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天上当神仙》 第一章 总监的夜生活 “五分钟后大会议室开会。”瑜听寒的工作群里弹出了一条消息。 “天啊,都晚上十一点了还开会,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坐在隔间的李然小声的嘀咕。 “顶不住了,这已是第三杯星爸爸了。”瑜听寒拿起办公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从文件夹里抽出笔记本和笔,就准备站起身往会议室走去。心里暗想:“唉,也不知道马爸爸的公司是不是也经常这样半夜开会的。” 三分钟后,会议室便坐满了人,个个都顶着连续熬夜换来的黑眼圈和疲惫脸。主持开会的是运营部的总监,一个可以让全公司都为之疯狂的男人。不,不,不,不要误会,不是因为他帅,而是因为他的残暴! 五分钟后,张总监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公司有名的舔狗黄胜连忙将刚沏好的茶捧到总监面前,腆着一张让人看了就想上去踩上一脚的笑脸,“张总监,这刚泡好的铁观音你喝着润润嗓子,您看您,这些天都熬瘦了,您可要多注意身体啊。” 张总监没理他,将手里的一叠资料往会议桌上一摔:“我看你们一个个的,是诚心不想好过了,你们自己看看这周的数据?啊?你们还好意思下班?还好意思要周末?” 资料散落在桌上,是运营部门本周的运营数据。受环境和市场的冲击,做电商的日子也不好过。大家都低着头,默不作声,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大家不顶嘴,那总监也就发发脾气,骂骂大家也就罢了。 “所有城市公司,就我们的数据最垫底,公司请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就是为了让你们来办公室蹭空调的吗?”张总监是越骂越带劲,就差指着大家鼻子问候祖宗了。 瑜听寒和李然是前后脚进的公司,也算是并肩做战多年的战友了,可面对这位从总部空降而来的总监时,都不敢吭声,两人坐在会议桌的后排,悄悄的用笔在纸上交流。 李然:“他肯定没有夜生活。” 瑜听寒:“啊?你怎么知道?” 李然:“这么晚了还在办公室发飙,明显的是阳气太足又找不到发泻口了嘛。” 瑜听寒:“呃……” 李然:“真希望哪个好心的大佬能带他去做个大保键。实在不行,费用我们大家一起凑。” 瑜听寒:“哈哈……我可以出双倍,只要他老人家心情好,不再折腾我们就行。” 李然:“唉,看他这样发疯,今晚的会议,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了,困啊。” 瑜听寒也在纸上画了个睡觉的符号,?zz…… 可今晚的兆头好像不太好,因为会议桌上的那位已开始逐个的点名炮轰了。 “秦小桃,你做的app为什么留存率这么低?你自己反省过吗?3%的留存率啊?这是我见过的最低的数据!”张总监指着app运营主管秦小桃:“明天上午十二点前你给我拿出三套可执行可落地的app运营方案来,否则,自己到人事处领离职申请表去。” 秦小桃低着头,弱弱的答:“好的,张总监。” 瑜听寒和李然对视一眼,悄悄的把对话用的纸夹进了笔记本里。也许就是这个小小的动作,惊动了正在唾沫星子横飞的总监大人,只见他手里的笔一下子就飞了出来,弹在前排的椅背上,又跳到了瑜听寒的脸上,把她吓了一大跳。 “李然、瑜听寒。你们俩个是想立即滚蛋吗?”说着,他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她们俩走了过来。 瑜听寒在心里暗叫不妙,眼光瞥处,正见黄胜那双看好戏的眼。这个黄胜,在公司里就没有不恨他,要说会拍马屁也是一种本事的话,他也只有这种本事是登丰造极的。 张总监快步的走到瑜听寒身后,伸手要去拿她手里的笔记本,瑜听寒下意识的捂着拽着,不肯撒手,张总监瞪了她一眼,她两手一松,眼睁睁的看他夺了过去,抽出那张夹在笔记本里的纸来。 “完了完了完了……”瑜听寒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哼!想知道我的夜生活?你们俩很关心我嘛。”张总监冷冷的笑了一下,将那张纸甩回到瑜听寒的脸上。 瑜听寒顿时如坠冰窟,手脚都开始有些不听使唤起来。 “李然,你说说,你的新媒体做得怎么样?公众号一篇推出去,才几千的阅读量,十来个点赞,你好意思吗?我简直怀疑你脑子里装的就是一锅浆糊!你在下周内再写不出10w+,你就自己收拾包包滚蛋!” 他正在骂李然,瑜听寒知道,接下来就该是自己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反正也被他看到了,大不了卷了铺盖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样想着,瑜听寒倒觉得平静下来,果然,张总监话锋一转开始怒怼瑜听寒。 “瑜听寒,你有三十了吧?像你这样的年纪还未婚的,在我们那里就该没人要了。” “张总监,我结没结婚跟今天的会议没关系吧?”瑜听寒是豁出去了,竟第一次在会议上反抗了起来。 会议室的一干人等突然眼睛就开始放光了,似乎一扫被骂的阴霾,一下子来了精神,齐刷刷的将眼睛盯着瑜听寒,等着好戏开场,那表情,真让瑜听寒在瞬间想到了鲁迅笔下人血馒头中关于众人围观杀人时的描写:“老栓也向那边看,却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心里顿感凄凉。 “当然有关系,有科学数据显示,女人大龄而未婚的,通常都会心理扭曲,性格怪异,三观损毁。” 张总监的话一出,会议室里竟有人乐出声来。 瑜听寒拿眼一瞟,那人一下子又收住了,拿出一只手将嘴捂着,那肩膀一抖一抖的。“哼,想笑便笑吧,当心给你憋出个中风来。”瑜听寒在心里想。 “张总监,请问我怎么就三观损毁,性格怪异,心理扭曲了?”瑜听寒将椅子后挪了一挪,慢慢的站了起来。 第二章 吨……吨……吨的穿越 “如果不是三观损毁,性格怪异,心理扭曲,那你怎么敢拿出这样的数据来?你看看你负责的板块,有一个数据是拿得出手的吗?我严重怀疑我们的人事部当初是眼瞎了才会招你进公司的,亏你顶着那么光鲜的履历,还是获得过亚洲金奖的摄影师,你自己看看你拍的产品照,简直就跟屎一样!有一点吸引人的地方吗?” “人是不会被屎吸引的,人只会被好的产品吸引,所以,在公司还未开发出真正具有吸引力的产品之前,所有的运营,都是自欺欺人!”瑜听寒站在那里,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最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公司里没有拳头产品面世,这是所有人都知道,但却又都愿自欺欺人绝口不提,也是事实。其它人见瑜听寒说了出来,脸上由看好戏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同情,当然,这不是同情瑜听寒,这是在同情自己。 “你……”张总监一下子没有接过话来。 “用户不是烧钱烧出来的,只有产品好用,才会有好的口碑,否则,就算我们一年烧上几十几百个亿,也是得不到人心的。这样没有明确目标只一心刷流量的工作,老娘不做也罢!”瑜听寒说完,拿上自己的笔记本,转身便离开,不顾在桌子下使劲拽她衣角的李然。 “滚!就你清醒……”张总监的怒吼随着玻璃门的关闭结束了。瑜听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进纸箱里,然后抱着纸箱往公司大门走去。 路过会议室时,里面依然灯火明亮,里面的人应该还在开着会吧,对于像她这样的一个小渣渣的离去,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同情。 前台值班的小女生看了看抱着纸箱的瑜听寒,眼里闪着八卦的神色,悄悄的凑了上来,小声的问:“你也要走了?” “是的。麻烦你帮我开一下门,后续的手续啥的,我自己会找人事部办理。”瑜听寒说着,用嘴指了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 “你是说你要离职?”小女生又说。 “是的。” “嗯,瑜姐,你是知道的,凡是离开公司的人,我们都是要收回门禁卡和工牌的……”她刚刚那还带着些许尊敬的态度立马就180度的大转弯,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 瑜听寒将纸箱放在前台桌上,从包里掏出门禁卡和工牌,放到桌上。 “还有,你的名片也需要收回。”小女生拿过门禁卡和工牌,装腔作势的对比了一番。 瑜听寒再从纸箱出翻出一捆没有来得及发出去的印有xx公司设计部主管的名片,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还有什么要回收的?” “在你办完离职手续前,还需要来这里找我做办公用品交接。”小女生一副手握大权的模样。这让瑜听寒感到越发的恶心,要知道,在刚刚之前,她还在一口一个瑜姐的叫着。 唉,人还未走,茶已先凉了。这个小女生来公司一年不到,瑜听寒见她年纪小,经常外出公干时,会给她带上一份小礼物,现在却……在运营部干了多年,哪有什么产品、渠道运营是不好做的?只有人心才是最难运营的了。 瑜听寒最后一次在公司的识别系统上刷了一下脸卡,抱了箱子大步走出滑开的大门。夜深了,电梯静静的将瑜听寒带到了地下二层的停车场。将箱子胡乱的丢进后排座,她坐进了这部她刚入手不久的奥迪车里,点火,起步,一气喝成。 汽车转出地下停车场,到了出口,有杆栏着,滴的一声提示:“停车15时28分,收费55元。” 停车15个多小时,对于进入这家公司后的瑜听寒来讲,已是家常便饭,最长的一次,更是80几个小时没有动过车位。想着自己为公司的运营事业操碎了心,如今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瑜听寒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这座城市节奏并不快,只是因为加入了电商这个行业,瑜听寒才忙得脚跟碰屁股的。三十岁没结婚怎么啦?还不是这份工作闹的,成天在办公室,连个正常的男人都见不到,还想着结婚?虽说星爸爸就在楼下,但喝口咖啡还要叫外卖小哥送上楼,这样的日子,不是人人都能体会的。 终于结束了,瑜听寒想,终于可以去放松一下了,接下来,一定要自驾去色达拍佛学院,一定要去香格里拉拍成片的狼毒花,一定要去雪乡拍冰雪世界……要不,怎么对得起自己热爱了那么久的摄影这个爱好呢。 去他娘的三观损毁,性格怪异,心理扭曲,姑奶奶不伺候了!上了环海路高架,瑜听寒轻踩油门,车便轻快的冲了出去,让这座城市里的所有都随风散去吧!一盏盏的路灯向后掠去,瑜听寒觉得心里极其的爽快。深夜的环海路上车辆非常稀少,瑜听寒打开了窗,享受着这海风的吹拂。流火七月,海风习习,瑜听寒点开车里的音箱,一首美国乡村摇滚吉它曲便飘了出来。 生活,原来可以更美好。 手机响了,从放在副驾的包包里传来的,瑜听寒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在包里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拿了出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在这个弧寂而又冷漠的城市里,这么晚了能想起自己的,除了公司变态的领导外,也就只有妈妈才会给自己打电话了。刚按下接听键,迎面一辆逆行的轿车打着远光灯就直直的冲了过来,瑜听寒在那耀眼的灯光的刺激下,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下意识的打了一下方向盘,只听得砰得一声巨响,瑜听寒便感觉车身飞了起来,又在空中翻了个滚,然后车头向下,直直的往海里掉落下去。安全气囊在车身撞击护栏的那一刻便弹了出来,挤得瑜听寒只觉得胸口发闷,手机里是妈妈的声音:“听寒,听寒,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车子很快从高架桥上落入了海里,海水疯狂的灌入车内,瑜听寒能清晰的听到海水哗哗的涌入声和汽车下沉时发出的吨吨吨的声音,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对着手机喊:“妈妈,我爱你!” 再也不要什么工作数据,什么升职加薪,什么出任ceo,变成白富美,在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文,如果还有下辈子,一定要找个爱自己的男人,稳稳当当的过日子!这是瑜听寒在开始呛喝海水时最后的念头。 第三章 小奶狗求婚? 这是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位看不清脸的老人给了瑜听寒一竹筐三十个生鸡蛋,告诉她将鸡蛋倒入眼前的河流中,跟着鸡蛋前行,鸡蛋到的地方,便是她魂归的地方,若鸡蛋全部都碎了,便是她魄散之时。 那河水很清,河滩很浅,只能没到脚踝,那河滩上遍布的,全是五彩的鹅卵石,瑜听寒将鸡蛋倒入水中,鸡蛋便顺流而下,碰到卵石,碎得很快,很快就在她视野里只剩两个了,她抓起一个,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兀自伤心不已,一抬头,发现河流似己到尽头,有七八个鸡蛋浑身沾着黄泥正散躺在河滩之上。心里一下子又高兴起来,顺着鸡蛋散落的方向前行数十步,竟看到了一处房子,房子外是麦田,麦己有一尺来高,正随着风轻摆,抬眼望去,似来到一座村庄,又似世外桃源,麦田的远处,星罗棋布的还有好几处人家,到处一派春明景和的样子。 房子外半人高的篱芭上爬满了蔷薇,红色的花开得正艳,她的脚不由的就迈步去了,走到了那蔷薇花下,摘了一朵,放在鼻端深嗅一口,然后将那花枝叨在嘴里,心里暗想:愿来死就是这个样子,愿来死后的世界竟如此美好。 她叨着火红的蔷薇还在发呆,却见一位中年女性从房里走了出来,瑜听寒并不认识她,可却能感到无限的温暖和安心。冥冥中就是知道,她是自己的亲人,她不会害自己,她只会保护自己。她走过来了,从身后扶起瑜听寒,将她手里的、嘴里的花拿下,重新在她手里塞了一枝有三个花朵的花枝,瑜听寒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和舒适感中,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她带着瑜听寒进了院子,进了家门,瑜听寒便见到了家里的其他成员,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但瑜听寒就是知道,他们都是自己至亲的人,他们看起来都很徤康,也很快乐。瑜听寒说:死了真好。 接着,从屋外飞来一只流光溢彩的凤凰,总绕着自己飞来飞去,时不时的还用那长长的尾翼在她的脸上挠上一挠,若得瑜听寒鼻子痒痒,张口便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来。 “总算是醒来了,你可真能睡。”一个声音软软的在瑜听寒耳边响起。她慢慢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穿着古装戏里雪白长衫,束了长长头发的翩翩公子模样的人,看样子约摸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他手里拿着根羽毛,正低头含笑的看着她。 瑜听寒不理他,又下意识的转动眼睛,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原来自己正躺在一棵开着紫色梅花的树下,花瓣飘落了一地。远处隐约能见着水墨画一样的山尖,正似有若无的隐在云雾之中。 刚刚梦里的田园风,怎么一睁眼,就变成了这样一副电视里的天宫模样?瑜听寒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又仔细的看了一遍。 “怎么啦,一觉醒来,就不认得自家的院子了?”那少年嘴角向上微微的翘着,一副打趣的模样。 瑜听寒现在迫切的想知道两个事,第一,自己到底死了没?第二,如果死了,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阿鼻地狱或是西方极乐世界?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在这里?”瑜听寒终于问出了自己人生中的两个重要的哲学问题。 “天啊,这桃花醉看来真是后劲大,你瞧瞧你,偷喝了一壶就醉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那少年眼里全是关切和怜惜:“怎的,头痛不痛?要不要回宫里歇着?” “回宫里?”乔豆麻袋,这是什么情况? “当然,你要是不想回自己宫里,去我长亭殿也可以的。”那少年向瑜听寒凑近了脸,瑜听寒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额上束发的金冠,看到那根根斜飞入鬓的眉毛,灿若星河的美目,似悬胆弧垂的鼻翼和轻抿带笑的薄唇,那整张脸看起来温暖阳光又俊美逼人。 “天啊,这是老天厚待我吗?死了还给我分发一枚小帅哥?”瑜听寒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说的是些什么话?我扶你起来,这石上凉,再你是帝姬又如何?要是病了,我可会心疼的。”那少年说着,伸出长长的胳膊就要扶她,瑜听寒连忙伸出双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想要将他推开。 “等一下,信息量实在太大,让我消化一会儿。”回宫、帝姬、自己家院子,我的个天啊,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样子,自己是真的死了,才会演化出这些不靠谱的幻境来。 见瑜听寒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又呆呆愣愣的望着自己发呆,少昊的心猛的跳了起来,两人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相对,一阵情愫从少昊的心底升起,很快便涌向四肢百骸。 “听寒,嫁予我,可好?”少昊轻轻的说。瑜听寒的眸子闪了闪,表示接收到了信息,但在身体上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因为此刻,她的内心世界已然是遍地开花。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才死就有帅哥向自己表白,而且一表白就是求婚,更何况,这位帅哥一看年纪就小小的,简直就一标准的小奶狗啊。难道这极乐之地的法定结婚年龄这么小吗?自己这个老阿姨居然也有春天,啊哈哈…… 瑜听寒想着,嘴角忍不住向上,少昊便见到她的睛里有星星闪过,那卷翘的睫毛轻轻的扬了扬:“听寒,你知道吗?自你出生之时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想着定要你当我的新娘。这十六万年来,我天天都在盼着你长大,现在,你终于长大了,今日行了成人礼,办了成人宴,你就是大人了,我终于可以向玄幽帝君提亲去了。”少昊定定的捧起她的小脸,拇指在她光滑的耳畔轻轻的摩娑着,有风拂过,轻轻的吹落无数的花瓣,掉落在两人的头上、肩上、衣服上,掉落在她粉嫩嫩微张的小嘴上,眼见着听寒的脸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急促,少昊觉得那是在对自己无声的召唤,他探过身,就想在那红红的唇上印上去。 瑜听寒看见那张英挺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自己眼前无限的放大,直到他的鼻子碰到自己的,才惊得一下子推开眼前的这个少年郎跳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暗自想:“差点就晚节不保。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了手去?嗯……自己再缺男人,也不能祸害祖国的未来啊。” 第四章 等我娶你 祖国的未来?等一下,还是要先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要紧。瑜听寒想着,转身便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少年,并尽量回避着他那双充满暧昧情欲的双眼:“小哥哥,姐姐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听寒,你又跟我开什么玩笑?这不是玄幽大陆的玄灵台吗?你在你父君母妃给你准备的成人礼上喝多了寻真仙人赠你的桃花醉,便独自跑出来醉在这紫梅树下,你竟是全忘了?又或是……”少昊顿了一下。 “是什么?快说。”瑜听寒瞪着一双热切的眸子看着他。 “或是你还沉浸在你在凡间历炼时情结里?” “凡间历炼?什么意思?好,停,你别忙着回答我,等我理一下思路,太乱了……”少昊刚要回答,瑜听寒伸出手挡在他的唇边,顾自摇了摇头。 “小帝姬,你竟是在这里,让奴婢好找。”瑜听寒只觉得眼前白雾一闪,一个穿了粉色古装衣裙的小美女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冲着她双手交叠在胸前,曲了膝行了礼。 瑜听寒呆呆的看着这个闪现的人,竟忘了将手从那美少年嘴上拿下来。 那仙娥又转身冲着少昊曲膝行礼:“奴婢灵儿见过七殿下。” 少昊嘴唇动了动,瑜听寒才惊觉的将手缩了回来。灵儿的到来,让少昊心里起了几分失落来:“不必多礼。” “小帝姬,绮玉娘娘知道您贪杯,怕您醉着,给您煮了醒酒的汤水,刚差了人送到可凝轩呢。” 天啊,一个美少年还没让自己弄清楚状况,怎么又冒出个绮玉娘娘和小美女来?瑜听寒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的看着那美少年,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些提示。 少昊挑了挑眉,轻轻的道:“那听寒你且先回去,免得绮玉娘娘担心,但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你若心里有我,便安心的等着我便是。” “你说什么了?”瑜听寒一下子真的是没法接收那么多的信息,下意识的问。 “我要娶你。”少昊将嘴凑近瑜听寒的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的,坚定的说道,那暖暖的热气喷在瑜听寒的耳垂上,痒痒的。 “啊?!”瑜听寒突然跳开,才想起刚刚那场求婚,脸一下子又红了。心里暗暗的想:真是小孩子不懂事,什么话都敢许诺。 “你且先回去吧,我也回天庭了。”少昊说完,冲瑜听寒微微一笑,化做一团白烟,消失了。 瑜听寒伸手在白烟处捞了捞,却什么也没抓到,于是在她心里下了一个定论:“这许是阿鼻地狱或极乐之界的人,个个都会闪现的功夫。” “小帝姬,咱们也回吧。”灵儿走上前,轻轻的扶了听寒的胳膊。 “怎么回?”自已又不会闪显,又不认得路,岂不是分分钟就露出马脚? “小帝姬吃了酒,奴婢就陪您走走吧,也好散了些酒气。”灵儿体贴的说,让瑜听寒在心里好生感激。连忙伸手在额头上按了按,装出一副醉酒的样子来。 醉酒么,容易得很。瑜听寒不觉想起这些年来的各种非人的应酬,那红的、白的、啤的,哪一场酒局不是混着来? “你是叫灵儿,对吧?”瑜听寒将手搭在那小美女的肩头,装做脚步踉跄的任由她带着走下那梅树所在的巨石。 “小帝姬,你莫要和灵儿开玩笑了,奴婢不是灵儿还能是谁?” “嗯,很好,我就想确认一下而矣。”瑜听寒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打从刚刚醒来面对的一切到现在,她已初步判定,自己这不是到了地狱,而是穿越了,并且穿越到了传说中的极乐之颠——天界,成了一个叫做听寒的神仙,而且,从自己追的那些古装剧的情节来看,自己还是穿越到了一个身份比较尊贵的神仙身上。 哈哈哈……那些凡间动不动就自称小仙女的孩子,怎么能和我这个真的小仙女比呢?这场车祸,可真是大大的值呢,既然是神仙,是不是就能提前搞到彩票的开奖号码?先攒它个十期八期,等有朝一日回去了,一定要用钱砸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对,第一个要砸死的就那个叫黄胜的走狗!还有那个张总监!嗯,那个前台小妹儿也一并砸死算了,然后再置个独幢的别墅,养上几只狗,几只猫,早早的过上猫狗双全的日子,哦,对了,对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再包养两个帅帅的名星,啊,像那个叫什么晗的就算了,太娘了,得找那些个有阳刚之气的……想着,想着,瑜听寒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帝姬,您这是怎么啦?您且看着路,小心摔着了。”灵儿看着瑜听寒笑得都快要露出后槽牙的脸,一脸的担忧。 “哦,没什么,没什么。”瑜听寒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嘴角,担心自己一个得意,想得流出口水,那可就糗大发了。 回过神来,瑜听寒才意识到当前的严峻事实:首先,除了知道这个身体原来的神仙和自己同名外,其它什么也不知道。其次,别人会的技能,自己一样不会。再次,在这个看似美丽的仙境里,自己是一个人也不认识。真可谓是人生地不熟,又无一技傍身,和那初入职场时,又有什么区别? 脚下是白玉砌成的小路,弯弯曲曲消失在远处的云雾里,看不到头,也不知道有多远。走了怕有半个小时了,才看到远处隐隐约约的显出有荷塘的样子,有风吹过,荷花的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小帝姬,前面就是百荷塘了,听说您最喜欢的蓝荷开得正艳,您要不要去瞧瞧?”灵儿指了指前方。 “蓝色荷花?到是个新鲜玩意儿,瞧就瞧吧,就当是开个眼界喽。”瑜听寒想着,便说:“去吧。” 两人走近了荷塘,才见那荷塘亦是大得不着边际,云雾遮掩下,根本看不到那池塘的另一边池岸。瑜听寒突然想到一阙关于形容大池塘的对联来,忍不住卖弄起来: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萍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孤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小帝姬好文采。”灵儿忍不住的赞叹。 好在这瑜听寒还知道要脸,笑了笑,说:“这哪是我的文采,是孙髯翁的作品,只是小时候被语文老师逼着背诵全文而矣。” “啊?什么语文老师?小帝姬说话,奴婢都听不太懂了。”灵儿轻轻的说。 第五章 不会驾云很尴尬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瑜听寒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沿着半人高的白玉栏杆往塘边走。果然,才走得几步,就看到了那塘里正开着一片蓝色的荷花。那花的大小和以前见的倒是差不多,只是那颜色是真正的艳丽,有道奇蓝、靛青色、国际奇连蓝、薰衣草色、午夜蓝、海军蓝……朵朵深浅各有不同,瑜听寒动用了脑子里所有的蓝色调,也是数不过来,看来只能用rgb的值来区分了。 “真是奇特。”瑜听寒咂咂嘴,由衷的赞叹着。难怪传说中都说当神仙好,果然这天上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要是带着相机就好了,咔咔的来上几张,不得国际大奖都难。 “小帝姬,前面还有粉的和白的紫的绿的,对了黑的也开了,您要不要一起观赏观赏?” 蓝色的荷花已经够稀奇了好伐?居然还有绿的?紫的?黑的?简直是超出了人类的想像。此时不看,留着过年吗? “看看看,快带我去。” 两人正要迈步,又有一个穿了和灵儿同款衣裙的美女在白烟中闪现了出来:“见过小帝姬,帝君差了奴婢来寻小帝姬,说是东海的敖来帝君夫妇带着明晨太子来给小帝姬贺成人礼,要您前去长倾殿拜谢呢。” 这东海的又是什么鬼?是大沙鱼还是大海龟?瑜听寒在心里狐疑着,却是不敢问出来,心里又想着该如何应对,脚下一乱,踩了自己的裙摆,差点一头载进塘里,幸亏灵儿眼疾手快,伸手一把将她捞住。 “清洹姐姐,小帝姬吃了酒,还醉着呢,怕是不能亲自去道谢了。”灵儿对另一个仙娥说道。 “嗯,那可不成,听说那敖来帝君夫妇还带着好些个礼物,说要当面问了小帝姬喜欢不喜欢。” 有礼物?我的个天啊,说实话,这三十年来,除了生日时会有妈妈给自己买礼物外,还真没有收到过其它人的礼物,当然,微信里的那些个鲜花啊、礼物盒子啊、烟花啊电子礼物是做不得数的,还不如红包来得实在。也不知道这些神仙会送些什么礼物呢?想到这里,瑜听寒的内心便被物质欲望全部占有了,居然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那就去看看吧。”瑜听寒兴冲冲的说。 “此去长倾殿还有点路途呢,要不我们还是驾云吧。”灵儿提醒着。 “驾云?”我的个天,这神仙才刚当上,不会这么快就被认破吧?瑜听寒想了想,信口胡说:“喝了酒不能驾云,容易出事的。”酒驾很危险的,你们这些神仙不知道吗? “呃……有奴婢们扶着,不会有事的。”那个叫清洹的想必是想早早的交差,不由分说的伸手驾了瑜听寒的另一支胳膊,瑜听寒刚想开口大叫,却听得耳畔风声四起,脚已是离地三丈有余,那池里的各色荷花和斗大的荷叶就像电影胶片一样,快速的一掠而过。还没看清,转眼便又看到一处高高的宫殿建筑,才想赞它的宏伟雄奇,一眨眼,双脚已落在了实处。 这速度,就连最快的高铁也是赶不上的哇。 “长倾殿到了,我们进去吧。”清洹说着,和灵儿一左一右的扶了瑜听寒就要往殿里走去。 见了这高高的殿门,瑜听寒又怂了,扯着身子向后挣一挣:“等一下,容我喘口气先。” 她抬头打量着,只见这殿的设计构造像极了稀腊神话里的神庙,都由高高的柱子顶着,形成了最宏大的框架式建筑。那些柱子全都漆成了红色,雕着的云纹凸起,大得怕得有两三个人合抱才能围得下来。有穿着很仙的纱衣的宫女分两边在那门口站着,见了瑜听寒,纷纷曲膝行礼:“奴婢见过小帝姬。” 这架势,让她想到公司欢迎甲方爸爸的场景,不由得嘴角弯了弯,一时气氛上来,想象着自己面前就是红毯,抬腿就往殿里走去。灵儿紧紧的跟在身侧,那清洹却退到一边垂手候着。 走进殿里,才发现这殿堂极其高阔宽大,有光从高高的穹顶和四面的窗洞里射了进来,形成了神秘的耶稣光效,殿里袅袅散发着轻烟和香味,让人忍不住觉得是进了供着各路菩萨的大雄宝殿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少了敲木鱼念经的和尚和设在菩萨面前的功德箱。 瑜听寒在心里忍不住想笑,原来世人塑造的庙宇,居然是仿着这个来的。 “快见过帝君。”灵儿在瑜听寒耳边小声的提醒着。 “啊?”瑜听寒这才回过神来,见大殿的正前方,高高的台子上有一位中年男子端坐在那鎏金的椅子上,有些背光,五官看得不是很真切,但背直肩宽的,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旁边站着一位三十来岁的美妇人。想来,这就是听寒的父母了。糟了,这礼怎么行? 瑜听寒努力的回想着灵儿和清洹给自己行礼时的模式,便也想学着她们的样子,两手交叠,可比划了半天,却总觉得别扭,心一横,索性直接跪了下来,伏身在地,心想着,就当是陪外婆到庙里进香跪拜菩萨吧。 “听寒见过父君母妃。”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随便蒙一个说法吧。 “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怎的行上如此跪拜之礼了,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莫让敖来帝君、陌尘帝妃和明晨太子看了笑话。”是那三十岁的妇女在说话了。什么?三十岁的妇女?天啊,自己昨天还想着自己是少女呢,怎么今天见别人就觉得是妇女了?况且从保养上来看,那帝妃是保养得极好的,哪会像自己成天熬加班做方案、修图……啊,想想就惨烈。不过,一想到同龄人居然做了自己的妈,心里又觉得得美滋滋儿乐颠颠的。 “哪是甚么笑话,听寒小帝姬如此懂礼数,这在少年这一辈里,实属是少见的。”一个悦耳的女声在大殿的侧面响起,瑜听寒连忙偷偷的从衣衫缝里偷偷的看了一眼,只见那是一个极其美艳丰满的女人,薄薄的素色沙衣裹着伶珑妙曼的身材,目测应该有36e,可是个标准的肤白貌美大长腿的九头身美女呢,而且那凌厉的气场,要是在人类世界,定是个走维密的绝佳人选。 她正站在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身侧,那男子穿着一身淡灰的长袍,衣袂长长的直接盖到脚面,这让他到是显得有几分文气。浓浓的眉眼,高高的鼻梁,深陷的眼窝,蓝色的眼珠深遂又深沉,有点像俄罗斯的混血,嗯,准确的来说,和年轻时的费翔有得一拼。只是他的额头上,有两个鸡蛋大小的黑色……犄角。 犄角?嘿嘿嘿,看来是龙不是鱼,更不是王八啥的水产了,虽然自己很爱吃海鲜,但一想到那生蚝有可能会成精,便总觉得怪怪的。不过,西游记里的龙王不个个都是长相丑陋,顶着几根白胡子的糟老头子吗?失实,简直是严重失实,明明这东海的龙王是个长得超帅气的大叔好吧? 既然爸妈都正,那再看看他们的儿子呗。那明晨太子穿着青绿的长衫静静的站在龙王身边(东海的帝君,应该就是龙王吧?)身材虽比不上父亲的魁伟,可也还算修长,用瑜听寒的眼光来看,这小伙子应该有一米八五左右吧,是个穿西装的好衣架子!再看他的脸,哎哟哟,基因这东西真是伟大而又神奇,竟连龙种也逃不脱它的编译,是谁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的?看看这个明晨太子,简直就是把他父母五官上的优点不仅完美的继承了,还加以发扬光大,怎么说呢,就帅气中透着美,美中又透着帅气,嗯,记得李然曾提出一个词“妖艳”,对,只怕也只能用妖艳来形容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的长相了,尤其是那隐在白色长头发的额角边淡褐色微缩版犄角,更是让他显出一种邪魅来,啧啧啧,此物真得只应天上有,人间根本无法闻啊。 第六章 引诱老阿姨? 瑜听寒趴在地上,正对那明晨太子的妖艳外貌在心里暗自腹诽不已,就听得一个极具磁性而威严的男中音说道:“听寒,还不快快见过敖来帝君、陌尘帝妃和明晨太子。”没错,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中年男子开口了,就是这个叫听寒的爸爸,东海的是龙王,也不知道这个玄幽大陆的皇帝佬儿真身是个什么东西,唉呀,不管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来打听,先把眼前应付过去再说。 瑜听寒如法炮制,站起身来,冲着那一家三口又跪拜下去:“听寒见过敖来帝君、陌尘帝妃和明晨太子。” “哎呀呀,这孩子,礼数可行得大了,快些起来,快些起来。”灵儿扶着瑜听寒的手,将她拉了起来,只见敖来帝君和陌尘帝妃满脸堆笑,而那个叫明晨的太子则是双手抱拳,弯腰深施一回礼,两个人目光对视处,瑜听寒直接怀疑那明晨太子是不是把整个大海都藏进了眼里,那眼珠蓝得是那么的深遂,蓝得是那么的通透,仿佛有无穷的吸引力一般,让人挪不开眼。明晨太子微微一笑,那眼角弯成月牙。不行,不行,这小子是在对自己放电啊。瑜听寒猛的摇了摇头,忙得收回心神。一个三十岁的老阿姨,竟这样被一个十七八岁的未成年诱惑了吗?真是造孽啊。 “听寒呀,今天你就满16万岁了,是个成年的孩子,又下得凡间经过了30天的历炼,可得飞身上仙了。敖来帝君、陌尘帝妃和明晨太子今天特带了礼物来贺你,快快谢过他们才好。”是玄幽帝君在说话。 16万岁?我滴个乖乖,刚刚才被那张总监骂是个30岁的老女人,如果此时他知道了我是个16万岁的老女人,还不得笑掉大牙?瑜听寒想着,嘴上却又麻溜的回:“谢过敖来帝君、陌尘帝妃和明晨太子。” 这一家子的名字那么坳口,一口气说下来,没有咬到舌头已算万幸了。 那陌尘帝妃轻轻的抬了抬手,便有四个宫娥抱了大小盒子走到瑜听寒面前一字排开,并各自打开了手中的盒子,一时间,殿里便被珠光宝气环绕起来。 陌尘帝妃双手交叠在小腹处,款款的走了过来,指着盒子里的东西一一介绍:“小帝姬,这些都是我们海里的玩物,也不是什么珍贵稀罕之物,还望不要嫌弃才好。” 不嫌弃,不嫌弃!瑜听寒望着这些不灵不灵闪动着华光的东西,心里暗暗的想。 “小帝姬,您且来看,这是我东海最大的一颗珍珠,放在寝殿,夜里自不必撑灯。”陌尘帝妃从宫娥手中的盒子里拿出一颗如鹅蛋般大小的珠子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哇塞,这品相,这个头,比自己早些年帮一个珠宝巨头拍产品照时,见到的还要大上十几倍,居说,当年拍的那颗如鸽子蛋般大小的珍珠已拍到了600多万的价格,如今这一颗,怕不得是个无价之宝? 瑜听寒伸手小心的捧着,那粉紫的珠子入手光滑圆润,珠光熠熠,让人爱不释手。 “这是玉珊瑚,这颜色最是喜人,想来,小帝姬也是喜欢的。”陌尘帝妃又指了指另一个盒子里的东西,那是一件橙红色的珊瑚挂件,瑜听寒当然知道,珊瑚以赤色、桃色为贵,但橙红色则为宝石级的品相,是珊瑚贵族中的贵族。 “这是砗磲串链,它呀,是我东海中生活了400万年的砗磲壳制成,别看它外表不甚耀眼,但辟邪保平安却是最好。” 最后一个盒子里装的是一对红色镯子,它不比寻常的翡翠镯头,而是由朵朵小小的菊花组成的菊花玉,又称珊瑚玉,必须是得经过上亿年的地壳运动才能形成的化石。“这是菊花玉的手镯,可明目养神,最是女儿家佩带好。小帝姬你看看,你可都还喜欢?” 陌尘帝妃微笑着介绍完毕,笑盈盈的看着听寒问。 什么lv限量?什么古驰定制,什么迪奥精选,在这些面前,简直就是浮云。这几个物件,随便拿出一个换了钱,不说买下这些奢移品工厂,但至少可以买下他们的整个设计团队。瑜听寒觉得口水瀑涌,却又想着自己如今的身份,硬生生的装出一副见过世面的大家风范模样来,淡淡的说道:“这些礼物都好。听寒谢过陌尘帝妃。” “不必言谢,这也就是我们东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贺了小帝姬成年大礼。这小帝姬生得乖巧,又懂事可人,却不知玄幽帝君可将小帝姬许了人家?”陌尘帝妃款款的笑了,对着台上双手握于胸前曲膝施礼。 “小女刚刚才满16万岁,且她刚刚历炼归来,还有飞升上仙的事情没有完成,现在谈婚配着实早了点……” 听这口气,那玄幽帝君是赤裸裸的要阻止自己女儿早恋啊,唉,想想自己,上初中时被父母警告不准早恋,上高中时被父母警告不准早恋,上大学时想要早恋,哦呕,来不及了。不,上一世就没有早恋成,这一回必须得早恋,而且还得恋得轰轰烈烈的。这陌尘帝妃问这样的话,是不是有心想要撮合自己和她那妖艳儿子呢?想到这儿,瑜听寒忍不住偷眼去看那明晨太子,却正好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 哎哟哟,如果可以形容的话,空气里肯定全是噼里啪啦的静电闪耀爆裂声。哼哼,敢诱惑老阿姨,小哥哥,你完蛋了。 “帝君此话差矣,你我两家可是世交,你我兄弟二人不都是十七万岁时就成婚生子了吗?十六万岁,可以谈婚论嫁啦。”是龙王在说话。 “小女生性顽劣又蠢笨,开蒙又晚,还是再过两万年再议此事吧。”玄幽帝君挥了挥手,从那宝座上站了起来,笑眯眯的迈步走下高台,一边走一边说:“我玄幽大陆百荷塘的荷花开正得正艳,让本君夫妇陪着三位去赏赏可好?” 那帝妃也随着玄幽帝君款步下台,走过来拉了陌尘帝妃的手,婉尔一笑:“百荷塘的墨荷开得正盛,可是我精心培育了近三万年才得的新品,陌尘帝妃就移步观赏观赏?” “少煊,我们也好久没有陪帝君夫妇说着话了,既然是如此,岂能拂了他们的好意,我们且去开开眼,也是好的。”陌尘帝妃回握着帝妃的手,笑咪咪的看着自己的老公和儿子,说道。 “好好好,去百荷塘赏荷去。”那龙王也笑了起来。 这场景,跟现在商业互捧没有什么两样,嗯,难不成这两家所谓的世交是塑料友谊?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以前,还是不要乱趟浑水的好。瑜听寒想着,连忙学着那陌尘帝妃的样子,双手交叠于胸前,向众位皇帝和皇后行礼:“听寒因吃了酒,现在还头脑发晕,就不陪父君、母妃、敖来帝君、陌尘帝妃和明晨太子前去了,听寒这就回自己的……寝室,啊不,寝宫先歇着了。” 第七章 和盘托出 “这孩子,真是醉得不轻,说话都说不明白,也罢,你且回去歇了吧。”帝妃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挥了挥衣袖,又侧身立过,让玄幽帝君在前头带路,那龙王、帝妃、龙子一行,便随着玄幽帝君向殿外走去,刚踏出殿门,一阵白烟升腾,几人立时就不见了影踪。 瑜听寒这才拍了拍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灵儿轻轻的问:“小帝姬,咱们这就回可凝轩吗?” “回。”此时不回,更待何时?一定要等着他们把自己这个冒牌货拆穿吗? 灵儿扶了瑜听寒走出殿门,还没等她说走回去的话呢,就见脚下轻烟四起,然后就咻的一下飞了起来,和从百荷塘时过来差不多,相当于坐了个不用助跑的飞机,从空中俯看,只见除了层层的宫殿建筑外,就是无休无止的云雾环绕了。好像……也没什么稀奇。 不大会儿功夫,瑜听寒就明显的感到了减速,然后就是双脚踏踏实实的踩在了地上。由于惯性,身子还向前冲了冲,被灵儿一把拉了个牢实。 可凝轩三个金色篆书大字高高的悬在一座有着黄色尖顶的殿堂门前,别问瑜听寒是怎么认出那几个字的,其实就只是认得可和轩字的篆体而矣,然后连蒙带猜,其实,自从她在那梅花树下醒来后,一直就都是用的这招,实在蒙不了,就装醉卖傻,可这酒也不能一直醉着呀,得想个办法…… 两人抬步跨进了殿门,瑜听寒任由灵儿扶着,穿过雕有各式荷花样子的白色墙体的大殿,又绕过了几根有着剪影式浮雕的柱子,才又下了几级台阶,走向一条通往花园的青石小径。 花园很大,但那造形和苏州园林差不多,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只是里面的物件,倒是比苏州园林的要精细得多。还有那种在园子里的花草树木,瑜听寒也能叫得上些名字来。如左边的那一片,开着黄花的,那可不就是凤尾。还有,前面那一排的白色花朵,香气扑鼻的那种,可不就是桅子吗?还有矢车菊、玛格丽特、牡丹、海棠、玉兰、木笔、紫荆、连翘……简直怀疑这就是个植物大观园。 “小帝姬,前面就到寝殿了,您再坚持坚持。”看着瑜听寒走得慢,灵儿以为她是走不动了。 瑜听寒的目光往前看去,在花园里,原来还有一处院子,浅浅的院墙,围了个四合的小院,有四个穿着粉衣的宫娥在院门口垂手立着,见了瑜听寒,齐齐的抱手行礼:“见过小帝姬。” 进了院门,又绕过一座假山,灵儿带着听寒往正房走去。门口随侍的两个和灵儿穿着一样的粉色衣衫的,见了她又连忙迎了上来行礼。 “柳儿、枫儿,你们速去把小帝姬的床铺好,小帝姬今日吃了酒,要歇下。”那两个宫娥答应着,转身进了里间。 “小帝姬,您且先在厅里坐着歇息,醒酒汤是绮玉帝妃早就送来的了,怕是凉了,我叫人帮您热热。” 厅里陈设简单素雅,一张八仙桌,四个鼓形雕花凳子和一把黄杨木的雕花躺椅,那雕花躺椅前还摆着同质的一个小几子,上面摆着几盘新鲜的水果,当然,还有一盘瑜听寒最喜爱的冰镇葡萄。 瑜听寒打量完室内的陈设,便向那雕花躺椅挪去,一屁股坐在那软软的羽垫上,伸手就将那盘冰镇葡萄往自己面前挪了一挪。啊,美味。这冰镇葡萄真是美味。原来这天上人间的,吃的东西都是一种呢。美美的吃了好几颗以后,有宫娥来报:“回小帝姬的话,床榻已铺好,您可以歇息了。” “哦,好的,谢了啊。”瑜听寒随口道谢,还伸出三根手指在几子上轻轻的叩了叩。这是在办公室养成的习惯,如果有同事投食或是帮忙拿了文件啥的,瑜听寒都会叩手以示谢意 “啊?”那宫娥显然被她的话风吓着了,呆了呆。 “哦,我说有劳了,你且下去吧,我和灵儿说说话。”瑜听寒看着她错愕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尽量的学着她们说话的方式,慢慢的说。 “是。”那宫娥答应一声,和另一位转身走出厅门,并随手把门关上。 “嗯……那个灵儿,我有话要问你,你过来坐。”瑜听寒拍了拍身边的羽垫,示意灵儿坐下。 “灵儿不敢,灵儿站着回话便是。”灵儿垂手立在一侧,摇了摇头。 “唉呀,我叫你坐你就坐嘛,这样磨叽。”见灵儿站着不动,瑜听寒干脆将手里的葡萄一放,站起来就去拉着灵儿的手,两人才肩并肩的在羽垫上坐了。 “灵儿,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有点……怪怪的?”瑜听寒看着灵儿的眼睛,试探着问。 灵儿的眉毛皱了皱,回答道:“是有一点。” “哪里怪?” “自从小帝姬从凡间历炼回来,说话时奴婢就有些听不明白……” “还有吗?” “做事的方式也和以前不太一样。” “然后呢?” “没了。” “没了?” “没了。”灵儿瞪着杏儿一样的圆眼睛看着瑜听寒。 “这样说吧,灵儿,如果我不是你的小帝姬,你会怎样?” “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小帝姬呢?奴婢可是从小就跟在您身边伺候的。虽说您历炼回来是有些不同,但您始终是奴婢的主子呀。”灵儿有些着急。 “嗯……这样说吧,其实我就是个人类,昨天晚上,当然,也有可能是前天晚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我的领导吵了一架,然后又被小前台羞辱了一翻,最后倒霉的我开车上环海高架还遇到一个逆行开远光灯的傻叉,然后就‘碰’的一声,我就掉进了海里,然后再醒来,就在这里了。”瑜听寒一口气快速的说完,她必须要在这陌生的地方找到一个同盟,所以她豁出去了,决定让灵儿知道真相。 灵儿听得一愣一愣的,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半天没有反应。 “灵儿,灵儿。”瑜听寒轻轻的摇了摇她的肩。 “哦,小帝姬,您说的是您历炼时发生的事吧?”灵儿好不容易才动了动,眨巴了一下眼睛,慢慢的说道。 第八章 认清真相 “这样说吧,灵儿,你有没有发现我不会飞?”瑜听寒准备放大招。 “嗯……发现了。”灵儿小声的说,并轻轻的低下了头。 “所以,你该相信我了吧?如果我真是这里的小帝姬的话,怎么可能连你们最基本的法术也不会呢?” 灵儿摇了摇头,又猛的抬起头来,看着瑜听寒那张认真脸:“你是谁?” “我叫瑜听寒,是一个三十岁都还没能嫁出去的老处女,上有六十岁的父母,下有……下面暂时还没有,但我从小努力读书学习,历经千难万险考了个211,然后又好不容易熬到研究生毕业,干了两年摄影工作,作品曾获国际金象奖,然后又跳槽进了电商企业,做了个管设计的小主管,然后就‘砰’的一下,被变到了这里。” “什么是211?”灵儿呆头呆脑的问。 “大学在求职简历上的鄙视链的等级。” “什么是研究生和毕业?” “就是读的书多一点,然后要考式通关了老师才放你出学校。” “什么是摄影工作?” “哎呀,这些都不重要!”瑜听寒叫了起来:“重要的是,灵儿,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知道了。” “那我是谁?” “玄幽大陆的小帝姬听寒。” “唉呀,跟你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明白,我要告诉你的就是,我只是个凡人,凡人你懂吗?就是在你们眼里朝生暮死的渣渣。就是为了一口饭吃,一件衣穿而朝八晚十的可怜虫子!”瑜听寒抓了抓头皮,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好了。 “如若您不是玄幽大陆的小帝姬听寒,那么您又是怎样来得这玄幽大陆的呢?您又是怎样占有听寒帝姬的身体的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有可能是时空扭曲,也有可能是平行空间……” “听不懂。”灵儿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好吧,灵儿,你赢了。”瑜听寒看着眼前那张天真的小脸,叹了口气,一头载到在雕花躺椅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就知道您喝多了哄奴婢呢。”灵儿伸手去拉她。 “那好吧,现在,请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会飞?”瑜听寒坐了起来,望着灵儿一字一顿的说。 “我还告诉你,我不仅不会飞,我甚至都不认识刚刚坐在那大殿上的皇帝和皇后,你说,你们这里有不认识自己父母的神仙吗?怕是个智障吧?” “啊?也是哦。”灵儿还是一样的呆萌。 “还有,刚刚在梅树下那个小哥哥,我也不认识,但看起来他跟你们帝姬却很熟的样子,这又怎么解释?” “那是天帝的七子少昊殿下。” “他是谁也不是重点,虽然他长得比较帅,但我们不能因为他帅就乎略我们今天谈话的重点ok?” “好像是您在说他……帅。”灵儿小声的反抗。 “好吧,我承认,那小哥哥确实帅,帅得比较阳光健康,比起那个啥太子的,唉,那太子是另一种阴柔的帅,不一样的。天啊,为什么在我活着时遇不到这么帅的人向我表白?” “您……跑偏了吧?”灵儿提醒着瑜听寒。 “啊,嗯,嗯,嗯,我就是发表一下看法而矣。”瑜听寒装假清理了一下嗓子,以掩饰尴尬。 “小帝姬,如果少昊殿下和明晨太子都来求娶于你,你会选择谁呀?”灵儿突然一脸正经的问道。 “你们这些神仙也是这么爱八卦的吗?” “说说嘛……” “如果说他们生在我们凡间,定是可以包装成当红明星的,要是我还能做个经济人啥的,哈哈哈,那可过的就是日进斗金,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啊。唉,可惜了,他们是神仙,我又指使不动的。”瑜听寒叹了口气。 “到底选谁嘛?”灵儿穷追不舍。 “他们都还是小孩子,我一个中年老阿姨怎么好去祸害嘛,唉,那个龙王倒还不错,可惜了的,有老婆了,而我那个名义上的爸爸,也是帅得一逼啊,我就喜欢那种有味道的大叔了。” “呃……”这说得都是什么话,灵儿是听得一头雾水。 “好了,灵儿,老实的说,如果没有遇到你,我真不知道该怎样走进这什么什么轩,更别提去拜见那皇帝老儿些了。” “可凝轩。”灵儿好心肠的提醒。 “对,可凝轩。你们这里我真的一点都不熟。灵儿,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你知道在我的内心深处到底有多想自己是真的神仙吗?仙女啊,美得跟画似的仙女,又能长生不老,又不用打卡上班,还不用看领导脸色,拍甲方爸爸的马屁……唉,说到底,这些都不是我的。” “啊,我想起来了,在大鱼海棠里,有婆婆提到过的,人类的海洋是与仙界的天空相连的,我是坠落于海水里的,是不是这才是真正的穿越契机?”瑜听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定是这样的了。别人穿越都是穿到古代当个小姐宠妃啥的,凭自己在现代社会的知识能力,在古代随便就能横扫一大片,可我呢?竟然穿到了天上做起了神仙,天啊,这是要搞死我啊。” “瑜听寒?”灵儿突然正经的叫。 “是。”瑜听寒下意识的回答,然后猛的用双手抓住灵儿的双肩:“你终于肯承认了?” “今天和你一路行来,确实发现你一点仙法都不会,连行礼都行得乱七八糟,开始的时候我想着你是真的喝醉了,可后来才发现,你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在殿上的表现,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其实那个明晨太子你们早就见过,怎么还会是一副初见的样子?” “很好,灵儿,你很理性。”瑜听寒拍了拍她的肩:“现在,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把我送回人间,另一条是教会我仙法和告诉我在我没来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然后让我真正的变成听寒帝姬。” “送你回人间?你可知道,这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你要是此时回去,你的肉身只怕早就腐烂了,只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瑜听寒想像着那白白胖胖的蛆在自己的身体上爬来爬去,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死了有多久了?” “按人间的时间算的话,没有一年也有大半年了。” 一年?早就凉凉了。就算没有被人从海里打捞起来火化,只怕也被鱼类们吃了个一干二净了吧。算了,看来这回人间的路是行不通了,那就只能走第二条路了。 第九章 无路可选 “灵儿,你愿意陪我走第二条路吗?”瑜听寒抓起灵儿的手,认真的说:“教我仙法,还你一个帝姬,怎么算,都是一场划算的买卖。” “此话怎讲?” “你们仙界的刑法都有些啥?尤其是丢了主子的奴婢会受到什么处罚?”瑜听寒又拿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才不慌不忙的说道。 “呃……只怕会从碧洗台扔下去,下到凡界投个猪胎啥的。”灵儿想了想,说。 “你知道猪在凡间的待遇吗?” “不知道。”灵儿摇了摇头。 “猪长相不仅丑陋而且凶狠,很不受人类喜欢,人呢,通常会在小猪一出生后就将它们关在小小的隔间里伺养,吃的呢,是人类的剩菜馊饭,喝得呢,是沟里污水,人类一不高兴了,就拿了小皮鞭打它们出气,然后待养个百十来天,送到屠宰场,咔嚓一刀……”瑜听寒说着,用手做了个刀的样子,在灵儿脖子前一挥:“噗……鲜血四溅,然后它们的皮被剥下来做成鞋子,被人类日日践踏,它们的肉身被加上盐啊、花椒、辣椒、八角、桂皮啥的做成各种口味的腊肉、香肠、火腿,最后统统的进到人类的肚子里。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在涮火锅的时候点一份猪脑子了。” 灵儿脖子随着听寒的挥手缩了缩,然后又瞪着大眼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唾沫横飞的细节描述。哟,小妞挻硬气。瑜听寒想着,又拿出竞标的本事,接着表演:“如若你的大boss知道了我是个冒牌货,他会放过你吗?想想你这张花容月貌的小脸,如果错投了猪胎,会怎样?” 灵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好,我陪你一起走第二条路。” 很好,达成统一阵线联盟!接下来要怎么做呢?瑜听寒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要打开电脑写个方案,抬眼看了看室内,才又醒悟过来,拍了一下脑袋:真是上班把人都上成傻子了。“灵儿,有纸和笔吗?我们先例出一个计划来。” 灵儿答应了一声,从旁边的柜里拿出了宣纸和砚台,又往砚台里倒了些水,拿出一方描了金的墨,挽起袖子就开始研起墨来。 “什……么情况?神仙办公方式居然这么落后?”瑜听寒摇了摇头,把宣纸铺开,又伸手从笔架上抽出一支毛笔,努力回想着小学上书法课时老师教的口决,眼观鼻,鼻观心的比划了半天,那落在纸上的字迹还是如同被鸡抓过的一般,根本无法入眼。 “算了,算了。我们口头商议好了。”瑜听寒懊恼的把笔一扔,气哼哼的回到雕花躺椅上坐下。 “你又要怎样?”灵儿问,很明显,在这位不是真主子的面前,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灵儿,你得有点耐心,好不好?现在我们两个,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人完不成kpi,全部人没有年终奖,换句话说就是,我们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areyouok?” “说正经的,怎么荣?”灵儿也将袖子一甩,毫不客气的拉了一个鼓形的凳子,隔着几子坐到瑜听寒的对面。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首先,我来问,你来答,怎样?” “好。” “我们现在在哪里?是天上吗?”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玄幽大陆,是在天上,但是只在第七重天,九重天上是天君所在的地方。在七重天上,像我们这样的大陆还有三个,分别名为玄明、玄武、玄天,玄幽四个帝君各撑一方。” “那我们的势力有多大?” “东起岱舆,北到员峤,南到方壶,西止瀛洲。” “天上谁最大?” “九重天帝君为尊,七重天帝君为大。” “帝姬就是帝君的女儿?可有其它兄弟姐妹?” “是的,小帝姬就是帝君唯一的女儿,尚无弟妹。” “听寒,嗯,也就是这副身子的主人的父亲是玄幽帝君,那他叫什么名字?” “玄幽帝君名朔翌,帝妃叫绮玉。帝君还有其位侧妃,分别名叫:忆伊、羽倾、亦旋” 这帅大叔真是风流,居然有这么多妃子,瑜听寒耸了耸肩。 “你的意思是我是朔翌和绮玉的亲生闺女喽?” “不是你,是我家小帝姬。”灵儿严肃的纠正。 瑜听寒懒得跟她争,继续问:“那我见了他们,该怎么打招呼?” “行礼,行曲膝礼。这样,左手和右手手掌打开,掌心向下,拇指相扣,左手四指在前,在胸前交叠。”灵儿说着,起身做打了个样。“你记住了,手指千万不要搭错了,如果是右手四指在前,那就是奴婢的礼数了。” 瑜听寒也站了起来,认认真真的练习起来。 “胳膊抬高,对,高,唉呀,太高了,再低一些。嗯……膝盖弯下来,唉,不是蹲马桶,微微的弯一些就可以了。”灵儿不时的指点,练了个七八回,倒也还算是像模像样了。 “来,灵儿,歇一下,吃点水果。”瑜听寒从盘子里抓起一个桃子扔给灵儿,灵儿一伸手便接住,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含浑不清的说道:“你要学的东西可多呢,可不只是行礼,不过,就凭你的资质,怕也只能从最简单的学起了,但愿上神们保佑,帝君和帝妃不要太快单独召见于你。” “上神是多大的职位啊?” “先有精有怪,才有仙,有神。而所有的仙和神又有不同的等级之分,仙分为:上仙、高仙、太仙、玄仙、天仙;神又分为:上神、真神、灵神、至神。” “那意思是上神是最大的了?” “不是,至神才是最高的仙品。” “啊?那我现在是个什么品位?” “真人。” “那我接下来就是要飞升上仙了?” “一般来说,普通的修炼是要从天仙、玄仙、太仙、高仙再到上仙的,但若是真的是天姿聪颖,又有慧根的小帝姬,经历了30天的历炼,自然是能直接飞升上仙的,可你……”灵儿撇了撇嘴:“只怕那天雷,你是一道也经受不起的。” 第十章 重回十六岁 “怎么办?灵儿,你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家小帝姬的仙体受损吧?” “我家小帝姬的仙体我自是不舍,不过,也许经过天雷后,她的元神也就回来了。”灵儿若无其事的说。 “万一没有回来呢?”瑜听寒本就害怕打雷,现在还是天雷,想想就让人胆寒。 “我便殉了她去。”灵儿的表情很是决绝。 “不,灵儿,你不能这样想不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且俗话说还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你不能这样就抛下我。我还有好多凡间的故事可以讲给你听呢,比如凡间的维密大秀,五百里音乐节,天猫大促……”瑜听寒开始口不择言了。可那灵儿的表情居然开始变得好奇起来。 瑜听寒一看有门,继续说道:“518逛欢节、圣诞趴,星爸爸,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好吧,你就先给我讲讲星星爸爸的故事吧。”灵儿伸手抚了一下额间掉下的一缕头发。 “现在讲?我看现在我们还是抓紧学习吧。”瑜听寒都快急哭了的表情,摇着灵儿的手:“求你了,天上地下最美最美的小仙女姐姐。” “好吧,那就再给你讲讲吧,刚刚那两个进屋铺床的,圆脸的那个叫枫儿,尖脸的那个叫柳儿,是可凝轩一等的宫娥,那些穿粉黄色衣服的,是二等宫娥,一般不进主殿服侍,可别叫错了。” “那我每天都干些什么?” “你做为帝姬,在之前除了习些法术外,就随心所欲啦,想干什么干什么,帝君和君妃也从来不过多过问。” “啊?还是神仙好啊,成天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瑜听寒忍不住感叹。 “嗯,如果练不好仙法,不潜心修行,也是渡不了劫飞升的。” “你的意思是说,修行练法才是每日最重要的功课?” “要不然呢?你知道一劫得掉多少道行修为吗?”灵儿顿了一下,才接着道: “也许千年,也许万年,就看你个人的造化啦。” “千年,万年?我滴个天啊,我上哪儿弄那么多道行修为啊?不用一道天雷,就是头发丝那么振一下,我也得灰飞烟灭啊。不行,不行,我得走了,此处呆不得。”瑜听寒说着,就要推门出去,却被灵儿一把拉住。 “你要去到哪里?” “逃啊,走到哪儿算哪儿。要不留在这儿等着遭雷劈不成?” “你逃得掉吗?整个玄幽大陆都是帝君的管辖,要找个人,还不是一眨眼的事?” “那我就回凡间,还是做个普通人得了。哪怕天天加班,我也认了。” “你的肉身都没有了,怎么回?” “那怎么办?怎么办?” “你乖乖的呆在屋里,没有我的陪同,尽量少出门,也少开口说话。” “哦,可是我要上厕所怎么办?我要吃饭怎么办?” “我们又不要吃饭,为什么要上厕所?” “你说什么?不吃饭?传说中仙女还喝点露水呢,怎的,真的就是喝露水啊?”瑜听寒大吃一惊,难道电视里都是骗人的?那八仙楼怎么来的? “是啊,通常都是不吃饭的。因为我们有修为啊,有时仙界聚会,会有些水果充充场面,比如王母的蟠桃,是所有仙人都最喜欢的,因为一个桃就可以增加好几千年的修为。” “所以,你们吃东西只是为了增加修为而不是为了饱肚子?” “是啊。”灵儿点了点头。 “怪不得你们个个都身轻如燕,原来是靠不吃东西来维持身材的啊。”瑜听寒的肚子咕噜噜的适时叫了起来,她这才感到饿得慌。 “那这个葡萄吃一个能有几千年的修为?” “这个?大概就是三五百年吧。也因得是玄武大陆送来给小帝姬贺成人礼的,少不得有些仙法,要不然,寻常的水果,吃了也是无多大效用的。” “不管了,不管了,先吃再说吧。既填填肚子,又充充修为。”瑜听寒也顾不得许多了,拿了葡萄就疯吃,又看了看桃,举起来问:“这个呢?” “八百年吧。” “苹果呢?” “七百年吧。” “石榴呢?” “一千年吧。” …… 很快,瑜听寒就把桌子上的水果全都装进了肚子,只觉撑得腰痛。在心里暗暗计算了一下修为,大概有个五千年的量了吧。也许能承受一下那天雷也不一定。 “我看啊,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暂时脱困。” “什么办法?” “找七殿下帮忙。” “你是说那个天君的儿子?笑起来很阳光的那个?” “是的。他四万岁就飞升上仙,八万岁又飞上神,自是有过人之处的,他又经常来我们玄幽大陆看小帝姬,想来对小帝姬是有别样的情愫的,如果他肯帮你渡劫……” “听寒,嫁予我,可好?”那少年和旬的声音就在瑜听寒耳边响起,她心念一动,是不是答应嫁给他,就可以让他一直帮自己渡劫挨雷了呢?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万分的可耻,竟为了一已私利,要将人家十六七岁的少年玩弄于股掌之间。 “灵儿,给我一面镜子。” 灵儿站着没动,挥了挥手,一面椭圆的雕花银镜便出现在了屋中,淡淡的白雾托着,悬浮于室内。 瑜听寒来不及惊讶,实际上也根本不需要惊讶,来这里虽然时间短,可什么几十万年的帅大叔也见过了,成精的水产也见过了,各色的荷花也见过了,连传说中的闪现也见过了,自己还体验了两把,还有什么是需要惊讶的呢? 瑜听寒走到镜边,仔细的端详镜中之人,天啊,这张脸,不就是自己十五六岁的样子吗?那时满脸的胶原蛋白,皮肤饱满娇嫩,吹弹可破…… “这……这……”瑜听寒抚上自己的脸,一颗心忍不住狂跳。 “你惊讶自是不奇怪,我们小帝姬别说是这七重天,就是整个九重天上,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你这个凡人,自是求不来的。”灵儿冷冷的说道。 “如果我说,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你会信吗?”瑜听寒仔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没错,那眉梢眼角,那额头下巴,哪一处都是原装的十六岁的自己啊。除了衣服,对,镜中人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只在腰间系了一条蓝紫的丝带,长长的头发披散着,从前额处分了两缕向后,用一支银色的发带挽了,垂在脑后。纤细的小腰盈盈一握,衬了白裙,仙气飘飘。难道,自己真的就是那个神仙,只是忘了30年前发生的事而矣?瑜听寒倒吸了一口凉气,又不敢相信的拉开衣襟往自己胸前瞅了瞅,左胸上,那块指甲盖大小的梅花形红色胎记赫然在目! 天啊,到底自己是谁? 第十一章 我把你当帅哥,你却图我江山? “你瞎看什么看?这是小帝姬的身体,你不许看!”灵儿带着一脸的不情愿,将手一挥,镜子消失不见。 “也许,我即是她,她即是我。”瑜听寒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升腾,瞬间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蔫的呆呆站着。从醒来看到的一切,经历的一切,到现在似乎真相大白的一切,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和血压都是在坐过山车一样,一下子升到顶端,一下子又跌进低谷,然后又升到云里,又掉入泥潭。 算啦,想不通便不想了。性格天生有些大大咧咧的瑜听寒摇了摇头,也许,这根本就是一场梦呢。既然是自己的梦,为何不让它随自己的心意去呢?对,随了自己的心意,去他喵的kpi、去他喵的方案执行、去他喵的加班加点、去他喵的总监张、去他喵的舔狗黄,还要去他喵的房贷车贷花呗白条,全都去他喵的! “你,怎么啦?”灵儿见她痴痴傻傻的样子,伸手在她的胳膊上推了一下。 “啊?没,没什么。我觉得心里堵得慌,想出去走走。” “走走?也行,我就带你在花院里逛逛,你熟悉熟悉路,当心以后在自己院里走错了路,就不好了。” 灵儿说着,起身拉开了门,瑜听寒跟在她的身后跨出房门,才发现,天色已晚。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院门,走进花园,瑜听寒惊奇的发现,白天所看到那些其貌不扬,与凡界并无二至的花朵,在夜里都放出了各自的光华,朵朵都在绽放着柔光,每一片花瓣的周围,仿佛都有无数的星星在闪耀,那些花朵,竟将花园照亮了。瑜听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真的真的是太美啦,美得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像。 “好美啊!”她叹赞着,忍不住伸手摘了一朵自己最喜欢的矢车菊在手里,那花朵,竟似有灵性一般,居然在她的手心里扭了扭,瑜听寒一松手,那花朵便轻轻的摇摆着,绕着瑜听寒浮在半空转起圈来。 “嘻嘻,你们这里居然把植物都养成动物了。”瑜听寒伸出手,那花朵便又回到她的掌中,站直了,轻轻的摇摆。 “没见过世面。”灵儿挑了挑眉。 “回去吧。”瑜听寒向着手心里的花朵轻轻一吹,那花朵便慢慢的飘回到花丛,又长在了那花茎上。 “灵儿,你看,你看,我也会仙法耶!”瑜听寒上前查看了一下,发现根本找不到刚刚被摘断的样子,忍不住兴高彩烈的说。 灵儿不说话,只是在心里暗自狐疑:难道自己判断错了?可在扶她的时候,明明试过了,她是一点法术也不懂的呀,根本就是一个凡人的元神占了神仙的身体,可她怎么会无师自通,让花朵断后重生?也许,还是小帝姬仙身在起做用罢。不急,就让她用元神先给小帝姬将仙身养着,等到小帝姬元神一归位,这凡人,还不是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再用不着跟她废话。 花园里星星点点,比那人间的霓虹不知美了多少倍,瑜听寒高兴的在花园里奔跑起来,从桅子丛跑到凤尾丛,从海棠树飞到玉兰树挂,时而躺着,时而立着,时而面冲上从花树中钻过,时而面朝下,在花芯上轻轻的抚摸……瑜听寒没有注意到,灵儿一脸惊诧,嘴张得越来越大。 东海。各色珍珠被摆在鲤嘴珊瑚的蜡台上,在陌尘帝妃的懿仙宫里将整个宫殿映得是熠熠生辉,陌尘帝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听今天那玄幽帝君的口气,是不太想和我们联姻的意思。” 敖来帝君道:“就他玄幽大陆现在的状况,我们提出和他联姻是给他面子。他倒好,给我拿腔拿调来了。” “是啊,这玄幽帝君一妻多妾,四十几万岁了,却只得一女,后继无人,哼,这玄幽大陆迟早还不得……” “明晨和那听寒小帝姬同在瑶光上神的谨思堂用功,也算是有同窗之谊的,只怕他们的事,明晨会更懂得些。你得空探探明晨的心思,如若那玄幽老儿能应了我们的婚事,那玄幽大陆以后也会交由明晨来统领,一旦拥有了四陆中最大的一陆的势力,再动用我们东海的水军,何愁那七重天不归于我敖来的名下。” “帝君,我就知道您有这份心胸。从来这婚姻都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怎得由得了明晨自己做主?明晨是个懂事又孝顺的孩子,待我晓以利害关系,他必是能助您统一大业一臂之力的。” “这自然是最好的。明华也有十四万岁了,你要多留意那九重天上的动向,如若明华能嫁入九重天,我敖来要得到那七重天,只是翻个手掌的事。” “天君的七个儿子中,有四个已然婚配,现只有老五、老六、老七,若说年龄相当的,自然是老七少昊了,可那少昊却是天君最不得宠的……” “年龄相当有何用?只是那天君对立储之事尚不明确,如若老大能立为太子,相差个二三十万岁,又有何妨?”敖来帝君端起杯盏喝了一口,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帝君,那玄幽的小帝姬也算是从人间历炼了一翻,您看,明晨是不是也该……”陌尘帝妃拿起酒壶给敖来帝君又斟满了杯盏,才慢慢的说道。 “那历炼之事不可小觑,容我上天找那司命星君好好说道说道,也好给他谋个好点的命途。”敖来帝君又一饮而尽。 “是。还是帝君思虑周全。” 第十二章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你……你……你竟然会飞了?”灵儿张着大嘴,半天才缓过劲来,听得灵儿说话,瑜听寒这才回过神来,而此刻,她正飞在一树玉兰的树稍,尤自伸着长脖子,嗅闻花间的味道,经灵儿这一说,低头一看,妈呀一声惊叫,瞬时从五六米高的空中掉落下来,直直的就跌进了花丛里。过了好半晌才揉着屁股,呼着凉气的坐了起来。 “你大惊小怪的叫什么?摔死我了。” “你怎么会飞的?” “我也不知道。”瑜听寒茫然的摇了摇头。然后站起来,向上纵了纵,想要试着再飞一把,却是不能够了。 “要知道,凡人的躯体重若千钧,按理,是不能够的啊。只有一个解释……”灵儿背着手,自言自语着转来转去,然后突然又停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来,说道:“这是小帝姬的仙体,而仙体内还有她一丝元神。” “真……是这样?”瑜听寒问。 “只可能是这样。”灵儿非常郑重的点点头,抓了抓头皮,又想起来:“你快去歇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去瑶光上神那里的谨思堂用功呢。” “谨思堂用功?什么意思?”瑜听寒问,听着那什么什么堂的,不是药铺就应该是学堂,肯定不可能是饭店啊。 “哦,刚刚漏了很重要的一项事件,那就是小帝姬除了下凡历炼,每日都须要去谨思堂和众仙家的太子、公主一起研习法术,以争得修为,为飞升做准备。” “你的意思是说,还要读书?”天啊,这不是读书又是什么?按人间的16岁来说,不是高一就是高二,天天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怎么自己好不容易穿了个神仙,还没尝到甜头,就又得回去读书?什么世道啊? “是啊,那瑶光上神是极其严诃的。对了,我还要告诉你,小帝姬在下界历炼之前,可是瑶光上神最得意的弟子了,你这去,可别丢了她的颜面。” 卧了个草!这怎么应付?“灵儿,一同前去的都有些什么人啊?”瑜听寒想,得先了解一下别人的情况,摸清对手的底细不是。 “同去的,都是18万岁以下的帝姬、太子、公主。比如有今天来贺小帝姬成年礼的芯沁公主,她可是玄武大陆的三公主,年方17万岁,也是七殿下的表妹,从小骄纵惯了,你没事可别惹她;还有东海的明晨太子和明华公主,明晨太子你是见过的,明华公主14万岁,天真烂漫,活沷好动,是个没有心机的小丫头,但那个明晨太子,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虽然只有17万岁,但那可是个最没心肠的主,听说曾在两万年前和五重天的秋灵公主好过,又和三重天的墨染公主有个一段,好像现在和六重天的语芙公主也不清不楚,反正啊,你别理他就是。” “嗯,就是说这明晨是个花花公子呗。”瑜听寒总结道。 “差不多就是这是意思,反正他伤过的女孩儿,不止三五几个,不光是公主,还有公主身边的宫娥啥的。” “我远离他就是。”瑜听寒乖乖的答。不过今天在大殿上听他妈的口气,是有点想求娶自己,呸……听寒帝姬的意思,如果他真是个花心大萝卜,嫁了他,还不得天天以泪洗面?反正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还好那玄幽帝君给拒绝了,要不然,可真是麻烦。 “当然了,去那谨思堂还有七殿下少昊,不过,他已快满十八万岁了,应该去的时间不多。” “少昊?就是那个在梅花树下的小哥?”瑜听寒想着,仿佛他说话时吹的热气还在耳垂之上,不由的,脸发起烫来。 “正是。不过,我可警告你啊,不许打他的主意,他和我们小帝姬素来关系要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才应该是一对儿。”灵儿说着,脸上溢出幸福的表情来。 “你干嘛?又不是你要嫁给那个七殿下,你幸福个毛线啊?”瑜听寒看她那样子,心中莫名的觉得有点醋的味道在升腾。 “七殿下为人是极其温厚的,心地又好,对我们这些奴婢下人,从来也是礼貌有佳,对我家小帝姬更是好得没话说,什么好的东西,都是往我们可凝轩送的。” “既然他对小帝姬这么好,是不是小帝姬也应该奉还点什么?”瑜听寒眼珠转了转,看来这个帅哥应该是真心对小帝姬好的了,若要凭他高干子弟,富二代的身份帮帮忙,自已无论是要遭个雷劈或下个油锅啥的,应该就问题不大了吧? “你想什么呢?”灵儿警惕看着瑜听寒。 “我能想干嘛?还不是帮你的小帝姬维护好这段客户关系么?你想啊,不能老让殿下送东西而不回礼吧?这样会显得你家小帝姬很没礼貌的。依我之见,不如我们也回赠些礼物给他,让他安安心心的继续对小帝姬好,如若有缘,有一天你的小帝姬回来了,她还不感谢你为她考虑得周全?” “说得也是,可是回什么礼呢?”灵儿若有所思的抓了抓头。 “今天那龙王不是送了些海产吗?我瞧着那个大珍珠就不错,不如……”瑜听寒试着提道。 “那几样东西,自是东海送给小帝姬的,小帝姬当然有权处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一会儿就帮我把它放在书包里,明天上学的时候带上。” “书包?” “你们上学都不用书包吗?就是装书的那种,可以背在背上,也可以挎在肩上的那种?”瑜听寒说着,用手比划了起来。 “我们用仙法收纳起来就好了啊,要那劳什子做什么?”灵儿一脸的无奈。 “唉……好吧,你赢了。”瑜听寒丧气的摇了摇头。 “我且先给你说这些,等明天去了,你自己多留意其它人便是,记住,一定要少说话或是不说话,以免漏了马脚。”灵儿打了个哈欠,又叮嘱了一回。 “好吧,我都记下了。”一下子要记那么多东西,对瑜听寒来说还是够喝一壶的了,闹了大半天,也觉得有些累了,便挽了灵儿的手,一起回到屋内,往里屋一走,才发现那屋里的陈设就更为简单了,只有一张大床摆在屋子地正间,除此别无它物。 “哇,你们神仙都崇尚极简风吗?”瑜听寒忍不住问。 “什么意思?” “这……这屋里怎么什么也没有?” “你要什么?” “床头灯啥的,我有起夜的习惯,你们这儿我人生地不熟的,怕摔了。” 灵儿一挥手,一盏灯便挂在了屋顶。 “一张摆茶水的桌子总也得有的吧?要不喝水也不方便。” 灵儿又一挥手,一根泛着木香的桌子也摆了出来,上面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和两个杯盏。 “嗯,那个……灵儿,你能不能帮我回去拿一下我的相机?”瑜听寒满脸堆笑,要是有相机,把这天宫的画面拍下来,往朋友圈一放,哇塞,那还不引来点赞一片? “相机?” “啊,就是一个方方的盒子,非常魔幻哦,可以把此情此景记录下来,比画画的还原度可高多了,比如,你10万年后想看你现在的样子,通过它就可以看到了。” “在哪儿拿?” “人间,就是我生活过的地方,去我家里,在我的卧室里有一个防潮箱……”瑜听寒还没说完,便被灵儿无情的打断了。 “人间的俗物是上不了天的。” “好吧,晚安。”瑜听寒刚刚升起的创作欲望被灵儿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自顾自的往床上一躺,闭上了眼晴。 灵儿手一挥,房顶上的灯暗了七分,然后便转身走出了屋门。 第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巴掌 床很软,躺上去便让人觉得如坠云端,很快,瑜听寒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中。 那涌入车里海水无穷无尽,瑜听寒被安全气囊死死的夹在方向盘和座位之间,她动弹不了,挣扎不得,本能的想要张口呼喊,可灌入嘴里的,全是苦涩的海水。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正和汽车一起下沉,车的前大灯还亮着,照亮了黑暗的前方。瑜听寒觉得自己的肺和胃都快要炸了,暮然,在车灯照亮的区域,一个披着长头发的人正向着自己游来,她靠近了,来到了汽车的挡风玻璃前,用手轻轻的敲了敲,然后又转到了驾驶室的窗边,伸手拉住瑜听寒的,将她拽出了车里,并轻轻的说:“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那声音很熟,可瑜听寒却想不起来,有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也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随了她往更深的海里游去,游去……瑜听寒突然就觉得自己呼吸顺畅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继续下坠的汽车,那驾驶室里坐着的,分明还是自己。 瑜听寒惊得啊的一声,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两眼盯着那屋顶的灯,大口的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再也不敢合上。心想着,如果那灯能够再亮一点就好了,心念才起,那灯果然就像接收到信息了一般又亮了几分。瑜听寒对着灯勾了勾手指:“过来,过来。”可那灯却纹丝不动,依然悬停于屋子的顶上。难不成是要用心法?瑜听寒又试着在心里默念:“过来,过来。”可那灯还是不动。试了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边终于泛开了鱼肚白。灵儿推门进来时,发现瑜听寒正静静的坐在床边发呆,两个眼圈黑得跟抹了炭似的。 “枫儿、柳儿已将洗漱用品置于香水行了,你快去洗漱吧。” “香水行?” “跟我来。”灵儿可能是因为昨天的话说得太多了,不想解释,直接领了瑜听寒前往卧室外的另一偏室。那屋里以整块的水晶石筑池,又设了水槽和洁面台,面台上已摆好了铜盆等洗漱物件。原来,这香水行就是人间的卫生间嘛,设计的还不错,干湿分离。 瑜听寒拿了水洗手洁面,一转身,枫儿和柳儿各捧了一套衣裙站在身后。 “小帝姬,今天想要穿哪一件?”枫儿问。 一套雪白,一套明黄,瑜听寒想了想,指了指柳儿手里的那套明黄的说:“这身吧。” 灵儿便走上前,伸手要帮瑜听寒脱掉身上的衣服,瑜听寒不好意思的缩了缩:“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哪有让小帝姬亲自动手的道理。”灵儿嘴上说着,手里却加了些力道在瑜听寒胳膊上扭了一下。 “哦,哦。也罢。”瑜听寒这才反应过来,索性就伸开了手臂,任由灵儿帮她把衣服换上后又按在镜子前梳头。 灵儿拿了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将瑜听寒的头发从上往下梳着,扯着头皮,疼得瑜听寒忍不住想要开口骂娘,嗞牙裂嘴了半天,深吸一口气说:“枫儿、柳儿,你们且先去室外候着吧。” 等那两个宫娥一出去,瑜听寒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双手揉着头皮,连声叫唤:“你想干嘛?你想揪秃我吗?” 灵儿撇了撇嘴:“若不是看在这是小帝姬的仙身的面上,我还能伺候你一个凡人梳洗妆扮?” “灵儿,你的思想有问题,很严重的问题……”瑜听寒煞有介事的说道:“首先,你应该领导在与不在一个样,你想,如果你的小帝姬知道你如此损毁她的仙身,她会不生气,她会不难过吗?其次……” “够了。你自己梳去,快点,还要赶路,不要迟到。”灵儿懒得听她bb,把手里的梳子往瑜听寒身上一扔,转身抱着手坐到了那鼓形凳上,翘个二朗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瑜听寒也不生气,自己接了梳子,轻轻的梳起来,一边梳一边想:“这神仙有没有脱发的烦恼?这么柔软的发质,是用的什么洗发水呢?如果这发色去染个红棕会怎样?”正想着,就见手里的头发竟真的变成了红棕色,长长如水一般,滑在手头缝里,摊在掌心上。 “你……你又做了什么?”灵儿站了起来,看着她。 “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刚刚就在想,要是能换个发色啥的,结果它就真的换了。”瑜听寒摊了摊手,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对于这样的结果,自昨晚的事以来,她已见怪不怪了,只是还没有找到自己熟练运用心术的方法而矣。 灵儿突然走了过去,双手在胸前挽了个莲花,然后啪的一下,重重的拍在了瑜听寒的背心,痛得她差点没背过气去,片刻后,瑜听寒周身便升起白雾,然后通体变成了蓝色。灵儿不死心的收回手,再挽莲花,更重的拍了下去,瑜听寒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撒在了刚刚换上的明黄衣裙上。灵儿这才收了法力,伸手抚住她,自语道:“可这元神明明就是凡人啊,怎得与仙体合二为一?” “咳……咳……灵儿,你这是要做什么?”瑜听寒不停的咳嗽,双手扶住妆台:“你为什么……要对我痛下杀手?” “啊……我……”灵儿好像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忍不住重重的跺了一下脚,将双手拈成莲花举到额间,手指上便渐渐泛出紫雾。瑜听寒见此情景,以为她又要揍自己,吓得连忙双手抱头,整个人蜷成了只虾米,缩在了妆台前。 紫雾从灵儿指尖慢慢与瑜听寒脑门相连,一阵暖流便注入了瑜听寒的全身。 “好了,没事了,你站起来罢。”听到灵儿的说话,瑜听寒还是不敢站起来,只是抬起头,从胳膊缝里看了看她。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这样人格分裂啊?好好的打我一顿做什么?” “我……我就是想测一下你的元神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矣。”灵儿退后两步,双手一抱胸前,曲膝行礼:“得罪了,对不起。” “我草,你这样测试,也不怕把我打死?”瑜听寒这才恼怒的站了起来,气哼哼的说。 “我已经赔过罪了,你休要再提。”灵儿冷着一张脸:“收拾好了,我便带你去谨思堂。” “好,好什么好?一身的污渍,不还得再换啊?”瑜听寒说着,扯起裙摆就要指给灵儿看,才发现,衣服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再一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依然青春年少,两瞳秋水,除了那黑黑的眼圈,也看不出被揍过的样子,“唉,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们这些神仙。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瑜听寒摇了摇头,又放下裙摆:“走吧,前头带路。” 第十四章 抓奸即视 瑶光上神的谨思堂设在九重天上碧华池中,四根柱子擎着一个琉璃的尖顶,用金底黑字书着“谨思堂”三个大字的匾额就挂在进堂的一面。四壁用竹子做了隔墙和窗,摆着四纵四排十六张桌椅,每张桌子上,都放着笔墨纸砚等东西。 有竹做的小桥搭在池水上,弯弯曲曲的连通着池岸和学堂。一汪池水清澈见底,水里各色游鱼四处嬉戏,有的顶着浮在水面的睡莲叶子,有的绕着水里五彩的石头,水面上,还有鸳鸯鸟成双成对的游来游去。 灵儿用胳膊夹了瑜听寒的胳膊,从七重天带到九重天,已然累得有些气喘吁吁。两人在岸边的草地上落了地,灵儿指了指那谨思堂:“从这里进去,左边的第三个位子,便是小帝姬的。小帝姬的前面是六重天的语芙公主,后面的是秋灵公主。左侧是芯沁公主。太子殿下们则是坐在进门右边的位子,你不要弄错了。” “你不陪我一起去吗?” “我只是个奴婢,哪配进到谨思堂得瑶光上神亲授,我且在这里等你下学便是。” “那我们要上多久?” “三五个时辰吧。” “啊?这么久?”瑜听寒有点打退堂鼓,平时花钱听罗胖子讲个一两个小时都会嫌烦,现在居然要连上七八个小时的课,那还不得疯掉?“要不,我们回去吧?”瑜听寒看着灵儿,心里打着旷课的主意。 “小帝姬刚历炼完回来,瑶光上神也许只会问你些历炼的心得,你也不要慌,自说罢。” “我要怎么说?”瑜听寒见灵儿对她提出的逃学想法置若闻罔,只好问。 “听寒,你已到了?”是少昊的声音,瑜听寒一回头,便见着他正带着灿烂的微笑看着自己。这个小哥哥,是太阳神吗?为什么那笑能暖到人的心里头去? “灵儿给七殿下请安。”灵儿施礼,那少昊点了点头,顾自看着听寒。 “你还好吧?昨天的酒可还醉着?今日头可痛?原本是要来看你的,可天庭里有事一时又脱不了身,给耽误了,听寒不要生气才好。” “我好好的,头也不痛,酒也醒了,你不要自责。”瑜听寒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完好无损,便忍不住转起了圈来。谁知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角,眼看一个恶狗扑屎就要往那池水里载,少昊一伸手,便将她揽在了怀里。 “听寒,你总是这样不小心。”他轻轻的说着,虽说是在责怪,可那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分明就情话。他的眼睛晶晶亮,就像有星星在里面替他说话一般,瑜听寒这个三十岁的老阿姨也忍不住老脸一红,连忙推了推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少昊轻轻的放开她,低头看着她泛红的双颊,忍不住又说道:“寒儿今天真好看。” 啊啊啊,情话都是这样说的吗?你这撩妹技能是考过级了吗?瑜听寒的心跳不禁漏了两拍,推开少昊的手,忙的站直,后退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为了避免自己在第二次见面就缴械沦陷,瑜听寒连忙干咳两声,用眼神拼命的示意灵儿。灵儿从袖子里拿出那个装有珍珠的盒子来,瑜听寒接了,轻轻的打开,又将那珠子捧了出来,递给少昊,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个,送……你了。” 少昊伸手,却没有接过珍珠,而是连同瑜听寒的小手一起捧在了手心,那柔软滑腻的触感,让他不禁心神荡漾。 “你……你快拿好,别……别……掉地上了。”瑜听寒连忙将珠子放在他温暖的掌心,将手缩了回来,藏在长长的裙裾里,她知道,自己的手肯定也已红成了一片,因为脸上的热度已明显的传到了耳根。 “这怎么回事,明明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怎么就对自己有这么大的诱惑力,难道真的是因为单身太久的原因?”瑜听瑜低着头想着,下意识的用脚去踩脚边的一粒小石头。 “寒儿送的,少昊自是珍藏。”少昊说。 “咳……”灵儿伸手捂着嘴,干咳了一下。 瑜听寒连忙抬头说道:“七殿下别误会,这颗不值钱的珠子送给七殿下,全是谢七殿下过去对听寒的照顾之恩,还有,七殿下总送我礼物,我也无以为报,昨天得了这颗珠子,算是给七殿下的回礼。” “真的只是回礼?”少昊眼里的颜色暗了暗。 “是的。”瑜听寒看着少昊眼里的失望之色,虽有些不舍和不忍,但一瞥见灵儿那警告的目光,却又只能将话吞回肚子里去。其实,她好想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细细的安抚:“乖乖,不要难过,让阿姨来疼疼你。”想到那个场景,瑜听寒又忍不住想要笑出来,憋了又憋,才将笑生生的吞了回去。 少昊看着她的脸,先一双柳叶眉紧簇着,然后又展开,接着,眼底又泛出笑意,嘴角还抿成一条直线,正狐疑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少昊表哥,你怎的也不等等我。” 叫少昊表哥的,不用说,肯定就是那芯沁了呀,这可是灵儿再三警告自己不要招惹的主。于是瑜听寒曲膝行了个礼“七殿下,那我就先去谨思堂了,你们慢聊。” 她又向站在一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芯沁曲膝行了礼,转身便踏上小竹桥,她看到,少昊早已悄悄的把那珠子放在袖子里藏了起来。 少昊被芯沁拉了胳膊,眼睛却是看着听寒离去的背影,完全没有注意到芯沁在说着什么。 而这一切,早都落入了立在树后的明晨的眼里,当他看到听寒快摔倒时,下意识的要冲过去扶她,却被她身边的少昊抢了先,只得又退回到树后,静静的看着。可当看到瑜听寒将那颗珍珠送给少昊时,他觉得心里被人用刀剜了一下,深沉的眸子里的阴霾几乎都快溢了出来。见瑜听寒摆脱了少昊,独自踏上竹桥时,他便从树后转了出来,假装刚刚赶到的样子,也随后踏上了竹桥,几个大步,便跟在了瑜听寒的身后。 “听寒小帝姬,昨天我家送的礼物你可还喜欢?最是那颗珠子,放在殿里,可是流光溢彩呢。”他又上前一步,和瑜听寒并了肩,那小桥本来就窄,这样一并肩,少不得两个肩膀不时相碰,瑜听寒便主动的慢下脚步,想要错开。 “谢谢明晨太子,谢谢东海送的礼物,我很喜欢。”瑜听寒曲了曲膝。 “既然很喜欢,那为何要将它送人?”明晨拦在了瑜听寒的面前,两眼闪着咄咄逼人的光来,那双眼里本是沉静的大海,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掀起惊涛骇浪来。 第十五章 我喜欢的,你就给? 不用解释,刚刚自己送珍珠的那一幕肯定是被他看到了。瑜听寒在心里暗叫不好,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要说君子,便只会是那浑身充满阳光气息的少昊,而眼下这个满眼阴霾的小朋友,说不定就是个小人。 “咳……这个嘛,你送了我,那便是我的东西,自是由我来处理了,对不对?” 瑜听寒强撑着,虽然她已感受到了来自面前这个小男生全身散发着的不友善的气息。但还是大着胆子说了。 “你竟是这样糟贱别人的真心吗?”明晨的眸子缩了又缩,瑜听寒发现那气息岂止是不友善,根本就是危险。“你可知道,那珠子本是我宫里的,是我的镇宫之宝,是我央了母妃送的,可你倒好,你……” “你喜欢什么?明天我再回你一礼,好不好?”瑜听寒望着他的眼睛,连忙说道。 看着听寒那张天真的脸,那仰着头,瞪着一双无邪大眼看着自己的样子,明晨的拳头在袖子里握了又握,簌的,他收紧的眸子又散开来,说道:“我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 “嗯。”瑜听寒努力的点点头,化解眼前的危险对于她来说才是顶顶要紧的,要知道,早上光是灵儿那个奴婢给自己的两掌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更不要说这个全身都是危险细胞的小龙王了,万一若恼了他,自己又不是哪吒,哪干得过他呀,保住小命要紧。 “你说话可算数?”明晨低着头,牢牢的看着她。她的脸上,有两道睫毛投下的弧形,正好遮在了黑眼圈上。 总之,也是自己的过错,收了别人的礼,还要当着送礼人的面把礼物转手,确实做得有些欠妥当。瑜听寒连忙点头:“算数的。” “好,你这个礼我且先留着,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要。”说完,明晨太子将双手向后一背,大踏步的沿着竹桥向前走去,只留下一脸蒙逼的瑜听寒。 还以为他要狮子大开口的瑜听寒仿佛一下子又抓到了生机,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不管他了,得过且过吧,也许,过些日子,那小子就会忘记,不再找自己的麻烦。现在的小孩子嘛,记性都不好得很。 瑜听寒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向前走,进到谨思堂,明晨太子已经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正和两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孩说着话,瑜听寒进去时,他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瑜听寒感到稍稍的放下心来,按灵儿所指,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那桌子凳子都很矮,坐着躬腰驼背的,很不舒服,总觉得腿也没处伸,蜷着难受得很。 谨思堂里已坐了个七七八八,大家互相拱手施礼,微笑着打招呼。 “听寒,听寒,人间好玩吗?”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突然跑了过来,跪趴在瑜听寒的桌子上,瞪着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看着她。 “嗯……若说好玩吧,也是好玩的,若说不好玩吧,也不好玩,反正也就是那么回事。”瑜听寒打起了哈哈,心想,这位小朋友又是谁? “听寒姐姐,你就说说嘛,说说嘛。”那小姑娘伸出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拉着瑜听寒的袖子,轻轻的摇来晃去。 “明华,别闹了,瑶光上神来了。”有人叫了一声,那小姑娘才兴意娴姗的放了瑜听寒的手,转身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芯沁拽着少昊的袖子也走了进来,瑜听寒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四目相对,他微微的一笑,足以让瑜听寒这个三十岁的老阿姨心神荡漾不安。 瑜听寒心神不宁的座着,环顾四周,都是一群十五岁左右的孩子,看那吵哄哄的驾式,丝毫不逊色于以前自己的课堂。瑜听寒想:这些高干子弟的课堂跟我们这些小渣渣没有啥区别嘛。她一边留意着这群人,一边仔细观察着灵儿特别说明的那几个人。少昊、明晨、明华、芯沁算是已认得了,那前面的便是语芙公主了,只见她穿了身粉绿的衣裳,腰间一根宽宽的墨绿色腰带子系了,头上也是同腰带一般的材质的发带,长而雪白的脖子露在绣了凤纹的衣领上,耳上坠着一对深红的水滴形血珀耳坠子,从背影看,是个颇优雅的人物。 芯沁在瑜听寒左侧和她并排坐了,一身桃红的衣衫衬得她一张圆圆的小脸很是妩媚,许是觉查到瑜听寒在看她,她轻轻的侧过脸来,却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回去。 身后应该就是灵秋公主了,可瑜听寒不好意思回头,只得呆呆的坐着,开始怀念起手机的好来。手机嘛,便是一种无论在什么场合都可以用来化解尴尬的终级武器。不喜欢的聚会上,可以拿出来刷刷微博,旅行时,可以拍拍照片,就连春节回家遭遇七大姑八大姨的夺命连环问时也可以大方的拿出来:“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真是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好东西呢。 正想着,一位穿着淡灰长袍,手握一柄折扇,约莫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起来,其它人都闭了嘴,瑜听寒跟着大家一起起了身,齐齐行礼,众人道:“瑶光上神晨安。”瑜听寒当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胡乱的张了张嘴,又跟随众人坐下,她总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 “前些时日交待给众弟子背诵的《上古论》可都背得了?”那瑶光上神拉了拉长长的衣袖,在台上坐了下来。 “背得。”有人答。 “可知其意?”瑶光上神又问。 “知。” “好,既然各位已知其意,不如今天我们就来辨上一辨。” “上神要弟子们辨什么?”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位小哥站了起来,拱手道。 “云潇世子且缓上一缓。在这《上古论》中,提道:‘众人皆道神仙好’,今天我们就来辨辨,做神仙到底好不好,怎样?” “云潇以为做神仙自然是好的,可以活过千秋万载,可以掌握凡人命运,还可以随心所欲。”云潇拱了拱手,慢慢的坐下。 第十六章 少女思春 “可有哪位弟子有不同的见解?”瑶光上神慈祥的环视大家。 这不就是开个辩论课题嘛,有什么难的?瑜听寒自初中起就是学校辩论兴趣组的选手,曾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杀入过市级比寒担当一辩的角色。既然那瑶光上神提了这么个辩题,正好是瑜听寒这两天冥思苦想的话题,自然是不能放过。 “从来只见凡人要修道成仙的,没见过哪位神仙非要下凡不归的,自然是做神仙好。”那芯沁站了起来,抬着高傲的下巴说道:“只是有些阶品过低的神仙会技不如人罢了。” “今天只谈做神仙的好与不好,不谈阶品。芯沁公主,你且坐罢。” “老师,我有话说。”瑜听寒举直左手。 “听寒帝姬,你刚历炼归来,应是有许多心得体会,你且讲来。”瑶光上神冲瑜听寒轻轻的点了点头。 瑜听寒便学着其它人的样子,站起身来,先是拱手施礼后,才说道:“是的,世人都道神仙好。神仙好,好在哪里?不过就是能呼云唤雨,不过就是能驾鹤飞升,不过就是不必为了生活而劳累。听寒觉得,这样的神仙生活,到不如凡人了,凡人的一生虽短,可却活得丰富多彩:他们可以和小朋友玩跳绳、斗鸡、他们可以交网友谈天说地,他们可以拉着小手看电影,他们可以吃着冰激淋在冰上玩雪,他们或许会为了斗米折腰,他们或许会为了窝居而掉泪,但他们的一生却是多姿多彩的,如果让听寒选择,倒是更愿意过那凡人鸡毛蒜皮的生活。” “什么是冰激淋?”明华公主转过头来,瞪着小鹿般的大眼望着她。瑜听寒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盯着自己。 “凡人除了生活,还有爱情,他们敢爱敢恨,虽多有不如意,但他们敢于去尝试。”瑜听寒吞了一口口水,接补充。 “听寒小帝姬此番下界,看来是多有感触啊。”瑶光上神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小帝姬的话,明晨却不敢苟同。”明晨也站了起来,转过头,用那深蓝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瑜听寒:“神仙的情爱,比那凡人自是更专一。据我所知,人间多是背信弃义、抛妻弃子之人,他们大多为了功名利禄、为了蝇头小利便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这便也是他们不能得道成仙的根本。小帝姬是想有一段一生不负的爱情还是想要许多如过眼云烟般的烂桃花?” “两情相悦,自是希望长长久久。”瑜听寒毫不犹豫的答。 明晨唇角勾了勾,不再多话,便顾自坐了下来。 “神仙哪有情爱?不都过得清心寡欲吗?不都追寻无欲无求吗?”瑜听寒接着说。 “小帝姬这话,道是过了,情爱之事,自是应天命而生,不可求也。”瑶光上神摇着扇子,淡淡的笑着。 “嘻嘻,我看是听寒帝姬想要嫁了不成?”芯沁笑了起来。然后整个室内都传出了嘻笑之声。 “众弟子安静,听寒帝姬只是就事论事,大家不要误解。你们若有机会,也是该去凡界走上一走。”瑶光上神挥了挥衣袖,阻止了大家的大笑。 瑜听寒有些恼,辩论就辩论嘛,怎么还搞上人身攻击了,这些豪门二代真不讲究。 其它人停止嘻笑,却又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但大家都一至认为,还是当神仙的好,不用操心吃穿住用这些繁琐小事,还可以操控凡人,总之,在瑜听寒看来,就是一群高高在上的纨绔子弟。 大家各自辩论了一番,也没得出个结论,于是瑶光上神大手一挥,布置了条作业:“今日之辩,唯有听寒小帝姬提出做神仙不好,而其它弟子均言好的,依老夫之见,是在于众弟子并未下凡历炼的原故,故而此番论辩无谓输赢,如若各位勇于下界以做亲历,当是最好。” “下凡?我才不去。听说人间好苦的。”芯沁首先表达了意愿:“傻子才愿意去呢!” “就是,我也不去,我母妃说过,人间的生老病死最是痛苦。”语芙也接口。 “老师,是不是下凡了就可以不用来此上课?”瑜听寒又站了起来,问。 “哈哈哈,到了下界,自是不必再来谨思堂。其实我们做神仙的,无非就是修的两性,一性躯体,一性性情罢了。怎么,小帝姬才回天界,便又要去历炼?只怕是那玄幽帝君是舍不得。” “嗯,我就问问。”瑜听寒拱拱手,又坐了下来。她没有注意到,那少昊的一双眼睛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她半分。 好不容易熬到散了学,瑜听寒故意磨蹭,想等其它人走了再离开,便拿了桌上的纸笔,趴在桌上画卡通小猪。 “听寒,你画的是什么?”是少昊,他站在听寒的桌边,轻轻的问。 “小猪。” “哈哈……小猪怎的长成这样?”少昊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明白的,这是猪猪女侠。我们哪里的小孩子最喜欢看的。” “猪猪女侠?” “嗯。”瑜听寒一边回答,一边拿了毛笔继续画,直到画完最后一笔,才抬起头,看着少昊那张帅帅的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忍不住想:“你们神仙小朋友,怕是没有看过动画片。哼,还敢个个都说当神仙好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梁静茹给你们的勇气。” “听寒,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少昊看着她。瑜听寒就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一对帅气阳光深情的双眼,就像中了蛊一样,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少昊表哥,要去哪里?芯沁也要一道去。”芯沁也跟了过来,拉住少昊的衣袖。 少昊无奈的想抽回自己的衣袖,却是被芯沁死死的拉住。瑜听寒是个聪明人,一看就明白其中的原由,不想一来这天界就给自己竖敌,于是曲了曲膝,向少昊告别:“听寒就不打扰二位了,先走一步,告辞。” 第十七章 人格分裂 瑜听寒站起来,便径直往外走,少昊想要伸手拦住,却是被芯沁拉得死死的,眼看着听寒就走远了,少昊忍不住伸手推了推芯沁:“表妹如今是个大姑娘了,不合适再与少昊拉拉扯扯,省得让人看了笑话。” “谁人不知,本公主迟早是要许给七表哥的?沁儿和自己的夫君相处一道,谁人敢看笑话?”芯沁仰着高傲的下巴说道。 “谁说我要娶你?你个姑娘家说这些话,也不害臊?”少昊终于抽出了自己的衣袖,转身便向谨思堂外走。 “哼,只要天君舅舅点头,又有何难?哎呀,表哥,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一边说,芯沁扯着她的红衣裳像风一样的追了出去。 明晨轻轻的走到听寒的课桌边,那张画着“猪猪女侠”的纸还在桌上摆着,只见他轻轻的抿了抿那张薄唇,眼角弯成了新月,一伸手,便将那张纸收入了袖中,才施施然的慢慢走出谨思堂。 远远的,灵儿见了瑜听寒,连忙迎了上去,在她耳边悄悄的问:“没出什么差子吧?” “能出什么差子?不就是上个学吗?而且我也已把那些同学的名字记了个七七八八。” “真没问题?”灵儿有些不放心。 “没事。今天瑶光上神就是让我们做了个辩论,只是你们这些神仙太缺泛实战了,说话又不讲究论点论据的,毫无胜利的喜悦。” “没事就好,我们快些回去吧。”灵儿说着,伸手来扶瑜听寒。瑜听寒忍不住回头,看见少昊屁股后面正跟了个小尾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走吧走吧。”瑜听寒怕自己顶不住诱惑,连忙催灵儿。只见灵儿一发力,两人便双脚离地,飞了起来。 “灵儿,你带着我飞好像很累的样子,不如,你教我怎么飞吧。”瑜听寒说。 “得先学会御剑。” “御剑?就是站在剑上飞的那种?” “是的。” “也行,你就教我御剑吧。” “得找个没人地方才行,若让那些公主殿下知道你不会飞行之术,只怕是有大麻烦的。” “嗯,对,对,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先练起来。”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前行着,也许是灵儿带了听寒,飞行速度变慢的原因,两人才前行不远,便被少昊追了上来。 “听寒,你且等等。” 瑜听寒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咦,身后的小尾巴看样子是甩掉了。 灵儿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带了瑜听寒往前。 “灵儿,你没听见七殿下叫吗?”瑜听寒悄悄的问。 “听见了。” “那你为什么不停下?” “我没有那么强的法力能支撑你在半空悬停。” “啊?那我们快走,要不就落地上吧,我看他都追上来了。”瑜听寒回头看了看,又小声的说。 灵儿便带着瑜听寒轻轻的落在了地上,才刚落定,少昊也跟了上来。 “灵儿,我和听寒帝姬有话要说,你且先回。” “回七殿下,小帝姬刚历炼回来,仙身还未完全恢复,依奴婢看,还是由奴婢先陪小帝姬回可凝轩静养才好。” “听寒,你身体不舒服吗?”少昊一听,一伸手便拉住了听寒,眼里全是焦虑之色:“昨天见你,不还好好的吗?” “呃……昨晚上失眠,想回去补觉。”瑜听寒老实说。这倒是实话,那两个黑眼圈是骗不了人的。 少昊看着瑜听寒,沉声道:“寒儿看起来是颇有几分憔悴,那你就先回去歇了吧,晚些时候,我再去可凝轩看你,可好?” “嗯。”那少年说话,总是这样温柔又阳光,让瑜听寒忍不住沉轮,就像喝了迷魂汤一样,轻轻的应了一声。而那一声颇有女儿姿态的低低应答,让少昊的心神一荡,若不是灵儿在一旁轻咳,只怕少昊会亲了上去。 “那我先回了。”瑜听寒行了个礼,灵儿也道告辞,便又带着瑜听寒往可凝轩飞去。 回到院里,灵儿将瑜听寒往地上一丢,差点没把瑜听寒摔死过去。 “你这个女人,怎么又人格分裂了,好好的,你摔我做什么?痛死我了。”瑜听寒一边从草地上往上爬,一边愤愤说道。 “哼,这是给你的警告。我说过了,让你不许勾引七殿下的!” “大姐,我什么时候勾引七殿下了?明明是他追过来的,好不好?” “如果不是你和他眉来眼去,他会追过来?” “姐姐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眉来眼去了?就算他追过来,也是追的你的小帝姬,而不是我瑜听寒哪。你再这样搞,把小帝姬仙身弄坏了,看她回来,你怎么交待?!” 灵儿气哼哼的不说话。 “灵儿,你早上起床就打我一顿,现在我冒着生命危险去上完学回来,你又把我摔一跤,你知道你这是犯了虐待罪吗?是要判刑的!” “谁让你不安分?”灵儿说着,也不理她,转身便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不大会儿,柳儿和枫儿出来,见了还呆站在院里的瑜听寒,连忙行礼问安。瑜听寒摆摆手,暗暗的揉了一下被摔成八瓣的屁股,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桌上有茶,瑜听寒便自己倒了喝,想着那灵儿对自己的暴行,又觉得悲从中来。自己在凡间虽说加班苦干,好歹没受到这样的生死相逼吧,在这天界,一步踏错,就可能召来杀身之祸,唉,这神仙,谁愿意做谁来做便是,不稀罕!妈妈呀,救救我呀……一想到妈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离世而悲痛,便觉得自己更加的悲伤,往那桌子上一趴,便呜呜哭了起来。哭累了,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梦里又回到了公司,前台小妹还和往常一样,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控着公司大门的摇控器,正面目含春的对着手机笑,看那样子,八成是和男朋友在聊骚,瑜听寒也没等她开门,自己就穿过了那玻璃的大门走了进去。经过人事部,人事部的hr正在打电话约见应聘者;经过市场部,那几个做销售的正眼盯着电脑,手在键盘上敲打着;经过产品部,产品经理们正在抓耳挠腮的做着新品上市测试;回到运营部,运营部的同事们也正在各自忙碌,一切,似乎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瑜听寒轻轻的敲了敲李然的椅背,李然回过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滴咕了一句:“谁呀,这么无聊?”瑜听寒又绕到自己的坐位上,那里空空的,除了一部白色的电话在桌子上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第十八章 回魂 “张总监,我们新面试了一个设计部主管,这是他的简历,您过一下目。”人事部的李媛拿了一张简历递给独自坐在一角的张总监。张总监看了看,开口就叫:“大黄,大黄过来一下。”黄胜连忙应着,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去。“领导,请指示。” 李然抬头和对面坐着的康琳对视了一眼,抬起两只握了空拳的手在胸前,又哈哈的吐了吐舌头。康琳会心一笑,两人又低头各自忙碌。 “李然,李然……”瑜听寒在李然的耳边轻轻的叫。 李然回过头,对着空着的座位看了一眼,然后脸色突然就变了,双手合十,对着那椅子就念叨起来:“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李然,你干什么?神叨叨的。”康琳看了看她。 “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 “我好像听到瑜听寒在叫我。” “得了吧,你也是个知识分子,听寒都走了那么久了,就算有仇有怨,也不该回来找你呀。”康琳说道。 这什么情况?我一个人生生的就站在座位这里,她们是都看不见的吗?瑜听寒想着,又伸手隔着桌子挡板把康琳的文具盒里的笔拿了一支出来。 “康琳,康琳你看。”李然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指着那支悬在半空的签字笔,舌头都要打结了。 “啊?”康琳也看见了,低低的叫了起来。 “你们干嘛?怎么跟见了鬼一样?”瑜听寒不高兴了,一屁股坐在李然的桌子上,拿着康琳的笔在手里转啊转。 终于,李然和康琳都忍不住了,抱着头,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你们好吵啊。”瑜听寒说着,从梦里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被压得好酸。也不多想,拖了步子往里屋走,一头裁回到床上接着睡。 少昊回了长亭殿,将听寒送的珍珠捧了出来,放在手心里,轻轻的摩娑着,就像摩娑着听寒的小手,一双剑眉舒展,嘴角上翘,露出一脸的含春样子,真道是‘哪个少年不钟情’啊。 门外响起了宫娥的通禀:“七殿下,天君传您速去云宫大殿呢。” 少昊连忙将珠子放好,应了一声便走了殿门。 “可知父君传我何事?”少昊问。 “回七殿下,凌春不知呢。从云宫大殿过来的人在外殿候着,也许她能知道几分。”凌春是少昊长亭殿的司茶宫娥,从十四万岁起便伺候着少昊,自是对这个好脾气的殿下颇有几分钟情的,自知凭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入主这长亭殿,但偶尔也会幻想幻想,做这长亭殿的侧妃。 走到外殿,有宫娥行礼:“七殿下,玄武帝君和帝妃今日回九重天,天君正在云宫大殿设宴款待,特命了奴婢前来长亭殿请七殿下前去同乐。” “哦,原来是寻真姑姑回来了。”少昊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同那宫娥一同前往云宫大殿走去。 寻真是天君的二妹妹,二十万前年嫁与了七重天玄武大陆的哲羽帝君为正妃,产有一子,唤名裴煜,年方十九万岁,已于两前年被立为玄武大陆的太子,一年前,娶了八重天的紫易公主做了太子妃;一女唤名芯沁,十七万岁,同少昊一同在瑶光上神的谨思堂用功。现在这玄武大陆,兵强马壮,尤以善战着称,自是在七重天上,最不容小觑的一陆了。 天君和天妃端坐正位,玄武帝君和寻真姑姑正坐在左侧的贵位,而除了大皇子良吉外,其它几位哥哥早已就位,陪侍在了右位。少昊进了云宫大殿,先是拜见了父母,又向姑姑和姑父行了礼,见过诸位哥哥后,才寻了自己的位子座下。 “昊儿,你可来得迟了,许是下学晚了?”寻真微笑着道。 “回姑姑的话,昊儿下学便回了长亭殿,不知今日玄武帝君和姑姑来,请恕昊儿接待不周之过。” “哈哈哈,少昊也长大了,怕是那谨思堂也是少去了吧?”玄武帝君朗声笑道。 “犬子中,最不成器的便是这老七了,不让他随瑶光上神多识些礼数,怕是将来更难在这天宫安身。”天君笑道。 少昊一听,面露尴尬之色。也是,自己前排六个哥哥,个个身怀绝技,唯有自己,只喜欢榫卯之事,那些雕虫小技,在天宫是上不得台面的,自是不得天君喜欢。 “天君过虑啦,现天下太平,少昊喜欢些榫卯之功,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寻真道。 “是,现在是天下太平,可那榫卯之功也是不能为天庭分得半分忧虑的,学它何用?”天君道。 “回父君、玄武帝君和姑姑,七弟善雕刻,通建筑,风华认为,这并不失风雅,反可陶冶性情。”说话的是天帝的次子风华,风华年方二十二万岁,平日里,也数他最疼爱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了。少昊感谢的向他偷偷的施了一礼。 “也罢,今日家宴,不谈不肖之道。来,玄武帝君,寻真妹妹,我敬你们夫妇一杯。”天君举起杯,插开了话题。他最不愿谈及的,就是这个在他眼里最没有用,最不听话的七子了。 “哈,原来你们都在这里。”一个声音清脆的响起,是芯沁。 “你这不懂礼数的丫头,怎的见了天君天后和众位表哥不先行礼?”寻真嘴里叱责着女儿,眼里却满是笑意。对于这个小女儿,寻真和玄武帝君自是疼爱有加的。 芯沁这才翩然的向众人施礼,然后又跑到少昊身边道:“七表哥,你今日去了哪里?从谨思堂出来就找不到你人,害我在长亭殿又等了这许久。” “没……没去哪儿呀,出了谨思堂便回来了呀。”少昊有些不自然的说。 “舅舅,你看七表哥,老是欺负我,您可要为我做主。”芯沁又冲着天君撒起娇来。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竟是连天君也不叫。”玄武帝君也接口。 “随孩子去吧,本君自是芯沁的舅舅,这称呼本无不妥。来,芯沁,你且说说,少昊怎的欺负你?” “七表哥老是和那玄幽大陆的小帝姬一块玩,今晨我还看见他们说话来着。”芯沁撅起了小嘴。 “你们与那小帝姬自是同窗,说说话又怎么啦?”风华不太喜欢这个小表妹,总觉得她有些矫揉造作。 “哎呀,二表哥,你不知道,那小帝姬就是个狐媚子,你没见她看小表哥的眼神,都要把小表哥的魂给勾了去了。”芯沁扭着小腰,还跺了一下脚。 第十九章 我只娶她 “芯沁,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寻真终忍不住板起脸来,要知道,这些话,怎能从一个小孩儿家的嘴里说出来。 “本来就是……”芯沁低低的应了一声。 天君和天妃看少昊的眼神又变了变。 “听寒小帝姬自幼聪敏,又心地善良,为人热诚,少昊自是倾慕的。”少昊见芯沁说出这样的话来,索性也就站了起来,大声的道。 “舅舅,您瞧……”芯沁见少昊自己承认对听寒有倾慕之意,只觉得心被万只虫子啃咬着一般,顿时,豆大的泪珠就滚出了眼眶,一扭腰,便往殿外跑去,一阵白烟过,早不见芯沁的影子了。 “少昊,都是你惹出的祸事来,还不去找你表妹好好认过错?”天妃忍不住道。 “儿子何错之有?这倾慕之意,自古有之,儿子为何不能有?”少昊大声的回着。 “你快去呀,别再惹父君不高兴了。”坐在少昊旁边的六殿下俊萌悄悄的道。 “身为天帝之子,你轻易就说出‘倾慕’二字,你可知,你这是犯了大错?”天君的脸板得很紧,似乎就是一张扑克牌。 “身为天帝之子,连倾慕都不得,那还做什么天帝之子?还不如那凡人,有着七情六欲,想爱就追。”少昊大声的道。此话一出,整个云宫大殿都安静了,数十双数眼齐齐的盯着少昊,空气里全是硝烟的味道。 “你……你个逆子,你给我滚出去,从此不必再去那谨思堂,便在长亭殿禁足三个月。” “父君,母妃,天界的婚姻那一桩不是在做交换?你们为了天庭的长治久安,便宁可牺牲孩儿们的幸福,试问,各位哥哥们,有哪一位娶的是自己心爱之人?儿臣不肖,自认不是合格的天帝之子,便也请求父君母妃,让孩儿能自己选择婚姻。这辈子,少昊自是非那听寒小帝姬不娶的。” “逆子,滚!滚!滚!”天君将手中的碎玉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气得猛的咳嗽了起来,天妃忙的帮他拍背顺气,其它几个儿子便齐齐的拱手:“请父君息怒,请父君保重仙体。” 寻真和玄武帝君也连忙走到天君身边,以表关切,风华趁乱,急步走到少昊身边,悄悄的道:“你还不快走,等着父君责罚你吗?” “这……”少昊迟疑着。 “快走,这里有我,你快回你长亭殿。”风华催促着。 “多谢二哥哥,小弟这便先行了。”少昊同风华道了谢,又抬头看了一眼乱哄哄的大殿,转身离去。 回到长亭殿,少昊坐立不安,拿出那颗珠子来,反复的摩娑。 “七殿下,怎得这么快就回来了?”凌春端了茶进来。 “啊,你来得正好,我得出去一下。”少昊看了看凌春:“你可愿意帮我个忙?” “殿下请吩咐。” “今天父君将我禁了足,可我必得出去见过人,你且先变做我的样子,替我坐在这殿里,顶上一阵。” “啊?” “别啊了,你只需要在这殿里就行。” 少昊说完,一施法,便将凌春变成了自己的样子,又从桌上拿了一本书塞到她的手上,才又变成凌春的模样。 “七殿下,我怕……” “不用担心,只要你不出来,不会被人识破的。”少昊说完,便向外走,果然,一推开殿门,便见有天兵四人站拿了刀戈在门外。 “站住,你是何人?”四人将少昊拦下。 “奴婢是这长亭殿的宫女。” “欲往何处?” “奴婢需要代我家七殿下去向瑶光上神告假。” “是吗?”那天兵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道:“去吧。” 少昊连忙稳住心神,向前走去,走离了好远,才念了口决,快速的往玄幽大陆赶去。 到了可凝轩,少昊连忙给看门的宫娥行礼:“烦劳姐姐给通传一声,就说是九重天上的要见她一见。” 灵槐领了意,向内院走。 “着急忙慌的干什么?”灵儿拦住了灵槐。 “回灵儿姐姐,外面有个仙娥说是九重天的少昊要见咱们小帝姬。” “仙娥?” “正是。” “带我去看看。” “是。”灵槐答应着,又带着灵儿往院外走。 灵儿站在殿门,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素衣的人,拂了拂袖子道:“请问这位仙娥姐姐是九重天上哪家宫里的?” 少昊见了灵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凌春的样子,此处有别的宫娥,也不便变回来,便轻轻的道:“我是长亭殿的。奉了我家七殿下的令,有话要与小帝姬说。” “小帝姬今日不舒服,已经睡下了,仙娥姐姐还是请回吧。”灵儿甩了甩袖子。 “我家七殿下就是知道小帝姬仙体有恙才命我来带话的,还请姐姐行个方便。”少昊心想,这灵儿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也不见她板着个脸的模样。他当然不知道,在灵儿心里,当然是一心巴望着自己小帝姬和少昊能在一起的,可是如今那小帝姬的仙体里,可是住的一个凡人的元神,若他们在一起,到底是算那凡人和少昊殿下在一起呢,还是算小帝姬和少昊殿下在一起呢?如若拒绝了这个仙娥,会不会让她回去传了说话我家小帝姬对七殿下不冷不热呢?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关系呢?灵儿思前想后:反正这又不是少昊殿下本人,带话就带话吧,又不能带人,怕什么? 于是灵儿冷冷的说道:“那就跟我来吧。” “多谢这位姐姐。”少昊有模有样的施了礼,跟在灵儿身后,进了可凝轩内院,并立在院内等候。 瑜听寒还在睡着,灵儿进到里屋,推醒了她:“快起来,少昊殿下派人来了,说是有话要说。你且仔细听了告诉我。” 瑜听寒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为什么听了要告诉你?” “我自是要记下来,等小帝姬回来转告给她啊。”灵儿答道。 “哦。”瑜听寒应了一声,脑子还没有完全清楚,睡眼惺忪,脚下虚浮的推了门就往外走 “哪位找我?”瑜听寒走到门口,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第二十章 花式表白 “听寒小帝姬,可以借一步说话吗?”瑜听寒烟那脸上的黑眼圈已消,只留下一脸的懵懂可爱的样子,少昊见了她那庸懒的小模样,恨不得立即就将她拥在怀里,把自己的胸膛给她做了床,胳膊给她做了枕头,让她一直睡着,不要叫醒才好。 “借……还是……不借呢?”瑜听寒下意识的转脸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灵儿,滴咕道。 “我去给您沏茶。”灵儿看了一眼少昊,识趣的转身离去。 “小帝姬,我听说你这可凝轩的花园可是极好的,可否带着小仙前去看看?” “哦,你想去花园啊,当然可以。只可惜现在是白天,要是晚上就极漂亮了。”瑜听寒听她一提起花园,顿时来了兴至。 “那有请小帝姬带路。”少昊做了个请的手势。 瑜听寒两眼放着光,像个把开心的事分享给其它人的小朋友一样,兴奋的说道:“我家花园到了晚上,可是比星星还美的,你知道吗?那些花朵都自带光效,布灵布灵的闪……”瑜听寒突然意识到,对方也是个神仙,人家只怕早就见腻了,到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气了,顿时觉得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话锋一转,淡淡的说道:“说吧,你家老板要你带什么话。” 少昊见她前一刻还开心的像个孩子,后一刻便板起了个脸,也不知自己是何处得罪了她,虽然对她说话里有些词汇觉得陌生,也只得小心翼翼的道:“我家七殿下说,他非常喜欢你送给他的珠子,他必日日带在身边,就像你日日伴在他左右一样。” 少昊一边说,一边察探着听寒的脸色。只见她毫不在意的道:“那么大个东西,日日带在身边他也不嫌重?” “七殿下说了,但凡是小帝姬给的,再重也是蜜糖,他愿意的。” “他愿意带就带着吧。嗯,他还说什么了?不会只叫你来告诉我这个吧?”瑜听寒虽然大条,但至少还不算太笨。 “七殿下说,他要娶你,问你可愿意?”少昊咬了咬牙,又捏了捏手,才鼓起勇气道。 “啊?”瑜听寒这回算是彻底的清醒了。天啊,怎么办,怎么办?这七殿下是要准备向小帝姬求婚呢,可是自己并不是小帝姬,怎么能代他人来做主?如果此刻那个帅帅的小哥哥站在自己面前,拿了戒指单膝跪下说:“听寒,嫁给我吧。”估计瑜听寒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瑜听寒暗自庆幸,幸好来的只是个宫女,要不然,自己怕是真的要犯错误了,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要求婚怎么不自己亲自来,还要找人代劳?” 少昊道:“如果是七殿下亲自来,小帝姬是否就答应了?” “这个……得看诚意的吧?”瑜听寒抓了抓头,眼角瞥处,发现了灵儿正不远不近的跟着。 “小帝姬要什么诚意?” “嗯,这个诚意嘛……”瑜听寒伸出两只手,下意识的对着食指:“我认为,两个人要结婚的话,必定先是要有感情基础的,如果有一方不是建立在爱情之上的话,那这段婚姻只会以失败告终。” 少昊停了下来,拦住了瑜听寒的去路,望着她,一脸认真的道:“七殿下心里只有小帝姬一人,却是不知小帝姬的心里……”他很期待,但他又很害怕,他期待她说出对他也有爱慕的话,却又害怕她说她的心没有自己。 瑜听寒也很纠结,心想,我怎么知道这小帝姬心里是否有他呢?瑜听寒右手放在左胸上,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瑜听寒,你有没有爱上那个小帅哥?”然后她听到一个坚定的声音答道:“有。”瑜听寒知道,这个声音是她的心发出来的,没想到从小被父母教育不可以早恋的自己,回到16岁时,竟爱上了自己的同班同学,而且是一见钟情,对,是一见钟情,从在那梅花树下醒来时,自己就仿佛受了他的蛊惑一般,将他的眉眼深深的刻进了心里。 瑜听寒不说话,转身向那白色的桅子花丛走去,少昊跟在身后,内心惴惴不安。 “我……我也不知道。”是的,瑜听寒的想法不能代替听寒帝姬的想法,所以,瑜听寒不能开口胡说。 少昊的眼里显出失意之色,随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才道:“七殿下愿意给小帝姬时间,无论多久,他都会等。” “我不知道,这要七殿下等多久才能等到最真的答案。”瑜听寒低了头,眼里有雾,有些戚戚的说道。是的,她不知道这身体的主人什么时候会回来,到时,站在这里人,便不是现在的瑜听瑜了。 少昊想伸手拉听寒的手,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了:“那小仙就先回去了,七殿下愿意给小帝姬时间,只不过这三个月来,七殿下被天君禁了足,便不能再去谨思堂了,望小帝姬多多珍重。” “禁足?为什么会被禁足?”瑜听寒连忙问,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会好长时间看不到这个少年郎了? “没什么,只是意思和天君相左,惹恼了天君罢,不要紧的。”少昊从怀里拿出一支碧绿色的短笛递给听寒:“这是七殿下的心爱之物,现赠予帝姬。如七殿下不能时常陪伴,便由它代替七殿下护你周全。” “哦。”瑜听寒接了过来:“请代为谢过七殿下。” “那我就回了。”少昊深深的看着听寒,说不出辞别。 “嗯。”瑜听寒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心的提醒:“你快回去吧,要不天色就晚了。” “是。小帝姬多多珍重。”少昊说完,一闪身便不见了影子。 少昊刚走,灵儿便走上前来,伸出一只手来。 “干嘛?” “那姑娘给你什么了?” “一支短笛。”瑜听寒老实的答。 “拿来吧。” “为什么给你?这是七殿下赠给我的。” “你确定是赠给‘你’的?”灵儿瞪着双眼。 瑜听寒摇了摇头,慢慢的将手里的短笛放进灵儿的手里,是的,她不确定。 灵儿接了过来,看了看,又问:“说了些什么?” “说七殿下喜欢帝姬,非她不娶,问帝姬的心意。” “你怎么说?” “我怎么说?我能怎么说?我又不是帝姬,我怎么代替得了她?我只能拖时间啊,既不能直接拒绝了让他伤心,又不敢答应,怕小帝姬不同意。我很为难,你知道吧?” “算你聪明。”灵儿认同的点了点头。 “对了,那仙女还说,七殿下要被禁足三个月。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好吧,这短笛就还是交给你吧,你可要好生保管,可别给弄坏了。”灵儿说着,又将笛子递回给了瑜听寒,瑜听寒连忙欢天喜地的接了。 那一晚,是灵儿最后悔的一晚,因为睡饱了觉的瑜听寒整整在可凝轩瞎吹了大半夜的笛子。那全不在调上的声音,让可凝轩的耗子都连夜搬了家。 第二十一章 湿身相拥 次日,瑜听寒是被灵儿从床上拖着胳膊拖起来的,因为她吹完大半夜的笛子后,又失眠了,这次失眠到不是神伤自己的无端穿越,而是少昊那张帅脸一直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 “让我再睡会儿。”瑜听寒闭着眼睛,死死的抱着被子不撒手。 “快起来。”灵儿喊。 “求你了,让我再睡会儿吧。”瑜听寒打了个滚,往床里翻了翻。 随着灵儿的一挥手,那床和被子都消失不见了,瑜听寒咚的一声,掉在了硬硬的地板上。 “你干什么?每天早上都要揍我一顿才开心吗?”瑜听寒从地上爬了起来,恼怒的吼。 灵儿不说话,转身便出了门。然后在外屋才冒出一句:“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洗漱。”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学得这么刻薄?”瑜听寒一边叨念着,一边迅速的跑到香水行洗漱。 柳儿又拿了套衣衫过来,是湖蓝的沙裙。没有了灵儿帮忙,瑜听寒只能自己穿,好在这衣服并不复杂,只是系系绳子就可以了,很快,也就把自己收拾停当。走出香水行,灵儿已站在外面了,见了她,行了个礼道:“小帝姬,我们这就启程吧,只怕再不走就迟到了。” 瑜听寒刚想说,咦,这多变的小丫头怎么又变成乖宝宝了,才发现柳儿和枫儿正垂手立在香水行的廊下。哼,这小丫头,还挻会装。 “走吧。”瑜听寒说着,主动的挽住了灵儿的胳膊。 两人和昨日一样,很快的上了九重天,不过,一想到少昊不来上课,瑜听寒就像被抽了骨头一样,一下子就软了,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致来。 在池边又听了灵儿好一顿训叱带嘱托,才蔫头搭脑的走上小竹桥。芯沁跟在她的身后,左右看看无人,便紧走几步,伸手就在瑜听寒背后推了一把,瑜听寒便没头没脑的整个人裁进了池子里。池水倒是不深,但瑜听寒却不会水,刚一进水,脑子里便又浮现出了自己开车坠海的画面,一时惊恐得伸出胳膊不停的扑腾,而那作案者却快速的离开了。 听得水中有异响,正和语芙窃窃私语的明晨抬起头来,发现是听寒,便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瑜听寒只觉得身子一轻,有一股力量从身后传来,然后就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狭长而妖艳的眉眼,不是明晨又是谁?而此刻,那双装着大海的眼睛里,全是关切之色。 “怎么小帝姬走路这么不小心,还能硬生生地跌进水里?”跟过来的其它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 瑜听寒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 明晨看了看她,确定没有受伤后便将她放了下来。 听寒一身湿嗒嗒的薄薄衣裙,紧紧的贴在了身上,那刚刚发育成熟的妙曼身段便展现在了众人眼前。明昊的眼睛眯了眯,解开自己的外衣便伸手裹在听寒的身上,然后又将手往她腰间一搂,脚下一点,瑜听寒便觉得自己又飞了起来,不过,那明晨飞的速度,却是比灵儿快了很多,只觉得耳边风呼呼的,便吓得紧紧的吊在明晨的脖子上,不敢睁眼。 到了一处无人的山巅,那里有一片高大的梧桐树,明晨才停了下来,带着听寒轻轻的立在了一棵正在开花的梧桐树树枝上。低头见听寒正紧紧的闭着眼,将脑袋死死的靠在自己的怀里,那狭长的眼里不禁泛起了笑意,轻轻的说道:“好了。” 瑜听寒并感觉不到脚落在实处,闭着眼伸出一只脚四下里探了探,发现还是无所依傍,便哼哼道:“骗人。” “你看吧,我们此刻正在树顶上。”明晨觉得甚为好笑。 瑜听寒将眼睛微微的睁开一条缝,向下看了看,果然,他们正身在一棵开得正盛的梧桐花的树上,那梧桐花如凤尾一般艳丽,形状又如一个个的咧嘴大笑的小桶,正一束束的散发着自己独特的香气。再抬眼看向四周,更多的梧桐树映入眼帘。那树林仿佛没有尽头,一直依着山势,延伸到了天边,墨绿的树叶藏在深深浅浅的紫色花朵中,就像许多摊开的巴掌,在微风中挥舞。 瑜听寒忍不住轻轻的念起来: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调零的心。 明晨静静的听着,轻轻的在心里和道:“你若有心,我必不让它调零。” 诗兴大发的瑜听寒念完一首,又忍不住赞叹:“哇,从来没有以这种视角看过梧桐花咦,好漂亮啊。”瑜听寒不觉瞪大了眼睛,由衷的赞叹道。当然,当她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并不安全后,依然没有松开自己紧紧缠在明晨脖子上的双手。 明晨也不提醒她,只是任由她挂着。眼里涌上的,全是宠溺。 “都说种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这里真有凤凰吗?”瑜听寒问。 “嗯,也许……有吧。”怀里的身体扭了扭,湿湿的靠着,水也浸透了明晨胸前的薄衫,明晨觉得嗓子有点干涩。 “要是我能亲眼见到凤凰就好了,这个牛,可够我吹一辈子呢。”瑜听寒依然在不知天高地厚的顾自畅想,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危险。 “你昨天说的话,可还算数?”明晨哑着嗓子问。 “什么话?”完全沉浸在眼前美景的瑜听寒不过脑子的问。 “只要我喜欢,你就给我。”明晨一语双关。 “算数。我瑜……我听寒向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瑜听寒还没有说话,一个吻便封在了她的唇上,温柔而又坚定。瑜听寒惊得瞪着大眼,却只能看到明晨长长的睫毛微微的翕动,他的鼻息热热的喷在自己的脸上,瑜听寒觉得有点痒。 “闭上眼睛。”明晨轻轻的说,然后他更紧的搂住瑜听寒盈盈一握的小腰。深情而投入在她的唇瓣上来回吮吸。 “什么情况?我这是招惹上这条小龙了吗?”瑜听寒的脑子总算是清醒过来了,松开缠住明晨的手,一把将他推开。而在推开他的同时,自己便身子后仰,还来不及惊呼,便向树下跌落而去。 明晨一见,连忙飞扑,伸手将她拽入怀里,稳稳的停在了树下。站定了,却是不肯放手,看着她有些惊慌失措的小脸,便又忍不住想要亲上去。 第二十二章 你要发誓才可以 “流氓!”瑜听寒脚才落到实处,便一个巴掌挥了过去,明晨没躲,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顿时,五个红红地手指印便浮在了他那张妖艳的俊脸上。 但见他那狭长的眸子收了收,旋即又轻轻的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原来,你喜欢的是这样。”说着,将脸又凑了过去,瑜听寒伸手用力的顶在他的胸前,尽量不让他靠近自己,但终究力量悬殊,被明晨逮住,死死的圈在怀里,用他的鼻子在她的鼻子上轻轻的磨蹭。 “你放开我。”这算怎么回事嘛,昨晚才有帅哥托人来表白求婚,今早又被这只海鲜轻薄,看来这听寒帝姬着实招小男生喜欢。 “你不喜欢?这样抱着你,我却很是欢喜。”明晨低低的在瑜听寒耳边说道。 “我们快回去上课吧,旷课是要被处罚的。”推又推不开,讲道理又讲不过,瑜听寒只好把老师搬出来。这让她想起自己上初二的时候,班里有一个男生常在放学的路上偷偷的跟着她,她也是拿老师当挡箭牌的:“你再跟着我,我就告老师去!”眼看着一个学期快要结束了,那男生才敢悄悄的塞给她一张写着“喜欢你”的小纸条。可惜,那男生很快就转学了,从此再也没有见到。 “你就准备这样湿湿的去谨思堂?”明晨终于放开了她,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瑜听寒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瞧,才发现自己的衣领竟半敞着,露出一片雪白的春光,连忙慌得拉过他的外衣,将自己裹了又裹才道:“要不怎么办?回去换衣服只怕更来不及。” “你个小傻瓜,你跌进水里时不知道用仙法?你湿了衣裳不知道用仙法?你若刚刚不想被我亲吻,你不知道用仙法?”明晨一迭连声的问,瑜听寒却不知道如何答上来,只见他眸子一收,眼里透出危险的信号来,脸色一沉道:“你是何方妖怪?为什么竟会占用了听寒帝姬的仙身?” “啊?”瑜听寒呆呆的说不说话来,原来眼前的这个妖艳小帅哥是早就看出了瑞倪。 “把你从水里捞出来的那刻起,便觉出了异样,接着再带你一路飞升过来,暗里又探了你的灵力,竟没有一丝一毫,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明晨深蓝的眸子紧缩着,那目光就像是一把能剥开人衣服、剥开人皮肉、剥开人灵魂的刀,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瑜听寒,不禁让瑜听寒觉得浑身发冷。这个明晨,一看就不是个善类! “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真实情况?瑜听寒心里犹豫着。 明晨阴着张脸慢慢的向瑜听寒走去,光是身高上就占了不少的优势,再加上他冷冷的气场,只怕方圆十里地,都会觉得寒潮来袭,瑜听寒揪着衣襟,不禁下意识的往后退。身后是树,瑜听寒便将身子紧紧的靠在树杆上,瞪着眼睛看着他。唉,此时的场景,在别人眼里,怎么看,都该是小流氓欺负未成年少女的画面,唉,简直辣眼睛。 “你……你……不要过来。”瑜听寒擅抖着声音,小声的说道。 明晨并没有停下脚步,还是一步一步坚实的走了过去,手一伸,便捏住了瑜听寒的脖子:“妖孽,你确定不招?” “招……咳咳……招……”瑜听寒的脸憋得通红,双手死死的扣住明晨的大手,想要扯开,那手却像钢钳一样,坚实而有力,扯了半天,却纹丝不动。瑜听寒觉得肺都要炸了,忍不住想向外吐舌头。 明晨略微的松了松手,一丝丝的空气迅速的从鼻腔探到肺部,让瑜听寒又咳了几声,才缓过来。 “说吧,或许能饶你不死!”明晨紧抿着那双薄唇。 “咳……你先松开。”瑜听寒拍了拍明晨的手背。 这丫头,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有胆量给自己讲条件。明晨的眸子里不觉得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明晨松开了手,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没有了明晨手臂力量的支撑,瑜听寒靠着树杆无力的往下滑,然后一屁股坐在突起的树根上,贪婪的张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那张着的红唇,那编贝一样的皓齿,居然让明晨又有亲上去的冲动。意识到这一点,明晨自己也吓了一跳。 吸够了空气,瑜听寒才缓缓的抬起头:“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所有。”明晨道。 “告诉你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又是条件,这女子怎么这么多的条件?明晨想着,嘴里却道:“好。” “你必须保守这个秘密,因为这个秘密不光是关系着我,也关系着听寒帝姬。” “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你不是听寒帝姬了?” “你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你都不能说出去,千万不能说出去。” “啰嗦!”明晨不耐烦的道,但看到瑜听寒那一脸的认真相,又接口:“我答应你,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决对不把你今天所说的事情告诉给第三个人知道。可以了吗?” “不,你要看着我的眼睛,发誓。” 明晨忍不住捏了捏拳头,又咬了咬牙,抬头看了看天,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瑜听寒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明晨已窜到自己的眼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举起右手,向天伸出三个手指,一字一顿的道:“我发誓。” “可……可……以了。”瑜听寒受不了这帅得跟个妖孽一样的脸,小心脏突突的跳。这神仙个个都是有人格分裂症的吗?以前只知道灵儿是个典型,没想到这只海鲜也是这样,前一秒还在么么嗒,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不过明显的,这只海鲜的战斗力比灵儿强了百倍都不止,只需要他动动小手指头,自己这条好不容易捡来的命只怕又会分分钟报销了,唉……实在太可怕。 第二十三章 包不住火的纸 “我是个凡人。”瑜听寒说完,小心的抬眼看了看明晨,见他眼里的大海还算平静,便又接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了一场车祸,醒来后就来到了这里,而且,我还发现,这个身体,对,就是听寒帝姬的身体,居然长得跟我十六七岁的时候一模一样,所以,我也很惶恐,我不知道她究竟是谁,而我又是谁……”说着,瑜听寒眸子暗了下来,慢慢的低下了头。曾经有人说,人生的三大灵魂追问是:“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又要去向何方?”对于现在的瑜听寒来说,真的是一个都答不上来,连最基本的“我是谁?”都无法回答。 “你是一个凡人?”这个回复绝对超出了明晨的预计范围,在他想来,怎么着也得是只狐狸精啥的,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将元神注入到神的仙体里去? “是的,我就是一个凡人,曾经在格子间里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劳碌的凡人。” “那也就是说,昨天你在辩题上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是你真实经历的了?”明晨问。 “是的。我们像蝼蚁一样卑微的活着,在你们眼里也许就像蜉蚴一般朝生暮死,但所有的凡人都在努力奋斗,不会像你们,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谁说我们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你知道神仙和凡人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明晨的眸子又舒展开来,表情虽然还在阴冷,但语气明显好了很多。 “不就是坐在庙堂之内享受人间供奉吗?” “你看到的只是一部份,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有资格去享受供奉的,而且享受了供奉是要替人办事的。”明晨回答道。“先不和你争这些,你说你是出了车祸才闯进听寒帝姬的仙身里的?” “是的,那天我开着车,嗯,开车你明白吗?” “不甚明了。”明晨大方的承认。 “你们神仙不是会飞吗?但我们凡人不会,于是我们就创造出了可以代步的工具,车就是其中一种,有四个轮子的铁盒子,跑起来很快,可以为我们这些在城市里打拼的人节约不少时间,不过,就是特别贵,我的那个铁盒子车花了好几十万呢,才到手,贷款还没还清,就呕吼,完蛋了。”瑜听寒想起自已到手不到一个月的新车,心里颇有些惋惜。 “说重点。”明晨虽然也很好奇,但还是忍不住出声提示。 “嗯,就是我开着车,然后遇到一个逆行的傻叉,开着远光灯刺得我眼睛看不见,然后就掉进了海里,我就被淹死了。至于中间是个什么地程,我真的记不清楚了就觉得好像看到有个长头发的人把我带出了车窗,然后我就来到这里了。” 明晨皱了皱眉,突然伸手就号住了瑜听寒的手腕,瑜听寒都来不及争脱,便见一束光在两个人皮肤接触的地方亮了起来,片刻,就有了阵暖暖的气息从手腕处漫向小臂,然后肩膀,渐而向了全身。瑜听寒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只能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只人形灯炮一样,被那暖暖的气息逐渐点亮,又过有十来分钟,明晨才收回了手,随后,瑜听寒身上的亮光也一并消失了。 明晨暗暗的想,果然是个凡人,可是真正的帝姬的元神又去了哪里呢?明晨开口道:“我已在你体内注入了一些灵力,常人便看不出来你凡人的元神了,但你要仔细些,不要弄坏了帝姬的仙身,等我想些办法,送你回凡间。” “送我回凡间?”瑜听寒睛前一亮:“真的可以吗?可灵儿说我的肉身已经没有了,回不去了。” “灵儿?你的意思是灵儿也知道?” “嗯,我告诉她了。我刚来这里,什么也不会,我只有告诉好事情的真相。” “也罢,灵儿是帝姬的贴身宫娥,知道也好。你还有告诉给其它人吗?比如那个少昊?” 说起少昊,明晨觉得有点酸酸的滋味在心里升腾。 “并没有。就你们俩知道。”瑜听寒摆弄着手指,她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裙早已干爽了。“可接下来,我要怎么办?我知道,越和其它人接触,肯定越会露出破绽,所以,我都不想去上学,怕瑶光上神知道,也怕其它同学看出端倪。” “谨思堂的事我来处理,我奇怪的是,玄幽帝君和你母妃也没发现异常吗?”明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从那天你家送了礼物过来,我到现在还没有单独见过他们呢。”瑜听寒小声的说道。 “嗯,原来是这样。也好,也好。但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你毕竟不是听寒帝姬,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就更不要说是玄幽帝君夫妇了,一旦被他们发现,肯定会将你元神从帝姬仙体里驱离,到时,你便无所依傍,很快就会魂飞魄散的。” “做鬼也做不了了?”瑜听寒问。 “鬼也是有魂的,你到时连魂都没有,怎么做鬼?” “唉,还想着,万一不行,变成鬼,至少还可以去到凡间看看我妈妈,再吓吓那些曾欺负过我的人呢。也不知到转世股胎要去到哪里?”瑜听寒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想转世投胎继续做人?” “要不然呢?” “也许……”明晨停了下来。 “也许什么?”瑜听寒大眼里闪着光,问。 “没什么。昨天听你提起人间种种,不如,你带我一道去看看先?”明晨的眼睛眯了眯,露出了点点笑意:“听说听寒帝姬是在人间历炼去了,怎会将元神与你换了,我倒想去查探查探。” “我都不知道怎么上来的,又怎么下去?”瑜听寒有些为难。 “你听我的就是。” “是不是找到帝姬,我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也许吧。”明晨耸了耸肩。 “嗯,那个……我想……”瑜听寒吞吞吐吐。 “你干什么?”明晨眸子收了收。 瑜听寒的脸上展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问道:“我就想问问,你家送的那些礼物算不算是送给‘我’了?”瑜听寒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左胸上点了点。 “嗯……既然当时是你的元神在,那就当是送给你了吧。”明晨看着她可爱的样子,虽还是冷着脸,但依然点了点头。 “那如果我能回得去的话,我就要把它们都带回去。”瑜听寒裂着嘴笑,仿佛已看到将它们拍卖掉时的场景。 “等你回得去再说吧。”明晨冷冷地说道。 第二十四章 仙女也痛经? “我想我妈妈了,也不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过得怎么样。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瑜听寒一想到妈妈可能在失去自己的日子里哭得稀里哗啦,便忍不住提议道。 “嗯,谨思堂你就别去了,先回可凝轩吧,我安排一下再来接你。”明晨想了想说道。 “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瑜听寒又开始低头玩手指,一脸的委屈。谁让你带我到这个地方,又没有灵儿在,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我会飞也找不到方向,何况我他喵的还不会飞。 瑜听寒还正想着,就觉得脖领子上有人拎了一把,然后再定睛看时,自己已飞悬在半空之中了,而现在,只能看到明晨的脚,很明显,这个王八羔子正拎了自己在飞。太不尊重人了,太不尊重人了。瑜听寒气哼哼的,不忘手脚并用的挣扎。 “你再乱动,就扔你下去。”明晨的声音在头顶冷冷的响起。 “你这样,我晕车,不……晕机,不,晕飞的……”瑜听寒不敢动了,却依然在嚎。 明晨手上用力,将她立了起来,瑜听寒连忙伸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胳膊,生怕一不小心,出现飞行事故。 很快,明晨便带着她来到了可凝轩外,收了法术,便将她丢在了离可凝轩百步之外的地方后闪身离去。 远远的,听寒看见那可凝轩外站着的四个宫女,整了整衣衫,才假装什么事也没有的大摇大摆的往殿内走。 “小帝姬回来啦?小帝姬您不是去九重天上了吗?今天怎得回来得这么早?”有宫娥迎了上来,问。 “啊,没什么,今天放学得早。”瑜听寒信口胡说。 “灵儿姐姐怎得没与你一起回来?” “哦,她呀,我差她去办别的事了。”瑜听寒挥了挥衣袖,这才发现自己还裹着明晨的外衣,立马有些尴尬的说道:“呵呵,今天有点冷,多穿点,多穿点。”说着,便逃也似的往殿里走,只留下四个面面相觑的宫娥,一会儿抬头看看太阳,一会儿又看看听寒的背影,喃喃道:“冷吗?” 穿过花园,枫儿和柳儿也迎了上来:“小帝姬今是下学早吗?” “是呀,是呀。”瑜听寒打着哈哈。 “今早小帝姬刚走,歆音宫就派人来,说是让小帝姬一回来,就过去一趟。” “歆音宫?” “是啊,就是绮玉帝妃宫里呀。只怕是帝妃娘娘想念小帝姬了,要请了去母女说会儿话呢。”枫儿笑着说。 瑜听寒心里暗叫不好,眼珠一转,双手抱着肚子:“哎哟,哎哟。” 枫儿和柳儿连忙上前扶住了,着急的问:“小帝姬这是怎么了?” “啊,肚子疼,肚子疼。” “那小帝姬,奴婢扶您回房里坐下吧。”枫儿连忙说道。 “好……”两个宫娥一左一右的扶了瑜听寒进到屋内的雕花躺椅上坐了下来。 “那个……那个枫儿,你去回了母妃,就是我身体不舒服,晚些去看她。”瑜听寒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那两个宫娥的表情。 “奴婢还是先帮您传了仙医来吧?”枫儿皱起眉,迟疑道。 “不用,不用,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瑜听寒连连摆手。 “是……吗?”枫儿问。 “真没事,我歇上一歇就好了。”瑜听寒捂着肚子,看着枫儿的脸色,心想,难道她们神仙不来月事?没有痛经?唉,不管了,能装得过一时就装一时吧,现在只能求那小海鲜能快些来,快些来。 “你俩先出去吧,我自己在这椅子上躺一会儿便好。” “是,小帝姬,您好生养着。”枫儿和柳儿答应一声,便退出了房门。 等两人刚出门,瑜听寒连忙爬了起来,在屋子里四处翻找,她想拿出那海鲜家送的礼物带在身上,如果此次能回家成功,自己就再也不用那么辛苦的工作了,用这些东西换了钱,买个大房子,让妈妈住得舒舒服服的,对了,再养只狗,喂只猫,那日子,简直美得不能再美。 唉,这天上吧,虽然景色好,花卉也算神奇,可是时时都得面临着被认破的生命危险,还不如一走了之,安安心心回家当个凡人,吃吃喝喝,也算是美事了。 瑜听寒一边找一边想,可屋子就那么大个屋子,翻遍了也什么都没有找到,只得先把那少昊送的短笛揣入怀中。隔了门缝向外张望,却总是不见明晨的到来。 瑜听寒把门拉开了一条缝,探了探头,发现正柳儿独自坐在院里,手里拿着枝凤尾花无聊甩来甩去。 “柳儿,柳儿。”柳儿听到瑜听寒叫她,连忙将花一放,快走的走了过来。 “小帝姬有何吩咐?” “柳儿,你来我可凝轩多长时间了?”瑜听寒站直了腰,一脸的一本正经。 “回小帝姬的话,柳儿从十万岁就跟着小帝姬,到今年,应该有五万年了。” “嗯,很好,柳儿记性不错。” “小帝姬,你今日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柳儿一脸的天真无邪。 “柳儿,我且再来问你,我可凝轩的库房在哪里?” “库房?” “对,就是有朋友送了礼物或是我们自己的贵重物品存放的地方。” “这个……一直都是灵儿姐姐在管理,奴婢不知咒语,也进不去。” “真的不知?” “奴婢真的不知。”柳儿瞪着无措的眼睛看着瑜听寒。 “嗯……这就对了,看来灵儿口风还是很紧的,你们都是值得我信任的人呐。”瑜听寒心里失望,表面却又露出欣蔚的表情来。瑜听寒伸出右手,示意柳儿也伸出手来,柳儿愣了一下,也缓缓的伸了右手,瑜听寒轻轻的和她击了一下掌道:“很好,柳儿,你经过考验了,keeponfighting!” “什么庭?”柳儿满是疑惑。 “就是加油的意思,哈哈,继续努力柳儿,我看好你哟!”瑜听寒满脸堆笑的将柳儿推出门,然后又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才一叠连声的低叫:“这帝姬也真是的,什么都交给灵儿,也不知道放两个宝贝在自己身边防个身。唉……” 第二十五章 拐个龙王下凡尘1 瑜听寒不死心,又将屋子里三层外三层的翻了个遍,可还是什么也没有,唉,这神仙们可真会藏东西,看了看桌上的果子,想了想,伸手拿了两个苹果塞进衣襟里,只盼着那小海鲜能快快出现,带她逃离这是非之地。正眼巴巴坐立不安的时候,门被轻轻的推开了,是灵儿,她的身后跟着明晨。 一见明晨,瑜听寒像见到大救星一样就扑上去,动了动嘴,却又没发出声,看了看灵儿,又看了看明晨,走了两步便又呆在原地。 灵儿转身关上房门。明晨才轻轻说道:“我已和灵儿说过此事,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吧。” “我收拾好了。”瑜听寒连忙说道。 “明晨太子,希望您能说到做到。”灵儿看着明晨。 “我定会竭尽全力而为。这里可就全交给你了。”明晨抬手抱了抱拳。 一心想着回家的瑜听寒根本不在意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紧张的一会摸摸怀里的短笛,一会儿又捏捏衣襟里藏着的苹果。 “走吧。”明晨对瑜听寒说,瑜听寒在听到这个肯定的词时,心里却升起了淡淡的忧伤,回头看了看这个自己住了两天的房间,又看了看灵儿,对灵儿挥手道:“再见。” 再见,也许再也不会相见。灵儿虽性情古怪,但好歹这两天全靠她在帮衬,一下子要离开,心里难免舍不得。脑子一闪,又想起少昊那张深情的脸,还有他许下的非她不娶的诺言,心里又泛起了一阵酸楚,虽然明知道那个阳光男孩口口声声说要娶的不是瑜听寒,而是听寒帝姬,可瑜听寒还是觉得心里难受得紧。也许自己这次回去了,那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就能回来了吧,到时,他们也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灵儿轻轻的打开了门,瑜听寒跟在明晨的身后,一起走到院里,还想再看一眼时,便被明晨伸手拉住了手臂,脚下升腾,转眼功夫,那可凝轩便远远的离去了。 “告诉我你在凡间的地址。”明晨紧抿了嘴,冷冷的说道。 “2016年。中国。滨市。”刚说完,明晨的手便轻轻的捂在了瑜听寒的眼前,瑜听寒只觉周围风起,却是什么也看不见。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明晨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声“到了。”才将手松开。 阳光很是强烈,瑜听寒过了好久才慢慢的睁开了眼。她认得,这里是位于滨市最西郊的拜月山,山上有庙,听说很是灵验,年初的时候,妈妈还带她一起来烧香请愿,妈妈希望她能找到一位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而她希望妈妈能健康平安。 “可识得这里?”明晨问。 “这是拜月山。”瑜听寒四处看了看,发现两人正站在庙后一处僻静的小路上。 “还记得你落水的地方吗?”明晨又问。 “记得的。”瑜听寒点了点头。 “带我去。” “可是……”珍听寒指了指两人身上的装束。虽然现在大兴汉服文化,可这样的打扮出去,别人八成会认为这是在cosy。 明晨挥了挥手,一身合体的西服便穿在了他的身上,倒把他一身的妖艳之气压了压,显得格外的俊朗。 “还有,你这……龙角。”瑜听寒伸出手,指了指明晨额角的犄角,虽然配上他的蓝眼珠看起来很酷,但终究这是凡间。 明晨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犄角,那犄角便收了回去。 “还有,你的头发也太长了,凡间的男子大多留短发的。”瑜听寒接着道。 “你这女人,怎么这样啰嗦?”明晨摇了摇头,将头发变短的同时不耐烦的低吼。引得一男一女两个老年拜庙的香客侧目而视。 明晨又挥了挥手,照着那女香客的衣服给瑜听寒变出一身来,面带得意的问:“怎样,这身装扮你可还喜欢?” 瑜听寒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老年健步鞋套在脚上,再往上,是一条黑色的裤子和一件碎着红花的衬衣,外面还罩了一件黑底蓝团花的卦子。 “你……你这人,真是小气,把自己收拾得那么夺目,却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你就是故意的。”瑜听寒不满的撅起小嘴。 “怎么,这不好看吗?我这身也是刚刚来时在路上看到别人的打扮照着搬来的。”明晨看着瑜听寒,一脸认真的说道。 “女孩子就应该是女孩子的装扮。你以为像你们神仙,不管男女老幼都穿长衫长袍?我们人类可是有区别的。”瑜听寒开始了知识普及讲座。“小孩子呢,通常会穿得卡通一些,少女呢会穿得比较卡哇伊,而我这样的成熟美女呢,则会穿得突显气质一些……” “成熟美女?”明晨上下打量着瑜听寒,指了指她胸前的凸起道:“你以为你放两个果子在这里就是成熟了?” “啊?你这只海鲜,往哪儿看呢?”瑜听寒连忙伸手捂住胸口,触手处硬硬的,才知道是那两只苹果的原故,一下子羞红了脸。 “反正,我就是不能穿这样的衣服出去啦,会笑掉人大牙的,你得重新给我变。”瑜听寒撅起小嘴。 “等我想想。”明晨抓了抓头皮。然后又挥了挥手,瑜听寒身上便穿上一条白色的束腰连衣裙,裙长刚没膝盖,窈窈窕窕,甚是合身,再配上一双裸色的细高跟皮鞋,让人眼前一亮。 “怎么样?” 瑜听寒拉起裙摆开心的转了个圈:“很好,真合身。我们走吧。” “你确定你要这样出去?”明晨眼神怪异的看了看瑜听寒的胸前。 瑜听寒从脖领子处把手伸进去,掏出两只苹果来放到明晨的手里:“你帮我拿着吧。”瑜听寒说完,转身就往下山的路走去,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补充道:“不许偷吃。” 明晨耸了耸肩,看了看手里的果子,一脸的无奈,跟在瑜听寒的身后。于是山道上,来往的香客们便可以看一个青春亮丽的姑娘蹦跳着在前面走,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一手握着一只苹果在她身后跟着。 第二十六章 拐个龙王下凡尘2 “这两人,男的帅女的美,可真是般配啊。”有人停了下来。 “是啊,是啊,真是郎才女貌,真是登对呢。” 两人一路走来,引得无数艳羡的目光和赞美,那些年轻女的,见了明晨,忍不住低呼:“哇,好帅啊!”并在心里想着,会不会是哪个名星。 而男的见了瑜听寒,也是忍不住张大了嘴,有胆大的,甚至对她吹起了口哨。 “这些人都怎么啦?”明晨一边接受着那些女人的目光,一边好奇的问。 “没见过吧,这是人类在表达对你的喜爱。”瑜听寒扭过头来:“这也是异性对你外观的肯定。” 瑜听寒一边说一边走,没注意脚下的,刚说完,便脚下一晃,哎哟一声,把脚扭了,疼得她蹲在路旁,一边伸手揉着痛处,一边嗞滋的吸着冷气。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明晨见她痛苦的样子,也顾不得许多,略施了法术,将苹果变进裤兜,随即在瑜听寒面前半跪了下来,伸手便将瑜听寒那只穿着高跟鞋的细细的脚踝捧进了自己的怀里,在伤处轻轻的揉。 过往香客众多,行人纷纷侧目,瑜听寒立时觉得脸烫了起来,想要缩回自己的腿,试了两次,却都没能成功。 “别动。”明晨一脸认真的看着她的脚踝,只见那白晰晰的脚踝处,透着淡淡的青紫不说,还肿起一个包来,莫名的心痛感一下子便涌上了心头。他热热的大掌轻轻握在伤处,默默的催动灵力,过了一会,便轻轻的问:“还痛吗?” 瑜听寒抽回自己的腿,脚脖子转了转:“不那么痛了。” “此处离事发地还有多远?”明晨看着瑜听寒那冒着汗珠的小脸问。 “哦,你看到了吗,沿着这条路下山,山下便是环海高桥的西段,如果我们能打到车的话,从那里过去,也就是二十几公里。”瑜听寒指了指山脚下那条像玉带一样的公路,从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来看,很有可能碰到晚高峰。 “如果我们以现在的速度从这里走下去的话,可能还要一个小时左右。”瑜听寒刚说完,便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明晨一个公主抱就抱在了怀里。惊得忍不住张嘴就想大叫,却被他一个凌历的眼神制止住了。 “你这样走,再受伤怎么办?”明晨冷冷的说。明明是在关心,听起来怎么却像是警告?瑜听寒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觉得自己的脸早已烫得可以摊鸡蛋了。 明晨非常满意她现在的表现,看了看脚下的路,便脚下生飞的往山下走去,那原本抿着的薄唇,不知何时,已渐渐的荡起了笑意。 下到山时,太阳已开始西斜,瑜听寒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没钱。没钱怎么打车? 山下红男绿女挤在公交车站台上,明晨站在一旁,脸上全是错愕。 “他们在等公交车。唉,只可惜了我的车不在,要不我就可以开车带你了。” 此时,一辆公交正好进站,人们挤着从前门上去,又有人从后门挤着下来。明晨指了指:“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乘车啊。这种可以坐很多人的车就叫公交车,诺,你看,那一种小小的,那种是私家轿车,我以前就有一辆。” “这就是你说的那种铁盒子?”明晨问。 “是啊。你不用怕的,这车坐起来很是方便,不过,没有你们的仙术来得环保就是了。”瑜听寒说着,又露出愁容来:“我们没钱,连公交车都坐不了,更不用说打的了。” “钱?你是说银子?” “嗯,差不多一个意思。” “变一些不就行了?”明晨无所谓的道。 “变出来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了。只是障眼法而矣。” “那就是在害人了。你想啊,一个出租车司机,辛辛苦苦一天开十几个小时的车,不就为了挣点钱养活老婆孩子吗?结果回到家一查账,少着几十百来块钱的,该多么难过啊?” “那……该怎样?” “两个办法。一是帮我找到我的银行卡,我去银行取点钱应急,二是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拿了变卖,换一些应急。” “我身上,并没有啊。”明晨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个遍。 “那就用第一套方案,想办法送我回家,我拿了银行卡去取钱。” “众目睽睽,这仙法也没办法施展啊。”明晨低低的说道。 “你们不是会闪现吗?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你带我一起闪现一把?”瑜听寒仰着小脑袋,一脸的期待。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帅哥美女,给点钱吧,菩萨会保佑你们的。”两个人正低着头小声的讨论着,一只掉了大半瓷的搪瓷缸被一只枯瘦的手递到了两人的面前,还抖了抖,让缸里几个硬币发出叮叮的响声。 瑜听寒突然眼睛就亮了起来,伸手快速的从那缸里抓了几枚硬币:“你先借我几块吧,回头我一定还你。”拉着明晨就往正准备起步的公交车上冲,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听得那搪瓷缸的主人大喊:“抢劫啊,抢劫啊!有人抢要饭的钱啦!” 明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跟着瑜听寒挤在车门边,眼看着她将手里的硬币数了两枚塞进了一个透明的盒子里,又听得有人提醒:“往里走一点,当心夹着衣服。” “你……这是干什么?”明晨个子高,站在拥挤的车箱里,一眼望去的,全是黑压压的脑袋。 “别说话。”瑜听寒揪着他的衣服,小声的说。 “哟,看不出来,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抢人家乞丐的钱。”有人从鼻子里哼哼。 “不是抢,是借的。”瑜听寒嘴硬的回。 “借?看你们两的穿着就是有钱人,还需要向乞丐借钱?” “唉呀,现在的乞丐可比你我有钱多了,成天不务正业,就拿着一个缸子要钱,人家的收入比你我高多了。”也有不同的声音。 “就是,就是,我们那条街上啊,有个老头天天要钱,家里房子七八套呢。”很好,聊天的重心很快转移到乞丐有多少钱上去了。车子向前开去,大家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一个紧挨着一个,明晨一手拽住了扶手杆,一手托在了瑜听寒的腰上。虽然对这种人挤人的感觉分外的排拆,但看在瑜听寒拼命给自己使眼色的分上,还是努力的忍住了。有人掏出了手机,拍下了两人依偎在一起的画面,然后又悄悄的加上备注‘车上偶遇抢乞丐钱的俊男美女,大家一起来谴责他。’后心满意足的发到朋友圈,但他却没有注意到,发到朋友圈的照片却只是一片空白。 第一章 初恋再现1 车上人越来越少,终于有了相邻的两个空座,瑜听寒拉着明晨坐了下去。 “知道吗,在我没买车以前,每天都这样,在公交车上和大家一起挤来挤去。早上七点半就得出门。” “嗯。”明晨低低的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玻璃窗外渐渐亮起灯光的城市,那些璀璨的灯火,无论是在九重天上还是在水晶宫都是不曾见过的,还有那各色的凡人,他们大多都行色匆匆。 “我们还有两个站就下车了,然后再换乘2路,就可以到我家小区门口了。”瑜听寒摊开握住硬币的手,还有两个面值一元的硬币躺在她的掌心。想到刚刚那乞丐呼天抢地的样子,便又忍不住觉得好笑。自己做凡人三十年都未曾干过一件坑蒙拐骗的事,现在做了回临时神仙,却还要靠乞丐借钱才能回家。 明晨一路都不再说话,眉头紧锁着,似乎有什么心事。到了换乘点,瑜听寒拉着他下了车,站台上的人已少了很多,但两个人的出现还是让其它人偷眼看着,也有人悄悄的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咦,这不是听寒吗?你还是那么乖乖的。”一位六十多岁的阿姨拖着一个买菜的小推车慢慢地走了过来,对着瑜听寒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 “钟阿姨好。”瑜听寒礼貌的回。 “听寒,你好久都没到我家来玩儿喽,李子函都要当爸爸了。咦,你不是和我儿子结婚了吗?我家里的那个媳妇又是谁?”钟阿姨说着,眼里全是疑虑之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自言自语道:“唉,老了,记性老不好。” “钟阿姨,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您们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吗?”瑜听寒当然认识这位钟阿姨,她是自己高中同学李子函的妈妈,高中时自己暗恋过李子函,经常找理由找借口和其它同学一起去她家玩,钟阿姨人好,一见有同学来,就给大家削水果,拿瓜子。瑜听寒就那样悄悄的暗恋着李子函,一至到高中毕业,也没敢表白。最终,两人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在进入大学后不久,就听人说李子函和他的大学同学恋爱了,瑜听寒的心也就慢慢的冷了下来。 “是啊,是啊,还住原来的地方,你李叔叔走了,就只有我一个弧老婆子了。不对,不对,我还有儿子呢,啊,姑娘,我就要当奶奶啦。”钟阿姨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你要记得来喝我孙子的满月酒啊。” “嗯,好的,好的。”瑜听寒看着钟阿姨,见她言辞怪异,正暗自奇怪时,挂在老人家胸前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人歪着头,听着手机里传出的铃声,半天才说:“怎么光放音乐不唱歌呢?” 瑜听寒连忙提醒她:“钟阿姨,您的电话响了,快接电话。” “哦,哦,电话响了。”钟阿姨才将手里的小拖车慢慢的放了,拿起手机,将屏幕凑到离眼很近的地方看了看,才说道:“儿子。” 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可钟阿姨就是不按接听键,可把瑜听寒急坏了。 “这老太太,怎么又一个人跑也来了,他家的孩子也是放心,一个严重的老年痴呆患者,走丢了可怎么办?”有人在旁边看着钟阿姨,连连摇头。 钟阿姨依然只是呆呆的看着手机,任由它一不停的响铃。 “姑娘,你认识这位老人家吗?你就帮她接一下电话吧,这老人啊,我经常见她一个人出来,也是可怜,犯病了就找不到回家。” “啊?”瑜听寒想了想,才伸出手来:“钟阿姨,我帮您接电话好不好?” “哦,听寒啊,你怎么在这里?你好久没到我家去玩了。”钟阿姨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样,看了看瑜听寒。 瑜听寒接下手机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传来了焦急的声音:“喂,妈,妈,你去了哪里?” 是李子函的声音,十几年过去了,这是第一次那么真切的听到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磁性好听,眼前立即浮现出李子函上学时的样子,短短的头发,干净的鬓角,总是笑得很阳光。瑜听寒忍不住愣了神,直到电话那一头又传来声音:“妈,是你吗?” “哦,你好,阿姨现在在北海路图书馆前的公交车站台上,我看她好像有些神志不清,你快来接她吧。” “啊?哦,好的,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妈接电话。麻烦你帮我看着她一会儿,我马上开车过去,十分钟就到,拜托了。”电话里的李子函言词很是肯切,让人不忍拒绝。况且十几年不见,又是自己少女时期暗恋的人,瑜听寒怎么也是不忍拒绝的,于是轻轻回复道:“好的,没问题。” 电话挂断了,可过去的点点滴滴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的不停浮现在瑜听寒的脑海。一会儿是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一会儿是他们一起在郊游,一会儿又是在课堂上的画面。 “我们还要在这里吗?”明晨拉了拉正在发呆的瑜听寒,小声的问。 “我们在这里等这位阿姨的儿子来接她吧,她好像生病了。”瑜听寒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明晨将两只手插进裤兜,悄悄的在瑜听寒耳边说道:“我们现在的身份是不方便让熟人看到的。” “我……明白。一会儿看他来了,我们就走,求你了。这位阿姨是我同学的妈妈,小时侯待我可好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忍心丢下她不管的。”瑜听寒仰起脸,望着明晨的眼睛,肯切的说道。 明晨无奈的摇了摇头,退到车站旁的一香樟棵树下站着,不再说话。 钟阿姨看了看他,又扭头对瑜听寒道:“这个是你男朋友吗?小孩子不可以早恋的,会影响学习的。” “阿姨,我没有早恋,他也不是我男朋友。”瑜听寒连忙说道。就像以前和妈妈做保证时一样。 明晨抬眼看了看瑜听寒那认真的样子,很不满意瑜听寒现在的表现,于是不知不觉的在心里开始生起闷气来。 第二章 初恋再现2 “嗯,这样子才乖。”钟阿姨又摸了摸胸前的手机,抬眼看了看马路:“唉呀,我等的车怎么还没来,我还要回家给儿子做饭呢。儿子放学回来是要吃的呀。” “阿姨不着急,一会就来了。”瑜听寒看着钟阿姨神志不清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的妈妈,也曾坐在饭桌前等自己归家,顿时感到心里难过异常。 “阿姨跟你说啊,我儿子的那些同学中,我最喜欢的是一个听寒的小姑娘,又人漂亮又善良,要是她能成为我的儿媳妇就好喽。”钟阿姨一边说,一边拉起瑜听寒的手,又打量起她来,眼睛一亮:“听寒啊,你怎么在这里?走,阿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可乐鸡翅,好不好?” 瑜听寒只觉得眼泪涌上眼眶,别过头,轻轻的在脸上擦了一把。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的开了过来,车还没停稳,就有人从开着的车窗里大声的喊:“妈,妈!”。 明晨一个键步冲了过来,一把拉起瑜听寒的胳膊就往后退,两人很快就退到树影下:“接她的人来了,我们快走。” 明晨拉着瑜听寒快步的离开,却又忍不住回头。没错,从车上下来的人是李子函,三十四五岁的样子,李子函比起高中时,少了孩子的稚气而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那挺阔的眉眼依然和往昔一样,看一眼,便让瑜听寒转不开眼。 “妈,您怎么出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可把我急坏了。”李子函连忙扶起了老太太的胳膊。 “子函,听寒要到我家吃饭呢,我们快回去做饭去!”钟阿姨拉起儿子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妈。”李子函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瞪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又低下头,看着母亲:“妈,我们回家吧。听寒不会来了。” “尽瞎说,我刚刚和听寒约好的。”钟阿姨说着,转头看了看四周,却是再也不见瑜听寒的影子:“奇怪,刚刚还在这里的,这孩子,怎么说跑就跑了呢。” “妈,我们回家。”李子函扶着母亲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将母亲扶进去安顿好,才又坐回到驾驶坐上。 “子函,我真的看到听寒了,穿条白裙子,可漂亮了呢。可怎么一转眼又不见了呢?”钟阿姨忍不住,扭头看着车站,直到车子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那站台了,才将头转了回来。 李子函的心里堵得慌,他当然知道妈妈喜吹听寒,自己何偿不是呢?那些年,自己打着请同学到家一起学习的愰子带着瑜听寒一起回家的小心思,早就被母亲看在眼里,记在心底了。可是,只能怪天不遂人愿。上了大学后,瑜听寒家便搬了,开始的时候还能打听得到一点她的消息,再后来,她便像消失了一样,一点信息也不曾留下。再后来,李子函去了奥大利亚留学五年,又在美国当了两年的临床实习医师后归国,通过各种方法才得知瑜听寒上班的地方,正准备前去找寻时,在同学群里却传来了惊天噩耗。瑜听寒深夜驾车坠海,不幸遇难。 李子函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直到他赶到殡仪馆,亲眼见到了那安静的躺在鲜花丛里的人。她安静的躺在那里,紧闭着双眼;她还是那么美,只是她不再为他展开灿烂的笑颜。她静静的躺着,睫毛低垂,他却再也看不到她因为不会做的题而抓耳挠腮的样子。再也听不到她开怀的大笑,再也看不到她在两人目光触碰时羞红的双颊…… 泪水模糊了李子函的视线,他悄悄的抬手,用手背轻轻的擦拭。 “那个人是谁?”明晨拉着瑜听寒的手转过了一个街角才停下脚步问。 “我高中的同学。跟谨思堂的同学一样。” “看起来年龄很大的样子。” “小哥哥,才三十几岁而矣,在凡人的世界里,可正当年呢,像这样成熟稳重又有经济基础,而且还会懂体贴的男人,可是很多小女生喜欢的大叔呢。” “你也喜欢他?” “嗯,很多年前的事啦。你没听她妈妈说吧,他都快做爸爸了。”瑜听寒顿了一下,有些怅然。“不说这些啦,我带你回我家吧。” 两人在街角伸出脖子,确定李子函的车已开走,才又转回到公交车台。来了几辆车,瑜听寒都只是看了看,却不上去。 “你要选什么样的车?”明晨不解。 “选一块钱的啊。我们俩只有两块钱,坐不起空调车的。”瑜听寒拿出硬币,在明晨面前晃了晃。 “真是麻烦。”明晨撇了撇嘴。 “这是我的地盘,你一切听我的。”瑜听寒仰起小下巴,骄傲的说道。在天上自己是毫无主权的,总被人欺负,在这里,自己到是可以做一回主。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等了好久,却都没有等到他们想坐的2路车,瑜听寒觉得奇怪,找了一位候车的大妈问了问:“大妈,请问这2路车是不走这里了吗?” “2路车啊?去年就改道了啊,不走这里了呀。姑娘,你是外地来的?” “不对啊,我年初的时候上班还在这里坐车呢。” “改啦,改啦,你怕是还在做梦。”大妈看了一眼瑜听寒,一副“现在的年轻人啊!”的嫌弃样子。 “大妈,您知道改的具体时间吗?” “去年下半年吧,反正中秋节的时候就没有了。”大妈想了想,说道。 “大妈,这是2016年吧?” “神精病哟,2016年都过去两年多了,还2016年,这都2018年了,你外星来的吧?”大妈的眼神里全是鄙视,啧啧了两声,又摇了摇头:“得长挻好看的一姑娘,可惜得坏了病。” 2018年?明明自己走的时候是2016年的夏天啊。瑜听寒转过身,伸手揪住明晨的脖领子,小声的说道:“我让你去2016年的滨城,你怎么跑到2018年来了。刚刚我还在想,怎么这街上的铺子变化了那么多,原来是你捣的鬼。” 第三章 人间烟火1 “什么2016,2018的?我就是根据你身上所带的气息找的呀。有什么要紧吗?” “两年啊,差了两年。这是我死了两年后的滨城。”瑜听寒差点吼了起来,被明晨伸手捂住了嘴。 “你在天上呆了两天,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回来这里可不就是差着两年?”明晨低低的解释。 “你是不知道,这座城市节奏很快,很多事都是瞬息万变的,更何况是差着两年。真是要命了。”瑜听寒用手背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那现在怎么办?”明晨露出无辜的表情。 “走吧,我带你走回我家。两年了,也不知道家里发生什么变化了没有。只怕断了供,房子也该由银行收回去了。” “走?” “走啊。你不走等我背你不成?”瑜听寒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样子。 从北海路图书馆站走到瑜听寒家所在的地方有五个站,也不算太远,但也不太近。天色早已彻底暗了下来,街边的路灯亮着,经过小吃街时,有香味传过来,让瑜听寒忍不住食指大动,可捏了捏手里的硬币,又只好咽了咽口水。 “闻起来很香。”明晨走在瑜听寒的身侧,很中肯的评价。 “可不是嘛,这里可是聚集了全城的美食呢,有我最爱吃的鸭血粉丝汤、肥肠面、钟水饺、驴打滚、串串香、钵钵鸡……” “你说的是这些吗?”明晨一伸手,居然手里多出来一个大大的纸袋,打开袋子,全是一小盒一小盒各式小吃。 “天啊,你是神仙不是强盗,你怎么能这样做?”瑜听寒一脸正气,虽然那扑鼻的香气让她忍不住悄悄的吞了一口口水。 “我看你很想吃的样子,所以……你要是不喜欢,还回去就是。”明晨说着,做势伸出手。 瑜听寒连忙按住他的手:“算了算了,你都偷了还怎么还回去啊?大不了等我取了钱,明天再来还钱好了。” 明晨轻轻的勾起唇角。然后用手捅了捅瑜听寒,又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弯。 “干嘛?”瑜听寒不明所以。 明晨用嘴指了指正走在两人前面的一对情侣,那女人正小鸟依人的挽着男朋友的胳膊撒娇。 瑜听寒立即醒悟过来,这只小海鲜是在暗示她挽手来着,随即大方的将手插进了他弓起的臂弯。 明晨一脸的得意,学着别人的样子,大踏步向前。 “你干嘛要让学人家啊?”瑜听寒边走边问。 “这不是人间吗?食食人间烟火,学学凡人生活,也不枉来此一趟嘛。”明晨理直气壮。 “哼,瞧你那小样,没见过这么美好的世面吧?”瑜听寒是个顺杆子爬的家伙,甩着高高的尖头小皮鞋,走得骄傲异常:“等我们安顿下来,姐姐带着你好好感受感受,保证你不想回去了。那天上,真是无趣得很。” “姐姐?” “你多少岁?” “十七万岁啊。” “那就算你十七岁嘛,小鲜肉一枚。姐姐三十啦,可不比你大着十好几岁呢嘛,以后乖乖的听话,姐姐罩你。”瑜听寒越说越得意。明晨扭脸看着她,不知不觉,满眼都溢出宠溺来。 瑜听寒买的房子在三环外,地段在前两年相对偏了些,但价格还算合理。现在再看这小区周围,什么医院、学校、电影院、商业区也建了一些起来,看起来将来发展应该还不错。 “就在前面了。”瑜听寒指了指不远处的楼群。楼里大多都亮着灯,看起来入住率不错。 明晨好奇的看着那楼身上一闪一闪的led灯,轻轻的道:“人类可真是厉害,竟把星星搬了下来。” “呵呵,是吧?我就跟你说了凡人生活比神仙有趣得多,这回信了吗?”瑜听寒拉着明晨,从小区的正门走了进去,径直往自己所在的楼房走去。小区里有人在溜狗,那只白狗瑜听寒认出来了,是自己同一楼的叫米呢的萨摩耶,以前经常会遇到它,摸摸它的狗头。 米呢也看到了瑜听寒,依然像往常一样欢快的跑了过来,只是在离瑜听寒一步远的地方站住了,抬头歪着脑袋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将头伸了过来,伸出舌头舔了舔瑜听寒的手指。 “米呢乖乖。”瑜听寒摸了摸它的狗头,米呢顺势就往草地上躺,以求更多的互动。 “米呢,地上脏,快起来。”米呢的主人走了过来,也没注意看,一边招呼着狗子,一边随口道:“回来了?” “嗯。”瑜听寒应了一声,拉着明晨进了楼厅。按亮了电梯的等待键,看着那数字从31逐渐往下,心里却充满了不安,不觉的拉紧了明晨的胳膊,明晨也感觉到了,将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等里面的人出来后,瑜听寒便拉了明晨一起走进去,按下了28的数字,然后又按下了关门键。 “这叫电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人送到很高的地方。”瑜听寒轻轻的说完,又紧紧的抿住了嘴。 “我知道。”明晨低低的说。 “你怎么知道?”瑜听寒瞪着双眼,仰头看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读了刚刚那些人脑子里的信息。”明晨道。 “天啊,你还有这种功能?” “嗯。”明晨一副“这不是很正常吗?”的表情。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能知道……我想的什么?”瑜听寒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差点咬住舌头。 “不知道。”明晨道。 “怎么可能?” “因为我并不想读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毫无营养。”明晨耸了耸鼻子,算是下了个结论。 “你……”瑜听寒忍不住跺了跺脚,电梯却在此时叮的一声打开了梯门。 28层到了。走出电梯,左手边便是瑜听寒的家。门上贴着的,还是一只抱着福字的可爱猴子,边角有些卷了,落了灰。 “就是这里?”明晨问。 “嗯。” “进去吧。” “我……我没钥……”话还没说完,瑜听寒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自己家的客厅里了。 第四章 人间烟火2 房里陈设依旧,一切如常,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只是家具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自己的照片,若不是加了宽宽的相框,那笑得极为灿烂的一张照片,谁也不会跟遗照联系在一起。 瑜听寒走进厨房,冰箱依然在工作着,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摆满了各式的食物,一看日期,都还在保质期内。 瑜听寒知道,这一定是妈妈来过了。妈妈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将自己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唉,也不知道自己走了这两年,妈妈是怎么过来的。想着想着,靠在冰箱上落起泪来。 “怎么了?”明晨跟了过来。 瑜听寒连忙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从高大的明晨胳膊下钻了过去,从厨房又走到卧室。卧室的床上还是自己走时的那套橘黄色的寝具,软软的枕头依然饱满的靠在床头。夏天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轻轻的撩起了窗帘。 明晨在外面喊:“你爱吃的我都放好了,你要不要尝一尝?” “哦,好,马上来。”瑜听寒答应着,又擦了擦眼泪,才又走回客厅。她发现,家里所有的灰尘都没有了,一切又窗明几净。 “你……居然做了回保洁?” “保洁?” 瑜听寒指了指周围。 “哦,随手的事。太脏了影响食欲的。”明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各式小吃摆满了茶几,还贴心的放上了筷子。瑜听寒将脚上的鞋子一甩,便盘腿坐在了长毛地毯上。 这套房子虽小,只有一室一厅,但却是她花了好大一笔积蓄才付清首付买来的,自从有了它,便觉得自己也有一个可给自己安全感的地方了。 “你也吃吧。”瑜听寒将筷子递了一双给还站着的明晨。明晨接了过来,也准备学着瑜听寒的样子盘腿坐下,可因为西裤太小撑不开,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便索性不管了,将长腿大咧咧一伸,伸手便夹了个麻辣鸡胗放进嘴里。可才嚼了两下,又急得唔唔的吐了出来。伸出长长的舌头,用手不停的扇着:“辣。辣。辣。” “哈哈……”明晨的样子逗笑了瑜听寒,你等着,我给你拿醋。” “不行,不行,受不了了。”明晨跳了起来,整张脸都红了起来,随后脖子也红了起来。 “你以前没吃过辣吗?喝点醋可以中和……”明晨突然就凑了上来,一把将瑜听寒抱进怀里,堵住了她的嘴,先只是慢慢的在她的唇上磨蹭,然后便开始深深的沉浸在那美妙的触感中一发不可收拾,渐渐的将舌头滑进了她的嘴里,吸吮着她嘴里的甜蜜和芬芳。 “唔……你……干什么?”瑜听寒扭动着身子,想要挣开。可越挣扎越被明晨抱得紧,他的一只手移到她的脑后,将她的头固定住,一只手紧紧的缠在她的腰间,过了好久,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她的唇,静静的看着瑜听寒。 “你……”瑜听寒挣脱开来,拿了手拼命的去擦自己的嘴,一叠连声的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已经是第二次吻我了,你们神仙都是这样不检点的吗?你知不知道初吻对我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你吻的到底是谁吗?你清楚我是谁吗?是听寒帝姬还是瑜听寒?” 明晨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激动的女人,他也在问自己怎么就这么冲动的吻了上去呢?自己吻的到底是那个玄幽大陆的帝姬还是这个凡人瑜听寒呢?一定是上次惩罚性的那个吻太甜,才会让自己在辣味的刺激下显出了本能的需求,只想要那甜蜜快速化解嘴里的辣味,他做到了,可是,这个女人却好像生气了。 “我……”明晨张了张嘴。 “我什么我?”瑜听寒吼了起来。 “你……” “你什么你?你闭嘴,你这个色狼!” “唉……” “唉什么唉?得逞了还要装无辜?” 明晨见自己一开口就是错,便索性紧紧的闭上了嘴,眼里的海变得深沉而又忧郁。 “哼,今天晚上,你就睡在这客厅的沙发上,不许进我的卧室。”瑜听寒气哼哼的从卧室里抱出一床毯子扔到沙发上,便转身又回到卧室,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明晨刚在沙发上坐下,那门又砰的一声被拉开了,瑜听寒伸出一颗头来,恶狠狠的威胁道:“这道门就是你的禁地,不准进来!”说完,又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明晨轻轻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手一挥,它们便全都不在了。 这里便是人间,这里便是她曾经生活的地方。明晨抬眼看着墙上照片里的瑜听寒,嘴大裂着,露出八颗牙,笑得眼角弯弯,那眼里仿佛装着星星,亮亮的,让人一看便会沉醉。 他承认,自己是喜欢听寒帝姬的,听寒帝姬向来温和恭谦,柔顺有礼。在那九重的天上,能娶到听寒帝姬那样风骨有佳的女子,自是后宫之福。而现在的这个女子,她的言行却与听寒帝姬完全不同,她有许许多多奇怪的想法,有许许多多有趣的说词,还有许许多多生动的表情。 那天在玄幽大陆的长倾殿里,当母妃提出议亲之事时,他也在心里暗喜;可当玄幽帝君拒绝时,心里又升起了无限的失落;当他看到她和少昊在一起窃窃私语并将珍珠送给他时,更是感到醋意大发;当他看到他被芯沁推进池里时,又心生焦虑;当她告诉自己事实真相时,他的心里又升起无限的痛惜。他搞不明白,自己是在为不知所踪的听寒帝姬的元神难过还是为这个年纪轻轻就离世的瑜听寒难过。他见不得她受半点伤,所以在她扭伤脚时,第一时间帮她治愈;他见不得她半点委屈,所以在她刚刚落泪的时候,心痛如绞;他更不原意看到她看那个李子函的眼神,所以用珍珠换了小吃哄她。 到底怎么了?自己明明喜欢的是那个帝姬,怎么现在,却有了丝丝的动摇了呢。 第五章 人间烟火3 明晨一头躺在了沙发上,透过窗看着外面的世界,眼看着那些高楼里的灯火逐渐熄灭,月亮升到了半空,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掀开身上的毯子,轻轻的走到瑜听寒的卧室门边,想要进去,可脑子里又闪现出她那张满是警告的小脸,犹豫了片刻,才一闪身,站在了瑜听寒的床前。 昏暗的床头灯下,她静静的蜷缩在床上,睫毛上、眼角边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睡梦里极其不安稳,呼吸急促中,一双纤细的小手紧紧抓住毯子的边缘。 明晨伸出拇指,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又脱掉西服外套,斜靠在床上,将瑜听寒揽到自己的怀里,再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背。瑜听寒就像被催眠了一般,呼吸渐渐的平稳而又放松,最终安静下来。明晨轻轻的挥了挥手,床头灯便自熄灭。 “啊!你这个色狼!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明晨是被瑜听寒的尖叫声惊醒的,他伸出手揉了揉耳朵,才睡眼惺松坐了起来:“你好吵啊。” “你说,你为什么跑到我床上来了?”瑜听寒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正砸在明晨的脸上。 “外面那屋的那个椅子太短啦,我的腿都伸不直,不好睡嘛。”明晨一脸的无辜,那深蓝色的眸子里全是混沌的睡意,短发乱乱的,胸前衬衫的扭扣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让人不禁会意乱情迷的浮想联篇。 又一个枕头飞了过来,明晨连看都不看就伸手接住了,伸了个懒腰,也不顾瑜听寒的暴吼,往后一倒,又四仰八叉的躺回到床上,伸手拉了毯子,往身上一裹,闭上了眼睛。 “你就是个无懒!”瑜听寒伸手就去拽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起来,拉了几次没拉动,却被他反手拉了一把,一下子跌进他的臂弯。 “怎么?还舍不得我的胳膊?不过它被你压了一晚上,现在可麻着呢。”明晨性感而庸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可恶,你还敢说!”瑜听寒脸羞得通红,急急忙忙的从床上爬起,逃离了明晨的臂湾。看着他呼吸沉稳的睡去,瑜听寒气不打一出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泻。站在床边看了他半晌,才想起有正事要干,于是打算不理他,自己先出门把事情解决了。 瑜听寒从床头柜抽屉里翻出银行卡,又找出备用钥匙,把它们都放进包里,才轻轻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银行的自动柜员机在小区里就有一个,只是不知道这么久了,这些卡有没有被注销。还好,显示屏上还清楚的显示着卡里的余额。瑜听寒取了些现金,又去到通讯城买了部手机,装上以前用过的一张旧卡,调试完成后,这才往家赶。 才走进小区,就听到有几个大妈在草评上聊天:“奇怪了,那28楼的那个姑娘不是走了两年多了吗?怎么昨晚我看见她家还亮着灯?” “这有什么嘛?她妈妈经常过来打扫,许是老人家又来了。别乱想。” “我也不是想乱想,但昨晚我看到一个姑娘,长得跟她好像好。只是当时我牵着狗,没在意。” “你的狗叫没?” “没叫,怎么了?” “那就没事,狗看到脏东西会吠的。” “哦,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我就说嘛,这两年都太太平平的,怎么会有事呢。” “那姑娘倒是人不错的,可惜了。” “是啊,是啊。” …… 瑜听寒连忙快走几步,绕过人群,快速的走进电梯。与此同时,昨天那些曾偷偷拿手机拍过照片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发现,那些照片都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就像是镜头被人用的手挡住了一般,什么也没拍下。 用钥匙打开了门,发现明晨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的摇控器在研究。 “我把钱取到了,该弄的事也弄完了,我现在带你去海边吧。”瑜听寒说道。 “好啊。”明晨把手里的东西一放,站了起来。他依然穿的是昨天的那身西服,只是那裤子可能是因为穿着睡的原因,显得皱皱巴巴,没了精神。 “你就这样出去吗?”瑜听寒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怎么,你不喜欢这样啊?”明晨不明所以。 “皱了。”瑜听寒道。 “哦,那换一身吧。嗯,你喜欢什么样的?你看这样好吗?”明晨转了个身,身上便换成了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了。 “你这又是从哪来弄来的?”这样休闲的装扮,让明晨看起来跟高中生没有什么区别。 “若。”明晨指了指窗外楼下,一个背着背包的男孩儿正从那里经过,穿得就是这样的一身衣服。 “你老这样copy别人的衣服不好,一出门就撞衫。” “科皮是什么?”明晨看着瑜听寒。 “就是复制的意思。你见别人穿什么就穿什么,可以稍做调整的嘛。比如,他的衣服的是白色的,你可以换成淡蓝的,把裤子换成白色的嘛。” “是这样吗?”明晨手一挥,身上的衣服又换了一个颜色。 “嗯,这样也不错哦。”瑜听寒满意的点点头。 “你呢?就穿这个吗?要不要也给你换一身?”明晨说着,没等瑜听寒答话,一挥手,她便穿上了和明晨一模一样的一身衣服。 “我们穿成一样的,我觉得好看。”明晨看了看瑜听寒,得意的说。 “干嘛要给我也弄一套一样的?”瑜听寒撅了撅嘴,满心的不情愿。 明晨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因为他曾在街上看到好几对亲密的男女,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走吧。”瑜听寒将双肩包往背上一背,拉着明晨便出了门。 用手机登录了以前的打车软件,然后叫了车,两人站在路边,不多会儿功夫,一辆白色的车便停在了两人的面前,和司机确认好后,两人便坐进了车里,一路向两年前事发的地点驶去。 一路上,司机不停的从后视镜中偷看着这一对看起来极其养眼的俊男美女,不时的搭话:“两位是来滨市旅游的吧?我们滨市就是好,冬暖夏凉还靠海,最适合养生了。” 瑜听寒点点头,问:“师傅,你知道两年前环海高架上出的那场车祸吗?” 第六章 海鲜保卫战 “唉,那高架上出的车祸不止一起,你说的是哪一场?只要你说出日期来,没我不清楚的。”那师傅见听寒答话,便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2016年7月8日晚上11点半左右,在骆驼湾附近的那一场。”瑜听寒想了想,才道。 “哦,你说的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啊?记得记得,那事电视台都曝光了呢。听说是个姑娘,才三十岁,年纪轻轻就没了,也是可怜。据说是连人带车的都开进了海里,都怪那些不守交通规则的人,逆行撞上的。”那师傅一边说,一边连连叹息:“花一样的年纪,说没就没了。哎,对了,你们打听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出事的是我姐姐的同学,我这次来滨市,就想去看看事发地。”瑜听寒信口说道。 “哦,这么巧啊。你姐姐的同学真的是可怜,落水点太深,是第三天后才被打捞上来的。” “哦。”瑜听寒淡淡的答。 “哎,我跟你一小姑娘说这些做什么,吓着你就不好了。我们滨市景至不错,海边有不少观景台,一会儿啊,你们可以去看看。” “好的,师傅,谢谢你。”瑜听寒不再答话,心情沉重的看着窗外。 明晨轻轻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暖暖的掌心给她带来了无限的安定感。瑜听寒扭头看他时,他正好也在看她,并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四十分钟后,他们上了环海高架。这桥上和两年前一样,依然车水马龙,由于桥上没有红绿灯,限速也达到了100公里小时,所以,来往车辆都在呼啸而过,可以肯定的是,会有很多车辆是超速在通过的。 离出事点越近,瑜听寒越紧张,而明晨握她的手也越紧。直到她手心已微微出汗。 “姑娘,你们看,前面就是那次事故的事发点了,由于这里正好有个弯道,前方视线也不太好,出了这事后,路政就把靠海这边的栏杆又加高了一些。” “师傅,能在这里靠边停吗?”瑜听寒问。 “这里啊?车流大,车速又快,很危险的。” “没事,您就打双闪慢慢减速,我们总是要去看一看才算是了却心愿的。” “唉……行吧。姑娘你也别心急,我慢慢的试试。” 司机打了双闪,慢慢的往路边靠去,离栏杆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瑜听寒推开车门就要下去,却又被明晨拉住了。“师傅,我们走吧,回去。” “你……什么意思?”瑜听寒不解的望着明晨,明明是他吵着闹着要让自己带他来的,怎么到了地方,又不去了呢。 “师傅都跟你说了很危险了,你还要在这里下车,简直就是不听话。”明晨拉着她的手,一边说着,一边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夜”字。 瑜听寒反应过来,才道:“好吧,师傅,我们还是回去吧。” “就是嘛,你们要想知道这件事呢,还可以去派出所查的,他们那里肯定有案底的。” “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按说这高架安全系数算是高的了,怎么车就能冲出护栏去呢。” “那可不,最怕弯道开快车,稍不注意就侧翻了。再加上那天晚上有人逆行,也不知道那人逮住了没有。真是造孽。” 瑜听寒又陷入了沉默中。 “你不是说这里的东西好吃吗?要不,你带我去尝尝?”明晨咳嗽了一下,打破了车里沉闷的僵局。 “啊,小伙子,我跟你讲哦,我们滨市呢一年四季鲜花盛开,所以,来滨市,是一定要来一餐鲜花宴的。要不,我给你俩带个路,带你们去吃最正宗的鲜花宴的地方?”师傅又连连答话。 “嗯,好啊。”瑜听寒觉得此时明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好交流,易沟通,还自带慈祥属性了。 “我不要吃鲜花,我要吃海鲜。”瑜听寒故意使坏。看到明晨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忍不住坏笑就溢上了脸颊。 “鲜花。”明晨斩钉截铁。 “海鲜。”瑜听寒不甘示弱。 “鲜花稀奇。”明晨瞪起了他狭长的妖孽之眼。 “海鲜味美。”瑜听寒的眼睛却笑得像弯月牙。 “鲜花有特点。”明晨咬了咬牙,那张妖艳的俊脸上靠近额角的青筋开始略略的突起。 “好吧,师傅,就带我们去吃鲜花宴的地方。”瑜听寒冲着师傅喊。 明晨本以为还得再和她斗上几个回合的,没想到这瑜听寒却就此偃旗息鼓,一下子没了对手,明晨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忍不住扭着看着瑜听寒的脸,认真的研究起她的用意来。 “要不,我们还是吃海鲜?”见她面无表情,以为她生气了,明晨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你舍得吗?你忍心吗?”瑜听寒也扭了头看他,望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 “不舍得,不忍心。”明晨坦率的答。 “那就吃鲜花吧,反正我也从来没吃过一次完整的鲜花宴,听说鲜花宴有88道呢。”瑜听寒突然裂了嘴,冲着明晨露出两颗极其可爱的虎牙。 “真是羡慕你们年轻啊。”师傅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看你们的年纪,是刚高考完吧?” “啊?我大学都毕业了好多年了呢。”瑜听寒忍不住笑,却又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外貌是16、7岁的样子,自然是惹来司机师傅的猜测了。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学生呢,看起来好小啊,跟我家孩子差不多大似的。失礼啦,失礼啦。”师傅爽朗的笑着。 很快,师傅就把两人带到了滨市的某处食用鲜花基地的饭店,临下车时,还不忘叮嘱一句:“这里的菜好吃又便宜,吃完还可以去他们的鲜花基地实地参观呢。” 瑜听寒道了谢,付了钱,才拉着明晨下了车。许是车内空间太小,明晨一下车,便伸长了胳膊腿的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小声的嘀咕:“不用靠自己飞,倒也是省了不少力。” “哈,知道凡间的舒服了吧?”瑜听寒得意的仰了仰小下巴。 “你知道带着你赶路,我多累吗?”明晨靠近瑜听寒的耳朵,悄悄的说道。 “啊?”瑜听寒不明所以。 “重啊。”明晨不露声色的笑。 “你……我改主意了,我要去吃海鲜!”瑜听寒做势生气要走。什么人啊,难道他不知道光天化日之下说女孩子体重是会让女孩子生气的吗?看来还得好好调教调教。 第七章 过夜费 “两位里面请,我们这里的鲜花食品是最新鲜的最全的了。”有穿着褐红色工作服的服务员热情的迎了上来。 “两位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用餐吧?我给两位介绍一下我们这里的特色菜品吧。”跟着服务员来到餐厅的二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又热情的介绍起来。 “啊,不必,这位姑娘知道的。”明晨挥了挥手,又指了指瑜听寒。 “我?”瑜听寒斜了眼睛看了看他,只见明晨冲她微微的点了点头。“好吧,把你们这里的特色菜都来上一份吧。”瑜听寒冲服务员道。 “呃……我们这里一共有88道菜品,特色菜有12道,两位怕是吃不完。”服务员礼貌的答。 “那就先来6道吧。”瑜听寒大方的挥了挥手。死了一回后才了现,自己对钱已不是那么看重了。 “好的,俩位请稍等。”服务员微笑站转身离开。 “好了,现在该你了。”明晨面带笑意的看着坐在对面的瑜听寒。 “我什么?” “介绍鲜花宴啊。”明晨挑了挑眉毛。 “我哪里清楚?以前我都舍不得吃这个的。房贷车贷就让我不堪重负了,哪还敢如此消费?”瑜听寒鼓了鼓腮帮。 “房贷车贷是什么?” “就是你昨晚睡的那房子,是要花钱买的呀。还有你刚刚坐的车,也是要花钱的……” “昨晚睡的床要钱吗?”明晨低沉着嗓子,坏笑着问。 “你……要,干嘛不要?不过看在你昨晚陪我睡的份上,这个,就赏你啦!”瑜听寒从包里掏出一枚五毛的硬币,放在了明晨的手心。 “这是什么?”明晨好奇的拿了起来。 “你昨晚的过夜费。”瑜听寒吃吃的笑,笑了一阵,自己倒先脸红起来。 “噢……懂了。和你一起睡,然后你就会给我银钱,是吗?你这是在向我表达感激之情吗?”明晨的眸子放着光。 “别……别瞎想。”瑜听寒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幸好有服务员及时的端着菜上来,才算是暂时救了瑜听寒一命,因为刚刚明晨看自己的眼神和昨晚他吻自己时的眼神好像,好像。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要有这么便宜又帅气的鸭哥,嘿嘿嘿,也不是不可以消费一下下哟。 “你怎么啦?怎么耳朵都红了。”明晨伸手就要去捏她的耳垂,被瑜听寒一扭头,连忙躲过。 “服务员,请问这道菜叫什么?”瑜听寒连忙插开话题。 “这是玉兰花酿肉丸。除了美味以外,还可以祛风散寒通窍,宣肺通鼻的功效。俩位请品尝。” “玉兰花?”明晨夹了一个丸子,然后放在了瑜听寒的面前的碗里:“你先尝尝。” “为什么要我先尝?怕有毒?”瑜听寒轻轻的拔了拔,然后夹了一点放进嘴里,细细的嚼了嚼,眉飞色舞的说道:“味道不错,很好吃呢。” 明晨将信将疑的自己夹了尝,才挑了挑眉毛:“真的不错。”然后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一边不忘往瑜听寒碗里添加。 六道菜:玉兰花酿肉丸、南瓜花素汤、凉拌油菜花、韭菜炒棠梨花、金雀花炒鸡蛋、鲜炸玫瑰花一上桌便很快被一扫而空,吃得明晨摸着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 “注意你的形象。”瑜听寒喝了一口花茶,小声的提醒。 “这些真是美味又特别的东西,真是没白来这人间走上一遭。” “接下来我们又去哪里?现在离天黑可还有好几个时辰呢。”瑜听寒一手在桌子上玩茶杯,一手撑着脑袋。 “不如,我们回家睡觉吧。”明晨瞅了一眼瑜听寒,不觉回味起昨晚的软玉香甜来。 “不要。不是说他们这里有培植基地吗?不如我们去看看都是怎样的鲜花被你狼吞虎咽的吃下了肚?”瑜听寒提议。也是,没有哪个姑娘不喜欢花啊朵的。 “也好。”明晨点头表示同意。 瑜听寒结了账,有工作人员又给两人找来了摆渡的车,带着两人前往鲜花种植基地。很快,一大片火红的食用玫瑰便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里,那片满山遍野,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红霞。 “师傅,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我们可以自己逛吗?”瑜听寒问摆渡车的司机。 “啊,可以的。不过我们这里很大,如果两位逛累了要回去,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说着,摆渡车司机给了明晨一张名片。明晨看了看,放在裤兜里收好,拉着瑜听寒的手,从车上跳了下来。 “知道玫瑰在人间代表着什么吗?”瑜听寒问。 “不知道。” “通常来说,玫瑰代表爱情,但也不全是,也要分颜色,比如红色才能代表爱情;蓝色代表相守承诺;白色代表我的心里只有你。另外,不同的支数也有不同的寓意,11朵代表一心一意,99朵代表天长地久,1314朵代表着一生一世。”瑜听寒开启了叭啦叭啦的教学模式。 “那这里为什么只有红色的?”明晨问。 “可能是因为这里只是种植食用的部份吧。”瑜听寒想了想说道:“其实,这红玫瑰不仅可以油炸,还可以作成玫瑰酱用来夹在面包里,或是做成鲜花饼,也很好吃的。” 玫瑰园里的花朵开得热热闹闹,一朵一朵的簇拥在一起,引得无数的蜜蜂在花朵间飞来飞去。 “看,蜂鸟!”突然瑜听寒指着不远处惊呼。 “蜂鸟是什么?”明晨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嘘……这是世界上最小最美的鸟,它的绝技是可以悬停哦。”瑜听寒小声的说,生怕一不小心就惊动了那只在正在吸吮着花蜜的小东西。 “这里还有一只。”明晨指了指旁边,果然,在另一朵花上,还有一只小小蜂鸟,翠绿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它们应该是一对儿吧。”瑜听寒道。 “为什么?” “因为他们长得一样啊。”瑜听寒两眼盯着蜂鸟,一瞬不瞬。 “那我们也是一对儿。”明晨小声的说。 也许是瑜听寒被蜂鸟吸引了,并没有吱声。 第八章 回到2004年 看了一会儿蜂鸟,瑜听寒的眸子又暗了下来,轻轻的道:“连鸟都可以跟心爱的鸟在一起,我却为什么只能单恋?唉……” “你要和谁在一起?”明晨站直了腰,定定的看着瑜听寒。 “李子函啊,不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十几年了,我真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向他表白。就算他不喜欢我,不接受我,至少,我勇敢的表达了自己啊。”瑜听寒扯了一朵玫瑰在手里,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扯着它的花瓣,一片一片“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你很喜欢他?”明晨也靠着瑜听寒轻轻的坐了下来。 “是啊。那时他是学习委员,成绩不错,人长得帅气又阳光,而且唱歌还好听。班上所有的女生都喜欢他。而我只是一个课代表,除了语文还行以外,基本上就是个学渣一样的存在,他不会留意到我的。”瑜听寒唉了口气,继续扯着她手里的花瓣。 明晨若有所思,低沉的不说话。 “算了,不说他了,现在离天黑还早着呢,不如,去看看我的墓地怎样。呵呵,也不知道我死后会不会有人去悼念。我是没朋友的人,在工作上只有同事,而同事……也只是为了利益暂时聚在一起的一群人罢了,人未走,茶先凉。”瑜听寒说着,不觉又伤感起来。 明晨觉得这颗小小的脑袋瓜里,似乎总装着数不清的哀愁,轻轻的拉起她的手:“好吧,我们就去看看吧,可是,你知道在哪儿吗?” “知道,昨晚我看到妈妈放在抽屉里的祭扫地址了。” 明晨伸手捂住瑜听寒的眼睛,等他再把手放开时,两人已来到了位于滨市东郊的金顶陵园。陵园分为上下五层,在向阳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林立着墓碑,两人从山下开始,一排一排的走来,那些累累叠叠的样子,像极了某个生活小区。瑜听寒不觉感叹:“以前总开玩笑说死了要把骨灰撒进大海,没想到,最后却还是住进了这里,20年的不动产啊。” “什么意思?”明晨慢慢的走着,看着那一排排的碑石。 “就是说,这里的墓地,一次性购买只能买20年。就像我,死了,骨灰盒就放在这里,只能放20年,20年后没人来续费,那就把它从这墓穴里刨出来扔掉,把这个位置又空出来,让给其它人。”瑜听寒露出一丝苦笑。她当然知道这里墓穴的价格,只怕妈妈是又破费了不少的。 “元神灭了,还留着肉身做甚么?还不如天界来得爽快,灰飞烟灭,什么也不留下。”明晨轻轻的道。 “看到了吗?这就是留下肉身的作用?”瑜听寒指了指不远处,一家三口正跪在地上祭拜,男主人燃着香,女主人奉上水果,而最小的孩子则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只不过是后人想要有个念想罢了。” 明晨不再说话,拉着瑜听寒的手慢慢的走,快到山顶了,也没有找到那块写有瑜听寒名字的墓碑。 “会不会是放在骨灰堂了?”瑜听寒自语道。 “上面还有几排,我们再上去看看吧。”明晨轻轻的道。他也想看看身边这个女子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点样子。 再说李子函自从车站接到母亲回家后,母亲就一直念叨看到瑜听寒了,还非要口口声声说着听寒要来家吃饭的话。李子函好不容易把母亲安顿了哄睡着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起放在床头的照片,静静的擦式着。 照片上是瑜听寒在高中学校走廊上和几个同学的合影,她站在最中间,虽然大家都穿着统一的蓝色校服,可她却总是那么扎眼——细高挑的个子,白晰的皮肤,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笑得就像一弯新月。 李子函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恨自己当年的胆怯与软弱,以至于到瑜听寒走了的今天,都没能有拥有一张她单人的照片。要是自己再勇敢一点,在毕业的晚会上就向她表白了,也许,此刻的结局会有不同。李子函斜躺在床上,抱着那张照片看了良久,才闭上眼睛。他决定:明天去看看听寒,把心里的话同她说一说。 明晨继续往前走着,瑜听寒忽然一把将他拽住,将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又指了指不远处,原来她眼尖的发现了李子函。 是的,那个穿着一身黑衣服,手里捧着一大束白色玫瑰的人正是李子函,此时,他正静静的站在瑜听寒的墓前,看着碑上镶着的那张带着笑脸的瑜听寒的照片,神情哀伤。 瑜听寒想往前走一走,却被明晨一把拉住:“你想吓着他?” “我……我就想看看他。”瑜听寒小声的说。 明晨挥了一下手,在两人周围设下结界,才道:“去吧,现在他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了。” 瑜听寒依然轻手轻脚的慢慢走,那样子像是生怕惊动了那个沉入痛苦哀思中的人一样,走得近了,听得李子函才轻轻的低语:“听寒,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对你说出来的。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李子函说着说着,竟痛哭失声,捂着脸,那压抑的哭声从手掌里传出。 瑜听寒默默的和明晨站在一边,轻轻的道:“我以前以为你不喜欢我,我以为你故意避开我,没想到,我走了,你竟会这样伤心。” “明晨,你能不能帮帮我?”瑜听寒转脸看着明晨。 “做甚么?” “我想把我这个多年前的梦圆了,我不想看他流泪,也不愿看他伤心。”瑜听寒的大眼里闪着泪花:“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让我进到他的梦里,告诉他我曾经喜欢过他,好吗?” “曾经喜欢?现在呢?”明晨认真的问。 “现在?人鬼殊途,就算还有几分喜欢,那又怎样?他终究是要过他的日子的。”瑜听寒一脸的落寞。 “不行,你会改变他的气运的。” “我什么也不做,就想安慰安慰他,好吗?求你了,明晨,你是这天上天下最好最帅最善良最热情最好心……” “去吧。”明晨打断了她。 “这么爽快?”瑜听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明晨的手一挥,李子函便抱着那束白玫瑰轻轻的靠在了她的石碑上,带着泪痕竟睡着了。 “但是得带上我。”明晨邪魅的一笑。 画面闪烁,时光倒转。很快,来到了2004年。 第九章 昨日重现 九月初,滨市第三十二中学便迎来了开学季。校长热情洋溢的开学讲话后,学生们便返回到了各自的班上。 高二年级四班在教学楼的五楼靠端头的位置,一教室的同学许是因为分离了一个暑假再见,都格外的激动和兴奋。 瑜听寒和同桌马红梅嘻嘻哈哈的在位置上打闹着。 “我跟你说,我假期里交了好多个网友,可帅呢,还送我qq会员呢。”马红梅小声的说。 “真的?好羡慕哦,我妈都不准我去网吧。”瑜听寒一脸的艳羡。 “我也是偷偷出去的,有时趁我妈他们睡着了,晚上跑出去。晚上加好友的人可真多。” “啊?你还敢晚上出去?你不怕被你爸妈打断腿?” “他们不知道的。出去了两三次,就加了三十几个好友呢,都是别人主动添加的。光看头像就帅爆了,是我喜欢的类型。” “得了吧?那头像不都差不多吗?”瑜听寒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唉,我跟你说,我对头像有研究的,像那个戴着眼镜的梳中分的那个,在现实生活里肯定是帅帅的。还有那个短头发的,肯定也是阳光得很。”马红梅一脸的经验传授的样子。 “哎哎哎,往前传一传。”有人拿东西敲了敲瑜听寒的背,是坐在她后一排的张柏。 “什么东西?”马红梅问。 “什么东西?暑假作业啊。”张柏递过去一大摞的作业本。 “完了,完了。我的暑候作业好像没有写完呢。老朱要是知道了,我得挨多少板子啊。”马红梅摆了摆手,拒绝接收那堆作业本,假装没有看到似的,转脸趴在了桌子上。 “老师来了就说我痛子肚,千万别叫我。”马红梅从胳膊缝里叮嘱着瑜听寒。瑜听寒低低的应了一声,接过张柏的手里传来的本子,再加上自己的一起,往前排传去。 突然,有同学通报:“老朱来啦!”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老朱是高二四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戴着一副金丝细边的眼镜,平时对人笑咪咪的,可一凶起人来,那可是不得了的。所以,同学们又送了一个“笑面猪”的雅称给他。 哦,你问为什么要叫“笑面猪“啊?因为他姓朱啊。 笑面猪走进了教室,身后还跟着两个短发的男生。 “同学们安静,我们班这学期来了两个新同学,这位是李子函同学,这位是明晨同学,大家欢迎。” “明晨!”瑜听寒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她当然记得李子函是高二才转到班里的,却没想到明晨真的也跟来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出场。 明晨看着瑜听寒,不动声色的冲她挑了挑眉毛。大家拍手,纷纷小声的议论:“哇,长得真好看。” 大约是受了同学们的影响,趴着的马红梅也抬起了头,看了看李子函,又看了看明晨,用胳膊肘捅了捅瑜听寒,小声的道:“哇赛,那个蓝眼睛的好像个混血哦,长得真帅,比周杰伦好看。” 瑜听寒只顾着用眼神询问明晨:“你这是要闹哪一出?”,根本没有理会马红梅。马红梅干脆的拿了一支笔在瑜听寒的手背上搓了一下,瑜听寒才吃痛扭过脸来:“干嘛?” “怎么,一见钟情哪?”马红梅一脸的坏笑。 “什么一见钟情?” “你看那个同学眼睛都不眨一下,不是一见钟情是什么?” “唉……跟你说你又不懂。”瑜听寒懒得解释。 “你确定你对他没感觉?” “没有。” “哈哈哈,是我马大姐的菜啦。”马红梅低低的笑。 台上的李子函低着头,红着脸,拘束的站着。而明晨则高高的昂着头,毫无惧色的环顾着四周。 “下面,有请李子函同学给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老朱退到讲台的一边,带着大家一起鼓掌。 只见李子函走到讲台的中央,对着台下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才开口道:“大家好,我叫李子函,来自墨市,今年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所以全家都搬到了滨市,以后和大家就是同学了,请大家多多帮助。谢谢大家。”说完,李子函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才退回到原来站的位置。 等大家的掌声小了,老朱又对着明晨道:“请明晨同学也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明晨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在胸:“各位同窗好。”说完,又将手垂于身体两侧,众人都等他再说话,却是半天也没反应,过了一会儿,全班便哄堂大笑起来。只有瑜听寒知道,他行的是天宫中的礼。 “明晨同学的话到是少得很啊。这样吧,有新同学来了,有哪些同学愿意和他们做同桌?”老朱连忙化解着尴尬。 “我!我!我!”马红梅把手举得高高的,大声的叫着:“老师,我愿意和明晨同学做同桌。” “你个见色忘友的东西,有了帅哥就不要我了?”瑜听寒在桌下掐了一下马红梅的大腿。马红梅却不为所动的用手将她推开。 “这比在qq上交的要实际得多,可以每天都看,光看看也是心情好的。”马红梅坏笑着。 “马红梅同学愿意和明晨同桌,那这样吧,瑜听寒,你就和李子函同学坐一桌吧。”老朱道。 “不,老师,我愿意和瑜听寒同学做一桌。”明晨连忙开口。 “你,故意的?”瑜听寒狠狠的瞪着明晨。明知道我是为了来表白的,你却来捣的是什么乱? 老朱并没有理会明晨,指了指最后一排空着的位置,对马红梅和明晨道:“你们两个就去最后一排暂时坐着,过些时候再根据身高调整调整。李子函同学,你就去坐马红梅原来的位置。” 马红梅高高兴兴的收拾了书包就往后面走,明晨则懒洋洋的跟在她身后。走到座位上,一屁股坐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李子函走到瑜听寒身边,先是着着她轻轻的问了个好,然后才拉开座位,慢慢的坐进去。 老朱见大家都安顿好了,便开始讲起新学期的注意事项和各项规章制度,总之,反复强调一点:“学校绝对不允许早恋,发现一起查处一起,轻则请家长,重则开除。” 第十章 监视你 高二的课程相比于高一,又增加了几门,是瑜听寒不太喜欢的理科。虽然学习任务繁重,但能天天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心里自是喜不自胜的,恨不得一天上二十节课,永远都不要放学。 明晨坐在最后一排,眼见着讲台上老师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觉得一点兴趣都没有,除了时不时的偷眼观察一下瑜听寒那边的情况,就只想闭上眼睛打瞌睡。 “哎,你怎么转到我们班来了?你以前在哪儿上学啊?马红梅捅了捅明晨,悄悄的问。 “管得着吗你?”明晨明显的不配合。 “哟,可是我好心收留你哎,真是好心没好报。”马红梅撇了一下嘴。过了一会儿,又道:“你不喜欢上课?我也不喜欢,可我爸我妈非要我来。我就觉得家里又不愁吃不愁喝的,干嘛要来这学校受这份罪。” “你真啰嗦,就不能让我睡会儿吗?”明晨不想理她,也听不进老师讲的“xyz”,往桌上一趴,倒头就睡。 李子函倒是认真得很,掏出笔记本,每一堂课都认真的做着笔记。瑜听寒总偷眼看他,发现17岁的李子函长得真的很嫩很新鲜。就连唇边刚刚冒起的青色胡子苗,都显得万分的可爱。 下课了,一群女同学围到了李子函的身边,问这问哪:“李子函,你喜欢哪一门课?” “我?都还好啦。”李子函的脸微微的泛红。 “你喜欢的名星是谁呀?” “我喜欢鲁迅。” “真是个书呆子,我们说的是名星,比如唱歌的。”有同学耐心的引导着。 “唱歌的?我想想,周杰伦的《外婆》挻好听的。” “哇,我也喜欢周杰伦的。”欧莉莉高兴的叫了起来。 “我……我没说喜欢他啊。”李子函被人围住,有些拘束的说道。 “哎呀,喜欢他的歌就是喜欢他的人喽。”欧莉莉一屁股坐到李子函的书桌上,摇晃着两条大长腿。 李子函站了起来,想要推开众人走出去,却又不好意思,只得礼貌的说着:“请让让,请让让。” “干嘛去呀?聊会天呗。”欧莉莉长腿一伸,拦住了李子函的去路。 “我……我要上wc。”李子函的脸变得通红,然后用救助的眼神看了看坐在一边的瑜听寒。 “你们干嘛呀?来了一帅哥就围着调戏,真是没见过世面。”瑜听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拿出了一副大姐大的派头。 “哈哈哈……”众人一哄而散,李子函借机连忙往外跑。 “干嘛?我跟你说,瑜听寒,这李子函算是我看上了,别和我抢哦。”欧莉莉伸手摸了一下李子函课上的文具盒,眼里全是警告。 以前或许会怕你,但现在不会。瑜听寒想,自己好不容易制造了一个梦境来第二回,怎么能让你搅了局呢。 趴在后一排的明晨一动不动,任凭马红梅在他耳朵边不停的呱噪。 放学的铃声响起,秦亮、张柏约着一起去网吧打游戏,拍了拍李子函的肩,问要不要一起去,李子函则是摇了摇头,表示要回家写作业。 而马红梅则开心的推了推明晨:“放学啦,走,一块儿唱卡啦ok去。” 明晨睡眼惺松,问:“什么是卡啦ok?” “你是山里来的还是外国来的啊?卡啦ok都不知道?”马红梅瞪着眼珠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可是我们这里最时髦的休闲方式啊。 “不想知道。”明晨站起来便要走,却又被马红梅一把拉住:“你是新来的同学,就算是我请客给你接风,怎么样?” “接风,那前面还有一位,你怎么不一起叫?”明晨指了指正在和瑜听寒说话的李子函。 “也是,也是,一碗水要端平,走,带你们俩去。”马红梅说着,一手扯了明晨的袖子便拉着他往李子函座位上走去。 “李子函,走,今天姐给你们两新同学接风洗尘,带你们去潇洒一把,唱卡拉ok去。” “啊?谢谢你,我不会的。”李子函摇了摇头。 “没事儿,姐教你。”马红梅连忙说道。 “瑜听寒你到是劝劝你同桌啊,给姐一个面子。姐也带上你,怎么样?” “呵呵呵……”瑜听寒不置可否,眼睛瞟了一下被马红梅拉住袖子的明晨,眼珠一转,又答应道:“好吧,既然我们滨市首富的马千金一定要请客,那我们就让她痛快的破费一场好了。” “你……也要去吗?”李子函看着瑜听寒,小声的问。 “去,为什么不去?马小姐难得请客的。”说着瑜听寒拿眼看着马红梅,一副我帮了你,你怎么报答我的表情。 “走啦,我保证不会玩到很晚的。”马红梅又继续游说。直到李子函轻轻的点了点头,才欢快的耶了一声,推着明晨的背走出教室。 “你这是知法犯法。”瑜听寒拉住马红梅,小声的说。 “怎么知法犯法了?” “今天老朱才再三强调不准早恋,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明晨同学了?” “嘿嘿嘿,果然是知我者莫过于瑜听寒也。今天你帮我的这份情,姐是记下了,日后一定报答。” “去你的吧,你要是能追上他,我请你吃小肉串。”瑜听寒笑了笑。嘿嘿嘿,没想到啊没想到,明晨才一来到人间,就被人看上了,有好戏看喽! 四个人背着书包,两男两女前前后后的出了校门,马红梅指了个方向,大家又一起往那边走去,来到车站,大家都停了下来。 “我们一会儿坐8路车过去,六站路,不远的。”马红梅站到明晨的旁边,讨好似的看着他:“你家住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明晨双手插在校服的裤兜里,背着书包的样子,倒还有模有样。 “你是混血吧?是俄罗斯的混血吗?你爸爸是俄罗斯人还是你妈妈是俄罗斯人呀?”马红梅紧紧的追着明晨,不停的问。 明晨忍不住皱了皱眉。偷眼看了看瑜听寒,见她只是静静的和李子函站在哪里,两个人也不说话,都低了头。有车进站了,人群变得喧闹和拥挤起来,李子函伸开瘦弱的手臂,将其它人拦在瑜听寒的周围,不让人群挤了她,而瑜听寒则眼露爱慕和感动的神情,呆呆的看着他。明晨看到这里,心里忍不住的酸了一下,没想到再来一次,这两个人还是会互相吸引。 第十一章 为你唱首歌 几个人上了车,马红梅大方的给大家买了车票,三毛一张,总共一块二毛钱,这些钱对于马红梅来说,就是毛毛雨。毕竟她家是滨市最早做通讯产品的,从最初的传呼机开始,到大哥大,再到诺基亚彩屏机,她家可是一直走在行业的前沿的。当然,家里有了资本的积累,这也许也成就了马红梅从小就不爱读书的性格,成天就喜欢和同学打打闹闹的玩,不是上网聊天,就是上卡拉ok厅飙歌,要不就是和社会上的小混混一起去溜冰场溜冰取乐。 几个人到了红玫瑰卡拉ok厅,推门进去,吵吵闹闹的声音迎面扑来,不知是谁,正扯着嗓子,左着调子的高唱“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那彩色的灯光更是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马红梅拽了明晨的胳膊就往里走,李子函和瑜听寒跟在后面,一时也不适应这里暗暗的灯火,一路跌跌撞撞跟在前面两人的身后。 “马红梅,你慢点,我看不清。”瑜听寒扯着嗓子喊。 “唉呀,你跟着我就行了。”马红梅头也不回,拽着明晨继续往前走,黑暗中,一只手伸了过来,拉住了瑜听寒的手,是明晨,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溢着蓝。 就这样,马红梅拽了明晨,明晨又拉了瑜听寒,然后瑜听寒不忍见李子函在黑暗中苦苦摸索,又伸手拽了他的手腕。四个人连成一串,往前走去。 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靠边的位置,马红梅大方的招呼大家坐下,又叫来服务员:“来一箱啤酒,冰过的。” “我……我不能喝酒的。”李子函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啤酒都不能喝。”马红梅拿了桌子上的色缸,在手里转着玩,那样子,一看就是老手。 几个人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昏暗,能看清影影绰绰的人影中,架着一个半人高的舞台,台上刚空,就有人窜了上去,一手拿着麦克风,大喊:“点一首《两只蝴蝶》”不一会儿,两只蝴蝶的音乐响起,有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是一个梳着三七分油头的小伙子,身上穿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系着一根红色的领带,衬衫扎在黑色的裤子里,头半仰着,深情的唱:“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有人在台下鼓掌,有人吹口哨。那人唱几句,又瞄一眼屏幕上打出的歌词。 “这都唱的什么啊?真差劲!”马红梅拿起酒啤,一人一瓶的发在各人手里。 “这是我们这会最流行的歌曲了,好听吗?”瑜听寒将嘴凑近了明晨的耳边。 “不好听,但好笑。”明晨回。 “哼!山猪玩不了细糠。” “什么意思?” “没什么,夸你呢。”瑜听寒坏坏的笑。 “你们两交头接耳说什么呢?”马红梅拎了个酒瓶,屁股一扭,就坐在了两人的中间,将明晨和瑜听寒隔开了。 “来,明晨,我敬你一杯。”马红梅举起酒瓶,冲明晨挥了挥。明晨看了一眼瑜听寒,见她正扭头跟李子函说话,便二话不说,拎起酒瓶,吨吨几口,便喝了个底朝天。 “哟,厉害!”马红梅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也举起酒瓶,一口气灌了下去。 “初次见面,我们也喝一瓶。”明晨一瓶酒下肚,又拿起一瓶新,扭过身子,对着正和瑜听寒说话的李子函道。 “我……我真的不会喝的。”李子函有些窘,手里捏着酒瓶,显得不知所措。 男人不喝醉,女人没机会。嘿嘿嘿,这明晨是个合格的助攻。瑜听寒在心里偷偷的笑,嘴里却说道:“你干嘛欺负新同学?” “我什么时候欺负新同学了?我不也是新的吗?”明晨瞪着眼。 “你们别吵了,我喝就是了。”李子函拿起酒瓶,眼睛一闭,露出一副赶赴沙场的模样,脖子一抬,开始喝了起来。小口小口的,跟喝药一样的。 “好啦,看来李子函同学是真的不会喝,喝半瓶就行啦。”瑜听寒连忙打圆场。 “不行,不行,大家都是一瓶,他不能特殊。”马红梅不同意,在旁边起哄架秧子。 瑜听寒见李子函好不容易喝完了手里的酒,连忙递上刚剥好的小桔子:“快,吃个桔子压一压。” 李子函接过来,眼里满是感激。 马红梅又拎起一瓶,塞到李子函手里:“李同学,我欢迎你加入到我们班级!我先干为敬。”没等李子函反应过来,马红梅手里的酒在一仰脖之间,就下了肚。喝完,马红梅还将瓶子倒了过来,示意喝完。 李子函愣了愣,马红梅推了他一下道:“怎么,不给我面子啊?” “不是,不是,怎么会。只是我一会儿还要回学校骑自行车,怕醉了……” “骑什么自行车?一会儿,我打电话叫车送你。”马红梅款姐的派头十足。 李子函看了看明晨,又看了看瑜听寒,只得乖乖的将手里的酒,一股脑儿的喝了下去。 马红梅见他喝了,啪啪的拍了几下巴掌:“酒量不错。” 李子函目光呆了呆,忍不住打了个酒呃。这让马红梅觉得很没趣,又转身,拿了酒瓶找明晨对饮。 几瓶酒下肚,马红梅的脸喝得红扑扑的,拿着色子,拼着命的要明晨和她猜点子。几个回合下来,又输了几瓶,很快,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人却越来越兴奋,好几次都伸手搭在了明晨的肩上,又被明晨拉了下来。 “明晨,你……等着,我……我去给你……献唱……唱一首。”马红梅舌头都打结了,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舞台上走。 舞台中间有一个女人正在唱着,马红梅爬了上去,二话不说的就抢过了话筒:“安静……安静!你们……不要说话……今天,我……要把这首歌……送给我的……我的……同学……明晨,希望……希望……”马红梅摇摇晃晃的站着,那女人小声的骂了一句“酒鬼!”便悻悻的下了台,把舞台让给了马红梅。 第十二章 唱不出的我爱你 “明晨,你……喜欢……喜欢哪一首?我……我唱给你……给你听啊。”马红梅挥着手,冲着明晨喊。 “都可以,唱你最拿手的就行了。”瑜听寒将手做成喇叭状,冲着舞台大喊。 “来,来……一首《丁香花》。”马红梅冲着调音台喊。 “这是纪念亡母的歌,哈哈……马红梅要送给你。哈哈哈……”瑜听寒忍不住大笑,甚至在沙发上打起了滚。 明晨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了马红梅:“你说你最爱丁香花,你的名字就是她……” 喝了点酒的李子函似是逐渐放开了,伸手拉住瑜听寒的胳膊,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一脸关切的道:“你别这样,别人会笑话你的。” “哦。”瑜听寒看了看年少时的他,脸颊染着酒后的坨红,眼睛里亮晶晶的,那表情既青涩又充满着关切。突然想起自己进入到他梦里的正事来,不就是为了来“调戏”他的么?于是轻轻的问:“你关心我?” 李子函的脸腾的从坨红就变成了通红,结结巴巴半天,却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 “你会唱歌吗?”瑜听寒看着他的眼睛,问。 “会。”李子函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会儿你去唱一首,好不好?” “你想听那一首?” “只要是你唱的,哪一首都好。”瑜听寒咬了咬嘴唇。 “哦……好。”李子函低着头,双手搅在一起,紧紧的握住,直到指关节发白。 明晨眼看着李红梅,耳朵却竖着听瑜听寒他们讲话,眉头皱了皱,又不动声色的,自己灌自己喝了一瓶。 李红梅一曲唱完,摇摇摆摆的又走了下来。一时台上空着,瑜听寒便推了推李子函:“该你了。” 李子函站了起来,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再看了一眼瑜听寒,才向舞台走去。 他孤零零的站在聚光灯下,穿着蓝色校服的纤瘦身材,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他轻轻的拍了拍话筒,礼貌的说了一声:“请帮我点一首《江南》,谢谢。” 音乐响起,他拿起话筒闭上了眼:“风到这里就是粘,粘住过客的思念,雨到这里缠成线,缠着我们留恋人世间,你在身边就是缘,缘分写在三生石上面,爱有万分之一甜,宁愿我就葬在这一点……” 当他磁性的声音缓缓的注满整个大厅时,整个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抬头望着舞台,望着那个青春的少年。 “走。”明晨一把拉起正呆呆看着台上李子函的瑜听寒的手,不由分说的就拽着她往卡拉ok厅外走。 “干嘛?”瑜听瑜扭着手,想要挣脱。 明晨不说话,一路就这样拖着她,在李子函的歌声里,走出了红玫瑰卡拉ok厅。 “你放开我。”瑜听寒有些生气:“你抓痛我了。”她揉着被明晨捏痛的手腕,鼓着腮帮子。 “我们回去吧。”明晨不接她的话,说道。 “我干嘛要回去?这是他为我唱的歌,你为什么不准我听?” 明晨抿着嘴不说话。 “你这个神精病。”瑜听寒说着,转身又要去推那红玫瑰卡拉ok厅的门,却一把被明晨拉住,往行道树的阴影下走去。 夜已深了,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下夜班的人骑着自行车路过。没等瑜听寒再说什么,明晨便念动咒语,转瞬,两人便已站在了瑜听寒的家中。 “你……你干嘛……仗着你有法力就不得了啊?这可是在李子函的梦里,我们不可以把他丢在那里不管的。” “马红梅会管他的,你别操心了。”明晨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我要睡觉。快伺候本太子沐浴更衣。” “你……哼!”瑜听寒气呼呼的转身坐在沙发上,把脸一扭,不理他。 当李子函红着脸,闭着眼将一曲唱完回到座位上时,才发现瑜听寒不见了,明晨也不见了。只留下靠在沙发里睡得熟熟的马红梅。他推了推马红梅:“醒醒,醒醒。” “别闹,我睡会儿。”马红梅伸手推开他。 “马红梅,瑜听寒他们呢?明晨也不见了。”李子函在马红梅耳边喊。 “啊?”一听说明晨不见了,马红梅条件反射似的坐了起来,看了看周围:“可能上厕所去了吧。”又挥了两下手,往沙发上歪下去。 “哦。”李子函答应一声,端端正正的坐着。虽然喝完酒后有些上头,脑袋有些发晕,但他依然尽量的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不时抬头看看厕所的方向。他们俩不知道,瑜听寒早就被明晨拽回了家。 “喂,我说,快帮本太子沐浴更衣。”明晨走到瑜听寒身边,又说了一遍。 “你也不瞧瞧你,跟马红梅聊天一张脸都笑得跟开了花儿似的,怎么李子函才唱首歌给我听,你就忙着拉我走?你有这么困吗?我看,你就是故意使坏的!”瑜听寒抱着胳膊,还是不为所动。 “好啦,我是真的困了。”明晨嘴里不说,可心里却道:“我就是见不得那小子对你献殷勤。” 见瑜听寒还是不动,明晨靠着她坐了下来:“你不休息好,明天怎么陪他继续演戏?” 瑜听寒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便站起来往浴室走,打开热水器,哗啦啦的水便四溅开来。 “回禀太子殿下,热水已给您打开,请沐浴。”瑜听寒站在浴室门口,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宽衣。”明晨大步的走近她,将手臂伸开,大喇咧咧站在她面前。 “自己动手。”瑜听寒一猫腰,从明晨的胳肢窝下钻了过去,回到沙发上,伸手打开电视。 明晨笑了笑,转身自己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的门上,便映出了一条龙的影子,噼噼啪啪的拍动着尾巴,在浴缸里好不快活。 第十三章 酒精过敏的海鲜 瑜听寒被新闻吸引着,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盯着屏幕,电视上播报的是:“7月6日,《我不是药神》在全国的上映,再度掀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毫无疑问,这是中国电影业的一次突破,是一部罕见的通过电影镜头反映社会意义的作品,而影片所反映的问题是中国电影审查机制通常会禁止的话题,因为这些话题反映了中国现实生活中真正存在的问题。但娱乐的背后,你我都应该明白,在这世界上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未来已经到来,只是尚未发生。‘今后都会越来越好吧,希望这一天早点来’。” “哇,这种好的影片应该再多拍才是。嗯,回头也带那海鲜去看看这部大片,也让他感受感受人间不的不易。”瑜听寒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感叹。 “看什么?”明晨突然就站在了瑜听寒的面前,挡在了她和电视机之间。全身赤裸,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那小麦色的肌肤泛着光泽,凸起的腹肌在浴巾下若隐若现。 瑜听寒连忙双手遮住眼睛:“你干嘛?你曝露狂啊你?” “你见过海鲜穿衣服吗?”明晨走到沙发边坐下。 瑜听寒顿时觉得耳热心跳。脑子一转,突然又放下手,瞪着双眼问:“你怎么知道我叫你‘海鲜’?”自己明明记得从来没有叫出口过啊。 “哼!”明晨也哼了哼鼻子。“该你啦。” “干嘛?”瑜听寒往后退了退,以便拉开和明晨的距离。湿嗒嗒的头发,帅气的脸,还有这一身健子肉。天啊,瑜听寒觉得自己的鼻血快要喷出来了。 “洗澡去呀?还是……要我帮你?”明晨说着,将身子倾了过去,瑜听寒连忙挥着手站起来:“我自己去,自己去。” 确认浴室门已牢牢反锁后,瑜听寒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险啊。看来以后不能给这只海鲜喝酒了。” 直到瑜听寒匆匆的洗完澡,换了睡衣溜进卧室,爬上床,盖好被子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也许今天着实累了,头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却被摇来摇去的床惊醒了,迷糊中打开了床头灯一看,才发现那明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躺到了床上来了。正闭着眼睛,在身上东抓抓西挠挠,嘴里不清不楚的念着“痒,痒……” 什么情况?瑜听寒这才发现,这小子露在毯子外的皮肤上,全是一个一个豆子大小的红疹子,有的甚至已被他抓破,流出血来。 瑜听寒连忙抓住他还在不停抓挠的手:“你别动。” 明晨似乎并不清醒,用力的挣脱了瑜听寒的手,去抓背上的痒处。 “明晨,明晨,明晨。”瑜听寒跪了起来,连连拍打着明晨的脸:“你醒醒,你醒醒。” 拍了好一阵,明晨才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接着嚷:“好痒啊。” “你别动,看样子你是病了。告诉我,你以前有没有得过什么怪病没?” “怪病?你才有怪病呢。”明晨坐了起来,毯子从身上滑落,更多的红疹子出现在瑜听寒的眼里。 “你,是不是过敏了?”看这症状,应该是过敏,可这海鲜,对什么过敏了呢?先不管了,得找点药给他吃吃,缓解下症状。 瑜听寒连忙从床上爬了下来,打开客厅的灯,在药箱里翻找起来,终于给她找出一盒息斯敏来,一看日期,却早已过期。 “怎么办?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先吃两粒再说。”瑜听寒咬了咬牙,又倒了杯温水,才又走回到卧室。 将手里的杯子往明晨手里一递:“快,把药吃了就不痒了。” 明晨接了过来,看着瑜听寒,不明所以。 “先喝一口水。”瑜听寒命令着。 明晨听话的喝了一口,瑜听寒将手里的两粒白色的药片又递了过去:“把它们吃掉。” “这是什么?不吃。”明晨很干脆的拒绝。 “治你痒痒的药啊,乖,听话,吃了就不痒了。”瑜听寒耐着性子解释。 “你会不会给我下毒?”明晨看着她。 瑜听寒那火曝的脾气上来:“有毒没毒,我吃给你看啊。” 瑜听寒将手里的药片往嘴里一扔,伸手就要去拿明晨手里的杯子,却被明晨一下子搂进了怀里,嘴凑了上来,伸出舌头,将她嘴里的药片悉数的舔到自己的嘴里,却久久不愿放开。 药片在两人的嘴里化开,苦苦的味道也渐渐泛开。瑜听寒使劲的推开明晨,从他手里抢了杯子,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方才觉得嘴里的苦味淡了些。 “我怎么办?”明晨含糊的问。没等瑜听寒答话,眼角笑意渐浓。 “哼。”瑜听寒不答话,将杯子往床头柜上一放,自己倒在床上,把毯子一裹,不再理他。 明晨呵呵的笑着,自己拿了杯子去厨房倒了水喝,又漱了漱嘴,确定确实嘴里没了苦味,才又折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双手合十,不一会儿,他的身上便冒出了阵淡淡的白烟,一周天功夫,明晨才将手放下,看了看身上,小红疹子也消失不见了。” “这个傻瓜,神仙是不需要吃药的。”明晨笑着摇了摇头,又往卧室走去。 明晨轻轻拉开盖在瑜听寒头上的毯子,看着她已沉沉睡去的脸,又想到刚刚吻她时,她娇羞的样子,不觉一阵热流涌上心头:“到底,这丫头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要不,怎么醒来第一时间不是找自己算私自上床的账,而是焦急的四处找药呢?” 明晨俯下身,在瑜听寒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下一吻,又帮她拉了拉被角,才又关了床头的灯,轻手轻脚的回到客厅沙发上,任由长长的腿无处安放。 第十四章 爱心早餐 “起床,起床。”瑜听寒是被大力的敲门声惊醒的,迷糊中睁开眼,才发现是明晨在卧室外叫嚷。 瑜听寒翻了个身,用手堵住耳朵,准备继续与周公缠绵,可是敲门声却越来越大:“你再不开门,我就进来了。” 瑜听寒知道,他做得到的。他一阵烟似的来去自如,这个房子哪里会有挡得住他明晨太子的地方,于是慢腾腾的坐了起来,吼道:“知道啦!” 当她拉着个拖鞋,揉着眼睛打开卧室门后,明晨连忙跑了过来,一把拉着她的手往餐桌旁边拖:“快来看,我备了早膳。” “啊?”瑜听寒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只见桌子上摆着清粥,还有一盘清炒蔬菜,一盘小笼包。 “你,怎么做到的?”瑜听寒指着那些餐食。 “我去别人家看了看,然后学会了就回来做给你吃喽。”明晨毫不在意的拉开椅子,自己先坐了下来。 “你去别人家?去谁家了?” “隔壁啊。住了一对年轻夫妇,不过这早膳是那女的做的。”明晨给瑜听寒的碗里添加了大半碗粥。 “你不吃饭会饿吗?你是神仙耶。”瑜听寒拿着筷子。 “不会饿啊,但是这不是在凡间嘛,尊重一下你家乡的习俗,总是不会错的。”明晨讨好的笑了笑。 “呵,家乡习俗,我家乡习俗说起来,可就多了去了,你能条条都学会?”瑜听寒喝了口粥,味道不错。 “慢慢学呗。你知道的,我学习能力超强的。”明晨得意的说。 瑜听寒不再说话,任由明晨往自己碗里添粥夹菜,她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吃到过这样家常的早餐了。以前上班时,总是匆匆忙忙,早上一杯牛奶,两片面包,或是在路边买个煎饼果子,也是常有的事。早上喝粥,才是最正宗的家庭生活。 “你身上还痒吗?”瑜听寒突然想起明晨过敏的事,连忙问。 “不痒了,你的‘药’很管用。”明晨故意将药字说得很重,意有所指。 瑜听寒的脸瞬间又腾的红了,将碗一推:“收拾收拾,咱们走吧。” “去学校?” “嗯。” “学校好无聊的。”明晨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可是,你答应过我,要让李子函的梦完整的。” “好吧。”明晨答,手一挥,两人又换上了校服。轻烟一过,又穿到了2004年。 “你昨晚去哪儿了,我们在卡拉ok厅等了你好久都没见着你的人影,可急死我了。”瑜听寒刚在座位上坐下,李子函便急急的说道。 “你小声点,别让其它人听见你去了卡拉ok厅,要是告到老朱耳里,你可就麻烦了。”瑜听寒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后,才悄悄的说道。 李子函向窗外看了一眼,又转回头来,小声的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喝多了,头晕,没等你回来,我就走了。” “那……那……”李子函吞吞吐吐。 “怎么啦?” “那你有听到我唱的歌了吗?”李子函的脸又红了,连着耳根和脖子。 瑜听寒觉得他的样子好可爱,轻轻的点了点头:“你唱得真好听。” “呵呵。”李子函满意的转过头去,拿出英语书,开始小声的读单词,脸上浮着笑意,时不时的拿眼偷偷的瞄一眼瑜听寒。 坐在后排的明晨也被马红梅逮住问个不休。 “你昨晚为什么不等我?” “我喝醉了,就先走了。” “哼,不讲义气。改天你请我,咱们好好喝个痛快!” “再说吧。”明晨想了想昨晚自己一身的红疹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又想到从瑜听寒嘴里抢药,眼里又泛出笑意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马红梅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明晨。 明晨看了她一眼,没答话,眼神却往前排的瑜听寒身上飘去。 上午第一节,英语课。英语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女老师,剪着短发,拿着教棍,穿着一身圆点的长裙,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随着课代表的一声高喊:“standup!”,全班同学都站了起来,只明晨一脸懵逼的样子还坐在位置上不动。马红梅连忙拉扯了他,他才慢慢的跟着大家一起站了起来。 “goodmorning,teacher.”同学们高喊。 “hello,boysandgirls,sitdownplease.”老师说了一句后,同学们又纷纷坐下。 “搞什么?”明晨随大家一起坐下,小声的滴咕道,一脸的不明所以:“说什么鸟语呢。” “同学们,经过一个假期的休息,我们迎来了高二年级,在高二年级中,英语成了我们主修和必修的课程,也是我们高考时三大主考科目之一,不知道同学们在暑假里同学们都把上一学期的功课复习得怎么样了,接下来,我们就听写二十个单词,来检验一下上学期同学们的学习成课吧。”英语老师说着,便示意大家关好书,拿出英语听写本。 马红梅也乖乖的从抽屉里拿出了英语本,一手握着钢笔,一手托着腮,见明晨半天不动弹,才小声的说:“老师让拿本子出来,快点。” 明晨看了一眼马红梅面前摆的本子,将手伸进抽屉里掏了掏,也掏了一本出来,学着马红梅的样子,将本子翻开摆好。 “同学们都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准备好了。”教室里异口同声的答着。 “let''sbegin。”英语老师说完,便开始念单词。 马红梅拿着笔,在纸上比划了半天,却是一个单词也不会,偷偷看了一眼明晨,他那本子上更是什么也没有,更可气的是,那小子还一脸的气定闲神。 瑜听寒的单词也早忘得七七八八,二十个单词下来,起码有十四五个不会写。偷眼看了看李子函,规规矩矩的中英文,写得密密麻麻。 “好了,听写完成,请同学们在听写本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从最后一排往前传。” 马红梅在本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看着明晨不动,便低低的道:“快写上你的名字呀。” 第十五章 你的名字 “在哪里写?”明晨问。 “马红梅指了指作业本封面的位置,明晨拿了钢笔,竖着像拿毛笔一样,吃力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马红梅看了一眼:“写得都是什么鬼画符。” 前排的同学转身来催:“快点,好了没?” “好了,好了。”马红梅来不及细看,便将明晨的本子和自己的一起递给前排同学,往前传去。 瑜听寒看着只写了四五个单词的本子,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道:“上辈子是学渣,没想到在别人梦里,还是个学渣。” 李子函拿过瑜听寒的本子,趁人不备时,快速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将自己的本子,写成了“瑜听寒”三个字,写完后,才脸微微的一红,咬了咬嘴唇,静静的等着后排同学传递本子上来。 “你……”瑜听寒惊讶的看着他做的一切,小声的问:“你不怕吗?” “嗯,嗯,请同学们不要讲话,动作快一点。”英语老师用教棍敲了敲讲台,制止了教室里如苍蝇一般的嘤嘤嗡嗡。 “好啦,时间有限,我就随机抽一些同学的先看看吧。”英语老师说着,从收集起来的作业本中随意的抽了一本。 “李学仁,嗯,不错,对了十八个。”英语老师快速的看了一眼,紧接着又抽出第二个“张玲玲,也不错,十七个。这个……这个是谁的?连个墨点都没有,名字也写得乱七八糟的,是谁?”英语老师拎起一个本子,翻了好几遍,又冲着学生们翻了翻。“这位同学是哪位,站起来。” 明晨站了起来。“哦?这本子是你的?”英语老师问。 明晨点了点头,又手抱拳施礼:“正是。” “呵呵,是个新面孔啊。”英语老师提了一下嘴角。大家都知道,这是英语老师要发飙前的症状。这英语老师,人送外号“母老虎”,自是对学生严格可见一斑。 “老师,他是这学期新来的。”有学生在下面说。 “新来的是吧?”母老虎右手拿着教棍,左手拎着明晨本子的一角,慢慢的从讲台往后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这是要挑战我吗?不仅一个单词没写,甚至连名字都写得一踏糊涂。” “回老师,我没有乱写,我很认真的写了,可惜这笔,实在用不习惯。”瑜听寒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这些话听在别人耳里,则是充满着挑衅。 “真正是人穷怪屋基,瓦漏怪翎子稀。你字不好就怨笔不好写,以后你考不上好的大学,是不是要怨我这个老师教得不好了?一个班几十个同学,同样的教法,为什么有的人就做得好,有的人就做不好?你有没有想过原因?到底是老师不好,还是你们这些当学生的不好?” 母老虎慢慢的走着,有同学举手:“母老……不,句老师,他这个好像是写的篆体耶。”是班长张露露。 “篆体?”句老师拿着本子,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明晨。” “明晨。”好,你到黑板上,把你的名字再写一遍,看看有没有同学能认得出来。 明晨看了看老师,又连忙看了看瑜听寒,希望从瑜听寒那里得到指点。瑜听寒悄悄的伸出一根手指了指讲台后面的那块黑板。 明晨这才反应过了,慢慢的走向黑板,在讲台上寻到了根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画认真的写“明晨” “什么时代了还写篆体?给我拽文化呢?”写完,明晨垂手立在黑板旁边。句老师看了,又骂了一句:“算了,连汉语都没学会,还是别学英语了。”又冲着明晨道:“你既然那么热爱古汉语,老师就成全你,你今天就把你的名字,写上一千遍吧,明天交到我办公室。” 教室里一片哗然,一千遍,也不怕把人写疯了。不过这次明晨可是大大的出了名,不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更是因为他面对英文的不屈,因为这件事,在学校可算是出了名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句老师也不放他下去,继续回到讲台上翻看作业本,一边翻一边随口问道:“这学期除了来了这么个特行独立的同学外,还有没有其它正常点的新同学?” “老师,还有一个,叫李子函的。”又有快嘴的同学报告。 李子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低着头,垂着手站着。 “李子函……好,李子函。”句老师一边念叨着,一边翻作业本,从本子堆里将写着李子函名字的作业本抽了出来,翻开看了一眼,便挥着手指挥道:“来来来,你也来,你也来。我倒要看看,你们班都来了些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 瑜听寒知道,肯定是自己写的那几个单词惹恼了她。 “同学们哪,总共就写了五个单词,还有四个是错的。要是我教的学生,只写出来一个单词,我宁愿一头撞死在这墙上。幸好你们是新来的,真给你们以前的老师丢脸。”句老师痛心疾首。 “老师……”马红梅站了起来。 “怎么了?”句老师看着她:“马同学,你有什么高见?” “我一个单词也没有写上来。” 最怕突然的安静,教室里的确就突然的安静了。连一颗针掉落在地上估计也真能听得见。只见李子函死命的抿着嘴,而明晨则是放肆的大笑了起来。一时间,教室里好不尴尬。 “你……你们……”句老师用教棍指了指马红梅,又指了指站在讲台一角的明晨和李子函,气得直跺脚。 “老师,你到底撞不撞墙啊?”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大嚷一嗓子,教室里顿时哄笑声一片。 “安静!安静!简直就是youarepig。pig!pig!” 哈哈哈……教室里地笑声更大了。马红梅更是笑得直不起腰,缩在桌子上,背一拱一拱的。 校长从窗外经过,对身边的教学主任道:“老孙啊,你看,还是句老师有办法,课堂教学活泼有趣,学生学起来才没有负担嘛,回头要让其它老师多来听听句老师的课,学习学习。” “是,是,是。我们的教学气氛确实太严肃了些。应该向句老师这种优秀的老师多多学习。”孙主任陪着笑脸,跟在校长的屁股后面点头哈腰。 第十六章 一千遍的惩罚 “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不学abc,照做中国人!”又有人在下面起哄乱喊。 “好,好,你们一个个的还有脸笑?出去以后,也别说是我句某的学生。你们既然那么崇尚无为,那么爱国,那今天的英语课就不必上了,好好的反思,明天早上,就请交上你们5000字的爱国情怀吧,如果不能在你们情怀中说清楚不学英文的好处,那么,以后就只有乖乖的任由我打击报复!” “啊?5000字,老师,我们的作文才800字呢。”有人忍不住哀嚎。 “嫌少?那就6000字吧。” “不,不,不,老师,我们不嫌。”同学们异口同声,然后再倒在桌子上哀声叹气。 “还有你,明晨同学,别忘了你还有1千遍的名字要交,记住了,得是你的篆书。” 下课铃响,今天的英语课算是草草收场,后面的课,同学们都沉浸在5000字论文的悲痛之中,连午休时,都没人敢趴下休息,各个奋笔疾书。 瑜听寒一手支着脑袋,正咬了笔尾巴冥思苦想,有人敲窗户,抬头一看,是隔壁班的舒甜,冲她招了招手,瑜听寒连忙跑了出去。 舒甜是瑜听寒的初中同桌,后来上高中时没分到一个班,不过两人关系一直都还不曾疏远,能再见到舒甜,瑜听寒自是喜不自胜。要知道这是自高中毕业后一直到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十几年中,第一次见到她。 “舒甜。”瑜听寒高兴的跑了出去,一把抱住她。 “哎,你干嘛这么激动,不就一个假期没见我嘛,至于像隔了一辈子没见一样吗?”舒甜推开她,又悄悄的附在她耳边问:“听说你们班来了俩帅哥,是各顶个的个性,快,指给我看看。” “我还以为你来看我的呢,原来是来看帅哥的呀?”瑜听寒假装生气。 “嗨,就咱们这关系,还用得假模假样?快指给我看看嘛。”舒甜摇了摇瑜听寒的肩。 瑜听寒拉着舒甜的手来到窗边,指了指:“看到没,中间一组最后一排趴着的那位,就是我们的新同学,叫明晨,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个学渣。”明晨听不懂英文,又不会写简体字,哼,谁让他一定要跟着进李子函的梦里,就当是给他个教训吧,瑜听寒想。 “唉呀,干嘛趴着呀,又看不清脸。是不是就是那个混血小哥?” “嗯,混血?啊,是的,是的。蓝眼珠,很漂亮的。”瑜听寒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小子的妖艳帅才一天多的功夫,就传到隔壁班的耳朵里啦。 “可惜了,看不到脸。那另一位呢?听说也是个帅哥。” “另一位,那,看到了没,就是我的同桌,正低头认真写字的那个。” “哇,虽然只看得到一张侧脸,不过看起来好斯文的样子,以后要是找你递个信啥的,你不会反对吧?”舒甜隔着玻璃指了指李子函。 “咋的,你看上他啦?” “嗯,暂时还没有,不过,将来不好说。”等我有机会看了那后面那个混血的真身再说,你姐们儿总得挑一下不是?”舒甜一边说一边笑,正好,李子函抬起头来看向窗外,和她的目光对了个满怀。 “哇,真帅。好阳光,好干净的脸。”舒甜忍不住捂了自己的嘴。 “收。矜持一点好不好?”瑜听寒拉着她的胳膊强扯到走廊边上。 “对了,你们怎么中午都不出来玩啊?个个都在忙什么呢?”舒甜指了指那些趴在桌上用功的其它人。 “写论文啊,5000字的。” “你们语文老师疯啦?那么多。”舒甜长大了嘴。 “不是语文老师,是英语老师。”瑜听寒把上午的事又原原本本的说给舒甜听。当然,隐去了李子函受自己连累的事实。 “哇,母老师是真的厉害呢。” “什么母老师,是句老师。”瑜听寒小声的纠正。 “母老虎么,不是母老师是什么?” “不跟你闲扯,我去赶工了。”瑜听寒说完转身进了教室。 “你写了多少了?”看李子函在那里奋笔疾书,瑜听寒忍不住问。 “没……没写多少。只是我觉得还是要学英文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嘛,不学好英文,怎么赶上那些比我们先进的发达国家嘛。连语言都不通,自是学不来他们高端的技术的,对不对?”李子函看着瑜听寒认真的说道。 “有道理,给你一百分。”瑜听寒冲着李子函竖了竖大拇指。 李子函的脸微微的红了,又说了一句:“你也快写吧。”便又低头认真的写了起来。 瑜听寒咬着笔头,歪着脑袋看着李子函,心道:“对不起哦,在梦里还要害你被罚。” “你别看我,快写。”李子函许是觉察了,脸更红了,抬起头来,两眼闪着星星的对瑜听寒轻轻的道。 “哦。”瑜听寒答应一声,又转头看了看明晨,那小子依然趴在桌上,看样子,正睡得个香香甜甜。而他旁边的马红梅也干脆把笔一扔,趴在桌子上和明晨来了个同流合污。 下午的三角函数更是让明晨睡了个底朝天,虽然曾被数学老师揪着衣领的站起来,但明晨好像对数学是一点都不感冒,倒是物理和化学,那小子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唇角勾起,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傻笑。 终于等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马红梅揉了揉眼睛,对明晨道:“一起回家呗。” “不要。”明晨拒绝得很是干脆。 “哟,你要不要这么拽?有个性,姐就喜欢!”马红梅坐在桌子上,抬腿搭在墙上,拦住了明晨出去的路。明晨也不恼,转过身,从另一边走了出去。走到瑜听寒的桌子边,敲了敲桌子:“走了。” “你们……”李子函抬起疑惑的眼睛。 “啊,我们住同一小区。”瑜听寒连忙解释。 “哦,两人一起走,安全些。”李子函点了点头,又低头收拾起了书包。 “哈!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倒是愿意跟瑜听寒一起走,你什么意思?你可别忘了谁在是你同桌。”马红梅跟了上来。 “同桌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是同床……”明晨张嘴就来,吓得瑜听寒连忙接口:“我们同住在一个小区,顺路就一起回去了。” 第十七章 难倒英雄汉 “好吧,既然如此,姐也不拦着你们,明天见。”马红梅将书包往肩上一甩,大大咧咧的就走出了教室,和另一个女同学勾肩搭背的就走了。 “走吧。”明晨催促道。 “好。”瑜听寒把书装进书包里,背上了,和还在收拾东西的李子函说了声:“明天见。”便和明晨一起走出教室。 “你干嘛乱说话。”才一出教室,瑜听寒便低低的说。 “我哪有?”明晨不承认。 “你明明说我们同……” “同什么?” “唉呀,反正你以后不许乱说。”瑜听寒推了他一下。 “哦,你的意思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同床,是吧?”明晨故意提高了些音量。 “你……”瑜听寒皱着鼻子,将书包用力的扔了过去,却被明晨一把接住,反手挎在了自己的肩上。 “怎么办?现在人那么多,我们怎么回去?”瑜听寒看了看四周,到处是放学的学生,大家纷纷骑着自行车。“你会不会骑自行车?”瑜听寒眼前一亮,问。 “什么车?” “就是他们骑的那种。”瑜听寒指了指从身边划过的同学们。 “这个啊?两个轮子的东西,你们凡人都能驾驭,我有什么不能的?”明晨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我们去车棚取车?”瑜听寒歪着头,眨着眼疯狂的示意。 “你怎么啦?眼睛怎么啦?”明晨装假不懂的问道。 “讨厌。”瑜听寒甩了他一胳膊,顾自带头往学校的自行车棚走去。 趁人不注意,明晨照着别的自行车的样子也变了一辆出来,自己跨腿骑上,脚上一用力,车却是一歪,差点摔了个大跟头。 “哈哈……自行车可不是这样骑的。”瑜听寒大笑。 明晨一副不信邪的样子,又跨了上去,只顾着低头用脚蹬,差点一头撞在车棚的杆子上,惹来旁边同学的侧目而笑。 “来,你乖乖的坐在后架上,我来驮你。”瑜听寒笑够了,才对明晨道。 “怎么坐?”明晨又鼓捣了几下,眼看着那自行车在别人手里明明就很温顺听话,怎么到了自己手里就不行了?要不是腿长,只怕他已摔了个鼻青脸肿。 “像她那样。”瑜听寒指了指另一个坐在车后架座上的女生。 “哦,明白。”明晨一屁股坐了上去,车龙头一歪,倒在了地上,随即明晨也跟着坐到了地上,那样子,让瑜听寒又是一阵好笑。 “干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明晨自己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 瑜听寒上前扶起车,先是自己跨坐上去,回头对明晨道:“上来。” 明晨摇了摇头。 “快点。”瑜听寒不耐烦的吼。 明晨背了两个书包,慢慢的试着轻轻的坐了上去。 “抓紧了,我要出发了。”瑜听寒说着,用力的开始蹬车,车把晃了晃,吓得明晨连忙扶住了瑜听寒的腰。 “脚提起来。”瑜听寒命令道。 “哦。”明晨将脚收起来。自行车才慢慢的向前去。 “你可真沉。”瑜听寒一边骑车一边说。车压着一个石籽,跳了一下,明晨便从背后紧紧的搂住瑜听寒的腰。 “你松开,让人看见。”瑜听寒扭了扭腰。 “不松。”明晨答得很干脆。 “唉呀,老师看见。”瑜听寒松开一支手去扒明晨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车龙头歪了一下,明晨吓得搂得更紧不说,还将脸紧紧的贴在了瑜听寒的背上。 有人冲着两人吹口哨,有人指指点点。从车棚到学校大门不过两三百米,却让人看了个精光。 “哇塞,公开谈恋爱哟!”有人投来羡慕的眼神。 “校长知道了肯定得开除他们!” “哪个班的啊?那女的蛮好看,不知道那个男生长得怎么样,看不到脸。” 众人议论纷纷,刚驶出校大门,李子函便骑着车追了上来:“瑜听寒。” “干嘛?”瑜听寒答应着,放慢了车速,李子函便并肩骑了上来。明晨从瑜听寒背后露出脸来。龇着牙,露着一脸的胆怯。 “你们……不怕被老师看见?” “他不会骑车,我带他。”瑜听寒尴尬的笑笑。 “哦。”李子函的表情才如释大负,说道:“明晨,要不我来驮你吧。” “不用,不用,我们住同一小区,顺路我就把他给带回去了。” 两人骑着车并肩驶出校门,瑜听寒问:“你走哪边?” 李子函指了指:“右边。” “哦,我们要往左,不顺路,明天见吧。”明晨在后座上冲着李子函挥了挥手。 李子函一只脚支在地上,静静的看着瑜听寒带着明晨径直往左走,直到在路口转了个弯,看不见了才回过头来,使劲的踩了一下脚蹬子,往家赶去。 “你给我起开。”瑜听寒将自行车骑进一个小巷里停下,冲着明晨喊。 明晨不理,依然将脸埋在瑜听寒的背上,还过份的蹭了蹭。 “起开!”瑜听寒将车把一扔,自已站起来,要不是明晨得了上次的教训反应快,只怕又要摔一个屁墩了。 “怎么啦?不就是你带我飞了一程嘛,就生气成这样?我带你飞的时候,我有说过什么吗?”明晨一脸的认真。 “大哥,拜托,我们现在是中学生耶,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我可不想被开除!” “小妹妹,我们现在是在别人梦里,能不能不这么认真?”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没有好好读书,结果大学的时候只考了个二本,再后来考研又费了好大的劲,现在有机会重来,我想好好读一回。”瑜听寒从明晨肩上把自己的书包拿了过来。 “你是认真的?”明晨看着她问。 “嗯。死了一回才知道,其实世界是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知识学到了,才能是自己的。对了,回家我教你识字吧,要不然,你在这凡界很难混得开的。” “你教我识字?”明晨瞪着眼睛,一副我才不要学的样子。 “是啊,走啦!要不然你在这里什么也不会玩。你知道吗?现在勾搭妹子都是用微信微博各种app,像你这样的老古董,只怕没人愿意搭理你。” “说的什么,听不懂。”明晨摇了摇脑袋,伸手摸了摸额头,不觉,两只龙角便冒了出来。 “干嘛?说不过就要现原形啊?”瑜听寒连忙伸手,掂着脚尖一左一右的将他的犄角捂了起来。 明晨顺势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搂,邪魅一笑:“天还没黑就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你个流氓,不管你了,让你被人当怪物抓起来!”瑜听寒鼓起腮帮就要缩回手,却被明晨捉了,放在唇边,印下轻轻的一吻。一念间,两人又回到了瑜听寒的屋中。 第十八章 龙王太子学拼音 瑜听寒将多年不曾用的工作台上的杂物全部收开,摊开本子,准备写英语老师留下的论文,对于这样的论题,当然难不倒她,想当年的研究生论文,那才是真正的差点要了她的小命。不就是信口胡说不学英文的好吗?把古汉语的精髓搬出来夸大一通不就好啦,再例举起名人雅士,再聊聊革命战士,齐活! 明晨在屋里背着手转来转去,一会又探头看瑜听寒写的东西一眼,一会儿又看一眼,只是不断叹息。 瑜听寒觉得他这样太影响自己发挥了,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新华字典扔给他:“你先看着,我写完了教你。” 明晨拿了字典坐到沙发上,随手翻了起来:“这都是些什么符号,奇奇怪怪的。” “你甭管,先记住它们的长相再说。”瑜听寒头也不回的说道,临了,还加上一句:“不许再弄出声响!” 明晨吐了下舌头,翻了翻字典,觉得甚是无趣,便双手做莲,只见字典上的汉字就如小蝌蚪一般,一群一群的散着淡淡的蓝光,排着队的就从脑门钻进了明晨的脑子里,只消片刻,明晨便将手里的字典一扔,仰面往沙发上一倒,不一会儿,便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三个小时后,瑜听寒伸了个懒腰,推开面前的本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得怎么样啦?”瑜听寒一回头,却见明晨睡得正香,而那本字典,却歪歪的倒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起来!”瑜听寒气不打一出来,伸手就捉了明晨的胳膊往上拽:“再朽的木头,我也得给它雕出朵花来。” “让我再睡会儿吧。”明晨摇着手。 “不行,说好要教你识字的。你自己说你现在和文盲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个睁眼瞎。” “那本破书我早看完了。”明晨眼都不睁。 “哟?你能得。看完了都记下了吗?”瑜听寒拉不动他,只好靠着沙发,在地毯上坐着,随手捡起字典问:“第338页第二个字是什么?” 明晨拉过瑜听寒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下一个‘饿’字。瑜听寒觉得肯定是自己刚刚翻开的时候被他偷看了,于是又快速的随手翻了一页,问道:“第1142页第四排第八个字是什么?” 明晨又写:“中” “你,牛叉啊!”珍听寒忍不住赞叹。“你是真记下了?” “记下了。”明晨点点头,停了一下又道:“可并不会念。” “太好了,没想到你记东西这么快,简单就是天才啊。能知道他们怎么写的就行,我再教教你汉语拼音,你就可以行走江湖了。”瑜听寒兴奋的站了起来。 “汉语拼音又是何物?” “就是……念这些字的咒语。”瑜听寒想了想,才道。 “念字还要什么咒语?”明晨坐了起来,挠着后脑勺的看着一脸兴奋的瑜听寒:“你不是准备又要作什么妖吧?” 瑜听寒不理它,找来纸和笔,写上“aoe……”,写完后,一屁股坐到明晨旁边,用笔指着那些字母:“来,跟我念,学会了它们,你就无敌啦。” “这就是何物?” “这就是组成拼音的基本单位,你先别管了,跟我念就行了。来,张大嘴,a——” “啊——”明晨看着瑜听寒,跟着学。 “看我的嘴型,一定要张大,再来一次,a——” “啊——” “嗯,对了。记住,以后看到这样半圆一竖还带个小尾巴的这个符号,就念a。” 明晨看着瑜听寒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 “好,接下来我们再来。o,就是要把嘴圈得圆圆的,发音o——” 明晨学得很快,前面几个字母基本一遍就过。 “真棒!来,跟我读u——” “呜?” “u——看我嘴型,嘴巴微微撅起来,嗯,对,撅起来。”瑜听寒一边做着示范一边伸手去捏明晨的嘴纠正唇型。 “呜——”明晨撅起嘴,在也撅着嘴做示范的渝听寒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他觉得,这个凡人是越来越有趣了。而瑜听寒却脸腾的红了,将手里的纸一推:“有辱师门,我不要你这个弟子了。” “呜——”明晨撅起嘴,眼里全是笑,伸手拉过瑜听寒来:“继续,继续……” 瑜听寒歪了歪头:“为师饿了。” “好,想吃什么?”明晨看着瑜听寒的眸子。 “银耳羹。” “来啦!”明晨手一挥,便从瑜听寒的身后端出一碗冰镇的银耳羹来。 瑜听寒伸手接过:“又偷的?” “嗯。”明晨点了点头。 瑜听寒喝了一口,靠在沙发上想了想,道:“明晨太子,你身上真没有带着啥值钱的物件吗?比如什么玉佩啊,掰指啊啥的。” “你想做什么?”明晨斜靠在沙发上。 “这样跟你说吧,我以前也没存下多少钱,加上这两年自动扣除了房贷和车贷,早已所剩无几,再这样下去,我们俩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我们可以不吃饭的呀。” “入乡随俗你懂不懂?”瑜听寒白了他一眼,“吃、穿、住、用、行那一样不花钱啊?” “你不是拿了一支翠玉笛吗?应该可以换几个铜板。”明晨指了指瑜听寒的怀里。 “那不行,那是七殿下给听寒帝姬的定情信物。” “你说什么?是少昊那小子给的定情信物?” “是啊,临回来时,七殿下托人送来了这个,说是要讨帝姬一句话,我也不知道帝姬愿不愿意跟他好,所以没敢善自回话,只是收了这东西,想着有机会,也许能亲手交给帝姬也不一定。” “你真是这样想?”明晨俯过身,盯着瑜听寒。 “当然啦,要不然呢?” “算你识趣。”明晨点了点头,手撑一伸,手里躺着的是一支上等的珊瑚玉手把件:“你看看,这个能换些银钱吗?” 瑜听寒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雕工不错,只是不知道这成色算不算上等。” “怎么不是上等的啦?我龙宫太子的东西,还能有拿不出手的?”明晨扬了扬下巴:“看不上是吧?看不上就算了,当我没说过。”说着,做势就要来夺回那手把件。 “看得上,看得上。”瑜听寒连忙谄谄的笑着,将它收了起来。 第十九章 露个真身给你 喝过羹汤,瑜听寒便又开始教明晨学拼音,这次很快,基本上瑜听寒说完一遍,明晨便牢记在心,并还将拼读方式记了个顺顺溜溜,这样一来,那本字典上的字基本上是难不到明晨了,不过就是有此字意还要再考虑考虑。 “明晨,这字念什么?”瑜听寒在纸上写一下“龙”字。 “龙”啊。 “知道什么意思?” 明晨摇了摇头。 “龙,就是你。你是龙太子嘛,这个字是个名词,指的就是你这个物种,不过在我们凡人看来,龙只是一个传说,不是真实存在的。” “谁说我不是真实的?我现在不就在你眼前吗?” “中国人都说自己是龙的传人,但我们真的从未见过龙。获得龙的形象,也是靠祖祖辈辈口口相传。对了,我给你看我们想象出来的龙的样子。”瑜听寒说着,掏出了手机,搜起了龙的图片,选了一张放大给明晨看。 那是一条金色的五爪金龙在云里翻腾的样子。明晨看了一眼,便身子一抖,瑜听寒只觉眼前一花,屋里便多出一条半悬在空中的青龙来,片片龙麟在灯下闪着光芒,大大的龙头就在瑜听寒眼前,长长的龙须在她的脸上蹭着,还有咧着嘴露出来的尖利长牙,一下子差点没把瑜听寒吓晕过去。 “明……明晨?是你吗?”瑜听寒缩在地上,看着它。 “呜……”青龙在空中翻了个滚,居然撅着嘴就冲着瑜听寒脸上飞了过来。 瑜听寒吓得双手在眼前一挡,便只觉得两只手被人轻轻的握住,再睁眼时,明晨又已好好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那就是你本来的样子?”瑜听寒抚了抚胸口,问。 “是啊,只是这屋子太小,让人拘得难受,不能变回原来大小,不舒服得很。”明晨答道。 “原来这世上是真有龙的啊。”瑜听寒叹道。 “那你还叫我海鲜?”明晨捏了一下瑜听寒的下巴。 “你是海里的龙,自然就是海鲜喽。”瑜听寒理直气壮。 “就你有理。”明晨宠溺的摸摸瑜听寒的头,那份由心底升起的宠爱,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星期三是最难过的日子,无论是上班还是上学,瑜听寒都这样认为。刚进教室,英语课代表便催着大家上交昨天句老师布置的作业。教室里的哀嚎声不断响起: “昨晚熬到夜里三点,才挤出这几百个字来,看来,只好认命喽!”有人叹。 秦亮捅了捅瑜听寒的背:“你写了多少字?” “我……没几个。”瑜听寒结结巴巴。 秦亮一副找到同谋的样子,心满意足的又转身找别人问去了。 李子函在桌子下轻轻的拉了拉瑜听寒的袖子,悄悄的塞给她一个写着她名字的作文本,压低声音,轻轻的说道:“我帮你写了一份。” “你……”瑜听寒愣了愣,自己昨天写那5000字都花了三小时,而且还是经过了大学论文,研究生论文的前期熏陶才顺当写出来的,他一个高二的学生,要写5000字的论文,还不得花个大半宿的时间啊? “我换了一种字体写的,老师看不出来。”李子函笑了笑,那眼底的红血丝和大大的黑眼圈显得特别扎眼。 “谢谢你。”瑜听寒从心底里感激。 瑜听寒悄悄的将自已写的那一篇改成了明晨的名字,和着李子函写的一起交给了英语课代表。 “明晨同学,你的一千篇篆体名字呢?”英语课代表当然没忘记老师布置的任务,扯高气昂的走到明晨的旁边,那驾式,就跟捧了圣旨的似的。 “哦。”明晨应了一声,伸手到书包里摸索,趁人不注意,变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宣纸来,掏出来递给英语课代表。 “哼,这么点纸就能写下一千遍?小心句老师一生气,再让你写一万遍。”英语课代表接了过来,将那张纸展开,却没想到,那张纸竟越展越大,越展越大,足足展了半间教室大小,上面全是蝇头大小的文字,密密麻麻的写着“明晨”二字。 其它同学都围了过来,发出惊讶的声音。 “哇,好厉害啊,能把字写得这样小。” “我就觉得明晨同学肯定不一般嘛。”有女生向他投去爱慕的眼光。 “就是。”有人随口附和。 “你小心些收,当心把纸弄破了。”明晨双手插在裤袋里,坐在桌子上。 “厉害哦。”马红梅对着明晨连连的竖着大拇指,一脸的崇拜。 瑜听寒当然知道,这小子肯定是临时变出来的,昨晚明明就没见着他动过笔。提起唇角轻轻的笑了笑,转过身,拿了笔在纸上瞎画。 李子函看了看她,也拿出本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上午的课有惊无险的过了,只是那明晨一到上数学课,就倒在课桌上昏昏欲睡,连带着马红梅,两人在最后一排,趴在桌上睡得个天翻地覆,开始时,老师还让他们俩站着听,后来索性不管了,只要他们能保持课堂安静,便也不再管他们。 瑜听寒倒是努力的听,可无奈,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也听不懂,只觉得头昏脑涨,身子发麻,听着听着,也不便半闭着眼,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李子函虽然在桌子下轻轻的推了她好几回,但还是唤不回她神游太虚。 