李彦回忆起那日被那么个粗鄙的女人给打成内伤,就令他羞愤,他一定要找到这个女人一雪前耻,“不知阁下在村中可曾见过这样的一个女子?” 果然,如上官弦所想。 “村中确实有这么个女人,名叫楚桐。”上官弦回道。 “多谢阁下告知。”李彦抬手作揖,随即旋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有趣!” 上官弦唇角上扬,轻声低语着。 与此同时的楚桐,打了一个喷嚏,胳膊上顿时就起了鸡皮疙瘩儿,她在床榻上用被褥裹紧着自己,夜里雾水重以免染了风寒。 接着,她就拿出了藏在床板之下的暗格的匣子,经过上回儿曲三牛的那事儿,她就弄了这么一个暗格将自己重要的东西都藏在这里面,匣子里的钱是差不多够用了,但是却找不到铺子营生,这个问题就令楚桐犯了难。 她躺在榻上,看着又灰又旧的帐顶,脑子就在计划着后面的路,待到她回到皇城之后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她最想做的就是让沈如烟和赵偃也感受一下,她当初的心境和经历。 眼下,她要做的就是如何能让这钱生钱? 一更天,周氏和曲景之的屋子都先后熄灭了烛火,楚桐的屋子依旧亮堂着。与此同时,外面的正有个人影趴在墙头处,看到还有一处屋子亮着烛火,心下着急着。 屋内的楚桐正在翻来覆去的做打算,由于她前世一直领兵打战,虽然她的厨艺在当初随着师父做到极佳,可是在做生意方面还是没有门道的,也不能因为复仇就急功近利……总而言之,她还是没有想好。 将匣子放回到暗格之中,床榻和不远处的方桌,她不太想走过去吹熄烛火,于是她用一粒小石子将烛火给灭了,就像她师父所说,拥有内力就是有一点好处,能够偷懒就偷懒。 她……想师父了,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想起自己? 黑暗中,楚桐抱着被褥,将脸埋了进去,心里想的是:是她断送了师徒情分,师父向来是爱记仇的人,师父应当想不起她! 屋外的曲三牛又等了好久,这次他可不能想上回儿那般鲁莽了,而且病秧子的那臭婆娘是猎户出身,自是有点身手,今夜他要等他们都睡熟了再下手。 病秧子啊病秧子,这可是你们一家逼得,如今你们家有钱了,都不晓得财不可外露的道理,可甭埋怨遭贼惦记。 曲三牛趴在墙头四处观察着,眼见着那屋才刚熄火,定然没睡熟,他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楚桐最近许是太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曲三牛心急如焚的等待着,都有一段时候了,心想差不多了,正要爬进屋的时候,离堂屋比较近的屋子忽然又点亮了烛火,吓到曲三牛赶紧打消了爬进院门儿的想法。 曲景之端着烛台,走到了窗口,这风一直吹着让他觉得有些冷,便起身来关窗户了,夜晚的风有些冷嗖嗖的,月光早就被厚重的云层给遮挡住。 原来是关窗的!曲三牛松了一口气,曲景之吹熄烛光之后,他又开始了一段漫长的等待。 曲三牛长这么大还真的从未经历过这几天这么狼狈的日子,此刻他蹲在家角落抱着双臂,倏然一粒豆大的水珠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他仰头看了一眼夜空顿时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哎呦,老子楞个这么倒霉?”曲三牛忍不住埋怨了一声。紧接着,他就双手遮住脑袋,赶紧找地方避雨去。 这一声,让浅眠的楚桐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 外面有人? 楚桐连忙起身,走至窗边,推开窗只见外面只有冰冷的雨水倾斜而下,她皱了下眉头。 难道是她产生幻听了?以前她耳力极好,也仅限于她原本的身体经过常年累月的驯化,如今她魂穿到这具身躯,也不能完美的像从前那般。 许是她真的听错了! 罢了,楚桐打了一个哈欠,还是睡觉要紧! 可是回到床榻上,她又没了睡意。外面下着雨,屋内也下着局部小雨。楚桐掌灯,曲家这屋子大概是因为破旧的缘故,瓦砾与瓦砾的间缝渗着雨水,曲景之和周氏的屋子也没好过,不过他们母子二人早就习惯了,漏雨的地方就拿着盆啊桶啊的接住。 雨,一直下到了五更天才逐渐变小。 天逐渐开亮,楚桐用发带将长发束起,洗漱好之后才去灶间着手准备早饭。 昨天她剁馅还剩下了一小盆,她寻思着和面做馄饨吃。 昨晚的那场雨可不小,曲景之醒来的时候,看到屋内的盆和桶都盛满了雨水,这也省的他再去井边打水洗漱了。于是,曲景之双手舀着水就开始了洗脸。 随后,曲景之将装满水的桶和盆都端出了屋子,忽而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儿,随即见楚桐在早见面忙活的身影,他竟走到了灶间门口。 楚桐听到动静就朝门口看过去,见到是曲景之就主动打了声招呼,“你起来了,早饭一会儿就好了。” “嗯。”曲景之闻言,点了下脑袋。 半晌过后,他忽然开口问楚桐,“昨晚你睡得还好吗?” 额…… 难受极了…… 楚桐将做好的馄饨下锅,才抬眸,半开玩笑地说,“一点都不不好,昨晚那场大雨,差点没将屋子淹成鱼塘,就差养鱼了。” “我们家确实简陋了些,要是下回儿还是漏雨严重的就用盆接着。”曲景之抿了抿唇角说着。 而后,楚桐看到了曲景之手中的木盆,顿时就知道了,他这话啥意思了。这屋子漏雨成那样,看来他们早就习惯了,她决定得找人来修修瓦砾了! 第192章 锄地 “我知道了。” 楚桐点了下脑袋,用锅勺轻轻搅动着热锅中的馄饨,以免沾了锅。而此时,周氏也端着木盆出了屋子,见儿子站在厨房门口,便问了句,“儿子,你站在这儿做甚?” 曲景之瞧了楚桐一眼,听到娘亲的问话,适才转过身看向娘亲,见她也端着木盆出来倒水,便连忙过去,又道:“昨晚那场雨水甚大,娘亲可有睡好?” 说着,曲景之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木盆,去帮周氏。 “还好。”周氏道。 哎,这漏雨的屋子,他们母子二人都住了十几年了,早就习惯了,倒是……周氏看向厨房,就见楚桐正在准备早饭。 随后,她就小声的对儿子说:“儿啊,咱们母子这么多年是习惯了这破房子,可是,儿媳妇她才刚嫁过来不久……” 其实他们家的屋子都破旧,也有不同程度的漏水的毛病,就楚桐那屋子是之前曲景之的卧房,但是对面昨天晚上的状况,她是没有应对的,屋子说不定都漏水成灾了。 馄饨煮好之后,楚桐用簋(gui,形似大碗的器皿)盛出,正要端去堂屋,就瞧见了周氏和曲景之就在门口,于是她就说了声,“婆婆,可以吃早饭了。” “哎。”周氏应了声,见儿媳妇去堂屋,才对儿子小声的说道:“晚些时候,你去找找人,就儿媳妇那屋的瓦片拾一下,我们是习惯了,平日里她为我们做的也挺多的,不可苦了她。” “儿子知晓。”曲景之说。 屋内,楚桐将簋放到桌上,方才她就听到了周氏和曲景之的话,说起来自她重生之后,周氏对她还是蛮好的,在这个世间就没几个真心对她的,虽然曲家并不富裕,却是给了她不少感触。 她又改变了主意,上房弄瓦砾这事儿,她的轻功好还是省点钱,自己动手比较好。 饭桌上,馄饨都是油亮油亮的,冒着热气,汤面上浮着嫩绿的葱段,让人垂涎欲滴。 薄薄的皮儿,包裹着满满地肉馅,馄饨馅的美味和馄饨皮的滑溜感融合在一起,加上鲜美的汤汁,真是美味。周氏和曲景之各吃了三碗才放下了碗筷。 昨天晚上,她想了很多,因为最近村里发生的事儿,曲家那块儿荒了许久的地也没有打整出来,于是,她就提了一嘴,“前几日原本说要打整出那块荒地种点东西的,但是因为这几天的事儿,给耽搁下来了,正好今日也没什么事情要做的,不如你就和我去一趟吧!”说着,她将目光投向了曲景之。 周氏和曲景之面面相觑,似乎是没想到,楚桐又想起了荒地那事儿。 “儿媳妇,我和景之这么多年也没想着靠那块地过活,其实那块地儿也不用打整……” 周氏轻声细语地说。 “婆婆,你们以前没用那地也是因为不会种地,但是吧,既然是有地不用的话实在是浪费。”以前在山庄的时候,她就跟张妈种过花,感觉和种地也是一个意思,楚桐又说道:“虽然那块地不是很肥沃,但是可以种些棉花,等到秋天就能够收获,用来做冬衣极好。” “这……”楚桐都想好了,周氏觉得打击她的想法也不太好。 “你想如何就如何吧!”一旁,曲景之放下了筷子,沉声说道,“我和你去,两个人打整应该挺快的。” “好啊。”楚桐看了曲景之一眼,貌似有种这个弟弟长大了的既视感。 周氏看着他俩,如此甚好,小两口也能趁此机会多熟络。 “那你们去吧,今日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周氏笑着对他们二人说,随后就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婆婆,还是我来吧,我可以洗完再去的。”她连忙出声道。 “不用,这点小事,我来就好,你们早点弄完就早点回来。”周氏开口说着,忽然想起了之前儿媳妇说过会没空做午饭,便说:“我的厨艺,你们也知道,咱们午饭可以得将就将就了。” 楚桐“嗯”了一声,随即转头看着曲景之,“眼下时候尚早,我先找找锄头。” 言罢,她就出了堂屋,去院子找农具。 随之,曲景之也跟着出来了,不过他站在她身后,慢条斯理的开口说:“我们家从不做农活,自然是没有农具的。” “我自然知晓。”说着,楚桐将找到的镰刀塞给了曲景之,随即拍了拍手上的灰,又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地里吧。” 曲景之看了看手里的镰刀,诧异了起来,“你该不会要拿着这把镰刀锄地吧?” 闻言,楚桐翻了个白眼,一转身就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尖,有些许无奈的说:“你怕不是脑袋读书都读呆了?虽然我们没有,但是我们可以去别人借啊!” 曲景之愣怔,一双黑眸瞪圆,方才她的一个小动作,他的心口处像是怀揣了一只乱跳的兔子,这个女人刚才……是在调戏他? “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楚桐开了门闩,回头看到曲景之还在原地发呆,就出声开口。 “哦!”他回神,当触及着楚桐那双眼睛时,不由得便垂了下来。 她一推开院门儿,曲景之就低着个脑袋往前走,临出门时还被门槛给拌了,险些摔跤。 额…… 楚桐看他的背影,不禁地摇头,这个年纪的男娃都在想什么呢?难道他真的读书读呆了? 看前面的人都不看路,她还不是不放心地喊了他一句,“曲景之看路。” 说着,她就去敲了隔壁曲青山的家门,没一会儿,院门儿就开了,门后之人竟是曲青山,曲青山看着三十岁出头,模样朴实憨厚,看到门外的楚桐和曲景之就嬉笑着说:“哟,原来是景之带着弟妹来了啊!” “你们今日是?” 男人问着,楚桐正要回话,但曲景之抢先她一步就开口说:“青山大哥,是这样的,我们是来借农具的,不知道是否借用?” 曲青山:“哦,方便是方便,不过景之你一个读书人,用那些东西来做什么?” 在曲青山的印象当中,曲景之和周婶子向来是斯斯文文的人,从不做什么粗活。 “自然是用来锄地的。”楚桐淡声开口说,“我们家那块地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就想着趁着今年这个春天来种点东西,但是我们家没有农活的家伙。” “啊?”曲青山看着曲景之瞪大了双眸,“小老弟,你也要锄地?” 被问的曲景之轻声“嗯”了一声。 忽然,本在屋内的曲沉听到楚桐的声音,就迈着小短腿跑了出来,见到曲景之和楚桐就张开喊了人。 “楚婶子,景之叔。” “早啊,沉沉。”楚桐温柔地抬手摸了摸曲沉的小脑袋瓜。 “你们等一下哈,我这就去拿给你们。”曲青山说完,便转身去厨房。 曲沉仰着小脑袋,看着曲景之就奶声奶气的问:“景之叔,沉沉想要跟着学识字,能教教我嘛?”爹爹和娘亲说,他之后要做想景之叔一样有学问的人,以后也能当秀才。 第193章 做客 曲景之垂下眼睑,轻声说,“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想要识字了,就到叔的屋里。” “好耶好耶。”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得到了曲景之的话登时就乐得拍了掌。 “瞧把你给高兴的。”楚桐也跟着高兴,忽然觉得小孩子的童真就是好,她也好像回到孩童时期过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曲景之侧目看着楚桐,她虽然脸上未施粉黛,清秀的脸蛋上洋溢着笑容,连嘴角的弧度像是一轮弯月般完美,谁能想到她还曾徒手猎杀过狼?此刻她的眼神柔情似水,让他无法移开双眼。 “好了,你们要的都给你们了。”曲青山拿了两把锄头和一柄耒(lei)耜(si)过来,“今日这是我们家多余的,你们就放心大胆的拿去吧,用完可得还回来。” “好,多谢青山大哥。”楚桐豪爽的言道。 “弟妹真是客气,听娘子说你做好吃的可没少往我家送,昨日送的那饺子味道也好。”青山憨笑着,想起昨晚的那饺子啊,到现在他都还馋,随即就对曲景之说,“景之,你是个有福气的,这么好的媳妇可打着灯笼都难找。” “青山哥,地荒得太久,我们还要忙活……”曲景之垂着脑袋,低声说着。他只感觉耳尖挺热的,青山哥的话也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曲青山连连点头,憨笑着挥手:“好好好。你们去忙活吧!” “告辞。” 楚桐拱手,接过锄头和耒耜便与曲景之离去了。 “爹。”曲沉扯着曲青山的衣角,就说着,“刚才景之叔说会教我识字,爹,以后我就能读书识字了吗?” 一听到这话,曲青山连忙蹲下身子,询问,“景之说的?” “嗯!”小家伙点了点脑袋瓜儿,再次问道:“爹,我以后真的能读书识字了?” 男人抬手摸着小家伙的脑袋,意味深长的说道:“只要我们沉沉努力,以后一定能有出息。” …… 楚桐按照当初林氏指路的方向走,来到了一处长满杂草的荒地面前,将锄头和耒耜往杂草上一扔,叹了口气,双手叉着腰就说:“这片荒地要锄草又要翻地的,我们可有得忙活了。”随后,她转头看向了一身书卷气的曲景之,挑了挑眉梢。 “你就帮忙除除杂草就行,其他的累活交给我就成。”她说,毕竟是个书生,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她可没指望他干重活,他的病也差好些活动活动筋骨好了。 曲景之看着眼前的荒地和长得有一米高的杂草,登时就愣住了,这得花多久时日才能整理出来啊? 楚桐看着曲景之那一脸懵的样子,咧嘴笑了笑,她惯性的伸手揽着他单薄的肩膀,“我跟你说啊,你别看这杂草挺多的,六天我们就能够弄出来了,这一亩地足够我们用的了。” 她看着眼前的荒地,已经想到了明年丰收的场面,那成就感也是满满的。 曲景之的个子和楚桐相差无几,他侧目低头看着肩膀上的那只手,顿时皱起了眉头,沉着脸就道:“楚桐,你的举止能不能矜持点?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他在想,像她这般举止粗鲁的女子,之前在和孟兄相处时,她也是这样的吗? 楚桐挑起眉梢,默默地放下了手,之前在军营时她很好摆军威,大家一起出生入死就像兄弟一样,习惯了倒是忘记了曲景之并不是他们。 “多大点事儿啊,你可别往心里去。”楚桐说,随即她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蹙眉着,那里…… 树林内,隐匿在树梢上的李彦似乎是察觉到了楚桐在朝这边看,他连忙躲好,心想:不是吧,这个女人的眼力有这么好吗? 看到楚桐盯着某一处看,曲景之顺着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就好奇的问,“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她盯着那处,冷笑了一声。 不一会儿,曲景之拿着镰刀就开始卖力的割草,野草像是刀片般锋利,划破了皮肉渗出了血迹,从小到大他还真的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小时候他家庭殷实,后来家道中落得了病,他娘就不许他干活儿。 得病之后,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像个健康的人一样,能够不被病魔缠身,如今他的并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做这些粗活除了觉得累点,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踏实的感觉。 “曲景之你怎么了?”楚桐在前面锄草,见曲景之拧着眉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便如此问他。 “没事。”他摇头,总不能说自己受伤了就不能干了吧,显得他太过金贵。 没有大少爷的命,就不该有大少爷的毛病! “你要是有事儿,就和我说,我们都这么熟了,不必和我过于见外的。” 眼尖的楚桐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曲景之的一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本就不是干这种粗活的,而且他也没做过,定然是受伤了,又不好告诉她。 “嗯。”他只是点头。 二人又在荒地里忙活了半天,与此同时,周氏正在屋内裁剪着布料做衣裳,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周氏放下剪刀,出了屋子,在院子里喊了一声,“谁啊?”还一边往门口走去。 外面没有回应,周氏拿开门闩,外面就站着的人正是里正娘子,沈氏。 “原来是里正娘子啊,快到屋里坐。”周氏将人迎进了院子。 沈氏始终缄默不言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曲家的这个院子,就看到了草棚下正吃着草的骡子,眉宇间隐有一丝不悦。 周氏连忙给沈氏倒水,家里本就不是富裕之家,没有茶叶,只能是用白水招待客人了。 沈氏在堂屋坐着,看着倒过来的那杯水,她没有碰,说实话,今儿个她也不是来做客的。 “里正娘子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儿?”从进屋到现在,沈氏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周氏也不知道她来做什么? 沈氏原是教书先生的女儿,从小就随着父亲读书识字,骨子里自是有一股傲气,对于想周氏这种又穷又是寡妇的女人,打心眼里就瞧不上。 “我今天来,也不为旁的,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家欠我的十两银子何时归还?”沈氏不喜欢弯弯绕绕,索性直截了当地开口。 “这……”周氏微楞,没想到是问银子这事儿的,前日她的绣品做好才得了五两银子,那是攒着给景之考乡试用的。 一时半会,她还真的拿不出手。 周氏有些为难,“里正娘子,当初那借据不是说等到明年春天再还的吗?” “依我之见,周氏你是想赖账了吧?” 沈氏半眯着眸子,“你瞧瞧你们家草棚那是什么?你们就都有银子买骡子了,没银子还我?那骡子可不止十两银子吧?” 周氏连忙摆手,“不是的,里正娘子,我从未有过想要赖账的想法,而且那骡子……” “够了,我也不想听你说那么多,我就想你还十两银子给我。”沈氏直接开口打断周氏的话。 第194章 亲戚 沈氏是个很强势的女人,毕竟这条村子除了里正,就数她最大了,不过周氏虽然不怎么善言词,可是她手头上的钱真的不能动,眼瞧着今年就要到秋季了…… “里正娘子,我知道我说多了就是辩驳,但是我真的拿不出来,等到借据上的时日一到,我保证那时一定能还上。”周氏已经想好了,再过些日子她再多做些绣绢送到绣庄,将得来的钱攒好十两银子再好也不迟,就是没想到沈氏这就来了,而且楚桐嫁到他们家才一月而已。 十两银子也才借了一个月…… 说到院子里的骡子,那可真不是她买回来的,对此周氏很是为难,儿子和儿媳妇都不在,她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状况? “周氏,当年你带着景小子回村子,孤儿寡母的,该帮衬的我们一家可都做到了仁至义尽,年初时,你到我们家借银两娶新妇冲喜,我那口子二话没说的就将银两借出去了。” 沈氏今日就没打算要空手而归,她知道周氏是个耳根子软的,而且看情况,曲景之和楚桐都不在家,那就更好了。 她勾唇浅笑着,继而说着:“我们家阿东至今都为成家,你作为婶子也是看到的,本来借出去的十两银子就是准备给我儿娶媳妇用的。你和景小子倒是时来运转,这媳妇一娶,不仅病气给喜气冲掉了,连带着你家的情况都有所变好,连骡子这种代步用的都舍得花钱买。” 沈氏见周氏都不讲半句话,柳眉略微一皱,随后拿出了自己作为里正夫人的威严,就说:“这样吧,今日要么还十两银子,要么……就将你们家的骡子抵给我吧。”骡子有一半马的血脉,用来代步日后坐牛车的钱可就省下来了,如此算下来亦是不亏的。 “这可使不得……”周氏连忙拒绝,虽然她不知道那骡子值多少银两,但是儿媳妇买回来的就不能这么给出去,“里正娘子啊,这骡子是我儿媳妇出的银两,那便是她的,由不得我做主。” 一听这话,沈氏冷呵了一声,显得有几分不高兴,“周氏你这话是要当忘恩负义之人?”她没有想到今日的周氏倒是有硬气的时候,竟让她对周氏有三分另眼相看。 周氏一咬牙,就说:“不就是银子,还了便是。里正娘子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要还钱,沈氏的脸上才好看一些。 周氏站起身,回了屋子取五两银子,看着绣荷包里的五两银子,她就有些心疼,这个夏天一过就是秋季了,看来她还得多做些绣活儿,要不然到了秋闱景之就没有盘缠了。 回到堂屋之后,周氏将绣荷包递给了沈氏,“里正娘子,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容我们满满再还吧。” 沈氏接过一看,只有五两,勉强也能接受,她就说:“周氏啊,这有了银子就该先还我,毕竟我儿子还指着这银子讨媳妇的呢!” “……”周氏心中暗叹。 没想到大家说得都是真的,如今这周寡妇一家娶了媳妇还真是变得不同了,要知道,她男人虽然是村里的里正,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富裕的人家,全凭着手头上的田地收成得来的银子,光是这十两银子,可是他们一家五口两年的积蓄,而今日就凭着周氏这个寡妇就轻松的拿出了五两银子,只可惜那头骡子没有盘算来。 “如此,我也不再叨扰了。”沈氏起身,周氏也起身相送,只是到了院门前,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大力的敲门声,随后就听到一道大嗓门大喊着:“楚桐,你个死丫头,给老娘滚出来!” 她怎么又来了? 周氏心想,对于金氏的声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上回儿不仅从她儿手上借走了二两银子,还抢走了楚桐辛苦打回来的肉,而眼下又趁着景之和儿媳妇不在的时候来,怕是又来他们家顺手牵羊的。 当应付完沈氏,又来了个金氏,真是整得周氏一个头两个大。 “来寻你儿媳妇的,应当是你的亲家亲戚吧?”沈氏看向了脸色不好的周氏,言道。 虽然周氏挑的儿媳妇是个能干又能吃苦的,但是她听自家男人说过,这楚家的伯娘也是个极品亲戚,连同这那楚桐也是个傻的,被娘家人都欺上头了,不仅将银子借了出去,连辛苦打来的野猪肉也被娘家人掠走的一块不剩,现下楚家人又来了怕是来者不善呢! 周氏虽说是个寡妇,可却是个性子柔软的,对面楚家那么彪悍的女人,沈氏倒是有些好奇她会怎么做? 周氏心里顿时慌了神,院门一直被金氏敲响着,虽然他们一家住在村尾,但是这附近也是有几户人家的,一点动静都会惹得邻里热议。 见周氏愣住了,沈氏便出声提醒了句,“怎么了?你打算开门?万一你亲家人真的有什么事情呢?”她的声音不小也不大,正好让门外的人听得见。 “曲家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屋子里,干嘛当起了缩头乌龟?开门!开门!”金氏听到了门后的说话声,顿时急了,敲门的力气重了一分。 周氏看了眼沈氏,只见沈氏脸色浅浅的笑容,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这笑容是虚假的,让她感到非常的不适! 无奈之下,周氏只好去开门,随后金氏一把推开院门,阴沉着一张,带着一个年轻的丫头就迈步进了院子,“亲家,你都在家这么久才开门是几个意思?” 周氏向来有随手关门的习惯,毕竟她是村里的寡妇,村里的人对她多少都有些非议,唯有关着院门,闩紧门的时候,她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没想到今日到他们家做客的人,有点多啊! “没什么意思。”周氏老实回话着,她却是没什么意思,“不知今天亲家是所为何事?” 金氏抬头看了眼周氏,怎么说呢,周氏瞧着年轻,端庄文雅,可落在金氏的眼里周氏就像是那能勾引男人的狐媚子,瞧着就让她生厌。随后她又看到沈氏,冷声说道:“自然是我你两家的家事,至于外人嘛……” 她拉长着尾音,这个外人指的自然是沈氏,沈氏虽然想看这一出好戏,奈何不然看啊! “周氏,既然你有事情要忙,我就先走了。”沈氏说着就朝着金氏点头离开了。 金氏嫌弃地“切”了一声,楚兰站在金氏的身旁,从进院子到此刻,她一眼就到了草棚下的那牲畜。她轻轻地扯了扯金氏的衣袖,低语道:“娘,你看那边,那牲畜是个什么东西?” 金氏顺着闺女的视线望过去,看到那既像驴子又像骂的牲畜,眉头一皱,楚桐拿那么多的田地换了银两,定然是用那些银子买回来的,这般想着金氏恨不得手撕了楚桐那个贱骨头。 周氏见她们母女二人看着骡子,暗道不妙,她们定然是瞧上了那骡子! “不知今日,亲家这是为何事而来?” 于是,周氏再一次开口问道。 第195章 婆母受伤 “哼,老娘为什么事情来,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金氏冷哼一声,觉得这贼婆子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不说,我如何能知道?”周氏蹙眉说道,她根本不知道金氏想要表达什么? 楚兰的性子随了金氏,丝毫没将周氏当作是长辈来看待,直接开口说:“楚桐做的好事,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她就是个小贼,不仅将楚家的田地都偷偷的变卖了,连我们一家住的屋子都卖了,昨儿个人家还到我们家赶人,我大哥腿上受着伤还被人给扔出了屋子,这些都是拜楚桐所赐。” 继而,她抬手指着草棚下的骡子,质问着周氏,“那是楚桐买的吧?” “是、是啊……”周氏应了句。 “那个死丫头花着楚家的银子买回来的东西,都是属于我们老楚家的。”金氏扯着大嗓门讲着话。 “娘,还跟这个老婆子说什么话,咱们直接动手不就得了?”说完,楚兰撸起了袖子。 “说得也是。”对于闺女的话,金氏表示赞同,随即也撸起了袖子。 周氏顿时慌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金氏说着,伸手就推开了周氏,“自然是拿回属于我们老楚家的东西。” “你们不能拿,不能动……”周氏大声喊着,连忙出手阻拦。 离曲景之家最近的曲青山一家听到了周婶子的喊声,连忙就来曲家看看是怎么回事儿。曲青山去了县里买粮食,家中就剩下了林氏和曲沉母子,平日里他们两家相互照拂着一二,一听到周氏的喊声,林氏就想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曲沉就来到了曲景之家。 于是就看到了金氏和楚兰在草棚将骡子拉了出来,而周氏在极力阻拦,却被金氏一把推开。 “你这碍事的婆子,给我滚远点儿……” “啊——”周氏被推开,脚下踩到了一根棍子,额头磕到了墙角,鲜红的血迹破皮流出,她的左边脸染了红,让人触目惊心。 “周婶子。”林氏见状,赶忙上前去扶。 曲沉见到此场面,二话不说,迈着小短腿就跑出了门。 “娘,她流血了,怎么办?”楚兰被吓到了,紧张地望着娘亲。 金氏自然看到了,心中一骇,脸上却保持着镇定,“装什么柔弱,我刚才不就是轻轻推了你一下吗?分明是你自己站不稳,可不要讹诈我!” 林氏将周氏扶起,看着金氏就说:“这位大婶,方才分明是你推周婶子,周婶子才撞伤了额头,你这话说出口就不怕遭雷劈吗?” “你谁啊,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多嘴多舌的?”楚兰冷声出口。 “你……”林氏正要骂回去,却被周氏给拦住了,她轻声劝说着林氏,“罢了,让她们吧……”她的额头流着血,金氏是出了名的彪悍,她根本不是金氏的对手,还是不要因此牵连了青山家的好。如此,就只能任由着金氏母女胡作非为。 “周婶子!”林氏只得干着急着,因为她只是个外人,无权插手别人家的事儿。 周氏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等到儿媳妇回来,她不知道该如何交代了。 此时,楚桐抬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看着他们二人忙活了这么久的地,已经除去了一小片地方的杂草,曲景之此时蹲着身子,模样认真的拿着镰刀割草,原本以为他从未干过这样的粗活,早就应该喊苦喊累了,可现下他却格外的认真。 倒是让楚桐觉得,他还是个可造之才! “景之叔,楚婶婶……”田间忽然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他们这边跑来,是曲沉。 “沉沉?”楚桐疑惑,这小娃子怎么找过来了? 小娃娃跑到他们面前就停了下来,小脸通红,喘着大气,断断续续地说:“景之叔……你家来了个……很凶的老婆婆……还推倒了周奶奶,流了……流了好多的血……” 曲景之瞳孔微缩,连忙蹲下身子,问:“你说什么?” “周奶奶被推到了,流了好多血……”曲沉咽了下唾沫,说清楚着。 糟了! 楚桐暗道不好,她买了那些田地,过去了好几日,孟骏生应该开始动作了,那么以金氏的脾气定然是要来闹事,她想着是有八成就是金氏来了! “沉沉,除了一个很凶的老婆婆,是不是还有一个年轻的姐姐?”楚桐弯着腰,柔声的问曲沉。 曲沉的大眼睛一转,似乎是在回忆着,随即就点了下小脑袋,“好像是有一个年轻的姐姐。” 果然,正如楚桐所想。 随即,她就对曲景之出声说:“曲景之,这地我们改日再来打理吧,一会儿你把这些家伙和曲沉带回来,我先回去看看。” “好。” 曲景之应道。 得了曲景之的应话,楚桐连忙跑回了家,以这具身躯对金氏的了解,此时金氏肯定趁着自己不在自己在,指不定就把曲家给搬空了!而且婆婆还受了伤…… …… 楚桐到家的时候,门口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他们正在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请大家都让一下!”楚桐一边大喊着,一边拨开人群。 只见周氏被林氏扶着,脑门上流着血,模样委屈的看着金氏母女,将家里的东西都搬上了板车上,还用缰绳将骡子给套好了,看样子是要连骡车带粮食啥的都一并带走。 围观的村民看到楚桐,有看戏心态的,也有嘲讽的,曲景之家的日子好过了,那些个心眼儿小的人如何能舒坦?而且金氏上次就在这里大闹过一会儿,楚桐可是选择了妥协,认为她此次面对娘家人还会选择妥协,竟然还有年纪轻的小伙用此事打赌的。 “把东西都放下!”楚桐在门口冷斥了一声。 “楚妹子。” “儿媳妇。” 听到她的声音,林氏和周氏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异口同声的喊着。 金氏和楚兰见到楚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望向了她。 楚兰率先开了口,“哟,我当是谁那么大的口气,原来是你啊!” 她步步走向了周氏的身边,看到婆婆额头上的伤口,顿时皱紧了眉头,随即转头看向金氏母女二人,她的眼神闪过一遍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臭丫头你……你这么看着我们做什么?”这个死丫头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们似的,竟让她生出了一丝胆怯。 “你们是土匪吗?”楚桐冷声说,“不仅拿了东西,还打伤了我婆婆。” “土匪?”楚兰冷笑出声,“楚桐你还是贼呢?你将家里的田地都变卖了,拿了那么多的银子,全都便宜了你婆家,凭什么?”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顿时对楚桐指指点点。 “呵,我就是周氏一家怎么忽然就过上了富贵日子,还真是看不出来啊,他们家这个儿媳妇居然还盗窃娘家的东西,真的不知廉耻……” “可不就是,前几日那曲三牛还不是因为偷窃被逐出了族里,要我说也该将这个女人逐出村子,以免咱们一同都遭了闲话。” “那得和里正说说了。” 第196章 绝不 见这些人都在对楚桐议论纷纷,楚兰瞧在眼里就觉得高兴,楚桐哪里比她好?为什么孟大哥对楚桐那么好,对她却是视而不见? 她就是想看楚桐出糗的样子! 对于这些只信片面之词,未知全貌的村民,楚桐一点都在意他们如何说,可是此刻看到楚兰那一脸得意的模样,她就看不惯了。 不管是这具身躯在恨楚兰,还是沈静蓉自己的魂,都看不惯。 “我偷窃娘家的东西,那我偷了什么?”楚桐冷笑着,那些分明是楚桐的东西,她的父母留下的东西,何时成了金氏母女的? 若不是金氏母女存有私心,真正的楚桐又怎会殒命? 如今她的魂入了这具身躯,她就该替她好好的活下去,而且活得比谁都要好,都要长命! “楚桐你在装什么傻?”楚兰只觉得楚桐就是在明知故问,而且方才她才说过了一遍。 “你偷窃了家里的田契,还偷偷的将其变卖,楚桐你可真行啊!不仅将田地屋子都变卖了,还是孟家,你明知道我们楚家和孟家的关系,还这么做,分明是要挑拨离间……” 昨天那么一出,令母亲金氏更是不喜孟大哥了,这些都是楚桐做下的好事儿! “关系?”楚桐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楚兰,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样的脸皮厚。 在记忆当中,楚兰确实一直都爱慕着孟骏生,但是人家孟骏生对她爱答不理的。可她偏生要做丢人现眼的事儿,每回去孟家都打着楚桐的名义,帮着人家做家务,连姑娘家的名声都不管不顾了。 “孟家是东富村出了名的规矩人家,倒是你楚兰,每回去孟家还帮人做事儿,你真当你是孟家的儿媳妇了?”既然楚兰胆敢诬陷他,那么她干嘛要看在她年纪小而给留体面? 撕破脸皮谁不会? 继而,楚桐又开口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脸面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儿,可是你想过大伯的脸面往哪搁吗?” “你成天的往别人家跑,人家不知道还以为他们默认了你是孟家媳妇,可是人家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虽然她这番话很对不起孟家,但是这么说,楚兰日后就不会有好亲事,名声也不好听了。 “这是真的吗?瞧着这小姑娘长得漂亮,没想到背地里还是这样的人?” “谁知道呢!不过东富村离咱们村不远,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这姑娘这样的名声,谁家的敢娶这样名声的……” 姑娘家的名声堪比性命,议论纷纷的村民看楚兰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 楚兰看着这些人的眼神,心里顿时觉得难堪的不得了,她紧抿着唇瓣,双眼愤懑的望着楚桐,只见她正在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你这个贱骨头给我闭嘴!”金氏脸色铁青,抬手就要朝楚桐打去,要是这个贱骨头再说下去,只怕兰儿的名声很难保住。 金氏扬起的那只手被楚桐接住了腕子,楚桐手上用了三分力,只见金氏一张皱在了一起,极其难看。 “啊……”金氏手腕处疼得,叫出了声,什么时候这个死丫头的力气变得这么大了? “娘!”楚兰喊了一声,上前连忙推开了楚桐,楚桐松了手,唇角勾着浅笑。 随后就看到了金氏的手腕通红了一片,可见楚桐用了多大的力气,楚兰立即怒目而视着楚桐。 “楚桐你真是过分,我娘好歹是你的大伯娘,你却出手这般重。” 对于楚兰的话,楚桐压根不给予理会,而是转身仔细看了眼周氏额头上的伤口,此刻还在流血,得立马处理才是。 于是,她就对一旁扶着周氏的林氏说道,“林姐姐,我想麻烦你带我婆婆去王大夫那里包扎一下伤口,待我处理好此事之后,我就会过去付药钱,在此便谢过了。” “好,我们现就去。”林氏说着,是啊,周氏的伤口还流着血,是她给疏忽了。 “儿媳妇,她们……”周氏抓着楚桐的手,有些担忧。 她拍了拍周氏的手背,以示安慰,“交给我,婆婆无需担忧,包扎伤口要紧。” “周婶子,我们走吧。”林氏轻声开口。 “嗯。”既然楚桐这么说,她也只好先去王瞎子那里处理额头上的伤。 待楚桐目送完林氏和周氏离开之后,她才转首看向了金氏母女。 “既然今天这么邻里都在,接下来就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吧!” “有问题的人分明是你自个,方才你的手劲那么大,分明就没拿我娘当长辈看待,望我娘之前还那般照顾你。”楚兰说。 她才嫁到这个村子没有多久,这条村子上的人,也不知道她之前的事儿,她就是要给楚桐扣上忘恩负义的帽子。 “今天就我婆母一人在家,你们趁着我和……我相公不在,就打伤了我婆母,脑门方才都还流着血,我刚才也没用多大力气,就说我不尊敬长辈,那你们呢?” 楚桐步步逼近金氏和楚兰,每一步都带着危险的气息。 “还有,自我楚出嫁之后,除了嫁妆,我没有拿过你们任何东西,倒是你们母女二人,上回儿来不仅借走了二两银子,还将我家全部的肉食都拿走了,字据都还在我手上呢!” “大伯娘和楚兰妹妹应当没有忘记吧?” 金氏虽然是个性子急,会撒泼打滚的人,可是眼下的楚桐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伶牙俐齿不说,还身上的气场都不一样了,根本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丫头。 楚兰是个冷静,丝毫不惧怕楚桐,既然要给她安罪名,就要往死里安,“那又如何?一码归一码,我和娘今天来就是要拿回属于我们楚家的东西,我们不仅要拿走这些东西,还有你变卖田契和屋子的银子,最好都拿出来,否则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即使现如今住的房屋不是他们的,但是她也绝对不要回原来的屋子住。自从二叔二婶去世之后,他们一家搬到了楚桐的家,原来的屋子已经很久都没人住了,那里破旧不堪,她不愿意回去! 而且,她也绝对不要住回去! 绝不! 第197章 正合我意 围观的村民依旧议论不休,对于的话,大家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的,给绕晕了。一面是楚桐的说辞,一面是楚桐娘家的说辞,谁说的才是真的,他们也不得而知啊。 “我说过,自从出嫁之后,嫁妆我没拿过你们任何的东西,你们说的变卖田地和屋子……” 说到此处,楚桐略微停顿了一下,而后才说,“我确实是变卖了田地,至于屋子,我看着孟家之前与我父母关系还不错,便赠予了他们……” 金氏立马开口打断楚桐的话,指着她,朝着那些个村民就扬声道,“你们大家可得听到了吧,她变卖的可是我们老楚家的东西。” 她用袖子擦拭着眼角,干嚎着,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像是哭丧般的喊着:“我们一家就指着那几亩地的的收成过日子了,屋子还被她这个赔钱货给送了出去,让我们一家几口,落得个无家可归,你们说她是不是过分?” 只要这些不知情的人,都站着她这边,金氏仿佛就有了底气。 竟然,还真的有人站出来,为金氏母女指责楚桐的,是一位瞧着有三四十岁的妇人。 “景之媳妇,你也真好意思承认,我要是你都觉得这脸都没地儿搁的,你拿了娘家的东西去变卖,你与那曲三牛有何分别?家贼比外贼更可恶!” 楚桐看着那位敢于为金氏说话的妇人,唇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眼里凝着凛冽的寒光,宛如一把匕首,她冷声出口,“这位婶子,你知道些什么?还是说,您很了解我大伯母的为人?这么替她说话?听了片面之词就对我指手画脚的,你是觉得此刻你站出来说话,是那么敢于直言不讳的人?” “可笑。”这还真是个令人喷饭的笑话! “我不过是好言相劝……”那位妇人皱着眉头,只觉得楚桐不识好歹,她这是在教她做人! “作为一名看客就该有看客的样子,方才您的那一席话,真的大可不必!”楚桐的眼神没有任何的伪装,却让众人看到她眼里那一片冰冷和漠然。 “你……”那位妇人被噎得话都说不出口,直接拂袖而去。 众人的议论声,顿时就小了几分,看客就该当好看客。 金氏道:“好你个死丫头,嫁了人就是不一样了,好一张巧嘴。” “我再能说会道也不及大伯娘撒泼打滚的本事半分啊!”楚桐笑道,寒碜人用嘴就不对了! 金氏闻言,暗暗咬牙。 “我再说一次,田地和屋子都是我爹娘生前留给我的,这些东西只属于我楚桐的,而不是你们一家的,我有权如何处理这些东西,并且你们无权过问。”楚桐盯着金氏一字一句说着。 “你凭……”金氏正要反驳。 却被她一句话给打了脸,“之前爷爷去世之后,我爹没有拿过任何楚家的东西,全凭这自己一身打猎的本事娶了我娘,那些田地也是我娘用她自己的嫁妆从里正的手里买来,里正叔那里有账目,一块儿田地买了多少钱,一笔笔都有记录,不信的话,大伯母可以自行去看。” “而且,自我回门当日,我们就签下的断绝书,我娘的嫁妆既然交到我的手里,无论如何都与楚家毫无半点瓜葛,大伯母若是继续厚着脸皮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念及往日的亲戚情分。” “好啊好啊,不愧是吃里扒外的赔钱货……”金氏怒极反笑,说到断绝书,她就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为了嫁妆一事折了一条腿,这笔账她还没有跟这个死丫头算呢! “我婆母的事儿可以不与您和楚兰妹妹计较,但请你们离开这里。”楚桐开始下逐客令。 “你这说的……” 还不等金氏开口讲完话,直接一手抓着楚兰的胳膊和金氏的手,将她们连同那些个看客一一逐出门外,院门一关,闩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金氏连忙敲打着门板。 “你个死丫头,信不信我将你告上衙门去啊!” 金氏扯着嗓子大喊,她那撒泼打滚的本事都没有拿出来呢,就被关到了外面,她心里那个气急败坏啊! “那大伯母尽管去,反正正合我意。”里面传来楚桐清晰的话语。说完,她就转身进了堂屋,打算等级金氏走了,再开门。 金氏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精彩。 吃瓜的村民暗暗嘲笑着金氏。 金氏转身,怒吼着,“笑什么笑,都滚!”她这气正愁没地方撒呢! 见没戏可看了,大家纷纷散了去。原地只留下了楚兰和金氏。 刚才楚桐的话彻底的刺痛了楚兰的心,说到底,她也是个好面子的姑娘,她自然知道成天去孟家会闹出笑话,可是她这么做就是想孟大哥能够瞧她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啊。 见楚兰呆愣的仿佛木桩,金氏没好气的叫她,“兰儿你发什么愣?这个贱骨头做得这般绝情,当初就该把她许给那个鳏夫,偏生你爹……” 而此时,曲景之带着曲沉已经回来了,看到还在他家门外徘徊的金氏和楚兰,也正好听到了金氏的话。 自然,金氏也瞧见了曲景之,连忙跑到他面前,一番冷嘲热讽,“你就是那贱骨头的相公啊,叫她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否则我搅得你们家无宁日。” 金氏凶狠起来的模样,像极了要将人撕碎的野兽,吓得年纪还小的曲沉连忙躲在曲景之的身后。 曲景之摸着他的脑袋,似在叫他莫要怕,但曲景之冷着一张脸,对待金氏,他生怕头一回没有施礼。 “老娘在跟你说话呢?”金氏怒了,曲景之冷漠的模样彻底激怒了她。 下一刻,院门“嘭——”的一声打开了,楚桐站着门口,瞥了一眼金氏,就说,“进来。” 当然,这话是对曲景之说的。 曲景之颔首,牵着曲沉的小手就进了院子,金氏见状连忙跟上,随之院门又“嘭”的一声合上了,还害得金氏的鼻子险些和门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可恶!”金氏气恼,一脚踹向了那门板,“啊……嘶……” 可这一脚,踹疼了自己,这笔账她早晚都要和楚桐算的,等着! 第198章 不是小孩 “兰儿,还愣在哪里做什么?”金氏疼得大喊着楚兰,“还不快来扶娘一把!” 楚兰看着金氏这样,才上前去扶住她,而金氏嘴里依旧骂着楚桐。 “这个死丫头,好歹我也照顾了几年,她竟然对咱们一家人这般的绝情,亏你爹还这么向着这个丫头。” “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连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刚才她的那副嘴里仿佛变了一个,成了亲胆子也大了……我呸,兰儿刚才那贱骨头的话也都听见了,平日里你不是最会说话的嘛?” 而且,刚才那么多人都围在这里,那样的一传十十传百,那他们家兰儿的名声就算是毁了,日后哪个还敢上门提亲? “怎么一遇到孟骏生这几个字就不会说话了?”金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用食指戳着楚兰的脑门。 “娘!”楚兰紧咬着下唇,喊着,“能不能不要在动手戳我的头了,我都这么大了……”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金氏戳她的头,而且楚桐的话真的让她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了。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她不是金氏的女儿,孟大哥是不是就能瞧得上她了? 楚兰的话语刚落,金氏又往楚兰的脑门一戳,叫嚷着,“你的我的闺女,这么久就戳不得了?哈?” “娘,你到底和孟家提了亲事没?”楚兰默了一会儿,低声地问出这句话来。 “什么?” 金氏没有听清楚,“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与孟大哥的亲事,提了吗?”楚兰满怀期许的望着金氏。 她确实是去过孟家提过了这事儿,人家莫氏已经明确的拒绝了这门亲事,孟骏生那小子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而且长姐孟秋蝉也嫁了富裕人家,哪怕孟骏生成不了状元,还有孟秋蝉能帮衬一二,而且以孟骏生的才华,哪个姑娘加班不是芳心暗许的? 楚兰自然也喜欢着孟骏生,奈何人家没瞧得上她啊! 这事儿,金氏只和楚洪田说过,当时她还挺生气的,莫氏脾气温和,虽然拒绝的也很委婉含蓄,给楚兰留了几分薄面,但是落在金氏耳朵里就是在嫌弃她闺女不好,当日她就在孟家闹了一场。 而昨日当真是风水轮流转,轮到孟家的姐弟俩闹上了门,别说孟家不喜楚兰,金氏也不喜孟家人。 “丫头,以后莫要再提孟家的事情了。”金氏说道。 “为什么?”楚兰不解地问。 金氏四处张望,这里是是溪水村,人多嘴杂根本不宜说此事,于是,她不得不暂时放过楚桐,抓着闺女的胳膊,一边将她拽走一边说道,“走,我们回去说。” 曲景之带着曲沉坐在堂屋内,不多时,楚桐端着两碗馄饨就走了进来。 她将那碗馄饨放到了曲沉的面前,温和的说,“家里没有什么好的,婶婶就奖励你一碗馄饨吃吧。” “谢谢婶婶。”曲沉乖巧地道谢,看着那碗油亮亮的馄饨拿起筷子就开吃了。 早上她多做了些馄饨,本来就是打算留着午时吃的,随即她将手中的另一碗放到了曲景之的面前。 曲景之抬眸看着她,然后才问道,“我娘呢?” “你先吃吧。”楚桐坐下来,就说,“我麻烦了林姐姐送婆婆去了王家处理伤口,吃完之后,我们一道去将婆婆接回来。” 楚桐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有些内疚,她紧握着自己的手,就对曲景之自责的说,“今天的事儿都怪我,不该去那块荒地除什么杂草的,不然她们来了,也不至于让婆婆受伤……” “这事并不能都怪你,而且你娘家人今天回来,你也不知道。”曲景之认为这确实不能怪谁。 而且,他也知道金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若不是他娘硬是说要娶个媳妇回来冲喜的话,这个女人怕是会被她的那个大伯娘许给鳏夫。 一想到这个可能,曲景之内心深处竟然有一丝不悦。 “总之,这事儿我会自己处理好,无需你和婆婆插手。”都到这一步了,她总得替真正的楚桐和金氏好好算算了。 “嗯。” 她有自己分寸,曲景之并不替她担心什么,讲完这些话之后,他拿起了筷子吃馄饨,他只想赶紧去看看他娘到底怎么样了! 一刻钟之后,曲沉吃得满足,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在回味着,每次吃楚婶婶的东西他都舍不得放下筷子,他还想再吃呢! 见小家伙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楚桐刮着他的小鼻子,笑了笑,“你要是还想吃,下次婶婶给你多做些,让你吃的肚皮圆圆的。” “真的吗?”小家伙眼睛一亮,问道。 “当然,婶婶从不骗人。” “那拉勾勾。”说着,他就是伸出手要和楚桐拉钩,楚桐看着小娃娃的模样,就与他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是小狗。” 曲景之看着她们二人,忽然发现,这个女人在对待孩子的时候似乎就变得特别的爱笑,而且她刚才还刮了一下曲沉的小鼻子…… 早晨时,她也……这么说,她这是比他当做是孩子来看待了? 一想到这个,曲景之顿时沉了脸。 “好了,你先回家吧,晚些时候,你娘就回来了。”楚桐摸了摸曲沉的发顶说。 “嗯,婶婶,景之叔,那我就先回去啦。”曲沉道了句。 曲景之颔首,曲沉看到曲景之阴沉沉的俊脸,不由的颤栗了下,吓得他刚忙跑了出去。 她看到小家伙急匆匆的模样,不禁转头看向了曲景之,只见他脸色不太好,那模样一看,楚桐就知道他生气了。 “你怎么了?”她纳闷的问。 刚才吃东西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忽然就摆着一张冷脸了? 他的薄唇微抿,一声乌黑的眸子睨视着她,说道,“我不是小孩子!” 语毕,他收拾着桌上的碗和筷子,起身出了堂屋。 “啊?” 楚桐讶异,他无缘无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也随之去了灶间,只见曲景之作为一个秀才,一介书生,竟然挽起袖子洗碗了,只是楚桐看在眼里,真的特别想说,‘你到底会不会洗碗?都没有洗干净呢!’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觉得虽然曲景之是个书生,是个男儿,不该做这些琐事,可她最终还是要和他和离的,离开此处去京城的。 所以,她不能打击了人家的自尊心,就在一旁干看着,打不了要用的时候,她在洗一遍咯。 曲景之能够感觉到她就在旁边,可是她不说话,他也不开口,气氛变得有几分寂静。 他一边将洗好的碗筷放好,一边开口问楚桐,“我们之前说好的,等到我高中状元之时,便是你我和离之日,这话会一直作数的,对么?”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好像慢慢地开始不厌恶这个女人了,相反,对她的事儿他竟然都好像知道,想要了解她。 “嗯。”楚桐点头。 她的回答简单粗暴,仿佛对待这个问题已经是想都不想就能够给出答案,令曲景之愣在了原地。 第199章 唯有我一人 “那如果我高中不了状元呢?”他又问。 额…… 楚桐看向曲景之的脸,她怎么觉得这孩子今天甚是奇怪? 不过,她对于学问一事,确实通晓得不多,而且曲景之在读书这方面的才华是个什么样子,她也全然不知。 每一个读书的青年才俊不都是为了金榜题名时,但其中也不乏有落榜之人。 如若,曲景之无法高中状元的话,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到了那时候就再说吧!” 反正留着以后在想吧,她可知道曲景之的心里有人,为了那个姑娘,他定然会全力以赴的考状元,与她和离早晚的事情。 曲景之以为若是无法高中状元,他们之间就可能不和离,不过貌似他想多了…… “我挺婆婆说,你可厉害小小年纪就是秀才爷,若不是因为婆母病了,也不会耽误你乡试。”楚桐双手环臂,又道:“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吗?而且,你的心里本就不喜欢我,娶我不过是无奈之举。” “你放心这些我都了解的,我相信你,为了你心中的那位姑娘,一定会高中状元的,到时候我们和离了,你就能名正言顺的娶她过门了。” 曲景之闻言,立即皱眉,“我心中的那位姑娘?” 楚桐点了点脑袋,笑着说下去:“对啊,她是你的同窗,那回你的同窗来探望你,只有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他愣在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观察力也是这么的敏锐。 “你看出来了?”他问她。 “我是女子,如何看不出来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呢?” 是啊,当初要不是因为他也观察力好,也不会发现傅千竹竟是女儿身。同为女子的楚桐,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前日,去县里时,我和婆婆去书斋找你,你并不在。也是去见她的吧?” 这是楚桐的猜想,那日她和婆婆去到书斋,伙计说是他和一位公子出去了,曲景之同窗看着关系都还不错,又是怎么就知道当日就会在书斋呢? 除非一得到曲景之出现在书斋的消息就来找他了,谁又会那么关注他?除了傅千竹,貌似就没别人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曲景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猜到的。” 她笑了笑,还真是被她猜对了呢! “你我这夫妻本就是有名无实的,既然你心中有他人,我又对你无意,和离是最好的。我知道我的到来,改变了你和婆婆挺多的,婆婆便觉得我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姑娘,可是我吧,不想用夫妻关系框住谁。” 其实,她和师父的年纪相册不大,以前她师父就问过她日后如何选择夫君? 女子嘛,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她也是这么回答。 可是,师父对她的答案很失望。说是女子应该选择那个能与她携手共白头之人,而不是二人在毫无感情基础的情况下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男人都爱三妻四妾,可真正爱你的人会为了你放弃整片森林。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如今……她貌似是懂了。 “你我心中皆无意,何必勉强对方搭伙过日子?” 她这人似乎受了师父的影响,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变得看透了许多。 “我要嫁的人,不仅心中有我,且一生身边只能唯有我一人,若是世界男子都做不到,那我也能孑然一身过一辈子。”师父口中的世间,是她一直向往的,并且她也想成为那样的女子。 “反正我们都是清白的,你日后若是娶妻,费些口舌解释一番罢了,而且婆婆看到你的出息,定然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周氏是个善解人意的,这点楚桐很清楚,时间能够冲淡一切。 “罢了,我先回屋拿银子,你收拾好之后,我们就去接婆婆回来吧。”说到周氏,她也挺担心的。 说完,楚桐就转身出了灶间。 曲景之站着原地,还在想着楚桐方才说的话:“我要嫁的人,不仅心中有我,且一生身边只能唯有我一人。” “她这话的意思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曲景之轻声低语着,他的双眸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 一刻钟之后,楚桐来到了王家院子,曲景之紧跟其后。 因为王冀双眼的缘故,周氏的伤口只得王紫苑来处理,周氏额头上包扎着一圈白布条,上面依稀可见的血迹。 楚桐先是谢过了林氏,而后将一两银子给王紫苑,小丫头看着那一两银子,连忙摆手,拒绝地说。 “可使不得,这也太多了些,不过是处理伤口,几副药材,用不到这么多钱。” “无妨,你和你爹也不容易,多余的就留到我们家下次要是有什么小病的,就再用。而且我身上只带了这一两。”不过,楚桐并不希望还发生什么。不过有这一两银子在,也是为了在过段日子,她更好上门来请教了。 “快拿着。”于是,她将银子塞到了王紫苑的手里。 王紫苑看着银子,觉得这是块烫手的山芋,不过她爹并未开口阻拦,她也只好收下,随后去抓药。 而王瞎子只是在一旁的矮凳上坐着,用药杵捣药,楚桐觉得,这个王冀并不想师父所说的那样。 “娘,你可好些了?”曲景之在周氏面前蹲下身子,询问着。 “没事。”周氏说着。 之后,周氏在曲景之和楚桐的搀扶下,总算是回到了家,院子也恢复了平静。 曲景之抚着周氏进屋躺下,而楚桐则去灶间给周氏熬药,是安神补气血的药材,不得不说王紫苑小小年纪,在一个瞎子的教导之下能够做到如此,在医术方面确实是天赋异禀。 周氏屋内。 曲景之抚着周氏躺下,周氏看着儿子,就开口问,“儿子,那亲家她们呢?” 刚才,她都看见了,骡车和粮食都在院子里,看金氏那架势,就空手离开了? “走了。”曲景之简言道。 “不会吧,这次她们没有拿走任何东西?”周氏有些不信,上回儿金氏来就又是借又是狮子大开口的,这次就轻易的被打发走了? “娘,莫要多想,好好休息吧。”曲景之边为周氏掖好被角,边说着。 “嗯……”周氏这会儿才留意到,儿子沉着一张脸,仿佛有什么心事。 但是周氏没问,因为她知道,儿子是跟内敛的人,若非他自个开口,不然问也问不出什么。 第200章 画 “娘……” 曲景之有些犹豫,因为他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周氏问。 他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摇了摇头,说,“无事……” “……”周氏心想,罢了。 见周氏闭上了双眼,曲景之也不敢开口问问,想着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问吧!他也不多做打扰,起身出了屋子。莫名其妙就来到了灶间,那个女人正拿着蒲扇轻轻的扇着小灶里的火。 曲景之垂下眸子,不知其想,而后就回了自己那屋。楚桐自然察觉到了外面的气息,不过,她并没有给予理会,继续安静的熬药。 半个时辰之后,她将汤药熬好之后,就端进了周氏的屋子里,伺候周氏喝下汤药,就在她要拿着碗出去之际,周氏抓住了楚桐的胳膊。 “儿媳妇啊,我想与你说几句话。”说 着,周氏就坐起身来。 “来坐下吧。”她拍了拍榻边的位置,让楚桐坐下。 “哦。”楚桐应了一声,将碗放到矮杌上,才到榻边坐下。 “婆婆要与我说什么?” 适才,她问道。 周氏握住了楚桐的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儿媳妇啊,你嫁到我们家来有段日子了,你……觉得婆婆对你怎样?” “挺好的。”周氏确实对她很不错,她如实回答着。 “那景之呢?”问着,周氏仔细观察着楚桐脸上的表情。 “也不错。” 曲景之是周氏的亲生儿子,她也不能说不好,只能用这个不错来概括,要是他稍微不摆那张冷脸,其实还能看得。 “哦……”周氏丝毫没在楚桐脸上看出什么,那她也不晓得该如何让两个孩子相处得再进一步啊? “婆婆不是有事要与我说?”瞧着周氏愣住了,她就问着。 “对。”周氏轻轻拍了拍楚桐的手背,斟酌了一下,随即开了口,“儿媳妇啊,你的那个大伯娘是不是对你很不好啊?” 楚桐微楞,随即才点了点头,“我父母相继去世之后,我大伯娘就借着我父母双亡的事情,说是要照顾我,不仅一家都住进了我家,还占了家里的田地。” 楚桐身上发生的事情,她能够理解她为什么那么绝望,在最后选择了解了自己也不愿意继续活下去。 楚桐原本想着只要能够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孟骏生,她哪怕再苦再累,也要等到孟家提亲的那一刻,可等来的,却是要她嫁给曲景之。 将她内心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生生扼杀在了摇篮里,其实她身上的一切都源于金氏的贪婪和私心,是她害了这个正值花季的少女。 周氏闻言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这么好的姑娘,竟然经历了怎么多,顿时有些心疼楚桐。 “我那个大伯母就是一个贪婪的人,我娘曾经在别人的府上做过粗使丫鬟,等到了年纪就出府嫁人了,就是嫁给了我爹,我爹是个猎户,和我娘的嫁妆在村里置办了那些田地,这么几年,他们去世之后,我从未管过,不过,我娘临终钱将地契什么的都留给我当了嫁妆。” “大伯母一直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地契,但是一直都未果,由于我如今出嫁了,对于我母亲留下的田地自然不好管理,就将这些置办了出去,换成了现银,所以她们今日才找了门,还要往我头上扣上偷窃的罪名。” 楚桐冷笑了一下,周氏从她脸上看到了,她虽然说了这样一番敞开心扉的话,不仅如此,模样也显得轻松,只有彻底的放下了才会这样坦然自若。 其实,她是在替真正的楚桐放下,从她在牢狱之中死去之后,从无尽的黑暗中再一次睁开眼睛,再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袋,她甚至不知这是喜是忧? 因为,她的重生,让另一个女子陨落了,‘借尸还魂’这四个字,她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玄学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搁谁身上都不会愿意相信的吧? “没想到你那大伯母竟然这般的可恶……”周氏感叹着,曾几何时,她也曾像楚桐一样过得如履薄冰。 “婆婆你的伤不会白受的。”楚桐轻声说道,即使不能拿她们怎么样,但是也要她们掉层皮。 周氏微微敛眉。 …… 曲景之坐在书案旁,虽然桌面上放着一本已然翻开的书籍,可他的思绪却并未在那上面。 “……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对你,我甚是了解,你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女人,你为什么要娶?” “都说世间男子都是薄情郎,我原以为你会不一样……” “十日之后,我就要离开此处回府了,若是……若是十日之后你来的话,我定然等到你金榜题名之日。” “十日之后,你会来的,对吗?” “我会等到你。” “这个贱骨头做得这般绝情,当初就该把她许给那个鳏夫,偏生你爹……” “你我这夫妻本就是有名无实的,既然你心中有他人,我又对你无意,和离是最好的。我知道我的到来,改变了你和婆婆挺多的,婆婆便觉得我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姑娘,可是我吧,不想用夫妻关系框住谁。” “我要嫁的人,不仅心中有我,且一生身边只能唯有我一人,若是世界男子都做不到,那我也能孑然一身过一辈子。” …… 他愣神了一盏茶,这些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不散,无论是对傅千竹还是楚桐,他都迷茫了。 当目光触及到画缸里卷好的画作时,曲景之站起身来,走至画缸前,拿起了一副花卷打开。 画上的是一位女子,她秀雅脱俗,双目犹似一泓清泉,自有一股清新儒雅的气质,桃腮带笑,气若幽兰,是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也许不再打扰,对你才是最好的。”曲景之轻声低语着。 将空碗洗干净之后,楚桐出了灶间的门。瞧着天色,其实还尚早,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而且,她也不想闲着。 忽然想起了昨晚的那场大雨,对了,屋上的瓦片,她也得整整,要不然下回儿下雨,还得漏雨。 眼下,她正得空,于是,她撸起袖子,一个飞身就上了屋顶,蹲着身子,看哪里的瓦片有疏漏就收拾哪里。只是她大概忘记了,她上的是曲景之的书房。 内屋,曲景之看着画卷,忽然屋顶的瓦砾有动静,不仅如此,灰尘也从那上面掉落了下来,他皱着眉头抬头看向头上的屋顶。 他心想该不会是鸟儿在打架吧? 此时,楚桐收拾好了一处,正起身,虽然她能够有自己的功力在,可是这具身躯并不轻盈,她刚迈腿,脚下一个凹陷,她连同瓦片一起掉了下去。 楚桐还来不及为此做出反应。 “啊……” 第201章 窟窿 “啊……” 意料之外,疼痛感并未侵袭着楚桐,方才那一声惨叫也不是她发出的。 就在她疑惑之际,身下的肉垫吃疼着,开了口。 “起开!” “哦。”她连忙爬起来,没有想到竟然是曲景之的屋,还掉下来压到了他。 他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不会压出内伤了吧?楚桐心想。 “这是一个意外,我瞧着我们家的屋顶下雨漏水,就想着上去收拾一下的。没有想到,就从那上面掉下来了。”她赶紧将曲景之从地上扶起,还不忘问他,“你怎么样?那里受伤了?” 只见曲景之捂着胸口,其实他身子骨刚好,却并未彻底,方才被巨大的冲击力一压,浑身疼,没劲,若不是楚桐扶着,他都站不稳了! 楚桐见他这样,就知道肯定伤得重,二话没说将他直接打横抱起。 怕是摔成二次伤害,曲景之下意识的抱住了她的脖子。 “你这是做什么?” 此情此景,不禁让曲景之有几分羞恼。这个女人竟然这样抱他,她她她…… 虽然此时此刻,这是在他的屋里,也没人瞧见,他的囧相,但是他被一个女子这样抱当真是无地自容了。 她没有回话,将他抱到榻上,而后给他盖上了被子,坐在榻沿边为其把脉。 曲景之收回手腕,不让她把。虽然脸上泛白,可少年的脸上除了冷峻,也多了一丝生气。 “你那里疼?开口说。”楚桐抬眸,问他。 “我没事儿。” “不可能,而且我也不清,你的身子不好,要是在出了什么毛病,婆婆又该担心了。”说着,楚桐一边抓过曲景之的胳膊,将袖子撸起来看看。 曲景之被她这一举动吓到了,连忙抓着她的手,冷着一张脸就说,“你这个女人,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吗?” 楚桐翻了个白眼,他的身子向来羸弱,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也没有多大劲儿,一下子就被楚桐给挣脱开了。 无论是之前看到她毫不畏惧的杀了野狼,还是刚才她打横抱起自己的瞬间,还是被她一下子就挣脱开的手,这都让曲景之意识到,他与这个女人之间的差距。 他的外表看起来像个男人,可是却敌不过楚桐,这一点无疑是伤了他的那点自尊心。 “你才多大啊,才刚到束发未到弱冠的年纪,而且你的受伤了,还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楚桐有时候也不喜文人的那一套,总是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的,若是在战场之上,哪里还顾及得了这么多? 每一次的战争,都免不了有人死亡,有人受伤,每一位士卒都在用自己性命来保卫皇朝,保卫着自己的家人。 每一条生命都值得被尊重,楚桐在过去对待自己手下的将领士卒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因为她也精通一些医术,她也会在军营里为受伤的士卒敷药包扎。 有的时候男女之别,真的比不上性命重要。 “你……真的一直当我是个孩子?”曲景之双目盯着楚桐,沉声问着。 “不然呢?” 十五的少年,对她这个有着二十四岁的灵魂来说,实际上他们有九岁的落差,与她来说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最起码,她九岁跟着师父学艺之时,他不是在娘胎里,就是个奶娃子! 曲景之:“……” 见他沉默不语,楚桐也不跟这个孩子计较,抬头就看了看房梁之上,一个大窟窿,还能清楚的看到蓝天白云,如今天气逐渐转热了,这么一个大窟窿,晚上吹风也是极其的舒爽的,若是下雨…… 她已经想象到了,曲景之躲在床脚瑟瑟发抖的样子。 啧啧,好惨一男的! 少年侧目而视,瞧着楚桐抬头,他也顺着看过去,一看到那个大窟窿,瞬间脸一黑。 回过头来的楚桐,瞧他脸色不太好,就连忙宽慰他,“你放心,这个窟窿,我一定给你修好。” “……”少年没有搭腔。 楚桐看着落得一点碎瓦砾,起身走近,却看到了地上有一副画卷,于是,她拾了起来。 曲景之见状,暗道:遭了! 她拿着画卷一观,画作上女子秀雅脱俗,双目犹似一泓清泉,自有一股清新儒雅的气质,桃腮带笑,气若幽兰,是说不尽的温柔可人。而且,女子左边的眉尾之处有一颗痣,清雅的气质里又为其增添了一丝丝妩媚多姿。她记得傅千竹的眉尾也有这么一颗痣,而已有六七分神似。 “画得挺美的。”她赞叹着。 “不是的,你别多想……”曲景之敛眉,心想她定然又误解了。 “什么多想?”她抬眸瞥了曲景之一眼,又是说着,“她的女装甚是好看,与你,可谓是郎才女貌,登对!” “……”曲景之的脸色又成了三分,仿佛能滴出墨汁来。 东富村,金氏和楚兰回到了家中,金氏闩好院门,可楚兰仿佛赌气一般,一进门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紧接着,屋内就传出了东西砸落的声音,以及楚兰的哭声。 金氏只觉得焦头烂额,敲响着闺女的房门,口气也软和了三分,“兰丫头,不是娘不知你心中所想,而且那孟家就不是什么好人家,那眼见高的,说是瞧不上咱家,娘还没瞧上他们孟家呢!” 楚兰觉得委屈极了,怎么办,她就是放不下孟骏生! “我也知道你心系与他,可是他们就是看不上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兰丫头,听娘一句劝吧!不要再想着那孟家小子了,这天底下的好男儿多了去了,娘给你找最好媒婆,给你物色个更好的!” 楚兰紧咬着下唇,上回她当众表露心迹,还闹得被退了亲,她的名声已经不好听了,就算是她娘想要给她物色更好的,怕是也不能够了,以她的名声不会有人再敢来提亲,她就是要作得这种地步,因为她只嫁给孟骏生,且此生非他不嫁! 金氏还在持续的敲门,可是下一刻,房门打开了,只见楚兰红着双眼站着房门口。 “娘,我不要别人,我只嫁孟大哥一人。”楚兰倔强的说。 闻言,金氏拧起了眉,“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人家孟家不肯要你,老娘连老脸都丢到他们家了,你以为老娘我没说你的好吗?” 第202章 厚颜无耻 楚兰出声反驳,“那还不是娘在村里的所作所为,因为娘的悍名,她们都怕和你攀上关系!” 金氏膛目结舌,不怒反笑的说:“你这是在责怪娘的不是?” “对!”楚兰哏着脖子,“有的时候,我多么希望我能和楚兰转换一下,她举止粗鲁,像个爷们儿似的学打猎,尽管她做的这般出格,毫无女儿家的样子。可孟大哥就是拿正眼看她,连孟家奶奶和莫婶子都喜欢她。” “而我呢?”楚兰说着,苦笑:“好不容易将楚桐那个绊脚石给嫁了出去,以为孟家也能接受我,可是她们看不上我,还不是因为娘平日在村里的风评,影响到了吗?” “啪——” 随即一巴掌,扑面落在了楚兰的脸上,被打的左脸瞬间就微微红了起来。 “老娘生你养你,你就这般没了出息,这个世上,除了孟骏生,其他男人都死了吗?让你这么不要脸面的扑上去?” “昨天的事情,你不是没看到,那孟家是如何对待我们的,要是你在敢提去孟家提亲的事情,老娘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金氏说完,便甩袖而去。 “呜呜……” 楚兰抽抽噎噎。 她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她必须主动出击,只有真正嫁给了孟大哥,自己才不是被人嘲笑,也不会这么患得患失…… 溪水村,后山的山脚下,傅锦仁带着王柱依旧探察着,只是两件命案至今都仍无头绪。 “头儿,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王柱气馁的说道,他们已经将村子里的人,还有和两名死者的关系都逐一排查了,什么发现都没有。 傅锦仁看着后山的山头,第一位死者就是在这座山上被人发现的,而第二位是在河边,那条河水围绕着这座山头,这两者定然是离这座山不远的,又或者是这座山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近日来,我们县里就有通缉令说,又逃落县里藏匿于此的朝廷要犯!而且这条村子本就不富饶,一夜之间所有的猎户都不在了,其中必然有蹊跷。”傅锦仁沉着冷静的说,今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再次进山瞧瞧。 “头儿,上回儿我们进山时,单一就伤了伤,而且这山中凶险莫测,之前若不是遇到那位姑娘,以我们对此处并不熟悉,怕是会在山里迷了路……”王柱皱着剑眉,不由得担忧道。 “你若是害怕的话,就回去照顾单一吧,我自己一人足矣。” 傅锦仁说完,握着别在腰间的佩剑,就迈步进了山里。 “头儿,我不是那个意思……”王柱连忙跟上去。 此行进山,会遇到怎样的凶险,傅锦仁并不知晓,上回看到那位楚姑娘似乎对这里比较熟悉,若是找她领路自然方便些,不过人家毕竟是个姑娘,且已为人妻,还是他们自行摸索探究得好。 入夜,窗外的弦月如钩,草丛中有蟋蟀的鸣叫,辽阔的夜空之中,只有稀疏的几颗繁星伴随着闪烁的冷月。 即将二更天之时,夜空的云层厚重,将月光彻底的遮住了,掠过的清风也带着些许凉意,空气之中夹杂着泥土的气味。 而这厢,屋外正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猫着身子,脸上蒙着布,不时还四下张望着,昨儿个他就正要爬进屋,却下了一场雨。不过好在,这病秧子家里他家不离,整得曲三牛只好躲回了家,错失了下手的机会。 屋外的曲三牛可是特意等到了二更天这个时辰,这次他应该不会像是昨晚那般狼狈了,而且他若是长久的待在家里,又不能青天白日出门的,实在是让他憋得慌,他想好了今晚就在病秧子家拿点好处,然后就连夜出村子逍遥去。 于是,他搓了搓手,将一旁的石块,垒起来,正要动作的时候。奈何天公不作美,如墨的夜空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轰隆”一声响起了惊雷,曲三牛吓得脚下一软,从石块上摔了下来,他仰躺在地,豆大的雨水砸到他的脑门上,随即大雨就倾泻而下。 “个天爷的,咋又这么对我?”曲三牛连忙爬起来,浑身都湿了,落荒而逃的模样好不狼狈! 这一声打雷,不仅打破了曲三牛的计划,更是惊醒了楚桐和曲景之。 楚桐翻身起来,摸着黑走到了窗边,她站在窗边推开窗户,外面的雨下很大,她伸手到了窗外,冰冷的雨水飘洒在她的手上,淋湿了地,也临时了房屋。她忽然就想起了曲景之的屋顶被他弄出了一个窟窿,这会儿八成在漏水。 思及此,她连忙披上一件外衣就出了房门。 此时的曲景之裹着被褥,窝在床的角落,屋顶的窟窿漏着雨水,他叹了口气此时此刻的场景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而且窟窿的位置就在他平日读书的书案处,好在他留了个心眼,昨晚的那场雨他可没忘,自然也怕今晚会下雨,所以他就将书籍及书案都搬到安全的角落里。 而且,这里本就是他的书房,这里就一张矮榻,还是紧挨着书案的,雨水无声地飘洒进屋自然也淋湿了他的榻,才迫使他不得不窝在角落里。 下一瞬间,他屋内的门被人推开,黑暗中一抹姣好的身影闯了进来,楚桐点亮了他房间的烛火。就看到窝在床脚的曲景之。 “你怎么能随意进出男子的屋子?”曲景之语气不太友善的道。 他觉得这个女人就不是个姑娘,若是一般的姑娘家怎会大半夜的闯入男人的房屋,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对她做点啥? 楚桐要是知道他脑子里在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定然在他脑壳上一弹。按照力量来说,曲景之应该担忧楚桐会对他做什么才是! 借着烛火的亮光,楚桐看到矮榻上已经湿了大片,根本就无法入睡,她蹙眉就说:“今晚这场雨已经会下很久,你这床榻都被淋湿了,你若是生病了,我还得照顾两个病人。” 她寻思了一下,就说:“这样吧,你去我屋睡吧。” “我睡你那屋,你又睡哪里?” “你这是废话啊,自然睡你旁边啊!”楚桐想都没想的将这话说出了口,她的想法是,就一张床榻,而且那榻本来就能睡两个人,因为今天窟窿一事还曲景之遭了罪,那她不得弥补啊? 第203章 梦 于是,她就想将床让出来一半给他,她都没有向其他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曲景之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苍蝇,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当然知道,我头脑清醒得很!” 曲景之:“……” 怎么办?他貌似又被这个女人给撩拨了! 少年沉默不语,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她,楚桐顿时就明白,这小子想歪了! “我告诉你,我们以后可是要和离的,我叫你回屋睡觉,纯属是因为怕你生病难受,而且我们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没有其他的!” 楚桐开口解释着。 “哦……”曲景之低低地应了一声。 “走吧!” 曲景之摇头,“不必了,我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就成了,而且男女有别……” 啊…… 又是这一套说辞,楚桐脑壳有点难受,合着她方才得解释都白搭了,早知道就不费口舌了。 还不等曲景之讲话说完,她直接冷声打断,“少说废话。” 说着,她就动手竟某男连带着被褥一同打横抱起,二话不说直接朝房门而去。 “放我下来……”啊!这是第二次了吧? 怎么,他作为男人不要脸面的吗?动不动就这么抱他,很难为情的好吧! “闭嘴,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他扔去淋雨。” 楚桐自带威慑力的说。 “……”好吧!他沉默着,脸也沉了下来。 楚桐吹熄了烛火,随即将人抱到了自己屋子里,而后将他放到床榻上,曲景之坐起身子,就看到这个女人竟然将房门给关上了,而后脱了鞋袜,回到榻上。 楚桐躺在外边,为自己盖好被子,她心无旁骛,话说虽然以前在军营跟着大伙风餐露宿,休息都是一起的,不过这么和一根男子躺在一张床上,还是头一回。 男子? 额,她转念一想,曲景之今年才十五,应当不通晓男女之事,而且她的灵魂都二十四了,还不至于要对一个孩子下手,她的武功高强,也绝对不会让这个小子有可乘之机的。 这么一想,楚桐就安心了,闭上眼睛休息。 屋外的雨一直下着,睡着床里面的曲景之即使裹着被子,他也依旧睡不着,那个女人就在他的身边躺着,浅浅的呼吸声融入在了空气中,伴随着她身上那种淡淡的味道。 这大概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了,他瞬间觉得周遭都一切都太过安静,安静的只剩下了,他的心跳声。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闭上眼睛,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在大雨磅礴的夜晚熟睡了过去。 后山的山林间,上官弦穿着蓑衣,站在雨水之中,而他的脚边躺着两具尸身,血腥味充斥在雨中,味道浓重令人作呕。 一刻之后,三道身影飞身下来,其中为首的一个正是李彦,他看到那二具尸体,抬手示意,他身边的两个黑衣人立即上前将二具尸身拖走。 “怎么来得这般晚?”上官弦冷漠开口问道,他始终背对着李彦,并未有转过身的意思。 “有些事情,就给耽搁了下来,还望阁下海涵。”李彦拱手作揖。 “你在村里盯着那个女人?”随即,上官弦转过身,如此问道。 “确实,我们白长老有意将她纳入麾下,自然是要留言她的举动。”李彦不卑不亢的说着,不过,他在等待机会想要下手试探她,他不相信一个瞧着不到二十岁的丫头,武功能在他之上! 上官弦冷呵一声,“那个女人的内力深厚,与她那张稚嫩的脸确实不太相配,不过她确实厉害,也不知道师承何人?” 与楚桐交手时,她的一招一式令他感到熟悉,可又记不清。 “她的身世背景,我们自然会探查出,只不过……”李彦顿了一下,看到雨水不断冲洗的血迹,说:“阁下今日了解的这二位可是宫里的人,此事定然会被发现。” 上官弦出手揪住了李彦的脖子,一双冷情的眼睛,直视着李彦,他邪魅一笑,“你以为你在溪水村杀的人,就不会被人发现你们的行踪了吗?” 李彦皱起了眉头,他今日打探那个女人身份的同时,也知道溪水村来了几位捕快。 上官弦瞧他脸上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松开了手,冷嘲热讽的说,“白楸木就这么训练你们的?作为一个冷冰冰的杀手,最忌讳就是情与心,你连脸上的情绪都控制不好,早晚会死于这个低级的错误当中。” 李彦无言以对,虽然他听看不惯上官弦这副凌驾在他之上的姿态,但却不得不因为命令摆出一副尊敬的样子。 “还有,不要去招惹楚桐那个女人,她的反应能力极快,光是凭你,怕是制服不了她。”上官弦不管李彦怎么想,对于楚桐,他想到了一个有趣的办法。 “阁下的意思是?”李彦不明白他这话。 “我要亲自驯服她。”上官弦笑的阴戾,仿佛自己一直凶狠的狼盯上了自己想要捕杀的猎物。 …… 雨水在五更天时才逐渐有变小的趋势,这一夜,曲景之做了一场不该做的梦。 这是他第二次做这种令人羞耻的梦境了。 上回儿,梦中的女子轮廓模糊,但是在语气和身形上,他却辨认出是楚桐,而这次她的轮廓分明,笑容温柔可人,她想是普通女子那般变得温柔。 她的那纤纤玉手环住他的颈脖,小易温柔的冲着他笑,还娇羞的喊他‘相公’,这一声仿佛酥到了他的骨子里,登时喉头一紧,他的整个人仿佛被烤熟了一般,灼热! “相公,你喜欢我么?”楚桐柔声地问他。 “喜……喜欢……”仿佛是脑门一热,他竟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 她笑的更欢了,那张脸不断地凑近过来,近的连她脸上都绒毛都清晰可见,她的双唇贴近,他僵在了原处。 一切都过于真实,真实的他口干舌燥。那种感受再一次朝他袭来。 第204章 几时回来 曲景之猛然惊醒,连忙坐起身来。黎明的曙光正在爬起,村里的公鸡打着鸣,楚桐早已起了身,从窗口处飘来一阵饭香。 烟囱冒着袅袅青烟,她已经在做早饭了。 曲景之裹着被褥起床,回到了自己屋子,地面上的依旧湿漉漉的,他关上房门,随即将换下来的裤子拿到井口边洗。 早饭做好之后,楚桐先是去了周氏的屋内伺候洗漱、用完早膳之后,才去堂屋。因为周氏和曲景之的身子不好,早饭她没有做别的,就是煮了白粥,还有她前段时间自己腌制的酸菜。 酸菜的口感清爽,搭配白粥确实味道不错。 楚桐放下碗,抬眸看向了正在慢条斯理吃粥的曲景之,“你昨晚睡得好吗?” 闻言,少年正有汤匙舀碗里的粥的手,立即就停顿了下来,他看向楚桐忽然就想起了那场梦,视线竟不知觉的落在了她的唇上,两片薄薄的唇瓣微微上翘,像是个熟透的樱桃…… “喂?”见他走神了,楚桐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很好。”曲景之回神,淡漠地回答。 随即就低下了脑袋,看着碗里的白粥,不禁懊恼,他刚才在想什么呢? 她正要说屋子那窟窿的事儿,“那你的屋子……” 却被曲景之立即就打断了话语,他说:“我的屋子无需你忧心,一会儿我自己去找人来修缮就可以了。”他生怕楚桐会再次破坏他的屋顶,就立马出言制止。 她点了点脑袋,“那成吧!” 也好,她还能去忙活其他的事儿将家里的事情都弄好之后,她得回东富村找里正为她做主了,周氏这事儿她是不会就这么算了,怎么着她也得回去着金氏的不痛快,她还得去一趟王冀那里,她的心中存有很多的疑惑。 吃完饭过后,楚桐洗好碗将灶间收拾好了之后,她就去了曲景之的书房,屋顶上的窟窿还在滴着水珠,而他正在收拾屋里的书籍字画。 少年仿佛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了楚桐,一对上她那双清澈水润的眼睛,竟下意识的躲闪着,稍作平复了下,便薄唇轻启的问:“你来做什么?” “哦,我来和你说一声,我等会儿要回娘家一趟。”楚桐双手负在身后说道。 少年疑惑的看向楚桐,这个女人不是疯了吧?她的那些娘家人根本就没有当她是一回事儿,她还回去做什么? “回去做什么?” 他脱口而出的问道。 “自然是处理我爹娘留给我的那些田地的事情,昨天她们虽然被我赶了出去,但是保不齐她们就还会来,于此让她们来这里说三道四,还不如彻底的解决。”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因她而起,最后当然得她出面解决,只不过她就要回东富村面对楚洪田了。 作为楚桐的长辈,其实楚洪田对她一直都很不错,只是金氏过于强势罢了。即便如此,她真是一点都看不起楚洪田,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做事还总是被金氏牵着鼻子走,这样毫无担当的男人,楚桐只得在心底默默叹气了,哎…… 曲景之也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而且那大伯娘并不是个省油的灯,有一次就会有二次依此类推,而且等到他身子再好些,他就要去书斋继续抄书了,况且楚桐不也有事情要忙,他娘在家的话恐会才发生这样的事情。 “也好,你……几时回来?”曲景之颔首,本来想对她说早去早回的,话到嘴边一转就变成了个问句。 “额……”楚桐在心里粗算了一下,就回应道:“到午时肯定能到,放心好了,绝对不会饿着你的。” 她以为曲景之问她几时回来,是害怕她午时不回来,就没人做饭吃,于是就这般说。 曲景之“嗯”了一声,低着头继续整理着手上的书籍。 见状,楚桐就说了句,“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她就出了书房。 他随即看向门口,却只看到她出门槛之际的长发及背影。而后,他从画缸内拿出了那副画着傅千竹的画卷,看到画上女子娴静的容颜,他想起了楚桐方才的那句话,还不如彻底的解决! 昨天被金氏装车好的粮食,都被楚桐全部都给搬回了原处,她给骡子套好车板,随之扬起缰绳就出了远门儿。 听到院门被关上的声音,曲景之才从屋里走出来,而后他也出了门。 半晌之后。 “咚咚……” 曲景之敲响了曲青山家的门,没一会儿,院门就被打开了,是林氏开的门。 少年礼貌的拱手作揖,“嫂子。” “景之啊,你怎么来了?”林氏忙说道:“来,快进院子坐会儿吧。” 曲景之颔首,随即就问,“不知青山大哥可否在家?” “找青山啊,他在屋里呢!”林氏请曲景之在院子的桌旁坐下,一边给他倒水,一边朝屋子里喊,“沉,你景之叔来了,快去叫你爹起来见客。” “知道了。”正在厨房那灰碳在地上歪歪扭扭写着字不像字的曲沉回应了声,随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就跑出了厨房去喊爹起床。 路过院子时,曲沉还有礼貌的喊了声景之叔,才去了喊爹。 “嫂子,昨日我娘的事儿,多亏了你和沉沉。”曲景之说着,起身给林氏行了一礼,以表谢意。 “别别别,都是小事。”林氏觉得自己可担不起这大礼,要知道曲景之可是村里的秀才。而且昨日他们家的事儿,也是碰巧让她给遇上了,令她没想到的是曲沉这孩子竟然跑去找了楚桐过来,说起来还是孩子聪明,当时见了血她都吓坏了。 “快坐下吧,景之,你太过客气了,这么几年我们两家关系都不错,说谢谢倒是见外了。”林氏忙说着。 不多时,曲青山就从里屋走了出来,曲沉那个小豆丁也紧随其后。 “景之,久等了。”方才在屋里,曲青山只是捯饬了一下自己,就匆忙出来,就怕别人等久了。 “青山大哥。”曲景之见礼。 “快坐。”曲青山招呼着,二人坐下之后,看到方才曲景之在给自家媳妇儿施礼,便好奇的开口问,“方才你们这是?” 曲景之就出言道:“昨日我娘一人在家,贱内的娘家人就闹上了门,我娘受了点伤……若不是嫂子和沉沉,我和贱内还在田间什么都不知道。” 这事儿,他昨日回家时,自家媳妇倒是说了一句楚桐那娘家人如何的过分,曲青山就关切的问着,“那婶子现在如何了?” “一点小伤休养几日便可。”景之言道。 男人说话,林氏也不好叨扰他们,便带着曲沉回了屋子,见媳妇进了屋,曲青山适才问道:“老弟可是有事儿寻我?” “嗯,确有一事。”曲景之点头,“这几天晚上都下着雨,我家的屋顶就时常漏水,贱内她就亲自上了屋顶修缮,但是我家的屋子老旧了,房梁并不牢固,她就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第205章 味道 “那弟妹她没事吧?”曲青山瞪大了双眼,他还是头一回儿听说,一个女人上屋顶的修补的,关键是还摔了下来! 曲景之摇头,“她倒是活蹦乱跳的,刚才就出了门,只是可惜我那屋的屋顶让她给摔了个大窟窿。” “……”闻言,曲青山愣住了,从房顶摔下来没事儿? 见曲青山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他又说:“贱内猎户出生,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今日就是想请青山大哥,帮忙修缮屋顶,多少银钱青山大哥直说就说。就是不知道今日青山大哥可否空闲?” “空、空闲,自然空闲。”曲青山忙应道,心想,景之媳妇有这么厉害吗? …… 里正家的偏屋内,曲东熬了汤药,单一受伤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修养着,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再修养两日就能下地活动了。单一靠在床头,喝完药之后,苦涩的滋味依旧留在唇齿之间。 此时外面的天都已经大亮了,因着受伤的缘故,都不知道进展的如何了? “曲东兄弟,我想知道村中的命案可有新的线索了?”单一望着曲东问道。 曲东摇头,“这个傅捕快也没有讲,而且今早就没看到傅捕快他们。” 是啊,昨天还看到了人,但是昨天一晚上也没有回来,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什么?”单一大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他们昨天就在附近,想着傅捕快已经在查线索,到了晚上也未曾回来过。”曲东摸着下巴,一边回忆着昨天晚上傅锦仁到底有没有回来,一边说这话。 昨晚确实是没有回来好像…… “遭了。”单一敛着眉宇,“头儿,他们定然去查凶手了,而且那曲大壮就是在后山被你们发现的,他们估计是去后山……” “啊?”曲东舌桥不下,半晌才开口,“那后山本就有许多凶猛的野兽,而且大壮的尸身在后山被发现,指不定那凶手就藏匿在山中……” 这也只是曲东的一个猜测,不过他一直觉得家中的上官弦也有嫌疑。 对于上官弦的来历和身份,且又在这段时日内发生的,说不怀疑那都是假的。 只不过此人正留宿在家中,本极度的危险,好像傅捕快也住他们家,哪怕是上官弦有啥想法,定然也不敢轻举乱动。 只不过,傅捕快忽然不见踪影,谁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难道真的在乎后山? 单一垂下脑袋,似乎在想着什么。 半晌之后,他抬头望着曲东,问他,“这几日,那个复姓上官的兄弟,他在做什么?” 曲东:“上官兄弟他这就几日身上的伤好像好得挺快的,也能下地走动了,这几日他都在我家的地里,帮着做些农活。” 说来也是奇怪,那上官弦之前,即使是身上的伤好的快,脸色也是苍白的,身子也是虚得很,但是这几日不知怎么的,药也吃着,但似乎好得特别快,脸色也红润了些许。难道是王瞎子家的药忽然有了奇效? 这听着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他总觉得那个上官弦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人,他相信那个上官弦早晚会露出马脚的。 “等到午时吧,若是到了午时,头儿他们还没有回来的话,那就得麻烦曲东兄弟带人去找找了。”单一抓着曲东的胳膊,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满目乞求着,“就怕他们会去后山,后山险峻,救我的那位楚姑娘似乎挺熟悉山里的情况的,而且瞧她有些身手,若是上山请务必要叫上她。” 如今的情况,单一只能这么打算了,而且那位楚姑娘敢只身一人穿行在山林间,定然是个有点本事的。他心中只盼着,头二号和王柱都不要出事儿才好…… 后山,跟随着傅锦仁的王柱打了一个喷嚏。山林的清早,雾水重,小风一吹过,他就起了鸡皮疙瘩,这里不仅是冷,还是阴冷! “头儿,咱们都在这里转了一宿了,毫无发现,咱们还有在这里转悠多久啊?”说完,王柱又打了一个喷嚏,紧随着就是他的五脏庙开始打鼓表示了。 走在前面的傅锦仁忽然停下脚步,他抬手示意,要不是王柱看见了手势,只怕早就撞上了头儿的背部。 “怎么了头儿?”王柱好奇的问,头儿突然停下脚步,定然是有什么。 只见傅锦仁蹲下了身子,他用手指触摸着地面上的泥土,凑到鼻端一嗅。 方才他就附近有些不一样,可又说不出来,而且这附近总有一股子怪味,像是血腥味又好像不是,总之若有似无的,让他不敢确定。 “头儿,你这是做什么?”见到傅锦仁这嗅泥土的举动,王柱问。 随即,傅锦仁站起身来,转头看向了王柱,问他,“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王柱挑了挑眉毛,随即他深吸了一口气,啥都没有闻出来啊! 于是,他摇了摇头。 “头儿,那你闻到了什么味?”王柱疑惑的问。 “血腥味。”傅锦仁冷声而言。 王柱用力一吸,还是什么都没有闻到,便开口说,“头儿定是你嗅觉不灵敏了,这哪有什么味道啊?” 虽然此时傅锦仁对这一片还是满腹狐疑,但是却找不到任何东西。而且,他的鼻子并非狗鼻子,也不可能闻到的就是准确的,这么一想,他只好和王柱继续看看。 就在他们经过的灌木丛下,埋葬着两具尸身…… …… 楚桐驾着骡车一路往东富村而去,之前靠两条腿要走很久的路,在家今天她驾着骡车愣是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东富村的村口。 她驾驶着骡车进村,村里有不是的眼睛都在盯着她看,看她坐着那车不乏有羡慕的目光。 就有妇人拦在了她的骡车前头。 “啧啧啧,这是什么牲畜?” 那妇人胆大的很,直接绕着楚桐的骡车转了一圈,还咂舌说,“可了不得了,这东西又像马又像驴的,是骡子吧?楚桐丫头啊,这是你的?” “嗯。”楚桐无感的点头。 “楚桐丫头,你这是发达了啊?”那妇人看着楚桐,又说,“上回儿你那大伯母背了好些猪肉回来,都是从你婆家拿回来的吧?” 一提到被金氏抬走的那些猪肉,她就牙疼,毕竟那可都是她辛辛苦苦打回来了,就能那么便宜了金氏一家。 见楚桐沉默着,一猜准是了,那妇人笑了笑,似乎是想要套近乎,看了看四处,忙是小声同出推荐讲。 “楚桐丫头啊,那金氏对你咋样的,你心里又不是没感觉的,给她那么多猪肉做啥子?你看看婶子啊,往日里也没少关心,你下回也给婶子些猪肉……” 听到此处,楚桐顿时明白了,这位大婶为什么拦住自己的去路,连忙扬起手上的小皮鞭打在骡子身上。 骡子叫了一声,吓到妇人后退了两步,楚桐直接又甩了一鞭子在骡子的臀部,骡子感受到了疼痛便往前走着。 “哎,楚桐丫头……”那妇人见状,想要再次拦住楚桐。 奈何,楚桐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加速了骡子的速度,让妇人连她的车尾都追不上。 “什么玩意儿!”妇人气急败坏,在原地狠狠地啐了楚桐一口。 第206章 关心 路过的几个农妇见到那妇人吃瘪的样儿,不禁都捂嘴偷乐。 “笑什么笑?”妇人怒喝,袖子一甩,拎着菜篮子就走了。 楚桐驱使着骡子,往楚从宗的家中而去,到了人家院门前才跳下了骡车,里正家的门是敞开的,如此她还是礼貌的抬手敲响了门。 “有人在家吗?” 她朝院子里大喊了一声。 “是谁啊?” 只听得一道似水如歌的声音至院内传出。 “是我,楚桐。” 楚桐回应着,随即就瞧见了一个穿着一袭青色衣裙,淡雅中却多出了几分出尘的气质,此女正是楚从宗与曹氏的长房媳妇,楚桐在上回儿来,方氏就见过她了,对她还是有些印象的,也曾听相公讲过她的身世。 而在方氏身后跟随着的从屋内走了出来的还有一位妙龄少女,穿着一袭粉嫩的襦裙,脑袋上挽着双丫髻,衬托着她娇俏可人,美眸顾盼间流转着星辰,唇角便洋溢着浅浅的笑容,宛如绽放在夜空之上的烟花般,璀璨而又绚烂。 她是楚从宗和曹氏的小女儿楚倩,这是楚桐在原主记忆当中找到的,楚倩如今年芳十四了,待到明年就该是个要议亲的姑娘了,说起来原主和楚倩还是有点关系的。 楚倩和原主的关系好,加上楚倩的二哥心中喜欢原主,楚倩作为小妹的自然是从中撮合的,只是那年她的父母双双离世,她的心中只有悲伤,而且原主喜欢的人是孟骏生,孟骏生也说过等到三年守孝期一到,他就会立即迎娶她过门,便婉拒了楚倩的搭线。 后来,楚桐在金氏的看管之下,日子过得如履薄冰,久而久之就没怎么见过楚倩了,不过如今瞧见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女大十八变。 她和原主影响当中的小女孩,差距还是很大的! “楚桐姐,真是你啊?”楚倩跑到了她的面前,熟络地握住了她的手。 楚桐微愣,毕竟她也不是原主,上来就有人握着自己的手,她还是不习惯的。 “嗯。” 她应了一声,默然地抽回了自己手。 楚倩看着那只被抽回的手,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即又毫不在意地恢复了脸上的笑容。 方氏似乎是看出自家小妹那细微的尴尬,连忙就开口化解气氛,看着楚桐问:“你来可是来找我公公的?” 楚桐点头,便说:“正是。” “实在是不巧,我公公和婆母都是田地里了,不如你进屋稍作休息会儿,我去请公公回来,如何?”方氏也知道,楚桐来一趟不容易,只好自己跑一趟。 “那就劳烦了。”楚桐道,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对了,这是我采摘的栗子,很好吃的。”说着,她转身去拿放到舆上的一小麻袋板栗,递给她们。 这会儿,她们才瞧见了楚桐身后的骡车,楚倩瞧着倒是觉得稀罕。 “这怎么可以,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方氏拒绝。 “家里还有,这是我送你们的。”见方氏不肯拿,楚桐就转头递给了楚倩,“倩倩你拿着吧!” 楚倩看着楚桐递过来的小麻袋,瞧她诚心诚意的,她就接过抱在怀中,道着谢:“多谢楚桐姐。” “客气。”楚桐笑了笑。 “那你们快进,那有让客人站在外头说话的?”方氏说着,又看向了楚倩,“小妹,你招呼一下,我去喊公公婆婆。” “好。”楚倩点头。 楚桐将缰绳绑在门口的那棵树那里,而后才跟着楚倩进了堂屋,她落座之后,楚倩给她到了杯茶水。 “谢谢。”她客气的接过茶碗。 楚倩就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嘟着个小嘴,模样娇俏可爱,她有些怨怼的说。 “楚桐姐嫁了人,倒是和以前都不一样了,与我说话怪生疏的。你加到了溪水村的秀才,我听她们说,那秀才空有些才华,实则是个命不久矣的主儿……” 说到此处,楚倩登时放下捧脸的双手,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闻言,哑然失笑,而后才回答她的问题,“确实是真的……” 虽然曲景之之前确实病得有些严重,即使是一直吃药,在食不果腹的情况下又怎么会有好转呢?药是要吃的,但是也得吃饱饭,平日里还得顾及身体康健,活动筋骨才有利于病好。 见她这么笑着讲出来,楚倩大惊失色,“那你以后岂不是要……”她看着楚桐,她才十八,要是哪一天成了寡妇,那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你……在关心我?”看着小姑娘脸上的担忧之色,楚桐眨着眼睛问她。 “自然是在关心!”楚倩言道,虽然之前她为了撮合二哥和楚桐费了不少功夫,两人最终也毫无结果,瞧着二哥曾经伤心的模样,她也挺心疼的。但是,感情终究是勉强不得的。 这不,二哥后来娶了二嫂,也幸福美满了,她对楚桐也就放下了过往的不愉快。 在这个世间鲜少会有人说关心她,虽然楚倩关心的是原主而非是她,但是她的魂与身躯是一体的,感同身受着。 “虽然我嫁过去之后,我那相公确实病得很重,像个短命鬼似的,但是我会打猎,平日里就去山上打些野味,一来补贴,二来也给他补身子,如今他的气色比之前都红润了些,只要他好好调理身子是能好转的。”楚桐淡淡地开口,“所以,你也不必关心我,我挺好的。” 楚倩仿佛松了口气,“那就好,下回儿她们要是私底下说你会成寡妇什么的,我就撕了她们的嘴。” 楚桐笑了下,看着楚倩宛如一只炸毛的小猫,张牙舞爪的。 大概过去了一刻,楚从宗和曹氏,以及方氏都回来了,楚桐见人打了声招呼,随后大家才坐下来,她也将这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里正叔,本来我也不想来打扰的,但是昨天我大伯娘实在是过分,不仅说那些田契是我偷的,还在我婆家污蔑我是贼,并且打上了我婆母。我婆母是个心善的,认为同是一家人不该计较,但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不报官也是看在亲戚的份上,今日来就是想请里正叔能拿出当年我爹娘买地的账本,我想与我大伯一家掰扯清楚,而且这些田地已经是孟家人的了,他们无权在干预。” 既然已经将田地都卖出去了,本来丢给孟家处理就好,可是金氏那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不当面解决的话,只怕这件事情会没完没了。 楚从宗也理解,毕竟金氏那个野蛮的性格,确实是挺遭人厌的,遂是点了点头,“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阿叔就尽力帮你。” “多谢阿叔。”楚桐想着有些话,她一直挺想对大伯说的,也是原主一直想要说的。 原主的母亲在世时就说过大伯,说大伯已经是最爷们的人,虽然家里就几亩薄地,但是大伯是个手脚勤快的,为人也是老实憨厚。 因为家里穷,到了二十五岁才攒够了娶媳妇儿的银子,金氏过门之后,大伯就变得特别怕金氏,也不知道为何? 久而久之,楚洪田就成了村里男人们的笑柄! 第207章 吐出来 楚从宗将当初笔笔记录的账本拿了出来,还说这是他和族里的长老经手的,而且作为里正,他也有话语权去与金氏说道这事儿。 与此同时的金氏正在家中准备出门,昨天去到楚桐的娘家,她半点好处都没有捞着,真是越想越气。 而楚兰正在院子里晾晒着衣裳。 “兰儿,昨日我们在那丫头的婆家失了面子不说,连咱们装车好的粮食都没能牵回来,真是气着我了。”金氏说着一巴掌拍在了院子的石桌上。 “娘,昨天她将我们推出门外的时候,还有她说话那语气,分明就没打算要拿出来分毫,而且昨日在溪水村那些人那么说她,她还不是反击了回去?” “她倒是神气了,都不怕别人说闲话了。”一会想的楚桐那张脸,金氏就恨不得手撕了,烦! “不行,若是这样让她轻易得到了那些银子,那我们一家住哪?吃什么?” 金氏倏然起身,她向来是爱占别人便宜,欺负别人的,竟然有一天让几个年纪轻轻的骑到自己脑袋上,想想都觉得闹心。 楚兰挂好了木盆里所有的衣裳,见娘亲还在来回的踱步,叹了口气,她现在已经不想在家看到楚桐了,她此刻要做的就是如何让孟骏生娶了自己? “兰儿,我们走!”忽然,金氏疾步过来拽住了楚兰的胳膊。 “娘,你这是要拽着我去哪里?” “自然是再去一趟溪水村,我一定要让那个丫头把吃进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金氏已经想好了,今日她就赖在曲家不走了,看那个丫头怎么办? “娘,我不想去……”说着,楚兰甩开了金氏的手。 金氏看了她一眼。 楚兰透真被拽疼的地方,低声说道,“我还是个不出嫁的姑娘,不想因为这个事情,影响到了孟大哥对我看法。” 金氏叹了口气,“行,你就好好的待在家里,照顾你大哥,还有……你不要再提孟骏生的名字了。” “……”楚兰紧咬着下唇,默不作声,可心里还是闷着一口气。 就算你们都不喜欢孟大哥,只要我喜欢就好! 金氏瞧着楚兰这样,更是觉得这个女儿没药可救了,为何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换一棵不行么? 她拂袖而去,楚兰在院子里瞧着娘亲远去的背影,将手里的木盆一把丢到了地上。 以前大哥还能给她撑腰,而今大哥瘫在了榻上,下地都困难。而且爹的性子老实,娘也不帮她去孟家说说了。眼前这种状况,她唯有靠自己了。 金氏出了家门,往村口而且去,不多说时,村中的几户农妇坐在一起说着话,说到有趣的事情吧就一起笑。 这边,就有眼尖的妇人,瞧见了至远处走过来的金氏,就有人农妇叫住了她。 “洪田他媳妇,你这是要去哪里?” 金氏拿余光瞥了那些嘴碎的婆娘一眼,并不想搭腔。 此时,令一个妇人笑道,“那还用问啊,瞧这气势定然又是去侄女的婆家打秋风去呗!” “呵呵……”随即,几个农妇就掩嘴而笑。 金氏拧着眉头,路过她们时走得极快,不想去却有一农妇大声的说,“楚桐丫头方才回了村里,金氏你若是去了溪水村怕是要白跑一趟。” 闻言,金氏转过身,看向了她们,一脸不信,“你们忽悠谁呢?说那个丫头回了村子,她在哪里呢?我怎么没瞧见?”说完,金氏冷哼一声。 见她不信,那些农妇也不闹,便指了指里正家的方向,说道:“在里正家呢,不信你就自个儿去看。” 上回儿听说楚桐那个回村就去了里正家,也不知道说了啥事,没多久那孟家的姐弟俩就拿着字据找上了金氏家的门。这回儿楚桐回了村子又是直奔里正家,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她们可等着看金氏出糗呢! 金氏看着她们手指的方向,恶言恶语是的说,“你们若是敢骗我,可别怪我闹得你们不愉快……” 话语刚落,金氏就快步去了里正家,上回儿她那个丫头背着他们一家人将田契都变卖了,她这回儿又想闹哪一出? “多谢里正叔的帮忙了。”楚桐再一次道谢。 “都是小事。”楚从宗说着,可心里还是替楚洪田觉得惨…… 其实楚桐并非要做得那么绝,可是白给金氏,她自己是无所谓的,但是原主会这么圣人吗? 答案是不会,要是原主是圣人的话,早就将自己手上的嫁妆给了金氏,可就不会她的手上了。 既然金氏都连二房的东西都想着据为己有,那她替原主争口气,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楚桐甩了甩头,将圣人该有的想法抛之脑外。 “里正在家吗?”屋外,忽然传来金氏的大嗓门。 在场的人都看向了外面,只见金氏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楚桐。 她就说门口的那辆车,怎么那么的眼熟,原来这个丫头当真在这里! “好你个楚桐,昨天你的那几句话以为就能糊弄过去了,告诉你,你吞下去的必须吐出来,否则我就继续去你婆家闹去。”金氏扬言说道。 里正板着个脸,模样严肃,冷哼一声,“洪田媳妇,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吞下去的东西就必须吞出来?” “你是楚桐的长辈,动不动就说去她婆家闹,你还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吗?” 金氏冷呵出声,“呵,里正这个丫头是我的亲侄女,我要如何教育,是我们的家务事,外人似乎没有插手的余地。” 闻言,里正楚从宗脸都菜色了,曹氏见状连忙上去扶住自家老头。 “金婶子瞧您这话说的,楚桐姐是你的亲侄女没错,但是人家都已经冠以夫家的之姓了,而且您又不是她亲娘……”一旁,楚倩就忍不住开口了,脸上依旧挂着笑意,语气却是有一丝暗嘲的意味。 “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合适在这里说长辈的吗?”金氏眉宇间藏着一分怒火。 “小妹少说两句。”见楚倩要反驳,方氏立马出声阻止。 楚倩这才没有说话。 儿而楚桐却朝金氏递出了一本账本,“这是当初我爹娘买下村中的地儿,做的一笔一笔的记录。” 金氏低眉瞧了一眼那账本,半眯着眼,“少拿这些不中用的东西来和我说,老娘我可是大字都不识的一个的。”下一瞬,她就出手要打飞这所谓的账本,奈何楚桐像是料到了她的举动,将手里的账本移开了,金氏就打了个寂寞。 楚桐唇角勾起了上翘的弧度,“大伯母不识字不要紧,毕竟识字的大有人在。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念给大伯母听……” “昨天的事情,想必大伯母都记得,虽然我婆母额头的上伤不是很严重,但是大伯母你作为我娘家的长辈,带着楚兰就来到我婆家闹事。还想着强取豪夺,分明是土匪行为……” “你闭嘴!”金氏冷声呵斥着。 第208章 你不是 “你们这是在合起伙来欺负老娘的是吧?” 金氏瞪了双眼,看着面前的这些人,视线最后落在了楚桐的脸上,登时就变得狰狞了起来,抬起胳膊指着她的鼻子就大声的讲道: “你个小蹄子嫁了人就横起来了是吧?当初你爹娘走得时候,可是我们一家人陪你着度过了这几年,直到你出嫁,你大伯还给你备下了嫁妆,可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你忽悠了阿顺,骗他上了山被黑熊给抓伤了腿,到现在都躺在屋里动弹不得。” “大伯母这话是在怪我?”楚桐反问她。 “不怪你怪谁?”金氏道,那些田契根本都不在山上那木屋那里,二而是在这个小蹄子手里。 楚桐唇角微翘,露出一抹冷笑,“大伯娘,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我究竟说了那山上有什么,才会让阿哥不顾山里的危险硬要上山的?” 她将这个问题抛向了金氏,其余的几人都好奇的看向金氏。 金氏哑口无言。 见金氏不说话,楚桐便开口替金氏说出口,“我回门那日,不知道大伯母和楚兰从哪里得知我手上握有木屋的钥匙。” “并且还认为那山上的木屋藏有我娘留给我的嫁妆,为了得到这把钥匙,你们不惜与我撕破脸皮。” “我当时瞧着你们那唯利是图的样子,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亲戚还有何用,也不想你们常来打扰我婆家的日子,才提出了签下断绝书。” 楚桐的语气一派淡然,曹氏也是为人母亲,楚桐以前是个特别爱笑的小丫头,在村里时常和人打招呼,瞧着是个讨喜的小丫头。自从父母去世之后,脸上不仅笑容少了,就连名声也不怎么好听了,她的眼睛总是湿红的,满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个孩子招人心疼,曹氏叹了口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金氏反问,她顿时明白了一个问题,“你早就知道那木屋什么都没有,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说着,金氏几个跨步上前,双手捏住了楚桐的肩头,摇晃着。 楚桐伸出了右手,将左肩上的那只手,扯了下来,她看着金氏的双眼,“谁说木屋里什么都没有?” “我爹是村里的猎户,为了能打些猎物,特意在山上修建了屋子,一来休息,二来打猎的家伙事也能留在山上。山上那屋留着我爹很多打猎的东西,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她眉眼带着浅笑,落在金氏的眼里,越发觉得,她当初说那嫁妆就在山上,就是在唬人,她的目的是什么? 金氏忽然想起了当初签下的那份字据! “楚桐你这个小蹄子,就算是有那断绝书又如何,你可别忘了你还得喊我一声大伯母!”金氏嘴硬着,在她眼里,那断绝书不过是一张废纸,况且她又不识字,完全可以抵赖。耍赖的本事,谁还能比她强? 谁知,楚桐冷眼看了她一眼,“念在大伯是我爹的亲人份上,也念在你是长辈的份上,才开口唤你一声伯娘的。当日当着众人的面我们已经签下断绝书,那我楚桐与你们一家就是毫无干系的人,我也可以不叫。” “你……”金氏怒不可遏,正要破口大骂,而楚桐一瞬间就转身面向了里正楚从宗和曹氏。 她说:“今日之事甚是感谢里正叔的帮忙,既然伯娘不识字,这账本还是归还于里正吧,日后若有需要不知能再次借来?” 楚从宗闻言,抬头看了眼正冒着火气的金氏,随即点了点,“桐丫头要是需要的,里正叔绝不会推脱。” “多谢里正叔。” 待楚从宗将账本拿回去之后,楚桐想着剩下的事情,该她自己解决的了,便说:“剩下的我会自行和她说清楚,我便先告辞了。” 说完,楚桐朝楚从宗和曹氏鞠了一躬,这也是原主一直想要感谢的一家人,当初她父母的身后事都是大伯楚洪田和里正楚从宗帮着操持的,若是没有他们,真正的楚桐正处于悲伤之中也不知该怎么办! 之后,楚桐出手捏住了金氏的手腕,将她拽出了里正家的院子,走了大概几米远,金氏忽然甩开了她的钳制,抬起下颚,仿佛自己置身于高处,居高临下的瞪着楚桐。 楚桐一脸漠然,对于金氏,她不是真正的楚桐,没有那么多的恨,也没有不恨,她只是替这个女子感到惋惜,如果她的父母健在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她会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安稳的度过一生。 而她沈静蓉也不知为何魂魄会留在这具身躯了,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就在楚桐正在困惑于这个问题之时,忽然一道掌风就朝着她的脸蛋袭来,她眉眼一眨,抬手就钳制住了金氏的手腕。 金氏没有想到,这个小蹄子的反应速度会变得这么快!当金氏抬头瞪向楚桐的时候,只见一双大且黑的眼睛,此时也在看着她,眼神之中闪烁着凶狠与锐利。仿佛山林里凶狠的野兽透出了发着寒光的尖牙,让人不由战栗,而手腕上的力道也逐渐变大,迫使着金氏不得不因为疼痛而令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 “你……不是楚桐……”金氏疼得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这个丫头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即使家人之后有所改变,也不可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此刻楚桐看她的眼神和之前都不一样,于此金氏才讲出了这句话。 楚桐眼神微变,松开了对金氏的钳制,冷笑出声,“大伯娘这话从何而起?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是人都会变,没有谁会一直停留在原地,我为何变成如今这样,难道大伯娘真的不清楚吗?” 如今她的魂就在楚桐的这具身体内,她就是她,别人就算是再怀疑,她也是她…… “我怎么会清楚?”金氏揉着手腕,目光始终都不敢落在楚桐的身上,她这一生都在为着自己的子女着想,至于楚桐是别人的闺女,她的死活才不会关心丝毫。 第209章 笑话 楚桐右手扯住了金氏的衣襟,使得金氏距离自己极近,“当初你为了得到我娘的嫁妆,将我关在了厨房一个夜晚,那个晚上,柴房有好多的耗子,它们在四处乱窜着,不时还会爬到我的身上。在伸手都不见五指的柴房里,耗子的吱吱声,以及它们打翻碗的声音,你知道我在这样的一个晚上,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我蹲在灶台上,在黑暗中摸到了木棍,我恐惧的看着四下的黑,根本不敢闭上眼睛睡着。什么都是恐怖的,我当时就想逃离那个让我害怕的地方。可是,我没有力气,因为我饿……在你的心里只有楚兰和楚顺,他们是你的亲骨肉,你对他们好无可厚非,但是我好歹是侄女吧,你们堂而皇之的进了家门就罢了,还要给你们当丫鬟使。所有的粗活累活都是我在干,每日果腹的却只有粥水,因为饭食是留给他们兄妹二人,而我不配浪费粮食,是吧?” 金氏看着楚桐变红的双眼,无形之中一股压迫力油然而生,让她大气都不敢出,额角冒着虚汗。 看到金氏眼神里的惊恐,楚桐满意的勾唇,手上松开了她的衣襟,笑着,“大伯娘我所遭受的还远不止这些,你真的想一件件让我与你细说吗?” “不、不用了……”金氏忙是拒绝。 这里附近还有好几户人家住在此处,若是楚桐再继续说下去,让那些爱嚼舌根的听到了,指不定就成了别人嘴里的饭后谈资。 “呵呵。”楚桐瞥了金氏一眼,转身就朝着楚家的方向而去。 金氏平复完心情之后,楚桐就已经走远了,她不知道这个小蹄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这才迈步跟上去。 到了楚家,这里围墙是用青砖铺成的,用瓦砾盖成的屋子,相比较村里其他农户的茅草屋不知好了多少倍,可是金氏却不劳而获的在这里住了三年。 楚桐伸手推开了院门,里面的屋子都是敞开着门,院子里没有人,想来应当是在屋子里。 正在屋子里做衣裳的楚兰,忽然听到了外面的门被推开的声音,不禁在想,阿哥的腿受了伤,而且娘都出门有一会儿了,她爹已经两日都未着家了,娘也没管爹去了哪里,她猜想极有可能是爹回来了。 于是,她收拾好针线及衣裳,将其收进了柜子里,方才起身出门去瞧瞧。 楚桐进了院子,四处看了看这里,心情不知作何? “爹……”正出了院子的楚兰,看到并非是爹,而是楚桐之时,逗留在嘴边的话语,顿时就噎住了,怎么会是她? 紧随其后的金氏,推开了楚桐,被这么一推她只是踉跄了两步才站住了脚跟,只见金氏瞪大着眼眸看她,“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漫不经心的看着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一草一物都是原主记忆里熟悉的,一想到金氏他们很快就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不知为何她竟感觉到心情大好。 “我不想做什么,就是来看看而已。” “看看,你能看什么?”楚兰出声问。 “当然是来看看你们什么时候从这里搬出去?”楚桐一脸玩味地看向楚兰,她还真是期待金氏他们从这里搬出去地场面。 “你是故意来看我们一家人笑话的吧?”看着楚桐的那一张笑脸就欠打,楚兰都恨不得手撕了她,叫她笑得如此令人生厌。 楚桐觉得楚兰这话很可笑,忍不住就乐了,“你都是个笑话了,还需要我特意来看的吗?” 楚兰可不就是个笑话?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做事总是随性妄为,没了姑娘家的矜持,这倒是令她想起了沈如烟,那个曾与她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孪生妹妹。 “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是笑话?”笑话二字仿佛触及了楚兰的底线,她眼底充斥着怒火,一下子就朝楚桐扑了过去。 见状,楚桐一个侧身,楚兰便扑了个空。 “楚桐你别太过分!”金氏怒斥着,她原本想动手的,但是连着两次下手,都被这个小蹄子给接住。 闻言,楚桐脸上的笑容逐渐冷却了下来,冷声说道,“我有你们母女过分吗?三年了,我被你们娘俩使唤了三年,到底过分的人是谁?” “桐丫头!” 这时,门口处传来了一声饱经沧桑的嗓音,唤着楚桐。 楚桐转头看去声源处,只见楚洪田正一副面容憔悴的看着她。 “大伯……” 楚桐愣了许久,才开口喊着。 “爹……”楚兰喊了声,却并未得到回应。 “怎么回来了?”楚洪田知道楚桐心里对他们一家有恨,如若不然当初也不会狠心说出断绝关系的话来。 而此刻,她竟然站在了这里,楚洪田有些惊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开口问,“可是你婆家让你受了委屈?” 楚洪田关切的眼神,落在楚桐的眼里,像是打翻了调味料,五味杂陈的感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主对这个大伯最多的印象,就是个懦弱的,什么都得听金氏的话,没有一点主张。 楚桐不说话,楚洪田也不知道这个侄女是咋的了? 金氏看着楚洪田这个男人一进家门就询问关切这个小蹄子,她和兰儿仿佛没瞧见一般,她顿时心里窝火得紧! 几个快步上前,金氏在楚洪田身边,就是直接上手拧住了男人的耳朵,根本不顾及在场的孩子,也毫不顾忌男人的脸面。 “这二天你都上哪里去了?一声不吭的离家这么几天,你是不是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们娘仨了?” 楚洪田吃疼,可依旧中气十足的怒吼着,“放手!” “好啊,长本事了,竟然敢吼我了?”说着,金氏手上的力又重了一分,“这段日子你是越发的不对劲了,不仅敢与我动手了,还变得硬气了?究竟是谁给你的胆量?” 其实,上回楚洪田就毒打了她一顿,身上的某些地方依旧在隐隐作痛,他说,千万不要惹毛了他,金氏也确实因此安分了几日。 可她就是要动手,她倒是要看看,楚洪田究竟憋着什么秘密? 第210章 讨回来 “我叫你松手!听不见吗?” 无奈之下,楚洪田只好再次重申一遍,可金氏就是不听。 “老娘不松,你能拿我怎么样?” 今天倒是要看看这个男人的能耐到了哪一步? 楚洪田心里憋着火气,他以为对金氏下一次狠手,她就能长记性,如今是他想得多了,金氏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楚洪田脚下狠狠地给金氏的脚背上就是一脚下去,金氏脸色巨变,脚背上的疼痛席卷着她的全身,她松开了拧着男人耳朵的手。 见状,楚兰忙是去扶住了金氏。 “你个死男人,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你,竟然这段日子一直都动手打我?”金氏今日就是要问个清楚。 楚洪田捂着被弄疼的耳朵,落在金氏身上的目光,都冷得掉渣。 “你自己做过什么样的事情,还需要我来替你说吗?” 楚洪田的眼神从冰冷到失望,再到绝望,仿佛是一件他很难接受的事儿。 见状,楚兰忙是去扶住了金氏。 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楚兰也觉得爹最近很反常,之前,他真是什么都听娘的,如今却敢动手打娘了,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金氏半眯着眼眸,冷声反问,“那你倒是说啊?你对我动手时,总是说我做过的事情,我就做过了什么事情?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今天最好把话说清楚!” 听到金氏这么说,楚洪田看了看楚兰,又看了眼一旁的楚桐,他拉不下脸面当着孩子的面说那些话,他开始思量着。 见男人说不出话来,金氏冷呵了一声,“怎么,你是说不出来了?呵,我就知道你最近不对劲,楚洪田你是不是在外面看上了别的女人?” “我是说不出口,当着孩子的面,你可以不要脸面,但是我这张老脸还不想和你一切丢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丑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这么多年以来,我容忍你的臭脾气,为了这个家的和谐,我能忍就忍,可是这事儿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娘家人都知道,唯独将我蒙在鼓里……”楚洪田自嘲的笑出了声。 “你……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金氏闻言垂下了眼帘,眼神飘忽,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却是不相信的。 难道真的是那件事情被发现了,可是她都瞒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被发现?不不不,一定是谁与他说了什么,可究竟是谁?是谁? 楚桐看向了金氏,只见她神情有些慌张,看来是真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楚洪田看向了她,将话又问了一次,“桐丫头这次回来,是不是在婆家受了什么委屈?” 她摇头,“他们母子都待我很好,我没有受委屈,只是这次回来只是来和你们讲清楚,我变卖田地之事。”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楚洪田心想。 “自从你爹娘去世之后,你过得如何,大伯都看在眼里,这些东西原本就该属于你,你要如何做就如何,是大伯一家对不起你,让你吃了不少苦。”楚洪田叹气,当初他也是迫于金氏的话语,才没管楚桐的事儿,只是暗地里帮着楚桐,是他当初的软弱才让金氏变得越来越放肆,竟然连二房的东西都想要贪墨了去。 “你疯了?”听到楚洪田的话,金氏登时就变得激动起来,一把推了下他的肩头,“这三年年我们一家几口,就靠着那些田地过日子,你这话就要给了这个丫头,那我们娘儿几个喝西北风去吗?” “那原本就是桐丫头的,当初洪城夫妇在里正那里买来的地,一笔一笔都是记在了账本上,桐丫头要怎么处理那都是她的事情,你没有资格过问。” 楚洪田缓和了声音,又问。 “桐丫头,大伯这话你可满意?” “既然大伯都这么说,我没有不满意之处。”她要的就是金氏不要再往这上面打主意,其他的,她也不会去管理。 原本她还要话想要对楚洪田说的,但是此刻看到他如此冷硬的态度对待金氏,到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虽然她不知道楚洪田受了什么刺激? 但是,她还是要说一嘴,看向了金氏:“大伯娘你都听到了,田地都是我的,日后你也不必再为占便宜而找上门了,我与你们楚家已经断绝了关系,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来。” 说完,楚桐步步走近了金氏,在金氏毫无防备的情况上,一巴掌就呼到了金氏的脸上。 这一巴掌干脆利落,声响清脆,让楚洪田一下就闭上了双眼,对于楚桐此举并不打算给予理会。 楚兰瞪大了双眼,没有想到楚桐竟然连长辈都敢出手。 金氏被这一巴掌打得偏了脸,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反手就是要给楚桐一巴掌,却被接住了手腕,这一巴掌落不下去。 “你这小蹄子长本事了是吧?” 金氏凶悍的叫嚷着,想要挣脱楚桐的手,但是楚桐的力气太大。 “是啊。如今我与你们断绝了关系,我无需顾及太多,这一巴掌不过是替我婆婆讨回来的。”说完,楚桐甩开了金氏的手腕,目光淡漠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上,冷声说道:“从今往后,我不希望你们再打着我娘家人的名头,来溪水村闹事,否则,就别怪我不念往日的情面。” 随即,她看向了金氏,最后留下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言罢,楚桐迈步离开了楚家。 “呸,下作的小东西。”金氏看着楚桐离开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 一旁的楚洪田看向了金氏这副样子,顿时就问道:“你去了桐丫头的婆家闹事了?” 金氏横了楚洪田一眼,高抬着下颚,反问着,“是又如何?” 楚洪田二话没说,攥住了金氏的腕子,将其拽进了屋。 “你这是要做什么?”金氏被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一丝慌神,连忙开口问。 “爹,你这是做什么啊?娘不过是找楚桐算账,而且她那般过分,难道我们不该闹吗?”楚兰连忙拦在了前面,见到鲜少硬气的楚洪田这么一声不吭的,也有几分害怕了。 “给我让开!”楚洪田道。 楚兰抿着唇瓣,看着爹今日这么冷漠的神情,声音不由得弱了几分,“我不让。” 对于这个女儿,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可她的性子和金氏极为相似,姑娘家的名声都不要了,也许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当他是个父亲吧。 楚洪田推开了楚兰,直接将金氏拽进了屋,随即关上了房门。 “爹,娘……”楚兰拍着屋门,里面传来了楚洪田的严厉的话语,“这里没你的事儿,滚!” 楚兰愣在了门外,大哥的腿受伤了,爹也不知道会对娘怎么样?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怎么办,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下意识想到了孟骏生。 第211章 过往 楚洪田闩上了房门,转身望着金氏。 金氏后退了二步,不知为何,此刻男人的眼神看自己冷飕飕的,令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你不必说话了,你只需要听我说。”楚洪田霸道的开口讲,“你嫁给我这么些年,我一直没硬气过,你肯定不知是为了什么。” “当初家里穷,你是你们村子里最为漂亮的姑娘,他们都说媒婆口中的话没几个是真的,这门亲事,花了五两银子就定下了,我也怕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可能真的长得很丑,我还偷偷跑去你们村子瞧过你,你长得是真的俊,那时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都要对你好。” “所以这么多年,不管你怎么胡闹,我都不置一言,甚至是桐丫头是二弟的唯一的血脉,我也默许了你们娘仨那么对她。可是后来,我真的错了……”说到此处,楚洪田的双眼顿时泛着寒光,不仅有后悔,还有失望和痛心的情绪,极其复杂。 金氏眨了眼,“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洪田步步靠近着金氏,双手紧捏住金氏的肩膀,继而说着,“前几日,我去了一趟城里买粮食,我遇到了醉酒闹事的大哥,你知道大哥说了什么?” 金氏的大哥是个酒鬼,得了空闲就喜欢了喝几口小酒,这一喝就醉得不省人事,还会撒酒疯,酒醒之后又什么都不记得了,都说酒后吐真言,谁会知道金氏这个酒醉的大哥会说些什么? 闻言,金氏的双眸瞪大,唇瓣翕动了几下,才问他,“大哥……他说了什么?” 她眼神复杂,且紧张的看着楚洪田,仿佛在害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楚洪田看着金氏,犹豫了下,最终便正色道,“大哥他说……阿顺根本不是我的亲生骨肉。是你当初喜欢了村里的一个秀才,后来那人金榜题名之后抛弃了你,那时候你就怀有了身孕……” 金氏摇着脑袋,连忙解释着,“不是的,你也知道我大哥那人他一喝酒就醉的不行,自己说过什么都是不知道的,不过是几句醉话,怎么会是真的?” “我也不想这是真的,可是大哥与你是兄妹,就算是喝醉了,也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与大哥之间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大哥要这么往你身上泼脏水?” “我……”金氏哑口无言。 “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我楚洪田虽然是穷,没本事,没给你们很好的生活,我本来不想再计较什么。” “根本就没有这一回事儿,阿顺是姓楚的,他不是你的儿子是谁的儿子。”金氏忙是否认,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她都不能承认。 “阿顺是不是我的种,到祠堂滴血认亲,一切都有结果。走,我们这就去找里正去。”说着,楚洪田拉着金氏,就要出门。 “不,我不去!阿顺他真的是你的儿子,滴血认亲没必要的……”可金氏顿时就怕了,不肯跟楚洪田去找里正,还怎么可能去滴血认亲? 她的极力反对,就是在坐实这个事情,楚洪田不是个傻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楚洪田松开了她的手,冷声问着,“既然你说是我儿子,不过是个滴血认亲,你在害怕什么?” 他已经伤心欲绝,当初从金氏大哥口中听到这话时,他是不敢相信的,也认为大哥说的是醉话,不该当真。 可是,眼下…… 金氏双眼泛红,这件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看着向来嚣张跋扈的金氏此刻如此,楚洪田不仅仅对楚顺存了怀疑,还有楚兰。 “楚兰又是你和谁生的?”男人低声问道。 听到楚洪田这时在怀疑楚兰,金氏连忙就是拉住了男人的衣袖,解释着,“兰儿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当初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稳婆也是你找的。” 好,楚洪田就姑且相信着。 “上回儿我那么打你,就是希望你们记住这个教训,收敛一点,让我这张老脸能有地方搁。”说着,楚洪田还重重的打了几下自己的脸。 “可是你呢?”楚洪田继续说道,“不仅越来越过分,还搅得桐丫头不得好过?就拿这件事情,你就已经不贞不洁了,凭着这件事情,我就能休了你。将你们都赶出家门!” “不要,不要啊,不要休了我。”一提到休妻,金氏自然也是害怕的。 要知道一旦被休弃,便是身上有污点的,在这个世道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给淹了,更何况还是她这样当初揣着球儿嫁过来骗婚的? 金氏绕是再怎么嚣张跋扈,她也是个女人,被休弃之后,她一没有钱二娘家人也不可能再接纳她。 她回娘家只能是死路一条,她不能就断送了自己以后的日子。 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楚顺想想啊,他是个男儿,这污名在身,他以后可怎么办啊? “你如今知道怕了?当初你怀着身孕嫁过来就该知道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你的样子是俊,可是你却不是个贞洁的。”楚洪田望着她,顿时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脏,真是白瞎了眼。 对此金氏无话可说,她崩溃了跌坐在地上,眼泪如脱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掉着,是啊,她不是贞洁的女人,要怪就只能当初的自己。 金氏年轻时,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模样俊的姑娘,但是她却喜欢同村的一个举人。她自小就不认识字,就特别羡慕这种能读书识字的男子,而且她也喜欢读书人身上那种书香气息。 可是那时候的金氏不过是个农女,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但是就是巧合之下,那日下了大雨,金氏本在田地里干农活不得不找个地方避雨,就在山脚处找到了一处山洞,当时同村的刘举人也在那里躲雨。 两个不太熟悉的年轻男女就这么有了点交集,便在之后熟悉之后私定终身,金氏盼着刘举人高中好早些迎娶自己。 可是,她等了很久,直到自己怀了身孕,直到刘举人高中,之后后来他抛弃了自己,说要娶别的官家小姐。 这便是,金氏的过往。 第212章 央求 她也想过这件事情会发生,可若是这件事情瞒住了,就不会入了楚洪田的耳朵里,她好不容易忘却了当初这件事情,没想到还是自己的亲大哥将此事给说漏了! 眼下,她该怎么办? 金氏开始努力的想办法,这件事情她不能让子女知道,她绝不能被休弃! 于是乎,她跪爬向楚洪田,抱住他的腿,央求着,“都是我的过错,能不能看在这么多年我为你操持这个家的份上不要休了我?今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还有楚桐那个丫头不是和我们断绝了关系吗?我以后再也不去她婆家闹了,要是……要是我被休弃,我只能会娘家了,他们知道我的这些丑事,不说娘家能否容得下我,族里会将我侵猪笼的。” “我……我还不想死,洪田,求求你,不要休了我……”她紧紧的抱住了楚洪田的腿,这么多年,他有什么弱点,金氏都是知道的,他最见不得自己哭了,一哭他便会心软。 果不其然,男人听到这番哭求,心登时软下了三分,他的大手放在了金氏的脑袋上。 他说:“你我夫妻一场,我也不想让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你方才的话若是有一句没有落实,哪怕是撕破了脸皮,我也要休了你!” 楚洪田还是存有一丝男人的自尊心,这么多年在村子成了笑话,自己被绿了这么一件事情曝出,他在村里不是更不是没脸面活下去了? 一听到这话,金氏如捣蒜般的点头,连忙应承了下来,生怕楚洪田会反悔似的。 “好好好……只要不休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你能做到就成。”楚洪田最后警告着,尽管心里还是有疙瘩。 “我能做到的。”金氏扬起脸,抬手发誓。 等楚洪田这几日觉得她安分些了,她倒是要回娘家找大哥,要不是他喝酒嘴不严实,他怎么会有休弃自己的想法? 此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楚顺在屋内睡得打鼾,对父母的事情并不知晓。而楚兰这时已经来到了孟家的门前。 上次莫氏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扎在了她的心上,楚兰抬起手想要敲门,却是犹豫了。 因为她害怕是莫氏来开门,可是今日她父母吵起来了,这是个能找孟大哥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罢了! 于是,她一横眼一闭,敲响了孟家的院门。 待到楚兰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院门被人打开了,开门之人正是她不想面对的莫氏。 一开门便是楚兰站在门外,莫氏一张笑吟吟的脸,渐渐冷了下来,但语气还是客气的问,“楚兰啊,你怎的来了?” 上回儿莫氏将好赖话都同她讲分明了,这会儿上门八成是知道骏生这些日子在家,特意来的。 楚兰踌躇了一会儿,就低声的说:“莫婶子,我是来找孟大哥的,他……在家吗?”见莫氏的眼神微变,她不由得咽了下唾沫。 呵呵,还真就被她给猜到了,不过万幸的是骏生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出门了。 莫氏淡淡的说:“骏生不在家,楚兰上回婶子就与你说过了,不要再来了,若是让邻里瞧见又该嚼舌根子了,你还是快走吧!” 说完,莫氏就要关上门,哪料,楚兰竟伸手抵住了门,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惨样,道:“我知道婶子不喜我,我找孟大哥真的有事儿,能不能……” “不能。”不管楚兰还有什么想说的,莫氏都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连忙打断她的后话,便用力快速的将大门关上,闩好。 宛如在躲避瘟神。 楚兰看在紧闭的门,心里难受极了,没想到莫婶子对自己厌恶至此。 与此同时,楚桐去里正楚从宗家门外,牵走了骡车,此刻她出了东富村,却在距离村口的十几里地外,看到了一个本不该与她有交集之人。 楚桐打算装作没瞧见,直接驱使着骡车前行。 可那人却未必能如她所愿,见她要直接要从自己面前经过,孟骏生径直挡在了骡车前,迫使她不得不停下骡车。 “让开!”她坐在车上,没好气的朝着孟骏生喊了一句。 孟骏生本是因着家里没了宣纸正要去城里买的,但是却听到几个闲聊的妇人谈及了楚桐今日驾着骡车回东富村的事儿,于是,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等她,哪怕要很久他也要等。 不过是几个月,他想要忘记她,可她的样子轮廓像是烙印般。眼下瞧见了楚桐,她却没了女子样,竟然将自己的一头长发像男子似的束起,眉眼之间还多了份英气。 楚桐见孟骏生这么直愣愣的打量自己,将脸一撇,孟骏生和原主的关系如何,记忆里都有,他应当是除了父母之外最熟悉楚桐的人。 见她不自在的撇开脸,虽然他不该放在心上,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剜了似的生疼。 “你当真这般厌恶我了?” 许久之后,孟骏生才问出了这句话。 闻言,她低垂着眼眸,“你心里没点数的吗?” 这时楚桐才反应过来,这个孟骏生是故意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因为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并没有丝毫的讶异。 孟骏生沉默不语,却也没丝毫要走开的意思,楚桐不明白这个家伙是几个意思? “桐儿,其实我真的有好多的话想要和你说,可是每次见到你,你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们从小一切长大,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多少与他人不同,可我终究是错过了……”孟骏生略显苦涩的说,声音是丝毫不掩饰的沉闷。 桐儿是孟骏生唤原主的名字,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里竟然变得柔软,这种感受她之前对赵偃有过。孟骏生对楚桐却是很不错,自小就叫她读书识字,虽然不指望她吟诗作对,起码不会让别人觉得她配不上他。 “你走吧,既然你也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错过了,那就错过吧,你就忘了我,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她始终不是楚桐,没办法将她对孟骏生的满心欢喜当作是自己的,既然错过了就错过,对谁都好。 第213章 执迷不悟 错过就错过? 他不知道楚桐究竟是怎么了?过去的三年里她是怎么过的,他是知道,但是因为男女有别,他没办法给她太多的承诺,唯一的期盼就是她能够等到自己。 “你宁愿错过我,也不会和离?”孟骏生之所以会问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觉得楚桐肯定是喜欢曲景之了,这也是他特别害怕从楚桐嘴里说出口的话。 楚桐闻言微微蹙眉,心想,这错过的事儿,和她要不要和离有什么关系吗?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们之间的过往已经成了过去,你不是今年要科举的?那我就在此处祝你金榜题名。”总之,她是不会喜欢孟骏生的。 接着,她跳下了骡车,牵着缰绳绕过了孟骏生,她是真的不想和他纠缠下去了,他喜欢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孟骏生愣在原地,轻声呢喃着,“是我执迷不悟吗?” 当他转过身之时,楚桐已经驾着骡车走远了,看着她熟悉的背影,心中想着,他终究是失去了她! …… 炙热的阳光照晒在大地上,眼看着还有几里地就要到东富村了,感觉她这一趟来回并没有做过什么,不过打金氏那一巴掌确实是爽,不同与此同时,她也会想若是金氏以后不再打扰,那到日子就好了。 忽然,一道劲风朝着她袭来,楚桐反应机敏,拉住了缰绳停下骡车,一个旋身躲过的攻击。 只见一抹矫健的白衣身影落地,男子负手而立,饶有趣味的望着她。 “不亏是我瞧上的女人,身手如今灵敏,怕是这世间鲜少有人能成为你的对手吧?”男人笑得轻浮,随即又摆出一副惋惜的神情,“只可惜了,嫁给了那么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你们实在是不般配!” 好啊,总有人喜欢当她回家的拦路虎,今日倒是好,还来了两只,前不久才应付完孟骏生,此刻又要对付这个难缠的家伙,这些人真是碍事! “嫁给谁,与你毫无干系,你未免管得宽了些。”楚桐的双眸宛如啐了毒的刀刃,朝着上官弦飞去。 可上官弦并未放在心里,朝着楚桐走近,他觉得楚桐就是和别的女人不同,虽然她的相貌比那些京城的女人差了些,可模样生的俊俏,睫毛如同蝶翼一般浓密卷翘,两片唇瓣宛如蔷薇花瓣般红润诱人,明目皓齿,倒是个小家碧玉的姑娘。 按理说,像是楚桐这种看起来清汤寡水的姑娘本是入不了他上官弦的眼,可她身上就有勾人的本事,尤其是那双饱含冰冷的双眼,此刻正冷冷的盯着自己,宛如一只即将要炸了毛的小猫。 “有趣。”不禁之下,上官弦吐出了二字。 他不仅对她的一身本事产生了兴趣,更是对她这个人,也想要了解。 “不知你这一身本领师承何处?” 上官弦问道。 “与你何干?”楚桐冷声道。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楚桐会这么说,上官弦唇角微勾浅笑,露出一副摄人心魄的样子,可楚桐仿佛没瞧见似的撇过了脸,男人手上蓄力一掌朝楚桐袭去。 楚桐向后倾身,躲开了这一击,上官弦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紧接着出手的招数招招是快准狠,可却一一都被她灵活的躲过了,但她并没有出手还击。 上官弦出手过招,不过是想试探她的武功,而且上官弦之前和还是沈静蓉的她有过节,他对她的武功都是熟悉的,所以她不能露出马脚让这个人怀疑。 就在上官弦再一次打过来,楚桐不耐烦的用手上的短鞭一甩,缠住了他的手。 上官弦看着缠住手腕上的鞭子,他戏谑的笑了下,“怎么?你一直在闪躲,是对我下不了手吗?” 楚桐收回了鞭子,双手背在身后,“一个登徒浪子并不值得我出手。”当初她认识的上官弦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而如今还真是令人唏嘘,他竟然成了现在这样。 对他来说,只要能引起自己高兴的,不管要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要得到,哪怕是短暂的! “你倒是有趣,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说着,他伸手就要动楚桐。 楚桐躲开,连头发丝都没让他碰到,上官弦看着落空的手,眉梢一挑,看来这个女人的武功不是一般的高啊!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藏着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任是谁都会对她是什么人感兴趣。 楚桐忽然想起来,于是扫量着上官弦。 前些时日,她一掌打在了上官弦的心口,那一掌虽然内力不高,但是他那是身上的伤未愈,受了一掌能在床上躺上个月,而此刻他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我作甚?”见楚桐看着自己,上官弦开口问。 “你的伤明明很严重……”不过短短几日,而且这里并没有什么好药,就算他自己当初有好药应当早就吃了。 那就只能说明,他不仅仅是一个人,或者这里还有其他人藏匿于此,不然哪里来的药? 上官弦听到这话咧嘴笑着,“你这是在关心我?” “滚!” 她漠然的吐出这个字来,看着这个家伙,她是真得觉得烦。 她就不该说。 这种人,也没必要让她浪费功夫,于是她转身坐上骡车,看向了上官弦:“不管你是何人,你最好离我婆家远点。” 这人的出现不仅扰乱了村子的安宁,还有近日的几条人命怕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话音刚落,她扬起鞭子打在骡子身上,就离去了。 “这个女人留在那个小子身边当真是可惜了……”话语至此,上官弦顿时眸光一闪,心生一计。 到家之后,楚桐就一头扎进了灶间内,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引起了上官弦的注意,此人非常的危险,而曲家是普通人家,她该这么做呢? “你在想些什么?” 她的身后忽然传来曲景之的声音,待她反应过来时,险些被菜刀划破了手指。 曲景之看到楚桐一边切菜还一边发愣,眼瞧着她就切到手了,才开口的。 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是被什么困扰到了。 楚桐放下菜刀,看向了曲景之,“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出去吧!” 上次看曲景之洗碗,她就知道这个号孩子没干过什么活,待在这里不是给她添乱吗? 曲景之就像是起了叛逆之心,不仅没出去,反而还在灶台前蹲下身子,开始烧火了。 他还说,“方才要不是我进来,你的手就染了红,你就这个态度?” “你是个读书人,读书才是你的要紧事儿,灶间这种脏乱的地方我自己就可以。”她不习惯和他单独待在一起,怪别扭的。 谁知,曲景之仰起脑袋看她,言道,“读书确实重要,我不过是个寒门子弟,有些事情并不会折辱读书人,反而是我这个穷书生该学的,比如说烧火……” 第214章 剁猪肉 人一辈子就是不断学,将自己充装的更好,像是在京城,男子从出生起就读书识字到科举之时金榜题名。 而女子虽然身在闺阁之中,可仍然要学着琴棋书画,到了适婚议亲的年纪好许给好人家,终其一生成为男人的附属品,男人三妻四妾,总会有忘了你的时候。 楚桐睨视着正在往灶里送柴火的曲景之,他的性子沉稳,为人也还不错,听婆母说他若是无意外,他早就能成举人了,才华也是有的,等到金榜题名也不成问题的吧?这样的男儿,是否也会三妻四妾? 曲景之添着柴火,半晌没听到楚桐讲话,便抬头看去,只见她正盯着自己看,两人视线交汇时楚桐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便缓解尴尬气氛的说:“随你,不要给我捣乱就好。” 曲景之轻声“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到灶膛里的火,想到方才她被自己抓包盯着自己出神,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上扬。 于是,他又说:“我也能帮你打下手。” 额…… 楚桐瞥了曲景之一眼,总觉得他奇奇怪怪的,应了声:“哦。” 随即,她继续将刚才还没切好的大白菜切成丝,由于她刚回来,看着灶间里能做的,就是猪肉,她打算做两道肉菜及一个素菜,荤素搭配得好。 将大白菜切好成丝就装盘备用着,而后楚桐又选好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洗净剁成了肉末。说实话,曲景之是头一回看向别人做饭,之前他病得严重,他娘更是不会让他进这里,而且以他娘亲以前的身份,确实是在做饭方面没有任何的天赋,但是楚桐熟能生巧,而且不慌不忙,井然有序的,这倒是说明她是个思路清晰的。 楚桐将猪肉切成了块状,要剁成肉末,可是她还没有洗米煮饭,看了眼灶膛的火挺旺的,于是就叫着曲景之过来帮忙。 “曲景之你将这猪肉剁成肉末的,我去煮饭了,再晚点的话你和婆婆可得饿肚子了。” “好啊。” 少年放下了手中烧火的棍子,简单的洗了下手,就过来了,但是一看到那把菜刀顿时就愣住了,于是乎,就弱弱的说了句,“不过,我不会……” 楚桐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了,也不觉得稀奇,将菜刀递给了他,“没事,很简单的,我教你。” 他接过菜刀,紧紧握住了刀柄,下一刻楚桐的纤细的手就覆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掌心很温暖抓着他手,辅助着他一刀一刀的把猪肉剁。 “就是这里剁得,你自己来吧。”手把手教会之后,楚桐就去量米洗锅了,今日她多煮了份,因为曲青山就在家里帮着修缮屋顶,所以就多煮一份留人家吃个便饭。 半盏茶的功夫,猪肉都剁成了肉末,楚桐觉得可以了,就让曲景之停下手,剩下的她自己就可以,让少年盯着灶膛就成。 肉末分成了三等份,她先是用一份的肉末装入一个瓷碗当中,加入盐和之前她做的豆酱,放些水和一个鸡蛋用筷子搅得粘稠,再将调好得肉末倒入一个深盘子里铺平,上面再打上两个鸡蛋。另起炉灶冷水入锅,大火蒸熟。 在蒸蛋的过程中,楚桐没有闲着,着手准备了下一道菜,这边她把猪肉末若干放些盐,少许的白面和一个鸡蛋,依旧是调成粘稠的样子,做好这些之后锅里的蒸蛋也就熟了,将其端出,一道肉末蒸蛋就做好了。 锅里蒸蛋的热水已经烧开,冒着热腾腾的气雾,她用筷子把刚才调好的肉馅夹成一块块的放在水开的地方。烧开的热水煮着猪肉丸其实很快就熟了,她加了少许的猪油和盐调味,又切了些葱段放进锅里,搅了下,丸子鲜汤盛入簋中便成了。 接着楚桐从坛子里拿出了她前段日子腌的酸菜,想着酸菜开胃爽口,正好也尝尝她腌制酸菜咋样。将酸菜洗净切段,将最后的肉末用盐拌好,随即又拍好了蒜蓉。 将锅洗净之后,小火将锅里的水分烧干,油罐里刮下少许的猪油,凝固的猪油在锅中遇热爆出了香味儿,依次放入蒜蓉和拌好的肉末下锅炒,肉末变色后再倒入切好的酸菜,最后炒熟加入白糖调和味道适中,装盘盛上即可。 最后,楚桐热锅下油,将蒜蓉和豆酱放入翻炒爆香,马上放之前装盘的大白菜丝翻炒,等到大白菜炒软了放少许水焖一下,临出锅加了至少两勺的白醋。这段时日她做菜倒是做出了兴致,上镇子的时候就买了不少的调味料,周氏看着钱就那么一点点的花出去甭提多心疼,但楚桐就安慰周氏说,大家吃好点才会有动力将其他的事情做好,不满足口腹之欲就会缺少乐趣。 而后,周氏也就随她怎么做了! 菜都炒熟之后,曲景之闻着这味儿,肚子就不争气的叫嚷了起来,正好被楚桐听到笑了下,曲景之闹了个尴尬。 她拿起锅盖一看,锅中的饭也已经煮好了,就对曲景之说:“好了,饭菜都做好了,准备吃饭吧!” 看到每一道菜都分成了两份,曲景之看着楚桐。 楚桐说:“你招呼青山大哥就好,我去婆婆屋里吃。”楚桐做事周全,早就将饭菜一分为三。 “好。” 曲景之点了点脑袋,连忙放下烧火棍,将菜端进堂屋,喊曲青山吃饭。楚桐将饭菜送到周氏的房内,可周氏闻到饭菜的香味儿,这肚里的馋虫早就饿了。 见楚桐将饭菜端进来,还拿了两个碗,她说景儿在招呼青山,周氏就明白了,婆媳二人就在屋子里用饭。 而此时正在屋顶上补窟窿的曲青山也是闻到了,不过人家做饭和他无关,就想着赶紧做完回到家吃饭。曲景之将饭菜端进堂屋摆好,就站在院子内,叫着曲青山,“青山大哥忙活很久了,家中做好了饭菜,还请青山大哥下来用饭。” 曲青山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就委婉的拒接着:“景之老弟你们吃吧,不必管我,我这一会儿弄完了就回家吃。” “青山大哥,我娘子说大哥能来帮忙,很是感激,一顿便饭聊表谢意。”曲景之说道,又说:“还望大哥莫要嫌弃。” “这……好吧……”曲青山点头答应,要是在拒绝倒是显得矫情了,而且景之媳妇儿做的饭菜确实是好吃。 曲青山收拾了一下,就从梯子上下来。 进了堂屋之后,看到桌上三菜一汤亦是丰盛的,而且一旁还有一盘什么都盖上了。 曲景之盛了两碗米饭,一碗递给了曲青山,他接过看着这碗米饭,粒粒饱满还有着香味儿,定然是好米,他没想到曲景之自从娶妻这吃的都比之前好了不少。 “谢谢。”曲青山说,随即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就问:“景之,你媳妇儿做饭挺好吃的,我能带些回去吗?” 第215章 不可 三个菜里,两道菜就有肉,而且这些日子他还在找工,也没什么钱买的东西。 “自然可以。”曲景之说着,顿了一下,“不过……” 上一瞬间还在咧嘴笑得开心的曲青山,听到这个‘不过’就愣住了,不禁问:“不过什么?” 曲景之将一旁被盖好的那一道菜,端到了曲青山的面前,他说:“知道大哥惦记嫂子和沉沉,所以她就备下了一份让大哥带回去。”那个女人想到周全,这都替人想好了。 曲青山拿开盖子一看,菜式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都装在了一个大碗里。 “弟妹想得就是周到。”曲青山看得出来,曲景之就是腼腆,和楚桐也显得客气了些,就不像是夫妻了。 如此,曲青山还是提点了一句,“景之,弟妹好像和别的女子不同,不过小两口还是得要多说说话啊,了解一下她的喜好,像是她这样的姑娘可是不多见了。” 关于楚桐,自家婆娘和儿子就常提起,她多么有本事啊,还有她做的东西很好吃。而且楚桐的出现,以及曲景之家发生的变化,是他肉眼可见的。 “我和她也就这样了,而且科举在即,我的心思只在读书这件事情上。”他寒窗苦读十几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金榜题名,鱼跃龙门,光耀门楣,带娘过回以前的生活。 至于楚桐,令他想起了她之前对他说过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是很心乱,她是个很有主张的女人,也注定了不会去依附男人吧? 周氏屋内,楚桐做的饭菜好吃,酸菜开胃爽口令周氏吃了三碗饭下肚,才满足的放下了碗筷,吃完周氏用娟子擦嘴,之后就对楚桐说:“儿媳妇你这每天做的菜都是不带同样的,你会的花样还真是不少,而且都特别的好吃。” 虽说周氏自己也做了好几年的饭,可厨艺终究和楚桐的无法做比较,但是周氏还是挺羡慕厨艺好的女子。 “婆婆以后还有什么想吃的,我都能做的出来。”楚桐笑道,之前学厨时,师父总是嘴馋了就叫她去做好吃的,花样繁多,好像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做吃的一样。 “好啊,就是要辛苦儿媳妇了。”她以前未出阁时自以为吃过的都是不错的,可楚桐的饭菜真是牢牢的抓住了她的胃口。 “我挺乐意的,不觉着辛苦。”没有杀戮,没有生死徘徊,如今安稳的环境她挺满足的,哪怕是做做饭菜,种种地,有时她都不想复仇了,可是又过不去心底的那一关。 曲景之家的屋子不同村里其他农户人家,别人住的都是茅草搭建的屋子,就除了里正家和曲景之家,屋顶都是铺的瓦砾,以前曲景之的爷爷有些积蓄就建了这屋子,瓦砾也不便宜,虽然请了曲青山来修补窟窿,就只是拿茅草和稀泥修缮的,只要下雨天不漏水就成了。 曲青山收拾好之后,扛着梯子就说要回去了,曲景之连忙给他,曲青山却不收,说是自己这就帮了个小忙,而且中午的饭就抵下了,这钱不收。 而后,曲青山就回去了,曲景之将钱收起,见楚桐将收拾的碗筷都拿进了灶间,他就跟着走了进去。 他愣了一会儿,就说道:“窟窿已经补好了,你下次不要在爬上屋顶了。” “我知道了。”楚桐撇了撇嘴应道,说来奇怪,她上屋顶都好好的,偏偏在曲景之的书房上出了事儿,还真是有那么巧将曲景之当肉垫了! “景之在家吗?”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了粗犷的喊声。 “叫你的,你出去看看。”楚桐朝曲景之说。 “嗯。” 少年应了声,就出了灶间,站在院子外面的人是曲东,粗粝的剑眉紧锁着似乎是有什么难处。 “曲东哥,找我有事?” 曲景之拱手施礼,随即问道。 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曲东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景之,其实我不是来找你的,而是来找你你媳妇的,她在家吗?” 曲景之愣怔了下,随即就说:“她在,不知道是有何事情找她?” 毕竟楚桐是个女子,且身上还挂着他曲景之妻子的身份,有外男找她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曲东也知晓自己一个大男人堂而皇之的找别人媳妇儿,该讲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是这样的,傅捕快昨日进山找线索了,直到现在都没见人,我爹已经组织了村里的男人到山脚或是附近寻人了,但是仍然没有任何消息。我们怕傅捕快他们在山中遇到了什么危险,可是山中凶险你也是知道,而我们村子里唯一敢进山寻人除了你媳妇儿,我们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那位单一捕快也很担忧他同伴,所以……” 这么一说,曲景之就明白了,他们不敢进山,怕在山上遇到危险,但是傅锦仁毕竟是从县里来的捕快,突然失踪,也不能不找,于是就来楚桐这个女人来进山找人。 “曲东哥,楚桐她是个女人,像是进山寻人这种事儿……”曲景之正要开口拒绝,奈何却被身后的楚桐给出声打断了,她说:“山中确实凶险,进去找他们没人比我更合适了。” 闻言,曲景之蹙眉。 曲东连忙问她,“这么说,弟妹是同意了?” 本来这进山找人的事情是该他们男人来的,但是他们村里已经没有猎户了,山上的野兽凶狠危险,就上之前进山打猎遇到了狼,若不是有楚桐在,他们的小命都要不保了。 要是他们村里的男人个个都有楚桐那样打猎的本事,眼下也不至于个个都怂着,将一个女人给推出来! “嗯。” 楚桐一边点头,一边将湿手用腰间的粗布衣裳来擦干。 她早就觉得这座山上有着什么,要知道一处村落多多少少都会有打猎的人家,唯独这条村子之前有猎户,可是为什么到如今都没有了?她怀疑这个山可能藏着秘密或者是藏着什么人,当然,这些只是她的猜测。 而且,她和傅锦仁也有过几面之缘,如今人家不知所踪,那她怎么着也得帮忙找找的。 “不可。”说着,曲景之拉住了楚桐的手腕,“我知道有些话你不喜欢听,可女人本该在家待着才是本分的,你倒好不顾安危,山中猛兽多凶险无比。你是能打得过,但万一呢?” 楚桐的视线落在那只被曲景之抓住了左手上,她的话竟让她心里划过一道暖流,对面战争时,那是一场生死博弈,那里无尽的杀戮令人麻木,却从未有人对她说,‘那里危险,不要去!’ 她是谁? 无论是沈静蓉还是如今的楚桐,在面对危险之时,她早就学会了应对自如。 “没有万一,我会安然无恙。” 楚桐自信的说,既然老天让她重生,她都没有杀到京城报仇,又怎会随便就死在了几头野兽口里? 就在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曲景之为什么会这样了,她也曾有喜欢之人,可是他不是有喜欢的人么?又怎么会对她…… 第216章 何以畏惧 “我不许你去……” 曲景之一字一句清晰的说着,深邃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楚桐。 他说话的声音像是夏日夹杂着灼热气息的风,融化了楚桐整个寒冬,如暴风侵袭,让人无法呼吸。 一旁的曲东见状,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楚桐眨了两下眼睛,回过神来,刚才她的心竟被这个小孩给扰乱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便说:“我之前在那里采过草药,而且我会打猎,一般的猎物都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该惧怕应当是山中的那些猛兽。” 她的双手早就沾染了不少的鲜血,区区几头猛兽,何以畏惧? 转而,她就对曲东说,“傅捕快他们我定然会找到的,我收拾一下就出发进山,你们带着其他村民在附近找找吧,近日山中凶险不断,你们还是不要靠近那里为好。” “好,那就劳烦弟妹了。”曲东瞥了眼曲景之,继而拱手说道。 该说的曲东都讲完了,他还是早点离开为妙,因为曲景之刚才看他的眼神差点令他感到恶寒。 曲东离开之后,楚桐回到灶间将刚才没有收拾好的东西重新收拾一下,曲景之跟着她进来。 “既然你要去,我阻拦不了你,但是,你若是天黑之前都没有归家的话,我就会去找你。”他想了好一会儿,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了。 她要是没回来,他一定会去寻她! 楚桐洗盘子的手顿住,思量了一下,头都没抬一下,就答应他说:“你放心,天黑之前,我要是还没有找到他们,我一定回来!” 后山太大了,光是漫无目的是很难寻到人的,在丛林密集的地方,她得用上自己的轻功,可是昨日她从屋顶上摔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不适应的缘故? 不管怎样,借着今日这个机会,她得练练,重新适应才是! 洗完最后一个盘子,楚桐擦净手的水渍,就见到曲景之依旧在灶间门口站着,沉着一张俊脸。无论在面对什么事情,即使她再无把握,也不喜旁人总是摆出一副天塌下的表情,她向曲景之走近,抬手曲起食指刮了下他的鼻梁,笑道:“神情没必要这么低沉,之前遇到狼的时候,我不是也能带着你们全身而退了,我的本事可大着呢!” 这个女人总是有意无意对他做出亲昵的举动,让他多少有些不适应,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泛涟漪,但她这种哄孩子的口吻,是几个意思? 听到她说本事二字时,曲景之忽然想起了今日青山大哥到他们家修补屋顶上的窟窿,青山大哥来时就是带着自家的梯子,因为他们家并没有梯子。那么问题就浮出来了,楚桐在没有梯子的情况下,是如何到屋顶上去的? “对了,你昨日是如何到屋顶上去的?”曲景之好奇的问着。 说她是普通的农女,可她一身会打猎的本事,还出手果决的猎杀了两匹凶狠的狼;楚桐就像是晨曦时,白雾缭绕里的花朵,绽放的鲜丽,却又令人看得不真实…… “借着灶间的矮墙爬上的。” 楚桐脱口而出,但她并不知道,好奇的种子已经深埋在了曲景之的心底。 见她神情坦荡,无甚隐瞒的样子,曲景之不再问下去,他今日做了太多无缘无故的举动,他甚至还担心起这个女人的安稳,还有一丝担心她会被野兽给撕碎。 看了眼灶间已经没有要收拾的东西,楚桐就卸下了围布放到一旁,就要准备出门。 “你好好读书吧,科举在即,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说着,楚桐拍了拍曲景之单薄的肩膀,就什么工具都没拿的出了门。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曲景之又想起她刚才提及的之前的约定,内心深处竟没由来的生出了一丝烦躁。 …… 而这厢,曲东忙活了好久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乎的东西,这会儿到家家里都已经出去了,就剩下上官弦在家中劈柴。 “曲东兄回来了。”劈柴的上官弦抬眸看了眼曲东,招呼了一声道。 “嗯。” 曲东应了声,随后就了厨房,锅里还有一碗给他留着的面,他端着面坐在院子内的小木桌旁,大快朵颐的吸溜起面条。 见上官弦正帮着家里劈木柴,通过这段日子来看,曲东觉得上官兄弟这人还是挺不错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杀人的,他总觉得是景之媳妇儿对上官兄弟存在了偏见。 看他的气质,当初受伤时换下了那套锦袍,这个上官弦定然是个富家公子哥,他身上的伤大概就是和他说得一样,遭遇了土匪。 不过前几日看上官弦还旧伤复发的样子,连大夫都不肯看,说是怕费了银子。可如今他的气色红润,都能劈柴,想来是身子大好。 “上官兄弟你的伤好像好得差不多了。” 曲东嘴里嚼着面,含糊不清的说。 “是啊,毕竟是年轻,而且我底子好,自然好的快了些。”上官弦笑着说道,随即一斧头下去又将一块木头劈成了两半。 “确实。”曲东闻言,点了点脑袋。 上官弦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斧头,将劈好的柴火搬到厨房摞好,之后就再院子里用水洗了手,在曲东面对坐下,就问他:“曲东兄,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听到这话,曲东从碗里抬起头,看着上官弦,嘴里吸溜着一根面条,“想问什么就问吧!” “那个名叫曲景之的,似乎是村子里的秀才,像他这样的书生,怎么会娶那么一个举止粗鲁的女人?” “哦,这事儿啊,说来话长……”曲东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上官兄弟你问这事儿干嘛?这可是人家的家事……” 上官弦愣了下,接着挠了挠后脑勺,笑了下说。 “也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因为我也是读书人,按照我的眼光是绝对瞧不上那等女子的。” “哦。” 曲东了然的点头,像上官弦这样的公子哥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啊,自然对乡下地方的娶妻感到好奇,不过这对他们村里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见院子里没什么人,曲东就给他小声讲了两嘴,毕竟他又不是那些爱八卦的老娘们,将别人家事还是小声点好。 “其实你别看景之他很瘦弱的样子,其实他年纪轻轻就是我们村里唯一的秀才了,若不是他家里穷,身子不好,怕是早就科举高中了。” “景之的阿娘周婶子,为了能够给儿子续命,这不就想到了冲喜这个法子,娶媳妇的银子就是寻得我家借的,不过这冲喜倒是有效果。如今景之的病好转了,媳妇又是个能干的,家里的日子过得都比之前滋润。” 自从楚桐嫁到村子之后,村里都是有股子香味飘散的,那是曲景之家传出来的,周婶子的手艺吧,那日简单的喜宴上就见识过了,实在是不敢恭维。 他们家除了楚桐,应当没谁能做饭菜那么香了! 第217章 秘密 冲喜? 上官弦没想到那个丫头那么厉害竟然是给那穷书生当冲喜新娘的,而且他观察她有几日了,二人至今都是分屋而居的,有夫妻之名却并无夫妻之实,如此正中下怀。 继而,曲东又说道:“我们村子里没有猎户,正好楚桐是别村猎户的女儿,她打猎的本事真是一绝。傅捕快和王捕快不见踪影,到现在都没下落,就怀疑在山中找线索迷了路,可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哪个身手能和楚桐比的?说到进山寻人一个个的都怂了,这么个苦差事就落到了楚桐一个小女人的身上……” 说完,曲东不由得叹了口气,像是楚桐那本事,他要是能学一半过来就知足了! “曲东兄,你刚才说楚桐进山了?”上官弦挑眉问着。 “是啊。”曲东点头,“我们村子没人敢进山寻人,楚桐虽说是个女人,可她的胆子和本事都大,所以就拜托她进山一趟了……” 上官弦摸着下巴,至于曲东继续说了什么,他都没再听下去了,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小丫头,此刻她去了后山正是抓住她的好机会。 “曲东兄,你带着乡亲们忙活了这么久,而且我的身子也好多了,不如我也帮你们尽份力吧,我也出去找找傅捕快他们。”话音刚落,上官弦就起身迈步出去了。 “唉……”曲东都叫不住他。 罢了,他要找就随他去吧! 这么想着,曲东继续吃着面条。 赵初月朝着里正家走去,如节玉藕般的胳膊上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的是她的心意。刚才她从田间回来,就看到了只有沈氏和曲采儿在地里忙活。她就找曲采儿问了二句,才知道她爹和大哥都忙着找傅捕快去了,家里的活儿就只能她们母女俩忙活,而后赵初月就回了自家的地,趁着爹娘和二哥不注意偷溜了。 回家取了这小篮子的东西,就要去里正家,因为她知道上官弦的病刚好,肯定是在修养,趁着没人打扰,她得做点什么。 赵初月满心憧憬着等会儿上官弦受到自己心意时的心情,不经意就嘴角微微上扬着,再拐一个弯就到了里正家,她的右手紧紧抓着左胳膊上挎着的小篮子,心里宛如乱撞的小鹿,紧张极了。 临出门前,她还特意抹了点胭脂,让自己瞧着更可人些。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迎面走来,赵初月低着脑袋没有看着前面的路,一下子就撞到了前面的‘墙’上,她吓了一跳脚下没站稳。幸而那人扶住了赵初月的腰肢,才幸免了她跌坐在地。 赵初月抬头,一双大大的杏眸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上官弦连忙松开了手,暗自皱了眉头,像是在嫌弃什么一般。 “谢谢,上官大哥。”方才二人亲密的举动,以及上官弦帅气的容颜,都让赵初月羞赧。 她原本想着,见到上官弦该怎么送出自己的心意,以及一会儿该说什么样的话?都没没有想好,下一瞬间就与他撞了个满怀,好羞涩! “嗯。”上官弦礼貌性的笑了笑。 赵初月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双手将小篮子递到了上官弦的面前,她紧张地要了下下唇,低着脑袋,小声的声:“上官大哥,你来我们村子有些日子了,身上的衣物都是阿东哥的旧物,穿着并不合身。我给上官大哥亲手做了双鞋,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不知道上官大哥可否喜欢?” 上官弦左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伟岸,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一双狐狸眼宛如潺潺的流水,那么的晃眼,嘴上虽然挂着浅显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带着不曾被人发觉的凌冽,视线一垂落在赵初月递过来的篮子上。 “不必了,多谢赵姑娘的好意。” 上官弦委婉的拒绝着,赵初月眼里的爱慕之意,他都看在眼里,对自己身上的魅力也从未怀疑过。要是在之前的话,这等送上门的女人玩玩就是了,可是如今,他遇到了个更好玩有趣的,对于这种庸脂俗粉的女人就觉着乏味。 赵初月抬起清泉般的双眼,失落之色充斥在眼底,模样委屈的说,“我知道上官大哥家世好,瞧不上我做的东西,可真是我的一份心意,无论如何都请你收下。” 话说完之后,赵初月直接将小篮子塞进了上官弦的怀里,随后她就不好意思的跑开了。上官弦看在篮子里的东西,这双鞋子虽然料子不是很好,但针线活儿倒是细致,看着也还是凑合,本想将这鞋子随便丢到一处,可是他忽然想起了曲采儿那个小丫头对自己也有意思…… 赵初月跑了一会儿,见上官弦没有追上来把东西还给自己,顿时送了口气,同时也是雀跃的,她已经开始期待上官大哥穿上自己缝制的鞋子了,一想到上官弦那俊俏的模样她的脸蛋就开始发烫了。 她摇了摇头,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告诫自己不要想这些,怪丢人的!她是个姑娘家,得矜持些才是! “初月,你在这里做什么?” 早就看到赵初月在这里一会儿摇头,一会儿脸红的样子感到奇怪,曲采儿就走近了,但赵初月也没看到自己,她就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赵初月。 听到曲采儿的声音,赵初月被吓了一跳,拍着自己的胸口,缓声道,“没做什么。”随即就想起了此时,曲采儿已经在地里做活儿,遂是问,“地里的农活儿都做完了?” “还没,我娘口渴了,叫我回来取水喝。”曲采儿回答,其实她还顺道回来看一眼上官弦呢! “哦,这样啊,那你先去忙吧。”她送上官弦鞋子的事情还是晚些时候告诉采儿听吧,而且采儿是自己好姊妹,她的事情肯定会帮的。 这般想着,赵初月就借口说有事儿,回家去了。 曲采儿也无心管她,还是看自己的上官哥哥要紧! 后山。 楚桐这次什么都没戴,因为带其他的东西太过累赘,山林间的灌木密集,周遭除了鸟鸣声就再无其他的声音,一切都静得诡异。 她借助树干来飞身上树,只有站得够高,再能看到她要得人在哪里,她穿行在树与树之间,一层层的找,生怕会有疏漏。 此时的上官弦已经站在了后山的二层,在这里并没有发现楚桐的踪迹,他想定然是在山中的某处,凭他一个人在这么大座后山是找不到她的,所以在村里时他就发了鸽子叫来了李彦。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彦带着一群穿着夜行衣的人而来,他不知道上官弦为什么飞鸽传信要他带人来,遂是好奇:“阁下今日召集我等来,所谓何事?” 上官弦:“衙门的捕快都已经在山中待了一夜了,你们不会是不知道吧?而且楚桐也进山了,若是你们的秘密被朝廷发现了,我想其中的利害,你们应当很清楚!” 第218章 不是对手 他们的组织藏匿于此地,正是因为此处偏僻,借着山中的猛兽作为伪装,山下村子里都已经没有猎户了,普通的村民自然是不敢上山的。 若不是李彦动手杀了那个男人,山脚下的溪水村也不会报官,将衙门的捕快给引来了。 见李彦没有说话,上官弦继而说道:“既然他们都在山上,那就将那两个不知死活的捕快给杀了。反正这山中多得是猛兽,到时候啃食得干净了,谁会知道是人为的?” 上官弦往前走了两步,侧身凑近李彦,“楚桐那个丫头武功甚高,对我们来说,要是利用得好确实是一把利刃,抓住她,不管用什么手段。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她知道我们的秘密,定然很难再次抓得了她。” 谁知,冷笑一声,“虽然阁下已经答应了与我们合作,但于我们组织毫无任何地位,凭什么教在下如何做事?” 李彦在这里长大,接受着组织里最为严苛的训练,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走出这边山林,成为王爷的左膀右臂,建立战功,他向来傲慢,除了长老,没人能对他指手画脚! 况且,这已经是第二次命令他,李彦表示不服。 上官弦转过身看向一身夜行衣的李彦,狭长的狐狸眼掠过一抹寒光,掌心蓄力趁其不备袭向李彦,速度之快,让李彦无从反应,一巴掌将他打飞撞击树干上。 受了重创的李彦,捂住了胸口,单膝跪在地上,一口腥热的液体从胸腔里涌上,吐出鲜血来。 上官弦捏着自己的手腕,似在欣赏自己的手般,他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一双狐狸眼猛然抬起,睥睨着李彦,“若是与你打起来,你恐怕未必是我的对手。” 李彦喘着气,被黑布蒙住的脸虽然是不忿,但自己确实不是此人的对手,日后有机会他才能报复回来,眼下的他…… “阁下的话不无道理,是在下愚昧冒犯。”李彦低着脑袋,双手抱拳,应声说道。 上官弦满意的勾唇,“识时务者为俊杰。” …… “头儿,这山林太大了,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下山的路。”山林的另一头,王柱边走边对走在前面的傅锦仁说道。 昨晚,他们是在一处山洞中避雨的,眼瞧着正午都要过去了,可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走出去,他们对于此地并不熟悉,怕是今日天黑他们都未必能走出去。 傅锦仁似乎是察觉出了什么端倪,突然驻足,走在身后的王柱没注意到,便撞上了傅锦仁的后背。 王柱捂住了撞疼的额头,疑惑的问:“头儿,怎么了?为何停下?” “有动静。”傅锦仁双眼如鹰般扫量着四周,周遭的灌木丛中都有着细微的异动。 王柱顿时就明白了,紧握着腰间的佩剑。 下一瞬间,从四面八方聚集了不少的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傅锦仁抓捕过无数的朝廷要犯,当下这种局面,他保持着冷静,拔出自己的剑直指对方,他问:“尔等何人?” 黑衣人相觑了一眼,其中一人便说:“下去问阎王吧。” 话语刚落,那十几个黑衣人举着剑就砍了过来,傅锦仁举剑应对,用力一推,将黑衣人的攻势抵挡了下来。随即傅锦仁腿一抬,将一个黑衣人踹倒在地,随之又有人朝着傅锦仁的小腿刺去。王柱武功不如傅锦仁,三两个黑衣人的攻击,他抵挡下来已经开始喘气了,眼瞧着二人即将无力招架。 倏然间,不知从何处,几块鸟蛋大小的石子飞来宛如暗器一般,将几个黑衣人击倒,随之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子飞身下来。 “楚姑娘。”王柱惊喜的喊道。 瞧着下眼的情形,楚桐无暇回应,就见一个黑衣人挥剑朝着自己砍来,她一个旋身躲开了攻击,一手刀劈向了那人的颈脖至昏厥,手上的剑‘哐当’一响应声落地。 紧接身后的还有俩黑衣人手执长剑朝她刺来,她反应机敏连忙滚向一处,拾起地上的那把剑,剑剑相击,银剑乱舞,黑衣人的长剑被猛地击落,楚桐见此契机,剑刃滑过那人的颈脖,那人虎躯突地一震,跪倒在地,虽然脸面蒙着黑布,但鲜血依旧涌出。 另一人见状愣住了一瞬,殊不知却被抓住了机会,被楚桐一剑斩杀,速度之快不让任何人有所反应和动作,她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剩下黑衣人的目光,招招致命的对准着这个女子,楚桐向后下腰,剑剑从她脸上划过,她脚步轻盈如旋风般疾转,落到其中一名黑衣人身后,一把染血的剑穿堂而过且又迅速拔出。 这种杀于无形的手法,是他们未曾见过的,且看这个女人脸上没有丝毫的神情,就好像她杀过的人都比他们多似的,没有丝毫的畏惧。 忽而,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那是撤退的信号,黑衣人接到信号连忙带着现场的尸体逃离了此处,逃走之快,除了鲜血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 傅锦仁见状,连忙要上去追,却被身后的楚桐给拦下了,“他们是被训练过的,追上去只会白白送命。” 傅锦仁和王柱的身手,方才都落入了她的眼里,那些人虽然打不过自己,但是杀了傅锦仁二人绰绰有余。 傅锦仁转身,清冷的目光落在了楚桐手上的那把剑上,剑上染的血迹蜿蜒滴落,而她的身上却丝毫没有沾上半点血迹。 还有刚才黑衣人朝她的攻击,傅锦仁都看到了,都不是她的对手,那么,她又是什么样的?才可以做到连杀人都不眨眼的程度。 傅锦仁手中紧捏着剑柄,突然执剑指向了楚桐。 王柱见状,瞪大了眼眸,说:“头儿,她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楚桐看着那把剑,透着淡淡的寒光,距离自己的喉间不过一拳,她斜视着傅锦仁,“若非我方才出手相救,说不定你们俩都躺在这里了,傅捕快的此举应当叫做恩将仇报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 傅锦仁的声音冷厉,犹如千年寒冰。 怎么可能有女子连杀人都不会有丝毫惧怕的? 这一点,王柱也发现了。 “东富村的农女,溪水村曲景之的正妻。”楚桐开口回答着,确实,她如今是个普通人的身份,换了谁都会怀疑自己。 思量了一下,楚桐解释着,“我从小跟随我父亲打猎,这种染血的活儿做多了,并没有什么值得惧怕的,而且方才的那些招招致命,怕是要取你们性命的。今日我本不想来此寻你们的,是曲东大哥请我来的,救了你们反倒是怀疑我了,我要是与这几起命案有关系,我还会露出我的本事救你们,引起你们对我的怀疑,那我还真是蠢到家了。” 王柱觉得这话也有道理,而且这楚姑娘不止一次救他们了,也不会是坏人,于是他救凑近傅锦仁,小声的低语道:“头儿,她说得很有道理,之前曲大壮的案子不是一直没头绪吗?方才那些袭击我们的黑衣人手里,就都是拿剑的,那些人更值得我们怀疑……” 第219章 见长老 傅锦仁自然知道,只是楚桐虽说是个农女,但是她刚才显露的武功,却又不是农女能会的,他只是疑心,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将剑收回到剑鞘之中,对于楚桐,他还是会留个心眼儿观察的。若这两起命案与她无关,便作罢,若是与她有关,他定然会抓拿她归案。 楚桐暗自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自己白白救了两个憨批,而且还多了一个盯着自己的家伙,神烦! 王柱见状,连忙充当和事佬,调和气氛,“方才要不是楚姑娘出手,我们怕是遭难了,实在是感谢!” “不客气。”楚桐说着,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剑,拍了拍手。 而傅锦仁则蹲下身子,拾起了这把剑。如果这把剑,和曲大壮的伤口吻合,那必定是凶手无疑。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走吧。” 楚桐道。 