午休的时候,舒甜又跑了过来,敲窗叫瑜听寒出去。 “哇,你同桌好清秀哦。”见了瑜听寒,这是她的第一句话。说着,她隔着玻璃往教室里看,正好见到李子函也抬头望向这边,两人一对视,李子函连忙低下头,装做看书的样子。 “他在看我,他在看我耶。”舒甜拽着瑜听寒的胳膊用力的摇,一脸的兴奋。 “你确定他是在看你,而不是看我?”瑜听寒撇了撇嘴:“说吧,找我啥事?” “昨天不是没见着你们那个混血帅哥的脸嘛,今天特意过来瞧瞧。”舒甜探了探头,又往教室里张望。 瑜听寒不接话,径直走到教室门口,冲着正在和马红梅说话的明晨喊:“明晨同学,有人找。” “你干嘛,你干嘛?”舒甜顿时一脸娇羞,握着粉拳在瑜听寒的胳膊上轻捶。 “你不是要见他吗?我帮你喊出来,让你看过够,要不省得你一天惦记。” “哎呀,你……还是你懂我的心。”舒甜冲瑜听寒挑了挑眉。 “何人寻我?”明晨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第二十章 遇上女流氓 “喏,这位同学——舒甜,高二一班的。我初中时的同桌,现在的好朋友。”瑜听寒大方的介绍。 “与我何干?”明晨看了一眼舒甜,转身就要往教室里走,却被瑜听寒一把拽住了袖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没礼貌?人家专程来看你,你是不是应该陪着说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明晨嘟嚷了一句,挣开瑜听寒的手径直往教室里走,任瑜听寒在身后“喂……喂……”的喊,也不回头。 “哇,有个性。酷!”舒甜拍了拍手。 “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瑜听寒评价道。 “他真的好帅耶,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真是让人着迷。”舒甜两只手合十的抱在胸前,露出一脸的桃花相。 “心动了?” “有一点。”舒甜大方的承认:“要不然你帮我牵牵线?” “好哇。一定尽力而为。”瑜听寒应了一声。 “好咧,谢谢您咧。”舒甜高兴的搂着瑜听寒又蹦又跳,又在瑜听寒的脸上叭的亲了一口。 “别肉麻了。”瑜听寒推开她,一脸嫌弃的用手背擦了擦她亲过的地方,突然又想起明晨“呜——呜——的样子,不觉脸热了一下。 “好了,那这事儿你给姐们儿放心上啊,我回教室写作业去了。”舒甜说完,转身往自己班教室跑去。 瑜听寒耸耸肩,也往自己教室里走去。才回到座位上不久,那窗子上又有人在敲,抬头一看,是好几个女生,瑜听寒虽叫不上名字,但知道,这是高三年级的几个比较跳跃的女生。 李子函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拿出数学作业本开始写数学作业。瑜听寒也没理,拿出语文书看了起来。 “哎,哎,哎,是不是找你的呀。”张柏伸手推了一下李子函,指了指窗外。 “我不认识。”李子函小声的回。 她们冲你勾手呢,怕是找你有什么事情?要不然老这样敲敲敲,好烦人的。”张柏道。 李子函抬头看了看窗外,窗外的人又勾了勾手指。李子函指了指自己,那些人点了点头。李子函顿了顿便放下书本走了出去。 瑜听寒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群人找李子函干什么,却见李子函刚一出教室门,便被那几个女的围住,拉扯着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满面通红的小跑着回来。 “怎么啦?她们欺负你啦?”瑜听寒问。 “没……” “那你脸红什么?”瑜听寒感到好奇。 “没什么。”李子函低着头轻轻的说。然后又拿起笔,继续写他的数学题。 “我跟你说,那几个女的可不太好惹,听说有不少社会上的狐朋狗友,你刚来学校,可别惹了她们。”瑜听寒敲了敲桌子。 “嗯。”李子函轻轻的应了一声。 原来,李子函出去以后,那几个女生便把他拽到了四楼和五楼的楼梯间转角处,那里有一个女生正抱着手站在那里。众人将他故意往那女生身上推:“李子函,你有女朋友了吗?” 那女生涂着红艳艳的口红,戴着一对圆环状的耳环。 “没……”李子函怯懦懦的说道。 “好,从现在起,你有女朋友了。”那女生拉起李子函的手,又指了指自己:“记住了,从今天起,我就是女朋友,我叫欧阳菲菲。” 李子函红着脸挣脱了欧阳菲菲的手,小心却坚定的道:“你不是我女朋友!”说完,转身就跑,几个人不备,竟没有把他抓住,眼看着他跑回了自己的班级。 “哼,有个性,我喜欢这样的男人。”欧阳菲菲伸出右手拇指在鼻翼上擦了一下,斜了斜嘴角:“我欧阳菲菲看上的人,就没有能逃脱我掌心的。” “就是,我们菲姐看上他是他的运气!要不要再把他喊出来?”有人拍着马屁问。 “不用。反正都是我的菜,就让他先长着吧。你们帮我留点心,别让其它的狐狸精钻了空子。” “好的,菲姐。你放心,只要是你看上的,我们一定帮你追到手。” 下午的英语课上,瑜听寒破天荒的得到了英语老师的夸奖,她拿着作文本,激情洋溢的把那篇关于“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论文读了一遍,文中细论了关于学习外语的好处以及未来对外语的需求分析。当然,这就是李子函帮瑜听寒写的那一篇。读完,句老师又充满了深情的解读了一翻:“同学们,听听,听听,这才是从心底里热爱祖国的人啊,这才是当代年轻人应有的社会责任感啊。虽然瑜听寒同学英语考试每每不及格,但我相信,有她这样深刻的认识,在未来,她必定会成功。” 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同学们都将目光投到了瑜听寒身上,在无数的眼睛盯着的情况下,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偷眼看了一下李子函,却见他像没事人似的,正转着手里的圆珠笔玩。 现在想想,瑜听寒能在大学时顺利过了英语四级,在研究生时过英语八级,应该和李子函帮忙写的这篇论文有关,若不是他大肆宣扬学外语的好处和那忧国忧民的心态鼓舞,就凭瑜听寒那猪脑子,无论如何怕是也大学毕不了业的。 “但是,和瑜听寒同学观念完全相反的,则是这位叫明晨的同学,下面,我就来给大家分享一下明晨同学关于不学外语的论调。” 明晨挑了挑眉,向瑜听寒投去目光,果然,见瑜听寒偷偷的点了点头。明晨便也点了点头,只不过那张俊脸上,明摆的写着:“等着被收拾吧!”的表情。 句老师一气读完,教室里发出阵阵哄笑:“虽然明晨同学说得看似有理有据,也说出了古汉语的重要性,甚至还例举了大唐盛世,但是,他却乎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大唐再盛,不也覆灭了么?” 明晨完全不明白那句老师在说些什么,只是不停的用眼瞪着瑜听寒,瑜听寒冲他眨眨眼。 “既然明晨同学那么不爱英语,那以后的英语课便请你到教室外去吧。”句老师说完,下了个结论。这句话明晨倒是听得懂得,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扔,便大步的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往那走廊的阳台一趴,顾自看起了风景。 句老师指着他的背影,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一章 冤家路窄 从此以后,每到英语课,明晨都趴在教室外看风景,就这样,两周很快就过去了,眼见着又是周五,教室里到处洋溢着轻松的氛围。 “哎,明晨,我爸给我买了电脑,周末去我家玩呗。”马红梅对趴在桌上的明晨道。 “我家有。”明晨见过电脑,瑜听寒也教他玩过,不过更多时候,是瑜听寒在霸着玩。 “那把你的qq号给我,我们周末就可以聊天啦。” “什么球球号?” “怎么,你不玩qq啊?你还是不是现代人啊?”马红梅不相信的撇嘴。 “不玩啊。”明晨和马红梅相处久了,倒也还愿意和她说话了。虽然这姑娘会经常缠着自己讲话,但看得出来,她是个毫无心机的人,也从不掩饰的表露出对自己的喜欢。 “那我教你呗。”马红梅不死心的说。 “不用。”明晨摇了摇头,他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他更愿意守在瑜听寒身边,听她讲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这半月相处下来,他已把这人间的事摸了个七七八八,也渐渐明白和理解了瑜听寒一定要进入到李子函梦里的真正原因。其实她不只是要补一个情感上的缺憾,更是想要将自己以前错过的都补回来。 瑜听寒发现自己越来越爱学习了,就算那数学怎么绕都绕不明白,但她还是努力的听着,好在李子函在学习上就像一个万事通一样的存在着,只要她有不明白的,李子函都会给她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子函,周末你一般都干嘛?”瑜听寒咬着笔尾问。 “不干嘛,在家看书啊。” “嗯,要不你帮我补补课吧。”瑜听寒道。 “好。”李子函轻轻的点了点头。 “去你家?”瑜听寒再问。 “好。”李子函又轻轻的点头。 “今天放学后就去?” “好。”李子函还是轻轻的点头。 所有的人都知道,周五最后一节课是最难熬的了,终于等到老师的一声:“下课。”教室里就沸腾起来,大家七手八脚的各自收拾着书包,有约着一起去网吧上网的,有约着一起打球的,还有约着一起出游的。 “李子函,出来一下。”有人在门口喊。 李子函抬头看了一下,没理。 “有人找你耶。”瑜听寒碰了碰李子函的手臂。 “嗯。”李子函轻轻的应了一声,但看样子并不打算出去。 那人又在门口喊了几声,见李子函不答应,便径直走进教室,走到了李子函的面前:“菲姐让你过去一下。” 李子函道:“我不认识什么菲姐。” “你……哼,别给脸不要脸!”那人跺了一下脚,转身跑了出去。 “什么情况啊?”瑜听寒支着头问。 “没事儿,快收拾收拾吧,去我家补课啊。” “哦。”瑜听寒应了一声,又不放心的问:“真没事儿?” “没事儿。” 明晨背着书包,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敲了敲瑜听寒的桌子:“走啦!” “明晨,我和李子函约好了,今晚去他家,他帮我补习功课。” “哦,那我也去。”明晨挑了挑眉。 “行。”李子函也应着。 马红梅随后赶到:“去哪里?” “我们去李子函家补课。”瑜听寒道。 “你们?你和明晨都去?”马红梅指了指两人,见大家肯定的点了点头,道:“那我也去!” 几个人正说着话,刚刚跑出去的那个外班女生又跑了进来,扔给李子函一张纸条,狠狠的瞪了瑜听寒一眼,又转身跑了出去。 “这人,怕是有病吧?”瑜听寒耸了下肩,自言自语道。 马红梅却兴奋起来:“哟,小纸条呢,快打开看看,看看!李子函,老实交待,是不是和别的班的女生谈恋爱啦?” 马红梅说着,一把抢过李子函手里的纸条,展开来,大声的念道:“明日上午10:00,红星影院门口见。如若不来,后果自负。”字条的末端,画着被箭串在一起的两颗桃心。 “哈哈,果然是谈恋爱了,不过瞧这语气,你这女朋友有些霸道哦。”马红梅将纸条扔还给李子函。 李子函看也不看,两把扯了,背起书包道:“我们走吧。” “不行,你还没交待呢,到底是谁?”马红梅拦着不让,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没有。”李子函一副懒得解释的表情:“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让开。” “去,去,去。明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马红梅立即闪身,让出条道来。 四个人走出教室,远远的就见走廊的另一端,有几个女生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瑜听寒认出来了,就是那天敲玻璃的那几人,最近这段时间,老看到她们在自己教室外溜达。 当两拔人面对面走过时,那个涂着红嘴唇,画着夸张眼线的女人故意往瑜听寒身上撞去,顺便还在瑜听寒的脚上用细细的鞋根踩了一脚。 “啊!”瑜听寒痛得叫了一声,抱着脚在原地跳了起来。 那女人却瞪了一眼李子函,又若无其事的扭头就要离开。 “喂,你踩到我了,不会道歉吗?”瑜听寒大叫。 “踩到你了?哦,哦,本小姐还说是什么东西硌我脚了呢。” “欧阳菲菲,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了,别欺负我同学。”没等其它人开口,李子函站了出来,一手扶住瑜听寒的胳膊。 “哟!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嘛,我还以为你是个书呆子呢。”欧阳菲菲尖声尖气地道。 “你……”李子函气极了,脸涨得通红,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道歉。”正当欧阳菲菲提着嘴角冷笑的时候,只觉得脖子一紧,衣领便被人拎了起来,一张溢着杀气的脸映在欧阳菲菲的眼里,眼前的那双深蓝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 “你……咳……你是谁?”欧阳菲菲扯着自己的衣领。 “我说:道歉!”明晨手上微微的用力,看着欧阳菲菲,咬牙道。 “哇,好帅。”站在欧阳菲菲身后的跟班中,有人竟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赞叹。欧阳菲菲立即就觉得被出卖了一样。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危险极了,欧阳菲菲也是个不肯吃眼前亏的人,摆了摆手,才艰难的从喉头吐出几个字来:“对不起。” 明晨将手一松,欧阳菲菲立即捧着自己的脖子,咳了起来。 马红梅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半天才拍了拍手:“哇塞,明晨,你刚刚的样子好酷。咱们走吧,别理这群渣渣。” 明晨并不理她,也不顾旁人的目光,径直半跪下来,撩起瑜听寒的长裤,伸手就要脱她的鞋。 瑜听寒连忙后缩,连声道:“没事,没事。” 明晨抬眼看她,轻轻的道:“真没事?” “真没事。”瑜听寒连忙点头,真怕这个海鲜一冲动,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明晨的这一举动,不仅看傻了马红梅的眼,也让欧阳菲菲一伙人看傻了眼。唯有李子函,轻轻的吞了一下口水。 第二十二章 李子函妈妈的手艺 瑜听寒拽了马红梅的胳膊,垫着脚尖下楼:“走吧。” 明晨再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几个女人,才转身跟在瑜听寒身后,李子函也随即跟了过来。 几个人下了楼,李子函道:“瑜听寒,要不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自行车推过来。” “嗯,可我也没自行车,我们怎么去你家啊?”马红梅似乎这才想起。 “没事,我不是有一辆吗?瑜听寒还有一辆。一会儿瑜听寒带你,我带明晨就好了。唉,不行,瑜听寒脚还痛着呢,不行……”李子函说完,又立即否定了方案,抬着一双大眼睛,看了看明晨。 “嗯,我带瑜听寒,你带马红梅就好。” “你会骑车啦?”马红梅跳了起来。 “会啦。”开玩笑,那东西,明晨可是摔了好几跤才学会的。 “那我要你带我。”马红梅窜到明晨的面前,仰着脸看他。 明晨转过身:“你就在这里陪着瑜听寒,我和李子函去骑车过来。” “好吧。”马红梅回应着,看着两人走远,马红梅对瑜听寒道:“我怎么觉得明晨好像对你有意思。” “瞎说啥?同学嘛。”瑜听寒不愿意承认。 “可是刚刚他好紧张你耶。那样子,我都吃醋了。瑜听寒,你可是知道我喜欢他的,你可不许跟我抢哦。” “安啦。”瑜听寒感到极其的无奈,心里说道:“只愿他不要来招惹我才好,我这回可是冲着李子函来的,其它的人,全部靠边,靠边!” 很快,明晨和李子函两人骑车回来了,马红梅一个箭步就冲上去,一个飞跃就坐到了明晨的后座上。明晨刚要出声,见瑜听寒拿眼横了他一下,便又住了口,长长的腿往地上一支,将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李子函见马红梅已经坐好了,便将车骑到瑜听寒身边停稳:“上来吧。” 瑜听寒答应一声,轻轻扯着李子函的白衬衫,侧着身子坐上了后座:“好了,走吧。” “你扶稳当。”李子函提醒着,仿佛那只揪着他衬衫的手,有着神奇的力量,隔着那薄薄的布料,似乎就有着热热的气息传了过来。李子函觉得全身瞬间充满了无限的力量。 李子函骑着车在前面带路,明晨带着马红梅跟在后面,不时的看着坐在李子函后座的瑜听寒,不时的用眼神警告她不许靠李子函太近。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李子函指了指前面的一处小区道:“那就是我家了。” “你妈在这冶金厂上班啊?”马红梅看看那个小区的牌子:“滨市第五冶金厂家属区” “嗯,我爸我妈都在这里上班,开学前我们才搬来。”李子函解释着。 一行人把车停好,随着李子函上到五楼,李子函敲敲门,高喊:“妈,我回来了。”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位四十来岁的阿姨站在门口,系着花布的围裙,手里还拿着个锅铲子。 “妈,我带了几个同学回来。” “哦,哦,快请进,快请进。”瑜听寒和马红梅恭恭敬敬的叫了声“阿姨好。”瑜听寒又捅了捅明晨,明晨冲阿姨笑了笑。 “孩子们都没吃饭吧?正好,阿姨在烧饭,你们先坐,等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李子函妈妈热情的让大家进了屋,又转身走进了厨房。 这是套典型早期职工家庭的套房,客厅比较大,有一面墙挂满了用玻璃框装起来的奖状。 “哇,李子函,你这么多奖状啊?”马红梅走了过去,一脸的羡慕。 “那是我爸的,我的在我房间里,不过,可没他的那么多。”李子函拿了水杯给大家一边倒水,一边说。 “你爸爸的?”瑜听瑜也来了兴趣,连忙走过去看,只见那一面墙上,全是关于李志昌同志的先进工作者、优秀工作者、科技研发等等等等的奖状。 “你爸爸好厉害。”瑜听寒由衷的赞叹。 “我爸爸是单位里负责技术研发的,我以后也要像我爸那样,做一名优秀的科研人员。”李子函看着那些奖状,眼里全是骄傲之色。 明晨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拿着李子函递来的水杯,默不作声。 “子函,来帮妈妈端菜。”李子函妈妈在厨房里伸出个头来喊。 “阿姨,我来吧。”瑜听寒见了钟阿姨,就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妈妈一样亲切,连忙小跑着就过去了。钟阿姨现在的样子,全然与自己在车站时见到的不同,这时的钟阿姨,皮肤白晰,满面笑意盈盈,成天乐呵呵的样子。瑜听寒想,要是阿姨能永远像这样快乐就好。 “这是可乐鸡翅,我家李子函呀,最爱吃了。你端出去,大家尝尝。”钟阿姨将盘子递给瑜听寒。 “好咧。”瑜听寒接了过来,放在鼻子下深深的嗅了一口:“好香啊,和以前做的一样香。” “以前?”钟阿姨抬头狐疑的看着瑜听寒。 “哦,哦,我说和我梦里梦到的一样香。”瑜听寒吐了吐舌头,心想:“差点说错了话。” “你这孩子,嘴真甜。你叫什么名字呀?” “阿姨,我叫瑜听寒。” “哦,瑜听寒,这名字真好听。” “阿姨,外面那个高个子的女同学叫马红梅,那个坐在沙发上喝水的男生叫明晨。”瑜听寒指了指外面,又主动给李子函妈妈介绍了起来。 “好呀,以后呀,你们可要经常来我家。李子函转学来这里,还是第一次带同学回家来呢。” “好的,好的。阿姨,李子函同学是我同桌,在学习上可帮了我不少呢。”瑜听寒端着盘子,站在厨房里和李子函妈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不时,两人还会发出欢快的笑声,这惹得明晨时不时的伸了脖子查看,而李子函则在心里感到乐滋滋的。 很快,李子函妈妈便做了一桌子菜,因为临时来了同学,又加了几道。摆好碗筷,阿姨招呼大家:“孩子们都饿了吧?别客气,快吃,快吃。” “阿姨,我们等等叔叔吧,叔叔还没回来呢。”瑜听寒道。 “哦,不用等他,他呀,今天又泡在实验室加班呢。”阿姨说着,又拿起筷子,给每个人的碗里都夹上了一块鸡翅。 “谢谢阿姨。”明晨也学着瑜听寒的样子给李子函妈妈道谢。 “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高高大大的。”李子函妈妈看着明晨,夸赞。 明晨笑了笑,低着头大口的扒着碗里的米饭。 马红梅则毫不客气,吃完一只鸡翅,又夹了一只:“阿姨手艺真好,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点。”阿姨笑着看着这群年轻人。 “瑜听寒,我再帮你添点米饭吧。”李子函站起来,伸手去拿瑜听寒空了的碗。 “不了,我吃得好饱了。”瑜听寒一手遮住碗,连连摆手。 “我还要。”明晨倒是毫不客气,将手里的碗往李子函面前一推。 李子函笑笑,拿起明晨的碗去到厨房,又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 第二十三章 好好学习 晚饭后,瑜听寒又主动帮阿姨收了碗,才和大家一起进了李子函的房间。台灯开着,落地风扇呼呼的吹着,慢慢的摆着它的头。马红梅坐在李子函的床上,随手翻着一本《三国演义》,而明晨也是站在李子函的书架前,看中了一本《搜神记》。 “嗯,我看大家的数学都不太好,要不,我今天就先给大家补补数学吧。”李子函看了看大家。 “补什么都一样,反正我都不感兴趣。”马红梅摆了摆手。 “那你跟着来干什么?” “明晨来我就来喽。”马红梅毫不掩饰,说完,抬头望着明晨:“是吧?嘿嘿嘿……” 明晨拿了书,站在一边:“我也听不懂,不如你就给瑜听寒讲就好了,或许,她还能是个好学生。” 瑜听寒坐在书桌前,拿出数学课本。李子函又拖来一个凳子,和瑜听寒并肩坐了,既然那两位都不感兴趣,那也就乐得和瑜听寒一个人讲。他先是在纸上写出一道题来,让瑜听寒试着做,然后又开始从公式开始讲解。两人靠得很近,不时的手肘会触碰在一起,隔着薄薄的夏装,似乎有火在两人身上开始燃烧起来。 李子函强压着心里的激动情绪,拿着笔很认真很认真的讲解着,演算着,可瑜听寒依然是一脸的懵b状态,那些数学公式在她的脑子里,就像分解成了无数的瞌睡虫一般,总让她昏昏欲睡。 马红梅看那三国也不是很感兴趣,不大会儿功夫,竟躺倒在了李子函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明晨捧着《搜神记》倒是看得入神,只是也不忘偶尔抬个头,看看李子函和瑜听寒的背影,再竖着耳朵听一听,确定他们是在讲功课,才又转头,安心的看书。 “弄明白了吗?”李子函合上书。 “嗯,这个公式倒是弄清楚了,可经你这一补,我怎么觉得我这功课浑身都是窟隆啊。”瑜听寒深深的叹了口气。 “没事,我慢慢讲给你听就好了。”李子函的拍了拍书皮,两眼放光的看着瑜听寒。 “啊……”瑜听寒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几点了?” 抬眼看了看桌上的闹钟,惊呼:“哇,十一点了呢,马红梅,明晨,我们回家吧。” 一回头,发现马红梅睡得正香,而明晨则轻轻的合上了《搜神记》打开书柜,又放回到原处。 瑜听寒连忙站了起来,推了推马红梅:“快醒醒,回家了。” “哦。”马红梅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才慢慢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问:“你们的题讲完啦?” “讲完了,走吧。” 几人轻手轻脚的从李子函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阿姨房间的灯已经熄了,于是,大家也没有告别,便轻轻的开了门下楼。 “瑜听寒。”李子函轻轻的叫住瑜听寒。 “怎么了?” “明天……明天还来吗?” “明天你不是要去约会吗?红星电影院,你忘啦?”瑜听寒站在楼梯间,看着站在门口的李子函,房间里的光像一张网一样从他身后射过来,将他的脸全部掩在了阴影中,可瑜听寒却能明显的感到,他的脸正在发红。 “那是什么约会?不要乱说。” “今天你已给我补得太晚了,我明天就不来了,星期天吧。” “星期天还来啊?明晨你来吗?”马红梅一听,连忙问。 “来呀。” “那你来我就来。”马红梅信誓旦旦。但转头又一想:“要不星期天我们还是别补课了,去玩吧。” “我可是追求进步的好青年,好不容易才燃起的求知之火,你要是给我弄灭了,看我不收拾你才怪!”瑜听寒冲马红梅挥了挥拳头。 马红梅吐了吐舌头:“就你爱学习!”然后拉了明晨的胳膊就转身往楼下走。 “那星期天我在家等你。”李子函轻轻的说。 “好。李子函再见。”瑜听寒说完,冲他挥了挥手,才跟在明晨的身后,一起下了楼。 没有什么能比青春期的相互爱慕更让人心醉的了,李子函回到了自己房间,想着刚刚瑜听寒和妈妈在厨房里谈话的影子,想着刚刚她坐在自己房间里的样子,还有她和自己挥手时的样子,还有她一转身,马尾飞起的样子,他的心醉了。躺在自己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又拿起刚刚两人一直演算过的草稿纸,看着看着,竟笑出声来。 李子函觉得,这样的夜晚,连空气里流淌着的都是蜜,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只有瑜听寒一个人的影子,那怕跟在她周围的还有随时露出一副要吃掉自己样子的明晨,但李子函的心里,就是这样的沉醉着。他期待着星期天快些到来。 星期天一大早,李子函便起了床,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衬衫,收拾好自己的房间。 “妈,今天瑜听寒他们几个还要过来,我们成立了一个学习小组,以后会经常来我家一起学习的。”李子函冲着刚刚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妈妈喊。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企盼之光。 “你小声点,你爸爸昨晚加班很晚才回来,让他多睡会儿。”钟阿姨连忙轻脚轻手的关上卧室门。 “哦。”李子函这才注意到自已似乎有点兴奋过了头。 “同学一起学习是好事,但我看那个叫明晨的男生好像不太爱说话。” “哦,他就是这样的,在班上也不爱说话。” “瑜听寒这姑娘不错,嘴甜又勤快,不知道她学习成绩怎么样?爸爸妈妈都是干什么的呀?”钟阿姨貌似不经意的问。 “瑜听寒呀,她语文很好,政治也不错,人挺好的。” “你喜欢她?”钟妈妈探头看了看儿子。 “啊?没……没有。哪有的事?妈你别乱讲。”李子函的脸腾的红了。 “你小子,当妈的还看不出来?可不许在高中就谈恋爱啊,你们好好学习,争取将来考上同一所大学,那样妈妈就不管你们啦。” “妈——我下楼去买油条。”李子函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厉害,又有一种心事被大人发现的恐惧感,连忙找了个借口,打开门跑下楼去。 第二十四章 我不同意你和他谈恋爱 星期天的课补得还算顺利,只是马红梅一直都不算是个认真听讲的学生,总是粘在明晨身边,问这问哪。在李子函家吃过晚饭后,瑜听寒便提出结束一天的补课,出去走走,其它人都纷纷举手表示同意。 “国庆节要到了哦,你准备去哪儿玩?”马红梅甩着手走在明晨旁边。 “什么是国庆节?”明晨问。 “你可真是幽默。”马红梅转了个圈,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我爸给订了机票,说是要带我们一家去马来西亚玩儿,但我不想去,我想跟你们一起玩儿。” “能出国去旅游不挻好的吗?干嘛不去啊?”瑜听寒连忙接过话。 “明晨又不去,你也不去,李子函也不去,有什么好玩嘛。”马红梅撇了撇嘴。 “我们又没有你家那么有钱的爸爸。”瑜听寒拍了拍马红梅的肩:“你就安安心心的去吧,再顺便给我们带些好吃的,好玩的回来就ok啦!” “唉……”马红梅叹了口气。 四个人不再说话,沿着树木浓重的人行道往前走。 “对了,我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我带你们去啊。”李子函走着走着,回过头来说道。 “什么地方?”马红梅立即被吸引。 “在厂区后面有片坡地,那里有一大块水泥的露台,是个看星星的绝佳地方。”李子函道。 “好啊,好啊,我们去吧。”瑜听寒一听,可以看星星,连忙开心的回答。要知道,自己已是多年没有看过星空了,原计划着还要去西藏拍星轨呢,这回一死,一切呕吼。能再看到2004年的星空,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几个人跟着李子函绕过研究院的厂区,直往后山爬去。夕阳已经西下了,暑气却来还没有退去,金色的阳光撒在大地上,将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坡有些陡,走在前面的李子函一边提醒着大家当心,一边想要回头去拉瑜听寒,却见明晨不由分说的伸手就拽住了瑜听寒的手。 马红梅一见不高兴了,大声的嚷嚷:“干嘛只拉她不拉我?我也是女孩子好吧?”见李子函回过头,便赌气似的伸手拽住李子函的胳膊:“走,拉我上去。” 瑜听寒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挣了几下,却是不能够,只能低低的说道:“明晨,你放开我。” 明晨不说话,但也不放手。 “你干嘛呀?你别忘了你来这里的使命就是为了成全我和李子函的一段恋情,你这样老是搞破坏,我们怎么谈恋爱嘛。”见马红梅拽着李子函往前走远,瑜听寒站了下来,看着明晨,低声的道。 “你别和他谈恋爱。”明晨沉着声音道。 “大哥,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好的呀,你现在这样是干嘛呀?你知道吗?你这样是算违约,而且是严重的违约!是要赔钱的。”瑜听寒口不择言的吓唬。 “这些够吗?”明晨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瑜听寒。 “我的卡,你什么时候偷去了?”瑜听寒一把抢了过来,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的那一张,然后又问:“你偷谁的了?快还回去。” “在你眼里我就只会偷吗?这是我卖的。” “卖的?” “我是说,这是我卖了东西换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你睡午觉的时候。” “你卖什么了?” “我能有什么?龙宫里有什么就卖什么呗。”明晨得意的说。 “你回龙宫了?” “没有啊,反正这也是在别人梦里,我随便弄了点珍珠啥的,卖给了珠宝商。” “多少钱?” “四十来万吧。” “哦,买糕的。四十万?你知道不知道,现在这里一年能挣个一两万的我们都要叫他万元户了呢。你可真是个大款。”瑜听寒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李子函被马红梅拽着往前走,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大声的问:“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看到一条蛇而矣。”瑜听寒连忙答话。 “蛇!蛇,那里有蛇?”马红梅跳了起来,整个人像只大猴子似的抱住了李子函,看那样子,是真怕。 “没事了,跑了。”瑜听寒回复。 “还好还好我们离得远,要是……啊,不会跑这里来了吧?”马红梅抖着嗓子。 “不会,往那边去了。”瑜听寒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马红梅这才松开李子函站好,此时李子函的脸又红了,望着瑜听寒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走吧。”瑜听寒将银行卡放进自己的书包里,拉了拉明晨的衣袖,两人才快步的跟上了李子函。 坡顶果然视野开阔,晚风徐来,让人心旷神怡。瑜听寒忍不住张开双臂,深深的呼吸着这里洁净的空气。这样一座美丽的城市,谁能预料到十年后,会遭受严重的雾霾呢。 风轻轻的吹起瑜听寒白色的裙子,扬起她长长的头发。李子函觉得此时的她,就是一朵盛放的茉莉,自带芬芳。他不觉看得痴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一弯新月已徐徐的升上了天空。几个人席地而坐。马红梅当然要靠着明晨,而明晨却又想靠着瑜听寒,挤来挤去,最后排序是李子函瑜听寒马红梅明晨。被挤在最边上的明晨心有不甘,但接收到瑜听寒的眼神,又只好做罢,觉得这个看星星,甚是无聊。 “看到了吗?那里就是北斗七星了。”李子函指了指天空,瑜听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那北斗星亮极了挂在头顶偏北的方向。 “哇,这里果然是看星星的好地方,天空好干净明朗啊。”瑜听寒忍不住赞叹。 “将北斗七星勺柄的四星用弧线连接起来并且延伸下去,就会得到一颗很亮的星星,是牧夫座的大角星,它是全天第四亮星。弧线继续延伸,在南方上空又会看到一颗亮星,它叫角宿一。”李子函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哇,你怎么什么都懂。”瑜听寒一脸的崇拜。 “天顶的亮星就是织女星,向南偏东看,牛郎星要比织女星暗一些。你还可以在织女星东北方看到另一颗亮度比牛郎暗一点的星星,它叫天津四。” “牛郎星,织女星啊,在哪里?”瑜听寒的目光虽然跟着李子函的手指,但却跟不上他的思路,只觉得满天都是星星,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哪儿。看到了吗?”李子函仰着头,指着天空道。 “是那一颗吗?”瑜听寒也伸出了手指。 “不是,是这一颗。”李子函轻轻的握住瑜听寒的手,将她的手指指向正确的方向。两人手交握的那一刹那,瑜听寒忍不住抖了一下,而李子函也觉得有股电流瞬间就击遍了全身,有一股麻麻的感觉从手上传来,却又不忍松开。 第二十五章 看星星,只能我陪你 这一切都没有逃脱明晨的眼光,只见他眸子一沉,手轻轻的挥了挥,片刻间,大风便起,天空中迅速的布满了乌云,很快就挡住了大家看星星的视线。 “要下雨了,真是扫兴。”马红梅抱怨。 “是啊,要下雨了。”瑜听寒将手从李子函的手里轻轻的抽开。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再带你来。”李子函羞涩而又小声的说道。 “嗯。”瑜听寒轻轻的点了点头。 明晨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声的道:“回去吧,下雨了。”才说着,豆大的雨点便劈头盖脸的扑了下来。 几个人抱着头,沿着山路往下跑,好在是水泥路面,也不难行,一口气跑到坡脚,个个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真是倒霉!”马红梅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 “大家的衣服都湿了,不如先去我家换了衣服,等雨停了再走吧。” “不了,不了,我打个车就回去了。这湿嗒嗒的,真是难受。”马红梅连连摇头。 “我们也打车回去吧。”明晨道。 “好。李子函你先回去吧,我们去公路边等车就行。”瑜听寒也应着。 “快走快走。”马红梅催促着,跑出去一截见大家没有跟上,又折回来抓了明晨的手,继续往前跑。 瑜听寒冲李子函挥了挥手,转身和他们一起跑开。脚下四溅的水,被踏出一朵朵欢快的水花来。嘿嘿嘿,终于摸到他的手了。 有出租车打着灯来了,马红梅招了招手,拉开车门便钻了进去:“我先走啦。拜拜。”瑜听寒也冲她挥挥手:“路上小心。”还没说完,那车一溜烟的就开了出去,雨里,后车灯红得跟火一般。 “怎么办,这么大的雨,真是天空不作美,好好的天,怎么就下雨了呢。”瑜听寒低头扯了扯因为淋湿而贴在身上的裙子。 明晨靠了过来,长臂一伸,将她揽在胳膊弯里,脚下生烟,转眼间,瑜听寒便觉得自己越升越高,越升越高,他们飞过云层,直往那亮闪闪的银河系飞去。 “看星星,只能我陪你。”明晨轻轻的在她耳边道。 “你,这场雨是你变来的吧?”瑜听寒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里看星星,不比在那山上看要美得多么?”明晨不接腔,指了指绕在两人身边的星河。 灿烂绚丽的无数星星就像是点缀在深海里一样,而自己就站在它们之间,那磅礴的气势甚至让人不能呼吸,这让瑜听寒突然有了一种主宰一切的感觉。 明晨带着她,在各星云之间穿梭往来:“你要找的牛朗星,织女星就在天河的两侧。” “好壮观。”瑜听寒忍不住赞叹。 “这里美吧?”明晨得意的问。 “美,但这种美和坐在地上看的不一样。说吧,你为什么非要搞破坏?”瑜听寒靠在他的臂弯里,仰着小脸,一脸的兴师问罪。 明晨将瑜听寒搂到胸前,义正严辞的道:“我不想有其它的男人碰你。” “你……无癞。明明说好的。” 瑜听寒的话还没说话,便被明晨封着了嘴,暖暖的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的辗,过了好久才将她松开,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就算在他的梦里,也不行。” “你这人……你喜欢听寒帝姬我可以理解,但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听寒帝姬,而是我瑜听寒。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瑜听寒挥舞着小拳头。 “就怎样?”明晨低低的问。 “就把你赶出李子函的梦里,不要你经历我们这个世界的故事。”瑜听寒做出一副超凶的样子,可那鼓起的腮帮,那圆圆的眼睛,却只是写满了可爱。 明晨扬起了嘴角,一扭身,便又搂着她的腰,带着她在星河里翱游,月华如水,星河浩瀚。一时间,明晨分不清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听寒帝姬还是与瑜听寒,他也不愿去想,只觉得现在过的日子,才叫“有趣。” 李子函湿渌渌的回到家,和正在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爸爸妈妈打了个招呼,便一头钻进了浴室。 “怎么啦,外面下雨啦?”李子函爸爸看到儿子一身的水渍,喊了一喊子。 “是啊,突然就下雨了,还蛮大。”李子函在浴室了应了一声。 “这天明明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雨呢。”李子函爸爸摇了摇头。 “夏天嘛,阵雨是常有的事。”李子函妈妈不以为意的道。 “现在是秋天啦。”李子函爸爸辩解。 李子函在浴室里听着爸爸妈妈的对话,盯着镜子里自己湿湿的头发和衣裳,又抬起曾经握过瑜听寒的那只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唇边,仿佛还能闻到那淡淡的茉莉花香。 谁说只有少女的情怀才是诗,现在,这个少男,满心里也全是诗。 茉莉散发着最沁人的幽香, 星星那最纯洁的光亮不停地忽闪。 夜莺用最深沉的啼啭 把美丽的夜色尽情颂唱。 这不是昔日那奇特的惆怅, 虽然侵袭着我当年的心房, 但滋味却要比蜂蜜还甜…… 但愿你能给我玫瑰使我欢畅, 让星星使我的诗篇更加激昂, 让夜莺的歌声愉悦在我的心上。 …… 第二十六章 爱心药片 欧阳菲菲可不是吃素的,家里开个卡拉ok厅,又开着暗赌场,再加上自己又有几分姿色,自是结交了不少社会上的混混,心思从来没在这学习上,一心只想着钓凯子寻乐子。 “菲姐,这么晚了,这李子函怕是不会来了。”小跟班李华看了看手表,对坐在一旁的欧阳菲菲道。 “他要是敢不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欧阳菲菲对着小镜子抿了一下口红,又用手拔拉了几下额前的刘海。 “可是,电影已开场半小时了耶。”李华不知死活的又提醒道。 “妈d,老娘知道了,你不用再三提醒!一定是那天碰到的那女的,死贱人!”欧阳菲菲咬牙切齿。 “菲姐,你说的那女生是他同桌,叫瑜听寒。” “哼,瑜听寒?看起来到有几分姿色,看我不找人划烂她的脸!” “可是……那天看的那个高个子男生好像很不好惹的样子……”李华小声的道。 “不好惹?双拳难敌四手,我看他有多少只手顾得过来!” 欧阳菲菲咬掉手里最后一口雪糕,将雪糕棍子往地上一扔:“敢不给老娘面子,弄不死她! 周末总是过得很快,周一又到啦。在瑜听寒的坚持下,和明晨两人进入2004年时,便一人骑一辆车,并且两人之间,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明晨老这样粘着,这初恋工作实在不好展开。 瑜听寒骑了一辆粉红色羊角小车,高兴的拐进学校所在的巷子。没有明晨的跟着,瑜听寒觉得自己就像是逃离了家长管控的孩子,开心得快要飞起来。 快要到学校了,便见着路上有一群人,穿着花里胡稍的衬衣,大花裤衩,拉着人字拖,大摇大摆的排开了站在路中间。瑜听寒想要找个宽一点的缝隙过去,可那些人就像成心做对一样,瑜听寒往那走,他们便聚在那里,叨着烟,嘻嘻哈哈。 “请你们让一让。”瑜听寒停下车,礼貌的说道。 “哟,你是这学校的学生啊?几年级了?”一个脖子上带着个大金链子的开口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漆黑的牙。 “请让一让。”瑜听寒没理他,继续说道。 “呵,小妞挺个性啊,问你也不回答,是看不起我江老大?走,那边说道说道。”那个黑牙将手里的烟屁股往地上一扔,冲其它几个人使了使眼色,那几个人便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将瑜听寒团团的围在了马路的中间。 “你们想干嘛?”瑜听寒看着他们:“这里可是学校!” “我们不想干嘛,就想让你给我们江老大道歉!”另一混混抖着腿说道。 “我又没惹你们,凭什么我要道歉?” “哼,江老大问你话,你不回答,就是惹着了!” 眼看着几个混混围得越来越紧,瑜听寒忍不住大叫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就见李子函推开围在瑜听寒周围的混混挤了进来,伸开双臂,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护在瑜听寒的自行车前。 “哟,来了个救美的英雄!”那个黑牙江老大斜提了一下嘴角,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道:“打。” “等一下。”另一个声音连忙阻止,就见一小混混将手拢在江老大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这个男的就是菲姐看上的马子,咱们可不能动他。” “呸,小白脸子。”江老大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又对众混混说道:“算了,今天就给这个英雄一个面子,咱们走!” 说完,带着一帮子人又摇摇摆摆的走了。 “你没事吧?”李子函连忙转身问还坐在自行车上的瑜听寒。 “没事,没事。一群小混混,我不怕的。”瑜听寒毫不在意。哼,以前上学的时候没遇到,现在倒是遇到了,就当又是一回人生经历吧。 “那我们快进学校吧。”李子函看了看瑜听寒,转身走到马路边,扶起自己刚刚扔在地上的自行车,一个跨腿,便骑了上去。 “你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走?明晨呢?” “哦,他学会骑自行车了就不用每天我驼了,当然就不用跟我一起走了嘛。”瑜听寒答道。 “哦。”李子函憨憨的笑笑,然后又说:“这些混混经常在学校门口晃荡,你小心一点,你家住哪里?要不我以后早上来接你好了。” “啊?不用不用,不就几个小混混嘛,我不怕的。”瑜听寒连忙摇头。 两人并行着进了学校大门,刚把车停好,就见明晨也骑进了停车棚。 等明晨也停好车,三人一起往教学楼走。 “明晨,你今天早上怎么没和瑜听寒一道走?刚刚都遇到……”李子函话还没说完,瑜听寒连忙一边插话,一边向李子函使着眼色:“刚刚我们遇到好几位老师了。幸好你来得晚一点,要不也会碰上。”瑜听寒吐了吐舌头,要是让这只海鲜精知道自己遇到小混混,以他的脾气,怕是以后不会放自己单飞了。 明晨不回答,只是用眼看着瑜听寒,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一样。 瑜听寒故意回避着明晨的目光,三人进了教室,各自入座。瑜听寒对于早上发生的事也没放在心上,拿出英语书,在早自习上开始背单词。 “阿嚏……”这是李子函从早上进教室以来打的第八个喷嚏了。 “你怎么啦?感冒了?”瑜听寒问。 “嗯,有一点。” “你吃药没?” “那感冒药吃了瞌睡得很,不能吃。”李子函摇了摇头,话没说完,又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你等着。”瑜听寒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跑。 不大会儿功夫,又拿着瓶水和几包药片走了进来,将东西往桌子上一放:“诺,在校医室里给你配的药,快吃了吧。” “啊?” “哟,瑜听寒,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温柔又体贴了?”秦亮酸溜溜的说道。 “你要是病了,我也给你拿药去。怎么样,要不要病一场?”瑜听寒伸手在秦亮的书上拍了拍。 “唉,我是没这个命哟,没佳人陪的命。李子函,你小子才来我们班上两三个星期,就深得我们班花喜爱,你可真牛气!”秦亮伸手,在李子函的背上捶了两下,惹得李子函咳嗽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绑架 “哟,看来这病是真的,不像是装的,不逗你了,你快吃药吧。”秦亮收了手,谄谄的笑。 李子函拧开水,又打开其中的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三片黄色的糖衣药粒和两片小小的白色药片,他也不再说什么,拿起纸,将所有的药片一股脑的倒进嘴里,又大大的喝了几口水,才轻轻的道:“谢谢你。” “别客气,你肯定是昨晚淋的那场雨淋病的吧?”都怪那明晨小心眼,不过这样也好,可以正大光明的关心他,都这样给他温暖了,还怕他不动心? “可能是吧。你呢?你没事吧?”李子函关心的问。 “没事,我身体强壮。你看你,多瘦弱,风一吹,你就得倒了。”瑜听寒说着,伸手捶了下李子函的肩。 药片吞了下去,李子函觉得自己好多了,当然,对于一个渐渐陷入情网的人来说,只要是收到一点点来自心上人的关怀,便会开心的手舞足蹈了。李子函觉得那药一点都不苦,反到是还有一丝丝甜蜜。 课间休息的时候,舒甜又来找瑜听寒了,红着脸,递给她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嘿,是情书吗?”瑜听寒拿了过来,对着阳光照了照,里面是一个心形的影子。 “帮我给明晨。”舒甜悄悄的说。 “终于在我们班两大帅哥中选中他啦?”瑜听寒逗着舒甜,其实也隐隐的将心放下,她最怕舒甜一个激动看上李子函,那可就有可能会上演闺蜜为同一男人大打出手的人间惨剧。 “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去,传朕的旨意,告诉他,本姑娘要定他了。”舒甜笑着说。 “喳。”瑜听寒拿了信就要往教室跑。 “你等等……”舒甜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你老人家还有何吩咐?” “你低调一点,最好趁没人的时候给,悄悄的去,打枪的不要。明白吗?”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瑜听寒冲她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哈哈哈,有好戏看了。只要明晨能和舒甜来一场恋爱,就不会再这样时刻缠着自己啦。瑜听寒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马红梅一直在缠着明晨说话,瑜听寒整个一天都没有找到机会将那粉红色的信封给他,索性放进书包,准备等着晚上回去再说。 “今天晚上就不去你家补习了吧,你好好休息休息。”下午快放学的时候,瑜听寒对李子函说道。 “没事儿,吃了药,我已经好了很多了。” “不着急,不着急,像我这样的学渣,也急不来一时半会儿的。你生着病,可不能累着。” 李子函想了想,又看了看瑜听寒的眼睛,那里流露出的,是满满的关切之心,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也好,免得传染给你,我一定争取快点好起来。” 马红梅大大咧咧的走过来:“李子函,我今晚不去你家,我约了网友上qq的。” “咳……咳咳……”李子函话还没说口,便是一阵咳嗽。 “哎呀,你生病啦?哈哈,看来是补不成课了,我还在想,明晨一个人跟你们去我不放心呢,现在这样一看,得,放心啦。”马红梅没心没肺的笑,全然不顾瑜听寒死命的瞪她。 马红梅冲着还坐在座位上的明晨喊了一嗓子:“明晨,今晚不用补课啦。” 明晨抬了个眼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瑜听寒和李子函,没有任何表情。 “那我就先走啦。”马红梅书包也不背,甩着个手就往教室外跑。 “我们一起走吧,当心再遇到那些混混。”李子函将书包往背上一背。 “哦。”瑜听寒答应着,也背好书包,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坐着的明晨,便和李子函一起走出了教室门。 “没事了,都到这里还没见着,应该是碰不到了,你快回去吧。”李子函一路骑了车,把瑜听寒送出好远,在瑜听寒的再三催促下,才停了下来。 “嗯,那我就回去了,你当心些。”李子函前后左右的看看才点了点头。 “那你先走,我看着你。”李子函执拗的说道。 “好。”瑜听寒心里甜甜的,便一直骑着车,向前向前。虽然每次她和明晨都是走到没人的地方一起闪回2018自己的屋子的,可有了李子函在身后的注视,她觉得自己可以骑得很远很远。 “回去记得吃药!”瑜听寒喊。 “知道啦!”李子函答应着,看着她的背影转过街角。 瑜听寒转过街角后,便停了下来,将自行车靠站在路边等明晨。唉,这不会穿越梦境与时空也是个麻烦的事情,什么都要等着明晨,唉…… 瑜听寒觉得无聊,路边随便捡了根树枝,蹲在地上乱画,想着李子函的眉眼,正画得入神,就觉得一个黑布袋子套到了头上。以为明晨在和自己闹着玩,直到听得有人小声说:“就是这个小妞,带上车,弄走!”瑜听寒才开始慌乱起来,拼命的扭着身子,无奈却被几双手按住,拖上了一辆车。 车上全是呛人的烟味,有人道:“江老大,这回菲姐交待的事,咱们哥几个可是办得漂漂亮亮的了。” 江老大?瑜听寒马上想起早上那一群穿花格子衬衣的小混混来。怎么办?看样子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但必须得想办法自救才行。这个明晨,今天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竟然那么长时间都不来找自己。不行,不行,要靠他来救,自己只怕是要完蛋。 瑜听寒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也不动弹,任由他们把自己的手和脚捆了起来。 “咦,这小妞怎么不动了?会不会闷死过去了?”有人一边说一边掀起瑜听寒头上的黑袋子。 瑜听寒闭上眼,装假吓晕,一动不动。 有人将手指探到了她的鼻端,试了试才道:“还有气儿!老大,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到地方再说。”江老大接过小混混递来的一烟,死命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老大,这小妞长得还蛮漂亮,不如强占了做个嫂子?” 第二十八章 商业指点 “我江老大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她?”瑜听寒感觉有一只手捏起了自己的下巴。“嗯,确实不错,皮肤白白嫩嫩的,这张脸划花了也确实可惜,不过,这身材嘛,也就一般。” “老大看不上,不如赏给我吧,我十八岁了,连女人都没碰过,也还没女朋友呢。”另一个声音响起。 “菲姐让做的人你也敢动?还当女朋友?你怕是不想在这条街混了。”一个巴掌就劈头盖脸的扇在了刚刚说话人的头顶上。 “这菲姐也真是,不就为了一个男人嘛,至于嘛。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划花了脸,以后怎么过嘛?” “哟,你还动起恻隐之心了?我就问你,要是这女的划花了脸,给你做女朋友,你要还是不要?”江老大拍了拍那人的肩,又问。 那人想了想,不再吱声。 “咦,既然这妞长得还行,不如把她卖到红灯区,说不定还有个好价钱。”有人又出主意。 “放你娘的p,学校丢了人还不报警啊?”江老大好一顿喝诉。“一会儿把车开到郊区,随便丢丢就行了,给个警告。” “我说菲姐也真是,就那么个小白脸子,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我们江老大好看呢。”有人拍马屁。 “那是自然,等她玩腻了那些奶油小生,自然就会觉得还是我们这种汉子好。那姓李的小子有什么嘛?你看他,瘦得跟个猴似的,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嘛。”江老大往窗外呸了一口。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 车越开越远,从走势上来看,好像是上了山。那波人见瑜听寒没有动静,便也只是把那黑布袋子随手往她脸上一扔,便又开始讨论起其它的事情来了,说着荤段子,聊着女人,笑得肆无忌惮。 “差不多就这吧。”江老大发话了,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拖下去。”有人上来,驾着瑜听寒的胳膊就往外拖,然后瑜听寒就被带到了树林中。 不能再等了,得看清楚眼前的状态啊。瑜听寒开始扭了扭胳膊,动了动腿,假装刚刚醒来。 “哟,醒了。”有人伸手将她脑袋上的袋子拿了下来。 “你们要干嘛?”瑜听寒急急的问。 “干嘛?也不问问你自己。谁让你得罪菲姐的,活该。”江老大叨着烟,斜靠在大树上。 “菲姐是谁?” “哈哈……连菲姐都不认识,真是可笑。欧阳菲菲的大名不是在你们全校都是出名的吗?”有小混混接口。 “你他妈少说话!”江老大将手里的烟屁股向那小混混扔了过去。 “说吧,你想划花左边脸还是右边脸。”江老大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来,用手在刀身上来回的摩擦着。 瑜听寒见这架式,是要动真格的呀。怎么办,怎么办?从他们刚刚的话里话外,瑜听寒也算是听明白了,这群人是要给那个叫欧阳菲菲的人出气啊。而欧阳菲菲可不正是给李子函递小纸条的人么?瑜听寒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不就是欧阳菲菲表白李子函不成功么?这有什么难的。”瑜听寒冷冷的道。 “怎的?听你的意思你是有好办法?”江老大提了提嘴角,又露出了他的黑牙齿。 “我和李子函是同桌不假,但并不代表着李子函是因为喜欢我而拒绝她欧阳菲菲啊。再说了,那个男孩子会喜欢凶巴巴的女生?你喜欢?”瑜听寒扭脸冲着站一边的一个混混问。 那混混摇摇头,瑜听寒又问另一个:“还是你喜欢?”那混混也摇摇头:“我喜欢温柔的,善解人意的。” “那可不,李子函是个文静的男生,想来也没太可能喜欢凶悍的女子。俗话说,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你们菲姐都没有投其所好,怎么可能表白成功嘛。” “江老大,我觉得她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一个穿着蓝花衬衫的小混混点了点头。 “再说了,就算你们把我划花了,我变得难看了,也会有千百个其它的女生出现啊。不说远了,就是我们班上,女生就有三十几个。我们学校,女生就有四五百号人,更不要说整个滨市的女生了,还有全中国,全世界的呢?得人最高明之处,是要得心。我看江老大应该是个一点就透的明白人。” 江老大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老子二十几岁了,想要那个女人不是用用强就好了,要心干什么,不就玩玩的事?” “江老大,那是你的想法,你是女人吗?你能明白女人的心吗?你真能理解欧阳菲菲的做法?她无非就是想要独占李子函而矣,而独占的初衷,肯定是因为喜欢,要不谁会像傻子一样,见一个人就占有一人啊?况且,对于像你们菲姐这样的大人物,从内心深处上来讲,肯定不会是个逢场做戏的人,愿意为李子函付出,必定是因为真心喜欢,你们光知道拦截不知道疏解,中国那么多女人,你们每天都干划花脸这一件事,估计也得累一辈子。再说,这也是犯法的事,故意伤害罪得叛多少年知道吗?” 江老大脸上的肉抖了抖,手里的匕首放松下来。 “我的手脚都麻了,帮我解开先。我还有好点子告诉你们。”瑜听寒蜷坐在地上动了动。 江老大挥了挥手,就有两个混混上前,七手八脚的把瑜听寒身上的绳子给松开了。瑜听寒揉了揉手脚才慢慢的站起来。 “你们各个都在我面前露了脸,除非你们把我杀了,否则,我肯定会把这事抖出去。但是,纸肯定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这事会败露,你们一个个的,都得去牢里呆着。这事儿值得吗?不值得啊。看看你们大家,个个年轻英俊,何必呢。我跟你们说,我是李子函的同桌,不如我帮你们打探一下他的个人爱好,然后让你们菲姐投其所好?如果他们真成了莲理,那你们就是最好的媒人,如果最终没走到一起,也不枉你们苦心一场,也落了个忠心的名声,对不对?” 第二十九章 机智脱险 “就你会说。”江老大又点了根烟。 “老大,我觉得她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们不就为了混个码头吗?不至于拼着进牢房的风险啊。”有小混混道。 “就是,就是。”其它人也附和。 “卡拉ok厅很快就会被其它更高端的娱乐场所所替代,而赌场更是很快就会被国家端掉,不走正道的赚钱,不会长远。”瑜听寒见有门,便接着道。 “你,你怎么知道赌场的事?”江老大的表情明显的变了。 “你们想啊,连我一个中学生都知道的事,国家会不知道?他们还没有出手,无非就是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罢了。如果你们不想被牵连,最好早做自己的打算。” “老大,这女的见了我们也不慌乱,还知道赌场的事,会不会……”有人在江老大的耳边悄悄的说。 “我还可以给各位指条路子。你们玩游戏吗?” “玩啊。可惜装备太贵了。” “要是能找得到人投资,趁着现在,赶紧开发几款游戏,保你们赚得盆满钵满。正大光明带着一家老小过上幸福的日子。” “开发游戏?”大家都探过头来。“我们只知道玩游戏,还真没想过自己整呢。” “除了搞游戏开发,还可以进股市玩一玩,也许,一股在手,天下你就有了呢。” “瑜小姐,你这脑子里装得东西挻多哦。”有人眼里开始闪出崇拜的光。 “我知道的赚钱法子多了去了,哪一条都是康庄大道,至于你们走不走,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瑜听寒挥了挥手,又道:“还有个本钱低一些,嫌钱也最快的法子,想听吗?” “说说说。” “想听,想听……”那帮子小混混渐渐集聚过来,认真的看着瑜听寒,就像小学生听老师讲故事一样,一个个瞪着无知的小眼睛。 “趁着现在通讯业刚刚起步,该倒点手机倒点手机,该卖卡卖卡,虽不说日进斗金,但只要愿意做,一年挣个十万八万,达到小康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总比这样提心吊胆供人挥来喝去的过日子要强上百倍。” “卖手机?” “是啊。” “别开玩笑了,那玩意那么贵,没几个人买得起得。” “就是趁着现在贵才好做生意,几年后手机就大降价,没得赚了。” “你……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些?”江老大绕着瑜听寒走了几圈。 “说是知识的力量你们也不会信,对吧?其实我家上头有人,能拿到内部消息。”瑜得寒得意的说道。 上头有人?上头的人还不就是自己么。 “走,送瑜小姐回去。”江老大挥了挥手。 一行人和来时的态度完全相反,有的在树林前面开路,扒开拦着路的枯枝败叶,有的伸手搀扶,江老大更是低眉顺眼的跟在瑜听寒身侧,不时出言提醒:“瑜小姐小心,瑜小姐您慢一点。” 出得树林,江老大亲自拉开面包车的车门:“瑜小姐您请进。今日多有得罪,实在是受了别人的蒙蔽,还要多谢瑜小姐的指点,如果不嫌弃兄弟们的话,兄弟们就尊称您为‘寒姐’了。” “别别别,叫我名字就行。”瑜听寒摆了摆手。 “从今以后鞍前马后,兄弟们随时听您的差遣,还望寒姐多多指点,多多指点。”江老大不停的点头哈腰,其它的小混混们也表现出毕躬毕敬的样子。 面包车按瑜听寒的要求,将她送到被他们劫持的地方,远远的,就见明晨在瑜听寒的自行车前不停的转圈。 “停车,停车。”瑜听寒连忙道。 “怎么了,寒姐?” “我就在这里下车吧,你们不用管了,回家好好想想怎么做,不明白的再来问我就好了。”瑜听寒连忙推开车门走一下去,要是明晨看到这一帮子人,可得有一番解释了,不想麻烦,还是早些下车为妙。 “明晨,明晨,这里有你一封情书。”瑜听寒隔得老远就开始喊。 明晨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这里等我?” “我……我等你啦,等你好久,可又等不到人,我就自己去溜跶了一会儿……”瑜听寒低着头,开始卖萌。 “回去再说。”明晨话音未落,两人便已进到了瑜听寒的房子里。明晨依然握住瑜听寒的肩,望着她,急急的道:“你以后不可以一个人乱跑。” “嗯。”瑜听寒点了点头,又恶人先告状起来:“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快快来找我?” “我……我刚要出教室就被班主任拦住了,说我英语和数学测试得了零分,非要让我分析找原因……” “哈哈……你得了零分……哈哈……一个神仙下凡,居然考了个零分……哈哈……”瑜听寒一听,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那些符号好难画,我嫌麻烦……”明晨轻轻的说道。 “嫌麻烦就不做了啊?你会被请家长的,说,班主任是不是让你请家长了?”瑜听寒好不容易才止住笑。 “说了。” “啊?真说了,那你岂不是要回你东海把你家老龙王搬来?哈哈哈……你确定是请敖来帝君还是陌尘帝妃?他们俩谁比较不凶一点?我跟你说,我小时侯有一回逃学,我妈可是打断了两根扫帚的……” “你还笑得出来?要不是陪你来这梦里走一遭,怎会受得如此羞辱?”明晨垂头丧气。 “好了,不要难过了,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瑜听寒笑够了,拍了拍明晨的肩,从书包里拿出舒甜给的那个粉红信封。 “这是何物?”明晨看了看。 “打开嘛。”瑜听寒催促着。 明晨将信封打开,从里面滑出一个折成心形的信签。 “哇哦,少女心呢。”瑜听寒拾了起来,递给明晨:“快打开看看呗,里面写的什么。” 明晨拆了几下没拆开,心急的瑜听寒一把又抢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展开:“dear晨:见信如吾。自从开学时第一次见到你,我的心就被你带走了。你英挺的身姿,忧郁的眼神,无一不在吸引着我。今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向你表白,希望你能接受我,也希望你能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我。爱你的:甜甜。2004年9月16日” 第三十章 明晨的表白 “还dear晨,哇,好肉麻。”瑜听寒拿着那张粉色的信签一口气读完后,又重复了一遍,夸张的抖了抖肩膀。 “迪儿晨是什么?”明晨瞪大了眼睛。 “谁叫你英语考零分了?这dear晨的意思就是亲爱的晨。明白了吗?” “亲爱的晨?” “嗯哪,这封信翻议过来的意思呢就是‘啊,我心尖尖上的明晨同学啊,我爱上你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希望你也一样的爱上我。’明白了吗?” “我也是。”明晨突然双手捧着瑜听寒的脸,认真的说。 “你……你干嘛?你也是,你也是什么?”瑜听寒感到莫名其妙,伸手就要推开他。 “我说: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时便爱上了你。”明晨看着瑜听寒,一字一顿的认真的说道。 “哎呀!这不是我在跟你表白啦,看到没,这是一位叫甜甜的姑娘在向你表白,你应该对她说去呀。”瑜听寒死扭着,把脸撇开。 “瑜听寒。”明晨低低的叫。“我不管什么甜甜姑娘,我也不管什么苦苦姑娘,我只告诉你,我从见你第一眼便爱上了你,我爱你,你明白了吗?” “你们神仙都是些什么人啊?那七殿下也说,自看到小帝姬第一眼起,便在心里立誓要娶她为妻,如今你也这样,看来这听寒帝姬,果然是惹人喜欢的。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次你愿意陪我下来,也是为了寻找听寒帝姬的元神的。” “瑜听寒,你听到了吗?我说的是瑜听寒,不是听寒帝姬。我承认以前我是对听寒帝姬心有好感,可那只是一种兄长对小妹妹般的喜欢,而今站在我面前的,是你瑜听寒。”明晨认真的说着,眼里溢出深深的爱意。 “明晨太子,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现在只是在听寒帝姬的仙体里,你爱上的,依然只是听寒帝姬而矣。”瑜听寒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那么一个高高在上,帅气得妖艳的龙王太子,怎么可能看上自己这样一个三十岁的凡人灵魂?她不要相信,更是因为她害怕得到后的失去。 “寒儿,我们不要再继续在这个梦里了,你知道吗,每次你和他眉眼相对时,我都恨不得上去撕碎了他。”明晨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沙发的椅背上。 “明晨太子,请你清楚的认识到一点,我现在是瑜听寒,真的不是听寒帝姬,所以,请你不必太在意,我只是在完成我瑜听寒的心愿而矣。” “瑜听寒,你是不是傻?”明晨低吼了一声,簌的一下,化身为一条青龙,从开着的窗户窜了出去,一时间,狂风大作,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明晨……”瑜听寒一声惊呼,这个样子,会吓坏人的。 明晨在天空翻滚着,在雨里张大了嘴,冲着站在窗前的瑜听寒哈气,摆着尾巴,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然后一转身,在空中又翻腾了几下,向着东边头也不回的飞去。 据说,那天晚上,好多人都发了朋友圈,说是某某小区半夜突然下大雨,在雷电中有一条粗如水桶的大青龙上下翻腾。甚至还有人有鼻子有眼的说看清了那条龙身上的每一片龙麟,每一根龙须,每一个脚指甲。只不过,所有人的配图上,都看不见他们说的大青龙的样子。 瑜听寒呆呆的站在窗前,狂风、雷电和暴雨随着明晨的离去而停下了,天上复又能看得见点点的繁星,想起昨晚他带着自己在星海里翱游,心中不禁有些酸楚。默默的返身坐到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那张粉红色的信签,看了看,又将它默默的装进信封。 瑜听寒不傻,做为一个曾经的白骨精人物,自然是明白明晨的心意的,只是,她真的拿不准他要表白的,到底是听寒帝姬还是瑜听寒本人。曾经,这样的一个帅帅酷酷的小哥,是怎么也不会看自己一眼的,可现在,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活生生的神,一条活生生的龙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深情告白的时候,自己却退缩了。 唉……自己一个连躯体都是别人的游魂,又怎么配得到龙太子的爱呢。 凌晨两点,明晨没有回来。 凌晨四点,明晨没有回来。 天光放亮,明晨没有回来。 一天过去了,明晨没有回来。 十天过去了,明晨还是没有回来。 瑜听寒想,明晨是不会回来了吧?自明晨走后,瑜听寒就没有离开个自己的屋子,她怕他回来见不着她,可是,等了那么久,明晨都没有回来。 明晨走了…… 明晨许是真的爱着听寒帝姬的,他此次愿意下凡,不用想,也应该猜到是为了寻找听寒帝姬的元神的吧。怎奈自己还那么不懂事,非要缠着他陪自己圆什么初恋的梦。 唉,走了,走了,走了就了了。瑜听寒不停的安慰自己。可是,他不在自己的身边时,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的想他?是的,非常的想他,以至于夜夜不能入眠。也许,他会为了追查听寒帝姬的元神而去出事的海边? 瑜听寒想着,便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出门。小区里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套房子里面有人住了,大家偶有遇到,还会点头打个招呼。也是,也在的这些高楼小区的邻居,谁又是个长住客呢?尤其像瑜听寒家这种小户型的,更是以租客居多,就连那个带着一只白色长毛狗的邻居阿姨,听说在上个月也被儿子接到京城享福去了。这样挺好,瑜听寒想,再没有人能认识自己,再也不担心吓着人了。 瑜听寒用手机软件查到了一个共享汽车的停放点,背着自己的照相机,便赶了过去。坐进车里,瑜听寒试了试车内的各种设备和仪器,又试了试刹车离合。还不错,此时的身体和元神接合得相当完美。瑜听寒测试完毕,便轻轻的将车打着了火,向着自己曾出事的地点驶去。 第三十一章 追踪1 高架桥上是下不了车的,不如租条快艇过去。瑜听寒想着,便将车停在了离出事点不远的码头。 才停好车,便有位中年大叔拿着几张价目单走了过来:“姑娘,旅游的吧?我们这里出海看海景最好了。快艇价格又便宜,200块一小时,你要不要来一条?” “行啊,我要去骆驼湾。”瑜听寒答道。谁知“骆驼湾”三个字才一出口,那船主的脸色立即变了变,随后道:“那个地方啊不太平,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去哪里做什么?” “听说那里的风景好啊,我想去拍照。”瑜听寒拿起胸前的照相机,冲船主晃了晃。 “风景好是好,可是那里自从两年前出了场事故后,就没人太愿意过去了。”船主皱了皱眉。 “你说的是有汽车从高架桥上掉落下来的事故吗?”瑜听寒问。 “是啊,你既然知道你还要去?”船主摇了摇头:“从这里出海,往东边去,那里的视线最开阔,才最适合你们这些摄影爱好者拍摄呢。” “唉呀,老板,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别信那些什么太不太平的传言,就带我去驼骆湾呗。” “唉,姑娘,不是我不信,我们这些在海上混的,多少也得敬畏海神的。每逢月初一的时候,骆驼湾那片出事的海域还会升起雾罩,没人敢去的。” “海上起雾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那片海域又不深,有什么可怕的。” “话是这么说。唉,说出来又怕吓着你,还是不说算了。”那船主欲言又止,反倒勾起了瑜听寒的好奇心。 “说说嘛,怎么回事?” “唉,这可是真事,不是传说哈。两年前不是有一女的开车从那桥上掉下来了嘛,本来那片海域确实不深,可却足足打捞了三天才连人带车的给捞上来。这也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那女的尸体居然都没有泡变形,就跟睡着一样的。后来还听说啊……”那船主四下里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才继续道:“听说在殡仪馆开完追悼会后,那尸体就不意而飞了呢。” “有这种事情?”瑜听寒皱了皱眉。如果自己的肉身在进焚化炉之前不见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真的和听寒帝姬交换了身躯?是不是就意味着,听寒帝姬此时正在这座城市的某一个地方? “可不是嘛,所以说这事邪门嘛。” “如果尸体不见了,怎么会有骨灰呢?那家属肯定不答应要追究嘛。”瑜听寒继续问。 “这种事情,殡仪馆的人怎么会告诉家属嘛,反正给个空的盒子,家属也不知道的,又没人打开看。” “那你怎么知道?” “我……我还不是有朋友是里面的员工,偷偷告诉我的。要不是你这小姑娘今天非要去那个地方,我也不会说给你听。”船主一脸的神秘样子。 “你的船是200块一小时,对吧?”瑜听寒想了想,还是要去现场看看的好,于是问道。 “是啊,姑娘准备租几个小时啊?”船主以为自己的劝阻有效,忙着问。 “我给你500块一小时,我自己去骆驼湾,怎样?” “我的个天啊,你个小姑娘,年轻小小的,怎么就是不听劝啊。你去可以,但出了事我可不负责,还有,你会开快艇吗?你要一个人去,得再给我2000压金才行。”船主既想做生意,又怕出事,便提出交压金的说法。 “行。”没想到瑜听寒满口答应:“在哪儿刷卡?” 船主表情复杂的带着瑜听寒办理完手续,又拉过一条白色蓝边的快艇来。瑜听寒登了上去,系好安全带,发动快艇,一溜烟的便跑出了码头。 自己坠海的那边区域叫骆驼弯,因为有着两个像骆驼背一样的连续弯道,那里地势相较于其它地方稍低,早上起点雾也属正常,这些人就是以讹传讹,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什么都联想起来。 瑜听寒驾着快艇很快就来到了环海路高架桥附近,远远的,便能看到那些矗立在海面上的高大桥墩。果然,在海里的视线比在桥上看时要开阔许多。瑜听寒放慢速度,渐渐的向那片海域靠近。 海面平静,微波荡漾,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除了头顶高架桥的栏杆的成色与其它地段不一样在提示着这里曾经出过事故外,便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了。 水里的桥墩上,被许多蚌类包裹着,海水轻舔,时不时发出咕咕的声音。 瑜听寒将快艇停了下来,任它在海面上随意飘浮。她趴在船边,盯着那海水出神。水很蓝,仿佛能看到海底的水草,甚至能看到有颜色鲜艳的小鱼贴着快艇轻快的游过。 瑜听寒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坠入海后发生的事情,可记忆永远便停留在了那个背光的人影上,他拉着自己手,向深海里游啊游…… 不过,刚刚那船主说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假,也许,殡仪馆里能查出点什么线索。主意打定,瑜听寒打开相机的镜头盖对着骆驼湾这片海域卡嚓卡嚓拍了几张后,便驾艇返回。 船主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来:“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瑜听寒摇了摇头,摊了摊手,表示一切正常。 “怪了,为什么其它人都说去了哪里总能看到点什么奇怪的东西。”船主似自言自语的道。 “老板,你能把你那在殡仪馆工作的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吗?我想向他打听点事。” “姑娘,你……” “没别的,就是好奇,那好好的死人怎么会不见了。” “你这女子,胆子也太大了,没事打听这些做什么?我把压金退你,你还是走吧。” “唉呀,老板大叔,你这么好心,人又这么帅,肯定是愿意帮我的啦。这样说吧,我是个作家,就想多收集些写作素材,真的没别的想法。” “你是个作家?”船主不相信的上下打量着瑜听寒:“看你年龄和我家二姑娘差不多,最多就十五六岁的,什么作家?不要骗我。” “大叔,我……唉呀,我就是看着显小,其实我已经二十啦。我真的是作家。而且还是个摄影作家,大叔,要不你看,我怎么会成天背着这么个重东西到处跑嘛。”瑜听寒晃了晃手里的单反相机。 “你就告诉我呗,或者你就当我是你女儿,帮我一回?”瑜听寒继续游说。 “好吧,我就给你他的联系方式,但你不准说是我告诉你的哟。”也许实在经不起瑜听寒的软磨硬泡,那船主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来,告诉给了瑜听寒。 第三十二章 追踪2 瑜听寒记下,高高兴兴的道了谢,转身便跑向自己停放好的共享汽车而去。 如果自己能找到听寒帝姬的下落,也许就能帮到明晨了。一想到明晨深爱着听寒帝姬,瑜听寒的心里又忍不住酸嗒嗒起来。 瑜听寒照着船主给的电话打了过去,电话接通,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喂?” “请问是沈叔吗?我叫小寒,是一位作家,听说您的经历有很多传奇的故事,所以想跟您聊聊。”瑜听寒说道。 “小寒?不认识。什么作家?现在骗子多得很。”听那口气,是准备挂掉电话的意思。 “沈叔,我真的是位作家。我现在已到你单位门口,要不我进去找你聊会儿,就一会儿时间,不耽误您做事的。” “唉,既然你都来了,那你就进来吧。” 瑜听寒高高兴兴的进了殡仪馆,跑到接待大厅,对工作人员道:“你好,我要找一下沈师傅。” “老沈,有人找。”工作人员大喊了一声,一位穿着蓝色劳保服的大叔便跑了出来。瑜听寒连忙迎了上去:“沈叔,我是小寒。” “哟,难为你小小年纪往这种地方跑,你胆子也够大的。”沈师傅看了看瑜听寒,总觉得有些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嘿嘿,没什么的,为了收集素材嘛,哪儿我们都是要去的。”瑜听寒打着哈哈。 “我们这些人,别人都是敬而远之的,你到好,竟自己找上来了。来吧,这里坐。”沈师傅带着瑜听寒走到接待大厅旁的接待室里。 “沈叔,我这次来是为了一个传说来的,为了不耽误您太多时间,我就直说了吧。”瑜听寒开门见山。 “您还记得两年前一个坠海的女孩吗?听说在追悼会后火化前,她的尸体就不见了,您能详细跟我讲一讲吗?” “你……你怎么知道?”沈师傅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 “沈叔,您别紧张,我就是个搞创作的,自然会削尖了脑袋去打听这些奇闻轶事的。” “在这种地方,各种离奇的事都有,但这件事牵涉到刑事了,大家都是闭口不谈的。”沈师傅摇了摇手。 “这样说吧,沈叔,您看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点眼熟?”瑜听寒豁出去了。 “嗯,是有点。”沈师傅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瑜听寒,然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指着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叔,您怎么啦?别害怕,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当时那个不幸的人的妹妹。” “你是她妹妹?” “是啊。”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就说嘛……”沈师傅捧起他的大茶缸,猛的灌了好几口水,才慢慢平复下来。 “当时是我的妈妈来办理的,后来,我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骨灰盒是空的一事,我和妈妈便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我姐姐并没有离开我们,所以,请沈叔理解我们做家属的心情,如果我姐姐真是活着,那自然是好的,如果不幸罹难,还尸身不保,那我们做家属的,肯定是要追责的。”瑜听寒软硬皆施。 “是的,是的……做为家属,这是肯定的。但这个事,领导已经压下来,叫封了所有知情人的口,我再这么一说,不是给大家找不自在吗?”沈师傅搓了搓手。 “我保证,沈叔,我保证不追究您的责任。我只想知道我姐姐真正的下落。求您看在我们可怜家属的份上,就告诉我了吧。” “唉……事发那天,是我值班。本来你姐姐的仪容已整理好,就等着第二天早上进炉了。其实那天晚上也没什么特别,就是半夜的时候,似乎听到有音乐的声音,我以为是灵堂的哀乐没关,便起身准备去关掉,才起身,那音乐声又没了,然后我就站在窗前向外望了望。那天的月亮很明,天上有五彩的云,很是壮观,我当时还在想,这么美的夜景,应该拍几张的,于是我就拿出手机来拍了几张,可是……”沈师傅顿了顿。 “可是怎么了?” “可是第二天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就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天上,有个月亮,也看不到彩云。拍了照,我又躺下睡了,第二天早班时,有化炉的师傅便告诉我,你姐姐不见了,当时我们还以为是那个工人提早开了工,结果查来查去,又看了监控系统,在监察系统中,有一小段也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当时也不敢声张,报告了领导,交了一个空盒子给家属,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这么简单?”瑜听寒问。 “是的。后来,我们还说,这女子怕不是个神仙,被接回到天界去了。现在想来,那天听到的音乐声,只怕是仙乐了。” “您相信有神仙?” “相信啊,干我们这一行的,什么都信的。但愿这位仙女是回极乐之界去了。” “除了看到祥云,听见仙乐,还有什么特殊的吗?” “没有了。”沈师傅想了想才说。 “也许,我姐姐真是天上神仙……”瑜听寒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你们家属……”沈师傅沉默了半响,才道。 “没事,我不会告诉我妈妈的。我也希望我姐姐真的是神仙呢。” “那好,那好。我都为你姐姐念了好多遍《往生咒》呢。你们不追究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沈师傅搓了搓手。 瑜听寒告别了沈师傅,又一路驾车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在心里计划着,每天跑一个片区,总要把这滨市找完,滨市没有,那就去到别的城市,慢慢的找,只要确认听寒帝姬确实没有回到天界,那她在自己凡人的肉身里,定是在这人间的。 卡里的40万块钱,是明晨留下的,瑜听寒计划着再买一辆车,二手的就行,只要能带着自己跑遍天涯海角。也是无奈,如今这样一个有着仙身却没有法术的人,还得靠这四个轮子的来代步才方便。 观望了几天,从二手车市场淘了一辆橙色越野,有了它,自然是方便了很多。先是在地图上把滨市的各个街道进行划分,每找过一处,便在地图上进行红色小点的标注。当然,这些寻找都得悄悄的进行,毕竟不能通过网络来进行搜索,一旦通过网络传出,先不说自己以前的同事,光是妈妈知道了,怕也是会炸锅的。 瑜听寒每天忙完回家,都希望一推开门时,明晨便已在家里了,可是,整整一个月过去,房间里丝毫没有明晨的影子。 “他不会回来了吗?”瑜听寒捧着舒甜给明晨的那封信书看了又看,不知不觉,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三十三章 等你爱上我 明晨想假装不想见,假装不想念,可是在回到东海后的半个时辰里,瑜听寒那张小巧的脸,那笑起来弯成月牙的眼,那满脑子里的稀奇古怪,无一不闪显在自己的脑海。想着她骑自行车带自己时的摇摇摆摆,想着她见自己过敏时的着急样子,想着她批评自己时的得意表情,想着她揽着自己的脖子在天上飞行的样子,明晨知道,自己被她的一频一笑吸引了,深陷了…… 明晨在自己的夕颜宫里站着,望着窗外不时游过的鱼群,脑子里全是瑜听寒,就连有宫女端了了茶水进来和他请安,也未曾查觉。 “这个女人,一定要给她个教训。”明晨走的时候这样想着,可现在,他的脑子里却是:“我不在,她怎么办?”对,自己不在她的身边,她该怎么办?自己已离开她快一个时辰了,在人间只怕已过得月余了。天啊,她一个人怎么生活?明晨想着,便急急的向夕颜宫外走去,才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来,忙得又折了回来,翻箱倒柜,拿了好些珠宝玉器的放在袖子里,才一闪身不见。 当明晨从窗户进到房间里时,看到的正是瑜听寒抱着那粉红色信封睡着在沙发上的样子。一张已被标注子一大半的,有着红点的滨市地图搭在腰间。 明晨轻轻的拿走地图,又轻轻的抽走她手里的信封,才仔细的端详起来,一个月不见,她的小脸好像瘦了几分,长长的头发散落在沙发上,漆黑如瀑。明晨伸手,轻轻的将她额前的头发拂去,却见瑜听寒扭了扭身子,轻轻的说着梦话:“明晨……” 明晨的心里一热:唉……这丫头,怎么就不相信自己会爱上她呢?也罢,等她爱上自己吧。有的时间,那怕要等一辈子,也认了。想着,便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抱起往卧室走去。 瑜听寒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就像明晨在她身边一样。梦里自己靠着一个温暖的怀,怀抱的主人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肩,哇……真不愿醒来。瑜听寒在半梦半醒间轻轻的蹭了蹭那个怀抱,又蹭了蹭。咦……怎么这么真实? 瑜听寒睁开眼,便见着了一个大大的胸膛在自己面前,心里一惊,连忙抬头想要看那胸膛脸的主人,却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紧紧的往胸膛上揽,随后,一个下巴贴到自己的额头上。 等等,什么情况?是明晨回来了? “明晨?”瑜听寒轻轻的喊。 “嗯。”头顶上有人回答。 “明晨,真的是你?明晨!” “嗯。” 瑜听寒猛的推开怀抱,用手支着身子侧坐起来,没错,那一脸庸懒,一脸邪魅,满眼海水蓝的人不是明晨还会有谁? 瑜听寒伸手在他脸上死命的捏了一把,明晨忍不住皱起眉头呼痛。 “你去哪儿了?你怎么才回来?”瑜听寒得到了确认,便觉得自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叠连声的问。 “想我了?”明晨看着瑜听寒问。 “要你管!说,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说着,眼泪便滚出了眼眶,沿着脸颊滴落在了明晨的手背上。 明晨的心瞬间就碎了,长胳膊一伸,将瑜听寒揽在自己的怀里:“寒儿,别哭。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不离开你。就算爱你要经受许多的考验和折磨,我也愿意。” 瑜听寒趴在明晨的怀里,眼泪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许是想把这一个月以来的埋怨和想念全都化为泪水流淌出来,许是想把这三十年来所受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许想是把这所有的日子里经历的绝望、忧伤、欢乐、开怀一并都宣泻了罢。 明晨轻轻的拥着她,将自己的唇贴在她的额上,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喃喃道:“寒儿,寒儿……” 瑜听寒哭够了,手脚并用的从明晨怀里爬了出来,用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我在帮你查听寒帝姬的下落。” “嗯。”明晨轻轻的答应着,也坐起身来。伸出手,帮瑜听寒将脸上的泪珠儿温柔的试去。 “查到了一点点线索,但我不能确保它是否真实。”瑜听寒的声音还有些哽咽。 “嗯。”明晨还是低低的答。 “有人说我的身体并没有被火化,而是在火化前一夜离奇不见了。” “不见了?”明晨抬了抬眉毛。 瑜听寒便将这些天打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明晨说了一遍。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去找帝姬的元神?” “嗯……我看你和少昊都那么喜欢她,也许找到她,我也可以回到我的世界里生活,这样大家互不相扰,不是挻好的吗?” “互不相扰?你就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 “事情总是要了结了才心安嘛。也许,我又会回到职场,和那些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小人厮杀一场。” “想摆脱我?门儿都没有。哼!”明晨气哼哼的下了床,就往卧室外走。 “你干嘛去?” “走了这些时候,看你都饿瘦了,给你弄点好吃的补一下。”明晨头也没回的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发出各种声音:“你这个女人,都不会买些菜的吗?嗯?连水果也没有?” “我……我又不会饿……”瑜听寒小声的说道。也许是在天上吃了那些果子的原故,也有可能因为这身体是帝姬的原故,总之,从来都没有感觉到饥饿,这也算是奇事了,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为自己省下了不少时间。 “你不是说了嘛,在人间就要有个在人间的样子,该吃的饭还是要吃起来的。”明晨说着,两手空空的又从厨房里折了出来。伸手间,瑜听寒以为他又要用法术弄来菜品,连忙制止:“你别用仙术了,上次你显真身的事,在网上都传开了,好多人都说我们这小区是福地洞天,有真龙降临,现在搞得房价都飙升了好多呢。” 第三十四章 不用仙术 “福地洞天?哈哈。有我真龙在的地方,自然是福地洞天的,房子涨涨价也是应该的。”明晨得意的笑笑。 “你别把事闹得太大了,你想想,你一条龙,我一个死人,在这小区里生活着,小区居民知道真相,还不得吓死啊?还想涨价,到时只怕倒贴也没人敢来住的了。不过,说来也是奇怪,那些在网上声称见过龙的人拍的照片里,怎么看也没有你的影子呢。” “那是自然,凡人怎么可能留得下我们的影像,要见上一见,也是不可能的。” “那……如果帝姬是在我的身体里,是不是她也使不出法术来?只能像凡人一样生活?”瑜听寒抓了抓头。 “应该是。怎么了?” “那我的推论就应该是对的了,也就是说我和帝姬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交换了元神,然后帝姬不想被活活烧死,便想了个办法逃离,做为一个凡人,肯定会想办法谋生,那我在城市的各个区域寻找的办法,自然也是对的,可是大半个滨市都找过了,她会去哪里呢?” 瑜听寒说着,拿过地图往床上一铺,指着那些小红点对明晨说道:“看,这些有红点标志的,就是我找过的地方,现在只余下西边这一块了,你回来就太好了,可以和我一起去找了。” 明晨点了点头,却道:“帝姬乃仙,在人间自然不会受难,不急的。到是你,不是一直要圆你的初恋梦吗?等你圆了梦,我们再寻她也是不迟的。” “明晨……”瑜听寒的眼里全是感激。 “我答应你,在李子函的梦里我不再用仙法便是。” “谢谢你,明晨。” “愣着干嘛,如果你不是太想吃东西的话,那就快收拾收拾,继续圆你的梦去呀。” “哦。可是我们已经有一个月没去学校了呢,会不会?” “小傻瓜,这只是一个梦而矣,谁也不会太在意你的消失与存在,走吧。”明晨挥了挥手,两人便又回到了校园中。 果然,班上的同学对于消失后又突然出现的两人并不在意,仿佛他们每一天都在学校一样,见了面,也打个招呼。 李子函见了瑜听寒,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叠资料来递给她:“这是我帮你整理的复习计划和学习重点,你看看吧。” “哇,这么多?我干嘛要看这些?” “就快期中考了呀,你不着急吗?”李子函问。 “哦。”瑜听寒只得低声应了。看来在李子函的梦里,自己消失的那一个月,他应该是在自动续上的了。 唉,好死不死,回来就赶上期中考试。想想以前,工作多年后还会经常梦见考试,而且从没有一次是顺利的,要么就是笔划不出水啦,要么就是题看不清啦,要么就是时间不够啦,反正都是在焦急和恐慌中醒来的。 “不过,你也别太紧张,这些知识点我都罗例出来了,你只需要撑握它们就行。不明白的地方,你再问我。”李子函将资料推到瑜听寒桌子上。 屁股还没坐热,舒甜又跑来敲窗户了。瑜听寒连忙跑了出去。 “怎么啦?” “唉呀,明晨那小子怎么了嘛?你不是说你保证完成任务的吗?怎么他还不回复我呀。” “你呀,就是心急,记住喽,心急了你吃不了热豆腐。这样吧,我再帮你探探,明天给你答复。” “你每次都这样说,都好几个星期了。”舒甜嘟起嘴。 “啊?这次不会了,你先回教室好不好,我那还有一堆资料呢,我都快焦头烂额了呢。”瑜听寒推了推舒甜,自己先转身回了教室。 果然,班主任接下来便宣布了期中考试的规则,每天三门,一人一桌,连续三天。瑜听寒直呼完蛋。 下午放学,才走到学校门口,便见着江老大点头哈腰的站在路旁,见了瑜听寒,连忙溜溜的跑了过来。 “寒姐,经您的指点,小弟我用手里的闲钱买进了些股票,果然在短时间内小赚了一笔。” “哦,原来是赚钱了?恭喜恭喜。”瑜听寒答道。 “这还得多谢寒姐指点。我最近在计划着弄点手机倒卖倒卖,就是不知道寒姐手里,有没有好的门路。” “门路?你等会儿。”瑜听寒冲着站在一边的马红梅道:“红梅,你家不是做通讯的吗?有没有门路弄点手机卖卖?” “那是我爸在管的事儿,我哪儿懂啊。” “诺,这有个客户,你要不要解绍给你爸爸认识认识?”瑜听寒指了指江老大。 “你想做手机生意啊?”马红梅把车一撑,走了过来。 “这位是马老板家千金马红梅,你想要做手机生意,那就得请教她们家了。”瑜听寒将锅一甩,乐得清静。 “马小姐好。”江老大果然是混过道的人,立即笑脸相迎打着招呼。 “这样吧,我也不懂这些,你自己抽时间去找我爸爸,我把我们家商城的地址和电话给你。”说着,马红梅便将联系方式留给了江老大。 “多谢,多谢。几位赏个光,一起吃个晚饭吧?我做东。”江老大笑着对几个人说道。 “不用了,我们明天要考试,今天还得复习呢。等你赚了大钱再说吧。”瑜听寒整理了一下书包带子,脚上一用力,便将自己骑了开去。 明晨也跟了上来,然后依然是马红梅和李子函各走一边。 回到家,瑜听寒急急的把那粉红信封又拿了过来,放在明晨手上。“今天舒甜可来问我了,让我帮她要一句明白话。” “什么明白话?”明晨一脑袋的雾水。 “就是,她说她喜欢你,你到底喜不喜欢她,给回个话。” “我不喜欢她。”明晨回答得很是干脆。 “可是……她是我好朋友。”瑜听寒捧着那粉红色的信封,嚅嚅道:“我还向她保证过,要帮她把你追到手的。你这样一拒绝,会让我好没面子的。” “你希望我和她在一起?”明晨问。 “你就当是体验生活了嘛,尝尝凡间的学生时代的恋爱也是不错的哦。”瑜听寒使劲的怂恿。“在学校谈恋爱,可是又惊险又刺激呢。” 第三十五章 恋爱练习 “是吗?”明晨不动声色的问。 “是的,是的。”瑜听寒使劲点头。 “行,那你就告诉她,我同意和她谈恋爱,但我不会喜欢她。” “啊?这什么鬼?”瑜听寒愣了愣,转念一想,管它呢,日久生情也是不一定的呢。“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答应和她交往了?”瑜听寒瞪大眼睛问。 “嗯。” “太好了,太好了。”瑜听寒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兴奋的拍了拍手:“没想到我瑜听寒第一次做媒就成功了。哈哈,以后就请叫我媒神!” “我愿意和她交往,你就这么开心吗?”明晨皱起了眉头:“这个丫头,早上还哭着质问自己为什么离开,现在却又因为自己答应了和别人交往而兴高彩烈,这脑回路,是不是有点问题?” 瑜听寒不回话,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一串粉色水晶的手链来递给明晨:“拿着,明天送给舒甜去。” “干嘛?”明晨接了过来,那是一串圆圆润润的水晶珠子串在一起的手链。 “为了表示你的真心和诚意,总是要送女孩子东西的嘛。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准备,所以,我就忍痛割爱啦,把这个给你当成礼物送给她,反正她也是我好朋友嘛,不吃亏的。” “好吧,你的好意我就先谢谢啦。” 明晨说着,将手链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明晨……那个……你是真的愿意和我……交往吗?”站在校园一角的榆树下的舒甜红着脸。 “嗯,那个请你出来是有礼物要送给你。”明晨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根银质项链。 “你送我礼物?太开心啦!”舒甜开心的笑了起来,双手捧过项链,看了又看,才道:“真漂亮,你能帮我带上吗?” 明晨眼角瞥着站在一端给他们放风的瑜听寒,见她正往这边看,便点了点头:“好啊。”说着,拿起项链,绕到舒甜的身后,轻轻的扣了起来。 舒甜摸着坠在胸前的吊缀,满脸的娇羞与幸福。 “嗨,你们俩完了没?有老师过来啦。”放风的瑜听寒小声的喊。当她扭过头去,在她的眼里,看到的正是明晨轻轻的扶着舒甜的头发,为她整理项链的场景。初秋的树,叶子已开始飘零,那些发黄的叶子在一阵风的吹拂下,纷纷扬扬的坠落在两人的身上和周围。明晨轻轻的抬手,从舒甜的肩上拿下一枚叶子,冲她露出温柔的笑。瑜听寒顿时觉得心里像针扎了一下,滋滋的痛,随即又摇了摇头,明晨能对好朋友这样好,应该替他们开心才对。 期中考试开始了,瑜听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试卷上答着什么,明晨和舒甜站在树下的那一幕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浮现在试卷上,挥之不去,三天的考试完全就如坠云端的一样,稀里糊涂,昏昏沉沉。 “感觉怎么样?”最后一门考完,李子函问。 瑜听寒摇了摇头,不说话。 “我给你的那些知识点,果然这些天的考试里都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李子函见瑜听寒好像脸色有点不对,又问道。 “我……可能……考砸了。”瑜听寒垂头丧气的说道。 “怎么会呢?”李子函显得有些着急,刚要说什么,就见明晨走了过来,冲着瑜听寒道:“你帮我找一下舒甜吧,我要约她周末出去玩呢。” 也是,考完试就周末了,也该放松一下。瑜听寒愣了一会儿才道:“那你等一会儿,我帮你找去。” 若大的校园,到处是考完试后兴高采烈背着书包准备离校的学生,瑜听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往哪里找去才好。 人群里,马红梅老远就见了几人,冲着大家挥了挥手,便跑了过来,咧嘴一乐:“终于考完了,可以美美的休息一下了。周末准备去哪里玩?要不我们去秋游吧?听说现在游乐场可好玩了,我们一起去吧。” “我有约了。”明晨淡淡的说道。 “有约?谁约你?”马红梅问。 “不是谁约我,是我约了人。哦,在哪儿呢,瑜听寒,你快帮我追去呀。”明晨说着,用手指了指人群。 瑜听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才看到舒甜正和另一个女生有说有笑的从教学楼走出来,刚到台阶口呢。 “舒甜。”瑜听寒挥着手喊。 舒甜抬头四顾,见着了瑜听寒,当然也见着了鹤立鸡群一般在人群里站着的明晨,脸一下子又红了,紧走几步,赶了过来。 “明晨,人来了,你自己说吧。” “什么?明晨,你要约的人难道就是她?”马红梅瞪着自己的眼睛,一会儿看看明晨,一会儿又看看舒甜,再一转头,又看向了瑜听寒。 “舒甜,如果周末你没什么特殊的安排的话,我们去郊游吧。”明晨见舒甜走了过来,大声的说道。 “好啊。”舒甜开心的答应着,往明晨身边一站。 马红梅突然冲着瑜听寒大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明晨的,你……你这个骗子!” 瑜听寒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喜欢他你自己跟他说去啊,你冲我发什么火?” 马红梅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气哼哼转过身就跑。 “我……”瑜听寒呆在原地,看着马红梅渐渐跑远的身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二位周末也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去放松放松?”明晨嘴角斜斜的提了一下,看了看瑜听寒的窘样,又看了看李子函。 “我没什么事的。”李子函道。 “那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早上八点,我们还在学校门口见,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玩。”明晨点了点头。 “我有个提议:我们可以去野炊。”舒甜笑道。 “随你。你说什么都好。”明晨深情满满的看着舒甜。 舒甜幸福的一笑:“我知道,云龙水库那边有个地方是最好的野炊的地方,不仅可以野炊,还可以露营,我们可以准备些食物和帐蓬,在那里住一晚再走。” “好,听你的。”明晨浅笑着。 “你们说了算。”瑜听寒还在垂头丧气。 “好啦,别生气啦,和我们一起去嘛,人多才热闹。”舒甜摇了摇瑜听寒的胳膊。 “你呢,李子函,这个建议没问题吧?”明晨看着李子函。 “没问题的。瑜听寒,我们就一起去吧,我让我妈妈多做些可乐鸡翅,明天给你带上。”李子函道。 “好吧。”瑜听寒点了点头。一想到明晨看舒甜的眼神,就觉得全身不舒服,但如果能和李子函一起也游,而且还要在外面过夜,那就是万分的期待了。 第三十六章 凡人的快乐 回到家的瑜听寒总觉得心里不是很畅快,闷闷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们要不要出去买点食物?”明晨问。 “随你。”瑜听寒不想理他。 “可是你的李子函是凡人,是要吃东西的哦。”明晨提醒着。 “哼,你怕不是想的李子函,是怕饿着舒甜吧?” “你……吃醋啦?”明晨眼睛里笑意浓了起来,绕到瑜听寒的面前。 “才没有。我是要和李子函出去玩的。哈哈,露营,这可是我和男人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呢。”瑜听寒说着,自己嗨了起来。 和男人过夜?想得美!明晨在心里哼了一下。 “走吧,走吧,我们买好吃的去。我敢保证2018年的东西,他们肯定喜欢。”瑜听寒高兴的站了起来,转身找了汽车钥匙就要出门。 这女人,脑袋瓜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刚刚看到她为自己吃醋的表情还高兴一阵呢,这会子怎么又变卦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不对,要是在东海,别说一颗针了,就是一滴水,我明晨太子想占有也是可以占有的! “走吧,我买了一辆车还没跟你说呢,顺便带你兜兜风去。”瑜听寒见明晨还愣着,走到门口了又折回来,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明晨挺了挻胸,用手将瑜听寒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推开,一本正经的道:“男女授受不请,况且我已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请瑜小姐同我保持适当的距离。” “啊?就你,哼,给你一个在梦里的练习机会,你还有模有样起来了,哼……”瑜听寒幸幸的丢开明晨的胳膊,往电梯口走去。 明晨侧脸看了看瑜听寒一脸铁青的表情,不禁在心里乐开了花,一进电梯,却又将脸绷住,双手抱了,交叉叠在胸前,大有不可侵犯的意思。 来到车前,瑜听寒也不理他,自己一屁股坐进驾驶室。明晨自然对这交通工具也已不太陌生,拉了副驾的门,把自己的大长腿放了进去。好在是越野车,空间容量够大,但看他坐在那里依然显得有些紧凑的模样,瑜听寒又忍不住笑了。 “系好安全带,我要出发了。”瑜听寒道。 “安全带?”明晨蒙懂的重复。 瑜听寒懒得跟他解释,向副驾一探身,就伸手去够右侧的安全带子。明晨见瑜听寒突然的投怀送抱,愣了一下,随即心里美得冒起了泡泡,刚想伸手回应,瑜听寒已将安全带拽了出来,轻轻的往插口一按,又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惹得明晨心里又好一阵的失落。 “坐稳当了。”瑜听寒说着,脚下一踩油门,车便驶了出去。 “你会开这车?”明晨有了上次坐公交车,又坐出租车的经验,倒也显得不是很慌乱,只是对车上的东西,满是好奇,一会动动这里,一会动动那里。 “我试试。”明晨看着瑜听寒轻轻的转动着方向盘,脸上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开这个车是要考试的,合格了才会给你发一个开车许可证的,我跟你讲,四个科目,我全是一次搞定!”瑜听寒得意的道。 “开车也要考试?” “那可不?对了,你们驾云需要考试吗?”瑜听寒问。 “不用啊。我天生就会。”明晨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灵儿和我说要驾云的话,得先学会御剑术。” “那是指的一般的修道炼仙之人。我是谁?我可是东海的龙太子,这些技能自然是天生就会的了。” “听寒帝姬也是天生就会吗?” “那是自然。” “唉……”瑜听寒长长的叹了口气:“要是找不回帝姬的元神,我可怎么办?总不能永远靠着你带我飞来飞去的装样子吧?要不,你教教我怎样驾云,好不好?” “我这样跟你说吧,像什么树精啊花精的,修炼个三五万年,可能得以幻个人形,学成个什么隐身啊穿墙之术;什么狐狸啊、老虎啊,修炼个四万年左右,也能幻个人形,也会点驾云飞行之功,如果是普通人要想驾云,则要先入道拜师,潜心修行。如果拜得个好师尊,有可能修个千年万年性命,如果能结善缘,也许能在羽化时飞升变个真人。你若想习得驾云之术,必得先修行得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要学会驾云,就遥遥无期了呗?”瑜听寒刚提起来的兴趣,又被明晨一瓢冷水沷了下去。 “也不是,主要也看这师父的手艺。”明晨不动声色的在心底的暗乐。 “我一凡人,我上哪儿上找好的神仙师父去啊?算了,我看还是尽快找到听寒帝姬,我们各自还回元神,她做她的神仙,我还是做我的凡人好了。” “嗯。”明晨轻轻的清了一下嗓子。见瑜听寒没看懂自己的暗示,便又说道:“你真的想学啊?” “其实也不是很想。现在这样子,有车代步,比你们驾云来说也差不了多少。再说了,那得道成仙的事,与我相去太远。当初在天界醒来时,我一度以为我是在做梦,竟见了真的神仙,不过后来,再看到灵儿对我那种人格分裂的攻击,也觉得那天界并不比人间来得美好,天上过日子,都以万年来计,过得好也罢了,要是不好,那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人间不过区区百年,一生过不好,再有来生,翻盘的机率要大得多。” “世人都道神仙好,为何你却不认同?” “我以前也以为神仙好啊,不愁吃不愁喝,一天到晚,光负责貌美如花就好了,结果在天上才呆了两天,便完全改变了看法。” “说来听听。”明晨饶有兴趣的问。 “在那玄幽大陆,倒也是见了些美丽的仙女,也见识了天宫的繁华和奇花异草的神奇,但是却不能像人类一样可以一日三餐,那就真正的是少了许多的乐趣。而且上个学吧,还被人往水里推,可见你们天界肯定是比人间的人际关系还要复杂,我一个即不会飞,又没有任何技能的人在天上,你们这些神啊仙的,要辗死我,还不如掐一只蚂蚁来得容易?我还是保命要紧的。” “早就听闻人间八苦,生老离别痛,爱不得,求不到,你竟然还如此的眷恋?” “也许对于你们来说是苦,但对于我们来说,就两个字——生活。” 生活,好一个生活,这似乎也确确实实是生活。陪着她,由着她,为了她制造了一个梦境,陪着她重渡读书生涯,由着她圆一场暗恋的美梦,这生活,究竟是由谁撑控?是天君?还是人类,亦或者是明晨太子自己。 第三十七章 梦境重现 两人买好了各式糕点、零食,又准备齐了露营装备,这才驱车返回。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带着东西早早的来到学校门外等候。 李子函来得最早,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校门口东张西望,见了瑜听寒两人,连忙迎了上来,将瑜听寒背上的大包摘了下来。 “你背的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 “帐篷啊。舒甜不是说要露营吗?没有帐篷我们住哪儿呀?”瑜听寒气喘吁吁的说道。 “哦,可我也没准备。我是听说那边有出租的。” “自己的干净呀。”瑜听寒说着,又看了看李子函带的东西:“你都带了些啥呀?” “你爱吃的,我妈做的。”李子函脸红了红。 正说着,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大家的面前,舒甜从车上探下了头,招呼道:“上车吧。” 众人也不犹豫,把大包小包的塞进了后备箱,又打开车门爬了上去。由于舒甜坐了副驾,其它三个人只能坐在后排了。李子函招呼瑜听寒先上去,接着准备自己上的时候却被明晨带了一把,于是,后排上明晨便紧挨着瑜听寒坐在了中间,只可惜了他那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蜷在那里,难过了一路。 “师傅,带我们去长途汽车站吧。”舒甜见大家都坐好了,才对出租车师傅说道。 “好咧。”师傅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远吗?”明晨问。 “远,得有五十来公里吧。”舒甜问答:“我们先去长途汽车站,然后再坐长途车去云龙水库就好。” “后备箱东西那么多,别折腾了,直接去云龙吧,别坐长途车了。”明晨拍了拍司机的肩:“师傅直接去。” “那得花多少钱啊?”舒甜扭头看了看明晨。 “没事,明晨是款爷,跟着他混就好了,你放心。”瑜听寒打趣。她知道,明晨肯定有办法。 舒甜冲明晨甜笑了一下,便开始说着自己班里发生的事,一辆车里,全程几乎都是舒甜在叽叽喳喳和明晨的随声附合。 “我怎么觉得我坐错了位置。”瑜听寒道。 “怎么啦?”舒甜问。 “你扭着脑袋说话,头不晕啊?”瑜听寒伸手拍了拍她的脑门:“要不,我们俩换换,你们挨着坐好聊天?” “不用。”舒甜还没开口,明晨倒先答上话来:“这样挻好。” 舒甜也道:“没事儿。”看了一眼瑜听寒,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车渐渐的驶出了城市,来到了郊外。瑜听寒摇下了窗,深深的呼吸着这来自十几年前的空气。渐渐的,远处出现了成片的麦田来,那麦田的样子,竟是那样的熟悉,瑜听寒想起来了,那就是自己在天界醒来前见到的场景。如果没错的话,前面不远处应该有一条清浅的河滩,在河滩的附近,还有白墙灰瓦的房子。 车沿着乡间的小道行驶着,路况不是很好,车行得也慢些。瑜听寒能清楚的看见田里麦谷的穗子,饱满的向着天空,已经泛了黄,正等待着人们的秋收。有燕子在麦田的上方飞来飞去,也有许多麻雀停在电线上唱歌。 “好美啊。”瑜听寒由衷的赞叹着。 “是啊,这里的空气真好。”李子函应道。 舒甜终于停止了讲话,往窗外看去。 “人间果然如画。”明晨也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身子挪了挪,手不小心碰到了瑜听寒的,想要就势握住,顿了顿,最终还是忍住了。 “天天在学校里关着,出来散散心真好。”舒甜道。 不多时,瑜听寒意识中的房子果然出现了,远处还散落着几处一样的建筑,半人高的篱芭墙上,爬满了蔷薇藤,有小孩子在院子里玩纸飞机,用嘴对着飞机头大力的哈了口气,再用力的往空中一扔,飞机打了个旋,飞过了篱芭墙,飞进了麦田里。 小孩子急了,连忙追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只黑色的小狗,屁颠颠的摇着尾巴,亦步亦趋。 “哈哈,抓不着了。”舒甜笑了起来。 “我小时候也喜欢折纸飞机,有一回把作业本撕了折,我爸回来,罚我跪了大半夜呢。”李子函也笑了起来,轻轻的说道。这可还是他上车以来,第一次说话。 “你这样的好学生,也会撕作业本?”瑜听寒接口。 “是啊,撕完作业本才发现,用书纸折的飞机比作业本折得飞得远得多。”李子函道。 “那你是不是又开始撕书了?” “没撕自己的,撕了我爸的。” “哈哈哈,你爸一科研份子,他的书可不全是宝贝?”瑜听寒乐了起来。 李子函不好意思的嘿嘿笑:“我上小学的时候可皮了,没少惹我妈生气。我们那会还住在郊区,到了秋天,农民伯伯的桔子都熟了,我还去偷摘过呢,结果被别人家的狗追着咬,跑掉了一只鞋才没被狗追上。除了桔子,我还偷过玉包棒子,和小伙伴拿了在山上烤着吃,有一回没烤熟,吃了拉了好几天肚子,我妈妈他们都不知道我吃什么吃坏肚子了,我自己也不敢说。” “那你可真够皮的。瑜听寒还老和我说你多么的文静,多么的内秀,原来也是一个闷头干坏事的主。”舒甜也被逗笑了,大声的说道。 “你们吵死了。”明晨在大家都笑成一团的时候,不温不火的来了一句。李子函瞬间又安静了下一来,像是被人断了电一样,又靠在椅子上,看着车窗外不再说话了。 “你干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瑜听寒不满的嘟起嘴。 “此话怎讲?”明晨问。 “刚刚你和舒甜聊天的时候,我和李子函可一句话没说,你现在倒好,人家才说两句话,你就嫌烦。”瑜听寒愤愤不平。 “我有吗?”明晨指着自己的鼻子,扭头问李子函。 李子函认真的点了点头。 “快要到啦,前面就是。”舒甜指着前面,兴奋的说道。 很快,车便停在了一处小路的入口,小路边上有铁丝网围着,上面挂着牌子“水源重地,请勿污染。” 第三十八章 露营 四个人七手八脚的下了车,明晨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钱付了车费,又帮着大家把后备箱的东西挪了下来,看着汽车开走,才道:“往哪里走?” “我去年来过一次,从这条小路进去,不远就有可以露营的点了。”舒甜说道。 瑜听寒伸手拎装有帐篷的包,却被李子函拦下了:“我来,你拿轻的吧。” 说着,李子函便将大包背在了自己的身上,又伸手去拎其它的小包。 明晨看了看他,将自己旁边的帐篷也挂在了李子函的肩上,又在他的左右手里各塞了两个口袋,才道:“总不能让小姑娘们背吧,你先拿着这些,其它的我来。” “你这是干嘛呀?这么重他一个人怎么拿得动?”瑜听寒替李子函鸣不满。 “男人嘛,总得有担当才行啊。”明晨挑了挑眉毛。 “那你干嘛不背大包呀?” “这里还有那么多小包嘛。”明晨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冲着李子函道:“还不快走,等我再给你加?” “重吗?”瑜听寒伸手要去接李子函肩上的包,却被他闪过:“没事的,不远的。这里的路窄,你走路看着点。”说完,李子函便背着包往小路上走去,背影看着,像极了一只瘦小的骆驼。 瑜听寒连忙从地上拎起两个小包,冲着明晨两人喊了一嗓子,便追了上去:“其它的交给你们俩了。” 小路不长,大约一两百米,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灌木,枝条伸在了路上,着实不太好走。当李子函好不容易走到开宽地段时,早已累得满头大汗。 水库就在眼前,碧清的一汪水在群山环抱之中,是一座天然的淡水湖泊,岸边的野草丰盛,星星点点的野花夹在草丛里,很是引人注目。 “就在这里吧。”瑜听寒指了指一处岸边的平地。 李子函四处看了看,才将手里拎的包放了下来,然后再在瑜听寒的帮助下,卸下了肩上的两个大大的帐篷包。 “累了吧?明晨那小子就是爱捉弄人,你别理他。” 李子函擦着脸上的汗,大口的喘着粗气,“没……没事。” “这里的景致真不错。”瑜听寒四下里望了望,将手里的袋子一扔,便冲着湖边盛开的几朵枚红色的野花跑去了。 那是一株高山杜鹃,许是湖边温度比山下低,所以到现在才开始吐露芬芳。瑜听寒高兴的摘了几枝在手里,冲着李子函摇了摇手。 李子函也跑了过来,汗湿的白衬衫贴在他的肩膀上:“这是杜鹃花,可真漂亮。” “是啊,在花圃里看到的和这野外生长的,就是不一样。花圃里的花都是没有灵魂的,只有野生的才是有精有骨的。”瑜听寒摇头晃脑的评说着。 李子函看着她小小的脸蛋在玫红色花朵的映衬下显出粉红色来,一时竟看得出了神。 “你看什么呢?”瑜听寒感觉到了他眼神的异样,羞嗒嗒的问。 “你真好看。”李子函认真的说道。 “瞎说。”瑜听寒的脸红到了耳根。 “真的,我没有瞎说,你比杜娟花好看一百倍,不,一千倍,一万倍!” “哎,你们俩在水边干嘛呢?”舒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子函才收回了目光,回头张望。 “你们俩别靠水太近,小心掉下去,我可不会游泳。”舒甜继续说道。只有明晨一屁股坐在包上,闷声不响。 “这里的杜娟很漂亮,我摘了几枝。”瑜听寒说着,便拿着花跑了过去,凑到舒甜的鼻子下面:“你闻闻,香不香?” “杜娟花哪有什么香味?不过倒是真的很美。”舒甜接了过来,捧在手里,又献宝似的拿了给明晨看。 “你看,是很美吧?” “嗯。”明晨低低的应了一声,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叨在嘴里,往草地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上的白云,不再说一句话。 “你真是个闷葫芦。”舒甜撅了撅嘴。 “哈哈,他闷?等他打开话匣子,估计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瑜听寒冷笑一声,打趣道。 “是……吗?你这么了解他?”舒甜抬起眸子,看着瑜听寒。 唉,恋爱中的女人,就是这么敏感。瑜听寒暗暗的吐了一下舌头:“我们是同学嘛,怎么会不知道?”偷眼看明晨时,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瑜听寒连忙将脸转开。 “我们先把东西收拾出来,把帐篷搭好吧,要不下午的太阳一晒,我们可都得黑成碳。”瑜听寒连忙插开话题。 李子函已开始拆包了,只见他熟练的将帐篷布展开,又抖开支架。 “你会搭帐篷?”瑜听寒一脸的崇拜。 “嗯,以前我参加过军事夏令营,都是自己的搭的。”李子函一边搭一边道。 “军事夏令营好玩吗?”瑜听寒在旁边帮忙递这递那。 “还好。就是负重越野有点累。” “就你这小身子板,还负重越野?”瑜听寒有点不敢相信。 “最初是五公斤,后来加到十公斤,再后来又加到二十公斤,三十公斤,慢慢也就习惯了。” “三十公斤,哇,好厉害。怪不得你刚刚背两个大包没什么问题。”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两个帐篷便支了起来。 这边舒甜也没闲着,拿出野炊布铺好,又摆好了从家里带来的各式零食。而明晨则一直躺在草地上,看着瑜听寒和李子函的背影发呆。 收拾停当,大家围着野炊布坐了下来。 “快尝尝,这是我妈妈做的可乐鸡翅,我妈知道你爱吃,所以特别做多了一些。”李子函选了一只最大的鸡翅递到瑜听寒的手上。 “谢谢。”瑜听寒接了过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我也要。”舒甜望着明晨,娇滴滴的说道。 明晨看了看正在低头认真啃鸡翅的瑜听寒,便赌气似的也拿了一只塞到舒甜手里。 “这个不够大,我要那个大的。”舒甜继续撒娇。 “好,大的。我给你选一个最大的。”明晨眼角看到瑜听寒看向自己,便温柔的一边说一边挑了个大块的鸡翅递给舒甜。 第三十九章 我也喜欢你 “啊,我想起来了,我还带了糕点。”瑜听寒一下子跳了起来,将鸡翅往嘴里一塞,急急忙忙的去找装有各式甜点的袋子。 “我来帮你。”李子函走了过去。 “唔……唔唔……”瑜听寒嘴里塞着鸡翅,指挥着李子函四处翻找,可找了一通,什么也没发现。 明晨慢慢的站起身,拍拍屁股,才慢悠悠的走了过去,拎开大包小包,在最角落里,将装糕点的袋子拎出来,递给瑜听寒。 瑜听寒连忙接了过来,一边急急的说道:“完了,完了,袋子都这样了,肯定得压坏了。” 果然,打开袋子后,里面的糕点啥的,全都压扁的压扁,压碎的压碎。 “唉……”瑜听寒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卖相没了,估计吃相也不太好了。” 李子函拿一起块放嘴里一咬,认真的点着头:“好吃。” “好吃?” “好吃。” “你不是在给我面子吧?”瑜听寒问。 “当然不是,是真的好吃。”李子函很认真的说。 舒甜见他的样子,也被吸引了过来,拿过一块蛋糕的碎渣,放在嘴里嚼了嚼才道:“哪有你说的样子,都压板了,不绵也不软,虽然还是挻香,也就只能将就了。” 瑜听寒感激的看了看李子函,把碎了的零食拿过来,一起放在野炊垫上。 四个人围在一起,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里的风景美是美,就是感觉颜色还是太少了。”瑜听寒四下环顾,用她设计师的眼光说道。“湖水碧蓝,天空碧蓝,草地微微发黄,色调有些些偏冷了,要是能有一大片花海就好了。” “哈,想都别想,这是秋天啦,能有几枝杜娟给你欣赏一下已经不错了,你还想着什么花海?”舒甜道。 “听说,最浪漫的事就是和心爱的人一起畅漾在花海里啦。”瑜听寒半闭着眼,想像。咦?怎么自己和明晨在玫瑰花田的情形又冒了出来?按这样的节奏发展有点不对嘛。 明晨听着,不动声色。 舒甜也许是觉得就这样聊天无聊,也有可能是想单独和明晨相处,于是轻轻的拉了拉明晨的衣角,指着一片芦苇丛道:“你陪我去那边走走呗。” 明晨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再伸出手,握了舒甜的手,将她拉了起来。等舒甜站起来后,明晨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就那样拉着舒甜,在瑜听寒和李子函的注视下,往芦苇丛走去。 芦苇花开得正盛,白茫茫的一片,竟是比人还高,很快,两个走进芦苇丛便不见了身影。 “凭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呆着呀,走,我们也找地方散步去。”瑜听寒摸了摸吃得浑圆的肚子,冲着李子函道。 李子函绅士的站起来,也伸出手拉了一把瑜听寒,两人并肩走着,往另一端走去。那边有一个缓坡,阻挡住了视线,直到爬上了那道坡,瑜听寒才惊喜的发现,这里真有一片花海。是格桑花,粉的、紫的、白的、红的,热热闹闹的开成了大片,一直沿到那天边的山脚之下。 两个人都惊呆了,愣了半晌,瑜听寒才张开双臂向花海跑去,李子函紧跟其后,不断提醒:“你当心一点,小心脚下。”李子函干脆壮着胆子,拉过瑜听寒的手,和她一起飞奔。 风在两人耳边拂过,半人多高的格桑花就开在两人的胸口。两人在花海中停了下来,瑜听寒的手被李子函紧紧的握在手里,不忍松开。 他的手很暖,瑜听寒的心也跟着暖暖的。“你刚刚说,和心爱的人在花海里畅漾是最浪漫的事,现在,我也这样认为。”李子函轻轻的说道。 “嗯。” “我经常做一个梦,梦见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在花海的疯跑,没想到,这不是梦,是真的。” “李子函,你敢早恋吗?”瑜听寒扭着看着他,问。 “从第一天见到你,我就已经恋上了,哪还有什么早恋。”李子函红着脸,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啊?你说什么?”瑜听寒喜出望外。 “我说,从我第一天见到你开始,我就恋上你了。我喜欢你!” “我……天啊,我一直以为我是单恋你的。天啊。”这是真的吗?难道不一直都是自己单相思的吗? “你说……你是说你也喜欢我,对不对?”李子函的眼里写着的全是开心,一双英挻的眉毛都要飞扬了起来。 “嗯,我喜欢你。李子函。”终于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暗恋了近十年,终于说出来了。 李子函两眼放光,紧紧的握住瑜听寒的手:“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明晨。没想到,你居然喜欢的是我,我好开心,我好开心。” “其实,就算你在英语课上不帮我听写,就算你不帮我写作业,就算你不帮我补课,我也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了。”瑜听寒一口气说出来,觉得全身都轻快了许多。 “很久以前?你很久以前就认识我吗?” “嗯,也许是前世吧。” “我也是,听寒,啊,我可以叫你听寒吗?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考上好的大学,然后找一份好的工作,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想考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 “我想考复旦,学物理。你呢?你想学什么?” “我?以我的成绩,怕是上不了好的大学的,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 “不用担心,我以后天天帮你补课,一定没问题的。” “唉,要是早些时候遇到你,我也不会混成今天这个样子。”瑜听寒在心里想:如果十几年前,也能按这梦里的发展来,也许现在的我们早已结婚生子,我也不至于还落个死于非命的下场吧。 “都怨我,没有早点出现。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李子函轻轻的笑,那笑脸就像阳光一样,干净,明澈。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见了,或是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你会怎么办?” “如果是一场梦,我就希望它永远也不要醒来。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在。”李子函摘下一朵粉色的格桑花,轻轻的插在瑜听寒的丸子头上。 怎么能不是梦呢,这就是一场梦啊,你这个傻瓜。瑜听寒想着,眼泪便滑落了下来。 “怎么了,听寒,是我说错了话吗?你别哭呀。”李子函手忙脚乱,抬起手,又放下,深吸一口气,又抬起手,才轻轻的将瑜听寒脸上的泪水拭去。 “你别哭好吗?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李子函将瑜听寒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有一颗年轻而纯净的心,正在为她砰砰的跳着。 第四十章 专注的男人,真帅 “哇,明晨,你快看,这里有花海。”是舒甜激动的声音,两人一扭头,看到舒甜和明晨正拉着手的跑过来,明晨的短发在阳光下闪动,那双湛蓝的眼睛却静静的看着瑜听寒。瑜听寒将手从李子函手里抽了回来,捏着一朵花,内心既开心又羞涩,但同时又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天啊,我又没偷情,怎么反到被看得像抓奸一样。” “还真有花海呢,你们两个,发现了这么美的地方也不叫我们,不讲义气。”舒甜跑了过来,白嫩嫩的脸上挂着汗珠,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大束拿在手上。 “明晨,我要花环。”舒甜撒娇的说。 明晨回答:“好。”便伸手接过她摘下的花,三下五除二,编成了一只花环,递给了舒甜。舒甜接了,开心的笑。 明晨不动声色,又自己摘了一些花编成了一只更漂亮的花环,拿在手上,在经过瑜听寒面前时,将花环扣在了她的头上。瑜听寒吐了吐舌头,伸手扶了扶头上的花环,又抬眼看了看李子函。 “要不,我们去钓鱼去吧。”李子函提议,舒甜马上举起双手赞成,只有明晨的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这淡水里的鱼也归你管?”瑜听寒小声的打趣。 “你们俩说什么呢?快走,快走。”舒甜跑了几步,又返回身来拉住明晨的手。 几人又返回到湖水,李子函支起了鱼杆。 “用什么做饵呀?用面包吗?”舒甜拉着明晨的手站在李子函的旁边,好奇的问。 “面包一入水就化开了,得挖蚯蚓才行。”李子函说。 “这个我会。”瑜听寒一边回答一边动手扒开湖边潮湿的泥土,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一只又肥又大的蚯蚓,兴奋的抓在手里,高高的举起。 “看,我抓到了,好大一条。” 舒甜尖叫一声,捂着脸连连后退:“好可怕,好可怕。” “咦,不对啊,我记得以前我们一起抓过蚯蚓做试验啊。那时你不抓得挻欢吗?”瑜听寒看着花容失色的舒甜,不解的道。 “我……我……我现在害怕了不行吗?明晨,人家最怕那种肉嘟嘟没有骨头的虫子了。”舒甜直往明晨怀里钻。 “哦,明白了,有了男朋友胆子就会变小,对吧?”瑜听寒饶有兴趣的看着舒甜和明晨,只见明晨冲瑜听寒微微一笑,然后低头柔声的对舒甜说道:“不要害怕,有我在呢。” “咦……甜得掉牙。”瑜听寒摇了摇头,耸耸肩,一回身,将手里的蚯蚓穿到自己的钓钩上,将鱼线抛进湖里后,打了个盘腿,便在湖边坐了下来。 “我们来比赛,怎样?”瑜听寒提议。 “怎么比?”还窝在明晨怀里的舒甜探出头问。 “你和明晨一组,我和李子函一组,我们看,今天下午五点前,哪个组钓的鱼多,就算那个组赢,怎么样?” “明晨,你会钓鱼吗?”舒甜回头问明晨。 明晨挑起嘴角,道:“会啊。” 得到肯定答符后的舒甜又扭过头来,拍着胸脯的说道:“好啊。比就比,不过,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 “对,打赌么,还是要些彩头的。”明晨也附合。 瑜听寒想了想,说道:“输了的人负责做今天的晚餐,赢的组就什么也不用干。但是,我要先说哦,不可以作弊。”瑜听寒说最后要求的时候是盯着明晨的,如果他敢动用仙法的话,哼,肯定不能饶他。 明晨挑了挑眉:“你们输定了。” 李子函一声不吭,低头整理着自己的鱼线,又拉了拉鱼线上的浮子,将鱼线抛进湖里,才回头道:“好啊,我们比比就知道啦。” “哼,走,明晨,我们去哪边钓去。”舒甜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丛长得十分繁茂的水草,那里有两只长腿的白鹤正站在水草里互相啄着毛。 两人拿着简易的鱼杆走了过去,白鹤听得有动静,扇了扇翅膀,扑扑的飞走了。不一会儿,就听得舒甜的高叫:“哇,动了,动了,快拉呀,快拉呀。” 明晨一提线,却是什么也没有。“你别吵,行不行?”明晨低低的训诉:“有鱼也被你吓跑了。” “哦。”舒甜乖乖的答应一声,在旁边安静了下来。可终究是坐不住,一会儿又跑到瑜听寒她们这边看看收成,一会儿又跑到野餐垫上拿吃的。 李子函倒是沉得住气,瑜听寒也静静的看着湖水上那枚小小的浮子。白云倒映在湖水里,微风拂面,让人深感惬意。 浮子上下窜动了,瑜听寒知道,肯定是有鱼在咬钩了,此时如果一动的话,鱼儿准跑没影,得沉住气。果然,那浮子窜了几下,就猛的往水里一沉,瑜听寒连忙抓起鱼杆向上一提,哗的一声,一条一尺来长的草鱼便被瑜听寒拉出了水面。 “哈,我钓上来一条啦。”瑜听寒高兴的直蹦。草鱼被丢在草丛里拼命的拍打着尾巴,李子函连忙上前,将鱼钩从鱼的嘴里摘了下来,将它放进已经装好水的小桶中。 “耶耶耶。我们已经有一条啦。你们那边的战况怎样?”瑜听寒冲着独自坐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地明晨喊。 “你等着。”明晨头也不回。 “对,你等着,我们一定会超过你的。”刚刚还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舒甜拿了块面包跑回到明晨旁边,像小狗一样靠着他的肩膀,一边看一边将手里的面包撕成小块喂到明晨嘴里。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李子函帮瑜听寒在钓钩上穿上蚯蚓后,问。 “不要,中午吃得太多太饱。”瑜听寒两眼死死的盯着湖面上的浮子。 “你怎么会钓鱼的?”李子函轻轻的问。 “金色的鱼钩那篇课文你学过没有?从那里面学的呀。理论加上实践,那可不就成功了。”瑜听寒扭头,看着李子函干静的鬓角和认真的侧脸,那一刻,仿佛世界都静止了一样。 “男人专注起来,真帅。”瑜听寒想。 第四十一章 同居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你的鱼铒要甜一些,鱼儿们爱吃。”李子函白净的脸映着阳光,扭头冲着瑜听寒一笑,恍惚间,瑜听寒觉得此时温润如玉的李子函像极了那个在天宫向帝姬求婚的七殿下少昊。只不过,那七殿下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带着束发冠,穿着长长的袍子。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的。瑜听寒连忙摇了摇头,想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子里去。 “怎么了?”李子函望着她。 “没事,就是看你时,觉得你像极了一个人。” “什么人?” “嗯……一个帅帅的小哥哥。” 李子函的脸红了红:“你其实可以直接夸我帅的。” “啊?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油嘴滑舌了?”瑜听寒将手里刚折的一根草向李子函扔了过去。草还没有碰到李子函,便被他接住了,露出白白的牙,笑了笑。 “快看着你的浮子,小心让鱼跑掉了。”李子函指了指水面。 瑜听寒连忙扭头,又开始认真的看着浮子。 “把手伸过来。”过了一会儿,李子函小声的说道。 “干嘛?” “你伸过来。” 瑜听寒眼不离浮子,将左手向李子函那边伸了出去,接着,便感觉指头上被人套上了一个东西,回头一看,是一枚草编成的戒指,正套在自己的左手无明指上。 “先送你这个,以后我一定会给你换成真的。”李子函拉着瑜听寒的手,望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瑜听寒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没想到,这个看似木头的人,居然还这么浪漫。 “咳……咳咳。”不远处的明晨突然咳嗽了起来,瑜听寒不好意思的抽回手,将那枚草环轻轻的摩娑了几下,才放下手,又将目光投向了湖面。 “我们以后上同一所大学,好吗?”李子函看着瑜听寒浮着粉润红霞的脸。 “我……可能我的成绩不允许。” “我说过,有我在的嘛,只要你愿意,什么样的路,我都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走。”哦哟哟,没想到这个闷葫芦,撩起人来不得了,句句都能直戳人心窝窝。 “嗯。”瑜听寒轻轻的点点头,强烈的压制住提醒这只是梦境的冲动。一切都当它是真实的吧,一切都当自己正在重新活一回吧。 “哇,我们也有一条了耶。”是舒甜的声音。随着一声水响,明晨也从水里拎上了一条肥肥的,足有瑜听寒两个巴掌大小的鲤鱼来。那鲤鱼甩着红尾巴,在空中来回的扭动。舒甜连忙将小桶拎了过去,看着明晨将鱼放进桶里。 “嘿,我们这条可比你们的大哦。”明晨冲着李子函和瑜听寒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走着瞧。”瑜听寒不服气的哼了哼。 “明晨,你喜欢什么颜色呀?”略胜一筹后舒甜显得特别的放松,依偎在明晨身边问这问那。 “白色。” “你喜欢什么味道的食物啊?甜的还是辣的还是咸的酸的?” “辣的。” “好奇怪,你为什么会喜欢辣的呢?”舒甜不明所以。 “因为有了辣的,才会有甜的。”明晨想起自己第一次吃辣,然后偷吻瑜听寒的场景,不觉咧开嘴,笑了起来。“你不会明白的。”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这是什么神逻辑啊,怎么会有了辣就有甜呢?”舒甜若有所思,想不明白,决定不再想了:“那你最喜欢玩什么?” “下雨。” “下雨怎么玩?” “就是喷水嘛。” “这又是什么鬼爱好?”舒甜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明晨。 “换我问你了。”明晨突然正色道。 “好,你问。” “你和瑜听寒什么时候认识的?” “嗯,初一的时候。初中三年我们都是同桌,怎么啦?” “她喜欢吃什么?” “冰激淋吧。” “她喜欢玩什么?” “她好像不太贪玩,就喜欢看看书啥的。” “切,就她那个破智商,能看明白什么?” “嗯,我也这样认为……但是,你为什么老问她的事呀?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你不是应该关心我吗?” “你和她是好朋友吧?” “对呀。” “了解你身边的朋友有什么不对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哦。” “那可不。我再问你,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那你不是看到了吗?她喜欢李子函啊。嗯,可能就喜欢这种奶油奶油的小白脸吧,既谦和有礼,又看起来没有脾气的样子。”舒甜支着头,看了看正在低头窃窃私语的瑜听寒和李子函。“其实,他们俩挻登对呢。男的阳光灿烂,透着书香气,女的明艳动人,天真可爱,不错,不错。” 舒甜一转头,发现明晨的神晨暗然,连忙又说道:“那李子函再怎么好看,怎么和你比得了,在我心中,你才是最帅的。” “我帅吗?”明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帅啊,充满着异域风情呢。” “可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谁?瑜听寒?”舒甜眼睛都瞪得老大了,望着明晨。 “真没眼光。”明晨愣了一下,收回目光,看着舒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还是你独具慧眼。” “你不会是喜欢瑜听寒吧?”舒甜问。 “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她那种又粗又笨,又不懂照顾自己还光闯祸的女人。”明晨说着眼里却隐藏不住的宠爱之光。 “你……这么了解她?”舒甜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我们住在一起啊。” “你……你……说什么?”舒甜的音量不觉提高了八度,惹得瑜听寒和李子函也抬头向这边张望。 “啊,我是说我们住在同一小区。”明晨连忙说道。 “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俩同居呢。”舒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同居是什么意思?” “你还真是朵白莲花?同居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啊?就是两个人住在一起呗。” “哦……”明晨若有所思。如果两个人住在一起就是同居的话,那自己和她岂不是早就同居在一起了?同居难道就是凡人说的成亲的意思吗? 第四十二章 我怎么可能吃醋 “怎么,你们又有鱼上钩了吗?”瑜听寒冲着两人喊。 “没有。我们在讨论‘同居’的事。”明晨道。 “哇,尺度挻大哦。”瑜听寒吐了吐舌头。又低低的自言自语道:“哼,刚给他说的时候还一百个不愿意呢,这么快就商量到同居的事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说什么?”李子函扭头问瑜听寒。 “我是说刚刚舒甜向他表白时,他还不同意交往来着,你看看,才多长时间?就开始聊这么隐私的话题了,也不害羞。” “我一定要把最好的时刻,留到结婚。”李子函说。 “啊?”瑜听寒瞪大了双眼看他。想:唉,可惜了,上了大学的他就和别人恋爱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坚守住自己的承诺。 “我说的是真的,相信我。”李子函认真的说。 “嘘……你的浮子动了。”瑜听寒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又指了指湖面。 等李子函拉起鱼线时,蚯蚓都已经被吃了个精光。 “哈,所以说,钓鱼一定不能分心哦。”瑜听寒得意的说着:“看看我的。”一提鱼线,同样是一所无所。 “还说我呢,你的不也一样。”李子函接过瑜听寒手里的鱼杆,帮她重新上饵。 “那还不是怪你。”瑜听寒嘟了嘟嘴。 “怎么怪我啦?” “你老跟我说话,鱼都吓跑了。” “好,好,好,我的错,我一定忍住。”李子函笑着把鱼杆还给瑜听寒。 两人重新坐好,过了一会儿,瑜听寒轻轻的捅了一下李子函,小声的说:“我忍不住了。” “我也忍不住。” “唉,都怪你,谁让你长这么好看。”瑜听寒唉了口气。 “你真肤浅。”李子函道。 “你……我夸你呢,你居然骂我肤浅?”瑜听寒柳眉倒立。 “你喜欢我就因为我好看?” “不然呢?” “所以说你肤浅嘛,只光顾着看人外表了,万一我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呢?” “我以前以为你只是一只羊,现在看出来了,还真的是一头狼。” “这么早就下定论啦?” “嗯。” “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是经过多方考察,明知道你是一个不只有漂亮外在,还有粗枝大叶,经常丢三落四、不爱学习等各种坏毛病后才决定向你表白的。” “啊,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定位啊?那你明知是火坑你还往里跳?” “我愿意啊。谁让我就喜欢那样的你呢。” “你的上辈子是一只鹦鹉吗? “啊?” “那么会撩人。” “那也只是撩你。” “可是,你还只是一个上高二的少年呢。别忘了,你在老师、家长面前竖立的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形象呢。” “我跟你说,在古代啊,我们考上高中,基本上就算是考了个举人了,那可就是有了求皇帝赐婚的资格的,况且,我马上就满十八岁了,成年人可以决定自己的一切。” “唉……孩子,你太天真了。”瑜听寒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李子函的头。 “怎么,不相信我啊?” “我们现在这种状态,连人生都还没开始呢,你就想着成人啦?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得你好像经历过似的。不管未来有多难,只要你愿意,我一定陪在你身边。”李子函反手捉住了瑜听寒的手,目光坚定。 时间过得很快,由于瑜听寒和李子函一直在聊天说话心不在蔫,除了最初钓起的那条草鱼外,几乎没有了其它收获。而明晨一组战绩不错,又钓了两尾鲫鱼和一只大虾。很明显,明晨一组获胜。 “哈哈哈,李子函瑜听寒,你们两个快去烧火煮饭吧。”舒甜开心的大叫。 “愿赌服输,煮饭就煮饭,难不倒我。”瑜听寒嘴硬的回。 舒甜像一只无尾熊一样,随时都要挂在明晨的胳膊上,才一天的功夫,两人就熟到这种不分你我的程度了吗?简直不可思议。 “走,我们逛逛去。”明晨对舒甜说道,然后两人拽着胳膊的,又一起往花海那边走。 “你会收拾鱼吗?”看着两人离去,瑜听寒问李子函。 “会。” “你会做鱼吗?” “会。” “你会做饭吗?” “会。” “太好了,李子函你真棒!”瑜听寒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你会吃鱼吗?”李子函问。 “会。” “喜欢喝鱼汤吗?” “喜欢。” “喜欢吃烤鱼吗?” “喜欢。” “那好,你就乖乖的在一边玩着,我做给你吃。”李子函微笑着。 “真的吗?你确定我什么也不做?” “确定。你只要在这里乖乖的陪着我就好。” “好啊。”瑜听寒点着头。“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饭。” “我爸我妈经常出差,如果我不做饭的话,就会饿肚子啊。”李子函一边说,一边开始点起煤油炉。 “你真能干,以后谁要是嫁给你,真是享福了。”瑜听寒由衷的赞道。 “除了你瑜听寒,谁还能有这样的福气?”李子函意味深长的看着瑜听寒。 “讨厌……谁要嫁你?”瑜听寒满脸羞红,连忙说着“我帮你拾点柴去。”便跑了开去。 湖边是没有木柴的,要拾柴只能去小路边的小树林,瑜听寒红着脸,一溜烟的往小树林跑去。天啊,这要不是梦境该多好啊,要是真能有像李子函这样一位长得好看,还会做家务,又独宠自己的老公,那该是一件多美的事情。悔啊,当年为什么就没有鼓起勇气向他表白呢?如果表白了,也许自己也不用死这一回。 瑜听寒一头扎进了小树林,想着想着,竟站在林中独自发呆。 “在干嘛?”瑜听寒听得身后传来落叶碎裂的声音,刚要回头,就听见明晨的声音传来。 “哦,拾些柴火。”瑜听寒连忙低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干树枝,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还以为你在想我呢。”明晨走了上来,瑜听寒一惊,连忙回头,果然只有明晨一个人。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要不然呢?” “舒甜呢?” “正和你的意中人讨论鱼要不要放辣椒问题。” “你们两都恨不得粘一块儿了,你怎么舍得独自跑过来?” “怎么了,我们粘在一起你有什么想法?” 第四十三章 爱她就要送她戒指 “我……没有!”瑜听寒斩钉截铁的说着,却不知道在自己的脸上,写满了酸酸的醋意。 “真没有?心里不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我心中的男神好不容易和我表白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是说他向你表白了?” “是呀。他说他喜欢我,还送了我一枚戒指。”瑜听寒说着,得意的举起左手,向明晨炫耀那枚草编的指环。 “你知道送戒指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 “在我们人类社会当中,当男人向女人表明诚意,尤其是表明自己对爱情忠贞的诚意时,就会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枚戒指,表示自己今生今世,只与此女结为伴侣。当然,这枚戒指是有点low了,但他说过了,以后要给我换成钻石的。” “送戒指就表示成亲吗?” “不是成亲,是成亲前的一种仪式。男人用钻戒先向女人求婚,女人同意后才可以结婚。当然,还只能是一夫一妻,绝对不可能像你们神仙这个君那个君的,拥有三妻四妾的。” “知道了。” “你真明白了?”瑜听寒说:“怎的,你打算送戒指给舒甜?” “是啊。你不高兴?”明晨看着瑜听寒。 “没……没有啊,我怎么可能不高兴,反正你们俩也是我撮合的嘛,你们能成,我这个做媒人的自然是有成就感的。”瑜听寒呵呵的笑。 “真的?这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明晨双手扶着瑜听寒的肩,强迫她把头抬起来,看着自己。 “啊,那可不嘛。反正又不是真的。”瑜听寒把头又深深的低了下去,小声的说。 “就因为不是真的,所以你才无所谓,对吗?”明晨问。 “没有啦。你和她都是我的好朋友嘛,你们在一起,我就该祝福的。” “好啦,快拾柴,你的心上人怕是会等急了呢。”明晨放开瑜听寒,顾自发出暗暗的笑。这小丫头,嘴硬得很,明明每次看到自已故意和舒甜亲近时都会不自觉的从眼里冒出不高兴,但就是不愿承认。没关系,反正有大把的时间,一定要让她自己知道自己爱上的到底是谁。 两人个抱着树枝回到帐篷处时,煤油炉上的锅里的鱼汤已经沸腾了,还隔得老远就能闻到鱼的香味。 “真香。”瑜听寒赞叹着,将柴火放在地上,伸手就要去揭炉子上的锅盖,却被李子函连忙拦住。 “别动,小心烫着你。” “哦。”瑜听寒小声的应着。 “哇,要不要这么娇气?要不要给我们这么甜蜜的暴击?”舒甜见明晨回来,也立马窜了过去,拽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小小的身子站在明晨旁边,着实有着小鸟依人的感觉。 “你先去洗洗手,我一会给你盛碗鱼汤喝。”李子函对瑜听寒道。 “好呀。”瑜听寒一听,高高兴兴的就往湖边走。 “我也要喝。”舒甜仰着脸,望着明晨。 “好。我也要去洗手。”明晨应着,跟在瑜听寒身后,向湖边走。 “你不心痛?”瑜听寒用手撩起湖里的水。 “啊?” “你的子孙被我们煮了呀。”瑜听寒指了指不远处的冒着热气的锅。 “这是它们的命,再说了,这淡水湖里的我也管不了啊。”明晨挑了挑眉。 “怪不得哦,钓起鱼来都不留情。”瑜听寒打趣他。 “你不让我用法术,要不然的话,保管你吃都吃不完。”明晨无奈的玩着水。 “这湖里也有龙王吗?”瑜听寒望着碧蓝碧蓝的湖水问。 “这湖不大,应该只是属于某界的龙王在管理,要不,我下去给你看看清楚?” “别闹。”瑜听寒瞪了瞪明晨,又指了指帐篷那边:“你想吓死他们吗?” “以前老听说什么湖里啊,潭里啊总是有水怪,有的会吃人,有的会帮助人,现在想来,是不是就是你们龙族啊?” “谁说水里只有龙族的?还有其它的,比如……” “我知道,虾兵蟹将嘛。”瑜听寒撩起水,向明晨沷了过去,然后嘻嘻哈哈的扭头便跑。 水泼在明晨的脸上,挂在了他的睫毛上,亮晶晶的闪着光。 晚餐极其丰盛,除了鱼汤外,李子函还将那尾鲤鱼烤在了柴火上。再加上各自从家里各的食物,大家又是吃得不亦乐乎。夕阳红彤彤的西下,映得湖水也闪着金光,不多会儿,太阳便躲到最西面的山的背后了,气温一下子便凉了起来。 收拾完杂物,四个人围着篝火团团坐了,树枝发出噼哩叭啦的爆裂声,火光映在四张的年轻而又带着些许稚气的脸上。 “你们说,我们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啊?”舒甜斜靠在瑜听寒的肩膀上。 “十年以后?那时我们应该都已经工作了,而且肯定已经成家了,说不定,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呢。”李子函道。 瑜听寒用手里的树枝拔了拔火堆:“十年以后?十年以后的我坐在cbd里的一间高级办公室里的一个小隔间里天天写方案。” “cbd?”李子函和舒甜同时问道。 “哦,centralbusinessdistrict,中央商务区的简称嘛,你们以后就会知道的。” “你这样表述,我觉得好有科幻的感觉。”李子函道:“我一直以为你英文不好,原来你知道的并不少啊。” “嘿嘿,还是都是你补课的功劳嘛。”瑜听寒连忙打着圆场。 “唉,也不知道十年后我们的这座城市会变成什么样子?”舒甜说。 “嗯,也许房子会变得更高,交通会变得更发达,说不定那时,自行车就会变得非常少,而取而代之的就是大量的家庭用小型汽车了。” “小汽车?那东西可贵了,怎么可能普及嘛。”舒甜不信的撇了撇嘴。 “我觉得有可能。自行车的速度太慢了,会影响整个城市进程的效率的。不过,那时应该工作和学习都会比现在更紧张。”李子函接口道。 “你怎么知道?”瑜听寒问。 “对交通的要求,肯定是来源于生产力啊。随着物质需求的增加,工厂肯定会越来越多,那么工人肯定也会多啊,但时间每天都是24小时,那肯定就只能通过提升效率来完成啊。” 第四十四章 和谁睡是个问题 “工厂多了,污染也会多,你们趁着现在多看看蓝天白云绿树吧,也许,十年后,你们就只能在画里见着了喽。”瑜听寒道。 “污染?什么污染?”舒甜不置可否。 “像今天我们这样的行为,其实就是一种污染。”瑜听寒指了指因为野炊留下的食物餐渣。 “十年后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大家钱多了怎么办?当然就要想办法花掉啊,于是他们就会呼朋唤友的出门游山玩水,于是,像这样美丽的湖泊,还有那边的花海,就会惨遭他们的毒手——垃圾堆积成山、环境破坏殆尽,还有任意的践踏和肆意的毁坏。” “出门游山玩水又不是十年后的人的专利,像什么李白啊、徐霞客之类的,不就是遍游祖国大川吗?看,并没有留下什么真垃圾嘛。”舒甜变身成了一只杠精。 “现在你看李白他们在墙上啊,石头上啊,雕塑上啊写些什么到此一游啥的,其实他们就是在带头对古物进行破坏!” “还好有他们的破坏,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伟大的诗人呢。”舒甜继续杠。 “那是因为以前的书写保存不方便,随着科技的发展,任何资料信息在电脑里面就可以进行存储了,而且还可以通过像qq一样的社交软件进行互动,到时,什么游不游的,你只需要拍张照片往你自己的空间里一发,谁都知道你上哪儿玩去了。而且将来手机也可以实现存储和拍照功能。” “你这个设想很大胆哦,我觉得也有这个可能,我还在想,以后会不会实现一打电话就能看到对方的功能。”李子函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哟,你们俩成科学家了还是成神棍了?能预测未来?” “舒甜同学,请你尊重的叫我一声‘神婆’,谢谢。”瑜听寒推了推还靠在自己肩上的舒甜道。 “为什么啊?”舒甜坐直了身子。 “因为我是女士,不可能变成神棍的。但请你相信,未来一定会实现李子函说的那一种,电话可以互相看着聊,就像我们现在坐在一起聊天一样,实现多方同时通话。” “哈哈,那到时候那些小孩子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去学校上课了,只需在床上躺着就能听老师讲课。” “我觉得得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可能现实不会。”李子函道。 “你怎么知道?”瑜听寒问。 “就算将来科技发达到了可以躺在床上听老师讲课,家长们肯定不愿意啊。谁愿意自己的孩子成天都躺在床上,那还不成养猪的了?”李子函认真的解答。 “哈哈,好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我就可以不用每天起那早啦。”舒甜伸了个懒腰。 “想得美,也许十年后你会比现在忙上十倍。”瑜听寒道。 “不管啦,忙就忙吧,但那也是十年后的事了,我困了,想睡。”舒甜又打了个哈欠。“快看,流星,流星!”突然,舒甜指了指天空,果然,一星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际划过。 “快许愿,快许愿。”瑜听寒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冲着流星的方向闭上双眼念念有词。 “你许的什么愿?快说来听听。”舒甜推了推瑜听寒道。 “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肯定是希望以后嫁给李子函,然后生一个可爱的宝宝,过上幸福的生活。”舒甜打趣。 李子函的脸红了,不知道是火光映的,还是害羞,他不说话,只是用热切地目光看着瑜听寒。 “你尽瞎说。只有你才会许这么庸俗的愿望吧。说,你是不是想要和明晨一起到白头啊?”瑜听寒也打趣舒甜。 “嗯,我可没想那么远,不过有一个帅帅酷酷的男朋友到是很拽的样子。”舒甜吐了吐舌头。 “那恭喜你了,有一个帅帅酷酷到没朋友的男朋友。”瑜听寒刮了一下舒甜的鼻子,两人笑成一团。而旁边的两个男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的落在了瑜听寒的身上。 瑜听寒的心愿是什么呢?李子函和明晨都在想。 闹了一阵,舒甜看样子实在是抵不住睡神的邀请了,举手投降:“不玩了,不玩了,我要睡觉去。” “怎么睡?”明晨看了看两个帐篷,又看了看四个人。 “怎么睡?你想什么呢?当然是你和李子函两人一个帐篷,我和舒甜一个帐篷喽。”瑜听寒道。 “你让我跟一个男人一起睡?我不要。”明晨叫了起来。 明晨话一出口,其它三个人都愣住了,舒甜更是羞红了脸。 “那你想怎样?”李子函道。 “我……”明晨看了看瑜听寒又看了看李子函,又瞅了一眼正低头害羞的舒甜,半响没说出话来。 “你想和舒甜睡一个帐篷?哈哈……太心急了吧?才开始恋爱就这么难舍难分了?”瑜听寒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话语里带着的拈酸气息。 “当然,如果瑜听寒小姐愿意的话,跟你一个帐篷我也是愿意的。”明晨半天玩笑的说道。 “哼,臭流氓!”瑜听寒瞪了他一眼,转身拉起舒甜的胳膊:“走吧,我们先去占有那个绿色的帐篷。” 舒甜也瞪了明晨一眼。当然李子函也瞪了他一眼。明晨见似乎惹了众怒,双手一摊,摇了摇头,盯着火堆不再说话。 两个女生手拉着手的进帐篷,在拉上拉链的时候,瑜听寒还从帐篷的缝里伸着个脑袋给两个还在火堆边的男人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后,帐篷里传来两个女生悄悄的说话声。 “听寒,你那个同桌怎么样?”舒甜缩进自己的睡袋。 “还行吧,平时看着老老实实的,其实话挻多,也还算有一点点幽默。”瑜听寒用睡袋将自己裹紧。 “嘻嘻,我家明晨真不错,我觉得得他好体贴,不过,有时就是会觉得他心不在焉,你说,他是不是心里有别人啊?”舒甜侧过身子,小声的问瑜听寒。 “这怎么可能?”瑜听寒也小声的说。 “我听说你们班上那个马红梅挻喜欢他的呀,而且,那马家还有钱得很。”舒甜撅起个小嘴。 “怎么?你怕抢不过有钱的主?”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明晨的心不全在我这里,你说,他会不会喜欢的人是你呀?” 第四十五章 锦鲤成精 “尽瞎说。他就算要喜欢我我也不肯的,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人,我喜欢的可是我家李子函先生。”瑜听寒心里忍不住一哆嗦,随后强装镇定的说道:“别说话了,快睡吧。” “只要他喜欢的不是你,我就有把握把他的心全部抢过来。”舒甜说完,翻了个身,闭上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帐篷里的瑜听寒却睁着双大眼,借着外面篝火照进来的微光,盯着帐篷发呆,她不停的问自己:“这是不是就是自己当初渴望的恋情?” 而篝火边的两个男人,则静静的坐着。李子函不时的往火堆里添着树枝,看着火舌将它们一一吞噬,爆出火星,静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晨则坐不住了,看了一眼两个女生休息的帐篷,又看了看李子函,轻轻的说了一句:“你先休息吧,我去走走。” “这黑灯瞎火的?”李子函问。 明晨不说话,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十四的月亮,明亮着呢。 李子函又往火堆里加了些木柴,一会儿看着火堆,一会儿看看月亮,很快,明晨的身影便消失在这朦胧的月色当中了,不一会儿,远处传来扑通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跳入了水里。李子函站起来往出声的地方张望了一下,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于是试着低低的叫:“明晨,明晨。” “在。”等到明晨传来回话,李子函才长舒了口气,转身钻进了空着的那个帐篷。 要让自己和情敌睡一个帐篷,这怎么可能?再说了,也没有和男人一起入睡的先例啊?明晨自己是不愿意的,想着,既然都来到了这湖边,不如去那湖里寻个住处。 这淡水湖自然是和海里是不同的。那些水草也只是长在水浅靠岸的地方,越往深了,水草便不见了,只是有着巨大的石头和许多鱼类。 入了水,就当是回了家一样畅快,明晨忍不住现了真身,在水里自由的翱游,一会儿翻翻肚皮,一会儿又轧入水里,搅得整个湖水一时浊浪涛天。 明晨才畅快了没多会儿,就见一队虾头人身拿着三角戟的虾兵拦在了明晨的面前:“何方妖物,竟在我云龙湖里撒野?” “哈哈哈……你们是虾兵?”明晨停了下来,看了看眼前的一队虾兵的打扮,没忍住,笑喷了出来。却没想到,这一喷,竟将虾兵原本整齐的队伍喷散了——好几个虾兵没站住,随着水流,一下子被喷出去好远。 “放肆!”为首的虾兵杵着三角戟好不容易站稳,指着明晨大喝。 明晨忍住笑,全身一抖,又变回了人形,飘飘然的悬在水中:“本龙太子不知这山野水域竟也还有一方治理,实在是冒失了,却不知是哪位神仙在此?” “龙太子?哪家龙太子?”那虾兵好像并不买账。 “回去禀你家主子,就是东海龙太子明晨拜会。” “啊?原来是东海龙太子,失敬失敬,小的这就去禀我家湖主,请太子稍侯片刻。”那虾兵一听明晨报了来头,连忙行礼后,一遁足,划了一道水线便离去了。不大会儿功夫,便有两位身着华服的女子踏着水浪前来,见了明晨,先是伏首行礼。 “云龙湖湖首绝宇携女暮凌拜见明晨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殿下不计小人过失。” “罢了,我原本也没想到这湖会有管事的,今日是冒昧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有你这样高仙能到我云龙湖,自是我云龙湖所有水族的福气呢。”那自称叫绝宇的红衣中年女子又连忙道了个万福。 “湖主客气了。”明晨连忙拱手回礼。“今日我与几位凡人朋友出游,见得此处山清水秀,湖光山色好一派祥和之气,于是趁夜里前来水里游玩,此时他们已在岸边歇息,明晨则要求告湖主,借贵方宝地,给明晨一个歇脚之处。” “太子殿下实在是客气,太子殿下这就请随小的一同回宫,我那避水宫虽不如东海的水晶宫,倒也还算是能歇息之地的。”绝宇福了福身,便踏着水浪前头带路。 不多会儿,明晨便随着绝宇来到了一处灯火辉煌的宫殿门前,进了殿门,宫里四向鱼烛高燃,将个避水宫照得通彻透亮。虽然这避水宫比不得水晶宫霸气豪大,但自成一派,也是别有风格的。 “太子殿下里面请。”绝宇前头引着路,进了大殿,连忙命人烹茶制酒。 “太子殿下,这便是小人的避水宫了,请太子殿下不要见笑才是。”绝宇微微的笑着,一张圆圆的脸上显着福态。 “哪里,哪里,此处甚好,此处甚好。”明晨上下打量了一翻这宫殿。 “这是小女暮凌。”绝宇指了指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位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子,又拉了拉她的衣袖,轻责道:“暮凌,还不快快拜见明晨太子。” 那暮凌生得极好,一双圆圆的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明晨,冲他盈盈一拜,声音软糯糯的道:“暮凌见过明晨太子。” “快快请起。”明晨连忙虚手一扶,这小丫头,让人一见,便会想起自己家的妹子,尤其是那明彻的大眼睛,一看就是个心无城府的样子。 “不怕太子殿下笑话,我族本为鲤,所以,族里并无男子。绝宇也膝下只有这一女,年方十五万岁。”绝宇笑了笑,又指了指软榻,请明晨坐下用茶。 原来是鲤鱼一族在此撑管,怪不得这湖里鲤鱼生得肥美呢。明晨想着今晚被李子函煮了汤的那条红尾鲤鱼,不禁有些后悔。 “暮凌妹妹与我家小妹差不多大小,都是至可爱的年纪。”明晨接过墓凌奉上的茶杯道。 “粗野之地的女子,怎的和明华公主相提并论,太子莫要如此,羞煞小妇人了。”绝宇谦虚的说道。 而暮凌奉完茶后,又乖乖的退回母亲身边,只睁着大眼看着明晨,一言不发。 第四十六章 无心插柳 “请问湖主,此处可归天界管辖?”明晨喝了口茶,问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此处是七重天玄武大陆管辖之地,哲羽帝君素来繁忙,极少亲自前来探查,小妇人也就每年前去天庭禀明情况即可。” “原来是哲羽帝君的地盘。”明晨点了点头。 玄武大陆和听寒所在的玄幽大陆同在七重天,如此看来,此处还是听寒帝姬的邻居呢。 “回湖主的话:厢房已收拾妥当。”明晨正和湖主说着话,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恭敬的回话,看她那走路摇摇摆摆的姿态,多半也是一条鲤鱼精。 绝宇一听,连忙站了起来,冲着明晨又是一曲膝道:“太子殿下,房间已为您整理好了,您大可前去歇息。” “正好,正好,我也是累了,那我就去歇了。多谢湖主的盛情。”明晨冲绝宇母女俩拱了拱手,便起身随那丫头而去,可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转了回来道:“明早我自会离去,还请湖主莫要惊了我岸上的几位凡人朋友。” “太子殿下吩咐的,小妇人自是相从,您放心吧。” 看绝宇连连点头,明晨这才放心的随那丫头跨出殿门往厢房走去。 见明晨走得远了,暮凌拉住母亲的手,娇声的道:“母亲,那明晨太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需得您这样款待?” “吾儿不懂,这是东海的龙太子,其父敖来帝君可是天君跟前的红人,虽说我这云龙湖与他不相干系,但哲羽帝君却是还得与他父称臣的。” “他家一界水族,怎的比天界帝君还要厉害?”暮凌不解的道。 “水族本无防,但敖来帝君可是个战事的好手,天君的统治,还得靠着他的,自然是要敬着三分的。”绝宇说着,又拍了拍暮凌的手背:“你还太小了,这些你都不懂的,等你再大些,母亲再教你。” “嗯,可是……”暮凌顿了顿,似乎有些害羞。 “怎么啦?”凌宇看了看女儿。 “明晨太子生得到是极其清丽,只不知哪家公主或是小姐与其婚配?”暮凌低着手,绞着手里的绢帕道。 “我的儿,你可别心生痴想。我等一个管湖的小官,自是高攀不得他们龙族的,你快去歇息吧。”凌宇连忙道。 “怎的不可?”暮凌不死心。 “我族能在这湖里治理万万年,自是靠的老实本份,稍有不慎,召来的自是杀身的横祸,切不可心生贪恋。”凌宇语重心长的道, “哦……”暮凌低低的应了一声。和母亲道了声晚安,便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出了殿门。 凌宇看着女儿的背影,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女儿大了,自是想要嫁人的,可这龙太子,虽说位高权重,但绝非是自己这个云龙湖的水族可高攀得了的。 再说那明晨随着丫鬟进了厢房,自是倒头便睡。那边厢有舒甜在着,想来李子函和瑜听寒也闹不出什么明堂。唉,这个瑜听寒,脑子里都是装的水吗?为什么就看不出来自己喜欢的人是她? 而今夜似乎除了舒甜和明晨以外,其它的人都没有踏实的睡着。那暮凌还没回到自己的厢房,便支开了随行的丫鬟,悄悄的往水面浮去,她想去看看,明晨说的他那几位凡人朋友。 暮凌化做一阵烟出了水,登上云头,远远的便望见了岸边那堆明明暗暗的篝火,想来,此处应该就是那龙太子凡人朋友所在之处了。 暮凌悄悄的往篝火处靠,走得近了,便见着两座颜色亮丽的帐篷。这湖边以前也有人来露过营,暮凌自是知道的。一时兴起,暮凌找了个小缝,先是钻进了李子函所在的帐篷,但见李子函睡得正熟,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嘴角还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是一男子,嗯,长得还挺不错。”暮凌点了点头,转身又钻出了李子函所在的帐篷,往瑜听寒和舒甜的帐篷钻去。 帐篷里两个女子也睡着了,暮凌仔细的打量着两个人,又在瑜听寒的旁边徘徊良久:“这位小姐姐一身的仙气,那太子怎说她是凡人?两个男子带着两个女子一起出游,莫不是这其中有那太子的心上之人?可到底是哪一位呢?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这位有仙气的女子了。”暮凌眨了眨眼,眼珠一转,从自己身上摘下一片鱼鳞往瑜听寒眉间轻轻一按,小声的道:“这可是我鲤族独门的点沙之技,唯有得到真心相爱的人亲吻才能抚去。”言罢,暮凌转身飘然离去。 睡梦里的瑜听寒就觉得有人在额头上碰了一下,以为是舒甜睡觉不老实,嘴里嘟嚷了一句:“别闹。”便又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大自然里就是好,几个人都是被支梗鸟的鸣声叫醒的。李子函看了看身边的睡袋,依然折得好好的摆着,心时不禁嘀咕,这明晨是一夜没睡吗?想着,便钻出了帐篷,才一拉开拉链,便见着明晨坐在湖边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忍不住松了口气,心想:这小子起得真早。 随后瑜听寒和舒甜也伸着懒腰的钻出了帐篷。 “哇,早上的空气真是新鲜。”瑜听寒伸长了脖子,深深的呼吸着这带着浓浓水气的空气,这湿润程度,绝对比加湿器来得猛烈。 “起来啦。”李子函笑着和俩人打招呼。 瑜听寒一回头,李子函看着她的额间,忍不道:“你额头怎么了?” 瑜听寒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额头:“没怎么呀。” 舒甜好奇的凑了过来,看了看瑜听寒,伸手摸了一下她的眉心:“你这里怎么红了一块,像长了一个扇形的朱沙痣,嗯,准确的说,像是唐朝女子额间的花钿。” “可能是睡觉压着的吧?”瑜听寒摸着自己的额头。 “痛不痛?”李子函连忙问。 “没感觉呀。”瑜听寒一边答一边往水边走,在湖边站了往水里一探,正好一条红色的鲤鱼探出头来,两相目光一对,那鱼摆了摆尾,沉入了水底。 第四十七章 跟随 等到水面平静了,瑜听寒才从倒影中看清自己,果然,在眉心有一指甲盖大小的红色扇形红色斑块,瑜听寒伸手搓了搓,却搓不掉,又用手拘了水,洗了把脸,那红印还是在有。 “你怎么啦?”身后传来明晨的声音。 瑜听寒抬起脸来,指着自己的额头道:“没什么,可能是被蚊子咬了,这里红了一块。” “我看看。”明晨扶着瑜听寒的肩膀。 “没事,没事。”瑜听寒连忙扭着身子想要摆脱明晨的手掌。既不痛也不痒,怕它做什么?可能就是什么东西咬了,过一阵就好了嘛。 舒甜走了过来,扯住了明晨的衣袖:“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呀?” 明晨不理她,还是固执的拉着瑜听寒:“会不会是过……过敏?”,对之前自己喝了酒,也是身上长红斑的。从她嘴里索取药片的感觉一时未曾相忘,此时,又浮现在两个人的脑海。 “没有啦。”瑜听寒脸红了红,挣脱了明晨的大掌,往站在一边的李子函身边走去,并向他发出邀请:“我们去看看早晨的湖吧。” 李子函笑笑,伸手拉住瑜听寒递来的手,紧紧的握住:“真的不要紧?” “不要紧,又不痛又不痒,没什么感觉的。”瑜听寒道。 明晨看着两人,眼底闪过一丝落莫。当然,这一切,都被潜在水里的暮凌看了真真切切:果然,这明晨太子是喜欢那个有着仙气的女子的,只是那女子好像喜欢的是另有其人的样子,这样一来,是不是自己就有机会了呢?暮凌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愉快的周末很快就结束了,预约的出租车也很准时的来到湖边小路来接了四个人,大家收拾好东西,上了车,便往城里驰去。再路过那片麦田时,瑜听寒又一次看得痴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此时的暮凌正化做一只蜻蜒,附在汽车的后备箱上。 到了学校门口,舒甜甜腻腻和明晨道了再见,而李子函则有千般不舍的看着瑜听寒。 “明天见。”瑜听寒挥着手,冲两人道别。眼看着两人各自走向回家的路,直到看不见了,瑜听寒才扭头看了看明晨:“我们也回去吧。” “我们?”暮凌化做的蜻蜒附在路边的树上,听得瑜听寒的说话,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这样说来,这两人只怕是住在一起的?天啊,天啊,我要怎样才能插手? 暮凌正想着,再一抬眼,就已不见了两人的踪迹。暮凌连忙四处查探,却是一无所获。暮凌知道,这定是明晨用了仙法瞬移了,只是不知,他们去了哪里。既然那女子并不喜欢明晨,那她就有机会,于是,暮凌决定:她要留下来。 星期一,是宣布期中考试成绩的日子。不出意外的,李子函以高出第二名24分的成绩,获得了全年级第一名的好成绩,被班主任隆重的任命为新一届的学习委员。当然,瑜听寒也没出意外的数学和英语都考了个不及格,就算她的语文、政治、历史在全年级都获得了单科第一,可只有32分的英语成绩,着实也未能振救起她来,被班主任狠狠的骂了一顿。而最可怜的要数明晨了,英语和数学依然雷打不动的持续得零分,勇夺了班级最后一名,被班主任勒令以后的这两门课程只能站着上课了。马红梅也没好多少,虽然门门都没有考倒数第一,但却门门都不及格,被点名叫了家长。 马红梅本来就没好气,见班主任还一个劲儿的在班上骂她,甚至含沙射影的说她是猪脑子,硬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爸妈忙得很,每天几万块的进账,不稀得来见你!” 班主任老朱可是被气火了,怒瞪着大眼,那架式只怕是想把戴着的眼镜片也一块瞪破了:“你们就只知道钱钱钱,你以为钱是万能的吗?钱可以买到一切吗?” “我爸说了,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马红梅仰了仰脑袋。 “钱能解决一切吗?”在同学眼里,朱老师的鼻子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能啊。”马红梅还是很嚣张。 “那你告诉我,钱能买来快乐吗?” “能。有钱花就是快乐。” “钱能买来亲情吗?” “能啊,自从我家有钱后,八辈子都不曾来往的人都说是我家亲戚呢。” “钱能买来友情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要友情来干什么?”马红梅说着,用眼看了一眼瑜听寒。 “钱能买来爱情吗?” “爱情?去他妈的爱情!”马红梅彻底的愤怒了,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瑜听寒和李子函,又看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明晨,甩了甩手,竟从后门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 教室里一片哗然。朱老师大概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一时间,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又掩饰不住尴尬的咳了几声。 瑜听寒当然知道马红梅为什么会这样生气,也知道她为什么会狠狠的瞪自己,她肯定还在为自己给舒甜和明晨牵线搭桥在生气。 马红梅跑出了教室,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便顺着楼梯上了教学楼顶,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 “瑜听寒,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小人!要不是你,明晨早就是我男朋友了,你这个小人!”马红梅愤愤的骂着 。 “明晨,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可你为什么还要去喜欢别人?为什么?”马红梅骂了一阵瑜听寒,又开始骂明晨,骂着骂着,靠在墙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自从周五的时候知道明晨和舒甜在一起后,她的心情就没有平静过,她恨瑜听寒、她恨舒甜、她恨李子函,她恨他们所有人,唯独却恨不起来明晨。 “明晨,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你明明知道的,你知道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马红梅哭着,恨不得将心里所有的不快乐和委屈都哭出来。 第四十八章 替身 “你喜欢明晨?”一个软糯糯的声音在马红梅耳边响起。 “要你管。滚开!”马红梅头也不抬的吼。 “我可以帮你呀。”那个声音继续轻轻柔柔的说。 “你说什么?”马红梅抬起泪眼,只见一个穿了一身青色长裙却缀有红边的小姑娘站在她的面前。 “我说,我可以让明晨喜欢你。”小姑娘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马红梅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只要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那么,明晨就可能会喜欢上你。” “你在念什么经,听不懂!”马红梅嘴一撇,准备接着开哭。 “我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随着轻柔的声音响起,马红梅便看见那小姑娘往自己身上扑,才伸出手挡住,就觉得全身一颤,那青衣小姑娘便与马红梅化为了一体。暮凌侵占了马红梅的身体,更迅速的将她的记忆全部读入到自己的脑子里,一切完毕,只见马红梅轻轻的裂了裂嘴:“瑜听寒,你等着。” 暮凌擦了擦眼泪,带着马红梅的身体走下了天台时,正好是课间休息时间。朱老师正在走廊上播打着马红梅父亲的电话,一见马红梅自己从楼梯口走了出来,连忙叫住她:“马红梅,你给我站住。” 马红梅看朱老师一眼,连忙做出一副极其温驯的样子,低着头,慢慢的走过去站好:“老师,我错了,我不该不接受老师批评还私自跑出课堂。” 朱老师一愣,心想,咦,这坨榆木疙瘩开窍了?学生既然已经开口认错了,自己也不太好再说什么,再说了,现在这些孩子,正处于叛逆期,他也怕管得太紧产生副作用,于是点了点头道:“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以后应该怎样?” “以后我要好好听老师讲课,向成绩好的同学请教,不再动不动就拿钱说事。”马红梅乖巧极了,与平时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朱老师心中一喜:“认识到也还深刻,检查就不用做了,我给你机会,希望你能从此以后好好学习,争取考上理想中的大学,有了知识和文化以后,才能辅助你爸爸把生意做得更大,对不对?” “我知道了。”马红梅低低的应着。 “好了,回教室吧。”朱老师拍了拍她的肩。 马红梅道了声谢谢,便分开围观的同学走回到自己的教室,回到座位上。明晨还一是副老油条的样子,大咧咧的伸着长腿坐在座位上,正拿着其它同学的胶囊形mp3在研究。 “你喜欢音乐?”马红梅问。 “还行吧。”明晨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在摆弄,过了一会儿,又将手里的mp3还给了同学,双手在胸前一抱,身子后仰,靠在教室的后墙上闭目养神。 上课铃响,这节课是明晨喜欢的化学,在他眼里,这东西跟法术还是比较接近的,可以将这样的东西和那样的东西一混合,便产生另一种东西,或是直接消失,甚是有趣。 天性不改。马红梅看了一眼坐得直直的明晨,又转头看了看隔了两组同学在斜前方的李子函和瑜听寒两人,然后拿出笔记本,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来。 这节课老师讲的是用?kclo3热分解法制o2,讲台上支着瓶瓶罐罐,老师在上面一边讲解一边操作,忙得不亦乐乎,而明晨也看得津津有味。 “这操作挻有意思啊。”马红梅捅了捅明晨的胳膊,小声的说道。 明晨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也开始喜欢了?你平时不都趴着睡觉的吗?” “我这不改邪归正了嘛。我跟朱老师说好了,我以后要好好学习。”马红梅冲着明晨眨了一下眼睛。 “哦。”明晨低低的应了一声,转头又看向讲台了。 计划早已在马红梅心里生成,她要付出一切代价,将明晨的心笼络到自己的身上,而那些不该存在的人,最好就让她消失!说干就干,马红梅觉得自己一分钟都不愿再等待。中午午休的时候,她便独自一人跑到了五楼的高三教室,找到了欧阳菲菲。 欧阳菲菲见了马红梅,立即认出是那天跟在李子函和瑜听寒那个小贱人在一起的人,立马黑着一张脸,从鼻子哼哼道:“找我有什么事?” “菲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此次来找你,是要和你谈一笔交易的。”马红梅靠在走廊边上,指了指通往天台的楼梯:“借一步说话。” “你要搞什么鬼?是那个小贱人让你来谈和的吗?我可是不怕你们的。”欧阳菲菲警惕的看了看马红梅,又看了看周围,确定只有她一人,才开口道。 欧阳菲菲自从上次让人劫持瑜听寒失利后,不仅损失了江老大他们那群曾言听计从的走狗,还让自己的威信在同学间丧失了不少,以至于以前出个门都前呼后拥的状态,变得成了如今门庭冷落鞍马稀的样子。 “我想与菲姐达成同盟,不知道菲姐是否感兴趣?”马红梅看了看欧阳菲菲,又道:“今天就我一个人,难道菲姐还怕我了?” “哼,我怎么可能怕你?走就走。”欧阳菲菲说着,率先向楼梯间走去,打开楼顶的铁门,走上了天台。 “说吧,想求你菲姐做什么?”欧阳菲菲双手抱在胸前,往墙上一靠,依然一副大姐大的派头。 “菲姐,你喜欢李子函,对吗?”马红梅找了一块突出的砖台,不紧不慢的往上一坐,才问道。 “哼,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欧阳菲菲不屑的提了提角嘴。“如果你想用这个来威胁我,我告诉你,你根本做不到。今天我可以喜欢他,明天我就可以转脸喜欢别人,就那么一个李子函,在我眼里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我可以帮你把他弄到手。”马红梅看了一眼嘴硬的欧阳菲菲。 “什么?你说什么?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吗?你是来看笑话的吧?我欧阳菲菲可告诉你,你们别想看我的笑话!” 第四十九章 复仇联盟 “谁说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了?菲姐,从现在起,我跟你才是一伙的。”马红梅眼里露出阴险之色。 “你?” “菲姐,我知道你喜欢李子函,而李子函却又喜欢着瑜听寒那个贱货,现在,只需要将瑜听寒那个贱人除掉,你再施些手段,李子函还不就是你囊中之物?” “除掉她?呵呵,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欧阳菲菲想起了全军覆没的江老大一行。 “只要菲姐愿意配合,天下没有做不成的事情。”马红梅咬了咬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帮我?”欧阳菲菲自然不是个胸大无脑的人。 “我?我同你一样,只要得到一个人的心。” “啊?难道你也喜欢李子函?” “切,不是谁都会把那个小白脸子的凡人当宝的。”马红梅幽幽的说道:“我想要的只是明晨。” “明晨?就是那个混血儿?那个高高大大的男生?” “是的。” “可这和李子函及那个贱人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没看出来明晨喜欢的也是那个贱人吗?” 经马红梅这样一样,欧阳菲菲想起来了,想起那天明晨揪着自己衣领子强迫自己跟瑜听寒道歉的凶狠样子,不觉晃然大悟。 “你是说,你我的敌人其实都是同一个?” “菲姐果然是个聪明人。”马红梅拍了拍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合作?”、 “当然。”欧阳菲菲爽快的答道:“只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我自然是有的,只要菲姐愿意出人出力,那就行了。”马红梅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初冬已经开始了,天台上的风有些微微的发凉。 “出人出力?既然我们是一体的,那我也不瞒你:之前我曾找人绑架她,想要划花她的脸,但并未成功,我叫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被她施了什么迷魂术,不仅把她放了,现在还完全不听我的安排,从我家产业里跑了出来,独立门户,还声称要做正当生意,要抬头做人啥的。这个贱人,不太好对付。” “以前只有菲姐一个人,现在我们是两个人,对付她还不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你那个明晨,看起来很暴力的样子,上次还险些打了我。”欧阳菲菲心有余悸的说道。 “没事,明晨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对于瑜听寒我们可以……”马红梅压低了声音,在欧阳菲菲的耳边如此这般这般的说道。 只见欧阳菲菲一边听一边点头,末了,说了一句:“我家开着卡拉ok厅,这些好色的人自然是好找的,但是万一被警察抓了,那可是要坐牢的呢。” “你傻啊,又不是让你去做,万一事发,你这幕后的人死不承认就行了嘛。” 欧阳菲菲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两人很快结成联盟,跳进了统一的战线之中,两人又细细商议了第一套方案的做法和分工,便各自回到教室里去了。 李子函正趴在桌子上给瑜听寒讲数学题呢,马红梅买了雪糕走了过来:“请你们吃雪糕。” “啊?为什么啊?”瑜听寒抬起头来,她没有忘记那天马红梅转身离开时满脸的难过和责怪。 “没什么啊,想吃就吃喽。”马红梅还和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的往瑜听寒桌子上一坐。硬将雪糕塞进了两人的手里。 “李子函,我要借你家瑜听寒五分钟,可以吗?”马红梅看着李子函道。 “可……可以。”李子函的脸都羞红了,但心里却又说不出的暖意。 “什么你家我家的?别胡说。”瑜听寒的脸也红了起来,一把推开坐在桌上的马红梅。 “走,我有两句话要跟你说,我们去走廊里聊两句?”马红梅拉了瑜听寒的胳膊。 “干嘛呀?”瑜听寒一边站起来,一边问道。 “哎呀,已经跟你家李子函请过假了,你就跟我走吧。”马红梅故意提高了音量。 “你尽胡说。”瑜听寒连忙伸手去捂马红梅的嘴,要知道,这可是教室呀,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 马红梅嘻嘻哈哈的拉着瑜听寒便走出了教室。 “哟?哥们儿,才当上班干部就把我们班花给骗到手啦?”秦亮拍了拍李子函的肩,一脸迷之微笑。 “你别乱说。”李子函拍掉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哈哈,我可没乱说,我们可是亲耳听到了‘借你家瑜听寒五分钟’,你家耶。”秦亮哈哈大笑,张柏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你家的哟。” “不跟你们瞎闹。”李子函转过头,拿出作业本。 “哟!瞎闹?那你脸红什么啊?中午喝酒啦?哈哈……”张柏笑得肆无忌弹。大约是动静太大,教室里的同学都朝他们望了过来。张柏更是得意了,跑到讲台上,圈起一本书做喇叭状的大喊:“好消息,好消息,惊天好消息,我们班新任学习委员和班花喜结连理,请同学们撒花,撒花。” 李子函的脸更红了,冲上讲台,揪住张柏,结结巴巴的道:“你们……你们……别听他胡说。我和瑜听寒只是经常一起复习功课而矣。” 李子函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教室里就跟炸了锅一样,有人尖叫,有人吹口哨,还有人大声的喊:“自古英雄爱美人,正常,正常。” 还有人喊:“请吃糖,请吃糖。”最后,所有的声音都统一成为了一个口号:“请吃糖,请吃糖!”甚至有人为了增加气氛,还用笔不停的敲打着桌子。 同学们都跟吃了兴奋剂似的闹开了锅,这也难怪,在高中的生活中,也许早恋的话题永远是大家繁重学习生活中最能解压的主题了。而且大家都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谁又不渴望来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呢? 在狂欢的人群中,有两个人不高兴,一个是前任学习委员陈佳颖,一个是明晨。 陈佳颖表面上跟同学们笑成一块,心里却有自己的盘算。而明晨则阴沉着一张脸,眉头皱得都要打结了。 第五十章 眼中钉 走廊尽头,马红梅拉着瑜听寒:“对不起,那天我不该冲你发火的。” “嗨,你说这事呀,原本是我该向你道歉的。”瑜听寒摇了摇头。 “这其实不怪你,如果明晨心里有我的话,就算你要将你的朋友介绍给他,他也是会拒绝的。唉,这只能是怨我,怨我没有本事得到他的心。”马红梅一副可怜的小模样,低着头,小声的说,全然没有了往日那副粗枝大叶的样子。 “嗯,这个感情的事嘛,我也说不来,我觉得你也没有必要太放在心里,也许,一觉醒来,你会发现这本就是一场梦,一切都没有那么值得去较真的。”瑜听寒看着马红梅的样子,心有不忍。 “可是,我还是那么的喜欢他。”马红梅的声音哽咽了。 瑜听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时愣在一旁。 “不过,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也知道,这不是强求可以得来的,既然他不喜欢我,那我就只能祝福他。我希望以后我们四个还是好朋友,不,是五个了。还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才好。”马红梅擦了擦眼角。 “哎呀,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嘛。” “那以后出去玩,记得要叫上我一起哦。”马红梅破泣为笑。 “当然啦。”瑜听寒拉过她的手,教室里的叫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瑜听寒道:“他们在教室里干什么?” “我们班的人都是疯子,能干什么?不管他们。你陪我说会儿话,我心里好受些。”马红梅挥了挥手,拉着瑜听寒继续聊天。 红舞卡拉ok厅和隔壁的月半录相厅,都是欧阳菲菲家的产业,自从江老大那一拔小混混走了以后,又陆续招揽了一些新的小混混过来看场子。 卡拉ok厅的包厢里,欧阳菲菲穿着超短裙,露着雪白的大腿,涂着白面红唇,带着紫色方便面似的假发,正和她的一群小姐妹喝得开心着呢。不一会,有人进来,在欧阳菲菲的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什么,欧阳菲菲便起身拍了拍手,将所有的小姐妹支开。 等一切安排妥当,一个四十来岁,头顶微秃的男人走了进来。 “菲菲小姐,您有什么吩咐?”那男人小眼咪缝着,左脸上有一条斜斜的刀疤一直从左眼角拉到下巴,使得整张脸看起来扭曲而又狰狞。 “你就是猴子?”欧阳菲菲喝了一口杯里的酒。 “是。” “听说你刚来我们滨市不久?” “是,来了有三个月了。” “地还没有踩热的吧?” “那是那是,全靠欧阳先生收留。” “我爸收留你应该不只是希望你吃饭的吧?” “那是自然,只要欧阳先生和菲菲小姐有吩咐,小的莫敢不从的。” “听说是我爸把你从垃圾堆里救回来的?” “是。” “听说那会子你被人打断了五根肋骨?” “是。” “那现在有一个报恩的机会摆在你的眼前了。”欧阳菲菲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有了江老大的背叛在前,现在她自然是找一些信得过的人来办事情了。 “我蒋公侯从来都是义字 先,欧阳先生救了我,还赏我在这卡拉ok厅看场子,我自然是要报答他的,请菲菲小姐明言。”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来,我欧阳菲菲也敬你这条汉子一杯。”说着欧阳菲菲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递给蒋公侯。 蒋公侯接了过来,二话不说,一仰脖子便吞了下去。 “蒋大哥,我在学校受人欺负了。”欧阳菲菲见他喝下了酒,脸一转,便露出了可怜的表情来。 “菲菲小姐,您还是叫我外号猴子就好了,我是受不起小姐一声大哥的称呼的。但凡有人敢欺负你,就是与我猴子过意不去,我自然是要帮小姐讨回一个公道的。 “这个女人叫瑜听寒,是我们学校高二的学生,你可以……”欧阳菲菲尽极可能的描述着瑜听寒的种种罪状,讲述着她如何欺负自己。 “我总要给这小娼妇一些颜色看看的。”蒋公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的骂道。 “谢谢猴子大哥了。”欧阳菲菲扭了扭腰肢,做出一副媚态来。 “菲菲小姐尽管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办就好。” “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事成之后,不光我会给你赏钱,我爸也会给你的,说不定,会升你为我家的总管事呢。” “那还得靠菲菲小姐美言。”蒋公侯抱了抱拳:“没有别的吩附的话,小的就去准备去了。” “好,去吧,去吧。”欧阳菲菲看着蒋公侯猥琐的背影出了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哼,瑜听寒你这个小贱人,等死吧!” 欧阳菲菲这边人是安排好了,却不知道马红梅那这的计划跟进得怎么样,她决定,给她打个电话问问,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接通了。 “喂?” “马红梅,是我欧阳菲菲。我这边人已经找妥了,你那边呢?” “不急,这几天天天在上课,机会不太好找,那就这周六晚上吧,你安排好地方,等我通知。” “好。”收了线,欧阳菲菲得意的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红苹果亲了一口,仿佛那一口正亲在李子函的脸上,让她又得意,又满足。 隔天,是周四,马红梅一大早就来到了教室,看着瑜听寒才走进教室,就拉着她到走廊上说悄悄话。自从那天马红梅主动道歉以后,瑜听寒总觉得对不起她,对她也格外的好起来。 “怎么啦?你神神秘秘的样子,是不是得了什么好东西?”瑜听寒笑着问。 “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什么好东西,但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庆祝。”马红梅笑了笑。 “哦,还要庆祝?那就一定是好东西啦。快说,快说。” “周六是我的生日,我想请你和我一起过。” “哇,生日啊,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呢。一定要过的,一定要过的。”瑜听寒连忙拍手道:“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送给你。” 第五十一章 圈套 “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参加。我在这学校也没什么好朋友,你是知道的,再加上我又是个学渣,没多少人愿意和我交往的,但你不一样啊,你从来就没有看不起我过,我觉得遇到你,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好朋友嘛,别说这样的话。我到时叫上李子函和明晨,一起去给你过生日。”瑜听寒高兴的筹划着。 “不要啦,我这次不准备请男生呢,因为这是我满十七岁,成年前的最后一个生日,我想和闺蜜一起过。” “啊,这样啊,也行,没问题。” “那你要帮我保密哦。” “既然你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他们就不会知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守口如瓶,保证滴水不漏。” “谢谢你,你真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马红梅抱了抱瑜听寒,两人又高兴的走回教室。 回到教室里的瑜听寒先是跟李子函讲述了周六有事,不能去他家补习的事情。回到家后翻箱倒柜的东找找西找找。明晨在沙发上坐不住了问:“你干嘛呀?” “我找礼物。” “什么礼物?” “送人的礼物。”瑜听寒一边找一边回答着明晨。 “你要送礼物给我?”明晨一脸的期待。 “才不是。” “那你是要送李子函?”明晨的脸阴沉下来 “当然不是啦,是送给女生的。” “送女生?谁啊?舒甜吗?” “不是。你就别猜啦。奇怪,我明明记得我有一个冰雪奇缘的娃娃的,怎么不见了。”瑜听寒一边说,一边继续翻找。 “你们女生会比较喜欢什么礼物?”明晨饶有兴致的问。 “女生啊?嗯,看什么年龄的女生喽。” “就你这种的。” “哦?开窍啦?要送舒甜礼物啦?” “那……不是你说的要学习谈恋爱的嘛。” “嘿嘿,是呀,是我说的,恋爱嘛,重要的就是在于‘谈’字。沟通多了,自然就知道她需要什么啦。” “我天天沟通,可我不知道是我不知道她要什么还是她自己没明白自己要什么。”明晨歪了歪头,看着瑜听寒,意有所指,无奈的道。 “你在说什么绕口令呢?”瑜听寒没听清。 “啊,没什么,那就你就跟我说说吧,你想要什么礼物?” “嘿,你是要送我礼物呀?” “想得美,我是说像你这样年纪的女生想要什么礼物?” “你说是我十六岁的现在,还是三十岁的时候?” “都说说呗。”明晨露出很有兴致的样子,抱了沙发靠枕,伸着大长腿晃晃悠悠,看着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在一会儿窜到卧室,一会儿又窜到客厅的瑜听寒道。 “我想想啊,十六岁的时候吧,我最想要的时当最时髦的东西,比如mp3,比如爱豆的专辑,我还喜欢中二的东西,哈哈,那时也喜欢作,喜欢带着文学气息的东西,比如诗集呀啥的。”瑜听寒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呃,我好像跑偏了哈。重来,十六岁的姑娘呢,一般会比较喜欢毛绒娃娃,亮晶晶的首饰,还有漂亮的衣服吧,反正粉红的,女生就会喜欢。” “那三十岁的你呢?” “三十岁啊,三十岁的时候要求就要比较实用了吧。可能会依然喜欢一切亮闪闪的东西,喜欢漂亮的衣服,喜欢化妆的一切用品,还喜欢品牌的包包。反正啊,女人越长大,心思就越复杂,越来捉摸,你呀,趁现在,赶紧泡泡妞,以后回到你的水晶宫,也好有用武之地呢。”瑜听寒说着说着,语气里透露出一股子老气横秋的姿态来。 “你这样一说,我就更糊涂了,能不能这样想,不管女生多大年纪,都会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和漂亮的衣服?” “哈,总结得很到位。可以这样说。但是漂亮的衣服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哦,不同的人喜欢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因为生长环境不一样,见识不一样,也就造成了审美的差异。” 见明晨眨着眼,一副听天书的样子,瑜听寒笑了起来:“哈哈,很难是不是?所以,人们才说‘女人就像一本书’嘛。这样吧,看你光听也不明白,那就给你一个好差事,陪我出去挑礼物,实地的学习一下,怎么样?” “陪你挑礼物?”明晨问。 “是呀,走吧,开车带你去我们滨市最具有意思的礼物市场。”瑜听寒说着,套了件白色的外套,拿了车钥匙开始换鞋。 “你是说就在这里?”明晨指的是2018年。 “对啊,我们在2018年买的礼物,一定可以惊艳到2004年的小姑娘的,走吧。”瑜听寒晃了晃车钥匙。“顺便再带你看看男士的衣服,合适的话,给你也买两件,别老看着别人穿啥咱们就复制啥了。” “ok。”明晨点了点点,俏皮的回。 “哈,你居然说英文啦?”瑜听寒跳了起来。 “yes。” “哈哈哈,你说英文的样子好逗。”瑜听寒站在玄关处,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你……你……你要是这样回了天庭再说,得把你们……那帮子神仙……说得一愣一愣的呢。” “也许吧。”明晨耸了耸肩。 “那你英文还考0分?” “那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看着头疼。”明晨也走了过来换鞋。 “哈哈哈,明晨……你真好玩。哈哈……”瑜听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女孩子,要娴淑一点,你这样后槽牙都笑出来的样子,也只有我能看了。”明晨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哈,你连‘后槽牙’都学会了?” “我会的可不只这些,我还会唱老鼠爱大米呢,你要不要听听?”明晨得意起来。 “好啊,好啊。”瑜听寒大方的挽着明晨的胳膊,两人走出家门,进了电梯。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明晨嘴里唱着,眼却看着瑜听寒,也许瑜听寒受了这欢乐气氛的感动,也一并和他一起唱了起来。以至于后来进电梯的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的看着他们俩。 滨市挑礼物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市中心的城隍庙,一个是小商品批发市场,当然了,现在天色已晚,小商品批发市场是做早上的生意的,那就只好舍弃了。瑜听寒带着明晨,便直奔城隍庙而去,她要让这只海鲜好好的见识见识人间的美妙。 第五十二章 偷吻 说是庙,其实只是一个地名而矣。大约是因为古时这里的确有个庙宇,因来往香客众多,逐渐形成了一个集市而成的吧。瑜听寒停好车,把明晨从车里拖了出来。 “走吧,城隍庙是我们滨市最繁华的地方了,外地来的游客都要来转上一转的。在这里,可是能买到全城最好的东西呢。当然了,这里也有一些不良商贩,会拿着东西以次充好,你好好跟着我,可不能上了当。”瑜听寒一副大姐姐的模样,将胳膊伸到明晨面前晃了晃:“好好拉着我,别跟丢了。” 明晨看着她小不点的样子,又看了看她伸出的胳膊,一脸幸福的将手插了进去。虽然这样在外人看来有点奇怪的样子,但他却丝毫不在意的。 城隍庙已改成了步行街,当街开得最多的就是服装店和箱包店。当然,在街边上,各式小吃也是琳琅满目的摆着,随着各色的灯光照射,便得它们显得格外的诱人,再加上小商贩们此起彼伏大声的揽客声,更是引得瑜听寒觉得肚子里的小馋虫都爬了出来。 “奶茶奶茶,花生花奶茶,相恋的人喝了长长久久,单恋的人喝了转角遇到爱,花生花奶茶,有情人都爱喝的奶茶,第二杯半价哦。”不远处,一个奶茶店的门前,一个穿着熊本熊服装的人拿着传单一边发一边大声的叫。 “奶茶是什么?”明晨好奇的问,又看了那熊本熊,更好奇了:“这是个什么妖怪?” “唉呀,这就是人偶服装而矣,里面实际上是一个人。奶茶嘛,嗯……其实我早已过了爱喝它的年纪,不过看在你初来乍到的份上,我请你尝尝哦,保证你一喝就爱上。”瑜听寒一边解释,一边拽着明晨就往奶茶店门口走。 “哇,帅哥,美女,你们好般配哦。我们小店正在推出一款情侣奶茶,叫花生花的,两位要不就尝尝?”店主热情的打着招呼,那嘴甜得,估计比奶茶里加的糖精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情侣奶茶?”明晨接过话头:“好,就要这个吧。” 瑜听寒白了他一眼,问道:“花生花是什么东西?” “这位先生可真有眼光,挑奶茶和挑女朋友品味一样高,这花生花嘛,是我店独创的奶盖拉花之法,只要两位愿意,可以将两位的合影以拉花的形式做到奶盖上哦。” “哇,这么神奇了吗?我记得我走的时候还只有咖啡才做拉花的呀。”瑜听寒叨咕道。对于两年后的城市,瑜听寒其实也感到了稍有陌生,谁叫变化来得太快呢。 “那两位看镜头,我这就给两位拍一张。”老板指了指笔记本电脑上外接的一个摄像头。“再靠近一点,嗯,男士的头再低一点,亲热一点,不要害羞。”老板一边调着镜头,一边冲着两人指挥。 “再亲密一点啦!”随着老板的指挥,明晨突然低下头,在瑜听寒的额头上印上了一吻,而那一吻,离瑜听寒眉心的那块红印只差了一指的距离。 还没等瑜听寒将明晨推开,随着老板一声:“很好。”他已快速的按下了鼠标,又看了看电脑上显出的画面,赞叹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啊。”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瑜听寒的脸红了起来,抬起手背使劲的擦了擦额头,抬着脸,不满的看着明晨。 “嗯……老板说要亲密一点才好看啊。”明晨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哼,强词夺理。”瑜听寒嘟着嘴。 “你额头的这块红印怎的还不消?真的不痛吗?”明晨看着瑜听寒道。 “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呢,反正也不痛,不用管它就是。”瑜听寒又伸手摸了摸眉心,毫不在意的说道:“也许是我的胎记,现在才长出来。” “这位美女可真逗,胎记还不是小时候才有的啊?哪有长大了才长胎记的?不过,你这个红印长的位置到是好,看起来有些古典美人的味道。”老板一边忙活着,一边笑呵呵的接话。 “真的吗?有古典味?”瑜听寒问,要知道自从这东西长出来以后,好多同学都暗地里说她画妆呢,可自己又懒得解释。 “那可不。好咧,两位的奶茶已好,请拿好。”老板说着,递出两杯没有盖盖子的奶茶,果然,在奶盖上,是瑜听寒依偎在明晨怀里幸福的闭着眼承受他爱的亲吻的样子。 “祝两位爱情长长久久,比我这奶茶还要甜上一万倍!”老板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桌椅:“两位可以去那边坐下慢慢喝哦。” “谢谢。”瑜听寒接过奶茶,付了钱,便往那空着的桌子边走去。 明晨拿着奶茶杯子,静静的看着那奶盖上两人的画像,一时竟不忍心搅碎。瑜听寒其实也舍不得,但又怕自己心志不坚定,拿了吸管,便插进了奶盖里。 路上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行人,在澜珊的灯火中说着笑着,他们不时的掏出手机玩着自拍。当然,也有人发现了明晨和瑜听寒这一对极其引人注目的帅哥美女,也偷偷的掏出手机,拍了起来。 明晨看着奶盖上的画面,愣是没舍得喝,直到瑜听寒喝光了自己的一份后叫他:“走吧,我带你去选礼物去呀。”他才又小心的拿起奶茶杯子,哦了一声。 “怎么不喝?这可是人间的网红产品,多少人因为它而变成了胖子。”瑜听寒打趣他。 “为什么喝了它会变成胖子?” “因为糖多啊。” “糖又是什么?” “就是你吃起来甜甜的东西。” “甜的东西吃了就会变胖?” “是啊。” “那也只有认了。”明晨笑了笑。因为还没喝,他的心里已早是甜成一片了。 瑜听寒拉着明晨走进一家挂满了各式毛绒玩具的店铺,在各大大小小的娃娃间开心的跑来跑去,一会儿抱起这个觉得好看,一会儿抱起那个,也觉得好看。明晨默默的跟在瑜听寒的身后,把只要是她说过好看或是可爱的娃娃,统统都捡了装进购物车里。 “明晨,你看这个大娃娃,抱着睡一定舒服。”瑜听寒拉着明晨的手,指着一个坐在地上的巨形粉红豹,兴奋的喊。 “能有抱着我睡舒服?”明晨小声嘀咕,却最终还是没有大声的说了出来,话锋一转,问道:“喜欢这个?” “喜欢。”瑜听寒大力的点着头。 “那就买呗。”明晨毫不犹豫的弯下腰,一把将那粉红豹抱了起来,往购物车上一放。瑜听寒这才发现,购物车已被明晨堆得跟一座小山一样。 第五十三章 傍大款的感觉 “你干嘛拿那么多?”瑜听寒瞪着大眼。 “你喜欢啊。”明晨看着她。 “你呀,这些我都喜欢,是不要把整个店都盘下来?”瑜听寒指了指这个玩具店。 “可以的呀。我这就去跟他们老板谈去。”明晨说完,就往收银台走。 “哎呀,你可别呀,我们又不是土豪,可不能这么干。”瑜听寒连忙拉住明晨,又小声的道:“我们的钱可得省着花。” “没关系呀,我可以想到办法的。”明晨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胸前。 “别闹了好不好,再说了,这么多娃娃,家里也摆不下的。”瑜听寒觉得这个明晨真是个孩子。 “嗯,那就光要你选好的这些吧。”明晨说着,推着小山似的购物车往收银台走去。 那玩具店里的工作人员都看傻眼了,等回过神来,连忙迎上来帮忙将玩具从购物车里拿出来扫描打价,还热情的说道:“先生,这么多的东西,您要是不方便拿的话,我们可以给您免费送货到家的哦。” “呃……只能麻烦你们送了,我们的车也放不下。”瑜听寒道。一下子拥有这么多娃娃,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哎码,果然傍大款的日子就是舒服。 留了送货地址,结了账,瑜听寒拿着小票看了一眼那上面的金额,将明晨拖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扭了一下,很是心痛的道:“你个败家男人,你看看,这就是一万多呢。” 明晨搓了搓被瑜听寒扭痛的胳膊,笑了笑:“没事的,你喜欢就好。不过,我要问一下,败家男人是什么意思?” 瑜听寒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尴尬的笑笑:“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就是形容一个男人不节约。” “真的只是这样?”明晨看着瑜听寒。 “嗯。”可不能让她知道,这话可是只能在夫妻间才说的。瑜听寒长长的吁了口气,看了看明晨手里还拿着的奶茶:“你干嘛还不喝?” “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一杯奶茶而矣,喜欢的话,以后经常带你来喝就是了。”瑜听寒道。 “我不是舍不得喝茶,而是舍不得把我们喝掉。” “我们?” 明晨指了指奶盖上的图。 “哎呀,你再这样拿着,它会坏掉的。”瑜听寒催促道。 “坏掉?是真的吗?” “那可不。”瑜听寒一本正经的点头。 明晨这才将信将疑的拿起奶茶杯子,放在嘴边,先是轻轻的抿了一小口,然后又低头看了看奶盖,最终心一横,一口气便将奶茶喝掉了。 “好喝吗?”瑜听寒问。 “好喝。”明晨认真的答:“真甜。” 明晨嘴唇上还沾着奶盖的泡泡,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你……嘴上,擦擦。”瑜听寒指着明晨的唇。这样的唇竟显得十分的性感撩人。 “怎么啦?”明晨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嘴上有东西,擦一擦。”瑜听寒道。 “有东西?我怎么不觉得,我也看不见,你帮我吧。”明晨眼里闪过狡诘之光。 瑜听寒无奈的从衣服兜里拿出纸巾,伸手便要帮明晨擦掉,谁知纸巾还没有碰到明晨,却被他一把将手捉住,用她的小手在自己的嘴上乱抹一通,一时间,瑜听寒的手上,全都沾上了奶盖沫沫。 “你……”瑜听寒连忙抽回了手。 “哈哈……”明晨见自己奸计得逞,忍不住哈哈大笑。 “哼,你这个坏蛋。”瑜听寒将手捏起了拳头,就往明晨身上招呼,可那春葱一样的小手捶在明晨的身上,只不过如按摩一般。明晨更是笑得大声张扬,惹得众人纷纷驻足侧目。 瑜听寒气恼的掏出纸巾将手擦干净,气鼓鼓的吼:“哼,再这样,就不带你出来玩了,也不给你买衣服了!” “好吧,好吧,我们买衣服去。”明晨笑够了,连忙伸手拉住转身欲走的瑜听寒。 “你离我远点!”瑜听寒吼。 “我不!是你让我跟紧的。我怕走丢了。”明晨一副无癞的样子,拽着瑜听寒的胳膊。 于是在大街,众人便能看到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帅哥死皮癞脸的拽着一个一米六左右的小姑娘的手,东张西望。 就这样,两人又吵吵闹闹的逛过了男装店,再又顺理成章的逛过了女装店,还又顺便逛了逛箱包店,我保证,他们只的只是顺便逛的,只是……最后,两人又去了小吃店。 当两人往回走的时候,明晨已化身为了骆驼,只见他两手都拎满了各式购物袋,当然,里面装的,除了有几套他自己的衣服外,就全是瑜听寒的东西了。打开车的后排坐,明晨将它们全部都塞了进去,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选礼物太不容易了。” “不容易?还好你是跟着我,要是你自己给你女朋友买,只怕会更头痛。”瑜听寒得意的坐进驾驶室。 “我女朋友?只要我女朋友喜欢啥我就买啥就成了。”明晨深情的看着瑜听寒。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啥?再说了,有的礼物是需要制造成意外的惊喜的。而且,女人有时候不一定就是真的想要那一件两件礼物,更重要的是,要你陪在她身边,跟她一起逛街犯傻。”瑜听寒一副老手的模样,教导着明晨。 “意外的惊喜?” “对啊,就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买了送给她的呀。” “哦……那我就陪着她逛街犯傻吧。”明晨不再说话了,两眼看着前方。 回家的路况还好,夜深了,路上人稀车少,很快,两人便返回了住处。前脚刚进门,随后那玩具店老板便打来电话,说是货已送到电梯口了,两人又急急忙忙的跑下楼,和店主一起七手八脚的将打成几大包的玩具拖进电梯搬回了家,看着屋子里堆成小山一样的几大包,瑜听寒两眼放光的靠在玄关处傻笑。 “我帮你拆开吧。”明晨自告奋勇的从厨房拿了把大剪刀出来。 “别,你别动,知道吗,女人在什么时候力气最大?” 明晨摇了摇动。 “在拆包裹的时候。” “知道女人在什么时候最兴奋吗?” 明晨还是摇了摇头。 “在拆包裹的时候。明明知道包裹里是什么,可还是会激动不已的用尽全身力量来拆包裹。”瑜听寒一边说着,一边奋战,她要表演她的独门绝技——徒手撕。 客厅里一下子多出许多东西来,让本来就狭窄的房间显得更小了。明晨眼巴巴的看着瑜听寒嘴手并用的拆玩具包裹,又眼睁睁的看着沙发一点一点的被玩具堆满,立时就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听寒,我睡的地方没有了,是不是今晚和你一起挤一挤呀?” 第五十四章 感冒助攻 “又想上我的床,门儿都没有!告诉你哦,你的活动范围就是除了卧室以外的其它地方,不许逾越哦。” “那……那我怎么睡?我也是要睡觉的呀。”明晨故做无辜的看着沙发上那一大堆毛绒娃娃,然后露出一脸的委屈样子。 “唉呀,容易啦。你等会儿啊。”瑜听寒说着,转身进了卧室,不一会儿,便抱出了被子往地上一铺。 “你干什么?这么冷的天你是打算让我睡地上吗?”明晨一边在狭窄的空间中左挪右闪的避让瑜听寒,一边故作惊讶的问道。 “你不是神仙吗?你是条龙耶,你不是住水里的吗?你还怕冷吗?对了,你们海里温度高吗?不可能不结冰吧?我看电视里的那北极南极的冰盖都是厚厚的,我相信你,你一定没问题的,对吗?加油!加油!相信自己,你是最捧的!”瑜听寒全然不顾明晨的反对,依然顾自的蹲在地上将被子铺开,拉了拉被角,满意的拍了拍手,才站了起来:“你老说沙发不够长,腿放不下,现在好啦,腿可以伸得直直的,美美的睡觉啦,相信我,地上睡着可以更舒坦。” “谁告诉你神仙就不怕冷了?再说了,你不是已经不让我动用仙法的吗?现在又要叫人家冻着,你可真是狠心,像我这样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独领风骚的绝世佳公子,冻坏了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心疼的呢。”明晨还在据理力争。 瑜听寒不理他,将毛绒娃娃一一整齐的摆在了沙发上、桌子上、茶几上,满意的看了又看自己的战利品,最后才将那最大的粉红豹头也不回的抱进了卧室。进了门,还伸出一只手来冲明晨摇了摇:“goodnight。” “喂,我不要goodnight,我要有睡觉的地方!喂……”明晨还没有喊完,卧室门便被瑜听寒砰的一声关上了,明晨只能望了望一屋子的毛绒娃娃,在地上的被子上蜷着大长腿坐了下来。 瑜听寒靠在门上,听着外面没动静了,才抱着巨型粉红豹回到了床上,嘿嘿,那明晨,只怕是后悔死了买那么多的玩具了吧?哈哈……瑜听寒怕自己笑出声,连忙拉过被子,将头紧紧的捂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夜里两点,没有开空调的初冬夜着实让人感到些许寒冷。 瑜听寒翻了个身,听到门外传来咳嗽声,才突然想起客厅里的明晨,连忙翻身起床,打开柜子, 拿了一床棉被出来,蹑手蹑脚的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去。 果然,在朦胧的月色下,地上的明晨正蜷成一团,时不时的咳嗽一声。瑜听寒连忙展开被子轻轻的给他盖上,然后又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是客厅里明晨的咳嗽声并未消失,甚至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大声,瑜听寒心想:“这小子怕不是真的冻着了吧?会不会是感冒了呢?”于是又爬了起来,走出去蹲在明晨的身边,伸手摸了摸明晨的额头:“靠!神仙也发烧?”明晨额头惊人的烫度让瑜听寒吓了一跳,为了再次确认,又撩开了他额间的头发,将自己的额头凑了上去。 明晨睡得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身上一会冷一会热的极不安稳,迷蒙中感觉到一只小手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瞬时便醒了过来,只见瑜听寒正蹲在自己的身边,慢慢的将头向自己靠来,当她冰凉的头额抵住自己的时候,一阵舒爽的熨贴感传来,让他忍不住双手一伸,将瑜听寒立时就抱了个满怀,嘴里嚅嚅的小声道:“好冷啊,好冷啊。” 瑜听寒只道他是高烧烧糊涂了,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放进被子里盖好,心里犹自后悔不矣,暗暗责怪自己,不该让他睡地上。瑜听寒轻轻的拍了拍明晨:“还冷吗?” “冷。”明晨说着,还很配合的打了个寒战。 “你发烧了。”瑜听寒满怀愧疚的说。 “我冷。”明晨说着,伸手握住了瑜听寒的手。 “来,起来,你到床上躺着。”瑜听寒说着,伸手就要扶明晨,可明晨那块头,怎是瑜听寒这样小小的身板能拖动的呢?再加上明晨故意的不使劲,瑜听寒愣是折腾了好一阵才将明晨拖了从地上坐起来。 “来,你慢慢的站起来试试。”瑜听寒将明晨的一只胳膊驾在自己肩上,使劲的拽。 “我全身都没劲,站不起来了。”明晨虚弱的说道,将身体死命的靠向瑜听寒,把瑜听寒压得彻底直不起腰来。 “算了,你还是在这里躺着吧。我去给你煮碗姜汤。”瑜听寒用了半天的力没有丝毫进展后决定放弃,将明晨的胳膊一扔,愤愤的道。 “啊?还躺这里?我不怕我病得更厉害吗?你再用点力拉我,我再试试。”明晨一听瑜听寒让他继续睡在地上,立马不干了,咬着牙做出坚持的样子来。 “可是,你好重,我拖不动。”瑜听寒垂头丧气的道。 “再试试嘛,是你说过的啊,不能轻易放弃。”明晨拽着瑜听寒的手臂摇了摇,一副撒娇的样子。 唉,这病也是自己弄出来的,“好吧。”瑜听寒一咬牙,再将明晨的胳膊往肩上一扛,嘴里喊着号子:“一、二、三、起。” “哎呀,哎呀。”明晨小声的叫着,扶着瑜听寒的肩吃力的站了起来,然后再被她拖着,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卧室,才走到床边,明晨便一屁股坐在床上,再嗞蹓一下,躺倒在床上了。 瑜听寒把粉红豹往旁边推了推,又给他盖好被子压了压,才说道:“还冷吗?” “还冷。”明晨露在被子外的两只眼睛透着无辜,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怕是要冻死了,寒儿,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明晨半认真又半开玩笑的问道。他是真的想知道,如果自己不在了,这个丫头会怎样。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冻死?你是神仙啊,你们可是可以活到与天地同寿的呀。”瑜听寒只当他是小孩子生病后的脆弱心理作梗,轻轻的拍了拍他身上的被子,安慰道。 “可是,我还是好冷啊。”明晨可怜巴巴的眨着眼。 “那你要不要抱着……” “要。”瑜听寒还没说完,明晨立马就接口了。 “那这个粉红豹就借给你先抱着吧。”瑜听寒将粉红豹往明晨身上一堆。 “抱……它?” “是啊,不然呢?”瑜听寒的眼里也闪过一丝狡诘,呵呵的乐。 “哦。”明晨轻轻的答了一声。 “那你先躺着吧,我去煮姜汤给你喝。” “哦。”明晨还是轻轻的答。 瑜听寒憋着笑,快速的窜进厨房,刚刚明晨眼里闪光的瞬间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小滑头,敢和姐姐斗,你还嫩着呢。” 第五十五章 偷睡龙太子 姜汤熬得浓浓的,还加了许多的红糖。瑜听寒喝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于是便用小碗盛了,端到了床边。 卧室里明晨正侧着身子,一手抱着粉红豹,一手支在唇边发呆。见瑜听寒端着碗进来,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一股香甜的味道直钻脑门儿。 “明晨,快起来,把它喝了。”瑜听寒将碗往床头柜上一放,一边将烫着的手往耳朵上捏,一边喊。 明晨试了试坐起来,却没有成功,又咳了几声:“我起不来了,我要魂飞魄散了。” “唉呀,没事儿,我扶你起来,喝了就好了。”瑜听寒说着,便伸手将他拖起来,又在明晨的后背细心的垫上了枕头。 瑜听寒将汤碗往明晨手里一递:“快喝吧,热热的喝了暖和。” 明晨接了过来,看着那黑漆漆的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满脸的狐疑:“你不会谋杀亲夫吧?” “说什么呢?”瑜听寒一脸正色的吼。 “我……我是说这有用吗?”明晨连忙改口。 “相信我瑜神医的准没错。以前我受了风寒,我妈就是给我煮姜汤的,一喝就好。”瑜听寒拍了拍胸口。 “是……吗?”明晨将信将疑。味道闻起来倒是不错,可这颜色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东西。 “喝!”瑜听寒厉声道。 明晨皱着眉头小小的喝了一口,在嘴里荡了一圈又咽下。果然,一股子带着甜辣的热气便从口腔一直蔓延到了身体里。于是不用瑜听寒再催促,一边吹着,三下五除二的便将一碗姜汤全都吞进了肚子,末了,还忍不住舔舔舌头:“还有吗?” “有,但是一次不能喝得太多,会上火的。你快躺好,盖上被子捂出一身汗就好了。”瑜听寒说着,便抽了明晨后背的枕头,强行将他塞进被窝。想了想,又跑到客厅,将地上的那床被子又抱了进来,一骨脑的全都压在了明晨的身上,甚至连头都给裹得严严实实。 明晨嘴里唔唔的发出反抗,却被瑜听寒拍了脑袋:“乖乖的别动,千万不能漏风,汗一出,等天亮的时候你就好了。” 见明晨不再乱动着反抗,也不再出声,瑜听寒才拉出梳妆台下的凳子坐了下来。 镜子里的自己依然是十六岁的样子,明眉星目,顾盼生姿,可谁又能想到,这还略带着婴儿肥的 体里,藏着的是一颗经历了岁月苍桑的三十岁的中年妇女的心呢? 瑜听寒看着看着,不觉困意来袭,便一头往梳妆台上一趴,准备睡去,可是那梳妆台着实矮了一些,头又沉沉的压着手麻,姿式换了千百次,瑜听寒终于忍不看向了心爱的床。 床很大,是自己置办这套房子里最贵的家具。当初买它的时候,就冲着某位名人说的一句:“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床上渡过。”所以,瑜听寒是咬着牙,硬生生的掏了五万多才买回来的,可现在,那床还剩下有三分之一的宽度,这宽度,要容下瑜听寒这小小的身子,完全没问题。 瑜听寒的内心在做着巨烈的挣扎,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争吵着,一个说:“这是我的床,凭什么不能睡?” 另一个说:“不行,不行,你是小姑娘,怎么能和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呢?” 一个又道:“如果不去床上睡,自己也会被冻病的,凭什么要花了钱还要找罪受?” “不行,那床上有个男人,而且他不也是被你活活的冻病的吗?你要有怜悯之心,要有宽厚仁慈的胸怀。” “我凭什么要怜悯他,他可是神仙呢,又冻不死,可不像我们凡人,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我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嗯……那你悄悄的躺下去,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对,明天早上趁他没有醒来之前赶紧起床,应该行吧。” “对,对,对,早就该这样想了。” 脑子里的两个小人一拍即合,瑜听寒便绕到床的另一边,轻手轻脚的躺上床,悄悄的拉过被子一角,将自己盖好后,又偷眼看了看裹得严严实实一动不动的明晨,这才放心的将床头灯关了,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许是睡着的瑜听寒觉得有点冷,便下意识的从明晨身上抢被子,明晨本就没睡着,被她一闹,偷偷的睁开眼,看着瑜听寒一脸的迷糊可爱样,便长臂一伸,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瑜听寒像小猫一样,用那张嫩嫩的小脸往他胸口蹭了蹭,找了个舒服妥贴的位置后,才慢慢呼吸平稳,不再动弹。 睡梦里,瑜听寒觉得身上有千钧之重,迷糊中,摸到一条胳膊揽在自己的腰上,嘟嚷了一句:“你别压着我。”后突然醒来,正正的对上一双深蓝色的眸。 天色已亮,明晨那双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瑜听寒,看着她从熟睡到迷糊再到清醒的样子,然后先发制人的喊:“啊!你竟然趁火打劫!” 瑜听寒慌得坐了起来:“呵!还学会成语了?谁趁火打劫了?” “你没有吗?你趁着人家生病睡着了,你就钻进了人家的被窝,啊!还抱着人家睡!啊!还脱人家衣服……啊,衣服倒是没脱……”明晨夸张的说着,揪着自已衣襟,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我……我……”瑜听寒一时语塞,这确实是自己偷偷爬上床的,但还是嘴硬的道:“哼,这是我的床,我凭什么上不得?” “你真是一个有心机的女子。”明晨看着一时词穷的瑜听寒,趁机道:“你先是把我冻病了,然后又骗我上了床,最后还睡了我,呜……呜……没脸见人了。”明晨伸手将脸捂上假哭的同时,却又从指缝里偷偷的看着瑜听寒那气极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可爱表情,忍不住在心里疯狂的笑。 “闭嘴!”瑜听寒悻悻的下了床,往卫生间走去。一个大男人,不就是被睡了吗?啊呸,我瑜听寒可什么也没做啊,只是一起睡了同一张床而矣,至于么?哼,想想刚来的时候,那小子还不是半夜用法术上了床,这算什么?最多扯平! 瑜听寒又羞又恼,一头钻进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得哗啦啦的响,直到听不见门外那悲悲戚戚的哭诉声后才狠狠的将手里的东西挤了一大坨在牙刷上,放进嘴里开始洗漱。 “啊呸!”放进嘴里刷了几下后,瑜听寒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味道不对,看了看自己刚刚放下的东西,才发现,自己竟一时疏乎,把洗面脸挤到牙刷上了。 “呸!呸!呸!”瑜听寒连忙把洗面脸吐了出来,又往嘴里冲了好多清水,看了看那把还沾着泡沫的牙刷,想了想,一把将它扔进了垃圾桶后,才懊恼的重新开始进入洗漱流程。 第五十六章 爱心药片 众所周知,星期五是世界上时间最长的一天。无论是上学还是上班,从早上进到教室后,瑜听寒就一心想着放学。 明晨坐在教室后排,时不时发出的咳嗽声仿佛在提醒着瑜听寒犯下的罪过,让她很不安生。不过,明晨的感冒咳嗽倒给马红梅提供了一个机会,趁着课间,连忙跑到校医室买来了感冒药和水送给明晨。 “你快把药吃了吧,吃了病才好得快。”马红梅一边说,一边细心的将各种药片从纸盒里剥了出来,讨好似的放在明晨的手心里。 “我喝过姜汤了,不要吃药。”明晨拒绝着。 “姜汤?那东西只是发汗而矣,而且喝多了还会嗓子痛。”马红梅一副老中医的样子,甚至还伸手有模有样的捉过明晨的手要号号脉。 “你干什么?”明晨一边说,一边收回自己的手,下意识的还抬眼往瑜听寒的方向看了看。 “我能干什么?给你把把脉呗。”马红梅想趁机试探试探明晨的法力修为。 “不用。我都说过了,我喝了过姜汤了。”明晨执意不从,甚至还将手藏到了桌子底下。 “怎么,连同桌这么久的朋友都信不过?你还怕我害你啊?”马红梅一边说着,一边将拧开了瓶盖的水递了过去。 明晨实在推脱不了,只得硬着头皮将那些红红绿绿的小药片一口吞了下去。 “这才好嘛。”马红梅笑了笑。 “哟!这可真是恩爱啊。”有男同学熊庆溜到了两人面前,打趣的说。 “滚!”马红梅向他扔了一本书,正正的打在他的脑门上。 “嘿,恩爱还不让人说。要是我病了能有那位好心的同学给我端水送药,那我熊庆就以身相许了。”熊庆一边嗞牙裂嘴的揉着被书打痛的脑门子,一边说道。 “那你也得先病呀,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马红梅说着,拿过明晨喝剩下的水,就往熊庆身上泼。熊庆躲闪不及,被泼了个一身花。 “哎呀,哎呀,明晨,你也不管管你家母老虎。”熊庆一边跳,一边吱哇乱叫。这叫声,把所有同学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哟,我们班上最近是喜事连连啊。”有人高声的叫:“先是李子函和瑜听寒一对,今天又冒出明晨和马红梅一对,啧啧啧,你们太疯狂了……上帝啊,菩萨啊,我的老天爷啊,请你踢我一个女朋友吧,再不恋爱,我可就老啦。” 男生们忍不住的哄笑,女生的表情则千奇百怪。有的一脸正经表示什么也没听见,有的则暗暗羞红了脸,还有的则是脸上溢出了失望之色。当然,如果明晨和李子函这两位班草真的都各自有主的话,还是会让班上半数以上的女生感到暗恋失败的。那少女心,就像当初的瑜听寒一样,也许夜夜入梦的,都是那个心心念念的男神。 教室里哄闹一阵,随着上课铃响,又归于了平静。 中午下课后,李子函塞给瑜听寒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这是上半学期的复习重点,和下半期学习的知识点,我都帮你整理出来了。” “啊?这么多,你,你怎么弄的呀?”瑜听寒张大了嘴,这可不比一张两张试卷,这只怕是要熬好多个夜才能整理好的。 “没事,我一边复习预习就一边做了。” 瑜听寒伸就要翻开,李子函连忙按住:“你回家再看吧,中午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下午才有精力听课的。 瑜听寒不疑有它,点了点头,将笔记本塞进书包,刚装好,舒甜便跑了过来,径直走到瑜听寒的课子边:“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干……干嘛?”不会自己昨晚和明晨一起睡的事她知道了吧?瑜听寒竟觉得有点莫名的心虚。 “你来嘛。”舒甜拖着她便走到了教室的走廊。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你这样子,我心好慌。”瑜听寒真有做贼的心虚之感。 舒甜见没有人注意,才从衣兜里掏出一包药来:“我听说明晨感冒了,这是我给他买的药,麻烦你转交给他。” “哦……”瑜听寒大大的喘了一口气,还以为是要兴师问罪,原来只是送药啊。 “还有,这条围巾是我亲手织的,你也一起给他。”舒甜说着,从脖子上解下一条灰色的毛线围巾递给瑜听寒。 “这……这围巾太惹眼了吧?要不然你自己找机会给他?” “这可不行,要是别人知道了告给老师,那可不好。”舒甜摇了摇头:“你们俩不是一个小区嘛,你放学后找个机会给他送去不就好了?哎呀,求你了。”见瑜听寒面露难色,舒甜拽着她的胳膊一个劲的撒娇。 “好吧。那也只有放学后给他围巾了。不过这药啊,你算是送迟了。”瑜听寒一边将围巾往自己脖子上试戴,一边道。 “什么意思?怎么就迟了?”舒甜紧张起来。 “啊……没什么,我是说我看到他已经自己吃过药了。”瑜听寒暗暗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恨自己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哎,他自己吃是他自己后,我给他买的是我买的,心意,你懂吗?能治病的不是药,是爱人的心。”舒甜长长的舒了口气。 “懂了。那药什么时候给?也到放学回家后?”瑜听寒看手里的药包。 “嗯,既然他已经吃过药了,那就随便吧。记得了,一定要悄悄的给他哈。”舒甜神神秘秘的道。 “知道啦,放心吧。”瑜听寒捏了捏那毛线围巾,评价道:“不错,挻厚实,就是针脚不太均匀,小姑娘,你还得练哦。” “你不许戴,给我拿下来。”舒甜红着脸伸就就抢。 “哎……戴一下又怎么了嘛?小气。”瑜听寒躲闪着,就不让舒甜拿下来。 “哎呀,改天我再给你织一条好啦!”舒甜喊。 “你保证?” “保证。”在得到舒甜的保证后,瑜听寒才将围巾拿了下来,折好藏在衣服里。 “还有别的吩咐吗?舒小姐。” “没了,帮我看好明晨,但凡有一点异常,速速向我汇报!”舒甜拍了拍瑜听寒的肩。 “你要让我当奸细吗?我不干。” “瞧你说的,怎么那么看不起自己?你怎么能是奸细呢?你根本就是特务嘛。”舒甜笑着说。 “滚蛋!”瑜听寒笑着骂了一句,便一手捏着药包,一手兜着藏着围巾的衣服,跑回了教室。 下午放学的时候,马红梅追了上来,又提醒了一遍记得周六的生日会的事情,并明确了时间和地点:周六晚上六点,红舞卡拉ok厅3号包厢。 “知道啦,你就放心吧。”瑜听寒骑着自行车对马红梅道。 “一定要准时哦。”马红梅喊。 “知道啦。” 老地方,明晨追了上来,看样子受感冒影响挻大,停了自行车,靠在行道树的树杆上咳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 第五十七章 情书 “你不要紧吧?”瑜听寒站在一边焦急的问。 “怎么不要紧?都怪你让我睡地板,睡完地板还睡我。”明晨做出一副受害者那欲说还休的模样。 “你……你说话注意点,我什么……什么时候睡过你嘛。”瑜听寒羞了,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都听不见了。 明晨又开始装无辜撒泼:“算了,不跟你计较子,快点回去给我煮姜汤补补。” “煮姜汤补补?”瑜听寒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第一次有人说用姜汤补的。还没有回过神来,明晨便已带着她回到了屋里。 “咳……咳……我不行了,我要死了,我要……喝姜汤……”明晨一边说,一边摇晃着往卧室走。 “你给我站住!”瑜听寒喊:“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躺下将养啊。”明晨说得理直气壮,声音又透着无比的虚弱,再加上躬腰驼背的扶着墙,让人一看就是一副弱小无助的样子。 “你……”瑜听寒跺了跺脚,算了算了,这几天就把床让给他吧,大不了自己睡地板。 “我先躺会儿,你快去煮吧。”明晨嘴角浮出一丝不易查觉的笑意。 “不用煮了,你女朋友给了药,你就将就着吃吧。”瑜听寒想起兜里舒甜给的药包,便掏了出来,才展开,就见药包里除了药片外,还有一张折着的小纸条。 “哟,还有使用说明呢。”瑜听寒说着,便伸手打开了那小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晨,和你在一起时,想你;不和你在一起时,想你;醒时想你,梦时想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你要乖乖的吃药,快快的好起来,期待下次再与你同游的日子快快到来。” “啊,不好意思,我好像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瑜听寒红着脸,将纸条双手递到明晨的面前。 “什么东西?” “大约……是你女朋友给你的……情书。”瑜听寒一脸的窘迫。 “什么是情书?”明晨眼里闪着求知欲。 “就是……嗯,就是用来表达思慕的一种书信,就像上次她给你的那一封一样。 “哦。”明晨眼里的光熄了,面无表情的接了过来,看都没看,便往床头柜上一扔。 “你不要看看吗?”瑜听寒小心的提醒着。 “哎呀,我头痛得厉害……”明晨做势揉了揉额头。 “那你先躺下吧,我给你烧开水吃药。” “我要喝姜汤!” “吃药!” “喝姜汤!” “药!” “汤!” “哟,精神挻好,还有力气绊嘴?”瑜听寒将手臂抱在胸前,定定的看着明晨,挑了挑眉。 “啊……头痛,我得先睡会儿……”明晨缩了缩脖子,伸手抚住自己的额角。 “哼!” 明晨一头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从被子缝里看着瑜听寒跺了跺脚,走出卧室后才忍不住乐出了声。 独自在厨房里忙活的瑜听寒又是洗姜又是烧水,过了好一阵,一碗浓汤汁才算煮好,用厚手套包着,小心的端了往卧室走。 明晨听得脚步声,又假装的咳嗽了起来,瑜听寒连忙将汤碗放下,轻轻的帮他拍了拍背。 “好些没有?”明晨最喜欢就是瑜听寒此刻温顺得如小猫一般的样子,等她温柔的小手在背上抚了半天后,才收了收自己的咳嗽状态,假装艰难的扶着床头柜坐了起来,为了做戏逼真,还不忘喘了几口。 “你好好坐好,别乱动,我喂你喝好了。”瑜听寒扶着明晨坐下,垫好靠枕,才拿起碗说道。 “那就有劳了。”明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看起来虚弱无比实际上却得意满满的微笑。 “唉……”瑜听寒暗暗叹了一口气,用小勺子搅了搅姜汤,又舀了一勺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吹,才递到明晨的嘴边。 那唇线棱角分明,这让瑜听寒又想到它粘上奶盖后的样子,一时觉得性感万分,忙的扭头不好意思再看,一勺喂过去,却是喂到了明晨的颊骨边。 “对待病人能不能认真一点?”明晨抗议。瑜听寒这才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慢慢的一勺一勺的喂着明晨。 明晨很是受用,哈,第一次被瑜听寒伺侯,这感觉,美滋滋的。 喂完了明晨姜汤,瑜听寒又从书包里掏出舒甜织的那条围巾递给明晨:“若,舒甜亲手给你织的围巾,感动不?爱心牌的哦。” “哦。”明晨接了过来,看也不看的往床上随手一扔。 “你……不要试戴一下?” “头痛。”明晨轻轻的说。 “好吧,那你躺会儿。”瑜听寒无奈的说,想起李子函给自己的笔记本,便转身走出卧室,轻轻的将门带上。 笔记本密密的用红黑蓝三种笔整齐而又工整的做着记录,各门各科都写得清清楚楚,详详细细。唉,要是以前读书的时候能得到他如此的帮助就好了,不说进985,至少也得考到个211啊。瑜听寒翻着翻着,一张纸从笔记本里飘了出来。 “听寒,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我是幸运的,因为老天把你带到了我的身边。你给了我欢笑,也给了我愁畅,每一个白天我都是幸福的,因为有你在身旁,而每一个夜晚我又是忧伤的,因为你不在我的身侧。昨夜我又梦见你了,梦见那个在花海里笑着奔跑的你,真的,你的笑容比那花海还要美上百倍千倍,我想一辈子都能看到你的笑脸,我想与你比肩齐飞,共创美好的人生和未来。爱你的子函。” 天啊,这是约好的吗?你们为什么要约着一起写情书?瑜听寒觉得自己的脸发烫,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个李子函,居然偷偷的夹了情书在这笔记本里,怪不得中午要打开时,还不给看。 瑜听寒将那张薄薄的纸贴在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当下又婉尔:“这一切要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卧室里又传来明晨巨烈的咳嗽声,瑜听寒连忙将那页纸又夹回到笔记本里,才匆忙的跑了过去,推开门,见明晨正涨红了脸,坐在床上。 “怎么了?还是不好吗?要不我陪你上医院吧。”瑜听寒连忙轻轻的拍着明晨的背。 “我好难受。”明晨拉着瑜听寒的衣袖,两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那怎么办?你们神仙都不生病的吗?你们生病了是怎么治的?”瑜听寒急急的问,甚至在脑子里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医书典籍,除了什么《千金方》啊《神农本草》,甚至还出现了一本《水产品的养殖与病虫害的预防》……天啊,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瑜听寒连忙甩了甩头。 明晨瞪着眼睛,看着瑜听寒脸上表情的阴晴变化,狐疑的问:“你……没事吧?” “啊,没事。”瑜听寒猛的回过神来。 “我以前就没有生过病呢,最多修炼时出点问题,那也就是服用服用丹丸就好了,谁知道你们这里,什么病都有,躲都躲不掉,还治也治不好。”明晨又露出一副娇弱的样子。 “算了,还是带你去医院好了。”瑜听寒说着,起身去拿明晨的外套。 “不要,你给我唱首歌吧。听说音乐可以让人身心舒畅,说不定你一唱歌,我就好了呢。”明晨说道。 “啊?这是什么鬼要求?从没听说过听歌可以治病的。”瑜听寒愣了愣。 “呜呜……你不愿意……呜呜……”明晨将脸埋进瑜听寒的手心里假哭。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想不开?”瑜听寒叹了一口气。 “啊?” 第五十八章 唱歌索命? “好啦,唱就唱喽,你老人家想听那一出?”瑜听寒无奈的摸了摸明晨的头,心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瑜某人不客气啦!” “你唱什么都好。” “嗯嗯……”瑜听寒轻了轻嗓子:“注意啦,我要给你展示我平生的绝学啦。”瑜听寒当然知道自己唱歌难听,每次和同事去ktv,自己总是躲角角梭边边,就是怕别人起哄让自己唱歌,有一次实在躲不掉了,来了一首邓丽君的甜蜜蜜,差点就让十几个同事当场就吐了出来,用同事的话说,那就是声音左得实在是不能再左,高调高不上去,低调低不下来,没有一个符在调子上。索性那一次事件之后,瑜听寒便一唱成名,但凡以后再有ktv的聚会,其它人便会主动忽视她的存在,而她,也就乐得默默的当一名人肉鼓掌机了。现在,嘿嘿,这明晨居然强烈要求要听自己唱歌,那结果还不是等于主动求死一样。行,满足他! “你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唱了。”瑜听寒拍了拍明晨的脑袋,打个预防针总是要的。 “嗯。”明晨点了点头。” “入夜渐微凉繁花落地成霜,你在远方眺望耗尽所有暮光,不思量自难相忘,夭夭桃花凉前世你怎舍下,这一海心茫茫还故作不痛不痒不牵强,都是假象,啦啦啦……我忘词啦。” 明晨起初还将脸赖在瑜听寒手心里,可她刚一起势唱,便忍不住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瑜听寒,甚至都忘了咳嗽的眉头越皱越紧,甚至整张脸都拧巴在了一起,等瑜听寒终于停了下来,连忙道:“不如,我们还是一起来唱老鼠爱大米好了。” “你嫌我?” “没有,没有。”明晨连忙摆手,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努力表现。 “你觉得我唱得不好听?” “好听,好听,我喜欢呢。” “真的吗?哈哈,那我再唱一遍给你听哦。”瑜听寒哈哈一笑,又将那一段歌词再唱了一遍。 “嗯……我觉得你可以再换一首。”明晨皱着眉掏了掏耳朵。 “好啊,我会唱的很多哦,你随便点。”瑜听寒一下子来了精神:“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今天本小姐就索性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才是真正的歌唱界的传奇,说吧,你是喜欢古典风还是民谣风或者摇滚?rap也是可以的。” “啊?”明晨一脸的懵逼。在心里暗暗的叹息:“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哟,哟,你说你想听我唱,想听我就唱,哟哟,你想听,我就唱,你不听,我不唱,哟哟。”瑜听寒说着,便左手划六右手比七的跳了起来。 “你……抽风了吗?”明晨看着她七扭八拐的样子,忍不住,弱弱地问。 “讨厌,你才抽风了呢,这是当前最流行的rap风,你懂吗?没见过世面的小海鲜!” “你又叫我海鲜!”明晨不乐意的叫。 “那你懂流行吗?” “不懂。”明晨老实的摇了摇头。 “那我就再给你来个摇滚风,普及普及?”不等明晨回答,瑜听寒便扯着嗓子吼:“我曾经问过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明晨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干嘛?” “我开门去。”明晨在心里感谢着这个此时敲门的人,他不是人,简直就是神仙中的神仙啊。 瑜听寒唱得正兴起,也没理他,顾自拿着一本卷成话筒状的书继续嘶吼。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一个老年妇人的声音:“对孩子要好好教育,千万不能打啊。”说完,又拍了拍门。 瑜听寒一下子收了声,愣愣的看了看手里的书筒,又看了看房门和站在门后准备开门的明晨,大声的喊:“我们没打孩子!” “骗人,没打孩子怎么孩子哭得这样大声?年轻人啊,教育娃娃要有耐心。”门外继续传来苦口婆心的规劝声。 明晨憋住笑,接口道:“谢谢阿姨,我们知道了,我们再也不打孩子了。” “这才对嘛。”门外的声音没有了,然后一阵脚步声由近到远,也渐渐的听不到了。 “这……这不是我说的……”明晨一脸无辜的看着瑜听寒。 “哼!不懂欣赏。”瑜听寒一个枕头就飞了过去,明晨伸手接住。 “对,他们不懂欣赏!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哼!”瑜听寒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下子压瘪了好几个毛绒娃娃。 “那……要不我们就别唱了?”明晨一手举着枕头护着脸,一边小声的提议。 “都怪你,莫名其名要听什么歌曲,莫名其妙的要什么音乐治疗,这下子好了,你的病治没不治好还不知道,把本姑娘还搞得抑郁了。”瑜听寒鼓着腮帮子。 “对,是我不好,我以后不听了,还不行吗?”明晨讨好的说道。 瑜听寒看了他一眼,眼里邪光一闪,一下子从沙发上就跳起来:“不行!你看你都不咳嗽了,证明这唱歌果然还是有一定疗效的,要不我们再来一疗程?” “啊?药效实在太猛,我……我们还是……歇一下吧。”明晨像做错了事的小猫小狗一样,夹着尾巴缩着耳朵的往卧室门口慢慢的挪。 “哼哼,跟我斗!”瑜听寒看着他,愤愤的又扔过去一个枕头,明晨一闪身,砸在了卧室的门框上。接着,卧室里又传来了一连串的咳嗽声和强忍的闷笑声。 天色越来越晚,瑜听寒也越来越困,蜷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不觉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了打架。当初买这些毛绒玩具买得欢,现在看来,占了不少的地方也是个负担,好在它们个个都还又软又暖和,抱着它们的手感也都还不错,不知不觉,瑜听寒便蜷在沙发里,抱着一堆娃娃睡着了。 明晨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了看歪在沙发上的瑜听寒,将电视关了,伸手便将她从娃娃堆里抱了出来,那轻柔而又有力的姿态,哪里像一个重感冒的病人。 将瑜听寒轻轻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明晨也轻轻的钻了进去,将她揽在臂弯,感受着她身上暖暖的体温和闻着她发丝上传来的阵阵幽香,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什么情况?我怎么又跑到床上来了?难道我梦游了?”瑜听寒醒来时发现了这可怕的一暮,惊得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看了看身边的明晨,还睡得死死的,睡梦里,还隐隐的咳嗽一两声。瑜听寒连忙轻手轻脚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悄悄的跑出了卧室,一看时间,已是早上七点。 明晨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睛,看着瑜听寒偷偷溜出门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看来装病之一招对于这个小丫头来说,甚是好用。 白天没甚稀奇,就是明晨借口全身不舒服,不愿出门的窝在娃娃堆里看电视,瑜听寒眼见着到了和马红梅约定的时间,便起身开始换衣服打扮。 “你要干嘛去?”明晨好整以暇的看着瑜听寒。 “参加一个女性朋友的生日会啊。” “在哪儿?” “红舞卡拉ok厅。” 第五十九章 陷井 “我跟你一起去。”明晨说着,从娃娃堆里站了起来。 “你肯定是要和我一起去的,只不过是你送我到了以后就自己先回来。” “为什么?” “我说了嘛,是女性朋友的聚会,不欢迎男士的。” “什么女性朋友这么奇怪,连我这个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大帅哥也要拒绝。”明晨一脸的无奈。 “唉,真不该让你看电视,你看你都学了些什么话。真不要脸!”瑜听寒一边扎丸子头一边打趣明晨。自从给他看了电视,介绍了人间的很多东西后,这家伙倒是长进了不少,学会了很多很多的新词,一不小心就从嘴里飙了出来,常让瑜听寒捧腹不禁。 “那什么时候去接你?”明晨问。 “我们七点钟开始,大约十点钟吧。你到时在红舞门口等我就好了。”瑜听寒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回身到卧室,抱出了那个巨大的粉红豹。 “你还要带它去?”明晨瞪大了眼睛。 “是呀,这就是我要送给那朋友的礼物呀。” “你不是最喜欢个这红娃娃了吗?”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拿来送人,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我要把我最喜欢的玩具送给我的朋友啊。” “那……好吧。”明晨点了点头。 “你快换鞋呀,快迟到了,你快送我。”瑜听寒一边换鞋一边催促,她哪里知道,迎接她的,将是新一轮的陷井。 “时间快到了,那贱人来了没?”欧阳菲菲坐在四号包厢给马红梅打电话。 “应该快到了。” “我这边可是什么都安排好了,就看你的了。” “当然,你放心吧。”马红梅斜了嘴角笑了笑:“只要她来,我绝对不会让她完整的离开。” “对了,李子函那边你安排好了吗?”马红梅又问了一句。 “这个是自然的,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一想到李子函可能会看到的画面,欧阳菲菲便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那殷红的嘴唇,就像饮过鲜血一般,五彩的灯光下,她整张脸都显得诡异而又阴森。 明晨带着瑜听寒来到了离红舞卡拉ok厅不远的地方,看着那红舞卡拉ok厅门前人影绰绰,灯光迷离的样子,忍不住便担心起来:“你们什么朋友啊,怎么会约到青楼这种地方?” “这不是青楼。”瑜听寒抱着粉红豹,一字字的强调:“这是卡拉ok厅,是唱歌的地方。和你上次去的红玫瑰卡拉ok厅一样。” “那也不行,那么多人,男的女的在一起喝酒,乱得很,万一哪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看上你了,要对你动手动脚,怎么办?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明晨不死心。 “你想得可真够复杂的,再说了,我们都是女人聚会,哪来什么男人!没事的,你别担心了。”瑜听寒说着,推了一把明晨:“你快回去歇着吧,记得十点钟准时来接我。放心,没事的。” 瑜听寒说完,抱着比自己还大个的粉红豹便向那灯火辉煌处走去。 有人小跑着进了三号包厢:“来了。” 马红梅冷笑了一声,连忙站了起来,一挥手,屋里瞬时多了七八个年龄都十七八岁的女生来,看她们那嘴大眼圆的样子,不用说,自然是用鱼鳞变出来的鲤鱼精了。 瑜听寒抱着粉红豹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位于三楼的3号包厢,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一推门,只见七八个人围着马红梅正笑闹成一团。 “生日快乐!”瑜听寒将粉红豹举在前面,大喊一声。 “哇,好漂亮!好大只!”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随后瑜听寒才从粉红豹的身后将自己的脑袋露了出来。 “马红梅,十七岁生日快乐!”瑜听寒一边说着,一边将粉红豹送到马红梅的面前。 “哇,真的好漂亮。谢谢你,你真是我最好最好的闺蜜。”马红梅接了过来,将它放在沙发上坐好,便又转身倒了一杯啤酒递给瑜听寒:“来,谢谢你。” “不客气。”瑜听寒豪爽的一饮而尽,其它人连忙拍手称赞:“好酒量。” “嘿嘿,这点啤酒,倒是难不倒我的,想当初和客户谈生意的时候,我们可是红的白的都喝来。”瑜听寒一时来了兴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开始说了起来。 “来来,我也敬你一杯。”有女生站起来又给瑜听寒杯子里加满。 “啊,我给大家解绍一个哦,这个是我的同学兼好友瑜听寒,这几个呢,是我小学,初中时的同学,大家能凑到一起,就是缘份,我提议,干了手里的酒。”马红梅举杯,其它人都附和:“干了,干了。”于是,瑜听寒又喝下一杯。只是她没有查觉,给她添的酒与其它都略有不同。 “我马红梅今天过生日,难得的开心,咱们这里又只都是女生,大家随意一点哦。”马红梅又将酒杯给瑜听寒斟满。 “好呀,好呀。”大家欢闹着,瑜听寒总觉得那几个女生身上有一股子鱼腥味,但转念又一想,也许就是别人撒的这种调调的香水吧。 一会儿子这个敬一杯,一会儿子那个又敬一杯,酒一杯接一杯的灌下了肚,瑜听寒觉得浑身燥热起来,便伸手将外衣脱了,可还是觉得热:“这里有没有空调啊?怎么这么热啊?你们不热吗?” “啊,热,热,我们也热。”马红梅连忙接话,顺便给了那几个人一个眼色,其它人也纷纷嚷起来:“就是,太热了。” “来,脱掉衣服继续喝。”马红梅也把外套脱了,在众人的杯子里倒满酒。 “我……我……不行了,有点醉了。”瑜听寒三五杯碑酒下肚,除了觉得燥热难受外,更觉得全身无力,软得不行,甚至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唉呀,你怎么就这么点小酒量啊?刚刚是谁还在说什么红的白的呢。”马红梅继续扇风点火。 “好汉不提当年勇嘛,也许我是真的老了呢。”瑜听寒坐在沙发上,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根本不分不清谁是谁了。 “看来你真是喝醉了,还好我订了楼上的酒店,要不然,你可就麻烦了。”马红梅假意的心疼道。 “我要睡觉。”瑜听寒已吐字不清,渐渐的丧失着意志。 “好,你要睡觉,我扶你上去睡就好了。”马红梅看着瑜得寒的迷糊的样子,便将手一挥,顿时房间里的那几个姑娘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马红梅看了一眼歪在自己肩上的瑜听寒,冷笑从她那涂得血似的嘴角一直扯到耳根:“哼,今晚就让你‘好好的’睡!” 第六十章 危机 马红梅扶着瑜听寒上了直达电梯,将她送到了位于五楼的宾馆房间,找到508后敲了敲门,随后,门开了一条缝,马红梅将瑜听寒塞了进去,冷冷的道:“人交给你了,务必给办好了。” “知道了。”门内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沙哑的声音,随后门便被咔嗒一声,反锁了起来。瑜听寒的两只胳膊被人拽住了,拖进屋子,往床上一扔。 “热……我好热……”瑜听寒喃喃的说道。迷蒙中,她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只觉得全身燥热难受,就像身体里有一把火在燃烧,从内到外,烤得人滋滋作响。 “哼哼,热就对了。”微弱的灯光下,露出的是那男人脸上一条从眉稍到嘴角的刀疤。没错,就是外号叫“猴子”的秃顶男人。 猴子绕着被扔在床上的瑜听寒走了一圈,看了看她那张沱红的小脸,嘴角泛起了一阵笑意,大黄牙一露:“嘿嘿嘿,没想到我猴子四十几岁了,还能睡到个这样的嫩妞。” 猴子并不急着动手,悠哉哉的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猎物——白嫩嫩的皮肤,小小的瓜子脸,一对如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在一对柳叶眉下翕动。 “真是天赐尤物。”猴子吸着烟,伸手在瑜听寒白嫩嫩的小脸上捏了一把,一口浓烟喷在了她的脸上,看着她额间的红沙:“美人痣不错,呵呵,只是可惜……可惜呀!”猴子也许此时并不觉得自己是只猴子,而是一匹狼,一匹饥饿的狼。 床上的瑜听寒小嘴微张,露在衣服外的皮肤白白嫩嫩,就像一只羔羊,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猴子将烟屁股往地上一扔,开始撕扯自己的外套。 李子函家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 “是李子函吗?”一个女声响起。 “是,你是哪位?” “红舞卡拉ok厅楼上的福来宾馆508房,你女朋友正和别人在演着一出好戏呢,再不去,怕是欣赏不到了。” “你说什么?” “哼哼,信不信由你。”电话咔嗒一声断了。 什么情况,我女朋友?那肯定是瑜听寒了,可是她为什么为跑到宾馆去?李子函来不及多想,连忙穿上外套换了鞋便往屋外跑。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李子函妈妈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冲着他喊。 “我出去一下。”李子函应了一声,便向楼下跑去。跑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车,告诉了司机要去往的地方。心急如焚的李子函便一路催着司机往前赶。 “师傅,麻烦您快一点,再快一点。” “小伙子,你这么急干什么?我已经跑到最高限速啦。”司机道。 “我有急事。”李子函搓了搓手。 “有急事也不能超速的,会被罚款的。我们跑一天出租也赚不了多少钱,范不着……”司机开启了bb模式。 李子函心里有事,哪里听得进他在说些什么,只是一路焦急,等了好久,终于到了红舞卡拉ok厅门外,李子函急急扔了二十块钱给司机后就急急的跳下了车。 “哎,小伙子,找你钱呐。”等司机低头找出零钱时,李子函早就跑得没有了影子。司机摇了摇头,低叹一句:“看着文文静静的一小伙子,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混,这社会,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哦。”叹完,一脚油门,开走了。 李子函跑到红舞卡拉ok厅的门口,问站在门口的门童:“请问福来宾馆5楼怎么上去?” “那边。”门童随手一指。 李子函连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跑了过去。街边的门脸不大,门口立着一支旋转的灯箱,若不是那门头上那几个霓虹大字,真不敢相信这是一家宾馆的接待大厅。 在半人多高的前台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大红棉衣的姑娘,正一边盯着电视屏幕一边啃着瓜子傻笑,李子函三步并着两步的跑了进去:“请问楼梯在哪里?” 那姑娘盯着电视的眼根本就没离开,随口就道:“开几间?要什么房?标间还是套房?” “我不开房,我是问楼梯在哪儿?”李子函焦急的说道。 “哦,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卫生间不对外开放。”那姑娘眼睛还是没离开电视。 “我……”李子函长长的吸了口气,忍了忍心中的怒意,才道:“我既不是来开房,也不是来用你们的卫生间的,我是到这里来找人的。” “哦,找人啊?我们没有接到客人的交待,不好意思哦。”那姑娘的眼睛终于转了回来,嘴里还叨着一颗瓜子,看了一眼李子函。 “我找508的瑜听寒。” “哟,来约会的呀?”那姑娘上下打量了李子函一番,脸上露出一副“懂了”的表情。“像你们这样的学生,到我们这里开房的多的是,没有啥不好意思的。” “请问楼梯在哪儿?”李子函握了握拳头。 “唉呀,真是性急。我跟你说,和女朋友开房的事我们是不会随便乱说的,你知道吗,一到周末,我们这里住的全是高中生,那有什么嘛。”那姑娘还在一脸的八卦。 正说着,有一对看样子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又拉着手走了进来,那男的一到前台便拍着桌子嚷,熟门熟路的嚷道:“来个标间,要有热水的。” 那姑娘见来了新的八卦素材,这才往厅角旁边的一道半掩着的小门一指:“从那里进去,右边有电梯。” 李子函心里着急,也不道谢,直接就跑了过去,推开门,在黑漆漆的通道里,果然见到了亮着红色指向灯的电梯,连忙按下了上行键。 这电梯仿佛也是在跟李子函做对,等了半天,便显示停在八楼不动弹了。那刚刚进来的一对小情侣已办好手续又拉着手的走了过来,电梯还是没有反映,急得他不停的按键。 “哟,兄弟,这么着急啊?”那男的看着他,笑着打趣。 李子函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尤自按着按钮。 “我说,兄弟,到嘴的肥肉跑不了,你要是真着急,那边有楼梯,可以爬上去的。”那男的熟门熟路的往电梯前方指了指:“绕个这条通道,转过去就是楼梯啦。” “谢谢。”李子函最后再看了一眼依然停在八楼的电梯,便转身往那男的指的方向大步走去。果然,绕过了电梯间,楼梯通道便在那里了,可是很明显,这楼梯通道平常是不走人的,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样子,只有在转角处,有一个小小的写着“逃生通道”的牌牌,闪着微弱的绿光。 李子函顾不得那么多了,大步的往楼梯上爬去,三步并做两步,借着那逃生通道的微光向上爬去。还好,上到三楼后,便有了自动感应的声控灯,随着李子函的脚步声,那灯光一直向上亮了上去。 第六十一章 历险 五楼到了,李子函拉开紧闭的通道铁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铺着褐红色地毯的长长通道。通道的两侧,是密密麻麻的房间,还好,每个门上都有房间号,离李子函最近的房间上正标着523。 李子函顺着门牌一路的找了过去,这一路跑来,不觉额上早已汗如雨下。508终于找到了,李子函的一颗心提了起来,他不知道那个神秘的电话里说的“好戏”究竟会意味着什么。 李子函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这时,门里传来的打斗和说话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别过来。”是瑜听寒的声音,虚弱极了:“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报警?你当我猴子是什么人?进警察局就跟回家似的,你想报就报吧。”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威胁。 “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强奸罪得判多少年你知道吗?”瑜听寒手里拿着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护在身前,强撑着发涨的脑子努力挣扎。 “强奸?呵呵,也不知道是谁在勾引我?”猴子扯着嘴笑了,看着那半露的雪白香肩,顿时就觉得有千万条虫子爬在了自己的身上,痒得难受,一心就只想要一把把眼前的人儿搂住。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瑜听寒扶着床头柜努力的后退,渐渐退到了墙角。 “嘿嘿……小妞不要怕,叔可是有经验的,你乖乖的,一会儿,叔就让你欲仙欲死,求着叔还要……”猴子那淫邪的笑容带着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加的狰狞与恐怖,一步一步的慢慢逼向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瑜听寒。 李子函喑叫一声不好,连忙伸手拽了拽门,无奈门从里面被反锁了,根本纹丝不动。 “听寒,是你吗?你在里面吗?”李子函大声的叫。 听到李子函的声音,瑜听寒觉得来了救星一样,顿时脑子又清醒了一些,连忙大声的喊道:“救我,救我。” 李子函死命的拍打着房门:“开门,开门!” 那猴子见有人来了,心里先是一惊,看了一眼反锁的门后,又释然了,但总归还是怨自己没有早早下手,让那她竟然在得手之际醒了过来。 李子函见推不开门,也拉不开门,便后退几步,企图用肩膀撞开。 “里面的人听着,你不许动她,我已经报警了,你快点开门。”李子函一边撞,一边喊。若大的动静,让其它房间的人纷纷开打房门,在门口探头探脑。 到底是宾馆的房门并不够结实,撞了几下,便被李子函咣的一下撞开了,李子函顺着打开的门冲了进去,而房间内,猴子正一手死死的勒住瑜听寒的脖子,一手拿着一把匕首抵在她的喉咙前。 “不准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猴子已急了眼,拖着瑜听寒退到墙边。 “你放开她。”李子函并不示弱,大声的喊着,顺手拿过玄关处的一个细颈的花瓶。 瑜听寒早被勒得说不出话来,憋红了小脸,却拼命冲李子函摆手。 “你再过来我就划花她的脸!”门口有好事者在张望,猴子也急了,焦燥的将刀抵在瑜听寒的脸上,只稍稍一用力,瑜听寒的脸上便被划出一道口子,流出血来。 “你,不准伤害她!”李子函见瑜听寒流了血,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挥着花瓶和猴子对恃。 马红梅和欧阳菲菲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两人对视一眼,只见马红梅的手轻轻的挥了一下,那猴子就跟疯了一样,一下子便更加狂燥了起来。 猴子邪恶的笑道:“我就问你,这小妞已被我睡过了,你还要吗?” “无论她怎样,我都是要的。”李子函毫不犹豫的答道。 猴子又将匕首靠近瑜听寒的脸,在脸上又划了一刀:“她已经被我划花了,你还要吗?” “你……不许你再动她!”李子函看着瑜听寒流着血,痛苦极了。 “哼,一个毁了容的破鞋,穿着倒是有味道的。说,你还要是不是?”猴子将瑜听寒的脖子又勒得紧了紧。 “要!”李子函坚定的答。 猴子似乎更怒了,拿着匕首狠狠的往瑜听寒身上扎去,瑜听寒下意识的伸手一挡,一刀正正地刺在她的右胳膊之上。 李子函顾不得那么多了,趁猴子低头看瑜听寒之际,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手里的花瓶砸向了他的头。 “砰”的一声,花瓶应声而碎,而猴子的头也随即流出了鲜血,那红红的液体顺着额头沿着下巴滴落,只是身子晃了晃,手却没有松开瑜听寒。 有警笛声由远到近的传来,猴子越发疯狂起来,拔出还插在瑜听寒胳膊上的匕首,就要往李子函身上扎去,手抬得高高的,却像瞬间定住了一般,呆了一下,整个人一软,便向下倒去,带着瑜听寒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怎么能伤到李子函?那可是和欧阳菲菲说好的交易,只要伤到他的心,让他彻底对瑜听寒失望就好。马红梅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猴子,又看了看满身是血的瑜听寒,拽了拽欧阳菲菲的袖子,示意她赶紧离开。 当然,在离开前,马红梅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将瑜听寒现在所承受的痛苦的气息无限放大,以至于能让明晨查觉并赶过来,看到这出好戏。 果然,在马红梅和欧阳菲菲刚跨进电梯,在警察都还没有从楼下赶到现场时,明晨到了。明晨一把推开正弯腰去扶瑜听寒的李子函,怒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李子函一屁股被推了坐在地上,顺手抓起一块碎瓷片举了起来,当看清来人是明晨时,才放下了手:“听寒受伤了,快,快送她去医院。” “不许动,我们是警察!”明晨刚要弯腰,几个警察便冲了进来,拿着枪指着众人。 “双手抱头,靠墙。”警察命令着。 “我们是受害人。”李子函无奈的道。 “是不是受害人,我们堪查了现场自有定论,你们只管执行命令!”警察小哥严厉的道。 “她受伤了,求你们快送她去医院。”李子函无奈的举起双手,但还是忍不住道。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打斗现场有一男一女受伤,请求与医院联系抢救。”其中一个警察见李子函和明晨都抱了头,才掏出对讲机大声的呼叫。 “她被扎了好几刀,求你们了,快送她去医院。”李子函都快要哭出来了。 警察将枪收回了枪套,又招了招手:“来几个弟兄,先将伤者送医。”警察说完,又指了指明晨和李子函:“你们两个,跟我回警察局录口供。” 第六十二章 兴师问罪 当两个人从警察局走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了,问清了瑜听寒就医的医院,李子函和明晨打车前往。 从明晨看到瑜听寒受伤的那一刻起,便早已心急如焚,但无奈围观人群众多,不敢冒然施用仙术,只得暗中将瑜听寒的伤口封住,而在警局录口供的时间里,更是坐立不安,只想早一点见到瑜听寒。 病房里,瑜听寒脑袋被裹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下鼻子、眼睛和嘴露在沙布的外头,小小的身子更是蜷成一团的缩在雪白的病床上,显得万般的弱小与无助。 听到动静,瑜听寒睁开了眼,见是李子函和明晨走了进来。张嘴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了唔唔的声音。有小护士正站在病床前查看挂在输液架上的液体。 “听寒,你感觉好些了吗?”李子函毫不遮掩自己关心与焦急之情,一下子冲了过去,蹲在瑜听寒的床头。 “嗯嗯……”瑜听寒只能发出一些单音节。 “医生,她是怎么了?”李子函抬头看着护士。 “哦,她的脖子受了伤,喉咙水肿影响了声带发音,等消了肿,自然就能说话了。”护士解释着。 “那她身上其它地方的伤呢?”李子函继续问。 “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不流血了,医生也做了消毒和清创的处理,至于后续的治疗和可能出现的症状,这得和医生做具体的沟通。”护士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明晨不说话,病房里散发出的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让他觉得很是不安,他看了看瑜听寒,又呆呆的站在病房的窗前发呆,此时,他真的很想很想将她拥入怀抱,用自己的仙法袪除她的病痛,可李子函正半蹲在瑜听寒的床前,一个劲儿的道:“都怪我来得太迟了,都怪我。” 瑜听寒一手缠着纱布,只能用那只打着吊瓶的手艰难的抬起,轻轻的擦掉李子函脸上的泪水。 “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的声音你真的没有听出来吗?”明晨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才问道。 “没有,只听出是一个女声。”李子函站了起来,问明晨:“你怎么赶来的?也是有人给你打电话吗?” 明晨摇了摇头,他总不能说是感应吧。 “你认识那个害你的男人吗?”李子函问瑜听寒。 瑜听寒摇了摇头。 “好了,你别和她说话了,让她休息。”明晨皱了皱眉。如果有人故意引他去事发现场,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凡人!明晨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无论是谁,只要敢伤害自己的瑜听寒,我明晨绝对让他付出代价!明晨想着,转身便往病房外走。 “你去哪里?”李子函问。 “随便走走。”明晨答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夜风清凉,吹拂着明晨额前的头发,仔细的回想着整个事情发生的前后,能够用法术吸引自己到案发现场的,既然不是凡人,那又会是谁呢?自己下凡,除了听寒帝姬的侍女灵儿知道外,别无它人了,而自己的行踪,也只是在云龙湖有过一现,难道……?可这到底是针对于听寒帝姬还是针对于自己的呢?自己与那云龙湖湖主并无交集也没有瓜葛,如果真是她们,目的又会是什么呢?明晨想着,便决定去云龙湖一探究竟。 明晨驾着云,一转眼便已到云龙湖畔,片刻也不曾停留的入了湖,直往避水宫而去。 有虾兵在避水宫外把守,见了明晨便伸手拦住:“何人深夜来此?” “烦请回禀湖主,就说我东海太子明晨前来拜会。” “啊,原来是太子殿下。请稍侯。”那虾兵连忙施礼后才后退两步,向避水宫里跑去。 不多会儿功夫,湖主便穿了一身蓝裙,急急的迎了上来,一脸的堆笑:“太子殿下,今儿怎么有空来我宫里?可是又陪朋友游玩?” “湖主得罪了,我今天来此叨扰,实有一事不解,望湖主给个明示。”明晨阴着脸,冲湖主抱了抱拳。 “太子殿下客气了,请殿内说话。”湖主还礼,侧身将明晨让进了殿内。 “今日小王到来,只想问湖主一句,小王可曾得罪于你?” 绝宇湖主脸色一变,连忙道:“太子殿下此话怎讲?莫不是嫌我绝宇款待不周?” “那小王即未曾得罪于你,那为何要加害我的朋友?”明晨开始摊牌。 绝宇湖主双膝一软,连忙跪倒在地:“太子殿下,小仙实在是不明所以啊。” “休得强装!这天上人间,我明晨唯有在你处露个真身借宿,将我朋友骗了并加害于她,还将她的痛苦无限放大了故意让我感知,除了你还会有谁?除了你还会有谁有这个法力?”明晨一甩袖子,狠狠的道。 “太子殿下真是冤枉小仙了。小仙确实不知情啊。”绝宇伏地跪拜。 “你不承认是吧?你且来看。”明晨将手一挥,在两人面前便出现了只露着眉心额头的瑜听寒,而在那眉心处,正是那枚扇形的红色印记。 “这……”绝宇呆愣了一下。 “这东西是你施了法弄上去的吧?好你个鲤鱼精,你别当我不知,这形状,分明就是一片鱼鳞!” “这……这确实是我水族的点沙之技。” “那你还有何话讲?说,我明晨与你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你为何要加害于她?” “太子殿下您误会了,这点沙之技并不能害人……”绝宇道:“这本只是小儿家的玩意儿,是我辈水族用于检验两个人是否真心相爱的伎俩,只要有两情相悦的人在那红沙处印上一吻,那痕迹自然就消退了,怎么会说害人呢?” “你说的可是真的?”明晨半信半疑的问。 “绝无半句虚言。”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给这位姑娘点上额间沙的,这真的并非小仙所为。” “那会此技的还有何人?” “此技虽是小玩意儿,但在我族也只是世代相传,会此技的还有我的小女,但她……万不会做出此等事来。” “哼,由此看来这点沙还只是小事,麻烦湖主将她唤来,我还有其它的事要与她亲口对质。” “还有其它事由?小女向来足不出户,温顺乖巧。如若真的有其它事情惹了殿下不痛快,小仙愿代小女受过。” “你休要罗嗦,速速唤来便是。”明晨的脸色阴沉。 “太子殿下切莫动怒,小仙这就让人传唤便是。”绝宇连忙冲站立一旁边的丫鬟使了使眼色,那丫鬟便小跑着走开了,不多会儿,打着哈欠的暮凌提着裙摆便走了进来,看到母亲跪在地上,而明晨一脸漆黑握手而立,立即装着一副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也扑通一声,在母亲的身边跟着跪了下来。 第六十四章 诅咒 “小女子暮凌参见明晨太子殿下。” “不必废话!说,你为何要做这般狠毒之事?” “暮凌不知太子殿下所指何事?实属冤屈得很。”暮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个孽障,可是你善自在凡人身上施了点沙之法?”绝宇厉声喝问道。 暮凌一听,方知事已败露,不过听母亲的口气,好似只是在追究那小小的法术而矣,便道:“是暮凌不好,暮凌贪玩了。那天游湖时见那凡人小姐姐生得极其标志,便想着不知谁会是她的如意郎君,于是一时兴起,便……请太子殿下饶恕。” “我且问你,你做的,只此一件?”明晨的眉头皱了起来,眼里阴郁得仿佛能滴得出水来一样。 “暮凌只是为了好玩……” “本太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你还不说实话?”明晨的牙咬得咯咯响。 “暮凌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随便在凡人身上施法了,请太子……”暮凌话还没说完,便见明晨手一挥,那避水殿的一面墙便如豆腐一般,四分五裂了。 “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息怒啊。”绝宇连连跪拜:“那点沙之术真的对身体无碍,请太子殿下不要过多诉责……” “暮凌,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明晨手又一挥,大殿内的桌椅板凳立时便化为齑粉,随着水流四处飘飞。 “我……我……”幕凌还没开口,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湖主凌宇也是护女心切,连忙将女儿揽在怀里:“太子殿下,您这样实在是太过了些,我这虽是小山小湖,却也不在您的管辖,只因您是上仙身份,比着小仙高着几个等级,自是对您尊敬有加,您怎的因为这点小事倒在我这殿上撒起野来?看来,我们只有上到天庭找那天君评理去!”绝宇说着,扶着女儿一同站了起来。 “湖主一定要这样教女,只怕到了天君哪儿,也只有吃败的份儿,你这女儿做了什么,你自问她便是!”明晨说着,一步一步的向抱成一团的母女俩走了过去,两人同时感到一股无形却强大的压力向自己袭来,不由自主的不断后退。 “凌儿,到底怎么回事?”绝宇一边抱着女儿,一边问。 “女儿真的只做了点沙,别的一概不知啊。”暮凌继续装做无辜。 “好,我且问你,这是什么?”明晨手一摊,在他的掌心之内,赫然是一片红色的鱼鳞。 “你……你怎么……”暮凌瞪着大眼,一时语结。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有你的鱼鳞是吧?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我二次回到案发现场时,在门口拾获的。所以,你不要再企图掩藏,说吧,你到底是何居心?” “什……什么案发现场?”绝宇见此,也是大惊失色。要知道,做为鱼族,这鳞片是万万丢不得的,每一条鱼都有自己标志的鱼鳞,外人看不出来,但她们自己是一眼就能分辨的,这一枚红色的鱼鳞,正是自家女儿暮凌所有。 暮凌见大势已去,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话还没出口,眼泪便叭嗒叭嗒的流了出来:“这……这还不是因为凌儿对太子殿下一见倾心所至,那日太子殿下来我云龙湖,您的一举一动,一频一笑,便如种子一般在暮凌的心底扎了根,如今已长成了参天的大树。如果说,爱上一个人也是错的话,那我愿意承受这份爱所带来的苦楚,只希望太子殿下放过我母亲。再说了,那女子一介凡人,也根本不配得到您的心哪,神仙和凡人相恋,也是会触犯天条的呀。” “她配不配与我在一起,那是我的事,触不触犯天条,那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干?你只需要讲明事情原委即可。”明晨怒喝! “太子殿下,她爱暮的只是那个李子函,却并无半点真心在太子您身上,您何苦为了她,要去触动天条,惹了众怒。再说,凡人的命如草介,怎能与您白头偕老?” 明晨咬了咬牙,他知道暮凌说的是事实,那个傻丫头现在的确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如果她修不了仙,也无法与自己终老,但,明晨绝对不会让自己放弃! “我问你答便是,扯那些没用的做什么?”明晨冷冷的道。 “那天太子来我府邸,凌儿一见便对太子动了真心,可母亲说,我等卑微水族,不可高攀于上仙,让我将心收回。可是,那付出去的真心,怎么轻易收回?于是我便趁夜里那女子熟睡之际,在她额间点了沙。我见太子对她是用了一整颗心了,可却不知那女子的心里所想,于是便又跟着你们到了凡界,附在了马红梅的身上,也仅仅只是为了看看你们之间到底会不会产生真感情……” “所以,你就心生嫉恨,谎称你过生日,将她骗到那红舞卡拉ok厅,又找人毁她清白?损她容貌?” “这……那人不是我找的,也不是我要毁她容貌的。”暮凌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那还有何人?” “还有欧阳菲菲,人是她找的,地方也是她选的。