那群黑衣人的出现,就代表着她先前的想法是对的,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何身份?有着怎样的秘密?又或者是……阴谋? 他们离开之后,藏匿在远处树梢上的二人飞身落地。 “没想到,那女子这般强势,十几人都抓不住她,还险些丧命在她手中。”李彦露在外面的双眼半眯着,若不是他刚才及时让人撤退,怕是一个活的都没有。 “不愧是我瞧上的玩物儿……” 上官弦薄唇微启。 “自是阁下看中的,怎么不自己亲自动手?方才情形,你可知损失了我们多少弟兄?”李彦冷哼一声,质问着。 上官弦不动声色的说,“那只能说明你们无用,而且那两个捕快未死,若是现身,不就让人知道了我与你们是一伙儿的?”他好不容易躲过了朝廷的追捕,更何况前几日才解决了那俩烦人的货儿。 李彦深吸了一口气,他毕竟年少,想法并不成熟尚且需要多历练,在面对上官弦这种老辣的对手根本就不够瞧的,这一点也是白楸木深知的,他看着上官弦长大也知道他的为人,所以这就是派李彦来的原因。 如今已经暴露这座后山的秘密了,上官弦也得去渐渐那人了,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道那个老家伙如今如何? “带我去见你们的白长老吧!”上官弦正色道。 …… 这一次进山颇有点收获,傅锦仁让王柱将这把剑带回去给仵作,之后的事情就等待仵作的结果了,待王柱拿着剑回去之后,傅锦仁就去看望单一了,经过一夜一天在山中转,村里的人应该是都在找他们,若非如此也不会让楚桐进山来。 楚桐可不管他们,反正人都找到了,如今都已经酉时了,她得回家做饭。 傅锦仁一推开屋门,里面不仅单一和曲东都在,甚至是多了一位同衙门来的兄弟——顾小七。 门被人推开,屋内所有的目光都朝着门口聚集,曲东更是惊喜不已,“傅捕快回来了,你和王捕快都是哪里了?我们村子的人担心你们出事,都找了你们一天了!” 傅锦仁瞥了眼屋内的人,淡声言道:“我和王柱在山里迷了路,刚才才走出来的。” 曲东闻言,登时就想到了曲景之的媳妇儿,便问:“如今后山危险,我们村子里无人敢上山寻你们,景之媳妇儿是个有本事的,我今日就让她上山寻你们去了,可有见到她?” “见到了,还是她带我们二人回来的,都无事,她已经回家去了。”傅锦仁进了屋子说道。 闻言,曲东松了口气,还好大家都没事儿! 躺在床上的单一并未瞧见王柱,遂是问道:“柱子呢?怎么没瞧见他?” “我们在山上发现了证物,便让他送回衙门去了。” 随即,傅锦仁望向了顾小七,“你怎么来了?” 顾小七起身抬手施礼,回话着,“大人,县大人让小的给大人传个话。” “什么话?” “这……”顾小七犹豫,眉眼低垂着。 傅锦仁明白了,这是只给他一人听的,遂是说道:“你跟我出来。” “是。”顾小七道。 顾小七跟随着傅锦仁出来,出了院子,见没什么人,顾小七才将县大人的话一字不动的讲出来。 听完之后的傅锦仁皱起了眉头,沉声问着,“县大人就让你来说这话?别无其他了?可有说是什么原因?” 县大人要说的,顾小七都说了,至于其他的,他只能说,“县大人已经说了,溪水村的命案会让其他人来查,捕快大人还是速速跟小的回濮县吧。” 傅锦仁紧握着腰间的佩剑,今日在山中冒着那么大的危险,他还不容易才有所发现,什么都还未有结果就忽然叫他回去,他心有不甘。 “可是……” 似乎是知道傅锦仁要说什么,顾小七连忙就开口打断后面的话,他说:“县大人的话便是命令,还望傅捕快莫要小的为难。” “……”傅锦仁无奈,但是县大人毕竟是他的上头,命令不得违抗。 院门口一有动静,曲景之就放下手中的书籍,从书房跑出来看看。 “捕快大人你找到了?”见是楚桐回来了,曲景之问。 “嗯,找到了。”她应声,想到前不久自己的手又染了鲜血,她觉得很藏,随之就到了井口边打水洗手。 曲景之并未看出楚桐的不妥,遂是又问道:“在山上没遇到危险吧?” 这个……楚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自然没有,你不用总是问我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天色也不早了,准备做饭了。” 说着,楚桐洗干净双手,便立马起身往灶间走去,忽然想起来自己一个忙活太累了,继而转身看向了曲景之。 “你来给我打下手。”她说。 “噢。”曲景之愣愣的点了点头。 …… 李彦将上官弦带到一睹山壁前,这里位于悬崖侧边,就算是一般人也不会将入口设置在如此危险之地,因为悬崖之下便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可能就会粉身碎骨。 随后就见李彦撩开密布的藤曼,在山壁上摸着机关,瞬间山壁大门打开。 李彦侧首看向了上官弦,对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上官弦看着这周遭的环境,不愧是白大师,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是小心翼翼的。 二人皆进了大门,之后便见山壁大门闭合上,山涧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山壁之后是石室,若非是此地熟人,定然会触及到布置的机关。 过了两间石室的石门,就到了一处摆设简易的石室内,这里只有一袭珠帘,珠帘后正有一人打坐,白楸木闭着双眼,可是他的脑海里却在构建一个新的机关图纸。 “属下李彦,参见白长老。” 这时,带着上官弦回来的李彦单膝跪下,拱手朝着珠帘后的男人行礼。 上官弦站在一旁,也在盯着珠帘之后的那人看,不过他背脊挺拔,丝毫没有要下跪行礼的样子,李彦用余光都是看这个家伙不服气。 随后,李彦毕恭毕敬地开口,“长老要属下找的人,属下已经办妥,而上官公子今日也随同属下来此,说要见长老。” 第220章 少主 珠帘之后,带着黑色面具的白楸木,听到上官弦已经来了此处,顿时睁开了双眼,声音沙哑且缓缓地问道:“人已经带来了?” “是。” 白楸木半眯着眼眸,盯着珠帘后的二人看,半晌之后,他开口,“可真是你?” 这话是问向上官弦的。 上官弦笑着,回答他,“自然是我,倒是你个老家伙,如今竟然藏身于此。” 白楸木至珠帘后走出来,黑色的面具将男人脸上的情绪都遮挡了起来,唯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李彦和上官弦。 “还应该带回一人,那人呢?”白楸木问着,因为关于那个能将李彦打伤的女子,他可谓是充满了好奇。 李彦闻言,立即双膝跪地,磕着头说道:“长老,那女子武功甚高,我们的人去抓她都不是她的对手,险些命丧于她手……” 话到此处,李彦顿了一下,今日之事已经暴露了他们的存在,若是不告知长老,日后被长老知道了,只会死的难看。 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今日有两名捕快进了山,方才我带着弟兄们想要灭了二人,没成想被那个女人突然出现给救了……因此,我们的存在也暴露了……” 毕竟营中的规矩,他们藏匿于此山,不得让他人瞧见,若是让人发现,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是自行了断,要么就是灭了对方的口。 可偏生,他栽在了楚桐的手里,不仅打不过一个女人,连抓都抓不住。 白楸木一脚踹在了李彦的胸口处,露在面具之外的双眼如千年寒冰般,直视着他带着些许危险之意。 “那你还愣着什么,还不快去处理好,等着我给你解决?” 李彦被踹倒,也顾不得胸口的疼痛,伏地磕头言道:“属下这就去。” 他连忙退出了石室,在门口,他揉了揉方才被踹疼的地方,瞥了眼石室的门,冷哼了一声便离去了。 对于刚才的情形,上官弦颇有疑惑,“庆山叔向来以机关术引以为傲,怎会在此穷乡僻壤之地建立了营地?难道也是被总教给逐了出来?” “非也。”白楸木负手,闭了闭双眸,上官弦他亦是许久未见了。 他也知道上官弦对于当初被逐出总教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是多少年过去了,一切都在发生变化。 “你我多年未见,今日难道相聚。”白楸木睁开双眼看向了上官弦,笑道,“同我和一杯吧。” “好啊。”上官弦答应。 随即,白楸木不知按下了什么机关,又打开了另一道密室的门,上官弦进去之后,密室内藏了不少的好酒,而此亦是白楸木爱好的一口。 密室内惟有一处石桌,上官弦落座下来之后,白楸木更是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坛好酒,递过给他。 上官弦接过,揭开了酒坛上的红盖,端起之后仰头一饮,随即就酒坛放在石桌上,叫道:“这酒好生有气力,不愧是庆山叔所酿。” 上官弦也算是白楸木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些年关于他的消息没少打听,白楸木想了好久,便声音沙哑地开口说,“自从你离开总教之后,教主没少提起过你,即便是教主当年做错了,你也不该用自己来与教主赌气。” “赌气?”上官弦听到这个字眼,似乎觉得可笑,“我这些年过得不知道多滋润,何时拿过自己来与他人赌气?” “被逐出总教之后,你改名为‘青花’,成了喜欢拈花惹草的采花贼,前段时日更是招惹了兰磬公主,你应当不会不知晓兰磬公主是何人?” 上官弦冷笑了一声,一双好看的狐狸眼隐藏着一丝冰冷,“不过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公主罢了,只要是我想,就没有我碰不得女人。” 他不仅是碰了这位兰磬公主,还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呢?即便是当今圣上派暗卫追杀他至此,那又如何? 他可从未害怕过! “兰磬公主是四王爷的皇妹,你明知道四王爷和教主的关系……” 白楸木的话被上官弦绝然打断,“又并非是一母所出的兄妹,庆山叔有何可替他人担心的?” 这话一出,白楸木叹了口气,“自从镇远将军府的沈静蓉畏罪自杀之后,朝廷的格局变动就大了,教主早就与四王爷联手。若非暗中有一股势力阻拦,四王爷早就即位了,何苦拖到今日?” “你说什么?”上官弦舌桥不下,仿佛刚才没有听清楚般,再一次问道:“总教已经和他联手了?” 白楸木点头。 “那你们寻我作甚?” “教主希望你能助四王爷一臂之力。”白楸木了解上官弦,尽管他如今变得玩世不恭,可他依旧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继续劝说其归顺,“教主养育你多年,从未亏待于你,待你如亲生骨肉一般,这些你都忘了吗?” “从未忘过。”上官弦从来没有忘记过,可是他终究是个替代品,他不想成为谁只想做自己,这么几年他一直在逃避,也许是时候到了该将一切都还给她的时候了。 “好,我答应助四王爷一臂之力,只不过,该我应得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在外漂泊了许多年,他已经当贼当得腻味了,想要换个身份。 “教主和王爷定会答应少主的所求。”白楸木在上官弦面前单膝行礼,毕恭毕敬地的说道。 “庆山叔起来吧,你我之间无需这些虚礼,我已经不是望月教的少主了,而今的我只是上官弦。”说着,上官弦将白楸木扶起。 白楸木:“教主说过,你当少主一日永远都是望月教的少主。” “我想知道你方才说的暗中势力是怎么回事?” 上官弦扯开话题,问到此事,他在江湖上浪迹可从未听闻过还有什么势力是暗中崛起的。 说到此事,也是一直令教主和四王爷头大的,白楸木便与上官弦讲到此事。 “镇远将军其长女沈静蓉,可是大昭朝唯一被天子亲封为女将之人,是以,少主觉得此女为何能有此殊荣?” 镇远将军沈万义膝下无子,和正妻恩爱多年,只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当年戴氏动了胎气生产之时就难产了,经过几个时辰的保胎,最终母女平安。也不知道为何双胞胎姊妹当中,有一女娃气息微弱似有夭折之兆,当时的沈万义以为闺女没救了,就瞒着妻子将闺女交给张妈处理了,为了避免妻子伤神就说只有一个孩子。 十几年过去之后,戴氏带着闺女回了乡下的庄子就发现了沈静蓉的存在,而后才接回了镇远将军府。 也因此改变了沈静蓉的一生。 第221章 滇城瘟疫 被接回到将军府之后,戴氏为了弥补长女多年缺失的母爱,几乎将自己所有觉得好的东西都给了沈静蓉,对她疼爱有时就会冷落了双胞胎妹妹沈如烟,沈如烟表面对沈静蓉客气,暗地里不知道给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使了多少坏? 这对双胞胎姊妹虽然有着相同的模样,可秉性习惯却大相径庭。戴氏一开始对于沈静蓉这个失去多年的闺女是同情,是怜惜,长时间之后戴氏对这个闺女只有失望,厌恶。 毕竟自小不在自己的身边养大,沈静蓉不同于其他的闺阁女子,她不善诗赋,不会女儿家的琴棋书画,女红更是一塌糊涂,这对于本就是出生望门的戴氏来说,是她的一大污点。戴氏曾是名门贵女中的典范,嫡长女却丝毫不似自己,若非两个闺女样貌相同,她绝对不会绝对沈静蓉是她亲生的。相比之下的沈如烟,懂事,端庄贤淑,更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更得戴氏的细心栽培和教养。 久而久之,沈静蓉在将军府里成了不受宠的嫡小姐,没有人会在意她,更没有人会关心她。 沈万义对待沈静蓉这个闺女并没有多大的情感,即使她和沈如烟拥有着相同的样貌,对她就是喜欢不起。直到某一日,他看到沈静蓉在自己的院子里练武,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膝下无子,待到将来没有人会承担起镇远将军的重担,于是乎,他将沈静蓉送往了军营。 沈静蓉没有辜负沈万义的重望,成为了连天子都注意到的人,更是皇恩浩荡成了大昭朝的第一女将,她认为父亲是关心自己的,栽培了自己,成就了自己,哪怕是战争结束之后在她留下了满身伤痕,她都不在乎,只要有一人关心她,她就觉得不会是自己在孤军奋战。 可她身上得到的殊荣越多,沈万义的疑心病就会越重,闺女的锋芒盖过了他,他甚至是觉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是他成就了沈静蓉的一生,也是他最后摧毁了沈静蓉的一切。 其实,她根本没有与外敌勾结,其实都是源于沈万义这个老父亲的私心,从其栽赃陷害,目的就是毁了她。 上官弦当初亦是无意之中和沈静蓉结下了梁子,他从未见过像她那般傲慢的女子,他当时年轻气盛只觉得自己作为男子的尊严都被那个叫做沈静蓉的女人给践踏了,他要报复她,他就想一次次的动手杀她,都以失败告终了。 只可惜,她最后死了…… “我与她曾交过手,她的武功内力都是上乘的,而且听说她在战场上厮杀骁勇,无任何一将领敢与之匹敌,战事接连告捷,皇恩殊荣难道不是因此吗?”上官弦认为沈静蓉是大昭朝绝无仅有的奇女子,她一身戎装,用最美丽的面孔下最狠的手,这个世间除了她竟然还能有女子如同她一般,做到了杀人不眨眼。 白楸木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她最后为何会死?” 此问题,亦是上官弦觉得惋惜之处,这样的奇女子竟是个短命鬼。 “听说她与外邦勾结,其中更是有多封书信往来,内容是什么我并不知晓,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是那样的人。”沈静蓉拼了命都要保护大昭朝,保护当今天子,既然要通敌叛国了,她何为让自己活得那么累?难道她有病? 反正,上官弦认为就是被人栽赃的! 白楸木点了点头,就讲,“她的一生荣辱确实在大昭朝成了坊间的传说,她的功绩越多就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嫉妒她的人更不在少数,其中就也会包括她的亲人。” “不得不说沈静蓉是个有主张且十分有魄力的奇女子,十年前滇城爆发了瘟疫,那场瘟疫令滇城死了无数百姓,当时在任的知县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为了不祸害到其他镇子,就封锁了城门,里面的人出不得,外面得人也进不来。最后,朝廷派她一个女流之辈去往了滇城。” 天子上朝为了滇城一事作出商讨,那时候无一官员愿意站出来前往滇城,只要年仅十四的沈静蓉站了出来,那个时候她身上已有战功,瘟疫之事绝非小事,若是为了逞英雄而命丧于此得不偿失。 朝臣们都在等着她的死讯…… 可沈静蓉是谁,她要做成一件事情无需任何人看好自己,为救滇城的百姓,她带着自己的亲卫兵以及自己在圣上那里得来的恩赐,连夜赶往了滇城那座小镇。 等到沈静蓉赶到了滇城的时候,滇城很多人已经痛失了亲人,就连当初在任的曲县令都身染重疾,沈静蓉自小跟着师父学过医术,但是她的医术有限,只能同时将师父和师弟请过来。她在战争中看过太多的生死,就连她自己杀人都变得麻木,那是个残忍的地方,如果自己不出手就只能是别人动手杀了你,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自己做到无情冷情。 她不是为自己而战,而是为了多更无辜的百姓而战,她不在乎民心,就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活着,因为活着比什么都强! 滇城的瘟疫在经过四个多月的奋战才终于好转,只是曲县令已经等不到救治便撒手人寰了。 “滇城瘟疫得以好转,沈静蓉从而得了民心,滇城的那场瘟疫当中很多人失去了亲人。有些大人倒是好说,病好之后重新生活便是了。” 白楸木继续说道:“其中有不少的孩子失去了父母,他们何以生计?沈静蓉将他们纳入了自己的亲卫兵中,亲自培养了他们,他们很是神秘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以沈静蓉自己的本事,这些人只要习得她的一半,便可凌驾于普通的刺客之上。” “为了管理好他们,听说沈静蓉用了虎符号令他们,此虎符并非是朝廷可号令将士的虎符,而是她亲手雕刻了属于自己身份的东西,持有此物者方可号令他们做任何事情。” “那沈静蓉死后,此物流转到了谁人的手中?”上官弦好奇的询问,要知道沈静蓉本身就已经战无不胜的存在了,若是有她亲自教导的人相助,颠覆朝政不无可能。 “不知道,也是教主和四王爷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黑色的面具之下,看不到白楸木的任何神情,接下来将的才是正题。 “自从沈静蓉死后的四年里,教主一直暗中帮助四王爷即位,却屡屡失败。教主怀疑,属于沈静蓉的虎符已经流转到了她亲信之人的手中,暗中建立势力,与我们望月教抗衡。” 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当初谁人都默认了沈静蓉与四王爷的关系,也认定过沈静蓉会是未来的四王妃,可谁知四王爷后来娶了沈静蓉的双胞胎妹妹沈如烟为正妃。 如果是沈静蓉的亲信之人,那么必定会报复和沈静蓉的死有关系之人,头一个目标不是四王爷和四王妃,还会是谁? “这就是你派人找到我的原因吧!”上官弦冷笑一声,说白了,望月教的人做事还是未曾变过,把谁都当作是一枚棋子。 第222章 瞧上 “望少主莫要这般想。” 白楸木知道上官弦心中所想,低头下心的说:“这四年来少主行踪不定,教主也是为了能够助四王爷早日完成大业……” 这样的话根本不是上官弦想要听到的,他连忙出声打断,“罢了,不管你们要助谁我管不着,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好。” “少主,世间万物有所得,必有所失,既然少主愿意回归望月教派,那么用何种手段,以及有怎样的计划阴谋,少主应当竭尽全力以赴。” 白楸木如此说道,“至于因为什么原因,少主都该清楚,教主的为人处世。” 简而言之,不管是利用也好,相互利用也罢,若是有违望月教后果是什么无人知道。 他从小就是在望月教长大的,自然知道规矩,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不过是叨了一句。 名利和女人都是上官弦想要的,他也想过一下京城那些官宦子弟那种人上人的生活。 一想到女人,上官弦倒是想起了两件事情。 “庆山叔你也在抓楚桐?”上官弦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抓楚桐,遂是问道。 白楸木顿时就明白了上官弦口中的楚桐是何人,便是说:“李彦是我营地中能力还算是不错的人,只是不知道何时村子里出现了一个女子,原本那条村子里的猎户都已经被我们的人解决了,无人胆敢上山来,但是这个女子的出现却打破了山中宁静。” 白楸木在山中也让人打探过,那个名叫楚桐的女子是近个月嫁到溪水村的一个病秀才冲喜的,不过那日看李彦的那一掌,他就觉得此女非同一般。 “关于今日之事,他们若是上来搜山,就凭你们将入口设置在那危险之处,别人都找不过来。至于那个名叫楚桐的丫头,实在棘手。” 白楸木很是费解,当真有女子这般厉害? 他并未与其交手过,不知道那个女子的实力到底如何。 “这个女子我会派人查出她的身份,她若真是那股势力之人,对我们望月教可是极大的助力。”白楸木思考着,说道。 如今的望月教不必从前了,外强中干的实力,若是势力分散暗中运营,总教早就被人围剿了。 像是上官弦这种被望月教培养,有实力之人几乎都不在望月教了。 如今那股势力暗潮涌动,没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他们望月教的人更是无法获得他们任何的消息。 若是这个女子是那股势力的人,他们自会用办法撬开她的嘴,若不是,就将其纳为己用。 “溪水村可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庆山叔可知道我在村子里发现了谁?” “谁?” 其实这些年,白楸木一直在培养营地里的人,况且底下那条村子的人皆是干农活的土人,根本不值得他们耗费心神去打探,自然也不知道上官弦究竟要说的是何人? “顾北翼。” 上官弦勾唇说道,“当年他悔婚遭到了望月教里各长老的追杀,最后损失了一双眼睛,跌入了悬崖,可谁知道,几年后我在这条村子里发现了他,他在这里隐姓埋名成了王冀。” “他居然还活着?”听到了此处,白楸木半眯着眼眸,当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望月教也被重新,而顾北翼在教中实力强势被一长老给瞧上了…… 上官弦起了身,单手负在背后,“你们要如何做是你们的事情,在我伤势未痊愈之前,我暂时都不会出手,在溪水村他们还未怀疑我,至于那个楚桐,是我瞧上的,不得伤她半分。” “少主这……” 闻言,白楸木皱起了眉头,令他疑惑不解的是,上官弦看上了那个有夫之妇了? 上官弦抬手打断白楸木的话,“今日就到此处吧,我要村里了,若是发现我不在,定然会有所怀疑。” 言罢之后,上官弦就离开了石室,独留白楸木在原处,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神情,唯有一双露在面具之外的双眼是青眼相看。 入夜之后,夜空万里无云,连星烁都不多见。 楚桐仰躺在床榻上,双眼看着漆黑的帐顶,脑子想得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今日的那些黑衣人青天白日就开始出现在山林间,而且招招出手的皆是致命,还有那个上官弦…… 她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不过一想到这些事情,她就觉得糟心,随即一个翻身侧躺着,闭上了双眼。 她向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不过次日会面对什么,还是留到次日去想办法解决吧! 漫长的一夜逐渐褪去夜幕。 周氏额头上的伤开始结痂,修养了一两日,她已经觉得好多了而且待着屋子里实在是闷得慌,于是,周氏就出了房门出来呼吸新鲜气息。 “娘,你怎地出来了?” 拿着盆出来打水洗漱的曲景之瞧见周氏出来,便上前扶着周氏,问道。 “娘已经好多了,而且这么多年的苦日子都过来了,我也没那么娇气。”周氏笑着说道。 曲景之低垂着头,眼里掠过一丝落寞,原本他和娘本该过着富裕的日子,只可惜当初他们一家遭遇了大难。 做完早饭的楚桐出了灶间的门,就见到曲景之一副低沉的样子。 “早饭做好了。”楚桐喊了声。 听到能吃早饭了,周氏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劝道:“好了儿子,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今后我们一家三口还有更好的日子。” “嗯。”曲景之抬眸,笑了笑,可心里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 “快去洗漱吧。”周氏说着。 “娘,你先进去吧。” “好。” 楚桐将早饭端到了堂屋摆好,今早的早饭她蒸了馒头,煮得白粥,还有一盘酸菜。她拿着碗舀粥,方才她听周氏和曲景之的对话,顿时有些好奇他们以前的生活。 “婆婆,你们是后来回到这条村子的,那么以前生活在何处啊?” 她好奇的问着,同时也是想了解下他们之前。 “以前啊……” 周氏眨了下,扶着桌子边坐了下来,便说着,“我们一家住在滇城。” 第223章 救他之人 楚桐拿着汤匙舀白粥的手一顿,抬眸看向了周氏。 “滇城?”她问。 十年前滇城爆发了瘟疫,当时她还是沈静蓉的时候,所有朝臣都不敢冒死前去。只有当时年仅十四的她站了出来,滇城虽然染上了瘟疫,可是没人前去救助他们,也许就会变成一座死城,滇城的百姓何其无辜,她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能救而不去救。 “是啊。”周氏点头,滇城从前对她来说有很多不好的回忆,她一直都不想回忆起在那里的滴点,直到遇到了曲景之的父亲,才让她对滇城有了些美好。 说起了滇城,周氏双眼含光,似乎在细细的回忆着,“我以前是滇城富商之女,只不过,我是个庶出,在府里的地位向来是不受宠的。” 楚桐没有想到周氏以前竟然是位富家小姐,不过仔细一想,周氏给人的感觉温婉,虽然不会下地做农活,可是针线功夫确实是极好的,要不然绣庄的人也不会让周氏绣祝寿的屏风了。 周氏又继续说道:“不过,景之他爹并没有嫌弃我庶女的身份,当年景之他爹在滇城可是县令,我与他身份悬殊根本就不般配,可是他不在乎世俗的目光。我们成亲之后不久就怀上了景之。” 滇城的知县? 难不成曲景之就是滇城知县的儿子? 楚桐顿时双眼瞪大,周氏瞧着楚桐的神情,以为她只是惊讶他们母子以前还有这种身份。 曲景之洗漱完之后,一进堂屋就听到了他娘说得这话。 遂是好奇地问了一句,“娘,你又在和她说些什么?” 竟然还说到了自己! 周氏看了儿子一眼,就笑着说,“儿媳妇想了解我们的以前,娘这不是在说道说道。景之出生之后,我和你爹很是高兴,既是在滇城当一辈子的县令,我们也觉得很知足了。” 随后,继续说着。 “后来,景之五那年,滇城很多的百姓染上了瘟疫,城里死了不少人,那时候周围的地方县令无一人肯帮助我们,景之他爹不得已才想出了封城这个主意,本来是想要包围周围的地方不让他们也染上瘟疫。” “可滇城的百姓认定了景之他爹就是想要大家一切死人,他们想要出城,我们坚持不肯打开城门,如果他们出去一人可能就会令更多的人遭受灾难,他们就闯进了家里将景之给抢走了。” 果然,楚桐盛好了白粥,静静地听着周氏的讲述,而她对于之后的事情都知道。 “就在我和老爷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朝廷派来的人当日就到了滇城,还从那些人的手中救回了景之。可谁能想到朝廷派来的人竟是个年轻的女子,她救下了景之,也是她救下了整座滇城。” 五岁那年的事情,曲景之也不曾忘记过,那个少女骑着马一身飒气,令她变得格外的耀眼。 楚桐一勺一勺地吃着碗里的粥,内心却是波涛汹涌的,原来她当初救下的小孩竟然就是曲景之,不过好像确实是,当初在任的知县姓曲。 “后来如何了?” 楚桐默默地问了句,毕竟是自己开头的,她也想知道曲县令去世之后,他们母子都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生活? 此时,曲景之就接过了话头,“那个女子救下了滇城的百姓之后,就离开了,我爹他因为染上的病很重,等到他们专研出药方,我爹已经撑不住了,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抛下了我们母子。” “我爹去世之后,滇城不能一日无人管辖,朝廷就派了新的知县来。我和娘也知道那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家,新来的知县将属于我们爹的东西都扣留下来,我们母子二人就这么身无分文的被赶出了滇城。” “溪水村是我爹之前的村子,在这里幸好留下了这座屋子和一亩田地。”只是那一亩地,对他们母子这不会种地的来说,毫无用处,荒了那么多年。 见到曲景之和周氏都有些低迷,楚桐连忙安慰她们说,“从前虽然也富裕过,难道以后我们就不会回到从前的那种生活了吗?婆婆快点吃早饭吧,都快要凉了。” 说着,她给周氏夹了一筷子的酸菜,也给曲景之夹菜,叫他赶紧吃。 可方才楚桐的话,之让曲景之注意到了几个字,‘以后我们’,他忽然也想楚桐能一直和他们母子过好的日子,若是她不想着和离…… 吃过饭之后,周氏抢着要洗碗,楚桐也不好说什么,就出来将洗好的衣裳挂在竹竿上。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近日来曲景之特别喜欢在院子里看书了。 这不,此刻就拿着书,坐在院子内的大石块上阅读。 “咚咚咚!” 院门被人给敲响了,家里的两个女人都在忙着干活,于是曲景之放下手中的书,去开门。 门外来的人,是傅锦仁、单一,以及另一张陌生面孔。 “原来是三位捕快大人。”见到来者,曲景之拱手施礼。 楚桐望门口处看了一眼,单一腿上的伤口还未好,他靠着木拐杖,跛着脚,被顾小七搀扶着。 几人回礼,傅锦仁带着自己的几位兄弟此次匆匆一别,心中有万般的无奈,但是除了来找楚桐,他似乎不知该找何人了。 他开门见山的开口,讲出了此次来的目的。 “曲秀才,此次我想找下你的娘子。” “……” 曲景之沉默了,似乎每个来他们家的男子都是来找楚桐的…… 楚桐挂好了衣裳,一边甩干着双手上的水,一边走到了院门口,站在了曲景之的身旁。 “不知几位捕快大人找我何事?”她问。 傅锦仁抬手见礼。 随即,他便说道,“县令传令让我等兄弟会衙门,但如今命案尚未有所进展,在下实属担心凶手躲在暗处,会再次对这附近的无辜百姓下手。”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曲夫人的本事,而且此事只能托付给曲夫人,望夫人留意身边危险之人。” “好。” 楚桐点头答应,就算傅锦仁不说,她也会在村里留意,尤其是那个上官弦。 “如此多谢了。”傅锦仁抬手作揖,道:“我等告辞!” “后会有期。”楚桐道。 他们临走之前,单一看着楚桐说:“楚姑娘……不,是秀才夫人,我觉得你已经出嫁为人妇了,还是将发髻挽好才是,莫要再让误会了。” 说完,他也被人扶着转身离去了。 初见楚桐时,她就是将长发用发带束起的,还真是会令人不知她已为人妇,容易造成误会。 第224章 答谢 待他们都离开之后,楚桐抬手摸着被自己用发带束起的长发,她一直不修边幅惯了,对于女子那繁琐的发髻已经不会弄了,而且她的头发这样子也方便些。 曲景之看着她的头,除了她嫁过来的当晚是挽好的发髻,翌日之后到如今一直像个男人似的束发,她不再是未出阁的姑娘,既是嫁了人应当有妇人的打扮。 楚桐侧首,曲景之竟然在旁边盯着自己看,便问他,“看什么看?” 曲景之移开视线,淡然的说着,“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你作为一个女人确实是不修边幅了,你该打扮一下才是!” “……” 她抓着自己的发尾,不动声色的回应他的话,说道,“其实我不会弄发髻,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都这个打扮。” 十二岁就被送到军营去磨练了,直到殒命的那一天,她都未曾恢复过女儿身,她早就忘了自己是个女子。 “……” 好吧,曲景之无言以对。 他的确没见过楚桐自己打扮过的,只可惜对于这些,他也不懂。 村口外,停下了一辆马车,从马车内下来一位瞧着五六十岁的老伯,穿着灰色长衫,衣着朴素却不失体面,满脸的沧桑却透着睿智,慈祥的目光里有一丝犀利,他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家仆,几人抬着箱子。 而老伯带着人进了溪水村之后,便拦下了扛着锄头正要去下地的庄稼汉,拱手问他,“这位小兄弟,敢问你们村子里可有一位叫做楚桐的姑娘?” “有啊。”曲景之那病秧子的上个月才过门的新媳妇儿,村里没人不知道,那人回答着。 老伯又问:“敢问她家如何走?” “他们家在村尾,你们不识路,我带你们走一趟吧!”这位兄弟是个热心肠的,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去曲景之家找楚桐干甚。 兄弟带着路,想了许久还是好奇地问道:“不知你们找楚桐是为了何事?” 老伯笑了笑,随意的解释,“一点小事。” “噢。” 人家不肯说明,他也不好意思再询问,将他们带到了曲景之家,这位兄弟就离开了。 曲景之家的院门被人敲响。 只有曲景之在院子里看书,而周氏要做衣裳,便叫了楚桐到自己的屋子里帮忙。 听到敲门声,曲景之就起身去开门。 就看到一位老伯带着几个家仆,站在自家门外,曲景之还未开口,就见老伯在院门外询问,“不知楚桐姑娘可否住在这里?” 又是来找她的? 曲景之心里这般想着,但还是回答着,“是的,她就住在这里。” 老伯当初打听楚桐的时候,最先从焕春堂的佟掌柜那里是先得知曲秀才的,之后才知道这个曲秀才是那个女子的丈夫。 “你就是曲秀才吧?”老伯恭敬地问道。 “正是。”曲景之应道,如今在溪水村里有秀才功名的人,确实是只有他。 “你们是?” 他看了眼老伯身后的那些服饰统一的家仆,以及他们手里的东西,就疑惑的问着。 老伯开口说道,“老朽是梁府的管家,姓齐。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日我们两府的少东家和少夫人在仙客来酒楼吃饭,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我们少夫人发了病症,当时是你家娘子出手施救的。” “今日老朽来此,是代表我们少东家和少夫人来感谢。” 说着,齐管家朝身后的几个家仆做了一个手势,之后他们就将箱子抬了上前。 齐管家说,“备下了薄礼以表谢意。” 出手帮了别人? 这个事情曲景之并不知道,而且人家是来感谢楚桐。 于是,曲景之大开院门,让他们进屋里来。 “你们进来先,她正在屋里,你们稍作休息,我去叫她。”曲景之礼貌的说着。 “有劳了。”齐管家道,而他的身后之后那个抱着小匣子的家仆紧跟其后。 曲景之颔首,将人请进堂屋之后,就去叫了楚桐。 村里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去了曲景之家,原本在大树底下闲聊的农妇,心怀好奇便也跟随着来瞧一瞧。 其中为首的陆氏,带着怀有八卦之心的几个农妇见曲景之家的门并没有关上,就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瞧见曲景之将人应进了堂屋,而那些家仆则在院子外站着。 陆氏看到曲景之从堂屋走出来,就将人给拦了下来,好奇的往堂屋瞥了眼,便问着曲景之。 “景小子,那个老头是来做什么的?看他的衣着,似乎很不普通呢!” 随后,其他几个农妇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曲景之。 “而且还大箱小盒的,那里面装着的是何物啊?” “瞧着他们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来找麻烦,难道是你们的什么亲戚?” “……” 曲景之向后退去一步,抬手拜礼,言道,“几位婶子,家里已有访客,不便招呼诸位婶子实在抱歉。” “他们是来寻内子的,还请几位婶子莫要拦住去路,叫客人好等。” 曲景之礼貌含蓄的话,让几位农妇不得不让出了路。 曲景之连忙走过去,这些好奇心重的女人,还真是难缠。 陆氏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不过是娶了个媳妇儿罢了,要是之前还不是要低声下气找我们各家借米粮,神气个什么劲儿?” 对于外面的谈话,虽然楚桐正帮着周氏裁布穿针引线,但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发了病症的人,还在酒楼,这个一点楚桐自然是有印象的,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找上门。 “儿媳妇,外面有动静,是不是家里来客人了?”周氏问着楚桐,刚才她听到了外面有说话声,但是不知道说了些啥。 “好像是……”她点头。 话音刚落之后,曲景之敲响了房门。 楚桐放下剪刀,去开门。 “家中来了客人,说是来答谢你的。”曲景之见到楚桐,就立马开口说着。 “噢。”她平淡的应了声,随即转头看着周氏说,“婆婆,我去看看是何人。” “好,快去吧,莫叫人久等了。” 周氏说。 楚桐跟在曲景之身后,路过那几位来八卦的农妇,她只是对她们礼貌性的微笑了下。 第225章 请帖 夫妻二人来到堂屋,见到齐管家时,楚桐见了礼。 齐管家见到楚桐之后,再次表面自己的身份,“老朽是梁府的管家,姓齐。当日我家少夫人在仙客来酒楼犯了病症,多亏了你的出手,才避免了少夫人伤害到自己。” “齐管家好,只要你们少夫人安好就成,我不过是会点医术的皮毛,要是和大夫相比,差之甚远。”楚桐说着,其实她救人只是碰巧瞧见才出手的,没想过要让别人来感谢自己。 曲景之拿着茶壶为来者倒水,他们家实在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来待客了,连像样的茶叶都没有,略显尴尬啊! 他没想到会有家里来外客的这么一天。 “寒舍简陋,只有这清水待客,实在是羞愧。”曲景之将一杯白水斟好,放在来者的面前,遂是忸怩不安的说。 齐管家摆手,目光和蔼的说,“无妨。” 他又不是来讨水喝的。 随即,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楚桐,还是比较恭敬的讲着。 “秀才娘子谦虚了,少夫人清醒之后,特别想来登门拜访,但因着身体原因无法来此,特地派了老朽来此寻秀才娘子,送些谢礼以表谢意。” 说完,齐管家双手一拍,只见原本站着院子外的家仆,有二人抬着一个大箱子就进了堂屋。随即打开大箱子,露出了里面准备好的一些物件。 那大箱子一打开,站着院子里好奇的农妇顿时就走近来看,看到箱子里的稀罕物眼睛都直了。 坐在楚桐身旁的曲景之见状,不着声色的敛眉,觉得这几位婶子不该不看场合就这么进来的! 虽然不知道箱子底部装着什么,但是上面放着的东西是肉眼可见的,有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应该是点心之类的,有好几份。 旁边还放着一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而一旁的齐管家正在观察着楚桐脸上的表情,只见她脸面上啥情绪波动都没有。 多年察言观色的齐管家顿时就纳了闷了,他都不好猜测这个秀才娘子对于这些东西到底满不满意了? 幸亏,少夫人做了两手准备,于是乎,齐管家从站着自己身旁的家仆手中接过了早已备下的小匣子,放到了桌面上。 将木匣子一打开,一个个被放整齐且白花花的银子就静静的躺在里面。 楚桐视线一低,看着木匣子里的东西。 齐管家说,“这是我家夫人备下的五十两白银,以及箱子里的这些都是感谢秀才娘子的。” 饱读圣贤书十余年的曲景之看到这些东西,顿时就皱起了眉梢。虽然他们曲家的家境是不好,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凡事都讲究钱来图报,不是就让救人的善举变得有所图谋的吗? 楚桐和曲景之的想法一致,她从前双手是染了不少性命,但是那都是战争,她从未喜欢过杀戮,也曾救下过不少人。 她救人,从未想过别人的钱财,这不是生意买卖。 一木匣子白花花的银两,几个农妇眼睛都看直了,虽然她们并不知道其中发生过什么,但看到这些白花花的银两,她们都恨不得魂穿楚桐,先将这些白花花的银两揣入自己的囊中。 银两的魅力对于这种一辈子都生活在村子里的人来说,定然是无法抗拒的。 就在齐管家以为楚桐都会尽数收下,他也能功成身退之时,楚桐说了一句让人瞠目结舌的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从未想过要用救人的方式来敛收他人财物。贵府少夫人的心意我收下了,但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你们拿回去吧,替我代为谢过少夫人的好意。” 曲景之闻言,看向了身旁的楚桐,没想到眼前摆着这么多的银两,她竟然会拒绝,还是…… 齐管家微楞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楚桐怕是有顾忌,因为她的夫君是溪水村的秀才,读书人自是自命不凡,视钱财如粪土就会不喜欢这些身外之物。 要么就是想着以退为进的方式得到这些银两,但碍于还有村里人,不敢于明面上说。 瞧着他们这住的屋子,有些年头了,而且连待客用得茶水都没有,可见是穷到了一定程度。 齐管家活了大半辈子,吃过的盐比别人吃的饭都多,他不信这样的人家看到这些银两会不为所动的。 他觉得楚桐这话是想着以退为进的方式,在他再三说辞,肯定是不会不收下的。 齐管家遂是而道,“秀才娘子救了少夫人,这些理应是您应得的东西,你何必拒绝的如此干脆,让老朽这做奴才的为难?” 她做事向来有自己原则和底线,谁人都不得侵犯,也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她叹了口气,“齐管家言重了,我何德何能受了你们少夫人这份谢礼?只要是心存善意之人,无论是何人在面对何种情况,能够出手相助的自然不会选择袖手旁观。” “我当时不过是用了我会的那点皮毛,在大夫面前可谓是班门弄斧罢了,最后为少夫人诊脉看病的还是焕春堂的佟掌柜,你们理应感谢他才是。” 楚桐的言辞诚恳,不像是那种会说一套这一套的人。这是齐管家在楚桐这么个女子眼里看到的,看来她是真的不肯收。 不过,这也让齐管家高看了这个女子一眼。 不过,他还是要说一句,“秀才娘子可要想好,可莫要后悔才是!” “不悔,你们将这些东西拿回去便是,心意我领了。”楚桐依旧固执己见。 让瞧热闹的几个农妇大惊失色,他们都觉得楚桐的脑子烧坏了,人家好心给你送银两来,三言两语就给拒绝掉了,不是傻是什么? 齐管家最后叹了口浊气,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份请帖,放置在桌上。 “既然这些东西秀才娘子执意不收,老朽拿回去便是,只是这是少夫人想要宴请秀才娘子到府中做客,到时候可得来莫让少夫人答谢不成。” 齐管家似乎是怕楚桐再一次拒绝,立即补了一句说,“此番秀才娘子若是再拒绝,老朽可真的不好交差了。” 老人家皱着眉头,摆出了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 “这……”楚桐犹豫了,她要是再次拒绝会怎样? 就在她还未考虑好之际,曲景之代为说话,“既然是贵府的一番好意,也不好再次驳了人家的面子。” 额…… 这点楚桐倒是同意,确实是不好再驳了人家的脸面。 “那好吧,改日我定会到贵府去。”楚桐接下请帖。 见帖子被收下之后,齐管家不好继续打扰,带着其余的东西就离开了曲家,回府复命。 第226章 多管闲事 齐管家带着人都走了,就剩下几个爱说闲话的农妇,还在屋内逗留。 陆氏撇着小嘴,一张开就是阴阳怪气的说,“哟,老娘这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人送银两还不收的,这脑子怕不是不好使吧。” 一旁的农妇帮腔,“是啊,那么多银子,不知道够买多少亩田地?” “可不就是,就是自己不要倒是给我们这些穷人啊,银两我们可是稀罕的。” “就是就是!” 楚桐看完了请帖上的日子,合上帖子收好,适才抬眼看向那几个无所事事的妇人,扬起唇角浅笑。 “几位婶子倒是有一张巧嘴,就是没有用在正途上,皆用来闲谈他人的家事去了,别人是出口成章,而你们也是出口成脏,不过你们是泼脏水的脏字……” 一下刻,陆氏咬牙切齿着,“楚氏,你这话是几个意思啊?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的嘴像你这么欠的?” 楚桐冷呵出声,起身朝着陆氏走近,“论嘴欠的功夫我还远不及几位婶子,这好奇心强的都跑来我家看热闹来了。我要怎么做都是我的事情,该是我拿的钱银我一个铜板都不会少的拿回来,若是不属于我的,我半个铜板都不会要。” 这梁府的人这么浩浩荡荡的来,再加上这些爱管闲事的妇人,曲家横生一笔银两的事情,怕是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全村,到时候就会有不知道第几个曲三牛来上门偷窃,光是这些惦记着曲家银子的贼人楚桐一点都不想出手应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楚桐如今的手头上有银子。 “好好好,算是我多管闲事这总行了吧!”陆氏一副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模样。 楚桐眉头一挑,觉得这位婶子说话好生奇怪,笑道:“您可不就是多管闲事了!” “你……”陆氏气得抬起手指指着楚桐,瞪大的双眸,自己好歹年岁比这个丫头片子大吧?不给她个面子就罢了,还这般明面的讲出来,她不要脸面的吗? 另一位婶子连忙扶住了陆氏,拧着眉头望向在坐在原处的曲景之,厉声说道,“景小子,我们几个婆子虽说大字不识几个,但好歹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娘子这张嘴都这么说你陆婶子了,你就这么无动于衷?” 突然被叫到,曲景之站起身子,先是对着几位妇人作了揖礼,而后就开口说,“几位婶子是长辈,但是内子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救人本就是善举不该图钱物。” 楚桐转头看向了曲景之,令她感到奇怪的不是曲景之同自己统一战线了。而是,他居然唤她内子? 陆氏怒极反笑,瞪了楚桐一眼,冷声道了声,“我们走!” 待她们纷纷离开了曲家之后,堂屋内就剩下了楚桐和曲景之,空气顿时就变得安静且带着一丝尴尬…… “你……” 片刻之后,二人异口同声地吐出第一个字。 楚桐深吸了一口气,率先开口,“既然已经没有事情,我就先去婆婆那里帮忙了。”讲完,就出了堂屋的门槛。 曲景之想着方才自己说的一番话,内子一词是对妻子的称呼,一心想要和离的她,会不会多想? 楚桐三步并作两步的回到了周氏屋子里,以极快的速度关上了房门,背靠着门板,不知道是方才疾走的缘故还是什么,她的心竟‘砰砰砰’的跳得如此之快。 肯定不是因为曲景之,对,肯定不是。她这般想着,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今早她的问题,也不会知道曲景之就是十年前,她从别人手中救下的小孩。 她绝对不会对曲景之动心的,绝不! 周氏在屋内,瞧着楚桐靠着门,一双杏眸呆愣着无神,不知想到什么,便开口问她,“儿媳妇你这是在做什么?客人走了?来的是什么人啊?我刚才好像听到了陆氏的声音!” 楚桐闻言,回过神来,走进屋内,在周氏旁边坐下,就回答着周氏。 “上次我们进城时,在等曲景之的时候我不是走开了一下,本以为看到以前同村的友人了,结果瞧错了人。” “在我要回茶棚的时候,路经仙客来有一女子犯了病症了,我就出手帮了忙,今天他们就来人登门感谢了,还拿了很多值钱的玩意儿和白银。” 周氏问,“然后呢?” “那些东西我一件都没收,让他们拿回去了,我想着救人而已,没想过别人来报恩什么的。” 这也是当时她没留下姓名的原因,结果有钱有势的人,还是能够找到,果然是应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就知道儿媳妇是个心善的好姑娘。”周氏笑着,她对楚桐简直不要太满意,就是不知道她那个儿子是咋想的? “然后,他们还留下了这个。”说着,她拿出了请帖,其实上面写着本月的下旬便是那个少夫人的生辰宴。 周氏接过看了看,哟了一声,“这可不得了,梁府的少夫人啊,人家可是富贵人家。咱们家好像也能拿不出啥宝贝做贺礼的……” 贺礼什么对于楚桐来说左右不过是心意,这倒不是个问题。 随后周氏放下请帖,开始将楚桐上下打量起了起来。 见周氏用打量货物的眼神瞧着自己,楚桐立马就问,“婆婆何故这般瞧我?” 周氏摇了摇头,就对她说,“你如今的这身打扮也不曾样子啊,去这种人家府中做客,怕是会被嘲笑。” “……” 楚桐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这身装扮,衣裳的颜色不够鲜艳,确实像极了山野村姑。 而后,周氏收起了原本要给曲景之的衣裳,拿出了另外一匹布,铺在方桌上。 “来,站起来。”说着,周氏将楚桐拉起身,用手当尺给她量尺寸。 以前张妈给她做衣裳时,也是这么给她连尺寸的,所以她顿时就明白了周氏要做什么。 “婆婆不可,我说过这两匹新布是留着给您和曲景之做衣裳的。”楚桐拉住周氏的手,说道。 周氏笑着,“傻丫头,你是要去人家府中席宴的,若是没件像样的衣服,岂不是令人耻笑?” 第227章 不允许 “可是……”楚桐蹙眉。 “没有可是,你的这份孝心啊,婆婆这心里感受到了,衣裳以后有银子了还会再有,而且你这请帖都收下了,怎么着也不能失了体面。” 周氏说着,“这布料,就给你先做。就听婆婆的话。”说着,她拍了拍楚桐的手背。 “……”楚桐默然。 感觉周氏对她越好,一想到自己之后还是要离开,她内心里竟有一丝不舍得。 …… 曲采儿的哥哥和爹都出去了,她娘带着小妹去了镇上,本来也要带着她去的,她借口去找赵初月便没有随同而去,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上官弦早就出门了,曲采儿将他的房门一推开,顿时间就扑了个空,连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又不在?”曲采儿原地跺脚,巴掌大的小脸都气红了。 她不知道最近上官大哥在忙些什么,难得家里人都不在,本以为自己有机会对上官弦表露一下心迹,没想到他也出去! 曲采儿用鼻腔哼了声,正要出去,余光却瞥见了放在床榻下的一个篮子。 许是好奇心的驱使,曲采儿将篮子上的盖着的粗布拿下,一双鞋子霍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鞋子?”曲采儿拿起鞋子一瞧,顿时就拧起了眉头。 因为这双鞋子还是崭新的,并没有穿过,那么问题就涌上的曲采儿的大脑,这双鞋子是从何处来的? 她将鞋子里外看了个遍,让她找到了个针脚,这个针脚的处理方式,她再熟悉不过,那是赵初月做绣活是惯用的。 思至此,曲采儿没有想到赵初月竟然给上官大哥做鞋,那是不是就说明,她对上官大哥也有意思? 而且这双鞋子还出现在上官大哥的屋子里,是不是说明上官大哥他对赵初月…… 想到此处,曲采儿顿时有种被人夺了所好的心情,心口处像是被人塞上了棉花般,很闷,很难受,令她透不过气。 她将鞋子扔回了篮子里,拿起篮子就怒气冲冲的朝外而去了。 此刻的赵初月正在家里洗脏衣服,原本这些是要拿去河边洗的,但是河边出过事儿,她不太敢去。 她家里人都去镇上采集去了,此时就她一人在家,她也并不知道不一会将会发生的事情。 约莫半盏茶,赵家的院门被人急匆匆的敲响。 赵初月随意甩干了双手上的水,疾步过去开门,却见到曲采儿站在了门外。 赵初月勾唇笑着,“采儿,你怎么来啦?快进屋里内坐。”说完,赵初月连忙将曲采儿拉进院子里。 曲采儿进了院子,四处看着也没瞧见其他人,遂是冷声问着,“你家人呢?” “我爹娘二哥都去镇上采集去了,你怎么问起我家里人来了?” 赵初月道,登时就发现了曲采儿的不对劲,随后就看到了她手里提着的篮子,觉着有几分眼熟。 曲采儿缓缓转过脑袋,睥睨着赵初月。 “采儿你……这是怎么了?” 被曲采儿看看得心里发毛的赵初月遂是问着。 “怎么了?”曲采儿冷哼一声,“你还好问我怎么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曲采儿丝毫不客气的将手里的篮子砸在了赵初月的身上。 篮子应声落地,掉出了里面装着的一双鞋子,赵初月瞧见后,瞪大了双眼。 她质问着曲采儿,“这怎么就在你手里?” 曲采儿沉默不语,直愣愣的盯着赵初月看。 “他还是不肯收?所以就让你拿过来给我的吗?”赵初月眼眶泛红,这种被人拒绝的感受令她心里很不舒服。 还是不肯收? 曲采儿立马就明白了,原来这是鞋子是赵初月硬要送的,她的心情立马就爽利了三分。 不过,她还是要顺势开口说,“没错,上官大哥就是让我来把鞋子还给你的,他说你的好意他心领的,但是你这样硬塞给他,给他造成困扰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赵初月半信半疑的问。 “信不信由你。” 闻言,赵初月的泪水如同掉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落。 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赵初月连忙拉着了曲采儿的手,委屈至极,语气迫切且带着乞求的韵味,哽咽道:“采儿,上官大哥就住在你家,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挺喜欢他的,帮帮我……” 曲采儿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手,“我不能帮你。” “……” “既然话已经同你说清楚了,初月,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着上官大哥了。”说完,曲采儿转身就要离开赵家。 谁知,身后的赵初月忽然开口问了一句,“采儿你也是喜欢上官大哥的,对不对?” 曲采儿转身望着赵初月,语气坚定不移的回答:“是。” “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那曲景之的吗?你怎么这般快就变了心?”最后一句,赵初月大声说出来。 曲采儿伸手推倒了赵初月,赵初月没想到她会推自己,脚跟没有站稳,就跌坐在地上。 “上官大哥和曲景之不同,如今我就是喜欢上官大哥,我喜欢的不管是任何东西还是人,我都不允许你喜欢,你听明白了吗?” 曲采儿似在警告般的说道。 “凭什么?”凭什么曲采儿喜欢的上官弦,就不允许她喜欢,她曲采儿算老几啊? “凭我爹是村里的里正,而你爹不过是个做木匠活的,还是外乡人。”曲采居高临下的对赵初月说。 赵初月紧咬着后槽牙,确实,她根本没办法和曲采儿做比较,她爹是里正,家里还有几十亩的良田。 而他们赵家什么也不是! 曲采儿临离开时,还不忘说,“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 从前,赵初月总是会来找她,不过是借着来找她的名义,在她爹娘面前表现出来,但是以她娘那样子的性格,赵初月怎能被瞧上? 只是,她没想到,赵初月竟然也将想法打到在了上官弦的身上,这也点醒了曲采儿,上官弦的样貌俊俏,村子里定然有不少女子也瞧上了上官弦,那她到时候该怎么办? 赶走了赵初月,保不齐还会有下一个……不行! 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都的话,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曲采儿转身离去之后,赵初月抓起了地上的土,就朝着她去的那个方向撒气。 她曲采儿不过是投身到了比她好一点的人家中,有什么可神气的?赵初月心里想着。 第228章 操心 当至阳高悬在上空,酷烈,气闷,简直要使在田间干着农活的人们热得汗流浃背。 禾苗叶子被晒得起卷,失掉了嫩绿的光泽,空气之中没有一点风,连透口气都不容易。 吃完饭食之后的楚桐在院子里的石块上坐着无所事事,从前她就是一个不停在转着的陀螺,现下一空闲下来吧,她就觉着浑身不自在。 周氏的布匹都已经剪裁好了,如今正在缝制当中,并不需要她帮忙了,眼下她坐在院子的石块上晒太阳,镇上的街市繁华热闹,她在镇上没有熟悉的人根本就找不到价钱合适的铺子做买卖,真是难搞! 就在她寻思着计划之时,曲景之竟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穿着一身旧湖色的罗衣,头发以一支粗糙的木簪束起,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眉毛似剑斜斜飞入鬓角处垂落的几缕墨发中,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黑白分明却又深不见底,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之姿。 他的气色比起新婚初见时,红润了许多。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楚桐歪着脖子抬起小脸,望着他问。 曲景之愣了片刻,方才犹犹豫豫的说,“今日天晴正好,而且你也无事可做,那一亩荒地不如趁着此时闲暇继续打整出来吧!” 他这几日不知怎么了,脑子里时不时就想着楚桐,竟然连书中的半个字都看不下了,在窗口见她闲坐着,就想到了那荒地的事儿。 闻言,楚桐用奇异的目光审视着曲景之,这小子……之前还不想打整那块儿荒地的来着,今日抽风了? “你今日不在屋里看书了?” 她问着,几个月之后就到秋闱了,秋闱可是唯一能够改变这些十年寒窗苦读的书生一辈子命运的机会! “书中的学识我早就牢记于心,每日重复不断地看就是想着刻在脑子里。这段时日我觉得身子比以前爽利了许多,多做点事情,一来能强健体魄,二来秋闱快到了,到时候我一人总要学着照顾自己。” “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 十年前她救下的小娃,若是他的父亲还在的话,定然是富贵公子哥,吃穿都不必苦愁,他们母子二人没了依靠,来到这条村子生活肯定是很不容易的。 也不知老天爷是否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十年后,她再次遇上了当年的小娃,却成了他的妻子。 唉…… 楚桐心里叹气,造化弄人! 随即,她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脏东西,一边朝着院子角落去拿农具,一边对曲景之说,“那成吧,我们现在就去吧。” 说着就将手里的一把锄头塞到了少年的手里。 刚往前迈出了一步,她忽然想起,把婆婆一个留在家中也不太安全,万一又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办? 于是,她收回脚步。 “怎么了?”曲景之见她的举动,遂问着。 她转首看着少年,就说,“我们这一去,若是有人寻上门来,那婆婆……” 谁料,下一瞬间周氏的房门打开,她站在门口处,看向了曲景之和楚桐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年轻人该干什么就干嘛去,别总是守着我一个,要是有事的话,隔壁家的肯定灰听到动静的。” 楚桐一想,确实是如此,而且她已经去东富村给金氏警告过了,金氏应该不会过来找茬,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是没啥好担心的,而且田地离村子没多远,来回不过一炷香。 “好了,莫要再担心我了,你们快去忙吧!”说着,周氏走过来将二人推出门。 “那婆婆你好生再在待着,我们天黑前就回来做饭。” 楚桐回头看着周氏说。 “好。” 周氏连连点头。 也没什么其他要说的话了,楚桐就出了院门。 “娘,屋子里光线不好,你刺绣还是在院子里绣,不然眼睛会干涩的。”曲景之关切地说。 “知道了。”周氏点头,还不忘小声的叮嘱着儿子,“儿子,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和儿媳妇相处,你们俩毕竟是成了婚的人,她就是你的妻子,别总是冷着个脸对她像是对待个陌生人似的。” “娘,我和她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虽然是他的妻子,但她的心也没在他的身上。 周氏怒瞪了儿子一眼,“我不操心,谁操心?” “……” 他知道母亲想要看到他和楚桐琴瑟和谐,奈何人家压根就没想和他生活一辈子,待科举过后,她怕是无论如何都会与他和离的了。 在那之前,他的想法是走一步看一步。 “好了,儿媳妇都走远了,快跟上,莫要忘记了娘的话。”周氏催促着。 曲景之颔首,连忙去追楚桐。 周氏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他们的身高差不多,但是她儿子今年才十五,虽然如今瞧着瘦小了些,但肯定还能长高,希望他们小两口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相处。 楚桐听到身后的动静,就回头看了曲景之一眼,只见他依旧板着一张冷脸,跟在她的身后。 刚走了不过五里地,就遇上了朝这边走来的曲春山。 正好,曲春山也瞧见了他们二人,三步并两步的上前,笑嘻嘻的道:“我这一过来就遇上了你们,师父你这是带着你家小相公是哪里啊?” 这般说着,曲春山就看到他们手里的家伙,遂是问道。 还不等楚桐开口,曲景之就率先说了话,“我们家中的那亩地荒了许久,我们今日打算去翻地。” “翻地?”闻言,曲春山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解地看着曲景之,“景之就你这小身板去翻地不太合适吧?而且从未听说过你和周婶子会种地啊?” 楚桐说,“不会可以学。” 而后,她抬眼瞥了眼曲春山,“这段时日上哪去了?好像许久都未曾见到你人,还以为你蹲马步蹲怕了,不敢来了!” 来曲家蹲了一天的马步,第二日就没见人了,楚桐还以为他是怕了,不打算来。 “那倒不是。大壮出事之后……” 曲春山摇头,楚桐肯教他些基本的东西,他可高兴了,至于后面为何没来,他就解释着,“我爹生了病家里也没钱,地里的庄稼才刚种上没多久,我就去镇上的码头当了苦力想着赚些钱银给爹治病。那天走得急没来得及和你们打声招呼,实在是对不起。” 最近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多,曲春山一赚到了钱就回到了村子,等待他爹病情稳定了些,这才过来找楚桐。 “你爹的病好了吗?”她曾经也是个渴望过亲情的人,但偌大的京城里只有阴谋暗算,有时候她会特别羡慕普通人家的孩子。 一日三餐,知足常乐,足矣。 曲春山点头,“好多了。你们不是要去翻地,正好我的力气大,我来帮你们翻地吧。” 曲景之刚才出口拒绝的,奈何楚桐已经答应了,“好啊,多个人多份力,你做好了,回头给你个奖励。” “好。”曲春山憨笑着。 不过曲景之倒是沉了脸,两个人刚好,偏生多出了这么一个人…… 第229章 去河边 到了荒地,曲景之依旧拿着镰刀割草,楚桐则在他的旁边锄草根,而曲春山就在另一旁锄草。 曲景之右手拿着镰刀,左手抓住着一把野草,在根茎处用镰刀将其割去。 “嘶~” 就在下手之时,他的左手一用力抓紧野草,野草上的刺就扎进了他的手心里,疼痛刺激得不得不发出了声音。 听到动静,楚桐扔下了手中的锄头,走到少年的身旁,蹲下身子抓着他的手,摊开掌心看伤势。他本来就很瘦弱,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是掌心却没有多少肉,野草划伤了他的手心足有两个指节那么长,除了这道新的伤口,还有一道已经结痂的口子,应该是前几日割草时划伤的。 曲景之抬眼看了看楚桐,随即就要抽回了自己的手,说了句,“一点小伤,我没事。” 他已经娶妻了,在她的面前更应该有男人的担当,不该因为一丁点的小手就喊疼,那样就太矫情了。 “别乱动。”楚桐抓住了曲景之那纤细的手腕,语气加重了几分,显得有威慑力。 果然,曲景之不敢收回自己的手了。 “伤口不深,我先给你包扎下,等到回去了,我就给你上药。你是个书生,这手是用来写字的,干这种粗活得小心些。”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裙摆处撕下了一小段布条,为曲景之包扎着伤口。 曲春山看到这一幕,顿时不好意思往下看便移开了视线。 曲景之看着楚桐,她的睫毛浓密且卷翘,脸上的绒毛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她温热的指尖触及着他的手,他的脸颊和耳根顿时发烫,令他更热了。 他的心口处不受控制的砰砰砰直跳,连呼吸都乱了起来。 “好了。”楚桐给曲景之包好了伤口,言道,“我来割草吧,你将这些杂草清理干净就好。” 曲景之收回思绪,看着被包扎的掌心,一股子暖流油然而生。 不过在听到楚桐让自己去收拾杂草,他登时就不乐意了,“不成……” “你手的受伤了,再割草可不行,还是我来比较好。”楚桐一副大姐姐的口吻,像是在对小弟说道:“不许反驳我的话,听话!” 曲景之:“……” 酉时。 楚桐双手掐着腰,放眼望去,三人已经将这亩荒地的杂草收拾出了一半。 嗯,她很满意,便大声喊道,“好了,今日就收拾到这里吧!” 曲春山一听这话立马就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他就听到了楚桐说,“春山,今日多谢你的帮忙,一会儿跟我们回家一趟吧,我把奖励给你啊!” “不用了,小忙而已。”曲春山连忙摆手。 “请你吃顿饭,干了这么久的体力活,肯定饿了吧?” 楚桐说。 “我……”曲春山的肚子这就叫嚷了起来,他尴尬的挠了挠头,笑着,“还真是饿了……” 曲景之也开口说,“她做饭很好吃的。” “真的吗?”曲春山问。 “自己尝过不就知道了。”楚桐收拾好农具,笑着说。 “那好吧,就劳烦你们了!”曲春山有些不好意思。 “走,我们去河边。”她拿着农具,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去河边?”曲春山疑惑了,“这个时辰了,去河边作甚?” 曲春山不知道,有经验的曲景之知道,他想楚桐是要去河边抓鱼了,她做的鱼汤,汤汁乳白,味道鲜美,说起来他已经很寂寞没喝到她做的鱼汤了。 于是,他疾步跟上了楚桐。 曲春山不知道为啥要去河边,但他依旧是扛着锄头跟上。 到了河边,楚桐扔下了手里的工具,正打算要脱鞋下水,忽然想起来了曲春山是个外男,在曲景之面前也就罢了,有外人在那就不成体统了。 没办法了,只能牺牲掉鞋子了,于是,她穿着鞋下水。 “师父,你这是要做什么?”曲春山瞪大眼睛,问道。 “她在抓鱼。” 一旁的曲景之神色自若的说。 “抓鱼作甚?” 鱼,腥臭得很,谁会闲得慌,没事儿跑去抓那玩意儿啊? 可偏生楚桐正在抓鱼。 曲景之没在回答他,而是看着下水的女子喊道,“我来帮你。” “不用了,你就在岸边等着就可以了。”她连头都没抬一下的说道,双眼只盯着河面看。 就在此时,一条大草鱼从水下游过,楚桐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将其丢上了岸边,鱼儿在岸上扑腾着。 曲景之在河边拔了一个芦苇草做草绳,穿过鱼嘴将其吊住。 曲春山看着曲景之的动作,顿时露出了一丝丝嫌弃,忙说,“景之快扔了吧,这东西那么腥臭,碰不得……” 曲景之将那条还在扑腾的草鱼拎到了自己眼前,这鱼确实是腥味挺重的,但是去腥之后,可是美味佳肴。 一想到这条鱼不久之后会变成一道菜肴,他也就忍了。 “这是要吃的,不能扔。”曲景之面无表情的说。 “吃……鱼?” 曲春山愣住了,他刚才没有听错吧?鱼的腥味很重,就算是煮了那味道大的难以下咽,哪怕是他穷得揭不开锅了,也不会吃这种东西的啊! 所以,他们夫妻二人居然一个在抓鱼,一个在看鱼……曲春山在风中凌乱了! 河里又有一条鱼儿游过来,就在楚桐即将下手之时,她的脚趾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夹住了一般。 楚桐低头一看,竟是一只蟹用钳子夹着了她的脚趾,她伸手将蟹抓起,她没想到在这种河水里竟然有蟹。 曲春山和曲景之都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曲景之蹙着眉,道,“这蟹浑身坚硬如铁,可不是能吃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谁知楚桐已经将蟹拿给了曲景之,还叮嘱他说,“多拔几根芦苇来,将这蟹绑了,我再找找看有没有多的蟹。” 曲景之疑惑道,“这也是能吃的?” “自然。”她点头,“我自有煮它的秘方。” “……” 少年用手指戳了戳那蟹身上的壳,这也没见有肉的啊?哪里能吃了? 蟹举着大钳子险些要夹曲景之的手指,楚桐叹了口气,扯过芦苇将蟹绑得牢实。 早年为女将时,就见过大汉国临海村人吃过蟹,美味得紧,不过她也是有幸幸。儿时与师父在海边抓到过,师父就会烹饪之法,到如今她还记得其滋味呢! 第230章 蟹的壳很硬,上面有着一些淡淡的花纹,它的眼睛就像是两粒黑珠子,很小。蟹的两只前爪像是两只大钳子,被它夹一下很疼。 河里的东西,乡下人并不稀罕,因为没人吃。 不多时,楚桐又抓了七八只蟹上岸,她的鞋子已经被水全部浸湿,但是她却丝毫不在意,用曲景之准备好的芦苇将蟹一一绑住。 曲景之瞧着楚桐的身上的衣裳有少许地方湿了,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 楚桐抬眸看着他,像是在询问,就听到他说:“别着凉了。” 曲春山轻咳了声,随即走近瞥了眼楚桐手上的几只大蟹,以及曲景之手上的那条鱼,皱着粗眉说,“师父那鱼腥味很重,而且这些蟹身上坚硬的很,也没见有肉的,这些东西怎么能吃呢?” “鱼确实有很重的腥味,但是我能够去掉鱼腥味,至于这些蟹,待我煮熟了你就知道了。”楚桐笑道。 “这……”曲春山挠了挠头,多少有些不信。 腥味那么重,真的能被去掉? “走吧,回去了。” 曲景之言道,这个女人可不是铁打的身子骨,风若是再吹一下可保不齐就生病了。 楚桐“哦”了一声,拿着这件外衫的两只袖口系在一起,完全将曲景之的外衫当作了披风。 曲春山跟随着他们二人回到了曲景之家,他就看看腥味这么重的东西,他师父是怎么去腥的。 “婆婆,我们回来了。” 到了家门,楚桐敲着院门儿,大声的喊道。 坐在院子内的大石块上的周氏听到这喊声,连忙放下了手头上的针线活儿,去开开门,这门一开就看到三人,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身上披着一件长衫的楚桐,她的鞋子都湿透了。 周氏忙问她,“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弄得这一身?” “我下河抓鱼了。”楚桐答,傍晚的河边没什么人,更不会有人来说她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在景之的手里看到了一尾大鱼,而后周氏的目光一转,就瞧见楚桐手里的被捆绑在一起的好几蟹。 “这不是蟹吗?”周氏指着楚桐手里的东西问道。 楚桐:“对啊。” 随即,她夺过曲景之手里的那一尾草鱼,进院子去了灶间。 “那东西身上不仅硬,还有点刺,抓回来做什么?”周氏不解的问。 那种东西,她早年来到村子的时候,在河边洗衣裳时,就被那东西的大钳子给夹伤了,虽然没出血,但是真的很疼。 记忆一直存在周氏的脑海里。 曲景之叹了口气,就回答他娘亲的问题,“她说,此物能食。” “啊?”周氏诧异,那东西浑身坚硬,哪来的肉?确定能食之? “我也不知晓,反正看她。”曲景之半垂着眼眸说道,“今日春山哥帮着我们打整翻地,今晚春山哥就在我们家吃顿便饭。” “周婶子。”曲春山上前一步,和周氏打招呼。 周氏看向他,连忙笑道,“好,快进屋坐着,儿媳妇她手脚快,很快就能开饭的。” “好好好。”曲春山干笑了下,一想到那条腥味极重的鱼要被做成菜,端上饭桌,那股味道啊,他顿时嗅到了那股子恶臭味儿,遂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楚桐进到灶间之后,将蟹和草鱼放到了灶台上,继而在木盆中倒入了一些清水,将蟹搁在水盆中暂时养着。 “春山哥到屋里坐坐吧。”说着,曲景之将曲春山迎进了堂屋。 曲春山进了堂屋就坐了下来,他之前和曲景之并不是很熟,往来甚少,要么就是几乎没往来过,眼下多少拘谨了些。 “春山哥喝水啊。”曲景之倒了碗水给曲春山。 “好,谢谢。”曲春山接过水,喝了一口。 楚桐在灶间准备给那条草鱼开膛破肚,此时周氏就走了进来。 “儿媳妇,我来给你搭把手吧。” “多谢婆婆。”她笑着。 “一家人客气啥。” 周氏依旧帮着生火,添柴。 “快回屋里换双鞋子去,你这样穿着这双湿的鞋子,寒气会从脚底侵入的。”见楚桐的鞋子还在滴水,周氏遂是提醒道。 听着周氏的话,楚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脚,鞋子湿透了,而且袜起了褶皱硌着脚底也疼。 她点头说,“那我先回房换下。”话音刚落,她就跑回了自己的房屋,换鞋去。 屋内,楚桐将湿鞋子换下,穿上了干净的鞋袜,瞧着自己还披着曲景之的衣衫,她就袖子解开,看到这件衣衫她就想起了曲景之为她披上的那一刻…… 打住! 楚桐甩了甩脑袋,她刚才在想些什么呢?于正在的年龄差来说,他们之间相差了九岁,她九岁都开始跟着师父学艺,而他大概是个奶娃娃,所以,不该乱想些有的没的,她的计划都还没有完成呢! 感情只会影响她,赵偃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她将衣服放到了方桌上,提醒着自己什么也不要想曲景之这个小子,如此,做好了心里建设,推开房门回到了灶间。 “换好了?”周氏问了句。 “嗯。”接着,楚桐就洗手,拎着草鱼右手拿着菜刀。 她下手利落,将鱼破肚将其内脏和鱼鳃都清理的一干二净,可是鱼腥味顿时在空气中蔓延。 正在看火的周氏对这个味道,有点反胃,顿时就掩住了口鼻,不过不得不说这鱼虽然腥臭,但是去掉腥味之后,味道确实极为鲜美。 楚桐将鱼去鳞洗净,之后将鱼头和鱼生一分为二,随即拿出粗盐在鱼背上抹着,抹好之后放在一旁的盘子里腌制一会儿。她记得之前让曲景之去里正家接过酒,那一小瓶烈酒一直留在厨房内,未被利用起来,于是拿起那烈酒往鱼倒了些,姜蒜的去腥作用确实是可以,但是吃鱼的话,用点酒更好,不但能够去腥还能有点酒味。 腌制时,她还顺道煮了米饭,灶间内的两个灶膛都没有闲着。 她算过了,饭菜是足够的,就唯独没有算到汤,所以剩下的鱼头,她并没有打算浪费掉,而是要将其做成一道鱼头汤。 草鱼的肉嫩而不腻,有开胃滋补的功效,特别合适像是曲景之这种瘦弱的,以及食欲不振的人食用。 第231章 额,她怎么又想着曲景之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将鱼头对称的斩成两半,等到周氏将另一口灶台的火烧好之后,楚桐将葱姜蒜洗好切好备用,而后把锅洗净,准备做鱼汤。 只见她先是打开了油罐,用锅勺从油罐里刮了些猪油,等到油温烧热便将鱼头放入锅中,煎到两面都有了金黄色的意思,紧接着就将姜片加入,等到香味彻底的出来了,没有半点腥味,就往里倒入了适量的清水,清水顿时变得浓白。 直到嗅到这个香味儿,周氏才放下手,浓白的鱼汤集中了鲜和嫩的两大特点,每一口都让人唇齿留香。 周氏咽了下口水,儿媳妇做的鱼汤,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日子未曾喝到了。 这一股子香味儿已经飘到了堂屋,曲春山深吸了好几口这香味儿,他的五脏庙立马就叫嚷了起来,在安静的堂屋内显得格外的响。 曲春山不好意思的憨笑着,连忙打破尴尬的说,“景之,这味道太香了,我这肚子就是这么不争气……” 曲景之笑了笑,摇头说,“无妨,都这个时辰了,饿了实属正常。” “确实,这味道好香啊,不知道是谁家做菜……”他长这么大,村子里,就属周婶子的手艺是最糟糕的,这个事儿吧,村里人都知道,但是曲景之的娘子做饭是什么样的,曲春山还真不晓得。 曲景之沉吟了一下,回答着他的话,“其实正是内子在做鱼……” 之前她做鱼的时候,就是这个味道,他不会记错的。 “做鱼?” 曲春山闻言不禁的瞪大了双眼,不相信是鱼,“不可能吧,那鱼那般腥臭,这么会是做出这股香味,难道师父她会仙术?将鱼变好吃了?” 若不是亲眼瞧过楚桐煎鱼,其实曲景之也不相信,可就是那么的奇特,鱼肉的嫩而不腻的确让人忘怀。 “春山哥尝过之后,定然就相信了。”曲景之言道。 “真的假的?”曲春山挑眉,半信半疑。 等待鱼的汤汁在锅中变得烧滚之后,瞧着纯白的汤汁,她拿起汤匙舀了点到碗里尝尝,淡了,她就往里加了少许的盐,而后出锅暂时放在灶台上。 鱼头汤做好之后,腌制在盘子里的鱼身也差不多了,她将鱼切成了块状,随即切好的鱼块沾上了面粉,准备锅中烧热油,等到油温上升下鱼块炸,将其炸至金黄之后盛上备用。 炸好鱼块的热锅中还有余油,没有其他的糖,她就取出了糖罐往锅中倒入白糖炒成焦糖,将鱼块倒入锅中上色,再把切好的葱姜蒜倒入锅里爆炒,最后加入了清酱入味。 紧接着锅中倒入没过鱼块的水,盖上盖炖个一炷香。 趁着这个空挡,她将捆好的蟹连带着芦苇草一道清洗干净,随后又清洗了一颗大白菜,切成段,切了些葱姜蒜备用。 在鱼块出锅前放入切好的葱段,这样鱼的味道就更加鲜美了。 最后收汁就能起锅装盘了。 将锅清洗干净之后,倒入适量的水,等到锅中的水煮得滚烫,放上蒸笼,用大些的盘子装着蟹,腹部朝上,在每一只蟹上放一片姜,在淋上少许的酒去腥。接着放入蒸笼之中,一盏茶之后便可以出锅了。 蒸的过程中,楚桐拿了一个干净的瓷碗,在里面倒入清酱,姜末和蒜蓉混合搅拌着。等到蒸好之后,将调好的酱汁浇上入味。 “这蟹这么蒸熟了是红色的?”看着蟹变了颜色,周氏诧异的问。 “这是蟹的外壳,煮熟之后就是红色的,而且壳下的蟹肉可是雪白的。”楚桐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了师父之前说过的话,“蟹的肉质很嫩,不过这是冷血动物,寒气也重,不宜多吃的。” 周氏半懂半没懂的点了下脑袋。 因为她在想着,这东西好吃吗? 最后,楚桐将备好的白菜,热油下锅翻炒。待到这些做完之后,米饭也就煮好了,三菜一汤完成了。 就在楚桐思考着要不要分桌而食之时,曲景之就走进灶间,他看到做好的饭菜摆在了灶台上,又见她愣神,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不必想着要不要分桌了,还是一起吃吧,在村子里不必忌讳太多,同时也热闹些。”而且还不比多洗盘子…… “真的?”楚桐抬眸问他。 “嗯。”他颔首着, 一听到这话,她立马就笑逐颜开了起来,其实分桌吃饭在京城是常有的事情,毕竟男女有别,对于她这种常年饱经风霜的人来说,吃饭而已,何必搞得那么麻烦? 她的笑容,像是一阵轻柔的凉风,从他静如湖面的心掠过,扬起阵阵涟漪。 如此,楚桐就立马吩咐着曲景之说,“将这些菜都端去堂屋吧。” 曲景之端着菜去堂屋,周氏看着方才儿子看儿媳妇的眼神,她已经看出了自家儿子这是榆木脑袋开窍了呀! 见楚桐端鱼头汤,周氏立马就过来抢先将鱼头汤端起,说着,“儿媳妇这让我来,你洗洗手就过来吃饭吧。” “好的。” 她听话的去井边洗手,洗好之后,就进了堂屋,见曲春山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桌上的菜。 周氏盛了碗米饭递给曲春山,便招呼他说,“快动筷子吃吧,我儿媳妇的手艺可好了。”周氏在说这话时,一副自豪的模样。 “多谢周婶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曲春山接过米饭,一双眼睛跟发了光似的盯着那道散发着香味的鱼,他是没有想到那浑身都是腥臭味儿的东西,竟然做成一道菜之后,味道如此的诱人,下口还得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莫要客气。”周氏笑着说。 下一刻,曲春山就动了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入口,新鲜嫩滑,汁多味美。 “好吃。”曲春山抑制不住的赞叹,“这是真的好吃啊!” 看到别人吃的这么开胃,楚桐的心尖顿时涌上了一丝满足感。 曲景之早就尝过了这鱼的鲜美,他不动神色的盛了碗汤,抿了一口浓白的汤汁。 第232章 你说的 香喷喷的鲜美之气蔓延在空气当中,萦绕鼻端,令人垂涎欲滴。 还有桌上那摆着的九个蟹,看到煮熟的蟹是红色堆在一盘,曲景之夹了一只进碗里,不过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吃? “这个东西该如何吃?”看着蟹研究了片刻的曲景之,忽然开口问道。 这些蟹个个体肥爪壮,全身红彤彤的,香气扑鼻,看着曲春山亦是直咽唾沫,也是好奇这玩意儿的肉在哪里? 楚桐刚接过周氏盛好米饭的碗,就听到了曲景之的问话。 “那你们可看好了。”说完,楚桐伸手抓了一只蟹,一边掰着蟹腿,一边就亲手示范着如何正确吃蟹的法子。 “首先是将蟹的壳给掀了,这里面就有蟹肉和蟹黄、蟹膏,蟹分公母,而我这只是母的,这肚子里就能看到黄澄澄的蟹黄,其次就是这雪白的蟹肉了,这些都是蟹身上最好吃的东西。” 讲到此处,周氏和曲春山各自拿了一只,跟着楚桐的动作一步步的掰着蟹。 看到周氏和曲春山都开始动作,楚桐手上的动作就变慢了些。 等到她们都开始吃里面的肉了。 她继续说,“最后就是蟹腿了,因为蟹腿里的肉不多,吃起来要费些功夫,蟹壳很硬,蟹腿也很尖,容忍把呀给磕坏了,所以吃的时候小心些。牙口好的可以将壳咬碎将里面的肉弄出来,若是不行的可莫要勉强,不吃也罢的。” 曲春山吃着蟹脚确实是几乎没肉,爵着没有什么滋味,就吐了出来。 周氏则是没有吃蟹腿。 见此,曲景之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还要吃的如此繁琐,而且还要在旁人面前露了吃相,这……他看着碗里的那只蟹发愣,他在想该怎么办呢? 楚桐正用筷子将壳上的蟹黄刮到碗里,却瞥见了曲景之正和碗里的蟹大眼瞪小眼的,而后就看到了他的左手还缠着布条,还以为他手疼,就伸手就他的碗拿了过来。 “我帮你弄。” 她将自己的碗往旁边挪了下,把刚拿过来的碗放到了自己的面前,拿起碗里的那只蟹就开始掀开其的后壳。 “你……” “你就负责吃就好。”楚桐一边将壳上的蟹膏用筷子刮下来,一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道,“你的手心都伤了,要是因为吃这个被汁水碰到了伤口,可就会发炎了。” 听到儿子受伤的周氏,连忙转头看向了儿子,“儿子你受伤了?”说着拿出手绢随意擦了手,抓住曲景之的手摊开来看。 果然是看到了他的左手被布条包扎着,看着这衣料是楚桐的。 “我没事,娘无需担心,只是一点小伤罢了。”他抽回手,半握着,确实有些疼。不过,他得学会忍住疼痛…… “是啊,等吃完饭之后,我就去给他上药,婆婆不必担心。” 楚桐说道。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周氏看到那伤口有多长多深,就免不得了担心,即使曲景之这么多年一直体弱着,可她从未让他受过半点伤。 天边的晚云渐收,淡如琉璃。 饭后,曲春山吃饱喝足瞧着天色就要落幕了,在曲景之吃饱想到这顿饭菜的滋味,他就问楚桐:“师父,明日我继续来帮忙,可否管饭?” 他憨笑着,对楚桐的手艺那是赞不绝口啊! “你觉得好吃?”楚桐挑了下眉梢,反问着。 闻言,曲春山如同捣蒜的点着脑袋,忙说,“好吃好吃,实在是太好了,呃……” 然后,他就打了个饱嗝,有些意犹未尽,“师父你做的饭菜那是比镇上那些小馆子做的可都要好吃,要不然我也不会吃的这般饱。” 随即,他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她笑了笑,“自然可以,不过啊,明天就换你下河可是愿意?” “愿意愿意!” 曲春山连忙点头,别说是下河捞鱼,上刀山都不成问题。 “那就这样说定了。”她点头,随后就催促着曲春山,“快些回家吧,免得你爹娘都担心你了。” “好嘞,师父,景之,我们明日见啦。”曲春山挥手,朝着他们二人挥手。 楚桐转过身,曲景之果真在他身后站着,二人四目相对,将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曲景之率先移开了视线,轻咳了一声,“我该回屋看书了。” 她负手看着他,并没有回应啥。 只见曲景之转身回了自己的屋,临关上房门前,还说道:“别忘了,你说的,晚点来给我上药。”说完之后,他就关上了门。 不知为何,这话总让楚桐感到有一丝丝的不对劲……也可能是她想多了…… 她摸着下巴,闩好院门之后,便转身回了灶间,还有一堆的锅碗瓢盆等着她清洗呢! 曲采儿知道上官弦吃饱之后,会出门散步消食,前脚见上官弦出门,后脚曲采儿就借口说要去找赵初月,而后尾随在上官弦的身后。 曲采儿看着上官弦在这个时辰还往后山去,躲在房后的她顿时就疑惑了起来,上官大哥去后山做什么? 心里的好奇驱使着曲采儿向前迈出了一步,就是这一步又让她想起了近日来村子里接二连三死的人。 脑海中顿时冒出了一个疑惑,那两个死了的人会不会是和上官大哥有关? 这个想法一冒出,曲采儿摇了摇头,不可能,平日里上官大哥温文尔雅的,怎么可能会杀人? 她看了眼去后山的路,以及上官弦去往后山的背影,有些犹豫不决。 万一他去后山是私会什么姑娘的呢? 最近她就觉得上官大哥和初见时不一样,他总是出门也不知道去做些什么? 还有就是,赵初月送的那双鞋,上官大哥又是何时收的? 若不是私下里有往来,她怎会不知道? 没准上官大哥去后山,又是会见赵初月那个女人。若是真的,那赵初月的胆子可太大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曲采儿还是决定跟上去瞧瞧。 待她到了后山山脚之时,已经没了上官弦的踪迹,曲采儿登时就在原地愣住了。 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人就没了? 第233章 回答我 “你在寻我?” 一道低沉的嗓音倏然冒出,吓得曲采儿立马就要大声尖叫,却被人一巴掌捂住了嘴。 那人说,“莫叫,是我。” 曲采儿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浑身紧张的像是紧绷在箭上的弦。 听到是上官弦的声音之后,曲采儿才缓缓的睁开双眼,心有余悸的喊了声,“上官大哥!” “嗯。”上官弦点头。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曲采儿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把就抱住了上官弦。 面对这种投怀送抱的女子,上官弦自然是来者不拒的,大掌自然的落在小姑娘的背脊上,轻抚着,柔声细语道,“别怕,有我在。不过都这个时辰了,你在这里做些什么?” “我……”窝在别人怀里的曲采儿顿时词穷,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都来不及捏造借口呢? 总不能说自己是跟踪他到了此处吧? 那上官大哥会怎么想? 曲采儿连忙抽身脱离上官弦的怀里,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我本来要去初月家的,但是看到上官大哥你往后山来,我有些担心你,就……” 后面的话,曲采儿没有接着说下去,上官弦就接过话头,语气不明深意,“所以你在跟踪我?” 曲采儿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连忙摆手,解释,“我真的只是担心上官大哥而已,最近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上官大哥也是知道的,而且后山凶险……” 谁知,上官弦步步逼近,“姑娘家就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如今天都快黑了,跟踪一个大老爷们,你就不怕遭人说了闲话?” 曲采儿向后退去了二步,抬起巴掌大的小脸就质问着上官弦,“那赵初月呢?她给你做鞋子,送鞋子,她不是也没个姑娘样儿?而且你还收下了她送的鞋,不是吗?” 一提到那双鞋子,曲采儿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她也惦记着上官弦! “你都瞧见了?”上官弦挑眉。 “我不但瞧见了,我还将那双鞋还给了赵初月。”曲采儿言道。 “怪不得回来的时候,就找不着了……”男人撇过来,在曲采儿看到的地方,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阴鸷,似在嘀咕着说。 “你为什么收下赵初月对我东西?”曲采儿站在上官弦的眼前,直视着他,此举宛如一个年轻的少妇在逼问自己的男人为何与旁的女子有染般。 上官弦笑出了声,勾唇,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之下是暗藏锐利如鹰的眼神。 “采儿姑娘,这么问仿佛在质问自己的男人一般,怎么,你是喜欢上我了?” 曲采儿不可思议的看着上官弦,他不仅知道了她的心思,还这么轻而易举的给说出来…… “我……” 曲采儿哑然失笑,这一刻心思被戳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或不是?”上官弦勾唇逼问,脚下更是朝着曲采儿靠近。 曲采儿向后退去,脚后跟竟被一块石头拌倒,她整个人都向后摔去,上官弦见状拉住了曲采儿的手。那后面竟然是一个斜坡,二人相拥在一起从斜坡上滚落。 “嘶……”上官弦闷哼一声,这一摔扯裂了他身上的一处口子。 被上官弦护在胸前的曲采儿毫发无损,她从上官弦身上起来,连忙将男人扶起,关切的询问着,“上官大哥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伤到了?” 男人摆手,“无碍。” 曲采儿朝方才摔落的地方看了看,这个斜坡并不陡峭,他们两个完全可以上去。 随即,她站起身来,弯腰要扶上官弦起来,就道:“上官大哥,我扶你上去吧!” 上官弦捂着胸口处,胳膊搭在曲采儿瘦弱的肩膀上,被扶起,他瞥见身后有棵大树,一把将曲采儿抵在了他与树干之间。 曲采儿瞪大了双眼,略微紧张的问他,“上官大哥这是做什么?” “我方才的问题,回答我!” “我……”曲采儿的舌头仿佛打结了似的,喜欢一个人大概是藏不住的,她也想让上官大哥知道,可是…… 一刹那间,男人俯身,薄凉的唇瓣向她贴近,她并未反抗,只是一动不动,瞪大着杏眸,脸上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上官弦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唇瓣忽而抽离,他薄唇轻言,“方才……” 还不等他说完话,曲采儿连忙将上官弦推开,拔腿就朝着斜坡上跑,她一路小跑着,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跑着呼吸不顺畅还是因着那羞赧的一刻。 她捂着自己的嘴,只觉得刚才自己呆若木鸡的样子甚是丢人,而且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站着原地的上官弦唇角上扬,抬手擦拭着自己的唇,心里却想着,果然是这样的,才有意思,他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曲采儿不知道的是自己像是一只猎物,正在猎户设下的陷阱附近徘徊,这将会是她人生的另一个开始。 …… 周氏屋内。 “儿媳妇,你在吃的这一方面知道倒是挺多的,而且河里那些别人不稀罕的玩意儿,到了你的手里就成了一道道的美味佳肴,你是怎么知道那些是能吃的?”周氏坐在床沿边,问道。 这个问题就要论,有个贪吃的师父是种什么感受了? 也正是因为师父,在之后的行军正途中,即使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她也不至于带着一群的兄弟们挨饿,因为世间之大能食之物就在往往没被发现的地方。 “其实,我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和善于研究的脑子,所以才知晓哪些是美味。”楚桐寻思了一下,如此回答。 对于这套说辞,周氏无话可说,楚桐在周氏的额头上了膏药之后,就对周氏说。 “婆婆伤口结疤了,在过几日就会脱落了,这药膏是我亲自调配出来的,绝不会留疤的。” 上完药,楚桐将药盒收到腰间。 周氏拉住了楚桐的手,周氏的手常年没做过什么粗活,白嫩白嫩的,可是她一摸就摸到了楚桐手上的老茧。 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这手上的茧子就跟老树皮似的,可想而知,她以前做过多少苦累活。 周氏不免有些心疼。 “儿媳妇,以后这家里的杂活不要都自己做了去,娘替你分担些,总是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做什么?” 她觉得那么事情一点都不多,遂是笑道,“我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踏实……” 为什么说踏实呢? 因为做孤魂野鬼飘荡的四年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残存在世间,她心中的狠意无处宣泄。 重生之后,她才感受到了温度,人情冷暖,脚踏实地的感觉,她仿佛从未如此活过一般。 只有多充实自己,才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一停下,就好比做梦,好像一切美好事物是你的,却又不是你的,很缥缈虚无。 第234章 上药 “你这个孩子倒是实在。”周氏轻拍了拍楚桐的手背,语重心长的说,“等到景之科考高中,你就不必这么辛苦了,到时候你们再要个孩子,我们一家人可就美满了。” 孩子? 楚桐闻言,嘴角抽了抽,她都想着等到曲景之金榜题名之后和离,怎么可能会要孩子呢? 就在周氏即将抬眼望着自己的瞬间,楚桐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谁知下一瞬间,周氏伤感了起来,“要是老爷还在的话,那该有多好,只可惜……” 她也同样感到惋惜,对抗瘟疫的药方才被师父钻研出来,身染重疾的曲县令就归天了。 楚桐握住了周氏的手,安慰她说,“婆婆,公公只是换了另一种守护你们的方式,只要心里还记挂着,他永远都不会离开。而且婆婆还有曲景之,他才华横溢,今年秋闱必定能中举,公公会保佑的。” “对,老爷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景之的!”听到曲景之,周氏立马就从忧愁中出来,她一个人将景之辛苦带大,就是盼着他有朝一日能够飞霜腾达。 从周氏屋内出来的楚桐,顺手关上了房门,长叹了一口气,眉眼看向了曲景之所在的书房,想到了他的话,‘别忘了,你说的,晚点来给我上药’,她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觉着他最近好像变了…… 她重新将收进腰间的小药盒拿出来,心想,自己无论是如今的躯体还是实际魂灵都比他年长些,有啥可怕的呢? 思及此,楚桐这才抬腿去敲了曲景之的书房门。 “咚咚咚!” 书案后,曲景之正读着书,听到敲门声,他的目光从书中的文字上移到了门口处,随即喊了一声:“进……” 楚桐推开门,就见到曲景之在书案后看书,她随口说,“上药了。” 闻言,曲景之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眸看向了楚桐,淡淡的“嗯”了一声。 楚桐向他走近。 曲景之看着她一步步都走过来,顿时有一丝紧张,连乌黑的双眼都不敢看向她,忙是低垂着下来。 “把手伸出来。”见曲景之一副直愣愣的样子,她说。 “哦。”少年应了一声,将手朝着楚桐伸开。 “……” 她看着那只白嫩修长的手,立马就汗颜了,继而说,“你受伤的是左手,伸右手作甚?” “……”曲景之没有说话,随即就将左手伸出来。 楚桐低头给他解着掌心上布条的结,她离着曲景之很近,近得能看得到她那一根根浓密且卷翘的睫毛。 将粗布解下,她看到了曲景之手掌上的那道口子,血迹已经凝固,而且这道口子稍微有些长。 她看到放在书案上的水,想来是曲景之要喝的,她将茶盏拿到了自己的手边。 曲景之看到她拿着自己喝水的茶盏,就来了句,“那是我喝过的……” 就在他以为楚桐拿着茶盏喝水之际,她忽然将茶盏放到了手边。 她还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笑话他,“我知道,你可别想太多……” 她猜,曲景之定然是以为要用这茶盏喝水。 可是,她又从腰间拿出了一小卷且干净的布条,她用蛮力撕下了一小段布料,拿着茶盏从里面倒出了几滴水,浸湿了布料。 为他轻轻擦拭着掌心上的血迹。 当冰冷的湿布触及着掌心上的拿道口子,曲景之咬着牙。 楚桐的双眼望上瞧他,脸上毫无波澜,但是他的说微微轻颤,她能够感受到。 不过,他的这点伤口,对于常年征战在沙场的她来说,这点小伤小痛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 清理好伤口,她打开药盒,从中弄了点药膏就抹在伤处,最后用麻布为他重新包扎。 最后,她还叮嘱着,“这点伤口虽小,但也是划破了皮肉,这两日就会结疤,不要碰水。” “我知晓了。”曲景之看着被重新包扎过的手,说道。 “嗯。”楚桐颔首,药都上好了,她正打算离开,遂是转身。 “等一下……” 谁知,曲景之竟然喊住了她。 “做什么?”楚桐一双眼睛如同散发着寒光的刀刃,直视着他。 药都上完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之所以叫住她,本想着和她多说几句话,可是一看到她盯着自己,他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于是,他张了张嘴,最后却说:“没什么……” “哦。”她不明白这个家伙是几个意思?叫住她啥话都不说? 罢了,她转身离开,准备回屋睡觉。 曲景之抿了下干燥的唇瓣,看着那条沾了血不被需要的布条,这是她从自己身上撕下的布料。 …… 濮县城内,王柱穿过大街小巷,天都已经晚了,可是他却还未找到傅锦仁。 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傅锦仁惹得县令震怒,更是被县令罢免了捕快一职。 而后,王柱来到了平日里他们常来的一家酒肆,这是最后他能找的地方了。 “掌柜的,我们头儿可在此处?”王柱到了柜台前,问着掌柜。 王柱几人是常客了,掌柜的自是认识,就指着最里面的那一桌对他说。 “在呢,也不知道傅捕快这是怎么了,在这里喝了一天的闷酒,生生将自己给喝醉了,此刻正不省人事的。” 继而,掌柜小声问了句,“王捕快,傅捕快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竟将自己喝成这般模样?” 王柱朝里看了一眼,果然瞧见了褪去捕快服饰的傅锦仁趴在一张桌上。 王柱掏出了三两银子,对掌柜的说,“我们头的酒钱,不必找了。” 掌柜的看到银两,‘呦’了一声,笑逐颜开的,“多谢王捕快了,请便。” 王柱进去将傅锦仁扶起,“头儿喝醉了,我们走了,我送你回家。” 酒醉的傅锦仁被王柱的动作弄醒,嘴里吐字不清的说着什么。 “我……没醉,没醉……为什么不管那个案子……为什么……” 王柱没有听清,案子?什么案子? 他正要问,可傅锦仁又睡了过去。他想知道,今日头儿和县令打人都发生了什么,竟然发生了这么大事情。 第235章 说 日头高悬于空,曲春山吃过早饭之后就来了。 曲景之自然也是要跟着,而且楚桐如今是有夫之妇,同外男一起的话,被人传出闲话能好听? 楚桐看着他非要跟着,也就随他了,便叮嘱他说,“你的手需要养两日,做些简单的活儿,这两日我不需要你勉强自己。” “好。”少年点头。 随后,他又看向了曲春山,曲春山立马憨笑着看他。 曲景之便是礼貌的点头回应。 考虑到周氏的厨艺不佳,楚桐思量了一番,她决定了他们的午饭就自己解决好了,于是她在厨房给炒了一碗饭,留作给周氏当作是午膳。 于是就和周氏简单的说了声。 三人到了荒地,曲春山丢下自己手中的锄头,看到楚桐手里的东西,疑惑不解的问,“师父,你带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不仅曲春山疑惑就连曲景之瞧着都不懂了。她从自家的灶间里带出来了一口锅,锅盖之下还有什么就不知道了。 楚桐一边将锅放到一旁的地上,一边卖关子说,“等到午时你们就知晓了,不过你们不用放心,肯定是好吃的就对了。” 曲景之和曲春山面面相觑,心里顿时就开始期待楚桐要做什么? …… 而另一边,曲采儿正在家里晾晒着衣裳,里正曲全水就坐在院子的门槛处拿着烟杆子,看着小女儿曲枝儿在院子玩木马。 沈氏拿着菜篮子,从堂屋里出来,朝着小女儿喊了声,“枝儿,娘要去镇上买些菜,娘可以给你买糖葫芦吃,你要不要去?” 前几日在周氏那里拿回的五两银子,是她瞒着自家男人才给要回来的,前些日子她在镇上瞧上了一支簪子。 “糖葫芦?” 小孩子一听到有吃的,且还是甜食,自然是如捣蒜般的点头答应。 “我要去我要去。”曲枝儿欢天喜地的从木马上下来,跑来抱住了沈氏的腿。 曲全水抿了口烟杆,吐出了一圈的烟,严肃的开口,“小孩子吃那玩意儿都费钱啊!” 曲枝儿抱紧着沈氏的腿,一听到自己爹爹说这话,顿时努着小嘴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沈氏拉着曲枝儿的小手,就对自家男人说,“女儿还小,而且我当初怀她多不易啊,她吃个糖葫芦不过是几文钱的事儿,哪里费钱了?” “你这婆娘……” 曲全水正要唠叨沈氏,谁知沈氏牵着曲枝儿的手,压根不把他当回事儿,就这小丫头说,“枝儿,我们走,甭管你爹!” 说着,娘俩就出了门。 不多时,上官弦就从屋里出来了,看到曲全水就喊了一声。 “里正叔。” “嗯。”曲全水点了脑袋。 听到上官弦的声音,正拧着衣服水的曲采儿便朝这边看了过来,没想到上官弦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她立马就转回了头。 昨晚的事儿依旧记忆犹新,直到此刻,她都不敢拿正眼直视上官弦,或是逼问他昨晚为何做出那样的事儿…… 上官弦玩味的勾起唇角,他做事向来无章法可言,而后就开口说,“里正叔,我想与你说件事儿,不知方便与否?” 曲全水闻言,顿时就抬头看向了上官弦,厉声说了个字:“说。” “我想要出去住。”上官弦没有丝毫的犹豫,将自己此刻随心随性的想法说了出来。 “为何?” 虽然上官弦是个不明身份之人,在家里养伤已经有些时日了,自家那婆娘也曾埋怨过。 但人家毕竟是客,身上的伤并未完全痊愈,而且他作为里正,开口就要赶人的说,他多少有点讲不出口。 余下,他自行开口说了这事儿,曲全水也不是好奇,就是顺着话问他缘由。 听到上官弦要搬出去,曲采儿手上的动作一顿,心想着,他为什么要搬走?难道是因着昨晚的那事儿?可吃亏之人分明是她! 上官弦开口解释着,“在下受伤被令郎所救,心里甚是感激,我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这段时日叨扰怕是会让你们有所不便。” “思来想去,不如我在村里自行居住,在下能养伤,待伤势彻底好了之后,另做打算。” 曲全水点点头,既然人家都这么考虑了,他当然得同意。 “如今村子就剩下后山山脚下有一处木屋了,上官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曲全水抿了口烟,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后山的山脚处确实有一处位处于偏僻的木屋,那是好多年前村里猎户建来歇脚用的,就是闲置了很多年,怕是落灰都不知道积攒了多厚的一层! 曲采儿将手里的衣服扔回桶里,道,“爹,如今村里发生的事情你忘了?后山那里多么危险,怎能让上官大哥去那里住?” 曲全水闻言看向了曲采儿,粗眉一皱,眉心都形成了一个川字,不悦这个丫头这个时候冒什么头? 瞧见爹脸上的不悦,曲采儿咬着下唇,她方才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有错吗? “在下自然愿意。”上官弦拱手作揖,举止文雅,一派斯文模样,“待稍晚些,我便收拾过去。” 见上官弦答应,曲全水不动声色的吸了口烟,继而道,“好,届时便让阿东带公子过去。” “多谢!”上官弦致谢。 曲采儿站在远处,双手紧握成拳头,心里又是难过又是为上官弦担忧。 木屋的位置,她知晓,可后山,她就是觉得危险,那里廖无人烟,更是离整条村子都稍远些。 曲全水见采儿那个丫头还愣在原地,便瞪了她一眼,于是,曲采儿回到原处从水桶里拿起不久前被自己扔下的那件衣裳重新拧干,晾在竹竿上。 转眼间,正午的阳光充沛,仿佛一颗圆球,周身被炽热的火焰所包裹着。 “好了,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吧,我该用午饭了。”楚桐仰头瞧了眼太阳,而后高声喊道。 这话传入曲春山和曲景之的耳蜗里,如释重负的将手上的农具扔下。 “师父,今日午饭究竟吃什么啊?”曲春山连忙到楚桐跟前询问。 只见楚桐弯腰从地上搬起了清早带来的那口锅,对他们二人说了声,“跟我来。” 第236章 事儿 于是,楚桐带着他们二人来到了河边,河边没有人,她找了一处还算是阴凉的树下。 放下锅后,楚桐就对曲春山说,“春山兄弟,现在就下河抓鱼吧。” 曲春山看了眼清澈见底的河水,随即才点头,说“好”。 然后,脱了鞋袜,曲春山就下了河水,弯着腰身,目光如炬的盯着河面。 河边的附近有一片小树林,楚桐便让曲景之去拾些柴火。 她在附近找了几块石头搭了一个小灶,而后支起了锅,她将锅盖拿起,里面装了什么就立马露了出来。 有一些调味用的东西,还有装了一些素菜。 不一会儿,曲景之就抱着柴火回来,他将拾来的树枝放到了楚桐的旁边。 “你这是要做什么?” 曲景之看着那口被支起的锅问道。 “做乱炖,方便省事。” 说着,她将锅里的物什收拾了出来,而后起身端着锅就去河边,推荐将锅洗干净之后,她又盛了些干净的河水。 “师父,这鱼要抓多少?” 曲春山看到楚桐,便问。 楚桐眼珠子一转,道了一个数,“四条。” “哦。” 楚桐端着锅重新架起,而后她将树枝折断放进小灶中,拿出来了火折子生火。 等到水烧开之后,曲春山的鱼也已经抓好了,一条条都被扔在了岸边。 楚桐让曲景之盯着火,等到锅中的水烧得滚起来,唤她。 曲景之点头。 楚桐走到了河边,曲春山上了岸,就指着岸边的鱼说,“鱼都抓好了。” 楚桐瞥了眼,点点头,“好了,这些鱼就交给我好了,你和景之去看着火吧!” “不需要帮忙了?”曲春山眨巴着眼睛问道。 她点头,“我自己就可以,你们都去歇息一下吧!” “好。” 而后,曲春山就去到了曲景之身旁坐着。 楚桐看着岸边的鱼,从腰间拿出了自己在家中带来的小刀。 她在岸边蹲下身,将鱼肚子里的内脏和鱼鳃去鱼鳞都处理干净之后,把这些都埋在了岸边的地里,这些鱼的肺腑都是腥臭的东西,埋起来这个方式处理就方便些。 随后,她将鱼一条条的洗干净,之后放到河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跑回来了小灶这边找了三条树枝。 将树枝洗干净,用起树枝将三条鱼,从鱼嘴处穿入串起来。 她将串好的三条鱼,拿到小灶这边,拿出一块儿老姜,在鱼身上抹着姜汁,靠着灶火插在土地上烤着。 “水烧开了。” 曲景之看到锅里的水沸了,便开口喊道。 紧接着,楚桐将剩下的一条鱼,放入锅中。 随后都拿起老姜切片,放入锅中,这是去腥。又放了些粗盐,清酱和只带来有少许的猪油。 “你是要做烤鱼?” 曲景之看着那三条竖在地上的烤鱼问。 “自然,看不出来吗?”楚桐点头。 不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顿时就出来了。 “好香啊!” 闻着这味道,曲春山感觉到了饥饿。 楚桐做的鱼汤不仅味道鲜美,连同其他的菜都是极为好吃的。 “师父你这厨艺可是一把好手啊,这味道比镇上那家仙客来的饭菜还要香,和仙客来的大厨都能比。” 闻言,楚桐笑了笑,“你在仙客来吃过?” 仙客来她之前去过,那里的饭菜确实还不错,而且去吃饭的人也多,不过几乎都是些镇上的富贵之人出入之所。 曲春山摇头,“仙客来的饭菜可贵了,我可吃不起,不过每回儿去镇上路过仙客来,都能闻到从里面传出来的饭菜香,那里的饭菜那么贵,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好吃的。” “不过,你做的饭菜是我吃到过最好吃的,要是师父你将这些做法卖给仙客来的话定然能大赚一笔。” 曲春山的话很有道理,曲景之看向了楚桐,她一直都有做买卖的打算,她的手艺那么好,将做法出手的话定然能赚好一笔银两。 谁知,楚桐摇头,“我不这样认为,将这些菜品的做法卖给了别人确实能得来一笔银两,可那都是短暂的,总有银两花完的时候。” 曲景之敛眉问,“你的意思是?” “还不如我自己盘下个小地方,自己做起这样的吗买卖。这种钱生钱的方法才能长久有银两进账。” “这个主意甚好!”曲春山赞同到,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这是个不可能的事儿。 “主意是好,但没有银两就是个空想。” 楚桐就说,“想法确实是好,但是,我们眼下可是吃这顿饭要紧……” 曲春山“嗯”了一声,一说到吃饭,他这肚子就不争气都响了起来。 大家都笑了笑。 …… 濮县,一处房屋内。 醉酒一夜的傅锦仁悠悠转醒,睫毛颤动着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待视随即线聚焦在灰色的帐顶上时,头痛欲裂到不行。 “啊……头好疼……”傅锦仁挣扎着起身,抬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他看着周遭的环境,竟是在自己家中。 可是,他是怎么回来的呢? 昨天喝醉之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嘶……”他一回想,头就痛得不行。 而后,他屋子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就看到了王柱提着一些用油纸包好的点心。 “头儿,你醒了!” 王柱道。 傅锦仁看了王柱一眼,喝醉之后的一些零碎片段就闯进了他的脑海中。 好像是王柱扶他回来的…… 于是,傅锦仁问,“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是啊。”王柱一边回答,一边将手里的糕点放到了方桌上。 “头儿,你昨日喝了很多,我想你醒来肯定会饿,就买了你爱吃的绿豆糕送来。” 说着,王柱倒了一盏茶走到床榻边递给傅锦仁。 “多谢。”傅锦仁接过,一饮而尽。 想了许久,王柱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头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离开了衙门?” 傅锦仁微楞,随即将茶盏给了王柱,沉着一张脸,眉宇之间有些许的生气。 “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傅锦仁在衙门里兢兢业业,抓获了不知多少要犯,王柱不明白是何事惹得县令恼怒? 第237章 不见 沉默了片刻,傅锦仁却说道,“今后莫要叫我‘头儿’了,我如今离开了衙门,什么也不是。” “究竟是为什么?”王柱不明白,“什么事情都有个原因吧!头儿,你什么都不说,我们这些跟着一起的兄弟们,根本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回去吧!原因是什么你不必知道。”傅锦仁他能怎么说? 如果说出来,只怕会连累他们,他不能连累到任何人,这背后有着什么样的阴谋他定要找出来。 “好。”王柱最受不了的就是什么都不说,他拂袖而去,离开了傅锦仁家。 傅锦仁看着安静的屋子,自言自语地说,“只要你们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 而这厢,曲东带着上官弦去了后山的木屋。 “就是这里了。” 曲东指着前面的木屋说道,木屋整间都是用木头修建的,共有前后三个屋子,屋子旁边还有个篱笆,不过篱笆里都是杂草。 上官弦看着这几处屋子,觉得这里不仅安静,还远离了村子,关键是离后山很近,这里让他很满意。 “很不错这里。”上官弦说。 曲东望向他,犹豫地问,“上官兄弟你真要住在这里?” “嗯。”上官弦点头,“这里已经很好了,再好好的收拾一番……” 住在这里和后山的人取得联系可就方便多了,而且不用顾及村中其他人。 几人吃饱喝足之后,楚桐将东西都收拾好,三人又继续回到荒地继续锄草翻地。 一连几日之后,一亩地就被三人给收拾了出来,看到这块儿荒地被打整出来之后,楚桐细想了下。 这地非常贫瘠,要是翻出来,还得浇上几日的肥料,养着几日的话,才能播种。 忙活了好几日,楚桐决定休息两天,这天她在家中就将骡车套好,因为她要去镇上一趟。 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儿的周氏见她给骡车套上了缰绳,便问:“儿媳妇你这是要出去?” “嗯,我想去镇上一趟。”楚桐说,“家里的地都收拾好了,得去买些种子回来。” 周氏了然,不过种地她不会,而且这段日子她还有衣裳要做,实在是帮不了什么忙。 此时,溪水村村口。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三三两两进出村口的村民都很是好奇,怎么有辆马车停在了村口? 经过马车时,好奇的村民纷纷探头往马车看,可帘布遮得严实,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车夫说,“小姐,要来的地方到了。” “知道了。” 马车内,一位刷着双丫髻,眉清目秀,一身碧绿色的罗裙,双眼之中透着机灵。 丫鬟听到车夫的话,便应了声,素手撩开了车窗对我帘子往外一看,村口没什么人。 而后她就对自家小姐说,“小姐,已经到了,是否要去将曲公子请出来?” 被丫鬟换作小姐的女子,她穿着白色的轻纱罗裙,裙摆处绣着金丝银线祥云花纹。顺滑的墨发梳成飞仙髻,简单的发饰点缀着,精致的五官,小巧的琼鼻,樱桃般殷红的朱唇。 一双灵动的眸子,闪烁着灵动的色彩,让人瞧上一眼就再也难以忘怀。 女子抬手示意,丫鬟会意,便撩开了帘子,掏出了一两银子给车夫,吩咐了车夫几句,只见车夫收了银子,随即就进了溪水村。 丫鬟守在马车旁。 坐在马车里的女子正是傅千竹,今日是她回府的日子,当初来到这里便一直都是男儿装示人,眼下她特意换了女儿装。 就是想让他看到自己换上女儿装的样子。 她攥紧着手,心里既紧张又期盼他看到自己那一刻。 曲景之家的院门被敲响,楚桐前去开门,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院外。 他说,“不知曲秀才可在家中?” “在。”楚桐道,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番。 “能否请曲秀才出来?” “请稍等。”楚桐就去喊曲景之。 “你是?”曲景之出来之后,便疑惑的问道,因为此人他从未见过。 更不知晓寻他何事。 “曲秀才可认识此物?”说着,车夫将方才春笋姑娘给他的玉佩拿了出来。 曲景之接过一看,顿时就知道了,没想到十日已经到了,这是傅千竹的玉佩,他常见她佩戴在身上。 “她人何在?”曲景之将玉佩还给车夫,抬眸询问。 “在村口,请曲秀才移步。”车夫毕恭毕敬的说,抬手作了‘请’的手势。 曲景之愣怔。 楚桐和周氏都看着门口,周氏小声地问楚桐,“儿媳妇这人是谁啊?” “不知。”楚桐摇头,猜测道:“估计是有什么人找他。” 周氏看了眼院门处,就低头继续做着针线活儿。 “稍等一会,我进屋拿个东西。”曲景之沉默了半晌,便开口说。 车夫说,“好。” 曲景之回到了书房,不久之后,等待他再次出来手里已经拿出了一副画卷。 那副画卷…… 聪明如楚桐,她已经猜到了。 曲景之将画卷给了车夫,薄唇轻启,“告诉她,此番一见不如不见。” “这……”车夫看着手里的画卷,皱起了眉头。 “你就这般说便是了。”曲景之说完,便转身回了书房。 “曲秀才!”车夫为难,这要他就这么交差? 楚桐拿着草喂骡子吃,曲景之进了书房,临关门前他看了院子里的楚桐一眼,而后便关上了房门。 她朝着那禁闭的书房门看去,心想:那是傅千竹的画像,曲景之就这么拿出来了,说明了是傅千竹派人过来的。 车夫见状,叹了口气,只好拿着画卷回去交差了。 楚桐将骡车牵出,对周氏说了声,“婆婆,我要出门了。” “嗯,快去快回。” “好。” 村口,车夫将画卷和玉佩都呈给春笋姑娘,垂头回话着,“这是要给小姐的东西,曲秀才还说,此番一见不如不见。” “他这是什么意思?”丫鬟春笋冷声质问着。 她们小姐都已经这般纡尊降贵了,那曲景之不过是个穷酸秀才,居然不见她们小姐,怎么敢的? “春笋,将东西拿进来。” 马车内,女子冷声开口,如同凛冬的冰凌,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是,小姐。” 春笋将画卷和玉佩拿进了马车,傅千竹接过画卷,打开一看,画上是穿着女儿装的她,这是不是证明他的心中是对她有意的? 可是…… 可是他当真这么冷情,要为了那么个不堪的女子,而…… 傅千竹双手紧紧的抓着画卷,硬是在画卷上留下了指甲印,勾唇自嘲般的笑着,“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呵呵……” “小姐。” 春笋知道小姐的心里很难受,心里更是痛恨那个穷酸书生,更是觉得他配不上小姐。 “春笋,我们走吧!” 既然已经是这个结果了,她更是没必要纠缠不休了,她是傅府的千金,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诺。”春笋吩咐车夫走。 马车渐行渐远,马车之后,楚桐驱使着骡车出村子,正好看到了远去的马车。 第238章 决定 出了溪水村,楚桐驾着骡车去了镇上。 镇上的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着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以高大的城楼的为中心,两边的街道屋宇鳞次栉比,有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等,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达官显贵,有酒楼中饮酒吃饭的豪门子弟,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楚桐询问了好多人才寻到了有菜种子卖的地方,在一处角落总算是被她找到了,是一位年迈的阿婆在地上摆了一个小摊,有各式各样的的种子。 她询问了一番,最后买了些大白菜的种子和棉花的种子,随后,她驾着骡车继续在镇中的各街道穿行,她要继续找合适的铺子。 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后,竟被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铺面,这是一家卖灯笼的,只是在这条街道上对比其他的铺子显得没几个客人,冷清了许多。 因为生意不好做,实在是经营不下去了,掌柜这才要把铺子顶出去。 楚桐衡量了一下,这里的位置还算不错,如果把早点铺子开在这里的话,应该不至于没客人吧? 虽然她没有经营过什么买卖,但是凡事都有第一次,她一个女流之辈能带兵征战沙场,一个早点铺子她能定经营下去! 于是,她下定了主意,便问掌柜,“掌柜的,你这铺子要多少银子?” 掌柜的直接说出了一个数目,“不多,一百两,姑娘你也看到了我这铺子不大,要不是我儿子要接我去他那里,我也舍不得顶出去,而且我在这里待了很多年……” 确实,掌柜脸上布满了褶子,年纪约莫在五六十左右,而且他说的真挚。 虽然她手头上的银两足够盘下这个铺子,只不过…… “掌柜的,一百两多了些,能否在便宜些,你看啊,这铺面确实是不大,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做点小买卖来养家糊口。而且我还得花钱银来装点铺面,实在是……” 楚桐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她就是想要把价格往下压一些,她也得留些银两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这……”掌柜的开始犹豫不决。 “若是掌柜的能便宜二十两,我明天一早就带着银两来。”楚桐继而说道。 掌柜的脸上褶子皱着了一起,“二十两?姑娘莫要说笑了……” “我说的是真的,八十两银子,掌柜的若是点头的话,我们的交易就算是达成共识,毕竟有在镇上寻了好久,我也能继续找……”楚桐笑了笑,摆出一副‘就八十两不二价’的姿态。 “好。”掌柜对我思量的一下,便敲定了,点头说道。 “既然姑娘诚心盘下,八十两就八十两,希望姑娘能够信守承诺,银子就位,我们的契约就签下。” 楚桐笑道:“自然不成问题。” 回到家之后,楚桐将骡车拴好在草棚下,喂了些干草。 而后就叫了曲景之和周氏到堂屋,将自己今日盘下铺子的事情告知他们母子二人。 “什么?” 周氏惊讶大声的道。 “婆婆小声些。”楚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周氏立马就捂着自己的嘴,低声问楚桐,“儿媳妇你真要盘下那铺子做生意了?” 曲景之一双眼眸也在看着楚桐。 “嗯。”楚桐点头,继续说,“我已经决定好了。” 随即楚桐起身,出了堂屋的门。 周氏望向了自己的儿子,“儿子你如何想的?”女子做生意买卖,她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曲景之敛眉,说道,“娘,她已经决定了,而她有属于自己的主张。” “可是自古从未有过女子从商,女子向来是要遵从三从四德的,她在外抛头露面的话,怕是会遭人闲话……” 周氏担忧的说,她丧夫之后,带着曲景之到溪水村养大,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些年她没少遭受那些闲言碎语。 可,为了儿子,她才隐忍了下去,如若不然她都想舍下一切随老爷去了。 楚桐是个好姑娘,当初是她费了好些功夫才求娶而来的,本来就是为儿子冲喜的,可她不仅没有瞧不上他们家,反而还帮着忙里忙活的,日子变得越发的好了。 她作为一个母亲,实在不想让儿媳妇也遭遇那些闲话,流言蜚语亦是一把能杀人的刀。 这个曲景之也知道,但是楚桐对于开铺子的事情很是执着,对于情感亦是如此。 “娘……” 曲景之正准备开口说话,而楚桐已经拿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 楚桐坐下之后,把匣子放到了方桌上,随之打开了匣子,说,“这里面有二百多两银子,还有一些我娘留给我的饰品,这就是我开铺子的本钱了。” “这么多银子,居然还有银票……”周氏瞪大眼睛,十年了,她从未见到过这么多的银两。 曲景之也看呆住了,他知道楚桐当初卖了娘家的田地,但是他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银两。 “二百多两是你当初卖地得来的银子?”曲景之抬眸看向楚桐问道。 “嗯。” 周氏便问,“这是卖了多少田地?” “一共是二十亩。” 楚桐回答。 “这……” 周氏看向自家儿子。 “你真的想清楚了?”曲景之问楚桐。 “这些银子留着早晚都是要花出去的,但是如果盘下一家铺子的话,就能够以钱生钱。” 这个想法不仅能够赚到钱,还能让她早日攒够更多的银子回京城。 “那明日一早我就随你一起去吧!”曲景之思量了一下,便开口说道。 周氏瞪大了眼眸看向自家儿子,今日儿子竟然站在了儿媳妇那一边。 真是难得!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皱着眉头问道。 她没有听错吧,曲景之要跟她一起去,他不会是去搅局的吧? 少年淡声开口:“我不是要反对你,而是,我毕竟是个秀才,要是掌柜的钻你契约书的漏洞,我起码能给你指出来。” “你真的是要帮我的?”楚桐狐疑的审视着曲景之。 “自然是帮你。” 曲景之再次肯定的说。 第239章 变了 “那好吧。” 思量了一番,楚桐点头答应,如今她第一次做买卖,她虽然识字,可契约书的话万一她真的看漏了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周氏长叹一口气,便道:“既然你们小两口都已经决定好了,为娘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小两口? 楚桐看了一眼曲景之,她和曲景之的夫妻缘分也维持不了多久的! 事情已经商量好了,楚桐拿着匣子便回了屋,计划着早点铺子该卖点什么东西。 翌日清早。 吃过早饭之后,楚桐驾着骡车带着曲景之就出了村子前往镇上。 “曲景之,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楚桐一边扬着手里的短鞭,一边问话身后的曲景之。 曲景之坐在骡车上,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咳了一声,“变了?哪里变了?” “那昨日呢?”楚桐答非所问道。 “昨日?昨日怎么了?”曲景之敛眉,昨日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了,他不想再提起。 他那么聪明,楚桐不信他不明白自己问的是什么,她只好直接说出来。 “昨日你交给那个人的画卷,是傅千竹的。”这不是个疑问,而是肯定,她继而说道,“而且,我昨日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她的马车离开,她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你何为不去见她?” 他画了傅千竹的画像,就说明他是喜欢傅千竹的,而且她之前看到傅千竹看曲景之的眼神,眼里是有好感的。 “你不该自作聪明,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本就还无瓜葛,倒是你总是将我与她牵连在一起。”曲景之冷笑出声。 “这么说,你对她无意?”她‘哦’了一声,随即问道。 他沉吟了片刻,才低声道,“无意……” “你这个年纪对自己的心里是如何的感受,对她是否存有好感,怕是连自己都不明白吧?”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便是不喜,你的回答犹犹豫豫的,一点都不干脆,你的心里乱了吗?不知道对她存何种情感了?” 她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么多呢? 那是因为她决觉得曲景之开始慢慢的变心了……本来她不该有这种感觉的,但是透过近日来,曲景之的种种迹象,都在说明了他变了。 她不是个瞎子,她看到出来,也感受得到。 只是,她不能…… 说这么多,问这么多只是希望他能继续对傅千竹存有感情。 “那你呢?”曲景之不知道为何就是想问她这个问题,“你对孟骏生呢?” 孟骏生?! 楚桐在曲景之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孟骏生是个好人,他值得更好的姑娘,而我,对他没有任何的情感,他是他,我是我。” “我也是如你所想的一般,她是她,我是我。” 曲景之看着楚桐的后背,低声道。 “……” 整半天,白费劲儿了? 楚桐不再说话,赶着骡子,二人一路上没再搭过一句话。 镇上,灯笼铺子。 曲景之跳下了骡车,楚桐将缰绳绑在铺子的门前。 “就是这里了。”楚桐见曲景之看着铺子门口便说。 曲景之看着这铺子,生意惨淡,看来平日里没什么客人。 想到此处,曲景之微微皱了皱眉,如果这个女人要在这里做生意的话,能有客人么? 楚桐走进去之后,曲景之紧跟其后。 “哟,姑娘来了!”掌柜的见到楚桐已经来了,打了声招呼。 “掌柜好。”楚桐礼貌回应。 掌柜露出灿烂的笑容,脸上的褶子一堆像肉包子似的,和蔼可亲的样子让人感觉舒服。 “这位是?”掌柜的看到楚桐身后还有一个男子,遂是问。 “他……” 她才刚吐出一个字,话头就被曲景之给抢了去。 “掌柜好,我是她的相公,她要盘下您这铺子,我身为她色相公自然要帮内子来相看。”曲景之说这话时,非常的自然,说得就好像他们是真的两口子。 楚桐斜眼瞪向了曲景之,他这是要干嘛?几个意思啊?还相公?她承认了吗?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他不是…… 掌柜的和煦的笑了笑,“原来姑娘已经为人妇了,不过你这将一头长发都束起了,实在是看不出来了。” 曲景之:“无妨,内子不修边幅惯了,平日就是这么一副邋遢样,让您见笑了。” 楚桐:“……” 她还是觉得这个家伙就是来搅局的。 “哈哈,不过这已经出嫁的女子便和普通女子不同,各方面都得注意才是。”掌柜的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说道。 “确实。” 曲景之点头,瞥了眼身侧的楚桐,只见她的一双眸子宛如刀刃,迸发着凛冽的寒光。 掌柜的拱手,说,“既然二人来了,不如我们坐下将余下事宜都说清楚吧。” “好。” 曲景之应道。 楚桐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就在掌柜的转身迎请他们到里屋时,楚桐干笑着拽住了曲景之的胳膊,低声问他,“小子你长本事了?乱说什么?” “我没有乱说啊,我说的那句是假话?”曲景之一脸无辜的模样,“青天白日的拉拉扯扯,有失体统。” “呵呵,体统?”楚桐冷笑,“我不过是你的冲喜娘子,我们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算不得是夫妻好吧!” 她冷哼了一声,甩开了曲景之的胳膊进了铺内坐着。 站着原地的曲景之看着她,叹了口气,也随之进去。 “这便是我昨日请人拟好的契约,二人看看,若是无问题,我们便可签字画押了。”掌柜的将一式两份的契约递给楚桐和曲景之。 楚桐朝曲景之使了一个眼色,曲景之拿过来都认真仔细的过了二遍,对楚桐点头。 而后她拿出自己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了几张银票,放到桌上,“这里便是八十两银票。” 双方都确认过没有任何问题之后,都皆签字画押了。 曲景之看着楚桐写的自己的名字,字迹工整秀气,此前他还一直以为她不识字,就是个粗俗的女人。 契约被楚桐收好,掌柜的也收好了银票和凭证纸,双方交易完成,掌柜的也说两日之后他会让人搬空铺子的东西。 楚桐出了铺门,站在门口看着这家铺面,从今往后这就是属于她的了! 曲景之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容,她笑起来的时候,右脸有一个酒窝。 楚桐今日心里高兴,而后底下目光落在了曲景之的俊脸上,便说,“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少年颔首,莫名的,瞧着她高兴自己竟然也有一丝开心。 第240章 菜 街道两旁各种商铺及摊位,皆有客人来往,粗粗一瞧,人头攒动,可见这镇上是多么繁华的场面。 曲景之坐在骡车上,楚桐则牵着缰绳一步步的往前走,看着这街道上的食棚,怎么说呢?并没有勾起她食欲的地方,清一色的面食粥饭。 楚桐停下脚步,连带着骡子也跟着停下,曲景之不解的开口,“怎么停下了?” “你说仙客来的饭菜好吃吗?”楚桐转过头来问曲景之。 她上回儿在仙客来救了人,可是并未在意里面的菜色。 那天听到曲春山拿自己的厨艺对比仙客来,今儿个就想起了这么一个地方。 “你想去仙客来吃?”曲景之敛眉问她。 仙客来酒楼曲景之不是不知道,那是莫少华家的。此前他还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就曾被莫少华邀请去他家酒楼吃饭,但是他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心里清楚,那是达官显贵之人才会聚集的场所,他怎配去? 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的,他险些跟不上她的步伐。 “对啊,正好今日不仅有空还谈成了一件大事儿,不如我们也去当一回有钱人,享受一下他们果腹的食物。”楚桐挑眉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瞧着高悬于空的太阳,快要到午时了,这个时辰节点莫少华他们几人定然会在仙客来吃饭。 思及此,曲景之摇头,“这种地方吃饭颇费银子,食物不过是果腹用的,随便找个便宜的地方吃点就是了,何必要去吃那么贵的东西,岂不是浪费银子?” “吃不光就是吃,同时也能从别人的饭菜当中获取客人的喜好,等到铺子被收拾出来之后,我们正是接手,你可有想过如何经营?” 他们的铺面不大,也不需要太多的人,一开始可能就得是他们几个人了。 虽然她有做生意的计划,如今铺子也有了,人手的问题也不是问题,但如何将铺子经营下去可是一大学问。 曲景之摇头,怎么经营他怎么知道? “所以我们不妨去吃顿饭看看,看人家那么大的一家酒楼是如何打理的,顺便尝尝仙客来的菜如何?” 楚桐见曲景之还在犹豫,索性自己作出决定,“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就去仙客来。” 说完,楚桐牵着缰绳继续往前走。 “可是我……”曲景之并不想去,但是楚桐并没有搭理他,不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仙客来,里面人流会聚,临近午时吃饭的人确实也多了起来。 将骡车绑在门外,楚桐将曲景之拽了下来,就要往仙客来去,他看着自己被她拽住的手腕,心想罢了,由她去吧! 小二见他们二人进来,瞧他们这一身穷酸模样的打扮,和进出的那些富贵人家相比,相差得可绝非是一星半点儿,小二虽然将人迎进来,眼神之中却是多了几分不屑,连位置都是被安排在角落里的。 二人落座之后,楚桐一双明净清澈的眸子顿时就四处看了看这些的环境,在这里吃饭的人确实穿着都比一般老百姓要华贵些,像是这样的地方普通老百姓定然是消费不起的。 她的一番扫量,落在小二的眼里却是成了没见过世面之人。 “不知二位要吃点什么?”小二问道。 “你们这里有些什么?”听到问话,楚桐收回了目光,抬眼看向了小二。 小二眼里的不屑,尽数被楚桐看了出来,大概是瞧他们这副打扮,怕他们没钱给吧! “小的要是说了我们这里的招牌菜,怕二位的这荷包……”小二哂笑着,而后的话不明讲想必聪明人都知道。 曲景之正襟危坐,心里多少有些尴尬。 可楚桐是谁,多大的场面没见过啊?她不过是花钱来吃个饭,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 既然小二这般说,她就转头看了看其他客官的桌上都有些什么,她就说,“你们这里有烤鸡是吧?瞧着卖相还不错,来一只,八宝饭,一盘青菜。” 嗅了一下,这里居然还要鱼的味道,她便问小二,“你们这里还会做鱼?” “我们确实有一道炖鱼,不贵,三百文钱。”小二回答,说起这道鱼,最日里确实卖得不错,因为鱼是腥臭的东西,没人稀罕这玩意儿,掌柜的就定了三百文钱。 这个价格已经是他们这里最低的了。 “好啊,再来一道炖鱼。”她没有想到鱼在乡下地方都不被人看重的东西,这家仙客来居然会做,她顿时有些期待,便点了。 瞧着他们这一副打扮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小二扯着嘴角,冷冷地开口,“小的可要跟二位客官说明,你们方才点的菜啊统共是八两银子三百文钱。” 曲景之暗自咽了下口水,八两银子…… 够他们一家吃好几年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败家…… 而楚桐心想,八两银子啊,与京城相比不算贵! “那就快去上菜吧!”她单手托着右脸说道。 “……行。”小二点头,一转身就变了脸色。 小二正好碰见了得财,便朝得财指了指坐在角落的这对男女,小声的说:“得财哥你瞧那两人的穿着,兜里怕是没几个钱,就敢来咱们仙客来吃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别家派过来搅局的。” 得财只是顺着他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就小声的叮嘱那小二,“人家好歹是客,怎可随便妄议?好好做好你的本分。” “是……”小二撇了撇嘴,便去了后厨。 得财看着方才那桌的女子,他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不出就继续帮着程掌柜看着柜台。 曲景之向前倾身,凑近着楚桐,小声说道,“你再是有钱,也不该这般挥霍,这里的东西本就贵,而且你还叫了那么多菜,我们二人如何能吃完?方才那小二的眼神……” “我不瞎,又不是没瞧见,再说了我们来吃饭的,管别人怎么看我们干嘛?你瞧你瘦的跟皮包骨似的,风一吹就能给你刮跑了,一会儿你多吃些才是!”初见曲景之时,他比现在还要瘦,是真的皮包骨了,周氏的脸色也是蜡黄的,不过这段时日算是被她喂胖了些。 “你不喜欢瘦的?”曲景之下意识地问道,一开口他就后悔了。 闻言,楚桐蹙眉,歪着脑袋看他,“小子,我觉得你是不是管得有些多了,我喜欢胖的还是喜欢瘦的与你何干?” 曲景之:“……” 第241章 挑事 糟了,越来越明显了。 楚桐心想,她得尽快离开,不能让曲景之破坏了自己进京城复仇的大计。 可是她却遗漏了最为重要的一点。 等到菜都上齐了之后,小二说,“菜都上齐了,二位客官请慢用。”说完就要退去忙着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慢着。” 楚桐忽然开口喊住了人。 “你们……这里的菜不行啊!” 小二耐着性子,“这位客官,您筷子都还未动过就说我们的菜品有问题,你若是想挑事儿也得做得像样一点吧!” 楚桐摇头,“我不是要挑事,而是就事论事,不行还不能说了?若是没人说出来问题的,将来你们的菜若是让客人闹了肚子的话,承担得起后果吗?” 得财的话当即就被小二给抛之脑后了,“好啊,那就请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倒是要看看这两个想要怎么挑事儿? 其实曲景之也没不明白,楚桐这是什么意思?她确实是连筷子都还没有动,就说人家的菜不好 “行。” 于是,楚桐用筷子戳进了鱼头处将里面的鱼鳃夹了出来,拿眼神询问着小二,“那敢问,这是何物?” “这……”小二指着鱼鳃哑口无言,他还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况且他就是个传菜的。 看着那个鱼鳃,曲景之顿时就明白了她刚才说过的话,平日里她做鱼的时候,这种东西和鱼的内脏都是要一并清理干净的。 楚桐继续讲道,“此物为鱼鳃,鱼是腥臭,但是能去腥的话,这道菜是真的很不错。只不过出了鱼的内脏和鱼鳞之外,鱼鳃是鱼用于呼吸的,亦是腥臭且吃不得的东西。这都没有处理干净就上饭桌,怕是不太合适吧。” 她的话说得头头是道,让小二额角冒汗。 “劳烦请你们做这桌菜的厨子出来。”楚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其实这些菜品没有多好,都有些瑕疵,八两银子虽然少,但是一道菜没有做好怎么算是对客人的口腹之欲负责? 得财看到这边似乎出了点状况,便走过来,小二连忙小声得倾身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他看了眼桌上,就小声的说,“那你还不快去。” “是。” 得财连忙陪笑,“二位客官,这道炖鱼是我们仙客来近日才推出来的,其中略有不足,望见谅。” “近日才推出来的?”楚桐问着,怪不得这道菜这么多没有处理好的点儿。 “是。” 可曲景之想问的,却是,“你们是如何得知鱼能这般做出来?” 得财毕恭毕敬的说,“是一位妇人做好了带来的,得到了我们少东家的赏识,并将其买下了方子。” “妇人?可还记得那妇人的模样?”曲景之又问。 “她……” 得财回忆,“有点胖,约莫四十岁左右,瞧着是个农妇吧……” 他就记得这么多了。 “原来是她……”楚桐轻声细语道。 “她?”曲景之看向楚桐,“你知道是谁?” “已经不重要了。”她虽然知道是谁,可那人早就将钱纳入了自己的兜里。 小二带着一个长相一般,肥头大耳的胖男人,胖男人手里拿着锅铲子,应该就是厨子。 “二位客官,这位是我们酒楼的罗大厨,后厨之事皆由他掌管,包括你们这一桌的饭食。” “我听说,你们嫌弃我的做的东西不好吃,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在仙客来掌勺了十多年,如何做菜我还能不知道?”罗大厨冷哼了一声,他在仙客来的掌勺多年,这还是头一回被人给质疑,而且还是两个年轻的。 “这道炖鱼虽然腥味不重了,但是鱼鳃没有处理,鱼呼吸的不能吃,而且鱼尾处的鱼鳞也没有处理干净。” 说完,楚桐用筷子沾了一下炖鱼的汤汁,继续说道,“这汤汁里面加了许多调味的东西,这些虽然盖住了鱼腥味,但是也盖住了鱼本身的鲜嫩,总之就是喧宾夺主,没有凸显鱼汤真正的鲜美之味。” “方才听你们的的伙计说,这道炖鱼是刚推出来的,也不能怪你们,要怪就怪那个卖方子的妇人,她也是半桶水。” 只见罗大厨半眯着豆豉般大小的眼睛,冷呵了一声,问道:“你说的这般模样,难不成你会做这腥臭的东西?” 原本这杀鱼就惹得一身腥,奈何少东家说,这炖鱼很不错,罗大厨确实是跟着那个妇人的步骤来做的。可是,还是有一点腥味,于是就加了些很多的蒜和味料去遮盖住,少东家这才满意,推上了饭桌。 这几日买得好好的,少东家和掌柜的正打算把价钱往上一抬,连带他也能多领些赏钱,没想到今儿个来了这么一号人物,还将他掩盖鱼腥味的事实给指了出来。 见楚桐没有回话,罗大厨感觉自己被当做空气了一般,令他很是不爽! 接着,楚桐要尝了一口八宝饭,说:“八宝饭的色泽鲜艳靓丽,口感质软香甜,还不错。” 罗大厨露出了得意的笑,“我掌勺多年,除了那鱼确实有些不足之外,其他的菜,可都是我引以为傲的。” 于是,她将八宝饭推到了曲景之面前,字正腔圆地图厨艺一个字,“吃。” 曲景之看着那盘,又看了看楚桐,只见她朝自己递了一个眼色,适才拿起筷子吃起来。 而后,楚桐伸手拿了鸡腿,咬了一口随后就扔回到了碗里。 罗大厨睁大眼睛,胖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转而变得了恼怒,这个女人的此举分明是对他菜品的侮辱。 “你是来挑事的吧……”罗大厨正要发怒,却被得财给拦下来了。 “烤鸡烤鸡,这皮烤的不够脆,而且肉质没味且柴。” 至于青菜吧不多做言论了。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影响到了周遭吃饭的客人,也引起了在楼上与掌柜核实这个月仙客来的情况的少东家莫少风的注意。 莫少风坐在窗边,正好将酒楼内的情况尽收眼底,自然也看到本该在后厨待着的罗大厨出现在了下方。 于是,他抬手示意程掌柜停下,就吩咐他道,“你下去瞧瞧发生了何事!” “是的,少东家。” 程掌柜的退下,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才竟然让少东家皱了眉头。 他连忙下楼。 第242章 后厨 程掌柜一下来就看到了两个跑堂的伙计和罗大厨围在一桌男女前,周围竟然还要看热闹并交头接耳的客人。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问道:“你们都是怎么回事儿?围在这里做什么?” “掌柜的……”得财将发生的事情向程掌柜陈述了一番,程掌柜将目光投向了楚桐的身上,蹙眉说道:“这位姑娘有点眼熟……” 她抬眼看向了掌柜。 程掌柜仔细一想,‘哦’了一声,顿时就想了起来,“你是那日为出手相救了一位女子,而后又帮我仙客来抓住了内奸的那位姑娘,那日若不是你的提醒,怕是贼人早就跑了。” 掌柜的这么一说,得财也想起来了,怪不得他觉得楚桐有几分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抓到了就好。”楚桐淡声说道。 “程掌柜的这对男女分明就是来挑事儿的,我老罗在仙客来掌勺了十多年,从未有任何的客人觉得不满,唯独此女,那道炖鱼便罢了,本就是最近才学会的,可其他的愣是被挑刺。”罗大厨可不管程掌柜是否认识他们,但刚才那一顿说辞就是惹得他不快,他亲自动手做的菜,哪个客人不是赞不绝口的? 楚桐的拆台让他觉得失了面子。 闻言,掌柜的看着桌上的菜,便对楚桐说,“我们这位罗大厨确实是仙客来掌勺多年,做菜方面没人比他做的更好,姑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曲景之在一旁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有的时候他也不懂她的想法。 她放下筷子,双手放在八仙桌上,便说,“也许你们的口味都吃习惯了,但是就我来说,你们这里的烤鸡其实可以做得更好,但是鸡肉确实太柴了,鸡肉也没有味道,吃起来寡淡……” 她师父最喜欢吃鸡了,鸡的入味和做法都让她记下,还说作为一个好的厨子不该止步不前,要钻研要创新。 而且那日看到了他出了这仙客来,瑛姨也这镇上,万一…… “烤鸡不都是一个样的?怎么就在你的嘴里就柴了?”罗大厨冷哼了一声,蔑视着这个瞧着尚还年轻的小姑娘,“那你要是自己有本事就去自己烤来给我老罗瞧瞧,别再这里单凭着一张嘴在这里说,做好的算我的,我倒要瞧瞧你做的能比我好吃。” 接着,她从荷包里拿出了两张五两的银票子放到桌上,“这里是十两,别说我们没有银子吃饭。”说着,她站起了身,与罗大厨的豆豉眼对视,“罗大厨是吧,算你账上挺好的,小女子不才就献丑了。我不仅会吃,还做得比你好吃呢!” 罗大厨咬着后槽牙,他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丫头! “跟我来……”罗大厨紧攥着锅勺,他今日就好好见识下一个黄毛丫头,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楚桐勾唇,跟随着罗大厨去了后厨。 “这……”程掌柜长叹一口气,连忙吩咐着得财,“得财你去瞧着,莫要再生事端影响了生意。” “是。” 得财连忙去后厨凑热闹。 “这位客官,不知你和方才那位姑娘是?”程掌柜看向了曲景之,瞧着他们二人年纪相仿,遂是好奇一问。 “我……是她相公。” 掌柜了然,哦了声,就没再叨扰别人用膳了。 后厨内。 “姑娘请便。”罗大厨瞥了楚桐一眼道。 楚桐走进了后厨,只见后厨忙活的人都纷纷好奇的看着自己,她没在意,堂而皇之就走进去。 “姑娘,请开始吧。”罗大厨拿来了一只鸡,给她。 见厨房的人都好奇的看向这边,罗大厨大声呵斥了一声,“都瞧什么瞧,手头上没活了是吧?” 其他的人就开始各忙各个的,得财进了后厨,罗大厨看到他冷哼了声。 她看了眼能用的东西,随后拿起了砧板上的菜刀。 手起刀落只见,鸡除掉了鸡脖子和头,鸡爪,鸡屁股不要,在去除内脏将其清洗干净。 她在厨房内将洗菜的木盆里的洗菜水倒掉,洗干净小木盆,将里面倒入了三碗干净的清水,加了粗盐,最后把整只鸡放进去浸泡着。 而后问了后厨的一位老婆子要了一把竹签,毕竟楚桐不过外人,后厨的事情还是罗大厨说了声,帮厨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罗大厨,只见罗大厨不屑地点了下脑袋,那个婆子才去拿来一捆竹签子。 调制了腌料,三勺清酱,蜂蜜两勺,白糖一勺,烧酒两勺,混合均匀,切了姜末和蒜蓉备在盘子内。她将盆里的鸡用盐水里外洗干净,用竹签在鸡身上扎孔,随后将腌料抹在鸡的外侧和内部,反复的涂抹和按摩约莫一刻钟,让鸡肉充分的吸收汁水。 最后找了根大点的木柴将鸡穿好夹在了架上,底下烧着柴火,这烤鸡还需要有人负责转动着,可是她还得着手准备宰鱼,于是她朝那群人扫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了伙计得财的身上。 她抬手指着得财,“能劳烦这位小哥来帮忙吗?” “我?”得财指着自己的鼻子,再次询问。 他只是好奇,这个女人会做出怎样的菜色,毕竟罗大厨在仙客来掌勺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儿有人胆敢和罗大厨的菜作比较的。 “对。”楚桐点头。 得财走上前,帮助转动着烤鸡,而后就瞧见了楚桐在烤鸡全身刷了一层蜂蜜。 “劳烦小哥了。”楚桐道。 “姑娘客气了。” 楚桐笑着抬头,望向了罗大厨,问他:“敢问你们的鱼放哪里了?” “在那里,你去拿吧!” 罗大厨指着放柴火的角落处的两个木桶,木桶里放着好几条不同的鱼,楚桐伸手捞了一条。将鱼放到了砧板上,那条鱼跳动着,她一菜刀将鱼拍晕,方才那个拿竹签的婆子,将自己的襜递给了楚桐,她接过道了声谢谢。 把襜系在衣前,她拿着菜刀就将鱼肚子破开清除内脏鱼鳃,逆向刮去鱼鳞,鱼腥味之大让后厨的人都掩住了鼻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可见她已经非常的利落熟悉了。 瞧这手起刀落的动作,显然她不是第一次杀鱼了,罗大厨见此心想着。 第243章 三位公子 “今日你们想要吃什么?” 仙客来门外,走来了三位翩翩佳公子,他们的一出现引得不少正值妙龄的小姑娘春心萌动。 针对莫少华问道的这个问题,余泽长叹了一口气,有一丝哀怨的意味,“来你家的酒楼自然是老样子啦,不过这饭菜都吃到腻味了。” 莫少华手中的折扇一合,打趣的说,“嫌我家酒楼的菜吃腻了,要不然你回书院吃?” 书院的饭菜连油水都看不见,难吃的很,余泽立马摇头。 “别,还是你家的酒楼饭菜好吃些。” 要他回书院吃,开什么玩笑? 书院的饭菜要是好吃,也不至于他们几个还得出来吃啊? 三位公子迈步进了仙客来,紧随他们身后的书童自然也跟着伺候,只不过落在后面的莫少华的书童看到最角落的曲景之,连忙到自己公子面前汇报。 莫少华站在楼梯上,朝着书童说的看过去,果真看到了曲景之在自家的酒楼内吃饭。 他手上的折扇一打开,就转而朝曲景之的方向而去。 余泽和乔子涵亦是看到曲景之,要知道之前他们三人相邀,曲景之都不来,没想到眼下就看到了他独自一人。 而且,曲景之的家境他们是清楚的,顿时也生了好奇心里,他怎么会在仙客来吃饭? “景之,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吃饭吗?还点了这么多。”莫少华合上扇子,坐在曲景之的旁边,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问道。 还有就是,曲景之的正对面放着一只碗,碗里装着一只被啃过一口的鸡腿,莫少华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这就说明了不是曲景之一个人在他家酒楼吃饭。 还没有等到曲景之开口讲话,余泽人还未到,声音却到了,“呀,以往我们怎么都请不到的稀客,今日居然自己在此吃饭了。” 余泽和乔子涵都落座在此桌,乔子涵谦谦有礼的对曲景之说,“景之,许久未见了,你的气色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 余泽‘咦’了一声,瞪大的眼凑近着曲景之看,“对耶,子涵,你要是不说,我都没发现。” “该不会是你家那个小娘子给你冲喜将病都给冲好了吧!”莫少华挑眉问曲景之。 “瞎说些什么……” 曲景之不自在地轻咳了咳,低垂着眼睑,耳角却微微泛了红。 “哟哟哟,瞧你都脸红了!”莫少华打趣着他。 只见曲景之轻抿着薄唇,沉着脸,乔子涵见状连忙帮着他,“好了,景之可是我们当中成婚最早的一个,等到哪天啊,你们也会遇到合适自己的那个人,打趣他做什么?” “是是是,子涵兄你说的都对。”莫少华闻言连连点点脑袋。 “咕噜噜……”忽然响起了一阵声响。 余泽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在抱歉,我这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莫少华和乔子涵皆扬起嘴角笑了下。 “给你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说着,曲景之将面前的那盘鸡推到了余泽的面前。 “是吗?那我可不和客气了。”话音刚落,余泽从书童手里拿了筷子就大快朵颐了起来,看样子是饿极了。 “一个人?景之,不对吧!”莫少华挑眉,拿过了乔子涵面前的那只装有被啃过一口的鸡腿,放到了曲景之的面前,问,“那碗里的鸡腿你作何解释?你一个人会将碗放到你的对面?” “这是她的。”曲景之淡声开口。 “她?你家那个小娘子也在?” 莫少华疑问。 曲景之“嗯”了一声。 余泽吃得满嘴油腻,囫囵吞枣地问,“那她人呢?怎么……就你一人在吃饭?” “她在后厨。” “在后厨做什么?”莫少华蹙眉,要知道后厨是重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去的。 平日就算是他,罗大厨都绝不让他跨进去半步的。 “她嫌你们这做的菜不好吃。”曲景之撇了眼桌上的烤鸡和炖鱼。 “不好吃?” 一听到这话,余泽将嘴里的那一口鸡肉咽了下去,眨巴着大眼睛说,“不能吧,仙客来的东西就属这烤鸡最得我心了,居然还会有人嫌弃……” 乔子涵在一旁提醒道,“你忘了你前段时日就念叨着景之家的菜啦?他娘子觉得不好吃,没准她能做的更好吃呢!” 说到曲景之家的饭菜,那个味道是真的美味,余泽舔了下唇,“这倒是有可能。” “你家小娘子在我们这后厨该不会是在做菜的吧?”莫少华用折扇拍了拍自己的下巴,疑惑的问道。 “正是。”曲景之放下筷子,便道:“你觉得你家大厨做的不好吃,说是要比较,她去了后厨有一会儿了,这会估摸着菜都快做好了。” 莫少华闻言瞪大了双眼,“天啊,那罗,大厨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你家小娘子居然敢公然叫板罗大厨,还真是不得了。” 楚桐将鱼收拾干净之后,控干水分,剁成一指节宽的成段。 豆腐切成块状,用热水焯一下,去除豆腐味儿,也能让豆腐不轻易碎。 锅中放油烧热,加入蒜末和姜段大葱煸香。 放入鱼块,不用翻动,倒入适量的烧酒,不用翻动鱼块,等到酒香味和姜蒜的味道逼入鱼肉之中即可。 加入清水没过鱼块,添加柴大火烧开,约莫一会儿就能去掉腥味儿,再加入适量的清酱,盐,糖添加味道。 灶膛内小火慢炖。 此时,架上的烤鸡经过转动,涂在鸡的全身的蜂蜜被烤的油亮亮的,油滴在碳火上发出滋滋声,浓郁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后厨。 得财看着这只烤鸡,不自觉的就咽了下口水,厨房的其他人闻到这味道都是馋涎欲滴的模样。 随后,楚桐拿着蜂蜜又在烤鸡上刷了几层。 约莫一刻后,她将豆腐倒入锅中,汤汁收浓就大功告成了,起锅装盘。 豆腐炖鱼一出锅,罗大厨都被惊艳到了,这道炖鱼被他做的那炖鱼还要香味浓郁,其中还有一丝淡淡的酒香。 炖鱼最好之后,烤鸡也差不多了,楚桐从得财手上接过烤鸡,烤鸡还很烫,滋滋的发出声响,一滴热油顺着鸡肉上班饱满的纹路缓缓滑落,慢慢的闻,馋虫顿时就被勾起。 楚桐将木柴拔下,将烤鸡成中间切成两半开始切成块儿。烤鸡被烤的外焦里嫩,一刀下去鸡皮焦脆,肉经过碳火的洗练,本就香气四溢,又因着腌料的添色,变得更加的入味。 楚桐切好装盘之后,让罗大厨试尝了一份,“罗大厨尝尝味道。” 罗大厨喉头上下滚动着,看了看楚桐,随即才接过她手里的盘子。 细细嗅着这香味,令人心醉。罗大厨终于忍不住,顾不得烫,拿着筷子就夹了一块塞进嘴里,皮酥脆可口,鸡肉嫩滑入味,满口火热沸腾,罗大厨闭上了双眼,露出了一副满满幸福感的神情。 “外焦里嫩,鸡肉嫩滑还有滋味……”罗大厨小眼睛满是惊艳之色。 第244章 鸡腿 美味的口感直达舌尖,满嘴的肉香。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罗大厨抬起小眼睛问楚桐。 这烤鸡烤的酥皮,若是配上顶好的天子笑,这一定是能够卖火的,还有她做的那道加了豆腐的炖鱼,不管是色泽还是卖相都比他做的要好得多。 她唇角上扬,“罗大厨觉得好就成了。不过还是要感谢罗大厨,这两道菜可是算进了您的额头上。” 言罢,楚桐解下了襜放到一旁,端着两道菜就走向了得财,“感谢这位小哥帮着转烤鸡,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了,这个鸡腿拿着吧,算作感谢。” “真的吗?”得财看着盘里的烤鸡,的确,这个味道确实很诱惑人,烤的时候阵阵香味可谓是直钻他的鼻孔。 “嗯,拿着。”说着,她将那一盘烤鸡递到了得财面前,他拿过烤鸡腿,色泽焦黄油亮…… 而后,她端着菜就出了后厨,后厨的人闻到这味也想知道好不好吃? “罗大厨,你烤鸡是不是比你做得还好吃啊?” “你傻啊,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了,比罗大厨做得烤鸡不知香了多少倍?” “都很闲了是吧?还不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干活?在这里胡咧咧些啥?”罗大厨大声吼道,竟然拿自己和这么个不入流的小丫头相提并论? 他的面子都要挂不住了。 掌勺了多年,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楚桐做的确实比他好,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方才竟没有记下做法…… 这时有个年轻的帮厨暗戳戳的凑近得财,盯着他手里的鸡腿,压低了声音说道:“得财兄弟,你这鸡腿挺多肉的,你可知道有好东西得会分享的道理?” 得财白了他一眼,他方才搁那儿转烤鸡,通过自己的劳力获得的,凭啥要分享? 他一把将鸡腿凑到嘴边,添了一圈,得意的说,“不知道。” 得财连忙出了后厨,那人在他身后呸了一声。 “什么味道这么香啊?” 忽而,莫少华就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 余泽用力的嗅了嗅,“我也闻到了。”随即就转头看向了莫少华,问他,“难道你哥又买了什么好菜?” “应该不是。”乔子涵说道,“景之的娘子不是在后厨?没准是她做出了什么好菜!” 身为富家公子,乔子涵自小也吃过不少好东西,但是曲景之的娘子做饭确实是一把好手,比之仙客来厨子做出的东西不知美味多少倍? 平日里,乔子涵故作深沉惯了,所以对于再是喜欢的东西也不会像余泽和莫少华那般喜形于色。 曲景之抬眸看向乔子涵,随后便听到了余泽说:“少华要不你去看看景之的夫人都在你们后厨做了什么好吃的?” 只见莫少华摇头,“不成,后厨是罗大厨的地盘,他向来不会让外人踏入,哪怕是我哥都不成……” 他这话语刚落,就见一双素手将两道菜摆上了八仙桌,色香味俱全,光是嗅着香味就令人食指大动了。 “怎么这么巧,在此遇到了三位公子?”楚桐在曲景之身旁的位置坐下,继而道。 “来酒楼自然是来吃饭的。”莫少华笑道。 看到那盘色泽焦黄油亮的烤鸡,正吃着鸡腿的余泽顿时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 “好香啊,这是你做的菜吗?”他好奇的问楚桐。 “对。” 乔子涵看到还有一盘又是豆腐又是炖鱼的菜,问出了声,“那这道鱼呢?我记得少华前几天带我们吃过这道炖鱼,你也会做?” 曲景之在一旁边给楚桐倒了盏茶水,边是淡声开口,“她自然会,不过这里的炖鱼没做好,不合她心意就自己动手去做出来了,你们可以尝尝。” “那我可不客气了。”余泽正等着曲景之这句话呢! 话语未落,余泽的筷子就伸向了脆皮烤鸡的鸡腿,奈何一双筷子比他先一步夹走了鸡腿。 “哎……” 他瞪大了一双眸子眼睁睁的看着鸡腿落入了曲景之面前的那盘八宝饭里。 “鸡腿肉多。”楚桐说着,“你多吃些。” “谢谢。” 曲景之客气的说,其实内心宛如平静的湖面落入了一滴水珠,泛起阵阵涟漪。 乔子涵和莫少华都没好意思看,不过还是替余泽感到怜惜,鸡腿没夹到,还被秀了一脸。 余泽咬着筷子,疑惑的问道:“怎么就一只鸡腿了,另一只呢?” 楚桐喝了一口茶水,而后解释说:“我在后厨的时候,因着这烤鸡需要人帮着转动,可我又想着趁着这个间隙把炖鱼做了,便麻烦了一位小哥帮着转鸡,但我也不能让人家白帮我,便将另一只鸡腿赠与他了。” 余泽叹气,他这心里苦啊! “既然是这样,阿泽你也别在纠结下去了,赶紧吃吧。”说着,莫少华就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余泽的脑袋一下。 随即,莫少华就看向了曲景之和楚桐二人,说道:“既然今日有缘在这里遇上了,不如我们就一起吃好了,不知景之可否方便。” 闻言,曲景之扭头看向了楚桐,只见她点了点头,说道。 “方便,人多也能热闹些。” “景之你娘子倒是个爽朗的,而且还做的一手好菜,兄弟几个可是羡慕着你呢!”莫少华笑道,紧接着就喊了小二准备几副碗筷过来,又点了几个菜。 “食物都堵不上你的嘴?”曲景之沉着脸瞪了莫少华一眼,漠然说道。 “自然能堵上。”话语未落,莫少华就动筷子夹了一块儿鸡肉塞进了嘴里。 肉嫩可口,表皮上的那一层蜂蜜被烤的焦脆,外焦里嫩的,层出不穷的味觉盛宴,在此刻都在舌尖上绽放。 “嗯,这可太好吃了。平日里我们吃的鸡肉都是很实,没想到这烤鸡的肉一口下去极其有滋味。” 莫少华又尝了一口豆腐炖鱼,赞叹不已的说道,“这豆腐配上炖鱼绝了,比罗大厨做的好吃很多。” “是啊。” 一旁,余泽附和着。 曲景之在家就吃过她不少的菜,她的做出来的东西也总是给人带来意外惊喜,其实她不当个厨娘委实是可惜了一身的好厨艺。 与此同时,东厢房内。 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双筷子,从盘子里夹起了一块色泽焦黄油亮的烤鸡肉。 第245章 谈 那红润的两片唇瓣,像两片淡红的正在绽放的花瓣,含住了鸡肉随后咀嚼着。 肉质松软,表皮的蜂蜜甜而不腻,食之软烂醇香,令人欲罢不能。 直到将盘子里最后一块小脆皮吃完,莫少风这才接过侍从手里递过来娟子擦拭着嘴上的油。 “少东家,您觉着这烤鸡味道如何?”站在边上的罗大厨仔细的观察着莫少风脸上的表情。 “很不错,皮酥脆肉嫩鲜咸。”莫少风说着,烤鸡的滋味唇齿留香,要不是分量少,他都还想吃下去。 “若是配着上好的天子笑,滋味更佳!”罗大厨在一旁毕恭毕敬的说道。 莫少风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不过,罗大厨叹了口气,“真是可惜,这烤鸡,我不会做……” 莫少风立即皱起了眉头,指着空盘就问:“怎么?这烤鸡不是你做的?” “并不是。”罗大厨摇头,随即便解释道:“方才一对男女来吃饭,那女子嫌我做的东西不好吃,当时我便气不过,就扬言让她亲自做,没想到这烤鸡的味道是意外的好。” “少东家你想啊,这烤鸡脆皮酥嫩,客人要是吃得口干了,自然会小酌几杯,到时候我们仙客来的生意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而且那个女子,她也会做炖鱼,还加入了豆腐,瞧着颇为丰富,只是没让尝……” 说着,罗大厨咂嘴着,对那道豆腐炖鱼有些心痒了。 莫少风看着空盘子思量了一下,味道确实是极好,若是配上仙客来的酒……作为一个商人,莫少风自然想让利益最大化,有利可图的事情为何不做呢? 于是,莫少风派身边的侍从下去,请那位女子上来一趟,随即,他挥手示意罗大厨下去。 “要是书院的饭菜也能做得这么好吃就好了。”余泽感叹了一句。 “你们书院的饭菜很难吃吗?”楚桐好奇的问道。 “何止是难吃,简直就是猪吃的东西,毫无油水,难以下咽,若非如此,我们几人也不会出来吃饭。”说着,莫少华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这些进书院的书生,并非个个都如同他们三人一般,家中有权有势的,大部分都和曲景之一样出自寒门,书院的饭菜难吃能怎么办? 只能是随便的吃几口应付肚子罢了。 “二少爷,乔公子,余公子。”此时,莫少风的侍从站在了这一桌,见到了莫少华他们三人便出声喊道。 “阿聪啊,你来何事啊?”莫少华问。 被唤作阿聪的侍从恭敬的回话,“回二少爷的话,大少爷让我来请这位姑娘去东厢房一趟,有一桩买卖想要与之一谈。” 二少爷?大少爷? 楚桐登时就了解到了一个联系,便问莫少华,“这仙客来是你家开的?” “是啊。”莫少华点头,“难道景之没有告诉你吗?” 楚桐寻思了一下,既然说是谈买卖,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做的脆皮烤鸡和豆腐炖鱼上,心想应当是闻到这味儿,想要与她谈了。 正和她意! 阿聪见楚桐还在思考着什么,遂是询问一下,“不知姑娘想好了没?我们大少爷还等着呢!” “好啊,劳烦引路。”楚桐起身,又能赚钱又能证实到他是不是也在这里,这桩买卖很划算。 下一瞬间,曲景之抓着了楚桐的手臂,他声音清冽的说,“我随你去。” 她一个女子,去见别的男人,他这个正牌夫君怎么能够放心? “我去谈生意,你跟来能干嘛?”楚桐半眯着眼眸,审视着他。 “……我看着你谈生意。”曲景之张了张嘴,半晌才想着这么说。 莫少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奈何被曲景之一记刀眼硬是憋了回去。 “你还是……” 楚桐连拒绝的话都还没有完整的讲完,曲景之便起身,摆出一副‘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的样子。 阿聪便说,“二位请随小的来。” 楚桐无话可说了,只好让这少年跟着一起。 曲景之和楚桐二人跟着上楼之后,余泽咂舌说道,“啧啧啧,成亲了果真和以前不同了,你们瞧见了景之方才在他娘子面前的小别扭样儿了没?他以前可是摆在一副面瘫脸,对谁都一副爱答不理的。” “谁说不是呢?”莫少华笑了笑,以前看着曲景之那冷脸,他就说过,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觉得她与众不同。 乔子涵低垂着眼睑,此时此刻,他想起来另一个的脸。 东富村。 楚兰和金氏被人撵了出来,就连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养伤的楚顺也毫不例外的被人再次抬了出来,放在了院门外。 “你们怎么这样?没看到我这腿都伤成什么样子了吗?”青天白日别人这么抬出家门,楚顺自觉失了脸面,叫嚷着。 下一瞬间,他们一家的包袱就被那些个家丁给扔了出来,紧接着院门‘嘭’的一声被关上,这座房子与他们一家是彻底的无关了。 金氏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楚顺看着阿娘不仅没有像以往咋呼了,也没了破口大骂,顿时就像看陌生人一样看向了金氏。 楚顺喊了金氏,“阿娘,你这些天怎么回事?他们这些都将我们一家给赶出来,你怎么还像个没事儿人似的?阿娘你到底是怎么了?” 楚兰抬头望向了金氏,她也觉得娘亲自从被爹拉进房内,不知说了什么,就感觉变了许多。 金氏叹了口气,“七日都到了,人家赶我们出来也没什么不对的。” 哎,如今被楚洪田拿捏住了七寸,她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啊? 如此,自然不敢像以前那么嚣张蛮横。 “娘,我们该怎么办?”楚兰迷茫的看着金氏,她们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他们会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都怪楚桐,是她给他们挖了一个大坑,不仅大哥的腿受了伤,连嫁妆田契都被转移走了。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金氏如今虽然表面没什么情绪,但心里早就想把楚桐给撕碎了。 她享受着二房的一切,已经三年了,结果一朝回到从前,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第246章 生意 “也不知爹这几天到底忙些什么?” 楚兰嘟哝着,他们没有地方落脚了,原本已经栽种好秧苗的田地都被收了去。 “没想到的是楚桐出嫁之后,竟然对我们一家这般绝情!当初就不该让她嫁给什么病秧子,说什么以后等她成寡妇,她家的那个男人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就该让她给镇上西城的华员外当妾!” 说着,楚兰原地跺脚,她是真的恨楚桐,恨不得她过得比自己都惨! 金氏将楚顺扶起,只见楚洪田推着一辆木板车往这边来,就喊道:“快点将东西都放到这上边来。” “爹,屋子没了,我们能住哪里?”楚兰问道。 楚洪田早就把以前的旧房子给收拾出来了,这些时日他都在忙这个,原来的旧房子才是他们的家! “还能去哪?回原来的老房子住。” 听到楚洪田的回答,楚兰瞪大了双眼,“为什么要回到原来的屋子?哪里都多少年没收拾过了,那里的草没准长得比我都高了,怎么能住?” 说白了,楚兰就是不想回去。 “你爱住不住,不住你就只有睡大街的份儿。”见楚洪田已经黑了脸,金氏立马开口教训着楚兰,“在这里住了三年,你就忘记了原本的自己了?如今这里已经是孟家了的,你不是还惦记着孟骏生的?让他娶了你,他们家的一切将来不都是你的?” “又在那里瞎说些什么?”楚洪田怒斥了金氏。 楚兰紧咬着下唇,她不知道孟家从楚桐手里将这些买下花了多少银两,但是从此次的事件可以看出,孟家是真的有家底的,孟骏生要是真的娶了她,她不仅能和喜欢的人相守一生,亦能享受着孟家的一切。 他们把被扔出的东西收拾到了车上,回到了原来的老房子。 楚兰推开院门儿,只见那门板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蛀虫侵蚀着门板,上面有不少的被蛀成的小孔。即使楚洪田已经将杂草都收拾过了,但屋子里依旧充斥着一股子霉味。 楚兰和金氏掩住口鼻,瞧着这老房子的环境,心里是十万个嫌弃与不愿意。 楚洪田瞪了她们母女二人一眼,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东西都收拾起来?” “哦。” 再不愿意又能如何?除了这里,他们都没有别的选择。 阿聪将楚桐和曲景之带到了三楼,穿过走廊到了最尽头的最后意见雅间门前。 而后,他伸手推门而入。 只见临近窗口的梨花雕刻的圆桌旁,坐着一位穿着宝蓝色罗衣的年轻男子,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嘴唇,一双深黑色的眼睛闪烁着一抹令人觉察不得精光。 “二位请坐。”莫少风勾唇笑道。 曲景之和楚桐落座,只见莫少风又倒了两盏茶水给他们二人。 楚桐看着这个男子,确实和莫少华长得十分相似,不必想就知道此人定时莫少华的兄长。 “我们仙客来的罗大厨说你做的菜很好,而且你做的脆皮烤鸡我方才也吃过了,味道是非常的好,若是再配上一壶好酒……”莫少风缓缓地开口说道。 他的话,直接被楚桐打断,“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吧!” 既然说是谈生意,直接点题就好。 “好啊。”莫少风点头,视线在曲景之和楚桐二人的脸上扫量着,直接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要出银两买下你做的菜,只不过在出银子之前我得先尝试一下姑娘的厨艺,不知姑娘愿意否?” 原本那么脆皮好吃的烤鸡,是想买下这一道的,就在阿聪下去请人的这个时段,他又改变了主意,一个能把烤鸡做得如此独特之人,且还是个女子,他想要知道她还会做些什么? “想要先品尝啊,也不是说不行,那我就先动手做两个菜,而后我们再谈。”楚桐思量了一下,那她就随便做几道菜,师父教她的很多菜式都是酒楼馆子所没有的,口味也极其独到,就是没有想到这总有一天居然让她谋出了一条路。 “阿聪带这位姑娘去后厨,交代一声。”莫少风抬手示意。 “是。”阿聪领了命令,“姑娘这边请。” “我……”曲景之皱起了眉头,正要问楚桐自己怎么办,才吐出了一个字,就被楚桐按住了肩头,她说,“君子远庖厨,你要么就在这里等我,要么就去找你的那几位同窗。” 她可不想让曲景之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 说完这话,她就随着那个叫阿聪的侍从下楼,再次来到了后厨。 等到她再次进入后厨的时候,罗大厨算是和颜悦色了些,起码小眼睛里少了不屑的眼神。 他看见楚桐,就‘哟’了一声,“姑娘怎么又来了我这后厨?” 楚桐勾唇笑道,“我能再次到访,还真的多亏了罗大厨在你们东家面前的美言。” “呸,我那是为了我们仙客来菜品能够更繁多,要不是你做的烤鸡稍微好吃了些,我才不会向少东家提议采纳你的东西。”说着,罗大厨从大鼻孔里哼出声响。 阿聪便开口说道,“主子说,他要尝这位姑娘的手艺,还得劳烦罗大厨配合这位姑娘,她需要什么就让后厨的其他人都准备好。” 罗大厨瞥了楚桐的一眼,转而应道阿聪的话,“是,我会好好配合的。” 交代完莫少风吩咐的事情,阿聪就离开了后厨。 而后,罗大厨就叫了后厨的两个伙计,让他们把今日的菜都拿些给楚桐。 随后就看到了两个回家将一些肉食蔬菜都拿了出来,问楚桐够不够? 她就打算做几道而已,便点了点脑袋,说够了。 她挽起袖子,先是拿了一块儿猪肉,将其切成大小一致的肉块儿,又洗了青菜…… 后厨的人瞧着她那熟练的手法,不仅仅是手脚利落,连那切肉切片都是整整齐齐的。 罗大厨看着她那刀功,估摸着少说都练了十年。 曲景之和莫少华的大哥并不熟悉,因此也没什么话要讲的,只是端起茶盏。 “瞧你方才和那位姑娘举止挺亲密的,冒昧问一句,你们是何关系?” 曲景之放下茶盏,回答道:“她是我的娘子……” 第247章 请 “哦。原来如此!” 莫少风尴尬的笑了笑,“她虽然将头发束起了,但一眼就瞧出了,她是个姑娘,实在是不知她与你之间的关系,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曲景之摆了摆手,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阿聪回了厢房这边,作揖回话,“主子,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莫少风点头。 随即,阿聪又开口说,“方才请去二位的时候,看到了二少爷与乔公子,余公子在一同吃饭。” “哦?”莫少风抬眸睨着曲景之,便问,“你与少华他们几人认识?” “我们几人曾是同窗。”曲景之淡淡的开口。 这么一说,莫少风仔细的打量起了曲景之,他记得少华之前说过,他有一位同窗才华横溢,十二岁就中了秀才,只是身子不太好,家境贫寒,后来就没在书院了。 想来,应当是他眼前的这位。 “你是曲景之吧?”莫少风问。 “正是。”曲景之颔首。 “我常听少华提起你,他说你有才华,若不是因为家境问题,早就中举了,可真是年少有为。”莫少风说道,“要是少华有你一半的才华,那就好了。” 他是家里的长子,年纪轻轻就接手了家族产业,他已经从商便不得入仕途,于是入仕途就指望着莫少华了。 奈何,莫少华终日是吃喝玩乐,读书的时候半点上进心都没有,哎…… 莫少风叹了口气,随即就吩咐了阿聪,“去请他们都来此处吧!” 还未等到阿聪应下来,就传来了莫少华的声音,“不必请,我们已经不请自来了。” 只见莫少华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款款而来。因为他们三人在楼下等着曲景之和楚桐许久,都未曾见到他们下来,莫少华就好奇了,自家大哥在和曲景之夫妇谈了什么? 于是,就带着余泽和乔子涵来找莫少风了。问了掌柜的,才知道大哥今日在东厢房这边。 余泽和乔子涵朝着莫少风礼貌的施礼。 “请坐。”莫少风连忙招呼他们几人落座。 “大哥,你和他们说了些什么?”莫少华毫不犹豫的在自家大哥旁边坐下,随即好奇的问道。 方才他们几人都看到,楚桐竟然又去了后厨。 “就是想与他们谈成一桩生意,不过我得先尝尝她的手艺。”莫少风端着茶盏抿了口茶水,淡声说道。 “哥,你这是又想从别人的手里买下菜的做法了吗?”莫少华嘴角洋溢着笑容。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同窗他娘子做饭很好吃,当时还说想雇佣她做咱们仙客来的厨娘呢!正是景之的娘子,你可还记得你当时如何说的?” 当时莫少华就开口反对了,说一个乡下女人做的菜根本上不得台面,怎么会好吃? 如今就瞧上了人家做的烤鸡,可算是打脸不? 莫少风闻言,自然想起来了,顿时轻咳了声,“一道烤鸡并不能证明她的厨艺能和罗大厨相提并论,若是她做出来的东西真能让人惊艳的话,我定然高价买下。” 曲景之继续喝茶,楚桐的厨艺他清楚的很,她肯定能惊艳。 “那可不止是惊艳了,我觉得大哥你可得备好银两。”莫少华勾唇笑出声,楚桐的手艺他和余泽子涵都吃过两回了,回回惊艳到他们的舌头。 锅中的热油烧起,仙客来的后厨很多的调料,这是她做菜做得最开心的一次,不到一个时辰,菜就做好了。 罗大厨看着道道菜品皆是色香味俱全,而且有的还是他都未曾见过的菜色,不禁暗自咂舌。 都端到楼上,之后楚桐一一介绍着她做的菜,“红烧五花肉,糖醋排骨,香煎豆腐,锅包肉,爆炒腰花,三鲜汤,黄焖鸡,肉沫冬瓜片,最后一道蚂蚁上树。” 这些菜道道都惊艳到了所有人的眼眸,余泽看到都不自觉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在念到最后一道菜时,莫少风好奇问,“为何这道要叫做蚂蚁上树?”分明就是一道普通的米粉。 “因为肉沫剁碎之后与米粉,肉沫为蚂蚁,米粉为树,这就是名字的由来。”楚桐在曲景之旁边的位置坐下之后,便开口解释着。 “管它蚂蚁不蚂蚁的,能吃就行呀!”余泽被这些美味珍馐可馋得不行。 乔子涵在一旁含笑着。 “既然余公子都饿了,那就开始吃吧。”莫少风说道。 大家纷纷拿起了筷子,虽然楚桐做了不少的美味佳肴,但是曲景之已经吃不下了,他前不久才吃了八宝饭和鸡腿。 而楚桐也只是喝着茶水,并未动筷子。 乔子涵注意到了他们二人,遂是问道,“你们为何不动筷子了?” “我吃饱了。”曲景之如实回答。 “你们吃就好,不必管我们。”楚桐笑道,饭菜而已,反正曲景之吃饱了就好,她无所谓,而且买卖谈完就得回去了。 莫少风夹起了一块那个名叫锅包肉的东西,香味扑鼻,即使冒着热气,也抵挡不住这块肉对他的诱惑。 一口咬下去,又脆又香,一股香甜的滋味顿时就冲击着他的味蕾。 “这个肉酸甜的味道恰到好处,真的好吃,没想到肉还能做成这样有滋味的。”莫少风赞叹着,“口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 “谬赞了。”楚桐自谦的说。 莫少风将这些美味佳肴逐一尝遍之后,他放下了筷子,接过一旁侍从手里的娟子擦拭着嘴唇。 随即,他便正色道,“没想到你的厨艺竟然真的比我们仙客来的罗大厨有过之而无不及,敢问,可否请你到仙客来当厨娘?月钱一事你想要多少银两都可以,只要保证有新菜品推出……” 这一桌子的菜可谓是客人都未曾尝试过的,若是推出的话,那后厨的自然没有本尊做得好吃,他寻思着,倒不如让楚桐到仙客来当厨娘,这么一来也能改善他们如今的家境…… 楚桐的饭菜做的是真的没得说,而且莫少华早就和他大哥说过了,只可惜被拒绝了。而今大哥亲自开口请人他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一来能让仙客来的客源更多,而来他们几人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美味,想想都好不快哉! 第248章 拒绝 “对啊,你可得好好想想,你的厨艺那么好,到我们仙客来当厨娘就能让你的厨艺得到更大的发挥,让更多的人吃到你做的美味。” 莫少华连忙开口对楚桐说道。 曲景之在一旁气定神闲的喝茶,莫少华见他如此,就与他说:“景之这可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你我同窗一场,你不帮着劝说你娘子两句?” “说什么?”曲景之喝着茶水,抬起眸子睨着莫少华问道。 “自然是劝你家娘子抓住这个机会了。” 莫少风眼里掠过一抹精光,瞧着他们小两口一派淡然的模样,眨了下眼睛,难道他们不稀罕这个机会?还是要欲擒故纵,想要坐地起价? 如果是银两的问题,对他来说可不算是问题。 “这位夫人是如何想得不妨直说,若是担心月钱的话,我还可以与二位商量。”莫少风开口言道。 楚桐摇头,“谢过东家的美意,只不过我不能来当这个厨娘……” 说好的是谈生意的呢? 还以为是要从她的手上买下做法,怎么就变得让她来当厨娘了?若是早些时候的话,她倒是会考虑一下,但她今日刚交了八十两盘下了个小铺子,难道要她放弃掉小铺子来当厨娘? 不,这样她就得不偿失了。 不能来当这个厨娘? “为何?”莫少风不解的问道。 “若是东家想要买下这做法,我是没有问题,至于当厨娘嘛,我志不在此……” 楚桐认真的说道,当厨娘每个月都有稳定的月钱,可却是给别人赚钱,被别人的规矩所束缚着,对她这种随性而为的人来说,会不习惯。她要自己经营生意的话,自个儿可就是小老板,她自己也能图个自在。 “这……在我们酒楼当厨娘不会吃亏的,你不再好好考虑,就这么着急拒绝?”莫少华忙是开口,立马朝曲景之使了个眼色。 曲景之淡然说道:“别看我了,她自有想法。” 言下之意便说,看他也说不了什么,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 莫少华当下就迷茫了,曲景之不会连自己妻子的主儿都做不了吧? “我这头脑清醒得很,做法可以卖,但是呢,不当厨娘。”楚桐的话再一次重复着。 原本莫少风就想着买下方子的,但见她做了那么多的菜,便临时想要请她来当厨娘,不过人家不愿意来,那他也没办法左右,将方子买下的话,他也没什么损失。 “既然你已有决断,鄙人也不勉强,那便只能买下方子了,不知夫人你觉得二十两一道可好?”莫少风伸出了两根手指比划着。 楚桐眼珠子一转,想起了那道罗大厨做的炖鱼,便问:“那你们仙客来之前从别人那里买下的炖鱼,也是这个价钱?” “正是。” 那么一道靠着大量蒜头掩盖腥味的东西,就买了二十两,那高氏可真算是赚了啊!怪不得她去赵家要做骡车时,那高氏不仅坐地起高价,还要她教她的女儿学做菜,原来如意算盘是打在了这里,好在她当时没啥闲工夫便拒绝掉了。 她思索了下,就说,“那成交,拿纸笔来吧,直接写出来,我不想再去后厨了。”主要是跑上跑下实在是太累了,她不想动了。 “阿聪,准备好文房四宝来。” “是,主子。” 楚桐看向了莫少风,便问,“请问,这一桌的菜您都要收了去?” “不仅如此,还有那酥皮烤鸡以及……炖鱼。”莫少风细想了一下,适才回答着。 “仙客来的东家果然是财大气粗。”楚桐看了下这圆桌上的菜,有九道,一道二十两银子,这可是一笔白花花的银子,早知道今日不仅是破财还会遇上财神爷,她在后厨的时候就应该多做几道,好好讹……不,是赚多些银子。 半晌,笔墨纸砚就准备好了,便请他们二人到另一处雅间去。 楚桐将笔墨纸砚都推到了曲景之的面前,说道:“我说,你写。” 曲景之研磨之后,才执笔,楚桐一边说着,他就逐一记下。 “……好了,就这些了。”说得楚桐嗓子就沙哑了,她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急急的喝下润喉。 他将笔搁置在砚台上,把写好的方子整理了一下。这大半个时辰下来,莫少华几人饭都吃完了,只见莫少华率先推开了雅间的门。 而余泽和乔子涵紧跟在身后,落在最后面的是莫少风,和程掌柜的,还带上了算盘。 “都写好了,方才那一桌的加上炖鱼和烤鸡,共是十一道菜,一道二十两的话,就是二百二十两。”楚桐喝了两口茶水,脑袋一直算着账,适才说道,“我们来时点了几道菜,是八两三百文钱,从中扣除掉吧,那么……就是二百一十一两余七百文钱。” 程掌柜的还在打着算盘,刚好算到了这笔账目,登时就瞪大了老眼,正好是二百一十一两余七百文,心里不禁赞叹,这个女子真是厉害。 随即,她看到了曲景之整理好的那一叠宣纸,便说,“这样吧,我就收个二百两的整数吧,方便。” 曲景之将那些个做菜的方子都递给了莫少风,莫少风清看了看,上面写得无论是做法还是处理的方法都很详细,详细到了大小火。 “程掌柜的,将这些拿去给罗大厨,务必要收好,莫要让这些泄漏了出去。”莫少风将那些菜方子给程掌柜。 “是啊。”程掌柜接过之后,并退了出去。 莫少风朝阿聪伸出了手,阿聪会意,掏出了荷包双手递给了他。 他把二百两银票拿了出来,楚桐接过之后,点了数目不多不少刚好,就将二百两票子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收起,她就开口说道。 “既然我们交易达成,我们还要赶回村子里,就不多留了。” “若是你还有新的菜品,可随时来仙客来找程掌柜。”莫少风说道。 “好啊,那我就此谢过了。” 楚桐抬手抱拳,如此说道。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等到她没银子了再说。 “告辞。”曲景之也跟随着起身,作揖礼说道。 他们才出了仙客来酒楼的门槛,身后就有人叫着曲景之的名字,原来是乔子涵追了出来。 “子涵?” 曲景之回头看到是他,疑惑的问,“你怎么出来了?” 第249章 像明珠 “景之,能否借一步说话?”乔子涵看了楚桐一眼,随即拽着曲景之道。 曲景之微微侧首看向楚桐,见她已经去解骡车的缰绳,方才对来人点了下脑袋。 乔子涵将他拉至一旁。 楚桐一边解着缰绳上的结,一边看向了仙客来的牌匾,那些菜会被他给发现吧? 自从四年前她香消玉殒之后,师父他们的踪迹,当年的她变成了孤魂野鬼也未曾找到。又好像冥冥之中被命运安排好了一样,她不仅重生了,还在这个镇上看见了瑛姨。 “子涵你有什么事情吗?”曲景之不知乔子涵要与自己说什么,便率先开口问道。 “千竹回了家你知道吗?”乔子涵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开口问,因为,他想知道她的下落。 “我知道。” 原来他是要问傅千竹的,曲景之心想。 “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对不对?”乔子涵双手抓住了曲景之的双肩,急迫的问道,“能不能告诉我?” 曲景之:“我并不知道她是哪里人,更不知道她家在何处。” “不可能,以前你和她的关系最是亲近,她怎么可能没告诉过你?” 乔子涵不信,傅千竹心系于曲景之,当初他身子不好,还总是拿很多的补药补品送他,虽然他都没有接受她的好意,但是他看得出来千竹就是对曲景之有好感…… “傅千竹的事情你本不该来问我的,你该问的人是严一恒。”曲景之拿开了乔子涵紧捏自己肩膀的那双手。 傅千竹除了住在书院里,她还住在严府,其实他们几人当初都知道,可乔子涵何曾没去问过严一恒呢? 只是严一恒什么都没有告诉他,更不许他以后提起傅千竹,他总觉得傅千竹这次离开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只是有些担心她! 乔子涵低垂着眼眸,眼神掠过一丝哀伤,“我问过了,严一恒什么都没说,我更不知道她在哪里?看你和千竹的关系好,我才来问你的……” “我和她的关系并没有像你所说的那般好,以后关于傅千竹的事情不必问我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喜欢千竹?”乔子涵皱起剑眉,他们二人皆知道傅千竹是个姑娘,而且都对她存有好感。 “不喜欢,我与她早就把话说清楚了。” 乔子涵抓住了曲景之纤细的手腕,低声问他,“是你的话才让她有离开的想法是不是?你明知道她喜欢你,对你那么好,我不信你的心会没有一点想法?” 想法? 其实曲景之之前的身子骨确实是弱,纵使他再有才华,可别人就是瞧不上他这样的病秧子。倒是傅千竹,她与旁人不同,那时候的她身边就有乔子涵等人跟着了,她说欣赏他的才识,她是第一个愿意与他交好的人。 后来才发现了她是个女儿身,之后他有意躲着她,可是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凑近他,日子久了,他确实对她有了别样的情愫。 “我承认我是对她确实有好感,以前我身子不太好,自知我根本就无法配得上她,也害怕会成为任何人的负累。这些已经是我成亲之前的事情了,我和她之间彼此清白,你对她用得什么心,旁人瞧不出来,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乔子涵与他的性子相似,曲景之自然明白他心里想些什么? “既然你已经这么说,等我找到千竹之后,我会让她忘记你。”乔子涵说道,“既然你不知道她的下落,我就不再打扰了。” 话音刚落,乔子涵就带着书童离去。 曲景之转身看着乔子涵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但愿他能找到千竹,千竹也能看得到子涵的心吧。 楚桐已经盘腿坐上了骡车,曲景之便迈步向她走去。 “你们都聊完了?”刚才楚桐看到那位乔公子貌似不太开心的离开了。 “嗯。”曲景之点头,上了骡车。 她正要扬起手中短鞭,可曲景之忽然开口出了声,“对了,这十两银票没能用上,还给你吧!”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十两银票。 楚桐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曲景之,以及他手里银两。 “不用了,你收着吧!你都这么大了,你的身上该备些钱的,上回你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那个极品大伯娘,身上怕是没什么铜板了吧?” 其实曲家的日子,之前就靠着他去书斋抄书,而周氏就是刺绣赚来的钱来维持生活,而这些钱大部分都买了药。 他们本就没什么钱,那次金氏上门来抢夺,他应该是拿出了全部的银子。 曲景之抬眸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屋子本就破旧,没什么能藏钱的地方,你除了身上应该没什么地方可以藏了。”楚桐说道。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她一样心大,把钱随意都压在枕头底下。 “那个时候你伯娘来闹,我也想不到其他办法,索性就将所有的钱都拿出了,只是没有想到你那个伯娘那么贪得无厌,拿钱还不够还将你猎来的猪肉都抢走了。”曲景之淡声说道,好在当时还当着众人的面儿立下了字据。 “那些东西,我可没打算让她白拿。”当初她让金氏抢走了那么多东西,就想过了,不仅要让金氏将吃进去的东西给吐出来,还要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么一想的话,按日子算起来,金氏一家应该已经搬离了那座屋子。 “你果然是个会盘算的女人。” 曲景之没有想到,原来当初的伏低做小,是为了这后面给金氏来了更狠的招儿,而且她一下子就卖光了所有的田地,本就有不少银两了,今日又赚了一笔。 从前他和娘亲总为了没钱而发愁,可楚桐却轻轻松松就把钱给赚了。 “盘算什么,不过是拿该属于自己的东罢了,不是我的送我也不要。” 她白了曲景之一眼,说得她多有心机似的。 她也是有原则的好吧! 随之,她瞥了眼他手里的银票说道。 “这银票你收好吧,这人啊,有几分傍身的银子总是没错的,以备不时之需。” 压根不给曲景之说话的机会,她一鞭子打在骡子身上,骡车便动了起来,缓缓的前行着。 “可是我觉得这银票……” 这孩子觉得还在纠结着银票! 楚桐啧了一下,转头看向他的脸,“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给你的就收好,再说了我这今天又赚了一笔,你那的你就留着买买笔墨纸砚,再说了你是个书生,平日里怎么能短缺了这些?” “……” 曲景之沉默着,想了一下,最后收了这钱,并说道,“等我以后赚了钱,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其实,她嫁来之后做了很多,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能够感受得到。 她就像是一颗明珠,既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也能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他想,这也许就是她能吸引自己目光的地方吧! 第250章 不借 “以后再说吧。” 她看着前方的路,骡车缓缓地行驶在街道上。 而此时的桑榆酒肆,正聚集着一个组织的高层人物。 顾瑛娘端着一壶酒,上了二层楼的最尽头处的雅间。 “各位,我们酒肆这里可是上了最好的酒水。” 只见顾瑛娘推门而入,随即关好门,朝着屋内的人喊道。 只见如此里面的气氛凝重,还有一位穿着白色衣袍的俊美男子站在了窗口边,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瑛娘将酒壶放到了坐上,就瞧见坐在方桌旁一位穿着红衣的男子,伸手端着酒壶为自己斟酒,男子声线低沉的出了声,“瑛姨,如今我与柳柳到了这濮县的安阳镇,是时候该明说这里的情况了。” 顾瑛娘在方桌旁坐下,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笑道,“你们几人也是知道的,自从我们暗中阻挠了望月教的计划之后,他们就将老巢分成了好几个各部,我们的人已经在此处发现了他们在一条村子的后山藏身。” “就在我们派过去潜伏在他们之中的人发现之后,都被除掉了,他们极为谨慎,一般的人还真不好接近他们。” 闻言,柳柳抬眸睨向了身穿红衣的白骁然,“此次我们来可得小心谨慎些,门主的意思可是要我们直接端了他们的窝点。” 白骁然一边抿了口美酒,一边点了点脑袋,“好啊,那我们二人明日就去那条村子看看。”说着,他偏过脑袋看向了立在窗口的白衣男子。 “黎天,你一直站在那窗口做什么?”他眼珠一转,打趣的说道,“莫不是在看哪家的姑娘?” 白衣男子正是应黎天。 他负手转过身子,淡然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连,声音清冽的说,“我前些时日在这里吃到了鱼,那个味道和她做出的很相似,却又不是。” 柳柳和顾瑛娘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顾瑛娘就说,“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正要要该死的人罪有应得吗?我们早晚有一日会成功的,而且,她已经不在了。” “是啊,已经不在了,害死她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应黎天的眼神极冷,像腊月寒冬里的风霜。 未时。 到了家门的楚桐跳下了骡车,去敲门。 “婆婆我们回来。”她拍着门板,边喊道。 不一会儿,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周氏走出来,看到楚桐和曲景之,就说道,“你们两人总算是回来了,快进屋子。” “哟,景小子你们回来了啊?”院子里传来高氏的嗓音。 楚桐看到高氏不禁蹙眉,周氏就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两不在家,这高氏就来了,说是在家里无聊就到我们家坐坐,我这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 周氏性子温和,往日里和高氏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太多的往来,她也不知道高氏这是怎么回事非要来她家做客。 “是啊。”见楚桐和周氏在说悄悄话,曲景之就开口回应着高氏的话。 高氏笑了笑。 随后,曲景之就从楚桐的手里把缰绳拿过来,低声与她说,“骡车交给我,你先回屋一趟吧。 她的身上还有银票,而眼下还有外人在。 “嗯。”楚桐点了点头,便回了屋子一趟。 曲景之将骡车拉回到了草棚里,高氏看到那骡子,心里有一丝羡慕,他们出门都不需要花钱坐牛车,有这骡车不知道多么的方便。 高氏顿时有个想法,起身走向了草棚,话却是对周氏说得,“周氏啊,你家有这骡子出个门都方便些多,像是我家那口子做木匠活的,平日里就要去远些的地方采买好些的木头,这一来一回的牛车钱可花费不少。凭着我与你的关系,你家这骡子能否借给我家用用啊?” “这……”周氏为难的看向了曲景之,这儿媳妇回了屋子,而且这事儿问她可怎么回答? 曲景之接收到了娘亲的眼神,将骡子套好之后,他就开口说道。 “借骡子的事儿,我和我娘可做不得主,这是楚桐买回来,高婶子要是借,得经过她的同意。” “那楚氏不过是个外头嫁进来的,你们母子两怎么能被一个新妇压上了头?”高氏撇着嘴,暗叹,周氏和曲景之是个没出息的,竟什么都要听个丫头片子的话。 楚桐将荷包放好之后,便出了房门,就瞧见了周氏母子和高氏都站在草棚外,就问了声。 “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高氏转过身子,看向了楚桐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楚氏啊,这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道理你该知晓的吧?” 楚桐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知道,怎么了高婶子?” “这女子嫁人之后,凡事都该听丈夫和婆母的话,方为孝顺……” 这高氏想要说什么,也没有个明确的中心点,于是,楚桐就开口打断她的话,直接说的,“婶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高氏扭着水桶腰,拉住了楚桐的手,“楚氏啊,婶子也只是教你一些出嫁为人妇的道理,这骡子是你家,我不过是想问你们借来一用,可是你男人和你婆母都是要经过你的同意。” “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你男人和婆母迫于你的压力之后听从你的话,要你做主,这悍妇的名声不就坐实了?” 闻言,楚桐半眯着眼眸,“高婶子想要借骡子?” 高氏笑着,“确实,不过你……” “不借!” 楚桐冷声拒绝。 高氏顿时僵住了脸上的笑容,干笑了两下,“我这好生与你将话,你怎么这样?” “当初我买下这骡子,不仅是方便我们一家人,我更是有别的用处,实在是无法借给高婶子,望婶子见谅。”楚桐说道。 “罢了,不借便不借吧!”高氏一想到还要和他们拉拢关系,暴脾气就忍下了,扬起唇角笑着。 “高婶子能理解就好。”楚桐回以一笑,随即就问周氏,“婆婆饿了吗?我去煮些吃的给你。” 周氏连忙点点头,“好啊,不过这都过了午时了,就煮面食吧!。” 都这个时辰了,做完饭都要吃下一顿了,她随便吃一点就好。 第251章 作为 “好。”楚桐又问高氏,“高婶子要吗?” “不了……” “不用啊,那就好,我还能少做一份。”楚桐笑着,方才不是还借着孝顺一词来说她? 高氏干笑着,不免觉得有些尴尬,这个楚氏当真是个软硬不吃的,有她在,半点好处都占不上。 “娘,我们去堂屋坐着吧!” 曲景之扶着周氏。 “好。” 随即,曲景之看向了高氏,“那高婶子……” 高氏摆了摆手,“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儿,想要和楚氏说说。” 曲景之瞧了楚桐一眼,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才颔首扶着周氏去堂屋。 待曲景之和周氏进去之后。 楚桐看向了高氏,遂问道,“不知高婶子想要与我说些什么?” “你的厨艺好,婶子呢是个没啥本事的,我家那个初月啊,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但是婶子这一手厨艺实在是没法和你比。” 这话说着,高氏就厚着脸皮问,“你教一下我们家初月吧,都是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这日后她出嫁之后少不得要下厨……” 又是想要从她手里得到她其他菜的做法,既然她都已经知道了,之前没答应,如今就更不会答应了。 “婶子,我之前说过,我没有空闲去教您的女儿,实在是不好意思。而且我现在要去给我婆婆做些面食了。” 楚桐再一次拒绝,便进了灶间。 “骡子不借也就罢了,我一个长辈不过是想让你教我闺女做几道菜罢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你怎么这么的小家子气?” 高氏原地跺脚,冷下脸面,怒斥道。 “高婶子之前我在你家要做骡车时,你可是抬高了不少价格,还要用教您女儿厨艺来做抵押。” “此刻又来央求我教您闺女,我只想说,您到底有怎样的目的,是以为除了你们自己,别人就不会知道了吗?” 她可以教别人做菜,但她无法接受别人是带有目的性的接近她,这种教会别人饿死自己的事情,试问天底下有几个啥傻子会做? 她都委婉的拒绝了,既然仗着自己年纪大来说她,那她也不怕撕破脸皮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高氏皱着眉头问道。 “我今天已经去过了仙客来。”她淡然说道。 这句话应该够明显的了。 “你……” 高氏愕然,她这话的意思是……她都看到了? 就在这刹那间,高氏忽然勾唇,“你倒是个幽默的人,仙客来是个地方,岂是我们这种穷人能去的地方?” “确实,仙客来那种地方穷人不敢去,像我这种连骡子都买得下,骡车都做得起的人,也不至于太穷……” 楚桐冷笑一声,她这段时间高调的,连贼都惦记她家的钱了,还会穷? “呵呵……”高氏笑着,连忙就开口说,“对了,婶子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些脏衣服要洗,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高氏就匆忙离开了。 楚桐看着高氏匆匆忙忙离开的身影,冷笑了一下,想占便宜她可不答应! 高氏出了曲家的门槛,回头看了眼曲家的院门儿,果然那个楚桐是强势的,半分便宜都占不到。 冷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楚桐关上了院门儿,就去灶间着手和面做了碗面疙瘩汤。 她将做好的面疙瘩端进了堂屋,放到了周氏的面前,“婆婆面食做好了,趁热吃。” “好。”周氏点头,拿起筷子,随即便问,“儿媳妇,你和景之不吃吗?” “我们已经在镇上吃过了。”她回答。 曲景之抬眸看了楚桐一眼,分明是他在镇上吃过了,而她大部分都在后厨忙活,连东西都没吃上几口。 瞧见了曲景之看自己的眼神,楚桐连忙抛出一个话题。 “铺子再过两天就会被整理出来,到时候我们就能着手接管了。” 曲景之问,“那打算怎么做?” “铺子收拾出来之后,我想先把要用的东西都买下,而且我已经想好做早点铺子了,而且镇上也有这样的铺子,我们除了要做好,还得做到实惠花样多,不然我们和别人还真的没有办法比。” 对于这一点,虽然曲景之没有做过生意,但他还是赞同的。 “我想过了,我们早点铺子啊,清早经营,过了午时之后,我们就可以收摊回家休息。” “儿媳妇你的主意确实是好,你要是是个男儿啊,定然是个做大事的人。”周氏感叹道。 曲景之觉得这话在理,她会打猎,会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还会赚钱,男人会的她都会,若非是个女子,她会有自己的一番作为吧! “只要有想法,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其实都可以成就大业,谁说女子只能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女子也能像男人一样,厮杀在战场,我们大昭朝不是也有女子领兵打战的先例吗?” 楚桐继而说道,她说的正是她自己,沈静蓉。 周氏和曲景之面面相觑,确实,早在十年前,他们母子俩就见识过那位女将军了。 沈静蓉,大昭王朝的第一女将。 “确实,只不过你与她不同,人家在沙场上骁勇善战,你可不需要领兵打战。” 紧接着,曲景之又说道:“铺子初开,开头几天应该不会有多么的人来吃,你可有想过这个问题?” 新开的铺子不会有太多的人愿意买,要想赚成头一单委实有点难度。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寻思着,说道,“除非能做出一种香味扑鼻的早膳,让客人主动上门。这两天我就想想有什么做出来是能吸引人的。” …… 溪水村后山,木屋。 “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名叫楚桐的女子是上个月嫁到这条村子当冲喜新娘的。她此前一直生活在东富村,父亲是个猎户,她自幼也跟随过父亲打猎。” “只不过,她父亲在山中打猎是受了重伤,不久之后就药石无医。她的母亲因此郁郁而终。” “之后,她就被大伯一家照顾着。” 李彦站着屋子里,双手环在胸口,怀里还抱着一把剑,语气不卑不亢的讲着。 “从她的身世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听完之后,上官弦如此说。 只不过,她既然是从小在村里长大的,那么为何她的武功如此之高? 连他都不是对手…… 第252章 “会不会是有什么其他的高人藏在了东富村,暗地里收了她为徒?” 上官弦猜测的问着李彦。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把她抓住一问,你的问题不都有答案了。” “她要是那么好抓,早就抓到了。”上官弦觉得李彦这是在暗讽他。 “你知道就好。” 李彦冷笑着,那个女人确实不好抓,也不好对付,除非是智取。 “上官大哥你在吗?” 忽而,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以及曲采儿的声音。 上官弦看了李彦一眼,便说,“你先离开吧!我这儿要是有事你再过来吧。” 这就要下逐客令了? 李彦瞥了眼门口处,压低音量笑道,“看来上官兄的艳福不浅啊,这姑娘都找上门来了。” “既然清楚,可别来坏我的好事儿。”上官弦瞪了他一眼,厉声道。 李彦笑了笑,直接翻窗离开。 “上官大哥,我是采儿啊,你在家吗?”没有得到回应,曲采儿又是敲了一遍门。 而后,上官弦才将门打开,看向了曲采儿,“采儿姑娘啊,你怎么来了?” 上官弦完美的轮廓,深黑色的瞳孔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要将人纳进去一般。 上官弦见曲采儿愣神,便抬起手在曲采儿面前晃了晃,勾唇笑道,“采儿姑娘?” “啊?” 曲采儿回过神来,瞬间反应过来,将手里的菜篮子递给上官弦,说道:“上官大哥你搬出了我家,我怕你在这里的吃食不好,便给你送一些鸡蛋啊,自家种的菜啊,你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不妨和我说。” “好啊。” 说着,上官弦收下了曲采儿手里的菜篮子,随即便问她,“你这么辛苦的把菜送来,不如进屋坐坐,喝杯水吧!” 曲采儿朝屋内瞧了瞧,随即开口问,“方才我在门外听到了说话声,上官大哥屋内是不是还要其他的人啊?” “自然没有。” “那……”曲采儿抿了一下嘴唇,点了点头。 上官弦外表看上去好像放荡不拘,但眼睛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奈何曲采儿却瞧不出来。 她进屋之后,一双杏眸看着屋内的一切,这屋子里很简洁,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方桌,几张长凳,还有一块帘布,帘布之后便是一张床榻。 上官弦站着门口,看到外面没有人,便顺势关上了门。 而后,他招呼曲采儿坐下,还为其倒了一杯茶水。 “喝水。” “多谢上官大哥。”曲采儿双手接过着茶水杯,道了一句谢谢。 其实,她此刻心里是紧张的,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再到上官弦搬出去,她就一直很心乱。 上官大哥亲了她,是喜欢她,还是…… 这个问题一直纠结在她心里,她想要问去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屋内的气氛顿时变的安静,静得仿佛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上官弦一直拥有余光观察着曲采儿,女子的声誉自是重要的,而这个曲采儿完全没有顾及就进了他的屋,要想轻易的走出去可就难咯! 他喝着茶水,没再说话,因为他要等她先开口。 安静的气氛让曲采儿的心逐渐慌乱起来,她紧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泛白,想了许久,她终是开了口。 “上官大哥,我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要问,不知?”曲采儿抬眸看着上官弦。 上官弦笑得温和,便道,“采儿姑娘有什么想要问的尽管开口,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那天,我们在后山的林子里,你为什么要……要……”这后面的话仿佛卡在了嗓子眼里,曲采儿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因为……采儿你是个很好的姑娘,长得漂亮,清纯,而且你和京城的那些姑娘都不一样,我觉得很独特。那天,是我不好,我真的被你所吸引,才情不自禁的……” 曲采儿的容貌清秀,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睫毛微微颤动着,与上官弦在京城所见到那些女子确实是一股子清纯。 但她和楚桐又是不同的,楚桐就像是一头凶狠的狼,能激发到他的征服欲,想要去驯服她。 不过楚桐不好应付,就算能放进嘴里,也是块儿烫嘴的肉,像是曲采儿这种当当饭前小菜还是很不错的。 他这话是在对自己表露心意吗? 曲采儿的心如鹿撞,砰砰地跳,心里七上八下的,如同激荡的湖水一样久久不得平复。 那她是不是也该趁此机会让上官大哥也知道呢? “其实,我是喜欢上官大哥的,只是你是打从京城来的,而我不过是个山野女子,我自知配不上你。” 曲采儿继续说着,“上次的事情,我还以为上官大哥在京城是见过了不少貌美如花的女子,对我只不过是一时的冲动……” 上官弦从位置上起身,走到了曲采儿这边,下一瞬间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拽起,一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让她坐在了方桌上。 曲采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惊呼了一声,“上官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嘘。”上官弦食指竖在嘴唇上,露出了邪魅一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说,“采儿,我说的话向来是不唬人的,我对你可不只是一时冲动。” 他修长的手轻抚着曲采儿的脸庞,他的轻轻触碰都让她背脊发麻。 她的心跳加快,手足无措,脑力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将要做些什么。 然而,上官弦捏住了曲采儿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采儿,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吗?” 曲采儿眨巴着眼睛,吸吮着嘴,回答着,“是真心喜欢……” 话语未落,上官弦的俊脸在她的眼前逐渐放大,他的气息极近,唇瓣上不断地蠕动着,怔怔的她闭上了双眼。 她的手脚仿佛不听使唤般,攀附着男人宽厚的背脊。 站在窗外的李彦看到屋内的这一幕,不禁半眯着眸子,心里想着,这个上官弦不愧是个善于采花的,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收了一个姑娘的心。 李彦转而飞身离去,他可对这后面的事情不感兴趣。 第253章 弱 两日之后,楚桐盘下的铺子今日可以接手了,于是驾着骡车,带着曲景之和周氏一同过来。 “哟,来了啊,老朽这里已经收拾妥当了,这是铺子的钥匙,今后这里就是你的了。”掌柜的看到楚桐等人,便拿出了钥匙交给了楚桐。 随后,他就离开了。 铺子里顿时就只剩下了楚桐他们三人。 周氏在铺子里看了看,这里确实不大,这地方估摸着和他们家的灶间一般大。 这镇上的其他早点铺子,她虽然一起没有买过,但是她见过啊,人家的早点铺子可是能摆下几张方桌供客人使用的。 而他们这里就只摆得下一两张桌子了,这怕是不够用的。 于是,周氏就开口说道,“儿媳妇啊,这铺子小了点,连桌子都摆不下,这可如何招待客人?” 确实是地方不够大,这里此前就是个卖灯笼的地方,可不就是因为生意不景气和掌柜的自家事情,才顶出来的么? 她才刚起步,就这么大的地方于她来说算是足够了,而且既然地方不够大索性就不招待客人了呗! “婆婆不必为此担心,这对我们来说算是足够了,至于招待客人一说,我们完全可以变通一下。”楚桐如此说道。 “变通?”周氏疑惑了,怎么变通? “这里得收拾出来了,而且营业的事情还得进一步落实,你可想到要怎么做?”曲景之看向了楚桐问。 既然已经盘下来了,就该好好的将东西都准备齐全。 楚桐今日带了二百两银子,分成了三份分别给了自己,周氏和曲景之。 她让曲景之在镇上寻找木匠买两张桌子和四条长凳,以及一些木头用具。而她和周氏则是拉着骡车去了街道上,准备采买一些面粉和些菜回来。 曲景之四处打听了一下,便去了那家木匠铺子,不过那么多的东西他独自一人无法拿。好在他定买东西多,铺子里面的伙计能够送上门,他带着人回铺子,用楚桐放在他这儿的钥匙开了门锁,让他们放下东西即可。 可楚桐和周氏去采买东西还没有回来,他则在里面等着,这里被清得一空,好在买下了桌凳,他拿过一张长凳坐下。 不过一刻,铺子里便来了人。 不是楚桐和周氏回来。 “哟哟哟,这不是浑身都是穷酸味儿和药罐味儿的曲秀才吗?”传来一道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 听到声音,曲景之抬眸看向了来人,只见来人带着好几个家仆站着他的身后。 此人正是严一恒,傅千竹的表弟。 其实关于严一恒是傅千竹的表弟,傅千竹只告诉了他一人,其他人皆是知道她借住在严府之中。 本来严一恒在这附近酒肆里和其他的富家公子喝酒的,就听到出去买荷叶鸡的奴才说在镇上看到了曲景之。 于是,严一恒就来瞧瞧了。 严一恒看着铺子里的环境,这里空空如也,就只有一堆的木质用具放在了一起。 这个铺子,严一恒没有什么印象,但他记得曲景之曾在书斋抄书,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曲景之皱紧了眉头,严一恒欺行霸市的名头在书院的人都知道,还有他身后的这些人可是上回儿在书斋将他殴打的人。 “你们来做什么?” 曲景之起了身,眼神警惕地看着严一恒,他自知打不过严一恒和那么多人。 “来做什么?” 严一恒昂首阔步的朝曲景之走去,低沉的嗓音说道,“我听说你新娶进门的妻子挺厉害的,上次不过是给你一个教训,她一人就将本少爷的这些奴才打得满地找牙了。今日,本少爷就来见识一下,你的妻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曲景之不卑不亢的说。 “哦?是吗?” 严一恒逼近曲景之,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冷然说道:“你这穷酸秀才,给我表姐使了什么迷魂汤药,叫她处处维护你,连我这个亲表弟都不让动你?” 在书院里,他就看不惯一副病态,且故作姿态的曲景之,夫子更是处处提他是甲等学子,让他们向其学习。 不过是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而已,有什么可学的? “严少爷,曲某并无任何得罪之处,可你却步步紧逼。”曲景之冷然直视着严一恒。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理由才能收拾你。” 严一恒像极了一个地痞流氓,说着就扬起了拳头。 而后,一枚鸡蛋横空砸在了严一恒的后脑勺上,严一恒吃疼,松开了抓住曲景之衣襟的手。 “少爷……”严一恒贴身侍从,连忙上去扶住了他。 严一恒抬手抚摸着自己被砸的后脑勺,一股腥腥的味道,粘稠的蛋液弄湿了他后脑勺的发,令他极其难受。 他怒瞪着眼眸,转过身来,大声吼着,“谁干的?给本少爷站出来,别敢做不敢当!” “就是你姑奶奶我。” 一道女声赫然而至。 曲景之听到这声音,便抬眸看向了铺子门外,只见楚桐和周氏都站着了外面。周氏担忧的看着他,而她们的身后是骡车,骡车上放满了大袋小袋的东西。 而楚桐左边的胳膊挎着一个篮子,右手抛着一只鸡蛋,模样昂昂不动的看着这边。 严一恒看到是一个女人,而她的手里正好抛着鸡蛋,半眯着眼眸喊着,“是你这个臭婆娘砸得本少爷?” “就是你姑奶奶我。”楚桐再一次重复。 “这个臭婆娘……” 严一恒长这么大,何时收到过如此侮辱,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几个快给我抓住她!” “儿媳妇……” 周氏担心的拉着楚桐的衣袖。 “婆婆,拉着骡车往旁边站。我来解决他们。”她将菜篮子放到骡车上,随即看着那些人,低声的和周氏说道。 “好……” 周氏点点头,拉着骡车去到旁边。 只见那些穿着统一的家仆将楚桐团团围住,曲景之连忙拦住了严一恒。 “你一个大少爷,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曲景之见那些家仆围住了楚桐急急道。 听到这话,楚桐啧了一声,什么弱女子?他见过能一手灭狼的‘弱女子’? “你给本少爷撒开你的脏手。”严一恒蹙眉,一把推开了曲景之。 曲景之还是没有什么力量,被这一推就栽倒在地了。 楚桐见状,柳眉微微蹙起,这家伙才叫弱,被人轻轻一推就倒了,真没用! 第254章 她的余光看向了这些个围住自己的奴才,有几张面孔可是她比较眼熟的,就是上次在书斋围殴曲景之的人,随即她锐利的目光看向了严一恒。 心想,就是这个人派人殴打曲景之的? “你知道本少爷是什么人吗?竟然敢拿鸡蛋砸本少爷,你是活腻歪了?” 严一恒迈步走出了铺子,昂着一张脸,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楚桐说道。 听到这话之后,楚桐这才将视线从曲景之的身上转向了严一恒,他的个子高挑,身穿着一身华丽的锦袍,相貌一般,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一瞧就是纨绔子弟。 曲景之从地上爬起来,左手扶着自己的右手肘,一双乌黑的眼眸看着楚桐,内心有那么一瞬间感到自己特别无能,除了饱读圣贤书之外,他似乎什么都做不好。 周氏看到儿子被推到了,心都疼得揪在了一处,担心着曲景之是否受了伤。 “我方才看到你要动手打人,就出手阻拦罢了。” 楚桐说道。 挨了楚桐打的人呢,自然也认出了她,瞬间有些忌惮于她,不敢动手,还有一人颤栗的说道:“少爷,这个女人……就是上次出手帮了那个秀才的女人。” “就是她?” 说着,严一恒从头上下将楚桐打量了一番,半眯着眼,这个女人身板小,个子也不高,除了脸蛋能瞧,眼神有些犀利之外,他看不出来有任何厉害的地方。 “喂,你就是这个病秧子的妻子?” 严一恒眉眼余光撇了下屋内,问着楚桐。 “是啊。”她冷笑了一声,“你们站在我的地盘上,要打我的人,起码得问过我是否答应吧?” “你的地盘?”严一恒抬头看了下这间铺子,“你们这般贱民买下了这里?呵呵,那就更值得本少爷关照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抓住这个臭婆娘给本少爷出气?” 他这就要当着曲景之的面,调戏他的女人,让其难堪! 少爷的命令也不好不听,他们齐齐看向了楚桐,谁都不敢出手,但他们磨叽的行为彻底惹恼了严一恒,他冷声大喝一声,“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动手?是想着本少爷一一给你们卸下狗腿?” “这……”家仆们面面相觑,保护狗腿重要,但保住性命也重要啊! 看到楚桐已经在活动手指上的筋骨,那咔咔作响的声音,令他们顿时感觉到上回儿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这边的动静惹来了少数的人围观,都在看这里发生了些什么? 她缓缓了叹了口气,悠悠开口说道:“你们要打的就快点,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儿似的,想惹你们的主子怜惜你们吗?” “啊——” 他们其中一人叫喊着,右手紧攥成拳头朝着楚桐打过去。 只见她一抬眸,接住了这一拳,那人瞪大了双眼看着她,表情逐渐的扭曲。因为楚桐这一接,手上加重了力道,仿佛要将他的手给捏碎了一般。 就在那人吃疼的瞬间,她一手刀打在其的手臂内侧的肘关节处,让他的拳头朝着自己的鼻子打去,再一脚将其踹倒在严一恒的脚边,只见那家丁鼻头红肿,两道鲜红的液体至鼻孔中流出。 那家丁抬起手背往自己的鼻子处一蹭,见到流了鼻血,顿时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严一恒一脚踢在了晕倒的奴才身上,怒斥着。 见那人晕倒,又有二位一同上来要抓住她,她先是一脚踹向一人的胸口,另外一人被她抓住了胳膊,只听到喀嚓一声,胳膊就脱了臼。 “啊——”一道杀猪般的嚎叫响彻云霄。 楚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睨向剩余站在原地不动,且害怕到咽口水的几人,勾唇笑道:“该你们了。” 他们几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严一恒,只见他黑如墨汁,便只好硬着头皮朝着楚桐冲过去。 一一都被她被踹了四脚朝天,最后,楚桐一脚踩在一个家丁的胸口,挑衅意味明确的看向严一恒,“就这几个虾兵蟹将,你也好意思带出来,这位大少爷你不妨带几个高手得了,不然都不够本姑奶奶我活动筋骨的。” 围观的老百姓也多了起来,看到楚桐收拾那些人有羡慕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身手,那些担小的妇人则是不敢看,光是听到惨叫声就知道了,那该有多痛! “这不是严一恒吗?” 有人指着严一恒问。 “对,就是他,这个人平日里仗着自家爹是咱们安阳镇的首富,平日里可没少惹事生非。” “这不,居然被人给落了面子。” “这个女子是谁啊?怪面生的。” “不知道啊,没见过,这家铺子不是谢老伯的灯笼铺吗?” “你还不知道吧,谢家灯笼铺做不下去了,就顶了出去,估摸这就是顶下铺子的人。” “……” 严一恒沉着脸,还不等他开口,楚桐脚下之人,就开始求饶了。 “疼疼疼……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求姑奶奶高抬贵手……不不,是贵脚啊……”他也是够背的,那么多人都在,偏生踩着他一人。 也是,奴才也是人,听命令办事的。她松开脚,抬脚进铺子,在经过严一恒的时候冷哼了一声。 落在严一恒的耳朵里,那一声冷哼分明就是对他的嘲讽。 “你没事吧?” 楚桐走到曲景之身旁,问他。 曲景之摇头。 “我没事,你不该跟他们动手。毕竟男女有别,这么多人看着传出去也不好。” 而且以严一恒的家世,在镇上的低位,他们根本就得罪不起,而她却不瞻前顾后的想清楚再动手,这样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 “他们就是上次打你的人,他们化成灰我都认识。再说了,我打的不过是这个人的一群走狗罢了,算不得人。” 楚桐指着严一恒说道。 “好,你个曲景之,自己斗不过我就叫一个女人替你出手。作为一个男人,这样算什么本事?” 严一恒冷声讽刺着。 “呵呵。” 楚桐笑了笑,就问严一恒,“那你作为一个男人,可你的手下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女子,你作为一个男人就算是有本事啦?” 第255章 “你……” “你什么你?”楚桐连忙打断他的话,继而说道。 “你们闹也闹过了。我这里还忙的很,没空招呼你这位大少爷。麻烦您带着你这一群狗腿子,从这里离开。” “可恶……”严一恒何曾这般难堪过? 他不禁咬紧着后槽牙。 围观群众看着都纷纷议论纷纷,严一恒只觉得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挂不住,看着这些被一个女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家丁们,更是丢了他们严府的脸面。 他来这么一趟,本来就是来找曲景之麻烦的。麻烦没有找出来,反而惹得自己一身难堪,他已经带不下去了。 刚闹了个没趣,便带着一群没用的家丁灰溜溜的离开了。 围观的老百姓见没有东西可以看了,便纷纷散去,从而忙各自的事情。 周氏将骡车拉到了门口,才急急忙忙的进了铺子的门槛。 她疾步走到了曲景之的身旁,她抓着他的胳膊,将袖子往上撸。只见他手肘处,淤青一处,定然是方才摔的。 周氏皱起眉头,满是担忧的看着曲景之,“这都受伤了。他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呀?你们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 曲景之将袖子放下,宽慰着她母亲说道。 “娘,我这就是一点淤伤,回家上点药揉揉就好了。你不必太过担心我。” “你们是曾经结过梁子吗?他手下的那些人就是之前殴打你的人。” 楚桐问道。 “其实我和他曾在书院是同窗,并没有什么过节。大概是因为一些事情,所以他才对我存有偏见。” 曲景之说道。 “什么?就是他们之前打的你。我的儿子一向是最孝顺懂事的,而且你的性子淡然,究竟是因着什么事情,他们要打你啊?景之?” 周氏红了眼眶,她都不敢想象,如果她和楚桐晚回来一步的话,她的儿子会不会又遭那些人毒打一顿? 答案是会的。 她儿子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可经不起这般伤害。 “娘……” 曲景之喊了一声,劝说着自己母亲,“我这不是好好的,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真的不用担心。而且我已经没在书院了,他就算再有本事,也无法再找我的麻烦。” 周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的往下落。她觉得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人没用,对儿子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让他遭受了别人的欺负。 不仅是愧对了曲家的列祖列宗,更是愧对了老爷的在天之灵。 楚桐看到周氏掉了眼泪,她就不忍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说道,“婆婆莫要哭了。,那个……相公说得对,他已经不在书院呆着,确实选不了他的麻烦。而且如今有我罩着,别人也不会轻易动的他一根汗毛。” “是啊,我娘子这么厉害,仅凭一人之力。就打退了那么多人,这今后他们应该是不敢再来了。” 曲景之在一旁帮腔着。 “是啊是啊,我这么厉害。以后有我在他们就绝对不敢招惹你们。” 楚桐点点头,抬手就帮周氏擦着脸上的泪痕。 周氏破啼为笑,就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这一唱一和的,是在我老婆子面前上演夫唱妇随吗?” “婆婆……”楚桐努了下嘴,佯装羞恼,“而且婆婆您还年轻着,可不老。” 周氏笑着,也不再纠结曲景之与严一恒的事情了。 她感叹了一声,“我都到了这个年纪,也不在是年轻的小姑娘了。我才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一家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辈子。这就足够了。” 她一手握住了曲景之的手,一手拉住了楚桐的手,让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 曲景之的手心之下就是楚桐的手,他手指弯曲,握住了她的手,极其郑重的说道,“娘,我们一家人一定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楚桐看着曲景之的侧脸,只见他的眼神之中有坚定,竟有一瞬的触动她的心。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眼神,曲景之转头,对上了她的双眼,四目一交汇。楚桐就下意识的别开了视线,看向了周氏。 “婆婆,我们以后肯定能越过越好的。” 她笑着说。 周氏的眼神游走在曲景之和楚桐之间,看到儿子那个看触痛的眼神。 知儿莫若母。 此刻周氏已经确定了,她这个儿子已经瞧上了儿媳妇。 “好好好,如今这铺子已经接手了。东西也都买回来。我们现在就开始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吧。还有,这里应该收拾一下了。”周氏说道。 随后,他们三人就开始忙活起来,卸下骡车上的细面粉啊,还有其他的东西,将铺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这本来就是灯笼铺子,并没有什么灶台。楚桐只好按照自己的想法搭建了一个。 这里虽然地方不大,但是东西要放在哪里她还需要仔细想想。 等他们忙活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申时。 都这个时辰了,是时候该回村里了。 楚桐正忙着在灶间里做饭,依旧是周氏跟着来打下手。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家中的两个女人都在灶间里生火做饭,所以便是曲景之去开的门。 这只见门外来的人正是曲春山,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尾鱼。 他见到是曲景之,便憨笑着说,“你们回来啦?我在河里打到了一条鱼,想来你家蹭个饭,不知方不方便?” “不过是多双筷子,春山兄何须客气?快进屋里来。”说着,曲景之就让曲春山进了屋。 “你们一家这两天都在忙些什么啊?怎么都没看到你们?而且我午时也来过一趟,可你们并不在家,所以我就又回去了。” 曲春山进了院子问道。 曲景之接过他手里的一尾鱼,放到了井边的水桶里。 适才回答他,“这些天我们都在忙些别的事情,倒是有些忙忘记了,实在是抱歉,让春山兄你白走了一趟,不过,等到稍晚些,我娘子有些事情可得与你商量。” 楚桐说过,铺子里还需要人,而曲春山正是合适的人选。 第256章 雇用 “是什么事情?” 曲春山疑惑的问道。 “是好事,届时你便会知道了。”曲景之道。 吃过晚饭之后,因为还有事情要和曲春山商议,曲景之就带着他去到自己的书房。 曲春山一进到曲景之的书房之后,便看到了书房内的那张床榻,只见上面放着的被褥,干净整洁,像是他就常在这里休息一般。 曲景之见到曲春山盯着他的床榻看,便猜到了他的想法似的,连忙开口解释说道:“眼看着今年的乡试就要到了,为了此次的乡试,便会在这里看书写字,有时候累了便直接在这里歇下了。” “哦,原来如此。” 曲春山了然的点头,曲景之可是他们村里如今唯一的秀才,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他若是参加乡试的话绝对能中举。 堂屋内。 周氏摁住了楚桐将要收拾碗筷的手,与她说。“你和景之好好的跟人家说明白,毕竟这个事情关乎到铺子的人手。这些杂事放着让我来就好了。” “这怎么可以?还是婆婆你去休息吧,我收拾这些很快的,等收拾完再说也不迟。” “不可,还是铺子的事情比较重要。不过是几副碗筷而已,我能洗好的,再说了,之前你还没嫁到我们家之前,都是我来做这些的。放心好了,累不着我的,你快去吧。” 周氏笑着催促着楚桐。 楚桐沉吟了片刻,而后才点了点头,应道:“那好吧……” “那你就快去吧。”周氏再一次催促着楚桐。 随后,楚桐出了灶间的门,就去了书房。 她一去到书房就看见了曲景之和曲春山都坐在方桌旁,因为要说关于铺子的事情,所以曲景之就简单的和曲春山说了一番。 谁知,曲春山就瞪大了眼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随即就看向了,刚推门进来的楚桐,他就问。 “师父,景之兄弟方才和我说,你已经在镇里盘下了一间小铺子准备开早点铺子,是真的吗?你要开始做生意了?” 楚桐看了曲景之一眼,曲景之见到她的目光投向了自己,便回道。 “本来就是要与他说的,所以我刚才就给他说了一下。至于详细的,还是得由你来说。” “我确实盘下了一个铺子,这几天正收拾着,准备过段时候就开业做早点。”楚桐一边点头,一边朝屋里走进来,在方桌旁落座。 曲春山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疑惑的问道:“不对呀,师父,你们哪来的钱呢?开铺子还要买许多的东西,可是花费挺大的。这每一样可都是钱呢!” “说到银两的话,这倒不是个问题。眼下的问题就是铺子刚刚开始的话估计没什么客人,虽然暂时不需要太多的人手,但是我仔细地想过了,还是想要请个人回来帮忙。” “其实我主要想开的是早点铺子,这样的话,每日就午时过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做些自己的事情,或者是准备一些次日需要的一些食材。而我和婆婆负责做包子馒头烙饼那些。” “而曲景之呢,瞧他这细胳膊细腿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我也不指望他做些什么粗重活了,就帮我收钱就好。然后铺子里的话还需要一个能帮忙扛面粉、抬东西、卸货啊、这么一个干些杂事的人。我就觉得春山兄弟你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就是这方面吧,可能会比较累,我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楚桐摸着自己的下巴,将自己想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去亏待你的。因为如今铺子才刚开始嘛,然后的话置办了铺子里的一些用的东西,也没什么收入,所以我就想着用三百文钱雇用你来铺子干活,就是不知道……” “什么?三百文钱?”话语才到此处,曲春山的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 楚桐眨巴了下眼睛,弱弱的问了一句。 “三百文你是不是嫌少了?”而后,楚桐就继续说着,“其实我想着等日后,或者早点铺子的生意要是上了正轨之后,稳定下来了,我就给你多加些月例。现在的话,就只能给到这么多了……” 曲春山连忙摆手。 “不是的不是的,三百文钱,对于我来说,已经算是很多的了。” 曲景之正端着杯喝水,脑海里还在想着,楚桐方才的那句话。‘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也不指望他做些什么粗重活,收收钱就好。’ 她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嫌他太弱了? 于是他开始思索起来,对于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该做些改变了。 曲春山看了看曲景之,又看了看楚桐,叹了口气随即就诉说起他这段时日在镇上码头的感受。“三百文钱已经很多了,之前我爹生病了之后。我不是去镇上的码头去当苦力了吗?在那里我一天,都赚不了二十个铜钱。有时饿了都舍不得花一个铜板去买馒头吃,基本上靠喝水充饥。同样是卖力气的活儿,师父你愿意用三百文钱用我,我心里是惊讶的,而且我会努力的干活的。” 其实他就是一个没什么见识又不识得几个字的农人,家里年迈的父母,就靠着家里那几亩地过活。而他也不能去的太远的地方,毕竟他的父母离不开他的照顾。 若是有机会赚更多的钱,他也不管是否有多辛苦,埋头苦干就是了。 谁不想赚更多的钱让自己今后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呢? 他本来就是一个乡下人,在镇里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更没有什么有头有脸的亲戚。如今楚桐能够给他这个机会,他已经心存感激了。 楚桐会心一笑,“春山兄弟,你能答应真的是太好了。等到日后稳定了,我们一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曲春山含笑着。 事情都谈好了之后,因着入夜,曲春山就回了家。 七天之后。 楚桐的早点铺子收拾完毕,已经正式开始营业。 这天,村里的公鸡打了鸣之后。他们一家收拾完毕,就驾着骡车来到了村口。而曲春山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第257章 开张 “大家早啊。” 曲春山打着招呼。 他上了车之后,一行人就一同去了镇上。 到了铺子之后,他们几人就开始分工合作,剁肉馅儿生火和,准备做馒头包子。 楚桐则是单独的做酱香饼。 她在面粉中倒入温水,搅拌成棉絮状,然后揉成一个光滑的面团子。 取一个小碗中放入少量面粉,加入一大勺猪油,搅拌均匀做成酥油。楚桐再把面团揉成一个长条,切成四份取其中的一小份擀成薄薄的圆饼。她把酥油均匀的抹在圆饼之上,将圆饼小心的卷起。 两头捏紧防止酥油从中露出来。 然后盘成一个小面团子,并将其他的几份也同样的做成这样,她将这些步骤都一一做好之后,就把这些放到了一旁盘子中。 楚桐就拿出了自己在家中做好的香酱。用汤匙取了两勺,放入碗中。加入少许开水,再添加少量的细砂糖,做成甜酱汁。 取出一份面团轻轻擀开,擀成一个薄薄的大圆饼。锅中烧热,放入一小勺的猪油。油温热时放入圆饼煎制。 一面煎好之后翻过来再煎另外一面。 过了一会儿,香味从锅子里冲了上来。 “嗯,煎饼真香啊。”曲春山嗅着这个香味儿,不由得感叹道。 等到两面煎成淡淡的金黄色时,取出调好的酱汁,均匀的抹在上面。最后再撒上少许的葱花和芝麻。 酱饼已经做好了,用菜刀切成小块,放入盘中。 “师父,我可以尝一块吗?”曲春山看到新鲜出炉的煎饼,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味儿,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着楚桐。 楚桐笑了一下,点头,“当然可以啊,反正我们这才刚刚开始,还早,也没什么人。” “好的,谢谢师父。” 说着曲春山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一小块儿,咬上了一口。 煎饼的外皮又酥又脆,上面的酱汁和葱花更是美味了。 这个味道瞬间就漫延在了舌尖,简直让他久久难忘。 他忍不住说道:“这味道真是酥脆可口,清香咸等味道混在一起简直称为一绝。师父没想到你这么会做菜,连这些早点就好吃的。”说着他就朝着楚彤竖起了大拇指。 他又是说道,“等到街上有人了,咱们铺子这个饼绝对能受到大家的喜爱。真的是太好吃了。”楚桐看了一眼街道两旁,现在正是三更天,街道上面没有什么人行走。只有像他们这样的早点铺子,才亮起了烛火。 “要是有人能喜欢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这可是能够赚钱的呢。”楚桐笑道,“而且我们这才第一天呢,以后我还能做更多的早点,只不过到时候会比较多的口味让大家去选择。” 一听这话,曲春山眼睛都发亮了起来。 楚桐手头上的活儿基本都没啥了,主要是这是第一天,她不想弄太多的面团出来,万一没人喜欢呢,那岂不是就浪费掉了?于是她想做一些别的事情了。 于是她便问道:“你们手上的活都准备好了吗?” 因为曲春山的力气大,剁肉的活儿就交给了他,而周氏负责和面曲景之就烧火添柴。 曲春山连忙将塞进了嘴里,还不忘吸吮了两下手上的油。 然后他就要用手将肉馅装进盘子里,就在他还没下手之前,楚桐就看见了这一幕。 连忙出声制止了他,“慢着。春山兄弟,这我就要跟你说一下了,毕竟我们这里的东西做出来是要卖给别人吃的。对了,能让客人们吃的放心。我们自己在这方面,是一定要对客人负责的。就好你这手刚刚碰过了别的东西的话,实在是不妥当,是必须要洗手,才可以碰这些猪肉馅儿。” 如果是要自己吃的话,其实楚桐可以不要求这么严格。 但这是要做生意,无论是对客人们还是要对待自己的良心都要做到极好,她不允许有任何的不良的行为染指了食物。 曲春山看着自己的手,连忙认错道,“师父对不起,在这一方面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他觉得,说的非常有道理。 如果他吃进嘴里的东西沾染过别人的口水,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他都会觉得心里非常的膈应。 在这一方面,他以后一定要牢记这一点。 楚桐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我就是想让在我这里干活的人知道,我们做出来的东西。是问心无愧的。” 曲春山点头。 周氏连忙缓和气氛,便开口说道:“大家都是今天刚刚开始上手,还没有一些不习惯。” 关于这一点楚桐都能理解,便说。 “不习惯是正常的,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做生意,也会有些不习惯,但是就是想要做好。我也希望,你们能谅解。” “嗯,都懂都的懂的。”曲春山连连点头。 “好了,都忙吧,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没准我们就要迎来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楚桐说道。 曲春山洗好了手,将剁好的猪肉馅装在盘子里。 楚桐拿过肉馅,往里面加了些猪油和粗盐,又加了些葱,随即搅拌均匀。 届时,周氏也和好了面,最后放置在一旁的方桌上,盖上湿布发酵。 “请问,你们这里是做了什么吃的吗?我刚才闻到一个味道,好香啊。” 此时,外面来了一位穿着普通的兄弟。他放下了肩上的担子,便大声的问道。 “有的有的,我们这里刚做了一种酱饼,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香味了吧。” 楚桐说。 把刚刚做好的那一份酱饼的盘子端了过来,让那位兄弟试吃。 “你可以尝一下是不是这个?” “就是这个香味……”那位大哥嗅了一下这个味道,顿时咽了下口水。 再一次问道:“我真的可以尝一下吗?” 楚桐点头,“自然可以。” 于是他拿了一小块尝了尝,顿时就被惊艳到了。 “嗯,这个是什么饼啊?好薄脆啊!还有这上面的一层酱汁带着一丝甜味。” “这个酱饼,酱汁是我自己调制的。” “这饼真的很好吃,这个怎么卖呀?”大哥连忙问道。 “三文钱一份。” “那给我来两份吧。等我这手头上的东西都卖出去了,就带回家给我家妻儿也尝尝。”他是在街道上摆个小摊的贩夫,就卖些小玩意儿。 第258章 后山 楚桐立马咧开嘴笑道:“那就多谢这位大哥的帮衬了,您可是我们这新铺子开张的头一单生意。这样吧,我就少收你一文钱。就当我也有份请你家孩子吃。” “那就多谢啦,日后我会常来帮衬的。”那位大哥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的笑着。 随即楚桐就拿了两个小面团子,擀成了两张薄薄的大圆饼,唰唰几下,就抹上了酱汁,接着撒上葱花和芝麻。 最后切成小块,用油纸包裹好,整个过程那真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们第一单生意就赚了五文钱,曲景之收了钱,他不仅要负责收钱,还要负责管铺子里的账本。 等到客人走后,曲春山挠了挠后脑勺,不解地问楚桐,“我们刚刚才做成了第一单的生意,为什么要少收人家的一文钱?这样我们不就少赚了吗?” 楚桐将其他等份的面团都拿来做成小面团,然后从擀成薄薄的大圆饼在上面抹上一层薄薄的油,然后将其叠在一起,等到有客人来的时候就不至于手忙脚乱了,这是为了方便自己。 “人都是喜欢一些小恩小惠的,只有这样才能有些客人觉得你这的东西很不错,所以少赚这一文钱能让这个客人常来,我们其实也不少吃亏,就是不来也不过是浪费了一文钱。” 一文钱对楚桐来说不过就是掉跟头发丝儿的事情。 曲春山似懂非懂的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面粉已经发酵好了,楚桐将面粉拿出来揉了揉,然后捏出一小块擀成一个巴掌大的圆饼,随后又将那盘调好的肉馅放到了自己的手边,用汤匙舀着肉馅放到面饼上,沿着边缘捏出花边直至封口, 曲景之握住了楚桐的手腕,蹙眉问道,“你这一个包子就有半个汤匙那么多的肉馅,是不是有些多了?而且这才只收一个铜板。” 楚桐挑眉看向了曲景之,解释着,“这不算多,你也不好好想想,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还不是为了讨生活?大家都是经营些小本买卖的,可别觉得我这只收一文钱的包子就能顺便糊弄人。这肉包子里的肉只能让人觉得实惠,我们铺子的口碑不就有了? 曲景之思量了一下,这番话确实是有道理,于是他松开了手。 卯时三刻。 街道上的走卒贩夫都开始陆续多了起来,楚桐的第一屉蒸笼的肉包子就开始蒸上了,随后她又做了不同口味的,有咸菜肉包子、猪肉白菜包子、菜包子。最后又做了馒头,等到都蒸好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 而这时,楚桐的铺子又来了一位客人,不过他只是看了看便又走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一位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拉着另外一位穿着灰色旧衣裳的男人,指着楚桐家的早点铺子。 “师父又有人来了……”曲春山见有两位兴冲冲的往这边走过来的人,小声的对楚桐说道。 楚桐正好做完最后一个馒头,听到这话便往这边看过来,那二位站在铺子外面,便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种酱饼的?” 周氏忙说道:“有的,一份三文钱。” “我要两份。” “我也要两份啊!”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儿媳妇,快,咱们有生意了。”周氏开心地朝楚桐招手,说道。 “好。”楚桐系好襜,便着手到灶台这边擀面饼下锅刷酱等,她就问了句,“几位大哥是怎么知道我家有这酱饼的?” 从尽早开始,他们统共卖了两份,还是同一个买了去。 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了…… 青衫男人说道,“在我隔壁那位,他就吃着那酱饼子,那饼上面的酱香可是真的香,我们二人还是问了他才说是在你们家这卖。” “你家这饼的味道真香……”另外那个男人添了下唇瓣,淡声说道。 果不其然正如楚桐想到的那般,她将煎好的酱饼放到了砧板上切好,而后放到了油纸上,见楚桐没有空闲曲景之就亲自上手帮楚桐将酱饼包裹好。 “多谢你们的夸奖。”能够得到别人的赞扬,楚桐心里可是十分高兴的。 “各是六文钱,酱饼请拿好。”曲景之将酱饼递给他们,并收了十二文钱。 随着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也有少数人注意到了楚桐新开的铺子。 午时,铺洒在地上的光都是炙热的,溪水村的后山一对男女正在树林间穿行,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柳柳走在前面一双犀利的眼睛四处观察着,而落在她身后的那一抹红色身影则是像游山玩水的,摇着手中的折扇慢悠悠的跟着柳柳。 见柳柳离得自己远了些,白骁然就开口出声道:“小柳儿啊,你走那么快做什么?这后山那么大都找了这么多天了,连只鬼影都没有。再是着急也得慢慢来。” 闻言,柳柳驻足,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就白骁然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顿时就恼了,几步就走到了白骁然的跟前,仰着脑袋说。 “你能不能稍微积极一些啊?我们这次来此,可不是来游玩的,既然他们有旁支在这里,我们就该用点心。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 柳柳的话语未落,就被白骁然一巴掌捂住了嘴,随后就整个人被他托着藏身于旁边的树后。 感受到横在她腰后那条强而有力的胳膊,她立马就眼睛等着白骁然,好家伙,竟然敢趁他不备占她便宜,是活腻了? 白骁然对柳柳的白眼视而不见,而是看向了远处的一处,他低声说:“看那边……” 柳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竟然看到了两个黑衣人在远处路过,不过幸好他们躲得快并没有被发现。 待那两个黑衣人走远之后,柳柳就把白骁然的给拿开,恶狠狠的说道:“再不快点追,人都要跑远了……” “行!” 见柳柳已经走远了,他亦是疾步跟上。 谁知,他们一路跟随到一处悬崖边,就没了踪迹了。 “好好的,人怎么就消失不见了?”柳柳四处望着,并没有可疑之人,到了这里,他们这条就这么断掉了。 随后,白骁然就看到了地上了脚印,他合上了折扇,蹲下身子说:“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就消失的……” 如此,柳柳也看到了脚印。 第259章 等站稳 白骁然和柳柳在悬崖附近守着,不知过了多久,悬崖石壁的门打开,只见从里面出来了两个同样穿着黑衣服的人,他们手里拿着剑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白骁然和柳柳相互递了一个眼神,柳柳拿起匕首出现在黑衣人的身后,一刀抹了那人的脖子。 而白骁然可不会像柳柳那般直截了当了人,他一手掐住了那黑衣人的颈脖,半眯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儿。 低声的逼问着,“说,你们这里大门的机关在哪里?” 黑衣人瞪大着眼眸,随即便是痛苦的痉挛几下,就彻底断了气息。 黑衣人瞬间倒地,白骁然冷哼一声,“竟然咬破了毒药……” 见状,柳柳双臂环胸,歪着脑袋,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像他们这样的人可是抱着必死之心的,还不如像我这样一刀解决,还逼问个什么劲?” “不问问,难不成你知道如何打开这扇门?”白骁然一脸戏谑的看向柳柳,抬起胳膊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山壁大门。 “这……” 看着那扇大门,柳柳也没辙了。 她哪里知道怎么开? 二人扒拉下来黑衣人的衣服换上,白骁然一身黑衣加身,唯有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盯着山壁大门,他想这山壁肯定是有机关在附近的,不然如何打开? 于是乎,白骁然在山壁上摸索着,果然机关就藏在了侧边的藤蔓下。 “原来机关就被藤蔓给挡住了。”柳柳凑近。 白骁然转动着机关,山壁的石门大开,柳柳和白骁然相互对视了一眼,蒙好自己的脸就一同进去了,山壁大门顿时阖上。 刚跨进石门,柳柳就傻眼了,她没有想到山壁之内竟然别有洞天,率先映入她眼内的少说都有十间密室的门,每一处都还有石室的门,而且个别的石室门外是有人把守的。 白骁然与柳柳谨慎的经过,而此时柳柳的肩膀却忽然被人给扣住了,李彦方才出了训练石室的大门,就看到了这两个可疑的人。 为什么可疑? 在他们这里的人身高大多是相差无几的,但是这个人虽然蒙着脸面,但是个子娇小,不是可疑之人是什么? “将脸露出来……”李彦厉声的说道。 在这里的人,他绝大部分都是相识的。 柳柳呼吸一紧,要是露出脸可就露馅了,他们才刚进来没一会儿就被人给发现了。 “我叫你露出脸来,我瞧瞧!”李彦皱着眉头,伸手就要扯下她脸上的黑布。 白骁然紧紧抓住了李彦的手腕,李彦眼眸一横,就对白骁然大打出手,交手几招,二人势均力敌,柳柳见此这里的动静一定会吸引到其他的黑衣人,如果她和白骁然被抓到了,后果不堪设想,应长老说过若是被发现绝对不能不抓到,她掏出了一枚石子朝着李彦掷了过去,李彦躲闪,柳柳抓住了这个机会拽住了白骁然的手,低声的说,“走。” 想要离开,李彦哪里能让他们轻易的离开,大喊出声,“快来人啊,这里有两个行径可疑的两个人混入了我们这里。” 随即四面八方的黑衣人就涌了过来,白骁然转动了石壁上的机关,将山门打开,拽着柳柳就离开了此处。而黑衣人迅速的就将他们都堵在了悬崖边上。 而后,黑衣人让出了一条小道,李彦从中走了过来,他冷声质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白骁然冷哼了一声,搂紧着身边柳柳的腰肢转身就飞身朝悬崖下跳去,弄得他们这些人措手不及。 “他们……他们跳下去了。” “我又不是瞎的,用得着你说?”李彦踹了那人一脚,板着一张脸大声的朝这些人吼道:“你们还不快下去寻,一定要找到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长老怪罪下来,我们一个都别想跑。” “是!” 应声之后,黑衣人们四处散去寻找方才那二人。 李彦虽然被一身黑遮住了脸上的情绪,可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紧紧盯着悬崖,不知在想何事? 楚桐驾着骡车,到了村口,曲春山打着哈欠跳下了骡车,他揉着眼睛说,“师父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今日起的实在有点早……”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哈欠,对他们挥手。 “那你好好休息。”楚桐喊了声。 “知道啦!” 回到家之后,楚桐拴上了院门儿,让周氏和曲景之一同去堂屋。 三人在方桌上议事,楚桐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今日是我们的早点铺子正是开始营业的大日子,景之啊,你负责收钱,将今日赚到了钱都拿出来。” 随即,曲景之拿出了自己那个素色的荷包,将里面的铜板都倒了出来,顷刻间,一堆铜板从里面哗哗啦啦的掉出来。 三人一起整理着,每一千个铜板就用绳子串在一起,最后统共是五吊钱,这是他们忙活了一个清早赚到的第一桶金。 “五吊钱,今日的开门红很不错。”周氏看到这钱,心潮澎湃的说,虽然今日起得早了些,忙活了很久,可付出了总归是有回报的。 “包子的口味有三种,然后是馒头和酱饼,其实我们如今能够卖的实在是太少了。”这对于楚桐来说,要是想要赚更多,还是远远不够。 “确实,相比较其他的卖早点的铺子,我们这新开张的确实是没什么优势。”曲景之抬眸看向楚桐,“若是说东西太少,我觉得我们应该要慢慢来,等到站稳了脚跟再逐步完善。” 其实曲景之这么说,确实是希望楚桐能够先做好这几样先,至于再多些其他的早点还是等段时日。因为今日他们在忙活的时候,就看到了远处有人盯着他们这边看,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的短打,腰间系着白色的襜,左肩还有一块白布,看起来应当是谁家的小二,只是他不知道那人想看些什么,或者是想要做些什么? 楚桐仔细一想,也对,做生意不能胡来,得一步步循规蹈矩。若是一下子就做大了,难免会树大招风。已经死过一次的她算是想明白了,曾经的她就是不懂得避藏锋芒,才会让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 第260章 警惕性高 “那就等我们稳定先。” 说着,她从桌上拿起曲景之放在一旁的荷包将五吊钱都放了进去,并且对曲景之说,“铺子的钱暂时归你管着,这段时日可就辛苦你们了,今日起的那么早你们就赶紧回屋休息吧!养好精神劲儿。” 午膳是在铺子里吃的,忙活了一个清早,周氏也没试过起得这么早的,立马就打起了哈欠,“着实是有些困了,我就先回屋去。” 周氏离开了堂屋。 楚桐起身出了堂屋,在角落处拿着锄头和耒耜,而身后走出堂屋的曲景之忽然问她:“才刚回来,你不休息吗?” 她摇头说着,“不了,那一亩地这几天忙得又给荒了下来,趁着此刻有闲工夫,我就想去再去翻一下,浇水施肥的话很快就能撒上种子了。得赶在这个春天过去之前弄好这些。” “那我也来帮忙吧!”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 “不用了,你休息好后就去看书吧,我这里一个人就可以。” “可是……” 他想说,可是你一个人真的忙的过来吗? 而楚桐扛着东西就出了家门。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之后,曲景之才关上院门回到自己的书房。 楚桐将地都翻了一遍,忙累了之后,她就用手背擦去额角上的汗水。 东富村,楚洪田家中。 楚顺的腿伤已经好了不少,只是借着拐杖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外面晴空万里,院子里的阳光也正好,于是,楚顺拄着拐杖就到院子里晒太阳。这时院子的门被人至外面推开,楚兰手里提着菜篮子,见楚顺在院子里立即就蹙眉问道:“哥,你的腿都还没有好,出来做什么?” “我老是躺在屋子里整个人都快要发霉了,不得出来喘口气啊?”楚顺怪嗔道,继而看到了楚兰手里的菜篮子,问:“你今日去镇上又卖了什么?可是有肉吃?” 楚顺添了下唇瓣,前段时日金氏给他吃了不少肉,要知道他们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那么多的猪肉,就在那个时候,他连吃了好几天想想都觉得颇为满足。 这几天吃的青菜叶子多了,嘴里就寡淡得紧,就是想要吃点别的东西。 楚兰走进院子,白了他一眼,“这几天家里是个什么情况,阿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就给了十五文钱,我去镇上除了买些青菜回来,哪里还有什么钱买肉?” 一听到这话,楚顺不禁抱怨起来,“我们确实是没钱了,楚桐那个贱丫头将这些东西给卖给了孟家,我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半分好处都讨不来。如今还回到了这么个破烂地方,我真就不明白了,我为什么要投身在这种人家?还有,楚桐那个祸害,让我上了她的当,这条腿险些就没了,这笔账我一定讨回来,让她给我们一家当丫鬟一辈子!” 说到楚桐,楚兰就想起了今早她去镇上的时候,可是看到楚桐婆家一行人在西街开了一家铺子,于是,她就酸溜溜的开口说着。 “得了吧,哥你也就这嘴上功夫一流,那个小贱人已经不是任凭我们可以呼来喝去的人了。我今日在镇上可是看到了她和她婆家人开了一家铺子,生意还不错,她的日子过得是滋润了,而我们却只能住在这种地方……” 楚兰看着院子里那斑驳的墙面,心里很不是滋味,楚桐的父母死后,他们一家搬过去住,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住回来这样,谁能成想到他们又给住回来了,还成了全村人口中的笑话。 “我几天感觉我这腿快要好利索了,等到我这腿完全好了,我就找上门去,在镇上开了铺子我就让她没法做生意,我看他们一家会怎么做?” “哥,爹之前说……” 楚顺连忙打断她接下来的话,“闭嘴,他自己没本事,还想拉着我们几个喝西北风,凭什么啊?再说楚桐那个贱丫头手里头有那么多的钱了,分我们一点怎么了?大家都是姓楚的,凭什么她一个人就独占了?” 他如今年纪都不小了,可是家里一直没攒下什么银子给他娶媳妇,而且他家这房子都这样了,哪个人家还愿意把女儿家给他? 楚兰唇角微扬,既然她哥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不再说些什么了。 桑榆酒肆内,上乘雅间里。 应黎天正看着各部分支送过来的信,只是其中有一封写到四王爷在朝中的大臣已经形成了一边倒的趋势成为了四王爷一派,而当朝的太子已被四王爷抓住了把柄…… 看完之后,应黎天就这些信笺都一一烧毁,他负手立在窗边,看着街道上往来的人流,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是赵偃坐上那个位置,任凭谁坐都可以! 不过,这个当朝太子也不是个好货色! 而他的身后,柳柳和白骁然走进来,他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了身见是他们,便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骁然直接坐了下来,抬手弄了下自己右边的一缕墨发,叹了口气说道:“甭提了,我和柳柳两个才刚混进去没多久,谁成想就被他们的人给发现了,我俩险些被抓。要不是我轻功好,带着柳柳跳悬崖突围,后果不堪设想。” 随之,柳柳单膝跪下,拱手抱拳道:“此次事情瑛姨让我来,确实是我没将事情办好,还险些……”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柳柳就被一抹红色衣裳之人给扶了起来,白骁然就说:“小柳儿你这般轴做什么,命都要没,哪里还顾得上别的?”随即,他又对应黎天说:“你也别责怪小柳儿,主要是敌人警惕性太高了。” “我也没说要责怪谁,我与你们年纪相仿不用总是那我当作是你们的长老看,这里是外面也不必总是行礼。”应黎天负手,淡声说道。 “可是,你与我们始终是不一样……”这话在柳柳脑子里还没来得及过滤一遍,就被她口快的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她就暗恼自己真的是,这张嘴…… 白骁然连忙笑着,暖场子说,“小柳儿的意思是,你是门主的亲徒弟,可也算是我们的半个师叔。”随即向柳柳递了一个眼神。 柳柳立马会意,连忙点头,“是啊,我们不敢造次。” “罢了,一个称呼而已,随你们叫唤。在外人面前别让人起疑就好。”应黎天叹了口气,而后说道。 第261章 话 柳柳:“是。” 一脸笑容可掬的白骁然,连忙按住柳柳的肩膀让其坐在圆桌旁,说道:“不过此行还是有些收获的,起码我们知道了他们的入口,就是怕我们这次的暴露他们会再次遁形。” “虽然不知他们人数多少,但他们在此处待了多年,短时间内应当没那么多转移。”应黎天思量了一下,便说着。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柳柳问道。 白骁然单手托着下巴,说:“只能先让人盯着了。” 应黎天颔首。 溪水村,后山悬崖处。 一间宽敞的石室内,白楸木坐在珠帘之后,震怒出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此次竟然让外人进来了?” 话语还未落下,珠帘之后就飞出了一盏热茶,跪在首位的李彦没有躲开,滚烫的水不偏不倚的都尽数洒在了他的肩头,但李彦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神情,哪怕是眉头都不敢眨一下。 他谨慎的答话道:“长老,那二人的是何身份,我们如今都暂不明朗,而且已经及时发现了,并没有造成很大的伤亡,只是被剥去衣物的那二位兄弟的尸首,我们已经在悬崖附近找到了。” “哼,眼下我们的入口已经被知道,他们一定还会再来或是让人暗中观察我们的动向。”白楸木冷哼一声,眼底掠过一抹厉色。 “这里既然被盯上,就不能继续待下去了,这几日让所有人都不得外出,等到寻得了去处再做打算。” “是。” 跪在珠帘外的黑衣人很异口同声地道。 白楸木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 就在他们都要退出石室的时候,白楸木忽然叫到了李彦的名字,继而说道:“李彦,此物拿着。”说着,一个物件从珠帘飞出。 李彦接住,摊开掌心一看,是一个小瓷瓶。 他抬手致谢,“多谢,长老。” “去吧!”白楸木闭上了双眼,缓缓说道。 …… 曲景之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酉时了,可楚桐还是没有回来。于是乎,他合上书,起身出门去看看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路上,却被人拦住了。 “你是曲秀才?” 那人勾唇问道。 “正是。”曲景之抬眸看向他,“不知拦住曲某的去路是有事情?” “在下上官弦。”那人自我介绍着。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被曲东就回村子的那个。”曲景之说道,只是见到上官弦,他就忽然想起了楚桐之前的话。 上官弦嘴唇微扬,笑道:“我在村子修养也有段时日了,对曲秀才的时候亦是略知一二,只是有些话还真想向曲秀才讨教。只是我一直未寻得机会,如今撞见了,就鲁莽拦下秀才的去路,还望莫要见怪才是。” 上官弦本来是来找楚桐,因为他在曲采儿那里得知,楚桐最近在忙活家里的那一亩地。没找到楚桐的身影,倒是看到曲景之,于是他就拦下了他。 “自然不会。”曲景之说着,向后退去了半步。 这半步后退的动作自然是落入了上官弦的眼里,这是对他存有戒备心,不过,光天化日之下他自然不会对曲景之做些什么。 上官弦先是朝四周看了下,见没人,随后他才开口道:“听说曲秀才你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的功名,其才华能力可想而知啊!那日后若是参加乡试殿试,金榜题名自然不再话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曲景之不禁皱起了眉头,能不能金榜题名是他的事情,上官弦的这话不明所以,他不明白他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只不过……”上官弦故意在此断句,眉眼顿时就看到了朝着这边而来的楚桐,笑道:“到时候曲秀才高中之后,必定会入仕为官,若是别人都知道你的妻子是个这样的女子,不仅成不了贤内助反倒会让你四处受阻……曲秀才是个聪明人,话不必过于明白,你应当都了解。” 曲景之藏在袖子之下的双手握成了拳头,他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指手画脚,况且,什么叫做若是别人都知道你的妻子是个这样的女子? 她哪样了? 虽然她有的时候有很多想法,和其他墨守成规的女子不同,但所做的一切都是她想做且付之于行动的,她的身上像是有一道光那般的耀眼,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吸引他的眼球…… 她好与不好,他的内心最为清楚! “虽然不知道上官公子说出这话是为了什么,但是,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与她夫妻一体,本就该荣辱与共。” 曲景之正色说道。 此话正好被过来的楚桐听到。 上官弦眼眸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讶之色,听曲采儿说楚桐就是个冲喜用的,曲景之对她并没有多喜欢,而当初他自己也曾暗中观察过,曲景之和楚桐至今分房而睡,并没有夫妻之实,还以为能让楚桐听到曲景之说不好的话来,没想到他竟然说这样的话。 楚桐半眯着眼眸看着上官弦,仿佛是看他还能说些什么。 “我是打自京城来的,其中的弯弯绕绕见得太多,不过是给曲秀才提个醒罢了。”上官弦说道。 “还真是谢过提醒,只不过,我能不能高中尚未可知,便不劳烦上官公子担心了。”曲景之礼貌得体的说道。 “既然如此,便不打扰了。”上官弦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这一番话,真是令人迷惑,曲景之一转身正好对上了扛着锄头和耒耜的楚桐,只见她挑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他。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还有,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曲景之微愣片刻,便开口问道。 楚桐似乎是在认真思考着,说道:“在你说虽然不知道上官公子说出这话是为了什么,但是,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与她夫妻一体,本就该荣辱与共的时候,你这话是在说给那个上官弦听的体面话,还是真心话?” “我……”曲景之顿了顿,之前他和楚桐的约定他并没有忘记,如今想想倒是有些后悔了,沉默片刻,张了张嘴想要问她,如果他说的是真心话呢? 哪知,楚桐半似认真,半似开玩笑的摆了摆手,说:“罢了,反正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肯定没忘记,我就当你这番话是真心话吧!” 说完之后,她就绕过曲景之走了过去。 她心里怎么想的,她自己最清楚。 曲景之缄默不语,低垂着眼帘,可他说的就是真心话呀! 第262章 ‘礼数\’ 楚桐做的酱饼受到不少人的喜欢,这不,今日他们铺子门外就有很多人,少部分的百姓会买包子馒头。 由于秩序很乱,便让曲景之是维持好这些老百姓的秩序,让他们排成一排,这样方便曲景之收钱,万一有人趁乱没给钱的话,那他们岂不是要吃亏? “各位,劳请大家都排好。” 曲景之大声的喊了一句。 “今天好多人啊!”旁边的曲春山一边剁肉,一边看了眼外面的人说道。 的确是人多,楚桐一边擀饼一边煎饼,抹酱汁洒葱花等步骤,忙得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曲景之就帮着她把酱香饼切好装油纸包好。楚桐也没料想到今日比昨日多了这么多的客人,这些客人大部分都是冲着酱饼子来的,她就一直忙活着做酱饼子,好在五更天来的时候就着手做好了不少的包子,本来她想教周氏做包子的,但是周氏做的包子不是褶子不匀称,就是皮儿太薄容易露馅。 这一度令周氏不想包下去了,楚桐没再勉强,倒是馒头比较容易上手,做馒头的话周氏一教就会。 “你们都走开、走开……” 忽然,来了五个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的男人,皆是一副痞气、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为首的那个嘴边叼着一根草,将铺子外已经排好在前头的人给推开,打量起了铺子里的人。 曲景之见此立即皱了眉头,瞧这几个人的做派,分明是来滋生事端的,并不是什么好人。 “做什么……”本就排好的大哥被这么一推,顿时就生气了,正要破口大骂,可一看见那些人之后那些话如鲠在喉般,立马就怂了。 其他老百姓也纷纷退到了一旁,这些突然而来的人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地痞,他们经常到处生事,附近的老百姓有不少都被找过麻烦的,他们只要一出现就会让人避之不及。 其中为首那个痞子见到这些人还算是识趣,哼笑了一下,扬起了下巴颇为傲慢的看向了铺子的人。 “我说你们,在这里开铺子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那个痞子挑眉问道,“你们是不将我当作是一回事儿啊?” 铺子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周氏看着外头的那几人一看就知道是这附近的地痞,之前绣庄的掌柜就与她说道过这附近的小商铺会有小痞子闹事。 曲春山看到有人打扰他们做生意,粗眉一横,大声喊道:“哪里来的几个小混混?要闹事就滚一边去,这里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 随后他就看了一眼楚桐,只见楚桐一脸的淡然,似乎并不怕这几个人,曲春山顿时心里就有了个底。 一个小混混指着曲春山,暴跳如雷的道:“瞧你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这里的伙计吧?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叫你们的头家出来,我们大哥可是你们招惹不起的人物。”说着,他还不忘指了指他身前那位叼着一根杂草的男人。 “嘿,我是店里的伙计又怎样?”曲春山连忙撸起袖子,就要走去干架,“还惹不起的人物,谁给你们的脸面?光是我一个人收拾你们就绰绰有余的,根本不需要我们头家,想见我们头家,你们也配?” “莫要冲动。” 曲景之连忙抬手拦住了曲春山,并开口问他们:“不知道几位来我们这里,还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个为首的痞子道:“在这一带他们可都得看我们的脸色行事,而你们凭什么要在这里开铺子,这礼数没有尽到位的话,我们兄弟几个可是会每天都来光顾的。” 说完这话,他还看了身边的几个兄弟一眼,皆是笑出了声,还附和着:“大哥说得是……” “礼数?” 楚桐拿起一旁的汗巾擦手,便开口说:“你们几个不就是想要钱吗?还学什么读书人说的那么好听?还‘礼数’呢!” 她站在曲景之的身旁,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曲景之立马附身低声的说道:“我们这里才经营没有几日,你可不能胡来……” 若是真的闹起来,可是自砸生意,而且他们也亏损不得。 楚桐:“我自有分寸。” “哟,这个小娘子长得可真是俊啊!”另外一个小混混看到楚桐,长得漂亮,就开口挑逗道:“小娘子今年多大了?家中可有婚配?我们大哥模样好,不如你来当我们的大嫂如何?” 几个地痞随之就是一阵大笑。 闻言,曲景之眉宇之间都凝成了一个‘川’字,而后就听到了曲春山生气的大喝一声:“放肆,敢这般羞辱我师父,看我不打烂你们的嘴!” “春山啊,何至于跟几条乱吠的狗动手?” 楚桐淡声叫住了曲春山。 “狗?”曲春山看了下那几个地痞流氓,立马就笑道:“师父说的很是形象,我作为一个人,确实不该和狗动手!” “你们说谁是狗呢?”先前指着曲春山的那个小混混,再次暴跳如雷的反问。 “谁在意了,说得便是谁!”曲景之冷声开口说着。 曲春山帮腔,“就是就是。” 周遭有老百姓笑出了声,但是被为首的那个嘴里含着杂草的家伙一瞪,便不敢再笑了。 “你们……”那个小混混哑口无言。 叼着杂草的痞子,没好气的拍了他的脑袋,呵斥着:“不会说话就闭嘴,尽给自己闹笑话,你还嫌不够丢人?你个没用的东西。” 那个小混混被说,立马就闭上了嘴。 随即,楚桐露出浅笑,后是则看着那些地痞道:“你们来不就是为了几个臭钱吗?给你们,拿去吧!” 话语刚落,她就随手掏出了三枚铜板,扔到了他们的脚边。 那个痞子见状,脸色巨变,怒目而视的样子透着一丝危险气息,看到楚桐这打发叫花子的举动,周遭的人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楚桐是新来镇上开铺子的,不少人都知道,但住在附近的老百姓都知道那个痞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是惹怒了他们,他们不仅每天都要吓走其他的客人,还会白吃白喝白拿,这附近的商铺贩夫迫于他们的淫威之下,最后不得不用银子买个安乐。 楚桐的此举,分明是要惹怒他们! “大哥这……”其余的几个地痞看着地上那一个铜板,不仅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更是怒不可遏,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在羞辱他们。 “你这个臭娘们儿是怎么回事?三个铜板就想着打发我们,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吗?”那个痞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三个铜板我还觉得给多了呢,三个铜板可以在我这里买到一份好吃美味的酱饼子,大家在我们这里有秩序的排队等待了好久,而你们就来打扰捣乱,我们这里都还未有赚到几个钱儿呢!还让我们拿钱来当作是‘礼数’,不过是个地痞流氓,和叫花子有何分别?” 第263章 无能 那个痞子身后的一个小弟则是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大哥,这个小娘们儿在说我们和叫花子一样,兄弟几个已经听不下去了!” “不如我们直接动……” 嘴里含杂草的痞子抬手打断小弟的话,他吐掉嘴里的杂草,望着楚桐,说道:“小娘子还真是有一张巧嘴,不过我们兄弟几人今日拿不到钱,你们也甭想做成今天的生意。” “我不光有一张巧嘴,我还有让你们跪地求饶的本领!” 楚桐右手紧捏成拳头,曲景之见到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连忙握住了她的拳头,说道:“你又想打架了?别忘了你个女人家,出来抛头露面的本就是不好的,若是再落得个悍妇的名声,你以后可……” 她出声打断他的话,“今日我们若是退缩了,他们这些人就会觉得我们是好欺负的,那么他们便会没完没了的向我们索取更多,难道我们都要一一妥协吗?” “我不愿再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从前在她对待家人和赵偃都太过感情用事了,是她盲目的信错了人,才会让自己沦为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如今无论任何事情她都不想再成为鱼肉,她要做刀俎。 曲景之松开了手,她的话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当初和她一起回门时,她大伯娘一家如何对她的? 他觉得楚桐说的对,一味的妥协确实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些。当初他爹去世之后,他娘带他去到溪水村,因为周氏的性格软,他当时的年纪还尚小,他娘被其他长舌妇说闲话的时候,他们母子总是忍让,若不是里正叔一家时常的照顾,他们母子二人怕是在村子里早就待不下去了。 “不要伤到自己……”这是曲景之此刻唯一能说的了。 “哦。” 楚桐眨了下眼睛,回应道。 “看来你们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喽!”痞子言道,最后对自己身旁的人说了句,“动手,砸!我看他们还怎么继续做生意。” “大哥,我们等你这句话可等了好久。”其中一个小混混说着,撸起了袖子。 这一声命令下来之后,周遭的老百姓纷纷又退去了一步,这些地痞都要开始砸人家的铺子了,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人若是不后退些,恐会殃及池鱼! 曲春山站在门槛处,大声喊了句,“我看你们谁敢?” “滚开吧你。”一个混混一拳揍在了曲春山的左脸上。 曲春山被打得向后踉跄了两步,左脸的疼楚让他嘴角都出了点血,还未等到楚桐出手,他抡起拳头就冲过去要打回来,结果就被两个小混混给扣住了,又被人在肚子处打了几拳,最后推到了一旁。 周氏双手挡住眼睛,她都不敢看。 曲景之连忙将曲春山扶到了铺子内。 为首的混混审视了铺子一圈,嘲讽的说道:“你们这里两个女人,两个男人,一个男人被打趴下了,另一个嘛……”他看向曲景之,故意在这里停顿着,继而说着,“小白脸一个。” “你们这里都没有能打的人了,倒不如老老实实的把银子拿出来,若是没有银子的话,我也不勉强,要不你跟我走吧!” 为首的痞子看着楚桐,笑着说道。 曲景之扶着曲春山坐下之后,听到那个人说的话,立即就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当触及楚桐娇小的背影时,眸底的光晕变得黯淡了下来。遇到这样的事情本是作为一个男人站出来的,而不是让她一个女人独自去面前这些恶人! 无能,他真的太过无能!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她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小混混们的头头看着楚桐的眼神,一丝害怕在心底油然而生,平日里有他们出没的街道哪个姑娘不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被调戏了?可这个女人不仅不害怕,还胆大的拿三个铜板来羞辱他们,此女还真是与众不同…… “有趣呢,你叫什么名字?从来没有谁敢在我面前说这话,你成功吸引到了我的目光!”那人挑眉问道,“要是有本事你就从了我的话,那我的本事可就大了!”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这是公然要撬他的墙角啊,不,是要抢他的夫人。曲景之迈步要站在楚桐的旁边,却被周氏给一把按住了肩膀,低声劝说着他,“儿啊,莫要过去,要是再伤到可怎么办?儿媳妇有本事,这些人伤不到她,可你什么不会,过去会挨揍的,这不是给儿媳妇添乱嘛?” 那次严一恒带人来闹事时,当日就看到了楚桐的身手,周氏认为今日这几个也不比上次严府的那些人强,儿媳妇若是打架定能打赢! “娘,可是楚桐她……” “你要相信她可以的。”周氏连忙开口堵住曲景之的话。 “……”曲景之抿着唇,双眼紧紧盯着楚桐的背影。 “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楚桐右拳蓄力,话语还未落下她就两个大跨步一拳重击到混混的头头的肚子处,速度之快让其他人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只见那个头头佝偻着身子,脸上的表情扭曲,最后她一掌劈在了那人的后脖子处,他顿时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倒在了楚桐的脚边。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其余四个混混看到大哥被打晕了,震惊得他们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些什么,张大的嘴仿佛能塞下一个鸭蛋。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看清楚了吗?”混混乙问道。 混混丙摇了摇头,“没看清,但咱们大哥被这个女人给打趴下了……” “你们大哥就这点本事啊,这么不经打,呵呵,也敢在我这里乱吠,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们了……”楚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看向了剩下的四人,虽然她的唇角微勾,带着笑意,但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让剩下的几个混混不禁咽了下唾沫,额角冒着细汗,生怕自己也会和大哥一样被打得什么都不知的倒在了地上。 “你们是想让我挨个来收拾呢,还是要一起上?我这很久没舒展筋骨了,你们几个当木桩让我练练身手很是不错……”她继续说着,双手交叉着活动骨节,那“咯咯”作响顿时吓得一个混混膝盖一软,跪在了楚桐面前,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求饶道。 “求这位小娘子饶过我们的吧,我们底子弱经不起小娘子这一拳,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全家都指着我……” “叫姑奶奶!” 楚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后面,不耐烦的说道。 第264章 报复之心 “是是是,姑奶奶说什么小人都听,求您放过小人。” 小混混连忙顺着楚桐的话说。 楚桐点了点头,“好,你可以……” 她这话都还没有说完,其他三个人也效仿那个混混一样,立马就跪下了顾不得旁人的目光。 他们异口同声地叫道:“姑奶奶求求你也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不经揍的。” 还真是应了楚桐之前的话,她不仅有一张巧嘴,更有让他们跪地求饶的本事! 这不,就让他们跪地求饶了。 周遭的老百姓对此议论纷纷,他们也是没有想到经常欺男霸市的小痞子们也会有被人收拾的一天,竟然还是个女娃娃收拾得他们。 楚桐的此举让很多老百姓都觉得解恨。 有些不解恨的,趁着他们此刻像只病猫似的,买了菜的就直接拿着朝他们扔了过去,霎时间那些菜叶子不过好的坏的就朝小混混们扔了过来,其中还有扔臭鸡蛋的。 身后,曲景之连忙拉住了楚桐的手腕,将她拉离那里,以免她都人误伤到。 小混混们见到这些老百姓这么嚣张,想要起身教训他们,却被楚桐一句话给吓住了,“谁若是敢起身,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谁要是想像你们大哥那样躺着的,我很乐意活动筋骨!” 这可是意味明显的恐吓啊! 他们不得不重新跪好,就怕会变成他们大哥那样。 见他们不敢拿自己怎么样,老百姓当中就有一个婶子大喊道:“大家赶紧出气啊,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这个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大家赶紧有仇报仇。” 又是一阵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横飞。 这些小痞子们隐忍着,他们何时受过此等屈辱? 这笔账他们大哥肯定是不会就此算了的。 他们大哥就这么被打晕了,连躺着都未能幸免被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砸中…… 楚桐看着他们如此狼狈,已经得到了惩罚,便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们,他们这样也算是解了你们心中的一口恶气,就这样吧。” 父老乡亲们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只见小混混们的身上都是鸡蛋液、菜叶子,模样狼狈不堪,楚桐就开口说道:“你们这么年轻,有手有脚的,就应该凭本事去谋生,而不是终日在这里欺行霸市,试问到时候那户人家肯把自家的姑娘许给你们?” “姑奶奶说的是……”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嘴上这么说,可心底是并不服气的,他们今日丢了面子,任凭谁都会不甘心,那么想报复的心情怎会没有? 这些楚桐都知道,于是她就开口说道:“别想着今后来报复我,我能让你们今日求饶,他日我也能送你们去衙门,你们父母没教好你们,我就替他们收拾你们。往后,我这铺子出了任何事情,我都会算到你们几人的头上,无论你们在哪里我都能揪出你们。所以,你们最好安分守己些。” “是是是,我们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几个小痞子连连摆手,暗地里又面面相觑,他们几个今日出来没找算命先生算上一卦,竟然招惹了这么一位惹不起的女人,关键是她出手太快,他们肯定也不是对手啊! 如此,自然不敢对楚桐动手,但是往后这个铺子出了任何的意外又要算到他们的头上,这……他们都不想再轻易招惹这个女人了! “行了,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们几人将这里收拾干净,带着你们的大哥就可以从我眼前消失了。” 楚桐指着地上的那些烂菜叶子啥的说道。 “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收拾干净!”说着,他们连忙爬起来,去借别人家的铺子借扫帚,用极快的速度清理干净之后,四个人便一起将他们的大哥给抬走。 一场闹剧就这么草草的收场了,楚桐几人又开始忙活起来,来买早点的客人重新排好,不少人都和楚桐说了句,“姑娘啊,你刚才出手的挺快的,这么轻易的就收拾掉他们了,真了不起。” “谢谢。”楚桐谦虚的道了声谢。 到了午时,来买早点的人越来越少,楚桐和曲景之收拾完了之后,就坐在桌旁休息,看着曲春山左脸红肿了起来,楚桐就说道:“春山,一会儿让景之带你去看看大夫,你这脸上的伤都红肿了。” “别,师父……嘶……”曲春山这一说话就牵扯到了脸上的伤,顿时就呲牙咧嘴的说:“我这是小伤……不、不碍事的,用不着去看大夫浪费钱……” 楚桐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直接对曲景之说道,“你带他去看大夫吧,药钱咱们出,他毕竟是为了铺子才受伤的。” “好。”曲景之点头。 “哎,师父……”曲春山还是想拒绝,本来还以为他一个人就能拦住那些人,结果他就被打成这样了。 “闭嘴,你若是不肯去,明天就别来了。”楚桐厉色说道,“自己的身子都不爱惜的人,我还指望你将铺子里的事情做好么?” “好好好……”曲春山连忙点头。 曲景之扶着曲春山去了焕春堂看大夫,楚桐和周氏就在铺子里收拾。 周氏略有些担心地说,“儿媳妇啊,我们才来了这么几日,就得罪了那个什么严府的少爷还有今天这些个小痞子,他们指不定还会给我们使什么绊子。” 这些人就像之前的曲三牛一样,要是不彻底的解决确实是还有可能存有报复之心,但不管是明的暗的,她没什么好惧怕的。 “婆婆莫要担心,有我在呢!”楚桐看向周氏,含笑道。 “请问……”而此时来了一位穿着玄色衣服的男子,模样算得上是眉清目秀,不管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为难的神情。 楚桐走了两步,到蒸笼前,便问道:“不知这位客人需要点什么?” 男子沉吟了片刻,双手递出了一枚铜板,“我身上就这一文钱了,不知道能买什么?” “一文钱可以买到包子或者是馒头。”楚桐笑道:“包子也有不同的口味,肉包子如何?” “可以。” 男子点头。 楚桐拿开蒸笼,在最底下的一层用油纸包住最大的一个肉包子,递给了男子,收下了一文钱。 男子一转身就急急的打开油纸,顾不得包子还是烫的就急忙塞进了嘴里,一副饿坏了的模样。之后他就听到了楚桐和周氏的对话。 于是,男子驻足。 第265章 谋生 “我觉得我们这铺子还是得招两个人来,咱们铺子里除了我就没有能打架的人,若是我以后有点事情不在铺子里的话,那可怎么办呢?”楚桐说道:“再招个伙计来的话,再是有人来捣乱的话,也能有个人处理。” “我们才开这两天,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不好找到合适的人……” “那就让景之写个什么贴在门外,到时候别人看到了肯定能来,我还想再找个会做包子的……” “请问你们这里招伙计?”方才那位买包子的男子,再次折返来询问道。 楚桐先是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是个朴实的人,随后就点了点头,“对啊,我们想要招人的。” 男子几口吃完了包子,急忙地咀嚼几下就吞了下去,随即问道:“那你们看我够资格当伙计吗?” “你?”楚桐睨视着男子。 男子有些紧张,连忙开口说,“你们叫我阿易就好,我的力气大,能抬能抗什么样地苦活累活都可以接受,而且我还会武功,对付一般的小混混是不成问题的。” 说着他举起了自己的胳膊,拍了拍自己的臂膀说道。 “你会武功?” 楚桐,挑眉看向他。 “对,我会。” 方易点了点头,“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我可以耍给你们看。” 他随即就开始耍了一套拳脚功夫,收尾之后,他看着楚桐和周氏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楚桐看完之后点点头,武功一般,但是这在她看来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此人高大魁梧在他们这个铺子里,只要不是专门来搞事情的,见到他这般孔武有力的体格应当会害怕的。 而后,她就出声问:“你来当伙计有什么要求?” 听到这话,方易心下一喜,这么一问就是在考虑他了,于是就立马回答说,“我没有什么要求,就管饭和有个住的地方就够了。” 周氏问道:“你没有住的地方?” “没有。”方易摇了摇头,而后就开口解释着,“我不是这里的人。之前我在别人家当过护院的,后来,因为些事情我就没再当护院,我能保证我绝对没干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个事儿来做,我在这里没有亲人可投靠,又身无分文,真的希望能给我这个机会。” “这样的啊,确实挺惨的。”周氏说道,随即拉住了楚桐的手,“他是当过护院的,这身手我们也看了。儿媳妇,你觉得呢?” 楚桐点点头,这个人确实还不错。 至于他说的因为一些事情没再当护院的,瞧他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但也有一点,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还得观察着,若是在她铺子里做什么坏事,她绝对不会让其好过。 只不过…… “我们这铺子才刚开没两天,暂时是三百文钱一个月,管午膳,晚饭的话到我们管账的那个领就成,但是住的地方……” 就在楚桐摸着下巴思考之际。 他抬眼看向铺子。 “我可以住在这铺子里。这样不仅可以看住铺子里的东西避免遭贼,同时我也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如何?” “可是这里没有床榻被褥什么的,你可怎么住?” 方易连忙摆手,他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随意打个地铺就好,能够遮风避雨就很好了。” 他被主家赶出来之后,因为身上没什么钱,他就只能喝水充饥,栖身在破庙当中,这段时日他一直在找谋生的活计,却总是被人拒之门外。 “这样啊……”楚桐摸着下巴犹豫着。 方易便是说道,“姑娘,我是真的很需要这份活来养活我自己,有多少钱无所谓。反正我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怕每天给我一个包子或者馒头果腹都成……”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模样真诚。 难道再找到个机会,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楚桐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渴望,渴望着这一份活计。 “那好吧。”她最终点头答应。 “真的?” 这次,他没再被拒绝了? 楚桐“嗯”了一声,再次肯定。 “多谢多谢、多谢你们肯用我,我……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方易连忙鞠躬道谢,一副喜形于色的模样,是真心高兴。 一刻之后。 曲景之带着曲春山终于回来了,他们二人见到,铺子里多了一张生面孔,曲春山连忙就问:“哎,这位兄弟是谁?” 曲景之扶着他在方桌旁落座,可以看见曲春山的脸已经贴上了膏药。 “他身上的伤都让大夫看过了?”楚桐开口问,当然这话是问曲景之的。 曲景之点头,“都看过了,也上过药了,大夫上两天药就好,并无大碍。” “那就好。”随即就听到楚桐对曲春山说,“你这本事都还跟我学好的,一下子就冲上去了,还让人打成这样,你爹娘问起来如何解释?” 曲春山捂住脸,‘哎呀’了一声说,“师父我这是小伤,两天就好了,我爹娘那里也不用担心,说是摔得就好。”这话说话,他忽然眼睛一亮,“师父你今天那一招制敌可是不得了,直接就把那个小痞子给打晕了,什么时候有空也教教我呗?” 当时他看着,就还没有看清楚呢,楚桐一两下就把人给打昏了,让剩余的几个虾兵蟹将不敢动手,当真是厉害。 “你还是养好伤再说吧。”她淡漠的说了句。 周氏:“今日的事情大家没事就好了。” “婶子说得对……”曲春山说着,嘴角大幅度牵动着脸上的伤,疼得他呲牙咧嘴。 然后就听到楚桐说,“他叫方易是我们刚招回来的伙计,以后他也就是我们的一份子了。” “各位好,我叫方易,日后还希望我能够融入大家。”方易有一点拘谨的打招呼。 “我叫曲春山。”他爽朗的打招呼,随后又指着曲景之介绍,“他是曲景之,是我师父的小相公,也算是我师娘。” 师娘这个词一出,曲景之立马瞪了曲春山一眼,这个词汇怎可用在他身上? 曲春山憨笑着,这一笑吧,又牵扯到了脸上的伤。 方易看了曲景之一眼,继而说着,“好的,我知晓了。” 曲景之也看向了他,微微颔首。 第266章 铺子的钥匙 “以后会他和我们一起干活儿,方易没有住得地方,今后会住在咱们这铺子里。还有,我要跟你们说一个的就是,我这最近手头上的活儿可能会有点忙,我寻思着再找一个会做包子的人。” 楚桐说道。 毕竟如果往后还是像今天这样让她忙不过来的话,确实是无暇顾及到包子这一项。既然这样,那她还得找一个人来做包子,毕竟周氏做不来这个。 人选她倒是想到一个,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还得先询问一番。 关于这一点大家也是同意的,都说没问题。 “这几天忙活的,大家也都辛苦了些,而且今日我们这里又多了一位兄弟,将这里收拾好之后,我带你们吃顿好的。” 大家都收拾好铺子之后,楚桐就想带着他们一起到仙客来搓一顿。 于是,他们一行人坐着骡车就过来了。 在门口迎接客官的得财,见到楚桐他们从骡车上下来,便让一名小二想把他们把骡车套好,将人迎了进去。 “不知几位客官今日来想要吃点什么?”得财扯下肩膀上的白布擦干净了一张桌子,等到楚桐他们几人落座之后,方才问道。 仙客来已经是楚桐和曲景之第二次来,曲景之显然没头一回来那般显得有几分拘谨了,他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茶壶为大家倒茶水。 但这里对于周氏、曲春山和方易来说,这里可是富贵人家来吃饭的地方,他们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吃饭,而且这穿着和人家的锦衣简直无法相比。曲春山好奇看着四周,对别人桌上的饭菜产生了好奇,这里的饭菜很贵,就是不知好不好吃? 楚桐说道:“拿二两烧酒,一只烤鸡。再来几个道我上次买给你们的那些菜方子做的菜吧,让我尝尝你们的大厨将我的菜做成了什么滋味!” “好嘞,各位客官请稍等一下。”得财立马转身就去后厨。 曲春山依旧好奇地看着这周围的人,可周遭的人也在用异样眼光看着他们。 在这里吃饭的客人,那穿着可比他们这些穿粗布麻衣的乡下人高贵许多,这倒是让他们多少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坐在楚桐身边的周氏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儿媳妇,你确定今天我们就要在这里吃了?这里的东西可贵了。我们到外面随便吃点就是了,何必非要来这里呢?” “听说这里不管是哪一道菜都很贵的。我还听说这里一只烤鸡可是得要卖四五两银子。这可够我们吃一年的了。”曲春山在一旁小声说着。 方易在一旁沉默着,因为他才刚来,对于他们说的话,自己完全插不上嘴,索性闭口不言。 楚桐就说道,“你们不必担心,银子的事情有我在呢。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吃就是了。” 曲春山还是压低声音的说道,“师父,可这里真的是贵……” 不一会儿,得财就拿了一壶烧酒过来,正好听到曲春山的话,连忙就笑着开口说。 “几位客官,我们东家已经交代过了,只要是曲秀才和秀才娘子来我们这里吃饭,咱们这一律不收取一文钱。” “为何?” 楚桐不解的问。 “秀才娘子有所不知。这几日我们仙客来卖您的那些菜,我们每日来的食客可是比以往多翻了三四倍。于是我们东家就说,你们来吃饭,我们不收一文钱。” “原来如此。”楚桐轻声说道。“这位小哥,那就替我们谢过你们东家了。” “秀才娘子客气了。” “儿媳妇你在这里卖了自己的菜?” 周氏疑惑的问楚桐。 楚桐的厨艺好,而且还会做很多美味的菜色。就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儿媳妇这般有本事,她做的东西居然能卖进仙客来。 仙客来可是专门供富贵人家来的地方,就像是曲春山刚才说的,在这里可是一道菜就要收一两银子的。 “就是那天我们俩来盘下铺子的时候,我当时挺高兴的本来是来这里吃饭的……然后点的菜我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就顺手到他们后厨做几个菜,没成想就被这里的东家给瞧上了。” 楚桐耸了耸肩说道。 “你做菜那么好吃,他们真有眼光。”周氏笑道。 “就是就是。师父做的多好吃啊。我还想吃那日做的蟹,我到现在还惦记着呢!”曲春山在一旁附和着。 “好啊,老规矩。” “我懂我懂。”曲春山点头,随即就看向了方易说,“阿易下回你也来尝尝,我师父做饭可好吃了。” “好。” 方易眯着眼笑着。 曲春山又问楚桐:“师父你这么厉害,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做饭菜好吃,而且会打猎,在对付狼的时候,更是毫无半点留情,还有今日两下子就吓退了那些小痞子, 楚桐说,“我也不是全能的,自然也有自己不会的东西。比方说一般女人家做的刺绣活我就不会了。” 曲春山“哦”了一声。 也是,他的师父,像男人似的,这种女儿家的事情,不会也是在所难免的。 随即楚桐一抬头就看到方易坐在那里,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与他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于是楚桐就开口问他,“方易,你今年多大了?” 方易回答道,“今年十七了。” “哟!十七岁啦,那你以后可要叫唤我一声哥了。我正好比你大一岁。”曲春山笑道。 方易“嗯”了一声,他不怎么爱说话,就点点脑袋什么的。 曲景之拿出了店铺的钥匙,以及一吊钱,放在方易的面前。 他说,“你既然要守着铺子的话,这些就是给你的,钱要是不够的话再到我这里来领取。这是我们铺子的钥匙,以后就由你看管了。” 方易低垂的眼眸看着桌上的钥匙和一吊钱,模样真挚的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管钥匙。钥匙和铺子在,我就在。钥匙和铺子丢了,大家就唯我是问。” “嗯。”曲景之点头,“有你这话就够了。” …… 桑榆酒肆。 正在柜台前的伙计,趁着此刻已经是午时,酒肆内没什么客人。 便拿出了自己今早天还没亮,就在西街买到的酱饼子,打开油纸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这时间虽然放的久了些,酱饼皮儿已经不脆了。但酱汁的味道完美的融入了面饼里,美味的滋味在舌头上漫延。 伙计吃得津津有味,此时他们的女掌柜,走了过来在柜台这里拿走一壶酒。她看到伙计在吃东西,就在柜台前随意的问了句。 “哟,你这是在吃什么呢?” 第267章 无迹可寻 “回掌柜的,这个时辰都已经午时了……小的实在有些饿,就拿出了今早在西街的早点铺子买的饼吃。掌柜的,你是不知道这饼子可好吃了,尤其是这上面的酱汁……” 伙计连忙吞下嘴里的酱饼子,开口回答道。 顾瑛娘闻着这味儿,嗯,确实很香。顿时有一种想要尝一口的冲动。 于是顾瑛娘就说道,“你明早也帮我买一份吧。这多少钱回头就记我账上。” “好嘞,掌柜的。” “没事,你继续吃吧。”随即,顾瑛娘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 伙计又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一份饼子很快就吃完了。 他寻思着明早得买三份了。 因为他要吃两份。 顾瑛娘拿着酒,进了一间雅间。 只见雅间内,坐在圆桌旁的三人正吃着饭,白骁然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了句好酒。 “瑛姨,我来吧。”见到顾瑛娘走过来,柳柳接过她手中的酒。 顾瑛娘落座,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白骁然,“这是门主派人送来给你的。” “哦?” 白骁然放下杯子,接过信笺,展开一看登时就皱起了眉头,看完就把藏于自己的袖口中,叹了口气。 “怎么了?门主在信中说了什么?”柳柳见白骁然叹气,便出声问道。 白骁然回答,“门主说我不在赵文策身边有段时日了,正催促我回去盯着四王府的一举一动。” “那你就回去呗!” 柳柳说道。 “那你舍得我走?”白骁然抬眸看着柳柳,挑着眉梢问,“我要是回去了,你到时候可别太想我。” “切~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个不要脸的。”说着,柳柳白了他一眼。 白骁然笑了一下,随之就对应黎天说,“黎天,我明日就要动身回京,柳柳这个丫头有时候说话做事都不经过脑子的,你就替我照顾着。” 柳柳顿时就恼了,压低着声音不悦地说道:“你说谁说话做事不经过脑子呢?你这是在说我头脑简单吗?” “难道你不是?”白骁然反问。 “你……” 柳柳气极,指着白骁然,可他却转头和应黎天说话,她只好闭上嘴巴,她只是一个左使,而应黎天和白骁然皆是长老,他们说话倒是没有她插嘴的份儿。 “知道了。”应黎天淡声说道。 “我听说映雪那个丫头违背了门规偷跑了出来,可是真的?”白骁然好奇的问道。 “嗯。” “可有让人去寻她?” “无迹可寻。” 顾瑛娘则是说:“映雪好多年没瞧见她了,怎么就偷偷跑出来了?我记得映雪她是个倔强的丫头,当年她小小年纪就背负着血海深仇,我听说她这么多年一直在闭关修炼,这次违背了门规难道是为了报仇?” “正是。” 柳柳点头,回答说,“她一出关就留下书信不见踪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说她要去寻找仇家,可是仇家在哪里?她都一无所知的,门派里的事情多么多,她全都不管了……” 白骁然捏着拳头遮掩在嘴边,咳了一声,柳柳看向他,就看到他朝自己使了一个眼神,立马就意识到了应黎天。 “我不是在抱怨门派里的事务繁多,我只是……”柳柳低声说着,好吧,她就是说话做事不过脑子的主儿。 “待回去之后,我会和门主说,将你身上的重任分担一部分出去。”应黎天淡声道。 “应长老我……” 柳柳还想挽救一下,但应黎天向来不让人说二话,直截了当的说,“就这样决定了。” 柳柳:“……”罢了,不说了。 白骁然暗暗偷笑,换来却是柳柳的一记愤懑的小眼神。 “瑛姨,刘映雪的事情同时也希望你这边能够派人去打探一下,那个丫头吧,自从入了我们这里脑子和小柳儿一样不好使,如今动荡不定,还是找人要紧,以免她被有心人给利用了。”白骁然与顾瑛娘说,随后半眯着眼眸,对于刘映雪报仇的事情他曾经听她说过,只是他觉得那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 一旁的柳柳狠狠地扒着碗里的饭,一双大眼睛瞪着白骁然,什么叫做和她脑子一样不好使?还有啊,他竟然这么关心映雪的行踪。 顾瑛娘应下,“这个自然,一会儿我就让人去打探,要是有了消息就告知于你。” 白骁然:“好。” 随后,见到柳柳一副不满自己的样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白骁然低低的笑,红唇妖异艳丽,邪邪地勾起,肆意地看着她,充满着致命温柔。 只是柳柳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安安静静的吃饭。 白骁然宠溺的笑着,这个丫头…… 骡车一路行驶进了村,曲春山率先跳下车回家,一回到就看到了他娘在门口晾菜干,他捂住自己的脸,疾步走过去,想着能够晚点被说就晚点被说,谁料还是被他娘给喊住了。 “你个臭小子站住!” 曲春山站在原地不敢动,心里顿时一慌,这可如何是好? 他还想着要晚一点面对他娘亲的脸呢! 春山娘走到了曲春山的面前,见他遮挡着自己的脸,她伸手就拽下了他的手,立马就看到了自家儿子脸上的膏药。 “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春山娘双手捧着儿子的脸看,急切地问道。 曲春山拿下他娘亲地双手,轻笑道,“娘,我这是摔得。” “摔的?”春山娘拧着眉,将信将疑,“你这么大个人了都,你还摔一跤脸着地的?你这瞧着可不像是摔的,你是不是同人大家了?不然摔一跤怎么可能伤到脸?” “娘,我这真的是摔的。”曲春山再一次说着。 “行行行,你是摔成这样的,反正我也没瞧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曲春山他娘没好气的继续说道:“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整天也没个正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有啊,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天还没亮呢,你人就不在家了?你哪里了?” “娘你怎么这么多的问题啊?”曲春山有些不耐烦的说,绕过他娘就进了屋子。 “嘿,你这小子莫不是在嫌我烦了?” 春山娘也跟着进屋,在他身后唠叨着,“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你的几个哥哥都已经成家了,而你今年都十八岁了,连半分娶媳妇的银子都没有赚到,爹娘不急着抱孙子吗?” 第268章 请林氏 “娘,你都说了,几个哥哥都已经成家娶媳妇了,那娘你就更应该去催促哥哥们多生几个孙子孙女,而不是来说我。” 曲春山进了屋子,坐在桌子旁,拿着桌上的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 “你这叫什么话?啊?”春山娘戳着曲春山的脑袋,话语严厉的道:“老实说你这几日早起都干什么去了?不说就别嫌我继续唠叨你……” “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曲春山无奈的说道,他还想着自己的耳根子能够清净一些呢! “那你就老老实实的说清楚。”春山娘也坐了下来,伸出了食指点着桌面。 曲春山深吸了一口气,遂说道:“娘你应该知道咱们村里的景之娶了媳妇吧?” “当然知道,景小子全村人看着长大的,他娶媳妇有谁是不知道的?”一说到曲景之,春山娘就皱起了眉头,说起景小子今年才十五都已经娶妻了,再瞧瞧自家的幺子比人家年长三岁,身体也比那景小子壮士,愣是连个媳妇都还没有娶到。 “说到娶媳妇这事儿,你瞧瞧人家景小子比你小三岁,人家都娶妻了,你倒好连个着落都没有,你还好意思提景小子娶媳妇的事儿!” 脑壳疼的曲春山扶额,“娘……你怎么又给绕回来了?” “什么叫做我绕回来?分明是你提到娶媳妇的事儿,我就顺嘴叨叨你,不说你怎么会把娶媳妇的事儿放在心上?” 春山娘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懂事了,趁着如今还年轻娶赚些银子回来,瞧上了哪家的姑娘,娘也好有脸面给你说门亲事啊!” “娘你能先听我说完嘛?”曲春山听着他娘总是念叨着娶媳妇的事情,他就窝心,又不是他不想娶妻,但他家这个情况没有什么存银,他不像几个哥哥自己凭努力赚钱娶媳妇的, 况且,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又不喜欢他…… 他叹了口气,悠悠出声说:“娘,娶媳妇这事儿还不用着急,我想说的是,我已经拜了景之的妻子为师父了……” “什么?”曲春山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娘大声打断了,“你拜一个小丫头片子当师父做什么?你这脑子该不是摔坏了吧?她有什么本事值得你当她的徒弟?” “她的本事可大着呢,最近他们一家在镇上开了一家铺子,我师父让我去她铺子帮忙,还说每月三百文钱,等到生意更好些还会有涨工钱。” “三……三百文钱每个月啊?”春山娘闻言,瞠目结舌的竖起了三根手指。 对于春山娘来说,每个月三百文不算少了,而且还有机会涨工钱。 曲春山点了点脑袋,继而又道:“我这几天都和他们一家到镇上的铺子做生意去了,我们光是卖了两日的早点就有不少客人再次来卖,等到日后花样多了点怕是能赚更多。”他们现在才刚在镇上立足,很多的情况都并不了解,得等到都稳定了才行做出更多的早膳。 春山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可忽然又想起来景小子家可是比他们家还要穷,哪里来的银子在镇上开铺子? 遂是开口问曲春山,“不对啊,景小子家哪里来的银子?而在镇上租赁都是不便宜的,该不会是……” 这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曲春山连忙开口打住,“娘,你可别瞎说,我师父本事打着呢,你是不知道,她做饭的厨艺顶好,就连镇上的仙客来都卖着她做的菜,你说厉害不?” 仙客来是什么地方? 春山娘每回进镇都路过的,那可是富家公子哥才进入的地方,像他们这种穷人这辈子想跨进那个门槛都是不可能的。就那个楚氏是个猎户人家的女儿,能做出些什么东西?仙客来的掌柜又怎么会瞧得上眼? “少胡扯了,那仙客来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娘瞪了他一眼,一脸不相信。 “爱信不信,好了,娘我累了,我要回屋休息去了别来打扰我。”说着,曲春山站起身来,出了堂屋的门要回房睡觉。 春山娘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喊道:“你个臭小子睡什么睡,你不吃饭了啊?锅里还给你热着一碗稀饭呢。” 曲春山打了个哈欠,眼角冒着泪花,说着,“不吃了,等我睡醒再说吧,而且回来之前我已经在仙客来吃过了……” 而后,曲春山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房门。 “嘿,这个臭小子大白天就开始说胡话了,你能有钱去仙客来吃?唬谁呢?” 春山他娘嘀咕着,不过她已经想好了,明日就和大媳妇去镇上看看,她还真的不相信那个楚氏有那么大的本事在镇上开什么铺子,她得亲眼瞧瞧去。 回到家后的楚桐,将骡车拴好在草棚里,就去敲了隔壁家的门。 “是楚桐啊,来快进屋坐。”林氏开了门,看到是楚桐连忙就让人进院子。 “我来找林姐姐是来与你说一件事情的。”楚桐跟着进了他们家的堂屋,就看到曲沉在桌旁吃着米粥,桌上就一盘子青菜。 “婶婶好。”曲沉看到楚桐,笑脸盈盈的叫着楚桐。 “嗯。”楚桐笑着应着,随即就道:“原来你们在用饭啊,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林氏温和的笑了下,就说:“不打紧的,不知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 她有些好奇。 “是这样的。我之前卖掉了我爹娘留给我的田地,因着这个事情我那大伯娘也来闹过,林姐姐是知道的。”楚桐说着。 林氏点头,“知道。” 当时她也在场,周氏受了点伤,还有点吓到她了呢。 楚桐继而说道:“我用这笔银子在镇上盘下了一个铺子坐店小本生意,但是我们人不够用,今日我来就是想请林姐姐来帮我们,当然不是白白帮忙的,暂时定下的是三百文每个月,等到今后稳定的话工钱方面还会再涨。” “你要请我去帮你?” 林氏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楚桐开铺子她好像帮不了什么,因为她就会干些农活啥的,难道是要她做些杂事? 第269章 总有一天 楚桐点了下脑袋。 林氏小声的问她,“需要我做什么?” “林姐姐会做包子么?” “包子?” “我娘会做包子,而且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做呢!”一说到吃的曲沉就立马替林氏开口说道,不时还添了下自己的嘴。 “确实如此。”林氏轻声说。 他们家里并不富裕,林氏在家里带着曲沉就靠着家里的几亩薄田过日子,而曲青山是家里的主心骨,他经常跟着几个友人外出去找活做。就只有在过年的时候他们家才有钱卖猪肉吃,但能卖得并不多,于是林氏就会将猪肉剁成肉馅做猪肉包子吃。 这段时日曲青山虽然回来了,赚到的二两银子都给了林氏,说是攒着送曲沉进书院读书用,这几天就又开始找活儿去了。 其实林氏也想赚钱,可想着自己是个女人,赚钱是男人的事情…… “那就太好了。”楚桐笑逐颜开,开始给林氏讲正题,“林姐姐是这样的,我在镇上开的是早点铺子,就卖些包子馒头饼子。我自己要做酱饼子,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做包子馒头,而我婆婆呢她的手艺实在是不太好,就只会做馒头。” “正好林姐姐会做包子就太好了。我们做早点得很早就起来了,需要五更天就得起来去镇上了,等到午时的时候基本就没有什么客人想要吃早点了,皆时就是我们收拾东西收拾的时候。我包做大家的午膳,吃完之后就可以回家休息了,要是家里有田地的,回来之后依旧可以忙活地里的事情,不会耽误的。” “我有骡车,来回包接送,暂时是三百文一个月。” 楚桐说着,小心翼翼地询问,“林姐姐觉得怎么样?” 林氏斟酌着,就说,“这个事情我还得考虑考虑。”因为这个事情还得和自家的那口子商量,得晚点才能给楚桐答复。 楚桐点头,“那林姐姐就好好想吧,我要说的话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是林姐姐的答复了。家里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不多坐一会儿了?”林氏问道。 “不了,我还有点事情和曲景之商量的,林姐姐要是想好了就来寻我。” 楚桐笑着说。 林氏:“好的。” 她起身想要送一送楚桐,楚桐却开口说。 “不用送了。” “好。”林氏就目送了楚桐离开。 等到楚桐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林氏重新坐回到桌旁,曲沉吃完了碗里的白粥,抬头就看着若有所思的林氏,他低声的喊了她,“娘,楚婶婶说的不答应吗?能赚钱呢!” 林氏叹气说,“我也不是不想去,三百文钱一个月,过了午时就能回家,感觉挺轻松的,拿到了工钱还能给我们家沉沉卖糖葫芦吃呢!” “糖葫芦?”曲沉的双眼登时就亮堂了,问着,“就是那种吃起来酸酸的,外面的糖甜甜的、红色的那种吗?” 林氏摸了摸曲沉的小脑袋瓜,“没错就是那种,糖葫芦可好吃了。” “娘,我也想要吃……”曲沉嘟哝着小嘴说,上回儿他就看到曲枝儿吃这种糖,他还讨好她想问她要一颗来吃,可是那个小丫头小气的很,说什么都不肯给他一颗。 要是他娘答应了楚婶婶的话,那他就能吃到糖葫芦了吗? 林氏揉了揉他的头,便说,“这个事情还得等你爹爹回来,跟他商量了之后才能和你楚婶婶说。” “嗯……” 楚桐回到家,周氏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她给自家骡子取名叫做钱钱,喂完了草之后她就去了曲景之的书房。 “曲景之……” 她推开了曲景之的房门就看到他在书案旁看着账本。 “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有规矩了?进屋都不敲门了……”曲景之从书案上抬头,看向了推门而入的楚桐。 楚桐走到书案前,看了一眼他案桌上的书籍,就看到他翻开的账本。 “你在看账目啊?” 楚桐问。 “嗯。”曲景之颔首,随即就问她,“你那如何?” “人还在考虑中,我觉得她是要等着青山大哥回来,商量过后才会给我答复。”楚桐说着,顺手整理着书案上的书的边角。 “嫂子说的?” “倒是没有明说,只是说要考虑,我想着林姐姐就要问过青山大哥的意思。” 曲景之像是没话找话说那般,顺着问下去,“那你如何知道她要问青山哥的意思?” “你要知道,就像是你之前和我说的一样,女子出嫁从夫,就该在家中安分守己,相夫教子。那么不管是什么事情,自然要问过夫君的啦。” “嗯,那你想好之后该怎么办?” 说到该怎么办?楚桐脑子里有很多的想法,但同时也想过很多其他因素。 “如今的生意是好了些,但是我们的出现,免不了就要和其他的同样开早点铺子的,造成影响。本来我们铺子里能卖的东西本来就少,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推出更多的早点,但是今日还收拾了那几个小痞子,前几日就得罪了严府的少爷……” “如果这些人联合起来,我们可真是腹背受敌咯。” 闻言,曲景之皱起了眉头,“这些你都想到了,那你还和他们动手?” “不动手,难道要我们做待宰羔羊么?”她反问着,她可不想露出自己懦弱的一面给别人看,“再说了严府的少爷和那几个小痞子就欠打,招惹谁不好,非得来惹我。” “今日你这一家打的,你这悍名怕是要传出去了。”曲景之低声细语着。 “传出去就传出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彪悍的名声一出去,我倒是要看看还要是敢来欺负我们。”楚桐对于这种外在的名声是一点都不在乎,她如今只想早日做成自己的事情,仇人不让她好过的,她也绝对不会让仇人有好日子过! “等我有一天当了大官,别人不就不敢欺负你了。”曲景之望着楚桐,真挚的说道,他想着总有一天也能为这个彪悍的女人撑起一片天地。 “你?” 楚桐歪着脑袋的盯着他。 第270章 答应 夜深了,屋内。 林氏端来了一盆冒着热气的水为坐在床沿边的曲青山洗脚,犹豫了许久,她就悠悠开口说,“今日,楚桐来寻我了……” 曲青山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哦”了一声,遂是说道:“那挺好的,能有个人陪你说说话,那可是好事。” “她找我说了其他的事情。” 林氏抿了下唇,“她说她在镇上开了个铺子,是做早点的,似乎生意还不错,就是有点忙不过来。周婶子的厨艺不好也不会做包子,今日她就过来问我了,说是管午饭,也管来回接送,三百文钱……” 说着,林氏微微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相公的脸。 “开了铺子?还在镇上?” 曲青山诧异着。 “嗯。” 这倒是让曲青山听明白了,原来是征求他的意思呀。 于是乎,他摸着自己下巴,皱眉问道,“可是家里的田地怎么办?” 林氏连忙回答,“过了午时就能回到家,之后便不用再去了,家里的那几亩地我也能照顾倒,这倒是不用担忧,只是相公你的意思……” 林氏睁大着眼眸,闪过着希冀的光芒,看得出来她其实很想去。 “如果我不让你去,你是不是会不高兴呢?”曲青山的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凑近着林氏问道。 林氏一边用汗巾给曲青山擦脚,一边低着脑袋,轻声细语的说道:“其实我挺想去的,自从我嫁过来,照顾着沉沉,种着家里的那几亩田,日子过的也还不错。可是你总是在外做活,实在辛苦得紧,我和沉沉很少能够见到你。” “虽然女子本该待在家中安分守己的,可是这是一个赚钱的机会,不管能赚多少,我都希望能够帮你分担些,这样的话你就能多陪在我和沉沉的身边,也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做活了。而且楚桐是个好相处的,她能想到我其实我心里很开心。” 平日里他都不在她们娘俩身边,当初沉沉年纪还小,可他也要赚钱养家,思量了很久才决定找一门续弦。林氏的年纪轻,而且乖巧懂事,和沉沉相处了很久之后,并没有初来时的那么抗拒,他才放心的出远门。刚才她的那一番话,他的心里颇为触动。 林氏是个性子内敛的,他很少听她和自己说这些心里话。 男人执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语气温柔的说,“你想去便去吧,那个楚桐瞧着确实和咱们村里的女人不太一样,你身边多个与你年纪相仿说说解解闷,只是做早点的也并不容易,你若是坚持不住了咱就不干了,知道吗?” “相公你答应了?”林氏再一次确认一般的问道。 她确实想要去试试。 “自然答应,只不过……为夫有一个条件。” 林氏叹了口气,还以为自家男人会答应的很轻松了,居然还有条件。 “什么条件?” 曲青山嘴角扬起了一抹上翘的弧度,附在林氏的耳边低语着什么。 只见林氏的双颊染上了红晕,立马就推开了曲青山,怪嗔道:“讨厌,你怎么这般坏?” 曲青山看着娘子那脸红的小模样,他的心仿佛有上百只小爪子在挠他似的,令他心痒难耐。男人忽然起身,将林氏打横抱起,她惊呼了声连忙紧抱住男人的脖子,随后她就被放到了榻上,他倾身覆上。 帷帐继而落下,遮住一室涟漪。 楚桐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她把自己的手放到被褥外,虽然闭上了双眼,可脑海里依旧回荡着白天里曲景之说的那句话。 等我有一天当了大官,别人不就不敢欺负你了! 她又翻了个身,告诫着自己,什么都不要想,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许久之后,她才进入梦乡。 眼前出现了一位穿着的红衣带着红帽的男子,身上还戴着一朵大红花。 这人谁啊? 楚桐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她揉了揉眼睛视线逐渐聚焦在男子的脸上。 “楚桐……” 只见曲景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叫唤着她的名字。 “曲景之?你怎么穿成了这样?”楚桐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指着他这一身的装扮问。 随之,曲景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蓦然咧嘴笑道:“我高中了,你替我开心吗?” “你高中了啊?”她上下打量着他,继而说着,“我当然开心,不是替你开心,我是打从心眼儿、发自肺腑的开心……” 说着,楚桐朝曲景之摊开了手掌心,向他索要着东西,“那就把东西拿来吧!” “东西?”曲景之一脸茫然,“什么东西?” 楚桐立马就皱起了眉头,“当初说好的啊,休书啊?” 他似乎沉吟了一下,而后就看着楚桐说,“我是不会休妻的……” “为什么?当初都说好的,你金榜题名时就是我两分道扬镳之际,你想出尔反尔?” “不是……”他摇头,“我娘也不会答应!” 他说完之后,周氏眼眶湿润,泫然欲泣的样子,还拿着白绢掩着脸,质问楚桐:“儿媳妇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和景儿和离的吗?你这是想出尔反尔,诓骗我是不是?是我对你不好吗?还是说景儿他对你不好了?” 周氏一哭,楚桐就犯了难,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拍着周氏的后背,苍白的解释着,“婆婆不是这样的,我……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 “别再说了,什么苦衷?你就是要走,你要是和景之和离,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周氏哭喊着,说着扔下了手里的白绢子,就朝着一堵墙冲了过去。 “不要啊……” 楚桐猛然惊醒,大喊着,只听到外面的公鸡已经打鸣,她连忙坐起身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看,刚才那个梦……她手慢了一步,没能拦住周氏…… “咚咚咚……” 此时,她的房门被敲响,她起床去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曲景之,他拿着油灯,见房门打开,便开口问:“你刚才是做噩梦了?” 他刚起来打水洗漱,就听到楚桐的喊声,顿时就吓了一跳。随后他就来敲房门了。 眼下,楚桐披散着头发,还一副呆滞的模样,看来是刚醒来。 “嗯。”楚桐点头回应着。 周氏都要寻死觅活的了,能不是噩梦吗? “已经五更天了,赶紧收拾一下吧。”她做噩梦,曲景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遂是这般说道。 第271章 哪怕 “知道了。” 她说完,立马就关上了房门。 曲景之张了张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就转身回到井边继续洗漱去。 等到楚桐收拾出来之后,曲景之已经将缰绳套好在钱钱身上,这时周氏也刚收拾好正好出房门。楚桐锁好院门之后,曲景之和周氏已经坐在骡车上了,在等着她。 就在这一时刻,隔壁家的院门儿就打开了,林氏走了出来。 她叫住了他们三人,疾步走到楚桐的骡车旁边,“昨晚和相公商量过了,答应让我和你们一起,昨晚实在是太晚了,所以没来得及和你们说,今日就想和你们一起过去。” 楚桐牵住缰绳,看向提灯出来的林氏,“好啊,林姐姐快上来吧。” “嗯。”林氏点头,阖上自家的院门,就坐上了骡车。 然后再去到村口接曲春山。 曲春山坐在曲景之旁边,借着烛光就看到了周氏身旁的林氏。 “原来你就是我师父说的要请来做包子的人啊?”曲春山问。 “你师父?谁啊?”林氏不解地问道。 曲春山指着正在赶车的楚桐说,“就是她。” “哦,楚桐昨日就来问了,我头一回儿加入你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给我指出来就好。”林氏轻声的说着。 “好说好说。”曲春山笑道。 曲景之坐在楚桐的身后,五更天还是有些许凉意的,雾水也重,可楚桐却穿得单薄。 到了镇上的铺子,方易记得楚桐的话,五更天就立马起来收拾好,看门等着他们来了。 楚桐率先下车拉住缰绳,等到大家都陆续下来之后,她才将骡车拴在铺子旁。 “这里就是了。”周氏指给了林氏看。 林氏看去,只见店铺内有一个外男,就低下了脑袋,她还以为楚桐这里就只有她认识的几个人呢! “你们早。”方易打着招呼。 “嗯,早。”周氏回应着,随即就给林氏介绍,“他叫方易,是儿媳妇招来的伙计,跟你一样,他今日也是头一回儿和大家一起干活的。” 林氏:“哦。” 曲春山跨着方易的肩膀进铺子里,便问他,“昨晚住的还好吗?” “嗯,很好。”他能有个地方落脚就很好了,不敢说不好。 曲春山是个喜欢交友的人,在昨日给方易说了很多,二人很快就熟络了,对于曲景之也不是曲春山不想拉近关系,他是个秀才,二人的差距可不是差得一星半点儿,而是隔着一条星河。 所以啊,曲春山更愿意亲近方易多些。 人都到齐了,楚桐就交代了方易以及林氏该做些什么,林氏就负责做包子,而方易就暂时做些简单的杂事,因为眼下她想好的几个早点得等时候才能出卖,所以等到之后的日子才会比较忙。 正好铺子内有两张桌子,正好分成男女两桌。 不过,忙活了这几天,楚桐倒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她调好酱汁,热了锅就做了几分酱饼子,正好每人一份。 “来来来,先把早点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干活。”楚桐说着将两盘做好酱饼子,一桌一盘的放在他们面前,“赶紧趁热吃啊。” “哇,师父你人可真好。”曲春山眼睛一亮。 她则是说,“是我的疏忽,这几日太忙了,就忘记了要填饱你们的肚子,从今天开始呢,我们过来这里吃早点。” “好。”曲春山拍手叫好。 方易尝了一块,香脆可口特别的好吃,立马就惊艳了他整条舌头。 “这个好好吃啊。”林氏惊叹着。 “好吃就多吃些。”楚桐笑道。 “来三份那个带酱汁的饼。”此时,来了客人在外喊道。 “好,稍等一下。”楚桐应声着,她也没想到今日的头一单生意这么快就上门了。 “你们先吃哈,我去忙了。” 她对他们说了句,随即就去忙活。 曲景之随意吃了几口就站到楚桐的身边,帮她打打下手。 她扭头瞥了他一眼,“你不吃了?” “饱了。”他回答。 她转回视线,落在手上的活儿,同时也想起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如果他到时候成了状元,又不休妻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天色逐渐大亮。 桑榆酒肆内,伙计正打扫着。 而顾瑛娘扭着腰肢从楼上下来,伙计连忙跑到柜台处拿出今早买回来的酱饼子,又急忙到顾瑛娘的面前双手呈给她。 “掌柜的,这就是你昨日吩咐小的去买的饼。”伙计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三文钱一份。” “嗯。”顾瑛娘接过包裹着酱饼的油纸,随即就打开油纸尝了一块,确实是很好吃,而后就扔了一两银子给伙计,交代他道:“以后都给我买这个饼,没银子了就来找我。” “是。”伙计收起了银两,对于掌柜的性子,他都是了解的,掌柜喜欢吃的东西一般会吃上一段日子。 “去忙你的吧。”顾瑛娘挥手对伙计说。 “是。” 伙计退去忙着收拾。 顾瑛娘走到柜台前,将酱饼放到那上面,拿着算盘和账本就开始对数目。 “瑛姨,我出去一趟。” 应黎天从楼上的雅间下来,经过柜台看到顾瑛娘就说了一声。 “嗯。”顾瑛娘头也不抬的应了声。 就在这时,应黎天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顾瑛娘,并且询问道:“瑛姨有一个好香的味道你有闻到吗?” 顾瑛娘从账本上抬起脑袋,望着应黎天,疑惑道:“味道?” 于是,她用鼻子仔细地嗅了嗅,没有闻到有什么啊?而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台面上放着的酱饼子。 她拿起包着油纸的饼,就道:“你说的是这个味道嘛?” 应黎天凑近,那个香味儿顿时就充斥着他的鼻腔,这个浓郁的味道当中带着点熟悉,是她才会做的。 “瑛姨这是哪里买来的东西?”应黎天紧张的问顾瑛娘,眸底掠过一丝希望,就在那么一瞬间又消失殆尽。 “这个……”顾瑛娘不知道应黎天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情绪激动的问她这酱饼。 “瑛姨快点告诉我!” 应黎天几个大跨步就走到了顾瑛娘的面前,哪怕他是觉得人不可能死而复生,可他就是想要亲眼去瞧瞧啊! 第272章 冥冥之中 “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买来的,这是小薄买回来的。”说着,顾瑛娘将小薄叫了过来。 小薄就是今早买酱饼回来的那位伙计。 “小薄过来一下。” 名叫小薄的伙计应声而来,他问道:“掌柜的,有事儿?” 顾瑛娘指了指应黎天,就说道:“这位客人想问这个饼是在哪里买来的?” 伙计回答道:“这是在西街一家新开的铺子买来的,他们是新开张的,这个饼的味道我闻着挺香的,而且也好吃就买了。而且他们家的饼有很多人喜欢,不去早些的光是排队就要很久……” “快带我去。”这个伙计话太多,应黎天直接出声打断。 伙计被下了一跳,连忙看向了顾瑛娘,只见她冲着自己点了头,遂是说道:“好,客官请随我来。” 他为应黎天带路。 顾瑛娘从油纸里拿出一块吃,边是想着,这饼也没啥子问题啊,可是他那么紧张就好像是……她顿时就想到了一个人。 由于做饼的酱汁没有了,酱饼只能是告诉大家没有了。这会儿楚桐倒是清闲了些许,忙活了很久,她总算是能喘口气了。包子馒头什么的就交给曲景之和方易着手。 “没想到店里的生意这么受人喜欢。”林氏笑着说道。 “是啊。”楚桐也没有想到。 与此同时,伙计带着应黎天来到了楚桐的铺子外,“客官就是这里了。” 应黎天朝着铺内看了一眼,随即就扔了一个银锭子给伙计,打发他说,“拿去,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伙计拿着银子,忙是点头,“是是是,小的这就离开。” 紧接着就开开心心的回酒肆了。 应黎天走近,沉声的开口问,“你们这里卖那种酱汁的饼吗?” 曲景之看到这位身穿着锦衣的男子,还是直接说道:“是的,但是我们今日的酱汁已经用完了,所以想要买饼的话得等到明天了。不过我们这里的包子馒头也很好吃……” “既然饼没有了,那我想见一下那个做饼的人,不知是否方便?” 应黎天问道。 他想知道是谁能和她做出一样的饼? “这……” 曲景之皱眉头,他这是没有买到酱饼要见楚桐?见她做什么? “这位客人是要见我?” 随之,楚桐站到了曲景之的身旁,看向应黎天问道。 当应黎天出现在铺子外面的时候,楚桐顿时就愣住了,原以为当时看到的那个背影可能是她一时看错了。 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在这里,而瑛姨也在这镇上,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她自己也重生在这里,这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吗? 虽然她对应黎天很熟悉,可如今的她是楚桐,一时半会儿的他并不可能会发觉是她。 于是,她就站出来面对他了。 应黎天看向了说话的女子,她的墨发高高束起,眉宇之间有些许的英气,相貌标致。 只可惜,她不是他要找的人…… “这种酱饼是你做的?”应黎天沉吟了片刻,遂是问她。 “对啊。” 楚桐知道他想要通过这些问题来知道我做的这些食物,在这个世间会做出这些食物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师父,另外一个则是沈静蓉。 “你怎么会做那种酱香饼的?或者说,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应黎天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除了他的师父和师姐外,竟然还有人会做,那个味道他是不会记错的。 “这是我娘教我做的,我还会很多的东西,不过这位客人你为何要问我这些?” 楚桐佯装不解地问道。 应黎天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打扰了。” 说完他就走了。 她确实不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些什么,可是他真的很想师姐,还想再听一次她的声音。 师父,也很想她…… 目送着应黎天失落的背影,楚桐的心里感慨万千。 四年过去了,那个常想成为她那般厉害的傻小子长大了…… 曲景之转头看着楚桐,人都已经走远了,可她的目光依旧盯着。 “你认识他?”他出口问着。 “啊?”楚桐微愣,继而就说,“我怎么可能认识他?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很奇怪,问了我那么多的问题,结果连个包子都没有买……” “……” 曲景之无言以对,他刚才还以为这个女人是看上了刚才的那个男人,结果她想的就是这是? “怎么了?”她拿双眼审视着曲景之,就算是认识,她也不能说出来啊! 曲景之瞥了她一眼,就转身去到桌旁休息了,楚桐这个女人总让他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转眼间又是一段时日过去了,楚桐他们铺子的生意蒸蒸日上,酱饼确实很多人都喜欢吃,可是吃久了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人的口味多变,对于吃的东西永远在变化,要不然像是仙客来那种大酒楼也不会从楚桐的手上买下那么多的菜方子,为得就是给食客更多的选择,可不是局限于那几样。 而且就是这短短几日,他们的酱饼就有别的早点铺子做了出来,只是楚桐做的酱汁口味独特,没有秘方确实做不出口味相同的酱饼。 自然,这些人做出来的酱饼确实没有得到别人的喜欢。 这让楚桐的生意是越发的好了。 当然,同为开早点铺子的,可楚桐才单单开了十几日就那么多人排着长队,可有不少人眼热。 这天午时,一家商铺的掌柜,就请了楚桐和曲景之到仙客来吃饭。 “我们与那人都不熟悉,为何要答应与他吃饭?”一路上,曲景之出声问道。 “有人请吃饭,不吃白不吃。”楚桐理所当然的说,不过这是一场鸿门宴,对于她来说当然是去吃白饭啦! 当了仙客来的时候,得财看到楚桐和曲景之就迎接道,“秀才,秀才娘子你们是来吃饭的?” “嗯。”楚桐点头。 “那这边请……” 楚桐就出声说,“不用了,今日有人请客。” “哦?不知是……” 得财才刚开口没说出几个字来,此时有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子,毕恭毕敬的朝楚桐他们行了礼。 看着像是个下人。 随即,那人就说,“我们老爷已经在雅间等着二位了,请随小的这边来。” “好。” 楚桐应着。 那人引路,楚桐缓步跟上。 第273章 不卖 曲景之朝得财微微点头,也跟了过去。 进了一处雅间,里面有一张圆桌摆在中央,还有几张山水屏风摆着特别的雅致。 “请。”那人做了一个手势。 “哟哟,二位来了啊,严某可是恭候二位多时了。” 只见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微胖男人从圆桌旁起身,身穿着锦衣华服,大拇指上还带着玉扳指,瞧着是个铜臭缠身的俗人,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可是笑意并未到底眼底。 经过楚桐的观察这个人看着笑脸相迎的,可是眼睛里却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看来啊这人八成是来谈生意的。 “让您久等了。” “二位请。”严员外客气的说。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楚桐勾唇笑着,可曲景之对此无感。 “不必与严某客气。” “曲景之别僵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你多少银子似的。”楚桐压低音量对曲景之说。 毕竟人家都请吃饭了,也不好摆着一张冷面。 曲景之:“……” 他勾了勾唇角,随即又恢复了自己一贯的清冷模样。 楚桐汗颜,罢了,她一个人应付就好。 她干笑着,拽着曲景之坐下。桌上已经摆了好些个菜,皆是那日她卖给仙客来东家的那几道菜,看来此人是打听过的呀! 曲景之也看出来了,不禁暗叹,他早就说过不能来的。 “严某也不知二位的口味,这是这家酒楼最近新出的菜品,今日就请二位来尝尝。”严员外笑着说。 不过,楚桐并未动筷子,而是说道,“严老爷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我们二人来此,不就是来听听严老爷想要和我们两个晚辈说什么的么?” 严员外脸上的笑容微僵,沉默了一下,就说出来他的目的,“二位是做生意的,严某也是个做生意的商人,今日请二位来确实有一事想要和二位交谈。” “哦?”楚桐面露好奇,“不知是何事?” “哎呀,二位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想必都认识这几道菜。” 严员外看着这着菜就说道,这些他让人打听过,就是这个女人卖给仙客来,这也是导致他家酒楼生意惨淡的缘由。 “不知道,不认识。”她直接了当的开口。 卖出去的东西就不属于她了,她这人还是很有原则的。 严员外挑了挑眉,从她手中卖出去的东西,她自个儿能不认识?骗谁呢? “这些可都是从小娘子你的手中流出来的,你岂可不认识?” 严员外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道,“而且你还开了一间铺子,这店铺吧,就属你做得那一手酱饼最受人喜欢,别人家的可做不出那味道。” 楚桐问:“所以,严老爷的意思是?” “我想要买下这酱饼的秘方。” 这话语才刚落下,楚桐就直接二字回绝了严员外,“不卖!” “不卖?为何?”严员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疑惑不解的问,“我这价钱都还没有说出口,你又何必着急着回绝?不妨听一下我的出价……” “不卖。”楚桐依旧坚定不移。 “五十两。” 他可是打听过了,莫少风那小子从她手上不过是花了二十两一道菜,十几道菜,她可是从莫少风那里赚了不少。 既然是为了钱,想他严家家大业大的,也不差钱,这可不,多出了三十两…… “还是不卖。” “那就二百两。” “这个酱饼的做法很简单,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上面的酱汁的味道,此秘方于我来说极为重要,所以我不想卖。” “一千两……”严员外伸出了一根手指,索性一口价言道。这几日他让人观察过了,楚桐铺子里的生意很不错,而且这个酱饼的味道确实是美味。 他想要的是那个酱汁的秘方。 有了这个酱汁的秘方,他可以做各种各样的饼子,抹上一层酱汁就行。 他还想过了,还是这个酱汁用在菜品上…… 曲景之悠然自得的品茗,这是极好的普洱。 不过,他觉得楚桐依旧不会答应。 “依旧是那句话,不卖!”她若是想赚银子,有很多种方式,但是这个酱的秘方她并不想卖出去。 因为她眼下正开着店铺呢,此时要是将这个大家都喜欢吃的酱饼给卖出去了,那她的铺子卖什么?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位小娘子,严某可是出了一千两的高价啊,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你应该斟酌才是。而且你经验这么一家小小的早点铺子不也是为了赚钱,拿了这一千两你想开多少铺子都成,何必要做愚人,距银子于千里之外?” 严员外沉声劝说着。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若是一般人在听到他出二百两银子的话早就点头答应了。 可是她却偏偏没有,哪怕是抬高到一千两,她竟然连眉头都不眨一下就拒绝了。 难不成一千两银子都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她真的是个山野村姑吗? 而且坐在这个女子身旁的男子,经过打探,说是她的丈夫,从进门到眼下坐在这里,他都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完全是这个女人在开口。 “一千两银子确实足够像我这样的人,过上一辈子的好日子了,可是我自己将铺子经营好了,我早晚会赚得了这一千两银子。” 只要是她想要做成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出的。 而且,她还想着凭着这一手艺,将铺子开到京城去,落户于京城的话也好不至于让别人起疑。她也能凭着自己的生意,打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严员外没有想到此女像极了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啊! 既然她这儿说不通,严员外就将目光投到曲景之的身上。 “这位公子,应当就是曲秀才了吧?” 见曲景之朝自己颔首,严员外继续说,“你既然是她的夫君,理应更有话语权吧?方才我说的话已经很明确了,这做生意嘛,本就是男人的事情,而女人嫁了人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这才是女人应该要做事情,曲秀才你觉得我这话在理不?” 话语权? 曲景之笑了笑,本来就是楚桐的铺子,他有何话语权?分明就是想说,楚桐是个女人,在做生意这一方面,她一个女人做不得主。 不过,一千两确实很诱惑人…… 第274章 绣花枕头 “严老爷要花这么多的银子确实是很有诚意,虽然那番话很有道理,自古以来确实没有女人抛头露面出来讲生意的……” 曲景之淡淡说道。 “可不就是男人才是适合谈生意的,而女人在家中伺候公婆才是她的本分。”严员外立马就出声附和着了。 楚桐半眯着眼眸,瞪着曲景之,眸底充斥着危险气息。好家伙,不帮她就算了,合着帮着外人来拆台是吧? 对于楚桐那凌冽的眼神,曲景之仿佛没瞧见一般,继续和严员外说道:“但是,我们家有所不同,内人虽然是个女人,但是这家铺子是她用嫁妆才盘下来的,她比我更有做主的权力。” 这话锋一转,楚桐挑了挑眉梢,这家伙怎么说个话都不说完整啊?还说一半留一半的! 她连忙望着严员外的一张油腻的胖脸,得意说道:“是啊,我比他更有资格做主,而且女人怎么了?谁说女子就一定得在家中安分守己的相夫教子啊?这么瞧不起女人,可是男人再怎么厉害还不是得从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瞧不起谁呢?” “你……” 严员外怒得一拍桌子,脸都成了猪肝色,想要骂些什么的时候可一想到那酱的秘方,便立马忍了下来。 随即,他问,“好,既然如此,那你们便明说了吧,究竟要如何才肯卖?” 他们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的,当真是气到了严员外了,像他这样的商户在这安阳镇内从未有人敢这么说话的。 更令他气恼的便是那个曲景之,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连一点权力的没有,他还想着曲景之是个读书人又是个从小家中穷苦的,说服他比说服这个油盐不进的楚桐要好得多,怪不得他从进来到现在没说过半句。 “就像是严老爷说过的那样,你是个商人,而我不过是个做小本买卖的,我就靠着我这酱饼发家致富了,你要是卖了去,我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拿着这一笔银子照样可以过你们的日子,我手上的商铺遍布四处,秘方若是到了严某的手里,我能做出更多让更多的人喜欢吃。” 严员外继续锲而不舍,“要是一直在你的手中,你也就只能让安阳镇的老百姓吃到,那之外的地方凭你们的本事能做到更远更多的地方去?” “有这个镇上的老百姓喜欢吃这个酱饼那就足够了,至于什么更多更远的地方嘛,可以留到我今后再去考虑。” 楚桐淡声的讲到此处轻咳了两下,说了这么多的话,她的嗓子都要干了。 一旁的曲景之立马就给楚桐倒了杯茶水,她瞥了他一眼,适才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既然酱的秘方,二位一口回绝掉了,那不如我们来谈谈这一桌的菜如何?” 严员外忽然话语一转,目光落在了桌上的菜,“严某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是二位在几日前来过之后,就被仙客来推出的新菜。” “所以呢?” 楚桐心想,此人该不会是酱饼的事情没有买下,就想从她的手里买下其他的菜品吧? “我也是开酒楼的,仙客来出多少,我能比他们多出银子,只要你们也能提供其他的菜。” 果不其然,正如楚桐所想。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个低沉的男人说话,“哎,方才我进仙客来的门槛时,伙计就说,严老爷在此雅间作客,开始我还以为是伙计胡诌的,没成想严老爷还真的在此。” 来者是仙客来的东家莫少风,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随从以及那个为楚桐他们带路来到这里的那个男子。 “老爷,小的拦不住这位公子。” 那个下人一脸为难的看着严员外。 严员外挥手,“下去吧。” “是。”那人退下守在门口。 “原来是仙客来的少东家。”严员外笑着。 他虽然脸上笑着,可心里早就看莫少风不爽了,原本安阳镇生意最好的酒楼就是他家的鸿福酒楼,可就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出了个仙客来,抢走大半数的生意,可谓是他的死对头了。 莫少风也露出笑意,上次仙客来的那场风波,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定然这个姓严的搞出来的,不过撕破脸这种事情他是不太愿意做的,便客气的说道,“不知是什么风将严老爷给吹来了?” “听闻贵酒楼近日来,新出炉了几道新的菜,就请来了二位小友来此作客。” “哦?”闻言,莫少风看了他们一下,竟然会是他们! 反正这生意也没有谈拢,还碰了一鼻子灰,再继续待下去亦是毫无意义,严员外就最后说了一句,“严某的话已经说完,二位可以仔细地考虑清楚,考虑好了可以到东街的鸿福酒楼来寻我。” “如此,便告辞了。” 严员外说完,还用不着其余人的回应就率先离开了。 他知道楚桐是不会答应将秘方卖出,可是他今日碰的壁,他日都要一一讨回来。只不过,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能得到。 “严老爷您这饭都还未用……” 莫少风在后面喊了一句,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楚桐拿起筷子,叹了口气,“这么一桌子的好菜不吃当真是浪费啊!” 曲景之扶额,那个严老爷看着是个难缠的,怕是不会就此罢休,若非莫少风出现,只怕是不会轻易让他们走掉的。 “看来那个严老爷这是有备而来啊?”莫少风看了眼桌上的菜,看来这个严老头也看中楚桐身上的价值,随后他在桌旁坐下。 他的话并未有人回应,随后他便自顾自的说道:“我听说你们在西街开了一家早点铺子,生意还不错。” “莫大少爷也别听说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听说,直接说看见了不就得了。”楚桐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夹菜,虽然这些菜差了那么一点意思,但是尚能入口。 本来还想着能边吃边聊的,没有想到那个严员外不仅打着她手里的酱汁的主意,还要她的菜的主意,真是贪心呢! 而且,她做的饼都吸引来应黎天了,那莫少风知道不足为奇。 第275章 长远 莫少风点点头,“行,其实我想要说的是,你们铺子的那个饼的味道很独特,我寻思着过几日得空就去铺子走一趟,没有想到你们就来了。” “莫公子的意思是?”曲景之开口问他。 “我想将其买下,价钱你们开口。”他说。 直觉告诉他,曲秀才夫妇既然靠着这种饼开了这么一家小店,自然是为了营生,应该不会轻易的出手,要是想出手,那日在他的酒楼就给随着那些菜方子一同卖给他了。 怎会自己大费周章的开店? “原来莫公子也瞧上了这酱饼。”酱饼确实是好吃,但是曲景之没有想到会有人出价买。前脚走了个严老爷,后脚又来了个仙客来的少东家。 很快莫少风就从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字眼,“也?难道还有人与我一样,看中了你们这饼的价值?” “那可不。”楚桐笑道,指着门口,“那人刚走没多久。” 莫少风微愣。 鸿福酒楼也看上了,而且还比他早了一步…… 他急忙开口询问,“你答应卖给他了?” “没有。” 原来是拒绝了! 莫少风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出价多少?” 曲景之回答:“一千两银子。” “这么多啊……” 莫少风闻言,大吃一惊,他不仅惊讶严员外会出这么银子,更令他感到吃惊的是楚桐和曲景之拒绝掉了一千两。 “既然严老爷出了这么多的银子,为什么你们拒绝了?”他不解的问。 “就是不想卖!”楚桐说。 “……”这个理由够豪横的,莫少风无言以对。 既然不卖,他自然是无法勉强他们的,在面对一千两银子的巨大诱惑都没有卖掉,看来这个酱饼在他们这里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于她来说,确实是特殊的,她曾和师父一起做过这个酱。 “既然你们也拒绝了我,那你们就好好吃吧,我先走了。” 莫少风干笑着,随即便起身离开了雅间。 “慢走啊!”楚桐朝着莫少风的背影喊了句。 莫少风却也是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你是怎么想的?”曲景之好奇的看着楚桐,头一回儿来仙客来就卖了那么多道菜的,这回儿有人出高价,她却没有出手卖掉,他想知道她这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什么怎么想的?”楚桐反问着。 “就是这酱饼,别人出了那么高的价钱,你都没有答应,是为什么?” “呃,这个当然是因为有特殊的原因的……”既然说是娘教她,索性就继续编下去好了,于是她就解释着,“这是我娘教给我的,这个酱饼主要是在那个酱汁上,这个酱的制作说复杂也复杂,但是说简单也容易啊。而且他们都盯着这个酱汁看,说明啊他们看中这个酱饼带来的利益,既然有利可图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卖掉让他们获得长久利益?我瞧着很傻嘛?” 曲景之听着确实觉得有些道理。 一千两虽然拿到了,但是早晚都会有花完的一日,但不拿这一千两的话,酱饼的生意可以一直长久的做下去,而且光是酱汁这个点就无人知道如何做出来,别人自然做不成口味相同的酱饼。 “做人呢,不能只贪图眼前的利益,要做好,我们的目光就要往长远的地方看。” 楚桐趁机教会曲景之这个道理,他的年纪还小,日后还有更长久的路要走呢,要学的东西可不止是书中所学,有些道理书中学不到,就可以从她这里学到。 听她这么一说,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她的大伯娘带着堂妹来家中抢走了那么多的猪肉,她除了将日子提前了,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可后来却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 随之,他问她,“所以之前,你那大伯娘来闹事,你任由着他们闹事、任由着我掏出钱来打发他们、任由着他们抢走那么多的肉都无动于衷,你都是事先就想好的?” 她点头,“是啊,我早就想好了,想在我这里占便宜是不太可能的。当初我们回门时,我拿的那些东西都是爹娘留下的,他们一直住的是我的家,用我父母留下的田地,可半分银子都未给过我,甚至是连一口好的都舍不得给我吃。” “当时若不是你配合着我,也许他们还中不了我的套,楚顺受伤就算是那么几年来对我欺凌的利息,不管是他们当中的谁受伤,金氏那个女人都必定回来闹,我本来就是想看着她们闹腾的。” “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拿出银子……” 当时她就静静看着,并不想过多的参与,但是曲景之拿出了二两,不过好在他也不算太傻,起码立下了字据。 字据在手,金氏再是不承认,她可以拿衙门压她,就不信她会不害怕。 “……” 所以怪他咯?当时金氏那么闹着,乡亲邻里都看着,他只是想打发她们赶紧走。 “我早就想看着她们一家被赶出去了,反正她们没有田契地契,将这些都卖掉一来她们一家一无所有,我也解恨;二来我赚到了一大笔银子,挺好的。” 说着,楚桐起身将离自己很远的一道菜端到自己的面前。 “早知你有这计划,我就不该自作聪明,将那二两借出去。”曲景之叹气,心里懊悔极了。 “那二两是?”不是说他们曲家很穷的吗?为何还会有二两?她不禁好奇。 “那是娘留给我卖笔墨用的,亦是家中唯一的存银了。” 楚桐干笑两声,“那你当时还真是大方!” 可不就是大方,唯一的存银,全身上下就那二两多了,全都给拿出来了,不是大方是啥? 曲景之:“……” 他敢拿出来,还不是因为家里有楚桐猎来的猪肉,谁知最后……那些肉还被金氏母女掠走得一块儿不剩。 他那会儿如遭雷劈。 不过这个还是不要讲出来的话,不然这个女人定然会笑话他。 确实,他要是说出口,楚桐会笑他太傻,因着她这副躯体对金氏的记忆,金氏惯来是个爱占别人便宜的,在东富村没少惹人厌。更何况金氏看到楚桐婆家有那么多的肉不全部拿走,都不是她金氏了。 她都快要吃饱了,可曲景之却纹丝未动,便连忙催促他说,“快点吃,不吃多浪费。我还要回去浇水呢。” 那亩地她种了不同的农作物的种子,要是‘渴死’了就发不了芽,那她不就白忙活这么些日子了? 那可不行! “噢。” 第276章 就凭 骡车让曲春山将周氏和林氏送回村去了,曲景之和楚桐就只好花些钱坐牛车回去。 他们二人一到家,院子里就有好些人在,还围着周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事儿,我可做不得主儿,你们还是等我儿子和儿媳妇回来,与他们说去吧!”周氏开口说着,模样有些许的为难。 曲景之见到这些在自家的院子里,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在以前他们可是最穷的一户,基本没什么人会和他们母子往来,眼下这些人来得定然不简单。 有听到周氏这般回应的妇人,登时就脸露不满了,“周氏你可是他们的长辈啊,给我们安排一下还不是你这一张嘴的事儿啊,怎么还得让晚辈来拿主意啊?” “可不就是,你家都愿意请那曲春山了,我家有好几个小子呢,都比曲春山壮实,你只需要给我家那几个小子四百文就好了,要是嫌多的话,那……三百五十文也成啊!” “周氏啊,你听我说,我们可以不要钱,只要这年底给点分红就成。” “哟,这分红你也想得出来……”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铺子里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你们找我儿子和儿媳妇去。”周氏说话有着三分硬气的再次强调道。 她这人耳根子软,要是不把这做主的事情往儿子和儿媳妇身上扔,只怕会都答应了这些人的要求,这都来个十几个人了都想要到楚桐的早点铺子做活,她怎可做主? “周氏你怎么这样……” 周氏的话令她们气愤。 忽然有一个眼尖的妇人看到了门口处站着的曲景之和楚桐,连忙就指着她们二人说道:“你们快看,这能做主的人已经回来了。” 周氏看到儿子和儿媳妇都在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这些妇人顿时就围住了曲景之和楚桐,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话,楚桐捏了下自己的耳垂,显得有些不耐烦且头疼。 曲景之轻轻扯了扯楚桐的衣袖,仅有两人听到了音量小声问她,“我们该如何是好?” 楚桐从鼻腔中深深地呼出了气,大喝一声道,“你们能不能把嘴都闭上?” 这一声让这些个七嘴八舌的婶子们立马就鸦雀无声了,离楚桐最近的曲景之都不禁被吓住了,这些人可都是长辈! 有个别反应过来的妇人,会指责楚桐的不礼貌,“楚氏,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叫我们闭嘴,你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 其他妇人纷纷附和,“就是啊……” 她立马冷眼看向这些妇人,语气毫不客气地说道:“嫌我说话的态度不好,嫌我不够有礼貌,那就请诸位婶子离开我家啊?离开了,不就听不到我说话了,而且我家是镇上的市集吗?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你……”妇人被这话堵得,指着楚桐的鼻子说不出半个字来回怼她。 她们的目光一转,落在了曲景之的身上,“景小子,你媳妇这么不懂事,你怎么站在这里像根木头似的?” “就是啊,你这媳妇连你都管不住的话,还要如何振夫纲?” 曲景之僵直着背脊,用余光扫了边上的楚桐一眼,只见她已经开始半眯着眼眸藐视这些妇人了,双手环胸,挤出了这些妇人当中去院子的大石块上坐着去了。 周氏见状,连忙到楚桐的身边小声说,“儿媳妇,她们可都是看上我们的铺子,都纷纷要将她们家的儿女都塞给我们,让我们安排安排活计。她们都让我做主,我没答应,这事儿还是得你开口才行。” 楚桐看着一脸为难的曲景之,扯着唇角轻笑了一下,话却是对周氏说的,“原来是想到我的铺子来分一杯羹了,不过她们貌似找错人了。婆婆不用担心,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和曲景之处理就成了。” “好啊,你们两可得仔细应对,莫要伤了和气。”周氏忙是叮嘱着。 虽然这些人从前待她也不咋地,但是毕竟是生活在这里这么久了,还是不要伤及和气的话,这是周氏的心中所想。 “明白。”楚桐点头,就说,“婆婆你快回去休息吧。” “嗯。”周氏应着,临回屋前还不忘看向了曲景之的方向,她穷的时候愁着没钱买米买药,如今日子过好了,总有人想从他们这里占些便宜。 曲景之作揖礼,客气的说:“各位婶子莫要动怒了,她只是无心之过并不是对长辈们不敬,还望你们能够原谅她。” “原谅了她,能有什么好处?” “就是,能有什么好处啊?能让我家那小子在你们的铺子安排个活儿?我也没啥子要求,让他做个管事的就成。” “那我家小子可比你家的小子好多了,起码我儿子还在书院念过几天书,我儿子当个管事还成,就你那个儿子?打字都不识得几个的,还管事?呵呵……” “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当然是瞧不起你啦!凭什么用你儿子……” “嘿,你来劲儿了……” 说着,两个妇人就掐了起来,曲景之连忙退到一旁,唯恐伤到了自己。 谁料,忽然有人拍了三下掌,紧接着就听到楚桐笑着说,“真是好不热闹呢!跟镇上的斗鸡似的。” 那两个妇人连忙停下了,看到楚桐那看戏的脸儿,指着她的鼻子怒斥道:“你骂谁是鸡呢?” 楚桐耸了耸肩,随即拽住了曲景之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随之她又对这些人说,“你们来是为了什么,我已经略知一二了,我只能明确的告诉各位,我的铺子眼下的人手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招人!各位请回吧!” “不需要人了?楚氏,你不过是曲家的儿媳妇,你有什么资格做主?”一个婶子嗤之以鼻的问。 “凭什么?” 楚桐觉得这个问题她有必要好好的回答了:“就凭我楚桐花了自己的钱才盘下的铺子,就凭是我和别人白纸黑字签下的契书,就凭铺子里出卖的东西都是我花钱雇得人来做的,铺子是我的,你们说我不够资格?难道各位婶子有资格来指挥我的铺子该怎么做吗?” 虽然她的脸上带着浅笑,可是眼底却充斥的寒光,曲景之觉得她是有些许生气的,他垂眸看着那只紧紧抓着他手腕的手。 “楚氏你一个女人你到底知不知何为三从四德?铺子是你花的钱那又如何?你已经是曲家的媳妇儿了,成了亲都是要入曲家的宗祠的,既是曲家的媳妇儿那你的东西都是姓曲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你的?” 彼时,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妇人振振有词的开口道。 第277章 站她这边 “一个女人嫁了人就该在家中安分守己的待着,还做生意呢?你在外抛头露面的,和男人打交道,那就是不守妇道!” “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父死从子。你的一切都该由你的丈夫做出决定,而不是你有什么话语权。景小子,你再怎么宠着她,也不该任由着她来胡作非为啊!听婶子一句劝吧,你这个妻子要是主意太多,就告诉里正,我们开祠堂来教育她。” “……”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都多少女人了?你一句她一句的,七嘴八舌说得让人头大! 曲景之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不过是他的家事,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要开祠堂了? “你们看看她这一身打扮,像什么话啊,跟个男人似的,连一点妇容都没有。”说着,那个女人绕到了楚桐的身后,揪着她的头发。 这一揪仿佛要揪下她整块头皮儿,她隐忍到了极点,这些女人动嘴还不够居然还敢对她动手,就这样还莫要伤和气,她忍不下去了! 曲景之微微蹙眉,因着楚桐紧攥着他的手腕的那只手紧紧收力,只见她目露凶光,隐忍着怒火,仿佛她们再多说一句就要顷刻爆发。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见她生气过,哪怕是面对极品的大伯娘时,她就只有冷眼相待。 “光是三从四德都没能遵守好,怎么说你两句就不高兴了?瞪什么瞪?”一妇人看着楚桐,昂着脑袋回瞪着她道。 “你怎么不要太……”楚桐沉声说着,她松开了曲景之的手腕,就在刹那间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她怔了一下。 紧接着就听到曲景之说,“各位婶子未免管得有些宽了些,我们母子之前过得时怎样得日子,各位婶子们都是有眼所见的。我娘子自从嫁过来之后就改善了我和我娘的日子,若是没有她,我的病也不会逐渐有好转,我和我娘对她都心存感激,她想要做的事情我和娘都尊重于她。” “景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曲景之继而回答:“意思就是,我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她说不招人便是不再需要人,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会站在她这边。” 站在她这边? 楚桐转头望着曲景之,只见他也在看她,从来不怎么笑的他,此刻嘴角上扬笑得仿佛有一丝……宠溺?! 她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移开视线,内心连忙告诫自己,这个小子的话只是应付这些妇人用的,不要想太多,也不能想太多! 见她忙是别过脸,耳尖却泛了红,他心里莫名的有一丝开心。 “所以你们还是回去吧!”曲景之开始下逐客令。 她们原是听了曲春山他娘的炫耀,才知道曲景之家有了大本事,竟然在镇上开了一家铺子,而且这每日都有好多的人排队买她们的早点,光是曲春山一个人的工钱就有三百文钱,这是她们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事情啊? 