你知道,她喜欢李子函,而李子函却跟你一样,爱着那个贱人!只有除掉她,只有让你们眼睁睁的看着她没了清白,你们才会死心,而我们也才会有机会。” “你……好狠毒的用心!” “你可知清白对一个女孩儿意味着什么?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来!”绝宇听到这里,大约已明白了八九分,一个巴掌甩过去,响亮亮的打在了暮凌的脸上。 “母亲,爱一个人有什么错?你打我吧,就算你打死我,也解不了我心头之痛。”暮凌哭泣着。 明晨亦是气急了,挥手间,那避水殿剩下的建筑也在倾刻间灰飞烟灭。上前一步,伸手捉住暮凌的前襟,将其提了起来,狠狠的道:“你敢伤害她,那本王便要了你的命罢!”说着,手上就要用力,却被绝宇一把拦了下来,拉住他的手,苦苦的哀求:“请太子殿下放过小女吧,她可是我唯一骨血啊。” “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还留她做甚?” “我族从未配过男性,我亦是高龄才得此一女,万望太子殿下给我留个后人,小仙求您了。”说着,绝宇便跪了下来,一个劲儿的叩头求告。 明晨看着绝宇,仰天深吸一口,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后才将提着暮凌的手松开。明晨手一松,暮凌便滑坐在地,绝宇见女儿没事了,连忙又冲着明晨叩了几个响头。 “今日看在湖主的面上,饶你不死!”明晨说着,抖了抖衣袖便转身离去,身后传来暮凌声撕力竭的呼喊:“你毁我家园,伤我痴心,我诅咒你,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永远……” 第六十五章 考验 欧阳菲菲这个女人,原来也是凶手,定不能轻易的放过她。看来,靠那人类的警察来处理这些事太费功夫,不如自己亲自动手。明晨想着,便施了法术,快速的找到欧阳菲菲的家,一闪身,便进了欧阳菲菲的梦里。 明晨回到医院时,天已放亮,李子函正一手握在瑜听寒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上,趴在瑜听寒的床边打盹。看着瑜听寒沉沉睡着的样子,又看了看她眉间的红印,耳边不觉又响起暮凌的声音,难道自己真的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吗?明晨轻轻的伸手抚了抚瑜听寒皱起的眉心,在她受伤的脸上和胳膊上摸了摸,暗自用术,解了她的痛苦,又让伤口在瞬间愈合了大半后,才暗暗的收回手,化为一道轻烟离去。 也许瑜听寒觉得身上没那么痛了,便不自觉的将眉头舒展了开来,折腾了一夜,便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医生来给她查房的时候,都未曾将她吵醒,倒是李子函见了医生,连忙站起来问道:“医生,她的伤情怎么样?” “哦,你就是她的家属吧?她胳膊上只是伤着皮肉,幸好没伤着骨头,没什么大碍,休养一些时间就可以了,只是她脸上的伤……” “怎么样?会不会留疤?”李子函急急的问。 “凶手极其残忍,三刀都划得很深,看样子就是冲着毁容去的。唉……可惜了这年纪轻轻的姑娘,这么深的伤,是很容易留疤的。”医生婉惜的摇了摇头。 “不能啊医生,求你了,一定要想想办法,不能让她脸上留疤。她是那么美,要是留疤了,定然是会接受不了的。” “我们是医生,自然是会尽最大努力医治病人的,但这身上的疤对于这姑娘来说可能并不是最致命的,心理上的伤才是最厉害,我看她受了过度的惊吓,近些日子,你们家属要随时陪在她身边才好。” “我会的,我会的。”李子函连连点头。 “好啦,一会护士会给她送消炎药和止痛药过来,等她吃过早饭后便喂她服下,这可有利于缓解她的痛苦。”医生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李子函这才想起,应该给她弄点早餐去。可这脸上有伤,怕是不能过度的拉动面部肌肉,衡量了半天,决定喂她喝些牛奶。李子函将手轻轻的从瑜听寒手里抽了出来,又将被子给她压了一遍,才轻手轻脚的往病房门外走去。 医院外的早点摊早就营业了,到处都排起了买早点的长龙。李子函摸了摸自己的衣兜,那里的钱已所剩无几。好不容易买了一杯热热的牛奶,李子函快步的往病房跑,还好,回到病房时,瑜听寒还在沉沉的睡着。李子函将牛奶揣在怀里捂着,生怕它冷了,自己的肚子,却不听话的咕咕叫了起来。 这明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李子函暗暗的想,等明晨回来,自己得抽空回趟家,去拿那些自己平日里攒下的零花钱,可那也就只有几百块,对于瑜听寒现在这种状态只怕也是杯水车薪,要实在不行,就找爸妈借一点,或是找同学借一些,要是瑜听寒的父母知道她现在躺在医院里,一定得急坏了,可是她家住哪儿,也只有明晨知道,唉…… 正想着,瑜听寒的手动了动,接着,睁开了双眼,望着雪白的墙壁先是透出一阵茫然,然后又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翻身便要坐起来。李子函连忙将她扶住:“别动,小心碰到伤口。” “你在?”瑜听寒声音嘶哑的说道。 “太好了,你能说话啦,看来水肿已经消了。”李子函高兴的从怀里拿出牛奶:“饿了吧?来,快喝了,还热着呢。” “不要。”瑜听寒吃力的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头上的纱布,急急的道:“你给我镜子。” “拿镜子干什么?”李子函握住她的手安抚:“等伤口好了再看。”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瑜听寒看着李子函,问道。那冰冷的刀刃割破自己皮肤时的疼痛和划进肌肉的冰凉感是那么的真切,那瞬间,瑜听寒仿佛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皮肉分离的滋拉声。 唉,这是什么命?死了一回不够,好不容易回到十六岁的花容月貌,却还要被人生生的划上几刀。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静养就好了。”李子函拍了拍瑜听寒的手背。 “那个坏人呢?”瑜听寒说着,忍不住瞳孔都收缩了起来,当时要不是自己及时从那药效中醒来极力挣扎,现在说不定早就……唉,保留了三十年的童子身,说什么也不能毁在那个极度让人恶心和反胃的秃子手里啊。 “医生说包扎了脑袋,已被警察带回局里去了。没事,有警察看着呢,他再也伤害不了你了。”李子函一个劲儿的安慰。 “子函……”瑜听寒轻轻的叫。这是她第一次这要总他,李子函觉得心里一热。 “嗯,我在呢。”李子函。 “如果我变丑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瑜听寒的大眼睛里蒙着雾气。 “我永远记得你最美的样子。”李子函轻轻的笑了笑,握住瑜听寒的手紧了紧。 “如果我……不完整了呢?” 李子函的手抖了抖,咬了咬牙:“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姑娘,无人能够替代。” 有眼泪顺着瑜听寒的眼角滚了下来,浸到了沙布里。 “听寒,你别流泪,你一哭,我的心跟着就碎了。”李子函将瑜听寒的手捂到自己的脸上,瑜听寒感到有一股子热热的液体在自己手心里蕴染开来,渐渐的喷薄而出,很快就染湿了她的手心。 两人默默的流泪,直到护士推着药车走了进来。 “今天还有八瓶液体哦。”护士边说,一边熟练的将输液瓶挂到高高的输液架上,又将输液管整理了一下,弹了弹软管里的空气,直到针头上向外流的液体正常后才关掉那软管中部的控制伐,拿起瑜听寒的手,将橡皮带往那手腕处一扎:“今天还是只能输这只手哦,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们也可以换成扎脚。” 瑜听寒点了点头,又害怕的缩了缩手,却被护士紧紧握住安慰:“没事的,轻轻的一下就好了。”话音刚落,针头便顺着瑜听寒瘦弱的手背上的血管扎了进去,回了回血,护士才又打开了空制伐,调好流量,三下五除二的扯下事先准备好的胶布,将针头固定起来。 “床头有铃,液体完了可以按铃呼叫哦。”护士戴着口罩,可那双眼睛却是笑意盈盈,让人感到莫名的温暖。 李子函轻轻的揉着瑜听寒输液的胳膊:“还痛吗?” 瑜听寒摇了摇头。 两人相视,瑜听寒把脸扭到一边:“你别看我。” “怎么啦?” “丑。” “瞎说。” 第六十六章 木乃伊 明晨依然没有回来,也联系不到他,李子函又偷偷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衣兜,那里还剩着两块三毛钱。这要盘算着给瑜听寒买午饭和晚饭,李子函不禁悄悄的皱了皱眉。好在上午的时候警察来过了,说是已强制让那行凶者预交了医疗费用,但其它的补偿还得需案件审理后才做决定。 他看了看正两眼发呆望着输液瓶的瑜听寒,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不行,还是得想办法。 “听寒,我出去打个电话,我昨晚一夜没回,怕妈妈担心,我去报个平安。”李子函轻轻的说道。 “嗯。”瑜听寒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答了一声。 “那你乖乖的等我回来,一会儿就好。” “嗯。”瑜听寒还是淡淡的答。 李子函轻轻的拍了拍瑜听寒的手,便走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到处的小卖部都挂着“公用电话”字样的牌子,李子函随便找了一家,便走了进去,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提起电话拔通了自己家的号码。 “喂?”是妈妈的声音。 “妈。我是子函。” “子函?你去哪里,一夜没有回家也不打电话回来,急死人了,你爸爸一大早又出去找你了,你没事吧?你在哪儿呢?”子函妈妈一叠连声的问。 “妈,我没事,是瑜听寒受伤了,在医院。” “在哪家医院?怎么受伤了?”子函妈妈问道。 “嗯,被坏人划伤了。妈,你能不能送点钱过来,我联系不上她的父母,只有……” “知道了。告诉我在哪家医院,我先通知你爸,然后再过去找你们。”得知儿子平安,子函妈妈的声音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好的。谢谢妈。”李子函将医院的地址告诉了妈妈,看了看电话机上的显示时间,已是3分56秒,便连忙道:“妈妈,我先挂了,再见。” 挂下电话机的那一刻,时间刚好停在3分59秒,计费两元钱。李子函吐了口气,掏出兜里的钱来付了账,这下好了,全身上下只余3毛钱了,只能等着妈妈前来救命了。李子函的肚子咕咕的又闹腾了起来,他只能伸手在肚子上揉了揉,告诉自己妈妈很快就会来了,再等等就好。 当他再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却发现病床上已空无一人,而那输液管亦丢在了一旁,那针水还犹自沿着针头向外流着……李子函顿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生怕瑜听寒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连忙四下寻找,楼上楼下,见人就比划就问,像只无头的苍蝇。 而此时,瑜听寒正和明晨在楼下医院的草坪上说着话。原来,明晨一直未曾离开,只是以隐身的状态守在病房附近,每当他见李子函给瑜听寒又是揉胳膊,又是暖手的,就觉得心里好不酸涩,又见瑜听寒非常享受李子函的照顾,就更不愿出现在两人面前充当电灯泡了。好不容易见李子函匆匆离开,便一闪身走进了病房。 瑜听寒正发呆,见着明晨,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打招呼。 “想不想晒太阳?”明晨看了看瑜听寒,又指了指窗外明媚的阳光。 “想。躺在这里,骨头都快僵了。”瑜听寒说着,便要坐起身。 明晨连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可是,这东西还挂着。”瑜听寒沮丧的指了指吊瓶。 “这东西有什么用?”明晨问。 “医生说可以消炎止痛帮助伤口尽快愈合。” “你相信医生还是相信我?”明晨冲她眨了眨眼。 瑜听寒立即心领神会:“信你!” “那就走吧。”明晨拉起她的手。 “等一下。”瑜听寒说着,用嘴撕开贴在手背上用于固定针头的胶布,又叨着针头,硬生生的给拔了出来。有血珠从针口冒了出来,瑜听寒将手背伸到明晨眼前,示意他给自己用点啥仙术处理处理,却见他一脸的惊异之色,随后的举动,让瑜听寒感到又温暖又害羞,还有几分感动。 原来这明晨第一时间没有想到是用仙法止血,而是直接捉住了瑜听寒冒着血珠的手,将它凑到自己的嘴边允吸了一下,见止不住血,又下意识的用嘴唇给她压住,暖暖的唇,软软的压在手背上,一阵舒麻让瑜听寒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你干嘛?”瑜听寒害羞的抽回自己的手,那殷红的血迹印在他的唇上,就像涂了个日本艺妓式的口红。瑜听寒看得又想气又想笑:“我是让你用法术帮我止血。” “哦。”明晨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笑,忙的将手轻轻的罩在瑜听寒的手背上轻轻一抹,那手背上的针孔便立时没了踪影。 “走吧。”瑜听寒下了床,往门外走去。冬天的太阳是一定要晒的,那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的舒服感觉,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享受过了。 明晨摸了摸自己的唇,笑了笑,跟在了瑜听寒的身后。 “明晨。”走在草地上的瑜听寒轻轻的叫。 “嗯?” “我现在这个包得像猪头的样子,是不是特别难看?” “是。”明晨老实的点了点头。 “有多难看?” “嗯,像木……木乃伊。” “咦,连木乃伊也知道了?好哇,你竟敢说我是木乃伊?你才是木乃伊,你全家都是木乃伊!哼!”瑜听寒挥着拳头追打着明晨,竟全然没有发现,自己被刀扎伤的那只胳膊早已行动自由,一点痛感都没有了。 “是你要问的。”明晨一边躲一边申辩。 “我都这样了,你不仅不安慰我,你还嘲笑我!”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在草地上东奔西跑,惹得其它晒太阳的病人忍不住议论:“这是个病人吗?满脑袋满胳膊的纱布还跑得这样欢,怕不是骗医疗保险的吧?” 又跑了一阵,瑜听寒累了,躬着背,双手支在自己的膝上,喘着气:“我……我跑……跑不动了。你……过来。” 明晨看着她:“我为什么要过去?” “我……有话跟你说。”瑜听寒一句话喘三口的样子,让明晨以为她真的认输了,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才走到瑜听寒跟前,便被突然跳起来的瑜听寒一把拽住了胸前的衣服。 “哈哈……抓到你了。说,还跑吗?”瑜听寒的两只眼睛透出得意,那眉间的红沙在阳光下红得很是炙烈,明晨真想吻下去,试试她的心,可却又害怕得到不同的答案,望着那红沙犹豫了一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是没有下得去嘴。 第六十七章 只愿你好 “你看什么看?”瑜听寒见明晨不躲,反而定定的盯着自己的额头看,一时竟觉得没了意思,便将手松开。 “明晨,你能不能治好我的脸?”瑜听寒小声的道。 “啊?”明晨还在晃乎中。 “你是神仙啊,能不能不要让我脸留下疤?” “你在怕什么?”如果不是配合她的初恋梦,明晨其实早就想要带着她离开医院这个到处充斥着刺鼻气味的地方了。 “如果我脸上有疤的话,同学们会笑话我,李子函也会嫌弃我,我想给他留下我最美好的样子。”瑜听寒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草地。 既然是提到了李子函那家伙,明晨原本的打算准备放上一放,随口道:“我是神仙,可是我又不会医术,治不了。” “啊?你连疤都治不好,还敢说自己是神仙?”瑜听寒失望极了,一下子大叫起来。 “你小声点。”明晨低低的提醒:“也许,有个疤后你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喜欢你的人。” “不要,有疤好难看,你是不知道,昨晚那个坏人,脸上就是有一道那么长那长的疤,看着就让人恶心。”瑜听寒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我尽力试试?”明晨实在不忍看瑜听寒眼里刚刚无意间透出的惧色。 “不要尽力,是一定努力,好不好?”瑜听寒抬起头来,眼里又充满了希望。那被纱布包得变大了三分之一的脑袋支在那小小的身子上,总会让人忍俊不禁。 “听寒,你怎么在这里?”是李子函,正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我跟明晨在这里晒太阳。”瑜听寒见了李子函,连忙道。 “我不是让你乖乖的等我回来吗?你怎么跑出来了,那针水也不挂了?会影响你伤口恢复的。”李子函好不容易喘匀了,一边拽着瑜听寒的手往医院大楼急急的走,一边说。 瑜听寒回过头,向明晨投去救助的一眼。明晨摊了摊手,又耸耸肩,做着一副无奈的样子。 李子函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住了,回过头来,看着明晨:“还有你,怎么能带她下来呢?你这样做是害了她!” 明晨被李子函说得一愣一愣的,却又不好反驳,只得看着挂着一脸担忧的李子函说:“知道了,以后不会啦。” 正说着,李子函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几声,明晨想笑,却又强忍着,不一会儿,那整张脸便涨得通红。 “你饿了吧?”瑜听寒关切地问。 “嗯。”李子函点了点头,但一扭头,又拉着瑜听寒继续往住院部大楼走。 李子函和瑜听寒前脚回到病房,明晨后脚便拎着一堆吃食进来了。瑜听寒连忙迎了上去,却被李子函强按了往病床上躺:“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能乱动的。你先躺着,我去叫护士来给你扎针。” “啊?又要扎啊?”瑜听寒露出难过的神色。 “你乖乖的听话,不扎针的话,伤口好得慢。你等着啊。”李子函说完,又看了看明晨,用眼神给了他一个“不准再带她跑出去!”的严厉警告后,才又急急的往护士站跑去。 “现在买东西是不得特顺手了?”瑜听寒见李子函出去了,便打趣明晨。 明晨挑了挑眉毛,得意的露出牙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发现了这里有个极大的好。” “什么极大的好?”瑜听寒狐疑的问。 “这里的东西比那里都便宜。”明晨的眼里放着光,就像小孩子在等大人夸奖似的。 “这里?那里?你是说2004年和2018年?” “对。” “那是自然喽,物价一直在涨嘛,服务也在提升。没想到你还学会精打细算了。以前我就常常在想,如果能拿着2018年的工资,回到2000年的时候生活,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现在你居然帮我实现了这个梦想,哈哈……啊,痛……”瑜听寒习惯性的想裂嘴大笑,可那纱布将脸缠得紧紧的,嘴一张大,便拉着皮肤疼。 “看吧,疼了吧?”李子函带着护士回来,刚进门便听见瑜听寒叫痛,连忙带着心痛的责怪道。 “你……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我妈哦。”瑜听寒看着李子函,认真的说:“我妈就是这样,怕我这样怕我那样,稍微有一点什么,她就一边担心我一边唠叨个没完。”瑜听寒说着,神色渐渐暗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己的离开,对妈妈会是什么样的一个致命打击,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护士拿着输液盘走过来,拉起瑜听寒的手就要拿橡皮管开始压脉,瑜听寒连道:“护士姐姐,我已经不痛了,可不可以不要扎针了?” 护士以为她是怕痛,柔声的说道:“你现在伤口不痛,那是因为吃了止痛药的效果,如果不继续输液消炎的话,那伤口就会容易感染溃烂,到时呀,不仅不会愈合,还会比现在痛上一百倍。” “真……真的吗?”瑜听寒显然被吓住了。 “是呀。”护士也不再含糊,抓了手就开始找血管,拍了拍瑜听寒的手臂,自言自语道:“咦,我明明记得早上是扎的这只手啊,怎么没针眼了?” 瑜听寒连忙抬眼看了看明晨,发现明晨也正看着她。 “哎哟!”瑜听寒在针头再次扎进自己的手背时叫了一声。 “看吧,这还不是都你自找的?明明可以只需要扎一次的,你非要扎两次。”李子函轻轻的揉着瑜听寒的胳膊。 护士走后,明晨从袋子里拿出一袋饼干递给了李子函,李子函也没客气,接过来便撕开了包装袋,拿出一块饼干便往瑜听寒的嘴里喂:“你早上的牛奶也没喝,是不是也饿了?先用这个垫垫吧。” 瑜听寒轻轻的咬了一小口,觉得有眼泪在眼底开始酝酿,连忙抬了抬眼,将它们憋了回去。要知道,刚刚肚子咕咕叫的人,可正是现在拿着饼干喂自己的人啊。 “我不饿,你快吃吧。”瑜听寒将饼干吞下了肚才说道。 李子函这才狼吞虎咽的开吃,瑜听寒看得好一阵的心痛。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李子函的妈妈拎着保温桶出现在了病房门口,一进门,便走到瑜听寒身边问长问短。 明晨最见不得这种看似罗嗦,但却总让他感触的画面,找了个借口,便躲了出去。 由于周一李子函要上课,瑜听寒又不愿提及家人的行踪,最后经商议,由李子函妈妈给听寒送餐。 “不用,阿姨您别累着,又要上班又要往医院跑的,我不挂水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去医院食堂的。”瑜听寒连忙回绝。最主要是,自己自从吃了那天界的水果后,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主动饿过,所以,吃与不吃,对于她来讲,好像没什么要紧。“再说了,我已经不痛了,我都想出院回家了。” 第六十八章 我不要失去他 “嗯,行,你等着,我去找医生帮你看看,能不能出院休养。”明晨一听,连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往病房外走,转了一圈,一个医生模样的人便进来了,在瑜听寒身上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又问了问她的情况,便一口说道:“病人没啥大问题,要回家静养也是可以的。如果病人没什么异状的话,那就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 “啊?真的?”李子函瞪大了惊讶的双眼。昨天瑜听寒血流如注的样子可是自己亲眼所见,怎么这么快就可以允许出院了? “当然,我是医生,相信我。”那医生说着,抬眼和瑜听寒对视了一眼,那眼底的蓝色,让瑜听寒忍不住轻轻的笑。 “看,医生都说可以了,那就可以了。”瑜听寒连忙接口,那我们就走吧。 医生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明晨走了进来,说道:“走吧,出院手续都办好了。” “啊?这么快?”李子函呆愣了一下。 “是啊,有什么问题?”明晨看了看他。 “没……没问题。既然医生都说了可以出院,那就出吧。” “是啊,在家自由一些。”李子函的妈妈也接口。 瑜听寒从床上坐了起来,穿鞋的时候,想要弯腰提鞋跟,李子函连忙俯身过去,扶住了她的手:“别动,我来。” 瑜听寒抬眼看了看李子函的妈妈,脸一下子羞红了。李子函妈妈笑了笑:“我儿子真是细心,学会照顾同学了。” 李子函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显得那个了一点,连尴尬的笑笑。 “谢谢阿姨来看我,也谢谢李子函同学照顾了我一晚上,那我就和明晨先回去了。”瑜听寒道。 李子函母子俩都知道这两人住一个小区,便也不疑有它,四个人出了医院的门,瑜听寒看着李子函母子上了公交,才拉着明晨僻静处走。 “快点,带我回家。这个鬼地方,不好玩。”瑜听寒急急的道。 “现在想回家啦?好,回家我再审你。”明晨说着,伸手揽住瑜听寒的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处在那满是娃娃的房间里了。 “审我?” “你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我请你的人是马红梅?” “这……答应了朋友不说的,肯定不能说啊。” “你怎么知道她是真的马红梅?”明晨言尽于此,如果让她知道这是鲤鱼精做怪,只怕会吓着她。 “啊?马红梅还有假?”瑜听寒托着她裹满沙布的大头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啊,就是拼命灌自己的酒。难道……是她在设计陷害自己?可是,这没有理由啊。瑜听寒百思不得其解。 “你呀,多长点心。”明晨说着,伸出手指在她那纱布脑袋上搓了一下:“以后,无论去哪儿都要带着我,听到没?” “上卫生间呢?”瑜听寒调皮的说道。 “嗯……例外。” “换衣服呢?” “例外。” “和李子函去玩呢?” “不行。” “什么人嘛?简直就是封建社会的恶毒家长!”瑜听寒嘟起嘴。一转身进了卧室,坐在梳妆台就开始拆自己头上的纱布。 “你要干什么?”明晨跟了进来。 “你帮我弄掉,这个样子,我一个头,两个大,都影响我智商了。”瑜听寒说着,不停的扯着头上的纱布。 “你确定要拿掉?”明晨站在她的身后,望着镜子里的瑜听寒。 “确定。” “但你得做好心里准备哦。” “这什么?你是神仙啊,我相信你。” “我说过嘛,我是神仙,但我不是神医,我不能保证脸上没有伤痕哦。” “不要,你是神仙。”瑜听寒晃着大脑袋不停的摇着明晨的胳膊。 明晨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开始帮瑜听寒解开头上的纱布,一层一层,一圈一圈慢慢撕开。 瑜听寒觉得自己紧张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随着纱布的逐渐变少,瑜听寒的手也越握越紧。 终于,在最后一层纱布揭开的时候,瑜听寒竟紧张得闭上了眼。连声的问:“有没有疤?有没有?” “你自己看吧。”明晨的手指轻轻的抚过她柔嫩的脸宠。 瑜听寒先是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才慢慢睁大,将头凑的了镜子,仔细的看了起来。左边脸没什么问题,可是右边,还有两条各长约三厘米的痕迹留在脸上,像两条丑陋的草鞋虫。 “怎么可以这样!”瑜听寒又急又气:“不可以这样的,不可以这样的。明晨,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呀。” 明晨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 “我这个样子,李子函会不喜欢的。” “你心里只有他?你觉得他对你的看法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啊。他可是我好不容易追到的男朋友呢。我暗恋了他十年,你不知道,那十年里,他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我都记在心里,我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不想失去他……”瑜听寒说着,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不想失去他,求你了……明晨,你一定能治得好我的脸,对不对?”瑜听寒哭得稀里哗啦。 可是,为了检验李子函是否真心待她,明晨必须狠下心来拒绝,对于他来说,要祛掉那疤痕,就是挥挥手的事而矣,而对于李子函和瑜听寒来说,那就不止是那么简单了,如果那小子真的只是一个看重外表之徒,自己又有什么必要一定要成全那小丫头的暗恋梦呢? “我记得我母亲曾提起过有一种草药,可以炼制成膏,大约可以起到美肌的作用,说不定也能袪除疤痕,要不我去采了试试?”明晨假意想了想。 “真的吗?”瑜听寒眼里又燃起了希望:“那草药叫什么名字,我从小就喜欢植物,你说出来,说不定我也认识呢。” “嗯,容我想想,容我想想。”明晨假意的抓着脑袋,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思索。 瑜听寒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焦急而又认真的等待。忽然,明晨一拍手:“想起来了。好像是叫什么‘艳铃草’的,对,就是‘艳铃草’,你认识吗?” “艳铃草?长什么样?”瑜听寒摇了摇头。 “我也没见过啊,我只是听我母亲说起过而矣。”明晨摊了摊手,自己随便起的名字,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嘛。 “好,你等着,我来查一查。”瑜听寒说着,起身打开电脑,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艳铃草三个字,屏幕上弹出的并没有‘艳铃草’,只是显示了几个铃兰草和风铃的图片及解说。 “找到了吗?”明晨装模做样的问。 “没有。是不是你记错了?或者它不叫‘艳铃草’这个名字?你再想想?” “没有,我一定没记错,就是它。” “哪里有呢?” “那我也不知道了。”明晨摇了摇头,随即又道:“你放心,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的。” “那……要不然你回去问问你母亲?”瑜听寒是病急乱投医。 “回去?那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我这一走,还不得好几个时辰,你得等好几个月呢。” 第六十九章 换脸 “好几个月?你不能速去速回吗?” “能啊。可是你想想,我问去找我母亲问,问了以后,我母亲肯定又要拉我说话,查我功课,完事后我父王又要查我法力武功,等他们都查完了,怕不得三四个时辰,再加上我还要去采药,就算顺利采到了,还得去丹房炼制,那炼制时间又不知道还要多久,这样一来,你怕不是得在这人间等上好几十年?” “好几十年?天啊,那还有什么意义?那时我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婆婆了,还在意那疤痕做什么?”瑜听寒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焉了下来。 “嗯,那到也是。不过,也许我运气好,可以找到别人炼制好的膏方也不一定,那样,你就不用等好几十年了。” “唉……再不用等几十年,但几年总是要等的。我最美好的年华,就这样废了……” “你不要着急嘛,我会尽快的,好不好?”明晨拍了拍瑜听寒的头。 “你不知道,这就是一个看脸的社会,一个人脸长得不好看,你就什么也得不到,升职、加薪、交朋友什么都会跟你没关系,而且别人还会直接忽视你的付出,把你将草芥一样的任意践踏……唉,要不然我直接找医美好了。” “医美是什么?”明晨好奇的问。 “就是美容医院啊,开眼角,拉双眼皮,袪眼袋,袪皱纹,丰胸垫臀什么都行,应该袪除疤痕也没问题吧。” “丰胸垫臀?”明晨说着,目光在瑜听寒胸前和臀部上下打量了一下,心想,这平平的身子板,确实也是可以来点曲线的。 “唉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也许可以袪疤痕。”瑜听寒并没有注意到明晨的目光,挥了挥手道:“对,就这么定了,走,你现在就陪我去。” “你确定要这么着急吗?你确定不试用一下我炼的仙膏?” “你那时间太长了,我等不得。”瑜听寒说着,便拉起明晨就要往外走。 “可是现在天已经黑了,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要不明天再去?反正我也不嫌你。” “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嫌我,我还嫌我自己呢,难看,做梦都会全是恶梦的。”瑜听寒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七点多,现在去医院,好像确实有点晚了,便悻悻的又坐回了电脑面前,开始搜索各种袪疤除痕的信息。 明晨则像个没事人一样,歪在床上,不一会儿,竟睡了过去。 瑜听寒搜索了一阵,最后选定了网上评价靠前的一家医美,记下了联系电话和地址后,才准备上床睡觉,可一回头,那明晨正像一个大字一样的摊在床上,把个床占得连条缝都不留,瑜听寒一时气恼,伸手就推:“你起开,起开!” 明晨长臂一揽,闭着眼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嘴里嘟哝道:“昨晚照顾你,一夜没睡,困死了,别说话。” “你……你不是神仙吗?怎么会困?”瑜听寒伸手顶着明晨,不让自己靠他太近。 “神仙也要睡觉的嘛。别吵了,困……”明晨说着,还翻了个身,顺势将瑜听寒压在了自己的胳膊弯里,脚一钩,将被子卷了上来,盖在两人的身上。 瑜听寒还想说话,可一抬眼见到他那副看起来实在是困得不成样子而又带着疲惫的脸,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发出声音。她试着推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可是并未成功,不仅没成功不说,明晨的一条大长腿也压了上来,死死的压在她的双腿上,这样一来,更是动弹不得。 瑜听寒长长的叹了口气,两眼一闭,放弃了挣扎,鼻端闻着明晨身上散发出来似松又似麝的淡淡气味,一股安心感由然而生,很快便沉沉睡去。 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明晨偷偷的睁开了眼,看着怀里睡得很是安静的小人,又看了看那额间的红印,凑近了,却终是不敢,犹豫了半晌,才在她的眼皮上轻轻的印下一吻,心道:“你的心,什么时候才会是属于我的呢?” “起床,起床!”瑜听寒像一只打鸣的小公鸡一样在明晨耳边不停的叫着。 “再睡会儿。”明晨紧了紧怀抱,才发现怀里已空无一物,一下子睁开一双还带着雾气一样的蓝眼,看到此时的瑜听寒正蹲在床边大叫。 “你……你起啦?”明晨迷糊道。这小丫头什么时候从自己怀里跑掉的,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也许,是真的睡得太沉了。 “快起来,快起来,陪我去医院。”瑜听寒不停的催促。 “好吧。”明晨在床上又滚了几下,伸了个懒腰才坐了起来,慢腾腾的挪下床。 “你快点,我帮你把牙膏挤好了,洗脸水也放好了,你快点!”瑜听寒从卫生间伸出头来叫。 明晨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才慢慢的往卫生间走去。整个屋子,随时都只能听到瑜听寒的“快点,快点。”的声音。 好不容易一切妥当,瑜听寒开着车照着在网上找到的地址一路向医院杀了过去,才进医院,便有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工作人员满脸带笑的迎了上来:“先生小姐请问要了解什么项目?我们医院的自体软骨隆鼻术是全国领先的水平,由……”那工作人员看了看明晨的鼻子,又看了看戴着厚厚口罩的瑜听寒收了声,话题一转又道:“我们还可以瘦脸,自体脂肪隆胸也是一绝,手感超级好,而且不排异。” “那你给我们解释一下自体脂肪隆胸吧。”明晨表面一本正经,实际上心里都快笑开花了,因为他看见瑜听寒的瞳孔正在收缩,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果然,还没有等那工作人员开口,瑜听寒便开始发飙了:“别听他瞎说,我就是来问问你们这儿袪疤怎么样?” “哦?您是要袪疤痕呀?请问是胎记还是伤痕?”那工作人员这回到没有直接回复了,而是往旁边装饰成少女粉的咨询室一指:“两位,我们去那里坐着聊吧。” 瑜听寒看了看四周,这大厅里还有好几位顾客在咨询着,于是低了头,快步走进了咨询间。 在瑜听寒摘下口罩之前,明晨迅速的制造了一个障眼术,所以,当瑜听寒口罩揭下来时,那工作人员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惊呼出声来。 因为在她的眼里,瑜听寒除了露在口罩外的地方是皮肤好的以外,其它面部皮肤就没有一寸完整的,那样子,极其的恐怖与狰狞。 瑜听寒摸了摸自己脸,问:“怎么样,能这袪吗?” 那工作人员张着嘴呆愣了好半天,才弱弱的道:“您这个怕是要……要换脸。” 第七十章 破灭的希望 “啊,就这么两道疤还要换脸?什么意思?”瑜听寒一听,眉头皱了起来,她的这一动作,在工作人员眼里,看起来更是显着几分恐怖呢。 “对不起,这位女士,我们医院可能对于您这疤无能为力。”工作人员倒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强自镇定了下来。 “不可能啊,我看网上你们介绍的,比我这严重的得多的都治好了呀。”瑜听寒不愿放弃。 那工作人员想:还能有比你这更严重的?但毕竟来者是客,也不好说得太深,只是将桌上装着开水的纸杯往瑜听寒面前推了推:“要不您先喝口水,歇一歇再去别的医院看看?” “你什么意思?有生意不做?”瑜听寒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拒人的道理。 “对不起,如果您要丰胸或是拆肋骨我们医院都可以给你做得完美无缺,可您这疤,请恕我们真的无能为力。”那工作人员说着,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约了客人,得去接待一下,二位请自便。” “喂……喂……”瑜听寒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两声,可那工作人员头也没回,像逃一样的离开了咨询室。 瑜听寒觉得莫名其妙:“两道疤都治不好,还敢说自己是顶尖的技术一流的医美?” “算了,走吧,也许他们的医术真的不怎么样,怕倒了台子。”明晨耸了耸肩,将桌上的口罩又递给了瑜听寒。 瑜听寒戴好口罩和明晨一起走出了医院大门,还忍不住回头又恨恨的骂了一句:“骗子!有名无实的骗子!” 刚刚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见两人走远了,才从导医台直起身来,夸张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喘气道:“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怎么啦?”另一人问。 “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女人!” “来我们医院的有几个好看的?不是越难看单子越大吗?” “不是难看,是恐怖!你看过毒液了吗?比那个满脸是牙的还可怕。”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水杯咕嘟嘟的猛灌一通。 一直坐进车里,瑜听寒都还在气鼓鼓的。此处不留爷,再找留爷处,我就不信了,堂堂的一线滨市,就找不到能除自己脸上疤的地方? 瑜听寒开着车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她就不信了找不到一个能治的。可是,一连跑了三四家,得到的结果几乎和前一家如出一辙,个个都答复说不能,有一两家医院的接待人员更是毫不掩饰的做出惊恐之像。 “简直令人发指!一点职素养都没有!破医院,烂医院,骗子医院!什么韩式泰式,全是骗人的。”瑜听寒一边开车,一边骂骂咧咧。 “我看也不尽然啊,有一些医院还是很客观的嘛。”明晨坐在副驾,悠哉游哉。 “怎么客观了?”瑜听寒还在愤愤不平。 “我看上一家医院就不错啊,她们在你没有摘口罩的时候都夸你眼睛好看,额头饱满呢。” “我x!这也算?” “当然,这也不是全部,主要是她们还主动跟我说话,要让我当他们的什么代……对,形象代言人。不还承诺说,只要我愿意,你的治疗费用全免嘛。” “是,可是她们两分钟后就反悔了!我这张脸有这么可怕吗?这疤就有这么难袪除?”瑜听寒说着,将口罩拿了下来,翻下遮阳板上的镜子,左看右看。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随即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开车看路行不行啊?你是想害死我啊?女司机!” 原来,瑜听寒刚才只顾着照镜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车已偏移了方向,直直的向旁边车道上窜去。瑜听寒连忙一脚刹车踩住,顿时惊得一身冷汗。摇下窗,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狠狠的瞪了一瑜听寒,又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直到后面的车纷纷鸣起喇叭,才一踩油门,跑了出去。 瑜听寒也将车头调正,并入了车流后才长舒了一口气,而明晨则两只手牢牢的抓着吸顶扶手,一句话也不说。直到瑜听寒将车开回到地下停车库,明晨才缓缓的带着一脸怯生生的味道张开了口:“嗯……那个……不如还是等我给你去找‘艳铃草’吧。” 瑜听寒将头靠在椅背上,左手摸着脸上的疤痕,不觉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你别哭,我说了会帮你想办法就一定会的。我这就回龙宫问问我母亲去。”明晨伸出手,用拇指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泪珠,可是才擦掉一颗,又有更多的涌了出来,一时间,明晨竟手足无措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瑜听寒才幽幽的开口道:“明晨,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让我元神穿越,占了不该拥有的身体,所以才会毁了它?” “你别这样说,我会想法子的。”明晨紧紧握了握瑜听寒的手,她那伤心的样子,让明晨一度想要一挥手就将那疤抹去,可最终还是忍下了。 “我此去最快也得半天,长就更不知道了,也就是说,我离开你最少也得半年,你是愿意在这里等我,还是去到2004年等我?”明晨问。 瑜听寒想了想,咬了咬嘴唇:“2004。” “不担心吗?”明晨试着问。 “这是上天给的,总是要面对的,也许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就是一个对我和李子函之间的考验。”瑜听寒又恢愎了昔日的‘白骨精’应有的冷静样子。 “行,那我就送你到2004。先在那边给你弄个家住着安顿下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瑜听寒点了点头。 两人说干就干,连家都没回,便直奔2004去了。两人以最快的速度买下了一套已装修好的两室一厅的二手房,好在离学校不太远,骑车也就二十来分钟,又购置好了一切家用,明晨才放心的拍了拍手:“这些天你也不必去学校,伤口好得这样快,总会引人猜疑,你也不用担心,李子函已向老师说明了情况并帮忙请了假,你大可不必心急。在这里也好,如果有同学非要来家中看你,也不至于露出破绽,只是我不在的时候没人照顾你,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不如我遣了丫鬟过来?” “你龙宫的丫鬟?” “是啊。” “算了吧,如果像你一样笨,我还得费口舌去教她,而且,我早已习惯了独处,不喜欢有陌生人在身边。” 明晨看了看她,看样子这丫头好歹没把自己当成‘不习惯’的陌生人,这,也许也算是一种情感上的进步吧。 第七十一章 倒打一耙 “既然这样,那也好。” “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但千万记得,别让我等死在这场梦里。”瑜听寒推了推明晨的手道。 “好。”明晨想着,自己只需要消失两三个时辰,瑜听寒这里,应该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明晨再次打量和清算了一下这屋里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吃穿用度,确定再三后,还是觉得不放心,想了想,又从怀里拿出一枚翠绿雕龙的玉佩给瑜听寒带在脖子上后,才放下心来。说了声:“我走了。”便消失不见。 明晨一路往七重天,自己下界多时,虽说时时与瑜听寒在一起,但却是经常在夜里趁她睡着之际四处寻找听寒帝姬元神的下落,无奈,跑遍了多个地方,穿梭了多个时空,却依然没有半点消息,他准备趁此时机,去到听寒帝姬的七重天上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端倪。 明晨正一路赶着,却被一路天兵突然拦住了去路:“太子殿下,天君特命小人前来请殿下去云宫大殿问话。” “何事竟需要天君差人来请?” “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殿下去了便知。”那天兵领头的一抱拳,行了礼,随后手一挥,又来两个兵士,一右一左的伸手就要去架明晨的胳膊。 “怎的?我又不是犯人,怎的还要押解不成?”明晨双手一挥,将两个兵士振开。 “这是天君的命令,请恕小神得罪。” “不用押,小爷我自己会走,前方带路。”明晨说着,甩了甩袖子。 那两个被振开的兵士对看了一眼,退后一步,跟在明晨的身后,而那个领事的只得又道了一声“得罪了。”便在前头引路。要知道,这东海的明晨太子,虽不及天庭上那七位殿下身份尊荣,但他那沷皮的性子,大胆的作派,不羁的行为,早就是闹得九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做为小小的天兵将领,自然是不敢多冒犯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太子殿下就得让自己喝上一壶,所以,一队兵士自是小心翼翼。 一行人到达了云宫大殿,那领头的将领带着明晨走了进去,才一进殿,便见着了那绝宇和暮凌母女俩正在大殿之上哭天抹泪,而自己的父母敖来帝君和陌尘帝妃正垂手立于大殿左侧,玄武帝君哲羽冷着脸立于大殿右侧,见着明晨进来,脸上的肉抖了抖,牵动着嘴边的长须,显得有几分阴森,而天君正阴着一张脸,高高的端坐于大殿正中的云台之上,随待的,还有九重天的通判。 明晨正在张望,那敖来帝君一声恕喝:“还不快快拜见天君!你个没用泼皮惹祸精!” 明晨见此情形,心里顿时明白了八九分,这肯定是那云龙湖主母女恶人先告状闹到了天庭。果然,还没等明晨开口,那绝宇便扑通一声在大殿之上跪了下来,指着明晨大声的哭喊:“就是他,就是他,毁我避水宫在先,坏我小女暮凌名声在后,万望天君一定要为小神做主啊!” “呵呵,什么样的事情,到你这个妇人嘴里竟变成这样了?”明晨冷哼一声,双手抱拳,向高高在上的天君深施一礼,又转头,向哲羽帝君施了一礼,而后又冲着双亲施礼,一圈招呼打下来,才道:“回天君的话,明晨不知所犯何事,竟要劳动天君差人来押?” “你可认得这殿上母女二人?”天君冷冷的开口。 “认得。” “那也就是说,这湖主刚刚所言并非虚言了?” “回天君的话,毁避水宫我认,但要说明晨坏了她家女儿名声,明晨自是不认的。” “哼,你一介龙宫太子,到我属云龙湖中借宿,我湖主好意收留,你竟做出此等不耻之事,还想要抵赖不成?”玄武大陆的哲羽帝君厉声喝问。 “明晨向哲羽帝君问安。”明晨冲着哲羽帝君抱了抱拳:“不知湖主都跟哲羽帝君说了些什么,竟要闹得上了天庭请天君来断时非?” “哼,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不清楚?你到有脸来起本君了?”哲羽帝君将头一梗,甩了甩袖子。 而那绝宇湖主一见哲羽帝君帮自己向明晨发难,更是急急的哭嚎起来:“那时明晨太子来我避水宫,先是食我水族,后又搅得我整湖水族大乱不得安生,小神并未恼怒,自始至终都是好茶相候,可谁知……谁知这明晨太子……”绝宇一把鼻涕一把泪,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鸣咽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这明晨太子那日在我避水宫里对我家小女一见倾心,还道要娶小女为妃,可绝宇知道,就我云龙湖湖主的身份,那是绝对高攀不起东海水晶宫的,于是便一口回绝。怎知……怎知他没过几日,又闹到我避水宫来,扬言不将小女许配于他,便要毁我宫宇,绝宇只得再三推阻,言婚姻自由父母做主,哪有小儿私自谈婚论嫁的道理,可明晨太子不听,强带着我家小女上了岸,去了凡界,还指使她与凡人交往,闹出事端。万望哲羽帝君同天君一同为小神做主啊。” 这一翻话说出来,差点没把明晨气得给吐血了,世上竟有这样能扭曲事实的人,明晨也算是第一次见了,只觉一口怒气涌上丹田,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的揪住那湖主的衣襟子,将她提了起来。 顿时那湖主的脸色大变,而站在一旁边一直流着泪默不作声的暮凌突然一下子跪倒,扑在了明晨的脚下,双手抱了明晨的腿,大声的道:“明晨太子,看在我将身子给了您的份上,求你放我了母亲吧。” “明晨,你个逆子,快快松开湖主!”敖来帝君连忙出声阻止,而天君也道:“休要胡闹!” 明晨看了看天君,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对着湖主母女道:“你们二人,不去唱戏,简直都曲了才了!”说着,手一松,那湖主又跌落在地,可那暮凌却是紧紧的抱住明晨的腿,丝毫不得放松,抬起脸,泪眼婆娑的道:“太子,您有权有势,你要的,小女子自有照办,只求太子能给小女子个名份,好歹暮凌也是我玄武大陆的湖主之女,自是不能丢了玄武帝君的脸面。” 暮凌悲悲戚戚,凄凄哀哀,让大殿之上的人无不动容。 明晨抽了抽腿,发现被那暮凌抱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挪移,此处为云宫大殿,却又不好再次发作,只得任由她抱了。 “事已至此,却不知敖来帝君和陌尘帝妃准备做何打算?”那哲羽帝君冲着敖来帝君和陌尘帝妃冷冷的道:“毁我避水宫容易,可毁了我族人清白,这自是要拿些话说的。” 第七十二章 结亲 “小儿年幼,尚不明事理,所犯错事,还望哲羽帝君见谅。”敖来帝君道。 “区区一个见谅就可?您是东海帝君,所辖江土甚广,阶品又在本君之上,本该听命于你,可奈何这是关系到我族清白之事,岂是能听命于阶品的?要是族人知晓我一介帝君,连自己的族人都保全不了,以后,还让本君如何面对苍生?” “此事即因明晨贪恋湖主女儿美色所起,那自是该严罚受天雷地火之罪的,如若两位能结为儿女亲家,将丑事化为美事,自是另当别论的了。”天君开始做起了和事佬。很明显,他的意思就是,你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闹事,老子就收拾你:如果你不听我的安排,我就让你天打雷劈! “可是小儿年方才十七万岁,此时议亲,是否太早了些?”敖来帝君道。 “十七万岁就做出此等污人清白这事,你还想等他再大此祸害更多人吗?”天君很不满意敖来帝君的表现。 “回天君的话,明晨未曾污人清白!”明晨道。 “好你个小龙太子,你道谁家姑娘会拿清白之身来说事?这传出去,那脸是要还是不要?”天君厉道。 “说我污她清白,且拿出证据来。”明晨仰着头,毫不示弱。 “事到如今,你竟还要我拿出证据?呜……呜……”暮凌伏在明晨的脚下,哭得肝肠寸断,掐了掐明晨的脚背,用只有明晨才能听到的声音快速的道:“如若你不娶我,我便将你贪恋凡人一事告知天君。”在感受到明晨的腿部肌肉明显一僵后,才又接着大声道:“那日你花言巧语哄骗小女子,说你我都是水族,禀性终归相同,要立小女子为太子妃,如今怎的,一扭脸便不承认了?” “既你已有立妃允诺在先,还想抵赖不成?”哲羽帝君道。 明晨倒是不怕天雷劈地火烧的,可是那仙人与凡间女子相恋,那可是犯了天规天条的,任那人有再大的本事,亦是不可饶恕。神仙去了仙籍打下凡界或为六畜,那是对仙家的惩罚,可对于那凡人,则是受尽折磨后烧了三魂七魄,永远的烟消云散,不得轮回。不,自己绝不能让瑜听寒受苦。 “即是如此,我看你们两家那就择一吉日,将这叫暮凌的女子迎进水晶宫,将这桩怨事化为亲事,成全了这对有情人,如何?”天君说着,指了指敖来帝君夫妇,又指了指哲羽帝君。 “多谢天君为暮凌做主。”还没等敖来和哲羽两位帝君说话,那暮凌已伏在地上大声的谢恩了。湖主绝宇也一并连声:“多谢天君、哲羽帝君为我等做主。” “即是我儿做出这等不耻之事,那自是要罚的,幸蒙哲羽帝君和绝宇湖主开明,愿意成全,那我东海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婚姻自来讲究门当户对,这湖主之女与我东海太子之位确有一些差距,再加上小儿年纪尚幼,不如先立为侧妃,等过上二三万年,根据暮凌姑娘的德性,再做考量,不知天君和哲羽帝君意下如何?”敖来帝君道。 “这个……”哲羽帝君沉吟着,不置可否。 天君则道:“本君认为此法可行,但重建避水宫之事,须得由东海来一手办理。” “是。”敖来帝君夫妇连忙点头称是,而哲羽帝君也感念谢恩。 那湖主绝宇与暮凌更是连连跪恩:“多谢天君。” “余下的事,便是你们两亲家的事了,本君今日也乏了,你们顾自商议便是。不过,这玄武大陆和东海结亲,终归是大事,到时勿忘请本君喝上一杯喜酒。” “是。”众人又是行抱拳礼的抱拳,行握手礼的握手应允。 待天君离殿,那陌尘帝妃连忙走到湖主母女面前,俯身将两人扶起。 “绝宇拜过亲家母。”绝宇好生善滑,刚站起身来,便连连又是向着陌尘帝妃行着曲膝礼。 陌尘帝妃看了一眼还站在一边的哲羽帝君,不好发作,只得道:“儿女亲家还未成,湖主这‘亲家母’几字切莫呼得早了。” “本君刚刚算了一卦,下月初八就是个好日子,不如咱们就定下来这个日子将婚姻大事办了?”哲羽挥了挥手,道。 “这样算来,日子还是紧了些,既是个好日子,也不敢辜负,那就在下月初八将定了亲,至于接亲的日子,请哲羽帝君容我们再好好盘算盘算,如何?” “既敖来帝君这样说了,那自当是好的。那本君就先行回宫,坐等帝君喜讯了。”哲羽说完,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你个孽障,还不快快随我回宫!”哲羽一走,陌尘帝妃便一把揪住了儿子的衣袖往殿外扯。明晨也正想脱身,便随了母亲一起走,才出了殿门,便迫不及待的驾了云,直奔东海而去。 那绝宇和暮凌见明晨母子离开,只能冲着敖来帝君行礼,绝宇道:“帝君,那小神就带着小女先回避水宫准备下月初八的订婚宴去了。” “嗯。”敖来帝君也没好脸色,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抬腿走得,比那绝宇母女还要快。 绝宇母女对视一眼,出了殿门,便也驾云往云龙湖去了,才上得云头,暮凌便露出一脸的得意之色来:“母亲,您看女儿这计谋,使得可好?如今那东海虽只应允了立个侧妃之位,但我们总算是攀上了高枝,日后母亲说不定也不用呆在那云龙湖那针尖大的地方,自有一翻新的天地了。” “你这计谋好是好,只是实在是凶险了些,万一那明晨太子当场闹翻起来,哲羽帝君也是拿他没法子的。只是你是怎的就让他心甘情愿的同意纳了你做侧妃的呢?” “这个母亲就不必知道了。他有把柄在我手里,总之,母亲就等着享福便是。这云龙湖这针尖大的地方,我也是早就呆腻了。” 母女二人一路说说笑笑,便往云龙湖去。那边厢,陌尘帝妃一路黑着个脸,才进水晶宫,便要吩咐下人将明晨送到夕颜宫关起来。 “母亲,那毒妇的话,一说您就信?您且听儿子解释三分啊。”明晨扯着陌尘的袖子,不肯离去。 “我信不信还有什么要紧?你那宫里的宫娥那一个不比那区区一湖主之女生得漂亮乖巧?你要纳了做个通房,自是由你,可你,偏偏要去祸害那玄武大陆的水族?原想着去向那玄幽大陆向那朔翌帝君向你求了那帝姬来配你,可你却生生的这般不争气,非要看上那下贱胚子!” “玄幽大陆的帝姬,我自是娶得。可这贱人,儿子是说什么也不会娶的。”明晨咬着牙道。 “天君都发话了,可由不得你!”敖来帝君跨步走了进来,瞪了儿子一眼,气哼哼的道。 “父君,母妃,儿子断不会娶那湖主之女的。” 第七十三章 想成为侧妃?呸! “就你胆大妄为?成天东跑西窜,总给我惹些事端,你道那玄武大陆是好唬弄的?你道他们为何直到天庭而不是先到我东海问罪,自是有了把握才会惊动天君!” “答应定亲的人是父君您,要娶您娶,那样的女子,儿子是不敢要的。” “叭”的一声,一个茶盏掉落在地上,摔成了齑粉。敖来帝君面色铁青,声音都气得颤抖了,指着明晨:“你……你……你这个孽障!” 陌尘帝妃连忙重新给敖来帝君奉上一杯新茶,抚着他的背道:“帝君切不可动怒,不可动怒,您身子要紧。” “你个孽障,自幼就知你是个泼皮无癞,却没想到如今更甚,那湖主虽是一介小神,可她的上家却是玄武大陆,就我东海现在的情势,并不足以明里高呼反对。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要来违抗天意?”敖来帝君越说越气,一掌下去,手下的茶几子又灰飞烟灭了。 “你,顾自滚回你的夕颜宫去,没有召唤,不得踏出宫门一步!”敖来帝君指着明晨。 随后,有两位敖来帝君的随侍便走上前来,冲着明晨一抱拳:“明晨太子,请——” 明晨空有哑巴之黄莲苦,跺了跺脚,却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一转身,便在两个随侍的看押下,往夕颜宫走去。 陌尘帝妃轻轻的抚着敖来帝君的背,道:“看情形,那湖主是讹上我们东海了,竟直接找上天庭。” “哼,定是那玄武帝君捣的鬼,想以此拉拢我东海,呸!想都别想!”敖来帝君喝了口茶,平息了一下心火才道。 “正是,那湖主也道是自觉攀上了高枝子,我看哪,把那亲一定,便拖上它十万年八万年的,想要进我水晶宫做侧妃,就她那出身,也配?” “唉,这些宫帏之事,就交由你去处理,本君不想理会。”敖来帝君说着,闭了闭眼,又道:“看好那个孽障,别让他再惹出些什么祸事来坏了我们的大计。” “是。妾身明白。”陌尘帝妃福了福身。 回到夕颜宫的明晨一愁莫展,急得在宫里团团乱转,原本计划出来两三个时辰,但照这种情形发展,万一被父君母妃真的关上个十天半个月,那可就麻烦大了。明晨试着推门出去了两次,可都被宫外守着的随侍给拦了回来,甚至除了给自己送茶水点心的宫娥外,那些平日里跟自己亲近一点的下人,都被母亲遣到了外院,根本接近不得。这日子,一晃就是两天过去。 数着日头的人不只明晨,还有瑜听寒。自从明晨走后,瑜听寒便朝也盼晚也盼的等他带着好消息回来,可是,这一等,就是两年。如今她和李子函已是不同大学的大一新生了。 原来明晨走后一周左右,瑜听寒便带着口罩恢复了上学,才进学校,便得到了两个消息,一个是高三那个曾经趾高气昂的大姐大欧阳菲菲竟然在一夜之间疯了,曾满口胡话的在学校里大吵大闹了一通后,被其父亲接回了家中便再也没有回过学校,还有一个消息,就是明晨退学了,原因不明。 同学们看到瑜听寒回来,便有好事者围上前来询问,内容大体归于两种,一种是“你知道明晨去哪里了吗?”第二种是:“听说你跟人打架了?”当然,还有第三种,只是暂时没有传到瑜听寒的耳朵里罢了,第三种便是:“听说高二四班的班花被人下药强奸了,还毁了容。”第三种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早在学校里四处翻飞了,再加是瑜听寒带着口罩来上课,好似更加坐实了那种说法,于是,在校园里,便会经常有人对着瑜听寒指指点点。 李子函见了瑜听寒连忙问:“你伤好些了吗?我都没有你的电话,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这几天可把我急坏了。” “没事了,胳膊已经不痛。”瑜听寒小声的道。 “那脸上的伤呢?还痛吗?” “不痛。”瑜听寒顿了一下,又问:“你真的不在乎我的脸被毁了吗?” “只要你平安,比什么都好。”李子函望着瑜听寒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两个人才说着,舒甜大约也知道瑜听寒回来了,急急忙忙的跑进了教室,拉着她,第一句话便问:“明晨去哪了?” “你轻点,她的伤才好。”李子函连忙护着。 舒甜这才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放开紧紧拽住瑜听寒的手道:“你知道明晨去哪里了吗?自从你没来学校后,他也跟着你一起消失了,别人都传言说你们俩私奔了。”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我这不就站在你面前吗?还私奔,谁想出来的?”瑜听寒笑了笑,心想,看来,什么时候都还是人言最可畏啊。 “所以,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赶来问你了。你和他住一个小区,应该知道他去哪儿了吧?” “我……听说他有急事,赶回老家了……” “他老家在哪儿?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舒甜急急的追问。 “我也不知道啊,他说没准的。” “没准?你有没有他的什么联系方式?” 瑜听寒摇了摇头,自己和他还真没有联络方式,这让人怎么说呢? 舒甜满脸的失望,摇了摇头,木呆呆的走出了教室。 人类的记忆总是很差,很快便没有多少人提起那个叫明晨的插班生了,只是陈佳颖还对于李子函抢了自己学习委员一职不肯善罢干休,经常到老师那儿打着小报告,说李子函和瑜听寒谈恋爱啥的。 老师也不做过多的理会,毕竟李子函的成绩一直在班里遥遥领先,甚至一度前进到市里的前几名。 瑜听寒起先还抱着希望的等明晨,可是一天一天又一天,时间就这样流逝下去了,依然没见明晨踪影,瑜听寒渐渐的冷静下来,也不再只把希望寄托在明晨的身上,心里安慰着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自己从新学习一次,那就好好拼了吧,于是渐渐的收了心,认真的拿起了课本,在李子函的带动下,她的成绩竟也好了起来,用老师的话说,考过一本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了。 高三了,学习任务更加的繁重,除了每天的上课外,李子函还带着瑜听寒拼命的做各种模拟题,现在想来,自己当年如果有现在的十分之一努力,也许结果又会不一样了。 在李子函的鼓励下,瑜听寒也摘下了口罩选择直面自己的疤痕。很快,开始填报志愿了,老师都劝李子函填报当前最热门的“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可最终,李子函填报的却是“医学检验”,老师们都摇头叹息,觉得失了一个好苗子,可只有李子函自己知道,为什么要放弃当初自己一心想要考的科研选择学医。 第七十四章 大家一起说:喜欢你 “你报了什么专业。”瑜听寒拿着志愿填报表,咬着笔头,想了半天,却是下不了笔。 “医学。”李子函道。 “啊,你不是要学航天航空一类的高科技搞科研嘛?怎么弃武从医啦?”瑜听寒问。 李子函看着瑜听寒,轻轻的道:“我要找到一种医疗方法,帮你袪掉脸上的疤痕。” “啊?说了你不嫌弃的,看来还是嫌弃了。”瑜听寒知道李子函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从来没有因为脸上的疤而变得复杂,那怕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摘下口罩时,他的眼里除了心痛外,还是一如既往的明澈。 “是啊,嫌弃你了,嫌弃你怎么也让我看不够。”李子函也开起了玩笑。 “那你说我,选个什么专业好呢?”瑜听寒继续咬着她的笔头,看着李子函那张渐渐退去稚嫩气息的脸。那上嘴唇上和下巴下,总有青青的绒毛偷偷的探出脑袋。 “嗯,你喜欢文学,那不如就去学个专门做文学研究的专业?”李子函提议道。 “不行,文学研究以后找不到工作的。”瑜听寒摇了摇头,她知道,十年后的就业形势会变得有多难。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喜欢摄影,于是道:“我报新闻传播吧。这样既可以找到工作,还可以拿着公家的钱四处旅游呢。” “你呀,想得美,你以为新闻传播是要用你的两条腿去传播不成?”李子函伸出手指点了点瑜听寒的脑门。 “哟,两口子又开始恩爱啦?”秦亮嘻皮笑脸的路过两人的课桌,停了下来打趣,对于李子函和瑜听寒两人之间的交往,同学们也见怪不怪了。 “滚远点!”瑜听寒冲他喊。 “是啊,很快我们都要滚的。还有二十来天吧,就各奔东西!这辈子还见不见得着还不一定呢。”秦亮一句话,让班里安静了下来,连最调皮的同学也默然了。大家不约而同的看了看黑板左方写着高考倒计时的牌子,安静了下来。 最是伤心离别时,高考完后,班主任组织大家开毕业晚会。那一晚,男生个个喝得酩酊大醉,女生们各个哭得稀里哗啦,教室里不知道是谁,打开了音箱,一直循环播放着:“同桌的你。” 整个教室里的气氛压抑而又深情,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拍了拍桌子说道:“大家乖乖的坐好。” 所有学生都安静下来,坐在围成了圆圈形的椅子上,默默的看着老师,等他讲话。 “大家都乖乖的坐好,让我再看大家一眼,让我记住你们每一个人的模样。”班主任话一出口,便有感性的女生忍不住抽泣起来,随后教室里抽泣声响成一片。 “过去的三年里,我对大家管得太严了,在此,我要向大家陪个不是。同学们你们知道吗,我这辈有一件让我非常后悔的事?后悔什么呢?后悔没有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向心爱的同学表达爱意。爱情是伴随着青春期一起成长的,同学们,趁着你爱的人还在,快去勇敢的表达吧。” “朱老师开明!朱老师万岁!”同学们愣了一阵,然后开始欢呼起来,立时,便有几个男女同学站起来,拔腿就往别的班级跑,还有一个女同学也站了起来,冲着一个男生大声的喊道:“张林强,我喜欢你!” “在一起!在一起!”同学们敲着桌子起哄高喊。 那个叫张林强的男生先是羞红着脸低着头,然后在旁边同学的推搡下,推开面前的桌子,站了起来,回应道:“钱多多,我也喜欢你。”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如雷鸣般的掌声。 “马红梅,做我女朋友好吗?”秦亮也站了起来,大声的冲着坐在角落里的马红梅喊,自从明晨消失后,马红梅也变了很多,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说爱笑了,虽然成绩还是不好,但人变得沉稳了很多。 “马红梅,虽然你跟我一样是个学渣,但我就喜欢你的直性子,就喜欢你的敢做敢当。”秦亮大声的喊着,同学们又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马红梅。 “我……谢谢你秦亮同学,谢谢你喜欢我!我们永远都会是最好的朋友!”马红梅也站了起来。 对于秦亮的表白失败,同学们个个都不由得叹气。这时,一个外班的女生冲了进来,直直的冲到李子函的面前,大声的道:“李子函,我叫徐沫,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哇,我们班的氛围已经传到别的班了吗?”有同学小声的嘀咕。 当然,现在这种场景,任何一个人说话,都会是曝漏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只见李子函礼貌的站了起来,冲着那个女生鞠了一躬:“对不起,我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了?你说的是那个满脸疤的丑八怪吗?她怎么能跟我比?你介不介意换一个女朋友呢?”对于这个女生的大胆,其它同学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坐在李子函斜对面的瑜听寒更是紧张的握紧了自己的手。她怕听到李子函的答案,却又在心底盼望着李子函的答案。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额头上汗珠直冒。 “她不是丑八怪,她是我心里最美的姑娘。”李子函说着,推开桌子,伸出手向瑜听寒走去。瑜听寒不由得将手也伸了出来,李子函拉住了,将她轻轻的带着走到桌子中央的空地,面向所有的同学,大声的宣布:“她,瑜听寒,就是我女朋友!我李子函这辈子唯一的女朋友!无论她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她年轻还是衰老,她都是我唯一的女朋友!” “哇,好浪漫!”有女生高呼,随后教室里又传来阵阵充满着祝福的掌声,那女生看了看拉着瑜听寒手的李子函,竟突然在李子函的脸上亲了一下,跑出了教室。 李子函用手背在脸上擦了擦,连忙看了看瑜听寒,却见她正没心没肺的笑着,也便释然开来。接着,又有一些同学互相表白着,当然,有两情相悦的,也有剃头挑子一边热的,这样的毕业晚会,应该是同学们这辈子最难忘的了吧,瑜听寒想。 相聚容易,离别太难。但天下无不散之延席,毕业晚会也到了最后说再见的时间。李子函大方的拉着瑜听寒的手,走出了校园。他的脸上透着酡红,许是在晚会上喝多了酒,也许是心里真的欢喜,就这样,拉着她的手,两个人漫无目的的一直往前走啊走啊走。 “听寒。” “嗯。” “听寒。” “嗯。” “瑜听寒,我喜欢你。” “李子函,我也喜欢你!” 夜深人静的街上,除了路灯点点,便只有两个牵着手一起走的人了。路灯将两人的影子一会拉长,又一会压短。 第一章 分别不一定是为了重逢 “子函,你报的是复旦,在上海,我报的是川大,在成都,两个地方相隔千里,你会想我吗?”瑜听寒轻轻的道。 “会,我的心会和你在一起。” “可是,大学里你会遇到很多女孩子,要是她们喜欢你怎么办?” “怎么,怕我被抢走?” “怕你被偷走。” “不会。我心里只有你。” “哦。” “听说成都的男孩子都很帅,你可千万不能色令智昏,喜欢上他们。” “万一喜欢了呢?” “不许有万一!”李子函拉过瑜听寒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吻了一口:“记住,等我的钻戒。” “嗯。” 没有作业的暑假是最快乐的,尤其是即将上大学的那个暑假。李子函和瑜听寒其乎天天泡在一起,相恋的人总会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两人一起爬山、一起下河、一起逛公园、一起坐这山车……有时,他们也什么都不做,就那么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坐着看日出看日落。 “听寒,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见过你的父母呢,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我去拜见一下我的岳父岳母。”和瑜听寒依在一起看日落的李子函轻轻的将她滑落至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轻柔的说道。 “你要去拜见便去拜吧,你的岳父岳母跟我有什么关系?”瑜听寒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 “没有你,怎么会有我的岳父岳母?我反正是认定你了。” “你是想当癞皮狗么?” “就算是癞皮狗,也是你瑜听寒一个人的癞皮狗,今生今世,我就是赖定你了。” “哎呀呀,哎呀呀……”瑜听寒捧着自己的脸叫唤。 “快说吧,什么时候带我去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嗯……”瑜听寒望着那红彤彤的晚霞映在海面上那金色的倒影,迟疑的道:“他们,在很远的地方。” “他们不在滨市吗?” “以前在,后来搬走了。我也只是为了学籍才留下来的。” “哦。那没关系,以后方便了再去拜见也是一样的。”李子函拉着瑜听寒的手,轻轻的抚触着她的手背,体贴的说道。 “谢谢你。” “我爸妈都很喜欢你,你是知道的,要不要以女朋友的身份正式去我家见见他们?”李子函提议。 “啊?我……我都没有准备好。” “需要准备什么?平时里你不是挻大胆的吗?在我家和我妈也聊得很开心。” “那是因为我们是同学关系嘛。” “那现在呢?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李子函揶揄道。 “现在?嗯,社会青年吧?” “社会青年不是关系。”李子函看着她渐渐羞红的脸:“说吧,我们是什么关系?” “不要。” “说嘛。” “你说。” “我说呀?” “嗯,你说。” “男女关系。” “瞎说什么呢?我们可没有……” “怎么不是男女关系了?你怎么就不承认了呢?”李子函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们没有……”瑜听寒脸红到脖子根了都。怎么能叫男女关系呢?虽然曾经一度幻想过自己能和他结为夫妻、共渡余生,可毕竟那还不是事实嘛。 “我是男人吧?你是女人吗?我们怎么就不是男女关系了?你可不能不尊重事实啊。”李子函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哼!瑜听寒也认真起来,站起身来,对李子函道:“你说你是男人?” “对啊。”李子函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拿出证据来啊。”瑜听寒严肃的说道。“男性的染色体是xy,来,给个证明。” “要证明是吗?” “嗯哪,拿出医学证明来,我就承认你是男的。” “要盖章的医学证明吗?” “是。”瑜听寒答得干脆有力,那眼里全是小孩子伎俩得逞后的得意笑意,却没曾想下一秒就被李子函一下子便揽进了他的怀里。 夏天的衣衫是极薄的,两副年轻的身体就那样紧紧的贴着,两颗心也疯狂的跳动着,炙热而又狂燥。瑜听寒仰起脸看着他,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看着他那根根分明的睫毛,看着他慢慢闭上的眼睛,随即,唇上便传来了麻麻的电流。 瑜听寒闭上眼,用心感受着那电流从唇上一直通到四肢百骇,又从四肢百骇,传到心里,传到灵魂的最深之处,就像自己正浮在云端一样,那麦田的场景又像放电影一样在瑜听寒的脑子里出现了——那一片绿油油的麦苗,那在麦苗中间的农家小院子,渐渐的,越飞越近,那农家小院看得更加清晰起来,还是那些竹篱芭,篱芭上还是那些红蔷薇,有一个女人正背对着在那院子里的阳光下站着,用筷子翻动着晾晒的干菜。她的头发挽起,穿了一身棉麻布衣,只露出光洁而修长的脖颈。她慢慢的转过身来,瑜听寒看清了,那个‘她’,不就是30岁的自己吗? 瑜听寒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一把推开搂着自己的李子函。 李子函呆了呆,看着瑜听寒,以为她是害羞了,又温柔的伸出双掌,轻轻的捧起她的脸。 “我……我好像产生幻觉了。”瑜听寒道。 “什么幻觉?”李子函的声音低低的,似乎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吻的激情之中,要知道,这可是他的初吻啊。那唇上绵绵软软的触感,就像是在三伏天吃了冰水那样让人熨贴,那样——心旷神怡。 “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 “你是说你重新认识了自己吗?听寒,你今天好哲学。”李子函宠溺溺的将她揽在怀里。 “子函,你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去云龙湖露营的事吗?” “记得,当然记得,我怎么会忘记。”就是在那里,自己向瑜听寒表白的,也是在那里,知道了瑜听寒也是喜欢着自己的,可以说,那里便是两人定情的地方,这怎么可能忘记。 “那你还记得快到湖边时,我们看到的那一大片麦田吗?” “记得。绿绿的,一眼望不到头。” “对,就是那里,我仿佛在那里的某一个农家院子里,看到了我自己。”瑜听寒道。 “听寒,你是想过那样的生活吗?你是不是愿意效仿陶渊明过采菊东篱下,守绌归园田的日子?我答应你,以后,我们一定找机会去到那样一个美丽的地方,建起一座属于我们的房子,养上一堆我们的孩子。”李子函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 “讨厌,谁要跟你生孩子!”瑜听寒羞红了脸。 “你不要跟我生,那你要跟谁生?”李子函捧起她的脸,用手指爱恋的在她脸上轻轻的,细细的摩娑。 “我……”啊,时光啊,你再慢一些,慢一些啊。也许,一直在梦里活着,是最好的结局。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来了,李子函先送瑜听寒上了去往成都的火车,而后,两人各自开启了大学生活,两人之间,花费得最多的,要数电话费了。那些时候,瑜听寒总会买很多电话卡,各式各样,不知不觉,那电话卡竟摞得有了三四厘米高。寝室里的室友都开她玩笑:“怎么,看男朋友看得这样紧的?”只有瑜听寒知道,她不能失去。 明晨被关在夕颜宫出不得门,只能暗暗心急。他不愿意和那暮凌订亲,在他的心里,永远只能有听寒一个人!永远。 明晨一心想着瑜听寒,正心烦意乱的在自己宫里走来走去,却见宫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一个小脑袋悄悄的伸了进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哥哥。” “你怎么来了?”原来是妹妹明华。 “嘘……”明华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轻手轻脚的从门口一闪身溜了进来,然后再回头向外探了探,才将门又轻轻的关上。 第二章 还好,你在 “你怎么进来啦?门口的守卫都不在了吗?”明晨连忙迎了上去。 “哥哥,你小声些,我刚刚给他们施了障眼法才溜进来的,我的法术维持不了多久的。”明华一身淡黄的衣裙,衬得小脸白晰明艳。 明晨疼爱的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小脑袋:“这两天我不在东海,可有人欺负你?” “谁敢呀!”明华俏生生的道:“倒是语芙姐姐多次问起你,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语芙?” “是啊,语芙姐姐一天要问八遍呢,我可是耳朵都听起茧子来了。”明华走进房内,顾自往桌边走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又拿起一个红红的苹果,才又接着道:“前天,语芙姐姐不知从那里听来,说是哥哥你要娶妃,急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呢。” “我娶妃,她急什么?”明晨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哼,语芙姐姐心里有哥哥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华横了明晨一眼。 “你个小孩家家的,别说这些。”明晨在妹妹头上点了一点。 “哥哥,你是真要给我娶个鲤鱼精做嫂子吗?”明华瞪着大眼看着明晨,一脸认真的道。 “你听谁说的?” “父王和母妃说的啊。不过,现在天界也都传遍了,说哥哥你不日将成婚呢。是真的吗?哥哥。” “天界怎么知晓?”明晨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小道消息,传得可是够快的啊。如果天界都知道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七重天的玄幽帝君也知道了?天啊,这还不得让未来的岳丈怎样看自己呢?本来上次求亲时他就推三阻四的,现在只怕是更难了。明晨忍不着深深的叹了口气,又急得在屋里转起圈圈来。 “哥,你别转了,我头都看晕了。”明华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把玩着茶盏。 “明华,你能不能帮哥哥一个忙?”明晨一把拉住明华的手。 “什么忙?” “如果你不想哥哥真娶一个鲤鱼精的话,你便化作我的样子在这夕颜宫里顶上一顶,哥哥有急事,得出去一趟。” “啊?要是父王母妃知道了,会揍我的。”明华缩了缩自己小小的脖子。 “明华,我的好妹妹,难道你还真忍心我娶那个鲤鱼精吗?”明晨坐在了明华的对面,拉着明华的小手央求。 明华怯生生的抽回自己的手,两只食指对在一起,低垂着小脑袋:“这……这……哥,你是要去找语芙姐姐吗?” “不是。哥哥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办。”明晨道。 “除了语芙姐姐,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的好妹妹,你就别问了好吗?来不及了,以后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你且先帮我顶上一顶。” “那……那你快点回来。”明华抬起头,看着明晨,肯切的说道。 “行。谢谢小妹。”说着,明晨手一挥,化做了明华的样子,和明华相视一笑,明华也转了个圈,化做了明晨的样子。 “哥哥,小妹就先走啦,这里可就拜托你啦。”明晨冲明华深深的施了个礼。 “去吧,去吧!”明华也学着哥哥平日里的样子,挥了挥衣袖。 明晨冲明华笑了笑,轻轻的打开殿门,发现殿门口的守卫正笔直的站着,见了明晨,一脸的狐疑:“公主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哼,本公主来的时候,你们可都不在,可是你们人偷懒去了?”明晨仰着头,用手提着裙摆,迈步走了出去。 “小的……小的怎敢偷懒。”守卫们连连行礼陪笑:“我等奉了帝妃的命,在此守卫太子的安全呢,不敢偷懒,不敢偷懒。” “哼!”明晨从鼻子里哼了哼。 “公主且等一下。”明晨刚要向前走,那守卫却叫住了他。 “怎的?一定要我去到母妃面前告你们一状才安心?” “没……没这个意思。”那守卫陪着笑脸,却趁机向殿内张望了一下,直到看到太子正坐在堂内喝茶的身影时,才又冲明晨拱了拱手,侧身让开。 明晨提了一下嘴角,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夕颜宫,才走出了守卫的视线,便急急的驾起云,直奔凡间而去。 明晨一路狂奔,心怀期待的来到自己在2004年和瑜听寒一起置办的屋子里,可是,屋子里并没有瑜听寒的影子,那些家具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显示着这里的主人已久不居住。明晨急了,一转身,又来到2018年瑜听寒的屋子里,可是,同样,那些毛绒玩具还在,还和他走时摆放的位置一模一样,这证明,瑜听寒也没有回到过这里,那她去哪儿了呢? 自己离开这里不过两天多的时候,这人间就变化得这样快吗?听寒这丫头到底会去哪里?焦急的明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暮然想起,他们曾聊过关于升学的事,那会不会,这丫头已经升学去了别的地方? 真是越急心越乱,明晨想明白了,这才逐渐安静下来,一闪身,又回到了2004,不对,此时应该是2006年了,他静静的在那小屋里坐着,双手合十,渐渐的,指尖便升腾起了白雾,又过了好一会儿,才面带微笑的放下手——他找到了瑜听寒所在的位置。 而此时,瑜听寒正静静的坐在大学的图书馆里,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像黑色的绸段一样闪着光,柔柔的在肩上倾泻而下。她的睫毛低垂,认真的翻看着面前的书籍。 明晨拿了一本书,默默的坐到了她的对面。一手支了下巴,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人儿。瑜听寒专注的看着书,完全没有感觉到异样,至到一本书看完,准备换书时,抬眼才发现自己的对面坐了一个人。装满整个海洋的眼睛就那样看着自己,一眨不眨。 “明晨。”瑜听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低低的叫。 “嗯。”明晨歪了歪头,还是看着她。 “明晨。” “嗯。” 瑜听寒突然就跳了起来,碰倒了身后的椅子,椅子向后倒去,摔得稀里哗拉,把图书馆里其它看书的同学吓了一跳。 瑜听寒连忙躬身向各位同学致谦:“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见大家又纷纷低头看书了,瑜听寒才将椅子扶了起来,趴在桌子上,看着明晨的眼睛。 “真的是你?明晨。” “是我呀。”明晨笑了笑,眼里溢出的全是想念。 瑜听寒额间的红沙还在,依然娇艳得如同一瓣玫瑰。明晨不禁在心里乐开了花,然后就见他一把捧起瑜听寒的脸,隔着桌子在她的红唇上飞快的亲了一下:“我好想你呀。” 瑜听寒羞红了脸,连忙挣开明晨的手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同学注意到自己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又高兴又激动的拉着明晨的胳膊,把他拖出了图书馆。 才走到图书馆门口,明晨便一把把瑜听寒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寒儿,我好想你,好想你啊。”他的心猛烈的跳动着,像在胸腔里藏了一头疯狂的小兽。 “寒儿,你过得好吗?”他顾不得太多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他这一走,就是两天多没见到她,更是想得紧。瑜听寒用手撑着他的胸膛想要挣开,却被他的大手一巴掌将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第三章 是该结束了 “你快放开我,我……我喘不上气来了。”瑜听寒像一只小猫一样在明晨怀里挣扎。 “哦,对不起,对不起……”明晨连忙慌张的放开她,又急急的握住她的肩:“没勒坏你吧?” “还好,还好。”瑜听寒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突然想起什么来,一下子变了脸,恨恨的问:“你怎么才回来?你一走就是两年多,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瑜听寒责备着,语气里却透着无比的担心与想念。 “想我了吧?”明晨暧昧的问。 “想啊!等你给我带药膏回来啊。你是不知道,在人生最美的时刻,却顶着一张最丑的脸,那是什么滋味。” “我还以为你想的是我呢,原来只是药膏而矣。”明晨眼里闪着失望。 “当然……”瑜听寒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你不在的时候,没人跟我斗嘴,还是很寂寞的。” “你真的没有一丝丝想我?” “嗯,有。”瑜听寒点了点头。那些他不在的日子,真的是空落落的。 明晨看着瑜听寒的眼睛,笑了起来。 “那么,和他相处得还好吧?”瑜听寒当然知道他问的是李子函。 “还好,他上了复旦大学,选择了学医。但在现实中,他学的专业是却是科研类的,而不是临床医学。你说,是不是我们在冥冥中改变了他的选择?”瑜听寒说着,慢慢的走下了图书馆的台阶,明晨静静的跟在她旁边,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往校园里的花坛走去。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许这也是天意,不过不要紧,这只是一场梦而矣,等他梦醒,一切又归于原来的样子了。”明晨说道。 “是啊,是梦总是要醒的,可我……” “怎么,不想回到现实中了?不想找回你自己的身体了?”明晨看着瑜听寒。 “舍不得。如果你再晚些回来,我和他可能就结婚了,生一个孩子,过上最甜的小日子,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想得美!我才不会让你和他成亲的呢。”明晨笑了笑。瑜听寒,你只能属于我,那怕是在梦里,我明晨也决对不允许别的男人对你染指! “你的恋爱梦也完成得差不多了,我这次回来,是要带你结束这段梦境的。”明晨认真的说道。 “结束?就这样就要结束了吗?”瑜听寒依依不舍,总觉得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 “不想结束?寒儿,你要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境,它迟早都是要醒来的,我们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去处理,你知道的。”明晨提醒着她。是的,他们还要去寻找听寒帝姬元神的下落,她们还要各自做回自己。 “唉……是该结束了,梦也是该醒了。”瑜听寒抬眼看了看校园,又看了看天空。她在和这里一切告别。 “走吧。”明晨拉起瑜听寒的手,带着她走出校园,带着她又来到了墓地。 瑜听寒的墓碑前,34岁的李子函还在那里沉沉的睡着,脸上眼痕已干,手里的白玫瑰风里轻轻的颤动。 “能让我去和他告个别吗?”瑜听寒抬头看着明晨,眼里闪着祈求。 “去吧,你现在和他说的话,他都能听见,不过,他也只会当是梦境罢了。” 瑜听寒轻轻的向李子函走去,轻轻的伸出手,帮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了理:“子函,我走了,你要一切都好好的。” 瑜听寒说着,从脖子上取下明晨送给她的那块龙佩轻轻的放在李子函的手边:“好好的。也许将来,我们会在另一个世界再相见,那里遍布麦田,那里花开不断……” 还没等瑜听寒说完,明晨便一把将瑜听寒拉到自己身边,心念一动处,两人已回到了瑜听寒的小房子里。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是干嘛?”瑜听寒站在毛绒玩具的中间,看着明晨,不高兴的道。 “你干嘛要把我的龙佩给他?”明晨的脸更阴郁。 “你送给我了,便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瑜听寒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虚。 “哼,珍珠你给了少昊,龙佩给了李子函,你可知道,这可都是我的心爱之物。”明晨气愤极了。 “啊……”瑜听寒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生气是因为这个,连忙凑了上前,拉住明晨的胳膊道:“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的心爱之物,这是我的呀。还记得吗?我有给你说过,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能把它们送出去,就是因为我喜欢它们呀,别生气了,好不好?”瑜听寒轻轻的摇了摇明晨的手。 “喜欢的就送走?”明晨还在生气,黑着一张脸:“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呀。”瑜听寒毫不犹豫的答。 “算了吧,你别喜欢了。”明晨将脸扭到一边不看她。 “怎么了嘛?你那么可爱又帅气还多金,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明晨太高了,整整高出瑜听寒一个脑袋,在他高昂着头的时候,瑜听寒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于是,瑜听寒一边说着,一边站到了沙发上,躬着腰,用手掰着他的脸,想要让他直视自己。 “那你会把我送给别人吗?”明晨不乐意,不配合。 “你又不是东西。”瑜听寒急急的道。 “你说什么?”明晨把脸转了回来,看着她。 “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瑜听寒连忙摆手,急急的解释。她向前略略的躬着腰,雪白的脖子优雅的伸着,一双眼里全是着急的分辩:“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唔……”瑜听寒还没有说完,明晨便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嘴唇急切的贴上了她的。 “唔……明晨,你放开我。”瑜听寒挣扎着,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捉住了两只不肯安份的小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肩上。 “别动,别动。”明晨在她的耳畔轻轻的道:“我陪你做了一场梦,我要你陪我过完下辈子。” 明晨的怀很暖很暖,身上散发的还是那如松似麝的味道。瑜听寒像被催眠了一样,竟软软的靠在了他的肩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 “你别想着帮了我一个忙就占我便宜!我瑜听寒才不是这样的人!”她跳了开去,后退时绊着了毛绒玩具,一屁股坐在了沙发背上,用手背后知后觉的擦着被他亲吻过的嘴唇。 “听寒,你别走,你别走……”眼见着瑜听寒离自己越来越远,李子函焦急的挥了挥手,想要抓住她,手指划过处,碰到了一个温润的物件。他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瑜听寒的墓前睡着了。 手尖前方,正躺着一块碧绿的雕着精致龙纹的玉佩。李子函轻轻的拿起了它,阳光穿透了玉佩,照在写着“爱女瑜听寒之墓”几个字的大理石碑上,碧绿汪汪,那龙纹忽闪忽闪,就像一条活着的龙一样,张牙舞爪,英气逼人。 “听寒,你到底在哪里?这真是你留给我的?你回来过了,对吗?”李子函觉得自己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他甚至记得梦里所有的细节。 “叮……”李子函正沉浸在对那个梦的回忆中时,衣兜里的电话响了,他连忙收起那块似乎还带着体温的龙佩,掏出手机。 第四章 敢抢我男人? “是李子函吗?我是秦亮啊,上高中的时候坐你后排的那个,还记得吗?”电话才接通,就传来了洪亮的声音。 “秦亮同学,当然记得啊。”李子函连忙道。 “学霸同学,多年不见,你还好吧?才联系上老朱,找到了所部份同学的联系方式,我们决定本周末开个同学会,到时你可一定要来呀。”秦亮大声的道。 “开同学会?” “是啊,是啊,特别说明哈,这可是我们毕业十六年来第一次的同学会,所有同学,一律不准带家属!” “啊。”李子函点了点头。 “行,你那边我算是通知到位了,同学会的其它详细情况,我一会儿发你手机里,你注意查收。先这样,我还要通知其它同学了,到时见。”秦亮还是和上学那会一样,风风火火的。 李子函收了线,望着瑜听寒的墓碑又发了一会呆,才将手里的白玫瑰轻轻的罢在了碑前。 “也许将来,我们会在另一个世界再相见,那里遍布麦田,那里花开不断……”瑜听寒的话,似乎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听寒,我们还会相见的,对吗?”李子函望着那块墓碑,手里捏着那块龙佩,轻轻的说道。 六重天,璃洛宫。 宫娥们禁若寒蝉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任由语芙公主在宫内大发雷霆。花瓶、茶盏、各种瓷器、饰物,但凡是手能够得着的,统统被她摔在了地上,一地齑粉。 “贱人!贱人!贱人!”语芙一边骂着,一边狠狠的扔着东西,仿佛只有器物碎裂的声音,才能缓解她心中的不快。 “凭什么?她凭什么啊?她一个下三流的贱种,连仙班都不配位列的,凭什么就能做了明晨太子的妃子?”语芙恨极了,那美艳的脸显得扭曲而恐怖。 “公主,您别生气了,小心气坏身子,不值得。”一个低头缩脖躲在角落的宫娥在语芙终于停止摔东西后才默默的走了过去,小声的道。 “巧绿,你说,明晨太子不会是真的要娶那个贱人吧?”语芙一把捉住巧绿的衣袖。 “公主,那……那明晨太子,怎……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呢?一定是其中另有隐情也未可知呀。” “你是说……你是说明晨不会娶她,对吗?”语芙急急的问,她现在急需找到同盟,找到心灵上的靠山。 “是的,奴婢觉得,太子殿下一定不会娶她的,一个鲤鱼精,凭什么敢和我们五重天争?再说了,公主殿下的美貌与才学,在这九重天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太子殿下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娶那个没家势又没地位的小鱼精呢。” “是吧?你也是这认为的,对吧?我就说明晨不可能娶她,一定不可能娶她!”语芙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自我安慰着,顿了一下,又道:“不行,我不放心,我要去亲口问问他。” “公主,您是说您要亲自去东海?”巧绿皱了一下眉。 “怎的?有何不妥?本公主想去便去。”语芙瞥了一眼巧绿,命令道:“还不快给我更衣梳妆!” “是。”巧绿应了一声,随即,又有两名宫娥走了过来,拿妆镜的拿妆镜,整理衣衫的整理衣衫。 “巧绿,去,把我最喜欢的那枝粉蝶钗拿来。”语芙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发髻道。 “是,公主。”巧绿忙的回身,从妆盒里拿出一支粉红色的玉钗来,轻轻的插在了语芙的鬓边。 粉红的钗环衬着语芙娇娇嫩嫩的容颜,青春而又美丽,只是那眉宇间,总觉得有些阴郁。 语芙是这六重天芷萝宫的公主,虽不为帝妃亲生,但也是云廷帝君最疼爱的妃子——怜蕾侧妃所出,因语芙是云廷帝君众多子嗣中唯一的女儿,自是从小就备受宠爱,也养成了她无比娇纵、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语芙扶了扶玉钗,又拿起红丹,染了染双唇,这才双手一伸道:“更衣。” 有宫女立即将备好的衣服展开,只待语芙伸直了双臂,便匆匆为她套上。一袭粉嫩,到是和那粉蝶钗环遥相呼应。 宫女又伏地为她整理好鞋袜,才垂首退开。 语芙昂起头,大步的往宫外走,巧绿连忙跟上。 一阵云头,二人来到了东海,也不打招呼,直奔明晨的夕颜宫。 “公主,咱们直接去找太子殿下,怕是不妥。”巧绿试了又试,才壮着胆子怯生生的开了口。 “有何不妥?” “回禀公主,虽说您和那太子殿下是同窗,可这私下里,怕还是要避一避嫌的才好。” “哼,本公主迟早是他夕颜宫的女主子,怕什么?”语芙提了提嘴角,不屑的道。 “话虽如此,可毕竟……”巧绿顿了顿,不敢直言。 “有话就说。说不出来就不要再说了。”语芙斜了一眼巧绿,按下云头,落在了夕颜宫宫外。 “公主,男女当婚,也得有提亲的流程,若云廷帝君和之柔帝妃知道你私自来找明晨太子,只怕要生气的。”巧绿捏了捏拳头,声音颤抖着道。 “哼,生气?我还怕那落染生气?还帝妃呢,不就欺我是侧妃生的吗?对我和母妃百般刁难,我还没找她讨公道呢,她凭什么敢来找我的晦气?!你若再要向着她,本公主便打你个魂飞魄散,永世翻身不能!” “是,是,是。巧绿知道错了,还请公主看在巧绿侍候您多年的份上,饶了巧绿。”巧绿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告饶。 “哼!走吧!”语芙用鼻子哼了哼,抬腿就往夕颜宫里走。 “来者何人?”宫门外的守卫拦在了语芙的面前。 “六重天语芙公主前来拜见明晨太子。”语芙冷冷的道。 “请语芙公主恕罪,我家太子殿下正在禁足,敖来帝君和陌尘帝妃特意吩咐了,太子殿下谁也不见。”守卫行了个抱拳礼,却拦在门口,不曾让开。 “我家公主和明晨太子是同窗,特来拜望,有何不可?”巧绿连忙道。 “任你是谁,只要帝君有吩咐,属下莫敢不从,不怪您是天上的那尊神仙,都是不能进去的,语芙公主,实在对不住了,请回吧。”守卫并不松口。 语芙轻轻的笑了一下,手一挥,顿时,便起一阵粉红色的雾罩,守卫门只闻得一阵桃花香,下一秒,便觉身子僵硬,站在原地,动弹不了了。 “走。”语芙冲着巧绿叫了一声,又转回头看了看那些呆在原地的守卫:“哼,敢拦着我,以后有你们好果子吃!” 巧绿跟在语芙的身后,跨进了夕颜宫的大门,又往里走,进了后院,在院子当中站定,语芙朗声叫道:“明晨,明晨。” 明华正在屋里坐着发闷,一听有人叫明晨,吓了一跳,连忙趴在门缝往外张望,见语芙正站在院中,连忙轻轻的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语芙自然不知从屋里走出来的是明华,连连娇啧道:“你们这里的守卫好是凶悍,竟拦着不让本公主进来。” “语芙姐姐。”明华忘了自己现在化做的是明晨的模样,开口便叫。 “啊?”语芙一脸惊鄂的看着眼前的明晨:“你……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语芙姐姐呀。”明华俏生生的又叫了一遍,直到看到语芙的嘴越张越大,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哥哥的样子,连忙在原地转了个圈,露出了本来的样子。 第五章 酒辣心苦 “语芙姐姐,是我呀。” “明华?怎么会是你?你哥哥呢?”语芙上下打量了一阵站在自己面前的明华才道。 “哥哥说他有重要的事要去办理,让我暂时替了他在这里呆着,唉……好无聊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对了,语芙姐姐,你是怎么进来的?”明华就是一个毫无心机的丫头,见了语芙,竹筒倒豆子一般,啥都说了。 “你哥哥说有重要的事要办?他可是去找那鲤鱼精去了?”语芙没有回答明华的问题,却急急的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明华撇了撇嘴:“他又不会告诉我的。” “他走了有多久了?”语芙再问。 “约摸半个时辰吧……”明华话还没说完,只见语芙拉着巧绿,一阵烟的消失了。 “这个语芙姐姐,是忙着干啥去呀?也不陪人家多说句话,哥哥这宫里,可是无聊得很呢。”明华撅着个小嘴,不满的道。 “公主,咱们这又是去往何方?”巧绿问道。 “明晨让明华在他宫里顶包,他定是私会那贱人去了,我定不会让这个贱人得逞!走,我们也去云龙湖!”语芙说着,一副抓奸的模样。 金碧大酒店五楼的大包间里,李子函和同学们欢聚一堂,十几年不见,大家都改变了模样,几杯酒下肚,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一同追忆着失去的高中生活。 秦亮高举着酒杯,大声的道:“感谢老朱啊,他可是我人生中遇到过的最开明的老师了,是他成就了我们班里的好几段姻缘呢。” “哈哈,秦亮,你不是追马红梅吗?怎么样,我们美丽的红梅姑娘现在花落何方啊?”有人起哄,大家又把脸转向坐在桌子另一端的马红梅。如今的马红梅,一身正装,一看就是商界女强人的模样,她大方的举起杯子来,哈哈一笑:“感谢秦亮同学当年的不娶之恩,才使得我马红梅有了后来的人生,才使得我遇到了我这辈子的真爱。可惜了,你们这些坏人,说的什么破规矩,就不让带家属来,你们这些男生啊,只怕是担心自己当年心目中的女神挽着其它男人的手吧?真是小心眼子!”马红梅说笑着,一仰脖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还是我们当年的红梅同学!”有人带头鼓掌。 “是啊,大家十多年后还能聚在一起真好啊,可惜了我们班的班花,早早的就去了。”马红梅为自己倒满酒,颇为伤感的说道。 吵吵嚷嚷的包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李子函的身上。 “让我们举起杯,一同悼念我们失去的班花——瑜听寒同学。”马红梅举起杯率先站了起来,其它的人也默默的跟着站起来。 “我相信,听寒并没有离开我,她一定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等我。”李子函没有举杯,也没有起立,只是将杯里的酒,一口气全部都灌了下肚,那辛辣的味道,从喉头一直滑到胃里,有泪从他的眼里溢出。 “对,听寒同学并没有离开我们,她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同学们附合着。有感性的女生也悄悄的抹了一把眼泪。今天在这里聚会的同学,有好几个位是参加过瑜听寒的葬礼的,告别仪式的那天,天空阴霾,瑜听寒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鲜花丛里,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一样。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不该提这伤心的事。”马红梅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白酒道:“我自罚,我自罚。” “红梅,别这样,大家都知道你和听寒是好朋友,她的离去,同学们也很伤心,你就别喝了,你瞧你,都上头了。”坐在马红梅旁边的同学劝道。 “哎,子函,你现在可是我市着名的外科专家来,听说你本可以留在美国的,怎么还是回了咱们滨市了?看来呀,你还是个爱国人士。”有人连忙插开话题。 “那可不,现在李子函同学可牛逼了,我前两天还看到一份关于他的报道呢。李子函是个人物!我提议啊,为我们班的牛人李子函干杯!”张露露举杯。 李子函冲大家笑笑,举杯一饮而尽。 “李子函不仅现在是我们滨市的公众人物,当年在我们班上也是帅哥哥一枚。你是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偷偷的捧着你的照片亲吻,又有多少女生为你夜不能寐,伤心落泪……”张柏接口道。 “我哪里我们班的帅哥,你尽取笑。明晨才是我们班的帅哥好不好?”李子函笑了笑。 “明晨?哪个明晨?”同学们看着李子函。 “李子函,你怎么三杯酒下肚就喝醉了?连自己班同学都记不清了?” “谁说我记不清,我明明就记得我们班那个明晨才是最帅的嘛,还有外班的女生追求他来着,可是后来没到毕业就退学了,他那双蓝眼睛和高鼻梁,可像极了一个混血儿,我怎么可能记错?” “哈哈,李子函,你真是喝多了,我们高中同学中,就没有一个叫明晨的嘛,别说我们班了,就是我们级也没有听说有叫明晨的啊。”众人纷纷点头。 李子函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大家,指了指马红梅:“红梅,你说,有没有?那可是你的同桌呢,和我一起转学来的那个。” 马红梅指了指自己:“我的同桌?老师怕我这个学渣带坏了其它同学,都是让我一个人坐的呀。唉……话又说回来,当年还得全靠你不嫌我智商不过关,还老给我补课,要不然,我现在怕是连公司的账都算不清的。” “你一个人坐?”李子函皱起了眉,又甩了甩头。 “是啊,本来我和听寒一起坐,你转学来了,我的坐位就让给你了呀。”马红梅指了指李子函,笑道:“喝多了,一定是喝多了,你怕是把你大学同学给记混了吧。” “就是,李专家,你少喝点,虽说你现在比不得当年那班英俊,可成熟的男人更加让女人着迷啊,小心我们班这些虎视耽耽的女色狼,你看看,你看看,她们各个都眼放绿光的盯着你呢,就等你倒下啦!”秦亮还是和以前一样贫,他一开口,顿时成了所有女生攻击的目标。 “说谁是女色狼呢?” “就是,就是。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 饭桌上又乱成一团,李子函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在心里暗暗的问自己:“难道是我真的记错了吗?难道我们班真的没有一个叫明晨的同学吗?”可是,往事一幕幕都是那么的清晰,自己甚至还能想起和他一起去云龙湖时的场景,他们四个人,两人一组的比赛钓鱼…… 李子函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那里挂着那块龙佩,他做为一个优秀的医学者,本不该言神鬼之说,可是,现在,他真的迷茫了——若说没有鬼魂,那这块龙佩却又是那么真真实实的存在着。他相信,他相信瑜听寒一定没有走远,她一定就在某个地方。 “也许将来,我们会在另一个世界再相见,那里遍布麦田,那里花开不断……”瑜听寒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猛的一怔,自言自语道:“遍布麦田,花开不断……麦田……”然后一拍桌子,大声的道:“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第六章 爱上我,怕不怕? 众人一愣,放下手中的筷子和杯盏:“谁在哪里?” “啊……”李子函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没……没什么。” “你呀,真是还和以前一样,酒量可是一点都没见涨啊。”坐在他旁边的同学拍了拍他的肩,大家见他无事,于是又开始各自追忆从前。 “明晨,你有没有给我带回药膏啊?”瑜听寒推开粘在自己胳膊上的明晨。这家伙,自从回来后,除了睡觉,就时刻不停的粘在自己身边,干什么都跟着。 “想要药膏啊?”明晨指手指了指后背:“这里痒痒……” 瑜听寒连忙伸手帮他挠。 “上一点……哎……左一点……右,右,右一点……嗯,再往上一点……多了,多了……回来一点点……哎呀……还是刚才的地方……”明晨一边指挥一边叫唤,然后做出一副极其舒服的样子来。 “好了没呀?”瑜听寒按照他的指挥左挠挠右挠挠,手都挠酸了。 “嗯……再一会儿。”明晨趴在沙发上,长腿支棱着,屁股高高的翘起,那副贱贱的样子,瑜听寒看得上冲着那屁股就来上一脚。 “到底好了没?”瑜听寒不耐烦了,挠着挠着,便在明晨腰上扭了一把,痛得他立即就直起身子来。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明晨揉着自己被瑜听寒扭痛的地方,嗞牙裂嘴:“你这个女人,心真狠!” “那你还不快交出来?”瑜听寒说着,将两只手又举了起来,做势要再扭他。 明晨连忙告饶,手一挥,一面镜子悬在了空中:“自己看看吧。” 瑜听寒连忙捂上眼睛,自从脸上有疤后,她是尽量的不照镜子,就算路过反光的物体时,也将头扭在一边,从来不肯看上自己一眼的。 “你在害怕什么?”明晨道。 “你知道的。样子那么丑,我不想看。”瑜听寒就是不愿放下自己的双手。 明晨从身后伸出手,轻轻的将她环住,握住她的手往下拉:“你看一眼不就明白了。” “不,就不!”瑜听寒还在负隅顽抗,就是不肯拿下手。 “你在不放手,我可要亲你喽。”明晨看着镜子里那个可爱的小人儿,内心波澜壮阔。 话才说完,瑜听寒便将脑袋往一边闪,没想到,却将耳朵正正的撞在了明晨的唇上,一时怔住了,不自觉的放下了手,扭头看着明晨。 一时间,整个屋里都升起了暧昧的味道,浓得化解不开。她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轻轻抖动着,发间的幽香自鼻端升腾,明晨竟不能自矣,握着瑜听寒的手也不曾放开。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目不转睛。瑜听寒以前只觉得这明晨长得妖艳,现在这般近距离的看下来,却又觉得他有几分性感。是的,那双蓝得幽深幽深的眸子里溢出全是爱意,那高高挻直的鼻子,呼出的热气如一只小手在自己脖颈处轻轻的撩拔着,那棱角分明的唇线,还有那略略勾起的唇角无一处不在充满着诱惑。 瑜听寒那颗老阿姨的心啊,蹦咚、蹦咚、蹦咚…… 窗外有飞机飞过的声音,瑜听寒这才回过神来,一扭头,正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光滑的肌肤,秀气的脸宠,那还有半点疤痕的影子?瑜听寒不敢相信的又伸手摸了摸自己曾受伤的地方,触手滑嫩,在确定确实没有任何的痕迹后,瑜听寒高兴的就蹦了起来,还没等欢呼出来,这一蹦,却又撞到了站在身后的明晨的下巴上,顿时两人一人抱头,一人抚着下巴纷纷喊痛。 “你……你敢谋杀亲夫。”明晨痛得眼泪花儿都快下来了,捂着下巴,倒吸着凉气。 “好痛……你的下巴怎么这么硬,痛死我了,谁让你站我身后的。”瑜听寒双手捂着脑袋,连声的指责,皱着眉,跳着脚的样子,让明晨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可爱,又最任性的孩子。 “好,好,好,都怪我,我的下巴不该长这么硬,对不起。”明晨伸手摸了摸瑜听寒的头,宠溺的笑笑。 “我脸上的疤没有了耶,好神奇。”过了好一会儿,痛感减轻后的瑜听寒又高兴的说道。 “是啊,那疤是在梦境里产生的,梦境没了,自然也就消失了。”明晨依然帮瑜听寒揉着头。 “什么?你是说梦境没了,那在梦境里里的一切都消失了,是吗?” “是啊。” “那就是说我们花钱买的房子也没有了?” “没了。” “可这些毛绒玩具为什么还在?”瑜听寒指了指满屋子的玩具。 “因为这是在你的现实里的。” 瑜听寒不明所以,又照了照镜子,额间的那点红印却还依然醒目。 “那为什么这个不消失?”瑜听寒指了指自己的额。 “呃……你还记得云龙湖吗?”明晨准备把真相告诉她。 “记得呀。我们在那里烧烤、露营,那里还有一片格桑花海……” “那个湖里住着一群鲤鱼精,你这额头上的红痕,便是鲤鱼精所为。”明晨说道。 “鲤鱼精?你是说湖里住着鲤鱼精?那他为什么要给我弄个这东西?”瑜听寒有些惊讶,但还算镇静。 “谁知道呢。”明晨没说这个点沙的用途,只是耸了耸肩。 “那要怎样才能袪掉?”瑜听寒伸手摸了摸那红痕。 “嗯……你想要袪掉?” “当然啦,这样被别人弄个点,我就觉得我像古时被奴隶主打上烙印的奴隶一样,跑哪里都有了别人的标记,就像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给拴住了一样,好不自在。” “你真想袪掉?”明晨低着头,伸出拇指也轻抚了一下那个红痕。 “想。”瑜听寒好不犹豫的答道。 “爱上我。”明晨望着她,认真的道。 “啊?”瑜听寒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狗屁原理?” “这是那鲤鱼精家独特的点沙技,只有等你爱上我,才会消失。”明明那绝宇湖主可不是这样说的,人家是言明,只要两人相悦,亲吻在那痕上,便会自行消失,明晨可不管那么多,他不能给其它任何人机会,瑜听寒只能爱上自己。 “这东西能惑人心智?”瑜听寒皱起了眉。 “不能。” “那你为什么要瞎说?” “我没有瞎说,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云龙湖,你自己问个明白。”反正要去找那鲤鱼精的麻烦,那就带上这丫头吧。 “去就去,谁怕谁?要是真相不是这样,你可要小心了,哼哼!”瑜听寒把脖子一梗。 明晨伸手拉住瑜听寒的胳膊,还没得她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来到了云龙湖的上空了。 云龙湖看起来已被列为重点的水源保护地了,除了几只躲在岸边芦苇丛里的水鸟外,再没见着人的影子,瑜听寒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把当今政府的得力。没有风,湖面安静得就像一面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 “咦,花海没有了。”瑜听寒一边死死的拽着明晨的胳膊,一边东张西望,对于这样的飞行,她早已见怪不怪,也不再感到害怕了。 “想看花海?”明晨的声音从头顶轻轻的传来。 “想啊。” 明晨一挥手,那漫延到天边的格桑花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长叶抽枝开花,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各种颜色的格桑花,便开遍了整个湖岸。 “你……那天我们见的花海也是你变出来的吗?”瑜听寒终于回过神来。 第七章 不做小三 “要不然呢?不过,只要你想看,我便随时给你变一片出来就是。”明晨得意的笑。 “天啊,我就说,那个时节,百花开败,怎么还会有格桑花海来,原来是你。有法术就是好,随时随地,想有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瑜听寒一转身,仰着头问明晨:“你教我法术好不好?” “好啊,不过以你现在的资质和修为,只怕要练到猴年马月去。” “你……哼!不教就不教嘛,干嘛这样说?” “这是事实啊。不过,只要你乖乖的跟着我,不会法术也没关系的呀。”明晨说着,带着瑜听寒缓缓的在花海中落了下来。 “你不在的时候,我哪儿都没能去。”瑜听寒撅着小嘴,伸手扯过一片花瓣,才又接着说:“我就只能开开车。” 明晨看着她,伸手在她气鼓鼓的腮帮子上轻轻的捏了一下:“走吧。” “去哪里?”瑜听寒还沉浸在对自己凡人元神的婉惜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湖里啊,不是要去找鲤鱼精的嘛。”明晨提醒道。他发现,这个瑜听寒有时像个小迷糊精一样。 “哦,哦。”瑜听寒点了点头,又伸手摘了一大束花在手里捧着,才满意的点头:“走吧,走吧。啊……等一下,你是说我们要去到湖里?我为会游泳哎,再说了,我上辈子就是被淹死的,我有心里阴影。” “来,张嘴。”明晨笑了笑,伸手捏住了瑜听寒的下巴。 “你……你要干嘛?你不要乱……来……咳……咳,你给我吃的什么?”瑜听寒话还没说完,便见明晨手指一动,然后一颗滑溜溜的药丸子就顺着瑜听寒的喉头滑进了她的肚子。 “你要是不把龙佩送给那个李子函,也不用服这避水丹了。”明晨酸溜溜的说道。 “啊?你是说你的那块龙佩可以避水?” “那是当然。其实有了它,你上天也可,入地也可,下海亦可……” “那可……可真是一件宝贝。”瑜听寒吞了一口口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了你你就不会送人了吗?就像那珍珠,明明已告诉你那是我东海最大的一颗珠子了,可你不也还是送了人吗?” “算啦,算啦,原谅你了。”瑜听寒见明晨又翻旧账,连忙说道:“避水丹也可以让我在水里自由呼吸对吧?那就走吧,走吧。” “避水丹自可以让你在水里如在陆地上一样行动自由,但它只能维持一柱香的功夫。”明晨摇了摇头。 “哦?那就抓紧时间。反正就是问个话,快得很的,对吧?”瑜听寒谄笑着,心存侥幸,反正有明晨在旁边,她就会莫名的安心。 明晨伸出大掌,示意她。瑜听寒看了看他的手,将自己的小手伸了过去,他大手一握,微一用力,带着她便往湖里走去。 才到湖跟前,那湖水便自动的往两旁分开,形成两道水墙,透过水墙,可以看到各种鱼类在水里游来游去,一条隐在白雾中的路便从湖岸一直延伸到湖心深处。 “哇,好神奇,你看,你看,那是鲶鱼、鲤鱼、鲢鱼、草鱼、青鱼、罗汉鱼、斑马鱼、哇,这里居然还有接吻鱼耶。”瑜听寒指着一条银白色的小鱼忍不住大声的叫。 “接吻鱼?” “是呀,是呀,以前只在花鸟市场看到过有商贩装在玻璃缸里售卖,还以为是那是海鱼,没想到这湖里也有呢。” “你懂得可真不少。”明晨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条接吻鱼。小小的,大约只有一个巴掌宽,扁圆圆的肚子,那伸着的嘴正冲着两人一张一合的做着吸吮的动作。瑜听寒将手伸进水墙,那小鱼立即就游了过来,伸出嘴在她的手指头上做着亲吻的动作。 “哈哈,好好玩。你也来试试。”瑜听寒说着,伸手拽过明晨的手也伸进水墙里,那小鱼见了,却一摆尾巴,转身游走了。 “这条鱼肯定是公的。”明晨悻悻的收回手。 “为什么?” “嫉妒我的帅气垂涎你的美貌。” “哈哈哈……你真够臭屁的。”瑜听寒开心的笑了起来。明晨觉得,她的笑,真的可以堪比艳阳。自己是有多久没有见过她如此开怀了呢? “明晨,你是水族的老大,是不是所有水里的东西你都能认识呀?”瑜听寒还在好奇的四处观看,不时的将手伸进水墙,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谁说我都认识的?一个国家那么多子民,怎么可能个个都知道呢?”明晨有些无奈。 “哦……明晨,你快看,这里,这里,又有一条,红色花纹的,好可爱,好漂亮啊。”瑜听寒觉得自己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啥都觉得稀奇。 “嗯。”明晨应着。 “要是我能把它们带回家养就好了。”瑜听寒觉得这条也漂亮,那条也美,一抬头,只见一个白白的肚皮正从两人头顶缓缓的划过,左右两片稽就像船桨一般,优雅的在水里挥动。“天啊,这条鱼好大,像一条小船一样,是什么品种?” “鲢鱼啊。”明晨看了一眼。 “鲢鱼?有这么大吗?瑜听寒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这水里的鱼种和个头,简直是大大的刷新了她那仅限于菜市场水产摊的认知。 “海里还有更大的。”明晨心里有事,自然放不太开。 两个人走过,身后的水又自动合在一起,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这湖有多深?”瑜听寒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还不忘好奇的问。 “有多深我确实不知,但能住着精怪神仙,自是小不了。”明晨带着瑜听寒,不比自己一个人自在的可在水里自由穿梭,只能一边走,一边用法术将水分出道来,速度自是没有前两次来快了。 没走多时,瑜听寒远远的就见到水中有一队带着高高帽子的人向两人走来,走得近了,才发现,那些高帽子像极了龙虾的头。 “太子殿下。”那领头的人见了明晨,连连抱拳。 “湖主可在?”明晨问道。 “湖主在的。只是这些天忙着修辑避水宫。太子殿下这边前。”那人伸了伸手,便转身在前面带路了。 瑜听寒好奇的看着跟在旁边的人,他们个个穿了褐红的铠钾,手里拿着长长的三角戟,眼睛支棱着横着突起,可不就是龙虾精嘛:“这么大个儿的龙虾,不知道味道会怎样。”瑜听寒突然想起麻辣小龙虾来,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惹得旁边的一个虾兵看了她一眼后,又悄悄的退开了一步。 不多时,便到了避水宫,这里虾兵蟹将乌龟精们正忙正一团,搬的搬石头,运的运沙石,大家正忙着重建避水宫阙。 “太子殿下。”随着一声脆呼,一个淡蓝色的影子一下子就窜到了两人面前,把瑜听寒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看清,站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位穿着一身淡蓝衣裙的女子。 那女子站定,向明晨曲膝:“凌儿拜见太子殿下,您可是专程来看凌儿的?”说着,那双秋水盈盈的眼便看向了明晨。 “无甚大事,奉了天君的旨意,前来修筑避水宫。”明晨冷冷的道。 “修避水宫,这事你没和我说过啊?”瑜听寒站在明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听得声音,暮凌这才把目光投入了瑜听寒,一看之下,忍不住身形抖了抖:“太子,您……您怎么把一个凡人带了过来?” “我愿意。”明晨冷冷的回。 这个小美女生得倒是好看,大眼圆溜溜的,只是那大眼在看自己时,瑜听寒觉得里面透着无比的怨恨。干什么啊?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凶我?难道她就是给自己弄了个红点点的人?想到这里,瑜听寒抬起下巴道:“你就是那个鲤鱼精?” 明晨没想到瑜听寒会率先发难,嘴角轻轻的扬了扬,饶有兴致的侧身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说话?本姑娘正是这里湖主的女儿、明晨太子未过门的妃子——暮凌。”暮凌也不示弱,轻轻的捻了一下衣袖道。 “明晨太子未过门的妃子?”瑜听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那天他们一家老小在玄幽大陆向帝君求娶听寒帝姬,怎么转眼,这里就冒出个未过门的妃子了?原来这男人,不管是天上还是人间或是海里,都没一个专情的好东西! 明晨接收到瑜听寒那充满着狐疑的目光,只是笑而不答,他很满意现在瑜听寒的面部表情,愤怒中夹着疑惑……等等,好像还有愤恨。 “是的,明晨太子没跟你说起过吗?本小姐正是天君特意指婚的未来的东海太子妃。”暮凌扯高气昂的神情让瑜听寒很是生气。 “太子妃又怎样?我脑门子上的这个红点是你弄的吧?”瑜听寒不想多扯,她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那暮凌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明晨未过门的媳妇时,心里会有一种被针扎着的痛。 看来,这小鲜肉嘴里说着喜欢自己,不过也只是逢场做戏罢了。哼,真没想到,原来他早就定下了婚约,而且还是天君亲自指定的,他那么桀傲的个性,若不是自己喜欢,怎么可能让别人给他指婚?唉……不过是自己高看了自己罢了。 “嘻嘻,这丹沙还在啊?”暮凌看着瑜听寒额间的红点,喜不自胜,这至少证明,明晨和她的关系看来并不深厚。说着话,暮凌又将目光投向了明晨。 “你快点给我祛了。”瑜听寒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里看他们眉来眼去。 “祛了?嘻嘻,暮凌这丹沙只能种,却是袪不了。”暮凌得意的笑。 “为什么?你有本事弄上去,就该有本事袪掉。”瑜听寒气极了,跺了一下脚。 “这丹沙要除去也很简单,只要找到那个和你两情相悦的男子便是。” 暮凌才说完,明晨便凑到瑜听寒耳边,悄声说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你只有爱上我才能袪掉。” 瑜听寒侧目看了看明晨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又看了看暮凌,狠狠的道:“我才不要做小三。” “小三?什么是小三?” 第八章 神仙打架啦 “不道德介入别人情感或破坏别人婚姻的人,就叫小三!”瑜听寒转身走开两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气哼哼的。 “哈哈……”明晨爽朗的笑了起来。他喜欢瑜听寒那吃醋拈酸却又不自知的小样子。 “太子殿下,你既然来了我这云龙湖,不如就去暮凌宫中歇歇如何?”暮凌不知道两人在嘀嘀咕咕什么,却见那明晨突然的发笑,连忙上前两步,轻轻拉着明晨的袖子道。 “也好,也好。我一路来也是渴了,正好喝口茶去。”明晨一心想要逗瑜听寒,便顺着暮凌的话接了下去。 暮凌见明晨答应了,自是喜不自胜,连忙转身前头带路。 走了几步,明晨回头见瑜听寒还呆在原地,便道:“走啊,一起喝杯茶去啊。” 瑜听寒用鼻子哼了哼,没挪动步子。 “一柱香没多长时间哦。”明晨回过头来,冲着瑜听寒挑了一下眉。 “你……威胁我?!”瑜听寒当然知道他说的是避水丹的药效,刚刚在来的路上因为自己贫玩,已浪费了不少时间了,可能这起效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吧,若不跟着他,只怕自己会再被淹死一回。想到这里,瑜听寒咬了咬牙,只能乖乖的跟在明晨的身后。 明晨伸手要拉她,却被她一手甩开,鼓着腮帮子自顾自的生气,也不管那水里各种游鱼和各色海草了,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明晨的屁股后面。 突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一大串水泡在瑜听寒的眼前升起,将瑜听寒和明晨隔了开来。瑜听寒认为是避水丹的时效已过,吓得双手乱挥,下意识的大叫一声:“明晨,明晨,救我。” 明晨听得动静连忙回身,一抄手,将瑜听寒揽进自己的怀里,着急的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快救我,快救我,我要淹死了。”瑜听寒死死的抱住明晨的脖子,一刹那,海水涌入车内的情形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走在前面的暮凌一回头,正好看到明晨伸手去揽瑜听寒的那一幕,那张美艳的脸忍不住抖了抖,冷冷的道:“一串水泡而矣,何必如此惊慌?凡人果然只是凡人。” “只是一串水泡?”瑜听寒哆嗦着回头,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院落,而院落的四周都在不停的升腾起水泡,此起彼伏。 “嗯,水泡,没事了,没事了。”明晨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瑜听寒在看到暮凌铁青的脸又确认安全后,才有些尴尬的松开自己紧紧抱着明晨脖子的手,连声低低的道:“对不起,对不起。” “这云龙湖虽小,可也是暗藏杀机的,瑜小姐还是跟紧得好。”暮凌说着,款步走了过来,伸手挽住明晨的胳膊,柔声道:“太子殿下,这边请。”说着,暗中挥手,利用水流将瑜听寒隔在了二人五步以外。 瑜听寒见自己闹了个笑话,正尴尬不矣,也就未腾得出心思来想暮凌的用意了,看了眼两人显得亲蜜异常的背影,呆愣了两秒,才又迈步继续跟上。 院子里除了气泡外,便是石头建成的房子了。有丫鬟在前方打开了门,暮凌和明晨并肩走了进去。瑜听寒跟了两步,便在屋子的檐下站着不动了,她不想让自己成为真正的第三者。 檐下有株像海带一样长长的水草,正随着水流缓缓的飘动,瑜听寒走了过去,望着它发呆。她有些恨自己,也有些恨明晨。恨自己轻易的相信了明晨的花言巧语,也恨明晨的三心二意。她要回去,她不要呆在这里。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替听寒帝姬觉得不值还是在为自己鸣不平,总之,她的心里就是那么酸酸的。 “小贱人,你给我滚出来!”瑜听寒正呆在那水草边自责,突然一阵强大的水流袭来,将她推到了院墙的角落里,好不容易扶住了墙站稳,才见到那院子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穿着粉红纱衣的女子,定睛一看,这才认出那是在谨思堂坐在自己后排的六重天的语芙公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气哼哼的样子,带着一个宫娥,直直的就要往那屋门走去。 “语芙,你怎么来了?”明晨走出房门,看了看语芙道。 “明晨,你果然在这里。就这么个鲤鱼精,凭什么可以嫁到东海?凭什么可以做你的太子妃?”语芙杀气凛凛冲着房门喊:“小贱人,你给我滚出来说话!” 暮凌提着裙摆,款步走了出来,站在了明晨的身边:“不知这位姐姐就是谁?” “真是有眼无珠,这是我六重天语芙公主,小小鱼精,还不快快拜见。”站在语芙旁边的巧绿接口道。 “再补一点:明晨的青梅竹马。”语芙道。 天啊,一个未过门的媳妇,一个青梅竹马,这明晨,可真是够花心的,看来这神仙也是信不得的。在墙角的瑜听寒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六重天的语芙公主?”暮凌似乎并没有被吓着,仗着自己是东海太子未过门的媳妇的身份,只是轻轻的冲她曲了曲膝:“语芙公主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哼!你个贱人,用的是何手段,居然诱了明晨要与你成婚?你可知道,明晨太子自幼与我交好,我语芙才是他该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啊?那暮凌真的是不知道了,只可惜这段姻缘乃天君亲定,只怕语芙公主也是奈何不得的吧?”暮凌高昂着头。 嚣烟升腾,瑜听寒感觉到了战争一触及发的味道,连忙找了块假山,躲了过去。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秧,这旧爱遇到新欢,那可还不得大大的出手打上一场? 明晨看着暮凌和语芙你来我往的唇枪舌箭,却忍不住用目光四下搜寻瑜听寒的影子,直到看到那假山后露出的半个脑袋,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安心了下来。 “你少拿天君来吓唬本公主,若不是你使了什么媚惑手段,明晨怎会答应娶你?”语芙的三姑姑是天君的侧妃,自是觉得有持无恐。 “太子,请您告诉这位公主,是您对暮凌一见钟情的,对吧?”暮凌扭头看着明晨,眼里全是警告。 明晨愣了一下,眼珠一转道:“暮凌姑娘生得美艳,我想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动心。” “明晨,你……你……”语芙气结,猛的挥手,便向暮凌拍出了一掌。暮凌未曾回过神来,便被强大的气流冲得在水中滚了几滚,退后了好几步才复又站定。 “贱人,你敢出手伤人?”暮凌气极了,双脚才一用力,便也开始向语芙发起进攻,少时,院里便有许多拿着长戟的虾兵围了过来,将语芙和巧绿牢牢的围在中心。 明晨看了看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耸了耸肩,抽身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悄悄的溜到假山后,拎着瑜听寒的脖领子,悄声道:“还要看戏?” “你放开我!”瑜听寒扭着身子,不让明晨碰她。 “怎么啦?现在不怕啦?” “哼!”瑜听寒扭过脸不理他。正说着,明晨却一把拽住瑜听寒后退数步。瑜听寒正要叫喊,才发现,刚刚自己站立处的那块假山,已四分五裂,石头碎片,正随着水流,飞射而出。 第九章 新欢和旧爱 “走。”明晨不再多话,拽住瑜听寒便施法离开,刚出得水面,瑜听寒便叫道:“你放开我。” 明晨带着她轻轻的在岸边停了下来,低声道:“还想看打架?” “哼!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你的新欢和旧爱都打成一团了,你还有心看戏?” “新欢和旧爱?”明晨眼里全是戏虐。 “可不是嘛,早就听灵儿说过,你和那语芙纠缠不清,现在又多出条鱼精来,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就不帮帮忙吗?” “帮忙?那你希望我帮谁?” “我……我不知道。”瑜听寒低下了头。 “在我们神界,男子娶三妻四妾的多了去了,就她们俩个,且让她们打去吧。” “你……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爱过的人,怎么忍心伤害?”瑜听寒瞪大眼睛看着明晨。 “我没有伤害我真爱的人啊。再说了,天君非要塞给我一个妃子,不接还不行,我正烦着呢,正好语芙来了,就让她们闹去吧,我乐得清静,何必要去自寻烦恼?”明晨笑了笑,看着瑜听寒。 那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像开了锅一样,哗啦一声,一粉一蓝两个影子便从水里冒了出来,惊起草丛里的野鹤。出了水的暮凌明显势弱了许多,三两下子,便被语芙打倒在了岸边的草地上,花容失色,湿露露的在草地上滚两滚。 语芙追了上来,恶狠狠的就要痛下杀手,刚举起手,便被人从背后拍了掌,顿时吃痛让开,掌风打偏,落在了岸边的沙地上,扬起尘沙无数。 “休在我云龙湖做乱!”明晨一看,原来在背后袭击语芙的不是别人,正是云龙湖湖主绝宇。 “哼!你又是何人?”语芙站定,气恼的问着来人。 “你自当你的公主,来我云龙湖闹什么事?你今日伤了我女儿,我自当替她报仇!” “哟,本公主当是谁?原来是老鲤鱼精啊。”语芙依然是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 绝宇上前两步,扶起躺在地上的暮凌:“有何话,自当与天君说去,为何对我女儿动手?” “哼!贱人生的下贱胚子,自不量力也配嫁入东海?”语芙气哼哼的道。 “配不配的,是天君说了算。”绝宇道。 “我这就上九重天找天君去,我语芙绝对不会让你这个连仙班都列不了的贱种嫁入东海!你们给本公主记好了,那东海的太子妃只能有一个,那个人就是我——语芙!” 语芙说完,抬腿要走,一抬眼,却见明晨和瑜听寒站在不远处。 “听寒帝姬?明晨,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语芙满脸的疑问。 “你……你说什么?”暮凌强站了起来,看着语芙,又看了看站在明晨身边的那个凡人,简直不敢相信语芙说的话。这么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怎么可能是听寒帝姬? “我和听寒帝姬下界办事。”明晨淡淡的道。 “哼哼,听寒帝姬,今天的事想来你也是看到了,我语芙劝你,别打明晨的主意,他明晨,永远只可能是我语芙一个人的。” “谁稀得要他?”瑜听寒耸了耸鼻子。 “你……”明晨暗中扯了扯瑜听寒的衣裳。 “好,算你识趣!明晨,走,陪我去九重天,我们当面和天君说清楚,你要娶的人不是这个鱼精而是我语芙。 “语芙,你我尚未言及婚配,此时议这个事,怕是草率。”明晨冲语芙拱了拱手。 “草率?这天上海里,谁人不知你与我语芙青梅竹马是一双?可就有那偏偏不识趣的,硬要插上一腿。” 瑜听寒在旁边站着,暗暗的算了算,自己已经从小三的位置落到了小四的位置上了,不禁替听寒帝姬感到悲从中来,想了想,还是觉得少昊可能才是可以值得听寒帝姬可以托付的人罢。 “我和听寒帝姬还有事要办,你且先行回去。”明晨推脱着。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自己去找姑父说清楚!”语芙一咬牙,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瑜听寒,一跺脚,一团云便在脚下升起。刚刚出水的巧绿连忙赶了上去,和语芙一起走了。 “我们也走吧。”明晨看着瑜听寒道。 “听寒帝姬?你怎么会是听寒帝姬?”暮凌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瑜听寒,喃喃的道。 “这正是七重天的听寒帝姬,尔等还不拜见?”明晨冲着绝宇和她身后一干虾兵蟹将道。 绝宇率众人向瑜听寒行礼:“拜见听寒帝姬。” 瑜听寒见一票人冲自己行礼,顿时觉得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不,不,不可能……”暮凌喃喃着,顾自返身回了湖里。绝宇又冲明晨行了个礼,才转身去追女儿了。其它的虾兵蟹将也一并退回了湖里,不一会功夫,湖水又归于平静,除了草地上一团濡湿,似乎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语芙为了你如此拼,可见是爱你够深的啊。”瑜听寒看了看明晨。 “语芙就是一根筋,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明晨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 “你就这样评价你的青梅竹马?也不怕她生气?” “呵呵,她生不生气与我何干?自幼相处,就当她是兄弟,我可从没把她当女人看。” “哼!人家都为了你闹翻了整个云龙湖,又冲到九重天去了,你竟然说只把她当兄弟?你还是不是人啊?” “我不是人啊,我是龙。”明晨绕着瑜听寒转了一圈,语芙这一闹,也许还能解了这与暮凌的婚约呢。想到这里,明晨乐得不行。 瑜听寒不理他,顾自的沿着小路向水源保护地往外走。 “怎么,你准备走回去?”明晨跟在她的身后。 “不要你管!”瑜听寒甩了甩手。 “现在语芙上九重天一闹,那么整个天界都会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你说玄幽帝君和绮玉帝妃知道了你私自下凡,会不会把你抓回去呢?等他们把你抓回去,稍微一审,是不是就会发现你上个凡人的元神呢?再说了,你猜灵儿会不会受到你的牵连呢?”明晨好整以暇的道。 “是哦,要是玄幽帝君和绮玉帝妃发现我是个冒牌货怎么办?”瑜听寒停下了脚步。 “所以,在趁他们还没有知晓你下凡这事以前,马上赶回去。”明晨肯定的道。 “回去?回去了我还是我,也不是听寒帝姬啊,还不是会被发现的。唉……本来是来找听寒帝姬的元神的,结果被我给担误了。” “先躲过当前的事要紧。再说了,这段时间我并没有闲着,整个滨市我已全部找遍,都没有寻到一丝半点她的下落,别说是你一个凡人了,怎么去找?” “她会不会去了平行空间?”瑜听寒不死心的问,她可不想回去再被灵儿揍了。 “平行空间是什么?” “平行空间嘛,就是现在我们俩在这里,在另一个时空里,也会有一个我和一个你在这里,只是我们互相看不见,各自生活而矣。” “怎么可能有多个一模一样的你?别逗了,走吧。” 第十章 多情郎 “想我瑜听寒,在这人间活了三十年,自以为是个心中有丘壑,看淡事万般的人,从不信鬼神之言,谁知道,一场车祸,各种事情扑面而来,把我的这张脸啊,打得啪啪啪的。神仙真实存在的这件事已刷新了我的三观,没想到还有鲤鱼精成亲的事更是让我大开眼界,你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瑜听寒摇了摇头,是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你这样说话,又好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老气横秋的样子。”明晨摇了摇头。 “好吧,你说,我们现在该去哪儿?”瑜听寒双手一摊。 “送你回七重天。” “我现在回去?明摆着就是送死啊,你还是放了我吧,让我在这人间自生自灭好了。” “谁说一定是送死?你有着听寒帝姬的肉身,你有义务保护好她呀。” 果然是一场梦,梦没了,梦里的什么思念喽,喜欢喽,也不过只是空欢喜一场。瑜听寒甩了甩头,想要将这段时间自己和明晨的过往全部丢出脑袋。她不时的告戒自己,自已真的早已不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十六岁小姑娘了,别什么话都傻傻的相信,明晨那些曾让自己脸红心跳的话语,不过是对着听寒帝姬讲的罢了,对,还有那几个吻,在明晨的眼里,自己就是听寒帝姬的替身而矣。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活了三十年了没有遇到一个真心爱慕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死后就运气这般好呢?过去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见瑜听寒没说话,明晨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你说怎么就怎么吧。”瑜听寒觉得自己是一只像被人抽干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瘪了下来,变得生无可恋,死无可期。 “我先送你回去,这语芙上天庭一闹,少不得出些事情,我也许暂时也不能去可凝轩看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凡事和灵儿商量。” “知道了,我一不会飞,二不会法术,还能做什么,少不得依靠灵儿的。”瑜听寒想起小时侯曾因父母去外地工作,自己被寄养在邻居家的一段经历,开始的时候,瑜听寒觉得那邻居阿姨极好,总是会当着她家小孩子的面夸自己懂事、聪明、能干,使得自己那颗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至到有一天晚上,无意间听到那阿姨和别人聊天:“瑜听寒那丫头,又谗又懒还笨得很,要不是看在她妈给的生活费高的份上,我才不会答应帮她照顾这个赔钱的货呢。”从懂事、聪明、能干一下子降到了又谗又懒还笨,瑜听寒觉得自己深受打击,就仿佛从云端一下子跌进了深渊,从那以后,自己便变得谨小慎微,甚至吃饭时都不敢多夹一筷子菜。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深深的埋在了她幼小的心底里,如今,却又被翻了出来。现在的情况,不正和当年一样吗?那七重天上,父亲不是自己的父亲,母亲不是自已的母亲,可凝轩也不是自己的家,就连这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瑜听寒又觉得一阵难过。在人间不得意,在那天上就不能借这身体好好活吗?瑜听寒的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对,那些神仙除了会飞会法术外,自己有什么是不能和他们比的呢?白领精英,职场沉浮,好歹研究生学历,也算知识充沛,怎么就怕换一个环境生存了呢? 瑜听寒不断的在脑子里和自己做着斗争,脑子里放弃和抗争两个小人奋力搏杀,最终,抗争的小人胜出,吹着小号角的向瑜听寒发出呼唤:“拼啦!” “明晨,在回七重天之间,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回一趟我在人间的家?我想把那些毛绒玩具都带上。” “带毛绒玩具?为什么么?凡界的俗物怕是进不了天界结界的呢。”明晨瞪着眼看着瑜听寒那张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咬牙的小脸,过了半响,终于等来了她开口,却是要求他帮忙带玩具,真是个小孩子心性。 “凭我是带不去,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瑜听寒打定了抗争的主意,便又升起了求生的欲望,仰着小脸,看着明晨,眨着大眼。 “好吧。”明晨在她那渴求的眼神下,觉得自己都快融化了,想了想,点了点头。 只需一瞬间,两人便回到了瑜听寒的屋子里。瑜听寒找来几个大纸箱子,将玩具全都塞了进去,又回到卧室,找出还没有来得及开封的那几支名牌口红和唇膏放进衣兜里,一切准备停当,又在房子里四处转了转,从卧室到厨房,从阳台到客厅,和每一件家具说再见。这一走,也许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明晨静静的看着她做着这一切,他知道她有多留恋,也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可是,现在的情形,他不得不带她回天上去。他在心里暗暗的盘算着,借语芙之势先解除了和暮凌的婚约,然后再求母妃到玄幽大陆提亲,到时,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娶到东海,她就不会再担惊受怕了。 “好了吗?”明晨问。 “嗯。”瑜听寒再看了一眼那墙上挂着的那幅自己的照片,点了点头。 明晨一挥手,将所有的玩具箱全部缩小纳入袖口,这才将瑜听寒往身边一揽,带着她化为一道轻烟,直往天上飞去。 九重天,长亭殿。 二殿下风华正火急火燎的赶来。 守在门口的士卫见了他,连忙拱手行礼:“属下参下二殿下。” “我要见七弟。”风华挥了挥手。 “可是七殿下正在禁足。” “禁足是不让七弟出这长亭殿,并没有说不准我进这长亭殿啊。” 士卫一想,好像也对,于是一侧身,让风华进了长亭殿。 长亭殿内,少昊正坐在案前,铺了宣纸写字。入鬓的长眉、白色的衣衫,让他显得俊朗又儒雅。 “七弟。”风华跨进门来,叫道。 “啊,是二哥。少昊见过二哥,你怎么来啦?” “来看看你啊。”风华动了动嘴唇,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多谢二哥哥,少昊正在练字,你且来瞧瞧,少昊写得怎样?谁都知道二哥哥博学多才,还望给些指点才好。”少昊说着,将刚刚写好字的宣纸提了起来,向风华展示。那纸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甚念”。 笔迹俊逸中透着苍劲、勾线连墨,一看就是经过了多翻练习的结果。风华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拍了拍,才道:“七弟可是在思念着某人?” “二哥哥,你自是知道的,我被父君禁了足,已有好些天不得见听寒帝姬了,自是想念。”少昊微一含首,轻轻的将纸又放下。 “唉,你呀,真是个痴情的种。”风华最疼这个小弟了,良善又纯厚。 风华在屋里又转了一圈,发现墙上不知何时,竟挂上了一副听寒帝姬的画像。那飘飘的淡绿衣袂,一头长长的秀发临风般的站在紫梅树下巨石之上,徐徐如生。 第十一章 礼物的魔力 风华指了指道:“你画的?” “是。” “你呀,你呀!天君因你吵着要娶她正盛怒呢,你还敢大张旗鼓的挂上她的画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风华摇了摇头。 “二哥哥,你可曾爱过一个人?”少昊拿起茶壶给风华倒了一杯茶道。 “你我生为天君之子,是没有资格自己选妃的,谈什么情,什么爱又有什么意义呢?”风华接过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父君只能为我们择妃,却不能为我们指定情爱。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娶自己不爱的人?”少昊道。 “你呀,还是年纪太小。这九重天上的天君,自有他的威严,他需要平衡九重天、四重海的关系,也要维系整个世间的安宁。” “再怎么平衡关系,维系安宁,父君也不该拿我等兄弟的情感来做基石啊。如若不能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做这天君之子有何意义?这神仙不做也罢,还不如下到人间,过那夫唱夫随的日子。” “休要胡言。那人世间的苦痛,岂是你能受的?” “苦痛?我现在被禁足在这里,看不到她的苦痛,不比人间的苦痛来得少。”少昊长长的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 “没有选择,谁叫你我都是天君之子呢?生下来,便要承受着维系天下太平的使命。我看你呀,就别胡思乱想了,父君对你的婚事,自是有他的安排。我看那芯沁表妹,除了性子骄纵一些,对你到是一片真心。” “哦?二哥哥原来是来当说客的?”少昊挑了挑眉。 “七弟,你又误会我啦。我怎会是来替父君说话?只是觉得那芯沁敢在云宫大殿上嚷着要嫁你,自是真性情了。” “二哥哥,小弟就问你一句,你可有过真爱过谁?” “这……”风华沉吟了半晌,却不开口说话,顾自捻了捻手中的扇柄,又过了良久才道:“七弟,你且在长亭殿好生清休,二哥先去了。” 少昊站了起来,冲风华抱拳施礼:“二哥哥慢行。” 风华一撩长衫,步出了长亭殿,在十里回廊上才慢慢停下步子来,轻道:“唉……看来听寒帝姬下凡的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为好。” 明晨带着瑜听寒刚进可凝轩,柳儿便慌慌张张的来报,说是绮玉帝妃命人接来请听寒帝姬前去歆音宫。 “柳儿,你且让来人先回去报我母妃,就说我正在沐浴,收拾妥当后就去拜见。”瑜听寒眼珠转了转,对柳儿道。 “是。”柳儿应了一声,推门出去了。 “你……敢去?”明晨对瑜听寒的转变感到惊讶不矣。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躲得过初一又躲不过十五,还不如爽爽快快的去了,你快把那些玩具给我拿出来,我有用。” 明晨闻言,只能将袖子一挥,立时就滚出三四个大纸箱子,倒是把站在一旁的灵儿吓了一跳:“这……这凡间的俗物,怎得……” “灵儿,快帮我找身干净的衣裳,再帮我梳妆一下,我要去见帝妃娘娘。”瑜听寒无意解释。 灵儿看了看她,又把目光投到明晨的身上,见明晨点了点头,才二话不说的走出房间。 “你有主意了?”明晨一边帮瑜听寒打开纸箱,一边道。 “试试吧。” 瑜听寒在毛绒玩具中拿出那只枕头大小的趴趴狗,捏了捏它的软硬度,又看了看它的颜色,才自言自语道:“就是它了。” 明晨见她不慌不忙的样子,倒是安心了不少,只是实在不明白,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灵儿推门来报:“洗澡水已放好了。” 瑜听寒将手里的趴趴狗一放,转身就往香水行走去。 “太子殿下,不知此次下凡,可有寻到我家帝姬元神的下落?”灵儿便对明晨施礼询问。 “没有。寻遍了出事地点,也到了听寒帝姬下凡渡劫之处,却是半天收获也没有。”明晨摇了摇头。 “绮玉帝妃其实前两天就派人来让帝姬前去问话,都让奴婢说帝姬忙着做谨思堂功课给推了,今天又催着要见,奴婢真是担心她老人家是不是查觉到了什么。” “但愿她能应付一阵子吧。”明晨轻轻的道:“这七重天上,只有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望你能照顾好她,尽力护她周全,我且要先回东海,只怕这雷霆暴雨就要来了。” “是。奴婢定会竭尽全力。”灵儿道。 明晨又看了一眼那堆纸箱和翻得一地的玩具,转身也门,化做一股白烟,直奔东海而去。 灵儿见明晨走了,回过身,看着那一地的毛绒玩具,也觉得甚是可爱,那小猫小狗的样子,个个憨态可掬,不觉拿起一个在手里,细细的把玩起来。 “灵儿,喜欢吗?”梳洗完毕的瑜听寒换上一身白衫,腰间系上了一条粉色的腰带。灵儿一抬眼,晃乎间,就觉得面前的人真的就是自己的小帝姬,可再细看那眼神,却又有些许不同。自己的小帝姬温婉,而眼前的这个人眼里透出的却是机敏。 “哦……这些都是什么?”灵儿定了定神,脸上瞬间又恢复了高冷的气息。 “玩具啊。喜欢吗?这个抱着睡可舒服了,软软的,暖暖的,灵儿,你快选一个吧。”瑜听寒大方的道。 “选一个?真的吗?”灵儿终究也不过十五六万岁,使终是个小姑娘,见了这毛绒绒的小东西,再装高冷,也是瞬间就露出了孩童的模样,开心的拿起这些个玩具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个个都好。 “灵儿,快选。当然,这个趴趴狗不行,这是我要送给绮玉帝妃的。灵儿,你也喜欢小狗对吗?你看这个史努比的可爱吧?要不,这个就送给你吧。”瑜听寒拿起一个面带微笑的史努比玩具,递到了灵儿的手里。 “这么可爱的东西,怎么要叫屎弄鼻?”灵儿将头后缩,仿佛那玩具自带味道一般。 “哈哈,不是屎弄鼻,是史努比。历史的史,努力的努,比翼双飞的比。当然,这是个外国名字,如果你喜欢,可以自己给它起一个名字啊。”瑜听寒笑了起来。 “史——努——比”灵儿一字一顿的道:“好奇怪的名字,你看,它身上有黄色的花纹,那我可不可以叫它小花?” “小花?当然可以。你确定就要它了吗?选好了就麻烦灵儿带我去见绮玉帝妃吧。”瑜听寒拿起那只趴趴狗道。 “好。”果然是礼物有效,这灵儿收了玩具,脸色也缓和了很多:“你不能叫她绮玉帝妃,你要叫母妃。” “知道了,我现在是听寒帝姬嘛,她自然就是我的母亲了,咱们快走吧,别让我母妃等急了。”瑜听寒道。 “好的,一会儿进到歆音宫,我就一直陪着你,万一有什么应付不来的,我自会开口,你别太担心了。”灵儿带着瑜听寒走也了可凝轩,直奔歆音宫而去。 从可凝轩到歆音宫,行走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穿过了花园,又穿过了无尽的回廊,瑜听寒还见到了许多隐在云雾中的亭台楼阁,一边走,灵儿一边介绍着。 第十二章 探母 “这里都是属于后院,左前部是娘娘们的居处,右后部就是咱们的可凝轩了,可凝轩虽陈设不豪华,但宽敞明净,还有一个别处都没有的大花园子,这花园呀,也是小帝姬最喜欢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帝姬都曾亲自浇水培植呢。” “如此爱惜花草,想来这听寒帝姬一定是个心地极善良的人物。”瑜听寒道。 “是啊,是啊,小帝姬善良温婉,从不若事生非,而且是出了名的孝顺。咱们帝君虽说侧妃有好几位,可是孩子却只有小帝姬一个,实在是宠爱得紧。” “那小帝姬平日里都有些什么喜好?” “我家小帝姬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且还舞得一手好剑。”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可不是全才了?难怪那帅得流鼻血的少昊和风流成性的明晨都会为之倾倒。”瑜听寒啧啧的赞道。 “喜欢小帝姬的人可不只这两位,听说还有三重天的墨离殿下呢。” “墨离又是何人?”瑜听寒好奇的问。 “墨离么,比小帝姬大三万岁吧,听说至今未娶,就是仰慕小帝姬的才华呢。只可惜那三重天的身份没有我们七重天尊贵,我想,帝君可能不会让小帝姬下嫁的。”灵儿想了想道。 “哦。原来天上也有等级之分。” “那可不,九重天可不是平等的,像那九重天的天君,就是一手遮天,统领了所有的天界和海陆的。” “意思是二重天比一重天尊贵,三重天又比二重天尊贵了?” “嗯。是的。虽说每一重天都有自己的帝君,但帝君身份却不平等,进了云宫大殿,也得按阶品侯立。” “那就是说,我们现在是七重天,在我们之上的,就是有八重天和九重天了,对吗?”瑜听寒化身为好学宝宝,认真的听,用心的记。既然要在这里生存下去,那只能充分的了解才行。还好自己在现代职场打拼多年,自是知道同事的相处之道。现在,身边这个灵儿,辜且就算做是自己的同事,前辈了罢。 “是的,在我们之上的,只有八重天和九重天,但七重天也不只有我们玄幽大陆一个帝君,还有其它三大陆呢。” “这个我知道,你以前和我说过的,还有玄明、玄武、玄天嘛,可以说,七重天目前是四足鼎立,对吧?” “是的。我们玄幽大陆是这四大陆中统辖范围最广的,也是目前势力最强的一陆了。” “神仙打架吗?”瑜听寒突然问。像这样的格局,真有几分始皇统一天下前的样子。 “打架?”灵儿不明所以。 “我说是这些天啊陆啊海啊的,会不会因为争夺地盘而相互开战?” “会。不过听说在这一任天君的治理下,已有好几十万年天下太平了。” “原来如此。”瑜听寒点了点头,心想,看来神仙的日子也不想凡人想的那样好过啊。 “你看那边,金顶的屋子,那是闻风阁,是帝君侧妃羽倾娘娘居处。羽倾娘娘是从一重天来的,虽然地位是咱们大陆主子中最低的,但帝君却是对她宠爱有佳的。” “羽倾娘娘,帝君最受宠的小老婆。”瑜听寒一边念一边记。 “啊?”灵儿愣了愣。 “没什么,灵儿,你继续介绍。”瑜听寒看着灵儿那一脸蒙的样子,连忙道:“你不用管我的。” “哦。还有,你看那个,那边种满雪梅的院落,那是媛悯阁,是若烟娘娘居处。若烟娘娘是两万年前才嫁进咱们玄幽大陆的,许是新婚,听说帝君近日多宿于她处。那雪梅也是帝君命人一一载种,听说极不易成活的。” “若烟,帝君新宠。”瑜听寒又小声的重复道。 “你再看,那边那边,极远处,那是帘斯苑,是半雪娘娘居处,半雪娘娘性子急燥,听那边的宫娥说,她可不是一个好侍候的主呢。”灵儿说着吐了一下舌头,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被指派到帘斯苑侍候。 “那我母妃的歆音宫又在哪里?”走了一路,还没见着目地的,瑜听寒忍不住问道。 “都在后院,只是不便于驾云,否则也是一眨眼就能到的。” “没事,这样走走也好,可以多熟悉一下,上次来呆了两天,尽忙着读书去了,都没有好好看看。”瑜听寒摆了摆手。 “歆音宫是主宫娘娘居住的地方,离帝君住的永明殿是最近的。我们走过这道白玉的回廊,再穿过前面的花园,便到了。”灵儿指了指前方,前方云雾缭绕,瑜听寒只能隐隐的看到个院子的尖顶。 “绮玉娘娘统领着后宫,性子却是极淡的。小帝姬想来也是受了绮玉娘娘的影响,从小就不争不抢,唉,只是这样一个人儿,如今却不知道去了何方。”灵儿有些难过的道。 “没事,没事,我们一定能想办法把她找回来。你想,我一个凡人都能上天,她是神仙,就算元神到了人间,定然也是吃不了亏的,你放心。”瑜听寒见她思主心切,忍不住安慰。 “嗯,明晨太子也答应帮忙找的,他法力比我高,也只有相信他了。”灵儿伸手摸了一下眼角流下的泪珠。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歆音宫的门口。歆音宫黄墙金瓦,光看外观,就让人暗生敬慕之意。大红的宫门紧闭,一对狮子口的金色门环悬于门上。 灵儿紧走几步,上前抓住门叩轻轻的敲了两下,少倾,宫门打开了,一个穿着鹅黄衣衫的宫娥探出头来。 “我家小帝姬来拜见绮玉帝妃,烦请姐姐代为通传。” 那宫娥连忙将门大开,款步走了出来,冲着瑜听寒便曲膝行礼:“奴婢拜见小帝姬,帝妃正在花厅里等您来,请随奴婢来就是。” 灵儿冲瑜听寒使了个眼色,便在暗中拉了拉她的衣袖,跟在宫娥的身后进了歆音宫。 歆音宫内遍植桃花,此时,桃花正浓,将歆音宫罩在了云霞之中。 “这宫里的桃花四时不败。”灵儿在瑜听寒耳边小声的说道。 “嗯。”瑜听寒轻轻的点了下头。 “绮玉帝妃爱喝明前春,你可别说错了。”灵儿又小声的提醒。 “知道了。” 跟着宫娥,跨过了一级又一级的院子,穿过了整个桃林,才到了花厅。还没有走近花厅,便见明烟迎了上来。 “明烟拜见小帝姬。帝妃正在烹茶,又特命了奴婢做了您最爱吃的糕饼,小帝姬快进去吧。” 明烟刚说完,瑜听寒便抱着趴趴狗提着裙角的向花厅跑去。灵儿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想伸手抓,却已是来不及,只得紧了步子,跟在瑜听寒的身后,生怕她出什么差错。 “母妃,您看听寒给您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瑜中寒刚进花厅,便喊了起来。 绮玉帝妃穿了一身宝蓝的衣裙,正坐在茶几后头用小火炉煮着茶,见瑜听寒跑了进来,缓缓的抬起头来道:“你这孩子,怎的越大越没规矩了?” 第十三章 “请母妃见谅,听寒刚学得一门技艺,特来向母妃展示,这么,一高兴便忘了规矩。”瑜听寒站定,向绮玉帝妃按灵儿之前教的行礼法规规矩矩的行了个搭手礼。 “你拿的这是什么?”绮玉帝妃看到了瑜听寒手里的趴趴狗。 “母妃,这正是听寒要送给您的礼物。”瑜听寒说着,将趴趴狗双手托起,送到了绮玉帝妃的面前。 “呵,这是何物?样子像个小狗,到甚是可爱。”绮玉帝妃接了过来,伸手轻轻的抚了抚,那软软的触感和萌萌的样子,让人一拿起来,就不忍心再放下。 “母妃,喜欢吗?听寒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趴趴狗’。它呀,是听寒费了好大功夫才做好的呢,您夜里睡觉时可以抱着它,可暖和了呢。”为了活命,瑜听寒只得撒谎说那玩具是自己做的。 “你做的?”绮玉帝妃眼角眯了起来,弯弯的笑着。 “嗯。”瑜听寒点了点头。 “前两日就派人去可凝轩找你,可灵儿这丫头老说你在忙什么先生给的功课,你可是就在做这个小东西?”绮玉笑道。 “正是。”瑜听寒连忙顺坡下驴,冲灵儿眨了眨眼,表示危机解除。灵儿也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将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的乖女儿,你何时又习得这女红之术了?那谨思堂可不教这个,你可别蒙我了。”绮玉帝妃又打量了一下手里的这只玩物。 “嗯,是女儿偷偷学的嘛。”瑜听寒站在几前,两手交握,低垂着头。 “好啦,好啦,母妃不是责怪于你。你快坐下,尝尝这些点心,可都是你爱吃的。”绮玉帝妃指了指那些摆在茶几上的各色糕点,笑着对瑜听寒道。 “谢谢母妃,还是您最疼我。”瑜听寒又施礼后才端坐在了茶几前的雕花小凳上,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那盘看起来呈白玉状的糕点,轻轻的咬了一口。绵软馨香,入口即融,倒是有几分像人间的桃片。 “怎么样?这玉糕可还美味?这里面我可是特命人加了茉莉花汁的呢。”绮玉含笑的看着女儿。 “怪不得这么香,原来是加了茉莉花汁,母妃真是用心了。”瑜听寒又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赞道。 “还有这黄金饼,你也尝尝。”绮玉帝妃又把一盘烤得金黄焦香的点心往瑜听寒身边挪了挪,心痛的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看几来显得有几分瘦小的孩子。 “母妃,你也尝尝,真好吃。”瑜听寒吃着,自是不忘拿了一个黄金饼递给绮玉。母妃母妃的叫着,就像真的叫着自己的母亲一样,亲热又甜腻。 绮玉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好像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好像变得开朗和爱笑了。她倒是喜欢听寒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帝君还不能得子,也许真的只有让她来挑起玄幽大陆的重任了,唉……绮玉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紧,眼里看瑜听寒的光,变得更加温柔了。 “母妃,您让女儿前来,可是想女儿了?”瑜听寒吃着糕点问。 “自你成人礼后,咱母女就没有好好说说话,你这个小丫头,成天不见个人影儿。真是儿大不由娘了。” “母妃……听寒再大,可也是您的女儿啊,哪怕到百刀岁,千万岁,万万岁,可都是您的女儿呢。”瑜听寒撒娇,和小时候跟自己母亲撒娇一样。 “你呀……你呀。”绮玉笑着,停了一下又道:“那天东海的陌尘帝妃向你父君暗示结亲的事,你怎么想的?” “和东海结亲?您是说让我和那个叫明晨的太子结亲吗?” “母妃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您和父君不是当场就拒绝了吗?还提它做甚?”瑜听寒心里想着,那个花花公子,谁爱嫁谁嫁,反正我才不要。 “你也十六万岁了,按理说也是到了议亲的年纪,唉……只可惜你无兄无弟……” “母妃,无兄无弟又怎啦?听寒有您和父君就是这天上地下最幸福的孩子。”瑜听寒嘴上抹蜜。 “唉……”绮玉帝妃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只有她心里清楚,如果帝君再无男丁,那就只能让听寒继位,可是,这天界自古就有定律,若女子继位天君,便只能斩尽姻缘,终身不得出嫁。这对自己的女儿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的惩罚和沉重的架锁呢。 “母妃为何叹气?”瑜听寒乖巧的问。 绮玉摇了摇头。 “母妃,您别不开心。听说甜食能让人快速的开心起来,母妃,您多吃一点。”瑜听寒说着,又递了一块玉糕往绮玉嘴边喂去。 “听寒,你自幼与少昊交好,不知你对他可有意?”绮玉当然听说了少昊在云宫大殿嚷着要求娶听寒而被禁足的事情,于是试探的问道。 “少昊殿下?他人倒是温婉儒雅,待听寒也好,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的。”瑜听寒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在紫梅树下说要娶自己的人的脸来,又忍不住扭头瞥了一眼灵儿。在灵儿心里,少昊才是自己正经主子的良配,自己可不敢乱说话,至少说是朋友,以后听寒帝姬回来了,还有转寰的余地,要是一口拒绝,那可能麻烦就大了。 “朋友哦。”绮玉试了女儿,发现她好像对那少昊和明晨都不曾属意,心里稍稍的放了下来。她在害怕,害怕女儿最终会因为要继承天君一位而不得不因斩情缘而受伤,如今看来,女儿怕是还没有开窃。 “母妃,你今天妆容很是精至,尤其是这眉,描得可真好看,您可别再将它皱着了。”任何一个女人都喜欢被赞美,事实证明这是条真理,无论是天上的神仙还是地上的凡人,个个都逃不了。果然,绮玉帝妃闻言,眉峰舒展,笑了笑。 “小小马屁精。”绮玉宠爱的看着女儿。 “母妃,我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您哦。”瑜听寒从怀里掏出一支口红,那是迪澳的经典色号999,最衬肤色,没有之一。 “这又是何物?”绮玉道。 瑜听寒将口红的帽子摘下,轻轻的扭了一些出来:“这是听寒研制出来的新东西,我给它起名叫‘口红’。母妃,平日里我们上唇妆都用唇纸,容易花还不易着色,您瞧瞧这个,又好用又方便,而且呀,还可以保护和滋润唇部的肌肤哦。”瑜听寒像献宝一样,指着那支口红道。 “灵儿,拿面镜子来。”瑜听寒回头对站在门边的灵儿道。 灵儿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只能顺着她,手一挥,一面镜子出现在了绮玉帝妃的面前。 “母妃,听寒来帮您上妆。” 绮玉帝妃将信将疑的看着瑜听寒,向后缩了缩头。“母妃,您别害怕,你且试试,这个颜色最衬您的肤色和气质了。” 瑜听寒说着,轻轻的将口红细心的涂在了绮玉的唇上,涂完后,道:“母妃,您瞧瞧镜子。” 绮玉抬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顿时惊呆了,浓烈的红色衬着她雪白的肌肤,现得明艳动人。 第十四章 找个靠谱的男人 “真美。”站在一旁的明烟和灵儿异口同声的道。 “好看吗?”绮玉抬头看着瑜听寒,嘴角含笑的道。 “真好看。”瑜听寒认真的点点头,这色号,她从来都认为只有三十来岁的女人才能最好的驾驭。 “嗯,嗯,真好看。”明烟和灵儿也连连点头。 “谢谢你,我的乖女儿。”绮玉开心的笑了起来。 “母妃,您若喜欢,待女儿再研制一些别的东西出来,到时送于母妃,还望母妃不要嫌弃才好呢。” “你呀,越长大越爱钻研这些女孩儿家的玩物了,可别误了功课。”绮玉道。 “不会误的,母妃。”瑜听寒看着绮玉开心,感觉自己也开心。很好,两个小物便化解了片刻危机,这种偷生的感觉,紧张又让人觉得刺激。只要把关注点引开,这绮玉自是不会发现自己这个冒牌的女儿。瑜听寒得意的冲灵儿眨眨眼。 灵儿会意,向瑜听寒道:“小帝姬,您不说瑶光上神还布置了新的功课么?您要不要回可凝轩做啊?” “哦,哦,对了,是还有功课没有完成。母妃,这口红您便收着用罢。薄涂俏丽,厚涂冷艳。母妃,您可要一直都美美嗒。”瑜听寒俏皮的道。 “既是有功课,那母妃也不留你,去吧,去吧,记得常到母妃这儿来坐坐,别长大了就忘了娘。”绮玉从镜子里收回目光,看着瑜听寒。 “是,母妃有令,听寒莫敢不从。”瑜听寒向绮玉曲膝行礼,又冲绮玉俏生生的笑笑,带着灵儿离开了歆音宫。 “哇,好险啊,可紧张死我了。”走出歆音宫,灵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有啥好险的?女人嘛,都会喜欢化妆品和萌萌的东西的,只要绮玉帝妃的注意不全在我身上,就暂时露不谄。”瑜听寒自信的道。 “我就怕你们有肢体上的接触,只要一搭,你身上的凡人气韵自然就会被感知了。”灵儿道。 “明晨已经在我身上施了法,说是常人是看不出我的凡人元神的,怎的,你能看出来?莫非他骗我?” “哦?怪不得我说看你还有几分仙气环绕的样子,看来是明晨殿下做了手脚。”灵儿道:“明晨殿下肯出手相助,道是能省些麻烦。” “还能看出来吗?”瑜听寒拉住灵儿。 “嗯,我倒是没看出来。”灵儿又认真的上下打量着瑜听寒,说完,又伸手搭在瑜听寒的肩上,过了一会儿道:“有几分仙气,但还是太弱了。但凡有肢体接触,肯定会被查觉的。” “那怎么办?我只能尽量不让他们触碰喽。”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也就那么回事。 两人说着,又一路从歆音宫走回可凝轩。 “那个……那个……”灵儿似乎有话要说,又显得难以开口的样子。 “有话直说。”瑜听寒道。 “那个口红是怎么回事?”灵儿好像对那东西很感兴趣。 “哦,你说口红哦?就是我从凡间带回来的东西而矣。凡界的女人也爱化妆,所以,就发明了各种化妆产品,你要是喜欢,如果我还有机会去到凡间的话,定给你带一套回来。”瑜听寒大方的道。 “真的吗?太好了。有了它,我就可以成为可凝轩最美的宫女,说不定,我表哥就会多看我一眼了。” “你表哥?你心上人啊?”瑜听寒逗着灵儿。 “哎呀……”灵儿似乎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伸手将自己的嘴捂住。 “害羞什么嘛?哪个少女不怀春?有爱慕的人是好事,不过,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一句:花开堪摘直须摘,莫待无花空折枝。” “啊?” “啊什么啊?就是告诉你,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的去表达,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急,世上永远没有后悔药吃。” “哦。” “还哦,我要是你,我立即就去告诉他。不过……”瑜听寒停了一下,拉长了语调道:“你那个表哥帅不帅?靠不靠谱?” “靠谱?是什么意思?”灵儿眨巴着眼睛。 “你会唱歌吗?”瑜听寒问。 “会啊。这跟靠谱有什么关系?” “好,那你唱一句。” 灵儿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唱了一句,脆生生的嗓音顿时便在回廊里传了开来。一句唱了,灵儿正待开口,瑜听寒便学着她的样子,也唱了一句,可是那歌声却没有一个音阶和灵儿唱的一样,说那歌声堪比杀猪,我觉得都还算是客气的了,灵儿忍不住皱了眉头:“不是这样唱的,应该这样……” “好了,不用教了,我这样唱就叫不在谱上,现在明白什么叫‘靠谱’了吧?”瑜听寒伸手制止了灵儿。 灵儿想了想,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所以,你喜欢一个人呢,也不能太茫目,要先看清楚那个人是不是值得你喜欢,然后才选择付出。” “嗯,没想到,你懂得还真多。”灵儿第一次用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瑜听寒。 “这不都不算啥,还有更多智慧在后头呢,只要你以后保证不揍我,我就教你。”灵儿那多变的性格,瑜听寒可怕她什么时候又翻脸不认人的给自己来上的掌,那果子,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灵儿低头,轻轻一笑:“不会了。” “你发誓。” “我发誓。”灵儿认真的站定,伸出右手三个指头向天:“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对瑜听寒动手了,如违此言,愿遭天雷轰顶,魂飞魄散……” “行啦,行啦,谁让你起那么毒的誓啦。”瑜听寒连忙打断灵儿:“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俩从此就是好朋友啦?” “嗯。”灵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小姑娘,就是单纯哪,一个小玩具,一句小承诺,轻松搞定。 瑜听寒挽着灵儿的手,在路上左跑跑右跳跳,觉得解除了危机,又生龙活虎起来,不断的问着路上看到的东西,这是啥,那是啥的。 东海,夕颜宫 明晨还没有走进宫门,便听得里面传来了陌尘帝妃的声音。 “说,你哥哥到底去了哪里?” “我……我……我不知道。”是明华带着哭腔的声音。 “闯下大祸还敢私逃,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母妃,您别怪哥哥,是女儿偏要留在这里,就想着试试自己的法术会不会被母妃认破……”明华死抗。 明晨在门口听得分明,忙的一闪身进了屋内:“母妃,儿子在这里呢。” “哥哥,你回来啦。”明华眼泪汪汪,看到明晨连忙道。 “嗯,小妹,看来你的法术还得修练,你看,才这一会儿,就被母妃看出来了吧?”明晨顺着明华的话往下说。 “哼!好你个兄妹情深,说吧,跑去哪里了?”陌尘帝妃板着一张脸。 “儿子……儿子就下凡,随便转了转……” “下凡随便转转?你还嫌你惹的祸不够多吗?”陌尘帝妃历声道。 “儿子本想去云龙湖将被毁的避水宫建建,没想到却在那里遇到了语芙公主,更没想到,语芙公主和那暮凌两句话不投机便打了起来,儿子没搀和,便顾自回了东海。”明晨道。 第十五章 你想娶她吗 “没搀和?” “没有。”明晨咬着牙道。她们两个一见面就打,自己确实没有搀和啊。 “语芙和那暮凌有何恩怨,为何要打?”陌尘帝妃问道。 “嗯……这个……自是因为您把儿子生得太过好看了吧。”明晨望着陌尘帝妃,眨了眨眼道。 母子正说着话,陌尘帝妃的贴身宫娥匆匆走了进来,附在陌尘帝妃的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还没说完,陌尘帝妃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起来。 “当真?” “千真万确,是镇海大将军亲眼所见。”宫娥点了点头。 “帝君可曾知晓?” “未知。” “好的,你且下去。”陌尘帝妃皱了下骨头,接着又舒展开来。 “母妃,可是有何为难的事?”明晨忙问。 明华也走上前来,关切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明晨,你对那语芙可属意?”陌尘帝妃问道。 “那丫头就是个男儿性格,火爆的性子,晨儿一直把她当做兄弟,母亲今为何有此一问?” “刚刚传来消息,语芙是闹到云宫大殿上,嚷着要做你正妃!” “啊?她还真去了?” “哥哥,你走后没多久语芙姐姐就来了,我看那语芙姐姐可是喜欢你得紧呢。” “你个小孩子,胡说什么?”明晨看了看明华。 “我看明华还真说对了,如若语芙不是对你痴心,怎么与那暮凌大打出手?又怎会闹到云宫大殿去?”阳尘帝妃慢慢的度着步。 “她是胡闹贯了的,任她去。”明晨耸了耸肩。 “六重天虽比不得玄幽大陆,可好歹也算是根基深厚了,我看那语芙也属意于你,不如也纳了做个侧妃,我这东海是要添些人口了。”陌尘帝妃慢慢的道。 “母妃,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有一个暮凌塞来就够我受的了,怎的还要塞一个语芙?再说了,晨儿就算要娶,也只会娶……”明晨说着,突然住了口。 “娶谁?”陌尘帝妃双眼紧盯着自己的儿子:“听寒帝姬吗?” “母妃你都知道?” “若不是想娶她,你怎么带着她去云龙湖?你无非就是想给那暮凌一个下马威而矣。” “这……您也知道?” “你做的事,做母亲的怎会不知?不过,明儿你千万要记住,你是东海未来的主君,做事可不得小孩子气,得懂权衡。上次我们一家已在玄幽大陆碰过一次灰了,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玄幽帝君一次不同意,我们便去二次,二次不同意,我们便去三次……” “如此说来,你的心里真正是只有那听寒帝姬了?”陌尘认真的看着儿子,心里不免揪了起来,她怕得到他肯定的答案。 “正是。”明晨见话已挑明,便干脆大方的承认了。 儿子若真的对那听寒帝姬动了心,那可不是好事,万一开战,只怕这会成为东海的软肋,但就目前玄幽大陆的立场来看,用感情来牵制定是上上之策。陌尘想了想,转身拉住明晨的手道:“晨儿啊,你终是长大了。” “母妃,您的意思是您愿意再去玄幽大陆替儿子提亲?”明晨喜出望外。 “玄幽大陆帝君缄口不言,自不是提亲的好时机,如果你与那听寒帝姬都相互属意,那你可要好好待她,等到时机成熟,你们自会走到一起。”陌尘帝妃不置可否。 “母妃的意思是让你对听寒姐姐好一点,然后就算玄幽不答应,听寒姐姐也会答应的呀。”明华笑了起来:“对吧,母妃,您是这个意思吧?” “小丫头,就你鬼精。”阳尘轻轻用手指搓了一下明华的小脑袋。 “可是母妃,天君非要我娶那鲤鱼精,晨儿是万般的不愿的。母妃,你不会是在暗中怂勇我带着听寒私奔吧?”明晨冲陌尘帝妃眨了眨眼。 “胡说!你乃堂堂东海太子,手里千万水族性命,掌中百万水兵,怎能私奔?儿女私情,若帝姬真心有你,怎还会由玄幽帝君做主?那听寒帝姬,母亲我一见也是喜欢得紧的。”陌尘明里暗里的暗示着明晨。 大致意思就是鼓励私相授受,但却不进行官方表态。 得了母亲的懿旨,明晨好不欢喜:“那我这就找听寒去。” “慢着!你这几天且在东海好好呆着,不出意外,天君定会亲自宣旨赐婚。” “赐婚?把听寒赐给我?”明晨高兴坏了,激动的搓了搓手。 陌尘帝妃笑而不答,转身拉过明华的手:“你这个皮猴,竟使障眼法骗母妃,说吧,让母妃怎么罚你?” “母妃,华儿只是跟您开个玩笑嘛,母妃别生气。”明华拉着陌尘帝妃的袖子撒娇。 “你就和你哥哥一起合起伙来欺负母亲吧?真是儿大不由娘,女大也不由娘,看来,是得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家收了才好,省得在家里净惹我生气。” “啊?不要,不要。”明华拼明的摇着头:“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啦。” “母妃,这事真不怪华儿,都是儿子的错,请母妃千万不要责怪妹妹。”明晨连忙道。 “好啦,华儿,走吧。”陌尘帝妃拉着明华的手往夕颜宫外走。 明晨冲着母亲和妹妹离去的背影施了一礼后又开心的跳了起来。终于可以娶她了,终于可以娶她了! 回到可凝轩的瑜听寒被灵儿缠着问东问西,很显然,她已经被瑜听寒完全收买,捧着那只她自命名为“小花”的史努比,爱不释手。 “人间真的这么有趣吗?”灵儿在听说了各种人间趣事后,两眼冒着光,一脸期待与憧憬的样子:“要是我也能去人间走上一遭就好了。” “你不是告诉过我,飞升的时候需要历劫吗?那你去人间历劫不就可以领略人间美好了?” “唉,那有那么容易啊?我们的命是早就写在三生石上的,而且仙籍也是改不了的,我们世世代代都是仙奴,是没有资格去历劫的。”灵儿低下了头。 “哦。那既然历劫那么苦,不也是对犯了错的神仙的一种惩罚吗?怎么还要论资格才行呢?” “惩罚的历劫,下到凡界也许就是生生世世的做最低等的人,也许在下界也是服侍人的,也许就是一个食不果腹的衣不蔽体的乞丐,还也许是身有残疾的病人……总之,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那种永生永世的受罚,还不如选择天雷直接劈死算了。” “啊?这是样啊?那你说是不是所有人间的那些,都是神仙下凡历劫的啊?” “不知道。”灵儿摇了摇头。 “灵儿,你们在这里工作,有工资吗?”瑜听寒突然问,她很好奇这神仙的劳动制度。 “工资?” “啊,就是月钱啊赏银啥的。” “我们拿银钱做甚?”灵儿一脸的不可思议:“那不是只有凡人才会用得着的东西吗?” “唉呀,我的傻灵儿耶,在人间,这银钱可是好东西哪。你看到这堆东西了吗?”瑜听寒指了指那堆毛绒玩具:“可都是要用银钱才能换来的。” “这样呀?可我们没有银钱呢,奴婢都归绮玉帝妃统一管理,做得好了,她会赐我们可以增加仙缘或是元气的仙丹,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仙途上精进和延长寿命。”灵儿道。 “延长寿命?神仙也会死?” 第十六章 赚钱的法子 “会啊。虽说神仙活得比凡人久,但气数到了,自然也会羽化,并且不再参与轮回转世。” “哦?我就是,要是大家都不死不灭,那这天上还不得挤爆了。灵儿你告诉我,一般一个神仙可以活多久?”瑜听寒得数数自己的寿数。 “嗯,像奴婢这种呢,一般会有七八十万岁的寿数,如果有机会飞神上神,则寿数可以达到两百万岁左右。” “那像帝姬这样的呢,可以活多久?”瑜听寒急忙问。 “小帝姬生来仙身,就算她不修炼,也可得两百万岁的寿数,如果她飞升成功的话,不会少于三百万岁。” “哦……”瑜听寒点了点头,三百万岁,可真难活,这可是人间三万个来回,还得保证每辈子不低于活一百岁才行啊。真是可见证多少个朝代的轮回更替了,怪不得人们都以为神仙是永恒的,不死的,原来只不过是活得长久了些而矣。 “那这天上,谁活得最久?” “当然是九重天的天君啊,他可已是三百多万岁了呢。听说上一任天君,可是到七百万岁才羽化归去的。”灵儿道。 “那这天上,当个皇帝可真久。那他们的孩子要想继任,岂不是要等到天荒地老?”瑜听寒想着,忍不住吐了一下舌头。活这样长久,也不知道这些神仙会不会活得不耐烦。 “如果不想活了,可以自杀吗?”瑜听寒想到便问。 “啊?这样的话你可不得再说。自戗可是要连累家人的。”灵儿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哦。”瑜听寒看了一眼满脸严肃的灵儿低低的应道,想了想又道:“那我这种凡人的元神在神仙的身子里,会不会也可以活到很久很久啊?” “这……灵儿不知。”灵儿摇了摇头,用手扶了扶手里小花的脑袋,忍不住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我家小帝姬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说着,眼眶竟红了起来。 瑜听寒见她的样子,也是心里难过,突然灵机一动,道:“你刚刚说神仙的命数都写在三生石上了,对吗?” “嗯。”灵儿瞪着大眼望着瑜听寒,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 “那三生石上的命数可以改吗?” “不可以。” “那我有办法了。既然三生石上有命数,那肯定就会写明帝姬一生的状况,不如我们去那三生石上看一眼,说不定就能知道帝姬现在在哪里了。” “不可,不可……”灵儿连连摆手。 “怎么了嘛?” “你我根本近不了三生石的。三生石在九重天的俐琊谷,听说由九只凿齿兽看管。那凿齿兽人身兽首,身高八丈,口生六尺长的凿刀般的利齿,见神杀神,见佛杀佛,从古至今,无人能够靠近分毫。” “啊?这么厉害?”瑜听寒吐了吐舌头。 “嗯。” “可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能找到帝姬下落的办法啊。”如果一定要在这天上生活,而且还一活那么多年,那该得多无聊啊,不行,得想想办法,一定要去那俐琊谷找到三生石。 “你别想啦,行不通的,我看哪,在没有找回帝姬之前,你还是先学着修炼些仙术吧,至少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灵儿道。 “我对修炼不感兴趣,而且我也不会啊,有没有可以不用修炼,又能增进元气修为的办法?我记得你以前曾告诉过我,可以通过吃东西来获取啊,要不,你帮我弄些吃的来?” “普通吃食,也就三五十年,就算你撑死,也积不了多少,再说了,你就算有了,也不会运用,那也是白费,说不定还会反噬呢。” “反噬?”意思是这还有毒副作用? “嗯。”灵儿肯定的点了点头:“你不能将修为融到自己的身体里,那它就会像野兽一样,慢慢长大,最后吞噬于你。” “那怎么办?好无聊。”瑜听寒双手托腮,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在这云遮雾罩的地方生活几百万年,就觉得难过。这里没有电视、没有手机,一样娱乐设施都没,简直能让人寂莫而疯。咦,既然没有,那为什么不自己制造点乐子呢?瑜听寒一拍脑袋站了起来。 “你做甚么?”灵儿见她突然站起来,吓了一跳。 “你喜欢我送给绮玉帝妃的口红对吗?” “是啊。” “哈哈,那我们就来研制一些出来,然后把它卖给其它神仙,也许,要不了多久,整个天界都会是我们的口红,那样一来,我们可就赚翻啦!嗯嗯,对,我要自创一个品牌,那些什么迪奥、圣罗兰的都靠边去吧。嗯,让我想想,叫什么好呢……听寒,听寒,瑜听寒,矣,不如就叫‘啼号’,英文标识‘th’,怎么样?” “你说的什么踢好?”灵儿听得稀里糊涂。 “我说的是我们自己研制的口红的名字叫‘嘀号’,就是大家吵着嚷着要的意思。一旦口红销路打开,我们还可以研制其它的胭脂水粉,哈哈,前景一定是大大的广啊。”瑜听寒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出任ceo,变成白富美,就乐得嘴都合不起来,全然不管随时有被人揭穿真实身份的风险。 “哈哈,灵儿,我们要发了,要发了。”瑜听寒越想越高兴,竟抱着灵儿跳了起来。 “等等,等等,我是忘了和你说我们仙界没有银钱的事了吗?”灵儿提醒道。 “不要银钱,用珠宝玉器、古玩字画交换也行啊。”嘿嘿嘿,只要一有机会回到人间,那这些天上带下去的物件,怕个个都会成为宝物的,到时还怕卖不起好价钱? 瑜听寒越想越兴奋,说干就干,对着灵儿道:“你且帮我准备些蜂蜜去,我要去花园里采些鲜花回来。”去他喵的爱情,只有赚钱才能让人快乐! 瑜听寒以前在古镇游玩时,参予过diy口红,所以对原料配制和制做工艺倒还算了解。 “蜂蜡?”灵儿重复道。 “是的,蜂蜡,就是蜜蜂的巢,如果有橄榄油就更好了。” “蜂蜜有,但蜂腊却是没有的,这个只怕要上山去采。”灵儿道。这个小凡人,满脑子都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但灵儿终究也是个姑娘,玩性重,被瑜听寒一乎悠,便也就任她摆布了。 “嗯,蜂蜡,橄榄油,维e,花汁……”瑜听寒一边回想,一边道。 “这些都是做口红用的?但维e又是什么?”灵儿问道。 “你不用管维e了,我来提取就好了。你帮我先搞到蜂蜡好不好?” “好吧,但我不确定能不能弄来。” “为什么?” “栖霞谷到是有蜜蜂,但却不知道它们的巢穴在哪里,而且,栖霞谷是栖霞仙子的修仙之处,栖霞仙子最不喜被人打扰。” “蜂蜡是制作口红最重要的原料之一,没有不行的。要不你带我去找栖霞谷试试?” “啊?你真要去啊?如果你是真帝姬那没什么,可是……”灵儿顿了顿。 “你不就嫌我是个冒牌货吗?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等我们的产品研制出来,我就任命你为ceo。” “ceo又是什么?” “首席执行官啊。就是公司的大领导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十七章 肌肉记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嗯哪,也就是说,你只需要听我的就可啦,等以后我们的队伍壮大,新来的员工就都听你的。” “你说的就是女官呗。” “对,对,就是你们这里的女官。”瑜听寒打了个响指:“怎么样,是不是想想就很过瘾?” “嗯,那好吧。不过栖霞仙子性情古怪得很,我还是有点担心。” “没事啦,你只需要负责带我去就行啦,其它的事由我搞定,好不好?” 两人商量定了,灵儿便带着瑜听寒前往栖霞谷。 栖霞谷在玄幽大陆的最北边,再往前走,便进入到了玄灵大陆的地界。灵儿带着瑜听寒在栖霞谷谷口便按落云头,停了下来。 整个谷里仙气环绕,古木参天,百花争艳,不时有彩霞逸出,果然担得起这栖霞二字。 “就是这里了。”灵儿向着谷里指了指。 “哇,这么大的地方,就只有栖霞一个人住吗?”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灵儿摇了摇头,四处张望。 “这么美的地方,你居然是第一次来,可见小帝姬是个宅女吧?就是……嗯,乖乖女的意思。”瑜听寒怕灵儿听不明白,又补充道。 “小帝姬除了做功课就是练习内功心法,才不会像你,成天琢莫奇奇怪怪的东西。” “好吧,也许我和小帝姬真是有太多不同,但人和神本来就有各自不同的活法。你呢,也应该多出来走走,没有必要成天呆在可凝轩那巴掌大的地方。” “灵儿是奴婢,没有主子的吩咐,哪里敢乱走?” “好啦,以后我带你。”瑜听寒拍了拍胸膛。 灵儿撇了撇嘴,大有一副现在是你跟我在混好不好的架式。 有蜜蜂嗡嗡的飞来,绕着两人转了一圈,又往谷里飞去。 “它腿上粘满了花粉,肯定是要回家。快,跟上它,只要它回巢,我们就能取到蜂蜡啦。”瑜听寒指着蜜蜂,兴奋的道。 可能是采的花粉太多,那只蜜蜂飞得很慢,不时还要停在花朵上吸吸花蜜。 越往谷里,花朵越多,比自己可凝轩的品种可是多多了,好多都是没有见过的,名字也叫不上来。有的花朵大如面盆,有得则小如针尖,但无论大小,朵朵都颜色艳丽,香气扑鼻。就连那崖石上,也开着洁白如玉的花朵。 “哇,是雪莲呢。”瑜听寒激动的指着崖石上的花朵道。 “你懂得可真多。”灵儿赞道。 “其实我也没见过真的,只是在网上看见过图片,听说这雪莲一般是生长在极冷的雪山之巅的,武侠小说里还把它说成是一种神药,可以治百病救命的,没想到,在这栖霞谷里也能见到,最主要的是,这里并没有雪啊。” 那只蜜蜂在一朵金黄的矢车菊上又歇了下来,两只前腿互相搓了搓,又一只蜜蜂飞了过来,两只互相碰了碰头,打了个招呼后,有着花粉的蜜蜂又继续往前。 两人一路跟着蜜蜂,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山谷的深入。越往深入走,蜜蜂也越来越多,只见那蜜蜂到一面如刀削般光滑的石壁前盘旋了一阵,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咦,明明就见它在这里的嘛,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瑜听寒仔细的在石壁上找着,可那石壁光滑又无其它东西遮挡,自是一目了然。 “难道它钻进石头了?可缝都没有一个呀。我倒是知道有的野蜂是在崖壁上筑巢,可这……”瑜听寒感到很是纳闷。 灵儿也伸手在石壁上摸着,两人正狐疑间,突然一阵嗡嗡声从头顶便传了过来,越来越近,由闷闷的春雷响渐渐的化为了如轰炸机般的压抑。两人抬头一看,只见黑压压的一团蜜蜂正向着两人府冲而来。 “不好,蜜蜂来攻击我们了,快跑!”瑜听寒的第一个反应,是一手拉了灵儿,一手捂着脑袋慌不择路的乱跑。 人哪里跑得过蜜蜂,才跑出几步,两人就被蜜蜂的大部队给追上了,瑜听寒吓坏了,下意识的两手在空中乱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你……你看……”灵儿的声音有些颤抖,拉了拉还在闭着眼乱挥手的瑜听寒的袖子。 “看什么看,快捂好,小心别让它们蛰了你的脸。” “蜜蜂好像……停住了。”灵儿道。 “啊?”瑜听寒停止了挥手,侧耳听了一下,那嗡嗡声还在响,但的确没有靠近的意思,于是才壮着胆子,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只见千万只蜜蜂都悬停在了离两人一米开外的地方,黑压压的,不前进,却也不后退。 “你……你居然会冻结法术了?”灵儿看了看那些蜜蜂,才道。 “什么?冻结法术?我不会啊,是你施的吧?”瑜听寒伸出自己的双手又挥了一下,瞬间,那蜜蜂就像被按了开关一下,又向两人冲来。吓得瑜听寒又挥了挥手:“别过来!” 这一挥之下,那些蜜蜂又住停了。在确定蜜蜂确实停下来了之后,瑜听寒伸手双手仔细的看了看:“不会吧,真是的我?” 灵儿点了点头,一脸的惊鄂:“你怎么会法术了?” “我它喵的那知道?只怕是砍竹子遇了节,碰巧了吧。”瑜听寒又冲蜜蜂群挥了一下手,顿时,那些蜜蜂又被激活了,疯了一样的向两人冲来,眼看着就要扑到脸上了,瑜听寒慌的又是一挥,蜂群便又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我怎么会?我怎么做到的?”瑜听寒看着快要撞到自己鼻尖处的一只拇指般大小的蜜蜂,小声的嘀咕道。 灵儿拉着她,向后退了一步。 “这会不会是肌肉记忆?”瑜听寒不敢乱动了,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的挥手,又给面前的这一群带针的家伙解了冻。 “肌肉记忆是什么?” “就是这法术本来是小帝姬会的,并经常用的,然后她的肉身就自动记住了,不用动脑子,就会下意识的使用。就像你穿衣服一样,不用思考就会了。” “是这样吗?” “嗯,目前只能这样解释。”瑜听寒点了点头,在发现那些蜜蜂真的就像被人按下暂停键后,突然玩心大发,伸出拇指和中指,对着冲在最前面那只蜜蜂一弹,它在空中打了几个滚,翻了出去,顿时跌落在了一片巴掌大的叶子上,四仰八叉的微微动了动腿。 “我就来向你们要点蜂蜡而矣,至于这样穷追猛打吗?”瑜听寒见它们毫无反抗之功,一时又得意起来,伸出指头,弹完这个弹那个,不一会儿,就弹飞了十几只:“说,蜂蜡藏在哪里了?” “何人在此造次?”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随后,一阵风抚过,那些蜜蜂复又能动了,却是转身跑,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瑜听寒的视野之中。 “等等,别走啊,别走啊。”瑜听寒急得跺了跺脚,找不到蜂蜡,口红的事要泡汤,口红做不了,那就赚不了钱,赚不了钱,那还是只能过苦日子啊。不行,不行!瑜听寒想着,拔腿便要追去。 “站住!”一声历喝再次响起,淡淡的花香飘过,一道白光拦在了瑜听寒的面前。 “哦,是听寒小帝姬,怎得有空到我这栖霞谷来了?”那人看了看瑜听寒,冷冷的道。 “灵儿拜见栖霞仙子。”灵儿在一旁边连忙曲膝行礼。 瑜听寒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白衣素衫,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不施脂粉,表情冰冷。 第十八章 天君赐婚 “听寒见过栖霞仙子。”瑜听寒不傻,连忙打招呼。 “哼,我这栖霞谷,万年不见一个人影,小帝姬怎得会来?”栖霞仙子果然像灵儿说的那样,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仙子,听寒就是来找仙子讨些蜂蜡用用的。” “蜂蜡?你要了何用?”栖霞微微一怔。 “仙子,你先看看这个。”瑜听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唇膏来,拧开了递到栖霞仙子的手里。 “这是何物?”栖霞仙子接了过来,四下打量。 “这东西叫唇膏,可以保护唇部肌肤,常用还能使嘴唇柔嫩健康亮泽。” 栖霞仙子将信将疑的把唇膏放在鼻端闻了闻:“是有那么一点香味。” “你在涂在唇上试试。”瑜听寒鼓励道:“一涂就可以解决你唇上干裂的问题。” 瑜听寒暗暗佩服自己的眼力,因为她发现了栖霞仙子的唇上有干纹出现,感谢自己没有近视。 “哼!谁人能知你这不是毒物?”栖霞仙子愣了一下,将手里的唇膏往草地上一扔,唇膏掉落在叶上,弹了弹滚落在地。 瑜听寒也不上前去捡,一脸正色的道:“看来仙子是不信我。那今天就算是听寒打扰仙子了,灵儿,我们走吧。” 灵儿看了看瑜听寒,不敢相信她居然就这么轻易放弃,瑜听寒冲她使了使眼色,灵儿连忙冲栖霞仙子行礼道别。 “别回头,走。”沿着小路两人往回走,瑜听寒小声的叮嘱着灵儿。 “干嘛呀?你不要蜂蜡了吗?”灵儿不解。 “走吧,过不了多久,栖霞仙子自会把蜂蜡给我们送来。” “怎么可能?”灵儿不相信的道。 “走着瞧呗。”两人出了谷口,灵儿又架着云,带着渝听寒回到了可凝轩。 现在,就带着柳儿和枫儿去采花瓣吧。越多越好,不过种类要分开哦。”瑜听寒一副成竹在用胸的样子。 “栖霞仙子真的会送蜂蜡来?”灵儿不放心的又问。 “会,最多不超过两天,肯定送来,相信我,没错的。”瑜听寒伸手,推了灵儿出门,然后自己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出各种可盛装的器皿来。 灵儿皱了皱眉,拿了蓝子,招呼着柳儿和枫儿向花园走去。 “灵儿姐姐,我们采花瓣干什么?”柳儿一边摘一边好奇的问。 “小帝姬要用。”灵儿也解释不清楚。 “泡澡吗?我知道玫瑰花泡澡最好不过了,可以使全身肌肤雪白呢。”柳儿笑道。 “小帝姬让各种都采,咱们就听主子的吩咐便是。”话多容易出问题,灵儿自是知道。 “哦。”柳儿应了一声,挎着小蓝子,自行走到了蓝色凤尾花丛旁。 瑜听寒这边正忙着做生意开发新产品,另一边的明晨可是在日夜盼望。 果然,没过两日,便有仙官到东海宣旨,要敖来帝君一家亲自到云宫大殿领喜旨。明晨暗自高兴,跟着敖来帝君和陌尘帝妃更衣后便高高兴兴的驾云去了九重天。 云宫大殿之上,六重天云廷帝君、之柔帝妃正面含笑意的站在宫殿的左侧,那语芙公主见了明晨一家进殿,更是呈现出一脸娇羞的模样。 “哈哈哈……敖来,你家龙太子可真是备受喜爱啊。”敖来一家子才施完礼,坐在云台之上天君便哈哈大笑起来。 “犬子无智无知,幸得天君错爱,敖来不甚感激。”敖来帝君从一进殿见到天云廷帝君一家子时就已知天君意在何为,于是连忙打着哈哈。 天君向宣旨官递了个眼色,那宣旨官立即上前一步,朗声道:“东海敖来帝君、陌尘帝妃,明晨太子接旨。” 三人闻言,立即跪下,掌心向上,双手抚地,默不出声。 “奉天承运,天君诏曰:东海明晨太子,懿成人品贵重,历炼有成,特将六重天语芙公主赐于明晨为妻,择吉日完婚,钦此。” 语芙二字,如雷轰顶,炸得明晨立即僵在当场。 敖来帝君和陌尘帝妃则是对视一眼,立即谢恩。见明晨呆在那里不动,敖来帝君忙的拉了拉儿子的衣衫,小声道:“还不快谢天君美意。” “这……这……这不是明晨想要的。”明晨嚅嚅道。 “休要胡言,快谢恩。”敖来帝君低喝道。 明晨不顾敖来帝君拼命的给自己使眼色,跪得直直的,冲天君一抱拳道:“回天君,明晨虽自幼与语芙公主交好,但却将其视若姐妹,要明晨娶自己的姐妹,明晨做不到。” 明晨话一出,不仅敖来帝君和陌尘帝妃面露尴尬,那天君原本带笑的脸上也显出蕴色,云廷帝君和之柔帝妃更是面色一沉。没得众人说话,语芙一个箭步站了出来,指着明晨大声的道:“好你个明晨,你真是宁可娶那个贱人也不愿与我成亲么?” “语芙公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明晨急了,一时语塞。 “难道你真的看上那个鲤鱼精了?难道真是你对那贱人动情了?”语芙顿了顿,眼眶里泛起了泪珠:“明晨,你可还曾记得我们一起游山玩水,一起做功课,一起玩笑,一起打闹?怎么才见了那鲤鱼精一面,你就变了心?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吗?你说过,你要陪我一辈子的。” “语芙公主,你且莫要生气动怒,明晨这孩子吧,许是高兴的糊涂了。”陌尘帝妃连忙打着圆场,只要明晨和语芙成婚,这六重天势力还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有了语芙公主这个泼辣货,还怕那云龙湖能翻起什么浪子来?她可不想这煮熟的鸭子飞了。 陌尘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的向儿子使着眼色。又低声道:“难道你就不想有个人压制暮凌吗?” 暮凌是个麻烦,可语芙这个麻烦会更大。 “天君……”明晨话还没说完,敖来帝君立即接口道:“启禀天君,知子莫若父,明晨这孩子,虽说平日里行事有几分乖张桀傲,但终归是有些内向害羞的,一谈到儿女婚事,自然脸皮薄了些,还望天君海含,能与六重天结亲,这亦是我东海之福,敖来在此率全家谢过天君牵线之意,东海这就回去准备,待与亲家云廷帝君和之柔帝妃商议后,择吉日良辰迎语芙公主进门。” “此事甚好,就依你吧。”天君听了敖来的话,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看云廷帝君和之柔帝妃,却是对着语芙道:“芙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拜见你未来的公公婆婆?” 语芙这才面露喜色,连连冲着敖来夫妇曲膝行礼。 陌尘帝妃连连伸手将语芙扶了起来,上下打量:“这孩子,生得可真好。” 敖来也没闲着,用东海特有的传音入秘之技告戒儿子:“此事定是天君主持,我们现在没有能力与之抗衡,不想给东海带来灾祸,你就别乱了矩规,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明晨看着父亲,又看了看立在一边的母亲,咬咬牙,却不吱声。 “明晨,休得失了礼,快谢过天君赐婚。”敖来大声的说着,同时又瞪了一眼儿子。 明晨牙咬得咯吱吱的响,却只能抱拳谢恩。 “六重天和东海结亲,这是大喜,正好前些天五重天也和你东海结了亲,依本君看啊,不如两桩喜事就合在一起办了,喜上加喜,如何?”天君见明晨终于缓和了,笑着道。 “听天君安排。”敖来夫妻、云廷夫妻齐声道。唯有语芙,羞嗒嗒的看着明晨,明晨则将脸扭到一边。 第十九章 一次娶俩? “东海与七重天玄武大陆结亲的事,云廷自是知晓,东海是守信之帮,那七重天既已先登,我六重天也不多言,但此姻缘是天君做主,将我家小女许你东海做妻,堂堂一公主,身份地位自是高出那湖主之女许多,那自该是太子妃之位,想来,这个提议,亲家不会有异议吧?”云廷帝君大声的道。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敖来帝君打着哈哈。 “天君,明晨有话要讲。”站在一旁看着几个人商议婚事,倒是把自己这个当事人撇开,明晨心有不爽。 “哦?明晨你还有何事?”天君乐呵呵的看着明晨。 “明晨年龄尚不足十八万岁,还未建功亦为立业,给不了她们依靠,所以不想太早立太子妃,可否允许明晨只娶侧室?”答应娶这两个女人已经很为难了,还要做太子妃?不绝不,太子妃只能是她,不可能有别人! “哈哈哈……好男儿自当志在八方,好一个建功立业,此事啊,就依着你吧,不过,明晨,你可是命范桃花啊,短短两天,便有两位女子对你倾心,吵着闹着非你不嫁,按此速度下去,你那东海的水晶宫,怕是要扩建了吧?”天君打趣着。 “这……”明晨有些尴尬,心里又一阵的失落。自己真心爱慕的,却偏偏拒绝了,而不想要的,却如潮水一样涌来。 敖来哈哈一笑:“我这天宫也好久都没有逢喜事了,不如两位帝君就携家人,由本君做东,今日就在我这云宫大殿上庆贺一翻,就当两亲家行了拜礼,如何?” “多谢天君。”众人行礼道谢,顿时,云宫大殿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但谁又知道,这里的人中,除了语芙是真心喜悦外,哪个又不是各怀心事呢。 众人当场商议,就用了下月初十一的日子,迎两个新妇入东海门。 “母亲,你是不是一早就知晓天君要将语芙许给我?”回到东海,明晨留在了陌尘帝妃的懿仙宫。 “也不算全知晓,只是猜测,那天语芙去云龙湖闹,你自是该心知肚明的,语芙那性子,又仗着天君是她的姑父,自是胆大妄为的,怎可输给一个湖主之女?只是不管这六重天也罢,七重天也罢,可都是要结亲的。” “母亲,为什么儿子的婚姻大事,就由不得儿子自己做主,偏要听那云宫大殿的?” “云宫大殿,主宰我仙界万万年,若想凡事自己做主,那你就得夺了那云宫大殿的云台!”明晨才说完,身后便传来了敖来帝君的声音。 “父君。”明晨回过身,行了礼。 “晨儿,为父自是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七重天的听寒帝姬,万万年来,男人自是三妻四妾这是其一,其二,你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自己做自己的主人。” “帝君……”陌尘帝妃想要阻止丈夫再说下去,却被敖来帝君一抬手打断了。 “晨儿已然十七万岁,自应有主张。天下之大,不在于一个东海,天下之强,也不在于一个云宫大殿;天下大事,也不在于儿女情长。” “是。”明晨应了,却不甚明了父亲的用意。 “晨儿,你且先下去吧,既是两桩亲事并在一起办,那事情自然是少不了的,你且去准备准,三书六礼是自不可少的。” “是。”眼下形势,明晨觉得自己能保住太子妃位置已然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了,不过,刚刚父亲的那一段话,倒是让他醍醐灌顶有了新的想法——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没有其它人能命令自己,也不必活在别人的指使之下。 若瑜听寒那丫头知道自己要成亲,而且一次还要娶两,会不会感到伤心和难过,也不知道这分开的两日,她在那可凝轩里可受到了什么刁难或是遇到什么麻烦。思来想去,明晨觉得不放心,于是还没有长到夕颜宫便折返了,驾了云直奔七重天而去。 瑜听寒没想到的是,那栖霞仙子那么快就将蜂蜡送了过来。当她和灵儿正乐呵呵的在屋里用石臼舂捣花瓣榨取花汁的时候,柳儿提着裙子一溜烟的跑了进来报:“小帝姬,栖霞仙子来访。” 瑜听寒一听,抬眼冲灵儿得意的一笑:“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说她会来就会来。” 灵儿呆了呆:“真有这么灵?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还记得支唇膏吗?” “记得啊。可是不是被栖霞仙子丢弃了吗?难道……” “只要是女人,不论是仙女还是凡人,都逃不开对化妆品的喜好的。这可是在人间做过验证的,那些三无的面膜,在朋友圈里卖得大火,就是因为女人对美丽无休止的追求,况且,我给她的那只唇膏不仅可以变色,还很润泽,自然……”瑜听寒说着,一副‘你懂了吗?’ 的表情。 灵儿点了点头。 “走吧,别让栖霞仙子久等了。”瑜听寒说着,站起来便往外走。 “栖霞姐姐,您来啦。灵儿,快奉茶到花厅。”瑜听寒走出门便冲站在廊下的栖霞仙子道。她唇色润泽,很明显,是使用了昨天给的那支唇膏了,瑜听寒心里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姐姐?我可是与你母亲同岁的人,不该叫姑姑吗?”栖霞虽然语气依然冰冷,但神色却颇为缓和。 瑜听寒一看,觉得肯定拿蜂蜡有望,眼珠咕噜噜一转,脆生生的道:“仙子看起来如此年轻美貌,怎的好称姑姑了?就是姐姐,就是姐姐。” 栖霞仙子嘴角微微上扬,手一挥,一个白瓷罐子便悬浮在了瑜听寒的眼前:“这便是蜂蜡了。小帝姬,现在你可愿告诉我用它在做甚了?” “栖霞姐姐,咱们花厅里请坐,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说,好不好?”瑜听寒说着,向栖霞曲了曲膝,指了指左边的花厅。 灵儿已率先过去,布置好了茶盏,小火炉燃烧着,正按瑜听寒给的方子,煮着甜茶。 “栖霞姐姐,你快请入坐,来尝尝这果茶如何。” “果茶?”栖霞仙子在茶几边坐下,又将蜂蜡罐子轻轻的放在了几子上。 “栖霞仙子,这是我家小帝姬新制的,用了山茶、陈皮、蜜果又加了玫瑰煮制的,可香甜了,您请品尝。”灵儿拿起长柄的小瓢轻轻的为栖霞仙子添满了她面前的绿玉盏。 栖霞仙子轻退罗袖,捧起绿玉盏,先是放在鼻端轻轻的闻了闻,然后才慢慢的饮了一口,一股混着花香果香的味道便酸酸的顺着口腔滑进了胃里,栖霞仙子不由得点了点头。 “味道甚好。只知小帝姬平日里最是用功,没想到,对这饮品也有研习。” 瑜听寒嘿嘿一笑,道:“如果再加上些蜂蜜,煮出来会更加可口。” 栖霞仙子微微一笑,将茶几上的蜂蜡罐子又往瑜听寒面前推了推:“小帝姬,这是你要的蜂蜡,却是不知量足不足?” 瑜听寒接了过来,先是忙着道谢,然后才轻轻的揭开了罐子的盖子,那盖子才启开,一阵浓郁的蜜香便飘了出来。原来,是满满一罐子还带着蜜汁的蜂房。 “啊,太好啦,还有蜜。谢谢栖霞仙姐姐,你真是有心。”瑜听寒喜出望外,连忙拿了个小勺,舀出一舀蜜来放在了炉上的壶里,然后又亲手将果茶汁为栖霞仙子添上,才笑嘻嘻的招呼:“栖霞姐姐,你再尝尝,味道是不是更好。” 第二十章 借一步说话 栖霞仙子轻轻的抿了一口,连连点头:“不错,果然这样,味道又增了几分。” “栖霞姐姐,我找你要蜂蜡,就是用来制作唇膏所用,可惜了我这可凝轩,花朵虽多,却引不来一只蜜蜂,也是可惜了。” “你要蜂蜡就是做唇膏用?” “是啊。栖霞姐姐,你喜欢什么花香味的,等我做好,再送几支给你呀。”没等栖霞仙子说话,瑜听寒又道:“栖霞姐姐身上总带着桃花的香气,我想,栖霞一定喜欢的是桃花,对吗?” “嗯。”栖霞仙子轻轻的应了一声,又顾自端起了茶盏。 “这果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调配,比如加西柚,就变成了蜂蜜柚子茶,可以润肺养颜;用苹果加颠茄呢,又可以活血袪斑,如果月事不舒服,还可以加点姜片,栖霞姐姐如果爱喝,就请常到我可凝轩来坐坐,我保证,你每来一次,我都煮不一样的果茶给你喝,怎么样?”瑜听寒乐呵呵的道。 今日就到此吧,若蜂蜡不够或是需要蜜蜂,你自来我栖霞谷取便是。”栖霞仙子说着,便起身站了起来。 “栖霞姐姐这就要走吗?再坐坐罢。”瑜听寒也跟着站了起来。 “小帝姬,以后可别再叫姐姐了,您身份贵重,小仙可担不起你的一声姐姐。”栖霞仙子走了两步,又回身道。 “怎可担不得?栖霞姐姐慢行。”瑜听寒依然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在人间学会的舔狗技能,总是在不断的放着它的光和热。 栖霞仙子不再争论,淡淡的笑了笑,一转身,驾云而去。 “你好厉害。早就听说栖霞仙子不好相与,却没想到被你三言两语给媚惑了。”灵儿见栖霞仙子一走,也大大方方的在茶几前坐了下来,取过一个空盏,顾自己也给自己舀了一杯果茶。自从这两天跟在瑜天寒身边做这样做那样奇奇怪怪的事后,她也放开了不少,但凡没有外人的时候,也就不把自己当奴婢了。这样的灵儿,让瑜听寒到觉得真实得多。 我一不在,你又媚惑谁去了?”声音才响起,一晃眼,一道青光闪过,明晨便站在了花厅里。 灵儿连忙站了起来行礼,明晨却冲她一挥手:“无妨,无妨。” “你怎么来了?”看到明晨的出现,瑜听寒打心底里感到高兴,但随即脸色又沉了下来,道:“你不是说你有事不来了么?怎么又厚脸皮啦?” “来看看你啊,看看你有没有被揭穿啊。” “才没有呢,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瑜听寒在原地转了个圈,长长的裙裾飘了起来,露出修长的两条细腿。 “看到啦,不仅活得好,还学会了交朋友。”明晨一乐,指了指炉上的茶道:“灵儿,也给我来一盏。” 灵儿刚要伸手去舀,却被瑜听寒制止道:“他自己有手,让他自己来。” 灵儿手伸在半空,尴尬的看了看明晨,又看了看瑜听寒,一时愣住,不知是该收还是不收 明晨耸了耸肩:“小气!自己来就自己来。”说着,便拿过瑜听寒面前的杯盏。 “那是我……”瑜听寒话还没说完,就见明晨一仰头,将那杯里的残茶一饮而尽,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果然味道不错。”瑜听寒见她喝了自己的剩茶,脸上不由得红了起来,呼吸急促,显得很是窘迫。 “怎么啦?喝杯剩茶也能心疼成这样?”明晨故意逗她。 灵儿看了两人一眼,皱着眉扯着瑜听寒的衣袖到一边,小声的说道:“你和明晨太子没有逾矩吧?” “逾矩?” “对啊,你们两眉来眼去的,我怎的觉得不太对劲。你可别忘了,这身子可是我家小帝姬的小帝姬心悦的是少昊殿下,你可不能乱来。” “哦,哈哈……我怎么可能和明晨乱来?你想多了吧?”瑜听寒打着哈哈,推开灵儿,顾自又走回茶几边,重新拿了一个空盏给自己添加茶水。 “来,给本太子一并满上。”两个小姑娘在墙角嘀嘀咕咕,明晨只需冥神静气,那些话都全飘进了他的耳朵里,听到灵儿说起‘逾矩’两字,不禁回想起瑜听寒躺在自己臂弯里甜睡的日子,心道:“都睡在一起了,还能叫没有逾矩?”不过,心窝里却觉得被什么东西堵得满满当当,所有的担心和不安,在见到她平安之后,一切都又归于了宁静。 瑜听寒撅起小嘴,心不甘情不愿的也给明晨倒上了一杯。明晨吹了吹,又一口气喝完,才道:“怎的,在这天界做起生意来了?” “啊?你怎么知道?”瑜听寒一愣。 “其实我早到了,本想显身的,结果栖霞仙子来了,刚刚你和栖霞仙子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这真够厉害的,早就听说栖霞仙子是冰山一样的冷美人,没想到被你三言两语就给收服了,真是佩服、佩服。你脑子早展现出这般的灵敏,我也不至于担心至此啊。”明晨摇了摇头,两眼闪着亮光看着瑜听寒,一瞬不瞬。 “你也不想想,我瑜听寒是干啥的?电商界的运营精英,天天写营销方案、天天做数据复盘,可不是白费的。” “是,你牛逼。” “啊?牛逼这个词你也学会啦?哈哈哈……”瑜听寒指着明晨,忍不住大笑。 “嘘……”明晨竖起食指在唇边:“小帝姬可是笑不露齿的。” “哦。”瑜听寒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知怎的,明晨倒觉得,还是让她放飞自我更好一些,因为此时的瑜听寒只因为想笑而不得笑的把个小脸憋得通红。 灵儿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太多新鲜的词汇,让她完全听不明白。只得通过看两人的表来判断:嗯……这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明晨看了看瑜听寒,又看了看灵儿,欲言又止,再坐了一会儿,才道:“听寒帝姬,能否借一步说话?” “不借!”瑜听寒嘴比脑子快,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开口道。 明晨无奈的用手叩叩桌面,又重复道:“借一步说话。” 瑜听寒这才后知后觉的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哦了一声站起来:“那带你去花园走走?” “那就有劳了。”明晨非常绅士的拱了拱手。 灵儿不傻,自然是知道这两人想要单独说话,不好驳了明晨的面子,却又不放心帝姬的身子,只得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一步一趋。 “那个……嗯……”明晨开了口,却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她自己将要成亲的事。 有话就说,有屁有就放,姐姐可还忙着呢。”瑜听寒一心扑在研发大业上,完全没有心思看明晨在这里磨叽。 “寒儿,你听我说,但说完你不可以生气,你要相信我,好吗?”在高大的木槿花丛边,明晨忍不住伸手捉住瑜听寒的手。 灵儿跟在远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两人,见明晨伸手,便假意咳嗽。明晨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并不松开手。瑜听寒倒是像接收到信号似的,死命的要将手缩回。 “你干嘛?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的。” “我不,我怕我松了手,你就不在了。”明晨很倔强,那样子,像极了在人间时耍无癞的状态。 灵儿见两人手还拉在一起,于是又拼命的咳嗽了几声。明晨眉头一皱,冲灵儿喊了一句:“借你家帝姬一用。”便拉着瑜听寒化做一阵轻烟,消失不见了。 第二十一章 vip中p 灵儿连忙冲到两人消失的地方,却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影,急得跺了跺脚,呆愣了半晌,才只得悻悻走回屋里,拿起药杵,有一下没一下的捣着花瓣。 “你干什么?”瑜听寒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明提拽到了半空,她下意识的死死拽住明晨的胳膊,小脸绷得紧紧的。 明晨就喜欢看她依赖自己的样子,甚至在心里想要就这样让她依赖一辈子。深深的吸了口气,也不说话,只带着她飞往第一次亲吻她的地方——梧桐岭。 梧桐花还在开着,漫山遍野。明晨带着瑜听寒停在树梢:“还记得这里吗?你曾在这里问我,这世界是否真有凤凰,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就是我的凤凰。寒儿,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都请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好吗?”明晨把着瑜听寒的肩,轻轻的将她被风吹散的头发理到耳后。 “你瞎舒什么情啊?我又不是听寒帝姬,也不是你的鲤鱼小妹,更不是那语芙公主。”瑜听寒心里酸酸的。 “你是在吃醋吗?”明晨低着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人。 “放我下去。”瑜听寒不答,站在这树梢上,如果不扶着明晨,自己也是摇摇欲坠,顿感失去了主动权。 明晨当然知道她的想法,脸上纵容的笑了笑,在她头顶的秀发上轻轻的印上一吻,才带着她飘然落在了林间的空地上。 “你今天怪怪的,怎么了?”瑜听寒刚落到地上,立即就跳开,离得明晨八丈远。 明晨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艰难的开口道:“下月十一,我便要成婚了。” “成婚?”瑜听寒虽说从那天语芙找慕凌打架时就心有准备,但突然从明晨嘴里得到实锤时,还是忍不住叫了起来,心里一阵莫名的钝痛袭来,难受得胃都抽了抽。 “寒儿,你别这样。”明晨上前两步,想要抓住瑜听寒的手,却被瑜听寒冷冷的拒绝了:“说吧,和语芙还是慕凌?” 两个一起。”明晨吞了口口水。他知道,如果让她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己成婚的消息,怕是更能解释,还不如自己直接召认的好。 “两个?你是说你一定娶两个?哈,明晨,这回你是享了齐人之福了,恭喜啊!”瑜听寒忍着心中的痛,昂着头,冷冷的道。 “寒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明晨伸手,想要捉住瑜听寒的肩。 “离我远点!”瑜听寒甩开他,向后退,靠在树杆上,脸色铁青的深深了两口气。 “寒儿,你别这样。”明晨伸手搭空,失落感由然而生。 “我要怎样?我不是已经祝福你了吗?你还要我怎样?”渣男!前一秒还在和自己,不和听寒听姬说着甜言蜜语,下一秒就要同时和两个女人结婚,简直是这天底下,渣男中的vip中p! “你听我说,这两个女人,都是天君下旨赐的,我摆脱不得……” 哼,天君?连凡人都知道婚姻自由了,你们天神的婚姻还要由别人来指派不成?说到底,就是你自己愿意,你自已贪图别人的美貌而矣,还要装作很无辜的样子来说什么摆脱不得?再说了,你成不成婚与我何干?为什么非要来告诉我?关于你的消息,我一点也不想知道!”瑜听寒连连摇头。 “如若有一天,我真能坐进那云宫大殿,我自是只娶你一人为妻!”明晨急了。 “我替听寒帝姬谢谢你,谢谢你袓宗八辈!”瑜听寒冷笑了一声。 “我说不是听寒帝姬,我说的是你,寒儿,你知道吗?我说的是你,我想娶的人也是你。” “哼,马后炮!你也是跟我到人间混过的人,你是知道我们凡人的想法的,无论是我,还是听寒帝姬,我相信,我们都不会嫁给一个三心二意的人的!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择一城终老,守一人一生的意境!” “寒儿,你知道吗?看到你如此的生气和愤怒,其实我的心里好开心,好开心。”明晨斜依在另一棵梧桐树的树杆上,脸上露出笑意,眼里又恢愎了邪邪桀傲之光。 “你变态!”瑜听寒叫道。 “好了,寒儿,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你只需相信一件事,我心里只有你,太子妃也只会是你。终有一天,我必十里红妆,迎你进我夕颜宫。” “呸!都要结婚的人了,还在这里调戏别的女子,你的两位夫人知道吗?”瑜听寒将头扭开,不看他。 “你生气的样子,好美!”明晨突然就瞬移到了瑜听寒的面前,双手撑在树杆上,将瑜听寒圈在了自己的胸前,不等瑜听寒做出反应,低头便噙住了她的樱桃小口,辗转緾绵。 瑜听寒终于是反应过来了,一张口,狠狠的咬在了明晨的唇上,明晨愣了一下,却伸手将瑜听寒拥进怀里,舌头一滑,撬开贝齿,深深的吸取着她嘴里的芬芳。 瑜听寒死死的咬住他,直到有血腥味流进了自己的嘴里,才木木的松开了嘴,狠狠的推在他的胸膛之上。明晨没留意,竟被她推得向后退了两步。 “送我回去!”瑜听寒看着明晨被自己咬破的唇,冷冷的道。 “好,我送你回去。”明晨扬起嘴角笑,他在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在眼前这个小丫头心里的位置,他好怀念和她一起渡过的日子啊。 明晨向瑜听寒走去,瑜听寒却下意识的缩着身子往后躲着:“你要干嘛?” “送你回家啊。”明晨挑了挑眉,在心里加了一句:“小傻瓜。” “不许你用脏手碰我!”瑜听寒低头捡了树枝,一端递到明晨的手里。 “怎的,这么快就如此生分了?” “哼,本小姐是有原则的人,绝不和有妇之夫纠缠!”瑜听寒将脖子一扭,不看他。 “你这个原则很好,我很满意。我就喜欢你这个洁身自爱的样子。”明晨笑得更开心了,嘴一裂,扯着唇上的伤,一丝痛感钻进心里,却让他的心情美得不像话。 脚下生风,二人很快又回到了可凝轩,明晨只将瑜听寒送到了花园,便将她放了下来。 “结接的事很多也很繁杂,我过些日时再来看你,你要乖乖的。”明晨说着,伸手抵在了瑜听寒的后背。 瑜听寒还来不及躲闪,便感到一股温暖的热流从明晨的掌心渡到自己的身体里,暖洋洋的,很是舒适。 “我已渡了你五万年真元,你好好保重。”明晨说完,不等瑜听寒开口,便化做轻烟消失了。 瑜听寒甩了甩手,立时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但在心里却又沉重不,对着天空大喊:“不要想着给了我真元我就会原谅你!” “小帝姬,有何吩咐?”大约是听到了瑜听寒的声音,枫儿从侧屋里跑了过来,连连问道。 “哦,没事没事。”瑜听寒咬了咬下唇,那里似乎还余有他的血腥味道。 瑜听寒甩了甩头,想要把关于明晨的所有记忆都丢开。顺手扯了园子里一枝雪樱,跨步进内院。 灵儿手里捧着石臼,跑了也来,见了瑜听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个不停。 瑜听寒也不理她,顾自回到屋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那些瓶瓶罐罐发呆。 “你们去哪儿了?”灵儿跟了进来,关上门才问道。 瑜听寒没接话,却道:“你想个办法,把蜂蜜滤出来,我们要用纯净的蜂蜡。” 灵儿伸手在瑜听寒眼前晃了晃:“不对劲,很不对劲。说吧,你和明晨太子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二章 新娘不是我 “哦,灵儿。”瑜听寒的目光终于从瓶瓶罐罐中收了回来,望着灵儿道:“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人选择性的失忆啊?” “你在说什么?”灵儿皱着眉:“我是问你,你和明晨太子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是帝姬的仙身,你可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啊。” “我哪有?灵儿,你就放心吧。如果能找到失忆药就更好了。”瑜听寒懦懦的说着。 灵儿不相信的看着她,见她一会儿走到石臼前捣两下,一会儿又走到花瓣篮边在花瓣里扒拉几下,一会儿又念叨着要寻橄榄果…… “你有心事啊?”灵儿凑了过去。 “啊?没有啊!”瑜听寒矢口否认。 “你不是说每种花瓣只能单独榨汁,绝不能混在一起吗?那你为何……”灵儿说着,指了指瑜听寒面前的石臼。 瑜听寒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把玫瑰、石榴、风信子等花全部放在了一起,已捣得面目全非。 “我……我……我这是做实验呢,看看能不能混合出不一样的香味。你想啊,前调是石榴的热烈,中调是玫瑰的芬芳,尾调是风信子的轻柔,一定会大卖的。”瑜听寒死不承认,信口胡说起来。反正什么前调尾调的,灵儿也听不明白,说晕她先。 “你刚刚问我有没有可以让人忘记东西的药,是吗?”灵儿道。 “嗯哪,哎,我就说着玩玩,这世上,哪有什么能让人失忆的药啊,除非是脑子坏掉。”瑜听寒连忙掩饰。 “你知道吗,那栖霞仙子可是制丹高手,说不定,她那里就能找到这种药呢。”灵儿道。 “真有这么神奇吗?还可以选择性的失忆?太好了。” “你是想要忘掉明晨太子吗?”灵儿冷不丁的问。 “是啊。”瑜听寒也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意识到,连忙掩饰道:“唉呀,口误,口误,明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忘记他?我只是想忘了我在凡间经历的一些不好事罢了。” 灵儿不置可否的笑,拿起石臼继续干活。瑜听寒则也努力的捣着花瓣,那用力的程度,似乎那些花瓣全是明晨的脸。 天界的婚礼比人间繁锁得多,既然是东海的太子娶亲,迎的又是天帝的公主,自然更是隆重,因有天君做保,聘书到是省了,但纳吉还是要过的。现在离成婚之日不过半月,东海自然是显得忙乱不堪。 明晨也不去谨思堂了,瑜听寒倒也还去,每每看到明晨空着的座位,心里总是空落无依,再加上少昊也还在禁足之中,语芙大约也是在忙着婚事,也不曾前往,那谨思堂十六个学子,一下子便少了三个。 明华倒还和以前一样热情,总喜欢在闲暇时凑到瑜听寒的面前,说东道西,从明华嘴里,瑜听寒也略略知道了些东海筹办婚礼的进程,只是每每从别人嘴里听到“明晨”二字时,心里就觉得被针扎一样,到后来,甚至都无法对面含有明晨二字的词,那怕别人只说了“明天”“早晨”这样的话,瑜听寒都会觉得心里像被一只手捏了一下一样,没来由的紧缩一阵。 芯沁的脸色倒是不好,大约认定了瑜听寒就是自己的情敌,处处对她加以刁难,虽说再没有推她下水,但也时时找些麻烦,现在少了明晨和少昊两个护身的保镖,瑜听寒在那谨思堂也是战战襟襟,生怕若了哪位同学的不满,毕竟坐在谨思堂的,个个不是富二代便是官二代不是太子就是公主殿下的,实在没一个是瑜听寒能惹得起的。 好在终究是披了个帝姬的外套,除了芯沁,其它人对她也还算客气,可瑜听寒却总是想着法子的逃课。 就这样,一边上课一边研制唇膏口红的,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而另一边,明晨则拿着礼书,直奔六重天拜见云廷帝君去了。 对于明晨亲自送上拜贴和礼书,云廷帝君和之柔帝妃自是满意,一是满意东海的礼数周全,二是满意明晨的待人接物。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之柔帝妃很是满意这个生得帅气又俊朗的女婿的。 语芙在自己宫里,命着宫娥们准备这个准备那个,又忙着催绣娘们日夜赶工的绣大婚吉服。 绣娘捧着衣服料子进门请语芙挑选,语芙在众多的衣料中翻了翻道:“怎得全是这些嫣红粉的?怎的没有正红?” “这……回公主的话,那正红是正妃所制……”绣娘双膝一软,举着衣料,跪在地上颤声道。 “连你也欺我?!”语芙气不打一处来,一抬腿,就给了绣娘一脚,绣娘身子歪了歪,却还是双手死死举着衣料不敢松手。 “芙儿!”之柔帝妃刚好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连连出声喝止。 “母妃,她……她也欺负我。”语芙指着还跪在地上的绣娘,撅着嘴,气冲冲的道。 “我的儿,母妃自是知道你不甘做侧妃,那湖主之女不也是侧妃吗?你的身份地位都要比她高贵,再加上你自幼和明晨交好,婚后多交流交流,还愁这正妃之位不是你的吗?”之柔帝妃轻轻的抚着语芙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凡事不可急,你要知道,我六重天能与东海结亲,已是高攀……” “哼!凭它个鲤鱼精也配跟我抢夫君?”语芙还在耿耿于怀。 明晨正好今天来送拜礼,要不你拿了这些衣料,让他帮忙选选?”之柔帝妃道。 “你说什么?明晨来了?”语芙一听明晨来了,一下子就高兴起来。 “是啊,正在前厅与你父君喝茶叙话。母妃想着你定会有话想和他说,所以特意赶来告诉你一声。” “起来!还不带上衣料跟我走!”语芙冲着绣娘喊道,又扭头对着巧绿吼:“快给我梳妆啊,愣着干什么?” 巧绿连忙应声,转身去拿首饰盒子。 “还梳什么妆?你要迟了,明晨可就走啦。”之柔笑道。 “哦,哦,也是,也是。”语芙一边抖了抖衣衫,一边连连道。抬步便往门外走,刚过了门槛,又停了下来,抚了抚自己的脸,转身对跟在身后的之柔帝妃道:“母妃,我这样真的可以吗?” “怎的不可以?我芙儿可是这天界少有的美人儿呢,快去吧,快去吧。”之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语芙得到肯定的答付后,双后一提裙摆,便小跑着向前厅赶,巧绿和那绣娘也跟着,倒是把之柔帝妃远远的落在了身后。 “明晨,你来啦!你快来帮我选选,用哪一匹料子做吉服好?”语芙风风火火前脚才跨进前厅,都没有看清厅里的人便开口道。 “芙儿,都是要嫁人的丫头了,怎得还这样毛燥?”云廷帝君放下手中的茶盏,表面叱责,实在面露爱意的道。 “芙儿见过父君。”语芙向着云廷帝君微微的曲了曲膝算做行礼,便又冲站在一边的明晨投过爱慕的眼神:“快来看看吧。” 绣娘懂事的捧出布料,跪在了地上。 “嗯,我觉得每一匹都很好看啊。”明晨缓步走了过去,在布料上摸了摸。 “可是,人家想要用正红的呢。”语芙扯了扯明晨的衣袖,撒娇的说道。 “芙儿,不得逾了规矩。”云延帝君连忙出声阻止。 明晨见状,随意的指了一匹料子道:“我觉得这绯红的就不错,衬你肤色极了。” 第二十三章 吉服 “是吗?那就这匹。”语芙看着明晨,在得到明晨肯定的点头后,笑道:“快去制作吧,三天后我要试穿。” “回公主的话,三天时间不够的,光金丝线的编织就得绣坊一百多绣娘用三天时间,更别说还要将金丝线绣成图案在吉服上。”绣娘小声的道。 “怎么这么笨啊?那你说,要多长时间才可以完成?” “十天。” “十天?还有半个月就是大婚之日了,你告诉我绣一件吉服需要十天?”语芙柳眉倒竖,若不是明晨在侧,只怕又是一脚踢了上去了。 “十天就十天,慢工出细活嘛,相信到时,她们一定会交给公主一件美丽无比,华贵无比的吉服的。”明晨连忙打圆场。 “嗯……好吧,既然明晨太子帮你们求情,那就速去,十天后,我要见成品,否则,全部打下碧洗台,到人间过永世轮回的苦日子去吧!”语芙挥了挥袖子。 “是,奴婢这就去办。”绣娘抱着布料,退后几步才转过身慌慌张张的跑开。 “明晨已把礼单送到,就请云延帝君仔细过目,如有其它需要,也请帝君提出。那明晨就先行告退了。”明晨见绣娘跑走,便回身对云延帝君抱拳施礼。 “明晨,你怎么才来就要走啊?到我宫里喝口茶,歇歇啊。”语芙拉着明晨的手,不准他离开。 “你这孩子,马上就要嫁过去了,还如此不舍?就不怕嫁到东海后,日日相对两生厌?”跟在语芙身后的之柔帝妃总算是赶了过来。 “和明晨在一起,那怕过上万万年都行,才不会生厌呢。”语芙一脸的娇羞。 “明晨还要回去准备迎亲书,明晨就此别过帝君和帝妃了。”明晨从语芙手里抽出的手。 “行,那你去忙你的吧。” “哼!准备什么迎亲书?只怕是你又要急着去云龙湖见那个贱人吧?”语芙心有不甘的道。 “嗯,明晨到确实也要去云龙湖送礼书的。”明晨道。 “你……哼!”语芙一跺脚,腰一扭,别过头不再看他。 明晨隔空又向云廷帝君和之柔帝妃施了礼,便迈了步子往外走,等语芙回过身来,明晨已跨过了院门,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喂!明晨,你给我回来!”语芙冲着明晨的背影喊着,话还没说完,明晨已驾云而去。 “母妃,你看他……”语芙见明晨走远,扭着小腰冲着之柔帝妃撒娇。 “都要嫁人了,怎的还这样小孩子气?”之柔帝妃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爱女。 “可是,他说他要去给那贱人送礼单去?你说,就那云龙湖,凭什么同我们六重天平起平坐?”语芙不服的道,头上的步摇晃来晃去,一生气,竟一把扯了下来,往地上一扔:“什么破东西,也配骑在本公主的头上?” “你这孩子,这步摇不是你最喜欢的么?”之柔帝妃接过巧绿拾起的步摇,缓缓的道:“云龙湖虽小,可它却属七重天玄武帝君管辖,再怎么,也得给玄武帝君颜面。” “哼,凭它什么七重天,就是九重天上,本公主也是不怕的!” “你自是不怕,可你也得为你的哥哥清络着想,清络总是要继任这六重天的,顺顺利利自当是好,一但刀兵相见,是需要各界帮衬的。”云廷帝君看着面前这个任性的女儿,眉头不觉皱了起来,开始担心她嫁到东海后的生活。 “哥哥继任,与他云龙湖何干?又与他七重天玄武何干?我六重天向来太平,哥哥又得天族敬仰,怕他们不成?”语芙哼了哼,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好啦,芙儿,回你芷萝宫去,准备准备,新嫁娘要有个新嫁娘的样子。”之柔帝妃抚着女儿的手背。 “好吧,那女儿这就告辞!巧绿,我们走。”语芙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前厅。 语芙带着巧绿走出没多远,突然停了下来,对巧绿道:“走,咱们去玄幽大陆找听寒帝姬去。” “去玄幽大陆?”巧绿不解的道。 “你忘了那天云龙湖我们遇到的是谁?那帝姬和明晨在一起,我可不想节外生枝。”语芙眼角眯了眯,心道:任何敢挡在自己和明晨面前的,都要赶走,任它是谁! 可凝轩内,灵儿看着魂不守舍的瑜听寒丢三落四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她面前的瓶瓶罐罐,不觉心思沉重起来,时不时的拿话套她,却也没有个结果。 “哎呀!”瑜听寒一个心不在焉,又碰翻了一罐子花汁,洒得满地都是。 “你知道这花汁子多难捣吗?”灵儿生气极了,这已是她碰翻的第三罐子花汁了,其间打破的瓶子,更是数不胜数:“你到底怎么啦?要是身子不舒服,你也别硬撑着啦,回里屋躺着去,在这里尽添麻烦。”灵儿一边收拾一边抱怨。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发那么大火干嘛?”瑜听寒也拿过抹布擦那些洒在桌子上的汁水,袖子不小又带翻了一瓶粉紫的凤仙花汁。 “你走开!”灵儿毫不客气冲瑜听寒喊。 “灵儿,你干嘛这么凶?你对小帝姬也敢这样吗?”瑜听寒擦了擦手上沾着的花汁,侧身站在一边,看着灵儿忙碌的给她收拾残局。 “小帝姬是我的主子,灵儿敬重她还来不及呢。可是你不是啊!你一个凡人,我现在对你好,也是看在小帝姬仙身由你养着的份上,要不然,哼!”灵儿说着,伸出一个手巴掌,做了一个手刀削砍的动作。 “你是忘了小花了?你是不想拥有众多的崇拜者了?你是不想跟你表哥过好日子了?”瑜听寒嘴不认输。 “什么小花,哼,还你就是!像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把你那啥破唇膏弄出来啊?再说了,我和表哥过什么日子,由得着你管?” “哦,那我就问一句,在这天界,宫娥要婚配,需不需要主子指婚啊?”瑜听寒拍了拍手,顾自坐到一边的雕花小凳上。 “你……算你狠!”灵儿咬了咬牙。 “虽然我不是听寒帝姬本尊,可我也是能发话的,你若再对我不好,那我可就不帮了,让你们俩有情人,终身弧独。”瑜听寒抬起自己的小手,欣赏着十六岁的白嫩肌肤和修长圆润的粉色指甲。 “好啦,好啦。我给你煮果茶吃去,今天想喝什么口味的?”灵儿收拾完桌子,又擦好了地面,摆放好了所有被瑜听寒弄乱的瓶瓶罐罐才道。 “算了,今天我煮给你喝,我又想到了一种新口味新搭配,走,我们去偏厅试试去。”瑜听寒见灵儿低了头,也高兴起来,拉了灵儿的手,就推门往偏厅而去。 “梨子一枚、杏半个、腊梅少许……”瑜听寒一边说着,一边往壶里加着原料。 “哟!听寒帝姬可真有雅性呢。”语芙不请自来,带着巧绿缓缓的落在了可凝轩的院子里。 “来者何人?竟敢善闯可凝轩?”枫儿和柳儿一下子拦在了语芙的面前,枫儿历声喝道。 “好一个护主的忠心奴婢!”语芙笑了笑。 “怎么,我们可凝轩的安何竟这样差吗?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瑜听寒小声的冲灵儿道。 “只因咱们玄幽大陆向来太平,没设结界。”灵儿也小声的答。 瑜听寒自然认得语芙,当然也记得她在那云龙湖大打出手的场面,知道她为明晨不顾生死,却不知她为何而来,心里倒是不慌,显得平静得很。 第二十四章 牵挂 “呀,是语芙公主大驾光临呢,枫儿柳儿不得无礼,还不快快退下。语芙公主你来得好巧,我正在煮茶,快来尝尝。”瑜听寒满面堆笑的冲着语芙打招呼。 “听寒帝姬,你到是有闲情逸志的呢。唉……我这些天,可是忙坏了。”语芙脸上挂着带着些许炫耀的笑,迈步跨进了偏厅。 灵儿看了一眼语芙,连忙摆好茶盏,退在一旁立着。在有外人的时候,灵儿还是十足的给瑜听寒面子的。 “语芙公主大婚在即,不好好准备嫁妆,到我可凝轩来可是有事?”瑜听寒拿了小扇子,轻轻的扇动着碳炉,却是连正眼也不瞧一下语芙的。 “你我同窗一场,今日本公主来,是特意给你送贴子来的。本月十一,是我和明晨太子大婚,特邀你到东海观礼。”语芙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红色的贴子来。 瑜听寒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用余光瞟了一下,便冲着灵儿道:“还不快接下语芙公主的喜贴。” 语芙见瑜听寒不接,反倒是吩咐奴婢来取。这个小帝姬,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顿时脸色一变。 灵儿应了一声,上前两步,双手去接喜贴,语芙却不松手,灵儿一用力,两人扯着喜贴来来回回三五个回合,语芙才松了手,咬了咬嘴唇道:“怎的,小帝姬是对我和明晨的婚事有意见?” 瑜听寒不紧不慢,就像没听见一样,两只眼睛专注的看着炉子里的碳火吐着火舌,火舌又不停的舔着坐在炉上的壶,至到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的翻滚了,才慢慢的道:“啊?语芙公主,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语芙气极了,可这好歹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且这七重天的帝姬身份,自是比她六重天的公主,自是要高上一分,不比那云龙湖的鲤鱼精来得低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了心中的不快,才道:“不知小帝姬对本公主和明晨殿下的婚事持何想法?” “你们一个太子,一个公主,郎有情来妾有意的,自是百年好合的神仙眷侣,怎轮得到我有什么想法?”瑜听寒拿起长柄的竹勺轻轻的在壶里搅动着,那自若的神态,倒是让语芙的心宽了宽。 哼,只要她和明晨没什么关系,且就给她几分薄面便是,语芙想着,又道:“到时,小帝姬务必要前来观礼哦。”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瑜听寒点了点头,从壶里舀了一点茶水到自己的杯子里,吹了吹,抿了一小口,尝了尝味道,才幽幽的回复道。 语芙在家是受宠惯了的,那受得了这样的冷落,咬了咬牙,站起身来道:“喜贴本公主已送到,那就此告辞。” “少了点蜜蜂,味道不太好。”瑜听寒还是没有接她的话,又慢慢的打开蜜罐子,舀了蜜,往壶里添加。 见听寒不接话,语芙顿时立在当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一跺脚,转身便要走。 “哎呀,语芙公主,我这茶刚刚煮好,你不尝尝吗?”瑜听寒总着语芙的背影喊。 “留着自己喝吧!”语芙头也不回,跨进院子带着巧绿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 “唉……灵儿,我们这院子要加保安,加保安!”瑜听寒顾自给自己舀好了满满一杯茶水,才道。 “保安是什么东西?”灵儿走了过来,坐在了瑜听寒的对面。 “我的意思呢,就是这可凝轩以后得设个结界啥的,总有人来打扰,好没安全感。”瑜听寒道。 “不对劲,不对劲。”灵儿支着下巴,看着瑜听寒。 “什么不对劲啊?快茶好了,你喝还不喝?”瑜听寒说着,又为灵儿舀上一杯。 “说,你是不是和明晨太子之间有什么?”灵儿一手玩着茶盏,一边盯着瑜听寒的眼睛看。 “瞎说什么?”瑜听寒错开灵儿的目光。 “从那天和明晨太子消失回来后你就不对,今天这语芙公主来,你又如此的待慢人家,不就只为她是明晨太子未过门的妃子么?说吧,你是不是爱上明晨太子了?”灵儿道。 “哎哟,我的小姐姐,您可真是慧眼如炬啊,啥都被你看穿了,是,我是爱上明晨太子了。可你也不想想,我一个三十岁的老女人,怎么会对十六七岁的小娃娃动心?真是要了命了。”瑜听寒欲守还攻。 “三十岁?可听寒帝姬的仙身是十六万岁呢。你不对明晨太子动心,保不齐明晨太子对你动了心呢。我就说怪了,他怎么会答应帮我下界去寻帝姬的元神,原来都是因为你啊。” “又胡说。他答应你的时候,他才知道我是冒牌货多久?在我没来之前,他可曾和你家小帝姬眉来眼去过?况且那天他们一家子向帝君求亲的时候,你又不是不在,你说,就算动心,他又会是为谁动心?难不成为我这个不值一文的凡人?” “嗯……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灵儿轻轻的点了点头。突然又抬起头来,看着瑜听寒道:“反正,你就是不许和明晨太子有私情!” “好啦,知道啦,真是罗嗦。”瑜听寒一口气灌了三五杯茶,才道。 语芙的到来,她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看她那炫耀的样子,就像能嫁给明晨是一件天下最值得骄傲的事一样。好你个明晨,不知道我会难过吗?还纵容你那未过门的老婆来给我脸子,看来那一咬可真是咬得轻了,早知道给你整个嘴的咬下来,哼,变成个兔子唇,看那语芙还会喜欢你?真是可恶!可恶之极! 少昊在长亭殿是搬着手指头的过日子,算来算去,被禁足的日子,也才不过十来日。虽说只有十来日,可是见不到听寒,自然是觉得日子太长的。每天不是练字就是提笔绘制记忆中的听寒,从第一眼在襁褓里看到的样子开始,慢慢的到她长大的时候,然后又画上了两人在玄灵台的样子,还有在谨思堂的状态。每一副画下来,都是一段美妙的回忆,少昊也渐渐沉静下来,只盼着一解禁,便飞奔到听寒的面前,向她一诉衷肠。 长亭殿,外人自然是进不了的,只有风华会隔三差五的去看看这个弟弟,但却未曾告诉他外面发生的一切。 “七殿下,您这画功可是愈加了得了,这纸上的帝姬,可是活灵活现,纤毫毕现的呀。”少昊的贴身小厮司深一边研墨一边赞道。 “司深,你来说说,是我画功好还是我的榫卯之技好?”少昊将毛笔轻轻的放在墨盘边上,拿起刚刚画好的画象仔细的看。 “依司深来看,七殿下无论画功还是榫卯之技都好,不过……” “不过什么?” “从这些天来看,七殿下的画功好像还要胜榫卯之技了呢。”司深笑道:“可见七殿下,是真心待那听寒帝姬的了。”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这些日时,她过得怎样,唉……”少昊轻轻的摇了摇头。 “七殿下若不是便,不如小的替您去看看如何?”司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去?嗯,倒也可行。那你速去速回,切莫让我等得急了。” “是,小的这就去了,您就安心的待我传回的消息吧。”司深向少昊行了一礼,便转身出门。 “司深,你当心一些,别被人看见,女儿家名节最是要紧。”少昊冲着司深又叮嘱道。 “知道了,殿下尽管放心便是。”司深回完,便隐身不见。 第二十五章 五万年灵力 云龙湖里,绝宇正在安排着虾兵们忙着布置宫殿,毕竟自己的女儿能嫁进东海,对于她来说,也是无上的荣耀,虽说这段亲攀来不太光彩,但好歹算是攀上了高枝,一但自己女儿嫁入那水晶宫,这天上天下,看还有谁能看不起云龙湖?不过,自语芙来闹腾一翻后,又得知明晨将同时迎娶自己闺女和那语芙进门,心里又不免多了些忐忑,把女儿叫到自己的房里。 “凌儿,你此去东海,虽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我这做母亲的心里,却实在不安。”绝宇看着暮凌道。 “母亲,有何不安的?”暮凌那天和语芙打架,虽说占了下风,但她却也是一个不愿示弱的人。 “语芙公主是六重天帝君的嫡女,脾气又大,母亲怕你同她嫁过去后受她的欺辱。”绝宇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母亲不必为女儿难过,虽说她身份比我高贵些,可这明晨不也没有立她为太子妃吗?还不和我一样,只得做个侧妃,且又同一天过门,想来在明晨心里,并不曾高看于她。”暮凌安慰着母亲,也在安慰着自己。 “同一天过门,是东海会主事。不见得是明晨会一碗水能端平的。况且,明晨太子和那语芙自幼相识又是同窗,可比你与明晨的感情要深得多,你嫁过去,凡事要小心谨慎,不可再任性胡为,讨得了公婆欢心,才能拿得住相公,镇得了其它妃嫔。”绝宇道。 “母亲不用担心,凌儿自是知道怎么做的,那陌尘帝妃看起来也是个好相与的人,我自会讨了她的欢心的。再说了,听说明晨送来的聘礼,并不曾比送往六重天的少,可见,在公婆的心里,女儿的身份和地位自是与那语芙是相当的。” “但愿吧……”绝宇长长的吁了口气,又拉着女儿的手道:“我云龙湖地小,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给你做了嫁妆,唉……都怨母亲没有本事,才会让我的凌儿受了委屈。” “母亲,待女儿嫁入东海,要什么贵重的器物会没有?到时拿了贴补娘家,也是未尝不可的。” “切莫如此,切莫如此。”绝宇一听女儿如此说,连连阻止:“你嫁过去,根基不稳,切不可因小失大。你要尽力服侍好夫君,若能成为太子妃,那才是再好不过的呢。” “嗯,女儿知晓了。”暮凌点了点头。 瑜听寒自语芙走后,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变得正常起来,做事也不再丢三落四,总积极的熬蜂蜡,压橄榄油,还深夜到花园里摘花,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她会拿出少昊送的那支短笛来上一曲,虽还是那么难听,但好歹能吹得几个音符了。 灵儿总觉得瑜听寒是在故意让自己忙碌的,但却又抓不着把柄,只好默默的跟着她一起做这做那。 “灵儿,我们的结界可设好了?”瑜听寒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问。 “设好了,不过以灵儿的修为,这结界只能挡些小愗贼,那些道行高深的仙人,自是一攻就破的。”灵儿叹了叹气,怪自己灵力太浅。 “我有五万年灵力,能不能和你一起施法,把这结界加固?”瑜听寒道。 “五万年?五万年?”灵儿跳了起来:“你上哪儿弄的五万年灵力?” “明晨给的。”瑜听寒耸了耸肩,轻描淡写的道:“他怕我被人识破真身,就给了我。” “还说你和明晨太子没有什么?你知道五万年灵力意味着什么吗?那可是我等低级仙奴一辈子都不能修到的!”灵儿瞪大了眼睛。 “啊?这么牛逼的吗?”瑜听寒停下了手,看着灵儿那惊讶和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天啊,五万年,轻轻一转手,就是五万年。”灵儿不愿相信,说着话,一手便搭在了瑜听寒的肩上,灵力催动,在两人相触之间,一股白雾升腾,只瞬间的功夫,灵儿便斜着飞身出去,撞倒了身后的原料架子,捂着胸口跌落在地。 “灵儿,灵儿,你没事吧?”瑜听寒连忙跑上去,伸手扶住灵儿,想要将她拉扯起来,灵儿却摆了摆手。 “你……离我远点,我自己能行。”灵儿说着,又喘了几口气,才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想到,他竟真的给了你五万年的灵力。” “可是,给了我又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操控,还是浪费,最多就是可以使个障眼法,骗过其它人的眼睛罢了。”瑜听寒也唉了口气。 “明晨太子只怕给了你他一半的灵力了。”灵儿摇了摇头。 “啊?你们不是活一年就有一年的灵力了吗?怎得就给了我一半了?” “谁说活一年就有一年的?那是要靠修炼的。灵力的累积和飞升有关,灵力越多,飞升越快,所受的苦也会越小。”灵儿还在揉着自己的胸口。 “那……他给了我,会不会影响他的飞升啊?”瑜听寒开始有点担心起来。 “当然会啦!”这还用说,灵儿撇了一下嘴角,真不知道这个凡人,怎会就白得了这五万年的灵力。 “那我还给他好啦。”瑜听寒道。 “还?怎么还?若不是他主动索回,你怎么还?你可会渡气之术?”灵儿激动的喊。 “不会。”瑜听寒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想了想,又道:“那如果我和帝姬的元神交换回来了,这五万年的灵力是不是就归小帝姬了?” “怎么可能?灵力是随着元神走的,肉身就只是一副躯壳罢了,就算你们换回元神,那灵力也是跟着你走的。” “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要不先就当我替小帝姬把这五万年灵力暂时存着,将来和小帝姬换回元神时,渡给小帝姬后由小帝姬来处理便是了,小帝姬想还他就还,不想还就留着自己用呗。”瑜听寒无所谓的道,反正自己也不会使,拿来干嘛? “且只能这样想了。”灵儿焉头搭脑,这些灵力,是多少修仙之人想得都得不到的,没想到那明晨太子竟这样大方,一甩手就是五万年。这凡人究竟是哪里好?竟会得到明晨太子如此爱惜。不过,当灵儿转头一想到明晨马上就要成亲后,又放下心来,也许,明晨太子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小帝姬仙身才有此做为的。 瑜听寒见灵儿不再说话,拿出短笛又吹了起来,这些天,她觉得自己迷上了这种解压的方式。 灵儿一见她掏短笛,便找了个借口出门而去,只因这笛声,实在是太过魔性,若不是看在那是小帝姬的仙身的面上,只怕自己早就一巴掌一巴掌的拍过去了。不过,现在这个凡人竟拥有了五万年的灵力,只怕巴掌拍过去,受伤的只会是自己了。灵儿只得忍气吞声,独自走到院里,看着一院花开,开始思念自己的表哥。 司深来到可凝轩时,受到了结界的阻止,虽说那结界法力微弱,但司深却也没有破坏,只是隐了身,默默的站在云端看了一会,便转身回长亭殿复命去了。 “七殿下,你猜听寒帝姬在干什么来着?”司深一脸神秘的道。 “你快说说,快说说,她怎么样了?可还好?”少昊一见司深,连声问道。 “嗯,看起来还不错。”司深回道。 “那她在做甚么?可曾想我?” “听寒帝姬有没有想你我可真看不出来,不过,她却是在那里吹笛子。”司深道。 “吹笛子?什么样的笛子?” 第二十六章 凤冠霞帔 “翠玉短笛。”司深当然认得这支笛子,七殿下在以前常常吹奏,还说怎的近日不见了它的踪影,原来是送给听寒帝姬去了。 “她心里有我。”少昊将憋在胸口的气长长的吐了出来。 “可是,那笛声……”司深想说,那是自己听到过最难听的笛音了,比起七殿下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地下。 “怎的?”少昊好奇的道。 “这个……还是等殿下解了禁足,自己去听罢。”司深含笑不答。 “除了吹笛,她还在做些什么?可有瘦了或是胖了?今日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哎呀,七殿下,您怎得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了?”司深平日里和少昊打闹惯了,竟没大没小的脱口而出。 “嗯?”明晨用鼻子哼了哼,斜眼看着司深。 司深连忙陪笑:“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小的确实记不清了,许是淡蓝?许是淡绿?反正我只看到她面前一堆各式瓶子罐子的,屋子里还放着许多花瓣,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是看起来有趣得很。” “你就没有和她说上话?”少昊不满的道。 “没有,那可凝轩布上了结界,虽说法力不强,但小的也没强行进入,又怕您等得着急,只远远的看了,就回来禀了。” “布了结界?她怎会布结界?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少昊说着,就想起身向屋外走。 “我的七殿下,您等等。”司深连忙拽住少昊的衣袖:“若是真遇到危险,怎会设一个连我这等法力低微的仙奴都可以破坏的结果?依小的看,那就是设了防蚊虫苍蝇的。” “有点道理,但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少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 “没什么不放心的,我看那帝姬,玩得可开怀了,那些瓶子罐子的,定是装着有趣的东西。”司深道。 “你呀,尽看些没用的东西。”少昊气得用扇柄搓了搓司深的胳膊。 六重天,语芙在看着自己的嫁妆清单,长长的,密密麻麻列满了各式珍宝的名字。 “芙儿可还满意?”之柔帝妃问道。 “嗯,自是满意的。母妃,那云龙湖穷乡僻壤,那嫁妆定是寒酸死了。”语芙一脸的笑意。 “人靠衣裳马靠鞍,咱们礼数到了,东海自是不能小瞧了咱们的。咱们的嫁妆,可不比那东海送来的聘礼差,母妃啊,还给你搭了自己带来的陪嫁呢。”之柔帝妃接过嫁妆单子,轻轻的放在桌面上才道。 “谢谢母妃。”语芙靠在之柔的怀里,撒着娇。 “回禀帝妃娘娘,回禀语芙公主,绣娘将吉服送来了,请语芙公主一试。”巧绿走进房里道。 “哦?快呈上来,快呈上来。”语芙开心的道,一叠连声的催着。 三个绣娘手里捧着放着吉服的盒子躬身走了进来,平平的伸手,将吉服托住了。 “回帝妃娘娘、语芙公主,奴婢们日赶夜赶,已将语芙公主的吉服制好,吉服分为三套,一套为常服,绣双凤翊龙冠,以皂縠为之。第二套为霞帔,蹙金绣云霞翟纹。第三套为寝服,绣缠校花纹。请帝妃娘娘语芙公主过目。”绣娘中领头的那个行了礼开口道。 “好,好,好。”之柔帝妃走到那三个木盒前,一一抚过,连声道。 语芙却是等不及了,连连招呼:“巧绿,快来帮我换上试试。” 巧绿应身款步上前,先是拿了那套常服给语芙穿上,但见那常服上,除了绣得徐徐如生的双凤翊龙冠外,还辅以翠博山。前襟饰有金龙纹,镶有口衔珠滴各式珠翠凤。身后又绣牡丹团花,衣祖裾袖边又绣满了蕊头、翠叶、珠翠穰花鬓、珠翠云等,甚是华丽晃眼。 “怎么样?好看吗?”语芙穿了常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很好,很华贵,这腰身裁切,这细臻绣工,衬我女儿正合适。”之柔满脸含笑的道。 “是呀,咱们公主穿了,就比那九重天的天妃还要大气华贵呢。”巧绿也道。 “嗯,这绯红是明晨选定的颜色,他定然是喜欢的。”语芙又左看看右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好啦,咱们再试试霞帔吧,这可是拜天地时要穿的呢。”之柔提醒女儿道。 “好的,那就再试霞帔。”语芙伸开双臂,任由巧绿和其它两个宫娥帮她把常服换下,又将霞帔换上。 霞帔的华贵,更胜常服,款式也更为复杂,光肩上的两条祥帔,便缀满了珠翠,在前襟上,又绣绣云霞翟纹,仿若将一身彩霞穿在了身上一般。宽边束腰,绣着金丝緾枝纹,寓意着夫妻永不分离。 试完霞帔,语芙又试了试寝服。寝服缀的珠翠少,但胜在绣工出众,前襟的一对戏水鸳鸯活灵活现,裙裾的连枝藤又从前绕到后面,浑然一体。 “真是好看极了。”巧绿一边帮语芙整理着衣袖,一边道。 “好看吗?”语芙问之柔。 “我女儿,穿什么都是极美的。” “哼,我就不信,那云龙湖能拿出这么好的衣裳来!”语芙得意的仰起小脸。 “哟,这是谁家仙子,美得人都睁不开眼啦。”随着话音响起,清络太子抱着个檀木盒子走了进来。 “母妃,你看哥哥,他尽拿芙儿取笑。”语芙嘴里说着,心里却是得意得很。 “你是我六重天的掌上明珠,怎敢取笑于你?哥哥可是来给你送礼来了。” “送的什么?若是不稀罕,我可不要。”语芙道。 “你且来看。”清络捧着盒子,示意语芙自行打开。 语芙好奇的走了过去,将盖子打开,一对檀木雕刻的小人儿立即就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有什么好的?这样的小人人到处都是。”语芙撇了一下嘴,不高兴的道。 “妹妹不急,你且摸摸它们。”清络道。 语芙将信将疑的伸手,在那个小女木雕的头上轻轻的触动了一下,那小人竟手舞足蹈的原地转起圈来。 “这等小法术,不稀奇,不稀奇。”语芙道。 “这可不是小法术,这小人是真的会动呢。你要知道,这对小人出自何人之手?”清络笑着将木盒子放在桌上。 “任他出自何人之手,都只是一对普通的木头。”语芙一幅看不上眼的样子。 “这可是九重天上七殿下少昊亲自雕刻的,我与他素来交好,这可是他赠予我二十万岁时的贺礼呢,你若不要,我可就要拿回去了。”清络说着,做势将盒子的盖子合上。 “七殿下?早听闻他善榫卯,没想到功夫竟这样了得,这样一块木头,竟被他雕活了。”之柔拿起那对小人,仔细的看了起来,只见那上面小人的头发丝丝入扣,五观和善动人,竟真如活的一般。 “是啊,少昊的这手技艺,真是天下无人能及呢。”清络道。 “只可惜,这七殿下不得天君宠爱,听说还被禁了足。”之柔叹道。 “呵,反正他也不喜朝堂之事,禁足对他来说,也许就当是清修了。”清络笑了笑,又对语芙道:“你可想好了,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七殿下做的?那本公主就免为其难的收下吧。”语芙装也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好啦,吉服也试了,礼也收了,现在满意了吧?”之柔宠溺的看着语芙。 “嗯。满意。本公主定要在成婚那日,把那云龙湖比下去,踏在脚下,让她永远不得翻身。” 第二十七章 这里只能有一个女人 东海 “不行,我不同意将新床安在夕颜宫!”明晨大声的冲着前来安床的喜婆道。 “太子殿下,这……”喜婆嚅嚅着,得不到明里的允许,却又不敢退出去。 “你原意安在哪里安在哪里,我这夕颜宫只会有一个女人住进来,但却绝对不会是这两个女人中的一个!”明晨恨恨的道。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这水晶宫,闲着的院子多的是,你随便找两处便行了。”明晨道。 “可别处的院子,离夕颜宫远啊,再说了,您是新婚,怎的……”喜婆壮了壮胆子道。 “远什么远?不都在水晶宫内吗?我又没让你跑出水晶宫外去安,若依我之意,去那水境边缘才好!”明晨赌气道。 “那……那奴婢这就去征询帝妃娘娘之意,听听她老人家的安排。”喜婆说完,退后几步,转身一溜小跑的去找陌尘帝妃去了。 不大会功夫,陌尘帝妃赶了过来,对着明晨就是一顿训叱:“还有两日新妇就要过门了,你此时闹性子,是不想顾全大局了吗?” “母妃,不是儿子不顾全大局,实在是……唉……反正就是不能在我这夕颜宫里。” “新房布置要花时间,闲的宫都没有打扫,怎的忙得过来?”陌尘劝道。 “母妃,我看暖妆苑、承香居就好得很,反正咱们这水晶宫人手众多,不消半日功夫,自然也就打理出来了。” “暖妆苑、承香居离夕颜宫实在太远……”陌尘帝妃皱了皱眉。 “不远不远,都在水晶宫里,也不费脚力的。”明晨望着陌尘帝妃一脸的乞求。 “那暮凌你可安在远些,可语芙倒底是六重天的公主,怎可待慢?” “管它公主湖主的,来我东海,都一样的。如若非要安在我夕颜宫,这亲,儿子是不愿结的了。”明晨道。 “你竟敢违抗天君意旨?”陌尘帝妃瞪着儿子。 “是,我现在是不敢,但我终有一天,便可以站在全仙界人的面前,大声的说‘不’。”明晨咬了咬牙。到那一天,自己定当轰轰烈烈的迎了寒儿入门,接了她来夕颜宫,其它的女人,不配! “晨儿!”陌尘喝道:“休得胡说。”虽说自己有心夺那九重天之权,统一了仙界,可明晨这样大张旗鼓的说出去,被有心人听到,那可是会坏了大计的。 陌尘自然也是知道明晨不愿娶语芙和暮凌的,心里叹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口气道:“暖妆苑、承香居实在太远,也不合规矩,你要实在不愿意她们住进夕颜宫,那就给配了醉霞轩和悦璃苑罢,好在这两处院子大小相近,也不说偏心了谁又亏待了谁,可好?” “也罢,也罢!”只要不让这两妖娥子住进夕颜宫就成。 “吩咐下去,命人速速将夕醉霞轩和悦璃苑收拾装扮出来。”陌尘帝妃转身对着贴身的宫娥道。 宫娥领命而去,喜婆也行礼告退。 “晨儿,以后那些话在外人面前要少说些,成大事者,必是能忍之人。”陌尘看了看儿子。 明晨点了点头:“晨儿懂了。” “行,还有两日便成婚了,你可要打起精神来,你父君已广发喜贴,邀了八方宾客前来观礼,到时可有得你忙碌的呢。”陌尘帝妃拍了拍儿子的手背。 “广发喜贴?那可有邀七重天的几位帝君?”明晨不知道自己是在担心还是在期待,急急的问道。 “自然是有的。” “那就是说听寒帝姬也会来的?” “喜贴是发给玄幽帝君,带不带小帝姬,自是在玄幽帝君的一念之间。”陌尘看出儿子有心事。 明晨捏一捏拳头,他想见到瑜听寒,却不想是在那样的场合见到她。他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自己曾被瑜听寒咬破的地方,心里又暖又涩,只在心底期待,光明正大娶她那一天能快快到来。 明晨在准备婚礼,瑜听寒也没有闲着,在经过几轮失败后,瑜听寒的第一批玫瑰色唇膏制成了。当揭开熬制罐子的那一刻,瑜听寒高兴的蹦了起来。 “灵儿,灵儿,你看,成功了,成功了!耶耶耶!” 灵儿把脑袋凑了过去,闻了闻,又伸手摸了摸,才道:“这样,就成了?” “嗯,成了。灵儿,你要不要试试先?”瑜听寒拿过一只小竹签,轻轻的撬了一点,均匀的抹在了灵儿的唇上。 “怎么样,怎么样,感觉如何?是不是润润的,香香的?”瑜听寒一脸期待的看着灵儿,等着她的第一个用户反馈。 灵儿上下唇抿了抿,又用手指在自己的唇上轻轻触了一下道:“感觉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这颜色会怎么样?” “你快把镜子召唤出来啊,照照不就知道了。”瑜听寒催促着。 灵儿一挥手,镜子出来了:“哇,好看。”灵儿一照镜子,便乐得合不拢嘴。 “好看吧?你看看,这玫瑰红配上你这白白的肌肤,啧啧啧,得迷死多少个表哥啊。”瑜听寒在灵儿身后夸张的说道。 “讨厌!”灵儿一下子羞涩起来。 “哟,还害羞了。我就说这唇口能让人气色提升不少吧?我的ceo,你就说吧,它的市场前景会不会是一片大好?” 灵儿忙着照镜子都不理瑜听寒,瑜听寒想了想,又道:“你就美吧!我得招暮第一批种子用户了。” “种子用户?”灵儿回头看着瑜听寒。 “又没明白是吧?种子知道是干什么的吧?俗话说,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现在呢,我们就免费的把我们的产品送给别人用,建立起好的口碑,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咱们的品牌可就打出去了,到时侯,嘿嘿嘿,想不发都难啊。”瑜听寒说着,自己竟乐得出了声。 “好啊,现在我就去找人来免费领。”灵儿说干就干,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灵儿,你冷静一点,我还没说完呢。”瑜听寒一把拉住灵儿的胳膊。 “还有什么?” “我们免费送是有要求的,一不能送多,二不能见人就送。” “什么意思?” “咱们送的量,只需要够一个人使用三次就够了,因为三次涂抹,足以修复唇上细纹和干裂问题,这可以让用户明确的感受到产品的效果,但量只有那么多,要想继续维护,哈哈,那就得拿东西来换了啊。再加上咱们的唇膏颜色艳丽,涂上后必定在人群……不,在仙群中出类拔萃,定会引来别人艳羡的目光,人嘛,都喜欢被人欣赏甚至嫉妒的感觉,谁愿意三次之后再被打回原形呢?” “哦,明白了,你这是给人下饵呢。”灵儿点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聪明!但话不能这样说,太难听了,这叫试用,试用,懂了吧?” “懂了,试用。” “你去把柳儿枫儿叫来,先让她俩试试。”瑜听寒乐呵呵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产品。 不一会儿,柳儿枫儿便跑了进来:“小帝姬,找奴婢们有何吩咐?” “来来来,站着别动。”瑜听寒拉过柳儿和枫儿并排站着,轻轻的沾了唇膏给两人涂上,又将两人拉到镜子前:“看,怎么样?” “哇!这个……这个也太好看了吧。”柳儿看着镜中的自己,小声的道。 “就是,就是,这真好看。”柳儿要活泼得多,大声的叫起来。 “这就是我们这几天辛苦采花瓣、捣花汁、熬蜂蜡弄出来的,现在,你们就涂着它们,出去美吧!记住哦,这东西叫唇膏,可以让涂让它的女人变得更加美丽动人。” 第二十八章 你别走 “唇膏,唇膏。记住了。”柳儿重复了两遍,点了点头。 “嗯,等等,不能叫唇膏这么俗的名字,让我重新想想。”柳儿前脚刚跨出门,瑜听寒就将她叫住了。 几个人都看向瑜听寒,等着她说话。 “凝翠?叫凝翠怎样?拈花雨湿春凝翠,扶风柳绿二月明。”瑜听寒背着手,在屋里慢慢的踱了一圈。 “拈花雨湿春凝翠,扶风柳绿二月明。哇,好诗呢。小帝姬您可真厉害。”枫儿慢慢的重复了一遍。 “呵呵,胡谄胡谄而矣。灵儿,你觉得叫凝翠怎么样?会不会很符合你们神仙的气韵?” “听小帝姬您的。”灵儿相当给面子,当然,这是在有其它人在场的时候。 “哇哦,灵儿,你真有眼光呢。我的ceo,那就这么定了吧。”瑜听寒任不住伸手抱了抱灵儿。 “可是……”灵儿道。 “可是什么?还有什么问题吗?我的首席执行官?” “如果有人愿意来买,我们用什么器皿盛装?”灵儿指了指罐子。 “啊?哦……”瑜听寒也才反应过来,这些天一边遭受情感上的动荡,一边又潜心炼制,居然忘了产品的包装问题,对于一个从事营销的人来说,简单就是一个最不该犯的最低级的错误。 “有小瓶子吗?”瑜听寒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只见桌子上,架子上堆的,全是大肚肚的瓶子,多了自然让人感觉不到精贵,所以,这些大容量的瓶子,全部pass。 柳儿在自己的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指头大小的瓶子,高兴的道:“小帝姬,您看这样的行吗?” 瑜听寒接了过来,看了看,大小到是合适得很,装个5g是绝对没问题的。连忙道:“可以呀,还有多少?都拿出来呀。” “没……没啦。”柳儿低下了头。 “没啦?就一个?不行,不行的。”瑜听寒连连摇头:“这是批量生产,包装得统一,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哪儿有一模一样的像这样的小器皿可用?而且还要带盖子的哦。” “像这样小小的带盖子的?只怕只有东海才有了。”灵儿想了想,道。 “东海才有?什么东西呀?不会是蛤蜊壳吧?”瑜听寒突然想到小时候用过的蛤蜊油,小小的一个,放在掌心也甚是有趣和可爱,但,那东西太不上档次了吧? “嗯,东海不只有蛤蜊,还有其它贝类,应该可以找到合适的。”灵儿接着道。 “那咱们七重天呢?就没有吗?”瑜听寒一听东海就从心里反抗,她可不想去向明晨求助。 “真没有那么多。”灵儿回答道。 “唉……”瑜听寒无奈的伸出拳头,一下子锤在了茶几上,却只听啪的一声,那紫檀木的几却应手而裂,断为两截带着上面的茶杯茶碗倒在了地上。 瑜听寒瞪大了眼睛,灵儿也忍不住张口惊呼。柳儿和枫儿一下子跪了下来。 “这……这……”瑜听寒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几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什么情况?我都没用力……” 灵儿脸色变了变,忙道:“帝姬您别生气,别动怒,奴婢们这就再去想想法子。”一边说,还一边拉了拉瑜听寒的袖子。 瑜听寒这才反应过来,忙接口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柳儿枫儿,你们且再去寻寻,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东西。” 柳儿枫儿连忙行礼退出。门刚一关上,瑜听寒就跳了起来:“这它喵的算怎么回事?难道我突然就无师自通的练成绝世神功啦?” 灵儿用不说话,将手一把搭在了瑜听寒的手腕上,静默片刻,才慢慢的说道:“明晨太子给你的灵力,只怕是被你已吸收了。” “什么意思?” “你一界凡人,初时灵力注入时你并没有不适之感,我以为只是因为这是小帝姬仙身的原故,现在看来,才十来天的时间,那灵力就已能为你所用了,简直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说,我也可以像你们一样驾云腾飞、天上地下的闪来闪去了?” “五万年灵力修会,这些自当是可以的。” “哈哈,我会飞了,我会飞了。”瑜听寒高兴极了,在屋里使劲的向上蹦,可蹦了半天,并没有觉得自己身轻如燕的样子,该有的力心引力在她身上,似乎并没有因为她上了天就变得没有了。 “会不会是因为屋子太矮,走,我们去花园里试试。”瑜听寒说着,拉着灵儿的手就要推门出去,却被灵儿自命的拽住。 “你别冲动,灵力现在虽然变成你的了,可你会运用吗?” 瑜听寒一听,一下子像泄了汽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就蔫了下来,悻悻的道:“那有个p用!” “我教你一些驾云的心法,你先练练。”灵儿道。 “你教我?太好了,太好了。灵儿,我准备好了,开始吧。”瑜听寒连忙端端正正的站好,像极了一个好学的学生。 “先盘腿坐下,双手扣莲,吸纳吐故,感受丹田之气,并用意念将其提升,在全身循环四十九周天……”瑜听寒在灵儿指导下,认真的练了起来。 许是练得太累了,那一晚,瑜听寒睡得特别的沉,以至于她都不知道,明晨悄悄的来到了她的床前。 她还和以前一样,喜欢侧身睡,躬着背,蜷着腿,像一只小猫。几天不见,她的脸看起来小了一圈,明显的瘦了。明晨觉得有些心疼,伸手轻轻将她额上的头发轻轻的拂开,呆呆的看着,俯身,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上一吻。 瑜听寒虽然嘴上不说,却在心里暗暗的数着日子,她知道,明天就是四月十一了,是明晨大婚的日子。梦里,明晨穿着一身笔挻的西服,面带微笑,伸出一只手,从草地的另一端向着她款款走来。近了,近了,近得都能看到他舒展的每一个毛孔里洋溢着的幸福笑容了,瑜听寒也向他伸出了手,可是,自己却仿佛是透明的一样,明晨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竟直的从身边走过。瑜听寒一回头,看见语芙正站在自己身后冲自己得意的笑。 明晨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人,突然就眉头紧锁起来,接着呼吸急促,一只洁白的小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向着天,着急的呼喊: “明晨,你别走,你别走。” 那紧闭的双眼表明着那小人还在梦中,只是却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样的一个梦,可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明晨只想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不再顾及那至高无尚的天君之命。 “明晨,你别走……”梦里的明晨头也没回,向着语芙走去,拉起了语芙的手。 一颗泪珠从瑜听寒的眼角滑落,手无力的放了下来。 明晨忍不住了,轻轻的在床头蹲下,轻轻的将那只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轻轻的用拇指擦去她眼里掉下的泪水。 “寒儿,我怎么舍得走?我怎么舍得离你而去?” 明晨就这样靠在瑜听寒的床头,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至到东方的天,泛起了鱼肚白,才不得不轻轻的抽回被瑜听寒回握着的手,看着她眉间的红纱呆了呆,才又在她眼皮上轻轻的印下一吻,一闪身,化做一道白烟,消失不见了。 四月十一。明晨大婚的日子到了。 午时刚过,绮玉帝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明烟便来到了可凝轩传话,说是奉了绮玉帝妃的命,要听寒帝姬好好准备准备,申时要带她一起去东海参加明晨太子的婚礼。 第二十九章 婚礼 “我能不能不去啊?”瑜听寒还沉浸在昨晚那个自己都觉得很是荒唐的梦境里,因为在梦里,那个牵了语芙手的明晨,居然又跑了回来,拉着着自己手带着她一起飞上了天。 “回小帝姬的话,这是仙界大喜之事,为示七重天的诚意,只怕还是得去。”明烟道。 瑜听寒扭头看了看灵儿,只见灵儿也冲她微微的点了点头,于是只好无奈的道:“好吧,你回去禀告母妃,我定当好好打扮,不给咱七重天丢了颜面。” 明烟一走,瑜听寒一下子歪在雕花躺椅上唉声叹气起来。 “这是仙界的大事,那东海势力广阔,此次又是与六重天七重天同时结亲,各仙家自是纷纷前去道贺的,你若不去,就显得咱们玄幽输了礼数了。”灵儿在一旁劝道。 “我去?我去你就不怕我被人发现端睨?” “以你现在一身灵力的道行,只要你不乱说话,便不会有人发现的。” “是吗?那你会不会和我一道去?”瑜听寒坐起身来,一把拉住灵儿的手。 “去的。灵儿是小帝姬贴身的奴婢,自然是要跟着去伺候的。” “太好了,有你在我就不害怕了。我那驾云术才学得个跌跌撞撞的,真担心露馅,要不你再帮我练习练习?” “这个倒是不必担忧,有帝君在,自是他老人家驾云,轮不到你我的。” “哦,这样啊,那好那好。”瑜听寒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吐了口气。 “嗯,你可千万记住,不得说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到了那里,只管看我眼色,那些待人的礼仪,别人怎么做,你便怎么做就成了。”灵儿道,她当然也不想这个凡人惹出什么祸端来。 “好吧。那你帮我打扮一下呗。”瑜听寒听说灵儿也会跟去,心里自然是宽松了不少,可一想到是去参加明晨的婚礼,心里又忍不住的揪了一下。 申时才到,玄幽帝君朔翌便带着妻女和三两个贴身的奴婢到了东海。有玄幽帝君开道,入海时,瑜听寒虽然紧张,但好歹表现出来还算正常。那铺天盖地的海浪两边分开,一条通天的大道悬于水中直达水晶宫。只有灵儿知道,这凡人只怕是紧张得要死掉了,因为被她揪着的手臂被拽得生疼。 瑜听寒都还来不及看清这东海里的景像,便被玄幽帝君带到了水晶宫前,一行人稳稳的落在了宫前的平台上。那水晶宫高大豪气,处处悬了红绸,显得喜气洋洋。 “朔翌老弟,多日未见,向来可好?”一四十来岁青衫男子微笑着从另一边快步走了过来。 “啊,是清简帝君,失礼,失礼啦。”玄幽帝君朔翌连连拱手还礼。 瑜听寒站在绮玉帝妃身侧,也跟着曲膝行礼。 “小帝姬长得是越发标志了,可曾许了人家?”清简帝君笑呵呵的看着瑜听寒。 “小女年龄尚幼,未曾婚配。”玄幽帝君笑道。 “哈……小帝姬这气度,做我八重天的儿媳自是要得。小帝姬,你可曾看得上我八重天?”那清简帝君笑着对瑜听寒道。 八重天又是什么鬼?这清简帝君看起来笑呵呵的,却不知那葫芦里,就是不知卖的是那种药。 “你又在这里胡说,看小帝姬脸都羞红了,你这个做长辈的,是失礼得很呢。”随后,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也缓步跟了上来,站在清简帝君的身旁,笑着道。 “哦,对,对,对,是失礼了,那还不是因为小帝姬可爱嘛,尤记得上次见这娃娃,还只有这么高呢。”那清简帝君伸手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下:“这不,一转眼,就长成大姑娘了。” “你呀!知道你疼爱小帝姬,可这婚姻之事可不能乱说,小心吓着小帝姬呢。”那妇人又道。 “听寒,还不快见过清简帝君和落染帝妃。”绮玉微微扭头,对着瑜听寒道。 “听寒见过清简帝君、落染帝妃。”瑜听寒听话的曲膝行礼。 “父君、母妃,我且随风华二殿下去闹新郎官了。”瑜听寒刚行完礼,便又见一穿白衣的男子走了过来,冲清简帝君夫妇道。 “祁汜,快来见过玄幽帝君、绮玉帝妃和小帝姬。”清简帝君轻喝道。 那叫祁汜的男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眉清目秀,生得到是俊朗,只是那眉宇间,总觉得有些阴邪,见了玄幽帝君一家,落落大方,信步走来,拱手施礼。 瑜听寒连忙曲膝还礼,两人目光对视间,那祁汜眼里的光闪了闪,那眉毛不自觉的挑了挑:“这就是听寒小妹妹吧?长成大姑娘了。尤记得见第一次见听寒妹妹时,妹妹尤在襁褓,一转眼,就长大了。” 又一个说在襁褓里见过自己的男子,唉……也不知这天上,是不是都有这规矩,生了宝宝就得开个展览会? “是呀,祁汜太子已历练有成,自是兴家起业的时候呢。”绮玉帝妃也在客气。 “听寒妹妹,我们正要去闹新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啊?”祁汜道。 “闹新郎?女孩子家哪能去,你这个哥哥,也是当得糊涂。”落染帝妃叱责着自家的儿子。 “哦,也对,也对,我是见着听寒妹妹高兴糊涂了,那玄幽帝君、绮玉帝妃和小帝姬,祁汜这就先行一步了,一会子婚礼上见。”那祁汜又深施一礼,抬眼深深的看了看瑜听寒,才转身离去。 不远处,风华正和其它几个公子哥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笑着什么。 敖来帝君迎了出来,满面堆笑的迎接着玄幽帝君和清简帝君两家人。两家自是又道喜又道贺的客气一翻,这场面,让瑜听寒仿佛又回到了人间,回到了参加招标会的现场,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笑容,但所有的笑容都只是商业的面具。 瑜听寒紧紧的跟在绮玉帝妃的身后,进了内殿,男人们被叫去了前厅,家眷则由东海的陌尘帝妃招呼着,进了后花院。 一直都好奇这水晶宫到底什么样的瑜听寒却表现的懒心无肠,只管跟着绮玉帝妃,绕过许多回廊,又走过几进山水,才来到了水晶宫的后花院。这后花园自是不比可凝轩的小,只是那些建筑花草,都像含有天然石英石似的自带着若隐若现的闪光效果。 真是山有山境水有水景,植物们的种类和色彩,那是云龙湖里绝对不可以比拟的,光是那多彩的珊瑚,就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在水晶宫的后花园里也是这样。 “哎哟,你踩着我裙子啦,出门儿也不带眼睛的?”一声尖叫打破了院子里正三五一群聊天的贵眷们,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发声之处。 “对不起芯沁公主,小仙刚刚只顾着赏情了,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一个看起来阶品不是很高的仙子站在芯沁公主的旁边,连忙曲膝行礼陪罪。 “哼,也是这东海了,怎得你这样的小仙也配来参加明晨太子的婚礼,怕不是偷偷溜进来的吧?”芯沁提着嘴角嘲讽着。 “没有喜贴,小仙怎敢私自前来?芯沁公主说笑了。” “哼!就你这样子,啧啧啧,你看看你,穿的这都是什么?哎哟,这钗环的样式太古老了吧?是你家太奶奶留下的?”芯沁继续吵着。 那仙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瑜听寒在不远处看着,这个芯沁公主真是嚣张跋扈得无法无天了。且不说她故意推自己下水的事还没找她算账呢,现在居然在别人的地盘上公然欺负人,瑜听寒实在看不下去,抬步就向前芯沁那边走去。灵儿伸手拽了一下没拽住,也只好跟了过来。 第三十章 礼成 “这位仙子,好生丽质,却不知如何称呼?”瑜听寒走了过去,站在那仙子的面前微微的曲了曲膝。 “小仙唤名安南,是云龙湖的司使,本是没有资格前来观礼的,只因今天我云龙湖与东海结亲,所以,小仙便也被便在了受邀之列了。却不知您是……” “哦,我叫听寒,也是七重天的呀。” “啊,原来是听寒帝姬,小仙这里有礼了。”安南说着,连忙曲膝盈盈一拜。 “不必多礼,这水晶宫的后花园确实美丽,如果仙子不嫌弃的话,可否愿和我同游?”瑜听寒发出邀请,故意不看站在一旁的芯沁。 芯沁早就因少昊拒婚恨上了瑜听寒,此时见她如此对自己视而不见,更是怒火中烧:“哼,不就是个帝姬么?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只知道攀龙附凤!” “芯沁公主这是什么话?”灵儿站了出来,大声的道:“难道您不知道上次我家小帝姬被你推下水后病了三天三夜吗?” “哦哟哟,哪来的没有矩规的奴婢?本公主说话也敢接嘴了?翠丝、夜柳给我撑嘴!”随着芯沁一声令下,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宫娥便急步上前,一人抓住了灵儿的一只胳膊。 “住手!芯沁,你这是想要干什么?你放开灵儿!”瑜听寒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那两个捆住灵儿的宫娥。随着手上用劲,那俩宫娥竟凭空被甩了出去,跌在地上,捂着屁股,哎哟着半天起不来。 瑜听寒知道,这肯定又是明晨那五万年的灵力之功,唉,本来只是想帮灵儿摆脱那两个人的,谁知情急之下失了控,才用力过猛。但,那又怎样?恶人就要恶人磨。 “哼!你敢动手打人?”