说不招人就此打发了她们,哪里有那么的容易呀? “你们那里每天都那么多人排队,就你们几个人忙活的,人手哪里够用了?你们不是还请了隔壁的林氏去帮忙么?她会的东西我也会啊,不然请我来了,而且我这手脚都灵活着呢!” 一妇人还想劝说着楚桐和曲景之,不惜毛遂自荐。 只可惜,楚桐摇头,“不必了这位婶子,我们有林氏一人就足够了,日后要是真的忙得不可开交了,再招人也不迟。” “到那时可不就迟了?”另一个婶子连忙抓住话头,“你都舍得开三百文钱请人了,请了曲春山又请了林氏,你们如今这么有本事在镇上开铺子,那也不能自己发财就不照顾着我们这些乡里乡亲的人啊?” “呵呵……”楚桐冷笑着,“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我们之前刚到家门的时候,可是听到了好几个婶子让我婆母点头答应让她们的儿子来当管事的,像我这的庙小的很可容不下那么多樽大佛。” 上来就想要管事的,痴心妄想呢?她自己都要撸起袖子干活的,她难道要花钱雇人当管事,让他来指导她如何干活吗? 楚桐心里暗想着。 与此同时的村口,楚兰挣脱着楚顺的手,脚下一跺,不悦地问道:“大哥,你拉着我来这里做什么?” 楚顺解释道:“我的傻妹妹啊,来这里当然是来找楚桐的。你之前不是说她在镇上开了铺子的吗?她开铺子怎么能没有我们的份?而且我这腿上的伤,可都是拜她所赐,我可得跟这个死丫头好好算算这笔账,还要咱们家那屋子那田契……你能忍?” 楚兰抿着唇瓣,她不能忍又能怎么办?上回儿她和金氏来,经过楚桐那张嘴一说,她如今的名声已经臭了十里八村了,不说孟大哥不会多看她一眼,就连她之前的那些手帕交都不愿意和她说话了。 没有听到楚兰的回应,楚顺加重了几分嗓音,“我问你话呢?你能忍受如今咱们家的这种环境?不说孟骏生更瞧不上你,我要不是你大哥,我也瞧不上你。” “瞧瞧我们家都被那个死丫头逼成什么样子了?住回了原来的那个破房子里不说,如今连我想娶媳妇儿的银子都拿不出手,你觉得你的嫁妆还会有着落?我告诉你,家里什么都没了,没戏!” 楚兰沉默不语,可她的手指紧紧抠着袖子的边缘,她现在脑子乱得很,如果她真的嫁不出了该怎么办?她会别人嘲笑一辈子的吧?再不济,可能就会把她许配给鳏夫了,那她就更不愿意了! 楚顺瞥了眼楚兰,为了一个孟骏生,说好的一门亲事就那么黄了,若是她点头答应,人家那聘礼一拿他就有娶秦家小姐的钱了,哎…… 沉默了良久,楚兰才低声的开口说道:“大哥,自从楚桐出嫁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跟她说话总能变得特别吃力,而且,爹也变了,娘也变了,若是我们来找楚桐,传进了爹的耳朵了……” 又是怕这儿又是怕哪儿,楚顺觉得楚兰没有以前那般果断了,他连忙开口打断她后面的话,“得了,你什么时候会想这么多了?楚桐那个死丫头从小就过得比我们两好,若不是咱爹窝囊得很,我们还能惦记着她手里的东西?我的腿能因为中了她的圈套而受伤?” “她偷偷的将屋子和田地都变卖了,那些银子都进了她的兜里,我们兄妹有捞着半分好吗?爹娘变不变的,我管不着,我只想娶到秦家的小姐,我没钱自然得管她要,她要是不给,我就天天来闹,闹到她怕了为止。” “你不去,我去,你走开莫要拦着我的去路。” 说着,他推开了楚兰,直接进了溪水村。 “大哥!”楚兰叫唤着楚顺。 可他就是不回头,无奈,楚兰之后跟上。 第278章 丑事 楚顺没来过这里对此并不熟悉,最终还是得靠楚兰带路,总算是在村尾找到了楚桐的婆家。 她们家的院子来了好几个大婶。 “楚氏你这话说话分明是不给我们面子啊?我们可都是看着你男人长大的,你还得跟着他喊我们一声婶子,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让你在你们的铺子给我们安排个位置罢了,你总是推三阻四的……” “推三阻四是因为我们真的不需要人了。”楚桐说着,暗暗想要将手给抽出来,奈何曲景之紧攥着不松。 “话已经说明白了,各位婶子还是请回吧!”曲景之目光看着她们,沉着的说道。 “切~有什么不得了的,不就是有了点本事,让安排个活儿还得看脸色,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呢?” “得了,她们铺子也没多大,等到哪天别人吃腻了她们的东西,就不去买了,这人的口味总有吃腻味的时候。” “走吧走吧,在这里说了那么多话,连杯茶水都没有。” “呸……” 一群女人就这样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曲家。楚兰和楚顺退到一边,楚兰就低声说道:“哥,她们都被拒绝掉了,我们来也没多大的希望。” “那是她们,她们和那个死丫头能有多熟啊?”楚顺看了眼那群老女人,他和这些老女人可不了,他手里可是拿捏着楚桐的丑事,这事儿要是被她那个小相公知道了,会是怎样谁知道? “哥,你这话是啥意思?”楚兰拧着眉头疑惑的看向了自家大哥。 “我跟你说啊……”楚顺低声在楚兰耳边说着话,楚兰立马就瞪大了眼眸,随即摇头拒绝着,“不可,这不仅仅是楚桐的丑事,还关乎着孟大哥的清誉……” “她们当初做得出来,还怕被说,要不是我当初发现得早,楚桐和你那个孟大哥早就逃得没了踪影。反正这是对于那个死丫头来说是件见不得光的事情,我要是说出来,她以后这名声可比如今都要臭,她要是个聪明的人肯定会拿出银子堵住我的嘴。” “拿了银子,咱们立马就回家。”楚顺都已经盘算好了。 “可……”楚兰犹豫着。 院子内,楚桐见她们人都走远了,立马甩来了曲景之的手,双手环胸的看着曲景之,冷声问道:“替我说话就好好说话,拉我手做什么?” “怕你冲动。”曲景之沉声回答着。 “我不会冲动到打她们。” “可你刚才生气了……” “这不关你的事!”楚桐冷声道,她确实的是有点生气,因为有人动手拽着她的头发。 “以前她们从来不会来我们家,大概是我们最近……” 曲景之的话还没有说完,楚桐忽然眉眼看向门外,喊了句,“谁在那边,还不快滚出来?” 他听着就朝着院门外看去,只见楚兰和一个男人从门边走了出来,当初和她回门的时候见过这个男人,好像是楚桐的堂兄,叫楚什么的就不记得了。 “呵,原来是你们兄妹二人啊!”她还以为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不过见到楚顺,她忽然想起之前他的腿受了伤,都过去这么久确实该下地活动筋骨了。 “是我兄妹二人啊,怎么?你这是不欢迎我们啊?”楚顺挑眉的看着楚桐,仔细打量着她,以及她身边的曲景之。 “你还真是明知故问,我脸上都写着不欢迎这个几个大字了,没瞧见?”楚桐道。 楚顺脸色变化了一下,随即就咧嘴笑着,“还真是没瞧见。” 谁知,曲景之就接下了话,“果然是个不识字的。” 楚顺:“……” 行啊,这是合起伙来对付他了,当初就不该将楚桐嫁给这个什么病秧子秀才,如今看他,脸色红润,哪里有半分病怏怏的样子? “你们要是来看我出糗的话,你们来晚了,刚才那些个大婶都走光了,没有什么能让你们看了,你们可以走了!”楚桐毫不客气地说,反正她对这兄妹二人没什么情感,也没什么好恨的,只要她们一家不来打扰她就成。 “我们才刚来凭什么走?我这腿上的伤,可是你一手造成的,今日你要是不拿出点什么东西来补偿我,就别怪我将你当初的坐下的丑事说出去!”见楚桐开口赶人,楚顺连忙放出了狠话。 丑事? 楚桐仔细了想了想,这副身体的主人,在她还未魂归于此之前好像也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而且将她逼上绝路的人可是金氏母子三人。 让她们变得一无所有已经算是对他们的惩罚了,如今还好意思来威胁她? “你受不受伤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我拿出补偿?还有,我做过什么我自己都清楚,唯独不知你口中的丑事是什么!”分明是当初他们三人要拿走她手的钥匙,钥匙都给了他们,非要自己上山,真是她说什么就信什么,自己蠢能怪她? “要不是你当初说那些值钱都东西都在山上的木屋里,我这条腿能让野兽给袭击了?”楚顺反问着,还说她母亲留下的嫁妆都在山上的木屋里,那里除了些打猎用的家伙什,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都是她的早有预谋,就让他们上山被野兽给吃了! 养伤的这些日子,他心里可没少想要撕碎了楚桐,要不是她是个女的,早就把她打到满地找牙了! 随之,楚顺就目光投在了曲景之的身上,“你的那些丑事若是让你这个小相公知道了,怕是要休妻吧?” 休妻? 这下子,楚桐来了兴趣,勾唇笑道,“哦?我做的事情还能让他休弃我?那我倒是好奇了,我究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曲景之的目光落在楚顺身上,如果真是的是见不到人的丑事,他该怎么做? “呸,不知廉耻的东西……”楚顺啐了一口浓痰在地,颇为不齿的说:“说出来我都替你没脸,真是没见过你这般脸皮厚的人,你自己做过些什么,你自己不晓得吗?还让我说出来……” 他要是说出来了,可就达不到威胁楚桐拿出银子了吧? 第279章 等着 楚桐嘴角扯了扯,觉得楚顺磨叽死了,连忙开口催促他,“你要是不明说我怎么知道?你要是没话说,还想着来讹我银子的话,想都不要想。” “你……”楚顺一噎,难道她就不害怕的吗? 楚兰忙是拉住他,低声劝导着,“大哥,还是别说了,这可是牵扯到孟大哥的啊!” 楚顺推开她,没好气的说道:“孟大哥孟大哥的,你这心里惦记着他,他瞧过你一眼吗?”话语未落,他就抬手指向楚桐,对着楚兰说,“他的心里只有这个死丫头,你还替他考虑什么面子?” 曲景之半眯着眼眸,孟大哥?是孟骏生吧? 而后,就看着楚桐,之前孟兄确实提到过他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妹妹,直到随楚桐回门那日才知道孟兄口中的青梅竹马竟然是楚桐。 看来这和孟骏生有关系。楚桐心想。 不过,她还期待楚顺在曲景之面前说些什么,没准曲景之一个怒气上头就立马给她写了休书呢? “楚顺,你倒是说呀,该不会是忽悠我的吧!那你们兄妹二人这是在会作戏……” 楚桐冷笑出声。 她这话简直让楚顺大吃一惊,不知道她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只见曲景之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的吐出一个字道:“说!” 楚顺怔了下,思索着,既然这个死丫头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话,那就只有说出来,没准曲景之能用钱堵住他的这张嘴? “当初你媳妇可是和孟骏生不仅有过私情,要不是因为发现得早,她早就和孟骏生私奔了。”楚顺对着曲景之说道。 “哥!”楚兰喊了声,胸腔都起伏不平的,显然是生气了。 楚顺:“叫什么叫,这可不就是事实?” 楚桐一副看戏的模样,她承认原主确实是喜欢孟骏生,但是私情……孟骏生确实给过原主承诺,奈何没有兑现。而私奔,她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原主的记忆里,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家里逃跑出来,去到了与孟骏生约定的河边见面,但当她到的时候看到却是孟骏生的怀里搂着楚兰,大概是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她跑了,后来就被金氏和楚顺给抓了回去关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事实?”曲景之轻声呢喃着,然后就望向了楚桐,似乎是在问她要个答案般,“他们说得都是真的?” 呃…… 她默了下,这个事情太过于玄乎,和孟骏生的事情的确是真的,但又不是她做的…… 谁料,曲景之竟然动手去拿来了一把扫帚,将人给楚顺他们二人赶了出去,“你们都走……” “哎……你们怎么这样……”楚顺叫嚷着。 “砰——”的一声,他将院门关好闩上,随即他就转身看向了她,眼神冷得仿佛腊月霜雪,他什么都没说就回了书房,大力的关上了房门。 “砰——”又是一声巨响。 楚桐站在原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这小孩就是小孩,那张脸说变就变,都不带过渡的。 “你们开门,你们这是几个意思?信不信我将这事抖出去啊?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害怕的吗?”院门儿外的楚顺还在大力的敲门,要不是这门板换过了,换成原来的那道破门早就被楚顺给破门而入了。 楚桐向院门走过去了两步,倚靠在门边对着一门之隔的楚氏兄妹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那张嘴胆敢在外乱说半句,我会让人亲自登门揪出你们二人。” 威胁谁不会,她想着还是得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的好,毕竟现在的她只能顶着楚桐的名头。 “你个死丫头,你不拿出半分银子我明天就到你的那铺子闹去,我看你们的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门外的楚氏恶狠狠的说道。 “好啊,那你就尽管来。”说着,她抻了个懒腰,回了自己的屋子,任由他们闹过了之后,她再去田里看看浇水吧。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楚顺道,之后便没有任何的回应了。 楚兰叹了口气,就说:“大哥,我累了,我想回家了。” “兰,你不继续和我一起在这里等着他们?”楚顺连忙拦住了楚兰的去路。 楚兰摇头,“不了,要是爹知道我们来这里,肯定会生气的,而且我上回儿已经在这里丢过一回人了,不想再被人说。”说完,她绕过楚顺径直离去了,本来她就不想过来,她还想去偷偷的,远远的看一眼孟大哥呢! 楚顺指着曲家的院门儿,说道,“你们给我等着!” 就他一个人在这里亦是没有意思,懊恼地踢飞了路边的一颗小石子。 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曲家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本来楚桐想要小憩一会儿的,可她一沾床就睡着了。 街道两旁的行人密集,沿街挂着灯笼,贩夫叫卖着,小孩子三三两两的嬉戏打闹着,景象好不热闹。 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剑,这是她曾经常用的佩剑,她的长发束起,一身戎装打扮走在这条长街上。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不曾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了,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换回过女儿身了。 “沈静蓉。” 忽然,身后有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让她为之一愣。 那是赵偃的声音。 待她一转过身,一支利箭穿过人流朝她射来,穿过她的心脉。疼痛漫延着她各处的神经,殷红色的液体顺着盔甲的脉络不断滴出。 她瞪大的双眼,那人露出得逞的笑容,转身就走,消失在了人群中。 赵偃…… 她惊醒,猛然的睁开了双眼,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才发现自己在房屋里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口。 她缓了口气,这个梦好真实……她甩了甩脑袋,她定然是太想找赵偃和沈如烟报仇雪恨了,才会做这样的梦。 她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们二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不然,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 她抬手揉着自己的脑门儿,如今铺子已经顺顺当当的开起来了,等到明年她赚到了足够的银两,不管能不能和曲景之和离,她都得离开。 京城才是她最想去的地方! 第280章 招惹 楚桐提了两桶水去到田间浇水,就在浇到一半的时候,上官弦忽然出现在此处。 她拿着一瓢水见到这人就径直朝他浇了过去。 “哟,好歹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怎可这般对待在下?”上官弦露出邪魅一笑,可楚桐仿佛没瞧见似的,继续浇灌苗子。 上官弦见她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样子,登时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低声道:“你知道你那天打得是那些黑衣人什么人吗?” 楚桐舀水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你与他们是一伙的?” 他低笑着,“你的武功却是很不错,我们的组织有意邀请与你,那天的他们不过是想抓到你,而你却动手要了他们的命,你可知道有人很生气?” 有人?楚桐猜想定然是那些黑衣人的头目,居然看中了她? “你们的组织不过就是些喜欢藏头露尾,穿得一身黑衣,见不得光的东西,我猜想你们做的事情也不是正义凛然的伟业。而我随性惯了,也不屑与躲在暗处行事之人为伍。”楚桐将水瓢扔回木桶里,冷笑一声说道。 “哦?那你这是在拒绝?”上官弦知道她是不会答应的,对于她的这番说辞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反而是意料之中。 “曲景之对于你来说应当不是很重要吧?”男人忽然迈步走近楚桐。 曲景之? 她的眼珠一转,这个上官此前是望月教的人,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还有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她也无从得知。而曲景之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相对与上官弦来说,想要他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通过他之前的那番来说,眼下的这个问题应当是想知道曲景之在她的心里分量几何?也有可能是要威胁于她。 “他对于我来说重不重要与你何干?” 上官弦朱唇轻抿,似笑非笑道,“虽然你和那个曲景之是夫妻,但并无夫妻之实吧?你们至今都是分房而卧,如若他对你不重要,我想着他要是死了,你不就是我的……”说着,他就抬手要捏住楚桐的下巴。 她的反应灵敏,一个旋身就躲开了那只‘咸猪爪’,一根头发丝都没让他给碰着。 楚桐背对着他,风淡淡的从她眉宇间流失,锐利的双眸中,隐有一丝寒意。 “他相比较你这样的人来说,在你的眼中他确实与废物一般,甚至是性命都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虽与他无感情可言,但胜在夫妻一场,他的命归我管旁人动不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真的杀了他,我也不会是你的,因为我会杀了你给他——陪葬!” 陪葬二字掷地有声的落下,这不是一句普通的警告,而是她真的会这么做! “呵呵……”上官弦低笑着,“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和我见过的那些胭脂俗粉不一样,只可惜,像曲景之那样的俗人当真是配不上你,你看我长得也不必他差,可你为何总是视我如无物?” 闻言,楚桐立马转过身,仔细打量这上官弦,轻蔑笑道:“你是不是对你的样貌过于自信了些?人最不可信的就是那一张皮囊,不喜欢的,总能给自己找出个借口来掩盖自己的喜新厌旧本性,你们男人还真是一样的,一样的令人恶心!” 当初的沈静蓉不就是这般的人,瞧上了赵偃的相貌,一见倾心吗?如今想想,她就是见色起意罢,才会用情至深落得那样的下场。 傻,太傻了。 这一世,她半点感情都不想要了! 上官弦:“你这话听起来,倒像是你被男人伤过似的,难道那个男人是你的青梅竹马孟骏生?” 李彦说过,她还未嫁过来之前,有个自小一起长大的相好。 “呵,你打听的可真是详细,只不过这些都与你无关。”她脚下碰到一块石头,直接朝着上官弦击去,他眉眼一凝躲闪开,却不知何时她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封住了他的穴令他动弹不得。 “你这是做什么?”上官弦略带警惕的看着她,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用那么快的速度到他面前的?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她除了武功高,还会轻功…… 楚桐歪着脖子看他,“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说几句话而已。你也看到了,我挺厉害的罢,这是你们想要邀请我的原因吧。不管你们是什么样的组织,我不感兴趣,但你们若是敢拿我身边的人来做威胁,伤及他们半分,我不管你们藏身在后山哪处,我能找到,到时候你们绝对会后悔。” “你以为你是谁?就算你的本事再大,你能血洗得了我们?你未免太过猖狂了吧?” 上官弦虽然不知道楚桐的能力底线究竟在哪里,可是此时此刻的她,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就像是荆棘中的一堆火。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和掌控,你最好是告知你们的领头人一声,莫要来招惹我。”这是她最后的警告,而后,她收拾两个水桶就提着转身要走。 “喂……你别走,给我解开……” 身后的上官弦大声喊着。 “两个时辰之后自然解穴。”楚桐道。 于是,上官弦在田间站了两个时辰…… 木屋内。 “……莫要来招惹我。” 一想到这句话,上官弦就浑身都酸。 “她就说了这些话?”沉吟了一会儿,李彦疑惑地问道。 那个楚桐的本事确实是强,光是靠他们几个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想要抓住她谈何容易? “嗯,今日她点了我的穴,出手的速度极快,依我看她应当还会轻功。”上官弦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比一个女人弱,但是他确实是对付不了这个楚桐,这是第二个让他感到头疼的女人。 “在这个世间怎会有人如何之强,而且还是个女人?”这让李彦觉得不可思议,谁都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可是怎么着也不该是个女人! “你的眼见也就到这儿了。”上官弦用一副看井底之蛙的神情看向李彦,“在大昭朝厉害到且让人记得住的女子大有人在,你就没有听说过沈静蓉的名字?” “沈静蓉?” “对。” “没听说过。” “……” 第281章 萝卜丝饼 其实真的不怪李彦,他今年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子,四年前沈静蓉香消玉殒的时候,他才十二,那个时候才刚成立了这个不为人知的组织,藏身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白楸木告诉他们,他们最重要的就是要成为最强者,他们嫌少出山,就连外出收集情报的,都是专门的兄弟,他们的认知仅局限于这座上。 上官弦扶额,沈静蓉可是大昭朝曾经的辉煌,哪怕是最后她身败名裂玉殒了,也依旧会有人知道她。可是这个李彦居然告诉他,他不认识这个名字…… “我与其他的兄弟一样,久居深山,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若是被人发现便是犯了大忌,要么自我了断,要么就让那人灭口,我从未离开过这座大山,自然不知道山外的时候。” “还真是井底之蛙……”上官弦嘀咕着。 “你说什么?”李彦没听清楚他的话,遂是开口问道。 “没什么,沈静蓉是大昭朝唯一被当今的圣上封为女将的第一人,她的战功显赫,在百姓的心目中有着一定的地位,所以朝中无人敢撼动她。不过她手中的权势越稳固,就会有人忌惮,树大招风的道理在她的身上倒是诠释的很好,她死于了四年前。”上官弦说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 “一个女子再是厉害,她总有疏忽的时候,这个楚桐虽然她的身世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是她的出现总觉得很奇怪,而且如今她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按照我们的规矩,要么杀了她灭口,要么就自我了断。” “那你就自行了断吧!” 上官弦单手撑着脸,眉眼含笑的看他。 “……”李彦默然,他还有好大的美好年华没有享受,年纪轻轻就自我了断委实可惜,可他也灭不了楚桐! 哎…… 楚桐确实是个棘手的难处,但是人总是会有弱点,她不可能会没有。他还需要时间好好的观察着她。于是乎,上官弦就说,“只能是等了,她并不好对付,各方面皆在我们之上,若是真的惹恼了她,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李彦颔首,当初他一直看不上这个穷乡僻壤之地,想要早日离开这里,可谁知,偏生是这么个地方,藏纳了他们这些人在。 用过晚膳之后,曲景之就一直待在书房里看书,天边的晚霞亦逐渐褪成黑夜,周氏在灶间内烧水沐浴,而楚桐就在灶间里洗萝卜。 “儿媳妇都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周氏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这几天看咱们铺子的生意还不错,就是让大家的选择太少了,我想这再做出一种口味,让大家不觉得腻味儿。 “哦。”周氏了然的点头,忽然就想起了白天的事情,遂是问道:“她们走了之后,后面是不是又来人了?” “嗯。”楚桐回话说,“是我的堂兄和堂妹,他们大概是认为我银子多了,想要来占便宜的,都被曲景之给赶出门了。” 说到曲景之,方才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冷着那张脸,一个劲的啃着白饭,菜都不见动一下的,就连周氏给他夹菜都拒绝了。 “景儿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周氏回想着说。 “那我等会儿做完这饼给他送一份去,顺便看看他。” 周氏:“也好,我见他晚饭都没怎么吃菜,没准你做的饼他就吃了呢!” “嗯。” 周氏笑了笑,也不打扰她。 楚桐将萝卜削皮洗干净之后,又将萝卜切成了细丝状,刀工稳健,条条丝得工整。 随后香葱切成细碎状,剁了一颗蒜成蒜泥状。 萝卜丝切好之后放入了一个盘子里,用盐腌制,出水后把水倒出沥干。腌制过得萝卜丝沥干清爽了之后放入香葱碎和蒜泥。 撒入少许得清酱。 调入少许得猪油。 用筷子从下到上搅拌均匀后搁置在一旁待用。 随后将面粉用扁竹篓筛过之后放入一个稍大的木盆中,用少许煮开的热水和面,用擀面杖搅拌面粉成絮状,再接着用冷水和面,擀面杖搅拌成面团状。 揉成光滑的面团后盖上了湿布松发了一炷香。 松发完过后,她将团面放在砧板上,搓成条状,再切成大概八九个大小相同的小剂子。 再把小剂子擀成中间厚边缘薄的面皮儿,用筷子挑上萝卜丝馅儿放到面皮中间,一手托着面皮,一手顺着边缘的方向捏褶子收口。 收口完成后朝下放置,用手掌轻按一下压平,做成了一个个饼胚。 等到火候差不多,楚桐在油罐里刮出了一块儿猪油膏状。 锅中热着猪油后把面胚放入,一面煎至焦黄时翻至另一面,大致一盏茶的工夫即可出锅装盘。 周氏嗅着香味,虽然用过了晚饭,可是这个这么香的煎饼,令人食指大动。 “婆婆,快趁热尝尝。” 楚桐说道。 “好。”说着,周氏接过了楚桐递给她的筷子,夹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煎饼。 这一口咬下去,周氏的双眼一亮,吞下去之后,忙说,“这饼外皮酥脆,油而不腻,这里面的萝卜丝清甜,软糯可口,味道好极了。这要是在铺子里出卖,定然有人喜欢吃。” “嗯,这我还得和曲景之商量商量。”楚桐也吃完了一口,对于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她还是挺满意的。 话音刚落,她又取了一个干净的盘子,分出了几个煎饼来。 她说,“婆婆剩下这几个你吃,晚上要是饿了,就填填肚子。这几个我送去给曲景之,顺道和他商量一下这个饼的事情。” 两个孩子要独处一个房间里,周氏自然是立马就点头的,她还连忙催促着,“好,你快去吧。” 书房内,曲景之执起毛笔正在练字,可是一个香飘四溢的味道已经窜入了他的鼻腔,这家里头手艺好的人自然非楚桐莫属。 她定然实在灶间里做了什么好吃的,而且她今晚做的菜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可是他硬是没有动筷子。 他在生闷气,可仔细想想又有什么好气的呢? 那都是楚桐未出嫁前的事情了,如今她嫁到家里什么都打理好了。就算她以前和孟骏生生过情愫,那他此前还不是对千竹有意……都是过去的事情,过去就该这样过去,再是重提只会徒增烦恼。 而且,楚桐做菜那么好吃,他就只吃了白米饭,实在是后悔啊! 第282章 不会休 楚桐端着盘子站在了曲景之的书房门前,舒了口气,说起来她竟然有一丝紧张,忽然便想起了白日里他说会站在她这边的话。 她闭了闭眼睛,心想还是不要多想了,随即抬手敲响房门。 “谁?” 曲景之抬头看向了房门的方向。 “是我……”门外传来楚桐的声音。 是她啊…… 曲景之从书案旁起身,去开门,就看到楚桐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煎饼。 楚桐见他宛如一棵松竹般身姿清瘦,脸上也长了些肉,个子好像也长了…… “你怎么来了?”曲景之见她打量着自己,连忙转过身回到了书案前。 楚桐走进屋,将那盘饼放到他的桌上,就说道:“见你晚上没吃什么菜,也不知是不是我做得菜不合你的胃口了?然后我就做了这些煎饼,婆婆说很好吃,我就给你送几个过来,你也里挑灯夜读的时候有口吃的,也不至于饿了肚子。” 曲景之看着那盘萝卜丝饼,确实是香气四溢,他不禁吞了下口水,而后轻声询问,“这是给我做得?” “不是。”她说,“我们铺子如今算是稳定了下来,我就想着多出一种,我们的生意也能更火旺些,婆婆说很好吃,拿来给你尝尝顺便听听你的意思。” “哦……” 原来不是给他做的,曲景之心里油然生出一点落空之感。 楚桐嘴角上扬地看着他,说:“快尝尝,你也好提提意见啊!” 曲景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这皮儿酥脆,这里面的萝卜丝有着葱香味儿,“很好吃。” 楚桐闻言拧眉,“就好吃?没了?” “嗯,这饼如果在店里卖应当有人会喜欢。”他知道楚桐这做出来的东西是在铺子出售的,而且这个味道确实不比酱饼差。 “那成吧。”楚桐还以为他会说让自己等等的话,毕竟今天楚顺一来放得狠话还宛在耳边,还叫嚷着明天会过来捣乱呢! “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休息了,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看到案桌上笔墨未干的宣纸,她心想他是在练字了,他的字迹秀气工整,倒是挺像他这个人的……规矩! 说完,她刚转过身,就被身后的曲景之给叫住了。 “等等。” 她转头望向他,只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十分不解他到底想要说什么,遂是疑惑的问:“怎么了?你是还有什么事情么?” 他犹豫不决,半晌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开了口,“今日你堂兄说的那番是真的吗?” 不知为何,他还是想问,哪怕明知道她之前和孟骏生的关系不浅,可他还是想要知道。 确实是想过私奔,但……没有成功。 如果成功了,原主也许就能和自己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了吧?对于孟骏生,她就只见过他几回,要么就是原主的记忆,他是个才华横溢的书生,对原主十分的好,对于原主来说孟骏生就是她这辈子想要偕老之人。 而当日河边的那一幕,以及楚兰最后和原主说过的话,一定不是真的。 女人啊,最后还是败在了情之一字上。 虽然并不是她的本意,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所以,她选择点头,男人嘛,对于自己妻子的过往,定当是在意的,哪怕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女人,可毕竟是发妻,她都懂的。若是在意的话,就趁早写下休书,她也好着手准备离开,她可巴不得看到曲景之在意这个事情。 曲景之见她点头,随即低垂着眼帘,沉吟了片刻,有点低哑的,却待着说不出的柔和感,他说:“我知道你之前和孟兄的关系,你没有隐瞒,以后我就不会在过问你以前的事情了,我们此前的话一直算数,在那之前我都不会休弃你。” “哦……” 楚桐虽然脸面上平静的点头,但此刻的内心世界可并不像是脸上显露出来的那般平静了。 好家伙,这话说得不就是说,在他还未金榜题名,他都不会有休妻或者是和离的想法,所以,楚桐你就别想了! “我知道了……”楚桐面带微笑的退出曲景之的房门,还好意的帮他关好门,一转脸她就冷哼了一声,从别的男人口中得知,她都和孟骏生私奔了,他除了问居然就说了这话,他是怎么想的? 该不会是……真的瞧上了她吧? 他喜欢的不是那个谁么? 楚桐想到这些糟心事就累心,便拂袖回了自己的屋,而在书房内的曲景之趴在案桌上,双眼盯着那盘萝卜丝饼看,虽然如今早点铺子已经步入了正轨,但是在镇上也有得罪的人,她倒是与众不同不仅不担心,还关心如何能赚更多的钱。 而且在前几日她在仙客来就赚了一笔银两,这般想来,她好像一直在想办法赚钱,她很缺钱? …… 楚桐回到屋子里,就拿出了楚桐娘亲留下的那个木匣子,里面装着大部分的都是银两和银票,就剩下三百多两了,她还得想个法子在京城盘下个铺子。 京城的地段繁华,光是这点银两应该是不足以在京城落脚的,哪里都需要花银子,她真是缺银两啊! 她双手撑着脸颊,想着今后该怎么办,仔细想想自她香消玉殒之后过去了四年,这么长的日子都漫长的等过来了,而今再次为人,重新回到京城得筹谋好。 夜深人静之时,楚桐收拾好小匣子,就上榻睡觉了。 她才熄灯没多久,院子内就响起了动静,她顿时一个激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睁开了双眼,就被褥一掀,披上了一件单薄的外衣就走到了房门边。 她耳朵贴紧在房门上,从脚步的声音来判断,是一个人,来者是谁且有什么目的都不清楚,不过听这脚步声朝着她这房间来了。 此人的目标是她? 忽然她就想起来上官弦今日说的那番话,于是楚桐心想,这些人该不会是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吧? 那个脚步声已经到了她这屋子的门外,随即就看到一把富有寒光的小刀从门缝穿过,将门上的闩给挑开了。楚桐退到房门旁边,只见那人缓缓地推开房门,外面的月光随着那人的步子洒了进来。 楚桐看着地上的影子,此人的身形魁梧,而且有些眼熟…… 第283章 又进贼 只见那个身影手握着刀,步步朝着她的床榻而去,而后那人用手中的刀撩开了帷帐。 就在这一瞬间,楚桐三步并作两步的站在那人的身后,一个手刀就劈向了那人的后脖子,那人身形一怔顷刻倒地。 楚桐心想:这么弱,应该不是上官弦那边的人,想来应当是个小贼。 楚桐踢了那人一脚,由于屋内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她又不想亲自动手收拾这人,索性就去敲响了曲景之的房门。 “做什么?”曲景之开了门,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揉着眼睛瞧见是楚桐就开口问道。 “家里进贼了。”楚桐淡淡的开口说。 “进贼……”曲景之打着哈欠顺着楚桐的话说着,仿佛一瞬间就被什么给击中一般,顿时就清醒了,略带着惊恐状看着楚桐,“家里进贼了?” “嗯。” “在哪里?” “我屋里。” “你屋里?” 话语刚落下,曲景之立马就转身回了屋,点亮了烛火,将外衣穿好,拿上烛台就拉着楚桐去了她屋里。 曲景之松开了她的进屋,用烛台照亮着地上昏倒的那个男人,他道:“是曲三牛!” 怎么会是他? 他都被里正除名,赶出了村子,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曲景之借着烛火就看到了曲三牛身边的那把小刀。 而后他就到了楚桐的面前,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抓着她的胳膊。 “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你可有哪里受了伤的?”曲景之语气温和,急切地问她。 少年炙热的目光令楚桐感到些许的不适,便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别处,摇头回答:“我没事,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让别人对我怎样?” 曲景之缓缓地点头,确实楚桐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以她对付狼的本事就曲三牛这种流氓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是对手。只不过,楚桐要是普通的女子,对付曲三牛肯定会吃亏,这后果会如何他简直不敢想象。 楚桐看着地上的曲三牛,她还以为是上官弦派来的人,结果是他,可是他都被赶出去还敢来真是勇气可嘉! “此人真是胆大妄为,都被逐出村子了,居然还敢来。” 曲景之冷声说道,这人敢来这一次,就还会有下一次,绝不可放跑。他家里有两个女眷,若是下次再发生个什么意外……这种人他绝不姑息,这次一定要将他送去衙门。 “我去找找绳子将这人捆起来,你去隔壁请青山大哥帮忙吧,将这个人交给里正。”楚桐不慌不忙的朝曲景之说着,心想这个曲三牛真是贼心不改,难道是觉得被除名和赶出村子的惩罚都太轻了? “可是……万一他醒过来该如何?”曲景之指着地上的曲三牛,担心问道。 “他一时半会儿可醒不过来。”因为她方才下手极重,没有外力的干扰下怕是要等到第二天才能苏醒过来。 “……那好吧!”既然她都这么说,曲景之就去找曲青山。 楚桐找了一圈,除了井口那有麻绳绑着个木桶打水外就没有别的绳子可用了。 而此时,曲景之已经领着曲青山过来了,就见曲青山手里就拿着绳子。 “青山大哥。”楚桐打了声招呼。 曲青山点头,就说道:“听景之说,你们这里闹贼了,我就急忙过来了,那贼在哪里?” “在屋里。”楚桐竖起大拇指指着身后的屋子说着。 曲青山和曲景之一起进去将人给捆了起来,送去了祠堂。 “你留在家中照看娘亲吧,此事有我就可以了。”曲景之经过楚桐身边,柔声说道。 “好。” 楚桐看着他们离开,随后周氏的房门就打开了,只见周氏披着一件外衣就走了出来,看到院门儿大开而楚桐站在院子内,她遂是问着:“儿媳妇你这大晚上怎么还在院子里啊,而且门怎么还开着?” “方才咱们家进贼了。”楚桐扶着周氏,听到她的问题就陈述道。 “什么?进贼?”周氏瞪大着眼眸望着楚桐。 不是吧,这上会儿才进过贼,这会儿怎么又来贼了? 忽然想到家里只有楚桐在,没见到曲景之,连忙着急的问着,“那你和景之怎么样了?都没有受伤吧?” “我们都没事,好在被我发现得早,那贼还没有得手就被打晕了。这不,曲景之刚才去请了隔壁的青山大哥,将那贼送去了里正那边呢!” 闻言,周氏登时就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看着这座老房子,这些年来挡不了风,遮不住雨,如今来贼人都敢来光顾了,实在是不够安全,若不是他们而今没有银子还真是想离开,找一个贼都进不来的地方。 这般想着,周氏叹着气。 “婆婆莫要担心,有我在,你跟曲景之绝对不会遇到危险的。”瞧着周氏叹气的样子,楚桐就开口安慰着她。 周氏握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你总是这么辛苦……”这段时日她可是瞧着楚桐忙前忙后的,忙活着铺子的事情,午后还忙着去田地里浇水,上回儿闹贼也是她抓住的,这次应该也是。 不得不说,有楚桐在,周氏这心确实放心许多,但也心疼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笑了笑,“婆婆要不回屋休息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就好。” 周氏叹气,都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儿,她又不是那等没心没肺的人,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不了,我和你一块儿去堂屋等景之回来吧!” “嗯。” 楚桐将院门关好,就和周氏去堂屋等着。 而这厢,曲家祠堂内聚集了很多曲氏男丁,他们举着火把,看着被捆绑着的曲三牛不禁都在议论纷纷,而作为一村之长的曲全水此刻黑沉着脸。 “泼醒他!” 曲全水正言厉颜而道。上回儿才惩治过这个曲三牛,将他逐出了村子,这倒好,又偷偷进了村子还是偷摸着去了曲景之家,他在想曲三牛这脑子是不是缺根弦儿?在这个坑里栽倒一次不够,还要接着栽倒吗? 曲景之沉着脸,目光紧盯着曲三牛看,仿佛要在他的身上看出几个窟窿似的。 随之,一个粗壮的汉子提了一桶冷水进来。 第284章 睡着 曲三牛被水泼醒之后,先是甩了甩脑袋,等到视线聚焦之后,四周都是溪水村的村民,他暗道不好,双手被捆绑着动弹不得。 他又被抓来祠堂了? 可是他是怎么被抓来的? 这一回想,扭着脑袋,后脖子就生疼的,仿佛受到过了重击。 他只记得自己窜进了曲景之的房屋,就在撩开帷帐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晕了过去。 “曲三牛你好大的胆子,已经被曲氏宗族给除名逐出去了,竟然还敢趁着夜色到曲景之家中试图行凶。” 首位上,曲全水侃然正色的言道:“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何可抵赖的?” 曲三牛望着首位上的曲全水,瞪大的眼眸惊愕道:“什么?我试图行凶?里正冤枉啊,我没有想要杀人,只不过是前段时日我被曲景之一家害的没吃没喝还有住的地方,我只是心有不甘,想要教训他们一下……我真的没有想要行凶的歹意……” “不管是意图行凶还是登堂入室的当贼,你曲三牛都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曲景之沉声说道,随即朝着曲全水作揖而言,“里正叔,此人心中已对我们一家怀恨在心,如若不送官府他日定然还会对我或是我的家人造成伤害。” “曲景之你不要胡说……”曲三牛听到将他送去衙门,顿时就慌了神,大声呵斥着曲景之。 曲三牛就被绑着了,他竟然还这么嚣张,曲青山瞥了他一眼,就开了口,“里正叔,我觉得景之说的对,此人贼心不改,势必还会危害到大家。而且,他已经被逐出了宗族,那边不是我们的曲氏族人,我们也无权对他严惩,不如交给官府依法处置。” 如今天色都这么晚了,因为这个曲三牛害得起来折腾一番。曲全水绝对他们说得都有道理就点头应允了。 “将人绑在祠堂偏厅内关起来,等到明日就送到衙门去。” 曲全水说着,抬手一挥,立马就几个男人将曲三牛押到偏厅,曲三牛挣扎着叫喊着,“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是什么都还没有做,我不要去衙门,呜呜……” 大概是嫌他太吵了,就被人用粗布堵上了嘴,只能发出不甘屈服的呜呜声。曲三牛本想着去偷点值钱的东西,这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逮住了,他真是欲哭无泪啊! 他居然在一个地方栽倒了两次…… “你们啊,都散了吧,赶紧回去休息。”曲全水摆摆手说道。 大家纷纷散去,曲青山走到曲景之旁边,就说,“夜深了,赶紧回去吧。” “嗯。”曲景之点头。 他回到家时是周氏来开院门的。 “娘都这么晚了,怎么起来等我了?”曲景之见是周氏便开口问道。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见你回来娘怎能安心啊?”周氏说着指了指堂屋,“本来儿媳妇要等你的,不过她这段时日太累了,在里面趴着睡着了。” “她睡着了?”曲景之开口问着,可步子却朝着堂屋迈去。 周氏将他拽回,小声的问,“你们二人也相处了这么久了,儿子你老实说,你觉得楚桐这个丫头如何?” “她……”曲景之微愣,脑海顿时浮现了她这时日忙活的背影,“挺好的。” 周氏笑着,“就挺好的,就没了?” “娘,你好生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成。”曲景之说完就看向了亮着烛火的堂屋。 “好,那我就先回屋了。”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感情,周氏看得出来景之对楚桐也不是完全没感情,至少不像是新婚之夜那般那么的厌恶了。 不过,楚桐的态度,周氏觉得并不明朗。 周氏心想,这感情还是可以培养的,日久生情嘛…… 周氏回了屋子。 这下,曲景之走进了堂屋,她果然趴在桌上睡着了,他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露出的左脸可以看到她浓密的长睫毛,恬静的睡颜,她的呼吸均匀,看来她确实是累坏了。 安静时候的她,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的温和,平日他所看到她都是忙碌的,像个陀螺就没有停下的,有时他都想问她一句不累吗? 曲景之低垂的眼帘,伸手就要将她打横抱起…… 呃…… 少年的脸部表情逐渐用力,看着楚桐还挺瘦的,没想到他居然抱不动…… 好重! 又试了几次,还是抱不起来,曲景之的脸顿时就烧了起来,这就尴尬了他居然抱不起这个女人……好在她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得笑话他了! 没办法,他知道放弃这想法。 “喂,醒醒,你该回屋睡去了。”他知道叫醒她。 “嗯?”楚桐迷迷糊糊的应声,她坐起身子半眯着迷眼看着曲景之,“你回来了?” “嗯。”曲景之瞧着这副刚睡醒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不禁就嘴角上翘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楚桐伸了个懒腰,就起身要回屋,“那你也早些休息吧!” 她朝曲景之说完就步子轻浮的朝着门口走过去,但是她真的太困了,就闭上双眼,结果就被门槛给绊倒了。 “啊……” 这一摔她登时就清醒了,曲景之见状连忙过来将她扶起,关切地问她:“你没事吧?” 楚桐朝她摆了摆手,“我没事……” 哪知,曲景之立马就抓住了她那只摆动的手看着上面的擦伤,拧起眉头说,“你这手心都擦破皮了,你还说没事儿……” 楚桐定睛一看,就是破了点皮而已,“一点小伤口罢了,我这人又不是那种矫气的人,就这小伤小痛的根本不算什么。” “不行,这得上药!”说着,就拉着她去了自己的书房,将上回她给的药膏拿出来帮她涂药。 他上药的动作轻得就像是羽毛拂过一般,生怕弄疼了她。 可楚桐单手撑着脸,衣服昏昏欲睡的模样。 等到曲景之上完药,她撑着脸蛋的那只手已经撑不住了,她直接枕着手臂又睡着了过去。 曲景之看她这么困,罢了,实在是不忍心再叫醒她了。 他叹了口气,心想那该怎么办? 她趴在桌子上睡久了怕是会落枕,既然他抱不动,那就只能……他将楚桐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上,将她扶到榻上。 他坐在床榻边,将里面的被褥盖在楚桐的身上,为她掖好了被褥。 结果楚桐放在床榻里面的手给伸了出来,曲景之见状只好倾身过去将她的那只手塞进被褥里。 第285章 风寒 二人靠得极近,他微微侧脸就能碰上她的脸。 也不知道楚桐梦见了什么,嘴里梦呓着,“……不能……不能放过他……” “嗯?不能放过谁?”曲景之低头看她,用着宠溺的口吻他自己都丝毫觉察不到。 可,没在得到楚桐的回应…… 曲景之低头看着熟睡的人儿,视线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他的喉头滚动着,心就像是揣着一只不安的兔子,要撞破他的胸腔。 四周的空气陡然上升,在屋内昏暗的烛光下,也不知怎的就突然覆上了那两片柔软的唇。 又在顷刻间分离,看她好像没什么感觉,曲景之就慌张的起身,回到了书案前。 他有一瞬间的懊恼,他方才究竟在做什么?竟然…… 他拿着书轻轻敲着自己额头,事后有种做贼心虚的懊恼感,这令他不知明日该如何面对楚桐。 如此,他就想起了和她的约定,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轻轻抚摸着自己唇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榻上的楚桐,思绪就开始飘荡了。 后来,大概是因为那件事情心有余悸,曲景之就挑灯夜读着,累了就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结果,夜晚露水重,他染上了风寒。 翌日,铺子内。 楚桐忙着做饼,将决定出售的萝卜丝饼教方易调馅儿,而林氏就负责做这萝卜丝饼,最后的煎饼的步骤就交给了曲春山。 曲景之用袖子捂着口鼻,打着喷嚏,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就是枯枝上的一片落叶摇摇欲坠。 “你没事吧?” 楚桐见状,连忙扶着他。 昨天晚上,也真是的,曲景之给她上药,她竟然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在曲景之的书房里,而且还躺在他的榻上睡了一宿。 而曲景之就在书案上睡着……夜里露水重,瞧他这模样应当是生病了,而且他的身子骨本就不太好。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周氏连忙到曲景之跟前问道。 曲景之连忙摆手,摇头说道:“我没事。” 他才刚说完,整个身子都要往后倾斜着,楚桐连忙将他拉住,将他扶到桌旁坐着。 周氏皱着眉,“你还是没事,你这眼瞧着都要晕倒了。”说着她用手背探着曲景之的额头,惊讶的说,“你这都发热了,还说没事!” “我……”曲景之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真的吗没事,可楚桐在旁边说道,“这事儿怪我,我昨天晚上太困了就睡着了,他竟然在书案那里睡着了,夜里还是有些冷的,应当是这样就染了风寒。” 周氏闻言,瞪大眼睛,有些磕巴的问,“你……你们昨晚睡一个屋了?” “嗯。”楚桐倒是诚实的点头。 曲景之脸上泛红,就像是一颗熟透的苹果,不知是害羞还是因为发烫的缘故。 这让周氏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好,小两口能一个屋是好事,但景之染了风寒…… 曲春山听到周氏话,顿时就心生好奇的问着。 “婶子,难道景之和师父至今都不是睡一屋的吗?” “这……” 周氏不知该如何说。 “我和曲景之自然不睡一屋,今年他要参与乡试,我们分房而卧是想让他多把心思放在读书上。”楚桐淡声开口。 曲春山点头,“原来如此。” 曲景之如今是村里唯一的秀才,他若不是因着身子的缘故,早就是举人了。 “楚桐……” 此刻已经日上三竿了,而叫喊着楚桐名字的人正是楚顺。 楚桐看向来人,他果然真是说到做到呢! “我说过我绝对不会让你做成这生意的。”楚顺指着他们的铺子大声说出来。 “方易。” 楚桐叫唤着。 “得嘞。”方易应道,只见他将菜刀搁置在案板上,就大步朝着楚顺走去。 今早他们来时,楚桐就吩咐过他,说今日可能会有人来捣乱,让他出面解决。 “你你你你……” 楚顺指着他们的人。 “我听说你想来和我过过招。”说着,方易就活动着手指的关节,发出来的声音令楚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你……是谁?” 楚顺问。 “我是店里的伙计,你要是想来捣乱就先问问我这拳头答不答应?你若是胆敢乱说一句话,我就叫你知道什么才是做人的道理。” 方易一边说着一边拽着楚顺的衣领说道。 “我我我……没那个意思……”这个家伙一瞧就是个练家子啊! 楚顺立马就怂了,他都不知道楚桐的铺子居然还有这号人物,也怪他事先没有打听清楚。这个家伙一瞧就是个练家子啊! “那就滚远点。” 方易恶狠狠地警告着,目露凶光,毫无和解之意。 楚顺得到解脱立马就跑开了,随即又折返回来,指着他们说,“你们等着,尤其是你楚桐,我与你之间不会就此算了,这笔账我早晚得和你算清楚。” “还不快滚!”方易怒吼一声。 吓到楚顺连忙跑了,他的腿才好没多久,可不能再被打折了! “人已经吓跑了,估计这段时间都不会来。”方易回来说着。 “嗯。”楚桐点头,而后就交代他们,“铺子里的生意你们照看好,酱饼的饼胚子我做好在那里了。春山你还记得我做饼的工序不?” 被叫到的曲春山点头,“记得。” 做包子什么的,就褶子他不会弄那么精致,但师父是如何做酱饼他还是记得的。 “记得就好。我要带曲景之去看大夫,铺子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春山,若是有人买酱饼,你就动手做。” 楚桐的话,让曲春山瞪大了眼眸,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师父,你让我做这酱饼?” “嗯,凡事都得有尝试,你大胆去做就好。”楚桐鼓励他。 “我真的可以吗?”曲春山搓着手,内心复杂。他怕自己做得不好,害怕辜负师父对他的信任! “反正呢,就交给你们了。”楚桐将话说完,就把曲景之扶起,“我们就去看大夫了。” 周氏忙说,“好,你们赶紧去吧,景之身子本就不好,病了可不能耽搁了。” “嗯。” 她点头,就带着曲景之行走在去焕春堂的路上。沿街两道都是叫卖的贩夫走卒,曲景之偏头看了看她,顿时就想起了昨晚那事儿,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她。 “不过是小小的风寒罢了,我回家在被子里捂出一身汗就好,何须看大夫?” 曲景之淡声开口。 其实,他就是想和她说说话。 第286章 楚桐白了他一眼,“你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看大夫?而且我们有银子,你还怕什么?” “这银子你赚得并不容易。” 她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确实是很不容易。 “再不容易,银子还是能赚到的,但这人一生病了,不去看大夫难受可不仅仅是你自己,婆婆也会跟着难受。”楚桐说着。 曲景之觉得她很多时候和他娘就像是母女似的,她倒是极为敬重他娘亲的。 二人到了焕春堂,铺内坐堂的大夫还在给别人把脉,而佟掌柜见到他们二人问了一句,才知道是曲景之染了风寒,见他的状态不是很好,佟掌柜就说他可以给把脉。 “那就有劳您了。” 楚桐礼貌的讲着。 佟掌柜:“客气了。” 她扶着曲景之坐到另一处,经过佟掌柜号脉,曲景之确实是得了风寒,开了几副药按时吃不日就会好。 不过,佟掌柜之前可是认识曲景之的,方才他号脉时,除了风寒并没有之前的病症了。 佟掌柜仔细地大量着曲景之,疑惑的问着曲景之,“此次见你的脸上好像比之前好多了,你之前的病好了?” “您还记得曲某啊,我之前的病确实是好了,而且我如今的气也顺了好多。”曲景之规矩的回答。 “不知是哪位大夫给治好的?” 佟掌柜比较好奇,因为曲景之的病可是在他们这焕春堂看了许多年,一直没见好转的,如今见他得了好转不禁好奇是谁给治好的。 “不是大夫给治好的,而是我身边的这位,她之前给我做过几次药膳调理了身子。”曲景之说。 佟掌柜看向了曲景之身边的楚桐,“你懂药膳?” 楚桐点头,“嗯,懂得些许。” 佟掌柜微微点头,“他这病在我们这里治了很久,他能康健,老朽这心里也就放心。” 曲景之对佟掌柜鞠躬,“这些年多谢掌柜的。”焕春堂和王冀也算是他的恩人,为他这病费了些心神。 “这没什么,你也不必客气。”佟掌柜的连忙扶他。 说了些话,楚桐和曲景之就告辞了。 溪水村内。 “那我就先回去了。”林氏下了骡车,说道。 “好。”楚桐点头。 周氏抢过楚桐手里的缰绳,“儿媳妇你扶景之去屋里吧,骡子交给我去喂就好。” 说完,她还暗暗朝着儿子递了一个眼色。 “啊?”楚桐眨了下眼,而后就看向了曲景之,只见他站在那处正在看着自己。 周氏见他们相互看着对方,暗暗笑着,将骡车牵进院子里。楚桐看着骡车从自己面前被牵进了院子内,她只好走到曲景之面前去扶他。 楚桐道,“走吧。” “嗯。” 她将曲景之扶到书房,让他躺在榻上休息,最后帮他盖好被子,做好这些她准备离开。 她的手却被曲景之给握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她皱眉问着。 “我……”曲景之想了一下,顿时就想到了,便说,“我口渴了,想喝水。” “好,那你等着。”可曲景之还抓着她的手,“那个……你松手!” 仿佛一松手,她就会飞走了似的。楚桐觉得这个曲景之越发的过分了,如今都敢拉她的手了。 “哦……”曲景之松开手。 楚桐从鼻子里呼出气息,就去给曲景之倒水给他喝。他的书案上就有一壶水,她拿着被子到了一杯,然后拿给他。 “呐,喝水。” “谢谢!”他接过水。 喝完之后,楚桐将杯子放回到书案上。她寻思着应该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就想着出去。 结果,他又开了口,“你还要去田里吗?” 楚桐转头看他,点着脑袋。 “你还有事儿?”楚桐疑惑的问。 “没事儿。” “那你好好休息吧!”说完,楚桐就直接抬腿离开了书房。 曲景之看她出去之后才躺好,不一会儿,周氏就走了进来。 “儿啊,你感觉怎么样了?” 他连忙坐起身,“娘,我没事儿。” “儿媳妇她方才拿着那些家伙事出门了,应当是去田里。”周氏淡声开口,“你和儿媳妇昨晚真的在一个屋子里睡?” 他回道,“她睡的榻,我睡在了书案那里,昨天晚上她太困了,在堂屋摔了,手掌就破了皮,我只是给她包扎,她又睡着了,就让她睡在了这屋里。” “你们二人就这么相处了一晚啊?”周氏对此可不满意,这各睡各的能有什么进展? 都男女共处一室了,她这个儿子内心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周氏想着她儿子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这般想着,她顿时就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曲景之。 这把曲景之都给看得内心发毛了。 “娘,你……”曲景之哑然地看着周氏,“该不会是想歪了吧?” 周氏尴尬了笑笑,“你这个孩子在瞎说些什么。” 随即,就苦口婆心的规劝着曲景之,“儿啊,我知道你这些读书一直很用功,如今身子好转了,这今年的乡试你也定然能高中归来,而是这考取功名自然是重要的,但这延迟香火亦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啊!” “你也娶妻,虽未及弱冠之年,但也是个打大人了,当初儿媳妇初嫁过来,我知晓你不喜她,你们至今都是分房睡的,若非今日儿媳妇说是为了让你安心科举,只怕别人会笑话咱们,会说你不孝,你可知道?” “儿子省的。”道理他也知晓,当初他的确是不喜楚桐,甚至是厌恶,也不知后来是在何时对她改观的。 他在楚桐心里算是什么,他都不知道呢! 周氏叹着气,“娘希望你真心待她,她是个好姑娘,像她这般的姑娘如今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曲景之抿着唇,其实他的心里不是没有想法,只是如今他确实什么都给不了她。在她眼里自己定然是一直很弱很无能,他想要改变,只有自己变得不一样,才有资格对她说自己想说的话吧! 家里的那一亩田已经都耕种好了,楚桐将从曲青山家借来的农具都还了回去,接着才去了田地里瞧瞧。 …… 东街的一处破旧的院落内,只见四个小混混再给坐在摇椅上的大哥面前挨个站着不动。 第287章 擒贼先擒王 “那日我们吃得亏,我想你们心里都是清楚的,那天我被打晕了之后,那个女人就说了那些话?”坐在摇椅上为首的头目如此问道。 “嗯嗯,她就是这么说的……”四个小混混异口同声的应道。 为首那个小痞子低语着,“没有想到那个女人那么厉害,几下就撂倒了我……” “何止啊,那速度快得我们几个都没没有反应过来,而且她当时还说大哥你就这点本事实在是太弱了,将我们说的很不堪。” “是啊,她当时的气焰嚣张至极。” “大哥我们那日可是丢尽了脸面,当时我们跪着那里被那些人扔臭鸡蛋,烂菜叶子……我到现在都还觉得身上还有那些臭鸡蛋什么的。” “大哥,我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几个小混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道。 头目头疼的扶额,那个女人正面对付是不太可能了,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他们受到的难堪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那你们倒是出个主意啊!”他言道。 此时其中一个就提议道,“大哥,我觉得我们明着来不行,但是我们可以来暗的呀!” “暗的?” “嗯,我们就这么做……”小混混说着,就附耳在大哥耳边小声的说着。 入夜,家家户户都已经闭门闭市的,白日里热闹无比的街道上,此刻已经看不到行人了。 而此时此刻,有几个蒙着脸的人,一行人手里都抱着干草。 他们来到西街,停在楚桐的铺子门前,其中一个瘦小身子的男人抬手示意,他们就将手里的干草堆在门前。 “大哥,咱们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某个小混混低声的说。 “嗯,你们动手快一些,以免被别人给发现了。” “是。” 而在铺子里打着地铺睡觉的方易,被门外的动静给吵醒,贴近门边一听发现有好几个在铺子门外。 方易看着铺子内,顿时有了主意。 此时一个人拿出了火折子,就要点燃干草。 就在刹那间,铺子里的窗户忽然打开,一个人影跳了出来。 方易看着门前的干草,立马问道:“你们是何人胆敢在此意图放火?” 那人的火折子掉落在干草上,瞬间就就点燃了干草。 方易见状立马一脚踹向了那人的胸口,踩灭了火苗。 “你谁啊,竟然敢坏本大爷的事情,你活腻歪了?”为首的小混混也没想到这铺子里居然还有其他的人在,立即就道。 “大哥,我们这该怎么办?”最为怂的那一个,也就是当日头一个跪在楚桐面前的那个,不知所措的问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抓住他。”为首的大哥指着方易言道。 方易立马就看向了那个被叫做大哥的人,擒贼先擒王。 余下四个小混混,相觑一眼就朝着方易扑了过去。 他们抓着方易的胳膊,他利用脚踩在了一人的脚背上,那人呼疼的抱着自己的脚背,三下五除二的就收拾了那几个男的四脚朝天。 方易步步直逼那个‘大哥’。 “你……别过来,我可告诉你,我会武功的,能将你给打趴下。”为首的大哥瞠目结舌的说道。 没有想到这么一家小小的铺子里,大晚上的居然还有守夜的人。 他忽然看向里某处,指着那里,分散方易的注意力,“你是谁啊?” 谁知,方易看向了他手指的地方,那人见状立马就脚底抹油似的开溜了。 方易看向那边什么都没有看到,立马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只见那家伙已经跑开了一段距离。 方易立马就追了过去,逮住了那家伙的后脖子的衣领,一个过肩摔过去,将为首的小混混摔得浑身疼痛。 “啊……” 他痛苦的叫着。 “大哥……” 一个小混混想要跑过来,却被其他二位给拦住了,四人见大哥又是败落,方易的身手他们也不是对手,只好一起开溜。 方易见他们都跑了,也没有要去追的意思,因为他只需要抓住这个头目就好。 …… 翌日。 因为曲景之得风寒的缘故,他确实身体有些虚,在周氏和楚桐的劝说下决定在家中休息。 但曲景之如今这样也不能无人照顾着。 周氏便说,“儿媳妇,你留在家中照顾景之吧,他都病成这样了,留他一人在家实在是不妥。” “可是铺子里的生意……”楚桐皱着眉头,她若是不在旁看着实在是放心不下。 “铺子里的生意有我们在,你不必担心的。” 周氏觉得儿子病了,留下儿媳妇来照顾,没准二人的感情就升温了呢! “不妥,我还是放心不下,不如婆婆你留在家中吧,这铺子里的酱饼还有些重要的步骤我没有教过春山,我怕他在后面那块儿给难住了。”她觉得周氏留下最为合适,因为馒头这事儿也能让方易或者是曲青山做,这并非难事。 “这……”周氏犹豫着,确实呢,如今这就酱饼就做得挺好的,也不能少赚这今日的银子啊! 周氏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楚桐去比较好,“那成吧,我留在家中。” “嗯,婆婆午饭不用做,等我回来做就好。” “知道了。” 骡车接到林氏和曲春山就立马往镇上去了,曲春山想要赶车,楚桐就把缰绳给他。 “楚桐,我有件事儿得和你说一下了。” 林氏看着坐在对面的楚桐,犹豫了许久方才说道。 “林姐姐但说无妨。” 本来这件事情也是昨晚才决定好的,眼下有这个机会与楚桐说,林氏就说出口。 “是这样的,孩子他爹寻到了一份活计,不过此次会要去挖矿,和几个相识的兄弟一起的。昨晚他就与我商议着沉沉的事情。” “沉沉年纪还小也不能独自在家,我这心里也会牵挂着,虽然我在这里帮着你也挺好的,可是活计和孩子我得做出取舍,所以……” 林氏在此处停下了话,她听挺舍不得离开的,也舍不得这个赚钱的机会,可是…… 她真的很为难。 楚桐正等着林氏这后面的话,可见她还在犹豫不决。 “林姐姐舍不得这活计,但也不得不顾及沉沉,所以感到很为难?”楚桐想了一下,遂是问道。 第288章 打赌 林氏的手紧紧捏着手绢,最终是点了头。 她确实是舍不得眼下这份活儿。 “不如这样吧,林姐姐你要是不做的话,我还得再次请人实在是麻烦得很。沉沉的年纪也不小,是个懂事的,青山大哥若是外出的话,你可以带着沉沉一起来,只是我们忙起来的话怕是顾及不到他,得叮嘱他不可乱跑。” 楚桐觉得这是个两全的法子。 “我可以带着沉沉一起?”林氏难以想象楚桐竟然做出如此决定。 “自然可以。” 她只是觉得林氏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但是也应该有她的选择,只是就此在家中带孩子委实可惜,而且她还得花费力气再去请人,倒不如让林氏带着孩子过来。 “楚桐谢谢你,我绝对不会让沉沉乱跑的。”林氏保证地说道。 三人刚到了早点铺子,方易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开门等着他们来了。 他见只有他们三人,便是询问了一下,“咦,怎么不见周婶子和景之啊?” 楚桐简单的解释道。 “曲景之的病没有好,我婆婆就留在家中照顾他了。” “原来如此。”方易点头,随即就把昨晚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昨晚有几个小毛贼拿着些干草想要来放火。辛亏我向来浅眠,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就及时阻止了他们,我还抓住了他们当中的那个头头儿。” “我的天哪,那个贼头目在哪里?”曲春山听到这话,有人想要烧毁他们的铺子,顿时就想把那个小贼给打一顿。 方易指了指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旁边的地面上,正捆绑着一个人,他的嘴被堵上布,正是那日被楚桐两招给打昏的那个小痞子,不过,此刻他正熟睡着。 “这个家伙昨晚被我抓住之后,他的那些同伙可都跑了,可没少折腾。” 那个家伙总是在弄出点动静什么的,将脚给绑住了他都不老实,昨晚方易为了能睡个安稳觉,他还将那个家伙给打晕了,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醒。 曲春山去弄了一瓢水将那小痞子给泼醒了。 小痞子被冷水这么一泼顿时就醒了过来,等到视线逐渐清晰的时候,这才看清楚了自己眼前的这几个人。 “呜呜……呜呜呜……”小痞子的嘴里被堵上了布,看到这几个人,尤其是当目光落到楚桐身上的时候登时就变得凶狠了起来,仿佛在叫骂着什么。 曲春山见他都被五花大绑着了,还这么的嚣张,顿时就想灭一灭他的威风。 “嘿,你嚣张个什么劲儿?你都想要意图纵火了,我们可是有资格送你去见官的,让你尝尝那衙门里的刑罚。” 小痞子瞪大着眼眸,立马就摇着脑袋,好似在说,他才不要被送进衙门! “现在才知道怕了?那日我师父将他打晕了你就不服气,才想着来放火想要毁掉我们这铺子是吧?”曲春山陡然变得冷声质问着。 林氏看向了楚桐,问道:“此人之前与咱们有过节吗?” “算是有吧,就在几日前,我们才开张没多久,此人带着他的那些兄弟就来收保护费让我给打跑了。”楚桐淡声回答着。 “那我们该如何处理他?”林氏指着小痞子问。 曲春山就说道:“送衙门呗,还能怎么办?” 一听到送衙门这三个字,小痞子就立马挣扎着,就像是在抵抗。 见状,曲春山踢了他一脚,“动什么动,你给我老实点!” “呜呜……”小痞子疼痛着。 楚桐走近,在小痞子面前蹲下,只见他向后退着,可是背后就是一堵墙能退到哪里去? 他警惕的看着她,用眼神询问她想要做什么? “你这心里恨我吧,我很清楚,只不过我当日说得分明,你还敢带着你的兄弟来这里,还想着放火,你的胆子还真是挺肥的。” 楚桐说着,还打量着他,“你的年纪看上不大,为何就专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师父,和他讲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曲春山问。 楚桐将小痞子嘴上的布料拿开,就听到他说:“老子做什么关你屁事啊,我告诉你,我与你们的梁子算是结大了,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那你是向被我们送去衙门还是想不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痞子狐疑的看着她。 “我可以不送你去衙门,不过得和我打个赌。”此人瞧着还是个十六七的少年郎,若是能为大昭朝多行善事,就不算是浪费年华啊! “赌什么?” 小痞子问。 “你和我的这位伙计打一架,他让你三招,在三招之内你能扳倒他,算你赢,如果三招之内你没做到,自然就算是你输。” 楚桐指着方易说道,“输赢便是绝对我的早点铺子交不交你的保护费,你赢了的话我们就每个月交出比别人多一倍的银两,你得每个月就做到护着我们这家早点铺子不被其他人欺负……” 小痞子看向方易,他都被方易给抓住了,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若是让他三招,三招之内不还手的话,他还能用尽办法去扳倒他,他就是个市井混混,这肚子里有得是鬼主意整人。 “如果你输了,我不会交出一文钱,但你还是得保护着我们的铺子。” “这个……”他犹豫着。 曲春山立马就说道:“师父你在想什么呢?此人就是个市井小混混凭什么和他打赌啊?直接送衙门不是更好吗?那万一我们输了……” 方易轻咳了两声,拿余光看着曲春山,这分明是不相信他啊? 曲春山干笑了两下子,“我这不是为了劝说师父嘛?” 谁知,小痞子立马就答应了,“好,我赌。” 不赌的话怕是要被送去衙门见官,若是堵的话,随即他就看向了方易,此人看着确实比他健硕些许……可万一赢了呢? “嗯,春山松绑吧!” 楚桐起身说道。 “师父你这……不妥吧?”曲春山迟疑着,这个小痞子看起来就很滑头的样子,万一跑了呢? 楚桐勾唇笑着,方易是如何抓到他的,定然很清楚。 她嘴角上扬的样子最为动人,两片薄薄的唇在笑,狭长的眼睛也在笑。 “还不快解开?”小痞子催促着。 曲春山瞪了他一眼,方才过去解开绳子。 第289章 只身一人 绳子一解开,小痞子揉着手腕上勒久的勒痕,他的眉眼扫过门口,五更天还未大亮,街道上也没几个行人,他拔腿就朝着外面跑去,却被方易在身后拽住了衣领。 “你想往哪逃啊?” 方易的声音冷飕飕的问道。 “我我……我没想往哪里逃,我认输还不行吗?”看吧,他跑路又被逮住了,那他哪里还是方易的对手啊?让他三招都不一定能赢,自然是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方易放手吧!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认输,你应该会遵守赌约的吧?” 后面一句话是楚桐问向小痞子的。 “成!”反正他也不需要给钱,不过就是罩着他们铺子罢了。 “那你就赶紧滚蛋吧!”曲春山毫不客气地说道。 小痞子抬头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最后目光留在了楚桐的身上,“臭婆娘我告诉你,打赌输了我是认了,但是我还是会记下这笔账的。” “嘿,我看你是皮痒了吧!”说着,曲春山就撸起了袖子,作势要去揍他。 小痞子见状拔腿就跑,没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跟个兔子似的,跑得倒是挺快的。”曲春山哼了声。 “我们都耽误了一会儿了,而且我们今日少了两个人,等到人多的时候我们定然会忙得很。”林氏提醒道。 “大家都赶紧忙吧。”楚桐道了一句,既然麻烦都已经自己跑了,不过她还是得留一手,于是就交代了方易一声,“方易午后收铺之后,你在镇上打听一下刚才那个小痞子家住在何处,他在这附近绝对有些名头。” “师父你打听那家伙住在何处做什么?”曲春山不解地问道。 “自然是按照之前警告过他们的一样,我们铺子若是再次遇到点什么事情就直接找上门去。”她也不是那种好欺负的,谁让她不好过,她自然也要那人过不好。 “那我和方易兄弟一起去打听吧,反正我也不想那么早就回去被我娘给唠叨了,怪烦人的。”曲春山一条手臂搭在方易的肩上说道。 楚桐觉得可以,遂是说,“也好。” …… 柳柳来到了溪水村的山脚下,她手里拿着一把剑,目光凌厉的看着眼前这座山。 上回儿她差一点就能多在他们内部打探消息了,奈何被发现的太早。 此次没有白骁然在,她自己也可以再次到这座山上来搜寻下什么,如果苗头不对她走便是。 于是她就迈步进了山林,只不过此次除了鸟鸣声什么都没有。 而找到上回儿来的那处山壁,可是那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山壁上的机关被销毁了,没有能再次打开山壁的机关。 看来上次她和白骁然的出现,已经打草惊蛇了。 她觉得这肯定还有别的门,柳柳又开始漫无目的的到处寻找。 灌木丛中忽然有了动静,这瞬间就让捏紧着剑鞘,进入戒备状态,她目光凌厉且警惕的看着四周。 就在她身后的一处植物的叶子响动着,她转过身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人藏在暗处。 “是谁?你最好是出来,不然等我动手,你可就没有留全尸的机会。” 柳柳双眼如炬的看着周遭,语气如万年玄冰般。 “哈哈,姑娘家这么说话可是不招人喜欢的唷!” 一道低沉好听的男音响彻在柳柳的耳边。 “你究竟在哪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直觉告诉柳柳,此人绝非等闲之辈,难道是藏身在这座山的黑衣人? “小娘子你这是在寻我?” 忽而,那个声音落在柳柳的身后,刹那间她拔出剑一个转身就朝那人直击过去。 上官弦唇角染上一抹邪魅一笑,一个侧身就躲过了那一剑。 柳柳见此手中的剑直指着上官弦。 “你是何人?”柳柳见这个男人一脸笑容可掬的打量着自己,手臂顿时就生了鸡皮疙瘩,就是莫名的令她厌恶。 “这话应当是在下问姑娘才是。”上官弦如今住的地方本就在山脚下,见到这个女人进了后山便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却发现这个女人去到了山壁那里。 “干你何事?”柳柳毫不客气的说。 “自然不干我事。”上官弦玩味的勾唇。 她的双目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此刻看他的眼神都是带着些警惕性,十指纤纤,肤若凝脂,一袭白色罗裙着身,碧蓝色的丝带在腰间一系,尽显那袅娜的身段。 上官弦瞧着这个姑娘亦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遂是,男人问:“不知姑娘只身一人来此荒山野岭之地做些什么?” 柳柳没有开口搭话。 “姑娘不如放下这剑,我们有事儿好商量……” “你究竟是什么人?”柳柳冷声质问着,可手中的剑凝着寒光,映照着上官弦的脸。 “想知道我是何人,那还不简单,只要小娘子你想要知道的,在下都能告知。”上官弦笑着,出手那叫一迅猛,将柳柳手中的剑给击落,随后踢向远处。 柳柳见此,她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个男人就已经钳制住了她方才执剑的那只手。 她皱起眉头,白骁然还从未这般占过她的便宜,这个人居然敢…… 不可饶恕! 于是,她不顾一切的出拳,上官弦眼疾手快拽着柳柳的手腕就将她拽向自己,柳柳的手腕一转挣脱桎梏,二人拳脚交加打了一番,上官弦应对自如毫不费力。 于他来说,与美人打架是不会累的。 柳柳的紧袖口处滑落一颗钢珠,朝上官弦弹去,钢珠击中上官弦的右肩,这一击将他击得后退了几步。 暗器落在地面,上官弦拧起了眉,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也使用暗器这种东西。 呵呵,那可别怪他不留情了…… 上官弦阴鸷的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的掌风蓄力猛然的几个大跨步朝着柳柳击去,她闪身躲过了这一掌,却没有躲过上官弦出的损招。 一阵白色的粉末状从男人的袖袍中扬出,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吸入了部分粉末。 她连忙捂着口鼻。 随后,便听到上官弦笑道,“小娘子的相貌不错,今日在下得空,不如就陪陪你好了。” “你个卑鄙无耻之徒……”柳柳咬牙切齿道。 “卑鄙?” 上官弦听这话觉得好笑,“貌似是小娘子你先动手用得暗器,说到我卑鄙无耻,那小娘子你的暗器又算什么行径?” 第290章 强人所难 柳柳的眼前已经开始有了重影,连看上官弦都逐渐变得模糊,她的四肢乏力,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跌坐在地。 “你……究竟……用了什么?”柳柳半眯着迷眼,有气无力的看向上官弦。 “不过是些迷药罢了。”上官弦狡黠地一笑,步步走近着柳柳。 柳柳右手抓着地上的土,待上官弦靠近,她把手里紧抓的土狠狠地洒向男人。 “啊……” 上官弦的眼里进了尘土,连忙闭上了双眼缓解疼痛,柳柳趁此契机拿起地上的剑就跑了。 “你这个臭娘们儿,我被抓到你的死定了。凡是我瞧上的女人,就没得不到的,你的样子我已经记住了。”上官弦睁开着红肿的双眼,可视线依旧模糊不清,再是模糊不清他也能看到柳柳身影的轮廓。 当然,楚桐对他来说就是个列外。 她在前面步子无力,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似的,额角冒着虚汗,注意力已经出现涣散的迹象。 柳柳抱着一棵树甩着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这并没有任何的效果,可是身后的上官弦眼瞧着就要追了上来,她得想个办法躲过这一劫难。 于是乎,她看着手中的剑,握着手里的剑顿时就朝自己的手臂上划破了一道口子,痛处迫使她又清醒了几分。 她咬着牙隐忍不发声,继续逃离这里,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竟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给绊倒了,她整个人往前扑倒滚落了山下。 “人呢?”上官弦眯着红肿的眼眶,那道身影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他有些气恼。 “早晚有一天我会找到你……”上官弦闭上了眼睛,紧攥的拳头砸在了身旁的树上,树叶落了一地。 小痞子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只见昨晚抛下他一人纷纷逃跑的那四个小子在他家的院子里吃东西,顿时火冒三丈。 “你们几个还真是够意思啊!”小痞子见到他们忍不住反讽道,“丢下我一个人在那里,也不想着来救我,你们的胆子肥了?” 其中一个立马狗腿的给他递茶,谄媚说道:“兄弟几个正商议着如何解救大哥呢!这不,大哥你就回来了……这都一个晚上,大哥一定饿坏了吧?我们买了些酱肘子,大哥不如先填饱肚子再来教训我们几个?” “是啊是啊……”另外三人连忙附和着。 对于这几个家伙,说是会救他可都在这里吃肘子了哪里还有救他的可能? “救我?” 他冷笑着,打翻了朝他递来的茶水,毫不客气言道,“都给老子跪下。一点行动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来救我?你们这连肘子都吃上了,是不是想等着老子死了好来继承我的屋子啊?” 四人连忙跪在他的面前,纷纷都摇头,一人开口说,“大哥我们几个没有这么想过,你可不能怎么往我们身上扣屎盆子啊!” 说话的这人,在五人中排行老二。 “好啊,学会顶嘴了。你们可别忘了,当初若不是我收留你们几人,你们就和街上那些叫花子没什么区别。”他能够做几号人的大哥,确实是他当初收留了这四个小混混,这些年但凡他有口吃的,可绝无饿着他们的可能性,就在昨晚他被这几个家伙抛弃了! “大哥收留的恩情,我们不敢忘记,但是昨晚那人真的太强了,我们兄弟几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啊。而且人家的目标……就是大哥你啊!”老二说着,最后一句话小的跟蚊子叫似的,他还不时观察着大哥脸上的神情。 “……”他沉默了,方易确实是只抓了他一人。 老三就低声道,“大哥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别再生气了……谁能想到那个小娘们儿的铺子还有这一号人守着啊!” “你们都起来吧,一群没有用酒囊饭袋……下回儿若是再敢不顾我,你们就别认我这个大哥了。” “是是是……”四人起身,纷纷应道。 “老二你过来……”小痞子坐在摇椅上,指着他,随后就小声说了些话。 老二的眼眸逐渐瞪大,不解地说,“这第一件倒是不成问题,这第二件事情……大哥你是认真的?” “自然,我瞧上的还能有假?”他得意的笑道。 “那成吧!” 老二点头。 楚桐驾着骡车进村子,回到家时,只见一个女人守在了曲家的门前,双眼泛红,貌似是哭红的。 “楚桐你看是不是有人坐在你家门口?”骡车上的林氏指着她家门口说道。 “嗯,确实有个人。”那个女人,楚桐自然看到了,只是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干嘛的。 那个女人见到楚桐的骡车,立马就跑到了她的车前拦住去路。 楚桐抓紧缰绳,停下骡车,蹙眉开口:“这位婶子您知不知道这样子挡在车前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那个女人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楚桐的骡车前,泪如雨下的说:“我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家三牛吧,是我这个为人母亲的没有教好他,才让他如此胆大包天。你要怪就怪我好了,都是我的错……” 原来这个婶子是曲三牛的母亲,她这一跪楚桐怎么受得起?她立马就下来骡车要将曲三牛他娘扶起,可曲三牛的母亲硬是不起。 “这位婶子有话好好说,不要跪了,我一个晚辈可担待不起。”楚桐觉得头疼,这若是被别人看到了,还说她在欺负一个长辈呢! “我不起,我不起,你要是不肯放过我的儿子,我就这里长跪不起。”曲三牛他娘泪流满面,大有一种逼迫之意。 楚桐叹息,她知道曲三牛他娘这般做分明就是要迫使自己来点头放过曲三牛,曲三牛入室当贼已经两回儿了,对于曲三牛此次是如何处罚的,她不知晓,也不想知道。 “婶子你这分明是在强人所难。”林氏站出来说话。 曲三牛他娘看向了林氏,质问着她,“你一个当后娘的,如何理解得了我的心情?不要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婶子你这话未免过分了些!”她确实是个后娘,可她对沉沉很好啊,从未亏待过他,林氏已经做得问心无愧。 “哪里过分了?曲青山经常不在家中,谁知道你是如何对待曲沉这个孩子的?这是我与周氏一家的事情,轮不到你在这里说话。”曲三牛他娘出言不逊道。 林氏气急败坏,她是什么样的为人,明眼人都能看到,她曾几何时对沉沉不好过? “这位婶子,您儿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楚桐不知该说什么,但是她在这里拦住她有什么用呢? 第291章 求 “他被如何处置的,我并不知道,您跪在这里除了让我折寿以外,并没有任何的意义。”那天她困得睡着了,至于曲三牛最后是如何被处罚的,她还未来得及问曲景之,他就生病了。 而且,她与曲三牛并不熟悉,怎么处置的和她没有半文钱关系! “怎么会没有意义?他是犯了错,可是里正都已经将他除名了,还逐出了村子,他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已经够惨的了。” 曲三牛他娘抽噎着,眼眶内布满了血丝,涕泗滂沱道:“里正他们送他进了衙门,衙门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如何能受得了?我们老两口只有他一个儿子,就指望着他给我们养老送终。” “我求求你,放过他,放过我的儿子……” 说着,曲三牛他娘就抱住了楚桐的腿儿。 “婶子,我求你别这样好吗?”楚桐无奈说道。 曲三牛他娘一早就来了,但是周氏一听到是她的声音,顿时就想起了那个曲三牛,说什么都不肯开门。这不,曲三牛他娘就赖着不走,结果让她等到了楚桐。 “放过我儿子,让他们放过他,他不能待在牢里,他不能……” 曲三牛他娘紧紧抱着楚桐的腿不肯撒手,仿佛她一撒手这人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会飞走。 林氏见此,只好敲门,只听到周氏的声音至里面传出,“是谁啊?” “周婶子是我,林氏。” 随即院门打开,周氏不仅看到了林氏,还看到了三牛他娘正抱着楚桐的大腿。 周氏皱起了眉,“三牛他娘,你闹够了没有?我儿媳妇在外忙碌一天了都,她已经很累了,你莫要扒拉着她。” “不让我儿坐牢,什么都好说!”曲三牛他娘怒吼道。 “送曲三牛去衙门那是里正他们的决定,你要求就去求里正,在这里哭了一个清早还不够吗?” 周氏认为曲三牛他娘就是在这里无理取闹,而且那个曲三牛还带着刀来的,只怕是意图行凶,这种人就该被送去衙门。 “我呸,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他们送我儿去衙门就是你的儿子提出来的。”曲三牛他娘啐了一口,怒瞪着周氏。 “你儿那个短命的,你自己短命就罢了,凭什么心肠如此黑将我儿送去牢狱里。我和我家那口子好歹也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了,他为什么不出来就见我,是害怕我骂他了是吧?” 周氏虽说是个性子软和的,可不代表没有脾气,听到她说曲景之短命,立马就怫然不悦。 “你说谁短命呢?你以为你那个儿子就是个东西了吗?他在村子里的名声都臭了,要不然也不会都这个年纪的人了,连个媳妇都讨不到。” 周氏说着就将曲三牛他娘从地上拽了起来,“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他成了如今这般,还不都是你们给惯坏的,既然他犯了错,你们为人父母的教不好他,那就让官府的大老爷替你们管教也无甚不妥。” “好你个周寡妇,你竟然敢这么说,看我不撕了你张嘴!” 曲三牛他娘扬起手就对准周氏的脸盖过去。 楚桐见此,立马就捏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腕。 “你……”曲三牛他娘没有想到这个楚桐竟然…… 楚桐甩开了她的手,冷声警告着,“婶子你像个泼皮无赖般缠着我们,还要动手打人,分明是您率先言语不当,我婆婆不过是气不过回敬了几句,这你都听不得的话,凭什么我婆婆得受着?” 曲三牛他娘等着红彤彤的双眼,像极了她才是个受害者,“你们这一家子的人合着欺负我一个老太婆是吧?” “要不是你们一家人,我儿子还能被除名,逐出村子?你们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一家子好过……” 话音刚落,曲三牛他娘就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鬼哭神嚎的撒泼。 “我好命苦啊,临老了,身边连个亲儿养老都没有了,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她这一喊,住在这附近的村民顿时就被吸引了过来。 “哟,这不是三牛他娘吗?在这里哭喊着什么?” “她那个不着调的儿子,被送去了衙门呢,想想就大快人心。” “平日那个祸害可没少调戏村里的小姑娘和少妇,还敢打我家小妹的主意……” 三三两两的村民纷纷交头接耳的攀谈着,也道出了些曲三牛为祸村子的苦水。 林氏开口说话,“婶子,你何必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曲三牛,在这里丢尽脸面啊?本就是他的错,既然有错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是周婶子一家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上门当贼的吗?” 曲三牛他娘自然听到这些人在幸灾乐祸的看她的笑话,可是她一想到她家三牛要被关起来,她这心里就跟刀割似的难受啊! “对,我儿固然有错,可是他已经被除名这还不够吗?他纵使犯下再大的错,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孩子……” 曲三牛他娘的话令楚桐反感,忍不住开口道了句,“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连婶子您都是这般毫不讲理之人,您的儿子犯错至此亦是必然。”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曲三牛在您眼里,他确实是个孩子,可他瞧着快到而立之年了吧?” “他长得这般牛高马大,已经不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儿了?如果都拿他还是个孩子这种烂借口来让他躲避他伤害别人的刑罚,试问好人又该如何自处?” “曲三牛自己犯下的错就该为此付出代价,就算您再怎么求我们,我们也做不到放过他。” 楚桐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直捅着曲三牛他娘的心窝子。 “呜呜……你们……”三牛他娘泣不成声。 而此时,一位老汉从村民当中挤了出来,将曲三牛他娘从地上扶起。 “你这个婆娘儿这是在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他是曲三牛他爹,本来这几天曲三牛在家里藏得好好的,也没被村里人给发现。 可偏生那个傻小子跟缺根弦似的,不仅跑出去了,竟然又做出这等鸡鸣狗盗之事,此次还意图行凶,这罪名可就大了,怕是在衙门少不得一顿毒打。 他刚从田地里回家,就没瞧见自己的妻子,没成想闹到了曲景之家。 第292章 救人 “我们回家去吧。” 曲三牛他爹扶着自己的妻子,沉声劝说着。 “不,我不回去……”曲三牛他娘拂开了老汉的手,摇着脑袋,泪眼婆娑的指着自家男人说:“咱们唯一的儿都被他们给送去了衙门,你这老东西怎么一点都别担心三牛的死活啊?你这心是铁做的吗?” “你这叫什么话?他也是我的儿子,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心疼了?他自己死性不改,你我能做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曲三牛他娘抽抽嗒嗒的抹着眼泪,三牛他爹不禁叹息着,拽着自家婆娘的胳膊硬是要带她走,“走吧,有事儿咱们就回家说去……” 他说完,就将给带离了人群,临走时还意味不明的看了楚桐一眼。 “我不走,你放开我……”曲三牛他娘一脸不愿意,但奈何力气敌不过男人,硬是被拽着走。 众村民也纷纷散去,楚桐将骡车牵进院子里的草棚,林氏就对周氏说道:“周婶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回去吧!”周氏点头。 周氏适才关上了院门,只见楚桐正用干草喂着骡子,便走到她的身后说道,“儿媳妇,家里的木柴用尽了也没有可用的了,如今后山谁也不敢去,没有木柴景之连药都吃不上,你胆大武艺高强,能不能……” 楚桐转过头看她就骡车上放的一包袱拿来递给她,便答应了下来,“不过是木柴而已,婆婆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后山拾些柴火回来。这是我在铺子里打包回来的,你们先吃些垫一下肚子。” 周氏接过,“好,后山危险,你去的时候万事小心些。” 她也不想让楚桐去后山那种危险的地方,但是家里没有了木柴就是没有办法生火,就不能做菜煮饭烧水,这对他们的日常生活可是造成了很多的不便。 “我晓得。”楚桐去墙角将柴刀拿起来,背起背篓就出门去后山。 她去到后山并没有上山,如今这座山上还有一个组织藏身,她是不害怕这些人的,但就怕会牵连到这条村子,若是激怒这些人就怕会招来杀身之祸,她不能让无辜之人受此牵连。 她就在山脚下活动拾些树枝什么的,不过她在山脚发现了一小片种有甘草地方,其枝叶像槐叶端微尖而粗涩,似有白毛,种子像是小扁豆非常的坚硬。 她用柴刀当作是铲挖出一株甘草,将根茎去头去尾尖处,其头尾尖部若是服用则会使人呕吐,不可食之。 她切了一小片含着嘴中尝试,这个滋味甘、平,确实是甘草无疑。 这个甘草可是百药之王,很多的药剂皆少不得这甘草来调和药性,这能益气补中,清热解毒,还能祛痰止咳,缓急止痛。这给曲景之吃再好不过,长期服用可使身体轻便,延年益寿。 于是,她连根拔起一部分甘草放到背篓里待回去处理,而后等到背篓里装满了树枝,她觉着这些暂时是够用了,等到不够用的时候她再来便是。 “救……救命啊……有人么……” 忽然一道极其微弱的呼叫声传入了楚桐的耳蜗中,她扭头看向了传来声音的方向,一双大眼睛直盯着四周瞧。 “谁在那里?” “救我……” 气息微弱,但楚桐循着声源过去,就瞧见了一个浑身摔伤的妙龄女子躺在杂草丛生的陡坡上。 楚桐卸下背篓,就爬上陡坡,女子双眼迷离仿佛吊着一口气,命若悬丝地张着嘴似乎在说“救我……”二字,而后女子就脑袋一偏昏厥了过去。 “喂?” 楚桐在她身边蹲下,拍打着她的脸,见她没有任何的反应,便伸手探着女子颈部的脉搏,体温是热的,脉搏还在跳动。 她心想,还有一口气…… “她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 楚桐端详着女子的容貌嘀咕着,可她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曾见过。 罢了,先救人要紧。而后她将女子背起,看到那把剑以及那红色剑鞘,并没有仔细地看就帮女子收拾起来一并带走,下了陡坡将剑放到背篓里,拎着背篓就离开了山脚。 一刻时后,曲家的院门被敲响。 “来了!” 周氏听到门外有人敲门,连忙从屋内出来,心想着这会儿应该是儿媳妇回来了,她的手刚搭在门闩上,便想起了上回儿沈氏和金氏来的那日,便补问了一句,“门外是谁啊?” “是我,楚桐。” 听见楚桐的声音,周氏立马就拿开了门闩,打开院门儿,“儿媳妇你回来啦……”而后就看到了楚桐身上背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是何人?”周氏指着那女子诧异的问道。 楚桐进了院子,周氏则立马关好了门,紧接着就接过她手里的背篓。 “我也不知道她是何人,我听到了她的呼救声,还未来得及问她,她就昏了过去。”楚桐回答着。 周氏有点慌了神,立马问:“她这伤得挺重的,该怎么办?” “婆婆莫要担心,还未明朗此人的身份,我们不好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事儿。”她本想着请来王冀的女儿来诊治的,但是她瞧着好像基本上都是摔伤,这她还是能给处理的。而且这条村子本就不太平,自从那几个捕快走了之后,之前的命案就没人来管过了,凶手至今都逍遥法外,这个女子虽然她瞧着眼熟,可万一是那个组织的人呢? 万事皆有可能,谁也说不准的! “麻烦事儿?”周氏低语着,而后就看到了背篓里除了柴刀,还有一把剑…… “儿媳妇,这……这是剑?” 周氏紧张的问道。 “嗯。” “我记得大壮身上的伤口,就是剑伤,难不成……”周氏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捂住了嘴,虽然曲大壮的事情已经过了一段时日了,可他就是因为剑伤才没了性命,此刻又有一个拿着剑的女子被楚桐所救,周氏难免会往这方面想。 “婆婆莫要害怕,若是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倒是打发了去便是,而且有我在不会让您和曲景之有事儿的。”楚桐说道,就连周氏都这般想,其他的人难免不会这么想,所以她才不想让人知道她救人的事情。 楚桐的话让周氏镇定了,她心想,而且这世上会使用剑的人不在少数,难道都要怀疑吗? “罢了,不管她是好是坏,先救了再说吧!” 周氏同意楚桐的话,若是有事儿发生,他们娘俩还有楚桐在。 第293章 挤挤 “嗯,等会儿得劳烦婆婆煮一下热水了,她这像是滚落了山崖,还得找两条粗木棍来,她的腿摔断了要将骨头重新给接回去。” “好,我记下了。”周氏应道,这都比较容易弄来。 随即,她背着女子就回自己的屋,找了自己的一身干净衣裳给这个姑娘换上,用周氏找来的木棍给这位姑娘上药固定着左腿,为她的伤口擦药包扎。 而周氏则在一旁帮着楚桐。 都弄好之后,楚桐收拾好,就出了房门,周氏就跟在她身后。 楚桐在井边打水洗着手,这个姑娘真是都是摔伤,就只有手臂上的一处伤口是剑伤,而她的那把剑上就有些,不过那把剑放在了剑鞘内没被周氏瞧见有血,若是瞧见了指不定会被吓到。 虽然伤口处理妥当了,但她至今还在昏迷不醒的,怕是伤口会发炎引起高烧。 “儿媳妇,这个姑娘睡了你的屋,你睡哪里啊?”周氏发出疑惑。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让楚桐打个了激灵,她看向了周氏,“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个家里就那么几个屋子,一个灶间、一个堂屋、茅房、周氏的屋子、她这间屋子、曲景之的书房,就没有了。最前面的三处屋子就不用想了,于是她朝着周氏眨了下眼睛, “婆婆要不今晚我与你……挤挤?” 谁知,周氏一口拒绝掉,“别,我这身子骨不同你们年轻人,而且我的睡眠不太好,怕是不能让你来挤挤了。” 周氏觉得这个是把儿媳妇推给儿子的好机会。 这不,就抬起手指着曲景之的书房说,“要不,你和景之去挤挤吧,你们二人成亲至今都尚未圆房,我们曲家这一脉儿媳妇你也瞧见了子嗣单薄,你是我们家的媳妇,可得为我们曲家早日开枝散叶才是。” “婆婆,怎么扯到开枝散叶这事儿上了?”楚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和曲景之绝无可能! 虽然周氏一人拉扯曲景之长大吃了不少苦头,可也瞧着儿子娶了媳妇儿,但更想抱孙子啊,她这后半辈子就这点期盼了。 “这段日子过得挺好的,我们这婆媳关系很是融洽,娘打心眼里喜欢你,就希望你能和景之好好过日子。你对景之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对不对?”周氏满怀期许的看着楚桐的双眼,可是楚桐却…… “婆婆,其实我……”不喜欢他,比起感情,她更想看到赵偃和沈如烟得到报应,从前她也曾一腔热情给了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却视她为棋子。 伤过、痛过、死过、她累了! “你不喜欢景之?”周氏见她说不出口,便试探性的问她。 楚桐沉吟了半晌,遂是点头。 自她再次睁开眼看到这个世间起,周氏确实对她很好,她拿周氏当做母亲来对待,对她好的人她自然要用好来回报,至于曲景之,好像更多的就是当作弟弟来看待,当然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喜欢罢了。 周氏闻言,眼底不由得掠过一丝失落,还在想着,她的儿子这么优秀,儿媳妇怎么就不喜欢呢?这不应该啊? “儿媳妇,这夫妻嘛,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与你公爹之前就没见过几次面,这感情更是没有,可成了亲做了夫妻,哪怕是相敬如宾,感情也是慢慢培养出来的。” 周氏双手握住了楚桐的手,“虽说你眼下不喜欢景之,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真正的将感情培养起来,日久生情相处久了,没准就喜欢了呢!” “婆婆,我和曲景之……” 她的话还未完全讲完,周氏就立马说,“娘知道,这事儿慢慢来,不必你们。只是啊,我这晚上睡得实在是不好,儿媳妇你今晚睡的地方还是自己再考虑考虑吧。” “可是……” 周氏打了个呵欠,再次打断话语,“午饭不用做了,我和景之已经将早饭热过拿来吃了,还有你带回来的几个肉包子。只不过景之的药还未吃,你去灶间把药煎了送去给景之喝吧!娘困了,就先回屋歇息去了。” 她交代完楚桐去煎药之后,就疾步回了自己的屋子,周氏关上房门,缓步走到桌旁坐下,早知道楚桐心里对她儿子没感觉,当初就不该听那个傻小子的话,什么分房而睡,看吧,这感情更培养不出来了。 呃…… 楚桐叹气,扭头看着曲景之的书房的门,开枝散叶?和曲景之?想想就瘆得慌,二人实际相差了九岁,她识文断字的时候,那小子还在娘胎里呢! 她甩了甩头,罢了,不就是个休息的地方,她随便有个地儿打坐就成,以前在军中也是这么过来的。 “还是去煮药吧……”楚桐对自己说道。 等到她熬完汤药端去给曲景之的时候,她敲着门,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她便推门而入。 只见曲景之盖着被褥躺在榻上,他眉头紧锁禁闭着双眼,额角冒着细密的冷汗。 这是发汗了啊!楚桐心想。 她把汤药放到榻边的矮杌上,坐在榻边,将放在木盆边的汗巾浸湿,拧干,为曲景之擦汗。 曲景之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眸,看到楚桐的脸,愣了好久方才抬手握住楚桐为他擦拭的手,随即嗓子沙哑的说道。 “你回来了,山上危险,日后你还是莫要去了……万一受伤了可怎么?” 楚桐抽回手,一边清洗着汗巾,一边说,“我这人没有几个人能关心我的死活,危险于我而言早已习惯了。” 受伤了怎么办? 这句话,十年前也有一个小孩这般问过她,他说她是个大将军很厉害,杀了好多的敌人,精忠报国,巾帼英雄,他说他长得以后也要成为一个大人物。 她只是笑了笑,孩子是天真无邪的,想法单纯,那时候的她嫣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她也会羡慕别的姑娘能穿上好看的衣裙,她并不喜欢的就是血腥! 大概是见她走神,那个小孩竟然一双小手拉着她的手,问她,“受伤了怎么办呀?你受过伤吗?疼不疼?” 她的心是触动的,俨然像此刻这般,楚桐注视着曲景之的双眼,没有想到十年后还能遇到他,还能听他问她这个问题。 他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只可惜,她却不是当年的那个大将军姐姐。 第294章 “既然你都醒了,就赶紧把药都喝了吧!”楚桐将曲景之扶起坐着,随后就把汤药端给他。 曲景之瞧着这碗乌黑的汤药,微微皱眉,喝了好多年的汤药,这段时日没有再喝汤药,他整个人都舒坦很多,眼下他又得喝了。 见曲景之不动神色光是盯着汤药看,楚桐就出了声:“你是害怕吃药了?等你风寒好了,就不用再喝药了。” “你怎知我害怕喝药?”他问。 “我的双眼告诉我的。”楚桐指着自己的双眼回答。 曲景之端着汤药一饮而尽,喝完一脸的苦相,她接过空碗便起身,而后伸手探着他的额头说道:“已经没那么烫了看来是快退烧了,这发冷汗就是比较有效果,你好生休息吧,风寒很快就能好了。” “好,明日我还得回铺子呢!”他说。 “好生休息。”楚桐最后叮嘱了声,就出去了。 曲景之重新躺好,盖好被褥看着门口,他们之间好像一直没什么话说,也不知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扭转此番局面? 山脚木屋处,曲采儿得了空闲就来找上官弦了,这里基本不会有人来更是给曲采儿和上官弦提供了不少便利,更是没人发现他们的关系。 “上官大哥,我来了。”曲采儿说了声,便推门而入,可屋里却空无一人。 “人呢?”曲采儿咬着下唇,不禁有几分失落,这几天她没什么借口出门,如今她好不容易出来找他,人却不在。 倏然,一双白皙的手从曲采儿的身后抱住了她的细腰,她惊呼出声,却被人捂住了嘴,耳畔传来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还有点说不出的魅惑。 “你怎么来了?想我了?” 听到是上官弦的声音,曲采儿那颗紧张的心顿时就平复了下来。 曲采儿退开他的怀抱,转过身面对着看他,看到他的有点红,遂是蹙眉问,“上官大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的眼睛没事儿,就是不小心进了点沙子才弄成这样的。”眼睛进了沙子除了刚开始有点刺疼看不清以外,慢慢的就好了,可上官弦在后山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女人,她分明中了药怎么就找不到? 没找到人,上官弦就回来了,没想法曲采儿居然在等他。 “真的没事儿嘛?”曲采儿扬起脑袋,摸着上官弦的脸,满脸心疼的问。 “自然没事,倒是你几日都不曾来我这里了,今日怎么来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为曲采儿将耳边的碎发挽到了耳后,他秀气似女子般的面容上有着一双勾魂摄魄的黑色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是增添了几分撩人的风情。 曲采儿看着愣神,直到男人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啊,上官大哥这是打我做什么?”她揉着脑袋,略带委屈的望着上官弦。 男人的嘴角上挑,似笑非笑的言道:“方才我在问你为何今日来此处了,你啊,就一个劲儿的走神?在我未出现之前你个小丫头是不是也用这种眼神看过别的男人?” “怎么可能?上官大哥可莫要胡说,如今采儿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人。” 对于之前的事情,曲采儿自然不会说出来,随即,她就把手里的篮子塞给了上官弦。 她说,“这是今早我亲手采摘的菜,拿来给你的,而且我们好几日没见,顺便来看看你。” 曲采儿越是说到后面,她脸上就红的像苹果似的。 上官弦勾唇,把篮子随意放到了地上,倏然将曲采儿打横抱起,她连忙环住男人的脖子,紧接着她就听到上官弦轻柔的话语在她耳边说,“若是想我,我倒是希望你能主动些……” “上官弦大哥你在说什么呢?哪有女儿家主动的道理……” 她低下头,白嫩的带着笑容的脸忽然就敛住了笑,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紧张,随后,脸颊蓦然地红了起来。 她被男人放到了方桌上,他双手撑在曲采儿的两侧,笑道:“不如今日就来点不一样的?” 他可不喜欢一成不变,毫无新意的东西。 她连忙双手抵在上官弦的胸膛,“上官大哥你才刚回来,要不我先煮点东西给你吃……” 话语未落,她的下巴就被上官弦给捏住了,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道:“你有足矣。” …… 曲景之的风寒来得快,去的也快,仅是休息了一天,他就跟随着楚桐一起到早点铺子帮忙了。而周氏没来,因为他们家中多了位伤患,因为身上的伤口导致了夜里突发高烧,于是就只能让周氏在家中照顾她了。 因此,曲景之也知道了昨日楚桐在后山救人的事情。 而曲青山昨日下午就与友人离开了村子,而林氏就将曲沉带在了身边,大概是林氏交代的好,曲沉就在铺子里帮着林氏没有自己跑出去过,极为乖巧懂事。 早点铺子的生意经过几日的经营,有不少的回头客,而这天临近午时来买早点的客人逐渐少了,同时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一份你们这里做的……那个酱饼吧!”只见严一恒带着两个侍从盛气凌人的走来。 这次他倒是带来的侍从成了两个,上次见他还带着七八个侍从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富家大少爷似的。 “你是诚心来买的?”曲景之见状,便开口问了一句。 上回楚桐虽然教训的是他手下的人,但严一恒也算是因此失了面子,他来买东西不一定是出于真心的。 “你觉得呢?” 严一恒抬眸看向曲景之,似笑非笑的样子,让曲景之不禁皱起了眉头。 “来者是客。”楚桐如此说道。 随即她就重新做了一份酱饼,一套步骤她已经熟能生巧了,不到半盏茶水的工夫就切好用油纸包裹起来。 曲景之从楚桐手里拿过这包好的酱饼,递给严一恒,面无表情的说,“三文钱一份。” 严一恒朝身边的侍从递了一个眼神,侍从上前一步接过酱饼,可给的三文钱并未递给曲景之手里,而是直接扔到了地上。 曲景之见状,伸手抓住了那个侍从的胳膊,“你这样未免过分了些?” 侍从甩开他的手,退到了严一恒的身后,便听到了严一恒开口说道:“钱已经给你了,至于你要或者不要都是你的决定。” 第295章 这三文钱确实是不多,对于严一恒这种钱多入牛毛的少爷来说,这点钱不过是拔根毛的事情,但是对曲景之这一穷二白的穷书生来说,做这小买卖并不容易,这三文钱可不得不拿吧? 严一恒倒是要看看曲景之这钱要不要? 铺子里剁肉的曲春山一听这话顿时拿着菜刀要冲过去,仿佛要剁了严一恒。 却被楚桐伸手给拦下了,“他们正是来找茬的,若是认真了,可就是输了。”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曲春山听的,还是说给曲景之听。 这话自然落到了曲景之的耳朵里,他只是抬眸看了严一恒一眼,随即就转身回去了。 “呵呵……” 严一恒笑着,曲景之没捡起来,他也不着急。 “怎么?这三文钱曲秀才不要了?” 曲景之不卑不亢的回答:“严少爷与我同窗一场,算我请严少爷又何妨?” 你请?严一恒闻言冷笑一声,他有钱有势还需要一个穷酸书生请他吃这廉价的东西吗? 笑话! 严一恒则是朝身边的侍从摊开了手掌,侍从会意将手里的酱饼放到他的手里。他打开酱饼的油纸,才刚咀嚼了一块酱饼没一会儿就立马吐了出来,把整包酱饼都扔到了铺子面前。 “呸,做得这是什么玩意儿啊?就这种地方喂狗都不吃的东西还敢拿出来卖,就不怕让人吃坏了肚子?” 严一恒的话引起四周不少过路的人驻足围观。 不仅诋毁他们的饼子,还故意挑衅滋事,这让曲春山忍不下去了。 曲春山拿着菜刀冲了过去,到曲景之身边的时候,倒是被他给拉住了,他劝说着,“莫要冲动!” 曲春山平复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叫骂着严一恒,“严少爷是吧?我们家铺子的包子馒头饼子都是我们用心做出来的,你凭什么诋毁?” “本少爷说难吃就是难吃……” “哟,这不是严一恒吗?这书院一放课,你就跑得没影了,还以为你忙着做什么大事儿,原来是赶来我兄弟这儿闹事来了啊?”人群中,莫少华摇晃着手里的折扇缓缓走出来,他的身边还有乔子涵和余择。 严一恒半眯着眼,没想到这三个家伙竟然会来这儿。 “你们跟踪本少爷的吧?” 余择不满的说,“呸,你以为你是谁?还跟踪你……我们几人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怎么就成了跟踪你?可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倒是乔子涵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严一恒,并未出口说些什么,因为严一恒是傅千竹的表弟。 “行,你们爱去哪里去哪里,别在这里妨碍着本少爷。”严一恒此次就是想来出一口恶气,那个曲景之不过是个穷酸书生除了会读书啥也不是,可偏生那么多人都帮着他,表姐也帮着他。 “严一恒我奉劝你一句,景之虽然如今不在书院了,但他曾经好歹与你同窗一场,你何必总是与他作对?他究竟何处得罪了你?” 莫少风倒是想知道,本来曲景之的性子就偏冷淡,也不怎么爱搭理人,可严一恒就总找他麻烦。其中缘何还真不知道。 “本少爷看一个人不顺眼,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严一恒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曲景之知道严一恒贯来如此,从何时开始的,大概是在傅千竹来了之后吧! 就在此时,不曾开口讲话的乔子涵忽然出了声,“严一恒,你可莫要忘了,千竹和景之的关系甚密,若是让她知晓你找景之的麻烦,你觉得她会如何?” 严一恒冷眼扫向乔子涵,“你这是拿她来压我?” 乔子涵继而说:“她是你的表亲,她的脾气秉性你应该跟我们清楚。” “……” 表姐回府前,确实是交代了他,让他不要去招惹曲景之,若是被她知道了,她会生气。 本来还想着从曲景之这儿出了前几日的那口恶气,但是,眼下这几个家伙在表姐女扮男装时玩得关系甚好…… 罢了,这笔账暂且记下,日后他严一恒还是能出气的。 “我们走!”严一恒冷声开口说完,而后就带着侍从拂袖而去。 曲景之抬手施了平礼,“你们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可太不够意思了!”莫少风合起折扇,指着曲景之,“若不是我的书童说这条街看到你在此开了铺子,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做起了买卖也不通知我们兄弟几个。咱们还算是同窗好友吗?” “对啊,好歹大家熟识一场,你这都不告知我们。”余择在一旁帮腔。 “此店并非我所开,是内子经营的,我不过是帮着做些活而已。”曲景之解释着。 “哟哟哟,你还是我认识的曲景之吗?竟然会开口向我们解释了。”莫少风如同看陌生人一般打量着曲景之。 曲景之抿着唇:“……” “几位公子来此,使我们这小铺子蓬荜生辉,如今进来坐会儿?”楚桐笑道。 “好啊。”余择立马就进了铺子,原本他们知道曲景之做起生意还觉着挺意外的,心想他做买卖,定然是他媳妇的厨艺。 “你们这还有什么吃的吗?”余择拉着曲景之问着。 “嘿,你这馋鬼……”莫少风不甘落后,连忙跟上。 乔子涵摇了摇头,遂是朝楚桐恭敬的说,“那我们便打扰了。” “不防事。”楚桐笑着。 方易连忙收拾出一张桌子给他们,而这个时辰的客人可不太会吃早点了,往常这个时候就是他们收拾铺子,吃午膳,而莫少风等人算是赶上了好时候。 楚桐今早在早市的猪肉摊买了猪脊骨,她用粗盐腌制了许久,小火慢炖煮了咸骨粥。 方易给他们端来三碗粥,这道粥根本看不到米粥粒粒分明,吃起来虽然粘稠,也足够有滋味,舌尖带着一点点的咸味,融合着香葱碎,味道鲜美可口。 “这个什么粥?居然怎么好喝!”莫少风急忙问道。 话说每次吃楚桐做的东西,都能惊艳到他的舌头。 “这个骨头带着咸味,还真是挺好吃。”余择喝完了一碗,又要续上,“能再盛一碗吗?” 方易,“自然可以。” 说着,就帮余择又装了一碗粥,而楚桐这边端来了两盘饺子。 楚桐说,“光喝粥是吃不饱的。” 那饺子皮薄得透明,一眼就看到了包得是玉米猪肉馅儿。 “这个饺子,真是一绝,头一回儿见到饺子皮能做到这般透明的。”乔子涵夹起一个饺子,惊叹不已。 第296章 想法 “难怪之前我大哥请你娘子来仙客来当厨娘,她不愿意来,原来你们打算自己做生意了啊!”莫少华看着刚落座下来的曲景之说。 “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我们这儿的生意也算不错。”曲景之说这话的时候,先是双眸瞥了眼楚桐,方才说道的。 楚桐装了几个包子馒头和几份酱饼端给他们,“怎么就你们几人来?我记得还有一位长相比较清秀的公子,今日她没来?” 她问的正是傅千竹。 曲景之侧首看向她,他觉着她这是故意提起傅千竹的,而且楚桐就是好奇傅千竹为什么没一起而已,便问问。 “千竹回家去了,她离开了安阳镇。”乔子涵说道。 “哦。”楚桐了然,已经离开了安阳镇? 随即,她就瞄向了曲景之,只见他反应平淡的吃粥。 他们三人吃饱之后,将银子塞进了曲景之的手里。 “这是做什么?”曲景之皱着眉问。 “自然是付饭钱了。”莫少华用折扇轻轻拍着曲景之的胸脯,含笑说道,“你们这生意才起步,兄弟几个也不能白吃你们家的呀,就当是帮衬好了。” 乔子涵:“这做生意并不容易。” “是啊,亲兄弟都要明算账的,你要是不收钱,改日我们几个哪敢再来啊?”余择随即凑近着曲景之,低语说道:“你家的饭菜好吃,我改日可还想再来吃,你不收下可是不希望我来?” “哪能啊,你们能来我自是高兴的。”曲景之与他们不同,他打小家里就平不富裕,因着自己的病身边没几个愿意亲近他的人,此前他还在书院时对他颇多照顾,他心存感激。 “我们几个书院还有夫子布置的课业尚未写完,在你这里也打扰许久了,如此这般我们就先回书院了。”乔子涵说着,拱手作揖。 余择和莫少华亦是跟随着。 曲景之回礼,“好,许久未见夫子,替我问候一声。” “嗯。”余择点头,“我们会替你带句好的。” “下次我还来,你们可多准备些哟。”莫少华笑道。 三人走后,楚桐他们忙着收拾,而此时,忽然有一只小手扯着楚桐的衣角,她转头一看是曲沉,他睁着大眼睛,奶声奶气说道:“婶婶这个给你。” 说完,他就把手里的三枚铜钱塞给了楚桐。 “这是?”楚桐蹙眉问着。 “娘亲说,这钱虽然是羞辱叔叔用的,但是我是小孩,不怕这些,而且婶婶的辛苦劳作不能没有报酬。”曲沉看着楚桐手里的铜钱说,不一会儿林氏就走了过来。 “你放心,刚才沉沉将这铜钱捡回来,已经洗过了。”林氏摸着曲沉的小脑袋。 “林姐姐其实不必如此,今日那严家少爷本就是来横生事端的,不过就是来百般羞辱曲景之,一份酱饼的钱,我就当施舍给乞丐了。”不得不承认,楚桐未嫁过来曲景之家确实是穷得叮当响,那个严一恒怕是想要借此羞辱,但人穷不能志短,三文钱不要也罢。 林氏则摇头,“虽说是羞辱,但是也不可不要,像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穷得不一定能吃上饭,这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来用。你赚来得本该是你应得的,不能因着它被扔到了地上就不要了。” 林氏的父亲是个好赌之人,家里头因为他都存不了一文钱,那会儿村里的媒婆给她做媒说了门亲事,可对方是个鳏夫还带着一个孩子,可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门算是婉拒了。 那一天,她爹又赌输了,家里没有钱只能将她作为抵押,将她押给赌坊,跟卖给青楼当姑子有何分别,她不愿意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就跑去里正家求着他们替她做主。最后林氏不得不点头应下了媒婆说得那门亲事,因为她爹能用聘礼将赌债给还了。 要么是被押给赌坊,要么就是嫁一个男人过日子,林氏那时候多希望自己能有钱啊,这二者无论选择哪个,她都很难过。但比起去赌坊她更愿意嫁人,嫁过来之后曲青山对她挺好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后来,她爹又欠了债,因为没有银子还,就被赌坊的人活活打死了。 这便是林氏的身世,她挺羡慕楚桐,她和其他的女人都不一样,打破了常规敢自己做生意开铺子,那日她三两下就制服了那些个小混混,林氏打心眼里羡慕她这样的女子。 楚桐确实没有想过三文钱对于一个揭不开锅的人家来说,亦是能买到粮食填肚子的,虽然她不知道林氏曾经的生活,但是从林氏的话语中,能理解到她曾经就未钱苦恼过。 “一会儿我们就要回村子了,我答应了沉沉,给他卖糖葫芦吃,我们就先去卖糖葫芦了。”林氏笑道,随后就拍了拍楚桐的肩膀,“钱,洗干净了还能用……” 曲沉高兴的拍手,“好耶,阿娘要给我卖糖葫芦了!” “我们走吧。” “嗯,阿娘快点。” 曲沉拉着林氏的手就往外走。 楚桐走到曲景之身边将三文钱给他。 “你这钱是?”曲景之疑惑问道。 她解释说:“严少爷的那份酱饼钱,沉沉在地上捡的,林姐姐说一文钱里面也是血汗。” 曲景之:“哦。” 楚桐双臂环胸,仔细审视着曲景之,遂是开口问他,“今日你的同窗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想法?”曲景之将铜钱收进了荷包内,抬眸疑惑的反问。 “你们的年纪相仿,他们都在书院念书,而你一个秀才却只能待在这么一家小铺子里做这些活儿,你不觉得委屈,我都觉着屈才了。” 她就是决定曲景之既然能考上秀才,那么凭他的能力日后肯定能考举人,再是状元郎,而且周氏说今年在存银子让他参加乡试了。 因为她开这铺子的事儿他都没有好好的看书了,所以,曲景之要是想重新回到书院念书的话,以她手头上的银子,供他念书是不成问题的,而且男人就该志存高远些,他日好为这个大昭做出一番大业! 第297章 谁该紧张 谁知,曲春山却打趣她,说:“师父你这是心疼你男人了?” 换来的却是楚桐的一记刀眼,曲春山讪笑着,连忙闭上了自己的嘴。 曲景之嘴角暗自扬起弧度,在楚桐转过头来看自己时,恢复起自己的冷脸。 楚桐看他,“他们都在书院,你难道就不想和他们一样在书院念书?” “夫子该教的东西,我都已经学成,余下的就靠自己努力。”曲景之淡声说,他都已经离开一年多了,再回去有何意义呢? 楚桐挑眉,试探问着,“你不想回书院?” 曲景之摇头,之后就转身去帮方易和曲春山。 回到家之后,楚桐去灶间给周氏煮了碗面疙瘩,又问那个姑娘如何了?周氏说,她熬了药喂那个姑娘,但只喂进去了半碗汤药,一直都在昏迷着其中曾呓语过几句梦幻,可是声音太小,周氏没有听明白。 一家三口坐在堂屋内。 “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过啊!”楚桐道了句。 曲景之沉默了一会儿,就问楚桐,“你的屋子让给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那你昨晚如何睡的?” 楚桐回答:“就在凳子上随便应付了一晚啊。” 好在当下还是春天,夜里除了有些微凉,她倒是勉强能受得住。 “什么?”周氏诧异着,她咽下了嘴里的那一口,就着急的问,“你昨晚没去景之屋里?” 额…… 楚桐汗颜,这问得真是直接啊,都不带含蓄的。 “娘……”曲景之喊了声。 周氏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的问题,便是轻咳了下,笑着,“娘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而是,如今还是春天这夜里多少有些凉意,这不你瞧,景之就染上了风寒。而且屋里的那位姑娘一时半会还是醒不过来,你在屋里恐怕会打扰到人家。” 哪料,曲景之就在一旁拆台说,“娘,我这寒风怕是会过到楚桐身上,再者说,男女有别……” 周氏愣住了,她这个儿子还真是…… “我觉得婆婆说得有点道理,我在屋里,确实会打扰到那位姑娘休息……”楚桐寻思了一下,“要不,我就在这里将就几天吧!” 周氏皱眉,“在这里如何能将就呢?这堂屋里什么都没有,要是打地铺的话,地上寒气重,你一个女子怎么受得了?” “其实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我之前还睡过厨房呢。”对于睡在哪里,楚桐一点也不在意,只要能休息就好。 “睡过厨房?”周氏惊讶出声。 “是因为你大伯娘那一家人?”曲景之立马就想到了金氏,毕竟金氏是他见过几回的,金氏和赵木匠的妻子高氏是一类人,都是属于胡搅蛮缠的。 “嗯。”她点头。 楚桐那个大伯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周氏已经领教过了,可想而知楚桐在未出阁之前该吃了多少苦头啊? 周氏想着,罢了,孩子们都不小了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不弄和离什么都好说,至于抱孙子吧,命里有时终须有。 “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该怎么做娘该说的都说了,至于该如何做娘就不插手了。”说完,周氏端着碗筷就出了堂屋。 “婆婆这是生气了?”这话自然是问曲景之的。 “娘不会生气。”曲景之淡声说道,“要不你去我屋睡吧?” 楚桐挤眉盯着曲景之,就见他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如今你才是铺子的主心骨,你若是睡不好,恐会影响生意。就像是你把我屋子弄出了个窟窿那日一样,只是同床睡一觉而已,再说你那么厉害,我能对你做些什么?” 曲景之劝说着自己,他们只是单纯睡觉…… 之前确实同床过,也相安无事啊?只不过楚桐还是有些犹豫,她在想曲景之是不是在给她下圈套?随即她又觉得不对,她为什么要害怕这个小子? “那日我都不怕什么,你这般犹豫,是害怕了?”曲景之敛眉问道。 “呵呵,开什么玩笑,我怎会害怕?”楚桐冷笑一声,她行军打仗的时候,战场上挥刀杀敌时心中从未有过一丝害怕,他都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小小的同房会使她害怕? 笑话! 她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指着曲景之说,“今晚你就准备好,恭迎我的大驾吧!” 这话说完,楚桐就立马离开了堂屋,总觉得曲景之好像变了,而后楚桐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多想,她是谁?虽然肉身不是自己的,但是这芯儿可是自己的,如今的自己害怕这个担心那个的,哪里还有曾经的影子? 不行,她得找点事情忙起来,这样都没空闲瞎想了。 这般想着,她就这么去找事情做。 坐在堂屋的曲景之,唇角微扬,他竟有一丝计谋得逞的欣喜若狂。 “那就等你了!” 他低语着。 楚桐将昨日挖回来的甘草处理洗干净,晾晒在院子的石头上,家里没有茶水,正好把晾好的甘草当茶水泡着喝。 入夜。 楚桐给那个姑娘把脉,已经没有大碍了,给她掖好被角,楚桐这才磨磨蹭蹭的去敲曲景之的房门。 “你来啦。”曲景之打开门,说了句。 楚桐点头。 于是,她直接走了进去,既然曲景之都把床让出来一半给她了,她可什么都没想,直接宽衣钻入被窝里睡觉。 “……”曲景之敛眉看她已经躺下,不仅有点目瞪口呆,这个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换作是其他的女人哪敢这般堂而皇之的躺在一个男人的榻上? “曲景之,你站在那里作甚?” 随之,楚桐露出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望着曲景之。 反正之前,她和曲景之又不是没睡在一起过。而且她的武功高强,就算这个小子心生歹意,是绝对不会让他有机可乘的。 这么一想,楚桐就安心了,见曲景之一脸呆滞的杵在原地,便喊了他一声。 “哦。”曲景之愣愣的应声,所说楚桐一点都不担心,可又换成了他紧张了。 楚桐滚到了里边,书房的榻小,之前就只是曲景之小憩用的,他们二位往这一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这般状况,到底谁该紧张? 第298章 小贼 曲景之平躺着,可身子去变得很是僵硬,也不知道楚桐是太累了还是怎么了,这身子一沾床榻被褥她就睡熟了。 空气静的仿佛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楚桐躺在他的身边,均匀的呼吸声融入在空中之中,伴随着她身上那种淡淡的气味,她这么毫无防备之心,不禁让曲景之想如果他做点什么的话?她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 这种想法是危险的,曲景之连忙停止想象,他连忙闭上双眼,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许久之后他才像往常一样睡着。 然而没一会儿,楚桐翻了个身居然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因为她梦见了自己害怕的东西。 她又回到了那个牢狱里,脚踝被铁镣上的铁钩硬生生的穿过,那是一种刺骨的疼痛,那个清脆娇柔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边。 “是你……是你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你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为什么?”黑暗之中,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沈如烟俏丽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她的眼里布满着红血丝,眼底充斥着狠厉。 她被掐住脖子,呼吸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她一脚朝着沈如烟的腹部用力踹去,下一瞬间沈如烟痛楚的叫了一声“啊”,宛如一阵青烟被打散了。 “啊——” 曲景之连人带被褥踹下了床榻。原本还在睡梦之中的他,顿时就清醒了,他适才反应过来他被那个女人给踹了下来,侧腰还疼着。 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多出了一把剑,这是她曾经用过的佩剑,她一头墨发披散在背后,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置身在黑暗当中,在这里她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沈静蓉……” 倏然,一道富有磁性的男音从身后传来,这个声音让她为之一怔。 这是赵偃的声音。 她一转身,只见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负手而立,深黑色的眼眸泛着微微的狡黠,先得更加的深邃,眼中熠熠闪烁着寒光,给人增添了一分冷漠。 竟真的是他…… 她步步朝着赵偃走过去,她为了这个男人曾经帮他铲除过不少异己,可是到最后她身陷牢狱,来得人不是他而是沈如烟,听到却是他要娶沈如烟为正妃。 “为什么要这样……”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眼前的那个男人。 他是圣上的第四子,是尊贵无比的皇子,他依旧是温文儒雅的看着她,可是这一次她从他的眼底真切的看到冷漠。 她的右手紧握着剑柄,执剑对准着那个男人。 “我自始至终都是你和将军府的一枚棋子对吗?” 赵偃没有回答。 “你该死……你们都该死……” 她一剑朝着赵偃的胸口刺去。 楚桐吐字不清的在呓语着,曲景之正裹着被褥重新爬回来,怎料,那个女人仿佛在梦里打架一样,一拳就朝他的左脸揍了过来,而在这乌漆嘛黑的令曲景之措手不及。 “啊——” 又是一声惨叫,曲景之再次跌下床榻。 这个女人…… 看到沈如烟和赵偃纷纷都消失了,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空缺了一块儿,觉着没有了意义,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活。 黑暗像是长了无数双手,将她拖入其中…… 而此时,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周氏拿着烛台,披着外衣便大声的问道:“景之,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啊?” 她在屋里顿时就被曲景之的惨叫声给惊醒了,心想他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做了什么噩梦吧?于是就来敲门问问。 曲景之捂着左脸,若是此时屋里是亮堂的话,绝对能看到曲景之那能滴出墨汁的俊脸。 周氏的声音瞬间就将楚桐给惊醒了,她连忙睁开双眼坐起身子,虽然屋里漆黑一片,但是她还是看向了周氏的发声处。 而后,曲景之适才开口回应着:“娘,我没事儿,只是一不小心滚下了床。” 黑暗中楚桐缓了口气,出了声问,“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我滚下了床而已。”曲景之忍着脸颊上的疼痛,小声回答着她。 门外的周氏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在里头听到了楚桐的声音,哟,两个孩子今晚是睡一屋了?想到这一点,周氏唇角挂着慈祥的笑容,可不能破坏了他们小两口。 周氏忙说道:“既然没事儿,那就早点休息吧!” “好。” 曲景之重新爬回榻上,而屋外周氏瞥了眼曲景之的书房,就回去了。 楚桐重新躺好,可是这次她就睡不着了。 她侧躺着,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看向了有曲景之的那个方向,她问:“人为什么要活着?” 其实她想问,她的重生真的是老天爷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吗?可是报了仇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曲景之微楞,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这么问了,认真想了想,便说,“活着是为了更好的以后,我以前病得厉害,总是我娘的负担,我也曾有过死的念头。可是我娘只有我,如果我没了,她该如何?” 黑暗之中沉默了好久,曲景之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可是楚桐低语着,“这是还有牵挂,若是没有了牵挂……” 大概连死都不怕了! “你这是怎么了?”曲景之觉着楚桐有点奇怪,这样的话题过于沉重了些。 “没什么……”楚桐觉着她不该问这些,便说,“时候不早了,睡吧。” 翌日,早点铺子内,几人依旧忙活着,只不过楚桐添加了几样饼子,新出的东西总会引起别人注意力。 转眼间就到了午时,他们几人总算是能够喘口气了。而此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摸着蒸笼,偷偷摸摸的想要打开蒸笼,不料被眼尖的方易给逮了个正着。 “小贼,你这是想要偷我们的包子?”方易抓着那孩子的手臂,恶狠狠地道。 那个孩子约莫十岁模样,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小脸脏兮兮,浑身瘦的皮包骨,脸色蜡黄。他挣扎着,一口咬住了方易的手。 “嘶,你这个小贼……”方易吃疼,立马就松开了手,那孩子趁机想跑,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啊? 第299章 醒了 楚桐一个空翻落在了那个小男孩的面前,小男孩紧张的看着楚桐向后退去了一步。 这一步让他被曲春山给抓住了,曲春山将小男孩的双手给钳制住身后,这样那个小孩就咬不了他。 曲春山还挑衅似的看了一眼方易,而后者装作没瞧见。 “这个小孩我们如何处置?”曲春山把小孩逮回了铺子里。 “放开我……放开我……”那个男孩拍打着曲春山,不停地挣扎着。 “沉沉,正直的孩子可不能随意别人的东西,不然就会被别人给抓住的。”林氏在一旁趁机教育着曲沉。 年纪小的曲沉瞥了瞥那个被曲春山抓住的男孩,连忙点点头,“娘,我知道了,沉沉绝对不偷东西。” “楚桐,他还是个孩子,教育教育便罢了,你……” 曲景之看向楚桐劝说道。 “放开我……” 小男孩孩子挣扎。 楚桐从蒸笼里拿出了一个肉包子,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个肉包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也忘记了挣扎和叫喊。 “放开他吧!”楚桐朝曲春山递了一个眼神说道。 “哦。”曲春山松开了手。 小男孩想要伸手拿楚桐手里的肉包子,可是他的手在离肉包子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他警惕的看着楚桐。 “这是给我的吗?” “嗯,你来偷包子定然很饿了吧?我请不关请你吃肉包子,再请你喝碗热粥吧!”说着,她给曲景之递了一个眼神。 曲景之会意,立即就去盛了碗粥来。 小男孩对我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这才拿过肉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谢谢……姐姐……”小男孩含糊不清的说话。 “坐下来慢慢吃吧!”楚桐说。 小男孩摇头,他的身上太脏了。 “你的爹娘呢?” “……我爹娘去世了,家里只有爷爷。”小男孩说着,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哀伤,与他相依为命的爷爷前几天病倒了,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他本想着乞讨几个钱来买吃的给爷爷,可是没有人愿意施舍他,没有人愿意帮他,他们嫌他脏…… 他吃着,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哽咽着说,“姐姐,我……我实在太饿了……对不起,我……” 楚桐:“我知道。” 曲沉睁着大眼睛,不解指着小男孩问道,“婶婶,这个哥哥明明偷了东西,为什么要给他吃的?” 楚桐微笑的说,“如果这个哥哥来偷的贵重的东西,比方说铜钱啊,银子啊这些东西,婶婶自然不会放过他。但是他想要的是填饱肚子,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会想着来偷吃的。” “哦……” 曲沉似懂非懂的点头。 曲景之将那一碗粥递给了小男孩,他吃完肉包子险些噎着,他双手接过了那一碗粥,他闻到这碗粥很香,而且里面还有几块肉…… 他小心翼翼的问,“哥哥姐姐们,我爷爷也好几日没有吃过东西了,我能带走这碗粥给爷爷吗?” “当然可以……” “谢谢姐姐。”小男孩朝着楚桐鞠躬,随后就走出了铺子。 楚桐问题,“要不你带些吃的回去?” 小男孩摇着脑袋,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碗粥,小步就跑了。 “师父,你这心眼儿也忒好了些,要是我,早就打了那小子的屁股。”曲春山说。 “只是为了温饱,几个包子馒头不值多少钱,若是能帮助到需要的人,便是有了价值。”楚桐轻声说着。 “那若是人人都像这个小孩似的,我们还能赚到钱?”曲春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她白了曲春山一眼,“那自然不能赚到钱,但是不管怎么样,心存善念赚多赚少因人而异。” “……”曲春山不是很明白。 “罢了。”楚桐叹了口气,这目光一转她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往这边看的应黎天。 二人视线一交汇,应黎天仿佛做贼心虚般的躲了起来。 楚桐收回视线,曾几何时,她亦是如同今日这般救下了一个少年,虽然他浑身都是脏乱不堪的泥泞,可一双眸子却是干净清澈的。 应黎天背靠着墙,看着街道上往来的行人,他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西街,不知不觉的就盯着女人看,她会师姐所会的。 可是……她终究不是他的师姐,不是他想念的人。 …… 桑榆酒肆内,应黎天失魂落魄的走回来,而顾瑛娘急急忙忙的拉住了应黎天,“黎天,大事不妙了……” “怎么了?”应黎天淡漠地询问。 “柳柳不见了。” 闻言,应黎天皱起了眉头,“不见是何意?” “自前日之后,我就再也没意见看过她,而且伙计也没瞧见她,她的屋子干净得很,应该是未曾回来过。” 应黎天想了一下,白骁然已经回了京城,就柳柳一人与他被师父安排来此处。 而就在前几日,柳柳和白骁然刚去探过溪水村的后山,发现了不明身份的黑衣人。 如今柳柳不知所踪,怕是独自一人又去了那座山。 “瑛姨莫要着急,让我们的人暗中去溪水村打探一番。”应黎天沉着言道。 “溪水村?”顾瑛娘顿时间就明白了,望了望四周,小声说话,“公子的意思是,她可能独自一人冒险了?” “嗯。” 不过,这也只是应黎天的猜测,白骁然的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是轻功了得,方能带着柳柳全身而退。 而柳柳只身一人,就怕她…… “我这就吩咐下去。”顾瑛娘说着,就转身离开去安排人手。 应黎天负手而立,他来此处有段时日了,既然已经确定了他们的人在那座山上,他也该动手完成师父交代他的事情了。 溪水村,曲景之家中。 周氏熬好了汤药,便端过来喂那个受伤的姑娘。 周氏捏着那个姑娘的嘴,一勺一勺的喂药,可大部分都顺着嘴角处流了出来,只有少部分才被喂了进去。 周氏用绢子擦着姑娘嘴角的药汁,女子的手指动了动,闭着的眼睛微微颤动着,似有苏醒之兆。 “姑娘……姑娘你醒醒……”周氏见状,便轻声喊着。 随即,女子的双眼缓缓睁开,视线聚焦凝于周氏的脸上。周氏面上一喜,见女子挣扎着要坐起身子,便连忙扶她。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这醒来就证明无大碍了。”周氏照顾了这个女子快两天,一直没有醒来过,如今醒来了也叫她安心啊! 第300章 柳柳 柳柳靠在床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打量着周遭的环境,随即才把目光定在周氏的脸上。 “是您救了吗?”半晌,柳柳才嗓音沙哑的问道。 “不是我。”周氏解释着,“你在后山摔得昏迷,家中碰巧没了柴火,我家儿媳妇在后山救了你。” 她仔细回忆着,在昏厥之前确实有一个女子…… “不知我昏睡了多久?” “快要两天一夜了。” “这位婶子,能不能给我一杯水喝?”柳柳觉着嗓子干涩,遂是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如此问道。 “好,你等一下。”周氏连忙去倒杯水给她。 柳柳喝了水嗓子总算是滋润了些。 周氏将杯放到一旁,便询问着她,“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叫柳柳,柳叶的柳,我的名字是叠字的。”柳柳回答。 “哦,柳柳姑娘,你不是我们村子的人,怎么会在那后山?”周氏好奇,后山那个地方如今来男人都不敢靠近的地方,这个姑娘一个女儿家身负重伤的在后山委实不对劲。 “我……”柳柳低垂着眼眸,边想边说着,“我途径此地,路过这座山,不慎摔下了山崖。” 不过那个男人,她记住了,下次若是再遇到他,她要把他大卸八块。 “原来是这样啊……”周氏低语着。 “不知救我的恩人在哪里?我想当面谢过她的救命之恩。”柳柳言辞恳切的说。 “我儿媳妇和儿子出门做生意去了,还未回来,等到午时他们回来,你就能见到她了。” “好。” 柳柳心想,辛亏她得救了,没有落入那歹人之手。已经快两天了,那么应长老他们定然发现她不见了。 等到曲景之和楚桐回来,周氏就告知了楚桐,那个柳柳姑娘已经醒了的事情。 “她已经醒了?”楚桐微微诧异着,便是询问道,“婆婆你方才说她叫什么名字?” “叫柳柳,柳叶的柳,是叠字。”周氏说。 柳柳…… 那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么? 楚桐眼珠转动着,自从她在镇上遇到了顾瑛娘以及应黎天之后,而今她所救之人又是个叫做柳柳的姑娘,那么这一切的相遇就不仅仅是巧合。 既是柳柳,难怪在山坡上见到她时,感到有几分的熟悉。 “婆婆,我去看看她。”说着,她就绕过周氏进了屋子,步子急匆匆的。 “哎?” 周氏没来得及叫住楚桐,她还有件事儿没跟她说呢! 而后,曲景之走了过来,“娘,我们今日吃的是在外带回来的,给娘带回了几道菜,赶紧趁热吃吧!” 他的手里提着食盒,虽然仙客来让他们免费吃,但楚桐至今都很少去,大概是她觉得白吃不太好的,今日午时就让方易顺道在外带菜回来,还是楚桐细心特意留了几道菜给周氏,不让别人碰。 周氏看着自家儿子,顿时就想起了昨晚她听到的,连忙拽住了曲景之的胳膊。 “和娘去堂屋,娘有几个问题问你。” 周氏言道。 “娘想问什么?”曲景之疑惑问道。 母子二人进了堂屋,曲景之将食盒里的菜端出来放到方桌上。 “昨晚你和儿媳妇……”周氏试探性的问道。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娘不必多想。”曲景之连忙低垂着眼帘,一说到昨晚,他的腰和脸至今都隐隐作痛着,那个女人下手是真的狠。 “什么都没发生啊……”周氏不禁有一丝失落,忽然又问了一句,“那你们谁睡的榻啊?” 这个问题问的……不禁令曲景之有几分尴尬,他娘亲还真是一点都不含蓄! 见儿子有几分不对劲,凑近小声的问他,“昨晚没人睡地上对不?” “娘,你这是问得是什么……”曲景之无语的讲着,但是也让周氏从侧面得知了些情况。 “好好好,娘不问便是。”周氏笑着,拿起碗筷吃起来。 “……”他感觉他娘好像想得不对劲。 与此同时,楚桐推门而入,柳柳听到开门的声音便朝着这边看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步步进来的女人,她的身形让她把昏迷前见到的那个女人的身形重叠。 “是你救得我?” 柳柳率先开口问道。 楚桐打量着她,随即点了点脑袋。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大概是不知道那后山可是危险之地,在那里可是发生了一起命案。”她不敢肯定柳柳是不是敌人? 四年前,她身陷牢狱,她将那个可以号令他们的玄色虎符命人交给了师父,让他们就此解散,之后他们会如何她不知道,就怕他们其中有人已经为歹人做事。 “命案?此处发生过人命?” 柳柳心想如果是在后山的话,多半是那些人所为。 “除了人命,你们村子的人可有见过什么可疑之人的出现?”她立马问道。 “你倒是令人可疑的。”楚桐双手环胸,一双眼睛就盯着柳柳看。 “你怀疑我?”柳柳皱着眉头,觉得不可思议,她才来这多久啊?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去害哪个? “后山死的那个是因为受了剑伤,要救治时已经没了气息才没了性命,而你会使用剑,若是被其他的村民看到了,定然会觉得你是可疑之人……” “那你为何要救我?” “因为救人一命神造七级浮屠。” “你……不怕我真的是坏人?”柳柳觉得这个女人思维有问题,简直是矛盾体,怕她不是好人,何必救她? “那你是吗?”楚桐反问她。 “不是。”柳柳还是毅然决然的否定。 “那便暂且信你了”她觉得这个柳柳还是和当初没什么两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分得很开。而镇上的顾瑛娘开了酒肆,柳柳又出现在这里被她所救,她想他们定然是有联系的吧! “……”柳柳对这个女人简直无言以对。 楚桐走近,抓着她的手。 “你做什么?”柳柳皱着眉头,不悦的问。 令柳柳诧异的是,楚桐抓住她的手是为了给她把脉。 她的脉象平稳,而且也已经退烧了,楚桐便说:“并无大碍了。” 第301章 稚嫩 “你还会把脉?” 柳柳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桐,见她一副农女的样子看不出来竟然会把脉。 她说:“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柳柳:“……” 楚桐出来之后,就没看到曲景之和周氏,去到了堂屋就看到他们二人都在。 “儿媳妇你来了,那位姑娘如何?” 周氏问。 “我把过脉了,没事儿。”楚桐在方桌旁落座,想了一下便和周氏说起了这事儿。 “婆婆……” “嗯?”周氏疑惑的看向她。 “前日景之的同窗曾来过,我觉着这事儿还是得和您商议一下比较好……” 曲景之连忙开口打断她的话,“我已经拒绝,你不必与娘商议。” 楚桐半眯着眼看他,这个事情受益的可是他。 这么说,周氏便好奇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就问:“是什么事情?” 既然周氏都这么问了,楚桐自然是要说的,就笑道:“事情是这样的,我看着他和他的那些同窗年纪都相仿,想想人家都还在书院念书,可他这么卓尔不群的人却在铺子里做管账的事儿实在是太过屈才了。” “于是我就问他,是否有想过回书院和你的同窗继续读书。既然今年要参加乡试,有位夫子指点一二也是好事啊。” 曲景之拧起眉头,他在想,女人是不是想要疏远他特意和他娘说的,要不然她这般积极做什么? “只不过,书院的学费我们怕是……”周氏这话后面不言而喻,说到底还是银两的问题。 “我能出银子啊。”楚桐觉得银子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她手头上的银两还是足够的。 主要是她想要支开曲景之,整日和他不管是在家还是在铺子的,皆是朝夕相处,她怕日久生情。 “儿媳妇你这话是真的?”周氏放下碗筷问着。 “嗯。” 若是他真的中举,她就能早点盼着他金榜题名好拿着休书,或者是和离书逃之夭夭了。 “这倒是好事啊!”周氏一脸欣喜的转头看向了曲景之,“儿啊,当年你这病拖累了你,娘是个没有本事的女人,帮不了你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离开书院。儿媳妇既然能让你回去,这是好事啊!” “有何好?” 曲景之淡声开口,若是回了书院,他能见到楚桐的时候,怕是要变少了。 而且没多久就要到下半年的乡试,再去省试,若是真的金榜题名了,他还没有想到该如何应付当初的承诺。 周氏微微敛眉,“怎会不好,你能得夫子的教导,对你今后的科举考试可是有利无害的好事。” “……”曲景之说不过周氏。 楚桐见此,连忙趁热打铁赶紧开口说。 “我觉得回书院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这事儿我出银子,你不要有什么压力,就当这银两是我借你的。” “……”曲景之直抿着唇瓣。 周氏觉得这是好事,就和楚桐有商有量的将这件事情当下决定了下来,而曲景之毫无话语权。 事情商定之后,也轮不到曲景之拒绝,楚桐心情大好的出了堂屋,可曲景之疾步从她身后走到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你干嘛?” 楚桐拧眉看他。 谁知,曲景之二话不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被他顺手关上,“咚”的一声,他将楚桐抵在门前,单手撑在她的侧边。 楚桐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好啊,这小子长本事了! 结果,他冷声质问着她,“你是存心的,对吧?” “什么存心的?”楚桐故作不知。 “回书院的事。” “哦……我觉得你回书院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像婆婆说的那样,你回去之后有夫子的指点,而且也能和你同窗一起并肩念书,多好的事情啊!” 只见曲景之一双深邃的眼睛,就好比腊月的霜雪般,无比严寒,冷冷地审视着楚桐,仿佛要把她给看透。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楚桐问道。 然而,曲景之的俊脸在她的眼前顿时放大,因为他凑得她极近,令楚桐微微一怔。 曲景之的肢体立马变得僵硬,但看到楚桐似乎没想到他会这般,那微微惊愕的样子,让他提醒自己莫要怂! “你有没有想过,铺子如今才刚有起色,而我虽是做些简易的杂活,可我还负责管理账本。若是我回了书院,账本谁来负责?” 好吧,这是曲景之最后的倔强了。 “我来负责就可以,你只要好好的回书院念书就好。” 账本而已,只要是识字的,那么看个数目应当是不难的,楚桐这般想着。 “你会?” 曲景之的疑问,让楚桐认为,他这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世间,除了拿绣花针,还能有她不会的? 她抬眸,眼神凌厉的盯着曲景之,他被女子这么看多少有点不自在,就在此时,楚桐从侧边溜去反将曲景之抵在门上。 “你……”曲景之微愣片刻就伸出手指着楚桐。 可是吧,楚桐也不是吃干饭的,直接抓住他那只手,压在门上。 她的唇角微勾,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有熠熠的光芒,她唇角扬起的那一抹明媚的笑容,令他心生涟漪。 “你的质疑令我很不爽,而且你这是瞧不起谁呢?你以为你个书生就厉害……” 她说着这话,就学着曲景之方才的招数凑近着他,此刻曲景之只觉得心口处仿佛有一只鹿在撞出来。 楚桐的一凑近,竟然令他闭上了双眼,耳边却是她不淡不咸的话。 “你和我比略显稚嫩了些。” 楚桐松开他的手,离他远些,既然不喜何必要这样呢? 曲景之睁开眼,不仅松了口气,心跳也逐渐平复了下来,可是他竟然有些后悔方才露出的怂样。 “回书院这事情,我和婆婆已经决定了,你反悔也没有用。” 最后一句话说完,楚桐将他拽到一旁,直接开门出去,在屋里她觉得闷热得很。 其实,她刚才也是紧张的,虽说曲景之对她而已年纪小了点,可毕竟是个汉子…… 这么一想,那么问题就来,如今她那屋还被人给占着,她和曲景之…… 屋内,曲景之坐在书案旁,拿着书籍并未翻开,因为他走了神。 第302章 做媒 楚桐的早点铺子经过这段时日的营生,非但没有逐渐冷却下来,反而得到了更多人的光顾。可他们这儿的生意火爆了,就突显了其他卖早点的铺子生意惨淡。 其中不乏有眼红者。 “您拿好,谢谢。” 曲景之收下客人递过来的几个铜板,并致谢着。 临近午时,来帮衬的客人就变少了,真是个合适休息会儿的好时机。 楚桐收拾好灶台上的东西,正当她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便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来者是个约莫三四十的妇人,两弯似簇非簇傲娇眉,一张似笑非笑的嘲讽嘴,脸上的鄙夷之色由内而外的显出,穿着喜庆,手里还拿着一把葵扇。 这个女人站在铺子外朝里面张望着,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 曲景之瞧见便上前询问着,“您需要卖什么吗?” 那个女人将张望的目光投射到了曲景之的脸上,随即用手里的葵扇掩嘴一笑,便道:“小伙子,我不是来帮衬你们的,我来寻一人。” “寻人?寻谁?”曲景之微微敛眉,他瞧着这个女人的打扮,多少有几分像是给人说亲的媒婆。 “我找你们这儿的女头家。” 女头家?! 大概是听到了这个女人是找自己的,于是乎,楚桐就从林氏身边起来走到那个女人的面前,眉头微敛的问道:“不知这位婶子寻我何事?” “你就是这的女头家啊?看不出来,年纪轻轻的就经营了这家铺子……” 哪料,那个女人用审量‘货物’的目光看着楚桐,边看还微微点头,仿佛觉着好不错的样子。 曲景之沉默不语,心底已经猜出了七八分这个女人的来意。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而今芳龄几许?家中可有婚配?” 那个女人继续开口询问着,心想若是这一单姻缘做成的话,好处应该少不了她的,毕竟这个女娃娃瞧着不仅水灵,这手头上还有这么一家铺子呢。 这话一问,楚桐顿时就察觉到不妥。 “您是?” 她眉头一挑,疑惑问道。 “哦……瞧我这记性。”女人用葵扇一拍脑门,便介绍着自己说,“我姓谢,是这方圆百里的替人做媒的,这无论是刚及笄的姑娘还是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啊,这姻缘经过我这把葵扇一扇的这一辈子的幸福可算是促成了。我瞧姑娘你是个水灵的,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可莫要害羞,一定要抓住好姻缘才是。” “呵呵……”楚桐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呵,敢情这是瞧上她了呗! 一旁,曲景之沉着一张俊脸,忍不住开口说道:“谢媒婆是吧?我想你应当是寻错了人,我娘子她已经嫁于我一月有余,并无改嫁之意。我们店中的伙计方易和春山尚未婚配,不如谢媒婆为他们二人说一桩好姻缘如何?” “你娘子?” 闻言,谢媒婆一脸错愕,她再次打量着楚桐,她用一条白色的发带束发,虽说并不是雌雄莫辨,可也分不出是不是及笄或是嫁未嫁人啊? 糟了,这下子笑话闹大了,若是让人知晓岂不是自砸招牌? 楚桐这早点铺子刚开没多久,很多人只知道经营这家铺子的是个女人,但是知道楚桐的人压根没有,谢媒婆此番就是来相看的,既然不了解也不知道楚桐,自然没办法打听的更多。 “说亲啊,这事儿合适我。那个……谢媒婆,我叫曲春山,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合适的亲事不妨来找我啊!”曲春山一脸兴奋的瞧着谢媒婆,说完,还用胳膊肘去戳了戳身旁的方易,希望他也能说几句。 方易则是抗拒的,如今他连自己的养不活可不指望还能养活另一个人。所以这种议亲的事情还是不要找他的好。 “谢媒婆,下次替人做媒还是先打听清楚为好,不然尴尬的只会是自己。”方易想了一下则是这样说道。 谢媒婆强颜欢笑着:“……” 方易的话则是得到了曲景之的认同,“方易说得话有理。不管是谁让您来的,您就说清楚,那人歇了这心思吧!” “倒是我唐突了,实在是抱歉。”说完这话,谢媒婆立马转身,仿佛脚底抹油似地快速离开了,闹这一出让其恨不得自己没来过。 楚桐直抿着唇瓣,心想是谁让这个媒婆来的? “你知道是谁吗?”曲景之冷声问道。 她闻言,白了他一眼,“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如何得知啊?” 说完,她就回到林氏身边坐下。 曲景之阴沉着脸,心里有些不悦,这个女人不知检点,还总是让人产生误解,怎么,当他是个摆设呗? 林氏见曲景之因此变了的脸色,暗自笑了笑,都说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不林氏瞧得真切的,景之兄弟是因为这事儿不高兴了。 于是,她就小声对楚桐说,“所说这事儿不怪你,可是你没瞧见景之兄弟的脸色都变了吗?你不去哄哄?” 脸色都变了? 楚桐这才朝曲景之瞥了眼过去,见他正在另外一张方桌旁坐下,而恰巧他也抬眸看向这边,她连忙将视线收回,不咸不淡回着林氏的话。 “他又不是小孩子,哄个鬼!” 林氏笑着摇头。 曲景之看着楚桐那被发带束着的一头长发,心里顿时就有了一个主意。 外面的天气晴朗,柳柳待在屋子里没病都快要闷出了病来,周氏便扶她去院子里坐会儿。 柳柳看着这家人的院子,打理还算是整齐的,在看到院子内的草棚之后,便问周氏,“周婶子,你们家这个草棚是做何用的?” “哦,那是给我们家骡子休息用的。” 柳柳点头,一个上午周氏就一边陪着她一边做衣裳,眼下周氏将衣裳又拿到了院子来缝制,她顿时就有些好奇了,“周婶子,你这衣裳是做给谁的?今日就瞧见您一直在做这个。” 周氏笑着,“给我儿媳妇的。” “她啊?”柳柳立马就皱起了眉头,“我瞧她有手有脚的,怎么自己不做衣裳还让您一个长辈做这些啊?” 自从昨日楚桐说怀疑着她,柳柳就对楚桐有了些不满。 第303章 表妹 “也不能这么说她,她人可好了,她平日就忙,有什么好东西都总是想着我和我儿子先,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就只是说自己的还能凑合着,再过几天她就要别人家作客了,可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怕她遭人笑话,我趁着这几天有空就赶紧将这做好。” 一听到柳柳说楚桐的不是,周氏连忙开口维护着。 “虽然她有手有脚这不假,但是她不会这针线活儿,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我还就好奇了,怎么会有女儿家不会这绣花的活儿,她啊,打猎打架打扫家务倒是厉害,像个男孩似的。” “原来如此……”柳柳扯唇微笑着,说来惭愧她也是个不会针线活儿的主儿,只会打架,看不出来那个楚桐和她差不多嘛! 这个时辰已经是晌午了,柳柳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虽然早饭已经吃过了白粥,但是她的肚子都要饿扁了,顿时就回味起了昨天的那顿晚饭。 经过慢炖之后的猪肉和豆角都变得软糯可口,精心调制的味道非常的下饭,还有那道用老豆腐做的狮子头,既有肉味也带点素,没有豆腐的味道只有豆腐的嫩,三菜一汤让她吃的很满足。 虽然平日里柳柳在也在不少的酒楼饭馆都吃过,但是昨晚的饭菜完全是美味佳肴,可有夸张的说一句,比及她曾经吃过的那些简直是有过而无不及的。 她心想能做出那么好吃饭菜的人,定然是周氏,都等到了晌午,柳柳正期待着周氏会做些什么好吃的呢!可是……周氏就专注的穿针引线,丝毫没有要去做饭的意思。 “咕噜噜……” 清净的环境下,柳柳的肚子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响动。 周氏抬眸看着她,柳柳赶紧的捂住肚子。 “柳柳姑娘你饿了?” 周氏问道。 “嗯,有点……”她略显尴尬的说道。 “那得真的让你等会儿了,我儿子和儿媳还没有回来,等他们回来了,儿媳妇才能回来做饭。” “等等,周婶子……”柳柳再一次诧异的开口问道,“等你儿媳回来做饭?” “对啊,她做饭很好吃的,昨天的晚饭柳柳姑娘你不是还吃的津津有味吗?”周氏说着,解释讲到,“你可别看婶子这个针线活儿做得不错,可是吧,在做饭这方面一直不佳。” 周氏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了,毕竟她那黑焦糊的东西煮出来确实和楚桐的相比有些上不得台面。 “是她做的啊?”柳柳瞪着大眼睛,不是说她就会打猎打架和打扫家里活计的么?饭菜亦是她做的,而且昨日她还替她把过脉,应当也会医术吧? 看不出来那个女人有那么厉害,而且她还救了自己! “对啊,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周氏说着看着天上的日头,心想他们也该回来了。 “咚咚咚!”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周氏起身,将手里的衣裳针线都放到了矮凳上,她还以为是曲景之和楚桐回来了,谁料站在门外之人竟然是:“傅大人?” 傅锦仁作揖,“婶子好。” 而坐在院子里的柳柳则是静静的看着,不管这人是谁,和她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傅大人你怎么来了?” 周氏没有想到,来者竟然是傅锦仁,自从他几个捕快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有点事情,想来找楚桐……和曲景之,不知道他们二人是否在家?” 傅锦仁本想来找楚桐,但周氏这么问到,心想若是只说楚桐的话怕是会给人招来非议。 “他们还没有回来,过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要不你先进来坐着等吧!”周氏回答道。 “也好。”既然都还未回来,傅锦仁也只好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周氏给傅锦仁搬来了一张矮凳,又倒了一杯水给他,“来,喝水。” “多谢婶子。”傅锦仁致谢,随即他就看到了同样坐在院子里的柳柳,“婶子,你家有客人?” 而且她的左腿上还包扎着木棍,疑似固定,应该是受伤了。 “她……” 周氏茫然了,一时不知该怎么介绍柳柳,而且楚桐的话她可是记得的。 “她是我表妹。” 倏然,楚桐的声音忽而传来,随后就瞧见了楚桐牵着骡车走进院子。 “前几日她来探望我时,不小心摔伤了,眼下就在我这儿休养着。” 柳柳看向楚桐,微微皱眉着,只见她朝着自己轻轻点头,似乎是要她配合。 “表姐,表姐夫,你们回来啦!”柳柳连忙配合的喊道。 “嗯。”楚桐点头。 傅锦仁见状也没怀疑什么,只是起身,拱手问道,“不知能否请二位借一步说话?” 曲景之和楚桐面面相觑,后者点头,三人就在门外说话。 “不知傅捕快大人这次来是为了何事?”楚桐如此问道,再仔细一看,傅锦仁此次并未穿着官服,而是穿着普通的衣服一副宛如草民的扮相。 不仅如此,傅锦仁身边并未有其他的兄弟跟着。 “二位还是莫要叫我大人,如今如你们所见,我已经不是官府的人。”傅锦仁淡漠地说。 “此话怎讲?”楚桐觉着这其中有故事啊! “眼下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若是他日有空,在下定然一一告知。”傅锦仁此行来这里,就是为了来问楚桐几个问题,其他的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此次来,在下只想问几个问题。” 楚桐说,“你问便是。” 曲景之站着楚桐的身边,听到他们二人的话,竟然没有见缝插针的机会,况且他们说的事情他除了听着,也帮不上一二。 “我们离开之后,衙门可再次派人来过问命案之事?” “没有。” 虽然这段时日很忙,但是午后她回来之后基本会去田地忙活,更是没见到有什么官府的人。 闻言,傅锦仁皱了皱眉头,果不其然,县令让他不要管溪水村命案之事,也没有派其他人来过问,那后山定然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傅锦仁又问,“那个复姓上官的人,可有什么动作?” “……” 这个嘛,楚桐犹豫了,动作倒是没有,但是上官弦那个家伙却说了一些话,令她不知该不该说。 第304章 猜测 “怎么?难不成此人做过什么?” 见楚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傅锦仁急忙问道。 曲景之对此也产生了好奇,她为什么并没有果断地说没有? “没有。”楚桐还是觉得上官弦和那些黑衣人组织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毕竟大家都对他们的事情一无所知,若是让这个傅锦仁知道上官弦和那些黑衣人有关系,那么他一定会追查到底。 她不能让无辜的人枉送性命! “不对,你方才在想些什么?”傅锦仁眉梢一皱。 她只好解释道:“没想什么,只不过我们这些天挺忙的,至于上官弦那个人他有没有做什么,我并不清楚。” 如今她唯一能够知道的便是上官弦就是那些黑衣人的同党,但是至于他当初为何会在后山受伤,这一点她不得而知,而且上官弦的样貌似乎和之前她曾在哪里见过的画像有几分的相似之处。 究竟是在哪里呢?楚桐一时想不起来。 曲景之在一旁适时开口,“我们今日做起了营生,确实无暇顾及上官弦那个外乡人。而且如今两条命案被搁置了下来,官府的人就怎么打算不管不顾,不抓住凶手绳之以法吗?” 傅锦仁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们几人回到衙门之后,县令大人勒令不让我等再追查溪水村两条人命之事,还劝说我等,他只会派其他的人来追查。 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两宗命案的结案陈词,竟然写着均是意外身亡,以此结案。我找了县令大人,县令大人却只是说,让我别再顽固不化揪着溪水村的案子不放。虽然不知县令大人为何这样做,但我猜测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人插手此事,而且这人怕是连县令大人都不敢得罪。既然官府不受理,傅某也不能昧着良心让无辜的性命枉死,我便被县令大人大人给革职了。” 虽然他当捕快也有些年头了,但是如今就算是被罢免他也不后悔,他一定要找出这背后的真凶。 他继而说道:“当日那把剑,我带去给仵作比对,那剑的宽度确实与那男子的致命伤吻合,当日那些攻击我们的黑衣人就是杀害曲大壮的人,那些人定然藏身在那座山上。” 结合之前曲东的话,那座山已经很久没有猎户打猎了,村子里为何一直没有猎户,想必也是因为这些黑衣人的缘故,而他们正是借用了山中野兽之名来隐藏自己。 傅锦仁的话让曲景之惊讶不已,他一时之间还不是很能接受。 “可是曲大壮根本什么都没做,为何要害他?”片刻之后,曲景之幽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可谁知,傅锦仁继而看了眼楚桐,道出了心中猜想,“之前我在曲东那里得知,由于溪水村一直没有猎户了,山里自然是野兽增多,村民一般只在山脚附近捡些柴火什么的,至于上山,此前就有普通的村民在后山那接二发生意外,更是没人敢上去了。貌似是曲秀才娶了妻之后,一切都有所改变了。” 闻言,曲景之看向了楚桐,确实是这样,当初曲东还请楚桐做什么狩猎小队的头儿,她没答应罢了,而曲东就带着村民进山才发现了受伤颇重的曲大壮。 “亦是在那段日子里,村里的男人都瞧上了山上的猎物,曲大壮应当亦是如此。如果那后山真的藏了人,曲大壮怕是遇到了他们,才被灭口的。”傅锦仁继续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如此,一切便说得通了。 只不过…… 说到此处,傅锦仁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因为还有一个疑点,他还尚未想到,“只不过,溪水村河边的那具女尸是不是他们所为就不得而知了!” 冬雨的案子死因很简单是因为溺水身亡,可是她并非是溪水村的人,又怎会在溪水村附近的河边溺水? “仵作曾说过,女子的右手腕处有明显的红痕,经过判断是由于用手大力捏住所致,能够大力弄出红痕来怕是只有男人能够做到了。而且除了这一处红痕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外伤或者是内伤。”傅锦仁说道。 冬雨出现在溪水村应该是被那个男人带来到这条村子的。 当初他和兄弟走访过,冬雨一家确实是老实本分的人,没有与人结过怨,冬雨一家所处的那条村子并没有可疑之人。而溪水村没人认识冬雨,走访过问时,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和人,线索就此断了。 虽然对那女尸了解的也就是听说的,但是楚桐认为,“要么仇杀要么是劫色……” 曲景之声音冷冽的说,“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怎可随意猜测?” 楚桐睨视着曲景之,不满的说回他,“什么随意猜测?一个妙龄女子死在溪水村,没准这个男人就是溪水村的人或者是住在这里。而且这附近也就几条并不富裕的村子,若是劫财一个普通的农女身上能有几个钱?既然无人结怨,仇杀就不可能了。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 说到此处,楚桐忽然想起了她曾在镇上的公告处看过一张通缉令,那个叫做‘青花’的采花大盗的画像。不管是不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她都觉得上官弦的嫌疑最大。 傅锦仁顿时就不明白了,楚桐这话的含义是? 本来对院门外三人的话是并不感兴趣的,但柳柳毕竟是受过训练的,若是耳力不好被人偷袭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门外和院子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他们的话大致都传到了柳柳的耳朵里,让她觉着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也在谈论后山黑衣人的事情。 “傅大人,我能回答的都回答了,眼下午时都要过了,我婆婆和表妹尚未吃饭,我还得给她们做饭吃。” 楚桐想了一下,这个傅锦仁好像也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虽然不知他是何时来的,但还是要问一句,“好歹相识一场,你来我们家应该还未来得及吃饭吧?不如留下吃个便饭?” “在下还是不……”傅锦仁正要拒绝。 但楚桐却是有了自己的决断,开口就替他决定留下吃饭,“我做的饭菜还未曾有人说过不好吃的,你们二人聊吧,我先去忙活了。” “不……”必了吧? 他拒绝的话都还没有完整的表述清楚,楚桐就转身进了院子。 第305章 令人迷惑 楚桐走到了坐在大石块上的柳柳面前,柳柳抬眸望着她,眨着眼睛问,“你……想干嘛?啊……” 柳柳的话音还未完全留下,紧接着就是她划破天际的尖叫声。 傅锦仁、曲景之和周氏纷纷朝她们这看来,傅锦仁和周氏一副错愕的模样看着楚桐打横将柳柳给抱起来,连带着柳柳本人都诧异了,但双手还是下意识抱住了楚桐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来。 柳柳转动着眼珠子,扭动了一下身体,却发觉自己动弹不得,虽然楚桐的臂膀并不算宽敞,但她似乎很有力量哪怕是抱着人都显得稳稳当当的。 她的脸上缓缓地爬上了一抹红晕,柳柳这并非害羞的表现,而是同为女子,这样的举动多少令她感到尴尬。反观楚桐一脸淡然,仿佛她抱着的不是人,而是一麻袋大米而已! 同样淡定的还有曲景之,他对于楚桐的行为已经司空见惯了,毕竟他又不是没被她这样打横包过。可是……他眼神透露出的忧郁仿佛是在诠释怏怏不乐这个词。 “你……” 柳柳才刚吐出一个字来,就被楚桐所打断后续的话语,“你这腿都摔成这样了,不好好的在屋里养好骨头,出门蹦跶什么?不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么,还跟小时候似的,那般不听话!” 楚桐这话的口吻,俨然一副好姐姐在教育不听话的小孩子那般,听着霸道,却似亲人的关怀。 柳柳没再说话,任由着被抱进屋去。 “想不到你家夫人……这般的力大无穷啊!”傅锦仁暗暗咂舌,可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楚桐确实是个奇女子,尽管她身上透着怪异和神秘,就是有一种令人信任的感觉。 “呵呵……”曲景之哑然失笑,以此掩盖内心的尴尬。 寻常女子哪个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弱柳扶风的?可偏生这个楚桐,打破了寻常女子的框架,成为了与众不同的那一个,也成为了在他心中特别的一个! 楚桐把柳柳放到了床榻上,谁知柳柳一沾床榻就立马用被褥裹紧了自己,一脸戒备的盯着楚桐,好似在害怕她接下会做什么不好的事。 楚桐见状,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提醒她道:“姑娘你会使剑,武功应该也不会差吧?” 经这么一提醒,柳柳立马就想起来自己可是宄门的左使,为何要惧怕一个女人? 她立马就踹开被褥,抬起脑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瞪着楚桐,说:“自、自然。我武功可厉害了……还有啊,你刚才干嘛占我便宜?” 噗! 占便宜?这是什么鬼? 这话说的,让楚桐顿时有种想要当场吐血的感受,笑道:“柳柳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你我同为女子,难道你有的,我就没有了?而且我有的你都还不一定有呢!” 说着,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柳柳那弧度不大的胸脯上。 瞧见楚桐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柳柳又扯过被褥裹住自己,咬牙切齿地吐出“无耻”二字。 楚桐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是像小时候似的,就爱张牙舞爪,对谁都如此,她记得尤其是在对待那个小男孩的时候也毫不例外,还更狠些。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楚桐收敛笑容,不再打趣她,转而正色的对她说,“虽然你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腿摔断了还需要在我们家养伤,你的剑我替你收好了,等你好了之后我会还给你。还有,为了避免怀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就暂且以是我‘表妹’的身份自居着吧!” 反正在这里也没人知道楚桐的表妹是谁! 于此,柳柳就想起了他们方才的话,便出声问道:“你们知道这后山的是何人对吗?而且还和他们交过手?” 楚桐缄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柳柳,可柳柳却被她看得发毛,不禁质问她,“这么看我做什么?我的耳力好,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能回答下我刚才的问题么?” 她双臂交叠于胸前,等她走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柳柳一番,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你究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后山的那个不为人所知的组织?” “这个你就没有必要问了。”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回答你什么。” 说到这里,楚桐顿了一下,又是补充了一句提醒着她,“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才出现在这里的,我只想说,你的伤好了之后就早点离开吧,别再靠近这里的后山了。” 把该讲的话都讲完了之后,楚桐正欲离开,可柳柳却叫住了她。 “你等会儿……你救了我,是我的恩人,多谢你那日救了我,若是你以后需要我的帮助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柳柳诚挚的说,但是她已经出来几日了,这会儿瑛姨和应长老他们就该担心了,遂是接着说,“只不过,还有一事希望你能帮我!” “哦?”楚桐敛眉。 镇上的一处院落。 “什么?” 前些天想要在楚桐铺子放火的那个小痞子不知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扯着嗓子不可思议的大喊着。 他叫做陈森,是这一带有名的泼皮无赖,他父母双亡得早,家里更是没有兄弟姐妹,而后他就遇到了四个小弟,他们四人本来是一个戏班的人,但是班主是个赌徒,将整个戏班值钱的家伙什都卖掉了,连带着戏班里的人都像是变卖牲口似的卖给牙子。但是他们四人逃了出来,遇到了陈森,而后就唯他马首是瞻。 “这是那婆子说的?”陈森难以置信的问道。 “大哥,此事千真万确。”小弟肯定的回答,而且那个谢媒婆说得她自己都嫌丢人,还将他臭骂了一顿,说是人家是个什么样的,连人家的名字都未曾打听,竟叫她去丢人得事,气的那个谢媒婆连银子都没有还给他,还说那银子就当是跑腿费了。 气得他心肝都在滴血,白费了他那二两银子…… 陈森一拍桌子,吓得小弟的心肝又颤了一颤,只听到陈森怒道,“之前就看到那个小白脸与那个女人关系不一般,还以为他们就是姐弟俩的关系,没想到竟是这一层关系。” “大哥既然人家已为人妻,咱还是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吧,大不了我们就照看着她的小铺子呗,咱们也不能做那输不起的人啊!”小弟连忙规劝着。 陈森心情烦闷的扶额,瘫在椅座上,朝小弟挥了挥手示意他别烦着自己。 “那大哥我就不打扰你了。”小弟低声言道。 “去吧去吧。”陈森不耐烦的道。 他没有想到那个女人长相俊俏,身手了得,可偏生嫁了个小白脸?而且她还未挽妇人髻,实在令人迷惑,也难怪他以为她尚未婚配。 第306章 楚桐饭菜做好的时候,傅锦仁还是自行离开了,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傅锦仁要去送死,楚桐也拦不住,她给柳柳送去一份饭菜之后,自己就去了堂屋一家三口在一同用膳。 饭毕,周氏将楚桐停下手,说她来收拾就好,让她去休息会儿。可是她毕竟是个晚辈哪有让婆母做这些的呀,可是周氏坚持,不仅催促她去休息还忙是将她给推了出去。 “那我就去……” 楚桐咬着下唇,指着外面说。 “去吧。”周氏摆摆手。 她只好回自己的屋,就看到柳柳坐在床边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柳柳便双眼无神地望着她,片刻才开了口,“劳烦恩人帮我送到镇上的桑榆酒肆去了,莫要告诉他们我受了伤,也别让他们找到我,我再次谢过。” 她从旁将一张信纸递给楚桐,柳柳说她已经出来多日了,但怕家人担心想要书信一封回去。 楚桐微微蹙眉。 桑榆酒肆吗? 她曾去过一次,那里是瑛姨的地盘,而柳柳的信便是送去那里的,当年说好的让他们遣散,没想到他们还是一同生活了。仔细想来也是,多年的感情岂是说散就散的? “恩人?” 见楚桐出神,柳柳唤了她一声。 “嗯?”楚桐反应过来,随即便走近接过信纸放在衣袖里,“我知道了,你的信我会送到你家人的手里。” 柳柳点头。 楚桐收拾好笔墨纸砚,将这些拿回到曲景之的书案上,就看到曲景之在书案旁拿着药膏往自己的脸上抹去。 曲景之抬眸看她,“你进来做什么?” 他没想到楚桐这就进来,居然还不敲门,让他措手不及。 她把笔墨纸砚都放到他桌上,凑近着曲景之,捏住了他的下巴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 她的凑近,让他乱了心神。 “你这是做什么?一个女人这么不懂得矜持,还这般直勾勾的盯着我瞧……成何体统?”曲景之不自在的偏开自己的脸,说话声音故而低沉掩饰内心的慌乱。 谁知,楚桐还是用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给移了回来,曲景之依旧想要移开,抗拒,可楚桐贯来是霸道的。 她蹙眉道:“别动。” 曲景之立马就不再动了,只不过眼眸看向别处,仿佛是害怕对她对视。 随即,楚桐用手指沾了些药膏,轻柔的给曲景之抹匀在脸上,其实她早在昨日就在他身上闻到了药膏的味道,这是她亲手做的药膏,其味道自然是识得的。不过她方才仔细一看,他的左脸确实右脸稍微红些,因为曲景之一直都是病怏怏以前就甚少出门,脸色就一直是苍白的。 虽说如今气色好了不少,可他的皮肤依旧白皙,楚桐往他身旁一站都显得黑了些。 曲景之眨了下眼睛,她的手指轻柔的在他脸上抹着,像是一片羽毛轻抚过他的脸颊。 这样的气氛稍显尴尬,楚桐便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曲景之转动着眼眸,没有回答她的话。 只是,楚桐贯来洞察一切,他不说,她也知道这伤是她弄得吧? “该不会是昨日晚上,我睡熟了之后,对你……”她本来想说对你做过什么吧,可是转念一想这么太过直白,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对你造成伤害了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曲景之方才翻了个白眼,转瞬即逝的让她捕抓不到。 曲景之的沉默就相当于给了她答案,不过心里可少不得一番腹诽,要不是那晚天色已晚,他都想把这个女人给轰出去了,睡觉都不安稳还对他拳打脚踢的。 不过除了那晚,楚桐没再梦里动手了,因为她没再梦到沈如烟和赵偃了,睡得算是安稳了许多。 “除了这脸上,还有哪里受伤了?”给他抹好了脸,楚桐便询问着。 其实这事儿也怪她,本来以前行军神经总是紧绷着的,多数是浅眠状态,可是重生之后她,虽然身躯不是自己的,可是灵魂还是她呀。只是一睡着了就睡得死沉,不再是浅眠,可一旦到了鸡打鸣的时候她就能醒来了,大概是魂魄在外飘了四年不习惯? “没了……” 说着,曲景之就下意识低垂着眼眸,但楚桐瞧见了觉着定然还有其他的地方伤着,将药膏盒塞到他手里,“剩下的你自己上药吧!”忽而,楚桐想起了还有一件事情,便说:“明日我们午后我们就上书院一趟,把你的事情落实好。” 说完后,她就出去了,她还得去田地一趟。 他看着手里的药膏,一想到今日那个媒婆的事情,心里就有一丝不快,于是他起身。 而这厢。 周氏正在灶间清洗着碗筷盘子,而此时曲景之走了进来,叫唤着周氏:“娘。” 周氏从百忙之中抽出点空来,仅仅是抬眸看了曲景之一眼,遂是问道:“儿啊,怎么了?” 曲景之道,“孩儿有两件事情想要和娘亲说……” “两件事儿?”周氏便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手还是湿漉漉的她将就在自己的粗布衣裳上擦拭着,随后看着曲景之,“景儿啊,有何事要和娘说啊?” 只见曲景之先是在门口探头朝外看了一眼,随后方才将一张银票递给了周氏,便说道:“娘,这你拿着。” “这是什么?”周氏接过一看,吓住了,“这是银票呢,哪里来的呀?” “前几日楚桐给的,她说给我留着傍身用。” 周氏立马塞回给曲景之,“儿媳妇的话,你就该听着,给娘作甚?” “娘,她给了两张,我那儿还有的,而且我也没什么需要买的。倒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收拾一下自己,整日一副像男人似的束发扮相算怎么回事?”他寻思着,拿出一半的银子来买些女人家用的胭脂水粉啥的,让她打扮打扮,梳个妇人发髻,别整日束发让人以为她不是有夫之妇的人! 可他一个男子,怎好意思扎去女人堆里买这些呢?思来想去还是找娘亲来买比较合适。 他继续说着,“我想让娘去那些买胭脂的地方,买些回来让她打扮一下,日后她不再别人误会了身份就成。” 第307章 “景儿你怎么今日忽然说这些了,该不会是今日发生了什么?”果然是之子莫若母,周氏一下子就洞察到了曲景之的不对劲。 “没发生什么,只是瞧她一直束发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觉得她不是个有夫之妇,我只是不想让人误会罢了。”曲景之略显傲娇的说道。 周氏笑了笑,她儿子还是关心楚桐的,这不,都想要将她打扮成小妇人模样了。 “也好,她是该打扮一下的,毕竟她已经是曲家的媳妇了,总得收拾一下自己的妇容。” “嗯。”他将银票给了周氏,若不是他如今没什么能力自己出银子给她买,他还真不想用这银两。 “娘,我不想回书院。”沉默了半晌,曲景之忽然开口说。 “不想回书院?为何?”周氏则是认为那日楚桐说的话是对的,她的儿子本就是个优秀的人,虽然她们家没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那般有钱,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也希望曲景之将来能够更好,成为他爹那样清廉的好官。 “那书院里不是还有你曾经的同窗,还有教导过你的夫子,而且你今年就得去乡试了,我们家没有背景也没有关系。而且当初教过你的院长可是极为赏识于你,曾听说他可是当过大学士的,后来告老还乡了建办这书院。若是他能指点你一二,这我们也算得上有点关系的人了,日后在科举考场上也不至于让别人欺负了去。” 周氏苦口婆心的说着。 科举乃是关乎学子的人生大事,这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寒窗苦读的书生能够鱼跃龙门,从此官运通达,走向人生巅峰;但其中不乏有苦读圣贤书十余载的人落榜,有的更甚者五十多岁才能金榜题名。 曲景之又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他…… “景儿,你是觉得这银两是儿媳妇的,所以你这心里就生出了这个念头?”周氏皱着眉头,试探性的问曲景之。 “……”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见他不应声,周氏就明白,顿时叹了口气,给他分析着道理,“景儿,咱们娘俩以前是什么样子你也知道,这十年了,娘独自拉扯你长大亦是不易的事情。村里的人瞧不起我们,我也觉得无所谓。 虽然你这身子一直不好,可你是个争气的,儿媳也是个能干的,我们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好亦是她张罗的,她聪明有想法,世间应该没几个女人像她这般有长远想法的,她出银子让你回书院去继续念书,应该也是为了你以后的仕途着想。 我们这铺子的生意算不错,儿媳她打理的也很好,但是难道不会有存心捣乱的人啊,就好比那日来捣乱的那几个小混混。若不是儿媳她有身手轻松应对了,我们又该如何?若是你入了仕,哪还有人敢欺负她?虽说我们母子如今靠着儿媳生活,但你真的想一辈子就站在你媳妇身后了?” “娘亲说得是。” 曲景之听了教诲,若非有周氏的点拨,他确实是只想着眼前了,说到底和楚桐的深谋远虑相比,他确实显得稚嫩! “一切就听儿媳妇的吧,你只需要用功读书,别的都不用操心,我们婆媳二人会解决好,可莫要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 周氏觉得可惜,楚桐这么为他们母子着想,为何心思就不在景之身上呢? 说到底还是皆因没感情、没牵绊,这有了牵绊也许就会不一样了吧? 曲景之迟疑不决。 周氏便说,“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这银票娘收着了,那女人家用的娘也会去买回来,只不过啊,娘该说的都与你说了。娘这里还忙的很,你若是无事就出去,莫要耽误我洗碗。” “是。” 他娘都这般驱赶他了,他也不好继续站在这里妨碍着。 夜幕悄然来临,窗外弦月如钩,虫声脆鸣,几许繁星陪伴着冷月。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几片凋零的叶子飘落在远处。 楚桐刚给柳柳换了要和衣裳,才回到了书房,就瞧见了曲景之坐在书案旁,他右手抚在书籍上,食指微微曲起点着书上的某处,时而沉思。桌上的火光映照在他的侧脸,模样倒是愈发好看得不真实。 曲景之就好像是察觉到了有人盯着自己一般,一抬眸就看到楚桐在盯着自己瞧,这视线一堆上楚桐就轻咳了声装作若无其事得走到方桌旁坐下。 方才她是在看他? 思至此,他敛下眸子,视线重新回到书上的字,可唇角却扬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随后楚桐就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倒出了些甘草片入茶壶中,以前跟着师父学医时,要尝试草药的滋味,而这甘草是她最喜欢尝的,皆因滋味是甘的,而且很多的药性都少不得甘草从中调和。 大概等了一刻,楚桐给自己倒了一杯甘草水,品尝着,甘味已经融入水中,于是她又拿了另外一个杯子倒着甘草水,拿去放到了曲景之的面前。 “这是什么?”曲景之看这杯中那淡黄色的水,如此问道。 “甘草水,这可是好东西。”她想了一下,解说道:“甘草味甘,主五脏六腑寒热邪气;坚筋骨,长肌肉,倍力;金疮尰(zhong);解毒。久服轻身延年。” 闻言,曲景之敛眉,面露嫌弃,“我不喝,汤药就喝过不少的,如今我都已经好了,不碰什么草药。”当然,要不是那日染了风寒,他也不想喝药。 “你没听懂吗?久服轻身延年。”楚桐说,“不光你得喝,我还婆婆那屋里也泡了这个甘草水。长期服用这个可以延年益寿,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咳嗽,多喝这个有助于为你的肺腑去寒热邪气。” “这个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曲景之端起那杯甘草水凑到鼻子嗅着,味道清新没有苦涩,见他已经抿了口,楚桐就对他说,“那边还有一壶,时常喝些可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而后,她将从袖口处掏出一个荷包,放到书案上。 “这里面有一些银两你收好吧,你马上就要去书院了,去到那里银两可不能少。” 曲景之拒绝,“不必了,你上回儿给的那十两已经足够了。” 书院是个读书的地方,就算他回去,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又不是去挥霍的,拿这么多银两作甚? 第308章 信 “什么叫做那十两就够了?书院是什么样子的生活,我是不知道,但是银两就怕万一你能用得到,而且这里没有多少银两,你不收我也不会拿回去。” 她就放到他这里,给他自己处理,而后她就去睡觉了。 “……”曲景之只是稍微瞥了眼那个装银两的荷包,又瞧了眼已经躺下的楚桐,到底还是收下了。 没多久,曲景之就熄灯歇下,仿佛是憋了很久,才悠悠开口,“楚桐?你睡了吗?” “嗯。” 黑暗中,楚桐应了声。 睡着了还会回应他? 关于傅锦仁今日说的那些话,他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今日听得云里雾里的。 “今日那个傅锦仁的话是真的吗?他说的‘我们’其中也包括了你?” “你不好好睡觉问这些做什么?”曲景之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后山的那个组织包括上官弦都是属于江湖之事,楚桐不希望他知道太多。 “我觉得你的身上藏着很多的秘密,之前你怀疑上官弦仅仅是因为他出现的不是时候,还是你本就知道些什么?” 黑暗之中,没有任何的回应,倒是有楚桐均匀的呼吸声。曲景之翻过身,面朝着楚桐的方向,心想,不管她的身上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都希望以后能亲耳听她说。 次日辰时,楚桐他们早在五更天就已经动身去了镇上,周氏和柳柳分别用过早饭之后,周氏就和柳柳说,她的腿伤行动并不方便,而周氏要去镇上一趟买些东西。 “柳柳姑娘,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婶子好给你买回来。”周氏询问着柳柳。 她摇头,笑道:“多谢婶子,不必麻烦了,您买完东西就早些回来吧,不然我一人留在这里怪无聊的。” “好,不过还得劳烦姑娘帮着看看屋子了。” 周氏说。 “嗯,婶子早去早回。” 而后,柳柳目送着周氏帮她关上房门,她倚靠在床头张望着屋子内的一切,随即目光落在被褥上,被褥之下的左腿稍微动一下还是会疼的,只不过她小时候受过的伤可不比如今小,而且她不是什么富家小姐,也没有那么的娇气。 她也想早点好起来,毕竟门主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妥,本来也有想过让瑛姨的人来接她,可是她想到的是这里是溪水村,后山就是她的目标。虽说山上没什么动静,但是昨日听到他们的话之后,她就改变了主意要留在溪水村没准能打听什么,而且她的恩人还和那些黑衣人动过手,也是她就知道些什么。 奈何,柳柳撬不开她的嘴! 想到此处,她不禁哀叹一声。 而这厢,周氏途经村头就瞧见了几个平日里嘴碎的妇人在谈笑着什么。 高氏就在其中,她见到了周氏,故而大声的说,“哟哟哟,这是周氏吗?这急匆匆地是要去哪里啊?怎么见到我们几人连声招呼都不打?” “人家如今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人家有个能干的儿媳,在镇上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这日子过得比我们都滋润,可就是小家子气得很,自己过了好日子这有好处的活计都不关照我们。你们还指望人家打招呼,人家都不屑于与我们说话的。” 其中一个妇人酸溜溜的说道。 “周氏那个儿媳确实是吃苦能干,只可惜是个轻贱的劳碌命,哪像高氏那个未过门的儿媳啊,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闺门小姐,那个楚氏双手拼命赚到的钱都不及秦家小姐随便打赏叫花子的多。” “可不就是……” 这些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踩一捧一的话语,让高氏听得那叫一个身心愉悦。 近日来,高氏手头上有了点钱,就为自己儿子的亲事劳累奔波。要知道她统共三个儿女,大闺女嫁给了一个家里是做杂货铺和典当行的,家底殷实,她大闺女一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当初这一桩婚事让赵家都不知乐呵了多少天。 她的二儿子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有大闺女帮衬着弟弟,寻常的农女高氏自然是瞧不上的,这不就听媒婆说镇上的秦员外的闺女正待字闺中,不仅长得貌美还是个乖巧懂事的,那说亲的人都排成了长龙。 就在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下,可算是与秦家小姐交换了庚帖,这下个月就办喜事咯。这样的好事,高氏自然不会藏着掖着,而是高调到几乎让全村人都知晓。 周氏直接走过去,对她们说得话充耳不闻。 “看她,什么态度!” “罢了,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搭理咱们,何必自讨没趣?”一旁的王氏边嗑着瓜子边说道。 镇上的铺子。 楚桐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曲春山,让他暂时替代着自己来做酱饼,正好她可以趁着休息的机会去办一件事情。 “沉沉,累了吗?”她走到曲沉的身边,就见他帮着揉面,小模样认真。 “不累。”曲沉摇着小脑袋。 “正好婶婶休息一下,想要出去走走,沉沉这么懂事,婶婶请你吃糖葫芦好不好?”楚桐笑着问道。 “糖葫芦?” 曲沉的眼睛蓦然一亮,随即就看向了身旁的林氏,他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是在渴望林氏能够同意,林氏心软自然是答应的。 “把手洗干净再去。” “好嘞。”说着,小家伙就跑去洗手了。 楚桐牵着他的手出门,殊不知曲景之冷眼盯着他们二人牵着的手,恨不得用视线就给他们松开。 “景之,收钱啦!” 瞧着曲景之愣神,曲春山开口提醒他道。 闻言,他适才反应过来,随即收了客人的钱,再一抬头时,楚桐和曲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随后,他就暗自叹息,他竟然跟个孩子计较! 楚桐带着曲沉走到了桑榆酒肆的附近,她将柳柳的信纸给了曲沉,交代他说,“沉沉在买糖葫芦之前,你得帮婶婶做件事儿,将这个交到他们掌柜的手里,是个女人,若是别人千万不要给。”她指着前面的桑榆酒肆。 “交到那个女人手里之后,你什么都不用管,直接跑出来就好。” 曲沉看了眼手里的信纸,随即点了点头,迈着小步子就跑向了桑榆酒肆。 小家伙进了桑榆酒肆,在柜台后的伙计瞧见了他,便问:“小孩,来这做什么?可是来替你们家大人买酒吃的?” 曲沉摇头,抬起脑袋说,“我找你们掌柜。” 第309章 书院 “找掌柜?” 伙计觉着这小孩是来玩闹的,哪有上来就说找掌柜的?便要驱赶他,“快走快走,我们掌柜岂是你个小孩想见就见的?” “我真的有事儿找你们掌柜……”曲沉大声喊着。 “嘿,你这孩子,莫要在这里大声吵嚷……” 伙计走来,拉扯着曲沉就要将他赶出去。 而此时,顾瑛娘便走了过来,瞧见自家伙计在欺负一个孩子,顿时就呵斥道:“欺负个孩子做什么?” 伙计摆手,“不是的掌柜,这个小孩自己来的,又是来买酒的,还说要找您,我觉得这小孩就是来搅事的,这不在赶他出去。” “这才多大点一孩子,能搅什么事儿?”顾瑛娘白了伙计一眼,而后,就蹲下身子,笑眯眯问曲沉,“孩子,你找我?” 曲沉转动着眼睛,弱弱地问了句,“你就是这里的掌柜?” “是啊。”顾瑛娘抬眸没好气的瞪了伙计,表情仿佛在说‘瞧你把孩子给吓得?’ 伙计挠了挠后脑勺。 曲沉将信纸递给了她,“给你的。” 顾瑛娘接过曲沉小手里的纸,曲沉心想,已经按照婶婶说的把东西交给了这个掌柜,还是个女的,嗯,事情完成了!于是他就跑了出去。 “哎?” 既然小孩已经跑了,顾瑛娘也顾不得那个小孩了,展开信纸一看,就见上面忽然写着几个字:我很好,勿念。柳柳。 顾瑛娘蹙眉,这是柳柳写的? “掌柜的,你究竟是什么?” 伙计凑过来看,奈何顾瑛娘将纸揉成了一团,急忙纷纷着伙计说道:“看好这里,做好你的本分。” 说完,顾瑛娘就连忙上楼去找应黎天。 “是。”伙计一头雾水,也不知掌柜方才看了什么,这般急匆匆的? 二楼的雅间。 应黎天看了那信纸,眉头微皱,便是说道:“这确实是她的字,看来她是受伤了。” 柳柳那个丫头虽说是个女子,但是内心粗犷的跟男人似的,以前就是不爱读书,连带着这个字都没写好看过,还是白骁然硬拽着她练得这字。 顾瑛娘问,“何以见得?” “她若是没受伤早就回来了,而且不会过了两三天才让人送信来。虽然受伤,但如今看来她已然脱险。”他说着将信纸搁置在桌面上,“送信之人是何人?” “是个半大的孩子。”顾瑛娘还是放心不下,“那接下来还需要继续派人找她吗?” 应黎天摇头,“她没有明说地方,大概是不想我们找到。罢了,还是随她去吧,只要死不了就成。” 既然连身为长老的应黎天都这么说了,顾瑛娘只好应下:“是。” …… 而另一边,楚桐叫住了那个沿街叫卖糖葫芦的人,买下两串糖葫芦,和曲沉一人一串边吃边走回铺子。 “婶婶,今天是不是要给那个什么掌柜的送信才请沉沉吃糖葫芦的?”楚桐牵着曲沉的小手行走在街道上,忽然,曲沉舔着糖葫芦便如此问道。 “聪明!”楚桐毫不犹豫地夸赞着,但这样说显得自己好像有几分不厚道,利用了小孩子,于是她就补上一句说,“只不过,就算没有事情,只要沉沉想要吃的了,和婶婶说,婶婶亲自做好吃的给你。” “嗯嗯。”曲沉高兴地点头,小孩子的世界简单,有好吃的就行,“婶婶真好!” 到了午时,楚桐等人收了铺子,让曲春山负责驾着骡车送林氏和曲沉回村里,她自己则和曲景之去一趟书院。 书院傍山而建,一处楼阁庭园尽在参天古木的掩映之中,约莫是圣贤诗书的渲染,连带殿阁也沾染了清幽风雅的韵味。朱红色的大门打开,回廊辗转曲折,以一处殷书阁为中心,组成了一个个错落有致且庞大的房屋楼群。 见过山长之后,二人把来意说明,他倒是很乐意的,虽然之前曲景之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但毕竟他亦是书院内的甲等学生。将事情办好之后,楚桐和曲景之就辞别了山长,明日起曲景之就可以重新回归到书院了。 而此时,余择跑回到学堂处,拉住乔子涵和莫少华便说。 “我跟你们说,我方才在去茅厕时瞧见了景之和他娘子来了咱们书院,而且还直接去找了山长。” “你莫不是瞧错了吧?”乔子涵狐疑问道。 “那不能够!”余择斩钉截铁的说。 莫少华折扇一收,笑道,“不如我们都是瞧瞧,若真是景之,也好问问他来做什么。” “走走走,瞧瞧去。” 说着,三人就付之于行动。 另一边,楚桐心情大好,嗯,把曲景之弄到这书院,不仅床铺问题暂时解决了,而且一段时间之内,她都不需要看到曲景之的冷脸了,这么想着心情能不大好么? “走吧,我们该回家了!” 楚桐侧首看向曲景之说道。 “嗯。” 曲景之虽是点了脑袋,可是脸上的反应平平。 “景之!” 他们身后,倏然有人叫住了曲景之。 他们一转身便看到了莫少华、余择和乔子涵三人往他们这儿跑来。他们三人穿着统一的青色长衫,此书院的学子统一穿着青衣,自是简便好看,而且他们三人穿着青衣各有千秋。 楚桐顿时就好奇了,曲景之穿着这一身是什么样子的呢? 三人到了曲景之和楚桐面前,先是朝楚桐施了个礼,楚桐亦是点头回应。 “还真的是你啊,好家伙,回来书院都不告知我们一声。”莫少华率先开口说道,“说吧,你们夫妇二人来做什么?” 曲景之施以回礼,方才应道,“方才我们已经见过了山长,明日我就能与你们继续读书了。” “什么?这是真的?”余择没有想到,曲景之竟然要回来,遂是笑道:“这是好事啊!往后我们几人又能聚在一起了,倒像是以前一样……” 余择的话语还未落下,就被莫少华偷偷地用手肘撞了一下。 只见乔子涵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但一说到像以前一样的时候,他的脸色微变被莫少华察觉到了,便以此提醒着余择。 余择立马紧抿着嘴。 “景之你能回来是好事,只不过,今日真的课业繁重,我就先回去了,等你回来之后我定会给你接风洗尘。”乔子涵略带歉意的告别,便转身离去。 “子涵你这……” 余择看向乔子涵的方向,轻声而道。 莫少华连忙打圆场,“你们也别介意,子涵他就是课业多,压力大,对你们是绝无恶意的。” 曲景之微微敛眉,“我知晓,你们也都回去了吧,我们忙碌了很久也是时候归家了。” “那行,明日我们等你来。” 莫少华说着,就和余择一同拜别了曲景之和楚桐,随后就去追乔子涵。 第310章 妆 乔子涵走得并不快,就被身后的莫少华和余择给追赶了上来,并且拦住了去路。 “子涵你方才是不高兴了?”莫少华凝眉问他,“难得景之回来和我们一起同窗,夫子布置了什么课业我和余择是不知道的吗?你就那么走了,都不顾及兄弟道义与昔日的同窗之情了?” 虽然余择和莫少华一同来拦着乔子涵,但是他就只是看向了乔子涵。 “情谊自然是顾及的,但是我今日确实是状态不佳,若是有失礼之处,我给你们赔不是。”乔子涵的话起伏不大,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提起他的兴致。 莫少华说,“自从千竹离开之后,你就这副死鱼样儿,再说了无论他在哪里不还是我们的兄弟,早晚有日定然会在遇到的。” 一提到傅千竹,乔子涵连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继而沉声说道,“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罢了罢了,我今日真的无心与你们说这些,莫要拦着我的去路。” 说着,他就将面前的二人给推开,迈步离去。 余择则在莫少华的身旁低语道:“你说子涵是不是对千竹存在什么别样的心思啊?” “还用你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子涵对千竹不一般。”莫少华展开折扇,目光落在已然走远的乔子涵,叹声说道。 “啊?连你都看出来了,我还以为就我的想法不太对劲呢!”余择都诧异了,他真是没有想到他和莫少华都有同样的想法。 “你何时看出来的?”他又问。 莫少华睨了余择一眼,“反正看出来的比你早,之前景之对千竹那好得我都觉着有些变味了,不过如今景之都娶妻了,景之倒是正常了。奈何子涵他又……” 说到此处,莫少华不禁轻叹,后面的话自然不言而喻。 “你说子涵他该不会是有什么龙阳之好吧?”余择小声问着,却被莫少华一把捂住了嘴。 “你这话若是让子涵听到了,肯定跟你黑脸。” 余择拿开了莫少华的手,径直说道,“罢了,那都是他们的事情,我两跟着来掺和什么?” “你知道就好!” 对于傅千竹的身份,余择和莫少华没有发现,自然也不知晓曲景之和傅千竹,以及乔子涵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溪水村的曲景之家中。 周氏回来的比楚桐和曲景之早,所以家中除了柳柳就没人知道周氏今日出过门。毕竟这里还有一个柳柳,对于她的身份就只能谎称是楚桐的表妹,此使亦是和周氏,以及曲景之都说过了。 曲景之对于柳柳的出现,他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楚桐放在屋里的那把剑,他心想应当是这个柳柳的。本来人就可疑了,带着武器的人就更可疑了,而且他明日就要去书院了,对此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周氏将楚桐拉到了自己的屋内。 “来儿媳妇,快把这身衣裳换上!”说着,周氏将已经做好的衣裳送到楚桐的面前。 楚桐垂着眸子看着周氏手上的衣裳,蹙眉道,“这不是我之前买的细棉布吗?不是说留着给婆婆你自己以及曲景之做衣裳的,这么给我做了这一身?” 周氏解释说,“傻孩子啊,你的这份孝心呢,娘心领了。这不是你接了别人的请帖,去到别人家那种大户人家府里作客,自然得打扮。没有一身新衣裳如何能行?” 而且楚桐最近忙得很,倒是忘记了之前接下的那请帖一事,直到如今快到月底了,她依旧是毫无准备…… 瞧见楚桐微愣,周氏猜想她这段时日定然是忙得忘记了,便说,“我就知道你给忘记了,连送给人的贺礼都替你准备好了。” 周氏把放在衣裳下面的一块绣布拿到上面来。 她又说道:“你也知道娘没什么大本事,也就这刺绣的手艺还算过得去,听景儿说那日来的是个管家,来多谢你救了他们的少夫人,我就绣了这鸳鸯图,寓意着他们能琴瑟和谐。” “天呐婆婆,这得绣多久啊?” 之前光是那屏风就绣了很久的,这又是衣裳又是鸳鸯图的,这得多伤眼睛啊! “不打紧的,你都为这个家付出了挺多的,我就做这点绣活算得了什么。”虽然熬了几个夜晚,但是周氏总算是赶在月底之前就做完这些。 随即,周氏将鸳鸯图放到一旁,将衣裳塞到楚桐的手里,急忙催促着她,“我好歹做了很久,快穿上试试,让我瞧瞧合不合身?” 平日楚桐就挺忙的,清早就忙着铺子里的生意,回到家中凳子都还未坐热,又一头扎进了田地里,她不敢打扰楚桐,便从楚桐屋里翻了件粗布衣裙照着裁剪做出来的。 周氏连忙推动她去换,楚桐只好进到里屋将这一身罗裙换上。 “婆婆我换好了……”没多久,楚桐就走了出来,她穿着这一身多少有些不习惯,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般鲜艳的衣裙,还有这两个大袖口,她平时做活儿还是打架什么的都已经习惯那些窄袖口的衣裳,忽然变得广袖就感觉会碍事。 周氏看着她这一身,还让楚桐转了一圈,她满意地点头。 一身橘红色的罗裙,下摆绣着一些云纹作为点缀,一条青色的缎带系在腰间,那缎带上同样绣着云纹,不仅好看也显得楚桐的身段有致,尤其是那小腰不盈一握。而且她的底子好,即使墨发束着,脸上也未施粉黛,可模样清秀,这鲜亮的衣裳一穿宛如一朵娇艳的鲜花。 “这身衣裳瞧着合身,只不过……”周氏蹙眉。 “只不过什么?”楚桐抬眸看向周氏,如此问道。 “这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自然是这小脸啦,还有这头发……”说着,周氏将楚桐摁在桌旁坐下,而自己则去把今日买回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只见周氏拿出了两样脂粉奁以及口脂,就为楚桐着妆。 楚桐看着这几样东西,虽说前世到死她没有换回过女装,也没用过胭脂,但是她对这些东西还是认识的。 “婆婆,你何时买了这些东西?” 而且这些胭脂啥的,貌似还挺贵的,在京城可得花二三十两银子呢! 第311章 卖力气 这是并非是去脂粉铺子买回来,而是在街边摊位那里从贩妇手里买回来的。 周氏心想在脂粉铺子里买还比外面摊位的贵很多,在哪里不是买呢?虽说如今她和儿子吃用都不愁,但是这银子赚来也不容易,还是能省下一点是一点。 最后,就在贩妇的手里买回来了这几样东西。 楚桐拿过脂粉奁,打开嗅了嗅,而后又放了回去,这些东西虽然见过,但是她不会用。 周氏在她脸上抹了胭脂,用黛粉描了眉,最后让她抿了口脂,依照着自家儿子的话为楚桐梳了一个朝云近香髻。 用黛粉描了柳叶眉,更衬托处皮肤白皙细腻,一双眼睛在眼波流转之间显得灵动,施以粉色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淡淡的抹上口脂,让整张脸都显得更精致漂亮。 周氏满意地勾唇,“很漂亮,很好看,若是家中有铜镜你自己就能看到了。” “真的好看么?婆婆可莫要说谎。”她自己确实是看不到,可她很好奇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的? “来……” 周氏急忙拉起楚桐,将她带到了曲景之的书房去,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周氏这是想要曲景之也来瞧瞧她如今这般模样! “儿啊,你快看看,儿媳妇她这一身好看不?”周氏笑着询问。 曲景之一抬眸看过来,倒是愣住了。 橘红色的衣裙腰束青色云纹缎带,盈盈一握衬托出婀娜的身段,头挽着朝云近香髻,脸上并未施过多的粉黛,以她的模样却是恰到好处的,柳眉如烟,眸含秋水,袅袅婷婷,确实有几分颜如玉,气如兰,罗帏绮箔脂粉香的意思。 只是……能忽略掉楚桐的脸上的表情就更有伊人之意了。只见楚桐一脸被迫的样子,看他的眼神皆是蔑视。 曲景之手握拳掩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对楚桐这一身装扮给予评价,“说不上好看,就……勉强凑合瞧着像个女人。” “切~” 楚桐白眼一翻,仿佛知道曲景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会捡好听的话说。 再者说了,她哪点不像女人? 曲景之还是偷偷地看她,好像这一身少了点什么,当楚桐目光转回来,他就立马低头看着书籍上的字,随后就听到楚桐对周氏说,“婆婆,这身新衣裳还是等到那日再穿吧,如今穿着怕是会弄脏的。” 周氏觉得这说得在理,便点了头,“好,衣裳就留在你那了,反正就是做给你的。” “哦。”楚桐应道,“我知道了。” 就在楚桐转过身去的时候,周氏仿佛想到了什么,就叮嘱了一句,“对了,那发髻可别拆了,你留着好好习惯。” “……那成吧!”虽然她不习惯这发髻,但还是不得不听周氏的话。 楚桐一转身,曲景之又抬起脑袋,顿时就知道了她身上缺少什么了。是她的发髻,虽然已经挽了妇人髻,但上面并未有任何簪子,光秃秃的就会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 等到楚桐出去之后,周氏就把今日买胭脂剩下的银子还给曲景之,“儿子这是剩下的银子你留着吧。”就看到周氏把三两银子放到桌面上,曲景之从书案后起身。 “娘这银子还是留在你那里吧,这个也得交给娘亲了。” 他把楚桐给他的荷包给周氏。 周氏蹙眉接过,沉甸甸的手感让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荷包里的是什么,她惊讶的看向曲景之,“儿子,这么多的银子哪里来的?” “还是楚桐给的,她说多带些银子过去书院比较好,就怕有时候会用得上。而我却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这些银子我也不知该作何处理,便想交给娘。” 哪料,周氏摇头,表示不要,“既然儿媳妇给你的必定是想着你若是去了书院,能用得上这些银子,你都给了娘,那你去书院若是遇到点什么事情,我们不在你的身边,至少还有银子傍身不是?” “娘,我还是觉着这银子……” 他的话还未说完,周氏就态度坚决的说,“她的一番好意你怎能辜负?” 曲景之紧握着荷包,哪怕是被立马的银子硌疼了,他还是觉得这银子他不想带过去,也不想自己用掉。 与其说是不想,倒不如说是曲景之的自尊心作祟,自从楚桐嫁过来之后,确实是改变了他们母子的生活,她的能干让家里如今的支出都指着她一人,反倒是显得曲景之这个家里的男人愈发的一无是处。 他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得自己学着像楚桐一样去赚银子,而不是摊大手掌用女人赚的银子度日! 院子里,楚桐登时就看到了草棚旁边的水缸,她心想水面的映照也可以让她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 于是她走到水缸旁,水面上映出了楚桐的样貌,她的长相属于小家碧玉,给人的感觉温婉灵动,但是如今的楚桐眼神凌厉,眉眼之间的英气就将温婉感削弱了,眼珠冷得像琉璃珠,仿佛能看穿一切。 而且她善洞察,给人的感觉就是聪明以及……不好惹! 她看着水面上的自己,这副皮囊不是自己的,但是这张脸看着说不上有倾国倾城,可她觉得自己也算是一枚标致的美人。 她去了周氏的屋,将这身衣裳换下来,随后就去灶间做了几碗面食。她送了碗面去给柳柳,也不知是她太饿还是因为面食太好吃了,她一碗面下肚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下意识地舔了下唇瓣。 “话说留在你这里也挺好的,每日都能吃到这些好东西。你说是吧,表姐?”柳柳将碗筷给了楚桐,随即含笑说道,如今这一声‘表姐’叫得那叫一个顺口。 她在这里待的这几日,尽管无聊了些,但胜在这里有做饭和她胃口的人,饭菜虽然不如白骁然带她吃的那些山珍海味摆盘美观,但是每天的肉菜令人唇齿留香,食指大动,她都不想走了就想腿伤慢些好。 “你若是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啊,我向来不留吃白食的人,除非在我这里卖力气咯!”楚桐笑得如同一个奸佞小人给她下了个套。 柳柳眼珠子一转,眨着眼睛说,“不就是力气嘛,本姑娘有得是!” 她不会做什么绣花那些女人做的事情,就是擅长打架,力气自然不会少! 第312章 亲人 “你家就没有人做饭给你吃?”楚桐故作皱眉的问道。 她自然知道柳柳的身世,可柳柳对她却是陌生的,她只能装作不知。 下一瞬间,柳柳脸上的神情逐渐落寞,她说,“我是个孤儿,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去世了。我被人收养之后,她说若是连自己都不努力,先放弃自己就不会再有人珍视你。我一直很努力,可是好像我就是个没什么天赋的人,除了气力别别人大,倒是一无是处了。” 她仿佛一下子就打开了心扉,忽而抬头看向楚桐,“那天你说我是你表妹的时候,我不仅有诧异,还有触动。不过我很好奇,我为什么一定就是表妹,不能是表姐嘛?” 额…… 楚桐又不是不知道她今年多大! “你这个少女模样一瞧就比我小,我今年十六,你能比我大?”楚桐挑眉说道。 “我……” 柳柳哑然,好吧,这个女人确实比她大了两岁…… “你好好养伤吧。”说着,楚桐拿着那空碗正欲离开,但她眼珠一转,还是对柳柳说了句,“你既然认我为表姐,今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她对柳柳勾唇一笑,就像是姐姐对待小妹的宠溺笑意,柳柳确实是个天赋不高的,曾经的沈静蓉总是盯紧着她,对她的要求只是希望她能有命活着回来。 话语刚落,楚桐就转身出门。 亲人吗? 不知为何柳柳竟然真的想要一个关心她的亲人,哪怕楚桐的只是开玩笑说说的,她的心情都久久不得平复。 申时,楚桐和周氏准备着手准备晚饭,而柳柳嫌待在屋子里闷得慌,楚桐只好当一回苦力将人抱去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 楚桐将一棵白菜塞到了柳柳的怀里,对她说,“来帮忙干点活儿,把这个菜摘一下。” “啊?”柳柳一脸懵的看着那棵白菜,随即就“哦”了一声。 周氏搬了几张小矮凳到院子里,三个女人就在院子里便摘菜帮子便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有说有笑的。而曲景之则是在自己的屋子里教着曲沉练字。 不一会儿,就有客人来访了。 只见曲春山提来了一桶河里抓来的蟹和鱼。 “师父,我从河里抓来了这些,今天我能在你家蹭饭了不?”曲春山将木桶放下,憨笑的问道。 周氏走过去一看,“哟,抓来了这么多啊!” “那可不,婶子你家饭菜好吃,我多抓些也好让大家都吃个够不是?” “好是挺好的,只不过我儿媳妇得辛亏些了。”说着,周氏转头看向楚桐。 “不打紧的,有多少就煮多少,保管叫你们都吃饱。”楚桐笑道。 周氏说道,“离做晚饭还有段时候,你去景之屋里找他吧。”说着,她指着曲景之的书房。 “好嘞。”曲春山点头,忽然就看到了院子里还有一个人面生得很,遂是指着柳柳问,“这位姑娘是?” 柳柳转头看向了楚桐,楚桐就回答说,“我表妹,她本来过来瞧我的,结果摔伤了。” “哦……”曲春山确实看到了柳柳腿上的木棍在固定着腿,便说:“那我去找景之了。” 曲春山进书房便见到曲沉那个孩子在跟曲景之认真的练字,曲景之抬眸见是他,便说道,“你来我家吃饭?” “是啊,谁让师父做饭好吃呢!” 曲春山走近,在屋子里随意找了一处座的地方。 “春山叔。” 曲沉叫着人。 “哎,好好练字啊,将来你就会像你景之叔一样,成为咱们村的大秀才。”曲春山应着,随后就指着曲景之鼓励小家伙的积极性说道。 “嗯,我会努力成为大秀才的。”曲沉点点头。 想到方才在院子里见到的那个面生的女子,曲春山就小声地曲景之,“你们家最近来亲戚了?院子里的那个女子真的是师父的表妹?” “你看见她了?”曲景之问。 “对啊。” “你都已经瞧见了,定然问过她了吧?她自己亲口说还能有假?”关于柳柳的那个假身份,楚桐早就和曲景之以及周氏都说过了,就说是她的表妹。 “好吧。”曲春山只是好奇,楚桐的表妹怎么就突然的来了?而且是什么时候来的? 柳柳看那个曲春山进了那间屋子,随即目光就落在了男人带来那木桶,她好奇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周氏将木桶提进了灶间,楚桐看了下桶里的蟹和鱼,倒是挺多的,而且菜挺多的,她做了一桌的好菜,正好曲沉也在他们家跟着曲景之练字,便让他回去请林氏过来一同吃饭。 等到曲沉拉着林氏过来,大家便动了筷子吃饭。 林氏见到柳柳不禁疑惑她是谁? 楚桐之后再解释一番,她是自己的表妹。 林氏了然的“哦”了一声,既然说是亲戚她并无怀疑的。 不过林氏在桌上看到那道浑身呈红色的蟹不禁有些疑惑,因为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更是没有吃过。 大家都是热热闹闹的一同吃饭,让柳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面吃实在是缺少乐趣。 虽然柳柳的腿不方便,但是有楚桐可以将她抱过来,这一来二去的,柳柳已经习惯了。 在堂屋里,她也见了好几个人,也见到了楚桐的相公曲景之。 柳柳原以为像楚桐这样厉害的女子应该会嫁给那种长相粗狂强壮的男人,瞧着曲景之就像那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快点吃吧,看到这么多菜不知道该吃哪个了么?”楚桐问着她,还给她夹了一个个头大的蟹。 “这什么东西?这个真的能吃吗?”柳柳看着碗里的那只红色的东西,不禁蹙眉问道。 林氏见曲沉想用筷子去夹那个蟹,就被林氏给拦住了,随即也质疑着,“对啊,我也想知道。” 曲春山听到她们这么问,连忙就替楚桐说话,“你们怎能质问我的师父呢?就说这腥臭无比的鱼,她都能做成半点行为都没有的美味佳肴,这蟹如何不能吃呢?” 柳柳看着那道清蒸鱼,不假思索的问出了口,“你还会做鱼?” 她之所以怎么问是因为鱼虽然能食用,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臭味,能把这味食材做好吃的人少之又少。 而且,柳柳的印象当中就有这么一个人会做出来的,只是那个味道太久远了,她都不记得是什么滋味的了。 第313章 在所不惜 她夹了一小块儿肉鱼来尝,鱼肉鲜嫩,而且鱼腥味被处理得极好,既去了腥也凸显了鱼本身的鲜美。 “这个味道……”有点像是记忆当中的那个滋味,可是太久了,柳柳不敢确定。 “你不是我师父的表妹吗?怎么瞧着好像没吃过似的?”曲春山疑惑的问道。 “我……”柳柳一怔,她才吃过几天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和柳柳虽说是亲戚,可是小时候就没怎么见过,自然没怎么吃过我做的东西。”楚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若是曲景之和周氏知道实情,怕是他们也信了她说的这番话。 “好像也是……”曲春山点头,似乎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怎么吃啊?” 林氏在一旁不合时宜的问道,她认为如果这个红色的东西是不能吃的,楚桐定然不会做出来。 而且在他们几人忙着说话的时候,周氏和曲景之都已经默默的在剥蟹了。看熟稔的手法不像是第一次吃的样子,见状,林氏也就放心多了,而且闻着味道挺香的,便开口问他们。 “这个是这样打开来吃的……”楚桐夹了一只蟹,双手剥开蟹壳就开始演示给她们看,这个东西该如何吃。 结果这一吃都喜欢这个滋味了,其他的菜都显得不过如此。尤其是柳柳吃的迅猛,足足吃了三四只,直到吃没了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曲春山等人瞧见了皆是有些目瞪口呆了,没成想竟然有女子吃饭这么狼吞虎咽。 饭桌上也有其他的女人,周氏和林氏都是规矩的女子,虽然在乡下地方没那么多的讲究,但是该注意的吃相还是得注意的,所以她们二人皆是细嚼慢咽,颇为雅观。 哪怕是楚桐都是正常吃饭的速度,吃饭不过是两碗。 在与她们的对比之下已经吃了三碗多的柳柳的饭量堪比一个男儿,自然显得尤为突出。 反正楚桐是一脸淡定的,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柳柳只有在有好吃的情况下会多吃几碗饭,以前就没少连白骁然的那份都占一半。 “嗝……” 柳柳餍足的打了个饱嗝,嘻嘻一笑,“不好意思,实在是太好吃了,所以吃的有点多。” “能吃是福。” 周氏说道,而且胃口好的人,看着她吃都觉着自己都有食欲,而且她的儿子最近胃口变好就开始长肉了。 所以,周氏觉得不一定男人得多吃,女人也该吃的时候就吃,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今日趁着曲春山和林氏还有周氏都在场,楚桐认为这件事也得告诉他们才是,便开口说,“既然我们铺子大部分的人都在这里,正好有个事情得与你们说一声。” 曲春山好奇问道,“是什么事情?” 楚桐瞥了曲景之一眼,只见后者还在若无其事的吃饭,她就说。 “明日景之要书院了,本来他就要考今年的举人,在家中温书还得帮着我们做活儿会有些影响,而书院才是适合书生待着。” “今日我们已经去过书院将这事儿办妥了,从明日开始他就要回到书院去,铺子里的账目暂时由我打理着。” 周氏放下筷子,拧眉问道,“明日?怎么这么快?” 给儿子做的那两身衣服她都还未做好呢!这快得让她连点准备都没有。 楚桐回答,“我们见过了山长,他说明日就能回去,大概是不想让景之他耽误更多的课业吧!” 周氏轻点头,确实她儿子没多久就要考取举人的功名,的确是耽误不起了。 即使她再不舍得,也不能成为儿子的累赘。 至于衣服只能做好之后等儿子从书院回来,再给他了。 “啊?咱们铺子又少一个男丁了。”曲春山感叹说道,以后就他和方易两个男的。 “还有我!”此时,曲沉举着小手。 “哦,对,还有沉沉……”曲春山心想,那就是两个半,曲沉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曲沉满意的咧嘴笑着。 柳柳看着他们的气氛是真的好,便说着,“没想到你们还一起做事儿啊?” “对啊,阿桐在镇上开了一家铺子,就做些小本生意,我们几人有幸能和她一起共事挺好的。”林氏说,既然楚桐叫他林姐姐,她喊楚桐倒是显得生分了,便如此叫唤楚桐。 柳柳:“原来如此……” 吃完饭了之后,天色已晚,家里来做客的都已经回去了。楚桐和周氏将一切都收拾完了之后,楚桐就把柳柳抱回了屋子的榻上。 就在楚桐要走的时候,柳柳拉住了她的手。 楚桐问她怎么了。 就听到她问,“那鱼是不是有人教你的?不然以你的年纪已经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楚桐知道她会这么问,如今她连模样都换了,应该也认不出她就是沈静蓉。 “确实是有人教我的……” 这副身躯只有二八年华,若是在没人教的情况下,确实是无法做出那么多样式的菜,也做不到去鱼腥。既然无法做到,那她只好顺着说下去。 “是谁教你的?”柳柳紧抓着楚桐的手不放,就好像她接下来说的话就是她想要知道。 只不过,楚桐要让她失望了,“是我的母亲教我的,我从小就跟着她学了这门手艺,是有什么问题吗?” 柳柳眼底掠过一丝失落,松开了手,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 楚桐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其实她还活着只是以不同的身份样貌活着了。她不敢和人说,因为没人相信她的怪力乱神之事,说不定还会有人将她当作是疯子,而且此事也不能说出去。 等到楚桐出门之后,柳柳自嘲一笑,自言自语的问自己,“我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那人对他们来说不仅是他们的主子,更是他们的恩人,谁都想要她活着。 可是她就是殒命了,被人在四年前给陷害惨死牢狱,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为她报仇雪恨,哪怕将要他们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他们所做的一切,当事人却毫不知情,更不知道有朝一日会被最熟悉之人给认出来。 第314章 送他 入夜,溪水村逐渐安静下来,田地里劳作的农户都皆已归家。 楚桐给柳柳换好出来,一出门就被周氏拉到了一旁,而后就听到周氏担忧的说,“儿媳妇,景之他明日就要动身去书院,可是他的衣服我这还没有做好的,穿那一身旧衣服去书院恐会遭人笑话……” 瞧着周氏一脸担心的模样,楚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衣服这事儿但凡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算是火烧眉毛的事情。 关于这个吧,楚桐亦是有主意的,便说,“婆婆,这事儿您无需担心,明日我送他去书院的时候,就去给他买两身成衣,左右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情,这银子我还是能出得起的。” “嗯,我只是担心,过来与你说说这事儿,既然你有主意,娘这心里就放心了。”周氏点头,她的性子柔弱了些,可楚桐就是她家的主心骨与定心丸,有在她就觉着放心。 回屋后,曲景之将账本整理好交给楚桐,楚桐翻开一看里面支出和一日的收益都被记了下来,边上还有曲景之做的详细标注。 “账本上的内容你都识得?”曲景之沉吟的片刻,竟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他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楚桐除了写过自己的名字意外,就没见到她写其他的字,更是没见过她读过什么书。 楚桐睨视着他,“怎么?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没见识的人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曲景之连忙否认。 “放心吧,我识字,而且我的字还是孟骏生教的。”楚桐如实说道,原主和孟家的关系素来交好,而且孟骏生和孟秋蝉都是识字的,原主的母亲曾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深知识字的重要性,便让原主从小跟着孟家姐弟两识字。 楚桐翻看着账本,一天的收益还是挺客官的,光是一天就能赚到二三两银子左右,楚桐对此若有所思。 而曲景之想的却是楚桐的字竟然是孟骏生教的…… 次日五更天一行人依旧坐着骡车去镇上,将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俱全,几人已经对自己负责的那部分都已经熟悉了。 辰时,天色大亮,楚桐把铺子里的生意暂时交给了曲春山他们几人,自己则骡车送曲景之去书院,不过在去书院之前,她带曲景之去了一趟布庄。 “来这里做什么?” 二人的骡车停在了布庄门前,把手里的缰绳塞到了曲景之的手里,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径直进了布庄。 等到楚桐再次出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多出了一个包袱,她将包袱扔给曲景之。曲景之见状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这是什么?”曲景之问。 “自己看。”楚桐说了一句,坐上骡车拿回缰绳就开始驾车上路。 曲景之打开包袱一看,里面装有三套成衣,不仅如此连亵裤都给他准备好了。到底是个少年郎,他的脸顿时像煮熟的蟹一般红极了,而此刻他们还驾车行驶在路上,为了避免让人给瞧见了他急忙用袖子遮挡住。 随即没好气的责问楚桐,“你一个女人去买男人的衣物你觉得合适吗?而且你还真敢去,也不嫌丢人?” “丢人?”闻言,楚桐嘴角抽了一下,“不过是几件成衣罢了,买男人的还是买女人有什么区别吗?而且怎么就到了你的这张嘴就变成丢人了?” “我不是说这个……”他扭捏的说道,亵裤本就是男子的贴身之物,这个女人去买居然这么大大咧咧的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脸都不带红的,若不是知道她是个女人,他还真的会怀疑她真的不是个男的? 不是成衣,楚桐顿时就明白了这个家伙在别扭些什么,呵呵一笑着,“哦,那我明白了,你是在说那几件……” “打住!”曲景之听她说这话顿时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连忙出口制止她,“你……你自己心里清楚,而且如今这满大街的人……” “我就是顺手买的,而且我都不在意,你扭捏个什么劲儿?再者说了,你身上的衣服袖口和领口都快磨破了,这几件衣裳是按照你的身量买的,应当没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楚桐边看着前面的路赶着骡车,一边说道。 曲景之如今的个头就稍微比她高了一点,而且比她瘦弱些,楚桐仔细思量了一番最后决定买大一些的成衣,哪怕等到他个头有拔高了还是能穿的。 曲景之看着这包袱,心想这是她买的,好歹也是她出钱出力的。 楚桐将曲景之送到书院门口,此时在书院的莫少华三人已经来接他了,见他还在盯着自己,楚桐连忙催促着他,“快随着人家进去吧,记得哪天你空闲了就回来,若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回来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曲景之觉着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楚桐却贯用暴力,这样可是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的。 他想了很多话,可是就是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半晌之后,遂是叮嘱了她一句,“照顾好我娘!” 这个倒是简单,楚桐点头,“嗯,我知道了。好好念书,我先回去了。” 铺子里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她,于是她上了骡车,掉转着骡子就往回走逐渐走远。 等在书院门口处的莫少华顿时就合上了折扇,走到了曲景之身边,笑话他道,“怎么,你这是舍不得你的妻子了?” “自然不是,我只是放心不下我娘,怕她照顾得不好。”曲景之连忙否认,而且就楚桐那样的女人一门心思只有赚银子的能照顾他娘? 只见余择搭着曲景之的肩头,“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好吧,你娘子做饭那么好吃,你瞧瞧你自己这脸上不仅气色好了,脸颊上都已经长肉了,这怕是被你娘子的那些美味佳肴给养起来的吧?” “咦,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是了。”莫少华仔细打量着曲景之,喜形于色的说。 “快些进去吧,今日可是戴夫子的课,若是去晚了怕是得挨几下子戒尺了。”乔子涵在一旁不合时宜的开口说道。 第315章 下狠手 戴夫子可是书院里出了名的老顽固,对谁都冷着一张脸,就连书院的山长都得尊重他三分。 “那我们就快去进去吧!”莫少华晃着折扇,继而对曲景之说,“景之你之前的床榻我们几个可替你留着了,这回儿你可得好好的多谢我们。” “我们也没啥子特别的要求,就是你下次回家的时候记得多带些吃的回来。”余择眉毛一挑,言道。 “你们倒是会想!”曲景之说。 三人一同进了书院,倒是乔子涵在他们身后保持着几步距离的地方,慢悠悠的走着,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自从曲景之离开家中去书院之后,周氏的心里就显得空落落的,心理就担心着他会不会在书院没好好吃饭,又或是担心他会被其他人给欺负…… 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倒是在周氏身上给表现出来了。 柳柳身上的伤口淤青逐渐结痂化瘀,腿伤也逐渐好转,只不过暂时落地还是有些困难的。 楚桐见药膏已经用完了,而且家里除了甘草就别无其他的草药,她寻思着得去后山一趟,便和周氏交代了一声。 “后山危险得很,你真的要去吗?而且王瞎子他们都不敢去后山那地方采采药了,你若是去了遇到危险可怎么办?”周氏最近都挺担心曲景之的,此刻听到儿媳妇要去后山采草药,就更是担忧她了。 这采草药可和上回的捡拾柴火可不同,上回儿就是在山脚处随意捡,而采草药势必要进到山里头去。 楚桐则丝毫不担心,“婆婆放心好了,这山里头不过就是几头会哼哧的野猪,一遇到肯定是他们更害怕我。” 野猪倒是没什么可怕的,就是那些黑衣人,人数多了可就得颇费些功夫。 “你真的要去吗?”周氏蹙眉问她。 楚桐点头。 周氏叹了口气,她知道儿媳妇主意大,她决定去做的事情可是没人能拦住她的。 周氏只能叮嘱一句说,“那好吧,你得早些回来,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我知道了,我会很快就回来的。”楚桐点头应道,这对楚桐来说还是能做到的,而且天黑了山林里蚊子也多,她可不想留在山林里喂蚊子。 楚桐背着背篓拿着镰刀就去了后山,在后山她找到了好几种草药,将需要的草药找齐之后她就准备下山。 就在山脚附近,竟然遇到了上官弦。 “哟,这不是曲秀才的妻子吗?”上官弦走到离楚桐不远的地方,勾唇笑道。 这个女人可是会点穴的,他如今可不敢轻易靠近了,那天他可是在田野里站了几个时辰。 楚桐瞄了他一眼,轻蔑的眼神让上官弦觉得她是在瞧不起自己,可是上官弦认为她确实有这个本事。 “哎,你就这么走了?” 上官弦拦住她,“好歹我们也算是认识的人,找你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我之前的话依旧是有效的。凭借你的这一身本事,你何必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虚度年华呢?” 楚桐听着,却没有在抬眸看他一眼,冷声开口,“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上官弦半眯着眼眸,看着她的背影却迟迟不敢动作,可是她的话却是彻底激怒了他,只不过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他动不了! “你再厉害不过就是个女人,我虽然打不过你,可不代表你没有弱点,你的弱点早晚会被更厉害的人给击破。” 上官弦的话无可否认的是,在这个世间比她厉害的大有人在,可是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如果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都保护不了,那么她便会强大到令人害怕。 楚桐勾唇冷笑,终究是转过身来看他,“即使有再厉害的人,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你。” “你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从京城一路被人追杀到此处已经很不容易吧?” 既然该她知道都已经知道了,她也不怕这么问出来,只是她很好奇之前她遇到那两个皇室暗卫不是在追找着此人的吗? 可是后面却没了动静,而上官弦依旧在村子里住了下来,还是说…… 思至此,楚桐顿时有了个不好的想法! 上官弦剑眉一挑,而后就大笑着,“呵呵,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你可知道知道的越多便死得越快?” “看来,验证了我的猜测,你就是那个要犯!” 楚桐觉得皇帝专属的皇室暗卫都出动将他追到了此处,上官弦若真的是采花大盗。 那么他就不是盗窃了皇室的东西那么简单,既然是采花贼指不定到皇帝的皇宫轻薄了谁,才会惹得龙颜大怒,这才派出了那两个暗卫。 上官弦掌心凝力,疾步朝着楚桐出掌,就在那一掌袭来之际楚桐下腰躲过,而后一个旋身与他拉开距离。 上官弦自诩自己是个美男子,而且这撩拨的手段皆是高招;而且他的武功曾在教派当中亦是属于上乘的。 自从遇到沈静蓉之后,无论是美男机会还是武功,她都能应对自如,在她面前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 而今,在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又多出这么一个山野丫头,视他如无物,而且上官弦总有种错觉,楚桐的眼神如同当初的那个女将军一样,仿佛能看透一切。 上官弦招招致命,楚桐只是轻松的躲闪,因为她不想出手。 “打啊!一味的躲闪你和懦夫有什么区别?”上官弦话语刺激着她,“女人,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因为你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所作所为的人只能是我的女人,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你都和那么个病弱小子成婚这么了,每晚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吧?不如到哥哥的怀抱里来。他给不了你的,我可以全部给你……呵呵……” 上官弦虽然笑声猥琐,但是他一张坏笑的脸生得俊美,在五官的衬托之下倒像是个风流不羁的男人。 这么一张脸,任凭哪个女人都会为之倾心,可是这一张脸,却让楚桐不假思索的一拳砸了过去。 上官弦被这一拳打得后退了三步,他轻抚着自己脸,嘴角处已经出血,可见这一拳可以说是下了狠手。 第316章 谁会信 “你还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这般狠!” 男人将嘴角的血一擦,抬起下颚直视着楚桐,“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你的那双眼睛总是能看穿我?” “看你的年纪并不大,武功不可能比常人都高强,而且你从不和我正式的过招,你是在害怕我知道你的招数,知道你师承何门?” 楚桐大部分应对他的招数都是以闪躲的形式,所以上官弦猜想,楚桐定然是在害怕什么? 楚桐贯来淡定,区区一个问题罢了,可难不倒她。 “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我动手收拾,动手我还嫌脏了呢!”她看上官弦的眼神如同看着很厌恶的东西一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不逼得你动手,我可不想坐实成为你口中的脏东西。” 上官弦的话语刚落,忽而,一阵疾风猛然的朝着楚桐袭来,惊起山脚处的一片惊鸟振翅腾飞,落下的翎羽回旋散落四处。 上官弦的嘴角待着一抹玩味似的笑容,既然他不是她的对手,他就是想要逼她出手看看,这个武功极强的女子,会的武功究竟是哪门哪派的? 楚桐眉头一凛,这一番拉锯战,她背篓里的草药掉了不少,可偏生上官弦这个家伙对她纠缠不放,当真是厌恶至极。 这段时日她在曲景之身上花费了不少银子,她赚钱都来不及,可没闲工夫和这个上官弦来打架。只见楚桐手腕一旋,霎那间,上官弦捂住胸口,嘴里吐出了一口浓稠的鲜血。 “住手。” 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喊声,而后一抹鲜黄俏丽的身影就急忙跑到了上官弦的身边,扶住了他,曲采儿看到上官弦嘴边的鲜血,连忙拿出了帕子为男人擦拭干净,慌张的问道:“上官哥哥,你怎么样了?” 楚桐放下手臂,冷眼看着曲采儿对上官弦的各种关切。 “我……” 捂住胸口的上官弦刚吐出一个字来,一口浓稠的液体就涌上了咽喉,被他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随即摇了摇头,对曲采儿表示自己没事儿,而后就勾唇似笑非笑的盯着冷眼旁观的楚桐,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 曲采儿见曲景之的双眼在看向别处,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就看到了背着背篓的楚桐,正目不斜视地盯着他们二人看。 曲采儿本来是要找上官弦的,但是屋子里空无一人,也想过上官弦在村子里没什么来往的人,就打算在这山脚附近找找看,万一遇到了上官弦呢?没有想到的是曲采儿才出了屋子没多远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男一女貌似在打架,而且其中那个男人的身影她瞧着特别像上官弦,秉承着好奇心就走近,就看到了楚桐一掌将上官弦打到吐血的场景。 “楚桐你个野蛮的女人,你究竟知不知道上官哥哥这身上的伤才痊愈没多久,你竟然敢将他给打伤了,你信不信我将此事告诉我爹?”曲采儿怒视着楚桐,用自家爹爹是里正的身份来压她。 “随便呢!”楚桐柳眉一挑,丝毫不怕曲采儿将这事儿告诉给曲全水听,她转身正欲离开,至于地上掉了那几株草药,可是她辛苦采摘回来的,捡起放回到背篓。 她才迈腿没走出疾步,曲采儿却跑到她的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将人打伤了,你还想着这么一走了之,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我不仅会将此事告诉我爹,我还有你给上官哥哥赔礼道歉!”曲采儿的一双星眸坚毅的瞪着楚桐,大有一种‘你不照做就死不罢休’的气势在。 奈何,楚桐也不是吃素的,她抬手从背后的背篓里将镰刀拿了出来,右手持着镰刀,用刀面在左手掌心上来回拍着,步步直逼向曲采儿。 “你……你想要做什么?”曲采儿看着她手上的镰刀顿时有些害怕了,磕磕巴巴的问道。 “你觉得呢?”楚桐扭动着脑袋,眸子微眯,略带危险气息的反问。 曲采儿连忙向后退去半步,直抿着朱唇。 楚桐冷笑,停下手里的动作,她本就是想要吓唬曲采儿罢了,“你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当初你推我下山崖的勇气都喂狗了?” 曲采儿蹙眉,没想到楚桐居然会当面说这个,而且上官弦也在,她抬眼望上官弦的方向瞄了一下,就见上官弦也在看着她们这边,就是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再看楚桐的背影? 当然,在曲采儿心里,上官弦定然是在看着自己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何时推你下过山崖,你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当着上官哥哥的面,你竟然想要这般污蔑我,楚桐你这个女人的心肠怎么这般黑?”她是推她下过山崖,可是这是谋害人性命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当初究竟被什么迷去了心窍,竟然听信了赵初月的损招干了这事儿。 如今回想起来,不仅有担惊受怕,还有就是害怕被上官弦知道,若是她的上官哥哥知道了会不会认为她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不行,这事儿曲采儿断然是不承认的! 楚桐侧过身子,视线流离在曲采儿和上官弦之间,话却是说给曲采儿听的,“我心肠歹毒?我是不及采儿姑娘高尚了,从出现到此刻三句不离你的‘上官哥哥’而且听闻采儿姑娘的家教甚严。” “虽然推我下山崖的事情已经久远了些没人会相信,但是我这张嘴有时候说话就是嘴比脑子快,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怕是会影响采儿姑娘的声誉。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谁都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 曲采儿的脸色微变,哪怕不是真的,都会变成真的。 她咬着后槽牙,警告着楚桐,“你空口无凭的话谁会信你?我爹娘还有大哥要是知道是你在背后往我身上泼脏水,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在你的眼里我都是个歹毒的人了,还会惧怕别人么?” 楚桐的裙角随风飘荡,玉手拿着一把镰刀,嘴角扬起一抹坏坏的笑意,完全不把曲采儿放在眼里。 第317章 打扮 曲采儿咬牙切齿,她爹是里正,在村子里从未有人敢欺负她,可是楚桐的嚣张让她暗恨,似乎在她的眼里自己什么都不是! 就在顷刻间,上官弦走到曲采儿的身边,竟然伸手包裹住了她的小手,这一幕尽数映入了楚桐的眼里,如此来看,这个上官弦和这个曲采儿关系匪浅啊,瞧着曲采儿对上官弦的倾慕之意…… 那一掌并未伤及他的肺腑,上官弦将曲采儿拉到身后护着,“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况且你方才已经将我打伤,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你莫要欺负了采儿。” 楚桐白眼一翻,呵呵一笑,不得不说上官弦和曲采儿都是爱演的,歪曲事实的嘴脸倒是别无二致。 她才懒得看他们二人的在这里说废话。 上官弦就不是个好人,至于那个曲采儿就是个喜欢往长得好看的男人身上倒贴,本来这是和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一想到曲采儿也是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她还是心软了一点。 “有些人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凡是对身边的人还是擦亮眼睛的好……” 该提醒的她已经提醒了,听不听就是别人的事情。 这话说完,楚桐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上官弦皱了眉头,怕曲采儿多想,连忙开口略显委屈的说,“你们村里的人对我好像颇有敌意的。” “怎么会?这个女人她才嫁到这里没多久,可算不得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再说了,上官哥哥对我挺好的,我的心是能够感受到的,可不是能被她的一句话就给挑拨的。”曲采儿牵住了上官弦的双手,心里认定了楚桐的那番话就是想要挑拨离间,而且上官弦这般的美男子都钟情于她了,她为何要听楚桐那毒妇的话? 上官弦捂着胸口,咳嗽着,唇色微微泛白,这一下字又惹得曲采儿心疼了,便着急的询问着,“上官哥哥你是不是伤得很重啊?那个女人伤到你哪里了?” 上官弦抓住了曲采儿慌张的小手,用甜言蜜语安抚她说,“有你在我就不会有事,而且方才女人瞧着并不是好惹的,你还是离她远些为好……咳咳……” 这一咳嗽就吐出了血,曲采儿见状被吓住了,连忙用帕子为他擦拭,扶着他说。 “上官哥哥莫要再说话了,我扶你回去吧,我再把大夫请过来。” “好……”上官弦略显无力的点头,多说一个字都显得费劲。 上官弦被曲采儿扶回木屋,上官弦的显然被伤得很重,她心想今日上官弦身上受到伤她得替他从楚桐身上讨回来。 曲采儿急忙去请大夫,他们村子里就一个王瞎子带着个孩子,她才不信他们父女俩能看好什么病症呢? 于是她只好趁着如今天色还没黑,只好花几个铜板去坐牛车去镇上请大夫。 而另一边,周氏见到楚桐已经回到了家,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下了。 虽然说家里如今忽然少了个人多少有些不习惯,但是一切都还是如平常一样。 几日之后,如期到了请帖上的四月廿八,楚桐还是和平常一样五更天就起了床,但周氏在这一天也起了个大早。 二话不说就让楚桐去把那天做好的衣服换上,抵抗不住周氏的软磨硬泡只好去换上。 之后又摁着楚桐坐下,为她梳妆打扮,那天的发髻在她脑袋上留了没几个时辰就被弄散了,周氏这次可给楚桐盘牢固了。只不过这朝云近香髻上没有任何的簪子珠花,瞧着委实寒酸啊! 楚桐打着哈欠,她不就是去别人的府中坐会儿,送个礼嘛,打扮都那么花枝招展没什么必要。 听到周氏说,“连根簪子都没有……” 楚桐则是安慰道,“哎,这是都是小事儿,婆婆我们家本就是这等环境,别人送请帖来的时候定然都是打探清楚的。既然如此,没簪子就作罢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周氏还是觉着她儿媳妇连根簪子都没有,何来的体面呢?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簪子,周氏摸着自己发髻上的木簪子,将其取下戴在楚桐的发髻上。 楚桐摸着那根簪子,连忙蹙眉说道:“婆婆这是我送您的木簪子,带我脑袋上算怎么回事嘛?” 说着,她就要摘下,就被周氏给出手拦住了,语气强硬了些,“莫要拿下来,今日你要去参加人家的生辰宴,这是唯一的簪子了,你先戴着。等你回来了,再还给娘便是了。” 周氏将楚桐的手拽下来,仔细的替她戴好簪子,等到替她把妆容都画好之后,才让她出门去。 楚桐将骡车牵出,她背着一个包袱,里面装有周氏亲手绣的鸳鸯戏水图,还有她自己所准备的东西。 林氏母子就在他们家的隔壁,因为磨蹭了会儿就让林氏带着曲沉久等,等到林氏看到楚桐的这一身装扮之后。 她都有些傻眼了,将手里的灯笼提高些映照着她这样一身。 楚桐无视林氏审视的目光,而是径直说道,“林姐姐时候不早了,该上车了。” “哦哦。”林氏点头,抱着昏昏欲睡的曲沉就上了骡车,随后就去接曲春山。 曲春山上了骡车之后,就接过了楚桐手里的缰绳驱车。 “阿桐你今日穿得这一身是要去哪里嘛?”眼下见楚桐得了空闲,便好奇的问道。 因着这么长时日以来,楚桐都是简单的用发带将头发束起,今日这打扮还梳上了妇人髻。不说林氏好奇,就连曲春山也好奇啊! 曲春山倒是调侃了一句,“师父你今日莫不是要去见‘师娘’的吧?” 所谓的师娘,说得就是曲景之。 说起来曲景之去书院已经快有十天了。 “瞎说什么呢?他又不是没见过,还需要我这么精心打扮去见他的吗?”楚桐出言解释,“我之前在镇上救了一女子,她想要感激我,送来了很多东西,我没要。但是他们留下了请帖,说是今日有个寿宴,得去。” “所以晚些我会把铺子交给你们,你们几人就要辛苦些了。” 楚桐说着。 “得嘞,师父你就放心去吧!”曲春山说道。 “嗯。” 有时候她要忙其他的事情,铺子就是他们暂时管着的,而且铺子里做的东西她会教他们做,简直毫无保留,对此他们已经有经验了。 第318章 玉郎酥娘 书院内,因着今年要去参加乡试,山长特意喊了曲景之到自己的住所延峰轩,曲景之是历年来书院的甲等学生,亦是众多夫子所看好的门生之一,山长也是对他给予厚望。 “你能回归书院,我很高兴,只不过你因为个人的事情耽误了这一年,而今回来就把心思好好的放在这念书之事上,你可知晓?” 山长语重心长的问道。 “学生明白。”曲景之穿着一身青衣拱手作揖,背脊绷得笔直,宛如一棵青竹,即使消瘦亦不是挺拔。 “那日和你一道来的姑娘,是你的何人?”山长只是好奇一问,曲景之以前是书院里的甲等学生,他家中的事情只是略知一二,曲景之家中有一个寡母,而他又是家中的独子。 “她是贱内。”曲景之淡声回应着。 “你……你已经成家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好歹我也算是你的的师长,怎么不告知一声?”山长微微诧异着。 “也就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学生此前的身体状况山长亦是清楚的,我娘大概是病急乱投医了,信了冲喜那一套,硬是寻了个命格硬的女子给我冲喜。”曲景之敛眉解释,“婚事办得仓促,并未来得及说。” “原来如此。”山长看着曲景之的气色确实是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他也不信冲喜就能好的这一种民间谬论,但是瞧着曲景之如今比之前病怏怏的模样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那个姑娘瞧着是个性子好的,你们二人站在一起确实有一对璧人的意思,正所谓: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你们二人般配,以后可得好生待人家才是。” 山长约莫四十岁左右,是个大器晚成的人,到了而立之年才有幸遇到了一生挚爱。曲景之虽然说是书院甲等学生了,可是与妻子的相处之道和做学问是一样的,要投入情感。 他只是想以一个过来人的经历,说上一两句罢了。 “爹……”半晌之后,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孩子从门外跑了进来,拉住山长的大手便说着,“爹最近西街有一家铺子做的饼可好了,我想吃,可是娘偏生不让我出去买,爹你去给我买好不好?” 她拉着山长的手摇晃着,努着小嘴,撒娇道。 她是山长的女儿,韩妙妙。 随后,只见一个妇人穿着一身缥碧的衣裙,从门外疾步而入,妇人说话的声音极为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这名妇人约莫三十多岁,满脸都是柔情,满身尽是秀气。她正是山长的妇人马氏。 “整日就知道吃,让你学学琴棋书画就那么的难了?你身上有哪一点随了你爹你娘的?”马氏没好气地数落着闺女。 小姑娘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喊道,“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吃饼,吃饼!” 山长被这母女二人闹得头疼。 曲景之见状,适时的开口对马氏行了个礼,“见过妇人。” 马氏见到这个小子,只觉得有些有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了来着? “你是?” 她指着曲景之问道。 这可不能怪她,毕竟书院里好几百号的学子,而且都穿着统一放发的青衣,她实在是记不住脸。 “学生曲景之。” 他回答。 “曲景之?好像有点印象……”马氏呢喃着,就在脑子里回忆着,山长大概是看不下去了,便说道,“他就是一直蝉联甲等的那个学生。” 经过山长这么一说,马氏顿时就想起来了,嘴尖舌头快地说道:“哦~就是那个很有才学,但一直都是病病殃殃的那个啊……” 山长咳嗽了一声,示意马氏赶紧闭嘴吧! 马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抿上了嘴,眼神无辜的看向山长。 山长扶额,暗暗摇头。 马氏笑了笑,连忙就对曲景之解释说,“瞧我这张嘴,就是嘴比脑子快,都不会讲话的,你莫要放在心上……” 曲景之谦卑的说,“无妨,这是的确是事实……” 如此,山长出口打断他的话,说道:“景之莫要说这样的话,内子她就是这般说话不过脑子的,她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曲景之点头,“学生知道。” 山长叹了口气,既然他的家眷都在此处,他不好多留曲景之,只好说,“这样吧,我这里实在不便,你先回去将我之前给你的书熟读,之后有空我可是要考你的。” “是,学生告退。”说着,曲景之便退了出去。 见没了外人之后,韩妙妙扯着自家爹爹的衣袖晃了晃,低语的撒娇道,“爹爹……给我买好不好?好不好嘛?” 马氏立马反对,“买什么买,书院里没有好吃的早点吗?干嘛非得要出去买?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吃外面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呢?” 韩妙妙不悦地嘟嘴,“怎么就不干净了?小天哥哥买给我的饼子,娘亲还不是吃了,还都给我吃完了,那可是小天哥哥辛苦排队给我买来的!哼……” 小天哥哥是书院里的一个学子,只不过他比韩妙妙年长几岁,其实饼子并不是给韩妙妙买的,而是小天辛苦排队卖给自己的,但是被韩妙妙给发现了,就夺了过去,他一块儿都没吃到心里老难过了!只是韩妙妙是山长的女儿,在书院里没人敢人,小天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 马氏被闺女的话噎住,好吧,那饼子确实好吃…… 山长摆摆手,只好将掏出荷包,从里面掏出十两银锭子给马氏,“夫人,咱们妙妙想吃,你就带她去买吧,不过就是些吃食,小孩子贪吃天性使然。这银子你拿着,带着妙妙就出去走走,买买东西。” 韩妙妙星眸闪烁,心想这够她们买很多好吃的饼子啦! 马氏朝闺女使了一个眼色,随即清了清嗓子,便说,“这不好吧?你这样会惯坏孩子的。” “赶紧去吧,我这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山长摆摆手,无力的说道。 “好咧,我们这就出去,不打扰你了。” 话音刚落,马氏拉住闺女的手就出了门。 第319章 惊马 “娘,十两银子是不是该分我一半呀?” 韩妙妙仰着小脑袋,望着马氏,人小鬼大的问道。 “成,给你买饼吃。” 要不是月历花完了,马氏也不会利用闺女让自己的相公掏出银子,虽然只有十两银子可总比没有强,一切皆因穷啊! 马氏带着闺女便大大咧咧的出门去了。 …… 曲景之从山长的延峰轩出来之后,刚经过一处假山就被严一恒及其他身边的两个书童拦住了去路。 他冷眼看着他们三人,就见严一恒高傲的仰着脑袋,将他从头到尾都审视了一番。 “曲景之你竟然还敢回来?不过今日趁着就你一人,不如我们好好把之前的账都给算清楚好了。”严一恒说。 连着两次找他麻烦都被他躲过去了,而且若不是他表姐因着曲景之,怎会连着三次拒掉了亲事惹得他姨夫大发雷霆被禁足在府中? “账?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曲景之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正欲抽身离去,却被严一恒下了命令,“抓住他。” 两名书童应声而动,钳制住了曲景之的两条胳膊。 “你们这是干嘛?”曲景之抗拒着,“这里可是岳峰书院,不是在你家中……” 一名书童用一块儿粗布堵住了曲景之的嘴。 严一恒不耐烦的说道:“啰嗦……” 曲景之被他们给带走了,而后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楚桐走在去往东街的闹市区,身前身后市一张张或是年迈、或是风雅、或是风韵犹存的、所示朴实无华的百姓脸庞,车马络绎不绝,人流挤挤,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贩夫走卒颇具有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楚桐背着包袱,四处打听着东街的薛府在哪里?薛府在东街市出名的大户人家,她这一问自然有人为她指路。 “前面的人快闪开……闪开啊!”倏然间一道极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从街道的另一端传来,而后就听到一阵急忙的马蹄声急匆匆的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而马车后跑着几个气喘呼呼的小厮。 街道上的行人见状,纷纷躲闪开来,楚桐瞧着那马车的车辕处无人驱使着马车,而且马匹一路的跑,将身后的几个小厮都甩了好远,而马车的前方跑了出来,似乎要过到另一边去,可马车在即若是稍有不慎会被马蹄所踩踏。 楚桐的眉眼一凛,这是一匹受了惊的马!她急忙抱住那个孩子滚到一边,倏尔,马车呼啸而过,她松了口气,若是晚一步怕是会造成不可逆的悲剧。 “孩子你没事吧?”楚桐检查着孩子身上,小孩仿佛惊魂未定,缓慢的摇了摇头。 落在马车后边的几个小厮瞧见撞到了人,连忙慌慌张张的停在楚桐的面前,紧张的询问着,“你们都没事儿吧?” 而此时,孩子的母亲从人群中着急的走了过来,询问着孩子,见没事儿之后方才放心,对楚桐连忙道谢着,而后便离开了。 “你是那个曲秀才的夫人对吧?”那个小厮看了楚桐好一会儿,遂才试探性的问道。楚桐梳了妇人发髻,穿着一身新衣,与她之前的打扮大不相同,小厮险些没认出她来。 楚桐疑惑的看着这名小厮,她好像不认识这号人物吧? 小厮顿时就荒了,“糟了,我们少爷还在马车里,不说了,小的得去追马车……”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楚桐解下了身上的包袱,扔给了小厮的手中,交代了一句,“帮我看好包袱,那匹马受了惊,光凭你们几人是拦不下来的。” 那辆马车已经跑出了一里,楚桐的目似剑光,她看向前方的几个摊位的棚子靠着墙壁,她顺着别人的棚子飞身上了房檐。 街道上的行人众多,容易阻拦她的追赶,而走房檐则不一样,能以极快的速度追上那辆马车。 见楚桐已经上房檐追赶马车的方向,小厮见着这一番动作,顿时都惊呆了,但是一想到他们家少爷还在马车里,几人便连忙追赶上去。 楚桐一边用轻功保持着自己不掉下去,一边观察着马车的方向,她用极快的速度跑到了马车可能出现的地方等着,果不其然马车就在不远处朝这边而来,一切都在楚桐的预料之中。就在马车经过的瞬间,楚桐抓住了机会飞身下去,落在了马车的车顶之上。 坐在马车内的莫少风听到了马车顶上传来动静,便抬头看了一眼,随即,马车颠簸了一下,吓得莫少风紧紧扒拉着窗口,因为他不知道马车会行驶到何处?或者是会在哪里翻了马车? “就……就没人来救我的吗?” 莫少风害怕的唇齿打颤,生怕自己下一瞬间就一命呜呼了。 这一颠簸险些将楚桐给颠簸出去了,不过好在她反应及时,抓住了车顶。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楚桐急忙下到车辕处,抓紧着门边防止自己掉了出去。 莫少风看到那只白皙的手抓住了门边,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开口问:“是谁在外边?你可是来救我的?” 楚桐一听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声音有几分耳熟,但是她没有给予回应,因为她已经抓到了缰绳。她飞身跃到马背上紧紧攥住缰绳停下马车,马匹发出一声嘶叫长鸣。 马车听了下来,车内之人惊魂未定,不多时一直紧跟在马车后面追赶的几个小厮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了,但见到了马车就停在前面,更是加快了步子上前。 “少……少爷您没事儿吧?”小厮还来不及喘匀气,便连忙撩开了车帘,急忙询问着马车内的人。 楚桐翻身下马,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而后就见到了,马车内一抹身穿锦袍之人腿软的下来,被小厮给扶住了,不然就险些跪在地上起不来了。 “我、我没事……”莫少风没想到今日他会有这样的一幕发生,若不是有人替他拦下了马车,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对了,救我的人何在?” 莫少风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而且他还得好好感谢他的救命恩人才是,若不是有高人出手他这条小命怕是今天就得交代了。 “在这儿呢!” 小厮抬手指着某处,只见楚桐双手环胸,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刚才没发生什么紧急的状况。 第320章 恩人 莫少风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楚桐,顿时皱着眉头,“怎么是你?方才是你救得我?” 他仿佛并不相信是楚桐救他的这个事实,楚桐的个头不高,身材略显瘦弱,而且还是个女人,他可不信她有什么身手? “你说呢?”楚桐反问。 于是她就朝着小厮摊开了手掌,小厮看着她的手,“哦”了一声顿时就明白了楚桐的意思,将身上的包袱还给了她。 “这马牵好些,莫要再受到惊吓了!”说着,楚桐将缰绳递给了其他的小厮。 她摸着包袱里的东西,东西都齐全,没什么丢失的,将包袱背好之后,反正人和马车都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她得动身离开此地了。 “等等……”莫少风张口拦住她,“你救了我,怎么说都是我的救命恩人,瞧着你一身应当是要去什么地方吧?不如让莫某送你一程?” 楚桐扭头看过去,打量着莫少风,说实在看那个小厮觉得眼熟,倒是忘记了之前在仙客来曾见过,对于莫少风想要表达感激之情的话,她只能说,“莫少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与你们怕是不顺路,以免相互耽误工夫。” “既然如此,那莫某改日再登门道谢。”莫少风作揖说道。 楚桐说道:“登门就不必了,再说了,我之前在你们那里也赚过不少银子了,大家也算是老熟人了,既然是老熟人,我帮点小忙不为过。” 救人之事,反正也是尽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她救过不少人若是每个人都要谢来谢去的,那她可真是太忙了。 楚桐说完之后,就径直离去。 “她是怎么救我的?”莫少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拉住这受惊的马? 他这话显然是问小厮的。 说到这个,小厮立马就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少爷你是不知道,那受惊了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的,不知道多危险,险些撞到了一个孩子,不过好在被刚才的那位秀才娘子给救下来了。不过,她今日的那一身打扮和之前见到的时候都不一样,小的也是瞧了很久,才敢认出是她来。不过她似乎不记得小的……” 莫少风可不想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他要听的是重点,便冷声说道:“说重点!” “哦哦,重点重点。重点就是……”小厮一拍脑袋,回忆着说道,“小的跟秀才娘子说,还有您在车里面,她二话不说就将自己随身背的包袱扔给了小的,就去追赶马车了。她追赶马车可是极为特别的,直接飞檐走壁去追马车。不过,小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让马车停下的。当小的们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这不少爷您就得救了吗?” “飞檐走壁?” 莫少风紧锁眉头。这个画面他实在是不太敢想象,飞檐走壁这种事情一般都只是存在于戏文里的东西,会得人竟然是个女人? 这个事实,他需要消化下。 “对啊,这就是屋顶在上追赶马车的。只是想不到这个秀才娘子的身手如此了得。”说完小厮还一脸崇拜相。 “罢了罢了,先不说这些了。”莫少风连忙摆摆手,“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赶到梁府去。” “哦哦。”小厮这才恍然大悟。 莫少风今日可是要去那个梁府给他家的少夫人送贺礼的。 莫少风连忙上了马车,不过此时,他对于这马车还是有点心理阴影的。毕竟,刚才那一幕已经够他惊心动魄的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 便交代着他,厉声言道:“我警告你啊,我这次要是这马车再出意外,你就死定了。” “是是是,少爷说的话小的铭记,保证此次不会再出意外。”小厮额头上冒着细汗,点头哈腰的保证。 当然莫少风没敢再让任何的一个小厮驾车,只是让人牵住缰绳,就是怕马匹再次受到惊吓。马车慢悠悠的朝着前面的方向而去。 …… 楚桐到了梁府之后。就看到了牌匾之上的‘梁府’二字,朱红的大门,大门口的两旁还放着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这就是一家典型的大户人家。 此时的梁府门外的宾客络绎不绝,皆穿着锦衣华袍,楚桐与这些人一相比,完全是格格不入的那一类型。 楚桐毫不在意,宴席过后她就离开,反正到了日后她也不太可能会梁府的人多来往。 与此同时。 在楚桐到来的不久之后,一辆马车也停在了梁府外边。正是莫少风的那辆马车。 此此时,莫少风被小厮搀扶着下车。这一下马车,莫少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楚桐。 他没有想到,楚桐也是来这里的。 于是他走了过去,朝着楚桐礼貌行了一礼。 “方才与恩人一别,没有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闻言,楚桐朝他瞥了一眼,遂是淡漠地问:“你也是来这里给这户人家的夫人祝贺的?” 而后,楚桐的视线就继续看向了那些个排队进入梁府的男女,瞧着这些人穿着雍容富贵的样子,在一想这个莫少风也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想必亦是受邀到梁府的,他出现在这里好像也不足为奇。 “此话该我问恩人才对,你好像就是个乡下妇人,而这梁府的少夫人绝非普通人能够识得的,你当真是有请帖的?” 莫少风只是好奇,楚桐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可楚桐还是盯着梁府门前排队的那些显贵的人家看,心里想得却是,人真多,她不想排队…… 莫少风还在想着小厮说到这个女人飞檐走壁的事情,此番打量她,她却是变得和之前不同了,之前长发束起像个男儿似的,只是瞧着更显女气些,若不是自家的弟弟与之相熟,他也瞧不出她是个嫁为人妻的女子了。 而眼下,她梳起了妇人发髻,巴掌大的小脸上略施了粉黛,将五官描绘的更精致了些。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身手了得的救了他…… 第321章 人 “没成想我们要来的竟然是同一个地方,早知当时就问清楚些了,也不至于让恩人徒步来此,受了累。”莫少风忽而说道,“当时马匹受惊到处乱窜是挺危险的,你是个女子,难道当时你一点都不害怕?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楚桐对此默不出声,只是看着那道朱红色的大门往里进的人。 “恩人,你听到莫某说话了吗?”见楚桐并未打理,莫少风低声问道。 楚桐轻叹一声,不禁说道:“我并未是个耳聋之人,只是有些话并不方便讲,毕竟男女有别而我又是个有夫之妇,恐会造成闲言碎语。任何场合都应该遵守规矩。今日你我遇到的巧合之事甚多,众目睽睽之下我希望你能与我保持距离为好。” 今天就是她一个人出来的,出门前婆婆就交代了她要牢记三从四德,莫要忘了自己是冠了曲姓之人。周氏说的话楚桐自当牢记,自然要与外男多保持距离,以免传出不必要的闲话,毁坏了她的名声。 “恩人此话有理,是莫某未思虑周全。” 这话倒是点醒了莫少风。 今日是他们梁府少夫人的生辰宴,而且他们在安阳镇这里,梁家人还是有一定威望的。现在的富人们,都来此做客送礼的。可谓是是给足了他们梁府几分薄面。 而莫少风也不例外。 因为之前从楚桐手里买下了菜方子,而今日他又被她所救,他是在是想不到一个瞧着像是弱女子的人竟然救了他。 其实之前仙客来闹内鬼一事中,他亏损了不少银子,那时候仙客来的生意一落千丈,一些老顾客不计前嫌到他这儿吃饭亦是算是堪堪有几桩生意。但是楚桐的那些菜却是救了仙客来于水火之中,不仅挽回了之前的损失,还将生意翻了一番。 其实他有许多想要问的,所以就忘了此时此刻这么多双眼睛还在看着。要是传出一些什么闲言碎语的话,确实是对他们的名声都不好。 他今天坐的马车失控了,正好救他的人是楚桐。只是把楚桐当作恩人来看待,倒是忽略了她是个女人这一点。 女人不比男人,要顾及的规矩多,稍有不慎就会被流言蜚语这把利刃给害了。 “那莫某不便打扰了,就先行过去。”莫少风告别。 楚桐微颔首。 莫少风带着人走了过去,却被门口把守的家丁给拦了下来。 让他出示请帖。 莫少风给小厮使了一个眼神,小厮连忙将请帖拿出来递给他。家丁看了一眼,便点了一下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等到楚桐走过去的时候,也毫无例外的将她给拦了下来,询问可否有请帖。 楚桐从包袱里拿出请帖,那个家丁双手接过一看,随即便将请帖给了身后一直站着的一个丫鬟手里。 这个丫鬟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裙,雅致的容貌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清秀的脸蛋上多了一丝丝的妩媚,肤若凝脂,双目宛若一泓清水,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魅惑之意的女人。 楚桐若是男儿身,不得不说的是她会被这个丫鬟所吸引住,这是她对这个丫鬟的印象。 丫鬟看过请帖之后,紧接着再仔细打量着楚桐,随后便开口问道。 “你就是那个名叫做楚桐的女子。” 这个丫鬟对楚桐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当时楚桐主动救人的时候她也在边上,她就是当时拦住那个拦住男子的那个侍女。 楚桐点头:“正是。” “这位娘子请随奴婢来。” 丫鬟请她进去,一边还说道:“奴婢名叫秋月,是少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自从娘子上回救了我们的少夫人之后,她一直很感谢你。” “只不过少夫人的身体一直抱恙,因此未能亲自登门对你道谢,只能派齐管家送些谢礼过去,不聊娘子你一一拒绝。而且你教于我们少爷的那套临时的处理之法很有效用,让少夫人发病的时候减少了许多痛苦。” 楚桐笑了笑,遂是说道,“这些都不过是应该要做的事情。若是见死不救,就有悖常伦了。”名叫做秋月的丫鬟,含笑着说,“楚娘子果然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虽说是梁府少夫人的生辰,但是宴请而来的人却是极多的,男女宾客分为两派。男子宴席在梁府的前院,女子则在后院吃席。 楚桐被丫鬟带到了女宾的宴席之上,在这里吃流水席宴的,皆是安阳镇内的富家夫人。而她们的身边皆有伺候的奴婢丫鬟,有些相熟的夫人会三三两两的有说有笑,也有些在安静端庄的吃着东西,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 而紧随着丫鬟身后的楚桐出现在此处,引起了不少的夫人交头接耳的攀谈着,紧接着楚桐被带到了一位女人的面前,那女人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烟云裙,身披着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的凌虚发髻上斜插着一根镂空的金色簪子,点缀着点点流苏在青丝上。 她的手指如削葱口如含朱丹,她的眼眸之中有一丝丝的哀忧,巴掌大的小脸上画着清淡的妆容,肤光胜雪,只是那张小脸上妆粉还是难以遮住眉宇之间隐有的病弱之态,整体上看着就像是一个惹人怜惜的美人。 本来在一般家庭之中,父母健在时子女一般也不为看过生辰而张扬,这是表示孝敬。那么女子过生辰更是鲜少,但是梁府却是与众不同。 传闻如今当家做主的是梁府的二少爷,他原本是嫡子,但是一出生母亲就因着难产血崩而亡,他自小就是被小妾所带大的,那么为什么是小妾? 因为他的父亲是个痴情种,虽然亦是有一两房的妾室,可是自从夫人死后便没有再取过续弦,也并未将妾室扶正。至于祖母早就不在了,梁府老爷子去世之后,嫡子既是二少爷继承了大部分的家业,而他念在从小抚养他长大的那个姨娘的好,分家之初就将她留在了梁府继续享清福。 梁府二少爷是个重情义的人,他的妻子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感情至深,每年她的生辰都会如期举办。可见梁府的少东家对自己的妻子会如何的疼爱! 第322章 晕倒 丫鬟秋月给女子行了礼,毕恭毕敬的说,“少夫人,救您的那位女子来了。” 被叫唤做少夫人的女子抬眸看向了楚桐,当时她发病的时候,神志不清所以已经记不得楚桐的模样了,但是大概的轮廓还是模糊的记得。 “当日就是你缓解了我的病?”女子问道。 她本姓文,如今亦是这个梁府当家的女主人。只是她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而且从气色上看略显苍白了些。 “只是些举手之劳的事情,而且真正救了您的人是焕春堂的大夫。”楚桐简易的说,见到了她本人,顿时将把身上的包袱取了下来,“请帖上写着,今日是您的生辰宴,您应当见过不少的好东西,我送的虽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都是亲手做的。鸳鸯图是我婆婆绣的,祝你与你夫君百年好合;还有我亲手做的合花面膏,这是涂在脸上的,每日用的话能够保持肌肤水润。” 这是她花了两日做出的东西,小时候经常随师父做这些东西,她师父总是嫌弃这里的胭脂水粉质量不好,不但会自己动手做,还能卖出去赚钱。时隔多年了,固然她记性再好,可有些记忆终究是模糊了,她快要连师父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俗话说得好,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虽然这两样东西并不值钱,就连这鸳鸯图都是她婆婆绣的,她寻思着自己怎么着也得准备准备吧? 可她手里的那点钱连买件贵重的花瓶字画都做不到,衡量了下,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得好。便想起了这面膏,想来女子都爱惜自己的那张脸便照着记忆当中的步骤做了出来。 好与不好,她都拿自己的脸做着试验,确实是水水润润的,也没有其他的副作用,这才送出手的。 “秋月快收下。” 文氏温婉的笑着,吩咐着身边的丫鬟。 其实每年的生辰宴她相公都给她办就是希望她能结识几个夫人,能有个说说话的好友。只是啊,这贵妇的圈子大多都是贪图名利的,不乏有势利眼之人,就她这个身体情况没准就会发病了,虽然有不少巴结她的人,但是又有几个是值得交心的? “是。”丫鬟秋月从楚桐手里接过包袱。 流水席上,倒是有两个交谈甚欢的夫人。 小声的笑着,夫人甲说,“这亲手做的东西,那不就是不值几个钱的东西吗?” 夫人乙道:“你瞧这一身打扮多寒酸啊,这梁少夫人不但是病得厉害,今日这么特殊的日子竟然请这么个乡下婆子来……” 楚桐满脸的问好,乡下婆子?是在说她吗? 虽然说是小声的说,可是那声音‘小声’仿佛是刻意让文氏听到的,无非就是想让别人难堪罢了。 楚桐仔细观察着这几人脸上的神情,那小声议论的夫人看她的眼神多为不屑,倒是那个叫做秋月的丫鬟,她虽然站在了文氏的身后,但是她低着脑袋,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知是为何意? 不管怎么说,楚桐是文氏的恩人与贵客,文氏本就不在意送得东西能够有多么的贵重,便不许别人这般说她,遂是对楚桐说,“你是我的恩人,若是别人都不晓得你是我梁府的贵人,那便是不将梁府放在眼里。” 夫人甲:“……” 夫人乙:“……” 好家伙,这是给足了楚桐脸面了啊,虽然文氏的说话声不大,但足以让在座流水席上的夫人们听得真切。 她们也都心照不宣的不再笑话楚桐寒酸,其实这本就没什么,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想要说什么都是无法堵住别人的嘴,就算能够堵上,那能堵上千千万万人的嘴吗? 但是文氏的话,是在无形之中维护自己和楚桐的尊严。 与此同时的前院。 梁府的少东家梁泯此时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他的心里记挂着后院的娇妻,她的身子不太好,就怕人多了她的病症又犯了。 莫少风见梁泯有些心神不宁,便在他身旁的位置落座,开了口说,“当日你夫人在我们仙客来发了病,说起来还是莫某招待不周,竟然嫂夫人在我这里出了事端。今日借此机会,来与你们道句歉。” 安阳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这些在这里行商多年的人多少有些往来,而且那日的事情确实怪不得莫少风,这一点梁泯心里还是清楚的。 “莫少东家言重了,内子的病症在安阳镇内是没几个不知道的,此事怪不得你。”梁泯说道。 说到病症,近日来莫少风就认识一名神医,但是这神医的性子淡漠,不爱与人往来,说起来他与梁泯识得多年,亦是深知梁泯的为人。 若是他们能请来这名神医,说不准文氏的病症就能根治掉。 于是乎,莫少风便说:“我最近识得一位在江湖上颇有威望的神医,只是他的性子喜静,脾气亦是让人难以捉摸的,若是你们能请到他,也是嫂夫人这病症能治呢?” “神医?”这话令梁泯眼眸一亮,就在他要继续询问这名神医如今在何处之时,齐管家就步履匆匆的在他耳边低语了句,他的脸色顿变。 “怎么会这样?”男人冷声询问。 “不知,突然就这般了,已经让人去请了大夫。”齐管家亦是着急。 梁泯立即起身去往了后院,在场的人看到他急匆匆的离开,不禁都在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多的客人都在,齐管家只好留下控制住场面。 而莫少风在一旁气定神闲的喝茶,方才就梁泯和齐管家说的话,他便知道了是文氏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是病症又发作了。 后院内,文氏并不是病症发作了,而是忽然就晕倒了,出了这等子事儿夫人们倒是吓了一跳,文氏被扶回了屋子里,秋月则是去通知齐管家找大夫来。 正好楚桐略懂医术,便和秋月说自己会把脉,而秋月只好让她试试,毕竟只是把脉。 楚桐为文氏诊脉,眉梢不禁拧起。 躺在榻上的文氏,看起来脸色苍白,而脉搏跳动有些弱,之前在仙客来时她就发现了,只是那个时候忙着处理癫痫之症。 第323章 丫鬟 而此时,梁泯急忙赶来,秋月见到是他连忙福身,唤道:“少东家。” 梁泯见到有人再给文氏把脉,且还是个女子,而且面生得很,便问,“她是谁?大夫都未来,怎可随意让人给夫人看病?” 秋月连忙解释,“少东家恕罪,她是之前在仙客来搭手施救过小姐……不,是夫人的那名女子,夫人昏倒只好奴婢慌了神,是这位小妇人说她会把脉,奴婢担心夫人这才擅自做主让她给夫人瞧瞧的。” 经过秋月这么说,他顿时就想起了当日在仙客来的那名女子,呢喃着,“原来是你啊……”只不过当日那女子说她只是会点什么医理,不是大夫?这会子怎么就充当起大夫给人把脉了? 不一会儿,楚桐起身,脉象已经大体知道了。 秋月心里有些紧张,但是随即就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要紧张呢?她缓了口气,紧接着就听这个女人怎么说了。 见状,梁泯立马坐到床榻边上,握住了文氏的手,看着她的样子,遂是开口问道,“我的夫人她怎么样了?” 楚桐斟酌了一下,虽然她自己也有些困惑,但是既然人家的夫君如此问到了,她便如实回答道:“其实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她的身子一直处于亏损的状态,而且气色不足,脉象亦是微弱的。” 若是长期以往下去,文氏的身体就会气阴两虚而亏损病危。 “你既然诊断出来,那么病因究竟是什么?”这样的回答,梁泯不止听到过一次,都说文氏是气血不足,只要吃着进补的东西就能恢复如初,可是已经三年了,文氏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反而体质一日不如一日。 “究竟是什么造成的气血不足,我确实不清楚。”对此楚桐也觉得羞愧,因为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人就气血空虚呢? 女子本属阴,而且气血空虚的话会造成其他的病症突发。 梁泯怒了,呵斥出声,“都是庸医,她这身子本就不好,可你们除了说是气阴空虚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要你们何用?” 男人的眼眶赤红,可见他对这女子用情至深,内心是煎熬的,是急迫的。因为他恨不得文氏身上的病让他一人承受了,可是他偏偏无能为力,纵使有万贯家财却唯独治不好文氏的病。 许是因为梁泯的话语过于激动,将榻上的文氏给吵醒了,她迷迷瞪瞪的睁开了双眼,看到梁泯怒气冲冲的指责人,再一看屋内在的人,除了平日里伺候人的那几个丫鬟,还有楚桐。 文氏扯了扯相公的手,有气无力的开口说话,“阿明……莫要为了我的事儿去责备旁人了……” “你醒了?”梁泯看着她,仿佛是在害怕她会在下一时刻就消失了。 文氏点头。 没多久之后,梁府请来的大夫为文氏把完脉后,说的话和楚桐别无二致。 要不是有文氏的话在前,梁泯也不至于用干蹬着眼珠子盯着那名大夫,那名大夫吓得连出诊费都没敢要便仓惶离开。 楚桐暗暗观察着房中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这里毕竟是后宅,想她以前初到将军府的时候,在后宅要给她穿小鞋的伎俩可谓是层出不穷,有句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危险往往就藏在让人无法察觉的地方。 这就是后宅,一场无形中只属于女人的战争。 不管是什么样的大户人家,自然都有属于后宅的斗争。 “这位梁老爷是吧,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桐朝着梁泯询问道。 “你有什么要说的,不如就在这里说吧?这里没人什么外人。”梁泯此刻满心满眼的都是文氏,他只想在这里看着文氏,一刻都不想离开。 没有外人? 秋月心想,他这是把自己也当作是自己人了?想到此处,她的唇角令人发觉不到的微微扬起,这是极其细微的动作。 楚桐用余光瞥见了那个名叫秋月的丫鬟,不知因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丫鬟有些不一样,从方才文氏晕倒的那一瞬间,她并没有觉得这个作为陪嫁丫鬟的秋月紧张着文氏。 随即,楚桐便笑了笑,说,“若是能在这里说,我何必要说借一步说话呢?” 梁泯这才抬眸看向了楚桐,他不是第一回见到她,只是她的眼神让人感觉到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如此梁泯犹豫了,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对他说什么,可是也想知道她能说出什么。 文氏此刻提不想劲儿,虽然楚桐是曾经帮助过她,可是她一个女人要单独和自己的相公说话,她担心楚桐会……可是转念一想,她如今都这样了,早晚会有死掉的一天,到那个时候她真的忍心让他一辈子孤独终老吗? 不,她不能这么做,不能那么的自私! 就在男人犹豫之际,文氏便开口说,“去吧,万一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呢?” 梁泯紧握着文氏的手,“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来陪着你。” 她最好是能出些什么,若是说些不中用的话,他不管她是不是对文氏有过救治之恩,他都会毫不留情的将她给赶出府去。 “嗯。”文氏轻点脑袋。 梁泯帮文氏掖好被子之后,便起了身,临到丫鬟秋月身边的时候,叮嘱了一句说,“好生照顾好夫人。” “是,奴婢知晓。”秋月应着,眉眼却忍不住跟随着这个男人,而后就瞧见了楚桐在用目光打量着自己。 秋月连忙收回视线,低着脑袋,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直觉告诉楚桐这个丫鬟有点奇怪,随后才转身出去。 待梁泯和楚桐都相继出去之后,秋月才松了口气,刚才那个女人的眼神好像看透了她一样。 “秋月。” 文氏叫唤了一句。 “小姐……”听到文氏喊着自己的名字,秋月靠近着床榻边。 而门外,连忙背手而立,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景物,仿佛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对不起文氏一样。 如此,楚桐倒是高看了这个男人一眼,毕竟从他的行为来看,这个男人的确极为敬重自己的妻子,这样的男人已经很少有了吧?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第324章 换掉 “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梁泯听到脚步声,便率先开口问道。 “夫人是因为什么才气阴两虚的,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有几个问题还是想要稍微了解一下的。”对此楚桐无法当即就下定论,于是她就简单的询问,“夫人之前可是受过什么伤?”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癫痫症有常见的三种常见的原因造成,第一种的常见原因是脑子本身就生了炎症;第二次就是头部受过伤,从中引发了癫痫症;第三种就是脑部缺血才会引发的脑部刺激。 前两种是最为常见的,而她从第二种问起是因着第二种较为容易发生。 哪知,她这一问,梁泯就扭头看向了她,方才说道:“内子她之前确实是受过伤,只不过那是三年的事情了。” “受过伤?”楚桐立马就抓住了重点,“夫人之前那里受过伤?”如果是头部的话,那定然是受到过什么重创。 梁泯点了脑袋,“确实是受过伤,三年前内子刚嫁与我没多久,后院走水了,正是她的房屋当时她的身体不适正在屋子里歇息,不知怎的屋子就起火了,当时她头部被重物砸中的头部,自从此件事情发生之后,她总会病情发作。” 还真是头部受过伤的! 只是,楚桐还要继续问道,“本来这是你们梁府的内宅之事,我一个外人本该过问,但是我还是很好奇地问一问。” “无妨,你问便是,梁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知道的是你自身有多少妾室?”这个问题,确实是让人觉得楚桐这是唐突。 妾室? 虽然梁泯不知她这话问来何用,但是他还是如实的回答着,“其实梁泯至今只有萱儿一人,并未有过纳妾的想法。” 萱儿是文氏的乳名。 哪怕是文氏至今都无所出,他的小娘让他为了梁家早点开枝散叶,让他早些收了几房小妾怀上梁家的子嗣都被他给拒绝回去了。 “哦……” 楚桐应了声,没有小妾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内宅之争……但是如果是这么说的话,也不对,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在文氏身边伺候的丫鬟。 “虽然我不知梁夫人这病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瞧着这屋内的东西似乎已经用了很久了对吧?” “确实……”梁泯点头。 这是那场走水之后,重新让人布置的,说起来快要三年没有换过了。 “将里面的东西都换了吧,梁夫人的病需要更多的观察来验证这究竟为何造成的这样的。” 当然,之所以说要换掉这些东西完全是为了将这里面潜在的危险都清除掉。 “这是为何?”梁泯不解。 “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够让夫人换个新的事物去面对,没准这心情就能够开朗些。” 内宅里的事情,男人都是没亲眼看到的都是不会相信的。 楚桐没有明说,只是说这样对文氏好。 “其实方才梁某那番话不是有意针对与你,而且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梁某关心侧乱才将怒火发泄在你身上的,其实梁某并未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望莫要将梁某的话放在心里。” 梁泯在对之前自己说的那话向楚桐致歉。 “无所谓。” 她能够明白梁泯的心情。 屋内,文氏两眼无神的盯着帐顶,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月见她如此,便忍不住开口劝慰道,“小姐,你莫要想太多,你的病早晚有一天会好的。” “秋月,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其实这是你不必这么说来安慰我。” 文氏苦笑着,这么些年也看过不少的大夫,进补的汤药她都没少吃,可就是气血一天比一天差,身体愈发的没劲儿了。 “小姐,没事的,小姐向来心底善良,待人温和,从未想过伤害别人。上天不会就这么让小姐……” 秋月红了眼眶,说到后面就哽咽住了,摇着脑袋。 文氏见此,抬手为秋月擦着脸颊上的泪水,嗫嚅着唇说,“傻丫头,人总有那么一天,我只是会比其他人提早经历罢了,我若是真的走了,你就替我照顾好他……” 这话被刚走进来的梁泯给听到了,他不禁皱起了眉宇,连忙走到床榻边上。 他说,“你这是什么话?我不需要别人的照顾,我只要你好好的陪我到老……” 秋月抹着眼泪,退到了一旁。 梁泯坐到床沿边上,握住了文氏的手,正欲和文氏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瞥了眼旁边的秋月。 “秋月你退下吧,这里有我陪着就成。”梁泯说道,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赶人的意思。 秋月只是个奴婢,主子说的话她没有不听的道理。 于是,她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梁泯忽然想起了今日莫少风说的那番话,他心想竟然这些大夫都救不了他的萱儿,那么他就将莫少风说的那位神医给请过来。 而此时的楚桐已经离开了梁府。 夜幕降临之际,整座后山安静的诡异,可危险却在此地悄然无声的动作着。 楚桐在柳柳这里点了灯,给她上药。 她忽然问了柳柳一个问题,“你是来自江湖的,我想问你可知道‘青花’?” “青花?” 柳柳仔细想了想,顿时就面露鄙夷之色,“知道这人做什么?这个家伙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采花贼,而且这个家伙一年不知糟蹋了多少清白姑娘,而且还在她们的身上留下了永远都弄不掉的刺青在身上。这对于姑娘家来说不仅仅是难以启齿的耻辱,更是要了她们性命的事情,这些被他糟蹋的女子失去了清白,于她们而已,只有死路一条……” “只不过此人在江湖上虽有名头可是却没有真正的露过来,就是个喜欢藏头露尾的恶心家伙……” 柳柳的口气,仿佛她要将这次碎尸万段了一样。 既然没人真正的见过这个人,那么抓住他又谈何容易? 说到这里,柳柳顿时就双眼直视着楚桐,询问道,“对了,你不就是个普通的山野妇人吗?怎么忽然对江湖之事这么感兴趣了?还是说你本来就知道些什么?” 第325章 心思 这一连三个问题,不得不说柳柳和她熟悉了之后完全都不拿自己当外人的。 “你问那么多的问题,那我该回答哪一个呢?” 楚桐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个问题。 “多吗?”柳柳挑眉问着,“那就一个一个问吧!你怎么忽然问起那个采花贼了?” “问起这个人,只是因为之前在镇上看到了此人的通缉令,就想起了你是江湖上的人,应该听说过这号人物,便问一下你而已。” 楚桐说道。 原来如此,柳柳点了点头,说到通缉令她也曾看到过,不过官府每年要通缉的人都多了去了,也没见抓到过哪个! 柳柳最后一句话总结道,“总之这个采花贼江湖人没谁见过他的模样,若是此人真的潜伏在人群中寻觅‘猎物’的话,我们亦是不知道的。” 柳柳口中的猎物自然是合他心仪的女子。 “方才不是说这个‘青花’会在那些女子身上留下什么刺青吗?那你可知道这个采花贼留下的是什么样子的刺青?” 柳柳想了想说道,“只是听说是曼陀罗刺青。” 曼陀罗? 思至此,楚桐微微皱眉。 “怎么了?”柳柳见她脸上的神情不对劲,遂是问道。 “没什么……”楚桐摇头。 看来她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而且结合一下之前那个上官弦的话,答案就已经明确了。只是这条村子发生的冬雨的死就不知道是不是上官弦干的? “那日那个什么捕快不是来过吗?那日你们在外说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你们村子里的命案是和你们遇到过的黑衣人有关。” 柳柳想了好久,还是因为她想要知道后山那些黑衣人,所以她就是想要问,“你们和那些黑衣人交手过,那么你知道些什么?” “你的出现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些人吧?” 她已经在这里遇到了好些个相熟的人,他们的出现肯定不会是偶然,也许他们就是冲着后山的那群人来的。 而上官弦和后山的那些人都是一伙儿的,那都是魔教的人。 柳柳心想若是这个楚桐和那些人也交过手,那么她定然是有些本事傍身的,可是她和她自己身后的宄门都不能向外人透露半句。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楚桐忽而笑道,“罢了,你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难言之隐,我也不是那种非要问到底的人。” “其实你之前说我可以将你当做是亲人的话,我也是真心想要视你为亲人的,但是我身上有很多的事情不能说……” 柳柳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其实在门派里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报仇,他们也一直在为这个而活着,可是她从小就没有亲人…… “等以后吧,你若是想说了,我就听你说,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如今不是沈静蓉,这不仅仅是换了一个名字,而是换了另一个模样,真正的成为另一个人。 “嗯……” 柳柳轻点着脑袋,说到底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很多的事情本不该在她的这个年纪去做的,但是那是收养教导他们的恩人,她的大仇若是没有得报,她的一世英名也许就得一辈子在污水当中无法洗刷,这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书院的休息之地,在书院的书生都是男儿,在这里都是睡大通铺的,除了个别有些特殊情况的书生才会自己住一间屋子。 但是莫少风和余择二人本就是被家人送来此处念书的,对于他们两个小子来说享福那是别人的事儿,他们只需要用心读书考取功名就成,睡个大通铺足矣。 而且莫少风则认为自己住单间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在这里住大通铺好,人多热闹些,方便他认识更多的朋友。 莫少风、余择和曲景之都是住在一起的,倒是乔子涵则是独自一人住一屋。 莫少风和余择回到屋里也没有见到曲景之的人,而且自从曲景之去找了山长之后,他们三人就没再见过他,他们三人便是找了山长,只是山长说叮嘱了他几句就让他出去了,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如今天色都已经黑了,三人皆是派了自己身边的书童去寻人,莫少风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还絮叨着,“又没到休沐日,书院就这么大的地方,他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啊?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乔子涵淡声反驳着,“书院乃是读圣贤书的地方,怎么会有什么危险?你莫要胡思乱想。” “他人到现在都没个踪迹,就你不怎么担心,我知道你这心里还想着千竹,可是你别忘了啊,不止傅千竹一人是你的同窗,还有我、余择、曲景之,乃至书院上下的所有人!” 莫少风见乔子涵一副淡定的模样就来气,仿佛在他心里就没什么同窗之情一样。 “你这是什么话?”乔子涵皱眉,眼神凌厉的看向莫少风,“千竹是千竹,但是如今我们是在说这景之的事情,你怎么能把他们混为一谈?” “怎么就不能了?自从傅千竹离开之后,你就这副死鱼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对傅千竹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了?” “我存什么龌龊心思了?” “你心里怎么想的,还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啊!” “莫少风你莫要欺人太甚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莫少风和乔子涵就吵了起来,余择连忙在中间拉开了他们二人,劝阻道:“你们能不能别在这里吵了,如今天都黑了,人还没有被找到,派出去的小厮还没有消息,你们就这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乔子涵闭了闭眼,随即就开了口说道,“既然在你们眼里,我算不得是什么了,曲景之的事情就你们自己找吧!” 这话刚一说完,乔子涵便拂袖离开了。 见乔子涵离开,莫少风不满的指着他的背影,“你看他……” 余择连忙拽下他的手,说道,“你得了吧,你当着人家的面说那样的话,你这样真的好吗?” 第326章 想他? 莫少风甩开了余择的手,“你看他现在那里还像之前?对我们完全漠不关心,还拿我们当兄弟吗?” 就在此时,他们三人的书童已经回来了,而曲景之也被他们在后厨的杂物间给找到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昏厥了过去,被余择的书童给背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余择不禁敛眉问道。 将曲景之放到床铺上,书童便说道,“少爷,我们在书院找了好久,也不知是谁将曲公子给关到了后厨的杂物间里。” 他们几人几乎翻遍了书院,就山长住的院落和后厨未曾找过,山长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之前莫少风等人已经问过山长了,于是他们就去后厨找,若是还未找到他们就打算回去禀告自家的少爷去了。 结果就在后厨看到了杂物间的门被扫帚给闩上的,他们几人就觉得不对劲,想着反正那里也是没有被找过的地方,就打开了门,就发现了被捆住的曲景之,嘴里还被塞了粗布陷入了昏迷。 莫少风给曲景之盖上了被褥,立马将自己的钱袋子扔给了自己的书童,并吩咐了他说,“你出去请大夫,越快越好。” “是,少爷。”书童应下之后,就立马跑了出去。 “这件事情定然是人为的,若不是我们的人早些发现了,估计景之还得等到明天才会被其他的人给发现。不行,这事儿得告诉山长,定要将此人给严惩了。”余择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站立在一旁的一个书童自知身份低位,但是没瞧见自家少爷,他还是得先给余择和莫少风二人行礼,随后才弱弱地问一句,“莫少爷,余少爷,怎么不见我家公子随你们一起?” 余择瞥了眼莫少风,而后才说道,“方才与你家少爷闹了点不愉快,他就自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多谢二位公子相告,小的要去寻自家主子了,便告退了。”乔子涵的书童谦卑的退下。 就方才余择说的话,莫少风确实是赞成去找山长,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做的啊? “还是先等景之醒了之后问清楚再说吧,我们手上无凭无据的,也没个怀疑的人,和山长说了亦是无用。” 余择一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说道,“哎,那便等景之醒了再找山长吧。” 约莫一刻钟大夫才来,经过诊脉之后,才确定了这人是没事儿的,只不过就是就饿昏了,还受了点惊吓,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之后大夫就离开了。 等到曲景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的辰时,留下来照看曲景之的人是余择和莫少风身边的两个书童,莫少风的书童刚出门去点吃的,而另外一个书童正忙着打瞌睡,压在他手下的被子忽然被扯动了,他便立马惊醒了过来,就瞧见了曲景之已经坐起身子来。 书童立马开声问道:“曲公子,你可算是醒来了,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曲景之有些恍惚,可听到他的问话,便摇了摇头,见他没什么大碍,书童就立马说道,“几位公子都挺担心曲公子的,如今您醒过来了,小的就去告诉公子们一声,曲公子你且等着啊!” 说完之后,书童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哎……” 曲景之没来得及把人给喊住。 他此刻不仅饿的前胸贴后背,还嗓子干涩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现在满脑子想得就是楚桐做的那些菜…… 楚桐的铺子外来买饼子的客人依旧是络绎不绝,只是楚桐有些心不在焉了。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已经好久都没有曲景之的消息了,所以她决定做些东西过去带给他,反正书院就在镇子上,就是时间的问题。 楚桐将最好的酱饼用油纸包裹好,又拿了食盒将东西都放进去,又将其他的包子、饼都各拿了一样放了进去。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曲春山见楚桐正在打包铺子里的食物,因着好奇便问了句。 “一会儿你代替我做饼子。”楚桐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开口说道。 “那你要去哪里啊?” 曲春山还是好奇她要去哪里。 楚桐轻叹了一口气,便说道,“好些天没见曲景之回来过,我打算是看看他,若是看不到他我就把这些给他。” 她就只是单纯的去看一眼。 但不仅仅是曲春山,还有方易以及林氏都朝这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而曲沉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对这些倒是没什么了解的与好奇的。 “哟哟哟,你这是想他了?”曲春山半眯着眼眸,笑得一脸仿佛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想他?呸,她就是因为周氏心里担心着自己的儿子,她才打算带着东西去一趟书院。 楚桐瞪了他一眼,“什么想他,我就是瞧他这么些天没回来,也不知道在书院咋样了,就是过去看一眼而已。” “是是是,就是去看一眼。”曲春山笑着点头,他还是认为楚桐说白了就是想去见曲景之了,小夫妻两这样聚少离多的,心里难免会有不舍得,就像是他的大哥大嫂,才分别一天一见面就跟糖沾豆似的扯都扯不开。 楚桐白眼一翻,罢了,她解释得再多只会越描越黑罢了。 铺子里的生意他们都能照顾好,而楚桐则是提着食盒,就去往了书院。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过去就得知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她刚到了书院,就遇到了一个小伙子正要进书院,而此人见到了楚桐立马就到了她的跟前行了个礼,楚桐见到此人微愣。 书童自然知道楚桐不认识他,便解释道,“小的是莫少风身边伺候的小书童,之前跟随少爷去仙客来便见过您,您是曲公子的妻子。” “哦……” 楚桐点头,原来是莫少风身边的人啊,她还真是没有什么印象。 “你是莫少风身边的,那你家主子应该经常和曲景之厮混在一起吧?曲景之在书院里有认真念书吗?你们书院的伙食应当还不错的?” 紧接着,楚桐问出了口。 第327章 书童回话,“不仅我家主子,还有余少爷和乔少爷,他们几人感情好,常在一同吃住。曲公子与我家主子不同,贯来是书院的甲等学生,可谓是夫子们的得意门生,至于书院伙食嘛……” 到了此处他便停住了口,这书院的伙食,他可实在是不敢恭维。 不过,别人认识她倒是常事,既然曲景之在书院一切都好,她就将这些告知给周氏便可,至于其他的,她就不想了解。 正好在书院门口就遇到了一个认识曲景之的人,那么她就将手里的食盒交给他便说道:“既然你识得曲景之,那就劳烦你将这些东西带给他吧,顺便帮我捎带一句给他吧,就说家里一切都好,他娘被我照顾得很好,他若是没什么事情就甭回来了,在这里好好念书。” “话……小的记下了,只是……”书童看着楚桐手里的食盒,犹豫了一番,因为曲景之在书院发生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呢! 楚桐打量着他,这人支支吾吾的让她更是好奇他这停顿想要说什么了。 “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这磨叽的让人着急。 “昨日曲公子在书院被山长叫过去之后,便没了行踪,几位公子担心曲公子的安危,便派小的去寻找,没有想到曲公子被人捆绑在了后厨的杂物间里,到现在都未曾醒过来……”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曲景之已经醒过来了。 闻言,楚桐不禁蹙眉,脱口而出道:“什么?” 而此时的学堂内,余择身边的书童来禀告,莫少风和余择立马就抽身向夫子告假,乔子涵虽然看向了二人的身影,可并未起身跟随着一同去,继而执笔书写着什么。 坐落在学堂最边上的严一恒见状,冷笑了一声,倒是便宜了那个小子。昨日就是他让人将曲景之捆起来扔进那杂物间的,本想关他一夜以示惩戒的,奈何莫少风他们的人昨晚就寻到了人。 莫少风和余择来的时候,曲景之确实是已经醒来了。 余择连忙问道:“景之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你可好记得昨日是谁绑了你的?” 从昨日午时到如此,曲景之滴水未沾实在是饿得慌,他单手捂着肚子,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有吃的么?” “吃的?”余择这才反应过来,曲景之这是饿了,看了一眼屋内,啥都没有,他连忙纷纷自己的书童说道,“阿迎快去找些吃的回来。” “是!”名叫阿迎的书童应道,可心里却想的是阿中不是出去买东西吃了么?怎么都这个时候还未回来? 他立马跑出去,看看能不能碰上阿中,阿中便是莫少风身边的那个书童。 “景之究竟是何人这般对待于你的?”莫少风开口问道。 “是啊,究竟是谁做的?”余择在旁附和道。 曲景之说,“……是严一恒。” 本来他就没有什么得罪严一恒的地方,可是他却处处找自己的麻烦,本来看在他是傅千竹的表弟,本不想计较什么的,但是严一恒此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后厨的杂物间本就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平日里后厨的人根本就不会去杂物间,他被严一恒他们捆绑住之后,任凭他怎么弄出动静都无人回应,到了天黑的时候杂物间里的耗子就从四处窜出来觅食。 还有几只往他身上跑的,虽然他家境贫寒这是一点没错,但是他从小身体就弱,也见过耗子。可他见到过的耗子一般都是从眼前一溜而过的,哪里像这样爬到他身上来的,当真是令人恶心且害怕的。 最后也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心里害怕的缘故,总之他就昏厥了过去,等到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床铺上了。 “怎么是严一恒?” 余择皱起眉梢,在印象当中,曲景之好像就没得罪过谁,怎么就招惹了严一恒还被这般对待了? “原来是这个小子……”随即莫少风便说,“既然是他干的这事儿,我们定然要将此事告知给山长,让他来为你做这个主。” 对于莫少风来说,严一恒那样仗着自己家有钱有势的纨绔子弟,可没少惹是生非,而且严府还是他大哥的死对头。 没一会儿,出去没多久的阿迎就折返了回来,还有莫少风身边的书童阿中,他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而在他们二人身后还站着一位个子娇小的女子,梳着朝云近香髻,穿着一身素雅朴实的衣裙,容颜清秀,柳叶眉之下的双眸似含水波,但此时却像是凝了冰霜让人感到她身上有一种极为不可言喻的压迫感。 楚桐迈进了屋子,虽说这里是男子的居所,她本不该来的,但是听到书童说他被人捆了一晚上,还没有醒过来,她是放心不下的便硬闯到了这里来。 余择和莫少风纷纷退到了一旁,楚桐身上的那种隐隐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二人不敢多说什么。 她站在床铺边上,曲景之看到她不禁皱起眉头,嗓音沙哑的问道,“你怎么来了?而且这可是男子的居所,你个女人家怎么随意进出?” 她进来可不是听他说教的好吧,楚桐一边抓起他的手把着脉搏,一边不耐烦地说,“我就是来瞧瞧你被别人折磨的惨样。” “……” 曲景之移开眸子,他都这样了,这个女人就不能捡好听的话来说说吗? 楚桐放下他的手臂,索性没什么大碍。 “这是谁干的?”楚桐垂眸瞧着他,遂是询问道。 “你快回去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能自己解决……”曲景之说,他还不至于窝囊到告诉楚桐。 “不说是吧?”楚桐就势坐在他床铺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扫了扫余择和莫少风二人,言道:“你们二位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而已以她的性子怕是不出手教训的话,应该不会就此罢休,这大小也算是一件事儿吧,怎么连山长都坐视不理呢? “额……” 余择用眼睛询问着曲景之这该怎么办,只见曲景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 第328章 可这却阻拦不住莫少风开口,“是严一恒,你应当认识吧,之前他也曾去过你家的铺子。” 曲景之瞠目结舌,他想不明白的是莫少风怎么就开口说给楚桐听了。 “严一恒?原来是他啊。” 她对此人倒是有印象,之前来铺子捣乱过两回儿,而且之前殴打曲景之的人也是他,而这次又是他,当真是没完没了的! “这事儿你们山长可知道?”楚桐扭头看向曲景之。 曲景之根本不想让她掺和进来,遂是又道,“我已经说过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况且同窗之间有摩擦和矛盾皆是正常的,我想他只是对我存有误会而已。” “你自己可以解决?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你是能打他啊还是能撂倒他啊?你所谓的解决该不会是光凭一张嘴,把人说死吧?” 楚桐的问话,成功的戳中了余择的笑点,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他脑子刚有那个画面,便没忍住。莫少风连忙用胳膊肘戳他,余择便看到曲景之沉着一张脸在看他,就立马收住了笑容。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本就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曲景之这话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楚桐多管闲事,催促着她赶紧离开。 楚桐起身,目光紧锁着曲景之,他和严一恒在同一个书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之前这个严一恒就一直在找他的麻烦,这是就说是捆起来了,若是哪天严一恒玩心大了要了他的狗命。 反正楚桐是无所谓啊,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可言,只有夫妻之名罢了,夫死她大不了就守活寡她还觉得满意呢,起码不用想着嫁人生孩子什么的。但是周氏呢,周氏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让她老人家伤心难过吗? “我忽然觉得我将你送回来跟着夫子念书仿佛是个错误。”沉默了半晌之后,楚桐倏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意思?”曲景之不明。 楚桐轻抿了下唇角,言道,“本来寻思着你要科举要考取功名,也许书院的夫子能给你更好的指导,银子对我来说本就是身外物,没了可以赚,但是一个人的才华学识没个夫子指教那都是片面的。让你回来是希望你能为自己,为婆母博个更好的未来,倒是忽略了你就是个手无寸铁的人,在面对危险之际毫无抵抗之力,还被人欺负成这样……” 昨天的事情到了今日才有人同他说曲景之被人绑了关到后厨杂物间,而且今日他还有很多的事务没处理完就听说,有一女子闯入了书院。这不,刚到门外就听到了这话。 “就算你真的功成名就了,在别人眼里还是个任之摆布的,没成功那就更惨了。定然还得带着婆母一起吃苦,跟着我这么久半分被人欺负了就要立即讨回来的道理都学不会,还能指望你做些什么?倒不如学着怎么种地,日后也不至于饿死。” “……” 曲景之缄默不语,话说她方才是在叫他回去种地? 余择和莫少风觉着此女子的话在理。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咳,随后便是山长迈步进了屋,看见他们都在,还有那个闯入书院的女子,没想到竟然是曲景之的正妻。不过她这打扮和前些日子来的时候,改变了很多,不说山长,就连余择和莫少风也险些没认出来,若不是她一来就盯着曲景之打量着还不知她是冲着谁来的。 “原来是山长啊。”楚桐见到来者,便问道,“山长来此定然是为了曲景之的事情吧。” “算是吧。”山长回答,只不过他对于细枝末节的事情还是要了解一番之后,才能给出定论。 “山长。”莫少风和余择见到了山长礼貌行了礼,山长点了头以示回应。 曲景之也要起身见礼,楚桐见他站都站不稳,连忙伸手扶住了他,“学生见过山长。” “你且好好回榻上。” 山长连忙说道。 “是。”曲景之坐回到床铺上,楚桐适才松开了手。 随即山长将目光投向了曲景之,“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曲景之将昨日发生的事情阐述了一遍,只见山长皱起了眉头,对莫少风说,“你去将严一恒叫过来。” 莫少风作揖,“是。” 他的书童见状,连忙将东西放下,就跟随着自家主子出去了。 “咕噜噜……” 曲景之的肚子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段响了起来,他一脸窘相,山长也在这里,可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而且他也无法控制。 “你饿了?” 楚桐问他。 “嗯。” 曲景之点头。 虽说很不好意思,但他确实是饿极了,从昨日到眼下一粒米都未下肚实在饿到眼冒金星,前胸贴后背的状态了。 楚桐见自己带过来的食盒被放到了桌上,于是她就打开了食盒,一股食物的味道顿时弥漫在空气当中,而且这个味道令山长觉得熟悉。 她将自己做的酱饼取出来,打开了油纸递给了曲景之,“快吃吧。” 他结果便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楚桐瞧着他这样,哪里还像个斯文的书生,分明是个饿死鬼啊!这是饿了多久? “咳咳……”曲景之吃得着急,被噎住了。见状余择立马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他接过就一饮而尽,话说他还未曾在别人面前吃得这般狼狈过! 余择闻着这味,不禁咽了咽口水,顿时也觉得饿了。 楚桐瞥了眼屋内的人,便说,“我做了很多,不如山长和余公子也吃些吧!曲景之他胃口小,怕是吃不了那么多。” “这……” 山长正欲拒绝,他为人师长的应当做好表率,怎么可以吃别人的东西。哪料余择已经奔到了桌前,道了句,“那便多谢啦!” 曲景之抬眸看向余择,那是楚桐带给他的,眼下他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了,他居然有人跟他分食! 他们吃的那酱饼味道浓郁,而且口感薄脆,前些时日他的妻儿就买了好多这种饼子回来,吃饱得连午膳都省了。山长也尝过,确实很唇齿留香,而且那个酱汁的味道独特。 见山长还愣在原地,余择忽略掉了曲景之不友好的目光,将山长拉了过来,“山长莫要客气,这可是景之他请咱们吃的。” 说着就将一份酱饼油纸包塞进了山长手里,山长干笑着,“那我……便不客气了。”话音刚落,就拆开了油纸。 第329章 不满意 等到莫少风带着严一恒过来的时候,食盒里连残渣都不剩了。 “过分了啊?都没给我剩下些。”莫少风用折扇指着已经空荡荡的食盒,略显委屈且不满的说道。 “这太好吃,一时便忘记了你……” 余择是吃饱喝足了,见到莫少风这委屈的模样便笑道,还是觉得楚桐做出的食物好吃,若是她能来书院当厨子,让他每日多读几本书他都是愿意的。 莫少风冷哼一声坐到一旁,他就是生气了,不高兴了,整张脸都摆着‘还是哄不好的那种’神情。 楚桐抬眸看了眼严一恒,便提醒道,“山长,既然人都到齐了。您可得做到公平公允才是,莫要因着家世悬殊而偏向了某一方。” 山长自然明白楚桐话里的意思,严一恒平日里确实是仗着自己家世的关系横行霸道,不过他的蛮横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来是他是家中的独子,他父亲极为惧内就一直没纳过妾,母亲在当初产子的时候落下来病根,想怀也一直没怀上,自然对独子给予了全部的疼爱,随着年岁的增长疼爱也就变成了溺爱。二来便是他有个当官的姨父,这么多年来没少给他们一家带来便利,有个当官的姨父,让严一恒愈发有恃无恐。 严一恒一脸的不屑,仿佛将要发生的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严一恒昨日是你让人将曲景之给绑了,关到了后厨杂物间去的?”山长瞪着严一恒行峻言厉道。 “呵,我绑他?”严一恒冷笑出声,“谁瞧见了?”随即他就转目看向了余择呵莫少风挨个指着他们问道,“是你瞧见了,还是你看到了?” 余择和莫少风二人默不作声,他们的确不是亲眼所见,可他们也绝对相信曲景之没有说假话。 “既然没人亲眼看到,你们凭什么就听他一面之词,说是我干的就认定是我?”严一恒又不是傻子,既然没人看到他就可以抵死不认,看谁敢把他怎么样! “严一恒分明就是你将我关到了杂物间的,我不知你为何一直针对于我,可有什么误会是不能解开的?你为何就非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曲景之怒道。 “可不就是,敢做不敢当算是什么男子汉?”楚桐在一旁轻声说着。 这话在内涵谁,严一恒心里自是清楚的。 气氛就僵持在了这里,曲景之认定就是严一恒做的,而严一恒就是不承认,山长对此也有些束手无策,一个是有钱有势的纨绔子弟,另外一个又是书院众夫子们的心头肉。 “既然严公子抵死不承认,那么你昨日午时到晚上这段时候,人在何处,可有书院的其他的学子为你作旁证?” 楚桐可不想这事儿就这样石沉大海,该为曲景之讨回来的,一点都不能少。 “没有,不过,我的在哪里,我的身边伺候的那两个书童倒是可以为我作证。”反正他的身边就这两个作证的人,只要他的人咬死不承认,曲景之就算急得跳脚都无济于事。 这是在跟她耍无赖? 楚桐就算光明正大弄不了他,可不见得她就没了别的手段! “要你身边的人帮你作伪证?” 她可不需要这样的证词,谁知,严一恒顿时双手一摊,“那就没了。” 莫少风都听不下了,严一恒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瞧着就来气,“山长,景之为人是如何的,大家皆是清楚的,若不是严一恒所为,他定然不会平白无故就诬蔑于他。” 这话一出,严一恒‘切’的一声,“说不准他就是表里不一的人,无凭无据的事情就非说是我做的,没准就是瞧见了本少爷兜里的银子,故意讹本少爷一笔银子呢!” “你……” 山长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少风,此事本山长自有思量,无需你在此多言。” 听到山长的话,莫少风这才拂袖坐回去不出声了。 随后,山长就叫唤了严一恒,沉着脸面说,“严一恒你平日里行事乖张,学堂之上更是视夫子们为无物,眼里没有半分的规矩。你和曲景之相比可曾有他半分做得好的地方?曲景之温和谦卑,才华学识更是书院里一等一的,他的人品更是书院夫子们看在眼里的,怎会平白无故的冤枉你?你自己做没做过,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听到别人拿他和一个穷酸书生作比较,严一恒心里就十分得不爽,他低垂得眼帘,一双眸子掠过一抹几不可察得寒意,哪怕是他没做得事情都会赖在他头上吧? “从即刻起,你不必回学堂了,直接回了你的屋将礼记一书抄五遍,两日拿过来给我,若是没有抄写完,你就离开书院吧,这里不需要你这样倨傲无礼的大少爷。” 就仅仅是抄书而已,这也太便宜了严一恒,楚桐对此表示并不满意,但是这个山长好像已经盖棺定论了,她也不好有其他的颇词。 “既然山长已经认定就是我所为,我说再说亦是无用,学生这就回屋去。”严一恒漫不经心的朝山长行完了礼,一抬头就缓缓地觑了曲景之一眼,有这个曲景之在的一天他就一天都不顺心。 他有的是银子,雇几个穷书生替他抄书,想要多少是多少,严一恒就没在怕过的。 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对楚桐来说,虽然这个惩罚的结果她并不是很满意,但是都已经是这样了,她亦是无话可说,既然没事她就该回去了。 “该送来的东西已经送来了,该惩罚的人也得到了惩罚,我也该回去。” 楚桐淡淡地说道。 下一秒,她的手忽然被一直微凉的手给握住了,而后她就听见了曲景之对其他的几人说道,“你们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和她说说的,景之在此谢过了。”曲景之说着,便朝着其他的几人眼神示意。 莫少风和余择二人立马就懂了,连忙将山长拉了出来,给他们夫妻二人留足单独相处的机会。 第330章 癖好 如此,余择还好心的帮他们合上了房门,见此,楚桐抽回了手,背在了身后,居高临下的看向他,问道,“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莫要耽误我赚银子。” 她将手抽回的那一瞬间,曲景之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可想着楚桐对他还只是当作是弟弟般,也就释怀了一丁点。 他踌躇了一下,遂是问她,“我娘这些天还好吗?” 她还以为曲景之要说什么呢,原来是想关系周氏了。 楚桐不假思索的说,“除了每日担心你在书院好不好之外,其他的时候都挺好的。” “嗯。”只要他娘还好就成,继而缓缓地说道,“等待下一个休沐日我会回去的,和我娘说一声,我在这里都挺好的,让她别在操心我了,我年岁也不小了能照顾好自己。” “哦!”楚桐了然地点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就这么多了。”本来他还想说几句楚桐的,但是他还是忍住没再说了,她也有属于自己的事情要忙活,此次她能来看他一眼,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有什么想吃的等你回来做给你吃。你在这里是没好好的吃饭吗?”说着,楚桐就抬手捏住了曲景之的脸颊,“怎么我瞧着你好像瘦了些……” 曲景之拍开了她的手,虽然捏脸不是很疼,但是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的,他觉着十分的别扭。瘦没瘦他自己没感觉到,只不过自从楚桐在家里掌勺了之后,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胃口被养刁了,再吃书院的饭菜,他就觉得十分的不合胃口。吃的自然就少了,要不是在书院待着,他没得选择,他还真想回家吃去。 “罢了,我又不是你娘,我才懒得管你。总之自己照顾自己吧,别总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让人给欺负了去。”这是楚桐最后叮嘱他的话,之后楚桐就出了门,看到门外的莫少风和余择趴在门边疑似听墙角,一听到开门的动静就立马站好,朝楚桐笑了笑。 楚桐微微点头,继而就走到了山长的跟前,“今日十分的抱歉,未经过山长的同意就擅自闯进了书院,本来我就是想送些吃食过来的,就听说曲景之他……” 对于此事山长并未有责怪她的意思,倒是对她的厨艺很是好奇,“食盒里面的都是你做出来的?”只是几样早点,却比书院的厨房做的好吃多了。 “算是吧。”楚桐解释说,“我们早点铺子不止我一个人,我会将我的部分会做的早点交给铺子内的其他人。山长是觉得早点有什么不好的吗?” “非也。”山长轻叹了口气,摇了下头说,“非但没有不好吃,反而是很美味的早膳。” “合胃口便好。”确实呢,她做的东西没什么人觉得不足,但楚桐还是想要谦虚些。 “曲景之在书院有诸位的照顾,甚是感激。我在此也叨扰了许久,就此告别。” 话音刚落,楚桐盈盈作了个揖礼,随后就离去了。 “景之就交给你们照顾着了。”山长还有他的事情要处理,交代了莫少风和余择二人之后,便也走了。 “是。”二人拱手,目送着山长。 进了屋子,曲景之已经躺下了。莫少风和余择让书童在外面候着,自己则是凑到了曲景之的床铺旁。 莫少风问:“景之,你没事了吗?” 曲景之的目光落到了莫少风的脸上,“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饿了,有些乏力罢了。” 他看着他们二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缓缓地坐起身,不解的询问着,“子涵呢?我怎么从一醒过来就没再瞧见他了?” 不说还好,一提起乔子涵,莫少风便轻扯动着唇角,颇为不想提及此人。 余择夹在兄弟二人的中间实在是难受至极,就叹息说道,“昨日因着你的事,少风和子涵吵了起来,二人便闹掰了,到此刻谁都不愿意搭理谁。” “吵起来了?为什么?” 曲景之不解地问。 “还不是因为乔子涵一点都把咱们当兄弟,自从千竹离开之后,他对谁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漠不关心的样子。”莫少风只是觉得乔子涵变了,看在事兄弟的份上,他只想让乔子涵清醒些,所以他昨日才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来。 “子涵的性子本就冷淡些,怎么会漠不关心呢?”曲景之淡声说道,再者说了,莫少风和余择二人平日里就是粗心大意之人,并未发觉傅千竹是女儿身也不足为奇,自然不知乔子涵的心思。 余择低声道,“景之你就不觉得子涵有那种癖好?” 曲景之不明所以,“什么癖好?” 这种事情确实是不好说,余择就凑到曲景之耳边说,“我们怀疑子涵他……” 闻言,曲景之的双眸骤然瞪大,嘴角不禁地抽了抽。原来他们竟然这般怀疑乔子涵……曲景之汗颜,低语叮嘱他们说,“这话你们可别当着子涵的面说,我怕他……” “你放心,我们没敢说。”余择连忙说道。 曲景之轻叹着,如今的傅千竹在何处他并不知道,可他没成想过他居然能再次遇到她。 一个时辰之后,早点铺子内,目送走了最后的一位客人,大家在一起收拾完便一同吃着午饭。楚桐和林氏这一桌,林氏瞧着楚桐脑袋上梳着的妇人发髻,忽然开口说,“阿桐你最近倒是勤奋了,眉头梳着这发髻比之以前的束发要好看很多,也增添了不少女人味。” “我这哪里算得上是勤奋啊,其实我还是觉得束发方便省事,可我婆婆说我这样好看,但是这发髻甚是繁琐了些,我也不会梳。这不,我婆婆就每天大早就起来到我屋里给我梳发。” 说到这里,楚桐都不好意思了,作为儿媳她都还没怎么伺候婆母呢,反倒要婆母像个丫鬟似的每天给她梳头,当真有些羞愧。 她寻思着,要不自己学着梳妆好了,省得总给周氏添麻烦。 第331章 浮木 林氏眼底不由的闪过一丝羡慕,笑道,“没想到你和周婶子的婆媳关系处的真融洽,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个小寒她的婆母对她就很不好,经常当她牲口来用,即便是刚生完男娃,次日也被婆婆逼着下地干活了。” 林氏惋惜的摇了摇头,好在她不需要面对婆媳矛盾,若是她的婆母像小寒的那样的恶婆婆她怕是要每日都要以泪洗面了。 “那这个小寒还真是挺惨的……”楚桐又问,“那她的夫君呢?不为她撑腰的吗?” “别提了,她的那个相公根本说不上半句话,反正就是他娘说什么就听什么,自己没有半点主见不说,小寒都吃不上半口好的,他也装作没瞧见。”说到此处,林氏摇了摇头。之前在河边的时候,和小寒说过几句话,之后熟络了小寒有什么委屈就来朝她诉说。 楚桐道:“这样的日子过得简直生不如死,都说媳妇熬成婆,这个小寒也不知能不能等到自己熬成婆的那一天!” 替这个女子感到不值得,若是她面临这样的惨状,她绝对会休夫,绝对不会过这种暗无天日还委屈了自己一辈子的日子。再者说,连相公都不站在自己身边,一点心灵慰藉都没有,这样的男人不休了难道留着过年吗? “是啊……”林氏低垂着眼帘,她倒是希望小寒能早日的脱离苦海。 而铺子外面,忽而有个小小的身影急匆匆的跑进了铺子,他就是前段时日在铺子里偷包子被出去抓到的那个孩子,没想到他又来了,而且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他哽咽着一脸的无助。 跑进了铺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他们的面前,还磕着头,哭喊道:“给位哥哥姐姐们,求求你们帮帮我吧……帮帮我……”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立马都站起了身,楚桐连忙将小孩拽起来,可是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就是不肯起来,依旧磕着头,嘴里说着,“帮帮我……求求你们了……” “你这个孩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楚桐有些着急了,因着她特烦别人哭,一哭吧她又不会哄人,倒是显得有几分不知所措。 曲沉见状,连忙迈着小短腿跑到了那个小孩的面前,蹲下小身板拉住了那个小孩的手,说着,“哥哥快点起来吧,婶婶不喜欢哭的男娃娃。” 方才曲沉见楚桐的神情就看出来了,他觉得这个小哥哥哭的这么伤心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若是因此惹得婶婶不高兴就不好了。 小男孩抽噎着,抬起一双泪眼婆娑的眸子扫了眼铺子里的人,最后看到曲沉和楚桐,他才和曲沉一道站了起来,他抬手用袖子擦眼泪。 楚桐缓了口气,随即便蹲下身子,轻声询问着小男孩,“怎么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是……是我爷爷……快要不行了,可是我没有银子请大夫……”小孩哭得很无助,他也顾不得自己的手是不是很脏,他紧抓住了楚桐的手,就像是落水的人找到的一块浮木。 “姐姐,你之前都肯请我吃东西,能不能……能不能救救我爷爷……” “好,别哭了,我不太会哄小孩……” 楚桐用指腹擦拭着他小脸上的泪痕,随即她就起身转而看向了方易和曲春山,说道:“方易,春山我们几人跟这个孩子去一趟。” 最后才看向了林氏,交代说,“林姐姐铺子就劳烦你先看着了,等我们回来。” “好。”林氏点头,还把曲沉给牵了回来。 小男孩将他们带到了镇外的一座破庙,这里四处破败,就连祭拜神像都掉了漆,走到里面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儿,曲春山因为受不了刚走进来没两步就犯了恶心。 楚桐则是不在意这些,她从小就跟着军营行军,什么苦没吃过啊,这点臭味儿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小男孩迈着腿小跑着到一处干草上,只见干草上躺着一位骨瘦如柴,脸色蜡黄的老头。 老人的气息极其微弱,小男孩跪在干草上,小心翼翼的喊着,“爷爷……爷爷,孙儿回来了,孙儿找了几个好心的哥哥姐姐,他们说会帮我们。爷爷,你快醒醒啊……” 片刻之后,老人缓缓地睁开了一双浑浊的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某一处,奄奄一息地逐字逐句地说,“小……小元啊,不要……不要在浪费力气在爷爷身上了,等到……爷爷走了之后,你就……就好好的活下去……爷爷不想再拖累你了……” “爷爷……” 名叫作小元的小男孩摇着头,豆大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想要抑制都抑制不住。 楚桐连忙上前为老人家把脉,老人的手腕很是纤细,像是干枯的枝条,一下子就摸到了骨头。脉搏的跳动极为不稳定,随即她又查看着老人的双眼,气息游离,双目已有涣散的迹象,她连忙叫着方易。 “方易快,将老人背去焕春堂。” “是。”方易连忙应道,当即就将老人给背了起来。 一行人便一同去往了焕春堂,好在他们是驾着骡车来的,可以用极快的速度赶回镇上。 半个时辰之后,焕春堂的后院偏屋内。 坐堂的大夫经过诊脉之后,便朝着众人摇了摇头,“老人的年岁大了,加上长期的体虚体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 大夫虽然常年看惯了生死,但是每到这种时候,千言万语也就汇成了一句叹息,“趁着老人还吊着一口气在,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要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听到了大夫的话,小元当即就重重地跪了下来,嚎啕大哭着:“爷爷……你不要离开小元啊……” 老人的瞳孔涣散,神智也逐渐的不清醒,生命垂危之际他缓缓地抬起手,想要像从前一样摸摸小元的脑袋,可是手臂像是灌了铅一样极为沉重,他张了张嘴最后就只对自己的孙儿说。 “……好好……活着,长大……” 可惜,他看不到自己孙儿长大了。 第332章 谋将来 他这一生太过命苦,妻子死得早,独自一人将儿子拉扯长大,却意外亡故了,让他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他那个黑了心肝的儿媳妇在他儿子尸骨未寒的不久之后,就和同村的一个鳏夫私奔了。 他的年岁大了,没了精力,也看不到小元成家立业的时候。 老人的双眼缓缓闭上,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他也有不舍,不舍让年幼的小元独自遗留在人间,可是他真心累了,很累……很累…… 他的手还未触碰到小元的脑袋,就已经重重地垂落下来,像是一片残破的枯叶最终落到地上一样。 “爷爷!” 小元紧紧抓住了老人的手,痛哭流涕的叫喊着,这次他是真的叫不醒爷爷了。 站在屋子里的楚桐,她的双手紧紧攥着,她看着这一场生离死别,竟然后悔自己当初没跟师父好好的学过医术,若是她当初不是弃医从戎的话,也许她就能像师父那样成为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 就不会白白看着这一条鲜活的生命从自己眼前一点点的消失,而无能为力…… 人死不能复生,就剩下这半大的孩子于世间怪心疼的,楚桐出银子为老人置办了一副极好的棺材,在郊外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安葬了老人。 方易和曲春山合力将棺材下葬,填埋,而名叫小元的男孩寻了块儿木头,用刀子自己往木牌上刻字,安葬好之后,男孩在坟前跪着磕了几个头,额头都已经磕出了血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曲春山撒着纸钱,只希望老人能一路走好! 杨元起了身,在楚桐三人面前又是跪了下来,他痛哭流涕的说,“多谢你们帮了我,虽然没能就回爷爷,但是你们又出钱又出力的,杨元无以为报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来报答此恩情。” 楚桐连忙将他扶起,“不用你报答什么。” 她看了眼墓碑上的字,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却没见这孩子的爹娘,“你的父母呢?” 杨元的低垂着眼帘,眸子不由得黯淡了几分,低语说道,“我已经没有父母了。”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母亲,可是那个女人在她抛弃自己的那一刻,在他心里就已经死了。 楚桐抿着嘴唇,好吧,她问了不该问的了。 “你还有其他的亲戚吗?”方易开口问。 杨元摇头。 而曲春山则是问他,“你今后可怎么打算啊?” 杨元摇了摇头,爷爷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了,爷爷的去世让他一瞬间成为了在海上迷失了方向的船舶,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我如今这样也挺好的,你们不必担心我。”片刻后,杨元再次开口说。 既然他的爷爷去世了,身边也没有其他的亲人,若是放任他不理的话,他又能以什么为生呢?他如今只是个半大的孩子,难道要流落街头当一辈子的叫花子吗? “你跟我们走吧,起码我能让你吃饱饭,你若是过着如今的生活继续待在那破庙里的话,一辈子吃不饱穿不暖的,倒不如跟着我们为自己谋个好的将来。” 楚桐承认自己是心软的,这里不是战场,她做不到铁石心肠,也不希望看着一个本该被父母宠爱的孩子去过那种颠沛流离、吃了上一顿就不知下一顿会在哪里的日子。 “为自己谋一个好的将来?”杨元看向楚桐,低语着这句话。 “对。” 楚桐坚毅的点了点头。 虽然她如今都是靠着铺子里的生意过活,可是如今他们的早点生意一日的流水就有好几两银子的,除去其他的食材银子,一天可能赚一二两银子。 若是做大的话,她就得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杨元如今孤苦无依的,楚桐的话无疑是给他指明方向的光,而且他也需要报恩,若是没有他们,他连给爷爷下葬的棺材都买不起。 带着杨元回早点铺子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林氏见楚桐将那个少年又给带了回来,遂是将她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怎么又将这个孩子给带回来了?他爷爷的事儿怎么样了?” “没能救回老人,我们三人已经将他爷爷给安葬了,只不过他没有其他的亲戚,见他孤苦无依的很是可怜,便给带回来了。”楚桐开口解释说。 “你这是打算收养他了?”林氏疑惑的问着,可她也不得不提醒她一句,“这养一个人可不是收养阿猫阿狗那么容易的。” 闻言,楚桐摇头,“林姐姐不是收养,我打算让他做我们铺子里的伙计,这样有个活计也不至于饿肚子,而且吃饭什么的也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儿。” 这些倒是不妨事的,只不过最大的难题就是住哪里。 于是,林氏便问,他能住哪里? 这个问题确实令人头大,楚桐思索了一下,只好说,“暂且先住在我家吧,正好我表妹的腿伤也快好了,我和她挤一屋。” 林氏点了下头,她只是个外人,多管闲事也不是太好。 可楚桐却是蹙眉了。 长期以往的下去,这也不是个办法,眼下方易作为她的伙计虽然吃喝不愁,可是就住在铺子里,每晚就两张桌子拼凑成床就睡了,夏秋也还好说,但是冬天可是最冷的时候。连个像样的地方都没有,怎么睡个安稳觉?怎么替她好好的干活呢? 思至此,楚桐觉得自己是时候想个主意来解决此等问题。 如今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曲春山驱赶着骡车回村,楚桐带杨元回去的便和周氏解释了一番,周氏也是个做母亲,而且她瞧着杨元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暂时住在家里的话她是没有意见的。 周氏找了一身曲景之以前的旧衣服给杨元,杨元很是感激,经过一番梳洗,他原本肮脏的小脸干净了很多,而且他长得眉清目秀的,黑色的眼眸像是一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衣服是旧了些,穿在少年的身上显得有些不合身。但这对杨元来说已经很好了,楚桐将书房收拾了出来,让杨元就暂时住在这里先。 第333章 办法 吃过了晚饭之后,楚桐将柳柳用来固定腿的木棍取了下来,她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休养一段时日就能下地行走。 “本来你们家瞧着就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干嘛要滥好心的去管一个半大的孩子啊,他自己有手有脚的又不是不能自己寻个活儿。”柳柳看着楚桐忍不住的说。 “他没了亲人,而且瞧着年纪也还小,若是他自己去寻个事儿做,怕是被牙子给卖掉了不知。再说我的铺子虽然开了没多久,但是每日忙碌着,人手也不足,这不正好多个人多份力。” 人世间的险恶总是人无法去预料的,不管她遇到过多大个像杨元这样的少年郎,楚桐只是尽自己能做的帮他一把。 柳柳哑然,她曾经也像是今日这个被带回来的一样,也曾有那么一个人将她从泥泞不堪的沼泽中拽了出来。 不仅仅是她,而是他们! “再过几天你就能下地走动了,到时候可以在村子里走走,你不识的村里的路不要紧,叫我或者是我婆婆,带你去走走,以免你迷路。”楚桐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的裤管拉了下来。 “我知道了。” 柳柳回应着,心中想着她还得去后山一趟,她就不信了,后山的那些人还能一直躲下去? 夜色如洗,没有一丝云雾,疏疏落落的星星悬挂在又高又远的空中。 溪水村的村民们早早地熄了灯,这里一片祥和安静,安静得像是个睡着得孩子。 唯独远离溪水村,位于后山山脚下的木屋依旧亮着火光,上官弦正坐在桌旁用汗巾擦拭着一柄剑,剑体通直,剑体上倒映着一双凌厉的黑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底凝起了杀意。 就在下一秒,门外响起了两下敲门声。 上官弦的双眼如同他手中的剑凛着寒光,紧紧盯着门口。 “是我。” 此时,门外低声的传入了一道久违的声音。 上官弦起身开门,便看到了门外之人果然是许久未见的李彦,见他身后并未其他的人,便侧身让李彦进了屋,随后紧闭屋门。 李彦见到桌上放置的那把剑,就拿起来细看,剑刃锋利无比,瞧得出来这是一把新剑。他将剑重新放回到桌上,他已经好多天未曾出来过,在山洞里实在是闷慌,不过还在白长老让他出来探探风,他才得了此机会出来透口气。 “说吧,你们这次是怎么回事?”上官弦落座在李彦的对面,直接开口问,这么多天他不仅见不到他们半个人,就连原本的洞口都坍塌了。 李彦道:“有人混入了我们当中,只不过当时被我发现的早,才没让他们知道我们更多的秘密,只不过其中有一人的轻功了得,竟然直接从山崖那里跳了下去。我们的人不仅没在山崖下找到他们的任何痕迹,也没抓到他们任何人。” “就因为这个事情,所以你们就躲着不出来了?”上官弦眯着眼,亏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事情。 “长老说被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入口,没准他们就会再来,到时候我们若是直接被捣毁或者是被朝廷给知道了我们的蓄谋,长老多年的心血可就白费了。”李彦知道的也只是片面的,他们这些人就是培养出来的利刃,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刃。 上官弦自然知道白楸木就是个机关师,武功也一般,像是他们这样的小组织定然是望月教的总教分支出来的,若是有高手闯入他们的地方,除了用那是机关来阻拦别人之外,面对强硬的对手确实该担忧的。这大概就是他们为什么需要楚桐加入的缘故。 于是,上官弦摆了摆手,“罢了,你们下一步有什么动作,最好是赶紧说明白。一到了要找人的时候你们还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李彦轻叹了口气,只得将白楸木交代他的话,讲给上官弦听,“白长老的意思是,那个女子还是得抓,有她在的话肯定能令我们如虎添翼。”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上回我在这附近遇到了她,她给我的感觉就仿佛是我们从未见过,但是她却能一眼将人给看透了。”想起她之前打他的那一掌,他的心口还有些隐隐作痛的,不过好在望月教的丹药就是好,才能让他好的这么快。 “她的实力才只是显露了冰山一角,我们就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她真正的实力是什么样子你我都未曾见识过呢。抓到她谈何容易?” 每次与她交手都是以闪躲来躲避伤害,而且她一出手就是狠手,招数更是令人琢磨不透。 李彦抬头望向上官弦,“白长老说既然抓不住她,那我们便控制住她。在南疆有一种子母蛊一旦种下,子蛊便是唯母蛊所控。” 而且去找这种蛊的事情,白楸木已经交给了李彦来办。 “用蛊?” 上官弦转动的眼珠子,轻声呢喃着,用蛊确实也是一种办法。 与此同时,曲景之家,黑暗当中楚桐骤然的睁开了眼睛,听到了身边躺着的柳柳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这才起身穿好鞋子以及衣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屋,出到院子内她就直接翻墙出去,一个分身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一个时辰之后,一抹黑影窜进了书院的学生居舍,这里倒是挺大的,而且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家伙住在哪里。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知道了她需要一人指路,这不就给她送来了一人,只见那个书生手里提着灯笼,披着外衣从屋内走了出来,大概是起来去茅厕的。 隐在暗处的黑影蹿到了书生的身后,用树枝抵着他的背脊,捏着嗓子用略显粗狂的声音道,“带我去严一恒的屋,不然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说着她就用手里的树枝重了两分力来戳他,造成足够的恐吓力度。 书生被吓得一震,连忙开口求饶,“侠士,高抬贵手啊,我家里还有父母指望着我光耀门楣的……” 废话真多! 楚桐语气不由得低沉了几分,“闭嘴,再多说一句就废了你,赶快带路!” 闻言,书生不禁的咽了咽唾沫,连忙带路。 第334章 绑 到了另外的一处院落,这里则是提供给只需要单独住的书生,而书院的夫子们也居住在这里。带路的书生指着某一处屋子,便低声的说,“那就是严一恒住的地方了……” 可是他的身后却没有了动静,他正在想那侠士是不是已经走了的时候,他的后脖子倏然受到了重力一击,书生顿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见人已经倒地,楚桐踢了他的脚踝一下,确认暂时不会醒过来之后她才敢有所动静。可刚迈出去两步,将忽然想到夜晚露水重,此人给她带路不该无辜受了风寒,于是她将那名书生拖进一间空屋,才转身去往书生方才所指之处。 屋内,严一恒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褥将他勒的紧紧,让他四肢都动弹不得,他很难受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便看到眼前有一抹晃荡的黑影,他匆忙坐起还来不及惊呼就不知被什么东西劈向了他的颈后便两眼一黑重新躺了回去。 天色大亮,等到严一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连人带被褥的绑在了一棵树上。他像是一枚结了茧即将要破茧而出的蝶,被高高吊在了树枝上,在他底下还围观了好多书院的学子,他们的眼神带着看戏的意味,而他则是别人嘴里的笑话。 “你们看严一恒被绑在了这里,这是谁做的?”书生甲指着严一恒,笑问着。 书生乙说着,“他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定然是瞧他不顺眼的人将他绑在了这里。” “我们要给他松绑吗?” “松开做什么?严少爷平日里是怎么欺负我们的你又不是没遭过罪,这都是他咎由自取的,就让他尝点苦头……” 严一恒平常在书院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没少惹是生非招惹其他的同窗,但是因着他家的势力,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呜呜呜……”严一恒嘴里塞着一大坨的布,发不了声,他只能眼神恶狠狠的怒视着眼前的这群人。 “他这模样还挺凶的……” 瞧见严一恒那恨不得吃了别人的眼神,书生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而此时,山长和几位夫子急匆匆得就朝着这边而来,书生们见状纷纷让出路来,山长见到严一恒这副窘样绑在了树上,怒斥一声道,“这是谁干的?还有你们刚看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人给松绑了。” 山长的威严还是在的,这不,就有几名书生上前给严一恒松绑,只不过有点惨的是吊着他身上的绳子一松,底下根本没有接住他的人。他直接脸着地的掉了下来,发出了一声闷哼。 身上的绳子一松,严一恒踢开了身上的被子,将嘴里的那团布给拿了下来扔到了地上,随即怒视着面前的这些看他笑话的人一眼,便要离开此地,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伸出了一只脚把严一恒给绊了,他狼狈的摔倒在众人面前。 在场的书生们顿时哈哈大笑,没成想严一恒那么骄傲自大的人也有这么一天。 哈哈哈哈哈哈…… 而伺候在严一恒身边的书童也赶到了这里,连忙将自家公子扶起带走严一恒被挂在书院树上的事情很快就像是插了双翅膀似的飞遍了整个书院。 “没想到严一恒也有这么一天,不过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谁那么大的本事将他给绑在了树上。 莫少风摇晃着折扇,将着难得的趣事讲给余择和曲景之听。 余择便说,“可不就是,当时还有人给他解绑,吧唧一声就掉在了地上,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接住他。” “你们谈论此事私底下说说便成,我们本就和严一恒不对付,指不定还会被他认为是我们做的。”曲景之轻声提醒道。 不知早不出事晚不出事,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严一恒就被绑了?曲景之不乏有些担忧,他竟然觉得这事儿是楚桐所为。 可,不管是不是楚桐做的,以严一恒的秉性定然会认为是他们几人做的事情。 然而,不得不说曲景之的担心是正确的。 …… 与此同时,严一恒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紧紧裹着被褥,将自己缩成一团, “究竟是谁?若是被本少爷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要将他给大卸八块。”严一恒忿忿不平的言道,心里却暗自思量了一番到底会是谁? 伺候他的两个书童面面相觑了一番,也不知他们在推搡着什么,严一恒见状咳了一声。 他们二人立马垂头站定。 其中一人犹豫不决的道,“少爷……” “究竟是什么事儿?有话就说,支支吾吾些什么?”严一恒不耐烦的道,他今日在书院失了面子,让他心烦不已,逮住了谁都能成为导火线。 书童只好说道,“少爷,昨日那些抄好的宣纸都不见了,小的二人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怕是……” “你们是认为那些东西被昨晚绑了本少爷的那人给拿走了?”严一恒半眯着眼眸,问着。 昨日他花了不少银子雇人模仿着他的笔迹抄好的,就放到了桌面上,若说不见了那只可能是昨晚的那人顺带走了。 那些不过是些破字又没什么用的,那只可能是因为,那人知道那些是什么,从而特意带走的。 就在此时,另一个书童猜测道,“少爷您说会不会是曲景之干的?您想想看啊,咱们才明着教训了他,他定然不满意山长对少爷的处罚,这才将少爷给绑在了树上,还拿走了抄好的……” 他停住了这后面的话,因为他说到被绑在树上之时,严一恒的眼神就变得极为犀利,仿佛要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于是书童就连忙闭了嘴。 可是他的话倒是提醒了严一恒,此事确实是曲景之的嫌疑最大,可是他又觉得不对劲。 因为曲景之就是书呆子,根本没什么武功本事,而且昨晚屋内太黑,他根本没看清那个人的脸。 严一恒敛眉,不管这事儿是不是曲景之干的,既然不知道是谁,那就记在曲景之头上得了。就算不是他,也可能是他让别人做的。 第335章 马车 “你们二人过来。” 严一恒指着他们二人。 他们两相觑了一眼才凑到严一恒的身旁,没有想到得是严一恒居然说,“你们是可以随意进出书院的,你们去找几个人去曲景之家开的那铺子,让他们做不成生意。” 书童听到这话连忙说道,“少爷此事不成啊,我们之前那么多的人都被她给打了,让别人去亦是一样的下场。” 他们二人当时也随着那是家丁一起,当时他们二人伤的还算比较轻的了,有一个比他们惨都摔到了腰。 “本少爷的意思是让人去捣乱,让他们做不成生意而已,又不是让人去打架的,除了使用蛮力,就不会动动脑子想点别的?”说完,严一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当真是气到他了,跟在他身边的居然没一个机灵的。 这么一说,书童二人便懂了,心里顿时就有了一计。 严一恒倒是要瞧瞧他家那个婆娘再是彪悍还能受得了有人天天去找茬的,皆时口碑都能给她整差了! …… 三日后。 从远处,一辆褐色马车在移动着,马车的四面皆是上乘的丝绸所装裹着,灰褐色调无不透着俗气,垂落到这门前的帘子上面的蜀绣精美,在阳光的映照之下那上面的金线泛着犹如水波涟漪的光泽,十分的彰显雅气,与灰褐色调相映的相得益彰。 马车缓缓地驶进溪水村,途经村中大树,声音寂寥而单调,拉车的马匹,体态线条俊美而健壮,马蹄嘚嘚的敲击着地面,溅起了地面上阵阵的尘雾。 吸引了常在树底下纳凉的村妇的目光,纷纷朝马车看过来,并且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陆氏看着这辆马车气派十足,不禁说道,“你们瞧,有一辆马车进了我们村子,你们说之前有马车来都是来去周氏家的,此次该不会又是去周氏家的吧?” 此前陆氏虽然眼馋那个什么管家给的银子,但是楚桐的话不仅是让她失了脸面,但凡有辆马车,她就是觉得又去那病秧子家的。 坐在陆氏旁边的王氏自然是瞧见了,只不过马车的轩被一帘棕褐色的帷幔所遮挡着,是车外之人无法向车内一探究竟,这车中之人的样貌。 倏然,一道微风拂过,撩起了帷幔的一角,车内女子半张秀丽端庄的侧颜骤然显现在人前。 见此,王氏连忙指着那辆马车道:“你们都瞧见了没有,是赵木匠家的那个大女儿。没见人赵家的初平小子就要成亲了,高氏也是个好福气的人,这大女儿嫁得好,连回来都是坐着马车的呢。” “可不就是嘛,话说自从几年前高氏的大女儿出嫁之后,就没再回来过,连回门都没有。你们说这回门这般重要的日子,为什么就没有回来呢?”另外一位村妇方氏好奇的问着。 “这谁知道呢?” 王氏则是不以为然,听说高氏的大女儿迄今为止都还生不出儿子,不过这都是传言不知真假。 而这厢,马车停在赵家门前。 车夫连忙跳下了马车,将车辕上的马凳取下放置在地上,随即才站好在一旁毕恭毕敬的道:“老爷夫人,各位小姐们,已经到了。” 随后,一双白皙的胖手撩开了帘子,像是揭开了迷人幽雅而令人好奇的面纱。那双手,指尖微翘,虽然肤色白如雪,但根根手指宛如大葱那般粗。 紧接着便看瞧见了身材微胖的男子,从马车上踩着马凳下来。男子走到了赵家的门前,瞧着赵家的木板虽然瞧着是用好的梨花木做的门板。 可这墙是用土坯砌成的,瞧着有些破败,让男子有些不屑于来此地,当即就转过了身。 此刻,他的妻子赵氏已经抱着满月不久的孩子下了马车,后面紧接着两个闺女也下了马车。 赵氏瞧见自家相公皱着眉宇看着她们母女几个,随即就是一声叹息,因为他瞧着赵氏就来气。 赵氏连忙垂下了眼帘,转动着眸子,仿佛是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两个小姑娘就站在赵氏的身边,大女儿名叫张霞,如今都已经五岁了;二女儿张曦,眼下三岁。 她们打自出生起,虽然见过外祖父家的亲戚,却没回过外祖父家,见到这家人的门都没有自家的气派,眼底不由得露出些许鄙夷不屑。 张曦年纪小,睁着大大的眼睛,用最无辜的语气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外祖父家好穷啊,瞧着比我们家小了好多……” “曦儿!” 赵氏连忙出口语气稍微有点重的,叫着二女儿的小名。 她的娘家虽然比不上张府的院子大,但她的父母好歹是养育了她多年,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用这种口吻说她的娘家。 听到赵氏的口气,张曦连忙拉住了长姐的手,略显委屈的低垂着脑袋。 张其见此,不耐烦的说,“孩子还小,说什么都是童言无忌,你那么较真有什么用?” “我只是……” 赵氏张着嘴欲说什么,却被张其小声嘀咕的话给堵住了,他说,“还不是连儿子都生不出来……” 这种如鲠在喉的滋味不好受,更令赵氏连点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我还不想要弟弟呢!”张曦撅着嘴不满嘟哝着。 自从三妹出生了之后,她娘整日就将心思放在了三妹身上,都很少陪她了,若是再多个弟弟,娘亲就顾不上她了。所以,她才不想要什么弟弟妹妹! 作为长姐的张霞捂住了二妹的小嘴,道,“你别说话!” 