芯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瑜听寒,一副要把瑜听寒撕碎的样子。 “寒儿,你这是做什么?”绮玉帝妃跟了过来。院子里的好多人也目睹了刚刚的场景,是非曲直,总在人心。 “哼,听寒你给我记着,我定叫我舅舅惩治了你!”芯沁口中的舅舅,自然是那九重天的天君。冲着瑜听寒吼完,也不看绮玉帝妃一眼,屁股一扭,撅着小嘴,气哼哼的就向前院跑。 “母妃。”瑜听寒轻轻的叫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看的绮玉帝妃。 “你这是做甚,这么大的姑娘了,做客都没个规矩。你好好跟着我,不许乱跑。”绮玉帝妃训叱着瑜听寒。 瑜听寒只得乖乖的点头应声,跟在绮玉帝妃的身后,向花厅走去。灵儿紧走几步跟了过来,在瑜听寒耳边小声的道:“你可真仗义。” “小意思,谁叫你是我的人呢!”瑜听寒得意的扭脸对着她笑了一下。 花厅里人更多,那些仙子、帝妃、公主的,随便一抓就是一把。这里就像一个高级的酒会一样,她们个个穿得花枝招展。 瑜听寒觉得无趣极了,因为在这里,无论见了谁都要相互曲膝行礼,一圈下来,瑜听寒觉得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只想快快找个空椅子,坐下好好喝口茶。正无聊着呢,有宫娥来传:“新娘子来啦,请各位去前厅观礼。” 绮玉帝妃可能是怕人太多走散了,一回头,伸手拉住了瑜听寒的手,她的手又软又暖,瑜听寒仿佛瞬间回到了妈妈身边一般,感觉心头暖和极了,也不再报怨,任由绮玉帝妃拉住自己,乖乖的伴在她的身侧。 前厅说是厅,其实是一个大礼堂,白色的柱子擎起一个圆弧的穹顶,四周挂着红灯笼,缀着红纱。所有观礼的人分两边站立,中间留出了长长的通道,供新人前行。 明晨此时正端端的站在厅中央,他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腰间缀着一条金色的丝带,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眼睛却在第一时间找到了随绮玉帝妃跨进门的瑜听寒,并一直看着她,看着她。 瑜听寒自然也是看见他了,目光对视处,瑜听寒轻轻的撇开了脸。今天他是新郎,是别人的新郎,虽然那身红袍穿在他的身上,让他身姿显得更加挻拔,使他那张本就妖艳的脸更增添了英挺,可是,那却是别人的新郎。瑜听寒想:从此江湖一别,各自走好吧。 明晨见瑜听寒不愿多看自己一眼,心里沉了沉,隐在袖子里的拳头握得紧了又紧,最终,在两个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子被喜婆用红绸牵进来时,才在脸上浮现出一丝让人不觉的笑意。 “新娘子到……”喜婆大声的唱合着。 两个新娘子,一个着了绯红的喜服,一个着了绛红的喜服,一个满身珠翠绣牡丹,一个零星饰物缀海纹,两人站在一排,很明显娘家的身家气度便显现了出来。 语芙自是得意的,从薄薄的头纱后看着暮凌,心里直嘲笑她的寒酸。进得大厅,眼见着明晨意气风发的站着,只想自己快快的走过去,投进他的怀抱。心里想着,脚下便加快了速度,也不顾喜婆的牵引,顾自便往前走去。 喜婆低低的提醒道:“公主,且慢些,别失了礼数。” 语芙脚步一滞,正想发火,却看见明晨的身后端端的坐着天君、敖来帝君和陌尘帝妃,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站立住,待暮凌行得齐平后,才又一起向前。 明晨就站在那里,等着两个喜婆将手里的红绸交到他的手里,用手篡住了,两个新娘便也一左一右的站在离他一步左右的身侧。 “吉时到——”有人高喊。 “一拜天君。”随着唱和,三个新人对着坐在高台上的天君九十度鞠躬。 “二拜高堂。”三个人又拜了敖来帝君和陌尘帝妃。 “夫妻对拜。”明晨跨前两步,转了身和两个新娘子面对面。明晨的目光不在两个新娘子身上,而是紧盯着正低垂着头的瑜听寒,他看到,瑜听寒正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让眼里的小泪流出。 “寒儿,怎么啦?”绮玉帝妃感觉到了瑜听寒的异样,小声的问道。 “母妃,这里人太多了,让寒儿感到身子不适,想去外面走走。”瑜听寒道。 “去吧,灵儿,你快陪着小帝姬去外面透气,小心些,别再惹了事端。”绮玉帝妃这次倒是没拦着她,吩咐了灵儿好生看护,便放她出去了。 长长的一声“礼成——”两字,在瑜听寒的身后响起,就像在她的心里炸开了一个闷雷,震得她脚步一乱,差点摔倒。 “你确定没事吗?”灵儿伸手扶住她道。 “没……没什么事。我就是身体不舒服,想回可凝轩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瑜听寒望着灵儿,希望得到她的同意。 “这……以前我也没有来观过这样的婚礼,却是不知我们这样走了,会不会失了礼数。”灵儿沉吟片刻后才道。 “灵儿,如果我是真的听寒帝姬,如果我身体真的不适了,你还会不理我吗?” “我没有不理你啊,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回了绮玉帝妃,再做决定?” 瑜听寒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于是点了点头,独自立在大柱子下面。 不大会儿功夫,新娘子又被喜婆从厅里牵了出来,那语芙从瑜听寒面前走过时,还故意的顿了顿:“小帝姬,感谢你赏光观礼,怎的,你不高兴?” “你说的是哪里话?你的婚礼与我何干,我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哼,没有不高兴就好。咱家明晨今日穿着喜服,可是一等一的风流呢,对吧?” 第三十一章 春宵苦短 “是吗?没有注意欣赏呢。下次,等他下次再穿喜服时,我定要仔细看看。”瑜听寒道。 “你……”语芙一时气极,竟不知如何答话了。 这边在针尖对麦芒,暮凌嘻嘻一笑,由着喜婆牵着往悦璃苑走去。 “公主,咱们也快些走吧,别误了吉时。”喜婆催促着语芙。 “走!”语芙甩了甩袖子,跟着喜婆去了。瑜听寒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觉得身体里最后一丝空气都被抽干了似的,只能靠在柱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灵儿跟在礼队后面跑了过来:“我已回禀了帝妃娘娘,咱们走吧。” “好。”瑜听寒伸手搭在灵儿伸过来的手上,艰难的站直了身子。 “避水决你会吗?”两人步出水晶宫,灵儿盯着那涛涛的海水,皱紧了眉头。 “啊,你不会吗?”瑜听寒瞪大双眼看着灵儿。 “不会啊。我也是第一次来东海,这可遭了,没有帝君帝妃在,咱们可出不了这东海了。” “你……唉,做为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你怎么会连避水决都不会?”瑜听寒回想着刚到天上时,灵儿的那份嚣张,心里就更加的不平衡起来。 “谁说神仙就得什么都会?你不知道学术有专攻的道理吗?”灵儿嘴硬。 “行啦,行啦。我没力气跟你争,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碰运气吧,看看哪个大能的神仙愿意带我们一程。”瑜听寒说着,转身四处看了看,找了一处礁石,坐了下来。 “咦,这不是听寒姐姐吗?你怎得不在厅里观礼,倒是在这里坐着?”说话的是明华。 “明华,你怎的在这里?”瑜听寒倒是喜欢这个毫无心机的小丫头。 “唉,我邀的三重天墨染公主还不到,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我特出来迎迎。”明华道。 “哦,我偶感不适,在此歇息一会儿呢。”瑜听寒道。 “啊?听寒姐姐不舒服么?那去我情月宫里歇歇罢。”明华一听,连忙走上前来,拉着瑜听寒的手关切的道:“哎呀,听寒姐姐脸色这样差,定是严重了,妙竹、妙晴,快来帮我扶扶听寒姐姐。” 灵儿想出手拦住,却又苦于自己不会避水之法,也由得那妙竹、妙晴扶了听寒,跟在明华身后,一起向情月宫走去。 晏客厅里,八方来贺的神仙们共同举杯,向敖来帝君道贺,向明晨道贺。明晨周旋于众人之间,不慌不乱。 醉霞轩里,语芙坐在喜床头。桌上龙凤花烛高照,烛光映得一室红霞。 “巧绿,酒宴可曾散了?”这是语芙第五次问跟来伺侯的巧绿了。 “未曾。” “唉,这些人也只是,明知道是太子成昏,却这么没眼力架的赖着不走。”语芙生气的一把将头上的喜帕扯了下来,扔到桌上。 “哎呀呀,我的公主,这喜帕可得由太子殿下亲自来掀呢。”巧绿走了过去,从桌上拾起喜帕,又端端的给语芙盖上。 “你再去打探打探,那宴何是会散?”语芙叹了口气,对巧绿道。巧绿只好领命而去。 悦璃苑里,暮凌也在静静的等待,谁都不知道,今晚明晨会不会来。光喜服上,自己就输了一把,暮凌顿有一种居于人下之感。坐在那撒满了花生、莲子、枣、桂圆的喜床边上,伸手一颗颗的摸着那床上的东西,捏在手里,团了又团。 夜是那样的长,语芙觉得、暮凌也觉得。在厅里还在四处敬酒的明晨却巴不得这宴不要散去,他能永远的呆在这里。可是,快近三更时分,宾客们便开始陆继千辞而去。 “风华、祁汜你们别走,我们再来喝它三百个回合。”明晨拉住风华的袖子,已有几分醉意的道。 “哈哈,明晨太子,今天可是你新婚呢,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可要早些去陪那佳人呢。”祁汜举着杯,也是醉意蒙胧的样子。 “是啊,是啊,春宵苦短,明晨,你还是去陪新娘子吧。”风华也道。 “少昊来了吗?我可要找他喝上一杯。”明晨醉熏熏的冲着风华道。 “七弟早些时候若了父君,被禁足在他长亭殿内,未曾来前来道贺呢。我想,要上七弟知道了,定会前来贺你的。”风华伸手扶了一把明晨。 “哦哦,七殿下没来啊。真是不够意思,以后定要罚他。”明晨说着,一举杯,又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明晨,两个新娘子,今晚你可是要累得了,哈哈……”祁汜也是喝多了,信口便道。 “祁汜!”风华连忙出声:“我们还是告辞了吧,我喝得太多了头疼,要不你送送我?” “行啊,送你就送你。”祁汜和风华自幼一起长大,随口应了,被风华拖着和明晨告了别,便离开了水晶宫。 “太子殿下,您是去醉霞轩还是悦璃苑歇息?”贴身的小厮扶着明晨问。 “去什么醉霞轩、悦璃苑?回夕颜宫去。” “可……今天是您大婚呢。” “回夕颜宫!”明晨又坚决的说了一遍。 “是,是。”小厮无奈,扶着明晨往夕颜宫走去。 转过回廊,一个提了宫灯急急忙忙赶路的宫娥没看清,一头扎到了明晨的身上。 “谁?这么冒冒失失?”明晨喝道。 “啊,回……回太子的话,奴婢是情月宫的,公主命小的前去寒香殿请御医,奴婢赶得急了,没能看清太子殿下,冲撞了太子,请太子怒罪。”那宫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连声道。 “请御医?明华怎么了?”明晨问。 “公主没什么,是公主的朋友生病了。”宫娥道。 “公主的朋友?什么朋友?” “好像是七重天的小帝姬。” “你是说是听寒小帝姬吗?”明晨急急的问。 “是的。” “她怎么了?” “公主见她身体不舒服便把她带进情月宫,可谁知情况却越来越糟,现在竟昏了过去。所以公主才叫奴婢速去请御医前去诊治。” “好,你且速去速回,半点都不得耽误。”明晨心里一紧吩咐道。 “是。”宫娥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提了宫灯便急急的跑开了。 “去情月宫。”明晨说着,转身便往情月宫飞奔,那小厮跟在身后,竟气喘吁吁的被落下了好大一截。 明晨急步跨进情月宫,推门便道:“听寒可曾好些了?” “哥哥,怎么是你?”明华正坐在灯下,焦急的看着躺在床上闭目不醒的瑜听寒。 “听寒这是怎么了?”明晨没有回答明华,两步走到床前,低头看着瑜听寒,只见她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呼吸微弱。 “我也不知道听寒姐姐这是怎么了,早先在宫门前见了她,她只是说不舒服,我便带她回我宫里歇息,可谁知情况却越来越糟,刚刚竟晕了过去,呼喊也不应声,可吓死我了。”明华搓着手,焦急的道。 “寒儿,寒儿。”明晨急急的喊,伸手又号住了瑜听寒的手腕。他却不知,他如此的呼喊,让站在一旁的明华和灵儿都忍不住张大了嘴。 “这个凡人,还敢说和明晨太子没有什么,才生个病,看把那明晨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哼,那五万年的灵力,看来果然不是只为了帮她掩人耳目的。你到是与那太子亲亲我我了,我家小帝姬怎么办?她中意的人可是少昊殿下啊,不行,决不能让他们俩走到一起去。”想到这里,灵儿连忙开口道:“太子殿下,今夜可是您大婚,这里有灵儿守着呢,您还是去忙你的事吧,别误了好时辰。” 第三十二章 花柳 明晨没有理她,只顾自伸手,轻轻的擦去瑜听寒额头渗出的冷汗。 “寒儿,我今晚喝了好多酒,好多酒,你快醒来救我一救。”明晨道。 明华和灵儿听得不明所以,只有明晨知道,自己故意喝那么多的酒,就是为了等着酒精过敏发作,以躲过洞房花烛。 “御医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宫娥带着御医前来。 “见过……”御医刚抬起手行礼,话都还没说完,便被明晨拦了下来。 “不必多礼,速速诊治。” 御医在瑜听寒手腕上搭上一块薄白绢,三指扣在了她的脉博之上,过了片刻,收起白绢道:“这位姑娘气息极不稳定,内里灵气也是异常紊乱,像是忧思之症,又似气郁之征。她莫非受过大的刺激?” “这……”明华看了看灵儿,又看了看明晨,却不知该如何做答。 明晨看着灵儿道:“小帝姬近日可有什么异常?” 灵儿想了想,道:“前些日倒是做事常丢三落四,像得了失魂之症似的,可近两日已恢复如常,常以前更加勤免,并没什么异常啊。” “病人心事极其深重,似有心病,而这身子又似曾遭过重创,导至灵魂不一。”御医恭敬的道。 “那要如何治疗?”明晨明华灵儿异口同声的问道。 “心病需要心药医,至于留下的旧伤,则要慢慢调养。我且开几副安神的药先给帝姬服下,等到身体上的创伤愈后,才能再行运行灵力。”御医说着,挥了挥手,手里捧出个小玉瓶子,双手恭敬的送到明晨的手里:“此丸谓之安神丹,每次一丸,每日三次,连服三日即可。” “多谢御医。今夜出诊之事,就不必记在档薄之上了。”明晨接了过来,说道。 那御医应了一声,退出门去。 明晨拔出玉瓶塞子,从中取得一粒丹丸,轻轻的捏开瑜听寒的嘴,将那丹丸用灵力送了进去,又接过灵儿递过来的水,给半扶起的瑜听寒将水又灌了下去。 “哥哥……”明华欲言又止。 “明华,你好生照看着小帝姬,我且先走了。”明晨看着呼吸渐渐平和的瑜听寒道。 “嗯,你去吧。可不能让两位嫂嫂等得急了。”明华说道。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明晨说着,伸手在明华的脑袋上轻轻的摸了一下,才又转身对灵儿道:“小帝姬你可千万要照看好了,明晨在此拜托灵儿姑娘了。” “不敢不敢,照顾小帝姬是灵儿份内的事,怎得当了太子殿下拜托。”灵儿连忙还礼。 明晨又看了一眼瑜听寒,这才转身大步向屋外走去。 “我哥……好像很担心听寒姐姐。”明晨走后,明华道。 “嗯。”灵儿点了点头。 醉霞轩里,红烛已燃得了半枝,语芙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悦璃苑的灯可熄了?” “未曾。”巧绿回道。 “哼,想来明晨也不会去那贱人之处。可这夜宴已散多时,却怎的还不见他的影子。巧绿,你快再去看看。” “是。”巧绿领了命,又跑出了醉霞轩。 “死贱人!看本公主怎么收拾你!”语芙咬牙切齿的低吼。 不大会功夫,巧绿又跑了回来:“未曾见到明晨太子的身影。” “未曾见到?你回来做甚?”说着,抓起桌上的茶盏便向巧绿扔了过去,巧绿不敢躲闪,任由那杯子带着水,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打探?明晨太子不来,你也别回来了!”语芙将喜帕扯下来,在手里死死的扭着。 悦璃苑内,喜婆轻轻的对暮凌道:“这么晚了,许那太子今晚不会过了,您还是早些安歇了吧,明儿一早,还要去给敖来帝君和陌尘帝妃敬茶呢。” “他是我夫君,夫君不来,做妃子的怎能就此歇了?”暮凌轻轻的扭了一下坐得发直了的腰背,道。 喜婆见劝不动她,只能退到一边,实在熬不住了,依在屋角的柱子上,打起了嗑睡。 走出情月宫的明晨,伸手撩起了袖子,那胳膊上,已不出所料的布满了红色的疹子。向着夕颜宫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定住了,嘴角上扬,转过身,往醉霞轩走去。 “见……”一直实在醉霞轩外的巧绿见了明晨,连忙下跪见礼,却被明晨挥手阻止了,悄声道:“你且下去休息。” “是。”巧绿见明晨来了,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语芙听得门响,连忙道:“明晨可来了?” “来了。”明晨答到。 语芙一听明晨的声音,连忙手忙脚乱的把喜帕往头上一搭,顶着歪歪斜斜的走了过来,向明晨曲膝。 “夫君,你可算是回来了,芙儿都等得着急了呢。咱们喝了合卺酒,早些安置了罢。”明晨的到来,让语芙从心底里感到无比的荣耀,让那悦璃苑的贱人,守空房去吧! “我在前厅已喝了不少,那合卺酒便不喝了,你快替我换了寝衣,我要歇下了。”明晨伸开双手,让语芙给他换衣裳。 语芙看了看桌上装着合卺酒的葫芦,抿嘴一笑,娇滴滴的道:“夫君,你好心急,你还没有给人家将喜帕揭下来呢。” “你刚刚不是已经揭了么?还要我揭做甚么?”明晨依然伸着双臂:“快点,我困了。” 语芙见明晨不肯来揭喜帕,只得自己用手一扯,将喜帕重又摘了下来,轻轻的放在桌上,才抬步款款的向明晨走去。 眼前这个英挺帅气的男人,是自己的夫君了。语芙得意的想着,伸手去解明晨的腰带,两个人靠得近了,明晨身上的酒味向着她浓浓的扑来,这反倒让语芙觉得这个男人此刻雄性气息实足,不禁心猿意马起来,玉扣才解开,语芙忍不住将手从前向后的环住了明晨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你做什么?快快更衣。”明晨将她一把推开,然后假意叫了一声:“唉呀,我这身上好痒,你且帮我看看,这是怎么了。”明晨说着,顾自解开了衣襟,露出满胸膛的红疹。那红红的一遍,让人触目惊心。 “呀!”语芙惊叫了一声,退出了数步。 “怎的了?”明晨假装不知,向着语芙歪歪斜斜的走了过去,做势就往她身上靠。 语芙连忙闪身让开,撑起手抵住明晨的胸膛,不让他靠近,望着他身上红红的一片,结结巴巴的道:“你这是怎么啦?” 明晨假意的低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道:“哦?这个啊?我在人间历炼的时候听说,凡人管它叫花柳的。没什么的,我又不是凡人,怎么可能会像他们那样最后全身溃烂流脓呢。”明晨说着,又使劲往语芙身上靠。 “花柳是什么?”语芙一边让一边问。 “就是风流的结果喽。女人传给男人,男人又传给女人……语芙,你既已嫁与我明晨,你为何不愿与我更衣呢?” “女人传给男人,男人又传给女人?你是说这个会传染?”语芙伸出一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嘴。 “是啊。但凡有亲密接触的男女,就会相互的传染,那可是爱的象征呢。语芙,你放心,就算这病最终会全身流黄汤浸浓脓,但肯定不会要了我们的性命,我有,你也有,这不正好是我们夫妻情感的最好证明么?” “我……我……这病不可治么?” “凡人不可治,但我们是神呢,虽然现在不可治,但说不定哪一天就可以治了呢。来吧,语芙,我都等不及要和你双宿双飞了呢。”明晨说着,伸手就去拽语芙的手。 第三十三章 嫌弃 语芙尖叫一声,下意识的就将手藏在身后,不让明晨触碰。 “我……那个……我……明晨,我突然来月信了,要不,你还是去悦璃苑歇着吧。”语芙慌慌张张的道。 “真是败兴!”明晨定定的看着语芙,悻悻的道,然后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腰带子,又摇摇晃晃的推门出去了。 “巧绿!巧绿!”明晨刚走,语芙便在屋子里扯着嗓子地喊。 巧绿又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见屋里已没有了明晨,忙道:“太子殿下呢?” “别提他了,快,快,给我倒杯茶压压惊。”语芙抚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着。 明晨提着腰带子,不紧不慢的又往悦璃苑而去。悦璃苑内灯火通明,门口的宫娥已经闲得站着都在打盹了。明晨故意咳了一声,那宫娥激灵灵的醒来,见了明晨,连连行礼。 “你且去报了暮凌,就说我明晨来了。”明晨扯着嗓子喊。 屋里的暮凌听得明晨的声音,顿感兴出望外,连忙站了起来,却又在喜婆的暗示下,重又端端的坐在了床沿之上。 明晨步履歪斜的跨进门,冲着喜婆嚷:“快滚快滚,本殿下要歇息了。” 那喜婆行礼后连忙跑了出去,将门轻轻的掩上。 明晨也不理坐在床边的暮凌,伸手将那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边上一扒,仰面躺下,连靴子也不曾脱下,便传来了阵阵酣声。 暮凌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将喜帕揭了下来,将明晨的靴子脱了下来轻轻的放在床上,又命了门口的宫娥打来了热水,绞了帕子给明晨擦脸擦手,在掀起袖口时,看到那一胳膊的红斑时愣住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又掀起明晨的衣襟,在看到胸口和后背更加严重的状态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独自坐在桌边的凳子上,听着明晨的呼噜声,痛苦的等待着天明。 瑜听寒渐渐的好转起来,咳嗽了一声,醒了过来。 明华是一夜没睡的陪在床前,听到响动,连忙强行睁开了红肿的双眼:“听寒姐姐,你好一点了吗?” “明华,我好多了。”瑜听寒坐了起来。 灵儿也满眼血丝的走了过来,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你要喝些水吗?” 瑜听寒摇了摇头:“我怎么竟睡着了?我睡了多久了?” “七八个时辰了。”灵儿道。 “那父君和母妃不是已经回去了么?” “是。”灵儿答。 “天啊,天啊!”瑜听寒捶了捶自己的腿,喃喃道:“这回麻烦了。” “怎么麻烦了,听寒姐姐?”明华问道。 “嗯……他们要是回去发现我还没回的话,肯定要担心的。”瑜听寒本想说,没有玄幽帝君的带路,这回是出不了东海了,却又及时忍住了。 “听寒姐姐,你是病了才留宿的,这没什么的,若是实在担心,那明华陪你一起回去,向帝君和帝妃解释清楚就可以了。”明华到底是个热心肠。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正好我要送予你一些礼物,不如你就同我去了。”瑜听寒可不想错过这样好的一个离开东海的机会。 “好啊,好啊,什么礼物?”明华又高兴起来。 “到时你看了就知道啦,保证你喜欢。”瑜听寒道。 “那……听寒姐姐,这是御医留下的安神丹,昨晚哥哥已喂你服下一粒,现在你既醒来,你就自己再服一粒吧。”明华说着,从桌子上拿过那小玉瓶来放在了瑜听寒的手里。 “你是说你哥哥?” “是啊。”明华毫无心机的说道:“哥哥知道你病了,特意来看你了呢。” “唉……”瑜听寒握着那玉瓶,咬了咬嘴唇,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 “听寒姐姐,你不要再歇歇了吗?” “不歇了,灵儿,咱们这就回去吧。明华,走吧,我带你去拿礼物去。”灵儿连忙上前,弯腰帮瑜听寒将鞋子套上。 “嗯,好吧。”灵儿歪着头想了想:“反正哥哥嫂嫂们今天早上要敬茶去,应该还顾不得我,那我就随你走一趟吧。” 有了明华的带领,瑜听寒和灵儿很是顺利的就出了东海。天色已明,那轮红彤彤的朝阳正在海面上沉沉浮浮。 回到了可凝轩,瑜听寒让灵儿拿来了一只兔子毛绒玩具。 “怎样,这个礼物可还喜欢?”瑜听寒递给了明华。 “哇,喜欢的呢。这玩偶可真有趣,可爱得很。”明华抱着兔子爱不释手,在那兔子的脸上左亲亲右亲亲,一个劲儿的夸赞。 “明华,谢谢你照顾我。”瑜听寒真诚的道谢。 “这没什么的呀,我喜欢你,哥哥也喜欢你。”明华一边摸着兔子的耳朵,一边道。 “你别胡说了,我和你哥哥只是同窗而矣,怎的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况且你一下子得了两位嫂子,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能说了,省得惹了她们不开心。” “语芙嫂子我是认得的,她那性子,凶巴巴的,我不是很喜欢,听说这次和我哥哥成亲,都是她上九重天去找天君哭鼻子闹来的呢。那个暮凌嫂子,我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你的意思是说,不是明晨自愿娶的语芙?”瑜听寒问道。 “可不是嘛,因为要哥哥娶这两个嫂嫂,父君发了好大的脾气呢,哥哥还被关在夕颜宫出不来呢。” “竟有这等事?”瑜听寒想起了那天明晨在梧桐岭对她说的话,心里又泛起不少的酸楚来。看来这神仙也逃不了包办婚姻的下场。 “听寒姐姐,你真好,谢谢你的礼物,若你没事了,我就回东海了,我想回去补个觉。”明华睁着一双肿泡泡的眼睛道。 “嗯,去吧。谢谢你照顾我,好好睡。”瑜听寒将明华送到院子里,明华化做一缕白烟走了。 “说吧!你和明晨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华才一走,灵儿就开始掉脸子。冲着瑜听寒就喊,就像审犯人似的。 “灵儿,你又怎么啦?你的狂燥症又犯啦?”瑜听寒看着灵儿,自从自己偶能用灵力和灵儿较量一两下后,她便开始不再畏惧灵儿了。 “别想转移话题,明晨太子昨晚新婚之夜,居然跑来看你,你还敢说你们俩之间没有猫腻?”灵儿柳眉倒竖。 “谁知道他为什么来看我。”瑜听寒撇了撇嘴:“许是只为我是客人,许是因为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想毁了帝姬的仙身。” “那他为什么要叫你‘寒儿’?如此亲热的称呼,不是应该只在爱人之间吗?”灵儿继续审问。 “寒儿?我不知道啊。会不会是以前明晨太子就是这样叫小帝姬的?” “哼,小帝姬不会这样没有分寸!”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瑜听寒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我警告过你,不许对少昊殿下以外的男子动心的。”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对少昊那个大帅哥用情了?” “唉呀,不是,你不是小帝姬,你不可以对少昊殿下动情。”灵儿急急的道。 “那你到底要我怎样?”瑜听寒在知道明晨竟在自己昏迷时来看她还喂药给自己,心情就莫名的好了一半。 “你……哼!你好自为之,反正你只要敢伤害到听寒帝姬,我就不会放过你。”灵儿愤愤的道。 “灵儿,你有当我瑜听寒是你朋友吗?”瑜听寒拽过灵儿,让她和自己对视。 第三十四章 忘了那个人 “有。”灵儿轻轻的答。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我……我是怕你伤害到小帝姬。”灵儿小声的道。 “傻灵儿,我现在和小帝姬是共同体,伤了她不就是伤了我自己吗?”瑜听寒安慰着灵儿。 熬红了眼睛的不止灵儿,还有语芙和暮凌,两人各怀心事,却都不曾安眠。 等明晨从悦璃苑的床上醒来时,天已大明。明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唤道:“更衣。” 暮凌从桌边的凳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明晨,想要上前,却又止住了脚步,冲着门外喊了一句:“来人,给太子殿下更衣洗漱。” “你这个妇人,才新婚第二日,怎的就不服侍你家夫君了?”明晨看着暮凌,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细微的变化。 那暮凌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才道:“夫君昨夜喝多了,睡得可还好?” “是啊,喝多了,你看你,连寝衣也不曾帮本太子更换。”明晨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皱皱巴巴的喜服。 “奴家这就唤人给太子换了常服罢。”暮凌见明晨下了床,竟下意识的往后站了站。 “你怕什么?当初可是你哭着喊着要嫁与我东海的,怎的现在如此冷漠?哦,明白了,你是看到我身上这病是了吗?你嫌弃我了吧?”明晨向暮凌一步一步的慢慢地走了过去,暮凌却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直到后背靠在了墙上,不能再退得分毫。 “没,没……”暮凌结结巴巴的一边回答一边挥手。 “是啊,爱妃,你看你,费尽了心机才嫁入了东海,我明晨自是不信你就变了心的。快快服侍为夫更衣,好一同去给父君母妃敬了茶,才算得是真正是我东海的儿媳妇呢。”明晨伸手,捏住了暮凌的下巴,那眼里充满着的全是报复的快感。 待换好常服,明晨又命人去醉霞轩接了语芙,三个人才慢慢的往懿仙宫而去。懿仙宫是陌尘帝妃的居处,敖来帝君在儿子大婚之日,自也是歇在此处的,早早的,敖来的各宫的其它妃嫔也集聚了过来,就等着明晨带着新妇前来敬茶。 进了懿仙宫,语芙和暮凌并肩走在明晨的身后,先是敖来帝君,后是按妃位高低,又一一敬了个宫妃子的茶,才算是完成了认门的第一项仪式。。 敬完茶,陌尘帝妃道:“新妃面带谯碎,想来是没有歇好的缘故,不过,进了东海门,便是东海人了,自此,便是一家,一会儿,会有罗妇带着两位去到仙堂听先人教诲,在仙堂听得半日后,才算是真正入了门。” 所谓进仙堂听教诲,其实就是去宗瓷在各祖仙灵牌前跪上半日。那语芙和暮凌只得跟了罗妇,进了仙堂。明晨看着两个离去的背影,嘴角向上挑了挑,向帝君和帝妃告辞后,便直奔情月宫而去。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有宫娥行礼问安。 “听寒小帝姬可好些了?”明晨问道。 “小帝姬今晨已醒来,并无大碍。公主殿下刚送她回七重天上了。现在公主正在房内补觉呢。”宫娥恭敬的回复道。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既然公主在睡觉,本太子便不去打扰,让她好生歇息吧。”明晨说完,转身往夕颜宫走去。 瑜听寒习了飞行术,虽不熟练,但好歹可以不用灵儿随时带领了,她先是在花园里练习,然后又将范围扩大开来。经过几翻苦练,还真就能较自如的运用起来了。 瑜听寒不想呆在可凝轩了,尤想起栖霞谷那万般花海来,于是心念一动,便往栖霞谷飞去。 进了谷口,便默念了停字决,将云头落了下来,一路往里走,一路慢慢的欣赏着这里的奇花和异草,不禁又怀念起人间来,怀念起自己曾经拿着照相机走过名山大川时的情形。 没有相机,要是有个套水粉颜料也不错啊。心念一到,手里便多出纸和笔来。整整一套的水粉原料,整整齐齐的摆在了瑜听寒的脚边。 “啊?我竟练成了隔空取物?”瑜听寒当然认出来了,那套绘画的工具,正是自己在凡间房子里的,那是平时里压力太时画了解压的。 瑜听寒连忙盘腿坐下,心里一直默默的叨念相机、相机、相机,可是念了半天,睁眼时,身边还是空无一物。 “手机、手机、手机……”相机不行,那就试试手机吧,瑜听寒又念着,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可能只是自己凑巧了吧,这只能怪自己对这灵力和仙法运用得还不够熟练。”瑜听寒想着,找了个绘画的好角度,在一块大石头上,支起画架,开始对着一篷叫不出名字的白色花朵绘画。 那花朵大概就只有瑜听寒的拇指般大小,小嘴大肚,像极了一个个白色的小小罐子,有蜜蜂将长长的喙伸进小罐子里吸取花汁,吃饱喝足,又振翅飞走了。 瑜听寒画着画着,突然灵光一闪,走近了那花朵,伸手摘了一朵下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的观察着:“这形态,这大小,用来装那唇膏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不知这花朵的保鲜期如何。” 想了一会儿,又失神了,脑子里不知不觉,又浮现出和明晨过去的种种…… “小帝姬,小帝姬。”栖霞仙子站在瑜听寒的身后。叫了两人却发现瑜听寒并没有反应。她便又绕到瑜听寒的面前,一把将她手里的那朵花夺走:“小帝姬,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是栖霞姐姐。”瑜听寒这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没什么的。栖霞姐姐,听说你最善制各种丹丸,你那里可有一种给人吃了便可以忘记自己想要忘记的仙丹?”瑜听寒问。 “怎的?小帝姬小小年纪有何烦心事?可否说与我听听?”栖霞仙子拿过瑜听寒画了一半的水彩画:“哟,画得真好。” “烦心事有,但也不算多,只是有的东西就是不想去记住。” “小帝姬这是学会相思了吧?” “相思?”怎么可能,上辈子的相思都给了李子函了,怎么还会有相思。 “不识相思,才遇相思,不懂相思,已然相思。”栖霞仙子微微一笑。 “栖霞姐姐,我是真的好心烦,你要是有的话,便给我两丸。” “相思最苦,相思也最甜,我这里到确实有此类丹药,唤名‘离魂丸’,可是……” “可是什么?你尽管给我便是。” “这‘离魂丸’服食倒是容易,可那段丢失的记忆却是再也不可能找得回来了,你确定你一定要吗?” “要。”瑜听寒毫不犹豫的道。 “你不仅会忘了那段情,还会忘了那个人。一切与那个人相关的事、物你都会忘记,并不再想起,你确定你要?”栖霞仙子严肃的道。 “要。”瑜听寒斩钉截铁,她再也不要一想到明晨就揪心的痛了。 “我这丹丸可不是白送的,小帝姬想要,就拿东西来换。” “可是……我一无所有。”瑜听寒想了想,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上道。 “有,怎么会没有呢。小帝姬,你绘的这幅画就是极美的。” “栖霞姐姐,你是说让我用这幅画给你换吗?”瑜听寒喜出望外。 “‘离魂丸’的炼制,加了绝情人的心头血,怎可轻易就被这幅画换走?”栖霞仙子摇了摇头。 “那……” 第三十五章 离魂丸 “你跟我来。”栖霞仙子说着,拉起了瑜听寒的手,两人脚下生风,稍时便升到了空中。在空中看着整个栖霞谷,又是另一翻景像。栖霞仙子指了指道:“我要一幅大的画卷,能道尽我这谷里风光的画卷,每一颗草,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每一滴晨露,我都要能看得见,小帝姬若能做到,我便赠予你你想要的东西,怎样?” “每一颗草,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每一滴晨露?”瑜听寒问。 “是的,每一颗草,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每一滴晨露。” “好。”瑜听寒咬了咬牙。 栖霞仙子看了看她,心里忍不住对坚韧叹了叹,是怎样的一段情感伤害,才会让她如此绝决?“十日后,还是此时,我便来取,如若完不成,那‘离魂丹’照样是不能给的。”栖霞仙子约定好了时间,便转身欲走。 “栖霞姐姐,你且等等。”瑜听寒急忙叫住她。 “怎的?小帝姬反悔了不成?” “自然不是。我是想讨教栖霞姐姐一个问题。” “何事?” “刚刚我摘的那种花朵,如离母体,可存得多久?” “哦,你是说那铃兰?离了母体,只得半日可活,怎了?”栖霞问。 “只得半日,那可不行。我还想着它的大小正好可装我做好的唇膏,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只是我的唇膏膏体已制成,就缺了器皿,否则,今天就该带来给栖霞姐姐品鉴。” “哦,原来你是要用来装那东西?这个自是好办,你一定要那个铃兰的样子?用仙法,将花朵的生命冻住便可。” “这到是个好法子呢。谢谢栖霞姐姐,那十日后,我便带了画卷,带了我新研制的唇膏前来与姐姐在此汇合。不过,这十日,还得请栖霞姐姐恕我入侵之失。” “怎的?” “我得天天过来绘画呀。” “好。”栖霞仙子冷冷的应了一声。这栖霞谷中,有奇花种,有异草种,有树木万株,那数不清的叶子,道不完的晨露,怎会是十天就能描绘的?栖霞仙子自不是真的要如此苛责瑜听寒,她只是想用这种办法让她冷静的再面对自己的内心,是否依然要坚持现在的选择。 栖霞仙子自幼在这谷里与鸟虫花草长大,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亲人。鸟鸣便是清晨,虫叫便是夜晚,日日夜夜,周而复始,她就这样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着,生活着,至到十七万岁那年,一个背着九阳虏的受伤少年闯进了这里。 少年刚入谷便昏迷了,是小鸟们把他抬到了自己居住的山洞茅亭。栖霞仙子细心的给他清理伤口、包扎,又灌了汤药,那少年三日后才醒来,便要下床谢恩。 少年高大英朗,有礼又多情,自言凶兽受伤,一心感激栖霞的救命之情,日子久了,两个情窦初开的人,便暗生情愫,而这突然到来的爱情,更如这谷中漫山的野花,先是一朵,两朵,不久后,便开出了一大片,想收都收不住了。 栖霞以为,自己有一个家了。可是,在某一天清晨醒来时,那少年便如他来时静悄悄的一般,又静悄悄的消失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栖霞寻遍了谷里所有的地方,一等就是十万年,可那少年真的如风一般散去,从此再没有回还。栖霞的相思,凝结成露珠,撒在了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之上,栖霞流的泪,化为山间小溪,浇过了所有的花草。对了,栖霞这名字,也是那少年给她取的呢。 栖霞自然懂得相思,自然明白相思的苦,为了忘记那个少年,栖霞便开始采了谷中草药,研制各种丹丸,制着制着,仿佛那相思的苦淡了,制着制着,仿佛恨也没了。于是,栖霞便将那丹丸取命叫‘离魂丸’,放在了制丹房中封存。 又二十万年过去了,少年还是没有回来,但栖霞觉得,他只在自己生命里过了一场,一切等待的意义,并不一定是那个人一定要出现,而是等待本身。 今天看到听寒这个样子,她便是懂了,这个小小的姑娘,也是陷入了相思。 瑜听寒很努力,在回可凝轩之前,采了一蓝子铃兰。又试着用明晨给自己的灵力,心之所念,在试了上百次后,居然真的成功的将铃兰花朵的生命全部冻结住了。 “灵儿,灵儿,器皿我带回来了,我们可以开启正真的宣传时刻了,你快来。”拎着篮子刚跨进可凝轩,瑜听寒便大声的喊。 灵儿从侧屋里跑了出来,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灵儿,你怎么了?”瑜听寒问。 “没什么。”灵儿躲闪着瑜听寒询问的目光。 “你到底怎么了嘛?你是不是哭过了?”瑜听寒扳着灵儿的肩。 “没哭,是眼里进沙子了。”灵儿将头低下。 “沙子?这天上哪来的沙子,你净胡说!是有人欺负你了吗?谁这样大胆,敢动我瑜听寒的朋友!看我不弄死他!”瑜听寒说着,眼睛在院子里四处搜寻,看到了放在侧屋门口的一把花锄,放开灵儿,直直的就冲了过去,将花锄拾了起来,捏在手里。 “听寒……”灵儿连忙拉住瑜听寒,叫了一声,两颗豆大的泪珠又滚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叫听寒的名字。 瑜听寒连忙伸手将她的搂住:“哭吧,我的肩借给你,有什么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灵儿真的就靠在她的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全然不顾正站在廊下不知所措的柳儿和枫儿。 等她哭够了,才呜呜咽咽的道:“我表哥……我表哥要和别人订亲了。” “怎么会?你不是说你和你表哥自小就订好了婚约吗?他怎么可能会和别人订亲去?”瑜听寒惊讶的问。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天上,渣男可真是不少呢。 “我姨母来过了,说是表哥受了那女人家恩惠,要报答。” “报答?以身相许?如若不是真爱,那可真是糊涂,不过,我倒反而认为,你这表哥,可真不值得你倾心相爱。”瑜听寒拍了拍灵儿的肩,把她扶到廊前坐了下来,又示意柳儿枫儿打来水拿来面巾,绞了一帕递给灵儿擦面后才道。 对于小帝姬对下人如此的关心,两个贴身的宫娥柳儿枫儿没有觉得有多奇怪,因为在她们眼里,小帝姬近日的转变虽说有些快,但好歹是变得更加的与下人们亲近了。 “我两从小一起长大,到十三万岁,我被送到可凝轩,他则留在了家里,我们说好,等我二十三万岁时,便成婚的,可如今,才过去多少个日子,他竟要和别人订亲去了。”灵儿说着,眼泪又滚了出来。 “为什么要等到二十三万岁时才成婚?”瑜听寒问。 “宫娥都是要等到二十三万岁时才放出宫的啊。”灵儿瞪着泪蒙蒙的眼看了看瑜听寒。 “一定要出宫后才能成婚?”瑜听寒问。 “这……没有还在服侍人时就成婚的规矩。” “可凝轩谁说了算?我是老大,我做主。灵儿,我给你放几天假,你且先回去找你那表哥问个明白,如若他执意要娶别人,你便随他去,天下好男儿不只他一个,没了他,你会遇见更好的,如若他与你依然两情相悦,他们口里的恩人那边,自有我去帮你摆平。” “真的吗?这样真的可以吗?”灵儿笑了笑,又有眼泪从眼框中滚出来。 第三十六章 回门 “当然是真的,行啦,你别老掉眼泪了,赶紧回屋收拾收拾打扮打扮这就快去。对了,凝翠的包装我已弄来了,你自己装上带一瓶在身上,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打败那妖精!” “凝翠?” “我们的唇膏啊,你哭傻啦。”瑜听寒忍不住,在灵儿额前伸手爆了个大栗子。 “对,对,我们的唇膏。”灵儿又破泣为笑。 见灵儿笑了,柳儿和枫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以后找相公的时候,眼睛可要擦亮一点,别不小心找个渣男!”瑜听寒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冲着柳儿和枫儿道。 “是。”两人曲膝应道。 “好啦,你们俩别在这里站着啦,快把这铃兰拎进屋子,把凝翠都分装进去。”瑜听寒冲着两个小丫头吩咐。 “我也去吧。”灵儿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 “你去干什么?你看看你红着的两只桃子眼,真难看。还不自去打扮?给你三天时间,别让我看到你。三天后回来报告情况!”瑜听寒说着,轻轻的推了推灵儿,让她回自己的侧室。 分装好第一批凝翠,瑜听寒便计划着开始营销了,第一招,自是让柳儿枫儿将试用装分发给可凝轩所有的宫娥,并特意放大假一天,让她们涂上凝翠自由活动。同时,她便又积极的调整配方,争取做出专门针对于上层神仙们的高端商品。 当然,白天的时间瑜听寒不能放过,她得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去绘制栖霞谷的风光。 东海里,明晨新婚第三天,按理,他需要带着新妇回娘家。自从语芙得知明晨新婚夜宿在暮凌那里后,心里既不舒爽,又有劫后余生的快感,这三天,在这东海里,她最怕的就是夜幕降临,她最怕明晨突然说要来她这醉霞轩歇着。 而暮凌,虽朝朝守着明晨,可却不敢近身,因为那触目惊心的红诊她也听说了,那是不可治的欢娱之症,她后悔,后悔极了。她后悔自己用了那么多的手段才嫁进东海,结果换来的却只是一场说不出来的空。 明晨这三天也并不好过,这过敏症在人间吃了瑜听寒的药再加自己运用灵力治疗后倒是极速的好转了,可没想到,在这东海里,就算自己偷偷用了灵力调息,可依然骚痒难耐。这三天,他计划得好好的,中午陪语芙吃饭,晚上又陪暮凌用餐,他总会时不时有意无意的在她们面前叫痒,抓狂的让两人替他挠,两个女子面部的表情,连到细微处他也是留心。就算在一起吃饭,只要是他动过筷子的那盘菜,她们绝对是不会再去触碰的了。明晨心里暗自欢喜,也不再用灵力去治。 “语芙,今日是回门的日子,不如,我先陪你回六重天。”明晨一大早就跑到了醉霞轩。 “这个……也好。”语芙尽量的和明晨拉开距离。 “那你且先梳洗着,为夫的在外间等着。你要快,去了六重天,我还要陪暮凌回云龙湖呢。” “那个……我可不可以在娘家多住些时日?”语芙小声的道。 “怎的?在我东海住的不习惯?还是下人对你有所待慢?”明晨做出一副极其关心的样子。 “都还好,就是一下子离了住惯了的家,想家了而矣。”语芙连忙解释。 “哦……可是,你刚刚嫁与我,连房都没有圆你就要回娘家住,只怕外人会小看了我们东海,说东海礼数不周,又说东海待新妇不好,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外人许会觉得六重天的公主在东海不受待见,这样的名声,传出去,终归是不好听的。要不,等以后你给我生了一个小殿下,再回家住也是不迟的。”明晨挑了挑眉。 “生小殿下?”语芙缩了一下。 “是啊,怎的,你不愿意?” “我……没有。”语芙结结巴巴。明晨在她眼里,分明看到了瑟缩的眼神。 “唉……我与你一道长大,早些时候拿你当兄弟交往,若不是天君做保,我也是不知道语芙你竟钟爱着我,明晨无以为报,只得努力与你夫妻同心,争取多生几个宝宝才好。” “这……”语芙不知道怎么接话,现在,她的肠子都悔青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寻死觅活的去找天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往这火坑里跳。 “好了,语芙是害羞了吧?你快去收拾,为夫等着你便是。”明晨嘴角向上,一转身,那邪魅的笑便冒了出来。 巧绿为语芙更衣洗漱,拿了无数件衣裳给语芙穿上又脱下,明晨很清楚,她只是想拖时间,可明晨有耐性得很,就那么坐在外间,喝着茶,不急不缓,偶尔将手伸进襟子里,这里抓抓,那里挠挠。 “巧绿,我该怎么办?”语芙坐在梳妆镜前,没了往日的戾气,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公主,您这是怎么啦?这几日您吃得少,睡得也不好,是因为太子殿下没来咱们醉霞轩歇息吗?那个悦璃苑的贱人,论长相没长相,论才学没才学的,她也配和您比,等太子厌倦了那下贱丕子,自然就回到您身边来了,她不能风光多时的。”巧绿偷眼看了看明晨印在纱窗上的影子,小声的道。 “唉,我倒是希望他不来。”语芙叹了口气。 “公主,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气话?您既已嫁入了东海,自是明晨太子的妇人,他怎么可能不来?”巧绿一边将头钗往语芙头上插一边道。今日,她给语芙梳了一个妇人髻。 语芙看了看镜中自己憔悴不堪的样子,摇了摇头。 “爱妃,时辰不早了,你收拾妥当了吗?”明晨在外间喊。 躲是躲不掉了,语芙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声:“这就好。” “爱妃,你穿淡绿的最娇俏,要不你还是穿那套淡绿的衣裙罢。”语芙刚走到外间,明晨才瞥了一眼,便道。 “嗯?时辰已经晚了,不如……”语芙实在无心再为他去折腾。 “爱妃,你是不爱了吗?”明晨伸手捉住语芙的衫角。 “啊……不是,不是,我这就去换。”语芙连忙退开,眼里满是惊恐。 明晨非常满意语芙眼底透出恐慌与厌恶。 待语芙换好衣衫再出来时,明晨看到她脸上的妆容明显变化了,想来是进到里屋又偷偷的哭过,眼圈还红红的。 两人带着回门礼回到了六重天。六重天上,云廷帝君和之柔帝妃是早早的就做好了迎女婿的准备。整个皇宫大殿布置的喜气洋洋,一有宫人来报说明晨夫妇回来了,云廷帝君和之柔帝妃夫妻便迎出了门。 明晨极有礼貌,向云廷帝君和之柔帝妃行礼问安,云廷帝君对明晨这个女婿自是满意得没有话说,到是之柔帝妃心细,见着女儿脸色发暗,找了个空隙,把女儿带到了一旁。 “芙儿,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吗?”之柔拉着女儿的手,虚寒问暖。 “母妃……”语芙欲言又止。 之柔只当是女儿害羞,又道:“你刚嫁为人妇,自然是要多为夫君多考虑些才是。虽然你和明晨郎情妾意,但也要提妨着那云龙湖的下贱女人,孝敬公婆,守好妇道,若能正为正妃,那是最好的。” “那个下贱女人要是喜欢,自然拿去就是。”语芙的眼眶红了红,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 看到女儿流泪,之柔吓了好大的一跳,连忙道:“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明晨欺负你了还是东海待你不好?” 第三十七章 有苦难言 语芙自幼没受过委屈,那忍得了这般苦楚,一头扎进之柔的怀里,痛哭起来。 “我的儿,到底是怎么啦?”之柔抚着语芙的头发。那语芙只哭不说话,把之柔急得心如猫抓一般。 “巧绿,巧绿!”之柔叫道。 巧绿应了声,推门进去。 “巧绿,公主是在东海受了何等委屈,你当是从实与我说来!”之柔的脸阴得像要滴下水来一样。 “奴婢……奴婢不知。”巧绿弱弱的答。她确实不知道语芙公主为什么会在新婚夜将明晨赶走,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郁郁寡欢。 “好你个奴才,竟对主子的事一无所知。好了,我且问你,明晨太子这几日可有歇在公主房里?” “大婚当日太子便来了,可是没呆一会儿,又走了,后面除了来陪公主用用午膳,便没有再来过了。”巧绿老实的答道。 “不中用的东西!滚!”之柔冲着巧绿吼。 巧绿又哆哆嗦嗦的行了礼退出房门。 “你们夫妻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那云龙湖的小贱人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将明晨勾了过去?” 语芙只管哭,大约是哭累,才稍有停歇。她真想把明晨身上有脏病的事一骨脑儿的说出来,可一想到这婚是自己上了云宫大殿闹来的,又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芙儿自幼未曾离家,此次嫁做人妇,只是对父君母妃过于思念罢了。”语芙擦了擦腮边的泪水,才道。 “唉……你这孩子,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明晨欺负你了呢。那有姑娘不出嫁的道理,人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与自己的爱人相伴一生。你这是如愿嫁给了明晨,虽说有那个下贱丕子,但她那点浪,岂能在我女儿面前翻起波来?你要好好的保重身子,快点给我添个小外孙,有了孩子,男人的心也就拴牢了呀。”之柔给女儿传授着相夫秘籍,可那语芙一听到孩子两个字,没来由的又全身抖了抖。 “好啦,快把脸擦擦干净,别让新姑爷看了笑话。我们还是回前厅去吧,想来,你父君正和明晨说着话呢。”之柔以为自己解了女儿的心结,又高高兴的拉起女儿的手,不顾语芙下意识的抗拒,一起回到前厅。 “岳母回来了,正好,小婿要拜别岳父岳母了呢。云龙湖的回门茶,今日也是要去敬的,请岳父岳母恕小婿不敬之过。”明晨说着,冲着云廷帝君和之柔帝妃深施一礼。那云廷帝君虽有不快,但还是只能顾得面子,强做大方道:“应该的,应该的。” 明晨走过来,伸手去拉语芙的手,语芙缩了一下,却还是被明晨抓了个正着:“爱妃,你这是怎的了?眼睛怎么红了。晨起就发现你眼眶红红,现在更严重了,可是不舒服?”明晨说着,又伸出另一支手动摸语芙的额头。 这一幕在云廷帝君和之柔帝妃看来,那是再温馨不过的了。总觉得这个女婿选得没错,对女儿如此贴心,可那语芙却梗着脖子,向后微微的缩着。 “不要紧的,只是几日不见母妃,想念得紧罢了。”语芙借口道。 “你呀,真是个孩子。”明晨宠溺溺的看着语芙,那眼里的爱意仿佛都要化成水流出来了一样,然后一转头,又对着云廷帝君和之柔帝妃道:“既然芙儿舍不得岳母,不如就让芙儿留在这六重天多住几日。新婚刚过,父君也派了巡海的差事给我,我这一出巡,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我也怕芙儿一个人在醉霞轩寂寞,不如就让她留在岳父岳母身边,等我差事办完,即回来接她,如何?” “怎可这样?那有新婚就回娘家的道理?让外人看了笑话。”之柔刚想答应,云延帝君却开口了:“男儿当以事业为重,你领了敖来帝君的旨,该出巡便出巡,切莫儿女情场,小芙儿坏了规矩。” “多谢岳父体恤。”明晨又是一礼。语芙的手,在明晨掌心里怔了怔,明晨侧脸看着她,嘴角轻轻的挑了挑。语芙觉得,那笑意里充满了讽刺。 “既然明晨还要去云龙湖,本君也没留你们了,那你们就速速的去吧。”云延帝君冲两人挥了挥手。 两人告辞并肩而出,直到驾云离开了六重天的皇宫,语芙才将自己的手从明晨手里扯了出来。两眼目视前方,冷冷的站着。 明晨将语芙送回了醉霞轩,又前往悦璃苑接了暮凌往云龙湖赶,暮凌本是准备进了东海与语芙好好的博一场的,却没曾想,这战斗还没有打响,便转移了战斗方向,她现在和语芙差不多,都是不敢靠明晨太近。 明晨不管那么多,乐呵呵的样子,见了湖主,也是岳母长岳母短的叫,那湖主自是乐得笑开了花。 明晨刚陪暮凌走,语芙便在醉霞轩发起脾气来。理由很简单,说是服侍的宫女递的帕子冷了,便在屋里里摔盘砸碟的闹腾,将一干宫娥,全部罚了在屋前廊下站着。 明华正好过来找语芙玩,见到宫娥们都禁若寒蝉的垂手立着,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宫娥不敢说话,只是指了指关着的房门。 明华到底是个孩子,好奇心又重,连忙跑到语芙的房外,叫了两声:“嫂嫂,嫂嫂,你在吗?” 语芙听到是明华的声音,将手里正待砸的一个玉花瓶双放回到了架子上,长长的吸了口气,忍了半晌才走过去开了房门。 “嫂嫂,听说你和哥哥回门回来了,我特来找你玩哩。”语芙见门打开,便抬腿往里走,才跨进门,一脚就踩在了碎了的茶盏上。 “这是怎么啦?遭了贼吗?不可能啊,在这水晶宫,那有这么大胆的贼?唉呀,嫂嫂,你没伤着吧,快来人呀。”明华大声的叫。 门口有两个宫娥立即走了过来:“公主。” “哥哥不在,快去回了母妃,说语芙嫂嫂这里遭了难了,让她多带些人手过来。”明华连连吩咐着,连语芙想插话,都被拦下了,眼看着那两个宫娥领了命急急的走开,语芙这才道:“妹妹可别这样,醉霞轩安全得很,怎会遭贼?快快别让母妃知晓了。” “不行不行。”明华坚决的摇了摇头,在屋里走了一圈:“你看看,你看看,这屋里的东西都破得七零八落的了,你还说没有遭贼?定是有人趁你们回六重天的时候干的。哼!等哥哥回来,定要好好审审这些不中用的下人!”明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语芙尴尬到了极点,以前明华与自己同窗,还可以和她闹上一闹,可一转眼,自己把这个小同窗变成了小姑子,又在别人地盘上,简直开罪不起。她也急了,怕陌尘帝妃来了知道真相,连忙冲着屋外喊:“巧绿,还不来把屋子打扫了。” “别呀,别呀。”明华拦着:“别移动了这些东西,许那可恶的贼人留下些什么线索也不一定的。” “妹妹你就别管了,我从娘家带有好些嫁妆,重新布置就好,不必兴事动众的了。”语芙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巧绿快点干活。 明华就是一根直肠子的姑娘,非拦着巧绿不准她动手。巧绿毕竟是下人,怎好与主子做动,只得站在门口,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很快,陌尘帝妃来了。一进门,便道:“芙儿,你没有伤着吧?” 语芙只得曲膝行礼:“回母妃的话,芙儿没事。” 第三十八章 变心的表哥 明华见母亲来了,连忙跑了过来,拉着陌尘帝妃的手向她展示:“母妃,您看,语芙嫂嫂这屋里,被人砸了个稀巴烂。您看,就连那套西域进贡的巴西玉茶盏,现在只余得一个是好的了……”明华从地上捡起一片翠绿的瓷片天真的向陌尘帝妃展示。 陌尘抬眼,在屋里扫了一眼,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缓缓的道:“我东海的东西说不得金贵,但也好歹是千挑万选的物件,芙儿,你若有不喜欢的,尽管吩咐奴婢们收起来便是。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母妃,母妃再予你添置。” “哎呀,母妃,你不是应该多给醉霞轩派些家奴吗?都有贼人入室吓着语芙嫂嫂了,您怎还说这样的话?”明华不明所以。 “家奴是要再派一些得力的过来,省得芙儿再做调教。” “不必了母妃,这醉霞轩的奴婢多是我从六重天带来的,服侍我也久了,知道我的喜好有脾性,就不劳母妃再添新人了。”语芙连忙推辞。 “想来六重天的老人们也是不熟悉我东海,才让那‘贼’人得逞,不当紧,母妃再给你增派十二个宫娥过来贴身服侍便是。”陌尘帝妃说话的时候,那个‘贼’咬得异常的重,语芙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想要再推辞,却又是不能够了,只能咬了咬牙,将一肚子的火憋了回去。 “明华,你不要在这里叨扰嫂嫂了,你那谨思堂的功课可有完成?”陌尘说完,又对还站在屋里一堆碎渣里的明华道。 “唉呀,母妃,现在谨思堂最没有趣了,哥哥不去,嫂嫂也不去,听寒姐姐也有两天没去了,好无聊啊。”明华接口道。 “无趣也得去啊,你年纪还好,要多学些东西,内里外在都要加持,将来嫁人了,才不至于在夫家失了礼数。”陌尘帝妃表面在教训明华,实则含枪夹棒的在教训语芙。 语芙只得曲膝在阳尘身后行礼送行,直到陌尘拉着明华走出了二门,她才依着门框溜了下来。 巧绿连忙上前扶起她:“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语芙摇头不语,只是指了指地上,让巧绿尽快洒扫,便回了里间,躺在床上独自流泪。 很快,阳尘帝妃新派的十二位宫娥就到了醉霞轩,从贴身的到近身的,全部给换了一遍,除了巧绿,其它的人都被打发到了二门以外的院子,干些粗陋的活计。 语芙一时间觉得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委屈得几天下来竟瘦了好大的一圈。往日对下人的颐气指使,也不敢轻易的对着那东海的宫娥们叫唤,只敢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流泪。 好在明晨并不来打扰,听下人门说,从云龙湖回来的第二天,他便带着一队人马去巡海了。这东海之大,无边无际,边域众多,与之相邻的它国也多,所以也要一一打点,这一圈下来,至少也得有半个月的时间。 瑜听寒的画作进展不是很顺,到后来几天,她更是没日没夜的守在了栖霞谷,见识了这谷里的朝阳升,夕阳落。见识了云起,又见识了霞落,对于自己体内的灵力运用得越来越熟练,虽说不至于百分百精准,但好歹也能完成80%心之所想。 灵儿放假回来了,守在瑜听寒身边。 “怎样?你可问清了?”瑜听寒一边画一边问灵儿。 “表哥自是不愿意的,是姑妈……” “你姑妈逼他另娶?” “嗯。” “为什么呀?” “因为那个姑娘不是奴籍,姑妈觉得她身份高贵些。” “啊?凡间都人人平等了,你们这天上怎么还会有这些划分?”瑜听寒给一朵花上上颜色后道。 “仙界等级制度森严,我是奴婢的女儿,自然也就是奴籍。那姑娘是个平籍。”灵儿长长的叹了口气。 “所以,你就想放弃了?”瑜听寒看了看灵儿那一脸沮丧的样子。 “不放弃又能怎样,如果表可与那姑娘完了婚,有她家人做保,表哥也是能脱了奴籍的。”灵儿有心无心的扯着身边一朵花的叶子道。 “除了找高阶的人婚配外,还有什么样的方式能免去奴籍?” “奴籍在主子的掌控中,只要主子大恩,便可以脱了奴籍的。”灵儿低声的说,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自古是没有主子愿意赦了奴婢的籍的。” “为何?” “奴婢的孩子也是奴婢,那便生生世世都只有服侍主子的份,若赦了奴籍,便意味着少了奴婢。” “明白了。我有权赦吗?”瑜听寒又往下一朵花上添色。 “听寒帝姬自是有权的。”灵儿回答,突然,眼里光一闪,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停住了。 “你别太早想着放弃。你表哥待你如何?这样吧,你什么时候带他来我帮你参谋参谋,怎样?”瑜听寒当然感觉到了灵儿刚刚的异样,又波澜不惊的道。 “是。”灵儿像是感觉到了希望,高高兴兴便应承了下来。 灵儿看着瑜听寒一朵花一朵花的着色,又好奇的道:“你画这么一幅做甚?” “绘画可以宁心神啊。以前工作压力大的时候,我就喜欢画上一副。”瑜听寒轻轻的笑了笑。 “可是……你为什么要画这么大一幅?” “画越大解压越有效啊。” “天啊,那你是得有多大的压力啊。”灵儿看着那张展开来至少有三丈的画卷。 “那天,明晨真的来看我了吗?”又过了半晌,瑜听寒才轻轻的道。 “哪天?你是说明晨太子新婚的那天吗?”灵儿往瑜听寒色盘里加了些水。 “嗯。” “是啊,明晨太子喝得醉熏熏的,可一听说你病了,他便赶到了明华公主的宫里看你,拉着你的手,那眼神好温柔好温柔。”灵儿的眼里充满着羡慕。 “知道了。”瑜听寒淡淡的应着,仿佛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一样,不痛不痒,不动声色。 “你还说你和明晨太子没什么,连明华公主都看出来了。” “明华小小年纪,能看出什么?”瑜听寒的手轻轻的抖了一下,却又立即恢复了平静,用勾线笔将花朵周围的叶片一一描绘出来,还加了两展翅的小鸟。 “听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不恨你了。”灵儿轻轻的道。 “是吗?谢谢灵儿的大恩大德。”瑜听寒轻轻的扯了扯嘴角。 “我说的是真的。我发现,其实你这个凡人,比这天上的神仙大多都要善良得多。”灵儿急急的解释道。 “你才与我相处多久,你怎知我善良了?凡间有一句话,叫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披着人皮却不干人事的多了去了,你可别被表面现象迷惑住了。” “我就是知道。听寒,请你原谅我以前对你的不好,行吗?” “你有对我不好吗?灵儿,你别这样,你再这样,都让我觉得你不是你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还是对我凶一点吧。”瑜听寒呵呵一笑。 两人正说着话,栖霞仙子飘然而至,看了看瑜听寒正在埋头苦制的画,轻轻的笑了笑道:“小帝姬,仅有两天时间了,你确定你能绘完?” “栖霞姐姐,我自当努力,必定能完。”瑜听寒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伸起腰来,用手捏了空拳,在腰上轻轻的捶了几下。 “好啊,‘离魂丸’我给你备下,自等你取便是。”栖霞仙子说完,摇了摇头,顾自又转身飘走了。 第三十九章 立嗣之争 “什么?你要‘离魂丸’做什么?”灵儿一把抓住瑜听寒的手腕。 “忘记那些本不该是我的人和事。”瑜听寒轻轻的推开灵儿的手,慢慢的说道。 “你……” “你不是担心小帝姬的仙身吗?等我食了‘离魂丸’,我自会好好照顾。”瑜听寒的脸上平静得如秋水一般,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你是要忘了明晨太子,对吗?”灵儿看着她那张认真的侧颜,一定一顿的道。 “我只是想忘了不该记住的。” “不,不!我看得出来,明晨太子是对你动了心了。”灵儿大声的道。 “你确定明晨太子动心的,不是小帝姬么?” “确定!因为明晨太子那晚看你的眼神,呼你为‘寒儿’我就知道,他动心的是你瑜听寒!” “唉……那又怎样?他一下子娶了俩。在我们凡间,我们只承认一妻一夫。” “可神仙三妻四妾很正常啊。那个有地位的上神上仙,到了婚配时没有几房妻室,都是要遭人笑话的。”灵儿道。 “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人。”瑜听寒咬了咬嘴唇。 “听寒,你再好好想想,好吗?” “灵儿,别为我担心,我很好。我在凡间,靠着一人打拼,在那极其凶恶的职场上,斗得了甲方爸爸,又笼络得了同事心腹,自然是没有什么事的。”瑜听寒轻轻拍了拍灵儿的肩:“幸得栖霞仙子相赠,总算是解决了盛装凝翠的事,我已命柳儿和枫儿在罐装了,你且回去,看看有没有销量了。” “不,我在这里陪你。”灵儿摇了摇头。 “你可是我们公司的负责人,一切要以大局为重,若有人来换凝翠,你需要做好服务工作,所有置换物品,一定要登记造册,那可是我将来回人间生活的资本来。”瑜听寒冲灵儿笑了笑,又推了她一把:“放心吧,现在的驾云术我已经很熟练啦,我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的。” 灵儿依依不舍的走三步又回来两步,最后一咬牙,腾云而去。 瑜听寒将手里的画笔一放,脑子里不断回响起灵儿的话:“我看得出来,明晨太子是对你动了心了。” 是吗,他是对自己动了心吗?可是,他的动心却是一次性的娶了两个老婆,也许,此时的他,正坐享齐人之福呢,哪还会想起这个曾在人间和他共同渡过近一年时光的她?往事一幕一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能清晰的记得他们的每一个时光,甚至还能忆起他手心的温度和唇上的血腥味道。 瑜听寒甩了甩头,抬眼望了望远方,又低头继续绘制。 东海懿仙宫内,陌尘帝妃和敖来帝君正说着话。 “这六重天和七重天的亲算是结下了,可那语芙却好似不是很满意这桩婚事。”陌尘帝妃摈退了所有的下人,对敖来帝君道。 “怎的?有何异样?六重天界可是助我统一大业的一把好手,可要将这桩婚事护了下去。”敖来帝君道。 “许是那语芙拈酸吃醋,回门那日,竟在醉霞轩大发雷霆的打砸东西,妾身已叫人更换了屋内所有陈设,亦换了我们东海自己的奴婢前去服侍,想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待明晨巡视回来,得叫他一碗水端平,两边都得顾忌。” “后宫的事,自由你做主,务必让明晨这孩子知道轻重。” “是。” 七重天,玄幽大陆的长倾殿上,众仙家大臣云集,玄幽帝君朔翌端坐宝座,府视着满朝文武。 有仙官唱和:“有本上奏,无本歇朝——” “请帝君安,老臣有话要说。”一位穿了一身绛紫蟒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仙班中错开一步,站了出来,拱手道。 “展宏太傅,您老有何事?”这名叫展宏的老者,是朔翌的老师,朔翌自幼便对其礼貌有佳,此时他在朝堂上说话,朔翌当然也是洗耳恭听的。 “回帝君,此事乃关乎我朝堂兴旺之大事,望帝君深思。”展宏太傅道。 “何事?你尽管表来。” “我玄幽大陆与玄武、玄明、玄天各领这九天四海中最大的一重天,万万年来虽说也相安无事,但其它三陆均已立后继之人,唯我玄幽,太子一位尚且空置,后继无人,只怕引发内患外忧啊。” “是啊,是啊,我朝万万年来,都有立太子一说,可到了如今……”重号将军的话刚说话,朝堂上便传来一阵议论之声,很明显,这些人对此事是早有想法的了。 “我帝君年方不过四十万岁,正是年富力最强的时候,何来内患外忧之虞?”也有不同的声音,是重号将军。 “重号将军,你是守关大将,自是以孔武有力,可这朝堂之上,除了你,还有多少是能征善战之人?我方朝庭,除了九重天的蔽佑,更多的还是得靠我们自己。南有玄武,本身势力便不容小觑,现又与东海结亲,更是在我边境虎视耽耽,北有玄灵,虽势力不强,但胜在朝中各各法力高深,又有独门的绝技,西有玄天,虽那玄天对外不拉帮,不结派,可内里却兵强马壮,兵戎充实,他们任意一方以我朝后继无人为借口,都能发动兵乱,占我领土!”展宏太傅大声道。 “那依太傅之意何为?”重号将军哼了一下鼻子,不屑的道。 “立嗣是关键,可于无烟火中定了那些虎视耽耽人的心。” “我的太傅,满朝文武尽知,我玄幽帝君只得听寒小女一人,何能立嗣?”玄幽帝君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他知道,关于立嗣这一说,早晚会被这帮子人提起来。 “太傅大人,现在说立嗣是否太早了些?帝君大人正值壮年,后宫充实,说不定哪一天,哪一位娘娘就诞下了一位公子,到时再定也是不迟的。”重号将军道。 “重号将军,边关局势你是武将自是比我这久居内宫的老头子要了解得多,你认为,那边境上的狼崽子们还有耐心等我们的小公子出世吗?”展宏太傅沉声道。 一时长倾殿内大臣纷纷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再等等,一派同大傅一个声音。 “好啦!众仙家之意本君已明了,此事关重大,待本君细细再做思量,散朝。”玄幽帝君忍不住抚了抚突突起跳的太阳穴。 那展宏太傅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玄幽帝君已转身,从高台侧面的小门离去,只得甩了甩袖子,愤愤离去。 玄幽帝君下朝后,也不回永明殿,而是径直的走进了尚书房,将自己关在里面,至到巳时也不见出来,把守在外面的仙官、宫娥急得团团转。 绮玉帝妃得了消息,带着明烟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才进了尚书房,便听见朔翌在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气。 “帝君,您这是怎么啦?”绮玉手里捧着汤盅,柔声道。 “啊,爱妃,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本君揉揉额头,实在是痛得紧。”朔翌见了绮玉,放下手中的书册,连忙道。 “你呀,有事就往心里放,怎能不头痛?”绮玉将手中的汤轻轻的放在几子上,伸出柔胰在朔翌的额头前轻轻的按压。 “这个太傅,今天居然在朝堂之上提出立嗣!以前我当他是老师,处处敬重,谁知……唉……” “太傅今天在朝堂上提出立嗣了?这不是把我听寒往火炕里推嘛。”绮玉的手停了一下。 第四十章 继位你怕不怕 “是啊,我就听寒一个独女,立什么嗣?说得就像我不久就要羽化了似的,还拿边境之忧说事,简直是胆大包天!” “这太傅是老人了,不可能不知道女子继位要经历的苦楚啊。”绮玉叹了一口气。她怎忍心将自己呵护多年的女儿抛出去,受那份罪孽。 “如今朝堂上,有一半的人向着那太傅,怎叫人不心寒?”朔翌咬了咬牙。 “那……帝君在朝堂之上,可做了决断?”绮玉试探着问。 “没有,先拖上一拖,缓上一缓吧。我觉得这事,还是得让我们女儿先知道,心里有个准备才好。” “她一个十六万岁的女子,向来又柔弱良善,又才从人间历炼归来不久,我实在不忍心。”绮玉忍不住,眼眶红了红。 “爱妃啊,你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不舍得,我自然也是不舍得的。”朔翌轻轻的拍了拍绮玉娘娘的背。 绮玉忍了又忍,终将眼泪憋了回去,强忍着心中的痛,道:“女儿那边,我自去说去。这盅参汤,你且喝了吧。” 朔翌看着盅汤,感叹道:“还是老夫老妻的好啊。” 绮玉从尚书房出来的时候,已是巳时末了,满天的星斗在湛蓝的天空上眨着眼睛,她拐了个弯,还是决定去可凝轩看看。 可凝轩的结界,形同虚设,绮玉自是不知这是灵儿所为,不禁为女儿的法力担忧。进得花园,早有可凝轩的三等宫娥见了,连忙向内院跑去回禀。 由柳儿又禀了灵儿,把灵儿急得直跺脚:“绮玉娘娘到哪儿了?” “在花园里呢。”柳儿道。 “你且想办法阻上一阻,我得去栖霞谷叫回小帝姬。”灵儿说着,一转身消失不见了。 柳儿耸了耸肩,念道:“我有什么法子可阻得帝妃?这可不是要了我脑袋的事吗?”话虽如此,可还是不得不提了裙角,一溜小跑的往花园迎去。 这些天瑜听寒为了完成那画卷,几乎已是全天候的泡在了栖霞谷,眼前着还有一角便可以完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正待调个色继续,便被风风火火出现的灵儿一把抓住,还没等瑜听寒说话呢,灵儿已带着她飞升到了云端。 “你干什么?我还有一角就画完了。”瑜听寒手里还拿着画笔,脸上沾着彩汁,不满的道。 “我的小帝姬,绮玉娘娘来可凝轩了。”灵儿一边赶路一边道。 “啊,绮玉娘娘来了?可是知道我是冒牌货了?”瑜听寒忍不住一阵紧张。 “谁知道呢,深夜前来,定是有事。不过,听说娘娘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宫娥,想来应该不会是发现了你的身份的事。切记,不可乱说话。”灵儿还没有叮嘱完,两人便已落在了屋子外的走廊上了。 不远处,传来枫儿向绮玉娘娘请安的声音,接着,就见绮玉领着明烟大步的走了过来,那柳儿跟在身后,缩头缩脑的,见了瑜听寒站在廊下,才悄悄的吐了口气,站直了身子。 “母妃,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瑜听寒到底是在职场混过的,反应灵敏而又机警,将手里的画笔往灵儿手里一塞,连忙就迎了上去。 “寒儿,还未曾安息么?”绮玉拉着瑜听寒的手。 “还未。” “咦,你这脸上,沾的都是什么?”绮玉看着瑜听寒脸上沾着的彩汁道。 瑜听寒伸手抹了抹,笑道:“寒儿正作画呢。” “哦,寒儿会作画了?母妃可要瞧瞧去。”绮玉说着,抬腿便跨进了瑜听寒的房间,那屋里除了各种罐子,哪有见什么画的影子。 瑜听寒也一时语结,低了头,小声的道:“女儿画得难看,便自觉的销毁了。母妃若是喜欢,寒儿当勤学苦练,待有拿得出手之作时,一定送与母亲,可好?”瑜听寒一边说,一边拉着绮玉的袖子撒娇。 “好啦,好啦,你这孩子,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绮玉一扭头,对着灵儿道:“还不去打盆水来,给小帝姬好生擦上一擦。” 灵儿忙的应声出去了,才出了门,也忍不住吐了一大口气,生怕绮玉看出什么端倪。 “你这屋子,摆这么多罐子做甚?”绮玉好奇的问。 “母妃,这些是用来熬唇膏口红的,您来看哦,这是玫瑰花汁、这是风仙花汁、这是紫芸花汁……” “这花汁子闻起来倒是香,只是跟那什么唇口红有何关系?” “母妃,寒儿送你的口红你可用着?” “嗯。”绮玉点了点头。 “那里面便是加了花汁子的,染色加香,可有趣了。”瑜听寒说着说着,得意起来。 “你呀,真是个孩子。”绮玉忍不住伸手点了点瑜听寒的额头,突然又停了下来,道:“你这额间这红形妆容是在哪儿学来的?” 瑜听寒知道,绮玉说的,是那点红沙。不禁又想起明晨。 “怎么啦?”绮玉见瑜听寒愣神。 “哦,这个红妆叫花锭,是我在下凡历炼的时候学来的,听说在人间的唐代,美女们都这样在额间点上红妆呢。怎么样?母妃,是不是看起来娇俏可人?”瑜听寒信口胡说。 “嗯,看起来吧也不难看,但妆久了,也是可以换换的,母妃还是喜欢看你清丽的样子。”绮玉轻轻的摇了摇头。 “可是……可是寒儿还没有玩够呢。”这红点那有那么轻易就能袪掉的?瑜听寒又不是没试过用各种粉底、遮暇啥的,那额心都涂成白墙了,可那红点依然醒目得很,见掩不住,后来也就索性不管它了。 “你呀,你呀!由你吧。”绮玉宠溺的看着女儿,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小小的脸,实在不忍心将朝堂之忧告诉给她。可是…… 灵儿打了水来,瑜听寒接过灵儿递来的帕子抹了抹脸,笑嘻嘻的将头靠在绮玉帝妃的肩上:“母妃,您是不是想寒儿啦?” “你个小滑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母妃自是想你啦。”绮玉反手,摸了摸瑜听寒的脸。 “灵儿,你快去煮我们刚研制出来的果茶,我要给我的母妃尝尝。”瑜听寒对灵儿道,有一种献宝的冲动,想要把好吃的,好喝的和这个慈爱的‘母亲’分享。 灵儿应声出去,轻轻的带上了门。 “寒儿,你来,坐下。”绮玉拉着瑜听寒的手,让她和自己面对面的坐下。 “母妃,你的眼里似乎有不开心的东西。您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瑜听寒看着绮玉,那双凤眼里透着一丝哀伤。 “寒儿,你十六万岁了,有些事不得不让你知晓了。”绮玉叹了一口气。 “母妃,您说吧,寒儿准备好了。”瑜听寒正襟危坐。 “我和你父君只育有你一女,也许不久的将来玄幽大陆就只能交由你来撑管,你可害怕?” “母妃,您别这样说,父君还年轻得很呢,有父君在,寒儿自是能得你们蔽佑的。” “寒儿,天界自古,便有立嗣之矩,你看咱们这七重天上,那玄武、玄灵、玄明都早早的立下了太子,唯有我们,只有一个女儿,立不得太子。” “女儿又怎么啦?再说了,您和父君还可以再生个弟弟的呀。”瑜听寒道。 “唉……就算要生,那岂是说生就能生的。这么多年了,你父君的宠妃也不只我一个……母亲就问你一句,若天要降大任于你,你可害怕?” 瑜听寒心里做着剧烈的斗争。 第四十一章 代价 天啊,难道这是要传皇位于我?这可是在人间想都不敢想的事啊,要知道,中国历史上下五千年才有一位女皇帝,难不成自己是武则天转世?天啊,在那公司里,想要升个总监都觉得是极大的奢望了,谁知一转眼,不仅上了天,不仅拥有了五万年的法力,不仅学会了飞来飞去,现在还有人跟自己谈继皇位之事。天啊,幸福来得太太太太突然了吧?不对,我瑜听寒始终是要回凡间去的,还要找到小帝姬的元神,把这身体交还于她的,该做女帝君的人不是我,应该是小帝姬才对。怎么办,如果是小帝姬,她此时应该会做何种选择?又会做何回答?既然小帝姬是独女,那继承皇位肯定是理所应当的,对,那就答应了吧! 瑜听寒想到这里,便道:“玄幽大陆是我领土,必是分毫不让,这里的子民是我大陆儿女,寒儿怎会让他们受到欺凌?如若真有这么一天,寒儿定是当仁不让,挑起治国的担子的。” “好女儿,有志气!”绮玉暗暗叫好,心却又抽了一下。“仙界称帝,不似凡间,女子一旦继位,便……” “便怎样?”瑜听寒见绮玉眉头紧锁,忙问道。 “便须斩姻缘!” “斩姻缘?什么意思?” “不可言爱,不可嫁人。”绮玉艰难的道。 “不可嫁人?”那和小帝姬两情相悦的少昊怎么办?这个决定,自己到底要不要替小帝姬应承?瑜听寒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转念又道:“如若女君不可嫁人,那岂不是后继无人了?” “唉……这便是仙界的矩规。在女帝继位期间,可在全大陆挑选德才兼备者为继任。” 这不是禅让吗?事关重大,瑜听寒实在不敢轻易决断。 “寒儿,你可有心怡之人了?”见瑜听寒犹豫,绮玉道。 “没有。”瑜听寒咬了咬牙。 “我知道,这事于你太不公平。母亲也就跟你说说,让你知晓,至于如何决断,旦凭你自己做主,我和你父君绝不强求。”绮玉说着,又握住了瑜听寒的手。 灵儿端了托盘进来,说是果茶好了。 瑜听寒连忙转移了话题,一定要让绮玉帝妃尝尝自己的配方。待绮玉帝妃走后,瑜听寒急忙问灵儿:“小帝姬和少昊关系怎样?” “你什么意思啊?是少昊殿下来提亲了吗?”灵儿瞪着大眼道。 “不是。你快告诉我,他们关系好吗?” “自然是好的,少昊殿下对我家小帝姬最好了,而小帝姬心里也有他。” “那这可麻烦了。”瑜听寒搓了搓手。 “什么麻烦了?到底怎么了嘛?”灵儿催问道。 “刚刚绮玉娘娘来,说让小帝姬继承帝君之位来着。” “嗯?天界没有女子继位的呀。”灵儿晃了晃脑袋。 “所以,如果玄幽大陆一直都没有男孩子出生话,那小帝姬就只能出任了。” “嗯,理所应当。” “可你知道出任帝君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什么代价?” “小帝姬就不能结婚,也不能谈恋爱了。” “啊?” “所以,我不敢冒然回答绮玉娘娘。” “不能结婚,不能恋爱,那就是不能和少昊殿下在一起了。那可怎么办,怎么办?我家小帝姬还不得伤心死啊。我的小帝姬啊,你在哪儿呀,你快回来吧。”灵儿说着说着,双手捂脸,竟痛哭起来。 “现在帝君还年轻,又有多个妃子,我们只能祈求上苍,能尽快赐予他们一个儿子了。”瑜听寒道。 和栖霞仙子约定的时间到了,瑜听寒认真的在最后一片叶子上加上露珠。栖霞没有失约,她来了,站在瑜听寒的旁边,静静的看着她最后一遍的描绘。 “看来,你是铁了心想要忘却。” “嗯。”瑜听寒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次的选择只代表自己,不代表小帝姬。 “世间最苦是情苦,世间最痛是心痛。你拿去吧。”栖霞仙子说着,手一挥,一个青色的瓷瓶便飘在了瑜听寒的眼前。 “栖霞姐姐,你都不要验一下画么?”瑜听寒并没有去接,而是指了指那长长的画卷。 “君子趁人之美,这十天,让你绘制这么繁杂的画,并不是我真想要得,而是想要你好好静心想想,面对自己的内心,是否真的是想要忘却。这十天来,你日日苦绘,可见你的心意定是决了,这‘离魂丸’你便拿去就是。” “多谢栖霞姐姐。”瑜听寒说完,这才伸手接了那瓶子,又曲膝向栖霞仙子行了个礼,打开瓶塞,倒出那里面的两粒玉白的药丸,张口便吞,毫不犹豫。 “你且等等。”栖霞仙子连忙出声。 瑜听寒停下了手。 “此丸一但服下,你便再也记不起那个人,那些事了,你可真的要想好。”栖霞仙子说道。 这也许就是格式化硬盘吧,也好,也好,重装系统,删除一切与明晨相关的内容。瑜听寒点了点头。 “药效甚烈,服药后会昏睡七七四十九个时辰。” “嗯。”瑜听寒点了点头,指了指那画卷:“此画卷便赠予栖霞姐姐了。” 瑜听寒说完,将药丸往嘴里一塞,一股寒香便立时从舌尖上散布开来,慢慢的滑到喉咙,然后再到胃里。 “是一个用情至深之人,也是一个绝情之人。”栖霞仙子轻轻的道。 药刚入腹,瑜听寒便觉得自己在看电影一般,过去的一幕一幕,全在眼前闪现,甚至当时的感受,又重新来了一遍。那个在梧桐岭的初吻、在山道上的公主抱、那些偷来的小零食、那碗白粥、那些个礼物还有他唇上血的味道……一幕闪现,随即消失。 瑜听寒觉得自己困极了,都来不及和栖霞仙子道别,便身子一软,倒在了栖霞谷的花丛里,沉沉睡去。 “睡吧,睡吧,愿醒来后再无痛苦。”栖霞仙子挥了挥手,一片白白的云朵便飘了过来,罩在了瑜听寒的身上。 明晨巡海,马不停蹄,一方面安内,另一方面也是此次奉命出巡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沿途拜访那些与东海接壤的其它邻国。敖来帝君是有意让明晨单独历炼并建立人脉,明晨也不负重望,将沿海的邻国都一一做了了解。只是他归心似箭,原定的十五天的巡海日,他只用十一天。他想去看看多日不见的小丫头,那个傻乎乎如同还活在梦里一样的傻丫头。 明晨完成公事,也不回水晶宫,而是直直的奔七重天而来。 “灵儿,瑜听寒可在?”明晨来到可凝轩,见了灵儿便问。 “没在啊。她昨日去栖霞谷,还未回来呢。”灵儿见是明晨,老实的道。 明晨也不多话,一转身,化为轻烟便消失了。 栖霞谷足有万里,明晨四处找寻,却不见瑜听寒的影子,正在谷里乱逛时,惊动了一窝野兔,灰色的兔妈妈警惕的竖着两只长耳朵,瞪着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明晨,将一窝小兔崽子们护在了身后。 “怕什么?又不抓你。”明晨笑了笑:“小兔子甚为可爱,送我一只,可好?” 兔妈妈耳朵动了动,一转身,带着孩子便钻进了草丛里。 “呵呵,真是小气。”明晨想起自己曾给瑜听寒买过的兔子玩具,心里一热,便伸手想要去抓上一只,刚待动身,身后便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何人善闯我栖霞谷?” 明晨回头一看,一位仙子正立于身后的花丛之上,冷冰冰的看着自己。 第四十二章 试炼 “啊,我叫明晨,是东海的太子。” “明晨太子?刚听说你大婚呢,不在你水晶宫陪媳妇儿,怎的有闲情逸致来我栖霞谷抓兔子?” “啊,仙子误会了,我是见那兔子可爱,想抱一只送给我朋友,我那朋友是个良善又心慈的人,定会好好待它。” “这谷中所有的都是我栖霞仙子的,那有不与主人打招呼便善自作决定的?太子殿下,这里可是七重天,不是你东海。” “是,是明晨冒昧了。叨扰了仙子清修,还望仙子见谅。” 栖霞仙子用鼻子哼了哼,才道:“太子殿下若无别的事,便请回吧。” “啊,我来贵地是来寻人的。” “寻人?这栖霞谷几十万年来,便只有我一人。” “我刚去了可凝轩,可那里的宫娥说小帝姬来了这里,于是,我便寻来了,但逛了好大的一圈,却是没能发现她的踪迹,不知仙子可曾见过?” “小帝姬?你寻她做甚?”栖霞不动声色的看着明晨那满眼焦急的样子,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如若没猜错的话,那小帝姬想要忘却的,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太子了。也难怪小帝姬如此绝决,爱的人成婚了,还一下子两个新娘。 “我……我自是来看她。”明晨愣了一下。 “你是她什么人?” “同窗。”明晨想了想,才道。 好一个同窗,栖霞仙子冷冷的道:“小帝姬说了,不见。” “不见?她怎会不见我?请仙子快告诉我她今在何处?我是定要见到她的。”明晨急了。 “既是小帝姬吩咐,定是有她的原因。慢走不送。”栖霞仙子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喂……”没人理他,明晨只得漫无目的在谷里又四处转了转,在天色渐暗时才悻悻的离开了栖霞谷。 悦璃苑内,暮凌正在院里廊下坐着,明晨不在的这几天,她也慢慢的适应了东海的生活。许是因为云龙湖也是水底,所以暮凌到还习惯,只是对明晨多了几许失望,可这些天细细想来,便又觉得明晨身上的红斑与那脏病好似并无关联,毕竟,在凡间,她是知道明晨和听寒帝姬来往的,若说他真有病,那岂不是那听寒帝姬亦会有染?不行,得找个机会查实。 主意一定,暮凌竟有些企盼明晨能快些回来了。 “晓绿,你可记得我云龙湖那个通晓医术的海婆子?你速去请她来我悦璃苑,就说我有要事要与她相商。” “小姐,你是说那个医婆子么?”晓绿想了想道。 “正是,正是。你快去找来。” “是。”晓绿应了一声,转身欲走。 暮凌又道:“你且等等,你此次回去,不必让母亲知晓,切记,速去速归。” 晓绿令命而去,不过半日的功夫,便带了海婆子进来。 那婆子看来来八九十岁的样子,满头银丝,一脸的皱纹,见了暮凌,颤颤微微的行礼:“小姐,老婆子这厢有礼了。” “快,快,赐座。”暮凌冲着晓绿喊,晓绿又忙的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海婆子的身后。 海婆子却一味的推辞:“小姐现在是东海的娘娘了,我才婆子怎敢在娘娘面前托大?” “哎呀,海婆子,你不必拘礼了,此次请你来东海,是有事要找你帮忙的。” “为了小姐,我老婆子是愿肝脑涂地的,说什么帮不帮的,这不是折煞老身了?”海婆子连忙行礼。 暮凌摈退了屋里所有奴婢,只留下海婆子,附耳将明晨身上红斑一事细数相告,末了,还加上一句:“据我所知,他不是那么个浪荡的性子,我不信他身上有脏病。海婆子,待他回来,我便尽力让他来我屋中,我会尽力将他灌醉,待我脱下他的衣衫,你可要瞧得仔细。” “是。”海婆子道:“我海婆子行医几十万年,从未出现个差子,小姐你就放心的交由老身吧。” 暮凌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宫娥来报,说明晨已巡海归来,正在太极殿向敖来帝君回禀情况。暮凌二话不说,吩咐贴身的宫娥把自己打扮起来,早早的便侯在了太极殿外。 “边境邻国对于孩儿本次到访,表现的倒是热情,只是于西边的突寒之国,恭敬度不高,他们提出每岁进供数量之事,颇有微词。但据孩儿观察,突寒向来莽撞,不过国虽小,却产兵器,不可得罪,父君可否着户部,找个由头,酌情减少其岁供,改为以兵器进岁。”明晨道。 “哈哈哈,我的儿,看来此次出巡,你道是用了心的,有治国之资,就依你罢。”敖来哈哈大小,对于明晨的汇报表现的非常满意。 “是。谢父君赞赏。”明晨抱拳。 “除了突寒,可还有其它异常的邻国?”敖来饮了一口茶,乐呵呵的看着儿子。 “还有一国,此国名白涩,却是长期处于阴暗之地,孩儿发现那里的民众长相都极其的丑陋,但性子却又是极强悍,不如与之通婚,将其民风调和调和。” “白涩族人在前些年倒确有此想法,只因其粗鄙长相,我东海无人愿与之婚配啊,晨儿可有好的办法?” “愿通婚者,可赠银帛。尤其是在两国边境,可开放贸易互市,自有那爱慕雄壮的水族愿意与之交往。那白涩族人善战,如能与我东海结亲,自是消除了一大起兵隐患。”明晨道。 “好,好,此法不错。依你!”敖来很满意儿子这次的表现,似乎一成婚,这孩子便立即长大了一般。 “好啦,你也出门有些日时了,既回来,你也累了,便去看看你的两房妃嫔,争取早日为我东海添丁,这也是正事。”敖来道。 “是。”明晨道别,退出了太极殿,才走到殿门口,便见台阶下站着的暮凌。 慕凌一见明晨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夫君,你一路辛苦,我备了薄酒与夫君接风洗尘,不如与我同去悦璃苑歇了吧。” 明晨正为找不到听寒而苦恼,也不想理暮凌,便道:“今日着实乏了,我要回夕颜宫歇着,改日再去悦璃苑罢。” 明晨说完,大步往前走,走了数步,眼瞥见醉霞轩的巧绿正在转角处探头探脑,立时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暮凌道:“嗯,还是去爱妃那里吧,既有酒喝,不可错过。” 暮凌的脸立即堆满了笑容,连迈数步,跟上了明晨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向悦璃苑走去。 暮凌的确准备了美酒,是云龙湖的陈年佳酿。 “夫君,这是我云龙湖的美酒,唤名碧落泉的,你且尝尝。”暮凌拿起酒壶,给明晨倒上了满满的一杯。 大婚之日因饮酒出的疹子,在明晨故意没有用仙法治疗时,是第五日才痊愈的,今日这酒,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呢? 暮凌举杯,自己干了个干干净净,身子有意无意的往明晨身边靠,明里一狠心,得,做戏做全吧,脖子一仰,满满一大杯酒便倒进了自己的肚子。 “味道怎样?可还合你的胃口?”暮凌一边问,一边又为明晨加了一杯。 酒能有什么味道,在明里的嘴里,不过都是辛辣燥喉的罢了,可为了能让自己身上快快发出疹子,明晨毫不犹豫的喝下了第二杯。 暮凌见明晨喝下了酒,心里窃喜,况且这碧落泉可是在云龙湖出了名的烈性,普通水族不过半杯便能放到,这明晨已喝两杯,不出所料的话,应该也差不多了。 第四十三章 你睡了我 暮凌满面堆笑,又将明晨手里的杯子倒满:“夫君好酒量。” 明晨明显得感到胸口开始搔痒了,忍不住,伸手抓了抓。暮凌见状,下意识的退远了些。 “来,夫君,把这一杯喝了,让凌儿扶你上床歇了吧。”暮凌继续劝道。 明晨啥也没说,一仰头,便又是一杯下肚,接着,整个人便软绵绵的倒在了椅子上。 “夫君,夫君。”暮凌伸出手指搓了搓明晨的肩,发现他已毫无反应,便冲着屏风后招了招手,那海婆子得到信号,旋即从屏风后转了出来,颤微微的走到了明晨的旁边。 明晨自是喝不得烈酒,此时已醉得呼呼大睡,又加上身上酒精过敏,喉头竟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海婆子伸出两个指头,轻轻的撩开明晨的袖口,那整个手臂上红彤彤的一片丘疹,状如拇指指甲盖大小,成片相连。 暮凌不由得退后两步。 海婆子又拉开明晨的衣襟看了看,那胸膛之上,也是遍布丘疹,海婆子又伸出指甲轻轻的在那丘疹上掐了掐,才转身轻轻的道:“太子殿下这是患的酒疹,一饮便现,奇痒异常,万不可再饮酒了。” “你说什么?酒疹?不是脏病?” “什么脏病啊,这就是酒疹子,以后可不敢让太子再饮酒了,这酒过量,会害了他性命的。” “天啊,不是脏病,太好了,太好了。”暮凌高兴的搓了搓手。 “我这里有解酒的丹丸,快让太子服下。”海婆子拿出两粒药丸来,伸手就要往明晨嘴里喂。 “且慢。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且将药丸交由本小姐,本小姐自会喂他。”暮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海婆子领了命,却被人连夜又送回了云龙湖。 暮凌得知明晨身上红疹一事的真相后,自然是不怕了,叫了晓绿,帮自己将已醉得不省人事的明晨拖到了床上,又将他的外衣剥去,将衣服丢得满屋都是,将自己也是脱得只余下小肚兜后,便侧躺在了明晨的旁边,手里篡着那两粒药丸,却迟迟不给明晨服下去。 醉霞轩的语芙得报,说是暮凌在太极殿便将明晨接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急急的洗簌了,早早的上了床,还对外吩咐,说是自己身子不适。 瑜听寒从昏睡中醒来,迷蒙中,觉得自己如坠雾里一般,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慢慢的坐了起来,才恍乎记起,自己用画和栖霞仙子换了‘离魂丸’。她慢慢地站起,那片罩着她的云也轻轻的向上升起,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栖霞谷还是一如既往的鸟语花香,空气里充满着香甜的味道。 瑜听寒忍不住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可睡得真长啊。” 瑜听寒心里有两个事情,一是想办法继续寻找小帝姬的元神,二是,想办法在自己和小帝姬互换元神之前,多攒上一批财富。 “嗯,‘离魂丸’是让自己忘记一些人和事的,但到底要忘记什么呢?”瑜听寒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哈,果然,自己竟想不起来要忘记什么了,也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找栖霞仙子要‘离魂丸’了。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后悔药吧,效果真是不错,如果能成批量的开发,哈哈,在那某宝上开个店,买给人间那些痴男怨女,定会生意爆棚。 一想到发财,瑜听寒又高兴起来,驾了云,一边想像着那钱像雪花一般的从天而降,一边向可凝轩行去。 “哎呀呀,你怎么才回来呀?”瑜听寒才到可凝轩,灵儿便迎了上去:“明晨太子可有找到你?” “明晨太子是个什么鬼?”瑜听寒停了下来,一脸蒙逼的道。 “你不会真的吃了‘离魂丸’吧?”灵儿道。 “吃了呀。”瑜听寒一脸的无所谓:“我现在觉得全身轻松,一心只想赚钱,完全无法自拔。快灵儿,我们快研究新一代的产品吧,我跟你说,我准备除了唇膏口红外,开发出一整套的凝翠护肤品来,像什么面霜啊、精华啊、遮瑕啊、洁面皂啊啥的,一样不能少。” “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灵儿好奇的问,不过从她明彻的眼底,灵儿好像看到了一丝洁净的高光,想来,明晨太子带给瑜听寒的,的确是有不少不好的回忆,唉,忘了也好,也好,至少可以护得小帝姬的仙身了嘛。 “就是用来保护皮肤啊化妆用的,不要以为自己是神仙就不打扮了,这个世间,在哪里都是看脸的。”瑜听寒解释道:“不过,我们还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得找到帝姬的元神,要不为皇位之事,我可真不敢轻易承诺啊。” “可到底是哪儿找去呢。”灵儿也皱了皱眉,一提到寻找帝姬,两个人就只能愁容相对。 “灵儿,我可以下凡吗?” “你下凡?你说,你除了会飞还会干什么?你会隐身之术了吗?你要是吓着人了怎么办?要是在凡人面前现了身,那可是大忌的。” “天啊,不下凡怎么找?” “唉……从碧洗台跳下去,落到凡界投生,也是一种办法。”灵儿小声的道。 “投生?那可不把这世的事都忘了,还谈什么找人?你真是瞎出主意。况且,投生这种事,你怎知自己投到什么样的人家?要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小孩子长大,真是不容易的很呢。”唉,一想到还有可能得从新上幼儿园,上小学,上中学,上大学的来和遍,瑜听寒就觉得那日子没有了盼头,是坚决不肯的。 “那……只有教你一些常用的技能喽。不过,我的道行也不高,法力还没你强,能不能把你教会,我也没把握。”灵儿耸了耸肩,大至意思就是,得靠你自己的资质啦。 “行,你且教我吧。你看,你教我的飞行术,我现在不是撑握得好好的吗?”瑜听寒得意的仰起脸。 “你怕是忘了摔的那几跤了吧?”灵儿小声的道。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瑜听寒说着,冲灵儿双手一抱拳。 “行,平身吧。”这一招让灵儿很是受用。 睡梦中的明晨,觉得身边有个软绵绵的身子,下意识的以为是瑜听寒,便长臂一伸,将她揽在了胸前,眼都没有睁开,只用手在那光洁的背部轻轻的抚着,还无限宠溺的在那头发上留下一吻。 “不对,寒儿的身上,不是这种味道。”明晨一惊,簌的睁开眼,低头一瞧,那暮凌正满面含春的躺在自己怀里,望着自己。 “你……”明晨一把将暮凌推开,一下子坐了起来。那暮凌雪白的肌肤,就那么耀眼的露在锦被外面。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嘛?可是被梦魇了?”暮凌是在天快亮时,才将那两粒药丸喂给明晨的,眼睁睁的看着他身上的红包一个个的变小消失。 明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袍子,但见衣襟尽开,那地上,到处是自己的衣服和暮凌的缠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主人曾经的疯狂。 明晨阴着一张脸,一掀被子便下了床。 “夫君,你不要再歇息片刻了吗?你等着,我叫晓红晓绿打水给你洗漱。你呀,昨晚喝得太多了,你看你,把人家身上,都弄疼了呢。”暮凌扯着被子,有意无意的遮住自己露在外面的肌肤。 明晨撩起袖子看了看看,发现身上的红疹竟都没有了,不禁道:“我这病……” 第四十四章 吃醋的表妹 “夫君,你这哪是什么病啊,暮凌自幼习得些医术,你这就是酒疹,以后啊,可不能再饮酒了呢。”暮凌娇娇柔柔的道。 “你给我治好的?”明晨问。 暮凌轻轻的点了点头,又做娇羞状。 “你……我……”明晨指了指暮凌,又指了指自己。 “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妃子呢,你我夫妻二人,又不是头一天同房……你呀,还是那么猛烈,人家骨头都是痛的呢。” 明晨努力的回想,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可无奈,此时的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他立时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就是一个禽兽,自己怎么能对不起瑜听寒呢。他咬了咬牙,从地上拾起自己的外套往身上一披:“我还有公事。”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悦璃苑。 长亭殿,少昊手里的雕刀正上下翻飞,那木屑星星点点,撒落在室内的地上。雕得一会儿,又拿才举起来仔细端详一翻,然后再埋头继续。 司深端了茶过来,伸长脖子看了看少昊手里的木头,又笑道:“七殿下,这是听寒帝姬的小像吧?您可真是个痴情的种子。” “你怎么知道是她?”少昊吹了吹那已雕出个大概模样的小人偶。 “哎呀,我的七殿下,这世上,除了小帝姬能让你如此上心,还会有谁能进得了你的心?” “嘿嘿……”少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对了,七殿下,我可听说那东海的太子,一下子就娶了两位娘娘呢,您也是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唉……可惜了我们天君,都不愿乘人之美。”司深说完,才惊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伸手捂住了嘴。 “你这话,出了长亭殿可别在胡说,小心你的舌头。”少昊的手顿了顿。 “是,是,是。是奴才多嘴了。”司深拍打了几下自己嘴巴。 “我已在这禁足近一月,也不知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也好,也好,能静静的偏安一隅,做自己想做的事,到也是美的。”少昊继续低头,在人偶的头部细心的雕琢着。 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芯沁公主来了。少昊头也没抬,便道:“不见,不见。” “七表哥,我可是好心求了舅舅好长时间,他老人家才答应解了你的禁足的,人家第一时间跑来通知你,你竟然不领情。”芯沁的声音在殿里响起,随后,一个嫩黄的身影就一下子窜到了少昊的面前。 “表妹!”少昊这才抬起头来。 “七表哥,你在做甚么?今天我和母妃回来看舅舅,见舅舅心情好,知道你还在禁足,我便求了他老人家。你在这里闷了好久了吧,走,我们出去玩吧。”芯沁说着,伸就要去拉少昊,却被少昊让开了。 “我在这里挻好,多谢表妹好意了。”少昊说着,继续低头干活。 芯沁见少昊不仅对自己为他求情一点都不为所动,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瞧上自己一眼,心里已有大大的不快,绕到少昊身后,看着少昊手里的人偶,趁他不注意,一把抢了过来。 “怪不得这九重天的人都说表哥不是栋梁之才,好好的皇子殿下不做,却偏要学了那低贱的木匠。”芯沁尖酸刻薄的道。 “你还给我。”少昊站了起来。 “不还!不还!”芯沁将人偶高高举起。 “你要是喜欢,改日我给你做一个便是。”少昊道。 “哼!这种东西,我芯沁才不会喜欢。”芯沁说着,瞟了一眼那人偶,呆了呆,才道:“这……这是……你居然对她还不死心?”芯沁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 “你还给我。”少昊伸着手,向芯沁走去。 芯沁气极了,将那人偶高高兴起,还没等少昊的“不要。”叫出来,便已将那人偶摔在了地上。 好在地毯厚实,那人偶掉在地上弹了弹,又滚了几滚,安然无烊的在桌子脚边停了下来。 芯沁见了,不死心的,就冲上前去,欲伸脚再踩上几脚,却被少昊一把拽住向外一摔,那芯沁吃不住力,被摔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咧着嘴大叫:“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这就去告诉舅舅去,让他关你一百万年才好!” 少昊并不理她,只顾弯腰将人偶捡了起来,轻轻的用手掌擦了擦,又极其宝贝似的用手吹了吹上面沾上的灰尘。 “哼!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就永远在这长亭殿,不要出来了!”芯沁见少昊不理自己,便顾自爬了起来,气哼哼的道。 “你尽管去告诉天君便是。”少昊淡淡的道,眼睛便没有离开过那人偶。 “你……”芯沁气极了,张口想骂,却又忍了忍,抬眼四顾,触目处却见这殿里,满墙之上,到处都是那听寒帝姬的画像,千姿百态,风韵翩翩。于是更加的怒火攻心,猛的扑了上去,疯狂的就要去撕扯那些画像。 少昊也生气了,一挥手,将芯沁拂在了一边,用法力将其拦住。芯沁进不得,退也不得,咬牙切齿,一边哭一边喊:“她不就是一个小帝姬么,她有什么好?你在这里禁足,她可曾来看过你半眼?七表哥,你不懂珍惜眼前人,你迟早会后悔的。” “我后不后悔自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哼,七表哥,我芯沁就是喜欢你,我这辈子非你不嫁!就算你心里只有那个小帝姬,我也不会放弃!”芯沁高喊。 “你们这是在做甚么?”风华刚刚跨进殿门,便见着被困在法力球中的芯沁,一挥手,法力球散去,芯沁又重新获得了自由。 “二表哥,你来得正好,七表哥他欺负我!”芯沁连忙跑了过去,拉住风华的衣袖道。 “少昊敢欺负你?他就是个书呆子。”风华微微的笑了笑,摸了摸芯沁的头。 “哼,就是,他就是欺负我。我好心跑来告诉他解禁的事,他却欺负我!” 少昊看着风华,一句话也不说的只是耸了耸肩,又顾自拿了雕刀,坐位到桌台边上,低头在人偶上刻了起来。 风华迈步走了过去:“七弟,这次你是真的要好好谢谢芯沁表妹呢。若不是她在父君面前求情,你只怕真的是要禁足到三个月的。” “谢谢她?我为什么禁足?还不是因为她?”少昊有些孩子气的说道:“难不成我还要谢谢她让我被禁足?我在这里呆得好得很,不用解禁。” “七弟,你看你,说些什么疯话?我可是奉了父君的旨,特来为你解禁的呢,只是没想到,芯沁表妹到是先我一步了。” 芯沁双手叉腰,鼻子朝天的大声哼了哼。 “解禁了也好,我已好久没有见到听寒了,我且看看她去。”少昊说着,脸上又堆满了笑容,指了指桌上的人偶,扭头对司深道:“好好收起,小心别被人损坏了。” 司深忙的点头答应。 “二哥,小弟就不陪你了,我走了。”少昊说着,甩了甩袖子就往门外走去。 “去哪里?”风华在后面喊。 “可凝轩。”声音还没有消失,人却早已不见。 芯沁做势也要腾云,却被风华一把拽住:“你又要去哪里?” “哼!不用你管!”芯沁挣扎着,想要挣脱风华的拉扯。 “真不要我管?你个傻丫头,少昊的心不在你这里,你还要为他去伤心,值得吗?” “喜欢一个人,哪有用值得不值得去衡量?你放开我,我要去追他!” “你既然那么喜欢少昊,那你可曾知道少昊最爱吃的是什么?最爱玩的是什么?最爱去的地方又是哪里?最爱读的书是哪一本?” 第四十五章 相逢 “这……”芯沁默默的低下了头。 “爱一个人就是要了解他、理解他,你这样莽撞,难怪七弟要躲着你。世间男子,莫不喜欢温柔娴淑的女子,你要真的喜欢他,何不学着去了解他?去理解他?” “二表哥,这样……这样真的有用吗?是不是等我变得温柔了,了解了七表哥,他就会喜欢我了?”芯沁抬起小脸看着风华。 “嗯。”风华点了点头。 少昊一路飞奔,到了可凝轩,便只见着瑜听寒正带着灵儿、柳儿、枫儿在花园里采花。 “听寒。”少昊开心的叫。 瑜听寒正采得起劲呢,猛的听到有人唤自己,忙的停下了手里活,回头四顾。 “听寒。”少昊又叫,一闪身,出现在了离瑜听寒三步开外的地方。 “少昊殿下。”灵儿倒是先惊呼出声。 “少昊。”瑜听寒轻轻的重复了一遍,这就是那个自己刚来这仙界见到的那个帅哥,没错,就是他。此刻他正满面含笑、柔情四溢的看着自己,瑜听寒很想说:“嘿,你认错人了。”可却终又是不敢。 “听寒见过少昊。”瑜听寒曲膝行礼,好歹人家的神品要高出自己许多,礼貌是应该的。 “听寒,多日不见,你还好吗?”少昊上前两步,伸手便拉起了瑜听寒的手,吓得瑜听寒连连缩手,尴尬的笑笑。 “我刚采花,没洗手呢。” 少昊宠溺的笑了笑,伸手给瑜听寒来了一记强大的摸头杀。 哦,卖糕得,这小帅哥放起电来,任你是多少岁的老阿姨也着实招架不住。要不是灵儿时不时在她面前叨念这面前的小帅哥和小帝姬两情相悦,只怕自己是真的要轮陷在他那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里。天啊,这才第二次见面呢。第一次他说要娶他,这第二次,莫不是真的就是来求婚的?天啊,天啊!这老心脏,跳得有些受不了啊,不行,不行,得回屋喝口水缓缓。 “你怎么啦?”少昊觉出了瑜听寒的异常,轻轻的道。 “哦,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些口渴。”瑜听寒拎着装着花瓣的花篮子,低着手,有点不知所措。 “嗯,嗯,嗯!”灵儿在一边假装清理嗓子。 瑜听寒像接收到信号似的,连忙冲少昊道:“七殿下,我这里还在忙着,也没功夫招呼您,要不,您还是请回吧。改日我得闲了,再请你喝茶。” “寒儿,你何时变得与我这般客气?”少昊说着,伸手便从瑜听寒手里接过花篮:“既是渴了,那现在我们就去喝茶去。” “这……”瑜听寒扭头看了看灵儿,灵儿自是不能做得太明显,只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道:“奴婢这就去给七殿下煮茶。” 说罢,灵儿拎着花篮,率先向内院走去。柳儿和枫儿站在原地,不知跟还是不跟,显得很是手足无措。 “柳儿枫儿,你们两继续,继续。”瑜听寒冲两人挥了挥手。 两个丫鬟应了一声,相视一笑,便拎着花蓝子向远处走去。 “寒儿,你采这许多花瓣做甚?”少昊和瑜听寒并肩走着,好奇的问。 “用来做护肤品啊。”一谈到自己的事业,瑜听寒便开始涛涛不绝口惹悬河:“虽说这天上的仙子们各各皮肤都还不错,可是总归是会老的呀,随着时间的流逝,再美的人也会迟暮,所以,我们就应该在衰老前,先做好预防和保养,尽最大可能留住青春。” “听起来不错,可是,这一套一套的,你是哪儿学来的,我可不记得谨思堂的瑶光上神有说过。” “这当然不是瑶光上神说的啦,这是我在人间学到的。” “你是说你历炼时学来的?” “嗯……是的。”瑜听寒点点头:“人间的女子,个个都打扮得貌美如花,好不像我们这天上,个个都是素颜。” “可是,我就觉得这样的寒儿已经很美了呢。”少昊微微的转头,看着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小人儿。 “美则美矣,其实用了护肤品的话,还可以锦上添花。对了,少昊,你看,我这唇彩好看吗?”瑜听寒说着,骄傲的仰起脸,嘟着涂了刚刚研制成功的桃花色口红的嘴。 少昊脚下一滞,那粉嘟嘟的一张小嘴就在自己眼前,仿佛只要一低头便能嗅到,却立时觉得手脚有些发软,呆呆的看着,竟是没有勇气亲吻上去。 “好不好看嘛?” “啊?” “这个颜色好不好看?”瑜听寒指了指自己嘴唇:“像不像三月里的桃花?它最适合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了,粉嫩又不张扬,淡淡的就很美好,就像拥有天然的少女香一样。”瑜听寒很认真的介绍着自己的产品,她哪里想到,这个仰头的动作,对这满腹情怀的少年郎是怎样的一种诱惑。见少昊半天不反应,便又道:“唉,你这个直男,跟你说也不懂。” “啊?什么什么男?什么意思啊?” “直男。就是永远只知道用男人思维来描术女性的人!” “哦。”少昊抓了抓自己的头:“还是不明白。” “哈,不明白也没关系。”反正你跟我瑜听寒也不可能有关系。瑜听寒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随即伸长了脖子,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你有没有闻到浓浓的果香?” 少昊也闻了闻,点了点头:“是极浓的果香。” “这是我新研制的果茶哦,肯定是灵儿已经煮好了,走,我带你去尝尝。”瑜听寒说着,高兴的伸手去挽了少昊的胳膊,拉着他向前跑。 少昊觉得自己面前的听寒和以前不太一样,好像变得活沷了很多,嘴里冒也的话,也是听得半懂不懂,但这样,却让他觉得有趣得很。对于能主动拉起自己的胳膊的听寒,少昊也是乐得心里碰碰直跳,连忙加快步伐,跟上了听寒的脚步。 “灵儿,茶好了吗?”瑜听寒跨进偏厅便喊。 灵儿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正落在她拽着少昊胳膊的手上,在那里顿了顿。瑜听寒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错了,忙的将手抽了回来,打着哈哈:“灵儿煮的果茶比我煮得还好,手艺进步了不少呢。” 少昊此时是个得力的燎机,同声道:“是啊,在外面就闻见香了。” 灵儿低低的笑了笑,拿过杯盏,将果茶用长柄勺舀了,倒进茶盏之中。又打开蜂蜜罐子,舀了一些放在其中的一个杯子里,冲少昊一施礼,将那杯有蜂蜜的果茶奉到了少昊的面前。 少昊接了过来,低头轻轻的饮了一口,道:“果然是好茶,酸中带甜,果香四溢,与别的茶都有不同呢。” 瑜听寒高兴的道:“好喝吧?这可是我自创的呢。” “嗯,好喝。”少昊点了点头,眼睛都笑成月牙儿了,看着瑜听寒道:“寒儿不是说渴了吗?怎的不喝?” “喝,怎会不喝。”瑜听寒说着,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吹了吹大大的喝了一口,顿时,一股子酸味在味蕾上乱窜,酸得她下意识的想吐掉,抬眼看见灵儿,灵儿正冲她得意的笑。 “好啊,整我!”怪不得刚刚加蜜只给少昊加,灵儿,你就是故意的,还放那么多山楂,这杯茶喝下去,只怕是豆腐都要咬不动了。 看着瑜听寒的眉头紧锁,表情怪异,少昊忍不住问:“怎么,不好喝?” 第四十六章 你就是我的 “没有,没有,好喝好喝,我研制的果茶,怎会不好喝。”瑜听寒连忙道,又忍不住狠狠的回瞪了灵儿一眼。 少昊笑了笑,一口气将茶饮完道:“真是好喝,能再来一杯吗?” 灵儿连忙上前,又细心的为少昊添上一杯,当然,也没忘记添加上足量的蜂蜜。把少昊的果茶调好,灵儿又为瑜听寒也继上了一杯。 “怎的,寒儿的茶不加蜜吗?” “我们小帝姬不爱吃甜食。”灵儿看了一眼瑜听寒,连忙接口道。 “啊,我不爱吃甜食,我不爱吃甜食。”瑜听寒一边说,一边悻悻的看着蜜蜂罐子,仿佛那罐子里的蜜早已长出了小手,正伸长了,在她的口腔和胃里四处抓挠。 “你不爱甜的吗?”少昊看着瑜听寒。 “不爱,不爱。”瑜听寒斩钉截铁的道。 “我尝尝不加蜜的茶。”少昊说着,伸手便拿过瑜听寒面前的茶盏,还未等瑜听寒和灵儿出声阻止,少昊已大大的喝了一口,顿时一张脸被酸得揪成了一团。 “啊,怎么这么酸?”少昊张大了嘴,眉头皱成一团:“寒儿,你怎的喝这样酸的茶,你快尝尝我这加了蜜的,要好喝得多呢。”少昊说着,忙着将自己面前的茶盏端了递到瑜听寒手里。 “小帝姬要加蜜,灵儿给她加就是了。”灵儿连忙出声阻止。 “啊,不用不用,我就爱喝这酸的,开胃开胃。”瑜听寒也连忙推脱。 少昊狐疑的看着瑜听寒,再喝了一口有蜜的茶水,这才缓过劲来:“世上竟有你这样的姑娘,爱吃酸的。” “哈哈,个人喜好嘛,个人喜好。”瑜听寒一边打哈哈,一边趁着少昊不注意,冲灵儿挥了挥拳头。 “你到是有趣得很。”少昊说着,又看了看听寒:“父君已解了我禁足,过些时日,待他大寿之时,我便趁他高兴,要他向玄幽大陆来提亲,如何?” “提亲?”瑜听寒看着灵儿,不知该如何做答。 “到时,我便用十里红妆,迎你进我长亭殿做我少昊的妻。” 瑜听寒一个劲儿的冲灵儿使眼色,灵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前阵子,东海的太子殿下一家也曾在我玄幽大陆提亲呢,可是帝君说了,我家小帝姬年龄还太小,不谈婚嫁,七殿下只怕也得要等上二三万年才行呢。” “为何?寒儿可是已行了成年礼了呢。”少昊不解。 “这……帝君他老人家亲口说的,做奴婢的不敢乱讲。” “那我就自去求玄幽帝君便是。”少昊道。 “不可,不可。灵儿知道您与我家小帝姬情投意合,但最好还是要等到帝君点头才是。” “可还要两三万年,我如何等得?”少昊急得搓了搓手。 “只怕是我家帝君因得我玄幽大陆只有小帝姬一个孩子舍不得吧。”灵儿道。 “就算舍不得,成婚后,寒儿也可以自由的回来住的呀。”少昊转身,拉着瑜听寒的手:“寒儿,我实在等不及,我怕我再提亲迟了,你父君就把你许了别人。” “嗯……不会的,不会的。”瑜听寒连忙道:“如若你我真的真心相待,相来两三万年也不算长的。不知道吗?等待越长,吃到嘴里才越香。” “啊?” “我是说,得来不易的东西,才会愈加珍惜。” “我从你在婴儿时期就开始等,十六万年了,不够长?不过,只要寒儿心在我这里,我少昊便等一上等,又有何妨。” 听少昊这样一说,瑜听寒和灵儿都忍不住放松下来,两万年,好长的时间呢,说不定那时自己早就回到凡间,轮回了好几百次都不一定呢。 “好啦,茶也喝了,人也见了,你快回去吧。”瑜听寒道。 “怎的,才喝了你一盏茶你便急着要赶我走?” “不是啦,你不是刚刚才被解禁嘛,可别再惹你父君不开心了。”瑜听寒轻轻的道。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要多多保重,明天谨思堂见。”少昊说完,轻轻的笑了笑站起来,长长的袖袍裹着清风,走了两步,站在门口,又回头冲瑜听寒一笑:“明天见。” “明天见。”瑜听寒冲他挥挥手。 瑜听寒自从学会了驾云后,灵儿便省了好大的力气,每次去谨思堂,便只是陪着去就是了。再加上她又慢慢的学会了收纳之法,可在袖子里装下各种器物,便也可以像其它神仙一样,出门不用担心东西未曾带足了。 谨思堂的人越来越少,她听说语芙成婚了,和东海的明晨太子,可是无论怎样,在她的脑子里,却是想不起来明晨这号人物,想不起来便不想。瑶光上神近日专教大家静修打坐,所以,近十来天以来,大家上课便成了大型修仙现场,个个盘腿坐着,个个头顶袅袅的冒着烟雾。 瑜听寒想,这老师当得也太轻松了吧,这跟人间的自习课有什么区别?果然是没有升学率的压力啊,老师都偷起懒来了。 瑜听寒常常思想开着小差,总在盘算着怎样才能不用到这学堂来。明华到是一如既往的好动,总在静座时,拖了自己的垫子往瑜听寒旁边凑。只有芯沁,三不五时,总会找些差子给瑜听寒,瑜听寒总应付得焦头烂额。 “表哥,下学了,我们去凌然溪吧,你还记得以前你在那里教我钓鱼么?”芯沁在少昊面前,极尽温柔,拉着正欲走向瑜听寒的少昊道。 “今日不行,我得赶回长亭殿去。” “怎得就不行了?”芯沁缠住少昊不肯放手。 瑜听寒懒得听他们扯,率性大步追上正走在竹桥上的瑶光上神。 “上神请留步。” “是听寒帝姬,你可有事?”瑶光上神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上神,我想休学。”瑜听寒道。 “休学?为何?” 瑜听寒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学堂里拉着少昊不肯放手的芯沁,结结巴巴的道:“我……我资质没有其它同窗的高,悟也悟不了高深的学问,就想着别再浪费这保贵的教育资源了……” “尽胡说。你天资聪颖,岂是悟不了的人?我看哪,是为情所扰吧?也罢也罢,你既不想来学堂,便不来也罢。”瑶光上神说着,从袖里拿出一本册子来,递给了瑜听寒:“这是《尚书》,里面记载了一千零八种仙法,你且拿了,自己练去吧。” 天啊,一千零八种仙法,这真是睡觉遇到了枕头,幸福能不能不要来得这么突然?瑜听寒开心的都要叫出来了,连忙向瑶光上神道了谢,双手恭敬的接了过来,小心的放进袖里收好。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苦其心志,劳其体肤……”瑶光大神仰天一笑,转身离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不是《孟子》里的吗,这上神怎么知道?难不成孟子也是神?瑜听寒看着远去的瑶光上神,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自语道:“搞不懂。” 回头见少昊正摆脱了芯沁向这边走,瑜听寒连忙急走几步,到了岸边,默念口决,驾起云,直往可凝轩而去,慌里慌张的,竟把灵儿都给忘了。 瑜听寒刚回到可凝轩,柳儿就来报:“小帝姬,刚刚羽倾娘娘来过了。” “羽倾娘娘?”瑜听寒想了想,忆起灵儿曾说过这羽倾娘娘是玄幽帝君最宠爱的一个妃子了:“她来做什么?” 第四十七章 不速之客 “羽倾娘娘也没说,我说您去了谨思堂了,她便说她申时再来,现在快到了,想来也是要来了。” “嗯,好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羽倾娘娘,自从瑜听寒上天后,便只听灵儿说起过一次,愣是没见过。也不知道小帝姬平日里和这个自己父亲的小老婆关系如何。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瑜听寒在偏厅里屁股还没坐热,便听得门外枫儿打招呼的声音:“风过羽倾娘娘。” 接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便传了过来:“小帝姬可回来了?” 瑜听寒也不知道来的是敌是友,只好笑脸相迎的走出了房门。 “哟,听寒,你回来啦。”羽倾娘娘手里捏着香帕的一角,走起路来如弱柳拂风一般,阿娜多姿。怪不得能成为帝君的宠妃,这身材,啧啧,果然是前突后翘。 “见过羽倾娘娘。”瑜听寒也行了个曲膝礼。 “哎呀呀,我的小帝姬,怎得如此生份起来?近日在谨思堂学得可还好?我那哥哥瑶光可有为难你?” 咦,听这意思,那瑶光上神是这位羽倾娘娘的亲戚了。哎呀,这天上的关系,可真是复杂得很。 “回羽倾娘娘的话,瑶光上神对我们可好着呢,既不体罚也不打骂,可是最佛性的老师了。”瑜听寒道。说瑶光佛性,可是半天没有夸张,虽然跟他上课时间不长,真是一次也没有听过他重话训叱过谁的。 “你呀,就是嘴甜。我的小帝姬,这可是又长高了呢,你是有多久没去我闻风阁玩了,我可是想你得紧呢。”羽倾娘娘说着,伸手就来捉住瑜听寒的手。看样子小帝姬和这个姨娘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啊,羽倾娘娘,我近日忙着呢,还没得闲去看您,您可千万别生气呀。您看您,这面若春桃,若是生气了,那可就是听寒的罪过了。”瑜听寒连忙道,好话总有人爱听的吧。 “哟!你呀,开始油嘴滑舌的了。” 瑜听寒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一边拉着羽倾娘娘往偏厅去,一边道:“今日羽倾娘娘来我可凝轩,可是有事?” “前些天呀,我见我宫里宫娥们个个涂着艳丽的唇妆,一问,才知是你可凝轩传出的,你知道,我羽倾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凡事总想看个明白,这不,我就不请自来了。” “羽倾娘娘您尽说笑话呢。那些唇妆是我用花汁加了蜂蜡调和的唇膏,涂之有润泽的作用,我这就去给您取些来。”瑜听寒将羽倾娘娘安置在了偏厅,起身便要回屋。 “哎呀,我的儿,不急不急的。”羽倾娘娘伸手将瑜听寒拉住,将她按在了雕花椅上:“你羽倾姨娘可不是只冲你的唇妆来的,今日啊,姨娘要给你说桩亲事。” “亲事?谁的亲事?”瑜听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傻孩子,当然是你的啦。”羽倾娘娘伸出手指头在瑜听寒额头上轻轻的搓了一下:“你也长大了,怎的就没有点心思?” “我……父君说了,听寒还小,再过两三万年议亲也是不迟的。”瑜听寒连忙推辞道。 一个成天嚷着要娶小帝姬的少昊就够自己受的了,再添一个,怕是要疯!如果说,那些人喜欢的是瑜听寒倒也罢了,可人家明明喜欢的,看中的,只是听寒帝姬,跟你瑜听寒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父君自是舍不得你,但是我这门亲呀,只要你点头了,保管你父君自是要答应的。”羽倾娘娘眼角眯了起来,有淡淡的鱼尾纹浮了出来,看得瑜听寒很想伸手去帮她抚平。 “还……还是不要了吧。”瑜听寒道。 “你都不听我说就拒绝?你个傻孩子,姨娘要给你说的这人啊,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要人品有人品的,虽说大了你几万岁,但年长的会疼人啊。” 瑜听寒只得又拿起自己的小炉具,开始生火烧茶。耳朵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也不做声。 “他的家世比我们玄幽来说,不相上下,你要是嫁过去呀,自是那里的太子妃,等他继任,你可就是明正言顺的帝妃了呢。”羽倾娘娘一边看着瑜听寒,一边继续道。 “太子?这天界,太子多得跟牛毛一下,随便抓一把,就有七个太子,有甚稀奇的?”瑜听寒倒是说的实话,这九重天,那一重没有一个两个太子?还没算那什么什么海的,咦,这里的太子,简直太不值钱了。 “话虽如此,可八重天可是修罗的第二重,可比那其它的几重天的太子,要高贵的得多。” “哦,明白了,您要帮我说亲的,可是八重天的祁汜?” “你与祁汜可熟?”羽倾娘娘两眼放光的道。 “不熟。”瑜听寒老实的道。 “祁汜太子的妹妹已嫁入玄武做了太子妃,你要是嫁到八重天,那可就是你说了算呀。” “上有老人,有什么我能说了算的。再说了,那祁汜不是二十二万岁了吗?不可能没有娶妻吧?” “是娶了三房,可都是侧妃,那太子妃一位,可一直空着呢。”羽倾娘娘道。 “您和八重天关系可好?”瑜听寒问。 “你……什么意思?”羽倾娘娘愣了一下。 “您不会是受了他家好处吧?二十二万岁了,有三房侧室,前些天在东海还见着他们一家呢,我已当面拒绝了,怎么今天他家就求到您头上了?” “唉呀呀,正因为在东海一见,那祁汜太子才对你一见倾心念念不忘,你知道的,那落染帝妃的姐姐可是我娘家的嫂嫂,你们要是成了这段姻缘,那岂不是亲上加亲的好事?”羽倾娘娘愣了一下,接着又满面堆笑的说道。 “算了吧,这样的亲,不攀也罢。”瑜听寒对着门外叫道:“柳儿,去我房里,拿上三盒唇膏,包好了赠予羽倾娘娘吧。 “哎呀,不懂事的丫头。那八重天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份呢,你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我不喜欢三心二意的男子。”瑜听寒冷冷的道。 “你呀,这天下男子,但凡有点出息的,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就你父君,不也是好几个妃嫔么?女子总要走这一步的,这些话,你可以后别再说了,小心落下个善妒的名声。”羽倾娘娘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回小帝姬的话,唇膏拿来了。”柳儿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放下吧。”瑜听寒让柳儿把托盘放在了几子上。伸手一个一个的打开,对羽倾娘娘道:“这是最新的唇彩,加了金粉,要比宫娥们用的高级得多,最适合您这样的大美人了,这三瓶都赠予您吧,用得好了,还望您在各重天后宫多帮忙宣传宣传,若有哪个娘娘需要,只需告诉我一声,我便送上门去。” 羽倾娘娘将那铃兰小瓶放在自己的鼻端轻轻的嗅了嗅:“味道确实雅致,那我就收下喽。” “嗯,如果羽倾娘娘没有别的事,听寒便不陪了。柳儿枫儿,替我送送羽倾娘娘。”瑜听寒说着,顾自端起了茶杯,很明显,这是逐客。 羽倾娘娘张了张口,一脸的笑僵了僵,才又道:“好,那我就先回闻风阁了,如果小帝姬想明白了,尽管来我闻风阁坐坐。” “好的呀。”瑜听寒脆生生的道,心里却忍不住呸了一声。这天上的适龄女子都没有了吗?为什么要来打小帝姬的主意? 第四十八章 边疆急报 明晨现在是天天都在头大,每天到傍晚时分,无论他在哪里,那悦璃苑总会派人来接他。不过醉霞轩的主倒是乐得轻闲,甚至在心里计划着,如何提出与明晨和离。 “夫君,您累了一天了,快去洗个澡吧。热水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要不要凌儿给你搓背呀?”暮凌自从知道明晨的病只是酒疹后,是极尽媚态的要留明晨在悦璃苑过夜,不过,自从那天自己光身子和他同睡一张床后,明晨却总是推脱公务繁忙,不曾有一夜在悦璃苑渡过。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明晨说着,顾自走进了香水房。 房里一个大大的木桶,盛满了热水,整个房里水气蒸腾,看东西都是蒙蒙胧胧,水面上浮着玫瑰花瓣,像一只一只的小船,明晨突然就想起自己和瑜听寒一起去食花的情形,还有那成片成片的食用玫瑰花田。想到这里,明晨将脱了一半的衣服又穿上,转身出了香水房,直奔可凝轩而去。 在屋内侯着的暮凌算着明晨已脱光了衣服,便悄悄的推开了香水房的房门,将自己也脱了个精光,只披了一条完全不能蔽体的薄纱,悄悄的靠近那木桶。待走得近了,才发现桶里空无一人,四下查看,也未曾见到明晨的身影,她忍不住喊:“夫君,夫君……”可是空荡荡的室内,无一人回应她。 夜半时分,内待统领修宇急急的跑向闻风阁。 “帝君和娘娘已经歇下了,统领何事深夜来扰?”守在闻风客门口的侍卫将其拦下,小声的道。 “有紧急战务需禀明帝君,烦请行个方便。”修宇一抱拳。 “这……只怕不妥,您是知道的,帝君睡眠极浅,一但吵醒便再无法安睡。”那侍卫为难道。 “顾不得了,战务要紧。”修宇说着,抬手便在门上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高声叫喊:“帝君,帝君,边疆紧急战报。” “哎呀,统领大人,您不要命,小的还要命啊。”那守夜的侍卫一边拉修宇,一边想要伸手去捂住他的嘴。 能做了内待首领,修宇自是功夫了得的,胳膊一甩,便将那小侍卫抛了开去,冲他吼道:“耽误了军务,可是你来负责?” “这……这哪是小人负得了责的呀。”那侍卫哭丧着一张脸,左右为难。 “帝君,帝君,边疆紧急战报!”修宇趁那侍卫犹豫之际,便又抬手敲响了门。 闻风阁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宫娥从门内控出了头来:“帝君请统领大人到偏厅等侯。” “多谢。”修宇冲那宫娥拱了拱手,便跟在宫娥身后,往殿厅走去。 不多会功夫,玄幽帝君披着外袍走了进来,修宇又连连站起来,拱手施礼。 “何事深夜前来?”玄幽帝君又拉了拉自己的衣襟。 “边疆快马来报,北玄灵突然发动进攻,已战我城池三座,攻陷领地三百里。”修宇道。 “你说什么?边关虽偶有滋扰,可怎的就这样突然大动干戈了?那玄灵不是向来还算安份的吗?”玄幽帝君皱起了眉。 “回帝君的话,正是由于之前与玄灵之国一直交好,所以将士们都对他们放松了警惕,今夜被其以我方违反互市约定为借口,突破了边防,将士们也伤亡惨重。” “着重号将军率领天兵三万,速速前往北方边境对抗玄灵贼蔻,夺回我玄幽领土!”玄幽帝君稍做迟疑,便道。 “且慢。”一个女声响起,随即羽倾娘娘走了进来。 “爱妃对道有何退敌良策?”玄幽帝君狐疑的看着羽倾娘娘。 “回帝君的话,那玄灵之国,向来比我玄幽弱小许多,怎的突然敢滋扰我边境了呢?羽倾想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予其撑腰所至。” “爱妃说得有理。”帝君迟疑片刻:“如若真的是受他人指示,又会是何人呢?” “回天帝、娘娘的话,修宇以为,此时应该先以收回领地为重。”修宇抱拳道。 “统领大人,以我玄幽兵力,收回领地易如反掌,可为找到症结所在,边境居民怕是不得安生的。”羽倾微微的提了提唇角,脸上充满着对武夫的不屑表情。 “这……”修宇停了停:“那娘娘的意思是……” “帝君,凡是战士,必与利益有关,您说,那玄灵之国以弱小之势攻我强国,会有何用意?依羽倾的意思,不如先派使者前去和谈,以减少兵戎之争。”羽倾盈盈一笑。 “爱妃居然如此心细如发,那就听爱妃一言,修宇啊,那你就替本君传话,找言官中善辩之人前往边境走上一趟。” “可……”修宇还想说什么,却被玄幽帝君一挥袖阻止了。 “去办吧。” “是。”修宇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向闻风阁外跑去。 “帝君,那玄灵小国,翻不起大浪,夜风寒凉,帝君还是回卧房去歇着罢。”羽倾一脸媚态的靠近了帝君。 “啊,爱妃,本君向来眠少,就不接着睡了,本君率性回永明殿批批奏折去,爱妃快去歇了吧。”帝君轻轻的摸了摸羽倾娘娘的面颊,又在她的额上吻了吻,才转身向外。 “帝君,您且等等。”羽倾说着,款步上前,将帝君的衣襟拉好,又重将腰带紧了紧,才接着道:“夜深露重,小心着凉。” “我的倾儿啊,还是你最为温柔体贴。你且去歇着吧。”帝君轻轻的说完,又刮了一下羽倾娘娘的鼻子,才迈出了闻风阁的门槛。 见帝君走远,羽倾娘娘小声道:“千茉,速去八重天,回了祁汜太子,事已初成,请他宽心。” 千茉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明晨到可凝轩的时候,可凝轩除了廊下还亮着灯笼外,到处都已静悄悄的一片了。明晨一闪身,进了瑜听寒的卧房。 华羽大床上,瑜听寒正四仰八叉的呼呼大睡,也不知在做什么梦,居然还巴叽了几下嘴。明晨只觉得好笑,轻轻地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娇洁的月光,仔细的看着瑜听寒那张小脸。 “寒儿,你可不许恨我。”明晨轻轻的道。 瑜听寒翻了个身,闭着眼伸手在床上摸了摸,抓住了自己摆放的毛绒玩具,往脸边一放,立即又陷进了梦乡。 明晨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的想要进到她的梦里偷睽一翻,于是默念口决,将身子化做一团雾,便往瑜听寒脑子里钻去。 明晨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处茂密的树林,林中有人高声的说话,还传来了嬉水声,可林子太密了,明晨根本看不到林中的人,只得四处寻进树林的路。绕了好远的路,却并没有发现进林子的小径,明晨只觉得好生奇怪间,一阵浓雾升起,遮住了视野,寻路变得更加艰难了。明晨想了想,干脆直接从树木中间穿过去吧,却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努力,根本进不了林子。 明晨不甘心,又升腾起身子,想要从树林的上方进入,却也发现,无论自己升多高,那树也会随着长多高,明晨一下子明白了,自己进不了瑜听寒的梦里。 “怎么回事?”对于任何一个凡人来讲,只要明晨愿意,都是可以在其梦里随意出入的,怎的得到瑜听寒便不可以了呢? 第四十九章 我要离婚 明晨退了出来,望着躺在床上的瑜听寒发呆,难道是因为她有着小帝姬的仙体的缘故?也罢,进不去,那就在这里陪着她也是好的。明晨很知足,轻轻的斜靠在瑜听寒的床头上,用手支着头,定定的看着她的小脸,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天刚亮,长倾殿外便已集聚了众多官家,他们面色凝重,站在殿外,等着上早朝。 长倾殿门一开,大家便手持玉笏鱼贯而入,才刚刚站定,玄幽帝君便也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从殿后走上了台前。 展宏太傅第一个迈出队伍道:“帝君,臣等已听说玄灵之国犯我疆土一事,不知帝君意欲何为?” “展宏太傅,本君已派善言之人连夜前往玄灵,希望此事不要伤及边疆无辜百姓。” “帝君的意思是和谈?”重号将军道。 “兵不血刃保太平自是最好。”玄幽帝君点了点头。 “帝君,此事万万不可。”重号将军拱手道:“那玄灵之国,突袭我边境,以弱犯强,必定是有必胜的把握,如若我方退让,只恐滋生了小人气势。臣愿请带兵前往,将贼人赶出我境内。” “千万年来,我玄幽大陆与其三大陆一直保持着睦邻友好的关系,今虽是那玄灵不武,但依老臣的意思是还是应该以和为贵。老臣想,之所以一个弱国都敢来兹扰,莫不是欺我帝国太子一位尚空……” “太傅大人,您又想提半嗣之事?”重号将军看着展宏,心里暗暗骂这个老东西不安好心。 “这是国之大事,有何不可?”展宏太傅瞪圆了一双眼看着重号,一把白胡须在胸前抖了又抖。 “您可是帝君老师,怎的对帝君如此不信?”重号不甘示弱,回瞪了一眼展宏,又对坐在高台上的玄幽帝君道:“帝君不必挂怀,只需让老臣带兵前去便可,可须听那些庸人之说。” “重号将军,本君自是知晓你骁勇善战,只是本君不忍边关涂血,且还是等和谈之人回来后再议,各位大臣,觉得妥否?” 帝君都决定了,下面的大臣还能有几个敢提出异议的,就连最受帝君器重的重号将军发出不同的声音都被驳回了,其它人便更不敢再说其它的,就算有不服的,也只能在心里滴咕。 “帝君,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也不可一日无后继之人,不立太子,便让其它邻国觉得有机可趁,为了我玄幽大陆的和平,还望帝君三思啊。”展宏太傅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开始游说了。 “立嗣之事,本君放在心里了。现在边境不安,还望各位朝臣多多思量,除了那玄灵,我帝国周边可还有玄武和玄明,武将们更是要勤练兵士,不可有一日懈怠。” “是。”众人回应。 八重天上,祁汜得了消息,高兴得连连击掌。 “我祁汜看中的女人,怎么可能得不到手。向你朔翌提亲,那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若不肯,就别怪我用强了。” “来人!”祁汜拍了拍手,两名随侍应声走进了屋子。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备好聘礼,拟好礼单,本太子要去七重天提亲去。” “是。” “对了,要用本帝国最高规矩的聘礼。” “是。” 看着随侍离去,祁汜勾起唇角笑了笑。 “太子殿下,这是又看中谁家的姑娘了?”祁汜的侧妃夜蓉从后屋走了出来,娇滴滴的靠在祁汜的肩头,伸出揉胰,轻轻的给祁汜捏着脖子。 “本太子就喜欢你不吃醋的样子,本太子决定了,要娶那七重天玄幽大陆的小帝姬为太子妃。”祁汜伸手在夜蓉的脸上捏了捏。 “讨厌!”夜蓉娇声道:“太子殿下尽骗人,躺在榻上的时候还说要立夜蓉为太子妃的,怎的一穿上衣服便要改主意了?” “我的小亲亲,你是知道的,这太子妃一位,可不是随便一个女子便可行得,无论我八重天的太子妃是谁,本太子最宠的,还不是你么?你就乖乖的侍候本太子就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哼,太子殿下不就是看不上我的出身么?我自是不能和那小帝姬比,但当初好歹也是你明媒正娶进来的呀。”夜蓉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的缠在祁汜的身上。 “好啦,小亲亲,你当然是本太子明媒正娶的娘娘,你说,在这八重天上,有谁敢对你不敬过?” “自是没人敢,只是,太子殿下,您真的不在意我只是一只小蛇精吗?” “你看你,又妄自菲薄了,本太子不就是看中了你这只小蛇精会缠人吗?”说着,祁汜一弯腰,将夜蓉拦腰抱了起来,往后屋走去。 不一会儿,便从后屋传来男女的嘻笑之声和低低的轻哼声。 门口的宫娥红着脸,退了开去。 “你说什么?你可是才新婚的人,怎的又想着回来住?”之柔帝妃惊呼出声。 “母妃,芙儿就是在那东海住得不习惯嘛。”语芙带着巧绿回了六重天,正在之柔的寝宫里央求母亲让自己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我的儿哪,女子出嫁,自当从夫,你既是已出嫁的女儿,怎得没矩规的自己跑了回来?若让外人知晓了,只怕胡乱猜疑,是夫家待你不好了。”之柔帝妃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母妃,女儿就是想你了,就想回来多陪你几天嘛。” “住两天是没问题,可……明晨这孩子,也不送你回来,如若你在这里住着,他不来接,可怎么是好?”之柔帝妃叹了口气。 “不来接更好。”语芙低低的道。 “嗯?你们小两口子是不是吵架了?你可别想瞒着母妃,你看看你,都瘦了。”之柔帝妃心疼的帮女儿理了理头发。 “吵什么架?我们连见还见不着呢。” “怎么回事?”之柔帝妃站了起来:“那有两口子不见面的道理,任他事务再忙,任他同时娶了两房妃嫔,总不能连个面都不见吧?这东海也太不会做事了。” “是我不想见他。”语芙叹了口气,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怎的?当初可是你上到九重天求了你姑父要嫁过去的,怎的现在又不想见了?” “他……他……”语芙欲言又止。 “你们都下去吧。”之柔帝妃见语芙的样子,连忙把屋里的奴婢都打发了出去,才道:“是他不能行男女之事?” “不是。”语芙低下了头。 “那是他有怪癖?” “不是。” “那……” “他……他……”语芙话还没出口,眼泪便掉了下来,一下子没忍住,扑到了之柔帝姬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哎呀,哎呀,我的儿,到底是怎么啦?”之柔见语芙哭得伤心,也忍不住陪着女儿落起泪来。 哭了半晌,语芙才抬起头来,结结巴巴的道:“我要和离。” “和离?总得是有原因的呀。” “他……他有脏病!”语芙一咬牙,说了出来。 “脏病?怎么可能?虽然那明晨平日里桀骜,但却从未听说过他行为不检点啊。” “真的,是真的,成婚那晚,芙儿亲见的。”语芙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他碰你了?”之柔的脸色一变。 “未曾。那晚他喝多了,我打发他去了云龙湖那个贱人的居处。” “还好,还好。”之柔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所以,我要和他和离。”语芙咬着牙。 第五十章施压 “这桩亲事是天君亲定的,只怕……”之柔犹豫道。 “母妃,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女儿落入苦海吗?”语芙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好女儿,母亲怎会忍心让你在那苦海的泡着,只是你可真的看清了,那明晨真的是有脏病?” “女儿看清了,而且明晨自己也亲口承认了,说是在凡间的时候,在烟花柳巷中染上的,他并不以为意,反而说那是爱的像征。” “这个明晨,好生糊涂,这样吧,你且回你的芷萝宫先住着,待我禀明了你父亲,再做决断。”之柔捏了捏拳头,道。 “二哥,少昊有一事相求。”少昊跑到了风华的悟洗殿。 “你向来素雅,有何事要求到二哥哥这里了?你尽管说来我听听。”风华温婉的一笑。 “上次我在殿上言明要娶七重天的小帝姬,我想……我想请二哥哥帮我在父君面前说和说和,让他老人家同意了这门亲事。” “哈哈,你可真是对小帝姬一片痴心哪。” “求二哥哥成全。” “嗯……此事我定当尽力所为,只是芯沁那里,你准备如何做?” “芯沁在我眼里,一直都是表妹,少昊未曾对她有个儿女之情,更没有非份之想,所以……” “芯沁表妹情子太过刚烈,我怕短时间里她无法接受,况且,你才被解了禁,我觉得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切不可操之过急啊。” “可是……”少昊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风华拦了下来。 “你既和小帝姬情投意和,自是不必担心小帝姬变了心意,主要是父君这里,总得要有个好的由头才能说服他老人家的,所以,你切不可心急。”风华用扇子敲了敲少昊的脑袋,对于这个弟弟,他是能宠则宠的。 “那多谢二哥哥了,请二哥哥务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少昊冲风华深深的施了一礼。 玄幽帝君自说客走后,便焦急的等待,可左等不见回,右等也不见回,两日过去了,终于有人来报,派去和谈的人竟被玄灵软禁了起来。 “这玄灵的人,是给脸不要脸了。早就说过让老臣带领大军杀过去,唉……”重号将军在大殿之上捶胸顿足。 “对,杀过去,事到如今,还给他们什么面子?”有朝臣也附合道。 是打还是和,众大臣正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之时,有人来报:“玄灵派的光明左使到了。” “好个玄灵,竟还敢派人前来。”玄幽帝君一拍扶手站了起来:“宣。” “宣——” “宣——” 随着一声声高亢而又响亮的宣声,一位身穿异域服饰,头缠厚重头巾的男子走进了殿内。 “参见玄幽帝君,小人乃玄灵大陆光明左使,特奉了玄灵帝君之命,前来朝拜帝君,求得帝君福寿安康。” “好个光明左使,你来得正好,本帝君且来问你,你玄灵为何无故犯我边境?你玄灵为何禁我使者?”玄幽帝君道。 “帝君切莫动怒,请听本使者言来:你我二陆,本是并列于这七重天之上,千万万年来,亦也相安无事,只是近些年来,在我边境之上,常有贵陆商队欺压我边民,强以低价购得我边民事物,扰得民心实在不安得很。” “好个左使,信口胡言。我方商贾从来都是拿了通关文书才会进到玄灵大陆,就算是做生意,也必定是以物易物,怎的就变成了欺压边民了呢?” “帝君,我边民长期受压,一直迫于贵陆势力,我玄灵帝君也在隐忍,次此开战,也绝非我们主意,实在是贵陆欺人太甚。” “怎的就欺人太甚了?”重号将军怒道。 “商人以次充好易我边疆之物不说,还常有恶匪出没,掳我子民为其服苦役。难道这就是强国对弱国的友好态度吗?”那光明左使不慌不忙的说道。 “使者不必大动肝火,待我朝派人自会查明真相,若真有此事,我玄幽绝不姑息。”玄幽帝君道。 “我玄灵大陆希望帝君能拿出交好的诚意来,否则,我方将联合玄武、玄灵共同制敌。” “你我均在这七重天上,怎的就成了敌人了呢?” “是不是敌人,自是要看帝君你的态度了。”光明使者仰着头看着坐在高台上的玄幽帝君。 “我玄幽向为与人为善,却不知玄灵需要什么样的诚意?” “结亲。两国结亲。” “结亲?” “正是。唯有成了儿女亲家,才能使得双方关系永固。” “不可,万万不可啊帝君。那玄灵大陆太子已年近三十万岁,且早有妃嫔数人,而我方只得帝姬一个女子,怎得与他们结为儿女亲家?”展宏太傅急忙出声阻止。 “这位大人,你说得对,若不是小帝姬出嫁,怕也显不出玄幽的诚意的吧?” “哼!小小玄灵,竟如此张扬跋扈!帝君,请许老臣出征,杀它个片甲不留!”重号将军大声道。 “对,杀它个片甲不留!”又有几员大将从朝列中走了出来,出声以示支持重号将军的提议。 “各位大人,各位大人。”那光明左使倒是个人物,见众人反对,却依然不慌不忙,不急不徐的转身冲大家挥了挥手。“此时在我朝中做客的使者可是学富五车、才华横溢的国之栋梁啊,各位大人难道就不顾他的安危了吗?” “哼!有你在,怕什么?”重号刚说完,簌的腾身而起,大家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已将手死死的扣在了那光明左使的脖子之上。 那左使被重号将军举得双脚离地,两眼翻白,一时间只有出气没有了进气。 “住手。”玄幽帝君喝道。 重号将军又在手指上用了用劲,直将那左使的舌头都捏得吐了出来,才将其重重的摔倒在地。 “来人,将光明左使带入偏殿好生照看。”玄幽帝君道。 立即,便有两位宫人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夹了那左使的胳膊拖了出去。 “这……帝君,这只怕会引得两国大战啊。”展宏太傅道。 “大战又如何,偏你个老头子,唯唯懦懦,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重号将军气愤的道。 “好啦,各位爱卿不必再争啦。现左使已被我们扣压,想来玄灵那边也不敢稍有动作。重号将军,你且点兵三万人,即日赶赴边城,务必将我方失地夺回。” “重号领旨。”重号拱手领命。 “展宏太傅,您年纪也大了,以后的早朝您便不用来参加了,好生在家颐养天年吧。”玄幽帝君又对展宏说道。 “帝君!切莫大动干戈啊!还是早日立嗣为当务之急啊。”展宏太傅带着哭腔道。 “行啦,本帝君知道啦。散朝吧,散朝吧!”玄幽帝君挥了挥衣袖,也不顾展宏太傅还在大声的诉求立嗣一说,从偏门走了出去。 “帝君若不肯听老臣一言,老臣今天便跪死在这朝堂之上。”展宏太傅对着玄幽帝君的背影大声的说完,便扑咚一声,跪在了大殿之上。 “这老头子,真是犟。”有人小声的说道。 重号将军看了看跪在殿里的展宏,鼻子哼了哼,一甩袖子,也大步的走出殿门,直奔兵营而去。 永明殿内,夕阳的余辉正从窗外斜斜的照进殿里,照在那堆满了奏折的书案之上。玄幽帝君伏案一本一本的翻看着,不时的批示批示,又不时的皱皱眉头。 “禀帝君,羽倾娘娘来了。” 第五十一章阴刀 “本君正好头痛得紧,快宣了她进来。”玄幽帝君一听说羽倾娘娘来了,放下手中的笔道。 羽倾娘娘拎着个红色的食盒,阿阿娜娜的走了进来。 “帝君,怎得这样劳苦,您该歇息一会子啦。”羽倾娘娘说着,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又向贴身的宫娥千茉使了个眼色,千茉连忙揭开食盒的盖子,一股子花香便在殿内散发开来。 “爱妃拿的何物,闻起来竟如此香甜?”玄幽帝君伸了伸胳膊,活动了两下才道。 “帝君,您来尝尝,这可是妾身亲自下厨为您做的玫瑰糯米丸,提神又醒脑,最是滋补不过了。”羽倾娘娘娇生生的说道。 “好,本君就来尝尝。”玄幽帝君刚拿起碗,便有人来报。 “回帝君的话,那展宏太傅还在大殿上跪着,怎么劝都不肯离去。” 玄幽帝君将送到嘴边的勺子又放回了碗里,叹了一口气道:“他要跪,便让他跪去!” 羽倾娘娘连忙道:“帝君,这糯米丸要趁热吃的,凉了可就没那风味了。” 玄幽帝君轻轻的点了点头,重又舀了一勺送入一嘴里:“爱妃的手艺确实不差,可耐和这朝堂之事烦心不堪,实在没了味口。” “臣妾是妇人,自是不懂朝堂之事,但那玄灵犯我边境,又想以次要胁与我玄幽结亲的事,臣妾也是听说了,真正的是欺人太甚,不过好在重号将军善战,他此次出征,定能平了那边疆之乱,帝君您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羽倾娘娘安慰道。 “话虽如此,可毕竟是相交千万年的邻国,兵戎相见,毕竟不是好事。” “难不成您就忍心将小帝姬真的就许了那玄灵的太子?” “自是不妥。本君只得这一个宝贝女儿,怎能让她嫁与外族之人?” “就是嘛,那玄灵大陆,不过弹丸之地,竟妄想娶我玄幽的小帝姬,真是痴人说梦。不过……”羽倾娘娘话音一转,又道:“我小帝姬已成年,生得又貌美如花,知书又达理的,自是这天界各太子的良配,若说能配得上我们小帝姬的,只怕也只有八重天、东海和那九重天的皇子们了,唉……虽在年龄上来看,那东海的太子与我家小帝姬倒是相配的,却没曾想他竟一时间便娶了两位妃嫔,而那九重天的皇子,婚姻自是由天君做主的,不如……” “不如什么?”玄幽帝君又吃了一口糯米丸道。 “不如帝君去那九重天,求求天君,让我家小帝姬嫁给某位皇子。”羽倾娘娘笑道。 “净说混话!”玄幽帝君将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那有求着别人娶自己女儿的道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家听寒愁嫁得很呢。” “是,是,是,是臣妾一时口误,帝君您别往心里去。人家这还不是为了小帝姬着想嘛。你看那玄灵大陆,那太子都三十几万岁了,整整大着小帝姬二十万岁还不止呢,就算您舍得她嫁过去,我还舍不得了,何况陌尘帝妃了,还不得心疼死啊。” “谁说我要让听寒嫁过去了?你这个妇人。”玄幽帝君轻喝了一声:“好啦,你且回去吧,本君还有公务要处理。” “是,那臣妾便回闻风阁等着帝君。”羽倾娘娘深深的一伏腰,胸前立时露出雪白的一片。 羽倾娘娘刚走,绮玉帝妃又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帝君,那玄灵到底是怎么回事?和亲我是坚决不同意的,那玄灵帝君与你一般年纪,你怎忍心让我们的孩子嫁与这样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人?” “哎呀,我的爱妃,听寒是我的女儿,我怎舍得让她去和亲,你没看到吗,我已派了重号将军前去平乱了,你且稍安勿燥啊。”玄幽帝君伸手拉住绮玉帝妃,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坐下。 “我怎能安?”绮玉帝妃道:“一边是要和亲,一边是要立嗣,唉……” “天要如此薄待于我,让本君怎么办?”玄幽帝君长叹一声。 绮玉帝妃忍不住哭了起来:“关于斩姻缘一事,我已与寒儿提过,只是……” “只是什么?”玄幽帝君急急的追问道。 “只是寒儿毕竟还小,她是决定不了的。事关她的终身大事,我们做父母的,可得保全她才是。” “唉,这是自然。”玄幽帝君又是了阵叹息。 那边朝堂之上嘴仗不断,这边瑜听寒也在勤学苦练。自从得了瑶光上神给的仙法训练册后,如获至宝,将开发商业产品的任务全部交给了灵儿去折腾,自己则经常躲进栖霞谷里照着书学习那里面的各种仙术。 起初不会用气,也不会自如的便用灵力,经常把自己练得鼻青脸肿,但三天下来,竟已能熟练的撑握了两个技能,一个是入梦术,她现在已能随心所欲的进入灵儿、柳儿、枫儿的梦里,并且还成功的在灵儿的梦里,见到了她那个心心念念的表哥样子。柳儿的梦则比较单纯,都是一些玩的吃的,枫儿的梦里则是小动物出现的比较多。 除了入梦术,瑜听寒还学会了穿墙术,厚厚的墙,在不失误的情况下,也可以轻松走进走出了,不过,这穿墙术的练习还是让她吃了些苦头的,现在额头上的那个青包,便是佐证。 “等我再学些攻击法术,便可以去俐琊谷找到三生石了,有了三生石的指示,便可以换回小帝姬,这样,谁还在这天界受他们折腾?”瑜听寒开心的想着,练习也越加勤奋。 永明殿内,玄幽帝君眉头紧锁,因为他刚刚收到前方传回来的战报,说是重号将军居然在和敌方的交战中失利了。三百里城池,只夺回了两百里,而且兵将还伤亡惨重。 玄灵又借口玄幽大陆扣了其左使,向邻帮玄武和玄明发起了求助信号,据可靠消息回报,那玄武玄明正在集结兵马又备战。区区一个玄灵竟让玄幽帝君大伤脑子,一夜之间便白了头。 闻风阁的密室内,祁汜正端坐其中。 羽倾娘娘给祁汜湛了茶水,笑道:“你这一招果然有效,现在那玄幽帝君内忧外患已然乱成了一锅粥了,如此时再加一把火,不愁小帝姬不送到你的榻上。” “哈哈……只要小帝姬能嫁与本太子,羽倾娘娘,您这帝妃之位也是指日可待呀。” “妾身自是相信太子您的能力的了,只要我能坐了那正宫之位,将来呀,自是还会给太子您行好处的。” “羽倾娘娘可别这么说,您可是我姑父的姐姐,按理,本太子应该称你一声姨娘的。您是长辈,扶您上位自是理所应当。只要小帝姬一过门儿,那绮玉还不是只有乖乖听我八重天话的份儿。” “那贱人占了中宫主位那么多年,也该让让位了,只是……” “姨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到时若留她一条小命,终是后患啊。” “哈哈,只要姨娘能安心,那贱人的命留与不留还不在您的一念之间嘛。”祁汜拇指轻扣着杯盏,嘴角微提,露出邪邪的一笑。 “啊,对了,姨母,这便是那求龙子秘方,今日小侄给您带来了,您若按这方子服药,不出三月,必定能怀上龙种,到时,要除掉歆音宫那位,就更是易如反掌了。” 第五十二章终身不嫁 “啊,你带来了?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羽倾娘娘眼里放着光,急忙道。 祁汜手里捏着一个绢袋,待羽倾伸手来接时,却又突然缩了回去。“方子拿来了,自是给姨母的,只是小侄的事,还望姨母多放在心上。”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羽倾娘娘连忙道。 “中宫之位,垂手可得,等将来小太子出生了,这整个玄幽大陆也都是姨娘的襄中之物啊。”祁汜道。 “本宫也就只想着做做正宫娘娘,那帝国之事,还是将由帝君来处理吧。”羽倾娘娘接过药方子,忍不住急急的打开。 “好了,姨娘要的东西小侄已经送来了,那小侄便先回去了。小帝姬那里,望姨娘多多美言才是。”祁汜看着正一脸兴奋的研读药方的羽倾,拱手告辞。 “太子殿下自是放心,妾身心里有数的。”羽倾娘娘见祁汜要走,也连忙站了起来,曲膝相送。 祁汜回到八重天,又连夜将贴身的仙官叫了过来。 “前几日命尔等备的聘礼如何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聘礼倒是已备下,只是……” “备下就备下了,还有什么?” “还未回禀清简帝君和落染帝妃,小的也不敢善自拿来给太子您过目。” “那里这样麻烦,你先把礼单拿来,父君母妃那里,我自会说去。” “是,小的这就去拿。” 不一会儿,仙官把黄皮红心的聘礼册拿了过来,祁汜看着手里那厚厚的礼物名单,不禁又想起了在东海里见到听寒帝姬的样子,娇娇俏俏,既就像一朵开在春日里的迎春,热烈奔放,又像一朵只顾吐露纷芬的茉莉,优雅迷人。 祁汜一眼看去,末了道:“这礼单还是轻了,再加紫阳山一座,特建为太子妃的行宫。” “是。”仙官应了一声,伸出双手接回了礼册。 “灵儿,你快来看,你快来看。”瑜听寒将灵力运于双掌,平平推出,只听得轰的一声,花院里的假山应声而裂。 “我的天啊,你这是要拆院子么?”灵儿站在不远的树下。 “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了?”瑜听寒得意极了。 “唉……就这种,不要说这天界了,只怕是凡间但凡修了点仙的小精小怪都会。”灵儿摇了摇头,这几天瑜听寒的不断折腾,已让灵儿收拾起来感到筋疲力尽了。 “啊,真的吗?”瑜听寒收回掌,悻悻的道:“我以为这样已经很厉害了,我还想着等我练成了上乘的武功去看那三生石,这样看来,那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你怎么又想去寻三生石了?那凿齿兽可不是谁都能近得身的,你不要命啦?” “唉……在你们这天上,一点都不好玩,吃没得吃,玩没得玩,一点奋斗的乐趣都没有,还不如回到我凡间,再说了,那七殿下少昊的求婚、要不要继任帝君之位又需要小帝姬来做决定,你说我能怎么办?一边是爱情,一边是国家,我一个连运营工作都没做出色的凡人,怎么能替小帝姬来做决择?那还不只有快快的找回她。” “你说什么?小帝姬要继任帝君之位?” “这不还没决定呢嘛,你知道继任帝君之位需要小帝姬放弃什么吗?” 灵儿摇了摇头:“不知道。” “绮玉娘娘说了,如果小帝姬要继位的话,就只能终身不嫁!” “终身不嫁?那少昊殿下怎么办?不可不可。” “所以说啊,我现在可纠结了,这两桩大事,我一桩都不能替她做决定啊。” “这可怎么办啊?”灵儿急得在玉兰树下团团转。 “我有什么办法,这不只能用笨办法拼命练功么?若能找到小帝姬的下落,那就万事大吉,她做她的王子夫人也好,愿当这女帝君也罢,那是她的事,我瑜听寒自是回到人间,找个环境清幽的地方,当个粗俗的农夫,过完蒌蚂的一生,也就足够了。” “事到如今,你还说这样的话,唉……真是的。”灵儿跺了跺脚。 “那你想我怎么办?我已经狠努力了啊,可你还是看不上我的进步,我有什么办法?”瑜听寒摊了摊手,一屁股往草地上一坐,顺手扯了朵杜娟花在手里,那杜娟花在瑜听寒手里扭了扭,又跳了开来,在空中打了几个滚,又飞回到枝杆上去了。 “哼,连你也敢和我做对,看我不把你采下来,放到锅里煎了。”瑜听寒冲着那朵杜娟皱着鼻子恐吓,许是那朵花明白了瑜听寒的意思,扭了扭,飞到玉兰树稍上去了。 “我的儿,你在这地上坐着是做甚么?”羽倾娘娘春风满面的跨进了可凝轩的花园,才转过回廊,便见着了正坐在地上的瑜听寒。 “听寒见过羽倾娘娘。”瑜听寒也不起身,只冲羽倾娘娘搭了搭手。 “怎的啦?和下人闹别扭啦?她们都是奴婢,下贱丕子,小帝姬怎可与她们置气。”羽倾娘娘看了看垂手立在树下的灵儿,以为是灵儿惹了听寒不愉快,谁知她话一出,便惹来了灵儿的不快,灵儿冲着她的背影,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不说,还吐了吐舌头,看得瑜听寒只想笑。 “那有生什么气,听寒就是觉得今天太阳不错,坐在这草地上晒晒太阳而矣。啊,羽倾娘娘麻烦您往边上挪一挪,您挡住我的太阳光啦。”瑜听寒说着,伸手在眼前搭了个凉棚,眯着眼看着太阳,接着道:“阳光充足,正好可以合成人体必须的钙,实在太好了。” 羽倾娘娘见听寒居然命令自己让开,心里已是老大的不乐意了,可一想着心中的大计,便又满脸堆笑。 “你这孩子,越大越是调皮起来。哟……这是怎么啦?怎的把这假山石也给推倒了,还说没生气,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让听寒帝姬受委屈啦?”羽倾娘娘一扭头,看到了碎成一块一块的假山,又夸张的尖叫起来。 “没有啦,是我不喜欢这块石头,正找奴婢们换呢。” “哦,寒儿喜欢什么样的石头?太湖石?青田石?昌化石还是巴林石?我那闻风阁倒是有一块上好的昌化石,嗯,那大小,摆在你这可凝轩正合适,回头啊,我让奴婢们给你送来。” “啊?无功不受禄,听寒不敢夺人所爱。”瑜听寒忍不住抱住脑袋,这羽倾娘娘无事献殷勤,保不准打什么坏主意呢。 “你这孩子,怎的这样说话?只要寒儿喜欢,姨娘自然是要给你的呀。对了,姨娘这次来,是要谢谢你上次送我的凝翠呢,你看,你看,今天我就涂了这桃红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羽倾娘娘拉着瑜听寒的手,将她从草地上拽了起来,嘟着嘴在瑜听寒面前晃来晃去。 这桃红嘛,要是小姑娘涂倒还是不错的,只是这羽倾娘娘,再怎么也是三十好几万岁的人了,涂着实在有点装嫩的意思。 “还行吧。”瑜听寒敷衍道。 “上次我就涂了那玫瑰红的,你父君都说好看呢。”羽倾娘娘得意的道。 “那是因为姨娘本来就好看。”瑜听寒随口应承。 第五十三章立嗣之争 “哪有哦,姨娘老啦,不似我们小帝姬青春正年少,像朵花似的。谁要是娶了你呀,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羽倾娘娘说着,又指了指园子:“这大好的阳光,那你就陪姨娘在这花园里走走吧。” “哦。”瑜听寒被羽倾娘娘拉着手,不情愿的道。 “寒儿哪,你可有心怡之人啦?”才走了两步,羽倾娘娘便开口问道。 “唉呀,姨娘,你可千万别再给我提那祁汜的事了。”瑜听寒开口就拒了,让羽倾娘娘有点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祁汜太子人品贵重,又体贴人,实属不可多得的那夫君呢。” “姨娘怎知祁汜太子体贴人?”瑜听寒反问道。 “毕竟二十二万岁嘛,大你几万岁,自是知道疼人的。”瑜听寒的话让羽倾娘娘有些尴尬。 “您不会又是来替祁汜太子说媒的吧?”瑜听寒道。 “不……不会啊。听寒的婚事,自是由帝君做主,姨娘不插手,不插手。只是觉得那祁汜太子不错,与你还算般配,所以姨娘就多嘴了几句,你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去啊。” “这就好。听寒还想在这家里多呆上几万年呢。”瑜听寒道。 东海,夕颜宫内。 明晨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关于七重天玄武、玄明、玄灵集结准备侵犯玄幽大陆一事,他已有耳闻,也知道了玄幽大陆派出的大将受挫一事,在没有收到天庭调停的情况下,自己自是不便带兵支援的,但……战事一起,瑜听寒那小丫头虽说处在深宫,但必会受到波及,这可如何是好。 正转悠着,暮凌派人来了,说是准备好了粥品糕点,要请明晨过去品尝。这些日子,这暮凌是天天来烦着明晨,让他心烦不矣。把来人打发走了,明晨决定去找敖来帝君商议一翻。 长倾殿上,玄灵大陆的光明右使又来了,这次明确的提出了要小帝姬出嫁玄灵以平战事。那使者言明,围在玄幽周围的邻国已在磨刀霍霍了,如若不按玄灵提出来的解决方式,他们便会起兵。 大殿之上正乱哄哄的一团,有人报:“八重天的祁汜太子带着重礼前来拜访。” “不见,不见,现在没时间接待,让祁汜太子先回吧。”玄幽帝君话音才落,大殿上便响起了祁汜的笑声。 “小侄今日前来,只为一事,或可解一世伯眼前的难。”那祁汜已不请自来的走上了大殿。 “这位使者,烦请回去回禀你家帝君,就说玄幽大陆是万不会与你们和亲的。如若真想调动兵马,刀戈相见,我八重天自当是奉陪到底。”祁汜冲着那使者一抱拳道。 “你是何人?竟在这玄幽的议事大殿说这样的话。” “使者不识得祁汜,那就是使者眼拙了。本人正是八重天的太子祁汜。” “八重天的太子?我七重天的纷争,与你何干?”那使者毫不示弱。 “怎会与我八重天无关?今日我祁汜便是特意带了聘礼,前来向玄幽帝君求娶小帝姬的。”祁汜说着,从袖里拿出了礼册,双手呈了出来:“小帝姬是娇贵之身,我八重天自是看重,若小帝姬能嫁与我祁汜,我必好好待她,帝君,这是我八重天准备的聘礼,请你过目。” 玄幽帝君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那礼册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此时,若八重天加入,自是对自己大大的利好,可…… “祁汜太子心意,我玄幽帝君心领了,今日朝堂之上,我们正在谈边关之事,还望祁汜太子先行回避。” “不必,不必。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那玄灵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我八重天全盘解决。”祁汜挥了挥衣袖,向左侧退了两步,一副我偏要管的样子。 “既然八重天的太子在此,又要与帝君议亲,本右使就先行回那驿馆,是战是和,希望静侯帝君佳音。”那玄灵的光明右使说完,行了个礼,便大摇大摆的从群臣之前穿了过去,走出了殿门。 “帝君,老臣求你以国为重,早日决断啊。”展宏太傅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祁汜,颤声道。 “太傅所言,待我再与小女商议。”玄幽帝君语气已明显的软了下来。 “帝君,您且放心,今日那玄灵作乱,祁汜必不会坐视不理,他若敢来犯,我必诛他。我这就回八重天,派十万天兵,却那玄幽边境助大将军退敌。”祁汜说完,不等玄幽帝君回话,便报拳大步离开。 “散了吧,散了吧,太傅留下,其它人都散了吧。”玄幽帝君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靠在了扶手上。 众人面色凝重,行礼后鱼贯离开。只有那展宏太傅留了下来。 “宣执事长佬莫唯。”玄幽帝君对随侍一旁的仙官说道。 “是。”仙官离去,一盏茶的功夫,便带着须发皆白的执事长老来了这长倾殿。 “长老啊,我这大殿看来是要易主了啊。”玄幽帝君一见莫唯的到来,便颤身站了起来,慢慢的走下高台,与展宏和莫唯站在了一起。 仙官连忙搬来椅子、几子,玄幽帝君冲两人挥了挥袖子:“坐吧,坐吧,这里没有外人,都坐吧。” 展宏和莫唯行了礼,这才围着茶桌坐了下来。 “长老啊,你且说说,这女子称帝,得有何规矩?” “按玄幽历代立下的规矩,但凡女子继位称帝,此女必将下到凡界受那八苦不说,还要斩姻缘。”莫唯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沉吟了半晌才道。 “还要斩姻缘?”展宏道。 “这正是本君迟迟不曾答应你立嗣的原因哪。”玄幽帝君一声长叹:“如若听寒继位,她则终身不能出嫁,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何等残酷的惩罚?” “这……这怪老臣思虑不周了。”展宏道。 “这怨不得太傅,本帝君自是知道你想要保得我玄幽大陆的永世太平,可……” “下凡受八苦,少一苦都不行,一个轮回需得一甲子60天,也就是说,如果帝姬下凡历练的话,最早得是两个月的时间,但若少了一苦,便又得再两个月。”莫唯神色凝重的道。 “历劫之苦,听寒倒是去受过了,只是那过去的30天,也只是让她初尝人间苦难……” “今日那祁汜携礼前来,必是没安好心。”展宏道:“所以,不管怎么决择,还望帝君尽快决断才是。” “八重天此时来聘,必是听到了风声,因前些时候在东海他们曾提过结亲一事,被本君当场拒绝了,本君只是想多留女儿在身边些时日,想着也许那个妃嫔那里,那一天就传出有孕的喜讯,却没想到,这边关催得却是如此的紧急,唉……” “有八重天的相助自然是好,可小帝姬却不能许了过去,否则咱玄幽岂不是后继无人了么?”展宏道。 “太傅所言,自是在理。若想保得我玄幽,那当务之急,只有立小帝姬为太子了,尽早让她去人间历炼。”莫唯道。 瑜听寒坐在屋内正在跟自己生闷气,那极大的挫败感让她心灰意冷。 “不好啦,不好啦。”灵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差点带翻了桌子。 第五十四章提亲 “干什么?着急忙慌的,有狗追你啊?”瑜听寒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还在鼓着腮帮子。 “我听说,那八重天的来提亲了。”灵儿气都没喘匀。 “啊?听谁说的?”瑜听寒也吃了一惊。 “今日在朝堂之上,听说那玄灵的以发兵要胁,先提出和亲,正说着,那祁汜就带着聘礼来了。” “那帝君怎么说?” “帝君也没当场当应,只是那祁汜丢下聘礼就跑了,说是回去带兵要帮我们平乱去。如果这次他们真的平乱了,只怕帝君会欠着他们一个人情债呢。” “妈的,这算怎么回事?”瑜听寒一急,就开始爆粗口了,那祁汜色眉色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小帝姬怎么可能嫁给这样一个登徒子呢。 “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出发去俐琊谷。”瑜听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去送死吗?”灵儿道。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啊。你忍心看着小帝姬的仙身被那样一个人糟踏吗?”瑜听寒捏紧了拳头道。 “可,以你我的法力,根本不可能战胜凿齿兽的,不要说九只,那怕只有一只,我们去了,也只是给它送餐而矣。” “不管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瑜听寒咬了咬牙:“大不了再死一回。你在可凝轩好好呆着吧,如若我三日都没有回来,就不必等我了。” 瑜听寒觉得此时自己就像个即将慷慨奔赴沙场的英雄一样,热血直窜脑门。 “不,你不能去!”灵儿伸手拦住要出门的瑜听寒:“你这只能是去送死!” “灵儿,为了保住小帝姬的仙身不受凌辱,只有拼了。”瑜听寒说着,手上一用力,将灵儿一把甩开。 灵儿就地一滚,爬了起来,伸手拽住正欲驾云的瑜听寒的腿道:“你这样前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你还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吗?”瑜听寒问道。 灵儿愣了一下,手下地不放松:“不,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的。” “灵儿,你放开,我瑜听寒能死里逃生活成半个神仙已经很知足了,你松手。” “不!”灵儿死拼的拉住。 瑜听寒暗自念动心决,灵儿便在一瞬间呆愣不动了。 “哈,这凝冻之术也还算好用。”瑜听寒看着一动不能动的灵儿,点了点头:“你好生在这里呆着,如果我有不测,一定要帮我照顾好绮玉帝妃,她毕竟是我这肉身的母亲,一定要对她好,知道吗?” 灵儿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眼睛子提溜溜的转动,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咕噜声。 瑜听寒一咬牙,冲灵儿一拱手:“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瑜听寒先走了,如果我不死,定会帮你找个靠谱的夫婿,让你幸福一辈子。” 说完,瑜听寒双脚一跺,腾起一片云,便向天空升去。 灵儿只能在心底大喊:“瑜听寒——瑜听寒——” 懿仙宫内,陌尘帝妃将自己的儿子明晨叫了过去。 “母亲,唤儿前来何事?”明晨得到了母亲的召唤,急急的从书房便赶了过去。 “你已大婚近月余,语芙和暮凌服侍得可还好?”陌尘拉住儿子的手,带着他往花园走去。 “母亲,你知道的,我是不愿娶这两人的,今怎么问起这些话来?” “唉,我也是近日听下人议论,说是你从不蹋足醉霞轩半步,这是为何?” “语芙这个人,儿子真的是自幼便将她当男子看待,与她同房,儿子实在是做不到。” “好,语芙你尚且说此说,那暮凌呢?这好歹在你眼里是个女人了吧?你不也是常推三阻四的吗?” “暮凌的人品,母亲您更是清楚的。与这样有心机的女人同处一室,儿子只觉得恶心。” “你呀,你呀,这可是七重天、六重天的关系,那一方都是不可轻易得罪的,这本是你宫帏之事,做母亲的自是不该干予,可……你知道吗?语芙回六重天几天了?” “她回六重天了?”明晨一副才知道的样子。 “是啊。云廷帝君已差人来报,说是语芙要在六重天住下,你当我是不知?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长住,那可是要遭人耻笑的。这次六重天倒是语气和软,也没说下狠话,但你却是要去把语芙接回来才好。” “她要回去便回去,我是求之不得的。”明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新嫁娘回娘家,你只当只有新嫁娘抬不起头?外头人若是知道了,只道我东海的不是。一统大业,靠的可不是蛮力,你要讲究策略。六重天势力广大,在天界也是一呼百应的,你若不对这个语芙好,得了云廷帝君的欢心,以后如何助你一臂之力?” “母亲,儿臣心里只有听寒,您是知道的。” “又是听寒!你不知道吗?现在七重天已乱成一锅粥了,其它三大陆正在围攻玄幽不说,那八重天的太子已带了聘礼去提亲了,你还在这想她做甚?不成大器的东西。” “您说什么?祁汜去向听寒提亲了?那玄幽帝君可曾答应?不行,不管答不答应,听寒都不能嫁给他!”明晨急了。 “这是人家的事,你急什么?你自把你后宫管好,务必要使其成为一枚枚好棋。” “母亲,请恕孩儿不孝了,明晨这便要上那七重天找听寒去。”明晨说着,转身便要走。 “你给我站住!”陌尘帝妃吼道:“你现已成家,你不管好自己的妃嫔,去别人家闹什么?现在那玄幽帝君举棋不定,现在被多方逼迫,自也是因他平日里过于忧柔寡断所至,上次我东海提亲,他不屑一顾,现在你又去掺和什么?哼,他们要是打起来才好,削弱了国力,自是予我东海大利!” “母亲,您……听寒是孩儿的至爱,孩儿不能失去她,请母亲恕孩儿不孝了。”明晨一腾身,便驾起了云,直奔七重天而去。 “儿女情长,干不得大事!”陌尘帝妃长叹一声,又怨自己刚刚多嘴,平白无故的,提那玄幽大陆的事做什么? 明晨一口气来到可凝轩,才按下云头,便见着灵儿正在屋里张着手,做拉扯状的站立着。 “灵儿,听寒呢?”明晨问道。 灵儿眨巴了下眼,却还是动弹不了分毫。 明晨见灵儿中了凝冻之术,心下大惊,连忙一挥指,解了灵儿的咒,急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寒呢?” 灵儿咳嗽了两声,将手放了下来,喘了口气才道:“听寒她去了俐琊谷。” “啊?她去俐琊谷做什么?” “找三生石,查小帝姬的下落。” “她一个凡人,哪有那本事去斗那凿齿兽,她走了多久了?”明晨脸色一下子变得刹白。 “约莫三四个时辰了。灵儿阻止不了,反倒被她冻在了这里。”灵儿也焦急的道。 “我且去看看。”明晨不等灵儿回答,便驾着云往着俐琊谷追去了。 “太子殿下等我。”灵儿高喊一声,也脚下驾云尾随而去,可终究法力不及明晨,很快便连明晨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这个傻女子,怎的只身去往那俐琊谷,她是不知道那里的凶险,不要说凿齿兽,光是那里凌厉的阵势就足以让她有去无为。”明晨越想越着急,只恨自己不能再多生两对翅膀。 第五十章 施压 “这桩亲事是天君亲定的,只怕……”之柔犹豫道。 “母妃,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女儿落入苦海吗?”语芙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好女儿,母亲怎会忍心让你在那苦海的泡着,只是你可真的看清了,那明晨真的是有脏病?” “女儿看清了,而且明晨自己也亲口承认了,说是在凡间的时候,在烟花柳巷中染上的,他并不以为意,反而说那是爱的像征。” “这个明晨,好生糊涂,这样吧,你且回你的芷萝宫先住着,待我禀明了你父亲,再做决断。”之柔捏了捏拳头,道。 “二哥,少昊有一事相求。”少昊跑到了风华的悟洗殿。 “你向来素雅,有何事要求到二哥哥这里了?你尽管说来我听听。”风华温婉的一笑。 “上次我在殿上言明要娶七重天的小帝姬,我想……我想请二哥哥帮我在父君面前说和说和,让他老人家同意了这门亲事。” “哈哈,你可真是对小帝姬一片痴心哪。” “求二哥哥成全。” “嗯……此事我定当尽力所为,只是芯沁那里,你准备如何做?” “芯沁在我眼里,一直都是表妹,少昊未曾对她有个儿女之情,更没有非份之想,所以……” “芯沁表妹情子太过刚烈,我怕短时间里她无法接受,况且,你才被解了禁,我觉得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切不可操之过急啊。” “可是……”少昊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风华拦了下来。 “你既和小帝姬情投意和,自是不必担心小帝姬变了心意,主要是父君这里,总得要有个好的由头才能说服他老人家的,所以,你切不可心急。”风华用扇子敲了敲少昊的脑袋,对于这个弟弟,他是能宠则宠的。 “那多谢二哥哥了,请二哥哥务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少昊冲风华深深的施了一礼。 玄幽帝君自说客走后,便焦急的等待,可左等不见回,右等也不见回,两日过去了,终于有人来报,派去和谈的人竟被玄灵软禁了起来。 “这玄灵的人,是给脸不要脸了。早就说过让老臣带领大军杀过去,唉……”重号将军在大殿之上捶胸顿足。 “对,杀过去,事到如今,还给他们什么面子?”有朝臣也附合道。 是打还是和,众大臣正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之时,有人来报:“玄灵派的光明左使到了。” “好个玄灵,竟还敢派人前来。”玄幽帝君一拍扶手站了起来:“宣。” “宣——” “宣——” 随着一声声高亢而又响亮的宣声,一位身穿异域服饰,头缠厚重头巾的男子走进了殿内。 “参见玄幽帝君,小人乃玄灵大陆光明左使,特奉了玄灵帝君之命,前来朝拜帝君,求得帝君福寿安康。” “好个光明左使,你来得正好,本帝君且来问你,你玄灵为何无故犯我边境?你玄灵为何禁我使者?”玄幽帝君道。 “帝君切莫动怒,请听本使者言来:你我二陆,本是并列于这七重天之上,千万万年来,亦也相安无事,只是近些年来,在我边境之上,常有贵陆商队欺压我边民,强以低价购得我边民事物,扰得民心实在不安得很。” “好个左使,信口胡言。我方商贾从来都是拿了通关文书才会进到玄灵大陆,就算是做生意,也必定是以物易物,怎的就变成了欺压边民了呢?” “帝君,我边民长期受压,一直迫于贵陆势力,我玄灵帝君也在隐忍,次此开战,也绝非我们主意,实在是贵陆欺人太甚。” “怎的就欺人太甚了?”重号将军怒道。 “商人以次充好易我边疆之物不说,还常有恶匪出没,掳我子民为其服苦役。难道这就是强国对弱国的友好态度吗?”那光明左使不慌不忙的说道。 “使者不必大动肝火,待我朝派人自会查明真相,若真有此事,我玄幽绝不姑息。”玄幽帝君道。 “我玄灵大陆希望帝君能拿出交好的诚意来,否则,我方将联合玄武、玄灵共同制敌。” “你我均在这七重天上,怎的就成了敌人了呢?” “是不是敌人,自是要看帝君你的态度了。”光明使者仰着头看着坐在高台上的玄幽帝君。 “我玄幽向为与人为善,却不知玄灵需要什么样的诚意?” “结亲。两国结亲。” “结亲?” “正是。唯有成了儿女亲家,才能使得双方关系永固。” “不可,万万不可啊帝君。那玄灵大陆太子已年近三十万岁,且早有妃嫔数人,而我方只得帝姬一个女子,怎得与他们结为儿女亲家?”展宏太傅急忙出声阻止。 “这位大人,你说得对,若不是小帝姬出嫁,怕也显不出玄幽的诚意的吧?” “哼!小小玄灵,竟如此张扬跋扈!帝君,请许老臣出征,杀它个片甲不留!”重号将军大声道。 “对,杀它个片甲不留!”又有几员大将从朝列中走了出来,出声以示支持重号将军的提议。 “各位大人,各位大人。”那光明左使倒是个人物,见众人反对,却依然不慌不忙,不急不徐的转身冲大家挥了挥手。“此时在我朝中做客的使者可是学富五车、才华横溢的国之栋梁啊,各位大人难道就不顾他的安危了吗?” “哼!有你在,怕什么?”重号刚说完,簌的腾身而起,大家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已将手死死的扣在了那光明左使的脖子之上。 那左使被重号将军举得双脚离地,两眼翻白,一时间只有出气没有了进气。 “住手。”玄幽帝君喝道。 重号将军又在手指上用了用劲,直将那左使的舌头都捏得吐了出来,才将其重重的摔倒在地。 “来人,将光明左使带入偏殿好生照看。”玄幽帝君道。 立即,便有两位宫人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夹了那左使的胳膊拖了出去。 “这……帝君,这只怕会引得两国大战啊。”展宏太傅道。 “大战又如何,偏你个老头子,唯唯懦懦,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重号将军气愤的道。 “好啦,各位爱卿不必再争啦。现左使已被我们扣压,想来玄灵那边也不敢稍有动作。重号将军,你且点兵三万人,即日赶赴边城,务必将我方失地夺回。” “重号领旨。”重号拱手领命。 “展宏太傅,您年纪也大了,以后的早朝您便不用来参加了,好生在家颐养天年吧。”玄幽帝君又对展宏说道。 “帝君!切莫大动干戈啊!还是早日立嗣为当务之急啊。”展宏太傅带着哭腔道。 “行啦,本帝君知道啦。散朝吧,散朝吧!”玄幽帝君挥了挥衣袖,也不顾展宏太傅还在大声的诉求立嗣一说,从偏门走了出去。 “帝君若不肯听老臣一言,老臣今天便跪死在这朝堂之上。”展宏太傅对着玄幽帝君的背影大声的说完,便扑咚一声,跪在了大殿之上。 “这老头子,真是犟。”有人小声的说道。 重号将军看了看跪在殿里的展宏,鼻子哼了哼,一甩袖子,也大步的走出殿门,直奔兵营而去。 永明殿内,夕阳的余辉正从窗外斜斜的照进殿里,照在那堆满了奏折的书案之上。玄幽帝君伏案一本一本的翻看着,不时的批示批示,又不时的皱皱眉头。 “禀帝君,羽倾娘娘来了。” 第五十一章 阴刀 “本君正好头痛得紧,快宣了她进来。”玄幽帝君一听说羽倾娘娘来了,放下手中的笔道。 羽倾娘娘拎着个红色的食盒,阿阿娜娜的走了进来。 “帝君,怎得这样劳苦,您该歇息一会子啦。”羽倾娘娘说着,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又向贴身的宫娥千茉使了个眼色,千茉连忙揭开食盒的盖子,一股子花香便在殿内散发开来。 “爱妃拿的何物,闻起来竟如此香甜?”玄幽帝君伸了伸胳膊,活动了两下才道。 “帝君,您来尝尝,这可是妾身亲自下厨为您做的玫瑰糯米丸,提神又醒脑,最是滋补不过了。”羽倾娘娘娇生生的说道。 “好,本君就来尝尝。”玄幽帝君刚拿起碗,便有人来报。 “回帝君的话,那展宏太傅还在大殿上跪着,怎么劝都不肯离去。” 玄幽帝君将送到嘴边的勺子又放回了碗里,叹了一口气道:“他要跪,便让他跪去!” 羽倾娘娘连忙道:“帝君,这糯米丸要趁热吃的,凉了可就没那风味了。” 玄幽帝君轻轻的点了点头,重又舀了一勺送入一嘴里:“爱妃的手艺确实不差,可耐和这朝堂之事烦心不堪,实在没了味口。” “臣妾是妇人,自是不懂朝堂之事,但那玄灵犯我边境,又想以次要胁与我玄幽结亲的事,臣妾也是听说了,真正的是欺人太甚,不过好在重号将军善战,他此次出征,定能平了那边疆之乱,帝君您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羽倾娘娘安慰道。 “话虽如此,可毕竟是相交千万年的邻国,兵戎相见,毕竟不是好事。” “难不成您就忍心将小帝姬真的就许了那玄灵的太子?” “自是不妥。本君只得这一个宝贝女儿,怎能让她嫁与外族之人?” “就是嘛,那玄灵大陆,不过弹丸之地,竟妄想娶我玄幽的小帝姬,真是痴人说梦。不过……”羽倾娘娘话音一转,又道:“我小帝姬已成年,生得又貌美如花,知书又达理的,自是这天界各太子的良配,若说能配得上我们小帝姬的,只怕也只有八重天、东海和那九重天的皇子们了,唉……虽在年龄上来看,那东海的太子与我家小帝姬倒是相配的,却没曾想他竟一时间便娶了两位妃嫔,而那九重天的皇子,婚姻自是由天君做主的,不如……” “不如什么?”玄幽帝君又吃了一口糯米丸道。 “不如帝君去那九重天,求求天君,让我家小帝姬嫁给某位皇子。”羽倾娘娘笑道。 “净说混话!”玄幽帝君将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那有求着别人娶自己女儿的道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家听寒愁嫁得很呢。” “是,是,是,是臣妾一时口误,帝君您别往心里去。人家这还不是为了小帝姬着想嘛。你看那玄灵大陆,那太子都三十几万岁了,整整大着小帝姬二十万岁还不止呢,就算您舍得她嫁过去,我还舍不得了,何况陌尘帝妃了,还不得心疼死啊。” “谁说我要让听寒嫁过去了?你这个妇人。”玄幽帝君轻喝了一声:“好啦,你且回去吧,本君还有公务要处理。” “是,那臣妾便回闻风阁等着帝君。”羽倾娘娘深深的一伏腰,胸前立时露出雪白的一片。 羽倾娘娘刚走,绮玉帝妃又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帝君,那玄灵到底是怎么回事?和亲我是坚决不同意的,那玄灵帝君与你一般年纪,你怎忍心让我们的孩子嫁与这样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人?” “哎呀,我的爱妃,听寒是我的女儿,我怎舍得让她去和亲,你没看到吗,我已派了重号将军前去平乱了,你且稍安勿燥啊。”玄幽帝君伸手拉住绮玉帝妃,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坐下。 “我怎能安?”绮玉帝妃道:“一边是要和亲,一边是要立嗣,唉……” “天要如此薄待于我,让本君怎么办?”玄幽帝君长叹一声。 绮玉帝妃忍不住哭了起来:“关于斩姻缘一事,我已与寒儿提过,只是……” “只是什么?”玄幽帝君急急的追问道。 “只是寒儿毕竟还小,她是决定不了的。事关她的终身大事,我们做父母的,可得保全她才是。” “唉,这是自然。”玄幽帝君又是了阵叹息。 那边朝堂之上嘴仗不断,这边瑜听寒也在勤学苦练。自从得了瑶光上神给的仙法训练册后,如获至宝,将开发商业产品的任务全部交给了灵儿去折腾,自己则经常躲进栖霞谷里照着书学习那里面的各种仙术。 起初不会用气,也不会自如的便用灵力,经常把自己练得鼻青脸肿,但三天下来,竟已能熟练的撑握了两个技能,一个是入梦术,她现在已能随心所欲的进入灵儿、柳儿、枫儿的梦里,并且还成功的在灵儿的梦里,见到了她那个心心念念的表哥样子。柳儿的梦则比较单纯,都是一些玩的吃的,枫儿的梦里则是小动物出现的比较多。 除了入梦术,瑜听寒还学会了穿墙术,厚厚的墙,在不失误的情况下,也可以轻松走进走出了,不过,这穿墙术的练习还是让她吃了些苦头的,现在额头上的那个青包,便是佐证。 “等我再学些攻击法术,便可以去俐琊谷找到三生石了,有了三生石的指示,便可以换回小帝姬,这样,谁还在这天界受他们折腾?”瑜听寒开心的想着,练习也越加勤奋。 永明殿内,玄幽帝君眉头紧锁,因为他刚刚收到前方传回来的战报,说是重号将军居然在和敌方的交战中失利了。三百里城池,只夺回了两百里,而且兵将还伤亡惨重。 玄灵又借口玄幽大陆扣了其左使,向邻帮玄武和玄明发起了求助信号,据可靠消息回报,那玄武玄明正在集结兵马又备战。区区一个玄灵竟让玄幽帝君大伤脑子,一夜之间便白了头。 闻风阁的密室内,祁汜正端坐其中。 羽倾娘娘给祁汜湛了茶水,笑道:“你这一招果然有效,现在那玄幽帝君内忧外患已然乱成了一锅粥了,如此时再加一把火,不愁小帝姬不送到你的榻上。” “哈哈……只要小帝姬能嫁与本太子,羽倾娘娘,您这帝妃之位也是指日可待呀。” “妾身自是相信太子您的能力的了,只要我能坐了那正宫之位,将来呀,自是还会给太子您行好处的。” “羽倾娘娘可别这么说,您可是我姑父的姐姐,按理,本太子应该称你一声姨娘的。您是长辈,扶您上位自是理所应当。只要小帝姬一过门儿,那绮玉还不是只有乖乖听我八重天话的份儿。” “那贱人占了中宫主位那么多年,也该让让位了,只是……” “姨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到时若留她一条小命,终是后患啊。” “哈哈,只要姨娘能安心,那贱人的命留与不留还不在您的一念之间嘛。”祁汜拇指轻扣着杯盏,嘴角微提,露出邪邪的一笑。 “啊,对了,姨母,这便是那求龙子秘方,今日小侄给您带来了,您若按这方子服药,不出三月,必定能怀上龙种,到时,要除掉歆音宫那位,就更是易如反掌了。” 第五十二章 终身不嫁 “啊,你带来了?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羽倾娘娘眼里放着光,急忙道。 祁汜手里捏着一个绢袋,待羽倾伸手来接时,却又突然缩了回去。“方子拿来了,自是给姨母的,只是小侄的事,还望姨母多放在心上。”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羽倾娘娘连忙道。 “中宫之位,垂手可得,等将来小太子出生了,这整个玄幽大陆也都是姨娘的襄中之物啊。”祁汜道。 “本宫也就只想着做做正宫娘娘,那帝国之事,还是将由帝君来处理吧。”羽倾娘娘接过药方子,忍不住急急的打开。 “好了,姨娘要的东西小侄已经送来了,那小侄便先回去了。小帝姬那里,望姨娘多多美言才是。”祁汜看着正一脸兴奋的研读药方的羽倾,拱手告辞。 “太子殿下自是放心,妾身心里有数的。”羽倾娘娘见祁汜要走,也连忙站了起来,曲膝相送。 祁汜回到八重天,又连夜将贴身的仙官叫了过来。 “前几日命尔等备的聘礼如何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聘礼倒是已备下,只是……” “备下就备下了,还有什么?” “还未回禀清简帝君和落染帝妃,小的也不敢善自拿来给太子您过目。” “那里这样麻烦,你先把礼单拿来,父君母妃那里,我自会说去。” “是,小的这就去拿。” 不一会儿,仙官把黄皮红心的聘礼册拿了过来,祁汜看着手里那厚厚的礼物名单,不禁又想起了在东海里见到听寒帝姬的样子,娇娇俏俏,既就像一朵开在春日里的迎春,热烈奔放,又像一朵只顾吐露纷芬的茉莉,优雅迷人。 祁汜一眼看去,末了道:“这礼单还是轻了,再加紫阳山一座,特建为太子妃的行宫。” “是。”仙官应了一声,伸出双手接回了礼册。 “灵儿,你快来看,你快来看。”瑜听寒将灵力运于双掌,平平推出,只听得轰的一声,花院里的假山应声而裂。 “我的天啊,你这是要拆院子么?”灵儿站在不远的树下。 “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了?”瑜听寒得意极了。 “唉……就这种,不要说这天界了,只怕是凡间但凡修了点仙的小精小怪都会。”灵儿摇了摇头,这几天瑜听寒的不断折腾,已让灵儿收拾起来感到筋疲力尽了。 “啊,真的吗?”瑜听寒收回掌,悻悻的道:“我以为这样已经很厉害了,我还想着等我练成了上乘的武功去看那三生石,这样看来,那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你怎么又想去寻三生石了?那凿齿兽可不是谁都能近得身的,你不要命啦?” “唉……在你们这天上,一点都不好玩,吃没得吃,玩没得玩,一点奋斗的乐趣都没有,还不如回到我凡间,再说了,那七殿下少昊的求婚、要不要继任帝君之位又需要小帝姬来做决定,你说我能怎么办?一边是爱情,一边是国家,我一个连运营工作都没做出色的凡人,怎么能替小帝姬来做决择?那还不只有快快的找回她。” “你说什么?小帝姬要继任帝君之位?” “这不还没决定呢嘛,你知道继任帝君之位需要小帝姬放弃什么吗?” 灵儿摇了摇头:“不知道。” “绮玉娘娘说了,如果小帝姬要继位的话,就只能终身不嫁!” “终身不嫁?那少昊殿下怎么办?不可不可。” “所以说啊,我现在可纠结了,这两桩大事,我一桩都不能替她做决定啊。” “这可怎么办啊?”灵儿急得在玉兰树下团团转。 “我有什么办法,这不只能用笨办法拼命练功么?若能找到小帝姬的下落,那就万事大吉,她做她的王子夫人也好,愿当这女帝君也罢,那是她的事,我瑜听寒自是回到人间,找个环境清幽的地方,当个粗俗的农夫,过完蒌蚂的一生,也就足够了。” “事到如今,你还说这样的话,唉……真是的。”灵儿跺了跺脚。 “那你想我怎么办?我已经狠努力了啊,可你还是看不上我的进步,我有什么办法?”瑜听寒摊了摊手,一屁股往草地上一坐,顺手扯了朵杜娟花在手里,那杜娟花在瑜听寒手里扭了扭,又跳了开来,在空中打了几个滚,又飞回到枝杆上去了。 “哼,连你也敢和我做对,看我不把你采下来,放到锅里煎了。”瑜听寒冲着那朵杜娟皱着鼻子恐吓,许是那朵花明白了瑜听寒的意思,扭了扭,飞到玉兰树稍上去了。 “我的儿,你在这地上坐着是做甚么?”羽倾娘娘春风满面的跨进了可凝轩的花园,才转过回廊,便见着了正坐在地上的瑜听寒。 “听寒见过羽倾娘娘。”瑜听寒也不起身,只冲羽倾娘娘搭了搭手。 “怎的啦?和下人闹别扭啦?她们都是奴婢,下贱丕子,小帝姬怎可与她们置气。”羽倾娘娘看了看垂手立在树下的灵儿,以为是灵儿惹了听寒不愉快,谁知她话一出,便惹来了灵儿的不快,灵儿冲着她的背影,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不说,还吐了吐舌头,看得瑜听寒只想笑。 “那有生什么气,听寒就是觉得今天太阳不错,坐在这草地上晒晒太阳而矣。啊,羽倾娘娘麻烦您往边上挪一挪,您挡住我的太阳光啦。”瑜听寒说着,伸手在眼前搭了个凉棚,眯着眼看着太阳,接着道:“阳光充足,正好可以合成人体必须的钙,实在太好了。” 羽倾娘娘见听寒居然命令自己让开,心里已是老大的不乐意了,可一想着心中的大计,便又满脸堆笑。 “你这孩子,越大越是调皮起来。哟……这是怎么啦?怎的把这假山石也给推倒了,还说没生气,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让听寒帝姬受委屈啦?”羽倾娘娘一扭头,看到了碎成一块一块的假山,又夸张的尖叫起来。 “没有啦,是我不喜欢这块石头,正找奴婢们换呢。” “哦,寒儿喜欢什么样的石头?太湖石?青田石?昌化石还是巴林石?我那闻风阁倒是有一块上好的昌化石,嗯,那大小,摆在你这可凝轩正合适,回头啊,我让奴婢们给你送来。” “啊?无功不受禄,听寒不敢夺人所爱。”瑜听寒忍不住抱住脑袋,这羽倾娘娘无事献殷勤,保不准打什么坏主意呢。 “你这孩子,怎的这样说话?只要寒儿喜欢,姨娘自然是要给你的呀。对了,姨娘这次来,是要谢谢你上次送我的凝翠呢,你看,你看,今天我就涂了这桃红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羽倾娘娘拉着瑜听寒的手,将她从草地上拽了起来,嘟着嘴在瑜听寒面前晃来晃去。 这桃红嘛,要是小姑娘涂倒还是不错的,只是这羽倾娘娘,再怎么也是三十好几万岁的人了,涂着实在有点装嫩的意思。 “还行吧。”瑜听寒敷衍道。 “上次我就涂了那玫瑰红的,你父君都说好看呢。”羽倾娘娘得意的道。 “那是因为姨娘本来就好看。”瑜听寒随口应承。 第五十三章 立嗣之争 “哪有哦,姨娘老啦,不似我们小帝姬青春正年少,像朵花似的。谁要是娶了你呀,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羽倾娘娘说着,又指了指园子:“这大好的阳光,那你就陪姨娘在这花园里走走吧。” “哦。”瑜听寒被羽倾娘娘拉着手,不情愿的道。 “寒儿哪,你可有心怡之人啦?”才走了两步,羽倾娘娘便开口问道。 “唉呀,姨娘,你可千万别再给我提那祁汜的事了。”瑜听寒开口就拒了,让羽倾娘娘有点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祁汜太子人品贵重,又体贴人,实属不可多得的那夫君呢。” “姨娘怎知祁汜太子体贴人?”瑜听寒反问道。 “毕竟二十二万岁嘛,大你几万岁,自是知道疼人的。”瑜听寒的话让羽倾娘娘有些尴尬。 “您不会又是来替祁汜太子说媒的吧?”瑜听寒道。 “不……不会啊。听寒的婚事,自是由帝君做主,姨娘不插手,不插手。只是觉得那祁汜太子不错,与你还算般配,所以姨娘就多嘴了几句,你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去啊。” “这就好。听寒还想在这家里多呆上几万年呢。”瑜听寒道。 东海,夕颜宫内。 明晨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关于七重天玄武、玄明、玄灵集结准备侵犯玄幽大陆一事,他已有耳闻,也知道了玄幽大陆派出的大将受挫一事,在没有收到天庭调停的情况下,自己自是不便带兵支援的,但……战事一起,瑜听寒那小丫头虽说处在深宫,但必会受到波及,这可如何是好。 正转悠着,暮凌派人来了,说是准备好了粥品糕点,要请明晨过去品尝。这些日子,这暮凌是天天来烦着明晨,让他心烦不矣。把来人打发走了,明晨决定去找敖来帝君商议一翻。 长倾殿上,玄灵大陆的光明右使又来了,这次明确的提出了要小帝姬出嫁玄灵以平战事。那使者言明,围在玄幽周围的邻国已在磨刀霍霍了,如若不按玄灵提出来的解决方式,他们便会起兵。 大殿之上正乱哄哄的一团,有人报:“八重天的祁汜太子带着重礼前来拜访。” “不见,不见,现在没时间接待,让祁汜太子先回吧。”玄幽帝君话音才落,大殿上便响起了祁汜的笑声。 “小侄今日前来,只为一事,或可解一世伯眼前的难。”那祁汜已不请自来的走上了大殿。 “这位使者,烦请回去回禀你家帝君,就说玄幽大陆是万不会与你们和亲的。如若真想调动兵马,刀戈相见,我八重天自当是奉陪到底。”祁汜冲着那使者一抱拳道。 “你是何人?竟在这玄幽的议事大殿说这样的话。” “使者不识得祁汜,那就是使者眼拙了。本人正是八重天的太子祁汜。” “八重天的太子?我七重天的纷争,与你何干?”那使者毫不示弱。 “怎会与我八重天无关?今日我祁汜便是特意带了聘礼,前来向玄幽帝君求娶小帝姬的。”祁汜说着,从袖里拿出了礼册,双手呈了出来:“小帝姬是娇贵之身,我八重天自是看重,若小帝姬能嫁与我祁汜,我必好好待她,帝君,这是我八重天准备的聘礼,请你过目。” 玄幽帝君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那礼册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此时,若八重天加入,自是对自己大大的利好,可…… “祁汜太子心意,我玄幽帝君心领了,今日朝堂之上,我们正在谈边关之事,还望祁汜太子先行回避。” “不必,不必。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那玄灵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我八重天全盘解决。”祁汜挥了挥衣袖,向左侧退了两步,一副我偏要管的样子。 “既然八重天的太子在此,又要与帝君议亲,本右使就先行回那驿馆,是战是和,希望静侯帝君佳音。”那玄灵的光明右使说完,行了个礼,便大摇大摆的从群臣之前穿了过去,走出了殿门。 “帝君,老臣求你以国为重,早日决断啊。”展宏太傅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祁汜,颤声道。 “太傅所言,待我再与小女商议。”玄幽帝君语气已明显的软了下来。 “帝君,您且放心,今日那玄灵作乱,祁汜必不会坐视不理,他若敢来犯,我必诛他。我这就回八重天,派十万天兵,却那玄幽边境助大将军退敌。”祁汜说完,不等玄幽帝君回话,便报拳大步离开。 “散了吧,散了吧,太傅留下,其它人都散了吧。”玄幽帝君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靠在了扶手上。 众人面色凝重,行礼后鱼贯离开。只有那展宏太傅留了下来。 “宣执事长佬莫唯。”玄幽帝君对随侍一旁的仙官说道。 “是。”仙官离去,一盏茶的功夫,便带着须发皆白的执事长老来了这长倾殿。 “长老啊,我这大殿看来是要易主了啊。”玄幽帝君一见莫唯的到来,便颤身站了起来,慢慢的走下高台,与展宏和莫唯站在了一起。 仙官连忙搬来椅子、几子,玄幽帝君冲两人挥了挥袖子:“坐吧,坐吧,这里没有外人,都坐吧。” 展宏和莫唯行了礼,这才围着茶桌坐了下来。 “长老啊,你且说说,这女子称帝,得有何规矩?” “按玄幽历代立下的规矩,但凡女子继位称帝,此女必将下到凡界受那八苦不说,还要斩姻缘。”莫唯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沉吟了半晌才道。 “还要斩姻缘?”展宏道。 “这正是本君迟迟不曾答应你立嗣的原因哪。”玄幽帝君一声长叹:“如若听寒继位,她则终身不能出嫁,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何等残酷的惩罚?” “这……这怪老臣思虑不周了。”展宏道。 “这怨不得太傅,本帝君自是知道你想要保得我玄幽大陆的永世太平,可……” “下凡受八苦,少一苦都不行,一个轮回需得一甲子60天,也就是说,如果帝姬下凡历练的话,最早得是两个月的时间,但若少了一苦,便又得再两个月。”莫唯神色凝重的道。 “历劫之苦,听寒倒是去受过了,只是那过去的30天,也只是让她初尝人间苦难……” “今日那祁汜携礼前来,必是没安好心。”展宏道:“所以,不管怎么决择,还望帝君尽快决断才是。” “八重天此时来聘,必是听到了风声,因前些时候在东海他们曾提过结亲一事,被本君当场拒绝了,本君只是想多留女儿在身边些时日,想着也许那个妃嫔那里,那一天就传出有孕的喜讯,却没想到,这边关催得却是如此的紧急,唉……” “有八重天的相助自然是好,可小帝姬却不能许了过去,否则咱玄幽岂不是后继无人了么?”展宏道。 “太傅所言,自是在理。若想保得我玄幽,那当务之急,只有立小帝姬为太子了,尽早让她去人间历炼。”莫唯道。 瑜听寒坐在屋内正在跟自己生闷气,那极大的挫败感让她心灰意冷。 “不好啦,不好啦。”灵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差点带翻了桌子。 第五十四章 提亲 “干什么?着急忙慌的,有狗追你啊?”瑜听寒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还在鼓着腮帮子。 “我听说,那八重天的来提亲了。”灵儿气都没喘匀。 “啊?听谁说的?”瑜听寒也吃了一惊。 “今日在朝堂之上,听说那玄灵的以发兵要胁,先提出和亲,正说着,那祁汜就带着聘礼来了。” “那帝君怎么说?” “帝君也没当场当应,只是那祁汜丢下聘礼就跑了,说是回去带兵要帮我们平乱去。如果这次他们真的平乱了,只怕帝君会欠着他们一个人情债呢。” “妈的,这算怎么回事?”瑜听寒一急,就开始爆粗口了,那祁汜色眉色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小帝姬怎么可能嫁给这样一个登徒子呢。 “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出发去俐琊谷。”瑜听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去送死吗?”灵儿道。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啊。你忍心看着小帝姬的仙身被那样一个人糟踏吗?”瑜听寒捏紧了拳头道。 “可,以你我的法力,根本不可能战胜凿齿兽的,不要说九只,那怕只有一只,我们去了,也只是给它送餐而矣。” “不管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瑜听寒咬了咬牙:“大不了再死一回。你在可凝轩好好呆着吧,如若我三日都没有回来,就不必等我了。” 瑜听寒觉得此时自己就像个即将慷慨奔赴沙场的英雄一样,热血直窜脑门。 “不,你不能去!”灵儿伸手拦住要出门的瑜听寒:“你这只能是去送死!” “灵儿,为了保住小帝姬的仙身不受凌辱,只有拼了。”瑜听寒说着,手上一用力,将灵儿一把甩开。 灵儿就地一滚,爬了起来,伸手拽住正欲驾云的瑜听寒的腿道:“你这样前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你还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吗?”瑜听寒问道。 灵儿愣了一下,手下地不放松:“不,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的。” “灵儿,你放开,我瑜听寒能死里逃生活成半个神仙已经很知足了,你松手。” “不!”灵儿死拼的拉住。 瑜听寒暗自念动心决,灵儿便在一瞬间呆愣不动了。 “哈,这凝冻之术也还算好用。”瑜听寒看着一动不能动的灵儿,点了点头:“你好生在这里呆着,如果我有不测,一定要帮我照顾好绮玉帝妃,她毕竟是我这肉身的母亲,一定要对她好,知道吗?” 灵儿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眼睛子提溜溜的转动,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咕噜声。 瑜听寒一咬牙,冲灵儿一拱手:“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瑜听寒先走了,如果我不死,定会帮你找个靠谱的夫婿,让你幸福一辈子。” 说完,瑜听寒双脚一跺,腾起一片云,便向天空升去。 灵儿只能在心底大喊:“瑜听寒——瑜听寒——” 懿仙宫内,陌尘帝妃将自己的儿子明晨叫了过去。 “母亲,唤儿前来何事?”明晨得到了母亲的召唤,急急的从书房便赶了过去。 “你已大婚近月余,语芙和暮凌服侍得可还好?”陌尘拉住儿子的手,带着他往花园走去。 “母亲,你知道的,我是不愿娶这两人的,今怎么问起这些话来?” “唉,我也是近日听下人议论,说是你从不蹋足醉霞轩半步,这是为何?” “语芙这个人,儿子真的是自幼便将她当男子看待,与她同房,儿子实在是做不到。” “好,语芙你尚且说此说,那暮凌呢?这好歹在你眼里是个女人了吧?你不也是常推三阻四的吗?” “暮凌的人品,母亲您更是清楚的。与这样有心机的女人同处一室,儿子只觉得恶心。” “你呀,你呀,这可是七重天、六重天的关系,那一方都是不可轻易得罪的,这本是你宫帏之事,做母亲的自是不该干予,可……你知道吗?语芙回六重天几天了?” “她回六重天了?”明晨一副才知道的样子。 “是啊。云廷帝君已差人来报,说是语芙要在六重天住下,你当我是不知?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长住,那可是要遭人耻笑的。这次六重天倒是语气和软,也没说下狠话,但你却是要去把语芙接回来才好。” “她要回去便回去,我是求之不得的。”明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新嫁娘回娘家,你只当只有新嫁娘抬不起头?外头人若是知道了,只道我东海的不是。一统大业,靠的可不是蛮力,你要讲究策略。六重天势力广大,在天界也是一呼百应的,你若不对这个语芙好,得了云廷帝君的欢心,以后如何助你一臂之力?” “母亲,儿臣心里只有听寒,您是知道的。” “又是听寒!你不知道吗?现在七重天已乱成一锅粥了,其它三大陆正在围攻玄幽不说,那八重天的太子已带了聘礼去提亲了,你还在这想她做甚?不成大器的东西。” “您说什么?祁汜去向听寒提亲了?那玄幽帝君可曾答应?不行,不管答不答应,听寒都不能嫁给他!”明晨急了。 “这是人家的事,你急什么?你自把你后宫管好,务必要使其成为一枚枚好棋。” “母亲,请恕孩儿不孝了,明晨这便要上那七重天找听寒去。”明晨说着,转身便要走。 “你给我站住!”陌尘帝妃吼道:“你现已成家,你不管好自己的妃嫔,去别人家闹什么?现在那玄幽帝君举棋不定,现在被多方逼迫,自也是因他平日里过于忧柔寡断所至,上次我东海提亲,他不屑一顾,现在你又去掺和什么?哼,他们要是打起来才好,削弱了国力,自是予我东海大利!” “母亲,您……听寒是孩儿的至爱,孩儿不能失去她,请母亲恕孩儿不孝了。”明晨一腾身,便驾起了云,直奔七重天而去。 “儿女情长,干不得大事!”陌尘帝妃长叹一声,又怨自己刚刚多嘴,平白无故的,提那玄幽大陆的事做什么? 明晨一口气来到可凝轩,才按下云头,便见着灵儿正在屋里张着手,做拉扯状的站立着。 “灵儿,听寒呢?”明晨问道。 灵儿眨巴了下眼,却还是动弹不了分毫。 明晨见灵儿中了凝冻之术,心下大惊,连忙一挥指,解了灵儿的咒,急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寒呢?” 灵儿咳嗽了两声,将手放了下来,喘了口气才道:“听寒她去了俐琊谷。” “啊?她去俐琊谷做什么?” “找三生石,查小帝姬的下落。” “她一个凡人,哪有那本事去斗那凿齿兽,她走了多久了?”明晨脸色一下子变得刹白。 “约莫三四个时辰了。灵儿阻止不了,反倒被她冻在了这里。”灵儿也焦急的道。 “我且去看看。”明晨不等灵儿回答,便驾着云往着俐琊谷追去了。 “太子殿下等我。”灵儿高喊一声,也脚下驾云尾随而去,可终究法力不及明晨,很快便连明晨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这个傻女子,怎的只身去往那俐琊谷,她是不知道那里的凶险,不要说凿齿兽,光是那里凌厉的阵势就足以让她有去无为。”明晨越想越着急,只恨自己不能再多生两对翅膀。 第五十五章 找寻三生石 果然,瑜听寒光找到俐琊谷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自她一冲动驾云出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俐琊谷在哪里,又该如何去找,只得先上到九重天,好在行了不多久,遇到一个白胡子老头在湖边钓鱼,于是按下云头,前去打听。 “打扰仙翁了,请问您可知道俐琊谷怎么走啊?” “姑娘,你要去俐琊谷做什么?那可是极凶险之地啊。”那老翁抬眼上下打量着瑜听寒,摇了摇头道。 “有极其重要的事,小女子必须要找到俐琊谷。”瑜听寒道。 “再有重要的事,也没人会去那俐琊谷的。进谷就是七十二道魔阵,纵使你侥幸进了阵,也逃不过凿齿兽的利爪,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还是不要去的罢。” “不行,一定要去,请仙翁指个方向,是生是死,那是小女子的命数,怨不得人。” “你且说说,是有什么事非去不可的。”那老头摸了摸胸前的胡子。 “不可说。”瑜听寒咬了咬嘴唇。 “你个孩子,好生没有规矩。”那老子竖起了眉。 “仙翁你若知道你便告诉我,你若不知,小女子便问旁人去。” “你可真是头犟牛!”那老头儿道:“此去往西三万七千里,可到俐琊山,进山后再往西,便是俐琊谷了。” “三万七千里?” “是的。只是你这样去,便是送死去了,好生生的一个俊俏娃娃,可惜了。” “多谢仙翁指点,小女子这便前往。”瑜听寒曲膝谢过。 “等等。”那老头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我可不想见着这么个白瓷瓷一样的娃娃连凿齿兽都没看上一眼就消失了。” “仙翁何意?”瑜听寒满腹狐疑的问道。 那老头子并不说话,双手缓缓的抬了起来,在胸前举了起来,渐渐的,便可见那相对的掌心中,出现了一团如乒乓球般大小的泛着金光的圆球,那圆球悬浮于空中,越来越大,只稍片刻功夫,那金球便长到了如蓝球般大小,老子又目微闭,额上渐渐渗出汗珠来,然后一咬牙,将那金球便往瑜听寒身上一推,吓得瑜听寒连连后退。可后退的速度赶不上那金球奔来的速度,瑜听寒只觉得那金球带着强大的热气从自己胸口一下子便没入了自己的身体,然后那股巨大的热量又自用胸前迅速散至四肢百骇。 “热死啦!热死啦”瑜听寒大叫。 “姑娘稍安,天地万物,左手为云、右手为雨,吸天地之灵气,获万物这精华。姑娘随我口决调动周身灵力,运行七七四十九周天便好。” 瑜听寒只觉得身上那股热气如万条小蛇一般沿着自己全身的血管在周身乱窜乱咬,慌乱中,却听得那老头子的声音各外清晰,就仿佛在自己脑子里响起来的一般。那声音充满着安定祥合,让她不由自主的随着那声音的指示缓缓的坐了下来,双手合十,慢慢的将全身的灵力渐渐的汇为一股,然后随着口决,调动灵力,在周身行了一遍,就像那灵力变成了一条更大的蛇一样,一口一口的吞掉了之前在血管里肆虐的其它小蛇,所到之处,热浪消失,渐渐归于平静。 “你的天脉已通,将灵力再运行四十九周天,你便可自起身。”那声音再次响起,随后便只听得一声水花响。 “哈,有鱼上钩了,可以做烤鱼喽。老夫去也。”老头笑眯眯的从鱼线上取下那条巴掌大的红尾鲤鱼,乐呵呵的一笑而去。瑜听寒自不知道那老头是谁,也没有看到那鱼线上竟没有鱼钩。 依言,四十九周天过后,瑜听寒便觉得周身舒畅了许多,举手投足间,更觉周身轻盈了不少,抬眼再看,那湖边早已没了人影。瑜听寒只得冲着湖面拜了三拜:“多谢仙翁指点。” 再腾云时,速度已明显快出以前不少,三万七千里,不过也就是一顿饭的时间。远远的,瑜听寒便见着黑压压的一片,行得近了,瑜听寒放慢速度,这才看清,脚下是一大片罩在云雾之中的黑石。 这些黑色巨石上无泥无土,寸草不生不说,更是长相怪异,每一块巨石上又长着许多的尖刺来,直直的冲着天空,就像是向上举起得无数枯手。有飞鸟过来,远远的也绕着那些黑石走了,根本不进那石头林里。 果然这俐琊谷凶险。瑜听寒按落云头,在俐琊谷外停了下来,绕着那些十几丈高的黑石走了走,才发现了一条弯弯曲曲向石林延伸的小路。瑜听寒沿着小路向里走了约百步,只见里面的那些黑石又明显的比外面一圈要高大得多,那石头上有巨大锋利的尖刺不说,还有许多的孔洞,那小路也沿着每一块石头的孔洞又分出千百万条来,让人根本根本分不清,那里是路,那里是洞。 那老翁说了,只有穿过了俐琊山,才能到达俐琊谷,这里那么多的怪石,想来只是到了俐琊山而矣吧。瑜听寒想着,又凭直觉的走了走,却发现里面的石头的长相,竟好似每一块都一样,转来转去,亦不知自己是在原地还是往里走去了。 “还没见到三生石,就被绕死在这俐琊黑石里,传出去,怕不是要被人笑死。等下一前来者,发现这有一具枯骨或是干尸,只怕会丢了小帝姬的脸面。”瑜听寒想着,不甘心的跺了跺脚,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 她撩起裙摆,嗞拉一下,将裙摆扯成数条,然后在自己身边的黑石上绑上了一条布带,嫩绿的布条在黑石上甚是惹眼。“哈,这样就不会走重复的路了。”瑜听寒为自己的伟大想法颇为骄傲,系好了第一根带子,她便闭着眼又确定了一下方向,向着自己选定的西方走去。 瑜听寒不知道,在她绑上第一根布条后,在其它黑石上,也出现了同样的布条。瑜听寒沿着自己选定的方向走着,一边走一边绑布条,走着走着,却见前方的黑石一抹绿色明晃晃的闪耀着,瑜听寒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绑下的布条:“啊,怎么又转回来了?”瑜听寒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一回头却惊讶的发现,身边所有的石头上,都出现了绿色的布条。 “这是怎么回事?”瑜听寒很肯定自己并没有绑那么多的布条,如果真是那样,这身衣服只怕早就撕光了。这么多的布条,是怎么出现的?难道是传说中的凿齿兽捣的鬼? 瑜听寒有些泄气,抬头看了看空中的太阳,此刻太阳正当空,直直的从顶上照了下来,晒得人有些头脑发晕。“先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歇再说。”瑜听寒想,照这样分不清方向的走下去,怕还没得凿齿兽出现,自己就把自己累死了。 黑石的洞有大有小,瑜听寒选了一个宽敞一些的洞钻了进去,一屁股坐了下来,背靠在黑石上,用手托了下巴,看着洞外白花花的太阳光发呆。 第五十六章 幻镜 就在瑜听寒在洞里发呆的时候,明晨也驾云赶了过来。他直直的停在了俐琊山的入口。这黑石林明晨自是早有耳闻,传说这里的黑石具有自制功能,但凡损毁一点,便会再长出百倍,所以,明晨不敢轻兴妄动。可在这若大的黑石林里,却不知那丫头此时在何处。 明晨小心翼翼的沿着小路往前走,突然,那绑在黑石上的绿色布条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她,她在这里。”明晨拿起布条放在手里。随着明晨拿起一条,只是他没注意到其它黑石上同样部位的绿布条也消失不见了。 “寒儿,寒儿,你在这里吗?”明晨小声的喊着。空空石林,除了轻轻的回声,再无半点人的声音。 明晨顺着布条往前走,可所到之处,入眼的尽是绿布条,以至于他也不知道该往何方了,只得一边走,一边喊:“寒儿——” 黑石林里现在有两个人,但却有千万个身影。明晨的一举一动,在各各角落里相同的位置,也幻化出一个明里来。在山洞里,同样的位置,也幻化出一个瑜听寒来。 明晨慢慢向前,向前,突然,他见到了前方山洞里蜷缩的小小身影,那抹嫩绿,那头长长的头发,不是瑜听寒又会是谁。明晨喜出望外,连忙奔了过去:“寒儿,可找到你了,有没有受伤?”明晨说着,一躬身便钻进了山洞。 可是眼前的瑜听寒却像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两眼还是呆呆的望着前方,就仿佛要穿透他的身体一般,直直的望着洞口。 “寒儿,你怎么啦?”明晨伸手去扶瑜听寒的肩,可手到之处,却穿过了瑜听寒的身体,抓了个空。 明晨大骇:“寒儿,寒儿。”一边叫一边再伸手去抓,可到手的,却还是空空如也。明晨退后一步,可见瑜听寒明明就坐在那里,手托了腮,似有所思的样子。 明晨慢慢的后退,慢慢的后退,退出了石洞,抬眼四顾,却发现了其它一模一样的石头,而每一块石头里的洞里,却都坐了一个着绿衣,手托腮的瑜听寒。 “寒儿。”明晨冲向下一个石洞,伸手去抓,手过处,还是一无所获,于是他便又退出来,向下一个石洞跑,再抓再跑。 “不好,这许是中了迷镜之法。”明晨眼睛所能见的石头洞里,都有一个瑜听寒,可明晨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 明晨立即盘腿坐了下来,双手合十,眼观鼻鼻观心的让自己慢慢静下来,左手伸出二指,抵住自己的前额,半晌才慢慢睁看自己的眼睛,再看那山洞时,果然已没有了瑜听寒的身影,而那石头上的绿布条,依然在迎风飘飞。 明晨慢慢的站了起来,确定好向西的方向,一路前行,绕过一座石头,又一座石头,再他将要转向下一块石头的时候,突然,一个穿了绿裙的身影在他眼前晃了晃没入了石林之中。 “听寒。”明晨连忙追了过去。 果然,明晨转过弯的时候,便见着了瑜听寒,她手里正拿着一柄剑,微微躬着身子向前走着。 “听寒,你等等我。”明晨叫。 前方的绿衣人似乎听到了他说话,缓缓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 “寒儿,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险恶的地方来了?”明晨走上前,和瑜听寒面对面的站着。 瑜听寒冲他笑了笑,也不说话,抬起手,指了指前方。 “这里凶险,切不可再往里走了,我们回去吧。”明晨伸手去拉瑜听寒。 瑜听寒任由他拉着,却是不后退,还是提着剑往前走。 “不能再去了,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从长计议才好。” 瑜听寒还是不说话,那力气却变得奇大无比,甚至拽着明晨就继续往黑石林深处走。 “好了,寒儿,你一定要去,我便陪着你,上刀山下火海都陪着你!”明晨说着,便急步上前,走到了瑜听寒的前面。 “寒儿,你跟在我身后便是。我都听灵儿说了,你要去找三生石查帝姬的下落,可你一个凡人,哪有那个灵力靠近得了三生石啊?不过,我觉得你进步很大呢,你看你,都学会自主的驾云了,还会使用凝冻之术将灵儿定住,若不是我寻到可凝转,只怕那灵儿要冻上好久。你可真够厉害的呢。”明晨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可无论他说什么,跟在他身后有瑜听寒就是不发一言。偶尔回头看她时,她便冲他一笑。 “寒儿,你第一次到这么险恶的地方,定是紧张的吧?这凿齿兽异常凶狠,那嘴一张便有斗大,力可推山,一会儿你一定要躲好,我来应对。如若我不是它的对手,你便快快逃走,千万不要管我。” 瑜听寒还是不说话。突然,有风响,先是轻轻的,慢慢的那风刮得越来越大,明晨一伸手拦住了还欲向前的瑜听寒,站住了身形:“这风来得甚是怪异。” 风穿过石林,在各石头缝间呼啸而过,发出尖锐的声音,就像野兽的怒吼。明晨将瑜听寒死死的护在身后,双手画卷,做了个结界,将两人罩在里面。渐渐的,风越来越大,后来竟似拧成了一股粗大的绳索,将那些石头一一卷来,拽到半空,又重重的摔了下来,摔成四分五裂。 “不好,结界要破了。”这风来得甚是突然,一时遮天蔽日,来势凶凶,明晨设的结界竟如狂风中的茅草房一般,眼看着便要破裂。 明晨顾不得那么多了,在结界破裂的瞬间,一把将瑜听寒揽在胸前,躬下背,将她牢牢的护在怀里。 那瑜听寒挣了挣,退后两步,竟举剑便向明晨砍去。 “寒儿,你怎么啦?”明晨高喊,声音却随风去,飞沙走石中,瑜听寒竟能坚若磐石一般,稳立不动,举着剑上下翻飞,却是招招至命的向明晨扑去。 “瑜听寒,你住手!”明晨一边躲一边喊,可瑜听寒却越战越勇,明晨不得矣,只能连连挥掌化解瑜听寒凌利的剑势。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使剑了,居然剑法还如此了得。明晨一边躲一边想,正思虑间,瑜听寒一招仙女撒花,一挥手里的剑便挽起成千上百朵剑花迎面向明晨袭来。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那么多的剑花,明晨一时也分不清那一朵才是真的,急得大喊:“听寒,你学剑法就是为了杀我吗?” 剑雨落下,明晨毫发无损,瑜听寒却倒伏在了地上,一抬头,冲明晨微微一笑,然后眉头一锁,一口血喷了出来。 明晨连忙伏身半跪在地将她扶了起来:“寒儿,你怎么样?” 瑜听寒的嘴角微微上扬,身体渐渐的变得透明起来。 “寒儿,你到底怎么啦。”明晨觉得自己抱着人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然后竟随着风一起散了。 “寒儿!”明晨仰天长啸:“你不能丢下我的呀。”瑜听寒在明晨怀里消失了,那狂风也渐渐停了,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又探出了头来,明晨晃乎间,才发现周围那些摔碎的大石头竟又奇迹般的复原了。 “莫非重了幻术?”明晨将食指手伸进嘴里咬了一口,将血向天空撒去。一道彩虹升起,就像一座美丽的桥。 瑜听寒在洞里歇了半晌,见太阳渐渐偏离,便从洞中又探出头来,刚走到洞外,便见一个男子带着些许疲惫的样子从一块黑石后走了出来。 第五十七章 真假莫辩 “咦,这里还会有其它人吗?”瑜听寒暗暗的想:“会不会是那凿齿兽的化身?如果他真是凿齿兽,那我跟着他,肯定就能到三生石了。” 瑜听寒想着,便悄悄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那男子好像并不熟悉这里的路,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东走走西望望,走走停停,绕过了好多石头,却还是不见走出石林的迹像。 “看样子不是凿齿兽,难道他也是来寻三生石的?”瑜听寒抓了抓脑袋,如果能找到个同行,当然是好得不得了。瑜听寒想着,心里开心起来,张口道: “站住,你是何人?” 那回头的一瞬间,那看着瑜听寒放光的眼神,瑜听寒觉得自己的心脏正被一颗高速的子弹击中,这太他m的帅了吧?这蓝眼珠子,怕不是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人物?怎么老觉得有点眼熟,难道自己见过他?瑜听寒在记忆飞快的检索着,却毫无所获,唉,我瑜听寒怎么可能见过这么帅的人物? “寒儿?”那人站住,寻声向这边张望。 “你……认得我?”瑜听寒听她喊自己寒儿,忍不住指了指自己道。 明晨大踏步的向瑜听寒走去,可走得近了,却又突然停住了脚,猛的摇了摇头:“这定又是虚幻。”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何人?”瑜听寒看着这个穿着一身青袍却帅得不像话的男孩子问道。 “我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便会幻化出什么,你走开!虽然你是假的,可我却并不愿伤害你。”明晨闭着眼道。 “什么是假的?”这小哥哥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唉,精神不正常,白瞎了一副好面孔了,啧啧……要是我瑜听寒这辈子能和这样帅气的小哥哥来一场恋爱,只怕是死也值得了,唉……可惜了,可惜了,是个傻子。 咦,是个傻子?那这傻子为什么会跑到这黑石林中来?难道是误入的?这里那么危险,要是这小哥哥出点什么问题可就真可惜了,于是瑜听寒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走吧。” 明晨睁开了眼,看到瑜听寒还站在那里,忍不住伸手就去拽她,瑜听寒见他扑来,吓得连连后退:“你要干嘛?” “唉,我明知道是假的,可还是忍不住,寒儿,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啊。”明晨一吐相思。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认识你。” “你当然不认识我,你是我幻化出来的嘛。”明晨勾起唇角笑了笑,那弯弯的眼睛,上扬的唇线分分钟将瑜听寒击倒:“哦,我的天啊,真帅。” “我知道,就是因为我太想你了,所以才会在这黑石林中将你幻化出来。也罢,也罢。”明晨依然微笑着看着瑜听寒。 “妈呀,这是谁啊?”瑜听寒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看样子要指望这个傻子和自己同行去找凿齿兽是不可能的了,你看他,虽然长了一副好看的皮襄,可却有着一副痴痴呆呆的灵魂,唉……可惜了。算了,自己今天找不找得到三生石另说,斗不斗得过凿齿兽还不一定呢,还在这里惦记一个傻子的色相,简直了,这只能怪自己在凡间的时候单身太久了吧。 “算了,我们就此分道扬镖吧,姐姐我还有要事要做。”瑜听寒冲明晨说完,一转身,又绕到黑石后面去继续找路去了。 “这也是有趣,我怎么会有听寒会不认识我的意识呢?”明晨摇了摇头,也绕过黑石,跟在了他以为是幻相的瑜听寒身后。 “这石头,怎么每一块都一样?走得脚都酸死了,什么时侯才能走得出去啊?”瑜听寒看着每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再看了看那上面自己绑上的布条,愁眉不展的自言自语道。 “这里的石头会自已复制。”虽明知道她只是一个幻像,但明晨还是忍不住道。 “会自己复制?真是厉害。会复制,会复制……”瑜听寒重复道,似乎觉得有一道光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又冲不破阻碍,冒不出头来。 瑜听寒低着头,随着太阳的渐渐西斜,她发现自己的影子也越拉越长,当她再抬头看的时候,却惊异的发现,那些石头竟是没有影子的。 “怎么可能?这石头怎么可能没有影子?”她自语道,然后又转了一圈环顾四周,发现那些石头中,大多没有影子,而只有部份有影子:“幻像,影子,啊,我明白啦!”瑜听寒一拍脑袋:“那些有影子的才是石头的真身,跟着它们走,肯定能到俐琊谷的。” 明晨听她一说,看了看四周,也反应了过来:“原来如此。”没想到自己幻像中的瑜听寒竟这样聪明。 瑜听寒发现玄机后,便连忙跟着有影子的石头走,果然,一路顺利,走了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便见到前面又出现了一块巨石,这石头与其它的黑石都不一样,它是白色的,比其它石头也要大很多,上书三个大字:“俐琊谷” “哈,果然找到了。”瑜听寒忍不住拍了一下掌,完全忘记了还跟在身后的那个帅哥哥。 绕过白色的巨石,视野便渐渐的开阔起来,说是谷,看起来这里却像一片平原。如果说那黑石林毫无生气且充满邪恶的话,那这俐琊谷却尤如人间的高原草甸一般,到处是盛开的花朵和齐脚踝的葱郁野草,要说这里美中不足的,便就只差一群在这天地间吃草的牛羊了。 “还真美。”瑜听寒用脚踢了踢那矮草,心想,众人都说这俐琊谷可怕,可能多半都是被那黑石林迷住了,说不定,这里面都没有人进得来过,还好自己聪明,竟被自己发现了这俐琊谷的美,说不定那吃人的凿齿兽也是人想出来的,你看这里,如此平静开阔,有八丈高的猛兽会看不出来? 瑜听寒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往前走。风景好,心情自然美,一想到马上就要找到三生石了,一边走,她竟然边哼起歌来。 “小呀么小儿郎呀,背起那书包上学堂啊,不怕风雨吹,不怕那太阳晒啊,只怕先生骂我懒啊,没有功名无颜见爹娘……”瑜听寒在前面唱着,明晨在后面听着,不禁掩嘴感慨,这幻化出来的听寒,怎么唱歌还是那么难听。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那瑜听寒不时的还弯下腰去草丛里扯一下野花,不一会儿,便摘了一手白色的花朵在手上拿着。草甸上,一条弯弯的小路贯穿其中,瑜听寒走着走着,那路却分着两道来,一道向左一道向右。 “咦,该向哪里呢?”瑜听寒站在路口,咬着手指想。“嗯,都说女人的直觉最灵敏,那就……往右吧。”瑜听寒自言自语的说着,又比划了一下,脚步便向右边坚毅的走了下去。 才走不多会儿,道路又分出叉道来,又是一左一右伸向看不到边的远方。 “开什么玩笑,还要选么?往右往右往右!”瑜听寒给自己说着,又向右走去。 一连走过五六个这样的路口,她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右边。明晨只管远远的跟着,这天大地大的,反正也不知道哪里才是正确的方向,不如就跟着她走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有月亮升了起来,双有星星冒出了头。瑜听寒觉得累了,停住脚一回头,惊异的发现那个小傻子居然还跟在自己的身后。 第五十八章 狩猎归来 “你怎么跟来了?”瑜听寒问。 “你要去的地方,也是我要去的地方,跟着你可以保护你啊。”明晨道。 “咦,真会说话。”瑜听寒撇了撇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 “你不是要去寻三生石吗?” “啊?你怎么知道?”瑜听寒叫了起来,不过一转头,便又冷静了下来道:“唉,这有什么稀奇,来这里的人不是来寻三生石的还会是来看风景的吗?” “三生石上会写明所有人的一生,无论是天上的神仙还是地上的凡人,你就不想看看你自己的记载吗?”明晨道。 “这个……还真没想过呢。剧透死全家的呢,还是不要看了,万一看了自己是个短命的鬼不说,还是世世穷困的命,那就更没有活场了,还是给自己的未来保留一点吧。”瑜听寒道。 “你……真是有趣。”明晨也笑了笑。 “天色已晚,我也走累了,啊,这草原上,要是能升起一堆篝火,再来一只烤鸡可就是美极了呢。”瑜听寒揉了揉走酸了的腿,屁股一沉,在一丛草上就坐了下来。 “要篝火还不简单?”明晨也走了过来,一挥手,一堆篝火便在两人之间燃烧了起来。 瑜听寒看了看他,自然已不觉得奇怪,能在这天上出现的,谁还没个法术啥的。 火光映着两人的脸,明晨不觉得看她看得呆了呆,却又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让这幻像消失了。 “火是有了,可是少了只烤鸡,还是美中不足的。”瑜听寒捡起一根枯枝有意无意的捅了捅那火堆。 这丫头,那怕是在自己的幻相中,居然也是爱吃的。明晨忍不住笑了笑,道:“你且在这里好生坐着,我去看看能不能打两只野味来。” “这么大的草原,肯定有野鸡啊兔子之类的,你快去吧。”瑜听寒看了看那天边的最后一丝红霞:“快去,快去,天要黑尽了。” 明晨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侧耳听了听,才一转身向着草甸深处走去。 “有个傻小子可以差使也是不错的。”瑜听寒一边想着,一边盯着那枯枝燃烧时爆起的火花。她在心里一边祈祷那傻小子狩猎成功,一边祈祷自己能顺利找到三生石。出来整整一天了,也不知道施在灵儿身上的冻术解除了没有,嗯,应该会被柳儿和枫儿她们发现的吧,哎呀,管不到那么多了,换回小帝姬的元神才是最要紧的,要是找不回小帝姬,而玄幽大陆那个帝君一时想不开,将自己硬生生的要嫁给那个登徒子,可就是麻烦大了。 枯枝燃烧得劈哩叭啦,暖暖的气息补面而来,行走了一天的瑜听寒感到无比的舒适,双手托着下巴,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身子一歪,竟倒在火堆边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接着瑜听寒感觉有人推了推自己:“抓到一只野兔,你要不要吃?” 瑜听寒睁眼,原来是那个狩猎的小哥哥回来了,他的手上,拎着一只灰毛的野兔,圆滚滚的,显得很肥的样子。 “哇,你真厉害,这回我们有烤兔子吃了。”瑜听寒见有吃的,一骨漉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乐呵呵的伸手去摸了一下那兔子的毛,还带着体温,看来是才抓到的。 “怎么吃?”小哥哥问。 “当然是烤啊,把皮一剥,撒点盐,刷点蜜,再来点孜然,来点辣椒面,哇哦,烤得表面金黄,内里滑嫩,咬一口,满嘴流油,美得很,美得很。”瑜听寒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已被黑夜笼罩的大草甸,降低了声音道:“现在条件有限,没有盐,也没有蜜,更没有孜然和辣椒,那就直接烤吧,弄熟就成。” 那小哥哥二话不说,转身走出去一小段将兔子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干净,再回来时,那兔子已经被剥了皮,穿在了木棍之上。 “好麻利的手脚。小哥哥祖上莫不是做厨师的?”瑜听寒接过那小哥哥递来的兔子,玩笑道。 “不是。”小哥哥闷声闷气的回答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在火上被瑜听寒转来转去烤着的兔子。 空气里渐渐飘散开兔子的香味,瑜听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好香啊。你闻闻,是好香吧。” “嗯。”小哥哥轻轻的从喉头的发出低低的声音。 “别人都说这里俐琊谷如何如何的凶险,我看也不过如此,至多就是那黑石林的迷幻阵可以吓唬吓唬人,你看,过了那黑石林,这俐琊谷里的风景多优美,鲜花盛开,百草吐绿,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像,那有什么凶恶的猛兽,走了那么久,连只小鸟都没有见到,都是那些胆小鬼编出来的吓人的呢,对吧?”瑜听寒一边翻转着兔肉,一边不时的拿到鼻子边闻闻,一边又絮絮叨叨的说着。 “别人说的凶兽都是什么样子的?” “凶兽啊,就是长得很丑的样子,嗯……应该是头上长着像牛一样的长长的弯月形尖利的犄角,眼睛有一个人那么大,瞪得圆圆的,里面布满了血丝,还有那像猪一样的鼻孔,轻轻的喷喷气,就能把一个人吹翻,对了,肯定还有一嘴的大獠牙,吐着腥红的舌头,向外喷散着浓郁的腐臭味,还有,还有……”瑜听寒一边想着,一边说:“背上还长着像火焰一样的红色的鬃毛,长长的,跑起来就像火在燃烧;还有哦,它的身上一定还长有像蛇一样的鳞片,片片就像盔甲一样坚硬,漆黑逞亮,抖动的时候,会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刀枪不入,是最好也是最坚固的防御铠钾;它的四肢粗壮有力,长有像龙一样的利爪,光是那尖尖的指甲,就能轻轻把人肚腹划开;当然,当然,它们一定还有一条有力的长尾巴,可以收缩自由的横扫一切。这样的凶兽,以食人为乐,你说可不可怕?” 瑜听寒说完,眼睛又定定的看着那在木棍子上已经烤得开始变黄的兔子。 “你说的是这个样子吗?”对面的小哥哥声音低沉的响起。 瑜听寒抬眼一看,只见一头长角寮牙吐着长舌头,身披亮闪闪黑色鳞甲大得像一堵墙一样的猛兽就站在火堆的对面,它冲着自己,呼呼的喷着满嘴腐臭的腥气,又抖了抖身子,鳞甲相互磨擦,发出哗啦啦一片声响,就像是许多铜环放在了一起,金属声非常寮亮。 “凿齿兽?”瑜听寒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火堆对面的猛兽突然前肢下伏,做着了攻击的状态,猛的张大了嘴,对着瑜听寒发出低沉的怒吼,那满嘴的獠牙,沾着粘粘的口水,让瑜听寒感到莫名的害怕,将手里的兔子一扔,便抱着自己的脑袋,开始瑟瑟发抖。 那猛兽并没有立即对瑜听寒发起攻击,而是瞪着那布满血丝的圆眼看着她,就像狗子在得到一块美味的骨头时,兴奋的看着她。 “你不许过来,我告诉你,我已经练成了好多法术了,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打死你!”瑜听寒挥舞着手脚威胁着。 第五十九章 凿齿兽? 那猛兽并不为所动,抖了抖背上的红色鬃毛,慢慢的向瑜听寒靠近。瑜听寒连忙双手做出握莲之次,默念口决,然后又手发力,着着猛兽大吼一声:“定。” 这是凝冻之术,第一次练成是用在了灵儿身上,第二次,便用在了眼前这蹲野兽身上。 那猛兽见瑜听寒双手向自己一指,还没来得极眨眼,便歪着头被定在原地不动了。 “呼……”瑜听寒收回双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暗暗的为自己练成的这凝冻之术感到得意,什么凿齿兽,原来不过如此而矣,还不就一个小小的法术便搞定了! 瑜听寒拍了拍双手,刚刚放松下来,却见那猛兽眼睛又动了起来,随后抬起的一只爪子继续向前,一下子踩在地上,深深的陷在草地里。 “怎么回事?怎么会又动了呢?”瑜听寒连连再双手造莲,集中精力,调动灵力,再对着那猛兽大喝:“定!” 这一回那猛兽却是连半点都没有停留,又一爪子向前,眼看着就要踩在火堆之上了。 “妈蛋,看来这凝冻术对它一点作用都不起。”瑜听寒刚刚升起的得意,一下子又被无情的打到了深谷,连忙顺手捡起火堆里一根正在熊熊燃烧的木棒,举起来猛挥。 是野兽就会怕火,瑜听寒挥舞着木棒,想要将那猛兽吓退:“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烧死你,把你也烤了吃!” 那木棒连同瑜听寒的身影一起印在了猛兽两只巨大的眼睛里,棒子挥动,那猛兽眼里的瞳孔猛的收缩,一摆尾,又是一声刺破云宵的大吼,接着,它毫不迟疑的一大脚便踩在了火堆之上,将火堆完全踩灭了。 这东西居然不怕火?瑜听寒瑟缩了一下,正呆愣间,只见它又张大了嘴,一股子火便从那血盆大口中直直的喷射出来。如果瑜听寒不是滚得快,只怕就被那股子大火击中变成焦碳了。 “原来还是只会喷火的。”瑜听寒想着。虽然这些天也习了些法术,可自己却全然没有对阵经验,只需一刻,便被那喷着火的猛兽追着在草原上满地乱窜,有一次躲闪不急,竟被那火苗缭了一下裙角,烧焦了好大一块。 “没想到这东西吃人还要吃熟食!你是一定要将我烤熟了再吃吗?”瑜听寒在前面飞跑,那猛兽在后面猛追。 瑜听寒一边跑一边想着对策,脑子里飞快的回想着那本《尚书》上记载的关于调集山河湖海的搬山法术,如果能把今天碰到那老翁时见到的那汪湖水搬来,一定可以灭了眼前这只火兽!想到这里,瑜听寒一边跑一边默念心咒,好几次,她都能感觉到那猛兽在自己身后都快要得逞的气自息。 “搬!”瑜听寒一声断喝,便见一片黑云从天边迅速飘来,到了这一人一兽的顶上,哗啦一下,便倾泄而下,顿时,一人一兽便被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那猛兽好似真的遇到了克星一般,顿时蔫头搭脑的跺了跺脚,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瑜听寒,便转身跑了开去。 “水能克火,果然还是自然规律有效。”瑜听寒看着落荒而去的猛兽,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下雨啦,你怎么都不知道自己设个结界?”有声音从头顶传来,瑜听寒一睁眼,发现那个刚刚不知道跑那里去了的小哥哥又一脸关怀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此时,他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用手搭了个小棚,挡在了自己的头上。 “你刚刚去哪里了?”瑜听寒问。 “你不是让我狩猎吗?”明晨狐疑的道。 “靠!刚刚你不是已经拎了一只兔子回来了吗?在我跟凿齿兽打架的时候,你跑哪里躲起来了?”瑜听寒擦了擦额头上的水。 “你跟凿齿兽打架?”明晨皱了皱眉:“在这里打?” “嗯。”瑜听寒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看,你看,这到处是被它的火烧焦的痕迹。咦……怎么回事?我怎么还在这里?”瑜听寒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还在火堆边坐着,而火堆旁也根本没有留下那凿齿兽留下的巨大足迹,并且,火堆也还好好的燃烧着,并没有被踩灭。 “奇怪了,刚刚明明打得你死我活的,我好不容易才将它赶跑……”瑜听寒伸手抓了抓腮,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望着火堆。 “你一定是太想找到凿齿兽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一个梦。”明晨说着,挥手做了一个大大的结界,将两人和火堆罩在了里面。这样,那天上下的雨,便不会落在结界之中了。 “做梦,是吗?”瑜听寒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才惊见自己的裙角真的有那么一块被烧焦的痕迹。 “我看你一定是累了,所以才会做恶梦的。”虽然明晨笃定眼前这个丫头是自己意念幻化出来的,却还是忍不住的要对她好。 “抱歉,我找了好久,可这草地上,什么动物都没有,连只耗子也没有。”明晨摊了摊双手,在瑜听寒旁边向着火堆坐了下来。 “是吗?这么美的地方竟然没有一个活物?”瑜听寒伸了伸自己酸痛不堪的手和腿,这种酸痛,没有被罚过鸭子步的人不会知道。难道刚刚的一切真的只是自己做了个梦? “这里怪异,表面看起来一片祥和之兆,实则充满着诡异,刚刚我试着腾云,可却发现腾云之术根本施展不开,我看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先在这里歇息一晚,等天亮了再做决断。” “连腾云之术都用不了?我说刚刚跑得我累死了。既然如此,也只能等天亮再说了。”瑜听寒抚了抚额。 那雨滴落在结界上,就像落在玻璃上一样,发出嘀嘀嗒嗒的声音,接着,只见天边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一声炸雷轰然响起。再抬头时,原本还有一丝星光的天已变得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如坠无底的深渊一般,看不到一丝光明。 闪电越来越频繁,炸雷也从天边滚到了头顶,每一次闪电亮起,每一次雷响,都让瑜听寒觉得自己全身的毛都在竖立。雨势越来越大,还伴着风,瑜听寒觉得,那些电闪雷鸣就像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似的,就在那结界外不停的折腾。明晨不得矣,又增强了法力,加固了结界,这才没有让结界被雷劈散开来。 都说下雨的时候是最好睡的时候,白噪音嘛,以前工作压力大睡不着的时候,瑜听寒也喜欢带上耳机听一听,现在,暮天席地,旁边又有暖暖的火堆烤着,瑜听寒不禁开始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最后,实在是抵挡不住不断袭来的困意,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上睡了起来。、 明晨又往火堆里加了些枯枝,望了望在一旁摇摇欲坠的瑜听寒,面上现出宠溺的一笑,自己往瑜听寒身边挪了挪,一伸手,将她的头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这只是一个幻像,可明晨总想给她最好的,冥冥中,明晨也害怕这个幻相会和上一个一样,突然的消失。 雷声渐渐远去,雨也渐渐小了,星星复又出现在了天上,像宝石一般缀在湛蓝的天幂上,明晨看着怀里早已进入梦乡的人儿,不禁又想以前带着瑜听寒在银河中穿梭傲游的过去来,心念一动忍不住低头,在那幻像的头发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第六十章 四升弱水 长夜漫漫,明晨在不久后也陷入了梦乡。 两个熟睡中的人谁也没现,在天快亮的时候,这草甸起了微妙的变化——先是所有的花朵都收缩了起来,然后便是那些小草,全部都将叶子缩回了地里,然后,地面上开始咕咕向外渗水,不多时,水便由小流汇成了一片,连明晨设下的结界中也没能幸免,水渐渐没过两人的脚背,然后向上,是脚踝—— 睡梦中的瑜听寒正做梦找厕所呢,突然便觉得自己屁股下面湿湿的,心里一惊:“啊,尿床了?”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做梦找厕所的话,准没好事。果然,才一抬头,便看见了这草甸变成了泽国,而且脚下的水也变得变来越深,来不急追究自己是怎样将头睡进那小帅哥怀里的,连忙将还在熟睡中的明晨摇醒。 “起来啦,我们要被淹死啦!”瑜听寒推了推明晨。 “啊?你在说什么?”明晨还在迷迷糊糊,半眯着眼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直到手触到水,才一下子惊觉过来,瞪大了眼:“啊,这里怎么这么多水?” “我哪知道啊?一睁眼就这样了。这俐琊谷的天气,还真是变化多端,难道这老天趁我们睡着了又下了一场奇大无比的瀑雨?” 瑜听寒站了起来,裙裾早已透湿。 “不好,这水涨得太快了,我们得到高处去。”明晨喊。 “我也知道往高处走,可你看看,这里一望无边的地方,哪有一块高地?” 明晨四顾,不远处有一段硕大的浮木正在水面上摇摇晃晃的飘来,明晨纵身一跃,跳了上去,控制着浮木来到瑜听寒身边,伸出手道:“快上来。” 别无选择,只能把这浮木当成是船了,瑜听寒拽着明晨的手,一借力,也跃上了浮木。浮木不够宽,两人只能一前一后的站了。 “这水从哪儿来的呀?”瑜听寒看着眼前这片汪洋。 “好像是地底直接冒出来的一般。”明晨又看了看,只见水面有多股向上的水柱却没见着旋窝,以自己在水里生活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水不是从高处汇积而来,而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什么鬼?一会儿火烧一会儿水淹的。”瑜听寒道。 随着水面的不断升高,那浪也开始变得急了起来,一下一下,晃得浮木上下起浮,很是不稳,有好几次瑜听寒都差点滑下浮木,幸得明晨及时出手拉住。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水便升起有两三丈高来,一时间,天地苍茫,也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怎么办,那三生石在最西边,我们得想办法往西边去。”瑜听寒道。 “水我倒是不怕的,只是哪里是西?”明晨无奈的道。 “不管了,我们随便向着一个方向去吧,总比浮在这水里不动的强。”瑜听寒建议。 “要是方向反了呢?岂不是越走越远?” “那怎么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可不会游泳,这水要是再这要涨下去,我怕真的只会淹死在这里了。”瑜听寒有些懈气。出门行了四五万里,在黑石林又被困了半天,好不容易来到这草原上,现在居然又怪异的变成了汪洋,这是天不助我吗? “你看,这水怎么开始变黑了?”明晨指着水面。 瑜听寒一看,果然,刚刚还清汪汪的水,现在竟像是有人在往里面注了墨汁一般,竟渐渐开始变黑起来。 水越来越黑,一阵风起,便浊浪涛天,浮木经不起如此大的巨浪,被拍得在浪头一下子推到浪尖,一下子又压下浪底。 “妈呀,我不会游泳。”瑜听寒吓得不敢睁眼,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在浮木上蹲了下来,尽量的压低身体。 “别怕,有我!”在一下个浪打来之际,明晨一下子拉着瑜听寒的胳膊腾到了半空,然后簌的一下子,化为一条青龙,将瑜听寒往自己脖背处一方,大喊一声:“你抓紧了。”便一头又落回到了水中,溅起数丈的浪花。 瑜听寒闻身,只觉手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便死死的拽住,一睁眼,才发现自己正双手牢牢的抓着两只像鹿角的东西。再仔细看时,顿时明了,自己正骑坐在一条青龙的背上,而那条龙,此时正浮在水面,不停的拍打着水花。 “这又是什么?难道还在做梦?”有了昨晚与那猛兽争斗的似梦非梦的记忆后,便以为自己又陷入了那种迷幻的状态之中。只是这次,这条看起来很巨大的龙却没有昨晚那头猛兽凶狠。 “小帅哥,小帅哥。”瑜听寒想起刚刚还和自己在一起的明晨,连忙叫道。 明晨听得她叫,一回头,张大嘴吐出一大口水来:“你叫我?” “啊?你……你……你不会是把那小哥哥给吃掉了吧?你怎发做到的?”瑜听寒连忙颤声道。 “哪个小哥哥?”明晨呜了一声。 “哼,你这条恶龙,明明刚刚有一个小帅哥和我在一起的,现在他不在了,不是你吃的还会有谁?你还给我,你还给我。”瑜听寒说着,捏紧拳头就往龙头上打。 明晨吃痛,一甩头,瑜听寒便一个没抓牢,沿着明晨的脖梗子滑了下去,一下子跌落在黑水里,顿时,便发现那水有极强的压力从四面向自己挤压过来,那怕你想张口,却发现根本不可能,她觉得自己正像一只气球一样,正在被水从四方压来,将自己慢慢压扁,最后成一块人形纸片。 见瑜听寒落入水中,明晨也吓了一跳,怪着自己的莽撞,连忙头一低,扎进了水里。可下到水里后,只见到处都是一团漆黑,却是什么也看不见,而且那水压极大,根本钻不到水底。 “不好,是弱水。”明晨心里一惊。这弱水能吞天食地,就是平常的神仙,但凡落入这弱水中的,都会被噬了个尸骨无存,更何况这瑜听寒还只是一个被着神仙皮的凡人。 明晨虽说是龙,但却在弱水中也是无法长时间呆住的,试了几下潜入水,却都被巨大的水压挤了出来。 “寒儿,寒儿。”明晨叫着,一次次的往水里扎着,却一次次的被水又托了起来。 “寒儿——”明晨浮在水面,绝望的喊。 对于八重天的下聘和玄灵大陆的逼亲,少昊是在三哥哥宏远的嘴里听来的。天帝的三子宏远早已被任命为镇远大将军了,此次七重天的内乱,天帝虽远观,却也在暗中做着安排。这日,宏远奉了天君之命前往司兵营查验兵卒,却是在十里长廊遇到了正兴致脖脖准备前往七重天的少昊。 “少昊见过三哥哥。”少昊冲宏远拱手施礼,虽然平日里少昊与这三哥哥关系也不浓厚,但见面打招呼那也是再自然不过的。 “啊,是七弟啊,见你脚下生风的样子,定是有高兴的事了?”宏远抬了抬手。 “哪有哪有,只是小弟正准备前往玄幽大陆看望小帝姬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去玄幽大陆,现在只怕那小帝姬都没有心情接待你。”宏远道。 “三哥哥这话是何意?怎的小帝姬就没有心情接待我呢?” 第六十一章 下聘 “你不知道吗?八重天的祁汜太子已带了重礼去玄幽的长倾殿上下聘了。” “啊,竟有此等事?”少昊的眉头紧了起来:“那玄幽帝君做何回应?” “能做何回应,现在只怕那玄幽帝君脑袋都要急炸了。” “此话怎讲?” “七重天的玄幽大陆受了其它三大陆的围攻,边疆战事不断,再加上那玄幽老儿自是过惯了太平日子,平日里也不注重练兵,以至于先后派出去的将士都在边疆折损而归。那玄灵也是绝了,攻了玄幽三百里城池不说,还要强制玄幽和亲,非要那玄幽的独女嫁给那已四十几万岁的玄灵帝君,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好在八重天祁汜太子没有见死不救,不仅拿出重礼去聘小帝姬,还亲自带着兵马前去帮玄幽平乱。三哥哥也知道,你平日里是属意于那小帝姬的,可是现在局势混乱,只怕小帝姬也做不得自己的主的。今日三哥哥我也是奉了父君的旨意要前往后营点兵以备平乱的,我看你呀,还是乖乖的呆在你的长亭殿吧。” 少昊得知这一消息,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宏远又接着道:“今日三哥哥有军务在身,便不陪你多聊了,先行一步。”宏远说完,越过少昊,便自向兵营走去。 “哼,这小子,只怕要伤心了。”宏远是天妃滴子,从小便不把少昊这个不得宠庶子放在眼里,再加上天君对少昊的不待见,更是让宏远在少昊面前随时都是趾高气昂的,今天破例和他说了多话,无非也是想从侧面打击他一翻,对于这个小子,他宏远才没有心情和他聊天! 少昊捏了捏袖子里自己刚刚雕好的木偶,心里一阵失落,脚下一顿,腾云便直奔可凝轩而去,可还未离九重天境内,迎面便碰到了急急赶来的灵儿。 “少昊殿下,少昊殿下。”灵儿见了他,就像捡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连忙行礼做拜。 “灵儿,你这般着急,是要前往何处?” “小帝姬去了俐琊谷。”灵儿道。 “俐琊谷?她怎会去哪里,去了多久了?” “走了大半日了,我法力弱,实在跟不上。”灵儿喘了口气,又接着道:“少昊殿下,求你务必救我家小帝姬一救啊。” “去了大半日了,天啊,只怕已到了黑石林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说罢。”少昊说着,将灵儿用法力带到自己的云朵之上,架着云便急急的向俐琊谷赶。 “听寒怎的会去俐琊谷?她不知道那里有多凶险吗?”少昊一边腾云一边焦急的问。 “她要去寻三生石。” “好端端的寻那三生石做什么?” “这……这……”灵儿咬了咬嘴唇,想了又想,还是忍住了没把瑜听寒这个凡人元神占了小帝姬的仙身之事说了出来,过了半晌才道:“小帝姬的事,她不说,奴婢也是不好问的。” “玄幽帝君可答应了八重天或是玄灵的婚事?”少昊不放心的问。 “帝君并未做出决断。”灵儿摇了摇头。 听了灵儿的回答,少昊的一颗心才稍稍放回了肚子里,只是那小帝姬,平白无故的,怎的会想到要去那险像环生的地方? 少昊带着灵儿不敢稍做停留,一路飞奔的赶往俐琊谷。等他们到达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借着天上星星点点的微光,只能看到黑石林黑漆漆的一团。 “啊,有布条,是小帝姬来过。”灵儿眼尖,看到了系在黑石上的布条。 “难道她已经穿过去了?”少昊嘀咕道。 这黑漆漆的石林,如同千万个食人的野兽一般立在这里,张着大口,吸走了所的有光。 “这布条一定是小帝姬留下的记号,我们沿着这个记号走,肯定能找到她。”灵儿兴奋的道。 “有理,那灵儿姑娘且跟在我的身后。”少昊说着,一闪身,走在了灵儿的前面。 没有太阳光的做乱,那黑石林除了显得神秘以外,倒没有像白天那样出现各种幻沉,两人顺着那些小布条,只花了一个时辰左右,便穿出了黑石林。才走到谷口,便见着谷内电闪雷鸣,竟下起了倾盆的大雨,不一会儿功夫,便听得远处似乎有万千兵马的咆哮之声,紧接着,便有大水从谷口向外凶涌而出,少昊一把拽住灵儿的胳膊,带着她一个飞身,立在了写有俐琊谷几个大字的白色巨石之上。 “这谷里果然惊险,还没进谷就遇到如此大水。”少昊道。 “小帝姬岂不是会有危险?”灵儿焦急的看着水流越来越大,越涨越高,那凶涌澎湃之势,似有将身后的黑石林也一并吞没的架势。 “听寒先我们一步入林,现在定然在这俐琊谷中,此时如此大的水,自是不安全的。”少昊想着,便想腾身往那谷里冲,试了几次,却发现腾空之术竟半点也使不出来。 “糟了,此处会消弥法术,我这腾云之术派不上用场了。”少昊急了。 灵儿见少昊的样子,也纵身试了几回,却也是丝毫不能腾起:“怎么办,小帝姬肯定有危险。”灵儿急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 “我们晚了差不多一天功夫到这里,也许听寒已经穿过了那俐琊谷也不一定。”少昊一边安慰着灵儿,也一边安慰着自己。他又试了试其它的法术,却发现均不凑效。 两人只得站在高高的石头上,看着脚下巨浪涛涛。 “灵儿,你看,这水是黑色的,怕是弱水,你小心些。”少昊提醒道。 天上的神仙们自然是知道这弱水的厉害,没有人会愿意去接触它。 “这弱水不是在弱水河吗?怎么会在这俐琊谷?”灵儿惊讶的道。 “谁知道呢。”少昊摇了摇头,眼见着天光放亮,那谷里涌出的水却越来越多,两人正愁苦见,却见那黑水中飘起一片绿衣。 “是小帝姬!”灵儿指着那绿衣大喊。 少昊一个纵身飞临水面,一伸手在水里抓起那绿衣又凌空折返回大石之上。 果然,在少昊手里拎着的就是瑜听寒,可此时,她却早已没了生气,苍白的面孔,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寒儿,寒儿。”少昊将她抱起,连连呼唤道。 “小帝姬,小帝姬。”灵儿颤抖着伸出手在瑜听寒鼻子下试探了一会,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那巨石上,嘴里喃喃的道:“没气了,没气了,什么都完了,我的小帝姬再也回不来了。” 少昊让瑜听寒靠在自己的腿上慢慢平放在石头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来,从中倒处两粒丹丸,将瑜听寒的下巴一捏,将丹丸送了进去。 “灵儿,来,帮我扶住她。”少昊对还在一旁呆傻的灵儿吩咐。 灵儿机械的爬了起来,伸手扶住瑜听寒的双肩。任由少昊双手发功,一团白气从少昊手尖上升起,化为一缕缕的阳气,往瑜听寒的鼻孔里钻去,随着少昊额上的汗珠不断增多,瑜听寒烟的原本僵直的身体了慢慢的便得软和起来,又过了一阵,瑜听寒呛咳了几下,竟慢慢的睁开了眼。 “听寒,你没事吧?”灵儿连忙问。 第六十二章 后援 “灵儿?你怎么来了?”瑜听寒慢慢的调了调自己的视焦,终于看清了蹲在自己面前的人的面孔。 “我的小帝姬,你可终于醒来了,可吓死我了。”灵儿连忙道。 少昊见瑜听寒醒来,这才慢慢的收了功。 “寒儿,你可还有哪觉得不舒服?” 瑜听寒一回头,见着了少昊的脸。 “少昊,你怎么也来了?”瑜听寒惊讶的问。 “知道你来了俐琊谷,少昊殿下都急坏了呢。”灵儿连忙向瑜听寒递着眼色。 “寒儿,你可知这里凶险,你怎会想到要来这里,跟我回家,好吗?”少昊轻轻的拉起瑜听寒的手,柔声道。 “不,我还没有找到三生石,我不能回去。”瑜听寒缩回了手。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三生石?你是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吗?” “不,我不想知道我自己的。”瑜听寒摇了摇头。 “那你想知道些什么?传说中那里有九头凿齿兽看护,我们是近不得身的。” “不,不管有多难,我都得去。”瑜听寒坚定的道。 明晨在弱水中沉浮着,老找不到瑜听寒,悲愤的力量掩盖了一切,他将身子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伸长了尾巴,在水里四处拍打。一时间搅得那漫天的弱水天翻地覆。 “何人如此胆大?”一声厉喝从明晨的头顶传来。 明晨一抬头,见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中年女子正端端的站在浪尖。 明晨不说话,先是将一口弱水喷了过去,那女子手一挡,弱水似遇到屏障一般,在离女子两米开外的地方便消散了。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一条妖龙!敢在我弱水里撒野,也算得是有些功夫!”那女子又是一声厉喝。 明晨向上一跃,在天空中打了个旋,摇身一变,又显出了人形,学了那女子的样子,脚尖点地,在那浪尖站了起来。 “小爷我是东海的明晨太子,你这点水,根本奈我不何!”明晨道。 “呵,原来是东海的龙太子,怪不得有此等本事,你不在东海养你的鱼虾,跑这俐琊谷做甚?”那女子好生一副傲慢的表情。 “哼,小爷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要你多管?”明晨也不甘示弱。 “哦?想来便来想去便去,说得如此容易?如若这么简单,这俐琊谷只怕早被人都踏平了。”那女子话音才落,便挥手袭来,只见那黑水渐渐的拧成一股升起,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然后在天空中化为一条巨蟒的样子,张开血盆大口便从天上向着明晨直直的扑将下来。 明晨腾身,又化出龙身,利爪一扑,将水蟒击得粉碎。 那女子不甘心,双手连挥,便又有数条水蟒从水里升起,从各个方向,以各种姿态的向明晨扑去。 只见明晨不慌不忙,左躲右闪,四爪加上尾巴连用,不大会儿功夫,那些水蟒又烟消云散了。 “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来,小爷不怕你!”明晨吼道。 那黑衣女子腾起身,娇喝一声,双臂展开,缓缓上抬,随着她手向上扬,又有千百条水蟒应然而生,裂着大嘴,龇着毒牙向明晨扑去,明晨躲闪不急,竟被其中一条咬中了腰部,明晨一吃痛,身子爆涨数倍,也不管那些水蟒了,直直的奔着站在浪尖的黑衣女而去。那女子连连后退,却不及明晨迅猛,被明晨一爪子按在了浪头,尖爪发力,眼前着就要刺破她的胸膛。 “住手!”那女子道。 明晨低吼一声,并不理她,加重了爪上的力道。 “你不想你的朋友活着吗?”那女子高喊。 明晨一听,松了松爪,摆了摆身子,又变回人形,左手拎着那女子胸前的衣襟道:“快快把人给我放出来!” “你先放了我。”那女子指了指明晨拎着自己的手,道。 “你要是敢耍花样,我便捏死你!”明晨说完,松开了手。 明晨才一松手,那女子簌一下子闪开,在离明晨十丈开外的地方低声冷笑道:“哼,落入我弱水的,除非是有姜太公愿意为其续命,否则还会有活命之理,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那女子喊完,一转身化成一道黑烟消失不见了。 明晨为自己的轻信后悔不矣,正欲追赶,却发现脚下的水正迅速的下降,下降,然后又消失不见,仿佛那些水从来没有来过一样,这里又变成了一片到处都开着野花的巨大草甸了。 瑜听寒不见了,明晨虽然知道她只是一个幻相,却还是心痛不矣。呆呆的站在这草甸上,一时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站在巨石上的三个也发现了水流渐小,最后消失不见的现像,回头看那黑石林,依然在那里耸立着,再看那谷内,依然是艳阳高照,芳草缤纷,似乎那场大水从来没有来过,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怎么又回到这里了?”瑜听寒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失望极了,看来昨天走的那么远的路,全是白费了。 “这是天意,我带你回去吧,听寒。”少昊轻轻的道。 “是啊,小帝姬,我们还是回去吧。”灵儿帮腔道。 “怎么可能回去?第一,我还没有找到三生石,第二,还有一个傻小子正在谷里,虽说我们素昧平生,却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他是跟着我进的谷,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啊。”瑜听寒道。 “傻小子?”少昊皱着眉问道。 “定然是明晨太子。”灵儿道:“帝姬来这俐琊谷时给我施了凝冻之术,是明晨太子给我解了术我才得以前往九重天向您求救的,如此看来,明晨太子是赶上小帝姬了。” “什么明晨太子不明晨太子的,我不认识他。”瑜听寒拍了拍裙子,裙袂那块被烧焦的痕迹还在,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猛兽袭击的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的幻影事件。 “好好好,你不认识。”灵儿伸手拍了拍瑜听寒的手背,她说她不认识明晨,必定是因为服了那失魂丸的原因,既然她想忘记,又何必再让她想起。 “明晨太子也来了?”少昊道。 “是的,我告诉了明晨太子小帝姬来这俐琊谷的事,我想着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力的……”灵儿低下了头。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管了,我要去寻三生石了。”瑜听寒说着,从巨石上纵了下来,路还是那条小路,野花还是那些野花,绿草依然是那些绿草。 灵儿和少昊也紧跟着从巨石上纵了下来,站在了瑜听寒的身边。 少昊刚要开口说什么,瑜听寒一转身,对他道:“少昊殿下,如果你愿意帮我你就跟着我走便是,如果要劝我回去,那你就闭嘴!” 少昊似乎从未见过小帝姬如此强硬的说话,嘴唇动了动,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我知道了,这片草甸白天是正常的,没什么凶险,只是到了晚上才会出现那莫明其妙的大洪水,所以,我们要趁着天亮的时候,快点穿过它,找到三生石。” “好,既然你一定要去那千难万险之地,我少昊陪你一道便是。”少昊捏了捏拳头,率先向草甸里进发。 第六十三章 易主 玄幽帝君朔翌和莫唯长老及展宏太傅聚在上书房。 展宏太傅道:“祁汜太子已率兵出征,那玄武本就是墙头草虚张声势,现在已按兵不动了,玄灵没了玄武这个大好的帮手,也是收敛了许多,也把我方派出的使者放还,帝君,依老臣之意,不如把他们的光明左使也放了吧,能不动武便不动武,这才能让受重挫的兵士们休养生息。”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放了那右使也是理所应当。只是那祁汜太子退了兵,接下来应该就会来我大陆正式提议婚配之事了,不知帝君做何打算?”莫唯长老道。 “祁汜这孩子,是本君看着长大的,论相貌自是不差,论才学也还算优秀,可论人品……本君只得这一个独生女儿,怎忍心将其推入火炕啊。” “如若不愿小帝姬出嫁,那便立其为嗣。”展宏道。 “这是小女的终身大事,还是让小女自己决断吧,三日后,在长倾殿,让她自己表态。”玄幽帝君道。 莫唯和展宏各怀心事的点了点头,这玄幽大陆,怕是要易主了。 而同时,在歆音宫,主位的绮玉帝妃这里,那羽倾娘娘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拎着汤水药膳求见。 明烟在宫门口将其拦下:“羽倾娘娘请留步,绮玉帝妃身子欠安,不愿见客。” “明烟姑娘,本宫就是听说姐姐身体不适才特意煮了滋补的药汤过来探望,还请明烟姑娘代为回禀一声。”那羽倾娘娘温柔的说道,那低下的姿态,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一个万般贤静的主。 “羽倾娘娘,帝妃真是身子不好,在屋里躺着呢,不好打扰。我看娘娘还是请回吧,请过些时日娘娘身子好了,再来探视也是不迟的。”明烟说完,行了一礼便转身准备离去。 “哎哟,明烟姑娘留步。”羽倾娘娘叫道。 “羽倾娘娘,您可还有别的吩咐?”明烟停下了脚步。 羽倾娘娘笑咪咪的从头上拔下一根翠玉的簪子,拿在手里说道:“这根簪子是我娘家嫂嫂送的,华贵到是华贵了,可惜这玉啊,绿得浅了些,衬得我这三十多万岁的妇人过于嫩俏了,我看明烟姑娘正当二八年华,这翠玉的颜色又如新柳,配明烟姑娘正好合适,如明烟姑娘不嫌弃,就赠于明烟姑娘吧。” 羽倾娘娘说完,拿着簪子紧走两步,款款的来到的明烟的面前。 那明烟虽说跟着绮玉帝妃是见过不少宝贝,可那毕竟也不是自己的,现在羽倾娘娘竟说要送自己一根看起来的确是美艳之极的簪子,她的心里还是隐隐的动了一下。 羽倾娘娘是一个极会察颜观色之人,见明烟并不曾退开,便心里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忙的亲切的拉着明烟手,又伸手将那簪子轻轻的插在了明烟的发髻之上,退后两步,故做欣赏之姿的连连赞道:“果然是二八美人儿,这簪子也只有戴在你这样的俏人儿头上,才会显得更美呢。” 明烟迟疑了一下,伸手将簪子拔了下来,双手托起,欲递还给羽倾:“羽倾娘娘,明烟就是一个下等的奴婢,怎么受了娘娘的大恩,实在受不起,受不起。” “哎呀,明烟,你这样说话,自是见外了,你是姐姐的贴身女官,我羽倾自也是当做妹妹看的,怎的下等不下等的说法,这簪子你且收下,等我得了好的,再来予你。”羽倾将明烟伸着的手又推了回去,顺便将那原本摊开的手轻轻的给明烟握了起来。 “既然姐姐身子欠安不便见客,那就烦请明烟姑娘代为把这盅汤膳给姐姐送去吧,也不枉我苦熬了两三个时辰。这里加了千万年的人参,最是提气滋补了。”羽倾娘娘说着,接过千茉手里的食篮,塞进了明烟的手里。 明烟一手握着簪子,一手握着食篮的提手,,既想推托,却又舍不得那支簪子,一时间愣在原地。 “好啦,明烟姑娘,本宫也就不打扰姑娘忙碌了。千茉,咱们回闻风阁去。”羽倾娘娘说完,扭着杨柳细腰的慢慢走了。 等羽倾走远,明烟才低头摊开手,将那支簪子拿起来仔细的看着,但见上面那颗大如鸟蛋的翠玉透通明静,翠生生的,好生惹人爱怜,再加上那银质雕满了牡丹的底托,更是显得华丽无毕,一时间心里喜意顿生,乐滋滋的将它收进袖里,拎着食篮开心的向宫里走去。 “娘娘,您把那样好的东西怎么就给了明烟那个丫头,她再怎么身份贵重,不过也和千茉一样是个奴婢,您竟然把您喜欢得紧的簪子给了她,真是要糟践了。”千茉跟在羽倾的身后,愤愤不平。 “你懂什么?若本宫入主了中宫,什么样的簪子会没有?”羽倾轻轻的挑起了嘴角。 “啊,原来是这样,千茉真是愚蠢了。” “这事愚蠢倒也罢了,我那坐胎的药你可给我煎着啦?” “煎着啦,奴婢出来的时候,已经叫碧彤守着熬了,娘娘现在回去,正好可以喝。” “好啊,本宫喝的是可怀龙种的药,那绮玉……嘻嘻……本宫就看着你一点一点慢慢的虚弱死去。”羽倾说着,用手指拈着绢帕捂了捂嘴。 再说瑜听寒、少昊和灵儿三人在草甸上向深入走着,又来到叉道,瑜听寒停了下来,想了想道:“昨天我是逢叉道便向右,我们今天试试向左怎么样?” “你一直都是向右的?”少昊也停了下来。 “是呀。走到天都黑了,可还是一眼望不到。这片草地可真是够大的。” “一直向右,那你岂不是一直在原打地转么?”少昊皱了皱眉。 “嗯?向右是在原地打转么?”瑜听寒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歪着头看了看灵儿。 灵儿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瑜听寒不解。 “你来看。”少昊说着,拉着瑜听过寒的手一起蹲在了地上,顺手扯过一根草枝子,在地上画了起来。 “这是一条路对吧?这里有个叉道,你选择了向右,好沿着这路走,又继续向右,向右,你看,这样走下来,是不是就形成一个圆圈了?”少昊一边画一边解释。 “啊?还真是呢,怪不得我走啊走啊,一直走不到头,甚至还分不清东西南北,原来我一直被自己给绕着呢。”瑜听寒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头,想起以前学车的时候,同车四个学员,除了自己全是男的,她就一直没有想通过,这些男同学是怎么一上车就能分清车上各种零件和熟练掌握那些冷冰冰的制动器的,现在想来,无论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这男人的脑子和女人的脑子真是有着天壤之别啊,考虑事件的方向真的是不在同一条线上的。 “既然你昨天已走了一天的圆圈了,那今天我们便不能再按你的方法走了,这样,你们跟着我,我来领路罢。”少昊说完,站了起来。 “你准备怎么走?忽左忽右吗?”瑜听寒问。 “寒儿,你真是一点就透!我们先向左,然后向右再向左,再向右,这样一来,无论怎样,必定是沿着一个方向前行的了。”少昊道。 第六十四章 食人花 “哇,你好聪明,我好崇拜你哦。”瑜听寒说着,立即屁巅巅的跟在了少昊的身后,完全没有发现跟在身后的灵儿正冲着她翻白眼。 三人确定好西方的位置后,便坚定的向前,有了少昊带路,似乎走得的确要顺利很多。可叉道实在太多了,而且每一路看起来都一样,让瑜听寒走着走着便失去了新鲜感,于是提议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走路上,咱们为什么不直接从草地上走过去呢?” “是啊,是啊,我们从路中间的草地上会不会近一些?”灵儿也帮腔道。 瑜听寒不等少昊回答,在下一个叉道口又出现时,便一脚踏进了两条路中间的草地上。草地上软绵绵的,明显比路上的触感要好,瑜听寒走了两步,高兴的跳了跳:“来吧,走草地上吧,好软啊。” 灵儿也跟着踏了进去,少昊看着笑得像小孩子一样的听寒,忍不住笑了笑,也跟着踏进了草地。 “这草可是有香味的呢,是叫香草吗?”瑜听寒一边走一边弯腰去扯那些草,那样子,全然是忘了昨晚那场差点把自己淹死的大洪水了。 “咦,这花可真是奇怪,像人的嘴一样,哇,还有牙呢。”灵儿倒底是个姑娘,走了一阵,见并没有出现什么危险,便也放松下来,跟着瑜听寒在草丛里蹦来跳去。 “什么什么花?”瑜听寒闻言,连忙凑了过去。 “你看,这白色的,小小的,像不像人嘴?你仔细看那花芯,像极了牙吧?”灵儿说着,伸手就要去摘,可谁知手还没有触及到花杆,那花簌的就像活了一样,闪电般的快速袭向灵儿的手背。 “哎哟。”灵儿吃痛的叫了一声,缩回了手,那被花朵触及到的地方,明显的留下了两个圆形的齿痕。 “这花食人!”少昊一把将瑜听寒和灵儿拉开。 “食人花?”瑜听寒狐疑道:“这么小一点点,怎么食人?我可是在植物大战僵尸里见过食人花的,好大一只的,怎么可能像这个一样萌萌嗒?” “退开,退开!”少昊叉开双臂将瑜听寒和那小白花隔开。 “哎呀,别紧张啦,它那么小,小得跟米粒似的,就算是肉食性植物,怕也只能吃些蚊子啥的。”瑜听寒话才说完,身后猛的响起了灵儿的尖叫,一回头,只见灵儿正被一只大如萝筐的白色花朵死死的叨在嘴里举在半空。 瑜听寒欺步上前欲救,只一瞬间,就见那片刚刚还小如米粒的花朵个个如鼓风机一般簌簌的澎涨了起来,个个吐露着尖利的牙,向瑜听寒扑去。 “什么鬼,还会变身?”瑜听寒大骇,连连后退数部,好在那些花朵虽说变大了无数倍,但好在还有枝杆连着,并不能袭击太远。 “救我,救我!”灵儿大喊,用手死死的拽住那花的利齿。 “灵儿别怕,我马上来救你。”瑜听寒叫,下意识的在草地上四处搜寻,想要找到可以攻击的武器。 少昊一下子腾身起来,拽着瑜听寒又后退数米,才瑜听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他右手袖管里腾出一只毛笔来,那毛笔半浮在空中,由薄薄的白雾托住。 “你……你是想把这些食人花写死吗?”瑜听寒看得又气又急。这个时候,拿出一只笔管什么用,要是能有火箭筒就好了。 这个关于火箭筒的意想刚刚闪过,瑜听寒便觉得自己右肩一沉,一扭头,吓了自己一跳,果然,在肩上,竟已扛上了一枚火箭筒了。顾不了许多了,既然自己能把它召唤出来,便用吧。 “灵儿别怕。”瑜听寒喊,然后半跪下身子,学着电视里的那些神兵的样子,瞄着食人花最密集的地方扣下了板机。 巨大的后坐力将瑜听寒掀翻在地,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大地的微微颤动和如雨点般密集的打在身上的泥土。 等瑜听寒终于爬起来看时,只见那刚刚还平平的草地上,竟活生生的被炸出一个大坑来,那些食人花被炸得稀碎,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坑口。 “糟了,灵儿!”瑜听寒连忙往坑口跑。 “寒儿!”少昊也被强大的冲击波推翻在地,此时正好推开身上的泥土爬了起来,见瑜听寒往还冒着烟的坑洞边跑,连连出声叫道。 “灵儿,灵儿!你不能有事哪,你在哪儿?”瑜听寒不顾少昊的呼叫,直直的冲向了坑洞边,但见那坑洞直径至少有三米多,四周的土已焦黑一片,那里还见着灵儿的半点人影子。 “灵儿!”瑜听寒大声的呼号。 “咳!咳咳!听寒,我在这里。”不远处,一个黑黑的身子动了动。 “灵儿?是你吗?”瑜听寒试着叫。 “是我,我在这里。”灵儿又动了动。 瑜听寒连忙跑了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只见灵儿全身已被熏得漆黑,只剩下两只眼珠子还在滴溜溜的转。 “灵儿,你没事吧?都怪我,都怪我贸然使用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瑜听寒忙拉起袖子给灵儿擦试小脸。 少昊也奔了过来,蹲在两人身边,一伸手,搭在灵儿的手腕上,道:“没事,她只是被震了一下,没有受伤。” “阿弥陀佛,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瑜听寒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 灵儿又咳了几声,才扶着瑜听寒的手试着慢慢的站起来。 “没事了吧?”瑜听寒关切的问。 “你刚刚用的是什么?那声音大得如天雷一般,我还以为我会死掉呢。”灵儿道。 “啊?那东西啊,叫火箭筒,人类近距离攻击性、毁灭性武器。”瑜听寒说着,这才发现自己被挫的肩头隐隐发痛。 “你在说什么?”少昊总觉得这个听寒说话有些听不明白。 “没什么啦,就是上次去人间历炼时见过的东西,没想到竟被我召唤出来了。”瑜听寒耸了耸肩,不想对少昊有过多的解释,毕竟,眼前这个男人是别人的男人,瑜听寒从来不稀得做第三者的。 “这草原上看似平静,实际上暗藏机关,要不,我们还是别走这草地上了,还是走回路上去吧。”少昊提议道。 “只要我们不乱摸这些花啊草的,应该就没什么问题。”瑜听寒抬眼看了看日头,眼看着又快到正午时分了,可四下里望去,却是依然望不到尽头。 “我没事了,我们继续赶路吧。”灵儿站稳了,自己抖了抖衣衫,又擦了擦满脸的烟灰,弄了一阵,总算是把个小脸给擦出来了。那黑漆漆的一身,瑜听寒看了总想笑,可一想到都是因为自己她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只好硬生生的把笑憋了回去。 三个人又继续向前,只是再见了那种小白花,便学乖了绕得远远的走。 “这草甸这么大,会不会有沼泽啊?”瑜听寒一边走一边道。 “应该没……”少昊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自己脚没踩实一般,接着身子一歪,便陷进了泥里。 “这是怎么回事?”瑜听寒愣住了,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我呸! 第六十五章 流沙地 “我被陷住了,你们别过来。”少昊冲两人喊,同时平伸双臂,试图自己使用法力拔出腿来。 灵儿拉住瑜听寒退开几步。 那少昊试了几次,却发现那泥就像有强大的吸力一般,紧紧的拽住了自己的两条腿向下拉伸,无论怎样施展法术,却是分毫都动弹不得,不仅没有把自己拔出来,反而越陷越深了。 “你别乱动了,这沼泽越动,就会越陷越深的,你等着,我和灵儿把你拉出来。”瑜听寒说着,和灵儿两人紧紧的握着手,一步一探向沼泽靠去。 “灵儿,你拽着我的手往后拉。少昊,你拉着我的手就行了,腿千万别用力。”瑜听寒拉住了少昊的手,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灵儿,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用力向后拉。” “好的。”灵儿应了一声,暗暗的调动着全身的灵力。 “一——二——三——拉!”瑜听寒喊罢,和灵儿一起拉着少昊用力向后扯。使了半天劲,可那陷住的少昊却还是纹丝不动,一点都没有被拉出泥潭迹像。 “怎么办?”灵儿已憋得满面通红。 “千万别放手,如果我们的力量大不过沼泽的吸力,他就会被拽下去!”瑜听寒喊。 话音才落,便眼见着少昊已被泥吞到了大腿。 “这么大的俐琊谷,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能出来帮忙啊。”瑜听寒想着,手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寒儿,你如此为我,少昊心里已足已,你且放手罢。”少昊看着那泥已渐渐没到自己的腰部,轻轻的对瑜听寒道。 “不要说话,不要放手。”瑜听寒咬着牙,坚持着。这俐琊谷里,任它是谁法力也是用不起来的,现在的这几个人的战斗力,与凡人无异。 “救命啊!救命啊!”瑜听寒突然开始大叫起来,灵儿一愣,也跟着叫起来。 “别叫了,这俐琊谷不会有其它人的,小心将凿齿兽招来。”少昊道。 “你闭嘴!”瑜听寒吼了一句,接着扯着嗓子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快来救命啊。” 正说话间,一阵腥风袭来,那腥风里带着黄沙,吹得三人睁不开眼。 “呸!”瑜听寒吐了一口吹进里的沙子,突然感到一股子热气喷在了脸,又似乎有人正在撩她的头发。 “别闹灵儿,抓紧,千万别松手。”瑜听寒闭着眼叫。 “不……不……不是我。”直到灵儿颤抖的声音传来,瑜听寒才睁开眼。 迎面便是一只毛耸耸的大嘴,鼻梁皱着,露出腥红的齿龈和尖利的牙齿,那嘴边的长毛正随着口里吹出的热气一动一动的,扑在瑜听寒鼻端,撩得她很想打喷嚏。可是此时自己一只手拽着少昊,一只手拉着灵儿,脚下用力登着,却是动弹不得。那毛耸耸的鼻子凑在瑜听寒头顶又闻了闻,转身向灵儿走去。瑜听寒这才看清面前这个东西的样子:大半个人的高度,全身棕毛,长着似狼一样的身子,四肢健壮,背上还有一对翅膀。 只见它慢慢的靠近灵儿,伸出鼻子又在灵儿的脸上嗅了起来,灵儿吓得大气不敢喘的紧闭双眼。大约那东西对灵儿也不感兴越,闻了闻便放弃了,重又掉转身子,向着沼泽里的少昊走去。 “寒儿,快放手,你们快走!”少昊大叫,趁瑜听寒不注意,猛的将手从她的手里抽了回去。强烈的动作,使得那泥浆迅速的没至他的胸口。 那有翅膀的东西好像对少昊很感兴趣,凑进了沼泽的边缘,死命的伸长脖子往少昊身上凑。 “寒儿,快离开这里,这是凿齿兽,别管我了,快走。” “别开玩笑了,凿齿兽身高八丈,这东西就像一只插了翅膀的大狗,不要害怕。”瑜听寒又向少昊伸过手去:“快,把手给我。” 少昊却是不肯,那东西转头看了一眼瑜听寒,猛的腾起身来,向着少昊便扑了去去。 “少昊!”瑜听寒一声惊叫。 “殿下!”灵儿也忍不住高喊。 那东西腾在空中时,展开了丈二长的翅膀,后爪一勾,便勾住了少昊的衣领,只见它拍了拍翅膀,便提着少昊升了起来,不多会儿功夫,竟将少昊从泥里给拔了出来。 “啊,竟然是来帮我们的,太好了!”瑜听寒忍不住拍了拍手。 那东西却并不客气,将少昊拔起来后也不放下,拍着翅膀竟绝尘而去。 “喂!喂!你快放下他啊,喂!”那东西抓着少昊在天上飞着,瑜听寒和灵儿在地上跑着追,终究是双腿敌不过翅膀,才追出没多远,便见不着少昊和那东西的身影了。 “天君的儿子都敢抓,这妖怪怕是活得腻了。”瑜听寒追得气喘吁吁,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双手支着膝盖停了下来。 灵儿也随后赶了过来,累得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生石没看到,现在却还把少昊给弄丢了,唉,实在是对不起小帝姬啊。瑜听寒喘了几口,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少昊消失的方向。 “瑜听寒,你看那里是不是有城堡?”灵儿突然指着远方,叫了起来。 “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城堡?”瑜听寒不相信的抬起头,向着灵儿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天的尽头,隐隐有高耸的房顶的模样,再看过去,那不是一座房子,而是一片的房子,高高矮矮,黑压压的,像是连绵的山峰一般。 “啊,莫不是那里就是三生石所在的地方?”瑜听寒慢慢的站起来,望着前方道。 “不可能啊,传说的三生石明明是在俐琊谷中某一种的山洞之中,怎么可能会在有人家的地方?”灵儿摇了摇头。 “不管了,不管了,就算三生石不在哪里,既然这俐琊谷中有人家,那这些人家肯定是知道三生石的下落,不如我们前去找个人问问也是好的。再说了,刚刚那只会飞的狗带着少昊也是往那边去的,我们总得把少昊给小帝姬找回来啊,不能让她还没出嫁,就变成了个寡妇。”瑜听寒说着,又一下子来了精神,向着那房子的方向就开始跑过去。 灵儿喊了一声:“等等我。”便也跟了上去。 那片房子看着近,实则走起来远,又施展不开腾云术,两个姑娘开始还能快走,越往后便只能拖着沉重的双腿向前慢慢的走了。 “望山跑死马,这回我是信了。”瑜听寒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道。 “唉……我们这一出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呢,我想柳儿和枫儿了。”灵儿道。 “别说丧气话,怎么就会回不去?” “你看,连少昊殿下这样的上神说被怪兽抓走就抓走,何况你我呢。再说了,到现在也还没见到明晨太子的影子,你说,他会不会已经……” “明晨?就是那个昨晚跟着我的那个傻小子呗,他是条龙,比这个东西大多了,吃不下的,不用担心。”瑜听寒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一条龙?”灵儿眨了眨眼,如果瑜听寒真的全忘了,怎么可能还知道他的真身。 第六十六章 再相逢 “掉到水里时他现原形了啊。”瑜听寒一副:“这不很正常吗?”的表情看了一眼灵儿。 “哦,哦。”灵儿点了点头。 “那会飞的狗为什么只抓走了少昊而不抓走我们呢?”瑜听寒一边走一边说,反正嘴闲着也是闲着。 “不知道。”灵儿摇头。 “你说,会不会它就是个母的,抓了少昊去拜堂成亲的啊?你看啊,那少昊长得蛮帅的吧,又是天君的七子,这身份,这地位定是妥妥的高啊,一下子嫁了个高富帅,那飞狗怕是做梦都要笑醒的。” 灵儿白了一眼瑜听寒,完全不明白她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胡言乱语,天马行空的乱想。 “你别不信哦,你读过《山海经》吗?那里就描写了很多怪异的灵兽啊,其中不乏就有女灵兽为了寻找如意郎私自出山的故事。自古嘛,只要是个动物,谁又能逃得了这情爱之网呢?” 灵儿撇了一下嘴,不以为意。 “哎,你真不信啊?”瑜听寒一边说,一边将身子转了回来,倒退着一边走一边和灵儿絮叨:“别说动物了,在我们人间,还有许多植物也是两两相生的呢。如果这次我们能回得去,我就把你嫁了。” “你……你……”灵儿突然脸色大变,伸手指着前方,竟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又干什么?”瑜听寒说着,一回头,也惊得不动了。远处明明刚刚看到的那些尖屋顶竟然不见了:“什么情况?海市蜃楼么?” “什么是海市蜃楼?”灵儿道。 “在太阳光下,由于空气中的水分子的作用,将太阳光进行折射和反射,将远处的景像像投影仪一样的投射到了空中,于是我们就能看到了,实际上只是虚幻的,只要太阳光一弱或不在,那虚幻便会消失。”瑜听寒说着,抬眼看了看,果然,太阳已然西斜。 “没有了房子,我们还要往那边走吗?”灵儿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走吧。少昊消失的方向毕竟是这边,也许我们走过去,还能找到他。”瑜听寒咬了咬唇,接着道,在太阳完全落下去之前,我们得找到一处高地,否则,会被随夜晚来临的弱水淹没的。” “四顾茫茫,哪有高地?”灵儿向四周都看了个遍,也没看到高地的影子,对于弱水的汹涌之势,她在早上时是已经见识过的,所以也不敢掉意轻心。 “实在没招的话,我们只能望着前走了,别管,一直走吧。”瑜听寒说着,拉起灵儿的手,大步继续向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看着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就要消失在地平的尽头,瑜听寒不禁加快了脚步,拉着灵儿的手迎着太阳向前奔去。 明晨自那弱水河仙走后,便也顺着太阳的轨迹一路向西的走去,虽然明知那个掉进弱水的瑜听寒只是一个幻像,但他却还是忍不住的伤心。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什么异常,只是这草甸,却是似乎永远没个尽头一般。 他一边走,一边四处查看,希望能发现瑜听寒留下的踪迹,可是,什么都没有,连那绿色的布条也没有。太阳快落下去了,弱水又该生了,明晨很担心瑜听寒的安危,只得加快脚步赶路。 突然,他顿住了。因为他发现在自己面前的草甸上,豁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就像是谁用巨大的利刃硬生生的在草甸砍了一刀似的,好好的平地上,一个巨口大大的张着,看不到对岸,也不知道有多长,裂谷里有云升起,向下望去,除了谷壁上有树有藤外,谷底却是黑黑的,望不到底,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俐琊谷、俐琊谷,难不成这才是真真的藏三生石的俐琊谷?”明晨想。站在裂口边上,他又忍不住再一次的试了试法术,发现还是什么也施展不出来。 “如果这三生石真在这下面,那听寒这丫头肯定也在下面,不行,我得下去找到寒儿,不能让她有半分的危险。”明晨想着,弯下腰拽着藤条,踩着裂谷边就准备往下去了。 “小心!”瑜听寒和灵儿一路向前,夜幕中却没有注意到地上的巨大裂口,兀自往前,被眼尖的灵儿一把拽住。 “看,这是一个裂口!”灵儿指了指脚下。 瑜听寒这才猛的收住了脚,再定睛一看时,发现自己右脚已有半个脚掌踏空在裂口边缘了,若不是灵儿急时拽住,只怕此时自己已一头载了下去,看着这深不见底的裂谷和望不到边的黑暗,瑜听寒感到一阵后怕,定了好一会儿神,才道:“地球上有这种裂谷,可以深到数万丈,却是没想到这天上也会有,平平的地上突然出现一道,真不知道要坑死多少人。” “寒儿,是你在上面吗?”一个声音自谷下传来。 “谁?”瑜听寒愣了一下。 “好像是明晨太子的声音。”灵儿接着大喊:“明晨太子,是你吗?” “是我。你们就在上面,别下来,等我上来。”下面传来回复,接着,瑜听寒脚边的藤蔓动了动,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然后一个黑影,从谷下一闪身,跃了出来,稳稳的落在了裂谷的旁边。 “寒儿,真的是你?”明晨刚刚站稳,便忙着伸手来拉瑜听寒的手。 “是你呀,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瑜听寒看着明晨笑了笑。 “我可担心你了,你也没事吧?”明晨眼里全是关切。 “没事啊,但是我们的一个朋友被飞狗抓走了,我们得去救他。” “一个朋友?什么朋友?”明晨皱眉。 “是少昊殿下。”灵儿道。 “少昊殿下也来了?” “我在追你的时候,上到九重天,正好遇到少昊殿下,便告诉了他小帝姬要来寻三生石的事情,想着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于是……” “唉……这俐琊谷任他是大罗神仙也无用,你们肯定也是发现了这里用不了法力的吧?”明晨无奈极了。 “嗯,在这里什么也干不了。”瑜听寒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到这里的?”明晨上下打量了一圈瑜听寒,她除了头发有些乱以外,看起来还不错,于是将一颗提起的心稍稍的放回了肚子。 “我们一路向西啊,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瑜听寒道。 “还好,还好,在弱水升起时我们都到了这里,你可知道,我是耽心极了。”明晨眼望着瑜听寒,一刻都不曾挪去。 “可这么大一个裂谷,我们怎么才能过得去啊?”灵儿又站在谷边向里探着脑袋看了看。 “不必过去,我猜这才是真正的俐琊谷,前面的那些,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明晨擦了擦额头的汗道。 “这才是真的?裂谷?俐琊谷?”瑜听寒抓了抓脑袋,这是她每次觉得脑瓜子不够用时便会有的习惯性动作。 “这回应该不是幻像了。”明晨又长长的舒了口气,默默的想。 “难道那三生石就是在谷底?天啊,这里深不可测,黑漆漆的也看不到底,却是不知道有多深,怎样才能下得去啊?”瑜听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 第六十七章 逃避弱水 明晨觉得瑜听寒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陌生,好像和自己并不相熟似的。唉,也罢,她定然还在生着自己的气呢。 “我刚刚下去了一小截,听到你们说话,我便返了回来,下面雾障厚重,实在望不到底,今晚我们只能在这谷口歇息,等天亮了再做打算。”明晨道。 “好啊,反正也走了一天的路,我的腿都走抽筋了,只是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弱水升起。”瑜听寒看了看四周,依然没有任何一块高处,不禁有些失望。 “就算弱水升起又怎样,水往底处流,这谷那么大那么深,定然是伤不了我们的。刚刚那谷壁上我发现了一株大松树向外伸出,若实在不行,我们便去到那大松树上歇去。” “是吗?太好了,不如我们趁着弱水还未生起,先去到谷壁上的大树上吧。”想起落水的难受感,瑜听寒便觉得不寒而栗,连忙道。 “你来看。”明晨伸手拉过瑜听寒,指了指谷下,那浓雾之中,在离这谷口不远处有一团黑漆漆的影子:“看到了吗,就在哪里,但只能拽着这些藤蔓下去,那谷壁又滑,得万分小心。” “嗯嗯。”瑜听寒点了点头,又回头对灵儿道:“灵儿,你怕吗?” 灵儿摇了摇头:“你们敢,灵儿自己也是敢的。” “好,我先下去接应你们,你们可一定要抓紧了。”明晨说着,一躬身,抓住了粗藤慢慢的往下滑去。过了一会,他在下面叫道:“我到了,寒儿,你抓紧了,快下来吧。” “没事了,他到了,灵儿,你先下去。”瑜听寒对着灵儿道。 “不行,你先去吧。”灵儿摇了摇头。 “都什么时候了,还谦让啊,我告诉你,这草甸上的弱水升起来可快得很,那水压力又大,能活生生把人从圆的压成纸片的。别磨蹭,快去。”瑜听寒轻轻的推了推灵儿。 “可是……” “还可是什么?我又不是你主子,快!”瑜听寒催促道。隐隐的,远处似有水滋滋的声音:“快,再不下去就来不及了。” 灵儿也听到了,便不再多说,弯腰握住藤蔓,慢慢的滑了下去。 “听寒,我到了,你下来吧。”灵儿大喊。 “抓紧了,千万抓紧了。”明晨大喊。 “知道了。”瑜听寒应着,也抓住了藤蔓,一点一点的向下滑去,那动作,让她想起曾经过做的攀岩。 一双手从下方伸了上来,托举起她的脚:“小心一点,你抓稳我。”是明晨。靠得那样近,近得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瑜听寒有点不好意思的缩了缩。 “你别乱动。”明晨说着,将瑜听寒接了下来,确定她双脚踩实在树上后,才稍稍的松了松手上扶着她的力道。 “这树虽大,太是横空斜出,必定不能吃太多的力,所以,我们不能乱动。”明晨对着瑜听寒和灵儿说。 灵儿退后,找了个树枝子慢慢的坐下,又死死的抓住了旁边的枝子,才道:“我扶稳了。” “来,寒儿,这边这树枝大些,你靠过来一些。”明晨伸手牵住瑜听寒的手,将她慢慢的带着往粗枝杆处移动。 三个人才安顿好,便听得顶上那水声越来越大,但奇怪的是,只听得水声却并不见有水从高处流淌下来。 夜风渐寒,谷里的横风也越来越大,虽然松树虬枝纵横,但也敌不过呼呼的大风,变得摇摇晃晃。 “寒儿,你抓紧我。”明晨说着,向瑜听寒身边又挪了挪。 “你说什么?”风实在太多,只听得呼呼的声音和树枝相互磨擦的声音,说话的声音一出嘴,便像觉了海的石头一样,被风吞没了。 “我说,抓紧我。”明晨大喊,伸手摸索着拽住了瑜听寒的手。 “这里摇得实在太厉害,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晕车了。”瑜听寒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明明什么也没有吃过,却很想吐。 “坚持住!”明晨喊。 “灵儿!灵儿,你还好吗?”瑜听寒冲着两步之摇的灵儿喊。 “没事,我抓……啊……”灵儿话还没说完,就只见一团黑影在树树间晃了一下,然后灵儿便拽住树稍高喊:“啊……” “不好,灵儿要被风刮走了。”瑜听寒连忙向灵儿伸手手:“灵儿,你别怕,我来救你。” 明晨则一手死死的拉住瑜听寒:“你别动,我来。” 明晨一边说,一边在摇晃的树上慢慢的挪动着步子,慢慢的靠近已被风吹得整个身子都在空中飞舞的灵儿旁边。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啊!”一声短短的惊呼,明晨脚下一滑,竟也被风得失去了重心,横了起来。 “明晨!”瑜听寒大呼一声,也顾不得许多了,伸手便拽住明晨的衣服。就这样,三个人被连成了一串,只有瑜听寒的另一只手还拽着一根细细的树枝了。 横风肆虐,那树枝明显承受不住几个人的体重,不多时,便传来了清脆的咔嚓声。 “寒儿,你快放手!”明晨道。 朦胧中,瑜听寒看了看自己手里拽住的树枝,再看了看旁边一根更为粗壮的,决定慢慢的将手移过去,可谁知手才稍稍一松,簌的一下,整个人便抓了个空,随着横风,飞了出去。 “啊!” “啊!” 三个人中有两个人都在惊叫,明晨一右一左,死死的将两个女生拽住,那风就像浪头一样,带着三人在谷间起起伏伏。 不知过了多久,那风骤然停歇,三个人一下子失去了风的托力,重重的向下坠去。明晨猛的缩手,将瑜听寒圈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一仰身,将她托起向上,而自己刚准备用背部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未知的谷底。 “扑……”三个人滚落到地面,顿时昏了过去。 瑜听寒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自己在不断的奔跑,跑得好累啊,四肢都在痛,啊,腰也在痛,背也在痛,她想伸手揉一揉自己的腰,抬手却摸得一地的沙子。猛的想起自己和灵儿明晨三人被风刮跑的事来,心里一惊,立即睁开了眼。 眼前已不再是黑暗一片,取而代之的是迷朦的带着些许桔色的雾气,天地间就像被罩在了一只巨大的磨砂玻璃杯里一样,有光,得并不明亮,显得很是柔和。身下是厚厚的黄沙,不远处有几块突起的闪着微光的黑石。 “灵儿!明晨!”瑜听寒忍着痛坐了起来,一边四处查看,一边叫。 “听寒……”一阵微弱的声音传来,是灵儿,在黑石头的另一边。 “灵儿,是你吗?没事吧?”瑜听寒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 “我……咳……还好。听寒,你受伤了吗?”瑜听寒绕过黑石,只见灵儿已支起半个身子。 “我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就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痛。”瑜听寒从头到脚的将自己摸了一遍,确定了并没有骨折或其它的外伤,才又接着道:“我没事呢,你呢?” 灵儿也试着动了动,手没问题,腿也没问题:“没事。” 灵儿看了看四周,皱着眉道:“可是,明晨太子呢?我隐约中感觉到在坠地的那一刹那,他显了原形,我们是掉在他身上的。” 第六十八章 治愈之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应该在不远的地方,我们去找找。”瑜听寒拉起灵儿的手,将她扶了起来,两人又拍了拍身上的黄沙,互相搀扶着,确定了一个大至的方向便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喊道:“明晨太子——” 黄沙很厚,每迈出一步都会被沙子将腿深深的陷住。其实也幸得有这厚厚的沙,要不从那么的地方掉下来,几个人不被摔成肉泥都算是好的了。 “咦?那是不是明晨太子?”瑜听寒指着前方不远处黑黑的一条道。 “好像是,我们走近一点。”灵儿揉了揉眼睛。 再走得近一点了,才看清真是明晨,不过此时是他的真身,长长的一条桶粗的青龙就这样软趴趴的摊在沙地上,尾巴毫无生气的搭拉着。 “明晨太子!明晨太子!”两人绕到明晨的头边,轻轻的拍着他的头呼唤。 过了良久,明晨才慢慢的睁开眼来,看了看瑜听寒和灵儿,嘴边的胡须轻轻的动了动,又将眼闭上了。 “明晨太子,你感觉怎么样?”灵儿连忙问。 明晨轻轻的摆了摆头,艰难的睁开眼,慢慢的道:“我的腿是不是没有了?” “啊?什么话?”瑜听寒吃了一惊:“你别动,我给你检查一下去。” 瑜听寒说完,绕着明晨慢慢的走,一边走一边帮他查看着身体,却见他整个龙身到处都是刮擦的伤痕,虽然伤口都算不上深,可却在向外慢慢的渗着血水,有好几处,甚至连龙麟都刮掉了,露出白森森的肉。 “嗯,前爪完好。”瑜听寒拉着明晨的前爪仔细看了看,大声的喊道。 “嗷——”明晨右后爪不自然的扭着,瑜听寒才轻轻的碰了碰,明晨便大叫起来。 “右后爪骨折,需要木板固定。”瑜听寒又喊道。 “左后爪破了皮,但无大碍,尾部有20厘米长,深约1厘米伤口两处,正在流血,急需包扎。”瑜听寒一边检查一边喊。 “我去找木板!”灵儿在明晨的头部喊了一声。 “这里视线不清楚,你小心一些!”瑜听寒一边叮嘱灵儿,一边敏捷的扯起自己的裙摆,唰唰的撕下几条,先将明晨尾部正在流血的伤口包了起来。 明晨身上小的伤口实在太多了,要全部给他包起来,瑜听寒这身衣服就算撕光了也是不够的,只能先仅着那些看起来比较严重的伤先做处理。 “寒儿,你没事吧。”终于缓过劲来的明晨轻轻的问。 “没事啊,我好得很。”蹲在明晨右后爪边的瑜听寒道。 “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明晨轻轻的罢动了一下尾巴,却被瑜听寒连忙按住. “你别乱动。” 明晨一下子觉得又回到了2018年瑜听寒的小屋里的感觉,既温暖又幸福,他哼了哼,不再动弹。 “痛吗?”瑜听寒轻轻的扶着它身上鳞片掉落的地方,指尖滑过,那白森森的肉抖了抖,瑜听寒连忙缩回了手。 “嗯。”明晨低低的应道。 “你这鳞还会长出来吗?” “应该会吧。” “哦。”瑜听寒也应道,过了一会,又道:“都怪我,本来一个人进这俐琊谷的,现在却拖累了你们三个,那个少昊殿下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唉……”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这俐琊谷的。” “你知道?” “当然知道。你不就是想从三生石上知道小帝姬的命运的吗?你不就是想通过三生石的记载去找到她的元神的吗?” “是呀。灵儿告诉你的?”不应该呀,这天上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就是灵儿了呀,她不可能告诉其它人的。 “嗯,灵儿告诉我你来俐琊谷了,我便猜到你的目的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小帝姬的?”瑜听寒觉得很奇怪,因为之前所有关于明晨的记忆都被那失魂丸全并删除,所以,现在她一脸的蒙逼。 “唉……”明晨以为她又在跟自己闹,便不再接这个话题。他觉得被瑜听寒抚过的伤好像渐渐不那么痛了,两人其实谁也没有注意到,明晨的伤正在慢慢的愈合。 “前面有残缺的大殿。”灵儿急急的跑了过来,手里却空无一物。 “你找到木板了吗?”瑜听寒顾不得灵儿说的话。 “没有,这沙地上什么都没有,但前面有一幢破旧的大殿,看起来像是上古时期的神堂一般。”灵儿急急的说道。 “管它什么大殿神堂的,现在明晨太子脚折了,哪儿也是去不了的。”瑜听寒失望的看了看四周。 “什么样的大殿?”明晨问。 “巨大的柱子上刻有猛兽,殿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祭台,殿后似乎背靠着一座大山,我没走近,又有这迷雾,实在看不清,又怕你们等得着急,便又顺着去时的脚印先回来了。”灵儿道。 “我想,那三生石定与那大殿有关。”明晨缓缓的道。 “如果三生石就在那大殿里的话,是不是就是说凿齿兽也就在这附近了?”灵儿说着,下意识的回头四顾。 “明晨太子,你能动一动吗?”瑜听寒轻轻的推了推明晨。这么大一坨,就凭自己和灵儿,肯定是拖不动他的。 明晨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身子已经不痛了,再动了动尾巴,尾巴也没问题了。 “你……你……你的伤好了呢。”灵儿指着刚刚还四处渗血的明晨的背部惊讶的喊。 瑜听寒顺着灵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那些伤都好了。 明晨也扭头看了一下,簌的一声,他又变回了人形,只是右腿依然无法着力。 “难道我们的法力愎复了?”灵儿叫道。她试了试,向上跃了起来,果然,她已能轻松的跃起数丈。 “太好了,这里可以使用法力了。”瑜听寒也高兴起来。 明晨随即盘腿坐了下来,双手合十,不一会儿,随着指尖冒出的白气,他的骨折也很快好了起来。 “看来我们是摆脱了那草甸的控制了。”明晨缓缓的站了起来,又伸腿试了试,才道。 “嗯嗯,那奇怪的草甸。”瑜听寒点了点头:“既然没问题了,法力又复原了,我们就去灵儿说的那处大殿看看吧。灵儿,你前头带路。” 灵儿点了点头,缓缓的升起云来。明晨和瑜听寒也驾了云,跟在她的身后。 果然,三人驾云后前行不远,便看到了灵儿口中所描述的那破旧的神殿了。说实话,真的是很破旧,到处是倒塌的石柱,石柱裂缝里,甚至还稀稀拉拉的长着些小树苗和野草。 三人按下云头,在大殿前落了下来。 没有倒塌的巨大石柱冲天而起,大得足要三四个人才能围过来,上面雕着有着强劲四肢,似龙非龙似虎非虎头顶尖利独角张着大口露着尖牙的猛兽,它们神态各异,在每一根柱子上各自盘据。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瑜听寒数了数那些柱子,立着的有六根,倒下断倒的有三根,难道传说中的凿齿兽就是这几只刻在石柱上的东西吗?她一边想着,一边迈步便向大殿内走去。 第六十九章 三生石 大殿高阔,虽然残败,却还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威严,让行走在里面的人不自觉的感到自己的渺小和压抑。 “这大殿如此雄伟,却不知是何人所建?”瑜听寒一边走,一边四下里张望着:“明晨太子,你说这天上地下那么多的人和神,如果真的都记录在三生石上的话,得需要多大一块石头来记录啊?那又会是谁记录的呢?他怎么会知道其它人的一生?难道他可以超越所有人的生死,站在至高的顶端,不死不灭的为他人安排?” “你这小脑袋里总会装些稀奇的想法,这三生石上的记录,自然是由天地共主来创造的,他老人家早早的就预言了所有人的生死。” “天地共主?是谁?比天君还厉害?” “天地共主那是自然比天君厉害的。他叫盘古。” “哈,盘古!盘古不是早死了吗?身体化为了山脉,血液化为了河流。”瑜听寒道,这小学课文上就有的,以前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而矣,现在看来,只怕是真的了。 “天地共主不生不灭。”明晨道。 “看,前面就是那个巨大的祭台了。”灵儿指了指大殿中间一块圆形的巨大突起。 “祭台?存三生石的地方需要什么祭台?又不是做法的地方。”瑜听寒摇了摇头,向着那圆形高台走了过去。 那高台约莫有五人来高,边上有青石台阶,一级一级的向上沿伸。 “寒儿,你走我身后。”明晨一把将瑜听寒扯了过来,护在身后,自己小心翼翼的踏上了石阶。 石阶似乎久未有人踏过,上面积了厚灰,每踩一步,便留下一个脚印,不一会儿,一长串的脚印便从台下沿伸到了台上。三人摈住呼吸,慢慢的上了高台。 台上正中,还有一个圆形的石鼎,上面依然刻着那柱子上的独角怪兽。 “呵,这个鼎倒是不错,三生石会不会就放在这个鼎里啊?”瑜听寒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伸手轻轻的在那石鼎上摸了一下,顿时,那鼎里轰的一声,猛的窜出一丈来高的火焰来,随即,大殿四周的柱子,也纷纷弹出了火炬,一时间,把个迷迷朦朦的大殿内竟照得清晰无比起来。 “呵,这就是一照明工具啊。”瑜听寒在平复了内心的惊慌后道。 “看!”明晨突然指着大殿后方的墙。 瑜听寒寻声望去,只见那火光正印了三人的影大投到石墙上,石墙上有一尊高大的神像,一手托着个圆形的球,一手拿着柄三叉戟,二眉倒立,怒目圆瞪,膀大腰圆,赤脚踩着只独角兽,只是那影子随着火苗的窜动,竟像是妖魔鬼怪般的摇摇晃晃。 “影子而矣,有什么好稀奇的?”瑜听寒觉得明晨小提大作。做为一条生活在水里的龙没有见过火,这倒是可以理解的。 “不只是影子,寒儿你仔细看,那里是不是有一道门?”明晨再道。 “有什么门,明明就是一座神像。”瑜听寒道。 “好像是一道门。在神像的脚下。”灵儿道。 “嗯?”瑜听寒又仔细的看了看,这才看清,在那神像的脚下,独角兽的腰部位置,确实有两个扣门的狮衔铜圆环。 “走,那三生石肯定是在石门里。”瑜听寒说着,率先从高台上跳了下来,往神像旁跑去。 “等等!”明晨跟说跳了下来。 “怎么啦?” “如果三生石在里面,那是绝对不可能让人轻易拿到的,这里定然有机括。”明晨面色凝重的在那石像周围四处查探。 灵儿也在一旁帮忙搜寻,可是一圈下来,却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 “你们是不是过于紧张了,我看这里平静得很。会不会是那盘古故意对外放出的烟雾弹啊。”瑜听寒说着,伸手向那铜环摸去。 “等一……”灵儿和明晨同声呼喊,可话还没有说话,那铜环便已被瑜听寒握在了手里,同时两手发,向里一推。 咔嚓嚓……顿时,那高高的石门里便响起了沉闷的声音,似是有机括转动。 “快让开!”明晨喊了一声,飞身上前,伸手揽住瑜听寒的腰将她带离了大石门。 门内的声音继续的响着,三个人屏住呼吸,瞪着大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那石门。石门慢慢的向两边移开,里面有火光映出,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开在山腹中的又一进大殿,那大殿高大威严,弯月的拱顶和四围的柱子构筑出一个整体。 “啊?果然这里别有洞天。”瑜听寒挣脱了明晨的手,迈步便向大石门走去。 大殿约有一个足球场般大小,四周的柱子不再是简单的圆形,取而代之的,全是各式神像,巨大威风,个个怒目圆瞪的举着双手托着穹顶,瑜听寒数过去,竟有四十九座之多。 “哇塞,这里的风格,更像古希腊神话里的场景。”瑜听寒小声的说道。 在大殿的正中,有一个巨大的圆球,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个巨大的镂空圆球,里里外外共有三层,似石似金,泛着金属的幽光,从球里隐隐的向外透着光亮,正慢慢的转动着。 三个人好奇的慢慢靠了过去,才走到近前,便隐隐觉得一股寒凉之气扑面而来,让人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这是什么?会不会就是三生石啊?”靠得近了,那圆球上似乎有字迹隐隐显露了出来,瑜听寒盯着那缓慢转动的圆球,总觉得它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仿佛有一个甜美的声音在心底轻轻的对她呼唤:“来,过来……” 瑜听寒便不由自主的拖着步子机槭向那巨形圆球走去,一步一步…… 突然,一声猛兽的低吼撕裂了静谧,紧接着,还没有反应过的瑜听寒便被一只巨爪当胸按在了地上。 那快如闪电的速度让所有人都措防不急,等明晨想去援救时,瑜听寒已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明晨双手挽出莲花,向前一推,一支蓝色的光剑便闪着寒光向那猛兽射去。那猛兽却不闪不避,只是将长长的尾巴从身后甩了过来,轻轻一挥,便将那光剑卷了开去,光剑击在神梳上,发出呛的一声,竟没入那石像里半尺来深,微微颤抖着嗡嗡作响。 那猛兽并不松开爪子,反而是将背上的鬃毛竖起,皱起鼻子,露出尖利的牙齿,低下头,冲冲明里嘶吼。 “凿齿兽?”灵儿一阵惊呼。 明晨双手再推,瞬间,又拍出几十支光剑直直的向那猛兽射去。那猛兽显然对于一下子迎面而来的多支剑有些应付不及,爪子一松,四足挥舞,将那些光剑一一挡去,但还是不幸被几支光剑射中。 灵儿趁着那猛兽抬爪之际,连忙俯身,将瑜听寒连拖带拽的带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怎么样?”灵儿问。 瑜听寒咳了两声,屏住气将全身的灵力运行了一周天后才慢慢的站起来:“没事了。这东西真够重的。” “这么大一个东西,当然重了。传说中的凿齿兽不是人身兽首吗?怎么变成这非龙非虎的独角兽了。”灵儿道。 第七十章 大团圆? “我明白了,这俐琊谷本不可怕,可怕的是这里有某种东西能让人致幻,然后每个人见到的凿齿兽都会是自己想像出来的样子,而当多人同行时,其中谁的意识强,便会影响到其它人看到的东西。”瑜听寒道。 “你……怎么知道?” “以前看过盗墓小说,里面有相关场景的描述,我想,现在我们所见到的,也是八九不离十的,眼下这东西,八成是明晨的意念召唤出来的。” “那可怎么办?”灵儿望着还在和那独角兽打斗的明晨。 “当然是帮他啊!还愣着干嘛?”瑜听寒说完,也学着明晨的样子,又一边回想着那《尚书》中关于攻击法术的描写,将身上每一处的灵力都注入到双掌,猛的拍了出去。 可让瑜听寒吃惊的是,自己拍出来的并不是利刃,却是朵朵透明的冰花,就如天上下的雪一般,个个六角,却又形态各异。 “这也太逊了吧。”瑜听寒为自己的能力感到害羞。 却见那一大群放大版雪花飞速的向那凿齿兽冲去,一个个快如闪电,带着嗖嗖的破空之声,直奔凿齿兽的面部。 凿齿兽正忙着对付明晨,自是没有提前预知瑜听寒的暗算,那几百朵冰花竟无一遗漏的全部拍在了它的脸上,顿时那凿齿兽竟如人一般的伸出两个前爪捂着脸嗷嗷大叫起来。瑜听寒见自己一招击中,正待欺身向前再补上一掌,却发现那凿齿兽滚倒在地,越缩越小,最后竟变成个人的样子。 “啊,是少昊!”瑜听寒惊呼出声。这到底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少昊殿下!”灵儿也认出躺在地上的人来了,刚想上前,却被明晨一把拦下。 “小心有诈!” 自从进入这俐琊谷后,发生的事情实在诡异至极,灵儿在明晨的断喝下,停下了脚。 明晨右手一挥,从袖子里变出一长剑来,拎了缓步向前,慢慢的走到那躺倒在地的少昊面前,用剑将他指了,大声的道:“你到底是何方妖孽,竟敢变成天君七子模样欺骗我等?” 那少昊躺在地上,将捂着脸的手慢慢拿开,看了看提着剑指着自己的明晨,又看了看跟在明晨身后的瑜听寒和灵儿,突然笑了起来:“寒儿,你没事就好。” “嗯?”瑜听寒闻言,愣了一下道:“你不是被那飞狗抓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寒儿,别离他,这凿齿兽竟能幻化为人形,想来功力不凡。”明晨依然拿着剑恶狠狠的指着还躺在地上的少昊。 “明晨太子,你也赶来了?”少昊试图坐起身来,却被明晨一个欺身上前,将那剑横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明晨太子,他真是少昊殿下。”灵儿喊。 “你怎么知道?这凿齿兽可恶之极,先斩了再说!”明晨说着,做势便要在手腕上用力。 “慢着!”瑜听寒连忙将明晨的胳膊拉住:“小心伤了自己人!我来问他便是。” 明晨手上稍稍的松了力,却依然没有挪动剑的位置。 “你说你是少昊殿下,却是要如何证明?” “玄灵台,紫梅树下……”少昊深情的望着瑜听寒。 “停!”瑜听寒连忙伸出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脸上不由得一热,想起自己刚刚来这天上时少昊靠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一时羞涩得怕他又再说出来。 “寒儿,你看。”少昊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人偶来,那人偶雕刻得极其精致,眼波流转处,仿佛到处都是春光。 “这是送给你,刚做好,正要前往可凝轩,半道却碰到了灵儿,于是便随着她一起来了这里。”少昊说着,将手里的人偶向前递去。 瑜听寒刚要伸手去接,却被明晨一下子夺了过来,拿在手里:“哼!诡计多端!” 明晨看了看那人偶,却见那人偶活生生的就是瑜听寒再版,那一频一笑,不对,不是瑜听寒的再版,准确的说是小帝姬的再版,他当然分得清,她们两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样的。小帝姬的眼神婉约,而瑜听寒的眼里,随时都会闪着古灵精怪的光芒。 “你果然是少昊殿下?”明晨收回了剑。 “明晨太子,多亏你一路护送小帝姬,少昊在此谢过。”少昊爬了起来,连连拱手。 瑜听寒从明晨手里拿过人偶看了一眼,低声的嘀咕道:“就凭这个木头人就放过了他?你确定他的真身了?” 少昊和明晨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把目光投到了瑜听寒的身上。 灵儿在一旁倒是看云里雾里的,连连道:“少昊殿下跟我一起来的,后来又被怪物抓走了,穿的就是这身衣掌,应该就是他没错的。” “谢灵儿姑娘信任。”少昊又冲灵儿拱了拱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怎么又会变成凿齿兽的样子?”瑜听寒手里捏着人偶,连连问道。 “在草原上那怪兽抓了我一路就带到了这里,把我丢在这大殿之内便消失不见了,我刚刚看到你们走进来,正要与你们打招呼,你们便对我发起攻击了。”少昊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道。 “你与我们打招呼?难道你不知道你已变成凿齿兽的样子了吗?”明晨依然提着宝剑。 “不知道啊。”少昊摇了摇头。 “哎呀,不怪了,既然大家都没事了,那就继续找三生石吧。”瑜听寒不想追究太多,只想快快的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她还想再看看李子函的记录。 “我想,这就是三生石。”少昊指了指那还在慢慢转动着的大圆球。 “三生石,三生石,不应该是块石头吗,怎的变成一个大圆球了?”灵儿一脸的疑惑。 “嘿,有障眼法自然有障耳法啦。”瑜听寒毫不在意,自从穿越过来,她已见了太多太多超呼自己想像的事情。 “可是,要如何才能查看到这上面的记录啊。”瑜听寒慢慢的再次靠近那大圆球。 “这里有个机括。”少昊也走上前来,指了指圆球的顶端:“在你们没有到来之前,我已在这里查看过了。” “那怎样?有没有找到什么玄机?”瑜听寒连忙问。 “除了这个机括外,我也没发现别的了。”少昊摇了摇头。 四个人围在圆球边,专注的看着最里层在缓缓转动的小球,不知不觉间,瑜听寒竟慢慢飞升起来,就在她伸手去触碰少昊说的那个机括时,却发现另外三只手也不约而同的伸了过来。最终,四只手同时在那圆形的机括上按了下去。 机括才按下,便见那圆球的最外层腾的一下炸裂开来,分为六瓣,像花瓣托举着花芯一样,四围升起桔色的雾气。 “啊,居然是这样打开的。”瑜听寒高兴的道,除了一层外壳,最里层的圆球上的字迹似乎更加清晰起来。 正当大家都兴奋的准备寻找下一步的机括时,就听得殿外呼呼风声响起,同时,四周都想起了那野兽的低吼。 “好,真的凿齿兽来了。”明晨反应迅速的一把拽住瑜听寒将她带离圆球,而少昊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拽住了她的右手。 第七十一章 大战 三人落定,瑜听寒有些尴尬的从明晨和少昊手里抽出自己的左右手,抬眼看去,却见那灵儿就像被施了法一般,还半悬在那圆球之上,死死的盯着不放。 “灵儿,快回来!”瑜听寒喊。 少昊一个纵身,将灵儿拉了回来。才落地,便见大殿门口簌簌的跑进三头身高八丈,嗞牙裂嘴的凿齿兽来,是的,是真的凿齿兽,与那外殿柱子上刻的一模一样。三只凿齿兽一字排开,将那大殿的进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等只来寻三生石,查看了需要的东西自然会走,请行个方便。”少昊冲三只凿齿兽抱了抱拳。 “跟这些畜生废什么话?打!”明晨低吼。 三只凿齿兽同时跺了跺脚,猛的腾空跃起,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向大家扑来。 “快闪开!”明晨推了一把站在自己身边的瑜听寒,而少昊则及时的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瑜听寒一下子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妈呀,同时两个帅哥关心,那可是在前世从没有享过的顶级待遇啊。 瑜听寒脑子里正胡乱的想着,那凿齿兽已扑到了众人的头顶之上。四人不约而同的同时了掌,明晨打出的是光剑、瑜听寒拍出的是冰花、少昊拍出的是判官笔、灵儿拍出的是刀刃。四种兵器,齐刷刷的向三只凿齿兽奔去。 那凿齿兽果然了得,在空中竟生生的止了步子,一扭尾巴,三只分散开来形成品字形,将四人团团围住,一声一声的对着大家发出低沉的吼声。 四人背靠着背的站着,不停的挥动双手拍出光波,向凿齿兽分散攻击,那凿齿兽怒了,前蹄抬高,在空中刨了几次,竟突然由一个身子分裂出三颗头来,个个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两尺多长的尖尖牙齿,滴着散发着恶臭的口水,向四人猛的扑了过去。 明晨也腾身而起,一下子现出原形,盘距在空中向下打击凿齿兽,而少昊和瑜听寒在升到半空,在中路对凿齿兽进行攻击,灵儿独守着低层。一时间,便间大殿之内飞沙走石,一龙三兽三人在电光火石中打得不可开交。正打着,殿外又传来吼叫声,瑜听寒抽空看了一眼,却见又有凿齿兽从门口涌了进来,不多不少,只好六只。如此看来,这九只凿齿兽是已经到齐了,那凿齿兽战斗力爆表,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已然成了未知数。 三只凿齿兽已让几人感到对付乏力,同时又加入九只,让大家更是有些力不从心,虽然瑜听寒对于打斗的法术已掌握得越来越熟悉,可终究还是缺乏实战经验,在攻击中,经常法力扑空,白白的浪费了许多能量。 四人很快明显的处于了弱势,明晨也从空中化为人形降到了地面,九只凿齿兽,27张嘴,光是那声声低吼,就能让人心灵俱裂。 “少昊殿下,你带着寒儿她们先走,我在这里顶一阵子。”明晨嘴角已渗出了血丝,可见恶斗已让他少了不少元气。 “不,我不走!”瑜听寒一边挥手发射冰花一边倔强的道。 “我们不是凿齿兽的对手,快走啊。”明晨又拍出一掌,正击中一只凿齿兽的额心,那凿齿兽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爬了起来,向众人扑来。 “灵儿,快带小帝姬走!”少昊将瑜听寒扯了过来,推向灵儿。 “啊?”灵儿愣了愣。 “我和明晨太子在这里可以抵一阵子,你们两快走,灵儿,记得保护好小帝姬。”少昊说着,也顾不得回头看两人,忙着又向扑过来的凿齿兽发起攻击。 灵儿顿了一下,看了看两个正背对背忙活的男人,一横心,一把拽着瑜听寒的手就往外跑。 “不,我们不能走,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瑜听寒被灵儿拽住一边跑却一边回头叫。 “先出去再说。少昊和明晨太子法力高强,不会有事的,我们在反而会拖累他们。”灵儿道。 好像灵儿说得有道理,只有先跑出来,再从长计议了。瑜听寒也顾不得许多,和灵儿便往殿门跑去,眼见着跑到外殿刚想松一口气,却听得背后生风,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硕大的凿齿兽便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尾巴左右的摇摆着,带着外殿那此火焰一个劲的乱摇。 灵儿连忙一挺身拦在了瑜听寒的面前。 那凿齿兽没给两人喘气的机会,猛的张大嘴便向两人扑来。瑜听寒连忙拍出冰花,向那凿齿兽射去。凿齿兽皮厚肉燥,冰花击中,只是留下点点伤痕而矣,好似并不能伤到根本。凿齿兽一看两人法力不高又不善战,似乎便有意戏之。 绕着二人左转一圈,右转一圈,突然尾巴一剪,一下子将灵儿卷了起来抛向空中。 “不要!”瑜听寒连忙大叫着冲过去。 那凿齿兽也是坏得很,灵儿正待下坠,还未来得及提气之时,它已快速的伸出利爪向着灵儿拍去,灵儿的身子便像一片落叶一般,一下子横飞出去,撞在了石柱之上,慢慢的滑了下来。 “灵儿,你没事吧?”瑜听寒连忙跑了过去。 那凿齿兽得意的仰天长吼,接着,又猛的伸出爪向灵儿踏去。 瑜听寒连忙双手托举,硬生生的将那巨爪与灵儿隔了开来。 凿齿兽一击不得逞,三颗头同时发出吼叫,猛的腾空剪尾,那粗大的尾巴便直直的向瑜听寒袭来。 瑜听寒闭上眼,心想:“这回怕是完蛋了。”突然却在电石火光间,感到背心一热,随后便觉得一股强大的真气由丹田处生发,一直向上向上。下意识的,瑜听寒又挥出了一拳。只得一声闷哼,那凿齿兽竟应声而倒。 “啊?是我打倒了它吗?”瑜听寒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手,猛的想起在湖边见到的那个白胡子老翁来,难道是他给自己注入了真气? 那凿齿兽倒在地上,却不消片刻又站了起来。 “来吧,来吧,我瑜听寒不怕你。”瑜听寒冲凿齿兽挥动着拳头。那凿齿兽吃了亏,自然是绕着瑜听寒走,看那下垂的尾巴,好像有点害怕的样子。 瑜听寒慢慢的后退着往灵儿身边靠:“灵儿,怎么样?” “我……我没事……”灵儿的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并不好的样子。 那凿齿兽见瑜听寒退后,却并不立即跟上来,而是站在原地,观察着瑜听寒的一举一动。 瑜听寒见那凿齿兽站着不动,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将灵儿扶了起来,靠在了石柱之上。 内殿的打斗声并没有停歇,而是似乎越来越激烈,时有东西破碎的声音伴着凿齿兽的吼声传来。 外殿这一只就够瑜听寒吃一壶的了,那内殿还有整整八只呢,真不知道这两个小哥哥在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 瑜听寒不也懈怠,护在灵儿的身边,随时做着攻击的姿态,那凿齿兽摇了摇头,摆了摆尾,做出一副无趣的表情,慢慢的向后退。 “哼,滚远点,再敢过来,我宰了你!”瑜听寒冲着它又挥了挥拳头。 凿齿兽慢慢的退开,然后一转身向外走去。 第七十二章 你吃了我吧 “好啦,灵儿,没事了,好啦。”瑜听寒见凿齿兽跑开,这才敢回头看着灵儿。 “我……我背有些痛。”灵儿小声的道,眼神显得有些幻散。 “灵儿,你可要撑住啊。”瑜听寒知道,灵儿应该是受了内伤。 “听寒……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保住帝姬仙身。”灵儿断断续续的道,突然,两眼一直,瞪着瑜听寒的身后。 “你怎……”瑜听寒话还没有说完,灵儿便使出全部的力气,猛的一把将瑜听寒远远的甩了出去,等瑜听寒从地上爬起来时,才发现原来是那只走掉的凿齿兽又偷偷的回来了,并且此时,它已将灵儿叨在了自己的嘴里。 那尖利的牙齿刺穿了灵儿的身体,灵儿两只手无力的低垂着,两眼望着瑜听寒,才一张嘴,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你放开它!”瑜听寒愤怒急了,连发数掌,一时间冰花四溅,向利剑一样向那凿齿兽飞去。 凿齿兽并不躲闪,而是一仰脖子,将灵儿活生生的吞下了肚。无数冰花陷入凿齿兽的身体里,它晃了几晃,咕咚一声载倒在地。 “你个畜生,你快把灵儿还给我。”瑜听寒冲了过去,对着凿齿兽大喊。 凿齿兽张了张嘴,那样子,看起来竟像是在微笑。 瑜听寒气极了,又是数掌拍出,一阵嗤嗤的利刃入肉声传来,凿齿兽四肢平伸的躺倒在地,眼角竟有泪流出。 “灵儿,你还我灵儿……”瑜听寒哭喊起来,一边哭,一边不顾一切的去掰那凿齿兽的大嘴。凿齿兽微微的动了动,一阵白烟升起,那凿齿兽化出一个人形来。 “你?”瑜听寒见着这个浑身是伤的中年男子,连退两步。 “我……终于……解脱了……”那男子嘴角流着血,脸上却挂着微笑。 “你是何人?”瑜听寒举掌作出攻击的姿式。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瑜听寒,缓缓的道:“谢谢姑娘让我解脱。我在这里被困了万万年了,我累了,是该走了……” “你到底是人是妖?你快将灵儿还给我!”瑜听寒厉声喝道。 “呵呵……”那男子仰天大笑,眼里却是清泪横流,过了半晌才道:“我本不是妖,可被困在这里我便成了妖。万万年来,我不曾伤害一人,可今天,我真的太想得到解脱了。” “你……什么意思?” “外人只道这俐琊谷的凿齿兽凶狠,却不知这天地共主更是凶狠,为了守护住三生石,他竟活生生的让人变成了无智无知的兽!” “你说清楚。” “小姑娘,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不过我劝你尽早离开这里。三生石你是看不到的,除了我,还有八只凿齿兽守护在这里,很快,你的朋友也会变成凿齿兽对你发起攻击。”那中年男子强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 “我的朋友?你到是快说清楚啊!” “凿齿兽本是这天神,只因天地共主立下了诅咒,但凡是靠近三生石的,必会变成凿齿兽。而要想解脱,必定是要吃掉一下个前来寻三生石的人。你的朋友被我吃掉了,我便得到了解脱,可是她却马上就会幻化成兽了,并且她将不会再认识你,只会对你发起最凶狠的攻击,因为只有吃掉你,她才会恢愎人形。” “你是说她并没有死,只是会变成凿齿兽?” “是的,她将代替我继续守在这里,直到她吃掉下一个人为止。我等了万万年,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哈哈……这里没有温暖,这里没有太阳,这里没有红花,这里没有绿草,这里有的,只有无尽的血腥……我要走了,我要走了……”那人说着,却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怪不得这凿齿兽不要命的如此凶狠,原来是被诅咒变成了凿齿兽的天神,不好,得快点进去帮少昊他们。 瑜听寒想着,便又拔腿往内殿跑去。内殿里,到处都是破碎的石块,少昊和明晨显然已处于下风,正被八只凿齿兽团团围住。 “少昊、明晨,快找机会离开这里!”瑜听寒大喊。 有凿齿兽听到了瑜听寒的声音,便调转身子做势向她扑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快走啊!”少昊大喊。 明晨迅速的拍出几掌,趁凿齿兽躲闪之际,也大喊道:“你快走!” “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这三生石我不看了,我们走吧。”瑜听寒大叫。 两只凿齿兽踏着沉隐的步子向瑜听寒慢慢的靠近,一低头,六张嘴发出狂吼,正当瑜听寒感到那两只凿齿兽向自己张口扑来之际,在她的身后猛的又响起了一声低吼,那声音很大,大得可以盖住殿内其它凿齿兽的声音,甚至瑜听寒觉得振得自己耳朵痛。 所有的凿齿兽都停止了攻击,抬头看向瑜听寒的身后,少昊和明晨也转了过来,只见瑜听寒身后正近距离的站着一只高大的凿齿兽! “寒儿!”少昊忍不住低喊。此刻若那只凿齿兽要攻击瑜听寒的话,以现在的距离,少昊和明晨都是帮不了的。 瑜听寒感觉到了脖子后的热气,慢慢的转过头来,一张凿齿兽毛耸耸的大脸正好和她相对,她惊叫一声:“灵儿!” 那凿齿兽摇了摇脑袋,头上的两只耳朵发出啪啪的声音。 “灵儿,是你吗?”瑜听寒两眼含泪,看着这只巨大的凿齿兽。 “寒儿,你在说什么?快离开那里!”明晨大声的喊。 其它凿齿兽似乎是听明晨的声音太大,竟齐刷刷的冲着明晨低吼一声。 “灵儿,灵儿,你吃掉我吧,我不要你在这里做凿齿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要你在这里受苦……”瑜听寒眼泪叭嗒叭嗒的往下掉。 那凿齿兽看着瑜听寒,眼睛里慢慢的泛起了雾气,眨了眨两颗泪水便滚落了下来,随即头一低,竟用头上的独角将瑜听寒挑了起来,向大殿外一扔。 “寒儿!”少昊和明晨见瑜听寒被扔出了殿外,连忙趁其它凿齿兽呆愣之际,从它们的中间的空缝间快速的钻了出来。 瑜听寒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少昊和明晨也赶了过来两人齐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瑜听寒没说话,因为她看到那只新来的凿齿兽只用身子堵在大殿的门口,阻挡其它凿齿兽出来。她知道,这是灵儿在趁自己的神性没有完全湮灭之前在帮她。 “别说了,快走!”瑜听寒对少昊和明晨道。 少昊和明晨不明所以,回头见那凿齿兽在门口,不分青红皂白的便要挥掌进攻。 “住手,那是灵儿!”瑜听寒高喊。 “你说什么?”少昊问道。 “那只最大的凿齿兽是灵儿变的。” 殿内的凿齿兽显然不满意新的这只凿齿兽的阻挡,竟一起向她发起了攻击,那新的凿齿兽回头看了一眼瑜听寒,便转身和那八只凿齿兽开始了混战。 “灵儿,我会来救你的!”瑜听寒知道,这是灵儿在给他们争取时间,必须要把握住。便伸手抓住明晨和少昊,默念咒语,三人便立时腾空起来,向远处飞去。 第七十三章 放弃 那破败的大殿越来越远,瑜听寒看到那几只凿齿兽正对着灵儿推推搡搡,又将大爪子踩在了她的身上。 “灵儿!”瑜听寒终于忍不住了,一声悲呼,竟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人已躺在了可凝轩了,枫儿和柳儿守在床边,见她动了动,连忙叫道:“小帝姬,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可怕奴婢吓坏了。” “我……怎么回来了?” “是少昊殿下送你回来的。”柳儿道。 “少昊殿下?他没事吧?” “嗯……身上有点伤,不过不打仅的样子。他把您带回来后又守了你好些时候,直到绮玉帝妃来看你,他在走了。” “母妃来过了?” “是啊。” “天啊!她说什么了吗?”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跑去俐琊谷啊。 “少昊殿下说是他贪玩带你出去玩累了,帝妃娘娘便没说什么,只是说若你醒来,便让奴婢去通报一声,奴婢这就就去了。”枫儿行了礼便退出了房门。 “柳儿,我走这三天,咱玄幽大陆没发生什么事吧?”瑜听寒问道。 “嗯……八重天的祁汜太子已来过两回了,一回是向帝君提出商定婚期时间,一回是要来看你,被我挡了。”柳儿道。 “父君答应了?” “没有。说是一切等你回来再说。” “父君怎知我不在?” “我们大家都找不到你和灵儿姐姐,我只好说你去闭关修行去了呀。”柳儿搓了搓手:“对了,灵儿姐姐没有和您在一起吗?怎么不见她回来?” “啊……灵儿嘛,她最近身子不太好,我给她放了假,让她先回家养着,等身子养好了再回来。”瑜听寒胡乱的撒了个谎。 “小帝姬,您真是个好人。”柳儿小声的道。 “嗯?” “您对下人真好。” 好吗?如果真好,就不会让灵儿困在那俐琊谷之中了。 “唉……”瑜听寒长长的叹了口气,两眼望着屋顶的灯盏发呆,那灯还是灵儿挂上去的,可如今灯在人却不在了。 “绮玉帝妃驾到。”门外传来通传声。 “啊,母妃来了。”瑜听寒说着,便要坐起身来,才一动,就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就跟散了架似的,痛得完全不听自己使唤。 “寒儿,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绮玉帝妃才一进屋,便问道。 “都怪女儿贪玩,让母妃担心了,是寒儿的不对。”瑜听寒在柳儿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你这孩子,寻你不着,让母亲好生记挂。”绮玉帝妃在瑜听寒的床边坐了下来。 “母妃,您怎的脸色如此苍白?”瑜听寒见绮玉帝妃轻锁眉头,脸色如纸一般,毫无血色,忙的问道。 “啊,不打紧,只是近几日老觉得头晕乏力,许是事情太多所至。”绮玉帝妃抚了抚自己额头道。 “您这气色,好似气血两亏所致,母妃您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啊。”这个年龄虽比自己前世大不了几岁的女人总让她忍不住担心,这也许就是因为她是这个身子的母亲罢。 “不打紧,不打紧的。啊,对了,你们先下去吧,本帝妃与小帝姬有些体已话要说。”绮玉帝妃冲柳儿和枫儿挥了挥手。 “是。”两人应了一声,曲膝行礼出去了。 待两人将房门关好,绮玉帝妃才道:“你休要瞒我了,你是去俐琊谷了,对吗?” “母妃,寒儿……” “没用的。”绮玉帝妃摇了摇头:“想要改写三生石上的记录,那是不可能的。” 原来绮玉帝妃以为她是为了去改写记录,还好还好,没有被她发现破绽。 “我知道你不想嫁给那祁汜,母妃也更不想让你去玄灵大陆和亲,现在内忧外患,你父君已向众臣宣布了,明日由你自己决定是要继承帝君之位还是嫁与那祁汜。” “什么?明日?”瑜听寒吃了一惊,心里暗暗的想,这也来得太快了吧。 “是的,明日!母妃特来叮嘱你两句。一、若你愿嫁与那祁汜,便从此是八重天的儿媳,玄幽大陆有了八重天的势力,想必还可以撑一段时日,若你父君有幸得一子,那自然是在好不好的;二、你若答应被立为太子,从此斩断红尘,便再与姻缘无关了。我的儿啊,你可要想仔细了。” “嗯,母妃,你不必为我忧思,寒儿自有打算。” “好,看你也是有主意的人,我便先去了,前朝事务多,后宫也跟着哄乱,母妃不能在你处久留。” “嗯,母妃,您放心,我会照顾您一辈子,决不让人欺负了去。”瑜听寒道。既然看不了三生石,那就意味着不可能短时间内找到小帝姬,既占了她的仙身,那自当是要替她尽孝的。 “寒儿,你是真的长大了。”绮玉帝妃微笑着摸了摸瑜听寒的头,一转身,眼眶却红了起来。 长倾殿内,所有的人都凝神屏气,一派庄重。 议事长老站在玄幽帝君身侧,手里拿着抚尘,面色凝重。所有的人都看着一个方向,那就是大殿的入口,随着仙官长长的一声:“小帝姬到——”的吆喝声,众人都自觉的向两边稍稍退了几分,将大殿入口到高台处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瑜听寒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走红毯,若不是站在两边的人表神过于严肃,她甚至想抬起手来冲大家挥一挥。 她不紧张,真的,一点都不,甚至还感到莫名的放松。因为她已经想好,她已经决定了。 “听寒见过父君。”瑜听寒走到队伍的前面,伏身便拜。 “平身吧。”玄幽帝君坐在高台上,貌似威仪却心里充满着忐忑。 “父君,寒儿今天有些话想要在这殿上与众大臣们说说,望父君允许。” “今日宣你上殿,自是让你讲话的。” “多谢父君。”瑜听寒冲着玄幽帝君又是一施礼,然后一转身,再冲着各位朝臣一抬腕,才朗声说道:“今日各位在座的大臣,我玄幽大陆近日受多方势力侵扰,使得边境民生不安,朝内大臣有异,究其原因,无不因为我大陆太子一位一直悬空而至。若每次出现危机我大陆都得依仗他国化解,自是显不出我帝国天威,所幸今日,我听寒便在此明确的告诉大家,在我帝国没有更合适的太子人选出现前,我听寒愿放弃姻缘,与父君一起治国!” “小帝姬,你可要三思啊……”瑜听寒话才一出口,殿内便一片哗然。 “此女如此有胸怀,我玄幽大陆不愁后继无人了。” “是啊,是啊。” “只是这可惜了与八重天的一段姻亲。” “……” “既如此,本君便立听寒为嗣。九日后为大吉,举行立嗣大殿!”玄幽帝君站了起来,大声的道。 众朝臣皆齐齐跪倒:“恭喜帝君、贺喜帝君,我帝国终于后继有人了。” “平身吧。既然立嗣是喜事,那便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三日!”玄幽帝君宣布道。 莫唯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手捻胡须看着还站在台下的瑜听寒:“此女果然不一般。” 玄幽大陆小帝姬要成为太子继承帝君这一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不消半日,便传遍了整个天界。当然,知道这一消息的人,有喜有悲。 第七十四章 君有情妾无意 闻风阁里,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便气得爆跳如雷,摔盆砸碗,闹出好大的动静。而那八重天上,祁汜也咬着牙将手边的茶盏全部推落在地:“发兵!发兵!他既不识好歹,我便要灭了他玄幽!” 得知这一消息最最伤心的,莫过于少昊。自从俐琊谷回来后,少昊便先是去隐玥宫找了自己的生母乐萱娘娘,求她能帮自己在天君面前说说好话,容自己娶了听寒,然后又是跑到二哥哥风华处,又做了一翻恳请,可谁知,这计划没有变化快,乐萱娘娘才准备好去找天君说情,便传来了听寒帝姬要任太子之位的消息。谁都知道,女子继位,那便自然没有了姻缘。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少昊在长亭殿不停的问自己,他恨自己手无权,不能发兵帮听寒,又恨自己没有勇气早些去求天君。 “司深,拿酒来!”少昊喊。 “七殿下,您已经喝了三壶了,不可再喝了。”司深垂手站着。 “叫你去,你便去,啰嗦什么?” “您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司深小声的道。 “他心里不痛快,你自取便是。”风华走了进来,对司深道。 见二殿下风华来了,那司深先是行上一礼,然后道:“二殿下,我们七殿下已喝了好些了,您还是劝劝他吧。” “本殿下心里有数的,你且去取来,我陪七弟再饮上一杯。”风华说着,一撩衣袍,在少昊对面坐了下来。 “二哥哥……”少昊叫了一声,无语凝咽,一回头,看着那满墙听寒的画像,又是一阵呆愣:“不行,我等去找她!”少昊说着,起身便要向外走。 “七弟。”风华拉住少昊:“切莫可莽撞行事。既然听寒帝姬选择了出任太子之位,必是不想失国,如若你此时去找她,岂不是让她为难吗?” “可是……”少昊又是一声长叹,停止了脚步:“我竟没有能力何护好她,没有能力保护好她的帝国。” “七弟不必自责,弱肉强食的规矩这无论是在天界还是在人间都是一样的。虽这天界太平的时候比人类要久远,但终归还是在硝烟之上建起的国土。玄幽帝国后继无人,自然也成了其它帝国眼中的肥肉,现在小帝姬的选择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你是要她依附于八重天,还是依附于你七殿下少昊?亦又或者是依附于东海?” “东海?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东海曾向玄幽大陆提过亲。” “你是说明晨太子?” “是的。” “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啊,没什么。只是那明晨太子已娶两房妃嫔,怎会还有此心?” “呵呵,那祁汜还有三位侧妃呢。在这天界,有几桩婚姻逃得了家国利益之争?也许,父君也会很快给你指定一门亲事的呢。” “不能吧?五哥哥和六哥哥都还未娶,怎的就轮得到我?再说了,二哥哥你不也没正室吗?” “唉……日前父君已经提及,要将俪国之公主许我为妻……” “俪国公主?可是上次国宴时来为父君献贺寿礼的那位?” “正是。” “二哥哥不高兴?” “婚姻本就是如此,有什么高不高兴的?只要父君高兴便罢。”风华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准备何时完婚?” “过两日便去下聘,快则三月,慢则半年吧。” “那……少昊不说客气话了。来,二哥哥,陪我饮了此杯吧。”少昊说着,将两人面前的酒杯湛满。 三杯下肚,自是愁肠上升,本就已喝得有些醉的少昊更是心碎的不行,一改平日里那个温润如玉的模样,嘴里一个劲的念叨,要去找听寒,都被风华给拦了下来。 “司深,你好生看着你家主子,九日后是小帝姬的继嗣大典,这期间可千万不能放他出去胡闹。”风华对司深道。 “是。” “还有,这些小帝姬的画像都收起来罢,省得他睹物思人。” “是。” 可凝轩里,瑜听寒独坐在侧厅,几上茶水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她却无心饮茶,认真的翻读着手里的古籍《现在唯一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灵儿已被困在了俐琊谷,自己又脱身不得,便只能认了命,安心的当起小帝姬,准备继位。 曾以为自己成了神仙便可以吃好喝好玩好发大财走上人生巅峰,却没想到却落得个如此下场——有帅哥却不能泡,还要替小帝姬将家国看好,这也许就是得了这仙身应该付出的代价吧。 既然是要做太子的人了,自是要懂治国之道,现在的瑜听寒从早到晚都在读书研习,寻了各式兵书、兵法查阅。 “小帝姬,您已两日没有合眼了,您且休息休息。”柳儿走了过来,轻轻的给她倒上了茶水道。 “不必。”她知道,就算现在开始苦读,只怕也迟了,只是临时磨枪,不快但也得图个光啊。 “按天族的规矩,您若做了太子,便会由帝君亲自带着理那朝堂之事,想必日后会多有辛苦,你这样熬,奴婢怕您身子吃不消。” “无妨。你且再去父君书房帮我搬些书来,治国的那一种。” “是。”柳儿应了一声出去了。 柳儿才走了没多久,枫儿便来报说是羽倾娘娘来了。 “请吧。”既然是小帝姬的姨娘,那现在自己也成了自己的姨娘,见吧。 羽倾娘娘乐呵呵的进来,身后眼着的宫娥千茉手里拎着白色的食盒。 “听闻小帝姬这几日都在苦读,我这个做姨娘的可是心痛坏了呢。我呀,给你炖了滋补的汤水,又特意下厨给你做了几样我拿手的小点心,你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羽倾娘娘说着,使了个眼色,千茉忙的揭开食盒,将里面的小点心一一摆在了瑜听寒面前的几子上。 “香。”瑜听寒眼睛没有离开书,却用鼻子闻了闻。 “香就先用些。”羽倾娘娘款步上前,从瑜听寒手里拿下书,轻轻的放到一边,拿起一块玉荷糕递到她的手里。 “这糕点做得好生精巧,羽倾娘娘真是天生好手艺啊。”瑜听寒知道,此时不宜树敌。 “快尝尝,若是味道还喜欢,下次姨娘还给你做。”羽倾娘娘含笑的催促道。 瑜听寒轻轻的咬了一口,味道清甜,倒还合胃,只是来这天上久了,好像已很长时间没有吃过糕点了,初时,她还会回想一下在人间的各式蛋糕面包,但日子长了,好像也就不再恋想了。 “还不错。”瑜听寒轻轻的点了点头。 “哎哟哟,快看看我的儿哪,才几天功夫,怎的就瘦了这么大一圈?国事重要,身体也重要啊,来,千茉,快把滋补的汤膳端上来。” 千茉应了一声,又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紫陶的炖盅,用帕子包了,轻轻的放在瑜听寒的面前:“小帝姬,这汤膳刚炖好,咱们娘娘就催着奴婢快些给您送来,就怕放凉了不好喝,您且快趁热喝了吧,别千万别拂了我家娘娘的一片心意。” 第七十五章 绮玉病倒 “千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帝姬如今是快经继承大统的人,什么拂不拂心意的?别乱了规矩!”羽倾阴着脸训叱着千茉,一转脸,又堆着笑意对瑜听寒道:“这汤膳自是热饮对身体最好了。”那变脸的速度和无缝的转换技巧,真是让瑜听寒觉得她若是去演戏,绝对可以拿个奥斯卡小金人。 “多谢羽倾娘娘,可听寒心忧,实在是吃不下。”瑜听寒说着,又伸手去拿被羽倾娘娘放在一边的书籍,手才刚触到书面,又被羽倾娘娘拦下了。 “唉……一个女儿家,要担此重任,实在是委屈你了。都怪姨娘这肚子不争气,也没给你添个兄弟……唉……”羽倾娘娘一副无比自责的模样。 “要是能有个弟弟,那怕小些,至少是个男丁,也是可以分得帝君忧愁的,眼看着这家国大事要落到你一个弱女子的肩上,姨娘心里实在是不落忍啊。” “听寒无兄长,父君又无男丁,总不能让眼睁睁让帝国落入它人之手吧?”瑜听寒一边说,一边看着羽倾娘娘那张美艳却充满着戏剧色彩的脸。 “是啊,是啊,这都是祖上留下来的基业,怎可拱手送人。你任太子也好,反正你你君还值壮年,你也年轻,说不定那一天,绮玉帝妃和众位妃嫔姐姐妹妹的又为帝君诞下一麟儿来呢。唉呀!看我多嘴,呸!呸!呸!”羽倾娘娘说到此,连忙打住,伸手轻轻的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嘴,一副懊悔的样子。 “羽倾娘娘,怎的就多嘴了?”瑜听寒大约已猜出来她想说什么了。 “事关前朝之事,我这一妇人在此议论可不就是多嘴了么?什么麟儿不麟儿的,到时就算真有,也得您这个太子肯让贤才是。”羽倾娘娘的话不说完,自然是不会罢休的。 “如果真能得了弟弟,我听寒自然让贤,那有不肯的道理?”瑜听寒的话才出口,那羽倾娘娘的眼睛便亮了亮。 “唉呀呀,我的儿,你看我,都尽糊说了,快快,趁汤膳还热着,你快喝了吧。”讨了个瑜听寒的准话,那羽倾娘娘心里乐得就差笑出声来。 “好的,只是听寒不喜热饮,还是放凉一些再喝吧。”瑜听寒推脱道。 “好,好,好,我家听寒是有大志向的,那姨娘便不打扰你学习了,姨娘先行告辞。” “羽倾娘娘好走。”瑜听寒欠了欠屁股,以示欢送。 羽倾娘娘带着千茉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可凝轩,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小腹:“这太子之位且让你坐几天……” 羽倾娘娘才走,柳儿又走了进来:“司织房来回话。” “传!”瑜听寒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 不大会功夫,便有司织的女使走了进来,见了瑜听寒便拜:“见过小帝姬。奴婢是司织房的,还有几日便是小帝姬任嗣之日,奴婢特来量了小帝姬的身形,给小帝姬赶制大典礼服。” “知道了,不过,不必铺张,按礼制来即可,一切以节约为首要原则。” “是。”那女使应了一声,从袖中拿出软尺,便在瑜听寒身上丈量了一翻。 “回小帝姬的话,那礼服由八件衣服组成,奴婢已测量完毕,这就赶回司织房去裁衣了。” “辛苦了。”瑜听寒倒了谢。 那司织房的前脚出门,又有人来报:“不好啦,不好啦,绮玉帝妃病倒啦!” “怎么回事?”瑜听寒连忙站了起来,门口站着的是绮玉帝妃的贴身女使明烟,正一脸的焦急。 “奴婢也不知怎的,这些天帝妃的身子总是显得虚弱,前几天说是头痛,今天更甚了,从晨时起便嚷着痛,太医来瞧了也没缓解,过了午时更甚,奴婢没有法子,去请帝君,可帝君正在带着朝臣准备小帝姬继嗣要务,没有时间去看望帝妃,奴婢便只好跑到可凝轩来了。” “怎会这样?走,快看看去。”瑜听寒忙的出了门,也不顾身后的明烟和柳儿是否跟上,驾上云便直奔歆音宫而去。 “母妃,母妃,您怎样了?”瑜听寒前脚才踏进歆音宫,便连连呼喊,语气里的焦急决不是装出来的。 “啊,是寒儿来啦!”床榻上的绮玉帝妃头上裹着绢帕,艰难的睁开眼,想要起身。 “母妃,你且躺着休养,千万别动。明烟来报说您头痛得紧,前些时日寒儿便发现你面色不好了,你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哪有吃什么东西?”绮玉想了想道。 “那您能告诉女儿,您这头痛是怎么个痛法?” “你这孩子,太医都症不出,你怎么会知道?” “您就跟我说说吧,或许寒儿能解也是不一定的呢。”在人间谁还没个伤风感冒的,在忙乱的工作中,哪有功夫去看医生,那久坐办公室的人,还不是个个都修炼成了半个神医了。 “额前痛,总觉得从太阳穴往下带着两股筋,突突的跳,痛得睡不着也喝不下。”绮玉帝妃道。 “额前痛,太阳穴痛……除了这些症状,可还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瑜听寒问。 “帝妃娘娘除了头痛外,其实这些天还精神恍忽得很。”守在绮玉帝妃身边的另一宫娥小声的道。 “寒儿啊,母妃这一病倒,连你的大典礼服都不能亲自操持了,唉……” “这些所碎小事您就别管了,自有司织房的去办理。依女儿看,您这是属于操劳过度引起的脑供血不足,您啊,多歇息歇息,脑子里什么也别想便是。”瑜听寒轻轻的握住了绮玉的手。 “明烟,你去找太医属拿些三七和天麻回来。三七磨成粉,给我母妃一日服两回,早晚各一剂,一剂三钱,和着温开水吞服,天麻炖煮为汤,一日一剂便可。”瑜听寒扭着头,对刚刚跟进来的明烟吩咐道。 “是,明烟记下了,这就去办。” “寒儿,你怎懂得这些医理?”绮玉有着听寒在身边陪着,精神状态显得好了很多。 “嘿嘿嘿,偷看过些许医书。”瑜听寒说得这也算实话,像《本草纲目》确实是读过的,只是当时看的时候并不是因为想学医,而是对那本书上面的插图感兴趣,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倒也记住了一些药材的药效医理来。 “你呀!”绮玉帝妃笑了笑。 “母妃,您脸色不好,依寒儿之间定是缺血所致,但您现在身子极虚,补血也得等到活血后才行,所以,当务之极是先治好您的头痛之疾,随后寒儿再来帮您调好其它的不足之处。” “看到你,母妃就好多了,你还真是母妃的神仙呢。”绮玉帝妃动了动,瑜听寒连忙和旁边的宫娥一起,将她半起身,靠在软垫之上。 “唉,只是苦了你,要任这太子之位。”绮玉说着,又皱起了眉。 “哎呀,我的母妃,寒儿刚刚才说让您不要操心不要多想,您怎的又开始胡想了?不管寒儿是小帝姬还是太子,不都是您的女儿么?”瑜听寒说着,用头靠在绮玉的怀里蹭了又蹭。 “嗯,我的女儿,我的乖女儿。”绮玉轻轻的抚着瑜听寒的头发。 第七十六章 决择 莫唯长老在瑜听寒答应任太子后的第一时间,便到可凝轩将整个玄幽大祟的发展史和现状都仔仔细细的和她说了一遍。现在,对于朝野上下的情况,瑜听寒也基本上算是了如指掌了,对于父君对敌政策的过于软弱,她现在却不便多话的,只在心里暗暗计划着练兵和囤积战马。 “小帝姬,明天就是大典之日了,您早些歇了吧。”这已是柳儿第三次进屋催促了。 “好的,你且先去休息,这兵册还有两页,我看完自会睡了,你也不必再来催我。”瑜听寒头也没抬的答。 柳儿只好轻轻的退了出去。 不知不觉,又到了夜半时分,有风将窗棂吹开了,吹得烛火摇摇晃晃。瑜听寒站起身,走到窗前,却前满天的星斗一闪一闪的在眼前眨着上眼睛。不觉间,仿佛又回到了在人间的日子,加班至深夜,独自走在小区花园里的样子。空气清新,夜虫唧唧。 又一阵风吹来,瑜听寒伸手拉了窗棂正准备关上,那窗棂上却被一双大手从外面攀住了,随后,一张妖艳帅气的脸出现在了瑜听寒的面前:“寒儿。” 是明晨。 “明晨太子,你怎么来了?深夜来此,可是有事?对了,谢谢你陪我去俐琊谷,只是回来后我便一直在忙,都未曾亲自与你道声谢,实在是失礼。” 明晨一闪身,从窗口跳进了屋内。瑜听寒将窗关上后才回过身来,连连请明晨坐。 “寒儿,你这样与我生疏,让我好生难过。你知道吗?当得知你要出任太子之位的消息时,我恨不得第一时间就赶过来,可理直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了我,我知道我不能,这是你选择肩负国家的未来,是你的选择,我明晨怎么干涉?” “明晨太子,你今日说话好生奇怪。”瑜听寒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寒儿,求你了,别这样跟我说话,让我觉得隔里有万里之遥。寒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怨我?我明晨宁愿你恨我,也不想失去你。寒儿,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吗?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抹也抹不去。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要做什么东海的太子,你也不要做这七重天的帝姬,我们走吧?我们去寻个山明水净的地方,让人永远也寻不到的地方,好好生活,好吗?” “明晨太子,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你陪我去了俐琊谷,我自是谢你的,但除此而外,我们还有别的吗?”瑜听寒瞪大了眼睛。 “寒儿,你一定是在怪我,一定是在怪我,我说过,我定会娶你便会娶你的,你信我啊。”明晨急了,伸手握住瑜听寒瘦俏的肩膀。 “太子殿下请放手,您深夜不请自来,还善闯我闺房,本帝姬念在你曾相助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可你却一再说着这些浑话,却是失礼得很。” “我没有说浑话,我知道了,听寒,你一定是在怪我,你是在怪我娶两房侧妃是吗?你一定是在怪我当你玄幽有难时我没有出手对吗?寒儿,我有我的不得矣……” “你娶几个侧妃都与我无关,我玄幽有难也与你东海无关,我怎会怪你?” “寒儿,你一定要这样吗?”明晨痛苦的低吼。 “明晨太子,天色已晚,本帝姬要休息了,您且请回吧。”瑜听寒挥了挥手,不客气的下起了逐客令。 瑜听寒的冷漠让明晨感到彻头彻尾的寒凉,他只能怪自己当初没有把实情告诉她,可是……看着瑜听寒额间的红沙,明晨觉得有东西自眼里涌出,不等它流出,明晨便长叹一声:“寒儿,你真的不要跟我走吗?” “我是玄幽的帝姬,怎可放了自己家国不要?你一东海的太子,我们近无怨远无仇,我与你谈得上什么走不走的吗?” “寒儿,你说过,只要我想要的,你便给我,现在我只想要你,我不要你做这劳什子的玄幽太子,我明晨只要你!只要你!” “明晨太子,请你离开这里,如若再不走,我便要招侍卫了。”瑜听寒别过脸,冷冷的道。 “不!”明晨说着,又要伸手去拉瑜听寒,在他心里,默以为瑜听寒是在和自己赌气,其实他哪里知道,瑜听寒是选择全部将他忘记。 瑜听寒手一挥,便毫不客气的拍出了数朵冰花,可明晨却连躲也不曾躲,就那么迎着冰花而去,直到冰花没入皮肉,也不哼一声。 “你到底要干什么?快走!”瑜听寒道:“我念你曾救我,切莫再要逼我动手。”不知为何,冰花伤了明晨,瑜听寒的心也跟着没来由的痛。 “寒儿,我宁愿你恨我。”明晨看着瑜听寒,低低的道。说完,他慢慢的转身,推开门化为一道烟消失了。 “这明晨太子太疯狂了,看那眼神,也许是也是因为爱着小帝姬吧。”瑜听寒想着,回身进了里间,手却不自主的捂住了胸口,那里——痛得厉害。 同明晨一样痛苦的,还有少昊,前几日虽有风华做陪,但当心里的痛袭来时,那排山倒海、山崩地裂之势任谁也抵挡不住。他觉得,思念就像一根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子,随着听寒出任太子之位的时间的临近,正在一点一点的不断收紧,少昊觉得自己如若再不将它扯开,便要窒息了。每次想要出门去寻听寒,可理直却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拉回,他无数次的与自己在做争战,他不愿就此放手,却又痛恨自己在面对听寒家国选择时无能为力。 而无论怎样,时间都在大家无声的抵制中流流的溜走了,玄幽帝国的立太子大典的日子就这样来了。 卯时二刻,瑜听寒便起了身,不喜不悲的任由柳儿和枫儿将大典礼服给自己穿上。八层礼服,层层相套,最外套衫是为绣金线纹云龙饰的长尾大红敞。 大典将在玄灵台举行,换好了衣衫,便有八组宫娥随后帮她拖着衣摆缓缓向玄灵台前行。从可凝轩到玄灵台,驾云亦需一盏茶的功夫,可按大典的礼制,今日的瑜听寒不可驾云,因为她要沿途接受众朝臣的参拜。 队伍浩长,走在最前面的宫娥手里用高高的杆子举着红色凤凰灯,随后便是四组迈着方步全副武装的兵士拿着刀叉剑戟斧钺钩叉走得雄纠纠气昂昂,再接着,便是由八匹雪白天马拉着的饰有腥红布帘的车辇。瑜听寒就那样高高的站在辇上,站在红色的黄盖之下,目视前方,看着那些跪拜在道路两边的朝臣及宫人。 嗯,有点领导人巡视的味道。 车辇后面,又是一长串举着彩灯的宫娥,宫娥后,便又是兵士。朝拜后的朝臣们也自觉的加入到队伍的末端,就这样,慢慢的走向了玄灵台。 玄灵台依然高昂,那颗紫梅依然怒放,只是紫梅树下,架起了高台,玄幽帝君和绮玉帝妃此时正穿了大红的礼服端坐于高台之上。 “寒儿叩拜父君母妃。”瑜听寒下了车辇,缓步走上玄灵台。 “从今日起,你便需与国分忧,为国尽忠,听寒帝姬,你可准备好了?”莫唯长老站在一侧,朗声道。 第七十七章 少昊醉酒 “从今往后,听寒便愿听命于父君与国分忧,为国尽忠。”瑜听寒也高声的道。 “吉时到——”有仙官喊。 “加冕——”莫唯喊。 玄幽帝君缓步走下高台,接过宫娥递呈上的双龙金冕,走到瑜听寒的面前。瑜听寒轻轻的跪下,任由玄幽帝君将那副沉重的双龙金冕戴在自己的头上。 “寒儿,从此你便是我玄幽的太子了。”玄幽帝君缓缓的道。 “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保护好我玄幽大陆。让我玄幽大陆强大富饶,不受他国侵害,让我玄幽子民安居乐业,不至滇沛流离。” 瑜听寒站在玄灵台下,慢慢的转过身,面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一众朝臣民众,正欲开口说话,突然,一个白影猛的扑了上来。 “寒儿,不可。”是少昊。一身浓烈的酒气直冲瑜听寒鼻端。 有兵士急忙上前,拿着兵哭对着少昊。 “七殿下,你可知你在做甚?”玄幽帝君皱起眉喝问。 “本殿下……本殿下自……自然知道。寒儿……你……你若成了……太子……我……我便也终身……终身不娶。”少昊是真的醉了,说话断断续续,他站在那里,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摔倒。 “来人,送少昊殿下回宫。”瑜听寒咬了咬牙,不愠不怒的道。 “寒儿……不可……”少昊还想说话,却被随后赶来的风华一把拉住了。风华向玄幽帝君拱了拱手,又冲瑜听寒拱了拱手道:“失礼了,失礼了。七弟无心,竟扰了玄幽帝君和玄幽太子的册封大典,实在失礼,风华这就带走他。” “无妨。”玄幽帝君刚想开口,却被瑜听寒抢了先:“无论有多少人,有从少理由想要阻止我听寒继太子之位都办不到。玄幽大陆是我的家,玄幽子民是我的家人,没有什么能让我背判我的家和家人。” “是,这是自然。”风华打着哈哈。 “不得无礼。”瑜听寒对还拿着兵器对着少昊和风华的兵士们挥了挥手:“今日天君两子前来,就当是听寒受了天君的道贺罢,两位殿下,如若不嫌,自可等礼成后到我长倾殿共饮一杯。” 听寒的大度让在场所有的都刮目相看,朝臣们更是一下子仿佛看到了未来和希望。 “今天实在是唐宊了,风华这就带七弟回天宫,待他酒醒后再来道贺不迟。”风华说着,就要准备带少昊离开。 “也好。今日听寒有要事,便不相送二位,二位请。”瑜听寒冲他们拱了拱手。 风华又冲玄幽帝君行了礼,冲瑜听寒行了礼,才架着少昊化为一阵烟消失了。 少昊的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瑜听寒,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按步就班的进行着。除了慷慨激昂的就职演说外,还有就是受朝臣的一一拜见。一天忙下来,瑜听寒已能分清谁是谁和他们各自掌管的事务。这于对从小记忆不好又有脸盲症的瑜听寒来说,实在是费了一翻功夫的,果然,时事造英雄,如果自己现在依然在凡间,说不定,三十年过去了,还是那么一个不上不下的小主管。这太子之位,又岂是小主管能相比的。当然,瑜听寒也知道,职位越高,责任越重的道理,此时,她感到自己头上的那双龙金冕越来越沉。 夜宴之时,整个长倾殿内一派祥和,朝臣们似乎个个都在为自己的帝国后继有人感到开怀和无比的放松,可是,此时,也有人发出了疑虑。 “咱们的新太子可是连上神都还没有飞升的,品阶尚低,只怕不能服众啊。” “这有何难,太子上任何自是要去人间历大劫的,等她大劫归来,说不定就能飞升了呢。” “可是,就算飞升成了上神,不还得具打开玄幽宝盒的神力,我看我们呀,不是不要开心得太早,如果最终新太子殿下打不开玄幽宝盒,那……”说话的人还是一脸的担忧。 “你小声些……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你说这样的话……” “对啊,太子殿下既然能以女儿身任太子,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今天在加冕礼上那些作为,就是宠辱不惊的大度得很,我看哪,今后定能统治好我们玄幽大陆的。” “说起今日加冕之事,嘿嘿,想不到那九重天的七殿下倒是个痴情的种。”另一位则面带着副八卦脸。 “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当心被有心人听去了,如今新主有位,咱们别再瞎操心了。”有人及时制止。 “是啊,是啊,我们这新太子一看就是有担当的,不必担心,不必担心,来,痛饮此杯……” 所有礼节都完毕后,瑜听寒回到了可凝轩,在柳儿和枫儿的帮助下,换下了大典的制服,卸下了双龙金冕。 “太子殿下,热水已给您备好,请您移步香水房沐浴更衣吧。”柳儿半跪了下来。 “知道了。”瑜听寒轻轻的回。脱掉那长长的衣服,摘下了觉得的金冕,瑜听寒觉得一身轻松。泡在撒满了花瓣的木盆里,她知道,真正的沉重才刚刚开始。 按理说,太子应居玉华宫,可绮玉帝妃提出那玉华宫因久不居人,显得破败,所以命人正重新修整。这登太子之位也是急了,从决断到举行大典不过九日功夫,那玉华宫紧赶慢赶,还是未能在大典之前修葺完成,瑜听寒也不着急,便征得了玄幽帝君和绮玉帝妃的同意,暂时还居在这可凝轩里。 羽倾娘娘称病,并未前去观礼,其实那一整天,她都呆在闻风阁里。大典举行时,祁汜和她正坐于密室之中,两个眼看着目的均落空的人相对,整个密室中都弥漫着嚣烟的气息。 “好个玄幽帝君,不吃敬酒就等着吃罚酒吧!”祁汜咬牙切齿。 “祁汜太子,那位置可是轻易说座得稳便坐得稳的?听寒那丫头,不过只得算是暂时做做样子罢了。”羽倾娘娘提着嘴角,不屑的道。 “此话怎讲?” “有了太子您给的求子秘方,这玄幽大陆何愁没有男丁继位?只要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出世,听寒自然就得让位归还,到时,她还不是太子你的襄中之物?”羽倾娘娘媚眼如丝的看了一眼祁汜。 “哼,也不知姨母您那肚子争气不争?再过上三五万年,小丫头也变成了昨日黄花,娶了还有何意思?”祁汜冷冷的答。 “哎哟哟,我的太子殿下,听寒现如今不过十六万岁,过一两万年,也不过是十八九的芳华,正是最美的时候,怎得就成昨日黄花了?我跟你说啊,这女人啊,越有年纪越有味道。”羽倾娘娘有意无意的挥了一下手里的绢帕,那帕子上的茉莉香味便立时溢满了整个屋子。 “姨母,您也别恼,说句不中听的,我祁汜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现如今不过就是看上那丫头的皮囊,没想到那玄幽老儿竟如此的不通情达理,哼,好端端的放走了我这个女婿,今后有的是他吃亏的时候!”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次若不是您拔刀相助解了我玄幽的围,怎的还轮得到那听寒丫头来做主?姨母在这里呀,要好生谢您才是。” 第七十八章 八十一道天雷 “好啦,你我也别在这里闲扯,方子给你了,你倒是自己要争些气啊。”祁汜道。 “唉……我倒是想争气,可这些日子帝君忙着各种朝政,好久都不到我闻风阁来了呢。” “哼,这天下难不成就你家帝君一个男子?” “你……你……你是说……” “侄儿言尽于此,等姨母的好消息便是,告辞!”祁汜说完,起身便走,留下羽倾娘娘在密室里独自揣摸。 天君得知少昊醉酒后竟堂儿皇之的闹到了玄幽大陆的册封大殿之上,一时气极,大发雷庭。 “好你个不堪大用的东西,你竟只顾着儿女私情,闹到别人的册封大典之上!这九重天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昊儿不过是不忍听寒从此断了姻缘,就算我不能娶她,但她也该有自己的幸福。” “闭嘴!她如今是玄幽的太子,再与你无关!”天君一挥袖子,狠狠的道。“你做为本君之子,眼里竟只有儿女情长,真是个不堪重用的蠢材!来人,将他锁入天牢,好好思过。” 天君一声令下,便有两位天将上前,一左一右夹了少昊便要往殿外走。 “舅舅,求您饶了少昊表哥吧。”芯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了进来,拦住了众人的去路。风华在一旁,默默的捏了捏拳头。 “沁儿,这与你无关,你且让开。”天君道。 “舅舅,您是知道的,沁儿心里只有七表哥,您今天若一天要将表哥关进天牢,沁儿愿意陪着他。”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那天牢岂是你一个弱女子能呆的地方?”天君对这个侄女倒是宠得很,语气和善了不少。 “只要能陪着表哥,再苦再难,沁儿都甘之若饴。” “听听,听听,少昊啊少昊,你是放着沁儿如此真心待你的姑娘,却偏要去求一个求不到的人!这样吧,为父再与你一次机会,你若能就此幡然醒悟,从此与沁儿喜结莲理,双宿双飞,便免你今日鲁莽之失……” “不必!”还未等天君说话,少昊便昂着脖子道:“儿子说过,与芯沁表妹只有兄妹之谊,并无男女这情,要我与芯沁表妹成婚,儿臣实在做不到。” “你……不可救药,押下去,再加八十一道天雷重罚。”天君气得一甩袖子,冲着天将喊。 天将应声,押着少昊走出了大殿,芯沁一声悲呼,便晕倒在了殿上。 要知道,上仙飞升上神,也只需要过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之劫啊,这八十一道天雷,那是摆明了要少昊的命! 天牢里,少昊被困仙绳牢牢的绑在了青石崖下,迎接他的,将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少主,对不住了。”看守天牢的天将向少昊深施一礼,然后挥手,冲着斜上方施型的天官示意,行刑开始。 一时天地间电闪雷鸣,每一次天雷劈在少昊身上,都让他浑身颤栗,那滋味,如火烧、如电击、如冰刺、如铁烙。少昊紧紧的咬着牙,一声不吭。 “天君,八十一道天雷,您这是在要少昊的命啊。”乐萱侧妃,也就是少昊的生母跪在了天君的面前:“求你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饶了少昊吧。”乐萱泪流满面。 “饶了他?你可知他今天在殿上说的话?你以为我这个天君好当?”天君说着,一把甩开乐萱。 “天君,少昊好歹也是您亲骨肉啊,您就忍心看着他送死?”被推倒在地的乐萱侧妃又爬起来,跪爬着抱住了天君的腿。 “他不能为这天地出力,留他何用?”天君面无表情。这个少昊,自小就不得他的喜欢,他不似其它几个哥哥,能文善武,能帮着他分担治天下的大事。 “天君,求你了……”乐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嚎哭着抱着天君的腿。 “你生的孽子,还有脸来求?滚开!”天君抬腿,把乐萱又掀倒在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寝宫。 风华急匆匆赶来,却也只能远远的看着青石崖下的弟弟经受天雷的折磨。他死死的捏住了手,生怕弟弟挻不过下一道天雷的袭击。这个弟弟,是自己最爱的弟弟了。自幼就常伴在身侧,率真、坦荡,亦从不参与朝堂之争,虽不喜诗书,但钻研各式建筑,倒也自成一派。只是这个傻子,却独独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空误了表妹的一片真心。 五十道天雷过去,青石崖下的少昊明显已站不住了,斜斜的靠在石头上,嘴角渗着鲜血。八十一道天雷一过,风华就冲了过去,将手伸到早已瘫倒在地的少昊鼻端试了试,又伸手号着他的手腕,气若游丝的脉博告诉他,少昊还活着。 风华一弯腰,将少昊抱了起来,转身欲走,却被守卫的天将拦住了去路:“二殿下,且请留步,天君有所交待,要将七殿下囚于天牢……” “还囚于天牢?你们没看到他快死了吗?七殿下要是真死了,你们担得起这个责吗?”风华怒喝着,继续前行:“谁要是今天敢拦我,我便要了他的命!” “违了天君的旨意,亦是一死,二殿下,请恕在下得罪了。”天将说着,便一挥手中的剑,刺了上来。随后,更多的天将便把抱着少昊的风华团团围了起来。 风华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轻的将少昊放在地上,双手凌空一挥,便多了一对宝剑在手。 “上!”一声喝令,天将们便一拥而上,一时间刀剑齐飞,剑气所到之处,惨叫连连。虽风华武功高强,法力强大,但奈和天兵天将越来越多,眼看着渐渐就处于了下风。 “住手!”随着一声娇喝,一个紫色的人影闪进了阵中,双手环抱,然后灵力大发,随着灵力冲激波的散开,将天兵天将振开一片。 “乐萱娘娘。”等看清来人,众天兵天降皆全部站定行礼。 “知道是我,还不让开。”乐萱又是一声娇喝。 “回禀乐萱娘娘,我等是奉了天君的旨意在此看守犯人……” “犯人?谁是犯人?昊儿所犯何罪?”乐萱柳眉倒竖。 “七……七殿下。” “所犯何罪?” “这……” 众人皆回答不上来,一时语塞。 “昊儿可还好?”乐萱见大家不说话,急走两步,来到少昊的身边,蹲了下来。 “乐萱娘娘,七弟他伤势严重,若不急时施救,我怕……”风华亦跟了过来,半跪在地上。 乐萱弯下腰,将少昊半扶起来,然后自己又盘腿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心神合一,双手合十后猛的推到了少昊的背心,一时紫气蒸腾,一股灵力便随着乐萱的掌心,缓缓的注入到了少昊的体内。少倾,一口鲜血从乐萱嘴里喷涌出来。 “风华,昊儿就交给你了。我已将我毕生灵力,全部注入他的体内,但愿保得他的性命无忧。”乐萱吃力的说完,便把少昊推到风华的身边,风华接住,乐萱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冲着大家说道:“众天兵天将听着,今我乐萱将少昊带走,若天君怪罪,自有我来承担,不与尔等相干。” 众人不再说话,也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默默的看着风华抱起少昊,跟在乐萱娘娘的身后,缓步离开。 第七十九章 一跃成神 走出青石崖,走过红门洞,乐萱娘娘终于体力不持,扶住路旁的栏杆停了下来:“风华,你快带昊儿走吧,你去异灵谷,找到灵谷道人,求他救昊儿一命。”乐萱娘娘一字一顿,话才说完,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撒在那身淡紫的衣衫上,像是盛放的梅花点点。 “乐萱娘娘,您的身体……”风华关切的道。 “不要紧的,你带着昊儿走吧,要是晚了,天君知晓,便走不了了。”乐萱催促道。 “是,风华这就带上七弟前往,乐萱娘娘保重,我安顿好七弟后便回来看你。”风华向乐萱微微曲膝,算做施礼。 乐萱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风华渐渐隐去的方向,露出了笑意,随后,又一口鲜血喷出,她轻轻的倒在了路旁。 是的,这太子之位并非人人座得,想要成为人上人,啊不,神上神,自然是要吃些苦头的,这不,册封大典才过,瑜扣寒就忙得不可开交,先是由莫唯长老训示,然后又是各路朝臣详细述职。这朝堂之上人一多,自然主意就多,这不,那关于瑜听寒仙阶不足的问题,便被朝臣们说了说来。 “自古能担大任者,必为上神之神,太子殿下年纪幼,阶品不足,也倒是为我玄幽大陆美中不足之事。”有朝臣在早朝上奏报。 “太子殿下才十六万岁,历炼少了,自然阶品也低些,待过些日时,学着理了朝务,开了眼境,潜心修为,相信很快也就能飞升了。”有人帮着瑜听寒说话。 玄幽帝君听着这些话,不太乐意,抚了抚袖子:“尔等催我立嗣,如今太子之位已封,尔等又妄议太子阶品,尔等究竟是何居心?” “帝君息怒,臣等自是为帝国将来做打算,想来其它帝国的太子,或都早早封神,而只有我玄幽的太子,还只是一位上仙,说出去,自也是不太光彩。”有人道出了朝例,跪伏在地。 “那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当然是希望太子殿下勤奋精进,早日飞升为上神。” “飞升上神,并不是人人皆可。”莫唯长老道:“本上神之躯,一是得天地造化,二是得勤于精进若二者缺一,则实为不可。今殿子天资尚可,只是在做帝姬时未曾刻意磨练,如今想要快速飞升,唯有一个办法可行。” “什么办法?”瑜听寒坐玄幽帝君身侧,一听有速成之法,连忙问道。 “那便是太子殿下下人间历大劫。” “何为历大劫?”自己就是凡人,怕是不怕凡间有什么苦,只是不太明白历大劫是什么意思。 莫唯执事长老道:“要做得了帝君,必受得住千般的苦痛。所谓历大劫,便是经历人间所有的苦难:离别、背叛、伤害、欺骗、疾病、失去、衰老和死亡。人间八苦,必一一尝遍。若能圆满,则历天雷之火,飞升上神,归于此玄幽大陆,继任帝君,若不能圆满,则将化为灰烬。” 离别、背叛、伤害、欺骗、疾病、失去、衰老和死亡,细细想来,自己到确已经历过一些,尤其是那不得矣的离别和突如其来的死亡确实能让人痛彻心扉。可如果真能快速飞升为上神,这些苦难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瑜听寒道:“无妨。” “既是无妨,那我还有一事要与太子言明。你下到凡尘,一切均无定数,旁人也无从知晓,亦改不了你的命数。” 瑜听寒点了点头。 执事长佬继续说道:“你此去也许百年,也许千年,终是看你的造化。” 人间的百年千年,不过就是这天界的须臾一瞬而矣,那又有何难? “我明白。”瑜听寒点头。 “寒儿,你可心意已决?”玄幽帝君问道。 “嗯,听寒心意已决。”瑜听寒握了握拳头,坚定的答。 “也罢,下凡历劫,也是唯一开启玄幽宝盒,获得里面强大灵力的方法。你知道,玄幽宝盒是我玄幽大陆历代相传的至宝,它拥有无上的灵力,它的灵力也是解救玄幽大陆于危难水火的唯一力量,如今玄明、玄武、玄天等几大陆天君皆趁我方势力悬弱,虎视眈眈,早就想要并我势力,吞我大陆于腹中。我玄幽帝君只有你一个女儿,今又封了太子,这个振救玄幽大陆的重大使命也就只能交予你来完成了。”玄幽帝君看着这个年幼的女儿,深深的吸了口气。 “父君不必过虑,女儿身为玄幽大陆帝君之女、下一任帝君,必当不负众望,去历了那劫数,打开玄幽宝盒,振救玄幽大陆千百万生灵。那玄明、玄武、玄天不就欺负我是一界女流么?我倒要做给他们看看,女人并不比他们那群乌合废子差。”瑜听寒抬手向帝君施礼道。 “听寒啊,你这一去,可是要受苦了的,在凡间可要收收你的性子,做事多三思而后行,不可再鲁莽。” “为了玄幽大陆,女儿愿受任何苦难。那女儿就此拜别父君、长老及各位朝臣前往人间走上一遭。”瑜听寒说完,又对玄幽大陆帝君深深的一拜,抚了抚长裙,便准备转身前往碧洗台。 “太子且慢。”执事长老连忙再次出声阻止:“太子此去,确是带不去半分灵力的,遇事,定当加倍小心。这枚由玄幽石做成的指环,你随身携了,它将记录你在人间经历的一切。” 说走就走,瑜听寒伸手接过执事长老递来的玄幽指环,道了谢,便大步走下高台,出了殿门,匆匆前往碧洗台而去。她知道,唯有早一日打开玄幽宝盒,获得灵力,历了天雷,升了上神,出任玄幽帝君,才能保护这玄幽大陆的万千子民,才能保护那温柔娴静的母妃,或许,也才能早日救出那被困于俐琊谷的灵儿。 “恭送太子殿下。”众朝臣伏身跪拜,见太子如此坚决,便也不再有人发出异议来了。 碧洗台,是天界通往人间的通道,凡是犯了大错要受惩罚的仙人,均通过此处前往人间,若能历炼悔改,还可返回天庭,若受不了苦难,则永世为人,不得再入仙籍。所以,通往碧洗台的路上总是仙迹稀少,大家都对这里避之不及,唯有几只寒鸦,在这灰暗的天空里,哇哇鸣着,低飞盘旋。 “你说什么?寒儿去碧洗台了?”得到消息的绮玉帝妃顾不得尚且虚弱的身子,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 “是,刚刚在朝堂之上做了决定后,太子殿下便径直去了碧洗台,连可凝轩都未曾回。”明烟连忙伸手扶住绮玉。 “快,快,快去碧洗台。”绮玉挣扎着下了榻。明烟慌忙的给她穿好了鞋,系好了斗篷。 两人驾云,直奔碧洗台而去。 瑜听寒知道,现在朝堂之上有人提有异议,按天规来讲并无差池,而对于自己而言,下界历炼不过是再回到人间活上一回,算来算去,仿佛去人间并不像那些神仙们说得那样可怖。 再见,这个曾以为美好无比的天界。 碧洗台不在九天中,亦在三界外,它就那个弧零零的在云雾中浮于蛮荒之野。瑜听寒踏着石阶,一步一步的向台上走去。 “寒儿,等等。”她身后传来了绮玉帝妃焦急的声音。 “母妃,您怎得来了?” “寒儿,你……母妃知道,身为太子,你有许不多得矣要做的事,可这下界历劫可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可许你就在那人间回不来了。” “母妃不必多虑,上一回寒儿不是也下去了三十天吗?不妨事的。”瑜听寒向绮玉帝妃行了个礼,欲转身继续上行。 “寒儿……”绮玉帝妃终是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妨的,不妨的,母妃,这碧洗台风甚大,您且先回。对了,寒儿给你的方子你可要记得服用,说不定啊,寒儿六十天便能历劫圆满便回来了呢。”瑜听寒安慰着这个天界的母亲。 “那人间的苦可是极苦的……”绮玉想着,泪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明烟,快带母妃回去吧。”瑜听寒对明烟道。 “母妃,寒儿不过是到人间走一上遭,很快就回。”瑜听寒说完,头也不回的爬上台阶,走上碧洗台。 碧洗台是个八角的石台,在石台的中间,有一白玉栏杆围起来像井口一样的东西,瑜听寒走了过去,向下看了看,仿佛那个井口中有涛天巨浪,又有无尽黄沙,还有日月星晨。 身后传来绮玉帝妃低低的啜泣声,瑜听寒没有回头,闭上眼,只纵身一跃,便跳进了那通往人间的通道里。 第一章 久旱逢雨 清华大地,烈日当空,草木尽枯,鸟兽尽藏,此处已连续九个月未下一滴雨。乐居村中,本是靠天吃饭的村民们只能眼巴巴的盯着早已干涸的河床,那里到处都是裸露着的圆滚滚的大石头。衣衫褴褛的村民在河床上轮翻疯狂的刨着,他们已这样刨了多日,但一两丈下去,也只能见着有些许湿润的泥沙。大家失望极了,看着当头的烈日,嗓子早就干了冒烟。 “我看,再这样下去,非闹出人命不可。”张三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是啊,是啊,这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惩罚我们这些贫苦的百姓。”李五也接了口。 “苍天啊,救你可怜可怜我那快要临盆的妻子吧,救您老人家,下场雨,给条活路吧。”张文武先是愣愣的看着干裂的大地,然后又一下子跪在了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河床上,一下接一下的向着太阳的方向叩头。 “唉,可怜哪,老婆要生孩子了,可这一口水都没有,这让大人小孩怎么活啊。”周围的乡邻看着张文武,却是半点忙都帮不上,只在心里默默的向上苍发出祈祷,莫说怀孕的女人,病重的老人,这苍茫大地上,早在一个月前,就没有一家能拿得出一口清水的了。有钱的,早就携子带女的逃离了,在外乡有亲戚的,也搬了家,现在还留在村里的,也只有这群没钱没依的人了。 忙了一天,又是没有收获,大家气馁极了,纷纷拖起自家的锄头、镐子等工具,拖着疲备的身体往村里走去。 张文武跟在众人的身后,慢慢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大着肚子的阿兰。从河滩走到村庄,他觉得这条路异长的长,长得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他又觉得这条路特别的短,短到仿佛一眨眼就到了家门口。 张文武轻轻的推开自己家的柴门。听到门响,阿兰挻着肚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两手空空的丈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你快坐下歇会儿吧。” 看着阿兰干裂得已经往外渗着血丝的嘴唇,张文武鼻子抽了抽,一双粗糙的大手捂住了脸,肩部便剧烈的起伏起来,随后,呜呜的哭泣声从指缝间飘了出来。 阿兰慢慢的走过去,将丈夫的头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肚子上,伸手轻轻的磨娑着。肚子轻轻的动了动,是肚里的孩子。感受到孩子的胎动,张文武轻轻的抬起头,将手放在妻子的肚子上:“孩子啊孩子,我苦命的孩子。” 太阳西下,一抹血红的光穿过破旧的窗棱斜斜的射了进来,把屋里抱在一起的夫妻两人,印得满身金光。 一丝凉风进来,夫妻两人抬头望向窗外,发现院里那棵大大的柿子树的叶子,轻轻的动了动。 “起风了?”张文武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的确,那柿子树的叶子,真的又动了起来。要知道,这可是这九个月来,第一次起风。 “我们出去看看吧。”阿兰说。 “好。”张文武牵起阿兰的手,慢慢的往院子里走去。一阵阵凉意从天边飘来,那风也由微微只能推动树叶的力量变得大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那些掉在地上的树叶也卷了起来。 “是要下雨了吗?”阿兰激动的说。 “来,阿兰,你来屋檐下坐着,我去把家里能装水的东西都搬出来。”张文武看了看天边涌起的黑云,兴奋的说。 扶着阿兰坐下后,张文武把家里凡能装水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在檐下一字排开。然后又跪在院子里,冲着乌云升起的方向:“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爷赐我们雨水,感谢老天爷显灵救活我们一家。” 乌云很快就涌到了村子上空,随着一道耀眼的闪电,“叭咔”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便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张文武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叩头,不一会儿,身上便被浇了个透湿。 阿兰坐在檐下,也忍不住伸出双手接住天上掉下来的雨水,等手里积了一小口,便往嘴里送:“好甜啊。” 是啊,久旱逢雨,好甜啊。村里早已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的檐下都摆满了缸缸罐罐,所有的人都跑出了屋子,跑到了院里,然后大家又不约而同的跑向了村里集会的大坪上,他们兴奋的跳着,对这片千百年来养育着人类的土地,第一次发出由衷的热爱和对上苍最诚挚的谢意。 炸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照亮了欢腾人群的脸。 “我们再也不会渴死了。” “我们再也不会渴死了。” 人们欢呼着,手拉着手,围在大坪中央的槐树下转着圈。 “他爹,我怕是要生了。”阿兰看着还跪在雨里的丈夫,感到了肚子隐隐做疼。 “啊?孩子要出生了吗?”张文武听闻,这才一咕噜的爬了起来,来到阿兰的身边,关切的看着她“妇媳儿,你感觉怎么样?你先回屋躺着,我这就去请接生婆去。” 张文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扶着阿兰回到卧室:“他爹,我想喝口水。”阿兰捂着肚子,艰难的爬上床。 “哦,水,水,水。”张文武感到又紧张又兴奋:“我这就去给你打去。”张文武转身回到檐下,拿起一个瓦罐回屋,又急忙到碗橱里拿出一只碗来,将瓦罐里接的水到进碗里:“来,喝吧。”张文武将碗递给阿兰,阿兰伸出双手,小心的捧住,慢慢以送往嘴边,先是轻轻的抿了一小口,然后就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张文武看着老婆,连忙道:“慢慢喝,慢慢喝,小心呛到。” 肚子又是一阵禁脔,阿兰手里的碗差点掉落在地上。 张文武连忙扶着阿兰躺在床上:“我去找接生婆,你好好躺着,等我回来。” 阿兰点点头。看着张文武把煤油灯点上,然后再转身出门。 肚子越来越痛,而窗外雷声也越来越紧,闪电哗哗的闪着,时不时的将屋内照得亮如白昼。张文武迟迟不归,阿兰阵痛却越来越厉害,随着一声炸雷,屋里传出了婴儿的啼哭。阿兰挣扎着爬了起来,摸出针线萝里的剪刀,在油灯上烧了烧,便一把将婴儿的脐带剪断。 有人带着风,连滚带爬的扑进屋子,吓了正在用布包裹孩子的阿兰一跳,定睛一看,是张文武,苍白着一张脸,头上滴着水珠的站在门边。 “他爹,你可回来了,看我们的孩子。”阿兰说着,示意张文武前来看孩子。张文武从嗓子深处应了一声,一迈腿,却摔在了地上。 “他爹,你怎么了?”阿兰狐疑的看着丈夫,那张脸白得吓人。 张文武扶着墙角,挣扎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床边走去。 襁褓中的婴儿粉嫩嫩的一张脸,睁着一双如星辰般的大眼睛正东张西望。 “是男孩还是女孩?”张文武问。 “是个女儿。”阿兰笑了笑。 张文武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笑容,想伸手抱她,却发现自己全身软如棉花,没有了丝毫的劲道。只能倚要桌边,静静的看着这个自己这个刚出生的女儿笑。 第二章 屠村 “咦,你不是去请接生婆了吗?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阿兰这才反应过来,问。 “啊……没……找了一圈,没找到。我……我就回来了。”张文武说得结结巴巴,刚刚还有笑意的脸上,又恢复了惨白。 “那为什么去了这么久?”阿兰虚弱弱的坐在孩子旁边。 “我……走错路了。”张文武说:“我去给我做点吃的吧。” 阿兰点点头,看着女儿,伸手碰了碰她软软的小脸。孩子伸出舌头,开始寻找吃食。 张文武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走到厨房,一道闪电划过,吓了他一跳,刚刚在村大坪上看到的一幕,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话说张文武急匆匆的赶到村西头产婆家,却发现家里没人,以为她串门子去了,然后便在村里开始挨家挨户的找,却只见家家户户都是在院里摆满了接水的器皿,却不见人的踪影,张文武心里揣测着,脚下却不曾停步,当他顶着大雨跑到大坪上时,远远的,借着闪电光,便见到了一群人围在大槐下跳舞,还不时传来欢呼的声音。张文武想:“原来大家都到了这里,难怪屋里见不着人。”他想着,便急急的向大坪跑去。就在他快要跑到的时候,一道强烈的闪电突然划破夜空,直直的就往那棵大槐树奔去。“咔嚓”一声,大槐树应声就被劈成了两半,一团大火从劈开的树中升腾而起,而围在树周围的人,也像是突然中了魔一般,浑身抽搐着,一个一个的就倒在了地上。 张文武吓傻了,呆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跑了过去,拉起最近村民,才发现他双目圆瞪,伸头伸在口外,面目焦黑,全身僵硬,早已没了气息。借着火光,张文武看到一个是这样,其它人都是这样,他吓坏了,连忙滚带爬往家赶。 此时,阿兰和女儿就在屋里,他却不敢把这些告诉她。他不知道女儿的降生,带给他的到底是喜还是忧。手里的柴火快燃尽了,灼得他的手生疼,这才使他反应过来,忙丢了一把茅草扔进灶膛,生起火来。 直到炊烟升起,屋子里飘起了久违的米粥香,张文武才感到稍微平静了一些。盛了一碗小米粥,他端到了卧室里。 许是阿兰等太久了,也许是她太累了,此时已斜斜的靠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张文武坐在床头,看着女儿,久久不发一言。 雨还在下着,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张文武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也紧挨着妻女躺了下来,可窗外一声接着一声的雷声和一道划过一道的闪电,却无时不刻在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迷糊中,他看到张三和李五向他伸出漆黑的手,对他大叫:“张文武,来拉我呀。”张文武拼命的向后缩着,可张三和李五还是向他扑来,越来越多的人黑着脸向他扑来,张文武吓得啊得大叫一声,扑棱一下坐了起来,才看到屋里依然油灯如豆的亮着,随后,襁褓中的女儿哇哇大哭起来,吵醒了睡得正熟的阿兰。 张文武拍了拍胸口,伸手扶起了阿兰:“怕是娃娃饿了,要喝奶。”阿兰说着,伸手将孩子抱了起来。 阿兰伸手,解开了襟口,将**塞进孩子的嘴里,孩子吸吮了两口,瘪着小嘴,又开始哇哇大哭。 “这孩子是怎么啦?”张文武定了定心神,说道。 “许是奶水还没有下来,要不,我们喂她点米粥吧。”阿兰说着,示意张文武将盛了米粥的碗端过来。 阿兰拿了小勺,舀了一点,轻轻的沾在孩子的唇上,那孩子便伸出舌头,舔了进去。叭嗒了两下小嘴,笑了。 “你看,果然是饿了。”阿兰便慢慢的舀着小米粥喂她。 “她爹,你还没给娃起名字呢。”阿兰一边喂一边说。 久旱后的雨夜,除了自己家因为生娃躲过了一劫外,全村人在一瞬间都没了,想起来就让张文武感到后背发凉,他轻轻的动了动嘴:“就叫她听寒吧。” “听寒,听寒,真是个好名字。”阿兰高兴的叫着,怀里的婴儿也冲她甜甜的笑。 风华带着少昊前往异灵谷,却在谷口被守谷的树妖拦下了。 “来者何人?可有我异灵谷的邀约令?”树妖纤叶拦住了风华。 “我是天君二子风华,此次受了乐萱娘娘之托,带七弟少昊前来贵谷,求见异灵道人,望树神行个方便,帮忙通传一声。” 纤叶哈哈一笑:“原来是二殿下,不过,我可不是树神,我只是树妖一只而矣。既然如此,你就在此等着,我这就进谷回禀我家主人。” 树妖说完,隐身不见。风华看了一眼依在自己肩上的少昊,除了脸色稍有缓和外,依然毫无生气可言。 异灵谷乃天地间四大仙山之一,不在四大陆之列,更不在八荒之中。常年仙气缭绕,四时有彩云喷出。但这灵谷道人虽有一身医学绝技但性情却极为弧癖,鲜少与人往来。即不结交仙班,也不与精怪往来,整个谷中,除看谷的树妖一枚外,便只留有两个诚心修道的童子了。 树妖纤叶一路飞奔,到了谷内观口,轻敲观门,一童子前来开门,伸手一礼:“纤叶师兄,何事这般行色匆匆?” 树妖还礼:“天庭二殿下要求见师父。” 小童子眉头一簇:“师兄,你是知道的,这千万年来,师父他老人家都是闭门谢客的,今日怎的你竟忘了这般规矩?” “哎呀,小师弟,规矩我自然不忘,只是这二殿下说是受了天庭乐萱娘娘的托付前来的。” “管它是谁,师父都不见。” “称心,让纤叶进来。”那个叫称心的小童话音刚落,观内便响起了一声轻唤。他轻轻的应了一声,看了一眼纤叶,只得闪身立于门旁,让纤叶进观。 纤叶急走,进了内屋,但见一灰衣道人正盘腿坐于室中,吐纳修行。纤叶站定,深施一礼:“师父,天庭的二殿下带着重伤的七殿下来了。” 道人一头白发,雪白通透,就连那眉毛和胡须皆白得胜过了雪。听得纤叶所言,却是一声不吭。 纤叶接着道:“说是受了乐萱娘娘之托。即是天庭中人,弟子不敢待慢,只得……” 道人抬头,轻轻的摇了摇,示意纤叶不用再言,将手里的抚尘挽了个尘花,才悠悠的开口道:“孽缘未了啊。”随后他站了起来,跨步走出观门,隐身不见。 风华扶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少昊,立在谷口,不多一会儿,一位着了灰色长袍,手拿抚尘的长眉道人便来到了谷口,见了风华,深施一礼。“小道见过二殿下。” “道人不必拘礼,你且速为我弟弟少昊诊治才好。”风华连忙摆手。 灵谷道人也不多话,将抚尘往身后一背,一抬手,握住了少昊的手腕,略做沉呤后便道:“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七殿下这是受了天雷之苦,又被人强行注入灵力所至啊。” “是的,七弟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乐萱娘娘又将毕生灵力悉数传于了他。” 第三章 洪水猛兽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灵谷道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前头引路:“二殿下快携了七殿下随我前来。” 风华不多言,又将少昊抱起,跟在灵谷道人的身后,往谷里走去,径直进了药堂。 “二殿下,请将七殿下置于这玄玉床之上。”灵谷道人指了指那浸在滚滚药水之中的玄玉床。 风华一个飞身,便纵了上去,轻轻将少昊放平。 灵谷道人吩咐树妖:“纤叶,你速去谷口守着,任何人不得放进来。” 树妖纤叶领了命令,一闪身不见了。 “七殿下受得这般苦楚还能活着,真是让小老儿佩服。只是现在需要二殿下稍作回避,我要给七殿下救治了。若能救治得当,许能将他体内意外获得的灵力转为已用,如救治不当,我怕他小命不保啊。” “那就有劳灵谷道人了。”风华双手抱拳行礼后退出了药堂。 阿兰把小半碗粥悉数给听寒喂下,刚下放碗,突然觉得身下一湿,低头一看,一股血水正从自己的身子里汹涌而出。 “孩子她爹……”阿兰轻轻的叫:“我怕是不中了。” 张文武见状,一下子跳了起来:“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张文武一边说着,一边急得像无头的苍蝇,乱无章法的乱转。一回身抱来一床棉絮,要给阿兰垫上,阿兰却推了开去,才一会儿的功夫,阿兰的脸色便已灰白,额上渗着豆大的汗珠:“她爹,没用了。” “不,不,不能。”张文武看着妻子身下涌出越来越多的血水,无助的叫。此刻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村民死于非命,现在妻子产后血漰,危难时刻,竟是找不到人帮忙。 “冷……我好冷……”阿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发紫,全身开始轻轻的颤抖起来。 张文武坐到床上,将怀里还抱着小听寒的阿兰紧紧的拥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妻子瘦小的身体。 阿兰斜靠在张文武怀中:“好……好……好好待听寒,莫……让她……吃……吃苦。” “我知道的。”张文武抱着妻女。 阿兰颤抖着,慢慢的将小听寒的左手从襁褓中拿了出来,那手的指食上,赫然带着一枚小小的指环。指环墨绿,看不出什么材质,上面隽有一圈细细的如文字般的纹理。“小女……不平凡,这……这指环……生下来就带着,许是……仙人……给的护身符,你……你要好好……待她。”阿兰断断续续的说着,将小听寒带有指环的小手放在了张文武粗糙的大手里。 “嗯。你放心吧。”张文武呜咽着,看着女儿小小的手,轻轻的摩娑着那枚指环,用力的点着头。他不知道,这个天生带有指环的女儿到底是不是受了仙人的蔽佑,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是如此的绝望无依。 阿兰的身子越来越软,最后就滑了下去。一道闪电划过,张文武看到阿兰的双眼已紧紧闭上。 “阿兰!”张文武发出痛苦的呼声,随后又归于平静,唯有雨声、风声、雷鸣声,声声敲打在张文武的心头。 这场雨,一下就是七天,河水瀑满不说,还灌进了村子。整个乐居村转瞬就已是一片汪洋,张文武的梦里已不在是那倒在槐树下的村民,也不是倒在自己怀里的阿兰。他现在已顾不得恐惧,也顾不得悲伤,他只想带着女儿逃离,离开这汪洋水泽。 张文武将女儿裹得严严实实的兜在了胸前,收拾了家里能拿的细软,披了件破蓑衣,便往村里地势最高的棋盘山上爬去。山上有吃人的猛兽,村里人砍柴都不敢上到山顶,最多在山脚便止步了,可如今,这水势高涨,张文武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沿着山,顶着雨一路攀爬,时不时遇到一股股洪流从山上泻下,动物们也在慌乱中各自奔逃。 张文武一路向上,跌倒了再又爬起来,早已是一身的泥浆,好不容易来到半山,天上的乌云又压了下来,本来已渐小的雨势眼看着又加大起来。张文武心生慌乱,却又不得章法,只能在密林里乱走。突然脚下一滑,拽在手里的藤草一断,整个人便滚下山崖,随着后背的一阵巨痛便失去了知觉。 他是在虎啸声中醒来的,睁开眼,便见自己正躺在一处石洞之中,而身下是一团干草。张文武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挂在用胸前的孩子,却是一摸一个空。顿时顾不得全身的疼痛,用手撑着,强坐起来,好不容易站起来,刚要迈步,洞口又传来了声虎啸,随后,一只高大的斑澜老虎甩着尾巴,从洞口走了进来。 猛虎最恶,张文武自是知道,下得腿一软,又坐回了地上。老虎向他走了几步,看了他一眼,却并未扑过去,反而是一转身,向洞内另一处干草堆走去,闻了闻地上的一团布,然后慢慢侧身,躺了下去。 张文武借着洞口照进来的微光,认出了那团布,那正是裹着小听寒的襁褓啊。难道女儿被猛虎吃了吗?阿兰,我对不起你,我没能保护好咱们的女儿啊。张文武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对不住阿兰,突然心一横,大喊一声:“听寒,阿兰,我来了。”便要冲着石壁撞去。 “咯咯咯……”是孩子的娇俏的笑声,张文武收回了身形,四处张望,又侧耳听了听,那笑声是从老虎身边发出的,“难道,我女儿还活着。”张文武看着依然侧躺在那里的老虎,正低着头,舔砥着什么东西。 张文武慢慢的向老虎靠近,似乎老虎也觉出了异样,回头抬眼看了张文武一眼,仰着脖子,又是一声长啸。在老虎抬头的一瞬,张文武看清了,它身边的正是自己的女儿,正拿着那只带着指环的小手,轻轻的抓着老虎脖子下的长毛,一边抓,一边不停的笑。 老虎慢慢的站了起来,长长的**拖着,张文武才明白过来,原来刚刚这只老虎是在给女儿喂奶。他轻轻的跪下,冲着老虎叩下了长头:“神仙显灵,感谢老虎大仙救我父女性命。”老虎轻轻的瞥了他一眼,慢慢的向洞外走去。 张文武连忙向女儿跑了过去,抱起她,四处查看,果然,全身上下,丝毫没有伤痕。一时激动,在她粉嫩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张文武抱着女儿,准备走出山洞,可刚到洞口,却被守在洞外的老虎给拦了回来,老虎庞大的身躯,堵在洞口,既不凶他,但就是不给他让路。看天色,约是下午时分,雨已停下,山风渐起,林木森森,一时竟不知此处为何处。老虎冲他摆摆头,再用头顶着他往洞内走,直到又回到了干草堆处,才吼叫一声,转身向洞外跑去。 “小听寒,许是老虎大仙要留我们父女呢。”张文武抱着女儿,轻轻的说。 不大会功夫,老虎又回来了,嘴里叨着一只死去的野兔,轻轻的放在了张文武的身旁,转身又回到洞口卧下。 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让老虎为自己猎捕? 第四章 老虎报恩 就这样,每日老虎定时给小听寒喂奶,也不忘给张文武带回猎物,不知过了多久,雨才停歇,又过了半月,当张文武抱着小听寒再次出洞时,老虎也不再阻拦,走出洞口数十步,回头看,见那虎卧于洞口,看了看他们,起身往洞内走去。 张文武明白,这是老虎同意他离去的意思,他双膝跪地,向那老虎的背影又叩了三个响头,才慢慢起身,办明方向,往山下走去。 洪水已退,但村庄却全然不同当时,房子全都破败不堪,那些村民的尸首也早已不在。有一些身着官兵服饰的人,正在村中查验,见了张文武便拦了下来:“你是何人?怎在此处?” 张文武回:“回官爷,小的正是这乐居村人氏,因前几日下雨,洪水上涨,小人便携了小女上山避水,今日方才得下得山来。” “哦?你既是这里人氏,可知其它村民去往何处了?” 一时间,村民们倒在大槐树下的场景又浮现在张文武的眼前:“他……他们……他们被雷劈死了。” “你说什么?”那官差瞪大双眼看着他,一脸的不敢相信。随后大喝一声:“我看你就是一派胡言!”说着,将张文武的双手向后一剪,压着他就往一个看起来像首领的人面前走去。 “报告县爷,这人自称是乐居村人氏,但问及其它人时,却说都被雷劈死了,小的觉得甚是可疑,所以带了前来给老爷问话。”说着,向张文武的腿后踢了一脚,张文武吃不住力,一下子便跪了下来。 “前方下跪何人?”县爷捻着胡须,看着张明武,开口道。 “小人乐居村张文武。” “张文武,我且问你,你说村民被雷劈死了,可是你亲眼所见?” “正是。” “哈哈……那么多村民全被雷劈死了?你当我是三岁孩童?我看分明就是你趁水打劫,残害于他们!” “大人,小的冤枉啊。当日恰逢我家妻子生孩子,我四处寻找接生婆,行到村大坪处,正好看到而矣。” “哼哼,那么多人,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在雨夜积集?还要跑到大槐树下?” “小的,小的也不知。” “我看,这分明就是撒谎。我且再来问你,你说你妻子生小孩,那你妻子现在何处?” 张文武一时悲从中来,哽咽道:“产后血崩,去了。” “哼,产后血崩?那如今你的孩子怎么还活的好好的?没了母乳,她怎么能活下来?”县爷双目怒瞪,看着挂在张文武胸前布兜里的孩子,小听寒睡得正香,一只小手放在嘴里,而那只手上,正带着那只墨色指环。 “回官老爷的话,小女之所以还有命在,这是因为在逃难的途中遇得一只母虎,是母虎用奶喂了小女……” “一派胡言!这样的话你也编得出来?我只知老虎吃人,却不知天下竟有母虎喂婴孩的事?来人啊,拿下,关入大牢!”县爷一声令下,左右各来一位官差便将张文武锁了脖子。 远远的山上,一只老虎看着眼前的一切,摇了摇头,转身向山上跑去。跑到山顶,一阵轻烟升腾,念动灵咒,便向天上飞去。来到玄幽大陆边境,被着了铠钾的天兵拦下。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玄幽大陆?” “小的乃凡间一只虎精,因数万年前受得听寒太子搭救,今在凡间又遇到恩人受难,但因法力尚浅,又不明就里,不敢冒然行事,恐生事端,所以特前来玄幽大陆找玄幽帝君问个明白。” “原来如此,那你且随我前来。”那天兵一挥手,虎精便跟了上去,两人腾云,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了玄幽大殿。 虎精向高高在上的玄幽帝君行礼并禀明来意,求玄幽帝君给个说法。 “小女此去凡间,是历那大劫去了,你不并多虑。”玄幽帝君抚了抚衣袖。 “原来如此。可小精却见不得恩人如此受苦,愿随在她身边保护。”虎精向玄幽帝君深施一礼。 “你要报恩可以,但却不可改了她的命数,否则,她历的此劫便不作数。”玄幽帝君道。 “小精知道。多谢玄幽帝君。”虎精说完,便转身离去。 遍野花开,天际一弯彩虹隐现,听寒穿了一身白裳,披着长发,赤着脚在山坡上跑着,少昊紧跟其后,可跑着跑着,少昊觉得自己的双腿如坠了大石头一般沉重无比,只能眼看着听寒越跑越远。“听寒。”少昊一声急呼,悠然醒转。 灵谷道人连忙运功,一团仙气将少吴牢牢裹住,轻轻的从滚沸的药汤之中,移到了玄玉床上。 “真是奇事啊,受了八十一道天雷,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就醒过来,七殿下真是过人啊。”灵谷道人搭了搭少昊的脉博。脉博虽还弱,但内里的灵气却在渐涨。 “这是……”少昊想要挣扎着坐起,却被灵谷道人给按住了,冲他轻轻一晗首道:“此处是小老儿的异灵谷的沸池。” 灵谷道人说着,冲外喊了一声:“称心。” “在。”随着应声,称心捧了个玉碗进来:“师父,七殿下的药按您的吩咐已经煎好了。” “你且放下。你速去偏厅通知二殿下,就说七殿下已醒转。”灵谷道人对称心道。 “是。”称心应允,转身便快步离去。 灵谷道人端起玉碗,用玉勺舀了一些,递到少昊嘴边:“来,二殿下,这是小老儿精心配制的四物汤,对你的伤势恢复有极好的功用,你且慢慢饮来。” 少昊用手强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伸手接过灵谷道人手里的碗,一饮而尽。后道:“多谢大仙救治。” “二殿下不必客气,小老儿与令堂乐萱娘娘乃故交,救你,理所应当。” 两人正说着,风华便走了进来,见少昊已然坐起,锁了几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七弟,可曾觉着那里还不舒服?” “二哥。”少昊叫了一声。 “二殿下莫下心急。七殿下能在六日之内便醒转,实乃奇事,小老儿推断,这与乐萱娘娘注入的这几百万年灵力有关。好在七殿下正在将此灵力慢慢转化为已有,才使得他能如此之快的醒转过来。” “多谢道长了。”二殿下风华抬手施礼。 “你说,我已昏睡六天?”少昊眉头锁紧,问。 “正是。” “不行,我得走了。”少昊说着,就要翻身下床。 “不可。万万不可。”风华一把按住了少昊:“你重伤在身,连行动都困难,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听寒太子已下凡六天,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也就是说,如今她已在下界呆了六年,这六年也不知过的什么日子,我要下去陪她。”少昊说着,执意要下床,挣了两下,却是不能够。 “唉……你个痴情种子。上仙下凡历劫,不是常有的事吗?两个月左右,她也就回来了,你何苦一定要跟去呢?”风华道。 “二哥,你不懂。听寒此次下凡,是去历大劫的呀。玄明、玄武、玄天三大陆欺玄幽无男丁,处处对其欺凌,此次她下凡,其它三大陆的人必也会在暗中做手脚,让她不能顺利完成。” 第五章 狼烟四起 “即是如此,你也帮不了她啊。做为君命下凡,谁也不知她在凡间的命数,且她已下凡六日,你又从何找起?”风华继续劝道。 “二哥,你不必劝我,我定是要下去陪她的。” “七弟。前几日你已在庭前惹怒了父君,若你还要执意下凡,只怕……”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二哥,天界有你和众位兄长,我本就是多余,如果父君查起,我绝不连累于你。” “七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现在身体虚弱,强撑下凡,只怕也得不到一个好的肉身,你如何护得了听寒太子?我看,此事需从长计议。” “二哥,来不及了。” “既然七殿下执行下凡,那请七殿下稍安勿燥,待我再与你施施针法,调养一番。”灵谷道人说着,从袖中拿出数枚寒光闪闪的银针。冲着少昊命门、腰阳、关元等穴位扎去,扎好针后,又双手推着少昊的后背,将灵气崔动,运行一个周天,才慢慢的收回功力。缓缓吐了一口,才道:“七殿下,虽伤势缠身,但好在暂时性命无忧。” 少昊却慢慢倒下,陷入了沉睡之中。 风华指着少昊:“这……这是为何?” “二殿下不必担心,我只是将七殿下催眠了而矣,他这副身体,不躺上一年半载的调养,实难恢复,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下凡受那苦楚而不管。就让他先睡上一两个月吧,到时,听寒太子也许已历劫归来。” “也好,也好。还是道长考虑得周到。那七弟就劳烦道长看护,我且回天宫一趟。”风华说完,便要告辞。 “无妨,无妨,二殿下请随意。”灵谷道人将风华送至观口,风华便消失不见。 风华才回到宫中,便见芯沁坐在长亭殿门前抹着眼泪,风华上前道:“芯沁表妹,你这是怎么啦?” 芯沁一见到风华,连忙站了起来:“二表哥,七表哥没事吧?听说是你救走了七表哥。” “放心吧,你七表哥没死。”风华笑了笑。 “那他现在何处?我要去看他。”芯沁拉着风华的衣袖,急急的道。 “你放心,他现在很安全。” “可是,他可是受了八十一道天雷的呀。”芯沁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你呀,别哭了。寻真姑姑可还在天宫?” “母亲已回玄明大陆了。”芯沁说。 “那你怎的不跟了回去?” “人家担心七表哥,又到处找不到他的踪迹,所以……” “所以,你就在这长亭殿等?你个傻丫头,如今你七表哥已是罪人之身,怎可轻易回来?”风华看着哭成泪人一般的芯沁,心生不忍。 “二表哥,你还是去看看乐萱娘娘吧。”芯沁抽泣了一阵,想了想说道。 “对了,我得去看乐萱娘娘。那我先去了。”风华知道,那日乐萱为救少昊,已用尽灵力,对于这天宫里的人来说,没有了灵力,便和凡人并无二致。 风华大步急走,才到隐玥宫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哼,你如今和凡人并无两样,倒是省了我不少心思。你以为少昊还能争得太子之位?你别做梦了。他如今就是一天庭逃犯,私自出逃,在哪儿都是要被追杀的。”那声音,又尖又刺耳,正是天君三子、四子、六子之母,天君侧妃从南娘娘。 从南娘娘自持为天君诞下三子,便常在人前显摆,现在眼见乐萱娘娘失势,又失了灵力,便前来嬉落于她。 “我儿从未想过要做太子,这天庭男子众多,我只愿吾儿平安即可。从南娘娘不必挂怀。”是乐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顺。 “哼!想也没用。告诉你吧,天君近日多遣成周代理公务,既然天君委以重任,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天君是偏向于成周我儿的。” “那是从南娘娘福气了呢。我这隐玥宫素来清贫,莫污了从南娘娘的慧眼,且请回吧。”乐萱不紧不慢的回。 随后,是一阵脚步声传来,风华连忙站在一边,不一会儿,一队宫娥便在从南娘娘的带领下,趾高气昂的走了出来。 “风华见过从南娘娘。”风华双手相交,向从南行礼道。 从南见了风华,眼皮子抬了抬:“哟,风华殿下,你那七弟可好?”声音尖酸中又透出刻薄。 “风华并不知七弟近况。”风华闭口不谈。 “哼!天君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吧?” “风华这就去向父君请安。” “那就去吧,跑这隐玥宫来做什么?”从南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隐玥宫的宫门,唇角轻挑。 “风华这只是要去长庆殿,路过此处而矣。” “路过?那二殿下就先请吧。” “从南娘娘请。”风华行礼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哼,去什么长庆殿。分明就是来看那个贱人。若不是看在她已无半分灵力的份上,天君早就把她废了,还当什么娘娘。”看着风华离去的背影,从南啐了一口。 也该是她从南意气风发,所出三子:成周虽不是天庭长子,但却从小聪明伶俐,熟读各类典籍,深谙处世之道。宏远排行老四,亦是深皆用兵之道,小小年纪,便已带兵出征多次,平定了南海鲛人水患。俊萌排行老六,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很是得天君的欢心。眼下少昊这个不争气的七子非要在云宫大殿上顶撞天君,惹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怒劈,而那有勇无谋的二子风华也是不懂事的东西,只顾着兄弟情份,分毫不懂揣测天君心意,怒闯青石崖救走少昊。哼,一下子除了两个竟争对手,从南是在梦里都能笑醒的。 天君五子浦泽是个不闻朝堂,只观风月的人,亦无足为惧,看眼前景形,唯有老大良吉还能与从南之子争斗分毫。从南想到这里,心里一松,踏着云步,大摇大摆的往瑶池走去。 少昊昏昏沉沉,只觉自己陷入了棉花团般的云端,周身的疼痛逐渐减轻,眼皮沉重,只想睡去。可迷糊中,却又听得那道人说的要睡上一两个月,便使出全身的力气,让自己不睡死过去。待感觉到身边人已离去,便艰难的睁开双眼,慢慢的从寒玉床上坐了起来。 想来灵谷道人以为少昊必然睡去,于是并未在沸池中留有人看着,少昊扶住床头,慢慢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门外挪去。他想要尽快的赶到碧洗台,他想要尽快去到凡间,找到听寒。 官差们将张文武带回县衙,用尽了办法,张文武却是什么也不说,最后,县老爷给了张文武四十杖责,放了出去。可怜张文武,拖着伤体,又带着小儿,竟是落下了病根。 家园尽毁,村庄不在,张文武只得拖着伤体在破败的家园上重新搭上茅草,收拾出一间能遮风挡雨的住所来。那老虎常在深夜时分,跑来给听寒喂奶,给张文武带猎物,都是些山鸡、野兔。这样一来,倒让张明武得以将孩子慢慢养大。 又过得三五年,村子里人气又渐渐多了起来,来的人大都是在远方受了灾的,拖家带口逃难到此处,见肥沃的土地荒芜,人丁稀少,便就安顿下来开荒种地,修房搭屋,日子久了,就又有了村子的模样。鸡鸣犬吠,纤陌桑田,四时炊烟,小童欢笑,倒是一派生气盎然的景象。 第六章 妖 女 张文武的身体却是一天不如一天,小听寒也渐渐的长大,虽粗布素面,但却出落得水灵灵的,着实招人喜欢。许是饮老虎奶水长大,使得她天生好动,活沷伶俐,丝毫不似女子,除了帮父亲下地干活,割草放牛、采药换米外,还经常带着村里的一帮孩子抓蛇捕虫,甚至和邻村的孩子打群架。 “你站着别动,我给你抓一只来。”扎着羊角小辫的小听寒冲着另一个三四岁的孩童道。 苦楝树上,几只黑背圆点的长角天牛正悠闲的吃着苦楝树叶子,时不时,还露出锋利的牙齿,吓一吓站在树下的两个小人。 小听寒将衣袖一挽,赤着一双小脚,抱着苦楝树杆就开始往上爬,在树杈上站稳后,小听寒再一手抱着树杆,一手伸向最大的那只黑背天牛,天牛抬眼看了看听寒伸来的手,却并不惧怕,长长的角一甩,嗞着牙,低下头就向听寒的手冲去。小听寒灵巧的让开,趁天牛爬过还未来得及转身的时刻,右手中指、食指和拇指一捏,便提住了天牛的背:“哈哈,我看你往哪儿跑?”随后向树下一蹦,跳到了树下的草地上,小手一伸:“给你。” 另一孩童眉开眼笑的拍起了小手:“听寒姐姐真厉害。” “我还有更厉害的呢。”听寒得意的说。 “听寒姐姐还会什么厉害的?”小童拿住天牛的背,将它放在草地上,扯了根青草逗弄着。 “我呀,还会抓鱼呢!”听寒摇头晃脑:“还会摸虾、捉鸟、抓兔子……” “可是……”小童抬起了头,看着听寒:“我娘亲他们说你是妖女呢,都不让我跟你玩。” “妖女?为什么说我是妖女?”听寒一愣:“我才不是呢!” “娘亲说你手上有个指环,夜里会发光。” “哦,你说的是这个吧?”听寒伸出左手,食指上那枚墨色指环依然套在上面,仿佛会随着听寒一起长大,但就是摘不下来。 “这是我娘亲给我的礼物。我娘亲不在了,指环在代替娘亲看着我,我才不是什么妖女。”听寒说。 “可是,我们都是要喝娘亲奶奶才能长大啊,你都没有喝奶奶。”小童眼里全是疑问。 “谁说的,我爹给我喝米粥呢。”小听寒说。 “可,有人见过有大老虎在你家。好可怕,大老虎。”小童说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瞎说,哪有。我都没有见过。”小听寒努力的回忆,但并没有关于老虎的记忆。 “佑宝,快回来!”远远的,一位拎着竹篮的妇人冲着这边喊。 “哦。”小童答应一声,抓起天牛的背递给听寒:“这个还给你。” “你拿着玩吧,我等会再抓就是了。” “我不敢,娘亲不准我跟你玩的。”小童说着,将天牛放在听寒手心,转身跑开了。 远远的,就见那妇人伸手拽住小童的手,冲着听寒指指点点,也听不清说什么,只见小童被女人拽住,一步三回头的往听寒这边张望。 听寒看了看手里的天牛,轻轻的把它又放回到苦楝树上:“去吧,找你的伙伴去吧。”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何时起,村里的小孩子都对她避而远之了。 八十里外,京城,硕亲王府。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呀。”太医跪在地上,向坐在一旁的硕亲王连声道贺。 “可是真的?”硕亲王眉头一挑,嘴角忍不住向上。 “千真万确。”太医道。 “赏!”硕亲王冲着太医道,随后站了起来,走向王妃所卧床榻。 屋内下人跪下一片,齐声高呼:“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硕亲王一挥手:“都赏,都赏。” 一时间下人门个个眉开眼笑,各自忙碌起来。 硕亲王允武轻轻的坐在榻边,握住王妃伸出被外的玉手:“真是老天开眼,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硕亲王是当朝皇帝的三弟,外界传闻其生性残暴、杀人如麻,又因其善布兵,懂骑射,三番平得边疆战乱,一举安定朝堂,助新帝登基。新帝继位后,将其封为硕亲王,赐豪宅美室数座,良田万顷。可这硕亲王允武和绫昔王妃成亲多年,却一直不见有分毫动静,如今硕亲王已人到中年,这终于传来了得子的消息,自是喜不自胜。 “王爷,现在才有孕,您可不要太过激动。”绫昔微微一笑。 “谁说不激动的,我朝也盼,晚也盼,终于盼来了我们的孩子。我们不能与天同大,若是男孩,就起名叫‘少昊’,若是女孩,就起名叫‘楚澜’,如何?”硕亲王望着绫昔。 “少昊,楚澜。真是好听的名字。”绫昔笑着。 “绫昔,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想要什么?本王全满足你。” “绫昔只愿天下再无战事,王爷能常伴妾身左右。”绫昔脸色微红,一时间,硕亲王允武仿佛又回到了初见绫昔的时候。那老梅树下,白梅朵朵,绫昔一身缀了白边的红色斗篷站在树下,仰着一张粉嫩嫩的小脸望着树上的梅花,那姿态,仿若真的是仙女下了凡界,就那一眼,硕亲王允武就认定了今生的她。这也是这许多年来,他一直不愿再娶侧妃的原故。 合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丫鬟婆子们忙里忙外,悉心照料,生怕有个意外闪失。而硕亲王允武的脸上,也是终日都扬着笑意,完全没了一个武将的凛然杀气。 小听寒拉着牛,回到自家院落,见张文武正在院里劈柴,便叫了一声:“爹。”然后将牛拴在木桩上,找了个小石登坐了下来,双手托住小圆脸,一会看看张文武,一会又低头看看地上爬过的蚂蚁。 “咳……咳……听寒,怎么啦?今天怎么不高兴了?”张文武见平日里爱说爱笑的小听寒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道。 “爹,我这指环真的是娘亲给我的吗?”小听寒伸出左手,对着太阳。阳光穿透指环,散发着墨绿的微光。 “是呀。怎么啦?”张文武放下手里的斧子,走向听寒。 “可为什么村里人要说我是妖女,还要说我是老虎养大的?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老虎。”小听寒委屈的嘟起小嘴。 “别听他们胡说,那里来的什么老虎?爹也没见过。”张文武摸了摸小听寒的头。对于老虎给自己投食,给小听寒喂奶一事,他必得三缄其口,怕一个不小心,就害了恩人老虎,也害了自己父女。 “那……那就是他们胡说了?”小听寒抬头,瞪着大大的眼睛,乌黑闪亮的眸子望着父亲,天真的确认。 “嗯。”张文武点了点头:“咳……小听寒饿了吧?爹给做饭去。” “好。”小听寒脆脆的应声:“我帮爹爹摘菜去。” 一大一小父女俩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张文武家的房顶上便升腾起了袅袅炊烟。 张文武的身体越来越差,最后竟起不床,每每挣扎着下地,必咳出血来。家里家外,全靠六岁的小听寒忙碌。可怜小小年纪的女孩儿,竟早早的学会了挑水煮饭,照料家人。 第七章 少昊追随 “我说,张家那个女儿真是个妖物。”一群人坐在村口,闲着打发时间。 “你怎么这么说?” “嘿,你没看到她手上有个指环吗?指环不稀罕,可稀罕的是,这指环是随着她一起长大的,听说摘也摘不下来呢。” “人祖上的东西,你可别乱说。” “哼,我乱说。早些年我们刚搬过来不久,我还曾亲眼见过一只斑澜老虎进张家院门呢。当时可怕我吓坏了,以为老虎要吃人,结果,不多会,老虎又自己出来了,第二天,人家父子俩啥事没有。” “许是老虎来报恩的呢?” “只听说过老虎吃人,可没听说过老虎报恩。”那人说得唾沫星子四溅,撇了撇嘴。 “就是,我也听说啊……”另一个男子一边说,一边蹲了下来,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早些年,这里发生过旱灾你们是知道的哇?” “知道。”众人点头。 “紧接着又发生了水灾。大洪水,你们知道的哇?” “知道。”众人又点头。 “那你们知道村里的人都去了哪里吗?”那人故做神秘的停了一下,接着问。 “搬走了啊,要不我们怎么可能搬来这里,有着田地可种?”有人回答。 “你以为那么简单,是个人都可以搬走。能搬走的,可是有钱人家,没钱的,就只有……”那人一顿。 “只有什么?”有人追问道。 “那就只有等死。” “等死?” “是啊。为什么全村人只剩下张文武?肯定是他把其它村民都害死了么。” “哈,我当什么呢?怎么可能,村民又不是傻子,你宰只鸡鸡还挣扎呢,何况是人?”有村民拍了拍大腿,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不信的表情。 “嗨,我说二狗,你还别不信,光是一个人肯定不行,但是如果有了老虎的神助呢?”一句话,让村民们都闭了嘴。 “可……可老虎为什么要帮他?”有人犹豫着问。 “谁知道他和老虎之间签了什么契约呢。我看呀,我们也别在这里长住了,如果有机会的,还是走吧。”那人继续道。 “走?去哪儿?当初我们一家就是逃难到这里的,好不容易搭了个窝棚,开了几亩地,现在让我们走,我才不走呢。” “不走?你就不怕么?” “有什么好怕的?我看他父女俩挻正常的。根本没有像你说的那样。” “你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想啊,这小妞子刚生下来就克死了自己的娘,如果没有神仙妖怪相助,她能长这么大?大家要想在这里安稳居住,我说啊,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赶走这妖女!” 七个月后,王妃绫昔胎气大动,产婆战战兢兢的回硕亲王:“王妃怕是要早产。但胎位极其不正,只怕……” “救不了我儿,救不了王妃,死!”硕亲王允武话一出,在这炎炎夏日却让产婆及一干接生人等感觉如坠冰窖,浑身忍不住于抖如筛糠。 产婆复又反回内室,一干太医则守在外室之中,开方拿药:什么炖煮山参提气,什么烧槐花止血,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大家都心里明白,硕亲王是个杀伐果绝,又心狠如铁的人,若众人真是保不下王子,保不下王妃,今日晨起时食用的早餐,怕就是这辈子最后的一顿了。 室内,王妃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全身上下已无半点力气。守在她身侧的丫鬟婆子们,各各焦急万分,胆子小的,甚至泪珠儿已开始掉落。 “王妃,用力,再用力呀。”产婆喊。 绫昔用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耳里能听得见产婆的呼唤,也能感觉到她在自己肚子上的重压,可就是使不出半点劲来。一急,竟昏了过去。 “回……回……回王爷,王妃昏过去了。”产婆跑了出去,跪在硕亲王面前,抖成一团。 “怎么做事的?拉出去,杀了!”硕亲王面色铁青,一声令下,便有人架了产婆的胳膊往门外拖。产婆吓得大叫一声,顿时污了裤档。 “你们如有能救王妃和王儿之法的,速速拿出来,否则,你们的下场和她一样!”硕亲王指着在地上跪成一片的其它产婆和太医,冷冷的说道。 “奴才等必定竭尽全力。”众人俯地应允后又连忙跑起来,各自奔忙。 有丫鬟急急的端了盆热水过来,脚下一滑,热水盆咚的掉在了地上,溅了一地的水。硕亲王连看都不看,又是一声令下:“杀。” 瘫软的丫鬟也被人拖了出去。整个乐羽阁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无人再敢作声。 “不……不……王妃大出血啦!臣用尽办法亦无法止血。”太医院首壮着胆子跪在硕亲王面前回。 “当真用尽办法?”硕亲王顺手砸了手中茶杯。 “是。”院首吞了口唾沫。 “拉出去,杀了。”硕亲王冷冷的开口。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院首伏在地上。 “王爷,不可啊,这可是宫中太医院院首,不可轻杀啊。”管家马六俯耳道。 “有何杀不得?杀!” “皇上若是问起,那如何是好?” “如此不甚用的东西,就当臣弟为皇上除了废物。杀!”硕亲王不顾马六劝阻,一挥手,又有人上前,架了院首胳膊拖了出去。 “婆子太医听好了,只要王妃一时产不下王子,我便每隔一刻杀掉你们其中一人。”硕亲王冲着大家道。 “是。”众人应着,有胆小的,已觉走不动道了。才短短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已有三人丧命,着实让人心惊胆寒。 果然,每隔一刻,硕亲王便吩咐拖出去一人,很快,内室外室伺侯的太医便渐渐稀疏,在硕亲王下令杀第八个人时,内室终于传来了微弱的婴儿啼哭之声。随即,一个产婆抱了用蓝绸包好的婴儿,跪在了硕亲王的面前:“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诞下王子了,是位小公子。” “生了?哈哈……”硕亲王一把推开面前的茶几,仰天长笑,笑毕,伸手接过襁褓,低头看着那婴儿。但见婴儿红红的小脸皱成一团,正张嘴啼哭,但哭声却不似其它婴儿般响亮,可以说甚是微弱。 “这是怎么回事?”硕亲王刚展开的眉头又是一紧。 “回王爷,小公子不足月产,自是有些先天不足,不过,只要细心调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有太医连忙回话。 “哦?是吗?那就交由你来调养,如若调养不好,当心你一家老小的小命。” “是。”太医一下子就傻眼了,心说,我为何要来回这话来?这小公子生下不足两斤,虽四肢健全,可明显的发育不足啊。 硕亲王将小公子交给随侍一旁的奶妈,然后大踏步走进内室。内室里,丫鬟婆子们正侍侯在绫昔身侧,有的端着汤药、有的拿着吃食,还有的在用丝巾轻轻的为绫昔擦着额角。见硕亲王进来,连连跪地。 “王妃可还安好?”硕亲王走到榻前。 绫昔脸色稍缓,盖着厚厚的被褥,听得硕亲王回话,慢慢的睁开眼来:“王爷,小少昊可好?” 第八章 冲喜 “王妃放心,本王已将王子交于奶妈和太医,让他们好生照料,你就安心休养即可。” “谢王爷。”绫昔轻吐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 “传我命令,今日府内大赏,所有人等,皆赏三月奉禄。”硕亲王看了看绫昔,然后转身对跪了一屋子的人道。 “谢王爷,谢王妃。”众人叩头谢恩。 张文武渐渐病入沉柯,药石无效。没多久,便撇下小听寒和她的小水牛去了。村中人皆怕谣言是真的,怕听寒是妖女,竟未曾有一人前来帮忙料理张文武后事。 入夜,小听寒跪坐在堂屋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躺在地上草席上的父亲垂泪。桌上灯火如豆,听寒将纸钱一张一张放入铁盆中焚烧,不觉竟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地上已无张文武的尸体,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画。画得缭草,但大体能看明白,大意是说,已将张文武挖坑埋在后山槐树之下云云。小听寒也顾不得觉得奇怪,只道是有好心人帮忙,便沿着画上指示,寻到后山,果然,在老槐树下,看到了一座新坟。 听寒冲着坟堆跪下磕头,到底是六岁的孩童,还不懂为日后的生活忧愁。 张文武死后,除小佑宝偶尔偷了家中米粮来看听寒外,再无外人踏足她的小院了。每日小听寒就牵了小水牛到河边吃草,自己则摸鱼抓虾,采些野菜野果,到也把日子过了。最可怜的是到了冬天,水面结了冰,虾也沉了底,野菜也绝了迹,就只能以存储的野果充饥了。 “嘿,我说她是妖女,你们还不信,你们看,先是克死了母亲,现在又克死了父亲,自己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活得好好的。”李大麻子将手揣进破棉袄里,逢人便说。 “我觉得也是,这么冷的天,居然没把她冻死。”张瘸子也道。 王婆子抬头看了看天,正飘飘扬扬的下着鹅毛大雪,像这样的大雪,已连降了三日,整个乐居村已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 单薄的衣服不足以御寒,听寒守在一堆柴火边。破烂的窗户早已挡不住北风的袭击,正吱呀吱呀的叫唤。从父亲离去的秋天,到现在的寒冬,一个六岁的孩子,独自在这黑暗的小屋的生活着,其艰难可想而知。好在,很快,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听寒觉得自己随着春天的脚步也慢慢活了过来。她学会种菜插秧。 硕亲王府里,小公子降生时的喜气很快就散去了,因为小公子从喝奶吐奶开始,出现了许多不同普通孩童一样的症状,求医问药,后院的药渣都快堆成山了,快四岁的小公子却依然口不能言,腿不能行,还依然跟个襁褓小儿一样,需要人时时抱着。绫昔王妃终日唉息流泪,而硕亲王允武则是眉头不展,遍访天下名医。 “王爷,有游方道人求见。”管家快步跑进硕亲王书房回禀道。 “唉,又是游方术士,做了多少法,渡了多少经了,一点效用皆无,还是请他回吧。”硕亲王抚了抚额,摇了摇头。 “王爷,我见这位仙气飘飘,自有不凡,且一看我家王府大门,便道出了小公子的生辰八字,还说着了小公子的一些隐疾……” “这些有何难,但凡有心之人,要得知这此并不难。”硕亲王挥了挥手,表示不见。 “王爷,那道人让我呈上此物,说是请你过目后再做决定。”管家说着,呈上一块蝶形玉佩。 硕亲王接了过来,左右端祥,却并无见有何异处,正欲丢还时,慕然想起,小少昊出生当日,自己曾在他左后腰处见过有一处隐隐的胎记,状与这蝶形玉佩甚是相似,只是随着年岁见长,以后便不曾见过。硕亲王觉得有异,便道:“请那道长前厅一叙。” 管家令命而去,不大会儿功夫,一位着了白衣,须发皆白的道人便随在管家的身后,进了花廊。见了硕亲王,打了个稽首:“小道见过硕亲王。” “道长来自何处?”硕亲王问。 “贫道来自异灵谷,号灵谷道人便是。”道长站定,不急不徐的缓缓说道。 “异灵谷?未曾听闻。”硕亲王皱了皱眉:“不知道长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为少昊小公子而来。”道长也不绕弯,直言道:“小公子自小体弱,三岁龄依然口不能言,腿不能行,这与他先天体虚有关。小道此次前来,就是要向王爷献上丹丸十粒,良策一方。丹丸可保小公子命数,良策可保小公子健康。” 灵谷道人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拳头大金色葫芦一个,递给了硕亲王:“日后若公子突遇急症,可喂其服上一粒便可。” “那良策又是何为?”硕亲王问。 “冲喜。”灵谷道人轻言道。 “冲喜?这不是给将死的人做的吗?你这道人,信口胡言,可不是诅咒我儿?”硕亲王一时大怒。 “王爷不可动气,且听我道来。冲喜是取‘喜’气,冲了小公子的‘秽’气,若要小公子身体渐好,只能用这喜来除秽。这法子虽不能让小公子彻底好转,但能让其开口能言,脚能行路。” “当真?” “当真。” “可这冲喜之人何来?” “卯年卯月卯日卯时出生之人便佳。道人言尽于此。玉佩就当小道人送于小公子的新婚贺礼吧。”灵谷道人说完,打了个稽首,便转身往府门外走去。 硕亲王愣了一下,一个眨眼,便不见了灵谷道人的身影,只留下手里的玉佩和那装有药丸的小葫芦。 冲喜,是民间常有的做法,一般是给濒死的人取妻,希望借助于喜气,能让病人回转。可小少昊毕竟只有四岁,这冲喜该如何做呢。 首先,得能找到可冲喜之人。四岁小儿,难不成也找个四岁孩童?小儿遇小儿,如何照抚?硕亲王抓了抓头皮,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倒是真难为了这个在沙场上征战的男人。他想了想,转身往乐羽阁走去。 村里的小孩子受了大人的恐吓,一个都不敢与小听寒玩耍,小听寒感到甚是无聊,扯了柳条,给自己编了个帽子,往头上一顶,双手枕在脑后往草地上一躺,便沉沉睡去。一声炸雷响起,豆大的雨点劈哩叭啦打在了听寒的脸上,将她从梦中唤醒。听寒揉了揉眼,看着那昏沉沉的天空,乌云自上而下的压了下来:“啊,瀑雨来了。” 夏天嘛,这雷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听寒不是很在意,从旁边的荷塘里取了一片荷叶顶在头上,爬上小牛的背,便赶了小牛往家走去。可这场雨却并未像往常一样很快停将下来,反而是越下越猛,大有翻江倒海之势,一连三天三夜,不曾停歇。这雨,让很多人想起了九年前的那场大旱后的雨,各各心怀惴惴。 有举了幡的道人前来村头茶棚避雨,竖着耳朵听得人议论: “我看这雨啊,下得吓人勒。” “是啊,你们说,会不会又和以前一样下,闹出人命啊?” “谁知道呢。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雨来得有此蹊跷啊?” “怎么蹊跷?” 第九章 祭河神 “那场让很多人无缘无故消失的雨是妖女刚女生时下吧?我听说,妖物修炼都是十年一个轮回啊。”这人说着,还神神秘秘的看了一下四周,好似生怕被什么听了去似的。 道人长声宣了声道号:“众位乡邻,可是在担心什么?” 众人抬头,才见这不知何时进入茶棚的道人,有人便道:“道长不知,这雨呀,吓得颇为蹊跷哩。” “待贫道算一算来。”道长抬起右手,掐了掐,面色一变道:“不好。这村民可是有大灾临头了呀。” 众人一听,本就心中疑惑,见那道长一说,更是吓得胆颤心惊,有几个胆小的,甚至想要拔腿逃走。 “求神仙搭救。”有人跪地,向道人磕头。 “我来问你们:你们村可是有卯年卯月卯日卯时出生之人?”道人一撩抚尘,问。 众人面面相觑,又摇了摇头,纷纷道:“不知。” “不可能啊,照这天势,应该就是有卯年卯月卯日卯时出生之人啊。”道人摇头:“找不出此人,贫道也没有办法救你们哪,贫道告辞。” 此话一说,众人都觉得后背发凉:“怎么办?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里岂不是又要遭那洪水之灾,那我们岂不是性命难保?” “是啊,我看我们还是赶紧逃吧。”有人提议。 “道长等等。我想起来了,张家女儿,年方十岁,听说就是十年前那场暴雨初始时降生的,才落地不久,就克死了其母亲,而后三年前,又克死了她的父亲。听说……听说是吃老虎的奶水长大的。” “哼,什么吃老虎奶水?我只知道老虎吃人,你们可曾见过老虎给人喂奶?”道人又半闭上眼睛,掐了一会儿手指,接着道:“十年前,可不就是卯年卯月卯日,只是现暂不能确定是不是出生于卯时,但从你们说的来看,已八九不离十了。” “那,道长,这……”有人吞吞吐吐。 “这是河神的新娘子啊。十年前落跑投入人胎,害河神大怒。今河神只怕是又来收新娘子了。”道人故做玄虚道。 “河神新娘子?那可怎么办?这雨再这样下下去,只怕我们这村又难保了啊。”有人担心的看着灰沉沉的天。 “怎么办?自然是给河神把这喜事办了,把新娘子送还回去。否则……” “否则怎样?” “村里人全部丢了性命!”道人甩了甩袖子。 “那怎样送新娘子?” “搭台配婚事,两天后是好日子,给河神拜堂。”道人一字一顿的说道。 “给河神成亲,我们也不会啊,还请道长明示。”年长的村人道。 “这河神成亲,自然不同凡人,需如此这般这般……”道长说着,伸手似不经意间做了个捻银子的动作。有人一下子反应过来,接口道:“只要能保得村人平安,报酬自然是少不了道长的。” 道长听后,轻轻一笑,招了招手,众人的脑袋便聚到了一处,仔细的听着道长的安排和吩咐。 是夜,听寒在睡梦中,突然被人用黑布袋套起,像拎小猪一下拎离了她的小院。第二天,河边便搭起了台子,雨湿的红绸花像血一样鲜艳夺目。村人不知从那里请来了乐队,那响亮的琐哪声震耳发聩。 “啊,果然是这妖女做怪,你看,刚把她带到河边,这雨就下得小了吧?”有人得意的说。 接着,有人往河里扔了些糕点等吃食,又扔进两只鸡,一个猪头。只见那道人穿了黑黄的道袍,手里摇着铃当,绕着装有听寒的黑布袋子走了三圈,然后道:“时辰已到,给河神送上新娘子喽!” 有人打开黑袋子,听寒刚把头伸出来,一把米就从天而降,撒在了她的小脸上。 那道人摸了摸腰间装有银子的布袋,又抓了一把米向听寒的身上撒了过去。大声道:“污秽尽除,送新娘子入洞房。” 左右来了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搭了听寒的小胳膊,就往台边走去。听寒吓坏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甚至都不曾哭出来。 “扔。”道长话音刚落,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枝箭便从他的后背穿透到了前胸,道长动了动嘴,却是说不出话来,身体摇了一摇,一头栽进了浪涛翻滚的河流之中,沉浮两下,便不见了踪影。 说时迟,那是快,一道黑影窜上了台面,一伸手将听寒从两个壮汉的手中就夺了过来:“你们这群愚民,差点害了硕亲王府小夫人!” 村民早被这场景吓傻了,纷纷呆呆的看着那人,听得他道“硕王府小夫人”几个字时,个个更是丈二和尚,摸头不着脑。他们眼里的妖女,道长口里的河神新娘,怎么这会又变成了硕王府小夫人了? 紧接着,又有人上了台,低低的冲先前来人道:“还好赶得急时,要不然,等小夫人出了事,你我人头也难保落地。” 两人说完,又齐齐下跪在听寒的脚下:“属下参见小夫人。” 听寒看着这两个陌生人,连连摆手道:“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夫人,我叫听寒,是乐居村的村民。” “小姐可是卯年卯月卯日卯时出生之人?” “是。” “那属下便没有认错人,请小夫人随我们一起回府吧。” 两人言毕,便带着听寒走下了高台,有婆子迎了上来,掀开了一辆刚驶过来的马车的车帘:“小姐,请上车。”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听寒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问。 “硕亲王府。” “不,我不去。我要回家。我的家在乐居村,不在硕亲王府。”听寒拒绝着。 “小姐还回那里做什么?你看看这些人,你差点就被他们给扔河里害死了。”刚刚救她的人指着那群还跪在雨里的村民说道。 听寒在人群中,看了看,没见到佑宝,低低的叹了口气:“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要害我的。” “小姐,快上车吧,您瞧您的衣服都湿透了。”婆子轻轻的催道。 听寒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那群缩在地上的人,想了想,这十年来,这些从外乡来的人,似乎的确也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关心过她,虽不知道他们今天为何这样,但确实刚刚的确要将自己扔进河里,算了,走吧。只不过放心不下自己那头小水牛。 “跟你们走可以,但可不可以带上我的花妞。”听寒仰着小脸,问。 “花妞是谁?”侍卫问。 “花妞是我的小水牛啊,如果我走了,它便没人照顾了,无论我走到哪里,是一定要带上它的。”听寒坚定的说。 “属下这就派人去接花妞,请小姐先上车。”侍卫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于是听寒便踩在登子上,上了马车。车帘放下,便再看不见那群曾见了自己都绕道走的村民,也再不见了乐居村的柳树杨槐。这一走,听寒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她。 “回王爷的话,那位卯年卯月卯日卯时出生之人已找到,正在接来王府的路上。” “好,好,好。”硕亲王大叫三声好:“是何方人氏,可曾查过她的底细?” 第十章 入府 管家道:“是百里外乐居村人氏,自幼无父母,与一头水牛为伴。现已年方十岁,名叫听寒。” “听寒,十岁。”硕亲王重复道,顿了一下,又道:“无父无母,甚好,甚好。也就当是接了一个丫鬟来陪少昊了。管家,你吩咐下去,即日收拾出一间上房来,供这位卯年卯月卯日卯时出生之人居住,择良辰吉日,与少昊完婚。” “是。”管家答应一声,便转身出门准备去了。 “少昊有救了,少昊有救了。”硕亲王低低的说了两声,抬步就往乐羽阁走去。 乐羽阁中,四岁的少昊正在奶妈的怀里,在花园里晒着太阳。小小的脸上退却了婴儿红,倒也长得粉雕玉琢一般,除了会咯咯笑以外,依然不会言语,不会走路,也不会自己进食。 奶妈见了硕亲王,连忙跪倒:“见过王爷。” “平身吧,将小少爷抱与我瞧瞧。”硕亲王挥了挥手。 奶妈抱了少昊到硕亲王跟前:“回王爷,近日里,小少爷吐奶次数少了,可是明显比之前好多了呢。” “是吗?本王看看。哟,这小脸好像是要红润一些了。”硕亲王看了看少昊,将之前那道人留下的蝶形玉佩拴在了少昊的腰间。 “好好待小公子,如有闪失,定不轻饶。”硕亲王说完,转身向内室走去。 绫昔在屋内已听得硕亲王的谈话,整理了下衣衫正匆匆的往屋外迎,一个没注意,两人便撞在了一处。 绫昔连忙跪下:“是臣妾该死,冲撞了王爷。” “王妃快快请起,本王来,是要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消息。”硕亲王抚起绫昔。他的脸,怕也只有在王妃面前才会稍露笑意了。 “何等好消息?”绫昔站了起来,问。 有丫鬟奉上了茶盏,绫昔捧起一杯,递给了硕亲王:“王爷请用茶。” 硕亲王接过杯子,哈哈一笑:“那位卯年卯月卯日卯时出生之人已找到。我儿有救了。” “当真?”绫昔高兴坏了,要知道,自得那道人指点,要寻此人,已过去了三个月,寻访了方园数十百里的人家,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今天竟然说是找到了。 “正是。管家回禀,已在回府的路上了。” “太好了,太好了。昊儿,昊儿有救了。”绫昔高兴的搓着手里的丝帕,那愁苦的脸上难得的一展笑颜。 马车摇摇晃晃,竟是走了三天,才进得京城。听寒是被马车外的人声惊醒的。这些天吃住均在马车里,听寒早就被晃得晕晕呼呼分不清天南地北。 京城繁华,做买做卖的人来人往,叫卖声,呟喝声此起彼伏。听寒悄悄的掀开帘子一角,但见这京城的道路,铺着青石板,又宽又直。路旁各种店铺琳立,有卖布匹的,有卖吃食的,还有买蝈蝈笼的。那小蝈蝈被关在笼里,叫得甚是大声。街上有穿着各色衣服的人来来往往,有挑着担子的,有背着篓子的,也有挎着蓝子的,推着车的。 马车沿着大路又向前行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一转弯,才在一溜灰墙红门前停了下来。婆子前来掀开车帘,冲里面喊一句:“小姐,我们到了。请下车吧。” 听寒伸了伸被晃得快要散了的腰,又伸了伸胳膊和腿,才慢慢的从车里钻了出来。扶着婆子的手,一蹦便跳下了马车。 “小姐,这里是硕亲王府,以后走路可不能再蹦蹦跳跳的了。”婆子提醒道。 “哦。”听寒虽然不明所以,但好歹看得出,这里与自己居住了十年的小村子确实是有不同的。 婆子领了听寒从王府的侧门走了进去,按管家的吩咐,穿过前厅,绕过花园,往后院走去。 后院是女眷住的地方,王府只有一位王妃,所以使得若大的王府后院显得甚是宽敞。婆子带着听寒,进了左边的偏院。 “小姐,这里是幽兰轩,已命人打扫干净了,您以后就暂时住在这里了。” “暂时住在这里?” “是的,等您和小公子完了婚,就要搬去平朔殿居住了。”婆子说着,挥了挥手,一队丫鬟便走了过来,在听寒面前跪下,齐声道:“参见小姐。” “哎呀,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听寒连连摇手。丫鬟站了起来,看年龄,小的左不过十二三岁,大的十六七岁,都穿了粉绿的衣裳,腰系米白的丝带。 “哇,这些姐姐好漂亮,像仙女一样。”听寒由衷的赞叹着。 “以后,这些就是你丫鬟了,由你使唤,有什么事,就交由她们去做就可以了。”婆子说道。 “小姐,我叫谷翠,这是初瑶、彦慧、山雁、绮玉、曼青、香岚、沈静、麦冬……”那个叫谷翠的丫头长得虎背熊腰,很是壮硕,但笑意盈盈,让听寒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小姐,谷翠、初瑶、彦慧、山雁是我们王府一等的丫头,以后她们会贴身伺侯,绮玉、曼青、香岚、沈静、麦冬则会在院里供您使唤。小姐若没其它的吩咐,老婆子就告退了。”婆子说完,向听寒深施一礼,又冲着几个丫头道:“好好服侍小姐洗梳更衣,然后带她去见王爷和王妃。” “是。”丫鬟齐齐曲膝应道。 待婆子一走,谷翠便伸手拉住听寒的小手,往屋里带去:“小姐,这一路行来,可是辛苦啦,奴婢已准备好了香汤,现在就带您过去淋浴可好。” “好。”听寒答道。谷翠的手心暖暖的,有一股子力量从她的手里传了过来,听寒觉得很是安心,仿佛自己已和她认识了许久,甚至觉得她就是自己的母亲。 听寒乖乖的随了谷翠进了浴房,一室的白色轻纱,隔住了外人的眼。 “小姐是自己脱衣裳还是要奴婢帮忙?”谷翠笑问。 “我自己来就好。”听寒笑笑。浴盆里的水正往外冒着蒸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里飘有各色花瓣的缘故,现在满室都是馨香。 听寒也不怕生,三下五除二脱掉衣裳,钻进了浴盆,热热的水从皮肤一直渗透到五脏六府,让听寒觉得周身通畅。连日来的奔波疲备,一下子就化在了这盆热汤之中。 谷翠轻轻的给听寒梳着长长的头发,用花汁将它浸透又慢慢的揉搓,不觉道:“你呀,还和小时候一样若人怜爱。” “你见过小时的我?”听寒问。 谷翠愣了愣,才道:“算是吧。”然后又舀起一瓢热汤,轻轻淋在听寒的后背,插开话题道:“小姐,若是觉得这水凉了,告诉奴婢一声,奴婢好添热水。” “哦,不必,温度挻好。”听寒说着,用莲藕般的小手捧起水里的花瓣放在嘴边轻轻的吹落。 谷翠偷偷的吐了一下舌头,在心里暗道:“还好,没说漏嘴。要不可就泄了天机,恐改了听寒在凡间的命数了。” 原来,这谷翠正是那虎精所化,在得知王府要为少昊择卯年卯月卯日卯时出生之人婚配冲喜时,便附身于这名叫谷翠的丫鬟身上,争取到贴身伺候听寒的机会。难怪听寒一见她,便觉得亲切。 第十一章 初见 听寒到底是孩子,又累了一路,在热汤里泡着泡着,竟然睡了过去。怕她着凉,谷翠只能将她摇醒擦干身体,又为迷糊的听寒换上了新制的贡缎寝衣后,才将她轻轻的抱起,送往卧房。 听寒这一觉,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还未醒转。 山雁从院子里跑了进来,冲正站在室内打理花枝的谷翠道:“王爷要见小姐,正唤呢。” “哦,那你快去准备洗漱东西,我这就去请小姐起床。”谷翠将手里的剪子一放,急急的走到雕花榻前,挽起纱帐,见那帐中小人,犹自呼呼大睡。 “小姐,小姐,快醒醒,王爷宣你呢。”谷翠见唤不醒听寒,便伸手推了推,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听寒慢慢的睁开了水雾般的大圆眼睛。滴溜溜一转,看了看帐顶,又看了看谷翠,开口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小姐是睡迷糊了。您这是在硕亲王府呀。”谷翠一边应着,一边伸手将听寒扶了起来。 “哦,你是谷翠。”听寒回了回神,才想起自己已入了王府来。 初瑶、彦慧、山雁捧了洗漱东西,又捧了衣服进来,听寒在谷翠的帮助下,穿了那繁复的衣衫,又洗漱停当,梳妆完毕,对着镜子那么一瞧:哟,一身贵气。粉色的内里,外置了白色的罩衫,腰间一条桃红的腰带扎紧,衣领袖口绣了兰花图案,显得各外的端庄大方。 “小姐走吧,我带您去见王爷。”谷翠道。 “可是,我饿了。”听寒抚了抚小肚子,低声道。 “小姐还是先去见王爷吧,奴婢们给您准备好吃食,您回来再用吧。”初瑶道。让王爷久等,那可是谁都开罪不起的。 听寒抬眼,看着谷翠,谷翠伸手,从桌上拿了两块糕饼,放在听寒手里:“这里离王爷的书房还有一段距离,那小姐就拿着路上吃吧。” “谷翠……”初瑶低低的叫,这谷翠何时竟变得这样大胆,竟教小姐一边走路一边吃东西,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啊。 “没事。”谷翠拍了拍初瑶的手背,便领着听寒走出了房门。初瑶、彦慧、山雁只等跟在身后,一同前往硕亲王书房。 “小姐,前面便是王爷的书房了,您站着别动。”走过花园,跨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又走过两个养了鱼的池子,绕过高大的假山,谷翠才停下了脚步。回身对听寒道。 “哦。”听寒也停下脚步,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谷翠个子高大,比听寒高出两个脑袋来,她从怀里掏出锦帕,在听寒的嘴边擦了擦:“可千万别留下糕点沫子。”擦了一下,又替她整理了一下襟前衣裳。 “这衣服太长了,穿了不舒服。”听寒道。这衣服虽说布料极为贴身,可比起自己在家穿的短衫来说,这长长的裙裾,长长的水袖,着实让她好生不习惯。 “小姐,可千万要忍着,这衣裳啊,穿穿就习惯了。”谷翠答道。 初瑶、彦慧、山雁在后面听得只咋舌头,就这么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一点教养都没有,还不如她们这些下人呢,要是按她的性子,自己这些丫鬟怕是一个不小心,脑袋就得搬家。三人对视一眼,眼里写着的都是嫌弃、害怕和逃离。 “那我们去见王爷吧,见完以后好早些回去,我真的好饿。”听寒答道。 “好。”谷翠抬步,在前面引路,走到厅前,冲站在门外的护卫曲膝行礼道:“听寒小姐求见王爷。” “你且稍等片刻。”护卫答了,转身一挑帘子,往厅内走去,不一会儿便又回来,道:“王爷请听寒小姐入内。” 谷翠伸手,抚住听寒的胳膊,听寒想缩回来,却又被谷翠捏住。这高高的厅门,紫檀木的家俬,听寒倒是不害怕,只是觉得这裙摆实在太长,缠得人走路困难,稍不留神就会自己踩了裙子摔倒在地。其实从她住的院子到这里,若不是谷翠随时扶着,怕早就摔了十回八回的了。 硕亲王正端坐在案几前,手里拿着一卷册子。 谷翠领了听寒,俯身跪倒:“回王爷,听寒小姐来了。” “见过王爷。”听寒在谷翠的示意下,也跪了下来。 硕亲王的眼睛从册子上移开,看了看眼前跪着的小人,道:“你就是那卯年卯月卯日卯时出生之人?” 听寒的眼睛滑噜噜一转,大声的回答道:“正是。” “哦?胆子到还不小,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听寒。” “大胆,回王爷的话时,要说‘回王爷的话’……”室内服侍硕亲王的内侍低声喝道。 “不碍事,她才多大点孩子,以后细心教导便是。”硕亲王到是不太计较,挥了挥衣袖,站了起来。 “你是何方人氏?” “回王爷的话,我是乐居村人氏。”这回听寒到是学得挻快,硕亲王忍不住,嘴角向上扬了扬。 “你可知接你来王府做甚?” “回王爷的话,不知。” “哈哈……”硕亲王一阵大笑,冲内待道:“快去请王妃和小公子。” 内待应声而去。 “好啦,起来说话吧。也不必每言都带个‘回王爷的话’。”硕亲王脸上笑意更深了。这个小丫头,虽不曾多言,但全身倒是透出股子古灵精怪的气息。 不多时,绫昔王妃和奶妈抱着小公子进来了。见过礼,硕亲王指着站在一旁的小听寒对王妃道:“爱妃,你来看看,就是这个小丫头了。” “就是她?”绫昔王妃走向听寒,又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的看了看:粉嫩小脸,唇红齿白,眼里透出的,全是天真与机灵。王妃又绕着听寒走了一转,不住的夸赞道:“模样倒还是周正,只是不知可曾读书识字?” 听寒听罢,连忙接道:“回王妃的话,我一直在乡下长大,不曾读书,也识不得字。但我会吹放牛的小曲。” “放牛的小曲?”王妃愣了一下。“那是什么东西?” 小听寒小嘴一撮,一阵悠扬的口哨声便在书房里响起,原本躺在奶妈怀里的小公子,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哈哈……看来你们俩着实有缘。”硕亲王向小公子走去,伸手从奶妈怀里接过少昊,道:“听寒,你来见过小公子。” “小公子?哇,他那么可爱,那么小。”听寒看着躺在硕亲王手臂里的少昊,粉粉嫩嫩的一小个人儿。伸手在他的小脸上轻轻的摸了一下。小少昊又咯咯笑了起来。 “看来,昊儿果然是喜欢她的。”王妃也走了过来,见此景形,笑了起来。仿佛已看到少昊好起来的希望。 “听寒,等完婚以后,你就是小公子的内室了。你可喜欢他?”王妃逗着听寒。 “完婚是什么?内室又是什么?”听寒问。 “完婚就是成亲。内室当然就是内人了。”王妃笑着说道。 “哦。”小听寒似懂非懂,但在脑子里却奇怪的闪过一位穿着红色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的画面,不觉又轻轻的挠了一下头。 “好啦,听寒,见过小公子,你就回你院里去吧。”硕亲王看了看她,然后道。 第十二章 包装 “是。”听寒答了一声,学着谷翠的样子,跟硕亲王、王妃行了礼,才走出了硕亲王的书房。 听寒一走,王妃便皱起了眉头:“这小姑娘,生得到是标志,但行为举止却不似大户人家。” “这是山野乡民,下人寻了好久才寻到的卯年卯月卯日卯时出生之人,你也不必太过计较,命人慢慢调教便好。” “也罢。能叫小儿喜欢,也是不易。”王妃叹子口气。心想,反正这也只是用来冲喜的,大不了少昊长大以后收了做个通房,真正娶妻,还是要门当户对才好。 话说听寒随着谷翠一行,又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路过荷花池时,池子里的荷花开得正艳,风一吹,满池荷香。听寒不觉又想起乐居村里的荷塘来,想起自己在那里摘荷叶的情形。站在池边愣了一会儿,才又迈步往前。 花园里,大朵的芙蓉正挂在枝头,还有红红的山茶也甚是惹眼,有蝴蝶在花丛里翩跹,听寒便一手撩起裙摆开始追逐。 “小姐,您慢点。小心摔着。”谷翠跟在身后,提心吊胆。 “不怕,我在村里,经常抓的。”听寒说着,悄悄的向一只停在了白色桅子花上的黄色蝴蝶走去。那黄蝶轻轻的扇动着翅膀,正将喙插入桅子花的花蕊中吸取花蜜呢。听寒轻轻的将手合拢,小黄蝶便在了她的掌中。 “看,我捉住了。”听寒高兴的蹦了起来,拿着黄蝶就要转身给谷翠看,却一不小心,踩了裙摆,身子向前一仆,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泥。 “哎呀。”听寒一叫,谷翠连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跟在身后的初瑶、彦慧、山雁也一齐上前,帮她拍着身上沾上的尘土和拿掉草叶。 “摔疼了吧?”谷翠急急的,心疼的问道。 “没有啦。你看。”听寒小心的把手张开,却见手里的黄蝶一动也不动了。原来它已在刚刚的一摔之下,被压死了。 “唉……对不起,小蝴蝶,我不是故意的。”听寒看了看蝴蝶,伤心的泪珠便从眼里滚了下来。 “我不是有意的,小蝴蝶,你活过来可好?”听寒一边哭一边说着。 谷翠看了看听寒满脸的小泪水,手指在衣袖的遮掩下,轻轻的翻动:“小姐,你看,蝴蝶没死呢,它在动。” 果然,小蝴蝶又动了起来,慢慢的扇动了两下翅膀,从听寒的手心里,飞了起来,向花丛飞去了。 “嘻嘻,真的没死耶,太好了。我知道了,喜欢的东西不能把它抓来,要给它自由。对吗?谷翠。”听寒看着远去的黄蝶,说。 “小姐说的是。”谷翠点头。 一行人回到幽兰轩,谷翠便急急的差人给听寒准备午膳。午膳刚用完,便有婆子带着一位约摸六十左右的老者来到了幽兰轩。 “听寒小姐,这位是无洛先生,他负责教你读书习字。今日领了他来拜见小姐,从明天起,你便每日到广知堂与先生学习。”婆子道。 “见过听寒小姐。”无洛先生双手抱拳施礼。 “哇,先生,你的胡子好长呀。”听寒看了看无洛,瞬间就被他的长胡子吸引了,伸手就抓。 “小姐,不可。”谷翠连忙出声阻止。 “为何?”听寒歪着脑袋问。 “世人都敬先生,万不可做有辱先生的事情。”谷翠道。 “哦。明白了。无洛先生,对不起。”听寒乖乖的向无洛先生行礼道歉。 “小老儿不敢当,万不敢受小姐的礼的啊。明日辰时,小老儿自在广知堂等候小姐。”无洛连连还礼道。 “好的。”听寒答。婆子便领了无洛出去了。 才一会儿,又有婆子来,见过听寒:“听寒小姐,小的是负责前来教您礼仪的嫫嫫,小的名唤彩明。以后每日午后,小的便会前来引导小姐学习府中礼仪。” “好的。”听寒答。 “小姐,又有婆子来了,说是奉了王妃的命,前来教你绣花的。”彦慧从外院跑了进来,向正坐在花厅里昏昏欲睡的听寒道。 “哦。”听寒抬了抬眼皮,轻轻的应了一声。婆子进到花厅,向听寒行礼:“小的是绣房的撑事,奉了王妃指意,特来见过小姐,以后,小姐的绣工就由奴才来教了。” “多谢嫫嫫。”听寒从椅子上爬了下来,向婆子回礼。 这位教绣工的婆子刚走,听寒便冲着谷翠道:“我想回家。” “小姐怎的说这样的话。要让人听见,可不得了。”彦慧一听,连忙接道。 “在这里不好玩,我想我的小水牛,想佑宝……”听寒说着,眼里又升腾起了雾气。虽然这里一切都很新奇,吃的穿的住的,比自己那个小院子,不知道好了几千倍,但她就是觉得这里束手束脚,不够自在。 “小水牛啊?已经接来了呀。昨儿个晚上就到了,只是你睡得早,奴婢便没有叫醒你。”谷翠笑咪咪的答道。 “啊,你是说花妞已经到了?你快带我去看看,去看看!”听寒高兴的一叠连声。 “在后院牛棚里呢,我已安排好伺养的人,让他们好生伺侯着,可不敢待慢。您就放心吧。”山雁也笑咪咪的答。 “那就好。我的花妞可是顶听话的呢。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听寒说着,就往外跑。谷翠和初瑶、彦慧、山雁连忙跟上。 到了牛棚,听寒远远的就开始叫:“花妞,花妞,你在哪儿?”有牛哞的一声叫唤,听寒定睛一看,那可不正是自己曾朝夕相处的好伙伴花妞么?此时花妞正在牛栏里,面前的槽里堆着切细的干草和谷粒。 听寒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抱住花妞的头:“好想你啊。”花妞也用头蹭着听寒的小脑袋,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听寒手小手。 这一人一牛的抱了一会儿,谷翠便道:“好了,花妞也见到了,小姐我们回去吧,今天说不定王爷和王妃还会安排些什么人过来呢。” “哦。”听寒答着,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抱着小水牛的手,轻轻的摸了摸花妞的头:“花妞,你要乖乖的,虽然这里不比家里好玩,但是你也要听话,我一得空,就跑来看你,好不好?” 花妞像是听懂了一样,哞哞了两声。 果然,她们才踏进幽兰轩,守在院门口的麦冬便道:“王妃派了裁衣的婆子过来,说是要给小姐量体裁衣裳呢。此时正在廊下等着。” 听寒应了一声,便急急的往花厅走去,一位婆子带着两个打下手的丫鬟正站在廊下,见了听寒,连忙迎了上来,曲膝行礼:“见过听寒小姐。” “不必多礼。是王妃请你来帮我量体裁衣的对吗?”听寒问。 “正是。” “那就快点吧。我有些困了,想睡。”听寒答道。 婆子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软尺在听寒身上比划了起来,过了一阵,便道:“小的已量毕,恭请小姐回房休息。” “好。”听寒打了个哈欠,摇晃着身子就往里屋走去,一头载倒在榻上,便沉沉睡去。梦里好似来到了一处大大的宫殿,那里有一位长得极其慈祥的妇人冲她招手,她刚要跑过去,眼前却又变成了金戈铁马,撕杀震天。梦里的她手提长枪,站在人群里冲杀,突然,一个着白衣的翩翩少年挡在了她的身前,眼前紫花飘落,他在她的耳傍,轻轻的说着什么,却是听不清楚。 第十三章 查功课 就这样,听寒开始了在王府的生活:每日辰时便到广知堂跟无洛先生读书习字,午时又跟彩明嫫嫫学习府中规矩和礼仪,再到用了晚膳,又跟笑柳嫫嫫学习刺绣。一天下来,忙得不亦乐乎,倒也没听见她喊累,甚至还能抽空下池抓鱼、上树抓吱了儿玩。 当绫昔王妃带着奶妈抱着少昊在一干丫鬟婆子的陪同下来幽兰轩时,听寒正坐在院里的石榴树下扎风筝,许是竹条太长,只见她跨着长腿,一头踩了,竹条的另一头在嘴里叨着,手里正拿着宣纸比划。月余的规矩礼仪的教化,似乎丝毫没在她身上起作用,依然大大咧咧,毫无女儿家做派。 绫昔王妃默不作声,脸色却已变得铁青。贴身的嬷嬷雪映先是轻轻的咳了一声,却不见听寒有所察觉,依然顾自的喊:“彦慧,那浆糊到底熬好了没?不要太浓了,要不风筝该飞不起来了。” “王妃和小公子驾到,竟是不知行礼,你这丫头好生没有规矩。”雪映终是忍不住了,大声的说道。这一句没把听寒吓倒,到是把刚刚端了浆糊盆出来的彦慧吓得不轻,手一抖,那浆糊盆便掉落了下来,热热的冒着气,泼在了衣裙之上。 彦慧连忙跪地:“参见王妃,参见小公子。是……是小姐要玩风筝,奴婢们拦不下,这才……” 听寒这才转过身来,见到了王妃,嘴里叨着的竹条才慢慢松开,定定的站在哪里,当看到奶妈手里抱着的小少昊时,又突然高兴起来,拔腿就想跑过去看。却被跪在地上的彦慧一把拉住,小声的说道:“还不跪下给王妃请安。” “哪来的小姐,硕亲王府中只有小公子,却是从来没有这样不识礼数、不懂规矩、冒冒失失的小姐。”绫昔王妃冷冷的道。 听寒看了看拼命给她使眼色的彦慧,才慢慢的跪下,且道:“我就想抱抱那小不点,王妃您别生气。” “越发的没规矩,你的嫫嫫是怎样教你礼数的?”王妃阴沉着脸。 “彩明嫫嫫是教了规矩,但那些规矩让人好生不自在,我便不愿学。”听寒昂着头,大声的回。 “既然不愿跟彩明嫫嫫学规矩,那便到佛堂里去,在佛祖面前好生自省。雪映,你带她去佛堂,不许给吃给喝,将那《女则》抄上百遍!” “是。”雪映答应一声,便上前去扯那跪在地上的听寒,听寒不愿,甩甩胳膊站起来:“我自己能走,不用嫫嫫费心。” “这……这是怎么啦?奴婢见过王妃,见过小公子。”从院外急急跑回来的谷翠一见此景,慌得跪下。 “哼!你个贴身的奴才,叫你不好好看着,如今竟弄出个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上不得台面的野玩意儿,怎得给小公子冲喜?”王妃看着谷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王妃责罚奴婢便是。小姐她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啊。”谷翠跪伏在地。 “闭嘴,王府里没有小姐!你既然承认有错,你就和这个野丫头一起去佛堂罚跪吧!” 看着雪映带着听寒和谷翠离开的背影,绫昔王妃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好生习礼,却在这里玩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洛梅奶妈怀里的少昊却哭了起来。 跟着雪映三拐五拐的进了硕亲王府佛堂,就凭听寒和谷翠的身份,自是进不了主堂的,雪映便将她们两个推进了黑古窿冬的偏堂,再将堂门拉了锁上:“你们好好自省吧,免得日后再惹王妃不高兴。” 偏堂里供得是观世音菩萨的画像,许是因为这里是偏堂,平日里只有奴婢下人们才会前来许愿,所以那案上已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连带着那案上摆的两盘糕点和几枚果子,也一并的落了一层,两支蜡烛明明暗暗的不甚亮堂,那画上的观世音菩萨也不介意,低垂着眉眼,慈祥的看着屋里的两个人。 谷翠用手拍了拍蒲团上的灰尘:“小姐,你且在这里坐着罢。” 听寒摆了摆手,独自站在菩萨的画像前,双手合十,竟十分虔诚的拜了三拜,然后又跪在地上,念念有词,谷翠侧耳听来,却道是:“请这位漂亮的姐姐一定要保佑小不点快快长大,快快说话。” 谷翠鼻子一酸,这个已完全没了仙法的小妮子竟一点不担心自己要在这里完成抄写百遍的女则,也不担心三日内无吃无喝,却一心只想着让少昊快快长大。唉……这王府,也不是好呆的,可怜的听寒太子,真是命苦啊。 听寒才许完愿,就有人敲窗,然后从木制的窗格子里,塞进来笔墨纸砚,并传话道:“王妃说了,一百遍女则,一遍不能少的,如果三天内抄不完,那就到抄完为止。” 谷翠接了过来,连连叹气,那女则有三十卷,卷卷诲涩,要抄上百遍,却不知要到何时了。 “谷翠莫怕,这女则我早就会背了,只是不稀得学而矣。说什么女儿家要向男人臣服,哼,我才不要,在我们乐居村,就属我顶顶厉害,就连邻村的,都不敢来找我的麻烦呢。”听寒得意的叉着腰。 “小姐,菩萨面前,怎得乱讲。”谷翠连忙出声阻止。然后将那案上的东西挪开,又弹了弹上面的灰尘,才将那笔墨纸砚平平的铺好。 “谷翠,我没有乱讲呢,有一次大头晚上到我家偷我的米粮,都是我打跑的呢。若女儿家都得靠着男儿,哪我那会子就只能眼睁睁看他拿去不成?” “好了,小姐,笔墨纸砚已经给您铺好了,快些抄吧。”谷翠又把烛火移了过来,放在案子上,将女则一书翻开第一页,摊好。 “那破书不要,我早就背得的。”听寒将那女则拿了过来,一把便往地上扔去“这些害人的东西,还要逼得人学,哼!”提起笔来,粘好墨汁子,便在那宣纸上行云流水般的写了下去。 绫昔王妃罚了听寒,又发落了谷翠,又把彦慧那小丫头痛骂了一顿,才回到自己的住处。总是想着听寒那一副泼皮的样子,心里很是不爽快,坐立不安了半晌,起身往硕亲王的书房走去。 “啊,王妃来了。”绫昔进去时,硕亲王刚刚从厅外练完枪回去,正坐在几子边喝着茶水。看她脸色不好,便道:“今日王妃是怎的了,是谁惹着你生气了?” “还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个乡野丫头,一点没有规矩。教了一个多月的礼仪规矩,却是半点也学不会,这样的人,给少昊做一个通房都不配的,怎的还要娶了?” “小孩子嘛,都是要教的,况且这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你且说说,她怎的招你了?”硕亲王倒是并不恼,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道。 “唉,今儿个本想去看看她这一月学的怎样,结果,那妮子倒好,带着丫头在院里扎风筝,完全没个女儿样。” “扎风筝?孩子性格活泼些自是好的,要是我们家少昊也能……”硕亲王停了一下,微微的叹了口气:“这样吧,我把那几位教授她的先生、嫫嫫叫来,问问便知。” 第十四章 佛堂静思 接着,便吩咐人去把彩明、笑柳两位嫫嫫和无洛先生给请了过来。几人先后进了,给王爷和王妃请了安,便一排的站下。 “这听寒进府也有月余了,早些天请了几位前去教授,也不知教得如何,学得怎样。在我朝,女儿家最讲究的是女工,笑柳嫫嫫,这些天那丫头的女工针线学得如何?”硕亲王背着手,在厅里踱着步子。 “回王爷王妃的话,这听寒小姐……”笑柳嫫嫫一听问自己,连忙跪在地上:“这听寒小姐似是不喜那女儿家的玩意了,每每做女工,不是把鸳鸯绣成野鸡,就是把柳树绣成杂草,这……” “不喜女工?这也能由得着她的想法?这等做派,连我府里最低等的丫鬟都不如了。”王妃气哼哼的道。 “王妃有所不知,因得都是夜里教女工,那小姐总推着眼睛疼,看不清,要不就是肚子痛,要上茅房……” “亏你还是个绣房的管事,连个丫头都拿不住!”王妃很不高兴。 “王妃熄怒,王妃熄怒,奴婢以后一定严于教授。”笑柳连忙伏地跪头,心里却叫苦不迭。 “罢了,不喜女工,那她的规矩礼仪学得如何?”硕亲王继续踱来踱去。 “回王爷王妃的话,听寒小姐许是不羁怪了,那规矩礼仪的事,是学了就忘……”彩明嫫嫫也跪了下来:“成日里喜的是下池抓虾或是院里追蜂引蝶。奴婢也不敢过多喝止……” 王妃用鼻子冷哼了一声:“这样的女子,真是不可教化,以后如何配进昭阳殿伺候少昊?” “不喜女工,亦不喜规矩,那她到底喜欢什么?无络,你来说说。”硕亲王道。 “回王爷王妃,这听寒小姐虽然开蒙甚晚,老奴却发现,她可是读书识字的奇才,才月余功夫,《三字经》、《千字文》上的字早已熟识,现在竟学着读《孝经》、《大学》和《中庸》了呢。”无络先生跪下回话。 “哦?竟有这样的事?”硕亲王停下了脚步。 “老奴还发现,那听寒小姐不喜条框式的学问,倒对用兵布阵破为感兴趣,已缠着老奴给他讲《孙子兵法》了呢,不过,这兵法的书,老奴就真真只是个学究了,不及王爷的千分之一呢。” “用兵布阵之法?哈哈……这女子倒是奇特,不爱红妆爱武装,许天生就是我硕亲王府的儿媳妇的命罢。”硕亲王忍不住仰头大笑。 绫昔王妃自是知道这允武是武将出身,许这丫头就是投其所好了:“什么儿媳妇,那是抬举了她!以后能做个通房侍妾便是不错了。这样粗手粗脚的,打杂我都看不上呢。” “王妃哪里的话?我们费尽心力找到她,不就是为了给昊儿冲喜的么?” “你也知是冲喜,那冲喜本就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我看哪,冲完喜,随便要个借口打发了出去,不在眼皮子底下,才算是安生。”王妃不悦的说。 王妃气鼓鼓的坐着,硕亲王走过去,轻轻的在她的肩上捏了捏:“你呀,不就嫌她不懂女工不愿守规矩么?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镇得住在少昊身边做煫的妖魔鬼怪也不一定呢。” “是吗?”王妃愣了愣,满是狐疑的问。 “我看有这可能。那丫头不是不喜女工和礼仪吗?我们让嫫嫫再多费些心,好好教授便是。倒是那喜欢排兵布阵这些男儿家的玩意,有点意思。”硕亲王说完,命道:“去,把那丫头给我叫来,我倒是考一考她。” 有下人应了一声就要出门,却被王妃拦下了:“来不了,那丫头刚被我罚了去佛堂抄书呢。” “抄书?”硕亲王顿了一下:“也好,也好,磨磨她的性子也是好的。” 硕亲王打发几位出去,又对着绫昔王妃好一顿安慰和开导,才哄得王妃脸色缓和下来,命了厨房里炖了汤,和硕亲王在前厅一起用了晚膳,才算是把心里的气消解开来。 这佛堂里白天还好,因为避静,到也显得凉爽,可才到天阳落山,那蚊子便嘤嘤嗡嗡不停歇的从窗口子里往屋里钻,直往两人露在衣衫外的皮肤上招呼。不多阵,二人便被咬得到处是包,四处骚痒。 “谷翠,我好饿呀。”听寒有些撑不住,直接坐在了蒲团上,提着毛笔的手,已开始发僵。 谷翠用了袖子,不停的挥着帮听寒驱赶着蚊子,两人午膳就没有得着吃,到现在更是觉得饥肠辘辘。 “小姐,那我们说会儿话吧,说着说着,就不饿了。”谷翠道。这里蚊子实在太多,咬得人心烦,谷翠实在忍不住,暗地里挥了挥手,在两人身边结了个半圆的结界,将蚊子赶了出去。 听寒将手里的笔放下,靠在谷翠怀里,一边揉着僵硬的手腕一边道:“哦,谷翠,我好想我的小院子,还有我的朋友佑宝呀。我那院子虽是破些,可比这里的大房子住着舒服,我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王府里有王府的规矩嘛。” “对了,谷翠,你说,那小不点怎的那样小?也不会说话,只会笑?”听寒好奇的抬了抬身子,也没有觉察到身边竟然没有蚊子来袭击了。 “嗯,听说是不足月就生产的吧,所以先天不足些。”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和我一起玩?” “过些时候吧。” “他那么可爱,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我可以给他抓蝴蝶、捉萤火虫……”听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没有了。 夜很长,但谷翠的怀很暖,听寒睡得很香。对于谷翠和听寒来说,最难受的不是这偏堂里的黑暗和蚊虫,而是饥饿。第二天晨时,听寒是被饿醒的,抬眼环顾四周,见了那落了灰的果子和糕饼,自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听寒一动,谷翠也醒了过来。见了听寒正直勾勾的盯着那用来上供的吃食,轻轻的道:“小姐,饿坏了吧?” 听寒吞下一口口水,道:“饿过头了,便不饿了。你说,王妃为什么老要跟我过不去呀?” “王妃接你进府,原是希望你能和小公子成婚的,将来这小公子要是承袭了爵位,那就是小王爷了,这王府啊,自不是一般的人家,怎的能随便找一个人来就做当家的主母呢?现在王妃要你学这学那,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变成一个出得厅堂大家闺秀呢。” “可是,我真的不爱那些绣花的活儿。”听嘟起了小嘴,从地上爬起来,自己又铺了纸笔,开始接着写她的女则。 当佛堂的门再次开时,听寒早已嘴唇干得开裂,饿得快直不起腰来。尤自拿了毛笔,在那案上画写着。 硕亲王走了进去,谷翠见状,刚要下跪行礼,却是被硕亲王挥手阻止了。他悄悄的靠近听寒,只见那听寒,正伏在那里,桌上的宣纸上,是一个小女孩带着一个小男孩在草地上放风筝的场景,走线虽然幼稚,但墨迹浓淡相宜,颇有几分童真童趣。 “你这是画的什么?”硕亲王轻咳了一声,问。 第十五章 备 嫁 听寒回过头,看了看硕亲王,连忙曲膝行礼,道了个万福,指着画中的人道:“这是听寒,这是小少昊,这是听寒带着小少昊在花园里放风筝,风筝飞得高高,小少昊就可以快快长大。” “你呀……”硕亲王亲呢的伸出指头,在听寒脑门上轻点了一下:“王妃罚你抄的女则可曾抄完了,就在这里胡画?” “在这里呢。听寒都默下了。”听寒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去拿摆在案角的一叠纸,许是跪坐太久,竟一下子没能站起来,伸出小手抚了抚膝盖,揉了好了阵子,才重又站起。 “怎的?跪疼了?”硕亲王面带微笑的看着听寒,看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慈父心疼自己的女儿一样。 “不疼,麻。”听寒老实的说,扶着案边慢慢站起,一瘸一拐的拿过那叠纸,双手递给硕亲王:“请王爷过目。” 厚厚的一叠,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从头到尾,那字迹是越来越工整,越来越秀气。硕亲王一边点头,一边道:“这且说说,女则都教会你什么了呀?” “回王爷的话,这女则说要戒奢、要理性、不可殄物,更不可靡粝。听寒自是记得的了,以后不惹王妃生气就是。” “你个小鬼头。三天的训戒已到,快拿了你抄的东西去王妃那儿好好的陪不是。以后呀,好好学习规矩礼仪,莫要再若王妃不高兴了。”硕亲王笑了笑。 “是,听寒明白了。” 自从佛堂出来,听寒倒是将心思分了些在学规矩礼仪之上,见了人,也会主动道福行礼,且走路也不再蹦来跳去,穿上那小绣鞋,倒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但骨子里依然是不喜欢这等条条框框的束缚之事的,但凡没有人之处,便总会把那长衫脱了,或是光着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多久,无洛先生回硕亲王话,说是听寒读书速度极快,除那些诗词歌赋外,现在更加专注于兵法书籍,近时,竟啃起了《策林》和《权书》,实属是将领的胚子。言毕,无络先生又叹了一口气:“唉,可惜是个女儿身。” 硕亲王听得无洛的回话,更是对听寒喜爱有加,便私下里将她叫到书房,将《唐太宗李卫公问对》、《道德经论兵要义述》、《群书治要六韬》、《尉缭子》、《范子计然》、《三略》、《卫公兵法辑本》等书本赠于了她。 当然,硕亲王除了有意培养听寒的文滔武略外,自是不会忘了寻她进府的正事。 黄道吉日是在一月后的立秋之时,取春种秋藏之意,宜嫁娶、宜安床。早有婆子将做好的新衣衫送到了幽兰轩,在立秋前三天,又送去了红色的嫁衣。 “来,小姐,试试这新做的吉服可还合体。”谷翠拿着那绣着龙凤纹饰的红色嫁衣,给听寒比划着。 “我说了,我不要这种长长的衣服,穿着总是会绊倒。”听寒拒绝着。 “这可是您的嫁衣呢。成婚那日,是要穿的。”谷翠耐心的解释着。 “成婚?我要与谁成婚?”听寒纳闷的问。 “和小公子啊。”初瑶道。 “哦,想起来了,好像是。我入府好像就是要来和小公子成婚的。可是他好小啊。我以为不会这么早的。”听寒说着,嘟起了小嘴。 “小公子这不是病着嘛,说不定您和小公子一成婚,小公子的病便好了呢。”初瑶又接口。 听寒不再说话,默默的任由谷翠和初瑶帮自己穿上喜服。 “哇,小姐好美啊,就像仙女下凡一样。”初瑶看着听寒,不由的赞叹道。 “衣服甚是合体,不用改了。”听寒在镜子前转了转身,不惊不喜的轻轻道。 于是,谷翠在初瑶艳羡的目光中,又帮听寒将喜服脱了下来,整整齐齐的挂了起来。 是夜,听寒便又梦见那个穿白衣的翩翩佳公子,依然看不清脸,但能清楚的看到他穿了红色的龙纹喜服,骑在戴了大红绸花的马背上,向她伸出手。 王府里的婚事,本应热热闹闹,宾朋来贺的,但只因小公子的这次婚事,只是在于冲喜之用,并无正式的娶妻之意,于是只在少昊居处平朔殿和幽兰轩两处院子张了红灯,结了红绸。 谷翠卯时就起身帮听寒梳洗打扮。小听寒眼皮都还没有张开,就在迷糊中被穿了吉服,吉服总共有八层,内里是打底的白绸贴身,第二层亦是白色衬头,到了第三层则是米色衬头,第四层为淡红色里衣,第五层又是白色里衣,第六层,则为深红色衬里,第七层为团花丝线绣着凤纹的正红外衣,第八层为玫红纱罩衫。也是由着此次婚事在外界不被看中的原因,听寒的喜服罩衫也没有做成正红色。虽是立秋,可依然暑气逼人,八层的喜服,让听寒热得透不过气来。 “谷翠,这衣服太厚了,我可以少穿一点吗?热死了。”听寒可怜兮兮的望着谷翠。 “小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可以说不吉利的话呢。你好好的坐着不动,便不会那么热了,奴婢让人去给你取些冰沙来,可好?”谷翠一边哄着听寒,一边冲初瑶道:“快去后院冰窖里给小姐取些冰沙来。”初瑶放下手中的物件,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来,小姐不动,让奴婢好好的给您梳头。”谷翠扶着听寒,慢慢的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以往只穿薄的长衫,听寒都觉着走路缠腿缠脚,现在一下子穿了八层,更是觉得迈不开腿。难受的小脚在椅子下甩来甩去,一脸的汗珠。 谷翠拿起木梳,将听寒长长的秀发撒开,轻轻的梳了起来,一边梳一边轻轻的唱: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家姑娘姑爷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王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听寒热得完全没有心思听谷翠唱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拿了帕子擦脸上的汗珠儿:“彦慧、山雁,再用点力扇。” 彦慧、山雁也热,只一左一右的站在听寒的身后,手里拿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听着听寒这样一说,才手上用了点力道来。 太阳才升得有一人多高,窗外树上的知了就开始了叫唤,像清嗓子一般,刚开始时,还是断断续续的吼两声,等嗓子开了,就鸣叫个不停,听得人好生头痛。 “绮玉、曼青、香岚、沈静、麦冬在哪儿?去把那树上的知了儿给赶了。”听寒被热得心情烦燥。 “她们呀,在院子里忙着打扫布置呢。”谷翠忙回道:“小姐莫心烦,心静自己就凉了。” 正说着话,初瑶领着两个小厮,捧着冰沙罐子回来了。 “快,快,放一个在我面前。”听寒见了,连忙招呼道。小厮抱了一个斗大的罐子放在了梳妆台上,听寒看着那冒着水气的罐子,小手扒了扒,将罐子挪到了自己的面前,将脸贴了上去,那浸人的凉气,让她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第十六章 成婚 “小姐,你看,我还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初瑶说着,捧出了一盘冰镇好的葡萄,那结在葡萄表皮上白白的霜花,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听寒连忙伸出小爪子,抓了一颗就往嘴里送,一边嚼着,一边说:“谢谢初瑶。真好吃。”吃了两粒,听寒就连忙招呼:“谷翠,你们也尝尝吧,真甜真凉。”说着,还拿起一颗,就往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的谷翠嘴里送去。 “小姐,这东西太凉,可不能再贪吃了,今天可是你的良辰吉时,别吃坏了肚子。”谷翠含笑的说道。 “唉……”听寒放下手里的葡萄,轻轻的叹了口气,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大人:“在我家,热了就跳进河里,和花妞一起泡个澡,或者从井里汲桶水上来,用瓢舀了就喝,在这里,唉……” 站在身后的彦慧、山雁相视一笑,在心里忍不住想:“果然是个山野妹子,到这王府习规矩礼仪已有两月有余,说话依然这么没规没矩的,真不如这些下人。” “小姐,从今天起,你可就是个大人了,万不可再闹小孩子脾性。”谷翠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初瑶递过来的凤冠,往听寒头上戴去。 凤冠重达三四斤,一下子顶在头上,压得小听寒的脖子缩了缩。 “这凤冠好漂亮啊。”初瑶伸手摸了摸。这顶凤冠,虽比不得正统的高贵,但也华丽无比,以龙凤为主,龙用金丝堆累,凤用翠鸟羽毛粘贴,色彩艳丽华贵。冠上还饰有珍珠、宝石等,在光线的照射下,正奕奕生辉。 “来,小姐,咱们把它带好喽。”谷翠扶着凤冠,等听寒伸直脖子。 “为什么要戴这么重的东西?”听寒看着镜中自己苦着的小脸。 “大婚嘛,女子都要戴的,当然喽,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戴得起的,像我们这种奴婢成婚,最多插两支凤插就罢了,哪有那福份来戴这凤冠呀。”谷翠重新将凤冠的位置调了调,才道。 穿戴完毕,初瑶又捧来一双黄道鞋。 所谓黄道鞋,则是因为承黄道吉日之说法,新嫁娘在上轿时,需要穿上用黄布折成的鞋。 才刚穿上鞋,绮玉便进来通报,说是吉时已到,迎新轿子已在门外了,请小姐速速上轿。 谷翠连忙拿过红绸盖头遮在听寒的头上,再和初瑶一左一右扶着摇来晃去的听寒慢慢的走出内室。 这盖头一遮,听寒就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觉头上顶着千钧,身上裹着火笼,只得随着谷翠和初瑶的脚步,慢慢的往外挪。 “来,小姐,上轿,注意踩稳了。”谷翠扶着听寒。听寒悄悄的掀起盖头,准备看清楚,却被谷翠伸手拦了下来:“不到夫家,可不能掀盖头。不吉利哦。” 听寒悻悻的收回手,又自己扶了一下头上的凤冠,才从盖头底下的缝里,摸索着爬上了轿子。 轿子是四人抬的,轿顶上缀着一朵大红的绸花。 “吉时已到,起轿。”有婆子的声音高唱,随后,轿子便被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前移去。 知了儿呱噪,轿里更是热得难受,听寒实在忍不住了,又伸手悄悄的将盖头掀起一角来,四处看了看,发现这轿里只有自己一人,便放心的一把将盖头扯了下来,一手扶着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凤冠,一手悄悄的掀起轿帘儿,往外偷看。只见谷翠、初瑶、彦慧、山雁都随在轿侧,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婆子和丫鬟,轿子的后面,还有一队穿着红衣的小厮。 从幽兰轩到平朔殿不太远,只需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落轿。”随着一声唱喝,轿子稳稳的停了下来,听寒连忙把盖头给自己遮上,正襟危坐着。 “小姐,换鞋吧。”一只手掀开了轿帘,随后,一又绣着金色牡丹的红色喜鞋放在了她的脚边上,谷翠正极力的探了身子,帮她把黄道鞋给换了下来。 “为什么又要换鞋?”听寒小声的嘀咕道。 “进夫家门,自然是要穿踩堂鞋的。”谷翠也悄悄的回答。换好鞋,谷翠大声道:“请小姐下轿。”然后扶着听寒,慢慢的走下轿来。 进得平朔殿,向里走了约摸百步,便进了一处花厅,厅里,硕亲王允武和王妃绫昔正穿了正装端座于正上方。而小少昊,则也换上了大红的喜服,被奶妈抱着,站在王妃的身侧。 谷翠扶了听寒,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每当听寒被衣服缠住脚要摔倒时,谷翠都会暗中便劲,扶住她。 听寒走到厅中央,谷翠在她耳边小声的道:“快给王爷王妃行礼。” 听寒只能看得见盖头下方一丝丝的区域,听得谷翠提醒,连忙站定,曲膝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哈哈哈……行过礼,以后就是我硕亲王府的儿媳妇了,以后可要多学规矩,多学着如何照顾小少爷——你的夫君。”硕亲王笑着说道。 “是。”听寒小声的答。心里想着:听这意思,是让自己照顾那个小可爱吗? “好了,已是午时了,快些行大礼吧,别错过了吉时。”王妃抬了抬手,示意奶妈抱着小少昊走到听寒身边。 “一拜天地——”有男声唱和。 谷翠轻轻的拍了拍听寒的肩,听寒便躬身行礼。 “二拜高堂——。” 听寒又深施一礼。 “夫妻对拜——” 谷翠轻轻的扭着听寒的肩,将她转了面向抱着少昊的婆子,又是深施一礼。 礼还未行完,便听得奶妈怀里的小少昊咯咯的笑了起来。 “礼成——送入洞房。” 听寒又被谷翠扶着,穿过花厅,往后院走去,进了内室,至到扶到榻上坐下,听寒都觉得昏昏沉沉。 “小姐,到了,你且先坐着歇息。”谷翠道。 听寒又伸手掀开盖头一角,看了看房中,但见只有谷翠,便毫不犹豫的扯下头上的帕子,当扇子一样扇了起来。 “好热呀,好热呀,谷翠,这身衣服要什么时候才能脱下来啊?”听寒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着这间屋子。但见这屋子比起之前自己的幽兰轩来说,要大上一倍。屋内梳妆台、衣柜、几子、桌椅全是雕花的红木。桌上一对长长的红烛正在燃烧,红烛的正对面,还摆着用细高脚木盘累得高高尖尖的干果,一盘是红枣,一般是花生、还有一盘是莲子。在干果盘的后面,就摆的是制成各种形状的八色糕点:茯苓夹饼、一口酥、豌豆黄、艾窝窝等。 听寒早间就只吃了两个葡萄,此时一见那些干果点心,更是觉得腹中饥饿。 “谷翠,那些糕点可以吃吗?”听寒眼巴巴的瞅着那摆满吃食的桌子。 “小姐稍安勿燥,我且前去看看。”谷翠拍了拍听寒的手背,快步走到关闭着的门边,透过门缝向外张望了一下,又连忙走了回来,到桌子上拿了两块茯苓夹饼,递给了听寒。“快吃吧,小姐。” 听寒接过来,狼吞虎咽,几口就下了肚。谷翠又连忙拿了桌上的茶杯,倒上一盏茶水递了上来:“慢慢的,小心咽着。”才说完,听寒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谷翠急忙给听寒拍着背顺气。 第十七章 洞 房 吃完吃食的听寒觉得好了很多,便静静的在房间里坐下来,可没呆一会儿,又觉得很是无聊:“谷翠,这就是成亲啊?” “是啊。” “一点都不好玩。”听寒无聊的在自己衣服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好在这屋里也置有冰沙,倒还算凉爽。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听寒问。 “回哪儿?” “幽兰轩啊。” “小姐以后就住这里了,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啊?”听寒嘟起了小嘴。扯了扯自己扔下来的盖头,沉默了一阵又道:“谷翠,你能不能帮我拿本书来看看?” “小姐要什么书?” “什么书都行的。这样坐着好无聊的。” “行,奴婢这就给您取去,但您要乖乖的呆在屋里,不能出去哦。”谷翠叮嘱完,才转身开了门,走出去,又回身轻轻的将门掩上。 午后,本就让人乏困,再加上室内有冰沙降温的缘故,听寒更觉得困意来袭,在站窗前了一会儿,便回身往榻上走去,一倒头,没等到谷翠取书回来,就已酣然进入了梦乡。 梦里,又是那公子,着了红衣,手里拿着一柄称杆带着笑向听寒走去,走得近了,用称杆子伸手轻轻挑开盖在听寒头上的红绸:“我的小听寒,你快快长大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做我真正的新娘子呢?”那声音温和柔软,仿佛春风一般。 天色临近傍晚,听寒才醒了过来,抬眼见谷翠正坐在桌边,一只手支在下巴底下,正在打瞌睡呢。 “谷翠,什么时辰了?”听寒坐起身来,问。 谷翠簌的一下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啊,已到酉时了。快,小姐,得还上睡鞋了。”谷翠说着,便拿出一双软底的红睡鞋来,将听寒脚上的踩堂鞋脱了下来,用力扔到了床底下。 “干什么呀?今天一天老换鞋。谷翠,你为什么要把这鞋扔里面去,明早我可怎么穿得着?”听寒看着,不满的道。 “傻小姐,这踩堂鞋啊,一定是要扔到婚床下的,这表示新娘此生不二嫁。” 听寒似懂非懂的应着。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小公子回来了。”随后,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有婆子抱着少昊在丫鬟的跟随下走了进来。 “小夫人,奴婢是小公子的奶妈,唤名洛梅,打今起,洛梅就和小夫人一起照顾小公子了。”那洛梅婆子说着,略略的曲了一下膝,算是行了礼。 洛梅看了一眼听寒,不满的道:“小夫人怎的自个儿就把盖头揭了?还未饮合欢酒呢。” “哦,是奴婢,是奴婢的错,小夫人觉得热,我便给她取了。”谷翠连忙解释道。 “不懂规矩!”洛梅横着眼睛看了一眼谷翠,低低的叱了一声。 谷翠连忙拾起搭在榻上的盖头,重又给听寒盖上。 跟在洛梅身后的丫鬟将捧着的描金漆托盘放在了桌上,又将那托盘里的酒倒进了两个描了龙凤的小木杯子里,呈在了洛梅的面前。 洛梅示意了一下,丫鬟将酒杯放在了桌上,递给洛梅一支筷子,又将另一杯酒递到了听寒的手上。 “饮了这合卺酒,小夫人和小少爷就结为了夫妻,从此不离不弃。”洛梅将手中的筷子伸进酒杯里沾了沾,然后递到了少昊的嘴边,少昊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皱起了眉。 “小姐,快喝吧。”谷翠轻轻的对听寒道。 “该改口啦!”洛梅看了看谷翠,皮笑肉不笑的提了一下嘴角。 “啊,是,是,是,嫫嫫说的是。小夫人,快饮了这杯酒吧。”谷翠轻轻的推了一下听寒的胳膊。 听寒掀起盖头的一角,一仰脖,便将酒一口吞了下去,那辣辣的口感,让她一下子没忍住,呛咳不止。 洛梅不管许多,对着怀里的小少昊道:“少爷,咱们该掀新娘子盖头了。来……”说着,就伸出一只手,扶了少昊的小胳膊,往盖在听寒头上的盖头伸去。 说来奇怪,平时握东西都握不稳的小少昊一把就扯下了听寒头上的红绸,对着那张呛红的小脸,咯咯咯的大笑起来。 “我们小少爷成亲了……”洛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来:“小少爷,您可记住了,她,听寒,以后就是您的媳妇了。”洛梅指着听寒,对少昊道。少昊居然伸出两只小胳膊,做出要抱抱的姿态来,扭着身子向听寒扑去。 听寒连忙伸手把他接住。谷翠怕她抱不稳,忙半抱半扶着听寒退坐到床榻上,将少昊放在了听寒的腿上。少昊双手抱住听寒的脸,咯咯的笑个不停。又张着嘴,努力的想要学说话的样子。 “唉,看来这对小夫妻也是有缘。”洛梅轻轻的道,而后又转头看向谷翠。今夜我就住在那偏室之中,你就在此间守着,警醒一些,小少爷有半夜喝奶便溺的习惯。 “是。”谷翠答着。 丫鬟们忙着在偏厅地上铺好了褥子,便来回洛梅:“回洛梅嫫嫫,床已铺好,您可以去歇息去了。” 洛梅点了点头,再看了看在听寒怀里笑个不停的少昊,转身向偏室走去,才走到门口,就隐约听见“听……寒……”两个不甚清晰的发音,恍神间,似乎是发自少昊之口,可旋即,她又顾自摇了摇头,这小少爷,从出生到现在四岁有余,自己可是从未听到过他除了笑声外发出过其它的任何声音的。 “谷翠,今夜,我们要和这个小不点一起睡觉觉吗?”听寒问。 “嗯,从今往后,每个晚上,你都需要和小少爷一起睡。”谷翠道。 “好呀。”听寒答应着,就要往榻上抱少昊。 “我们睡觉觉好不好?”听寒看着少昊。 少昊眨了眨大眼睛,看着听寒,不声不响。 谷翠帮着听寒将少昊放在榻上靠里的位置,再招呼听寒吃了些东西,洗漱好,才将层层外衣脱去,卸掉凤冠,换上了睡服。 “谷翠,他的衣服怎么办?要不要换睡服?”少昊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听寒的一举一动,不时的蹬一下小腿,伸一下小胳膊的。 谷翠起身,打开衣橱,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少昊的新睡服。 “小姐,哦……小夫人,这是小公子的睡服,我来帮他换上吧。”谷翠道。 “哦。”听寒在榻上坐朝一边,看着谷翠为少昊换衣。 谷翠也是第一次为这么小的孩子脱衣穿衣,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他,好在小少昊显得非常配合,只要听寒一伸手碰他,便会咯咯咯的笑。 换好衣服,一大一小两个小人儿便躺在了这若大的新床上。床幔上绣着鸳鸯,成双成对。幔边还缀有两个大大的红绸球,在烛光下,显得富贵而华丽。 红烛哔哔啵啵的爆出烛花,映红了听寒和少昊的脸。静静的夜里,窗外响起了纺织娘的叫声,时不时,还夹着几声蛙鸣,累了一天的听寒此刻反而睡不着了,侧过身,细细的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小人儿:白白的小圆脸,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正滴溜溜瞅着自己,她觉得他有趣极了。 “你为什么不快快长大?”听寒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少昊的脸,少昊裂着嘴,无声的笑。 第十八章 敬茶 新婚之夜对于听寒来说,与其它的夜晚没有什么不同,要说有不同的,那便是那彻夜长明的烛火晃得人眼睛疼,好在,天很快就亮了。这一夜,无梦,听寒睡得很是香甜,熟睡中,似乎有一双手,轻轻的滑过了她的脸宠。 卯时才到,洛梅嫫嫫便走了进来,先是叫醒了在地铺上睡得正香的谷翠,然后又叫醒了榻上还在酣睡的听寒:“小夫人快些起身吧,要去给王爷和王妃敬茶了呢。” 听寒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才暮然想起,少昊在自己身边,连忙回头看,却见少昊还睡得很沉。 洛梅嫫嫫轻轻的摸了摸少昊的身下,轻轻的咦了一声道:“奇怪,小公子昨夜竟没有便溺,也没有吵着要喝奶。” 也许是洛梅嫫嫫的触动惊醒了少昊,他眼还没睁开,就准备裂开嘴哭,但突然又似想起什么来似的,张开大眼,四处张望起来,直到看到听寒站在床边穿衣的背影,才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丫鬟鱼贯而入,端着洗漱用的各种东西,伺侯着听寒梳洗完毕,又帮着听寒给少昊打理。洛梅姑姑要抱少昊下去喂奶,才要离开听寒的视线,那小少昊便哭了起来,试了多次,才发现,果然是只有在看得听寒的地方,他才会乖乖的。 “真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孩子。”洛梅嫫嫫打趣道。 一切收拾停当,听寒便在洛梅嫫嫫和谷翠的陪同下,和少昊一起到了王妃的乐羽阁,王妃依然是一身正装打扮,高高的端坐在上方,见了洛梅嫫嫫抱着少昊进来,连忙招呼道:“快把我儿抱来我瞧瞧,昨夜睡得可还好?” “回王妃的话,小公子和小夫人是有缘份的,昨晚小公子睡得可乖了。”洛梅嫫嫫道。 “哦,是吗?”王妃接过少昊,仔细的看了起来,果然,少昊的脸色红润了许多,不像之前那种惨白的样子,眼里似乎也多了些灵气来。 “睡得香甜到是好事。”王妃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此时穿了常服正端端的站在厅里的听寒“听寒,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少昊。” “是。”听寒乖巧的点了点头。在谷翠的示意下,端起一盏茶向王妃走去,走得近了,双膝跪倒,将茶盏举过头顶,道:“请王妃用茶。” “小夫人,昨夜一过,以后就要改口了,不能再叫王妃了,要称母妃。”洛梅嫫嫫在旁边提醒道。 “罢了,不必改口。”王妃接过茶杯,在唇边轻轻的抿了一下,心道,这以后的事,再说罢。 “是。”听寒应了,缓缓的站起身,又退回了厅中站着。 “茶已饮了,少昊我看了也还不错,你们去前厅跟王爷再请过安吧。”王妃将少昊交给洛梅嫫嫫道。 “是。”听寒低眉顺目的答,曲了膝,行了礼,一行人便又离开了乐羽阁,往书房走去。 硕亲王正在厅前银杏树下练枪,但见那丈二长枪舞得虎虎生风,拦、拿、扎、挑,辗转腾移,卷起一地落叶。一行人不便打扰,只能立在廊下,呆呆的看着,少倾,硕亲王才收枪归位,伸手拿过随从递来的绢帕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将长枪簌的飞立于枪架之上。那明晃晃的枪尖,在朝阳的映照下,轻轻的颤动两下,闪着薄薄的寒光。 “哇,这枪好厉害!”听寒说着,就往那枪架边走去,就像着了魔一样,伸手在那雕着云纹的牛筋木的枪杆上摩娑了起来。那枪杆使用得久了,早已通身光滑发亮,全身泛着金属的光泽。 “怎么,小丫头,喜欢这枪?”谷翠刚要出声阻止,却见硕亲王大手一挥,拦下了。他走到听寒身边,问道。 “是呀,刚刚王爷舞起可真是厉害。”听寒由衷的赞道。 “你是喜欢这枪还是喜欢舞枪?”硕亲王问。 “都喜欢。王爷,您能教我舞枪吗?”此话一处,惊得洛梅嫫嫫和谷翠一身冷汗。大家都知道,在这王府里,这硕亲王爷就像是个阎罗王般的存在,谁敢向他提要求啊。 “既然你是喜欢我这杆‘刃夜’,那好,你且先搬得动再说。”出人意料,硕亲王并不曾动怒,对听寒说完,便转身走向设在厅前廊下的茶几边坐了下来,喝起茶来。 众人上前跪拜,唯有听寒绕着枪架走了一圈,然后一双小手抱住那‘刃夜’的枪杆,便想要拔它起来。可耐那枪竟似长了脚一般,纹丝不动。听寒试了多次,却毫无办法。听寒站在枪架边,光那枪架,就足足高出她半个身子来,更别说那长枪了。 硕亲王顾自的品着茶,拿眼看了听寒,也不作声。 突然,听寒退后几步,然后又向前猛的冲去,竟硬生生的将枪架撞倒在地。 有小厮要上前去扶,却被硕亲王挥手阻止了,他倒要看看这个瘦弱的小丫头,究竟要想出什么法子来。 枪架倒下,长枪自然也应声倒下,发出嗡嗡之声。听寒绕到枪前,双手把住了枪头,硬生生的将枪杆子从枪架的固定圆洞中抽了出来。然后再拖了靠在厅前的假山石上,愣是用肩,将它扶了立将起来。 “啪啪啪”硕亲王忍不住拍起了巴掌:“哈哈……你这可是用的笨力气啊。” “王爷说话可算话?”听寒叉着腿站着,手小心的扶着枪杆,怕一个不小心,它又倒了下来。 “当然算话。” “那就是说,您答应教我舞枪了?”听寒高兴的喊。一开心,手没扶住,眼看着那枪就要顺着她小小的肩膀滑落,硕亲王一个箭步,便窜了上去,在枪即将落地之时,一个钩腿,便用脚尖挑起了枪杆向上抛起,那长枪在空中转了两圈,便稳稳的落在了硕亲王的掌中。 “哇,真是厉害。”听寒忍不住,拍起了手掌。 “连枪都拿不稳,还要学?”硕亲王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个头才到自己胸口的的小丫头道。 “学。”听寒眨了眨大眼睛,坚定的道。 “好,本王命人给你做一柄枪,再来教你,可好?” “好。”听寒开心的笑。这才想起,是来给硕亲王奉茶的。于是又乖乖的退到谷翠身边,等谷翠给她倒好茶水,她便端着茶盏来到硕亲王的面前,端端正正的跪下道:“请父王喝茶。” “好一句‘父王’。这茶我喝。”硕亲王哈哈大笑。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昨夜少昊可还乖巧?”硕亲王问。 “他好乖的,不哭不闹。”听寒道。 “那就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要在一起,不离不弃,知道吗?” “知道了。”听寒答。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本王还要到前厅议事,你们且先回去。该读的书都读,得闲了,再来我这厅里找我练枪便是。” “谢谢父王。”听寒曲膝行礼。 于是听寒每日的功课,除了去广知堂听无络先生讲书外,便屏弃了绣活,每日自到硕亲王书房找他教授枪法。 不多时,硕亲王也便差人做了一柄状似刃夜的长枪,只是那枪身和重量比着听寒的身子骨却要比忍夜小上很多,赠予听寒,取名叫‘雪偃’。 第十九章 小小宠妻魔 转眼,便有半年过去了。小听寒的一柄‘雪偃’小枪也开始耍得有模有样起来。而少昊,自从和听寒成婚以后,身体也见大好,居然学会了说话,而学会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听寒,我的媳妇儿。”但凡是看不到听寒,便会大叫“媳妇儿、媳妇儿。”就连听寒读书习字,他也要在旁边跟着,一来二去,除了会说“听寒,我的媳妇儿。”外,也慢慢学得识些字了。 春来秋去,到了第二年冬天,少昊居然学会了走路,虽是颤颤微微,需要人搀着,但终究能是走路了,把王府一家上上下下都给高兴坏了。 “果然是神仙。”硕亲王看着穿得厚厚的少昊由听寒牵着小手,从廊前走了过来,感叹道。又突然想起那道人留下的葫芦,想着那十颗丹丸,又看了看正在逐渐康复和长大的少昊,不觉心里一沉,担心哪一天这少昊真的需要这丹丸来活命。 “见过父王。”长大一岁的听寒身高又窜了一些,举止也文静起来,更像个大姑娘了。她拉了少昊的手,一起跪下,给硕亲王请安。 “好,好,好。”硕亲王点点头,拉起听寒和少昊。 “父王,长胡子。”少昊依在硕亲王怀里,摸着他的胡子道。 “以后啊,小少昊也会长胡子的。”硕亲王亲呢的摸了摸小昊的头。 “为什么要长胡子?” “男子汉都要长胡子。” “那少昊也要成男子汉。” “你知道什么是男子汉吗?” “知道。” “说说看。” “就是要保护父王母妃、保护媳妇儿。”小少昊奶声奶气的道。 硕亲王看着他小小的可爱样,心都要化了。 他轻轻的拍子拍少昊的小脑袋,又问听寒道:“听寒,最近功课学得怎样?” “回父王,儿媳已将书库的书都读了个遍,现在可正闹书荒呢,如果父王愿意,听寒想从您这儿借些兵法的书册读上一读。” “兵法?好啊。早就听无络先生说起,说你喜欢这些,那我书房的书,你随便拿去就是。”硕亲王道。 “谢谢父王。”听寒高高兴兴的道。 “听寒,你且去耍两套枪法给本王看看,可别落下了。”硕亲王笑咪咪的看着听寒。 “是。听寒这就耍来。”只要不叫她绣花做女红,听寒便是愿意的,高高兴兴的从枪架上拿过那柄硕亲王差人给她做的小一号的雪偃长枪,刷刷的便耍将起来,腾云翻身,朵朵枪花翻得让人眼花缭乱。 再一转眼,又是三年。 听寒及笄,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那小时孩童的身段也渐渐长开,身形修长,眉间英气飒爽,往那里一站,倒是英气逼人。虽依然不喜女工绣活,倒是变得沉稳和有耐心了。而少昊,这些年也快速的长大,不仅言语流利,行走便捷,竟也能识文断字,读书写诗了。除了身子骨还是弱以外,与其它十来岁的小童并无太大差别。整日里跟在听寒屁股后面,就像一个小尾巴。 看着渐渐长大的两个人,硕亲王渐渐喜上眉稍。可绫昔王妃却并不这样想,这日,在绫昔王妃的乐羽阁中,两人闲话聊家常。 “绫昔啊,你看咱家昊儿是越长越大了,已成半大小子了呢,那听寒也已成年,出落得也还算标志,等我儿再大几岁,便可让他们正式圆房了呢。” “王爷,您也不想想,那听寒大着昊儿七岁呢,怎得就圆房?等昊儿长大,那丫头就老了,怎得就配得上我家昊儿了?”王妃不悦。这些年硕亲王对听寒的喜爱,绫昔当然是看在眼里的,但自打听寒入府,绫昔就不曾对她有着好颜色,七年过去了,依然对听寒喜爱不起来,就算她每日前来请安奉茶,还是不喜。在绫昔的心里,女孩儿就应该是守在后院,做做绣活、学学茶道、制制香料的,怎得这听寒却总是不喜这些,成天拿着一杆枪挥来舞去。 “听寒这丫头可不一般哪,虽说年龄上是长了少昊许多,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感情自是牢固的,你看昊儿现在,身体也好了,读书识字绘画好多还是跟听寒学的呢,有个大些的人知冷知暖的疼,有什么不好?且听寒现在一身的武艺,要是有个谁欺负了昊儿,还能出手博上一博的。” “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等昊儿成年,皇上自是要给昊儿爵位的,怎的就能让谁欺负了去?再说了,有您这个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做爹,有谁敢欺负他?” “唉,当爹的能护他一时,还能护他一辈子,总是要有人陪着他一起成长、一起生活、一起变老的嘛。想当年,我这杀人魔王不也是拜在了你的柔情之下了吗?少昊身子骨弱,自是需要一个刚强些的人陪在身边才好。”硕亲王拉起绫昔王妃的手,耐心的说道。 “这种来历不明,身份低微的人做了我王府的媳妇,传出去,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你堂堂的硕亲王,当朝一品官,皇上的亲弟弟,怎的就能找这样的人呢。再说了,以后少昊自立了门户,那听寒也是做不了当家主母的位子的。我看呀,能给她个侍妾就不错了。” 硕亲王看了看绫昔那一脸的倔强,也不再多说,只道现在少昊还小,过些年再议罢。 “听寒媳妇儿,你吃这个吧,这个是厨里新做的桂花糕。”少昊拿起盘子里的桂花糕,站在桌子边,一口一口的喂给正在看书的听寒。 “听寒媳妇儿,你喝口水,别噎着了。”递完桂花糕,又忙着斟茶水。 “听寒媳妇儿,我帮你擦擦嘴。”喝完水,又拿着绢帕给听寒拭了拭嘴角。听寒正沉浸在《鬼谷子》中,由得小少昊在案边忙来忙去。 少昊顾自的在桌边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走到听寒的身后,伸出两只小手在听寒的肩上捏了起来:“听寒媳妇儿,你累不累?要不,你陪我玩一会儿吧。” 谷翠在一边绣着护膝,不时的带着微笑的抬头看着两人,自从少昊不再吃奶后,那洛梅奶妈便不常在屋里伺候,大多数时候,这屋里就只有听寒、少昊和那四个贴身的丫头。 见听寒眼不离书的坐着不动,少昊又停了下来,坐到书桌的对面,两手托着脑袋,瞪着两只大眼睛,明亮的看着听寒。 盯着听寒看了半天,少昊慢慢的从椅子上溜了下来,抬起脚,轻轻的往屋外走去。 谷翠看了看他,只道是他要去出恭,便不在意的低头做着手里的活计。 不大会儿功夫,便听得院子里初瑶在喊:“小公子,你爬这么高是做甚么?仔细摔下来。” 听寒一听,连忙放下手里的书本,往院子里飞奔。 院子里的一株淡紫色的玉兰树,那玉兰树有面盆粗细,此时正开着一树的花朵,一眼望去,枝上花朵,地下花瓣,让听寒总恍惚觉得这景场好生眼熟,可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少昊不答话,双手紧紧的抱着树身,踩着树枝往上爬。初瑶、谷翠等一帮丫鬟见此情形吓坏了,一边吩咐人搬梯子,一边伸出双手在树下以准备接住万一掉下来的少昊。 第二十章 就要和媳妇睡 “少昊,你这是做甚么?”听寒站在树下,忙问。 “听寒媳妇儿你别急,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你稍等我一等便好。”说着,少昊踩在一根树枝上小心的站直了身子,手就往一枝含苞的玉兰花伸去,胳膊不够长,少昊又将步子在那细细的枝杆上向外挪了几分,看得树下的人胆膻心惊。 “小公子,您看上那一枝,让奴婢帮您摘,你且先下来,好不好?”谷翠焦急的道。 “不要。自已的事情自己做,我已经是大丈夫了,我要送我媳妇一件礼物。”少昊倔强的回着,垫起脚尖,努力的去够那花朵,试了几次,终于将那花枝拽到了手里,高兴的转头冲听寒:“听寒媳妇儿,我摘……”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咔嚓一声,少昊脚下的树枝折为了两半,随后伴着惊呼声,少昊的整个身子便急速从树上掉落下来。 听寒连忙窜了过去,少昊便稳稳的落在了她的怀里。见少昊没有伤着,众人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 少昊被听寒公主抱的接住,手里还死死的攥着那枝玉兰,将手里的花往听寒面前一伸:“哪,这朵花开得最美,送给听寒媳妇儿。” 听寒板起个脸,将少昊放下:“你爬这样高,摔着了怎么办?” “听寒媳妇别生气,以后少昊不爬这样高便是。”少昊拉着听寒的衣袖,摇来摇去。 “为什么要来这里摘花?喜欢的话,你让我帮你呀。”听寒最受不了少昊那瞪着双水润大眼的卖萌样,心一软道。 “因为我想亲手摘了送给你呀。不过,只怪少昊太无用了,还要听寒媳妇来保护,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要快快长大,以后,换我来保护你!”少昊坚定的说,然后再把那朵花双手儆起,递到了听寒的眼前。 听寒不接,转过身不理他,少昊便又转到听寒眼前。如果往复多次,听寒终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接过:“以后不可以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 “听寒媳妇儿是心疼少昊吗?”见听寒终于不生气了,少昊脸上全是笑。 “听寒小姐是最疼我家小公子的,以后,可别再让她担心了才是。”谷翠也笑道。 “知道了,我以后绝不会让听寒媳妇儿为我担心,为我受一丁点委屈。”少昊说着,伸手拉了听寒的手:“我们快回去,这外面可凉了,小心冻着你。” 听寒便任由他拉了手,一起往屋里走。回到房中,谷翠早寻来一个白白的瓷瓶灌了水,将那枝含苞的玉兰插了进去。 “小公子眼光真好,这枝花和我家小姐可真是绝配的。”谷翠捧着瓶子道。 “嗯,我以后还会寻更好的给听寒的。”少昊顾自爬到椅子上坐下。 冬天来得很快,院子里的花啊草的早早就枯了,幸得梅花接了所有花仙的班,东一树西一树的盛放开来,使得整个昭阳殿满屋清香。 殿里各院的门口,也已挂上了厚厚的门帘子,火炉也生了起来。原幽兰轩的丫鬟们,有好几个都配了府里的家丁,只是眼下这谷翠,早已过了婚配的年龄,有婆子来催了几次,说是要发了出府。谷翠当然不愿意,一心要留在听寒,又找王妃说了情,才算是留了下来。 “小公子,来。”谷翠招呼着。 “干嘛?”少昊扭头看了眼谷翠,又转脸盯着听寒。 “奴婢把护膝给您做好了,您且试试。”谷翠说着,放下了手里盛放针线布料的萝框。 “哦。”少昊这才从椅子上滑下来,慢慢的走过去。 “冬天到了,可别把小公子冻坏了。”谷翠说着,伸手就要去撩少昊外衣的下摆,却被他连连躲开。 “不可以,不可以,少昊是有妻子的人,别的女人不可以碰的。”少昊连连摆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谷翠笑了起来:“小公子,你小的时候,奴婢可没少给你换过尿片、洗过身子,怎的,现在竟害羞了?” “哎呀,那是小时候嘛,现在少昊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让其它的女人碰到少昊的身子了。” “哦?不让奴婢碰,那要谁碰?” “当然只能是我媳妇才能碰啦。我是听寒媳妇一个人的,听寒媳妇也是我一个人的。”少昊仰着小脑袋瓜,大声的宣示着主权。 听寒听到这里,忍不住扑嗤一下笑出声来。七年来,自成婚后两人就形影不离,少昊是自己看着他从小小的粉嫩的小不点一点一点长大的,不论寒暑,那少昊都要缩在听寒怀里,才能安心睡觉,现在的少昊,也只比自己矮出半个头来,越发的小大人样子。 少昊从谷翠手里接过护膝,转身递给听寒:“听寒媳妇儿,你帮我试吧。” 听寒笑着放下书,接过护膝道:“你才多大点人,还不许女人碰了,谁稀罕碰你?” 听寒半跪着,将护膝往少昊的腿上绑,少昊扶住她的肩,又用手摸了摸听寒长长的头发:“我就只给你碰。听寒媳妇真香。” “真是越长大越油嘴滑舌了。” “才不是呢,我媳妇儿就是香嘛。” 穿好了护膝,王妃差人来请少昊去乐羽阁用晚膳,少昊便辞了听寒前往,临走前,还不忘攀了听寒,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啄上一口。 到了乐羽阁,绫昔王妃早命人备下了饭菜茶水糕饼,见少昊越长越大,越长越灵俐健康,王妃自是喜不自胜的。 “昊儿,你如今也长大了,男女有别,以后就和那听寒丫头分床睡吧。”王妃道。 “她是我媳妇儿,为什么要分开睡?”少昊不满的答。 “你长大了呀,是个男子汉了呀。” “不要,父王那么大个英雄还和母妃睡呢,我才不要和听寒媳妇儿分开。”少昊撅起嘴。 “你这说得都是什么话?父王和母妃可是拜过天地的正经的夫妻。” “昊儿也和听寒拜过了天地的呀,为什么就不可以?” “王府里取亲,自是要门当户对……”绫昔王妃话还没说完,少昊便从椅子上溜了下来:“昊儿要回去了。” “怎的?”绫昔王妃一脸的不解:“难不成今日的糕点不合昊儿的胃口?” 少昊端正的立了,向王妃行礼后,一脸严肃的正经的道:“请母妃以后不要再提这样的话了,昊儿这辈子都是不会和听寒分开的。”说罢,双手合抱,又是深施一礼,然后头也不回的往院外就走。 “这孩子,这十年是白养了吗?意给那丫头养出个尾巴来?”王妃含着怒。 “小公子还是个孩子心性,说话自然是算不得数的,依奴婢之见,不如早早的给他订下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许见过大户人家的小姐后,小公子便改变心意也不一定。”雪映嫫嫫道。 “订一门亲?王爷疼爱着那小丫头,怕是不允许的。”王妃叹了口气。 “王妃莫急,前些年那候爵府上不是生了个千金吗?前几日那候爵前来拜会王妃的时候,听她那言语,怕是透着攀亲的意思,奴婢觉得,咱们可以找个时机看上那候爵千金一眼,若王妃还喜欢,两家门庭相差不大,倒还是一门好的姻亲呢。” 第二十一章 永远在一起 王妃想了想,点头道:“这倒是个主意,你且安排一下,咱们就抽个时间去候爵府逛上一逛。” 且说那少昊气鼓鼓的从乐羽阁往回走,也不要丫鬟婆子跟着,独自折去了平朔殿后院的一处小楼,这小楼平日时就堆放些不太用的东西,也少有人来往。近些时日,他常常独自呆在里面,一呆就好几个时辰,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少昊沿着窄窄的楼梯上了阁楼,打着火折子将蜡烛点上,然后才又转身,从墙洞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摊在桌上轻轻的展开。 烛火映衬下,才见着那是一枝快要雕刻完成的檀木发簪。发簪修长,顶端是一朵含苞的玉兰,就如前阵子他亲自折了送给听寒的那一朵一样。少昊拿出“钻条形”的修光刀来,仔细的在那半成品上细细地雕琢着,时不时对着冻僵的手哈上一口气,眼见着又是一两个时辰过去了,那玉兰花也已许许如生,少昊又拿出粗布仔细的打磨,直到整支发簪摸起来光滑流畅了,才满意的掏出自己的汗巾子,仔细的包了放进怀里。 平朔殿里,听寒和谷翠在灯下一个读书一个绣衣面的坐着等少昊,却是左等也不见回,右等出不见回,跟着他去的丫鬟和婆子倒是一早就回来了,说是少昊不让跟着,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许是去王爷书房去了吧。这样说也合理,这少昊自八岁起,也爱上了看书,常跑去硕亲王书房偷拿书看。 “怎么还不见回来,天这样冷。”听寒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书。 “是啊,这小公子平日里也没见这么晚回来,要不,奴婢出去寻寻。”谷翠放下手里的活计,站了起来。 “走吧,我们一道去。初瑶你也安排一下,让殿里的下人都出去寻寻,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差子才好。”听寒正吩咐着,门帘一掀,少昊和着一阵冷冷的凉风就钻了进来。 “你去哪里了?让我好生着急。”听寒一见他,连忙伸手去拉少昊,才触手,就发现了他两手冰凉,连忙拉了他,往炉边走。 “没事的,在母妃那里用了膳,觉得肚子不舒服,便自己在后院里走了走。听寒媳妇儿,你是在担心我吗?”少昊看着不停的搓着自己双手给自己呵气的听寒,歪着脑袋问。 “你出去许久不见回,自然是担心的。”听寒又拿来一件厚厚的衣裳,披在了少昊的身上。谷翠也连忙倒了热茶过来。 “没事的,放心吧。”少昊听着听寒的话,心里乐滋滋的。 “听寒媳妇儿,天晚了,我们歇了吧。”少昊道。 谷翠连忙和初瑶打来了净水,给少昊和听寒用了,便匆匆的退下。其实,自少昊能独自走路后,谷翠便已不在屋里随时伺候了,现在屋里只剩下听寒和少昊两个人了。 听寒和往常一样,从柜里拿了少昊的寝服过来就要帮他换上,却被少昊拦住了:“你看,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少昊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支用汗巾子包了的檀木玉兰发簪,一脸献宝似的望着听寒。 “哇,这簪子着实别致,这花朵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你什么时候瞒着我买下的?”听寒拿在手里,仔细的看着。 “不是我买下的,是我自己做的。”少昊小声的道。 “你自己做的?”听寒大吃一惊,这个平日里吃饭都还要人喂的家伙,怎的会做这等细致的活了? “真是我自己做的。听寒媳妇你别生气,虽然这只是一支木簪,不值什么银钱,但我保证,等我长大后,我一定要把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东西买了送给你。” “这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东西了。”听寒无法象,这少昊怎么将这等精细的东西雕刻出来的,急忙拉起少昊的两只小手,凑近了烛火边,果然,在他的左手上,有着密密的小伤口,怪不得这些天,他总是不让自己碰他的手呢。听寒的眼泪随即便涌出了眼眶,入这王府七年,自己从蒙懂小女长成大人,虽说王妃常不待见,但王爷却是待自己极好的,什么样的吃的用的穿的,尽挑了好的往这边送,可今天这支檀木的簪子,却让她感到至极。眼前这个十岁的孩子,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对她算是宠上天了。 “听寒媳妇别哭。”少昊见听寒掉眼泪了,急得不行:“我以后都不会若你生气,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你别哭。”少昊用手捧着听寒的脸,轻轻的给她擦着眼泪。 “我没有生气,少昊,你一定要好好的。”听寒将少昊抱在自己的怀里,用下巴顶在他的头上,轻轻的道。 “听寒媳妇儿,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少昊也伸出自己的手,紧紧的抱着听寒的腰。 硕亲王书房内,有随侍来报:“边关有胡匪来犯,皇上请硕亲王速速入宫议政。”近年来,边境本以放牧为生的胡人一族,频频入侵边境,烧杀抢夺,无恶不做,至使边民遭受灾难,民多不满。而驻边境大将由于长年休戚,竟早已不是胡人对手,缕缕战败。 朝堂上,皇帝正自发脾气:“众位聊家,这边境大事,你们可有一人拿出个良策?” “皇上,依老臣之见,还是以和为贵。不如我方派出一位公主,与胡人和亲。”有人提议。 “和亲?欺我王朝无人?那北漠黄沙,缺衣少食,要让我公主前去受罪,我不答应。”硕亲王站了出来,大声道。 “可……如若不和亲,便少不了战乱,战乱一起,边关民众依然逃不了灾难啊。” “我大兴国从未用和亲的方式向谁低头,这次,也不可能。皇兄,臣弟请旨,再上战马,前去边关,杀了那帮胡人,以平定边关之乱!”硕亲王大声的道。 “可是,皇弟你年纪已近五十,不比当年啦。身体可还吃得消?”皇上皱着眉,担忧的问。 “皇兄大可放心,臣弟还年轻,尚可一跃上马,斩它个人仰马翻。” “也罢,也罢。传朕旨意,任命硕亲王为御前大将军,前往边关,镇杀胡匪,即日起程。” “臣弟领旨。”硕亲王领回旨意,连王府都未曾回,便前往沙场点兵。一切准备停当,才将少昊和听寒叫到书房:“少昊,听寒你们在府里可要乖乖的呆着,莫要生出事端。为父此去边关,多则半年,少则两个月,必然回还。” 交待好少昊、听寒,又与王妃绫昔话别,三日后,便携着他的长枪,带着5万大军从朝中出发。长长的军队,旌旗招展,战马兵戎,连绵数里。 绫昔带着少昊和听寒站在城楼上,目送着大军渐渐消失在滚滚尘土之中,心里充满了不安。 回到府里,有丫鬟来报绫昔:“回王妃,鹂妃娘娘到。” “快请、快请。”绫昔连忙起身出府相迎。鹂妃娘娘本名绫烟,乃绫昔王妃的亲妹妹,自从嫁入皇宫,更是深受皇帝喜爱,为皇上产下一子,唤名晟逸,年方十六,从小倒是聪明伶俐,深得皇上欢心,但也因得了皇上欢心,做事亦发不知收捡,再加上领吃不好动,体重也是蹭蹭往上涨,眼看着,就直奔二百斤去了。 第二十二章 不速之客 但这鹂妃娘娘和绫昔王妃却并不是一母所出,自小感情并不交好,当初皇帝大选时,也是看上的绫昔,后来因绫昔突然抱病,娘家才将绫烟送出。自此,两姐妹各嫁一夫,已有近二十年不曾相见。 鹂妃娘娘的鸾轿很快到了府门口,府内一甘下人排成两行,早早的就跪地迎候。 鹂妃娘娘才一下轿,绫昔王妃便迎了上去,才要跪地行礼,便被鹂妃娘娘拉住手:“姐姐不必多礼,皇上感念你家王爷亲征边关,怕你一个人呆在府里不习惯,特命了本宫前来陪侍几日。” “多谢皇上体恤,多谢娘娘关怀。”绫昔行完礼道。 “瞧你说的,你我姐妹一场,自我嫁入皇宫,你嫁入王府,也是许久没有在一起说过体已话了吧?就当你我还在娘家时,我们姐妹还处一起,说说笑笑,岂不美哉?”鹂妃娘娘皮脸肉不笑的看着绫昔王妃。 “鹂妃娘娘说得极是。” “还叫什么娘娘,在姐姐面前,本宫不过就是你的小妹罢了。还请姐姐唤我乳名绫烟才好。” “鹂妃娘娘说笑了,礼可不能废。”绫昔王妃说着,抬眼看了看,发现轿子后面还跟有一架由四匹大马拉着的大车。 “哦,你瞧我,一高兴,忘了说了,姐姐,我把晟逸也带来了,听说少昊已好了多半,特带他来见过弟弟。” “二皇子也来啦?”绫昔连忙命人:“还不快扶二皇子下车。” 有家奴这才提了下马登,跪在车前道:“恭请二皇子下车。” 随侍撩开车帘,晟逸看了眼下人搭好的下马登,两眼一翻道:“我才不要这劳什子下马登,只恐脏了我的靴子。” 绫昔王妃连忙对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也是极有眼力架的,立即撤了那下马登,整个人稳稳的趴在了地上。那头戴织金梁冠,穿了绵花贡缎,腰间挂着两枚价值连城的玉佩,看起来约么有二百来斤的晟逸才撇了一下唇角,一脚重重的踩在那下人的背上,下了马车。 “逸儿,出门在外,不比宫里,不可失了礼数。”鹂妃娘娘嘴里叱责着,眼里却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逸儿,快来见过你的姨母。”鹂妃娘娘招呼着,走了过去,拉住晟逸那胖乎乎的手。 “见过二皇子。”绫昔连忙跪地,向晟逸行礼。 “这什么地方,怎的如此破旧?”晟逸并不答话,顾自的伸头看着王府内的陈设,让跪在地上的绫昔王妃好不尴尬。 “逸儿,无礼了。”鹂妃娘娘拉了拉晟逸,那晟逸才道:“平身吧。”等得绫昔站了起来,他又道:“你就是我的姨母?怎的生得和我母妃半点也不相像?哦,许是你这府里生活,比不得皇宫罢,看起来姨母一脸的老妈子相了。” 绫昔一时气极,却又不好发作。此时站在绫昔身侧的少昊却奶声奶气的道:“我母妃是世上顶顶第二美的人了。” “哟,你就是那个痴儿吧?早就听说你了,你居然会说话了。来,告诉我,第一美人是谁?” “世上第一是美人当然我的听寒媳妇喽。”少昊高昂着头,一脸的骄傲。 “哼!胎毛都没有脱完的小子,就想着媳妇了,来,这是几来着?”晟逸看了一眼少昊,那小小的个头,还不及他的胸口,而那瘦弱的身子,也还没有他半个大小。 鹂妃娘娘的面色一滞:“逸儿不可胡说。他是你的小表弟。” 绫昔王妃则脸色不好看了起来,却碍于他二皇子的身份,不便发作。 “呵,小表弟?来呀,告诉我,这是几来着?”晟逸伸出三根手指,在少昊面前晃来晃去。 正在练枪的听寒接到了要去往府门迎候鹂妃娘娘通知,便也顾不得回房换衣,把枪一放,只穿了练武的短衣短衫,便踏着大步往府门走去。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大胖子正站在少昊的面前,带着一脸的嘲讽之色。 听寒急步走上前去,一把拉了少昊的手道:“少昊,我带你玩儿去。” “哟,哪来的野丫头,竟敢如此无礼?”还未等绫昔王妃发话,随鹂妃娘娘而行的一个小太监就尖声尖气的叫了起来。 “听寒,不得无礼,还不快见过二皇子和鹂妃娘娘。”绫昔王妃冲着听寒道。 听寒看了看少昊,见他身上并无被欺负的痕迹,才转脸看向了那个站在自己面前,头上满戴珠翠,身着深蓝绵衣,外裹着裘皮的妇人和那个胖乎乎的小子。跪了下去,低低的道:“见过二皇子和鹂妃娘娘。” “我说姐姐啊,你这府里的下人着实没有规矩,改天妹妹我亲自从宫里派两个嬷嬷,好生帮你调教。”鹂妃娘娘仰着脸,用鼻子哼了一声,冷冷的道。 “是臣妾管教下人无方,让娘娘见笑了。”绫昔接口道,看着听寒,眼里闪过一丝不意查觉的不耐之光。 “听寒才不是下人,听寒是我媳妇。”小少昊仰着脸,毫无惧色的看着鹂妃娘娘和晟逸。 “哟,痴儿也知道媳妇儿?”晟逸一脸的不屑。 “回二皇子的话,不过是少昊房里的一个通房丫头罢了,哪能说是我王府的儿媳妇呢。”绫昔微微一笑,接着道:“这门口风大,有请二皇子和鹂妃娘娘进屋里说话。” 鹂妃娘娘看了看那小小的少昊一眼,满脸都是嘲讽和讥笑,拉了自己儿子的手,昂起头,转身向府内走去。 那晟逸走了两步,挣脱了鹂妃娘娘的手,又走了回来,绕着还站在原地的听寒和少昊走了圈,盯着听寒道:“小痴儿,你这丫头倒是有趣,送给我可好?” “不好,听寒是我媳妇儿。”小少昊将小小的胸一抬,下巴仰得高高的,大声的回答。 “你这孩子,宫里什么样的丫鬟没有,你却偏看上了这个没规没矩的粗人,快随母妃一起,去参观一下你这姨母所住的地方吧。”鹂妃娘娘阴阳怪气的说着,扭了扭腰,继续向前走去。 “等着瞧,你这个傻小子!”晟逸低下头,在少昊耳边狠狠的说道,转身走时,又看了一眼听寒,才急走几步,跟上了鹂妃娘娘那宠大的队伍。 “听寒别怕,有我保护你呢。”少昊拉起听寒的手,坚定的说道。 “哟,我说姐姐,你这府里是不是好久不曾修葺了?你瞧你这回廊、这亭子都脱漆了。哎哟哟,姐姐啊,你这院子也不怎么样,怎么,才到冬天,这院子里就秃成了这样,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一些花卉过来,也装点装点。”鹂妃娘娘一路指指点点,而晟逸则在一旁添油加醋。不光是绫昔王妃的心里,就连所有的下人的心里,都觉得这鹂妃娘娘和二皇子就是趁了硕亲王出征,特意的跑来王府耀武扬威的。 进到前厅,绫昔王妃命人奉上茶点:“请二皇子和鹂妃娘娘吃些茶点吧,二位突然驾临,我王府着实也没有什么准备。” 下人们捧着精致的糕点,齐整整的在桌上码了一排。鹂妃娘娘伸出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指,拿了一块绿豆酥,看了一眼,便又放回了盘子,轻轻的叹息道:“唉,早在娘家时,就数姐姐做糕点的手艺最好,却是不知这么些年来,姐姐的手艺可还怎样?对了,那桂花酥可是姐姐最拿手的,在宫里呆了二十几年,唉,每天都是御厨在做着,虽皇上经常命人换着厨子,换着口味的做,但终究抵不过姐姐的手艺,到现在,妹妹还想呢。” 第二十三章 挑刺 “那……鹂妃娘娘,你且先好生休息着,臣妾这就下厨,亲自为您做来。”绫昔王妃说着,便要起身。 “罢了,罢了,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你我姐妹说说话,这糕点啊,只需赶到宵夜时分,晚点再做不迟。”鹂妃娘娘说着,凤目一挑,用绸帕轻轻的拈了一下嘴角。 “这些破糕点,有什么吃场?即没有芙蓉,也没有玫瑰,没味口。”晟逸也撇了撇嘴道。 “你当你姨母这儿是什么地方,区区一个王府而矣,能和宫里比吗?这时节,上哪儿弄这些新鲜的芙蓉和玫瑰?”鹂妃娘娘嘴里诉责着晟逸,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起来。 满厅站着的都是鹂妃带来的丫鬟婆子和太监,王府里的下人,都被挤在了厅外。鹂妃娘娘看了看那些下人,道:“你们都退出去吧,我和姐姐有体已话要说呢。另外,记得把本宫和二皇子住的院子打扫干净,要是有一点不满意,仔细了你们的皮!” 众人领命退下,刚刚还乌泱泱的一屋子人,此时就只剩下鹂妃娘娘、晟逸、绫昔王妃和站在远远的少昊及听寒了。 “少昊,你且过来。”鹂妃娘娘冲少昊招了招手:“让姨母好生看看你。自打你出生以来,姨母可都未曾见过你呢。” 少昊抬头看了一眼听寒,然后将手从听寒手里抽了出来,才慢慢的向鹂妃走去。 “少昊见过姨母鹂妃娘娘。”少昊行礼道。 “哟,小嘴还挻甜。说话也还流利,以前啊,还听说你是养不活的,没想到,长得还不错。姐姐啊,你可真是有福的人呢。”鹂妃娘娘伸手摸了摸少昊的脸,少昊却下意识的侧头,想要僻开。 “托了皇上的福,鹂妃娘娘的福,少昊才得以成活。”绫昔应承道。 “哟,这玉佩不错哦。”晟逸一眼瞅见了挂在少昊腰间的蝶形玉佩,嘴里说着,伸手便要去拿。 “不可。”听寒眼急手快,三步并做两步便走上前去,护住了少昊道:“这是少昊的守护符,旁边人是不可碰的。” “呵,旁人?我是旁人吗?今天我偏要动了,又怎的?”晟逸伸手便抓,听寒胳膊一挡,那晟逸只觉得有一股子量从听寒手臂上传来,立时震得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二皇子,没伤着你吧。”绫昔王妃连忙站了起来,伸手便要去扶,谁知鹂妃娘娘却是快人一步,一手拉着晟逸的手,便开始嚎了起来:“哪来的下人,如此没有规矩?来人,拖出去杖毙!” 话音一落,便有随侍的太监从厅外冲了进来,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听寒的胳膊。听寒自不愿意被控制,双臂用力,将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也甩了开去。 “天啊,你这王府,怎有如此叼蛮的下人?”鹂妃娘娘突然指着绫昔惊叫道:“莫不是你安排的刺客吧?” 绫昔王妃连忙双膝跪倒在地,急急的道:“此丫头自十岁就入府,是专门侍侯少昊的,怎会是刺客?” “不是刺客?姐姐,你用心可真够毒的啊,没想到快二十年了,你居然还在耿耿于怀,随时都想着要置我于死地啊?如今,却是连我逸儿也不放过了?他可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二皇子啊。” “来人啊!快抓住那刺客!”随着鹂妃的尖叫,更多的太监跑了进来,将听寒团团围住。 “不许你们碰她!”少昊小小的身子,张开双臂护在听寒的身前。 “还说不是你派的刺客?还要如此护着?”鹂妃眼里闪着的全是憎恨的光。 “昊儿退下。”绫昔王妃大声喝道。 “不!”少昊倔强的抬头。 “将这个丫头拿下,交由鹂妃娘娘处置。”绫昔冲着屋外喊,厅外又跑进来几个家丁。 “听寒,你快跑,我帮你拦着。”少昊看了看围在自己和听寒身边的人,着急的道。 “上。”家丁们对视一眼,便一拥而上,听寒一边护着少昊,一边连连发力,后悔此时没有带上自己的那柄小银枪。只见她翻转腾挪移,不到片客功夫,便将家丁打倒一片。 “没用的奴才!小李子,上。”鹂妃娘娘冲着一个一直站在她身侧没动的太监道。 那太监应了一声,先是放了支小黑管在嘴里,趁听寒正与其它家丁酣战之际,猛的一吹,一枚小小的银针便破空而出,正中听寒左肩之上,听寒只觉身子一麻,随后便使不上劲来。那唤做小李子的太监遂腾身而起,向听寒冲去。听寒和他过不了五招,便被他一掌打倒在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其它太监见听寒大势已去,便又一拥而上,将听寒捆了个严严实实。 “你们不许碰她,不许碰她。”少昊见听寒被绑,哭了出来,大声的叫道。 “姐姐啊,这个刺客我就带走了。”鹂妃斜了眼角,看着绫昔。 “一个不听话的下人,随娘娘处置。”绫昔道。 “妹妹相信这只是个下人,就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相信。摆驾,回宫!”鹂妃眉头一竖,拉了一下裙摆,再不看绫昔一眼,便转身向厅外走去。 那晟逸跟在鹂妃的身后,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来,走到少昊面前,一把扯下他腰间的玉佩,冷冷的哼了一声:“小痴儿,你也配带这样好的东西?” “你们放开听寒,放开听寒!”少昊叫道,追在身后,却被厅外的丫鬟婆子们拦下了。随即哭昏在地。 绫昔王妃看着这群人扯高气昂的离开,还得紧紧的跟在身后,送到府门口,跪了下来:“臣妾恭送二皇子、恭送鹂妃娘娘。” 等一甘人等走得不见了身影,才慢慢的站起身来。这一行人来得快也去得快,带走了听寒,也带走了少昊的玉佩。听寒绫昔王妃倒不在意,但少昊这玉佩的来历她是知道的,自是担心会影响到少昊的身体,忙的转身回到花厅,命人磨墨铺纸,准备修书给硕亲王。 谷翠是在所有人走后,才知道听寒被当做刺客抓走的,一时心急如焚,因为记得玄幽大陆执事之言,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话说那鹂妃娘娘,带着听寒回了宫,便带着二皇子一头扎进皇上的养心殿,哭着闹说陈述了今天在硕亲王府的遭遇:“妾身带着皇上的旨意前去,没想到姐姐却是不领情面,居然派了刺客,险些就伤了逸儿,真是让人痛彻心扉,皇上,那可是我亲亲的姐姐啊,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呐。”鹂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着。 “爱妃啊,硕亲王妃朕是见过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皇上看着这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道。 “有什么误会,就他家的那个小痴儿,给他要个玉佩不肯,要个丫鬟也不给,真是小气!”晟逸在旁边接口道。 鹂妃一听,连忙拿眼睛横了他一眼。 “什么玉佩?什么丫鬟?”皇上问道。 “回父皇的话,就是一个普通的玉佩,一个粗使的丫鬟罢了。”晟逸道。 “朕是少了你的玉佩还是少了你粗使的丫鬟?你竟要去硕亲王府去讨?你要知道,硕亲王可是朕的亲弟弟,朕的江山,有一半都是他打下来的,今天让你们娘俩去硕亲王府,本意是去安抚王妃及家人,你们到好,跑到人府上要人要物去了!” 第二十四章 关入柴房 “儿臣……儿臣知错了。”晟逸看着拼命给自己使眼色的鹂妃,才低低的道。 “那也就是说,这所谓的刺客也是莫虚有了?”皇上转头看了一眼鹂妃。 “这……可那狂徒是真的想要袭击我皇儿的呀。”鹂妃嚅嚅的道。 “唉,放了那人吧,硕亲王还在边关为国卖命,别让人寒了心。”皇上看了一眼这一妃一子,摇了摇头。 “是,臣妾这就去办。”鹂妃行了礼,带着晟逸退出了养心殿。 “就你多嘴!”鹂妃看着自己的这个胖儿子,埋怨道。 “哼,人在我们手里,怕什么?就母妃胆小。”晟逸道。 “好了,由你去吧,回你华阳殿好生呆着,当心你父皇问你学问。”鹂妃甩了甩袖子,在一甘宫娥的陪同下,往自己的景丰宫走去。 晟逸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又从袖中拿出临走时在少昊那里抢来的玉佩,对着太阳光照了照,喃喃的道:“除了造型别致些外,也没甚稀奇。干嘛要当个宝贝不肯给?哼,等着,本皇子要给你好看!” “二皇子,眼下我们去往何处?”晟逸的跟班太监小德子低眉顺眼的问道。 “那个抓来的粗使的丫头现在何处?”晟逸想了想,将玉佩又放回袖中,才道。 “眼下在鹂妃娘娘的景丰宫中。” “在母妃那里?好,走,小德子,跟我要人去。” “是。” 小德子和一众小太监跟在晟逸的身后,便往鹂妃的宫里走去,鹂妃前脚才进门,晟逸后脚就到了,一进宫门就嚷嚷:“母妃,把那粗使的丫头给我吧。” “什么粗使的丫头?是刺客。”鹂妃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母妃,父皇都说了,让你放人了,我看母妃的样子是并不打算放对吧?不如就直接给了儿子,做家奴使唤。” 鹂妃不理儿子,接过丫鬟递来的暖手炉子,扭过脸,不看他。 “母妃,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嘛,您就赏给儿子了吧。”晟逸见鹂妃不吭气,紧紧的凑到鹂妃的身边,拽着她的衣衫,不停的扭来扭去。 “等我审完再说!”鹂妃一把推开晟逸的手。 “那……母妃,儿臣明早再来领人,可好?” “好。”鹂妃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晟逸见鹂妃应承了,便高高兴兴的带着小德子往自己宫殿走去。 鹂妃见晟逸走了,冲身边的贴身姑姑璃清道:“走,去看看那妖女,到底有何能耐,竟能让二皇子恋恋不忘。” 璃清曲膝应了一声:“回娘娘的话,那小妖女现在正关在宫后柴房呢。” 随后,鹂妃便带着璃清和另一伺奉宫女芯雅一同前往柴房。来到后院,便见柴房的门锁着,芯雅上前一步,将门锁打开,一推门,便有一阵尘灰飘落,很显然,此处柴房早已荒废了许久。昏暗的室内,一堆干草上,蜷缩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小小的身影。 鹂妃用手在鼻子边扇了扇,迈步就要向柴房走去,却被璃清拦住了:“娘娘不可,此处污秽,可千万不能脏了娘娘的身子。” “也行,璃清,你替我进去看看,一动不动,是不是死了。”鹂妃用绢帕捂了口鼻,又退后两步,道。 “是。奴婢这就去。”璃清答应一声,便跨进了柴房。 干草堆上,听寒双手被反剪着,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璃清用脚往听寒身上踢了两下,见她毫无反应,便将手指慢慢的探到她的鼻子下方,半晌才站起身来:“回娘娘,这妖女没死,只是昏过去了,不过,看样子伤势不浅,若不医治,怕也没啥活头了。” “哼,治她做甚?要是死了,拖出去扔到乱葬岗便是。”鹂妃嫌恶的道。 “请问娘娘,接下来如何处置?”璃清问。 “取一盆清水来,把她沷醒了,我有话要问。” “是。”芯雅应了一声,转身去取来一盆冰水,递给璃清,璃清接了过来,冲着听寒脸上一沷,听寒被激得一下子便呛咳了起来,咳了好一阵,才悠然醒转,只觉浑身如坠冰窖一般,冷得直打寒颤。 “起来,起来,别装死,娘娘有话问你!”璃清又往听寒身上狠狠的踢了两脚。 听寒慢慢的睁开眼,但屋里昏暗,一时竟看不分明,恍乎间,身上又挨了两脚,本能的想要站起来反抗,却发现自己四肢动弹不得,而内里之气,也是提不起来。这才想起,今天和那一帮子太监打斗之时,左肩上中了一针。 “好个奴才,我来问你,早就听闻王府里生养的是一痴儿,口不能言脚不能行的,怎的今日见了却是好好的。你说,是不是硕亲王府的人有意对外欺瞒?”鹂妃问道。 “什么痴儿……娘娘今天不是……看得真真切切吗?少昊……就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哼,那为何外界传言那明明是个病儿?”鹂妃冷哼一声:“是不是硕亲王和那王妃有意隐瞒,想要有朝一日,利用硕亲王手里的兵符做出谋反之事?” “怎么……可能?少昊……从小体弱,我见他时……他确实口……不能言脚不能行,只是近年来,才慢慢……好转。”听寒冷得全身发抖,断断续续的道。 “是吗?你要是不说实话,你死在这里,就如死了一只蚂蚁一样,无人知晓。”鹂妃恶狠狠的道。在她的心里,恨极了自己的姐姐,就是这个姐姐,自小就比自己聪明、漂亮,总是得父亲的欢心,也就是这个姐姐,差点让自己错失皇帝的恩宠,如今得势,自是要报这个仇的。以前苦于硕亲王杀人如麻的大名,现在,硕亲王正好亲自带兵赶赴那边关,早就听闻那胡匪凶悍,回不回得来,还另当别论,此时不报这个仇,难道还要等着那硕亲王回来不成? “我为何要骗你?” “哼!”鹂妃冷哼:“她要不肯说实话,就让她冻死在这里,我们走!” 璃清又在听寒的身上踢了一脚,临走,还狠狠的在听寒的手指上踩了一下,才转身冷笑着出了柴房。芯雅将房门关了过来,也不再上锁,大约是知道,就凭听寒这个样子,是逃不了的,甚至在心里想着,她是必死无疑的。要知道,此刻正是冬天,虽未下雪,但那气温却是比下雪冷得多,再加上这柴房四处漏风,那听寒被沷了一身冷水不说,还身受重伤,如果能熬得到今晚,也算是万幸了。 听寒一走,少昊便昏了过去,一直到深夜,都不曾清醒,偶有醒来,嘴里都是念叨着“听寒,听寒……” 绫昔王妃找来多少医者,却都束手无策,只道是小公子受子惊吓,需安心调养,怎来那安神汤却怎么也灌不下去。到天快亮之时,少昊突然口吐白沫、双眼上翻,进气多出气少,面色则如金纸般,毫无血色,叫之也无回应,可把绫昔王妃吓傻了,只能抱着少昊,不停的呼唤,不停的哭泣。 “回禀王妃,奴婢记得之前有人留下过丹丸,说是可以保得小公子性命。”谷翠在旁提醒道。 第二十五章 虎精附体 “啊?是,是,是。快,快去我乐羽阁取来。”经谷翠提醒,绫昔王妃才想起来,硕亲王走时,确实有交给自己一个金色的葫芦。忙命了贴身的丫鬟去取来。不大会儿功夫,丫鬟小跑着回来了,手里捧着那个葫芦,双手递给了绫昔王妃。 “速取一碗水来。”王妃吩咐着。谷翠把早已准备好的温开水端了过来,王妃将那葫芦打开,小心的从里面倒出一颗碗豆粒大小的一颗红色丹丸来,用温水在勺子里慢慢化开。那丹丸才一触水,便满室生香,让人仿佛回到了阳春三月,一阵暖暖的感觉由心里升腾并化向四肢百骸。 “来,快扶着小公子。”洛梅嫫嫫见状,忙招呼旁边侧立的丫鬟道。众人上前,将少昊扶了坐起来,绫昔这才将化开的丹丸水,缓缓的喂送至少昊的嘴里。不大会儿功夫,少昊的脸上的金色退去,呼吸开始平稳,虽依然呼之不应,但却尤如睡着一般,不再牙关紧咬,渐渐放松下来。 “多谢神仙相救。”绫昔将葫芦小心的收起,看了看躺在榻上的少昊,绫昔转身冲着窗外,双手合十。 谷翠见少昊平静下来,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才发现,天已放亮,不知此时的听寒怎生模样了,内心焦急,便找了个借口,从房里出来。来到后院,寻了个假山石洞钻了进去,见四下无人,身子晃了晃,便见一阵清烟从谷翠的头顶冒了出来,随后,那清烟淡淡的化出一个透明的虎形,迈开四足,狂奔而去,而那谷翠的身体,侧软软的靠在假山洞上,闭目无声的坐了下来。 这是那虎精附身于谷翠肉身近十年来第一次脱离,她急急的腾了云,往皇宫方向赶去。进了皇城,却不知该往哪里走,见了一队在嬷嬷带领下,拎着膳食盒行进的宫女,便跟了上去,在一处城墙转弯处,有一位宫娥的鞋子掉了,退出队例提鞋,便和其它人落下了几分。虎精趁机,化从一阵轻烟,从那宫女的头顶钻了进去。 “哎,彩月,你好了没,快点。一会娘娘等急了,又要挨罚了。”走有前面的嬷嬷停了下来,冲着那落在最后的宫女喊道。 “哦,好了,好了。”彩月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扭了扭腰,拎起放在旁边的食盒,大步的跟上队伍。 “真是的,就你的事最多。”另一个宫女冲彩月不满的道。 “鞋子穿穿就大了,走路容易掉,这也不怪我吧。”彩月道。 大家继续赶路,队伍里又恢复了莫不做声。彩月四处张望,心道,这若大的皇宫,上哪里去找那鹂妃娘娘和那二皇子去啊。且不管了,先跟着这些人走一阵再说吧。 沿着长长宫道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队伍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彩月紧走两步,跟上前一位宫女,小声的道:“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个娘娘的宫里啊?” “你傻了吗?彩月,鞋子掉也伤脑子?我们这不是去鹂妃娘娘的景丰宫吗?”那宫女白了一眼彩月,像是看傻子一样。 “哦。你瞧我这记性。”彩月拍了一下头,心里却在暗喜,竟然误打误撞,跟对了人了。 队伍又前行不久,才到了一处高大的宫门前,那领头的嬷嬷抬手敲门,应着敲门声,有太监来开门,见了那嬷嬷,两人小声的说了什么,然后嬷嬷便回身冲宫女们一招手:“大家今天都行事小心些,莫惹了娘娘不高兴。” 宫女们齐齐应诺后,才鱼贯而行,彩月拎着盒子,跟着大家,看着前面的宫女迈着小碎步的进入到花厅,然后再小心的将食盒打开,由宫里的丫鬟婆子们将内里的食盘端出来,摆在了那张圆圆的八仙大桌上。 摆好了食盘,宫女们又鱼贯的往花厅外走,彩月想,这就完事啦?连那鹂妃的样子也没见着,可不能就这么走了。便故意磨磨蹭蹭,又掉在了队伍的最后。只听得内室有嬷嬷的回话道:“回鹂妃娘娘,今日的早膳已由司膳房送来了,特备了皇上爱吃的鸡髓笋粥和您爱吃的莲子粥。” “皇上怎么还没来,你快出去打听打听。”是鹂妃的声音。彩月身形一滞,想要回头看个清楚,却被走在最后的嬷嬷扯了一把,小声的道:“还在磨蹭些什么?快走。” “奴婢的鞋又掉子。”彩月道。 “出了宫门再说。”嬷嬷使劲的在彩月胳膊上扭了一把。 “是。”彩月只有答道,跟着嬷嬷便向宫门外走去。出了宫门,彩月便停了下来,对嬷嬷道:“今日这鞋甚是做怪,嬷嬷你先行,我随后就赶到。” 那嬷嬷看了一眼彩月,嘱咐道:“你且快些,莫要担误了事情。” “放心吧,嬷嬷,很快的。”彩月答道。看到嬷嬷转身走出两三步后,才见她身子抖了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食盒散落在地上,嬷嬷听见声音,回转身来:“看看你,拎个鞋子都拎不好。”嬷嬷一边啧怪着,一边回身将她拉起。彩月一脸懵懂的看了看嬷嬷,又看了看摔在地上的食盒道:“我这怎么摔倒了。” “哎呀,就你事多,还不快收拾起来,快回司膳房去。”嬷嬷不满的说道。 那彩月才弯下腰拾起食盒,跟在嬷嬷的身后,向回走去,一边走,一边摸着头,喃喃的道:“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就摔倒了呢?我是怎么到的这景丰宫啊?” 那虎精离开了彩月的身体,冉冉的升腾,顺着景丰宫的门缝又溜了进去,往里屋飘去。才到院里,就听得有人来报:“回娘娘,皇上已在映月宫用过早膳了。” “哼,又是映月宫那小贱人!我看她能得意到几时。”鹂妃坐在餐桌前狠狠的道。 “可不是,那琝贵人虽说入宫月余,却能日日得皇上宠爱,我看哪,这皇上也就是图她年轻,有个新鲜劲儿。”芯雅接口道。 谁知那鹂妃一听,恨得眼珠子都瞪了起来:“你是说本宫已年老色衰了吗?”说着,猛的双手用力,将一桌子的膳食全部推翻在地,一时间,厅里杯盘儿狼籍,汤汁四溅。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那芯雅恍悟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跪了下来,叩头如捣蒜。 “娘娘莫要动怒,我家鹂妃娘娘花容月貌,年轻体健,怎是那些下贱丕子能相题并论的。”璃清连忙道。 “哼!我看你就是皮子紧了,来人,把芯雅拉出去,杖责二十。”鹂妃大声的道。随着令下,厅外过来两个小太监,便一左一右的架了芯雅的胳膊便往外拖了出去,不一会儿,便传来芯雅不断的哀嚎声。 有宫女低首捡拾地上的磁碗碎片,鹂妃仿佛看谁都不顺眼,冲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宫女,一脚就踢了过去:“滚,别在这里碍了我的眼。” 那宫女连滚带爬的应着出了厅门。 “一个个的,都不让本宫省心好过,你们都是成心的吗?”鹂妃环视着整个厅里的宫女太监,大家噤若寒蝉,不敢吭声,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第二十六章 命悬一线 虎精悬在梁上,心想:“这个女人,果然是个恶婆娘。”正想着,有太监来报:“回娘娘,二皇子来了。” 来人才禀完,那二皇子便抖着一身的肥肉,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冲着鹂妃便道:“母妃,儿子来领那丫头了。” “你就念着那个粗使的丫鬟,也不顾你母妃开不开心?”鹂妃道。 那二皇子晟逸这才看清,满地的碎片和站在厅里一动不敢动的众人:“哎呀,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又惹我母妃生气了?” “哼,还不是映月宫的那个贱人。” “哟,父皇上个月刚封的那个琝贵人?我倒是见过,长得确有几分姿色。”晟逸不知好歹的说着。 鹂妃也不正眼瞧他,只用鼻子哼了哼。 晟逸接着道:“母妃,说起这个,儿子倒是想起一事来,儿子今已年过十六,是不是也该纳个妃子了?” “你这事,得去求皇上。还是你小子看上哪家的姑娘了?”鹂妃一听儿子说起纳妃之事,脸上便也缓和了一些。 “那到没有,这不还得请母妃帮忙安排嘛。”晟逸道。 “十六岁了,是该取纳妃子了。这样吧,等母妃寻个机会,找那些显贵王宫的女子都请到宫里来,你自己挑挑,可好?” “儿子谢过母妃。”晟逸的胖脸笑成一团,向鹂妃抱拳行礼。 “你且回吧。我累了,要歇会儿。”鹂妃道。 “母妃昨可是答应过儿子,要把那会武功的丫头给我的。”晟逸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地。 会武功的丫头?可不正是听寒太子吗?那虎精听着,在心里想着,又看着厅里的一甘人等,寻机想要钻进谁的脑门,附个体。 “唉,只怕那丫头早已命绝了,你自己去后院柴房看看吧。”鹂妃淡淡的说道,又看了一眼璃清,吩咐道:“璃清,你陪着二皇子去吧。” 璃清应了一声,便上前冲二皇子行礼:“二皇子,这边请。” 那晟逸也不跟鹂妃道别,转身便走。 那悬于梁上的虎精连忙跟上,见二皇子身后跟着一众小太监,便二话不说,随便挑了一个,就往他脑门上扑去。那太监只觉脑皮发凉,伸手拦了拦,然后全身一擅,身形晃了一晃,被旁边的另一个小太监伸手扶了一把,这才站稳。 虎精附身成功,随着晟逸便往前走。来到后院,璃清直奔柴房,伸手推开,那晟逸抬腿便进。 “二皇子稍等,只怕那丫头已经气绝了,莫要冲撞了二皇子才好。”璃清伸手,将晟逸拦了一拦。 “啊?死了?”晟逸大惊:“怎么就死了?” “昨夜里个凉,她又有重伤在身……”璃清还没说完,晟逸便回身对小太监们道:“你们那个谁,快进去瞧瞧。” 虎精一听听寒死了,心里也是一惊,现在那晟逸让人进去看,便连忙走出队伍:“奴才这就去瞧。” 虎精心急如焚的进了柴房,便见听寒烟卧在一堆湿嗒嗒的草堆上一动不动,连忙伸手一摸,发现她已全身冰凉,甚至衣服上还结起了薄薄的冰块。心里一沉,暗道不好,又将手伸到她的鼻端,过了好久,才感到有微弱的鼻息。 那晟逸站在门外,见柴房里半天不见动静,大声的嚷了起来:“什么情况?到底死了没有?” “回二皇子,尚有一线鼻息。”虎精连忙答道。 “呵,这丫头命可真长,把她带回宫去,好好治治。”晟逸道。 那虎精连忙解开捆在听寒手脚上的绳子,一边解,一边忍不住掉下泪来,心道:“恩人哪,你何苦下凡受这些苦难?” “磨蹭什么?快,再来两个人进去帮帮忙。”晟逸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便又道。 又有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将解了绳索的听寒扶到虎精的背上,将她背了出来。 “小清子,你就背着这丫头回宫吧。小德子,速去宣一太医到我宫里来。”那叫小德子的太监领了命,等二皇子一行人走后,才快步的赶往太医院。 虎精背着听寒,也认不得路,低着头,见了路便走,被旁边的一个领事太监一顿训诉:“你个不长眼睛的,往哪儿跑呢?华阳殿也找不着了?” 虎精道:“背着人,看不清道。请公公前头带路。”那领事太监指了指旁边的一另一个小太监,道:“小华子,你给小清子在前面领着道,省得又跑错了。” 那个叫小华子的太监应了一声,便走到了虎精的前面。晟逸远远的跟在后面,见小清子和小华子两人背着人,就直奔华阳殿而去。 进到殿里,在小华子的帮助下将听寒轻轻的放在了院里的一处台阶上坐了,小清子用背将她抵住,以免她翻倒下来,又轻轻的唤了几声:“喂,喂,你醒醒。” 不多阵,晟逸也一手玩着少昊那只蝶形的玉佩走了进来,那滚了狐皮毛边的斗蓬长长的拖在脚跟,抬起一只腿来,放在台阶上,从上向下的俯视着听寒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哼,你不是能打吗?起来打呀,要死不活的算什么?”听寒当然不会动,也听不见晟逸的说话。 有人急匆匆的来禀,说是太医请到了,晟逸一声:“传。”就见一太医在医侍的陪同下,赶了过来。见了晟逸,先是跪在地上叩头行礼:“臣叩见二皇子。” “起来吧,看看这个野丫头,还有救没救了?”晟逸把玩着玉佩,淡淡的说道。 太医应了一声,半跪下来,先是用手扒了扒听寒的眼皮,又用手搭了搭她的脉博,才回禀道:“回二皇子的话,这丫头脉息及其微弱,牙关紧咬,眼球上翻,看样子是中了毒,又受了严重的内伤才至。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要给她保暖才行。” “哦?这样都不死?好,来人,把她抬到我偏殿去,我倒要好生瞧瞧,她这身子骨,是铁打的不成?” 小太监们一听,连忙七手八脚的又将听寒扶到小清子背上,由小清子背了,在小华子的引领下,进到了一处偏殿,在榻上放了下来。随后太医又跟了过来,开了药方,对晟逸道:“三皇子,药方我已开好了,这药需一日一副,每日三剂,用三碗水煎了,熬煮成一碗,分次服下。如果两日内能醒转,自然是能好的,若不能,只怕神仙也难救了。” “幻儿,没听到吗?快拿了药方,去药堂照方抓药去啊!”晟逸对站在一旁边的一个穿了绿衣的丫鬟道。 那绿衣丫鬟自晟逸一回华阳殿便跟着,看样子,是他的贴身丫鬟了。 “是。”幻儿应了一声,从那医侍手中接过方子,便待转身离去,却被太医拦了下来:“姑娘且慢。二皇子有所不知,这药还得需一味药引方能起效。” “你这小老儿,说话怎生吞吞吐吐,说吧,还需要什么药引,我华阳殿是没有的?”晟逸不耐烦道。 “恕臣多言,不知这姑娘可有至亲之人在这殿内?” “你这是何意?”晟逸不解的问。 虎精附身的小清子也是一愣,侧耳仔细的听。 第二十七章 春 光 “这姑娘中的这毒,应该是极其慢性但起效却甚快的麻痹性药物,医治不及时,必会伤了心智,如若没有心意与其相通的人的血做为引子或是迟了,就算这姑娘能醒来,但也未必能解得了这麻痹之毒。” “有何后果?”小清子连忙问道。 晟逸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太医。那太医见是一小太监问话,愣了一愣,才道:“若不能解,那这姑娘可能会丧失心智,识人不清。” “哦,原来如此。解药应该是有的。这样吧,幻儿,你先随太医去拿药。张太医,这里没什么事了,你请回吧。”晟逸无所谓的道。他心想,这毒是母妃的人下的,应该那母妃那里是有解药的,不过,就这么一个小丫头,若不是看在她会打有趣的情面上,怎会想着救她一救。 小清子守在听寒的榻前,看着她闭目不语的样子,心疼极了,正欲帮她再拉一拉被角,却被晟逸喝止了:“小清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去吧。” “啊?二皇子,我就留在这里吧,也许我还能帮帮忙的。”小清子道。 领事太监卓莫语瞪了他一眼:“平日里没见你这小子如此勤快,今日你是转了性了?二皇子让你出去,你就出去,罗嗦什么?” “是……”小清子再看了一眼听寒,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卓莫语,找两个婆子,给这野丫头把衣服换了,脸擦干净,这脏兮兮的样子,本王看了恶心。”晟逸捏了那玉佩,转身又走出了偏殿,走到廊下,站在鸟笼边,拈了小黄米,顾自逗那笼里的小黄莺去了。 小清子出了门,不死心,在院里转了转,便见有两个婆子和几个丫头捧着些衣衫和水盆走了过来,假装不经意的走过去拦住去路。 “哎,你这小太监,走路不长眼睛?”领头的婆子横了小清子一眼。 小清子连忙道:“哎呀,都怪我刚刚忙晕了,这才挡了嬷嬷的道。可嬷嬷们这么急匆匆的,是要赶去哪里呀?” “二皇子吩咐,要去给一姑娘换洗,怎么,还需要向公公您通报一声?”那嬷嬷阴阳怪气的数落道。 “哦,那是不敢,那是不敢,嬷嬷请,嬷嬷请。”小清子说着,忙的侧过身,让这一行人走过去。 小清子想,既然这晟逸已吩咐人给听寒换衣梳洗,又请了太医请来诊治,暂时应该无大碍了,此处不可久留,王府那边的小公子也需要人照抚,还是先回王府看看再说。小清子走到院墙边,身体一抖,便靠着院墙软软的倒了下去,一道轻烟从他脑门升起,从院墙飘了出去。 再说那晟逸,站在廊下逗鸟觉得累了,便又无所事事的回到自己的寝殿,百无聊奈的往那铺着厚厚狐皮的紫檀长椅上一躺,睁着双眼盯着房顶发呆。 不多久,那绿衣的幻儿掀了门帘进来,走到晟逸的跟前,娇滴滴的道:“二皇子,怎的使唤起人来了?” 那晟逸也不恼,看了看幻儿,伸手就将那小手捉住,放在手心里揉捏了一下:“幻儿莫要生气,你知道的,我二皇子是最看重你的,怎么舍得让你受半点委屈,我不是怕旁人办不好这差事么?” “哼!那丫头何许人也?竟要二皇子如此上心?”幻儿扭了扭腰道。 “这丫头甚是有趣,能打。可以一个人打倒我六七个小太监呢。”晟逸回想着听寒在王府里与太监们打斗的场景,不觉默默的在心里叫了声:“好功夫。” “宫里会武功的侍卫那么多,一个丫头,会点花拳绣腿,有什么好有趣的?”幻儿不满的嘟起小嘴。 “当然,会武功自然不是最有趣的,最有越的是看样子她是我那痴傻表弟的贴身丫头,那痴儿的母亲敢与我母妃做对,我便与那痴儿做对,带走他的贴身丫头,抢走他的玉佩,看他怎么办。”晟逸提着嘴角,邪邪的笑了起来。 “玉佩?什么玉佩?给我瞧瞧。”幻儿说着,伸手就往晟逸那胖胖的身子上摸去。晟逸吃痒,双臂一缩,将那幻儿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一起倒在了那长椅之上。幻儿假意的挣扎了两下,便软软的靠在晟逸的怀里,满脸娇羞。 “好个幻儿,看本皇子怎么收拾你。”晟逸说着,一翻身,便将幻儿压在了身下。寝殿内其它丫鬟见此情景,相视一眼,便轻轻的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长椅上,一时衣衫翻飞,娇喘连连。 “二皇子,你什么时候才把人家收房嘛?”幻儿露着肩,侧身躺在晟逸的怀里,娇滴滴的问。 “你现在不就在房里嘛?还要怎么收?”晟逸半闭着眼道。 “你知道人家说的不是这个,我也知道,您是皇家的子嗣,妾身只是个下人,但您好歹也得给我个侧妃的名份啊。” “侧妃?我母妃还没许我正式纳妃呢,怎的就给你侧妃的名份了?你且等着,等我纳完正妃再说吧。”晟逸依然半闭着眼。 “哼!当初您骗人家上床时,可不是这样说的。”幻儿嘟着嘴,不满的道。 “别生气啦,若,这个给你。”晟逸手一摊,将那枚蝶形的玉佩递到幻儿手中。 “这什么劳什子,看着就不像值钱的货。你又拿什么便宜东西打发我了?”幻儿接过来,看了看这块其貌不扬的玉佩。 “这块玉佩,就是从我那痴儿表弟身上扒下来的,你刚刚不还闹着要吗?现在送给你了。” “是吗?这有什么奇特的,真不知道那硕亲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好好的一个小公子,竟给带这破烂货。”幻儿撇了撇嘴,不屑的道。 “看那痴儿不舍的表情和那丫头拼死相护的样子,也许,它是个什么宝贝。” “是吗?”幻儿一听,将那玉佩握在掌心,细细的端祥起来。这块玉佩,通体竟只是半透光,甚至还能看到里面的絮状物,怎么看都是一块镰价之物,除了那雕功还算精细外,真是一无可取之处,幻儿叹了口气,正欲再说什么,却听见晟逸那如雷的酣声自耳边响了起来。她只得轻轻的叹了口气,轻轻的从长椅上爬了下来,穿好衣衫,抱来棉被给晟逸盖好,又挑了挑笼子里的炭火,才抽出一块绢帕来,将那玉佩轻轻的包了,随意的往袖子里一塞。 不多时,有人敲房门,并低低的道:“二皇子,皇上宣您进宫问功课呢。” 幻儿连忙把晟逸推醒:“二皇子,皇上要问你功课,快快起身。” “啊?父皇来了?”晟逸睡得一脸的迷糊,抬起手背擦了一下嘴角流下的口水,急急的道。 “皇上没来,是派人来宣你进宫的。”幻儿一边说着,一边给晟逸将衣服拿了过来。 “哦,还好,还好。你动作快些,迟了父皇该恼了。”晟逸一边穿,一边急急催着幻儿。 冬日里,本就穿得厚,加上刚刚那翻云雨,晟逸将自己脱了个一丝不挂,此时要一层层的穿起来,必然是有些麻烦的,急得晟逸直跺脚:“都怪你,大白天的要。” “二皇子怎生怪起妾身来了,不是你要的吗?”幻儿也不高兴的回道。 第二十八章 心怡的姑娘 “哎呀,可别说话了,你倒是快些。” “好了,好了。”幻儿整理了一下晟逸的腰带,见那上面挂的佩饰齐了,又帮他理了理衣领,拢了拢头发。 “好了吗?”晟逸问。 “好了。” 晟逸急急的开了门,见门外正侯着皇上的贴身太监方越明。那方越明见了晟逸,连连拱手行礼道:“二皇子,快走吧,可别让皇上等急了呢。” 话毕,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往皇上的养心殿走去,身后跟了一众小太监和几个宫女。 晟逸小跑着进了养心殿,那皇上正在书桌后看着凑章,晟逸连忙跪倒:“儿臣给父皇请安。”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怎的才来?朕也有好些日子没有问过你的功课了,近日来都念过些什么书?”皇上眼看着手里的折子,慢慢的问道。 “儿臣……儿臣近日来有读《资政要览》、《大学衍义》、《古文渊鉴》等。”晟逸缓了一口气,才道。 “你竟读了《资政要览》,那朕便要考一考你,书中有言‘得道者必静。静而宁,可以为天下贞。’这是何意?” “回父王的话,‘得道者必静。静而宁,可以为天下贞。’的意思是……意思是侯王得到“一“因而做了天下的首领。” “那‘一’就又是何意?” “回父王,‘一’乃专注之意,意为要得天下,就得静得下心来,专心致至。”晟逸抓了抓头皮。 “一派胡言!说,你是有多久没有去上书房了。”皇上将手中的折子往书桌上一拍,怒目道。 “儿臣近几日身子不爽,母妃因担心孩儿,便不叫孩儿去上书房研习,只在自己宫里读书即可。” “又是你母妃,自古慈母多败儿!你呀,你即不好学,也不好动,看看你这身肉,与你那大哥相比,真是……唉……”皇上欲言又止。 “大哥是大哥,儿臣是儿臣,怎的,父皇不可偏心。”晟逸道。 “你倒好,怪起我偏心起来,你大哥霁林只比你长三岁,却是读书习武,一样不落,你呢?整天就只知道好吃懒做。与少时相比,你也是相去甚远了。”皇上想起晟逸小时,可爱乖巧的样子,一时竟叹息不断。 “儿臣没有,儿臣也在尽心读书的。” “罢啦,罢啦。今晨朝堂之上,有人为你大哥保媒提亲,你们兄弟啊,也是到了婚配的龄了,等你大哥完婚后,也给你娶上一妃,有道是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看看你能不能成个家后让朕少操些心。你回去吧,看看有没有心怡的姑娘,与你母妃商量着办。” “是。儿臣多谢父皇。”晟逸行了礼,乐颠颠的退出了养心殿。 那幻儿早早的侯在华阳殿门口,见了晟逸回来,连忙迎了上去:“二皇子,皇上可曾为难你?” 晟逸摇了摇头,高兴的道:“父皇要给我纳妃呢。” “真的?”幻儿眉毛一挑,旋即又拉下张脸来:“二皇子纳了妃,是不是就不要幻儿了?” “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你可是我晟逸的第一个女人,本皇子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晟逸拉住了幻儿的手,停了下,又道:“那野丫头的药可煎好了?” “已服下了一剂了。”幻儿回道。 “那本王去看看。”晟逸说着,就往偏殿走去。幻儿跟在身后,一脸的不高兴。 晟逸走进偏殿,来到榻前,只见那躺在榻上的人已换好衣衫,梳好头发,脸也擦得干干净净了,就那么不声不响的躺着,却从身上散发出一种让人觉得安静和宁和的气息呢。 晟逸忍不住,仔细的端详了起来。过了半晌,他才低低的道:“原来天下竟有这样好看的女子。” “说什么呢?”幻儿在旁边听得真切,不满的道:“不就王府里的一个丫头下人吗?有什么好看的。”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你来看。这细细的眉,弯弯如柳叶,这长长的睫,翘翘如蝶舞,这小小的鼻,高高如小丘,这红红的嘴,让人想一亲芳泽……” “你……你……”幻儿跺了跺脚:“哼,你是皇子,想怎么就怎么罢。” “你看你,又生气了不是,我不就是说说罢了。虽然她长得好看,但却没有你的美艳动人,你瞧,你多善解人意呀,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那小腰……” “别说了,就你没个正形。”幻儿的脸腾的红了,看了看跟在晟逸身后的丫鬟,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本皇子的人,大家都是知晓的,你有其甚好害羞的?”晟逸看了一眼幻儿,那美艳的眼里,全是媚媚的光。又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竟在心里觉得,这床上的人儿,倒更有一番风味。 “这药服下有多久了?怎的还是这般睡着?”晟逸道。 “回二皇子的话,刚服下,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有丫鬟前来跪下回话。 “好生看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本皇子要了你们的脑袋。她若有什么动静,立马来报。”晟逸大声的吩咐完,又觉得有什么不妥,下意识的用手捂了一下嘴,轻声道:“让她睡吧,我们出去。” 幻儿的心里道:“这个二皇子,竟怕吵着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一天过去了,听寒依然昏昏沉沉的睡着,虽然气息渐强了些,但却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意思。晟逸想起太医说的话,说的那味特殊的药引,忙的往景丰宫跑去。 “母妃,儿臣要给你讨解药。” “什么解药?” “就是小李子那毒针的解药啊。”晟逸显得有些焦急。 “你是说,那小丫头竟然没有死?” “没死啊,在我殿里躺着呢。” “你竟要打算救她?” “为何不救,那么个大美人儿,死了多可惜。” “你呀,一个粗使的下人,也值得你个皇子厚待?你要什么样的美人会没有?昨儿个你父皇还提及,说是大皇子取亲后,就许你也纳妃,你这是性急什么?” “娶亲是娶亲,美人是美人,又不一样。”晟逸道。 “你留着这硕亲王府的下人在自己宫里,终是不妥的,你还是把她送出去吧。”鹂妃想了想,道。 “不行。这丫头甚是有趣,我要留着供我使唤。” “你要个什么样的丫头不行?非要留她?” “母妃,不就一个丫头么?你还抢不过硕亲王府的人?”晟逸的话一下子就点到了鹂妃的痛处,她咬了咬牙,冲着璃清道:“去叫小李子进来。” 璃清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小李子便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屋。 “奴才参见二皇子,参见鹂妃娘娘。”小李子跪在厅中。 “小李子,快把那解药拿来。”晟逸见小李子进来,便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小李子的衣襟道。 “二……二皇子,什么解药?”小李子愣了一下。 “就是你啐在毒针上的那种,我要救那丫头一用。” “您是说硕亲王府的那个丫头?” “少废话,速速取来便是。” “回二皇子,那毒无解。” “你说什么?你一个制毒用毒的人,居然敢告诉我无解?你是想找死么?” 第二十九章 血引 “二皇子息怒,不是我不想解,而是真的无解。这毒也不是我制的,是我师傅制的。” “那好办,叫你师傅来解便是。” “我师傅早已不在人世。” “你说什么?”晟逸一个巴掌就拍了过去,正正的打在小李子的脸上,顿时,五个手指印便清晰的浮了上来。 “晟逸,不得造次。”鹂妃出声阻止道。要知道,这小李子可是鹂妃身边的红人,帮她干了不少大事。 “这个狗奴才,居然说没有解药!”晟逸说着,又要举手,鹂妃连忙拦住。 “小李子,这毒真的不能解?”鹂妃问。 “当真不能。师傅他老人家去时,只留下了一瓶这毒,并不曾告诉我解救之法。”小李子跪在地上。 “你……”晟逸举起拳头,又默默的放下。松开了抓着小李子衣襟的手,转身便要离开,却被鹂妃拦住了。 “你要做甚?” “回华阳殿。” “我儿,刚刚母妃跟你说的事,你可记在心头了?本宫已约了各家女眷,过几日便会来我宫里相聚,到时你就好好挑挑,先那大皇子一步,挑好了合适的皇子妃人选才好。” “但凭母妃安排。”晟逸毫无兴趣的回了,便转身向外走去。 “这孩子,前些日子还给我嚷嚷着要取妃,今儿到是怎么啦?难道……真被那丫头迷了心窍?留不得,此人万万留不得啊。” “小李子,你那毒……” “请娘娘放心,但凡是中了我那毒的人,就算暂时不死也会昏迷至全身衰弱而亡。” “那就好,那就好。你快起来吧,地上凉。”鹂妃说着,虚扶了一把。那太监便慢慢的站了起来。 晟逸回到华阳殿,想着那太医所说的话,要救那丫头,必要有她至亲的人的血做药引才行,这至亲之人,上哪儿找去?有了,去硕亲王府,也许那里可以找到线索。但刚刚出了这档子事,却又是不能再大摇大摆的去了,晟逸坐在厅前,抓了抓头,眼见着天色昏沉,乌云四起,看样子是要下雪了。 “小德子,你,去硕亲王府跑一趟,把这野丫头的亲人接一个来殿里。”晟逸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派两个小太监跑上一趟。 小德子领了命,和小清子、小华子等太监,又带了一队随从,才从华阳殿领了出宫的腰牌,往硕亲王府赶去。 硕亲王府昭阳殿内,少昊服用那道长给的丹丸后又睡了一天一夜,才悠然醒转,静静的躺在榻上,只顾着嘴里叨念:“听寒,听寒。”绫昔守在他的身边,更是日夜不曾合眼。有家奴来报,说是二皇子的人来了,绫昔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来做甚么?还嫌害得我昊儿不够?哼,来得也好,正好要讨回我家昊儿的护身的玉佩来!” 绫昔王妃走到院里,便见了几个小太监立于院中。那为首的,绫昔见过,自是前两日随了那绫烟来府里的那位。那太监见了绫昔王妃,只是躬身行礼,道:“奴才问绫昔王妃安。” “何事?”绫昔也不客套。 “奴才奉了二皇子的命,特来接那个丫头的亲人进我们华阳殿。” “丫头?你是说听寒?” “就是那天被打伤的那个丫头。” “她怎么样了?”站在绫昔身后的谷翠忍不住问道。 “没死。”小德子尖着个嗓子,大声的道:“太医说了,要想救他,就是要有他至亲的亲人的血做药引子。” 用亲人血做药引子的事,谷翠是知道的,但这天底下,哪儿还有听寒至亲的人啊?刚出生母亲便去了,六岁时,父亲又离开了,若说还有亲人,如今怕也只有那还躺在榻上半睡半醒的少昊了吧。自从那华阳殿回来,谷翠也是一直在担忧此事,没想到,那二皇子居然派人来硕亲王府找人救命,到也还算是他救人心切了。谷翠道:“听寒至亲的人,现在只有小公子了。” “胡说!”绫昔转头瞪了一眼谷翠,怒吼道。 “求王妃求我家小姐啊。”谷翠双膝一软,跪在了绫昔面前。 “少昊怎的就算是那丫头的至亲之人了?不过是一个冲喜的过场,甚至连通房都算不上的。”绫昔自然是不舍得少昊的。 “可是王妃,我家小姐和小公子,那可是拜过堂,行过礼的夫妻呀。”谷翠强辩。 “跟你说了,那就只是一场为了治病举行的冲喜,没迈过火盆、没踩过大堂、没吃过子孙饽饽,算不得成婚!” “可是,自成婚后,小少爷不是真的就好起来了吗?求王妃发发善心,救我家小姐吧。”谷翠伏在地上,苦苦衰求:“您是知道的,自幼小姐就父母又亡,又无兄弟姐妹,现如今,她就只有小少爷这一个亲人了啊。” “哼,你个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绫昔狠狠的瞪着趴在地上的谷翠。 “拿去救她吧。”一个柔弱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一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那少昊正扶着门框站着,手里还举着一个白色的瓷碗。那瓷碗里,盛着大半碗殷红的鲜血,甚至在这寒冷的冬季里,还能看到那上面飘着的微微的热气。 谷翠连忙爬了起来,跑到少昊的身边,一手扶了他,一手接了碗:“小公子,您这是……” “母妃,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只要听寒好。”少昊断断续续的说着,依靠在谷翠的身边。 绫昔冲了上去,一把将少昊抱在怀里,拉起他的左手,那手腕上,赫然是一道还在渗血的伤口,足有半寸来长。 “快,快请医倌。”绫昔喊道。有家奴应身而去。 “母妃……不用为儿子担心……我只要……只要……听寒能够回来……我要让她陪我……念书,陪我……抓蝴蝶……给我扎风筝……”少昊慢慢的道。 绫昔搂着少昊,心疼得眼泪直往下掉,看了一眼那还站在院里的太监们,对谷翠道:“把碗给他。” “谷翠代我家小姐谢过王妃,谢过小公子恩情,奴婢一辈子不忘您们大恩。”谷翠匆匆的说完,小跑着将碗递给那裹着黑斗蓬的小德子。 “哟,没想到你家小公子到是痴心一片啊。既如此,那我等就回去复命了,至于救不救得了,那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医看了。”小德子说完,转身又对其它太监和随从道:“我们走。” “公公且慢!”绫昔出言阻止道。 “王妃还有何吩咐?”小德子端着碗,停下了脚步。 “我家少昊的玉佩还在二皇子手里,烦请转告二皇子,那玉佩务必要归还。”绫昔道。 谷翠也连忙跪下,冲小德子道:“那玉佩也不值几个钱,只是从小就带在我家小少爷身上,烦请二皇子一定要归还。” “知道了,我会向我家二皇子禀明的。”小德子提了一下嘴角,一撩斗蓬,转身便走。 天上飘下了今冬的第一片雪花,不一会儿,就纷纷扬扬,铺天盖地的下了起来。少昊靠在绫昔的怀里,依在门框上,看着那些晶莹的雪片一片一片的落下,飘到院子里,落在枝条上,落在池子里,簌的一下,又不见了。而后,路面开始浸湿,那些站在院里的下人头上,肩上,身上不一会儿便全部都白了起来。 第三十章 失 智 “少昊,我的儿,这里冷,我们回屋吧。”绫昔轻身的说着。 “不,母妃……我想看看这雪。”少昊固执的站着,望着院子。 医倌来了,提着药箱,小跑着气喘吁吁的跑到院里,又提着下衣的摆,跨过廊沿,许是跑得太急,路又滑,在跨台阶的时候,脚下滑了一下,险些摔倒。站稳了就要行礼,却被绫昔出言拦下:“不必多礼,快些看看小公子的伤。” 那医倌应了一声,急急的赶到少昊身边,半跪在地,拿起少昊的手腕看了看:“伤口这样深,得速速包扎才行。”说着,又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医童道:“快把那包扎的布头拿来。”医童应着,手脚麻利的打开了医箱,很快就把需要的用具都准备了齐全。 “怎么样?要紧吗?”绫昔王妃一脸焦急的问。 “回王妃的话,小公子伤口虽深,但也不至伤命。只是公子身体本就虚弱,这又失血过多,怕是得静养好一阵子了。不过王妃也不必太担心,奴才这就为小公子上止血的药粉,不过,还是要请小公子进屋躺下才好。” 言毕,谷翠和洛梅嫫嫫连忙上前,将小少昊从绫昔王妃怀里扶了起来,搀到了屋内,到榻上躺下。 医倌随后也跟了进来,少昊刚躺好,他便打开一个绿色的瓷瓶,将里面白色的粉末轻轻的撒在了少昊的伤口上,随后又取过医童递过来的布条,将少昊的左手腕包扎得严严实实。 少昊仰躺在榻上,静静的任由医倌摆布,医倌才走,便又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梦里是听寒给他在草丛里捉蟀蟋,梦里是听寒抱着他给他暖脚。 “听寒,听寒……”少昊又叫了起来。绫昔王妃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烫了,这可如何是好?”发烧中的少昊一直在迷糊中叫着听寒的名字,绫昔只能暗自落泪,只能吩咐洛梅嫫嫫又化开了一粒丹丸给他灌下,才慢慢的安静下来。 入夜,那雪下得更大了,院里已积了好厚的一层,除了烛火的哔啵声,便是那雪落在地上簌簌的声音了,那雪映了光,院里竟似比屋里的烛火还要亮堂,绫昔王妃不顾洛梅和谷翠的劝阻,执意的坐在榻边,陪着少昊,不肯入睡。至到天蒙蒙亮时,才靠在少昊的身边,沉沉的睡了过去。谷翠拢了拢火盆,又给绫昔身上披了狐皮的斗蓬,才悄悄的退出了房间,回到侧院的下人房里,躺倒在榻上。不一会儿,轻烟从谷翠头顶飘出,冒着大雪直往天上飞去。 那虎精一路狂奔,至达玄幽大陆,找到了执事长佬,才显出了原形,拜倒在地。“长佬,可要救我恩人一命哪。” “你且起来说话。”执事长佬俯身扶起了她。 “听寒太子在凡间所受之苦,小的实在看不下去了,多次想用仙法救她一救,可又怕伤了气数……” “听寒太子在凡间的苦,我是知道的,但她是玄幽大陆未来的帝君,要厉劫所受的苦肯定要比常人多得多。且她的命数,我们也只能看着,不能也无法更改。一切的缘聚恩怨,皆由她而来,也皆由她来解。”执事长佬捻了捻自己那雪白的长胡子,道。 “可是……”那虎精还想说什么,却被执事长佬一挥手,拦下了:“你不就是担心她在那华阳殿是否被救么?你且来看。” 说着,执事长佬大手一挥,在两人的眼前,便出现了一面像镜子一样的东西,镜子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华阳殿的情形。 但见那太监小德子捧了那盛血的碗,一路小跑着进了华阳殿的偏殿内,又见晟逸接过碗,颇为嫌恶的皱起鼻子看了看,将碗倒过来时,才发现,那碗里的血,竟是凝成了冰块。有下人捧来热水盆子,那小德子又将那碗放进了盆里,不大会功会,又有下人捧了药碗进来,而此时躺在榻上的听寒则是一动不动,没有半点的生命迹像。 “听寒太子这是要死了吗?”虎精道。 “你且不要着急,看下去罢。”执事长佬接口。 有婆子从那水盆里拿起血碗,道:“回二皇子,这血化开了,是要如何用法?” “扒开她的嘴,灌下去!”晟逸一声令下,便有丫鬟婆子将听寒半扶了起来,却是想尽了办法,怎也撬不开她的嘴。 “你们这些蠢货,让我来!”晟逸推开站在听寒旁边的一丫头,接过血碗,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捏住了听寒的下颏,将她的头一仰,抬起碗来,便灌了进去,那殷红的血便顺着听寒的嘴角往外流了出来,随着她喉咙轻动,多少倒也灌进去了一些。见血灌完,晟逸又接过药碗,如法炮制的将那碗褐色的汤药也给听寒灌了下去。 晟逸将手里的碗往房间地毯上一丢,又嫌弃的看了看手上沾上的血水和药水,将手一松,听寒猛的躺回到了床上,一时惹得听寒好一阵呛咳,不多会儿,竟悠悠的睁开了眼。 “呵,真是神了,居然这就醒啦?”晟逸接过幻儿递过来的帕子,将手擦了擦,大声的道。 听寒只觉得眼前一片迷糊,恍忽间有些人影在自己面前晃动,又听得人说话,渐渐的,才慢慢看清,发现一屋子的人,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看了看眼前那座像小山一样穿着绣金线,滚红绸的少年,轻轻的道:“你是谁?” “哈,我是谁?你问我是谁?你不认得我啦?”晟逸笑了起来。 “这是当今二皇子,你的救命恩人!”幻儿在一旁说道。 “救命恩人?我这又是在哪儿?”听寒依然迷蒙着,觉得身子从里到外每一处都在痛着。 “你这是在二皇子的华阳殿啊,是二皇子把你从柴房里救了出来,要不是他,你早就冻死了。”幻儿接口。 “那我……我又是谁?”听寒捂着头,想要努力回忆起曾经发生的事,但却怎样也想不起来了。晟逸看在眼里,心道:“这八成就是那太医说的失忆症了吧。”便道:“既然想不起来,也不必再想,你就是我宫里的丫鬟,近日和宫人打架,打输了,就这样了。” “是这样?”听寒疑惑的问。努力的想要从榻上坐起来,却是挣扎了好几次,都未能成功,只得放弃。 “可不是嘛。”幻儿看了一眼晟逸,帮腔道。其它的丫鬟婆子也纷纷点头。 听寒皱了皱眉,轻轻的道:“那多谢二皇子救我。” “哈哈,你如何来谢?”晟逸好整以暇的看着听寒。眼睛在她盖着被子的身上转了转,道:“不如,给本皇子做一个通房的丫头如何?” “通房丫头?”幻儿的脸色立马拉了下来,不满的低声道:“二皇子可真是博爱啊。” “本皇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晟逸脸一沉,喝了幻儿一声。那幻儿立马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扭腰便跑了出去。 “没规矩的下人,不用理她。”晟逸笑了笑,冲着听寒道。然后又冲屋里其它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我允许,不许进来。” 下人们应着,纷纷退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 选媳妇 “你可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晟逸在榻边的椅子上坐下。 听寒眉头皱成一团,只觉得脑子里有火在烧,烧得她疼痛不矣:“不记得了。” 晟逸饶有兴致的看着听寒,那张娇小的脸尤如春风抚柳般,总让人感到温暖,他在心里道:“忘记了好,忘记了好。”看了看院里积着的雪,嘴里却道:“连名字都会忘记,真是一个傻丫头,记住了,你的名字叫雪儿。” “雪儿?” “对,就是雪儿。是我二皇子的贴身丫头,记住了吗?”晟逸说道。 “我叫雪儿,是二皇子您的贴身丫头。”听寒重复道。 “对。那你且先歇着,好生养着,等身子好了,好回房伺侯。”晟逸道。 “是。”听寒低低的应了一声。 晟逸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衫,又看了一眼听寒,才转身走了出去。 从此,听寒便在这二皇子的华阳殿里,被唤做雪儿了。 “看来,听寒太子是无性命之虞了。”那虎精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一颗提起的心,终于又放回到了肚子里。 “我说过了,听寒太子下凡,自有她的定数,旁人不可干予。我知道你报恩心切,但可千万不能好心办了坏事。你可知道那硕亲王府里的小公子是谁?” “不知。” “那是天帝七子少昊。” “啊?天帝七子?他也需要下凡历劫吗?” “那倒不是。他是追随我家听寒太子去的,唉,年轻人啊,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啊。”执事长佬手一挥,将那镜子一样的东西收回了袖中。 “那……我……”虎精一时不知该做何了。 “做你该做的事就好了,但千万别打断他们的命数了。违了天规,只怕你这修炼了上万年的修为,一朝烬付了。”执事长佬言毕,转过身,很快便消失了。 那虎精顿了顿,又想了好一会儿,才施施然的离开了玄幽大陆,直奔硕亲王府,她已附身于那叫谷翠的丫头多年,可断不能一下子离开,得想个办法,让谷翠拥有自己真正的关于这些年来的记忆才行。 且说那鹂妃娘娘,果然在五日后,便在其宫中召开了一次名曰赏雪的内眷聚会,整个京城的王公贵胃的女眷都被邀请了前往参加。一时间,整个景丰宫宾客迎门,竟络绎不绝。那些穿得红红绿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眷们,像花朵一样在景丰宫里穿梭。任谁都知道,当今这皇上的后宫里,就数这鹂妃最为得宠得势,自是有人想要巴结。 一宫人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鹂妃才招了顾命的夫人们在院里说话,让那些未出阁的小姐们自在宫里翠湖畔看那湖上宫人表演的冰嬉。而晟逸则被鹂妃安排了和几个公子哥儿坐在隔了帘子的亭子里,赏着美人喝茶品酒,好不快哉。鹂妃自己亦是眼睛早在那群小姐身上穿梭了不止百回,一个个的看过来,不是觉得那个太矮,就是觉得这个太胖,一时竟没有一个入得了她的眼的,便暗自有些失望。正看着,一位身材阿娜的着了淡绿衣裙的姑娘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见那姑娘娉娉婷婷,五官精致,说话秀声秀气的颇讨人喜欢,便指着她道:“不知那位小姐是谁家的?” 一位着了蓝衣的妇人连忙跪下道:“那是妾身家小女。年芳十五。唤名妙人儿。” “哦,这不是内阁学士张昌的夫人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鹂妃连连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妇人。 “我看这姑娘不错,不错。”鹂妃又回头看了看站在湖边静静看着冰嬉的张妙人,又点了点头:“果真是个妙人儿。” “鹂妃娘娘说笑了,小门小户的女儿家,可经不得娘娘您的抬举。”那妇人满脸堆着笑,心里自知这是鹂妃看中自己女儿了。要是能攀上鹂妃娘娘这桩亲事,今天也算没有白来。心里想着,于是更加殷勤起来。 “抬举?要是能做了我这景丰宫的儿媳妇儿,那才叫抬举呢。”鹂妃说笑着,用眼看着那妇人:“怎的,不愿意?” 那妇人又连忙跪下道:“谢鹂妃娘娘厚爱,妾身回府,便和内阁大人说去。”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做甚么,跪得不累么?”鹂妃满意的笑道。这个张妙人,到是在这些姑娘小姐中,算得是拔尖的了。 一群妇人正说着话,笑闹着,就听有宫人在外面长长的幺喝:“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竟然来了。鹂妃心里一惊,旋即又放了下来,立马提步,移到厅前,双膝跪倒,一干人等跪下大片,齐齐山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娘娘已年过四十,自是一派端庄华贵,手轻轻一抬,冲众人道:“都起来吧。”众人谢恩起身,鹂妃连忙紧走两走,到皇后的身侧,伸手扶住皇后的胳膊,往厅里搀,一边走一边道:“皇后娘娘竟亲自来了,请怒臣妾接驾不周之过。” “自家姐妹,何必这样客气,我是呆在宫里也无聊,听说妹妹这宫中今日有冰嬉看,便不请自来了,还请妹妹莫要见怪。” “皇后娘娘这样说,可就折杀了妾身了。”鹂妃说着,将皇后扶到上位。 有宫女上前,解下皇后披着的绣着金色凤凰的正红斗篷,又递给皇后笼了五彩丝绸罩子的掐金烫银的暖手炉子,皇后这才坐了下来。 众命妇又是一阵行礼,皇后摆摆手,微微的笑着说道:“鹂妃妹妹,今儿个将这些宫娥女眷都请了来你这宫中,道是为何?” “回皇后娘娘的话,快年下了,又接连下了几天雪,我这宫里的翠湖,就结了厚厚的冰,于是,臣妾就想着,冰嬉甚是有趣,但光自己看,倒没了生气,不如就请了各家女眷前来,一起乐一乐罢了。这……倒是臣妾的不是了,只想着皇后娘娘您后宫事务繁杂,身体又一向不大好,于是便没有亲自前去永寿宫请您。”鹂妃跪在皇后脚边,轻轻的道。 “你自是个有主意的人。宫里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我是无心无力再来操持这样大的聚会,亏得有你将大家请了来。也好,也好,甚是热闹。”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起来吧,自家姐妹,不必如此生份。”皇后伸手,扶着鹂妃,让她站了起来:“正好,前阵子皇上还叨念着,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我瞧着今天来的女眷甚多,不知妹妹有没有为自家皇子相到中意的妃子人选呢?” “皇后娘娘说笑了,这要是给皇子先妃呀,自是先紧着大皇子的,我家晟逸还小,也不能失了这规矩。”鹂妃站在皇后的身边道。 “别站着了,大家都坐下说话,坐下说话。”皇后冲众人挥手,大家才各自落座,刚刚还嘻笑颜开的屋里,一下子变得严肃和拘谨起来。 皇后不紧不慢的喝了盏茶,才缓缓开口道:“即是有冰嬉,不妨众家姐妹一起去看看,莫要缩在这屋里,倒叫孩子们看了笑话。” 众人起身,齐齐应是。有人又将皇后的斗篷披上,才扶着皇后走出了屋子,向翠湖走去。 第三十二章 皇后看中的人 翠湖是整个皇宫里最大的人工湖泊,因这鹂妃爱荷,早些年,皇上便命人花了两年的时间,在这景丰宫中,生生挖出了这么个大湖,并种上了各色的莲荷,每天夏季,这里荷花盛开,香气四溢,又在这湖上建了几坐小亭,竟成了避暑的好地方。如今到了这寒冬,池面荷花自然不在,结了厚厚的冰,在上面溜冰打闹,也成了一处玩乐的趣处。 众家小姐在自家丫鬟的陪同下,嘻嘻哈哈的正围在湖边廊下看那冰嬉。而晟逸和几个公子哥,则在不远的亭里,偷偷撩了帘子,对着那些桃红粉绿的闺秀小姐们评头论足。 “哎哎哎,看到了没?那边,那边穿粉红衣服的那个,对,就是那个,长得不错哦。”有人指着一个站在白色廊边,手里捧着团红暖炉的小姐道。 “哎,你那眼光,她都胖成啥样了还长得不错。”另一人看了一眼,道。 “胖才好,摸着舒服。我看团哥儿你呀,是还没碰过女人吧?”另一人接口。 那个叫团哥的嘴角一撇,道:“就算我没碰过女人,也不要那么胖的货,床都会压榻的。”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没见哥哥我么?”晟逸将几人从帘子前拉开。 “二皇子恕罪,小弟可是无心之言啊。”团哥儿看了看晟逸挺起的大肚子,连忙道。 “小事,小事。胖就胖了,不过,今天来的这些小姐,没一个我中意的。”晟逸有些百无聊奈的唉了口气:“还是我宫里躺着的那个漂亮。” “你宫里还有一个?哟,金屋藏娇了呀。”几人打趣。 “就一下人,就是长得有几分颜色罢了。”晟逸说着,脑子里浮现出雪儿睁着一双带着雾气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场景,心里没有来由的动了一动。 “那啥时侯让哥几个瞧瞧,什么样的下人,能让我们二皇子恋恋不舍?” “我的下人,能随便让你们看吗?”晟逸啧了一口。就见有人大声通传:“皇后娘娘驾到。”随后,那围在湖边的女子们统统跪了下去,连湖面上的冰嬉表演人员也跪成了一片。 “平身吧。各位官家小姐,别拘束,好生看你们的冰嬉便是。”皇后大声的说道。 “谢皇后娘娘。”众人起身,冰上的冰嬉又开始了,一队队穿着红衣绿衫的舞者,在冰面上溜溜的划过,衣裙飘飘,倒有几分看头。 皇后在鹂妃等人的陪同下,也站在湖边看了一看,还未等随从太监们搬来椅子,随后又迈开步子,沿着那湖边慢慢的走了起来。皇后所到之处,那里的小姐们便又一一跪下问安,皇后都面带笑容的招呼了,并无二至。 “这皇后娘娘怎的来了?”团哥儿小声的道。 “莫要做声,要是让皇后知道我们躲在这里,可是要降罪的。”另一人提醒道:“我们这样,算是偷窥女眷的。” “怕什么?这是我母妃的安排。出了事,自由我来担着,你们怕什么?”晟逸一屁股坐下,从那盘里拿子个桔子,一分为二道。 “二皇子的身份,自是不必怕的,可我们几个……” “你们几个咋了?你们几个是我请来的,与她何干?你们自且吃着喝着。”晟逸毫不在意的答着。 皇后向着那笼着帘子的亭子走去,鹂妃连忙拦道:“皇后娘娘,那是舞妓们换衣的地方,莫要脏了皇后的眼。” “哦?换衣衫不是该在屋里么?怎的到这亭子里了?” “亭子就在湖里,舞妓们换起来方便,省得来回的跑路。”鹂妃连忙解释着,生怕皇后真的过去,看到不该看到,可就麻烦大了。 “今儿个来的这些姑娘,我瞧着个顶个的好,终归是年轻,让我不禁想起妹妹刚进宫的那会儿,也是个娇滴滴羞怯怯的妙人儿,如今啊,一转眼,妹妹进宫,也有二十年了吧?” 见皇后不再提亭子的事,鹂妃这才放下心来,应承道:“是啊,是啊。岁月不饶人,一转眼,便从小姑娘变成老太婆了。啊……当然了,皇后娘娘可是我国当家的主母,自是不在此例的,您依然风华正盛呢。” “你就别拿话诓本宫了,本宫比你大,怎的你老了,我还能年轻不成?” 两人又说着话,往前走。有小姐跪地:“小女内阁学士张昌之女张妙人拜见皇后娘娘、鹂妃娘娘。” “内阁学士张昌倒是个文人,懂些天文学术的,你且抬起头来,让本宫好生瞧瞧。”皇后对低着头,跪在地上的人道。” 那张妙人应了一声,慢慢的抬起头,低着眉,垂着眼。 “倒是一副可人的模样。这五官生得也极为精致。”皇后看罢,连连夸赞。其它妇人纷纷附和,那张昌的夫人,张妙人的母亲秀影也连忙走上前,和女儿并排跪了:“小女不懂事,平时在府里只知道埋头读书写字绣花,今儿个才第一次带她出府见世面,没想到竟冲撞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恕罪。” “这也叫冲撞?本宫瞧着这丫头倒颇懂礼数,是个守规矩的人。却是不知,可许了婆家?” 那秀影抬头,看了看鹂妃,见那鹂妃对自己使了个眼色,顿了顿,想了想,在心里权衡再三,才道:“未曾。” 那鹂妃一听,顿时柳眉倒竖,只恨皇后在侧,不好发作,只将那藏在袖里的拳头,握了又握。 “既是没有婚配,这长相,配我家大皇子倒是尚可,只是不知内阁大人会做何想。”皇后轻轻的抚了抚自己怀里的暖炉,道。也不等那跪在地上的人回话,便接说道:“好啦,起来吧,我们再去那边走走,鹂妃妹妹的院子可是宫里最大最豪华的,你们可要多看看,多转转才是。” 众人又跟在皇后的身后,随意走动起来,那鹂妃经过跪在地上的母女二人身旁时,用那双仿佛长了钩子一样的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又将那长袖,故意的拂在了秀影的脸上。 皇后又走了一会儿,便道累了,起驾回她自己的永寿宫,其它王宫女眷在鹂妃的景丰宫用了晚膳,各自告辞。等一干人都走尽了,鹂妃才拉下个脸,狠狠的道:“凭她个老女人也敢和我作对!” “我看那内阁学士家的也不是个好东西。”璃清道:“凭她也算个东西,敢承了东家又承西家,简直就是没把娘娘您放在眼里。她是不知道,如今这宫里,到底是谁在当家!” “哼,凭她个什么东西,只要是我逸儿看得入眼的,本宫抢也要给他抢过来。对了,把逸儿给我叫来。” 自从芯雅挨了板子,便被打发出了景丰宫,换了一名叫笑薇的宫女贴身伺候,如今见鹂妃吩咐了,连忙应了一声,跑了出去,不久又跑了回来,回说是二皇子在自己殿里沐浴,晚一些时候再来景丰宫请安。 原来那晟逸看了一下午的姑娘小姐,却是没能有一个入得了他的眼,等到皇后前脚离开,便出了景丰宫回到自己的华阳殿,正准备进偏殿瞧瞧雪儿,却被幻儿拦下了,娇滴滴的道:“二皇子哪里去了,这天寒地冻的,奴家叫厨里煮了红糖姜水,却遍寻不着您。” 第三十三章 嫁我为妃 “去母妃宫里也要向你禀报吗?”晟逸伸手要将拦住路的幻儿推开,却被幻儿一下子抱住了胳膊:“二皇子,您这是生哪门子的气啊?” “哎呀,你给我躲一边去,我要去看看雪儿。”晟逸道。 “哦,去看雪儿呀,奴家陪你一道去就是了。正好,我让厨里再端些姜水去给她。”幻儿柔声说道。 “算你有心,走吧。”晟逸伸手,握住了幻儿的手,一起往偏殿走去。那幻儿心里却是千百个不愿意和万般憎恨:“这个雪儿,才来几天,还躺在床上就把那二皇子迷了去,要是等她康复了,那还了得?” 晟逸大步的走着,幻儿娇小,竟有些跟不上,只得小跑着往前。进了偏殿,屋里的烛火明明灭灭。因得下人们有眼力驾,那屋里的碳火烧得倒还算旺实,也暖和得很。雪儿半坐起身,正靠在床头发呆。晟逸一进门,便丢开幻儿的手,直奔榻前:“雪儿,今可好些?” “谢二皇子,今天感觉没那么痛了。”雪儿挣扎着想要行礼,却被晟逸按住了肩:“不必多礼,你且卧着。雪儿,我跟你讲,今天我去了母妃那里,母妃把全京城的姑娘小姐都叫到了她的宫里,让我挑选了做我的妃,我看了一眼,没一个对得上眼的,也没一个有你漂亮的。雪儿,不如你就嫁我,做我的妃,可好?”那晟逸是个嘴里没把门的,心里想着,便在见了雪儿就统统的一骨脑儿的说了出来。 雪儿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倒是那幻儿先气得脸色开始发白起来,手在袖子里攥成了拳头。 雪儿半张着嘴,看着晟逸,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晟逸见雪儿这般模样,接着道:“你想要些什么,只管给我说。明儿我一早就去回了母妃,让她不必为我再找那些歪瓜裂枣的来搪塞于我,我只娶你这样的就是了。” “二皇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雪儿不就一个下人,受不得二皇子如此的厚爱,再说……”雪儿停了一下,总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是想不起来的,至于这二皇子突然的表白,总是觉得大为不妥。 “我逗你的呢,你哪是什么下人,你本就是我晟逸的心上之人。”晟逸信口道。虽是信口,却在心底仿佛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话一说出口,却是感到无比的踏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有了这样的思绪。 “二皇子……”幻儿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道。 “哦,幻儿,你不是说让厨房送姜水吗?我看,还是你亲自跑一趟吧。速去速回,取了来给雪儿暖暖身子。”晟逸就当没有看到幻儿那张欲哭的脸,吩咐道。 幻儿跺了跺脚,跑了出去,才跑出门,眼泪就掉了下来,也不去厨房,径直回了屋,一头扎进被窝里,哭了起来。过了半晌,才重新坐起,从箱里翻出一个小纸包来,打开看了一眼,又包好放进袖子里,狠狠的道:“我让你娶!” 晟逸坐在雪儿的榻前,伸手要捉雪儿的手,却被她躲开了,晟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也别害羞,都怪我鲁莽。不过,你是我定要娶的人。” 雪儿道:“二皇子,您一会儿说我是下人,一会儿说我是您心上之人,可雪儿什么也想不起来,您可否告诉我,我家住何方?父母是谁?” 晟逸抓了抓头皮,心想,我总不能告诉你,你是我从硕亲王府抢来的吧。吱吱唔唔了半天,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道:“你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吗?” “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雪儿很是懊恼。 “你是京城盐商林茂之之女林雪儿,前些天本皇子约了你的哥哥林辰一起打猎,结果他带了你一起来了,可没想到,进了山不久,你就被熊瞎子袭击了,幸得我眼快手疾将你救下,但你还是被那熊瞎子拍上了一掌,所以受了重伤。又因得皇宫里的医士总比外面的强些,于是我便把你接到了我华阳殿住下将养。” “你是说我父亲叫林茂之?还有个哥哥林辰?” “是啊,你哥哥和本皇子自幼在一起玩耍,自是要好的,他的妹子自是我晟逸的妹子了。” “可我为什么却总是想不起来?”雪儿手扶额头,想要努力的想起些什么,却又总是感到头疼欲裂,像是要炸开一样。 “你的头撞到了大树上,许是脑内也有伤。太医说你脑子里有淤血,所以会暂时的记不起事来。你不要着急,会好起来的。” “是这样啊?难怪我记忆里没有父亲母亲的样子,也记不得自己是谁。”雪儿低低的叹了口气。 “我在这里啊,有我晟逸在,自然是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的。”晟逸拍了拍胸口。 “谢谢二皇子。” “不要叫我二皇子,叫我晟逸。” “雪儿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让你叫,你便叫就是了。”晟逸自己说着,脑子里想着自己和雪儿成婚的场景,不觉脸红了起来。 “二皇子,姜水来了。”幻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怎的去了这样久?”晟逸道。 “姜水是早就备下的,凉了,我又让厨里热了热,所以才久了。”幻儿将托盘放在了桌上。 “拿过来呀。”晟逸催促道。 幻儿这才将托盘里的碗递给晟逸,晟逸接过来,先是放在鼻子边闻了一下,又舀起一勺往自己嘴里送去,幻儿连忙出声道:“二皇子,不可。” “有何不可,我就尝尝甜不甜,烫不烫。”晟逸道。 “您的姜水奴家已给你端到你的屋里了,这是雪儿姑娘的,您就别贪嘴喝了。”幻儿道。 “是吗?那雪儿就好好的把这碗姜水喝了吧,你不知道,这姜水可是我这华阳殿最好喝的东西,在这皇宫里,没有那个宫里的水能煮得这样了。”晟逸得意的道。 “是啊,是啊,雪儿姑娘快喝了吧。”幻儿也在一旁催促道。 晟逸用了小勺,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到雪儿口边,雪儿轻轻的低头,将勺里的姜水饮下。 见雪儿喝下姜水,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浮在了幻儿的脸上。 少昊自割了腕放血后,又躺到了榻上,整整十日,都下不了床。眼见着身子一天虚过一天。给硕亲王去的信,也久久不见有回音,绫昔王妃坐不住了,决定进宫见见皇后,求她要回少昊的蝶形玉佩。 通传了各处,终于进了永寿宫,见了皇后娘娘,绫昔远远的便跪了下去“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都是一家子人,按理来说,你我都是妯娌,哪有那么生分,快起来,快起来。”皇后连忙迎了上来:“你是皇弟的夫人,又是鹂妃的姐姐,我们哪,更是亲上加亲呢。”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绫昔站了起来。 “本宫知道,你是一个不多话的人,自打你和硕亲王成亲后,也鲜少见你来宫里走动,今儿个是有事?”皇后赐了座,才道。 “妾身进宫,确有一事要请皇后娘娘做主。”绫昔说着,又跪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索 人 “有何事,你且站起说就是了,本宫能做主的,定当为你做主。硕亲王在外出征,你的家事就是本宫的家事,是皇家的家事,你且慢慢说与本宫听来便是。” 绫昔便将半个月前,鹂妃带着二皇子到硕亲王府打人抢物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哭着道:“那粗使的丫头倒也罢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死活,人也没给送回来。那玉佩是少昊小时侯得一道人赠的护身之物,皇后娘娘,您是知晓得,我家昊儿是不足月就产的,先天体弱,这些年全靠这护身的玉佩护着,如今被这二皇子一拿走,身体又一日不如一日起来,但求皇后娘娘开开恩,能帮妾身讨回那玉佩来,妾身就算来世当牛做马,也定要报了皇后娘娘的恩情的。” “竟有这等事。这母子俩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鹂妃出宫去王府,这是本宫知晓得,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往探亲安抚,怎的就做出这般的事来?你且等着,等我禀明了皇上,定让皇上为你府上做主。” “妾身谢过皇后娘娘,只是那玉佩关乎于昊儿生死,还望皇后娘娘能急上一急。” “本宫知道的,这样吧,你且先在本宫这里坐上一坐,本宫这就去面见皇上,禀了此事。”皇后说完,便带着贴身的姑姑宫女们往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里,皇上正看着前方送来的折报,说是硕亲王的大军早已抵达边关,怎耐这京城的士兵,竟是不服边关的水土,又惧于那里的风沙,竟是有半数的人都拉起了肚子,患上了痢疾,一时兵力大减,只能缩在城里苦守,不能出战。 皇上大为光火,又气又急。这也是所有朝堂之人没有事先料到的,由于多年的安定,早已使得将士们战气大减,又加上平时少操练,个个养尊处优,长途跋涉,又加上水土不服,竟个个的病倒下来。皇上想到这些,不竟叹了口气。 这时,总管太监方越明来报,皇后娘娘有事求见。皇上大手一挥,宣。 皇后急急的走进了殿,跪下施礼后便将来由细细的说了一遍,又道:“如今边关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要是硕亲王知道,他的家眷受辱,只怕不妥,还请皇上明鉴。” 那皇帝一听,早已气得吹胡子瞪眼:“朕明明已交待要还人还物,这个鹂妃居然抗旨不遵,来人啊,把鹂妃和那逆子给我宣上殿来。” 方越明领旨而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鹂妃到了,一进殿,便跪下施礼“妾身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上一拍桌子:“安什么安?你竟敢违抗朕的旨意,做出这等好事来。朕来问你,硕亲王府里的人,你可放回?从人府里拿的东西,可曾归还原主?” “这……皇上熄怒。”鹂妃说着,看了一眼皇后,心道,定是这个贱人来参了自己一本。“那王府里的丫头,晟儿带走了,但是她行凶伤人在前,我不过是怀疑她是刺客,带回来处置而矣,不过带走时,那丫头已是不中了,只怕……” “你纵容你的下人打人,且还是在别人府上打人,你还敢如此巧言令色?硕亲王是朕的亲弟弟,绫昔王妃是你的亲姐姐啊,你怎的下得了手的?”皇上叹息道,心里也知,这些年来,那鹂妃一直在为当初自己看上绫昔一事,耿耿于怀。 “如若真的是刺客,伤及皇儿,只怕……” “好,我且问你,那丫头是否真是刺客?你查出什么了吗?”皇上大怒。 “那丫头自带回宫就昏迷不醒……” “那就是说什么也没有查到?” 正说着,二皇子晟逸来了,一进殿,瞅了殿里的几个人,就觉得大事不好,头皮发麻。忙不迭的跪下:“儿臣给父王请安,请皇后娘娘请安,请母妃请安。” “你养得好儿子!”皇上看了一眼鹂妃,严厉的说道。然后又问跪在地上的晟逸:“硕亲王府里那丫头怎么回事?你为何不曾把她送还于府?还有你从少昊身上抢来的玉佩,你怎的还贪上了不成?” “啊?回父王,儿臣……儿臣想着这等小事,没放在心上,回去就给忘了。”晟逸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 “小事?你可知你三叔硕亲王正在边关为国效忠?你可知你表弟少昊已卧床不起?你个不肖子,还敢说这是小事,你速把人和玉佩送到硕亲王府去,你们,你们两个都去,好好向王妃陪不是!”皇上说着,又指了指鹂妃。 “回父王,那丫头……那丫头已不中,请了大夫来瞧,也未能治好,就……就给埋了。”晟逸私心里想留下雪儿,于是信口胡谄道:“要不,我从我宫里调出十个得力的丫头,还给少昊表弟好了。” “这事,你自己和你那表弟商量去。”皇上一听,人已死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晟逸主动提出陪十个人,想来王府那边也不会再说什么了罢。 “儿臣这就去办。”晟逸应承着,退出了大殿。鹂妃也连忙辞别皇上皇后,跟了出去。 “逸儿,那丫头真的死了?”鹂妃道。 “嗯,死了,没能救得活,派人扔乱葬岗了。”晟逸撒谎,脸都不带红的。 “那你抢回来的那块玉呢?” “被我给我的贴身丫头了,我这就去拿回来便是。”晟逸道。 “唉,也只有如此了,你且先回去收拾收拾,如今皇上压着,我们母子俩也只有再去一趟那贱人府上了。”鹂妃道。 “是,儿臣这就回宫里打点。”晟逸告别了母亲,便急急的往自己的华阳殿跑去。 刚回殿上,却接到奉命照顾雪儿的婆子来报,说是雪儿今起又开始吐血了,人也昏迷不醒,怕是不好。 晟逸连忙跑到偏殿,见了雪儿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呼之也不应,顿时心急如焚:“明明前两天还见好还能说话的,今儿是怎么了?快去宣了太医!”有下人立即去找太医了。这时,幻儿靠了过来,道:“我看雪儿姐姐怕是旧伤发了,所以才会这样。” 晟逸看了一眼幻儿:“你懂什么?对了,本皇子前些天给你的那块玉佩呢?给我拿来。” “那劳什子,怎的送了人,又要要还回去?”幻儿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如今出了大事,你快些拿来。” 幻儿一听,这才不情不愿的从袖笼里拿了出来,递给晟逸。 那晟逸接过,看了一眼,便往怀里一揣,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这个东西没丢。”然后又扭头对幻儿道:“去,给我找十个丫鬟来,我要送人。” “送人?送什么人?” “叫你去你就去,少得罗嗦。”晟逸眼睛看着雪儿,不耐的冲幻儿挥了挥手。幻儿心生不满,总觉得自那个半死不活的雪儿到来后,这二皇子眼里,便没有了自己。不过,眼下看她那样子,应该是自己的药起了作用。 幻儿用鼻子哼了哼,便出门,不大会儿功夫,太医来了,给雪儿把了脉,道:“回二皇子,这雪儿姑娘是中毒啊。” “中毒,之前的毒不是已经去了吗?怎会还有?” 第三十五章 溃烂而死 “依老夫之见,此毒不似是上次给雪儿姑娘看时的那一种,应该是一种新的,慢性的,能让人从五脏开始腐坏的毒。如真是这样,这下毒之人,可谓心狠手辣,要知道这毒在人身体内不会突然发作,而只会让人慢慢由里往向的溃烂,最终中毒者会疼痛而死。” “可还能救?”晟逸急急的问。 “看样子,这毒只下了一次,量也不太大,只是雪儿姑娘有内伤,所以才会在短时期内发作,待老夫下针阻了雪儿姑娘的七经八络,防止血液回流,应该可以在短期内保住她的性命和延缓雪儿姑娘体内溃烂的速度,但要彻底根除此毒,只怕也是要找到其独家解药才行。” “何人如此毒辣?”晟逸皱起了眉,看着太医手脚麻利的拿出银针,分别在雪儿的头顶、太阳穴、脖子、手腕、虎口等处扎下。突然,幻儿那张曾怨毒的看着自己的脸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难道是她?” 正想着,幻儿带着一溜的小丫鬟回来了:“回二皇子,十个丫鬟给您挑好了。” “幻儿,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晟逸招了招手。 幻儿轻迈莲步,款步走了上前,轻轻一拂身道:“二皇子,还有何吩咐?” “这些天,你帮忙照顾雪儿甚是辛苦,不如给你换个宅子住住,可好?” “啊?二皇子这是要给奴家置宅子?”幻儿一听,心花怒放,连忙娇滴滴的道:“奴家还是就在这里,好随侍在二皇子身侧,奴家哪儿都不去。”幻儿说着说着,便将手搭在了晟逸的肩上。 “由不得你,你个下贱狠毒的妇人。”晟逸一甩膀子,便将那幻儿甩在了地上。 “二……二皇子,您……您这是怎么啦?”幻儿倒在地上,又连忙爬了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医,大约是明白过来了,立时战战襟襟的跪爬着拉住晟逸衣衫的下摆。 见太医已扎完针,又配好了药,晟逸挥手,示意太医先行退下,才站起胖胖的身体,走到窗前,看着那院里的碧树琼枝,缓缓的道:“你自己做下的,你自己不清楚?敢与本皇子做对,说吧,你是喜欢虿盆还是插针?” “何为虿盆?何为插针?”幻儿颤抖着,小声的问。 “虿盆嘛,则是将你这种背叛主子的下人洗剥干净,丢进坑中,被万只蝎子千条毒蛇撕咬,直到只剩骨头……”晟逸就像讲故事一下,语调波澜不惊的说着。 幻儿已全身抖似筛糖,连直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软软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她是清楚的,平日里,以为晟逸喜欢自己,又仗着自己是他枕边之人,亦是无法无天,如今见他脸色一变,翻脸就不念旧情了,亦是吓得全身发软,身子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那晟逸转过身来,继续缓缓的道:“插针呢,就是用针插进手指、脚指甲缝里……”说着,他蹲了下来,拉起幻儿的手,放在眼前,轻轻的用手摸娑着:“这双手真好看,细细嫩嫩的,要是每一根手指头都插上长针……” “二皇子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求您看在奴婢服侍多年的份上,放了我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好好的待雪儿姑娘。”幻儿叩头尤如鸡啄米一般,很快,额头上就渗出了血印子。 “好啦,别叩啦,现在,本皇子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就看你要还是不要?”晟逸站起身,道。 “求二皇子指点。”幻儿一听有生的机会,连忙道。 “速拿了解药,先给雪儿服下再言。” “是,是,是,妾身马上去拿。”幻儿连忙点头,擅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德子,你随了她一起去。”晟逸对站在一边的小德子喊了一声,那小德子下跪应声,跟在幻儿身后出去了。不多会儿,捧着个小盒盒进来,双手递给晟逸。 晟逸接过,又递给还随侍在一旁的太医:“你且看看,这是还不是解药?” 太医接过,小心的打开盒子,用银针撬了些盒里的白色粉末在鼻端嗅了嗅,又放在手心里细细的捻开,才道:“正是。” “那就快给雪儿用下吧。”晟逸吩咐道。 有丫鬟过来,扶了雪儿起身,那太医将解药倒了一些在水里化开,才递给了站在旁边的婆子:“喂姑娘服下即可。” 不等婆子接过碗,晟逸一把夺了过来,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仰头便将那水给喝了个一干二净。 “二皇子,你……你这是为何?”幻儿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你拿的东西,本皇子是不放心的,如若我没事,那雪儿便没事,如我有事了,宫里还有十般刑罚等着你和你的家人!” “太医,你且稍等上一等,再做打算。”晟逸对已惊呆的太医说道。 太医连忙点头,垂了双手站在一侧,随时观察着那晟逸的变化,约过了一刻来钟,那晟逸才道:“调了给雪儿服下吧。” 太医和丫鬟才又忙不迭的用了温水,再调上一碗,给雪儿喂下。 见雪儿服下解药,晟逸便挥手把众人打发出了厅里,只留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幻儿。那幻儿是又怕又气又伤心,她没想到,这个曾在床榻之上对自己百般温柔的男子,竟当着自己的面为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试药,更有甚者,还要处罚了自己。想到处罚,幻儿心里顿是凉了半截。 “硕亲王府今日来要人了。你是知道的,那硕亲王府也因得此事和我华阳殿结下了大怨了,我已告之他们,这雪儿已不在人世,愿将十个奴婢奉之,现在,你就随了院里的那些丫鬟们去那硕亲王府伺候。”晟逸看着跪在地上的幻儿。 “您这是要打发我出门?”幻儿低低的道,眼里含着对生的无限渴求。 “不是让你去那王府渡假,是让你去帮本皇子办差。”晟逸看了看躺在榻上的雪儿,低下了声音。 “二皇子尽管吩咐,就是赴汤蹈火,奴婢也是在所不惜的。” “你先去着,想办法除掉那个王府的痴儿。”晟逸狠狠的道。谁让他要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的丫头是他的媳妇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竟如此口出狂言与其争斗,简直自不量力。 “你办好了差事,我自会想办法接你回来,到时你下毒害雪儿的事,本皇子便不再追究,还许你一个妾室的名头,如若不然,哼哼,除了你的小命,你的家人还在我殿中当差吧?”晟逸挑了挑眉毛,道。 “二皇子尽管放心,只要让奴婢活着,奴婢什么都听您的。”幻儿又重重的叩了几个响头。 “好啦,你且起来,不要跪着了,地上凉跪久了,本皇子也是心疼的。”晟逸弯腰,拉起幻儿的一只手,要将她扶起来,幻儿却是本能的缩了一下,不敢再碰一下那自己曾经想要日夜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不敢看一眼那张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胖脸,此时,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尤如被人剥光了衣服,抛在雪地里一般。 第三十六章 物归原主 “你且去收拾收拾吧,记住喽,硕亲王府家的那丫头已经死了。”晟逸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才缓缓的道。 “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奴婢这就去收拾。”幻儿连滚带爬的走出了房门。 不多时,又有下人来报,说是鹂妃娘娘到了,让二皇子速速同去硕亲王府。晟逸给雪儿压了压被角,又吩咐其它人好生照看了,才走了出去,母子俩带着赔偿的下人和众多礼物,向硕亲王府赶去。 雪儿迷迷糊糊的躺在榻上,总觉得有人在耳边说着什么,却总是醒不过来,梦里有个小男孩,总在追着她叫,渐渐的,小男孩又变成了一个白衣的少年,冲她暖暖的笑。 再说那绫昔王妃,在皇后那里得知了皇上的裁断后,便谢过皇后赶回了硕亲王府,一心只盼着那绫烟能快些将少昊的玉佩送还,急得在府里来来去去的度着步子。一直到午膳后,才有下人来报,说是鹂妃娘娘带着二皇子还有好多的礼盒到了。 绫昔王妃这才在花厅里的正位上坐定了,吩咐人将鹂妃和二皇子领了进来。 才一进厅门,那鹂妃也不拿架子打起了哈哈:“姐姐啊,都是我这个做妹妹的错处,您就大人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以前啊,以为那丫头是个刺客,一查,才发现不过是护主心切罢了,都是妹妹错怪了姐姐,今天特地带了皇儿前来给姐姐赔不是。请姐姐先受妹妹一礼。”说着,便曲膝一拜。 “哼。”绫昔用鼻子哼了一声:“鹂妃娘娘说哪里的话,您是君,我是臣,怎能受您的一拜。”嘴里说着,却是连身都未曾起一下。 “逸儿,还不快把你表弟的东西还给王妃。”鹂妃冲着站在一旁的晟逸道。 晟逸连忙将那玉佩从怀里拿出,双手擎了,送到绫昔王妃的面前:“之前多有得罪,请王妃宽恕。” 绫昔王妃将玉佩取过,再用手指轻轻的摸了摸,暗道:“还好,没有损坏。”才慢慢的说道:“我的人呢?” 那鹂妃一听,连忙又是深施一礼:“都怪妹妹不仔细,那丫头伤得太重,没救得过来……”,说着,鹂妃拍了拍手,从院里走进一队穿着绿衣的丫鬟来:“这十个丫头是我从皇儿殿里选的,都是些手脚麻利的,懂规矩的勤快人,便都送于姐姐使唤。” 那站在绫昔王妃身侧的谷翠听得这话,不禁身子斜了斜,暗道,得找个机会再入那皇子府里查看,明明之前见着那听寒太子已经醒转,怎的又说死了? 谷翠才想着,就见那十个丫鬟排成两排,齐齐的跪下道:“见过王妃。” “哼。”绫昔也不叫起身,只是用鼻子哼了一下。 “姐姐,我用十个丫鬟换您一个,怎么算您都是赚的呢。” “鹂妃娘娘好算计。您的人还请带回去罢,我是一个不收的。我那丫头既已不在,但尸首总该是还回来吧?” “这……”鹂妃面露难色。 “回王妃的话,那丫头既一死,本皇子便将她埋了,如今却是要那尸首做甚?且都讲究入土为安,我想,不必再挖出来了吧?”晟逸接口道,然后又指着跪在地上的一干丫鬟道:“这些小丫头,也是本皇子精心调教过的,不会比王妃府里下人差的。” 见绫昔不曾说什么,那鹂妃又冲着站在她身旁的小李子道:“还不快把给王妃赔罪的礼物都拿过来请王妃过目?” 那小李子应了,啪啪一击掌,便有一串的小太监捧了各色的盒子进了厅堂,小李子走了过去,将那些盒子一一打开,就见那厅里顿时珠光四起,到处闪着耀人眼的光华。 “姐姐,这些都是皇上历来给妹妹的赏赐,今儿妹妹做错了事,理应是要向姐姐赔不是的,还请姐姐过目。”鹂妃说着,指着这些盒子,一一介绍道:“这是波斯国刚进贡的珊瑚,上等的红珊;这是翡翠的如意,有静心安神之效;这是西岐送来的夜明珠,在夜里是可发光的……” 绫昔打断了鹂妃:“这些我这小门小户的可受不起,还请鹂妃娘娘带回去。我也乏了,如果鹂妃没有其它的事的话,就请回吧。来人,送客。”绫昔不顾鹂妃的脸色,一声逐客令一下,便有管家带着其它下人齐喊:“恭送二皇子殿下、恭送鹂妃娘娘。” 鹂妃见此,也不再多言,向捧着珠宝盒子的太监们使了个眼色,便向转身向厅外走去。那些太监将盒子放在了厅里的桌子上,也一并随在了鹂妃和晟逸的身后,走出了厅门。那跪在地上的幻儿,抬眼看了看晟逸,却见他连半眼都没有瞧过自己,便又颓然的低下了头。 “你们也走吧!”绫昔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丫鬟们。 “奴婢们既已进了王府,从此便是这王府的下人了,王妃就是赶,奴婢们也是不走的。奴婢们愿伺奉在王妃身侧,忠心不二。”那跪在地上的丫鬟们齐齐道。 绫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去后院吧。”那丫鬟们又齐齐谢恩,有婆子来将她们带走,去往后院了。 等所有的人都走光了,绫昔才站起身来,走到那些摆在桌上的盒子跟前,拿起那翡翠的如意,抬手就想要扔到地上,却被洛梅嫫嫫出声阻止了:“王妃请熄怒,那鹂妃娘娘和二皇子带着人和这些东西来府里,定是受了皇上的安排,如若现在把这些东西砸了,那就是砸了皇帝的颜面,依奴婢看,还是先留着。您要是看着碍眼,就将它们先收入库房罢了。我们还是先去看小公子才是。” 绫昔听了,觉得在理,便又将那如意狠狠的扔回盒子里,咬了一下嘴唇,带着格梅嫫嫫和谷翠,快步向平朔殿走去。 少昊躺在榻上,时醒时睡,醒时也只是喃喃的叫着听寒的名字。此时,他正两眼无神的看着帐顶,才不过十日的功夫,人就消瘦了不少。绫昔走了过去,将那玉佩重新的系在了少昊的腰间,才轻轻的唤了唤:“昊儿,昊儿……” 少昊转了转空洞的眼珠子,看了看绫昔:“母妃,我要听寒。” “昊儿,听寒那丫头已经不在了,母妃另外再给你选个贴身忠心的丫鬟服侍你便是。”绫昔握住少昊的手,轻轻地道。 “听寒不会死的,我也不要其它的丫头,我只要听寒,听寒是我的媳妇儿。”少昊努力的坐起来,急急的说完,又忍不住呛咳起来。咳了一阵,吃力的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起身下床,被绫昔拦住:“昊儿,你这是要做甚?” “我要去寻她,我要去寻她……”少昊拼命的想要下床,谷翠和洛梅嫫嫫也上前帮着绫昔王妃按住他。 谷翠道:“对,听寒不会死的,她一定还活着。但是少昊少爷,要找她,您也得先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少昊轻轻的推了推谷翠的手,吃力的道:“你……你去……你快去找她,别让……别让她吃了苦头。” 第三十七章 修得人形 “是。”谷翠答着,眼泪涌出了眼眶,忍了又忍,才道:“那小少爷就先歇着,奴婢这就去找听寒去。” 绫昔又安慰了半日,少昊才渐渐安静下来,但他始终坚信,听寒一定没死,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她。 走出房门站在廊下的谷翠早已泪湿双颊,想了片刻,决定将自己的记忆全部转移给真正的谷翠,以使抽身去寻听寒。想着,她便走回自己的房中,盘腿在榻上坐下,片刻之后,但见谷翠身体渐渐发出一团柔柔的白光,然后慢慢的升腾起来,悬在榻上半尺的地方,少顷,才又缓缓落下,一股子轻烟从她的脑门上冒了出来,渐渐化为一只半透明的斑澜老虎。只见那老虎前脚伏在地上,向那依然坐在榻上的谷翠深深的施了一礼,轻轻的说道:“以后的小公子,便交由你来照料了,请务必一定要照顾好他。”言罢,那虎身变得更加透明,至到消失不见。 那虎精现在无所依傍,飘出房门,直奔皇宫,寻到华阳殿,找到偏殿,进到听寒之前住的房子里,却见房子里空空如也,除了桌子椅子还在,那榻上却是没有半点人影。 难道?难道听寒太子的这一次下凡历劫真的就这样完结了?虎精又绕在那房梁之上,企图寻找出半点的蛛丝马迹。她怎知道,这年纪轻轻,看起来脑子不够用却实则心思极为深沉的晟逸为避免鹂妃查到雪儿的存在,又为日后方便迎娶雪儿,早已将雪儿秘密的送出了皇宫,寻了相好的一公子哥家住下疗伤祛毒去了。 虎精哀哀不息,又到那听寒曾躺过的榻上嗅闻了一番,才惊觉,听寒太子如果在凡间死了,定是已回到了仙界,她决定再上那玄幽大陆走上一遭。 去到玄幽大陆,正逢上玄幽帝君和执事长佬等大臣在大殿议事,商量如何应对玄明、玄武、玄天的一再侵犯。一甘人等一愁莫展。 “听寒太子已下凡历劫,相信假以日时,她必归来,到时她会继任玄幽帝君之位,大家安心的做好自己的事便罢。”执事长佬冲众臣挥了挥手,道。 “听寒太子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还,原以为立了太子便可天下太平,谁知那几家还在蠢蠢欲动,也不知是受了谁的嗦使。” “是啊,是啊,早知道有八重天的避佑,还是不该……” 众人纷纷议论。 “此事本君已定,众位卿家不必再议,关于平外患之事,还等小女历劫归来再说罢。”众人听得玄幽帝君如此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大家知道,这历劫之事,也许就那么两个月时间,且再等等吧。 那虎精立于殿外,等到众人散去,才见执事长佬从中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小精见过长老。” “怎么又是你?”执事长佬看了看她,道。 “小精在下界遍寻不着听寒太子,便想着上仙是不是已完成了历劫已返回天庭,所以特来看看,不知听寒太子此时可在?” “在下界寻不着?”执事长佬一脸的狐疑。 “听寒太子在下界受了重伤,又遭人毒害……” 执事长佬不等虎精说完,伸手一挥,那面可以看到凡间景像的镜子又出现在半空里,透过境子,闪过无数场景,可当看到现在的华阳殿时,果然不见了听寒的影子,再往后,便尤如蒙了雾一般,看不清楚了。” “这……这是为何?”虎精道。 “这个……小老儿也有所不知啊。只怕这真是应了听寒太子的天命,连这通天镜也无法知晓去向了罢。”执事长佬挥了挥手,将那通天镜收回袖中。 “长佬,您确定上仙真未回天庭?”虎精不死心的道。 “确实未归。”长佬严肃的道。 “那……这如何是好?” “天命啊,不可违。”长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小精再下界寻寻吧。”那虎精说着,转身欲走。 “你且等等。”执事长老阻止:“你在凡界是要托了肉身才可行动,我见你诚心修炼万年,小老儿就赐你一具人形,如何?” 那虎精一听,立即俯身便拜:“多谢长佬。” 执事长佬捻着胡须,口里念念有词,少顷,那虎精便脱了虎形,变做一个五大三粗,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形象来。 “长佬,这……小精可是女儿身。”那虎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伸出一双巨掌,有些为难的道。 “呵呵……是小老儿错判了,你且稍等。”执事长佬言毕,又是一阵施功发力,眼见那虎精从各种形状中变来,最终化做一个身姿还算阿娜的小女子姿态来。 “这种可好?”执事长佬收了法力,道。 那虎精看了看自己,伸出手又在自己身上摸了摸,高兴的转了几圈,伏在地上向执事长佬叩首:“多谢长佬赐我人形。” 长佬哈哈一笑:“不必拘礼,念你对听寒太子一片忠心,一具人形,不足挂齿。” “若能报得听寒太子对小精的恩情,才算是修得圆满呢。”那虎精道。 “嗯,这样吧,要不小老儿再赠你一名字可好?”长佬见那开心得花容四绽的虎精道。 “啊?那样甚好,甚好。”虎精连连点头。 “见你一心向善,又忠心报恩,义结善果,不如,就叫你‘天慈’如何?” “天慈?好名字,我喜欢。多谢长佬赐名。”天慈伏身跪下。 “不必言谢,你且回去,好生修炼,终有一日,这天庭会有你一席之地。”长佬挥了挥手中的抚尘,仰头哈哈笑着离去。 虎精天慈冲着长佬消失的方向,再三拜了,驾云往凡界而去。 那十个鹂妃送来的丫鬟被绫昔王妃打发到了后院,交由统管后院的瑞珠嫫嫫分派事务。瑞珠嫫嫫五十来岁,做事颇为干练,深得绫昔王妃信任,但也因着有这王府女主的信任,她管起其它的下人来,也决不心慈手软,在下人心里,素来都是毒辣的代名词。 那瑞珠嫫嫫将十个丫鬟叫了一字排开,开始了训话:“咱们王府可比不得宫里娘娘和皇子的住所由得你们性子惯了,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进了这硕亲王府便生是硕亲王府的人,死是硕亲王府的鬼!但凡有一点二心的,都乱棍打死了,丢出去喂野狗!” “奴婢不敢有二心。”众丫鬟齐身应道。 “伸出你们的手来。”瑞珠嫫嫫道。众丫鬟不明所以,但还是纷纷将手伸了出来。 “掌心向上,伸直了!”瑞珠嫫嫫又大声的喝道。 众人手臂尽量伸直,平平的端着两只手,瑞珠嫫嫫一手持了三尺来长,二指来宽的磨得已经发光的竹蔑,在众人面前慢慢走过,一一仔细的查看。走到一丫鬟处,一竹蔑就狠狠的打了下去,那一双纤白的手上,顿时就现了出了深深红痕。那丫鬟痛得一声惊叫,忍不住缩回了手。 “伸直!”瑞珠嫫嫫又喝,那丫鬟战战惊惊的将手又伸了出来,瑞珠嫫嫫又是一竹蔑狠狠的下去,那丫鬟倒吸一口凉气,却是不敢再缩回手了。 第三十八章 幻儿受难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瑞珠嫫嫫冷着一张脸,问。 “不知。”那被打的丫鬟脸上挂着泪珠,摇了摇头,轻声的道。 “做为一个奴婢,怎的留这长的指甲?也不怕不小心挂花了主子的衣裳?记住了,所有的人,指甲全部剪干净了,我会每隔三天查验一次,若有违反的,便不再是打几下了……”那瑞珠嫫嫫没将后话说完,众人已是点头应诺。 瑞珠嫫嫫拿着竹蔑继续走动着,忽的又停在了一人面前,只见她仔细的看了那丫鬟的手,又让她翻过手背来查了,点了点头,才继续往前走去,那丫鬟见瑞珠嫫嫫走了,才轻轻的吐出口气来,谁知瑞珠嫫嫫才行了两步,却又退了回来,将鼻子伸向那丫鬟的身上闻了闻,立马脸色变得阴沉可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捏了那丫鬟的肩上的衣衫,就往外拖。 “嫫嫫饶命,嫫嫫饶命啊。”那丫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早已下得花容失色,两腿发软了。 瑞珠嫫嫫将那丫鬟拉到一边,冲院里正在浣衣的下人道:“把你那水盆子端过来。”那浣衣的下人也是怕极了瑞珠嫫嫫,连忙端着装有大半盆水的水盆子就过来了。 瑞珠嫫嫫接过水盆,便往那被拖出来的丫鬟身上泼去,顿时水花四溅,冰冷的水从头便将那丫鬟浇了个透湿。那丫鬟也顾不得寒冷,连忙跪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叫着“嫫嫫饶命,嫫嫫饶命。” 那瑞珠嫫嫫将水盆往地上一扔,才气哼哼的道:“你个小贱蹄子,是不爱喜澡吗?今天本嫫嫫就给你洗上一洗。”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了。”那跪在地上的丫鬟和其它众人,才明白过了,这突然发狂的瑞珠嫫嫫原来是嫌那小丫头身上有味。 站在人群莫端的幻儿心里惴惴不安,心想,照现在的这种情形,要想完成晟逸交给的任务,几乎成了不可能,得先想办法保住了性命才好。 瑞珠嫫嫫不再看那浑身湿透,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丫头,径直再继续往前,走到幻儿身边,看了看她的手,才往她脸上瞧去,那幻儿因得早上叩头,此时额上还是一片青紫,见瑞珠嫫嫫看着她不动,不禁吓得瑟瑟发抖。 瑞珠嫫嫫用手里的竹蔑指了指幻儿,阴着脸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破了相会破了主家风水吗?” 幻儿连忙跪下,脑子里灵光一闪,泪珠儿便从眼里像掉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了下来:“嫫嫫有所不知,因奴婢在二皇子府里时,因得出身贫贱,就是一个最下等的,平的受人欺辱,好在今是进了王府,到了嫫嫫手下当差,刚刚又见嫫嫫自是赏罚分明,是个能主事的、明白的主子,自是还请嫫嫫垂怜。” 那瑞珠嫫嫫听着,脸色虽没有变化,可听她言必主子主子的,心里自是欢欣不已。要知道,在这府里,就算再得势,那也永远是个下人。她轻轻咳了一声:“你记请住了,这王府里啊,只得三位主子,一是咱们硕亲王王爷,二是王妃,三是少昊小公子,其它的呀,都是下人,没得在这样主子主子的,失了规矩。” “嫫嫫教诲得是,奴婢记下了,但在奴婢心里,您也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就是死,也要伺候好您的。”幻儿说着,又伏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行啦,起来吧。”瑞珠嫫嫫招呼着,那幻儿一抬头,那额上的青紫更加明显,又有血丝从那伤口中浸出,不禁让那瑞珠嫫嫫心里抖了抖,暗道:“是个可怜的人。”于是指了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嫫嫫的话,奴婢幻儿。”幻儿低低的回道。那瑞珠嫫嫫也不多说,只拿了名册,一一点了,然后再指派事务:“冷霜、元彤、宛丝、嘉玉、香梅,你们五个,就负责每日院内撒扫事务。”被点到名的丫鬟点头应是。 “灵安、笑天、沛柔、凡雁,你们四个负责浣衣。幻儿,你就厨房帮忙,做做烧火的事。”众人又是点头称是。 “带着你们的包裹到西厢房安顿了,明儿个一早开始做工。你们都跟我记住喽,王府不养闲人。”众人答应,见众人拿了自己的东西纷纷往那指定的厢房走去,幻儿却走向还蜷在地上发抖的宛丝,将她拉起来,也不顾她一身的湿气,扶了她的胳膊,一同向厢房走去。 瑞珠嫫嫫冷眼看着,心里忍不住对幻儿的印象又加深了一些。 其实那幻儿在华阳殿里的做派,其它丫鬟自是知道的,今天见她在院里装可怜,亦是心里嫌恶。厢房里是一条长炕,众人一进去,便抢着靠房里好的位置,将靠近门口的位置留了出来。幻儿也不多话,只扶了宛丝过去,那宛丝因天寒,又浇了冷水,此时连头发上都结出冰来,冷得嘴唇发青,不停的抖动。 “宛丝,我帮你拿了衣服,你快换上吧。”幻儿从自己包裹里拿出衣衫,递给宛丝道。其它丫鬟们只顾了自己铺床,见幻儿如此,有人禁不住从鼻子里发出哼声。 宛丝冻得手脚都已不听使唤,还是在幻儿手忙脚乱下,才扒下了身上透湿的衣衫,裹了被子,坐在炕上,却是半天也缓不气来。幻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那堆湿衣裳,对宛丝道:“你且忍上一忍,我去找嫫嫫要些碳火过来。” 幻儿出了房门,天空又飘起了雪片,此时天色已晚,那些本在院里做工的下人们,也多收拾完毕,各自回房了。院里还有一个婆子在拧衣服,许是天冷,又许是衣服太大件,拎了半天,却还是水嗒嗒的。幻儿走了过去,道:“我来帮你一起吧。”说着,便拾起水盆里衣服的另一头,两人合力,才将那衣服拎了,那婆子连声道谢:“谢谢姑娘了。”“都是下人,不必言谢,我要请问,刚刚在院里给我们派活计的嫫嫫住在哪里?” “哦,你说的瑞珠嫫嫫啊?哪,就在那间点着灯的东上房里。”那婆子受了幻儿的恩,自是感谢的,忙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指,指了指方向。 “谢过了。”幻儿说着,便要往那房走去,却被那婆子一把拉住:“姑娘,你这是要找瑞珠嫫嫫做甚?今儿你也看到了,她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不碍事的,我看那瑞珠嫫嫫是个心肠极好的人呢。屋里的宛丝受了寒,没有碳火,怕是要冻病的,我这就去求嫫嫫发发慈悲,救上她一救。”幻儿握了那婆子冰凉的手,道。 “姑娘真是个好心肠的,只是你与那瑞珠嫫嫫说话时,可要当心些,千万别惹恼了她才好。” “放心吧。你且歇着,我这就去了。”幻儿曲了膝,便往东厢房走去。 那婆子在幻儿身后,低低的道:“真是个心善的姑娘。”其实,她哪里知道,此时的幻儿只想利用一切办法,接近瑞珠,因为只有给瑞珠留了好印象,讨好了她,才有可能升迁,才有可能接近少昊,才有可能完成二皇子晟逸交待的任务,才有可能回到二皇子身边,才有可能成为二皇子的妾室。为了晟逸,她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第三十九章 救人 幻儿来到东厢房,轻轻的敲响了门,门里有人大声回:“做甚么?”是那瑞珠嫫嫫的声音。幻儿轻声道:“瑞珠嫫嫫,我是幻儿,宛丝冻着了,现在还不会说话,幻儿特来向瑞珠嫫嫫求些恩赐。” “王府不缺下人,冻死也不与我相干,你且去,别碍我着吃酒。”那瑞珠嫫嫫并没开门,隔着门幻儿听得里面还有其它嫫嫫的声音。顿了一下,便又接着道:“幻儿知道,瑞珠嫫嫫是顶顶心善的人,必不忍我们这些奴婢受了委屈,那宛丝和奴婢同来王府,也算是个姐妹,幻儿不忍心,还请瑞珠嫫嫫赐些碳火救她一救,幻儿自当做牛当马,任得嫫嫫差遣。” “唉呀,真是罗嗦。”随着说话声,瑞珠一把拉开关着的门,一股子酒气直冲那幻儿的鼻涌去,屋里还有三四个和瑞珠嫫嫫一样,着了深紫色的衣服的女人,看样子,都是些管事的。大家正围在桌前,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你自去厨里,掏上些灶里的余碳便是,休要再来烦我吃酒。”瑞珠说完,将一串钥匙丢给幻儿,砰的一声,将门便关了。幻儿谢了,捧着钥匙便离开了。可初来这王府,亦不知厨房在哪儿,只得在府里乱转。也稀得是拿了这事作借口,幻儿开始慢慢的在王府里探了起来。 幻儿沿着后院的小径,走出一个圆形的月亮角门,然后又绕过已铺满积雪的花园,远远的,便见了红墙灰瓦的院子,看那样子,自是与后院不同,在华阳殿见多识广的她,自是知道,那必定就是主子们的住处了,于是便踏着积雪,走了过去。 也许是天冷,院门口只有两个家丁抱着手站着,见了幻儿,一伸手,拦住她道:“你是那个院里的?这昭阳殿也是你想来就来得了的地方?快走,别扰了小公子静养。 幻儿抬眼看了看那褐色的大门,果然,那门上的扁额上,正用大红朱漆写着端端的三个大字“昭阳殿”,幻儿心中忍不住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这才花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竟就给自己找到了那痴儿的住处,真是老天开眼。 “看什么看,快走,快走。”那家丁不耐烦极了,大声的喝道。 “啊,这位哥哥,实在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来打扰小公子的,着实是刚来府里,奉了后院瑞珠嫫嫫的令,要去厨里拿些碳火,谁知不认路,竟走到这里来了。”幻儿连忙曲膝行礼。 “呵,竟是奉了瑞珠嫫嫫的令,也该得你了。不过你竟连厨房都找不到,听的是什么差事,仔细回去,嫫嫫剥了你的皮。” “还烦请这位大哥指条明路,奴婢是真的找不到厨房。”幻儿娇滴滴的媚了一眼那跟她说话的家丁。 “看到了吗?从这路过去,那边有条路,边上有池塘的,穿过去了,有个弧形的院门,进去再打听,便是了。”那家丁回看了她一眼。 “小哥哥真细心,奴婢谢过了。”幻儿又曲下膝行礼,眼神若有若无的在那家丁脸上一瞟,便转身跑开。 那家丁愣了一下:“这丫头,长得还不错。” “喜欢上了?喜欢上了去找瑞姝嫫嫫提去啊,看她不打断你的腿!”另一人打趣道。 那幻儿也不敢多做停留,按了那家丁的指示,很快便找到了厨房,许是主子已经用过晚膳了,厨房里已没有了人,幻儿掏出瑞珠嫫嫫给的钥匙,一把一把的试过去,到第五把才把那锁住的门打开,进了厨,但见那屋里摆了一屋的吃食,糕饼蔬果,飞禽走兽胴体一应俱全,从午时进到这王府里,到现在还没吃着饭食的幻儿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见四下无人,伸手拿了些糕饼,三下五除二的吃了,才找了个罐子,匆匆打开灶堂,从中夹了半罐子燃着的余碳,用绳子拎了,重又锁上门,才又回到了后院的西厢。 回房里时,屋里除了宛丝并无旁人,幻儿问道:“其它人呢。”那宛丝缓和过来不少,有气没力的道:“她们都去膳堂吃饭去了。” “哦,火罐子我给你要回来了,你先烤着吧。”幻儿将火罐子拎了,靠近宛丝。“你且坐着,我去给你拿些吃食回来。”幻儿说完,便匆匆的又跑了出去,寻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进去一看,果然大家都在这里围了几张大桌子吃饭。 桌上碗里,还有两个馒头,幻儿伸手拿了,又拿了空碗,便往那装饭的甄子边走去。众人看了她一眼,也不答话,只是低头各自吃着。走到甄子边,一低头才发现,若大的甄子里早已空空如也,只在那木壁上,还残留着些许粥汤。 幻儿咬了咬牙,拿起甄子边的铁勺将甄子里所剩的粥汤全部刮到碗里,也不过小半碗而矣。这时,那位幻儿曾帮忙拎过水的婆子端了自己的碗走过来,轻轻的道:“我老了,吃不了许多,如果姑娘不嫌弃,我这里来有半碗粥,给姑娘吧。”说着,将她的碗递了过来,把余下的粥悉数的倒到了幻儿的碗里。 “哼,谁让她这么晚才来,没得吃怪谁?”那冷霜哼了一声,道。 “就是,就是。平日里是跋扈怪了的,今天不也和我们一样,落了个这般送人的下场?看她还怎么耀武扬威。”灵安也应和着。她们自是在二皇子府里时,没少受幻儿欺负的,今天见那曾高高在上之人,轮落到与自己一般境地,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你们还想不想吃了?不知道寝不语食不言的道理吗?亏得还是皇子宫里来的,真是没有规矩!”有领事的姑姑终于忍不住了,发话道。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只拿眼斜了看幻儿。只见幻儿一手拿着粥碗,一手拿着那两个馒头,向那领事的姑姑道:“姑姑,房里还有一姑娘病着,幻儿想把这些给她送去,还请通融。” 那领事的姑姑不说话,看了看她,点点头。幻儿谢过姑姑,小跑着回到西厢,将那馒头和粥都放在炕上,对宛丝道:“快吃吧,饭食我给你拿来了。就这么点,先将就着吧。” 那宛丝想来也是饿坏了,拿起馒头就狠狠的一口咬下去,嚼了嚼便囫囵的往下咽,竟是被咽住了,幻儿又拿起粥碗递给她:“你别着急,慢慢吃。” 宛丝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看着幻儿,就从被这窝里爬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幻儿的面前:“幻儿姐,您就是宛丝的再生父母,宛丝的这条命是幻儿姐给的,今生今世,它都是幻儿姐的了。” “你在说些什么,快回到被窝里,你是想冻死自己吗?”幻儿连忙拦着,心里却自是有其它的打算。 “你且先吃着,我去把钥匙还给瑞珠嫫嫫。”幻儿说着,往那东厢房走去。大约是屋里吃酒的人都散了,那屋里很是安静,幻儿正准备抬手敲门,却听得屋内隐隐传来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你自是知道的,若不趁现在主家还有些银钱偷偷攒下一点,日后你我出了府门要怎要样生活?” “谁说我要出府了?你呀,就是不知足。”是瑞珠的声音。 第四十章 思 春 “我说你个妇道人家,怎的知道?这次咱们王爷出关打仗,到现在也还没传回个捷报来,谁知道会怎样。” “呸呸呸,你赶紧的给我呸掉,再休得胡言,王爷是朝上的战神,怎可能不得胜回来?” “唉……你是不知。算了,也不说了,快熄灯睡了,这天寒地冻的,还是炕上暖和些。” “谁让你在我这里睡了,赶紧的滚,留神别让人看见。” “唉呀,都好几十年了,还怕什么?” “你是不知道,近些日子王妃可心烦着呢。听说那小少爷自打那少夫人走后,就又终日萎靡,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你说吧,男人边关打仗,儿子卧病在床,就主母一人理事,能不心烦吗?你可别惹了她不痛快。” “什么少夫人啊?你别瞎说,那就一通房丫鬟,再说了,那小公子那么年幼,只怕就当是跟了个婆子在身边,还提什么少夫人的话?” “是是是,你说得是。可那丫头在的时候,可是没少得王爷的欢心,又是教她断文识字,又是教她打斗之术的。再说了,人家可也是将小少爷照顾得好好的,再怎么说,也是人家轿子抬过去的,是有名份的。” “有名份?冲喜的也叫有名份,谁人不知,那不过就是一个排头罢了。这些年你跟在王妃身边,难道你看不出来王妃对她甚是不喜么?” “唉……算了,主子家的事,咱做下人的,也别背后议论,你快些回去,少得人看了说嫌话。”然后室里便传来一阵推搡声,幻儿连忙退开,回到那西厢房去。 众人吃了晚膳,也都陆续的回来了。一进屋就摆着脸色,给那幻儿看。幻儿表面里也不计较,脱了外衣,钻进被子里,躺下。 那屋外的寒风在夜间更大了,吹得呜呜作响,刺骨的寒气从门缝里钻了进来,仿佛要刮掉人身上的肉一般。幻儿又冷又饿的蜷缩着,想着那时在晟逸的房里,两人在那紫檀木的躺椅上的肌肤相亲,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雪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的陈设变了,更多了些女儿的玩意儿,她挣扎着想坐起来,立即就来了两个丫头将她扶起:“小姐,您醒啦?要不要喝些茶水,食些点心?” 雪儿看了看她们,并不是之前熟悉的面孔,有些茫然的道:“你们是谁?” “哎呀,我们的大小姐,奴婢唤名绿罗,她是红裳啊,您不记得我们了?” 雪儿摇了摇头。 “唉,看来您这次真的是摔坏了。那天二皇子把你送回来,说是您病了,我们还不信呢。不过呀,也没关系,您不记得的问奴婢,奴婢就告诉您。”那绿罗笑意盈盈的说着。 “送回来?这里又是哪里?”雪儿迷茫的打量着四周。 “这是您的闺房呀。”绿罗说道。 “我的闺房?可我为什么偏偏什么也记不起来?我明明是在二皇子宫里,怎的又变到这里来了?” “二皇子前几日才将你送回来,说是你跟着他和公子一起打猎,被熊瞎子伤着了,在二皇子府上住了好些日子,伤势渐好才将你送回来的,怎的,小姐,你记不起来了?” “是……这样吗?”雪儿努力的回想,可却觉得脑子痛得快要炸裂一般。 “哎呀,小姐,您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小心身子。” 雪儿无奈的躺回到床上,总感到不对劲,可脑子里却总是昏昏沉沉,总想不起事来。 原来是晟逸已秘密将她送到了京郊的林姓富贾人家,并和那林姓富贾人家说好了,对外就说这雪儿是他家亲生的闺女。那林姓富贾自然是高兴的,帮着照料这个女孩儿,可以讨得二皇子欢心,家里的生意自然是会得到照拂的,说不定自己的儿子林还能一朝入朝为官呢。林姓富贾美美的接了这个差事,将家里上上下下打点齐了,让所有的下人都同了口径,一口咬定,这雪儿就是自己林家的骨肉。 又请了太医多次救治,雪儿终于慢慢的好转起来,但雪儿终觉得这宅子不亲切,这林商贾虽每日会来探视,但总觉得那热络中有些做作,总觉得和这院里,总是有隔的,很是生分。 好在那林商贾也不敢待慢雪儿,终日里由七八个下人伺侯着。虽说对过去想不起来,但雪儿总会在梦里梦到一小童,又或是一少年公子,而后又是那大红的嫁衣,仿佛冥冥中,总觉得自己和那少年拜过天地,行过大礼。只是那少年的样子,总是看不清。对于雪儿来说,那梦境里的人和物,总比得眼下的要来得熟悉和亲切,于是,也不想走动,便成日里卧在榻上,也不喜欢有人陪在身边,打发了出去,独自时醒时睡。丫头们自然也落得清闲,常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嘻嘻哈哈打发时间。 “哎呀,我说,那二皇子对房里的那位可是上心得很哪,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野丫头,竟有这种福份。”这寒冷的冬日,难得出了太阳,两个丫头站在廊前的阳光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碎嘴。 “你可小声些,要让屋里那人听去了,只怕你我都会被赶出这院子的。说不定,还会掉脑袋呢。”那个年纪稍大些的丫头往屋里瞧了瞧,压低声音道。 “哎,怕甚么,她一天且睡着,跟个痴傻呆子似的,不过就是凭得了那身相貌得了二皇子的喜欢罢了。”另一个道。 “春桃,你喜欢二皇子那样的?”那个年龄大一点的丫头又问。 “二皇子有名望有地位,哪个姑娘家家的会不喜欢?”春桃皱了皱鼻子。 “咦……你就不怕新婚之夜把你压死?”另一个又接着问。 “讨厌……夏柳,好你个蹄子,敢说这样的话来编排我。”春桃一听,脸顿是差红了,追着夏柳,就要拿手里的小绢帕往她身上扇。 此时雪儿正靠在窗前,她们的对话,正好齐齐的落入了她的耳朵。“野丫头?”几个字飘进耳里,仿佛是敲响在心里,她细细想来,从在二皇子殿里醒来开始,便只道那二皇子一会儿说自己是下人、一会儿说自己是他贴身丫头,这一会儿就说是这林家的小姐,至底哪一个才是自己真实的身份? 她身上的伤已渐好,可心里的疑惑却在增多。想要出去找那两个丫头问个明白,刚要抬步,便听得院子里有人道:“你们两个蹄子,不在屋里伺候着,却是在院子里打闹,是想要被老爷打发出去才甘心?” 说话的是院子里的大丫头秋菊,这院里的女使,大小丫鬟自是都听她的。 “秋菊姐姐,这夏柳竟满嘴子胡谄呢。”春桃停了追赶。 “我看你们两个,都是不想过了的。那雪儿小姐可曾醒来?”秋菊说着,便要抬脚往撩帘子往屋里走。 “且睡着呢。每日都这样昏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清醒。” “你们两个当心些,二皇子要是见了你等这样待慢小姐,只怕是会剥了你们的皮。” 春桃和夏柳缩了缩肩,吐了吐舌头,跟了上来。秋菊轻轻的掀起门帘,往屋里走去,才走了两步,便见雪儿坐在桌前,正顾自的拿了茶壶倒水,连忙快走的走过去:“小姐,您且歇着,奴婢给你添水。” 第四十一章 身世迷团 “不必了。我身子已好多了,不必再劳烦各位姐姐。”雪儿不紧不慢的道。 秋菊听雪儿这话,似乎不对,转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春桃和夏柳,但见两人面色苍白,微微的颤抖。 “几位也不必隐瞒了,刚刚两位姐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雪儿确实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却是不明就里,如果几位姐姐知晓,还望告之,雪儿不甚感激。” “这……这话从何说起呀,小姐。”秋菊连忙应道。 “春桃姐姐,你若真关心雪儿,便与雪儿细细说来便是。”雪儿盯着春桃。 春桃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小姐切莫动怒,奴婢真的只是一时口快而矣,您就是这院里嫡亲的小姐。” “唉……你还是不肯说,那等二皇子下次来的时候,我便替你转告了你对他的爱慕之意吧。” “啊?”春桃抬起头,看着雪儿,过了半晌才道:“奴婢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那好,我且问你‘野丫头’是怎么回事?” “野……野丫头……是奴婢不周,背着小姐起的外号罢了。因小姐老喜欢出门玩耍,所以……”春桃极力的找理由,想要搪塞。 “罢了,你们都不肯说,我直接去问林茂之罢。”说着,雪儿便站起身来,抬腿就要往屋外走,吓得春桃连忙跪爬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小姐,您这一去,可是会要了奴婢的命啊。”春桃哭了起来,刚刚还碎嘴的样子,完全不见了踪影。 “那你便细细说来。”雪儿喝了一口茶,道。 “那日……那日……”春桃跪在地上,抬眼看了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夏柳,又看了看秋菊,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现在,这个屋里,就咱们四个人,你们且想好了,如果我真是林家大小姐,那或许一句话,就能赶你们出了院子,若我真是那二皇子的相好,你们更是要当心了,可能小命都不保了。但若我和你们一样,只是个下人,那便是有富同享,有难同当的了。” “你……你是二皇子带来的,说是给林老爷做女儿……” “那就是说我并不是这里真正的小姐了,对吗?” “是。”春桃低低的答道。 “那你们可知我的身世?” “奴婢们并不知晓,小姐来时,便封了所有人的口,只道小姐就是林府的小姐。”春桃颤颤禁禁的答,一双腿抖得跟筛糖一样:“小姐,若二皇子和老爷知道了奴婢多嘴,定是会要了奴婢的性命,求小姐……” “不必害怕,我自有主张,必不会为难你们,以后只要你们好好的跟着我,我便不与你们为难。”雪儿看了看春桃和站在旁边禁若寒蝉的夏柳和秋菊。 夏柳和秋菊也忙的跪了下来,三人齐声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这日晟逸又来了,只是面带忧虑之色,原来是那鹂妃自上次游园冰嬉后,又看中了礼部尚书家的一位姑娘,逼着他前往提亲,只等那大皇子成婚后,便好选吉日迎那尚书家女儿过门。 这礼部尚书,官居二品,善与人交往,已私下里结交了好些王官大臣富贾商人,势力在京城不容小觑。鹂妃当然有自己的打算,像这样既位居高位,又有地方势力之人,必是日后争权夺利的好帮手。要知道,皇上要立大皇子做太子的端睨已越来越明显了,她可不愿一辈都居于人下,必得要想办法将自己的儿子扶上皇位才行。 对于这样的安排,晟逸自是不愿意的,现在他一心里,就想着雪儿,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就便得非她不可。可雪儿却是对他,除了应有的礼数外,并没有表现出喜恶来,每次见了他,都不肯多言。 “雪儿,等得皇兄纳了妃子,本皇子便把你用那八抬的大红花轿,重新迎进我那华阳殿去,如何?” 雪儿轻轻曲膝:“雪儿感念二皇子的救命之恩,但婚事一是凭家父家母做主,二是还得看缘份。奴家与二皇子并不熟络,还望二皇子另做它想才是。” “想什么想,本皇子心里,只有你一人。你且安心的养好身子便是。”那晟逸并不气恼,只守着雪儿,偶尔看她直看得发呆。 雪儿无聊,叫了丫头们给自己取了些书籍册子,此时那晟逸在她身边,又不好驱赶,使随手拿过一本册子,坐在窗前看了起来,不再理他。 晟逸一手托了胖脸,一手玩着桌上的茶壶盖子,眼睛却是没有离开过雪儿分秒。倒了杯茶水,亲自端了,起身端起便往雪儿身边走去,将茶递给雪儿。 雪儿头也没抬,说了一句:“唉呀,谁呀,挡我光了。” 那晟逸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胖胖的肚子,又伸手摸了摸,轻道:“雪儿是不喜本皇子这身肥肉罢?本皇子瘦下来便是。” “啊?”雪儿听得声音,这才抬头:“雪儿不知是二皇子,实在冒犯了。” 晟逸尴尬的笑笑,又捏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才又开口道:“雪儿,你信我罢。” 雪儿低头不答,早又将那目光移到了那书册之上。晟逸想了想,道:“近日父皇因战事心情极为不好,大臣们想要讨得他开怀,便组织了个冬日的猎场,十日后,便在这京郊举行,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雪儿适时的咳嗽了一声,晟逸又道:“哦,也是,雪儿的身子还未调养好,怕是去不得外面寒冷之地,你就在这里养着也好,待我给你猎只白狐回来。” 雪儿不答,晟逸也觉得无趣,见天色不早了,便起声告辞回宫,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雪儿爱上自己,臣服于自己。 见晟逸走了,雪儿将书册一放,轻轻的走到窗前,呆呆的站定,脑子里的那个少爷又浮现了出来,在雪儿心里,一个想法正慢慢的滋生着:她要逃离这里,她不要嫁给那二皇子晟逸! 晟逸刚走不久,那被晟逸强安的哥哥林辰便走了进来。林辰自是个聪明的人,自那日陪晟逸在鹂妃宫里看美女开始,他便觉出了那二皇子对这个叫雪儿的姑娘的不同,当晟逸提出将雪儿养在他家,给他做妹子时,更是喜不自胜,暗地里先回家劝了父亲母亲的同意,又合府上下的打点,自是让林家院子从上到下,从麻雀到耗子都知晓了,此刻呆在这房里看书的姑娘,就是他林家的女儿,林雪儿,却是不知,雪儿已对自己这个冒牌的小姐知晓了个大概。 林辰敲了敲半开着的门,探头看了看还坐在窗边的雪儿:“妹子,你看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说着,林辰便抬腿走了进去。 雪儿站了起来,虽然对林辰不甚有好感,但好歹他是别人口中自己的哥哥,自是要有些礼数的,又加上两人年纪相仿,多少还能说上一说。 “哥哥。”雪儿喊道,一边曲膝行礼。 “哎呀,行那么些礼做什么?等有一天你嫁进了华阳殿,嫁给了二皇子,我这当哥哥的,还得遵称你皇妃呢。”林辰挥了挥手,然后才将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拿了出来,原来,是提了个盒子。 林辰将盒子放在雪儿的书桌上,轻轻打开:“妹子,你看,这可是这时节难得的桃花酥饼,日前哥哥进了城,给买下的,特意给你送来,你快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盒子打开,是四个粉红色做成桃花形的糕饼,端端的躺在小盘里,一阵桃花的香气便四溢开来。林辰拿起一个,又顾自说了起来:“这桃花,可是春天里就采下来,放在了冰窖的上层冻着的,现在拿出来,还鲜着呢。你道是只要有钱就能吃着的?也只能是我们这种皇家的亲家才能尝着一点的。等你嫁进了华阳殿,可定要记得提携我这个做哥哥的呀。” “哥哥,近日来小妹胃口不好,吃不了这些点心的,既是哥哥喜欢的,还是哥哥吃了罢。”雪儿心中有事,自是不想吃东西。 第四十二章 雪地相逢 “不成,不成。你无论如何也得吃了,如果不吃,那二皇子知道了,且饶不了我。”林辰说着,将盛了桃花酥的盘子拿了出来,拎了个空食盒便退出了门去。 雪儿一心只想着要逃离这里,便在接下来的这几日来,努力的吃饭,配合的喝药,为得就是让自己快快好起来,暗地里更是收拾了些细软纹银,准备随时离开这自己不熟悉的深宅大院。 春桃、夏柳、秋菊自也是好好的待着,成天提心吊胆,不敢有丝毫的待慢,好在看雪儿对林家其它人也还有礼,并未做出什么出阁事,几个人心里也稍稍安心了些,唯有在心里,巴不得那二皇子赶紧将她娶走。 十日后,果然京郊的围猎场开了,也不知到底是谁,说动了皇上,带着一帮皇子公主,皇后妃嫔、王官大臣,浩浩荡荡的就去了猎场。 由于皇帝得子晚,大些的孩子都是公主,所以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大一些外,其它的皇子都只有十来岁的光景。这次围猎,也是想着带大家出来看看冬景,暂时的忘记那沙场的战事。这雪遮天蔽日,整个林子都白莽莽一大片,居说,是猎那银狐最好的时刻。围猎的鼓点一响,晟逸就率先冲了出去,一心想要拔得头筹,盖过大皇子的风头。 大皇子枫朗,年十八,看似身形瘦弱,实则有着一身好武艺,只见他面上罩着白绸的面巾,内里则着了一身雪白的紧身猎服,又披了黑色的斗篷,跨下一匹毛色如墨的汗血宝马,紧紧的跟在皇上那匹枣红的骏马身后,甚是稳健。 几个人打马穿过平地,钻进了树林,有人来报,说是发现了地上有银狐的脚印,皇上一时兴起打马便追,那晟逸也不甘落后,紧追着就去了,而那大皇子则有意的稳了稳马头,一转头,却发现有一只狍子在不远处,于是双腿一夹马腹,调了马头,独自直往那狍子追去。 那枫朗追得近了,抬手搭弓,从身后的箭筒子里抽出一支箭来,拉满饱弦,一箭便射了出去,许是风太大,箭竟意外的偏了,射在了狍子身旁的雪地里,那狍子受了惊吓,更是没命的奔逃,马儿自不比那狍子在雪地里形动迅捷,不多会功夫,那狍子便跑得远了,直往一面雪坡上奔去。枫朗不舍,紧紧的追了,跃上陡坡,便又是一片向下斜斜的雪坡,那狍子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枫朗正自有些气妥,却见那白岂岂的雪地里,远远的,有一抹红色在移动。 “这又是何猎物?”枫朗想着,便追了过去,却是那雪已积得太深,马儿跑不起来了,枫朗看了看那红色的身影,移动速度也是极慢,于是便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想要自己跑过去,抓着活物。 雪深难行,雪儿背了自己的包袱,趁着林家老爷带着林辰出门收账,而晟逸又要参加围猎之时,偷偷的骗过了伺候的丫头婆子门,开了院后的角门跑了出来。她只知道这林子大,不易被查觉,却不曾知道,她竟误入了围猎场之中。身上的伤到是好了,可连着中了两次毒的她,内里却是虚弱无比。雪路又极难行进,走了好久,却也不见走出那片林子,实在是累极了,只得靠了树,准备稍做休息。 枫朗渐渐的靠近了那团红色,直到很近了,才看出那似乎是个姑娘家。雪白的地上,红色的斗篷很是扎眼。这猎场是皇家领地,怎的会有外人入场,莫不是刺客?枫朗想着,便提步上向,准备一举将其拿下。可才腾起身形,便听闻得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忙的一回头,却见那雪浪正从坡顶极速地倾泻而下。“不好,雪崩。”枫朗忍不住喊了一声,而那红色的人影明显也听到了那声音,却似乎是吓得呆住了,回过头竟一动不动的看着那雪翻滚而下的方向。 那张脸明艳动人,在一瞬间,竟让枫朗呆了呆,身形滞了滞,定了定心神,却又连忙几个飞扑,伸手一把拉住那尤自发愣的人儿,往前跑去。 雪儿被人拉住了手,在他强大的动力下身不由已的跟着奔跑:“快,躲到石头后面去。”枫朗说着,将手里的人一把拉了过来,塞进了一处突出的岩石底下,自己也一闪身,躲了进去。两人才蹲好,追在身后的大片积雪就扑天盖地的撒了上来,不一会儿功夫,那岩石便被雪牢牢的盖住了。 好在岩石突出,使得石下还留得有些缝隙,等到那轰隆隆之声平息了,枫朗才松开遮住头部的双手,又将那雪向外推了推,留出一小块空间来,却不见了身边的人。枫朗快速的往刚刚放人的地方探出手去,扒了两下,触到了衣衫,这才松了口气,又迅速的挖了几下,摸索着将人从雪里扯了出来,向自己的方向靠近些。 雪儿被拉着跑了一路,又突然被埋在雪堆里,又惊又吓,早已说不出话来:“我们得把这雪扒开才能出去,却是不知道外面的雪到底压了有多厚。”雪窝里,有淡淡的白光,能免强看得到对方的脸,朗枫说着,就开始动手扒那厚厚的积雪。 雪儿也搞清了状况,伸出手来,一起扒雪,好在雪松,不大会儿功夫,就扒出一大个洞来,依稀能见着外面的光了,两人见有光,极为兴奋,再奋力的扒着,但那雪却极为松软,两人用劲过大,顶上的雪竟又轰然蹋了下来,在雪蹋下的瞬间,那枫朗竟下意识的将身旁的人儿扯到自己的怀里,整个人躬身护住,雪扑簌簌的从头顶掉落,落在了脖子里,冷冷的化成水,顺着脖子向内里流去。那枫朗忍不住,抖了一下。怀里的人也跟着动了动,待雪不再动了,雪儿轻轻的推了推枫朗,低低的唤道:“喂……” 枫朗伸手,趴开了头顶的雪道,并不应声,只道:“好不容易挖开了,看来又得继续了,从这蹋下的雪的重量来看,就该是不太厚了。” “那我们继续刨?”雪儿悄声的问。 “你且呆着不动,让我来。”枫朗慢慢的站直腰,向上探了探手,一支胳膊伸直了,依稀感到了指尖好似又深到了雪堆外。“不厚了。我来便是。小心再踏下来。”雪地太松,枫朗试了几次想要运功从雪地里窜出去,却是都没能够,又用脚踩了,将脚下的雪踩紧实,才伸手摸索着拉起雪儿的手:“别怕,也别动。”然后长臂一圈,将雪儿揽在怀里,脚下发力,便一下子跃了起来。 那雪儿还在发呆,却突见眼前一亮,而后,两人又落到了齐腰深的雪里。虽说还在雪里,但好歹算是爬了出来。揽在雪儿腰间的手还紧紧的扣着,雪儿脸红的挣了挣腰肢。 “别动,小心再引发雪崩。”有声音从头顶低低的传来,是枫朗。雪儿忍不住抬起小脸,可那枫朗脸上依然罩着白色的面罩,除了一双露在面罩外晶亮的眸子外,什么也看不清。靠在他宽阔的胸前,雪儿听到有剧烈的心跳自他胸腔里传出,一时竟不知道是动还是不动了。 爱情,就像魔鬼,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出现,而后又能轻易的抓住人的心,让人时时受它控制;爱情,就像毒药,散在空气里,让人不知不觉就咽下,从此,没有解药。而此刻的枫朗就觉得自己着了魔鬼的道了,已被不知不觉的下了药。 第四十三章 爱情来时 枫朗伦陷了,伦陷在那一眼万年之中。怀里的人儿仰着小脸,瞪着一双像是装着星星的眼晴看着他,那卷翘的睫毛,就像是两只蝴蝶一样,在她那张冻得红通通的小脸上扑扇着翅膀。那每一次眨动,都似撩在了他的心坎上,又软又痒,让人不舍,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就这样,一红一黑两个人就这样团团的抱住,站在齐腰的雪地里,苍茫天地间,唯有这两个人影相拥而立。 “你,能放开我吗?”雪儿轻轻的说,那呼出的气尤如空谷的幽兰,轻轻的喷在了枫朗的脸上,枫朗愣了愣,才仿若从梦中惊醒一般,轻轻的松开了雪儿的腰,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姑娘。” 雪儿忘了是在雪地里,想要后退,却被雪拦了个严严实实,反到是上身一弹,将自己又重重的弹回到了枫朗的怀里,鼻尖正撞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之上,一下子吃痛,发出呜呜的声音,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枫朗看着她的样子,竟忍不住提起了嘴角。 但现在,有个很严峻的现实摆在两人眼前:雪崩后的山形,已完全改变了最初的形态,自己那马,也早没有了踪迹,眼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从现在两人所处之地的积雪深度来看,要想走也这雪原,怕是有难度。 枫朗四顾,判断了一下山形,决定往坡下走。便道:“姑娘,我们得走出这雪坡,否则只怕会冻死在这山里了。” 雪儿轻轻的点头,不敢再有大的动作。 “姑娘跟着我,踩着我的脚印走便是。”枫朗说着,便往前走,用身体在雪地里生生的划出一条路来。雪儿跟在他的身后,默默的走着。有风吹来,卷起雪也卷起了那个在前面为自己开道的男人的黑色斗篷。 “冷吗?”枫朗回过头来,问。 “冷的。”雪儿答。 枫朗二话不说,伸手解了自己的斗篷,返身便裹在了雪儿的身上。 “这样,会暖和一些。” “不,公子不必这样,你会冷的。”雪儿拒绝。 “我走着走着,就不冷了,你且裹好便是。”枫朗不容雪儿反驳,又紧了紧那斗篷的系绳,不再做停留,又继续往前走去。 雪厚难行,行走异常艰难,回头望时,两人已走出了长长的一道雪沟来。雪儿跟在身后,加上本就体弱,现在自是累得气喘吁吁。实在忍不住了,才道:“我们还要走多久?” 枫朗回过头来:“累了?” “嗯。” “我扶着你吧,不能停的,停下来,我们就只能冻死在这里。有我,别怕。” 枫朗伸手,将雪儿的手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掌中。两人再往前行,感觉雪渐渐薄了,从齐腰的雪,已降到只没到小腿。 枫朗长臂一伸,一下子揽在雪儿的腰间,说了一声道:“姑娘,得罪了。” 雪儿便感觉自己竟腾空飞了起来,吓得紧紧的抱住了旁边男子的腰,闭着眼一动不动。腾了几下,枫朗找了一块凸出的岩石,将雪儿轻轻的放了下来。 雪儿刚刚站定,忙不迭的想要退开,这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那岩石貌似宽阔,实则是因为雪盖的原故,雪儿刚退后,便一脚踩在了岩石边缘,重心不稳,竟直直的往下掉。枫朗没有一丝犹豫,忙的伸手将雪儿的胳膊拽住,可是脚下一滑,两人便飞身往崖下摔去。 好在崖不是太高,又有雪作了铺垫,枫朗又在空中调换了姿式,才使得落地时,雪儿直直的趴在了他的胸口上。一声闷哼,让雪儿紧闭的双眼睁开,连忙翻身,想要坐起,却终因雪太松,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那躺在地上的枫朗一探手,将雪儿紧紧的压在自己的胸前,让她听到自己胸腔里跳动的心声。“别动了,你这个女人。你是怕压不死我吗?” “对……对不起。”雪儿不敢再动,靠在他的胸前,静静的趴着。天上的雪又开始飘落了,一片一片的落在了他的胸前的衣裳上,落在了雪儿的脸上,头发上。过了好一会儿,雪儿才又轻轻的问:“你受伤了吗?” “伤了。”这样仰躺在这雪地里,怀里有她,枫朗竟觉得这是自己十八年来,感觉最放松,最幸福的时刻。要知道,做为皇长子,枫朗只能努力读书,卖力习武,自己不是当今皇后所出,只是被寄在她名下扶育,朝堂之争,无非就是太子之争,这些年来,枫朗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一时自己,每每露出不愿争夺之意,便会被皇后好一顿说教,以至于他现在只能把自己的情感深深的埋藏。 就这样躺着吧,天宽地广,不要做那劳什子的太子,他们要争,便让他们争去罢。枫朗想着,一动不动。 雪儿听他说伤了,心里顿时担心起来,轻轻的抬起下巴,望向那个人。他的面罩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了,在雪儿眼里,只能看到他那高高突起的喉结和尖尖的下巴:“重吗?” “重的。”他的喉结轻轻的动了动。 雪儿更加担心起来:“那要怎样?” “你是在担心我吗?”枫朗道。 “是……” “哈哈……”枫朗一阵开心的大笑,揽住雪儿的肩坐了起来。雪儿连忙跟着坐起,才一坐定,就急忙的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是哪儿伤着了?给我瞧瞧。” 枫朗定定的坐着,一声不响的看着雪儿那张认真而着急的面脸,然后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的抚在她的脸,轻轻的说:“我很高兴,你为我担心。” 雪儿停下了手,抬眼望他时,才发现他那双装着星星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没有了面罩的那张脸,棱角分明,英挻俊朗,一时,竟看得入了神。 那直直的眼神,就像一把勾子一样,勾得枫朗心里升起蜜意,有雪花落在雪儿红红的唇瓣上,就像是在向枫朗发出最为强烈的邀请和召唤,枫朗像是着了魔一般,双手轻轻的捧起雪儿的脸,将唇压向她的。 雪儿呆住了,只看得见那张脸在自己眼前越放越大,离得近了,近得都看不清他的五官了,她才后知后觉的有所反应,想要将头扭开,却被他的大手牢牢的捧住,瞬间,一双凉凉薄薄的唇便印上了她的。雪儿想要逃开,那唇却牢牢的将她粘住,那大手,一只移到她的后脑勺将她定住,一只则移到了她的背上,将她紧紧的拥在那宽厚而温暖的怀里。 枫朗分不清是掉落在雪儿唇上的雪花是甜的,还是她的唇就是甜的,那一触之下,便不肯放开,展转轻捻、磨娑轻柔,吸吮啃咬就是不肯离开,直到两人都不能呼吸了,才恋恋不舍的轻轻的放开。 雪儿双手顶在他的胸前,用力推开他,一张脸连脖子都羞红了,看了他,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怎样?”枫朗看着她羞红的脸,看着她被自己欺负得红肿得像颗樱桃一样的唇瓣,有意的想要逗她。 “你……我……你欺负人!”雪儿扭过脸,不再看他,也不敢看他。 第四十四章 偷心的妖怪 枫朗伸长了脖子,趁她不备,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啄。然后伸手,将她的脸扶了过来,让她面对自己,才高举右手,伸出两指指天道:“我枫朗,今生定不负姑娘,若有违此誓言,愿天打五雷轰,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雪儿定定的看着他,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怎么就突然出现在猎场,就算你是山精妖怪,我这辈子也要你,只要你。”枫朗坚定的看着雪儿,一字一字认真的说道。 难道那个梦中常的翩翩公子,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吗?雪儿想。 “公子,我们……我们认识吗?”雪儿问。她总想找出关于过去的蛛丝马迹来。 “认识。”枫朗答。 “什么时候认识的?”雪儿一听,连忙高兴的问道。 “若你在我心里,那便是上辈子就认识了,只不过今生,是此刻才遇到你罢。”枫朗道。 雪儿在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又灭了下去,低头道:“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你又怎会认识我呢,唉……” “什么意思?”枫朗看着她闪着失望的眸子。 “我……我也不知道,就觉得自己不是自己。”雪儿幽幽的叹了口气。 “知道吗?刚见你第一眼时,我也没了自己,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了。”枫朗急急的表达着,想让眼前的人儿知道他心里所想的千万分之一。 雪越下越大,渐渐的白了雪儿的头,枫朗这才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看来今天是回不去宫里了,我们得找个地方避上一避。” 举目四顾,唯宇茫茫,唯有稀稀拉拉的几棵树,矗立在这苍茫的天地间,既无人声,亦无鸟语。 往上走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往坡下。枫朗将雪儿护在胳膊下,两人艰难的向下走,一不留神,便摔成一团,突然,雪儿惊喜的喊:“快看,看哪儿,好像有个石洞!” 枫朗随着雪儿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对面的坡上,有一个黑黑的洞口呈现在半山腰上,不时从里面飘出丝丝雾气来。洞口有颗大松树,被雪压了枝条,正将那洞口盖得严实,若不是风吹过扶起松枝,真是不容易发现它。 “我们得赶过去,洞里避一下。”枫朗看了看已渐渐变暗的天,有些焦急的说道。 “嗯。” 好在那坡不太陟,山也不高,两人再携了手,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前,到达了山洞。洞口不大,只由得一人通行,从外向内张望,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但唯觉有丝丝热气迎面。 “好暖和呀。”在雪里打了一天的滚,两人都已疲乏不堪,雪儿忍不住,向洞内伸出了手,想要获得更多的热量。 “你且在这里等我一等,待我进去查看虚实。”枫朗说着,将雪儿扶了靠在洞口,自己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个火折子打着了,才一猫腰往洞里走去。 雪儿在洞口等着,眼见着那火折子越走越远,心里忐忑不安,又见那火折子转了个弯,渐渐消失了,雪儿冲着洞里焦急的叫:“喂……” “别害怕,我发现这里有地热,这里面可暖和呢。”是枫朗的声音,旋即,火折子又出现了,映亮了枫朗的脸,一面用手罩了火折子,一面快步的往外走。 到了洞口,伸出一只手来,拉了雪儿的手:“跟我来。”雪儿任由他的大掌拉着自己,在微弱的火光下,跌跌撞撞的随了他往洞里走。进了狭小的洞口,里面便豁然开朗起来,越往里走,越觉得暖和,往里走数十步,洞身一拐,热气更甚了。整个洞里弥漫着白色的蕴氤热气,尤如走近了仙境之中。 “好暖。”雪儿紧紧的靠在枫朗的身边,轻轻的道。顺便活动了一下早被冻得僵硬的四肢。 “这中间有个地热湖,你且当心些。”枫朗拉着雪儿,小心的绕过地热湖,靠在一处石头边停了下来。 “这里宽敞,累了吧?你且坐下歇息。我去寻些可以燃的木柴,把这里照亮些才好。” “不,别走。”雪儿紧紧的拉住枫朗的胳膊。 “怎的?”枫朗看了看主动凑得靠自己很近的雪儿,心里道:“原来,这姑娘怕黑。” 雪儿向那热气蒸腾处探了探头,才小声的说道:“这里……会不会有妖怪?” “哈哈……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都装的是甚么?这世间怎么会有妖怪?如果说要有,你就是了。” “你……”雪儿不满的抬头,瞪着眼睛看他。枫朗觉得自己又被媚惑了,就连她生气的样子,都觉得万分好看。 他低下头,将额抵着她的:“你就是这里最大的妖,那么美,还那么狠,就只用了一眼,就把我的心掳了去了。”说着,他将雪儿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你且说说看,这世间还能有比你厉害的妖吗?” 雪儿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挣了挣,却是不能,只能任由他握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枫朗的身子一紧,随后轻轻的放开她。雪儿刚想退离,却又被他狠狠的抱进怀里,然后,他的唇不由分说的盖上她的。火折子掉在地上滚了滚,然后熄灭了。洞里一丝光也没有了,雪儿被他托住了下巴,在她的唇上肆意的轻咬。她闭着眼,眼里全是那梦里的白衣少年,那一直看不清的少年的脸,渐渐清晰起来,是他吗?是他吗?那尖尖的下巴,就是眼前这个人的吧? “你看!”雪儿突然推开他,叫了起来。 “怎么啦?”枫朗不愿放开她嘴里的甜蜜,才一分开,便又要凑上去。 “有星星。”雪儿连忙道。 “嗯?”枫朗顿了一下,这才抬起头,下意识的往顶上看去,果然,在不远处,有一两点微黄的亮点闪了一下,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亮点闪了起来,有黄的,有蓝的,有绿的,那亮点起初端端的不动,随后,竟移动了起来。 “这是甚么?”枫朗道,随后又将雪儿护在怀里:“这星星怎的会动?” “这是萤火虫。”雪儿看了一阵,欢呼起来。 “萤火虫?”枫朗不解。 “就是会发光的小虫子,像小灯笼一样,小时候我捉过的。”雪儿的脑里,突然就闪出了一个小女儿在夜晚的河畔抓萤火虫的场景来,再往细想,却又是什么也没有了。摇了摇头,才轻轻的道。 萤火虫越来越多,先还是在高处轻飞,慢慢的,便绕着两人飞了起来,雪儿伸出手,便有萤火虫落在她的掌心。在萤火虫光照的作用下,洞内渐渐的亮了起来,像是有无数的星星围在了两人的周围。 “好美呀。”雪儿忘了一身的疲惫,看着眼前的景象,由衷的赞道。 “我这是到了仙境吗?”枫朗似乎也被惊呆了。有萤火虫落在他的头上,他的肩上,他的胳膊上,他小心翼翼,一动不敢动的站着。 越来越多的萤火虫落了下来,照亮了他的脸,那英挺的眉毛微微的簇着,薄薄的唇轻轻的抿着。 第四十五章 阴 谋 “你害怕吗?”雪儿望着他,刚刚还一副英雄霸气的样子,转瞬便变成了一个充满了天真的孩子。 “不怕。”枫朗看着胳膊上的停停走走的萤火虫,轻轻的冲它们吹了一口气道。 萤火虫受了惊,便一窝蜂的飞了起来,往高处飞去,最后聚集在顶上,倒形成了一盏不明不暗的灯来。 有了光,便能看清这洞内的情形了,果然,这洞很宽,呈蛋形,壁面光滑,触之有温,而在洞的正中,一汪泉水正静静的冒着热气。原来,早先在洞口看到的水雾,便是这里散发出来的了。 咕噜噜,一阵低觉的叫唤让枫朗捂了捂肚子:“不行,得找些吃食。” “我有呀。”雪儿伸手解开两层斗篷,才从背上拿下一个包袱,并暗自庆幸从林家院子出来时,带走了几块糕饼。将包袱在地上铺开,在衣服堆里小心的拿出一个油纸包来,再慢慢的打开油纸,才看到了几块早被压成了碎片的糕点来。 雪儿拈起一块,轻轻的向枫朗手里送去:“快吃吧。” 枫朗不接,将两手背在背后,却张大了嘴,啊啊的哼。 雪儿看他那般孩子气,不禁婉儿一笑,将糕饼往他嘴里送去。 糕饼到嘴,枫朗却一把捉住了雪儿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吻,深情的望着雪儿:“你是上苍派给我的小仙女吗?” “我……”雪儿连忙挣了挣,抽回了自己的手。 枫朗看着她红红的脸,心里暖意频生:“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我大约是叫雪儿吧。”语气是那么的不肯定。 “大约?” “嗯。”雪儿低下头,皱着眉,总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却不清晰,总像隔着厚厚的雾,知道它在,却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雪儿,雪儿。这样的大雪天遇到你,你莫不就是这雪精?” “你这人怎的这样?一会儿说我是神仙,一会儿说我妖怪,一会儿就说我是妖精?” “嘿嘿,不管你是神仙,还是妖怪,或是妖精,我枫朗便是认定你了。”枫朗伸手,紧紧的握住了雪儿的一双柔胰。枫朗顿了顿,又看了看雪儿的包袱:“你带着这些东西,莫不是在赶路?你是要准备去往何方?” “我……我也不知道要去到哪里,心里想着,只想远远的离开那里便是。”雪儿轻轻的道。 “离开那里?离开哪里?” “我……”雪儿愣了愣,却不再开口。 “你定是有难言的,雪儿,你既要离开某个地方,定是因为在那里过得不愉快,你若不愿意说,我便不问了。从今以后,只要你愿意,我定护你周全。” 雪儿却是挣开了他的手,心事重重的慢慢站了起来,裹在她身上的斗篷也滑了下来,落在了地上。借着那洞顶明明灭灭的茧火之光,慢慢的向地热湖走去。 “你当心一些。”枫朗也站了起来,跟在她的身旁。 热湖的水位比洞内其它地方要低一些,看起来像个大大的澡盆。越是靠近这湖,温度也越高,暖乎乎的,让人竟忘了害怕。 雪儿在湖边慢慢的蹲了下来,盯着水面看了看,忍不住伸出小手往水里探。水的温度极高,雪儿手才触到,连忙又缩了回来,惊呼一声:“好烫。” “可烫着了?”枫朗连忙把雪儿的手拿过来,对着那指尖呼呼的吹气,满脸都写着担心。 “我……我不知道竟这样热。”雪儿脸又红了,说话都结结巴巴。 “傻姑娘。”枫朗将唇印在雪儿指尖,宠溺的看着她:“今天在雪地里行了大半日,定是累坏了,你要不要歇上一歇?” 枫朗的话似乎提醒了雪儿,雪儿这才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酸软发痛,‘歇息’是一个好主意。 见雪儿点了点头,枫朗拉着她的手,慢慢的远离了地热湖,寻了块平缓的地面,用手摸了摸道:“这里暖暖的,可躺下歇息。” 两人并肩坐了下来,枫朗又拽过自己的斗篷,牢牢的裹在了雪儿的身上,才将她轻轻的揽了,靠在自己的肩上,悄声道:“睡吧,天亮后我们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雪儿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大会功夫,便在枫朗的肩头传来了平静的呼吸声。枫朗轻轻的笑了笑,将身子斜了靠在石壁上,将雪儿的头揽在自己的怀里,又再拉了拉雪儿身上的斗篷,再次确定盖好后才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太平宫内,皇帝大发雷霆。 “你们这群饭桶,快去找,快去找啊!多派些人手,就算是把那山给我翻个个,也得给我把大皇子给我找出来!”皇上指着跪在地上的人大骂。 “是。可那围猎场的山里奴才们已上上下下找了好多遍,除了寻得大皇子的面巾以外……” “叫上虎贲军、羽林军,全部去找!若是寻不回,当心你们的脑袋!”皇帝拍着桌子。 “是,奴才这就去办。”那跪在地上的人跪着后退了几步才站起身来,急急的往外跑。 “皇上,切不可将宫里全部人马派出,您至少要留得一支羽林军以防不测啊。”方越明连忙站了出来,跪在皇上的脚边诚惶诚恐的道。 “那是我儿子!我儿子!”皇上跺了跺脚,气冲冲的看着方越明,大声的吼道。 “皇上,妾身觉得方总管说得在理啊。您担心朗儿,更要注意自己龙体的安危才是啊。”皇后娘娘也跪了下来,小声的劝道。 “朕在这宫里,自是安全的,你们可知,朕的儿子此时还在冰天雪地里,生死不知!”皇上一把掀翻手边的茶盏,愤怒的道。 “朗儿是您的儿子,也是妾身的儿子,妾身怎会不痛?可皇上您,身系万民,更是不可有丝毫的闪失啊。”皇后娘娘低着头,连声道。 “皇上,您且息怒。”鹂妃娘娘迈着小碎步跨进了太平宫的殿门。一身滚着白边的蓝缎袄,外罩一件腥红的斗篷,那急匆匆的步乏带着头上的珠翠步摇乱颤,才进得门,便深深的拜了下去:“皇上皇后莫急,大皇子吉人自有天相,雪崩后逸儿一直带兵在山上寻找,定能找到他哥哥的。” “哼,找得到便罢了,若是找不到,定将他一起治罪!”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皇上您别急,定能找得到。”鹂妃娘娘又道。 “起来吧,起来吧!”皇上不奈烦的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在朕面前杵着,看得心烦。” “是。”众人答应一声,慢慢的站起来,向殿外走去。 “你跟着出来干什么?去陪着皇上,好生伺候着。”见方越明也跟着也来,皇后顿了顿脚,小声的喝诉道。 方越明躬了身小声的应了,见皇后和鹂妃娘娘都出了殿门,便轻轻的将殿门掩了,又退回到皇帝的身边垂手低头的站着。 皇后出了门,也不正眼看鹂妃娘娘,由贴身大女使绿绮扶了,踩着高高的花盆底,往侯在殿外的鸾轿走去。 “妾身恭送皇后娘娘。”鹂妃在皇后身后曲下了腰行礼。 皇后斜了她一眼,道:“今日围猎之事,也不知是谁先提了出来,若被本宫查出来,定不饶他!” 第四十六章 大难临头 “别说皇后娘娘不饶,就是妾身也是不乐意的。”鹂妃连忙道。 “行了,你也先回你的景丰宫去吧,别在这里给皇上添堵了。”皇后娘娘说完,一低头,钻进了鸾轿,随着太监长声吆吆的喊:“起轿——”,那金顶的鸾轿便由四个人抬了,颤颤微微的往永寿宫而去。 “娘娘,咱们也回吧。”看着皇后的鸾桥渐行渐远,璃清对鹂妃道。 “去偏殿等着。”鹂妃接过璃清递过来的火婆子。 “偏殿?”璃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太平宫偏殿。”鹂妃脸上显出淡淡一笑。 “还是娘娘体恤皇上。”璃清果然是鹂妃肚里的虫子,立即便明白了她的用意。 雪又开纷纷扬扬了,坐在偏殿的鹂妃半眯着双眼,半靠在狐皮横榻上,手里捧着火婆子,面前煨着碳盆。 “听说那雪崩可大着呢,整座山都给雪埋了去。”璃清往火盆里加了些碳,又拔了拔。 “谁说不是呢,合着这大皇子是气运差了些,这可是皇后娘娘心尖尖的肉呢,也可怜了那内阁学士张昌一家,才道说承了好姻缘,却是不知还有这富份没有。”鹂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可不是,听说张大人早就逢人便说自己攀了皇亲呢。”璃清道。 “就是可怜了这张妙人呢。”鹂妃眼角含笑,意味深长的道。 “谁让他家不识抬举,竟敢拒了娘娘您,这回可是真真的报应呢。”璃清顺着主子的话。 “休得提这样的事,这可是太平宫,当心传到皇上耳里,污了皇上的耳朵。”鹂妃佯怒,含笑的伸出兰花指在璃清奉来的一盘干果上轻轻的捏起两颗退了壳的榛子。 “是,奴婢多嘴了,该打,该打!”璃清也冲鹂妃笑了笑。 雪扑簌簌的下,正殿里方越明陪着皇上守着碳火,偏殿里鹂妃和璃清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对于鹂妃来讲,无论找得到大皇子还是找不到大皇子,今天都是开心的一天。不过,那被动了手脚的山坡,大皇子去了,就算找到了,带回来的,只怕也是一具尸体了罢。想到这里,鹂妃那张美艳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了笑意,今夜她便要在这里等着,等着她想要得到的消息。 绫昔陪在刚刚睡下和少昊的身旁,眼看着那雪下得一阵大过一阵,心里又开始焦虑不安,让人送到边关的信迟迟没有回音,也不知谷硕亲现在是否平安。只从小厮的嘴里,偶尔得知一些前方战况不良的零碎消息,心里正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王妃,夜已深了,不如您也安歇了吧。”雪映嬷嬷微欠着身,小声的道。 绫昔摆了摆手,又扭头看了看皱着小眉头睡得并不安稳的小少昊。 “王妃,您可不能再这样熬着啦,这硕亲王府上上下下都需要您打理,您可不能将身子都拖垮了呀。”雪映继续劝解道。她当然知道,自从王爷出征无回音,那鹂妃来府大闹,又加上听寒出事让少昊一病不起,此中种种,自是没有一样是让眼前这个王妃能够放心的。 “引泉今夜应该到下邑关了吧?”绫昔轻轻的说道,那神情既像在问询又像在自言自语。 “是啊,算算日子,也应该到下邑关了呢,再往前就该是交战区了,定然是能打听到消息回来的。”雪映也道。 “嬷嬷,你说王爷这一走,就快一个月了,怎的就会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呢?就算战事再忙,总得给家里来封书信啊。” “王妃,您可将心放在肚子里吧,许是战事实在繁锁,又许是战事快要完了,王爷想着就直接回府给您一个惊喜也不一定呢。”雪映陪着小心。 “唉……”绫昔长长的叹了口气:“嬷嬷,你再去看看,那门窗有没有都关严实,你瞧着这场雪,越来越大了呢。” “是,奴婢再去瞧瞧门窗,您就安心的歇了吧。”雪映应了声去检查门窗。 躺在床上的少昊不安的动了动,随即两只手从锦被里伸了出来高高的举起,嘴里嘟嚷着:“听寒媳妇,你别走,你别走……”喊了几遍,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绫昔看了,只觉得心痛,轻轻的将少昊的手又放回了被子里,自己也将外衣脱了,钻进被子,将少昊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不怕,不怕,母妃在呢。” “说,小姐到底去了哪里?”林府里,春桃、夏柳、秋菊及其它曾在雪儿院里侍候的下人们在廊下跪成了三排,夜风卷着雪花呼呼的刮着,冻得一干人瑟瑟发抖。灯笼里的烛光不明,混着雪地里的光,照得那些人的脸也显得乌拙拙的,看不清。 林辰背着手站着,眼睛在人群里逡巡了一遍又遍,那冷冷的目光,比那在檐下已结冻的冰棱子还要尖冷。这已是第三遍问询了,可这些下人们却还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好,你们都不说是不是?”林辰将手里的黑色小鹿皮鞭往廊柱子上狠狠的一甩,那小鹿皮鞭韧性极好,啪的一声脆响打在柱子上,让那些跪着的人不由得又抖了抖,将身子更加的往下缩去。 “别以为我不敢打死你们,现在打死,也算是你们的造化!若是等到二皇子知道小姐不见了,别说你们,这林府上上下下,怕是没一个人能落个全尸!” “我……我……”春桃战战兢兢的小声说道:“今日早上,小姐说是要折两枝梅,还不让奴婢跟着,便独自走到后院。奴婢想着也是在自家院里,便未曾多想,谁知快到了午时,也没见小姐回来,奴婢便去寻,可那后院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小姐的影子。” “没找到为何不来回话?”林辰厉声道。 “秋菊姐姐说少爷和老爷出门了,我们没有办法,便只有让院里的人都四处寻了,可……又怕惊动了外面,不敢大张旗鼓……啊……”春桃话没说话,林辰一鞭子下去,正正的抽在她的肩上,顿时,那外袄便破了,露出里面的棉花来。 “好大胆的奴才,竟做起林家的主来!”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春桃句句实言,不敢有半点虚瞒啊。”春桃肩上吃痛,却又不敢躲闪,全身更是筛糠一样。 “秋菊!你身为这院里的大丫鬟,你竟是对小姐的失踪一无所知?”林辰又拎着鞭子,指着秋菊大骂。 “奴婢到厨里给小姐煮汤,回来就不见了……”秋菊小声的回道。 “好,好,好,这若大的林家,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小姐失踪?你们这些奴才,养着究竟有何用处?来人啊,把这一帮子费物全部鞭打四十扔出去!”林辰话音才落,便有一把子拿着棍棒的家丁冲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那跪在地上的人双手反剪,用绳子捆住了,又要往外拖,一时间,院里哭天喊地声响起一片。 “住手!”一声断喝突然响起。是林家老爷,在两位提着灯笼的家丁的陪同下,正气喘吁吁的从前厅赶了过来。 “父亲,我家大难临头了。”林辰一见父亲,迎了上去,连忙道。 第四十七章 赏银十万 “雪儿小姐不见的事我已听下人说了,你现在这样责打奴才也是没用,还不如让他们将功折罪,快些出去寻人!”林老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商贾,自然懂得权衡,此时寻人,自是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眼睛。 “也好,也好。都是儿子急昏了头了。快快,把他们都放开,出去寻人,寻人!若找不回人来,全部打死!”林辰冲着那些绑人的家丁喊,家丁连忙又将捆了的人松开。 “且慢!”林老爷冲林辰吼道:“你急些什么?遇事如此沉不住气!” “父亲还有什么吩咐?”林辰连忙问。 “我来问你,你可知雪儿小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面对林老爷的问话,林辰摇了摇头。 “你看你,你看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林老爷甩了甩袖子,从鼻子里哼了哼,又指着那院里的一帮人道:“是谁最先发现小姐失踪的?” 春桃连忙跪了下来:“是奴婢。” “什么时候的事?” “晨起没多久,小姐说是闻见了梅香,突然想去看看,顺道折两枝,便出了门向后院去,也不让奴婢跟着。” “那小姐去的时候身上可有带什么物件?” 春桃想了想,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屋里的糕饼少了一些。” “发现小姐不见,你们可去寻了?” “寻了,奴婢和秋菊、夏柳把这院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小姐的下落。” “那可有发现这院里有什么异常的痕迹?”林老爷问道 “父亲,你是怀疑有歹人将雪儿小姐掳了去?”林辰小声问。 “好啦,你们这些该杀头的奴才,都去仔细的寻去,有消息第一时间回来报我。林庆俞,你好好安排一下,咱林家在这郊外,周围都是林子,又离那皇家猎场不远,可别让小姐误入才是。” 林家管家林庆俞应了一声,便吆喝着将众人集聚了起来,东面一队,西面一队的安排分配了,自己也提了灯笼,跟在一队家丁后面出了林府。 林辰一把夺过跟在林老爷身边家丁手里的灯笼也要出门,却被林老爷拦下了,看了看人走空了的院子,冲着林辰道:“你跟着去干什么?跟我回书房!” 林辰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跟在林老爷的身后出了这雪儿曾住过的院子,往前厅走,才进了书房,林老爷便支开了身边所有的下人,确定门窗关好后,才缓缓的转过身,对还呆愣着站在一旁的林辰道:“本以为靠着那姑娘,我林家能与皇帝攀上亲家,有着享不尽的荣华与富贵,却没成想富贵还没有见着影子,便落了一身的杀机。唉……” “父亲,若找不到雪儿姑娘,却如何是好?”林辰也是一脸的担忧。二皇子晟逸的品性,林辰多少是知晓的,此时他只感到大祸临头的恐惧正如这乌黑黑的天一下,正沉沉的兜头兜脸的向自己压来。 “如何是好?得罪了二皇子,我们林家人还好日子过?从二皇子对那姑娘上心的程度看,若寻不回来,你我父子的人头,只怕是要搬家了。”林老爷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那……那……父亲,我们跑吧。”林辰急了,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屋里乱转。 “跑?跑那里去?林家若大的家业,是能说不要不就要的?你好好想想,那雪儿姑娘到底是何来历?” “我的亲爹啊,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那女的来历?” “我们得弄清楚她是自己跑的还是被人掳走的,若被人掳走,你我父子便还有一线生机。” “此话怎讲?” “若被人掳走,我们便可去告之二皇子,那二皇子平日里也是个骄横的主,明里暗里得罪的人,结下的怨还会少吗?至多,二皇子怪罪我林家没有戒备森严丢了人,但我林家毕竟不是官家,哪来的兵卒守卫?” “父亲高明啊,这样一来,那二皇子最多责骂我们,也不至于要了我林家性命。可若是那雪儿自己跑的……” “是不是自己跑的,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所以,今晚寻找的戏码一定要做足喽,而且明里悄悄摸摸,实在暗里大张旗鼓,对外就说林家来了贼人丢了丫鬟,将府里全部的家丁,对,就连厨里烧火的婆子也一并派出去,你一会儿骑匹马去皇宫找二皇子速报了此事。” “此时皇宫已关宫门,儿子也进不得……”林辰道。 “谁让你真的进去?不过是做做样子,让二皇子知道你是去了,对了,今夜你就一直守在宫门,哪儿也别去,时不时的敲一敲宫门,让里面人知道你一直都在。” “这样冷的天,父亲可是想让我冻死在外面?”林辰想了想外面那跟撒盐似的雪花,没由的打了个寒颤。 “你今夜冻不死,林家便也能保得住,你自己看着办!”林老爷见自己这个儿子如此不明事理,气得甩甩袖子,背过身去。 林辰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大笑起来:“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父亲你这可是好手段啊。儿子这就去,这就去!定将那事做得漂漂亮亮的,您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晟逸自雪崩后,也是没有闲着,骑了高头大马,和众官兵将那猎场里里外外转了几遍,愣是从天亮转到了天黑,又转到人人一柄大火把。 “二皇子,那北坡的雪都崩得面目全非了,哪还有半点活人的气息,只怕……”小德子举着明晃晃的火把跟在二皇子的身边,小声的道。 晟逸勒停了马,看了看这猎场里星星点点的火把和晃动的人影,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提了提,却又是对着众人大喊:“大家都找仔细了,别骑在马上,当心马误伤了雪里的大皇子!若能寻得到大皇子,我晟逸私里赏银万贯!” 众人大声回:“是!”随后,人影又各自分散,向着更深的林子去了。 晟逸冷冷的又加了一句:“若是寻得到死尸,则赏银十万贯!”当然,这一句,只有自己和小德子能够听到。 “这是天灾,要怪也只能怪大皇子命薄,哼,就他那瘦弱样,怎配与我们二皇子争那皇位,呸!”小德子扭了扭脖子,对着晟逸一脸的媚笑。 “行啦,让他们寻去吧,本皇子也是累了,便在这里歇歇。”晟逸坐在马背上,悠哉哉的扣息怕手指。那马许是承受了太久这晟逸肥硕的身躯,不耐烦的用蹄子在雪里刨了刨,又仰天一声长嘶,接着,在原地打了几个转。 “好你个追风!你是想死不成?”晟逸一勒缰绳,双腿用劲夹了夹马腹,那靴子上的马刺立时刺入马腹,那追风吃痛,想要向前奔跑,却又被晟逸死死的勒了缰绳,只得一声长嘶,腾起两条前腿,在空中刨了刨,才又重重的落地。 晟逸觉得好玩,又更加便用力的刺马腹,一次更比一次重,在追风一次次掀起前腿中笑得前仰后合。 “二皇子,您可要抓得紧喽,别让马给您颠下来。”小德子张开双手,做出保护状,随着晟逸左摇右晃。 第四十八章 金蝉脱壳 “哈哈……就这畜生,能耐本皇子何?本皇子叫它往东它便不敢往西。”马越吃痛叫得越大声,晟逸越是得意 “是,是,是,二皇子自然是能主宰这天下的,可您不也得保重龙体么?”小德子讨好卖乖。 “哈哈,龙体,龙体,说得好,说得好啊!”晟逸又是一阵大笑:“等回宫了,本皇子要大赏!” “谢皇上。”小德子长声呟呟的喊。 晟逸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再用力一夹马腹,那追风马猛的后腿发力跳将起来,在空中猛甩了几下身子,那晟逸一时没有勒住,硬生生的被追风马从马背上甩了下来,在雪地里滚上几滚才停了下来。 “没事吧,没事吧,我的二皇子。”小德子连忙翻身下马,连滚带爬的扑到晟逸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那追风马大概是觉得终于甩脱了重负,站在原地并不离去,却是对天一声长嘶,一副欢脱的样子。 “杀了这畜生!”晟逸揉了揉了胖屁股,手里拿着马鞭,指着追风马大骂。 也不知道这追风马是否听明白了,看了一眼晟逸,竟摇了摇耳朵,甩了甩尾巴,一转身,向着树林深处头也不回的跑去了。 “你给老子回来!回来!”晟逸高喊。小德子也跟在那追风的身后追了几步,见它跑得远了,才悻悻的又折回到晟逸身边。 “您没受伤吧?”小德子小声的问道。 “伤什么伤?好在这雪窝子深,这畜生也敢反了不成?把箭给本皇子拿来。”晟逸气哼哼的向小德子伸出胖手。 “唉哟喂,我的二皇子嘞,为了寻得大皇子您可是受了苦嘞!”小德子眼珠一转,开始大声的喊。 “你他娘的瞎嚷嚷什么?你这砍头的奴才!”晟逸抬腿,对着小德子的心窝子就是一脚,将小德子一下子揣得飞跌在雪地里。 有人听得小德子呼喊的声音,连忙打着火把往两人这边跑。 “二皇子,您为了寻找大皇子马被惊了还受子伤,您怎得就不能让奴才关心关心您?”小德子躺在地上,揉着心窝子的道。 “啊?哈……狗奴才,真有你的。”晟逸一下子反应过了,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扶着腰,哎哟哎哟的叫唤。 小德子见晟逸那样子,连忙爬了起来,扑在晟逸的身边,有一声没一声的嚎:“您这是伤着哪儿啦?哎哟喂,这腰要是扭了可不得了,哎哟喂,您这腿可是怎的啦?快来人,快来人啦,二皇子受伤啦。” 一群人很快就围了过来,大家七手八脚的扶起晟逸。 “二皇子,您伤势不轻,奴才们还是先送您回宫看太医要紧。”虎贲军虎贲中郎将黄寅连连道。 “不碍的,不碍的,寻皇兄要紧,这天寒地冻的,早一些寻得他,便早一些让父皇安心。”晟逸连连摆手,又装模作样的咬着牙,一手撑在自己的腿上。 “来人,送二皇子先行回宫!”黄寅看了看晟逸,对下属道。 有人牵来一匹马,想要扶晟逸上马。 “不可,不可,二皇子伤了腰,只怕这马是骑不得了。”小德子连忙伸手阻拦。 “来人,将林外的车辇驶进来,送了二皇子回宫疗伤。”黄寅大声的安排。 “黄将军切不可为了本皇子担误,还是寻皇兄要紧,你快去,快去!”晟逸推了推黄寅。 “那……张贲、孙肆,你们留下来陪着二皇子等侯车辇。二皇子,那属下就再去寻大皇子了,您自己当心些。”黄寅冲晟逸抱了抱拳。 “快去吧,本皇子这伤不碍事。”晟逸说着,摆了摆手,又连连哎哟了一声,将手重又放回到腰上。 小德子紧紧的扶了晟逸那肥硕的身子,晟逸率性歪着个身子,将重量都压在了小德子身上,小德子自是受不了晟逸那近二百斤的体重,一时只能咬着牙忍着,脚下摇摇悠悠,扶得很不稳当。 不多阵,车辇在马匹的拉拽下驶了过来,那叫张贲的,连忙帮忙扶了晟逸送上车辇坐定。 “好了,你们也去帮忙寻皇兄去吧,多一个人都一分力。”晟逸冲张贲和孙肆挥了挥手。两人行了礼,便转身离去。 小德子骑了马,跟在车辇的旁边,马蹄嗒嗒,车辇慢慢的下了山,转上了回宫的道。 林辰赶了一路,终于赶到了宫门前,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抬手便咚咚叩响了那红漆金卯一丈三尺高的大门。 门才响起,便听得里头传来搬头门栓的声音,紧接着,那厚重的大门启了一条缝,一颗戴着黑底红顶缀流苏巧士冠的小太监脑袋便伸了出来:“何人?可是大皇子有消息啦?” “大皇子?啊,不是,我是来寻二皇子的,有要事要禀。”林辰连忙道。 “今夜还有什么事比大皇子的事更要紧的,去去去,别在一这里烦人!”那小太监一看外面站着的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便挥了挥衣袖,不耐烦的道。 “烦请公公行个方便,小的叫林辰,真的是寻二皇子有急事。”林辰见那小太监要关门,连忙上前一步道。 “去,没有大皇子的消息,什么事也算不得急事,再说了,那二皇子还在猎场呢,上哪儿给你寻二皇子去。这深更半夜的。”那小太监说着,伸手掩了掩打哈欠的嘴,双手一用力,便又将那大门给关上了。 “喂!喂!喂!”林辰站在门口,又拍了拍,可门里却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了。 猎场?这么晚了二皇子在猎场做什么?大皇子又怎么了?这宫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林辰缩着脖子,将双手拢在袖子里来回踱步。 “走,去猎场!”林辰一撩轿帘钻上了马车,冲着马夫喊。 马夫挥鞭在空中打了个响,掉转了马头,借着挂在马车前的灯笼微弱的光开始慢慢前行。 “少爷,这里到猎场还有好远的路呢,这雪地又滑,山路又窄,只怕是看不清……”车夫一边赶车一边道。 “你慢慢赶便是。”林辰缩在马车里,对着冻僵的手哈了口气。 才走出长安街,迎面便来了一辆跑得风驰电掣的马车,林辰的车夫连忙赶着马车往边上让,林辰听得异响,一掀帘子,正好看到小德子骑马从窗外经过,这小太监随时跟在晟逸身边,林辰自然认得,愣了一下,连忙伸出脖子大喊:“可是二皇子?” 小德子听得声音回过头来,也认出了林辰,又扭头对车辇里的晟逸道:“是林家的公子。” “林辰?” “是的。” “这时候他在这里做什么?停车,停车!” 林辰也叫停了自家马车,连滚带爬的从车上下来,喘着气的跑到晟逸车旁,连声道:“二皇子,二皇子,出事啦!” “你嚷什么嚷,二皇子为找寻大皇子刚伤了腰,你在这里嚷嚷什么?”小德子瞥了一眼林辰,敖慢的道。真是应了那句话,主大奴才也大的老理,那表神,颇有狗仗人势之感。 “啊,小德子公公,小的是有急事要寻二皇子,二皇子可在车上?”林辰冲小德子一抱拳,躬身道。 第四十九章 割耳朵的月亮 “什么事?夜半三更的你不在家呆着,跑来这长安街上干什么?”晟逸说着,一掀车帘子从辇里探出他那颗胖胖的脑袋来。 “哎呀,我的爷,可让我找着您哪。”林辰一见晟逸,先装出一副可怜相来,扑咚一声,便跪在了车前,然后抬手,对着自己就是左一耳光又一耳光的扇,看那架势,可真是没有给自己留半分颜面。 “有事说事,你这是闹哪一出啊?”晟逸看着林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慢条丝理的道。 林辰抬眼看了看车夫,又看了看小德子,顾自爬了起来,自己掂了脚,将嘴凑到晟逸的车窗旁,小声的道:“雪儿小姐。” 晟逸一听,连忙道:“上车说话。” 林辰应了一声,踩着马凳便上了晟逸的辇,掀开门帘子,一猫腰,钻进了晟逸的辇内,才一进去,又扑通给晟逸跪下了。 “二皇子,雪儿小姐让歹人给掳了去了……” “你说什么?”晟逸瞪大了眼睛,借着那微弱的烛光看着林辰。 “是的,今儿个晨起,雪儿说要看梅花,便去了后院,结果……”林辰带着哭腔,颤声说道。 “你他|娘|的是干什么吃的?”晟逸一抬腿,照着跪在地上的林辰当面就是狠狠的一脚。“可寻着人了?可有什么下落?” “没……没有……小的已派了府里所有的人去外面找去了,可还是没有找到雪儿小姐的下落,只在后院的梅树下,寻得了这个东西。”林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来,颤颤魏魏的双手递到晟逸的面前。 林辰暗暗佩服父亲做事周密,竟能想到用这东西引开晟逸的视线。 那晟逸接过信封,三下五除二将信纸抽了出来,在微光下展开,只见那书信上写着两行小字:“晟逸狗贼,你不仁,便别怪我们不义。雪儿在我们手中,如若不想办法减轻赋脱,我们便杀了她祭天!”落款是:义清帮。 义清帮是清华朝的一个大型民间帮派组织,传闻一直在江湖上干着劫富济贫的勾当,却又非常神秘,从来不会留下些许的线索,那些被劫的大多是达官贵人富贾商贩也从未见过义清帮人的真实面目。 “义清帮?哼,好个义清帮,竟敢太土到本皇子头上!”晟逸气极了,两把将手里的信纸撕了个粉碎。 林辰起初还担心他看出端倪,现见晟逸将纸撕了,心里的一块石头又落了地,忍住被晟逸踹痛的脸,小声道:“您是知道的,那义清帮的人从来见首不见尾,从早上找到现在,依然没有找到雪儿小姐的行踪,小的没有办法,只好前来宫里向二皇子禀报,到了宫里,他们说您在猎场,小的又马不停蹄的往猎场赶……” “哼!你且先回去,有任何消息都马上来通报于我。”晟逸一拳,重重的打在了车杠子上,震得车身抖了一抖。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只是小人府上的人都不得力,还望二皇子再想想办法。”林辰忙着推脱自己的责任。 “我知道了。”晟逸握紧了拳头:“敢与我晟逸做对,我定将义清帮斩草除根!” 林辰连忙又从晟逸的车辇上爬了下来,晟逸那车夫一扬鞭,狠狠的抽在了马屁股上,那马一吃痛,带着车辇便又风驰电挚般的跑了。 看着晟逸远去的马车,林辰忍不住长长的舒了口气,大有一种捡回一条命的快感,身上顿感轻松了许多。 枫朗是在一阵浓郁的硫璜味中醒来的,才睁眼,便见那地热湖上的热气冒得非常浓烈,那湖水还在不停的发出咕噜声,就像一锅快要滚开的水一般。 头顶上的那团萤火虫大约也是感受到了,竟也排成长队,纷纷外洞外飞去。 “雪儿,醒醒。”枫郎轻轻的推了推还趴在自己怀里酣睡的雪儿。 “嗯?”雪儿哼了哼,半眯着双眼,一时还没有搞清楚现在所在的位置,对于身边有个男人,也是感到很蒙。 “雪儿,我们得离开这里。”枫朗又看了一眼那快要滚开的地热湖,整个洞内的温度也比初进来时涨高了不少。 “啊?”雪儿还是没有弄清楚状况。 那头顶的萤火虫快要飞光了,洞内的光线越来越暗。 “快走。”枫朗拉着雪儿的手站了起来,又拾起地上的包袱和斗蓬,连拖带扶的带着雪儿跟在最后一拔萤火虫的身后向洞口走去。 那些萤火虫也不飞远,就在洞口处又集在了一起,看样子,那地热湖翻滚和温度增高是常有的事,这些小家伙早就处变不惊了。看到萤火虫不远走,枫朗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借着洞外映进来的雪光带着雪儿走到洞口,又将斗蓬裹在了雪儿的身上。 被凉风一吹,雪儿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那洞外的雪已经停了,一轮圆月正皎洁的挂在天上,从洞口望出去,就像正被夹在了两座雪山之间一样。 “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啊。”枫朗指着月亮。 “你别指它。”雪儿伸手将枫朗伸出的手拉了回来,一脸认真的道。 “为什么不能指?”枫朗望着雪儿那在月光和雪光衬托下显得更加俏丽的小脸。 “指了月亮晚上睡觉时,月亮上的仙子就会来割你耳朵。”雪儿小声的道。 “哦?还有这种说法?雪儿,你真是太可爱了。”枫朗看着雪儿亮晶晶的眼,忍不住低头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你被割过吗?来,让我瞧瞧,这小耳朵上可有伤痕?”枫朗说着,便伸出手轻轻的捉住了雪儿的小耳朵。 耳朵敏感,雪儿连忙缩了缩脖子让开。 “给我瞧瞧呗。”枫朗不依,追着看。 “不要。”雪儿捂着耳朵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松树杆下,见再无处可逃,只得将眼一闭道:“不许看!” 美艳的脸,长长的睫、尖尖的下巴、红嘟嘟的小嘴、白晰晰的皮肤。 “雪儿,你可就是那月亮里的仙子下凡?”枫朗撑起一只手,将雪儿圈在了自己和树杆之间。 “啊?”雪儿抬眼,由于捂着耳朵没听睛,一时间满脸的迷糊样。 枫朗看得呆了,抻手将雪儿的手轻轻握在手里:“上天让我在这雪地里遇到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别这样说。”雪儿轻轻的道。 “你就是!”枫朗一笑,好看的眉挑着,眼角全是柔情的光。 “我不是。”雪儿缩手,看准了空隙想从枫朗的胳膊下钻出去,却被枫朗双手一伸,完全圈住了,也许是用力过大,只听得头顶传来扑簌簌一阵轻响,紧接着,那松树上的积雪便哗哗的往下跳,落在两人的头上,衣服上,脖子里…… “好冷啊。”雪儿缩缩脖子。 “冷吗?都是我不好。”枫朗伸手拂开雪儿头上的落雪。 雪儿眼睛一亮,伸手在枫朗的肩上捏起一小团雪来,暗暗的团成一个小丸子,趁枫朗不注意,快速的塞到他的脖领子里,转身便咯咯笑着跑开了。 “啊,你这个小坏蛋!”枫朗跳着脚,连忙将雪丸子从脖子里抓了出来:“看你能逃到哪里,看我不抓住了你,好好折磨你!” 第五十章 今生相遇 雪儿一边跑一边躲,脚下一滑,便哎呀一声软软的坐在了雪地里。枫朗追了过来,一把将她拽起揽在怀里,低了头,鼻子抵着她的,坏笑道:“说吧,还敢是不敢了?” “敢!”雪儿仰起小脸,和枫朗对视着,那一双全无惧色明亮的眼里闪着调皮的光。 “还敢?”枫朗笑了,伸出手便在雪儿胳肢窝里挠了起来。 “啊……哈哈……啊……,不敢了,不……敢了……”雪儿立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扭着身子求饶。 “保证。”枫朗手却并不松开,继续挠着。 “哈……哈……我……我保证。”此时的雪儿根本来不及讲条件,只得连连保证。 枫朗停下了手,指尖轻轻的拂在雪儿的脸上,深情的叫:“雪儿,雪儿……” 枫朗那每一声深情的呼唤都像打在雪儿的心底,一直叫到雪儿的灵魂深处,那一刻,她不想去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叫雪儿,也不去想自己到底来自何方。她只觉得枫朗的怀抱很温暖,枫朗的眼底很柔情。 雪儿也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枫朗。 “叫我名字。”枫朗轻轻的道。 “啊?”雪儿觉得自己是喝了迷魂的汤药,满脑子都不清醒,迷迷糊糊,甚至都忘记了思考。 “叫我。”枫朗鼻尖抵着她的,就像给她下蛊一般。 “枫……枫朗。”雪儿轻涩的叫。 “啊,再叫,再叫。”枫朗身子一僵。 “枫朗,枫朗,枫朗……”雪儿一迭连声,轻轻的叫。 “啊,我的雪儿。”枫朗觉得自己喝醉了一般,将雪儿的头轻轻的按在自己的胸口:“听到了吗?雪儿,这里,这里,每一次跳动都是在呼喊你的名字。” “听到了。”雪儿猗在枫朗的胸口,那里正一阵紧似一阵的传来砰砰砰的巨烈跳动声:“原来,心跳的声音是这样的。” “雪儿,今生我枫朗非你不娶,你可愿意将来给我做新娘子?”枫朗问。 “我……我……我不知道。”雪儿很想说“好。”可在心底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可以。” “啊,是我唐突了,雪儿,我们才相遇,可我却觉得我是上辈子便认得你了。没关系的,也许你还不明白你的心,我会等你,等你也像我爱上你这般爱上我的。” “啊?” “是的,你没听错,雪儿,我爱上你了,深深的爱上你了,除了你,我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雪儿,如果有一天我成了这清华的皇帝,那你就是我清华的皇后娘娘。” “啊?你在瞎说什么?你怎么可能成为这清华的皇帝?” “雪儿,我便是当今的大皇子朱枫朗。” “你……你……你是大皇子?”雪儿一下子从枫朗怀里抬起头来,如果说他是大皇子,那经常来林府看自己的那头肥猪不就是他的弟弟了吗?天啊,这开的是什么玩笑? “是的,我便是大皇子。今日与父君到猎场射猎,没想到却猎到了你这只雪精,哈哈……”枫朗没有看出雪儿神色的变化,还在顾自高兴着。 “猎场?那便是说我误入了猎场?” “是啊,你这只雪精闯进了猎场,也闯进了我的心里。我们被雪崩埋了,父皇定会派人四处搜寻,或许明日他们就能找到我们了,到时,我便带你回宫,可好?” “不!”这一次雪儿回答得很干脆,甚至还后退了两步。 “怎么啦?雪儿,你是在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的身份吗?”枫朗不解的皱着他那一对好看的眉。 “不是。”雪儿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难道你已许了人家?不,不,既使你许了人家,我也要将你抢回来,你只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枫朗一个人的。” “月亮西沉,天快亮了。”雪儿没有接枫朗的话,而是看着那已斜坠的月亮,在往北一点,是几颗闪亮的星星,星光、月光、雪光交相辉映,看起来很美。 山洞里一阵阵热流涌出,聚集在洞口的萤火虫们又往外挪了挪,依然团成一团,忽明忽暗的闪着幽光。突然,洞内开始传出异响,听起来就像水开了一般。 “地热湖沸腾了。”枫朗道。 “这些小虫子可真聪明。”雪儿看着萤火虫。 “冷吗?”枫朗紧了紧怀。 “嗯。”雪儿轻轻的应了一声,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前。这样静谧的凌晨,这样一个温暖的男人,雪儿有些不敢相信,可在心里,又在暗自盘算着其它。 太医说少昊体虚缺血,于是后厨里为少昊炖汤熬药的事就多了起来,由于幻儿平日里表现得其极的恭谨和听话,便又被指派为专门负责给少昊炖汤。 “少爷的东西,可要看仔细喽。要是有半点差池,小心你的脑袋。”瑞珠嬷嬷一手叉腰,一手点着幻儿的额头。 “请嬷嬷放心,奴婢自然是尽心竭力,不敢有半点差池的。”幻儿连连点头应承,且不说看着煮汤水和烧热水的工作都是不时的往灶膛里添柴禾,可本质上却不一样了。能够单独指派了做少爷的事务,那自然在身份上就显得与其它下人有些不同。 幻儿自然是懂的,心里也暗自高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接近了少昊,如今他的饮食在自己手里,要除掉他,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只是,来了硕亲王那么久,却不见二皇子晟逸给自己传来什么新的消息,看他那一心扑在那个一身伤重的丫头身上,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能许给自己一个妾室的名份。幻儿不禁又忆起晟逸在发现自己给雪儿下毒时的可怕模样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哟,你坐在这灶前还冷啊?”正坐在一旁摘菜的金花婆子。 “是……是啊,这天也不知是怎么的,今年真是格外的冷。”幻儿连忙接口。 “也亏得是你了,瑞珠嬷嬷竟这样喜爱,要不,凭谁哪个丫头,也不至于能派到这样一个轻闲的活儿的,你是不是她的亲戚啊?”金花婆子一边摘着芹菜叶子,一边说。 “哪有,奴婢不过是一个最最下等的女使,得嬷嬷同情罢了。”幻儿低眉顺眼的应着,又往灶里添了柴禾。 “哎呀,依我看哪,这幻儿长得也是标志得很,在这厨里是委屈了,唉……只可惜我们那少爷还小,又还病着,要不呀,能进少爷房里也是好的。”正在案板上揉着面团的丁桂婆子接口,那丁桂婆子极其的高壮,用力揉面的时候,那案板子都会被她推得酷咚酷咚的响。 “可不是嘛,少爷倒是个极其和顺的性子,在他房里做个下人,也是半个主子,比在我们这厨里做个上人强多了。”金花啧了啧嘴:“可惜了,我们这老妈子,没用的货,也只配在这厨里干杂活喽。” “嘿嘿,金花,你个老婆子难不成还想去伺候少爷?”丁桂甩了甩膀子,那面团被拍在案板上,啪啪的响。 “没那个命,认喽!”金花手里的菜摘完了,站了起来,拎着桶到水缸面前,才打开水缸盖子就叫了起来:“该死的,今日是那个蹄子负责挑水的,这缸都见底了,也不见送水来。” 第五十一章 各怀心事 “谁知道呢,这帮小蹄子,没那个命还天天做春梦,想着能有朝一日进少爷房里,我呸!”丁桂说着,对着地面吐了一口口水,那唾沫星子溅得老高,有的都飞到面团里了,幻儿逆着光,看得真真切切。 “没水啦!还不快挑了送进来,是想等我告诉了瑞珠嬷嬷,等着矣罚吗?”金花婆子走到厨房门口,掀开门帘子,扯着嗓子的往外喊。 “来啦,来啦!”一声脆响从门外传来。 “死蹄子,不要命啦?”金花婆子叱责着,又放下门帘,一转身回到厨里:“外面太冷了,这样的雪天,真是要冻死人。”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咱们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得胜归来,这满院子的事,真够王妃受的。”丁桂给面团盖上一层棉布,转身又去忙别的了。 “我说你们几个妇人,就只知道家长里短的,也不知道往长远看看。”正在切肉的厨娘拿着刀正卖力的将眼前的一块肉切成肉片,几缕头发从包头布中露了出来,搭在额前,随着动作一甩一甩的。 “呵,往长远看,往哪儿看?这王府兴则是我们做下人的兴,都这把岁数了,还指望着能派出府不成?再说了,这清华虽大,出了这王府的门,我还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呢。”丁桂应了一声。 “那是自然的,我们可不像那些嬷嬷们,能常见得着主家,能得些赏钱置田置地,我们有什么?到头来,还不就是一个破布包袱,出了这府能干什么去?饿死还是冻死?”金花也道。 “是啊,要是能像幻儿这样年轻就好了,生得又好,即使出府,我瞧着也能寻个好人家的,而且不必为奴。”厨娘晃了晃手里的菜刀。 “你呀,再年轻三十年也没幻儿漂亮,别做梦了,我说,你快点的,那肉糜你可剁好了,一会儿要做了丸子随汤一起送到少爷房里的。”丁桂也道。 说到汤,幻儿连忙站了起来,用帕子裹了小瓦罐的盖子,轻轻的将它提了起来,又用勺子在汤里轻轻的搅了搅,吹了吹热气,拿过一只碗,小心的将汤上的浮油沫子轻轻的撇去。 “水来啦,水来啦!”随着声音,门帘子一掀,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年轻的姑娘,手里抬着一根扁担,上面挂着两只水桶。水桶装了个七分满,里面的水还在荡漾着。 “懒得不成体统,居然还抬着水了。”金花婆子瞥了一眼,又开骂了起来。 “唉呀,有水用不就成了,婆子你怎的这样话多?”走在前面的那个姑娘不乐意了,回了一句。 “哟,说你怎的啦?总断了厨里的水,你们这样做事,当心我告了瑞珠嬷嬷去!” “哼,就知道用嬷嬷来压我们,嬷嬷可没你这样的坏心肠,你们瞧着,人家从皇宫里来的下等女使,不也是派到厨里了吗?”那姑娘说着,用眼睛瞟了一眼正在给瓦罐子盖盖子的幻儿。 “皇宫里来的?”丁桂停下了手里的活,直起身子看了看幻儿。 “可不是嘛,你们不知道吗?皇宫里来的,可比你们高贵得多。”那小丫头故意大声的说,又歪着个鼻子哼了哼,才将水桶拎起来,将水哗的一声倒进缸里。 “你少说两句。”和那姑娘一起进来的另一姑娘小声的说道。 “哼,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在这院里做了三五年了,不也只得挑水么?要说瑞珠嬷嬷是真正的好心呢。”那语气里,充满了难以化解的尖酸味道。 “别说了,我们再去打两桶来,正是烧午饭的时候,要不这水又该不够用了。”另一姑娘将水桶左一只右一只的拎了起来。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便见着门帘子被人从外面掀了起来,随后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本嬷嬷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小蹄子在嚼舌根子?” 刚刚还眉飞色舞的那个姑娘立时脸色发白,低头站住了。 “瑞珠嬷嬷安。”厨里的人齐声道。 “大家都忙活自己的吧,刚刚说话的是谁呀?”瑞珠冷着眼扫了一圈厨房,看了那冒着蒸气的笼屉,又看了正在淘米的丁桂,还有正撅着屁股洗菜的金花和呆在灶前添柴的幻儿。 “嬷嬷,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拿着扁担的姑娘小声的道。 “是醉蝶姑娘呀,哟,是嫌我老婆子分的工不遂你的意?”瑞珠捧着火婆子,用长长的指甲勾了勾火婆子里的炭火,又对着指甲吹了口气,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小的不敢。”醉蝶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很明显的透露着害怕。 “行,醉蝶姑娘也是花一样的年纪,挑水呢确实是有点对不住了,这样吧,听说马臼那边冯七还没媳妇儿,我老婆子就保了这个媒,你从今天起也就去马臼吧,和冯七一起,打扫打扫马圈,斩斩马草,挻好的。” “冯七?啊,不,不,醉蝶知错了,醉蝶知错了,求嬷嬷千万不要把我给了冯七啊。”那醉蝶也顾不得厨里地上湿滑,一下子跪了下来,拉着瑞珠嬷嬷的罩衣角,哭了起来。 “不用感激,成婚那天,我自会来喝杯喜酒。哟,灵槐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马臼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冯七去?”瑞珠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还拎着水桶的另一姑娘道。 那叫灵槐的连忙放下水桶,应了一声,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不,不,嬷嬷,醉蝶不要去马臼,不要嫁给冯七,嬷嬷,你就当我是小猫小狗的留在这院里吧……”醉蝶呜呜的哭,抱着瑞珠的腿不撒手。 “好啦,好啦!醉蝶,今天你便不用再挑水啦,我算了算,明天就是个适合成亲的黄道吉日,不如明天你和冯七就把婚事办了吧。幻儿,来,过来帮个忙,把醉蝶扶起来。”瑞珠说着,冲幻儿喊了一嗓子。 幻儿忙不迭的跑了过来,弯腰去扶醉蝶,可那醉蝶却死死的拉住瑞珠不肯撒手。 “你们都是看着下饭吃的吗?还不过来帮忙?”瑞珠见摆脱不了醉蝶,眼一瞪,冲厨里的其它人喊,其它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跑了过来。掰手的掰手,拖腿的拖腿,好不容易将哭闹着的醉蝶从瑞珠的身边扒开,拖出了厨房。 “小贱蹄子,弄脏了老娘的鞋袜!”瑞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跺了跺那双穿着厚棉鞋的脚,扭过身子也走出了厨房。 醉蝶的哭号声渐渐远去,不大会功夫,厨里其它人又陆继回来了,回到各自的岗位上,默默的干起活来。 一时间,肉丸子倒入油锅的滋滋声传来,一股子肉香也在厨房里弥漫开来,仿佛这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冯七是什么人啊?为什么醉蝶姑娘要哭成这样?”幻儿小心的侍候着灶火,有经验的婆子告诉过她,要想炖出好汤,就必须是大火煮开,小火慢煲的,所以,幻儿一直不敢往灶里添太多的柴禾。 “冯七你都不知道?也难怪,你是才从宫里来的嘛。冯七是马臼里喂马的下人,五十多了还没有婆姨的,又瞎了一只眼,瘸着一条腿的……”金花接口。 第五十二章 真戏假做 “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别吓着了。”丁桂将面团又分割开来,往里面塞着肉馅,做成一个个精致的小点心。 “这有什么可吓着的?在这后院,这样的事多了去了。我说幻儿啊,瑞珠嬷嬷可就是这后院的天啊,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金花小声的道。 “嗯嗯,谢谢提点,幻儿知道了。” 话音才落,外面便传来惊呼声:“醉蝶跳井啦,醉蝶跳井啦!” 金花和丁桂手顿了一下,又接着干起自己的活,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很明显,这样的事绝对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要不她们不可能这么淡然。幻儿心里动了一下,默默的想,这王府里也并不比二皇子宫里来得干净轻闲,以后还要更加小心才是。但愿能找到机会快快除去那痴子,早日回到二皇子晟逸身边。 再说那晟逸得知雪儿失踪后,心里一阵急火攻心,才回到华阳殿,便要急着召人四下寻找,却被小德子拦住了。 “我的爷,此时可不是找寻雪儿小姐下落的好时机呢,依奴才之见,您此时应该好好的躺在榻上,容奴才前去请太医前来诊治才对。” “你知道个屁!雪儿现在落入那义清帮之手,也不知穿不穿得暖,吃不吃得饱,更不知是不是受了刑罚,看太医,看个屁的太医!”晟逸脸上的肥肉抖了又抖。 “那请清帮掳雪儿姑娘目的是什么?他们达不到目的是不会伤害小姐的,再说了,现在最是以皇位要紧,得了皇上的欢心……”小德子小声的道。 “罢了,我还是先去太平宫吧。”晟逸想了想,站起身来。 “不可,不可,您现在受了重伤可动弹不得,太平宫那边还是让奴才去回吧。”小德子道。 “去吧。”晟逸也觉得有些道理,便点头应了,自己一屁股坐在榻边上。 “哎哟,你们这些眼瞎的奴才,还不快过来扶二皇子一把。”小德子一转身,尖声尖气的冲着屋外便喊,不一会儿,一队宫娥太监便急急的走了进来,有的帮晟逸换衣,有的帮晟逸脱鞋,好不容易安顿了,又扶了他上榻躺着,当然,这期间,晟逸那一声一声哎哟喊得可是接二连三就没有停过。 小德子瞅了一眼做戏做得足足的晟逸,一溜烟便跑出了华阳殿直奔太平宫而去。 太平宫的偏殿里的灯火依然亮着,鹂妃正手托着香腮斜依在软榻上半闭着眼小睡,正瞌睡呢,便听得正殿门响,接着便又有人声高喊:“皇上,皇上,不好啦,不好啦,二皇子让惊马给摔着啦。” 鹂妃一听,立即坐了起来,璃清也连忙上前,将鹂妃扶了,二人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二皇子又怎么啦?可有大皇子消息?”是皇上疲备的声音。 “回皇上的话,二皇子在寻大皇子时,那跨下马不知见了何物竟惊了,将二皇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伤了腰和腿。” “朕是问你,大皇子可有消息?”皇上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 “还……没有,不过,二皇子在受伤前一直带着虎贲军在搜寻大皇子的下落,受伤后又吩咐大家继续找寻,只有奴才将二皇子送回宫来治伤。” “还没找到?一天一夜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皇上全身只顾着大皇子,竟丝毫没有一句问及晟逸的身体。 在殿门外本想进殿的鹂妃一时僵住了,止了步子。 “回皇上,虎贲军还在山上继续搜寻,只是那雪实在太厚……” “滚!滚!滚!”皇上大喝。 小德子跪了礼,才又苍惶退了出来,那殿内立时又传来了阵杯盘碎裂的声音。 “你站住!”小德子出了殿门低了头正准备急匆匆的往回赶,却被鹂妃一声低喝叫住了,忙的回转了身子,扑通一声又在鹂妃面前跪了下来。 “奴才给鹂妃娘娘请安。” “本宫问你,二皇子伤得可重?”鹂妃心里记挂着自己的儿子,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这……您还是亲自去华阳殿瞅瞅吧。”小德子跪在地上,低声道。 “怎么的?严重得很?请了太医没有?”鹂妃一看小德子那欲说还休的样子,一下子急了起来,连连问道。 “请娘娘移步华阳殿。”小德子微微的抬起头,在并不明朗的宫灯下,冲鹂妃娘娘使了一个几乎微不可查的眼色。 鹂妃自是知道这个整日里跟在自己儿子身边的小德子是有几分狡猾的,于是连连宣了自己的步辇,和小德子一起,回到了华阳殿。 还没进门,便听得殿内传来晟逸的哼哼声,小德子紧走两步,率先把厚重的门帘子掀了,请鹂妃进去后才自己跟了进去。 听得外间传来脚步声,那晟逸哼哼的声音变得越发的大了起来,鹂妃转过屏风,走到榻前,连声问道:“我的儿,你可是哪里痛得厉害?” 晟逸听得是鹂妃的声音,止了哼哼,睁开眼,瞧了瞧四周,见并无它人,便一滑漉的坐起身来道:“母妃,您怎么来啦?” “小德子说你摔着了,本宫可是吓坏了。怎么样?可还安好?”鹂妃说着,伸手便抓起晟逸胖胖的手。 “母妃,那雪堆里,怎的能有这宫中软榻舒服?”晟逸说着,得意的看着鹂妃,又指了指桌上的糕饼。 “你呀!惯会使这些聪明,本宫差点都被你骗了。”鹂妃笑了笑,伸手拿过一碟小苏饼递给晟逸。 “母妃你放心吧,那雪且厚着呢,林子又大,就算寻着那大皇子了,只怕也是一具冻得硬梆梆的尸首了。”晟逸抓过苏饼就是几口,一旁的小德子连忙又倒了茶水递过去。 “唉,虽是这样说,但没有找到,终是心里不安得紧。还有,你父皇现在正全心扑在大皇子身上,竟没有半分对你的垂怜。”鹂妃用绢帕弹了弹儿子掉得衣服上的糕饼渣子。 “怎么可能?父皇是不是知道我伤着了,着急得很?”晟逸问小德子。 “这……”小德子这了半天,愣是没能开得了口。 “你别问他,小德子在那回禀时,我就在太平宫偏殿,可是听得真真的,你父皇他口里,可只有大皇子呢。”鹂妃眼里露出了恨意。 “难道父皇真的想要立枫朗为太子?”晟逸将手里吃剩的糕饼一扔,拍着腿大声道。 “我的儿,你且小声些。”鹂妃连忙伸手去捂晟逸的嘴。 “有什么小声的?这是我朱晟逸的地盘,这是在我华阳殿!”晟逸虽气极败坏,但还是压低了嗓子。 “本以为你父皇是疼你的,如今看来,竟然是一点父子恩情都没有。”鹂妃摇了摇头。 “哼,他为父的不仁,就别怪我不孝。”晟逸低低的道:“那枫朗,就算没有我们做下手脚,但一碰到那么大的雪崩,就是有十条命也是回不来的,大皇子一死,我看父皇还能立谁为太子?” “话且别这样说,还是等等消息吧,你既然说是受伤了,那你自是要好好养着,把戏做足了。”鹂妃提醒道。 第五十三章 雪中情 “这我知道,母妃你且放心,等我封了太子,母妃,你就等着做皇太后吧。”晟逸信心满满。 “行啦,这几日你便在殿里哪儿也不许去,你父皇那边自我有去打探,还有,如果那枫朗真的出了事,那张昌内阁那里也不要再去碰了,母妃给你物色一个条件更好的姑娘,以便在立太子之位时能助你一臂之力。” “这……母妃还是不要忙着物色了吧,儿子心里自有打算。” “怎的,你心里有人了?那家大臣的姑娘?”鹂妃连连问道。 “唉……这事现在不提也罢,母妃,这天都快亮了,您还是回宫歇了吧。”晟逸一想起雪儿就心里乱得很,连连催促母亲回景丰宫去。 “好,好,好,儿大不由娘,本宫也不管你,你且好好在殿里躺着,也别出去寻你那些狐朋狗友的。” “知道,知道。”晟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鹂妃起身,小德子连忙躬身相送。 “小德子,你去把普陀给我找来。”晟逸裹着锦被坐在床沿上道。 “普陀?此时去找?”小德子瞪大了眼。 “怎的,听不明白本皇子说的话?”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小德子应了一声,又转身巅巅着屁股往外跑。 “哎,回来!”小德子刚跑到门口,晟逸又给喊了回来。 “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小德子躬腰曲膝。 “把幻儿给我叫来,这榻上冷不嗖嗖的,不好睡!”晟逸缩了缩脚。 “幻儿?幻儿不是给打发了吗?”小德子回道。 “哦。那叫珠儿过来吧。”晟逸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才想起早就把幻儿给打发去了硕亲王府,只是不知道她在那边把事情办得如何了,看来,得找个机会问个话才是。 “好咧,奴才这就去请珠儿姑娘。”小德子一脸坏笑的跑了。 洞里的咕噜声终于停了下来,那一阵一阵往外涌的热浪也小了很多。洞口的雪被热气熏化了一片,露出黑黑的岩石,湿淋淋的泛着光。而那棵松树上朝向洞口这一边,竟挂上了许多晶莹透亮的小冰晶,一闪一闪的,就像挂着许多小星星。那门口集结的萤火虫又开始排着队的往洞里飞回去,三三两两,相互簇拥着扇着自己的小翅膀,往洞里转移。 “现在洞里应该安全了,我们进去吧,这外面实在太冷了。”枫朗看了看萤火虫。 “天亮了,你看,太阳都出来了呢。”雪儿站在原地没动,望着东方刚刚升起的朝阳,那太阳大得就像一个巨形车轮,红红的,并不刺眼。 “是啊,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来了。”枫朗也伸了伸胳膊,顺便伸了个懒腰:“怎的,不想进洞里暖着了?” “天亮了,我得离开这里了。”雪儿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 “你要去哪里?”枫朗急了,一把拉住了雪儿的手。 “我不知道,但我要离开这里,我也不要跟你在一起。”雪儿挣脱了枫朗的手,转身便往山坡下走。 “雪这样厚,你可分得清方向?你到底要去哪里,我陪你便是。”枫朗连忙追上雪儿。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雪儿低下头,有些迷茫的说道。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那个林家,离开那个二皇子,如果真的等皇宫里的人找到这里,自己必然也会被二皇子抓了回去。 “雪儿,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的,好吗?”枫朗一把将雪儿抱住:“你跟我回宫,我定不让人伤害你。” “回宫?不,我不!”雪儿推开枫朗,摇了摇头。 “你到底怎么了?”枫郎对于雪儿的反应着实不解:“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是你救了我的命呢,雪儿今生无以为报,只愿来世再做牛做马给大皇子报恩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吧,你一定要走,那你且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你不愿与我进宫,那你且告诉我为什么不愿进宫?” “我……大皇子……” “叫我枫朗。” “枫……枫朗。我……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在我的脑子里,总觉得装着什么事情,可我却总是想不起来……” “我知道了,雪儿,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受过伤,然后你便把过去的事全忘了。你不记得你家在哪里,你的父母是谁,甚至有可能你的名字都不记得,对吗?” “嗯。受伤和中毒。”雪儿道。 “受伤和中毒?那也就是说这不是意外了?我更不能放你走了,定是有歹人要害你。”枫朗拉着雪儿的手。 “我……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再叫雪儿,不想。”这名子是晟逸告诉她的,一定不是真实的,他那样处心积虑的转移自己,寄养在林家,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不想叫雪儿?好啊,我帮你另取一个名字就是了。好不好,乖乖的,让我保护你。如果你现在贸然出去,万一遇到你的仇家可怎么办?你又不会武功,一个弱女子,怎的与坏人斗去。留在我身边,或许我能帮查到你的身世,找到你的父母兄妹,好不好?”枫朗热烈又肯切的道。 雪儿想了想,似乎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皇宫里,会不会遇到二皇子呢? “别多想了,我会护你周全的。”枫朗轻轻的拉了雪儿的手,将她拽回到洞口:“你看,雪这样深,你一脚下去便被雪埋了,你那仇家可高兴坏了,都不用动手,你自己就结束了。” “你……你不怕我是坏人?”雪儿仰着小脸,看着枫朗那一双装着星星的眼睛,认真的问。 “怕的,一想到你要离开我,我的心里就害怕极了,十九年来,从来没有那样害怕过。”枫朗也认真的答。 “讨厌,跟你好好说话呢。”雪儿举起小拳头,轻轻的砸在了枫朗的胸口。 “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枫朗握住雪儿小手,又举起左手,竖起二指向天,坚定的说道:“我朱枫朗今请天地做证,若今天有负于我的雪儿,嗯,不,你刚刚说你不想叫这个名字,嗯,这不重要,无论你叫名字都一样。”枫朗顿一下,继续道:“我朱枫朗今请天地做证,若今天有负于我身边这位姑娘,便叫我登不上这清华的皇位,做不了这清华的皇帝,穷苦一生,燎倒破落……” “你别起这样的誓,你的心意我知道便好。”雪儿连忙伸出手,捂住了枫朗的嘴。 “你……你这是答应不离开我了,对吗?”枫朗问。 “嗯。”雪儿低低的应了一声。 “啊,太好啦,太好啦!”枫朗连忙将雪儿抱了起来,在原地转起圈来。 “你快放我下来,我头晕。”雪儿一边轻捶着枫朗的肩,一边娇声道。 枫朗连忙停了下来,却还是抱着她不肯撒手:“我想到了,‘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不如你的名字就叫……” “你是要叫我桃花么?好俗气的名字。” “不,虽然你面比桃花娇,但我却更爱你的气度,今后便称你‘朔月’可好?”枫朗朗声一笑。 第五十四章 你担心我? “朔月,朔月。一首一尾,确实好听呢,那我便叫朔月了。”朔月笑了起来。 “嗯,我的小月月。”枫朗在朔月的头顶上印上一吻:“走吧,去洞里避避寒,这里离猎场应该不远,他们不久便会寻到这里的,我们且等上一等。”枫朗拉起朔月的小手,便往洞里钻去。 洞里不知时日,枫朗也走到洞口查探,一直到日上三竿,却还是没有见到外面有任何动静,在朔月的提醒下,两人将朔月的红斗逢给高高的挂在了松树上,这样,在雪白的山谷中,老远便能看得到了,果然,才挂上没多久,两人便听山谷里传来阵阵呼喊:“大皇子——大皇子——” “啊,他们来了。”枫朗开心极了,拉着朔月便跑到洞口,果然,只见一队人正在对面坡上冲着这边呼喊。 “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枫朗冲那群人挥着手。 对面的人看清了,便更是加快了速度往这边跑。 “没事了,没事了。”枫朗握住朔月的手,连声道。 “嗯。”朔月轻轻的点头。 对面的人越来越近,可朔月却觉得有些异常:“枫朗,他们不是来寻人么,怎的还带着兵器?” 对面那七八个人已行到离洞口三丈远的雪地里,个个穿着黑色的斗篷,里面却是紧身的装扮,风一吹,从扬起的斗篷处清晰可见那些人都背着刀剑。 “许是防身的吧,这猎场里,总会有猛兽出没。”枫朗紧了紧握着朔月的手,安慰道。 “大皇子是吧?”很快,这群人便来到了两人的对面,为首的人问道。 “正是。”枫朗答。 “动手!”为首的人一声断喝,伸手便从背后抽出剑来,朔月只觉寒光一闪,那剑便劈到了二人的面前。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枫朗大吃一惊,拉着朔月一边闪一边喝问。 “大皇子,得罪了!”那人手身形并不停歇,依然是挽着剑花刺出,剑剑直奔枫朗要害。 “放手。”朔月喊。枫朗赤手空拳,还要护着她,自然是很快便在几人的围攻下落了下风。 “不。”枫朗一边闪一边喊“朔月,有我在,你别怕,他们伤不了你。” “哼,都到这个时候了还郎情妾意的,虽说让人羡慕,但也只好送你们去到阴曹地府,做一对苦命的鸳鸯。” “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我?”枫朗问。 “大皇子,我等也是拿人钱财受人之命,得罪了。”为首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又飞身猛扑。 “月儿,你且边上等我。”枫朗刚说完,朔月便觉得背心一股热力,紧接着自己便被枫朗抓住衣服抛了起来,稳稳的落在了撕杀圈外。 很显然,这个女人并不是这群黑衣人的攻击对象,所以对于那毫无武功的朔月被推出圈外了也毫不在意,更是将枫朗团团围住。 没有朔月在旁,枫朗便展开了拳脚,当然,那黑衣人的武功并不弱,个个又仗着手中有刀剑,更是频频欺身。一时间,便只见得雪团四舞,人影翻飞。 怎么办?怎么办?没有兵器在手的枫朗眼见着处于下风,正被逼得一步步向山崖退去。朔月心里一急,四处查看,却只在松下雪堆里雪得一截干枯的松枝来。 她拾起松枝,一时间,脑子里竟涌出许多长枪的招式来,随手挥了挥,虽说使不上什么力道,却也有模有样,于是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将丹田之气慢慢的汇集起来,然后一声娇喝,猛的拔地而起,舞着那截枯树杆子,便向人群里冲去。 一时间,那枯树枝就仿若化为了一条蛟龙一般噼噼叭叭的打在那群黑衣人的衣上,有人抓手不稳,剑竟脱手而出,枫朗连忙跃起接住了,有了剑在手的机朗,自然也是得力得多,回头看了看正拿着枯树杆子酣战的朔月,心里不禁充满了意外之感。 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枫朗只得将满肚子的疑惑咽回了肚子,一跃身,与朔月站在一处,各自拿着武器,一至对外。 “你离我远些,太近了我这树杆舞不开。”朔月说着,自己又往外窜了窜,拉开了和枫朗的距离。枫朗不在说话,抬剑便挡开了迎面而来的一把大刀。 有了朔月的加入,战况很快得到了扭转,不多时,八个黑衣人已有六个被打倒在地。为首的一声断喝:“撤!”便率先夺路而逃。 随后那几个倒在地上的,也连忙跑起来,捂手拖脚的往山下跑。 “站住!”枫朗猛的一窜,伸手抓住了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衣袍,一脚将他踹在地上,用脚踩牢实了才问道:“说,你们究竟是何人?受何人指派来杀我?” 那黑人不说话,被踩在地上又动弹不得,只是扭了脖子,张嘴就去咬住了衣领。 “不好!”枫朗说一声,连忙伸手去捏住那人的嘴,可还是迟了一步,只见那人嘴里向外冒了串白沫,两眼一翻,腿一伸便没了气息。 “死士?”朔月跟了过来。 枫朗又在那人身上翻了翻,可却找不到任何关于他们身份的线索。 “什么人会来杀你?”朔月手里还拿着那根树枝。 “不知道。”枫朗还在看着地上的尸体,皱着眉:“我也不知道谁人竟这样狠毒,居然是来找我的命的。” “知道你被困的都有些什么人?这群人很明显是打着寻人的旗号出来的,要么是熟人,要么就是有人走露了风声。” “哈,月儿,你怎的变得这么冷静和聪明了?”枫朗站了起来,抬眼看着朔月。 “我……”朔月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你怎的竟会这样的枪法?”枫朗又道。 “我……我也不知,刚刚看你快被他们伤着了,一急就觉得有招势在自己脑子里了。”朔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树枝,将它扔在一边。 “月儿,也许你在受人毒害之前,也是一位武林高手呢。”枫朗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死尸,又看了看朔月。 “我不知道。”朔月摇了摇头,没有看出枫朗眼底的怀疑之色。 “好啦,既然这群杀能找到我,那么宫里的人自然这是能找到我的,但此处是不能呆了,我们到对面去。”枫朗摇了摇头,想把自己脑子里那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是的,他竟想到面前这个朔月会和这群黑衣人有关,说不定就是他们令使的一招美人计也不一定。眼前这个女子,自己只怕是要多多提防才是。 天爷呀,这是开的个什么玩笑啊?刚刚才动了心,却又出现这样的事……如果这个姑娘真是装傻来接近自己,那……枫朗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扯着痛。 两人正站在风中,对面雪顶上又冒出些人影来,紧接着,又是高声的呼喊:“大皇子——大皇子——” “不会吧,这些人又来了?”朔月弯腰去捡树枝,却被枫朗拦下了。 “不会,他们要杀我也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这些人定是父皇派来寻我的了。”枫朗道。 “还是小心一些。”朔月有点担心的说道。 “你担心我?”枫朗看着朔月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五十五章 麻烦开始 “嗯。”朔月点点头。 “呵。”枫朗提起嘴角笑了笑,朔月总觉得他的笑了好似乎有几分牵强,再没有了昨夜两人相处时的真诚了。 “大皇子,可是你?”对面有人喊。 “正是本皇子。”枫朗也喊。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寻得您了,大皇子,我是虎贲军中郎将黄寅,这就前来搭救于您。” “黄寅?是自己人了。”枫朗长长的吁了口气,一屁股在雪地上坐了下来,刚刚的打斗确实让他动了大力,此时见到自己人,便觉得累了。 “太好了。”朔月也跟着他坐了下来。 枫朗扭过头看着朔月,目光意味深长:“月儿,在那深宫里头,到处都暗藏杀机,你可会害怕?” “会。”朔月点头。 “那你还愿随我回宫?” “因为你说过,你会保护我,有你在,便不怕了。”朔月答。 枫朗不再说话,伸手将朔月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轻轻的捏着,却满怀心事。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大皇子平安归来啦!”永寿宫里,大太监张清小跑着进了宫门,一边跑,一边喊。 “啊,大皇子回来啦?”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绿绮也连忙将手中的铜盆子递给身边的另一个宫女,紧赶慢赶跟在张清身后。 “我儿回来啦?可平安?”皇后娘娘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正无精打彩的坐在梳妆台前,一听大皇子回来了,立马来了精神,急急的站了起来,带翻了身后的小花凳。 近身宫女妙竹、妙晴连忙伸手一左一右的扶住了皇后:“娘娘当心。” “快,快,我儿回来了,快宣张清进来说话。”皇后娘娘激动的拍了拍手。 “是。”妙竹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屏风,便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皇后娘娘宣张清公公里面说话。” “是。”话音将落,张清便低眉顺眼的躬着身进了内殿,绿绮则紧走两步,站在了皇后的身侧。张清一进殿,便甩了甩袖子跪了下来,连连山呼:“奴才给皇后娘娘贺喜啦,大皇子已平安归来。” “太好了,太好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皇后娘娘手里拎着绢帕,面露喜色的道:“我得去我儿宫里瞧瞧去,快,快来人,备轿辇,去朗坤宫。” 皇后娘娘本家姓宋,闺字靳言,枫朗并不是她自己所出,而是出自一个封号为苹的贵人。这贵人也是福薄,产下枫朗后连面都没有见一眼便去了,皇后娘娘做为后宫主母,自然便将枫朗收在了身边。这可是皇上的长子啊,勒言多年来只出有一公主,自然对枫朗也会特别上心。自得知枫朗遇雪崩失踪后,愣是颗米未曾下肚,头也不曾靠一下枕头,如今得到他平安回来的消息,自是喜不自胜,乐翻了天。眼看着立太子之事已提上日程,照如今这个局势,那二皇子晟逸成日里只知风月不喜政事,只怕这太子之位也非枫朗莫属了。 如若枫朗得立太子,好歹自己这个主母也是能沾光的,像那些个狐媚货色,能留得了皇上在身边又如何?到时还不得呼自己为皇太后?皇后坐在车辇上想着,不觉便来到了朗坤宫前。 “皇后娘娘驾到——”有值事太监高声通传。 枫朗带着朔月被救下后便马不停踪的回到了宫中,才进宫门,便听得太监们高声传话,连忙对朔月道:“月儿,你且进后殿掩着,此时还不宜与我母亲相见。” “好。”朔月低低的应了一声,任由枫朗拉着自己的手,送到后殿,按在椅子上。 “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我,侍我见过母亲便即刻回来,你要是困了,便到我榻上眯会儿。”枫朗小声的嘱咐着朔月。 “好。”朔月乖乖的答应。 枫朗低头看着她,又伸手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才转身出去。 “儿子见过母亲。”枫朗见皇后娘娘进来,连忙跪下迎接。 皇后却急忙伸手拦住:“我的儿,你可是吃苦啦。” “回母亲的话,儿子不苦,亏得虎贲军及时寻到儿子,才使得儿子平安归来。” “嗯,是得好好奖励虎贲军。”皇后娘娘伸手摸了摸枫朗的脸:“看,都瘦了。” “母亲,您脸色怎的这样差?” “回大皇子的话,自知道您出事后,皇后娘娘是粒米未进的一直在宫里为您祈福祝祷呢。这不,一听到您回宫的消息,又急急的赶了过来,皇后娘娘已是连着两天没有合一下眼啦。”绿绮跪在地上接口道。 “你个奴才,休要多嘴!”皇后娘娘轻声的叱了绿绮。 “母亲,您疼儿子更要疼自己啊。您这样为了儿子还不让绿绮说,这分明就是不想让儿子知道您在为我担心嘛。现如今儿子已平安归来,母亲自是将心放在肚子里头。” “看到你没事母亲自是放心。”皇后说着,又伸手在枫朗的胳膊上捏了捏:“没伤着就是最好,不过在外面冻了那么久,得好好补补才是。” “儿子年轻,身强体壮,在说了,在哪里雪地里也没受什么苦,儿子没事的,倒是您,可是憔悴了不少,您才应该好好歇着才是。” “本宫听说你还带回一个姑娘?”皇后娘娘顿了顿,又问道。 枫朗心里一惊,带朔月回来极其的隐蔽,怎么前脚才进门,皇后娘娘后脚就知道了呢,心里疑惑着,嘴里却还是应道:“是的,儿子在躲蔽风雪时偶遇了那位姑娘。儿子没有冻死在那雪地里,也是靠着这个姑娘给的食粮。” “哦?如此说来,那姑娘竟是我们的恩人了?那本宫自是要当面亲自谢过才是。”皇后娘娘看着枫朗,心里却在揣测着那话的真实性。 “现在那姑娘也是疲累,儿子让她先歇息,不如等她养好了身子,儿子再带她去永寿宫拜见母亲,可好?” “也罢,也罢。”皇后说着,突然身子晃了晃,哎哟一声,伸手抚住了额头,枫朗连忙伸手扶住。 “许是娘娘劳累过度了。”绿绮连声道。 “那还不快送皇后娘娘回宫,宣太医?”枫朗大声的招呼着太监宫女们。 “不必宣太医,本宫歇着就好。”皇后娘娘摆了摆手:“那本宫就先回永寿宫去了,朗儿,你也要多歇息才是。” “儿子恭送母亲。”枫朗道。 直到皇后被宫女们扶出了朗坤宫。枫朗才急急的回过身,往后殿走去。 朔月是真的又累又困,枫朗前脚才出去,她便一头趴在了茶桌上睡了过去,甚至都没有对这屋里各种奢华的装饰多看一眼,什么翡翠硫璃瓶、掐丝黄金盏、描金飞唇杯在她的眼里,似乎本该就是这样。 枫朗进来的时候,她已陷入了沉沉的梦乡。枫朗看了看这个侧脸趴在桌上的小人,那张清纯俏丽人畜无害的小脸让他不觉又为自己升腾起的怀疑想法感到愧疚。一躬身,将朔月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榻上,复又给她将被子盖好,又呆呆的看了看她的脸,俯身在那白晰晰的脸上印上一吻才将帐幔轻轻的放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认栽 “呵,原来爷没有钱啊?”富贵冷冷的哼了一声,那脸上哪还有半点小厮应有的恭顺样子。 “你想怎样?”黑衣人又围了过来,想要将富贵和晟逸隔开,可试了几次,那富贵站在哪里,就如脚下生根了一般。 “给钱吧,爷,我们红姑可看着呢,您要是不给,小的可交不了差啊。”富贵看着晟逸。 晟逸自知今夜自己太过冲动,竟落入了他人的算计之手,想了想,伸手将腰间的一块翠珏摘了下来,冲着红姑扬了扬:“这块翠珏便放在你处,等我明人命人拿了银钱来取,若是有半点损坏,爷可不饶!“ “哟,爷,咱快绿阁可不是当铺呢。”红姑嘻嘻一笑。 “那你想怎样?” “红姑不想怎样,只想为雪儿讨个公道。好好的夜晚,它正在后院的狗窝里睡得正香,莫名其妙的就被带到了前院,然后莫名其妙的便魂飞了天外,爷,您说怎么办?这快绿阁可是供各位爷消遣的地方,可不是杀生的地方!” “看来你是想要继续纠缠了?”晟逸看了看天色,应该是三更天还要多了吧。 “也罢,富贵,收了那翠珏吧,咱也得给雪儿一个交待不是。”红姑摇了摇头。 富贵伸手,将那翠珏从晟逸的手里扯了过来,一转身交到红姑手里。 “走。”晟逸说了一声,率先迈开步子,向院外走去,今晚这动静,可算是大了,如果传到宫里,那可不敢想。好个枫朗,竟敢摆自己一道,此仇定与他不共戴天! 次日,太阳还没有升起时,枫朗便带着奉天府承张扬、按查司使苏哲一起出发了。到了凉亭了,远远的便见着曾平已带了朔月站在那缓坡地上了,朔月一身青衣打扮,却是难掩的俊俏模样。为了朔月好行路,次此出行,枫朗特意的安排了一辆马车。 “吁——”跑在最前面的枫朗勒停了马,翻身跃下:“这么早?我还想着要等你一些时辰的。怎样?昨夜可吓着了?”枫朗一叠连声的问。 “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朔月道。 “不知道的好,从今天起,又要开始长途的跋涉了,辛苦你了,月儿。” “你忘了我们一路从边关赶回皇城的事了吗?这怎么会苦?”朔月看着他,看着晨光里额头上些冒着些许汗珠子的枫朗,想来,从皇城这一路赶来,他定是尽了全力的吧。 “曾平,有劳你了。”枫朗冲曾平道。 “大皇子客气了。”曾平抱了抱拳,又嘿嘿一笑:“大皇子真的是不让曾平跟着吗?” “你便留在皇城吧,这里有你,本皇子放心些,再说了,你舍得离开红姑吗?” “自然是舍不得的,但大皇子只要您一句话,小的跟着大皇子,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的呀。 “少来,你的心思,本皇子还能不知道?这皇城的事,可要烦你多留些心眼了,有事及时向我汇报。” “知道了。快走吧,等太阳升起来,这天可就热了,对了,这是给朔月姑娘准备的换洗衣物,一并带上吧。”曾平说着,从背后拿下一个包袱来,递给了枫朗。 “有劳了。” 朔月向曾平道了别,跟着枫朗走下凉亭,走到远远的在一边侯着的马车旁。枫朗了掀车帘道:“请吧。”朔月望着他的眼睛,笑了笑,踩着马凳子爬了上去。那小小的屁股撅起的瞬间,枫朗很想伸手去拍拍,可终还是忍住了。 见朔月已上了马车,便也翻身上了马,一打马腹,马儿一声嘶鸣,便向前冲去,一进间,马蹄嗒嗒,车轮滚滚,枫朗一行数人,向前奔去。 上书房里,皇帝正在发脾气。 “好你个晟逸啊晟逸,你都快成婚了,怎的跑到花街柳巷去了?这事要是叫外人知晓,那还不丢掉皇家的脸面?” 晟逸不知道这事怎么就传到皇上耳朵里了,真是越害怕什么便越来什么,肯定是枫朗早就安排好的,故意引他的人上了当。 “父皇,儿臣去那地方,不是去寻欢的。”晟逸跪在地上。 “不是去寻欢?难不成还是去那里体察民情?”皇帝背对着他,一身绣龙纹的长袍在从窗外斜射进来的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那背上的五爪金龙绣工轧实,看起来活灵活现,龙麟每一片都清清楚楚,那双圆瞪的双目,更是不怒自威。 “回父皇的话,儿臣是接到秘报,说……说那有逆贼出没,所以……” “别忘了,你是皇子,那烟花柳巷,还是少去为妙。”皇帝的语气里,似乎有了缓和。 “是。” “好吧,告诉朕,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一无所获。许是那逆贼得知了消息,早就逃了,不过,儿臣到发现,那快绿阁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连那里的一个小厮都是高手,不是一两个人能撼得动的,这样的机构,隐于皇城,只怕是不妥的。” “民间自有民间的生存法则,你安心准备你的婚事便好。这事便这样吧,你自己去忙去吧。还有,这段时日枫朗不在,你要多担些政务。” “是。”晟逸点了点头,告退出去。走出上书房好远,他都没能回过神来,不知道这皇上如何就这样轻易的结束了这次谈话,也轻易的放过了自己。 五月的江南是最美的季节,枫朗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设在了江南。一路车马劳顿,朔月忍不住撩起帘子,吹着车外拂来的已略微带着些许热气的风,看着那一派初夏的浓绿。 枫朗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硬硬的挤进了马车里,和朔月并排坐着,两人离得很近,隔着薄薄的衣衫,体温在两人之间相互传递。 马车行在一片开阔的大道上,道路两旁是水田,有民众挽着裤腿戴着草帽正站在水田中,弯腰在水里一棵棵的插着绿绿的植物。 “知道那是什么吗?”枫朗问。 “当然知道啊,那是水稻。江南是渔米之乡,断然是让不了这最好的水稻了,听说,这一带的稻米可是贡品呢。”朔月望着窗外,头也不回的道。 “知道得可真多。”朔月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前些天有些晕车,吐得昏天黑地,现在看起来倒是好多了,小脸上有了些血色。 “这些全是从你书房里的书上看来的呀。”朔月将枫朗的手推开,枫朗却反手抓住,两人十指紧扣。 “嗯,你真是一个爱看书的小仙女。” “还好你书房里有那么多的书,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有多无聊。”朔月歪了歪脑袋,又指了指窗外:“看,那房子,多漂亮。” 朔月指着的,是江南的民居,一处座落在稻田里的民间小院,白墙灰瓦,掩着低矮的院墙,墙根旁种着几株蔷薇,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正在蔷薇根下寻食。 “是啊,江南人多柔情,自是婉约自在。听说江南的女子也是不错的。” “那你要不要带两位江南美人回去呀?” “嗯?却是不知夫人做何想法?” “叫谁夫人呢?没羞没臊。” “当然是叫你啦。你看看,我们出来了七八日了吧,且不说这些天朝夕相处,其实自我们在沙漠上相逢后,你可都没有与我分开过吧?” 第五十六章 你睡哪里 “马卓,备辇,本皇子要去太平宫给父皇请安。”枫朗走到前殿,对伺在一旁的总管大太监马卓道。 “是,奴才这就去。”马卓一躬身,退了出去。 “紫真、紫琴,你们好生看顾着我寝殿内的那位姑娘,不得有任何差池。”枫朗又将自己用得最得力的两名宫女唤了过来,吩咐道。 “是。”紫真、紫琴两人齐声应了,双双垂手立在寝殿门口。 枫朗安排完才刚走出内殿门,便有太监来报:“禀大皇子:虎贲军虎贲中郎将黄寅前来回话。” “请。”枫朗朗声道。 不多会儿,黄寅走了进来,见了枫朗忙得抱拳行礼。 “黄中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枫朗遣开身边的太监们才问道。 “回大皇子的话,那尸首我们已经悄悄的运了回来,做了妥善的安置,但正如大皇子查看到的那样,那尸首上根本找不出任何有关身份的东西,但从那人内衣里搜出了这个。”黄寅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蓝色小荷包来,并将它双手奉出。 “哦?一个荷包?” “是。正是一个荷包。有男子随身带一个荷包本无甚稀奇,可这荷包上的绣工却颇有几分宫里司绣房的味道。” 枫朗闻言,接过荷包在手里翻来翻去的查看。那荷包的面料就是普通的蜀绸,算不得高档,只是那荷包面上绣着的几枝翠竹却是徐徐如生,天下有此精巧绣工的,自当是在皇宫里。如此说来,这刺客是与这皇宫高墙脱不了关系了? 枫朗将荷包收了起来,点了点头道:“黄中郎,你辛苦啦,此事还望你继续查探。” “是。小人定当尽心竭力护大皇子周全,只是此事兹事体大,依小人看来,还是禀明皇上的好。” “不必惊动父皇。现在边关战事吃紧,此等只能算做小事。本皇子自会处理。你且先下去吧。” “是。”黄寅一抱拳转身走了。随后,枫朗也上了车辇,直奔太平宫而去。 “你说什么?大皇子回来了?”景丰宫内的鹂妃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怎么可能?明明……” “是的,大皇子回来了,听说是虎贲军虎贲中郎将寻得的。”璃清垂了手,低声道。 “无用的东西!全是一帮无用的东西!”鹂妃说着,随手一挥,将茶几子上的杯子都给拂到了地面上,一时间摔得四分五裂。 “娘娘息怒。”璃清连忙跪下:“此时听说大皇子已去太平宫向皇上问安去了,娘娘您是不是也……” “无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枉费本宫如此大的心机!好,好,好,本宫倒要看看,那机关弄不死他!那刺客弄不死他!在那荒野里冻了一天一夜竟还没事,他是神仙变的么?” “娘娘,说话可要小声些……”璃清小声的提醒。 “快,去备了轿辇,随本宫去太平宫。”鹂妃捏紧了拳头。“对了,快去告诉二皇子,好让他知道。” “二皇子那边已有人前去通传了,娘娘顾自放心。”璃清回。 朔月醒来的时候,室内已撑起了灯,昏黄的数盏宫灯下,隐隐绰绰的能看到寝殿里的陈设,朔月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正是在枫朗的宫里,只是此时,却不见枫朗的身影。 朔月慢慢的起了身,正要下床,便见两个宫娥款步走了进来。 “小姐醒啦?”一个宫娥连忙将宫灯拔亮,另一个则弯腰给她穿鞋。 “这……”朔月缩了缩脚。 “小姐,奴婢们都是大皇子的人,我叫紫真,她叫紫琴,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便是。”紫真说着,将朔月从床边扶了站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了呢。”紫真回。 “小姐,您肚子饿了吧?奴婢们给你准备了些饭菜,正好还热着,奴婢这就去给你备上。”紫琴拔亮了灯,轻声说道。 一说起饭菜,朔月的肚子很配合的咕咕叫了起来。朔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肚子:“是饿了呢。” “那可不,那么长时间没有吃食,定是饿坏了。”紫琴连忙小跑着出了寝殿。 “枫朗呢?”朔月环顾了四周,依然没有看到枫朗的身影。 “大皇子来过了,可见小姐睡着,便在这里呆了一会又离开了,说是皇上哪儿给的公文,要仔细的阅读的。” “看公文去了?他可也是没有吃好喝好歇好的呀。”朔月有些担心的道。 “小姐你放心,我们大皇子可是健壮得跟牛一样呢。奴婢们已侍候着他用了饭食,他也睡了一个多时辰的。对了,大皇子吩咐了,说等小姐醒来,用了饭食便让奴婢们陪着您去华清池沐浴泡澡,让小姐呀,好好的缓解一下身上的疲乏呢。” “华清池?” “是呀,这可是别的宫里都没有的。华清池是热汤池,可解乏呢。”紫真笑着解释。 “好吧,是该好好洗个澡了。”朔月说着,抬起手,又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 紫真见她还略带着天真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连忙引领着朔月来到外间。 紫琴已将饭菜都摆在了桌上,四盘菜色,有荤有素,红的红,绿得绿,看得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这是焖鱼头、干煸冬笋、鱼香茄饼、干炸响铃。却是不知小姐的口味,也不知道小姐喜欢不喜欢?”紫琴指着桌子上的菜色一一介绍。 “看起来不错。”朔月是真的饿坏了。 “小姐您别急,还有一锅热汤呢。”紫琴说着,拍了拍手,随即门外两个捧着家什的小太监走了进来。一个将一个巴掌大装着红红热碳的小炉支在了桌子上,一个将盛着汤菜的盆捧了上来,座在了火炉上。汤色清亮,上面飘着金黄色的菊花花瓣。 “小姐,这是菊花锅子,是大皇子特意吩咐了奴婢准备的,说是这汤最是滋补。还要让小姐多喝两碗呢。”紫琴面带微笑的伸手便拿了一个白玉的小瓷碗给朔月盛了小半碗,又加了一把小瓷勺子,才轻轻送到了朔月的面前。 “小姐,你且尝尝。” 朔月接了过来,拿起勺子轻轻的舀了一点,吹了吹才喝到嘴里,一股子花朵的清香便带着暖意顺着口腔直奔胃里而去,两口下去,顿感全身舒爽。 “真好喝。”朔月由衷的赞道。 “好喝您就再喝两口,大皇子交待了,说是您长时间没吃东西,不可以直接用主食,要喝些汤才好,还有,大皇子还说,一会子要泡汤池,不可以吃得太饱。” “嗯?枫朗想得可真周到。”朔月嘴上说着,心里不由得暗暗叹服枫朗的贴心和仔细。 “那可不。您可是我们这朗坤宫第一个受此待遇的女子呢。”紫真得意的仰了仰头。 “哦。”朔月应了一声,不觉心里一暖,脸上一热,便有红霞爬上了双颊。为了不让人查觉,忙得又低头喝了两口汤,才突然又道:“这是枫朗的寝殿?” “是啊。”紫琴点了点头。 “那……那……那我刚刚睡的,可是他的床榻?” “正是。” “啊?天啊,我睡了他的床榻,那他去哪儿安置?”朔月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刚刚大皇子是在书房歇的,至于今晚,大皇子也没有特别的吩咐。”紫琴给朔月布着菜,轻声的回。 第五十七章 世间最大的礼物 朔月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枫朗拉着他的手向她表白的场景不觉又浮现在了眼前,那双闪着星光的眼,那好看的眉,还有那棱角分明的嘴,啊,对了,还有那唇上的温度,天啊……朔月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一颗心不由得砰砰乱跳,吃什么也觉得没有味了,便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 “才这么一点?小姐,大皇子是说不要吃太多,但没说只让您吃一点啊。”紫琴微笑着提醒。 “好啦。”朔月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离开了饭桌。 华清池就在殿内,只是要穿过朗坤宫里的一处花园和回廊。紫琴、紫真在前面提着灯笼,慢慢的引路。 花园里积雪未消,到处白霭霭的,就像披上了厚厚一层棉被似的,空气清冷,朔月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银狐皮斗篷。 “咦,有花香。”朔月走着,突然空气里飘来了画清裂的梅花香气。 “回小姐的话,咱这院里有几树红梅,您可要去看看?” 朔月一听有红梅,便停住了脚:“好啊。” “小姐移步这边请。”紫琴侧了侧身,引着朔月往另一条小径上走去,果然,在花园的一角,有几树盘曲虬枝的红梅正开得热烈,在积雪的映衬下,更是显得红艳。夜色不明,晃忽间,朔月竟觉得那梅花是紫色的,仿若自己正站在紫梅树下,那场景,觉得既陌生而又熟悉。 “好美啊,只可惜夜里看不清。”朔月伸手,轻轻的在花朵上拂了拂。 “小姐若是喜欢,一会子奴婢给你折上几枝插在寝殿里可好?”紫真道。 “嗯……还是不要了,我明日来看它便是。它本该是长在这里,若是因为我喜欢便被摘了,倒是不妙。”朔月想了想,道。 “小姐,您可真是心善。小姐您瞧,那处亮着灯的,便是大皇子的书房呢,那里灯火还明亮着,想必大皇子还在用功。”紫琴指了指不远处亮着灯的厢房。 厢房的窗户上,映着一个正拿着书册的影子,时而手里的笔在那册子上勾勾画画,时而又圈圈点点。是的,那个影子应该就是枫朗。 “我们走吧,别打扰到他。”朔月看着那个影子,竟是呆了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道。 “嘻嘻,小姐最是体贴了。”紫琴捂了捂嘴。 “贫嘴。”朔月轻轻的叱了一声,心又跳了几跳。 华清池很大,一池碧清的水腾腾的冒着热气。在四围都是帐幔的包围下,显得氤蕴。就像是起了大雾,浓得化不开,只能隐隐的看到池面上飘着的粉色花瓣,还有那浓郁的玫瑰香味。 “这水的温度正相宜,奴婢这就侍候小姐入浴吧。”紫真说着,伸手便要帮朔月解斗篷。 “啊,我自己来便是,你们且在外面等侯。”朔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紫真紫琴应了一声,又说:“您要是沐浴好了,叫奴婢们便是。” “嗯。”朔月低低的应了。 紫真紫琴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朔月抬眼四顾,再次确认了这里无人,才伸手自己解起了衣袍。自己的红斗篷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件银狐的也是自己出门时紫真拿来的,许是枫朗备下的吧。脱掉外衫,又解开里袍,最后便只得一件薄薄的里衣,朔月闻了闻,觉得有味,甚是嫌弃,抬眼再看了看四周,再次确人没人后,三下五除二的将里衣也一并脱了,慌手慌脚的踩着池边的卵石台阶下了池,将自己的身体稳稳的埋进了水里才放下心来。 水温刚好,水似乎有点深,不过有铺了毛巾的平台可以依着,朔月很快就适应了过来。热气扑面,让人觉得懒洋洋的,这空气里的玫瑰花香,倒是比那在山洞里地热湖的味道好了不知多少倍。 “大皇……”正守在池外的紫真紫琴见枫朗大步的走了过来,连忙曲膝行礼。 枫朗将手指竖在了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紫真紫琴忙的住了口,又垂手立到一边。 枫朗轻轻的走了进去,慢慢的撩开层层围幕向池边走去。 池里的人儿正在用手玩着水面的花掰,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飘在池里,像极了红色的绸缎。白晰晰的胳膊在水面上露着,莹润的小脸泛着红光,正鼓着腮帮子吹着手里的花瓣。 枫朗一时,不觉看得痴了,呆呆的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转回头来,走出了围幔。 “今晚让小姐就睡我寝殿罢,本皇子自还是去书房就好。”枫朗小声的对紫真和紫琴道。 两人应了声,枫朗又事无巨细的嘱咐了一遍要注意的事项,才抬腿离开了华清池。 东海水晶宫内,这几日颇不安宁。 明晨是在听寒下凡五日后才得知的消息,又过了两日,竟又听闻那少昊也一同跟随了下去,一时间一冲动,也想随着下界,可却被敖来帝君好一阵痛骂。 对于回六重天久不回还的语芙,陌尘帝妃也是好有意见,硬生生逼了明晨前往六重天去接语芙。 “哪有新婚媳妇自己回娘家的道理?她这一去,只是在这天界上,把我东海的名声都要丢尽了的。”陌尘帝妃守在夕颜宫里,指着明晨道。 “她自己不愿呆在东海,与我何干?”明晨拒绝去接。 “与你何干?你不想想,当初可是她在九重天上,天君面前哭着喊着要非你不嫁的,可如今,新婚的燕尔,她却独自回了娘家,你这个东海的太子,让别人怎么去想去?” “别人怎么想我又不乎。”明晨还提马着一张脸。 “你这个傻子啊傻子。成大事者,怎的老是据泥于这些小事?母妃知道你的心还在听寒那里,可是如今,她已是玄幽大陆的太子,是要继承玄幽帝君之位的人,是没了姻缘的人,你还在等什么?” “有没有姻缘是她的事,我喜不喜欢她,自是我的事。”明晨倔强的说道。 “你……”陌尘帝妃气极了,指着明晨半晌说不出话来:“如今九重天到处都是纷乱,正是你我用武之时,你还在这里儿女情长,简直不堪重用!” “儿子自是知道现在九重天纷乱,可是比起听寒来,做这天界的王又有什么稀罕?” “你父君让你巡海,有意让你接交各界大员,不就想有朝一日这天下由你说了算吗?到那时,别说九重天,别说这四海,无不听命于你,还愁听寒不能伴于你身侧吗?” “母妃说得是。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只有成了这天上天下最强的王,才能随心所欲,你明白吗?” “对,成为天上天下最强的王,我才不管那什么斩不斩姻缘的规矩,到时,我便是那规矩。”明晨好像一下子想明白过来。 “所以,此时不是你儿女情长的时候,听寒这次下凡历劫,是要历大劫的,少则百年多则千年,你若冒然跟去,那这边你必会失了先机。再者,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就算听寒在人间历劫,于我天上,也不过是百日千日,你不如趁她不在,收收心,好好的练兵,为一统天界做好准备。许到她回来之日,你正可将她立做这天下的后,送给她这天下最大的礼。”陌尘继续劝解儿子。 第五十八章 为他人做嫁衣 “母妃说得甚是在理,让她成为这天上天下唯一的后,送她最大的礼。”明晨握了握拳头。 “那去接语芙吧?”陌尘见劝解有效,乘胜追击:“别忘了,统一天界,这六重天可是一大帮手呢。若冷落了六重天,只怕……” “是,儿子这就去办。”明晨冲陌尘帝妃笑了笑。心里却盘算着,这江山也要,美人也要的招术。 是啊,天界一天,人间一年,就算自己每日趁夜里下到凡界,也总得有好几个时辰,总是能陪她在人间几个月的吧。 陌尘见明晨答应了,连忙又命人备了厚礼,才打发了明晨去六重天接语芙。 之柔帝妃自知道明晨这女婿之有疾后,自是每日都在思量如何才能提出与那东海和离之事,思来想去,正是头痛,却有宫娥来报,明晨带着礼物前来。 “不,母妃,我不要见她。”语芙一听明晨来了,缩了缩脖子,拉住之柔帝妃的衣袖连连衰救。 “芙儿不要害怕。”之柔帝妃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抚道。 “母妃,求你了,一定不能让他把我带走,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语芙一脸的泪水。 “母妃明白的,你且就在这里,我出去会会他。”之柔帝妃将语芙将给贴身的宫娥后便转身去到前厅。 “女婿明晨多日未见岳母,今日前来拜见,一是问老人家安康,二是要接语芙回宫。”明晨行了礼,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行的来历。 “明晨啊,你来得正好,本宫也正想与你说说家常话呢。”之柔帝妃心里再不舒服,在面子上却还是强撑着,拂了拂衣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有宫娥送上了茶点,不等之柔帝妃赐座,明晨也一屁股便在侧椅上坐了下来,伸手抓过桌子上的糕饼,大口吃了起来。 “这六重天的糕饼味道不错,怪不得芙儿回了娘家便乐不思蜀了。”明晨咂了咂嘴。 “芙儿初为人妇,自本该是在你东海学习侍候夫君,孝敬公婆的,怎耐我芙儿年纪太小,还不懂事,还愿意呆在我这老母亲身边,觉得有个依仗。”之柔帝妃陪着笑。 “岳母这话说得可不妥当,芙儿既已为我东海的媳妇,我这做夫君的自然也就成了她的依仗,怎的还能回娘家寻依仗不成?这样一来,外界莫不是说我明晨对媳妇不好,待慢于她?”明里话里绵里带针,表面上既不得罪六重天,却又强势得让人无法拒绝。 “明晨太子,你既是我女婿,本宫也当你是半个儿子。我自己的女儿的禀性我自是清楚,她呀,就是长不大,你也别与她一般见识,她要喜欢回来住,便随她回来住就成,再说了,你那宫里,不还有一位妃子吗?”之柔帝妃说着好话。直接翻脸是自不可能,东海的势力且不论,就说当时自己这个女儿没脸没皮的自己去求亲,就足够让这亲事让天下人耻笑的。 “那可不成,岳母大人,两位妃子是我明晨同日迎娶的,不偏不依,用的聘礼也是等份,仪仗花轿也是相同,若说有什么偏私,倒还是对着芙儿的,如岳母一定要我单对谁好,明晨是万万做不好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怎得偏护?芙儿也回来多日,想必与岳母的家常也叙了个八九,若再不回还,本家母妃可是要责怪明晨不懂事了。”明晨继续相逼。 “这……”见说不动明晨,之柔帝妃暗暗里生气,咬了咬牙,才道:“既然你来了这六重天,你总是要去见见你的岳丈的,不如先去陪他喝盏茶,我让芙儿收拾收拾?” “也好。还是岳母想得周全。那明晨这就去拜见岳丈大人,呆会再来接芙儿回去。”明晨说完,站起身,冲之柔帝妃抱了抱拳,便甩着袖子去找云廷帝君了。 “母妃,怎么办?”语芙在屏风后面听得真真切切,见明晨走了出去,忙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走了出来。 “这厮就是个沷皮无赖!”之柔帝妃气得猛拍桌子。 “母妃,这如何是好?”语芙泪珠儿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的往下一个劲儿的掉。 “来人,速去告诉帝君,让他无论如何,也要阻上一阻。”之柔帝妃招来心腹,俯在她的耳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翻,那人连连点头应承,随后脚后跟点屁股的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晟逸在自己宫里装伤,也是演得极其逼真,除了命人不停的煮汤熬药外,还时不时的大声叫唤两声。 鹂妃见失了手,气极其不顺,深夜来到华阳殿,看着胖乎乎像一滩肉一样斜靠在软榻上的晟逸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说,这都办的什么事?那老大一回来,皇上亲得跟个什么似的,哪还有我娘俩的位置?” “母妃,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以为我不想除掉他?可谁知道尽他|妈|的失了手!” “谁让你找的人这样的不中用?”鹂妃气哼哼的往榻边上一坐。 “谁说我找的人不中用?您是没见着那雪崩得有多厉害,要怪还不是得怪你派的杀手不得力,七八个人打一个都不行,简直是……”晟逸给鹂妃甩脸子:“到手的鸭子,飞了。” “行啦,行啦!”鹂妃皱了皱眉:“今日母妃来也不是同你争论的,我且问你,你这病着,你父皇可来看过?” “差了人,送了山参药材。” “哼,只是差了人?他这眼里,难道只有那贱丕子才是儿子么?为了他,彻夜不眠。如今你受伤了,他竟不问不闻,那还有做父亲的样子?”鹂妃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母妃,你说我这样子若父皇真来了如何是好?我倒希望他不来,我还可以把戏份做足喽。至于枫朗,哼哼,母妃,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不定谁的手段高明,您且等着看好戏就成。” “看好戏?本以为这次他必死无疑的,没想到竟让他拣回一条小命。听说一回来,皇上就交给他好些公务处理,这不明摆着是让他历炼吗?” “哼,那些个劳什子东西,儿子才不稀得看,这江山,可不是握在读书人手里的。”晟逸提了提他那双下巴,又往嘴里塞了个蜜枣子。 “读书人?你道他就只是一个读书人?七八个人围攻他,居然都没能要得了性命,他的武功高出你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武功高有什么用?他那个性子,又不善结党羽,不善慕江湖,能用什么大用场?对了,母妃,你可听说过义清帮?” “义清帮?那可是个反叛组织,听说在江湖上势力极其庞大,你……” “没错,儿子正有此意。”晟逸和鹂妃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看来我儿是自有打算的。”鹂妃终于笑了起来:“终是不枉我为你谋算。” “母妃,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他今天处理公务了,不过都是在为儿子铺路架桥罢了。”晟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好,好,好,我儿果真是长大了。”鹂妃眉开眼笑。“对了,那硕亲王在战前的事,你可有最新的消息?” 第五十九章 埋下杀机 “前方战事吃紧,儿子正准备请奏父皇让儿臣带兵前去援驰呢。” “你去?” “自然不是我真的去,我这带着一身的伤,父皇自是不会让我去的。”晟逸看着鹂妃,挑了挑眉毛。那黑黑的浓眉在肉呼呼的脸上,像极了两条大毛虫子。 “你的意思是……” “嗯。”晟逸点了点头。 “成!既然你是有打算的,母妃就安心了,千万记住一点,就算那硕亲王侥幸回还,必得在半路设伏,我只希望听到硕亲王战死沙汤的消息便好。” “母妃的吩咐,儿臣自是尽心尽力的去办,只是,儿子有事不明。” “何事?” “母妃为何一定要置硕亲王为死地?” “大人的事,你不必知晓!”鹂妃顿了顿,站了起来,不再说话。 “好,不知晓就不知晓罢,儿子自是知道,你与我那姑母自是不慕,您想要的,儿子定当去办就是。”晟逸又开始吃芙蓉糕饼。 “行啦,你也少食些,这大晚上的,容易积食,本宫也困了,要回去歇息啦。”鹂妃甩了甩袖子。 “儿子恭送母妃。”晟逸连身子都懒得起,躺在榻上喊了一声便算做是见礼了。 鹂妃也不在意,踩着花盆底,一扭一扭的出了华阳殿上轿辇而去。 “二皇子,今晚还是请珠儿姑娘吗?”小德子躬身道。 “唉……雪儿不在,雪儿不在,谁不是一样呢?”晟逸唉了一口气,这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一个都回曾回复,那林府也是闷了声气,不来报报最新近展。 “那小的就去请珠儿姑娘了。”小德子应了一身,退着出去了。 “义清帮,义清帮。”晟逸看着桌子上爆着花的烛光,点着头,嘴里轻声的叨念着。 朔月泡完那热汤后这一觉睡得很香,直到日上三杆了还顾自酣眠,枫朗掀了床帘子,俯身静静的看着朔月,见她并没有醒转的迹像,索性自己也坐在了榻边,斜靠在枕头上,手撑在头下,静静的盯着她。 许是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朔月的睫毛轻轻的动了动,才像小蝴蝶翅膀一样慢慢的张开。 “醒啦?”枫朗轻轻的道。 朔月一双眼睛迷蒙中带着水气,一睁眼,便见着自己面前一堵墙一样厚实的胸膛,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怎的啦?睡一觉便不认得我了?”枫朗哈哈一笑,手依然撑在手上,一副悠然的样子。 “枫……枫朗,你……你……你怎么在我床上?”朔月终于弄清楚了状况,一时间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的床?”枫朗提了提眉毛:“这是我的床。”故意将‘我’字吐得很重。 “是哦,是你的床才对。”朔月闻言,翻身想要坐起,却被枫朗长长的胳膊一伸,压了回去。 “上了我的床,便是我的人了。”枫朗压在朔月的身上,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朔月侧头想躲,却又被他的大手牢牢的捧住了小脸。 “你……你……”枫朗两眼半眯,促狭的笑,看着红着脸结巴的朔月,一时心猿意马,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朔月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我……我……我还没有洗漱,难看得很,你快走开。” “就喜欢看你这样难看的样子。”枫朗并不让开,反而更加的压低了身子。 “不要……”朔月反抗,反抗他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嘴唇。 可那低低的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却像是在向枫朗发出无尽的邀请,他身子一紧,伸手覆在朔月的眼皮上,轻轻的道:“闭上眼睛。” 近了,很近了,近得朔月能听到他的心跳…… “大皇子,小姐的衣裳都备好了……”就在两人双唇快要接触在一起的时候,紫琴的声音传来。 枫朗有些恼怒,忙得放开朔月,直起身子坐了起来:“谁让你近来的?” 紫琴见此情形,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去外间侯着。”枫朗气乎乎的喝道。 “是。”紫琴连忙爬了起来,抱着衣服跑了出去。 枫朗喘着粗气,像是极力在隐忍,独自坐在榻边生闷气。 朔月轻轻的爬了起来,双手从背后轻柔的环住他的脖子,然后嘟起嘴,飞快的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枫朗回过身,将从朔月抱在怀里,轻轻的抚着她的脸:“你呀!” “不生气了,好不好?”朔月瞪着大眼睛望着他,轻轻的道。 “不好,不好!”枫朗像孩子一样,鼓着腮帮子。 “那要怎样?”朔月的手指轻轻的滑过枫朗的脸,沿着那刚毅的唇线慢慢的勾勒。 枫朗一把捉住那只不安份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咬了一下,喘着粗气道:“你再这样诱惑我,只怕是等不到大婚,我便会把你要了。” “啊?”朔月在枫朗怀里僵了僵,下意识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是被枫朗握得死死的。 枫朗望着她,长长的吸了口气,又像是泄愤似的,猛的低头,吻在了那小小的红唇上,至到两人都不能呼吸了才慢慢的松开。 最浓的酒只怕也莫过于此,不烧心,却上头,能醉到人的命里;能让人不自觉的飘飘乎乎,如坠云端。朔月醉了,醉得很深,她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必得紧紧的靠在眼前这个温暖的怀里才能得以不坠深渊。 “既然醒了,便起身吧,我早朝都回来了,你还睡着,可是懒得跟小猪似的。”枫朗用鼻尖轻轻的蹭了蹭她的,心里暗暗的道:“就算是美人计,我枫朗便也只有认了。” 朔月还在醉着,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贪婪的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那味道,似乎在梦里也曾嗅到。 “今日早朝,边疆又传来急报,说是前方战事吃紧,二皇子为寻我被惊马伤着了身受重伤虽未能到朝,但却还是修书上表要父皇充准他去前方应战,二弟受着伤,我怎能让他去带兵,况且他年岁还小,我只得请准带兵前往,所以,我便不能在宫里陪你……” “你是说你要带兵打仗?”朔月终于清醒过来,松开了缠在枫朗脖子上的手,定定的望着他。 “是的。此翻前往,亦不知何时能归,所以,你要乖乖的在这里等我,明白吗?”枫朗轻轻的抚了抚朔月的头发。 “你此前可曾打过仗?” “并没有。我朝自先皇以来,自是太平了数十载,近日才有北方祸乱。” “不行,你不能去。” “傻丫头,做为皇长子,国难当头,岂有龟缩之理?放心吧,我定平安归来。且前方已有善战之将硕亲王打头阵,今父皇又委了我骠骑大将军,没事的。” “那……你何时出征?” “午饭后便出发。我这就是回来同你辞行,一会儿还要去兵营点兵。” “这么快?” “嗯,舍不得我?”枫朗抓着朔月的手,轻轻的摩娑。 “我担心你。” “没事的,有你在,我定平安归来。只是我这一走,也不知要多长时间,在朗坤宫里,自是不会有人与你为难,我不在的时日,你且委屈一些,便在朗坤宫里就是。紫真和紫琴会照顾你的。” 第六十章 出征 “那……你一定要早日回来。” “嗯。”枫朗轻轻的揉了揉朔月的头,慢慢站了起来。“我已命紫真她们给你备了新的衣衫,有什么需要的,她们自会帮你,如若实在闷得慌,也可让她们带你去院里走走,不过现在天冷,还是少出去……”枫朗事无巨细,慢慢安排。 “我……可以去你书房看书吗?”朔月小声的问。 “你还爱看书?”枫朗一脸的惊喜:“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只可惜我那书房里没有女儿家爱看的。” “只要你同意我去便好。”朔月笑了笑,自己穿了鞋下床。 “好啦,我得去兵营了,你也多穿些,别只穿个寝服就起身,当心冻着。”枫朗说着,又伸手将锦被拉了过来,裹在朔月的身上。 “我哪有那般娇弱啦?你且去吧,记得给我传书信回来。”朔月望着枫朗,心里有着万般的不舍。 “紫真紫琴,进来侍候小姐更衣洗漱。”枫朗冲着屏风外喊。 外面两人应了一声,捧着衣物进来了。 “照顾好朔月小姐,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本皇子回来,也是要拿你们是问的。”枫朗道。 “是。”紫真紫琴齐齐曲膝应声。 “好啦,我便去了。”枫朗看着朔月,轻轻的说。 朔月也望着他,点了点头。 枫朗深吸了一口气,一转身出了屏风,却听得身后朔月喊:“多穿些,吃饱些,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枫朗顿了顿足,脸上浮现着笑容却没有应声,随后迈着大步走出了朗坤宫,直奔兵营而去。 “哈哈,母妃,那小子果然上当了。”晟逸开心极了,对刚刚走进华阳殿的鹂妃开心的道。 “你呀,就是鬼机灵。”鹂妃也难掩一脸的喜色。 “哼,雪崩而不死,我就不信他还能躲得了战场上的刀剑?就算躲得了战场上的,又能躲过我们的埋伏?”晟逸笑起来,一身的肥肉都在抖。 “好啦,也别高兴得太早,对了,消息可有放出去了?”鹂妃问。 “放心吧,母妃,您儿子长大了呢。不仅将大皇子出征的消息放出去了,还在军营里安好了我们的眼线。您就安心的等好消息吧。” “如此甚好。对了,那张妙人你可还曾记得?” “内阁学士张昌的女儿嘛,怎的?不是由皇后娘娘去提了亲了么?” “哼,提亲又怎样?这大皇子一去,留着个姑娘做寡妇?如若此时我们再去提,那张昌还不是跟狗撵着的上赶?你想啊,大皇子没了,那张府可不就处在尴尬之境?如若此时我们出声,他们还不得感恩带德?” “可是,儿子可是听说那张家是在当着母妃面前就反悔了应了皇后那边的,这样人,您还敢要?” “哼,越是这样的人,我们才越是要用。经过这么一出,他们不还得巴心巴肝的对我们称臣?” “母妃果然有理。真不愧是老姜啊。”晟逸笑着答。 “老姜?你说谁老呢?肢膀硬实了?”鹂妃伸手做势要去揪晟逸的耳朵,晟逸连忙缩了缩头,躲了起来。 “我这是夸您呢,夸您。” “哼!老姜不与你说了,本宫要去永寿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去了,这儿子一走,指不定皇后伤心成啥样子了呢。”鹂妃一副看戏的表情。 “恭送母妃。”晟逸抱了抱拳。 鹂妃出了华阳殿,便直奔永寿宫而去。 靳言娘娘正在为枫朗在朝堂之上贸然请旨出征之事生气。 “你说说,你说说他,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先与哀家商量商量,如此贸然出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别动怒,大皇子是个自有主意的人,又心怀仁慈,自是见不得兄弟受伤,朝堂不安的。再说了,大皇子此次出征,且不说有两位能征善战的将军护卫,大皇子本自还有一身武艺呢。”张清细声细气的在一旁连连安慰。 “有武艺在身又能如何,那金戈铁马的地方,刀箭可不长眼。”皇后背对着殿门。 “大皇子终归是要历炼的……” “历炼?” “正是。哪个当家之人不受些历炼呢?” 皇后思量了一下,一转身,对张清道:“备辇,去送送大皇子。” “是。”张清见皇后似是想通了,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意查觉的笑意来,连连起身,跑到殿外通传备辇之事。 妙竹、妙晴,且速与我换身衣服。 两个宫女应声,连忙拿出早就烫好挂妥的锦绣外衫来给皇后娘娘换上。 “把我的凤冠一并拿来,我要风风光光的送我儿出征。” 凤冠拿来了,这是一顶纯金凤翅冠,红宝石做成的石榴花镶沿边镶了一圈,顶子上是六龙三凤冠衔翠珠。这是自己被皇上册封之时戴的,她今日也要戴上他为枫朗壮行! “皇后娘娘,鹂妃娘娘在外求见。”张清跑了进来,回禀道。 “她来得可不巧,本宫正要去送我儿呢,请她先回吧。”靳言端端的站着,任由宫女帮她整理长长的衣袍。 随后,张清大声唱合:“皇后娘娘起驾——”皇后便迈步出了门。走到门口,见鹂妃还站在哪里。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鹂妃深施一礼。 “妹妹来得可不巧,本宫正要去德盛门送我儿呢。” “皇后娘娘盛装亲自去送大皇子,可见爱子甚是心切了,不如妹妹陪姐姐一道去吧。”鹂妃眼睛看着皇后头上的凤冠,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也罢,你要去便去吧。”皇后不想多说,顾自迈步上了自己的凤辇。鹂妃跟在身后,轻轻的拂了拂身,也上了自己的车辇。 两顶车辇一前一后直向德盛门而去。 军营之中,鼓声阵阵,军旗在寒风中招展。众兵士戎装列队而立,前排为骑兵,后排为步兵,黑呀呀一大片。 在队伍的最前面,是高高的练兵台,此时,练兵台上的铜鼎里正熊熊燃烧着火焰。 “不用命者斩之!”枫朗手里举着出壳的长剑高声的喊道。 兵士们应声,同时举起各自的武器过头顶,高声呼喊,三声过后,战上便又恢愎了平静,唯有寒风撕扯着大旗,发出呼啦啦的声音。 “将士们!我等即将奔赴前线,在面对强敌时,我知道你们会害怕,我也一样!但是我们没有退路,我们的脚下是我清华的土地!我们身后是我们的母亲、女人和孩子!我们是她们的希望!如果敌人想要入侵我们的家园,那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吧!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给敌人致命一击!杀!!”枫朗一身金戈,黑色的斗篷被寒风高高掀起,那伟岸的身姿,就好似一座天神,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杀!杀!杀!”将士们又举起武器高喊。 “出发!”枫朗一声令下,率先跨上汗血马的马背,双腿一夹,马便抬起前腿,冲天长嘶一声,冲了出去。 “皇儿!”枫朗骑着马跑出了兵营,营外,皇后娘娘早已下了车辇,站在路旁。 “母后,您怎么来了?”枫朗了勒马缰,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我的儿,母后来给你送行。此去山高水远,母后在这里盼你得胜归来!” 第六十一章 你的味道 “母后放心,枫朗定会得胜回还。” “大皇子,你可要一路多加小心。”鹂妃也走了过来。 “谢鹂妃娘娘关怀。这里风大,还请母后和鹂妃回宫。” “去吧,去吧,母后看着你。”皇后摆了摆手。 枫朗冲皇后和鹂妃行礼完毕,翻身上马,手持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响,便头也不回的奔去。长长的队伍踩着整齐的步伐跟在枫朗的身后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皇后才慢慢的转回身来。 “姐姐,咱们还是回宫去吧。”鹂妃看着那道路上被兵马踩踏得泥水飞溅的积雪,提了提裙摆道。 “皇后娘娘,大皇子已走远了,这天又暗了下来,怕是要下雪了,您还是早些回宫吧。”张清躬着身子,毕恭毕敬的道。 皇后还是站在那里,伸长了脖子望着队伍远去的方向,一动不动。 皇后不动,鹂妃自然是不会先行的,其它的宫人们就更不敢动了,个个垂手而立,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又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轻轻的道:“也罢,回宫。” 张清连忙上前,躬了身子,将手臂伸出来让皇后搭了手,慢慢的走向凤辇。又有小太监将下马凳端端的摆好,直到皇后踩着马凳上了辇,张清才直起身子,又将轿帘拉了拉,才扯了嗓子喊:“皇后娘娘起驾回宫——” 马蹄嗒嗒,皇后的凤辇辗着积雪而去。 鹂妃在璃清的搀扶下也上了轿辇,却在背后默默的冲着那渐行渐远的凤辇呸了一声,提了提嘴角。 朔月穿着新做的宫衫抱着火婆子独自站在窗下。心里盘算着时辰,暗暗的想着枫朗是否此时已然出发。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紫真走了过来,伸手将窗放了下来,轻轻的道:“起云了,怕是又要下雪了,小姐还是进里屋暖和。” “是啊,天这样黑,乌云这样密,是要下雪了。”朔月说着,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小姐,火婆子可还暖着,奴婢给您重新换一吧?”紫真见她不说话,忙又道。 “换一个罢,我想去廊下坐坐。”朔月将手里已经开始发凉的火婆子递给紫真。 “啊?外面的风可大了,小姐还是就在屋里罢。”紫真接了过来,又将手里刚刚装好炭火的另一个火婆子递给了朔月。 “不要紧的,我就去坐坐,他不在,我心里不安得很。”朔月说着,迈开步子便外屋外走去。 “小姐你且稍等一下。小林子,来,快把这椅子给搬出去,紫琴,你去把那狐皮的褥子给抱来铺上。”紫真连忙吩咐着太监宫人们将包裹得暖暖的软椅抬到了廊下。 朔月也不坐,就那么立在那里,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又看看院子里的积雪。这乌云这样暗,只怕又是好一场大雪呢。 “紫真,现在已是申时了吧?”朔月问道。 “是的,已是申时二刻了。” “他已出了德胜门了吧?” “早走了,说不定大皇子此时已离京二十里了呢。他们都是行军打仗之人,不比我们,腿脚可快了呢。”紫真道。 “也不知道他的冬衣可有备够。” “哎呀,我的小姐,我们大皇子可是最细心周到的了,您别担心。”紫真笑了笑。 “小姐,今日晚膳想吃些什么,奴婢去通知小厨房给您备去?”紫琴也笑咪咪的走了过来,问道。 “什么都好。”朔月没有味口,淡淡的道。 “那我让厨里给小姐做一份南瓜酥吧,这可是大皇子最爱吃的呢。” “好。”朔月点了点头。 “嗯,再给您做个老鸭煲,这冷冷的天,最是暖和的了,再加……” “够了,不用再加其它的了。”朔月阻止了紫琴:“啊,对了,带我去枫朗的书房吧,他答应我可以去他书房看书的,这样站着,也是无聊。” “是。”紫真应了一声,便前头带路。 穿过院子,又见红梅,白天看红梅自是比夜间看得清楚,那一朵一朵,一簇一簇的在枝头开着,似是天越冷,风越大它越开得旺似的,好几朵花都高傲的展开花瓣吐着金黄的花蕊,散着阵阵幽香。 “若是紫色的就好了。”朔月自己不知哪冒也来的念头,随口说道。 “小姐您真会说笑,这天下哪有紫色的梅的?”紫真笑了笑。 “哦,是吗?”朔月随口应了,提了裙子,便往枫朗书房走。 书房门口立着一个穿绿袄的宫人,见了朔月连忙俯身行礼:“奴婢见过小姐,奴婢贱名柳青,平日里负责整理书房的,大皇子临走时吩咐了,让奴婢好生伺候小姐。” “谢过了。”柳青也俯了俯身,这一俯身,可把那小柳青的女使给吓坏了,扑咚一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这是怎么了?”柳青咤异极了。 “小姐自是不知,您是主子,我们是奴婢,这宫里哪有主子给奴婢行礼的,这岂不是折煞奴婢了。”紫真连忙解释。 “都是爹生娘养的,那分什么高低贵贱?”这句道是朔月的心里话,虽然在那林府,自也是丫鬟一堆一堆的围着侍候,可总觉得被拘束着,不甚自在,更主要的是,那院子里的人,个个看自己都像是在看发家致富的物件,自是不做人的,那不如在这里,只有紫真紫琴,虽然才认识不久,但也觉着这两个丫头性子倒还直率,从年龄上来看,和自己好像也差不多,反倒是让人畅快不少。 “柳青不敢。”柳青跪在地上,小声的道。 “起来吧,以后别动不动就跪了,跪多了也不怕膝盖痛?”朔月说完。 紫真便上前将柳青拉了起来,笑着道:“我们这位新主子,是最为和善的,跟大皇子一样,从不拿架子的。” 柳青脸上僵硬之色顿时缓和了不少,一把撩开书房的帘子,对朔月道:“房里点了鼠尾草香,最是能消除神经疲劳的,小姐看喜不喜欢?” 随着帘子的掀起,一股子清凛的淡香便飘了出来,若有若无,却让人心旷神怡。 “大皇子平日里也喜欢这香吗?”朔月抬步走了进去,只见书房很大,四周都是书架子,中间由一道翡翠的屏风隔了,形成内外两个部份。外间正中,一张红木的矮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旁边的地毯上,一个厚实的棉垫子,那香炉正在矮桌的一角,幽幽的冒着缕缕白烟。 “是的,大皇子喜欢的,除了这一种香以外,大皇子也会叫奴婢点岩兰草,这岩兰草能让人愉悦心情,加上松灰混了,更是能使人心旷神怡的。”柳青双手交叠置于腹部,毕恭毕敬的答道。 “看来柳青你是极善于调香之人喽?”朔月沿着最近的书架慢慢的看过去,一边看一边道。 “小姐您过誉了,柳青本家便是调香的,先祖也会得些手艺,只是柳青七岁便进了宫里,只是会一些小儿科的把戏罢了。” “七岁就进宫了?”朔月停下了脚步。 “是。” “七岁还是孩子呢。对了紫真紫琴,你们是几岁入宫?”朔月回头问道。 “回小姐的话,奴婢也是七岁入宫,紫琴则是这宫里的家奴,自小便在了。”紫真答道。 第六十二章 待你归来 “难为你们了,小小年纪的。”朔月叹了口气,又转身去翻看那架子上的书,一边看一边道:“《黄帝四经》《经法》《十大经》《称经》《道原经》……这都是治国的书籍啊。” “小姐是有学问的,奴婢们便是不懂了。”柳青跟在朔月的身旁,捧着朔月从书架上抽出来的书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书眼熟得紧,许是我小时候读过罢,但现在却想不起来了。”朔月努力的回忆,想要想起以前的事来,可是头一动,脑袋便像要炸裂开来一样,痛得嗡嗡的,根本无法思考。 “小姐,你怎么啦?”见朔月捂着头眉头紧簇,几个宫女连忙围了过来。 “啊,没事,没事,就是有些事情想不起来罢了。”朔月挥了挥手,对柳青道:“就先看这几本吧。” “是。”柳青应了一声,将手里的书册摆在到矮桌上,又在旁边加了两盏拔得亮亮的宫灯,对退开几步,在柱子边站了下来。 朔月也走了过去,在那团垫子上坐了下来,想着平日里枫朗便是在这里,便是这样看书,心里一热。随手拿过最上面的一册《称经》来,翻开就着灯火仔细的看了起来。可才看了几页,那书里余下的内容,便如流水一般涌入了脑子,朔月试着闭上眼,将没有看过的地方背出来,然后再翻开核对,竟发现一字不差,一时不免鄂然。 “这书只怕自己是真的读过的。”她想到,又拿起另外几本来,但凡粗粗的翻过,里面的内容都会一一呈现出来。不大会儿,那几本厚厚的治国册略便被朔月又读了个遍。 “柳青,你帮我把这书都放回去吧。”朔月伸了伸胳膊。 “都……都读完啦?”柳青瞪大了双眼,要知道,大皇子看这些书,也是日夜苦读,一本书要研习好久的。 “嗯,看完了,许是我以前便读过,所以现在再看,内容便又都想起来了。”朔月道。 “哇,小姐,你好厉害!”琴真捧着茶盘,和紫琴对视了一下,露出一脸的倾佩之色。 有风吹动窗棱子,发出劈叭一声,朔月抬头望了望,随即又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向窗前:“又下雪啦。” 是的,雪花又开始飘落了,一片一片,如棉如絮的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听说,大皇子也出征去了,王妃您就别再这么愁下去了。”洛梅嬷嬷陪在绫昔王妃的身边,一起站在廊下的寒风里。 “是啊,大皇子都去了,那就说明前线并不顺利,可为什么王爷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绫昔的眉簇成了一团,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这引泉也该是到了地方了,应该不日就会有消息传来,王妃您可切勿心急啊。” “母妃,母妃。”两人正说着话,屋内传来了少昊的声音,随即,初瑶牵着少昊走了出来,自从听寒下落不明后,谷翠、初瑶、彦慧、山雁便被调到了少昊的屋里侍候。 “少昊,你怎的下床了?这样冷的天……”绫昔王妃心痛的道。 “母妃,儿子知道您惦念父王呢。父王的武功盖世,定能得胜回还的。”少昊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虽然还是消瘦。 “是啊,你父王的枪是使得最好的了。”绫昔摸了摸儿子的头。 “枪使得好的还有听寒,却是不知她现在在哪里?母妃,我好想我的听寒媳妇啊。”少昊依在绫昔的怀里,说着说着,眼里便又涌上了雾气。 “听寒……也许回不来了。”绫昔道。 “不,母妃,听寒一定还活着!那个鹂妃,真是坏透了,她为什么要抢我的媳妇?” “她……唉……也许听寒还活着吧。”绫昔摇了摇头,轻轻的道。 “母妃,我一定要快快长大,帮父王征战,去找听寒。”少昊狠狠的道。 “好,你要快快长大,就要多吃饭,要帮父王征战,才能有力气。” “嗯。”少昊眼里闪过坚定的光。 “回王妃,引泉传回话来了。”大管家李谦掩着外袍下罢急急的跑了进来。 “快,快呈上来。”绫昔一听有回话了,连忙道。 洛梅嬷嬷忙得从李谦手里接过圈成一小团的纸条,恭敬的双手递到了绫昔的面前。 绫昔激动的忍不住手颤,试了好几次才将那小纸条展开。但见上书:“前方战事吃紧,王爷目前性命无虞。由于水土事体,首批抵关人员大多染疾,无战斗之力,王爷目前只能自保。” “母妃,我父王可曾安好?”少昊仰起脸,看着绫昔。 “安好,安好。”绫昔心里又喜又悲,忍不住蹲下身子抱住少昊便泪如雨下。 “母妃,您怎么哭了?”少昊连忙伸出双手轻轻的试去绫昔脸上的泪珠,小脸上全是焦虑之色。 “母妃没哭,母妃这是高兴。”绫昔擦了擦腮边的泪。喜的是硕亲王平安,悲的是前线吃紧,如若没有驰援,那硕亲王必是兵败如山,现在唯有企盼大皇子能快马加鞭,快速赶到。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谢谢神灵保佑,保佑我家王父平安归来。”洛梅嬷嬷忙得双手合十冲着天空连连做揖。 “对,对,快开佛堂,我要去谢谢菩萨真人。”绫昔王妃忙的对洛梅嬷嬷吩咐道。 “是,是,奴婢这就陪您去。” “母妃,少昊也要跟您一起去。”少昊拉了拉绫昔的衣角。 “好,一起去,初瑶,快,快去把貂皮的围袄拿了给少爷穿上,这大冷的天,可万不能冻着。”绫昔王妃吩咐着初瑶。 初瑶应了一声,转身进屋拿了一件貂皮袄过来,给少昊套在了罩衫外面,又拉了拉帽子,将小少昊遮了个严严实实,才将他牵了,跟在绫昔王妃的身后一起前往佛堂。 佛堂里,早有下人点上了所有的灯烛,烛光摇曳,印得供在最上位的观世音菩萨慈眉善目。 绫昔接过洛梅嬷嬷递来的香,恭恭敬敬的站在菩萨面前闭眼许愿。 少昊也拿了香过来,和绫昔并排的站了,小声的道:“求菩萨娘娘保佑,保佑父王早日回来,保佑听寒媳妇早日回来,求菩萨娘娘给听寒媳妇托个梦,告诉她少昊现在每天都很乖,告诉她少昊很牵挂她。”少昊言毕,学了绫昔的样子,将手里的香双手握紧了,插在观音像前的香炉里,又顾自在棉蒲团上跪了下来,闭上眼诚心感谢。 这雪又是下了一夜,早上起来时倒是停了,只是整个皇宫里都白霭霭的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处处都粉装玉砌一般。可谁又能知道,在这洁白的雪花之下,那些宫韦里,藏着的是怎样的杀机? 朔月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将枫朗书房里的书都翻了一遍,发现竟有大半是自己能一看便能忆起来的,那些记忆就像是淌在自己血液里的一般,一触即发。 也不懒床,卯时便起,随便寻了根棍子,便按照记忆里的招式开始在院子里练枪,雪花团团,棒棍吞吐,招招带着凛厉的风,让站在廊下的紫真紫琴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第六十三章 婆婆发难? 一招一式,腾挪转展,朔月丝毫不曾马虎,那灵动的身影带着衣袍,竟如仙女下凡一般。一圈练过,紫真紫琴连连鼓掌夸赞:“哇,想不到小姐竟还有这样的身手,真是太厉害啦。” 朔月接过紫琴手里的茶盏一饮而尽,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轻轻笑了笑:“许还可以精进一些。” “小姐你已经很厉害啦!奴婢给您准备了热水,您快洗洗吧。”紫真道。 朔月将手里的棒子交给紫真,便信步进了屋,拉起袖子,从宫人手里接过已经绞好的热毛巾在脸上擦了擦。 紫琴随后跟了进来,道:“按大皇子的吩咐,奴婢已差织衣房为小姐做了几身新衣裳,您且瞧瞧,喜欢不喜欢?” 随着紫琴的招呼,有小太监捧着一个衣盆走了上来,那衣盆上,层层叠叠放了好几身衣裳,都是云霞锦绣的,看着就华贵逼人。 “这些衣服都太艳了。”朔月看了看,道:“以后若还要做衣衫,便挑些素色罢。” “是。”紫琴应了一声:“那这些奴婢便让他们重做罢?” “不必,还是留下吧。对了,我们几个身形差不多,你和紫真一人再挑上一件,再给柳青送一件过去吧。”朔月招呼道。 “这……奴婢们是下等的婢子,怎配穿这样好的衣衫,奴婢们实在不敢的。”紫真低着头,虽然眼里很是舍不得那些花花绿绿又高档的衣服,却还是忍住了。 “哎呀,我说过了,人不分高低贵贱的,你们也看到了,我朔月习武,看来从前应该也是个粗人,不必讲究这些,我有幸来了这皇宫,自是感激你们的照抚的,怎的说这样见话的话?快选快选,再不选我可要生气了。”朔月催促道。 紫真紫琴对视一眼,这才掩不住笑容的低低应了,两人一人拿了一件,比划在身上,乐得合不拢嘴。 “我若得出宫,定要穿着。”紫真开心的笑。 “嗯,给你做嫁衣也不错的。”紫琴开着紫真的玩笑。 “小蹄子,提什么嫁衣?只怕是你想嫁人了不成?”紫真不甘示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整个朗坤宫传来了欢声笑语。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长长的幺喝打断了室内人的说话,紫真连忙将衣服收了起来。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紫琴满腹狐疑。 朔月也是心里一惊,连忙转身向屏风后面走。 朗坤宫里一干人等跪地候驾,皇后娘娘穿着件窄袖的里衣外罩着宝蓝色的镶狐毛滚边的大衫在大太监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紫真紫琴伏在地上。 “哟,你们主子呢?”皇后娘娘瞟了一眼地上,轻轻的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大皇子出征去了。”紫真道,心里着实摸不准这皇后唱的是哪一出,只是她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皇后娘娘早就知道了朔月的存在。 “哼,我儿出征我自是知晓。”皇后娘娘顿了顿,又提高了一些音量,对着屏风后面道:“怎的,还要本宫这个老婆亲自来请吗?” 站在屏风后的朔月自知是藏不住了,率性走了出来,跪地向皇后娘娘请安:“民女朔月请皇后娘娘安。” 皇后娘娘看了看这个跪在眼前的人,轻轻的道:“抬起头来,让本宫好生瞧瞧。” 朔月只得慢慢的仰起脸来,目光却低垂着,不与皇后对视。 “果然是生得一副好皮囊,怪不得我儿竟能将你私自带进皇宫,还藏在自己的宫里。本宫来问你,你是何方人氏?家里以何营生?家里还有几口人氏啊?” “回……回皇后娘娘的话,朔月亦不知自己是何方人氏,更不知家里以何营生,家里还有几口人氏。” “大胆!”皇后娘娘厉喝一声:“竟有你这样回话的?” “回皇后娘娘,民主说的句句属实。那日在雪地里巧得遇了大皇子,才被他带回来的。”朔月辩解道。 “哼,不肯说实话,本宫看你分明就是一个妖女!说,你到底受何人指挥,接近我儿的目的是什么?” “回娘娘的话,朔月曾受过伤,中过毒,之前的事情真的全然想不起来了。” “一派胡言,好啊,既然你不说,那本宫便只好使些手段了。来人,带走!”皇后娘娘一声令下,张清便带着两名小太监走了上来,那小太监一左一右的将朔月的胳膊扯了,便要往外走。 “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啊。”紫真连忙跪爬着拦在皇后的面前。 “怎的?你跟她是一伙的?”皇后娘娘斜睨了一下双眼。 “不,不,不是,朔月小姐是大皇子的人,您不能这样带她离开朗坤宫。”紫真道。 “呵,这后宫中,本宫还没有听说过什么不可以!带走!” “皇后娘娘,你不能,不能啊。”紫真连连呼道。 小太监拉着朔月的手就往外拖,朔月本想动武甩开小太监,可一想到面前这人是这整个皇城的后宫之处,怕给枫朗若麻烦,便也就忍住了,回头对还跪在地上哀求的紫真眨了眨眼,便与小太监们一起迈出了门槛。 皇后娘娘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若被我坐实了这奸细的底细,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才说了不到两句话便带人走,很明显,皇后娘娘目的非常准确。朔月由于刚刚晨练,没有穿外袍,此时随太监们走在这宫里,雪风吹拂下,觉得有些冷。 抬眼四顾,见到有一队队宫人迎面而来,只是那些人见了皇后的车辇,都各自跪伏在地也不曾抬头,一色的宫衣,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这里宫墙长而曲折,红墙黄瓦,走过一进又一进的庭院,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停了下来。小太监们将手一松,朔月理了理被扯皱的衣衫,稳稳的站了。 皇后娘娘下了轿辇,斜睨了一眼朔月,道:“你是真不愿说出实情吗?” 有太监宫女的连忙抬了软榻过来,又递上了最新的火婆子后才在皇后身后站定,任凭朔月还衣衫单薄的站在雪地里。 “皇后娘娘要民女说什么?”朔月不卑不亢。 “大胆,回皇后娘娘的话竟有站着的道理。”张清说着,飞起一脚便踢在了朔月的腿弯处,朔月没有反抗,身子斜了斜,顺着那力道便跪了下来。冰冷而又坚硬的卵石透过薄裤,咯着膝盖生疼。 “你为何要接近大皇子?”皇后娘娘再问。 “初识时,民女并不知他就是大皇子,怎的有目的?”朔月咬了咬牙。 “哦?看来还是不愿意说实情了?来人,撑嘴。”皇后娘娘一声令下,那头顶的凤钗步摇晃了几晃,像是在对朔月做着无声的嘲笑。 张清走了过来,伸手就冲着朔月左右脸各打了一巴掌,朔月觉得整张脸都在生生的痛。 “你们这些死士,本宫还能不知?凭着一张俏脸,想迷惑枫朗得以上位?死心吧,我儿心地纯良,并不代表本宫就能任由你们胡做非为!” 第六十四章 转机 “皇后娘娘,民女实在不知你意欲何为?是的,我与大皇子在雪地里相遇,又共同遭受了雪灾,可并不代表民女是有意为之,如若皇后娘娘一定要以为我在对大皇子不利,那您尽可以趁大皇子出征之际,将民女驱逐出宫门便是。” “呵,逐出宫门?如此岂不是便宜了你这种歹人?我看这天啊,只怕是要出太阳了,嗯,这皇宫里的太阳是要比外面的好看一些,可惜了,这院子里除了白雪便见不着其它的颜色……”皇后娘娘状似无意的轻叹。 张清会意,甩开巴掌又要开始打朔月的嘴巴,天寒地冻,膝盖的痛和脸上的痛同时袭来,朔月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了,当张清高扬的手快要接触到自己脸的时候,她一伸手,捏住了张清的手腕子。那张清一时竟使不上劲,又抽不回手来。 “皇后娘娘,您不要欺人太盛!这皇宫,并不是本姑娘愿来的,若不是看在您是大皇子母亲的份上,朔月并不会对您如此客气!” “哦?客气?那你若不客气会怎样?”皇后娘娘并不为所动,伸手接过璃清递来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突然柳眉倒竖的喝道:“这茶如此之烫,是要烫死本宫不成?” 璃清连忙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道:“回娘娘的话,这是苏州新贡白茶,定是要用十分的沸水冲得才出滋味的。” 皇后端着茶盏站了起来,慢慢的向朔月走去,朔月擒着张清的手腕却并不放开,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皇后的一举一动。皇后在离朔月还有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手腕一动,那杯滚烫的热茶便如天女散花一般的向朔月拔了出去。朔月手上用劲一带,张清的身子便斜扑了出来,端端的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而那杯热茶也全泼在了张清的身上。 “你竟有如此身手还说自己无辜?”皇后见一击不中,不由得大怒:“来人,将这大胆妖女丢入天牢,无本宫手愈,任何人不得探视!” “皇后娘娘救救奴才——”张清的手腕还在朔月手中,一听要将自己关进天牢,朔月不觉怒从胆边生,手上一用力,张清便疼得真咧嘴。 “你个没用的东西!”皇后娘娘骂,又回头冲着其它几个站着的太监吼:“还不快拉开!”几个太监得到了指令,立即一哄而上,拖的拖拽的拽,将张清从朔月手里夺了回来。 “带走!”皇后喝令一声,踩着花盆底扭身进了屋内。 几个太监将朔月七手八脚的按住了,又找来绳索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才推搡着往天牢走去。 大皇子的朗坤宫呆不成,那二皇子的华阳殿又是狼窝,这边一个凶神恶煞般的皇后娘娘,那边一个心机颇测的晟逸胖子,天啊,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到枫朗回来,真想离开这个如虎狼窝一般的地方。 这高高的宫墙,这窄窄的宫道,还有身边这群恶狗一样的太监,朔月每往前一步,都觉得脚步无比的沉重,似乎这里所有的庭院都一样,一样的冷,一样的残酷。 “华阳殿在哪里?”朔月突然停了脚。 “你问这个干什么?”有太监推了她一把,被捆住双手的朔月一个裂且,差点摔倒。 “没什么,就是听说这皇宫里的宫殿有九百九十九间,却不知那一座是最好的。” “哼,最好的,自然是我们永寿宫。”那太监得意的晃了晃脑袋:“你呀,是没有这个福气,白白可惜生了这张好脸!” “快走快走,跟她说这些做什么?这怪冷的天,赶紧送走了回屋里暖着。”另一个太监不耐烦的接口。 一行人又向前走,又转过了好几重宫殿,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跑步声,随后有人叫:“等等,等等!” 众人停住脚步,一回头,一个小太监正气喘吁吁的赶来,跑到众人跟前,躬了身的两只手支在膝盖上,一个劲儿的喘气。 “春喜,你这是做什么?”为首的太监问道。 “皇……皇后娘娘有旨……让带……带这位姑娘回去。”春喜气都喘不匀,一说话,嘴里的热气直往外冒,就像一个大烟囱似的。 “又带回去?我没听错吧?”大太监问。 “是的,带回永寿宫。”春喜终于能说完整的话了。 “得。回永寿宫。”大太监看了看其它人,拍了拍手:“这大冷的天,跑一下也好的。” “福来公公,您可千万不能报怨,这皇宫里的差事,可不就是这样么?”春喜冲福来大太监点头哈腰。 “走吧。”福来在朔月身后猛的推了一把,春喜想开口,却又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随着众人,又一起半推着朔月往永寿宫去。 朔月也好生疑惑,不是要给送到天牢么,怎的走到半路又要折回去?莫不是那皇后娘娘那老婆子又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新招?朔月以为的新招,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才到永寿宫门口,便见着紫真紫琴站在宫墙边,见了朔月,两人迎了上来,却被福来公公一把子挡开,推着朔月继续往宫里走。 “禀皇后娘娘,这小贱人带回来了。”福来一副讨好的脸跪在地上冲着背对着宫门的皇后回禀。 “哟,回来了?你们这群奴才,怎的还将朔月姑娘绑着,快,来给姑娘松绑!”皇后转过身来,那脸色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让朔月觉得这皇后,不去唱戏都是曲了才了。 福来惊鄂的愣了一下,又看了看皇后娘娘,在得到她一脸的肯定后,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的走到朔月身边,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 “朔月啊,都是本宫误会你啦,紫琴,紫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斗篷拿来给你家主子披上啊,这么冷的天,可是冻着了没有?”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向朔月迎了过来,伸手要去抓朔月的手,却被朔月本能的避开了。 皇后娘娘愣了愣,继续笑道:“我儿已与我说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你看我这老太婆,竟是如此对待恩人,实在不应当,本宫在这里给朔月姑娘陪个不是,还望朔月姑娘切莫往心里去啊。” 皇后娘娘的突然热情让朔月一头雾水,看了看正在给自己系斗篷带子的紫真,紫真只给她投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今儿是本宫对不住朔月姑娘了,紫真紫琴,你们送了朔月姑娘回去,本宫一会遣宫里最好的太医过去,瞧瞧有没有把朔月姑娘给冻坏了。”皇后笑盈盈的挥了挥袖子:“张清,你好好的着人去办,不,你亲自去办,将我宫里上好的布匹珠宝钗环挑些,与朔月姑娘送去。” 张清低头应了一声。 “皇后娘娘,奴婢们这便带朔月姑娘回朗坤宫了。”紫真紫琴说着,下跪施礼,又拉了拉朔月的裤脚,示意她也跪下。 朔月曲了曲膝,算做行了礼,在皇后笑咪咪的眼神中,和紫真紫琴一起走出了永寿宫。才走出宫门,朔月便连忙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是给皇后娘娘送来了大皇子留下的书信。” 第六十五章 重赏背后 “书信?他不是才走吗?怎么就有书信回来了?他可平安?”朔月停下脚步,连忙问道。 “我的小姐,是大皇子临走时留下的书信,不是从前方传回来的。”紫真笑道。 “他留的什么书信?” “奴婢们自是不知,只是大皇子临行时说了,如若皇后娘娘要与姑娘为难,便让奴婢们将书信呈上,好似是料定会有今天这一出一样。” “写了些什么?”朔月好奇的问,究竟是怎样的一封书信能让盛怒的皇后一下子变了颜色? “这……奴婢们可不知道了。”紫真紫琴摇了摇头。 “不管它了,反正是将姑娘就接回朗坤宫了,这自然就是好的。”紫真高兴的道。 “对,回来就好。刚刚出来得急,都没有忙得急让小的烧些碳火在屋子里,现在回去,怕还要冷一会子。”紫琴有些懊恼的道。 “没事的,谢谢你们来接我。”朔月轻轻的说着,可脑子里还在想着,那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一封书信。 朔月和两个宫女才回朗坤宫没一会儿,永寿宫的张清便带着一队太监宫女们捧着各式礼物赶来了。 “朔月姑娘,这是张太医,皇后娘娘放心不下您的身子,特让我请了张太医请来问诊的。”张清恭敬极了,半弯着腰对朔月道。 “不碍事的,我怎的身子会如此小气,不过是受了一会儿冻罢了。”朔月摆了摆手,不想麻烦。 “张太医是宫里的圣手,朔月姑娘还是让张太医瞧瞧的好,奴才也好回了娘娘的话不是?”张清恭顺的劝道。 “也罢,就看看吧。”朔月不想和张清纠缠。 那张太医年愈八十,须发皆白,可精神状态却是极好,健步走了上来,请朔月在软榻上坐好,又从医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软枕放在软榻的扶手上,才恭敬的道:“请姑娘将手置于此软枕之上。” 朔月听从的将手放在软枕之上,张太医又拿出一块白色的绢帕轻轻的覆在朔月的手腕上,然后才半蹲跪着,伸出右手三指,隔了绢帕轻轻的搭在了朔月的脉博之上,半闭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拿开,又慢慢的折起绢帕来。 “怎样?朔月姑娘身子如何?”张清连忙问道。 张太医并不急着搭话,又慢慢的将软枕也收入医箱后又看了看朔月肿涨的脸才开口:“朔月姑娘年轻,身子健朗,无甚要紧的,只是这脸上的伤,需要静养才是,老臣这里有最好的袪痛消肿的药膏,姑娘每日净面后涂上,数日便可消肿袪於了。” “张太医,不会留下伤痕吧?”紫真连连问,手指绞着手里的绢帕,有些紧张。 “没有破皮,不要紧的。只是这肿着,可能会影响到姑娘饮食,这几天便食些清淡的粥便好。”张太医道。 “劳烦张太医了。”朔月摸了摸自己肿着的脸。 “不劳烦,不劳烦,一会儿老臣再开几剂安神的药剂,煎了一日三服,便不打紧了。”张太医摸了摸自己的长长的白胡子,胸有成竹的说道。 “都是奴才的错,请朔月姑娘责罚。”旁边的张清一下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倒是把朔月惊了一下。 张清说着,抬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左右开弓,一边打一边道:“都是奴才不好,是奴才害姑娘受苦了。” “公公你这是做什么?快停手,快停手。”张清那耳光打得真是没有省力,叭叭的脆响,在朗坤殿里回响,紫真紫琴对视一眼,忍不住捂嘴偷笑。 朔月连忙一个眼神过去,两人耸了耸肩,赶紧的止了笑,上前两步,一左一右的拉了张清的手,阻止他再自己打下去。 “伤了朔月姑娘的娇颜,万望姑娘责罚。”张清说着,跪伏在地一动不动。 “公公你不是已经罚过了么?此事已过,快起来吧。”朔月大方的道。 张清抬起头来,望着张太医,再一次的确认道:“张太医,朔月姑娘这脸真的不打紧了么?” 张太医轻轻的笑了笑:“毁不了容颜,静养些时日便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张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才道。 “起来吧,别老跪着了。”朔月示意紫真紫琴将张清拉了起来。 有医童拎了药箱,退后站在一旁。 “朔月姑娘,李公公,那老臣就先行退下了。”张太医冲朔月行了礼。 “有劳张太医了。”朔月道。 张清也跟在张太医身后走了两步:“张太医慢行。” 待张太医走了,张清拍了拍手,那随行捧着各种礼物盒子还站在院子里的太监宫女们便鱼贯而入,六人一行,呈四排站在了朗坤宫大殿内。 张清满脸都堆着讨好的媚笑,将那些盒子一一打开,一边打开一边介绍:“皇后娘娘赐:玉如意一对、金镶玉珠花一对、凤舞九天步摇一支、羊脂玉手镯一对、红宝石耳坠一对、珠翠宝石金簪一支、翠玉蝠蝶花卉钿子一对、金镶珠翠软手镯一对、翡翠十八子手串一串、金累丝花纹香囊一对、金镶东珠耳环一对、七彩首饰盒一个、斗花团彩纹糖罐一对、嵌百宝花鸟图笔筒一只、五彩荷莲翠鸟纹盘一对、粉彩莲池双蛙盒一对、黄地彩色缠枝花卉璃纹天球花瓶一对、粉彩黄地轧道开光羊纹碗四只、五彩鱼藻纹盖缸一对、如意纹‘天下太平’帮字盖漆盒一对、螺钿描金桅子花菱花式盘四个、并杭州织造府进贡丝绸贡缎二十匹。这是礼单册子,请朔月姑娘过目。” 张清说着,双手毕恭毕敬的递上一本红皮的礼册,紫真跨前一步接了过来,再双手呈给朔月,朔月也不接,只道:“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烦请公公还是给皇后娘娘送还回去吧。” “哎哟,这可是折煞奴才了,皇后娘娘特命了奴才选了这些好物件给姑娘您送来,您若是不收,那岂不是要了老奴的命么?”张清说着,连忙跪在了地上。 “有这么严重?”朔月小声的冲紫真问道。 紫真轻轻的点了点头。 “既然公公费了心,那就收下吧,紫琴,把这些物件仔细的收起来,一一记档入库,可别弄丢弄坏了。”朔月对紫琴道。 紫琴应了一声,挥了挥手,站在殿内的其它宫女太监便伸手接过了那群人送来的东西。 “朔月姑娘您看,礼老奴也给您送来了,张太医也请来问过安了,如果朔月姑娘您没有别的吩咐,那老奴就告退了。”张清说着,又行了礼,才顾自从地上爬了起来。 “请公公代为谢过皇后娘娘重踢之恩。”朔月在张清身后道。 张清停下脚步,应了一声,才带着宫人太监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朗坤宫。 “啊,这是做的甚么?”等人都走了,朔月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早上气势汹汹的来,现在又浩浩荡荡的走,只留下自己一脸的生痛。 “姑娘受了惊吓了吧?奴婢给您将药膏子抹上吧?”紫真将张太医留下的药膏拿了过来,轻轻的打开盖子,一股子裹着冰片、薄荷味的清香便飘了出来。 第六十六章 是非巅倒 “咦,这药膏倒是好闻,给我瞧瞧。”朔月伸手接过紫真手里那淡白色的瓷瓶子,看了看里面白色的膏体,又拿到鼻子边闻了闻:“真是香。” “小姐,奴婢帮你擦上吧?”紫真问。 “你先帮我把镜子拿来。”朔月摇了摇头。 “姑娘拿镜子做什么?等消了肿再看吧。”紫真不肯,怕她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伤心。 “拿来吧,我胆子大得很。”朔月笑着轻轻的推了推紫真。紫真扭不过,只得转身去寻了把银制小铜镜过来,交到朔月的手上。 朔月接了过来,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但见自己此时,双颊肿涨,皮肤通红,两只原本大大的眼睛已肿得只剩下了一半,看着,看着,朔月竟咧嘴想笑,可一使劲,扯着脸生痛,忙得倒抽了几口凉气。 “姑娘这是怎么啦?奴婢说不看不看吧,您非要看。不过也不要紧的,张太医不是说了吗,过几天便消了肿……”紫真以为朔月伤心难过,连忙出声安慰道。 朔月指着自己的眼睛却道:“紫真,你看,我的眼睛像月牙儿了呢,好不好看?” 见朔月说的是这翻话,紫真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笑道:“我的姑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开玩笑?” “好不好看嘛?”朔月拿着镜子一边照一边继续问。 “好看是好看,可这眼都小了一半了,大皇子看了,还不得心痛死啊。”紫真说着,拿了棉球沾了药膏轻轻的将药涂在了朔月的双颊上。那药触到皮肤,立即便传来冰凉之感,让原本红肿涨涌的朔月感到一阵舒爽。 “这药不错,真舒服。”朔月轻轻的按了按腮帮子。 “姑娘有心说笑,说明咱姑娘不有大事,幸好幸好,要是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和紫真也活不了了。”紫琴在一旁一边将皇后送来的东西做清点,一边接口。 “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们的。”朔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挤了挤眼睛,又尝试着张大嘴巴,那脸上大大的五指印现在看起来特别的明显。 “姑娘又说这种话。您是主子,我们是奴婢,大皇子临走时交待了要奴婢们好生照顾您,自是要拼了性命也要办到的。”紫琴道。 朔月没有说话,心里却感到一阵热流涌了上来,感激的看着紫真和紫琴,眼里有泪升起,朔月抬了抬头,努力的不让它们掉下来。 “这些个好东西,好多都是进贡的上品,姑娘,您看,这支珠翠宝石金簪做工可真是精巧得很呢,这石榴花儿做得跟真的似的。”紫琴拿过金簪递给朔月。 紫真接了过来,啧啧的赞叹:“真的呢,跟活的一样。”紫真一边说,一边拿着金簪在朔月发髻上比划。 “收起来吧。”朔月伸手推了推,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面对这样一个皇后娘娘,心里总觉得跟吃着苍蝇似的,就是觉得不痛快。 紫真见朔月不高兴,便也不多说,又将簪子还给紫琴,才道:“姑娘,我给你拿身干净的衣衫换了吧。” 朔月这才想起,自己的裤子裙角上染了污泥,忙的点头:“行,我去里屋换去。” 张清回了永寿宫,忙的找皇后娘娘回话去了。 “怎的,那丫头身体可有异样?张太医可有诊出什么来了?”皇后连连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张太医说朔月姑娘身体康健,没什么大碍。”张清躬身回答。 “张太医再没说别的什么了?”皇后娘娘皱着眉。 “并未。” “许是日子还太短,还瞧不出。”绿绮在一边接口道。 “那就再容她几日。张清,过上三五日,再请张太医去给朔月瞧瞧。” “是。”张清应了声。 “哦,对了,送去的东西那丫头可还喜欢?” “这……”张清顿了顿。 “什么这这那那的,皇后娘娘问话,怎的这样遮遮掩掩?”绿绮姑姑训叱道。 “奴才不好说。”张清低了声。 “有何不好说的,照实说来便是。”皇后轻轻捻着手里的翠玉珠串。 “初时朔月姑娘不肯收,让奴才都给拿回来,要知道,这些物件,可是奴才按皇后娘娘您的吩咐挑了最好的送过去的,她这不收,老奴丢了面子事小,可不能丢了皇后娘娘您的颜面啊。老奴就劝啊,可这朔月姑娘真是铁石心肠的人呢,说是老奴动手打了她,怀恨在心,不肯受。”张清委屈的说道,就只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演了。 “竟还有这样不识好歹的?你动手打她,自是奉了本宫之命,怎的,她还想要报复本宫不成?”皇后手里一紧,将那翠玉珠串叭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皇后娘娘您瞧瞧老奴这张老脸……”张清说着,慢慢的抬起头来。 “哟,她对你动手啦?”皇后看了看张清肿着的脸,脸色阴沉得如同能挤出水来一样。 “这朔月姑娘可是有心的呢,她记恨老奴,可不就是记恨皇后娘娘嘛。”张清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皇后站了起来,恨恨的道。 “老奴自是不能让朔月姑娘记恨娘娘的呀,于是便自请朔月姑娘责罚了,她才肯将那些珍宝布匹留下,还当着老奴的面吩咐下人,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存库不用。” “这等妖女,留她何用?”皇后气极了,色历内荏的道。 “皇后娘娘且息怒,您可要保重您的身子,等大皇子得胜归来,您还要做皇太后的呢。再说了,那女子,再过几日请太医诊了,不就见了分晓了?皇后娘娘何必急在这一时呢?”璃清连连宽慰。 晟逸还躺在软榻上,嘴里嚼着蜜饯果子,不时的还哼哼两声。 有太监来报,说是林府的林辰来了,晟逸闻言,连忙坐了起来:“快,叫起来!” 林辰走了进来,正准备跪下施礼,却被晟逸一把拉住,急急的问道:“怎样?怎样?可有雪儿的消息了?” 林辰哭丧着一张脸道:“这义清帮着实厉害,竟没有留下半点线索,小的已经将京城周边的林子寻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废物!只得寻林子?”晟逸大怒,一把将林辰推开。 “回二皇子的话,当然不止是林子,林府动用了在京城所有的商户,可还是没有雪儿小姐的消息,不过,请二皇子放心,小的已暗中派人知会了林家在全国各地的商铺,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了。” “你林家商铺广泛,早该想到如此了,那义清帮都是市井之徒,最易藏在人多的地方,还有,那些烟花柳巷也要安插人手,一有消息,马上来报。”晟逸在屋里慢慢的走着,带着一肚子的肥肉乱颤。 “是。”林辰点头应声:“林家虽然在全国都是商铺,但毕竟是商家,小的此次前来,是想与二皇子商议,看二皇子能不能……”说到这里,林辰停了下来,用一双渴求的眼神看着晟逸。 “有话说,有屁放!”晟逸很是不耐烦。 “能不能请二皇子动用宫中暗卫一同寻找?毕竟林家的人都是商贾,并不会武功。”林辰小心翼翼的看着晟逸的脸色。 第六十七章 我只要她 “这还要你教?宫中暗卫早已派出,你只需发挥你人多的优势便是。”晟逸眯着眼看了看林辰,过了半晌,又摇了摇头,恨恨的道:“我晟逸怎的就把雪儿交到了你这种人手上?” “这……雪儿姑娘是长得好看,可这天下漂亮的姑娘多的是,不如……”林辰不敢直视晟逸的目光,小声而又颤抖的提议:“不如小的再给您寻两位送来?” “哼!雪儿是雪儿,岂是别人能替代得了的?”晟逸气哼哼的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是这些天在寻人的过程中,我们在西域的人回报说有两个西域姐妹因丧了父无钱掩埋,愿卖身与林家做奴,家里的管家不懂事,便应了花钱买了下来,这不,今晨才送进了林府,小的看那一对姑娘,高高的鼻梁金黄的头发,也是有着异域风情的,便想着送来宫里,孝敬二皇子。” “异域女子?”晟逸搓了搓手,眼里冒出星光。 “正是。那小腰细得哟,怕是只需一只手掌使可拿下。”林辰见有戏,连忙继续扇风点火:“而且据说两人舞是跳得最好的。” “还会跳舞?” “是的。小的来时,已将此姐妹花带了随行,要不叫进来给二皇子先观赏观赏?”林辰一脸的谄笑。 “带来了?那就叫进来瞧瞧吧。”晟逸乐喝喝的甩了甩袖子,往那软榻上一靠,摆好姿式准备一观。 林辰啪啪拍了两下手掌,随后,那门帘子一掀,两个身材阿娜的蒙面女子便走了进来,正如林辰所言,两个都是一头的金色头发,盈盈一握的小腰衬得整个人曲线分明。 “嗯,身材不错。”晟逸上下打量着,点了点头,又皱着眉头道:“怎的还蒙着面?不能见人不成?” “二皇子息怒,这是西域的规矩嘛,没有成婚的女子,是万不能让其它男子见自己面目的呢。” “呵,有点意思。快快把面纱摘了,让本皇子好生瞧瞧。”晟逸挥了挥手。 两个女子对视了一眼,才慢慢的抬手将面纱给拿了下来。面纱揭开的那一刹,晟逸忽的从软榻上坐了起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忍不住哈哈大笑拍手:“哈哈……果然与众不同,果然生得与众不同啊。”晟逸说着,站起来向两人走去,拉着这个的手看看,拉着那个的手又看看,嘻嘻一笑:“让我来猜猜,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可好?” 林辰识趣的退到一边,那两个姑娘扭捏的伸手捂脸,却被晟逸一把拉了下来,指着其中一个道:“你是姐姐,她是妹妹,对吗?” “民女才是姐姐。”这边的那姑娘嫣然一笑,露出一口编钟似的贝齿。 “哦,你才是姐姐呀。”晟逸一脸的笑,伸手在那个姐姐的脸上摸了一把,又将手放在自己鼻端闻了闻:“香啊,真是香啊,姐姐用的是何种香粉?竟如此香滑?” “民女姐妹俩是落难之人,幸得林家不嫌弃,给了银子埋了家翁,这才讨了口营生,怎的用得起好的香粉,二皇子真是说笑了。”姐姐轻轻的推开了晟逸的手,娇生生的说道,那不纯熟的夹着西域口音的话,让晟逸觉得有趣得紧。 “哈哈哈……进了我皇宫,以后只管用最好的香粉便是。”晟逸说着,一左一右的拥着姐妹俩。 两人连忙道谢:“谢二皇子恩踢。” 林辰见大事已成,便识趣的躬身行礼告退。 “林辰慢走,寻雪儿的事自是不可待慢。”晟逸又嘱咐道。 “二皇子放心,一旦有了雪儿小姐的消息,小的便第一时间前来相告。” “好,好,好,快些去,快些去,别在这里碍本皇子的眼。”晟逸甩了一句,便拥着两个西域美人头也不回的往里间走去。 朔月擦了药膏脸上的肿很快便消了,又过了两日,双颊触手也不那么痛了,她微微的宽下心来,和紫真柳青一起,又窝在了枫朗的书房,把那些未曾读过的书籍全部拿来,又是一翻细细地研读。 “姑娘,大皇子传来消息了,您快看看。”紫琴拿着一个小木盒子走进了书房。 朔月心念一动,连忙接了过来,一时激动,竟打不开盒子盖了。紫真连忙上前帮忙。 盒盖打开了,一卷绢书卷着,正静静的躺在盒子里。朔月轻轻的拿了起来,一阵熟悉的淡松香味便扑鼻而来。朔月手指轻颤的展开绢书,但见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迹: 月儿,吾一切安好,只是行军匆忙,不得稍安。今已不见雪了,想来京城里也不下了吧?多穿衣,多食饭,等我归来。念你。枫朗。 念你,念你,念你。朔月在心里想着,自己何尝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惦记着枫朗的安危呢。 “小姐,你可要与大皇子回封书信?”紫真在一旁提醒道。 “自然是要回的。”紫琴插嘴。 没等朔月说话,柳青已将笔墨纸砚移到了朔月的面前,三个丫头对视一眼,悄悄的退出了书房。 朔月提笔,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那一句开始,就好似眼前开满了鲜花,心里装满了蜜糖,眼前一片阳光,临了,却都冒不出那笔尖一样。那饱蘸了墨汁的毛笔,在纸上点了又点,最终,只在纸上留下几滴墨迹。 朔月将那浸了墨汁的纸团了团,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盯着看着窗外盛开的红梅,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坐回到桌边,提笔刷刷,一气喝成。待墨迹晾开了,才轻轻的折了起来,又放回到那木盒子里,用蜡固封好了,才对着门外叫:“紫真。” 紫真应声而入,笑嘻嘻的道:“姑娘可是写好了?” “嗯,写好了,请帮我派人送出去罢。”朔月将盒子递给紫真。紫真双手接了过来,捧着便出了门。 信送出去了,朔月便天天盼着来回信,躺在还留着枫朗气味的榻上,朔月总忍不住想起枫朗不顾一切保护自己的样子。夜是那样的漫长,长得让人感到忧伤。朔月睡不着,干脆起身下了床,披了件外衣便往殿门外走去。值夜的紫真在外间的地铺上睡得死死的,打着均匀的酣声。 月如勾,已是下玄月了,转眼,那月亮从两个相识时的整圆现在已变成眉眼如丝的样子。夜风清冷,星光倒是明艳,在那碧蓝的天慕上一闪一闪的眨着眼。 朔月依在廊下,看着那弯月眉儿发呆,突然,便听得侧殿上似有轻微的瓦响,朔月侧耳听着,那声音顿了一下,接着又传了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似有人在屋顶上行走一般。朔月将身子掩在大型花盆子的暗处,四下里打探,不多会儿,那屋顶的声音便又传到了正殿上方,接着,又是一声微响,便见一个黑影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一身夜行衣,蒙着面,手里还有一柄闪着寒光的钢刀。 第六十八章 刺客 搞不清楚来人的目的,朔月不敢吱声,只好躲在暗处看着那黑衣人的一举一动。只见那人在院子里转了转,又扒在窗户上向屋内看了看,然后转身一提脚,又纵上了屋顶,几个闪落便不见了身影。 这是有刺客?还是皇后派人暗中查探自己?朔月脑子里想了想,觉得头痛,率性不再思考,又在院里呆了呆一阵,再未曾见到那黑影了,才又走回间,躺到床上,只是依然睡不着,睁着眼到了天亮。 眼看着窗外泛了白,朔月才觉得睡意来袭,刚闭上眼,便听得紫琴在外小声的说:“可不得了,钟贵人薨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紫琴问。 “昨晚吧,说是今儿一早发现时都硬了。” “钟贵人不是好好的么,这近几个月来尽得皇上独宠,怎的就薨了?” “听说是夜里来了刺客,漱芳阁的佩儿发现时,那钟贵人胸口好大一条伤口呢。” “啊?真的?我们可要把这朗坤宫看得紧些才好。”是紫真的声音。 “怎么回事?”朔月一听,忙的想到昨晚看到那黑影一事,翻身爬了起来。 紫真和紫琴走了进来。 “钟贵人遇刺啦?”朔月问道。 “是的呢,方才漱芳阁传来的话呢。”紫琴道。 “这皇宫内宅这样不安宁么?”朔月皱了皱眉,有些后悔自己昨晚没有出声,也许昨晚叫一声,便能救得钟贵人一条性命了。 “本来这宫里是有侍卫巡防的,许是那刺客太厉害了。还好大皇子走时又加布了朗坤宫。”紫真说着,有些后怕。 “刺客为什么偏偏要对钟贵人下手?”朔月问。 “谁知道呢。钟贵人新贵得宠,许是这宫墙里有争风的,也许是外面想要窥视皇权的。”紫琴小声的道:“我们自管好朗坤宫便是,大皇子说了,让姑娘您别迈出朗坤宫半步的,唉……谁道皇后竟来了这么一出,也不知道姑娘在宫里的消息有没有被走露出去。” “大皇子不让我出去?” “是啊,您刚来宫里,什么都不明白,大皇子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的。” “我明白的。”朔月点了点头。 不多时,从皇宫西面便传了九声沉重的钟鸣,是钟贵人的丧钟。 漱芳阁内已搭起了灵堂,四壁也已挂上了白绸,众宫人都披麻带孝的在灵前衰衰的哭成一片。皇上听说钟贵人去了,连早朝都没有上便赶了过来,此时正站在钟贵人灵前神精肃然。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们这帮没用的奴才!要你们何用?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朕不过才两日没来,竟就去了!” 大内总管太监钱长贵跪在一旁开口道:“钟贵人去得实在是悲了些,但这也是她的福份不是?” “人都走了,你还说这样的混话!”皇上长叹一声。 “奴才说的可不是混话,想前些日子,皇上您是日日来这漱芳阁的,昨夜若不是因为公务事杂,您不也是要来这漱芳阁歇息的么?定是有歹人知晓了皇上您宠爱钟贵人,是以才潜入了这漱芳阁行刺的。” “你的意思是刺客本是冲着朕来的?”皇上倒抽了一口凉气。 “幸得皇上有真神护佑。”钱长贵道。 “大理寺的人可来过了?”皇上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喝问。 “回皇上的话,还未曾。”漱芳阁的撑事姑姑回道。 “传朕的旨意,宫里来了刺客,此事非同小可,让大理寺卿三日内亲自堪破此事,否则,就让他给钟贵人陪葬。” 有太监领了旨意巅巅的跑了。 “皇上,钟贵人芳魂已去,朝堂上众臣还在等着您上早朝呢。”钱长贵小声的提醒道。 “唉……身为帝王,连个自己钟爱的女子都护不周全,还谈什么朝堂啊。”皇上仰天一声长叹,又看了一眼那灵堂,才转身走了出去。 散朝的时侯,大臣们虽走出了金鸾殿,可却还是忍不住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 “不就是死了一个贵人么?万岁爷竟不问边疆战事,不问盐铁之争,不问南方旱情,唉……”有老臣摇着头,低低的抱怨。 “谁说不是呢,万岁爷也是仰仗着有硕亲王亲征了,现如今大皇子又在赶赴前方的路上,唉……如果此场战事不利,咱清华大国,只怕难喽!” “是啊,是啊。也是该有个人来主持大局的。依老夫看哪,册立太子之事已算是迫在眉睫了呢。” “立太子?大皇子才出征,以二皇子的才学,只怕是担不得此重任啊?”有人提出问题。 “二皇子才学是不过人,但他的生母鹂妃可是一位颇会弄权的妇人。” “那就更不能让二皇子做太子啦,母壮子弱,那这朝堂还不得落入这妇人之手?” “大皇子倒是人品贵重,虽说出身是低贱了些,可终究是养在皇后身边的,又能书能战,倒是不错的太子人选。” “是啊,是啊,老夫也觉得大皇子才能担此重任。” “几位,这皇宫里可不只这两位皇子,还有四、五、六几个小皇子呢,虽说他们年纪还幼,可也能看出些端倪,五皇子不过六岁,可听说却聪明得紧呢。” “我说孙尚书,您是老糊涂了么?一个六岁的孩子,再聪明又能有治国之才吗?等他长大,得再过十年,照此下去,别说十年,就是五年都不到,那边塞之国一攻进来,民不聊生,国还焉存?照老夫的意思,还是推举大皇子做太子吧。” “大皇子虽然能文能武,可终究还是柔弱了一些,我看倒不如二皇子。” 向个人围在汉白玉的栏杆旁各自争执,一时也相持不下。那内客学士张昌因答应了皇后娘娘的提亲,自是帮着大皇子说话,又忙着拢络着众人:“大皇子怎的就柔弱了,此次能带兵出征,保家卫国,自是定帮之才。你们道皇上为何要同意他去出征,自是给大皇子历炼的机会,瞎子都能看出,有了这场硬仗的加持,谁还能不服?” “张学士说得到是有几分道理。皇上让大皇子出去,许是心里早就有了打算。罢啦,罢啦,我们几个老东西就不要在这里议论啦,各自回府,各自回府。”孙尚书摆了摆手,一背袖子,转身踏着台阶先走了。 其它几个人觉得无趣,也纷纷离开。 张昌跟在众人身后也离开了殿堂。回到学士府,连忙叫来了夫人秀影。还没得他开口,那秀影倒是先说话了:“听说宫里出大事了?” “可不是吗,大臣们私下里议论立太子之事呢,我看这事我们得抓紧喽,虽说皇后娘娘与你许若要娶我家女儿,但若大皇子不能立太子,女儿嫁过去也是无用的。”张昌一心还在立太子之上,张口便道。 “啊?立太子?皇上有意了?”秀影本是想问钟贵人遇刺事件的,结果自家男人竟带回这样一个消息来。 “皇上没有透露,但能让大皇子此次带重兵出征,应该就是一个信号。” “那,那意思是我们选对了?”秀影开心的笑了起来,搓着手。 第六十九章 死人不配争宠 “选大皇子自是没错了,只是朝堂之上那些老东西们也不是各个都支持立大皇子的,这些我们得暗中活动活动,帮帮我们未来的女婿才是。”张昌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哈哈,待大皇子被册封为太子,我家妙人儿一嫁过去,可就是太子妃啦,我可就是太子的老岳母啦,哈哈……太子得登大宝,我女儿可就是皇后娘娘啦。”秀影乐得合不拢嘴。 “你小声些。”张昌脸上虽也掩饰不了笑容,但终归还是要稳重一些。 “哎哟哟,学士大人,我可是掩不住的。”秀影还在笑,在心里庆幸自己在皇后面前改了主意,但一回头,又有些害怕鹂妃给自己使绊子,便又道:“其实……其实这桩妙儿的亲事吧,是鹂妃先提的。” “你说什么?鹂妃也看上我家妙人了?”张昌一愣。 “可不是嘛,我家妙人儿可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女子呢,又有才又贤淑,可是这些达官贵人求不来的,谁家婆婆不喜欢?”秀影得意的答道。 “我是说,你可曾和鹂妃娘娘搭过话?” “搭过,自然是搭过的。上次鹂妃办花会,在那么多贵女中,一眼就相中了我家妙人儿,还问我妙人可曾许了人家,可曾愿与她家攀亲呢。”秀影越说越得意。 “那你可曾答应?”张昌连忙问道。 “答应了呀,可是后来又遇到了皇后娘娘,哼,皇后娘娘的枝子自是要比那鹂妃高得多,再说了,大皇子可是皇长子呢,做立子不是迟早的事,我为什么要放着高枝子不攀要去就那矮的?”秀影撇了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哎呀呀,我的夫人哪,你这可是惹下大麻烦啦!”张昌一听,急得直拍大腿。 “怎的就大麻烦了?难道皇后娘娘还斗不那鹂妃?”秀影不当回事。 “你呀,你呀。俗话说,好女不嫁二夫,你怎的就答应了鹂妃又答应了皇后娘娘?你可知道那鹂妃是什么人?心狠手辣!这次钟贵人的死,我看就与她脱不了干系!”