赵氏紧紧抱着襁褓里的小女儿,小女儿睡得正香,本来她还指望着这一胎生个带把儿的,她好扬眉吐气,奈何一切都事与愿违,她又生了个闺女。 不仅在婆母面前头垂得更低了,就连自己的相公都没给她好脸色已经很久了。 张其抬手敲门,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高氏喊的一声,“来了来了,谁啊?” 随即门板被打开,高氏的便瞧见了女婿那张白净的大脸盘子,紧接着就看到了自己的大女儿袅袅婷婷的站在那里,身旁还有俩小姑娘,怀里还抱着一个。 第336章 赵家女婿 高氏惊喜万分,没想到女儿女婿以及几个孙女都回来了,“哟,女婿女儿回来啦,我还寻思着你们得过几人才能回来吧,没想到你们今日就来了。一路可是颠簸坏了吧,快进屋……” 说着,高氏连忙将人迎进屋。 “娘……” 赵氏这一声喊得带着一丝哽咽,好似把所有的委屈都揉进了这一个字当中。 奈何高氏是个粗心之人,没留意到女儿的不对劲,满心满眼的都沉浸在她这个有钱的女婿身上。心想此次她的儿子成婚,他这作为女婿的应该会备下很重的厚礼吧! 本来张其并未想过回来参与什么喜宴的,但是既然赵氏答应了他的要求,这在她娘家给个面子的事情他自然也会办得妥帖。 思至此,张其立马露出了笑容,有礼貌的朝高氏行了个晚辈礼,说,“这几日还得劳烦岳父岳母的照顾了。” 随即就扭头喊着两个闺女的名字,“霞儿,曦儿。还愣着做什么,你们外祖母都不认识了?还不快喊人!” 这不,两个小丫头才异口同声地喊了人,“外祖母好。” “好好好,都好。”高氏喜形于色,“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快进屋。” 高氏将人迎进了屋,张其和两个闺女都先进去了,落在后面的赵氏却无人问津,她低头瞧着襁褓里熟睡的婴孩,心里五味杂陈极为复杂。 高氏见大女儿赵初禾还愣在原地,便蹙眉叫着她,“初禾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进屋,外面日头大,可别晒着孩子。” “嗯。” 赵初禾抬眸看了眼高氏,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方才进了门。 六年了,赵初禾虽然一直没回过娘家,但是她只是嫁到了镇上,离得也不算是很远,有时候高氏会亲自去看看她。 高氏瞧着女儿在婆家过得还不错,也就满意了,而且今年大女儿又为张家生了个,只可惜又是个闺女…… 就在高氏愣神之际,车夫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询问着高氏,“老夫人,不知这些东西能放哪里?” 高氏瞧了车夫一眼,又看了看那箱子,便问,“这是何物?” 车夫解释说,“哦,这是老爷被夫人的弟弟成亲备下的贺礼,不止这一箱,车上还有呢!” 贺礼? 闻言,高氏眼前一亮,顿时就把大闺女的事儿抛之脑后,说道,“那将这些东西都放到我屋里去吧。”说着就让车夫将东西赶紧都搬到自己的屋子里头。 张家也不是没有其他的下人,只不过张其嫌麻烦,而且又是陪着赵氏回娘家的,想到赵家的屋子本来就小,若是让伺候的人跟来住哪里?于是就只带了车夫一人,以及一辆马车,所以这些粗重活儿自然得由车夫来做。 高氏盯着车夫将东西都搬到自己屋子之后,才去了堂屋招呼着女婿。 “女婿啊,你瞧瞧怎么回了自己家还带那么东西过来啊,不过我就先代替初平谢过你准备的贺礼了。”高氏笑得合不拢嘴,虽然她还来不及看箱子里的是什么,不过她方才看了有好几匹颜色不一的绸缎,那手感丝滑比她这身上穿的粗布麻衣还要好,没有想到她这女婿大手笔啊! “只不过,还以为你们会晚几日来,家里也没有什么准备好茶……”高氏脸上多了几分难色,家里确实没有什么好茶,而且家里就她一人在,老头子去镇上忙活去了说是多赚些银子回来办酒席,得晚两天才能回来。 而赵初平知道这门亲事说来下不容易,而且对方可是位金枝玉叶的小姐,他寻思着得给未过门的妻子置办些饰物啥的,但是这些女子用的东西他一个大老粗也不会看,便拖着小妹去了镇上。 张其笑着摆了摆手,“无妨的,岳母不必忙活这些,我喝什么都是可以的。” “那就好那就好。”高氏笑道,也不知该和女婿说些什么。 倒是张其开口先问道,“咦,岳母,怎么没见到初平和初月,他们兄妹二人呢?” 高氏便回答道,“他们两去镇上了,晚点就回来。” “噢……”张其了然的点点头。 大人们的说话,小孩子干坐着甚是无趣,张曦年纪小是个坐不定的,她拽了一下身边的姐姐张霞,小声的说着,“姐姐,我想出去玩儿……” 张霞看了眼父亲,低声的询问,“爹,我能和妹妹在院子里玩会儿吗?” “去吧。” 张其言道。 姐妹二人得了允许立马咧着小嘴,笑着跑了出去,没多久之后,赵初平和赵初月回来了,看到了院子外的马车以及在院子玩的两个小姑娘。 “霞儿,曦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赵初月一脸意外喊着,两个小姑娘见状就奔向了她,嘴里还叫唤着‘姨母’。 赵初月抱住了她们两,张曦奶声奶气的说,“是爹娘带我们来的,曦儿可想姨母了……” 而身后的赵初平见此,不由得吐槽了一句,“都这么久没让你们回来了,这会儿舍得带你们来啦?该不会是图什么吧?” 赵初平这番话显然是在说张其,他和小妹前不久就去探望过大姐,虽说赵初禾在张家有吃有喝的,没什么亏待了人的地方。 可是吧,赵初平就是不满这个张其,不带他大姐和孩子们回来这边看看就算了,在张家自己就有七八个通房丫头,若不是当时赵初禾说不要告诉爹娘,他也不会一直憋在心中。 其实,赵初禾还有一事没敢让赵初平知道的便是张其在外还养着一个外室。 赵初月并不知道这些,在听到二哥在说这话的时候,就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哥,瞎说什么呢?我们家要啥啥没有,能图什么?你赶紧进屋去,别在两个外甥女面前尽说些有的没的。” 赵初平不为所动,站在原地,他才不屑去见张其那副嘴脸,瞧着就犯恶心! 赵初月见状便抬手揉了揉两个小姑娘的脑袋,柔声说了句,“你们乖乖在院子玩吧,姨母要去找你们娘亲说会儿话。” “……好。” “那好吧……” 两个小丫头异口同声的点头应话。 第337章 赵初月起身,连忙将赵初平拉到了一边,低声细语的说,“哥,大姐和大姐夫难道回来一趟,你能不能好好说什么。再说了,我们家都比不上张家的,能图谋我们家什么?” “鬼知道他啊!” 这句话说的,赵初平特意说得大声了些,还是冲着堂屋。 坐在堂屋内的高氏听到了儿子的声音,立马就说的,“哎,好像是初平那小子的声音。” 说着,高氏便起身去到外面看。 堂屋里就只剩下了张其和赵初禾以及襁褓里的奶娃子。张其瞥了赵初禾一眼,只见她就一直盯着怀里的孩子看,男人一脸冷漠的移开视线。 这个孩子打从一出生就没有被人重视过,除了赵初禾这个做娘亲的人,没有其他的人问过这个孩子一句。哪怕是张其这个做父亲的,就因为这个孩子是个女儿,不是儿子,至今都未抱过这个孩子一次。 屋外,赵初月打了二哥一下,低声说,“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对人不满么?” “我就是……”对他不满。 这几个字赵初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刚出来的高氏叫进屋,“你们俩都已经回来了,还在外面说什么悄悄话,还不赶紧进来,你们的大姐和大姐夫都已经回来了。还不快进屋和他们说会儿话。” “知道了娘。”赵初月连忙应了一声,随即就拉着赵初平的袖子跟随着高氏进了堂屋。 见到高氏和赵初平以及赵初月进屋,张其便立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站起身而后露出一副灿烂的笑意,“你们这是刚回来啊,听岳母说你们今日去了镇上。我们这次为了二弟的亲事特意准备了些薄礼。” 说着,张其的目光一转,落在了赵初月的身上,“娘子说三妹正是如花的年纪,定然是喜欢些女儿家的东西,就准备了些胭脂水粉,还有些是当下姑娘家喜欢的稀罕物件。” 他看赵初月时,他明眸皓齿,容颜娟好,实是俊俏的小姑娘,她还只是十五岁的年纪,可身形婀娜。 瞧见张其那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自家小妹的身上,赵初平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了赵初月的身前。 他不悦地皱着眉头说,“大姐夫你若只是来讨我一杯喜酒喝的,我自当尽情招呼与你……” 这句话实则是在警告张其不要动什么歪脑筋,而且从方才张其盯着赵初月看,他就很不满了,自己的妻子还在旁边,那双眼睛竟然敢定定的瞧着他小妹。 好家伙,这是几个意思? 张其脸上的笑容冷却了下来,不解的问,“二弟,我好歹是你的大姐夫,你这话是何意?” “自己思量去吧!” 赵初平本就没读过什么书,才懒得和他说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而就在这时,一直熟睡在襁褓里的婴孩,顿时就“哇”的一声就啼哭了出来,赵初禾哄着孩子。 高氏见状,连忙喊了小女儿,说,“初月,带着你大姐去你屋待会儿吧。” “哦。”赵初月这才反应过来,便过去对赵初禾说,“姐,去我屋里吧,而且小外甥女也好让我瞧瞧她长大了没。” “嗯。” 赵初禾点头,边拍抚着孩子,边和小妹离开了堂屋。 堂屋里的三人顿时气氛就有些不对劲,高氏看了看女婿,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便在中间打着哈哈说。 “阿平,你大姐大姐夫难得来,别站着说话啊!女婿啊,阿平没什么恶意的,他只是最近要当新郎官了,难免有些紧张,心浮气躁了些。你带着禾儿回来,还有几个外孙女,这几天就好好的在家里住下,这就是你自己家,别紧张咯。” 张其礼貌的对高氏说,“岳母说的是,我没放心上,而且二弟好事将近,人生大事头一遭紧张亦是正常的。” 说着,他还朝着赵初平笑了一下。 赵初平敛眉,这几天他会好好盯住这个张其的,这么多年都不见他带着长姐回来,总之他就是不放心这么个人。 赵初月的屋内,赵氏哄着孩子睡着了。上次她们姐妹两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她就被婆母叫走了。 “阿平要成亲了,你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阿娘可有为你着手说亲了?” 赵初禾忽而问着赵初月。 赵初月摇头,便说,“最近娘正忙着二哥的事儿,哪里有空管我?而且我也不着急啊,等到二嫂进门之后再说吧!” 赵初禾眼珠子一转,又问,“那……里正家的曲东可有婚配?” 她可没忘记她家小妹就是喜欢跟着里正家的曲采儿身后,其目标可不就是瞧上了里正家的曲东。 “他啊……还没……”赵初月微摇头,她最近心里乱得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样了。 虽然曲东为人是不错,可是他的年岁也不小了,至今也不成亲。村里如今又有上官弦在,曲东和他一比,模样确实逊色了些。 有了对比,赵初月自然是被上官弦的那副好样貌所吸引的。 但是,曲采儿的话她没有忘记……赵初月不知该做什么,既然和曲采儿那样的闹掰了,那就掰了掰吧,像她那样的臭脾气,赵初月可不想再伏低做小。 “月儿你在想些什么?” 见赵初月愣神,赵初禾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想什么。”赵初月摇头,说起来虽然大姐比她年长几岁,但作为小妹,她还是想要知道她在夫家过得好不好。 于是,她便问:“姐,我想知道你在张家过得好吗?” 之前赵初平没问过赵初禾过得怎么样,而是直接问了张府的下人,才知道赵初禾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说到这个,赵初禾的眼底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哀伤,但是下一瞬间回答小妹的话,便勾起了唇角,露出假笑说道。 “我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张府会亏待于我。”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赵初月的头,就像是小时候那样。 但是,赵初月总觉得大姐怪怪的,而且方才二哥为何要说那些不明不白的话? 第338章 请来人 与此同时的镇上,楚桐和铺子里的人都闲坐着,三天了,这几日不知是怎么回事,来的客人是愈发的少,而今日更是连半个来帮衬的人都没有。 曲春山不仅叹息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几日的生意惨淡不说,就连是什么原因他们都不知道。 而坐在一旁的杨元却是垂下了眼帘,虽然他才在这里做了几日的活儿,但是这里的人都待他很好,而且头家楚桐的厨艺更是好,连带着午饭都是她亲自做的。他在想,是不是因为他的到来,将霉运也带来了? “方易,午后你就去街上打听打听,这是怎么一回事?”楚桐觉得这肯定又是有人在背后作妖,等到铺子收拾好之后,就只能是让方易在镇上打听的。 “我知道了。” 方易点头,这几天确实是蹊跷了些,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就没了生意。 林氏惆怅的问,“那今日这些包子馒头还有那些饼该怎么办啊?”好在他们今日做得不多,通常铺子的食物是不得浪费的,一般是看情况要不要继续做饼什么的。 这样的事情还能怎么办啊,当然是只能委屈大家咯。 楚桐:“赶紧收拾了吧,反正我们也没客人,至于今日份的这些就我们几人分了吧,浪费了可不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大家对此都没有意见。 书院内,韩妙妙已经有好几日都嘴馋于西街那家卖饼子的铺子里的酱饼,奈何她紧紧拽着自家爹爹的衣袖撒娇,可她爹依旧是无动于衷。 “爹,你就让人去给我买嘛……买嘛买嘛……” 韩山长被女儿闹得脑壳疼,连忙一把抓着她的小胳膊,低声严肃道,“站好,小姑娘家家的都多大了,还整日就知道吃,是为父太古骄纵于你,你就才敢这般肆意吵嚷是吧?” 韩妙妙扁着的小嘴仿佛能挂油壶了,她小声嘟哝着,“还不是书院的早饭既不好吃也没新意,跟猪食有什么区别……”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韩山长听得真切。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韩山长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训起了闺女,“书院的饭菜再怎么不好吃,你也不能说这样的话来啊。平日里爹娘都是这么教你的?再者说了,书院的饭菜那么多的哥哥都在吃,还有夫子们,爹娘也吃了,听到了你这番言论,你让我们大家怎么想?” 韩妙妙咬着下唇,下颚颤动着,双眼被泪水所浸湿,她只是想要口吃的,可她爹爹却这般严厉,想起此前爹爹都是极为疼她的,何曾这般严厉过训斥她? 顿时,小姑娘心里仿佛盛了大大的委屈,抬着小脑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模样惹人心疼,边哭还便控诉着,“娘啊……爹都这么说妙妙了,你怎么……怎么还在喝茶……不管妙妙啊……” 一直在八角圆桌旁品茗的马氏忽而被女儿喊着,连忙放下了茶盏取了手绢擦拭着嘴边,适才起身将韩妙妙拽到了自己的身边,不悦的瞪向了韩山长。 “妙妙还这么小,还这般瘦,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怎么了?用得着这么说一个孩子吗?” 马氏这番话刚说到这样,便瞧见了他竟然半眯着眼眸盯着自己瞧,她立马就拿出了自己的气势来,轻咳了一声,“再说了,书院的饭菜也确实是……不好吃,尤其是早膳可是人一天当中的头一餐,要是连吃都吃不好,哪里来的精神去念好书?” 山长沉吟了片刻,说实在的,书院膳堂做出来的饭菜确实是难吃了,只不过这个问题他已经和大厨都说过了,但还是如此…… 想到此处,他不禁叹了口气。 “你们都认为那酱饼很好吃?” 半晌之后,山长忽而开口问着妻儿。 韩妙妙闻言,抬手抹了下眼角的泪珠,眼泪汪汪的看向了自家爹爹,便是点了点头。 随即,男人看向了自己的妻子马氏,只见她也是点头。 而后,山长便说道,“话说,那酱饼确实是好吃,而且咱们书院还有人和那卖酱饼的头家是熟识的。” 见妻子和女儿登时来了兴致,他继续说道:“方才夫人你说的话极为有道理,人一天到晚吃的头一餐便是早饭,吃的不好确实是影响了精气神……” “然后呢?” 马氏挑眉问道。 “既然你们那么喜欢吃那酱饼,若是能请到他们铺子的人来我们书院做早饭的话……”说到这里,山长顿了顿,没再往下说。 韩妙妙杏眸忽的一亮,激动的说,“那我岂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饼子啦!” “相公,你放才说咱们书院有人识得那酱饼铺子的头家,是谁啊?”马氏对此来了兴趣,便好奇的问道。 山长不假思索的回答,“是曲景之。” “曲景之?” 这个人名有些耳熟,马氏眼珠子一转,顿时就想起来了此人,“是那瞧着脸色苍白,还有些病恹恹的那个学子?” “正是……” “那卖酱饼的头家和他是何关系?” “那是景之的正妻所开的。” “什么?” 马氏瞪大了双眼,没有想到那么好吃的一家早点铺子竟然是曲景之家开的。既然是曲景之的妻子,而曲景之又是他们书院的学子,那么一切就好办了啊? 韩妙妙低声问了句,“娘亲,那我们还有好吃的饼子吗?” 谁料,山长立马就摇头,说道:“怕是不能咯……” “为什么不能?” 马氏母女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们可别忘了,后厨的季大厨可不是善茬,若是真的请来了人,没准会被后厨的人给欺负了。” 山长说着,不禁的摇头叹气。 后厨的季师傅可是山长的远房亲戚,当初他带着妻儿回乡创办书院,那时候季师傅就在了,这么多年他从一个青涩小伙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这个季师傅待在书院都已经好些年了,加上是山长的远房表亲,没人胆敢欺负于他,哪怕是山长都不得不给予三分薄面。 韩妙妙顿时扁了小嘴,握住了马氏的手。那个季大叔的凶悍样儿,她是见过的,而且后厨的人都不敢得罪他呢! 第339章 左右不了她 “我请我的人,再说了,他不过就是后厨的一个厨子,我一个书院的山长夫人还需要惧怕他?”马氏瞧着自家的男人就是一副“无用”的神情,后厨的那个姓季的男人又不是她的亲戚,她看不顺眼的何须给谁三分薄面? 韩山长微微点头,“既然夫人已有决断,那请不请她亦或是这后厨之事如何安排那就夫人自行处理吧!” 自从她们搬来此处之后,马氏就带着女儿韩妙妙嫌少管理书院的事情,而且季师傅是他的远方亲人,山长自己去说些什么的话确实是要诸多顾及的地方,而且这也是个很好打压后厨季某气焰的机会。 “好啊!” 马氏一股脑的就应下了此事,奈何她却未发现她相公正等着她往里跳呢! 明日可就是书院的休沐日了,曲景之很久没回家了,此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 马氏觉着这事儿还得今日与曲景之说上一说。 于是,马氏带着韩妙妙就把曲景之几人叫到了书院内的水亭榭来。 曲景之几人到来之后,先是给马氏行了礼,异口同声的说:“见过夫人。” 马氏温煦,除了有时说话不怎么过脑子以外,其他的时候无论对待那个书生都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她眯眼笑道:“你们几人倒是不用这么的客气,我和你们山长啊都是亲民的人,今日叫你们来也是有一事要和你们说,你们都坐下吧,不必拘束。” 而年纪尚小的韩妙妙则是倒了好几杯的茶水,声音清脆的对他们说,“哥哥们请喝茶。” “多谢,妙妙妹妹。” 几人接过茶水之后,纷纷道谢,继而落座。 见他们都坐下来之后,马氏才略显为难的说,“你们在书院的关系素来交好,而且对于书院的事情也算是了如指掌的,自书院创办至今,你们的山长为人如何你们也是瞧在眼里。只不过这几日出了几件事情,这书院的歪风邪气也是到了该整顿……” 说着这话,马氏的眉眼瞥向了曲景之,只见他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莫少风双眼瞧着马氏和韩妙妙,而且他这话里头竟有三分责怪的意味,便开了口为曲景之说道,“夫人,这几日书院的事情并不能完全责怪于景之,这事儿的源头还不是那个严一恒所挑起的……” 他这话语还未落下,曲景之忽然出声说,“不管这事儿是否对错,皆因我与严一恒所致,在此……”说着,曲景之从位置上起身,对马氏作揖说道,“曲某为自己向书院致歉。” 额…… 马氏可不是要什么道歉的,她只是想用这个话题引出后续而已。 “我不是这个意思……”马氏便说,“你与严一恒都是什么性子的人,你们的山长皆看在眼里,对于严一恒的处罚过轻,你们山长亦是为你着想。严家在真是有些名声,而你虽说在书院众多的书生当中最得山长稀罕,可严家的势力是你所不能得罪的。亦是怕你和你的家人会被报复,处罚一事看则是轻,实际上是让严一恒消气保全你。” 严一恒的姨父可是濮县的县令,此事马氏还是从自家那口子嘴里得知的,想她马氏可不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是曲景之是民,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到头来吃亏之人可就是自己。 如此说来,余择和莫少风这才恍然大悟。 “学生感谢山长和夫人为学生如此考虑。” 曲景之不是榆木脑袋,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他都了然于心。 “你能理解,甚好!” 说着,马氏轻叹一声,奈何此事过后,严一恒却被吊挂在了树上,至于这小子后续会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余择倒是好奇了,既然山长夫人不是说这件事情的,遂是问着,“那不知夫人究竟想要说何事?” 既然话都到了这个份上,马氏只好开始讲正题,可还是叫曲景之先坐下。 见曲景之还不动作,莫少风便将傻愣着的曲景之给拽下来坐着。 适才,马氏才徐徐说道,“我听你们山长说,西街卖酱饼的那家铺子,那头家可是你的妻子?” 这话是询问曲景之的。 莫少风和余择听到这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山长夫人的意思呢! 西街那边多的是早点铺子,会做酱饼的除了他家婆娘,还能有谁?还有人知道那独特酱料的秘方不成? 于是,曲景之颔首,“正是贱内。” 得了这回答,马氏咧着的嘴疑似要咧到耳后根去,继续说着,“是这样的,我们家妙妙特别喜欢她做的酱饼,但是你们家那铺子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的,这往来的客人皆要排队,等到排上队了可不一定能买到。” 就窥见曲景之沉吟着,也没句话说,余择则是配合着马氏,遂是问道,“所以,夫人你的意思是?” 马氏正欲开口,却被闺女韩妙妙抢了话:“我娘亲的意思就是想请曲哥哥的娘子到书院来做早膳。” 马氏干笑着,“对,就是这个意思。”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说,“这可不单单是为了妙妙,更是为了书院的大家好,听说那日余择你也尝过了景之他娘子的早膳……” 想到那些出自楚桐的美味,余择咽了下唾沫才说,“早膳确实好吃,而且还丰盛。” “她何止会做早膳,就连午膳和晚膳都做得十分美味。”莫少风说着,若是说到楚桐的厨艺怎么只能说早膳呢? “是吗?”马氏将信将疑的问。 “可不就是,要我说啊,景之命好,他可不仅仅是娶妻,简直是捡到了宝。夫人你仔细瞧瞧这景之的脸色,比之此前病怏怏的模样更有精气神了,这脸上的肉可都是他媳妇儿给养起来的。”余择用着酸溜溜的口吻说着,还抬手捏了捏曲景之的脸,奈何被曲景之给拍开了。 马氏用娟子掩嘴笑着,遂是问曲景之,“不知景之你的意思?”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贱内是个十分有主意的,此事还得她自己做主才行,我说什么都左右不了她。”曲景之说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里都是尊重之意,马氏看得出来曲景之这个小子对他的那位妻子虽然嘴上叫着‘贱内’但却是极为喜欢的。而且他也不将女子当作是附属品,能让女子在外做生意的男人,其妻子定然是与众不同的。 事实上,曲景之倒是希望楚桐能和其他的女子一般在家服侍公婆,打理好家务就成了,奈何楚桐并不是一般女子,她想出的事情势必要做成,试问这样强势的女子岂是他能镇压得住的? 第340章 一举三得 “敢自己开铺子不依靠自己男人的女人,若是没点魄力确实不敢这么做,有主意自然是难免的。” 说着,马氏衡量了一下,想着书院里也不需要她,倒不如自己亲自走一趟,于是便说,“这样吧,我带着妙妙去你家拜访一下吧,这样也显得有诚意些。” 皆是她在备下几份礼物,而且都是女子好说话些。 “可是她之前就拒绝……”曲景之踌躇着,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余择和莫少风给使得眼色拦住了。 曲景之敛眉,他们二人这是叫他别说? 马氏见状不明所以,而且他们几人脸上的神情可不对劲,遂是问道:“她之前拒绝过什么?” 余择连忙摆了摆手,含笑说道:“没什么,我们都觉得景之他媳妇儿做的饭菜确实是很好吃的,而且咱们书院季师傅的菜和她做的实在有着天壤之别。” 莫少风便开口附和着,“是啊,我们家那仙客来在镇上的名声,夫人也是知道的。” 马氏闻言点了点头。 她自然知道仙客来酒楼是莫少风家的,而且在镇上与之对立便是严家的鸿福酒楼。 “最近仙客来里新出了几道新菜色,皆是出自景之他娘子的手,生意可是火热得很,我大哥因此只要他们夫妻二人在仙客来吃饭可是能不给银子的。” 莫少风继而说道。 “真的?” 马氏有些不敢相信,仙客来的菜如何此前他们一家三口在仙客来吃过,的确是很不错,若是曲景之他娘子做的饭菜,能入仙客来的话可见她的厨艺是有多好啊! 莫少风和余择都点了脑袋。 最后,马氏就说,“那就明日一早我们母女二人去你家叨扰两日了,景之你就搭我们家马车回去吧。” 曲景之微微颔首,应道:“是。” 从水亭榭出来只好,曲景之三人还在说着马氏要请楚桐到书院的事儿。 余择半是倒苦水的说道,“书院的饭菜我是真的难以下咽,若不是书院有规矩在说不得出书院的门,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吃这些难吃的东西了。书院夫人这一出手,景之你家娘子怎么着都会给几分薄面吧?” 他说着忽然问向了曲景之。 对此,曲景之不能肯定,遂是摇了头,“不知。” 楚桐的心思向来令人难以捉摸,而且她的主要心思都放在早点铺子上,之前不是还拒绝了仙客来的少东家,此次书院抛出来的橄榄枝她会不会再次拒绝,确实是曲景之无法猜测的。 莫少风摇着手中的折扇,轻叹了口气:“这怕是很难说咯,她之前可是拒绝了到仙客来当厨娘的机会,此次虽说是山长夫人的邀约,她会不会来还是很难说的。” “啊~” 余择哀叫了一声,略显失落的道:“我还想着若是她能来咱们书院的后厨做菜,我就每日都多读两本书。” 说到这里,余择忽然拉住了曲景之的胳膊问:“景之你和你的妻子感情可好?” 曲景之驻足,听到余择的问话,他不自觉地将眼眸移开了,含糊不清地说,“我与她感情好不好,和这事儿没多大的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余择忽然心生一计,遂是讲着:“我想着,你在书院这里可是好几天才回家一次,她亦是难道见你一次。但是来了书院也就不一样了,不仅能给你以及我们大家做好吃,还能见到你,还能赚银子,可谓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她没理由不答应吧?” 闻言,曲景之在心里呵呵一笑,当时她把自己送进书院的时候,心里还不一定有多高兴呢!还能指望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能想他? 不见得…… 而这厢,溪水村曲景之家中。 楚桐给柳柳换完药之后,便对她说:“不然我让人给你打一副拐杖吧,你这腿下地活动活动没准能尽早好。” 柳柳看着自己的腿,虽然这些天好吃好喝的,但是她依旧想要早些好,如此便能再去后山一趟了。 “好是好,可是得让你破费了……”柳柳说着,便抬头望向了楚桐。 她原本就没想过会出来这么久的,而且还受了伤,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放到了酒肆里。 眼下,她身无分文的,确实没能力花银子做一副拐杖。 “银子而已,我手头还是宽裕的。” 楚桐道。 原本她可以自己去后山找一些好的树木啥的打一副的,但是这几日她实在是忙得焦头烂额的,铺子忽然没客人了她还得找出原因。所以只能花些银子,让别人去做拐杖了。 柳柳咧嘴一笑,“你对我还真好……”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别把别对你好的人当作是自己人,到时候被别的人伤害了痛苦则是自己!”楚桐忽而这般讲道。 曾经就有人待她好,可是那人不仅到死都不曾来见她一面,还要娶她的妹妹为妻。 见楚桐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柳柳觉得她好像有什么故事。 “难道你曾被人给伤害过?” 柳柳试探性的问她。 后者适才反应过来,摇头说,“我怎么可能被谁伤过?我这话亦是听长辈说的,而且你年纪比我小,又是跑江湖这话讲与你听正好合适。” “不说了,我这时候去赵木匠家说做拐杖的话,没准明天就能拿到了。” 话音刚落,楚桐站起了身,最后叮嘱着柳柳说:“你自己先休息会儿吧,我得去一趟赵木匠家了。” 柳柳:“好。” 楚桐一出门,就看到了杨元在院子里劈木头,他见到楚桐便问了一句:“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楚桐回答:“柳儿的腿快要好了,我去一趟赵家让人做一副拐杖来,方便她自己想走走的时候,可以自己走动,以便她的腿可以好得快些!” “原来如此,那就快去快回吧。” 杨元才这里没几天,对村里的事情不太熟悉,赵家在哪里他也不晓得。而且楚桐对他有知遇之恩,出于礼貌他还是要问一句比较好。 “好,你继续忙着吧。” “嗯。” 楚桐便去了赵家。 第341章 拐杖 赵家。 赵初禾带着几个闺女就住在她未出阁之前的屋子里,她刚和小妹收拾干净这间屋子,而张其就走进了屋。 “大姐夫你是来找大姐的吗?” 赵初月笑脸相迎。 张其朝赵初月笑了笑,一双眸子确实暗暗将赵初月也打量了一遍,一边点头说,“是啊,你们姐妹俩是在说些什么?” “我们没……” 赵初月正欲回答,此时赵初禾却忽而对小妹说,“月儿这里都已经收拾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正好有几句话和你大姐夫说。” 赵初禾暗自瞥了眼张其,只见男人眉眼之间隐有三分不悦,但是碍于赵初月还在这里才不好显露出来自己的情绪。但是赵初禾是他的枕边人,自然能清楚的感受到。 “好啊。” 赵初月应道,在她出去之后。 张其脸上笑容才冷却了下来,在面对自己正妻的时候是没半个好脸色。 “你想说什么?”张其没好气的问道。 赵初禾知道在这个男人的眼里自己没什么地位,纵使如此,她亦是不能让自己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她紧绷着脸,说,“小女儿已经睡了,你这么大声是想要吵醒她?”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值得被关心?” 张其说着,径直在桌旁坐下,“要你问的都问清楚了吗?” 随即,他漫不经心的拿起了桌面上摆好的茶碗把玩在手。 赵初禾:“你这样未免欺人太甚了些吧?我们家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让清白的姑娘去做妾室,我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再认我这个女儿。” “这是你之前都答应好的事情,怎么,你想反悔了?”张其抬起脑袋,半眯着眼眸略带危险性的看着赵初禾。 赵初禾抿着唇瓣,低垂着眼帘说道:“我的确是想反悔了……” 如今她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可是她不想为了自己而害了她的亲人! “好啊。” 张其微微点着脑袋,继续说道:“既然你想反悔了那也没关系,那就按照自己说得,将玉娘迎进门。反正如今玉娘已经怀有身孕,到时候她若是生下的是个男娃……” 说到此处,张其顿了顿,因为这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而张其口中的玉娘便是他在外养的外室。 赵氏出嫁这么些年,至今都生不出儿子,在张家她的丈夫和婆母没少给她脸色瞧的。若是让张其将那个外室迎进门,再生下一个儿子的话,那她以后的地位会如何她自己都不敢想象的。 他见赵氏一副呆愣的模样,反正该怎么想就看她自己的了,他的话就只说到这个份上了。 随后他便出了房门,留下赵初禾自己在屋内想清楚自己的今后。 赵初禾果然被张其的话给影响了,她走到床榻边,看着睡熟的小女儿,内心五味杂陈的。若是真的如张其所愿,那么她今后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家人呢? 屋外,楚桐已经来到了赵家。 “你来我们家做些什么?” 见到楚桐,赵初月立马就冷声问道。 “自然是到你家做木匠活儿的。”楚桐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而且至于赵初月她也不熟实在是不太想看她的脸色。 正好赵初平也在院子里,听到了楚桐的话,遂是问他:“你想来做什么木匠活儿?” 而今他爹不在家中,那么他自然得接活儿,毕竟他亦是继承了他爹的衣钵。 楚桐道:“是这样的,我想做一副拐杖。” “拐杖?” 赵初平一脸疑惑,随后便问,“你家里是有人受伤了?该不会是周婶子她……” 因为曲景之说是重新回到了书院,那么在家中的就只有周氏婆媳二人,楚桐都好端端的站在她家说要做拐杖,赵初平便怀疑是周氏受了伤需要拐杖。 楚桐否认,“并不是我婆婆。” “那是谁?” 赵初平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 额……这…… 罢了,楚桐寻思了一下也没什么是不能说的,而且等到柳柳腿好了之后,定然还要出门的,届时也会被村里人给询问其身份的。 “是我表妹来村里看我的,就意外伤了腿,这些天她的腿快要好了,而且她这人坐不住就想着走走,这是要做给她的。”楚桐简单的解释道。 “表妹啊?” 赵初平呢喃着,人家的表妹什么时候来的,他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个拐杖他还是能做的。 “这个我能做。” “需要多少钱?”楚桐问道。 “不多,就五十文钱。”赵初平如实的说道,因着木头什么的也算是值钱的东西。 “哥,咱们家最近可是要操办你的大事,这种小活儿还是不要接了吧。”一旁,赵初月一副看不惯楚桐的模样,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哥哥接下楚桐的活计。 “一副拐杖罢了,耽误不了多久,明日我做好便可以来取了。”赵初平说道。 “好。” 楚桐应着。 而此时,张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楚桐顿时眼前一亮,但瞧见了楚桐头上梳着的发髻,又露出了一丝惋惜的神情。 “这是谁啊?” 张其忽然开口问道。 而这时,楚桐也主意到了这个有些微胖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轻浮之意。而且这个男人在问之际,竟然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让楚桐很是不适。 “噢,这是曲景之新进门的媳妇儿,楚氏。” 赵初月顿时反应过来,就和张其介绍着楚桐。 张其觉得这个女人的模样俊俏,睫毛如同蝶翼一般浓密卷翘,琼鼻精致,唇瓣宛如红色的蔷薇花一般诱人。 赵初平见到张其用那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楚桐,便想着这个张其还真是个登徒子,他大姐还要几个孩子都在屋里内,这个男人居然……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就对楚桐说,“拐杖明日就能做好,明日的这个时候你再来取便是,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话,就快些回去吧。我们家今日确实是有些不便……” 说着,他便看向了张其,疑似再用眼神警告着他。但是后者仿佛没瞧见似的,对赵初平的警告视若无物。 “好,那我明日过来取。” 楚桐说完,转身便离开了赵家。 第342章 亲事 楚桐离开的时候连个眼神都吝啬给张其这种人,张其认为这个小娘子长得也不错,而且身段曼妙……只可惜已经为人妇了。 人都已经走远了,张其收回了意犹未尽的目光,看到赵初月还在院子里,一双目光又跟盯住了猎物似的,盯住了赵初月,笑着:“小妹啊,我带了好些稀罕玩意儿,小姑娘应当都会喜欢,你可有……” 张其的话语都还未说完,哪料,赵初平忽而冷声朝赵初月,道:“初月,之前阿娘叫你做的绣活儿可做完了?” 赵初月先是看了大姐夫张其一眼,随后才看向了二哥,回答:“没……”有…… “有”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赵初平冷漠的话语给吓住了,“既然没有,还不快回屋里去将该绣的东西都绣好。” “可是……”这几日不是忙着二哥的事情吗?她还不想做那绣活呢! 这话,赵初平却没有给赵初月开口的机会,冷声堵住了小妹的后话:“闭嘴,回屋去!” 张其敛眉,看着赵初平那不友善的目光,他似乎知道些什么,要不然自己才和赵初月没说几句话,此人怎么如此出言阻拦? 两个男人的视线交汇,眼神若是能杀死人,赵初平恨不得把张其给千刀万剐了。 就在此时,高氏忽然从自己的房屋走出来,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们三人在院子里,她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叫喊着小女儿的名字,“月儿快到娘屋子里来,给你看些好东西。” 高氏一脸的喜上眉梢,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稀罕玩意儿。 “哦。”赵初月应着,逃也似的到高氏的屋里。 高氏正欲转身,就瞧见儿子和女婿两个人在不对劲的对视,而且眼神之中充满了火药味,极其的不寻常。 “儿子?”于是,高氏疑惑的喊着他们二人,“女婿?” 二人皆是看向了高氏,只听见高氏问道:“你们两这是作甚?” 张其则是笑了笑,“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说着,眉眼还不时瞥了过去偷看着赵初平,就走出了赵家的院门儿。 见那个家伙走出去之后,赵初平似乎是生起了闷气,口气不太好的道:“娘,你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就‘女婿女婿’的叫他啊,这个人他……” 他犹如嗓子眼里卡了鱼刺似的,顿时就张了张嘴没再说下文,他忽然想起大姐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他怎么了?” 高氏蹙眉问着,从进屋到现在她儿子就貌似和女婿不对付了,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娘,他……” 他这话都还未说出口呢,就被高氏厉声堵回去了。 “他什么他,那个人可是你姐夫,你知不知道你这回儿和秦家小姐的婚事能成,不仅多亏了媒婆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还得感激你的姐姐姐夫,若不是他们的话,人家秦家小姐能答应嫁到咱们家来么?” 闻言,赵初平不禁皱起了眉头,“娘你这话说得是真的?这门亲事和张其也有关系?” “也没多大的关系,你管这些做什么?来快进屋瞧瞧,你姐夫给你准备多少的好东西……”话语还未落下,高氏就将儿子拽进了屋子,只见赵初月已经在那些个箱子面前挑挑看看的了。 赵初月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见到高氏和二哥都进来,又转头回来,淡声的说道:“娘这些都是姐夫送的吗?” 赵初月眼底露出了羡慕之色,这里不仅有颜色好看料子也好的布匹,还有一些胭脂水粉,银簪子饰物。 “是啊。” 高氏继续说着,“你大姐二哥都已经成家了,这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到时候啊就给你找个好人家。” 闻言,赵初月脸色顿时微变,淡淡的开口道:“娘,我还不着急……” 高氏只当闺女是在不好意思说成婚的事儿,因此害羞,遂是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没什么好害羞的。” 虽然此前沈氏依旧婉拒了她,但是高氏是谁?别人不稀罕她家闺女,她还能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不成? 才不会,高氏难道不会再寻个比曲东那小子还好的男儿吗? 她含笑着,继续说,“只要你不要像之前一样耍小性子,听娘的话,大把的好男儿都等着你。” 她都已经想好了,这大女儿和二儿子的亲事可都是顶好的,她的小女儿只会嫁得更好。等到儿子这边儿媳妇一过门,她就接着让媒婆给三女儿也说门亲事。 这次,赵初平则是赞同了娘亲的想法,也试图劝说着小妹,“是啊,小妹,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不要再任性使小性子了。” 赵初月:“……” 她还能说些什么? 随后,她看着手中的这支簪子,细细的簪子上镶嵌这一块白玉兰,那芯儿是一颗通透圆润的,状如凝脂,质地细腻的羊脂白玉做成的,做工精致。像是这样的一支簪子,是她都不曾见过的稀罕物,听从娘亲的话找个好人家也许她也能轻而易举的拥有这样的饰物。 可是……赵初月敛着眉梢,她的心却像是一团乱麻。 屋子的三人都各怀心事,赵初平认为小妹能早些定下也是件好事,起码不会被有心之人打了主意。 翌日。 方易已经打听到了一点眉目,但是那几人的行踪不定,他还需要几日的工夫,遂是告诉了楚桐。楚桐点头,此事确实急不得,便让方易继续去打听。 这天,铺子里依旧没有半个人来帮衬,他们就只能闲坐着。楚桐认为让大家跟着她一起耗着并不是个好主意,于是便说这几天就让他们回去休息几日,等到事情查明了之后再从长计议。 对此,曲春山恶狠狠地说:“别被我抓到那些个鳖孙,不然我定要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林氏则是轻叹了一声,“希望这事儿赶紧过去吧……” 方易见到大家皆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便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几分,他一定会将那几只害虫给揪出来的。 第343章 她决定 楚桐交代了方易几句,便带着其他人坐着骡车打道回府去了。 一刻后,方易正在收拾着铺子的蒸笼,就见到外面停了三辆马车,而曲景之就从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内跳了下来。 看到了方易一个人在收拾铺子,而且其他的人都不在,就连楚桐也不见人影,此番景象倒是冷清得很。 “方易兄。” 曲景之进了铺子,叫喊着正忙碌的方易。 方易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一转头就瞧见了曲景之,而他的身后也有两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从马车下来。 “原来是景之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方易知道曲景之被楚桐送到了书院去念书,不过他倒是挺佩服楚桐这样的女子的。 曲景之模样俊俏,挺曲春山说曲景之的才华横溢,像他这般的少年郎不知会有多少姑娘家倾慕,方易要是楚桐定然会把这小相公藏起来,她倒好自己像个男人似的在外赚钱供夫婿念书,就不怕届时曲景之高中另觅了美娇娘? 方易曾是别人府中的护院,之前他所待的那府中的小姐便是如此,家中从小就给那位小姐定下了娃娃亲,而她未来的夫婿是个家道中落的穷书生,父母已不在人世,而他自己并未养活自己的能力,为了温饱十几岁就到这户人家这里寄养着。 两人的感情好,加上又是自小定情的,那位小姐认定了那位男子就是自己这一生的夫婿。最后男子要去参加科举了,说是高中之后就会回来娶她,最终等来的却是那个男人的负心。 他的确金榜题名了,但却娶了高门之女为妻。 那位一直满心期许的女子最后上吊了,好在被婢女发现得早,才能在鬼门关将人给拉回来。 府中的老爷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为了不让女儿触景伤心,便阖府搬离了此地。 方易这才没了护院的活计。 他和曲景之接触的并不多,也不知楚桐这般尽心尽力供养的人,到最后会不会像是之前的那户人家的小姐般最后被辜负了? “今日是书院的休沐日,我几个同窗想要到家里作客,便随我一道回家。正巧途径于此便想来看看你们,可是怎么……”说着,曲景之看着铺子冷清的样子,以及灶膛里未燃尽的余灰,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知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方易知道曲景之在想些什么,便将这几天铺子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曲景之。 “竟然还要这样的事情?”听完之后,莫少风率先开了口。 余择十分笃定的说:“这突然就断了客源指定是有人暗中捣鬼。” “那楚桐她打算如何?”曲景之抬眸看向方易,忽而问到楚桐。 方易摇头,如是回应:“不知。她只是要我继续查找那几人的,至于之后打算如何就没说了。” 曲景之垂下了眼帘,没想到他不在的这几日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前他就有所担心。 而此时,坐在马车内的马氏挑开了窗边的帷幔,见曲景之几人站在铺子外面,而且铺子已经没人做生意了顿时就蹙了眉。 怎么今日这卖酱饼的铺子没人做生意了? 而铺子内,方易说:“如今的情况已经是这样了,头家也是没办法,让大家坐在这里闲着倒不如回家闲着,便带着其他人都回去了。” 事已至此,曲景之倒是想要回家去了,遂是说:“既然她已经交代了,我就不便说什么,铺子里的事情也就靠你看好了,有劳了。” 说着,曲景之便对方易礼貌的行了一礼。 曲景之不管怎么说都是算是他的东家,这一拜他可消受不起,连忙扶住曲景之的胳膊。 “别这样,你们好心收留我,还管饭的,这是都是我应当做的事情。”方易说着,眼神是带有感激之情的。 之后,曲景之随着马车一同前行着,方易收拾好这里也该去街上继续打听。 马车内,坐在余择对面的曲景之沉吟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他肯定是在想方才那个伙计的话。 余择便安慰他说,“景之,这事儿你也别放在心上,这生意之事本就是难做的,而且她一个女人家做到这种程度亦是不容易的。” 曲景之只是眨着眼帘,没有回应什么。 “我倒是觉得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莫少风将自己的想法道了出口,“你们仔细想想啊,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的,打破这常规本就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况且景之平日里要在书院根本无暇顾及这那早点铺子,没个主事的男人在,肯定会被那些眼红的人给盯上啊!” 见余择和曲景之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莫少风继续讲道,“这一次肯定打击到了她,正好景之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她放弃了自己做生意的念头,来书院里当厨娘。” 观点余择是赞同的,只不过他还有一个考虑,“如此确实是好,可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他娘子是来了书院,可是景之的娘亲该如何?” “这……” 莫少风闻言顿时哑然了,这一方面他确实给忘记了。 曲景之依旧是默不作声,余择和莫少风二人也吃不准他的意思,皆是将目光都投向了他。 片刻,余择便问,“曲景之,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对啊,你娘子做饭那么好吃,你不会想将人藏着的吧?”莫少风也问。 “我倒是想,只不过你们人都跟着过来,总得问问她自己的意见。”终于,沉默了良久的曲景之出了声。 本来这件事情就是由楚桐决定的,况且她的主意大得很。曲景之心想,要怎么把事情安排好她应该会思量好的。 “也对。” 余择决定为了他今后的口腹之欲,他得做些什么。 …… 原本在院子里做针线活的周氏,见到楚桐回来,便脱口而出的问道:“儿媳妇怎么这般早就回来了?” 周氏倒是一时忘记了最近生意惨淡的事情。 “还是没有客人,我就带着大家回来了,反正在那是也是闲坐着不如回家休息。”楚桐无奈的说道。 第344章 晚一步 而杨元见楚桐因着铺子的事情心情不太好,就主动帮着将骡车牵进草棚内。 虽然周氏因着家里有一伤患才不得不在家中,但对铺子里的事情还是极为关心,便会问问楚桐如何了。 而楚桐也没瞒着周氏,该是怎么样的就怎么讲,所以周氏亦是知道铺子的近况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就变成了这样……”周氏不禁哀叹着。 无缘无故的就这样没了生意,实在是令人头大。 “谁知道呢!” 楚桐确实是心里没底,也不知究竟是哪个对她有深仇大恨,弄得她连生意都难做了。 但是楚桐知道垂头丧气是没有用,有这闲工夫哀叹生意的难,还不如将这工夫利用起来。遂是对杨元说道。 “阿元,和我去一趟地里吧,正好得了空闲咱们去除除杂草。” 杨元一边将骡车卸下,一边应着楚桐的话,“好。” 周氏听到这话,便拉住了楚桐的手,说道:“这么着急去地里做什么?这些时候不是一直很忙的,何不休息休息?” 周氏这是在心疼楚桐,总是忙碌个不停。哪怕是有空休息,她都总能给自己寻到事儿做,有的时候周氏倒是希望她能偷点懒什么的,不把所有的活儿都揽下。 “我就是去除除杂草,算不得是多累的活儿,除完草就回来了。”楚桐含笑着说,“而且我就是有些闲得慌,坐下来了就难受。” 嗯,也可以理解为她想找罪受! 楚桐这个性子还真是…… 周氏:“罢了,也拦不住你。” 周氏确实是拦不住,若是别人家的话还巴不得儿媳妇能像头牛似的多干些活儿,她虽说耳根子软了些,可她也是个做母亲的,她也真心把儿媳当作是闺女。她在做菜和种地上都帮不了楚桐什么,但是一些零碎的小忙她还是能做的。 楚桐只是轻轻一笑。 就在她带着杨元出门的不久之后,曲景之一行人的马车就进了溪水村的村口。 村里的村妇们瞧见有三辆马车进了村子,顿时对此议论纷纷。 “咱们村子今年可真是厉害,总有马车进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村子多么的富有呢!” “你们瞧瞧着马车,还真是气派,我们时候能有这个福气享受一下坐马车。” “你可没那个福气,也没那个命……” “这三辆马车又是去谁家的?”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去周氏家便是去赵家的啦!” “……” 在村妇们的热议当中,三辆马车渐行渐远。 院门儿是打开的,周氏在院子里便看到了有马车停在了她家门外。于是周氏便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到门口看看。 率先看到的便是曲景之还没等侍从将马车放置好,便跳下了马车,见到周氏立即就喊道,“娘~” “景之!” 周氏没有想到是她的宝贝儿子回来了,眼底的惊喜之意都抑制不住涌出,连忙上前了两步端详着曲景之,“你去了书院好些天,在书院可吃住还习惯。怎么瞧着还瘦了些许……” 曲景之并没有觉着自己哪里瘦了。 这已经有十多天没瞧见了,周氏和大多数的母亲都一样,就是觉得你在外面没在自己身边待着好,瞧着那样吃穿住行都在母亲的眼里,自然看哪都觉得瘦。 紧接着,余择和莫少风二人也随之从马车上下来。 “周伯母。” 余择和莫少风作揖,异口同声地喊着周氏。 周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有别人啊!便笑了笑,说,“几位公子是来家中玩的吧,我这……好几天没瞧见景之了,一时失了礼……” “无妨。” 余择和莫少风并不在意什么。 届时,余择则是说着,“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周伯母关怀景之,是人之常情。” 不多时,马氏待着闺女韩妙妙就踩着马凳从车里出来。马氏衣着虽是低调,但是面料却是极好的绸缎,因此也引起了周氏的好奇。 “这位是?” 闻言,曲景之便回答着娘亲的疑惑,“这位是我们书院的山长夫人,旁边的是山长和夫人的女儿。此次夫人和小姐来家里作客二日。” 周氏望着马氏,“原来是山长夫人。” 不过,她很好奇,好端端的怎么连山长夫人都来了?周氏虽然很想问问儿子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家中来客,她只好晚些时候再问。 马氏随和一笑,“这两日我们母女二人就叨扰了,不必过于迁就我们母女俩的。” 周氏笑了笑,心中暗想,糟了,家中并没有什么好菜备着。 曲景之在院子看到了草棚里吃草的骡子,却并未瞧见楚桐的身影,遂是问着周氏,“娘,楚桐人呢?” “儿媳妇她不在,说是在家里闲得慌,就去地里忙活了。”周氏转念一想,这位山长夫人带着女儿来的,莫不是要寻楚桐的? 闻言,曲景之几不可察的拧了拧眉,他怎么总是晚一步? “要不我去田地里喊她去?” 周氏问道。 马氏连忙摆手,“不必麻烦了,她若是忙得话就忙着吧。”打扰别人干活这多不好啊! “也罢,反正地里也没种什么,她应当是去看看就回来了。” 曲景之明面上是这般说着,可是心里想得就是,等到稍晚些她若还未归,他便去寻她,正好瞧瞧那个女人的反应。 既然儿子这么说,周氏就只好先将人迎进屋,还得想想午膳该怎么办是好。 而另一边的楚桐,以及杨元,拔除了田地里的全部杂草,又是浇了水,等做好这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距离午时都还有一个时辰呢! 瞧着已经差不多将杂草给清理妥当了,便叫了杨元,一道回去。等到家时,就看到了并排停在外面的三辆马车,进了院门就看到了正巧拿着茶壶要去灶间的曲景之。 二人四目相对,楚桐微挑眉梢,这个家伙今日回来了?而曲景之则是将目光转向了站在楚桐身旁的杨元脸上,心想:这是谁? 杨元瞧见曲景之在盯着他打量,略显局促,他知道楚桐已经嫁了人,可是他并未见过她的丈夫啊!之前就听周氏提起过,她的儿子亦是楚桐的夫君在书院念书,也不晓得眼前这位男子是不是? 第345章 承认 “曲景之,你怎么回来了?” 见到他人,楚桐忽而出声问了一句。 对于书院,她只知道是书生读圣贤书的地方,却是忘记了书生还有休沐日这么个日子。 闻言,曲景之转目看向了楚桐,语气有几分不好,“我回自己家还需要提前告诉你吗?” 说完,他觑了杨元一眼,就径直去了灶间。这话不仅是说给楚桐听的,更是说给杨元这个外男听的。 周氏见到儿子以及他书院的同窗和山长夫人母女,就忙是招呼着客人,一时便忘记告诉曲景之家中如今的情况。 杨元抿着唇角,听到曲景之的这话,不仅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了他对自己可能存在一丝敌意。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啊! 楚桐眉头轻蹙,这家伙吃错药了? 不过,楚桐才懒得管他,亦是进了堂屋,才知道原来家里来了好几个客人,而周氏正忙着招呼他们。 周氏瞧见楚桐进来,才起身走到她的旁边,笑着和山长夫人说,“这就是我儿媳,楚桐。” 马氏看向楚桐,将她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一番,模样确实生的俊俏,睫毛如同蝶翼一般浓密卷翘,琼鼻精致,略施粉黛的五官更是立体,虽然算不上是大美人却是个耐看的。 在马氏的审视当中,周氏便给楚桐介绍着马氏,道:“这位是山长夫人,旁边的是夫人的闺女。”随后便指着马氏怀里的小姑娘。 “他们此次来作客,会在咱们村里小住两日。” 周氏继续说着。 “哦。”楚桐微点头,打了声招呼,“山长夫人,你们好。” 这倒是让楚桐好奇了,曲景之的同窗来,她还觉得没什么,可是连书院山长的夫人和女儿都来了,这有些不寻常吧?当然她和周氏一样,也不好直接就问:你们来是做什么的? 马氏一笑,颔首做了回应。 其余的两位便是曲景之的同窗,余择和莫少风,是楚桐见过的,不过好像少了一人。 楚桐遂是好奇的问着,“咦,那位乔公子没有与你们一道来吗?” 余择和莫少风暗叹,曲景之和他娘子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没瞧乔子涵就都问一句的。不过提及此人,莫少风展开了手中的折扇默不作声。 余择只好笑了笑说,“子涵他有事,便留在书院中了。” “哦。”楚桐点头,随后就想到了,家中的客人许多,白米饭自然是能管够的,可是食材啥的也不够多啊! 啊这……可咋整啊? 从堂屋出来之后的楚桐,便去了灶间,只见曲景之蹲在灶膛前烧火,眼眸里映照着灶膛里的火焰,模样认真。在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只是扭头看了一眼,继而视线又移回了灶膛。 “你进来做什么?” 曲景之表面上水平如镜,毫无波澜,可实则内心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就像灶膛里跳跃的火焰。 “你们书院的山长夫人和小姐为何来家里啊?”嗯,楚桐只想知道这个。 他还以为楚桐会说些什么,原来就是问这个的,刹那间,他霍然起身,看向楚桐的双眼透着一种严寒的神情。 楚桐敛眉回视着他,她是真的不知曲景之吃错了什么药,但是跟她比谁看得久的话,她可不会被他给吓住。 曲景之见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由得败下阵来,在她面前自己确实是矮了一截。 他微敛眉眼,淡声说着,“她们听说你的厨艺好,便想来尝尝。” 这么一说,楚桐忽然想起了那日她提着食盒去找曲景之的时候,山长就吃了她带给曲景之的早膳,这么一说的话山长若是在自家夫人面前提起,这倒是不足为奇了。 “那好吧,我知道了。” 楚桐说着,刚一转身正欲离开灶间。 曲景之见她要走便立马叫住了她,“等等……” “干嘛?” 楚桐转首看向他,目光带着疑惑。 “我……”这人是叫住了,可是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思量了一下只是弱弱地问了一句,“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与我说的?” 闻言,楚桐眉梢一挑,双手交叉环于胸前,百思不解的反问,“不知小女子该与曲大秀才说些什么呢?” “……”曲景之眨着眼,垂下眸子飞快地想着,忽而就想起了方才瞧见的那张陌生的脸来。 于是,他就出声问着,“方才与你一同回来的那个少年是何人?还有……你来书院的第二天,严一恒就出了事,和你有关系吗?” 原来是这些事情啊…… 楚桐:“方才那个少年是之前来过铺子偷过包子的那个男孩,不认识了?” “……” 曲景之回忆着,之前在铺子里偷吃食的那个男孩,穿着一身破烂衣物,灰头土脸的,像是一个小乞丐似的。而方才他见到分明是个白净的少年郎,瞧着就是十岁左右吧,他确实是无法想到。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确实该和你解释一下。”楚桐继续说道:“几天前他爷爷去世了,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我和春山还有方易一同安葬了他爷爷。见他没有其他的亲人,让他一个人继续过着乞讨、小偷小摸的日子,这个孩子日后就注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了。我不忍心瞧着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这样,便收留了他,让他在铺子做活有口饭吃。” 听到楚桐的话,倒是让曲景之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了些,她有怜悯之心做了善举,可是他竟然像个妒妇似的,竟心生不满。 “至于那个严一恒嘛……” 楚桐轻笑,走向曲景之面前,凑近他耳边小声的说,“确实是我做的,谁让他这人欠收拾呢!” 吊在那树上吹吹风算是便宜了那姓严的,若是按照军营的规矩,不打二十军棍,算什么惩罚? 不仅如此,她还拿走了严一恒屋里抄好的那些宣纸,短短的时间就抄了,楚桐可不认为严一恒能有那么神,以他公子哥的身份自然是花钱雇人写的。 她就都拿走烧毁,让他多花些银子继续雇人去。 第346章 敢 曲景之后退了半步,看着楚桐的双眼都显得有些许迟疑。 原来真的是她! 虽然是在曲景之料想当中的,可是听到她亲口承认,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她一个女人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不仅如此,他问了她居然还敢承认,他是知道她的本事大,可没成想竟然敢做到如此地步的。 她一个女人,她是怎么敢的? 然而,曲景之转念一想,她连面对露出獠牙的恶狼都能杀了,好似这些都不在话下了。他是真的看不透她,像是雾中看花,越是想要看清却什么都看不清。 “这事儿还有谁知道?”曲景之担忧的问道。 “除了你,便没人知道了。” 既然是她做的,就没什么不能承认的,若不是她做的,她宁可死也不会认下。这是她做人的基本原则。 “日后不要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若是被人发现了,你可知后果会如何?”曲景之皱着眉头说道,他希望她在做事之前能够多想想可能会发生的后果,而不是一味的盲从于心。 楚桐则是不以为然,“你担心那么多作甚,只要你不说出去,便不会有人知道。” 话虽如此,可曲景之还是有所担心的。 “我自然不会往外说,只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亦或者是你要做什么,能不能与我说?” 他的话语刚落,楚桐像是被人点了穴,愣在了原地。他眼里的担忧和那一丝卑微像是揉成了一潭沼泽,让她陷了进去。 瞧见了楚桐眼神的迟滞,曲景之便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十分不妥当,遂是补充说道:“你若能告诉我,我也好有主意为你遮掩一二……” “你若想知,来问我便是!” 说完,楚桐就离开了灶间。迈出灶间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竟然觉得曲景之不像是个孩子了。 曲景之僵在了原地。 难道这些事情不该是她主动告诉自己的吗?还非得等他询问?曲景之顿时觉着,他哪里像是娶了个媳妇啊?分明是娶了个“丈夫”回来,而他自己倒像是个满腹狐疑的小媳妇。 楚桐瞧见杨元蹲在草棚里,手里还拿着一个稻草,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 “……你说,我会不会再成为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啊!” “方才楚桐姐姐的相公瞧我的眼神,好似不太喜欢我……” “其实大家都对我挺好的,还有饱饭吃,有温暖的地方睡。我感觉我的贪婪了,竟然不想离开这里……” “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骡子正吃着草,对杨元的话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偶尔就哼哧几声。 楚桐走近,清了清嗓子,便说:“与其这里对着不会回应你的骡子说话,倒不如来我和说说,起码我能给你一个安心的回答。” 闻言,杨元立马站起了身,眼神紧张的看着楚桐,“楚桐姐姐,你都听到了?” 楚桐“嗯”了一声。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反而懂事的孩子却极少得到关怀。杨元就是个懂事的,自从跟她到了这家之后,他帮着做过了许多,也许是因着自身的经历有关吧,他失去了自己的爷爷,接着就到了陌生的环境,楚桐也知道他想要融入,想要讨好每一个人。 “我只是……只是想说说话……”杨元双手负在身后,爷爷去世之后,他没了可以倾述的人。楚桐虽然收留了他,可是他的心事并不想打扰到别人,骡子虽然不会说话,也不会回应他的任何问题,但是只要能听他说这便足够了。 楚桐轻缓了一口气,“他没有嫌弃你,只是不知你是谁而已,我和他简单的说明了。你不必担心自己的去留问题,这里不会有人赶你走的,阿元这么懂事,说不定以后能成为我的一把好手。” “真的么?” 到底是个孩子,杨元的眼眸一亮,闪烁一丝兴奋,“姐姐以后让我做什么,我便去做什么。” “现在开心了?”楚桐扬起了唇角。 杨元嘻嘻一笑,随即他就跑进了灶间,说是刚曲景之烧火煮水。 而这时候,余择和莫少风出了堂屋,见到楚桐,莫少风便说,“我们这次来实在有些唐突了,不过还是劳烦弟妹多做些好菜了,我们二人可没少夸赞你的厨艺好。” 他们几人当中原本最小的当属傅千竹了,而曲景之就比傅千竹稍大一些,而余择和莫少风乃至乔子涵年岁可都在曲景之之上,的确是该称呼楚桐一声“弟妹”。 “你们能喜欢我的厨艺,是对我的认可,我自然很是高兴,只不过……”楚桐笑着说,可随即便面露难色,“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们来得突然,家中并未准备好酒好菜,实在是……不巧!” “原来是这事儿啊。”莫少风笑了笑。 而此时,曲景之从灶间走了出来,方才那个进来的小子,非得说他来烧水,让自己去和其他人说话。曲景之见他如此积极,只好仍由他去,遂是自己就出来了。 余择见到曲景之,便喊了一声,“景之,我们带了食物的事情,你没和弟妹说?” 曲景之见到院子有人,便连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边走近,瞥了楚桐一眼,随后摇头说,“并未,忘记说了。” 得知山长夫人带着女儿要去曲景之家作客,余择和莫少风这俩吃货也说要来,还说什么反正招呼山长夫人是招呼,也不在乎多招呼他们二人,死皮赖脸的扒拉着曲景之,最后曲景之不堪其烦只好答应。 不得不说这二人就是财大气粗的主儿,立马就让去备下了一马车的食物,这不,原本安排了两辆马车,硬是多了一辆。 “你们带了食物?”楚桐挑眉,疑惑的问道。 余择说:“是啊,我们来作客怎好让你们破费呢?我和少风就命人准备了好多的瓜果蔬菜,还有各类新鲜的肉,弟妹你就尽情的用,多做几道好吃的。” 莫少风在一旁直点脑袋。 第347章 解腻的萝卜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楚桐自然不会和他们客气,反正家里也没几个菜。 莫少风和余择就命令几个车夫将马车的食物卸下来,放到灶间去,交代完之后,就拉着曲景之去书房坐等吃饭。 杨元看到灶台瞬间被很多的食物所堆满,眼睛都看直了,他知道楚桐做菜很好吃,若是这些都是给楚桐做菜用的,那他今日岂不是能吃到很多好吃的? 思至此,杨元更是卖力给楚桐打下手了。 不多时,周氏进来了灶间,说是今日客人比较多,怕楚桐一个人忙不过来,便进来帮她。 周氏见杨元模样认真在洗菜,便笑着问他,“阿元,不去院子玩吗?厨房可不是男儿该待的地方。” 杨元回道:“不打紧的,而且需要抬水,打水啥的活儿,我都可以。” 周氏替这个孩子感到惋惜,原本像他这般大的娃都是父母的掌中宝,可他如今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了。若不是遇到楚桐,今后会怎样都不晓得。 楚桐忙着备菜,而院子外却来了一人,正在叫喊着,“可有人在?” 灶间里,杨元忙是说道:“姐,我出去看看。” 楚桐:“好。” 杨元小跑出去,就看到了院子里站着一个微胖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一副拐杖。他顿时就想起了昨日楚桐说过的,此人应当是来送拐杖的。 张其没瞧见昨日那个女人,只有一个从屋子里跑出来的小子,顿时便敛眉问着:“小子,那个姓楚的女人呢?她昨天可是说要一副拐杖的,这都做好送上了门,怎的不见她人?” “她正在忙,你稍等一下吧!”说着,杨元又跑回了灶间。 “哎?”张其见那小子转身又跑回去,刚想说点什么却是连人都叫不住了。 原本这是要等楚桐去赵家取的,只不过赵初平和高氏被一个不知名的男人给叫走了,还没说些什么母子二人就急匆匆的离家。赵初月则是和村子里的其他几个小姑娘一早就去了镇上卖鸡蛋,而且反正这副拐,昨晚就做好了,正巧张其不想面对着赵氏和那个奶娃子,便拿着拐杖一路问村民才找到了这里。 眼下他四处观察着这里,院外有三辆马车,再看这座破房子,已经老旧得很了,虽然这里被打理得很干净,可是依旧难掩屋子的破败。 忽而,张其似乎闻到了有一股臭臭的味道,循着味道,男人顿时就闻到了原来臭味儿是从草棚里传出去的,看着那头正在吃草的骡子,一股恶心之感顿时涌上了头。 这里比赵家还不如,张其登时心生嫌弃,二话没说便拿着东西回去了。 心想着,他还是等着那个女人找上门来吧! 灶间里,杨元说:“姐,外面有人送拐杖了。” 拐杖? 楚桐记得赵初平分明说过让她去取的,怎么可能还有人特意送来?于是楚桐连眸子都未抬,便多问了一句:“那人长什么模样,高矮胖瘦描述一下。” “个子高,穿着那衣料好像很滑的,一看就是个有钱人,他长得有些胖,眼睛也不大。” 杨元边想边说。 楚桐顿时就知道了,不是赵初平送来的,昨日她倒是在赵家见到了这么个人。既然送来了,那她就收下呗,正好省得她跑一趟。 于是,她甩了甩手上的水,从腰间摘下那个荷包,在里面掏出了一串铜板递给杨元,就说:“等会把这钱给他,让他把拐杖留下,就可以让他走了。” “是。” 杨元攥好铜板,又是跑了出去,这一出去吧他就傻眼了,方才那个胖男人不见了。问了门口的车夫才知道,张其走了。 他只好将这事告诉楚桐。 “……”楚桐翻了个白眼,合着,是来闹着玩的? 准备好菜之后,楚桐刷洗干净锅,不得不说他们连调味用到了调料都备齐了,而且价钱都是不便宜的。 好吧,既然什么都准备好了,也到了她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于是她撸起袖子,起锅烧油。 半个时辰楚桐就做好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就连随行而来的车夫也做了几样来吃。 堂屋内,马氏看着这一桌子色香味具的才不禁咂舌称叹,“好香啊……” 就连韩妙妙瞧见了都吞咽了下口水。 这一桌的菜有咕噜肉、木须肉、水煮肉片、青椒肉丝、蚂蚁上树、红烧狮子头、蒜泥白肉、宫保鸡丁、香菇炖鸡,以及几道青菜旁边还有一道楚桐腌制了酸萝卜。这几个菜里面还有几道瞧着新奇的,马氏都未曾见过,不过嗅着这香味就足够让人食指大动的。 等到人都到齐了,大家才开始动筷子,除了周氏和曲景之以及楚桐,其他人吃到满嘴油光,周氏和曲景之吃过楚桐做的不少好吃,自然有些端得住样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楚桐将他的胃口给养刁的缘故,他竟然也会觉得书院的饭菜难吃了,有时候若不是因为在书院没有别的选择,他的确是有想回家吃饭的想法。 “这是什么?”莫少风看到那盘酸萝卜,不禁开口问道。 楚桐看了一眼那盘白萝卜块儿,就解释道,“是我用的白萝卜腌制的,酸脆可口,我瞧着今天做了挺多的荤菜,怕大家吃得有些油腻,这个酸脆萝卜正好解腻。” 莫少风没吃这什么酸脆萝卜,表面上看着就是白萝卜块儿,实际……他夹了一块放入嘴里一尝,的确是酸酸脆脆的,并且特别爽口,尤其的开胃。 一顿饭吃完,就连年纪小的韩妙妙都觉得满足啊! 马氏用娟子擦拭着嘴边的油,话说方才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实在是很不雅,哎,谁让这菜做得好吃呢,她居然还多吃了些。 不过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楚桐的厨艺确实是好,而且就连一贯以贵客为尊的仙客来都采纳了她的菜品,那便是她的厨艺是达到了仙客来的标准。 因此,马氏有些疑惑,既然仙客来酒楼都用了楚桐做的菜品,为何就不直接将人请去仙客来当厨娘呢? 不管怎么说,既然楚桐是个人才,那么马氏势必要说服楚桐到书院,如此,她和她的闺女每日都能吃上今天这些好东西了。 第348章 取 已经吃完了饭,杨元依旧没有懈怠,帮着收拾碗筷盘子进灶间。 收拾好了灶间和堂屋的一切,而余择带了上等的碧螺春,泡了一壶的好茶,一行人在堂屋便聊了起来。 楚桐去柳柳那儿收拾碗筷,她就一脸好奇的问楚桐,“今天是有客人来?” “对啊。”她解释说:“今天曲景之回来了,而且还得了几个同窗来,这一顿饭菜可是人家准备好的食物。” 柳柳看着那空盘子里的油渍,呢喃着,“怪不得今天的饭菜格外的香……” “这么说,我平日里做的就不够好吃?不够香了?”闻言,楚桐出声问道。 “自然不是。”她像只拨浪鼓似的摇头,“平日里做的菜也很好啊!” 闻言,楚桐这就满意了。 随后,柳柳又是问了一句,“那个阿元,你那个小夫君见到了吧?” “嗯。” 楚桐点头。 “他没有说什么吗?” 楚桐抬眸瞧了她一眼,“你希望他说什么?” “我自然不希望他说赶走阿元的话,我觉得这个杨元性子好,加以引导的话以后肯定过得很好。”柳柳说着。 因为在杨元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若不是有那个人收留他们,如今他们各自会在哪里,做些什么,更是不知道。也可能会早已饿死在街头了吧! “既然决定收留他,我自然不会反悔。”楚桐说着,“你与其担心他,倒不如想想你这腿伤。” “这有什么好想的。” “腿伤好了之后,你还是会去后山对吗?”只见柳柳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看,却没有对此做出回应,楚桐便认定了她还会去后山。 “后山那地方有怎样的危险,你定然是清楚的吧?都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为何还要去那性命去冒险呢?” 她就不明白了,后山的那个鬼地方除了那个劳什子的组织以外,并没有什么奇特的,既然已经因此受伤了再去不就送命了? 柳柳轻叹着,淡声说道,“我来此就是为了后山的那些黑衣人,我有属于自己的秘密,等我离开之后,我希望你能别管我的事情。” 因为,她不想让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 况且之前那人已经见过了她,再去探不仅会打草惊蛇,指不定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不管就不管,若不是念在相识一场,皆是陌路人的话,谁会管个陌生人的事情?楚桐缄默不言,直接将收拾叠在一起的碗盘端了出去。 柳柳躺回在床榻上,盯着那灰扑扑的帐顶看着,若是事情都落实好了,她也时候该回去了。等到再见之时,就不知在何夕了! 彼时,赵初平和母亲高氏匆匆忙忙的随着一个阿叔赶来了此地,他们母子二人听到赵木匠晕倒了就赶过来了,经过大夫的把脉之后确定人没事儿,母子二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而躺在床榻上的赵木匠已经悠悠转醒了。视线迷糊看着儿子和妻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 见他如此,赵初平和高氏只好将他带回去,虽然只是普通晕倒,但是高氏还是不放心。 而与此同时的曲景之家中,马氏在尝过楚桐做的菜后,便开口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书院的后厨已经很多年都毫无新意了,也有不少的学子反应膳堂的饭菜不好吃。而景之的娘子做饭菜倒是很好吃,而且也很有新意,若是能进入书院的后厨不仅是将后厨的‘血液’换一换,更是能让书院的人吃得更好,自然就有好好念书的精气神。” 马氏这般说着,周氏便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楚桐。 曲景之则是直接问着楚桐,道:“你怎么想的?” “我还没有想好……”楚桐有些纠结,此事吧,正好碰到节骨眼儿上。若是她去了书院的话,铺子该怎么办? 马氏立马便说道:“你好好想想,我和闺女就在这小住两日,只要你想好了告诉我。” 楚桐点头,“嗯”了一声。 午时之后,周氏和马氏两人因为是做母亲的人,交流做母亲的心得,楚桐也说不上几句话,显得有几分浪费时间。 便说自己要去一趟赵家,原本杨元也想跟着来的,但是韩妙妙正是贪玩的年纪,杨元和韩妙妙相差不大。楚桐就让杨元带着小姑娘在院子里玩,而隔壁家的曲沉趴在墙头正好瞧见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姑娘,便跑来一起玩了。 余择和莫少风两人都是闲不住的,这不,就自行去逛村子。 方才在堂屋时,曲景之见楚桐出去,也跟着出来了。楚桐走在前面,他就在后面跟着。 楚桐忽而转过身望向曲景之,见状他就停下脚步。 “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狐疑的问道。 “你不是要去赵家,正好无事可做,陪你去一趟。”曲景之淡声开口。 “不必了,你还是回去吧,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楚桐拒绝着,跟着她也无用啊! “你认为你拦得住我?”曲景之敛眉。 “……”他这话说的,她仔细想了一下,罢了,他想跟着就跟着吧,反正也没什么。 于是,她继续走自己的路,没再搭理曲景之。 到了赵家,院子里除了放着一辆马车,和一位正在休息的车夫,没见到什么赵家的人。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车夫见有人来遂是问道。 “昨日请赵家的人做了一副拐杖,说是今日能做好,让我来取。”楚桐回答。 “哦!”车夫了然,顿时就说道:“赵家其他人都出去了……” 而此时,刚回到家的赵初月见到楚桐和曲景之,立马就说:“你们是来拿东西的吗?你就这里等一下吧,我去叫哥哥……” 车夫连忙说:“你二哥和你娘今日都出门了,此刻不在家中。” “不在?”赵初月顿时皱了皱眉头,看了楚桐他们二人一眼,继而说,“你们等一下吧,我去屋里把东西拿给你们。” 反正她知道东西放到哪里了,于是她就去了平日里爹爹和二哥做木匠活的那间屋子。 第349章 分一杯羹 片刻之后,等赵初月再次出来的时候,却是皱起了眉头,嘴里还嘀咕着,“真是奇怪了,我明明记得就放在那里了……” “会不会是在那个胖男人的手上?”楚桐可没忘记前不久那人就来过她家,就是不知怎么的就忽然走掉了? “胖男人?谁啊?” 赵初月顿时皱起了眉梢,她一时没想起来说得胖男人就是她的大姐夫。 额……楚桐怎么识得那胖男人是谁? “哟,这是来了?”而此时,只见那个长得稍微有些发福的张其从一屋子里走出来,一双宛如豆豉般大的眼珠子直瞅着楚桐。 见张其眼神不对劲,曲景之立马就站得离楚桐近了些许。 而张其自然注意到了曲景之的动作,心中也猜到了这男的可能就是楚桐的男人。只是让张其没想到的事儿,楚桐这般娇滴滴的小姑娘,这所嫁的男子竟然是这般瞧着弱不禁风的。 “姐夫。”赵初月见到张其,立马喊了一声。 “初月啊,你姐喊你去说会儿呢!” 张其瞧了一眼赵初月,微笑着说道。 “哦,可是他们是来取那拐杖的,我分明记得……” 赵初月先是应了一声,随即看了楚桐和曲景之一眼,对张其说道。 张其:“交给我便好,你去寻你姐姐吧。” 赵初月:“那好吧……” 她最后看了一眼楚桐,便进屋找赵氏去了。 随后只见张其对着楚桐和曲景之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一双眼睛就闪烁的盯着他们看。 楚桐问:“我要取走的东西,总该可能给我了吧?” “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不知能否听张某一席话呢?” “你想要说什么?” 楚桐道。 她不会是来一手交钱一手拿东西的,偏生那赵初平不在家,让这个张其来与她交涉了,还真是麻烦。 “你在镇上的西街有一铺子,其中味道极好且受人喜爱的便是那唯独的酱饼了,对吧?”张其轻声问道。 “是,又如何?” “张某有一桩买卖想要你……或者说是你们,谈一谈。”张其顿了顿,随即就意识到还有曲景之,便话里捎带上了他,以防万一他也是能做主的。 “买卖?” 如此,楚桐讥嘲性的勾了勾唇角,敢情是来打她铺子的主意? “正是。” 张其颔首。 说起来,亦是昨日瞧见她时就觉得此女子模样还不错,便让车夫去打听,没成想这个女人就是西街那家卖酱饼铺子的头家。而且如今她那的生意可谓是十分的火热,每日排队的都是人头济济的,这般现状让周遭的同行可生了些许的妒忌之心。 至此,张其衡量了一番心中就生出了一个念头来,虽说他手中也是有家业,可是他毕竟是商人嘛,这瞧见有利益可图的东西,自然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猎人,也想来分一杯羹。 所以,张其继续说道:“我瞧见你们铺子,地方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拥挤,在这么一个小作坊实在是太过委屈了你做酱饼的手艺。” “所以呢?请问你想要谈的买卖是什么?”闻言,楚桐略显饶有兴趣地挑眉问道。 张其见她有兴致,抿着厚嘴唇一笑,“张某有的是银子,你出手艺,张某出银子,再另寻一处更大的铺面,这生意定然能更好一层楼。你一个女人撑起这铺子左右不就是为了银子,而且张某愿意相助,这可是一桩让你我都有利可图的大买卖。” 男人笑得有几分得意,他认为像是楚桐这种山野村妇见到像他这种富贵之人,定然会同意让他出资的,到时候出了银子,另寻了一处铺子等到落实好了之后,再商议他八,她的二的计划。就算是闹起来,他完全可以说他出了大部分,理应占得这么多,皆是楚桐不仅成了他手里的赚钱工具,还能……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完全没有打听清楚楚桐和其他的山野村妇有所不同,她并不是那种听别人说就能点头答应的。 楚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继而道了句,“实在对不住,我对这桩大买卖实在是不感兴趣。还是把做好的东西拿出来,如此便不打扰了。” 说完,她将准备好的铜板再次拿了出来。 张其不禁将眉宇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直接拒绝了。 “为何你不答应?” 她冷笑了一下,“方才你自己也说了你是个商人,那么做生意便是你最大的图谋了。话却是没错,没有哪个做生意的人是不被利益所左右的,我开铺子也是为了赚钱图个养家糊口。既然说到与我谈这桩买卖,可是我却没丝毫没瞧见你的诚意,这诚意不但没有,还用我定下的东西来交谈,这般做法有所不妥吧?” 于此,曲景之扬起唇角轻笑,她这话确实是没毛病! “……” 张其默然,这话他竟无力反驳。 就在这时,高氏的大嗓门在院门外叫喊着车夫,“哎啊,月儿啊,快出来……” 紧接着,就看见了高氏一脸着急啊,而赵初平正背着他爹赵父,一进门就急忙背着人进了爹娘的屋子。 赵初月闻言出来,只听到高氏急忙对闺女说:“月儿快去将村子那个王瞎子和他闺女请过来……” “娘,发生什么事情了?”赵初月不明情况,瞧见高氏一脸着急的模样就开口询问。 “叫你去就快点去,问什么问?”高氏大声呵斥着。 “我知道了……”赵初月不敢懈怠,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高氏就连忙进屋去,原本在镇上时就瞧过大夫了,可是在回来的路上,又昏了过去。高氏亦是着急,情绪根本就控制不住。 半晌,赵初平出来了,看到院子的三人,先是瞧了一眼张其皱了皱眉头,随即才问楚桐二人,“你们是来拿那副拐的?” “正是。”楚桐应声点头。 “我去拿给你们……”赵初平这话才刚说,而张其立马就咬着后槽牙说:“不必了,那东西在初禾的屋里。” “昨日她定下的东西,为何在大姐那里?”赵初平指着楚桐,冷眼却是望向了张其,不解地问道。 第350章 道歉 “那是因为……” 这后话的说词,张其还未想好,倒是曲景之在一旁替他说了出来,“自然是拿了那东西,迫使我娘子与他谈什么生意。” “生意?谈什么生意?” 赵初平问道,曲景之家在镇上开铺子的事情,他们一家皆是知晓的,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张家做的营生最大莫过于当铺,这和早点铺子有何关系?还迫使人家与你谈,能有什么可谈的? “你一个做木匠活的,和你说了也不懂,问那么多做什么?”张其怒吼着赵初平,随即就拂袖出了赵家的门。 被吼了的赵初平看着张其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呸了一声,“有钱了不起?也不瞧瞧自己是个玩意儿!” 而后,他就立马和楚桐以及曲景之说:“今日家中有事被耽误了,实在是很抱歉,让张其那个家伙耽误了你们,你们在此等一下,我这就吧东西拿过来。” 他转身去找大姐赵初禾,在屋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楚桐便瞧见了那个女子的容貌。她秀雅脱俗,美目流盼,气若幽兰,是说不尽的温柔可人,美则美矣,只不过一双似水的眸子仿佛沉浸着一丝忧郁,周身像是被一层黑雾所笼罩着,脸色也不太好,显得有几分疲态。 “姐,方才张其说我昨日做的那副拐杖在你这里,可否拿出来?因着定下它的人,要来取走了。”赵初平指着楚桐和曲景之说道。 顺着赵初平手指的方向,赵初禾确实是看到了一对男女,和几年前相比曲景之倒是长开了些,但脸上的稚嫩依旧,相比较于气色确实是好了很多。听娘说,周婶子当初病急乱投医,为了给儿子续命娶了个冲喜新娘过门,这一冲喜曲景之就逐渐的好转了。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虽然曲景之和赵家的关系谈不上有多好,但既然见到了还是该见礼的。 赵初禾微微点头,对自家弟弟轻声的说了句,“等一下”,随即就把拐杖拿了出来,是用了普通的木材做的,但是做工很不错,也没有划伤手的地方。楚桐接过之后,便把铜钱递给了赵初平。 “你可以数一下。”楚桐说。 而后就瞧见他直接收入怀中,“不用数,大家都是相熟的,而且你们,我也信得过。”顿了一下,赵初平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又说:“再过些时日,我就要娶媳妇儿了,到时候我希望你们都能来,人多也热闹。” “要成亲了?”曲景之脱口而出的问道。 赵初平点头,笑了笑,“景之啊,五月初九便是我的大婚。我都要成家了,有些话一直没和你说,正巧今日你来了我也该给你说一句道歉的。曾经还年轻,有很多不成熟、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也希望你能忘了,不要放在心上。” 曲景之:“我从未放在心上,届时我定会来祝贺赵二哥。” 他知道赵初平说的是什么事情,只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几乎被磨去了棱角,而且他知道自己的状况,别的同龄孩子都能活蹦乱跳,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别人会嘲笑他欺负他。赵初平就是其中的一个,过去的事情充满着不幸,有时他不想去记起。忘记了,倒是没那么的在意! “好。”赵初平憨笑着,心里的疙瘩总是随着这说出来的话彻底被除去了。 从赵家出来之后,楚桐与曲景之并肩走着。 不一会儿,曲景之便率先开了口。 “书院请你去当厨娘,你可有想法?” 曲景之不信她没个想法,而且当时她说的没想法应当是个说辞,继而他又道:“铺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在回村之前我与他们便去过铺子寻你。” 闻言,楚桐只是用余光瞄了曲景之一眼,并未回应他什么,只继续听他说。 “之前便说过,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行商做买卖的道理,而且铺子变成这样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倒不如放弃了自己营生的念头,书院的山长一家看中你的厨艺,若是在书院做事,我也是照料你一二。” 说起来,曲景之也算是有私心的,这段时日他的胃口似乎只吃得惯她做的东西,书院的饭菜确实是不合胃口了。她若是能来,他也能在书院见到她。 他的话让楚桐忽而停下脚步,转目看向他,皱眉询问:“退一万步说,我若是答应,那婆母该如何?” 曲景之微愣。 这个问题,之前余择也曾问过。 他曾经就是书院的学生,可是他的情况特殊,因为身体的病症并未痊愈的缘故,山长便特许他每日傍晚都可以回家去,这般如此他既能在家中吃药也能让他娘亲放心。即便他之前在书院有一席床位,亦是留在午时在书院休息用的。 而如今不同以往,他的病好了,身体也轻便爽利,他就只能和书院的其他人一样,等到休沐日方能回家看看。 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思量,之前楚桐就在周氏口中得知过书院默许曲景之每日都能回家的事情,那是他之前病魔缠身,可如今便不同了,再次回到书院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曲景之去了书院,而后她也去书院,那么只留下周氏一人在家中,周氏的性子软,独自一人怕是会被其他的人给欺负了去。 况且,而今她的铺子只是遇到了一点小状况罢了,就这么轻言放弃她是做不到的。 见他没有回答,楚桐遂是再问:“你怎么不回答?你是连这个都未曾想好,便来问我的主意了?你们书院的饭菜当真都这么不好吃了吗?” 曲景之敛下眼睑,淡声说着,“对此我确实没想过我娘该如何,只是山长夫人在来的前一日便与我说这事儿。你怎么想便怎么说吧,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我想最后在劝说一句,女子行商确实没男人行事方便,其中的诸多束缚想必你经历了这么些天亦是清楚的。” 有束缚吗? 楚桐没觉得有束缚,只不过这事看来她得和山长夫人单独的聊一聊了。 第351章 源头 镇上,方易寻了一处街边的食棚点些东西填肚子,心想,眼下之事没什么眉目,等吃饱了再继续打听也不迟。 就在方易坐下之后,便听到了有一桌正在吃粥的两位男子正在议论着西街卖酱饼出名的那家铺子。 “……当真是可惜了,西街那酱饼味道极好,铺子的生意亦是火热,怎的就忽然出了这等事情?”此时,路人甲轻叹了一声,他用着汤匙轻轻搅动着碗中的热粥,汤匙与瓷碗的碰触发出了清脆声。 “是啊,这一日之间大家都不敢去买了,今日我路过之时,那铺子可是早早的就关了门,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做不下去了?” 路人乙则是说:“做不下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他们家的东西可都是能吃坏肚子的……” 而此时的方易在一听到这话,立马就攥紧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不仅惊得刚把面端来的伙计给弄撒了些许的汤汁,更是吓得那两人往这边看,而方易怒瞪着双眼直视着他们二人。 “客……客官,您的面……”伙计将一碗面放到桌上便立马离开了。 那二人见是西街那铺子的伙计,便又转回了脑袋。 路人甲是个关长个子,不长胆子的人,连忙低声细语着,“这人不是那卖酱饼的伙计吗?我们方才说的话,是不是让他给听见了?” “切~”路人乙漫不经心的说,“听见就听见呗,有什么关系,该心虚的是他们才是,你我害怕作甚?” “可是……” 只见下一瞬间,方易已经走到了他们这桌前,一把拽起了路人乙的衣领,怒声问道,“什么叫做该心虚的是我们?你这话究竟是几个意思?你最好是把话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这是作甚……想打人了?”见到方易一副怒气冲冲要打人的模样,路人乙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里,生怕激怒了此人平白无故挨一顿揍。 “说!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我们究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凭什么该是我们心虚?”方易觉得这些人就是欠收拾的,他们什么都没干过的,就有屎盆子往他们的脑袋上扣。 路人甲连忙出言,“这位兄弟莫要冲动,有话不妨好好说,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动粗?” “就是就是,你不如松开手……”路人乙瞥见了一下方易那只紧揪着自己衣襟不放的胳膊。 方易冷哼了一声,霍然松开了手,厉声而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路人乙整理着自己的衣襟,而路人甲则是开口说道,“此前有人因着吃了你家铺子做出来的东西闹了肚子,说是你们铺子卖的食物皆是不干净的东西,我们自然不敢再去买……” “可不就是,人家都吃坏肚子了,除了是不干净的东西,还能是啥?也不知这手脚干净了没,就给人做吃的。”路人乙瞥了一眼方易,小声的嘀咕着。 “你以为你说话声音变小,我就耳背没听见了吗?”方易不悦的道。 “……”路人乙顿时就噤了声。 路人甲立马就替自己兄弟说话,“我兄弟说的话并没有恶意,还望兄弟莫要放在心上。” “我只想知道像是这样的谣言究竟是从何人嘴里传出来的?”方易可从未听说过有这个事情发生,继续道:“还有你们说的闹肚子之人,不觉得可疑吗?既然他是吃了我们铺子的食物才闹肚子的,为何事后不来铺子门前闹事?难道这人就不想为自己讨个公道,甘愿委屈了自己?” “这……” 两位路人面面相觑,好像确实没听说过有人去那铺子闹事的。 他打听到只是些支离破碎的话,但是这两人一说,方易心里就有了此事的进展。 “你们可识得那位说吃了我们铺子闹了肚子的那人?”他一定要将这个恶人揪出来打一顿,方才解气。 路人乙亦是有自己脾气的,方才这人那般凶恶的对他,他才懒得回答呢。 路人甲见此,便摇了头,“不认识,这话我们也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的,那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令人深信不疑,我们也并未多想就信了……” 自从路人甲尝了那个味道,就喜欢这个滋味了,每日都会过去买来吃。那日他们二人就是想去铺子买酱饼的来着,可是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说这家铺子的东西是如何的不干净,吓到别人都不愿意了,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是因此不敢来。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谣言就越发的不可收拾。这楚桐家铺子的生意不好,可那条街上其他的早点铺子生意又恢复到了从前,至少不会像是这段时日一样冷清的只有拍苍蝇的份儿,各头家对此都笑得合不拢嘴。 有不少早点铺子的头家,都希望楚桐这儿赶紧就此关门大吉,莫要再出现抢了他们的客人。 方易:“你们……” 路人乙:“何必与他纠缠,我们走了,以免平白无故挨了揍!”说着,他掏出了几枚铜板放到桌上,拉着人就要走。 路人甲说:“谣言止于智者,若非此事是真的,那你们真应当抓住那人,还自己一个清白。”若是一般人吃了亏,定然是要找上门闹事的,可是确实没传出有人闹事的传闻,也许是那些人在做贼心虚,不敢闹事。 毕竟,他亦是很喜欢那酱饼的滋味。 方易颔首,人是肯定要抓住的,但是这是何人所为,他连个头绪都没有,镇上茫茫人海找到那个人跟大海捞针似的。 从食棚出来之后,方易又开始四处打听了,原由倒是清楚了,接下来就是要找到源头。 正在大街上行走的方易,他的肩膀忽然一沉,方易一把抓住了肩头上的那只手,一个转身,将人的胳膊一拧,制住在那人的背后。 那人吃疼,哎呀呀的叫着,忙说:“大哥有话好好说,是我大哥叫我来寻你的……哎呀呀,疼……轻点轻点……” 街上行人的目光纷纷朝这便看了过来,方易松开了他的胳膊,皱起眉峰便问:“你究竟是何人?还有你大哥是谁?为何要来寻我?” 第352章 抓到 这一连三个问题的,那人揉着被拧疼的胳膊,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便想起了自己原本的话,遂是说道:“我大哥是陈森,之前在你们铺子闹过事的小混混,然后被你们给抓住了……” 他这话才刚说到这里,就被方易给冷声打断了,“好啊,原来是你们,怎么的你们是想要尝尝我这拳头的滋味?” 末了,方易还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来。 他连忙摆了摆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必了,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之前我们大哥不是有个什么赌约输给了你们嘛?我大哥是个讲义气的,既然答应就会做到,这不,你们最近不是出了谣言,我大哥替你们找到了那人!” 他连忙一口气把该讲的话给讲完。 “你们抓到了那人?”方易敛眉,不可置信的问。 他点头,并且“嗯”了一声。紧接着将方易带到了陈森的住所,只见陈森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椅子摇晃的咿呀作响,而陈森就像一个老头儿似的,闭着眼,沐浴着阳光。 将方易带来的人,在陈森面前说了句:“大哥,人带来,只不过他们头家今日不在镇上。” 陈森依旧闭着双眼,抬手挥了挥,示意他可以退去了。 那人连忙进了屋。 方易看着摇椅上的人,不禁开口问道:“听说你抓到了害我们铺子没了营生的那个人?” 闻言,陈森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睨视着方易,幽幽地出声说,“人是给你们抓住了,而且该问的我也都问过了。这人原本是街上行乞的乞丐,四天前他收了一个人的一大笔银子,说是要让你们铺子在镇上做不成生意,此人认为这事儿好做,就把钱给收了。” “那人呢?”方易再问。 “那呢!”说着,陈森指着院子内的一个角落,只见穿着破烂,浑身灰头土脸的,被绑在了一口大水缸上,双目闭紧像是睡着了。 此事,方易还得去告知楚桐,由她来决定该如何。 …… “你慢着点……” 屋内,柳柳正试用着拐杖,楚桐扶着她,就怕她还不习惯就给摔了。 “好了好了,我自己试着走两步。”柳柳连忙说着,硬是要自己撑着拐杖走,她在屋内走了几步,正在适应着。 楚桐瞧着,确实还好,起码她能自己走动了。 随即,柳柳转目看向了楚桐,便瞧见她只是盯着自己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柳柳就慢慢的走到她面前,开了口,“这段时日,谢谢你……” “不必客气,就算不是我,换作是其他人,也会救你的。”她淡声说着。 “怕是不一定了。” 柳柳认为在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好人,因为好人都被坏人给害了,所以她不会轻易信任别人,可楚桐却是个例外,这段日子对她的照顾真的像是在照顾亲人。 楚桐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人心叵测的道理她用了一条命才学会,世界上不会有人轻易的对你好,也不会轻易的对你交心。毕竟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话说我还没见过这村子是何模样的呢!不如你带我出去走走吧!”柳柳也不知她是不是还因为她今天的那番话不高兴,便笑着开口,虽然相熟的日子很短,但是脱离了门派,像个普通人过日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柳柳只想珍惜一下当下。 “好吧。”说着,楚桐再次伸手扶着她。 人各有命,这是她重生之后难得以新身份重新认识的熟人,也见到了师弟,但是她的私心还是想在进京之前见师父一面,想知道师父是否还在恨她! 她和柳柳在村子里逛了逛,村子不少的村妇瞧见柳柳这个小姑娘之后,都笑着问楚桐,“楚氏,这个小姑娘是谁啊?” 楚桐只回应了两个字:“表妹!” 等到两人走远了之后,一个婶子依旧看着她们走远的身影,小声的和一旁的妇人甲疑惑道,“这个楚氏的表妹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人知道的,而且瞧那一瘸一拐的模样,还是个腿脚不便的?” “谁知道呢!”另一个妇人乙面露惋惜的说:“可惜了那么一张白净的脸,话说方才那个姑娘模样是个漂亮的。” “不知你瞧见了没有,那个楚氏都嫁给那个病秧子有两月了吧?可她那肚子依旧是扁平的,该不会是个不会下蛋的吧?”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没见她那肚子有什么动静。” 而此时,陆氏经过听到那两个村妇在说楚氏,便凑到她们身后,忽然开口问:“你们是在说周氏那病秧子的媳妇儿?”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两名村民拍着胸口,妇人甲怪嗔了陆氏一句,“你怎么无声无息的就出现在人背后,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陆氏不以为然,白了那妇人甲一眼,“你自个胆小,还赖我,真是好没道理。” “你……” 妇人甲被这话堵得正欲说些什么,可陆氏直接就和妇人乙交谈了起来,“我刚才听你们像是在说楚氏,最近可是又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妇人乙:“还能是什么啊,那个楚氏瞧着确实是个手脚麻利的人,可是她都嫁到咱们溪水村村有一两个月了,可肚子却毫无动静……保不齐是个不能生养的……”她说着,双手还在自己的肚子前划了一个弧度,最后一句是小声说的。 “不能生养……”陆氏呢喃着这几个字,顿时唇角荡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事儿若是让大家都知道了,定能都嘲笑那个楚氏,正好可以解了上回儿陆氏在曲家丢失面子的气。 思至此,陆氏扭着腰身就走了。 楚桐她们去到了河边,河水清澈见底,清风拂过河面,扬起阵阵涟漪,可谁能想到曾有一条年轻的生命终结于此? “这就是这条村子唯一的河流,也是那个女子丧命的地方?”柳柳看着这条河,出声问了楚桐。 她“嗯”了一声,算作是回应。 第353章 善类 “上次那个来找你们的那个什么大人,你说他独自一人去后山,已经好多天了凭他那三脚猫的武功,指不定是被那些黑衣人给抓住了。”柳柳道。 “他就算是被抓了,也是他自己的事情。”楚桐认为傅锦仁的行为不够周到,即使知道那些人在山间,也不该贸然行动,若是因此丢了性命,他的父母家人该如何? 那群人当真是魔教之人还是什么人都尚未可知,而且他们盘踞此地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晓的,关于他们的一切都不知道,只怕那个傅锦仁的贸然冲动会有性命之忧。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他还是个热心肠之人,即使丢了捕快的身份也依旧要追查真相。”柳柳对那个傅锦仁倒是有几分欣赏的。 “你是瞧上了那个傅锦仁?”楚桐眉梢一挑,侧首望向了柳柳,眼神里有几分打趣的意味。柳柳正值花季,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欣赏男子是很正常的。 “你这是在说什么呢?我那只是欣赏他的勇气罢了。”柳柳立马露出了羞愤的样子,再者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未完成,怎可在这种时候就说什么儿女私情呢? “其实我一点都不明白……”柳柳脑筋一转,立马就转移话题到楚桐身手,“你相公我也见过,他瞧着斯斯文文的,是个读书人吧?而你无论是举止,或者是谈吐,都像是个粗俗的女子,你们两完全是性格不同的两人,为何非得硬凑到一起?” 柳柳完全想不明白,而且她感觉楚桐对曲景之貌似没多少情感。 对此楚桐也表示非常的无奈啊!自她一睁开双眼,率先映入眼帘的就已经是在贴了个红双喜的房屋内,而她穿着大红的喜服。若是重生在出嫁的前一天,她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居然有了顾忌。 “这是我和曲家的事情,就算是今后过不下去了,大不了就让曲景之写一纸休书。”楚桐这话说得坦然。 让柳柳讶然,此女的思想还真是够前卫的,竟然连休书都不害怕,果真不是一般女子。 “哟,这不是曲秀才的夫人吗?”忽然一道嘹亮的男声在空中飘荡传入楚桐和柳柳的耳力。 这个声音,楚桐熟悉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好家伙,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他? 而柳柳听到这个声音先是打了个激灵,继而便想,这个声音怎么有几分熟悉? 楚桐和柳柳回头,果然是看到了上官弦穿着一个白袍,站得笔直,宛如一位翩翩佳公子。 “我之前的话你是当作了耳旁风了吗?见到我不仅不绕路走,还敢与我说话,看来你是还未尝够拳头的滋味呀!”楚桐毫不客气地讲道。 柳柳看向上官弦,咬紧了后槽牙,没有想到这么快他就见到了这个他,要不是因为遇到他,自己怎会那么狼狈的受了一身伤。 上官弦自然也看到了柳柳,他半眯着眼眸,这个女子不是之前在山上遇到的那个?瞧她和楚桐的熟络样,应当是相熟的。想到这里,上官弦顿时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她们是相熟的,没准楚桐身上的秘密这个女的会知道。 既然抓不住楚桐,这个女人还能抓不到?可别忘了,若不是上回此女弄伤了他的眼,她早就被他给抓住了。 上官弦轻笑,对楚桐的话做了回应,“好歹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分明能好好说话,何必拳脚相见?大家都是在一个村子里生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也该给彼此留几分薄面。你说是吧?”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我的双眼可看的分明。”风淡淡的从她的眉宇之间流失,锐利的双眸之中,隐约的透出舐血的野兽,已经展开了那泛着寒光的尖牙。 “呵呵……” 上官弦付之一笑。 “上官哥哥,你在这里啊?”不远处传来了曲采儿的喊声,不多时她便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见到旁边不仅楚桐也在,还有一张陌生的面孔,曲采儿顿时蹙眉,直接针对着楚桐。 “刚好你在这里,之前你打伤上官哥哥的这笔账就现在来算算吧!请了邻村的大夫,还吃了几天的药,共是费了一两银子。” 这一两银子可是她卖了自己绣的帕子,积攒下来的。而且令曲采儿没有想到的是楚桐这个女人的力气很大,竟然打得上官弦连血都吐出来了。 “你这是在问我要钱?”楚桐冷笑,反问曲采儿,“那日你来的晚,很多的事情可未必是你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若非此人先动得手,我岂会还手?” “我亲眼所见的不是事实,难道你说的就是事实了?有谁看到了是上官哥哥先动得手?”曲采儿才不信楚桐的话,认为楚桐就是在记恨她之前将她推下山崖的仇,不仅要挑拨她和上官弦的关系,还想歪曲实情。 她可不管中间发生过什么,但最后就是上官弦被打伤了,这就是曲采儿亲眼所见。 “楚桐没有想到你这般的不要脸,你这张嘴不仅伶牙俐齿,歪曲事实的本事也很大啊!” 曲采儿冷嘲热讽的说,就是不想放过一丝一毫帮上官弦教训楚桐的机会。 楚桐的眼珠子向上瞟着,就差翻白眼了,她还真是小瞧了上官弦哄骗女人的本事,瞧眼下的曲采儿被荼毒的不轻啊! 楚桐虽然并未开口回怼曲采儿的话,但柳柳已经听不下去了,遂是冷声开口说话。 “你这话未免过分了些,你很了解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为何总是替他说话?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这么替男人说话,也不怕别人笑话。” 柳柳瞧着曲采儿和自己的年纪相仿,而且曲采儿梳着双丫髻,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而且,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并非善类。 他的那一双眼睛,像是夜空一样那么的深沉,嘴角处虽然一直挂着笑容,令人瞧着明面上是温柔的可笑容却并未抵达眼底。 第354章 搂着 曲采儿不悦地蹙眉,目不斜视的瞪着柳柳,“你谁啊?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这个女的瞧着面生的很,而且帮着楚桐说话都不是什么好人,尽然离间她和上官哥哥的关系。 柳柳第一回遇到比自己还要蛮不讲理的人。 “我自然是了解上官哥哥的,倒是你们这些外人……”说到这里,曲采儿恶狠狠的看向了楚桐,“尤其是你,打伤了人不说,还指着上官哥哥说他是不可信的人。他不与你一个女人计较,可不代表我不会计较!” 原本上官弦被楚桐打伤的事情,曲采儿想要讲给她爹听,奈何上官弦说若是让人知道他被一个女人给打了,传出去不好听,会掉了脸面,适才曲采儿才忍住没说。 反观上官弦,脸上挂着浅显的笑容,仿佛他就是个局外人。 “今天,我就要替上官哥哥讨回来!”曲采儿一脸坚毅,之前她能狠心将人推下山崖,这次她亦是不会惧怕楚桐,毕竟她爹可是一村之长。 “你想要怎么讨回来?”楚桐眼神戏谑的看着她,“难道想要把我从高处再推下一次?” “你……”曲采儿哑然,她竟然又提起了这一茬。 闻言,柳柳看了看楚桐,又是看了看曲采儿,不禁问道:“被推下去过?看不出来原来这位姑娘的心肠竟会这般歹毒。” “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曲采儿大声反问,“你们这是在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 楚桐说:“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得很。” “自然不是!”曲采儿当场否认。她的脸皮当真不是一般的厚,哪怕是在说违心话都不带眨眼的,还脸不红心不跳。 无论是不是在上官弦面前,她都不会承认做过这样的事情! “但愿你今后不会遭天谴!”楚桐不怒反笑,可眼眸却是瞄了上官弦一眼,所为的遭天谴不就在曲采儿自己的身边吗?只是她对上官弦的痴迷程度,蒙蔽了她的双眼罢了。 见楚桐的目光看向了上官弦,曲采儿立马挡在了上官弦身前,她都已经嫁人了竟然还敢这般堂而皇之的看着别人的男人,当真是不知廉耻! “你遭天谴都未必会轮得到我。” 曲采儿道。 上官弦忽而开口,“几位姑娘不如好好说话,未必为了一点不值当的小事而生了怒气。” “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还真不会说些什么?”柳柳睨视着上官弦,这个家伙就是那日在山间遇到的那登徒子,若不是她强撑逃走了,事情会变成什么样都简直显而易见! 上官弦轻笑,“这位姑娘还是慎言为好,若是让人听了去,可是会有损名声的。”这话说得就好似他是在替她们担心一样,只不过他还是更为欣赏楚桐的,因为只有得不到才会越想要得到。 “上官哥哥,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我爹娘大哥该等着急了。”曲采儿忽然侧身对上官弦说。 她光顾着和这两个不相干的人纠缠,差点就忘了重要的事情,她爹说上官弦已经在村子里住了一段时日,而且伤势也大好,便想要请他今天来家中用饭。原本该是曲东过来喊人的,但是他临出门就被阿娘喊了过去,只好让曲采儿来请人。 “好。”上官弦眼神温柔的应道,对柳柳和楚桐礼貌的说:“今日有事,我们就此告辞。” “和她们这等粗鄙之人有什么好拜别的。”曲采儿在一旁不满的嘟囔着。 “呵呵……”柳柳回以冷笑。 曲采儿和上官弦走得很近,举止多少有些亲密,上官弦的一个举动让柳柳蹙眉,只见男人的手臂搂着曲采儿的腰,这也让柳柳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那姑娘护着上官弦了,原因就在此啊! 这一幕楚桐自然也瞧见了,不过她并没有多少诧异,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柳柳半眯着眼眸,问着身旁的楚桐,“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 “上官弦。”楚桐脱口而出。 不过,她很好奇,为何柳柳会忽然问起上官弦,而不是曲采儿? 于是,楚桐便问:“为何要问他?” 柳柳沉吟了片刻,言道:“你们之前不是再说后山的黑衣人,我来此地就是为了确定他们的位置,原本我们已经找到了,在潜入他们内部时被发现了,他们的入口也因此被捣毁了,他们的人是否还在都未知。” “那日我就在山中想要再仔细寻找的时候,就碰到了这个男人,险些被他找抓。就在交手之时,谁知他居然还下了阴招,至此,才会被你所救。” 她并没有说上官弦之前还说些不堪入耳的话,虽然她不说,但楚桐自然也猜测到了,毕竟那上官弦如今是什么样子,她都瞧见了。 “日后离他远些吧,此人的背后可能会有更大的来头。”楚桐出言提醒,望月教的人可是江湖中最大的邪教,他们之中不乏有各异之人,江湖中没几个胆敢去招惹的,哪怕是朝廷也不敢轻易发兵讨伐。 来头? 柳柳轻蹙眉头,那些人确实是背后有更大的来头,难道她都知道?如此,柳柳便不得不怀疑了,一个山野之人怎么可能知道江湖上的事情,而且还知道后山那些黑衣人,她究竟是什么人? 未时,方易找到了溪水村,经过多番询问,才在村民的口中得知楚桐所住之处的具体方向。 曲景之家的院门是大开着的,方易走近曲起手指敲着门板,“有人在吗?” 这一声让在院子里玩捉迷藏的几个孩子都纷纷探头朝这边看。 “方大哥!”院子里,瞧见来者的杨元喊了一声。 “阿元。”方易也喊他,也瞧见了不远处的曲沉。 “你楚桐姐可在家中?” 继而,方易询问道。 杨元摇头,“不在,她前不久就出门了。” “可知何时能回来?” 杨元又摇头,“不知。” 方易敛眉,这下子怎么办? 而在房中温书的曲景之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便出来瞧瞧,看见方易就出现在家中。 第355章 可有婚配 “方易。” 曲景之喊了一声,遂是问道:“你不是要在镇上找散播谣言的人吗?怎么来到这里了?” 见是曲景之,方易也不瞒他,便说:“此次来,正是要和头家说这事的。” 曲景之言道:“既然如此,随我来。”这事关系到日后铺子的是否还能营生下去。 随后,方易就跟随着曲景之进了书房。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进书房后,曲景之请方易坐下,随即便询问着。 方易开口将自己知道的讲了出来,“这几天打听得知的是有人故意污蔑我们,说他吃了我们做的食物闹了肚子,说东西不干净,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哪怕这些都不是真的,那人也没来闹过,就是这般的传言便是让我们在这里营生不下去。” 这样的事情若是让人一直信以为真的话,他们肯定得因为没有生意来源而真的面临关门大吉的处境。 “造谣生事之人可有找到?”曲景之认为当务之急就是找出那造谣生事的人,之后再想办法平息这场风波。 “已经被别人给抓到了,我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与头家说这事儿。” 闻言,曲景之不禁皱起了眉头,“被别人给抓到了?” 谁抓到的? 方易解释说:“是之前在铺子里捣乱的一个小混混,被头家制服便和头家有个约定,他们会护着咱们铺子。此次的事情,就是他找到的人。” 对于他进了书院之后发生的事情,他还未来得及问,曲景之便说,“她晚些时候应该会回来的,你可能得等着她回来。” 方易点头,“好。”而且,楚桐还得与他去一趟陈森家中,将那个乞丐的事情给解决。 “之后你们还发生过什么?”继而,曲景之便问。 方易就将这几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了曲景之。 …… 里正家中,一顿饭吃完,沈氏泡了一壶好茶,除了正在厨房里刷洗碗筷的曲采儿,其他的人都在堂屋内小憩。 “上官公子,这茶水是我前些时日在镇上买的,虽然不及你从前喝的茶水,但还是希望你莫要嫌弃。”沈氏一边给上官弦倒茶水,一边说道。 “你们盛情款待,而且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在下心中很是感激,又怎会嫌弃?”上官弦和煦一笑,对沈氏倒的茶水说了一声“多谢”。 随后,沈氏笑着坐下,暗暗朝曲全水递了一个眼神。 曲全水会意,略微斟酌了一下,继而才淡声的开口问:“上官公子啊,你留在村中的这段时日可还住得习惯?” 上官弦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后,淡声言道:“挺好,在下已经习惯了,此地虽然比不上我从前生活的地方那般,但这里安静,也远离了很多的纷扰。” 里正微微点头,暗暗看向了妻子沈氏,只见沈氏又是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无奈,里正只好在继续开了口说:“那不知上官公子家里还有何人?” 对于这话,上官弦早有说辞,随即他就垂下眼睑,显得有几分哀伤的说,“实不相瞒,家中已无其他的亲人,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从京城而来却不想竟然途中遭了匪盗抢劫,而今在下身无分文,幸得里正一家的收留在下方能有一处栖身之所。” 而正要进堂屋的曲采儿正好听到了这话,便驻足在了堂屋的门外,之前她就问过上官弦,他亦是这么对她说的,但是她不在乎他现在是否落魄,她已经认定了这个男人。 不过此时再次听到这话从上官弦的口中说出,曲采儿还是心疼他的。 但是,曲采儿不明白,今天为何她爹要怎么问上官弦? 随后,就听到了她大哥问上官弦:“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上官兄从京城来此是为了什么?” “在京城在下家中的营生,确实是做不下去了,便想着寻一处僻静之地做些小买卖,度过余生。却不曾想竟被匪盗劫了全部家当,他们还想将我灭口,索性我逃的快这才有命活着……” 上官弦泰然自若地回答,说到最后还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而后的事情里正一家也知道,遭此不幸之事,他们确实没有不信的道理。而且上官弦的言辞真切,亦不像是在说谎。 但是曲东对此却是半信半疑的,最近村里发生的事情还未抓到凶手,而且自从之前派过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人来调查过。听说之前那王冬雨的家人曾去过衙门,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反正之后就没了下文。 不过,村子里曲大壮的娘亲,倒是整日都以泪洗面的。 “这般遭遇确实有些不幸……”沈氏低语的说着,可心里想着,他现在就是独身一人,而且他的模样生的又好,家世不家世的也就不打紧了。 暗中,上官弦的眼底掠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精光,想不到山野之人就是好应付,随便编说几句话就相信了。 随后,沈氏便问上官弦,“不知上官公子可有婚配?”虽然说,他现在是一人,但保不齐是个有婚定的人,如此,沈氏觉得凡事都得先问清楚的好。 上官弦微怔,似乎是没料到居然还会问他这样的问题,其余的三双眼睛都好奇的望着他,男人微微皱眉,随后才微笑着说。 “此前确实有过一次婚定,只不过婚姻大事皆是由父母之命,我并无父母着手此事,原本想着年纪也不小了,就该寻一个女子成家。但是她有了自己喜欢的男子,在成亲的前一天就和别的男人私奔了。” 说到后面,上官弦的眼神之中隐有一丝杀意,但是他这人向来讳莫如深,极少把情绪摆在脸上的,所以沈氏他们并没有看出来了什么。 若说前面的事情都是上官弦胡诌的,这此时此刻的这番话却是他自己的经历,他本和那个女子从小一起长大,她爹本是教派当中的长老之一,他和那女子的亲事本就是教主和她父亲定下的。上官弦对此女自小也是有好感的,成为未婚夫妻之后,他更是将自己最好的情感都给了她。 可是,她却瞧不起他,宁愿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也不愿意嫁给他。而那个男人只是从小跟随她,保护她的一个随侍,在成婚前一天就与那个男人私奔了,最后被望月教的人所抓。上官弦本就心胸狭隘,眼里自然容不得一粒沙子,为此他亲手解决了那个男人。 他不过是杀了一个小小的随侍,可她在得知这个事情,就在次日上吊自尽了。连死都要陪着那个男人…… 那个长老就这么一个女儿,若不是因为上官弦是教主的养子,他才不会将女儿嫁给上官弦,可是他却逼死了自己的女儿……他在教派当中可是长老之长,可谁能想到事情尽然到了这般地步,教主为了平息长老的怒气,又念在上官弦是自己的养子,教主只能在惩罚他之后将其赶出了总教。 第356章 表姐 门外的曲采儿听到上官弦说的这话,双手都已经微微攥紧了,原来他之前有过一个未婚妻,这个事情她竟然都不知道。不过下一瞬间她就释然了,人都已经死了她还计较什么? 思至此,曲采儿的心情顿时好了一点。 沈氏转目看下了自家男人,心想这个上官弦命运还真是坎坷,随后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劝慰他说:“上官公子一瞧就是风流倜傥的,前面一桩婚事不如意不打紧,这说明啊那女子和你没有缘分,并非是良配。”她说着,还看向了曲全水问,“你说是吧?” 曲全水立马附和自己的妻子,“对对对,这错过就是过去的事情,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说不定合适你的姑娘马上就出现了呢!” 听到沈氏这话都说了,门外的曲采儿立马理了一下衣襟,将垂在胸前的两撮青丝捋了捋,正提着裙摆正欲进门之际,敞开的院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她舅娘班氏的大嗓门:“可算是到了?有人在家吗?” 曲采儿一转身就看了舅舅一家见院门敞开着便进了院子,班氏瞧见了正怵在堂屋门口的曲采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哟,这不是采儿丫头吗?许久未见,这模样倒是越来越好漂亮了。”不过班氏在心底补充了一句,就是没她家闺女漂亮。 “舅舅,舅娘,表姐。”见到舅舅一家三口的到来,曲采儿开口依次叫了人。 舅舅沈亥见状,一连道了三句“好”。 沈亥是沈氏的同胞弟弟,虽说沈氏一家都是寒门出身,可是因着父亲是教书先生,自幼便是跟随着父亲读书识字的,骨子里自有一股子骄傲。 沈亥是个举人,举人之后就一直考不上进士。他并未继承家父的衣钵成为一位教书先生,而是自己在县里开了一家书斋,做些卖卖字画书籍话本的小本生意,膝下只有一女。 “表妹。”站在班氏身边的袅袅婷婷的少女,秀丽端庄,柳眉如烟,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如玉的皮肤有着淡淡的粉嫩,薄润的双唇像是花瓣般娇嫩欲滴,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的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就在脸颊上若隐若现的,若是男子瞧见了没有不被醉到心里去的。 她便是曲采儿的表姐,自小就比她好看,也比她懂事的表姐——沈玉姚。每每沈氏要教育曲采儿的时候,总会那这位表姐同她作比较,曲采儿和沈玉姚的关系算不得有多亲厚,见了面也不过是维持一下表面上的亲戚关系,实则曲采儿十分厌烦沈玉姚。 不过沈玉姚唯一令人惋惜的是,在去年及笄的时候定下了一门亲事,可是,那户人家的公子是个喜欢逛花街柳巷的纨绔,喝醉了酒就撒酒疯,更丧心病狂的趁着醉酒竟然当街强抢民女,等到这纨绔酒醒之后那女子已经吊死在了他的房中,一双满怀着恨意的眼睛紧紧盯视床榻的位置,纨绔公子何曾见过如此场面当即就吓昏了过去。 事已至此,为了不让这件事闹到县衙去,那户人家给了一箱黄金安抚那女子的家人,见死者女子的相公不乐意配合,更是不惜用其年迈的父母与年幼的儿子性命作为要挟。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算是摆平了,谁知没几日之后,纨绔被砍死在大街上,而凶手正是那死者的相公,确定纨绔断了气,男人便一刀自刎。当街两条人命,老百姓被吓得纷纷报官。 沈玉姚的婚事就此告吹,原本这事儿沈家人都在感叹好在没有嫁过去。可不知怎的,就有流言蜚语说沈玉姚是个命中克夫的女子,若不是与她定亲,程家不会遭此横祸。 这话一听吧,就知道是赵家人在生事,他们那纨绔儿子死了也就死了,竟然他们沈家也遭罪。迄今为止无人敢上门提亲,沈玉姚的亲事硬是耽误了一年,成了别人口中嫁不出去的笑谈。 别的女子若是嫁不出早就着急了,可沈玉姚却看得开,认为良配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也强求不来。从小虽然跟着爹爹饱读诗书,但是店铺里的话本她可没少看,每回店铺里出了新的话本她都是一手看的,自然愿景着今后会有一位闪闪发光的男子能够不惧她身上的流言蜚语,与她携手一生。 但愿景也只是心中美好的幻想罢了,沈玉姚的父母可是依旧为她的婚事劳心劳力。 “嗯……”曲采儿瞥了沈玉姚一眼,态度略显敷衍的回应着:“表姐。” 曲采儿的态度好不好,可不是班氏要关注的重点,班氏笑容可掬的问:“采儿啊,你爹年呢?”说着她就探头朝堂屋看去了。 还不等曲采儿回答,沈氏就从堂屋走了出来,瞧见弟弟一家可算是来了,便笑脸相迎了过来,“弟弟,弟媳你们来了呀!” 班氏的性子是个热情的,当即就忙说道:“这不是许久都未曾来大姐家作客了,而且玉姚也甚是想念姑母呢!” 这话语还未落下,班氏就急忙将自家闺女推到了沈氏面前。 “姑母。”沈玉姚朝沈氏盈盈福身,礼貌得体,举止规矩,沈氏贯来喜欢弟弟的这个闺女,自小就聪明无论是什么教一遍就会,哪里像自家闺女那般蠢得可以。 沈氏冁然而笑,伸手握住了沈玉姚的纤纤素手,“玉姚真是越发的漂亮了,而且规规矩矩的,比我们家采儿可有姑娘样多了。” “娘……”曲采儿拖长了尾音叫唤着沈氏,语言之中多少有些不悦。 又是拿沈玉姚与她作比较,还当着舅舅和舅娘的面,难道她就不要面子了么? “怎么?”沈氏对着沈玉姚还是有说有笑的,在看向曲采儿的时候,瞬间就变了脸,“说你两句就不乐意了?” “……舅舅一家难得来,好歹给我留几分面子!”曲采儿扁着嘴,小声的嘀咕道。 说来也是奇怪,舅舅一家都一年多没来过了,怎么今天突然就来了? 沈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要是有你表姐一半的懂事、聪明,还愁没有面子?你就该多向你表姐学学。” “我知道了……”曲采儿看了沈玉姚一眼,便进了堂屋。聪明有什么用?还不是个没男人要的,名声都被人败坏了,以后谁还敢娶她? 见曲采儿不高兴的进了屋,“这个丫头平日里被我给惯坏了,今日你们都来了,就在家里小住几日。” “姐,这几日就叨扰了。”沈亥对沈氏拱了拱手说道。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沈氏笑着说道,暗暗朝班氏递了一个眼神。 班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若是此次的事情不能成,也不打紧,好歹相处一下看看。 前些日子沈氏去镇上的时候,正巧遇到了采买的班氏,说来亦是巧合遇到便聊了下,正好就聊到了沈玉姚的事情,班氏和沈亥亦是忧愁。 虽然沈玉姚和程家已然毫无干系,但确实是因为程家闺誉受损,眼下重要的是让沈玉姚有门亲事,这样才不至于叫沈亥夫妇愁白了发。 第357章 闹情绪 沈玉姚挽着沈氏的胳膊进了屋子,亲昵的像是母女似的,曲采儿用余光瞧见了,嫉妒的情绪几乎写在了脸上。 曲采儿是真的不明白,分明她才是沈氏的亲闺女,可是自小沈氏就是喜欢沈玉姚,她都怀疑自己是被捡来的,而沈玉姚才是她沈氏的亲闺女! 沈家三口随着沈氏进了屋子,沈玉姚见到曲全水和曲东,以及在曲采儿怀里的曲枝儿依次打了招呼。直到沈玉姚的目光落在那张陌生的俊脸上,沈氏方才笑着为她介绍此人。 “玉姚,这位是上官弦。”随即,沈氏又给上官弦介绍着自家的侄女,“上官公子,这是我的侄女,沈玉姚。玉姚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性子恬静,极好相处。” 沈氏这话一说完,算是引荐了沈玉姚和上官弦相识,沈玉姚是个聪明的,姑母这字里行间里的意思,多多少少她是感觉得到的。 “见过沈姑娘。”上官弦作揖,眼神语气皆是温柔如风的轻拂过心弦。站在班氏身边的袅袅婷婷的少女,秀丽端庄,柳眉如烟,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如玉的皮肤有着淡淡的粉嫩,薄润的双唇像是花瓣般娇嫩欲滴,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的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就在脸颊上若隐若现的,显得略带三分俏皮七分清雅灵秀的气质。 不过,上官弦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既然眼下是故作谦谦君子,自然得秉承非礼勿视的概念,莫让人觉得他是个伪君子才是。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个沈玉姚确实比曲采儿略显柔美,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 沈玉姚回以一礼:“上官公子。” 随后,沈玉姚抬眸看向了上官弦,男人身穿这一袭白衣,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一双狐狸眼似潺潺的流水,很是晃眼,令人一看就会深深的被纳进去一般。一头墨发被一条雪白的丝带束起,一般披散,一半束缚,哪怕是别了一支藤木簪子,亦是尽显儒雅贵气。薄唇的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男子的风流倜傥。 面冠如玉,俊朗非凡,与女人相比都要美,却不似女子那般阴柔的美,确实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可惜沈玉姚对他并无心动。 前面一桩亲事,她那未婚夫也是个样貌好,家世也不错的,对她也还算好的,奈何不仅是个纨绔,还是个喜欢花街柳巷的纨绔,最后还不是因为女人落了个那样的下场。一场流言蜚语,她成了无人问津,嫁不出去的姑娘,反正沈玉姚已经看淡了,长得好看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倒不如觅一个真心懂她,爱她之人,方为良配。 沈氏见此,调笑着开口言道:“郎才女貌,倒像是一对璧人呀!” 听到自家母亲这般说,貌似要撮合表姐和她的上官哥哥,曲采儿脸上立马露出了不悦,正欲开口,却被沈玉姚抢先一步开口,“姑母莫要打趣侄女了,若是传出去实在不妥。” 虽然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程家人泼脏水,但是如今的她就是没人敢上门提亲了,更是不想因此让程家大作文章,让她的名声一臭再臭下去。她听了倒是无所谓,就怕祖父祖母的心脏受不得。 沈氏笑着,只当沈玉姚是在害羞。 “沈姑娘所言甚是。”上官弦附和也道:“沈姑娘是个女儿家,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恐会损了声誉,还是莫要开玩笑为好。” 班氏笑了笑,“不过是长辈的玩笑话,瞧把你们给紧张的。”班氏瞧着上官弦这个小伙好不错,模样俊俏,言行举止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和她家玉姚站在一起确实是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什么郎才女貌,还璧人呢!分明我和上官弦才是最合适的。曲采儿心里腹诽着。看到沈玉姚那张脸,她就甚感厌烦,总装作一副很淡漠的样子,沈玉姚一来,她就瞬间没人注意到了。 一想到这里,嫉妒就使曲采儿面目全非了,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直到她怀里的曲枝儿吃疼一叫,曲采儿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掐了小妹的手。 “二姐姐,你这做什么?”曲枝儿扬起小脑袋望着二姐,大大的星眸盛满了委屈,眼眶微红泫然欲泣的问。 只见曲枝儿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深深的指甲印,略微有些红肿的趋势。 “我……”曲采儿这才刚吐出一个字来,就瞧见沈氏将曲枝儿直接抱起,轻蹙柳眉的察看着小女儿的手,见到手背上的几个指甲印,眼神凛然的看向了曲采儿。 “我知道你是因为方才的话心有不快,可是枝儿是你的妹妹,她又没做错什么,你何故要拿她来出气?”沈氏冷声呵责,心中亦是叹息,她这个女儿目光不够长远,无论心中是什么样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这样的姑娘就算以后真的嫁到了高门大户之中亦是个吃亏的。 沈氏的话如同一根导火线,线燃完了直接点炸了曲采儿的情绪,她霍然起身,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大声言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要这般说我?” 沈氏:“你若是能有你表姐一半的心胸豁达,收敛情绪,我还能说呢?今日家中来客,你就这般闹情绪的,令人瞧了就好看了?” 一旁,曲东便说:“娘,二妹无心之过,今天舅舅,舅娘,表妹难得来一趟大动肝火伤了和气。” 班氏陪笑着说:“姐,采儿丫头还小,难免会生了情绪。”说着,她就看了眼曲枝儿手背上的指甲印,是有些深不过很快就能消肿,这不过是点小伤。 “你出去好好冷静吧!”沈氏道,反正在这里也是闹情绪。 “出去就出去!”她还不稀罕留在这里看沈玉姚呢! 沈玉姚一直规矩的站在自家爹爹沈亥的身边,即使曲采儿再经过她身边时瞪了自己一眼,她也故作没瞧见。 曲采儿直接出了家门,跑到了河边,她将脚边的石子踢进了河里,水面顿时激起阵阵水花。她在河边蹲下身子,双臂紧抱着自己,眼泪吧嗒吧嗒的低落在泥土里,变得浑浊。 沈玉姚一出现,她娘就嫌弃她了,她真是恨不得舅舅一家都别来了! 而此时撸起裤管子正在几步之遥的河边捞鱼的曲春山听到有抽泣声,便回头看过去,就瞧见了岸上有个女子,她低垂着脑袋,蹲着身子根本看不到那女子的样貌,更是不知她是谁? 曲春山只得大喊了声,“那边的姑娘,你没事儿吧?” 听到声音,曲采儿立马抬了头,用袖口擦拭着脸上的泪水,随后便瞧见了是曲春山在问自己。 曲春山见是曲采儿,便说:“哟,是采儿姑娘啊!” 看了她一眼之后,曲春山目光又落回到了河面上,模样认真地盯着河里的游鱼。 曲采儿起身,走近了些,见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河面看,遂是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霎那间曲春山就徒手抓到了一条草鱼,它扑腾着鱼尾,吓了曲采儿一跳。 第358章 眼睛 第358章眼睛 “抓鱼啊!” 曲春山扬了下手里的鱼,冲着曲采儿说道。 曲采儿顿时皱起了眉头,语气嫌弃的说:“咦~这般腥臭的东西抓它作甚?”这河里的鱼都是腥臭的东西,若不是穷到极限没东西下锅的话,谁会碰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 “你该不会是抓来吃的吧?”曲采儿狐疑的问道。 “自然!”曲春山瞟了一下眼眶泛红的曲采儿,一边出声回答,一边往岸边走来。随即,曲春山上岸,将那尾肥硕的草鱼扔进岸上的木桶里,木桶里装了些水,养着好几条鱼,还有一些用草绳绑着蟹。 而后,曲春山用旁边的粗布盖在木桶上,好在这条河水里的鱼蟹都被他给抓了,看着这慢慢的一水桶食物,他心满意足的咧开了嘴。没错,他今晚又打算去蹭饭吃了。 “你家何时这般穷了?竟然吃这种东西……”曲采儿撇嘴,不屑的说。 在曲采儿的想法里,就是只有揭不开锅的人家才会吃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 闻言,曲春山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这些可都是美味佳肴,只有没吃过的人才会什么都不懂。 “你!”曲采儿皱眉指着曲春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她确实是不懂,难得有钱人会吃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她眼中不入流的东西,在镇上的仙客来却是卖得一两银子。而仙客来的少东家为了能让鱼肉的肉质口感更好,更是自己买下了池塘专门用于养鱼。 “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你就继续在这里慢慢哭吧!”曲春山看向曲采儿说着,随后就迈步离开了河边。 曲采儿在他身后叫嚷着,“你怕是眼神不好吧,哪只眼睛瞧见我哭了?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 她的那副落魄样儿居然让别人给瞧见了,当真是丢人。 在曲采儿跑出门之后,沈氏也不管她,带着沈家在堂屋坐下之后,沈曲梁家人就与上官弦攀谈着,知道上官弦是打从京城来的,就问着京城的趣事。 沈玉姚对这些东西漠不关心,在一旁默默喝茶,静静听他们讲话。 沈父瞧着闺女貌似没说上几句,便暗暗用手肘戳着妻子班氏,待班氏一侧首看向自己,就朝着妻子班氏递了一个眼神。 班氏顺着丈夫的眼神,便瞧见了自家闺女只是安静的喝茶,没办法啊,这闺女自己不上点心,她这个作娘亲,只好提两嘴了。 “京城是个繁华之地,像我们这般的小老百姓,怕是这一辈子都去不到这种地方。”班氏笑着开口,“上官公子见多识广,见过的姑娘定然都是举止颇为规矩的,我们家的玉姚自小聪明出挑,亦是个守规矩的好姑娘。我们家自小对她的教育颇为严格,上官公子瞧她与京城的女子是否相差甚远?” 上官弦瞧了眼沈玉姚,轻笑开口:“沈姑娘无需与其他人相比。” “呵呵……”沈玉姚轻笑出声,用帕子擦拭着嘴角。 这里真是太无聊了,沈玉姚都想要出去透透气了。 “对了,一直未曾问过上官公子今年春秋几何?”一旁,沈亥问上官弦。 上官弦:“在下二十有三了。” 男人的唇角几不可察的微勾,这连年纪都问了,看来他猜得不错。 随即,他一双狐狸眼微抬,暗自看向了沈玉姚,这个女子是好看些,但她好像对他并不感兴趣,对此男人敛眉,他认为自己的样貌并不差,可先是有楚桐瞧不上他,眼下连这个沈玉姚也不带正眼看他的,难得是他的魅力不同以往了? 沈父又问:“不知公子可有婚配的想法?” 都二十有三了,这年纪也不小了,按理说上官弦这样貌,应当是很多女子追逐的对象,怎会连桩婚事都没有呢? “而今在下孑然一身,前段时间横遭了变故,如今并无婚配的念头。” 上官弦说道。 他确实没有想要成亲的念头,因为他并不想为了一棵树,就放弃掉了整片森林。 “如此啊……” 班氏瞧了沈氏一眼。 都这个年纪了居然不想成婚,这个上官弦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吧?班氏如此心想。 …… 柳柳的伤虽有楚桐诊治,可楚桐的医术并未学精,只处于一个半桶水的状态。正好她们二人都在村子里逛了,路过王冀家,就带着柳柳顺道看伤势。 “原来是楚姐姐。”原本在院子里晒草药的王紫苑见到楚桐带着一个陌生女子来,遂是看向了陌生女子问了句,“不知这位姐姐是?” 王紫苑瞧着这位拄着拐杖的少女,应当是受了伤,伤还为好。 楚桐:“她是我表妹,名叫柳柳。原本是来看我的,可却受了伤。我在医术方面我不如你和你爹精湛,只是略懂些皮毛,经过这几日的调理随好了些,但是我还是不放心……” 就在此时,王冀摸着门就声音清冽的说:“进来吧……” 王冀就站在门口,柳柳循着声音望过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长至脚踝的白色长衫,他的皮肤白皙,瞧见模样约莫三十多岁,双眼处绑着一条白色的布条,他身上的气质复杂,却又有着自己独特的空灵与隽秀。 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王冀又是摸着门板进屋去了。 柳柳眉头轻蹙,脑袋偏向了楚桐,低声问,“他的那双眼睛是看不见的吧?这样的人给别人看病怕是不妥吧?” 王紫苑抬头看向了柳柳,轻声的道,“这位柳柳姐姐,你可莫要小瞧了我爹爹,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医术却是极高的。姐姐放心便是。” 对于她爹的眼睛,王紫苑还以为柳柳是在担心她爹瞧不好病。眼睛看不见,还要治病救人的,这确实是很难令人信服。 “……那就好。”柳柳眯着眼眸笑了笑。 一个瞎子还能治病救人? 这怕是连方子都写不好吧! “二位姐姐随我进来吧!”说完,王紫苑便在前面引路。 柳柳望着楚桐,拧着眉头。 “紫苑的话是真话,王大夫虽然眼睛不好,医术还是不错,你就放心吧,可不至于盲卸了你的胳膊腿啥的。”楚桐出声安慰着柳柳。 “你还真是不会讲话,尽说这些不中听的!” 柳柳嘟囔着。 第359章 一对 “我这小伤小痛的,有你看不就够了?” 这几天她的那些瘀伤还有以前的一些旧伤都是她给上药的,后来问过了周氏才知晓她自己会做些快速让伤口愈合的药膏。 “我只是略懂些皮毛。” 说到医术,她可比不得真正跟着师父学医的师弟。 而后,楚桐扶着柳柳就跟随着王紫苑进了屋。 屋内有许多还未整理好的草药,显得有几分杂乱。 王冀已经坐在了一张矮桌旁,随即就瞧见了她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粗布缝制的脉枕,他听到了脚步声,遂是对着进来的人,抬起了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那位看病的姑娘到这边坐下。” 王冀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带着点慵懒的沙哑。 楚桐扶柳柳在桌旁坐下,柳柳抬头看了王冀一眼,适才把手搭在脉枕上。 他号脉,随即又问了楚桐,柳柳的状况,楚桐便开口就说,身上的瘀伤已经化瘀了,就腿上还未好。没一会儿便收回了手,便说:“脉象平稳,聊无大碍。至于腿上的伤,在下双眼不便,就由我家紫苑为你们看吧!” 楚桐:“好,如此就有劳你们了。” 王紫苑:“楚桐姐姐客气了。” 王冀摸着身边的细长竹子,探着脚下的路。 就在王冀起身的那一瞬间,瞥见男人腰间佩戴着一块月牙形的羊脂白玉的玉佩,弧形边上是一圈珊瑚红,给这块玉佩倒是添上了几分色彩。 月牙状的玉佩,有几分眼熟,柳柳虽然说话不怎么过脑子,但记性还是不错的。她顿时记起了,曾在门主的身上佩戴过这么一块玉佩。 与门主相同的玉佩,这个乡野男人怎么会有? 于是,柳柳忽而开口叫住王冀,“这位大夫且慢!” 只见王冀微微侧首,“看”向了楚桐与柳柳这边。 “不知这位姑娘何事?”王冀不解地问道。 柳柳看着王冀腰间的那块玉佩,问道,“您腰间的这块玉佩甚是别致,不知是在何处买来的呢?” 这话问的瞬间让楚桐来了兴致,立马就看向了王冀。 男人闻言立即就摸向了自己腰间的玉佩,他沉吟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块玉佩并非卖来的,而是在下亲手所雕刻的。” 男人的声音掷地有声,这玉佩本是一对。雕刻的并非有多完美,可这玉佩对他的意义重大。 “你一个瞎子还会雕刻?”谁料,下一瞬间柳柳竟脱口而出了这话。 楚桐扶额,既然人家都说了玉佩是他亲手雕刻,自然他的双眼也并非是先天就看不见的。 王冀的眼睛已经如此了,至于别人怎么说,或者是叫他瞎子什么的,他都已经习惯了。 便淡声开口解释,“在下的双眼是后天所致,玉佩是在还能看得见的时候刻的。” “那这玉佩可是一对?” 继而,柳柳又问。 王冀微微一怔。玉佩确实是一对,她怎么知晓的? “你、你究竟是何人?怎会这般问?或者说,你见过这一模一样的玉佩?” 男人急急询问。 柳柳唇角含笑,故意卖着关子,“我为何要告诉你?” 她只是见过这块玉佩终日被门主佩戴于腰间,但并不知道玉佩与门主而言,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说完,柳柳从楚桐手里拿回拐杖,撑着起身,转过身就对王紫苑说:“小妹妹劳烦帮我看看这腿伤”。 王紫苑看了眼自家爹爹,适才应道,“好,姐姐请随我这边来。” 说完,王紫苑就上前扶着柳柳,去了自己的屋子里。 王冀低垂着脑袋,如果真的是她,自己如今的这副尊容,她会如何?会笑他活该变成这样吧? “王大夫你还好吧?”楚桐问他,玉佩若是他亲手雕刻的,那他和师父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师父恨了他。 那块玉佩一直被师父珍视着,心里虽有恨的人,但是她知道这个玉佩就是那个人的。 “没事。” 闻言,楚桐正欲离开,可王冀却忽然开口,“楚姑娘,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桐驻足。 “既然不当讲,那还是不说为好。”这个王瞎子除了是个大夫,还是个神棍。 楚桐转过身,身后的王冀依旧开口说道,“你的命格奇异,注定命中不凡,在下只想说,上天命定,莫要执迷不悟。” 他的话只能说道这里了。 一个神棍的话真的能信吗?估摸着就是个半吊子,听一遍也就得了。 “话,我记下了,只是我不管王大夫你算出了什么,但请你切莫要探下去,窥探先机终究是有损寿元的事。”楚桐转过身,望向了王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即使算出来也未必能幸免。” 话语至此,楚桐抬腿迈出了屋子。 王冀轻叹一声,命,都是注定的,能否改变自己的命,只看她自己了。 她的命格确实是发生了变化,天机不可泄露,这是王冀最后算的,日后他不会再给其他人算命。 “治疗得当,骨头已经正位,姐姐可以放心,只需要多歇息就能恢复如初。”王紫苑将柳柳的裤管放下,一边说着。 “你年纪这般小,就跟你那瞎了眼的爹学医术,定然很不容易吧?”柳柳只是出于好奇,眼睛都瞎了,怎么教女儿? “学医用心就能学会,我爹虽然眼睛不好,但在这治病救人方面,教我颇多。”这过程是很坎坷,可王紫苑都已经克服过来了,其他的也就不难了。 而且这些年,她逐渐给人瞧过着伤病,能够救死扶伤,是她最愿意去做的事情。 “学医确实挺好的……”柳柳低语着。 王紫苑瞧着柳柳,想帮着爹问一句,“姐姐,我爹那玉佩……”她爹似乎很急切,她知道那块玉佩很重要,当初她爹就把玉佩放到了某处,由于眼睛看不见,愣是着急的找了一整天。 可柳柳却开口打断她的话,“你都还是一个小孩子,你爹若是真心想要知道话,得他自己亲自来问。” 王紫苑:“……” 她爹贯是清冷孤傲,怕是不会亲自问吧? …… 就在回曲家的路上,楚桐二人遇到了正要去往自己家的曲春山。 “师父,正巧,我正要去你家,没成想在这里就遇到了你和柳柳姑娘。”曲春山见到她们二人憨笑着,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挠了挠后脑勺。 柳柳见他身上的衣服有点湿,而且他的手上提着水桶,虽然用粗布盖住了,但依旧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一瞧便知他又下河抓鱼了。 楚桐也是一瞧便知他又来蹭饭了,不过他来蹭饭总是下河抓些东西来,这一点楚桐倒是满意。 曲春山与他们虽说好,可总不好两手空空的来,但他这如今的确是身无分文,倒是河里的东西村里人也不稀罕,更不值钱,他就多抓些。而且这些东西经过楚桐的手,那可是道道都是美味呢。他师父的厨艺不仅好,就连这吃饭的氛围也好,人多热闹,又是相熟的。 他家人也多,可是自从他几位哥哥都成家了之后,家里的女眷就多了起来,逐渐的,大家就男女分开吃饭了。本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就连带这吃个饭都要各吃各的,一家人就这般变了,关系也不似以前那般熟络了,也是啊,他哥哥们都成家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即便是生活在一处,但这心思早就为了自己的小家着想了。 曲春山到底是个未有媳妇的,更未理解过他哥哥们的心情,他就是单纯的觉得家中的气氛不如之前了,与其在家中吃,倒不如来他师父家吃更好吃的菜,还能更大家伙儿聊到一块去。 “这水桶里可有蟹?”柳柳好奇一问。 “有,还有鱼呢!” 楚桐:“那便一起走吧。” 回到曲家,楚桐扶着柳柳在院子里的大石块旁边坐下。 “我就在院子里坐会儿,你们快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可正等着今晚的大餐呢!”一想到之前在这里吃的蟹,柳柳便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第360章 商议 “你倒是个贪嘴的。”楚桐忍不住戳了下她的额头说道,语气之中尽是充满了对亲妹妹的宠溺。 柳柳笑容灿烂,就像是一朵明艳绽放的蔷薇花。 她活得最惬意的日子,怕就是这段时光了,她想好好珍惜当下。 曲春山虽然身子进了院子,可是一双好奇的目光却是盯着门外的几辆马车瞧。他在镇上的街道见过不少经过的马车,一看这豪华的马车,曲春山不禁在想怎会有马车停在了这里。 “师父,这些马车是?”随后,曲春山扭回了脑袋,看向楚桐问道。 楚桐瞥了眼院外的马车,回答:“曲景之回来了,而且他的同窗好友也跟着过来小住两日。” “哟,景之回来啦?”曲春山眼睛一亮,人多热闹啊,顿时就将这几日的烦恼抛到了脑后。 而此时,周氏便从堂屋里走了出来,瞧见曲春山又提来了水桶,笑道,“春山来吃饭啦?” 曲春山放下水桶,憨憨一笑,“是啊周婶子,又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添双筷子的事儿,怎会麻烦?” 继而,周氏看着楚桐,“儿媳,方易来家中了。” “方易来了?” 楚桐漆黑的眼珠子一转,这个时候就来,难不成是找到了挑事之人? “方易也来,那正巧的,说不准他已经找到了那些鳖孙,周婶子,方易人在哪里?”说着,曲春山已经撸起了袖子,本来今日在河里抓到了那么多的东西,他这心里高兴着,但一想到有人恶意重伤他们铺子,搞得他们铺子如今生意惨淡,埋藏在胸腔的那把火便炙热了起来。 “正在景之屋里呢,你们还是去瞧瞧吧,说不定真有什么事儿。”周氏指了指曲景之的书房。 “我知晓了,婆婆,我和春山去一趟,一会儿再来做饭。” 周氏点头,“好,快去吧。” 楚桐与曲春山去了书房,当房门被推开,曲景之便从书籍中抬眸,而方易正闲坐在桌旁。 方易立马起身,拱手道,“头家。” “方易,你还真行,这就找过来了,可是有那些个鳖孙的消息?” 说完这话,曲春山几个大步上前,将胳膊搭在了方易的肩头。 曲景之收回视线,可是心神却不在书籍上,双耳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 “坐下说吧!” 楚桐在方桌旁落座,随后曲春山和方易便坐了下来。 然后,她抬头看向方易,淡声说了两字,“说吧!” “是个乞丐造谣,说是有人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来弄臭我们铺子的名声,目的就是让我们无法继续做生意……”方易道,“乞丐说那人还特意吩咐说,只造谣,绝不和我们动手。” 楚桐垂眸思考着,有人?会是谁? 自她开了这铺子,应当在无形之中得罪了不少人,可是人太多,她也不好怀疑。 曲春山皱眉,“那乞丐可是被抓住了?” “已经被人给抓住了。只是……”方易停顿了一下,适才望着楚桐说,“那人说,让头家亲自去拿人。” “亲自?谁啊?”曲春山觉得这人胆挺肥的,帮着抓到了人,竟然不把人送来还要他师父亲自上门,“我师父可忙得很,凭什么他说亲自就亲自,给他脸面了?” 方易轻叹,“是陈森,便是那日抓到了纵火小混混。” 其实完全可以把乞丐交给他,可是陈森硬是要楚桐来,他也没办法。 “原来是他啊……”说到那小混混,曲春山极有印象,可不就是一拳就被打趴下的那个人。 既然她要的人被别人抓到,那她为了处理好这件事情,怎么着也得亲自上门将人要过来了。 她寻思了一番遂是说道:“明日我们依旧不营生,你们俩随我去一趟这个名叫陈森的家中,方易今日就留在村子里吧,正好明日一早就带路去。” “这……”方易正想着要拒绝。 奈何,楚桐都安排好了,遂是看向一旁的曲春山,问他,“春山你家中有屋子留宿方易一晚的?” 曲春山侧脸看了看方易,摇了摇头,“空闲的屋子倒是没有,不过我屋够大的,方易完全可以和我挤一晚。” 楚桐点了点,“如此也行。” 方易:“……”这是不用问过他的意见了? 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而后楚桐就掏出了荷包,拿出了几两银子给曲春山,交代他说:“春山这银子你带着方易去别家买两只鸡回来,今天难得我们铺子的人都聚齐了,我就好好做一顿丰盛的菜肴给你们吃。”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说着,曲春山拽起方易就往外走。 楚桐见他们已经出去了,便站起了身,几步走到了曲景之的书案前,看着曲景之,可是曲景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她站在这里依旧目不斜视地盯着书中的文字看。 曲景之眼珠微动,心想,她站在这里是想要干嘛? 楚桐等了片刻,见曲景之是不会出声,适才开口。 “我有件事想要和你商议。” “商议?”曲景之闻言,这才合上了书,抬头望向她。 “这不是你说的,我要做什么就和你商量,要不然我还真不想和你废话。”毕竟她要说的这个事情有些大,仔细一想还真的得和曲景之说。 曲景之低垂着眼睑,难道是要和他商量书院厨娘一事?曲景之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眼下给铺子带来影响的人都被找着,眨眼的工夫两日就过,说慢也不慢。 “我仔细盘算了一下,除了闲下来的这三四日,我们铺子马上就满一个月了,说来这日子过的挺快的,方易在这里也待着有一段日子,可他在铺子将就也不是个办法,这夏秋还好说,大冬天的严寒,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得冻坏了呀!” “而且如今还多了个阿元,家里小,也没合适的地方单独给他住的,而且屋顶虽然收拾了一下瓦片,可是也挡不住一到下雨天就漏雨……” 楚桐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她想找新房子搬家,既然赚了钱也该改善一下生活的,她作为铺子的头家,也该为没个住处的伙计盘算。 第361章 意思 “所以呢?” 曲景之睨着她,他还以为楚桐会和她商量要不要去书院当厨娘的事情,竟然是在替两个不相干的人着想。 “我想在镇上寻一处房子,我们搬到镇上去住。而且铺子也在镇上,方便许多。” 她都已经说得这般明白了,就等他如何说了。 “我觉得这不妥。”曲景之不是不赞同楚桐的想法,只是这事儿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今年的秋闱里正希望我去参加,若是我成了举人,势必要去参加来年的春闱,里正定然不会同意我在此时就搬离此地。” “你的意思是……” 他这么说,楚桐就明白了。 他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日后若真的金榜题名,不仅仅是光耀门楣,还是让溪水村跟着曲景之而出名,但曲景之若是搬离了溪水村,一切就另当别论。 如今的房子确实是太小了些,就算不能搬到镇上去,那她还有主意,“既然暂时搬不了,那要不然我们就盖房子,如何?银子方面,你和婆婆无需担心。” “盖了房子,若是我真的高中,这房子又当如何?”曲景之问她。 楚桐:“那还不简单,你高中势必要搬离这里,届时将屋子留下,或者是卖掉换作盘缠都可以。”而且,曲景之要是高中了,看到周氏能过上好日子,她就能放心离开。 “你倒是不缺主意。”这个方法亦是行得通的,她的想法干脆利落,也会变通,这点曲景之确实比不了她。 不过如今他亦在逐步成长。 “还有啊,至于你们书院的话,我这边若是处理妥当的话,我会跟你们夫人拒绝的,届时你们还是请其他人吧!” 去给别人当厨娘,不是不少,反而工钱也相对稳定,可是她就得被别人管束着,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曲景之:“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也阻止不了你,只不过还是由你亲自说清楚。” “我知道。” …… 赵家,上官弦离开之后,沈氏便安排好她娘家人住的屋子。 班氏站在门口,探头看着外面,见没什么人遂是关好了房门。 而后,班氏在女儿身旁的位置坐下,她将凳子搬的里沈玉姚近了些,笑着问道。 “闺女啊,刚才那位上官公子,你觉得如何?” 沈玉姚抿了口茶水,将茶杯放下之后,便回答娘亲的话,“那位公子相貌堂堂,风度翩翩,的确是美男子,只不过……”说着,沈玉姚侧首,看着班氏的眼睛。 “相貌好,不代表品相就一定好,闺女认为这样的男子不合适与我过日子。” 班氏立马就收起了嘴边的笑容,“你这个丫头,莫不是因着前面一桩婚事,就害怕其他的男人如同程家儿郎一样?” “我确实是因此事便多生了个心眼儿。而且我本就是个小家小户出来的女子,高嫁除了主母的位置,可不一定能抓稳自己男人的心。” 沈玉姚一边说,一边拿出帕子擦拭自己的嘴角,举止文雅。 “而且,我对婚姻之事已经看淡了,爹娘不必忧心于我。” 如今连个媒婆都因着程家之事,不愿来她家了,又怎会有人愿意娶她? 班氏:“只要你能嫁出去,无论对方男子是个什么家世的,我和你爹都能接受了。若是嫁不出去,那也不要紧,打不了我和你爹多花些银子招个上门女婿。” “娘,你和爹打算招上门女婿?”沈玉姚错愕。 “对,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你也不一定非要嫁出去,招个上门女婿,你就可以不必离开爹娘,我和你爹也觉得此计可行,我们就你一个孩子的确舍不得你……” 班氏继续说着,又把话题引到了上官弦身上,“今日那位上官公子,娘瞧着还不错。” 沈玉姚:“……”看得再是不错,有什么用,她又没瞧上。 “娘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班氏小心翼翼地说,眉眼弯弯的盯着沈玉姚看。 “哎!” 沈玉姚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年多,她爹娘为她的事情操碎了心,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娘,那位上官公子可是说,他而今暂无娶妻的想法,您还是别打他的主意了。”她轻声劝说道。 班氏蹙眉,“他说没有那还不是因为他如今的遭遇,落得身无分文,家底我和你爹还是有些的,只要你喜欢,娘这张嘴就算是磨破了,也要给你说来。” “可我又不喜欢他……”见娘亲执意,沈玉姚只好如实说道。 “丫头,你不喜欢?”班氏认为上官弦的样貌俊朗,而且那张脸怕是没有姑娘家看不上的,竟然入不了她家闺女的眼? 沈玉姚摇头。 “……” 与此同时,曲采儿坐在岸边,她将鞋袜脱下放到边上,双脚浸泡在河水里。 清澈的河面倒映着曲采儿的样貌,她双眼无神的盯着水面的某一处,连身后来了人都不知晓。 “采儿。” 身后,一道低沉的男声缓缓传入了曲采儿的耳朵里。 曲采儿顿时一个激灵,转头就看向了身后之人。 只见男人买着稳健的步调,走到她的身旁,盘腿席地而坐。 上官弦的双眼没有看着曲采儿,而是看向了河对岸。 曲采儿的目光紧锁着上官弦的侧颜,半晌之后,才出了声,“上官哥哥不是在和长辈们说话,怎么来此了?” “说完了……” 上官弦轻笑,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让曲采儿都看痴了。 直到上官弦转过脸望向自己,曲采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立马移开视线,有些不知所措的问男人。 “那……那上官哥哥和我家人都说了……说了什么?” “他们问我,可有成婚的想法。” 而曲采儿立即就看向了上官弦,眨着眼睛,“那你如何说的?” “我还未有想要成婚的念头。”上官弦说着,见曲采儿耳边的碎发被风吹到了脸上,便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在了耳后。 男人薄唇含笑,眼眸温柔,动作轻柔暧昧,撩拨着少女的心弦。 第362章 蹊跷 即使曲采儿再是心动,可是在听到上官弦说得这话之后,略显着急的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想成亲?” 她知道上官弦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会不想成亲,思至此,她忽而想起了之前在门外听到的话,难道是因着他之前的哪一桩婚事? “还不着急。” 他都还未在花丛中游走够呢! 曲采儿蹙眉,“我都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到时候我该怎么办?”之前那个女人既然不懂得珍惜他,她定然不会像那个女人一样。 可是她真的害怕到时候,她娘给她议亲。 “我相信你自会有办法解决的。” 上官弦唇角挂着温柔的笑容,将问题抛回给曲采儿,随即便劝说着她,“你也知晓我如今的处境,我是个男人若是一直毫无建树,一直留在这里,日后你可是得随我一同吃苦受累的。若是等我有了成就,你家里人届时便能该看与我,到那时候你家人就会放心的把你嫁与我。” 上官弦这话真假参半,他确实没打算在这条穷村子多留,但他可没打算娶任何人,一个承诺能哄得人的开心,那他便说说,反正也不会掉他一块肉。 她没有想到上官弦竟然这般为日后考虑,她心有感动,将头靠在了上官弦的怀里,略显羞赧的低语。 “只要我和携手相伴的那个人是你,无论今后会是怎样的生活我都甘之如饴,我不怕吃苦受累……” 当然了,她自小就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爹娘自然是舍不得她出嫁之后受累的,给她备下了好些嫁妆。她想,有这些嫁妆应当就足够了。 若是她爱的人有上进心的话,她自然再高兴不过了。 上官弦伸手将她搂紧了点,眉眼始终带着笑容,可是眼底却有一抹精光转瞬即逝。 碧空如洗的蓝天,有一群飞鸟缓缓飞过,彼时,镇上的梁府,主院内。 梁府夫人文氏而今就昏迷不醒,眉头紧拧着,脸色苍白,似乎有些难受。 而远离床榻,仅用一屏风遮挡在床榻前,位于八角圆桌旁一位品貌非凡的男子正把着手中的丝线,而丝线另一头系着的正是文氏的手腕。 旁边,梁泯一脸着急的紧盯着这位长相俊朗的年轻男子,这就是莫少风口中所说的神医,梁泯还以为神医救人无数会是以为年迈的白发老者,没想到神医竟然是这么一位年纪轻轻的男子。 文氏身边伺候的大丫鬟秋月暗暗抬眸瞄向了这位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他闭着双眼,睫毛纤长宛如两把小扇子,他的双手修长,容颜好看的令人挪不开眼。 半晌,应黎天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睛深邃有神,泛着清冷的光。他收回手中的丝线,梁泯立马凑到他身边询问,“不知内子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秋月瞬间垂下了眉眼,像是生怕被别人给发现。 应黎天并未立即就回答了梁泯的话,他起身,负手打量着屋内的一切,片刻之后,他就问:“夫人这病是否很少出过这屋子?” 梁泯虽然着急自己妻子的身体状况的,可是人家毕竟是在江湖享有盛名的神医,这般问应当是自有他的道理的,便回答:“她身子不好,平日里很少出门,但是偶尔我会陪她到外面走走。” “这屋子可是每天都有人打扫的?”男人又问。 “有,有人打扫。”梁泯当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嗯。”应黎天点头,几不可察的拧眉,还是觉得不妥,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气血两亏的,定然是有原因造成的,可是屋内的摆设以及气味都并无不妥。 气血亏损本来吃些进补的药物慢慢调理便能好的,但是看文氏的吃穿用的,都是极好的,就连平日里吃的都是人参燕窝。按理说是逐渐身体好的,但是……应黎天有种感觉,就像是文氏吃喝再好,就像是这些东西都流失掉了。 “最近这几天夫人都像今天昏睡着吗?” 梁泯摇头,“并不是,前几天将屋子里的东西换了一遍之后,气色就好一点,但是没多久就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些。” 他细细的回忆着,那时候见文氏气色好了些许,胃口也好了点,还以为她这是好转的迹象,没想到才一天不到竟然就有反弹的趋势,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都不知道。 “原来是有好转的迹象?”应黎天问,屋内的东西换过一次就有好转的迹象,之后就变得严重了? 这就是蹊跷之处。 说明那个导致文氏气血亏损的东西被清走过了一次,后来又被放回来,这才致使文氏的气血亏损的更加严重。 梁泯点头:“是的。”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应黎天说道。 他虽在江湖享有盛名,但救治都是一些棘手的病症,像是文氏这种情况的一般的大夫都能治,若是连这些小病都需要他出手的,他可就无暇顾及门派里的事务了,可是这次出手是因着梁泯与莫少风的请求,适才出手的。 “神医但说无妨!”只要是能救他妻子文氏的,不管是什么他都愿意付出。 “尊夫人眼下的气血不足已经是个长期病症了,若是想要真正的根治,就必须找出其原由,只不过……”应黎天顿了顿,面露几分难色。 “只不过什么?”说到关键点就停顿了下来,让梁泯颇为着急啊! 应黎天:“在下是男子,有许多的不便,所以需要一个懂医术的女子来。” “为何?” 梁泯不解,究竟是何事竟然需要一个懂医术的女子来协助? 应黎天轻叹了一声,便在梁泯的耳边小声的说,“是因为……” 听完之后,梁泯的脸上也犯了难,没有想到神医竟然怀疑导致他夫人气血亏虚的东西就在屋子里,只是神医他并非女子,实在是不便查找的。 “说到会医术的女子,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只不过她说自己会些皮毛,不知是否附和神医的要求?”梁泯想起了那日让他换掉屋内东西的那名女子,而且她曾在仙客来救过文氏的,看她当初那熟稔的手法应当是会些医术的。 “只要是懂些医术,是个女子便成。”应黎天淡声说着。 “好,那我明日就让人将她请过来。”看着文氏痛苦的样子,梁泯不想再让文氏这病症拖延下去。 气血若是亏损完了,那可就是油尽灯枯的事情,迟缓不得! 第363章 酒 曲景之家中正忙着做晚饭,让隔壁的林氏也来帮忙了,家中的几个孩子就在隔壁林氏家玩耍。“……你们书院好玩吗?”曲沉好奇的问韩妙妙,他知道景之叔就去了书院,平日里不回来,曲沉年纪小心生好奇,书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年纪稍长的杨元,便说,“沉沉,书院可不是好玩的地方,那里是读书的地方,念书好,长大就会有出息,就能当官。” “就是就是。”韩妙妙赞同的点头,“我们家书院就是很多哥哥们读书的地方,书院一点都不好玩,平日里我爹总是板着一张脸,可凶了,就像是一只会吃人的大老虎!” 说着,韩妙妙张牙舞爪的装作老虎的样子,张大着嘴,扑向了曲沉。 曲沉吓得躲闪开,悻悻然撅着嘴,“书院原来还有你爹这么凶的人啊!我爹可不凶,每次回家的时候,都给我带好吃的……” “可不就是。”韩妙妙扑了个空,随即就双手叉腰的说,“你们可不知道,我爹对别人凶,可在我和我娘面前,就是个纸老虎,凶不起来。” 韩妙妙人小鬼大,她见杨元对他们年长些,个头也高些,但她好奇他怎么不提提自己的爹爹呢? “阿元哥哥,你爹呢?他凶不?” 韩妙妙眨着大眼睛,好奇的等着杨元的回答。 “我爹性子和善,待人也很好,一点都不凶!可是他已经……去世了……”杨元垂下眼帘,眼底有一抹淡淡的哀伤掠过,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爹爹在世时的点点滴滴,那种感觉仿佛还在昨天。 “去世……”韩妙妙哑然,已经她爹说过,去世就是死了,死了就是不在人间的意思。 见杨元整个人沉浸在忧伤当中,韩妙妙乌黑的眼珠转动了几下,顿时拍着杨元的胳膊安慰他说,“我爹说,人不在了,就是去天上做神仙了,当你抬头望着天空的时候,他也会低头看着你,保佑你。” 本来韩妙妙是想拍杨元的肩膀的,但是她踮起脚都够不着,就改成了拍胳膊。 谁让人家长得高,她自己矮呢! “嗯。”杨元点点头,对韩妙妙的安慰道了声“谢谢”。 韩妙妙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她说:“不如我们来玩捉迷藏吧,我来抓,你们来躲。” “好。” “好啊。” 杨元和曲沉异口同声道。 几个小家伙就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隔壁的院子内,由于灶间狭小,方易便在院子里用石块搭起了一个小灶,小灶上用木枝搭着,楚桐将处理好的两只鸡都摆放在了木枝上,方易在小灶里烧起小火。 “这火可以烧旺些。”楚桐叮嘱道。 “好。”方易应道,随手就添加了一把树枝。 林氏正在灶间里摘菜,楚桐就在处理着曲春山抓回来的蟹,曲春山见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做,而曲景之看着书,他在书房里看着那一柜子的书籍,他也不识半个字,索性就帮楚桐把桶里的鱼给杀了。 楚桐见他乐意帮忙,就在旁指导他鱼身上的哪些是不要的,又教他怎么腌制鱼去腥。 曲春山嗅着手里这瓶拿来给鱼去腥的酒,一股清纯的幽香溢出,这味道一闻,曲春山便知道是壶好酒,比他们自己酿的包谷酒都清香。 “师父,这是什么酒?”曲春山指着这壶酒问楚桐。 楚桐转头瞥了一眼,回道:“不知道。” 这是在桑榆酒肆买回来的,还了一壶,就还剩下一壶在灶间里,她确实是不知道这是什么酒。 坐在石块上的柳柳忽然出了声,“那是桑落酒。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 她是那种读书就头疼的,但是这话门派里的人常挂在嘴边念叨,她也就耳濡目染的记住了。 “这酒是出自桑榆酒肆的。” 这壶酒无论是外观还是香味,柳柳都十分的熟悉,这是他们门派独有的酒,而且只有濮县的桑榆酒肆有卖。 “确实是在桑榆酒肆买回来的。”楚桐点头承认。 曲春山好奇,又问,“那这一壶多少钱啊?” “两壶十两银子,而且卖不了单壶。”柳柳看着楚桐,遂是帮着开口回答。 曲春山瞪大了双眼,他没有想到这一壶就要五两银子,而且这么贵的酒,他师父竟然拿来腌鱼,着实浪费啊! 他顿时心疼了起来。 “这么好的酒你居然拿来做菜,未免浪费了些吧?”柳柳朝楚桐询问着,她不明白做菜不是有别的佐料吗? “好酒不是直接用嘴喝的,而且将其用处最大化。”她喜欢酒,但是她认为好酒用来做菜没什么不对的,“酒中有辛辣,用于给这种水里来的食物去腥,恰到好处。不仅去腥,还能让其肉质更好的融合酒的醇香。” 柳柳:“……”好吧,她说的竟然有几分道理。 “咦,怎么这般热闹啦?”余择和莫少风一回来,瞧见院子里多了几张面孔,莫少风遂是笑着问道。 “余公子,莫公子。”楚桐见状,打了声招呼,便为他们做介绍,“这是曲春山,他是方易,是我们铺子的伙计。” 继而,便指着石块上坐着的女子,“她是柳柳。” 莫少风礼貌的点头示意。 当余择的目光落到柳柳身上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怔。那位姑娘将一头青丝用一根红色的发带束起,约莫十四五岁,穿着一身简练的短打,皮肤微黑,相貌却极为俏丽。 见有人盯着自己,柳柳一抬眸就对上了余择的双眼,她朝他笑了笑,腮上有两个酒窝也在笑。 莫少风瞧着余择盯着人家姑娘看,眼睛都不带眨动的,暗暗的用手肘戳了戳他,轻声笑道:“小子愣着做什么呢?” 余择立马收回了目光,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瞪了眼莫少风就讲道:“不与你说了,我找景之去。” 说着,他就疾步去了曲景之的屋,那步调快的,就差用跑的了,仿佛他的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在追他。 第364章 假谣言 莫少风唇角微勾,看着余择那几近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就觉得有几分好笑,这个家伙何曾像方才那般失态的? 莫不是瞧上人家姑娘了? “那在下也去找景之了,若是你们有需要,可以唤院外随我们一道来的人。”莫少风礼貌的对楚桐讲,随即就一揖。 “我们这儿人手足够了,不必劳烦他们。”一顿饭而已,就他们几人就足够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莫少风也不再说什么,就去找曲景之。 “回来了。” 听到脚步声的曲景之抬头睨了眼进来的人,道了一声,随即有将目光移回了宣纸上。他执着笔,笔尖浸着的墨水,像是牵着一根线似的,连续不断的细线在纸上行走。 余择走近一瞧,暗叹,曲景之的字可谓是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字迹工整娟秀,用笔下生花来形容都不为过。 “你的字写得比子涵都要好,怪不得你总是能得夫子的赏识。”余择赞叹。 “余兄若是能有一半的上进心用于学识上,夫子们定然欣慰。”曲景之说着,连头都未抬一下。其实余择自身也不差,只是他向来被家里人给宠习惯了,他的家境好,若是无缘金榜题名,他坐拥家中的万贯家财亦是不会饿着的。 如此,上进心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俗话说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余择嘴硬的说,“我也是很聪明的,只是不像你这般努力罢了,要是我那个什么上梁,我肯定也不差啊!” 曲景之纠正,“刺股悬梁。” “啊,对……” “余择若是哪天肯刺股悬梁了,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咯。”莫少风缓步走进屋,方才听到曲景之的话,便忍不住取笑余择。 “嘿,你就不能盼着我好?”余择睨着莫少风。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了解?”莫少风白了他一眼,“你我在书院之中不过是个混日子的主儿,论才华,我们可比不上景之与子涵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余择在桌旁坐下,小声叨叨着。“话虽如此,明着戳破,多伤我面子啊!” 莫少风轻笑着摇头,事实如此,还不让人说了? 他也在桌旁坐下,故作随意的问,“景之,方才你家娘子在院子里介绍了几个人与我们两认识,说是铺子的伙计,那个名叫柳柳的姑娘也是在铺子做活的吗?” “她并不是。”曲景之停下手中的毛笔,望向了莫少风和余择,疑惑着,“为何忽然提到她?” 莫少风哦了一声,打着哈哈说,“就是瞧她年纪挺小的,还以为你们家铺子也雇用了她。” “她的腿伤了,可做不了什么。” 说完,曲景之继续提笔写字。 有了莫少风的率先开口询问,余择也好奇的问,“既然她不是你们的伙计,那她和你们家是什么关系?” “楚桐的表妹。” 既然楚桐对外都是这般承认的,那曲景之自然是要这么说的。 余择抿唇,低语着,“原来是你家亲戚……” 架上的烤鸡上刷着楚桐秘制的酱汁,色泽鲜艳,经过火的烘烤,鸡肉发出‘滋滋滋’的声响,烤鸡上的那不知是油还是酱汁,顺着木枝滴落在火焰上,闻到那浓郁的香味就够让人垂涎欲滴。 曲春山嗅到这味儿忍不住吞咽了下唾沫。 而楚桐在灶间里,正烧油下鱼。 半个多时辰,楚桐一行人做好了饭菜,但是家里的客人有些多,便将堂屋的方桌搬了出来,又从书房的方桌搬出,两张方桌拼凑成一桌,摆满了整整一大桌子的饭菜。 由于随行来的车夫和侍从是下人,不能与主子同桌吃饭,楚桐就特意帮他们也准备了一份饭菜。 一桌人其乐融融,柳柳也跟着大家一起,莫少风让人将自己准备好的天子笑拿了出来。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酒足饭饱,三个孩子吃得肚皮圆圆,都不想动了。 方易和曲春山帮忙收拾,收拾完之后曲春山就带着方易离开。 而莫少风则是让人在附近住宿,还抛了一袋银子,所有的花销算他的。 入夜,马氏带着女儿宿在了林氏家中,她为女儿掖好被角,韩妙妙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家娘亲。 “娘,你说那个姐姐会来咱们书院做好吃的吗?” 马氏摸了摸女儿的头,“这事儿娘可说不准,而且人家的决定,不管是好是坏,咱们也得尊重。” 韩妙妙点着头。 今日的饭菜确实合胃口,马氏也希望楚桐能够答应,但看她和她铺子的伙计关系很不错……马氏心想,她得想个办法。 …… 楚桐驾着骡车,带着方易和曲春山就赶往镇上,经过方易的引路,他们来到了陈森家。 方易敲响了门,来开门的人是陈森的手下,他还特意朝方易的身后看了看,直到看见楚桐,才说,“你们可算来了,我们大哥可等你们可就啦。” 说完,就推开门,让他们进院子。 那人疾步走到院子里坐在摇椅的一个少年郎面前,陈森闭着双眼,像是在小憩,那人说道:“大哥,他们来了。” 陈森“嗯”了一声,随即挥手,示意他退到一旁,他睁开双眼,见到楚桐三人,缓缓地开口说话,“你们还真的是慢,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人呢?”该盘问的,楚桐会亲自盘问,她倒是要瞧瞧究竟是谁这般害她! “将人带出来。”陈森朝身边的人吩咐着。 他的手下动作,不一会就将人从厨房带了出来,只见一个约莫四十的中年男人被绳子捆绑着,嘴里塞着粗布,身上穿着一身很新的衣裳,但是瞧着衣裳的尺寸并不合适。他的头发杂乱,此时正瞪大的双眼,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就是这个人?”楚桐将捆绑着的那个男人打量了一番。 “就是他,我可是让人盯了他好几天了,那些假谣言可都是从他嘴里说出去的。”陈森瞟了地上那中年男人,说道。 假谣言传出来的那一天,陈森就让人去紧盯着了,既然当初楚桐就那么放了他,他自然信守约定。 第365章 造谣生事者 “此人你们带走吧,至于是要报关还是要如何处置,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陈森的话掷地有声,与前几日来捣乱时的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 “好,如此便谢过了。”楚桐拱手言谢,便让曲春山去将人押过来。 陈森瞧见楚桐头上的发髻,呆滞的问,“你这发髻是?” “这个啊,这是我婆母给我盘的,她还说女子就该是这样的。”见这人开口发问,楚桐就简言回答。 陈森默然,之前她只是将头发用发带束着,如今挽了发髻确实好看许多。 楚桐三人将人带回了铺子,曲春山将人押着跪在楚桐面前,便询问,“师父,此人该如何处置?” “先问问再说。” 说着,楚桐扯下了中年男人嘴里的那一团布。 男人立马就开口叫嚷着,“我求求你们别送我去见官……我只是个街头行乞的乞丐,别人给我钱,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求求你们瞧在我们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份上,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吵吵嚷嚷的,惹得门外经过的路人纷纷探头往里看,而曲春山听得厌烦直接一巴掌打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上,“闭嘴,让你开口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我师父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是是是……”男人吓得缩着肩膀,连连点头。 楚桐问:“是谁让你怎么做的?你可知道你的造谣重伤,导致我们如今闲坐了多好日?你以为就你要吃饱饭吗?我铺子里的伙计没了活计,你让他们吃什么?” 男人眼珠转动着,低着头,小声叨叨着,“那人是谁我不知道,那人给了我银子,说是让你们在这里做不成生意,让你们的名声不好。我……我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你们在这里做不成生意,大不了就去别处……” 他这话都还未说完,曲春山一把就落了下来,男人哀嚎了一声,想要捂住脑袋,可是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绳索捆绑着。 曲春山眉头紧皱着,不耐烦的说,“若是谁都像你这么想,我们的生意就别指望做下去。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们就能放过你,想都别想!” 方易望向楚桐,表明立场:“春山的话,我也赞成。” 本来在铺子里做活,大家有说有笑的,这样的氛围他很喜欢,但是这事儿的发生破坏了这种气氛。 “我也没打算要放过他。” 楚桐道。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男人求饶,但是换来的却是曲春山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以及一句:“闭嘴。” 男人悻悻然的闭上嘴。 “方才你说你的钱是为了填饱肚子,那你身上的这身衣服倒是华丽,看来那人给你的银子倒是挺多的。”楚桐搬了张长凳坐在他的面前,瞧着他身上的衣服说道,“若是不让人瞧瞧的话,还真是可惜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楚桐,疑惑地问道。 楚桐呵呵一笑。 