张昌气极了,一屁股坐在花椅上,拿起茶水就开灌,可谁知那茶水滚烫,才喝进嘴里,又扑的一声全给吐了出来,倒是惹得秀影哈哈大笑,连连掏出绢帕伸手要给他擦试。 张昌却一扭脖子道:“你真是个妇人!我看这张家,迟早要败在你的手里!” “哟,你怎么说话呢?怎么就败在我手里啦?我还不是为你们张家着想,哪户人家不是择着高处走的?再说了,那皇后娘娘可是当着鹂妃的面提的,又不是我私自做主,我怕她做甚?” “你呀!唉……”张昌又是一声叹息,这个婆娘,从来都是这样不顾后果的。停了一下,才道:“你收拾一下去宫里,去悼念钟贵人。” “一个死人子喽,有什么好悼念的?” “钟贵人死前得皇上独宠近半年。”张晶深吸了一口气,才道。 “哦,明白了,明白了。我这就去办,另外,老头子,你说我要不要带两个府里最漂亮的丫头一去?要不……我带上妙人儿吧?” “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妙人儿才十六不到,你让她去见那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张昌瞪大了眼睛。 “哎呀,既然皇后和鹂妃都靠不住,不如我们把网撒得再开一些,那又如何嘛?”秀影笑了笑。 “随你!”张昌似乎觉得秀影说得有些道理,便也不再反驳,只是低低的说道:“我劝你不要惹出许多事来。前去悼念的,只怕是人多,你自己注意些体面。” “晓得咧,晓得咧。我这就去处理。”秀影说着,甩着绢帕一扭一扭的走了。 漱芳阁里果然人头攒动,一批批的王宫贵眷,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纷纷赶了过来,个个素衣素服,排着队的向钟贵人跪头烧纸。 秀影运气不好,并没有碰见皇上,也没有遇见皇后娘娘。因为此时的皇后,正在赶往朗坤阁的路上。 太阳出来了,朔月便不在书房,只是拿了书册,让柳青搬了个布团子直接坐在了廊下。皇后进来的时候,竟没有让人通传,等朔月发现时,她已经步上了上书房的小台阶了。 朔月连忙站了起来,抖了抖衣裳,又跪了下去:“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哎呀,快平身,快平身。近日宫里不太平,本宫就是来看看你这里可曾有什么异常。”皇后连忙笑咪咪的伸手将朔月扶了起来。她身后的太监张清也忙着向朔月行了个礼。 “这天还怪冷的,你怎的就坐在这廊下了呢?”皇后看了看跟在朔月身后一起跪下的紫真紫琴,轻声的责道:“你们也不知道劝着点姑娘,这要是冻着了可怎么是好?” “啊,今日阳光暖暖的,是民女自己要坐在这里的,她们也拦不下。”朔月连忙解释道。 “虽说是有太阳,可这太阳一晒,这院里的雪开始化了,更是有几份冷的。让本宫看看你的脸。”皇后说着,伸手将朔月的脸抬了起来,假意心痛的道:“可怜了一张水淋淋的小脸呢,看起来好像还有些红肿呢,可有按时服用太医开的药方子了?” 朔月依然跪在地上,低垂着眼帘的回:“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每日都在按日服用,张太医开的消肿的药膏子也是极好的,民女的脸已经不痛了,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不痛便好,不痛便好。哎呀,瞧我。快站起来说话,别老跪着啦。”皇后又伸手对着朔月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朔月谢了恩,慢慢的站了起来,手里依然握着那本册子。 “哟,读的这是什么书?”皇后娘娘的目光落在了那卷书册上。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治国金方》。”朔月双手呈了书册,递到皇后的面前。 “治国金方?你竟是对治国有意?” “民女只是觉得此类书卷有意思罢了,谈不得有意治国。”朔月不卑不亢的回道。 皇后接过书,随意的翻了翻,又将书册递还给了朔月,轻轻的道:“近日宫里不太平,你就不要外出了。枫朗又不在,你们自己更是要当心些,至于那宫墙外什么流言飞语的,更是不要理睬。” “是。”朔月曲膝答应。 “好啦,看到你没事,本宫也就安心了。张清,你去请张太医再来给朔月姑娘看看,看看这伤势可是真的好了。”皇后娘娘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张清道。 “院里清冷,请皇后娘娘移步屋里坐吧。”朔月也连忙道。 “不必,本宫就陪着你,在这里晒晒太阳。哟,那几树红梅倒是开得艳极了。”皇后娘娘目光落在梅树上。 “嗯,年年芳信负红梅,江畔垂垂又欲开,珍重多情关伊令,直和根拨送春来。红梅开了,春也该来了。”朔月应道。 张清领了命,跑走了,璃清扶着皇后娘娘在紫真紫琴抬过来的软椅上坐了下来,又伸手接过了宫人们递上的茶盏。 “朔月姑娘读书可多?竟这样信手拈来。”皇后看着朔月,面上有些许的惊讶之色。 “回娘娘的话,民女也只是这两日在大皇子书房里看过一些。” 第七十章 无孕之灾 “呵呵,爱看书是好事,女子读书,有芳自来。”皇后赞许的点了点头:“除了看书你可还有其它爱好?” “习武。” “哦?你还习武?可会些什么武功?” “花拳绣腿不值一提,许是爹娘为了强我身骨的吧。”朔月老实的答道。 “嗯,女子会些武功也好,可以防身。” “嗯,民女也是如此想的。”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不多时,张太医带着医童跟在张清的身后迈步走了进来,先是恭敬的给皇后娘娘行了礼,又拜过了朔月,朔月不敢自专,又曲膝向张太医还了一个礼。 “张太医,你且好生给朔月姑娘瞧瞧,瞧瞧这脸上的伤可曾有好了?”皇后娘娘笑盈盈的吩咐道。 “是。老臣自当用心。”张太医说着,又是一套老程序,先是在紫真她们搬过来的椅子扶手上搭了软枕,等朔月侧身坐下后,又在她的手腕上搭了绢帕才开始号起脉来。 过了一会儿,张太医便回道:“朔月姑娘气息极强,脸上的伤也无碍了,请皇后娘娘放心。” “真的没事了?张太医,你可瞧得仔细了?”皇后娘娘看着张太医,似乎意有所指。 “回皇后娘娘的话,朔月姑娘身子是真的康健得很。”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皇后眼里有些失望的神色涌出。 “老臣便先行告退了。”张太医行了礼,辞别了皇后娘娘和朔月,带着小医童又走了。 皇后看了看璃清嬷嬷,皱了皱眉,又和朔月扯了两句不相干的,便也站起身来离开了。 “已经四五日了,怎么还是查不出来,莫不是没有怀上?”皇后皱着眉头。 “这妇人怀孩子,只怕也得有一个月才能查吧?”璃清也皱着眉,小声的道。 “那你还说几日便可?”皇后有些发怒。 “是,是老奴的过。但这事牵涉着大皇子,可不得仔细为妙,万一要是真有了,那可不是喜事么?”璃清连连道。 “哼!喜事?那倒是我的喜事,只是那小贱人多活十个月罢了!”皇后娘娘狠狠的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璃清躬着身子请示。 “既然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那也不能让那小蹄子闲着,去,找几个嬷嬷来,就说是本宫安排的,让她学学宫里的规矩。” “是,老奴这就去办。皇后娘娘您放心,保证办得妥妥的。既伤不了孩子,又能让那小蹄子没好日子过去。”璃清果然是深得皇后娘娘的欢心,皇后一眨眼,她便明白了七八分。 才过午时,璃清便带着两个嬷嬷走进了朗坤宫。 “朔月姑娘,皇后娘娘说了,您既是大皇子心上之人,日后自是要在这宫里住下的,那便要学学这宫里的规矩礼仪,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皇城中的后院,自是皇后娘娘主事,总得有规尺礼法,打今儿起,这两位嬷嬷便在这朗坤宫住下了,以便日夜教习朔月姑娘。”璃清嬷嬷端着脸,对朔月和紫真等一干人等道。 “谢谢皇后娘娘。紫真,紫琴,快去帮两位嬷嬷收拾出两间干净的上房来,好生伺侯着。” “是,奴婢这就去。” “慢着。”璃清端着架子。 “嬷嬷还有何吩咐么?”朔月问。 “收拾房间的事不用着急,朔月姑娘,我先给您说说这两位嬷嬷的长处罢。这位是李嬷嬷,最善长宫中各种规矩礼数,这一位是孙嬷嬷,则是善绣工和女工,像制香啊、晒茶啊她是最在行的,在这宫里的女人,都是侍候皇室的,哪一个不是得会些工夫,像您那些诗书武功就暂时留着罢,那些东西,有便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打紧,女儿家该做的,该懂的,倒是要明白才行。朔月姑娘,您以后便跟着她们好好学学怎么伺候人罢。” “伺候人?”朔月问道。 “那可不,您虽说是大皇子带进宫的,可不也是无名无份的么?说得好听,是这朗坤宫的小主,说得不好听的,不也就是通房丫头么?皇后娘娘是个心肠软好说话的,给你好脸色,我老婆子可是一视同仁的,大家都是奴婢,也不端着摆着,既然要收拾屋子,那便请朔月姑娘先从这一项学起吧。” “璃清嬷嬷,怎得能让我们姑娘动手?这……还是奴婢去吧。”紫真连忙道。 “呵,你还真当她是主子啊?等有一天皇后娘娘同意了纳她入门再说吧。也不知是哪来的野丫头,皇后娘娘竟要好心教她学规矩,要是换做我,早几乱棍子打出去了。李嬷嬷、孙嬷嬷,这里可就交给你们二位啦,可是要悉心哪,要不然,你我这张老脸可不好在皇后娘娘面前交待呢。” “璃清嬷嬷您放心,规矩我们懂着呢。”那李孙两位嬷嬷带着笑,将璃清送了出去。 璃清才走,两个嬷嬷便皮笑肉不笑的冲朔月道:“那就烦请朔月姑娘先帮老身收拾房子去吧。” 紫真还想上前帮忙,朔月悄悄的用眼神制止住了她。 “好的,那二位嬷嬷便请先在这殿里饮茶,朔月这就去办。”朔月冲两个老嬷嬷曲了曲膝,便走出了正殿,向厢房走去。 “哟,不识相的奴婢,以前是哪个嬷嬷带你们的?站了半天了,也不奉上茶来。”孙嬷嬷一屁股在正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就像这她才是这朗坤宫的主子一般,对殿内的一干人等开始吆五喝六起来。 “这屋里的茶自是有的,可都是大皇子的,大皇子不言语,奴婢自是不敢善自做主的。”紫琴倔着一张小脸,不肯去端茶水。 “哟,小蹄子!你拿大皇子来压我?谁人不知大皇子是最宽厚的?喝他二两茶想必也不会计较,你各自去端来便是。对了,明前的小龙顶就不要了,这些天有些腻,来壶江苏的白毫刮刮油吧。怎么样,老姐姐,你可中意?”那孙嬷嬷说着,冲李嬷嬷眨了眨眼。 “还是你个老东西认货,这江苏的白毫听说今年产的出奇的少,进贡的也没几两呢,听说皇上赏了些给钟贵人,唉哟,钟贵人可是个没福气的,竟遭了横祸两腿一蹬的去了。” “休要在这朗坤宫里说这些污糟的事,等大皇子回来,少不得奴婢要说几句嘴的,哼!”紫琴道。 “大皇子是个贱出,你们不知道吗?亏得皇后娘娘养在身边,若不是皇后娘娘悉心照拂,哼,这狼虎窝一样的地方,还能有他的出头之日?皇后娘娘也是好心才安排我们来教导这个小蹄子的,如果她有那个福份,做得了个妃子,那便是她的造化,若没那个福份,哼,到不如我们这些老东西呢,到时候,随便往哪个宫一扔,还不是下等的奴婢!” “不许你们这样说大皇子!也不许你们这样说朔月姑娘。大皇子是顶顶好的人,对我们这些奴婢自是最好的。”紫真接口道。 “哼,就是因为大皇子和善,所以才养出你们这群刁奴来!”孙嬷嬷见说了半天,也讨不到茶水,有些生气。 “罢啦,罢啦。”李嬷嬷道:“老婆子没这个福份喝白毫也就罢了,走,去看看那姑娘收拾得怎样了?” 两个半老徐娘对视了一眼,便扭着身子往厢房而去。紫真紫琴怕朔月吃亏,连忙跟上。 第七十一章 学规矩 果然,两个老婆子才撩了门帘子,便叫唤了起来。 “啧啧,这地这样的脏,怎的下得了脚?”李嬷嬷尖声尖气的叫。 “这地怎样就脏了?这可是每日里都用清水擦过的。嫌脏嬷嬷可就别在这里住便是。”紫真气哼哼的道。 “哼,想赶老婆子走?老婆子的主就凭你个女使还做不得的。” “哎哟哟,你看看,这花瓶摆件,是有多久没有擦过了?这灰厚得哟,啧啧啧,这样的房子也能住人?”孙嬷嬷跨进了房,在门口的花瓶摆件上摸了一把。 “这东西每日都是弹过尘的,你……”紫真咬了咬牙,气得直跺脚,这两个老婆子,明白着就是端着皇后娘娘的牌子来摆架子耍威风的! “朔月姑娘,那就只能有劳你再将这地板擦擦,器物弹弹喽。”李嬷嬷道:“顺便将那些窗户格子也好生擦擦,你们瞧瞧,还大皇子的宫殿呢,跟没住人似的脏。” “是。”正在整理被面的朔月低低的应了一声。 紫真还想说什么,紫琴却偷偷的拉了她一把,她算是看出来了,她们越是维护朔月,那这两个婆子就越是想整得更狠些。 朔月也不抗拒,拎了水桶浸湿了抹布,从上到下的打扫起来,那水寒凉刺骨,不多会,朔月的两只手便冻得通红。 直到太阳落山,总算是把两间房子从里到外的打扫干净了,可此时,朔月已累得直不起腰来。 那两位嬷嬷进了屋,还顾自在挑三拣四。从房间里的陈设,一直说到被面的花纹,口若悬河,涛涛不绝。朔月一直跟在身后垂手听着,既不反拔也不答话。 “哟,这榻上怎的这样冰冷?也不知道弄个汤婆子来暖暖?老婆子身子骨不硬朗了,可受不得凉。再说了,这些小事你不做好,以后怎样侍候大皇子安寝?冬天了,那榻上要暖和,夏天则要用冰镇着,这是侍候男人的本份。”李嬷嬷又开始了说教。 “好的,朔月这就去烧烫婆子。”朔月来者不拒,什么招都接。 “嗯,你去弄着吧。唉呀,这一下午了都,怎的还不开饭?”李嬷嬷瞥了一眼紫真道。 “紫真,你快去安排厨里,做些好的,只是不知道两位嬷嬷爱吃什么?”朔月问道。 “三菌炖鸡、清蒸小黄鱼、海棠冬菇、芙蓉干贝、板栗红烧肉、生爆盐煎肉、扒方肉、香蕉肉脯……老姐姐,你看还要加点什么?”李嬷嬷毫不客气的点起菜来。 “嗯,晚上了还是少吃些,就这些吧。”孙嬷嬷点了点头。 “好,紫真,你去让厨里做着吧,不要让两位嬷嬷久等了。” “这大雪天的,怎的还有香蕉?真是想得出来!”紫真撇了撇嘴。 “大皇子宫里怎么没有?那冰窖里自是有存着的。”孙嬷嬷横了紫真一眼。 “快去吧,紫真。”朔月接口道。 紫真哼了一声,转身向小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骂道:“这么些东西,也不怕吃了积食!” “那两位嬷嬷移步,朔月这就下厨里给嬷嬷灌汤婆子去。”朔月向两个嬷嬷行了礼,便也往厨里走去,走到半道,见着一边走一边顾自生闷气的紫真。 “紫真。”朔月叫道。 “姑娘,你怎么也来了?不会是那俩老东西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招了吧?”紫真心惊肉跳的道。 “没有,我就是去厨里烧些热水,灌两个汤婆子,你别紧张。” “哼,这两老东西,老妖婆!凭什么在我们朗坤宫指手划脚?她们不就是欺负大皇子不在么?哼,等大皇子回来,不好好收拾她们才怪!”紫真气呼呼的嘟着嘴。 “这事可不能跟大皇子说。”朔月道。 “为什么啊?凭什么姑娘就要受那些下等奴才的欺负?” “两位嬷嬷是皇后娘娘派来的,自是代表了皇后娘娘,如若我们对她们不敬,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岂不就是对皇后娘娘不敬了?对皇后娘娘不敬,那自会造成大皇子与皇后娘娘母子不和的。”朔月一翻话,听得紫真云里雾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那就是说我们还得顺着她们了呗。” “嗯。”朔月点了点头。 “可这俩老妖婆,还不定要怎么折腾姑娘您呢。” “不怕,朔月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的。”朔月安慰紫真。 “可……姑娘,您看看您,手都冻得这样红了,看着真是让人心疼。”紫真拉起朔月的斤,心疼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不打紧的,咱们快走吧,晚了少不得那两嬷嬷又要打什么话来说了。”朔月拉着紫真的手,两人快步往厨房走去。 灌好汤婆子,朔月又小跑着回厢房给捂在被子里,才又回到主殿上。那两个嬷嬷真是比主子还主子,正坐在正殿里,拿着瓜子糕饼,吃得好不热闹。朔月轻轻的迈步进来,垂手立着,小声的道:“两位嬷嬷,汤婆子已给您们捂好了,一会儿歇息时便冻不着了。” “好,既然弄好了,那你就好生立着,现在我便把该有的规矩和你说上一翻,朔月姑娘可要听得仔细了。”李嬷嬷冷冷的一笑。 “是,朔月好生听着。” “首先,你这个站姿便是不对,为奴为婢,若为主子近身,则可立于主子右侧后两步外,微垂首,双手置于腹,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下巴抬那么高做什么?”李嬷嬷说着,便站了起来。 朔月连忙依言而立,李嬷嬷绕着她走了一圈道:“和主子说话前,要先答‘奴婢回主子的话’,还有,行路时要注意凡步行趋跄,须是端正,不可疾走跳踯。若长上有所唤召,却当疾走而前,不可舒缓,明白了吗?” “回李嬷嬷的话,朔月明白了。” “很好,睡觉也是要注意的,只能侧身曲腿而卧。另外,你既是在这朗坤,自也是要知晓些王公贵族对于吃食的讲究,‘牛宜秩,羊宜黍,象直穆,犬宜粱,雁直麦,鱼宜涨,凡君子食恒放焉,凡王之馈,食用六百,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用百有二十品,珍用八物,酱用百有二十瓮’所以,切不可乱用。” “回李嬷嬷的话,朔月知晓了。” “这是基本的立行睡食的规矩,还有见了主家行礼的规矩、问安的规矩,如若有幸得大皇子宠幸,自是还有侍寝的规矩。”李嬷嬷示意紫琴给自己添茶。 “还请李嬷嬷细心教导。”朔月卑谦的道。 “好啦,一会子你便立在这里,伺侯我们两人个老婆子用食先。”李嬷嬷看了看窗外,天已经暗了下来,才一会子功夫,竟见不着夕阳了。 这初春的天气就是短,太阳一下山,寒气便又上来了,有宫人将殿内的灯都点上了,烛光影影绰绰。 饭食送了上一,摆了满满一桌,朔月还专门在厨房让他们温了一壶酒,此时也一并送了过来。 “朔月姑娘,该布餐食了。”李嬷嬷坐在桌边,斜着眼看了看朔月。 朔月忙的走了过来:“朔月不会布餐。” “呵,我就说嘛,宫里规矩多得很,得慢慢学。”李嬷嬷一脸的得意。 第七十二章 鸿雁传书 “主子用餐,这筷枕子是要放好的,这双是公筷,每一样食物都要先夹上一些在碟子里,任主子逃选。” 朔月依言,用那双银制的公筷在菜食里各样都夹了一些放在两位嬷嬷面前的浅碟上。 一顿饭的功夫,那两位嬷嬷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把朔月好一翻的折腾,不过,朔月倒还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得啦,饭食也足了,我这餐吃得腰疼。这大皇子的小厨房手艺确实不错。”孙嬷嬷说着,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腰。 “孙嬷嬷,让朔月帮你捶捶吧。”朔月连忙上前。 孙嬷嬷轻轻的笑了笑,心里暗道:“这姑娘还算上道。”于是便毫不客气的在软榻上斜躺了下来,指着肩背让朔月这里捏捏那里捶捶的。 终于,两个老婆子提出要睡觉了,朔月把她们送回房,这才伸直身子长长的的舒了口气。紫真连忙跑了过来:“姑娘,可是饿坏了吧?我让厨房里备了餐食,马上让人送来。” “是啊,饿了。”朔月点点头,又揉了揉发涨的腰。 “姑娘这是累着了,快快坐下。”紫琴连忙扶着朔月移到椅子边上。 “哼,这两个老婆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紫真撅着嘴,不满的道。 “皇后让她们来,自是有她的用意,顺着她们便罢了。”朔月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 “姑娘,大皇子来信了,刚刚那婆子在,紫琴不好拿出来,你现在快看看吧。”紫琴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窄窄长长的木盒递给朔月。 木盒边上,是黄蜡固封的,细细密密。朔月连忙接过紫真递来的小针,轻轻的将蜡挑开,这才将盒子打了开来。盒子里的躺着的,还是一方细白的绢纸,叠得整整齐齐,就像他的主人一样,显得从容不迫。朔月觉得,这些天受的委屈,在看到这张纸的一瞬间便都变得值得了。 朔月将绢纸拿了出来,借着烛光展开:“月儿,吾已抵沙场,不日便将上战场了,收到你的来信,吾心甚暖,待我回还。枫朗。” “啊,他要上疆场了。”朔月捂了捂胸口,那里没来由的痛了起来,有些不安。 “没事的,大皇子武功卓绝,又熟知兵法定会平安的。”紫琴连忙安慰。 “愿上苍护佑。”朔月双手合十,虔诚祷告。 “姑娘,快吃饭吧,您累了一下午了。”紫真将厨里送来的饭食摆好,连忙请朔月过去落了座。 “喝些粥便好。”许是累过了,朔月反而没有了味口,看着那些菜食,一点没有食欲。 “今晚没有熬粥,奴婢给姑娘添些菜汤吧。”紫真说着,拿起小碗盛了半碗三鲜的菜汤递了过来。 朔月刚接到手里,便见一个小宫女跑了进来:“不得了了,那李嬷嬷在房里发好大的脾气,说是一定要让朔月姑娘去侍候着就寝。” “什么鬼老婆子,白天折腾人也就算了,哪还有晚上也要折腾人的。姑娘别去,任她怎们喊,不理她!”紫真气呼呼的道。 “不必。我这就过去。”朔月将碗一放,便站起身来。 “姑娘,您饭没吃一口,汤没沾唇,怎的又要去听那老妖婆子的使唤?不去,不去!”紫真伸手拉住朔月。 “没事的,我就过去瞧瞧。你们也累了,早些歇了。” “姑娘……”紫琴也是欲言又止。 朔月也顾不得其它,忙着出了正殿去往厢房,到了李嬷嬷的房门前,轻轻的叩了叩门,才推开门,掀了帘子进去, “李嬷嬷,可是睡得不香?”朔月曲膝施礼。 “这屋里也不舍得点个安神的香?人年纪大了,本是睡得浅,你那屋外的人走路,来来去去,吵得人不得安宁。”李嬷嬷坐在床头,大声的骂。 “朔月这就去吩咐人,落夜后不得再到这厢房周围来,顺便把安神香取些过来给您点上,可好?” “没人来这边可不行,钟贵人没了,这皇宫里这几天肯定不太平,要不这样吧,你把安神香拿来,再拿个铺盖,往那地上一铺,你便同我一屋睡。” “是。”朔月还是低低的应。原本以为让她睡地上,朔月会激动反抗的,却没承想朔月竟一口应了下来,这着实让李嬷嬷觉着自己一把重拳,活生生的打在了一团软棉花上。 “不过还有一事,朔月要请李嬷嬷体谅。”呵,刚刚觉得无反抗打着没劲,那朔月竟提起要求来了,李嬷嬷将下巴一抬道:“何事?” “朔月刚刚收到大皇子的书信,需得给他回复,可否容朔月回信完毕才来候着?” “少拿大皇子来压我,我看,你是想写信给大皇子告状吧?想得到美!把笔墨拿到我房里来,我看着写!”李嬷嬷说着,顾自下了床,将床头的纱灯挪了挪,放在了桌子边上。 “这……私密话李嬷嬷也要查?” “哼,你说你收到大皇子书信这话,我都不疑有假了,但你说的什么我自是要知晓的。”李嬷嬷尖酸刻薄的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在书信里说些皇后娘娘的坏话?” “唉……也罢。”朔月只得点了点头。 回头又去取了安神香,取了纸笔,便当着李嬷嬷的面在绢纸上写下几个字:“万事皆安,勿念。盼平安归来。”后便取了蜡固封,交由紫真,让人快马加鞭的前往沙场送去。 “这灯烛晃眼得很,睡吧。”李嬷嬷见那信上没有说什么,也就放心下来,扑的一口气吹灭了纱灯,只留下一盏最远的,顾自反身上床,放下帘子睡下了。 朔月就着微弱的烛光,将被子铺在了地上,坐在地上,却半天没有睡意,望着那明明灭灭的灯思绪万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只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尖叫“鬼啊!”随之而来的便是由远及近的杂乱的脚步声,好像一群人被追赶着,在小巷子里奔跑一般。 “有鬼,有鬼啊。”那声音越来越近,听起来充满了惊恐之感,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朔月从地上站了起来,李嬷嬷也睡了过来,从床上坐起,呼道:“快,快灭了那盏灯。” 还没等朔月行动,便听见朗坤宫的宫门被人从外面急急的拍响,一边拍一边叫:“救命啊,救命啊。” “不许开门!”李嬷嬷又道,那脸惨白。 “许是有什么恶物追赶,我们……” “不许管那闲事。”李嬷嬷冷冷的道。 宫门外还有拍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停了,那些杂乱的脚步声又往远处而去,直到听不见了,李嬷嬷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这是怎么啦?”朔月难免狐疑。 “钟贵人死得惨,自然是不太平的,不要管那么多,这些日子只管关门闭户。”李嬷嬷说完,又顾自躺完床上,仿佛刚刚那些紧张和不安从来没有从过一样,不多时便传来了她重重的鼻酣之声。 朔月依在窗口向外望了望,院里未化的雪映着星光,白茫茫的一片。 第二日清晨,朔月是被李嬷嬷用脚踢醒的:“竟是这样的惫懒无用!快些起来,伺候老婆子流洗。” 第七十三章 对食 朔月揉了揉眼睛,连忙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昨晚地上寒凉,朔月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得以入睡的,现在便觉着头大如斗,更是晕晕乎乎。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衣裳:“好的,朔月这就去给您烧热水去。” “地上不收拾啦?你想绊死老太婆我吗?”李嬷嬷用脚不耐烦的踢了踢朔月铺在地上的被褥。 朔月又慌慌张张的将褥子卷了起来。 “请李嬷嬷稍等,朔月这就去给您打热水去。”朔月说了一声,便推开门走进了院里,向厨房走去。 廊下,紫真紫琴早已等候多时,见朔月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姑娘,睡得可好?” “哎呀,姑娘眼睛怎的这样红?定是没有睡好,那老婆子,真是个妖怪!”紫真对着厢房呸了一口,恨得牙痒痒。 “没事,没事。”朔月连忙摆手。 “姑娘,昨晚可听见什么动静了?”紫琴小心的探问道。 “听到了,听到有人拍我们的门,听到有人喊救命,可李嬷嬷不准我们开门救人。” 紫真和紫琴对视了一眼,紫琴小声的道:“幸得我们没有开门,听说昨晚淑芳阁跑进了一只黑猫,带了钟贵人的魂气,使得钟贵人诈尸了呢。一路追着值夜的宫人,还咬伤了好几个。” “诈尸?” “可不是嘛,现在那边的宫人们都撤了,全部换成侍卫在守着呢。我们且要小心。” “竟真有这等奇事?”朔月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从书上的记载来看,虽确有提及过炸尸一说,但也只是说那是因为尸僵又遇突然遇到能通阴阳两界的猫狗,那如果钟贵人真的诈尸了,那肯定是跟那只黑猫有关。 “可不是,虽说宫里常年养猫以防鼠患,可做丧事的地方,必然是会严密防范的,怎么……紫琴,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紫真小声道。 “不可议论,我正要去厨里打水侍候李嬷嬷洗漱,你们两也去照顾孙嬷嬷吧。”朔月冲两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从前晚看到的黑影开始,到昨晚的诈尸,朔月总觉得这皇宫正笼罩在一片渐渐浓郁的烟雾之中,越来越看不清楚。 景丰宫内,鹂妃正得意。 “娘娘,听说昨儿个夜里是咬了好几个人的呢。”小李子候在一旁,满面堆笑。 “还是你小子有功啊,赏,重赏!”鹂妃拿着果子,顺手递给了小李子一个,小李子忙不迭的躬身伸出双手来捧。 “谢娘娘,这就是奴才份内之事。这样一来,这那大理寺的可就草草的结了案,说是以前的苹贵人死得不明不白,回来找替身的呢。” “苹贵人?都死了十好几年了,亏得他们想得出来。”鹂妃提了提嘴角。 “可不是嘛,苹贵人是大皇子生母,当时听说是产后失血,谁知道呢,现在又拿这事出来一说,皇上也不是不知,许得也懒的查了,便由他们胡说去了吧。”小李子得意的道。 “哼,也亏得这些人不想办事,才让你这点小伎俩有了可乘之机。” “是,是。”小李子谄笑。 “哎,对了,小李子,听璃清说你瞧上二门的宫女影儿啦?”鹂妃玩着自己的指甲,一副状若无意的样子。 “啊,奴才是个没有根骨的东西,不过是想寻摸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罢了。”小李子陪着笑。 “上次去硕亲王府你有功,这次你又立了一大功,怎能不赏?璃清,去,把影儿叫来吧。” “是。”璃清答应着,出了殿门。 小李子一听,脸上立时露出喜色,结结巴巴的道:“娘娘,您……您这是……” “凡有功之人,本宫自是会记着的,但那些不想为本宫卖力的,本宫自也是瞧得见的,本宫眼里揉不得沙子,景丰宫也不养闲人。”鹂妃说着,用眼瞟了瞟了那些站在四周的宫人们。 “谢娘娘。”小李子连忙跪在地上道谢。 “回娘娘的话,影儿来了。”璃清在门口回话。 “影儿,快进来,快进来。”鹂妃笑着招手。 影儿抱着手,一脸的不安,迈着小碎步低着头紧走几步,在鹂妃面前跪了下来:“奴婢参见鹂妃娘娘,鹂妃娘娘妆安。” “哟,多标志的一个人儿啊,小李子,你可真是有眼光呢。”鹂妃笑呵呵的道。 “不知娘娘唤影儿前来有何事吩咐?”影儿是二门的下等宫女,平日里是根本进不得这景丰宫正殿大门的,现在突然被叫了进来,心里坠坠不安。 “影儿,本宫叫你来,可是要给你道喜的。” “影儿不敢。”影儿眼瞥到了跪在一旁的小李子,心里的不安更加重了。 “这是小李子公公,本宫面前的红人儿,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今儿小李子说了,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一起过过日子,又在本宫面前提及你的好,可见他呀,对你是用情至深的。今天本宫就做了这个媒,将你许给小李子了,你看可好?” “啊?奴婢做错了什么,但凭娘娘责罚便是。”影儿一听,连连伏地磕头不止。 “你这傻孩子,那里是做错了什么?这是赏,赏小李子有功,你以后也不必在二门上伺候了,来殿前吧。” “谢娘娘,谢娘娘。”小李子也连忙磕头谢恩,影儿却一脸的惨白。 “璃清,去,拿两万银票来,再拿两支珠钗,算做是本宫给小李子和影儿的贺礼。” “谢娘娘,谢娘娘。”小李子又是磕头。 “娘娘,您看,影儿姑娘都高兴坏了,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呢。”璃清拿了银票和钗环说道。 小李子一听,连忙伸手去拉影儿的手,暗中用劲,拖了影儿一起又嗑下了头来。 “好啦,今儿你们两就不必当差呢,璃清,你且看看皇历,今儿可是大吉的日子?” “回娘娘的话,大吉,宜婚嫁。” “好,好,好,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小李子,今儿你便和影儿成婚罢。” “谢娘娘恩典。”小李子拖着影儿,影儿却面如死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嬷嬷教了朔月常规的规矩后,又开始教习她做为贵人的礼仪,首先,那花盆底的鞋子,朔月就好生不习惯,一连三天,好在三天后,倒也能走得稳当不再摔跟头了。这几日,李嬷嬷除了照例让朔月伺茶伺饭外,倒是不让她陪睡了,到了夜里,朔月好歹也有了个人空间。那孙嬷嬷则是抽了空,又教些朔月配香煮茶的事情,只是那绣工,朔月着实的不感兴趣。两个老太婆轮翻的折腾,不仅让朔月的手变粗糙不堪外,还硬生生的又瘦了一大圈。 皇后倒不来过问,朔月虽觉得两个老婆子折磨起人来有些变态,但总比在皇后面前强,于是总会苦中作乐。只是这几日,枫朗都没有书信过来,在深宫中的她也无所知晓前线的战况。 金鸾殿上,边疆急报。 “回皇上,大皇子的先遣部队深入敌军,大战三日,全军覆没。”前来回报的人虽一身铠钾,却浑身是伤。 “你说什么?”皇上从宝坐上站了起来。 “回皇上,有先锋官张启率的三千先遣部队全军覆没,包括张启先锋。那敌军仗着对地形熟悉,采用左右包抄之法,将部队困了三日,兵士没无米无粮……” 第七十四章 战事吃紧 “三万人马,他张启就给我一次覆灭了三千?” “大皇子与硕亲王汇合后,正在商议对策。” “再探再报。”皇上握紧了拳头,对朝上众臣道:“众位卿家,可有退敌良策?” “回皇上的话,那歹人无非就是对战地熟悉,而我军又长途跋涉,自是难免吃亏了些,大皇子熟读兵书,自是会有良计退敌的。” “朕是问你们有没有良策,现在说大皇子做甚么?”皇上气得捶了捶龙椅扶手。 朝上再无人言。 又一连几日,每天都从沙场传回消息,但每一次都是失利的消息,朔月得不到枫朗的信,便也只能靠紫真去外面打听,但消息真真假假,也是弄不清楚。 李张两位嬷嬷在朗坤宫呆了半月有余,见朔月对各种规矩礼仪都学会了,便也就回永寿宫复命去了。 “紫真,今日可有消息回来了?”朔月终日茶饭不思,见紫真垂头丧气的回来,连忙上前问话。 紫真摇了摇头。 “唉呀,这可是怎么啦?前线节节败退,也不知他是否安好。”朔月搓着手来回踱步。 “姑娘你且安心,大皇子是中军主帅,自是无事的。”紫琴安慰。 “擒贼先擒王,做战自是要先战主帅,我怎能安心?” 有小宫女从外面急急的跑进来,小声的道:“皇后娘娘来了。” 话才说完,便传来了太监的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朔月率一干宫人连忙迎了出去,众人跪地接驾。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妆安。”朔月伏在地上,恭敬的答。 “平身吧。”皇后虚扶了一下:“不错,不错,有点宫里的样子了。” “谢皇后娘娘。”朔月慢慢的站起身来。由于还拿不准朔月是否座胎,皇后娘娘对朔月倒还极尽客气。 “今儿本宫就是过来瞧瞧,瞧瞧两位宫里的好手调教出来的成果。”孙李二位嬷嬷跟在皇后的身边,连忙躬了身,退开两步。 “女人要想在这宫里活命啊,规矩自是少不了的。朔月,给本宫看茶吧。”皇后站在那里,风轻轻的吹着她长长的裙摆。 “回皇后娘娘的话。”朔月刚要转身端茶,却见张清公公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过来,走到皇后身边,府耳低语了几句,那皇后脸色突然大变,身子抖了抖,竟有些站不稳。 “你……你说什么?大皇子被敌人掳了去?”皇后颤头着声音,才说完,眼睛往上一翻,整个身子竟软软的倒了下去,幸得妙竹、妙晴连忙扶住。有太监连忙搬来了椅子,扶皇后娘娘坐下,又给她喂了口水,她才醒了过来。 “你说的竟是真的?”皇后瞪大眼睛看着张清。朔月一听,也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两眼直直的望着张清,也在等着他的答案。 “是真的,今儿晨里还未上朝,便有前方信使传了回来。”张清道。 “张公公,可知枫朗是被何人掳去?”朔月坐不住了,连忙问道。 “这奴才怎的知晓,大约就是敌方罢。”张清摇了摇头。 “不行,我要去救他!”朔月也不管皇后怎样想,猛的道。 “你?你怎么救?”皇后看着朔月。 “总会有法子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有危险啊。皇后娘娘请允准。”朔月一下子跪在了皇后的面前。 “摆驾,回宫。”皇后娘娘并不看朔月,也不搭理她的话,只冲着张清说道。 张清连忙扶起皇后,一行人便又如来时一般匆匆的走了。 朔月也连忙起身回屋,收拾起了衣裳。 “姑娘,你不可以去。”紫真按住了朔月的手。 “你放开。”朔月将紫真的手又推了开去,顾自往包伏里塞着东西。 “姑娘,您可知朝庭派了多少兵马吗?前后共有六万啊,六万兵马,两位大将,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去?” “可我不能明知道他有危险而坐视不理啊。” “姑娘,您就安心的在宫里吧,皇上会想办法的。”紫真劝慰。 “是啊,姑娘,现在兵荒马乱的,您可别出去了。”紫琴也道。 “枫朗可有兵器库?”朔月并不接两人的话,反而问道。 “有。”紫真嘴快,还没等紫琴示意呢,便说了出来。 “带我去看看吧。”朔月推着紫真。 紫琴瞪了一眼紫真,紫真只得暗地里吐了一下舌头。 “姑娘,您真不能去。”紫真还在做着挣扎。 “带我去兵器库。”朔月态度坚决,语气不容反驳。 紫真看了看紫琴,只得前头带路,带着朔月出了正殿门走过书房,打开了旁边一间厢房的大门:“便是这里了。大皇子平时是用剑的,这里倒也收集了一些其它的兵器。” 屋里正中,摆着鸡翅木的剑架,现在上面空空如也,证明原本该放在那里的剑已随着主人一起去了远方。朔月环顾四方,只见右面那墙面上还挂着几柄刀壳精美的剑,除了长剑外,还有弓弩。朔月随手拿起一把长剑,在手里试了试,发现并不称手,便又给挂了回去。 带着几份失望又向左边看了看,左边靠墙排着两排兵器架,架子上的器物让朔月不禁眼前一亮,那里,居然插着好几把长枪! 朔月紧走几步,从架子上抽出一把在手里掂了掂,那长枪大小正合适,朔月拿着它,一箭步冲到院子里,随意的舞了起来。果然,那枪在她手里使得竟如白龙一般,紫真紫琴只能见到白光,却是人影也看不清的。 “好,就是它了。”朔月站定了身形道。 “姑娘好枪法啊。”紫真忍不住拍手。 “现在放心我走了吧?”朔月笑了笑:“再帮我弄匹快马来,然后送我出宫。” 紫真紫琴见朔月现在这个架式,知道拦是拦不住了,只得各自分头,按朔月的指示行事。紫真又从屋里拿出些银钱来一并放进了朔月随身的包袱里。 朔月不多话,出了皇宫门便飞身上马,一路向西北方向飞驰。不用担心找不到沙场,只要找人随口一问,那民众便能答出过一二来,但一提到战事,大家又都眉头紧锁。 朔月快马加鞭行了三日,眼看着便进入了下邑关,天色已暗,朔月便打算寻个客栈住下。夕阳西下,残阳映着有些许破败的关门显出几分凄惶,越往边塞走,路上行人越少,但依然不时的可以看到有逃避战乱的民众拖儿带女的赶路。 朔月牵着马向关门走去。 “姑娘,行行好吧,行行好吧,我孙女三天没吃饭了,施舍一口吧。”一个衣着破烂的大娘带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孩子跪在路边,眼巴巴的望着朔月。 “大娘,大家都逃难去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朔月停了下来。 “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在外乡又没有亲戚,又能去逃到哪里去呢?”大娘摇了摇头,花白的头发显得苍桑无比。 那小孩子仰着一张瘦弱的脸,却瞪着一双黑黑的眼睛望着朔月,朔月把马背上的包袱拿了下来,从里面拿出在上一家客栈带出来的糕饼,全都交到了小孩子那双瘦弱的小手上:“来,拿好。” 第七十五章 救困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您真是好心肠。”那大娘一看,连忙跪地就要嗑头。 “大娘,您别这样。”朔月连忙扶住了大娘,又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她的手上。 大娘一时感激涕零。 那小孩子见有了吃的却并不自己先吃,而是拿起一声,递到了大娘的嘴边,小声的道:“奶奶,您先吃。” “好,好孩子。”大娘轻轻的咬了一小口,便又将糕饼推了回去:“乖宝你吃吧,奶奶不饿呢。” 小孩子看了看大娘,又看了看糕饼,这才将它们送到嘴边,狼吞虎咽起来,看得出,孩子真的是饿急了。 “慢点吃,小心咽着。”朔月话音还未落,那小孩子果然便被食物咽住了,吞吞不下去,吐又舍不得吐的样子,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让朔月好生心痛,又忙着从马背上摘下水襄递到小孩子的嘴边:“别着急,小口的喝。” 小孩子好不容易才顺了下去,喘着粗气。 “快谢谢姐姐。”大娘一边帮孩子拍着背,一边道。 “谢谢姐姐。”孩子礼貌的说。 看着这一老一小的样子,朔月心里很不是滋味。 “姑娘,你可别再往前了,过了下邑关,再走百十来里可就是沙场了。”大娘好心的道。 “大娘,领着孩子回家吧,虽说天已开春,可这夜里还是冷的。”朔月没有接她的话,牵着马准备离开。 “姑娘……”大娘在身后又叫。 朔月停住了脚,转过身来:“大娘,还有什么需要吗?” “不,不是,姑娘,好心的姑娘,你就听大娘一句劝吧,可别再往前了。听说我军节节败退,现在连大帅都被擒了呢,这里不太平,你还是回家去吧。” “谢谢大娘提醒。”朔月回了一句,便拉着马头也不回的向下邑关关门走去。 才到关门,又有一个老大爷拖着一架板车艰难的走了出来,板车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和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坐着在破破烂烂的一堆褥子上。关口有一段上坡路,那老大爷身子躬成了一只大虾状,可那板车犹自艰难不肯前行。朔月连忙将马往路旁树上一拴,伸手搭在板车后用力帮忙推。 上了坡,那老大爷尤自喘过气来,向朔月道谢。 进了关门,但见满镇破败,家家户户都关着门,竟难以寻得客栈的影子。朔月牵着马在街上走着,遇到一个背了筐的人,连忙上前:“大叔,请问这里的客栈在哪里?” “这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姑娘家还来这里投宿。”那人说着,对着朔月上下打量了一翻。 “路过这里,天色已晚,便想着找个客栈。”朔月答道。 “沿着这条路向北倒是有一家,只是也不知道做不做营生。”那大叔往北边一指,便转身走了。 朔月谢过在叔继续前行,按理此时应该是撑灯时分,可这镇上却灯火稀少。往北又走了二百来步,果然见着前方有串红灯笼,朔月连忙牵了马过去。 “百客斋”几个金字在黑底的牌扁上显得很是醒目,虽说那字有些旧了,可金漆到底是晃眼的,可见往日这里的繁华自是不一般。 朔月叩响了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内传来脚步声:“谁呀?” “店家,我要投宿。”朔月答道。 接着,是门栓子响,再然后,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带着蓝布头巾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将朔月上上下下好一翻打量。 “姑娘一个人?”那是客栈的小二,很年轻,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正是。”朔月答道。 “姑娘是外地人?” “是。” “姑娘请。”小二将门打开了半扇,从朔月手里接过马缰绳,做了个请的手势。 客栈都是木制的房子,中间一个天井,四围是客房,共有三层,在每层的廊下都点了灯笼,看起来还算明亮。 “可还有空房?”朔月问道。 “这兵荒马乱的,小店全是空房。”小二说着,将马拴在了门口的马桩上。 迎面是柜台,里面一个老头坐着,见了朔月进来,忙的站了起来。“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朔月打量着这家客栈,那柜台后的酒坛上落了灰,显然已有一阵子不曾动过了。 “好,小二给姑娘收拾一间上房出来吧。”掌柜的吩咐道。 小二应了一声,从柜台上拿了块长长的抹布往肩上一搭便往外走。 “小二哥请稍等,麻烦您帮我喂下马,用最好的精料。” “姑娘,这哪儿还有精料啊,后院里只有些干草了。”那掌柜的苦笑了一下:“别说是牲口了,人吃的都快没了。” “竟有这样严重?”朔月问道。 “唉,清华朝怕是要完了。”那掌柜的叹了口气。 “不会的,清华的江山总是能保住的。”朔月接口。 “唉,你个小姑娘家,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来来来,您往这边请。”掌柜的说着,指了指侧面的木楼梯。 朔月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转身从马身上将包袱拿了下来,又将枪也一并取了下来才随在掌柜的身后上了楼梯。 “看样子姑娘是习武之人?”那掌柜的看了看那柄亮银枪。 “算不上,只是拿着防个身罢了。” “也是,也是。姑娘这是来投亲还是寻友?” “都是,也都不是。” “姑娘您便住这间吧,小二已经给您收拾出来了,一会儿我让小二给您送些饭食上来,您就好生歇着吧。” “谢掌柜费心。” 屋里还算干净,但却有一股子泛着潮气的霉味,朔月耸了耸鼻子,将所有的窗都打开透气。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打探到关于枫朗的消息。这一路行来,得到的都是失利的信息,可谁也说不出来,事情究竟怎样,虽说难民遍野,但好些人也只是以讹传讹,不明所以。 屋里味道实在太大,朔月坐不住,返身又下了楼,来到大堂。 “姑娘可是要出去?”掌柜见朔月走了下来,忙的招呼。 “啊,不是。您这里南来北往的客多,掌柜的也见识广泛,小女子就想打听一下,关于阵前大帅之事。” “哎呀呀,您可是要问大皇子的事?”掌柜的脸色一变。 “是啊,到处都是清华战败,可也没见到有败军回城啊,可是大家以讹传讹的?” “姑娘,这些事可不能这样说。自开战以来,先是那硕亲王亲征,顶了快一个月,又是大皇子带军来了。可战来战去,又怎样呢?您也看到了,连我们这样的小镇都民不聊生了,更不要说百里之外的战场了。谁知道呢。”掌柜的叹了口气:“若不是还有这份薄产在这里,谁还愿意在这里守着。” “如此说来,您老也是不知了。”朔月有些失望。 “也不是全然不知,多少听得些消息,只是不知真假。小老儿是听说大皇子来了以后,先是派了先锋官前去应战,结果先锋官不熟地形,被敌方困住了。三天三夜啊,最后没有一个活口出来。然后大皇子又命汇合了的硕亲王座阵,自己又前去了,结果……结果就失手在了一个叫‘龙泉驿’的地方,听说对方是将大皇子扣压了,向我朝提条件呢。唉……” 第七十六章 黑店 “龙泉驿?离此处还有多远?” “一直向西北走,大约还有一百二十里吧。怎的,姑娘要去?” 朔月捏一捏拳头,却并不吱声。 “姑娘,今夜你就在这里住下,明日还是回吧,离这边塞越远越好。”掌柜的好心提醒。 “嗯,谢谢掌柜。我知道了。” 朔月在大堂里坐了,小二很识时务的送上一壶茶水:“姑娘请用茶,您的马我已给你牵到马厩里拴好了,正吃着草料呢,您就放心吧。” “多谢小二哥。”朔月称了谢。小二送上来的茶是用紫砂壶泡的普洱,倒入茶盏后汤色很亮很润,看得出来,茶的品相不错。朔月喝了一口道:“掌柜的竟还有这样的好茶,这可是云南的冰岛?” “哎哟,姑娘,真是见识广博呢,这正是产自边塞彩云之南的冰岛,那里长年气温高,日照足,所以产出的茶也自是有着阳光的味道。”掌柜的一边说一边冲朔月伸出了大拇指。 这识茶的本领,还是要谢谢孙嬷嬷的,要不是那几日在宫里被强逼着喝了上百种高中低各品次的茶,自然也是识不得的。朔月心想,既然这小小的客栈还有如此好茶,足可见在战乱之前这下邑关定是一个繁华的交易胜地。唉,现在看来,这战乱真是猛如虎,弄得民不聊生,大家都拖家带口的背井离乡了。 “姑娘打哪来啊?”反正也闲得无事,掌柜的便坐在柜台后和朔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南边。”朔月不想透露太多个人的信息,便粗略的道。 “呵呵,姑娘不愿说,那便不说。小二啊,姑娘的饭食可有备好?”掌柜也是个明白人。 “马上就好。”小二应着,不多会儿便端上来个食盒,将饭菜一一的摆在了朔月面前的桌子上。 餐食倒是很简单,一份油闷干笋、一份爆炒腊肉,一碗白米饭。小二陪着笑:“姑娘别介意,这年头也找不到蔬菜,只有这些干菜凑和些。” “谢小二哥,已经很好了。”朔月谢过,端起饭碗就吃,这一路行来,确实是饿了。吃饱喝足,困意来袭,朔月便推开碗盏回房了。 小二看着二楼关上的房门,小声的问道:“掌柜的,动手不?” “动什么手?没看见她手里那柄银枪吗?”掌柜老头也往楼上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嗨,掌柜的,你何是竟变得这样胆小了,像这样拿枪的我们又不是没见过,那些拿刀拿剑横得不行,不也是载到我们手里了么?” “我说你啊,就是个木鱼脑袋,现在这种时候还敢弧身一人在外面闯的,能是善类吗?” “唉,可惜了,真是大大的可惜了。”小二一屁股坐在长条登上,不停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光那身衣着,一看就价值不菲,还有那口音,必定是京城人士,京城里的豪门大户啊,一只肥牛,顶好几头肥羊呢,白白放走可真是可惜了啊。” “你呀,安分些,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的。”掌柜老头从柜台下拿出算盘往台面上一搁,劈里啪啦的拔了起来。 小二一脸的不高兴,将身子一扭,心里暗道:“几天没有一个客人,有啥好算的?你不干,小爷可不愿白白放了这营生,干了这一票,说不准就能娶妻生子盖房置地了。” 小二想着,便在心里暗自策划,眼看着二楼那房间的灯灭了,心里便按耐不住,蠢蠢欲动。 “啪啪啪!”店门又被人大声的敲响了,有人声呼喊:“店家开门,店家开门!” 小二将刚升进怀里准备掏迷烟的手又缩了回来,那掌柜的白了他一眼,道:“还不开门去?” 小二暗自猝了一口,不让我发财,倒想着自己发财,真是的!心里报怨归报怨,但脚下却也不敢停下,小跑着穿过天井往大门跑去:“来啦,来啦!别敲了,门都被敲坏了。” 门才开了一道缝,外面便传来大力,一把将门推开,瘦瘦的店小二差点被门板拍个正着,站在一旁,满心怨气。 “店家,先来十斤牛肉,再来两坛烧刀子。”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随着寒风便跨进了店门,随后,又进来了三个。四人也不等小二答话,竟自往燃着灯的大厅走去。 掌柜老板听得动静,早就已站起身迎了出来:“四位爷里面请,请问爷是打尖还是住店?” “先整些吃食,再清出几间上房来,我等兄弟要在此好好歇上一歇。啊,对了,小二,将我等的马匹牵进来,好生的照应着。” 四个人都是黑衣打扮,腰里别着弯刀,从刀壳上看,不似中土兵器,到有几份异域味道。为首的在汉身高丈二有余,一脸的络腮胡子,除了一双闪着精光的大眼外,甚至看不清长相。其它三人中有两人裹着黑头巾,一人身材瘦小,看样子,那身材只得壮汉的一半大小。 四人坐定,小二端上茶来,给几个各自倒是一杯:“四位爷先用着茶,小二这就给各位准备吃食去。” “快去,快去,爷赶了一日的路,饿得慌。”一人不耐的挥了挥手,端起茶盏便喝,又似乎是嫌茶盏太小,又大嚷着:“给拿碗来,这盏子水,不解渴!” 掌柜老头应了一身,转身抱出四只盖碗来,一一给众人发了。正准备拿水壶,却被其中一人伸手拦了:“不必了,我们自己来。” 掌柜的陪着笑:“好说,好说,那小老儿就再给爷来上一壶?” “不必,上两坛烧刀子,解解乏。” 掌柜的道:“对不住各位爷,烧刀子小点没有,但却有十八年的窖藏女儿红,要不,小老二给取两坛来?” “女儿红?不够烈啊。可还有更烈些的?”有人道。 “这……再烈的便是猴儿酿了,那可是出了名的烈,常人喝不过两盏便会醉得不省人事的。” “不要费话,就这猴儿酿了,烈酒爷才喜欢!”络腮胡子打断了掌柜的话,连连催他去拿酒。 掌柜陪着笑应了一声,转身往后厨走去。 “今儿是怎的了,好几天不来人,今天竟来了两拔了。”小二在厨里切着牛肉,不停的报怨。 “我跟你说,这几个人也是硬茬,我不说动,绝不可以动。”掌柜的一左一右两只手各抱了一坛猴儿酿,叮嘱着小二。 “知道了。有命拿还得有命花,这个道理我懂。”小二嘀咕了两句,四个大汉我要去动?怕不是疯了,端不如劫了那又有钱又单身的小娇娘。咦,小娇娘?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一个姑娘,要是能做我屠二的媳妇就好了。 这人一但动了淫邪之念,便收也收不住,那小屠二的店小二一边切肉,一边便盘算着怎样在今夜人财两得,越想越得意,干起活来,手脚也轻快了不少。 “各位爷,这便是猴儿酿了,请各位慢用。”掌柜的将酒抱了出来往桌子上一放。 “呵,我来看看。”那个最瘦的男子站了起来,一只腿搭在长凳上,一伸手抓住一坛酒的坛沿子便提了起来,一只手将那酒坛子上的塞子一拔,将坛一举,仰天张口,便冲自己的嘴里倒。 第七十七章 英雄救美 喝了两口,砸了砸嘴道:“果然烈酒,够劲儿!” “果然是猴儿,这猴儿酿是你家传的吧?”一个包着黑头巾,脸上有一条刀疤的大汉咧嘴一笑。 那叫猴儿的瘦汉子也不恼,端起酒坛将四个碗一字排开便倒:“来,喝!” 其余几个也不客气,一人一碗,拿起来便喝。 “熟牛肉来咧!”小二端着满满两大盘牛肉从后厨走了出来。 “哈哈哈……酒够烈,肉够大,这才叫过瘾!”那络腮胡子哈哈大笑。 “几位爷慢用,有什么吩咐再小二便是。”屠二退到一边,恭敬的侯着,眼却不时的往二楼上瞟。 “拿着,爷赏的。”那络腮胡子从腰里掏出块散碎银子来,往屠二那边一抛,屠二身手敏捷的接了,连连道谢。 “谢爷赏,小二这就上楼给各位收拾房间去。”屠二传身便走。 “慢着,不用一人一间,来个四人的大通铺便成。”那叫猴儿的瘦子道。 屠二看了看四人,见其它都没有异议,便忙的点了点头。顾自上了三楼,专门找了一间远离朔月的房子。 大堂里四人耳热酒酣,两坛酒下肚,倒底是有些顶不住了,个个歪歪斜斜。朔月刚刚才上床便被几个人的大声吆喝吵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正推开门想去看看,谁知才一失推门,便正好遇见四人摇晃着上楼,几人在楼梯上相遇,那刀疤脸看着朔月嘿嘿一乐:“呵,好俊俏的小娘们儿!” “哈哈哈……”其他几个人也一起盯着朔月笑,看得朔月毛骨耸然,忙的一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关上了房门,还犹自听到外面的说笑:“这小娘们儿白,白得跟刚出锅的馒头似的。” 接着,又是一阵哄笑,随着哄笑,那脚步声咚咚咚的上了楼,直往西边走,又听得门响,接着是咚咚几声,然后又是嘈嘈杂杂的一阵声响后,那边才慢慢没了动静。朔月仔细的确认了下门栓,才又重新回到了床上,鼻端嗅着那枕头被褥散发出来的霉味,渐渐的也进入了梦乡。 屠二收拾好碗筷,打扫完大堂,掐着手算了算时辰,已快是三更时分,想来,那小娇娘已睡熟,便在心里又是好一阵蠢动。掌柜的早已回了房,现在,似乎整个客栈里只有他一个人是醒着的。 屠二熄了大堂的灯烛,放轻了脚步,先是上到三楼那几个汉子的屋外,还隔得老远,便听得那屋里正鼾声如雷,屠二缩回脚,放心的往二楼走去。朔月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屠二先是轻轻的刮了刮木格子窗棱,见房中确无声响,便伸手从怀里掏出迷烟竿子,用舌头在那薄薄的窗户纸上舔了舔,又回头看了看四周,见四下确实无人,便将手里的迷烟竿子顺着那湿了的窗户纸伸了进去。 这支迷烟竿子,屠二已使用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凡是中了这迷烟的,不睡到五时三刻是绝对醒不来的,屠二心里得意着,将嘴往那杆屁股上一凑,刚要用力,便觉得脖子上一痛,整个人便软了下来,顺着墙往地上溜,一抬头,一座如山一样的黑影正站在自己背后,喷着浓浓的酒气,还没得他反应过来,一个蒲扇大的巴掌便伸了过来,拎着他的后脖领子便提了起来,低声道:“早知道你们这是个黑店!”是那个络腮胡子的声音。 屠二被勒了脖子,叫也叫不出来,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那络腮胡子手上一用力,拖了屠二便往楼道里走,走到顶端才将手一松,将屠二扔在地上。 那屠二连忙翻爬起来,跪在地上,又手合十的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敢?看你那做派,定是个惯偷老手,今日若不是爷看到,那姑娘非载你手里不可!” “小人真是第一次,第一次啊。小人就是瞧上了那小娘子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又怎的?你个色胆包天的狗东西!” “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爷您就放过小的吧。” “好啊,放过你,可以啊。” “谢谢爷爷,谢谢爷爷!”屠儿连忙嗑头。络腮胡子没等屠二直起身来,便往他脖子上用手刀砍了下去,倾刻,屠二便晕死过去。络腮胡子将屠二拖到大堂,往柜台后一塞,拍了拍双手,往二楼那房间看了一眼,便几个纵身上了三楼,回到了房间。 朔月这一夜倒还算睡得安稳,次日醒来,自是精神饱满,整理了自己的东西,拎着枪便往楼下走。四下里却不见小二的身影,只得从包袱里掏出一锭银子来,往那柜台上一放,转身便去马厩里牵自己的马匹。 等她从后院骑出自己的马才转出来,便见院里多了四个大汉,不用说,自是昨晚碰到的那几个惹人厌的家伙。 “姑娘这是要走?”那络腮胡子堵在必经的路上。 “是。”朔月不想多话,看了一眼便道:“借过。” “哈哈,正好在下跟姑娘顺道,不如同路前行,如何?”络腮胡子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怎知我要去哪?怎的就顺道了?” “哈,漂亮的姑娘去哪,我家大哥便去哪,那自然是顺道。”那猴儿哈哈笑着接口:“对吧,大哥?” “少废话,把马牵来。”络腮胡子瞪了一眼猴儿,那小个子男人连忙跳着便往后院去。 “请这位英雄让道。”朔月见络腮胡子还站在路中,并没有让开的意思,便又说道。 “好啊,姑娘请。”络腮胡子往路旁一站,又道:“不过我的名字不叫‘英雄’,在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赫字,姑娘可叫我慕容赫。” “慕容英雄,就此别过。”朔月冲他一抱拳,牵着马便向门外走去。 “姑娘这是要走?”掌柜的好似刚刚起床,这才从侧房出来,看着朔月道。 “正是,房钱我放在柜上了,多的也不必找了,多谢掌柜款待。”朔月说完,转身便走。 “啊,掌柜的,我们的房钱那姑娘也一并给了,告辞!”络腮胡子望着朔月的背影,乐呵呵的道。 “好走,好走。”掌柜的冲众人拱手,几个汉子便也跟在朔月的身后向外走。 朔月回头瞪了一眼慕容赫一行,慕容赫嘿嘿一笑,一转身,牵着马和朔月来了个背道而驰。 掌柜的搓了搓手,连忙回到柜台,从柜台上拿下那锭银子看了看,心里默念,好歹不亏,一转过柜台,却见那柜下露出一只脚来,顿时大大的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屠二睡在下面,忙的给了他两脚,屠二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都没有看清是谁,又忙的抱头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你昨晚可是惹了什么祸端?”掌柜看他那样子,气不打一出来,恶狠狠的骂道。 屠二一听是掌柜的声音,这才将手从头上放了下来,看了看四周:“我怎的在这里?” “跟你说了这些人都是硬茬,让你别碰别碰,幸好留得你一条狗命,带躺在这里做甚?等着过年?”掌柜的说着,又朝屠二的腿上踢了一脚。 第七十八章 流沙 屠二爬将起来,缩头缩脑的往楼上看。 “看什么看?走了!” “走了?全走了?” “全走了!” “哎哟喂,我的媳妇儿没了。”屠二又一屁股坐回到地上,捶胸顿足。 朔月牵了马,在街上溜达,好不容易找了个开着门做生意的早点摊,便走了过去。 “老板,有些什么吃的?” “包子、馒头、粥。姑娘你要点什么?”那卖早点的是四十来岁的两口子,见来了生意,女人忙不迭的问。 “两个馒头一碗粥,另外再帮我准备十个馒头我带上。”朔月说着,捡了个路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哈,好巧啊。”一个馒头还没有咬上两口,朔月耳边便传来了慕容赫的声音。 “怎么又是你?”朔月瞪眼。 “这下邑关就这么大,也找不到吃的,正好,昨晚的房钱是姑娘给的,那今天的早点便让在下请。” 慕容赫哈哈一笑,也不管朔月答应不答应,一屁股便在朔月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几余三个汉子便也在旁边的桌子边围坐下来,招呼着老板上肉包子上粥。 “啊,这包子馅到是足,就是没酒,不美,不美!”猴儿咬了一口包子,大声的道。 “大早就要酒,你再这样烂醉下去,当心连婆姨都找不到。”刀疤脸笑他。 “婆姨算什么?酒才是这辈子我的最爱。有酒有田,一辈子足矣。”猴儿不以为然。 “我们都是粗俗的人,望姑娘不要看不起才好。”慕容赫拿起朔月还剩在碗里的一个馒头就咬了一嘴。 “这是我的!”朔月看着他,气呼呼的道。 “哈,不过一馒头,老板,再来十个。姑娘爱吃馒头是吧?老板,来十个馒头!”慕容赫笑了笑,张开嘴,又是一口,瞬间一个馒头便被他咬掉了一大半。 “不必了,你们慢用。”朔月站起身来,接过老板事先装好的十个馒头,转身便去牵马。 慕容赫也不恼,微笑着将手里的剩下的馒头全部塞进嘴里,乐呵呵的看着朔月离去的身影。 出了下邑关,按照店老板的指示,朔月一路向西北方向行进。路边柳条还没有绿,可黄沙却越来越多,再往前,风里夹裹着沙子吹在脸上,便像刀割一般,朔月只得扯了绢帕,将脸蒙了起来,一路也不敢停,打马直直的向前冲。 行人更加稀少,偶见一个两个的,具是行色匆匆。又行了约莫四十来里,别说人影,便是树影子也没有了,映入眼帘的,全是漫天黄沙。 马蹄子陷在黄沙里,马儿有些不愿前行,原地打着转,打着响鼻。 “马儿乖乖,我们去找枫朗。”朔月拍了拍马头,小声的道。 很明显,马儿并不想乖乖,站在原地,还是不想动弹。无论朔月如何哄骗,马儿就是不走,甚至朔月把馒头都塞了四五个,它还是只在原地打转。 身后一阵马蹄声响,朔月回头,却见又是慕容赫几人。到了朔月跟前,慕容赫一勒马缰,哈哈一笑:“姑娘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谁会等你?”朔月瞪了瞪眼,伸手扬鞭便打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痛,后腿发力便要往前冲,慕容赫身影突然快如闪电,一下子从自己的马上跃到朔月的马上从朔月身后伸了手将马缰绳硬生生的勒住了。那马前进不得,又吃痛不矣,前足上仰,差点将两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好在慕容赫在朔月身后护住了,马儿不安的踢了蹄子,不情不愿的抖了抖鬃毛,过了好一会儿,才甩甩尾巴,不情不愿的安静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朔月张口问。 “马儿不愿向前必是有原由的,它可比人聪明得多,你何苦强加于它?”慕容赫后坐在朔月身后,双手从朔月腋下穿过,拉了缰绳,就好似朔月端端的坐在他的怀里一般。 “你放开我!”朔月低喝。 慕容赫又是哈哈一笑,不再说什么,脚一蹬,又飞跃回自己的马背上:“姑娘可是要去沙场?” “不要你管!”朔月倔强的道。 “呵,好大的口气,不要我家大哥管,难不成你要生生的去送死?你可知道,刚刚你那一马鞭子,如若不是大哥在,你此刻只怕已陷入流沙之中了。”刀疤脸大声的道。 “流沙?”朔月一惊,她只知道有流沙这种吃人吃马的东西,却不知自己能遇到。 刀疤脸似是证明自己说的话正确,翻身下马,在路旁寻了块大石头,往朔月马前一扔,便只见那大石头在沙面上斜了斜,便慢慢的没得没有了影子。 朔月面色尴尬,愣了一下,冲慕容赫一抱拳:“多谢慕容先生救命之恩。” “不谢。看姑娘身带银枪,定也是江湖儿女,却不知姑娘行事竟如此警慎,姑娘如若还要前行,便请与我们同道罢。”慕容赫笑咪咪的还了礼。 “同道?你们可也要前往边关?”朔月问道。 “嗯,本不是要去的,但姑娘要去,我家大哥就临时改主意,虽不知姑娘为何非要在这刀光剑影中去往前线,但我等只能陪姑娘走一趟。”猴儿接口。 “这……既不是顺道,这倒大可不必。”朔月道。 “顺道,怎么不顺道?”刀疤脸冲慕容赫挤了挤眼睛道:“对吧,大哥。” “闲话让说,走!”慕容赫说完,又冲朔月道:“跟上。” 几人打马,绕过刚刚朔月的马死活也不愿走的路,踏上了漫漫黄沙之路。 奇怪的时,这几个人一路便都不多话,一脸的严肃,越往前,越严肃。 太阳出来了,直直的照在黄沙上,很是晃眼,越往前,前行的速度也越慢了下来。 “大哥,这里有损毁的马鞍。”走在最前面的猴儿突然停了下来,指了指那露了一小截在外的黑色物件。 “哟,还有衣物。想来这里便是战场了。”刀疤脸也停了下来。 一路上都不曾开口说话的另一戴黑头巾的汉子从马上跳了下来,从沙堆里将那副马鞍掏了出来,看了看上面的标记,道:“是清华军。” “此处离边塞还有五十里,想必这便是他们的第一战场了。”慕容赫端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向前四顾。随后打马,慢慢的向前走,几人所到之处,便慢慢的从黄沙中能看出那些倒毙的战马尸体,破碎的旗帜,还有折断的兵器。 “这都是清华军留下来的吗?”朔月边看边问,心里的担心不禁越来越重。 “自然不可能都是清华大军的,能将外敌从此处赶走,也着实不容易,只是这连绵的黄沙,对清华军自是不利,而且,听说这黄沙里还时不时的出没着沙匪,出没着黄狼……”慕容赫摇了摇头。 “是啊,这么远的战场,又没有饮水补给,这给大军带来的创伤可不比外敌来得少。”猴儿也正经起来。 “大哥,依你之见,此时大军主力会在哪里?”刀疤脸问道。 “外敌如若从清华退出,必定会去往自己最熟悉且有水源的地方,对,一定是在龙泉驿!” “龙泉驿?听说主帅大皇子便被扣在龙泉驿了,却不知真假。”朔月终于掩饰不住脸上的焦虑之色。 第七十九章 沙漠遇险 “呵,原来姑娘是冲着大皇子枫朗来的。”慕容赫笑了笑。 一听他提起枫朗的名字,朔月忙道:“你认得枫朗?” “岂止相识,我们……”猴子嘴快,却被慕容赫一个眼神阻止了。 “你们?你们不会是想害他的吧?”朔月伸手便要去摘马鞍边的银枪。 “姑娘怎的这样冲动,如果我们要害他,直接捉了你岂不更好?”慕容赫的眼里闪着一丝失望。 “为何?”朔月问。 “从姑娘的穿戴上看,必是京城人士,从你的言行来看,必是没有走过江湖的,你这般不顾生死的非要前往沙场,必是关心枫朗之人,由此可断定,你们俩关系非同一般,你说,是不是捉了你,比与千军万马撕杀要容易得多?” “我……”朔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唯有在心里祈祷他们不是坏人。 “哈哈,害怕了?”慕容赫又是一笑,接着又道:“继续往前吧,若走不出这沙地,今晚便只能在黄沙里宿着了。”一打马,马便率先向前冲了出去。 朔月一听,也忙的打马跟上。一路上不时看到战场遗下的物件,可见那一场战,定是恶战。 沙漠里太阳一落,天便直接黑了下来,猴儿道:“大哥,不能再往前了,天黑看不清路,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流沙之中。” 慕容赫一勒马缰,四处看了看,指了指斜前方的一个沙包道:“去那边。”几人打马走了过去。 “这沙地里,谁知道晚上会来什么,只可惜了也没个帐篷。”刀疤脸环顾了四处道。 那黑头巾不爱说话的人则翻身下马,蹲在沙地上刨了刨,又将手往沙里探了探才道:“这沙干燥,倒是不算太冷,此处也算蔽风,今晚只能在此歇着了。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寻些柴火来。” “二哥等我,我跟你一起去。”猴儿冲慕容赫和朔月望了一眼,便也翻身下马。 “我出去。”刀疤脸也下了马。 三个人便结伴出去了。慕容赫翻身下马,看着朔月:“怎的,下不来了?” 朔月一愣,这才慢慢的揪着马鞍下了马,说实话,这几日连日奔骑,她总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被晃散了一般,那怕躺倒在床,都还会觉着自己在马背上掂着。 沙地太软,一脚没踩实,身子向前一扑,差点就摔倒了,幸得慕容赫一个箭步冲了上前,朔月才算没有一头载到,可却是结结实实的扑在了慕容赫的胸前。 朔月连忙扶着慕容赫的胳膊站定,退了一步,连声道谢:“谢了。” “哈哈,姑娘莫不是趁我的兄弟都不在打算占我便宜?”慕容赫哈哈一笑,眼底那抹愁绪却在升腾。 “慕容英雄开玩笑了。”朔月连忙退得更远了些。 慕容赫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从马背上取下两盏防风灯来,打着火折子点上:“这沙地里黑得快,不点个亮,一会儿他们该找不着回来了。”点亮了灯,看了看朔月的银枪,也不问朔月同意不同意,便将那银枪摘了下来,往沙地里一插,将其中一盏防风灯高高的挂在了枪尖上。 朔月静静的看着他做这一切,也不吱声。慕容赫又轻轻的拂了拂那银亮高的枪尖,那枪刃上,在不显眼的地方,刻着一朵小小的荷花标记,而这荷花,正是他慕容家的标志。这柄枪他太熟悉了,这可是当年在枫朗十六岁生日之时,自己亲手赠予他的生日贺礼,此时,这枪在这姑娘手里,两人的关系自是可以不言而喻。想到这坦克,慕容赫觉得心里像被一根针猛的扎了一下,不由得痛得抽了抽。 “慕容英雄也使枪?”朔月见他拂着银枪,不禁问道。 “不使。”慕容赫收回了手,又从马背上取上水袋,往朔月面前递:“行了一路,喝口水吧。” 朔月不接,摇了摇头,指了指挂在自己马身上的水袋道:“我还有水的。” 慕容赫也不强求,顾自打开水袋喝了几口,眼光却又不自主的盯着朔月。 “大哥,这破沙地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拾了辆破车,应该可以烧一阵子。”猴儿老远就喊,朔月扭头一看,几个人正躬身而来,身后黑乎乎的拖着一大堆,近了,果然见得这是一辆轮子掉了的战车,那车辕上还插着羽箭。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那车拆了,点了火,才算是在这沙地里有了丝暖意。 “姑娘,坐这边来,这里背风,在这里向火,最是惬意了。”猴儿说着,将最好的一块地方让了出来。 朔月道了谢,便挪了过去。其它几人明里暗的的挤着慕容赫,想要让他坐在朔月身边,可慕容赫却最终还是不动声色的坐在了朔月的对面。 刀疤脸又从包袱里拿出吃食分开众人,几个人便这样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大哥,光这样寻的话,也知道要寻到几时呢,那龙泉驿从此处去也不知还有多远。”刀疤脸往嘴里丢了一块肉干,一边嚼一边道。 “一路行来,我们今天虽然慢了些,但好歹也走了七八十里吧?应该不远了。”猴儿接口:“就算我们到了龙泉驿,也是少不得一声恶斗的,大家吃众位哥哥吃饱了早些睡。” 大家都沉默不语,只有慕容赫总会忍不住隔着火堆向朔月投去目光。 几个汉子吃饱喝足,也不多话,倒地就睡。朔月也瞌睡了,可几个男人在身边,却是无法入睡,只得强撑着眼,望着火堆发呆。那劈劈叭叭的木头燃烧的爆裂声,总让她觉得此时这场影好生的熟悉,好似在那里经历过一般。 慕容赫独自站起身来,从马背上拿出一床毯子,在火堆旁铺开,对朔月道:“你躺在这上面吧,这里风沙大,少不得有沙子吹起耳里,用毯子裹起来会好一些的。” “谢谢你。”朔月也不客气,将毯子拿过来便往身上一裹。 慕容赫轻轻的笑了笑:“别怕,有我们几个在,不必担心。” “嗯。”朔月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愿倒下睡觉,只是靠在沙堆上,天空湛蓝,星星高悬。 身边的鼾声此起彼伏,除了慕容赫,其它人都睡得四仰八叉,甚至还有人磨起了牙。 “睡着了吗?”慕容赫挪到了朔月的身边,也靠沙堆。 “睡不着。”朔月老实的答道。 “是他们打扰到你了吗?” “不是。”朔月摇了摇头。 “有心事?” “嗯。” “睡吧,你不是想救枫朗吗?你不睡好怎么去救?”慕容赫侧脸看了看朔月,不再做声。 夜风四起,气温越来越低,朔月起身,往火堆里又放上了些木头,才复又坐回原处。 “敖呜——”长长的一声嚎叫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朔月抬眼看时,才发现对面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条黑影,有莹绿的光从对面探了过来。 “有狼!”朔月用手推了推身边的慕容赫,声音有些抖,也显示着她有着些许的害怕。 慕容赫其实没睡熟,在听到狼嚎时早已醒来,他很想握住她的手,可手伸了伸,最终还是没有动,只是轻声的道:“不必害怕,这些畜生是怕火的。” 第八十章 狼群 其余几个人也醒了过来,纷纷站了起来。 “呵,来得可不少呢。”猴儿看了看四周道。 “可不少,得有二三十只。”刀疤脸也道。 “看来今晚是得给我们来点开胃小菜了。”猴儿嘿嘿一笑,伸手从腰间抽出了弯刀。 “这是沙狼,许是这些时日在这战场上尝着人肉的嗞味儿了,大家小心些。”慕容赫也站起身来,下意识的将朔月护在身后,也抽出了弯刀。 狼群庞大,它们在群狼的带领下并不急着进攻的样子,而是将几人围了起来。那头狼很大,立着一对耳朵,眼里闪着寒凉的幽光,死死的盯着圈子里的人。 “狗东西,敢太岁头上动土!”猴儿忍不住了,一欺身,弯刀就滑了出去,弯刀再回到手里时,那刀刃上已沾着些许鲜血,在最内圈里的一头狼摇了摇身子,扑的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有同伴被攻,又有了血腥气,那头狼似乎是收到子进攻的信号一般,仰天长嚎一声,其它狼便不约而同的向几人扑来。 四人背对着背,将朔月围在中间。 “姑娘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周全。”猴儿一边战还一边说道。 慕容赫两眼瞪得滚圆,手里紧紧的握着刀柄,看准那狼群,随时准备甩出手里的刀去。 又有几头狼扑了过来,刀疤脸和猴儿手里的弯刀挥了几挥,那几头狼便嚎叫着退了出去。 那头狼似乎是见狼群占不到便宜,站在高高的沙堆上又嚎了几声。几个各视一方,不敢懈怠,而在外围的狼群也是虎视耽耽。 “杀头狼!”朔月道。 慕容赫紧紧的盯着头狼,在大家都以为时间都静止了的那一瞬间,便见他一个飞身扑了出去,寒光一闪,那头狼的脑袋便已攥在了他的手里,头狼身子一倒,脖腔里一汪污血一泻而出,身子抽了抽便轰然倒在了地上。 狼群一见头狼倒地毙命,便都嗞着牙慢慢的退开,退得远了,转身便跑,不大会功夫,便跑得不见了踪影。 “大哥好身手!”刀疤脸大赞道。 “是啊,大哥这身法,快如闪电!”猴儿也道。 就连那最不爱开口说话的老二,也大声的道:“还是大哥厉害,这些狗东西,断断是不会再来了,这回可以放心睡了。” 朔月也忍不住向慕容赫投去佩服的目光,那站在沙堆上的慕容赫正偷眼瞧朔月,两人目光一对,又连忙各自闪开。慕容赫将手里的狼头往外一扔,又用脚将那狼的身子往沙堆外踢了踢,才一纵身,又跳回到火堆边,轻轻的道:“没事了,睡吧。” 一夜无话,大家很快都睡熟了,朔月也不例外,裹着毯子,就蜷在离暮容赫不远的地方。 黑暗里,慕容赫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心里思绪万千,就仿若那情感如决堤的洪水,倾涌而下,却又在最瑞急处,遇到水坝,击得浪花四溅,却又不能进前分毫。他咬了咬牙,翻了个身,与朔月背对着背,不再看她,可那耳朵却不由心的竖着,听着她均匀而又轻微的呼息声。 太阳的脚步细细碎碎,翻过了小沙堆,便把一片金黄撒在了还在沉睡中的人的身上,沙堆旁的马儿休息了一夜,忍不住伸出蹄子刨了刨沙子,鼻子甩动声惊醒了大家,大家不约而同的坐起身来。 “啊——”刀疤脸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猴儿更是不避嫌的放了个长长的响屁,还顾自伸出指头在鼻孔里挖了挖。一转头,看到朔月,暮的清醒过来,连忙正经起来嘿嘿一笑:“啊,不好意思,忘了这里还有位姑娘了。” “你呀,老这样粗鲁,婆姨是定娶不到了。”刀疤脸嘲笑他。 “嘿,你说我,你看看你那三瓣脸,才是真的找不到婆姨呢!”猴儿不甘示弱。 “好啦,别吵,此处没有水源,我们得赶紧赶路,去到龙泉驿好作其它打算。”慕容赫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妈|的,腿麻了!”闷葫芦老二低低的嘀咕了一句,又呸的吐出一口带着沙子的口水来。众人一见他那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休息好了吗?姑娘,我们准备继续赶路了。”慕容赫看了看站在一旁整理马鬃的朔月。 “我叫朔月。”朔月抬眼回看了他一眼,轻轻的道。 “朔月姑娘。”慕容赫嘴角忍不住上扬。 几个人收拾停当,上了马便又继续前行,一路上偶有再见战争时遗下的物件,不过倒是比起之前少了很多,也许是风吹过,也不见有前人行走的痕迹,整个大漠,便只剩下黄沙遍地。 太阳到正中的时候,在几个人的视野里,终于是见着一些绿意了,是的,在远处,有几棵树出现了。 “龙泉驿到了?”猴儿高兴的道:“老子要去洗个美美的澡,娘的,这身上,都臭了。”猴儿低头在自己腋窝处嗅了嗅,又做出个恶心呕吐的样子来,伸了伸舌头。 “能有水喝个痛快就不错了,还想洗澡?”刀疤脸回敬。 “嘿,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不爱干净?我猴儿外貌俊朗,风度翩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能不打扮得齐整些?说不定龙泉驿里姑娘美得很呢。”猴儿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大家又往前走了些,离那些树更近了,朔月才看清,那是几棵刚刚开始爆芽的柳树。柳树下有个破破烂烂的小草棚子,棚子里有几张歪歪斜斜的桌子。桌子上是一层厚厚的黄沙,很显然,这里已有些时间没有人来过了。 “奇怪,一路走来,怎的寻不见大军的踪迹?”闷葫芦道。 “是啊,难不成他们并没有来这里?”刀疤脸也道。 朔月不知道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但一天一夜的接触下来,却发现这几个虽说打扮凶狠一点,但却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 朔月将马缰一拉,冲四个汉子道:“朔月谢各位同路,朔月还有别的事,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朔月说完,伸腿便要夹马腹,却听得慕容赫道:“朔月姑娘要前往何处?” 朔月愣了愣,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听说枫朗被掳在这龙泉驿,便只想着去找寻搭救。 见朔月不说话,慕容赫道:“此处险要,姑娘若不嫌弃我等是粗鲁汉子,且请与我们同行为好。” “不,谢谢各位了。朔月有自己的事情要办。”说毕,也不等慕容赫几人再次开口,便率先打马,向前驰去。 “大哥,追不追?”猴儿蹭上前,来到慕容赫身边,贱笑着道。 慕容赫白了他一眼,不说话,转而继续看着朔月离去的背影。 “嘿,我们赫哥哥动心了。”猴儿笑侃。 “动心了就追呗,可别让我们未来的嫂子跑掉。”刀疤脸接口。 “别乱说话。”慕容赫低低的喝了一声,可那话气,倒是透露出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柔情来。 “哈哈,你们说说,你们说说,我们这位赫哥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魂不守舍过?唉呀呀,只怕此时,他的心都跟着那朔月姑娘一起飞走了来,快快,再不走,我怕我们的大哥便成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了。”猴儿打趣着,一夹马腹,马儿率先向前快走起来,马蹄嗒嗒。 朔月先行,一路往前,路越来越清晰,路旁边的植物也越发的多了起来,再往前,便能见到路边有一汪水潭,人渴马乏,朔月将马勒停了,放了缰绳,任由马儿吃草喝水,自己也走到潭边,拘了水洗了脸,又寻了一处干将的地方,捧起水来猛喝了几口,清凉的水从头到脚,让人疲乏之意这才慢慢消失。 喝饱了水,饮饱了马,朔月牵着马继续向前。有村庄出现,也有镇子的模样。路上渐渐也有了行人,那些人见了朔月,也是好奇的抬眼打量。这里的人与京城的自不一样,个个皮肤蚴黑,穿着粗布衣裳。 “堡主,镇上来了位华衣的姑娘,还带着杆枪。”飞鹰堡堡主接到探子来报。 “哦?华衣姑娘?”堡主带着铁制的面具,看不清表情,只能从声音上来叛断,当有三十来岁的年纪。 “正是,一看就是外地人,但她拿着枪,许是江湖人士。还一路打听战况和清华统帅的事,只怕这人来历并不简单。” “打听清华统帅?哈哈,那就把那姑娘请来我飞鹰堡坐坐吧。”堡主挥了挥绣云纹黑色绣云纹的衣袖。 “是,属下这就去办。”那探子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这飞鹰堡建在这叫龙泉驿的地方,表面上只是一座庄子,实际里则是在地下打通了大漠下坚硬的石壁,建成了庞大的地底系统。飞鹰堡对外经商,实则沟结邻国,做着走私的卖买,这卖买可不只包括商品,还包括人口、军火、甚至国家机秘。 朔月人单力薄,又全无江湖经验,进了镇子,只得信马游缰,这镇子也未见有什么特异的建筑,所以一时也不好叛断枫朗到底被囚于何处。午时日头毒辣,朔月随便找了一个立有旗招子的地方下了马。 “姑娘要吃点什么?”一个蓝衣店小二跑了出来,一边接过朔月手里的缰绳,一边问道。 “随意来两个小菜便是。”朔月将银枪从把背上摘了下来,拎着包袱走进了铺子。 铺子里人不多,三五个的坐着聊天喝茶,个个气定闲神闲,那气氛,根本看不出来在打仗的样子。 朔月随意的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将银枪靠了墙。 “姑娘从外地来的吧?先喝口茶润润喉。”肩搭白布的小二捧着茶壶快走过了过来招呼。 “谢谢。”朔月轻声道谢,忍不住问道:“小哥可知清华大军的去向?” -不知道,不知道,小的还要劝姑娘一句,在这龙泉驿可就别再提这些了。” “为什么?”朔月不解。 “姑娘看来是有所不知啊,我们这龙泉驿可是朝庭也管不了的地方,是人间天堂,什么战乱祸患,是进不来这里的。”那小二得意的道。 “天下竟还有朝庭管不了的地方?” 第八十一章 再遇险境 “正是正是,姑娘你且先歇着,小的这就给您准备餐食去。”小二看样子并不想多言,给朔月将茶加上后,将那白布往肩上一搭,转身便走了。 “接堡主令,请那位外地来的姑娘到堡里一叙。”小二刚进了后厨,另一人便俯耳过来道。 “你是说那个带枪的姑娘?我看就是个初入江湖的女子,什么也不懂。堡主请她?”那小二不相信的摇了摇头。 “堡主行事还需要向你回禀不成?”别一人给了那小二一个爆粟。 “这自是不敢,自是不敢。花哥,你刚刚说是‘请’么?”店小二将请字咬得特别的重,意有所指。 “当然,既然堡主说了,那你便先让她吃个饱饭再见机行事罢,但不能担搁得太久,我便在这里等着。”那个被称为花哥的说完,一屁股坐在后厨的一张矮桌旁,随手在桌子上抓起一把油炸花生米往嘴里扔。 “行,花哥您且等着。”店小二从厨里端了两盘现成的菜,又在那菜里撒上些白粉,用筷子搅了搅,见看不出任何痕迹了,才在白布上擦了擦手,一手一盘的将菜端了出去。 “猴儿,那朔月姑娘我看着是进了这家铺子了,怎的半天不见出来?”慕容赫一行坐在这家唤名这‘风月楼’的酒馆里,这里斜对面便是朔月所在的店铺,一眼望过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家店铺的门口,出出进进的人,无一人能漏过一行人的眼睛。 坐了半天,牛肉都吃掉几大盘子了,却还不见朔月了来的身影,猴儿有些按耐不说的说道。 “急什么?许你累就不许人姑娘累?也许是走得乏了,在里面稍坐也不一定。”刀疤脸说着,用眼瞟了一眼不动声色还在默默注视着那店铺门口的慕容赫。那店铺门口立有一块很大的店招,叫‘金玉满堂’。 “小二,再来一壶酒,烈的。”见慕容赫不说话,猴儿扭头又冲着店里嚷了一句,不多时,小二便抱着一坛酒颠颠的跑了过来。 “小二,你家生意不错,我看起来倒比那金平满堂要好得多呢。”猴儿说着,用手指了指街斜对面的那家店铺。 “小店是幸得了各位爷的照拂的,要不也比不得金玉满堂。”小二咧嘴笑了笑。 几人又坐了半晌,却还是没有见着朔月从金玉满堂出来的影子,慕容赫坐不住了,起身便下了楼,往那金玉满堂走去,其它几个人也跟在身后结了账走了出来。 慕容赫大步的走进金玉满堂,也不顾店小二迎上前来的热情招呼,眼只管往那大堂里看,那大堂除了几根硕大的木头支着外,便就是十余张桌子,无甚遮挡,一目了然,可是却并没有见着朔月的身影。 “小二,你们这里可有二楼?”慕容赫急急的问道。 “啊,爷是要坐二楼啊,有的,有的,爷这边请。”小二指了指柜台旁边的木楼梯。 慕容赫也不多话,急急的沿着楼梯上了二楼,环眼四顾,这楼上就更没有见着朔月的影子了,慕容赫一转身,问跟在身后的小二道:“这里可来过一位提了银枪骑着一匹黑马的女子?” “提了银枪骑着一匹黑马的女子?来……来过,可是早走了呀。”那小二不敢直视慕容赫的眼睛,有些结巴的说道。 “走了?”慕容赫皱起了眉头,眼里的光仿佛锐利得能杀人一般。 “是啊,早走了。”小二的身子缩了缩。 “从哪里走的?你们这里可还有后门?” “有,在后院。” “那姑娘可是走的后门?” “啊?不……啊,是的。”小二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慕容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样,大哥,可有寻见朔月姑娘?”猴儿也紧跟着上了楼,站在台阶上问道。 慕容赫一把揪住了那小二的衣领子,低喝道:“认相的,赶紧告诉我那姑娘的下落,否则,别怪小爷拆了你这店!” “走……走啦,真……真走啦。”店小二目光闪烁。 猴儿一听,立即明白了八九分,不容分说,转身下楼,拎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杷矮长凳便轮了起来,呼呼生风,一会儿便将三两张桌子砸了个稀八烂。将店里本来还坐着的几个顾客吓得纷纷抱了头,跑了出去。 掌柜的连忙从柜台后迎了出来,伸手欲拦,却又不敢靠近,只得在远处叫道:“这位爷息怒,这位爷息怒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说个屁!我就问,刚刚来你店里的那位姑娘呢?”猴儿大声道。 慕容赫也拎着店小二从楼上走了下来,其它两人也一并欺身靠进了掌柜的,将他夹在了几人的中间。 “哪……哪位姑娘?”掌柜的声音发抖的问。 “哼,故意装糊涂是吧?我看你们这里就是黑店!”刀疤脸伸手抓过柜台上的一个酒坛子,随手往地上一砸,叭的一声脆响,酒香四溢。 “小老二一直在这柜里,真……真没注意。”掌柜的连连摆手。 “哼,你没注意是吧,问问你家的店小二便知。”慕容赫将店小二往前一推。 那店小二缩到掌柜面前,结结巴巴的道:“是……是来了位姑娘,可是用完饭便走了呀。小的……小的怎么知道。” “还要强辫?爷就在门外,却没见着那姑娘出来,难不成那姑娘会飞成?”猴儿冷冷的道。 “她……她许是走的后门。”店小二往后院指了指。 “后门?”刀疤脸闻言,抬脚便往后院走去,几个人也从后面跟上。谁知几个才走到院中央,便忽的觉得地下一沉,四人连忙腾身往边上落,才发现刚刚站立的地方,竟突然凭空现出一个洞来。 “狗|日|的,果然是黑店,若不是爷反应快,咱也是掉下去了。”猴儿道。 慕容赫欺身上前,来到了洞口边缘往里张望,但见那是一个四四方方深约两丈的洞口,若不是有点功夫的,只怕掉下去了也是上不来的,那朔月会不会也是落入了这个陷井? 不容多想慕容赫一个纵身便跳了下去,那陷井四壁光滑,唯有在西边开了一扇小门,此时门是关闭着的,慕容赫用尽掌力一拍,那木门应声而裂,从那破烂的门往里一看,一道甬道直直的通向远处,黑黑的,看不到尽头。 “说,那姑娘去了哪里?”陷井上方,闷葫芦眼急手快的捉住了正欲逃走的掌柜和那店小二,一手拎了一个,往那陷进边一丢。 慕容赫提了口气,从坑洞里窜了出来,站在两人面前。猴儿唰的一声从腰间抽出弯刀,架在了店小二的脖子上。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说,小的说。”那店小二全身抖似筛糠。 “说!”猴儿放开了店小二,冲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 “那姑娘……那姑娘……”店小二和掌柜老头对视了一眼,趁众人一个没注意,两人就地一滚,便滚进了陷井里。 “不好,他们要逃!”慕容赫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跟上,便见那陷井上呯的一声,又升起了档板,将个陷进遮得严严实实。 第八十二章 入贼窝 “娘|的,大意了!”猴儿气得真跺脚,又跳到那陷进上仔细看了看,却什么收获也没有。 “刚刚我看到了,这陷井还连着个洞,许是通到他们老巢的,刚刚我们过来时掉下去,许是开这陷井的门的机关便在这上面,大家仔细找找。”慕容赫说着,便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朔月头痛欲裂的醒来,却发现外面一团漆黑,隐隐的只能看到墙上有盏灯火,由于隔得太远,那光线也是弱得根本看不清。朔月双手撑了撑,准备起身,这才发自己的身下硬硬的,还混着一些干草,而手脚动时,还牵着铁链,哗啦哗啦的拖着。 这是哪里?借着微光可以看到粗木制的栅栏,好像……好像是牢狱!“我怎么会在这里?”朔月吸了口凉气,这才回想起,似乎中午在那店面里吃过饭后好像自己便睡了过去,随后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难道那是一张黑店? 朔月正想着,便听见长长的通道里传来了脚步声,随后便见着两个火把朝自己移了过来,走得近了,看清楚了是两个手里举着火把脸上蒙着黑布的人。 其中一个掏出钥匙开了锁,向朔月走来,看了她一眼道:“哟,醒了?起来吧,我们堡主有请。” “你们堡主是谁?”朔月慢慢的站起身。 “去了就知道了。”那人也不多话,解了扣在朔月手上的铁链,又在她身后一推,朔月便被推得一个烈且,扶着那木柱子门走了出去。 四处都是黑压压的,看不到天,也分不清时晨,朔月跟着那打着火把的人一路往前,七弯八绕的才被带到了座看起来像是大厅的门口。 门口站着两个同样蒙着面的人,见了朔月,其中一个便向屋内走了进去。 “回堡主,人已带到。” “带上来!”那带着铁皮面具的堡主低沉着声音。 随后,朔月便被人推着走了进来。这果然是个大厅,只不过这大厅很明显不是在地面之上,而是在石壁之中,四壁全是褐红色的石头,并不光滑,在突出的地方,架着火把,细细看来,整个厅里不少于十支,倒是把个大厅照得明明亮亮。 “你是何人?为何要带我来此?”朔月站定,望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人。 “哈哈,有些胆识,竟敢如此置问我堂堂飞鹰堡堡主。”那人转过身来,在看到朔月的第一眼时,眸子收了收。 “飞鹰堡堡主?没听说过。只是不知为何要用下三滥的方式将我劫于此处?”朔月并不感到害怕。 “呵,本堡主从来只要结果,那里会去问手段是上流还是下三滥,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样的方式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那好,请堡主告诉我,为什么要将我带到此处?”朔月也不想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 “听说,你在找清华统帅的下落?”飞鹰堡堡主声音低了低。 “是。”既然对方已然知晓,朔月便觉得没有什么隐埋的必要。 “哈哈,那就是巧了,你在找清华统帅,而我,正好知道。” “他在哪儿?” “不要着急,本堡主是个商人,这样重要的消息,本堡主自然要看看姑娘出不出得起价喽。”飞鹰堡堡主说着,绕着朔月不急不慢的走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翻。 “要多少?”朔月问道。 “要多少?哈哈哈……”飞鹰堡堡主仰头就是一阵狂笑:“你说我要多少?那清华统帅可是清华的大皇子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许还是将来的太子,然后便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帝的人,你说得要多少?” “你什么意思?”朔月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个善类。 “良禽择木而栖,我飞鹰堡自然也是要看姑娘的选择了。姑娘可是叫雪儿?”飞鹰堡堡主站在离朔月三尺不到的地方,咄咄逼人。 朔月一愣,在这个地方,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原来的名字?忍不住一愣。 “姑娘不必紧张,你可是二皇子的心头之人,我飞鹰堡可不是不识时务的。” “你认识二皇子?” “在此之前,一直在为鹂妃娘娘效劳。”飞鹰堡堡主微微一欠身,说起鹂妃,似乎是有无限的敬意一般。 朔月一想到晟逸那一身肥肉,便忍不住觉得后背一寒,真是没想到,远在这边塞之地,竟还有他们母子的喑哨。 “怎么了?雪儿姑娘不高兴了?你可知道,二皇子可是花了大价钱在四处寻你的踪迹呢。”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雪儿,我叫朔月。”朔月接口道。 “呵,本堡主并不在意你叫什么名字,本堡主原本只在意二皇子能出得起多少赏钱,不过,今天看到你,本堡主又改变了主意,你要寻大皇子,那就证明你定与大皇子有关,那这两位皇子,我倒想看看,谁会更愿为你花钱呢?哈哈……”那堡主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如果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只怕你要失望了。”朔月也轻轻的笑了笑。 “哦?”飞鹰堡堡主一下子止住了笑。 “首先,晟逸与我并无关系,他犯不着为我花钱,第二,大皇子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他也不会为我花钱。” “哈哈哈,雪儿小姐,不,朔月小姐可真是小看了自己了呢,你可知那二皇子已将整个清华都翻了个底朝天的来寻你呢,哈哈哈,真是老天眷顾,你竟跑到了我的地盘,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非要给我送财来呢?朔月姑娘不必紧张,你现在可是我飞鹰堡的座上宾呢,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必定都是出得起大价钱的。” “我是问你枫朗在何处?而不是与你讨价还价的。”朔月道。 “哟,很关心大皇子嘛?莫不是你又勾引上了大皇子了?如此看来,这价格只怕更有趣了。来人,将朔月姑娘带下去,好生款待着,待她想明白了,再带她来见本堡主,另外,传话给两位皇子,就说人已在我手里了,请他们不必担心,只需专心的准备钱财便是。” “你……无耻!”朔月骂了一句。 刚刚带她进来的那个人又走了上来,冲着朔月手一伸道:“姑娘请。” “哼!”朔月看了看情形,连方向都没有弄明白,冒然动手只会自己吃亏,既然他言语中透露着大皇子,看样子他必是知道关于枫朗的消息,便将手一挥道:“枫朗到底在哪里?” “放心吧,多情的姑娘,大皇子平安。” “我怎么信你?” “哦?想骗我带你去见他?哈哈哈……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哦,对了,也许还会是以后的皇后娘娘,本堡主可是要将您照顾得妥妥贴贴才好。来人,带下去,叫两个人侍候着。”那飞鹰堡堡主说完,顾自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见那飞鹰堡堡主一副不再开口的样子,朔月只好无奈的跟着那蒙面人又走出了大厅,沿着不太宽敞的通道,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路走过,朔月发现了有好些个看起来万分相似的支系通道,却是不知道那一条才是通向地面的正确路线。又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处有着木门的洞前,那蒙面人将门推开,又冲朔月做了个请的动作:“姑娘请在屋里呆着吧。” 第八十三章 出逃 朔月不说话,乖乖的进了那洞里,洞里依然燃着蜡烛,靠洞壁处,有铺有被褥的床和一张桌子。朔月此时唯一的想法便是养精蓄锐等待时机逃离这里。 朔月刚进去没一会儿,便听得门口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见过青龙使。”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好好看住了,要是出了问题,你俩人头不保。” “是。”两个女人应了一声,随后便听见那个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看来,那个带自己来这里的男人已经离开,而此刻守在门外的是两个女人了。 一定要逃离这里!朔月想着,别没找到枫朗,反被晟逸给找到就麻烦了。那人说了,晟逸已是翻遍整个清华,那必是对自己的出走感到恼怒之极了吧。 “来人啊,来人啊。”想到这里,朔月跑到门边,一边拍着门一边叫喊道。 “干什么?”门外传来声音。 “我要出恭。”朔月说道。 “真是麻烦。”门外的人有些抱怨的道。接着,便是门锁的声音,哗啦一响,门便被从外面拉开了,一个女人的身子印了进来道:“走吧。” 那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有些发胖。 “麻烦姐姐了。”朔月冲她笑了笑。 “哟,难怪说要照看好,果然是个美人儿啊。”那女人看了看朔月道。 另一个瘦一点的女人也走前一步,看了看朔月:“我们堡主果然还是喜欢中原的姑娘。” “不要乱说,也许这是堡主用来钓大鱼的饵呢。”两人议论着,毫不背着朔月,看样子,他们是势在必得。 “走吧!”那胖女人扭了扭身子,指了指另一条通道。 “烦请姐姐带路了。”朔月又道。 “哼!”那胖女人哼了哼,扭身便走在了朔月的前面,沿途所经之所,朔月便用心记了下来,那通道渐渐向上,有了台阶,看样子是上行了了段,便前着眼前有一处天光,那胖女人指了指一个小洞口道:“就是那里了,你当心些,不要踩空了掉下崖去!” 那洞口极小,只能容一个人弯腰通过,有臭味从那洞里飘了出来,很明显,那里就是五谷轮回之地了。朔月弯了弯腰,从洞口走了进去,洞口里面有一道木板门,朔月进去后将那木板又推了回来,才得以仔细查看地形。 这洞似在半山,最顶上有个小口,从小口处能看到一小块天空和几片近处的树叶子,而脚下则是搭着的几块木板,在木板上又抠出了几个洞,但无论是那小洞还是靠天的小口都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人能钻得出去的。 朔月感到很是失望,看起来这里离外面最近,可却无路可走。 “你好了没?”外面传来了催促声。 “姐姐,我肚子不舒服,还得一会儿呢。”朔月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道。 “你快些,臭死人了。”是那女人捂着鼻子说话的声音。 “好。”朔月应了一声,又假意的弄了弄衣服,发出些悉悉娑娑的声音,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将木板门推开走了出去。 “让姐姐久等了。”朔月道。 那胖女人有些嫌弃的退开几步:“走吧,回去吧。” 朔月走了两步,状若无意的道:“这堡建在这山中是为了避寒么?” “谁告诉你是在山中?我们这可是在大漠之下!”那胖女人撇了撇嘴,突然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用胖手捂了捂嘴。 “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已经在你们手上,这里戒备森严,我只怕是插了翅膀也是飞不出去的,姐姐何必害怕?” “那倒也是,来了我们飞鹰堡的,自是没有一个能自己出去的。”那胖女人的话里带着几分得意:“这里可是按了九曲连环阵布的,别说人,就是一只苍蝇进来了,没有熟人带路,也是飞不出去的。” 九曲连环阵?朔月的脑子里飞快的回想起在枫朗书房里的一本兵书上所看到过的文字记载,那书上分明写着关于此阵的布法和解法,如若这里真是如那胖女人所言是九曲连环阵的话,那在正北方向必会有解阵的法门。只是这里暗无天日,根本分不清方向。刚刚在那五谷轮回之所所见天光,似有些向右斜射…… “敢问姐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朔月问道。 “末时一刻。”那女人道。 末时一刻,那就是说太阳已开始西斜了,那按照刚刚看到的天光,朔月看了看四周,又在心底盘算了一下,便很快的找到了正北的方向。向那边看去时,却见也是甬道纵横,连着许多的山洞。 “姐姐你看!”朔月走着走着,突然指了指前方一个山洞,一脸惊讶的样子。 那胖女人转头查看:“什么……”话还没说完,便被朔月一个掌刀从脖子上砍了下来,顿时便软软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朔月见四下无人,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拖住那胖女人的衣服,将她就近的拖到旁边的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藏了起来。又脱掉胖女人身上的衣服给自己换上后将那女人手脚反剪捆好,又在那人嘴里塞上了她自己的鞋子,朔月这才退出了那山洞,走了出来。 朔月一路往着正北方向急走,路上不管遇到多少错踪复杂的甬道都不理会。正走着,却听得那些甬道里传来了铃当之声,接着,便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从不同的甬道里传来,然后便见好多人陆续走了过来。 “快点,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是不想要命了?”有人从他身边经过时,骂了一句。 “哦。”朔月答了一声,将那黑布扯了过来,蒙住了脸,后面的人越来越多,朔月只好混在人群里,随着人流的方向往前跑。 跑在前面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人也跟了过来,挤挤挨挨的不下五百人齐齐的集在了一个宽大的蛋形山洞里。火把通明,那飞鹰堡堡主正高高的站在一处突起的大石上,从下到下的俯看着众人。 大厅里人多,却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呼吸之声。 “各处注意,今日我堡里来了位做客的姑娘,但这个姑娘却好奇心太重到处乱跑,众人听令,无论如何,要将此人找出来。”飞鹰堡堡主说话极是客气,好似知道朔月就混在人群之中一样,随后手里一抖,一张朔月的画像便在他手里举着了。那是从晟逸手里流传出来的,像这样的画像,在清华全国各地,不下于千张。 飞鹰堡堡主指了指那画像:“便是这个女子。” 众人看了看,齐齐的应道:“是。” “去吧,有消息了马上来通报。”堡主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视了一遍,朔月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众人领命后又鱼贯而出,开始举着火把在整个堡里四处搜寻,不放过任何一处。朔月混在人群里,也拿了火把,却往正北方向不断的靠拢。 不多时,有人给飞鹰堡堡主传来消息:“发现了扈二娘,被人剥了衣服反绑在洞里。” “哈哈,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只可惜,在我这堡里,岂有她逃出去的机会。”飞鹰堡堡主哈哈一笑,又顿了顿道:“去北营等她。” 第八十四章 出逃失败 “北营?”那前来回禀的人一愣。 “如果她够聪明,必定会到北营。”飞鹰堡堡主抬腿便走进甬道,也往正北方向走去。 朔月打着火把,一路北行,路上偶有遇见其它人,也互不打招呼,朔月假装借着火光搜寻,似乎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路渐渐变窄,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朔月算了算地形,已然是到了正北机括要地。于是小心翼翼的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没人跟来,才侧着身,贴着墙继续往前。 前面似乎又是一个大厅,大厅里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朔月高举着火把,准备寻找那机括之处。突然,身后传来啪啪三声清响,随后,那厅里的火四处腾了起来,一下子将那大厅照得亮如白昼,而在大厅的中央,正端端的站着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带着铁皮面具的飞鹰堡堡主。 “哈哈哈……姑娘果然是个极聪明的人,竟识得我这九曲连环阵,一路走来,居然没有碰触到任何一个机关,甚是厉害,甚是厉害啊。” 这突如其来的灯火,这突如其来的人将朔月惊了一跳,随后又安静下来,看样子那飞鹰堡堡主早已认出自己,索性也不再将,一把将脸上的黑布摘了下来。 “怎么样?我这堡里可还好玩?”那飞鹰堡堡主似乎并不愤怒,而是笑嘻嘻的向朔月走了过来。 “不好玩。黑漆漆的,犹如老鼠洞一般,暗无天日,而你,更如老鼠一般,见不得天日!”朔月仰了仰自己尖尖的下巴。 “哈,说得好,说得好!我早已厌了这暗无天日的生活,自也是想去见见太阳的。现在机会来了,终于来了。哈哈……”那飞鹰堡堡主笑着指了指朔月:“现在,只要有你在,无论哪位皇子能夺得太子之位,我便都有出头之时啦。” “你休想!”朔月呸了一口。 “怎的,姑娘不想趁人之美?” “堡主是高看我了。”朔月道。 “哈哈哈,做生意嘛,总要有投资的,不过,朔月姑娘,你可一定要相信本堡主的眼光哦,我看人一向很准的。” “你准不准与我何干,你将我劫来这里,只会是浪费粮食!” “你吃的那些,我飞鹰堡自还是会供得上的,只是你现在无论吃多少,到时,皇子们必将千万倍的奉还与我。好啦,今日游戏就到此结束吧,要堡主有些累了,得去歇一歇,嗯,想来,二皇子不日便能收到你在我这里的消息,朔月姑娘便在这里安心的等着罢。” “我不要呆在这里。”朔月斩钉截铁的道:“你若把我关在这里,我必还是会想方设法的出去。” “朔月姑娘真是坦率,本堡主知道你定会想办法出去,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里可不只九曲连环阵一个阵法。若想好好的活着见到你的大皇子,你便给我安静一点!” “你……”朔月无话可说。 那飞鹰堡堡主又是轻轻的击了两下掌,随即又进来两个蒙面的大汉,推推搡搡的又将朔月压回到了关压她的山洞。 山洞外还是那两个女人,只不过胖女人已经换好了衣服,见着朔月时,忍不住揉了揉自己被勒得发红的手腕,狠狠的将朔月往洞里一推,嘴里骂骂咧咧的道:“还敢跟老娘耍花招,看老娘不整死你!” “看好了,可别再出乱子了。”男人吩咐完便走了。 那胖女人一直在门外骂,用尽了所有难听的话。 算着时间,已是晚上了,无论朔月再提什么要求,那胖女人便是死活也不给开门了。 “饭来了,送进去吧。”朔月趴在门边,从门缝里看着有人拎着蓝子走来。 那胖女人接了过来,打开盖子看了一眼,伸手将一只鸡腿拿了出来,又冲着碗里狠狠的吐了两口唾沫才幸幸的将门打开一条缝,从门缝里将那蓝子递了进去,随即又砰的一声将门从外面扣上。 朔月看了看那蓝子,却并不理。不是不饿,而是正好看到那胖女人往碗里吐口水的那一幕,忍不住犯着恶心。 那胖女人依在门外的石壁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鸡腿。另一女人道:“你这样被堡主知道了可不得了。” “哼,有什么不得了的?不就一只鸡腿吗?给那小贱人吃,还不如给我们这些卖命的人吃呢。嗯,味道不错。”那胖女人咂了咂嘴。 “扈二娘啊,你也就是这张嘴喽。”另一女人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台上,摇了摇头。 “哼,老娘现在手腕子还痛来,不得补补?”那胖女人说得理直气壮。 “补,补,补!”另一女人说完,便不再吭声。 朔月本以为自己再次被抓回来后会被更加严秘的看守,却没想到那堡主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由此看来,他是对自己这飞鹰堡的各种阵式机关是有握得很了。 再说慕容赫几人,将那金玉满堂里里外外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打开那陷进的机括,无奈几人,各自抽出弯刀,又拉了马来,用尽了办法才将那覆在井上的盖子活活的拉开。 慕容赫率先跳了进去,打着了火折子,顺着那黑漆漆的甬道往里走,走了有数十步,那甬道一拐头,竟慢慢的向上,再顺着台阶走了数十步,头顶上便见着一道小门,一推门走出去,却发现到了饭堂的后厨。 “如此牢实的机关,怎的只是通到这后厨,不对。”慕容赫摇了摇头。 “娘|的,这店掌柜难道就是在院里陷井里将人打晕了再拖到这后厨里来做成人肉包子么?”刀疤脸用刀在后厨里各个角落都翻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 “不对,那甬道里定有我们没有发现在的机关,再找!”慕容赫说着,一转身,又回到了甬道之中。 闷葫芦在厨房中寻了几根木棒子,又扯了门帘将木棒子的一头裹住了,沾上油,用火折子点了,一人一根的拿在手里,才又进到甬道之中。 正在运足目力用手在甬道里四处搜寻的慕容赫见到火光,不禁为自己的冲动决定感到尴尬。 “平日里就数大哥你最冷静,怎的一遇到那小姑娘,你便方寸大乱了?”闷葫芦将手里的一枝自制火把递给慕容赫。 “就是,一见漂亮姑娘,啧啧啧,二哥,你们有没有发现,老大他看人家的眼睛都是直的。”猴儿一边说还一边摇头。 “有……有这么明显吗?”慕容赫皱起了眉。 “有啊!”其它三人竟异口同声。 “别废话,快找!”慕容赫脸上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哟,还害羞了,我说三瓣脸,你要是能学有大哥一丝,你也是能找到婆姨的。”猴儿拿身边的刀疤脸开玩笑。 “你少三瓣脸,三瓣脸的,你就不能好好的叫一声三哥么?”刀疤脸还没说话,闷葫芦倒先开口了。 “怎的,老二,你替老三打报不平呗?你看你,成天阴着个脸,难怪秋月公主……”猴儿大概自知说错了话,连忙伸手将自己的嘴捂住,然后又立即插开话题:“这甬道就这么长一截,我们几个已来来回回看了两三遍了,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啊。” 第八十五章 开启机括 慕容赫不愿放弃,将手在那甬道壁上来回摸索着,任何一处不平的地方,都会停下来,借着火光仔细查看,正当大家失望之际,就听得那闷葫芦道:“看火焰有偏离,这附近更定有通气孔。” 慕容赫一听,连忙跟了过去,在那面石壁上敲了敲,果然,传来了空心的声音。 “这后面还有通道。” 说完,大家又开始在围绕着这一面石壁开始搜寻。 慕容赫慢慢的探着,忽觉得脚下有一个地方似乎有些软,他低头用火光一照,发现那块地方竟是比别的地方光滑一些,可见经常有人在这里踩踏。 “机关找到了,你们退后一些。”慕容赫大声的道。 众人闻言,退后两步。“大哥,你小心些。”猴儿担心的道。 慕容赫在那光滑的地方猛力一踩后便连忙跃开,只听得咔咔数声轻响,接着,那石壁竟自下往上升了起来,不多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没事,没有暗器。”猴儿探头看了看,便大摇大摆的踏步进入,可话音刚落,便觉得迎面一凉,只听得嗖的一声,一只箭便破空穿云而来,直扑猴儿面门。 “四弟当心。”闷葫芦喊了一嗓子,一把扯过猴儿的胳膊,猴儿借了闷葫芦手上之力,便一下子弹腾空跃起,那支穿云箭好险不险的紧贴着他的命根处飞了出去,叮的一声,深深的没入了对面的石壁上。 “奶|奶|的,差点让老子断子绝孙。”落地后的猴儿捂着裆,伸手便将那支插在壁上的箭给扯了出来。 “谁让你如此冒失?就你这冲动的性子,继子绝孙也是早晚的事。”刀疤脸看了看猴儿道。 “谢谢二哥哥救了我子孙袋,四弟我替我的子孙们在此谢过了。”猴儿拿着箭冲闷葫芦一抱拳。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肯叫我一声二哥。”闷葫芦带着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嘿嘿……”猴儿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借着火光看了看手里的那只短箭:“大哥你看,这上面有飞鹰标记,会不会就是这里的沙匪飞鹰堡在作祟?” 慕容赫接过那只短箭看了看道:“正是。看来朔月是落入到飞鹰堡手里了。他们虽说心狠手辣,但好歹可以知道朔月暂时是安全的。” “啊?落入心狠手辣的沙匪手中还安全?”猴儿不解的问道。 “是啊,总比她在外面乱窜,落入敌军手里强。那飞鹰堡可是重财领利的,将朔月姑娘掳了,定是要索钱财的,所以,朔月姑娘应该是安全的,对吧,大哥。”刀疤脸说道。 慕容赫点了点头,指着那露出来的通道:“看来这店就是飞鹰堡用来掳人的一处黑窝,咱们顺着这里进去,也会到达他们的老巢。只是这飞谶堡堡主是个布机关、制玄阵的高手,只怕我们这一路不会太过顺利。” “那……朔月姑娘是救还是不救?”猴儿抓了抓脑袋。 “你没有婆姨不是没有原因的。”刀疤脸冲着猴儿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傻啊,你也不动动脑子,你听没听说过‘英雄救美’?等我们寻到朔月姑娘将她救来,她还不感动得以身相许啊?” “以身相许?许谁?我们有四个人呢。”猴儿眨了眨眼。 刀疤脸一扬手,又准备在猴儿的后脑勺上再来一击,却被猴儿敏捷的躲了开去,嘿嘿的笑着,看着慕容赫道:“自古美人配英雄,那朔月的美貌,也只有我们老大才能配得上喽。走吧,救人去啊。” 慕容赫不言语,抿紧了嘴,脸上的线条拉得直直的,打着火把率先走进了通道。 通道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每隔一小段便在墙上有一处突起用于放置油灯外,好像就没有什么不一样了,一路走来,也再没有遭到暗器的袭击。这通道弯弯曲曲,时起时伏,初时那通道还算单一,可是越往后走,那壁上便渐渐的多起叉道来。 “大哥,怎么办,往哪走啊?”四个人站在第一个叉道口,面对着一左一右两条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通道,猴儿抓着头皮的开口问道。 “飞鹰堡堡主善布阵,这些通道必分为生门和死门,但凡走错,必然命丧黄泉,左生右死,走左边。”慕容赫看了看洞口,当即做出了判断。 华阳殿。 “回二皇子的话,已找到雪儿姑娘下落。”普陀风风火火的赶进殿内,跪在地上向晟逸回禀。 “你说什么?找到雪儿了?”晟逸将依在怀里的异域姑娘往边上一推,连忙问道:“人在哪里?” “在飞鹰堡。” “飞鹰堡?飞鹰堡不是在边塞吗?雪儿怎么会跑到边塞去了?”晟逸站起身来,一脸的狐疑。 “小的刚刚收到飞鹰堡的秘信,请二皇子过目。”普陀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晟逸。 晟逸接过信并没有马上打开看,而是冲那两个异域美女挥了挥衣袖,将两人打发了出去。 “飞鹰堡向来是有条件的,是他们掳走了我的雪儿?”晟逸说着,将信从信封中抽了出来,看毕,嘴角忍不住提了起来,哈哈一笑道“不就是要些银钱么,给他们便是,怎的还要我亲自去接人?” “亲自去接?”普陀眉头皱了起来:“既是要二皇子亲自去接,只怕就不只是钱财的问题了。” “哼,小小沙匪,还能成得了什么气候?本皇子也是许久没见到雪儿了,亲自去接一接也无防。小德子——”晟逸说着,冲门外喊了一句。 小德子应声入门:“请二皇子吩咐。” “去,备上十万黄金的银票,再备上三箱珠宝玉器,准备好快马,随本皇子出宫一趟。”晟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又顾自笑了笑:“要见我的雪儿了,自是要精神一些才好。” 小德子应声又出去了,留下普陀还在惊讶着一张脸:“十万两黄金?真是狮子大开口呢。” “那算得了什么呢?只要雪儿能回到我身边。”晟逸又是一笑:“你也收拾一下,随我一起吧。另外,你立即给飞鹰堡传讯,让他们务必好生款待雪儿,若雪儿少了一根头发丝,本皇子定不与他们好过。” “是。”普陀应了一声,抱拳离开。 普陀前脚刚走,便有小太监前来华阳殿来请晟逸,说是奉了鹂妃的旨意,让晟逸去景丰宫请安。晟逸有心推脱,但转念一想,便也去见了鹂妃。 “母妃,此时唤逸儿来所谓何事?”晟逸看着坐在堂里任由宫女涂着指甲油的鹂妃。 “哎哟,我的儿,现在母妃要见你一次还得有理由么?你自己也不想想,有多少日子没来我景丰宫坐坐啦?”鹂妃看着晟逸,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下半辈子要依靠的人。 “哎呀,母妃,孩儿已是成年人了,哪有成年人老到母妃宫中来的道理?再说了,孩儿这不是受的伤才稍微好一些么?” “是,是,是,你有理,你有理。”鹂妃宠溺的看着自己大胖儿子。 第八十六章 赎人 “母妃,今日这指甲色倒是漂亮。”晟逸女人堆里混惯了,自是懂得讨好女人那一套,无论是老女人还是小女人,不过晟逸也有些懊恼,纵使自己能让围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服服贴贴,可那硕亲王府的小丫头却总是不买自己的账,真是失败!一想到地儿,晟逸的心便不再宁静,开门见山的道:“母妃,逸儿要出门几日。” “出门?去哪里?” “边塞。” “你去哪里做什么?兵慌马乱的。你好好的给我在宫里呆着,若是伤好了,便自己去太平宫找皇上,分担分担你父王的政务。” “母妃,现在大皇子不正在边塞忙着吗?听不利消息说他被什么人掳了,您说,我这做弟弟的能见死不救么?”晟逸说着,冲鹂妃眨了眨眼。 “好啦,你们都下去吧。”鹂妃挥了挥手,将屋里的人都叫出了房门,见门关上了,才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母妃,和您想的一样,儿子正要去边塞助我大哥一臂之力呢。到时大哥为国捐躯,不还得我来主持大局么?”晟逸得意的笑。 “你呀!真是长大了。不过边塞刀枪无眼……” “好啦,母妃,您别担心。前有硕亲王开路,后有那朱枫朗平乱,如今大势已定,逸儿不过是去做个收尾罢了。” “那你此次出行,可有告之你父王?”鹂妃问道。 “切不可让父王知晓,待我得胜回来,再说也不迟。逸儿可不想又带着大批的军队招眼。” “不带兵怎可保你安全,本宫不同意!”鹂妃看着刚刚染得绯红的指甲道。 “母妃,人一多便眼杂,逸儿都不能安心做事了。”晟逸劝道。 “那你至少要带上几个武功高的亲信,对了,让小李子跟你去,小李子的施毒之术可是一流的。” “不用,我有普陀一人足矣。” “普陀?虽说武功高强,可总归人少力薄,母妃还是着实不放心。” “您就安安心心在这景丰宫呆着吧,养好了身体,好做您的皇太后啊。”晟逸伸出肥肥的肉掌在鹂妃肩上轻轻的捏了起来。 “你呀,就会宽母妃的心。那你去吧,路上当心,另外,这宫里便交给母妃啦,你就安心的去办你的大事吧,等你回来,也许母妃就能给你一个肃清了的后宫呢。” “谢谢母妃。”晟逸连忙行礼。 不多时,一乘轿三匹马便从皇宫的后门出发,一路往边塞急驰。 石洞里不见太阳,朔月并不知道自己具体被关了几天,只能从送饭的次数来算,大约是有两天有余了。自从上次骗了那胖女人后,这后面再要叫门,外面那两人便是死活也不肯开了。朔月只得地奈的坐在那洞中的被褥上,束手无策,一筹莫展。 慕容赫带着三个兄弟在七弯八绕的石洞中,渐渐的深入了进去,偶尔能遇见人,但都被几人巧妙的避开了。 “看样子快到老巢了。”在又躲过一队看似是巡戒之人后,猴儿小声的道。 “这越往腹地,机关越多,你们且跟紧了,当心些。”慕容赫小声的叮嘱着其它几人。 火把早被几人扔了,在没有光的地方,几人便只能摸索着前行,这越发使得前进的速度放慢了。一转弯,便见前面有光,几人将身影隐在暗处,寻着光望出去,便发现似乎是来到一处义事厅,厅里火光熊熊,人影绰绰。 “各位兄弟这几日幸苦啦,再努力几日,待那皇子一到,我们便可以轻松许多。”为首的一人对众人道。 “皇子?难道他们通知了枫朗?”慕容赫在心里一动。 “就是,到时我们堡主大事一成,我们何苦还要在这地底下过日子,到时上到地面,喝喝花酒,便是世间最痛快的事了。”有人接口。 “你这个没出息的,人生乐事何止喝花酒这么一件?”有人又道。 众人哈哈大乐。 “好啦,兄弟们,只要那皇子们一到,咱们将人一交,那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啦。” “什么意思?皇子们?意思是不只通知了枫朗,还通知了几它皇子?这个自称叫朔月的女子到底和这皇室是什么关系?”慕容赫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觉脚下一动,似乎踩到了什么,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有人回头过来张望了一下,似乎没看到什么,又扭头回去了。 “这些天大家要更谨慎些,千万不要让到嘴的鸭子飞走了。”为首的一挥手:“今天厨里备了好吃的,大家好好享用去吧,不过切记,不能喝酒!” “知道了,总把头,兄弟们有分寸。”有人大声的嚷嚷,然后人群又一窝蜂般的向一个方向涌去。 见大家都走了,慕容赫几人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听刚刚那人的意思,朔月姑娘果然是在这里了。”猴儿小声的道。 “那有这么简单?你没听他们提皇子吗?当今清华皇子可是有好几位呢,抛开年纪还小的,至少还有两位,只怕他们是想利用朔月姑娘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或许就是为了要胁皇子也不一定。”刀疤脸也小声的道。 “既然他们通知了皇子前来,大哥,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搅这摊浑水的好。”闷葫芦轻轻的拽了一下慕容赫,等着他做决定。 慕容赫抬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正准备开口,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不等回头,便见着刚刚涌出去的人又跑了回来,将四人团团围住。 “呵,胆子够肥的啊,竟敢擅闯我飞鹰堡!”那个被人称为总把头的人一下子跳到了几人面前,恶狠狠的道。 “就你们这破地方,我们还不想来呢。”猴儿嘴不示弱。 “你们以为这里是如此好进来的吗?你们不觉得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是你们聪明吗?哈哈,从你们踏上这飞鹰堡的第一块石头开始,你们的一举一动便都在我们堡主的眼皮子底下了。如你们所愿,此处正是飞鹰堡的议事厅。”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来到你们核心区域了呢,早就听闻飞鹰堡堡主善长布阵机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猴儿又道。 “如此罢了?”一个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那帮子人立即自动的分站在两旁,留出一条路来,那路上走来的人,正是蒙着铁面具的飞鹰堡主。 “这戏看来是有趣了,连玉丘的王子也来参和了,哈哈,实在有趣得很,有趣得很。”那堡主慢慢的走了过来,站在四人面前,哈哈大笑。 “算你有眼力,知道这位是玉丘的王子还不好生侍候着?”刀疤脸道。 “玉丘王子可是为了那姑娘而来?”堡主微微倾着身子,两道精利的目光从面具上方的小孔射了出来。 “是。既然堡主知道了,那便请堡主行个方便,卖我慕容赫一个人情,将那姑娘请出来才好。”慕容赫冲那堡主一抱拳。 “哈哈……卖个人情?王子的人情我飞鹰堡自是该卖的,只是不知道区区玉丘国的王子打算用什么来属回这个人情呢?”飞鹰堡堡主一转身,背对着几人。 “您想要什么?”慕容赫低低的道。 “本堡主想要的,只怕你玉丘国拿不了。” 第八十七章 软禁 “你休得狗眼看人低!”猴儿破口大骂,却被闷葫芦拉位了袖子。 “果然是真性情的汉子!我飞鹰堡自是不愿与玉丘国为敌,但也请王子好自为之,拿不出像像的东西,就没有资格与我谈变换条件!” “堡主无非就是为利,这样吧,我出黄金五十万两,如何?”慕容赫开口道。 “哈哈,看来那姑娘果然值钱,黄金五十万两,倒也是可以够我的兄弟们爽一阵子了,王子果然还是有些诚意的,只不过,本堡主要的可不止是银钱。”飞鹰堡堡主复又转过身来,盯着慕容赫。 “堡主还想要什么?”慕容赫回盯着他:“难不成你还想要江山?” “聪明!王子果然够聪明。本堡主自然是要江山,但却不是你玉丘国的江山,你们那巴掌大的地方,本堡主看不上眼。” “难不成是要想得到清华的江山?” “哼,清华的江山!对,本堡主就是要清华的江山那又怎样?” “你放消息把皇子骗来,难道是想斩尽杀绝?”刀疤脸问道。 “不,不,不,我并不想杀皇子,杀了皇子,谁来替本堡主卖命呢?几位远道而来,我看还是就在我这飞鹰堡中留下做客吧。早就听闻玉丘国的王子与我朝大皇子关系非同一般,如此一来,本堡主手里的筹码好像又加重了不少呢。哈哈……” “你……想困我们在此?”猴子手里握紧了弯刀柄,准备随时出鞘。 “不是困,来者是客嘛,也许玉丘王子也是乐得一见那姑娘到底是谁的菜,哈哈,情种啊,玉丘王子也是个情种啊……” “好,既然堡主诚意相邀,我等便留下来一观。慕容赫答道。 “大哥,我们……”慕容赫挥挥手,阻止了猴儿说话。 “来人,替王子把兵器好好收起来。”飞鹰堡堡主一声令下,便有人围了上来。 慕容赫率先解下了腰间的配刀,交给了来人,又回头冲三人使了下眼色,其它三人便也不情不愿的解下了配刀交了出去。 “呵呵,还是王子明事理。走走走,本堡主陪王子好生喝上一杯,将来还望和玉丘国能通商互惠呢。” 四人随着飞鹰堡堡主在一群人的围困下向前走去,很快便来到了另一处看起来开阔而又平坦的地方。 “来人,好酒好菜的送上来。”飞鹰堡堡主命人置办酒席。慕容赫席间只知灌酒,和那飞鹰堡堡主你来我往,喝得好不痛快。 “哈哈哈,王子是个爽快之人,我飞鹰堡别的不多,但这酒自是管够。”飞鹰堡堡主许是很久没有喝得这般痛快。 两人正聊着,有人俯耳在飞鹰堡堡主耳边小声的说了什么,那飞鹰堡堡主的声音里的笑意更加的浓厚了:“来来来,喝,喝,我这玉泉浆是最好的。想必王子再在我这堡里住上两日,便能看得大戏了。” “两日?”慕容赫心念一动。 “那二皇子收到了本堡的讯息,正马不停蹄的在赶来的路上。想必大皇子那边也该有动作了。”飞鹰堡堡主似乎对慕容赫并不打算隐瞒。 “那可就要恭喜堡主终将得尝所愿了。”慕容赫站起身来,主动的端起酒碗和飞鹰堡堡主碰了一下:“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子,那碗酒便一滴不剩。 其它几个人见状,自然是会意了老大的意思,便也各自端起酒碗,向飞鹰堡堡主敬起酒来。不大会儿功夫,十坛玉泉浆便见了底。 “既然那姑娘如此紧要,却不知是何方神圣?”大家都有了醉意,慕容赫问道。 “呵,王子不知道她的来历还会来我这飞鹰堡冒险?”飞鹰堡堡主说话虽然有些不流畅,但脑子却是清醒得很。 “让堡主见笑了,本王子与那姑娘不过是萍水之交,那日见她遇了险,自然是要伸手的。”慕容赫轻轻的笑了笑,极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好一个萍水之交,王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啊。来,再喝了这一碗。”飞鹰堡堡主又举起手里的酒碗,语气一转道:“玉丘国的皮货可是抢手啊,今日这顿酒算不算就此与王子算是结下了交情,如若王子能将贵国皮货之源独家供给我飞鹰堡,我飞鹰堡保证比市价高出两成,怎么样?” “交情自是有的,但至于皮货的交易,可不在本王子管辖,实在抱歉。”慕容赫微微的笑了笑,心想,这飞鹰堡堡主果然是个生意精。 “哦?好好好,你看看我,一喝点酒就上头,一上头就乱谈,今日高兴,不谈生意,来,王子,多吃些我们这飞鹰堡的菜食,如今兵慌马乱的,也弄不来啥好吃的,来,尝一下这红烧蛇肉怎么样?这可是沙漠里独有的响尾蛇蛇肉呢。”飞鹰堡堡主说着,指了指桌子一盘看起来有些发黑的肉来。 “响尾蛇蛇肉?听说越毒的蛇吃起来越好吃,我到是要好好品品。”猴儿毫不客气,伸筷子便夹,也许是酒喝得太多,以至于夹了两三次竟没有夹起来,率性也不等了,将那盘子端起来,直接便往自己碗里划拉。 “哈哈哈……够爽快!”飞鹰堡堡主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们都是草莽,让堡主见笑了。”慕容赫看了一眼满嘴是油的猴儿,略带谦意的道。 那猴儿一口气扒拉了半盘子,还没等将盘子放下呢,刀疤脸便又一把夺了过去,叱道:“大哥都没尝呢,你到是自己独享了,还有没有规矩?” 刀疤脸说着,便将盘子放在了慕容赫的面前,两人目光对视,默默的点了点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飞鹰堡堡主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今日是高兴了,得见了玉丘的王子。好听,来人啊,给几位贵客安排住下,过两日可以与本堡主一同开怀呢。” 闷葫芦已然倒在桌上酒鼾四起,那刀疤脸也是喝得一脸找不到北的样子,猴儿更甚,看人都变成了斗鸡眼,那慕容赫虽还能独自站起来,可也是歪歪斜斜,吐字不清了。那飞鹰堡堡主冲几个挥了挥手,在两个近侍的搀扶下走了出去。随后又来几人,将慕容赫一行架了,拖进了一处山洞之中。 洞中油灯昏暗,靠石壁处的地上铺着几张兽皮,那些人将一行人扔到兽皮上后,便转身出门,那稀里哗拉的声音,从里面听起来,应该是用大铁链子从外面牢牢的锁住了。 “大哥,怎么办?”听得面外没有人声了,猴儿才小声的说道。 慕容赫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直到将酒下肚的酒全部沿着指尖用内力逼出来后才道:“见机行事。” “这暗无天日的,怎么见机行事?那姑娘我们是救还是不救?”猴儿有些急了。 “你是不是傻?”刀疤脸又一马掌打在猴儿的后脑勺上,那样子哪还有半分酒醉的样子? “我本来不傻,但你老这样敲敲敲的,我自然就傻了。行了,你聪明,你来想法子。被关在这里,表面上说是留客,实际上我们就是被软禁起来。” 第八十八章 施计 “对,这堡主好算计,既想争得我们玉丘的支持,却又不想放弃这到嘴的肥肉,不管这朔月姑娘与那两位皇子什么关系,但现在看来,一定是大有来头的。”闷葫芦点了点头。 “她手里的那柄枪是我三前年赠与枫朗的,如此看来,她与枫朗的关系非同一般。”慕容赫的眼低迷起一阵失望之色。 “会不会是大皇子的红颜?那大哥怎么办?”猴儿抓了抓头道。 “怎么办?只要大哥喜欢,兄弟就将那姑娘抓住便是。”刀疤脸道。 “老三,就数你最冲动。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大哥与那大皇子的关系,我到认为,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毁了兄弟的情谊。” “你们别吵了,谁说我与那姑娘有意来着?”慕容赫面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一样。 “哼,以为我们没长眼睛啊?”猴儿不知死活的小声比比。 两日后,晟逸一行抵达了边塞,飞鹰堡的人很快将其接到了议政厅。 “二皇子来啦,哈哈哈,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实在是失敬失敬啊。”飞鹰堡堡主的声音里全是笑,仿佛那铁面具都在泛着开怀。 “堡主客气了,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别外再给你带了三箱珠宝,以感念堡主替本皇子照顾雪儿有恩。”晟逸挥了挥手,小德子和普陀便将那珠宝箱搬了上来,将盖子打开。 “二皇子有心了,在下便先谢过二皇子了。”那堡主随意的看了一眼那箱子,似乎并不在意。 晟逸给了小德子一个眼神,小德子连忙会意的从腰间掏出一张银票来双手呈出。 “这路途实在遥远,十万两的黄金带着有诸多不便,本皇子便带了张银票过来,还请堡主过目。”晟逸胖脸上的肥肉随着说话一颤一颤的,在火把光照的映衬下,泛着一脸的油光。 “二皇子可真是个讲信益之人。”飞鹰堡堡主身边一个青衣人接过银票展开看了一眼,冲堡主点了点头,那堡主才对着晟逸道。 “钱带过来了,雪儿姑娘呢?”晟逸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姑娘本堡主自是好生款待着,您自当放心,既然二皇子亲自过来,那见那位姑娘的也是迟早的事,二皇子一路过来风尘了吧?不如让在下派两位女侍先伺候着洗个澡?本堡主可是为了等二皇子来,早好几天就开始安排接风的宴席了,还望二皇子不要嫌弃才好。” “既然堡主都如此说了,那本皇子自是却之不恭了,好,本皇子也是乏了,那便先洗个澡。干干净净的见我的雪儿姑娘。” “哈,爽快!来人,侍候二皇子沐浴。”随后,两个蒙面的人走了过来,一左一右的扶了晟逸的胳膊,从那纤瘦的身形来看,应该是女子。 晟逸看着这两个蒙面的女人,不觉脚下顿了顿,其中一人状若无意的将胸轻轻的在晟逸的胳脯上蹭了蹭,软软的触感传来,晟逸脸上才露出笑容,随即手一伸,一左一右的搭在了那两人的肩上,任随两人将自己带走。 “这些天咱们飞鹰堡可真够热闹的呢,先是掳了位绝色姑娘,没想到竟钓出好几条大鱼来呢。”守在慕容赫几人门前的守卫在小声聊天。 “可不是嘛,就连这玉丘国的王子都来了,听说那二皇子也来了,正在前厅和堡主叙话呢。我是没有亲见,可不知道这姑娘到底长成啥样子,莫不是仙女下凡?竟能让这王子皇子的前赴后继?” “是不是仙女不好说,但听说不光是二皇子来了,大皇子也应该快到了,可有好戏看了。” “天啊,你这样说,我到更想要去看看那姑娘了。要不这样啊,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去瞧瞧。” “你去瞧瞧?你知道在哪里你就去瞧瞧?” “知道啊,说是关在最南的珠璃洞么,嘿嘿,你难道忘了上次她偷跑的事了?可惜了,不是我先找到她的,唉……” “行了吧你,这让珠璃洞还远着呢,况且我们还得在这里看着这几人呢,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向堡主交待?” “进了这飞鹰堡还想出去?真是笑话,就算我现在把门打开让他们出来,他们也找不到出去的门!”那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 “是,是,没人带那是自然出不去的。” “好啦,兄弟你受累先看着,我且去去,要不这姑娘要是真被那个皇子带走了,那岂不是没了那眼福了。” “哎——哎——你倒是快些。” 趴在门缝上的猴儿回过头来冲其它三人点了点头,用手指比划了一个一字,众人心照不宣。 “哎哟,哎哟……”慕容赫开始哼叽起来,随后,其它几人也开始陆续的叫唤。 “他|娘|的,竟敢给我们吃有毒的东西,哎哟,老子肚子可要痛死了。”猴儿夸张的喊。 “我肚子也好痛。”刀疤脸也不闲着。 “这飞鹰堡堡主真不是个东西,明里说我们是客人,实际上将我们关起来不说,竟还在饭菜里下毒,这明摆着是要与玉丘国为敌嘛。”闷葫芦也道。 “哎哟,哎哟,我这肚子绞着痛。”猴儿又叫,随后拍门:“来人啦,来人啦,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竟然下毒谋害玉丘国王子,也不怕我国大军踏平了你这小小的洞府!” 门外那守卫初时只听得有一个哼唧并不当回事,可谁曾想哼唧的人竟越来越多,听起来好像很是严重样子,搓了搓手,听得里面不停的传来骂声,又涉及到玉丘王子,自是不敢待慢,只得高喊:“王子休要着急,小的这就去请堡中大夫过来。” “请你个鬼的大夫,谁知道你小子是不是想跑?这里竟是连口水都没有了,哎哟,哎哟,王子,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你到是醒醒啊。”猴儿在里面呼天抢地。 在外守卫的侍卫有些坐不住了,忙的将绕在门上的铁链打开,将门轻轻的推开一条缝,想要看看里面的场影,却说时迟那时快的被一只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紧紧的捏住了喉咙。 “别吱声,出声就捏死你。”猴儿恶狠狠地对那人道。那人被捏住脖子,本就叫不出声来,现在只好点了点头。 “把门打开!”猴儿命令道。 那人战战经经的从腰上解下钥匙,摸索着将门打开,随后,四人一闪而出,将门卫夹在了中间。 “老三你且留下。”慕容赫对刀疤脸说道。 刀疤脸点了点头,随即将门又拉了过来锁上,照原样将铁链缠好。 “辛苦三弟了。”慕容赫拍了拍刀疤脸的肩。 “你们快去。”刀疤脸将黑面纱扯过来往脸上一庶,催促众人道。 “快,带我们去找那姑娘。”猴儿手上一用力,那待卫只得呜呜的点了点头。 见几人跟着那侍卫走了出去,刀疤脸才长长的出了口气,一屁股坐在门口的石台阶上,心里又暗暗理了一下进来时的路径,盘算着合适的时间能够出去与大家汇合。 再说慕容赫一行,随着那待卫弯弯绕绕的前行着,中途遇见了来人,好在大家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将脸一蒙也分不清谁是谁来,各自点头致意后便又分开。 第八十九章 出逃 “你老实点,别想动什么歪脑筋。”猴儿的手虽离开了那待卫的脖子,可却在松开之前,给他灌下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这可是散金丹,只要有内力一催,保管你毕命不说,还会痛苦万分。你乖乖的带路,找到了那姑娘,自然给你解药!”猴儿说着,将手往那待卫的胳膊上一搭,做出一副亲热之极的样子来。 那待卫唯唯若若,自是不敢多言,带着几人往关着朔月的珠璃洞而去。为避免遇到更多的人,那待卫专门挑着其它的路走,还好,一路顺利。 到了珠璃洞,侍卫指了指便道:“就是这里了。” 门口两个女待卫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哼,就那小子还想懒哈蟆吃天鹅肉?还敢厚着脸皮来瞧,真是胆子肥了。”那胖女人满脸的嘲讽。 “可不是嘛,这可是我们飞鹰堡的筹码,怎的是想看便看的。”另一人道。 “嗯咳。”慕容赫轻咳了一声。 “哟,你们不会也是想来看那姑娘的吧?”胖女人瞥了一眼几人,傲慢的道。 猴儿立马站得笔直,冲着两人道:“二皇子到了,特命我们请了姑娘去议政厅相见。” “啊,这么快就到了?”另一人接口道。 “怎的,堡主有令,还敢不从?快快将门打开,请那姑娘出来。”猴儿道。 那两人看了看几个,猴儿状若无意的将刚刚从那待卫身上扯下来的工牌在腰间摸了摸。那两女人这才连忙应声道:“是,是,这就开门。” 两人才将门打开,慕容赫便趁机将两人推了进去,随后在后脖子处一人一掌,两人便立即摊软在地。 “朔月别怕,是我。”慕容赫将面纱从脸上拉了下来,对着还站在一旁吃惊的朔月道。 “啊,你……你们怎么来了?”朔月喜出望外。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快随我们走。”慕容赫伸手便要去拉朔月的手,却被朔月轻轻的让开了。 “谢谢你们。”朔月道着谢。 说话的功夫,猴儿和闷葫芦早已三下五除二的将那两个女人捆了起来,扔在石洞的一角。 “大哥,你快带着朔月姑娘走吧,这里我和老三便成。”闷葫芦对慕容赫道。 慕容赫点了点头:“约定地方见。” “怎……怎么?你们两位不跟我们一起走吧?”朔月问道。 “我们断后,你快和王子一起离开这里。”刀疤脸道:“朔月姑娘,对我们大哥好一点。” 慕容赫拽着侍卫带着朔月走出洞门:“快,带我们离开这里。” “你们……你们是走不出去的。”那待卫小声的道。 “我们自己当然走不出去,但有你在,你可以带我们出去,对不对?”慕容赫说着,做势便要催动内力。 “好,我带你们离开,但请一定要给我解药。”那待卫咬了咬牙。 “那是自然,你若带我们平安出去,我慕容赫自是好生报答。” 那待卫顿了顿,便带着二人离开了。看着几人离去,闷葫芦道:“你何时有那什么散金丸了?” “嘿嘿嘿,散金丸么,胳肢窝下有的是,这好些天没有洗澡了,存货还不少……”猴儿得意的笑。 “你个猴精!”闷葫芦将洞门又拉了过来锁好:“但愿老大他们能平安出去。” 晟逸在两人的服侍下洗完了澡,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舒舒爽爽的被带到议政厅。 议政厅里,酒席已上课,小德子和普陀和飞鹰堡的其它弟子站在一旁,只有那飞鹰堡堡主端坐于席间。 “哈哈哈……二皇子果然英姿飒爽,来来来,快请入坐,快请入坐。”飞鹰堡堡主面上热情的招呼着,可屁股却不曾离开椅子一寸,只是指了指和自己对手的椅子。 “谢堡主款待。”晟逸心里不是滋味,可还是笑嘻嘻的坐了下来,往那桌上一望,只见那里摆着八盘八盏,到也还算是丰盛。 “二皇子莫要见笑,我这飞鹰堡可与皇宫比不了,这吃食自也是比不了皇宫的美味,但却也自有独特之处。” 飞鹰堡堡主轻轻的拍了拍巴掌,立时,厅里火焰便暗了几分,随即,有乐声响起,一群穿得极少露着白白的腰肢的女子便从厅外摇跳着进了大厅,围在桌子周围跳起舞来。 “堡主过于隆重了。”晟逸看着这些穿得花花绿绿露着细腰长腿的姑娘,一脸的色相,伸手便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女子的大腿上摸了一把,嘴里啧啧一声:“不错,不错。” “二皇子果然是识货之人,如果二皇子不嫌弃,那就在我飞鹰堡多呆上几天,让这些个小娘子好生侍候侍候二皇子,可好?” “嗯,堡主客气了,本皇子自是贪恋这些小可人儿,可是我家大哥却还在外征战,如今生死不明,本皇子若此时再饮酒作乐被父皇知晓了,只怕要骂本皇子是没有良心了呢。” “哈哈哈……若二皇子自己当了皇上呢?”飞鹰堡堡主又是一乐。 “你说什么?唉呀,堡主,这样的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呢,如今我大哥手握兵权,本皇子不过就是一个躲在后宫吃闲饭的主,那会有这样的野心?”晟逸听着那堡主话里有话。 “本堡主瞧着二皇子就是很好的治国之才呢。”飞鹰堡堡主笑了笑。 “怎可见得?”晟逸微微的欠了欠声,伸长脖子看着堡主。 “二皇子做事果敢,出手大方又阔绰,又重情重义,自是人中龙凤的。” “怎可见得?”有人给晟逸的酒杯里斟满了酒。 “哈,那姑娘在我飞鹰堡做客的消息,本堡主可不只送给了你一个人,还送给了大皇子一份同样的需求,可事到如今,来我飞鹰堡接人的,可只有你二皇子一个呀。” “你说什么?你也告诉了大皇子?”晟逸手一顿。 “是啊,可是热闹得紧呢,只是出呼本堡主意料之外的是,那玉丘国的王子居然也来搀和了一脚。” “这……是怎么回事?”晟逸将手里的酒杯握紧。 “怎的?你不知道那姑娘和大皇子的关系?”飞鹰堡堡主一脸的诧异之色。 “雪儿怎么会和大哥有关系?”晟逸百思不得其解。 “二皇子不知,那本堡主更是不知了,只道那姑娘是来寻大皇子的。” “寻大皇子?怎么可能?他们俩根本不认识。” “是么?本堡主看那姑娘对大皇子倒是有情得很呢。”飞鹰堡堡主嘴角向上一提,冷笑一声。 “他枫朗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与我争?”叭的一声,晟逸手里的酒杯应声而裂。前些日子只道雪儿是被义清帮掳走,难不成是皇后和大皇子使的诈?不应该啊,雪儿本是硕亲王府的丫头,他们怎会知道她的存在?晟逸眉头紧锁。 “看来是本堡主不会说话了,来,本堡主自罚一杯。”飞鹰堡堡主说着,拿起酒碗站了起来,一仰脖,一碗酒便下了肚。 “堡主言重了。”晟逸的脸皱得像是能拧出水来一样:“我要见雪儿。” “唉呀呀,二皇子可真是性急,先好好吃了这顿饭再说不迟。”那飞鹰堡堡主却并不接茬。 “你是想比价?”晟逸冷声道。 第九十章 半壁江山 “啊,二皇子果然是个聪明之人。既然这姑娘与两位皇子都交情菲浅,本堡主自是要待价而沽的了。您能带着黄金十万两和珠宝三箱而来,却不知那大皇子会不会也为了红颜送来更多的钱财?您是知道的,我飞鹰堡可是从来会做亏本的买卖。” “你……好,本皇子再给你十万两。”晟逸咬了咬牙。 “喝酒喝酒。”飞鹰堡堡主不答话,叫着旁边的侍女给晟逸添酒布菜。 “我说的是黄金。”晟逸补充道。 “本堡主自是知道二皇子出手大方,咱们先好好用饭,用完再谈,您一路风尘,自是要喝两杯解解乏的。” “你还想怎样?”晟逸定定的看着坐在对面那个一身黑袍,一副冷面具的男人。 “江山。”飞鹰堡堡主冷冷的话一出口,仿佛在这石洞里引起了哄然的回响,那小德子和普陀自是全身一颤,瞪大着双眼看着飞鹰堡堡主。 晟逸更是一愣,旋即道:“此话怎讲?” “本堡主自是知道,这江山本就该是属于皇室之人的,如今那朝堂之上的皇帝如果要立太子,二皇子您觉得会立谁?” “你到底什么意思?” “大皇子出征,不管是胜还是败,必都算是功绩,可二皇子您呢?可怕在那皇上眼里,您连那大皇子的一条胳膊都不如的吧?” 晟逸的肥脸抖了抖,没有说话。 “鹂妃娘娘为了您可是上下游走,不可谓不是费尽苦心,在本堡主看来,此次可正是除掉大皇子的大好时机呢。” 晟逸摇了摇头:“这些歌舞,晃得老子眼睛疼。” 飞鹰堡堡主一挥手,那些跳舞的女人便停了下来,鱼贯而出。 “现在安静了,既然二皇子不想好好休息,那就谈谈您的看法罢。” “说你的条件!”晟逸开门见山。 “听我的。” “本皇子的好处?” “助二皇子立为太子,助太子登上皇位。”飞鹰堡堡主冷冷的看着晟逸,在他看来,这应该对于此时的晟逸来说,定是一桩稳嫌不赔的买卖。 “你想让我在朝堂之上当一个任你摆布的线偶不成?” “此话差矣,不是线偶,是皇帝。你只需要保证我飞鹰堡在全国的盐、米、布、铁流通便是。” “盐、米、布、铁本是国脉,还说你不是想利用本皇子把持朝政?” “唉呀,看来长途跋涉让二皇子脑子不太清醒,这样吧,咱们再等等,等本堡主再跟大皇子商谈商谈,也许他愿意呢?”飞鹰堡堡主说着,缓缓的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席。 “你能帮我杀了他吗?”晟逸道。 “杀他?当然可以,但我们需要先合作才行。” “你杀了他,本皇子自当与你合作。” “哦?哈哈……好说好说,今天本堡主就不陪二皇子用饭了,您且请着。”飞鹰堡堡主说完,拍了拍衣服,转身便仰头走出了议政厅,留下顾自发怒的晟逸。 “二皇子,这飞鹰堡明显就是出尔反尔不讲信用,我们杀出去吧。”普陀跳了过来。 晟逸一摆手:“容我再想想。” 慕容赫和朔月在那待卫的带领下走出了飞鹰堡,当三人从推开的洞口走出地面时,已是子夜时分,满天的星斗熠熠生辉,就像无数的宝石缀在了天幕之上。 “这便是外面了,把解药给我吧。”那待卫指了指那满天的大漠。 “怎么还是沙漠?”慕容赫道。 “此处便是出口了,是最避静的出口,现在是夜里,巡防的也不会太多。”侍卫说着,又眼巴巴的看着慕容赫。 “怎样才能到龙泉驿?”慕容赫又问。 “往北,一直往北便可以到了。” “好。”慕容赫手起手落,一巴掌将那侍卫拍晕,又伸手掏出两锭银子来塞在那待卫的胸前,才将他拖到洞口附近靠在沙丘之上放好。 “快走。”慕容赫回头对朔月道。 “其它人呢?”朔月有些担心的问。 “不用担心,我们约好了去龙泉驿相会,他们都是男子,自然好脱身些。”慕容赫说着,便伸手一把捉住朔月手腕拉着她按那侍卫说的方向走。 “我可以自己走的。”朔月挣开了慕容赫拽着自己的手,大踏步前行。 这沙漠的夜,气温低得可怕,从那山洞里出来,朔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吗?”慕容赫说着,伸手便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递到朔月面前:“穿上吧。” “不,走一走应该就好了。”朔月摇了摇头,拒绝了慕容赫的好意。 慕容赫见她不肯,也不强求,又将衣服穿回了自己身上:“夜晚月亮不明,你小心些,别陷进流沙里。” 慕容赫这一提醒,朔月立时想起自己刚打马进入这沙漠的场景来,一时脚下瑟缩。 “跟着我便是。”慕容赫轻轻的笑了笑。 两人不敢稍做停留,只得冒着浓重的夜色前行。不过,好歹总算是出了那魔窟,朔月心里也宽松了许多。 “谢谢你能来救我。”朔月认真的道。 “没什么的。”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我被困在这里?” “我如果说这是心灵感应,你会信吗?”慕容赫意有所指。 朔月不说话,只低了头跟在慕容赫的背后,突然,慕容赫猛的停了下来,朔月没留意,整个人都撞到了慕容赫那坚实的后背之上。 “我……”朔月刚要开口,却被慕容赫一下子按在了地上,小声的道:“别说话。” 寂静的夜里,远处似乎传来了马蹄之声。 “糟了,会不会是飞鹰堡追来了?”朔月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紧紧的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别害怕,有我在呢。”慕容赫的大手轻轻的抚了抚朔月的头发。 “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的。”朔月仔细的听了听。 不一会儿,那马蹄声近了,远远的便可以见着几个黑影正向这边跑来。 慕容赫胳膊一收,将朔月夹在腋下,又用另一只手捂着她的脸,就地一滚,便向沙丘下滚去。 马蹄更近了,两人俯在沙堆下方,看着那几骑从眼前跑过,许是沙子太软又天黑,那马跑得并不快,蹄子带着沙,从沙坡上滚落,眯了两人的眼。 “大皇子,也不知道还得走多久,不如我们歇息一下吧。”有人说话。 “大皇子?”声音传进两人的耳朵里,听得真真切切。 “不行,也不知道他们对朔月怎么了,我们得赶快找到才好。”是枫朗的声音,充满着焦急。 “是枫朗。”朔月一下子从沙地上爬了起来,高声的喊道:“枫朗!枫朗,我是朔月呀!” “朔月?可是朔月在唤我?”枫朗正待打马催鞭,突然听得附近有人叫自己的,连忙停了下来。 “枫朗,是我,是我呀。”朔月说着,手脚并用的想要从沙丘下爬上去,可那沙子太滑,一时脚步不稳,竟摔了下去。慕容赫也早已站了起来,刚想伸手去扶,却见那枫朗一个飞身,早已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下沙丘,跑到了朔月的身边。 第九十一章 相遇 “月儿,你没事吧?”枫朗拉起朔月的手,借着并不明朗的月光上下打量一翻,没等朔月开口,手上一用力,便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你这个傻姑娘,怎的要从京城跑出来?” “我……我听说你被掳了,有危险,就……” 枫朗轻轻的扶着她的头发:“所以你就跑来了?你真是个傻瓜,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说到这里,朔月这才想起旁边的慕容赫来,连忙将枫朗推开:“枫朗,是这位英雄救了我呢。” “多谢兄台。”枫朗松开握着朔月的手,连忙冲着慕容赫一拱手。 “你我兄弟一场,说这些可不生份了?”慕容赫双手一摊,极力掩饰着刚刚看到他们在一起时心里涌起的醋意。 “啊,竟是慕容兄?”枫朗愣了一下,然后又大力的拍着慕容赫的肩头:“一别两年,没想到是你救了我的月儿,谢谢慕容兄了。” “你……你们认识?”朔月看着两人,有些丈二和尚,摸头不着脑。 “哈哈,太好了,能见到慕容兄真是太好了,朔月,这位可是我的结拜义兄,堂堂玉丘国的王子慕容赫呀。”枫朗一下子见到两个人,心里高兴得竟不知如何表达。 “原来,你是王子呀。”朔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随即又道:“是王子殿下一路护送我出了这沙漠,又冒着大险去飞鹰堡救我出来的。” “谢慕容兄大恩。”枫朗又是深施一礼。 “谢什么谢?你我兄弟不必言谢。”慕容赫轻轻的摆了摆手。 “枫朗,还有几位英雄为了救我现在还困在飞鹰堡呢,我们得去救他们。”朔月有些焦急。 “别担心,大队人马很快就会来到,那飞鹰堡自是要缴灭的。”枫朗道。 “此处离那贼窝还近,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还在悉凭我和朔月姑娘的双腿,怕是天亮都走冰出这沙漠,没想到竟遇到了兄弟你,真是太好了。”慕容赫提醒着众人。 “对,离开这里再说。”枫朗拉起朔月的手,在手里的攥了又攥,才又拉着她往沙丘上走。 沙丘上的人连忙手拉起手前来接应,将几人拉了上去。 枫朗翻身上马,向着站在马下的朔月伸出手来示意,朔月也将手伸了出来,枫朗一用力,便将朔月拉上了马头,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慕容兄,咱们去军营再说吧。”枫朗说完,勒过马缰转头便跑。 慕容赫心里一紧,脸上露出带着苦涩的微笑,也不紧追,控了马头,和枫朗两人前后距的拉开。心里暗暗的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先枫朗一步认识朔月,甚至私心里想着,为什么此时枫朗要出现。 “你怎么会在这里?”朔月坐在枫朗的胸前,感受着他那宽阔胸堂上传来的体温。 “接到秘报,说你落入飞鹰堡之手,我的心都乱了。”枫朗轻轻的说着,嘴里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我不是让你好好在宫里呆着等我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的跑出来,你可知道,当我接到紫真的书信说你出宫来寻我了时,我都急坏了,巴不得马上见到你。” “可是……可是你不是被人掳了么?”朔月轻轻的道。 “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么?那些话不过是故意放出来,迷惑朝庭之上那些心思颇测的大臣的,怎的就你上当?”枫朗说着,轻轻的低下头,用下巴在朔月的头顶上摩婆着。 “那就是说,你根本没有被掳?那……传回来消息说你打了败仗也是假的了?” “嗯,聪明如你,你的枫朗怎么会吃败仗?其实我们的第一仗便将敌军赶出了边塞,现在我们是在商谈边贸的问题。” “你呀,吓死我了。”朔月气嘟嘟的鼓起小脸。 “知道吗?我很开心。”枫朗却道。 “哼!”朔月将小脸一扭,不理他。 “你能不顾一切的冒着危险来沙场寻我,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这辈子再没有人能有你这般待我好了,月儿,月儿……”枫朗动静的从身后环上手来,握住朔月拉着缰绳的手,在她边边轻轻的呼唤。 “我生母出生并不高贵,一产下我便难产而去,是皇后娘娘将我接到永寿宫抚养,又请了各种先生教我习文练武,虽然我知道,皇后养我的心思并不单纯,可她毕竟是我的养母,这那若大的皇城之中,她也算是尽心尽力为我的人了。现在,我枫朗又有了你,月儿,我发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离开你,绝不!” “枫朗。”朔月轻轻的唤了一声,那些话听在耳里,传进心底,比那蜜还要甜,比那酒还要让人沉醉。 几人骑着马,在晨光微熙之时来到了一处军营,放眼望去,那一个个排布整齐的营账和四处巡防的士兵,一切井然有序,哪有半点吃了败仗的样子。 有兵士见枫朗一行回来,连连拱手行礼,朔月不好意思,坐直身体,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和枫朗有所接触。 “怎么,害羞了?”枫朗低头,轻轻的笑。 “放我下去,让我自己走吧。”朔月一脸绯红。 “好。”枫朗应着,进了军营,自己倒先翻身下了马,却牵着马缰不撒手。 “慕容兄,一路行来你累着了,先去帐中歇息一下,如何?”枫朗对慕容赫道。 “不必了,我有话要同你讲。”慕容赫笑了笑,那络腮胡子长得已经快要遮住鼻子了,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那慕容兄请。”枫朗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前来前应的侍卫,回头又对朔月笑着道:“你先去歇着,我一会儿再去看你。” 朔月点了点头,任由侍卫牵着马,将她带走,回头看时,枫朗和慕容赫已并肩走进了另一座大帐之中。 “姑娘,请下马。”那兵士带着朔月走了一截,来到一座大帐面前,恭敬的道。 朔月闻言,连忙翻身下马。低头进了兵士已撩开了门帘的大帐之中。 大帐中阵设简单,由一张书桌分成了前后两半,前面是几张椅子,显然是开会的地方,而后面则是一张行军床,整齐的叠放着被褥。 “这是统率的营帐,姑娘请先在这里歇了吧。”那兵士说完,冲朔月笑了笑,便又转身走出帐子,站在了门外。 “这就是他平日时住的地方?好生简陋。”朔月在帐中转了一圈,仿佛鼻端处还能闻到他的味道。看了一眼那张窄窄的行军床,脸不由得红到耳根。 另一间军帐内,慕容赫与枫朗相对而坐。 “慕容兄,感激的话小弟便不再多言,只是不知你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听说你被困,所以接来驰援,结果在大漠边遇到了险些掉入流沙中的朔月姑娘,便带着她一起走出了大漠,结果到龙泉驿后,她又被飞鹰堡的人掳走,我一路追查,才得以将她救出。只是你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我?说来话就长了。硕亲王先我近一个月出征平乱,谁知大军临近时,因水土不服,竟先自折损,丧失了大半战斗力,一直有坏消息传回皇城,父皇着急外患,我便又带兵出征,先是将入侵者赶出了我清华,紧接着,又接到父皇密报,说是朝堂之上有人欲借我大军外出之机秘谋反叛之事。于是我便连发数封兵败的消息回京,并故意让人散布我被敌军掳走的讯息,目的就是要引出当朝作乱之人。” 第九十二章 重逢的甜蜜 “哈哈,我就说我的朗弟不会这么轻易被擒的吧。”慕容赫朗声大笑。 “那飞鹰堡一直借地方势力做乱,此次又掳了朔月,故意对外放出话来,让我携黄金赎人,所以……幸得有慕容兄出手。” “那飞鹰堡可不止叫了你赎人,还通知了二皇子,所以,我想知道这朔月姑娘到底与你们兄弟俩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他还通知了晟逸?”枫朗一脸的疑惑。 “正是,当日我与一干兄弟潜入飞鹰堡不慎被抓,那堡主在席间亲口而言,想必是真的了。” “晟逸怎么可能认识朔月?”枫朗心底有一丝不安,难道,那雪天遇险,真的与朔月有关? “啊,我说这个呢当然不是想破坏你和朔月姑娘,看得出来,她对你很上心,你也是把她放在心上,只是此事……” “慕容兄,小弟会处理。我这军帐可还需要你,你且好生歇着,我已派人去龙泉驿与那几位兄弟会合,一旦接到他们便会带着他们前来此处,所以慕容兄也不必过虑。我这军中条件艰苦,也只能委屈你这位王子随便沐浴一下了。一会子布下了饭食,小弟自当再来做陪。”枫朗眉头有些微皱,看得出来,有心事的样子。 “好,好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朗弟请自便。”慕容赫冲枫朗一拱手,送他出了帐门。 枫朗本在为朔月能不顾一切的来寻自己欣喜不矣,可又暮的听到二皇子竟也与其相识,不由得心里泛起不安和醋意,走到自己帐前,徘徊了好一会儿,才掀了门帘走进去。 朔月正坐在他的书桌旁边拿着一本军书在看,见枫朗进来,连忙站了起来迎上去:“枫朗,你回来了。” “嗯,你怎么不歇着?”枫朗轻轻的答着,一边看着朔月的表情,仿佛想要从她的那张脸上找到答案。 “等你回来啊,再说,这是你的床,我……”朔月说着,脸上又升起了红霞。 “我的床怎么了?”枫朗看着她害羞的脸,促狭的道。 “你的床,我若睡了你睡哪里?”朔月低着头,十根手指绞在一起,小声的道。 “我?我当然睡在我的床上啊。”枫朗看着她,可无论怎样,都看不出她脸上有半点装傻充愣的痕迹,心念一动,又忍不住逗起她来。 “啊?这这……” “什么这这那那的?你在朗坤宫不是睡的我的床么?”枫朗慢慢的向朔月走近,朔月却因为紧张和害羞慢慢的后退着,终于,朔月被身后的椅子挡住了,只得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枫朗的脸离越来越近,近到都能听到他的心跳,闻到他身上的松木香味…… “你累了,要不先睡会儿?”枫朗将嘴凑近朔月的耳朵,轻轻的道。 “啊?不!”朔月努力的摇头。 “怎么,怕我?”枫朗继续逗她:“你迟早是我朱枫朗的人,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枫朗的鼻子顶着她的,暖昧的气息从他的鼻端喷到她的脸上。 “你……你瞎说什么呢。”朔月觉得自己全身都快燃烧起来了,伸手抵在枫朗的胸膛上,不让他再靠近自己。 “做为三军统帅的我,大白天的怎有睡觉的道理,好啦,不逗你啦,我还有军务要处理。月儿,你是要先睡觉还是先吃饭?”枫朗双手抚着朔月的肩,轻轻的笑了笑。 “啊?”朔月没有反应过来,那呆呆的表情在枫朗眼里却又是透着万般的可爱。这样的女子,怎么派来害自己的呢? “我还有公务要做,没有时间陪你,对不起。”枫朗轻轻的将朔月额前的发丝拔在脑后:“要不我先让人送饭进来人,你吃了再休息一会儿。这里是我的大帐,没人会来打扰你的,放心吧。” “那我占了你的地方,你去哪里办公?”朔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问道。 “这你便不用管了,这么大的军营,自有我的去处。好啦,你这些天苦了,你且先歇着,我晚一点再来看你,乖。不过你也不能乱跑哦,这几万大军里,可没一个女子呢。”枫朗在朔月的额头轻轻的印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开。不久,便有兵士端着餐食进来,两个菜一碗米饭,虽说简单,可朔月却吃得很香。 用过餐,有太阳光已穿过大帐的窗户缝射了进来,在那暗无天日的飞鹰堡呆久了,总觉得阳光好可爱,朔月跑到窗前,轻轻的将窗帘卷了起来,抬头看着那蓝蓝的天,一时竟觉得自己仿佛是再生了一次一样,忍不住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有巡防的兵士穿着统一的戎装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回巡视,他们往这边张望了一下,朔月不好意思的又连忙将窗帘放了下来,走到行军床边,默默的坐下。 这个枫朗,自己一肚子的话要想问他,他却忙得不见个人影。朔月心里想着,便抱着枕头轻轻的捶打。 “禀堡主,那二皇子要见您。”有人前去禀报飞鹰堡堡主。 “他想明白了?可惜了,他可不是清华太子的最好人选,可却是我们的最好人选。”飞鹰堡堡主手里轻轻的捏着两颗铁核桃,来回的搓着。 “那……我们还等大皇子来了再谈条件吗?”那人问道。 “大皇子?这大皇子只怕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重情重义吧。消息都发出去七天了,可却没见他有半点动静。也罢,由此可见,他才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那二皇子这两天都在洞里发脾气,说您……”那人欲言又止。 “说我什么?” “小的不敢说。” “怕什么,又不是你说的。” “他说您是小人,把他骗到这里,又不肯让他见那姑娘一面。如若再见不到那姑娘,他便不再与您做交易了。”来人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惹了飞鹰堡堡主不高兴。 “呵呵,他就这么心急?也罢,两天了,我是该再去见见他了,前头带路。”飞鹰堡堡主说着,便站了起来,那人得令,忙的躬着腰前头带路了。 “哈哈哈……二皇子,这两日是在下待慢了,却不知休息得可好?下人侍候可还周全?”还没进门飞鹰堡堡主便开始大声的说话了。 普陀连忙闪身站在晟逸的身侧,晟逸一摆手,示意其无妨。 门一开,飞鹰堡堡主大大咧咧的走进洞中,一撩长袍,一屁股在晟逸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堡主可是事务烦忙得紧啊。”晟逸不仅不慢的道。 “那是,那是,待慢了贵客可是大罪过呢。怎的,二皇子可是想明白了?” “先让我见见雪儿。”晟逸道。 “见那丫头可以,没问题。来人,去请雪儿小姐过来。”飞鹰堡堡主大剌咧咧的往椅子上一靠,双腿搭在了桌沿上,全然不顾还在喝茶的晟逸的感受,那晟逸倒也不介意,顾自自斟自饮。 “堡主这里什么都好,可惜了见不着太阳,这样的生活,倒跟地鼠也没什么区别。”很明显,晟逸想为自己扳回一局。 “那就是二皇子不知情了,我这飞鹰堡虽然不见阳光,但也不受雨淋啊。任那外面风霜雪雨,我堡内自是一片祥和。”飞鹰堡堡主也不示弱。 第九十三章 人财两失 “哼,既便这样又如何?红花绿叶的美,鼠类是看不到的。” “哎哟哟,看来晟逸皇子是生了本堡主的气呢。您放心,你那心上人在我这里养得好好的,保证一根汗毛也未掉。”飞鹰堡堡主又是哈哈一乐。 晟逸冷眼看着他:“没掉汗毛自是好的。” 两人不再说话,正当洞内一片安静之时,有人跑了进来,要俯在飞鹰堡堡主耳边说话,飞鹰堡堡主却一摆手,大声道:“二皇子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这……” “让你说你就说!”飞鹰堡堡主穿着长靴的脚轻轻的转动着,好像在为什么曲子打着拍子。 “那姑娘不见了。”来回话的人又忍了一下才大声的说话, “什么?那丫头不见了?”飞鹰堡堡主的脚突然停了下来,瞪圆了双眼。 “是的,刚刚属下奉命去璃珠洞请那姑娘,可……可那洞里却关着守门的人。” “娘|的。谁竟这样大胆,竟放走了她?来人,快,快,全堡戒严,搜!”飞鹰堡堡主说着,猛的站了起来。 “是。”众人领命而去。 “回堡主的话,只怕不中了。”那人又小声的道。 “什么意思?”飞鹰堡堡主一着急,一手提起那人的衣领。 “堡堡堡主,那……那里面的人说,人已被救走了约两天了。” “两天?你们都是饭桶,怎么没人前来报告?”飞鹰堡堡主气得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救走?怎么的,堡主是交不出人来了?”晟逸也站了起来。 “二皇子休慌,本堡主定查个水落石出,还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给你。” “哼!如此看来要,本皇子倒是觉得堡主是在演大戏了。你想要黄金你便直说,何必用一个姑娘来诓骗本皇子?”晟逸眼神看了一眼普陀,那普陀便如黑风暴一般的身形一跃,直直的向飞鹰堡堡主扑去。 “二皇子误会了。”飞鹰堡堡主连忙双手接招,一边打一边道。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晟逸端着茶盏退到一边,冷冷的看着普陀和飞鹰堡堡主对战,那飞鹰堡的其它兵士手持兵器围在门口,总想找机会从普陀手里分下堡主来。那普陀是何人?自幼时便在少林习武,练得一身绝世好功夫,尤以那一手的寻龙掌吃遍天下,十五岁时受难偶遇外出进香的鹂妃,随后为了报恩便一直呆在了晟逸的身边,这么些年来,为晟逸杀过多少人,挡过多少箭他自己已完全不记得了。 那飞鹰堡堡主自持武功高强,又在自己的地盘上,到是对普陀毫无惧色,两人你来我往,一会子便拆了数十招,却不分胜负。 “二皇子,你若再执意与我斗下去,那只怕保不住那姑娘的命来。”飞鹰堡堡主不想再做纠缠,大声的道。 “停!”晟逸闻言,让普陀收了手,那普陀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一旁。 “此话怎讲?”晟逸问道。 “呵,二皇子手里果然能人辈出,这位可是武艺高强啊。”飞鹰堡堡主尤自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衣衫道。 “不要妄图拖延时间,说。”晟逸的语调时里有些焦急起来。 “二皇子你真是急了,刚刚都不容在下问完话。”飞鹰堡堡主又拍了拍手。 晟逸自知有些理亏,双手往胸前一抱,不再说话。 “那姑娘被救走,你们竟是没有查觉?”飞鹰堡堡主一转身,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刚刚来报的你的脸上。 “回堡主,这两日门外依然有人值守,所以……”那人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门外有人值守?什么人?” “是玉丘王子的人。” “好哇,老子好酒好饭的待着,没想到竟是他们干的。”飞鹰堡堡主气得直吹胡子。“人可拿着了?” “那两人见事情败露,跑了。” “哼,能跑到哪里去?” “是不是去将那玉丘王子也请来,好做个对质?” “不必了,想来那玉丘王子早已不在我飞鹰堡中了。”飞鹰堡堡主像个泻了气的皮球。果然,话音还未落,又有人来报。 “回堡主,玉丘王子不见踪影。” 飞鹰堡堡主摆了摆手,头向下低了低,感觉整个人顿时矮了一大截。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晟逸问道。 “本想着待价而沽,没想到是本堡主轻看了那玉丘王子了。”飞鹰堡堡主答非所问。 “说,雪儿到底来过这里没有?” “自是来过的。不过二皇子不要着急,人是从我这里丢的,本堡主自当将她寻回来,看望我们之间的约定继续才是。”飞鹰堡堡主道。 “她来是你们掳来的,她走,你们又说不知道去向,你们还有什么屁条件好与本皇子谈?普陀,小德子,我们走!”晟逸说着,转身就大踏步走出了洞门。 飞鹰堡堡主也不阻拦,跟在了三人的身后,一路带着几人走出了飞鹰堡。 “找不到人,你便无权与我晟逸谈条件!还有,如若雪儿有个三长两短,本皇子定踏平你这鼠窝!”晟逸回头对飞鹰堡堡主冷冷的道。 那堡主早已命人将几人来时的马匹和车轿一并送了过来:“小的自当尽心竭力,一有消息,就立即与二皇子禀报。” “走!”晟逸翻身上马,一打马屁股便纵身向前飞窜出去。 普陀也连忙跟了上去道:“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是玉丘王子救了她,那就去找玉丘王子要人去啊。”晟逸理所当然的道。 “玉丘国在清华的南面,而此时的边塞,已在清华的北面,那玉丘王子为什么要横跨清华来这边塞救雪儿姑娘,莫不是他们有甚私情?”普陀道。 “有个屁的私情!”晟逸这回到是很肯定,那雪儿是自己从硕亲王府抢来的,在没有遇见自己之前,只怕是连那硕亲王府大门都没有出去,怎会与那外族男子有私情?不过,这玉丘王子来这里确实是可疑得很?莫不也是趁着战乱,准备浑水摸鱼的? “那他为什么要救雪儿姑娘?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飞鹰堡?”普陀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 “我他|妈|的怎么会知道。”晟逸恼怒得很。这个普陀打架倒是一把好手,只是动起脑子呢,只怕不如小德子的一半机敏。 “会不会是来趁火打劫的?”小德子开口道。 “打什么劫?”普陀问。 “两天了,这玉丘王子会带着雪儿姑娘去哪里呢?此处最近的水源地和小镇便是在龙泉驿了,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小德子不理普陀,径直问晟逸道。 “好。”晟逸一打马,辩了辩方向,便向龙泉驿跑去。此次出来,不光是要赎回雪儿,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可不能乱了方寸。 入夜时分,龙泉驿来了三匹快马和一辆由两匹宝马拉着的车轿,途经风月楼,风月楼的店小二连忙跑了出来:“几位打尖还是住店?小店可是这龙泉驿最好的客栈了呢。”小二满脸堆笑。 “你们这里可有姑娘?我们爷没有姑娘陪可是吃不下饭的。”普陀插嘴。 “姑娘?有的,有的。”那小二道。 第九十四章 被盯稍 “爷,我看这里不错,要不今晚就在此住下吧。”小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这里还算安静,便道。 晟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将缰绳往那店小二手里一丢,迈着大步便走进了风月楼。 正值吃饭的光景,风月楼一楼的大堂里快要坐满了人,店小二招呼着,带着三人往二楼请,选了个靠窗的位子,晟逸一屁股坐了下来。 店小二连连倒茶侍候着,又笑嘻嘻的问道:“几位想吃点什么?” “将你店里最好的都拿上来,爷是饿了。”晟逸道。 “好咧,小的这就去办。”店小二唱和了一声,转身巅巅的跑下楼去。 窗外夜色渐浓,那些沿街的铺面都挂起了红灯笼,街斜对面的灯笼也亮了起来,借着光,可以依稀看到那两层的小楼的门头“金玉满堂”。 几人才将将坐定,便又听得楼梯上有脚步声,随后,三个人走了上来,其中一人脸上有一条明显的刀疤,另一人却又瘦小如猴。那三人一上来,看了看晟逸几人,便也随意的选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小二,先来两坛烈酒。”瘦小的那人大声的喊。 “好咧,爷,您办事回来啦?小的这就给您搬去。”那小二热情的打着招呼,好似与他们相识似的。 “去,去,去!”那刀疤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又道:“把肉尽管给爷端上来。” “好咧。”小二屁巅巅的走了。 “娘|的,那飞鹰堡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总算是出来了。”那瘦小的人将一条腿搭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咕咚咕咚的灌下,开口便道。 “那可不,也不知道大哥他们是否安全,说好在这里汇和的,却是不见人影。”刀疤脸也接口道。 “你俩喝茶,别说那么多。”闷葫芦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小声的道。 那瘦小如猴的人和那刀疤脸对视一眼,不由的将目光落在了坐在窗前座位上晟逸一行的身上,随后又收回目光,顾自喝茶,不再提与飞鹰堡有半点关系的事了。可刚刚的对话,却早已一定不落的落入了晟逸的耳中,可见,便是这群人救走了雪儿。 晟逸刚想站起来,普陀却连忙拉住了他的衣袖,给他使了使眼色。 两桌人不再说话,顾自闷头吃吃喝喝,酒足饭饱,小德子叫来小二让开三间上房,小二应声,刚准备下楼,却又被瘦猴子给叫住了:“给我们也来上一间。” “哟,三位爷就要一间啊?”小二谄谄的笑了笑。 “怎的?三个人就不能住一间?”刀疤脸道。 “啊,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前几日来时,小的记得你们是四位爷呢,今日三位便三位吧。” 闷葫芦瞪了小二一眼,那店小二连忙住了口,顿了一下又道:“那便给三位爷开个三人间吧。” “少废话,快带我们去。”刀疤脸一脸的不耐烦。 小二连忙点头哈腰,走在前面带路。晟逸三人紧跟在几人的身后一起下了楼,然后又一起被带到后院,小二先是开了二楼端头的一间门,推开门道:“这便是在三人间了,三位爷里面请。” 瘦猴伸头往里看了看,便迈步走了进去,随后,另两人也跟了进去,将门一关。 “小二,我们的房间在哪里?”小德子问道。 “三位爷跟我来,这头几间啊,都是多人间的,您们要的上房,再往里走走便是。”小二头前领着路,又打开了三间房。 “谢小二哥。”晟逸使了个眼色给小德子,小德子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来塞到小二的手里:“有劳小二了。不过我们住在这里可会安全?你看刚刚那几个的样子,凶神恶煞一般。” 小二见有了小费,那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高兴的道:“安全,安全,绝对的安全,那几位只是面相上凶一些,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这几位可是你们店的常客?” “哪能啊?只是前几日来吃过饭罢了,因为他们都配有弯刀,所以便格外留意了一些。”小二笑咪乐喝的。 “哦,还以为你跟他们很熟呢,原来也只不过是过客。” “是啊,是啊,许是西域来的客商吧,我们这风月楼在没有战乱前,南来北往的客人可多的是。” “行啦,你去忙你的吧,我们也休息了。”小德子挥了挥手,小二转身走了。 三人进了房,小德子小声道:“看来这便是那玉丘王子的人了,只是不知道这几人中那个是玉丘王子。” “很明显,玉丘王子并不在这里面,而是带着雪儿先走了,听他们的口气,似是约了在此会面,今晚你们可要瞪大了眼睛好生给我盯住了,一有动静,立即前来禀报于我。”晟逸道。 “是,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没想竟在这里遇到了玉丘的人,真是老天开眼啊。”晟逸哈哈一乐。 天黑了,朔月在油灯下看着书,那枫朗从早上走后却再也没有回来过,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油灯光不是很明,朔月找了油签子拔了拔,灯芯子爆出叭叭的声音。 “灯芯爆,好事到。”随着一声轻笑,枫朗走了进来。 朔月连忙站了起来:“你可回来了,你用过晚饭了吗?你累不累?” “用过了,和慕容兄一起用的。”枫朗走到朔月面前,看了看她刚刚随手放在桌上的书册,又拿了起来道:“没想到月儿对兵法倒是感兴趣。” “兴趣说不上,只是无聊便看看。”朔月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对于那招瞒天过海,倒是觉得有趣。” “哈,瞒天过海?说来听听。”枫朗饶有兴致的模式,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自从进入大漠后,便只能见到一些被丢弃的战略物资,看起来尤其凄惶,想来,你这便是用这一招吧?”朔月轻轻的笑。 “何以见得?”枫朗歪着头看着朔月,觉得这个小脑袋瓜里装满了东西。 “你现在能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就足以证明之前我收到的关于你被掳的消息是假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放出这样的消息来,但我想你必定是有你自己的打算。难道这一招还不叫瞒天过海么?” “你呀,真是我肚子里的……”朔月突然伸手蒙住了枫朗的嘴。 “不许再说下去。”朔月想着那东西,忍不住浑身抖了抖。 枫朗将朔月的手拿了下来,握在手里,笑嘻嘻的问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嗯,反正没什么好话。”朔月吐了吐舌头。 那俏皮的动作就像无声的引诱,枫朗觉得身上某个地方紧了紧,手上一用力,便半朔月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想说的是,你就是我心肚宝贝,没有了你,我这里便空了。”枫朗说着,将朔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朔月娇羞的低下头,粉拳轻握,捶在了枫朗的胸膛。那软软绵绵的力道,更像是在调情。 “别动。”枫朗突然收紧了怀抱。 “怎……怎么啦?”朔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弄得愣住了,仰着小脸望着枫朗,他的眼底有茵蕴的气体在升腾。 第九十五章 拿了你的心 “别动,让我就这样抱着你。”枫朗紧紧的抱着朔月,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松了松自己的手。 “枫朗。” “嗯?” “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朔月慢慢的道。 “好,你说。”枫朗的背挻了挻。 “你不可以怪我。”朔月道。 “不怪。” “我偷拿了你的东西。”朔月将头抵在枫朗的胸口,小声道。 “拿了什么?我的心吗?我的心可是我心甘情愿交到你手里的呢。”枫朗哑着嗓子道。 “不是你的心,是你的枪。” “我的枪?你是说你进了我的兵器库?”枫朗道。 “嗯,我拿了一柄银枪,可是给弄丢了,许是丢在了飞鹰堡,许是丢在了我曾经吃饭的金玉满堂。” “是顶头上有朵荷花标志的那一柄?” “嗯。” “怪不得……”枫朗仰头,喃喃的道。 “怪不得什么?”朔月不解的问:“是不是那柄枪对你有特别的意义?你不会是在怨我吧?” “当然是有特别意义啦。” “啊?那怎么办?”朔月紧张的搓着小手。 “你知道吗?那是我的结拜义兄送我的十六岁生辰时的礼物。虽然我平日里不用它,但却也当宝贝一样的收着。” “那……我去寻回来。”朔月说着,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枫朗一把将她拉住:“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那柄枪是我的宝贝,可你也是我的宝贝,而且你眼光不俗,我记得我那兵器库里的枪倒不只这一把,你怎的就选中它了?” “拿着称手。”朔月小声的道。 “就这么简单?那你可知它原来的主人是谁?” 朔月摇了摇头。 “就是救你的慕容大哥。” “啊?原来是他,怪不得他看那柄枪的时候神情怪怪的。”朔月长呼道。 “他许是也认出了那柄枪,知道你与我关系非同一般才出手相助。”这样一想,枫朗似乎又开心起来,对,一定是慕容大哥认出了那把枪才救了朔月的。 “嗯,那我就得更要把它寻回来了。”朔月面带焦急。 “不要急,那枪自是要寻回来的,不管是在哪里,而且你既然会使枪,自当也是归你,等寻回来,我便将它赠予你了。” “真的?”朔月高兴起来。 “当然。”枫朗看着朔月暧昧的笑:“天色不早了,早些歇了吧。” “啊?”朔月忍不住回头看看那张窄窄的床。 “怎么?你还不累吗?我可是累坏了,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与慕容大哥谈兵布阵的谈了一天,又处理了些军中杂务,嗯,不行,我得睡了。”说着,枫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站起身来还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眼睛却在偷偷打量着朔月,看着她脸上从娇羞到好奇的表情转换。那可爱的小模样,让人总忍不住要想亲她。 “好啦,不逗你啦,今晚你便在这里过夜。” “你……不在这里?”朔月瞪着一双大大的眼问。 “怎么?失望啦?当然,你要是要我留下来,我也是会同意的。”枫朗看着朔月,脸上带着几分痞痞的笑。 “哎呀,谁要你留下啦?人家只是想知道你要去哪里睡而矣嘛。”朔月羞涩的跺了跺脚,将身子扭开,不看枫朗。 “放心,这里没有女人,我去慕容大哥的帐里,我与他睡。”枫朗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朔月的头顶,满心的宠爱。 “哦。”朔月这才应了一声,回过头来。 “对了,这军营确实不比宫里,哪儿都走不得,要知道,整个军营就你一个女人,外面那帮子人啊,都跟恶狼似的,我可不舍得你让人用眼睛吃了豆腐。”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朔月扭了扭腰,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那你乖乖的睡吧,明早我来与你一起吃早饭,可好?”枫朗伸手在朔月小巧的鼻子上刮了刮。 “嗯。”朔月点头,要将枫朗送出帐外,才走到门口,枫朗又停了下来,转身将朔月抱在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脖窝,低低的道:“好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朔月吃痒,轻轻的推了推他:“快去休息吧,别让慕容大哥等得急了。” “舍不得你。”枫朗深深的吸了口气,又低头在朔月头发上印上一吻,才一掀门帘走了出去。 看着复又放下的门帘渐渐恢复平静,朔月这才慢慢的走到床边,轻轻的躺下。窗外有月影,虽然很淡,但朔月知道,下弦月很快就会过去,上弦月马上就会升起。 “回禀大帅,在龙泉驿发现了二皇子的行踪,是否要带回军营?”有探子来报。 “如此说来,他果然也来了这里。”枫朗轻轻的点了点头:“暂时不用动他,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便是。” “是。另外,玉丘王子身边的人我们也找到了,但他们与二皇子同住一间客栈,我们怕打草惊蛇,便没有出面与其相见。” “知道了,马上前硕亲王大人过来一趟。”枫朗顾自在心里盘算着。 “是。”来人去了不一会儿,硕亲王允武便匆匆赶来。 “皇叔,现在一事需要与您商议。”枫朗一见硕亲王,连忙拱手行礼。 硕亲王也拱手还礼:“大帅有何吩咐?” “皇叔,现在晟逸已脱离皇城出来了,只怕宫中鹂妃也已开始动作了。” “嗯,皇城中人都以为我们战败,狐狸的尾巴也该是露出来的时候了。要不这样,我先率一队亲兵回京护驾,如何?” “皇城中有虎贲军、羽林军,您回去自是无碍,只是不知父皇心思……” “皇兄看中情谊,我此次回去,定会与他好好说说。” “好,那京城的事便拜托于皇叔了,等我把飞鹰堡荡平,再将这边境的事务处理好便即刻回京与您汇合。” “那属下这就去收拾行装,即时出发。”硕亲王行礼而去。 硕亲王带队出发的时候,朔月正在帐中绘制布兵图。她不知道,这一次和硕亲王的擦肩而过,便就是她与这一世疼爱她的人的一次决别。 “月儿,你又在做甚么呢?”枫朗进了军帐,看着朔月正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 “哦,我在试着画画兵阵图啊。”朔月抬起小脸。 “我看看,哈,这山凹里你为什么要放这么多的兵士,你就不怕被敌人一锅端了吗?”枫朗看了看,指着朔月绘制的图道。 “这哪里是山凹里布兵?人是在山上,中间是峡谷,你来看,这东、北、南三面我都留有少量的兵士,用做哄起作用,目的是惊扰敌人,把他们赶入山谷之中,然后在山谷上的人从上到下的进攻,可打敌人个措手不急,这一招就叫请君入瓮。” “好了招请君入瓮,月儿可是有些布兵头脑的呢。”枫朗看着朔月笑笑。 “哪有啊,我只不过是看了你的布防图,然后有所思而矣。”朔月有些不好意思。 “月儿,我准备攻打飞鹰堡了。”枫朗道。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朔月站了起来:“我要寻回那柄枪。” “一定要去?” “嗯!”朔月坚定的点点头。 “你从里面出来的,应该对地形有一定的了解,那你说说出看,此次攻打用哪一种方法会比较好?”枫朗想听听朔月的看法。 第九十六章 献计献策 “嗯……”朔月略一沉吟,开口道:“那飞鹰堡在大漠地底下,从上几乎找不到进攻点,而且那地底下的石洞石道盘根错节,若没有熟人领路,很容易迷失方向被困其中,还有,那里面如若没有灯火,前行也是一件难事,所以,我以为,大军根本不需要进入地下,而在地面便好。” “嗯?怎解?”枫朗有了几分好奇,按他的计划,本是准备兵分几路,从各个出口直杀进去,既然朔月有了不一样的解见,那便再听听。 “飞鹰堡自以为在地底是最坚固的,其实也是最危险的,只要阻断了那堡里的空气,里面的人便会自己跑出来,所以,只要找到飞鹰堡的入口,兵士们只需在守在那里即可。” “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如何才能做到阻断里面的空气?” “这就更简单啦,我们只需要找到一个出口,往里面扔迷烟,那烟自会去找空气口,于是便可以将冒烟的地方堵起来,这样一来,封住了多个口子,只留一两个开口便成。” “我的月儿,你怎的这样聪明?你是上天赠予我的宝吗?”枫朗一听,觉得很是有理,拉着朔月的手道,走,跟我去见慕容大哥,把你的想法再与他说说。” “他也知晓?” “当然喽,他可是和你一样,赶了千里来驰援的。”枫朗拉起朔月的手,不由分说,便往外走。 没有衣服换,朔月现在穿着兵服,虽然已选了最小的,可是裹在身上,依然显得太大了,枫朗一路拉着她,旁边的兵士都不由的抬头打量,枫朗可管不了那么多,兴致勃勃的一路拽着朔月便到了慕容赫的帐外。 “慕容兄,慕容兄。”枫朗还没进帐便开始呼喊,声音里全透着喜气。 慕容赫一撩门帘走了出来:“怎么啦?” “哈,慕容兄,你可知道,我的月儿可是个宝贝呢。”枫朗拉着朔月的手,一起进了帐子。 慕容赫这才看清,跟在枫朗面前的居然是穿着男装的朔月,一下子愣住了,而愣住的不止是慕容赫一人,朔月也愣住了,因为此时的慕容赫已刮掉了脸上的胡子,露出一张干净而英俊的脸来。目光深遂,正灼灼的看着自己。 “你们……怎么啦?”枫朗看着呆呆愣愣的两人,问道。 “啊,穿了男装的朔月,本王是真的没有认出来呢。”慕容赫连忙打着圆场。 “没有胡子的慕容大哥,小女子也没有认出来。”朔月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哈哈,那是要重新给你们介绍认识喽?”枫朗推着朔月的肩,把她按到了椅子边坐下。 “那倒不必。不过刚刚听你呼唤,似有喜事,难道……”慕容赫心里紧了紧,以为枫朗要宣布他和朔月的婚事。 “哦,是这样的,月儿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攻击飞鹰堡的办法,所以我便带她过来了,我们三人再好生商议商议。”枫朗又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椅子,示意慕容赫坐下,自己也在朔月的旁边坐定。 “是吗?有什么好点子?”慕容赫掀了掀长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朔月看了看慕容赫,又看了看枫朗,却没有开口。 “别怕,慕容大哥又不是外人,快,说说看嘛。”枫朗鼓励她。 朔月便又将用烟攻断气的方法说了一遍,随后再补充道:“如此一来,我们还可以找到他的多个隐藏出口,我军便可以以逸待劳了。” “是个好办法。”慕容赫听得眼睛都放出光来,连连点头称赞:“如果我们再在烟里加入些辣椒粉,那可就更绝了。就算他们想要通过阻断通道来阻断烟雾那也不能,因为一旦阻断通道,便相当于切死了自己的生路。” “对啊。那就按月儿说的办。”枫朗一拍手,站了起来。 “对,多准备些带有刺激性的东西,混在烟里一起闷烧。”朔月也点了点头。 “真没想到,朔月姑娘倒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才女啊。”慕容赫看着朔月,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只是谁也不知道,在他的心里,看到眼前的两人越是恩爱,心里的苦涩却越是深重。 “二皇子,听说硕亲王带着一队人马在回京的路上了。”小德子敲开了晟逸的门。 “哦?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 “好,安排下去,让他们在下邑关动手。” “是。”小德子应了一声,正准备出去,才走到门口,便又被晟逸叫住了:“那几个人可有动静?” “回二皇子的话,那几人这些天来除了吃就是睡,也没见到其它人与他们接触。” “呵,倒是沉得住气,那便随他去吧。下邑关的事,是大事,务必让我这个能征善战的皇叔有去无回。”晟逸一脸的脸沉。 “是。只是不找雪儿姑娘了吗?”小德子应了一声。 “谁说不找,雪儿定与那三人有关,你且盯着便是,找雪儿和除掉皇叔可都是我的大事呢。”晟逸抚了抚自己的挻出的大肚子,一脸得意的笑。 九重天少昊生母乐宣娘娘的隐玥宫 “你竟敢私自救走这个逆子,你……你让我颜面何存?”乐宣娘娘摇摇欲坠的跪在地上,天君正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天君,求您饶了昊儿吧,他可也是您的孩子啊。”乐宣娘娘跪求。 “哼,这个孩子不要也罢!从小就不理政事,只顾榫卯之术,不成大器,不成大器!你看看,他的几个哥哥,哪一个不比他有才能?哪一个不能独挡一面?”天君气得哼了哼鼻子。 “少昊这孩子不思进取便也罢了,竟带着风华……”从南娘娘在一旁边假意的掩了掩鼻子:“我说姐姐啊,您这是怎样教孩子的啊?自己犯了错不说,还连带着二殿下也跟着一起受罚,唉……”从南表面难过,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天君七子之中,除了大殿下外,要与自己的三个孩子争抢太子之位的,风头正劲的莫过于二殿下风华了,可如今风华因为携同乐萱一起从青石崖将少昊救走,已被罚了关在自己殿里反应,无令不敢出宫门一步了。 “风华是惦念兄弟的情份才会出手相助,求天君放了风华吧。”乐萱低着头。 “哼,风华是个好孩子,可惜太感情用事,让他在悟洗殿好生反思吧。”天君看了看乐萱,又道:“你如今这个样子,以后也不必前来请安,你要与你那儿子一起,便一起吧。这隐玥宫从此以后便是冷宫,没有本君的命令,你便在这里呆着吧。” 从南从心底在笑,这个乐萱,终于是吃到苦头了吧,像她这样没有了灵力,和凡人还有什么差别?哼,也许再过三五十年,这乐萱便会苍老不堪,到时,还能与自己的美貌容颜匹敌吗? “天君,您息怒呀,不可以这样对乐萱姐姐的,她已没了灵力……”从南表面上还要装出一份心善来,看得乐萱忍不住的觉得恶心。 “没有灵力那是她自找的!”天君一甩袖子,转过身去,便向大门外走去。 第九十七章 追随 从南轻轻的走到乐萱面前,假装不经意的踩住了还跪伏在地上的乐萱的手,小声的道:“姐姐,您可要保重啊。千万千万不要那么快就死掉,过几日,妹妹还要再来看你呢。” 乐萱手背上吃痛,却动弹不得,只得仰起脸,瞪着眼睛看着从南。 “怎么啦姐姐?瞧瞧啊,乐萱姐姐这双眼含着泪多么的楚楚动人啊,可惜,天君是再也不愿看到了。”从南扯着嘴角笑着,站了起来,放开乐萱,这才快步的追随天君而去。 乐萱看着从南离去的背影,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可是却觉得喉头一甜,刹时,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旁边的宫娥连忙上前,焦急的喊:“娘娘,娘娘,您怎么样?” 乐萱张了张口,还没说出话来,便觉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舅舅,芯沁求您啦,您就放了七表哥,好不好?”芯沁拉着刚刚从隐玥宫出来的天君的衣袖,又是撒娇又是卖惨。 “你怎的又来天宫了?你母亲可知道?”天君不接她的话,反而问道。 “舅舅,求您啦。”芯沁不甘心。 “你求我也没有用,你那不争气的七表哥已下凡去了。”天君叹了一口气,在得知这个儿子竟为了那个已不可能有婚配之事的女子下凡去的时候,心里越发的生气,甚至动了削去他仙籍的心思,可思来想去,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便也就暂时按下不表了。 “下凡去了?舅舅,是你让他去历劫的吗?什么时候的事?”芯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了,芯沁,你还是回去吧,本君还有好些政务要忙。”天君不再理芯沁,绕过她便往前走。 “舅舅,舅舅,您还没告诉我呢。”芯沁站在路旁,撅着小嘴。 从南从她的身边经过,袖子抚过芯沁,回头冲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道:“芯沁丫头想是在家呆腻了,可想去我清芷宫坐坐啊?” 芯沁看着不断给自己使眼色的从南,连忙道:“谢谢从南娘娘。” 从南又对自己身边的宫娥使了个眼色,才又连忙快走几步,追上了天君的步伐。 “好啦,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你回去吧,本君要去云宫大殿,这天界,就没一日能让本君安心的。”从南点了点头,躬身施礼道:“嫔妾知道天君为这天界之事烦忧,可您也要注意你的身子啊。您看,我们的儿子成周和宏远都已长大成人了,就连最不济的俊萌也已能成为一位能言善辩的外交家了呢,您还这么操心做什么?不如将手里的公务分派给他们去忙去。孩子们嘛,就是需要多多历炼的。” “是啊,一转眼我们的这三个儿子都长大啦,本君可是要谢谢你给我生养了这样好的儿子呢。此次七重天四大陆间的动乱,还是俊萌这小子从中调停,他们的才智啊,实在是让人不能小觑呢。” “这还不是都是天君您的功劳。您看,成周善兵、宏远善礼、俊萌善说,可都是继承您的优点呢。”从南表面上在夸天君,其实是在努力的推销自己的三个儿子。 “是啊,有了他们,本君也是轻松了许多,只是风华这孩子,唉……”一提起风华,天君又忍不住叹气。 “天君,风华是个念情的孩子,是好孩子呢,您可别再怪他了,啊?”从南娇声说道。她当然知道天君是宠风华的,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重情有时也是致命的啊。好啦,跟你说了这么些,你也该累了,快回你的清芷宫歇着吧。”天君宠溺的拍了拍从南的肩膀。 “从南恭送天君。”从南娘娘说着,曲膝行礼后站在了路旁,待天君带着仆从走远了,才慢慢的直起腰来。嫁到这九重天二十五万年了,她一直这样忍气吞声的呆着,若不是当初自己所在的三重天遇到变故,自己是怎样也不会嫁到这九重天上来的。自己那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听说在自己嫁到九重天后不久便另娶了新欢,二十几万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好在自己的肚子争气,生下了三个儿子,个个才貌了众,从南想,只要自己好好的计议,总有一个儿子是能当上太子的,到时,自己便才算在这至尊的九重天上站稳脚跟。 “娘娘,天君走远了,我们回去吧。”有宫娥小声的提醒道。 “好。”从南提了提裙摆,转身向着清芷宫走去。才进宫门,便见着芯沁正焦急的站在院里的牡丹花前,扯着花的叶子。 “芯沁可是等得急了?”从南提了提嘴角,迈步走了上去。 芯沁听到声音,连忙回过头来:“从南娘娘,沁儿知道您是这天宫最最好的人了,您告诉我,七表哥是不是被舅舅罚到人间受劫了?” 从南看了看芯沁,又看了看那丛开得最盛的牡丹道:“沁儿可喜欢本宫这里的花儿?” 芯沁一心只想知道少昊的消息,那有心思来赏花啊,心里一急,嘴里便道:“花儿是每个女孩子都喜欢的。” “是啊,花儿是每个女孩子都喜欢的,尤其是这美丽的花儿。你看,这里有粉的、白的,红的,沁儿,你最喜欢那一朵?”从南的手指在那些花朵上轻轻的拂过。 “娘娘,您不会是让沁儿来这里赏花的吧?沁儿还有事,便不奉陪了。”芯沁说着,转身欲走。 “倒底是人年轻,沉不住事啊。这些花里啊,本宫就喜欢开得最盛的。”从南说着,不紧不慢的在花丛里将开得最大的一朵牡丹摘了下来,慢慢的走到因为听到自己说话而停下脚步的芯沁身边,轻轻的将花朵攒在了她的发髻之上,然后轻轻的抚了抚掌,笑道:“果然是人年轻,戴上这花儿可是美极了呢。” “娘娘……”芯沁实在不明白从南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沁儿啊,你对少昊可是一片痴情啊。”从南轻轻的笑:“只是那少昊却是不懂得珍惜之人。你这样美又这样的聪明,为什么不想想其它的呢。我这花园里啊,可不只有牡丹呢,要不要本宫带你去看看别的花儿?” “娘娘的意思是?” “牡丹可以给你的,勺药也可以给你,还有玫瑰也可以。”从南话里有话,却又不点破,只道:“你的六表哥长得可不比少昊差,你怎的眼里就没有他呢?” “六表哥?六表哥虽好,可是我们却总是说不到一块儿去的,还是七表哥,与我同窗多年……” “你这个傻孩子,误把同窗当男女之情了吧?” “啊?是……是吗?” “怎么不是?你好好想想,那少昊是不是拒绝了你多次?他的心啊,可都在那七重天的那个叫什么听寒的身上,他的目光何时会在你的身上停过?你还在这里痴痴傻傻的为他?不过,你的这翻痴情可真是感动了我呢。做为长辈,第一,我希望你重新选择,第二,如果你实在不能,那本宫便支持你去追。” “真的吗?从南娘娘,您最好了。”芯沁一听从南要支持自己,自然是乐不可支。 “少昊被风华救走后,便去了异灵谷,听说他伤还没好便又执意去了碧洗台。” 第九十八章 人间一游 “去碧洗台?那不就是说七表哥是去人间重新投胎了么?”芯沁张大了嘴,不敢相信。 “是啊,他可是受了八十一道天雷的啊,带着病体去投生,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从南假意的摇了摇头:“不过,他是追随听寒去的……” “哼,又是听寒!”芯沁咬了咬牙,恨恨的道。 “沁儿,私自下凡可是大过,你要小心些。本宫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也许过上个把月,你的七表哥就回来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嘛。”从南看着芯沁脸上一会儿焦虑一会儿担心又一会愤恨的表情,心里忍不住的开心。 “谢谢从南娘娘,沁儿知道了。”芯沁点了点头。 “唉……这人间上下几万年,要知道少昊落在哪里降生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从南假意的轻叹。 芯沁滞了滞刚要走的步子,又回过身来:“娘娘,你可知道他在哪儿?” “这个……这个本宫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听说是到了一个叫清华的朝代,投胎到了某个王府。哎哟哟,本宫这也是听说的,也许子虚乌有也是不一定的呢。”从南用手掩了嘴,轻轻的笑。 “沁儿谢过从南娘娘。”芯沁说完,施了一礼便走了,看着芯沁离开的身影,从南冷冷的笑了笑。 乐萱,总有你好瞧的! 硕亲王府 “瑞珠嫫嫫,感谢您在我入府以来一直那么的照顾我,听说今儿是您老的生辰,奴婢特意给您做了一双新棉鞋,却是不知合不合您老的脚。”幻儿手里后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块碎花布。 “哟,你还有心呢。”瑞珠嫫嫫伸出手指在牙缝里掏了掏,然后呸了一声才道。 “奴婢再有心,都不及嫫嫫对奴婢的照抚的。这鞋也不是什么值价的东西,不过是幻儿将这才府里发的新衣给裁了,又将冬衣里的棉给掏了做内里子的,还望嫫嫫不要嫌弃。”幻儿说着,将那盖在托盘上的布揭开来,一双新攒攒的宝蓝面的绣花棉鞋便露了出来。 瑞珠嫫嫫瞥了一眼那鞋,道:“你将新衣裁了?” “是,奴婢身份低微,又无钱去买其它的面料,所以……还望嫫嫫不要嫌弃的好。”幻儿低着头,小声的道。 “虽说已开春了,可这天还是寒凉得很,你这把棉衣掏了,可冷?” “奴婢卑贱之躯,受些冻又有什么呢?再说了,全得嫫嫫您的照扶,奴婢终日在厨里,有火向着,也是不冷的。”幻儿说着,便蹲了下来,要去给瑞珠嫫嫫试鞋。 瑞珠嫫嫫自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见幻儿巴心巴肝的对自己的样子,在这王府里,可能没有第二个了,心里不由得一热。 “你这孩子……” “来,嫫嫫,奴婢给您试试吧,看看合脚不,如果不行,奴婢再去改改。”幻儿半跪在地上,捧着瑞珠嫫嫫的脚,将新鞋给她套上。 瑞珠嫫嫫站起来走了两步,脸上浮出笑意来:“不错,不错,挻合脚的,这底子也软,没想到幻儿你竟还有这样的好手艺呢。” “嫫嫫夸赞了,幻儿只不过是爱戴您老人家,那么辛苦还那么照顾奴婢。”幻儿低头那温顺的样子,特别的显得无公害。 “行啦,幻儿,你这鞋在今日我收到生辰礼物中虽算不得什么,但就数你是最上心的。忙了一天,你早些回房休息去吧。”瑞珠嫫嫫又满意的走了两步。 “是,那奴婢告退。”幻儿行礼,后退两步才转身走出了瑞珠嫫嫫的房间,又贴心的将门带上。 幻儿看着瑞珠嫫嫫那房间里透出的灯光,唇角上扬,默默的冷哼一声:“这王府,我还不信有我拿不下的人!” 次日,所有后院的宫女刚起床开始干活,瑞珠嫫嫫便拿着她一刻也不离身的鞭子走了过来,轻轻咳了一声:“大家都站好了,我有话要说。” 众人见瑞珠嫫嫫亲自来了,自然是个个排成一排,站得笔直,等着她的发话。 “司厨的秋琴嫫嫫近日告老出府,特升幻儿为厨房新掌事。” “恭喜幻儿姑娘。”众人虽有不满,但却也只能向幻儿提出祝贺。 “啊,瑞珠嫫嫫,幻儿资历尚浅,只怕难当大任呢。”幻儿就算心里已乐开了花,可嘴里还装出一副恭谦的模样。 “我说行便行。这些日子幻儿虽只是在厨里做着烧火的事务,可她手里为少爷炖的汤食,是少爷最爱吃的,如此用心之人,我相信,也是定能管好整个后厨的。” “少爷爱吃,是奴婢的福份,幻儿以后定当竭尽全力为府里办差,不辜负嫫嫫对我的教诲。”幻儿可本是二皇子宫中的人精,自然知道推辞的深浅,于是道。 见幻儿当众接下了活,瑞珠嫫嫫挥了挥手:“罢了,大家各自忙去吧。” 众人又开始忙活开来,洗衣的洗衣,烧水的烧水,撒扫的撒扫,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幻儿,你且留下。”瑞珠嫫嫫叫住了幻儿。 “嫫嫫,您还有什么吩咐?”幻儿低下头快步走了过去。 “做为后厨的掌事,你便搬出来住吧,我那东厢房旁边还有一间空屋子,你叫两人帮你收拾收拾。” “啊,嫫嫫,您对幻儿实在是太好了。幻儿就算来世当牛做马也还不完您的恩情的呀。”幻儿做也一副感激涕淋的样子来。 “行啦,以后少爷的饮食你还要多上上心。”瑞珠嫫嫫难得的脸上露出笑容来。 “是。”幻儿道:“我定会将少爷的饮食调得好好的。只是……” “怎么了?难道有难处?”瑞珠嫫嫫问道。 “那到是没什么,只是我入府以来由于人卑都没有见过少爷,幻儿自小通些医理,如若能根据少爷的身子来调配饮食,我想才是最好的。” “你想见少爷?”瑞珠嫫嫫顿了顿。 “啊,幻儿不敢,幻儿不敢。”幻儿连忙跪了下来。 “以前倒是不敢,现在嘛,倒是可以见见的,只是少爷这身子骨一直不好,很让出来走动,这样吧,等以后我去前院办事时,便带上你一起过去。” “太好了,谢谢嫫嫫。”幻儿连连称谢。 “这也算是你有心。”瑞珠嫫嫫说完,转身走了。 幻儿连忙回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往西厢房搬。 宛丝走了进来,伸手接过幻儿手里的东西,帮她收拾。 “宛丝,谢谢你。” “幻儿,啊不,姑姑,是我要谢谢你呢,当初要不是你给我弄来了碳火,宛丝说不定早就冻死了,那还能活到现在。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让我帮你吧。”宛丝心怀感恩,手脚麻利的收拾着。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都是干粗活的人,怎的这点活便干不好了不成?”幻儿客气道。 “以前是干粗活,以后姑姑便可以不用干啦,宛丝还要恭喜你呢。”宛丝由衷的笑着。 “好啦,也没什么物件,宛丝,要不你帮我抱着被子吧,我来拿这些衣物。”幻儿道。当然,做为最下等的女使,自然是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两人一前一后抱着东西便往西厢房而去,推开门,宛丝望着那张雕花的木床好一阵羡慕。 第九十九章 提拔 “太好啦,你可以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间啦,再也不用睡那通铺了,真好。”宛丝笑着,四处打量着房子。这房子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家俱摆设倒是一样不少的。 “宛丝,你也不要怕,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便来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幻儿道。 “她们都知你是我好朋友,以后自然是不敢找我麻烦的。”宛丝将被褥往那床上一铺:“好啦,你这里也没什么好再动手布置的,那我便先走了。” “好,你去忙你的吧,要是洗服洗不完,又该挨骂了。”幻儿轻轻的笑,送走了宛丝,幻儿打开自己那个小小的妆敛盒子,看着里面绣了一半的荷包,轻声的道:“二皇子,幻儿迟早是要回到您身边的。” 厨里,金花婆子和丁桂婆子正在说着悄悄话。 “幻儿姑娘到底是年轻会来事,才来这厨房多久啊,你看看人家,现在已经是司厨的女使了,我干了一辈子,可也只能是摘菜洗菜。” “可不是嘛,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她可不是凡人。”丁桂说着,眼睛往厨房门外瞟了瞟。 “怎的?你还会麻衣看相?”金花婆子回敬道。 “你忘了那天那件事了?” “哪件啊?”金花婆子摘着菜的手停了下来,认真的想。 “就是那天,醉蝶的事。”丁桂小声的提醒。 “哦,那醉蝶……人都死了,还说那些干什么?”金花婆子继续摘菜。 “你呀,就是个老糊涂,我哪要说醉蝶,我要说的是那天瑞珠嫫嫫当着大家的面罚了那姑娘,人家幻儿愣是不动声色,稳如泰山,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主。” “哦,你说的是那件事啊,唉,这是命好。”金花叹了口气。 “行了吧,以后说话都注意些。”丁桂又开始在案板子上揉面。 金花刚想说什么,抬眼却见幻儿从外面走了进来,立即闭了嘴,旋即又从小凳子上坐了起来,冲着幻儿恭敬的喊了一声:“幻儿姑姑。” 幻儿没应声,眼睛在厨里四下的转了转,才开口:“金花婆子,这里就数你年长,以后你除了摘菜外,再有就是将每日的食材好生的整理摆放好。” 金花婆子的脸色一暗,低头道:“是。” “还有,丁桂,你是有把子力气的,这面也和得不错,但以后和面的时候还是带个嘴兜子吧。”幻儿想起上次她喷口水在面团上的事,心里很不是滋喷味,从那时起,她便不再吃早饭的馒头了。 “啊?幻儿姑姑是担心我偷吃面团不成?”丁桂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面团你自是不会偷吃,可……好啦,以后若不带嘴兜子,就别怪幻儿扣你例钱了。”幻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是。”丁桂不服气,可还是只能小声的答应。 “我知道,我年轻,又比你们晚来这厨里,我也是承蒙了瑞珠嫫嫫的错爱才得以执掌这后厨之事,以后还要仰仗着厨里各位的帮衬,大家放心,有我幻儿一口气的,便有大家的。”幻儿开始做思想工作,笼络人心。 “姑姑这样说话,便是见外了。”厨里众人谄谄的笑着。 “另外,我和瑞珠嫫嫫说了,再调一个人来这厨里帮我一起为少爷做饭,以后少爷的餐食,你们便不必插手了。” “是。”众人对视一眼,又纷纷低下头去。 果然,一会儿的功夫,宛丝便走了进来。 “宛丝,你以后便负责在这后厨烧火吧,专门为少爷的餐食做准备。”幻儿见了她便道。 “啊?真……真的?”这烧火的工作比起那洗衣来说不知强了多少倍,宛丝喜出望外。 “当然是真的。”幻儿拍了拍她的肩。呵呵,以后少昊若是在饮食上出了问题…… 芯沁得到了从南明里暗里的示意,便开始瞒着家人下凡。她要做两件事,一是找到听寒,然后趁她历劫之时施以手段,让她的历劫不能圆满,二是找到少昊,阻止他与听寒在凡间相恋,是的,那怕是这段最终会以烟消云散而收场的恋情,都绝对不能让他发生。 清华王朝。芯沁在时间的折皱中四处搜寻,终于,她发现了,于是翩然一跃,便从九重天下到了清华大地,而她所落下的,正是皇城之中。 这里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看起来自是比那冷清的天宫热闹了许多。各色人等也是穿着不同的服饰,街上做买做卖的络绎不绝,人来人往,芯沁一时竟看得迷了眼。 “哟,那小姑娘长得还蛮好看的呢。”有人对芯沁指指点点。 “嗯,十六七岁,胸小么是小了一点,可腰肢也细啊,不错不错。”有人啧啧有声。 “怎的,张员外动心了?你可别忘了你家里的七房妾室呢。” “有了这姑娘,我还要那些丑八怪做什么?”那个被称为张员外的人流着口水,一脸痞相的向芯沁走去。 芯沁心念一动,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 “小姑娘,可有许亲了?”张员外抖动着腿,轻薄的笑。 “与你何干?”芯沁冷冷一笑。 “哟,有脾气,我喜欢。你叫什么名字啊,不如跟我回家,本员外包里吃香喝辣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怎么样?” “滚!”芯沁低低的喝道。 “哟哟哟,这泼辣劲,有意思,有意思。看你穿着外地服饰,想来在这皇城是没亲没戚的吧?走走走,哥哥带你吃好的穿好的去。”那张员外说着,便伸出手去拉芯沁,芯沁两眼一瞪,眼里放出一阵红光,便见着那张员外软软的倒了下去,跟在张员外身边的那人一见,吓得连忙转身就跑:“妖怪,妖怪啊!” 芯沁哪会让他跑走,轻轻一个闪身,便拦在了他的面前。 “神仙饶命,神仙饶命啊。”那人连忙双手举过头顶救饶。 “哼,敢说本姑娘的坏话,你便与他一起去死!”芯沁微微一施法,那人也立即倒在了地上。 “这些凡人,真是不经折腾,还没有开始呢,便死啦?”芯沁拍了拍手,准备若无其事的走开,一转身,才发现一群人离自己远远的,全都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见她转身,个个吓得禁若寒蝉,既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哼,一帮子蝼蚁!”芯沁也不理他们,迈步便要离开。 “妖怪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紧接着,那帮仿佛被自我冻结了的人开始动了起来,四散奔逃。 对于这些不堪一击的凡人,芯沁是不屑一顾的,她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死活。芯沁身形一动,拦在一个老头的前面。那老头顿时吓得腿软,两股颤颤,站立不稳。 “仙女饶命,仙女饶命啊。”老头连连做辑。 “哼!你怎么知道我是仙女?”芯沁伸手揪住老头的脖子。 “你……你美……美得像仙女。”老头舌头都打结了,一心只盼着眼前这只漂亮的妖怪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算你认相,老头,我来问你,王府在哪里?” “王……王府?你要找哪个王府?”老头颤抖着声音。 “怎么?还有好多王府?”芯沁眉头皱了起来,手也越收越紧。 第一百章 神仙?妖怪? “是……是啊,在这……咳……咳……”老头连忙指了指芯沁的手,示意她自己不能呼吸了,芯沁这才将手一松,那老头后退两步才摇晃着站定。 “说。”芯沁的手指头在空中抓了抓。 “仙……仙女,我……我说,您别杀我。” “别废话,快说!” “在这皇城里,有汾阳王、汝阳王、还有硕亲王、怀南王、果亲王、郑亲王……” 老头话还没说完,便被芯沁打断道:“怎么这么多王?” “这……却是不知仙女要找哪一家的王府?” 芯沁心里琢摸,那少昊是重伤下凡的,必定投胎是气数不足,身体不会很好,于是道:“那家王府有身体不好的公子爷?” “身体不好的?那就是硕亲王了,听说硕亲王只此一子,只可惜孩子是个痴儿,长到七岁还不会开口说话,也不会自己走路……” “好,就是他了,那硕亲王府怎么走?” “沿长安街一直往北,便能见到了。”老头说着,伸手指了指。 芯沁照老头说的方向转身便走,那老头见芯沁走远,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抚着胸口大喘。有好事者从暗出悄悄的跑了出来,跑到老头身边问道:“那妖女同你说什么了?” “她……她要寻硕亲王府。”老头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腿无力,还是那好事者伸了把手,将他扶住了。 “找硕亲王府干什么?” “这……这……小老儿哪里知道。我看,还是快快逃命要仅。”那老头说着,推开了那好事者,一路跌跌撞撞的往一条小巷子走去。 很快,大街上出现妖怪杀人的事便在皇城的大街小巷沸沸扬扬的传了开来,一时间家家户户关门抵户,不敢出门。朝庭也接到了通报,皇上特命大理寺彻查。 硕亲王府坻。绫昔王妃自然也听到了传闻,一步不离的陪在少昊身边。少昊近日里越来越不爱说话,整日里痴痴呆呆。 “严查府里各处通道,加强防守。”绫昔王妃对府里的总管说道。 “是。”马六五十多岁,精神矍铄,在硕亲王出征的日子里,王府上上下下全靠他帮着绫昔一同打点,才不至于王府中乱了方寸,如今又听闻妖怪横行,自是将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昊儿,咱们回屋去吧。”绫昔拉着少昊的手,往屋里走去。这本是难得的好天,可…… “母妃,听寒媳妇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少昊小声的问。这样的问话,在听寒走后,他已说过了无数遍。 “昊儿乖乖,听寒也许很快就能回来啦。你要多吃饭,快快长大。”绫昔王妃轻抚着少昊的头。 洛梅嫫嫫很快的端来了一碗燕窝粥,吹了吹,又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少昊面前:“少爷,喝了这碗粥,多长些力气。” 少昊瞥了一眼粥,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 “昊儿乖,喝了这碗粥,也许听寒就回来了呢。”绫昔王妃安慰道。 “这样的话,母妃都说了好多回呢,可听寒媳妇还是没有回来。”少昊摇了摇头。 绫昔咬了咬牙,眼底蕴满泪水,开始有些后悔当初对听寒的狠。 再说芯沁,一路寻到硕王府,却并不走正门,一闪身,从围墙上便穿了进去,隐了身,一路在那王府里寻找起来。 芯沁一边走一边看,不由得在心里啧啧的称赞:“难怪总有神仙贪恋凡尘,原来这王府里的景致,并不比天宫差,甚至那些雕梁画栋的建筑,那些铺排有序的装饰更胜那单调的天宫一筹,虽然院子里的植物大多还在枯期,可那枝头冒出的小芽却甚是可爱。这硕亲王府也实在太大了,六进六出的大院子,又是东西耳室加配房,一个院子连着一个院子,实在让人走得眼花缭乱。 既已知道少昊就在这里,芯沁也不心急,倒想着要先看看少昊在凡间的家,于是信步随意走动。 后厨里,幻儿正指挥着宛丝给少昊煮汤,趁着宛丝回身加水之际,幻儿悄悄的往汤里放入了几粒茺蔚子,这茺蔚子本是治妇人之疾的,如今与这补药一混,那则会让饮者越来越消瘦无力,最后无声而亡,甚至都查不出病因来。 幻儿得意的笑了笑:“这火一定要小,不能旺,要不这汤就该不好喝了。” 宛丝应道:“是。姑姑,宛丝都记下了。” “宛丝,你做事我放心的,你忙着吧,好生照看着火。待我去前院问问少昊少爷,今日午时想吃些什么。”幻儿说着,一扭身便往外走。 芯沁正好看到,从幻儿那偷偷摸摸的动作看来,便觉得有异,于是便抬腿跟在了经幻儿的身后:“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既然她要去找少昊,那我跟着他便是。” 只见幻儿绕过后杂院,又穿过了花园,拐进了长廊,走了好一会儿才见着前面有一处独立的院落掩映在绿树之中。 平朔殿几个大家在院门之上闪闪金光,那殿门口一左一右站着四名侍卫,见了幻儿,伸手便拦:“姑姑且留步。” “拦我做甚么?我是后厨的管事,听说少爷食欲不佳,不爱进食,今特来面前少爷,想要问问少爷想吃些什么,奴婢好让人做去。”幻儿陪着笑。 “姑姑我们是自然认得的,只是近日听说有妖怪做祟,各殿都戒严了,不再相互走动,姑姑要有什么事,还是由小的进去传达的好。”其中一个头顶帽子带着红缨的侍卫说道。 “啊,有妖怪?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会有妖怪?”幻儿大吃一惊,又道:“会不会是外面的那些人以讹传讹啊?” “应该……不会吧,听说长安街上都死人了呢。”那待卫也不是很肯定的道。 “好吧,既是如此,那便请侍卫大哥帮忙问一下少爷,我便在此等着便是。”幻儿说着,往殿门边上一站,做出一副恭顺的样子来。 “好,姑姑且稍等,我这便去。”那侍卫冲幻儿一拱手,推开殿门便往里走,芯沁自是不甘落后,走到幻儿面前冲她做了个鬼脸,跟着那侍卫身后也一起进了殿门。 这平朔殿是个独立的三进的院子,两边各有厢室对称而立,便整个院子呈王字形独立,少昊的房子在二进的正殿,此时那绫昔王妃正在苦口婆心的劝慰少昊喝粥。 那侍卫并不能走进二院,只在一院便停了下来,将问题交给了负责这一进院落的女使。 “落霞,后厨的撑事姑姑来了,说是问一下少昊少爷午间想吃些什么?”那侍卫向一个穿着翠绿色衣裙,看起来十七八岁的丫鬟道。 “真是的,这后厨自从换了这撑事之后,隔三差五又来问一回。少昊少爷要是想吃,我们院里的人自会去通报,哪用得着她来询问,无非就是想讨得王妃的欢心罢了,真是心机深重。”那叫落霞的小丫鬟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霞,我们都是做下人的,别这样,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那侍卫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 “什么啊?”那小落霞的姑娘接了过来。 第一百零一章 真假噩耗 “看看嘛。”侍卫崔促道。 落霞将那巴掌大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盒洁白如玉的香粉,一时高兴得眉毛都要跳起来了:“怎的,你又出府了?这香粉只怕是宫里才有的吧,这么细腻。” “可不是,我这可是花了十好几两银子才从宫里的公公手里买来的,你喜欢吗?”那侍卫讨好着,看得出来,这名侍卫是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了。 “嗯。不错。不过这些日子就不要出去了,不安全。”落霞说着,又匆匆的将盒子盖上放进袖子,才又喜滋滋的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请示一下。” “好,快去快回。”待卫掂着脚,直到落霞转过了廊子看不见了,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芯沁跟在落霞身后进了二院,还没进正殿门,便听得屋里有人说话:“昊儿,再喝一口,粥都凉了。” 昊儿?芯沁心念一动,一闪身便抢在了落霞的前面进了屋子,才进屋,便被眼前少昊的样子吓了一跳。 只见少昊只有十来岁的样子,虽然和在天庭上的他一样俊朗,可此时看起来却病息魇魇,瘦骨麟殉。他坐在桌子前,小小的身子似乎都没有力气能坐得住似的,用了一只手撑在桌沿边上,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正拿着勺子在喂他。 芯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的少昊哪里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样子?没有了往日的神彩,甚至个子都不及原来的一半。她不禁有些颓然,这难道就是自己拼了命想要嫁的人吗?芯沁掩饰不住自己满心的失望,靠在屋内的柱子上,甚至不愿上前将少昊看个清楚。 “听寒媳妇,我要听寒媳妇。”少昊嚅嚅道。 都什么样子了,还在惦记着那个贱人!芯沁觉得自己的心被扎了一般。一提到听寒,芯沁忍不住四下查看,却没有见到听寒的影子。 那贱人去了哪里? “昊儿,你要听话,听寒总是会回来的。”绫昔叹了口气。 “她会回来吗?她不会回来了。”少昊有气无力的站起来,想往门外走。 “你去哪儿?”绫昔连忙拉住他。 “我去寻她。”少昊说着,想要挣脱绫昔的手:“我在这里等了她好久好久了,可她就是不回来,我要去寻她。” “昊儿,你怎的这样不听话!”绫昔王妃有些生气了。 少昊挣扎着向前走了两步,却突然身子一软,整个人又晕了过去。谷翠、初瑶连忙上前,将少昊抱了起来,放回到床上。 “这如何是好?怎的这药吃得是越来越瘦了,越来越不好了。”络梅嫫嫫红了眼框。 芯沁见众人一阵慌乱,便走上前,将手指搭在了少昊的脉博之上,却见那脉博气若游丝一般,想了想,想试着渡一些灵力到少昊身上,却发现受阻,自已反而被那灵力反噬,一下子推得远远的。 “怎么会这样?难道此时少昊的凡人之躬我是近不得了?”芯沁心里狐疑。 此时,落霞走了进来,见到如此情形,便连话也不曾说出口,又蹬蹬的跑了出去。最终幻儿接到的回复是:“少爷又晕倒了,只怕是又不思饮食的。” 幻儿假意的叹了口气:“这老是晕倒可不好,得请太医来瞧瞧。” “谁说没有请太医的?宫里最好的太医一月来瞧过好几回,可还是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呢。”那侍卫一脸的愁容。 “即是这样,那便是我多嘴了,侍卫大哥你们忙着,幻儿这便回后厨去了。”幻儿行了礼便转身离开,她怕自己再不走,那弯起的嘴角便会爆露此刻愉快的心情,哈,只要那少昊一归西,自己便能回到二皇子身边了。 “禀王妃,王爷在回来的途中……途中……”马六一起门便跪在地上。 “什么?王爷回来了?”绫昔王妃一听,连忙站了起来。 “是……王爷在回来途中,途经下邑关时,遇刺而亡了。”马六低着头说完。 “你胡说些什么?!”绫昔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出征,一走就是两个多月,从来没有音信回来,你定是听什么人胡说了!” “王妃节哀,朝上已接到讯息,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钱长贵来府里送的信。”马六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痕。 “你……你……”绫昔指着马六,却说不出话来,两眼一翻,身子便向后倒去。一时间屋里的丫鬟婆子连忙奔了过去,将绫昔扶到椅子上坐好,掐的掐人中,掐的掐虎口,一阵忙乱。 “快,请太医。”洛梅嫫嫫连忙喊,谷翠连忙将裙袂一提,跑了出去。 刚刚醒来听到这一噩耗的少昊挣扎着扶着床沿下了床,走到了绫昔的身边,摇着她的身子叫:“母妃,母妃,你快醒来啊,母妃。” 这什么情况,这少昊下凡这身世也太惨了吧?不光自己顽疾缠身,现在连父亲也没有了?芯沁心下不觉有些侧动。 在少昊的连连呼喊下,绫昔慢慢的醒了过来,缓慢而艰难的道:“不,我不相信,我要进宫。” “王妃,您这身子,吃不消啊。”络梅嫫嫫连忙劝阻。 “我要去找皇上,让他给我一个说法,我好好的夫君出去,怎的就没了?”绫昔王妃眼里没有泪,只是空洞的望着前方。 “娘娘,您节哀,您节哀啊。”络梅嫫嫫扶着绫昔,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劝慰才好。 “回王妃,鹂妃娘娘来了。”有人进来回禀。 “她来做什么?”绫昔声音依然空洞,不喜不悲。 “我苦命的姐姐啊,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鹂妃不请自来,还堂而皇之的直接便进了二院进了殿门。 “本王妃很好,劳烦鹂妃娘娘挂念。”绫昔坐在椅子上,也不曾起身,更不曾下跪行礼。 “姐姐,妹妹我是一接到消息便立即赶来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看来你是已经知道了。硕亲王为国捐躯,妹妹一定要上书皇上,为他请功。” “皇上自有皇上的安排,鹂妃娘娘不必操心。” “看你说的哪里话,你是我姐姐,硕亲王是我姐夫,我们是一家人,怎能不操心。姐姐,你可一定要保重身子,少昊年幼,还要你的照扶。唉……这孩子也是命苦,生来身体来就不好,现在父王又去了,不如……不如让我带他进宫,养在我身边吧?”鹂妃一脸的好意样子,只可惜绫昔根本不愿正眼看她。 “不必,少昊命贱,受不得大富大遗。鹂妃娘娘笑话也看够了,不送。”绫昔声音冰凉,仿佛话语里含着霜刀。 “那……那姐姐节哀罢,妹妹这就告退了。”鹂妃说着,那得意的眼波流转,停在了少昊的身上。 “你休走!”少昊突然站直了身子,指着鹂妃。 “怎么啦?我的儿?”鹂妃脸上堆满了假笑。 “你把我的听寒媳妇还回来!”少昊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你的那个通房丫头?少昊,你的父亲死啦,死在边塞之地,你怎么就不会悲伤呢?你以后便是没有父亲的野种啦!”鹂妃终于不屑于伪装,竟大大咧咧的说着刺心的话来伤害眼前这对受尽了打击的母子。 第一百零二章 羞 辱 “滚!”绫昔王妃怒吼。 随鹂妃一起进来的小李子连忙欺身上前,对着绫昔就要动手:“好大的胆子,竟敢对鹂妃娘娘不敬。” 少昊连忙伸开双臂,将小小的身子拦在了绫昔和小李子之前,瞪大了一双愤怒的眼睛:“你们上次来,便抢了我的玉佩,带走了我的听寒,今天又要想伤害我的母亲吗?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哈哈……我的姐姐,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你往日的风光呢?你的骄傲呢?哈哈……没有了硕亲王允武的宠爱,你便什么也不是啦,知道吗,看着你痛苦的样子,本宫的心里可甜啦,本宫就爱看你这副样子,哈哈……算啦,算啦,小李子,这窝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啦,我们走吧!”鹂妃竭尽全力的对绫昔进行着羞辱,笑得花枝乱颤,得意的转过身子,踩着花盆底,一手搭在小李子伸出的胳膊上,摇摇摆摆的向门外走去。 这人间竟有这样的人?芯沁在一旁看着,看着少昊痛苦,看着少昊人间的母亲痛苦,心里终有不忍,于是手指轻轻的动了动,便见那鹂妃前脚才跨出殿门,便伴随着一声惊,整个人一个大马趴的摔在了地上不算,还沿着台阶向下滚了滚。 “娘娘,您没事吧?”小李子和宫女们连忙上前将其扶起。 “你干什么吃的?”鹂妃坐起身来,第一个反应便是挥着巴掌在小李子的脸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是奴才不好。”小李子连忙低下了头。 芯沁的手指头对着小李子比划了一下,便见那小李子突然抬起头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鹂妃。 “你……你要干什么?瞎了你的狗眼了?”鹂妃看着小李子眼里突然冒出的凶光,不禁缩了缩脖子。 只见那小李子,突然左一巴掌又一巴掌,就像疯了一样的叭叭打在鹂妃的脸上,看得旁边的一众太监宫女都吓呆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啊!造反啦,造反啦,来人啊,拿下,拿下!”一时间鹂妃鬼哭狼嚎的喊,这才把众人惊醒,其它的太监连忙上前,将小李子按住,可那小李子力大比无,竟半前来的两个太监甩得老远,依然两眼直直的盯着鹂妃,一步步的向被宫娥们扶起的她走去。 “快,快拦住她!”鹂妃的贴身宫女芯雅连忙喊。 那些太监们又连忙一拥而上,四五个人才将小李子按在了身下。 “疯了,小李子疯了。”鹂妃肿着一张满是指痕的脸颤抖着道。 王府的其它下人只远远的站着,而站在门口的绫昔王妃和少昊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鹂妃抬头看见了绫昔,突然指着她声斯力竭的大喊:“是你,是你!是你串通了我身边的太监,对不对?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对不对?本宫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鹂妃还没喊完,那本站在鹂妃身边一直抚着她的芯雅突然给了她一巴掌,鹂妃惊噩的回头,见芯雅眼神僵直,和那小李子看自己时一模一样,吓得连连后退。芯雅没有给她太多的时候离开,伸手一把拽了过来,冲着她的脸又是几巴掌,直打得鹂妃嘴角流血。 “中……中邪啦……”璃清嚅嚅的道,众人也不敢再上前去拉芯雅,任由她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抽在鹂妃的脸上。 “送客。”绫昔王妃依然目无表情,拉着少昊的手一转身回了房间。 芯沁见少昊回了屋,这才将手指头放了下来,门外的小李子和芯雅立时又恢复了本性,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璃清这才架着满嘴是血的鹂妃往外走,一群太监宫人也连滚带爬的跟了出去。 “太邪气了,只怕这王爷死得不安宁啊。”不久,皇城里便有了这样的传言。 芯沁回头看了看少昊,又看了看鹂妃,一转身也跟着鹂妃的队伍走了出去,因为刚刚少昊是跟这个女人要听寒的,她到是想看看,这个鹂妃到底把听寒弄到哪里去了。 当然,芯沁一点不关心王府里会怎样,她只想看看听寒在这人间的生活,从刚刚的对话来看,她似乎过得很是不如意,想到这里,芯沁不觉心里一阵舒爽。 “什……什么?硕亲王被刺?”枫朗手一抖,杯里的茶水泼了出来。 “回大帅的话,硕亲王一行到了下邑关,在住宿时遇刺身亡,现场已查验过了,像是高手所为,并且只是一两人。” “都怪我大意啊!是我大意害了皇叔啊。”枫朗站起来,连连悲呼:“其它兄弟们呢?” “其它人无碍,看起来就是针对王爷去的,而且应该是密谋了很久,从入侵到离开,竟无一人察觉,说明对方是蓄意为之。” 枫朗捏紧了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 “王爷的突然遇剌,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慕容赫道:“针对于飞鹰堡的计划我们可否还要实施?” “慕容兄是怀疑这是飞鹰堡的人干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当初飞鹰堡堡主掳了朔月姑娘是为了求财,却不知刺杀王爷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此次定不是飞鹰堡所为。”枫朗道。 “为何?” “飞鹰堡要的是财,皇叔与他们并无财务关系,那便只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 “朝庭纷争。” “可是谁会下此狠手呢?”慕容赫站起身来,慢慢的军帐中度着步子。 “皇叔是军中猛将,此次是受本皇子之托回京护驾并肃清朝中叛贼的,且关内的敌蔻早被我们悉数赶走,所以对他下杀手的,只可能是朝中心怀不轨之人。” “枫朗你是怀疑谁?” “此事定与鹂妃脱不了关系。在硕亲王刚出征时,鹂妃便曾去硕亲王府大闹过并吃过亏,而且她一直在暗中筹谋,想要为我那二皇弟谋上太子之位。” “嗯,那得派人将他们母子俩盯紧了。那飞鹰堡堡主既然让二皇子来赎朔月姑娘,此事,我觉得不妨你们俩好生谈谈。” “你怀疑是月儿泄露了皇叔的行踪?”枫朗眉头皱了起来。 “不,不,不,我可没这样说,只是总觉得朔月姑娘和二皇子定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好,我这就回去问问。”枫朗顿了顿,一撩门帘便出去了。 “母妃,您歇息一下吧。”少昊仿佛一下子长大了,扶着绫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昊儿啊,以后咱们王府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难过呢。”绫昔王妃叹了口气。 “母妃您别怕,昊儿会保护好你,保护好我们的家的。”少昊捏了捏小拳头。 “禀娘娘,宫中有消息说,王爷的灵柩三日后将回京。”马六沉痛的说道。 “好,知道了,那咱们就去十里长亭外迎迎王爷吧。马六,你去准备准备,把府里的灵棚搭起来,我要为王爷守灵诵经。”绫昔似已接受了自己丈夫的突然离去一样,平静而安定。 “是。”马六应声出去,不多时,王府里上上下下便在家丁的布置下,挂起了白绫。整个府里,便又像下了雪一般,白成一片。 第一百零三章 怀疑 少昊不离绫昔寸步,生怕母亲受不了打击,那天中午,他自己乖乖的吃了满满一碗饭,这可是自听寒走后破天荒的第一次吃得这么多,他仿佛从这一刻开始知道,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了,才能保护母亲,才能保护听寒。 鹂妃回到景丰宫中,脸上蒙着面纱不愿见人,躺在软榻上难以张口,甚至想要骂小李子和芯雅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鹂妃娘娘,您好生歇着,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璃清嫫嫫说完,便要向外走。 “唔唔唔……”鹂妃连忙伸手。 璃清只得停下了脚步,恭敬的道:“娘娘还有何吩咐?娘娘是不想让我去请太医么?” 鹂妃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儿的点头,这脸肿得跟猪头似的,怎能让外人看见。见璃清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鹂妃才缓了缓。 “可您这样,得找人医治才是啊,要不这样,奴婢去宫外找,然后就称是自己家的亲戚要请大夫,再找人想办法将宫外的大夫带进来,如何?” 鹂妃想了想,觉得当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又点了点头。璃清连忙跑了出去。 鹂妃痛得坐立不安,那小李子慢慢的走了进来,跪在鹂妃的面前。那鹂妃一见小李子,眼睛又瞪得大大的,冲他连连挥手。 “娘娘,方才是奴才失心疯了,还望娘娘责罚。”鹂妃一个劲的挥手,就像见到鬼一样满脸的惊恐。 自从和小李子结为对食后,影儿也被从二门调进了宫内近身侍候鹂妃,见此情形,连忙对小李子道:“现在娘娘情绪不稳,你还是先出去吧。” 小李子看了看影儿,又看了看鹂妃,这才点了点头道:“奴才在殿外侍候。”说完,撅着屁股的退出了殿门。 芯沁跟着鹂妃进了这景丰宫,四处转了转,却并没有见到听寒的影子,于是决定找个人问问,见小李子退出殿门,便手指一勾,将他诱到了人迹罕至的假山旁边,显身一闪道:“我来问你,听寒在哪里?” 小李子对于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看那身打扮决计不是宫中之人,但仗着自己一身的武艺道,还是镇静的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倒是不用管的,我想问你,打主子的脸可好玩?”芯沁娇笑。 “你……是你捣的鬼?”小李子看着她,连退数步。 “对呀,就是我,怎的,你还是不想说吗?”芯沁手指一动,指了指那汉白玉的假山,顿时,那假山便碎成一块一块的了。 “你……你便是传说中的妖怪?”小李子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你才是妖怪呢?你见过长这么好看的妖怪么?”芯沁有心逗逗他,欺身上前。那小李子连忙跪下,大声的求饶。 “求您别吃我,别吃我。我就是一个太监,不好吃的。” “我吃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听寒在哪里?” “听……听寒?她……她……她被二皇子带走了,只怕……只怕早死了。”小李子结结巴巴的道。 “死了?不可能!你不老实说话,我便让你变成假山,永远不能离开这里半步!”芯沁的眼睛瞪大。 “小的不敢,不敢撒谎。是二皇子把她带走了,只是带走时已身受重伤,还……” “还怎么?” “还中了巨毒,只怕早死了好些时候了。”小李子跪在地上,形如筛糠。 “不可能,如果她真的死了,必定会回到天庭,我怎的没见到她?”芯沁小声的说道。 “天……天上?” “休管。我来问你,二皇子又在哪里?” “二皇子住……住在华阳殿。” “带我去。”芯沁喝令道。 “是。”小李子哪敢违抗,只得是听命的份。 于是,小李子带着芯沁直奔华阳殿,当然,在行进的过程中,芯沁又将自己身形隐了起来。 “小李子公公,今怎的有空来华阳殿了?”华阳殿门口的小太监见了小李子连忙迎了上来。 “啊,本公公有事要面见二皇子,请予以通传。”小李子刚想说这位姑娘要见二皇子,可回头看时,却并不见芯沁的身影,耳边却适时的响起了芯沁的话:“就是这里么?” “是,是,是。”小李子连忙答道。那华阳殿门口的小太监见小李子似是自言自语,不禁一脸的狐疑。 “通传什么通传,本姑娘自已进去。”芯沁说了一声,一闪身从那关闭着的门缝里便溜了进去。 这华阳殿到底是皇子住的地方,雕栏玉砌自是更胜王府一筹的,芯沁一路往里,见到三三两两的太监宫女,却是不知那二皇子在哪里。再往里走,便走到一处貌似是寝殿的地方了,只见里面两个颇有异域风情的两个女人正在互相往身上撒花瓣的笑闹。 “姐姐,你说这二皇子都出去多久了,怎的还不回来,怕不是又去寻花问柳去了吧?” “他能去哪里?放着我们俩在这里他也能走,真是的。不过听说是去找那个叫雪儿的去了,也不知道那个雪儿到底有多美,能让他说丢下我们便丢下我们了。” “是啊,我们是没见过那个叫雪儿的,可听下人说也没见得有多好看啊,二皇子只怕是鬼迷了心窍罢。” “这次回来,我们可要好好的伺候好,这可是我们姐俩做上皇子妃的唯一路途了,再说了,老爷可是千般叮嘱万般嘱托的,咱们可要将二皇子牢牢抓在掌心才好呢。” “你们在说什么?”沁芯一闪身出现在了两个异域美人面前,在两人发出尖叫以前,挥了挥手,那两个便如同中了迷药一般,呈现出晃晃乎乎的状态。 “二皇子去了哪里?”芯沁问道。 “去……去找雪儿了。” “雪儿是谁?” “没见过,听说二皇子很是将她放在心上。” “雪儿又去了哪儿?” “不……不知道。” “听寒可在这里?” “不认识。” “听寒是不是就是雪儿?”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芯沁气得甩了甩袖子。好不容易找到听寒的消息,竟然又断了线索,算啦,还是先去硕亲王府看热闹好啦。芯沁想着,身子一闪,便出了华阳殿,复又往硕亲王府走去。再回到这里时,便只见王府里已是白如积雪一般,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笼罩在一遍悲痛之中。 枫朗进了朔月的军帐,脸色有些阴沉,朔月还趴在桌子上凭着记忆画着自己所走过的飞鹰堡的地图。 “月儿,我有话要问你。”枫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怎么啦?遇到什么事了吗?”朔月见枫朗脸色不对,停下了手中的笔,连忙问道。 “你可认识二皇子晟逸?”对于枫朗如此直接的问话,朔月呆了呆,缓缓的站了起来。 “认识。” “你……你果然是他派来的奸细?”枫朗的拳头握了起来,心里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奸细?我怎么可能是他派来的奸细,我好不容易才从他手里逃了出来,我为什么要来当奸细?”朔月道。 “你说什么?逃出来?”枫朗的拳头放松开来,可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看来你已知道了些什么,我也不再瞒你,其实你我在雪地相遇的那天,便是我逃出来的那一天,大雪漫漫,我又不熟悉路,所以迷了路,才会误打误撞的进了狩猎区。” 第一百零四章 他想娶你? “不可能,且不说皇城离狩猎区那么远,没有出宫的令牌,都不可能出得了皇宫,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逃得到那么远的地方?”枫朗道。 “我并不是从皇城逃离的,是从林府。”朔月知道,如果此时再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只怕会引起自己和枫朗之间的误会和嫌细了。 “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叫雪儿,那天我醒来,便见着二皇子,是他告诉我,我叫雪儿的,说我是林府的小姐,于是便将我送入林府之中,还派了好些人伺候我。对于以前的事,我实在想不起来,后来无意中我听到了下人的议论,我才知道,我其实根本不是那林府的女儿,二皇子只不过是想帮我找个相对高贵一点的人家,等到时机成熟,便要想娶我过门。我不喜欢他,我也弄不清楚在这之前在我身上倒底发生过什么,于是我便趁林家人外出时,想办法逃了出来,于是便遇到了你。”朔月一口气说完。 “你说,晟逸想要娶你?” “他是这样说的,我害怕,我不想嫁给他,所以……”朔月低下了头:“你是在怪我当初没有对你说出实情吗?” “月儿,这些事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枫朗长叹一声。 “我……我实在想不起来我以前是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可还有家人,我想等这些我都弄清楚了再告诉你,我……我害怕,害怕我出身低微,配不上你。”朔月说着,有晶莹的泪花从眼框里滚了出来,滴在地上,浸进了泥里。 “你说什么呢?月儿。是我误会你了,别难过。”枫朗觉得那些泪就是打在自己心上的烙印一般,他一伸手,轻轻的将朔月抱在怀里。 “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的。”朔月将头靠在枫朗的胸前,只有在他的怀里,自己才会感到安心和温暖。 “月儿,你知道吧,硕亲王被刺身亡了,而据说晟逸也带着赎金出了皇城来寻你,所以……” 当硕亲王遇刺的消息传到朔月耳朵里时,她没来由的觉得心被人猛的刺了一下一般,痛得忍不住双手抚住胸口,连连轻呼。 “怎么了?”枫朗看着她。 “所以……所以你便怀疑我,是吧?”朔月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胸口会如此疼痛。 枫朗不吱声,过了半晌才低低的道:“我怎么能怀疑你呢,是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从皇城出来寻我的,紫真告诉我了,说了母后在宫里给你各种难堪,我知道,你一定不是要害我的那个人。” “紫真都告诉你什么啦?” “紫真说母后打了你,还叫人教你习各种规矩,那些可恶的嫫嫫居然让你伺寝,让你擦桌子洗地板,还打骂于你,可这些,你却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过,我知道,我一定是错怪你了。”枫朗轻轻的拍着朔月的背。 “紫真都瞎说呢,也没有那么夸张,那两位嫫嫫还教了好多东西呢。”朔月破泣为笑。 “哼,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们,太过份了,未来的皇妃也敢动!” “唉呀,别,别,你可千万别。”朔月连忙出声制止。 “一定要罚的,你都没有为我侍过寝呢,什么时候轮到她们这两个老婆子了?”枫朗说着,伸手抬起了朔月的下巴,看着她一张红红的小脸。 “你……你这人坏得很。”朔月扭了扭腰,跺了跺脚,从枫朗身边走开了,想了想又道:“硕亲王在哪里被刺?” “下邑关。” “我来时经过了那里,到处一片荒凉,在镇上只有一间客栈还在开门迎客,却是不知硕亲王大人他们可会投宿。” “你是怀疑在客栈遇害的?” “我想,会不会是有人先埋伏在了客栈,就等硕亲王回去时动手,可是,硕亲王回城的消息,谁会走漏出去呢?” “这……” “知道硕亲王回去的消息的人有多少?” “六,啊不,七个人,包括你、我,慕容兄,还有四名军中大将……你的意思是……” “现在军队对外的信息都是吃了败仗,主帅下落不明,那又怎么有敌人暗色埋伏?且又为什么一定要在下邑关动手?” “月儿,你真是冰雪聪明呢。”经朔月的提醒,枫朗意识到军中高层可能出现了奸细,他决定好好地查一查。 很快,机会来了,据观天象的兵士来报,第二日将有大风,正是进攻飞鹰堡的大好时机,所有的混了辣椒的烟饼都已准备妥当,枫朗派出四位大将,各守一方,占据了沙漠中的高处,慕容赫带着人马去了金玉满堂出口镇守民,自己则和朔月一起去了朔月曾逃出来的那个出口。四下准备停当,时辰一到,兵士们便纷纷点燃烟饼往洞口里扔,并在洞口不停的向内扇风。 “咳,咳……这什么味啊?”飞鹰堡内离洞口最近的侍卫最先发现异常。 “啊,不好,是毒烟。”有人立即掩了口鼻,准备向洞的深处撤离。 带着浓烈呛鼻之味的白烟顺着通道直往飞鹰堡地下管道里钻,烟越来越浓,有人被呛得四处找寻出口。不多时,在沙漠之上的巡防人员便发现了有人从沙地里往外钻,往外钻一个,便被捉住一个,同时,枫朗再派人将其出口出点上浓烟,只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堵住了100多个出气口,找出了新的出口十来处,并抓住了三百多企图通过出口逃生的人。 “堡……堡主,我们的出口全被清华的官兵所围,我们出不去啦。”探子颤抖着声音来报。 “你说什么?全部被围?”飞鹰堡堡主站了起来,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是的,全部被围,而且他们还堵住了我们绝大部份的出气口。” “好狠啊,看这样子,是要将我飞鹰堡一网打尽啊。我们的兄弟还有多少?” “还有二三百吧,有一部分冲出去了,可早已被这毒烟熏得没了力气,一出去,被落入一清华官兵之手,洞中剩下的,咳……咳咳……也……”那探子话都没说话,随着一阵浓烟的涌入,呛得直咳。 “都是那个妖女给我飞鹰堡带来的灾祸啊。”飞鹰堡堡主仰天一声长叹,伸手在旁边的石墙上一按,随即,那墙上便出现一个方洞来,飞鹰堡堡主一猫腰钻了进去。 那探子才低头咳了两声,再一抬头,却发现不见了堡主的踪迹,浓烟阻挡了视线,他又试着叫了两声:“堡主,堡主!” 探子见没有回音,便壮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堡……堡主,您老人家……没事吧?”话音才落,便实在顶不住那浓烟的攻击,倒地昏迷了过去。 再说沙漠之上守着人兵士们,此刻却开心得跟打鼠一样。 “看,那里有冒烟。快快拿湿物堵上。” “哟,这里又有一个。” “哈,这里还有。”兵士们东奔西跑,一时那欢乐的场景竟不似缴匪,倒像是开了一场大型的职工运动会似的。每发现一个出气口,便有兵士兴奋的跑过去堵上,每发现一个人从出口处逃出来,便上前将其五花大绑,不多时,从各处传来的消息称,竟抓住了三百来人。 第一百零五章 大捷 沙漠上阳光刺眼,风又大,那浓烟随风飘出至少十五里地去,朔月用头巾将脸遮住,只留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在外面,看着枫朗背着手站在沙丘之上,不时的指点着兵士们。 “报大帅,已有两刻钟没有人再从出口处出来。” “好,可有抓到飞鹰堡堡主了?” “回大帅的话,并没有。目前抓获的最大匪徒官职是堡主的左门使。” “好个左门使,将他带过来。命令兵士严格把守各出口,绝对不能放走一个沙匪!” “是!” 不一会儿,那个全身黑衣的左门使便被带到了枫朗的面前。挺高大的一个子,可却因为一头一身的黄沙,显得狼狈不堪。 “你叫什么名字?”枫朗看了看他,问道。 那沙匪将头一仰,不肯说话。 “今天能够走出这通道门的,必有生路,可那些没有走出来的,必死无疑,所以,左门使,你应该庆幸才是。”枫朗淡淡的笑笑说道。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看不出来,这烟里都有毒吗?” “有毒?哈哈……只要我飞鹰堡的堡主还在,那飞鹰堡便不算被你们打垮!” “那是自然,你说得对,我们自然是要将飞鹰堡一网打尽的。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这堡中有多少人?” “你们是杀不尽我飞鹰堡的!”那左门使答非所问。 “你是听不懂话吗?我们大帅是问你这堡中有多少人?”旁边一位兵士冲了过来,飞起一脚便猛的踹在那左门使的心窝,一下子将他踢倒在地。 左门使在沙地上蜷了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快说!不说现在就杀了你!”那兵士又冲了过去,将他拽了起来。 “我飞鹰堡的人到处都有,就算你杀了我,也杀不尽天下飞鹰堡的人,你们清华早就气数已尽,凭什么还要霸着金銮殿?” “哟,嘴挻硬啊。”那兵士说着,做势又要一拳,朔月连忙制止:“别动手。” 那兵士看了一眼朔月,又扭头看了看枫朗,在得到枫朗眼神的示意后才收回了手,退了开来。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我也是在你们这飞鹰堡里呆过好几天的人,先要多谢堡主不杀之恩,但我也要报这几日不见天日之仇。是的,飞鹰堡洞内连着洞,千错百绕,要硬拼,我们自己然是冲不进去的,可现在,你也看到了。”朔月指了指被那还在往洞里源源不断涌着的白烟,又指了指那些被熏得晕头转向被捆了扔在日头下爆晒的飞鹰堡的喽喽们,继续道:“别的法子是对你们束手无策,可这烟……里面的人就算顶住不出来,可他们能在里面闷多久呢?” “你……你……你们太狠了。”那左门使看了看还在欢乐的堵出气口和守在各出口出的兵士们,叹了一口气。 “刚刚大帅已经说了,出来的,便算是保住命了,那没出来的……” “堡主还在里面。”左门使连忙道。 “我知道还在里面,所以,又让人专门往那烟饼里加了狼粪……” “狠心的女人,毒辣的手段。”左门使咬了咬牙,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飞鹰堡员一千二百人,堡内现有五百来人,各级都有严密的等级制度,互不相识。” “回大帅,已有半个时辰没有人从里面出来了,是否要进去搜寻余党?”有人来找枫朗报告情况并请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让各位将士带上浸湿了的面巾,掩住口嘴,四人一组的分别从不同入口进入搜寻,务必将堡内所有成员全并带出。”枫朗当即命令。 “是。”兵士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左右,从堡内又陆续带出二两来人,个个昏昏沉沉,早无还手之力。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像一只只躺着晒太阳的懒狗。 “回大帅,所有洞与通道全部清理完毕,但确并没有发现飞鹰堡堡主之踪迹。” “没有?难道他会登天?”慕容赫也已从金玉满堂赶了过来。 “是,没有发现,只在他平日里住的山洞中的石壁中发现了一个方洞,但洞后的只是一条密道,我们进去寻了,什么也没发现。” “不好。有密道必定有机会,这堡主是最善制机括之人,只怕已被他逃脱。快,枫朗,跟我进去!”慕容赫连忙道。 “我也去。”朔月跟了上来,慕容赫看了一眼枫朗,见枫朗并没有反对,也只好不吱声,但却暗暗担心朔月会吃不消洞内的迷雾之气。 三人带好湿面罩,在兵士的带领下钻进了洞内,走在那还弥温着些许烟雾的甬道之中,朔月不禁心生感慨,感慨着几日前还生死未卜,几日后这里便人去洞空,同时也在心底感激着慕容赫,感激他不顾危险前来救自己出去。想到这里,朔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走在旁边的慕容赫,谁知慕容赫也正好扭过头来看她,四目相对,慕容赫对朔月轻轻一笑,可朔月却连忙将脸瞥开,有些不好意思。 三人一路行来,两刻钟后,方才到了飞鹰堡堡主的寝洞,这里还有一队兵士守在那方形的洞口。 “就是这个洞了。”这前来回禀消息的兵士指了指那高不半人的方洞道。 “进去看看。”枫朗从侍卫手里接过火把,一回身,又伸手将朔月的手拽在自己手里,低声道:“跟着我,小心些。”朔月点点头,轻轻的应了。 慕容赫尽量的不让自己去看到两人恩爱的样子,因为每看一眼,都似一柄刀插在自己的胸口。 “上次从金玉满堂进来,那机括是在石壁之上,想来,这个通道中,必定也是有机括的。”慕容赫说着,伸手便在那石壁上一边摸索一边敲打起来,三个人行进得很慢。 “这里。”朔月突然叫了起来。 枫朗连忙举着火把照了过去,果然,那石壁上果然有着一个不起眼的圆形痕迹。 “这里离这通道的尽头还有一段,常人只会在通道尽头去寻找,他却将这机关安在这里,这堡主果然是只老狐狸。”慕容赫也走了过来。 “既然找到了,便打开它看看。”朔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由分说的伸手便往那机关上按去。 “等等。”慕容赫急了,连忙伸手捉住了朔月的小手。在他的手握着朔月手之时,三人都静默了,一时间,这通道中的气氛显得非常尴尬。 “有机关就有可能布有暗器,朔月姑娘还是小心为妙。”愣了一下,慕容赫连忙道,又偷眼看了看枫朗,却见枫朗的目光还盯在自己的手上,这才发现,自己竟还握着朔月的手没放,一时间连连放手道:“朔月姑娘冒犯了。” “慕容兄担心得不无道理,虽然前面的通道中的机关已被弟兄们拆除,却不能保证这个地方的机关也已被他们找到。”枫朗脸上淡淡的一笑,却不动声色的将朔月拉了站在自己的身后,就像在保护自己的私人珍宝一般。 “你们站远些,我来按。”慕容赫尴尬的笑了笑。 “慕容兄当心。”枫朗说着,也不争,拉着朔月退出数步。 第一百零六章 落水 慕容赫见两人退开,便伸手往那圆形机关上按去,初下去时,感觉极沉,慢慢的才略有松动,接着,便传来了卡卡的机括转动声,慢慢的,石壁上便自下而上的升起一道石门来。 “这里有扇门。”朔月指了指那渐渐升起的石门。 慕容赫举着火把,先是将头探进去看了看,随后才将整个身子都迈了出去,四下里照了照道:“好一副别有洞天的场景。” 枫朗和朔月闻言,也连忙跟了上去,数支火把一照,才发现这里真的是另一翻场景。从这洞门出去,是向下延伸的台阶,约莫五十来级,一路向下,便可以见到许多稀奇古怪的肥厚植物布满了这个呈一个蛋形的巨大空间,那些植物的颜色异常妖艳,且个子比寻找的植物也高大很多,在火光下,映得叶子隐隐绰绰。 “哇,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怪不得那堡主能在这地下长时间呆着。”朔月惊呼出声。这里除了植物,甚至还那植物中建有一座小亭。 “当心。”枫朗提醒着想要奔到小亭上的朔月。 有兵士拿着武器率先走下了台阶,在那些植物中仔细的搜寻着,又在小亭子上不放过任何位置的检查。 “报大帅,没有发现人迹,但在亭子边却有一个水潭。” “水潭?”枫朗皱眉。 “过去看看。”朔月提示道。 “好。” 于是三人又下了台阶往那小亭走去,当脚踩上那些台阶后,才发现台阶都是湿的,怪不得会有隐隐有反光,五十几级下完,还有一条石头小路在植物中穿过,沿着小路向前十数步,便到了那小亭里。小亭的造型很别致,远远的只能见到它的尖顶,现在走近了,但着火光,便能清楚的看到那些刻在小亭柱子上的各种雕花造形了,虽然上面的油漆有些斑驳,可看得出来,那些雕的猛兽猛禽却是徐徐如生。 小亭虽小,可却由四根圆石柱撑着,每一根柱子上都刻有一只传说中的猛兽,依次是展着翅膀的朱雀、伸着乌龟脑袋背着大蛇的玄武、张牙舞爪的青龙和张着大嘴一脸凶相的白虎。 “竟然雕的是这些东西。”朔月看了一遍,小声的道,一抬头,却发现了亭顶上仿佛刻有字迹,连忙拉了拉枫朗的衣袖,向亭顶指了指:“你看,那上面是不是有东西?” 枫朗顺着朔月的手指向上看去,又举高了手里的火把,果然,在那亭顶上刻着极细的文字,可枫朗看了半天,却一个字不认识。 慕容赫也抬头查看,过了半晌,才幽幽的道:“怪不得他要以朔月姑娘为耳,找两位皇子来赎了。” “慕容兄,你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枫朗问道。 “这上面是金文,大致意思就是说这里是龙虎之地,得此地的人,必是有帝王之相的人。”慕容赫简单的翻译了一下。 “慕容兄的意思是这飞鹰堡不仅是图财,还有更大的野心?” “对,只怕他们不只是图财这么简单。”慕容赫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 “慕容兄是怀疑这飞鹰堡与党争有关?”枫朗道。 “是的。要不为何非要以朔月姑娘为耳,让你兄弟二人前来赎救?却是不知二皇子是否已经来过此处。” “没了朔月,他们还有什么资本来与晟逸谈条件?”枫朗想了想道。 “也许还有别的交易。”慕容赫轻声道。 朔月对于党争一点不感兴趣,在这两个人讨论之际,独自走到了那汪潭水的旁边。这山洞里的一汪水潭又勾起了朔月的几多回忆,让她想起自己和枫朗第一次相识被困在山洞中的情形,那里也是有一汪水,只不过那是地热湖,不似这潭水般清幽。 朔月想着,便情不自禁的更加靠近那潭水,伸手去抚那水面,可手刚触到那潭水,竟发现这表面看似平静的水好似有无比的吸力一般,又像是这潭里有许多双手在拽着自己一般,死命的往水里拖去,朔月心里一惊,脚下不稳,惊呼一声,便扑通掉进了潭水之中。 有人惊呼:“有人落水啦。” 在亭子里讨论的两人才发现落水的朔月正在水里沉浮,两人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双双跳进水中,同样,一入水便发现了这水有问题,那无比强大的吸力让两个大男人比朔月更先一步的连头没入,甚至连呼声都没有。 强大的吸力带着朔月往水底沉去,起初还能看到水面的火光,渐渐的,那些火光便离她远去,耳边也听不到那些兵士的大呼,只觉得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她只能努力的屏住呼吸,想伸手伸脚却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捆住了一般,动弹不得。迷蒙间,脑中竟出现了奇怪的一幕——自己仿佛坐在一个奇怪的东西里面,然后翻转,跌入水中,击起水浪,接着,有水便向自己蜂拥而来,接着,面前出现了一束光,有人拉着自己的手向着那束光飘去,飘去…… “月儿,你没事吧?”有声音在朔月耳边响起,接着,朔月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于是便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枫朗那张帅气却带着比无焦急的面宠。 “咳咳,我没事啊。”朔月觉得面前的太阳太刺眼了,便举起手来遮挡。嗯?怎么会有太阳光?不仅有阳光,甚至还有蓝天和白云,等一下,那是什么?那不是飞翔的小鸟吗?自己不是失足掉进潭水里了吗?难道自己经死了?不对啊,死了怎么还能看到枫朗? “你怎么了?”看着呆呆的朔月,枫朗又摇了摇她。 “我这是死了吗?”朔月看着枫朗:“怎么死了还能见到你?” “怎么死了就不能见到我了?我们不是说好生死相依的吗?”枫朗提了提嘴角,笑了起来。 “啊?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跟着一起掉进这潭水里来?我都来不及告诉你,那潭水很奇怪,能把人吸到水底。”朔月伸手摸着枫朗的脸庞。 “行啦,你们两个,我还在这里呢!”是慕容赫的声音。 “嗯?慕容大哥怎么也在?”朔月一下子坐了起来。 “与我兄弟同生共死啊。”慕容赫看了一眼两人,淡淡的说了一句后,便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啊?意思是我们三人都死了吗?天啊,我怎么能拖累你们呢?你们快回去吧,应该还来得及!”朔月说着,伸手急急的推了推枫朗。 “回哪里去啊?”枫朗笑意更浓了。 “当然是回人世间啊。”朔月一脸的焦虑。 “哪有人死了还能回去的?” “怎么办?怎么办?老天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小心掉下水的,他们是无辜的请你帮帮忙,让他们还阳吧。”朔月连忙翻身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念叨起来。 “老天爷才不会帮你呢。”枫朗还在一旁笑。 “不行,不行,你的军队还要等着你去带领,那军中的奸细还没查到,那朝中的反臣还没有抓到,你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没有完成呢。还有,慕容大哥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也还没有来得急报呢,我现在竟拖着他一起……” 第一百零七章 逃生 “好啦,好啦,枫朗,你别逗她啦。”慕容赫回过头来。 枫朗哈哈一笑,伸手握着朔月的手,小声道:“傻丫头,听说阴间是没有太阳的,你现在看看,那天上是什么?” 朔月向上看去,强烈的阳光刺得她赶紧半眯起大眼:“太阳啊。啊!啊!啊!你的意思是我们并不没有死,对吗?”朔月一下子反应过来,大声的叫起来。 “你说呢?”枫朗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 朔月一下子跳了起来,是的,这里有草有树有花香,旁边还有一条河。 “现在确认自己是活着的了吧?”枫朗笑着走过来。 朔月猛的一伸手,便捉住了枫朗的,不由分说张口就咬。 “痛!”枫朗叫了一声。朔月这才松口,可枫朗的手背上,已印下了两排红红的牙痕。 “哈,你知道痛,看来是真的喽。”朔月开心的笑了起来,随即又问道:“这是哪儿?” “从方位上来看,我们现在应该在离龙泉驿不远的地方。”慕容赫接口道。 “意思是那飞鹰堡里的潭水竟是通到这外面来了,怪不得找不到那堡主的影子。”朔月道。 “对,我也这样想。这河必定是与那水潭相连,所以才会让那潭水产生极大的吸力,将人从里面吸了出来。”枫朗道。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是回飞鹰堡去吗?”朔月看了看天,日头偏西不多,大约就是午时刚过一点罢。 “不,我们这次掉水里正好,正可以钧出军中奸细。”枫朗道。 “正是,不必回飞鹰堡,也不并急着回军营。”慕容赫接口:“正好我们在这里晒晒太阳,这一身的湿衣,穿着倒是难受得很。” 朔月看看枫朗,见枫朗对自己点点头,便也默认了慕容赫的提议,只是轻轻的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奸细露出马脚?” “很快。军中无主帅,自有贪功之人,谁要是此时做出异常之举,必是奸细无疑,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呆在这外面,呆上两三日便可。”枫朗道。 有枫朗在的地方,别说呆是两三日,就是呆上一辈子也不无不可,朔月一点都不介意,只是苦了慕容赫,得忍受着这两人的随时秀恩爱。 在硕亲王灵柩回皇城的日子,一大早,绫昔王妃便带着少昊带着管家等人迎到了十里外的长亭。从王府到长亭,一路的树上早被硕亲王家的仆人挂上了朵朵白花,除了硕亲王府的人,还有朝中一部份其它与硕亲王私交较好的大臣也一并前来,黑压压的人挤在长亭的周围却鸦雀无声。 少昊一身雪白的孝服依在绫昔的身边,紧紧的握着绫昔王妃的手,不停的向着远方张望。 “回王妃,王爷的灵柩已在一里外了。”有家仆跑了过来。 绫昔王妃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那个披麻带孝的家仆便退到了一边。 马六又再一次的叮嘱了一翻那些哀乐队的成员。 远远的,远远的,那山坳口出现了一队人影,为首的打着白幡,白幡下是一辆马车,车上是一具黑漆的棺材。绫昔看着这些,手不禁紧了紧,一时间握得少昊生痛,可少昊却忍着,不叫出声来,他知道,此时母亲心里,定是有千般的疼痛的。 那队人马终于走到了长亭的附近,绫昔王妃率先迈出长亭,一步一步的向那载有棺木的马车走去。 “王妃娘娘,是属下无能,没有看顾好王爷。”为首的见到绫昔王妃便扑通一声在地上跪了下来。 绫昔却并不答话,两眼直直的看着棺木,双腿机械的一步一步的向那棺木挪去。那不到十步的距离,仿佛费尽了绫昔一生的力气,才走到棺木边,人便向后一仰,晕了过去。 少昊连忙伸手去扶,可他一个小人怎么扶得住?幸好有络梅嫫嫫和谷翠的随行,眼急手快的扶住了,才没使人摔倒在地上去。 正在此时,一骑快马从迎棺的队伍旁边急速的跑过,马扬起尘土,却一路飞速向前,直奔皇城而去。 “边关急报,速速回禀皇上。”那马背上的人飞驰入宫,一路骑到了上书房外才翻身下马。 “好个没规矩的,这马怎么竟骑到这里来了。”钱长贵公公听得马蹄声和外面阻挡的声音,连忙小跑着出了上书房,对着来人叱道。 “公公,这里有边关急报,需速速面呈皇上。” “可也不能这么没规矩。”钱长贵甩了甩手里的拂尘。 “什么事,让他进来说吧。”室内传来了皇上的声音。 “是。”钱长贵应了一身,这才退后一步让出路来。 那人连忙跨步而进,一下子单膝跪在了皇上的面前,道:“禀皇上,大皇子失足落水,如今下落不明。” “你说什么?我皇儿怎么了?”皇上手里的朱笔一颤,一滴浓浓的墨汁滴在了绢泊之上。 “大皇子在前方将贼人赶出了关外,可在绞沙匪,灭飞鹰堡时却遭不幸,已于三日前落水,可现在依然没有找到大皇子的人。” “找!找!找!一定要将他活着找回来!”皇上大吼。 “是。”那人双手抱拳。 “下去吧。”皇上挥了挥衣袖。 “我的儿哪,怎么会这样,钱长贵啊,你说,怎么会这样?”皇上一下子摊倒下来,靠在椅子上扶住了额头。 “皇上切莫着急,许是大皇子顺水漂走了也是不一定的,大皇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钱长贵连忙走上两步,躬身小声的安慰道。 “我这个孩子,自幼便不习水性,现在才开春,那水定是寒凉……” 景丰宫里,鹂妃同样收到关于大皇子失踪的消息。 “璃清,听到了吗?听到了吗?”鹂妃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终于得赏所愿。”璃清满面堆笑,连忙跪下。一帮子宫女也跟着跪下山呼。 “赏,大赏!”景丰宫里上上下下都有赏,每人赏一个月月例! “多谢娘娘。”众人连连道谢,一时间,景丰宫里竟一派喜气洋洋,与那硕亲王府的场影大相径庭。 “娘娘,此次可谓真是大快人心啊,一下子除掉了您两个眼中钉,这可是娘娘的福气呢。”璃清说尽了好话。 “太舒服了,二十几年了,我终于舒服了,我倒要看看,没了硕亲王的蔽护,她绫昔还能蹦跶多久?没了大皇子,那太子之位可不就是我逸儿的了么?” “奴婢就在这里提前恭喜太后娘娘啦。”小李子跪地行大礼道。 “哈哈哈……这句话本宫爱听,平身吧。”鹂妃翘着尖尖的指甲,笑得合不拢嘴。 “谢太后娘娘。”小李子又尖声尖气的山呼。 “这等愉快之事,得与人共享才是,来人啊,摆驾去永寿宫。”鹂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步就往宫外走,此时此刻,她最想看到的就是皇后娘娘那副痛失爱子后的悲痛表情了,这样的好画面怎能错过,一定要去永寿宫的。 永寿宫中皇后娘娘自也是得到了消息,此时,正呆愣着坐在凤椅之上。 第一百零八章 失联 “不可能,不可能,朗儿不可能出事的。”皇后一向稳重的脸上突然就增加了几许惶恐和忧伤,不可能的,也不能,自己养了快二十年的孩子,自己倾注了无比希望的赌注,自己精心布置的一枚棋子,怎么能这样说没就没了呢?不,绝不!棋盘上的棋局还没下完呢,怎么能就这样结束了呢? “皇后娘娘,大皇子是大富大贵之人,是天之娇子,是龙种,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呢?您放宽心,大皇子一定会回来的。”大太监张清不停的安慰着宋勒言。 “是啊,是啊,大皇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绿绮也在旁边接口附和。 “本宫绝对不允许朗儿出半点差子!一定是那个妖女害的!一定是!哼,早知道她入宫就不安好心,早就该除了她……这个朗儿,真是……唉,要是当初她入宫时就当机立断的杀了她,也不至于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就算入宫时不杀,出宫时也应该派人在路上将她截杀了,怎的就让她跑去了边塞?这个妖女,一定是她害的!” 屋里的人都知道,此时皇后口中的妖女是大皇子带回来的那个叫朔月的女子,当初因为枫朗留信说已与朔月成了事实,所以皇后惦记着那朔月能有幸怀上一男半女,为枫朗能登上太子之位添上一把柴火,却没成想希望落空,在准备再次下手时,却发现那女子已经跑出了皇城,虽然已对那朗坤宫上上下下的宫人做了处罚,可在那两个叫紫真紫琴的宫女的游说下,硬是没有派人截杀。 “对,肯定是她,初时奴才一见着她就觉得不对。”张清开始添油加醋,对于朔月,他是忘不了与她的过节的。 “不过,消息不是说大皇子是和她一起落水的么?”绿绮有点弄不明白,谁会为了杀一个人非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呢?难道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会真的是一个死士? “哼,定是她使的诡计,她死可以,但却不能拖着我们大皇子!”张清一副义愤填鹰的模样。 “闭嘴!”皇后此时是满心的不痛快,不愿听见有人有丝一豪的为朔月辩驳。 绿绮吓得连忙闭了嘴,张清也站在一旁,不再吱声。 “回皇后娘娘,鹂妃在宫外求见。”有太监小步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呵,想看本宫的笑话?好啊,那就叫她进来吧!”皇后坐直了身子,又摆出一副清高不可侵犯的样子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鹂妃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行礼。 皇后却并不理她,既然想来永寿宫看笑话,呸!那就先跪着吧。 “绿绮,去,把本宫的灰耳抱来,本宫想她了。”皇后娘娘对宫女说道。灰耳是一只猫,一只来自惺罗的大猫,没有毛的身子看起来怪异而令人恐惧,一对黑耳朵大大的立着,眼睛总是放着幽幽的绿光,灰耳全身皱皱巴巴,爪子很利,素来喜欢扑人。 很快,灰耳便被宫女抱了过来,鹂妃怕猫,更怕这只没有毛的怪物,所以,跪在地上不禁有些瑟缩。可皇后毕竟是皇后,没有发话,鹂妃自然也是不敢起来。 皇后从绿绮的手里接过灰耳,放在怀里轻轻的摸着,那灰耳在皇后身边倒是温顺得很,趴在皇后的腿上,喉哤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眼睛却是瞪得大大的看着鹂妃,一瞬不瞬,好似随时都要扑过去一般。 “灰耳好像瘦了呢。”皇后轻轻的捻着灰耳背上的皮。 “回皇后娘娘,灰耳近日进食量有所下降,已请太医看过了,太医说是这春天到了,猫儿自然到了发情的时候,所以有些不思饮食。”绿绮小声的回道。 “哎呀,是该给灰耳找个婆家了呢。”皇后像是在发出命令,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随后,那白晰晰的纤纤玉指状若无意的在那猫的腿上狠掐了一把,那猫吃痛,猛的站起来,向前便扑。 眼见着那无毛的怪物直冲自己的面门而来,鹂妃吓得一声尖叫,身子一仰,那猫纵身一跃,从她的肩头跑了过去。 “唉呀,本宫忘了鹂妃妹妹怕毛的,快,去看看鹂妃娘娘有没有被猫伤到?”皇后这才做出一副看到了鹂妃的样子,吩附着宫人。 鹂妃只觉得左脸吃痛,又觉得有些热热的东西在顺着脸颊往下流,伸手一摸,却发现是流下血来。 “哟,妹妹这是受了伤了。痛不痛?快让本宫看看,伤得深不深,要这是毁了花容月貌可不好了。”皇后面带嘲讽般的微笑从凤椅上站了起来,款步缓缓的走到鹂妃面前。 鹂妃恨得牙痒,却不得发作,只得道:“还好,还好。” “流血了呢,哎呀,这么深的痕迹,怕是要留疤了,快,快,快去把那死猫给抓回来,给鹂妃娘娘陪罪,这个畜生,真是不懂事,人家鹂妃好不容易才除掉了钟贵人这个眼中钉,怎的便将她脸刮花了?顶着这样一张脸,以后还怎么服侍皇上,真是的!” “是,奴才这就去找灰耳。”春喜和福来两个小太监答应一声,便出了永寿宫。 “皇后娘娘,那钟贵人的死与臣妾实在无关,还望姐姐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若让有心人听去,臣妾纵是有千百万张口,也是难辩的。”鹂妃觉得自己受伤的脸越来越痛,痛中还带着几分麻,便用手指轻轻的按了按伤口附近的脸,发现已肿了起来。 “回皇后娘娘,鹂妃娘娘流血了,是不是让奴才去请太医过来瞧瞧?”璃清见主子受了伤,自然是护主心切的,可却又不敢善自做主,只能跪在地上,卑微的说道。 “这里是永寿宫,怎的伦到景丰宫的奴才说话了?这永寿宫什么时候论到景丰宫来做主了?简直是乱了章程,不要忘了,这后宫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张清尖声尖气地叫。 “奴才……”璃清张口想辩。 “好啦!”鹂妃一声轻喝打断了璃清,又转头对皇后道:“是臣妾对奴才管教不严,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妹妹教出来的人,一向是稳妥惯了的,此次也是护主心切。”皇后挥了挥袖子,那长长的的绣着牡丹花纹的衣袖在鹂妃眼里仿若是遮天的口袋一般,这凤穿牡丹的纹样,自己迟早要绣在自己每一件华贵的衣服之上!没了大皇子,看这个女人还怎样和自己斗!今日所受之气,来日必百倍偿还! “谢姐姐体谅。”鹂妃还跪在地上。 “唉呀,光顾着说话了,却不知妹妹今日来我这永寿宫,不知所谓何事啊?”皇后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含笑看着鹂妃,看着鹂妃脸上那三道深深的猫爪划痕。 见皇后问到这里,鹂妃心里一动,这本就是来看笑话的,却莫名其妙的被整成了笑话,心里发恨,于是道:“臣妾是听说大皇子遇险了,特来宫里看看皇后娘娘有没有什么需要妹妹帮忙的。” “哦?如此说来,妹妹是可以掌控大局了?”皇后神色一凛。 第一百零九章 内斗 “不,不,不,臣妾怎有这样遮天的本事?只是一直担心着这朝边关战事,也担心着大皇子的安危,这才……唉,都怪我儿无用,要是当初出征的是我逸儿,那大皇子此时也应当是在皇后面前尽孝的了。”鹂妃说着,轻轻的掩了掩面。 “哦,对了,说到晟逸,本宫想起来了,好像自上次受伤以后便没有上过朝,本宫也不曾见过他,却是不知这二皇子的身子骨可好起来了?这可都是因为救我儿才受的伤啊。”皇后说话也不是省油的灯,明里暗里两个唇枪舌箭,你来我往,斗得一时分不出胜负来。 “他……他还在宫里养着呢,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鹂妃有些后悔自己此时提起晟逸来,要知道,他可是瞒着皇上出宫去了的呀。虽说除了硕亲王和大皇子,可此时若是被皇上皇后得知他不在宫中,自是脱不了干系的。 “是吗?那二皇子可是受苦了,这样吧,改天呀,本宫带些千年的人参过去,好生看看他。”皇后把“好生”两字故意说得很重。 “那臣妾代逸儿谢过皇后娘娘美意了。”鹂妃这得行礼。 “回皇后娘娘,是奴才们无能,那灰耳跳过院墙跑了,抓也抓不到!”春喜和福来回来了,气喘吁吁的样子。 “真是没用的东西,连个畜生都抓不到!”皇后将手里的杯子往春喜身上一扔,立时,春喜的肩头便被茶水泼得湿了一大片,可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皇后娘娘,那猫毕竟是畜生,妹妹又怎么与畜生计较呢,既然姐姐这里没有什么臣妾能帮得上的,那臣妾便先告退了,明日再给姐姐请安。” “也罢,那畜生不通人性。你且回去好生养着,这些日子最好就不要乱走动了,那灰耳没有被抓到,终究是个祸患,小心再伤了你便不好了。”两人畜生来畜生往的,互相讥讽。 “是。”璃清连忙上前,扶起腿已跪麻的鹂妃,一行人才走出永寿宫,那鹂妃便张口就骂了起来:“敢给本宫下马威?哼,本宫不是那么好惹的,定叫那贱人吃不了兜着走的。” “就是,看那张嘴脸,还故意纵猫行凶,娘娘,不如我们去皇上哪儿告发她吧?”璃清也道。 “告发她?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皇上一心扑在寻大皇子的事上,这等事皇上是不会管的。再说了,你们没有听出她的口气吗?她定是知道了我逸儿不在皇宫,所以才会以此事来堵本宫的嘴的。唉哟,唉哟,小李子,你快去请太医,我这脸痛得厉害得紧。”鹂妃说着,伸手又要去摸那伤口。 “奴才这就去。”小李子应了一声,飞也似的跑了。 “这永寿宫的女人,不好对付。”鹂妃转头看了一眼永寿宫那高高的宫门,红墙黄瓦,透着森森的气派。 “娘娘,让奴婢扶着您吧。”璃清见鹂妃走路有些瘸,忙上前扶着道。 “外面的人都道这皇城里好,却不知这皇城里就好比那吃人的屠宰场,一刀下去,许是连血都不见的啊。”鹂妃看着那些宫墙,看着蓝天,幽幽的道。 主帅失联,军中现显得有些慌乱。军中四将本各管一支军伍,如今也不得不坐在一起,准备商议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飞鹰堡已被荡平,按主帅以前的布置,咱们打完这一仗便是搬师回京,不如,咱们就带兵回皇城了吧?”四征将军叶轩说道。 “回皇城?主帅寻不回,咱们怎么有脸回皇城?战中丢了主帅,这是比天还大的耻辱,没有护好主帅,这是也我们做臣子的失职,我到是觉得,我们应该再扩大搜寻犯围,将主帅找到为好。”四镇将军天钧有不同的意见,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寻主帅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可大皇子是从那潭中跌落的,那潭水又极其古怪,派了七八个会水的下去,不也一个都没有出来么?”四安将军乐驹皱着眉头,还在想着那水里的事,他自己也是下过水的,但一入水,便立觉有着许多的手在拉扯着自己一般,身子重如称砣,不自觉的就往水底沉去,按里,对于自己这样一个会水的人来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形才对。难道那水里真有妖不成? 四平将军倾川则不紧不慢了扫了众人一眼:“军中无主帅,兵士必乱,我倒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推举出一位主帅来带领大家才是。 “主帅?你我四人从来都是独挡一面,平日里联战,是全得大皇子从中调停指挥,我倒是想问问四平将军,您觉得谁才能担起大任呢?”四镇将军说道。 “主帅之选,自是要让兵士们心服口服的,若说本领,你我几人也不分伯仲。”四平将军一副难断的表情。 “即是如此,那你还提什么选主帅一事?我看啊,就是收兵回京,请皇上定夺。”四征将军说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况且现在大皇子下落不明,你我几个若独自带兵,出了事算谁的?”四平将军道。 “谁出了事算谁的呗,我倒觉得自扫门前雪是最好的办法了。反正现在战事已了,不回去还在这边塞吃黄沙吗?”四征将军一心回城,毫无半点恋战的样子。 “皇上未发令回京,如若你我回去,那可就是擅离职守了,轻则军规,重则只会叛个谋逆大罪啊。”四平将军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口水。 其它三人一听,觉得甚有道理,也各拒一方,在桌子前坐了下来。一时竟无人说话。 “不如这样,那我们就以往日战绩来选吧,四平将军立的功最多,不如我们便推举他做我们的临时主帅怎样?”四征将军道。 “嗯,我觉得行,天钧,你觉得呢?”四镇将军天钧说话最少,此时一脸的严肃,被四安将军乐驹一问,皱了皱眉,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既然大家都愿意,那本人不才,便临时任了这主帅一职,从此时起,军中一切事务便由本四平将军说了算,若有违者,一律军法处置!”四平将军倾川站了起来,一只腿搭在椅子上,呼号道。 “是。”其它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好,三位将军,你们且先回到各自阵营,将此消息发布出去,等待本帅下一步行动命令!” “是!”三人又异口同声。 看着三人撩开军帐走出去,倾川连忙在桌上铺开了一张绢纸,迅速的写写画画后又从笼中抓出一灰色的鸽子来,将那绢纸折得小小的,塞进了竹筒之中,绑在了那鸽子的腿上。 倾川将头伸出军帐外四下望了望,在确认无旁人时,便将手中的鸽子往空中一抛,那鸽子扑楞楞的振翅而起,扇动着翅膀飞远了,只留下两片羽毛从空中缓缓飘落。 看着鸽子飞走,那倾川的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转身又进了自己军帐。 第一百一十章 截获 龙泉驿外的树林里,枫朗拿着自制的简易弓箭对准了远处飞来的鸽子,只见那竹箭飞射而出,直奔鸽子而去,下一秒,那鸽子便中箭落了下来,扑了两下翅膀,便不动弹了。 枫朗连忙跑了过去,将鸽子捡了回来,从鸽子腿上拿下竹筒,将里面的绢纸拿了出来,轻轻的展开。 “怎么样?”慕容赫和朔月也跟了过来。 “果然是他。”枫朗将纸递给了慕容赫。 “哼,你军中竟有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慕容赫看了一眼:“接下来怎么办?” “慕容兄,这只怕还得委屈你几日呢,他们这样计划,不如委屈你和我们一起先回皇城。” “朗弟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既然朗弟需要为兄相助,我慕容赫自然是要拔刀相助的,那就随你回皇城一趟,反正,为兄也当是看一出好戏了。”慕容赫哈哈一笑,几天没刮的胡子又从他英俊的脸上冒了出来,青青的一圈胡茬,更增添了些他那洒脱之气。 “你们在说什么?”朔月见两人说得开心,自己却不明就里:“我们不管大军要先回皇城吗?” “是的,我们即刻出发,回皇城等他们!”枫朗说着,低头拾起了自己的剑。 “没想到此次竟歪打正着,别人是水落石出,你到是落水出石了。”