不一会,曲春山将那人拽了出来,一把摁着他地肩头,让其当街跪下。不稍一会儿,路过的老百姓瞧见这一幕,纷纷驻足围观在楚桐的铺子面前。 “这人是谁啊?为何被绑着跪在这里?” “不知道……” “他背着的木板上写着什么?” “造-谣-生-事-者!” “我们还是静静的看看吧!” 围观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楚桐的确是拿了块木板,写了几个字,好让别人知道这人是做了什么事情。 楚桐将长凳搬到了铺子门口,紧紧盯着门外的动静。 跪着的人低着脑袋,暗暗看着围观自己的人,他本想跑,可他的脚被捆绑着无法行动。 “说话!”曲春山踢了脚边跪着的人一脚,冷声言道。 “说……说什么?” “将你做过的事情说出来,否则送官,你自己想想清楚吧!”曲春山恶狠狠说,好似说得有一丝不满意就要打人。 他被吓住了,便开口一股脑的说,“我就是一个街上行乞的,前几日有人过了我好多银子,让我造谣抹黑这家铺子,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买过这家店的包子……” 这么一说,常在楚桐家早点铺子买过早膳的人,便认出了此人来,“好像还真是这个人,之前跟我说,这家铺子不干净……还说自己是怎么吃坏肚子的,就是此人……” “原来是个乞丐啊……” “他换了这一身衣服,还真瞧出来是个乞丐。” “怪不得木板上写着这几个字,原来都是假的,根本没人吃坏肚子。” “可不就是。” 跪着的人仰头看向了曲春山,“我该说的都说了,可以放过我了吗?” 楚桐开口:“将这话说到午时,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干的这事儿。”随即便吩咐方易,“方易盯紧着他!” 曲春山立马就说,“师父,还是让我来吧,这家伙不老实,让方易来看着还不如让我来。” “那行。”楚桐道。 …… 曲景之正在书案旁看书,余择和莫少风吃过了早饭之后,就在曲景之的屋子里坐着。莫少风忽而说:“景之,怎么没瞧见你娘子?” “她一早便出门了。”说起来,曲景之今早醒来洗漱的时候,就瞧见了楚桐驾着骡车出门了。 余择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口,这水甘甘的,还蛮好喝的,便好奇这是什么,遂是问曲景之,“这是什么水?有股甘甜的滋味。” “是甘草水。”曲景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的回答,顺道解释了下,“她说甘草可以止咳润肺,没事就可以多喝些。” “哟哟哟,她这是给你准备的吧!”莫少风笑道,之前曲景之身子不好,还伴有咳嗽,甘草止咳润肺,这不就是给曲景之准备的吗? “……”曲景之缄默不语,是不是为他准备的,他自然清楚。 莫少风继续说道:“你娘子不仅这厨艺好,连家里的事情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会赚钱。这样的女人是个宝藏,曲景之你这可是娶了个宝啊!” 他确实挺羡慕曲景之的,若是他以后也能娶到这样的女子,那他就不用羡慕别人的,最主要的还是得厨艺好! 第366章 “不过我好像发现了点什么。”莫少风忽然又道。 “你发现了什么?”听到莫少风这么说,余择就这么问他。 莫少风朝书案看了一眼,只见曲景之自顾自的看书,便提高了几分音量,“我发现景之和他娘子好像不能用相敬如宾来形容,就好似……景之的存在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这是莫少风看到曲景之和楚桐的相处之后的一个感受,若是正常的夫妻,好几天未见了,不应该小别胜新婚的腻歪着吗? 但是这一点他并未在曲景之和楚桐身上看到。 这么一说,余择好像也发现如此,“对啊,景之,你和她好像都没说过几句话,你们二人……” 曲景之这才从书本之中抬起了头,看向了方桌的坐着的二人,淡声问,“你们怎么忽然对我的家事这么感兴趣?” “你不如和我们来说说,就好比是我,没准还能给你支两招。”莫少风展开手中的折扇,边扇着边笑看着曲景之,抬了抬下巴,“别的我不敢说,但是说道如何讨姑娘欢心,我可是有些门道的。” 莫少风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由于是家中最小的,而且家中也有几位堂姐以及庶出的姐姐,加上嘴甜,自然是极为受父母长辈的宠爱。 家中姐姐多,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和姑娘家相处。 “你的损招可不一定帮的到我,你还是留给别人吧!”曲景之可不认为楚桐是一般的女子,从她的行为举止上都看不出有什么女子的温婉之气。 “别介啊,像你这样的书呆子,成天就知道死读书,你和她的关系早晚会比现在更淡,到时候你们可真的就名存实亡了。”莫少风一副为了曲景之考虑的模样,“你可得想清楚。” 曲景之沉吟了片刻,“我若是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往外说。” 余择和莫少风保证,“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往外说。” 曲景之合上了书案上的书,看向了他们二人,正色道,“其实我们成亲至今只有夫妻之名,并未有过夫妻之实。” “噗!”正在喝水的余择一口水喷了出来,剧烈的咳嗽着。 莫少风见状帮余择拍了拍后背,等余择好些,莫少风才问道:“难怪她对他眼里并无爱意。” 曲景之问:“你看出来了?” 莫少风颔首,他模样生得好,身边不乏有女子投来欣赏的目光,但在昨日他们一桌吃饭,楚桐就没有多少目光是停留在曲景之身上的,反倒是对她身边表妹的关心都比对曲景之多。 “景之,你可喜欢她?”余择竟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曲景之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别过脸去,耳尖微微泛红。 余择和莫少风皆知曲景之是个内敛之人,这还是他们难得看曲景之自己表露出来。 莫少风:“如此就不成问题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们都是夫妻为何至今都保持着清白,难道你们……” 他疑惑的睨着曲景之,期待他说出一二来。 “本来这桩亲事,就是我娘为了给我冲喜才迎她进门的,一开始我对她只有抗拒,便用今年参加秋闱为借口提出了分房睡。”这么说起来,曲景之回想起来竟然有些许后悔起初的决定,不过…… “即便后来她‘表妹’来,受了伤,我们倒是同屋过……” 说到这里,曲景之顿时就停顿了下来。 “然后呢?”余择挑眉,“你们该不会是躺在一起都是纯睡觉吧?” 曲景之:“……” 事实如此,他无话可说。 见他不语,余择与莫少风便明白了。 莫少风合上折扇,用折扇拍打着自己的手,疑惑的开口问,“景之你可是男人,不该你主动些,她不主动,你也不主动的,你们之间怎么会有故事?” “她是猎户之女,手腕的力气可不是让人小觑的。”而且他之前还被踹下过床榻,光是想想他都觉得自己的腰又疼了起来。 “……” 好吧,这一层倒是让他们二人给忘记了。曲景之本就偏柔弱了些,而楚桐就显得阳刚了些,他们二人这一点倒是互补的。 “而且……”曲景之:“她心中另有所爱。” 此所爱,曲景之指的自然是孟骏生。 “谁啊?” 他们二人异口同声地问。 “她本是与孟兄青梅竹马长大的。” “她和孟骏生是……”莫少风惊骇,之前他们和孟骏生的关系还不错,而孟骏生更是常与他们提起过自己的青梅,只是他们并未见过,更是不知是谁。 没有想到啊,孟骏生的青梅竟然嫁给了曲景之,难怪后来孟骏生离开了书院,鲜少回来,说起来正是曲景之娶妻的那段时日。 “这便难办咯。”余择轻轻摇头,朝曲景之递了个眼神。 “那倒不一定。”莫少风认为,现在没感情不代表以后都没有感情,不是还有一个‘日久生情’的词。 他继续说道:“不管她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既然她选择嫁给你,自然是会好好与你过日子的,你瞧她把你家打理的多好……” 曲景之开口,打断了莫少风的话,“这你就想错了,她说若我得以高中,便要与我和离。” 莫少风瞠目结舌,都想着要和离了,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这不,就引得余择捧腹笑了起来。 “少风,惨遭打脸了吧?哈哈……” 不过余择还是替曲景之心疼的,见曲景之沉着脸,就收起了笑容,轻咳了一下便说,“她虽说提出和离,但是不管是休妻了还是和离,与女子而言都是名声不好听的。” “你傻啊。”莫少风白了眼余择,他可不这样认为,“作为一个女子都敢这么提了,她肯定是不在乎名声的。” “那可怎么办?” 余择问。 曲景之倒是淡定,“你们还是不要担心我的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现在担心这些只会给自己徒增烦忧。 如此,余择便转移了话题,“那书院的后厨,她可愿意来?” “我已经问过了,她说我们还是另请他人吧。”曲景之轻叹了口气,反正他已经费了口舌了,既然她不愿意来,他也没办法! 第367章 试试看 “别啊!”听到这话,余择是头一个不愿意的,“她做饭那么好吃,而且她那铺子如今不是已经有了什么不好的闲话了吗?” “她做事有分寸,而且那是闲言碎语都是污蔑,之前春山哥没洗手就要做包子馅,都被她给厉言呵责了,她绝对不会让人将不干净的东西卖给别人吃。”这一点曲景之清楚的记得。 “可我还是想让她来书院……”说完这话,余择不禁叹了口气。 “你家娘子倒真是与寻常女子不同,自己敢一人做生意,这气魄与胆量一般的女子都不一定有。” 莫少风赞叹,随即就给曲景之出了点主意,“可她到底是个女人,这女人喜欢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而且女人都是感性的,这尤其是成了亲的。你和她尽管没什么感情,但终归是进了一家门的人,她对你可不一定一点感情都没有。” “女人嘛,没有哪个是不喜欢饰物啊,一些小玩物什么的,还有就是要投其所好。最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制造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多在她面前出现,时间久了,她自然会有感情的。” 莫少风说完,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这话不知道对楚桐有没有作用,但好歹试试看呀! “你……确定如此有用?”曲景之怀疑的问道,平日里也没见莫少风喜欢哪家姑娘的,这般给他出主意真的好吗? “你不试试看,如何知晓有没有用呢?”莫少风反问。 曲景之抿唇,只要他在家中,其实与她相处的机会还是有的,但是而今他回了书院,只有休沐日的时候他方能回家,这还需要慢慢来。若说饰物与小玩物什么的,只要他去书斋继续帮着抄书的话,攒钱便能给她买。 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日头正值午时,楚桐坐在铺子往门外看,曲春山盯着那人,依旧喊着,嗓子都沙哑了,引得路人纷纷面露鄙夷之色。 楚桐朝方易招了招手,见方易过来便低声交代了他几句,又拿出了一个钱袋给他,方易点头会意之后就出了铺子拉着骡车,把地上跪着的那人押到了骡车上,随后曲春山一脸茫然,方易不知和他说了什么,曲春山也上了骡车,最后他们就一起驱使着骡车上路。 楚桐起身伸了个懒腰,将铺子里收拾妥当之后,就关好铺子的门,她就离开了这里。由于没有骡车,她只能花几个铜板去坐牛车回去。 与此同时,梁府的马车在齐管家的引路之下,就来到了曲家。 “可否有人在家中?”彼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曲家门外响起,齐管家从马车下来之后,便抬手敲门问道。 院子里,几个孩子正在玩耍,杨元见到有个老伯伯站在门外。 杨元便走近几步,回应着,“有人在家,不知老伯您是来找何人的?” 他瞧着齐管家着一身的衣服丝滑,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 齐管家看到院子里的三个孩子有些疑惑,上回儿他来的时候,这家人并未有孩子,而且门外还停着几辆马车。 “我是来找那位楚桐的,她人可在?”齐管家问。 杨元摇头,如实回答,“楚桐姐一早就出门去了,此时并不在家中。” “这样啊……”齐管家低语着,快速想了下,又问,“那她何时会回来?” 杨元再次摇头。 齐管家顿时没了主意,这人不在家里,也不知何时会回来,那他们少爷那里可如何交代呢? 而且少爷吩咐他,只要楚桐一点头答应,便立马请到梁府。 而下一瞬间,曲景之听到院外的声音,就从屋内出来,问了句,“您不是前些时日来我家的那位……管家吗?” 至于姓什么,这个他还真的不记得了。 齐管家拱手,“正是鄙人,鄙人姓齐。” 曲景之回礼作揖,便问,“不知齐管家今日来还是来寻楚桐的?” “对。”齐管家叹了口气,只好将事情简言说出,“实不相瞒,我家少夫人本来身子就不好,这几日我家少爷请了江湖上云游的神医,但神医说他是男子,给少夫人治病有不便之处。正好公子的娘子会医,便想着请她到府中几日,给神医搭把手。” “此事时我家娘子她不在,不如齐管家进屋坐着等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应该会答应的。”曲景之请齐管家到堂屋,既然楚桐之前就救了人,而此刻人家求上门,以她的性子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齐管家轻叹,心里虽然着急,可再着急亦是无用,他得在此等着人回来啊! 马氏在周氏的屋子里,帮着周氏做做绣活。 “周夫人这手很是灵巧,这绣样绣得惟妙惟肖。”马氏看着周氏手里的刺绣笑着说道。 周氏被说的脸上羞红,笑道,“夫人谬赞了,我这绣样若是与绣庄的绣娘们相比可没法比。” “你可谦虚了。” 马氏带着自己闺女来小住,与周氏说了许多曲景之在书院的表现。 “你儿媳也是个手巧的,那些个河水里的东西,经过她的一双手处理竟然成了道道的美味佳肴。”昨日那蟹她也吃了,确实美味。 “我儿媳的厨艺确实是好,你可不知,我的厨艺不好,可她过门之后每天的饭菜都是不一样的。”周氏笑了笑。 马氏倒是羡慕她。 “我这次来便是想请你儿媳到书院当厨娘的,若是她答应了,您也来书院吧!”马氏想过了,这两个孩子都在书院,而周氏又是寡母,她一人在此曲景之和楚桐定然是不放心的。 “这样不妥,我过去做什么?”楚桐就算答应了,便是去书院做活的,周氏有自知之明,她去书院能够做什么? 周氏又道,“只要他们两过得好,我也好,不必担忧我在此处的。我在这里也生活了十年,我和村里人都是相熟的,我若是有什么难处,这邻里也会帮我。” 况且,楚桐会不会答应尚未可知! 她这个儿媳是个倔强的,她可是听儿子说过了,她当初可是连仙客来那种大酒楼的邀请都拒绝了,硬要自己开铺子。 第368章 半吊子 “你儿媳会答应去书院做事吗?” 马氏最想问的便是这个,要知道此次她如此大动干戈的,就是来请楚桐去书院后厨的,做饭这般吃的人,她费多少工夫都愿意。 周氏摇头,“不知,她若是想清楚了,会告诉夫人的。” “嗯。”马氏笑着颔首,但愿她能尽快想清楚吧! …… 杨元见到楚桐回来,便立马和她说了,有人来找她,此时正在堂屋里等她。 “等我?”楚桐微微蹙眉,“是谁啊?” “我不认识,是个老伯。”杨元轻轻的摇头。 她了然的“哦”了一声,便迈步进了堂屋,就瞧见了坐在堂屋的曲景之和余择、莫少华,以及那位梁府的齐管家。 “哟,景之,你娘子回来了。”莫少华瞥见进屋来的楚桐,就用自己的手肘撞了下身旁曲景之的胳膊。 曲景之瞪了他一眼,莫少华陪着笑容。 齐管家立马站了起来,急忙对楚桐拱了拱手,说道:“楚桐姑娘,” “齐管家。”楚桐也随着拱手回礼,她的记性好,还记得他姓齐。 “你还记得我呀!” “自然记得。”楚桐颔首,随即就问他,“齐管家今天怎么会来此?” 之前说过的参加宴席,虽然出了些意外,但是她已经参与了,本想着她与梁府应当不会有交集了,谁料梁府的管家竟然又找上门来了? 齐管家只好把之前与曲景之说得话,再与楚桐说一次。 “之前我家少爷与少夫人为了答谢于你,便请你去了梁府一趟,宴席发生了何事,你也是清楚的。我家少夫人本来身子就不好,这几日我家少爷请了江湖上云游的神医,但神医说他是男子,给少夫人治病有不便之处。少爷说你会些医术,便想着请她到府中几日,给神医搭把手,便让老朽来请你去趟梁府。不知你可否答应?” 确实,为医者大多是皆是男子,女子为医少之又少,若是遇到了些疑难杂症什么的,男子给女子治病的确是有许多的不便。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自不会推脱。”她曾经手里是沾染了不少人命,但是不代表她的心是冷的,血是冷的,她只是为了大昭…… 齐管家闻言喜形于色,忙问:“你是答应了?” 她点头。 她也认为那文氏定然是遭了别人的暗害,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宅斗,后宅可是女人杀人于无形的地方,没硝烟的战场。 “既然应下,便收拾一下随老朽去梁府吧!”齐管家是看着梁泯长大的,自然是对此事极为上心的,“少夫人的病可拖不得了。” 如今的文氏终日乏累,气息也弱了不少,模样憔悴仿佛没了生气。 “这样啊……”楚桐微愣,没想到梁府竟然这般着急,她手头上还有几件事情尚未处理呢! 见她如此,齐管家又问,“可是有什么难处?” 楚桐:“难处倒是没有,只不过我还事情尚未处理妥当,而且我还未做午饭……” 谁知,莫少华竟然开了口,“你还是赶紧去吧,午饭我会让人送来的,你无需担心的。”他哥可是开酒楼的,他怎么着都是妥妥的小东家一枚,而且他有的是钱。 楚桐权衡了一下,她对家里的事情还是有所担忧,就折中的说,“这样吧,我现在就与您去梁府,既然是神医,想必他比我这个半吊子强,我帮他的话应当很快就能找到病因。” “这……” 齐管家的眼珠子快速的转动着,貌似是做出了决定,最后点了点头。 文氏的病因是什么,楚桐不知,但是她敢肯定,定然是与文氏的起居饮食有关,只要逐一排查就能知道。 楚桐没有收拾什么,也没有交代曲景之的话,便跟随齐管家走了。 莫少华让车夫跑一趟仙客来,为他们带来饭食。交代完,莫少华一转身就瞧见曲景之低垂着眼帘,似乎有些失落。 于是乎,他凑近问,“你这是做什么,耷拉着一张臭脸给我和余择看吗?” 过了片刻,曲景之才低声的吐出几个字来,“她竟然什么都没说……”什么话都没他说,他的存在感有那么低吗? “额……”莫少华语塞。 余择就在一旁还不忘补刀,“她从一进屋就视你如无物,貌似你的存在感确实很低……” 曲景之:“……” 经过问明了些情况,楚桐才从齐管家的口中得知,原来梁泯在她走后的翌日,就命人换了主院的陈设,文氏的病就好了一两天,而后就反复的严重了。 胃口好了一两天,这倒是可以证明,造成文氏气血不足的东西就在主院内,但是梁泯让人清理了主院的东西,文氏的气血才好转了些,可没多久那东西又回到了主院了,所以文氏的才反复的厉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说得通了。 问题就在主院! 梁府,主院内。 齐管家将楚桐直接带到了文氏所处在的主院。 “少爷,人已经带来了!”屋内,齐管家恭敬的行礼,朝显得有几分憔悴的梁泯回禀。 一直就守在文氏床前的梁泯,听到这话,立马便抬起脑袋看向了齐管家身旁的楚桐。 “管家,快,将神医请过来!”随即,梁泯着急的吩咐齐管家。 “是。”齐管家立即退了出去请神医。 楚桐心中暗想,神医?会不会是什么江湖庸医冒充的? 她想着,罢了,若真是什么神医呢! 治病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梁泯虽然站得背脊挺直,但是脸色比前几日楚桐见到的他,要显得憔悴几分。 “十分感谢你能再次帮内人,梁某无以为报!”梁泯朝楚桐作揖。 “还是等神医来,救了夫人再说这些吧!” 她都还没救人的,道谢什么的未免过早了吧! “梁某听了你的话,内人确实是病了些许,但是……”男人说到后面却是顿住了,眼底流露出的是忧伤。 楚桐说,“后面的事情,方才齐管家已经同我说过了,还希望梁公子要注意好自己的身子。” 第369章 神医 伺候在文氏床榻前的丫鬟秋月,虽然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但是眼神恍惚不定,像是在紧张着什么,她看着床榻上躺着的文氏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齐管家将神医请到了主院来。 神医先是给梁泯作揖,“梁公子。” “应神医你可算是来了,你需要的人,已经在这里了,请尽快为夫人诊治吧!”梁泯指向了楚桐,语气迫切诚恳。 楚桐侧首,没有想到竟然是他! “竟然是你!”应黎天打量着楚桐,微微皱眉,“你不就是西街那卖早点的铺子的头家,怎么,饼子的生意不好做,该做医者了?” 他们的事情,应黎天略有耳闻,只是这些都是别人的事情,与他无关。 她只是笑笑,“我爹是个猎户,常会在打猎时受伤,我就因此会些皮毛。若是真要论起医术的话,我怎么可能敢和你这位神医相比较?” 应黎天是她从小捡回来的孩子,师父原本无意收他为徒的,但是她说他愿意跟随着师父学医术,师父才收他当了徒弟。 他自小跟随着师父学医,他的天赋极高,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能够独自救治于人。 “只会些皮毛就足够了!”应黎天礼貌一笑。 梁泯疑惑的眼神在楚桐与应黎天身上看,“怎么,你们二位是认识的?” “算是吧。”应黎天轻轻点头,随即就对梁泯说,“梁公子,还请让其他无关的人出去候着,这里只需要我们几人便成。” 闻言,梁泯立马就叫道:“好好好,管家快带其他的人都出去。” 对齐管家吩咐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遂是开口问,“神医,不知梁某也需要出去?” “不用,梁公子你可以留下。”应黎天看得出来,梁泯对他妻子的感情很深厚,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的妻子文氏,说实话应黎天有被梁泯的痴情所感动。 梁泯点头,随后就看向了昏睡的文氏,还好他能留下照顾她。 齐管家:“是。”随后,他挥着手,让屋内的下人都出去,他自己也跟着出去。 秋月一直站在床榻前,应黎天瞥眼看了看她,继而言道:“你,也出去吧!” 丫鬟立马跪在地上,“少爷,神医,请让奴婢留下伺候吧,奴婢自小与小姐一同长大,奴婢想要陪着她。”说完,她就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梁泯顿时看向了应黎天,询问道,“神医你看,要不然让她留下吧?” 应黎天轻叹了一口气,正要松口之际,没什么存在感的楚桐忽而说,“姑娘的心情,我能理解,只不过眼下是要救治你们少夫人,神医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们少爷在此,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是在害怕我与神医在你们少爷的眼皮子底下谋害了你们少夫人不成?” 应黎天与梁泯皆是看向了楚桐。 丫鬟秋月更是在听到这话之后,瞬间抬起了脑袋,眼神复杂的望向了楚桐,急忙为自己辩解,“不是的,奴婢没有这个意思……”随即看着梁泯,希望他能为自己说了一二,“少爷您是知道,奴婢跟在小姐身边,一片赤诚之心,待人向来温和,怎会如此揣测他人?” 毕竟是文氏身边伺候的丫鬟,梁泯顿时就心软了,淡淡的说,“这个丫头性子温和……” “在下虽然被人称为神医,这治病救人的手法异于别的大夫,人多的话确实是会干扰到在下。”应黎天开口,刚才他听到楚桐的话,虽然她的话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莫名的觉得她的话应该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既然神医都如此说了,你还不快出去,莫要耽误了神医的救治。”梁泯一听应黎天说会干扰到他,男人顿时硬气呵斥了丫鬟秋月。 “是,是奴婢僭越了,奴婢这就出去。”秋月退了出去,她的心开始慌了,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步履匆匆的朝一个方向而去。 此时此刻的屋内,应黎天走至圆桌旁,将自己背着的药箱取下,打开,从里面取出来脉枕、银针包等物什。 “左右不过是个丫鬟,为何不让她留下?”半晌,应黎天好奇的问楚桐。 楚桐:“我只是按照神医你的话,让不相干的人出去,别的下人都出去了,她又何必留下来?” 应黎天闻言,瞥眼看了看她,“你真是这么想的?” “自然。” 其实她就是直觉那个丫鬟有点可疑,但是她可没有证据证明。 应黎天把需要用得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只不过他却并没有为文氏号脉诊治,而是在屋内打量了起来。 见应黎天并未给文氏看病,梁泯顿时就着急了起来,“神医这是何意?不该为内人诊治吗?” “不急……” 应黎天淡声开口,继续负手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神医你……” 梁泯正要冷声气恼的时候,楚桐便出了声问道,“神医也是发现了这屋子里有可疑之处?” 这不,应黎天转头看向了那个女人。 “难不成你也发现了?” “来的时候齐管家说,之前收拾过这里,夫人的气血就好了些,没多久就反复了,直至昏迷。 我能想到的是,导致夫人气血不足的那样东西可能就在这屋子里,因为之前收拾过就一并清理了。而后的反复可能是这样东西又被弄回来了……” 楚桐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应黎天微怔,此女竟然与他的想法如出一辙。 这亦是他经过分析,能够想到的一种可能,所以他才打量了着这屋子。 梁泯不可置信的皱眉,“这、这绝无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暗害他的夫人? “在下已经检查过夫人平日里的饭食,并无异常,而且都是进补气虚的。” 见梁泯不信这个可能的存在,应黎天只好分析给他听,“夫人的癫痫暂且不论,就这个气虚不足,按照常理说一般的大夫都能治,而且只需要吃些进补的东西,时间久了气血自然能给补回来。” “但是夫人吃了不少吧,为何身子却越来越虚弱?进补的那些东西为何像是流失掉了?” 应黎天的反问,让梁泯哑口无言,说不出半个字来。 男人看着文氏越发苍白的脸,他不知为何文氏会变成如今的这番样子,应黎天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第370章 蛭 应黎天逐一检查了屋内的边边角角,并没有发现有可疑的地方。只有一处地方是还未检查的了。 “神医可有发现?” 见应黎天在屋子里寻找着什么,梁泯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没有发现。”应黎天无所收获,他只好站了回来。 而楚桐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双眼紧紧地盯着榻上昏迷不醒的文氏看。 半晌之后,应黎天才开口,“屋内虽然无异常之处,但是夫人这床榻以及夫人的贴身之物,只能是交给你来检查了。” 他是男子,这就是不便之处。 “那还请二位出去等候片刻。”楚桐方才之所以盯着文氏看,并不是在看文氏,而是在看文氏身上盖着的被褥,刚才她好似看见了被褥的一角忽而蠕动,那只是一瞬间。 她不确定那是什么,又或者是她一时看花了眼。 总之她需要确定,而且早点发现病症亦好早做根治,处理完此事,她就能回家去。 “好,有劳了。”梁泯拱手,言罢,便转身走出去。 应黎天:“之所以让梁公子请个外人来,也不让梁府中的人动手,在下何意,你应当是了解的?”他只是这么一说,是让她能够当自己是外人,切莫别有心人收买,他并不了解楚桐的为人。 “我知晓,请!”楚桐颔首,朝他做了个手势。 最后应黎天只是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便出了去顺手关上房门。 门外,梁泯负手而立,面容憔悴,眼部的乌黑略重。可见他好久未合眼,这几天他一直守在文氏的身边,她就偶尔醒来过,见文氏病弱的模样他的心宛如刀割。 “此女可信?”而梁泯的身后,应黎天忽然问道。 梁泯一转身,便解释道:“她曾帮助过内人,亦是内人的恩人,而且我都曾派管家送过谢礼去她家,她并不肯收,想来她是个心善不图回报之人。” 楚桐走至床榻前,她为文氏把了脉,情况并不乐观。 “得罪了!” 她先是致谢,随后就开始掀开了文氏的被褥……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楚桐只是淡声的说,“二位请进。” 梁泯不禁瞪大了双眼,微微诧异着,“这么快就检查好了?” “检查好了。”楚桐回答。 “可有发现什么?” “有。” 说着,楚桐指了一下放在圆桌上的被褥。若不是她掀开了文氏的被褥,她都不知道文氏穿着一身洁白的中衣竟被血给染红。文氏虽然昏睡,但总归是女子,于是她将屏风摆好为其遮挡。 梁泯一转身看向床榻处,已经被屏风遮挡着严严实实了,看到这一床被褥他眉头微微一皱,“这被子有问题?” “正是。”楚桐颔首,她身上并无什么利器,瞥见应黎天银冠上的簪子,她一把取了下来。 “你这是……”见楚桐的这无礼举动,应黎天正要冷声质问之际,就看见她拿着那支簪子一把划破了被褥,再一扯,瘆人的一幕展露在梁泯与应黎天的眼前。 “这……” 梁泯惊骇的说不出话来,紧拧的眉头仿佛能夹死苍蝇。 一条妃色被子上能从那道口子看到,洁白的棉絮里,只见好几条近手指粗细,黑褐色,略显扁平的两头尖的虫子在蠕动着。有部分的棉絮上已经染了红,这一幕刺痛着梁泯的双眼,他不敢想象这样满是虫子的被子竟然盖在了他心爱的女人身上…… 此时此刻,距离主院间隔了两座院落,陈设上显得有几分庄严的院子内。 一位穿着雪青锦衣的中年女人坐在主位上,而下首跪在地的丫鬟正是文氏的秋月。 坐在上首的女人五官精致,一双眼眸如含秋水,约莫三四十,风韵犹存。她便是安氏,抚养梁泯长大的小娘,在梁府她可有一定的话语权。 只不过眼下,女人的双眼隐有几分的怒气,她素手一挥打翻了手边的茶盏,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就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安氏冷笑一声,“丫鬟就该有丫鬟的本分,你堂而皇之的来我这里是生怕泯儿不知?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威胁我!” 秋月低着头,谨慎的回话,“奴婢不敢,这几日少爷一直守在小姐身边,小姐近身伺候的唯有奴婢一人,少爷找来的那女子定然发现小姐气血两虚的秘密。届时少爷必定会派人来寻奴婢问话,若非当初有老夫人您的许诺,奴婢不敢如此为之,还请夫人帮奴婢……” 说完,秋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安氏闻言冷哼出声,好一个不敢,若不是她自己心中有妄念,怎会相信她的许诺背弃了对自己礼遇有加的主子? 安氏起身,走到了秋月的面前,蹲下身子,随即捏住了秋月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安氏看着她着一张脸,不得不说这个丫鬟长相标致,连带着这性子与野心都想极了当初的自己。“夫人……” 秋月的下颌被捏得生疼,从牙缝当中挤出了这几个字来。 安氏手腕一动,松开了钳制,起身双手交叠于腹部继而笑道:“你,我会帮,眼下就随我去主院一趟吧,文氏病了这么久,身为她的半个婆母我也是时候去关心关心。” “奴婢谢过夫人。” 得了安氏这话,秋月的心就安定了些。 安氏几不可察的勾起唇角,眼神狠厉,只不过……她向来讨厌被别人拿捏。 …… “这是蛭,又名吸血虫,可治疗中风以及破淤血,但这毕竟是吸血虫,数量一多,集体吸血的话,即便是身强体健的男子,其气血都会被吸得亏损。就更别提女子了。” 应黎天说道,他看了一眼,这被褥里少说都有二三十只。 梁泯双目赤红,怒火似乎焚尽了他所有的理智,“是谁做的,究竟是谁?我一定要将此恶人碎尸万段,我也要他她尝尝被这吸血虫吸干的滋味!” “她的衣物平日里是谁换的?”一旁,楚桐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文氏的衣物上有血迹,按理说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不可能不知道。 “能够近身伺候内人的,只有秋月她们几人,肯定是她们有人下此毒手。”梁泯原先是回答着楚桐的话,之后却是笃信的伺候文氏的丫鬟有问题。 第371章 拒绝 不仅要盘问文氏身边伺候的那几个丫鬟,就连这主院他都要让人一一彻查。 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害文氏? 梁泯喊来了齐管家,主院里伺候的下人都低着头,跪在了梁泯的面前。而他的脚边则是一袭被褥,里面还有会伸缩的虫子在蠕动着,瞧着极为恶心。 “说!这究竟是谁做的?”梁泯指着脚边的被子,冷眼扫着面前跪着的这些下人,下首跪着的下人闻言不禁的抖了抖身子,但谁都没有吱声。 谋害主母的事情,谁敢承认? 应黎天与楚桐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除了那被褥并无其他异样之处。他们二人便从屋子里出来了,而齐管家也安排了两个机灵的丫鬟来伺候文氏。 原本她想不通的事情,现在都已经知道了,原来是蛭,怪不得文氏不管吃多少进补的东西,都像是从她身上过了一遍似的,原来营养都用来养蛭了。 还好被发现了,如若不然,文氏怕是会被这些蛭给吸干了。 既然文氏气血两虚的病因找到,接下来文氏身体调养就会交给应黎天,如此便没有了楚桐的事情,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这些下人,这是梁府的家事要如何解决都是梁府的家务事,与她无关。 于是乎,楚桐就开口言道,“病因也已经找到了,我的医术不及神医半分,就不再添乱了。不知我可否能回去?” “这……” 梁泯犹豫,双眼疑惑的看向应黎天,只见后者轻轻的点头。 确实,余下的事情都没有她帮忙的地方了。直到此刻,他才知神医的用意,若是让文氏身边的丫鬟来检查指不定什么都查不出来,但是楚桐是个外人,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包庇之心,而齐管家又是他的心腹。 “今日之事梁某在此谢过了,这就派人送你回去。”梁泯朝楚桐恭敬地拱手致谢,说完便让齐管家来送她回家。 就在齐管家要领着楚桐出主院的时候,梁泯扫了眼跪着的这些人,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什么,遂是扬声问道。“管家等一下,秋月去哪里了?” 齐管家当即就扫了眼,确实是没瞧见秋月那个丫头,但是她人去了哪里,他可不知。 “老奴不知。”齐管家如实回答。 “奴婢在这里。”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道婉转的女声,秋月迈步走近,看到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眼神之中有茫然。 她跪在梁泯跟前,故作不知的问:“不知他们所犯何事?”顺道解释她方才去了何处,“奴婢不过小解的工夫,他们竟然惹怒了少爷。” 梁泯微微拧眉,要说嫌疑的话,秋月的嫌疑可不小,文氏的饮食起居可都是她安排的,难不成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会不知?如若知道为何不告知?只有一点能说明,就是她下的黑手! 一个丫鬟能胆大到对伺候对面的主子下手?若是这背后没人的话,梁泯是不相信的。 “秋月你一直照顾着她,她的身子如何,你最为清楚。可是你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梁泯怒瞪着秋月,指着地上那爬满了虫子的被褥厉声问道。 秋月顺着男人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下了一跳,无辜的摇晃着脑袋,“奴婢……奴婢不知,这些,这些事何物?” 而此刻,楚桐则是淡淡与齐管家说,“我们走吧!”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就这样的盘问可是问不出什么的,但这些事情与她无关。 “这边请!”齐管家为楚桐带路,就在此时,一位约莫三四十岁的女人举手投足之间皆是端庄。 齐管家见到她便给她行了礼,“见过夫人。” 安氏颔首,眉眼带笑的看了看楚桐,遂是问着,“她是?” “见过夫人,我不过是个无名小辈,不足挂齿。”楚桐拱手,言道,“梁府之事已经解决,就不便多留。” “罢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安氏摆了摆手。 等到齐管家领着楚桐走远之后,安氏身边的一个婆子就低声道,“她便是就了文氏的那个女人。” “原来是她啊!土包子一个……”安氏漫不经心的说,就进了主院的门槛。 …… 这去一趟梁府,耽误了楚桐不少事情,一回到家,她就立马去寻马氏。 “婆母,山长夫人打扰片刻。”她来到周氏的屋外,见马氏和周氏相谈甚欢的样子,冷不防的开口。 “儿媳回来了!来,快进屋!”周氏扭头见是她,便起身将她拉进屋子里。 “关于厨娘一事,你可是想好了?” 马氏笑着问她。 她点点头,斟酌着用词,随即方才开口说话,“山长夫人的美意,我都清楚,只不过我的铺子经营了一段时日,出了不少的事端,但我依旧想要把着店铺开下去。实在是很抱歉,辜负了山长夫人的盛情……” 马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是依旧挂着笑容,进行最后的劝说。 “你真就这么快想好了?你做饭那么好吃,就只是做早膳的话未免屈才了些。不如这样啊,你的那早点铺子你依旧可以经营下去,过了午时之后,你完全可以来书院的后院,就给我们一家三口做做饭菜如何?薪酬方面的话,一个月多少钱由你定,可好?” “如此麻烦,山长夫人的美意我还是不能接受。”楚桐还是觉得如今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在去书院做饭的话,两头跑那么远的地方,也耽误她给大家做午饭的呀! “既然你已然决定好,那我便不再勉强……”马氏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可是心底还是有几分叹息的,心想若是楚桐能来就好了。 虽然楚桐已经拒绝了她,但是她要趁着当下契机好好的吃楚桐做的东西,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不过这当真如周氏心中所想拒绝掉了马氏,她这个儿媳妇啊,还当真是个实心眼儿的人。 毕竟自己撑着一家店铺那得多累人啊!可是她硬是放弃别人抛出的橄榄枝,自己扛起重担。 第372章 没话找话 酉时,曲春山将骡车归还给楚桐,之后便告知楚桐事情都已经办妥。 “那就好,今日之事辛苦你们了,对了,事情已经做好了,后天一早,我们就正常做生意。”楚桐点头继而说道,随即接过了曲春山手里的缰绳,将骡车带回草棚拴好。 “我们能重新开业,真是太好了。”曲春山高兴的一拍手,话说他今日和方易将那个家伙送去了县里的衙门,他师父的这招简直是杀人诛心啊!让那个家伙当众亲口承认,等到街上的人知道的差不多了,就把人送到衙门处置,这一招实在是高。 “那师父我先回去了。” 楚桐:“好!早些歇息。” “得勒,后天见!” 书房内,余择和莫少华将曲景之给推了出来,曲景之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站稳的。 在草棚里的楚桐,听到声响,便转目朝曲景之这边看来。 书房的门迅速关紧,余择和莫少华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曲景之抬眸看了看楚桐,略显尴尬的握拳轻咳了几声。 她不主动,你也不主动的,怎么会有故事发生? 他在想,他主动些就能有故事发生了? 可是……他不知该聊什么啊! “今晚……月色挺好的!”想了半响,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月色?” 楚桐眉头微皱,仰天看着被云朵遮住的夜空,“这月光都看不到,没想到曲大秀才还能瞧见月色,这夜还未深,你怕不是就开始做梦了吧?” 入夜的天,除了稀疏的几颗星星,并无月亮。曲景之顿时就尴尬了,今夜还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他只好连忙转移话题,“夫人的事情你可同她说明了?” 楚桐点头,“嗯,明确的拒绝了。” 说着,她就从旁拿了一大把干草喂骡子。 “你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她走出草棚,随后就去到井口边打水洗手,边说,“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那么多,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秋闱与春闱在即,能否一帆风顺,从此入仕为官平步青云。这样的机会可是有些人用尽了大半生命都跨不了的门槛,你可得抓紧机会才是!” “你这话是还在想着你我之前的约定?”曲景之白问了这个问题,她这般激励劝说的,可不就为了一纸和离书! “你这说得不是废话吗?”她白了曲景之一眼,随即擦净手上的水。 曲景之:“……” 好吧,她果然是这么想的。 书房内的莫少华都替曲景之着急,大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低语着,“这个书呆子,和姑娘家这么聊天,黄花菜都得凉,人家还心动个屁!” 听到他说粗口,余择连忙说:“少华,如此粗鄙之言让你哥听见了,可得说你!” 莫少华一折扇拍打了余择的头,“你闭嘴,少提我哥!” 余择摸着被拍疼的头,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对了,那赵家的儿子成亲,那天你也回来?”她忽然想起了曲景之答应赵初平的话,就顺口问问。 “嗯。”曲景之点头,等到那天,他会向书院告假。 莫少华忍不住吐槽,“这书呆子,嗯什么嗯,多说几个字能掉块肉不成?” 楚桐跟他没什么可聊的,淡淡的说一声,“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她就欲回屋去。 可曲景之却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你还想说什么,赶紧一次性说完,可别像个老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的,耽误我休息。”楚桐转头看向他,略显厌烦的说道。 “明天我就要回书院去,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她闻言,一脸疑惑,她能说什么? “我没有想说的话,更没有要对你说的话,再者说了,你只是去书院念书,下次都还会回来。等我下次有想说的,肯定会告诉你的。”说完,楚桐笑了笑,“若是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去休息了。明天见!” 曲景之看她进屋并且关上房门的身影,他在原地轻叹着,他果然只合适读书,不合适聊天。而此时,莫少华从屋子里出来,站到曲景之的身旁,将胳膊搭在他见他,叹气道。 “景之啊,你的心思还真是都用在了读书上,你这没话找话的样子着实欠打,别说你娘子不想搭理你,这若是我,我也不想搭理你。” “我有这么差劲么?”曲景之拧眉。 “不是差劲,”莫少华摇头,随后又很肯定地说,“是很差劲。” 他算是看出来了,曲景之读书固然是甲等,但是这在感情这方面怕是个开窍却不会撩拨的。 而那个楚桐是个什么路数,他看不出来。 曲景之拿开了他的手,回了自己的书房,看到余择还在他的屋子里,就把余择推出了门外,迅速的关上了房门。 “啊这……” 被推出的余择,指着曲景之的房门说出话来,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出来了呢! “走吧,我们该回去休息了。”莫少华在他身后喊他,看着紧闭的屋门,他笑了笑。 对于曲景之,莫少华多少还是了解些的,他在夫子眼中向来是最优秀的,差劲一词他是绝对不接受的。 屋内,曲景之闩好了房门,而杨元在角落里看书,见曲景之进来,便好奇的问道:“景之哥哥,你和楚桐姐……” 曲景之连忙淡淡的出声打断他的话,“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可是……我今年十二岁了,景之哥哥你瞧着不比我大几岁。”杨元说道,“有些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你觉得她的为人如何?”曲景之坐在书案前,半晌之后就问杨元。 曲景之口中的她所指何人,杨元清楚。 于是,他想也没想的回答,“楚桐姐人可好了,她做事很认真,而且平日里对我们也挺好的。” 这点曲景之倒是同意,她要做的事情,大概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吧! 曲景之瞧见杨元正在看书,遂是问道:“你是识字的?” 杨元点头,并且“嗯”了一声,“我曾在私塾读过几天书,不过后来家中发生了变故,才……”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后面的事情都是些伤心的过往。 第373章 你的人 那种失去亲人的感受,曲景之感同身受,继而,便转移话题说,“不如我教你些字吧,人识字多,无论做什么都不会上了别人的当。我愿教你,你可愿意学?” “真的?我真的可以学?”听到曲景之说愿意教他识字,杨元立马一扫方才的忧伤,兴奋地再次询问曲景之。 从前他年纪小,就被父亲送到私塾跟随夫子念书,那时候他的玩心重,念书对他来说就是很枯燥乏味的事情,直到后来他爹去世,家里一落千丈,他和爷爷流浪街头,行乞的这些年,他便明白了读书识字不一定能高中为官,但起码识字能让他不受别人的蒙骗。 “自然可以。”这在曲景之能力范围内的,他自然可以做到,只不过他还要说明一点,“只不过我如今在书院念书,得等到休沐日的时候才能教你。” “不要紧的,能学多少是多少。”曲景之愿意教他,杨元心里已经很感激了,“景之哥哥你和楚桐姐都是我的恩人,我无以为报,只能给你们当牛做马来报答这份知遇之恩。” 说着,他竟然跪在了曲景之面前,这一跪可是吓到了曲景之,他连忙将杨元拽起身。 “你可莫要这样,我们家没什么粗重活需要你当牛做马的,只要你心存善念,好好的成长,我与楚桐都会高兴的。” 曲家对他的恩情,他会永远记得,只要他们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都要做到最好。 夜深人静,后山剩下的只有响彻天际的虫鸣声。 木屋内,烛光亮堂。 两道修长的黑影映照在了窗牖上。 上官弦挑眉看向坐在对面的李彦,“那个老头说了些啥?” “你的话,我已经传达给了长老,并且已经暗中派人去盯着你所说的那名女子了。”李彦淡然说道。 “长老怀疑那名女子与之前暗中捣毁我们计划的那个组织有关,而且按照你的话,她在楚桐家中的话,那么楚桐那女人的武功那么高便不足为奇了。” 这些年,上官弦可不就是在江湖上浪迹,那个组织真的有抗衡望月教的能力吗? “既然如此,那我们怕是抓不到那个楚桐。”上官弦心想,如果楚桐的背后真的是那个组织的话,光是她一人便这么强势了,若是其他人…… 思至此,上官弦顿时皱起了眉头。 随后,李彦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上官弦。 “这是蛊虫,既然我们明着不行,那就只能来阴的。”李彦说这话时,眼眸里迸发出了精光。 之前楚桐打折他的仇,他可是一直都记着的呢! 此次他费了不少功夫才在短时间之内得到此物。 “长老说,此事只能交由你来办。” 本来他还想着会会楚桐的,但是白楸木再三强调他莫要冲动,他也只好放弃。并且上官弦正在村子里,短时间之后村民们也不会怀疑什么。 上官弦接过瓷瓶,拿在手里端详着,烛光映照着瓷瓶,让男人眸子里多了几分玩味。 …… 曲采儿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躺在她身旁的沈玉姚实在是受不了,便无奈的开口。 “表妹你能不能安分些,别老是动来动去的,你不睡,我可要睡。” 被这么一说,曲采儿倒是不乐意了,直接一个翻身坐起来,语气不好的道“你要是想睡得安稳,就滚回你家去睡,别总是赖着我这里不走。” 本来舅舅一家的到来就够让曲采儿厌烦的,奈何他们还要小住几日,今日吃饭时,她那舅娘总是提到上官弦,她这心里就是不安。 沈玉姚翻身背对着曲采儿,“我倒是想,可我娘还不想回去。” 曲采儿在一片漆黑当中看向了沈玉姚的位置,冷哼一声,“哼,究竟是你娘不想回去,还是你不想回去啊?” “……” 沈玉姚可懒得和她争吵。 见沈玉姚不回答,曲采儿就更是不想让她安稳的睡下去,伸手就要去晃醒沈玉姚。 “你不回答就是你不想回去呗!我算是看出来你和你娘都打着上官哥哥的主意。我不睡,你就别想睡,你给我起来说清楚……起来……” 曲采儿的说话声逐渐大了起来,用了摇晃着沈玉姚,可沈玉姚就是无动于衷,她根本就叫不醒一个想要装睡的人。 而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紧接着便伴随着沈氏的声音传进曲采儿的耳朵里。 “曲采儿!大半夜的闹什么闹,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莫要扰人清梦!” 沈氏起夜正好路过曲采儿的房门时,就听到了曲采儿语气不好的说话声,怕曲采儿跟沈玉姚闹起来,遂是这般言道。 “我……知晓了!” 曲采儿回应了一句,安分的重新躺回被窝里,等到门外的脚步声走远,她才冷哼一声,闭上眼睛睡觉。 …… 翌日,用完早膳后,几辆马车的车夫开始收拾,而这天正是曲景之他们几人回书院的日子。 韩妙妙小跑到楚桐腿边,扯了扯她的衣角,仰着脑袋,模样俏皮可爱。 “姐姐……” 楚桐笑了笑,蹲下身子,便问她,“怎么了?” “姐姐真的不愿意来书院给妙妙做好吃的么?妙妙可喜欢姐姐做的饭菜了!”韩妙妙的语气带着三分软糯,七分央求,“姐姐,你就随妙妙一同去书院吧!书院可好玩了,而且姐姐的相公,景之哥哥也在书院中,你就舍得与你相公分开吗?” 额…… 就在这时,楚桐瞥眼瞧见曲景之拿着几本书籍正巧路过,听到这话,他只是朝这边匆匆看了一眼,就轻咳几声急忙走过去。 “你年纪这么小就知道相公为何物了?”楚桐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谁知,韩妙妙竟然点头,一本正经的说,“我当然知道,相公就是姐姐你的人,你和景之哥哥就像我爹我娘一样,是一对,等到以后你和景之哥哥就会生出我这么可爱的孩子来。我说的对不对?” 她睁着一双杏眸,浓密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眨啊眨的甚是天真烂漫。 楚桐无奈的笑着,“对,妙妙说的很对。” 第374章 回 “妙妙好了,我们该回去了。”马氏走近,牵着女儿的小手,就要将她拉走。 可韩妙妙拉着楚桐的袖口,望着她,“姐姐你真的不来书院吗?” “我还要更重要的事情,就不去了,实在是很抱歉。”楚桐道。 韩妙妙嘟着嘴,瞧着有些委屈,惹人心疼。 马氏握住了闺女拽着楚桐袖口的那只小手,蹲下身,语气温和的教导韩妙妙说,“妙妙听话,姐姐虽然不能随我们去书院,但是妙妙你若是想吃姐姐做的东西,娘就让人给你买,姐姐的店铺不就是在镇上吗?想吃随时就去买。” “娘亲说得对,是妙妙不懂事了。”韩妙妙低着脑袋,其实她更想楚桐去书院,这样她每天顿顿都能吃到好吃的了。 马氏露出宠溺一笑,继而双手抱起韩妙妙,对楚桐笑了笑,“我这闺女贪吃,有些被惯坏了,可莫要见怪!” 楚桐回道:“小孩子喜欢吃挺好的,毕竟是要长个的嘛!” “确实如此。” 而曲景之将书籍拿上马车,早就坐在马车内等着曲景之的余择与莫少华,见他还带着几本书,莫少华便说。 “景之,你都是咱们书院的甲等了,还带这么多书回去,你这是不给我们这些学得不好的人一条生路啊!”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有的时候要想成为最好,最优秀的那一个,就必须多花费些工夫在这上面。” 曲景之说完,将书籍放好在脚边。 余择趴在窗边,看着楚桐与马氏在说话,虽然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但余择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莫少华拧眉,“你又在那里叹什么气?” 余择转过头来,“还不是在发愁我又得回书院吃那些饭菜了,光是想想,我就……嫌弃……” 说完,他又叹气。 曲景之淡漠的坐在一旁,反正是楚桐的决定,他也没办法左右。 莫少华忽然抬眸给曲景之递了一个眼神。 曲景之一脸疑惑,遂是问道:“什么?” 莫少华扶额,“我的意思是,我们都要回书院了,你家娘子没话和你说,你就不能主动和她说些什么嘛?” “可是,我没什么要说的。”曲景之直白的说。 他不在家,楚桐都能把他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他娘亲也照顾的很好,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她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的确是没什么要交代给楚桐的。 “你这样怕是一辈子都走不进人家的心里。”莫少华白眼一翻,摇头说道。 “……”曲景之沉吟片刻,便走下马车。 他认为莫少华说的,有几分道理。 莫少华暗暗偷笑,这书呆子没人点拨,还真是啥也不是! 楚桐正在灶间将准好的食盒给曲景之,她一转身就瞧见了曲景之进了灶间。 她心想,来的正好! “我有话想和你说!” 霎那间,楚桐与曲景之异口同声的说道。 额…… “你先说吧!”楚桐说道。 曲景之先是斟酌了片刻,遂是说道,“再过几日是赵家二哥的大喜之日,到那是你准备送什么?” 他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问题能问了。 “这问题倒是简单,他大喜就送礼而已,不管是什么都代表着是一份祝福,你有心不就成啦?”她打算再去桑榆酒肆一趟,买坛好酒当作是礼物。 原本她也想着要买些饰物啥的,但是听说嫁给赵家的女子是个员外之女,本就是金枝玉叶,怕是寻常百姓的饰物,她是瞧不上的了。那她就送坛好酒,将新郎灌醉,祝福他们长久呗! “有道理。”曲景之继续说道:“你方才想说什么?” “哦!”经过曲景之这么一问,楚桐顿时就想起了手里的食盒,忙将东西塞给他,“这是给你的准备的,你们这次来我也明白,只可惜啊,我想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实在是去不了你们书院。” “你这段时间吃惯我做得饭菜,你们书院的东西即使再难吃也得填饱肚子,饭都没吃饱用脑可就不灵光了。食盒里有我准备的酱饼,也有我准备的一些我自己腌制的酸萝卜和酸菜炒肉丝,都分开装到了小罐里,你可以用来拌饭吃。” 这次瞧见曲景之,楚桐觉得他好像瘦了点,怕他在书院没好好吃饭特意准备了这些。 曲景之低垂着眼眸,看着食盒,忽而问:“这是你给我准备的?” 她觉得这家伙在问些废话,不禁地反问,“不是给你准备的,我还能给谁准备这些?” “谢谢。” 曲景之道,没想到她比他娘亲想得都周到,她虽然行为举止粗鲁几分,但心思还是算细腻的。 楚桐勾起唇角微笑,抬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念书,可莫要辜负了你娘对你的期许。” 也莫要忘了之前的约定。 楚桐在心里如此想。 曲景之:“……” “儿子……” 而此时,周氏拎着一个用粗布包着的包袱走近了灶间,见楚桐也在里面,讪讪的问:“你们小两口在说话啊,你们继续说,娘待会儿再来……” 说完,周氏就打算出灶间,被楚桐给叫住了。 “婆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们母子聊吧!”她说着,就从曲景之身边经过,出灶间的门。 周氏看着曲景之,见他双眼还盯着楚桐看,便掩嘴一笑。 见娘亲在笑话自己,曲景之便收回了视线,“娘,你笑什么?” “自然是在为我儿高兴,你啊,终于是开窍了。”周氏笑道,见儿子多了几分不自在,她也不再打趣,便说,“这是给你做的衣服,本想着你去书院之前给你的,但是我来不及做好,你就去书院攻读去。”话音刚落,周氏便把包袱给曲景之,看他如今的气色比之前好,个子也见长,周氏心中欣慰。 “我儿长大了,这个家以后可真的要靠你啦。”楚桐的辛苦,周氏瞧在眼里,便希望她的儿子能够独当一面,作为男子汉撑起这个家。 “儿子省得。”曲景之正色道。 送走他们,楚桐就一身轻松。 第375章 发工钱 马车缓缓地前行,曲景之撩开窗口的帷幔,瞧见楚桐和周氏的身影已经进了屋子,他家也逐渐变小,他才放下帷幔,移回视线。 曲景之带上来的那食盒,冒出了一股子浓郁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余择好奇的盯着食盒,问着:“景之,你娘子给你准备的吗?她准备了些什么?” “不过是些她自己准备的拌饭菜。”曲景之淡淡说道,“她说,怕我在书院没吃好,才准备了这些。”言罢,曲景之唇角竟然不知不觉的上扬着。 莫少华瞧见曲景之这样,转开了视线,他可没眼看。 余择忽而坐到曲景之身边,凑近问,“那能不能分我一些?” “不成。” 曲景之直接拒绝。 这准备的并不多,他还得留着慢慢吃呢! 可他心里却想着,眼下的努力还不够,他还得多下功夫才是。 压在他身上的重担越大,他就不敢松懈,家中的两个女人,他都不想辜负。 但他似乎忘记了,楚桐是奔着另外一个目的。 …… 楚桐带着大家重新营业,关于谣言是假的一事,仿佛插上了翅膀飞便了整个镇子,一些常帮衬铺子的老熟客得知是假谣言之后,铺子一开门就排队等着,生怕回错过趁热的那一口吃食。 看到门外的客人,铺子的伙计干劲十足,忙得热火朝天。 连续忙碌了几日,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不,距离楚桐家早点铺子只有几步之遥的一家早点铺子,一个伙计站在门外,看着斜对面那家店排满了人,叹气摇头。瞧瞧人家,前几日的谣言对他们来说跟没事儿发生似的,照样有这么多人光顾,再看看他们店铺连苍蝇都没得拍。 突然,伙计的后脑勺遭到了重重一拍,他“哎哟~”一声,摸着被拍疼的地方,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头家。 “东家……”伙计叫了声。 东家没好气的说,“还愣着干什么,这地扫完了就没其他的活干了?还不快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是是是,我这就去收拾。”伙计连连点头,急急忙忙的跑到后堂去。 其实他们的早点铺子都没人帮衬,客人都到斜对面那家买酱饼的早点铺子,东家看着那家店铺的生意火热,自家的却惨淡凄凉。眼里的羡慕嫉妒恨都快溢出,他寻思着这事可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天午时,已经没什么客人来买早点,楚桐将工钱都准备好了,算上这一天正好为期一月。 “来吧,今日该给你们发工钱啦!” 楚桐拿出装备好的荷包,开始喊道:“春山,你最早在这做事,你先来。” “好。”说到发工钱,曲春山自然是开心的,这可是他忙活了一个月的回报呢! “这是给你的,辛苦啦!”楚桐的话语刚落,就瞧见她从荷包里拿出了用细绳串好的一吊钱递给曲春山。 曲春山瞪大了双眼,“师父,你这给多了吧!咱们之前不是说暂时结三百文的吗?这可是一吊钱呢!” 关于这一点,楚桐解释着,“之前我跟你们每一个人都说是结的三百文一月,这也是我开始经验的第一家店铺,头一次做生意。不过我们店铺的生意稳定,赚到的钱,也比我预计的多,所以今后就一月一吊钱,希望我们今后一起努力做得更好!” “好!” 大家都拍手叫好。 楚桐继续给大家发工钱,曲春山和方易以及林氏都是一吊钱,而杨元来的晚就发了二百文,杨元还是挺高兴的,哪怕是他之前在行乞都没见过这么多铜板,而且这可是他独立成长之后赚到的头一笔钱。 而后,楚桐走到了曲沉的面前,给了他五文,“这是给沉沉的,这段日子我们沉沉可没少帮娘亲的忙,这是我奖励给沉沉的。” 曲沉先是看了眼林氏,见林氏点了头,曲沉才笑着收下,“谢谢婶婶!” 到底是个孩子,得了钱就像是献宝似的,到林氏面前兴奋地说:“娘,沉沉也有钱了!” 林氏宠溺一笑,摸了摸曲沉的头,“我们家沉沉真厉害!” 方易走到楚桐身旁,将一半的钱退给楚桐,“头家,这些钱还给你。” 楚桐疑惑的看向他。 紧接着就听到方易说:“你们管我吃住,我心中很感激,而且每天晚饭都是你出钱的,这钱我拿着实在不好意思拿这么多。” 他认为一个女人撑起这么一家铺子够不容易的,而且他每天的晚饭还是楚桐出钱的,他还能一吊钱这样不合规矩,而且他也不会心安理得。 楚桐眨着眼,立马就想出了主意,“这钱我就不收回来了,这就是你这个月的饭钱,而且你年岁也不小了,总归要赚些钱留着娶媳妇啊!” 一说到成亲之事,不止姑娘家会羞赧,男子也会觉得不好意思。这不,方易就显得有些不自然,“娶妻什么都还是没影的事情……” “什么没影的事情,你虽然孤身一人,但好歹有我们在这里啊!日后我让我婆婆为你张罗婚事。”楚桐摸着下巴说道,见到曲春山正在开心的数钱,遂是问他,“春山,要不要为你张罗张罗?” 方易:“……” 曲春山:“……”好端端的,怎么扯上他了? 回到曲家,楚桐来到周氏的屋里,将三百文钱放到周氏的桌上,“婆婆,这是给你的。” 周氏见此,先是一愣,继而才问:“这钱是?” 楚桐说,“今天我给大家发了工钱,这是婆婆应得的。” 谁知,周氏将这些钱推回给楚桐,并且说道:“娘才做了那么几天,也没帮到你什么,怎好拿着钱?你还是收回去吧!” “婆婆你这叫什么话啊,婆婆虽然做了几天,但是等到柳柳姑娘痊愈,婆婆想回铺子帮忙还是可以的,而且我也不能白白占了婆婆便宜啊!” 于是,她继续将钱塞回周氏手里。 见周氏还是要推辞,楚桐立马拦住她,“这钱婆婆要是再还回来,我可就不高兴啦!”话语刚落,楚桐立即佯装冷着脸。 第376章 相像 “那行,儿媳你可别不开心……”周氏执拗不过她,只好收下。 转眼间就到了赵初平大婚,就在前一天,楚桐在驾着骡车回村之前,就去了一趟桑榆酒肆。 “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去买个东西马上回来。”楚桐交代了一声,立马跳下骡车,直奔桑榆酒肆。 “师父你买什么?”曲春山在楚桐身后问了一句,奈何楚桐早就进去了,并未听到曲春山的问题,自然就没有回答。 而杨元则指了指门口挂着的那块布,上面写着‘桑榆酒肆’四个大字。 曲春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那几个字,他问,“那上面写了什么?” 还真的不怪他,他从小没读过什么书,大字更是不识得几个,那上面写了什么他是真的不认识。 “好吧……”杨元尴尬了,他忘记他们铺子里就没几个是识字的,遂是指着那几个字,一字一顿的说,“桑-榆-酒-肆!楚桐姐应当是去买酒的。” “买酒?”曲春山摸着下巴,难道又买酒做菜? 此时。 顾瑛娘正在柜台前算账,楚桐走至,在柜台前敲了两下,轻声说道:“掌柜,来两坛酒。” 闻言,顾瑛娘抬眸看她,便道:“两坛,十两银子。” 随即楚桐摘下腰间的荷包,从中取出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顾瑛娘收下银子,勾起朱唇微笑道:“客官稍等一下,酒马上就来。” 楚桐轻点脑袋,瞧见顾瑛娘离开了柜台去打酒,她正好无事便打量起酒肆来,由于这里地势处于隐蔽,阳光很难照射到这里,这家酒肆就有些许暗。 她没有想到这酒肆的铺面不大,一进来就是个两层小楼,映入楚桐眼帘的有几张矮桌小杌,在吃酒的客人极少,只有二三桌的人。 但这些人却不是寻常的老百姓,他们的手边都放着刀剑,目露凶光,手上有着老茧,一看便知是江湖上的练家子。 而此刻,二楼走在来一位偏偏公子,他面若冠玉,着一身青衣,眼眸凝着冷冽,面无表情。当男子走下阶梯见到柜台前的楚桐,竟朝她而来。 “你怎么在此?”男子走近,冷不防的开口问着。 楚桐扭头看去,见是应黎天,轻笑了一下,“原来是神医啊,没想到梁府一别,竟在此处遇到你,真是好巧。” 闻言,应黎天冷冽的眸子多了一丝异样,“神医不过是个虚名,应某愧不敢当。而今日在此遇见怕不是巧合吧!” 男子的笑容徐徐绽放,像是空中一弯悲戚的朔月,低沉又孤傲。 楚桐挑眉,不解地问,“你这话何意?” 他说:“应某就住在此处。” 他住不住此处,楚桐很清楚。 “所以呢?”她又问。 “你来此是特地来寻我的?”谁知,应黎天答非所问。 “额……其实我……” 楚桐只想说,她就是来花钱打个酒的而已,若不是这里的桑落酒香气四溢,她大可去别家。 她的话还未讲出口,顾瑛娘的声音就打断了她,“客官,您就酒打好了。” “多谢掌柜。”楚桐接过顾瑛娘递过来的两坛酒。 应黎天一怔,“你是来打酒的?” 楚桐瞥了他一眼,一脸好笑的问,“来酒肆不来打酒,难道是来找神医看隐疾?” “……” 应黎天不语,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而他的脑门上就写着尴尬,两个大字。 她笑了笑,这么久没见,还以为她这个师弟多少能成熟稳重些,没想到还是如此。 顾瑛娘见应黎天和这位女子搭话,好奇的问道:“你们二位认识?” “算是吧!”她瞧了应黎天一眼,轻声言道,接着就提着两坛酒走了。她像是忽而想起了什么,顿时停下了脚步回头。 “梁府的少夫人可恢复了?” 文氏气血两虚的原因被她找出来,但是之后的事情是怎么样的,她不知,而应黎天正为文氏诊治,他应当清楚,遂是问他。 “已然逐渐恢复。”应黎天那天虽然早就知道会有人害那文氏,但没想到后宅的女人城府之深,竟然用此伎俩暗害人命。 “那便好。” 既然人没事,楚桐就放心了,希望这次的事情对梁府来说是敲响了警钟。 等到楚桐从里面出来,再次回到骡车时就见到她的手中提着两坛酒。 “哎,还真的买了酒!”曲春山瞧见楚桐出来,并且提着两坛子酒出来,说道。 楚桐坐上骡车继而将酒放好,让曲春山驾车离去。 应黎天又是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她竟然与她有些相像……” 他与楚桐接触的次数不多,可是他就是觉得这个楚桐与众不同,她会做酱饼,她看他时的眼神像是在看故人…… 可是……他很清楚,她不是她! “她是谁?”顾瑛娘见楚桐来过一次,但是对她的印象并不深。 他看到柜台上的盘子里装有几块酱饼,便指着那盘子说:“她便是这酱饼的头家。”话语刚落,应黎天就出了酒肆的门槛,他还有些事宜要去处理。 申时。 点墨书斋的隔间内,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执笔的手在勾好最后一个隽秀的字。曲景之将毛笔放置在砚台上,将抄好的书册合上。 今天午时,曲景之就向山长告假,从书院出来之后,他并未回家而是来到了点墨书斋抄书,他不仅抄写了这一个下午,早在几天前就重新回到书斋抄书,他来时还带了好几本他这几天在书院闲暇时抄写的书册。 曲景之从隔间出来,将书册交给伙计小何。 因为关系熟悉,小何就算是不检查,曲景之都能抄写得完美,小何将书册收好,将掌柜午时就准备好的一两银子给曲景之。 “一两?”曲景之看着那一两银子,并未伸手接过,只是疑惑的道。 “正是。”小何将掌柜交代的话,同曲景之讲,“掌柜说曲秀才你今年秋闱,正是急需用盘缠,而且曲秀才你的字写的好,每回都卖的好,曲秀才值得这一两,而且今日你还带了那么多抄好的册子,掌柜的可高兴了。而且这是掌柜的交代的,曲秀才若是不收,我到掌柜面前怕是不好说。” 如此,曲景之才收下了这银子。 离开书斋时,傍晚的安阳镇被一层橘黄色的阳光所笼罩,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啦。 曲景之正要出城去,途径一处摆卖女子饰物的摊位,他停下脚步。 摆摊的妇人见有人在自家摊位前驻足,立马就咧嘴笑着,招呼曲景之来瞧瞧,“这位小公子,要不要来挑上一两件送给喜欢的姑娘,或者是送给娘亲?” 第377章 买簪 曲景之走近,看着那摆满了各式簪子、步摇、胭脂水粉、手链镯子,琳琅满目的商品让曲景之的思绪顿时打结了,他茫然,他头一回来买女子饰物,的确没经验,更是不知该买什么。 贩妇见曲景之也不出声,心想他一介男子定然是不知该如何挑选,于是便为他介绍一二。 “不知公子要送给怎样的女子呢?年纪多大?这每个不同阶段的女子,所佩戴之物皆有不同。你瞧啊,这支银簪子,样式繁复适合正值花季的少女佩戴,再瞧瞧胭脂……” 就在曲景之听着贩妇介绍之际,他忽然瞧见一只白玉簪瞧着还不错,白玉簪通体雪白,毫无半分杂色,上面还雕刻这一朵山茶花,栩栩如生。 他拿起那只白玉簪询问贩妇,“这支玉簪多少钱?” 上次回去,他就瞧见楚桐一直挽了妇人发髻,虽然是他娘为她梳扮的,但是发髻上毫无饰物,就像秋天落完叶子的枯树,光秃秃的。 即使楚桐长相样貌不错,但是女子连支像样的簪子都没有,旁人瞧见了定然会嘲笑她嫁了个无用的丈夫。 此簪精细小巧,浑身通透,既不嚣张,也不奢华,别在发髻间盈盈一点缀,质朴典雅,配楚桐,的确甚好。 贩妇瞧了眼,忽的乌黑的眼珠子转动着,方才说价格:“一两银子,这支玉簪可是用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你瞧这支玉簪,通透……” 曲景之垂眸看着手里的簪子,随即坚定不移的说:“五十文!” “二百文?!”贩妇闻言,继续保持着微笑,但笑容中都隐有一丝难色,“公子,可莫要说笑了,这一两银子的玉簪让你给压价成了五十文,这让我个小商贩可是血亏啊……” 曲景之说:“这并非是羊脂白玉,而是普通的白玉,在光的照耀之下并不透亮,相反这簪子表面虽没什么,但是这本身就存在杂质,这玉簪岂能和羊脂白玉一个价格!”说着,他将玉镯放在夕阳底下照耀,的确是不怎么通透。 贩妇愣怔,脸上的微笑都维持不下去了。 其实玉石啥的,她一个市井妇人瞧不明白,亦听不懂。但看到曲景之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亦不像是假的,霎时间更是不知该作何应对。 见贩妇一副在犹豫的样子,曲景之又道:“这支簪子五十文,我即刻买下,也省得我去别家看。况且,做生意本就该实事求是,这种成色的白玉五十文算是赚了。” 贩妇听到这话,顿时就答应,“成交,五十就五十。”谁让她遇到了个懂这个的人,曲景之数出了五十文钱递给贩妇。 余择家就是做玉器生意的,他平日佩戴的玉佩可都是上好的和田玉,如何看玉的成色,曲景之亦是平日里听他叨叨的。 曲景之将玉簪用白娟包好放到衣襟里,眼下他就只送得起这样的簪子。至于,赵初平的婚宴,他花了二十五文钱买了一只老母鸡,他之前不就成过婚么,村里人也没送什么值钱的物什,虽然这只老母鸡不值钱,但好歹能为赵初平的婚宴贡献一道菜啊! 而余下的钱,他便留作当盘缠。 曲景之为了剩下坐牛车的钱,就徒步回家,等到他走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挂上了黑布,撒上几颗稀疏的星星在那上面。 而周氏他们都已经熄灯入睡,曲景之敲门的时候,来给他开门是楚桐,她穿着中衣,一头墨发披散,她拿着油灯当火光映照着曲景之的俊脸,见是他回来便让他进了院子。 “你这么怎么才回来?”楚桐闩好院门之后,见他手里还提着只老母鸡,疑惑道:“这只鸡是干嘛用的?” 他解释,“明天就是赵家二哥的大喜之日,这是我送给他的贺礼。” “送只鸡当贺礼?”楚桐嘴角抽了抽,她原本以为曲景之是读书人理应送些诗词字画啥的,结果竟然是送……鸡? “是啊,原本我像送些字画做祝福里,但寻思了一番,高婶子并不喜欢这些不值钱的字画,与其遭人嫌弃,倒不如送点合心意的。”曲景之一边放下身上与手里的东西,一边说着。 经他这么一说,楚桐就想起了之前林氏说过,高氏喜欢占小便宜,送贺礼的最好是送些稍微值钱的东西,要不然可入不了高氏的眼。曲春山也知道高氏这人,说到送贵重的东西,他就不想去了,因为他可不想白白便宜高氏。 “咕噜噜……”曲景之的肚子在此刻奏响,他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起来,从中午到现在他已经连着两顿都没吃了,此刻他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随即,他望向楚桐,淡声问她,“家中可还有饭食?” “没有!” 楚桐直截了当的回答,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话,“我还以为你明日才回来,所以家里并未 备下饭菜,不过,我可以给你现做。” 灶间内,楚桐将拉伸好的面条沾面粉,略抖动,此时锅中的水已经烧的滚沸,将面条放入,用筷子搅动,令其不粘锅。 等到面条煮熟,捞起盛入大碗中,再放入葱花、少许粗盐、酸脆萝卜,一个煎蛋,继而加入汤汁。楚桐将面条端到曲景之的面前,在他的对立面坐下,最后将一双筷子递给他。 “快吃吧,吃完好早点休息。”楚桐道。 曲景之接过筷子,夹起面条,便大快朵颐的吃起来。 一碗下肚方才令曲景之填饱了肚子,楚桐见他吃完就收拾起碗筷。 “这么晚了,还让你这般辛苦……”曲景之淡声说着。 楚桐却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左右就是一碗面而已。” 她洗完碗筷,用一旁的粗布擦净碗筷上的水,随即将其放回原处。楚桐见曲景之还坐在那里,连忙催促他,“还坐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休息啊!” “我……其实……”曲景之吞吞吐吐的,这是他第一次给女子送东西,他的心跳加速,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将要干什么。 楚桐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了泪花,便说:“快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她不等曲景之再说些什么,就转身回屋去。 看她离去的背影,曲景之叹了口气,紧张的心情逐渐平复,他摸着衣襟那白玉簪所处的位置。 他心想:罢了,还是明天找机会再给她吧! 第378章 赵家喜事 赵家二郎大喜,溪水村的村民大多数都来凑热闹了,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村民们有段日子是人心惶惶的,而今难得村里有人成亲,便来讨个好彩头。 而赵家摆了差不多有三四十来桌的宴席,院子里摆不下的,就摆了些桌子在院外。站在门口迎客的赵父与大女婿张其对村民们笑脸相迎请人入席。 而曲景之一家人也来了。 曲景之拱手言道:“赵阿叔,恭喜你们家添新人,晚辈祝赵家来年添新丁。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祝福赵家二哥与嫂子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话语落下,曲景之将准备好的老母鸡以及楚桐准备好的两坛酒奉上。 楚桐与其他人笑道:“恭喜。” 赵父笑得合不拢嘴,收下东西,遂是说道。“景之你们来就来,快坐下好好的多喝几杯。” 站在赵父身边的张其,瞧见村民们送来的东西,面露嫌弃,山野地方的人送来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竟然还有送老母鸡的。 曲景之一家就坐在院子角落的一张桌子,柳柳和杨元都没参加过别人的喜宴,他们二人张望着觉得新奇得很。 柳柳好奇的呢喃着:“咦?怎么没瞧见新郎官和新娘子?” 楚桐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周氏倒了杯茶水,淡淡的说道:“新郎官眼下这个时辰去接新娘子去了,应当要晚些才能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柳柳了然,便收回了张望的视线。 杨元也转回了脑袋来,当他瞥眼瞧见曲景之在淡漠的喝茶,便好奇的周氏,“周婶子,我楚桐姐当初嫁给景之哥,喜宴和如同他们这般如此热闹?” 听到这话,曲景之下意识地看向了楚桐,而楚桐竟然也瞧了他一眼,下一瞬间又移开了视线,仿佛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 杨元的这个问题,让柳柳也产生了兴趣。 周氏看了看儿子与儿媳,如今他们二人的关系淡得很,继而轻叹着,“热闹说不上,我们家没什么钱,那也算不上是喜宴,也就摆了几桌请了关系好的几户人家。”而且当时楚桐是作为冲喜新娘嫁过来的,成亲时可谓是十分的仓促了。 杨元和柳柳听了,默了默。 曲景之看向了楚桐,可她却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每一个女子应该都幻想着有一天自己穿着大红的嫁衣,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可是她嫁给他,却无关情爱。 迎亲的队伍从镇上出来,一路鼓乐齐吹。 鼓乐喧天,爆竹齐鸣。 赵家人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就知道了,是新娘子的花轿来了。 新娘子坐在贴有红双喜的八抬大轿,女子端坐着,头上盖着盖头倾听着桥子外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传来女人尖锐喊声,道:“吉时到,请新娘下轿……” 喊声落下,接踵而来的便是鼓乐声和震耳欲聋的爆竹声,让村民们开始人声鼎沸,一路跟随着轿子来的丫鬟将手里的铜钱,撒落的铺天盖地,让原本热闹不已的气氛升上了一个顶峰。 而骑着马的赵初平,他穿着一身大红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绸缎丝滑,腰束着红色祥云纹的宽腰带,乌黑的头发用一根丝带绑着一丝不苟,没有束冠,也并未插簪,男人经过这一番打扮整个人瞧着都显得丰神俊朗,脸上还漾着从心底发出来的欣喜笑意。 他翻身下马,踢轿门,等到新娘从轿子里出来,二位新人接过喜婆递上来的红绸,跨火盆,新娘子由他引领着,在一片哄闹声中,他们来到了赵家堂屋。 一旁的喜婆高声喊着。 “一拜天地。” 赵初平转过身来,秦家小姐也在婢女的搀扶下,转过身子,两面相对,同时弯了身子行第一轮礼。 “二拜高堂。” 赵初平与秦小姐转过身,面朝坐在主位上的赵父与高氏跪地三叩拜。 “夫妻交拜。” 随着喜婆这一声高喊落下,赵初平与秦小姐对立站在,同时朝对方行最后一轮礼。 二位新人站得很近,这一行礼二人的脑袋就撞到了,引得周遭的宾客暗暗偷笑。 “礼成——”喜婆尖着嗓子,大喊着,“送新娘入洞房。” 赵初平独自向后一转身,向在场的参加他婚事的村民们道了声谢,将秦小姐牵出厅堂,走向了昏暗的喜房,在一番撒五谷之礼后,新娘坐在房内绣花的绸缎棉被,上面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着‘早生贵子’。 赵初平笑得爽朗,今日是他娶妻的大喜之日,他这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往上翘,都快要咧到了耳根子后。 此时,一旁的喜婆连忙的催促道,“还请新郎官出去陪宾客,晚些时候再来为新娘揭盖头。” 赵初平点头,便到外头敬酒去了。此时喜房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秦家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 丫鬟关上了房门,回到秦小姐身边的时候,她低垂着脑袋,低声的说:“小姐,这门亲事根本就门不当户不对的,夫人她分明是故意的……” 盖头下的女子低声打断丫鬟的话,“纯儿莫要再说了,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女子的话语未落,泪水划过脸颊滚落而下,滴在红色的嫁衣上。 名叫纯儿的丫鬟紧咬着下唇,她家小姐本就是千金之躯,如今却下嫁给山野汉子,她知道她家小姐的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 可眼下,就像她家小姐说得那样,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拜了堂,过了门,便是冠夫姓的新妇了。 “纯儿,你本不必来陪我受苦的,留在秦家,你能吃好喝好,等到将来年纪到了,便可出府寻个好人家……” 纯儿仿佛知道小姐想要表达什么,便急忙地出声,“奴婢不要,奴婢打从七岁起就伺候小姐,小姐在秦府过的日子本就如履薄冰,如今又被夫人安排了这样的亲事,若是奴婢只图享乐早就留在秦府了,可奴婢不愿意留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秦府。奴婢只追随小姐,有小姐在的地方,方是奴婢的家!” “日后我的身边就只有你了……”秦家小姐言道,语气之中有着淡淡忧伤。 她只知道下嫁给了一个庄稼汉,那男人长什么样,秉性如何,她一无所知。更是不知自己出了秦府那深渊,是不是又到了另外的一个虎穴? 直到后来,秦家小姐才知道,她所嫁之人并非庄稼汉,因为赵家在这条村子里连半亩地都没有! 第379章 秦氏 “若非小姐的娘亲去世的早,秦府的夫人之位怎会落到唐氏的手里,小姐乃千金之躯,而今却下嫁到这般人家……” 纯儿道。 瞧瞧这屋子,连她家小姐的闺房一半大都没有,还有屋子里陈设,没有一件是像样的。 “纯儿慎言,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今后无论如何,皆是命数。”秦氏对未来是充满迷茫的,她而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丫鬟纯儿不再言语,因为她不想惹得小姐不高兴。 如今秦府当家做主的并非是秦小姐的生母,而是继母。秦氏原本是家中的嫡女,九岁那年秦氏的母亲因病故去,她的父亲便扶正了妾室唐氏成为正室,她嫡女的地位也因此遭受了不平等的待遇,在秦府虽说是秦家嫡女,可却不如一个外人。 便是她的父亲对她这个女儿亦是不管不问的,成了个不受宠的千金。 她在秦府并无庇佑,她的亲事自然就落到了唐氏的手里,自然是有多糟糕就安排的多糟糕。 这,便是她的宿命! 入夜,赵家烛火亮堂,人头济济,好不热闹。 楚桐在一旁淡定的喝酒,而杨元就显得焦头烂额了,他年纪还小自然是不能喝酒的,但是曲景之就被新郎官赵初平劝了一杯酒。 才喝不多久,曲景之的脸颊就染了绯红。 柳柳摇了摇头,略显嫌弃的吐槽:“这才一杯酒,就脸都喝红了,他这不行啊!” 周氏瞧见柳柳面前的已经喝空的两坛酒,嘴角抽了抽,只好解释说道:“我儿自小身子不好,从未饮过酒,即便是成亲那日也未曾饮过,自然不胜酒力。” 眼下,曲景之两颊绯红,靠在杨元的怀里,他一直笑着嘴里不知在说着什么。 “难怪!”柳柳了然,随即就看向了楚桐,见她也喝了好几坛酒,而且其他村民来找曲景之劝酒,就被楚桐给挡下了。 柳柳好奇的问楚桐,“你都喝了好多酒水了,怎么跟喝水似的?” 楚桐随便胡诌着,“我从小就跟着我爹学喝酒,我已经习惯了。你们是不知道,这要是再配上烤山鸡,简直好极了。”反正在场的人,也不知她小时候的事情。 她这酒量是她还是沈静蓉的时候,在军营里练就的,每回打了胜仗,自然少不得庆功,既然是庆功自然是要喝酒的。 在喝酒这方面,她就没输过。 “那下回我也想要尝试烤山鸡。”柳柳道,她想着楚桐厨艺好,做得烤山鸡定然很美味。 “好啊。” 楚桐笑道。 天色已经很晚了,赵家的喜宴也因此散席。 杨元扶着曲景之走得踉踉跄跄的,因为曲景之比他高了一个头,体重也在他之上。下一瞬间,曲景之没站稳,身不由己,杨元的力气不大都快要扶不稳了。就在曲景之要摔倒之际,楚桐一伸手揽住了酒醉的曲景之的腰,还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楚桐姐还是让我来扶着景之哥……” 杨元喘了口气,继而说道。 楚桐朝他摆了摆手,“不用了,还是我来吧。”说完,她直接打横抱起曲景之,主要是这样方便。 不仅杨元瞪大了双眼,就连周遭离席的村民瞧见了不禁纷纷愣住,不乏有咂舌之人,没想到楚桐一个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连男人都抱得动。 周氏在面对周遭那些怪异的眼神时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她和柳柳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赵家喜房外。 赵初平被平日相熟的几个兄弟推搡着,到了喜房门口,他骤然停下脚步,拦住了众人。他笑道:“今日是我赵某人大喜,此刻夜已深,大家还是别闹洞房了,早些回了休息去吧!” 曲亮半眯着眼眸,打趣说道:“哟,新郎官这是着急入洞房啊!” 赵初平忙是说道:“我这不是心疼我媳妇么,她在屋里做了这么久,你们还要来闹的……” 言罢,他还朝曲东递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曲东会意,便出口帮他,“好了,今天是赵初平的大喜之日,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人家小两口了。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曲东毕竟是里正的儿子,他在村中的话语权亦是不弱的,既然人家都这么开口了,其他只好不闹了。对赵初平说了几句吉祥话就离去了。 赵初平进屋。 纯儿见到他,欠身道了句,“姑爷。” 赵初平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恭敬的喊着,一时之间觉得受宠若惊无法适应,他轻轻地点了下头。 紧接着秦氏便开口说:“纯儿,你出去休息吧。” “是。” 纯儿应声,随即便出了门,临出门前瞥了屋内一眼,遂才合上了门。 赵初平搓着手,坐在床沿边,他心情紧张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秦氏等了会儿,可她身旁之人毫无动作,她只好开口提醒,“相公,这盖头该揭下来了。” “哦?对对对,这盖头该揭了。”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憨憨的笑道:“实在抱歉,我这头一回成亲,有些紧张……” 秦氏:“没事!” 谁不是第一次呢,她亦是头一回嫁人! 赵初平双手掀开了新娘头上的红盖,随即一张娇媚的面容顿时露了出来。 红衣素手,新娘莞尔娇羞,一袭红色嫁衣映着她如花似玉的容貌,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光彩,朱唇皓齿,皮肤白皙,纤细的腰身被绢带紧束着,尽显不盈一握,交叠在腹部的双手,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 好美! 这是赵初平第一次见到秦氏的直观感受,他也因此看愣了。 被男人直勾勾的盯着看,让秦氏很不适应,她只好再度提醒,“我们该喝合卺酒。” “好,我这就去拿。”赵初平呆呆的点头,随即起身几个跨步到桌上,拿起酒壶到了两杯酒水,随后坐回到榻沿边,将另外一杯递给秦氏。 秦氏接过,与赵初平交杯饮下。 男人将两只杯子放置在一旁,他张了张嘴,叫道:“娘子,那接下来……” 秦氏低垂着眼眸,两颊染上了红晕,半晌才点着脑袋,这种时候还问她,她都不好意思回应。 赵初平抱着秦氏,幔帐落下,晕灯红烛,满室涟漪,烛火摇曳留下满室美好…… 第380章 喜欢 此时。 曲家。 楚桐将曲景之放到床榻上,扯了被褥盖在他身上,可曲景之手脚很不听话,竟然一把将被褥踹下了榻。 他喃喃着,“热……” 楚桐轻叹着,将被子捡起重新盖在曲景之身上。瞧见曲景之又是要动手脚踹被褥,她连忙摁住了他的手,警告道:“臭小子,你要是再敢踹被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曲景之不动了,楚桐这才松开了手。 见他老实了,她就转身离开,就在转身之际,她的手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抓住了。 “楚桐……” 听到他的声音,楚桐就转过身来,看着他,只见曲景之眯着眼,瞧见她就露出了一副傻笑。 “你要干嘛?”她问。 谁知,他竟然手上一用力,将楚桐拽到床边坐下,楚桐没想到这家伙的力气渐长啊!曲景之挣扎着起身,他从衣襟里掏出了一支白玉簪,随即抬起醉眼瞧着楚桐,将白玉簪插在她的发髻上,随即傻笑了一声,道了句:“好看……” 楚桐伸手摸着发髻上的簪子,听到曲景之的这话,微微扬起的嘴角在下一秒就冷却了,他说:“簪子真好看……” 楚桐:“……” 被夸好看,其实无论是怎样的女子都会开心,但是他竟然说簪子好看,就好比是一盆凉水浇得楚桐透心凉。 “这簪子是送给我的?”她问着。 曲景之笑着,点了点头,还歪着脑袋,像是个小孩子似的,他问,“你喜欢么?” 喜欢……么? “我……”她悠悠的开口,可下一刻,曲景之竟然拉她入怀,他将脑袋埋在楚桐的肩头,楚桐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弄得身形一僵,她推开他:“曲景之你过分了啊!给我松手……” “不……我不松手。”他的声音低沉,还带着点沙哑,听到楚桐的话他不仅不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了,像是在撒娇,“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楚桐姐,好了吗?”此时传来了杨元的叫喊声,紧接着他一进门就瞧见了楚桐与曲景之抱作一团。 楚桐刚想叫杨元过来帮忙,谁知,杨元就干笑了两下,还未等楚桐开口他就率先说道:“那个,楚桐姐,我就不打扰你和景之哥了,我先去堂屋啦!” “哎,阿元你……”楚桐叫着,可就是叫不住杨元,他已经头都不回的出去。 楚桐无奈,只好低斥了曲景之一声,“曲景之你喝醉了!快撒手!” “我没醉。”立马就得到了曲景之的否定,随即自顾自的说:“你都不知道……这是我抄写了好几日的书册,赚来的钱,这支簪子并不值钱,但是我想买来送给你……等到以后我做大官,我还要买更多更好的簪子给你,楚桐……我……喜欢你……” 楚桐一怔,喜欢我? 他继而又道。 “我不需要姐姐。” “我不是你的弟弟,也不想当你的弟弟。” “我、我只是想要你……当作是男人来看待……” 她只好拍了拍曲景之的后背,安抚道:“好好好,把你当男人看,那么你现在可以松开手了吗?” “你说的都是真的?”随后,曲景之迷迷瞪瞪的问。 “当然。” 就在曲景之松开手的瞬间,楚桐一把推倒曲景之让他躺好,紧接将被子往他身上一裹,他顿时变成了一条‘蛆’动弹不得。 “什么东西……快放开我!”曲景之动不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捆绑住了他的手脚,他想要挣脱。 她瞧着这个臭小子一点都不安分,在这叫嚷的让人头疼,她将手一横打向了曲景之的脖子处,曲景之顿时就昏睡了过去。 楚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曲景之,其实我们根本不合适……我的心中还有未解的恨,我不想拖累任何人,而你还是好好当你的大秀才,或是举人,或是高中一甲,再娶个美娇娘与你娘过好日子去吧!”等她赚够了银子,她便会离开。 她将发髻上的玉簪摘下,放到了曲景之的枕下,这支玉簪不是她该拥有的! 翌日。 躺在榻上的曲景之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当模糊的视线聚焦在某一处的时候,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揉着眼睛。 随后,方才看清屋内的摆设,是在他的书房,而且外面已经日晒三杆,今天他竟然起的这般晚。 他的嗓子干涩得不已,而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一闭就想起了昨晚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里,顿时觉得脑袋沉重。 他记得昨晚好像是楚桐送他回屋的,他好像对她说些了什么,可是他却不记得说了什么。 就在他回忆昨晚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那支玉簪子。 遂是抬手探向自己的衣襟,可是却没摸到簪子,他在床榻上到处翻找,终于是在枕下找到了白玉簪。他记不清昨晚发生了什么,更是不知这簪子为何会在枕下。 当曲景之出了房门到院子洗漱的时候,就只有柳柳在院子里择菜。 柳柳朝曲景之撇了一眼,“哟,你醒来啦?话说你们读书人还真是没用,昨天才喝了一杯就醉的不省人事了,你这样可不行啊!男人不会喝酒,始终是缺乏男子气概。” “昨日是在下第一次喝酒,昨天在下喝醉之后,没胡言乱语些什么吧?”一说到昨天一杯倒的事情,曲景之就想知道他昨天有没有在别人的婚宴上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糗事。 “没有!” 柳柳回答。 “呼~” 曲景之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柳柳说得下一句让他惊愕了。 “你昨天醉的不省人事,挺安分的,只不过你也知道家里女人多,就杨元一个男孩子,但是阿元的力气小可服不稳你,楚桐瞧见险些摔倒了就一路抱你回来的。”柳柳说道。 “是楚桐……抱我回来的?”曲景之眨着眼眸,愣愣的问道。 柳柳点头,还故作羡慕的又道:“话说,你娘子的力气是真的大,她若是男人,我肯定要嫁给她。昨天好多村民都瞧见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出门随便拉一个问问。” 曲景之打了一个激灵,心想着,糟了,这会儿怕是他作为一个男人醉酒被自己的妻子给抱回来,定然是传遍了整条村子,他的颜面何存! 第381章 敬茶 “我娘呢?”曲景之如此问着,按理说都这个时辰了楚桐和杨元应该去镇上,而他出来就没瞧见他娘亲周氏。 “婶子去河边浆洗了。” 曲景之闻言微微点头,就转身过去走到井边打水洗脸。半晌,柳柳若有所思的择菜根,就想着曲景之亦是这条村子的人,对于后山的事情他应该也知道些。 遂是开口问:“我能问个问题吗?” 曲景之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头都未抬的说,“你想问什么便问,在下若是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对后山的事情知道多少?”柳柳问道。 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对后山的事情所知不多,但是自从上一次听到那个傅锦仁与楚桐的对话,虽说他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后山却是个危机四伏之地。 而今怕是只有楚桐,没人再敢靠近那里了! 他手中舀水的动作一顿,忽而转首凝眉朝柳柳的方向望去,没有言语。 他的眼神沉着,让柳柳不解,遂是开口提醒他,“你可是有妻室的人,这般看着我不太妥当吧?” 曲景之自然知晓,在她的提醒之后就移开了眼眸,淡声说道:“方才失礼,在下瞧姑娘并非是本地人,为何会在此受伤?多番想要打探后山的情况,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些问题,他不得不问,虽然楚桐救了她,可他如今在书院里,家中很多事情都无法顾及到,而这个名叫柳柳的姑娘又是个来路不明的,他的确放心不下这样的人留在他家中。 而此刻,柳柳这才听明白了,原来这个人是在担心自己是个危险人物,谋害他一家吧! “我是什么人,你的妻子肯定都跟你说清楚了,至于我为何什么受伤也一并告诉了她,只要她相信了便可!”说着,柳柳微微扬起下颚,像是在得意。 她平日就窝在屋子里,索性有周氏陪伴着她,才不至于叫她感到孤寂,周氏讲了多少家里的事情,所以柳柳知道楚桐和曲景之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无论你是怎样的人,我只希望你能里我的家人远些,不要伤及她们!如若不然……”说着,曲景之故意拉长了尾音,威胁的意味十足。 柳柳从小混迹江湖,义字当头,她自然不会将无辜之人牵扯到这件事情当作。 “你放心吧,你们家有恩于我,我是不会让此事牵扯到你们家的。” 言而,柳柳作出了保证。 “如此最好……”既然柳柳这般说,可曲景之依旧是不放心,他认为此人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但还是对她之前所问做出回答,他说:“我们村子里早就没有猎户了,至于那后山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之前就楚桐去过后山,之后死了人,也就县衙来的捕快去过后山。” 这就是他能说的了,至于其他的,他也不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柳柳沉默着,说来说去,还是得从楚桐的得知些什么,还有就是之前见到的那个复姓上官的家伙。 赵家。 赵家人都聚集在了堂屋内,因为今日正是新妇给公婆敬茶、认识家人的时刻。 高氏和赵父坐在堂屋的主位上,夫妻两脸上的表情却各有不同。赵父的脸上漾着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毕竟他的儿子已经成亲了,等到来年说不定他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而高氏背靠着椅背,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新媳妇进门她作为婆母自然是要摆摆架子的,而且她这个儿媳妇可是位千金小姐,在他们这种人家可不允许儿媳妇将娘家的那些陋习带到这里来。 秦氏被赵初平搀扶着在二老面前跪下,在媳妇儿跪下来之前,赵初平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叠好放到了地上,适才小心翼翼地扶着秦氏跪。哪知,秦氏着膝盖一弯,顿时就噗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秦氏表情微变,膝盖上地痛楚袭遍她各个感官。 赵初平语气温柔地询问,“娘子,你没事吧?” 他的一双眼睛从进屋到此刻一直就在秦氏的身上,都恨不得黏在了秦氏的身上,高氏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看向秦氏时眼神都变得无论犀利。 高氏觉得这个女人确实是长得漂亮,也难怪将她的儿子迷得连进屋都不知道先问问爹娘! 看来,她得给这个刚过门的儿媳妇立立他们赵家的规矩了! 秦氏微微抬眸,瞧见高氏那锐利的眼神都恨不得活剥了她,在面对丈夫的关怀询问的时候,她才轻轻地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赵父瞧见自家婆娘那神情,便轻咳了声,就说:“你们小两口啊,有什么就私下里说,而今就赶紧敬茶吧,莫要你们娘亲等得着急咯!”说罢,就朝儿子赵初平使了个眼色。 赵初平顺着爹的眼色,就瞧见了高氏那张阴沉的脸。 他立马就从丫鬟纯儿用木托盘装备好的茶水端给秦氏,秦氏便开始敬茶,“公爹请喝茶。” 赵父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便说了两句:“你们小两口可要好好的,等明年可得给咱们赵家添上个大胖孙子。” 秦氏垂首,但脸颊却滚烫得很,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紧接着,秦氏又端了一杯茶水,敬给高氏:“婆母请喝茶。” 只不过,高氏却迟迟不接,而秦氏则一直端着,气氛略显尴尬。 赵初平见娘亲没接,他不忍心让妻子尴尬,便开了口,“娘,请喝茶!” 赵父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妻子,低声的言道:“快喝啊,两个孩子才刚成婚,你这是闹哪样呢?平白无故让孩子难堪么?” 高氏撇了一眼秦氏,适才抬手接过秦氏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随后就说:“既然入了我们赵家的门,今后就是我们赵家的人。你也瞧见了,我们赵家比不得你们秦家,有丫鬟下人伺候,在这里你只是赵家的媳妇,而我是你的婆母,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去做什么,不准让外人来帮忙。” 高氏说完这话,还特地瞧了立在秦氏身边的丫鬟纯儿一眼。 秦氏颔首应道:“儿媳知道,亦谨遵婆母教诲!” 听到秦氏应了,高氏这才心情好些,但是再瞧她的儿子赵初平,一双眼睛依旧在秦氏身上打转,这让高氏顿时有着儿子被别的女子抢走的感受,对秦氏这个儿媳她只想好好的教教她何为新妇的规矩! 第382章 认清 给公婆敬完茶水之后,接着秦氏就是跟随着丈夫喊了大姐、大姐夫、小妹,以及认识赵初平长姐的三个闺女。 认识了赵氏一家之后,高氏便叫了秦氏。 “秦氏,随我过来,今日可是你成为赵家媳妇的第一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呢!” 这话说完之后,该是便起身走出了堂屋。 而被高氏叫着的秦氏自然要跟上,她才刚迈出一步,赵初平就拽住了秦氏那柔软的手,低声说着,“我娘脾气不太好,你可得顺着她一些,要是我娘给你气受了,你可别把委屈闷在心里,回来对我发泄就好。” 男人柔声的话语让秦氏觉得窝心,遂是点了点头,被带着丫鬟纯儿跟上高氏的步子。 而坐在赵初禾身边的张其,虽然并未开口说过什么,但是那一双眼睛可是打从秦氏和赵初平进屋,就时不时的往人家秦氏身上瞥。 赵初禾抱着孩子,瞧着她丈夫这个样子,心里又是怨恨又是无奈。而眼下,赵父瞥见他的女婿竟然盯着儿媳妇离开的背影看,而坐在一旁的大女儿赵初禾一副隐忍的模样,赵父心里就多留了一个心眼。 喝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在桌上,砸吧着嘴,就叫着张其言道:“女婿啊,你们此次来又是费时又是破费的,要是你们请了那些个大厨来,昨天的喜宴也不会如此顺利。阿平,这一点可得好好多谢你的大姐和大姐夫。” 说着,赵父又是对儿子赵初平来了这么一句话。 “爹说得是,儿子确实该给和姐姐姐夫道个谢。”这话的确如此,赵初平继而朝着张其抱拳俯身,只不过,道谢归道谢,但他这心里依旧对张其此人依旧存有芥蒂。 张其笑了笑,礼貌的回应:“你们都是初禾的家人,而我又是赵家女婿,此次小舅子成婚这样的大喜日子,我就是尽了尽身为赵家女婿的本分。” 张其与赵初平对视,后者的眼神变得阴沉沉的,让张其肩膀一抖,僵笑着。 而赵父则是让小女儿赵初月将两个外孙女带出去玩,随后才问:“女婿家大业大,来得这么些恐怕耽误了你不少事情,不知你们打算何时回去啊?” 回去? 张其的小眼睛继而看向了赵父,心想着,他们赵家的喜事办完了,这老头就想着下逐客令啦?他们一家这是拿他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吗? 那可不能够! 张其咧着红嘴唇,便道:“初禾很久没回娘家了,而且当初我们成婚的时候,由于我家业繁忙未能与她一道回门,这不仅仅是初禾心中的一个痛,更是我这个做丈夫心里的一个结。如今难得带着妻女回来,就是让初禾多在娘家住些日子,让我也能好好弥补这个遗憾。” 他说得一脸真诚,若非知道他的为人,赵初平都险些被他的这一番‘赤诚之心’给打动了。 见赵家两个男人都盯着自己看,张其忽而转首看向了赵初禾,温柔的问,“娘子,你说是吧?” 实则,张其却是朝赵初禾挤了挤眼,示意她帮自己说两句,毕竟赵初禾答应他的事情都尚未办好呢,他岂能就此离开! 赵初禾斜视了张其一眼,在转回眸子的瞬间,轻点着脑袋。 算作是认同张其的话。 赵父微微敛眉,“大丫头,你想家了,家里的门随时都会为你开着,若是在婆家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要自己受着。咱们家虽然不及张家富有,但是家里可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说罢,赵父还别有深意的瞧着张其。 赵初禾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这些年连续生了几个女儿,她在婆家受尽了窝囊气,有委屈都没个能诉说的人,只能自己憋在心中,日夜回荡在脑海里,备受折磨。 而父亲的话就好似一根针扎在了她的心口,伤口不大,却能叫她感受到疼痛,让她的心房崩塌。眼眶的放热,硬是让她给憋了回去。 张其被赵父这般看着,便觉得这老头似乎知道了些什么,遂是暗暗看向了赵初平,难道是他说了些什么? 他斟酌着,遂是说道,“岳父何出此言?初禾在张府吃好喝好,还有一大群人伺候着,在府中掌管中馈,谁敢给她委屈受?岳父放心好了,初禾在张府过的一切都好。” “那有没有委屈的,不得是我姐说。” 谁知,赵初平忽然说。 张其咬紧着后槽牙,暗恨赵初平不识时务,好歹他也是他的大姐夫,竟然敢这样来拆他的台。 赵初禾眼瞧着张其隐约有发怒的征兆,便抱着孩子起身。 “好了,你们何必争执不休?爹,这次回去不知日后会何时回来,我想留在家里几日多陪陪你和娘。” 张府是个压着她喘不过气的地方,能晚几日回去,她也能多喘口气。 “好。”既然大女儿都如此说了,赵父这个做爹的怎会狠下敢她? 回到屋子,赵初禾将孩子放到榻上,转身就对张其恶狠狠的说,“张其,你好歹是我的丈夫,是赵家的女婿,我希望你管好自己的眼睛,别总是盯着一些你不该看的‘地方’看!” “地方”二字,她咬重了音,就是要警告他,这是赵家。 可张其则不以为然,“就你们赵家这豆腐块大小的地方,要不是你当初求着我来,我根本就不屑来这种地方。” “趁现如今,你二弟成亲的这个档口,将事情和你父母说。在这么个地方待着,连口好吃的都没有。” 这么一条破村子,张其不禁在想,他当初怎么就娶了一个女人,当不了他的贤内助也就罢了,可偏生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闻言,赵初禾攥紧着双手,直愣愣的看着张其,那是她的亲妹妹,她已经深受其害了,怎可拉她下水? 可是……她的几个女儿该怎么办? 这个事情,一直在她内心当中反复挣扎。 高氏将一堆脏衣服塞到了秦氏的怀中,随即有拍了拍手,交代着。 “将这些衣物拿到河边洗了吧!你既然已经是赵家的媳妇儿了,这些便是她该做的事情。” 秦氏垂目看着这些脏衣服,其中还一个酸臭味,熏得秦氏胃里一阵倒腾,她“呕”的一声连忙捂住口鼻作干呕状,而衣服在她手一松都尽数落于地面。 而高氏见状连忙捡起衣物,怒目圆睁的呵斥着秦氏,“几件衣服的味道就让你这么大的反应,你这一身千金大小姐的臭毛病在赵家、在我这里,可不会让你继续当你的千金大小姐,你最好是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 第383章 打 认清自己的身份么? 其实,秦氏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处境,而且如今不过是换了个环境,继续受苦罢了。 见秦氏不回应自己,高氏有些恼了,又是将脏衣服塞到她的手里,并且冷声叮嘱着,“拿稳啦,你若是再敢弄到地上试试?将这些拿到河边浆洗去吧。” 说着,高氏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回屋休息去,才刚迈出两步,忽而回过头来。 “这些衣服只能是你来洗,不允许其他人帮着!” 继而,高氏不由得瞪了丫鬟纯儿一眼。 随即,高氏就回屋。 纯儿瞧着自家小姐手里的东西,不禁蹙起柳眉,“小姐,她分明是故意刁难于你,小姐自小就身娇肉贵的,怎么能做这些活儿?” 而且,这一堆脏衣服一看就得有几十件,这怕是一家人的脏衣服都在这里了。秦氏从未做过什么浆洗的活儿,纯儿不禁心疼自家小姐,怎么就这般命苦? 瞧见纯儿一副愁容的样子,秦氏就笑着安抚她,“好了,在这里就没有什么身娇肉贵的大小姐,只有赵家儿媳妇的身份,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 “小姐……” “好了,收拾好情绪,陪我去河边吧!” “小姐,要不还是让奴婢……” “不用,不会可以学,我自己可以,你在一旁陪着我便是。” 既然嫁来这户人家,她就认命,做好这个赵家儿媳便是。 …… 而此时的河边。 周氏蹲在河边,将脏衣服一件一件的用河水清洗着,不多时,河边又来了几位夫人,端着木盆,亦是来洗衣裳的。 其中有个妇人瞥了眼不远处的正认真洗衣裳的周氏,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音量不大不小的和身边一道浆洗衣物的妇人聊天。 “最近村子里传开的那些话,你们也都听说了吧?” “你在说的是什么?”其中,一妇人故作不知的问 “还能是什么,说的自然是景小子他媳妇不孕的事情……” “这事儿啊……” “可不就是这事儿,她那肚子至今都是瘪瘪的,毫无动静,她都嫁到咱们村子二月有余了,估摸着是个不能生养的!” “可不就是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咯咯……” 说着,她们便笑得“咯咯”作响。 她们的说话声音正是周氏能听到的音量,她手里搓洗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了那几名妇人,便瞧见了那碎嘴之人竟然是王氏和陆氏以及其他几人。 陆氏瞧见周氏已经往这边瞧了过来,便低声的与王氏说,“她朝咱们这边看过来了。” 王氏嗤之以鼻,“她性子软,她能拿我们怎么样?” 就在下一瞬间,周氏将木盆里洗好的衣物倒了出来,她用木盆装了些河水,端着木盆起身就朝那几名妇人走过去。 紧接着,周氏在离她们仅有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一盆冷声就朝她们泼了过去。 “啊啊啊啊!” 被泼到的妇人们连忙惊叫着起身。 王氏向来泼辣,被人泼到,心里已然不爽,大声冲周氏嚷嚷着。 “周氏你疯啦!竟然敢朝我们泼脏水!” 其他几名妇人紧紧盯着周氏,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周氏竟然敢对她们泼水。在她们眼里,周氏的性子向来柔弱,她无论做什么向来都是逆来顺受的,被人说了也不敢驳回的,哪里能料到,她竟然动起手来! 周氏仿佛变了一个人! “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是太闲了吗?我儿媳妇能不能生养,管你们什么事情!” 周氏虽然是不卑不亢的说着,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其实她的内心慌得一批,只是她们在拿鸡比喻她儿媳妇,她便忍不住了! “哟,你儿媳妇那肚子至今都毫无动静,可不就是不能生养的吗?要是能生,这会儿怕是该害喜了。”陆氏眼角上挑,嘲讽意味十足,“原来能干的女人,还真是不一定能生养呢!” “闭嘴!”周氏怒斥了一声。 陆氏先是一愣,随即才咂舌道,“啧啧,这是生气啦?该不会是……” 她说着,眼珠子一转,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小声说:“该不会是景小子那儿出了问题吧!” 这话一出,周氏的脸一黑,仿佛能滴出墨来,这些女人真是太过分了! 想来温和的周氏就好像受到了刺激,她的手紧紧攥着。 王氏瞥见她的手,露出了一抹笑,“周氏,怎么,你还想打人!” 打人! 周氏不仅想打人,还想撕了她们的嘴! 陆氏又道:“打人,就她?她敢吗?” 话音刚落,一个木盆就狠狠地朝她扔了过来,王氏反应过来,拉着一旁陆氏躲到了一边。 陆氏见地上那木盆顿时就怒了,甩开了王氏的手,一下子就朝周氏扑了过去。 王氏以及其他妇人拉都拉不住! …… 晌午,骡车进了村子,曲春山在村头下了骡车。而楚桐继续拉紧缰绳往家中赶,就在一个分岔路口,一道高大的身影急匆匆的跑过,险些撞上了骡车。 索性,楚桐拉住了缰绳。 男人被惊到了,看到骡车上的楚桐以及其他人,正欲开口。 却被楚桐抢先一步,问他,“你没事吧?” 此人是曲东的堂弟,曲亮。 他正喘着粗气,不知是被骡车差点撞上而吓到的,还是因为方才跑到太急造成的。 曲亮摇头,见到楚桐便是连忙开口说,“你……碰见你正好,周婶子她……她和村里几个婶子打起来了,这时正在祠堂……” 楚桐拧眉:“我婆婆和其他人打起来了?怎么可能?” 对于周氏,楚桐还是了解的,周氏耳根子软,性格也软弱,和人争吵都不会,怎么会和人打起来? “额……”曲亮忽而想起来,是周婶子脸上被打得划破了皮,“抱歉是我说错了,周婶子是被打的那个……” 这,楚桐倒是相信了! 只不过…… 楚桐跳下骡车,将手里的短鞭扔给了杨元,交代他说:“阿元,送她们母子回去,将骡子拴好,我去趟祠堂。” “好。”杨元接住了缰绳,点头。 而后,楚桐便和曲亮一同去祠堂。 第384章 哑炮 曲家的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而一直在院子里坐着等周氏的柳柳听到动静,顿时就朝门口这边望过来,只见杨元牵着骡车进来,就只是见到他一个人。 柳柳忍不住便问:“阿元,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你楚桐姐呢?” 平常都是杨元和楚桐一起回来的。 杨元牵着骡子会草棚,边解释着,“方才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村子里的人,那人急匆匆的跑着,见到桐姐就与她说,婶子被人给打了,此刻在祠堂,桐姐就赶过去了。” 而此时正在屋里的曲景之自然是听见了,他推开了房门,疾步就要朝外面走去。杨元与柳柳二人面面相觑,却是叫不住他。 此时。 曲氏祠堂门外,只见两道黑漆的木门打开着,而放眼看过去,祠堂内挤满了人。有个别的瞧见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楚桐。 曲亮将她带到了祠堂门口就走了,因为他还得去找曲景之过来,而且楚桐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在这里可不一定说话就管用。 关键时刻,还得男人在场,说了才算! 进来,楚桐是率先拨开人群走到周氏身边的,见周氏的衣裳有些褶皱,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然变得凌乱,脸上不仅有些许泥印,还有几道血印子,瞧着颇为狼狈。 “婆婆,你……这是谁打的?”楚桐瞧着周氏脸上的那几道触目的抓伤,顿时有些心疼。 “我没事……”周氏低声着道,可脑袋却是低垂了下来。 今天这一出事出突然,周氏也是气不过了,方才和人动了手,可她的确是个不会打架的,一开始便落于了下风。 立在一旁的则是陆氏,她的脸上也挂了彩,发髻稍微有些乱,可相比较于周氏却是好得多,至于一两处瘀伤。楚桐转首瞧着她,那种阴恻恻的眼神,让陆氏不寒而栗,可是她又说不出为何有些胆怯,总感觉这个只有十六岁的楚桐,竟然像里正那般有股子威慑力。 “你是打的。”这是一句肯定句。 楚桐拿眼眸睨视着她,见陆氏不说话,低吼了句,“说话啊!有胆动手,没胆承认吗?” 被吼的陆氏打了个激灵,磕磕巴巴的道,“……是、是又如何?当时可是……可是她先动手的,王氏她们几人就可以为我作证。” 而坐在高位上的里正以及下首的几位乡老,看戏看得也差不多了。 里正继而开口,“景之家的,你男人呢?怎么就你一人来?” 适才,楚桐方才迫于急切了些,竟然忘了这里是曲氏宗祠,这里还有里正,还有曲氏一族的长辈们,以及在场的村民们。 她先是抱拳给里正以及乡老们行李,“里正,诸位长辈,方才是晚辈失了礼,还望见谅。原本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曲亮兄弟,他说我婆婆受伤在宗祠,我急忙赶来,并未回家还未来得及告知景之,便独自一人匆匆赶来。我婆婆向来是个柔弱的妇道人家,她受了伤,做儿媳心里担忧,方才失了分寸礼教。” 虽然楚桐是个女人,且行礼的方式也十分的男儿化些,但是她的言行颇有几分读书人的调调,而且从她进到祠堂后的一举一动来看,的确是十分关心周氏的。 里正向来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至于失礼一说,她只是关心侧乱,却是极为有孝顺之心的,这一点,作为长辈的,还能计较不成? 里正摆了摆手,就着陆氏与周氏扭打一事,事情可大可小。溪水村向来主张大家要相互帮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态度,在里正的管理之下,村里甚少有什么打架事件的发生,都是些小打小闹。 奈何这一次…… 一边是村里有名的泼妇陆氏,蛮横不讲理,和她讲道理简直是浪费表情;而另外一边则是村子里唯一一个秀才的亲娘,像是这样的人物放在其他的村里那个不是受人尊敬的,可偏生在他们村子里,就不一样了。 周氏是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像是周氏这种看着柔柔弱弱的,面容姣好的女人,村里男人见了都会看两眼,女人见了却是不仅暗嘲像是狐媚子。 而且还有一个病弱的儿子,天赋才华再高又如何,那病症指不定就夺走了小命!哪怕曲景之是个秀才,有功名在身,在村里人眼里可不就是个短命鬼么? 至此,曲氏一组可不指望曲景之这么个病秧子去光耀曲氏门楣。 即便曲景之现如今身体已然好转,但其他村民对他们家的态度一如既往。 “这事究竟是如何一回事?”里正沉声询问,但是他的心中自有思量,想着周氏贯来是个性子软的,从未和人争吵过,那么此次又为何动起了手,还是和陆氏! 里正这问题一出口,陆氏立马争先开口:“里正事情原本是这样的,我和王氏几个妇人,平日里都去河边洗衣裳,我们就像往常一样在河边一边洗一遍唠嗑闲聊。哪知,这周氏竟然忽然走过来,朝我们泼脏水不说,还松手那木盆砸向我们几人,我当时就是气不过,才不得不还击的……” 说着,陆氏还掏出娟子,擦拭着眼角。 “你撒谎!” 楚桐再度开口,陆氏说得话,她不是不信,只是不然全信! “我婆婆向来是个耳根子软的老实人,哪怕是被人给卖了,都还会帮人数钱,而且向来不与人起争执,更何况是动手?退一万步来说,我婆婆就是动手,定然是个导火线的,如若你们没说什么的话,我是不信的!导火线不燃尽,我婆婆这个哑炮更不会炸!” 她是个女人,但是此时说话却是掷地有声,让人听得真切。而且大家都是一条村子里的人,对于陆氏和周氏是什么样的为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多数村民自然是赞同楚桐的话,如果陆氏她们几人没说什么的话,那向来温和的周氏又怎么会动手? 正赶过来的曲景之,刚要迈进祠堂门槛便听到了这话。但事情的原委他还尚未知晓,只是听杨元以及半路遇到的曲亮说,他娘被人给打了,才匆忙赶来的,就怕她们婆媳二人会吃亏。 第385章 “你这话是几个意思,我们几人不过是个平日里闲聊,我们聊我们的,需要她凑过来听吗?”陆氏指着周氏的鼻子,大声斥问。 周氏虽然没说什么,也是因为脸上的几道血痕子,脸部一动就是牵扯的疼。 但听到陆氏的话,周氏就不得不说话了,“你们在说我儿子儿媳的坏话,我能激动到松手!而且你们的声音那么大,我想要听不到都很难。” 闻言,陆氏嗤笑一下,“那你倒是说说我们都说了什么坏话,让你气愤到动手?” “你、你们……” 周氏哑然,颤抖的手指不住的指向陆氏,噙着唇,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楚桐侧目看着周氏,看到她这个样子,想来定然是说了自己和曲景之些什么。 曲景之走入人群,先是给里正以及在场的村民行了一礼,遂是说道:“里正叔。” 可一旁的王氏见到彬彬有礼的曲景之,不禁低语出声,像是在和身边的人说话,又像是说给坐在首位的那个老家伙听的,“咱们村里谁人不知,这周氏母子向来是被里正一家关照着的,怕是在公平这方面不平等吧!” 这话自然是传到了里正耳里,便瞧着曲景之,“景之,你来得正好,今日这个事情势必要解决的!” 曲景之的身上有功名,加之,他却是是想着偏颇周氏与曲景之,毕竟王氏和陆氏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都是知晓的,周氏在村子里这么多年,从未惹出过事端,倒是王氏和陆氏这两个泼辣的女人,不是她们主动招惹的,里正是不信的! 曲全水偏颇曲景之,这陆氏可不满意,当即就朝里正说:“里正,依照你与曲景之她们的关系,该不会这次也不例外的想要去偏心他们吧?” 曲全水沉着脸。 谁知,下一瞬间,反倒是曲景之站出来回应了陆氏的话。 “里正叔向来刚正不阿,对待大家自然都是平等的,不存在对谁偏颇之心。里正叔,一切便按照村中的规矩办,事实如何便是如何,可切莫要留情。” 这话一出,倒是令陆氏心中一颤,毕竟这事儿是她出言挑衅在先,若是按照村中规矩的话,那她不就…… 谁知,王氏在则一口应道:“好啊,谁怕谁,里正可要一视同仁。” 陆氏拉住王氏,她这不是要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既然话都说成这样了,里正自然颔首,正色道:“那便按照村中的规矩办,接下来,周氏你便来说说,陆氏究竟说了何话才让你气到出手的?” “她……” 周氏欲言又止,随即看了看曲景之,又看了看楚桐,面露难色。 倒是站在旁边的陆氏瞧着周氏这样,不禁松了口气,眉眼上挑着,大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多半是不太好听的话,令周氏难以启齿了,但是这样的场合里,而且周氏又被说是先动手的那一个,这……思至此,楚桐握住了周氏的手,低语道:“婆婆莫怕,不管话有多难听,说出便是,里正定然会为我们主持公道,不会让您白受了这顿打。” 随之,周氏的声音小如蚊蝇的道:“她说你至今腹中并无动静是生养不了,还说景之他……” 这后面的话让周氏说不出口,既然前面说了楚桐的生养问题,那定然也是说曲景之那方面的问题。 子嗣不管是大户人家亦或是小门小户都是极为关心的,说起来溪水村里,十五六岁便可成亲,大多数没一两个那还不是说怀上便怀上的,当然这也有个别的特殊的。 而最近村里关于曲景之不行一事的确是传的厉害。里正如此想。 可就有一位乡老说话啦,“楚氏,你可知女人不比男人,听说你在镇上盘下了一家铺子做起了营生,在外抛头露面,可是在给你的夫家丢人,更是在给我曲氏一族丢人?女人就在呆在家中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以传宗接代为己任,而非是在外像个男人似的做什么生意!” 老者说话犀利,说到激动之处更是跺了跺脚,令人颇感威严。 他年纪约莫五六十岁,头发大多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那一条条曲折不均匀的,就像是被烈日晒到干旱而起的裂纹,那是岁月留下的。 楚桐拧眉,对此,她眉梢上挑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长辈的话确实是很有道理,女人在家里孕育子嗣才是女人该做的事情,在外营生做买卖养家糊口的就该是男人做的事情。可是……” 霎那间,曲景之拽住了她的手腕,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 她会说什么,曲景之知道,可是在座的这几位皆是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守旧观念根深蒂固,她的一番言论不但说不进他们心里,反倒会起反作用! 楚桐余光撇了他一眼,遂是将他的手一甩,继续说道:“我并认为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可不一定做不到。就好比我家的情况的,在我还未嫁进门之前,我可是听了不少人说,我们曲家可是这条村子里最穷的一户。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我婆婆是个妇道人家,除了绣活方面优异之外,可谓是一无是处,连一顿简单的饭菜都能做的跟黑炭似的,难吃!” 周氏没想到儿媳妇竟然将她厨艺不佳的事情给说了说出,村民当中自然是有嘲笑的。 “再来说说我这夫君,是个读书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将来能不能进士及第还得另说的,之前他的身子不好,家中不管有多少银钱都拿去买药了。连钱都存不下,更别提能否填饱肚子了。” “女人做生意,在外抛头露面确实是让人所不齿的事情,可我并不觉得如此便是丢人了。如果为了脸面,让我饿死的话,那我宁可不要这脸面!你们瞧瞧,自打我做了点小买卖,我家中的日子过的越发的好了。” “我这夫君的病也好了,气色红润,单薄的身子也开始拔高了。而且我婆母不必为了家中没钱而忧愁,脸上也多了许多的笑容。所以,这位长辈,你依旧觉得女人当真如此无用吗?” 她一轮的说下去,有人赞同的,有瞧见周氏和曲景之露出羡慕的,也有嗤之以鼻的。而楚桐确实将目光落在了那位乡老的身上。 第386章 “即便你说的都成了真的,但你始终是个女人,开枝散叶才是你的要职,可你嫁到曲家至今二月有余了吧,可至今那肚子里毫无动静,你作何解释?” 这位乡老像是非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似的,多说无益。 曲景之对这位乡老,可并不陌生,他名叫曲星,是位老童生了,年轻的时候他并未是村里的乡老,而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子。他家里并不富余,他是家中的幺儿,在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当初全家人的希望都拧成了一股绳聚集在他身上,可考了许多次都未能考中秀才,遂才放弃了,也是因为家中是在没有银钱让他再考下来了。 而后,才在村子当了乡老。 曲星虽说是个老童生了,可对于曲景之年纪轻轻就身有秀才的功名,可谓是一双浑浊的眸子都写满的羡慕,年纪小就有了秀才的功名代表什么? 代表着,他还能以最小的年纪中举人,进士及第。但是上天仿佛是公平的,曲景之虽然是以最小的年纪考中秀才,但是他的身子向来是有恶疾的,这一点原本还让曲星认为老天爷公平的。 可眼下,曲景之不仅连之前苍白的脸色都变得红润了,确实连个头都要拔高的趋势。正好有这个机会可以打击这个年纪轻轻的秀才公,曲星自然要利用起来。 “解释?” 一道清冽的声音忽而响起,是曲景之在出声:“其实这个事情应该要解释的,应该是我才对!” 这话一出,让在场的村民们纷纷侧目看向了曲景之,都想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之,曲景之抿了下唇,便看了眼楚桐,说:“最初楚桐嫁入我家,我与她至今清白,一方面不仅仅是因为我想要将心思都放到乡试上。另外一方面便是我当时已然病的很严重,我不想耽误任何人,遂是提出了分房而睡。” 这一席话一出,在场的村民们纷纷交头接耳。 “荒唐!”乡老曲星似乎是十分的气愤,直接霍然起身,让在场的村民们为之一颤,要知道这个乡老可是出了名的‘茅坑里的石头’。 “作为夫妻,一直都是分房而睡,你们想要做什么?既然不想行周公之礼,何必要成亲?你们将这当作是什么?” 曲星说着不禁沉着一张老脸,像是布满乌云的天,阴沉压抑。 “别人家的家事,连外人都要插手了,这日子究竟是你们替我过,还是我过?” 届时,一道婉转的女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是楚桐在说话。 “他不过是想要将自己的心思放到下半年的乡试上,这般做,不过是不想分心,如果连一心想要科举都是错的话,那么什么才是正确的?” “我是真的不明白,一两个月怀不上罢了,就被你们说成这样,要是别人因为身体各方面的愿意想生都生不出来,原本心里就难受了,可你们的恶毒的话语无疑是一把利刃伤害着别人。你们觉得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对于被伤害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压倒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别人要怎么过日子,是别人家的事情,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让你们来说三道四的。” “楚氏,你这话未免过分了些,不过是说几句话,怎么就伤害人了?”陆氏没什么本事,懂得道理也少,而且他方才看得分明,这个楚桐方才说那话的时候竟然是看着她的,她自然得说话。 “我要是我说你是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难道陆婶子你听了,心里就高兴了?”楚桐反问。 陆氏顿时皱眉,谁听到这样的话会心里高兴的?怕不是个傻子! 一直甚少开口的曲全水,砸吧下了嘴,冷声言道:“好了,都闭嘴。”随即便叫着曲星,“阿星,你坐下吧,景之他媳妇说得在理,日子要怎么过是他们家的事,我们作为长辈不适宜管太多。” 曲星冷哼出声,随即才坐下。 最后,曲全水适才将这件事情重新提了回来,“陆氏,周氏方才说得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你会做的,而且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在看看周氏,你这可真是下了狠手!” 陆氏当即就反驳道,“里正你这话我可得说清楚,是周氏先动手的,我下手不过就是为了打回去。” 对于陆氏的无赖,村里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曲全水自然淡漠的继续说。 “若非你恶言出口在先,周氏怎么会与你动手?而且你可别忘了,周氏这伤一看就知道你占了上风。”曲全水是这条村子的里正,隔三岔五的就得管管这村子里的琐事,已然习惯了,对于这件事情,他都已经有主意了。 “此事既然你们二人都有错,那就相互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完事了。另外,陆氏,周氏这伤可比你严重得多,回头带周氏去王瞎子那里让紫苑给上上药,药费算你的。”里正说着,但在下一瞬间立马就补充了一句,“此事就这样了结,没得反驳!” 因为,陆氏张了张嘴,却被里正的这句话给堵了回来! 陆氏只得悻悻然的瞥了眼周氏一家。 …… 赵氏一家又待了三天,期间,张其不断地问赵氏到底还说不说?毕竟赵氏也是不说,那他还得回去做本家的买卖。 张其依旧对赵氏厌烦了,宁愿走出去,都不想面对她。表面上她是张府的少奶奶,但是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她一人心里清楚。 而今天,她趁着爹出了门,而二弟和弟媳回门去了,她想这是个机会。 赵初禾在高氏的门口踌躇不前,她望着这两道老旧的门板,她在紧张着,她怕这个事情高氏会很生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从里面被打开了,紧接着便露出了高氏那张圆脸来,高氏见大女儿一脸惆怅的样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初禾,你来找娘的?” 高氏问。 赵氏的双手紧紧攥着帕子,半晌才点了点头,“女儿有一件事情想要和娘亲商议,暂时还不想让爹知道。” “那进来和娘说。”高氏侧过身子让赵初禾进屋,随即便将两块门板一阖。 第387章 偷听 赵氏手里的帕子都快要被她给揉皱了,可她犹豫着,似乎是还没想好要从何处开口。 高氏见大女儿这眉头紧锁的模样,心想该不会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吧? 于是,她凑近着赵初禾,带着笑容的脸,柔声问她,“大丫头你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想和娘说什么?” 赵初禾紧捏起来的双手骨节泛白,纠结的情绪仿佛在她的滚了一圈,最后才索性破罐子破摔的,竟然在高氏的面前跪下,双手紧紧拽着高氏的一角,低着个脑袋,细吟蚊蝇的说:“娘,我求你……这件事情可一定要答应我……” “大丫头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就好好说,你生了孩子身体本就虚着,地上凉,快些起来。”说罢,高氏就用力想要将赵初禾拽起来,奈何她就是不起来。 不仅如此,大有几分逼迫之意,她说:“娘若是不答应,我便跪着不起……” 这关系到,她们母女三人日后在张府的地位,作为几个孩子的母亲,她不得不自私的为孩子们着想。 …… 赵初月原本想来找大姐的,忽而就从高氏的屋子里传出“啪”的一声,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朝高氏的屋子走近,她倒是好奇娘在屋子怎么了,这一靠近,就听到高氏低斥出声,仿佛是在训斥着谁! “……原来这才是你们夫妻来回来的意图啊!我原本还以为,你们夫妻二人从未回来过,这次回来是为了初平的婚事,没有想到你们竟然打着这么个主意!” 紧接着,便是一个女人低泣的,几近哀求的声音。 “娘,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几个女儿着想啊……” 是赵初禾在说话。 “我不同意!”高氏语气强硬的表明着自己的立场。 门外的赵初月几乎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她不知道娘和大姐在争执着什么,而听大姐的声音似乎是哭了,她就想听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和她自己有关系。 屋内,赵初禾看着母亲冷硬的态度,她并未觉得出奇,只是抿着唇,将其中的利害告知高氏。 “娘,我知道这件事情,会让村子里的人有段时日被人所不齿,可是……为了生下三姐儿,我已经大伤元气,日后若是再想怀上怕是不能了。我生不出儿子,在张家已是步履维艰,张其又在外养了个外室,若是那外室生下的是个女儿,那倒是没什么,若是生下的是个儿子……我们母女三人恐难有立足之地。” “初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妹妹,我怎会不心疼她?若非迫不得已,我不会央求了娘同意让小妹嫁到张府为妾!娘,若是小妹生下的是个男儿,我会视为己出,让孩子养在我的名下,让他成为张家的嫡子,将来张家的一切都会是这个孩子的。这对我们赵家来说,只有好处,别无坏处……” “张家的一切?”高氏呢喃着这句话。 听着高氏的这话,赵初禾立马点头,“对,以后张家的一切都是这个孩子的,而且只要娘同意,以后张府便会每月送来一笔银子,让爹娘日后衣食无忧。” 毕竟是高氏身上掉下来的肉,赵初禾知道自己母亲的弱点在哪里,高氏无外乎是个爱财的,虽然这件事情有难度,但是只要提到钱,再有难度的事情也会让高氏犹豫起来。 高氏一犹豫,便代表着她已经开始动摇了。 这不,赵初禾便乘胜追击的又道:“娘,张家如何的有钱有势,光是这几天,张其为二弟婚宴张罗的这些,你定然是瞧在眼里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二弟媳妇原本就是养尊处优的小姐,嫁到赵家来本就是属于高门低嫁,咱们以后若是一直这样一成不变,就不知她会如何想了。” 说完,赵初禾不禁轻叹一声。 得来的,却是高氏的一声低骂,“她敢,既然嫁过来了,老娘我还活着,她就蹦跶不了。” 随即,高氏的目光落在了赵初禾的那被她打得已然红肿起来的半边脸,顿时拧了拧眉,跌坐回位置上。 “上次,二弟带着小妹来张家探望我时,张其便瞧上了小妹,他答应过我,只要小妹肯入门,他就不会将那怀有身孕的外室带进门,会一碗药打掉孩子,给她一笔银子让她离开安阳镇。” “这件事情关乎到赵家的颜面,你爹若是知道了,绝对是不会同意的。” 自家那口子是个什么性子,高氏再清楚不过,只怕她点头了,那时候会闹得家宅不宁。 赵初禾:“只要娘同意,爹哪里由女儿来当这个恶人就是了。” 谁都是有私心的,赵初禾若是不这样做,怕是以后在张家,连表面的风光都没有了。 “初禾,你这样……”高氏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可是一件大事情,并非是寻常的小事,她好好的闺女要是沦为做妾室的话,在村里有何颜面? 指不定还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可是……张其是独子,膝下无儿子,而且张家的老夫人又是个重男轻女的…… 瞧着大女儿这身上,无论是穿的,还是戴的,哪一样不是数十两银子以上,若是小女儿的话…… 高氏的一双眼睛低垂着,似乎在权衡利弊,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她自然是希望两个丫头都能过得好。 赵初禾紧紧抓住高氏的手不放,就像是她抓住的是根救命稻草,恳求着,带着哭腔:“娘,你真的忍心看着我和几个女儿让那些个生了儿子的妾室通房给爬到头上来吗?” 高氏皱起眉头,不语,此事有待斟酌,过了一辈子的苦日子,她是喜欢钱,可是这钱若是拿小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当代价,她做不到一口应下。 而门外,在偷听到大姐说让她做妾的赵初月不禁哑然,她没有想到从小待自己极好的大姐,竟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让她做妾替张家生儿子? 第388章 账本 她一个愣神,竟然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推开了门,发出了“吱呀”一声。 听到动静的高氏和赵初禾,顿时一个激灵,高氏蹙眉朝门外喊:“谁在门外?” 这一声落下,换来的却是门外急匆匆的跑步声。 高氏起身去门口,赵初禾也从地上起来,跟随过去。 顿时就瞧见了,赵初月跑出大门的背影,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她。 见是赵初月,赵初禾顿时就慌了,“糟了,娘,是小妹,我们方才说的话,是不是让她给偷听到了?” 高氏闻言,瞪了她一眼,“你在家里照顾几个孩子,至于初月的婚事,她只能做他人之妻,绝不会为妾。至于你在张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无论如何,过日子的是你,要怎么过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和女婿都赶紧回去吧,赵家庙小,实在是容不下你们几尊大佛!” 言罢,高氏抬腿就迈出了门槛,方才初月定然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不管小女儿心中怎么想的,她得先把丫头找回来再说。 而赵初禾留在原地,心中满是悲凉,当初她被张家求娶,高氏瞧着人家家底殷实,硬是不管她的意思满口答应了这门亲事,而今却……她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眼泪是毫无用处的东西,哭了,也不会有人心疼。 …… 曲家。 柳柳的腿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了,这天,她偷偷溜出了门,朝着后山去。 楚桐虽然是瞧见了,却并未拦住她,她要做什么,楚桐管不了,只要是不伤及无辜就成。 官府的人已经不管村里的命案了,若是如傅锦仁所说,后山之事管不了,那个黑衣人组织背后的势力很有可能是来自朝廷的某个人。 这是楚桐的猜想,至于那个某人是谁,她就不知道了。不仅背着朝廷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养着这么一些人,而且这些人还和江湖邪教有关系,此人定然是朝廷的权臣。 “桐姐,你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这时,杨元进了堂屋,朝楚桐问道。 楚桐的思绪被打断,随即就将目光移到杨元的身上,继而朝他招了招手。 “阿元你过来坐下吧,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说。” 坐在方桌旁的楚桐,指着方桌对立的那个位置说。 “哦。” 杨元应了声,在楚桐的对立面坐下,心底有些好奇,楚桐会和他说什么? 小小的少年有些紧张,他在这里挺好的,有饱饭吃,有睡觉的地儿,说起来他竟然舍不得离开。他倒是害怕楚桐会说些赶他走的话来,毕竟他在楚桐这里除了做一些杂活之外,其他的粗重活因着他年纪小,个头小,力气小,也轮不到他;至于做包子馒头饼那些的,又有方哥、春山哥、林姐他们。 可以说,他在铺子里显得一无是处了些。 见少年紧张得他的双手,手指都交叠在了一起,楚桐便笑了笑,开口说道:“这几天晚上,我收拾完时,都瞧见了你屋里亮着,很晚才歇下……” 她的话才刚说到此处,杨元以为楚桐是在觉得他是很晚歇下浪费了油灯,故此急忙开口。 “桐姐,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会早些休息的,不会浪费油灯的。”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桐继续方才没说完的话,“我瞧见你最近挺用工的,是在跟曲景之识字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怎么问,但还是点了点脑袋,“我虽然不考功名,但是我想识字,想着只要识字也能弥补当初的遗憾。以前我爹在世时就送我去了私塾读过,那时候我不懂珍惜,而且景之哥说能教我,我觉得很是珍贵。” 不仅如此,曲景之在去书院之前,还给杨元留了功课,那是曲景之最初练字时用过的字帖,而后就拿给杨元用了,等到他下次休沐日时便会检查。 闻言,楚桐点点头,似乎是颇为满意的样子。 “识字却是挺好的。”随即,楚桐才往正题上聊:“阿元,你随我到铺子帮忙也有些时日了,加上如今你在识字,我想着把铺子里的账本交给你管理。” “账本?”杨元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交给我?” “嗯。你也知道,铺子里没几个是识字的,而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这账本难免会顾及不到,倒不如找个值得信任的人来管理,我就觉得阿元你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说着,楚桐便将放置在一旁的账本推到了杨元的面前。 对于她来说,知道就好,但这是还是让别人管理比较好,也省得她还要将部分精力处理账本。 杨元摸着账本,指腹摩挲着,这账本可是关系到店铺的日常,真的是交给他管?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桐姐,账本可是关系到店铺日常的支出与采买,而且我年纪还小,交予我打理,真的妥当吗?” 楚桐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铺子里比他年纪大的大有人在,而且让他管账,是怕他们会有二话。 “账本是我交给你的,若是日后账面上出了问题,我会直接找你。至于其他的,不是你担心的,只要做好我交给你的事情就好。” 该讲的她都已经讲了,事情也交代清楚了,随即她起身当做到杨元身旁的时候,她抬手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我相信你能做好,你要给自己多些信心。” 之后,杨元盯着账本,最终拿了起来。是以,桐姐说得没错,既然她选择相信他,那他就该做好,不让她失望才是。 既然是下定决心的事情,杨元不敢懈怠。 …… 而此时的里正家,曲全水紧紧皱起的眉头,仿佛能夹死苍蝇。 他从未听说过这般荒唐的事情! “呜呜……里正,求求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不想嫁给姐夫当小妾。”赵初月抽抽嗒嗒的跪在地上,求着里正和其妻子。 沈氏将人扶起,“初月丫头,这可是件大事儿,就算你娘真的答应了,可你爹都还未点头,你可有问过你爹是否同意高氏这般做?” 第389章 管 赵初月抹着眼泪,摇了摇头,“我爹今天出去了,不在家里,可是家里的事情向来是我娘做主的,若是我娘真的不管我和我爹的反对,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的样子委屈又无助,瞧着就让人心疼。可落在一旁的曲采儿眼里,却是只有勾起唇角冷笑的。那高婶子素来是个爱财的,平日村里不管是谁想要去她家做些家具,不是推三阻四的,就是价钱高,像是赵初禾嫁到那大户人家的,指不定当初是使用了什么手段。 其实,赵初禾是个溪水村里出了名的美人坯子,当初她及笄没多久,那跑来议亲的小伙媒婆都快踏烂了赵家的门槛,最后就嫁给了一位商户。 沈玉姚瞥见曲采儿的表情,不仅不同情这位姑娘的遭遇,竟然还带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曲全水冷哼出声,愤然道,“你爹娘若是敢将你嫁给那张其做小,里正叔就带着人拦住,看他们谁敢不把我这里正放在眼里的。贪图别人的钱财,这种有悖纲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算是什么父母!” 沈氏张了张嘴,想要劝阻自家男人夸下的海口,谁知,她身边的赵初月又跪下在地,朝曲全水感谢,“多谢里正叔,只要有里正叔的这句话,初月就放心了。” 除了里正,她不知道该找谁,这是她一辈子的事情,她要找个有话语权的人帮自己,而里正就是最好的人选。 得了里正的一句安心话,赵初月这才红肿着眼眶走出来,可一出来,她就迷茫了,因为她不敢回家,更是不知该去哪里! 送走了赵初月,沈氏便忍不住说话了。 “我说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你是这条村子的里正没错,这一整条村子确实是该归你管,可是你别忘了。这条村子大部分人都是姓曲的,你管得住的也就曲氏族人罢了。可那赵初月以及赵家都是外来户,你如何管得了别人家的家事?” “是啊爹,阿娘说得在理,您方才答应的太快了。而且那高婶子的性子,村里就这么点人,大家都是清楚的,她想要怎么做,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拦得住的!”曲采儿在一旁帮腔。 “……” 曲全水拿出自己的烟杆,又掏出自己的烟草袋,捏了点烟草放到烟锅里点燃,他含着烟嘴抿了一口,接着又徐徐吐出。烟雾袅袅升上,就如盛开的花,男人的脸便在烟雾之中忽隐忽现。 他愁啊! 他竟然忘记了初月可并非是他曲氏一族之人,他若是插手的话,那高氏还不一定会听!可是这件事情,就是让人觉得荒唐,哪里有两姐妹共事一夫的道理? 思量了一番,向来公正严明的里正觉得,这事他得管管,不管那赵家是不是曲氏之人,只要是还住在这条村子的人,他就得管管。 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能给人做小?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既然初月那丫头都求我做主了,到时候若是此事真的发生,我作为里正自然得管上一二。” 说完,曲全水又抿了一口气,吐出的烟雾萦绕他脸上。 …… 书院,曲景之几人回到了斋舍。 余择脱了鞋便爬上了床铺,他趴在床铺上,见曲景之正拿着一本《易经》在看,见他这般努力,余择不住的问。 “景之,下半年的秋闱你是要参加了?” 曲景之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去年你没去,今年乡试你肯定能过。” 坐在桌旁的莫少华端着茶壶自顾自的斟了一盏茶水,随后便出了声,“以景之的才华与能力,自然是能中的,与其担心他,你倒不如管好你自己。” 余择:“我自己是什么样的,我自己清楚,你才是不上进的那一个,每次咱们去你家酒楼吃饭,可没少遇到你哥,你哥老是说你不思进取。” 莫少华则是不以为然,“他就像是个老妈妈似的,整日叨叨,不过就是想莫家能够考出一位当官的,这样墨家在朝中就会有点权力罢了。” “既是如此,你亦是不差劲的,何不努力一把?”这话是曲景之问的,只见他抬眼看向了莫少华。 去年本是他们四人相约一起去参加乡试的,而傅千竹说他家中不指望他考取这些功名,并没有参与,这个不过是搪塞别人的借口,原因是曲景之和乔子涵清楚的。 而曲景之因为母亲周氏生病花费了盘缠才没能去考乡试,而余择和莫少华在去年乡试落了榜,唯一中试之人唯有乔子涵,他是去年的经魁。 莫少华身上只要秀才的功名,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再说他墨家家大业大,在京城亦是有不少产业的,足够他们莫氏兄弟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摇了摇头,“本公子都还未享乐够呢,我志不在及第进士。如此,便不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了。” “余择,你呢?” 随即,曲景之又将目光移到余择脸上。 “我啊!”余择咧嘴笑了笑,“虽然我家也有些产业,但是我爹的意思是让我今年再参加秋闱。但是这中试之事谈何容易?我的基本功本就不是很强,就连那年考中秀才时都是在榜末……”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彼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莫少华坐在桌旁,离门最近,自然是他起身去开门。这门一开,他就瞧见了站在门外的乔子涵,他已经换下了身上的学子衫,着一身洁净的素衣。 见是他,莫少华适才开口,语气淡漠,“是什么风将乔公子给吹来了?” 随即,便瞧见他背脊站得直挺,拱手作揖的,便道:“少华,打扰了。” 这话语刚落,跟在乔子涵身边伺候的书童便挤进了屋,就瞧见他手里抱着席子被褥啥的,到了里屋那一处空床铺,便把东西一放,竟然开始铺床。 莫少华拧着眉,不解的看向乔子涵,询问道:“你这打算在此住下?” “正是。”乔子涵颔首。 随后他便大跨步的进了斋舍。 第390章 羞恼 彼时,书童已经整理好了床铺。 乔子涵摆手示意他可以退出去了。 书童退下之后,斋舍的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谁也没在说过话,曲景之将书放下,适才抬眸看向他们三人。 大家都是同窗好友,发生点矛盾摩擦实属正常。 “子涵你是真的打算在此住下了?为何?” 斟酌了一下,曲景之才开口,他想知道理由。 而莫少华已经坐回了桌旁,似乎是对乔子涵的突然造访并不感兴趣,正气定神闲的品茗。 斋舍本就是四人间的,除了曲景之他们三人占了位置之外,便空下了一袭床位,一直无人。因着此前的事情,乔子涵和他们算是决裂了,可少了他们三人在身边的日子,乔子涵觉得比之此前,他想得最多的便是和他们在一起玩闹时的日子,傅千竹已经离开,他确实不会放弃继续打探,可是兄弟情谊他也割舍不掉。 随知莫少华定然还在生气,乔子涵便认为索性搬进来,与他们一起相处,之前的隔阂嫌隙可以慢慢维系。 “嗯。”乔子涵走到角落的那一处已经铺好的床铺沿边坐在,遂是开口解释着,“我已经和山长说明了,搬来与你们一同住。往后上下学堂,我就方便与你们一道走。” 余择连忙爬起身,盘腿坐好。 他说道:“你们父母不是希望你住在单人号宿里,安静读书的么?你这样搬过来,虽说得了山长的同意,可你的父母还指望你将来金榜题名、进士及第,我们这里闹腾了些,怕是会影响了你。” 谁说不是呢,如今的乔子涵可是书院里唯一一个身负举人功名在读的人,他不仅受山长和夫子们的重视,更是其父母眼中的重中之重。 “无妨,十年苦读,若是一朝就被影响了,那岂不是我这十几年便是读书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既然是如此,那便只能怪自己,怨不得他人。”乔子涵语气缓和的说。 他一向不是个故作清高之人,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断然不会做。 随即,他徐徐起身,走到桌边,站到莫少华的面前,拱手谦恭下士的朝他作揖,并道:“少华,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并非是将闷气宣泄在你们身上,而是我与千竹素来关系交好,可他离开却是连我们都不知会一声,当时觉得曾的情谊皆是浪费了。” “此次搬来与你们一起,想着在最后这段日子里能够与你们愉快的相处,来年我希望能与你们一同科考。” 乔子涵在去年时本就是经魁了,本该在次年亦是今年春试的,但是他并未去。他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想要在前面等等他们几人,亦是想要做好更多的准备,他可不打没把握的仗。 莫少华放下茶杯,若有所思的摩挲茶杯的杯口处,良久,方才抬眸迎上乔子涵的双眼,“我这人的秉性你们亦是知晓的,几句矛盾话罢了,我从未放在心上过,只是,大家同窗兄弟一场。我以为我们大家都是彼此交心的好友,有什么话是不能敞开来的?作为兄弟,我自然是希望你们都能好。” 当时那事闹得……事后,莫少华也觉得自己口无遮拦了些,竟然啥都说,十分的懊悔。 闻言,乔子涵送了口气,“你没放在心上便好。” 见莫少华和乔子涵冰释前嫌,关系又和以前一样,余择可谓是兴奋不已,拉着乔子涵说了好些话,还将这段时日他们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他。 彼时,乔子涵和曲景之对视了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 昨日,曲景之去书阁时,便撞见了乔子涵,二人相互打了招呼,后来乔子涵便说了此事,他想和从前一样,想要缓和如今的关系。 曲景之便出了这个主意。 …… “桐姐,这一块地里种的是什么?” 田野间,杨元指着一处绿油油的嫩芽尖问楚桐。 楚桐扭头一眼望过去,便回答说:“那是棉花,等到秋末就可以收了做几身棉衣。” 她种了一亩地的棉花,又在另外一亩地上种上了少量的菜,以便家中自己吃。 杨元觉得稀奇,便蹲下身子看那些幼苗,他从未见过棉花是如何长出来的。 这一亩多的田就他们二人忙活着,忙活了三个下午才将所有的土都松了松、除去杂草,眼见太阳即将日薄西山,楚桐便带着杨元收了镐头回家。 而他们回家的途中,竟然撞见了这一幕。 只见一个男人伸手挡住了一名少女的去路,少女似乎是不想与那人扯上关系,便向后退去,想要往回走,而男人继续上前阻拦她,少女蛾眉蹙起似有几分不悦。 男人正是村里与曲三牛同流合污的曲壮男,而少女则是赵初月。 眼见天色不早了,而田里农耕的都要回家,就连在外奔波的人都赶着回村,赵初月面露出了几分着急,她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到曲壮男这个地痞,若是让村里人瞧见了她和曲壮男,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本想赶紧离这个家伙远远的,奈何,此人却死皮赖脸的拦住了她的去路。 “曲壮男,你想死啊!你若是再拦着我,我就叫我二哥打得你满地找牙!”赵初月怒了,脚一剁,她用洁白的牙齿咬住唇角,怒目圆睁的样子带着三分羞恼。 落在男人眼里却像是宛如一只被踩到尾巴,炸了毛的小猫儿,又羞又怒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甚是可人。 曲壮男笑了笑,朝她走近,他近一步,少女便后退一步,一双杏眸警惕的瞪着他。 “我只是瞧见你在村子里晃悠了许久,也不回家,怕你迷路了,这才想要带你回家的。”一张黝黑的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肆意地看着她,那是一种盘旋于高空的猎鹰紧紧盯视猎物的眼神,是男人盯着女人的眼神。 赵初月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褶皱明显,像是在害怕眼前这人会忽然对她动手,可偏生在这条小路上。 这一带都是荒地,那地满是杂草,而且还瘦,即使能开垦,那田地也得养上很久才能用得上。 第391章 崴脚 村里人压根不稀罕这里的荒地能够种出好东西来,久而久之,这一带便很少有人来。 赵初月希望有人来解救她于水火之中,但同时也害怕有人出现,怕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此时,她十分的懊悔,为何从里正家出来之后,她不回家呢?现下倒好了,竟被曲壮男这般的泼皮拦住了路。 她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离我远点,我……从小在村子里长大,有哪条路是我不识的?又怎会迷路?更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搁这儿充好人。还送我回家!我才不稀罕……” 曲壮男仿佛没听见似的,肆意的目光更是在赵初月身上游走了一遍,最后停在了她平坦的胸脯。赵初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双手环于胸前,壮着胆子恶狠狠的怒嗔道。 “曲壮男你别太过分,我这就回去告诉我二哥,你看他会不会来扒了你的皮!” 话语刚落,赵初月便绕开他就要撒腿就跑。 可曲壮男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年他都二十有七了,至今连个媳妇都讨不着,不仅仅是因为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更是因为他的名声在整条村子里可谓是声名狼藉,有哪户人家脑子不好使敢闺女嫁给这种人? 曲壮男人如其名,皮肤黝黑,可长相姣好,五官端正,身材高大魁梧。这样的男人在村子里可遭不少姑娘稀罕,可偏生他自个是个不学好的。早年就跟着曲三牛厮混,名声早就臭了,成了村里人嫌狗吠之辈,让人瞧见了都唯恐避之不及。 这大概也是因为他年幼父母双亡,家中已无人照顾的原因,他才会学了坏。 男人抓住了赵初月的手腕,她想甩开,奈何男人在力量上就比女子占优势。 “松开你的脏手!” 赵初月嗔着。 “脏?”这个字眼不知怎的,似乎激怒了曲壮男,他面目狰狞的逼视着赵初月,“嫌我脏是吧?我要是不做些什么,还真是浪费了你这害怕我的样子!村里的路你自然是熟悉的,但是我要的是,带你回我家!” 少女啐了一口,“呸,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竟敢说这些污言秽语来羞辱我,我定要告诉我二哥!” 说着,他竟然将赵初月拽到自己跟前来,一条粗壮有力的手臂就横在少女的腰肢上。 她被吓得魂不附体,当她跌入一个硬邦邦的怀抱之后,顿时挣扎了起来,正要大叫之际,男人的手却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她全身打着冷颤,被这高大的身影所遮挡,她就更显得弱小无助。 “这条小路平日里很少有人来,你就算是叫破喉咙,都没人来管你!还有,你二哥如今的已经成家了,他的心思都在他的美娇娘上,怎会管你这个妹妹?” 曲壮男一路跟在她身后很久了,这不,就让他得了个机会。 赵初月在村里,长相可谓是数一数二的,虽然不及里正家的曲采儿那般好看。模样算得上是清秀,可是就是性子遗传了高氏,脾气臭得很,他不禁有个大胆的想法,“你未嫁,我也未娶,今天你不如从了我,待明天我上你家提亲去!” 赵初月惊骇地瞪大双眼,想骂,嘴被捂住了,只好捏起拳头就朝着此人招呼过去,可曲壮男壮的跟牛似的,打在他身上的拳头软弱无力,像是在替他挠痒一般,不痛不痒的。 她越生气恼怒,而曲壮男就满意。 嗖——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鸟蛋大小的石头,击中了横在少女腰间的那条胳膊的手背上。 “啊!” 曲壮男吃疼的抽回了手,等到他看到手背上红肿了一处之后,顿时五官禁皱起来,大声喊道:“是哪个在背地里暗算老子的?赶紧死出来!” 赵初月趁着这个档口立马就要逃,可慌不择路,脚下被石头一绊,便崴脚摔倒在地,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咳咳。” 楚桐清了清嗓子,看着前面曲壮男,“这天都还未擦黑呢,你就敢调戏良家妇女,我看你这是皮太厚了,需要收拾一番啊!” 听到声音从身后传来,曲壮男一转身就瞧见楚桐冷着一张脸,掰了掰手指活动筋骨。 真是冤家路窄! 曲壮男没想到好事竟然被这个女人给搅黄了,顿时皱起粗眉,“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了!” 说着,他撸起袖子,紧攥着拳头,手臂上的青筋顿时凸现。 楚桐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算是虚张声势吗? 而站在的杨元,见对方不是什么善茬,连忙低声道:“桐姐,我们似乎打不过这个大块头,要不还是不要招惹他了吧,我们把那位姐姐扶起就走了吧!” 曲壮男身材魁梧,而楚桐个子娇小,杨元就更不用说了,都还没有长开。要是动起手来,他们能不吃亏吗? “怕什么,你只管躲在我身后就成。” 楚桐不以为然,仿佛她对面的不过是个不知深浅的小喽啰。 这样反而让曲壮男愣住了,他的确是虚张声势的,要说身手,他又不是没见过楚桐收拾人的手段。 谁知,楚桐还轻蔑的对曲壮男说,“你要是有本事打得过我,那就放马过来。” 曲壮男:“……” 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口气如此狂妄,但是……他确实是没把握。 他心想要不……敌不动他不动…… 楚桐几个大跨步,来到了曲壮男的面前,一把抓起方才横在赵初月腰间的那条胳膊,还不等男人来得及反应与反抗,她便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已经脱臼,曲壮男的惨叫声这才突然响起。 “下次,如若我再瞧见你调戏良家妇女,我就卸了你两条胳膊。”她拍了拍自己的双手,随即撂下了这么一句话来,却让人觉得凛若冰霜。 曲壮男疼的五官皱成一团,额角冒出了细密的汗,他没有想到,他是不动了,可这个女人不仅动了手还是下了狠手啊! 那一声咔嚓作响,他的胳膊怕是要脱臼了。 楚桐走到赵初月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你这是不能站起来了?” 赵初月抬头看着她,只见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可却是让受到惊吓的赵初月感到安心,她的眼眶已然泛红,而后抿着唇角,声音低低的说:“脚崴了……” 第392章 不接受 她的手,捂在崴伤的右脚踝上。 少女一副欲哭无泪,楚楚可怜的惨样,是个人瞧见了都会心生怜惜,恨不得将其揽入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但楚桐对此女并无好感,更生不出什么怜惜之心。 她蹲下身子,查看赵初月的脚,脚踝处已经出现淤青,但这并不严重。 “我送你回家吧,再给你冷敷一番,就能好。”说着,楚桐抓住赵初月的手臂,将人背起。 等赵初月反应过来,她已经在楚桐背上了,怕摔下去,只好双手环住她的脖子。 “阿元,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楚桐冲着杨元大喊了说一声。 “哦哦。” 原本愣神的杨元,听到楚桐的喊声,立马扛起两把镐头就跟上楚桐,经过曲壮男身边的时候,不仅看了一眼,瞧见曲壮男凶神恶煞的瞪着自己,杨元吓得立马加快了步伐。 而曲壮男忍着痛,咬紧着后槽牙,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视着前面的几道背影。便瞧见了楚桐颠了颠身上的赵初月,紧接着一块浅青色的帕子便随风飘落了下来。 随后,一只黝黑的手,便拾起了那块帕子。 …… 楚桐将赵初月送回了赵家。 杨元敲响了大门,来开门的人是赵家大姐赵初禾,见小妹被一个女子被回来,顿时关切的询问,“小妹你这是怎么了?” 赵初月摆着一张冷脸,对赵初月的关心并不接受。 赵初禾尴尬着,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楚桐倒是回答了。 “她崴了脚,我将她送过来。不知她住哪屋?” 赵初禾闻言,连忙为楚桐指路。 到了赵初月的屋子,楚桐将她放到床榻边上,之后将床榻的被褥叠高,褪去了赵初月崴到的那只脚上的鞋袜,让她把患脚放置在被褥上。 看见赵初月脚踝上的局部皮肤已经出现了红肿的症状,赵初禾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赵初月瞧着她行如流水的熟稔动作,她不禁问道:“你又不是大夫,你还会治?” 楚桐并不搭话,而是对赵初禾说,“麻烦这位赵家姐姐打盆冷水来,还有帕子。” “好。”在听到楚桐的话,她应了声,便立马转身出去准备。 赵初月抬头,不住的便小声喃喃着,“黄鼠狼给鸡拜年……” 楚桐抬眸瞥了她一眼,赵初月这才悻悻然的嘟着嘴,不悦的道:“看什么看?” 她轻笑了一下,“她是黄鼠狼,那你就是鸡……” “你到底是不是说话?”赵初月气极,真是处处都不顺心。 “不会。” “……” 真是糟心。 这情绪一糟糕,赵初月便觉得脚踝上的患处更疼了。 没多久,赵初禾便端来了一盆冷水。 楚桐拿起盆沿上的脸帕,浸湿后,便绞了绞。然后便敷在赵初月的脚踝患处,凉凉的感觉敷在患处,确实是减轻了赵初月的疼痛感。 随后,便听到楚桐说,“若是没了凉意就继续洗洗敷在患处,如此反复几次就能消肿。等到两天之后肿胀已经就稳定了,就用花椒、姜、粗盐加水煎煮后浸泡患处便能好了。” 交代完这些,楚桐便最后说了一句,“若是没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楚桐。”赵初月叫住了她,随即就对赵初禾说,“你出去吧,我有几句想要和她说。” “好。” 赵初禾看了看小妹,又看了眼楚桐,随后才点头,她还有求于小妹,并不想如此把关系搞得太僵。 等到人出去之后,楚桐便率先开了口。 “我家的田地就在那一带,正巧我回家就碰上了,不过是顺手而为。要是说感谢的话,大可不必了。我家里还有几张嘴等着吃饭呢,我不想耽误了时辰。” 赵初月:“我确实要向你说一声‘谢谢’,只不过我更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楚桐拧眉:“什么意思?” “当初曲采儿推你下山崖的事情,是我出的主意,当时曲采儿极为迷恋那个病秧……曲景之,我为了讨好她,才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我原本就是说说的,毕竟这可是会闹出人命的大事,我本以为她不敢这么做的,我没想到她说她推了你,但是你却一点事情都没有……我真的没有想到她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而我也成了帮凶,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本来想称呼曲景之为病秧子的,这么多年,也一直是这么叫的,但想到那病秧子是楚桐如今的夫君,便连忙改了口。 她之所以会说出来,是因为楚桐今天救了她,若是她没有出现在那里的话,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敢想象。 所以她决定承认自己之前的错误,真心的和她道句歉意。 她的模样真挚。 可,楚桐却说:“我不接受。” 赵初月微怔。 “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你和她可是在谋害人命,若非我有身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得半残了吧!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凭什么你一句小小的道歉,我就得接受?如果我捅了你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然后我再对你说一声: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换作是你,你能接受?” “我……” 赵初月哑口无言,若是换位思考,她自然也不会接受。 她这人素来小心眼,记仇就能记很久。 “若是人命没了,还要道歉有何用,还要官府衙役何用?”楚桐可不是逆来顺受之人,更是做不到对加害自己的人笑脸相迎。 她转过身,对身后之人说了一句,“与其道歉,还不如想想该做什么好事来弥补,将来死了,也能在阎王爷手里少受点罪。” 言罢,她走了。 赵初月眉头紧锁,不知其想。 院子里,杨元见到楚桐出来,便问,“桐姐,都处理好了?” “嗯。”楚桐道,“我们回去吧,再晚点,天都要黑了。” 她带着杨元离开赵家。 路上,杨元问了好些个问题,问她是怎么将别人的手给那么一拧的,问她还会什么,他说从未见过像她这么厉害的人。还说能不能教教他! 最后,楚桐翻了个白眼,丢给他一句,“聒噪。” 而这一天晚上,赵初平带着秦氏回来了,而外出寻木材的赵父也回来了,唯独赵初禾的丈夫一夜未归,不知去了哪里? 家中气氛一度凝重,一出闹剧就此展开。 第393章 登门拜访 转眼间,就到了月底。 赵家的新妇刚过完回门,就闹出了一场荒唐之事,说是赵家的大女婿张其要纳赵家的小女儿为妾,气得赵家父子抄起了扫帚簸箕将大姑娘一家都赶出了家门。 而那被岳父赶出来的张其,临走前还振振有词的大喊,“早晚有一天岳父岳母你们会答应的,回去我便命人来赵家下聘。” 换来的是赵氏父子的一声大喝:“滚!” 连一向羡慕赵家有个富饶大女婿的村民们,对张其更是鄙夷不屑,没想到张其竟然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娶了姐姐竟然还想着纳妹妹为妾,气得赵父血压飚了三尺高,就差当场吐血了。 而赵父在听到小女儿的诉说之后,自家婆娘竟然想要同意,气得赵父直接打了高氏一顿,高氏脸上如今还带着伤呢,至今不敢出门。 谁曾想,次日,没想到还真有媒婆来赵家为张家来下聘,被赵初平打出了门,连带着东西都丢了出去。 这张其竟然来真的,让那个媒婆每天登门拜访,而每天都被赵家人给打出来。 这件事情一度成为了村民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赵家人也在别人口中成了笑话,出个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如此,赵家父子对张其这人可谓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活剥了他。 躺在外室余氏温柔乡里的张其不住地打了个打喷嚏。 …… 一辆马车轻车熟路的驶进了溪水村,停在了曲景之家门前。 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丫鬟,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将车辕上的马凳搬到车辕下方,随即丫鬟双手交叠于腹部,恭敬地朝马车之人说:“夫人,已经到了。” 紧接着,从车帘内伸出了一只素手,那是另外一个丫鬟的手,她挑开帘子,随后一位穿着华丽锦衣的女人便由着丫鬟扶着下马车。 女人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长锦衣,简单又不失大雅,清丽的容貌,脸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青丝盘作朝天髻,用了一套湖色头面妆扮自己,衬托着女人整体瞧着端庄大方,一颦一笑里皆有大户人家的风范。 率先下马车的那位丫鬟便前去敲门。 随后,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了一声,“谁啊?” 接着,大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丫鬟便瞧见了一位穿着粗布的妇人出现,一双乌黑的眸子打量着自己。 丫鬟连忙说道:“请问这里住着一位名叫楚桐的女子么?” 楚桐看着她,“对啊,你是谁啊?” “奴婢春桃,陪同我家夫人来找这位女子,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告知她一声。”丫鬟春桃瞧着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人说道,态度礼貌得体。 “楚桐。”那端,穿着锦衣的女人叫喊了一声。 楚桐这才朝丫鬟的身后看过去,竟是文氏。 “梁家的少夫人。” 她自然是识得的。 丫鬟春桃朝旁边低头退去,文氏被另外一名丫鬟搀扶着走上前来。 楚桐观文氏的气色比之此前红润了许多,想来是因为找到了病因,有神医对症下药,并才能好得这般快。 但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许久未见,梁少夫人气色很不错,看来身子调养的很好。”楚桐道。 当时把脉的时候,文氏气血两亏的很厉害,几近油尽灯枯的状态,虽然找到了根源,但身子盈亏许久,一下子将气血补足是不太可能的,反而会起反作用,只能慢慢调养。 “若非有神医与你相救,只怕我命不久矣。”文氏感慨的一声,柳眉也微微蹙起。 “梁少夫人大病初愈,不宜久站,请快进屋坐坐。”楚桐说罢,将院门大开。 文氏点头,由着丫鬟搀扶进门。 而春桃交代车夫在此等候之后,便拿起马车里备下的东西,也随之进曲家门了。 她将人请进了堂屋,又道:“实在抱歉,寒舍简陋,还望夫人莫要见怪。” 文氏摇头,“不会。” 她瞧着这间简陋的堂屋,看到屋里除了桌子、凳子、茶壶杯子,并无其他什么陈设了。文氏知晓这个女人夫家是清贫的,等她亲自登门拜访的时候,入目的,确实是很贫穷的一户人家。 而且,她听齐管家说,此女的夫家虽然是过得清苦了些,但人家是读书人,身上有几分傲骨,若是拿银子作答谢,人家怕是不会收下。 文氏心想,若是能帮到她一二作为报答,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楚桐给文氏倒了杯茶水。 随后,她便听见文氏问道:“你救我两次,我心存感激,不知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定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梁家财大气粗,自然是想用银两来报答,若是承了人情,那可不好还。 楚桐自然知晓她们来做什么,遂是摇头:“没有。” 文氏微怔,索性也没觉得意外,只是没想到她回答的挺干脆的。 “梁夫人,我不过是尽我所能帮了您,但说救的话,我愧不敢当,我自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医术,我就是懂些皮毛,要和真正的大夫相比,我相差甚远。您应该感谢大夫与那位神医才是。” 楚桐的话让文氏微微有些错愕,觉得她真是和一般的农妇不同,想着大概是因为她的夫君是个读书人吧,她的眼见自然也不同。 文氏轻笑,朝丫鬟春桃使了一个眼色,春桃立马将手里的东西呈上,“这位夫人,这是我家夫人亲手做的点心,一点小小的心意,望收下。” “一些吃食,你不会也拒绝吧?”文氏问着。 “自然不会。”楚桐看了一眼,见真是点心,才笑着收下。 随后,楚桐才从文氏口中得知,原来对她下毒手竟然是自己的陪嫁丫鬟秋月,但是秋月只是一个丫鬟罢了,若是没人撑腰,自然是不敢翻出这么大的风浪。 于是秋月那个嘴不硬的,就把幕后主谋给供了出来。令梁氏夫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安氏,也就是抚养梁泯的小娘。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是被梁泯的父亲强行纳为妾室的,本来她有定亲的夫家,可不知在哪里,她竟被梁府的老爷给瞧上了。 第394章 陪 安氏本就不想嫁给什么梁老爷,她正值花容月貌,自然要嫁给与自己年纪相仿之人当正室,她好好的姑娘家自然不愿意为妾。而且她安家也算不上是小门小户,在安阳镇上可是有一家商号的。若非那老家伙使了手段,强行纳了她,不仅如此还将她心爱的男人给打折了一条腿。 安氏便恨上梁家人。 安氏对自己也是个狠人,偷偷服用避子汤药,让自己这辈子都无所出,还暗中给梁老爷用虎狼之药,让其牡丹花下死。 梁老爷在世时最是宠爱安氏,连嫡子都养在她名下。安氏虽然为妾,看到小小年纪的梁泯没有了生母,可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这个孩子。梁老爷死后,安氏就将恨意转嫁到了梁泯身上,想的便是父债子偿。 可是随着梁泯年纪的增长,安氏发现,她很孝顺,作为嫡子继承家业之后,其他都已经分家搬出去了,而梁泯却愿意当安氏为亲生母亲似的来照顾,在府中用度都比安氏做姨娘之前还要好得多。 安氏心软了,她竟然舍不得将自己得恨报复到梁泯身上。 直到文氏进门,安氏便让人日日盯着,如此便找到了机会,安氏身边的一个老妈子瞧出了文氏身边伺候的大丫鬟秋月,每次她偷偷看梁泯的眼神都带着爱慕之意,安氏便利用了这一点,让秋月听命于自己。 于是,安氏便将仇恨报复到文氏身上。 真相如此,对于梁泯来说,小娘对他有养育之恩,文氏又是他最爱的女人。最后,他将安氏送到了别庄,让她在那里安度余生。 丫鬟秋月则是找了牙子,发卖了。 …… “景之哥,不知是哪家的夫人,来找楚桐姐的,说是感谢她什么的。”杨元回到屋里,对曲景之说道。 原来他正在练字的,听到门外有敲门声,曲景之便让他出去瞧瞧。 今日正是曲景之的休沐日。 听到这话,曲景之点了点头。便让杨元继续回去练字,他则拿出那支白玉簪子,摩挲着簪子上的纹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敢拿得出手。 杨元一抬头就瞧见了曲景之手里拿着一根簪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凑近,轻声的询问:“景之哥,这支簪子你是打算送给楚桐姐的?” 曲景之连忙收起,并说,“你一个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杨元撇嘴,“景之哥,你也就比我大三四岁,我怎么就是小孩子了?平日里楚桐姐都挺忙的,哪怕是在家里,也没见她闲下来的。景之哥,你定然是没机会将这簪子送出去吧?” “……”曲景之默了默,他确实没机会,白日她都在忙,而他在书院,两人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过我就有个主意……”说着,杨元凑到曲景之的耳侧,“楚桐姐说明天她要去地里看看,这两天正是你的休沐日,明日我闹肚子疼,你配楚桐姐去呗!到时候不就有机会,将东西送出去了。” 闻言,曲景之拧眉,思量了一番,如此也是个机会,“那便如此吧……” …… 第二日午后,吃完晌午饭,楚桐喊杨元。 不一会儿,曲景之倒是从屋里出来了,并和楚桐说:“阿元说他有些不舒服,需要休息休息,今日他就不去,让我陪你去。” “不舒服?”楚桐蹙眉,“方才吃饭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就不舒服了?我去给他把把脉。” “不用了,他说休息会儿就好,没什么大碍。”曲景之拦住她。 她睨了他一眼,她怎么觉得曲景之今天怪怪的。 面对楚桐的眼神,曲景之也淡然处之。 “那好吧。”她最终还是松了口。 楚桐一转身,他就呼了口气,随即才跟上。 曲景之家的那亩荒地可算是派上了用场,只不过在离村子较为偏僻的地方,这里甚少有人来,因着这里的地大多数都杂草丛生。 看到眼前这亩荒地上已经种出了东西,曲景之没有想到她本事倒是大,这么瘦的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到如此,已经很好了。 本来地就瘦,在加上还未施肥养起来,楚桐便不想浪费工夫,就每天都来盯着,边养着边施肥,如今总算是有些成效。 见楚桐时不时的蹲下身子查看幼苗,曲景之这个门外汉便有样学样似的也蹲下,看幼苗。 她起身不看了,他也跟着起身不看了。 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没一会儿,楚桐停下了脚步,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曲景之。 她双手环胸,抿了下干裂的唇瓣,便说:“今天很闲吗?书不用看了?” “阿元不能陪你来,就让我陪你过来了。再者说,这里这么偏僻,你若是发生点什么,我也能护得一二。” 越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就愈发的小了,因为他自己说着心虚啊! 当然,楚桐也没给他留面子,好不留情的拆穿道:“你确定是你护我,不是我护你?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真的窜出来个野猪什么的,怕是要我保护你吧!” 呃…… 他哑然,确实如她所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她问。 他踌躇了一下,才拿出了那支白玉簪,顺着说。 “这支玉簪子是买给你的,我见挽了妇人髻,发上却什么都没有,想着女人家都喜欢这些个物件,我不知你喜不喜欢?” 她垂眸看着他手里的簪子,随后又移开了视线,“你还是收回去吧,我平日里忙活惯了,向来不喜欢整这些东西,而且我嫌麻烦。若是弄丢了,岂不是白白糟蹋了这支簪子?” 她这是不接受吗? 少年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失落,很快就敛下了脸上的情绪,不流于表面的说,“可我已经买了好多天了,退是退不掉的,而且我娘她不喜欢玉簪。你若是不受,岂不是更浪费这支簪子?就当作是这几个月来,我对你照顾曲家的感谢,可好?” “还是别……” “一支簪子而已,给你添不了多少麻烦。这玉簪虽然品相不是最好的,但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能买下的,我觉得配你极好。”他径直打断楚桐拒绝的话,说完,竟然直接上手为她插在了发髻上。 第395章 信物 楚桐想要抬手将簪子摘下,却被曲景之给摁住了手。 “别摘下,你戴着挺好看的。” 她果真是放下了手,没去碰簪子。 “这支簪子花了多少?” 她问着,其实她不想欠他什么。 “钱之事你别管,而且我更是不需要你给钱,从前我身子不好,一直是家里的累赘,但是如今我身子爽利了,我有能力赚钱。”曲景之说。 “罢了,我不说便是。”楚桐低语。 读书人自是有一番傲骨在,不过是支簪子罢了,她何至于要这般计较呢? 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看着地里的幼苗,而曲景之则是跟着。 “昨天那位夫人是谁?”他跟在身侧,半晌便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楚桐:“她是梁府的夫人,出手算是救了她两次,昨天便是来道谢的,还问我有什么需要。我觉得该需要的东西,我能准备好,压根就不要别人来帮我们什么,便是回绝了她的好意。不过,梁夫人还说,今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就尽管找她,她能帮的就一定会帮。” “原来如此……”他低语着。 经过一番检查,楚桐除了拔拔野草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问题。她看天色还早又不想回去,便想着去后山转转,曲景之自然是要跟着的。 去到后山的山脚之下,曲景之拉住了她的手腕,疑惑地问,“后山可是个危险之地,来这里做什么?” 她甩开了他的手,“我就是想在山脚这里转转,而且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倒是你,一点本事都没有跟着我过来做什么?” “我若是不跟着,都不知道你要跑来此处。既然地里没事了,我们就回去吧。”曲景之说着,便上手又是抓住了楚桐的手腕。 之前,她与那个傅锦仁的话,他一直记得呢!既然这后山危险至极,他便不能让她涉嫌。 说着,就拽着她往回走,楚桐不住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家伙太碍手碍脚。 也就是如此,她之后被曲景之给拉回去,中途她甩了甩曲景之的手,可是他就一直紧紧抓住不放,还说怕她又乱走。 二人在经过赵家的时候,便瞧见了赵家的门口三三两两的有村民在围观。只见赵家二郎手里高举着一把扫帚,将一个珠圆玉润的胖女人赶出了门。 那个珠圆玉润的胖女人还穿得花枝招展得,手里拿着把葵扇,被赵家人如此对待,气得脸上的肉都跟着颤了颤。 “你们家姑娘能被有钱人家瞧上是你们的福气,从来没见过那户人家像你们这般的,待人处事之道懂不懂?难怪你们一辈子都只能在这种乡下地方过贫苦的日子,你们穷能怪谁,还不是该自己不识时务!” 胖女人扯着大嗓门,对着赵家大门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因着这个女人的大声嚷嚷,住在赵家附近的农妇纷纷凑过来看个热闹。 赵初平怒斥,“回去告诉那姓张的,你不要脸,我们家还要脸,我们丢不起人!” “你……” “还有你等着,你的东西也得拿回去!”说着,赵初平转身回屋,以极快的速度将媒婆带来的聘礼都丢了出来。 媒婆的胸口起伏不定,瞧着被气得不轻啊,但不得不将地上的东西给拾起,但临走前还说忍不住的朝赵家的大门啐了一口,大声道:“你们算什么东西!” 随后就扭着腰走了。 但村民们纷纷交头接耳,没有想到人群之中居然有一个长得魁梧壮实的男人挤了进去,到赵家门口喊着。 “赵家二哥,等等,我要向你家提亲,求娶初月。” 村民们的目光顿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见他两手空空的,啥也没带不禁露出了鄙夷之色,这个曲壮男是个什么样的人,村里怕是没人不知晓的。 这个家伙的衣兜比脸都干净,两手空空就喊着要娶人家的闺女,当真是厚颜无耻。 “曲壮男,你也给我滚!”赵初平皱眉,冷声言道。 且不说他两手空空的问题,他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泼皮无赖,而且上次他还趁夜摸黑偷到了曲景之家去,里正虽然轻饶了他,但不代表这样的人这段日子安分,之后就一直安分。 而且,他穷的连自己都养不活,谁愿意将家中的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啊? “不行,赵家二哥,我可是真心喜欢你家小妹的,而且我与她都私定了终身。”曲壮男笑道,眼睛直视着赵初平,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 “谁是你赵家二哥?谁让你胡说八道的?你要是再敢污蔑我小妹,我打断你的腿!”赵初平凶巴巴的警告曲壮男,不时还举着扫帚。 “这个曲壮男怕是要赖上赵初月了。”见状,楚桐低声说道。 曲景之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无端端怎会被赖上?” 她轻叹,“此事说来话长。” 见赵初平不信,曲壮男又道:“我有定亲信物。” 这不,就有人站出来,说,“曲壮男你怕是没睡醒吧,你这副德性,试问哪个姑娘家看得起你?不说姑娘家了,我一个大男人都瞧不起你,你居然还敢在这里空口白牙的说和人家姑娘私定终身?这赵家姑娘怎么说模样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姑娘是瞎了吗?能看得上你?” 曲壮男毫不留情的回怼道:“你这是在嫉妒我吧?” 那人呸了一声,嘀嘀咕咕的说,“脸皮可真厚,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曲壮男冷哼一声,随即掏出了一条帕子,对赵初平说,“赵家二哥,你瞧仔细些,这是不是你小妹的贴身之物?这边角处可是有你小妹的名字呢!” 赵初平将帕子夺了过来,像是那针线绣样什么的他不懂,但是着上面的确是绣着‘初月’二字,他不禁皱起了粗眉,帕子都是姑娘家的贴身之物,若是遗落被人捡到了,可是会坏了女子名声的。 不过,这是他自然是不能承认的。 “随便那一块帕子就敢谎称是我家小妹的,曲壮男你的手段怎么就那么的卑鄙呢?还有啊,你这块帕子莫不是你捡了别家女子的,就在上头绣了我家小妹的名字,想来让我家认栽?我告诉你曲壮男,你想来坏我小妹的名声,你得看看我手里的扫帚答不答应!” 第396章 帕子 这一番话,加上赵初平手里的扫帚确实有一定的威慑力,曲壮男的眼珠子一转,又是说道:“既然你不信,那我就拿着这帕子到里正那里做主去。里正家的采儿丫头可是和赵初月素来交好的,曲采儿一定能分辨得出这块帕子究竟是不是赵初月的。” 说着,曲壮男便趁着赵初平正在思考之际,一把夺回了帕子,有了这块帕子,他就不信赵家还能够不乖乖的就范? 而且这件事情他一定要闹得越大越好,闹得人尽皆知,他就是要损坏赵初月的声誉,一来他不仅仅能白白娶得一个模样不错的媳妇,二来他到时候还能将赵初月手里的嫁妆夺过来,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曲壮男在心里打定了这个主意。 楚桐刚迈出了一步,就被身边的曲景之给拉了回来,她正欲开口之际,他就说:“先静观其变,切勿做出鲁莽的举动,而且这个曲壮男和之前的曲三牛可是一类人,不过这个曲壮男更是小人。上次在祠堂对峙,若不是他将曲三牛供出来,里正定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这个曲壮男和曲三牛是一伙儿的?”楚桐虽然侧耳倾听着曲景之的话,但目光却落在了赵初平与曲壮男身上。 看赵初平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楚桐便知道那块帕子可能真的是赵初月的。帕子是女子的贴身之物,断不能失落或者是落到别人手里。 只不过,既然是赵初月的,为何会落到赵初平手里? “自然是一伙儿的,之前曲三牛等人闯入我们家,其中就有曲三牛,你莫不是忘记了?”耳畔边,响起了曲景之回答的声音。 于是,楚桐便将目光投在了曲壮男身上,她记得最清楚便是曲三牛那张嘴脸,至于其他人的话,她确实记不住,毕竟又不是熟悉的人,压根就不值得她去记住谁是谁! “鸡鸣狗盗之辈,我记住他做什么?”她淡声说着。 曲景之勾唇浅笑,“你记不住没关系,我认识就成。” 楚桐瞥他一眼,随即视线一转,看向赵家门前的这一场好戏。 “压根就是你故意捏造的,帕子并不是我小妹的,凭什么要我小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因着这莫须有的事情到里正跟前说?你这分明是想赖上我赵家啊!”赵初平不满说道。 谁知,曲壮男竟然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一脸无耻的笑着,“被你说对了,今天要是不答应我的求娶,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我不仅今天来,我明天也会来,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来,直到你们肯答应为止。” 这无耻之徒的话才刚说完,就立马盘腿坐在了赵家的门前,分明就是想用耍无赖的之态度逼迫人家。 随即,还振振有词的喊着,“初月,前些时日不是说让我拿着帕子上你家提亲的吗?如今你二哥挡在了门口,不让我进门,你也不出来见我,我这至今还留有你的帕子当作是信物呢!” “你闭嘴!”赵初平被闹得面红耳赤,可偏生,还要这么多的村民们在看着,只好怒斥出声。 曲壮男仿佛没听见似的,记性重复着方才的话。 围观的村民们顿时就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个曲壮男说的不像是假的,你们说那块帕子会不会真的是赵初月的?” “我看着像,不然这个曲壮男怕是不敢这么闹的,说不准赵初月和他真的有私情呢!” “话说这个赵初月也是够惨的,前脚出了姐夫要纳她为妾的事儿,这会儿曲壮男这泼皮也来闹。” “动静都闹得这么大了,也没见赵初月出来……” “我要是她,我也不敢出来露头了。多丢人啊!” “你们都说够了吗?”赵初平朝着村民们大喝一声,冷冷地盯了曲壮男一眼之后便关上了门。 曲壮男则是赖在了赵家门前,一直叫喊的赵初月的名字,让她出来。 其他好事的村民见没什么可以看的,便散了去。但赵家的事情还是会被其他人拿出来议论。 这件事情估计还有后续。 曲景之摇晃了一下她的手,“没戏看了,我们该回去了。” “行。”楚桐言,“走吧。” “你能不能不要牵着了,你是走丢了吗?” “不行,就怕你又想往后山跑。” “……” 门外的动静那么大,躲在屋内的赵初月自然是听见了。 而这件事情,赵初平虽然是作为兄长,但是这事儿他不好与小妹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当面说什么,只能让妻子秦氏去问问。 这不,秦氏便带着纯儿敲响了赵初月的屋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赵初月见是秦氏,便让她进了屋。 秦氏瞧着这小姑子的神色,面容有些憔悴,想来是这几天的烦心事才会让她如此的吧。 “嫂子来,可是有事要询问我?”赵初月问了一声,就请秦氏到桌边坐下。 还能是什么事情,自然是来问门外那闹事的曲壮男说的真假与否。 “嗯。” 秦氏落座之后,便点了点头,索性开门见山的说,“门外的动静你也听到了,听你二哥说是村里的一个地痞无赖,他不知道从哪里拿着一条帕子说是你的,这事儿好多人都听见了,瞧见了,这事儿估摸着会对你之后的议亲造成影响。你可得老实跟嫂子说,可有遗失帕子?” 赵初月紧咬着唇瓣,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到她的名声,关乎她的将来,可是…… 她抬眼看着秦氏身边站着的丫鬟纯儿,略显犹豫。 顺着赵初月的视线,秦氏顿时就明白,遂是说,“纯儿自小跟着我身边,她不会乱说话的,你放心。” 这倒是让赵初月放心了些许,这才出了声,言道:“就在我崴脚的当日,我就发现我的帕子不见了,而且……” 她将当日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告知秦氏,秦氏没有想到,她和相公不过是不在那短短的一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听完,秦氏蹙眉,如果是这样的话,赵初月的帕子定然是在那天掉了之后,就被曲壮男给捡了去。 第397章 不及 赵父和高氏一回来,就瞧见了坐在他们家台阶上的曲壮男,不禁皱起了眉头。 曲壮男喊得嗓子都快要沙哑了,见到赵木匠和高氏回来,立马爬起一脸笑嘻嘻的,用沙哑的嗓音喊道:“赵阿叔,高婶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高氏拧起眉头,一脸的不悦。 曲壮男可是村里的地痞,这样的人在他们门口,谁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啊? “婶子,其实我今天……”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赵父就直接拽住了高氏,敲着家里的院门。而此时赵初平来开门时,不仅看到了回来的父母,更是看到了依旧在门外的曲壮男,他就赶紧让爹娘进来,又迅速的关上了门将曲壮男挡在了外头。 曲壮男见此叹了口气,不过,他可不会就因此放弃了。 高氏连忙询问,“曲壮男那个泼皮怎么会在咱们家门外?” 赵初平只好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这一时之间便让赵家人陷入了阴郁的氛围里。 …… 这天清早,周氏早早便起了,到屋中照常给楚桐梳妆,家中没有铜镜,她自己也看自己的样子。倒是柳柳看了,在一旁说,“周婶子,你的手可真巧,不仅会绣花,连这发髻都是一丝不苟的,而且你们俩的关系一点都不像是婆媳,更像是母女呢!” 周氏笑着,一派慈祥,“我对楚桐倒是真的当是女儿来对待,只不过啊,我还真想有一个女儿,像她这么能干的。” “真是羡慕你们一家。”柳柳感慨的说。 她在这里住的有段时日了,确实是在这里的氛围极好,温馨的让她都舍不得离开这里。 但是她终有离开的一日。 周氏对柳柳倒是有些好奇,便问了一句,“柳柳,你都出来这么长的日子了,你的父母也很担心你的。” 柳柳眼神一黯,良久才说道,“其实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我连他们是什么样子的都快不记得了。” 她微笑了一下,似乎在谈及这些的时候,她的内心能够很平静的说出来。 周氏动作微顿,她没有想到这个瞧着跟她儿子一般大的小姑娘身世竟然这般的坎坷,那她小时候肯定吃过很多苦,怪不得她总是愿意和他们凑到一块儿。 “对不起柳柳,婶子不知道你父母已经不在了……”周氏连忙致歉,她这一提倒像是在揭人伤疤了。 柳柳笑着,其实她已经不那么在意了,“婶子不打紧的,我早就不在意了,人嘛毕竟都是要往前走的,走好脚下的每一步就好。” “你倒是通透。若是别人家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被父母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啊?只有失去父母,以及不被父母所重视的孩子,才会心智比别人稳重。”楚桐说道,“其实,这是好事,能够看懂很多面。” “你说的这些话,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柳柳说。 “是吗?”楚桐浅笑,“可能想法比较相似。” “也许吧!”柳柳点头。 周氏帮楚桐盘好发髻之后,便看到桌上放着一支白玉簪子。 她拿起那簪子,“这是哪来的?” 还不等楚桐开口回答,柳柳倒是抢先了一步说。 “昨日便见到她带着,想来不是自己买的,定然是有心人送她的。” “有心人?该不会是景之吧?”周氏笑着问。 “是他硬塞给我的,说是感谢我的。”虽然不想说曲景之送的,但还是不得不承认。 毕竟,事实如此。 “没想到我儿子还有这一面,竟然会送东西给姑娘了,真是难得。”周氏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 楚桐的发髻梳好之后,柳柳便跟着楚桐一起去铺子,周氏自然也想跟着去的,而曲景之今日要回书院,便随着一道坐骡车。 不过一辆骡车的位置毕竟是有限的,六七人坐在一起都嫌得略挤了些。 楚桐将一行人放下车,便继续送曲景之去书院。 “还有不到三个月,你就要考举人了,这段时日你就好好的把心思放到这件事情上,其他的你就不必去考虑了。” 她一边驱赶着骡子,一边与身边的曲景之说。 “你一直为我和我娘想那么多,你究竟图什么?”对啊,她图什么?这是曲景之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楚桐说:“家里穷成什么样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根本图不了什么,我只是被责任心所驱使的。我对你和婆婆大概就是责任吧!” “责任?” “我就是喜欢将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的肩上。”这也是她的习惯,以前她一直都是头领,习惯性的多留分心,习惯替别人也想一些。 “如此,压力会很大。” 他看到的都是她强势的一面,曲景之在想,这样的女子,就像是一个穿着厚重盔甲的人,想要走进这种人的心是极其不容易的。 “压力越大,便代表着责任就越大。” …… 午时,曲景之与乔子涵他们三人吃完饭食之后,便回了斋舍。 不多时,便有一名学生来到他们这里把曲景之给叫走了,说是山长请他去一趟。 因着上回儿的事情,莫少华便有些不放心,竟然还仔细盘问了这名同窗。 这位同窗也是头疼极了,他真的只是来传个话的。 乔子涵见到这位同窗颇为无奈的表情,便让他先回去了,又说一会儿曲景之就去。 同窗将视线投向了曲景之,只见后者点了点头,他这离开。 莫少华见人走了,连忙说道,“怎么不让我多问问了?若是他整景之的话……” 乔子涵便摇头,打断的说道:“我瞧着他被你盘问的,那表情可不像是在说谎,想来是真的。” 曲景之起身,“我去一趟,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了,有着之前的事情,想必如今的严一恒不敢轻举妄动。” “景之,若真是山长找你的话,应当是有重要的事情。”乔子涵正色道。 要知道曲景之可是书院的甲等学子,虽然乔子涵自己也是,可是与曲景之相比,他确实不及他。 第398章 人选 “学生见过山长。” 曲景之见到山长之后,礼貌的作揖,在山长的应声之下,他站直着身子,遂是问,“不知山长唤学生来此,是有什么事情么?” “来,坐下说。” 山长指着自己面前的位置,说道。 他落座后,就见山长倒了杯茶水给他,他颔首谢过,山长才开始说。 “你回到书院都有一段日子了,这些时日,我见你在学业上都还和以前一样,挺刻苦的。如今见你身子大好,我也挺替你开心的。不知今年的秋闱你可有意下场试试?” 去年书院里,就乔子涵一人考上了举人,还是经魁,其实这样的成绩山长并没有不满意的道理。就只是……乔子涵此人无论是品学还是举止都是谦谦君子之范,不过他的情绪外露,不懂收敛,随心随性,日后若是不加以收敛,便很容易让人看穿心中所想。 之前,他便与乔子涵提过,只不过他似乎并未放在心里。 “不瞒山长,学生确实想去试试。”曲景之早就做好了参加这乡试的准备,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因为科举及第入仕,带着娘过些好日子。 “以你的能力,定然能考中,过几日我妻子的弟弟便在从京城来看他,他曾在信里说,想要个入门弟子,问我这可有好的人选。我看你就挺不错的,皆是我便会将你引荐给他,此机会可得好好把握。” 之前就听莫少华说过,山长原本就是在朝当过官的,只是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便辞官带着妻儿会乡下,马氏本是御史之女,其弟弟曾是圣上钦点的头名状元,当朝的大学士。若是能得此人点拨,当门生,那可是毕生之幸。 但曲景之却犹豫了。 这不仅仅是一桩幸事…… “山长,他为何要收弟子?”曲景之不禁问道。 “这我便不知道了,不过,等你见了他,自行去问就可以了。”韩山长说完,便抿着茶水,随即又道,“让你来便是想要告知你一声,我觉得你日后若是想有一番成就确实可以向他讨教。至于其他的事情,便是之后的事情。” 山长的话点到为止,余下之意便是让曲景之自己决定,并且他不会多说什么。 曲景之从山长那边出来之后,脑子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 …… “阿钦想要收门生的事情,我已经和曲景之提过了,这次他突然过来,也不知收门生是不是为了什么事情。”韩山长对妻子马氏说道。 “届时,你旁敲侧击便知道了。”马氏对于这位弟弟的即将到来,倒是显得不意外。 早在两个月之前,马氏便收到了自己弟弟的来信,此次来不仅是来看他们一家,真的是要收一名优异之人当门生。 如今当朝的圣上身体日渐的不好,而太子及几个皇子都紧盯着那个位置,早朝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暗藏汹涌。马氏一族虽也在朝中为官,但其背后的势力还得依仗后宫的岚贵妃。 “其实,不用旁敲侧击,我心里也能明白一二。”山长敛眉,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面露些许凝重,“当初我便是不想参与其中,才辞官回乡,过些平淡的日子。” 他也是农家子,全家人的希望都拧成了一股绳才成就了他,可是他却是辜负了家人的曾经的幸苦付出,他就当年几年的官便被罢官了。其实,他是个实在人,在官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弯弯绕绕的是在太多,而后又涉及支持哪位皇子党派。 他还想留着这条性命与妻女安稳的度过此生。 “而今十皇子势微,想来岚贵妃也着急。”马氏压低的声音,生怕被有心人所听见。如今皇帝年迈,太子虽为皇后所出又是嫡长子,自小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但是在太子身后,还有其他的皇子们,他们可不一定对这太子之位没有想法。 野心谁都有,就得看人的野心能有多大! “人选已经挑好,性子算得上是沉稳,假以时日他定能帮得到钦弟。”马氏的话不由让韩山长皱起了眉。 人选的确是他的夫人选择的,她原先想到便是乔子涵,乔子涵在书院之中是个出类拔萃的孩子,为人也和善,就是这脸上的情绪不加以掩饰,能令人看出心中所想。后来马氏才注意到曲景之,他的性子内敛,才华不输乔子涵,他不仅需要有人点拨更是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而且,他的家境,马氏是清楚的。 这样的人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等一个机会,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 十天后。 一辆雅致低调的马车内。 赵珩撩开马车窗上的布帘子,便见到大街上人头济济,沿街叫卖的贩夫扯着大嗓门喊着,路上还能闻到新鲜出笼的包子的香味儿。他的双眼是藏不住的好奇与欣喜,但他的耳边却响起了一道告诫声。 “出门在外,没有我的允许,不可私自走动,更不可脱离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若是实在想要出去必须带上银层,否则我就把你送回去。”说此话的人,位是模样瞧着有二十出头的男人,相貌出众,态度谦和有礼,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严厉起来。 银层便是这位男人的随侍。 赵珩放下帘子,看向男人的眼眸应了声,“小舅,本……我知晓了,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的,我都长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 像是忽然想起了之前小舅的交代,便连忙换了自称。 男人还是不放心,又交代道:“我知道你也不小了,可这毕竟不是在京城,凡事都得小心谨慎些为好。若非你便要跟着来,我倒是不用顾及你,叮嘱你这般多,生怕你遇到了危险。你若是出了事,我可如何向家里人交代?” 赵珩笑了笑,“小舅这话就严重了,我能出什么事情呢?银层的武功如何,小舅的心里都有数,我怎么可能从银层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呢?小舅,你就放心好了。难得出来一趟,我可不想那么早就回京城,我定然乖乖听小舅的话。我保证!” 说罢,他抬手发誓,模样真挚。 第399章 马车最终到了书院门外。 坐在车辕上的银层,跳下马车,直径走到书院门前,让守门的大爷去通报一声。 这书院格局算是还不错的,只不过与京城的书院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不多时,守门的大爷便出来给他们引路。 途中,马敬钦还是忍不住叮嘱赵珩一句,“记住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 “是,先生。”赵珩低声回道。 之后,他们人就被带到了后院。 韩山长见人已经到了,便上前了一步,“钦弟,听你姐说,路上有事耽搁了,还以为你会晚几天到。没想到今天就来了,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辛苦,快进来坐吧。” 马敬钦颔首,落座下来之后,他并未见到马氏,遂是问。 “姐夫,怎么没见到姐姐?姐姐和妙妙可好?” “挺好的,我已经让人去把夫人和妙妙请过来,我们都已经好久没见了……”韩山长说到此处,忽然久看到了做到马敬钦身边的少年。 韩山长不禁惊骇的起身,连忙上前了几步到少年的面前,便要屈膝,“草民见过……” 赵珩见此,连忙拉住了韩山长,“姨父不必如此,这里不是京城,不必行礼。” 韩山长拱手,“是。” 于是乎,山长这才正眼看向少年,他穿着一袭水蓝色的衣袍,一双凤眼乌黑有神,十六岁的少年长相俊美,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光不敢让人小觑。 “姨父不用拘束,就把我当作是普通的晚辈来看待就成了。”赵珩态度谦卑,一点都没有半点架子,让马敬钦暗暗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在外面,那边不能再像是在京城那般。 没多久,马氏便带着女儿韩妙妙便来了。 …… “方易,你对镇上可算是熟悉了?”楚桐收拾好手上的活儿之后,遂是问方易。 方易不假思索的回答,“算是熟悉。” “那正好,我有件事情,想交给你去办。”楚桐道,“你这几日帮我打听打听,这附近哪有合适的屋子可以租赁的。” 方易疑惑的问,“你要租赁屋子?为什么?” “咱们这个铺子虽然小,但是每日赚到的钱也算是稳定,也得为你和阿元考虑一下,在镇上租赁个屋子,一来你和阿元有地方落脚,二来,也可以多屯些面粉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楚桐说道。 经过她的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在镇上租赁一处屋子,要是村里盖房子的话,财太外露了,实在是不好。 方易:“好,我会去打听,保证给东家完成这个任务。” 他们的铺面确实是小了些,要是想要多屯一些食物和面粉是很难的。 回到村子之后,村里人都在传赵初月和曲壮男的闲话,多少有些不堪入耳,还说赵初月如今正是说亲的时候,闹出这么一处,又有曲壮男和张家,不仅没其他人家敢来说亲,就连赵初月的名声都被这两人给毁了。 赵初月躲在屋子里,不管家里人谁来劝说,她就是不肯出来,不吃不喝已经哭了两天了,眼睛都红肿像核桃。 但却没能有一个人帮得了她。 这天黄昏时分,这几日忙得曲春山都有些食欲不振了,便打算去河边打两条鱼上师父那儿蹭饭吃。就在河边看到了赵初月,她得身子已经缓慢得向河面倾身,曲春山见状暗道不好,便快步朝赵初月的方向跑去,但却是已经晚了,她已经跳入了水面。 曲春山看着河水里挣扎的赵初月,可偏生这河边没有其他的人,他要是不救,再晚点就没得救了吧? 只见河水里的赵初月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救人如救火,曲春山一把扎入河里去救人。将赵初月救上岸时,她吐出了几口河水,拍着胸口,身上的衣物都已经湿哒哒的黏在了身上,将她的身段一展无遗的勾勒出来,模样狼狈。 曲春山连忙别开眼睛,并说道:“赵初月你干嘛怎么想不开啊?你这一跳,让你爹娘该如何?让他们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你怎么这般不孝?” 大概是他的话说到了赵初月的心坎里,她低低的抽泣起来,颇为委屈,让曲春山不忍再说下去。 曲春山见到她哭,显得手忙脚乱起来不知所措,着急的说,“哎,你别哭啊……我、我只想告诉你无论遇到什么很艰难的事情,要为你的家里人着想……你、你别哭啊……” 赵初月哽咽着,“我也想好好的活着,可是……可是村里那些人的话,你也不是没听说过,我的名声已经被毁了,以后没人会上门提亲。我要么是不嫁,要么就只能是嫁到张家和大姐共事一夫,要么是嫁给曲壮男那个泼皮。我可以选择不嫁,但是我爹娘就会被村里人耻笑一辈子,不管怎么样,我都没得选择……倒不如死了,还能图个清静……” 赵家的事情,好像没谁是不知道的。 但曲春山还是问了句,“你真的没将自己的帕子给曲壮男?” 赵初月抬着红肿的眼眸,怒瞪着他,“曲壮男是个什么样的人,村里人谁不知道?我是脑子坏了吗?怎么会将自己的贴身之物给他?” “既然你没给,那为何不找里正为你主持公道?”曲春山狐疑的问。 “我……”赵初月顿时语噎,半晌才低声说,“可是我的帕子确实是丢了……我的针线,曲采儿都是清楚的,她肯定不会帮我隐瞒的,我都不知道曲壮男从哪里得来的……” 这下曲春山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为什么赵家迟迟不到里正面前的原因。 “可是死也解决不了问题。” 曲春山就是觉得这种行为,确实是死了就一了百了,但是很不值得,为什么不想个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呢? “我也不想死,可我不想嫁给曲壮男更不想当别人的小妾,我不想给赵家丢人……”赵初月都没有想到过自己要是真的死了之后会如何,只不过如今村里的留言碎语已经让她接受不了。 她是有一时的想不开,才会这么做的。 第400章 那一天 “如果是你,你愿意娶我吗?” 赵初月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来。 她之所以这么问只不过是因为有感而发罢了,她如今都因为这次事情坏了名声,没期许过曲春山会说些什么。 “我……”曲春山被问的愣住了,虽说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本就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但是家里几个哥哥都已经成家,他作为最小的,他并不着急成婚,也没想过要娶媳妇。 赵初月苦笑着,“看吧,你连哄骗我的话都不愿意去说,以后也不会再有其他的人家愿意上门提亲的,我这一辈子怕是要成为全村的笑话了。” “好啊,明天我就上门提亲。”曲春山想过了一番之后,便开口说道。 他这话一出反而让赵初月愣住了,一时竟将方才的伤心抛之脑后,便道,“曲春山你别说笑了,我现在的名声不好,你刚才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能害你。” “本来我家中的几位哥哥都成家了,我是不着急说亲的,也是因为家中如今人多了要用到的钱也多,但是我如今在帮着景之家做生意,也赚了些钱。再说了,你我从小就一条村子里长大的,知根知底,既然别人不信你是清白的,我信你。既然你不想嫁给曲壮男也不想为妾,那嫁与我正好合适,我这人没什么不良嗜好,就是平日里饭量大了些,你要是愿意,我便明日上门提亲。” 曲春山也是动了恻隐之心,虽然他和赵初月从小在一条村子长大,彼此也见过,但是却并不太熟悉,也没说过什么话。可能在别人眼里,他此举是冲动了些,但是他也不后悔。 反正男未婚,女未嫁的,赵初月的长相在村里与别家姑娘相比也不差。 赵初月眨着眼,她没想到自己的一个问题,竟这样成了反转。 村里人大家都是相熟的,赵初月自然是见过曲春山,只不过对他并不熟悉,更是很少人会提及到他。 其实仔细一看,曲春山长得五官端正,肤色也被村里其他的庄稼汉显白些,而且他的为人比之那声名狼藉的曲壮男好得太多。 “你可得想清楚了,这可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赵初月不住的提醒他。 曲春山挑眉,“你这是同意了?” 赵初月轻轻的点头,只要不是嫁到张家为妾与长姐共事一夫,也不是嫁给曲壮男那种泼皮无赖过一辈子暗无天日的折磨,她嫁给谁都可以。 曲春山咧嘴一笑,“既然你愿意,那我明日就准备好聘礼到你家去。” “嗯。”赵初月颔首。 眼下二人身上的衣物都已经湿了,被风一吹,那凉飕飕的寒意让赵初月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曲春山这才意识到此刻他们两个人刚从河水上来,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但是他是男人倒也无所谓,可赵初月毕竟是女子,要是这样的回去的话,定然会被村里的那些长舌妇指指点点。 曲春山只好带赵初月去了师父家。 曲景之家本就住的偏僻了点,平日里也甚少会有人来他们家串门子,而住在隔壁家的林氏和村里人也少往来。这不,曲春山和赵初月这般湿漉漉的过来,也没人注意到。 周氏见他们二人这般模样,不禁瞪大了双眼,连忙让他们二人进来,周氏让阿元去那身干净的衣物给曲春山换,至于赵初月自然是得找楚桐。 曲春山和赵初月皆换下湿衣服之后就坐在了堂屋,而楚桐也将煮好的姜汤端给他们两个。 倒是坐在一旁的柳柳,好奇的问曲春山,“春山兄弟你今儿个不仅带了位姑娘来,你们二人还浑身都湿透了,可这外面也没下雨啊,你们二人莫不是有什么情况的吧?” 曲春山仰头一口饮下了姜汤,把碗一放,便有些磕巴的低斥着柳柳,“柳柳你过分了啊!我本来是想着去河边抓来两条鱼过来蹭饭吃的,就在河边看到初月她想不开,我是为了救她才……” 他没再往下说,因为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赵初月低着喝着姜汤,却听到了楚桐问她,“你是因为村里最近的那些闲言碎语想不开了?” 关于赵初月被人求娶一事,村里人都在众说纷纭,还有些个好事的农妇猜想赵初月会如何选择。 在楚桐看来,这二者皆非良缘。 想来赵初月是因着这些话,心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才会有此念头。 赵初月没有出声回答。 周氏也算是看着赵初月长大的,想着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这有了想死的心,不禁开口劝说,“初月啊,你也别把那些人说得话放在心里,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你要是有个万一,你的家里人肯定是最不愿看到。” 周氏是个母亲,她的儿子要是当初有赵初月如今这种念头,她会是最痛心疾首的。她的支柱已经没有了,儿子便是她活下去的信念。 “你的那方帕子是在那天不见的,对么?”随后,楚桐又抛出了一个问题,这自然是问赵初月的。 闻言,赵初月才缓缓地抬眸看她,眼神之中有划过一抹纠结的神色,片刻后,她才点头承认。楚桐将她送回家之后,是次日她才发现自己的帕子不见了,可是她当时崴伤了脚,出去并不方便。可是已经隔了一天,她就害怕被人捡走了,也不敢和家里人说此事。 没多久之后,曲壮男就找上门来了。 当然,她也明白楚桐问的那天究竟是哪一天。 而此事,杨元也是参与者,从楚桐和赵初月的对话当中,他也明白了。 其他三人这是一脸茫然,难道楚桐知道事情的原委? 楚桐便说,“既然是那一天的事情,我与你到里正面前说清楚,那曲壮男肯定不敢再这样闹下去,而且此事,阿元也能为你我证明。” 原来杨元也知道! 一时间,其余的三双眸子便盯向杨元,杨元眨了眨眼睛。 而赵初月摇头,“不了,这确实能说明是我的帕子掉了被曲壮男捡到,可我也害怕此事越描越黑。” 楚桐敛下眸子,要顾及的东西太多,不是说要证明清白就能够证明的,当日她虽然阻拦曲壮男对赵初月的纠缠,可是女子的名声很重要,要是有心人将此事放大。对曲壮男并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毕竟此男是村里的地痞泼皮,他脸皮厚,死猪不怕开水烫。 而赵初月则不同了,这事儿可能会影响到她整个人生。 第401章 赵十二 曲春山和赵初月在楚桐这里吃过晚饭之后,便各自回家。 当赵初月回到的时候,一直守在赵家门前的曲壮男已经被赵父一扫帚给轰走,一家人发现赵初月不在屋里,顿时就担心她会想不开,其他人包括秦氏身边的丫鬟都出去找了。 家里只留下秦氏一人守家,主要是秦氏新妇对村里的路并不熟悉,就算秦氏想要出去找,赵初平是个心疼人的,也不会让她出去。 而此时,听到门口有动静的秦氏里面从屋里跑了出来,见是赵初月回来,便连忙上前问她,“初月,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我们大家可担心你了,公爹婆母,还有你二哥都去找你了。” 赵初月看着这位二嫂嫂,便紧咬着下唇,而此时,秦氏也发现了赵初月这一身衣服,不像是她晌午之前穿得那一身,而她得背上还有一个包袱,也不知是什么竟然还浸湿了包袱。 秦氏拧眉,“你这身衣服瞧着不是你的,你究竟是去了哪里?” 赵初月毕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秦氏平日瞧她的穿着都是些颜色比较鲜艳的,但眼下这一身太过的素,不像是她的衣着。 “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你把委屈都压在了心底。可是你这样是不对的,就算你不想和公爹婆母说,也不想和你二哥说,你可以跟嫂子说啊!嫂子年纪与你相仿,也能明白你的感受,你老是将事情憋在心里,会压抑得很难受的。” 秦氏苦口婆心的说。 自她嫁来这些日子,赵初平一直待她很好,也很尊重她,秦氏也想做好自己的本分,当个贤妻,但是这几天家中发生的事情让赵初平很糟心,她就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为赵家分忧。 而今赵家全家上下都在为赵初月的事情忧心,解铃还须系铃人。 大概是被秦氏的话戳到了心坎里,赵初月脸上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决堤,“嫂子,我真的不知今后该怎么办了,我……我今天去了河边,想着死了一了百了算了,可是……” “什么?你怎么这般想不开?”秦氏蹙眉,拿出帕子替赵初月擦拭眼泪。 赵初月则是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与了秦氏听,秦氏也算是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只不过在听到赵初月说救她的那个男人愿意不计较流言娶她,便叹了口气,只说会替她保密,先等明天那人上门来听家里人如何说。 赵初月抹着泪花,点了点头。 …… 次日。 书院,后院。 曲景之走进,朝山长见了礼,随后一抬头就瞧见山长身边还坐着一个长得陌生的人,不过他瞧着此人穿着斯文,模样倒是和马氏长得有几分相像,想来这位便是夫人的弟弟。 而此人的左手边还坐着一位十五六的少年郎。 紧接着,山长便给他介绍道:“这位便是日前我与你提到过的,拙荆的亲弟弟,称呼他为马先生便可。钦弟,他是曲景之,书院里一直为甲的学子。” 曲景之拱手:“见过马先生。” “好。”马敬钦颔首,目光之中都是打量。 山长又介绍着马敬钦身边的少年,“他是马先生的弟子。”至于叫什么,韩山长没说,因着他忘记问赵珩了该如何称呼他,在这里用本名是不太好的。 曲景之再次拱手朝少年行了个平辈礼,少年回礼,便听到他说,“鄙人姓赵,名十二,唤我十二便可。” 赵十二普通又接地气,赵珩比较满意。 “景之你带着十二到书院转转吧,若是他想去哪里玩,你和莫少华他们三人一起带十二转转。”韩山长说道,“你们这些天可以自由出入书院,也可不到学堂听课,我有些事情要和他说。” 如此,曲景之和赵珩便拱手行礼,之后便出去了。 马敬钦朝银层递了一个眼神,银层会意,立马跟上了两位少年。 马敬钦刚用盖子撇开的茶叶,就听到山长说,“你觉得他如何?” 这个所谓的他,就是指的曲景之。 “这个少年瞧着还不错,只不过我对他还不甚了解,待我多观察几日再做决定吧!”马敬钦说道。 “这次为何如此着急收弟子了?”韩山长询问出心中的疑惑。 “如今的朝堂可谓是各皇子的党羽争斗的暗潮汹涌,而十二皇子如今势微,与其他的皇子相比,相差甚远,而岚贵妃能依仗的除了圣上的旧情便是膝下的一双儿女,以及马家。”马敬钦喝完了茶,放下茶盏便说道,“既然岚贵妃,和十二皇子需要势力,既然是要选几个优秀的人参加明年的会试及殿试。” 他这话已经说的够明白清楚的了,既然再傻的人也该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韩山长拧着眉,随即有舒展开了,他虽说是马家的女婿,可他已经带着妻儿远离了京城的纷争,与他而言这些事情已经和他无关了。 但不管曲景之能否被马敬钦看中,都是出自他书院的学子,他还是得说一声,“不管你最后是否选择曲景之,若是选择他,我都希望他能够成就自己的一番伟业,替我在朝廷为皇帝分忧。” “一切看造化。”马敬钦淡然而道,曲景之是否能让他高看一眼,他还得观察此人。 而这厢,曲景之带赵珩逛遍了整个书院,便带回了斋舍里,赵珩在圆桌旁淡然的品茶,而莫少华则是好奇的问曲景之:“真的山长夫人的娘家弟弟的徒弟?那不就是大学士的门生吗?” 意识到这一点,莫少华不禁咂舌。 能够成为大学士的门生,定然是有过硬的本事,那及第入仕都是囊中之物了。 乔子涵问,“是山长让你带他来此的?” 曲景之回答,“山长只是说让我带他参观书院,都看完了便带他来此歇歇脚。而且山长说,他初来乍到,让我们可带他出书院,还说能自由出入书院,还能这些天不去学堂。” “真的么?只需要陪他就足够了?” 余择眼前一亮,指着赵珩,压低嗓音问道。 “嗯。山长是这个意思。”曲景之点头。 不用听夫子讲课,对余择和莫少华两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来说,巴不得天天如此。倒是乔子涵暗暗盯着赵珩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其想。 第402章 借银子 热风拂面,街道两边是茶楼,酒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还有不少搭着棚子的小商贩。粼粼而来的马车,人头济济的人流,那一张惬意的笑容,无一不反衬出安阳镇的热闹。 赵珩头一回长这么大出来,就显得对什么都是很好奇的,几乎每个铺位都停停瞧瞧的。走了许久,大家都走累了,赵珩就找了家茶楼歇脚,不过他刚喝了一口便微微皱了眉头,这里的茶水不比京城,显得有几分苦涩,不够回甘。但眼下,他远离了京城,身边又有这么多人陪同,他不宜表现得与他们不同,只能略显艰难得咽下。 “鄙人初来安阳镇,不知这附近可有哪些地方的食物好吃?”赵珩随即问道,这一路过来,吃得食物都是银层准备的干粮,他已经吃的有些乏味了。 余择说道,“赵公子,要说这安阳镇最好的酒楼自然就当属少华的酒楼了,那可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他家的那些菜品具有特色,味道也好。” “酒楼是我大哥在经营,这一阵子,酒楼里的生意确实好了不少,赵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一试,我请大家。” “既然如此,我还真是想尝尝鲜。”赵珩说。 一直默不作声的曲景之这会儿却开口说,“你们去吧,我想回家一趟。” 上次休沐日他没有回去,说起来家中女人多,虽有杨元,但他年纪毕竟还小,就怕出了什么事情,他也顶不上事儿。 “哟,你这是想去见你媳妇了吧?”莫少华朝他挤了下眼睛,调侃道。 “我只是快半个月没回家瞧瞧了,有些担心。”曲景之淡声解释。 乔子涵说,“那你快回去吧,赵公子这儿有我们呢?” 曲景之转首看他,颔首,“嗯,我会快去快回的。” 余择舔了下唇,“对了,说起来好久没去景之家吃他们家的饭菜了,吃着书院的饭菜腻味死了,如今想想景之家的饭菜,我这肚子里的蛔虫又馋了。” 曲景之轻笑,“等下次吧,老规矩,带想吃的菜来。” 余择:“那好,一言为定。” 随后,曲景之便起身离席。 与此同时,西街楚桐的早点铺子里。 “春山,你这是认真的?”周氏疑惑的问道。 曲春山点头,今天他就要准备东西去赵家的,但是,前段日子给他发的月钱,都被他用来该自己的屋子了,手头没几个钱,便想着找师父借些钱。 “师父,我保证下个月发月钱的,我就立马还给你。”说着,曲春山便抬手发誓。 “借钱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可知道娶妻可是你这一辈子的大事,你不仅得对自己负责,也得对她负责。”楚桐觉得他这是一时冲动,未来的日子可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因为不想她了结自己,就胡乱答应娶人家,万一你哪天后悔了可没有后悔药吃。” “我肯定不会后悔的,放心吧师父,我和她确实没有感情,但是不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咱们村子不一样有很多的小伙,在娶妻前都没见过对方,也就是在成了亲之后慢慢处,才处出的感情来的。而且我和赵初月从小在一条村子里长大,村里就那么几户人家,大家也相熟。”“既然你都已经决定好了,我也阻拦不了,只是希望你想清楚些。”楚桐说。 “师父的意思我都明白。”曲春山并不后悔。 楚桐拿出了二十两银子,给他,“你以后能对人家好就成,这给你吧!共有二十两,也不知够不够?” 曲春山接过银子,连连点头,“足够了,谢谢师父。” 二十两足够他买很多的东西了。 周氏便轻声说道:“春山啊,这事儿你和家里的长辈说过了吗?” “嗯。”曲春山点头,眼神微微一黯,但很快就收起了,笑道:“我已经和他们商量过了,但是我爹比较在意村里的那些闲话,但是我答应的事情得办到。” “师父,阿元,你们是不是知道初月的事情?”说着,曲春山忽然问着,“那天听你和初月说的话,就是关于那帕子的事情,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会是?” 楚桐犹豫了一下,只是说,“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情赵初月是无辜的就好,她确实是掉了帕子,但不知怎么就被那个人捡了去。至于详细的,你还是问赵初月吧!” 虽然这不算什么大事情,而且那天也被她阻拦了,但事情关乎到赵初月,还是让曲春山自己去问她比较好。 “那好吧……”曲春山低语着。 不多时,周氏就惊喜的喊着。 “哎,景之,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休沐?” 曲景之点头,“算是吧,娘,你怎么在这里忙着了,不用待在家中?” 周氏说:“不用了,柳柳已经能活动自如了,本来也跟随我一起到镇上了,不过她说有点事情要去办,就出去了。景之你可吃过早饭了?没吃的话,现在可以吃点。” 他摇头,连忙拉住就要去拿早点的周氏,“娘不必忙活了,我吃过早饭的。” “那就好。” 周氏道。 适才,曲景之抬眸看向楚桐,只见她的发髻上就戴着那支簪子,唇角莫名的上扬着。 楚桐一转头就看到曲景之正盯着她笑,这视线一交汇,他就立马别开了视线。 随后,她说,“你先坐一会儿吧,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能收拾东西了。” “嗯。”曲景之点头,随后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 桑榆酒肆的厢房内。 应黎天皱眉,“既然伤已经好了,为何还要留在那里?按你这般说的话,你留在那里,那个男人肯定还会有所动作的。” 那天,她陪着周氏她们一起到了这里,她想了很久,这次过来将把她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当然,应黎天说得那个男人就是指的上官弦。 顾瑛娘闻言,自然也是觉得她继续留在那里不安全,“是啊,柳柳,那座山上的事情交给别的人去打探就成,你还是留在这里养伤为好。就算那些人他们现在没有动作,不代表会一直没有动作,说不定他们正装备伺机而动呢!” 此次,那座山上所豢养的黑衣人势力如何尚未可知,第一批派去的人也没再回来过,说不定已经……之后排到那条村子的人只敢守在那附近,不敢接近于那座山。 第403章 害虫 “不成,那里本就危险,之前派过去的人不都没有再回来,让其他人也会是一样的结果,我的轻功还是可以,遇到什么危险都可已经及时逃跑,我的命是命,其他兄弟的命也是命。” 这件事情,柳柳认为既然门主让她来,她势必要完成这次任务的,万没有假手于人的道理。 谁知,应黎天忽然问到救她之人,“柳柳,救你的人你可知道她是何来历?” 按照柳柳说的话,如果她遇到的那个男人有些惧怕救了柳柳之人,是不是就是因为她的存在,那些黑衣人才迟迟没有动作,他们很有可能是认为她是个非常棘手的人。 柳柳摇头,“她是何来历,我并不知道的,但是她婆婆说,她是个猎户家的女儿,最初嫁到村里的时候,就是靠着一身打猎的本事,才让家里的条件逐渐变好的。” “不仅如此,村里的人还曾羡慕她有这一身本事,他们村里有几个人自发组成了狩猎的小队,没想到也因此遇到了意外,村里死了人。本来是报官了的,县里的捕快才来了几日就走了,而后也没再有官府的人来,这命案便不了了之。” 她知道后山的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养在此处的,他的势力之大,没想到连无辜之人的性命都可以罔顾,将来他若是夺得天下,真的会善待百姓吗? 应黎天拧眉,“看来这人命他们是想掩盖起来的,为的大概就是不让这里被朝廷有所察觉。” “这些简直丧心病狂,那可是人命。”柳柳义愤填膺。 顾瑛娘就道:“他们既然是想掩盖行踪,自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而且经过打探,那条村子原本是有猎户的,就是依靠这座山上的猎物过活,但是这些人几乎在一段时日之内都死了,其他的猎户也搬离了村子。 这么多年以来应该是没有人敢上山的,估计是救你的这位女子她打破了他们的宁静给他们造成了威胁,这条人命应该也是冲着山里的那些猎物去的,只是他的本事不到家才会被灭口的。适才你说过,她和那个捕快都有见过那些人,为何她和这个捕快却能毫发无损。” 她所说的,柳柳早就想到过了,“说明,那些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是如此,我才要留在村里,我想知道这个女人的本事究竟在哪一步。” 她就是认为楚桐不是个普通的女子,那天她抱她的时候,并没见她脸上有任何吃力的表情,说明她的力气很大,也能说明她可能内力深厚,觉得她本不该如此的平凡。 “大千世界,隐藏的高手都不会轻易的显山露水,你要是真想继续留下,你就必须答应我们,保护好自己。”应黎天的眸子一黯,他不想再痛失一个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伙伴。 柳柳嗯了一声。 随即,柳柳忽然想起了,那个瞎眼大夫的玉佩,然后就开口问应黎天,“门主的身上是不是一直都佩戴着一块月牙儿环形的玉佩?” 应黎天嗯了一声,“为何要问这个?” 她解释说:“这条村子里的确实与众不同,就连给人看病的大夫都是个瞎子,而且这个瞎子的奇特之处,就是他的身上也佩戴着和门主一模一样的玉佩。” “此话当真?”应黎天眯着眼,那玉佩对他师父而言可是极为重要的东西,这么多年一直配戴在身上。 “确实是真的,门主的那块玉佩是只有一枚,还是……” 柳柳的话还未问完,紧接着就听到他说,“瑛姨一会派两个人跟随柳柳,将这人带回来。” 顾瑛娘:“是。” 随即,她就退至门外。 柳柳疑惑,“为何要抓他,难道这块玉佩与门主那块有什么关联吗?” “别的,你就别问了,总之此人一定要将他带来。”他轻声说着,便朝柳柳摆了摆手,“你只要负责给他们指路就成,至于其他的,我自会解决。你先回去吧!” “那好……”柳柳起身拱手告辞。 看这天色快到了午时,她时候该回去。 曲春山在镇上买了不少东西,一同驾车回去的时候,就属他是满载而归的,曲景之和柳柳都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经过询问才知道。 等到了村中央,曲春山才下了骡车,直接去赵家。但此时赵家的门口,曲壮男又坐在那里,嘴里还叼着一根杂草,一脸不屑的模样。 曲壮男见到曲春山提着东西来此,立马就起身挡住了他,高昂着脑询问,“嘿,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不需要告诉一只看门狗!”曲春山先是看了眼曲壮男,遂是便这般说道。 一听这话,曲壮男自然是怒了,一把拽住了曲春山的衣襟,怒目圆睁的说,“曲春山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我和狗比,信不信老子打得你娘都认不出你?” “用狗来和你比,你还不配呢!你这样的泼皮无赖,当初去景之家偷盗,要不是里正念在你供出了曲三牛,会对你手下留情?你和曲三牛一样,都是村里的害虫,是害虫就该被除掉。” “你……”曲壮男气焰上头,举起拳头就要朝曲春山的脸上砸去。 而下一秒,赵家的院门打开,赵木匠看到门外的两人,厉声道:“吵嚷些什么?要吵就滚去里正面前吵,别在我家门前瞎嚷嚷。” 见到赵木匠,曲壮男立马收起了拳头,面带笑容对他说,“赵阿叔,我都已经来你们家好些天了,你们什么时候才肯同意将初月嫁给我?我是真心的……” 赵木匠闻言,呸了一声,“曲壮男就你?你能给我女儿过什么样的日子啊?靠你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吗?你天天堵在我家门口,还两手空空的要我赵家将闺女许配给你,你这算哪门子的真心?我看你就是成心破坏我一家老小的安宁。” 赵木匠没好气的说着,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我……” 曲壮男还想说些什么,可人家赵父就是不想给他这个机会,转头看向曲春山,问:“你来做什么?” 第404章 加入 曲春山闻言,先是看了旁边的曲壮男一眼,而后才说着,“赵阿叔,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亲自告诉你,但是我不想让不相干的人听。” 赵父看着曲春山手里的东西,微微拧眉,随即又听到他说的这话,顿时就明白了,只是说,“那你进来说吧!” 他侧过身让曲春山进来,当曲壮男也想跟着进来的时候,赵木匠直接将他挡在了外面。 “曲壮男你滚一边去,没你的事儿。” 他冷冷说道。 “赵阿叔,凭啥……” 还不等曲壮男把话说完,赵家的大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曲壮男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顿时就窝着一口闷气,心想着曲春山那小子不对劲啊,曲春山平日里可不会和赵家人往来,而今天却拿着只鸡和一些东西上门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 可关键是,他曲壮男进不来赵家门啊! 赵父请曲春山到堂屋内坐下,把二儿子赵初平也叫了出来作陪。 曲春山把带来的东西递给赵初平之后,就显得很拘谨,如坐针毡的样子让赵木匠不得不猜想,向来不与赵家往来的小子,怎么今天就来了? 他如是这般问着曲春山。 曲春山面带笑容,回话说,“赵阿叔,其实我今日来是上门求亲的!” 这话一出口,不仅赵木匠震惊,连赵初平也呆愣住了。 …… 好多日子没见到曲景之的周氏,就连问了曲景之好些个问题,曲景之都一一回答。 “你在书院过得好便成,家中有儿媳妇的照料,你也不必时常的回来。你这来回两边跑,恐会耽误学业。” 周氏说道。 “这并不会耽误什么,娘亲不必忧心。”曲景之说。 楚桐坐在一边喝水,并未搭话,像极了个局外人。 周氏一转头就看到她丝毫不关切自己丈夫的样子,心里一时犯了难,她知道楚桐如今对她儿子没什么感情,又加上如今他去了书院,小两口能培养感情的机会太少,这就让周氏不知该如何是好。 给骡子喂完草的阿元,跑进来问楚桐,“桐姐,去地里吗?” 楚桐嗯了一声,就说,“现在就去吧。” 随后,阿元又说,“刚才柳柳姐说,她晚上想喝鱼汤了,我也想喝……” 说完,他不住的吞咽了下口水,鱼汤的味道鲜美,确实好喝。 楚桐:“好啊,去地里浇完水,我们就去河边捞鱼去。” 正说着,谁知,曲景之忽然插过来一句话,“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正好这段时日总是看书,眼睛疲乏得紧,看看别处。而且你一个女子下河抓鱼不太妥当,我替你抓鱼。” 闻言,楚桐看着他那张脸,微微蹙眉,正要拒绝时,周氏就出了声。 “是啊,儿媳妇你就让景之和你们一起去吧!总是看书对眼睛也不好,正好让他和你们到地里走走。” 这倒是个好机会。 曲景之看向了楚桐。 顺着儿子的目光看过去,周氏顿时就明白了,便笑着问:“儿媳妇,你同意与否?” “自然可以……”既然周氏都这么说了,楚桐也不好拒绝,当然是点头答应。 只不过让楚桐没有想到的是曲景之唇角微扬,好似有一丝开心的模样。 不多时,她带着曲景之和阿元就出门去了。 去地里浇完水,三人就去了河边。 坐在岸边的楚桐,看着他们二人挽起裤脚就在河里弯腰抓鱼。 大概是抓鱼技巧不够娴熟,二人在河水里抓了很久,愣是一条鱼都抓不着。 这不,楚桐百般无聊的在岸边等待,不知从何处竟然朝她这个方向飞来了一块石头。 她眸子一凛,抬手就紧紧抓住了那块石头,找四周一瞧,却什么也没看见。 随即,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石头,却见他上面包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后山山脚,若是不来,必去找你,自行考虑。 楚桐蹙眉,顿时就明白了,约她的此人是谁。她朝河边看了眼,见她们依旧盯着河面,没交代一句话,就离开此地,前往后山。 阿元手里拿着木棍,木棍的一端是被削得很尖,这是专门用来叉鱼的,他看到有一条草鱼游过,立马用木棍往水里一扎,顿时叉中了鱼。 他正欣喜着,往岸上一瞧,哪里还有楚桐的身影,不禁疑惑自言自语着,“奇怪了,方才桐姐还在的,怎么此刻不在了……” 一听到阿元说这话,曲景之立马转头看向岸边,却是人不在这里了,就想着她又去了哪里? 不稍一会儿,楚桐来到了后山的山脚附近。 果不其然,确实是那个人。 只见上官弦背对着她站在远处,她倒是想瞧瞧这个家伙又想做些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背后传来了脚步声,适才,上官弦便转过身来,勾唇看向来人,“看来你是怕我亲自去找你吧?” 楚桐睨了眼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论功夫你可打不过我。” 上官弦略微点头,不可否认的说,“我确实打不过你,可我今天并非想要与你动手,而是之前邀你的事情,还想再问你一遍。” “暗杀营内的规矩,若是被人发现其存在,要么将对方灭口,要么就是自行了断。我们之中无人是你的对手,自然灭不了你的口……” 谁知,楚桐忽然来了句,“那还不简单,你们自行了断吧!” “……” 上官弦不住的轻咳出声,“你的身手非凡,虽不知你师承何人,但你不该留在着穷乡僻壤的地方当一辈子的村妇,你若是男人定会有一番作为。营内需要你这样的人,何不加入我们,等到将来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本来他的手中握有子母蛊,只要伺机在她的水里动些手脚便成,只不过曲家近日来人过多,他怕下到水里之后会被其他人喝掉,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遂是将她引来此地,再次劝说一番。 楚桐依旧是油盐不进,直接拒绝。 “你们在为谁作事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再者说,我对你们不感兴趣。” 眼下此人还是危险的,她得小心谨慎些,以免中了圈套。 第405章 突然 上官弦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只不过此女难以接近,要想在她身上下蛊,确实困难。 谁知,霎那间,就传来了曲采儿的声音,“上官哥哥,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随后,就瞧见曲采儿朝这边跑来,几步就到了上官弦身边,巴掌大的脸上笑着甜甜的笑容,可当她瞥见一旁的楚桐之后,顿时脸上一僵。 曲采儿不悦的道,“楚氏,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桐看了曲采儿一眼,并没有回答,随即就离开了,丝毫不将曲采儿放在眼里,认知到这一点,曲采儿有些生气。 “什么态度!猎户家的女儿就是没点教养。”曲采儿冷声说道。 上官弦却在想,该如何下手为好? 直到,曲采儿摇晃着他的胳膊,他适才回过神来。 深夜,溪水村一片漆黑,大家都沉浸在梦乡当中。 此时此刻,一行穿着夜行衣的人悄悄潜入了王冀家中,动静极轻,如黑夜中的鬼魅。 他们一路摸进王冀的屋子,只见一根极细的管子,穿透着门上的那一层薄薄的纸,一阵烟雾顿时从细管里喷出,充斥在空气当中。 稍后,一个黑衣人用刀扎进门缝中一撬,门内的闩顿时被匕首挑开,紧接着他推门而入。缓缓地朝床榻走去,当他伸手撩开幔帐,掀开被褥之际,床榻之上并没有人,他顿时诧异。 顷刻间,一道黑影从窗口处被人甩了出来,砰得一声发出巨响,紧接着便是一道闷哼声。顿时,守在院子里的其他黑衣人都纷纷围在一块,紧紧盯视着屋子,一人在地上那黑衣人给扶走。 下一刻便见房门打开,一个男人用木棍探着脚下的路,缓缓从屋子里走出来。 王冀靠着耳力,就分辨出了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有多少人,只不过他已然隐姓埋名于此,当年那些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可今天这些人会是他们的人吗? 没听到那些开口说话,王冀只好开口问,“你们究竟是谁?望月教的人吗?” 最近,村子发生的事情,他都所有耳闻,还有之前那个上官弦的话,以及柳柳,这些人让王冀都觉得不安,没想到这一天他还是要面对。 他们没有开口说话,为首的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便有几个朝王冀的身边缓缓靠近。 而王冀听到那缓慢靠近的脚步声,紧紧抓着手里的盲杖,大有一种蓄势待发之势。 王冀耳尖一动,分辨着靠近自己的那些人的方向。他们正欲抓住王冀,可他却用手里的探路的长棍,打向了那几人。 王冀虽瞎,但他的一招一式都像是个练家子,让人不容小觑。便是眼下,他又一个靠近自己的黑衣人一脚踹开。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了紫苑的哭喊声,“爹,爹……” 随即,喊声赫然而止。 王冀愣住,他们竟然抓住了紫苑! “紫苑不要害怕,有爹在,绝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 他安抚着闺女紫苑,就对那些人道,“你们放了她,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别伤害了她。” 为首的男人,他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唯有一双眼睛犀利无比,只说,“我们的少主想要请你到他那儿坐坐,你若是乖乖就范,这个小丫头,我们自然不会伤害。但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不敢保证她的性命……” 此话威胁的意味十足,王冀知道他们来了很多的人,而且他的眼睛不便,这样的阵仗,紫苑从未见过,她恐怕害怕极了。 他的耳边能够清晰的听到,紫苑的嘴被人给捂住,她嘴里发出呜呜声。 他不能不顾及孩子的性命…… 王冀将手里的长棍扔到脚边,意思再明确不过。而为首的那个男人,大手一挥,便有两三个黑衣人上去押住王冀的胳膊。 夜又恢复了一片宁静,没人知道发生过什么,即使到了第二天,有人发现王家有异样,都觉得他们父女两应该是离开了村子。 王瞎子毕竟是个外乡人,他要走要留,都不是村里人能管得着的。 大家顶多是对他们父女二人究竟为什么离开云云。 忙碌了十几天,早在前一天,楚桐就是每月十五就休息一天,赚的再多,身体健康也很重要,而这一天曲春山一大清早就来了,不仅他来了还有方易。 曲景之见到他们二人来,便问了一句,原来是因为楚桐说到了这一天就到她家来吃饭,于是便都来了。 而曲景之则是在堂屋招呼曲春山和方易,几人便聊了起来。 “景之,你这次好久才回来一趟,可是书院的课业太繁忙了?” 曲春山望向曲景之问道。 “算是,下半年就要下场试试,压力亦是蛮大的。”曲景之轻轻点头。 “那可是咱们村里唯一的秀才,如今再考取举人,你定然能成。”曲春山说,“那你今后可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举人啦!” 曲景之:“能不能考中还尚未可知,不宜过早下定论。” 他当年能考取秀才,付出了多少,他自己心里都清楚,而下半年的乡试能否再中,他心里是没有底的。 “好好的准备,放平心态。” 方易说道。 虽然他没读过书,但他知道这事儿只能放平心态,不要多想什么,以免分心。 曲景之嗯了一声。 随即,方易便问起了曲春山上门求亲的事儿。 “嘿,这事儿赵家人都已经同意,而且,我打算过两日请媒婆到赵家下聘,定下婚期,这事儿就成了。”说到此处,曲春山自己都羞赧起来,耳朵都红了。 “春山,你要娶赵家的赵初月?”曲景之诧异的问。 他不过是半个月没在,很多事事情他都不知道,突然知道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记得曲春山和赵初月没什么交集,即便是同一条村子里的人。 “对啊。” “怎么这么突然?” 曲春山说,“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就我上头那几个哥哥,在我这个年纪都已经成家了,孩子都几岁大了。” 等到他十六岁,家里人都多了,家里没有钱给他张罗说亲,他几个哥哥都有孩子,他父母也并不着急他的亲事。 这一耽误,就是两年,而今他都十八了,曾经与他同龄的儿时玩伴,如今孩子都两岁多了。 他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 第406章 见一人 “我这个决定不仅是解初月眼下的困境,也是真心想要真心娶她。” 曲春山这话就是出自内心的。 “既然是娶了,便好好的对待人家吧。”方易在一旁说道。 “哎,别说我的事情了,还是说些别的吧!” 曲春山连忙扯开了话题,“对了,之前桐姐不是说,想要在镇上租赁个屋子吗?如今可有找着?” 这话自然是问方易的。 原本曲春山的年岁比楚桐大,本不该如此称呼,只不过楚桐不喜别人叫她头家什么的,便让人如此唤她。 曲春山觉得如此也成,左右就是个称呼。 “还未能找到,镇上的屋子,大多能租赁的都是宅院,而我们又不需要宅院,还得接着找下去。” 方易说道。 “她想在镇上租赁屋子?” 这不,曲景之疑惑的问道。 她之前确实是想过要在镇上租赁屋子,只不过而今他们在村子里住的好好的,他就打消了她的念头,说是要在村子做屋子。 怎么又想着在镇上租赁? 曲春山眨了下眼睛,点头道:“是啊,景之,难道你不知道?” “她之前向我提过……”曲景之淡声说道。 …… 镇上,桑榆酒肆的厢房内。 坐在圆桌旁品茗的应黎天,放下茶盏的顷刻间,他便抬眸看向了被捆绑着,蒙着双眼的一大一小两个人。此时,王冀已经清醒,他已经感受到屋内还有其他人的气息。 “你究竟是何人?”王冀侧着耳朵,开口询问。 可他只听到些细碎的声音。 良久,应黎天才开口说话,“你原名顾北翼,对吗?” 王冀闻言微怔,即是知道他的底细,那定然是望月教的人无疑了。没想到当年他没死成,隐姓埋名多年,终究是被他们给找到了。 “终究是被你们给找到……”王冀冷笑。 应黎天闻言,转动着眼珠子,只是拿起了桌上的那块月牙状环形玉佩,说:“你的这块玉佩倒是别致。” “那是我的玉佩,你拿它作甚?” 王冀略显着急的问道。 这块玉佩对他的意义重大,他不能让它落入他人之手。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有一人,该你见一见了。”应黎天言道。 见谁? 苏梓吗? 王冀说道:“见她可以,将我女儿放了,她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不该被扯进这些纷争里。” 随即,应黎天的视线便落在了男人身边的那个小姑娘身上,“你竟然还有一个女儿。” 关于师父之前的事情,他曾经多少听师姐说过一些,也知道师父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一个人,嘴里说是仇人,可她每当将手里的玉佩端详之时,他和师姐都知道,师父是在等一个负心之人。 “放了她。”王冀再次而道。 可他却没再听到应黎天说话,如今他再次落入望月教之人的手中,怕是此次在劫难逃,而紫苑是无辜的,她不该被卷入其中。 可他并不知道的是,抓到之人并非望月教,要见的另有其人。 不多时,应黎天便让顾瑛娘安排人将这对父女送回到邑城。 …… 只见柳柳手里拎着两只雉鸡回来,一看,楚桐便知道她刚从山上回来,还顺手打了猎。 柳柳将猎物交给了阿元。 楚桐将她拉到草棚附近,低声问道,“那后山危险重重,你就不怕再次被他们给伤了?” “我来此就是为了找到他们的入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若是我心生害怕,只怕他们的组织会愈发壮大起来,将来必定后患无穷。”柳柳自知自己的本事在哪一步,有着先前的莽撞行事,此次她上山更为小心谨慎。 这几天她到了山脚附近,也注意到住在山脚附近的上官弦,除了曲采儿来了很久待在屋里之外,还有便是一个行为诡异的男人来过,不过这个男人每次来都是在深夜。 只不过柳柳本就轻功不太行,并未敢靠近那木屋,更不知他们又在暗中密谋着什么。 “话虽如此,但你可别忘了,凡是都要量力而行。”楚桐不放心的叮嘱。 从小这个小丫头就是个脾气冲的,若非有那个白骁然,只怕她那不经脑子的行为不知能给自己招来多少祸端,只是此次却并未见到那个从小就喜欢跟在她身边的男孩,不知他们如今都在做些什么。 又为何会与望月教扯上关系? 这诸多的问题,她都想要知道,只不过如今她的身份尴尬,她若问,柳柳还不一定会说真话。 “我知道了。”柳柳撇着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还嘟哝了一句,“你和身边的那个家伙一样唠叨……” 楚桐挑眉,那个家伙?指的是白骁然? 而此时,院门外忽然停下两辆马车,而这两辆马车都是楚桐见过的,是曲景之的同窗。 这不,莫少华、乔子涵和余择都相继从马车上,踩着马凳下来,而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张令楚桐既感到陌生又觉得有几分眼熟的面孔。 只不过,她一时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他们怎么又来了?”柳柳拧眉,她上就见过余择和莫少华,自然是对这两个人眼熟,倒是乔子涵她没见过。 柳柳知道今天楚桐要准备饭菜犒劳店铺里做活儿的人,没想到今日倒是赶巧了,似乎都来了。见这么多人来,她有些头疼。 “他们估计是来找景之的。”楚桐说着,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已经习以为常了。 柳柳则是嘀咕了句,“你们怎么不说,他们是来贪图你厨艺的?” 楚桐轻笑,“怎么,你怕吃少了?” “那是……” 柳柳撇着嘴,觉得她就是在明知故问。 “乔公子、莫公子、余公子。” 楚桐打着招呼,一一喊过。 莫少华倒是自来熟些,拱手笑道:“嘿嘿,这次我们几人又来吃饭了,还是照例,我们带来了很多菜,还得劳烦多做几道好菜。” “好说,那我今天再做几道各位没吃过的菜。”楚桐说。 如今,她就想了几道菜,正好今天来的人多,可以试着做出来。 余择和乔子涵纷纷向楚桐抬手作揖,楚桐则是点头表示,直到看到赵珩,方问道:“不知这位公子亦是你们的同窗?” 第407章 熟悉感 “他……” 莫少华正欲介绍,继而就听到了曲景之的声音,向大家作揖道:“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余择回答,“当然是来你家吃饭的。” 曲景之望向赵珩,以及他身后的银层,道:“赵公子也来了?” 赵珩嗯了一声,“听闻他们三人说,你们家的饭菜是最好吃的,我便跟随来看看。” 其实他们昨天就在仙客来吃饭的,只不过没有几个菜是赵珩想要的,因为比那更好的菜在京城又不是没有,赵珩都吃过,来到这边他倒是想吃些不一样的。 他昨日倒是喜欢吃那道鱼的,不过听说那是曲景之的妻子将菜方卖到仙客来,而且她的厨艺俱佳,便是过来尝尝她的厨艺的。 “拙荆是个山野村妇,她的厨艺仅限于家常小菜,怕赵公子吃不习惯。”曲景之说,其实从赵珩的身上就瞧出了他的一举一动都皆非普通家世子弟。 他身上的贵气更是告诉曲景之,他可能是个身份尊贵的人。 遂是,不敢怠慢此人! 楚桐暗自打量起这位少年,约莫十五六的模样,乌黑的发丝随着风微微扬起,一直簪子束起如瀑的长发,眉眼如画,灿若星辰,两片薄薄的朱唇轻抿着,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可眸子深处如漫天飘零的雪,清冽幽然,美的惊心动魄,却绝非凡尘所有。 他的眉宇之间,让她觉着有几分熟悉感…… 直到脑海里一闪而过赵偃的那张脸,而此人亦是姓赵。 适才,她终是想起来了…… “既然乔兄他们几人都会你夫人的厨艺赞不绝口,那我想定然是极好的,你们也无须迁就于我。”赵珩笑道。 在来之前,就听乔子涵几人说,曲景之的家世与他们不同,是个农家子,家中很是拮据,而且曲景之此前的身子一直不好,为此,他娘亲还迷信听信村里老一辈的话,为其冲喜,便早早娶了妻。还听闻曲景之娶妻不久之后,身上的病不仅好了,连带着家里的日子都有所改善,都是这位女子的功劳。 原本赵珩想的便是,曲景之虽然长相一表人才,却又是娶了个农女为妻,说不定这女子长得不是很好看。而今一见,赵珩也没得这个女人长得很丑,反倒是属于小家碧玉的样貌,但和京城那些贵胄的美艳女子却是不能比的。 “既然各位公子如此赏脸来寒舍品尝我的手艺,我自然是拿出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正逢今日十五,家中亦是请了我店铺里的伙计,今儿个可谓是热闹。若是一起的话,几位公子不会介意吧?” 楚桐笑问。 赵珩是何身份大家应该都不清楚,而她也成了别人,自然是知道也得装作不认识。她可不会因为对方身份尊贵就迁就于人,当然是早些把话说到前面来。 赵珩微怔,还不止他们几人? 站在他身后的银层正欲开口说话,却被赵珩拦住了。 适才,好几双眼睛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赵珩心想,既然他都隐藏身份来此了,若是一直端着架子的话,怕是会让人对他的身份有所觉察,思至此,赵珩笑了笑:“我自然没问题,人多热闹。” 乔子涵几人也表示没问题。 而这边,柳柳暗自撇嘴,她有意见……只可惜没人问她。 谁知此时,莫少华则是合起折扇指着柳柳笑问,“对了,这位姑娘似乎并未正式介绍,不知她是?” 楚桐看了柳柳一眼,就说,“她叫柳柳,是我的远房表妹。” “原来是柳柳姑娘……”余择呢喃着。 柳柳瞥了眼他们,便毫无礼貌的便转身去找周氏。 “是在抱歉,她就是这个德行,毕竟是个小姑娘,害羞了。”楚桐无奈笑笑。 莫少华半眯着眼眸看向余择,这一眼可谓是别有深意。 如今这个时辰离做晌午饭还早,但是由于今天家中来客较多,楚桐带着周氏和柳柳就早早准备了。而林氏也带着曲沉来帮忙,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如今曲景之招呼着客人在堂屋,楚桐怕他们会饿就做些糕点送去,给他们垫垫肚子。 糕点四四方方的一小块一小块的摆在盘中,表面上还撒下了一层桂花,乔子涵几人都是世家公子哥,像是这样的桂花糕不管样式如何,口味都是差不多的,他们觉得不稀奇的东西,赵珩自然是见惯了这些糕点的。 但是余择凡是对吃的就没有不感兴趣的,他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桂花糕,三两口的塞入嘴里,虽说如今并非是吃桂花糕的秋季,但这个味道鲜甜软糯,口感柔软绵密,手艺可不比老字号的点心铺子的老师傅们的手艺差。 余择便问,“景之,你娘子怎这般厉害?她可有不会的东西?这小小的糕点也做得很好吃,可媲美街上那些卖的了,她怎么不卖这个?” “我之前便说过,她做事有自己的想法,阿择,你若是觉得好吃,便多吃些。”曲景之说。 经他这话,其他人也拿起来桂花糕尝了尝,确实好吃。 赵珩微微点头,做点心的手艺确实不错,顿时有些期待接下来的饭食,赵珩向来挑食,这段时日就想吃些京城没有的菜。 莫少华忽而开口,“只从上回儿吃了那周身红彤彤的,壳又硬邦邦的食物,令我至今回味,景之,你可知那食物是从何处来的?清早我们在市集上找了一圈都没见有那物什卖的,可我又嘴馋,想吃这个。” 话语刚落,还不等曲景之开口呢,另一边的曲春山则是笑道,“不瞒这位公子,你说的那玩意儿在市集上还当真是没有的,上回儿你们吃的那些可都是我在咱们村子的河水里抓来的。说起来,这段时日忙的,都没空去抓,几位若是想吃,我去河里给你们抓些来。” 莫少华忙说,“都让你来抓怎么能行,这样吧,我与你一起抓吧,正好我也出力做点事儿。” 余择赞同,“此举甚好,加我一个吧。” 曲春山瞪大着眼,这几位身穿华服的贵公子,说要和他一起下河,吓到了他。 第408章 邑城 他连忙摆手,“不必这般客气,我自己一人就成,你们二人身骄肉贵的,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就成。” 莫少华拧眉,“不可,我怎能坐享其成?” “是啊,正好我们二人就当玩儿了。” 余择在一旁帮腔。 莫少华和余择两人确实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但那些家业亦是父辈或是祖辈辛苦造就的。轮到了他们这辈也没有坐享其成的道理,便是莫少华的大哥,年纪轻轻接管家中的少部分家业,那每日也是战战兢兢的,不敢有所懈怠。 既然是他自己提议想吃的,自是想要自己动手的,毕竟曲春山又不是他家的下人,莫少华可不会仗着自己的家中有几个臭钱就命令了外人。 余择的想法同上。 曲春山张了张嘴,竟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向曲景之投去目光,“景之,你快帮我劝劝,你的同窗可与我这等粗人不同……” 话音未落,就被莫少华给出声打断了,“欸~这位兄弟此言差矣。没人生来就有贵贱之分,世间之人形色各异,同为人没什么不同之处。如今有缘聚首在此,可是我之幸事,不如就放下彼此的身份,不分贵贱,朋友之义,难在义字千变万化。今天就珍惜当下,不分彼此,这位兄弟,你也别拿我当贵公子来看待,如何?” 屋内,掌声倏然而起,只见赵珩拍着手,轻叹道:“莫兄此言有理,朋友之义,难在义字千变万化。我们确实该珍惜当下的有缘相聚。一会儿,我与你们一起吧,我长这么大还没下河摸过鱼呢!” “公子……” 银层正欲出言组织,却被赵珩抬手示意,他只好退后。 “这……” 曲春山哑然。 曲景之开了口对曲春山说,“既然他们想与你一起抓些蟹,你就带他们去抓便是。” 如此,一行人就去往了河边。 丰富的晌午饭吃完,赵珩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倒是小看了这个山野村妇她做得很多菜都是他未曾见过,吃过的。 今天家里来客多了些,男女都是分开的吃的,男人就在家里吃,而女人则是到隔壁的林氏家中用饭。 两边的碗筷加起来倒是挺多的,楚桐让她们把碗筷放到灶间里,由她来洗,而让其他人去忙活别的事情。 她正在灶间洗碗,曲景之就走了出来,张开就说,“我来帮你吧。” 说完,他就撸起了袖子。 楚桐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出言制止:“别,你还是静静的在一旁待着吧,你不给我添乱就好。” 曲景之看着那摞得那么高的碗盘,依旧是说,“还是我帮你吧,这么多盘子,两个人洗会快一些。” “我自己能洗碗,就不劳烦你了。”楚桐冷声拒绝。 他低着脑袋,似乎有些失落的立在原地。 楚桐转首看他,见他情绪不对劲,便问,“怎么了?” 他没有出声,只是低头看着盆里的盘子。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楚桐轻叹,略想了下,只好松口说,“行吧,不过你不用洗,那块布将碗盘的水擦干净就好。” 曲景之这才嗯了一声,拿起一块粗布擦盘子,他偶尔侧头去看她,她的注意力似乎都在自己手里的活儿,并未注意到他。 他难道回来一次,倒是想和她待在一块,下一次他怕是没空回来。 楚桐忽然想起那个赵珩,倏然出声问曲景之,“对了,那个赵公子也是你的同窗吗?之前怎么没见他和其他几位公子一起来?” “其实他不是我的同窗。”曲景之一边擦拭着盘子,一边回答,“这段时日,山长夫人的弟弟来了安阳镇,赵公子便是此人的门生。” “哦!” 楚桐了然的点了点头。 她认为,除了来看那位韩夫人,说不定还有其他目的。 “八月我就去县里参加乡试,皆是我娘就要你多费心照顾。”曲景之手中擦拭的动作一滞,忽而说道,“这次回来之后,我可能就要很久才能回来,我要将心思放到这次的乡试上。” “嗯,你肯定可以的。” 曲景之看了眼她,他们自成婚以来,一直都很少说什么,罢了,他心想着等他忙完这次乡试再想其他的吧! 之后,曲景之跟随着莫少华他们的马车就回了书院,而曲春山也请了媒婆去赵家提亲。 经过曲春山的父母有些不满意而今的赵初月,但是也执拗不过曲春山的倔强,只好同意。 由于赵家父母想让闺女等到明年再出嫁,经过商议定在了明年的初春。 这边曲春山和赵初月的婚事刚定下,那边曲壮男拿着帕子就去里正家闹。 最后,也不知道里正和曲壮男说过了什么,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曲壮男再也没去赵家闹过。 …… 邑城,宄门。 这是江湖上较为隐秘的组织,他们的存在在江湖之中嫌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更是不为人知。 宄门隐匿于山崖之上,这里地势险峻,山崖的背后便是万丈深渊。 王冀父女二人被人架着带到了此处,他仔细的分辨着周遭的声音,他们一路赶往这里,王冀的眼睛瞎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直到问过之后才知道已经三天三夜了。 在他们的谈话之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邑城。 邑城? 这让王冀不禁皱眉,望月教的总坛根本不是在邑城!但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性,那便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可能是搬离了总坛。 继而,他们父女二人被人押进了一间密室。 等到人在外面看守的时候,紧靠着王冀身边的王紫苑,略显害怕的低声问,“爹,这些人究竟是谁啊?为什么要抓我们?” 这几天,他们父女一直被看得紧紧的,王紫苑也没办法和爹爹说上一句话,这几天她一直在担惊受怕。 王冀轻声安抚的小丫头,“苑儿别害怕,爹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王紫苑嗯了一声,“只要有爹在,紫苑不害怕。” 她的手脚都被捆绑着,只能靠着王冀身边,看着密室里的一切,她心想,一定要带着爹爹逃离这里! 王冀动了动被捆绑在背后的双手,绳子绑的很紧,只不过这对王冀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大可用蛮力震碎。 只不过,如今他的眼睛看不见,不能带着紫苑离开,他只能暂时不动。 第409章 做什么 更是不知过了多久,密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随即便是一阵脚步声缓缓的朝他走来,似乎那人就在王冀的面前蹲下。 一只白皙的素手扯下了王冀眼前的黑布,紧接着便是沉重的呼吸声。 王冀轻轻的侧耳倾听,此人似乎有些激动,因由为何不得而知。 而靠在王冀身边的紫苑忽而睁眼,惺忪的双眼顿时看到面前有人,吓得一个激灵,顿时就清醒了。 紫苑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女人,低低的喊了一声:“爹爹……” 白皙的素手一抬,立马就有个人将紫苑抱了出去。紫苑登时就慌了,大喊着:“爹……爹……呜呜……” 随后,紫苑的嘴像是被捂住了一样,发出了呜呜声。 王冀的眼前一片漆黑,他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把紫苑带到什么地方去,立马就大喊着问道:“你们要抓的人是我,紫苑她是无辜的,你们有什么就冲我来!” 良久,他面前之人才出了声,“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一个孩子……” 这个声音,令王冀一怔。 至今已经十几年了,没想到这次竟然是她,而非是望月教的人。 “雪苓,是你?”王冀翕动着唇瓣,半晌才开口问出这句话。 姜雪苓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心情如波涛汹涌的浪潮,许久不得平复。她看着男人紧闭着的双眼上有一道伤痕,她抬起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没想到再次见到他会是以这种方式,而他的双眼已经…… “这是谁伤的你?” 姜雪苓一字一顿的问。 王冀微微别过脸,“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倒是你,为什么你找到了我?”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次遇到她,也不想以这副样貌来见她。 姜雪苓起身,负手而立背对着王冀,说:“并非是我找到的你,而是我的徒弟,在无意之中发现了你身上佩戴的那块玉佩,这才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的。” “玉佩?” 他低语着,似乎正在回忆什么。 他倒是想起之前那个来他家看脚伤的姑娘,只因她就有问到他身上的玉佩。 “当初你那般决然的要娶苏檀为妻,为何还要留下这块玉佩?” 姜雪苓将那一对月牙状的环形玉佩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着,这并非是什么稀罕之物,但对姜雪苓来说却有着不同寻常的重要性。 她忽然想起了方才那个被带出去的孩子一直在喊他爹,眼下再看着手里的这对玉佩,却觉得十分的可笑,手紧紧捏着玉佩,骨节泛白。 她冷笑一声,问:“刚才那个孩子是你和苏檀的?” 当年的事情,姜雪苓从未忘记过,他要娶的女人便是苏檀。 “不是。” 他直接否认。 “不是?” 这个回答令姜雪苓不住转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拧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那个孩子不是你和苏檀的,那是你和哪个女人的孩子?” “自你离开总坛之后,发生了很多的变故,我没有娶苏檀,那个孩子不是苏檀的,也不是我的。” “我从未喜欢过苏檀,娶她不过是因为无奈之举,这桩婚事本就是苏教主与苏檀的一厢情愿,这一切都并非是我的本意。我本是抗拒的,但是他们用你的性命作为要挟,为了给你换解药,我才不得不……” 接下来的话,他没再说下去。这番话传入姜雪苓的耳内,不住的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问他。 “不可能!是你骗我的对不对?我自己就是懂医的,我自己中毒的话,我怎么可能会不知?” 她自己中毒怎么可能是自己不知,当时她一点异样都没有。 “你可记得当时你的手臂上的淤青,那便是迹象。” 王冀说。 姜雪苓看着自己的右手腕,当初确实是有淤青,她那时候只是以为那是自己磕到什么地方,没有想到竟是中毒的迹象。 …… 几天后。 秦氏嫁到赵家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小姑子的婚事落下,曲壮男和张府派来的媒人皆是无功而返,此事就算是告一段落。 她坐在铜镜前,用梳篦梳着一缕头发。这段时间她挺累的,原本都没做过什么家务活儿,可嫁到了这里,每件事情都需要她来做,婆母叫她做的也得去违抗。 而伺候在她身边的丫鬟纯儿走了进来,将一个用油纸包的东西递给秦氏,低声的说:“小姐,最近你都好像没什么胃口,我去了一趟镇上,听说这家铺子做的饼挺好吃的,您尝尝。” 秦氏接过纯儿递过来的,揭开油纸的一角,小口地吃了起来,确实是很好吃,随即她听到纯儿说。 “小姐,赵家是这条村子的外来户,并未有任何田地,赵家父子只有木匠手艺。换言之,赵家并未有什么实际的收入,小姐,这您以后的日子怕是真的很艰难,她安排这样的婚事,分明是故意的。小姐,以后我们该如何?” 谁家的嫡女像她家小姐这般的? 纯儿伺候在秦氏身边多年,秦氏在秦府过得多么艰难,她都是了然于心。她是真的替自家小姐心痛,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对她漠不关心,嫡女的身份在秦氏连个庶女都不如。 连婚事都得仍由着那个女人插手。 秦氏放下油纸包,用绢子擦拭过嘴后,才说,“不必担心,既然赵家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们自己就可以做些什么。” “做什么?”纯儿疑惑的问。 秦氏摇头,至于做什么,她是没想好的。 自古从商的都是男人,女人是不允许抛头露面的,这两天秦氏想过了,秦家给她准备的嫁妆不多,这些东西早晚会有用完的一天,届时该如何呢? 而且,纯儿的年纪也该说门亲事。 她虽然是个女人不好经营生意,但是这个事情可以找个可靠的人来代为经营。 说到要做什么,纯儿看到桌上的油纸包,顿时就想起了一个人来,这也是她今日刚知道的。 于是,纯儿便问:“小姐,这饼的滋味如何?” 秦氏抬眸看她,对丫鬟忽然这么问,并未觉得有啥奇怪的,就说,“这饼上的酱汁倒是独特,之前从未吃过。这一张饼的用料丰富,味道极好。” 第410章 “小姐,你是不知道,卖这饼子的东家就是个女人。”说着,纯儿凑到秦氏的耳边,低声道:“不仅如此,她亦是住在这条村子里的。” “她也住这条村子?” 秦氏瞪大着杏眼问。 “是的。” 纯儿接着又说:“小姐,你是不知道。此女姓楚,听村里人说,楚氏嫁到这条村子没多久,而且她的夫家可是这条村子最穷的一户,而且身子也不太好。她也不知用的什么门路,在镇上开了家铺子不说,还是她一个女人家经营的,她的名声似乎不太好,村里人说她在外不守妇道,净做些抛头露面的事情。” “这楚氏倒是个性子烈的,还曾反驳别人说,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要什么脸面这一类的话语。不过,她那早点铺子请了几个村里的人当伙计,在极短的时日内就经营了起来,不仅自家的日子富足了,还连带着那些个伙计都能吃香喝辣。” 纯儿从小就生活在深宅大院里,见到的女子都是恪守规矩的,倒是头一回儿听说有这般的女子,做事显得出格的。不过她今日去买饼的时候,那家店铺的生意确实比其他的早点铺子的要火热。 饼,秦氏方才也吃过了,味道很好。 不过,女人从商这倒是头一回儿听说,秦氏只好奇一点,“她即是有夫家的,那为何要自己抛头露面,不让自己的夫君来经营?” 纯儿回答:“听说,她夫君还在书院里念书,是村子里的秀才公,只不过不像其他村子那般受人尊重,不知其原由。” 秦氏蹙眉,读书人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是受人拥戴的,这里倒是别出心裁。那个楚氏是个女人,光是这一张饼子就做得挺好吃的,若是其他的定然也不会差,若是她能与其合作的话…… “她的为人如何?” 既然秦氏的心里已经有了盘算,那么她自然得了解一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姐,她的为人如何,听这些人口中的话未必有自己亲自感受来的真实。”纯儿说道。 实际上,那个楚氏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并不清楚,更没了解过。 而且,她在秦氏身边这么多年,多少知道她此次想要做什么。 秦氏点头,在纯儿打听到的消息得知,楚桐一般过午时左右才回来。 于是,未时。 秦氏带着纯儿来到了曲家。 阿元将她们二人请进了堂屋,便去喊楚桐来。 楚桐来到堂屋时,见到秦氏那张陌生的脸,微微皱了皱眉,她貌似不认识这位妇人。 落座后,楚桐便问,“不知二位是?” 她仔细打量着秦氏,身上穿着的衣服绸缎料子很好,一看就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而且,秦氏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丫鬟。 纯儿正欲替秦氏答话,可秦氏却抬手示意她莫要出声,则是自己说道:“我姓秦,是赵初平的妻子。” 楚桐哦了一声,了然的说,“原来是赵家刚过门的新妇,话说那天我还去了你们的喜宴。不知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她们家和赵家向来没什么交集,赵初平的妻子突然而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的。 “确实是有一事。” “不妨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 秦氏犹豫了片刻,既然别人都这么说了,索性自己开门见山的说道:“听闻你在西街开了一家店铺,生意也还不错,我想出份钱,可否带我一个?” 她看楚桐不像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而且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容易相处。 “你的意思是想要与我合伙?”楚桐抬眸看向秦氏,问道。 秦氏点头,“正是。” 楚桐转动着眼珠子,秦氏可不是第一个与她说此话的人,只不过,她并不想与人合作什么的,无论怎样以后多多少少会牵扯到利益,处理起来很是麻烦。 见楚桐似乎在思考,秦氏就将自己的情况简要说了一下,“实不相瞒,我听纯儿说你是自己经商的,一个女子能够打破常规,自己成就一番属于自己的家业,其实挺了不得的,我打心底佩服你。” “而我想要参与起来,也是想要赚些银两,赵家本无田地,相公与公爹都是做木匠活的,入不敷出的其中艰难只有自家清楚。一来可以有些银子傍身,二来在家中需要之时也能拿的出来。” “这……” 楚桐并不认为她这个说法没有道理,只不过她有自己的想法,“不如让我考虑两日吧。” 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想好,确实是需要时间好好的想清楚。 “好。” 在秦氏带着丫鬟离开之后,楚桐便回了屋,此时柳柳并不在屋内,不用猜就知道她又去了后山。楚桐走至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最近村里的王瞎子与其闺女都不在了,她总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对劲,好好的怎么会一夜就消失不见了? 而且,连东西都没收拾的。 她刚将茶水一饮而尽,房顶上就传来了一些细碎的响动,楚桐立马放下茶盏,追了出去,她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并未看到那人是谁!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没有怀疑的人! 难道,他们要有所动作了? 而彼时,上官弦回到自己的住处,只见有一人早已在屋内等候多时。 见是他,上官弦径直走进屋,在桌边落座,不耐烦的问道,“最近这条村子可不太平,来此你就不怕被这些人给发现了?” 如此,李彦这才抬头望着他,反问,“是怕你那个小情人给发现了吧?除了她,还有谁会来此?” “说吧,来做什么?” “长老让我带句话给你,那个女子的事情尽早下手,还有就是已经找到转移之地,要你动作快些。” 李彦说道。 毕竟有人发现他们在这里的行踪,自然是要尽快转移的,不然等事情闹大了,怕是会引起朝廷的注意。 “我这边已然有所动作,让长老不必担心。”蛊已下,于上官弦来说,需要等待的便是时日。 “她呢?”李彦又问。 上官弦拧眉,他自然知道李彦所问是谁,满不在乎的说,“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届时弃了便是,管她作甚?” 闻言,李彦呵呵一笑,“江湖上有名的青花,不愧是个贼,采摘了就随意丢弃,像你这样的人也不怕将来有一天会死在女人的手里?”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上官弦一笑置之。 真是可笑,他怎会死在女人的手里? 第411章 有变 李彦就是这么一说,至于他今后会不会死在女人的手里,他并不是那么的感兴趣,随即话锋一转,“听闻这条村子里有一对父女一夜之间便消失匿迹了,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事情,上官弦顿时皱眉,消失匿迹的可不是普通人,可是多年前望月教的叛徒,至于他为何会消失,说不准是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怕他告知给望月教便连夜跑了。 是怕望月教找到他? 如此这般想,上官弦倒是觉得符合情理。 上官弦说,“如今这条村里的人只当他是带着闺女走了,并未报官,再说了,现在没有打斗痕迹,他一个瞎眼的人无足轻重的,谁会在意他的死活,牵扯不到我们不就成了,无需在意那么多?” 李彦的眸子一沉,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可上官弦的话并不无道理,一个瞎子能翻起什么风浪?还是眼下的事情较为重要,白楸木的话,他已然带到,至于其他的便是上官弦自己处理的事情。 …… 邑城。 白鹿崖,宄门。 王冀与紫苑皆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姜雪苓坐在桌旁喝茶,不多时,王冀父女二人就被侍女带过来。男人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白色长袍,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银冠之中,宛如一位艳丽的贵公子。 而约莫十岁的小姑娘,乌黑的长发被绾成俏皮可爱的双丫髻,她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但是此刻似乎是出于对环境的陌生,那一双眼睛带着三分的警惕;小巧玲珑的鼻子,再加上带有婴儿肥的脸颊,更显得乖巧可人。 现如今就是个十岁的小姑娘,脸上的稚气未退,就出落的有七八分美人坯子的相貌,不知以后是多么的出水芙蓉呢! 这亦是后话了。 侍女朝姜雪苓毕恭毕敬的行礼,“门主,二位客人已经收拾妥当了。” 紫苑躲在王冀的身后,小手紧紧抓着王冀的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姜雪苓看,眼神里带着三分警惕。 姜雪苓放下茶盏,挥手示意侍女退下,随即便单手托腮,细细打量着他们二人,说实在,若是他承认紫苑并非他的女儿,光是他们二人立在眼前都有着几分相像,任谁瞧见了都会觉得他们是父女。 继而,她朝紫苑招了招手,“扶你爹过来坐吧。” 紫苑没有动,良久,王冀便说,“扶爹过去。” “嗯。”适才,王紫苑才低低的应了一声,接着便是将王冀扶过去,在桌旁落座。 这才看到,摆满了一桌的饭菜,闻到这香味,紫苑不住的嗅了嗅,今日一天她都没进食了,现下早已饥肠辘辘。 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一阵声响,在屋内显得格外的响亮,紫苑顿时囧了小脸。 姜雪苓轻笑,“饿了,便是吃吧,都是为你们准备的。” 紫苑垂眸看着桌上的饭菜,一动不动,其实是不敢动,眼前的这个女人声音清脆柔和,动听至极,可她自有一番清雅冷艳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惧。而且他们父女是被这个女人的属下所抓来的,谁知道她想做些什么? 接下来,紫苑便听见自家爹爹吁了声,“吃吧!她是爹的旧相识,不会害咱们的。” 这话语刚落,紫苑朝姜雪苓瞧了一眼,只见她巧笑倩兮的样子,适才动起筷子。 然而,姜雪苓将目光投向了王冀那张脸上,他的眼睛现下已经用白绫遮挡住了,并不会轻易看到白绫之下那道丑陋的伤痕。 “当年的事情我在很多江湖人士的嘴里听说,你已经死了,我一直不信,更是一直在寻找你。没想到物是人非,再相遇你竟成了这副模样……” 姜雪苓不禁感慨。 这么些年磕磕绊绊的,王冀早已习惯,也习惯了别人说他是个瞎子,是个江湖神棍。世间之大,本以为他们今生无缘相遇,他早就做好了在那条偏僻的村子终老的准备。可她却再次出现,虽然他的双眼已经看不见她的样貌,可她的声音却永远烙印在心底,那样的温柔清脆。 “许久未见,你……可安好?” 男人问道。 这话的语气,不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故友,就是一句不咸不淡的询问。 姜雪苓微微蹙眉,多么多年了他依旧是这般的淡漠,哪怕是此刻……也许,本就是她的妄想,她早就该明白的。 “挺好的。” “如今你在做什么,为何那些人都唤你为‘门主’?”方才那侍女对姜雪苓的称呼,他都没有忘记。 “你这是在关心我?” 姜雪苓的眼眸一沉,似笑非笑的问道,“顾北翼难得你还会关心于我,只不过,你也不是我的师父了,我如今做甚,与你毫无干系,你管得着么?” 顾北翼乃是王冀的本名,若非多年前为了掩人耳目,亦不会用此化名。 他比姜雪苓年长些岁月,但与她的父母却是忘年之交,当年姜家惨遭灭门,便是将半大的姜雪苓托付给顾北翼照顾,他收姜雪苓为徒,可谓是将自己所会都倾囊相授,却不知微妙的情愫因此埋下。 可他为了不让心中不齿的感情发芽壮大,便是答应了当年老教主的所言的亲事,也恰恰是这桩婚事改变了姜雪苓和他的命运。 这一朝一夕便是蹉跎了去。 在那一别前夕,姜雪苓便与他断绝了师徒情分,现下,他的确是毫无身份再管教于她。 “罢了……” 他轻摇着头。 彼时,屋内有人敲门进来,是个瞧着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一张清秀的脸,连两道浓浓的剑眉都泛着柔柔的涟漪,眉眼好像带着一些笑意。 少年朝姜雪苓行礼,喊道:“门主。” 姜雪苓颔首,随即便吩咐少年,“连影,找个人来照顾他们父女二人的起居,另外飞鸽传信给黎天,后山有变,让他全权暗中盯着。让柳柳回来。” 连影领命:“是。” 已经打草惊蛇了,让柳柳继续留在那里已然毫无用处,倒不如回来处理好这边的事宜,而后再从长计议。 第412章 思来想去两日,楚桐手里的银子毕竟有限,暂时也不能做大化,不能再极短的时日内赚更多的银子,毕竟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而且,秦氏是个性子温和的人,楚桐便同意了她的参与,秦氏拿出来了自己的嫁妆,足有几百两银子,二人经过商量,决定在镇上再找个大的铺面。 与秦氏签下了契,她说自己是个妇道人家,平日里店铺的生意如何,她不会有过多的询问,只要每年的四成分红便可,其他的事宜都是楚桐负责出面,她不希望自己暗中做买卖的事情被别人知晓。 楚桐点头答应。 而方易这边也找到了合适的屋子,楚桐去瞧过,是带有院子的房屋,统共四间屋子,两间能住的屋子,一间厨房,还有一间便留着放粮食用。 楚桐与东家签下租赁契约,交了一年的银钱。 两间屋子正好让方易与阿元住,当天午后,方易和阿元就搬了过去。 转眼间又过去了半个月,大家又聚集在了楚桐的婆家作客,然而曲景之并未见回来,周氏虽说心里头很挂念着儿子,但想着下半年他就要下场考试,向来亦是将心思都放在了秋闱上,无暇回来也属正常。 周氏轻吁一声,便进了灶间帮楚桐。 这晌午饭刚刚吃完,就有一村民急匆匆的赶来,将林氏和曲沉叫走,说是曲青山伤了重伤,如今被人给抬回来了,此刻人就在村口。 林氏心中大骇,如遭雷劈,带着曲沉就急匆匆的就跟随着那村民过去。 曲青山与其他相熟的几个友人去隔壁镇上,给一富商当矿工,谁知两日前,富商加紧了采矿的日程,正逢一场大雨,矿洞坍塌还死了一人。 而曲青山因此身负重伤,索性他的命硬,至今吊着一口气在。 曲青山被村民合力抬进了屋,林氏瞧着床榻上的夫君,顿时红了眼眶,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见林氏哭,曲沉也跟着一起哭。 一个男人走近,将一个钱袋子递到林氏的面前,踌躇了片刻,方说,“弟妹,这是那员外给的,说是让青山瞧大夫用的……” 林氏知道这个男人,他便是常来叫曲青山去做工的人,她侧首看着男人手里的钱袋,抽泣的说:“好端端的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你们都没事,偏生是我家青山出了事?” 她泪眼婆娑的扫视着将曲青山抬回来的这几个人,越说到后面便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几个男人都低垂的脑袋,没人回话,那天雨太大,又昏天暗地的,直到矿洞坍塌了才发现还有两人并未出来,这才造成了一死一伤的局面。 说起来,曲青山是他们叫来的,终究是他们没照顾好,一股子自责感萦绕了心头。 不多时,楚桐等人也来了,瞧见好些村民都围在了青山家的院子里头,费了点力气才挤进了屋里头。 楚桐见曲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有些心疼这个小娃娃,便让曲春山将小家伙抱出去,又吩咐了方易驾着骡车去镇上请大夫来。 林氏泣不成声,楚桐拍了拍她的肩头,安稳道:“莫要哭了,如此只会吵到他休息,等大夫来给青山大哥瞧过再说,好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说明青山大哥是个有福气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氏看着床榻上闭紧着双眼的男人,轻轻点了脑袋。 而那几个男人将银子放下之后,便离开了。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方易终于带着焕春堂的大夫来。 经过一番检查,又用了名贵的人参吊气,大夫说曲青山身上多处损伤,较为严重的便是右腿,今晚就会出现发热之症,若是挺过去了则性命无忧,但却会落得个终身残疾,日后只能依靠拐杖过活。 要是挺不过去,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林氏一听这话,紧紧咬住了唇瓣,小脸上遍布泪痕。 眼下,林氏哭得悲伤,楚桐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无论她看了多少生离死别,心中至始至终会有过后悔,后悔当初为何没有好好跟着师父去学医,悬壶济世,治病救人难道不比打打杀杀在战场上搏杀好么? 楚桐心中一叹,终究是世间无后悔药可吃,也无那么多上天的眷顾可得重来的机会! 天空逐渐被擦黑。 曲青山果真如大夫预料的那般,开始发冷发热,汗水浸湿了中衣,林氏照顾自家相公的反复,一夜未合眼。 次日,大夫把过买之后,便神色凝重的摇头,似乎情况并不乐观。 曲青山身上的依旧在昏迷当中,发热之症并未退去。 林氏迫切的询问,“大夫,我相公如何了?” 大夫摇头,沉重的说道:“药石恐难医治了……”最后鲠在咽喉的话,化作一声叹息。 这话无疑是盖棺定论,让林氏的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她步履沉重的走至床榻边做些,双手紧紧的握住曲青山的手。 “青山,你醒醒好不好?” “不要丢下我和沉沉……我还没有为你生下一儿半女,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丢下我们孤儿寡母?” “……今后,你让我们怎么办?” 林氏的一双眼肿如核桃,一言一语都换不来一声回应。 辰时,林氏家的院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破悲感的气氛,曲沉一开门就瞧见柳柳姐姐带着一位长相俊朗的男人站在院门外。 见是曲沉这个小豆丁来开门,柳柳就问了句,“你娘呢?” 曲沉指了指屋里,“娘在屋里照顾爹。” 柳柳拉住了应黎天的手腕,径直走进了曲沉方才手指的那间屋子。 “柳柳?” 林氏听到脚步声,就往门口看,遂是瞧见柳柳与一位陌生的男人,“他是?” 柳柳忙说,“他是我请来的大夫,医术高明定能救你男人的。” “啊……” 林氏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柳柳拉到了一旁,给应黎天让出地方。随后就见他从随行的药箱里拿出了脉枕,随即从被褥中拿出曲青山的手臂,为其把脉。 第413章 林氏在一旁瞧着,这个男子很是年轻,一点都不想是个大夫,瞧着到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她不禁怀疑起此人的医术。在她固有的认知里,一般大夫都是年长之人,医术方才高明,她还从未见过这般年纪轻轻就当大夫的。 把完脉,应黎天收起脉枕,林氏正要开口询问,却被柳柳摁住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林氏顿时拧起了眉头。 柳柳对应黎天不算特别的了解,但也知道他做事的风格,只有在他起身之后,他才会说。可眼下,应黎天将脉枕收进药箱之后,便又取出了自己的银针包。 将银针包摊开,取下一根,依照穴位来扎针,只见曲青山的眉宇微微一皱,但很快就舒展开。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曲青山的发热之症逐渐退去,适才应黎天收起银针。 林氏摸着自家男人的额头热度退去了大半,立马喜形于色,她没有想到这个瞧着年轻的公子竟然真的有两把刷子。 应黎天又嘱咐了林氏几句才和柳柳离开。 “原以为你会有什么大事,没想到你竟将我带到了此处来,你可知这会耽误我?”应黎天半眯着狭长的双眼,冷冷扫过冷冷的脸。 柳柳勾了勾唇角,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能耽误你什么事情?而且你可是神医,这救人如救火,他们待我挺好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即是菩萨心肠,何不自己救治?” “我哪会医术啊?我只会将人打残的本事,救人还真是比不过应神医。” 柳柳陪笑道。 应黎天冷哼出声,“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隔壁便是我恩人的家,你一大早就被我拉过来了,不如进去喝口水吧!”柳柳不等他回应,便直接去到了隔壁的院门,推开了门。 应黎天心中暗暗摇头,这个丫头是把别人这儿当自个家里了?这样显得多么的不妥当啊! 见他愣在原地没动,柳柳忍不住催促了一句,“进来啊!” 就在此时,屋内响起了一道清脆声,似乎是什么瓷一类的东西被打翻。 柳柳瞬间转头看向自己所住的那一屋,声响就是从那屋传来的。 她心想,难道是进贼了? 之前就听周氏见过,楚桐发达之后,平白就招了村里人的妒嫉,这不,曾经就进过两次贼。 想到这处,柳柳转身疾步朝屋而去。 “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到我头上了!”柳柳嘴里喊着,脚下便踹开了房门。 见到屋内的情形,立马愣住了,压根就不是进贼。 只见着一身中衣,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脑门上冒着冷汗,汗水浸湿了她的整个后背。地上还有一滩殷红的血,楚桐的嘴边就有未干的血迹。 柳柳见状,立马去将楚桐扶到了床上,不住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人吐血常见皆是鲜红的,可这血却是殷红的,说明是中毒的迹象。 楚桐蠕动着唇,没有说出半个字来,像是有无数细虫在她的体内,嚼食着她的血脉筋肉,饮髓断脉,那些细虫齿利,缠绞烧身,此刻似有火焰燃身,叫她苦不堪言。 这今天她便察觉出自己身体似有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体内横行、驱使着她,但楚桐用内力强压了下来,直到今天早晨,她压制不住了。 此时,应黎天已然跟随着进屋。 柳柳立马让应黎天诊治。 应黎天从药箱内取出脉枕,把脉。 他的剑眉微蹙,便收回了手。 “她中了蛊。” “中蛊?” 好端端的怎么中蛊,柳柳思量着,忽然想起了后山的那些人,心中顿时就明了。定是那些人开始动手了。 “可有解救之法?”柳柳又问。 “解救之法自然是有,只不过,这蛊毒在她体内似乎有一段时日了,怕是已经深入骨髓,而且她用内力压制着,已经受损严重,霸道的解蛊之法怕是她承受不住。”应黎天拧眉说着。 他看着楚桐,她定然不是一般的村妇! 适才他号脉之时,隐约感受到有一道蛮横的内力在压制着蛊毒的漫延,并且那东西似乎在控制着她……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修习了内力。 “那该如何?”眼下柳柳并没有任何办法,只好问出这么无用的问题。 应黎天:“若是阴蛇蛊,三十天内就会死亡,可是她这个瞧着并不像是。我只能暂时帮她抑制住,等到她清醒之后,得仔细问问她是如何中得蛊,方能有下一步动作。” 初则时吐泻,然则肚胀,减食,口腥,额热,面红。 可楚桐除了忍耐的脸色略显苍白了些之外,并没面额,也没额热,阴蛇蛊可排除。 “那你快动手吧!” 柳柳催促。 等到楚桐清醒的时候,已然是午时。 柳柳扶着她坐起身,喂了些水,并询问她感觉如何。 闻言,楚桐便注意到了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应黎天。 “他……” 她才刚吐出一个字,柳柳便知道她想说什么,立马解释道:“林氏姐姐的丈夫出了事,我怕那些大夫不行,便请了他来,他可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大夫,他的医术可好了。” “又见面了!” 应黎天浅笑言道。 楚桐:“确实……” 柳柳诧异,“你们认识?”何时认识的?印象当中,可不见得他们会有交集。” 应黎天并没有回应柳柳的问题,而是直接询问楚桐,“你可知你中了什么?” 她点头,“蛊。” 最初发现的时候,她并不确定自己怎么了,直到近几日…… 她像是有无数细虫在她的体内,嚼食着她的血脉筋肉,饮髓断脉,那些细虫齿利,缠绞烧身,她感觉发作时似有火焰燃身,这便是此类邪术在作怪。 她中蛊的时日不久,如今就只是些浅显的病症。 原来她清楚。 于是,应黎天道,“你可知自己中的是何种蛊?” 他倒是好奇她会说出个什么。 楚桐轻叹,这怕是上官弦用来对付她的,怪不得之前遇到时还特意又问她一遍,如今仔细向来,那天她在房中喝水时…… 第414章 解 如此,她倒是想明白了,便是在那时候就下的。 “你即是神医,便开个方子解了这蛊,我也好少受些罪。”楚桐看向应黎天如此说道。 “你元气大伤,这时解蛊,恐会伤及性命。”应黎天劝说道。 楚桐:“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有劳神医了。” 这种东西尽早清理了才好,越晚只会让自己很是被动。 应黎天轻叹一声,只好写下方子。楚桐给了柳柳银子,让她去抓药。 柳柳与应黎天出门之后,便去了镇上,在柳柳要去药铺的之际,给了她一封信。 “这是门主给你的。” 柳柳接过,打开一看,之后便折好收起,一脸愁容:“既然他们要离开,何不在他们动身之前便解决了他们?让他们成功了,不就等同于放虎归山了吗?” “门主自有安排,余下的事宜无需你担忧,你只需要尽早动身回去便是。”应黎天深吸了一口气说。 “可是……” 她并不想回去! 未让她把话说话,应黎天便直接出声打断了她后面的话,“宄门的规矩,莫要忘记了。” 说完,他就只留了个背脊给柳柳,就走了。 规矩,她自是不敢忘记,柳柳看着应黎天消失的方向,眼底的光泽暗了暗。 盛夏时分,烈日骄阳。 等到周氏回来的时候,去看楚桐时,只见她的额前冒着汗,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部轮廓滑落,枕上湿了大片。 周氏不知儿媳这是怎么了,瞧见她颤动的睫羽,着急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楚桐缓缓睁开双眼,握住了周氏的手,安慰说:“别担心,柳柳请过大夫瞧过,已经去抓药了。” 话虽这么说,可周氏脸上的担忧丝毫未减,关键时候她儿子也不在,家里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柳柳从镇上抓药回来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但周氏眼下只忙着给楚桐去煎药,便未问柳柳什么。 药熬好,便端去楚桐。 楚桐看着那一碗嗨如墨水的汤药,以及那一股浓重的味道,不禁面露嫌弃。 但在周氏的担心与催促之下,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约莫一盏茶,楚桐顿感腹部一阵绞痛,她蜷缩着身子,全身发颤,突然喉头微甜,一口殷红的血吐在地面。 本在院外的周氏听到楚桐屋内的动静,一进屋见到如此情形顿时愣住了,柳柳随之也进了屋。 便见到地上那滩血迹,有一只指节大小的虫子正在蠕动着。 周氏愣住,根本不知楚桐这是怎么了,都吐血了拿得多严重啊,得亏柳柳喊她去端盆水来,不然她都不知所措了。 柳柳处理了地上的虫子,遂是开口问,“你感觉如何?” 楚桐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修养了几日,楚桐的身子已经恢复大半,却不见了柳柳的踪迹,她只留下一张信纸,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江湖再见。 看完之后,楚桐的感触不大,毕竟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人各有志,若是将来有缘,定然能够江湖再遇。 而这天,上官弦趁着周氏与林氏母子离开之后,便爬墙进了院子。不多时,楚桐至屋内出来。 她双臂环胸,倚靠在门边,眼神轻蔑的看向不速之客。 “阁下来此缘何?” 闻言,上官弦狭长的眸子注视着楚桐,他丝毫没在她身上看出有半分中蛊的迹象。 按理说已经二十多天了,那蛊虫早就该有反应了,可瞧她的脸色跟正常人毫无分别。 “我说过,这村妇不合适你,为何不助我们一臂之力?我可以带你离开这条村子,离开你那个无用的丈夫……”说着,上官弦缓步靠近楚桐,一双深邃的眼如同沼泽,稍不留神就会让人越陷越深。 但楚桐压根不吃这套,她冷哼一声,“你这种话骗骗无知的少女倒是还成,骗我?呵呵,你当我是白痴,看不出你这些哄骗小姑娘的把戏吗?” 上官弦嘴角一翘,惊艳绝绝,“你真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需要你知道。”楚桐半眯着眼,危险气息十足。她几个大步,速度极快的到上官弦的面前,出手打向他。 上官弦自然反应极快,躲过这一击,谁知她有朝他出招,招招用力之大,上官弦一一应付,逐渐显得吃力。 …… 入夜。 上官弦将母蛊还给李彦,“你这个东西根本一点用处都没用。” 细想起来,那个女人那边确实毫无中蛊的迹象,而且今日招招皆是狠手,若非他趁着空挡逃了去,只怕他就得挨一身伤回来了。 “怎会没用?” 李彦皱眉,根本就不信这会没用,这子母蛊可是他费了好一番力气得来的,如今此人竟然告诉他这东西无用,他难以理解。 “今天我去找她时,就见她没丝毫中蛊的迹象,险些被她打伤。” 如此,李彦就陷入了沉思,不禁问道,“你确定是下到她的食物里了?” “下水里了,看她喝下之后,我才离开的。” “没道理会没用……” 李彦嘀咕着,想不通这一点。 上官弦认为一般的手段怕是对付不了她,不如使用他惯用的伎俩。 …… 书院。 曲景之拱手作揖,“先生放心,学生定不会辜负先生的厚望。” 马敬钦点头,“你牢记于心便可。” 随即便是山长及其妻子的叮嘱。 另一边,赵珩将曲景之拉到了一旁,小声的说,“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聚,你夫人做饭挺好的,你亦是个有实学之人,这次的乡试不过是小场面,你定能考中。” “承赵兄吉言。”曲景之拱手。 “等你到了京城,可莫要忘了寻我吃酒。”赵珩说着,便将自己腰间的佩玉摘下递给曲景之,“拿着这玉佩,日后到了京城,不会有人敢为难与你。” “不必了。” 曲景之又道,“寒窗苦读十余载,便是证明自己的时候,若是那这,别人定然会觉得我背后有人罩着,皆时便是引来不要的麻烦。” “赵兄若是那我当兄弟便收回去吧。” 通过这段时日的接触,曲景之大致猜到赵珩的身份,只不过他并未拆穿,更不会收下这玉佩,指不定以后被人知晓拿来大做文章。 第415章 话本 赵珩看着手里的这块佩玉,他明白曲景之此言缘何,但是否说明他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我不勉强与你。” 他收起佩玉。 不多时,银层便进来毕恭毕敬的抬手禀告,“主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马敬钦颔首,随即叫喊着赵珩,“十二,我们该走了。” 赵珩朝马敬钦作一揖:“是。” 将人送至书院门外,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多时,马敬钦朝着韩山长与马氏作揖,便上了马车。赵珩见此,拍了拍身旁曲景之单薄的肩膀,“京城等你,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得太久。” “一路顺风。”曲景之抬手作揖。 赵珩道:“后会有期。” 马车徐徐地往前驶过,唯有车辘轳的声音,出了城,马车便向城郊驶去。此番过来的目已经达到,接下来便是稳住朝堂的动荡。 斋舍内,曲景之收拾着包袱,其他三人见状不禁问道,“景之你这是要回家?” 曲景之嗯了一声,“已经许久未回去了,总归要回去瞧瞧,我已经向山长告了几天假。” 听完,莫少华便起身捣腾起自己的柜子,他取出钥匙开锁,就取出了一沉甸甸的包袱,而后便放到了曲景之的包袱旁。 还一脸大方的对他说,“别说兄弟不帮你,这些可是我让人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如今送你了,定能派上用场。” “这是何物?”曲景之问,伸手摸到有棱有角的,似乎是书,顿时皱了皱眉。 莫少华凑到曲景之的耳边,低声说道:“你把这些看完就知道该如何做了,兄弟我可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这么说,曲景之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连忙推拒道:“不必了,这些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二人就在推拒的过程,乔子涵凑了过来,随即将包袱打开,里面可是满满的话本子,不禁让同样凑过来的余择瞪大了双眼。 “少华,你小子不得了啊!这些可都是淫词亵语之类的东西,你可知晓你可是违禁之物,若是叫人给发现,是会被驱逐出书院的!” 乔子涵说道。 莫少华立马将被打开的包袱重新打个结,继而开口说:“这是给景之的,他一会儿带出书院,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随即,他又对曲景之说道。 “景之,这可是我专门让人买来给你开窍用的,你不愿收岂不是辜负我这一番心意?瞧瞧你这不开窍的样子,真是气死我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曲景之只能收下,“我试试看吧。” 莫少华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与其他二人送曲景之出书院。 临走前,莫少华还朝曲景之递了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曲景之没多在意。 等到曲景之回到家时,家中只有周氏一人在家,楚桐去地里忙活了。 周氏把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曲景之,他才知道楚桐生病吐血的事情,还有柳柳的离开。后者对曲景之来说无关紧要,倒是楚桐吐血一事,他听了之后便紧张了起来,在听到母亲说她没事儿,适才松了口气。 周氏瞧着曲景之放在书案上的两个包袱,忍不住便问,“景儿,怎么这次带回来这么多的东西。” 说着,周氏的手就搭在了包袱上,正好摸到了有棱有角的那个包袱,里面似乎装的是书,正在她要解开包袱来看之际,曲景之立马将包袱拿开放到书案下方。 并且对母亲说,“娘,还有段日子就要秋闱了,我就带了些书回来看。” 周氏哦了一声,顿时露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我儿辛苦了,这段时日在书院应该都好好的休息了吧?读书固然重要,可莫要累坏了身子。” “娘,我知晓。我这……要收拾一番了,娘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周氏莞尔一笑,“成,娘就不打扰你了。” 言罢,周氏便出了曲景之的书房。 曲景之吁了口气,便去关上了房门,将莫少华给他的那些书重新搬到书案上,解开结。放到最上面的那一本名为《红妆面》的话本,这些大多是空有笔墨却不得志的人用白话文的方式所叙述的故事,都当不得真。 曲景之拿过那本《红妆面》,他贯来熟读圣贤书,从未看过这所谓的话本,也心知这些东西都是淫词艳曲之类的俗物。 只不过莫少华说,让他看完这些天香话本,该懂的他就懂了。曲景之听在耳里,却并未记在心里。 他将那本书重新放了回去,将这些东西都放到床底下。 一直到申时,楚桐才担着水桶回来。曲景之听到院子里传来周氏与楚桐的说话声,这才合上书籍,从书房内走出来。 楚桐正在井边打水,曲景之走近,开了口说,“我听说,你病了,还吐了血,你可痊愈了?” 听到这声音,楚桐手中的动作一顿,侧目看向曲景之,“你回来啦,是婆婆与你说的?” 曲景之点头,静待着楚桐的下文。 “已经好了。不用担心。”说着,她就继续将井里的水桶拉上来,又说道:“秋闱在即,你回屋里温书吧,做好了晚饭我会叫你的。” “嗯。”曲景之颔首,便转身回了屋。 坐回书案时,想着方才楚桐看他时的眼神,如同当他是个弟弟般,又想起莫少华之前说的那番话。他已然没有心思再继续温书了,竟鬼使神差的将莫少华给他的那些话本从床底下搬出来。 这一阅,他竟深陷于此,连楚桐喊他出去吃饭,他都是草草吃了几口就躲回了屋内。对于毫不知晓内情的周氏,还以为儿子这是为了秋闱废寝忘食了,不由得心疼起来。 莫少华并没有妄言,这些话本还真是将男女之情的,就好比他看的这本《红妆面》,讲诉的便是一个在书院苦读的读书人,在一次意外之下竟发现自己的同窗好友是个女扮男装的贵府小姐,并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这贵府小姐之所以会女扮男装纯属是因为在家中甚是无趣,便想离开家,之后便在书院与一群男子一同读书。 第416章 七月七 小姐自小聪颖过人,在书院向来得夫子高看,她与苦读的书生可谓是相谈甚欢,十分合得来。这一天夜里,她好不容易等到无人会来自己的屋中,便沐浴更衣,正在浴盆内之际,那书生竟然来寻她,因此撞破了她是女儿身的事实。 她相貌端庄,五官精致,曼妙的身姿尽数落到书生的眼中。那一幕如同烙印在他的脑子里一般,为了博得她的青睐,这书生终日在无人之际,对着她极尽撩拨之事。 小姐正值豆蔻年华,自然是被书生撩拨得夜不能寐,内心的触动如微风拂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便是在一个天时地利之夜,二人成就了好事。 于此,曲景之顿时有些耳热,像是有根羽毛在不断的在他心头,让其心痒难耐。 读书人自然是读过“窈窕淑女,寤寐求之”这么一句话,其中的‘求’之一字,曲景之还是头一回儿知道竟是这般的求之。 天已然入夜。 曲景之看完这本之后,便想瞧瞧莫少华还给他准备了哪些话本,没想到最底下的一本竟是…… 如此,他倒是明白了莫少华的那个眼神是何意了。 那些话本不过是个铺垫,这一本册子才是重点吧! 曲景之翻开了册子,第一页便是不可描述的画面,这可谓是冲击到了曲景之的感官,羞耻之感顿时涌上心头让他瞬间合上了册子。 缓过心神之后,他又忍不住翻开继续往下看,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自然是对没经历过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次日,曲景之是日上三竿才起来的,周氏和楚桐都去了镇上,家中只留下他一人。 望着榻上那条换下的亵裤,曲景之不禁有些懊恼,看完那本册子过后,他竟将册上的男女梦成了自己与她,那翻云覆雨的画面过于真实,让他内心深处躁动不已。 今日七月七,正是乞巧佳节。 镇上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有关乞巧的有趣游戏。 又到了午时,该是收摊之际,今日是曲景之待在家中的第三日,这一天他随着楚桐和周氏一起来了镇上买早点。 就在此时,曲春山挠着后脑勺,憨笑道:“今天就不同你们一起回去了,昨日我和初月说,今日与她去茶楼听戏,所以……”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楚桐则是打趣他,“啧啧啧,你都和人家约好了,你小子有前途啊!” 曲春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双颊上羞赧得犯了红。 收拾好一切之后,曲春山就去找赵初月,而周氏忽然出声提出,“儿媳妇,今天乞巧节,让景儿陪你去走走逛逛吧,你这整日都忙着家中的事宜,那可怎么行?你们小两口,也去图个热闹。” 楚桐朝曲景之看了眼,只见他也在盯着自己,脸上还有一抹可疑的红晕。 她正想着开口说不去了。 那边的曲景之竟然抢先在她前头,“我觉得娘说得有道理,七月初七每年就这么一次,这可是你第一次在曲家过。你平日里就忙,更是没闲暇的时候,不如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去走走。” “就这么决定了,你们俩快些去吧!” 周氏将他们俩推出门,还催促道。 “可是你们会赶车吗?”楚桐问着,目光看了看周氏,又看了看林氏。 曲春山去找赵初月了,她若是不在,就剩下周氏和林氏两个妇人,她们可不会赶车。一旁的阿元顿时开口说,“那我来送婶子与林姐回去吧!” 于此,楚桐的目光落到阿元身上,“那你如何回来?” “我走回来啊,正好可以锻炼自己。” 阿元笑嘻嘻的说,“桐姐,你就不必担心我们啦,你和景之哥就好好的去散散心。” “就是就是。”方易竟然跟着帮腔。 既然都这么说了,楚桐没再反驳什么,忙活了这么久出去散散心也好,于是,她和曲景之就逛街去了。 街道上人头济济,还有关于乞巧的趣味游戏,景象好不热闹。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楚桐在前,曲景之在后,他看着楚桐的背脊,她正四处张望着,但并非是感兴趣,只是单纯的看看。 而下一瞬间,不知她看到了什么,竟然疾步往前走着,曲景之正想要跟上去,却被人撞到了肩膀,那人愤然的道:“你带眼了吗?” 说完这话之后,那陌生男子还一脸嫌弃的拍了拍肩膀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 曲景之垂头抬手作一揖,道了声:“着实抱歉。” 陌生男子冷哼了一声,便消失在人海里。 当曲景之回过头时,不知楚桐去了哪里? 他只好四处寻找。 殊不知,在暗处有人正默默的跟着他。 而正在离曲景之不远处的一摊位,楚桐正看着各色的糕点。由于街道上满是人和马车、桥子,曲景之和楚桐愣是在相隔一辆马车的距离当中错过彼此。 卖糕点的大爷,笑道:“不知想要买些什么糕点?” “可以尝一下吗?” “自然可以。” 大爷点头。 楚桐拿了一块尝试,绿豆糕入口松软,口味清香绵软不粘牙。她认为这糕点还不错,难道出来玩儿,就买些让大家一块儿尝尝。 直到楚桐买好糕点,顿时就发觉了不对劲,因为她一转身,身后的曲景之不知上哪去了? 她蹙眉,暗道:糟了! 然而,曲景之四处张望寻找着楚桐的身影,就在此时,却有一个佝偻着背脊的老媪挡住了他的去路,曲景之并未留意于他,便不小心撞到了这名老媪,她手中的菜篮子里的青菜散落一地,紧接着便是啊的一声。 曲景之连忙将老媪扶起,“抱歉,在下并未看到阿婆……” 老媪嘴里一直“哎哟哎哟”的低吟着。 “阿婆,你可还好?” 曲景之关切的询问着,生怕把这位老奶奶撞出个好歹来。 老媪缓缓抬头,一双眸子瞧着曲景之,有一下没一下的哎哟着说,“哎哟啊,小伙子这么这般不看路啊?我这一把老骨头,若是有个万一……哎哟,我的老腰啊……” 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双眼睛却是暗暗观察着曲景之脸上的神色。 “阿婆,要不我送您去瞧大夫吧,药费算我的,权当我给阿婆赔不是。”曲景之不希望这位老奶奶有个万一,他心想还是去瞧下大夫,方能安心。 第417章 不见了 “哎哟,不必如此麻烦了……” 老媪忙是拒绝,连忙说道,“瞧大夫颇费银钱,其实小伙子你方才撞我的那一下,并不严重。这样吧,你送我回家歇歇就好!” “可是阿婆您的腰……” 曲景之还想劝说,却被老媪的一声哎哟,所打断了话,“哎哟啊小伙子,你就将我送回家,我家那小孙子还等着我回去呢!我儿子儿媳都出去做活了,才等着小孙子睡下才出来买些菜,只怕这话该醒来了。” “那好吧……” 既然老妇人一再坚持,曲景之便是答应。 由老媪指路,曲景之便搀扶着她。一路就走到了小巷附近越走却越是人少,此处远离的闹市,不知为何曲景之隐隐感到了不安。 就在离他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堆放了一些杂物,当路过那些杂物之时,他故而装作被绊倒,暗暗从腰间拿出自己的荷包塞到杂物里。 老妇人连忙扶起他,“小伙子你没事儿吧?” “无碍。” 曲景之摇头,暗暗瞧了眼脚下的杂物,“一时没注意到脚下。” “那继续走吧,再拐个弯儿就到了。”老媪露出一副慈祥的笑容。 曲景之扯着唇角笑了笑。 正如老媪所说确实是拐个弯儿就到了,此处的墙壁斑驳,而院门都显得老旧,看得出来这是颇有些岁月的。 老妇人推开了院门,招呼着曲景之说道:“小伙子进来喝碗茶水吧,一路劳烦你送我回来了。” “不必了,既然阿婆您到家了,我也该回去了。”楚桐在哪里,他都不知道,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心里总感到不安。 也可能是因为楚桐不在他身边吧! “小伙子,进来喝碗茶水耽误不了你多少事情的……”说着,老妇人还上手拽住了曲景之的胳膊。 “阿婆……” 他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他的后脑勺遭受到了重重地一击,两眼一翻,顿时就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只见曲景之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木棒,与老媪互递了一记眼神。 二人便合力将曲景之给抬进屋,紧接着便是阖上大门。 此时的另外一边,楚桐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她找了很久愣是没有找到人,只好去找方易,多个人多份力。 “好端端的人怎会不见了?”方易听了楚桐说完之后,就诧异的说道。 “眼下,还是找到人为好,就怕他会遭遇到不测。”也都怪她粗心大意,竟然只顾着自己去看糕点,便将曲景之晾到了一边。 “会不会是他也没找到你,就回家去了?” “这也有可能。” 如果真是回家了,那楚桐也能放心。 不一会儿,阿元回到院子,却发现楚桐面无表情的坐到一边。 遂是问着,“桐姐,你不是和景之哥去走走吗?怎么在这?”说着,他环顾四下,好奇的又问,“咦?景之哥呢?” 方易:“景之不见了。” “你回来之时,可有见着他?”楚桐抬头看向阿元,急急询问。 阿元摇头,随即便问,“并未,怎么会不见?” “先别问这些了,得赶紧找到人才是。”方易忽然想起了隔壁家的大哥说的话,便说了出来,“隔壁的白大哥就说过,这几个月来,镇上接连有少年郎失踪,报官之后,官府一直毫无头绪。景之他该不会……” 经过方易这话,楚桐更是觉得,这不无可能,她立马就说道:“方易,你可知这附近谁家养狗?花三两银子,将狗借来。” 随之,她又对阿元说,“阿元你回去家里,几件曲景之的衣裳来,另外告诉我婆母,就说我与曲景之今天就不回去了。若是她问起来,就说……我与曲景之想多培养感情,让她莫要担心。” “桐姐你是打算让狗嗅着味道找人吗?” 听到楚桐让他去找曲景之的衣物,又让方易去找条狗来,阿元就把两者结合起来。 “对。” 楚桐道,这是她现下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 入夜,远处的灯火如豆。 一间摆满了杂物的柴房内。 曲景之迷迷瞪瞪的睁开了双眼,后脑勺的痛楚袭遍了他的全身,动了下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手脚都被捆绑着,而他的口中被塞了一团布堵住了嘴。 霎时间,曲景之便反应过来了。 紧接着,便瞧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蹲在他的前面,一脸阴恻恻的笑看着他,还用满是老茧的指腹触摸着他的脸。 曲景之脑袋一偏,避开他的手,此人一看就不想好人。 “唔唔唔……” 曲景之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唔唔声。 男人呵呵笑着,“话说他这模样不错,定能卖个好价钱。” 而站在中年男人身后的老媪则是若有所思的说,“儿啊,做完这最后一桩买卖,咱们就收手吧!你娶个媳妇,为齐家生下个大胖小子……” 他们母子做的这些事情,可都是害人的事情啊,随着年岁的增长,老妇人便不想在做下去。 谁知,男人似乎生气了,就立马起身,眼眸瞪得如铜铃,凶相表露,“娘,我欠了赌坊一大笔银子,要是这买卖不做,你是要我拿命去还吗?” 老妇人哑然,低垂着脑袋,不知该说什么。 老媪年轻的时候,丈夫就过世了,而男人便是她的遗腹子,家中长辈还在世的时候,对他可谓是溺爱,便养成了如今这副好吃懒做的模样,后来还沾染了赌。 他欠了赌坊很多的银子,可是他们家也不是富有的人家,砸锅卖铁都还不上百两银子,后来,也不知他认识了个什么人,竟然做下了这贩卖美少年的买卖。 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她儿子好赌,没人敢把自家的姑娘嫁进他们家这个火坑里,至今没有娶得上个媳妇。 但他手里一宽裕,就去赌坊,十堵九输得道理没人不懂,可这东西就好似能让人上瘾似的,戒不掉。而他的想法是,赌输了,大不了就像今天这样,再到街上物色合适的少年郎。 老媪说,“儿啊,这样的买卖再做下去,指不定就让人发现了,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 “到时候离开这里就是了。”说着,男人拿出了汗巾捂住了曲景之的口鼻,没一会儿,曲景之就再度昏了过去。 接着,男人就拿过一旁的麻袋,将曲景之打包抗在肩膀上。 老媪叹了口气,这样的买卖做久了,她就心存担忧。 可,儿子不肯听她的话…… 哎! 第418章 少年 此时,已是戌时。 方易牵着狗,楚桐与阿元跟随在侧,那狗子一路走走停停,这里嗅嗅那里闻闻的,至今都没有任何的线索。 “桐姐,咱们就靠一条狗来找,能行吗?” 阿元对此产生了怀疑。 已经让这条狗带了一个时辰的路,啥也没有,他亦是真担心曲景之会发现什么。 楚桐缄默不语,她也不知能不能找到曲景之,但愿他啥事也没有。 …… 曲景之被人用水泼醒,他呛了水,睁开朦胧的双眼时,模糊的视线交汇到一处,逐渐的清晰定格在一个风韵犹存的胖女人的脸。 紧接着,他的下颚被女人的手给捏住,便听到她说:“皮相不错,皮肤也白皙,老齐啊,你这次带来的‘货’很好,比以往的那些个儿都要好。” 老齐便是将曲景之抗来此处的男人。 女人红唇一勾,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 她松了手,轻轻摇着手里的罗扇。 老齐搓着手,陪笑着提醒着,“那个……银子不知……” 女人抬了手,适才,站在她身后的一个男人,将准备好的荷包给了老齐。 老齐接过,颠了颠荷包的重量,似乎比之前重了点,嘴角的弧度扬起很是满意。 女人瞧了他一眼,用罗扇遮着唇,说道:“既然银子都拿到,那你就可以走了。” “是是是……”老齐说着,连忙退了出去。 “唔唔唔……” 而此时,曲景之挣扎着。 “你可知这里是哪里?”女人用罗扇半遮着脸,一双眼眸带着笑意,“这里啊,可是达官贵人们的温柔乡,专门让你们这些长得俊美的少年郎,如同姑娘一般,伺候他们。” 曲景之心中惊骇,这番话的意思已经充分的表明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他浑身轻颤,眼底充斥着害怕的情绪,到底是个少年,性子还不够沉稳内敛,将心思都过于流于表面,叫人瞧个儿清楚。 她的手指轻挑着曲景之的下巴,“呵呵……怎么,小郎君这是害怕了?” 女人轻笑着。 不时,她的身后就来人禀告:“蒋公子来了,不过他对咱们的人并不满意,让小的来问主子,多久才有新鲜的?” 新鲜的?! 于是,女人一双凤眸打量着曲景之的脸上,尖声细语的说:“去告诉蒋公子,他今日可是赶巧了,院里正好来了个新鲜的。只不过得要他耐心的等会儿了,待这位新来的小郎君梳洗一番,便会将人送到屋里。” “是。” “来人啊!”女人素手执着罗扇,一举一动之间皆是风韵,随之,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上前,就吩咐着:“带他去洗洗,按照老规矩办,就给人蒋公子送去。” “是。” “唔唔唔……”曲景之做着无用的挣扎,他如今被裹得跟粽子似的,根本动弹不得,也开不了口。 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他甚至不敢往下想。 楚桐,你在哪儿? 女人叹了口气,顿感惋惜,竟然让别人抢先了一步。 而此时,刚回到家的老齐,顿时就被眼前的场景所惊呆了。在他家出现了两男一女,还有一条黑色的恶犬,正呲牙咧嘴的瞪着他。 那三人尤其是那名女子,她长相虽不是一眼惊艳的大美人,却是个瞧着令人觉得漂亮的,但此时此刻,她那一双冷傲的双眼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煞是渗入。 他的老母亲被他们用绳子捆绑着,嘴里被塞着布,还冲他摇着脑袋。隐约能瞧见她的佝偻的身形轻颤,似乎在害怕。 老齐顿感不妙,这些人来者不善啊! 正欲转身逃跑,可方才的那个女人不知何时就已经在他身后了,速度之快,犹如鬼魅。 那边的阿元和方易见状,不由得惊愕,刚才他们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就那么快的到了那个男人的跟前。 楚桐面无表情的盯着此人,步步逼近,浑身凛然的气场让人噤若寒蝉。 老齐步步后退,不知是慌了神还是怎的,他竟然自乱了阵脚一个踉跄就跌坐在地。 “你你你……别过来……” 他颤抖着手指着她毫无气势警告道,舌头如同打了结,话都说不利索。 他也不知为何会惧怕一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与众不同,他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适才还在那一边不过转身的顷刻间竟到了他的面前。 直觉告诉他,此女惹不得! 女子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眸子仿佛寒潭一般深邃,透着冷冽的寒意。随后,她蹲在男人的面前,身上凛然的气场强大,让他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你你你……” 老齐目光警惕的看着楚桐。 “说,你把抓来的那个少年弄到哪里去了?”楚桐冷声问道,眼底有凌厉的光芒掠过。 “少年?!” 老齐惊恐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他抓的少年不在少数,他怎知楚桐说的是哪个,顿时犹犹豫豫的不知说啥。 楚桐最后的一丝理智仿佛被消耗完了,直接一伸手扼制住了男人的脖子,冷冷的说,“就是你今天抓来的那个少年,说!他在哪?” “他……” 老齐双手去掰着楚桐的手,连忙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来,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的手劲居然这么大,空气变得稀薄,令他无法呼吸,面红耳赤的脸仿佛她再轻轻一动手就会一命呜呼。 阿元小步跑了过来,见男人的满脸涨得通红,要窒息而死的模样,他连忙出口制止楚桐。 “桐姐快住手吧,要是他等会儿被掐死了,我们就找不着人,还要背负一条人命。” 于此,楚桐才松了手,站起身子。 老齐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剧烈的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你若是再不说,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她冷冷的丢下这句话。 这一句话杀气十足,老齐在她的眼神之中,明显感受到了杀意,他的身子抖如筛糠,忽然想起刚才命运的颈脖被她牢牢地掐住,那种感受就像下一秒他就原地去世,太难受了,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立马就说道:“我说我说,我将他……” 第419章 闯 曲景之被带下去洗完澡之后,就让他换了身白衣,之后又不知被他们喂了什么东西,最后就被锁到一处厢房内。 无论他怎么叫喊都无人回应,这间厢房不仅门被锁住,就连窗都是被封死的,换言之他插翅难逃。 约莫过了一刻,曲景之感到浑身发热,口干舌燥了起来,他走到圆桌旁,开始倒水喝,可喝光了一整壶水都依旧无法缓解。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在他身体里迸发出来,这种感觉极为陌生。 他忽然想起了,那碗灌他喝下去的水。 继而,四肢感到很是乏力,全身软软的,曲景之只好到床榻上。 热! 他感到很热,却不知该如何。 脑袋逐渐变得混沌,可嘴里却叫唤着楚桐的名字。 不多时,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 老齐将楚桐与方易带到了此处,从外面瞧着,这就是一座毫无特色的老宅子,可一想到这座宅子是那种地方,一双清澈的眸子仿佛凝上了一层寒霜。 “不知……可否放过我?” 老齐怯生生的询问着楚桐。 她嗯了一声。 得到允许,老齐的唇角刚一扬起,下一秒才刚一转身,却两眼一番立即昏厥倒地。 他此人做梦都想不到,她对坏事做尽的人向来不会有放过一说。 楚桐看着这具倒下的身躯,冷冷的说,“方易,背着他,待救出曲景之,就把这些相关人等送官。” “明白。” 虽然很不想背这种烂人,但想着得将这种人绳之以法,方易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厌恶,将男人背起。 楚桐凝视着那两扇禁闭的大门,随即又看了看一旁的矮墙,便借助门口的石狮子飞身进了院子。方易瞧着她那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顿时露出了羡慕的眼神,没想到他的东家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楚桐飞身下了院子,身姿轻盈,四处张望着这里。 这时被一个路过的下人瞧见了她,那人便立马尖声大喊着,不一会儿,这里的护院顿时拿着长棍从四面八方将楚桐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人则是冲她喊着,“来者何人?” 她一副莫得感情的说:“来端你们老巢的人。” “此女好大的口气,我们直接动手吧!” 楚桐轻蔑的看了这群人一眼,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你们看她的那眼神,分明是瞧不起咱们!” “兄弟们,她竟然敢闯进来,咱们就好好的给她几分颜色瞧瞧。” “上!” 说着,这些护院一拥而上,楚桐的眼神一凛,以一当十。 本在品茗的女人,忽然被一声大喊,吓得手中的茶盏一颠,茶水倾洒出来,弄脏她的裙摆。 不悦的神情写满了整张脸,怪嗔道:“大晚上的嚷嚷啥,做事这般毛毛躁躁的,还是个男人吗?” 一护院进来,慌里慌张的连礼都忘记行了,急匆匆道:“主子大事不好了,有……有一个女人闯了进来……” 她抬眸看向护院,柳眉轻蹙,“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将闯进来的人抓住不就成了?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惊扰了我。” 之前也有人闯进来过,最后不都被她给抓了,怎么处置的来着?自然是乱棍打死的,这里的秘密可不能让别人给发现。 “主子,这个女人不简单,她将我们一众的护院都给打了,我们……我们无人打得过她!” “什么?!” 闻言,女人花容失色。 她刚到了院子,而一个护院却被人打飞到她的脚边。她与楚桐四目相对,不过对方的气场很强势,令人不容小觑。 “你是谁?” 女人执着罗扇,保持着镇定问道。 “今天被卖到这里的少年,把他交出来!”楚桐道。 今天就老齐卖了个少年给她,除此之外并未其他人,再瞧这个女子年轻漂亮,但她梳着妇人髻,不禁就问,“你是那少年的何人?” 楚桐冷嘲着,“呵,将我小相公拐卖至此,你还好意思问我是何人?” “……”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她是那小郎君的妻子,瞧这女子的气势,这么多人都不是她的对手,要是叫她知道她相公此刻正在伺候…… 女人脸上的微表情丝毫没有逃过楚桐的双眼,她轻盈的几步移到女人的跟前,一手掐住女人的脖子,“说,你将他怎么了?” “放开主子……” 女人身后的男人大喊着,紧捏着拳头就要上前阻止,可楚桐一记眼刀飞来,顿时就怂了,退了回去不敢有所动作。 不仅如此,楚桐还命令他,“去把门打开,让门外的人进来。” 护院看了眼自家主子,只见他主子极为困难的点了点头,他才脚底抹油似的朝大门跑去。 随即,楚桐的冷眼一转,看向女人,手上不禁重了几分力,“说吧,你将他怎么了?” 女人艰难的说,“他、他他他……他正在接待客人……” “什么?” 楚桐手中的力道不自觉的重了几分力道,女人的脸色惨白,连忙一字一顿的说:“才刚送过去……” 当方易进来时,便看到了东家又掐住了别人的颈脖,眼底的充斥着寒意,令人望而生畏。 “方易,看好大门,不得让任何一个人逃了去。” “明白!” 就在女人以为自己要断气之际,忽而颈脖一松,她能大口的喘气,而后就听到楚桐说:“带我过去,要是晚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语气当中充满的威胁之意。 那女人连连点头,生怕自己反应慢了,会再次被掐住脖子。 曲景之所处的厢房内。 迷迷糊糊当中,曲景之感觉有人捏住了他的下颚,还听到一个男人的低笑声,然后他的胸口一凉,只是这些许的凉意并不能缓解他的燃眉之急。 好似有什么东西轻抚着他的躯体。 他想睁开眼睛看是谁,迷迷糊糊之间眼前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晃,随后他就听到有人破门而入,紧随着便是一个男人的惨叫,吧唧一声沉重的落于地面。 有人拍打着他的脸,还叫喊着他的名字:“曲景之!曲景之你没事吧……” 是楚桐的声音! 楚桐连忙帮曲景之穿好衣裳,见他额头冒着细密的汗水,而且他全身滚烫的不像话,便伸手摸着他的额头,并不是发烧。 她手的触碰,对于曲景之来说带着些许凉意,很是舒服,毫无征兆的竟然低吟了一声。 楚桐一怔,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忽然发出这么一声竟然有点……酥?! 看着地上被她打晕的男女,楚桐只觉得这种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便连忙拽起了曲景之,将人扛起。 让方易留下,将这一干人等都送去官府省得日后再害人,她便带着曲景之先行离去。 第420章 好在 由于让阿元告知周氏,今日她和曲景之会夜宿在外,自然是不能在此时此刻将人带回家的,如此只会让周氏担心。 楚桐只好带着曲景之到客栈。 这房间算是整洁,房里只有一张床榻,还有一屏风。 她将人放到床榻上。 楚桐敛眉,总觉得曲景之不对劲,浑身滚烫,脸色绯红,额头冒着汗水,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楚桐只好出了房门,找店小二要盆冷水和汗巾。 等她端着水盆回来时,不得了,曲景之的衣襟已然被扯开,嘴里还咕哝着,“我好难受……” 她连忙坐到床榻边沿,用汗巾浸湿了给他擦汗,一边问:“曲景之你到底怎么了?哪里难受?” “唔……” 少年又是一声轻吟。 楚桐蹙眉,手缓缓地撤回,可下一瞬间,他的双手却准确的握住了她的手,而此时少年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正迷离的望着她,翕动着唇瓣好似在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 楚桐倾身靠近,想听清楚他要讲什么。 可谁知,他竟紧紧的抱住楚桐的腰肢,揽入了怀中。 突如其来的这一动作,让楚桐下意识的挣扎:“曲景之你干嘛?” 曲景之没有回答她的话,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少年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之间,楚桐愣住了。 白衣如雪,气质淡雅,人似天边的皎月那般散发着柔和洁净的淡淡光芒,正是用于形容眼前的曲景之,不过他此时面色绯红,衣襟半敞开,多少有些撩拨可人。 楚桐连忙移开视线,曲景之和她之前在军营里见到的男人不同,人家的身材健硕,尚且有胸肌,他过于精瘦,在她眼里就是五花肉和瘦肉的区别,没啥看点! 闻到她身上的淡淡的清香,呼吸变得更加灼热,在昏暗的光线下,曲景之只觉得一向稳重自制的自己,仿佛随时会失控。 “曲景之给我起开!” 楚桐低斥道。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啥? 可她小相公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脑海一一闪过册子上的内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叫嚣,他压制不住了,慢慢的凑到她耳边呢喃:“楚桐,我热……” 楚桐微怔,刚要开口,却被两片温热的柔软堵住了嘴。 呃…… 心如鹿撞,似有东西在她的脑海里炸开了一般,炸得一片混沌,竟忘了要推开眼前人。 当触碰在一起时,就像绵绵的蜜糖,他不停的舔舐,时而轻轻地咬磨着。 曲景之这分明是被下了…… 眼下这种情况,楚桐要是还不明白曲景之这是怎么了,那她两世简直是白活了。 就在楚桐愣神之际,衣襟已经被人扯开,原本环在脖子上的那根细绳也被扯下。凉意袭来,她的目光一凛,一抬手击向了曲景之的后脖子处,他就昏倒在她身侧。 她坐起身,双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襟,她的心里如同打鼓似的咚咚作响,不禁懊恼起来,方才她要是一直愣神,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好在及时悬崖勒马了! 楚桐侧目看向曲景之,心想:适才那羞耻的一幕,他应该记不得了吧? 第二天。 曲景之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幔帐,顿时让他意识到了这里并不是在家里,就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在那老媪家门前被打昏,之后就被卖到了那种地方,他们还灌他喝了莫名其妙的的东西,之后他浑身发热很乏力……再接着他好像听到了楚桐叫唤着他。 最后,他好像叫着她的名字,还扯开了她的衣襟,看到……这么一想,曲景之顿时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至于后来有没有生米煮成熟饭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 思至此,曲景之不禁懊恼,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给忘了? 他一起身,就感到后脖处很疼,昨天不知是谁在背后打昏了他,下手太狠了! 将店铺里的事情交代清楚之后,楚桐就在绣阁里给曲景之买了一身成衣,他现在身上那身白衣着实不堪,实际上是她嫌弃那衣服的出处不堪。 买了一身蓝色的衣裳,上面绣有山水的纹样,特别契合曲景之读书人的文雅气质。 待她回到房间时,曲景之已经起身,一双深邃的眼睛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她,还浅笑着问她,“你去哪里了?” “我去铺子交代了些事情,婆婆让我们赶紧回去。”说完这话,楚桐将手里的包袱扔给他,“这是我给你买的衣衫,拿去换下。” 曲景之抱着衣裳,哦了一声,唇角上翘的弧度示意着他此刻心情很是微妙。 的确,他身上这件白衣晦气了些,毕竟是出处于那种不堪之地。 他便走到了床榻侧边的屏风后面。 楚桐坐在桌旁喝水,此刻她会有一丁点的紧张,大概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 不多时,曲景之就换好衣裳,从屏风后走出,出了声问:“可好看?” 闻言,楚桐抬眸朝他看去,用俊美一词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他的身高在不知不觉中比她拔高了些许,但还是偏瘦了些,穿着一袭蓝色的长袍,背脊挺的笔直,整个人瞧着丰神俊朗,自带几分风雅。 她给出了中肯回答:“还行。” 曲景之走到桌旁落座,目光炯炯地凝视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桐知道他想说什么,就率先开了口,“你放心,胆敢欺负你的,我绝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我已经让方易和阿元把那些人贩子送去官府了,以免日后还有人遭到伤害。” 闻言,曲景之点头,嗯了一声。 片刻后,他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昨天他虽然迷迷瞪瞪的,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的,若不是她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她回答:“我花了些银子借了条狗,让狗循着味道去找到你,在一堆杂物里发现了我之前给你的荷包,在那巷子的拐弯处找到了那户人家。” 接着,她就将荷包拿出,还给曲景之。 他紧紧握着荷包,好在他有先见之明。 如今想想但真是心有余悸,险些失了清白。 但曲景之还是想知道晚上的事情。 “你救我出来之后,我……”他顿了一下,略显羞赧的继续道,“我和你没发生什么吧?” 第421章 考 楚桐身子一僵,顿时就想起了昨晚那令人羞愤的吻,冷声反问了他一句,“你希望发生什么?” 少年语噎,他自然是想与她……只不过瞧她这个样子,又似乎昨晚他们二人啥事也没发生。 接下来就听到她说:“你昨晚被人下了药,索性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我昨晚打晕了你,不然还真可能发生什么。” 曲景之闻言如遭雷劈,他……昨晚被打晕了?所以他脖子处的疼痛是因为被楚桐打晕了而造成的? 楚桐观察着曲景之的神情,只见他敛着眉,表情悻悻然的。 离开客栈之后,曲景之就一直沉着张脸,回到家时,周氏问他昨晚有没有做些什么,他就只是说乡试在即,不会分心在别的事情之上,便躲回了书房。 周氏纳闷,二人都在外夜宿了一宿,难道啥事也没有? 转眼间,就到了七月末,临近秋闱。 楚桐早就做好了准备,让阿元到曲景之要参与秋闱之地的附近定了客栈,要不然等到届时人满为患,可连个休息的地儿都没有。 毕竟是秋闱,来下场科考的书生很多,每到这个时段都是当地的客栈大赚一笔的时候,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会往上翻个几倍。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周氏不放心儿子独自一人去,毕竟是一人离开安阳镇,出了安阳镇是个怎么的世界,会发生什么都让周氏担心。不说周氏,楚桐也会担心,当然她担心完全是因为曲景之不管怎么说可是她两世当中第一任夫君,而且年纪还小,她的实际年纪比他年长,自然是出于姐姐对弟弟离家的担心。 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 于是,她安排方易跟随着,他会些拳脚功夫,保护曲景之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绰绰有余。临他们出发之前,楚桐私下塞了些银票给方易,并交代他道。 “方易,此行你们路上定然有所需要,你好好照顾他,这些银票拿着方便,不像银子似的那么重。不用替我省着,一律用最好的。” 方易看了眼,这些银票加起来少说也有上百两啊! 他遂是笑道:“东家对自家小相公倒是极为上心。” 楚桐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我对他才不是上心,我这是怕婆母担心他罢了。”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方易认为她就是对曲景之上心,就是心里不愿意承认罢了。他可是听周氏说过,东家比曲景之大了一岁,可能她只是当曲景之是弟弟。但是吧,他们毕竟不是真的姐弟,日子久了感情总是会质变的,怕是她自己没发现罢了。 周氏叮嘱了曲景之好几遍,才肯让他们走,临走前,曲景之望了楚桐一眼,只是那一眼别有深意。 她不知道曲景之想要表达什么,也并未放在心上。 之后的日子,周氏每天都烧香拜佛,祈祷上天的保佑曲景之能中举。 而楚桐闲暇之余就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却翻出一张之前金氏从曲家借走了二两银子的借据,按照时间算下来,已经逾期了。 这点银子不管怎样都是曲景之的,她得讨回来才是! …… 各省多处在城东南建立贡院,这便是乡试的考场,而大门正中悬挂着“贡院”二字的牌匾。 贡院的大门开启,曲景之看着其他的考生都陆续的排队搜身,贡院里的监考十分的严格,考生进入贡院时,皆是要进行严格的搜身,以防考生的身上藏有夹带。 曲景之的同窗莫少华与余择也来考试,而乔子涵则是陪同他们一道过来,说起来他们的真是巧妙,几位小友都住在同一家客栈。 不过还有另外一桩巧事,那便是孟骏生也来下场考试了,并且就在他所住的隔壁,这缘分也不知是碰巧,还是楚桐故意的,不然天底下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之事? 孟骏生可是他妻子的青梅竹马,曲景之心里莫名的就是有一丝丝不爽,哪怕孟骏生曾经是他的同窗。 此时,旁边乔子涵则是鼓励道,“景之,此次你是头一回儿考,莫要害怕,照你以往的水准来,你定能考中。对了,你们可得把东西备齐,莫要有遗落。” 前一句是对曲景之说的,后一句则是对莫少华和余择,他们二人生性贪嘴,而且贡院的监考严格,之前遭过怎样的罪莫少华和余择都有经历,早就准备好了所要用到的东西,尤其是备足的粮食。 贡院内设考棚,又称号房,是一间一间的,便是作为专供考生在贡院内,答卷和吃饭,住宿的考场兼宿舍。 说起来去年的乡试,莫少华和余择两个吃货,由于粮食备的少,考完时险些饿晕。 “你这些日子可都是得用脑子的,到时候我让店小二做了好的,等你回来就好好的补一补。”方易笑着说。 乔子涵等人这几天告诉曲景之这贡院是个怎样的地方,方易也知晓这考试分为三场,每一场需要考三日,三场都需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而且当考生进入考棚之后,就要锁门,这期间吃喝拉撒睡可都得在号房内,不许出来,直到考试结束。 光是想想倒是满遭罪的。 今日可是进考场的大日子,曲景之紧不紧张,方易不知,但他自己虽然不识几个字,在这种氛围之下,他都紧张了起来,他想曲景之肯定更紧张。 曲景之敛眉,“方大哥,如今东西都很贵,不必费那么多银子,我随意吃点就好。” “不成,东家说了,不用替她省着,就是要给你一律好的。”方易心中有数,楚桐才是他的头家,自然是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他轻叹了口气,话虽然是这么说,方易到底是她的伙计,没有听他的话。 罢了! 随后,乔子涵便目送他们三人排队搜身,进入贡院。 曲景之进了号房,房内十分的狭窄,里面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木板当作时写答卷的桌子,下面的木板则是当凳子。 他坐在下面的那块木板上,若是晚上睡觉就把两块木板拼一下当床用。地上还有一盆炭火,一支蜡烛,这些是给考生准备的,炭火一来可以用于取暖,二来可用于做饭,在这里他们与外界隔绝,吃饭的问题就得自己解决。 至于监考官,只管考试作弊的问题,至于考生在号房内其他的动作,监考官一概不管。 第422章 讨债 东富村。 楚桐刚从村口走入,就遇到几名个村妇,楚桐从小就在这条村子长得,自然是识得的。 一名村妇则是和楚桐打招呼道:“哟,这不是楚桐吗?怎么回村里了?” “回来半点事情。” 楚桐简单说道,便要从她们身边经过,并不想和她们有过多的交谈。 谁知,那名村妇却说,“该不会是知道你妹妹许了人家,才回来看看的吧?” 楚桐的父母只生了她一个人,自然是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的,这名妇人说的则是楚桐大伯家的女儿。 楚桐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名妇人,“楚兰许配人家了?” 妇人点头,“怎么,你不知道?” “是哪户人家?” “是上扬村的一位童生。” 她在心里呵呵一笑,之前不是一心只想嫁给孟骏生的吗? “我知道了,多谢告知。” 待楚桐走远之后,适才与她搭话的那位妇人嘴角一扬,一边坐回原位,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裙角,低声道:“这回儿啊,可有好戏瞧咯。” 坐在她身旁的某位妇人便问,“什么好戏?” “楚桐那大伯母就是个爱占别人便宜的主儿,早在几个月之前闹得事实,你们难道不知道?楚桐早就和他们一家断绝了关系,这次来肯定没啥好事。” “说得倒也是。” 妇人冷哼了一声,“那金氏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被童生老爷瞧上了。” 读书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让农户敬仰的,童生的功名虽然比不上秀才举人,但好歹是个功名,当童生夫人亦是备有面子的事情。 楚桐原本的家已经归孟家所有,大伯一家自然是不能再住下去的,他们很大可能是回到曾经的那破房子里住着,于是她按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这里。 “咚咚咚!” 院门被敲响。 紧接着里面就传出一道女人的喊声:“谁啊?” 是金氏的大嗓门。 门闩被抽离,院门紧接着便是吱呀一声,开出了一道缝隙,金氏的半张脸露了出来,当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楚桐之后,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就立马关上了门。 楚桐唇角一勾,以为这样就能拦得住她? 坐在屋门口的编草鞋的楚洪田抬头看了眼金氏,遂是问她:“谁来了?怎么忽然又关上了门?” 金氏:“敲错门的。” 谁知,楚桐压根不走寻常路,直接就翻墙进来,金氏的为人她又不是不清楚,既然她礼貌的敲门没用了,那就别怪她先礼后兵。 看到楚桐翻墙进来的金氏,顿时就怒了,“楚桐你们死得早,没人管教你了是吧?有大门在,你竟然翻墙进来?你想做什么?当贼吗?” “刚才我敲门了吧!”她望着金氏,“这不是,您让我吃了闭门羹。既然金大婶不愿意我从正门进来,那我也没办法,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楚洪田放下了手里的草鞋,走到楚桐的身旁,“桐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她的视线落在了楚洪田的那张老脸上,这个大伯对原主来说,算是不错的。不过他向来怕金氏,经过之前几次与金氏的争吵。 不知楚桐因为什么,竟然还敢和金氏动手了,其中必然有原因吧! 她将手里菜篮子递给楚洪田,“就是我带给大伯的。” 那是家中地里种的菜,她瞧着新鲜就摘了些来,还有两块她自己晒的腊肉。不过曾经金氏对原主怎样,最起码楚洪田没有对她不好过。 楚洪田摇头,“不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他这头话语未落下,金氏那就立马夺过了楚桐手里的篮子,立马掀开了篮盖,瞧瞧里面都有啥,直到看到里面有两条腊肉,不禁怪嗔道:“既然就带来了,还让她拿回去做什么?” 如今的楚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楚桐了,人家可厉害得紧,不仅自己做生意赚钱,还把他们一家逼迫到了这种境地,偏生楚洪田这个男人还帮着那么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要不是金氏如今被自家男人拿捏住了小辫子,她早就按耐不住脾气了,看到楚桐的那张脸,她就恨不得撕碎了她。而且菜篮子的腊肉她还稀罕着呢,自从搬回了这么个地方,他们一家就只能吃野菜的,自家的那几亩地早就荒的不成样子了,她这肚里都好几个月没油水了。 楚洪田目光严肃的看着金氏,金氏被这眼神一看,立马挪开了视线,似乎是装作没瞧见。 她立马转移了话题,“之前不是说和我断绝了关系?难不成在婆家受了委屈了?” 金氏巴不得这个小蹄子过得不好。 “丫头,可是真的在婆家受了委屈?” 楚洪田看着楚桐,关切的询问。 她摇头,随即就拿出了借据,一边说道:“我今天就因为之前金大婶你想我那小相公借了二两银子还拿了家中所有的肉食,借据期限为三个月,如今已然逾期。我家小相公已经参加秋闱去了,不能亲自过来,我自然得替他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说完,她举着手里的借据,目露寒光的凝视着金氏,“金大婶可还记得?” 金氏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来讨债的! “没有银子!”金氏直接说道,并且以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态度回瞪着楚桐。 楚洪田问了句,“欠了多少?” “借了二两银子,四百文钱的利息。看在我已然逝去父母的面子上,逾期的两个多月我就不予计较了,把这银子还来便成。” “你!” 金氏气极,说得她有大方似的。 要知道二两银子在普通人家当中,可能能顶大半年的家用,还加上四百文的利息,这加起来可不是让金氏血亏了去? “金氏,去拿三两银子出来。”谁知,楚洪田直接对金氏命令着,“前些时候不是罗家下过了聘,给了十二两银子。既然你当初借了曲家这么多银子,如今不过是还给曲家罢了。” “可是……” “借了就要还,而且我的手上有这份借据,我今天拿不到银子,咱们就到衙门理论去。”说罢,楚桐抓住了金氏的手腕。 “还不快去!”楚洪田催促着,“你真心想去坐大牢?” 第423章 学以致用 金氏一听这话顿时就傻眼了,只好不情不愿的进屋拿银子。这银子可是楚兰的聘礼,而且前两天,儿子就从她这儿拿出了五两银子,如今又要拿出三两,不禁肉疼起来。 “大伯,三两四百文钱就足够,不用多给。”她向来不喜欢多拿别人一分一毫。 “你爹娘去世之后,是我这个做大伯的,没替他们照顾好你,就当作是小小的补偿。”这么多年,金氏是如何对楚桐的,他都看在眼里。 金氏素来强势,楚洪田在村里无人不笑话他是个惧内的男人,他在几个孩子面前也没多少当长辈的尊严。要不是因为知道金氏的事情,他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将金氏的气焰压下去。 补偿? 楚桐心想,这会不会来的太晚了些? 不过拿回这笔银子之后,她怕是今后都不会回到这里了,毕竟这里是原主的根,并不是她的。 对于楚兰许配给别人的事情,楚桐也没有丝毫的问起,楚洪田也没提。 既然是所谓的补偿,她便不再推拒,在金氏一副肉疼的神情下拿回了银子,没有多留便离开。原本准备看热闹的那些村妇,没有看到金氏和楚桐打起来,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没想到向来强势的金氏,也有变成鹌鹑的一天。 …… 贡院。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这个月已然是中旬了。 莫少华和余择在这几天总算是考完,他们便带着乔子涵出去耍了,而曲景之却拒绝了他们的邀请,独自在房间内温书。 眼下他虽然考完了,但能否中举却是另外一回事,即便能考中,他更是不敢懈怠,依旧记得马先生曾交代过他的话,接下来还有会试以及殿试。 此时,他的房门被敲响,去开门,却瞧见了是孟骏生来寻他。 “孟兄。”曲景之礼貌一揖。 孟骏生淡淡的说道:“许久未见了,不知你可否方便?” “嗯。”曲景之点点头,就让他进了房中。 约莫一刻,孟骏生出来之后,曲景之的脸色变得沉重,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不知孟骏生和他说了什么。 当天,曲景之就收拾好了包袱,与其他几位同窗说他要先回去了。 “什么?”余择惊了惊,不由得问他:“景之为何如此着急回去?你不等看完秋榜再回去吗?” 一般来说乡试八九月开考,三场要考半个多月,都考完之后送批估摸着少说得要一个月,而后统计才会放榜。 “是啊,不如看完榜再回去?”乔子涵道。 “既然已经考完,能否考中那便是顺承天意了。”一想到孟骏生今天说得那番话,曲景之有些寝食难安。 莫少华暗暗观察着曲景之,随后又看向了方易,用眼神询问,后者摇了摇头,那他就纳闷了。 可他还是站在了曲景之这一边,“既然景之决定好了,你们就莫要拦着他了,再者说都已经考完。我们几人不都还在这里的么?皆是我们替他看,也是一样的。” 莫少华的话很有道理,乔子涵和余择没再说什么。 入夜,莫少华抱着自己的被褥就来找曲景之。 铺好床铺之后,莫少华不禁问着,“你着急回去是为了你家小娘子?” 曲景之没有说话,但是在莫少华看来,不说话就表示默认。 虽然莫少华比曲景之年纪大一点,但曲景之去比他娶妻早,不过他懂的东西曲景之肯定是不懂的,不过他很好奇,他给的那些话本不知曲景之看到最后那本了没有? “我给你的话本,你可看到最后了?” 他一脸好奇的问。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曲景之立马就想起了册子上令人躁动的内容,顿时就羞红了脸。 一看他这个模样,莫少华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又问:“既然看了,可有学以致用?” 曲景之瞪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讳莫如深。 莫少华挑眉,“你该不会是连自家娘子都拿不下来吧?” 谁知,曲景之轻叹了口气,目前没有其他的人,他才将自家娘子不是一般女人说给了他听。 听完之后的莫少华愣然了,他没想到世间竟然会有如此胆大的女人,杀狼啊!若是他见了狼那种凶狠的野兽,定然被吓得两腿发软走不动路。 “那灌醉的法子……” 曲景之摇头,道出:“她的酒量似乎很好。” 莫少华砸吧着嘴,打量着曲景之,“瞧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力气也没你家娘子大,你悬啊!” 确实如此,他本就和楚桐相差甚远,也忽然想起了她之前说把他当弟弟的话。 顿时一口闷气窝在心头,曲景之径直躺下,不再搭理莫少华。 一夜无梦。 几天之后,曲景之和方易坐着牛车就到了安阳镇。 这个时辰还未到午时,楚桐他们还在铺子里忙活,周氏见到儿子回来一顿嘘寒问暖的。 回到家,曲景之回了书房,他将包袱扔回到床榻上。 离开家的这段日子他想了挺多的,不过大部分想到的是楚桐自从嫁给他之后,所做的一切。 从一开始的抗拒她嫁入曲家,那时候他心里对另外一个女子存有好感,也是因为怕自己的病,更是不想耽误任何人。 如今,一切都好了,皆是因着楚桐。 正想着,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是楚桐。 “你有事找我?” 楚桐点头,“我前些天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之前我那大伯母借了你二两银子一直未还,我就去要回来了。现下你过来还你。” 话语刚落,楚桐就拉起曲景之的手,将三两银子塞到他手里,“这是连带利息还你的。” 曲景之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银子,见楚桐转身要走,便立马叫做了她,“等一下,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她挑了挑眉梢,“你想说什么?” “坐下说。” 于是二人都在桌旁坐下。 “我想搬回去住!” 半晌,曲景之酝酿着勇气说道。 闻言,楚桐一怔,什么意思,搬回哪里住? 他就继续说道:“我不想住书房了。” 第424章 他这是想着和她换房睡? 楚桐点头,“没问题……” 这下子反倒是让曲景之愣住了,她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拾好搬过来?” 她问。 “稍晚我收拾好就过去。”莫名的,曲景之的嘴角弯了弧度。 楚桐了然的点点头,于她而言左右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反正睡哪里都无所谓,遂是言道:“那好,那我等会儿就去把东西收拾了,一会儿搬过来。” 额…… 少年嘴角的弧度顿时就僵住了,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皱着眉梢问,“你说你等会儿搬过来?” “对啊。”楚桐抬眸,“你不是想换屋吗?” 换屋? 原来他和她没有想到一处去,少年顿时就无语了。 瞧见少年脸上微妙的神情,她顿时就明白几分,不确定性的问道:“难不成你是想搬来和我住?” 少年用着一双几位漂亮的凤眼,细长有势,黑白分明,神清气秀,此刻这一双眼睛正用笃定的神情望着她,并且它的主人还说。 “对,我想食言了,去考试的这段时日,我就一直在想此前与你的约定。我发现我后悔了。你的出现不止改善了家里的生活,也让我的病痊愈,而且你一直将家里的事情打理的很好,也将我娘照顾得很好。 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我看到了你的辛苦。还有七月初七的那天晚上,我虽然中了药,可我的意识还是清晰的,我扯开了你的衣襟看到了……你我本就是夫妻,我自会对你负责。” “楚桐,我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你了……” 在说出这句话时,曲景之感觉自己都很不好意思,但是他就是想要对她表达出来。 喜欢她? 不知为何,她在听到几个字的时候,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七月初七那晚上的触碰又在她脑海当中回放。 “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都有孟兄,但是没关系,日子久了说不定你就会忘了他。在你眼里,我可能只是个弟弟,但是等到以后,我希望在你眼中我不在是弟弟,而是你的夫君。” 的确,他很多的方面都需要时间去磨练,让他看起来能够有担当。 他这是在表明心迹? 思至此,她有些懵,两世加起来,她这还是头一回儿有人说喜欢她的。 哪怕是当初的赵偃,也未曾对她说过喜欢。 饶是当初击退过百万大军的她,眼前的情形,面对这个少年,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想,可曲景之比她实际小很多,而且那日晚上也不知是魔怔还是怎样,她竟然仍由着少年亲吻。 事后,她除了羞愤,却并不厌恶…… 啊啊啊啊! 她把自己整乱了。 曲景之的眼神一黯,他都说了这么多,对方却一点回应都没有,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此时,周氏拿着做好的一身新衣裳,就走了进来,还边说着:“景儿,快来试试这一身衣裳,不合适的话,娘再给你改改……” “娘。” “婆婆……” 周氏笑着,“儿媳妇也在啊,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小两口了,你们先聊,我过会儿再来。” 她正要走,曲景之就说,“娘来得正是时候,儿子正有一事让娘做主的。” “哦?”周氏狐疑着,“什么事?” 少年先是看了楚桐一眼,只见她的一双眼睛显露出利芒的光,倒是挺有威慑力的,只是他还是要说,“娘,我想从书房搬回去,与娘子同住!” 楚桐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 此话一出,周氏先是一愣,目光再看看儿子和楚桐,就咧嘴笑道:“这是好事啊!你们本就是夫妻,既然决定要搬回去住就搬呗,何必让我同意?” 周氏笑得合不拢嘴,如今都要同房了那离抱孙子还会远吗? 指不定来年,楚桐的肚子就有好消息了。 “婆婆,而今相公正是考取功名的时候,这时住在一起怕是会耽误他,影响他考取功名。”楚桐言道。 “这……” 周氏听到这话,就犹豫了起来,这话也有道理呢! 曲景之:“功名固然重要,但也不可冷落了发妻。” 什么冷落发妻,她承认是他的妻了么? 她还稀罕自己被冷落呢! “我觉着这样还是不妥。”楚桐想了一下,“当务之急还是应该以科举为重。” 瞧见儿子那沉着的脸,周氏就知道他不高兴了,连忙说。 “娘觉得你们本就是小两口,同住一屋本来也没什么。你们俩自成亲以来总是各过各的,哪有夫妻像你们俩这样的?” 随之又看向楚桐说,“不管如何,你终究是曲家的儿媳妇,景儿是你的丈夫,与你住在一起就应当的。娘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景儿,今晚就搬回去,书房终究是书房,不是休息的地方。” “儿子明白。”曲景之应道。 “……” 好吧,这是不需要问她的意见了。 入夜,楚桐平躺在榻上,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帐顶看,之前虽然也有睡在一起,经过七月七之后,她就不能拿曲景之当作是弟弟看,还有他今天说得那番话…… 而谁在旁边的曲景之,背对着楚桐,虽然不知她心中作何感想,但他的内心比之前都要紧张。 他轻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第二天,楚桐要去店铺,谁知曲景之也跟着早起,和她们一起去。 …… 邑城。 王冀正在屋里,此时,紫苑跑进来坐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爹,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来这样啊?” 在这里待了几天,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比以前都好得太多,只是她爹从小就教育她,不要贪恋不属于东西。 “紫苑,过来。” 王冀叫唤着。 紫苑靠近他,王冀伸手,摸着她的脑袋,轻叹着说,“在这里住的感觉如何?” “挺好的。”紫苑老实回答。 “今后我们可能要一直住在这里了,你可愿意?” “为什么?” 这紫苑就不解了,这里又不是他们的家,为什么要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