慕容赫摆了摆头,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晟逸也收到了来自皇城内的消息,鹂妃密信,让其速速回城,恐皇上在此时派他出战。 晟逸看着鹂妃的信,嘴角翘了起来:“此时回去?兵权可就不在本皇子手里了。小德子,你替本皇子修请罪书一封,就说我因得了皇兄失事的消息,救兄心切,来不及回禀父皇便私自带你二人出宫赴沙场以固大顾,请父皇切莫责怪我母妃,等本皇子成胜回城,再去父皇面前请罪。” “是。”小德子领命而去。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大军所在方位,如何去得?”普陀道。 “等着吧,很快便会有人来告诉我们。”晟逸一副悠裁悠裁的样子,又问普陀道:“那三人怎么样了?” “回二皇子的话,那三人依然在住在那边厢房,也未曾见他们与其它人接触,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今早,奴才听到客栈老板催他们交房费,听那意思是他们已欠了好几天的房费未给了。” “这几人是慕容赫的人,这慕容赫又是大哥的人,可不能断了这线索,这样吧,你去把房费给他们付了,顺便再留三五十两银子。” “这……” “你去路上找个不相干的人把这事办了即可。”晟逸看出了普陀的担心,这样大咧咧的给别人付房费,只怕会引起注意。 “是。”普陀这才应声而去。 硕亲王府内,芯沁已呆了好几天了,见看着少昊与绫昔王妃将硕亲王的灵柩迎回了王府之中,停在大殿之上。 少昊跪在灵前,一张一张的半纸钱放进面前的铜盘之中,纸钱燃烧时的火光,将他一张苍白的小脸倒是映出了些许的红色。只是那瘦瘦的小手,瘦骨麟殉,看得让人着实的心痛。 “少爷,您歇息一会儿吧。”谷翠轻轻的走了过来。 少昊轻轻的摇了摇头:“你陪母妃下去歇会吧,这灵堂有我呢。” 绫昔此时也跪在一边,一动不动,只是那么呆木木的盯着那棺木前那个刚刚做好的灵牌。那个此时正躺在棺木里的男人,是宠了自己二十几年的男人,可现在,他就这样去了,一声不响,甚至连句话都没有留下。 “允武,你怎的就这样狠心的抛下我们弧儿寡母?少昊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父王啊。我什么都不会,也不能没有夫君啊。你说过,你要等昊儿长大,教他武功的,怎的你现在却说话不算话的走了来,允武,你起来,你起来啊。”绫昔王妃说着,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棺木旁边,轻轻的抚着棺材。 “娘娘,您要节哀,您千万要保重您的身子啊,是啊,少爷已没了父王,他不能再没了母妃啊。”络梅嫫嫫抹着脸上的泪,扶着绫昔的身子劝说道。 少昊也站了起来,走过去拉着绫昔的手:“母亲,您还是先回房歇息一会儿吧。” 绫昔一手扶着棺木,一手摸着少昊的头,点了点头,由络梅和谷翠搀扶着走出了灵堂。 少昊又跪回到灵前的那个小蒲团上,不紧不慢的往那铜盆里继续扔着纸钱。这已是他守在这里的第三个晚上了,这些天里,他日日都这样熬着,还不时的要给下人们分配些事物,严然已是一个小大人的模样,只是那身体却更是一天瘦过一天,那小小的身子,让人总觉着一阵就能将他吹跑。只是这几日,他不再提起听寒这个名字了。 芯沁试了多次想要给少昊渡些灵力,但都不成功,又见着他如此的熬,心里终是有些不落忍,可十岁的少昊,毕竟与自己心里那个翩翩少年的样子相去甚远,芯沁心里失望得很,有心在这人间陪他罢,可这死人的事,却实在是无趣得很,率性,芯沁一闪身,便又回到天庭,盘算着待少昊十八岁后才下界与他相会。 只是……只是这听寒虽说是来了人间,可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下落,难道已股胎为人的她,竟还有灵力不成? “轻点!”正在上药的鹂妃缩了一下脖子,对璃清叱责道。 “是。”璃清连忙应道:“是奴婢的不好,可是娘娘,这伤口还红肿着的呀。” “我自是知道,我眼不瞎!”鹂妃盯着镜子里自己依然肿涨的脸道。那张曾经妖媚无比,惑得皇上独宠整整十年的脸,现在变得一边大一边小,甚至还有了些许的皱纹:“这个宋勒言,她今日给我的,我必让加倍奉还!” 镜子里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狰狞与可怖,那左脸上的三道伤痕,就像是点燃了的怒气值,随时都在燃烧。 “娘娘,这药可是万太医开的,按理来说是应该有效果的才对啊。”璃清看着鹂妃脸上的伤口,小声的道。 “可是已经上了三天了,怎么还是这鬼样子,小李子,你去,你再去把万太医给我找来!”鹂妃扭头对着小李子喊道。 “这万太医是我的人,不可能不尽心尽力的为我医治才对,就算是一般的伤口,三天过去了,也应该结迦了,莫不是那猫爪上被他们事前做了文章。”鹂妃扭头又看了看镜子。 不多会儿,那万太医跟着小德子气嚅吁吁的跑了进来,一进门便跪在地上请安:“给鹂妃娘娘请安。” “还安什么安?你看看,我这伤口怎的还是流血不止,甚至比之前更肿了呢。”鹂妃皱着眉。 万太医站了起来,看了看鹂妃的脸,略做觉吟:“娘娘可有按时按量的抹我给娘娘开的药膏了?” “那是自然,一次也没落下。”璃清接口道。 “那怎会这样?请娘娘恕罪了。”万太医说着,便凑近了些鹂妃,但见那伤口不仅没有好转的迹像,甚至边缘上似还有流脓的状态。 第一百一十一章 憎恨 “怎样?”鹂妃问。 “请娘娘恕微臣之过,微臣已用了最上等的药膏药材,但娘娘脸上的伤却依然未见好转,只怕是伤娘娘这器物便是带了毒的。” “果然,好狠心的女人!”鹂妃咬了咬牙。 “那是何种毒,可解?”璃清连忙问道。 “微臣眼拙,一时竟看不出来。”万太医说着,一下子跪了下来。他是皇城中医中圣手,除善长这些伤口外,更是一个对毒物研究得深刻之极的人,他不是识不出这种毒,而是不能说。 “看不出来,这皇城中竟有你万太医看不出来的伤?”鹂妃只知道万太医看伤厉害,却不知他识毒也厉害,其实第一天来给鹂妃看伤时,这个万太医就看出了此伤口的不同之种,只是那毒物在这皇城中,却只得有一个地方所有,那便是永寿宫。就连鹂妃身边的制毒高手小李子都未能瞧出端倪,自己这个小太医怕也是不能露头的,一边是鹂妃,一边是皇后,哪一个都是惹不起的主,自是要择高枝而栖的。于是他便开了药膏阻挡了那些毒素,只是却又不得全解。 “微臣就是一看伤的太医,怎的识得毒物这些货?不如,鹂妃再另请高明罢。”万太医想溜之大吉。 “宫中除了你万太医,便无人能看得好这伤了。小李子,去,收拾出一间屋子来,留万太医在景丰宫住了,什么时候本宫的脸上的伤好了,万太医便可回太医馆去了。”鹂妃自然也不是省有的灯。 “这……”万太医连忙叩头道:“娘娘,微臣不敢在景丰宫久留,近日皇上身体也不好,又惦念着大皇子,所以都命了太医馆的太医们日夜在太医馆值守,以备有需要时随时出征。” “出征?什么时候轮到太医出征了?是我清华亡了吗?”鹂妃咬了咬牙,又道:“既是皇上让你们值守太医馆,那你就回去吧。” 万太医一听鹂妃原意放自己,心下不禁一喜,连连叩首至谢,可还没得欢喜劲上来,便听得鹂妃又道:“听说万太医家里有一小女儿,年方十三岁,正值豆蔻之龄,不如把她接到我景丰宫来。这贵女们啊,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学些皇家的规矩也是好的,说不定将来万太之女便能嫁得好人家呢。” 万太医的脸一下子便变了颜色,他当然知道这鹂妃打得是什么主意,说是接了女儿来学规矩,实际上则是要将她压为人质啊。万太医连忙道:“谢鹂妃娘娘美意,小女早已定了人家,就一般的家庭,也用不到皇家的规矩……” “你这是有意要违了娘娘的好意?”还没等万太医说完,那小李子便打断了他,一脸阴沉的样子,让人觉得无端的害怕。 “微臣哪敢逆了娘娘的美意,就是借微臣百个胆子也是不敢的。小女虽说十三岁了,可还是孩子天性,我是怕她入宫,给娘娘添麻烦。” “有什么好麻烦的,我的逸儿也是从一点点长大的,孩子活沷些自是好的。小李子,你且即刻动身去请了小姐过来吧。万太医,既然你医馆忙,本宫便不留你了,你且回吧。等你配好了药,再送来便是。”鹂妃说着,轻轻的站了起来,往内室走去。 “娘娘,娘娘……”万太医跪在地上,冲着鹂妃的背影喊,可鹂妃根本不理。 “万太医,还是请回吧,天也晚了,娘娘是该歇了。”璃清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始逐客。 “是,那娘娘你便安心的歇着,明日微臣再来给您请安。”万太医又冲着已看不到人影的内屋门叩了头,这才慢慢的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他却觉得自己的腿有千斤重,每挪一步都要费掉好大的力气。在回太医馆的途中,要经过永寿宫,可是自己却不敢去,他怕。 “鹂妃娘娘,二皇子来信了。”璃清将一封书信交给了鹂妃。 “这个孩子,太贪功近利了,让他回来,竟然不听话!”鹂妃将信纸拍在了桌子之上。 “娘娘息怒,小心扯着伤口了。”璃清连忙道。 鹂妃深吸了一口气:“也罢,他要在前面干大事,我这个做母亲的便帮他一把。璃清,备了轿辇,本宫要去太平宫。” “现在吗?现在已是酉时了呢。正是用晚膳的时间,听说皇上是在皇后宫里的。” “哦?这个贱人,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皇上怎的就去了她的永寿宫?也好,也好,既然皇上在她宫里,那便两件事一并发作了才好。” 鹂妃那脸上,露出阴沉沉的光来。 不多会儿,轿辇便准备好了,乘着辇,鹂妃来到了皇后的永寿宫外。 “皇上,你近日都瘦了,这乌参炖鸡,最是补气,您要多喝一些。”皇后拿了把玉勺,正给皇上盛着鸡汤。 “皇儿出事,朕也吃不下东西。”皇上摇了摇头。 “皇上,皇儿出事,我这做母妃的也一样揪心,但皇儿自是有富之人的,您看,上次那么大的雪,不也没什么事么?这次只是落水,定然也会无恙,您就放宽心,这朝中之事,还需要您来定夺呢。”皇后嘴上劝着皇帝,可自己的眼圈却红了红,分明的显出一副女儿家的无助之感来,那一刻落在皇上眼里,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和她大婚之时的情形,那新婚之夜掀起盖头之时,那皇后眼中也是这样的微红,禁禁可怜。皇上不禁心里一荡,想着自己竟有多年未曾与皇后同房,心里不免生出些愧疚之情来,伸出手握住了皇后盛汤的手,轻声叫道:“勒言。” 皇后轻轻的放下碗,柔声道:“皇上,您趁热喝了吧。” “好好好,还是我的皇后贴心,和当年一样贴心,是朕不好,膳这些年来有负于你啊。” “皇上,您每天日理万机的忙于朝政,怎的说这样的话来?妾身不过是一界女流,在这后宫之中又帮不上前朝之事,那万般的重担,还不是皇上一个人扛起,怎的说负不负的话,真愿岁月静好,让妾身能永远的留在皇上身边,伴在皇上左右,那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妾身也是心满意足的。”皇后说着,眼里竟滚出泪来,滴落在面前的桌上。 “皇后,你怎么哭了?” “回皇上的话,我们娘娘自从得知大皇子出事的消息后,常常以泪洗面,夜不能寐……”站在皇后身后的绿绮接话道。 “谁让你多嘴的!”皇后看了一眼绿绮,佯怒道。 “皇后,朕知道你疼爱朗儿,联何尝又不是呢?唉……” “请皇上恕罪。”见皇上叹气,皇后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施施然的便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皇上一看,连忙伸手去扶。 “是妾身的不好,无端的提起皇儿,只是皇上您是知道的,这朗儿自幼便带在了妾身的身边,就当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疼爱着。皇上还有多个皇儿,可妾身却只有朗儿一个……”说着说着,皇后便跪在地上开始哭得泣不成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手刃 “你都说了,朗儿吉人有天相,你倒是哭起来做甚?快起来,快起来。”皇上伸手,将皇后扶了起来,两人才又重新落座,便有人进来能传,说是鹂妃娘娘来了。 “鹂妃?好吧,叫她进来罢。”皇上道。 不一会儿,鹂妃便哭着走了进来,一进门便跪了下来:“臣妾教子不周,特来向皇上皇后请罪。” “怎么啦?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皇上看着还低头跪在地上的鹂妃。 鹂妃道:“是逸儿。逸儿与大皇子兄弟情深,在听到大皇子出事的消息后,不顾反对,竟自己骑了马去边塞,说是要寻他的哥哥去。臣妾拦不住……” “你是说逸儿去了边塞?”皇上站了起来。 “是。” “何时?” “昨日午时。” “那你怎的现在才来报?这个孩子,他一个人去能抵什么事?”皇上拍了拍桌子。 “回皇上的话,都是臣妾的过错,他就是怕您知道了不让他去,所以……” “所以你就和他一起联合起来骗朕?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将我这个做皇上的放进眼里?” “皇上恕罪,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若平日里臣妾对他管得再严历一些,自是不会出这样的事来的。这孩子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全,现在又单枪匹马的偷偷跑出去,一切都是源于他担心哥哥,早听说大皇子落入敌手时便心急入焚的要去营救,怎奈当时腰还动不了不能成行,没想到才过几日,又听说大皇子落水失踪,更是急得不行……” “罢了,罢了,这逸儿也是惜这手足之情,想他身上的伤,也是为了救枫朗所致,如今又带伤前往那边塞之地,唉……朕不是怪你,是担心他。朕的皇子不多,可不想有什么闪失。”皇上挥了挥手:“快起来,不要跪着了,地上甚凉。” 皇上说着,起身便去扶鹂妃,鹂妃却依然低着头,躲闪着。直到皇上拉起了她的手,她才将脸仰了起来,那脸上还带着一块白色的面纱。 “爱妃这是为何?”皇上看着鹂妃带着面纱,不禁心生疑惑。 “这……”鹂妃的眼瞟向了皇后,露出一副惊恐之色来,半天不说话。 皇上可等不得,伸手便将鹂妃脸的面纱一下子揭了下来,那鹂妃半张肿起的脸和那三道明显的伤痕便落入了皇帝的眼里。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簇眉。 鹂妃突然又冲皇后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喊:“皇后娘娘,是臣妾不好,臣妾本不知道皇上在您这里用膳的,可逸儿之事又不得不报,所以臣妾才前来,啊,是臣妾不该来的,臣妾这就走。” 皇上见鹂妃行动可疑,自然是更不会放她走的,看着皇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样子,刚刚才升起的那些柔情在瞬间便荡然无存,冲着皇后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见皇上动了怒气,也一下子跪了下来,嘴唇嚅动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皇上,您千万别怪皇后娘娘,她也是无心的。那日我来寻姐姐说话,可姐姐宫里的猫跑了出来,是畜生将我所伤,与姐姐全然没有关系的。” “猫?你是说那只没有毛的怪物?” “正……正是。”鹂妃一边说,一边又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了看皇后,那眼神里含着的畏惧之色,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啊,姐姐也不是有意为之,还望皇上不要责怪姐姐。” “哼,那东西朕早就说过不要养,不要养,长得就如鬼魅一般,不吉利,可你偏是不听!那畜生可杀了?”皇上转过身对跪在地上的皇后说道。 “妾身当时就命人去抓了,可是那畜生翻墙跑了,遍寻不着。”皇后道。 “你身为后宫之主,怎的会养这个东西?唉……我也知道,你母家与那猩罗有些关系,可……爱妃快快起身,快快起身,可有找太医诊治过了?”皇上说着,伸手将鹂妃连连扶起。 “皇上不必过于担心,臣妾已请万太医诊治过了,可……”鹂妃欲言又止:“皇上还是不要看臣妾,臣妾现在的样子丑得很……” “既然万太医都诊治过了,为何朕看起来这伤口还是没有好的迹象呢?”皇上不顾鹂妃的反对,伸手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万太医说……说……”鹂妃说着,又似无意的瞥了一眼皇后。 “有朕在,旦说无妨。” “说那猫爪子上似乎被人故意用了毒,所以这伤才迟迟不见好转。”鹂妃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有毒?” “妾身冤枉啊,如果说妾身有意为之,又怎会知道鹂妃妹妹什么时候会来永寿宫?”皇后急急的替自己辩解着。 “哼!早知道你为人寡毒,你且说说,这后宫之人,旦凡被朕宠幸过的,有你不恨的吗?今日是鹂妃碰到,若明日是柳妃呢?是沁贵人呢?你个毒妇!” “皇上,妾身没有,真没有啊,还请皇上明察。” “好啊,你说怎么查?还需要查吗?那野货伤人就跑,谁道不是你指使人毁灭证据吗?”皇上眼里带着愤怒,狠狠的瞪着宋勒言:“朕的后宫,交给你,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天大的麻烦!” 皇后看到刚刚还柔情似水的皇上转瞬间就变了脸,那个曾用十里红妆娶自己回来的男人,那个曾经在大婚之夜承诺说要疼惜自己一辈子的男人,转眼间变了脸,变得是那样的恐怖与陌生,变得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皇后累了,传朕的旨意,从此以后,皇后便在这永寿宫好好休养罢。后宫事意,交由鹂妃打理,由祈贵妃协理。” “是。”宋勒言眼里含着眼,低低的应了一声。 “皇上,这万万不可,臣妾虽然进宫多年,也陪侍皇上多年,可这后宫之事,千头万绪,臣妾怎能理得清爽,祈贵妃比臣妾进宫时间要长,经历得也多,不如由祈贵妃打理,臣妾来协助好了。”鹂妃不是不想接管后宫,她,只是不想“协理”,以退为进,才是最好的争战之法。 “也罢,都依你的。这后宫事情不比前朝,那你便协理吧,你脸上还有伤,也劳累不得。对了,一定要找最好的御医前来诊治,可千万别留下什么疤痕才是。”皇上说着,眼里又冒出几分怜惜之色。 回到景丰宫的鹂妃可谓春风得意,一口气除掉了三个眼中钉,一时间畅快得无与伦比。恭喜、贺喜之声不断,一时间景丰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太好了,那东宫的凤椅唾手可得啦。”璃清笑容满面,一边给鹂妃湛茶,一边道。 “这话可不能说早了。你是知道的,我绫烟可是不愿屈于人下的,本宫要的不仅是整个后宫,本宫要的是清华的整片江山!就凭她,宋勒言也配与本宫争斗?她不配!”鹂妃扶着自己的指甲,那带着伤痕的脸上荡着胜者的笑意。 “娘娘,万太医的女儿已带近景丰宫了,您可要见见?”璃清道。 “好啊,带上来见见吧。反正本宫心情正好,却不知她的那个爹可否愿意让本宫心情继续好下去。”鹂妃不仅不慢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质 不一会儿,万太医的女儿便被宫女们带了上来,那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样子,举止倒是落落大方,见了鹂妃也没有露出胆怯的样子,施施然的一撩裙摆便跪了下来:“臣女给鹂妃娘娘请安,鹂妃娘娘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鹂妃高坐软椅。 那小姑娘慢慢的把头抬了起来,却很识时务的垂下了眼帘,不与鹂妃对视。 “哟,小丫头长得倒有几分颜色,瞧瞧,你们都来瞧瞧,这张小脸,生得甚是俊俏,是个美人胚子。”鹂妃看着小姑娘,虽然脸上带着笑,却不知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谢娘娘夸赞。” “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的话,臣女叫万默儿。” “万默儿?” “动言俱演道,语默尽神仙。家父喜欢臣女能懂得分寸,所以取名默儿。” “呵呵呵,倒是个读过书的,默儿,可许了人家?” “回娘娘的话,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的。” “好,好,果然是个会说话的孩子,快起来,快起来,跪久了膝盖疼,这如花似玉的孩子,怪不得你父亲舍不得你进宫陪我呢。”鹂妃呵呵的笑。 正说着,有人传进话来,说是万太医求见。鹂妃嘴角上扬,不动声色的道:“传。” 万太医背着医箱大步走了进来,一进门便跪下问安。 “万太医,看你神色匆匆,莫不是担心你的默儿在本宫这里受了委屈?” “娘娘宅心仁厚,怎会对默儿不好。微臣这是找到了解毒的法子,制成了膏药,特来献给鹂妃娘娘的。” “哦?这么快就找到了?还制成了膏药,本宫还以为万太医得花上个十来天的功夫呢。既然这样,便呈上来吧。” 万太医连忙应了一声,打开医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瓷瓶来,双手呈上。璃清紧走几步,将那白瓷瓶接了过来,又转身递给了鹂妃。 鹂妃接了过来,打开那瓷瓶上的盖子闻了闻,缓缓的说道:“倒是有一股子花香味,却不知这效果如何?” “请娘娘放心,这是微臣回太医馆又查了相关的医药典籍才配制出来的药膏,对娘娘的伤是大有好处的。” “是吗?”鹂妃眼里闪过一道光,随手将那白瓷瓶交给了站在一旁的太监小李子,那小李子长期跟在鹂妃的身边,自然是明白她的用意的,只见他紧走两步,走到了那还跪在地上的万默儿的身边,一伸手便捏住了她的下巴向上一仰,还没等万默儿反应过来,便将那白瓷瓶里的药汁全部倒进了她的嘴里,然后食指和拇指再轻轻的在她的喉头一压,那些药汁便被万默儿悉数吞进了肚子。 “哎呀,小李子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万太医专门为本宫调的药膏子呢。”鹂妃佯怒,眼睛却看着万太医,只见万太医双手动了动,喉头上下移动,脸上倒是没有显出不安之色来,于是心里倒是放一大半来。 “唉,这小李子是被本宫宠坏了,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小李子公公定是担心微臣配不好药膏害了娘娘的伤情才会这样做的,无妨无妨。”万太医道:“微臣这便回太医馆再配制一些便是。” “好,你且去吧。你家默儿生得好看,本宫啊一见就喜欢,定是要留她在本宫身边了。这样也好,你来景丰宫给本宫请平安脉时,便能时时见到她了,岂不甚好?你也放心,本宫亏待不了默儿的,便让她在景丰宫做个一等的女使,如何?” “能在娘娘身边当差,自是默儿的福气,只是……”万太医停了停。 “万太医还有不放心嘛。”鹂妃看着他。 “当然不是,只是这三年一次的选秀又要开始了,清华之规,这未出阁的女子得参选才是啊,如若皇上发现,那……那岂不是欺君大罪?” “好你个不长眼的东西!你不知道东宫的那位被禁足了吗?这后宫迟早是我们娘娘的,娘娘看得上你家的女儿,是你家的福气,你倒还好,竟还搬出皇上来压我们娘娘,你个小小的太医居心何在?”璃清板着一张脸开始训叱万太医,那一副嘴脸,就堪比一条仗了主人之势咬人的烈狗。 “回娘娘的话,微臣怎敢有此心啊,微臣决计不敢的。微臣自当唯娘娘马首是瞻,请娘娘明鉴啊。”万太医连忙伏在地上,一个劲的嗑头。 “好啦,好啦,本宫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皇上哪里,本宫自会去说的。本宫如今得召协理后宫,自是需要人帮忙的,这默儿一看就聪明灵俐,是个得力之人。再说了,如今皇上也常在我景丰宫走动,如若真有一天看上了默儿,也让我景丰宫沾上些福气不是?”鹂妃说着,挥了挥衣袖。 万太医连心谢恩,万默儿自然是个聪明的人,知道不能得罪了眼前这个趾高气昂的人,自然也是伏地谢恩。 将万太医打发走后,鹂妃便将万默儿交给璃清亲自带着,这用意很是明显,一是要看看万默儿服那药汁后的反应,二是要将万默儿留做下一步棋所用。 当枫朗一行日夜兼程赶到离皇城还有二十里地时,有人将他们截在了树里之中。 “大皇子,此时您不能回城了。” “怎么了?是皇城出了什么事吗?” “皇后娘娘被禁足了,整个皇城都在传言您落水已死,现在后宫已交由祈贵妃打理,虽说是祈贵妃打理,其实做主的是鹂妃娘娘。”来人说话。 “什么?母后被禁足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人便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仔仔细细,又道:“二皇子早就出门,说是来边塞寻你,现在更是打着您失踪的旗号,将大军统揽了过来,听说正带着军队回城呢。” “这母子俩,好生歹毒。”枫朗咬了咬牙,手里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所以,现在大皇子不是回城的最好时机。”来人道。 “好,知道了,再探再报,到老地方找我。”枫朗道。 “是。”来人应了一声,一转身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怎么,真的就不回城了吗?那你岂不是苦心白费,将江山拱手送人?”慕容赫不解的道。 “慕容兄不必担心,且随我一起去我的世外桃源看看,权当这一月余征战累了,去休息休息,怎样?”枫朗拍拍慕容赫的肩,又回头看了眼朔月。 朔月一脸的疑惑:“我们要去哪里?” “跟我走便是,带你们去一个山清水秀,无外人打扰之处。”枫朗笑了笑,伸手位着朔月手,迈开大步便朝前走去。 “呀!”朔月被枫朗拉住,脚下没留意突然一顿,叫出声来。 “怎么啦?” “崴着脚啦。都怨你走得太快。”朔月动了动自己的左脚,那脚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枫朗也顾不得慕容赫在一旁,连忙将朔月抱了起来,寻了块凸起的石头,轻轻将她放下,自己则半跪在地,将朔月受伤的脚捧了起来,在脚腕处揉了揉:“是这里吗?” “嗯。”朔月疼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路行来,也没有带跌打损伤的药在身上。”枫朗皱了皱眉头:“月儿,要不你忍一下,我们去了驻地便有药了,好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逃出生天 正说着,一只握着几枝奇怪的草的手伸了过来:“这是铜锤玉带草,可祛於治痛,嚼啐了敷在受伤的地方便好。”是慕容赫的声音。 “多谢慕容兄。”枫朗接了过来,也不多话,将那草放进嘴里便嚼,朔月只出声说了半个“哎”字。 慕容赫冲两人笑,转身向旁边走出数步,背对着二人。朔月在心里暗自道:“这慕容赫可真算得上是个君子。” 枫朗一边嚼着铜锤玉带草,一边轻轻的将朔月的鞋脱了下来,朔月不好意思,有心将腿缩回,却被枫朗按住了,也不多话,将那袜子退了一半,露出已经红脱起来的脚腕,将嘴里嚼烂的草药敷在了伤处,又将衣摆拉起,嗞啦一声,便扯下一条来,将药连同朔月的脚裹了起来。 “好啦,试试看,好一点没。”枫朗吐了两口嘴里残留着药汁的唾沫道。 朔月试着动了动,可还是痛得厉害,只得皱着眉头:“还痛。” 枫朗二话不说,一弯腰,便又将她抱了起来,扭头冲慕容赫道:“慕容兄,走啦!” 慕容赫这才回过头来,一见枫朗抱着朔月,便又将脸扭了开去,脸上露出干笑:“我还是离你们远点吧。” 枫朗就这样抱着朔月,三人沿着小路往皇城西南又走了大半日,便进了山林的腹地。又走过一条窄窄的布满野草的狭谷,穿过一个山洞,便见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小小的茅草庭院杵立在山间的湖边,院里几株桃树,正布满了红红的花苞。 “到了。”枫朗道。 “啊,真美啊。”朔月由衷的赞道,轻轻的拍了拍枫朗的肩,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果然是世外桃源,朗弟果然好眼光!”慕容赫说了一句,便不管枫朗两人,自己径直向那草院走去。 “你什么时候置的这处房产?”朔月问道,一脸的惊奇。 “十二岁时,和母后吵了架,我便跑了出来了,于是发现了这个地方。背靠山,面着湖,春有微风,夏有蝉鸣,于是便经常来此,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来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这里可是我疗伤的最佳场所呢,走,进去看看吧。”枫朗说着,又要弯腰来抱。 朔月连忙伸手挡住:“我可以自己走了。” “是吗?”枫朗看着她。 “嗯,早就不那么痛了。” “早就不那么痛了?早到什么时候?”枫朗一脸的促狭,心情显得极好。 “嗯……” “好啦,不逗你啦,你试试看吧。”枫朗看着朔月那张好不容易才退掉红晕的脸又开始涨上红潮,连忙道。 朔月试了试,暗付这铜锤玉带草果然好疗效,现在脚放在地上已无明显痛感,只是走路时还有些痛罢了,不过还可以忍受,于是便伸手抚了枫朗的胳膊,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院里三五株桃树,近看那些红红的花苞更是嫩得欲滴的样子。 “这桃树可是我亲手种的呢,花开的时候可美了,当然,结的桃也是又大又甜。我在种这桃树的时候可是许可愿的,如今心愿终于实现了,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吗?”枫朗看着朔月。 “什么愿?”朔月抬手轻轻的抚过枝头的花苞,就像与它们在做对话一般,指尖纤柔,就仿若在枫朗的心尖滑过。 “小的时候,母后对我并不似现在这般,管教也自是严厉,受了委屈,我便独自一个人跑到这里,望着山发呆,望着水发呆,总想着有一天能逃脱她的撑控,能做一会自己。父皇国事烦忙,也顾不得我,最多查查我的功课,这么多年来,他在我的眼里从未真心的笑过,他总是板着脸,训叱我这没做好,那没做对,让我以为自己就是个脓包软蛋一般……”枫朗说着,脸上透出悲伤之色。 “你还好,到少你还有一个家,你还有父皇,你还有母后,可我却是连家人长得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更不知道家在何方。”朔月摇了摇头,看着枫朗的眼睛道:“不过,现在好了,我有你。有你的地方便是我的家,你便是我的家人,从此以后,你便成了我唯一的牵挂。”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枫朗动静的将朔月的手捧在掌心:“月儿,我不会离开你的,决对不会。就算天下人都因此与我为敌,我也不会放弃你。” “喂,你们两个,腻完了没有?肚子饿了,枫朗,你这里可有吃食?”慕容赫不适时宜的从屋子里探出头冲两个还在桃树下亲亲我我的人喊了一嗓子。 “哦,我来吧。西边的厨里应该还存有米粮和腊味的。”枫朗回了一声,拉着朔月的手一起往里走。 “你抱着我走了一路很累吧,你歇着,我去给你们做饭吧。”朔月轻轻的对枫朗道。 “你会做饭?” “我……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朔月低下头,老实的道。 “哈哈哈,天下哪有不会做饭的女人,对,朔月姑娘,今天我慕容赫就等着尝你的手艺啦。”慕容赫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嘴角翘着,靠在门边。 “她脚伤未好,还是我来吧。”枫朗不等朔月回答,便自己往厨里走去。 “哎,我帮你。”朔月连忙道。瘸着腿跟在了枫朗的身后。 看着朔月那一瘸一拐的样子,慕容赫轻轻的摇了摇头。 “咦,你有多久没来这里了?怎么这里还这么干净呀?”朔月看了看厨房,一切摆放得井井有条,一点都不像没人住的样子。 “是曾平。他每隔几天便位来散扫一次。” “曾平是谁?”朔月歪着脑袋问。 “就是今天在树林里把我们拦下的人啊。” “哦……”朔月这才一副晃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他,看起来高高大大的一个汉子,没想到会这样细心呢。你看,擦得都一尘不染的。” “月儿。”枫朗喊着,伸手便将她揽在胸前,一只手抬起她的小下巴道:“你的眼里只能有我,明白吗?” “知道啦!小心眼。”朔月轻轻的笑。 “嗯,我就是小心眼,我不许你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一句也不行。”枫朗很认真的说道。 “好,在我的眼里,只有你才是最好,最好,最好的啦。”朔月不甘示弱,也伸手在枫朗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厨内有风干的肉,枫朗取过,放进锅里煮了起来,很快,小茅屋顶上便升起了白白的饮烟,一股极其熟悉的人间烟火气升腾开来,朔月觉得这场景好熟好熟。 “怎么啦?是不是被我既上得了战场也下得了厨房的英姿给迷倒啦?”看着朔月瞪着眼一动不动,枫朗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问道。 “这样的柴火味,这样的厨房,这样的茅屋,我觉得好熟悉,就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朔月一边回答,一边想,脑子里渐渐浮现出一处小院的轮廓来,那小院也是茅草的顶,在小院的一角,好像还有一头牛。 “啊。”朔月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忍不住低哼一声。 “月儿,想不起来便不想了。”枫朗轻轻的拍拍她的背,心痛的道。 “有一条河,一条河……”朔月轻轻的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误杀 “哪里有河?” “眼前,眼前有一条河,可是我跨不过去,河里好像有荷花,天好热啊,听,蝉在叫,是,是蝉在叫……还有……还有天牛,是黑背白点的天牛,那里好像还有一个小姑娘,是的,是小姑娘,她让我帮她抓天牛,她母亲过来了,她母亲叫她回家,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母亲,那里有一个茅草的院子,和这个好像啊,院子的一角有一头牛,对,是我的小牛,我想起了来了,它叫小花,是叫小花吧……”朔月的眉心皱得越来越紧,那越来越厉害的头疼让她不得不放弃继续回想。 “好啦,月儿,饭做好了,要不,你去招呼慕容兄过来一同用饭?”见朔月抱着头,枫朗只好想法办分散她的注意力。 “哦。”朔月应了一声,木木然的慢慢往外走,可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慕容兄不在屋里,院里也没有。” “这家伙,才一会子的功夫能去到哪里?”枫朗一听,也连忙出了厨,冲着屋里叫:“慕容兄,慕容兄吃饭啦,你不是饿了吗,快出来!”叫了半天,也没人应,枫朗随即又冲进屋子里找了一圈,果然是连个人影也没有。 两人正面面相觑间,便见着院门口走进一人,手里倒提着一只灰色的肥兔子,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容赫。 “慕容兄,你这是去了哪里,可让我们好找。”枫朗道。 “见你们都在厨里忙,我自是不好意思吃白食的,于是上山,打了只野兔回来,这兔腿可有劲了,晚上烧了,给朔月补一下脚。”慕容赫说着,将那只猎杀回来的兔子在两人面前摇了摇,得意的道:“肥吧?” “等一下。”朔月眼尖,看到了兔子肚子下鼓起有奶包。 “怎么了?”慕容赫连连问。 “这兔子应该是只兔妈妈,它有宝宝在等它回去。”朔月指了指兔子的肚子。 慕容赫这才注意到,一时怔住了:“我……我没留意。” “兔宝宝没了妈妈肯定活不了,不行,我们得去救它们。”朔月连连道。 枫朗和慕容赫对视一眼:“月儿,你在家呆着,我们去寻回来便可。” “不,我跟你们一起去。”朔月还是一脸的不放心:“你们两个大男人,小心伤着他们。” 两人见扭不过朔月,只好带着她一起出发。 慕容赫带着两人走出院子,又走过屋后的草地,指了指靠近山谷的密林道:“我就是在这里抓住它的。” “奶宝宝的妈妈,应该不会走得太远,她的孩子们一定就在附近,快找找。兔子喜欢在草丛里挖洞,你们要扒开深草找仔细。”朔月说着,便开始低头在草丛里扒了起来。 草还有些枯,新发的嫩芽夹在去年的老叶子里,虽小却显得很有生气。所有万物的生长,似乎都在告诉着人们:“春天来了。” “这里有个洞!”枫朗叫了起来。 朔月一听,连忙瘸着腿走了过去,从枫朗扒开的草丛往下看,果然是有一个小小的洞口,洞口边上还有几根毛发,看样子便是那只兔子的了。 “小宝宝一定在这里面。”朔月道:“可是这洞这样小,怎样才能找到它们呢。” “你们退后,我来吧。”慕容赫因误杀了母兔心生愧疚,连忙道。 “你小心些,别伤了它们。”朔月不放心的又叮嘱道。 “好的,知道啦。”慕容赫说着,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将那小小的洞口慢慢的扩大,那洞又小又长,挖了好一会儿,才见着有些干草。 “快找到它们了,这一定是它们的窝,当心些。”朔月兴奋的喊。 慕容赫将弯刀放到一边,改成用手扒,枫朗也蹲下帮忙,随着一大块泥土被枫朗搬开,一小窝挤在一起熟睡的小家伙便映入了众人的眼帘。顿时,那两个蹲着的男人动作都停了下来,一脸温柔的看着这几个小家伙。 “哇,好可爱。”朔月小声的说着,凑了上来。小兔子还没有睁眼,一个个圆滚滚胖嘟嘟的挤在一起,呼呼大睡,全然不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妈妈了。 朔月拉扯起裙摆,伸手将它们一一捧出来,放在裙兜里,小心翼翼:“一、二、三……哇,整整七只呢。” 小家伙们大概是被打扰到了睡觉,也有可能是闻到了与母亲身上不一样的味道,在朔月的裙兜里拱来拱去,很不安静。 “乖乖,姐姐带你们回家哦,别怕。”朔月轻轻的扶着兜子,柔声说道。 在将小兔子抓回来后,三人看着那躺在地上的母兔心里不觉又难受起来,还是慕容赫率先开了口:“不伤三春鸟,不打新春鱼,唉……我还是把它埋了去吧。” 见枫朗和朔月都不反对,慕容赫将那只死兔子抱了起来,抱到了桃树下,又抽出弯刀来,挖出深坑,将它平平的放了进去:“是我慕容赫对不起你,你的孩子我们一定给你养大,你就放心吧,来世不要再投生做兔子,做人吧。” 小兔子们倒是救回来了,可一道难题摆在了三人面前:奶怎么办?这么小的兔子,是不会自己吃草的,它只能喝奶。可这里,上哪儿给它们找奶妈去呢? “没有奶……”朔月难过的道。 “它们能吃草么,我去采些新鲜的草回来吧。”慕容赫还沉浸在愧疚当中,在战场上杀敌如麻的人,如今在这一窝小兔子面前,心软得不行。 “还没睁眼呢,吃不了草的,只能喝奶,可是现在没有奶,它们只能饿死……”朔月说着,眼圈泛起了红。 “别急,一定会有办法的。”枫朗想了想:“我有办法了,我去给它找个奶妈。” “奶妈?你上哪儿找去?”慕容赫和朔月一异口声的问道。 “相信我,一定不会让它们饿着肚子的,好不好?”枫朗看着欲要哭出来的朔月安慰。 “难不成再抓一只有奶的兔子回来?不成不成,它自己的宝宝又要饿着了。”朔月想着自己的办法,却连连摇头。 “没事啦,我让曾平去带一只奶狗过来,不就成啦?后宫杂院里养的狗多的是。”枫朗道。 “不可,狗和兔子是天敌,那狗来了,不是送兔入狗嘴么?我看你是闲他们饿不死得咬死吧?”慕容赫道。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哪也不行,枫朗也一愁莫展,三人就这样盯着那一窝小兔子,全然顾不上饭桌上早就凉透了的饭菜。 “要不,我们熬粥试试。”枫朗道。 朔月眼前一亮,连忙应道:“好啊,好啊,试一试。” 枫朗连忙起身又回到厨里生火煮粥,待粥端过来后,大家又犯了愁,因为他们发现,小兔子们根本对这粥就不感兴趣,甚至连闻都不愿意闻一下,而且大家还发现了最重要的一点,小兔子根本不会喝粥。 “这可怎么办?”慕容赫一下子颓然的坐在廊下,嘴里叨着一根青草万般无奈的嚼着。 “有啦。”枫朗看着慕容赫嘴里的草,一下子道。只见他将那根草从慕容赫嘴里抢了下来,三下五除二的折掉多余的部份,只留下一小截。 “你要干嘛?用这个撬开它们的嘴往里灌吗?”慕容赫看着枫朗的举动,不解的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救 命 “看着哈。”枫朗捏着草杆,放在粥里吸了一下,然后又拎了起来,指着草杆道:“看,现在那粥都进了这草杆子里了,然后再给它捏到小兔子嘴里便可以了啦。”枫朗说着,小心的抓起一只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捏住了它的小下巴,迫便它张开嘴巴,然后将那草管里的粥慢慢的挤到了小家伙的嘴里,小家伙先是扭着小脑袋试着躲开,随后竟很配合的吃了起来,吸一点,挤一点,不大功夫,这小家伙的肚子便圆了起来。见此方法凑效,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于是朔月和慕容赫也学着枫朗的样子,一人弄来一根草管,开始喂起兔子来。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三人一起努力,七只兔子的小肚子很快就饱了,见终于解决了七只小生命的问题,大家才舒了一口气。 直到慕容赫的肚子叫了起来,大家才想起煮好的饭食根本还来不及吃呢,于是三人相视一笑,回到厨里,也不顾得饭菜已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都怪我不好,是我害大家没有及时吃到饭。”慕容赫有些不好意思。 “那有啊,慕容大哥也是一片好心嘛。”朔月连忙道。 “是啊,慕容大哥也是为了月儿,想要给月儿以形补形,补一下她这条小兔腿才误杀了兔妈妈的嘛,现在好了,我们倒成奶妈子了。”枫朗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嘿嘿嘿……”慕容赫也笑了起来。一时间,小茅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远离了战场的杀戮他们暂时的开心起来,可是,接下来,他们还需要面对来自朝庭的杀戮,但现在,能做的,便只有等待,等待时机的到来。 硕亲王走了,绫昔王妃虽强撑着自己不能倒下,但终归是失了主心骨,一下子便不愿再理俗世,好在管家马六得力,协同少昊奶妈络梅嫫嫫一同,将府里上上下下管得也算完整。 后厨中,幻儿依然每日吩附着宛丝煎煮着各种汤水给少昊,当然,她自然是不会忘记在汤水中加料,可其怪的是,那少昊似乎并没有受到那些有料汤水的太多影响,反而是在硕亲王的灵堂里越了地健壮了起来。幻儿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下错了药,她哪里知道,少昊的身体能一天好似一天,是那芯沁的功劳,芯沁虽说试着给少昊引过灵力不成功,但终究芯沁也是神仙,在引渡灵力的过程中,无意的将少昊周身的血脉打通,又加上少昊服了那道人留下丹丸,自是比平日里要好很多。瘦弱的身子骨眼看着也渐渐好了起来,这些在绫昔王妃的眼里,却不知是喜是忧。 硕亲王出殡的时候定了,就在三月初六,还有两天。这样好的机会,鹂妃不会允许自己错过。虽然允武是自己曾经倾心过的人,可谁让他偏偏要看上绫昔这个同父异母的贱人呢?如今天他去了,那贱人定是痛得死去活来的罢?哈哈哈……儿子是个痴子,唯一仰仗的丈夫还一命呜乎的去了,怎么能不大快人心呢? 鹂妃带着璃清、小李子、万默儿大摇大摆的去了硕亲王府,由于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便依然罩了块白色的面纱。 “姐姐,你身子可还好?”鹂妃跨进了灵堂,先是像征性地冲着硕亲王的灵位拜了拜,随后看着跪在一旁面色苍白,穿着一身素布麻衣的绫昔道。 绫昔缓缓的抬起眼皮,看了看她:“鹂妃娘娘,硕亲王府感谢您来看王爷,现在看过了,您便请回吧。” “我的姐姐,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就走了呢?你看,也是我的错,硕亲王棺木回府时就该来看姐夫的,却拖到现在,唉……宫里的事多,你是知道的,如今皇上又将后宫交由本宫来协理,自是更难走得开了。”鹂妃得意洋洋,字里行间透露着皇上对她的倚重和厚爱,摇了摇头上的步摇,珠翠闪着华光,叮叮做响,那一身的华服,那有半点来祭奠亡人的样子? 见绫昔不说话,鹂妃接着道:“姐姐呀,你这也是命薄啊,享不得这王室的福。唉,也只能怨你自己,当年非要嫁进这硕亲王府。你瞧瞧,如今儿子不成气候,丈夫又短命而去,姐姐呀,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我自己的日子,自己会过下去,不劳鹂妃娘娘操心。既然后宫事务多,皇上又依重你,那你还是回去吧,不送。”绫昔淡淡的说道。 “好你个王妃,如今你那王爷已是死人,谁给你的胆子一而再的对鹂妃娘娘不敬的?”小李子站了出来,尖声说道。 小昊看着他,小小的拳头捏得紧紧的,真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当初,就是他们进了自己的家门,带走了听寒,还对自己母子进行羞辱。 “这里是王府,轮不到你狗奴才说话。没听到吗?我母妃请你们出去。”少昊站了起来,高高昂起自己的下巴,站得笔直的道。 “哟,小痴儿会说话啦?说得真好。”鹂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少昊。 “滚!”绫昔还是跪在硕亲王的灵前,却历声喝道。 “这是鹂妃娘娘!将来的皇后,你竟这样的大胆!今天奴才便替鹂妃娘娘好生教训教训你!”小李子一闪身,便站在了绫昔的身边,伸手便捉住了她的胳膊,抬手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绫昔的脸上,瞬时,绫昔苍白的脸上便显出五个爪痕来。 见小李子打自己的母亲,小昊再也忍不住了,冲着小李子就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手。大声的喊道:“放开我母妃!放开她!” 突然的变故让灵堂里的下人们都愣住了,有几个家丁听得动静,操着家伙便跑了进来。 马六领头,手里拿着一把刀:“这是硕亲王府,谁敢在此造次!” “哼!王府?普天这下,莫非王土,就你这小小的王府,只要鹂妃娘娘愿意,还不是要它灭便灭了的?”小李子嚣张极了。 “在硕亲王府,便只有王妃和王爷,哪有野狗撒野的道理。”马六和家丁们渐渐的向小李子逼进。 “放开我母妃!”小昊还在揪着小李子的手,到底是人小,那小李子又是一个武林高手,怎得轻易就被少昊这样的毛孩子掰开手的道理?少昊见拉不开,率性一低头,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小李子的手背上,疼得他嗷的一声,手一甩,将少昊甩出老远,摔在了地上。 “少昊!”绫昔叫道。 少昊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向小李子走了过去,坚定的道:“放开我母妃!” “呵,小崽子!放不放不是我这个做奴才的说了算的,是鹂妃娘娘说了算。要想我放了这个疯妇,好啊,你去求鹂妃娘娘啊。”小李子邪着一张脸。 “求她?做梦!今天你便是在我王府里将我打死,我也不会向她低头的!”绫昔看着鹂妃,一字一顿的道:“可别忘了,允武是走了,可是这硕亲王的爵位可是要袭到少昊头上的,你们今天在这里撒野,就不怕皇上知道吗?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你个皇帝的妃嫔竟闯进皇上兄弟的府里行凶,就不怕天潜吗?呵,还协理后宫,你有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制惑 “好啦,小李子,这是我姐姐,再怎么死了丈夫,怎么说也是一位王妃,怎的就这样对待?我们今天是来祭拜姐夫的,如今也祭拜完了,回宫吧。”绫昔扭着自己的小腰说道。 小李子这才将手松开,跟在鹂妃的身后,一行人又渐渐的去了。万默儿将一切看在眼里,小小的心受到了极大的振动,双腿不知为何竟软得不能走路,全靠璃清将她半提着才算是走出了王府。 “你这丫头,真是没见过世面,就这么一点小事就吓得腿软了?”出了王府,待鹂妃上了车辇,璃清将手一松,将万默儿甩开。 “璃清嫫嫫莫怪,小女子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自是害怕得紧。”万默儿颤声道。 “哼!早些知道我家娘娘的手段是好的。以后乖乖的听话,不可以惹了娘娘不高兴,知道吗?”璃清冷冷的道。 “是。”万默儿连忙点头如同鸡啄米一般。 “走了,跟上!”车辇已向前走去,璃清吼了一声万默儿,自己率先转过身去,紧走几步,跟在了车辇的旁边。 “停!”随着鹂妃的声音从辇中传来,车辇稳稳的停了下来。 小李子连忙凑了上去,隔着辇帘子小声道:“娘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这王爷的遗弧也算是贵人,养在这没了男人的王府终究不好,待朱允武下了葬,去把他弄到我景丰宫好好养着。”鹂妃的声音阴恻恻的,飘到万默儿的耳里,让她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那个小小的身影,那张倔强的脸和高高昂着不愿服输的下巴一下子又浮现在了她的面前,她知道,一但这个少爷进了景丰宫,便只怕再也见不着天日了罢。心里一下子觉得可怜,竟没有听到璃清在说些什么。 “发什么呆,快走!”璃清伸手在万默儿的胳膊上死命的揪了一下,痛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回过神来,连忙小跑着跟上车辇。 皇宫里自然是不能平静的,太平静了,倒显得这祈贵妃有多高明似的,得制造些事来,才会热闹些,鹂妃这样想着,也这样干着。 “回祈贵妃的话,宫中浣衣局昨夜突然死了一名宫人。”太监来报。 “这宫里人多,死一名宫人何需如此大惊小怪?”祈贵妃自从接了皇上的命管理后宫,正是得意着呢。 “可是……贵妃娘娘,那宫人死得甚是蹊跷啊,再说了,您刚刚管理后宫,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去。皇上让我管理后宫,可不是管那些宫人生生死死的,本宫要管的,可是这宫里个个花枝招展的小主们。哼,谁要是敢在本宫眼皮子下媚惑皇上,本宫就让她好看!”这个祈贵妃入宫近三十年,是个典型的没脑子的货色,这么些年竟能一路升到贵妃之位,也正因为她的没脑子,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如今,她倒是自己觉着皇后被禁,自己理后宫是熬出头了,一心做着入主东宫梦,成天享受着那些低等级的嫔妃来自己宫里请安问好,送礼巴结,早美到天上去了,哪里会明白,自己正在被鹂妃当枪使唤呢。 见主子不愿意去,那太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轻轻的摇了摇头,退开一步,站在一边去了。 “明晰呀,快来帮本宫梳妆,这妆容都两个时辰了,一会子那后宫里的其它嫔妃该过来孝敬本宫礼物了,可不能输了容貌。”祈贵妃看着镜子,用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金钗子,这支钗子是一位新封的贵人送的,那款式到是新奇,让祈贵妃好不喜欢。 “是。”那个叫明晰的宫女应了一声,走了进来,从梳妆台里拿出玉梳来,轻轻的解开了祈贵妃的头发,梳了起来。 宫里另外的宫女们则忙着整理这祈贵妃的衣物,自祈贵妃得了皇上给的大权后,天知道一天要换几次衣服,宫女们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哎呀,这身衣服有些皱了,这衣服沾灰啦,我要去花园,这身衣服不合适……” 宜和宫里,众星捧月一般,一会子是这位妃子,一会子又是那个贵人,跟穿花似的,人来人往,而那祈贵妃,则跟摆流水宴一般,招待这个招待那个,对于别人送来的礼物,她也是从来不会回拒的,就仿佛是天生本就该这样。 “明晰呀,你说,是不是你家娘娘混出头啦?真是老天有眼啊,本宫进这皇宫三十年了,皇上终于看出本宫的能力了,终于将这若大的后宫交由本宫了,太好了。” “是啊,是啊,娘娘您不仅才华横溢,气质也是这后宫中最出众了,要说这后宫诸人,没有一百,也是有八十的,皇上没有选别人理后宫,偏偏亲点了您,可见在皇上眼里,您与旁人是格外的不同呢。”明晰一边梳头,一边回道。 像这样的对话,一天得来上三五回,祈贵妃不腻,越问越开心。 “明川,将我的桅子水拿来,皇上最是喜欢了。”祈贵妃吩咐着。 不多会,这祈贵妃便又换了个妆容,换了身衣裳,喷得香香的端坐在自己的宜和宫里了。她不知道,此时景丰宫的鹂妃,正在去往浣衣局的路上。 “奴婢参见鹂妃娘娘。”浣衣局的领事宫女见了鹂妃,连忙率众人向鹂妃跪下问安。 “怎么回事?”鹂妃冷冷的道。 “回娘娘的话,死的是宫女丽儿,只因死状实在奇异,奴婢不敢善自做主,所以才回禀了娘娘,劳娘娘大驾了。” “人在哪里,带本宫去瞧瞧。” “是。” 那领事宫女前头走着,转过一个回廊,便见着那院子里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已盖起了白布。她的旁边是一口井,井的附近有几株杜鹃,此时正开着红花。鹂妃向那死尸走过去,小李子连忙伸手一拦:“娘娘,还是让奴才去吧,你千斤贵体,见不得这些污物的。” “闪开!皇上命本宫协理后宫,如今这宫里出了命案,本宫自是要查清楚的。”鹂妃双目一瞪。 小李子见拦不住,只得退了开去,随后又跟在鹂妃的身后,一起向那白布走去。 “揭开。”鹂妃冲小李子道。 小李子应了一声,一弯腰,将那白布掀起一角来,一张七窍流血却面带微笑的年轻面宠便露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鹂妃掩了掩口鼻。小李子复又将白布盖了回去。 “回娘娘的话,奴婢晨时分派任务时,发现少了一人,便让人四处寻找,才在这里寻到,也不知是死在何时的,许是夜里。” “有找仵作看过吗?” “回娘娘的话,还没有。” “小李子,去找仵作来吧,看看死因。”鹂妃冲小李子使了个眼色,小李子自是会意的,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了。 不多久,仵作带着器具来了,见了鹂妃,自然也是先下跪问安:“小人见过鹂妃娘娘,鹂妃娘娘妆安。” “不必客套,快看看吧,这宫女死得甚是可怜。”鹂妃此时已坐在了下人抬来的软椅之上,离那死尸远远的。 那仵作蹲下身子,掀开那死尸上的白布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回身回话道:“回娘娘的话,这死者脖子上有一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动物咬过一样,是失血过多而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迷惑 “可她七窍流血,难道不是中毒吗?” “回娘娘的话,不是中毒,是中了迷幻之术,要不死者不会露出笑容而亡的,据小人推测,这行凶之人定是先给死者施了迷幻之术,趁死者神智不清时下了手,只是从那伤口气,好似是个噬血的。” “噬血的?天下哪有人是噬血的?莫不是……莫不是……”小李子故做一脸惊恐的道。在小李子的带动下,周围围观的宫女中不禁有人失声道:“难道这宫里有妖怪?” “休得胡言!天子脚下,哪有妖怪一说,再敢有人乱说,便休怪本宫不客气!”鹂妃连忙道,说话间,却与小李子对了一下眼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经鹂妃一喝,人群安静下来,可众人眼里都闪着恐惧的光来。 “仵作大人,可还有别的线索?”鹂妃又问道。 “回娘娘的话,死者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桅子花的香味,如若不是死者自己身上的,那便一定是凶手留下的。” “桅子花香味?这桅子水可是难于制的,区区一个浣衣局的宫女,怎会用得起?你们这浣衣局可都配发这样的香汁子吗?”鹂妃说着,将头转向了领事宫女。 “回娘娘的话,浣衣局本就是最低等级的了,怎的配用这样好的东西,这桅子水怕也只有后宫里的娘娘们才配使用吧。”那领事宫女小声的回答道。 “好,知道了。小李子,去通知内务府,查查近期这桅子水都有哪些宫去领过。” “是。”小李子嘴角轻轻的翘了翘,转身走了。 “好啦,你是掌事的,对吧,这宫女年纪轻轻的,别让她白死了,尸首且暂时不要发回本家,待将凶手查到后,还她一个公道罢。”鹂妃吩咐道。 “是。” “对了,这事可有去报过祈贵妃了?” “报过了,可祈贵妃说……”那掌事的欲言又止。 “说什么?” “祈贵妃说区区一个宫女,不值一提的。也不回话,奴婢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得鹂妃娘娘您亲自来了。”那掌事的道。 “行啦,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鹂妃说着,站起身来,示意身后的璃清和万默儿回宫。 第二天一早,又有膳食司的人来说宫人死了,死状与浣衣局的一模一样。可报给那祈贵妃时,祈贵妃依然不问不闻。还是鹂妃去了现场,又当即吩咐了人从自己月例里拿银子给受害人家属,以示皇家关注。 到第三天时,竟同时发现了三具死尸,状态和前两具也一样,那祈贵妃这才有些慌了,忙手忙脚的赶到现场,可只敢远远的站着,直到鹂妃也赶了过去。 “鹂妃妹妹,你看这可怎么办呀?”祈贵妃一见鹂妃便迎了上去,拉住了鹂妃的手:“你是最聪明的,快拿拿主意呀。” “贵妃姐姐,妹妹只是一个协理的,这后宫的事,还是要靠您亲自拿主意才是。您可知道,这后宫里可都传开了,说这皇城里呀,有了吃人的妖怪呢,您要是再不处理,只怕这些谣言会传到皇上耳里,到时可不好办了呢。” “可……可……”祈贵妃的手抖了抖。 “姐姐,要不您还是先看看死者,再做定夺吧。”鹂妃说着,轻轻的推了推祈贵妃。 “不!我不敢看死人的,我害怕!”祈贵妃向后缩了缩。 “姐姐,您现在可是六宫之主,您不做主,其它人怎敢善动?”鹂妃手上暗自用力,将 祈贵妃推了往前。 “别怕,有妹妹陪着您呢。”鹂妃在祈贵妃耳边轻轻的道:“听说这些死者身上都有一股子异香,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什……什么味道?”祈贵妃的声音颤抖着,越接近尸体越害怕,甚至双腿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姐姐你自己看看,闻闻便知。”鹂妃轻轻的看了一眼小李子,那小李子连忙伸手去扯那盖在尸身上的白布,白布还没有掀起,那祈贵妃便双手捂着眼睛大叫起来 “啊!啊!啊!” “姐姐,你怎么啦?你是害怕了吗?” “本……本宫最怕死人了,本宫不要看。”祈贵人扭过脸,不敢看死者。 “姐姐,你可闻到什么味道了没有?” 祈贵人吸了吸鼻子,轻轻的道:“是桅子……桅子花的味道。” “是啊,是桅子花的味道,姐姐的鼻子果然是灵敏的,可据妹妹从内务府的记档来看,这桅子水近期可只有您宜合宫里有领过呢。” “你……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祈贵妃终于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将手从脸上放了下来,可眼瞥到那七窍流着血的死人时,还是将头扭到一边,做着干呕的样子。 “连续三天,死了五个人,姐姐,您说这可怎么办啊?皇上将这后宫交由你管理,也不过四五天的光景啊。”鹂妃的话里,不无嘲讽之色。 “你……你说怎么办?”祈贵妃看着鹂妃道。 “我说?我一个只是协理的,怎得好说?如果姐姐实在不能定夺,那妹妹只好禀告给皇上了处理了,再说了,宫里出了命案,这也只怕是纸包不住火,早晚得传到皇上耳朵里去的呢。” “那该怎么办?妹妹你是知道本宫的,本宫可不想多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死人可是大事呢,妹妹能怎么办?还是咱们先回了皇上的好,省得皇上从别人耳里听去,那可就麻烦了。” “这……”祈贵妃吱吱唔唔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见鹂妃转身要走,连忙伸手拉住她,小声道:“要不本宫私下里出些银钱给这些死去宫人的家人,让他们别张扬出去,再将宫里的守备派得多些,巡逻得紧密些,应该就不会再出这样的差子了吧?” “这……姐姐啊,你这主意是不错,可万一……”鹂妃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唉,早知道这后宫事情这样多,本宫才不要接这活呢,我这就去找皇上,不要了这理后宫的虚名。”祈贵妃一跺脚,转身便走。 鹂妃轻轻的冷笑了一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冲小李子使了个眼色道:“滋事体大,还是要报给皇上才好的。” 就这样,那祈贵妃前脚才进了皇上的太平宫,鹂妃后脚便跟了进去。 “皇上,那后宫之事太烦了,臣妾不想再管了。”祈贵妃扭着一张老脸在皇上面前撒娇,那眼角的皱纹都快可以夹死苍蝇了,可还在做少女状的嘟着脸,皇上看得直犯恶心。 “怎么啦?当初让你管理后宫之时你不是挻开心的吗?怎么才做了几天便不做了?可是嫌累?” “皇上,那后宫的事不光是累,还伤心费神,听说长期费心思人老得快,臣妾可还想多陪在皇上您身边呢。”祈贵妃找着各种理由。 “回皇上,鹂妃娘娘求见。”那祈贵妃正说着,便有太监进来报。 “你们两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她也是来请辞的?”皇上看了看祈贵妃,却见祈贵妃脸色一变,身子颤了颤,顿时心生疑惑,随即又道:“传。” 鹂妃走了进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第一百一十九章 载赃 “你们俩是约好的吗?后宫这几日可还安宁?”皇上略略的低了低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的鹂妃。 “这……” “别这这那那的了,快平身吧。”皇上挥了挥衣袖,示意鹂妃起身。 鹂妃却没有站起来,道:“回皇上的话,臣妾是前来请罪的。” “请罪?爱妃何罪之有啊?” “回皇上,近日后宫不太平,三天时间内,竟死了五名宫人。” “什么?竟出了这样的人命?”皇上有些吃惊,眼睛斜了一眼祈贵妃,祈贵妃下意识的又抖了一下。 “是……是臣妾无能,才使得后宫宫人丧命的。仵作和太医们都查验过尸体了,都是失血过多而亡,失血的地方在脖劲,无一例外,可死者却个个面带微笑……”鹂妃道。 “还有这种事?” “臣妾已请了万太医和张仵作前来,这些大事,还是要交由皇上来明断才是。”鹂妃又伏下了身子。 “好,那就把万太医和张仵作带上来吧。”皇上坐在龙椅上,捻着自己的胡子。 “臣等参见皇上。”那两个一上来便跪。 “好,刚刚鹂妃娘娘说后宫死了人,你等可都去看过?” “是的。”两人点头称是。 “好,万太医,朕来问你,死者死因是什么呀?” “失血过多。” “张仵作,死者死因为何?” “失血过多。” “好,你们皆执一词,那是什么原因让她们失血过多?” “回皇上的话,从尸体上来看,似是被什么动物咬住了脖子吸了血造成的。”张仵作回道。 “这宫里怎么会吸血的动物?” “臣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是天子脚下,皇城之内,阴物是进不来的,可便却真的发生这样的事,而且那些死者个个面带微笑,仿佛当时的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事一般。” “回皇上,据臣查,死者之所以面带微笑毫无痛苦,应该是被人施着迷幻之术了。据医书记载,倒是有这种迷幻之物的,所以,这事也不一定就是阴物所为。”万太医道。 “那可曾还发现有什么其它异常之处?” “回皇上的话,那些尸首还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都带着桅子花的味道。”张仵作说着,鼻子皱起来嗅了嗅,又道:“这香……这香……这香怎回这里也有?” “休得胡言,这是皇上的太平宫!”太监总管钱长贵喝道。 “是!正是因为这是皇上的太平宫,臣才会感到奇怪。”张仵作接着道。 祈贵妃脚下一软,她身边的宫女连忙伸手扶住她。 “祈贵妃,这桅子水可是你的最爱,这事你可解释?”皇上扭头,看着祈贵妃。 祈贵妃连忙挣脱了宫女的搀抚,一下子跪在地上道:“请皇上明鉴,臣妾虽然是喜欢桅子水,可……可并没有杀人啊。” “回皇上的话,臣妾也是不信的,所以特差人去了内务府,内务府的总管姜公公已在殿外,还是请皇上亲自问他吧。”鹂妃做出一副恭谦的样子。 皇上不说话,看着地上跪着的一群人,点了点头。 随即,钱长贵喊道:“传姜公公进见。” 内服府的姜公公低着头进来,也跪在了众人的身后。 “说吧,这桅子水的事。”皇上冷冷的道。 “回皇上的话,桅子水因为得来不易,所以内务府也不常有,近半年来,也只有祈贵妃宫里的人来取过。前后共有三次,全都记录在案,这是案本,请皇上过目。”姜公公说着,双手呈上了案本,钱长贵接了过来,又呈在皇上面前,皇上并不看,摆了摆手。 此时祈贵妃全身抖如筛糠一般,嘴里道:“皇上,臣妾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杀没杀人,只怕不是你说了算。”皇上的声音冷得如冰一般。 “皇上,这是太医馆的出诊记录,这上面表明,祈贵妃曾被多名太医诊出贫血之症。”万太医适时的又递上了一本出诊记录,在种种证据面前,似乎祈贵妃就是那个吸人血的凶手。 祈贵妃伏在地上,突然直起了身子,好似突然醒悟过来,愤怒的指向鹂妃:“是你,是你,是你陷害于我!我与你素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祈贵妃越说越愤恕,竟站起来冲向了鹂妃,一把揪住了她的衣服,不停的撕扯。旁边的宫人连忙上前,将祈贵妃死死的按住,鹂妃这才算是摆脱了祈贵妃的纠缠。 “来人啊,把这杀人凶手关进天牢里。敕夺封号,贬为平民,秋后问斩。另外,看在其入宫多年的份上,其家人逐出皇城,永世不再入朝为官。”钱长贵连忙记录下皇上说的话,开始草拟圣旨。 “冤枉啊,冤枉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请皇上一定要明查,绫烟,你这个贱人,你为何要害本宫?为何?本宫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祈贵妃被两个太监带下去的时候,一路呼号,刚拖出殿外,其中一个太监便冲着祈贵妃脖子上拍了一下,那祈贵妃便软软的摊了下去。 “真是烦死人了,嚎嚎嚎……”那太监骂骂咧咧,和另一太监一右一左的夹了祈贵妃的胳膊便往外拖,祈贵妃的身子便如被拖的一条死狗一般,在皇宫的大道上被众人观望。 “没想到,在这后宫安静了几十年的人,一朝得势,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皇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长长的吁了口气。 “皇上。”鹂妃适时的,软糯糯的叫了一声。 “爱妃快平身,快平身,其它人等且先退下吧。”皇上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人。 鹂妃站了起来:“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没有早日发现端倪,才惹出今日之祸事来。其实第一天死了第一个宫人的时候,臣妾就该来回禀皇上的,可臣妾就担心皇上事务烦忙,所以……没想到竟酿出今天的大祸,还请皇上夺了臣妾协理后宫之职吧。” “这后宫,除了你,还有会能担任起管理后宫杂务呢?宋勒言太善妒,几十年了,也不知收敛,不是进宫久的人就有能力管理后官的,你看看,这祈贵妃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所以呀,爱妃不要再推辞了,像爱妃这样有才又有谋的人,实在不可多得啊,以后,有你帮朕管着后宫,朕才能安安心心的管理前朝啊,咱们夫妻二人,一个管内一个管外,得好好的治理这天下了。” “皇上,臣妾怕管不好。”鹂妃欲迎还拒。 “别怕,还有朕在呢。好啦,爱妃,你且回吧,这前朝事多,听说逸儿已接到大军正在回城,一路也做了不少便民的事,深得百姓们的爱戴呢。” “是吗?逸儿可真是长大了呢。皇上,您可还会怪逸儿私自出宫么?” “怪他做甚?这朗儿啊也是下落不明,现在朝上的一半重担都将落在逸儿身上,朕也希望他能早日回来。” 听了皇上的话,鹂妃心里美滋滋的,连忙下跪告别。 “鹂妃娘娘,请上轿。”璃清撩开了轿帘子。 “不,本宫要去御花园走走。” “也好,听说御花园的花儿都开了呢,娘娘是该去瞧瞧了呢。”小李子连忙应承。这做奴才的,当然知道现在主子心情好,如此大快人心的时候,怎能不让其它人看见? 第一百二十章 立威 御花园的迎春花开得最是娇艳,金黄的一片,在阳光下闪着夺人的光。 “瞧瞧,这迎春花虽是低贱,开花儿却是最早的。”鹂妃扯了一朵迎春花捏在指尖。 “可不是嘛,听花匠说,这花儿最是好养,花儿也开得多。可这园子里,这低贱的花不多,娘娘您瞧,那边的桃花也有花骨朵了呢,想来是这皇宫里的风水好,这里的桃花竟是与外界的不同,总是开花最早的。”璃清指了指不远处的桃林。 “好,且去林子里走走。听听,这鸟唱得,真是让人心情舒爽哪。”鹂妃闭了闭眼,听着那林中传来的鸟鸣声。 “正是呢,这花儿啊鸟儿的,也是知道娘娘的欢喜的,也是在向娘娘道贺呢。”小李子应承。 “对了,那仵作的封口费可要多给些,以后啊,还是我们的人呢。”鹂妃睁看眼,望了望整个园子:“这花园里的花儿儿呀,就是要修修剪剪的才会美,懂吗?”她问跟在一旁一直默不出声的张默儿。张默儿连忙点头,今日父亲在那太平宫里所说的话,听起来虽句句属实,可在默儿的耳朵里,却总觉得和眼前这个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知道,父亲已然与这个女人同流合污了。 “小李子,硕亲王家的丧事应该办妥了吧?找个时间,去把那痴儿接过来吧。”鹂妃状若无意的道。可那听起来波澜不惊的话,却让万默儿的心抖了抖,脑子里立即便出现了少昊那个弱小的身子来,很明显,她还是不肯放过这一对弧儿寡母。 林中有人说话,莺莺燕燕的,鹂妃脸上带着微笑,慢慢的往桃林中走去。果然,在桃林深入,几个穿红着绿的嫔妃正在桃树下嘻戏打闹。小李子适时的叫了一声:“鹂妃娘娘到——”那本在打闹着的人都立时停了下来,齐齐的跪下向鹂妃请安问好。 “臣妾给鹂妃娘娘请安,鹂妃娘娘万福金安。” “哟,万福金安,那可是对皇后娘娘的呢,本宫可受不起,快起来快起来,都是一家姐妹,怎的这一行礼,本宫反倒觉得生疏了呢。”鹂妃笑道。 “鹂妃娘娘如今正如这春天的桃花——红着呢。”有人笑道。 “妹妹,你看看你,尽胡说。”鹂妃听在心里,甜在耳里。 “可不是,你们瞧瞧,今年这园子里的桃花是不是开得比往些年早?是不是比往些年更红?谁说不是鹂妃娘娘的福泽蔽佑呢?这万福金安可是当得呢。”又有人道。 “对呀,对呀,鹂妃姐姐,以后我们姐妹可全仰着您呢。”一个新进的贵人道。 “你们呀,好好赏这花儿吧,只要是该在这园子里的,本宫定不薄待于它,如若是不听规矩,不服修剪的……”鹂妃说着,伸手摘下一枝桃花来,用手狠狠的,一朵朵的将那些含苞待放的骨朵一个一个的捏碎。 众人大骇,其中一人反应过来,又忙的跪下:“这皇城之中,这后宫里,当然是唯鹂妃娘娘马首是瞻。” “唯鹂妃娘娘马首是瞻。”其它人也一并跪了下来,高呼道。 鹂妃得意的笑,也不招呼众人,迈着步子从人群中穿了过去,走了十来步才停下来,似乎是在对小李子,又似乎是在对那堆跪着的嫔妃在道:“春天到了,这宫里也该进些新人了。” 小兔子在朔月的照顾下一天天的长大了,慢慢的睁开了圆圆的眼睛,开始在院子里四处探索起来,每每看着它们可爱的样子,朔月便觉得心里暖暖的。 “真希望一直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朔月手里拿着几枝新草,坐在院前的石头上。 “我也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没有战争,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朝庭纷争。”枫朗从她身后走了过去,靠着她一起坐在石头上。院里的草已经长高了,桃花也已盛开,浓烈的就像晚霞一般。有风吹过,花瓣便落在了两人的头发上,衣服上。 “枫朗、朔月,我有事要与你们说。”慕容赫远远的站在湖边,向两人走来。 “慕容兄,什么事啊?”枫朗站了起来,问道。 “我已离家多日,也不知父王那边现在如何,另外,我那三位兄弟也应该是回国了,所以,今日我便向两位辞行。” “辞行?不是说好要与我一起平乱的吗?”枫朗道。 “现在的局势来看,你这是外患没有了,只有内忧,而这些内忧也只有你去亲自解决,为兄的就不插手了。再说了,春天来了,我族人的放牧生活又将开始了,我喜欢那种骑马飞驰在草原上的感觉,就不在这里担误你两谈情说爱了。”慕容赫笑了笑,这些天来,他又开发始不刮胡子,那胡子长长了,就如初和朔月相见时一般,遮住了他刚毅的下巴,笑时,两只眼睛对外放着光芒。 “行,既然慕容兄要走,那枫朗便不留你。曾平留下来的那匹马便赠予慕容兄了,愿慕容兄一路平安。到家后给小弟来封信。” “这桃花如此美,不如我们摘了酿成酒。慕容大哥,如果你想喝了,便回来,我们给你留着。”朔月道。 “看,还是人朔月姑娘会说话,知道我爱酒,所以做了这请客的良方,好,我慕容赫一定会回来喝你酿的桃花酒!”慕容赫哈哈的笑着,眼里的光却停在了朔月的脸上。 休息了一阵子,朔月明显的气色好了很多,现在站在这桃花树下,一时竟分不清是桃花更美,还是人更美。慕容赫稳了稳心神,一转身去到院旁将马牵了出来,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冲两人拱了拱手:“我慕容赫这便去也。”不等二人回话,脚下一用力夹马腹,那匹大黑马灰儿的一声,便窜了出去,马蹄踩在草地上,惊起蝴蝶翩翩。 慕容赫一马跑出山谷才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那早已掩映在群山之间的地方,他觉得自己放开了,很多次他都想让自己放下,可……现在,在见不到她的地方,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放开来了,是他,他怕再呆下去会忍不住要表达出自己对她的喜欢,她的每一次微笑,她的每一次回头,他都印在了心里。 好几次见她抱着兔子站在桃树下,轻轻的笑,温柔的和兔子说话,他都喜欢自己就是她怀里的那只兔子,能够近近的贴在她的怀里。见她和枫朗说话,那眉间的爱,仿佛都浓得化不开,他真希望,自己就是枫朗,可以享受她的似水柔情。可是,他慕容赫既不是那只兔子,也不是枫朗,他怕再呆下去,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枫朗是自己的兄弟,而自己只是晚认识了她而矣。 天涯海角,愿她平安罢。 曾平已来过好几次了,不仅带了吃食,也带了朝上的消息,枫朗紧锁眉头,问曾平道:“后宫现在已完全被鹂妃把持了?” “是的。现在鹂妃正在筹划着新一届的选秀事宜,就等二皇子归来后便举行呢。” “那晟逸现在到哪儿了?” “听说已近皇城了,只是一路行来,做了许多为民的好事,现在深得民心,现在在民众心里呼声颇高,大皇子,您要再不现身,只怕……” 第一百二十一章 喜欢你是你是湖 “只怕什么?” “只怕朝里真会以为你没了,然后依着民意,便立了二皇子为太子呢。” “这太子之位,不是人人都坐得稳的,这江山,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不过,既然晟逸想要,那便拿去吧。他这性子本就暴敛,现在能为子民做事,倒是好的,那便随他吧。” “可是……大皇子,说话小人不该说的话,二皇子可是与鹂妃一条心的,鹂妃那蛇蝎心肠,暗算了皇后不说,还整死了祈贵妃,听说钟贵人也是死在她手里的呢,这样的女人,怎可有好的儿子来?小人还听说他们正密谋与义清帮结盟呢,现在他们还将硕亲王的儿子也带进了宫里,给其它王爷们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呢。” “什么?皇叔的儿子带进了宫?这是为何?” “一是做给其它王爷们看,二是报私仇。” “报何私仇?她怎么会与皇叔有仇的?” “小人查过了,鹂妃娘娘在进宫一前,与王妃同时喜欢上了允武王爷,可硕亲王允武却对现在的王妃也就是鹂妃娘娘同父异母的姐姐一往情深,所以……小人甚至怀疑,王爷的死也与这女人有关。” “好的,她要作,本皇子却便不让她作。这样,你且回去按计划行事,等时机一到,我便回宫。另外,叛徒的罪证可都有查实了?” “正如大皇子您所判的一样,那内奸正是四平将军倾川,他的罪证小的已收集了不少,只是可惜了,还是没有找到飞鹰堡堡主的下落,要不有个对证就好办了。” “继续追查!” “是。” 曾平留下东西又走了,现在,这小院里只剩下枫朗和朔月两人。朔月拿了个竹篮,站在桃树下摘桃花。 “月儿,真没想到,你还会酿酒呢,我可是捡到了一件大宝贝了。” “啊?我不会酿啊。”朔月停了下来。 “不会?那你还许诺慕容兄喝桃花酒?” “我以为你会呀。因为在我眼里,你无所不能的呀。”朔月眨着大眼睛看着枫朗。 “所以?” “所以我想到的,就是你会做呀。”朔月天真的道。 “嗯,这样啊?那我只能试试喽。”枫朗轻轻的笑,现在那个挽着竹篮的女子,在他眼里像极了仙子,对娇艳的像桃花一样的仙子。“ “小仙女,你来人间干嘛的呀?”枫朗走到了朔月的面前。 “啊?我呀?我来看你的呀。”朔月拎着篮子,很认真的回答。 “就光是看看我吗?不是来嫁给我的?” “不是呀。”朔月仰着脸,看着枫朗,有花瓣掉在他的长发上,掉在他的衣襟上,她忍不住伸手去拂,枫郎却将她的小手握住,往怀里一带:“不嫁给我,你要嫁给谁去?” “谁也不嫁。” “不行。你只能嫁给我。”枫朗霸道极了,将朔月紧紧的抱在怀里,一个热烈的吻便覆上了她娇嫩的唇,她想扭头,却被他的大手牢牢的握住了后脑勺,朔月手里的篮子轰然跌落,撒了一地的妖艳。 那个吻让枫朗好生喜欢,当两人终于因不能呼吸而分开时,枫朗轻轻的道:“月儿,你知道吗,我有多喜欢你。” “有多喜欢?”朔月脸儿红红的。 “看到那片湖了吗?那里有多少滴水,便有我多少的喜欢。还记得那沙漠吗?那里有多少粒沙,便有我多少的喜欢。哦,哦,还有你的小兔子们,它们身上有多少根毛发,便有我多少的喜欢,而这桃树上,有多少花瓣,便有我多少喜欢。” “枫朗。”朔月轻轻地叫。 “嗯?” “我也一样。” 枫朗一把将朔月抱了起来转圈,两人的衣裙飞舞,在簌簌飘落的花瓣雨中,仿若真的是天仙下凡。 “月儿,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上辈子便认识你呢?” “嗯?” “在认识你以前,我曾做过无数次相同的梦,我总梦见有一个姑娘,就从那草地上向我走来,那时的风很轻,就像现在,可我却总看不清她的脸。再后来,就遇到了你,那梦便没再做过了,你说,我梦里的那个姑娘,可就是你呀?” “哈哈,有可能哦。”朔月笑,挣脱了枫朗的怀,指了指撒落了一地的桃花,嘟着小嘴:“你看看,都怪你,花朵都撒了呢。” “这有什么关系呢,拾起来便好啦。”枫朗笑。 两人又嘻嘻哈哈的低头,在草丛里拾起打落的花朵。 “咦?下雨了?”有水珠落在朔月的手背上,朔月抬眼,果然,天上飘起了牛毛细雨,就像一张密密的网,从天上撒了下来。 “走吧,进屋子去。”枫朗一只手拉了朔月,一只手拎了竹篮。 “没关系的,春天这样的雨是下不大的。”朔月抽回手,站起身来,慢慢的向湖边走去。 “枫朗,你来看,有鱼儿浮出水面了呢。”朔月指着湖水,开心的叫。 枫朗也跑了过去,果然,成群的鱼正在湖面上游着,看到有人来,一闪尾巴,便潜入了水底,过不了多会儿,又悄悄的换个地方再浮了上来。 “枫朗,为什么我看到水会有一种奇怪的反应,总觉得这水会把我吸进去一样。”朔月说着,向后退了几步。 “是吗?会不会是上次在飞鹰堡里落水所至,也许在你的潜意识里,还在害怕。月儿,别怕,你的枫朗在呢。”枫朗说着,从朔月的身后轻轻的拥住她。 那牛毛一样的细雨落在水面上,荡起一个又一个的小涟漪,一个个的同心圆向外扩着,碰到了另一个,好像打个招呼一般,又各自扩开,湖面便被那些涟漪荡成了碎片。 “看到了吗?那里有白鹭呢?”不远处的湖面上,两只白鹭正扇动着翅膀在雨里慢慢的飞过。 “是呀,它们可真自在。” “月儿,有你在,我枫朗便也愿意就在这山野间做一对闲云野鹤,了此残生。可是,月儿,我也答应过你,我要嫁你,并且,我要风风光光的取你,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朔月是我枫朗的女人。这样清贫的日子不会太长,月儿,相信我。” “枫朗,你还是要准备去撕杀吗?”朔月轻轻的问。 枫朗用下巴顶着朔月的头顶:“是的,皇城不应该落如那对残暴母子的手里,百姓也不能落入他们手里。” “可曾平不是说了吗,那二皇子现在可是深受民众喜爱的呢。” “那是假像,我的弟弟我了解。”其实,对于晟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朔月真不是很了解,但从他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来看,也似乎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对付的人,而且,他平不像他的表面那样笨拙。 “唉……真想与世无争,就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 “月儿,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平静的生活。这里永远都是属于你的。” “回鹂妃娘娘,二皇子差人传来了话,说是午时便能回城。”小李子向鹂妃禀报。 “哦?是吗?太好了,我儿要回来了,午时回来?那本宫去城门迎迎他。如今他可是大功臣呢,不仅平安带回了大军,还安抚了百姓,啊,军符却不知有没有在他手里,本宫得去问问。”鹂妃开心的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下注 “那奴才这就派人去给娘娘准备车辇。”小李子应了一声出去了。 “璃清,璃清,快给本宫换件衣服,逸儿回来了,想来不日皇上便会册封于他,我这个做母妃的,可不能丢了他的颜面。”鹂妃说着,便坐到了梳妆台前。 “是,娘娘。近日好,总是好事连连,我说今儿一早就听见喜鹊在叫呢,原来是二皇子要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璃清一边说着,一边给鹂妃的头上又加了两枝金钗步摇,那一头的珠翠,一看就是华贵中透着威严。 “等二皇子册封了,娘娘您入主东宫可就指日可待了呢。”璃清继续道。 众臣也得到了二皇子要回城的消息,现在朝中局势,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自是少不了巴结之姿,还不到午时,皇城城门口便挤满了人,甚至有人已跑到了距皇城十里外的凉亭等侯。很快,便有先头人员骑马跑了回来,向皇上报喜,随后,晟逸便在大队人马的促拥下进了城。四大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跟在一身戎装的晟逸身后,那晟逸一脸的得意样子,肥胖的身子在那盔甲里塞得满满当当,似乎打了胜仗平了贼人的是他一般,走得趾高气昂。 “逸儿,你可回来了。”鹂妃站在城外,见了晟逸连忙迎了过去。 晟逸见了母亲,便也翻身下马,向鹂妃走去:“儿子给母妃请安,母妃这些日子可还安好?” 鹂妃伸手握着晟逸的手,看着他的脸道:“我儿瘦了。”然后又将嘴凑近晟逸,小声的道:“兵符可在你手里?” “兵符丢失了,许是和枫朗一起掉进了水里,我们回宫再说。”晟逸也小声的答道。 没的兵符在手,终究还是有些遗憾,但好在那枫朗早就下落不明,自然也是不足为惧的,想到这里,鹂妃轻轻的点了点头:“走吧,回宫,快去看看你父皇,他可是想你得紧呢。” 尚书房内,晟逸去见了皇上,又将自己的功绩吹虚了一翻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华阳殿, “禀鹂妃娘娘,内阁学士张昌之妻秀影在宫外求见。”小李子前来回禀鹂妃,自从晟逸回来后,这皇城里早就传开了关于皇上即将册封晟逸为太子的消息,一时间,诸多豪门贵族都争相来拜房鹂妃,可都被她拒之门外,如今天一听是张昌阁家的,心里一动,嘴角浮起一丝嘲笑来,冷冷的哼道:“传。” “鹂妃娘娘有旨,传学士家人秀影进见。”太监们一级一级的往外传着话,那秀影正跪在景丰宫外,一听鹂妃愿意见自己,自是喜不打一处来,连忙站起身来,又抖了抖衣裳,这才跟在太监的身后往宫里走去。 “妾身见过鹂妃娘娘,鹂妃娘娘万福金安。”那秀影一进门便跪下嗑头。 “哟,是你呀,是哪一阵风把你给吹到我景丰宫里来啦?”鹂妃皮笑肉不笑的答道。 “鹂妃娘娘这样说话,可是错怪了妾身呢,其实妾身早就想来看望娘娘您了,却又怕您不肯待见,才拖到今日,也是想把我们之间的误会给澄清澄清,莫要使我们君臣之间生分隔离了呢。” “我们之间会有什么误会呢?本宫在这深宫之种,又不闻前朝之事,怎么会有误会?”鹂妃故意为难秀影。 “娘娘宽厚,是妾身的福气。我家妙儿还待字闺中,不知……” “哟,你家女儿呀,可真是个妙人儿呢,长得又漂亮,身材又好,还说话极其得体,怎的?你家不是攀上高枝子了吗?怎的还将个妙人儿留在府里?”鹂妃说话含枪夹捧。 “妾身此次来就是……就是要向鹂妃娘娘解释的。那日皇后……皇后我们实在是得罪不起的。” “哼,还皇后呢,你不知道她已经被幽禁了吗?”璃清冷冷的接口:“在我们娘娘面前,可休要再提这个女人!” “是,是,那是,现在娘娘才是这一宫之主呢。”秀影连忙巴结道:“正因为现在娘娘是一宫之主,妾身才敢前来说话的呢,那日是妾身逼不得矣才答应了皇……啊不,答应了那女人,妾身真的不是有意为之啊,如若娘娘不计前嫌,妾身愿意将妙人儿送到娘娘宫中,让她给娘娘做一名婢女,当牛做马的伺候娘娘。” “当牛做马,本宫可不敢。她可是内客学士,二品官员的女儿,本宫怎敢将她做了婢女?”鹂妃提了提嘴角。 “这……娘娘,却不知二皇子殿下可还愿娶妙人儿?”秀影小声的说道,她害怕,但面对荣华富贵,她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问出口来。 “你可真会开玩笑,这大皇子不要的人,我们晟逸可更是要不起的,来人,送内阁夫人出去。”鹂妃一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可转念一想到内阁学士在朝中的势力,便又将本要发出来的火忍了下去,叫人送客,已是给了秀影极大的面子。 秀影不敢再发一言,只得嗑了头退了出去。 “真是不要脸,还敢来问我们娘娘,难不成还想接了这门亲事?哼!真是的!”小太监骂骂咧咧的跟在秀影的身后,连哄带推的赶秀影走。 秀影走着走着,停了下来,从手上退上一枚碧玉手镯来:“公公,有劳您送了。”说着,便不动声色的将那枚手镯塞进了小太监的手心里。 那手镯触手温润,是个好东西,小太监又瞟了一眼那手镯的成色,这才将衣袖放了下来,将那手镯罩了个严严实实,态度好了很多:“现在呀,来朝拜娘娘的人太多了,你也别怪娘娘对你不客气。” “妾身怎敢怪娘娘呢,妾身只想问公公一句话。”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小太监得了上好的手镯,便问道:“说。” “娘娘准备给二皇子娶哪家的姑娘啊?” “这……这我可不知道。” “唉,可怜了我家妙人儿花容月貌,若不进这宫里,可着实可惜了呢。”秀影顿了顿足。 “要入宫有何难?嫁不了皇子,就想办法嫁皇上呗。”那小太监信口就道。 “啊?公公是有明路可指?”秀影连忙问道。 那小太监四周看了看,又假意的咳嗽了两声,秀影一见有门,便连忙伸手将头上的钗头也拔了下来,塞到小太监手里:“这是皇上赐下的,你可别嫌弃。” 那小太监假意推脱了一下,见没有旁人,便道:“这些日子鹂妃娘娘正在准备选秀的事呢,如若你家女儿能通过选秀,那岂不是……” “啊,多谢公公指点,多谢公公指点,如若我家女儿能进得宫中做了娘娘,妾身自当还有厚礼相送。”秀影说着,又将耳朵上的一对上好的碧血耳环摘了下来,塞到了小太监的手里:“却不知恩人叫什么名字?” “俗家张林。在这景丰宫里当差,现在叫小张子。” “啊,原来跟我家内阁大人还是本家呢,太好了,太好了,妾身先行告退,您的大恩大德来日定当报答。”秀影得了这消息,欢天喜地的回去了。那日,张昌才下朝,秀影就迎了上去,笑容满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囚禁 “夫人这是怎么啦?怎的这么高兴?”自从皇后被幽禁再没提过娶亲之事后,自己这个夫人就整日愁着一张脸,今日却是眉开眼笑的。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秀影连连做辑。 “你又闹什么妖娥子?”张昌不明所以。 “你才闹妖娥子呢,我可是等到了消息,这宫里要选秀啦。” “选秀,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后宫之事,没有对外宣布,你怎么会知道?怎么样,你老婆我消息灵通吧?这可是我花了一个玉镯,一枚金钗,一对耳环才换回来的呢。” “啊?这可算是重金啊,可靠吗?” “怎么不可靠,这是鹂妃身边的太监亲口对我说的呢。老东西,她鹂妃不要我女儿,如果皇上看上了女儿,可就是与她齐平了,到时啊,她还不得来巴结我们?”秀影得意的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家女儿就能选上?”张昌摇了摇头。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我女儿一定能嫁进宫里的,你走着瞧。”秀影说着,扭着她那肥肥的屁股进了屋子。 “哎,哎,你到底在说什么疯话?皇帝老儿比我年纪还大……”张昌跟在秀影的身后喊了一嗓子。 少昊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自从太监小李子打着接他入宫见皇上听封赏的名义入宫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每日里只有一日三餐会从门缝下面塞进来。少昊手里捏着那块蝶形玉佩,思绪万千,他担心自己的母亲,他想念听寒,可如今被关在这里,却什么也做不了。 许是看他实在没有什么破坏力,那鹂妃也渐渐放松了对他的看管。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从那门缝里透时的光来看,又是一个早晨了,少昊知道,这是送早饭的人来了。每日就是两餐,一早一晚,那些菜食猪狗不如,可每次少昊都努力将他们吃光,他知道,只有让自己活下去,才有可能回到母亲身边,才有可能找到听寒。 门吱呀一声,破天慌的打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借着门外的光,少昊看清了,来的人是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小姑娘。 “这是今天的早饭,你快吃了吧。”那姑娘在离他不远处蹲了下来,那声音少昊很熟悉,正是每日给自己送饭来的人。 少昊看了看她,道了一声谢,便毫不犹豫的抓起了碗筷,大口的吃了起来,才扒了两口,便发现今日的饭菜要比往日好上很多,心里一愣,看了看那姑娘。那姑娘冲他一笑道:“这是我去后厨弄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你做的?”少昊问。 “是呀。”小姑娘答应着,又扭头看了看门外,催促道:“你快些吃吧,让旁人看见了不好。” “你……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少昊问。 “我家里也有一个弟弟与你一般大小,看到你,便想到了他。”姑娘答道。 “敢问姑娘姓名,少昊如若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定报答姑娘的恩情。” “我叫万默儿,你比我小,你便叫我姐姐罢。” “默儿姐姐,你是这宫里的宫女吗?我想起来了,你曾跟着那个贼女人到过我们王府,你……你是她的帮凶!”少昊突然认了出来,对,就是她,那天鹂妃带着一帮子太监宫女到府上在父王灵前羞辱母亲时,她就站在鹂妃的身后。想到这里,少昊将手里的碗筷一丢,指着万默儿冷声道:“我不要跟你说话,你这个帮凶,你走!” “我不是帮凶,我跟你一样,是被她强行劫持了关在这景丰宫里的。我的父亲是这皇宫里的太医,她把我关在起里,就是想要迫使我父亲听她的。”万默儿解释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少昊将信将疑。 “自然是真的。”万默儿说着,伸手将衣袖撩了起来,少昊看到那白莲藕一般的手臂上,却布满了许多像新月一样的掐痕。旧伤未好,新伤又添,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竟叫人不能直视。 “这是怎么回事?她打你?” “不是她,是她身边的嫫嫫。只要我表现出一丁点违逆的意思,那嫫嫫便对我下狠手。” “你说的可是跟在她身边的那个老女人?” “嗯,就是她,叫璃清。” “真没想到,这做奴婢的也是心狠手辣。你……你为什么不逃出去呢?” “逃?能往哪里逃呢?我和父亲就如她拈板上的肉一般,我逃了,我的父亲就会受罪。”万默儿说着,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再说了,家里还有母亲,还有弟弟,我和父亲无能为力。” “默儿姐姐,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少昊谢谢你的好。”少昊说着,伸手将那摔在地上的碗筷又拾了起来,端端正正的在食盒里摆好。 万默儿抬起袖子擦了擦泪道:“这盘里的菜还有些,你快吃了吧。这些天她在忙着选秀的事,对你的防范也松懈了不少,我这才敢开门进来的。” “嗯。”少昊点了点头,快速的将能吃的东西全都吃光了。 “我得走了,要回去晚了,又得挨那璃清嫫嫫的打了。” “好,默儿姐姐快去。默儿姐姐对少昊的好,少昊没齿难忘,如果有一天少昊能出去,定也救默儿姐姐脱离了这个狼窝。” “嗯,你要好好的,晚上我再来给你送饭。”万默儿快速的收拾了东西便出去了。因为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哟,默儿姑娘又来给那小子送饭来啦。”是个小太监的声音。 “是。”默儿低低的答着,随后传来了钥匙锁门的声音。 “哼,这小子还送什么饭?直接饿死得了。反正他爹也死了,他娘听说也出家了,反正啊,就是家破人亡,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嘛。”那小太监阴阳怪气的说道。 少昊一听,连忙向门口冲去,将眼睛凑到了那门缝上向外张望,只见门外一个穿了青衣的太监正和万默儿说话。 “你少胡说。王妃怎么会出家?”万默儿问道。 “活着没意思呗,男人死了,儿子也是个白痴,要是我,我也出家去。”少昊听得篡紧了拳头。 “你听谁说的?” “谁说的?这皇城都传遍啦。皇上还夸咱们娘娘有好生之德,把这小子接来宫里养着呢,依我看哪,这场选秀以后,咱娘娘肯定能入主东宫啦。” “哦。娘娘那里还等我去伺候,就不跟公公说了,默儿先告退。”万默儿应了一声,又反手在门上轻轻的拍了三下,少昊明白,她是叫自己要沉住气。 晟逸回到华阳殿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人来问关于雪儿的消息,可是大家回复都是没有,气得他咬牙切齿:“再找,再找!我还不信,一个大活人,能上天入地不成?” “是。”一帮子奴才狗腿又出宫去了。 “二皇子,那雪儿究竟是什么人哪?”那两个异域风情的美女依在晟逸的身边,娇滴滴的问。 “什么人?好,你们先说,本皇子是什么人?” “哎呀,您可是马上就要当太子的人呢。您就是太子殿下,将来的皇上啊。”那两女人嘴甜,尽挑好听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做弊 “好,既然知道本皇子是什么人,那么本皇子就告诉你们雪儿是什么人。她就是将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娘娘!” “啊?”两人一愣。 姐姐开口道:“没想到二皇子竟是个痴情的人呢,可惜了我们姐妹没有眼福,都没有见过这个让二皇子心心念念的雪儿姑娘。” “谁说没有福的?雪儿是本皇子定要娶的人,将来她便是你们主人,你们今日如何待我,将来便要如何待她,听明白了吗?” “明白。奴婢们定会待她与待二皇子您似的好。”两人心里均是一紧,心里的如意算盘顿觉落空。两人在晟逸不在宫里时,还时常幻想着怎么也得有一人能成为他的正室,却没想到这个胖得像猪的男人心里,竟是有别的女人。 “知道就好。”晟逸点了点头,张开嘴接过妹妹递来的一颗剥好的葡萄。 “二皇子,那雪儿姑娘美吗?”妹妹娇媚媚的道,那饱含异域风情的大眼窝闪着媚人的光,手指在晟逸的嘴唇上轻轻的摩娑着。 “美吗?嗯……”晟逸闭上眼,雪儿的样子立即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大大的眼睛,清彻却倔强的眼神,一张樱桃似的小嘴总是在自己面前紧抿着,那白如雪的肌肤,那黑如瀑的头发,唉,只是可惜,她竟没有一次对自己笑过。 “嗯嗯,二皇子,您说嘛。”那妹妹伸手轻轻的在晟逸胸前推了推。 “美!美得若天仙一般。在本皇子眼里,就是十个你们也不及她一个的,天下没有人能比她更美。”一句话说着,怀里的两人心里吃味不亦,却又不好发作。 那姐姐轻轻的站了起来,嘟起小嘴道:“那在二皇子眼里,我们姐妹自是粗陋不堪的了。” “你们俩?哈哈,你们俩自然也是美的,只是你们美得像妖精,而她,美得像神仙。”晟逸道。 “回二皇子,鹂妃娘娘让您即刻去景丰宫见她。”小德子进来禀报。 “哎呀,母妃又有何事?也不体谅体谅本皇子出征多日,让我好生歇息。” “鹂妃娘娘只是差人来说让您即刻便去,只怕是有什么要事。”小德子道。 “行行行,去就去罢。”晟逸不耐烦的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两人,整了整衣衫便带着小德子出了门。 才到景丰宫,便见鹂妃坐在桌前看东西,那桌上堆满了卷轴。 “母妃,您唤逸儿前来何事?”晟逸大步走上前去。 “逸儿,你来啦?快,快来看看。”鹂妃指着桌上的卷轴道:“这些都是各家各户送来的今年准备参加选秀的女子画像,你看看,有没有你中意的?” 晟逸随手从卷轴中抽出一个来,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道:“没有,没有!” “你这孩子,看都没看,怎的就说没有?你看看,这织造府的千金叫沈凝眉的,本宫看着就不错。”鹂妃说着,又递给晟逸一张打开了的画卷,只见画卷上的女子着了一身粉衣,正倚在紫藤树下,一双凤眼含着秋意,着实是个美人儿。 晟逸瞟了一眼道:“好看有什么用?这些不都是给父皇准备的吗?” “你真是个傻孩子,不说选秀,咱们怎么能先挑到好姑娘?这个沈凝眉长得好看,那织造府也是个肥差,有这样的妇人,这样的岳丈,有什么不好呢?啊,对了,还有,这是宁远候府家的二姑娘,叫挑云的,也是不错,今年十六岁,与你正好相配呢。宁远候可是比一品职还要高的呢,只要将他家拉过来……” “母妃。”晟逸打断了一脸笑容的鹂妃:“你选的这些都不是儿子喜欢的,儿子心里自有打算,再说了,要是让父皇知道了我们在背后比他先选,那可不好。现在是我册封的关键时期,不可。” “怎的?你是心里有人了?谁家的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是朝庭的命官还是商贾之人,本宫可给你说啊,这太子妃可是要选好的,一定要有家势的,我家的儿媳妇,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没有。”晟逸皱了皱眉:“您唤我来就为这事啊?没旁的事儿子可就告退了。”晟逸一想到没有着落的雪儿便一脸的不耐烦。 “你呀,说你没长醒吧,你那房里的通房又不是一个两个,说你长醒了吧,又不为自己选个人,你真是让本宫操碎了心。好啦,既然你不放在心上,那你的婚事本宫便权全做主了。我看这个挑云不错,家世好……” “随你吧。”晟逸懒得理鹂妃,冲她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鹂妃看着这个儿子,摇了摇头,又将挑云和沈凝眉的画像并排着放到一起,将那璃清叫了过来:“你看,那个姑娘好看一些?” “依老奴愚见,自然是宁远侯家的小姐好看,毕竟是大户人家嘛,自有家教的。”璃清当然清楚自己主子想要的是什么,那织造府的势力虽大,可毕竟还是比不过侯府的嘛。 “好,就她了。”鹂妃又看了看那张画像,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画像回身交给璃清:“好好的收起来,去,再拟好下聘的清单,毕竟是侯府,礼不可轻了,拟好了拿过来给本宫亲自过目。” “是。”璃清笑着答应,又转手将画递给站在自己身后的万默儿,万默儿恭敬的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卷好,又用丝带扎了,放进了盒子里。 随后,鹂妃再将那些画像一一看过,但凡她觉得有些姿色的,都放到了一边。选来选去,三百多画卷,最后只留得了一百来副。 “小李子,来,将这些画卷送给皇上过目去。”鹂妃指了指自己挑出来的画卷道。 “是。”小李子应了一声又道:“往前选秀,都有二百来人,如果今天只交这些上去,皇上会不会……” “嫌少是吧?好,那就再添一些。”鹂妃又从那挑出来的画卷里随意的抽了些出来,想了想,又拿起笔,一一打开那些画册,在那些画像上添添画画一通,凑足了两百,这才笑着看了看小李子:“这样,总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小李子陪着笑,一挥手,门外便进来一队小太监,挨个依次的每日拿上一些,又鱼贯的出去了。 众人跟在小李子的身后,往尚书房走去,走在队伍中间的小张子走着走着,哎哟一声,蹲了下来。 “怎么了啦?”小李子喝道。 “回公公的话,脚扭了一下,小的揉一下就好,揉一下就好。” “快点,别担误了事儿。”小李子嚷了一句,一回头又继续往前走,看着众人都走出去了,小张子连忙从衣襟里掏出一副画卷来,塞在了众画卷之中,这才又紧走几走,跟在了队伍的后头。 “皇上,鹂妃差人把今年参加选秀的秀女的画卷送来了,您过一下目?”钱长贵躬身请示。 “唉……选了好多年了,不也这样?没心情。”皇上眼不离手中的书卷。 “皇上,这后宫可是三年没进新人了呢,您近日也不常去后宫走动,这些新人啊,就像那花园里的花呀朵的,芬芳着呢,也许换些新人进来,您心情也会好些。”钱长贵低声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歪打正着 “有三年没进新人了吗?是朕记不得了,也罢,拿来朕瞧瞧吧。”皇上放下手中的书册,伸了伸懒腰。 钱长贵示意的看了下小李子,小李子击了两下掌,那些个小太监便恭敬的将那些画卷呈了上来。 “今年送来多少秀女画像啊?”皇上问。 “回皇上的话,统共二百来副。” “二百来副,比往年要少些许呢,朕记得以前好像有三百五百的,也好,少一些,少得朕看花眼。长贵啊,叫他们都打开吧。” “打开吧。”钱长贵号令众人,于是,小太监们便将画卷放在身边,每人从中抽中一卷来展开了,冲着皇上举着。 “皇上,您瞧瞧吧。”钱长贵伸手扶起皇上。 皇上在太监中穿梭着,看着那些逞上来的画卷,默不作声。他在一副画的面前停了下来,歪着头看了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那画:“瞧瞧,瞧瞧,这脸上有这么大一块黑痣的竟也送了来,简单是我清华没人了吗?”钱长贵连忙凑一上去一瞧,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那画上的女子,嘴角好大一颗黑痣不说,竟还带着几根长毛。 皇上走了一圈,却没有一副被他选中,众人又开始换第二批举着,那些落选的画册自然也没人再愿精心管理,便随意的放在一旁。第二圈也是一无所获,钱长贵不禁摇了摇头。 第三批又展开了,皇上已不愿再看,指了指画,又指了指钱长贵道:“你去帮朕选选吧。” “这……这老奴可做不得主,皇上,您还是自己瞧吧。”钱长贵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身的袍子,小声的道:“对于这女人,您是知道遥,老奴着实不懂啊。” 皇上被他一说,又觉得好笑起来,迈着步子,随意的在人群中走动,突然,他又停了下来,仔细的看着其中的一副,先是近近的细看了一翻,接着,又退后两步,拂着胡子道:“这女倒是生来俊俏,拿朕的朱笔来” 钱长贵一听有戏,连忙跟了上来,双手递上了饱沾朱漆的笔,待皇上在那画上做了批注,便小心翼翼的将画卷收了起来。 皇上许是因为选着了一个中意的,兴趣也提了上来,又在人群中走动起来,拿起朱笔,又在其中几副上勾画起来,不过,那随意的样子,倒像只是为了选些陪衬,二百来副画卷最终批注出六十几张来,钱长贵都好生收了起来。 小李子将落选的那些画卷收好,又送回了景丰宫。 “皇上选得怎么样?”鹂妃喝着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回娘娘的话,皇上统共就选了六十来名秀女。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一位好像是有些中意的。” “谁?” “奴才不知。” “哼,就算有中意的又怎样?这好的,可都被本宫留下了呢,就算今年有新进宫的,也定是得不到皇上的欢心的。”鹂妃得意的笑。 “那这些落远的?” “扔了。”鹂妃挥了挥手。 小李子应了一声,就要招呼小太监们将剩下的丢出去,却又被鹂妃叫住了:“等一下,全部烧了罢,以绝后患。” “是。”小李子在心里暗暗的佩服这个主子做事的细致。那些画卷其它他也看过,里面不泛有长得花容月貌的姑娘,如果这些东西留着,将来万一被皇上知道了,那可麻烦就大了呢。 小张子主动的揽下了烧那些画卷的差事,带着一群小太监到了后院的火场。 “唉,这就是命啊,皇上看不上的女子,命可不比草芥好。”小李子叹了口气。 “怎的,小张子你还心疼起来了?”另一位小太监打趣他。 “怎么会?我是想着,我们都是在这宫里当差,只要伺候好了主子,自是有赏可拿的,而且还有机会面圣,而这些女子,只怕这一辈子都见不到皇上一面喽。各位兄弟今日也是辛苦,要不你们且回吧,余下的事,便由我来做就好了。” “你一个人行嘛?” “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将这些画卷扔焚化炉里么?”小张子说着,便府身抽出一卷来,做势要往火里扔去。其它人一看有人愿意主动揽事,自然是乐得答应的。 “好,那你先忙着,忙完回来喝酒,兄弟们等你。”有人率先走了,其它人看了看,也乐巅巅的走了,有这些个时间,不如找个地方赌一把来得痛快! 将其它人支开后,小张子连忙将那卷已被火苗燎着的画卷抢了回来,两脚将火跺灭了,打开一瞧,见不是自己放的那张,才松了口气。随后每一张被焚之前,小张子都打开确认了一遍,在最终认定那张画已被皇上留下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心里开始畅想着美好未来。 很快,那些被选到的秀女家里都收到了初次入秀的通知,接下来,便是安排各户进宫面圣的事宜。 璃清捧着聘礼清单来见鹂妃:“娘娘,这是聘单,请您过目。” 鹂妃接了过来,随意的翻开看了看,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不错,既然聘单已妥,那你便随本宫去宁远侯府走一走罢。” 对于落选的秀女要是能巴结上即将成为太子的二皇子,想来那宁远侯府应该是更高兴才对。 宁远侯府,没有接到选秀通知的宁远侯正长吁短叹。 “侯爷,您这是怎么了?”小妾二十多岁,风姿绰越的站在四十来岁的宁远侯身边。 “怎么了?如今这朝堂局势看起来平静,实在暗潮汹涌,宫里没个可信任的靠山,这可如何是好?”宁完侯将面前的茶杯握得紧紧的,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哟呀,我的侯爷,咱家的大小姐花容月貌,若说这皇城里有谁家的姑娘长得能称第一,那也只有我家小姐啊,您别急,许是皇上的贴子晚一些送来罢。”小妾安慰着。 “侯爷,妾身听说其它人户都收到了选秀入宫的通知,怎的我家的还没有?侯爷,您是不是差人去打听打听啊?”正说着,那宁远侯的正室蒋氏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夫人莫急,许是晚一点到。”小妾连忙道。 那蒋氏瞟了一眼小妾没理她,径直走到宁远候的身边,继续道:“挑云容貌出众,不可能落选的呀。” “你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本侯也心烦着呢!”宁远侯拍了拍桌子。 “你心烦?你心烦?早叫你想想办法,走走关系打点一下,你就不,你便就觉着挑云能独占敖头,你看,你看,现在……哼!都怪你。” “怪我?你这个老婆子,怎的又怪我了?皇上看不上她,是她没这福气!再说了,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现在朝堂上敏感得很,走关系打点,你以为是好走的?你不知道现在后宫是谁在把持吗?是鹂妃啊?你是进过宫与她打过照面的,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此次选秀,全是鹂妃一手操持,你以为我们能打通鹂妃的关系吗?” “哼,那鹂妃又能怎样?只要我家挑云入了宫,哪还有她什么事?”蒋氏不服气的撇了撇嘴。 “可关键现在是挑云根本没有收到入选通知啊。”宁远侯又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那桌上的茶盏跳一跳,里面的水溢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选妃 “还不是怪你这个老废物!”蒋氏脱口便骂。 “你……”宁远侯正欲还口,便有家丁来报。 “禀侯爷、夫人,鹂妃娘娘在府外求见。” “你说什么?谁?” “鹂妃娘娘。” “啊?快,快,快,愣着干什么,快迎去啊!”宁远侯看了一眼还在错愣中的蒋氏,连忙站起来,起身过急,竟带翻了身后的椅子。 “啊,是。快迎去。还说我家挑云落远了,原来是鹂妃娘娘亲自来送通知了,天啊,我家挑云有好日子过了。”蒋氏一路开心的走着。 宁远侯夫妇小跑着来到门口,便见那鹂妃已下了鸾轿,正站在门口,两人连忙带着一帮家丁仆人跪下接驾:“臣等问鹂妃娘娘,鹂妃娘娘万福金安。” “行啦,都快成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平身吧。”鹂妃一脸的笑容。 “一家人?”蒋氏也掩不住脸上的笑意,心想着这挑云被皇上看中的事怕是早就十拿九稳了。 “可不是,本宫这次来,就是来向宁远侯和夫人道喜的呢。”鹂妃美面含笑。 “啊,这里风大,还请娘娘进府叙话吧。”宁远候到底是在官场混的,反应自然要快些,虽说这侯爵也是承袭而来,但免不了架子大嘛。 宁远侯一家子前呼后拥的将鹂妃迎进了中庭,落了座,看了茶,两口子又端端的给鹂妃行了个大礼。这样的场合,那小妾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只能默默的躲在了屏风后面偷听。 “你们两个,不必这么客气,快起来,快起来落坐吧!”鹂妃坐在主位,抿了一口茶才道。 “多谢鹂妃娘娘体恤。”两人站了起来,又退到侧位边坐了下来。 “娘娘,您刚刚说您是来道喜的,却不知喜从何来?”那蒋氏终是按耐不住了,陪着一张笑脸问道。 “璃清,来,把聘单拿给夫人过过目。”鹂妃招呼道。那璃清忙的捧着大红的聘单走到了蒋氏身边,将它递了过去。 “聘……聘单?”蒋氏狐疑的接了过来:“不是还没有面圣吗?怎的就有聘单来了?” “哈哈哈,面圣?那也自然是要面的,只不过,得等你家姑娘和我家逸儿完婚以后才会去面圣,拜公公嘛,是一定要拜的呢。”鹂妃又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道。 “拜……公公,和逸儿完婚?”蒋氏一脸的蒙逼。 还是宁远侯反应过来,这鹂妃原来不是来替皇上传旨的,是替自己的儿子前来下聘的。忙的又站起来,扑通跪在地上:“谢娘娘抬爱。”见蒋氏还坐在位子上发呆,忙的又伸手将她也拽了下来,暗示她也跪下。 “本宫来得急,也没备得好礼,不知亲家母看了聘单可有什么想法?缺什么竟管开口便是。”鹂妃见宁远侯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便知道事已成了大半。 “不……不是,妾身没弄明白。”蒋氏捧着聘单,结结巴巴的道。 “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妇人!娘娘这是替二皇子在下聘呢。”宁远侯瞪了一眼蒋氏。 “二皇子?” “是啊,怎的,夫人是不愿与我景丰宫结这门亲事?”鹂妃看着蒋氏道。 “啊?那里那里,我家姑娘能嫁与二皇子,这才是她修了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蒋氏这才反应过来,连连伏地谢恩。 “好啦,侯爷夫人,别再动不动就跪啦,快起来,快起来看看聘单吧,有不妥的地方,本宫再命人添改便是。” 宁远侯这才扶着蒋氏站了起来,那蒋氏捧着礼单,双手哆嗦,半天才将它展了开来。本以为自己的女儿是要入宫嫁与皇上,没想到是要入宫嫁与即将做太子的二皇子,蒋氏觉得这幸福真是来得太突然了,要知道,就算挑云此次入选成宫,那也是做不得皇后的,可要是嫁给二皇子做了太子妃,将来皇后一位可就是十拿九稳的了。 “鹂妃娘娘,这又是土地又是店铺还有这么多首饰,真是太重啦,太重啦。”蒋氏看了看,又将聘单递给了宁远侯,哆嗦着嘴唇道。 “这有什么多的?我儿难得有个心怡之人,只要婚后他们夫妻和美,这些又有什么呢?”鹂妃道。 “是啊,是啊,这二皇子正当鼎盛,能看到上我家挑云,真是挑云的福气呢。”宁远侯连忙接口。 “那侯爷和夫人可觉得少些什么吗?” “不少不少!”两人连连摆手。 “那侯爷和夫人对这桩婚事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两人点头如鸡啄米一般。 “好,既然满意,那咱们就把婚事订下来吧,过几日便是秀女们面圣的日子,待面圣一完,本宫再差人合合两孩子的八字,找个合适的日子将婚成了,你们看如何?” “一切听娘娘安排。” “啊,娘娘,您还没见过小女吧?上次您举行的赏荷会,小女正好染了风寒没有去成,妾身这就叫小女出来,您给瞧瞧,可好?”蒋氏连忙讨好的说道。 “好啊,那就见见我这儿媳妇吧。” “快,快去叫小姐出来,见鹂妃娘娘。”蒋氏连忙差了丫鬟去后院请挑云。 “很快就来了,娘娘您再喝喝茶,用点点心。”蒋氏见丫鬟小跑着出去,又回头笑着对鹂妃道。 “好,不急不急。”鹂妃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丫鬟一溜小跑的跑到了挑云的闺房:“小姐小姐,宫里的鹂妃娘娘来了,夫人让你去前厅见她。” 正在看书的挑云抬起头来:“鹂妃娘娘来见我做甚?” “来求亲的呢,求你和二皇子的亲。”那丫鬟是个大嘴巴,张口便道。 “二皇子?不是要参加选秀吗,怎的又是二皇子的亲了?”挑云疑惑不解。 “唉呀,小姐,您快打扮着吧,奴婢也说不清楚,反正侯爷和夫人已经应允了,说是过些日子便要让你们成亲呢。” “哦。”挑云慢慢的将手里的书放下,有其它的丫鬟走过来,又重新给她上了些妆,又换了一身粉嫩的发衣裙,这才跟往前厅走去。 挑云才进门,鹂妃便觉得眼前一亮,只见挑云落落大方的跪在地上向自己行礼,抬头时,那明眸皓齿,那秋波荡漾的样子着实让人心里一振。鹂妃暗道:“果然是个美人,竟比那画上还要美上几分。”她暗暗的吐了口气,也庆幸自己将她选了给晟逸,要是她进宫媚了皇上,早晚只怕皇上身边便没自己什么事了。想到这里,鹂妃抬了抬手:“起来吧,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呢。” “谢娘娘抬爱。”挑云看起来要比蒋氏稳重得多,虽然年龄小,可一举一动到是颇有章法。 “来,过来,走近一点,让本宫好生瞧瞧这儿媳妇。”鹂妃笑着,心里却忍不住的生出些许酸意和妒忌来,那张年轻的脸,那婀娜的好身段,每一样都让她心里感到妒忌。 鹂妃拉着挑云的手:“这小手,就像没有骨头似的。到底是年轻啊。”鹂妃叹着,又赞着。 挑云默不做声,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鹂妃,任她拉着自己的手,眼前这个鹂妃,看起来倒像是一相好相与的婆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高枝 “能有这样的媳妇儿啊,真是我家晟逸修来的福呢。来,挑云,这就当我这做婆婆的送你的见面礼吧。”鹂妃说着,从手腕上退下了一对金镶玉的镯子来,又亲手给挑云带上:“瞧瞧,瞧瞧,果然是我家的人,这镯子带起来,大小正合适呢。” “谢娘娘。” “乖孩子,现在叫娘娘,过些日子就该叫母妃啦。好啦,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去了,人呀,就安安心心的在府里呆着,等着逸儿前来娶你吧。”鹂妃说着,又轻轻的拍了拍挑云的手背才放开她。 一直到鹂妃走后,那蒋氏还乐得合不拢嘴,一会儿拿过礼单查看,一会儿又拉起女儿的手望着她傻笑:“啧啧,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的女儿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呢。” “母亲,你别这样说,会让人笑话的。”挑云抽回自己的手道。 “什么笑话?哼,那些人只有羡慕的份儿,谁让他们生不出这样漂亮的女儿来呢?”蒋氏开心的道。 “恭喜侯爷夫人,很快就是太子爷的长辈了呢。”那小妾从屏风后幽幽的转了出来。 “宁远侯府有大喜了,有大喜了,来人啊,传令下去,给小姐准备嫁妆,对,一定要丰厚!”宁远侯也开心得不得了。 挑云却道:“先不用准备,您没听鹂妃娘娘说吗?等选秀之日后才会定大婚的日子,所以,不着急的。” 一句点醒了正在兴头上的宁远侯,他若有所思的道:“是啊,为什么要选透之后呢?你们说,这挑云的画像会不会根本就没有送到皇上手里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说了,皇上那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了,就算将挑云纳入了内宫,最多也就封个贵妃了不起了,还能有做太子妃风光?”蒋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是啊,说不定就是因祸得福了呢。”那小妾也接口。 “不对啊,此事不对啊。若皇上知晓了,定会断个欺君之罪,这欺君之罪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呀。”宁远侯跺了跺脚。 “怎么可能,就算皇上知道了又怎样?现在后宫可是鹂妃娘娘的后宫呢。”蒋氏还是不为所动。 “真是妇人之见,说得轻巧!” “好啦,父亲母亲你们也别吵了,顺其自然吧。女儿先回屋了。”挑云说完,行了礼便带着丫鬟走了出去。 看着女儿的背影,蒋氏忍不住又道:“我生的,就是像我一样漂亮!” 宁远侯看了他一眼,又将头扭到别处,不再做声,他不知道,这样的突然恩赐到底带给这若大的宁远侯府的,到底会是福还是祸。 山谷间,饮烟又起。 “月儿,你又在生火了吗?你看,我钓到一尾大鲤鱼呢。”枫朗拎着刚从湖里钓起的一条一尺多长的鱼儿兴高彩烈的走向厨房。 厨房里烟有些浓,刚进门,枫郎便咳喇着被呛了出来。 “月儿,月儿,你这是要准备引火烧了我这茅炉吗?咳……咳……月儿,月儿,你在里面吗?你怎么了?”枫朗喊了几声,见里面没有回音,心内隐隐发慌,连忙将鱼往门边上一挂,便冲了进去。 烟雾里并没有人影,只见着灶里向外冒着滚滚白烟,难道,月儿遭了不测?枫朗一想,更加的着急,又往外冲,才走到门外,便与拎着一篮青草的朔月撞了个满怀。 “月儿,你去哪里了,可把我急坏了。”枫朗拉着朔月的手,着急的说道,那额上密密的向外溢着汗珠,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我……我去院后树林给兔子割草了呀。它们都长大了,吃得可多呢。”朔月说着,摇了摇手里沉甸甸的草篮子。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朔月调皮的歪起脑袋问。 “没什么,厨房里都是浓烟,我以为你给熏坏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是你出去,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呀?”枫朗的语气里既是宠溺又是责备。 “我看你在认真钓鱼,怕惊了鱼儿,便悄悄的走。我就从你身后过去的呀,是你太认真了,没听见。”朔月冲枫朗吐了一下舌头,那调皮的样子若人怜爱极了。枫朗发现自从朔月来到这山谷里后,人变得越来越开朗了,那些所有少女该有的,她一样不落,很少再看到她忧郁的样子。能看到她开心,能每天见到她的微笑,枫朗也在心里跟着开心,跟着微笑。 “嗯,那是我不好喽。”枫朗无奈的摇摇头,在她面前,纵是有千般的理由也是无效的。 “你钓到鱼了吗?我可是还采了野薄荷回来,准备煮鱼汤喝的呢。”朔月从草蓝子里拿出一把翠嫩翠嫩的野薄荷来,凑到枫朗鼻子下面:“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枫朗嗅了一下,抬起头,又低下头深深的嗅了一下道:“这草也能吃么?闻起来好像怪怪的呢。” “当然能吃拉,我小时候就采过啊,天热的时候用它捣碎了泡水喝,可以解暑热的,不过要喝汤的,当然要趁现在它最嫩的时候啊。”朔月说着就要往院里走。 “等一下,你说……小时候?”枫朗拦住了朔月。 “是呀,小时候,小时候家里好像没有什么可吃的,都是我在外面摘野菜……”说着说着,朔月一下子愣住了。 “月儿,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你是不是想起来了?”枫朗问,眼里闪着急切的光。 “有村庄,别动,我听到有小孩子在笑,啊,还有,还有我的牛在叫,那里还有一池莲花,我要回家烧饭,为什么我家院门口有一群穿官服的人?啊……痛。”朔月手里的篮子轰然坠地,草洒了出来。 “月儿,好啦,不要强迫自己去想了,你看,也许就在不经意见,就能记起来的,别去刻意想了,好吗?”枫朗连忙将朔月抱在怀里安慰。 “我现在能隐隐的感觉到我小时候的事了,真的。枫朗,你说我是不是很快就能都想起来了?”朔月满怀希望的问。 “是的,是的,很快的,但你别着急,我们先进去吧。啊,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厨房的灶里那么多烟,你是在灶里放了什么吗?” “哦——”提起这个,朔月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一转眼又开心起来:“我在做熏肉啊。” “熏肉?” “是呀,曾平昨日带了好些生肉过来,我们一时也吃不完,于是我就放了些盐啊花椒啊香料给它腌了腌,然后再用了新鲜的柏树枝放在灶里闷出烟来熏,这样熏出来的肉等晾干了可香了呢,这样也可以存放得好久都不会坏呢。” “是吗,月儿你可真能干。只是你真的是确定你只是在熏肉而不在烧房子么?”枫朗指了指还浓烟滚滚的房子。 “啊?怎么烟这么大?不应该呀。”朔月顺着枫朗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连忙跑了过去。 “哎,你干嘛?你小心些。”枫朗出紧跟在身后跑了过去。 屋子里的烟已浓得什么也看不清了,朔月捂着鼻子往灶上摸,一边走一边咳。 “你干嘛?快出来,你难道也想变成一块熏肉吗?我可不爱吃有烟味儿的女人!”枫朗伸手拉着朔月的手就往外拖。 第一百二十八章 虚惊 “再不去看看情况,只怕我们的熏肉得变成烤肉啦。”朔月不听,还是要往里走。 “好啦,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你的肉给抢救出来,好不好?”这个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惦记着那两块肉,枫朗觉得有些无奈。 可是屋子里的烟实在太大了,一股股的顺着门窗往外冒。枫朗回头看了看,从檐下取过一只桶,又奔到湖边汲了一桶水,才又转回来。 “你干嘛?要用水泼吗?”朔月站在门口,捂着鼻子看着枫朗风风火火的奔忙。 “不然呢?等着你那些新鲜的柏枝都干了,那就要着火了呢。”枫朗话音才落,便听见厨房里发出哄的一声,接着,便见着了一阵火光。 “呀!”朔月惊叫一声,指着那火光便说不出话来。枫朗来不急犹豫,拎着水桶便跑了进去,冲着灶台哗啦一泼,那刚窜起的火苗便被烧灭了。 “还好,还好,要不然我们的肉可就完了。”朔月跟了进来。 “快出去,烟还大。你就只惦记着你的肉。”枫朗将朔月从房里拉了出来。 “人家第一次做熏肉嘛,想做给你尝尝。”朔月见自己闯了祸,深深的低下了头。 “你呀!”枫朗伸手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没事啦,快去喂你的兔子吧,它们该饿了。” “对呀,喂兔子呀,你看我这脑袋,枫朗,我怎么觉得我自己越来越笨了呢?”朔月转身又跑到院子里将草拾了起来,往另一边的兔棚走去。 这兔棚还是慕容赫搭的,像人住的房子一般,屋顶还加盖了厚草,下面搭了木条,这样,兔子们便可以在木条搭成的地板上跑来跑去,又不用弄脏脚,又不会受风吹日晒,这简直,不要比在野外过得太好。二十来天过去了,这群小家伙像是气球一样,一个个圆滚滚的长了起来,灰灰的毛发,软得让人就想抱着玩。 “一一、快带着弟弟妹妹们来吃草啦,开饭啦。”朔月抓起青草,逗着兔子。其实兔子们早就和朔月混熟了,一见她来,都簇拥着跑了过来,争抢她手里的青草,有两只抢到了同一根,一兔一头的嚼着,嚼到最后,两只兔嘴就凑到一起了啦。 “月儿。”枫朗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了,就站在朔月的身边,轻轻的叫她。朔月一扭头,枫朗的唇便落在了她的唇上,蜻蜒点水一般。 “你干嘛?”朔月不好意思的扭了一下腰。 “学它们啊。”枫朗指了指兔子,原来刚刚那一暮,他也看到了。 “哎呀,它们是兄弟姐妹嘛。”朔月想分辩。 “它们是兄弟姐妹,那我们是什么?”枫朗看着朔月。 “我们……我们……我们也是兄弟姐妹呀。”朔月调皮的笑着,一下子便跳了开去。 “好哇!你敢胡说!”枫朗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哈哈,你抓不到我。”朔月一边笑一边跑。 “是吗?抓不到你是吗?”枫朗跟在身后,腿长胳膊长,占尽了先机,只需仅跑步,长臂一捞,便将朔月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抓到你了吗?”枫朗一低头,在朔月的额头上狠狠的吻了一下。“月儿,我要你告诉我,我们是什么?”枫朗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天知道他此时有多想把这个红着脸儿的女人给要了。 “你说。”朔月吹气如兰,热热的喷在枫朗的脖劲处,痒得他受不了,身子一紧,一躬身,便将朔月拦腰抱了起来:“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们的关系。” “啊?枫朗,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要干什么?”朔月感受到了枫朗,紧张急了,踢着小腿大喊。 枫朗才不理她,抱着她直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朔月往床上一放,整个身子便欺了上去:“月儿,嫁给我好不好?”枫朗语气凌乱,紧紧的将朔月控制在自己的身子下方。 “你放开我。”朔月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枫朗爬起来。 “啊,女人!你是在挑战我的耐性么?”枫朗额上青筋爆了出来,一低头,那热烈的吻便印在了朔月的额上,脸上,耳根、脖子…… “枫朗。”朔月轻轻的叫,又拍了拍他的脸:“枫朗,你冷静一点好吗?” 此时的枫朗犹如一头野兽一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炙热的吻就像烙铁一样,不断的炙烤着朔月的肌肤。过了一会儿,枫朗那躬起和身子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一翻身,从朔月身上滚了下来,躺在了一旁大口的喘着粗气。 朔月也不敢动,悄悄的抬眼看着他,又过了好一会儿,枫朗这才渐渐的平息下来,伸手将朔月抱进自己的怀里,低低地道:“对不起,月儿。我一定要把最美好的时刻留到我们大婚的时候,因为,我爱你,月儿,我爱你。” 景丰宫里的小黑屋子的门再一次打开了,对,还是万默儿来给少昊送饭。 “默儿姐姐,她们没有为难你吧?”少昊一见默儿,连忙问道。因为自从那天早上万默儿来送完饭走后的几天,都不再是她来了,像这样的情况,以前是从来没有的。 “没事的。”万默儿将食盒的饭菜摆了出来:“快吃吧,今天我给你带了只鸡腿。” “谢谢你默儿姐姐,你几日不来,我可担心死了。你是去哪里了?”少昊并不急着吃饭,而是问默儿。 “这些日子鹂妃忙着选秀的事,杂务也多,便叫我留在她身边了。”万默儿道。 “那……那个老嫫嫫还掐你吗?”少昊关心的问。 “嗯。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没事的。我打听过了,你母妃只是出家了,人没事,还好好的,你便安心就是,等有朝一日你能出人头地,自然是能重振你家的。”万默儿知道少昊惦记着他的母妃,于是不等她问,便主动说了出来。 “谢谢你,默儿姐姐,你对我真好。”少昊看着万默儿,感激的道。 “没事的,你们都是落难的人。快吃吧,快吃吧。”万默儿指了指碗里的那只鸡腿:“快尝尝,好吃吗?” 少昊夹起鸡腿,却不往自己嘴里送,而是往万默儿嘴边送了过去:“默儿姐姐,你吃吧。” “你个小傻子,我什么吃不到?虽说那老女人对我不好,可好歹我也算是一等女使,饭食总是少不了的。”万默儿将头偏到了一边,又轻轻的推开了少昊的手。 少昊看了看那鸡腿,轻轻的咬了一口,道:“真好吃,谢谢你。” “好吃就快吃吧。”万默儿看着少昊大口大口的吃着饭食,脸上露出了笑意。这景丰宫里,也许只有自己跟他说话,才是平等的吧。 “明日便是秀女入宫面圣的日子,可能我也来不了了,你息要多保重。”万默儿道。 “知道了,姐姐,我会努力活下去的。”少昊点了点头:“你也要当心!只要我少昊能活着出去,便一定要让那老嫫嫫不能再欺负你!” “好,我等你长大!”万默儿轻轻的摸了摸少昊的头,少昊虽然瘦,但身子却长高了不少,与万默儿几乎已经齐平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就是你 选秀除了送画卷初选外,还有一项则是要求秀女们完美无瑕。这里的完美无瑕,必是两项,一是身体表面上不能有疤痕,二是必须为处子之身。在皇上留下的六十二位初秀者中,因为体检这一项,便又有五位不合适被踢出了局,还有五十七位,便在三月初十这一天,全部进宫面圣。 面圣的地方,鹂妃精心的选择了在御花园里,选秀这事,说是大事,却也是大事,但要说是皇家的家事,这也不为过,所以,她并没有像往年那样,将气氛搞得严肃,而是直接在花园里命人有彩绸搭了棚子,又命人搬来了刚从温室里培育出来的各色牡丹,一时间,将那面圣之地布置得既温馨又浪漫。 “爱妃啊,你可真是用心啊。”皇上一早便也过来了,看了这些,忍不住点头称赞。 “皇上,您成天都扑在那案牍之前,今天是该好好放松放松啦,那些公堂上的事,便交由晟逸去办。”鹂妃扶着皇上,在她事先布置好的龙椅上坐了下来,而她自己,则紧挨着皇上,也坐了下来。 “是啊,晟儿这次的表现真是大出朕的意外啊,这孩子,不声不响,竟干出这样的大事呢,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呢。” “哎呀,皇上,今日是您的喜日子,再提孩子做什么?”鹂妃假装毫不在意的道,可听到皇上那语气里对自己的儿子尽是赞扬,那脸上自然也是得意万分的。嘴里说着今天是皇上的大日子,其实在穿着打扮上,鹂妃早就下了狠功夫,皇上一身金龙纹的袍子,她则着了一身暗红的凤衣,那场景,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是她两要举行婚礼呢。那头上的珠翠,那脸上的妆容更是精致,自是一派后宫主母的繁华,对,她鹂妃便是要给今日入选的那些花花草草一个下马威的。 见皇上座定,钱长贵忙请示道:“皇上,鹂妃娘娘,可以宣秀女们前来了吗?” “宣。”皇上坐在龙椅上,脸上带着微笑,他当然也在盼着自己中意的人上场。 秀女们五人一组,排成一队的上了场。看得出来,个个都尽力的打扮了自己,穿得更是五彩缤纷,个个喷得香气袭人。 第一组里并没有她,皇上看了看,挥了挥手。那队秀女脸上便露出失望之色,由一位小太监领了出去。 随即第二组又站了上来,齐整整的向皇上和鹂妃行了礼问了安。皇上又看了一眼后挥手,脸上一副失望的神色。 “怎么,皇上,没您中意的?”鹂妃得意,嘴上却故意问道。 “都是些庸脂俗粉,没意思。”皇上摇了摇头。 第三组走过,一至到六组,眼看着一半人都过了,皇上却还是没有选出一个来,钱长贵不禁皱起了眉头,可鹂妃的眉却越挑越高,举手投足间,总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来。 小李子和璃清站在一处,对视了下,悄悄的抿嘴笑了起来。 “下一组。”有太监高喝。随即,又有一队秀女款步走了上来。皇上已觉得甚无趣,身子歪着靠在龙椅上,顾自喝着茶,眼皮都不愿抬。 “臣女参见皇上、鹂妃娘娘。”一声轻脆的声音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他抬了抬眼皮,突然做直了身子,眼里也放出光来。他突然的举动,让鹂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也愣在了当场。 但见皇上看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妙人!那个张妙人着了一身嫩绿,头上戴了一朵别致的桃花,素素雅雅的站着,可在人群中却如当初自己看她时一样出众。这人是怎么来的?自从出了上次的事后,鹂妃甚至是故意没有通知他家送画卷的,可怎的她就这样平空冒了出来?鹂妃还在振惊当中,皇上已经站了起来,迈着步子向张妙人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皇上望着张妙人。 “回皇上的话,臣女姓张,小子妙人,是家父是内阁学士张昌。”张妙人好一副端庄的姿态,落落大方的回看着皇上,那两眼里,荡着的全是春意。 “妙人,果然是个妙人儿,你可知道,朕等你等得好苦啊,你怎的才来。”皇上说着,伸手便将张妙人的小手握在了手中,轻轻的扶着那柔若无骨的小手道。 “皇上……”张妙人脸儿红了,轻轻的低下头,小小的声音如蚊蚋一般,传到皇上耳里却如大力神药一般,让他不知不觉的便为之兴奋不已。 “着封内阁学士张昌之女张妙人为桃贵人,赐玉华宫。”皇上拉着张妙人的手不肯放。 “皇上,为什么要封臣妾为桃贵人?人家又不姓桃?”张妙人娇滴滴的道。 皇上不说话,一伸手,将她发髻上的那朵桃花摘了下来,放在鼻端嗅了嗅:“你不爱桃,怎的要戴这桃花?你是这三月里上天赐于我的,三月里自有桃花灼灼,为何不封你为桃贵人呢?怎样,可还满意?” “皇上,万万不可呀。”鹂妃终于醒了过来,忙的也站了起来,道:“张妙人还没有承庞,怎的就能封号了呢?封号就罢了,怎的还赐了字?这样是有违祖制的呀。” “这是谁的皇城?”皇上转过头来,看着鹂妃,眼里闪着一丝寒意。 鹂妃连忙跪了下来,颤声道:“自然是皇上您的皇城。” “鹂妃既是知道这是朕的皇城,便也知道这皇宫是朕的皇宫。落座吧,好自为之。” “是。”鹂妃又退了回来,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李子和璃清,眼里全是怒意。这两个人也在狐疑,这个张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可眼下,看样子皇上是一眼相中了她了,却实在不是说话的时机,只得紧闭了嘴,不得开口。 那张妙人羞羞答答的将手从皇上手里抽了回来,双膝着地的跪在了皇上面前:“妙人谢主隆恩。” “起来吧,起来吧,朕会着人尽快将你接进皇宫的。春日里虽说日头不大,可还是有些毒辣的,你且先回家去吧。”皇上将张妙人扶了起来,恋恋不舍的看着她。 张妙人在离开的时候,自然没有忘记看鹂妃一眼,那眼神就像一把刀子,深深的,直直的刺进了鹂妃的心窝。不,她不能就这样让这个张妙人就这样平安的入宫,一定不能! 后面的选秀,鹂妃已全然没在了状态,脸上也失去了那标志性的微笑,那高昂的下巴也时有低垂,至于后面皇上又随手指了几个人,她也是记不全的,一直回到景丰宫才被小李子提醒:“皇上下了旨,让内务府准备几位新人进宫的事宜,鹂妃娘娘,还需要您指派住处分给各位新人呢。” “分什么分?皇上不是指了最好的玉华宫给她吗?这个小贱人,是怎样混进来的?”鹂妃说着,将桌上的茶盏全部扫到地上,摔得呯里叭啷,到处是碎瓷瓦片。 “奴才这便去查。”小李子跪在地上。 “没想到本宫千算万算,竟让这小贱蹄子钻了空子,到底是谁在算计本宫?给本宫查,一定要查!”鹂妃一张本来还算得上美艳的脸此时扭成了一团,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第一百三十章 端倪 “是。”小李子站了起来,准备退出去。 “慢着。”鹂妃摆了摆手:“既然能将画卷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入选秀女的名册里,肯定是有内鬼的。” “是,奴才这就将所有接触过画卷的人都查。”小李子见鹂妃不再说话,这才出了门。 鹂妃怒气并未消,反而越想越气,又开始摔屋里的其它东西,仿佛东西掉落在地上那响亮的声音和破裂的碎片能减轻她的怒火一般。屋内的人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鹂妃娘娘,皇上有旨,请娘娘接旨。”鹂妃还在摔东西,却听到屋外传来了皇上贴身大太监钱长贵的声音。 璃清慌忙站了起来,走到鹂妃身边扶她。 “皇上有旨?他要说什么?”鹂妃心里一抖,双腿忍不住的发软。 “快,出去,不能让钱长贵看到这里的样子。”鹂清一时间荒乱极了,双道:“本宫的妆容可还好?” 璃清又忙着给鹂妃拢了拢头发,拉了拉衣衫:“好的,好的。”这才扶着她走出了门。 门外钱长贵捧着一卷画色的绢帛,满面笑意:“奴才给娘娘道喜啦。” 鹂妃吃不准这钱长贵手上的圣旨上到底藏有什么乾坤,只得脸上带着谄谄的笑,冲着圣旨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侍郎之女韩绫烟,侧君之旁,后庭之奉。德才兼备,容得可佳。贤良后群,得以见章。此次主持选秀有功,特禀明上苍,奉六宫之宪章,故得进封鹂贵妃。钦赐。” 鹂妃呆呆的跪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贵妃娘娘,接旨吧。” “啊,谢主隆恩。”鹂妃这才连忙叩首,伸手指了那圣旨。 “贵妃娘娘,皇上说了,这新进的人啊,还要指望您来调教呢,后宫的事又多,还让奴才传话,让贵妃娘娘不要累着了身子,好事还在后头呢。”钱长贵道。 “是,请公公回皇上,臣妾这就准备准备去太平宫谢恩去。” “谢恩就不必子,皇上说了,您的册封日子啊,让内务府挑个吉利的,好好办办呢。到时,贵妃娘娘再当面谢恩不迟的。” “是,是,是,皇上也是政务繁忙,请皇上放新,新人的事,臣妾自会是办得妥妥当当。”绫烟高兴坏了,没想到竟是一旨迁升的召书。 鹂贵妃向璃请使了个眼色,那璃清连忙从怀里掏出几锭金叶子来塞在了钱长贵的手里:“公公辛苦了,请公公吃茶。” 钱长贵掂了掂那金叶子,又塞回到璃清手里:“奴才就是替皇上办差的,不辛苦,不辛苦。” 见钱长贵不肯手,鹂贵妃也不好说什么,只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好啦,贵妃娘娘也不必相送,奴才的旨已传达,这就回太平宫给皇上回话去了。 “好,公公慢慢走。”那钱长贵才一走,景丰宫的众人又是全部跪成一片,齐声道:“恭喜鹂贵妃,贺喜鹂贵妃,贵妃娘娘金安。” “他怎么就突然就策封本宫为贵妃了呢?”鹂贵妃手里捧着那圣旨,打开来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高兴得都眯成了一条缝。 “钱公公不是说了嘛,皇上是觉得您的操持后宫有功。”璃清道。 “唉,到底还不是我想要的。”鹂贵妃高兴了一阵子,脸色又暗了下来:“等那妖精进了宫,只怕本宫的地位要难保了。” “贵妃娘娘,您别操心,她不过是个新进的贵人,比你可是差得远呢!再说了,咱们还有二皇子呢。”璃清在鹂贵妃的耳边道。 “皇上迟迟不肯召立太子,这事还说不准的。” “眼下那大皇子音信杳无,这太子之位不是咱们二皇子的,又能是谁的呢?再说了,那妖精不是还没有定下进宫的日子吗?我们……”璃清伸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 “去,告诉小李子,让他小心行事,别让她活着进宫!” “是。” 自从张妙人得到了桃字的封号,又得了个贵人回来,张昌一家自是喜不自胜,整个学士府里里外外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 “你如今是宫里的贵人了,也算是如愿以偿了,那鹂妃看不起我们,以为我们落了迫了,失了失了,哼,现在怎样?现在怎样?我秀影去求她,她给我脸子看,哼,现在呢?自有她来救我们的时候。你还未如宫便已得字得封,这可是何等的荣耀?以后还不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她一个黄脸的婆娘,怎得与你比?”秀影在张妙人的闺房里,兴奋得已前言不搭后语。 “母亲,现在说这些还早呢,那个鹂妃,女儿今日见她那张脸,那眼神,恨不得要将女儿生吞活剥了一般。当然,她敢辱我母亲,她敢对我张家下手脚,女儿定会找机会报复的。” “对,一定要报仇,她如今看不起我们,将来必将她踩在脚下。”秀影咬牙切齿。 很快,皇上选定的入宫的吉日便定了,在三月十四,也就是三天后。 “果然皇上是迫不急待的。”鹂贵妃咬了咬牙。 “怕什么?您不也还有一个册封礼么。再说了,就算她能顺利进宫,也得到您面前来端茶递水请安呢。现在这后宫,除了您头上没有皇后这个名头,现在不也是您最大吗?”璃清安慰道。 “回禀贵妃娘娘,奴才查了全部能接触到画卷之人,可却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但据人说,那天那内阁夫人走的时候,曾有人看到有太监模样的人与她谈话,只是隔得远,并未曾看得分明。” “太监?” “是的。” “好,那就严查太监!” “这次查画卷之事怕已打草惊蛇了,娘娘,奴才以为,此事对外还是按下不表,既然我们宫里有人与那张家有勾结,便不怕露不出狐猩尾巴。” “可现在皇上已定了三日后纳那小贱人入宫,你可想到法子了?本宫不想看到活着的张妙人,不想看到!” “贵妃娘娘息怒,现在动手,只怕皇上会起疑。” “什么意思?” “三日后皇上便要迎那人进宫,如果此时出了差子,只怕会闹得满城风雨,再说了,您那在在选秀现场便曾反对,那皇上自然是会盯着我们景丰宫了。如果那妖精进了宫,那还是落在您的手里。这后宫中,从来都是按品级论贵贱的,要收拾她,贵妃娘娘还怕吗?” “可是,你们可见到了皇上见她时那欢喜劲儿?” “哼,再欢喜又能怎样?那自然是有冷的时候,再说了,越是皇上喜欢,她便越会得意,人一得意,自然就会出错,一出错,那……” “对呀,娘娘,只要她一出错,咱们动起手来可就名正言顺了呢。”璃清接口。 “可是,要每日见到她在我眼皮下晃,本宫实在是恶心之极!”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娘娘。”璃清给鹂贵妃倒上了茶。 “哼。” 嘴里说着恨,可在现实面前却又不得不低头,不是小李子刺杀那张妙人不能得手,而确实如他们所言,如果此时张妙人出了什么事情,只怕首当其中的便是鹂贵妃了。于是,在经过一夜无眠的思考后,鹂贵妃决定还是留着那张妙人慢慢的折磨。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忘旧人 那进宫的日子,说来就来,快得就像才眨过眼睛一样。经过面圣,一共留下来了六位,除了张妙人得了桃贵人的称号外,其它几个都没有封号也没有赐字,只等着鹂贵妃做主分配居所,对于皇上不待见的人,鹂贵妃可不这样对,除了那桃贵人张妙人的居处外,其它几个的她也没有省心,在她看来,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朋友,谁能知道这些新进宫的人里,又会有不得宠的谁呢? 还有一点让鹂贵妃猜不透的,便是皇上居然将自己的升贵妃的册封礼也一并纳入了这一天,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皇上所想了。 “贵妃娘娘,忙了一天了,您早些歇着吧,明儿一早啊,那还嫔妃还要来给您问安呢。”璃清对坐在灯下的鹂贵妃道。 鹂贵妃还穿着册封的礼服,只是头上的凤冠已有些歪斜,露出一脸的疲备之相来。 “也罢,歇下吧,只怕此时,皇上正和那张妙人巅鸾倒凤呢。”鹂贵人一身的醋意,酸酸的道。 璃清伸手,开始给鹂贵妃卸去钗环,那重重的凤冠卸下,退去耳环,礼服也换成了寝服。 “贵妃娘娘,皇上来了。”此时站在宫外值夜的万默儿跑了进来,小声的喊道。 “什么?你说什么?”鹂贵妃一振。 “皇上来了。”万默儿道:“已到内院了。” “怎么没人通传,你这小蹄子,仔细看错了。”璃清也有些不信,忙的向门外跑去,才看了一眼,又折回身来:“是……是皇上。” “啊……这……这,我这衣冠不整的,怎的好见皇上。”鹂贵妃一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忙的叫璃清:“快,快给本宫上妆。” “夜了,贵妃还上什么妆?”正说话呢,那皇上已迈步走进了屋子。 鹂贵妃连忙跪地接驾:“皇上,怎的也不派人通传一声,臣妾这个样子,真是羞于见人。”鹂贵妃跪在地上,不肯抬头。 “你我多年夫妻,有什么不能见的?之所以没有叫人通传,是朕想着你忙了一天,只怕已歇下了,怕吵了你呢。”皇上说着,伸手将鹂贵妃扶了起来。 璃清拉了拉万默儿的衣袖,两人识趣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皇……皇上,您今夜不是应该在桃贵人那里么,怎……怎的……” “你呀,朕想到哪里便到哪里。”皇上倒是不恼,脸上含着笑。 鹂贵妃一时觉得受宠若惊,将头轻轻的靠在了皇上的胸膛之上。这个温暖的怀,是有多久没有靠过了呢? “今天是你的策封大日子,你说朕能不来吗?再说了,这后宫将来可是要全部交由你来撑管的呢,没有你,朕只怕是寸不难行。”皇上温柔的拍了拍鹂贵妃的肩。 “什么?你说什么?皇上去了那老女人哪里?今日我进宫,他竟是没有瞧我一眼。”张妙人接到了下人的禀报,也是颇感吃惊,从那天皇上看自己那火辣辣的眼神来想,不应该啊。 “今天也是那老女人的册封之礼,只怕皇上是过去安慰安慰她,毕竟她是宫中的老人了嘛。再说了,我们已进宫了,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何须与她计较?”清茗是张妙人从学士府带来的,最是了解张妙人的性子。 张妙人没说话,看着镜中自己那如花般的容貌,心里暗暗的发着狠。 宫里的日子也是不紧不慢的过着,一直到张妙人进宫的第七天,才接到钱长贵传来的准备侍寝的召令,于是早早的便将自己沐浴更衣,洗和香香白白的在玉华宫等着了,才入夜,皇上便来了。 “妙人儿,可等得急了?”皇上才一进宫,便将宫里其它人等打发了出去,拉着张妙人的手,在那罩着红纱的烛光下左看右看,一副看不够的样子。 张妙人将脸一瞥,却不理他,甚至还抽回了自己的手,背过身去。 “怎的啦?朕的妙人儿?” “哼,妾身都入宫七天了,您怎的才来,外面都传笑话了,说皇上您不是真心喜欢妙人儿的。”张妙人撒着娇,还是不肯将身子转回来。 “外面的人?谁这么长的舌头?妙人儿,你可知道,不是朕不想来,而是朕问过占星师了,说与你圆房,必得过了七日才行,所以……朕也想与你天长地久。”皇上说着,转到了张妙人的面前。 “您说的可是真的?皇上您真的是想与妙人儿在一起,永不分开?”张妙人的眼里闪着光,一脸企盼的样子。 “当然啦,你这个小傻瓜。自从见到你第一眼后,朕便吃不好睡不好,一心只想与你在一起,这些天,可把朕忍得好苦啊。” 红帐低垂,张妙人的嘴角弯成了一抹带着对鹂贵妃无限嘲讽的弧度。 山谷间,湖水畔的生活平静而优美。皇城中的事,都被曾平细无巨细的带了过来。 “现在皇上又新选了些秀女入宫,最得宠的莫不过是内阁学士府张昌的女儿张妙人……” “你说什么?张妙人?曾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枫朗打断了。 “是啊,您们认识?”两人坐在桃树下喝茶,桃花已开尽,整个枝头已被绿绿的叶子占据,风一吹,那叶子轻轻的动,像地数的小手在互相搓着,很是可爱。 不远处,朔月在照顾她的兔子,朝堂之事,她从不主动去参与,所以,每次曾平来的时候,她都会找个借口,躲到一旁。 听到曾平这样的一问,枫朗忍不住想起以前皇后曾与自己提过要与张昌家结亲一事,没想到,才没过多久,世事便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先是自己被害遇雪崩,而后是皇后被幽禁,再到现在张妙人竟嫁给了自己的父皇,真是世事难料啊。 “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他既在那张妙人没有入宫便给了赏字封号,又在入宫那一天同时对鹂妃进行了加封,现在她可是成了鹂贵妃了呢,没有皇后挟制,她可真的是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霸主了呢。就算张妙人进了宫,皇上也没有立即就临幸于她,还等了好些天呢。”曾平一边喝茶一边道。 “父皇的心思最为慎密,他这样做,无非是想后宫得到狭制平衡罢了。我母后怎样?” “皇后最被幽禁,除了不能出宫,其它也还照常,月例银子,下人仆从,也是一样不少的。您不必担心。” “嗯,母后也是有自己打算的。那宫里那些密谋之事可有些眉目了?”枫朗问。 “钟贵人的死虽被皇上平息了,可一切线索都指向了景丰宫,并且,小人还查到了义清帮与二皇子交往的证据。” “义清帮怎会与晟逸有交往?” “现在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密秘交易着什么。” “继续严密注意。” “是。您就安心吧,马卓他们也没闲着,也在四处探查呢。” “那就好。我不在宫的日子,可是便宜我那二弟弟了,听说他那日回城,可是风光得很呢。” “曾统领,你今日留下一起用午饭吧,你上次送来的肉我做成熏肉了,可香了呢,一会煮给你尝尝。”朔月喂完了兔子,又擦了擦手,便往厨里走。 第一百三十二章 虚实难测 “好啊,早就想尝尝朔月姑娘的手艺了,谢谢了啊。”曾平冲朔月拱拱手。由于大家经常见面,也就少了很多的客套。 “她做的肉你也敢吃?那两块肉如不是本皇子抢救急时,只怕早就变成肉干了。”枫朗笑了笑。 “是吗?小的怎么觉得你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吃味呢?您是不想让我多打扰您的二人世界吧?行,那小的这就告辞。”曾平说着便站起身来,个子太高,一下子碰到了桃树横生的枝节出来,捂着脑袋哎哟了一声。 “是啊,本皇子自是不喜欢有人来打扰我的二人世界,可你不也是常常来吗?吃口饭,也多打扰不到哪里去,但是,如果你真想吃饭,那你就得现在自己喝茶,如若没有本皇子的帮忙,只怕到天黑,你也是没有饭吃的。”枫朗笑了起来,随即也站起身,抖了抖衣衫。 曾平看了看枫朗,又转头看了看厨房,脸上的表情复杂而多变。 “行啦,想笑便笑吧。今天是托了朔月的福了,让你吃吃本皇子亲自做的饭菜。”枫朗说着,转身便往厨里走。 “大皇子……”曾平叫道,见枫朗住了脚,指了指厨房,又小声的道:“朔月原来不会做饭啊?” “谁说的,她还是有能力把食物弄熟的!”枫朗的脸上一副我的女人做什么都对的表情。 “行,行,行,还护着呢。”曾平说完,又一屁股坐了下去,端着茶杯望着枫朗,似笑非笑。 “啊……”厨房里很适时的传来一声尖叫。 枫朗连忙跑了过去,连声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朔月右手拿着菜刀,伸出左手食指,那指尖上正往外冒着血,一脸的委屈巴巴:“这肉太硬太滑了,切到手了。” 枫朗二话不说,将朔月那只正冒着血的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吮了吮,又将吸出来的血吐了出来才道:“你切不动不会等我吗?傻女人!” “可是……你在和曾统领说话啊。”朔月眼里露出一副小可怜的神情。 “你才是我的女人,他又不是!”枫朗吼完,看了看那小手不再流血才道:“进屋上点止血药去,在我房间左边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的一个绿瓷瓶里,白色的粉末,抖一点点在伤口上便好。”枫朗说完,接过朔月手里的菜刀。 “哦。”朔月小声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那厨房并不隔音,所有的对话都传到了曾平的耳里,曾平笑道:“算了吧,大皇子,小人还是走了吧,不打扰两位了,再这样下去,我这个单身人士,只怕要溺死在你们这甜言蜜语里了。告辞,告辞。” “啊?真要走啊?”枫朗提着菜刀站在檐下,那样子,烟火气十足。曾平甚至觉得,能这样守着自己的爱人,平静美好的过一辈子,也是不错。 还没等曾平说话,那枫朗又道:“你快走吧,这个笨女人很可能找不到正确的药粉的,我得去帮她。”甚至他多看都没有多看一眼曾平,便又走回正屋里去了。 曾平无奈的笑笑,牵出马,翻身而上。叹道:这样和询的春光,确实是容易让人生情啊。 枫朗落水后,皇城里的众人一直得不到他的消息,一时间,大皇子枫朗战死的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四处横飞,朝臣们其实早就私下里各自重新找新主了。现在整个势力,都一边倒向了晟逸母子,而向皇上进言册立晟逸为太子的呼声也越来越高涨。 皇上在堂上自是不会直接表明,说了些大皇子人还没有消息的话来搪塞,私底下又叫晟逸处理朝务之事,在鹂贵妃眼里,自然是放出了许多的信号,于是,那信号又由景丰宫中窜了出去,不仅在宫里,鹂贵妃成了众嫔妃的众星捧月对象,就连晟逸的华阳殿,也时常有人打着汇报公务的名义进进出出。 办妥了皇上的选秀之事,虽说出了张妙人这个意外,但皇上对鹂贵妃倒也是非常的庞溺了,甚至比以前还要好。这个皇帝老儿,在没有新一轮的选秀之前,可是足足有半年未曾蹋入过景丰宫半步呢,现在有了张妙人儿,来得到反而是勤了,一个月总有那么三四次的样子,把个鹂贵妃高兴坏了。 办完了自己的事,当然是要办晟逸的事了。鹂贵妃在册封礼完成的半个月后,便趁皇上来景丰宫时,向皇上说起了晟逸的事情。 “皇上,逸儿也成年了,是该给他成个家了。” “嗯,也是,前年就说起的事,你看,这宫里事一多,便给误了下来。这些日子逸儿着实也长大了不少,找个人,帮他处理着后院之事,他也可以潜心的替朕好好的理政,这是好事,好事啊,爱妃,你是瞧着哪家的姑娘了?” “谢皇上体恤,逸儿性急,需要找个稳妥的人,妾身听说宁远侯家的二千金挑云无论是年龄还是品貌,都是与逸儿能相配的,所以……”鹂贵妃说着,抬眼看着皇上,观察着他的脸色。 “宁远侯家?倒是配得起我皇家地位,只是不知你说的这姑娘人怎么样?” “妾身也是才见过,长得倒是品貌端庄,待人接物也还稳妥。”鹂贵妃连忙道。 “也罢,既是这样,便一切由你做主便是。”皇上说完,顾自坐在了床榻边上,打着哈欠。 “皇上累了吧,妾身替您宽衣,您早些歇了吧。那明日,妾身便托人将两孩子的八字合一合,再去玉皇寺问问佛,这儿女婚姻大事,自是不可小觑的。” 见过了皇上这一关,鹂贵妃心里更加的高兴起来,次日一早,便带着璃清,小李子,万默儿去了玉皇寺走了一槽。皇家的婚姻,那有下人说不是的?那玉皇寺的僧人装模作样了一翻,自是连连点头,称是好姻缘,只是不婚期不宜过瑞午。三月底离瑞午自然是时间紧了些,尤其是这皇帝的儿子第一个成婚的,自然要隆重些。 “娘娘,这婚事,要不要再与二皇子商量商量?”璃清在一旁小声的提醒。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说了,这儿女婚姻,自是由父母做主的,这皇上都点头了,他还能不答应不成?再说了,这挑云你是见过的了,比那张妙人自是还要美上三分,他怎会不愿意?”鹂贵妃毫不在意的说话。 “也是,挑云小姐那么美,自是个男儿都要倾心几分的,想来二皇子知道了,定是会感激娘娘呢。” “嗯,那咱们就去华阳殿走上一走?看看我儿近日在做些什么?”鹂贵妃很高兴,才回景丰宫,便又往华阳殿赶。 这晟逸虽然骄奢,但面子工作还要做得足足的,自从皇上开始将政务分了一部份给他后,他便也开始呆在书房里了。当然,呆在书房不一定就是看折子,看折子也不一定非要自己亲自过目啊,所以,此时,书房里,晟逸正一左一右的搂着那异域美女,享受着齐人之福的同时,让小德子打开折子,一本一本的读给自己听。觉得该批注的,便又指使小德子模仿自己的笔记批注一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定婚期 “二皇子,鹂贵妃娘娘来了。”普陀闪身进了书房,小声的道。 “啊?母妃来了,快起开,快起开!”晟逸一听是鹂贵妃来了,忙的将怀里的人推开,又将坐在书桌前的小德子也一把推开,自己坐了下来,开始装模作样。 很快,门外便传来了宫人问安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见鹂贵妃走了进来。 “哟,我的儿,还在忙呢?近日你可是累着了。”鹂贵妃看着那端端坐在书桌后,一手拿折子,一手拿笔的晟逸满脸堆笑。 晟逸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鹂贵妃道:“母妃来啦,唉呀,近日来这折子太多了,看得孩儿眼花得很。” “快歇歇,快歇歇。”看着儿子如此上进的样子,那鹂贵妃更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又转头看了看那两个穿得花枝招展的美人,皱了皱眉:“这宫人也太不像话了,怎的还愣着,还不给二皇子揉揉肩肩,捏捏腿的侍候着?” “是。”那俩美人应了一声,便向晟逸走去,晟逸连忙挥手道:“你们先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侍候。” 两人对视一眼,又一曲膝出去了。 “你这孩子,该歇的时候就要歇一歇,可别累坏了身子。”鹂贵妃有些心疼的道。 “不会的,母妃,您今日来可是有事?”晟逸只是胖,可不傻,甚至可谓是聪明得很。 “逸儿,还记得吗,母妃说过要给你寻了门好亲事的?如今你父皇已开了口了,同意你和宁远侯府的二千金成婚呢。” “什么?您怎么不早些与我商量?”晟逸将笔往那砚台边一放,站了起来。 “这事怎的与你商量?婚姻大事,不管是民间还是这皇宫,可都是由父母说了算的。逸儿,你放心吧,那姑娘可是母妃亲自给你挑的,美得很呢。”鹂贵妃以为晟逸是担心对方的长相,连忙道。 “母妃,这……我不要!”晟逸大声的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你现在眼看着就要立为太子,现在成婚,只会为你进太子之位增砖添瓦!” “母妃,娶亲可以,但决计不会是娶的正妃。”晟逸顿了顿,退一步的道。 “不是正妃?那宁远侯府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上的,他家的女儿还做不得你的正妃?”鹂贵妃一听,有些生气。 “母妃,您听我说嘛,现在父皇刚刚信任于我,将原来本是大皇子处理的政务都交由了儿子办理,才是个开头呢,现在就嚷着娶正妃,会不会?” “这事你不用操心,你父皇是点了头的。母妃已将你俩的八字合过了,玉皇寺的大佛也说了,婚期不得过端午,眼下已是三月末四月初了,这最好的日子,是五月初二,满满的算下来,也只有一个月的光景,得准备着啦。” “母妃,如若您一定要将那什么小姐立为我晟逸的正妃,我便不娶!”晟逸一张胖脸露出倔强之色来。 “这……这是为何?”鹂贵妃完全不解这晟逸的想法,她当然也不可能了解,在晟逸的心里,那正妃之位,是属于那个现在全然不知在何处的雪儿的。即使她出身并不高贵,既使她对自己不冷不热。 “儿子现在一心在政务上,其实无心娶妻。”好一个完美的借口。 “这……宁远侯府只怕不答应呢。” “不答应便不要这桩婚事便是。”晟逸倒是答得干脆。 “你这孩子,真是任性。也罢也罢,既然你这样说,那只好由本宫再亲自跑那宁远侯府一趟,对于婚期,你可有异议?” “一定要五月初二吗?”晟逸双手在胖脸上揉了揉,揉得五官都乱了位置。 “逸儿,你是知道的,朝堂之上要争一个有势力的人多不容易,这宁远侯家财大气粗,又是历经好几朝的,门下自是有好些帮手的,现在你父皇虽然表现出要立你为太子之意,可却迟迟不肯下召……” “罢罢罢,五月初二就五月初二吧。”晟逸挥了挥手,很不耐烦的道。 见晟逸答应了,鹂贵妃也立即眉开眼笑起来。这孩子,等他见过了挑云,只怕巴不得立为正妃呢。 宁远侯家一心在做着太子妃的梦,那蒋氏自从鹂贵妃登门后,便开始着手为自己的女儿准备嫁妆,这日,那蒋氏又正对着那张大红的聘单傻笑时,下人来报,说是鹂贵妃来了。 “啊?鹂贵妃亲自来了?” “正是。” “快,快,快迎。”蒋氏忙得头上的步摇都乱了,乱乱张张的扶了扶,一撩裙摆,便小跑着往府大门赶,远远的便招呼开来:“都是妾身的错,不知鹂贵妃您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鹂贵妃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呢。” “你这亲家母,说话怎的这样客气?今日本宫来啊,是要告诉你本宫已亲自去了皇家寺庙玉皇寺请大佛给小儿与挑云定了成婚大礼的日子。”鹂贵妃走下辇来,扶起跪在地上的蒋氏道。 “啊?定下来啦?”蒋氏一脸的期待:“哪日?” “看把你急的,五月初二便是大吉之日,本宫准备将两个孩子的婚期便定在那一天,可好?” “五月初二啊?好,好,好。”蒋氏连连说道:“妾身给挑儿的嫁妆也准备得七七八八了,五月初二虽急了一点,倒还是来得急的。”蒋氏说着,一副生怕错过了这桩好婚事的样子。 “侯府夫人啊,本宫此次来,是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明的。”鹂贵妃拉着蒋氏道。 “您说,您说。”蒋氏能与这宫中数一数二地位的贵妃站在一起,自也是觉得高昂了不少,忙的道。 “二皇子晟逸啊,自从接了皇上的政务后,便成天忙得晕头转向的,说实话,这孩子并没有把这婚事放在第一位,不过,亲家母,你也别着急,本宫好说歹说,是劝动了他成婚,只是他说现在政务烦忙,又是初初接手,生怕一个做不好,有什么闪失,于是啊,暂时不同意取正妃……” “啊?不是正妃啊?我家姑娘嫁过去便成了侧室不成?”蒋氏脸上的不高兴非常明显,做了那么久的美梦,感觉被人当头便沷下了一盆冷水一般,从头凉到了脚。 “看看,看看,你急什么?这孩子是现在还不懂儿女之事,只待成婚后,见着你家挑云了,你还怕他不忙着扶为正室不成?再说了,逸儿现在这话也不无道理,要肩挑重担,自是要少花些精力在儿女之事上的,这也是在皇上面前有个话头嘛。”这鹂贵妃连忙说道。 “那……那我还是同我家侯爷再说说罢。”蒋氏低低道。 “侯爷是个明事理的,自是比咱们妇人家看得远些,再说了,今日本宫这盛妆一来,这皇城谁人还不知你我要结为亲家的事?你呀,便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本宫不会亏待挑云,更不会亏待宁远侯府的。”鹂贵妃笑嘻嘻的说着,又拍了拍蒋氏:“怎的,不请本宫入府喝口茶么?” 那蒋氏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是是是,你看看我这脑子,鹂贵妃娘娘请。” “对呀,咱们进府里坐下慢慢说。”鹂贵妃拉起蒋氏的手,一起往宁远侯府里走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秀恩爱 最后的谈判当然是鹂贵妃赢了,她赢在向蒋氏展示了挑云嫁进皇宫后的无限可能。虽然宁远侯在得知此时时叹息不矣,怎耐蒋氏那个大嘴巴已命人开始大肆采买,准备风风光光嫁女的用当了。 曾平再次去山间湖畔的时候,便把这消息也带了去,末了,还补充道:“看皇上的意思,是确定要立二皇子为太子无疑了,您再不出现,只怕太子之位真的只有拱手让人了呢。” “好啊,那就等我这二弟成婚的时候回去贺一贺他。只是,这贺礼不知你那边替我准备得怎么样了?” “贺礼?”曾平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待两人目光相对时,一下子晃然道:“大皇子您放心,他们母子在宫里所作所为,小的已一一记下并找了相关的证人,到时一定能给他们来一份大礼。” “好。能知本皇子心所想,这才是本皇子的好兄弟嘛!”枫朗哈哈大笑。 “咦,这桃长大了呢?”曾平一抬头,看着草已枝繁叶茂的桃树道,那枝头上,已缀满了星星点点的小毛球。 “长大了又怎样?现在它可是归朔月管的,你只能看看,别谗。” “怎的就不能谗了?去年的还是我帮你吃光的呢!”曾平道。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从此以后,这里的所有一切都归朔月,你要吃要喝,都得经过她同意才行。” “那我要跟您说话呢?” “跟我说话,当然说就是了。”枫朗道。 “不行,也得我同意!”朔月从屋里走了出来,大咧咧的道。 “为什么啊?”枫朗一脸的迷茫。 “因为你也是属于我的呀。”朔月笑嘻嘻的,一脸的阳光。 “哦。”枫朗回了一声,看了一眼曾平,曾平一摊手耸肩,没张嘴,枫朗便知道他想说什么。 “算啦,我要回禀的事也回禀完啦,就不在这里看你们吃蜜喽。大皇子,朔月姑娘,小的便告辞了。”曾平说着,冲两人抱了抱拳。 “嗯,回去注意安全,还有,务必要保证证据的充足,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枫朗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曾平应了一声,走了。 小兔子长起来实在太快了,不过一月多,就都已变成了半大的兔子了,食量也在飞速的增涨,那几张小嘴,在朔月看来,没有一刻不在动着,所以,朔月现在会很努力的四处寻草给它们吃,这不,朔月又拎上了竹篮拿起了鎌刀,准备出院门了。 “月儿,又要出去?” “是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呀?”朔月伸出了脖子,逗着枫朗。 “好。”枫朗立即应了:“跟月儿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不行!”谁知枫朗刚靠近朔月,朔月立即就板起了脸。 “怎么啦嘛?”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枫朗迅速的在脑子里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或是做错了,可理了一遍,发现并没有。 “你的事做完了吗?”朔月问道。 “做完了呀,你看,你让我种的青菜,水我不是已经浇好了吗?看,长得多好。”枫朗指着院子里开出来的一小块地,得意的道。 “再想想。”朔月歪着头提醒。 “嗯……哦,想起来了,你要的金汁草、旱金莲我也给你种下了。”枫朗又指了指院墙下新种下的花苗。 “再想想。”朔月还是摇头。 “没……没有啦。”枫朗实在想不起来。 “好啊,我问你哦,晚上我们吃的烤鱼现在在哪里呀?” “哦,你是说鱼呀,在哪儿呢?”枫朗说着,指了指湖水。 “知道在哪儿还不去抓?”朔月假意的瞪起了眼睛。 “哦,要不我先陪你去割草,然后你再了陪我抓鱼,好吗?”虽然天天在一起,可枫朗却觉得怎么和朔月腻在一起都不够。 “不行。这去后山的路我已经很熟了,再说这割草也很容易啊,你去抓鱼,我去割草,这样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就可以帮你烧火烤鱼了呀。” “嗯,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但是……”枫朗顿了顿,不在往下说。 “又怎么了嘛?” 枫朗撅起了嘴,指了指,示意朔月。 “怎么了,嘴怎么了?”朔月凑了上去,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道。 “嗯嗯嗯……”枫朗指着,继续发出嗯嗯声。 “哦,我看看,一定是遇到蜜蜂了,被蜜蜂蛰了吧?”朔月捧起了枫朗的脸,然后伸出一只手迅速的遮住了他的眼,将自己的红唇飞快的在他的上面印了一下,还没等枫朗反映过来,便拎着篮子跑了出去。 “喂……喂……还没够呢。”枫朗站在院里不甘心的叫,就那么一小下下,实在太不过瘾了。 朔月不说话,风里只传来了她的咯咯笑声,越飘越远。枫朗也轻轻的笑了,摇了摇头,去檐下取了鱼线鱼钩,准备完成朔月交待的任务去了。 春天就是好,万生生长,那些昨天看起来还很小的植物啊,花苞啊,才过一夜,便蹭蹭的长大起来,那满山遍野的野花,似乎也是在一夜之间开起来的,朔月看着它们,觉得这朵也美,那朵也好看的,不知不觉越走越远。 朔月记得曾在一本书上看过,说是白色的杜娟花可以食用,且味道鲜美,于是便想着给枫朗一个惊喜,摘一些回去,一起尝个鲜,正好,前面不远处的坡上,有一片杜娟林,这是她早就发现的,只是现在还不清楚有没有白色的花,于是一边想着,一边便往那杜娟林走去。 沿途风景真美,小鸟叫着,山间的小溪潺潺的歌唱着,风里全是花香的味道,朔月觉得自己都要沉醉了,走得近了,果然见了杜娟,花开着,大多是红色和黄色,白色的倒也有几朵,可要做菜,真是少得可怜。朔月抬头四望,发现山谷的另一边好像也有一些,于是便一边摘一边寻,走出了山谷自己也浑然不知。 走出了山谷的朔月浑然不知,她已被一双眼睛盯上了。 当蓝子装满了花朵时,这才意识到自己走远了,这可是枫朗反复提醒过的,不能走出山谷的,朔月连忙返身往回走,才走到一半,便见枫朗风风火火的赶来,远远的见着,立即跑了过来:“怎么,今日去了这么久?”他一脸的焦急之色。 “我……我采着花,便走远了。”朔月低下了头。 “你采花?你不是说你要割草的吗?你弄这么多花回来,小兔子能吃吗?”枫朗接过篮子一脸的狐疑。 “嘿嘿……”朔月不好意思的谄笑:“这花不是喂兔子的。” “那你采这么多?”枫朗更不明所以了。 “这是喂你的呀。”朔月又歪着头笑。 “喂我?我可是堂堂一大男子,我可不吃花。”枫朗不屑的道。 “走吧,走吧,在你书房里看到的一本食杂记里面有记载关于这种花的吃法的,走吧,回去我弄给你吃哦。”朔月自然的将手插进枫朗的臂弯。两人又说说笑笑的谷里走。 “二皇子,属下找到雪儿姑娘的下落了。”一个黑衣人进了华阳殿。 “啊?找到她了?她在哪里?”晟逸一把推开坐在自己怀里的美人,焦急地问着来者。 “皇城五十里外的翠溪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和他在一起? “翠溪谷?好,好,本皇子这便去接她回来。”晟逸掩饰不住一脸的喜色。 “二皇子,只怕还不能接。”那黑衣人又道。 “怎么不能接了?”晟逸吼了起来,好不容易有了雪儿的消息,这个人却还阻挡自己去接,简直是岂有此理! “因为雪儿姑娘正和大皇子在一起。” “你说什么?他们在一起?不可能,枫朗已经死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晟逸拍着桌子。 “是的,属下没有看错,和雪儿姑娘在一起的那个人就是大皇子!” 如果说雪儿有消息了对晟逸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那么枫朗还活着这件事便是一个晴天劈雳! “怎么会?他怎么会没有死?不可能,一定是你看错了。”晟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属下绝没有看错,大皇子和雪儿姑娘在一起,举止甚是……甚是亲密。”黑衣人小声道。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雪儿是我的,快,快带我去,我要去接我的雪儿!” “二皇子请稍安,那翠溪谷实属隐藏之所,想来大皇子和雪儿姑娘定是住在里面的。属下先是只见着雪儿姑娘,后大皇子才出现的,所以属下没有靠近,待属下再去摸清虚实后再来回禀二皇子,到时再做决定不迟。” “快去,快去!还愣着干什么?有必要时就多带些人手,将他们两都带回来,但一定要保证雪儿的安全。” “是!属下这就去办!”黑衣人一闪身离去了。 “雪儿,雪儿,我的雪儿,终于有你的消息了,可是你为什么却和他在一起?”晟逸猛的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二皇子,您别生气,不是已经找着雪儿姑娘了吗?相信她很快就能回到二皇子身边来的。”那异域美人自然是懂得察言观色的,见晟逸一张又喜又怒的脸,自是明白这两个人对于晟逸来说意味着人么,不敢多说,只敢轻声的劝慰。 “好你个枫朗,竟能这样都不死?这次,本皇子决计不会饶过你!”晟逸脸上的肥肉跳了几跳。 “来人!”晟逸突然道。 小德子应声而来:“备马,本皇子要去翠溪谷!” “可是,二皇子,您是不是忘了,皇上让你晚膳后去上书房的呀。”小德子低声提醒道。 晟逸一听,又是一脸的颓然,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在屋里团团乱转,就如一只被困的野兽一般,显得心浮气燥。 “去,去把普陀找来。”走了几圈,晟逸又道。 “是。”小德子应声出去,不多会儿,普陀便走了进来。 “普陀参见二皇子。” “普陀,你,你去翠溪谷替本皇子料理了枫朗,把雪儿给我平安带回来!” “是!”普陀什么也不问,得了命令便往外走。 翠溪谷里小茅屋已撑起了灯,当朔月得意洋洋的将自己精心做好的杜娟花美食端上桌时,骄傲的道:“快,快尝尝。” 枫朗看了看,说实话,那菜色从卖相上来看,着实不好,白色的花朵煮过了,已没有原来的样子,瘪瘪的,粘着一些发黑的调料。 “真……真的能吃?”枫朗看着它,却不动。 “能啊,很好吃的,你尝尝嘛。”朔月将筷子硬塞近枫朗的手里,握着他的手,往菜里伸。 “真的能吃吗?”枫朗将信将疑。 “嗯,你看不起我。”朔月见枫朗迟迟不愿下着,开始撒娇耍懒。 “好,好,我尝尝,我尝尝。”枫朗觉得自己是永远都拗不过朔月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的,被她一看,纵是眼前一是盘批霜,只怕也会甘之若饴。 朔月一脸期待的看着枫朗,看着枫朗夹起一小朵花,先是放在鼻子边闻了闻,然后将眼一闭,嘴一张,将花放了进去,嘴动了一下,喉头一上一下,他又睁开了眼,脸上露出笑容来:“好吃。” “哼!骗人!”朔月站了起来,将身子背了开去。 “没,没骗人,真的好吃。”枫朗道。 “好吃那你为什么不嚼?还吞得这样快?” “啊?”枫朗有点不好意思承认,当时他真的是一口便吞了下去,现在嘴里除了有点咸味外,不真不知道那花朵究竟是什么味道。 “哼,骗子!”朔月的头还扭在一边。 “好,好,好,我嚼,我慢慢的嚼,好吗?”枫朗说着,用手将朔月拉了过来,伸出筷子也不顾得三七二十一了,夹了满满一筷子便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吧?”朔月望着他。 只见枫朗面带艰难的将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慢慢的,一字一顿的道:“月儿,你是把卖盐的打死了吗?” “没……没有啊。”朔月眨了眨眼。 “你端上桌前有尝过吗?” “没有啊,这黑漆漆的,谁尝啊。”朔月将头一歪。 “啊?你都没尝就端上来给我吃?” “是啊,我是说了做给你吃的嘛。”朔月理直气壮。“你说嘛,到底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花香四溢,沁人心脾。”枫朗翻了翻眼。 “真的吗?”朔月一听,高兴起来,拿过筷子自己夹了一朵放进嘴里:“没想到卖相不好的食物竟然还能好吃?”自言自语还没说完来,便见她眉头一皱,哇的一声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怎么这么咸!咸死啦!我要喝水,我要喝水!呸呸呸!” 枫朗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月儿,在没有遇到我以前,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呀?” 朔月端过桌上汤猛的喝了起来,喝了好几口,才停下来道:“我记不清了,反正我的记忆开始,就是在二皇子的宫里躺在床上不停的喝药,喝药!” “喝药?那就是说你的失忆与你受伤有关?” “也许吧。”朔月是被咸着了,忙着不停的喝汤。 “可是你的枪法很不错啊,应该算是高手了,那伤你的人会是什么人呢?”枫朗拍了拍额头,眼看着朔月快将一大碗汤喝完了,这才伸手一把接了过来,自己也猛灌了几口:“我也咸的呀。” 蟋蟀鸣叫,偶尔夹着一两声蛙鸣,从茅屋里映出来的光,暖暖的照在院子里,有的光太过调皮,穿过那简易的篱芭缝隙,溜到了湖面,被摇晃的湖水揉成了金黄的碎片。有风吹过,桃叶像无数的小手一样,轻轻的搓动。天上的星星眨着眼,远处的山成了黛色…… 一群黑影快速的在山谷间穿梭,有寒光在衣诀扬起时闪过。为首的人停下了身影,看了看那在湖边的小茅屋,做了两个手势,于是,那队黑衣人便分为了两队,一队沿着山路往后包抄,而另一队则沿着现在有的小路,继续前行。 “嗖嗖嗖……”几声破气声响过后,接着便是几声痛苦的闷哼,那上山准备包抄的几人刚进入树林,便被破空而来看冷箭射个正着,甚至连叫都来得及叫出声来便倒地不动了。 枫朗侧耳听了听,嘴角浮起笑容,扑的一声,吹灭的桌上的烛火,茅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你干什么?”朔月问。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看星星 “看,今晚的星星多亮。”枫朗站起来,快速的将朔月揽进怀里,指了指窗外的星空。 “为什么要吹了蜡烛?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朔月依在枫朗的怀里,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着那天上的星星。 “屋里亮,你便不见天上的星了呀。”枫朗又是一笑,空气里似乎传来了一丝血腥之气。今晚本是一出好戏,可惜不能带着月儿共赏。 “枫朗,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朔月侧耳。 “哦?是风吧?”枫朗轻轻的用手揉了揉她的耳朵。就在那一瞬间,便又是几声闷响,然后整个夜里又归了平静。 朔月伸手拿掉还在揉着自己耳朵的枫朗的手:“你捂着我耳朵干什么?我都听不清你讲话了。” 枫朗笑了笑:“月儿,你有见过夜里的湖吗?走,带你去湖边听青蛙叫去。”说着,枫朗牵起朔月的手,推开门便往湖边走去,眼角瞥处,又是一群黑衣人快速闪过,隐隐的能看到他们手里拖着的尸体,不一会儿,远处的山林里传来了两声布谷鸟的轻鸣。 到底是夏天要来了,湖风吹着,让人觉得沉醉而安逸。 “哪有青蛙叫啊?尽瞎说。”朔月抬眼着着那黑漆漆的远山,脑子里隐隐的闪现出一座大大的宅院,那院门上有字,却看不清,大门里有一块种着花草的庭院,院子里好像有高大的白玉兰树,树下似乎还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朔月很想看清那孩子的脸,可是天太黑,看不清,她试着往前走…… “蛙鸣是有的,你要用心听。”枫朗转头看着朔月,却见她呆愣愣的望向远处,半天不说话,于是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的问:“怎么啦?” “哦……”朔月回过神来:“我好像看到一处很大很华美的宅子,可是我却不知道是在哪里,还看到一个小孩子,可我也看不清。” “是吗?这些也许都是你记忆里的东西,这会不会是朗坤殿?或者是母后的永寿宫?”枫朗知道,朔月的记忆有慢慢复苏的迹像。 “不是。朗坤殿我自是认识的,皇后娘娘的永寿宫?看起来也不像呢。” “那会不会是你去过的别的地方?” “也许吧,但我不记得我有认识什么小孩子呀。” “也许你记忆上有些错乱也不一定,那小孩子说不定就是小时候的你自己呀。”枫朗轻轻的摸摸朔月的头:“好啦,看不清便不看,想不清楚便不想。走,我带你去山上,山上离星星更近哦。” “啊?”朔月看了看那些黑漆漆的山,又指了指密林:“现在上山?” “是啊。”枫朗答,才说完,便一猫腰,将朔月拦腰抱了起来,在她耳边轻轻的道:“抱紧我,别松手。” 朔月本能的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便听得耳畔生风,有树影从眼前快速的掠过,随着枫朗的几个起伏后,稳稳的停了下来。 “好啦,睁眼吧。”枫朗并没有松开抱着朔月的手,只低头轻轻的对她说道。 “我们到山上了?”朔月并没有睁开眼睛,不敢相信的问。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啦。”星光下看着朔月紧闭的眼,那双长睫毛就像蝴蝶一样不安的息动,枫朗忍不住低头轻轻的吻了吻,才道。 朔月两只手依然抱得死死的,慢慢的睁开眼,先看到的,是枫朗那线条分明,俊朗刚毅的下巴,然后穿过下巴,看到的是天空,深色的天慕上,正对眼的星星闪了闪,像是对她眨了眨眼睛。朔月轻轻的转了转头,果然,眼见处,席天慕地,似乎全是星星一般。 “我们真的上山了?哇,你好厉害。”朔月惊讶极了,和枫朗处了那么长时间,自己竟不知道他的轻功这么了得。 “很厉害吧?”枫朗开始臭屁起来:“要做你的男人,自然是要与众不同才行呢。” “讨厌!”朔月腾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捶了锤枫朗的肩。 “你不想好好看看这里的景致吗?”等朔月捶够了,枫朗才道。 “当然,我当然要看,来这里那么久了,我还从来没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呢。”朔月轻轻的挣扎了一下,示意枫朗将自己放下来。直到脚踩实了,朔月才发现,自己和枫朗正站在山巅的大石头上。 山下的湖就像一块沉稳的丝绸一样,平静的散着柔柔的光。远山则像一个个趴着沉睡的巨大猛兽一般,安静而祥和。 风吹来,将人整个吹得透透的,朔月觉得这风能吹到人的骨头缝里一般,不冷,却能让人全身通透舒畅。这样干净的看星星,觉得天幕都被洗过了呢。 “你知道牛郎星和织女星为什么要在天河的两边吗?”朔月望着天空,轻轻的道。 “说来听听。”枫朗心情似乎很好,声音里透着比无的愉悦。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王母娘生了七个女儿,就是七仙女,她们喜欢人间的湖水,于是每过七天,都会来人间洗澡一次。牛朗是村里的穷小子,除了有一头老黄牛以外,他什么也没有。有一天,正在放牛的他隔着树林听到湖水里的人嘻水欢笑声,于是好奇的偷偷跑过去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了呀,就看到了那七个美美的仙女在洗澡,一时间,放牛郎好开心,心里就想,如果这些仙女中,能有一个做自己的妻子该多好啊。放牛郎正想着呢,天上传来了三声钟响,就见那些仙女快速的上岸,穿上放在树林里的各色漂亮的衣服,又往天上飞去了。放牛郎回家后,就害上了相思,于是放牛郎每天都到湖边守着,希望能再次见到仙女们,又过了七日,放牛郎终于又等到了那七个来湖里洗澡的仙女啦。” “哼,偷看女人洗澡,可不是君子所为。”枫朗插话道。 “哎呀,这是传说,你还听不听嘛?”朔月撅起小嘴,撒起娇来。 “听听听,月儿讲的,我爱听。”枫朗从背后揽着朔月的小腰,将下巴枕在了她的脖窝。 “仙女们洗澡的时候,就把衣服都脱了放在湖边的草地上,红的,绿的、粉的、白的、紫的,五彩缤纷,好看极了。” “衣服能有女人好看?这放牛郎是不是傻啊?”枫朗又道。 “女人好看?”朔月歪了歪头。 “天下女人再好看,也不及月儿在我心中丝毫。”枫朗在朔月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算你识相。”朔月心里甜甜的。 “月儿。” “嗯?” “仙女洗澡穿衣服吗?” “啊?你个登徒子!”朔月扭头,瞪着枫朗。 “才不是呢,我只是在想,若穿着衣服洗澡,那是极不畅快的呀,若不穿衣服,那七个人,不是都被那放牛朗看光光了么?” “这……当时我又不在,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全部脱光!”朔月气呼呼的嘟起小嘴。 “好吧,好吧,月儿,你接着讲。”枫朗又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吻了吻,心想,这样静谧的夜,怕是不多了吧。 “嗯嗯,放牛郎这回可不能放走这些仙女了呀,于是聪明的脑袋一想,如果把衣服留下,她们是不是就回不去了呢?” “也是,光着身子,不好意思飞了。”枫朗又插嘴,朔月在他环着自己的手膊上轻轻的掐了掐,枫朗立即闭了嘴。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放牛郎和小仙女 “放牛郎就把离自己最近的那套衣服悄悄的藏了起来,躲在树林里去了。没过多久,天空又传来了三声钟响,那些仙女们连忙上了岸,找到自己的衣服,快速的穿了起来,可是,最小的那个仙女的衣服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怎么办呢?” “是呀,可急死人了。”枫朗随口附和。 “其它几个穿好了衣服,看着妹妹也着急啊,大姐就说了‘南天门快关上了,怎么办?’二姐说‘要不我们先回吧,要是南天门关上了,我们都回不去了呀。’最小的那个仙女一想,也没办法了呀,难不成让姐姐们都跟着自己回不去吗?私自下凡已是犯了天规了呀,不能让姐姐们受罚的。于是,只好同意姐姐们先回去。姐姐们恋恋不舍的往天上飞去,临走时告诉她,让她好好呆着,她们下次来的时候给她带套衣服过来。小仙女只好同意了。” “真傻,那些仙女为什么不一人少穿一件,匀些给妹妹?”枫朗又道。 “啊?也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估计那些仙女的衣服就跟你的武器装备一样吧,像你军营里的那些兵士,每人都有一自己一套吧。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仙女就被留下来了呀。看到其它几个仙女都走了,放牛郎从树林里抱着小仙女的衣服走了出来。” “那个小娘子,你的衣服在我手里,如果你同意嫁给我,我便把衣服还给你!”枫朗道。 “哼,你个心怀不轨的登徒子,你偷我衣服,偷看我洗澡,还想要我嫁给你,没门儿!”朔月也道。 “反正你也被我看光了,你不嫁给我,你还能嫁给谁去?” “嫁给谁也不嫁给你!你今天可以偷看我洗澡,明天你也会偷看别人洗澡,难道你看一次,就娶一个回来不成?我可不要与人共侍一夫!” “啊,小仙女这么小气的?还没嫁呢醋意就这么大?不过,本放牛郎喜欢,就喜欢你这种独占的霸气,本放牛郎就依你啦,今生今世,便只娶你一个!”枫朗话里有话。 “这不差不多,不过,死罪可免,活罪不饶,就罚你……罚你……” “罚我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人。”枫朗说着,轻轻地将朔月的身子转了过来,让她和自己面对面,低了头,用鼻尖轻轻地磨着她的,哑着嗓子道:“好不好?” “只爱我一人?” “嗯,只爱你一人。” “枫朗,我爱你。” “月儿,我也爱你,好爱好爱。” 朔月垫了垫脚尖,将自己的小嘴印在了他的唇上。对于朔月第一次主动献吻,枫朗受宠若惊,愣了一下,转而将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密密的回应,将吻加深了许多。 过了半晌,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小仙女和放牛郎没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辈子,我不要做放牛朗,我只做你的枫朗,我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任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枫朗紧紧的搂着朔月,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里和自己合为一体。 “好呀,反正我也不是那个小仙女。”朔月轻轻的回应。 “什么?还没有人回来?”晟逸等了一晚上,没想到居然等回来这样的一个结果。 “是的,一个都没回来。” “普陀也没回来?” “没有。” “一群无用的东西!等本皇子亲自去接雪儿!” “二皇子稍安,连普通这样的绝顶高手都有去无回,想来那翠溪谷也绝非等闲之地,再说了,此次行动,也不知道是否暴露了您是幕后主使,还是等等才好。”老沉的卓莫语道。 “等?你知道本皇子找雪儿找了多久吗?你还让我等?”晟逸异常爆燥的道。 “此时不等,则乱大谋,大皇子那边看来是早有防范,现在我们只能求稳,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皇上尽早的下达册封召书,一旦你立为太子,就算那大皇子有再大的本事,也是无力回天的呀。”卓莫语道。 “立太子,立太子!你们就只知道整天逼我立太子!你知道吗?我母妃要让我娶那个宁远侯的女儿了呢。” “宁远侯家不是蛮好的吗?再说了,老奴可听说了,那宁远侯的千金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呸!” “二皇子,老奴知道你心里有雪儿姑娘,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下落,还怕她跑了不成?当务之急,是要手撑天下之势才行,要知道,如果大皇子真的没死的话,兵符可还在他手上呢。” 晟逸长长的吐了口气:“见父皇去!”一甩袖子,大踏步的向门外走去。 卓莫语急忙跟上:“快上早朝了呢。” “赶在上早朝之前!” “是。” 太平宫外,两个太监垂首而立,见了风风火火走来的晟逸,连忙行礼。 “二皇子,今儿怎的这样早?” “来给父皇请安,顺便有些事要向父皇请教,父皇可起身了?” “二皇子,今儿来得可不巧,皇上昨夜歇在宜和宫了,只怕会直接从宜和宫去早朝呢。” “哦,知道了。”晟逸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二皇子,您还要去宜和宫?”卓莫语连忙跟上去,小声道:“只怕不妥呢。” “谁说本宫要去?” “那?” “既然父皇不在太平宫,那本皇子就去一趟景丰宫。” “这是何意?一大早的来太平宫没见着皇上,岂不是白忙活了?” “谁说的?那太平宫里耳目众多,谁说不能传到父皇耳里?” “哦,明白了,二皇子您可真是高明,老奴自吧拂如啊。只是,这去景丰宫又是为何?” “自然是去催催母妃,让她尽量的将我那婚事办得隆重一些。” “您……不是不愿娶吗?” “现在肯了,不行吗?” “是,是,二皇子长大啦,二皇子总是有自己的打算。” “月儿,昨夜睡得可好?”太阳才从湖水上升起来,枫朗便来到了刚刚醒来的朔月床边。 “好呀,不过就是一晚都做梦,梦见小仙女找衣服来着。”朔月坐了起来。 “好啦,我的小仙女,快穿上衣服吧,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你说什么?离开这里?去哪儿?” “回皇城,进宫。” “啊?这么突然?” “嗯,快穿衣吧。” “那……小兔子怎么办?” “放生啊,当然,如果你一定要带着也行。” “那我可不可以不和你回皇宫啊?我就住在这里,你可以来看我呀。” “不行,说好了,我不和我的小仙女分开。” “行吧,行吧。”朔月歪着想了想:“你快过出去吧。” “为什么?” “我要穿衣服了呀。” “嘿嘿,我都没有看过我的小仙女洗澡,什么时候可以给我看一下呢?” “出去了啦。再不出去,我又接着睡了哦。”朔月说着,又做势要倒回床上。 “好啦,别睡了,跟我回朗坤宫再睡。对了,穿我的这套衣服吧。”枫朗说着,将怀里抱着的衣服轻轻的放在了朔月的床头。 朝堂之上,皇帝高座龙椅。 “国不可一日无君,现今边疆已定,匪患亦除,现清华民心甚稳。是时候立储君之位了,朕今日在这金銮殿上,想要听听众位爱卿的意思。” “回皇上,立储君是大事,请皇上三思。”工部大夫站了出来。 “回皇上,臣以为,二皇子晟逸厉炼有成,又深得民心,在次边关平匪中立了大功,二皇子该是储君不二之选。”军机处散秩大臣也站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立储之争 宁远侯左右看了看,也跨出队例道:“皇上,二皇子人品有佳,又勤奋上进,自是储君之选。” “皇上,从来立储都是立长,二皇子虽然授民众爱戴,可……毕竟大皇子……”漕运总督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抢了去。 “大皇子?大皇子现在在哪里?你呀,别提皇上的伤心事了。”宁远侯道。 “大皇子虽然没有音信,但却也没有死讯啊,皇上,请皇上再且等等,况且您正值春秋鼎盛,自是不着急立储君的呀。”漕运总督道。 “哦?听李总督的意思是,你是知道我朗的消息了?”皇上轻轻的抚着龙椅的扶手,探了探头。 “回皇上的话,臣不知。””漕运总督李广道。 “唉……朗儿这一出关,一走便已三月,朕怎会不心急?立长之事,相较于立贤来讲,却不知众爱卿选哪一个?” “江山自是靠的有才之辈,大皇子的才干,大家有目共睹,可二皇子也不差啊,二皇子在危险时刻两度搭救大皇子,足可见其兄弟情深,二皇子的贤自是比大皇子更加让深刻啊。”宁远侯又道。 “回皇上,大皇子文滔武略,样样在行,臣以为,国应当传给具有大爱之怀的人。”李广也不示弱的道。 一时间,朝堂之上分为了两派,一派要皇上三思而后行,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再等大皇子。而另一派,尤其以宁远侯为主的人刚是力挻二皇子晟逸,毕竟那是有直接的利益关系。朝堂之上辩来辩去,难分高下。 “好啦,众为卿家为精华江山自是操碎了心,今天且就到这里吧,大皇子二皇子于朕来言,手心手背皆是肉,岂有不疼之理?只是这枫朗音信杳无,朕实乃心痛啊。散了吧,散了吧,今日便散了吧。”皇上站起身来,往殿后便走。 总管太监钱长贵一甩手里的拂尘,高声叫道:“退朝——” 众人齐齐的跪下,山呼:“恭送皇上。” 临近午时,枫朗带着朔月一身素衣的来到了皇城门外,曾平打马迎了出来,俯在枫朗的耳边,小声道:“今日早朝时,皇上已提及立储之事。” “可有定夺?” “一切皆在大皇子预料之中。” 枫朗点了点头,又道:“住的地方可安排好了?” “自然,大皇子请随我来。”曾平说着,带着枫朗两人便进了城,往青平巷走去。 青平巷是皇城有名的烟花之地,整个巷子不到两里,便有七八家红楼。正值午时,用饭的人多,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有的站在门口,有的则站在楼上向下望着。 “怪不得你要让我穿男装,原来你是要带我来逛窑子啊?”朔月好奇的看着,对着枫朗歪了歪头。一身素衣的枫朗在人群中走着,还是那么的好看。 “是呀,带你来见识见识别的姑娘都是怎么伺侯人的。”枫朗一脸的坏笑。 “公子,里面请嘛。”有穿红着绿的姑娘伸手拽住了三人,硬要往那高高的院门里拉。院门口左右各挂着一串红灯笼,门牌上写着几个红漆大字“快绿阁”。 曾平被人拉着,倒是乐呵呵的,枫朗看了一眼朔月,脸上也笑了笑,顺手将手便搭在了那拉住自己衣袖的姑娘肩上。朔月有些嫌弃的想要抽回自己被人拽着的衣袖,那姑娘浓装艳抹,一身的香味,哈哈一笑:“这位公子哥儿是第一次来咱们快绿阁吧?瞧,这不好意思以劲儿哟。” “走吧。”向前走了两步的枫朗回头见朔月还杵在原地,又返身走了回来,伸手便抓住她的。 “啧啧,这两公子哥,感情倒是好得很哩。”门口其它姑娘看着枫朗拉起朔月的手,都捂口而笑,来这里的男人,竟然有不喜欢花姑娘的? 三人正往里走着,便听见一阵尖锐的笑声:“哎哟哟,我的爷,好久不来了照顾我们快绿阁的生意了呢,快快,楼上雅间请。”随着声音,一位穿了红衣的三十几岁的中年女人像风一样快速卷到了三人面前,伸手就要去搀枫朗的胳膊。 枫朗在她的手伸到自己胳膊边时,快速的拍了拍,那女人立即抬眼看了看跟在枫朗身边的朔月,又笑了起来:“这位公子哥倒是面生得很,不过啊,这细皮嫩肉的小模样,倒是比我这快绿阁里的姑娘还要强,唉……可惜了,是个男儿身,要不……” “红姑,要不怎的?”曾平措口,语气里全是戏虐之气。 “这样的美人要是放我们快绿阁呀,定是苍天给我红姑送财神啊。”红姑说着,双手合十,冲着门外摇了几摇。 “你呀,就是嘴大!”曾平轻轻的笑了笑,看着枫朗的脸色稍有变化。 “可不是嘛,要不怎的人称大嘴红姑呢。”红姑说着,又甩了甩手绢子,依在楼梯口,看着朔月傻笑。 “还愣着什么?爷肚子饿了。”曾平伸手捅了捅她。 红姑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忙的指了指楼梯:“爷,楼上请。” 枫郎一行踩着木制的楼梯上了楼,又沿着天井里最里面的长廊子转到了院后的楼上,这里相比于有院来,安静了不少,厩上也不没了穿红着绿的各色姑娘。 红姑推开了间房门,道:“爷,里面请。您爱吃的酒菜,红姑已叫人备下了,马上就给您送来。” 枫朗挥了挥手,红姑知趣的走了。 “爷,您可是这里常客呀。”朔月学着红姑的语气道。屋里摆着一张大圆桌,桌上一只白瓷的茶壶,旁边扣着几只同色的小巧茶碗。而靠墙一圈,则是摆着古色古香的雕花家具,屋的后半部份被一块高大的屏风挡住了,看不清楚,朔月快速的环顾了一圈。 “可不是嘛,爷可真是这里的常客呢。”曾平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桌边的鼓凳上,顾自拿起茶壶将茶碗翻了过来,斟上了一杯。 “嗯嗯。”枫朗嗯了两声。 曾平连忙将倒好茶水的碗双手递了过去。枫朗不看他,只是将碗接了过来,又递到朔月的手边:“行了一路,渴坏了吧?” “嗯。渴是渴了,但有的问题呢不是喝一碗水就能忘记的哦。”朔月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接过茶碗喝了一口。 “还有问题?知道啦,定是肚子也饿了,不要着急,红姑一会儿便将饭食送来了。”枫朗顾左而言它。 “好吧,吃完了才有力气跟你聊呢。”朔月不是扭着不放的人,自然知道进退。 正说着,红姑带着人端着菜食走了进来,意外的是,送饭的人竟全是男的。 “爷,这可都是按您的口味做的,快尝尝,是不是还喜欢。”红姑说着,伸手按着枫朗的肩,将他按在了凳子上。一转头,见朔月还呆站着,又转身拉起她的手往桌子旁边牵,也将她按在靠着枫朗的凳子上。曾平当然不用请,端端的坐着,看着送上来的长劲酒壶,一把抓了过来,打开盖子,凑到鼻端深深的吸了一口才道:“还是那个味儿!” “那是当然,我快绿阁的女儿红是最正宗的了。”红姑一把抢了过来,先给枫郎倒上,又给朔月满满的斟了一杯。 第一百三十九章 准备回朝 “红姑,你快点吧,这酒虫子都爬出来了,你快点快点。”曾平催着,伸筷子夹了一块肉丢进嘴里。 “你呀,也是爷宠着你,看把你给惯得,越发没规矩了。”红姑也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将酒壶推给了曾平。曾平接了过来,撇了一下嘴道:“如此区别对待的吗?他们的你都给倒,就我曾平的不给倒?是欠了你银钱还是咋的?” “爷不恼你,我红姑可不纵着你。”红姑说着,端起酒杯,向朔月举了举:“小公子,喝了它吧,迎接您第一次到咱快绿阁做客。” 朔月刚端起酒杯,枫朗便大手一按,夺了过来,冲红姑笑了笑:“她是不会饮的,不善饮,这一杯,爷替她喝了,可好?” “咦——这酒也要替,我看哪,这小爷可比曾平的位置高多了。”红姑笑着摇了摇头,斜眼看了看朔月,冲她又眨了下眼。 “那是,自从我家爷认识了这位小爷,我曾平从来就没有被我家爷正眼看过喽。”曾平假意吃醋的报怨。 “你的意思是你那杯酒也要爷替了?”枫朗看着曾平。 “啊?那可不敢那可不敢,不过,就算您要替,小的也不能让您替啊,这快绿阁的女儿红,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得到的。”曾平说着,一副生怕别人抢了他酒喝的样子,端起酒杯来,一仰脖,便一饮而尽,末了还咂了咂嘴:“过瘾,过瘾啊!” 朔月是看出来了,这红姑和枫朗关系定不一般,也许,是他江湖中的朋友? “既然小爷不善饮,那就多多吃菜吧。”红姑连着给朔月夹菜,很快,朔月面前的碗里便堆出一座山来。 “谢谢红姑,不要了,不要了。”朔月连忙推辞。 “爷啊,在咱们快绿阁,可不能说‘不要’的话。”红姑促狭的看着朔月,扑哧一乐。 “为什么?”朔月好奇的问。 “别听她胡说,她一嘴没好话!”曾平接口。 “为什么不能说‘不要’?”朔月皱着眉,一副一探究竟的模样,看了看枫朗,却不知枫朗何时脸竟然红了。 “哈哈哈……”红姑看着两人,意味深长的笑。 这一顿饭,在几人的说笑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临了,红姑给大家还泡上了一壶浓浓的普洱,说是可以解酒腻。 曾平冲枫朗和朔月抱了抱腕:“爷,小的这就去安排下面的事了,您好生歇息。” 红姑还坐在凳子上望着朔月傻笑,被曾平一把的拉了起来:“走啦,另耽误爷休息了。” “哦……”红姑大约是喝了酒,脸上坨红坨红的,更是添了几分妩媚。被曾平拉着,想要甩开曾平的手:“你放手哦,摸老娘是要给钱的。” “行啊。多少?”曾平问。 “你给不起的。”红姑看着曾平,娇柔的道。 “给不起?把我给你怎样?”曾平说着,继续拉着红姑的手。 “讨厌——” 看着两人走远,枫朗这才站起身来,将门上了,还插了插硝。“赶了一早上的路,累了吧?快来歇歇。” 看着枫朗一边走一边脱衣,朔月忙的站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要干嘛?” “我?嘿嘿……”枫朗脸上露出邪恶的笑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朔月点了点头,顺便吞了一下口水。 “什么地方?” “快绿阁呀。” “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吃饭的呀。” “那知道外面为什么那么多姑娘吗?” “招揽生意的呀。” “你见过哪家饭店这么多姑娘招揽生意的?傻瓜,这里就是男人的寻欢做乐的天国——妓院。” “哦。”朔月点了点头,又猛的瞪大了眼:“你还我来妓院干什么?” “看到曾平和红姑了吗?有没有觉得点啥?”枫朗将外衣脱了下来,搭在了衣架上。 “曾平……喜欢红姑。”朔月回想着两人在饭桌上的对话和小动作,想了想才道。 “这你都看出来了,就没看出来带你来妓院干啥?” “这谁能看出来啊,你有一百颗七窍灵珑心的。”朔月翘了翘嘴巴。 “是啊,纵我有一百颗七窍灵珑,可每一颗里都塞满了月儿。”枫朗说着,伸手便来解朔月的腰带。 “你……你住手!”朔月紧紧的护着。 “你没觉得有些热么?再说了,你也没有觉得这衣摆有些长了?”枫朗指了指已经拖到朔月脚背的外袍。 “觉得啊,好几次都差点绊着呢。”朔月说着,提了提袍角。 “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有想得周全。”枫朗道。 “可是,也不至于要脱了呀。”朔月咬着红红的下唇,仰着脸定定的看着枫朗。 “月儿,你别这样看我,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对我来说是多么的诱惑?”枫朗咽了口口水,看着穿着男装的她无意间的动作,只觉得身子发紧。 “哦。”朔月应了一声,轻轻的低下了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月儿,今晚我们便住在这里,许是未来几天,你都要住在这里,等我进宫见过了父皇,安排妥了便来接你。” “啊?你要把我留在这里?你不是说要带我回你的朗坤宫的吗?我才不要留在这里。” “月儿听我说。现在父皇已在堂上提出立储之事,而且我想,多半他已相信我已死在了那水潭之中,况且,晟逸和鹂妃现在正在虎视耽耽,我自是不能带着你回去冒险的,相信我,月儿,只需几日,我定来接你。” “那我还不如在山谷里住着,养着兔子的等你呢,再说了,那桃都长大了,我还没吃着呢。” “真是个小馋猫!那山谷是住不得了,所以才带你离开的。” “为什么住不得?”朔月对昨晚发生的一切真是一无所知。 “昨夜晟逸派了暗卫来刺杀你我。” “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朔月一下子跳了起来,惊讶的道。 “在我吹灭蜡烛的时候。” “啊,原来你早就知道?” “嗯。所以才带你离开看星星呀。” “那他们没有得手,会不会继续找麻烦啊?那就是说,你父皇很快就会得知你没死喽?” “父皇会不会得知我不知道,但晟逸定会再次发起暗杀行动,所以……” “所以你就带着我逃了出来,准备正面与他交锋了?” “对,聪明的月儿。”枫朗伸和将朔月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到了耳后。 “哇,竟然是这样,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枫朗,你好厉害啊。”朔月由衷的赞叹着。 “是吧?觉得你男人很厉害吧?其实我不只在这方面厉害,在其它方面也厉害的呢,你要不要试试?” “嗯?”朔月又是一脸的蒙逼。 “唉,算了,你个小傻妞。”枫朗轻轻的按了按朔月的手,拉着她转过屏风,朔月这才发现,原来屏风后面,是一张大大大大的床。 “你经常来这里?”朔月指了指床。 “怎的?” “享受姑娘们的服务?这么大一张床,可以睡好几个人的吧?”朔月瞥着嘴。 “是啊,可以睡好几个,可惜了,今天只有两个人睡。” “哼,谁要跟你睡!”朔月扭着脸,不看他。 第一百四十章 不和你睡和谁睡 “不和我睡你要和谁睡去?”枫朗呵呵一笑,不等朔月反应过来,一猫腰便将她抱了起来,往床上一扔。 朔月刚想爬起来,枫朗便期身压了上来,扣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便是疯狂的索吻。一阵风卷残云后,枫朗喘着粗气的将朔月按在自己的胸口,沙哑着声音道:“别动。” 这样的动作,让朔月又想起两个初相识时,在雪地里,自己也是这样被他压在胸口,同样的,胸腔里都传来了执烈的心跳,这样的心跳声,让朔月觉得好安心,她侧着耳,动了动,让自己的耳朵更贴进他的胸膛,那有力的心跳,就像一剂最好的安眠之药,让她慢慢的闭上了眼,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中。 当朔月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屋内点着一盏灯,由纱罩罩着,使得光线柔和而不刺眼,朔月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枫朗已不见了踪影。 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外间餐桌上的残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走了,那桌上现在只留下了茶壶和几只茶碗。朔月侧耳听了听,能依稀的听到前院传来和各种调笑之声,想来,夜幕下,这才是这快绿阁最热闹的时候吧。 朔月觉得好闷,便决定出门转转。朔月获取知识的来源全部来自于书籍,自然,枫朗书房里的书自然是不会有关于妓院具体营业项目的描述的,对于这个莺歌燕舞的地方,朔月总是充满着好奇。 外间的凳子上放着一套灰白的衣服,朔月拿了起一来,看得出来,这是一套比着自己身材订制的男服,想来是在朔月睡着的时候,曾平送来的吧。朔月三下五除二的将身上枫朗的衣服扒了下来,换上了这套合适的衣衫,正挽头发呢,就听得屏风后的传来了枫朗的声音:“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朔月一惊,明明刚刚没见到他在屋子里的呀?怎么此时会?完了,刚刚自己换衣服来着?会不会被他看光光了呀? “你……你怎么在房间里?”朔月吃惊的道。 “我不在房间会在哪里?”枫朗笑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这衣服便合身了,这样穿起来,还真是个俊朗的小生,唉,只是这样,别人便会以为我有断袖之症了,唉……” “刚刚,明明没有看到你啊。”朔月张大了嘴。 “放心吧,没有看到你换衣服。”枫朗笑了笑,拉着朔月的手,又指了指屏风,示意她跟自己过去。 “我……我不睡了。”朔月连连摆手。 “一天就想着睡我?”枫朗调侃道。 “不……不是的,我是说我睡醒了。”朔月连忙解释。 枫朗最喜欢看这样羞红脸的样子,二话不说,拉着她便往屏风后走。 “我真的不睡了。”朔月往后抽着手,可力气却终究是敌不过枫朗的,被拽着来到了床边靠墙的一处木制摆架前,伸手将放在架子上的一只不起眼的青花瓷瓶扭了扭,随即,朔月便看到那摆架竟从中间一分为二的滑了开去,在墙上露出一扇门来。 “你……你……”朔月指着那扇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里面还有一个房间,刚刚我便在里面和曾平谈话。”枫朗解释着,伸手又将那摆架合了回去。 “哇,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一间密室呢。”朔月咋了咋舌。 本来是想带你参观来着,可见你睡得跟小猪一样,便不忍心叫醒你。” “你说谁是小猪呢?” “你呀。” “哼。” “好啦,月儿,我跟你说正事哦。”枫朗把朔月拉了过来:“怕晟逸知道我们的行踪,所以这些天你都在这里呆着,红姑会来陪着你的,需要什么跟她说便是,她不是外人的。” “不是外人?那就是说红姑是你内人啰?”朔月笑道。 “瞎说,曾平会生气的呢。”枫朗刮刮朔月的小鼻子,他就喜欢她这可爱的样子。 “知道的,我不会乱跑的,再说了,我也不喜欢晟逸。” “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你不喜欢他啊。”朔月惊觉自己说露了嘴,连忙道。其实她想说的是:晟逸太阴沉了,根本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总觉得他心思深重得很呢。 “我这个弟弟,从小与我便只是表面相慕,背地里可不知道给我使了多少绊子呢。” “唉,你们天子之家,谁能知道呢。我就在想,也许我本就出身村野,还真不如回乡下做个村姑,不争不抢,那才叫好呢。” “认命吧。月儿,这辈子,也许你做不了村姑了。”枫朗笑笑。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随后一声娇滴滴的轻唤:“爷,您可在屋里?”是红姑的声音。 “嗯嗯,在的。请进。”枫朗放开朔月,走到桌边,又点上了两只蜡烛,罩上了灯罩才道。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红姑走了进来,全然已不是中午时那身衣裳,大片雪白的胸口露着,那红色的衣裙勒得胸紧紧的,看得朔月忍不住担心她会勒爆自己。 “哟,小爷穿这身衣裳倒是好瞧得紧,看来这衣服是合身的呢,可不枉我二十两银子呢,好瞧,好瞧。”红姑才一进屋,便拉过朔月,绕着她转了一圈。 “谢谢红姑。”朔月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只消把银子拿来便是。”红姑说着,将小手一伸,掌心向上的摊着。 “我……我……我没有银子。”朔月有些尴尬的小声道。 “你没有银子不要紧的,爷有的是银子啊。爷,给银子吧!”红姑说着,又扭着腰向枫朗走去。 “你呀,可是掉进钱眼里了!”枫朗笑笑,从怀里拿出银子来,放进红姑的手心:“多的就当是请红姑喝茶了。”那锭银子很大,足有五十两吧。 “哈,这一点就行啦?还请我喝茶?不够不够的。”红姑摆了摆手,却并不接过来。 “那……那是五十两呢。”朔月有些惊讶。 “知道是五十两,可这并不够我红姑跑腿的费用啊。”红姑说着,斜着眼看着枫朗,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知道啦,另算。”枫朗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塞进了红姑的手里。 红姑展开看了一眼,立即便眉开眼笑起来:“够啦,够啦,果然是爷,出手就是大方。您要是住在咱快绿阁呀,我们那些姑娘都不用接客啦。” “好啦,红姑,有什么新消息,说吧。”枫朗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红姑转身走到门口,伸头向外探望了一下,又将门轻轻的合上,才道:“一切按爷的指示准备妥当,只等爷回宫。” “好。四平将军那里已处理好了吗?”枫朗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好了。” “唉,红姑,你这快绿阁的吃食有没有新鲜的呀?”枫朗话风一转。 “有啊。只要爷喜欢,当然有。对了,爷,要不要我安排两姑娘进来给二位爷助助兴啊?”红姑说着,直拿眼瞟朔月。 “这个嘛,自然是要问问这位小爷的了。”枫朗也拿眼斜朔月。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两位姑娘怎么够,怎么也得五六位吧,红姑,把你们快绿阁最好的姑娘都给叫来,让爷好好开心开心。”朔月不甘示弱,昂起下小巴回看着枫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幻儿重返 “只要给够银子,我快绿阁所有的姑娘都可以只为两位爷服务呢。”红姑挑了挑眉。 “好啊,小爷,给钱吧。”枫朗看着朔月。 “为……为什么要我给钱?” “是你让红姑带姑娘来的啊,自然是你请客你付钱喽!” “啊?红姑,可以佘欠吗?”朔月看着红姑。 “不可以,快绿阁从来不做不给钱的买卖呢。”红姑说着,摇了摇手里的绢帕。 “那……请不起!”朔月气呼呼的回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鼓着腮帮子。 “哈哈哈……姑娘请不起,那红姑便送你们一顿饭食吧。爷,红姑特意命厨里给您做了龟鹿童子鸡煲呢。”红姑看着枫朗,又看了看朔月,一脸的意味深长。 “行啦,小爷饿了,去拿来吧。”枫朗看了看还在气鼓鼓的朔月。 红姑轻摇着身子又走了出去。 “怎么啦?还在为请不起姑娘来服侍我感到愧疚啊?请不起姑娘没关系啊,你可以做到的,对不对?”枫朗凑了过去。 “哼!”朔月把脸扭到一边不看他。 “怎的?怕自己技不如人?”枫朗继续逗她:“我可以教你的呀。” “谁说我技不如人的?”朔月一脸的不服气。 “是吗?那我倒要好生看看,今晚你怎么服侍我。来吧,我等着呢。” “嗯?好像哪里不对哦,不是……我为什么要服侍你?” “想知道为什么?”枫朗忽然俯过身,伸手抬起了朔月的小下巴,让她的眼睛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顿,坚定的道:“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朔月的脸刷的一下子又红了起来,听得门外有脚步响,连忙将枫朗一把推开。 枫朗自是信心满满,等自己入了宫,便能让朔月过上好日子了。 华阳殿内,鹂贵妃正和晟逸对坐饮茶。 “今日你父皇已在朝堂之上公开提了这立储之事,想来,是想委你以重任的了。” “母妃,你是不知道,那朝上老东西些,总还有那么一些不并不支持于我的。” “那是自然,今日你父皇在朝堂之上说此事时,你可将那些反你之人一一记下了?” “记下了。” “这便是找到敌人了。以前他们都在暗处,如今都浮到明处了,于我们自然是有利的。” “儿子明白。要想将来根基永固,这些朝臣,但凡不愿归顺于我晟逸,不愿为我所用的,自然是留不得的。” “嗯,对,成大事者,必然心狠手辣,有如此大的气迫,不溃是我绫烟的儿子。” “母妃,那些支持儿臣的朝臣们,还要请母妃再次劝说。另外,和宁远侯家的婚事,烦请母亲还要备得隆重一些。” “这是自然。你也要好好准备,要迎那挑云入宫,也不过就差二十来日了。” “是。儿臣明白。” “好啦,夜深啦,本宫也倦了,本宫便先回宫去了,你凡事呀,要再沉稳一些才好。” “是。儿子恭送母妃。” 才送走了鹂贵妃,晟逸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正准备转身进内室,突然一团黑影从门口滚了进来,大声的叫道:“二皇子,二皇子。” 晟逸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地上跪成一团的,不是幻儿是谁? “幻儿,怎么是你?”晟逸问道。 “二皇子,奴婢总算是又见到您了。”幻儿还没开口说话,眼泪便掉了下来。 “起来吧,起来吧。”晟逸向后退了两步,顾自坐到了椅子上。 “谢过二皇子。” “怎的?你竟然没有死在那硕亲王府?”晟逸的嘴角提了提,露出一副不屑的笑意来,看着她,他便想起了雪儿,一想起雪儿,便又想起她如今竟和枫朗混在一起,心里不觉火气上冲,说话便含枪带棒了。 “二皇子,自从那硕亲王妃出了家,整个硕亲王府便只留得一个管家看门子,幻儿这才找了由头离了出来。二皇子,二皇子,幻儿可想你了。”幻儿说着,向前跪行几步,一把抱住了晟逸的腿。 晟逸将腿抽了抽,发现幻儿抱得紧,一时竟抽不出来,便恼羞成怒,抬起另一条腿,狠狠的踹在了幻儿的肩头:“叫你完成的任务,你可完成了?” “二……二皇子,那个小少爷不是被鹂贵妃接进宫了吗?”幻儿被踹得倒在地上,扶着疼痛的肩臂,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道。 “什么?接近宫了?本皇子怎么不知道?” “回二皇子的话,幻儿不敢有所欺瞒。” “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一个月前,硕亲王刚出殡不久,鹂贵妃便带人来将他带走了。二皇子,真的不是幻儿不想帮您除掉他啊。当初鹂贵妃来带人时,幻儿还以为您改变了计划。” “你说的可是真的?” “幻儿不敢撒谎,句句属实。” “好吧,起来吧。” “二皇子,求您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还留奴婢在你身边伺候您,可好?二皇子,幻儿求您了。幻儿定将功折罪,以弥补以前的过失。”幻儿跪在地上,嗑头如捣蒜一般。 “罢了,罢了,去后院子吧,找张嫫嫫,她会给你交待事情的。” “多谢二皇子,多谢二皇子。”幻儿一听晟逸愿意留下她,高兴得连连致谢。 看着幻儿,晟逸想,也许,这个女人还能在今后帮得上自己。 第二日的太阳起得特别的早,晟逸知道,如果今天继续有朝臣在堂上力挻自己的话,那自己便离那储君之位便不会太远了。 果然,经过一夜之后,那堂上原来还有对立晟逸为储有意见的人现在也倒了戈,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有利于晟逸的形势发展而去。 “既然大家都觉得二皇子有德有能,那便……”皇上话还没说完,便见钱长贵附在皇上的耳边说了什么,顿时,皇上的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朗儿回来了?” “正是。” “啊,朗儿回来了,快快,快让朕的朗儿上得殿来,朕要好生看看。”皇上激动的站了起来。 “是。”钱长贵应了一声,大声的道:“宣大皇子朱枫朗进殿。” 钱长贵的话才出口,金銮殿里响起一片哗然,那本来胜券在握的晟逸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起来,宁远侯也呆了呆。 随即,便见着大皇子朱枫朗大步流星的踏进殿门,直直的走到高台前才止了步子。 “啊,真的是大皇子啊。” “大皇子回来了。” “大皇子居然回来了?” 朝里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儿臣枫朗,奉父皇之命平边关,除匪患,今特来复命。”枫朗说着,一撩长袍,双手托着兵符,跪了下来。 “朗儿,你可回来了。你……你可安好?”皇上在钱长贵的搀扶下,快步从高台上走了下来,走到枫朗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回父皇的话,儿臣一切安好。” “快,快让朕看看。”皇帝说着,拉着枫朗左看右看起来,俄尔哈哈一笑:“是朕的朗儿,是朕的朗儿,这些日时你去了哪里,可把朕给急坏了呢。” “是儿臣不孝,这么久才得以回还。” “皇兄,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知道,父皇有多担心你呢。”晟逸也走了过来,拍了拍枫朗的肩连声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子归来 一时间,这朝堂之上,竟成了认亲现场,当然,那些朝臣中,心里有鬼感到害怕的亦有之,见枫朗回来喜形于色的有之,大家脸色各异。 “还好,还好。”枫朗看了看晟逸,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 “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皇帝又看了看儿子,这才慢慢的转回高台的龙椅上坐好。 “父皇,儿臣特向你回禀此次出征战果。”枫朗拱了拱手。 “好,好,好,朕也想知道,你这些日子是去了哪里,为何清华上上下下若干人,却寻不到你,也没有你的一丝消息。有人说,你私通外国,和那玉丘国王子私交甚好,还有人说,你有卖国之嫌,再说了,你久不回宫,也有人认为你已不在人世。”皇帝面上虽带微笑,却说话时话里有话,抬眼扫视金銮殿的全场时,更是让人觉得目光如刀。 “回父皇,儿臣此次出征,先是平了下邑关,而后又将敌蔻赶出了龙泉驿以西三十里之地,随后,与赶来援助于儿臣的玉丘国王子慕容赫共同围绞了飞鹰堡,只是那尺鹰堡堡主却是没有抓到,请父皇责罚。” “区区一个贼人,不足为患。可听说你正是在绞灭飞鹰堡时失去的行踪,那这些时日,你去了哪里?” “回父皇的话,那飞鹰堡虽在沙漠之中,却又甚是巧妙的埋于黄沙之下的坚硬岩石之中,那堡中九弯十八捌,没人带着进去的,定会迷路,再加上那飞鹰堡堡主极会布阵设机括之术,更是让那飞鹰堡成了外人九死一生之地,想来这一点,二弟也是极其清楚的。”枫朗说话间,将目光投在了晟逸的脸上,晟逸极不自然的扯了扯唇角。 “儿臣也只是在大皇兄大捷后才得以进入那飞鹰堡中,所去时,机括机关都已被破坏,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险事,这还多亏有大皇兄替晟逸平了道路。” “是吗?二弟是之后才去的?”枫朗话一出口,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有人面面相觑。 “皇兄说笑了,二弟是得知大皇兄失了因信,耽心你的安危,这才来不及回禀父王,便一路冲了过去。谁知去时,你早已将那边关平定,只是让晟逸捡了个便宜,将大将稍加整治了一翻而矣。” “是啊,枫朗还要感谢二弟将大军平安带回皇城呢。” “好啦,你们两兄弟,怎的有这样多的话,逸儿,你也别插嘴了,听你皇兄说说。” “是。”晟逸应了一声,咬了咬牙,闭着嘴,紧张的看着枫朗。 “儿臣在查飞鹰堡时,发现了堡主的内室里有一道暗壁,打开机关进入后,里面却是一道暗潭,那潭水异常,但凡有物落入,便会被吸入其中,让其不得浮出水面。儿臣当时便是不小心跌落了进去。” “啊?你落入那水里了?那既不得浮出,你又是如何逃脱的?”皇上听得很有兴致,仿佛听人说书一般。只是,他并不是一个好的听众,时不时的插上两句。 “和儿臣当时一同落水的还有慕容赫及别一个小兵,当我们以为必定会淹死在那湖水中时,却发现那湖水吸了人,直直的往湖底坠落,至于中间是怎样,儿臣真的不知,只是醒来时,便发现已躺在那飞鹰堡外,龙泉驿附近的一处河滩之上了,想来,那湖是与那河是连通的罢。” “哦?竟有这样的奇事?真是天佑我清华啊。感谢上苍,感谢上苍。佑我儿平安归来。”皇帝说着,双手合十的冲天上举了举。朝堂上众人也纷纷附合:“大皇子真是富贵之命啊,得天保佑。” “不过,此次儿臣得以平安归来,还真得感谢慕容王子呢。对了,父皇,您可知当初为何军中会传出儿臣被掳的消息吗?” “是啊,朕还没有问你呢,当初大敌当前,军中都传你被掳,甚至连信都传回朝堂了,可真有此事?” “当然没有。这些消息不过是为了迷惑敌人,也是为了迷惑朝中有心之人。” 朝堂上传出扑通一声,众人乱,枫朗回头一看,是一位中将倒在了地上,嘴里吐着白末,连忙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过去,掰起那人的头,又将手搭在那人脖颈处探了探。晟逸也跟了过来,摸了摸那人的脉博,高声道:“快传太医,李中将像是突发了急症。” “怎么回事?”皇上坐在龙椅上,探了探脖子,却没有半点要下台阶的意思。 “回皇上,上李中将突发了急症。”钱长贵附身道。 “这李中将,在军中杀敌果敢,怎的这仗打完了,这身子骨却变得是如此的弱不禁风了?” “许是中了暑气罢。”钱长贵低声道。 “既是中了暑气,那今日的早朝便散了吧,这才四月天,怎得竟这样热了,你瞧瞧,你瞧瞧,朕也是一身的汗了。你个钱长贵,办的是什么差事?明日起,这殿上得备好冰,当心哪位爱卿又一不小心中了暑,我这清华,是要用人才的,懂吗?”台下众人都听出来了,皇帝表面上在教训钱长贵,实则是发出了警告。 “是,是,奴才知道错了,明日一定准备好足足的冰。”钱长贵连忙跪了下来。 “算了,散朝吧,将李中将送到殿外去,门口风大些。对了,逸儿啦,李中将就交给太医吧,你还没有告诉朕你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呢,来来来,跟朕去上书房,咱爷俩坐下好好聊。” “是,父皇。”枫朗答应了一声,便走了进去。晟逸动了动嘴,却还是忍住了没说一句话。 “啊?枫朗竟然活着回来了?不可能啊。”鹂贵妃得到了消息,一下子从凤椅上蹦了起来,手抖了抖,杯中的茶水洒了一身。 璃清嫫嫫连忙拿了绢帕过来,一边给她擦着衣裙上的水渍,一边扭头对万默儿道:“没眼力见的奴才,还不去给娘娘准备一套换的衣服。” 万默儿低低的应了一声,低头退到了里间,寻起衣服来。 “娘娘千万别着急,就算那大皇子回来,又能怎样?现在朝中的众臣,经过娘娘您的打点,不都是向着咱们二皇子的吗?”璃清一边擦一边安慰道。 “行啦,行啦。”鹂贵妃推了推璃清,示意她让到一边去:“这枫朗,竟然没有死?他回来做什么?他要是知道我暗害了皇后,又串通朝臣让皇帝立储,定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手的。” “他知道又怎样,如今皇后早就没幽闭,他要见上一面也不一定能得,皇后一失势,那大皇子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话虽如此,可他毕竟是皇上的长子,且听说今日,皇上都没有收回他的兵符。真是不知这皇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皇上不收兵符,许是因为还没有了解到真实的原由吧。再说了,仗都打完了,哪里还有朝臣拿着兵符的道理?” “回娘娘,衣服准备好了。”万默儿轻手轻脚的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怯生生的小声道。 “行啦,知道啦!”鹂贵妃甩了甩袖子,站起身来却又坐了下去。 “小李子,你,快去请二皇子过来一趟,就说本宫有急事寻他。”鹂贵妃指了指小李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 暗中相争 “娘娘,奴才倒是以为此时不宜宣二皇子过来。”小李子跪在地上。 “为何?此时我们母子俩不通通气怎么行?枫朗都回来了,他摆明了是回来抢太子之位的,不行,我们得商量商量对策才行。”鹂贵妃气得鼻子都有些歪了。 “娘娘,您听奴才一句。现在众臣都知道了大皇子归来,依奴才之见,大皇子必定是知晓了皇上欲立二皇子才匆匆赶回的。自他失踪到今日出现,足有月余,这些日子,他去了哪里?会不会在宫外早就密谋了立储之事,今日又在早朝之时闯进金銮殿内,必是有了必胜的把握,就是故意要让众人知晓得。宫里耳目众多,此时一旦有风吹草动,必会传到皇上耳朵里的呀。皇上本就多疑,要是让他知道您急着找了二皇子,不和您们母子说了什么,在皇上眼里,有可能都是密谋啊。依奴才之见,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以不动观动,静观其变。”小李子一口气说道。 “你这样说,也有些道理。”鹂贵妃沉吟了片刻才道。 “所以,此时,娘娘更应该冷静,切不可慌乱。奴才听说,在朝堂上李中将倒下了,太医来时,已经咽了气,所以,大皇子一回来便若上了人命,自然不是个好的兆头,娘娘不如以此做做文章?” “李中将怎的死了?” “这个……如若李中将不当场死去,那大皇子就有可能当场说出一些不该出的话,那些想来是对二皇子极其不利的,皇上也许有所查觉,及时宣布了退朝便是佐证。” “你的意思是李中将是咱们的死士?” “娘娘英明。” “我的个乖乖,好险啊。可是……可是……皇上不也请了大皇子去上书房吗?所有的事,他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不都统统知道了吗? “朝中人不知道,便不算知道。” “呼……”鹂贵妃长长的吁了口气,抬起手,璃清连忙伸手将她扶起。 “退下吧,本宫要换衣服去了。”鹂贵妃冲小李子摆了摆手:“这些日子,你多帮衬着些逸儿,听说普陀出去了没再回来,只怕是出了大事了。” “是,保护娘娘和二皇子是奴才应尽的本份。”小李子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鹂贵妃紧紧的抓住璃清的手,璃清觉得,她那长长的指甲都要掐进自己的肉里了。贵妃的身体在发抖,她是明确能感受到的。大皇子归来,这宫里,只怕又要不平静了。 紧闭的永寿宫门被人轻轻的叩响了。过了半晌,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宫女的头从里面探了出来,看了看站在门外的一个小太监。 “妙竹姐姐,请转告皇后娘娘大喜了。” “有何喜?” “大皇子回来了。” “真的?” “小的就算是有十个脑袋,自也是不敢欺瞒皇后娘娘和妙竹姐姐的。今日早朝时,大皇子便进了金銮殿。” “那大皇子可平安?” “平安的。” “好,我这就去转告娘娘,让她高兴高兴。”妙竹说着,将门又轻轻的合上了。 枫朗从皇上的上书房出来,已是下午时分,听说连午膳也是与皇上一同吃的,父子俩相谈甚欢。这俩父子的欢聚,让宫里宫外很多人都开始了坐立不安,谁也不知道这枫朗和皇上都说了些什么,只见枫朗从上书房出来时,春风满面,直接就回了朗坤宫。 随后几日的早朝都按部就搬,奇怪的是,没有人再提起要立储之事,仿佛大家都在等着什么,就连宁远侯也闷声不出气,只是托了人给鹂贵妃稍信,报了报他家准备嫁妆的情况,表面上不痛不痒,实则想交换点信息,可那鹂贵妃听了小李子的话,着实口风紧得很,也未再表现出与往日有什么不同,甚至行事上还更加谦和了些。 又过了几日,鹂贵妃炖好了参汤,亲自带着去了上书房。才走到门口,便听得里面传来朗朗的笑声。 “参见鹂贵妃。”门口的宫人见了鹂贵妃连忙问安。 “这屋里有谁?皇上难得的笑得这样开怀?”鹂贵妃一振,问道。 “是大皇子。” “大皇子?” “是的,这几日下了早朝,大皇子都来上书房,皇上开心得很呢。” “哦。那烦请通告一声,就是本宫给皇上送参汤来了。”鹂贵妃咬了咬,告诉自己不能轻易认输。 “是。请贵妃娘娘稍侯片刻。”一个宫人应了声,便进到屋里,不一会儿,便听得皇帝大声的道:“既是贵妃娘娘来了,便快请快请。” 鹂贵妃又整了整衣衫,扶了扶头上的钗环,从璃清手里接过的食盘,迈着步子走进了上书房,才拐过屏风,便见皇帝和枫朗二人正席地而坐,在下着棋。 “臣妾给皇上请安。”鹂贵妃曲了曲膝。 “哈哈哈,你来啦,快来快来,帮帮朕,这朗儿的棋艺越发长进,朕已连输两局啦。”皇帝看了看她,连连招手。 “我说远远的就听得皇上您那笑声,原来是在和大皇子下棋呀。”鹂贵妃优雅的将食盘放在一边,款步走到了皇帝的身边。 枫朗站了起来,冲鹂贵妃行礼:“儿臣见过娘娘。” “早就听说你平安回来了,要宫正是打心眼里高兴。现在好了,你一回来,你这父皇啊也有了笑声,你可是不知道,自从你不在宫里,他呀,可是愁坏了呢。”鹂贵妃表面上客气着,心里却狠不得有千万把的尖刀,将眼前这个俊朗的人凌迟处死。 “是儿臣不孝了,不过有晟逸二弟在,想来父皇也不会太寂寞,再说了,三弟,五弟也在长大,个个机灵聪明,总是比我这个做大哥的,要活沷得多的。”枫朗回了话,又坐回到地上那矮矮的蒲团之上。 “绫烟,别光顾着说话呀,快来帮朕参详参详,这棋到底该落在哪里为好?”绫烟?这是有多久没有听到皇帝这样呼自己了,只怕有十年之久了吧,才会听起来觉得如此的陌生。皇上手里执着一枚白子,举棋未定。 鹂贵妃是个下棋的高手,扫眼看了看棋盘,那黑子看似乎宽松布局,实在步步紧逼,不出五步,定将这白子围个水泻不通。 “你们父子下棋,我个妇道人家,怎的能懂?”鹂贵妃推脱道。 “也罢,也罢,你不肯帮我,那这局棋就这样吧。”皇上将手里的白子扔回到椅盒里。 “皇上,臣妾给你煮了参汤,你快趁热喝了吧。”鹂贵妃见皇上放弃了下棋,连忙道。 “好啊。”皇上伸手,鹂贵妃将他扶了起来。 “只是妾身不知大皇子在此处,煮少了些。”鹂贵妃说着,走到食盘前,将炖盅的盖子揭开,了股子含有些许药腾味地香气便溢了出来。 “无妨无妨,朗儿年轻,需要什么参汤。”皇帝倒是不客气,端起碗来便一口气喝下。 枫朗在一旁笑笑:“既然贵妃娘娘来了,儿臣不打扰父皇和娘娘说话了,儿臣告退。” “走什么走,都是一家人。来,朗儿,你且坐下,你二弟的婚事你也得参谋参谋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暗中较劲 “二弟的婚事,自有贵妃娘娘和父皇做主,儿臣怎的好参谋?”枫朗推脱着。对于晟逸要娶宁远侯家二小姐的事,他一回宫自有耳闻,这几日,紫真和紫琴也把宫里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向他说了一遍,和曾平带出来的消息差不多,只是从女人嘴里说出来,更多了儿女情长在里面。 紫真更是一个劲儿的问起朔月的事,让枫朗觉得自己宫里的下人关心朔月甚至超过了自己。 “是啊,大皇子,你是长子,本该是你成婚在先的,现在却是晟逸,实在是……” “无妨无妨,二弟长大了,婚配自是应该,再说了,枫朗也是愿意看着二弟能郎情妾意,和和美美。 “绫烟啊,宁远侯府可是一等勋爵之家,可要隆重些才是。朕也跟逸儿交待过了,要他好生对待二小姐,这孩子,道是真的长大了。” “是,逸儿是比以前懂事了许多呢。皇上您放心,婚事已准备得妥当了,就等着到了日子便去迎新便是。对了,妾身还让人重新将华阳殿粉了粉,时间就是太紧了些,来不及做大的修整,只得做些小的改善。”鹂贵妃道。 “也好,也好,也不必对华阳殿做过多的翻新,逸儿成了婚,自是要搬出去住的。”皇上道。 “搬出去?搬哪里去啊?”鹂贵妃一听,心里忍不住一惊,觉得心尖子上有些发凉。 “到时你就知道啦。”皇帝并不言明,继而又道:“绫烟啊,你这煮参汤的手艺还和你刚进宫时一样,你是知道的,朕是喝不惯这汤的,唯有你煮的,朕却偏偏爱喝,你可是有好久不曾给朕煮过了呢。” “啊?妾身,妾身……”鹂贵妃有些结结巴巴,细细想来,自己真的是有许久不曾亲自动手煮了吃食给皇上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从他开始宠幸别的女子开始的吧。 “好了,爱妃,朕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朕知道,这后宫之事务繁锁,你呀,定是每日忙碌。” “是……是妾身照顾皇上不周,还望皇上降罪。”鹂贵妃说着,便要下跪,被皇上一伸手拦住了。 “你呀,让煮碗参汤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这帝王之家不比寻常百姓,除了要管家务,还得管天下,自是不像老百姓那样自在的了。”皇上说着,摇了摇头。 “是啊。啊,妾身今日来还有一事要与皇上说,也不避大皇子了。” “何事啊?” “大皇子带功回来,自是要给他嘉奖的,前朝的事妾身做不了主,但有一事想要求了皇上恩准。” “你说。” “皇后在宫里已禁足许久,想来也知道了自己的过错,不如将给皇后娘娘解了禁吧,也好让她们母子团聚。” “你倒是大度得很。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便依了你吧,那就给她解了禁吧。逸儿,你也抽时间去看看你的母亲,她是极想念你的。” “是。谢父皇,谢贵妃娘娘。” “皇上,妾身还有一事相求。” “怎的,还有事?” “妾身还想请求皇上,让皇后娘娘再理这后宫之事吧。她毕竟才是这后宫之主啊。” “她是后宫之主又怎样,她纵容恶畜伤你,这种行为,怎配得后宫之主的尊荣,看在你的面上已给她解了禁了,已是最大恩德,像她这样小肚肌肠的人,怎的能怎理后宫之事。你也别嫌累,这后宫还是得你帮朕看着,给了谁,朕都是不放心的。”皇上说着,轻轻的拍了拍鹂贵妃的肩。 “可是……可是……”鹂贵妃对于皇帝这样说感到很意外。 “没什么可是的。去吧,朕知道你忙,还要准备逸儿的婚事。”皇帝说着,一转身,往案桌边走去,那侯在门边的钱长贵连忙走了进来,打开熏香炉往里面添了些香粉,顿时,一股子清爽的香味便淡淡的飘了出来。 鹂贵妃知道,每每皇帝要看折子时都会点上这种香料,于是轻轻的伏了伏身子:“臣妾告退。” “长贵,你去,把二皇子请来,这小子,这几天是不是忙着成亲,将公务也备懒了。”皇帝的话从鹂贵妃身后传来,鹂贵妃微微顿了一下身子,皱起了眉。自从这枫朗回来后,晟逸便经常在自己宫里发脾气,如果他真的是连政事都懒得理了,那可就麻烦了。这可不能让皇帝知道。 “你们不是说雪儿和大皇子在一起吗?他都回宫十来天了,却为什么不见雪儿的身影,也探听不到她的消息?”晟逸看着跪在一旁的下人,恶狠狠的怒骂。 “说话啊,你们都哑巴了吗?连区区一个朱枫朗都对付不了,你们凭什么在我华阳殿当差?”晟逸胖脸上的肉抖动着,让人不寒而粟。 “回二皇子,那去翠溪谷的兄弟们不仅没有回来,后来我们再去查时,别说尸首,竟是连一丝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找到……” “啊?你们没找到还有脸说?一个朱枫朗,竟在一夜间杀掉了我十个武林高手,你们居然还说没的打斗的痕迹。好,好,甚好!现在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你们知道吗,这就相当于放虎归山!现在在皇宫要想动手,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你们知道这皇城之内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吗?好,本皇子现在不让你们杀他了,你们把雪儿给我找到,给我找到!听懂没有!” “是。” “还不快滚!” 那几个下人连忙嗑首离开,那速度,似乎真的怕晟逸一句话,便要了他们的性命一般。可这茫茫人海,上哪里去找一个故意要躲起来的人呢?而且这人还和大皇子有关。几人走出华阳殿,各自对视,眼里却全然没有主意。 “二皇子,城郊盐商林辰求见。”自从普陀一去不回后,晟逸身边便跟着小德子和卓莫语了,卓莫语虽说没有武功,可脑子极其灵活,洞察力超出常人许多。 “林辰?他怎么还敢来?”晟逸还在气头上。 “也许,林公子能给二皇子带来什么好的消息也不一定呢。”卓莫语道。 “好吧,让他进来。” 林辰才一进殿,便跪在了地上,连声道:“二皇子近日可好?” “好什么好?我那大哥回宫了,我这太子之位只怕不保。”这林辰毕竟和晟逸是朋友,晟逸见了他,忍不住长长的叹气。 “二皇子怕什么?就算储君之位暂时不归您,但这皇位迟早也是您的啊。”林辰不请自起,又道:“小的这次来,是给二皇子报喜的。” “喜什么喜?现在老子成天都是烦心的事!”晟逸挥了挥手,示意小德子搬了把椅子给林辰。 林辰抬眼看了看殿内立于左右的宫人,却闭口不言,只望着晟逸笑。 “你们都下去吧,下去吧!”晟逸摆摆手,那些宫人便立即鱼贯而出,并将殿门关上了。 “说吧。”晟逸将一条胖腿往搭凳上放,可那搭凳离得远了些,够了两没够着,生气的跺了跺脚。 那林辰连忙躬身上前,将搭凳往前移了移,又将晟逸的腿抱起来往那搭凳上一放,才慢慢的道:“二皇子莫心急,这大皇子返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分散势力 “你什么意思?” “小的来就是要告诉您,那义清帮的人找到啦!” “找到义清帮了?”晟逸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身子往后一仰,依在了椅背上,懒洋洋的道:“唉,现在找到还有什么用?缴了他?” “当然有用啦。义清帮以前是反朝庭的,是因为他们认为朝庭不做为。现在可不一样啦。” “有什么不一样?难不成还归顺了?” “归顺了那可不就不利于二皇子了嘛。如果皇上要立大皇子为储,那这义清帮可用处大了,他依然是反朝庭的,但如果是二皇子立储了嘛,他们则是归顺于朝庭的。”林辰说着,看着晟逸动了动眉毛。 “你他|娘|的到底要说什么?” “为我所用,是最好。”林辰一字一顿。 “为我所用?怎么用?那义清帮的肯听本皇子的?” “肯不肯听,这就要看二皇子的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帮子人集结在一起,无非主是想有口饱饭吃,如今饭到是吃饱了,那还吃多了,人一吃多,便有了更多的精力。饱暖也思了**,还增长了贪欲。二皇子可知道你在回宫途中民心所向吗?” “嗯?是你?” 林辰笑而不答,顿了一下,又道:“二皇子,小的可否讨杯茶喝?” “你小子,只要助本皇子完成大事,别说一杯茶,这半壁江山,嗯,不对,半壁江山你是占不着了,但你林家今后的荣花与富贵,你林家子孙进朝为官,可就易如反掌了。”晟逸也笑了起来。 “好,二皇子,咱们可就一言为定了哈。” “一言为定。” “对了,二皇子,那两位美人儿可还贴心啊?” “说起美人儿,唉,我的那雪儿还不知下落呢,以前有消息说她和大皇子在一起,可如今大皇子回宫了,却不见她的影子,真是急死个人。” “只要雪儿姑娘在这世上,二皇子就不用着急。还有,这是小的给你送的新婚贺礼,您打开瞧瞧。”林辰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来,双手递给晟逸。 “什么东西?”晟逸一把拿了过来,打开了盒子,顿时一惊:“兵符?” 林辰含笑点了点头。 晟逸胖胖的手指拈起了那兵符,仔细的看着,激动得无以复加:“这……这兵符,你怎么搞到手的?” “二皇子,怎么样?” “我是问你怎么搞到手的?” “找林府的秘匠制的。” “你……原来不是真的啊!你竟敢拿这假东西来羞辱本皇子,你那脑袋是要还是不要了?”晟逸一听是假的,将那兵符往盒子里一放,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 “看来二皇子并没有认出来这是假兵符,既然连二皇子都看不出真假,那就莫说旁人了,你若说它是真的,它便是真的。”林辰脸上浮着笑,那表情有着与他那年龄年重不符的差异,让人看了,总觉得不舒服。 “原来如此。”晟逸脸上也笑了起来。 殿门被人轻叩了三下,随即从外面打开了一道缝,卓莫语闪身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回二皇子,皇上派人来请您即刻去尚书房。” “现在?” “是。来人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钱长贵公公,此时正等在殿外呢。” “可知所谓何事?” “不知。” 晟逸看了看桌子上的盒子,对卓莫语道:“快,快些收了起来。” 卓莫语应了一身,将那小盒子捧了起来,快步走向屏风后。 “既然皇上有请,那小的便不再叨扰了,小的这就回林府,如二皇子有事吩咐,林府随时为二皇子效劳。”林辰连连拱手,却不再行跪拜之礼。 “也罢,本皇子先去见父皇。你别忘了,帮本皇子查找雪儿下落的事。” “您放心吧,小的不曾相忘。” 晟逸说完,忙的便出了殿门,远远的便见钱长贵立在二门处,晟逸忙的迎了上去。虽说钱长贵是个公公,但大家都知道,这钱长贵可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呢,即使他晟逸身为皇子,也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 “钱公公,劳烦您亲自跑一趟了。” “二皇子说笑了,我们做下人的,只管得是伺候好主子。” “公公可知父皇突然传晟逸所谓何事?” “二皇子去了便知。”钱长贵口风紧是出了名的,晟逸在肚子里暗骂了一句,脸上去还得陪着笑,只得跟在钱长贵身后,向尚书房走去。一路却不断狐疑,这皇帝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到了尚书房,这钱长贵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独自站在了尚书房的门口,不再往里面走了。往日这钱长贵可都是随伺在皇帝左右的,今天怎的便在门口了?想来这房里不只皇上一人。晟逸想着,迈腿走了进去,转过屏风,果然便见着枫朗也在尚书房,此时正坐在偏椅上,看着折子,忍不脸上的肥肉抖了几抖。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皇兄。”晟逸拱了拱手,虽然在看到枫朗那一刻心里充满了愤恨,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枫朗站起来还了礼,皇上道:“你来啦!” “父皇,不知召儿臣前来所谓何事?” “何事?朕来问你,你那婚事准备得怎么样啦?”皇帝将手中的折子放下,站了起来,表情有些严肃的看着晟逸。 “回父皇,婚事都是母妃在筹备,儿臣操心甚少。” “你自己的大事,还要你母妃操劳,真是不孝。那宁远侯府不比常人,不可待慢人家。还有十来天便要成亲了,你还是要多去宁远侯府走动走动的。” “是。” “还有,别光顾着成亲,这几日你也少来朕这里走动,可别误了政事才好。如今你哥哥也回了宫,咱们一家算是团聚了,兄弟齐心,其力断金,以后你们兄弟二人可要相互帮助,相互扶持,让我清华成为国富民强的帝国才好哇。” “是,儿臣谨尊父皇教诲。”枫朗晟逸同时拱手道。 “现在战事虽已平,可朕还是有些担心,尤其是那盐铁之事,那可是国之根本哪。朕想来想去,这事还是要有人去梳理梳理,将历年来遗留的问题理清楚,理顺当。” “儿臣愿意前往。”晟逸一听,连忙道。 “盐铁之事牵连甚广,逸儿就不要去了,一是你要成婚,二是朕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由你去做,此事啊,就由朗儿去办吧,怎么样,朗儿?” “是,朗儿一定不负父皇重托,一定将那盐铁之事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枫朗连忙站了出来。 “更重要的事?”晟逸满腹疑惑,还有比国之血脉盐铁更重要的? “你先安安心心的成婚。”皇帝避而不答。 “那儿臣这就回宫准备准备,即刻起程,只是这样一来,只怕就赶不及回来参加二弟的婚礼了呢。” “又不是你成婚,你急什么?没有你,你二弟也是成婚的,再说了,这盐铁之事,没有一两个月,怕是巡查不完,这样吧,朕将奉天府承、按查司使都派于你吧,你来按排,可行?” “谢父皇。儿臣这就去办。”枫朗领命。 “你呀,就是这样的急性子,好吧,你去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她的消息 “儿臣这就告退。二弟,不能在宫里参加你的婚礼,大哥一定给你带一份厚礼回来贺你。”枫朗对晟逸道。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有任何的悲喜。 “谢皇兄,这清华虽说没有了外患,但只怕路上还是有些凶险,还望皇兄多多保重才是。”晟逸也拱手道。 “谢二弟牵挂。” “好了,朗儿啊,你这一走又要好长时间,你还是去永寿宫看看你母妃吧,回来那么久,还没有去瞧过吧?” “是。是儿臣不孝了,儿臣这便去。” “去吧,去吧。”皇帝挥手,那左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光,分不清是不是太过清冷。 解了禁的永寿宫没了往日的繁华,虽说大皇子已回宫,可大家都还在静观其变,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表现自己的选择,更多的嫔妃们,则还是去到鹂贵妃的景丰宫请安问早,这永寿宫一时间,竟门可罗雀起来。 “参见大皇子。”门口的宫人见到枫朗,连忙行礼。 “母妃可在宫中?” “皇后娘娘在的,正在后花院培土种花儿呢。”宫人说着,忙的匆匆引路。 才进后花园,便见着皇后蹲在一丛牡丹的面前,手里拿着一把铁镐,正专心的在花丛前做着什么。枫朗示意宫人退下,自己走了过去。 “母后。”枫朗叫。这个母亲虽不是自己的亲母,但好歹是养大了自己,不至于让自己这个失母的孩子在后宫里遭人欺凌,遭人毒害。 “朗儿?真的是你?”皇后听得呼唤,忙得站了起来,回过头来。 “母后,是儿臣。儿臣不孝,现在才来看您,母后,您可安好?” “母后好的,好的。你还好吧?瞧瞧,都瘦了。”皇后将手里的铲子递给站在一旁的绿绮,又接过张清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 “瘦是瘦了些,可也壮了,不是吗?”枫朗走到皇后面前,直直的跪了下去。 “唉呀,我的儿,快起来快起来,哪有那么大的礼数。” “母后,儿臣不在这宫里的日子,让您受苦了。” “不苦,不苦。”皇后将枫朗扶了起来,又端祥起他的脸来:“我儿真的是越发的长得俊朗了呢。” “母后说笑了。儿臣此次来,是来与母后告别的。” “告别?怎的才回来,是又要走么?难道边关又有战事?” “边关无战事,这次是奉了父皇的命,要巡盐铁之事,这盐铁要务,搁了好久,经年累积,只怕有许多的贫腐涉汲其中,一时半会是做不完的,所以,儿子便来辞行了。” “皇上让你查盐铁之事?这可是大事啊,看来皇上还是要将这太子之位留给你呀。” “母后切不可妄言,父皇自是有他的打算。” “是,那是。”皇后忙的点了点头,又道:“你此次出去,可千万要当心。” “儿子明白的。”枫朗点点头,两人又说了会闲话,枫朗便告辞离开了永寿宫。 朔月在这快绿阁一呆就是十余日,成天坐在这屋子里发呆,偶也穿了男装,去前院转转,可那灯火酒绿的热闹,朔月总觉得吵得慌。一群群浓妆艳抹的女子在男人面前,没有尊严的努力卖弄着风骚,不过是为了一顿酒钱。 “无聊,无聊!”朔月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抱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却想着这枫朗,也不知他何时才能来接自己,不知道他在皇宫里过得可好,那个坏心眼的胖子晟逸有曾有为难与他。 正响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以为是红姑,朔月道:“红姑,我没有味口,不用送饭了。” 门外的人不出声,但敲门声却又响了起来。 “真的不用送了,吃不下的。”朔月继续道。 “你都不问是什么就没味口?”门外的声音让朔月喜出望外,忙的跳了过去,打开了门,没错,就是枫朗,此时的枫朗正端端的站在门口,望着她笑。 “你不想吃我吗?”枫朗坏坏的笑着。 朔月看着他,然后一纵身,整个人便挂在了枫朗的身上,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你终于回来了。” “月儿,月儿……”枫朗轻轻的叫,然后双手一紧,将朔月抱了起来走进房门,又回身,用脚将门关上。 朔月还是紧紧的粘着他,不愿放手。 虽然枫朗很是享受这种被心爱之人依恋的感觉,但嘴上却道:“小仙女,能不能襟持一点?你这太热情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跟红姑学坏了。” “你才学坏了呢!”朔月放开手,嘟起了嘴。 “我不用学,本来就坏。”枫朗却不放手,依然抱着她,将她抵在桌子边上,大手一扣,一个吻便落在了她的红唇上,过了良久才慢慢松开:“月儿,可让我想死了呢。” “哼,嘴上说着想,心里却不知道怎么样呢?”朔月的手指抵在枫朗的胸前,在那里轻轻的划着圈圈。 “这里?这里住的全是你呀。”枫朗将那只挠得自己痒痒的小手一把捉住,放在唇边吻了吻。 “你怎么来了?”朔月问。 “月儿,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啊?是回朗坤宫吗?我可想紫真紫琴了呢。” “不是回朗坤宫。月儿,父皇命我去巡盐铁,你陪我一道去吧,一想到我就会两三个月见不到你,我心里便揪起来痛,虽然我知道我们这一路可能会遇到危险,但我枫朗自信自己的女人还是能护得了周全的,所以……” “所以?” “所以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一起走过清华的千山万水,一起去看看清华的大好河山。” “我愿意呀。”朔月眨了眨眼。 “怕不怕有危险?” 朔月大眼看着枫朗,摇了摇可爱的小脑瓜:“因为有你呀。有你在,便什么也不怕的。” “你呀,就是叫本皇子爱不够。”枫朗一把将朔月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轻轻的抚着她的背。 “所以,我不要你做我的放牛郎。”朔月依在他的怀里,嘟嚷着嘴。 “好,不要做放牛郎,我要永远这样陪在我的小仙女的身边。你要乖乖的,今夜我还得回宫,明天一早我会让曾平来接你。出了皇城,我在十里凉亭等你,记得了,穿男装。” “嗯。” “乖乖的吃饭,乖乖的睡觉。” “嗯。” “好啦,我走了,明天见。” “嗯。”朔月答着,可是抱着枫朗腰的手却不愿意松开,她就喜欢这样,喜欢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淡松木香。 枫朗宠溺的抱着她,将下巴顶在她的头顶。 “回二皇子,查到雪儿小姐的下落了。”有人进到了华阳殿。 “找到了?在哪里?” “快绿阁。” “快,快把人带回来啊。”晟逸搓了搓手。 “快绿阁暗中到处是高手,若不是属下深夜跟踪大皇子,见一向洁身自好的他进了这红楼,也是发现不了的。” “高手怕什么,区区一个妓院,还没几个打手。不过,雪儿在快绿阁做什么?”晟逸想着,脸色变得煞白,难道…… “属下见雪儿姑娘做了男子装扮,在前院里转了几圈,然后便回后院了。许是寄宿在那里吧。”那下人大概是明白晟逸在担心什么。 “好啊,那本皇子就去去快绿阁。” “可是……”那下人的话还没说话,晟逸已经飞奔出门去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找人 快绿阁就在皇城,向来是达官贵族爱去的地方,当然,寻欢做乐的场子在皇城到处都是,只是这快绿阁却又与其它地方不同,除装饰别据一格外,那里的姑娘也个个都是有才有色的,没点小绝技的,是断然进不了快绿阁的,而那快绿阁的老鸨更是立下一个规矩,但凡是想要在快绿阁过夜的公子哥,必得答对姑娘的问题或是能在技艺上胜过姑娘,否则,价钱翻十倍,尤是如此,也有大把的人挤破头皮的想要进去。 晟逸自是知晓这个地方,只是他想不明白,这大皇子怎么就会把雪儿放在那样一个地方,难道他真的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晟逸想着,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哟,爷来啦。”见晟逸到来,快绿阁的姑娘们便第一时间簇拥而去,那红姑站在楼梯中间,远远的看了看晟逸,冲二楼廊前的一个肩上搭着毛巾的小二使了个眼色,那小二连忙一转身,转进那细长的通道里,向后院走去。 红姑慢慢的下了楼,闪着白花花的一大片胸,手里拎着紫色的绢帕,一摇一晃的向晟逸走去:“爷,里面请呢。咱这里的姑娘可是个顶个的绝色。爷喜欢什么样的呢?” 晟逸被好几个人簇拥着,一时也甩不开,便道:“把你们这里的花魁请出来吧。” “爷,咱们快绿阁的姑娘,可个个是花魁呢。”红姑挥了挥绢帕,又道:“这位爷眼生得很,是第一次来吧?” 晟逸并不答话,抬眼四顾,只见满眼都是饮酒作乐的人,一时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真是一听到雪儿的消息便迫不及待的赶来,甚至都没有想好要怎样找寻。 想到这里,不禁眉头锁了又锁,伸手将半挂在自己身上的姑娘一一推开,又转身冲门外招了招手,只见黑暗处,瞬间冲进十来个黑衣人来,个个蒙着面,看不清样子。 “哟,这位爷是玩的哪一出啊?”红姑脸上的笑僵了僵,却并没有露出胆怯的样子。 “给我找!”晟逸一声令下,那些黑衣人便各自分散,开始冲撞房间。 “爷,您您这是?”红姑淡淡的看着他,也不伸手阻拦,奇怪的是那些姑娘和寻欢作乐的客人好像也并不在意一般,照样的该喝酒的喝酒,该撒娇的撒娇,该献媚的献媚,好像这样的戏码演得多了一般。 晟逸站在院中,那长长的红灯笼串就挂在他的头顶,蜡光透过红纱照了出来,也被染成了红色,让整个快绿阁显得更加的充满脂粉的味道和迷离的色彩,二楼有人影晃动,晟逸一个纵身,踩着楼梯拂手便登了上去,一伸手,搭在了那人的肩上,叫了一声:“雪儿。” 那人回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看了看他,脸上露出媚笑:“爷,喜欢扮飞侠啊?” “滚!”晟逸将她一推,顾自又看了看四周,一翻身便又跃回了院中。 不一会儿,黑人人陆继回来了。 “没有。” “没有。” “没有。” 所有人的问复都是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呢? “去后院!”晟逸又是一声令下。 “回二……爷的话,后院查地了,也没有。” “可搜得仔细了?” “是。” “难道她长了翅膀不成。”晟逸咬了咬牙,见红姑还是那么不紧不慢,不惊不慌的依在扶手上,手里篡着绢帕,绢帕的一头用银牙轻轻的咬着,一双眼望着晟逸,透着勾魂摄魄的光,慢慢的走了下来。 可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晟逸一跨走便走了过去,一把搭在了她那白白细细的脖颈之上:“说,雪儿在哪里?” “雪儿?原来爷是要找雪儿啊,您不早说。”红姑轻轻的用手推了推晟逸卡着自己脖颈的手。 “快交出来。”晟逸喊道。可无论怎样,总觉得自己恶狠狠的声音出了口,却又消散在这滚滚红尘之中了,因为纵然他们一群人很轧眼的站在院里,那些人却还是视若无睹的各自忙碌,这一点,让晟逸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挫败感,而且还很深。 “爷,你要雪儿要早些说啊,早些说就不必劳烦各位爷亲自去寻找了嘛。”红姑依然娇滴滴的,然后冲着不远处一位正在倒茶水的小厮喊了一嗓子:“富贵儿,去,把雪儿抱来。” “你……你说什么?抱来?”晟逸手里紧了紧,红姑立即脸红了起来。 “咳……咳……把雪儿牵来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雪儿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抱要牵?你们把她怎么了?”晟逸说着,手上的劲更大了,红姑开始喘气困难,手无助的扒了扒,想要扒开晟逸捏着自己的手,张口想要说话,却是说不说来。 晟逸见状,将手松了松。红姑喘了口气才道:“不抱不牵,它会乱跑的嘛。” “什么胡话?!” 那小厮看着红姑,一时露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表情。红姑挥了挥手,道:“爷,您说怎么让雪儿出来嘛?” “请她出来。” “是,是,是,快去请雪儿出来。”红姑冲那小厮摆了摆手。那小厮脸上抖了抖,应了一声便跑了开去。 “爷,您能不能放开您的手,红姑快被您掐死了。” 晟逸将手松开,揉了揉自己手腕子,他也不想让雪儿见到自己动粗的样子。 不一会儿,那小厮又出来了,身前跑着一只白色长毛的小狗,那小狗见了红姑,便摇着尾巴的冲了上去,绕着红姑的裙子转起圈圈来。 “爷,这……这就是雪儿。”红姑道:“想不到爷还是一位爱狗的人士,人家都说爱狗的男人心地最是纯良,想来爷也是这样的人吧。” 晟逸脸上的肥肉又抖了抖,看着地上还的摇着尾巴讨好的狗子,有些结巴的道:“这就是雪儿?” “是。” “你敢羞辱爷,你是活够了么?”晟逸猛的一脚,踹在了那小狗身上,小狗一下子飞出去老远,拍在了柱子上,发出嗷的一声,然后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身子抽了抽,嘴角流出了鲜血。 听得动静的人们似乎这才从梦里醒来一般,大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站了起来,看着晟逸,不说话,却各各眼神凛咧得怕人,见此情形,那些黑衣蒙面人将晟逸团团的拦在了身后。 “雪儿,三岁,东洋狗,十万银钱,本也不贵,但这狗子与我红姑有感情,所以,五百万便可以不谈。”红姑不紧不慢的说道。 晟逸咬着牙,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大声道:“不就是区区五百万银钱么?爷有的是!” “看爷这气度,这衣着,也是有钱的,有便是好。富贵,取钱。”那小厮应了一声,伸走了过来,也不顾那些围挡在晟逸身边的黑身人,一伸手,一右一左的扒了一下,那最近的两个黑衣人竟是站立不稳,往旁倒了过去。 “爷,给钱吧。”富贵走到晟逸面前,将手心向上一摊。 晟逸这样的皇子出门,怎么自己带银钱,他下意识的在身上摸了摸,却没有掏出东西来。看了看其它人道:“爷没带银子出门。”其它人也摇了摇头,五百万两,那可不是小数,那可是一笔天大的巨款,就算是钱票,也得够数好一阵子的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又不是物件 “你把我留在快绿阁。” “嗯,那是我不好。可也是不得已啊,这么,现在可不就把你别在裤腰带上了么?” “什么话呀?什么裤腰带?我又不是物件。”朔月说着,嘟起了粉嘟嘟的小嘴。 枫朗一口啄了上去,轻轻的叹道:“味道真好,堪比甜樱桃。” “不许顾左而言它。” “对,月儿不是物件,月儿是我朱枫朗的夫人。” 两人正说笑着,护卫统领张山打马从后面上来了,俯下身子,轻轻的道:“大皇子,两广总督派人前来,说是在江南阁设了宴,要为您接风洗尘。” “两广总督?他怎么知道本皇子要来?” “定是有线人提前通报了。” “是啊,定是有眼线的,只是这样一来,这查盐铁之事,只怕要多费些周折啊。也罢,既然他要做东,那便顺了他的意罢,就去这个什么江南阁吧。”枫朗点了点头。 “是。”护卫统领应了一声,便又向前赶去,到了排头,对领队的人说了句什么,马车便顺着另一条道往前而去。 到了江南,自然是要进江南府衙司所在地的。法南府衙司设在姑苏城,正因为如此,姑苏城自然也就成了江南最为繁华之地。离城还有些距离,便见着城外上行人渐多了,江南果然是水蕴充沛,这里的人看起来个个水灵灵的,就连那做活计的男子,皮肤也是显得细腻柔软,比起北方来,这里倒是精致了许多。 朔月第一次见这样温婉的地方,自然是好奇看不够的,撩着帘子,一个劲的张望。 “要不,你也骑骑马?”枫朗提议道。 “好呀。”其实朔月早就想自己骑马了,在这马车里的方寸之间,可是要把人闷坏的。 “停车。”枫朗大喊一声。 随着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护卫统领连忙跑了过来:“大皇子,可有何吩咐?” “再牵一匹马过来。” “是。” “走吧,下车吧。” 朔月点了点头,躬身便要下车,枫朗却一把捉住了她的细腰,手一带,朔月便整个人的滚进了他的怀里。 “你干嘛?”朔月小手抵着他的胸膛。 “本想与你同乘一骑,唉……算了,走吧。”枫朗摇了摇头,轻轻的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这才将手松开。 刚下马车,护卫统领便将枫朗的枣红马牵了过来,随着牵来的,还有一匹白马,那马是军马场特训出来的,极其听话,在军营时,枫朗便是骑的它,现在它归朔月了。 朔月也不含糊,接过马缰,脚踩马登子,一翻身便骑了上去。枫朗见朔月坐好,也自己上了枣红马。 时间临近午时,太阳已有些晒了,朔月骑在马上,用手在自己额前做了个凉棚,张望着。 姑苏城就在前方,远远的便能见着那高大城墙,城墙外则立了一队人马,远看,为首的好像一位中年男人。那队人马大约也是见了这边的队伍,只见为首的一拍马背,那马便迈着细碎的步子跑了过来,跑到近前,那中年男子一个翻身,便在地上跪了上去,嘴里高呼着:“臣接驾来迟,还望大皇子恕罪。” “你便是陈史鸣?”枫朗勒住了马缰。 “正是微臣。”两广总督陈史鸣道。 “早就听闻你治理这江南治理得不错,这一路行来,看过风土人情,确实是民风纯良,生活富足,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这都是得了皇上的蔽佑,才使得江南这一带风调雨顺。” “光风调雨顺有什么用?还不是得益于有你这样一位明事理的执政官员,有你这样的忠臣在这江南,为父皇分了不少忧愁,父皇自是放心的。” “大皇子谬赞了,这是微臣治下应当做的。” “唉呀,陈大人,你还跪着做什么,快起,快起。”枫朗说着,也翻身下马,伸手虚扶了扶陈史鸣的胳膊。 “大皇子,一路行来辛苦,微臣特在姑苏城内的江南阁设了薄宴,请大皇子少饮两杯咱们姑苏的黄酒,去去乏。” “好啊,陈大人真是有心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嗯,臣大人,本皇子倒是想问问,你这姑苏城哪家客栈最有特色啊?” “最有特色的客栈,当数摘星楼了。那里四面是湖,中间却建了一座七层的塔楼,在那塔楼上不仅可以府看全城,夜里更可以看月赏星。” “好,甚好,张山,你便去安排,咱们就住那摘星楼吧。”枫朗扭头,对张山道。 “唉呀呀,大皇子来姑苏,怎的好去住客栈。微臣府里还有些空房,早已命人收拾干净了,还请大皇子屈尊,到微臣府里住吧。” “不便叨扰。” “不叨扰,不叨扰。” “谢谢陈大人美意,我们还是住摘星楼吧。”枫朗又推辞。 见枫朗不肯松口,那陈史鸣也不好再说,只得陪着笑脸道:“那就请大皇子先用膳去吧。” 朔月也从马上翻了下来,有护卫忙的接过缰绳。 枫朗看着朔月道:“饿了吧?咱们就随陈大人去吃吃江南的美食?” 朔月点头。 这陈史鸣能做到两江总督,自然是个人精,见枫朗对这个青衫小哥的态度自是不比它人,自是对朔月也格外的留心和照顾了。 “此处到江南阁还有些路程,要不大皇子还是骑马或坐车吧?”陈史鸣提议。 “不必了,那马背上呆久了,身子都僵了,走走,走去。” “是。那微臣就陪大皇子走走。”陈史鸣一个眼神扫过去,他身后的人立即分立两边,待枫朗一行走过后,才又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姑苏城自是繁华,只是它的繁华却与皇城又略有不同。午时的街上,人不是太多,那光滑的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自是带着岁月的痕迹。路旁做买做卖的,许是因为日头大,大家都有些焉焉的样子。见了这一行宠大的队伍,也不围笼,只是远远的伸长脖子看。 枫朗自是不喜欢被人当成猴子一样的围观,这样淡然的行走,他自己觉得不错,扭头看了看朔月,只见她正一脸的好奇,望着街边的小摊上挂着的油纸伞出了神。 一路都是花花绿绿的油伞,一路又都是红红绿绿的丝绸铺子。有女子撑着油纸伞,穿着轻薄的丝质长裙沿街边走过,又扭头看着枫朗,和旁边的女伴细语。 “不许对她们笑哦。”朔月靠近了枫朗,低声道。 “啊?”枫朗没有反应过来。 朔月轻轻的指了指路边,枫朗这才注意到,街边好多女子都驻足对他张望。 “为什么不能笑?这可是我清华子民呢。”枫朗也小声的道。 “哼!”朔月鼻子哼了哼,仰了仰小下巴。 “就喜欢你这吃醋的样子。”枫朗笑了笑,快走一步,与那陈史鸣并了肩。 “陈大人,这城内的女子倒是比皇城的好瞧了许多呢。”枫朗故意大声的道。 “是,江南女子嘛,都如弱风扶柳一般。听说大皇子尚未娶妻,不如在咱们江南挑一个皇子妃,如何?”陈史鸣瞬间就领会错了意思。 “江南皇子妃?有点意思。”枫朗笑着点头,眼角却瞟着朔月,只见朔月的小脸红了又红,这才满意的咧开了嘴。 第一百五十章 江山如画 江南阁果然是姑苏一绝,光从整个建筑上来说,便与众不同。那是一条古朴的街,街不大,最多可以并排通过两辆马车,可那江南阁的门面,却只少有四辆马车那么大,门面不是全透,用了八扇雕花的木门板隔着,每一扇都向里开着,透着里面的的粉墙灰瓦。门口有青石的下马敦,雕着好看的狮子,许是因为江南人的脾性,那石狮子看起来,也是显得柔顺了许多。左边的前爪下握着绣球,意味着一统江山,右边的怀里坐着只小狮子,意味着母仪天下。 “哟,这江南阁心可够大的。”枫朗笑了笑。 “江南阁是姑苏最有名的食府,集了这江南所有的美食,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都能有九九八十一道做法,这便是他们这里的一绝呀。”陈史鸣陪着笑。 “是吗?那今日本皇子可是大饱口福了。” “大皇子里面请,里面请。”陈史鸣点头哈腰的往里面让着。 “奇怪,这若大的食府怎的却没人?只怕那味道不如陈大人说的那样好吧?”枫朗迈步走了进去,迎面是一个若大的园林,假山、流水、小桥、照壁、回廊,应有尽有,那院里还种皇城不常见的花草,秀丽清雅。 “回大皇子的话,这是微臣特意包了场子的,免得旁人打扰到皇子。” “哦?陈大人真是心细如发啊,好,好,好。”枫朗连连呼好,昂头哈哈大笑。那个样子,在朔月看来,像极了敷衍,对,就是敷衍。 “只要大皇子满意便好。”陈史鸣小心翼翼的陪着笑,一路指引,来到了园林的中间。园林中间是一座八角的亭子,就设在湖边,湖里的莲叶已亭亭聘聘,在湖面上挤挤簇簇,成了碧绿一潭。亭子四周,挂着薄薄的轻纱,隐隐的,可以看到有阿娜的身子立在柱子之下。 “大皇子,宴便是设在这醉风亭中了,您请。” “醉风亭?名字好。本皇子倒要看看,是醉风还是风醉。”枫朗又是一笑,回身看了一眼朔月,便大踏步的走进了亭子。 护卫统领张山住了步子,在离亭子十步左右的地方背对着亭子站了下来,其它的护卫也一字排开,奉天府承张杨,按查司使苏哲跟在大皇子的身后,却不落座。朔月有些尴尬,一时间也闹不清这宴的规矩,见那两位大人都不敢落坐,于是也只得站在了枫朗的身侧。 “坐。”枫朗看了看朔月。 旁边穿着粉绿衣裙的仆女连忙走了过来,轻轻的拉开了凳子。 那陈史鸣也连连陪笑:“大皇子,你们远道而来,今天天气又稍有些热,微臣已让他们备好了凉茶,不如先喝一盏,去去暑气?” “好啊,那就来一盏吧。张大人、苏大人,你们也不要拘谨,快落座快落座。”枫朗招呼着那两位,这两人这才小心的坐了下来。 陈史鸣啪啪的拍了两下手,便见一队着绿纱的女仆从旁边的廊子里款款走来,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朱漆的食盒,上面各放着一些盘子。绿纱轻薄,走动间,风带着裙摆,朔月总觉得这场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摆满了吃食。绿的,红的,蒸的,煮的,应用尽有。 “既已落座,那咱们就开宴吧。”枫朗道。 “大皇子,这道菜叫金镶玉,取此时最嫩的荷藕,与那菱角瓣子一起清炒而制,最是清凉解暑了,你尝尝。”陈史鸣介绍着。 “是吗?”枫朗轻轻的夹起一块来,放在了朔月的碗里道:“你替本皇子先尝尝。” 朔月瞪了他一眼,但见枫朗眼角眉稍都是笑意,知道他是故意替自己夹菜,于是道:“是。小的这就替大皇子尝菜。” “这是西湖醋鱼,取西湖中肉质最嫩的桂鱼为原料,用酱料配了,腌上三天再做蒸制,所出味道鲜美又入味。”陈史鸣变成了解说员,一道菜一道菜的解说了起来。 “好,你再替本皇子尝尝这醋鱼。”枫朗说着,又夹了一块到朔月的碗中。 “这一道是莼菜羹,用莼菜和小银鱼煮成,细腻滑爽。” 枫朗不出意外的又拿起朔月的碗,给她乘了小半碗:“尝尝。” 随着陈史鸣一道一道的介绍下来,朔月面前的小碗里便堆成了小山,枫朗还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怎么样?味道如何?” 朔月只得点头呜呜,指着桌子上:“这一道、这一道、还有这一道、嗯,还有这一道都还不错。” “是吗?那本皇子尝尝。”在朔月的指点下,枫朗也夹了些在嘴里,不住的点头。 “快动筷子呀,你们愣着干什么?这不是在朝上,别太见外,快吃,快吃,几位大人一起吃啊。”枫朗招呼着众人,其它三人这才拿起筷子,小口的夹着,显得有些拘紧。 陈史鸣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青衫的小哥可能不只是这大皇子随侍这样简单,若说要求人办事,自然是要找到最核心的人了,这青衫小哥虽然看起来身材瘦弱,可那份量,定是在大皇子眼里不低的。 朔月觉得自己就是个饭桶,本来看这江南景致好,这园林又有俊秀之貌,菜也清淡顺口,但却实在是吃不了那么多,这场席坐得又不好玩,听那几个大人聊天,无非官场互捧,甚是无趣,于是借口出去走走,离开了席面。 陈史鸣连忙招呼:“来人,陪着这位小爷在园子里转转,小爷道不熟的。” “不用,不用,陈大人,你们慢慢用饭便是,我就在附近走走,吃太多,消消食。”朔月点了点头,又狠狠的瞪了枫朗一眼。枫朗明白,那意思就是:“你给我等头,一会儿没人了收拾你!” 枫朗咧了咧嘴:“这姑苏的园林美得不可方物,你可要仔细的转转呢,只不过现在太阳太大,你走阴凉的地,别中了暑气。” “是,多谢大皇子。”朔月冲他抱了抱拳。一甩手,顾自走了。 园子里的鹅掌枫很繁盛,绿绿的结了树荫,其实朔月也没是太想走,真的只是吃得太饱,想出来透透,于是选了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坐下,盯着那含苞的桅子发呆。 枫朗爽朗的笑不时的从那亭子里越过湖面的荷叶传来,一时间,朔月竟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就仿若自己家的男人正在与朋友谈笑,而自己则躲在里屋偷乐一般。想到这里,朔月惊觉,自己是很爱很爱那个正在亭中,如众星捧月般的男人。 朔月站起身来,向亭子那边看了看,隔着纱帘,人影绰绰,可枫朗那刚毅的身板,总是那么若眼,她知道,无论他在哪里,只要一眼,自己便何以从人群之中把他找到,而这一眼,便是万年。 等枫朗找到朔月时,她正靠在树杆上闭着眼睛睡熟了,耳畔的蝉鸣呱呱噪噪,倒似乎成了她的催眠曲了一般,看着她歪着脑袋靠在树上的样子,枫朗知道,她是累了。枫朗在她身边轻轻的坐了下来,看着她小巧而精致的脸,心底荡起无限的柔情。 第一百五十一章 陪睡 一只蜜蜂飞了过来,在朔月的脑袋边转圈圈,朔月皱了皱眉,抬手无意识的挥了挥,想要赶走那嗡嗡嗡的声音。枫朗怕蜜蜂蜇了她,忙的将她的手握住,自己用嘴对着蜜蜂吹了吹气,将它赶走。 没了噪音,朔月睡得更沉了,可是身子靠着的是树杆,也许不是很舒服,她不安的动了动肩臂。枫朗将她的身子扶了起来,将她揽在怀里,一只手轻轻的捧着她的小脑袋,自己侧斜坐着,看了看怀里的人,又抬眼看着不远处的荷叶。夏风吹来,荷叶飘香。 不知道睡了多久,朔月动了动身子,慢慢的张开了眼睛,仰面对上的,正是枫朗的一双亮亮的眸。 “早。”朔月道。 枫朗笑了笑:“什么早?” “不是天亮了吗?” “你个傻瓜,躲在这树下也能睡着,还天亮?你看看,天还没黑呢。”枫朗刮了刮她的鼻子,又在她的脸夹上轻轻的捏了捏,枫朗也惊异于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捏她的脸,也许是因为那滑腻的触感像极了婴儿的肌肤吧。 “啊?”朔月睁大了眼,一抬头,便见着头顶的大树,又转头看了看,那迷蒙的眼睛这才渐渐变得亮了起来,连忙站起来道:“啊,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是啊,你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若不是我寻过来,你让人抱走了可怎么办?” “嘿,谁会要啊?” “我要啊。你可是我枫朗的宝贝,谁都不许抢!” “你别这样,这可是在外面呢。”朔月紧张的抬头四顾,却发现四下安安静静,根本见不着半点人影。 “好,咱们回去。赶了几天路了,是该歇一歇了,摘星楼已经安排下了,一会儿张山会护你过去。” “张山护我?你不去吗?” “趁着现在,我还得去趟总督府,既然是来干公事的,可不能老在别人面前卿卿我我,对吧?”枫朗说得一本正经,实际上眼里全是邪邪的笑。 “谁跟你卿卿我我了?哼!” “嗯,没人跟我卿卿我我,那晚一点我回去的时候带过江南妞过去卿卿我我一下?” “哼,敢!”我朔月可不是好惹的。 “就知道你舍不得。好啦,走吧,如果我晚去了,那也只怕会晚回了。”枫朗将朔月拉了起来,又细心的替她弹了弹衣服上的落叶。 摘星楼果然是个好去处,张山将房间订在了最高层,站在这窗前,便可以看到整个姑苏了。江南是水乡,到处是水泊,站在高处向下看时,除了城中的园林错立外,便多的是纵横的河道了,有乌篷的小船从河道里滑来滑去,船后跟着的水纹就像一条条的尾巴一般,拉得老长老长。 枫朗是到日落时分才回来的,他进门的时候,朔月正依在窗前看日落,红红地晚霞映在城市里的水面上,就像铺了一层黄金,闪闪的亮得人睁不开眼。 枫朗轻轻的走过去,从背后将朔月拥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的问:“在看什么?” “夕阳。” “真美。”枫朗顺着朔月的目光望了出去,由衷的赞道。 “嗯。你看,那些小乌篷船,在水面上滑过,好轻快的样子。”朔月指着那些小船。 “嗯,这里河道多,船自然也多,在这江南境内,其实乘船要比骑马要快得多呢。” “快看快看,那撒网了。”朔月突然兴奋起来,指着那船上突然撒开的渔网叫。那渔网像一把撑开的伞一般,在空中舞了一下,便落进了水里,而后,便见那船主又向前行了一小段,这才慢慢的将渔网提起,很快,画面里又出现了一个戴着头巾的人,从身材上看,是位妇女,两人合力将渔网从水里掏起,有鱼在船仓里跳跃。 “真好。”枫朗轻轻的磨娑着朔月的头发。 “什么真好?” “夫唱妇随啊。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断袖啊?” “等你终有一天成了我皇后的时候,他们更不说了。”枫郎去了总督府,自然不是去饮茶的,只需要去那官场上一转,便能明白个八九分,再聪明的狐狸总是会露出痕迹的,比如上翘的尾巴。 两广总督自是管着这江南若大的领地,食十九千户,有权又有势,从他今天召集来的慕缭来看,手里的权势只怕已被他发挥到了极至,对于这种千人千面的老油子,不能用常规得的查法,所以,枫朗决定,这几日便在这姑苏城里啥都不敢,只管游玩,让奉天府承张杨和按查司使苏哲去问吧。 “月儿,喜欢那小船吗?” “嗯。” “好,我便带你去坐小船去。” “啊?你可以随意走动吗?” “当然不可以,所以……”枫朗说着,转身回了房间,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如变戏法一般,拿出一套江南女子常穿的衣裙来。 “好不好看?”枫朗举着衣服问朔月。 “啊?你要我穿这个恢复女儿之身?”朔月问。 “当然不是。”枫朗一笑。 “那……难不成你要穿?” “正是,快,过来帮我。”枫朗笑了笑,拿着衣裳在自己胸前比划。 “你确定?” “嗯,快,快来帮忙,哎呀,这个裙子怎么解开?哦,这根带子又是干什么用的?”枫朗研究着那裙子。 出门改变一下,这朔月是可以理解的,可这枫朗一下子要将自己变成个女人的样子,这改变也实在太大了吧? “别愣着啦,快来呀。”枫朗崔促着。 终于,在朔月的帮助下,枫朗穿上了那套粉得不能再粉的衣裙,只是人有些高大了,那裙子套在身上显得有些短小,倒像是长个子太快,而衣服又跟不上的那种。 “怎么样?还行吧?”枫朗拉着裙摆,转了个圈。 “嗯……”朔月拼命地瞥着笑,看了看他,然后一拍脑袋:“我说哪里不对,这不还得换个发型嘛,你快坐下,我给你梳梳头。” “对,对,还得扎上两朵花。我这样的美娇娘出去往那秦怀河边一站,不定得迷死多少少年郎呢。”枫朗说着,故做娇羞的将自己的头发扯了一缕到胸前轻轻的抚着。 “嗯。美娇娘,你坐好别乱动。”朔月正经作百的道。 拿起梳子,朔月将枫朗的头发按照今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些女子头饰的样子梳了个发髻,又找出一枝簪子斜斜的插上。整体看了看,又拿出胭脂水粉给枫朗涂了起来,说实话,在涂胭脂的时候,枫朗的内心是抗拒的,那香香的味道,让他觉得自己瞬间便没有男人的气息,不过,他忍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粉色的衣裙,既然要扮成女子,那便彻底一些。 一切装扮停当,朔月才拿来一面铜镜放在枫朗的面前:“怎么样?花容月貌吧?” 枫朗看了一眼镜子,差点没有吐了出来,指着镜子道:“妖怪,妖怪,哪里来的妖怪,快拿走,快拿走,那不是我,不是我。” 朔月这才终于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 “喂喂喂,矜持一点,矜持一点,你是女子啊,怎的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枫朗有些闷的坐在哪里,看着朔月傻笑。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逛街 “哈哈……你这个女子美是美,就是有点大块,不知这江南的男子谁敢娶呢。” “大吗?江南男子不敢娶,不是还有你么?”枫朗说着,娇滴滴的扭着粗腰向朔月走过去。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朔月笑着向后躲,手触到果盘,又灵机一动,手里抓起两个桃子,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妥又放下,换了两只密梨。 “你别动哦。”看朔月抓着梨,枫朗不明所以。 见枫朗果然乖乖的不动了,朔月走到他的面前,将梨一左一右的塞进了他的上衣里面,这才退后两步望着他:“嗯,这样好多了,曲线出来了。” 枫朗伸手想要掏出来,却被朔月扑上来按住了手:“你不是想扮做女子吗?这可不能少呢。” “是……是吗?”枫朗问。 “对呀,这样子就风姿绰越了呢。”朔月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好吧,那小女子可就全仰仗这位小官人了。”枫朗扭啊扭啊的缠着朔月的胳膊。 “好,那小官人便带你去那繁华的花花世界走上一翻。”朔月抬起了头,可是无论怎样,也改变不了自己比枫朗矮一个脑袋的事实。 两人下了楼,也没遇到张山和张杨苏哲等人,朔月有些好奇:“这里不会只有我们两人吧?” “当然不会啊。只是现在不需要他们出现,他们自己不会出现。走吧,小爷,快带奴家出去转转,人家都迫不及待了呢。” 枫朗突然的撒娇,让朔月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抖了抖肩膀,挻起胸道:“走起。” 摘星楼也少不了院子,从摘星楼下来,一路走过园林,碰到些人,那些人出只是好奇的看了看两人,也忍不住的指指点点,能吸引人的,估计也就是这么大个的姑娘吧,像枫朗这样高的个子到江南,在男人堆里已是高的了,现在又还扮成个姑娘,自然是吸引人眼球的。 “小美妞,这些人都看着你呢,走路可要扭起来哦。”朔月提醒走路直直的枫朗道。 “嗯,人家知道了呢。”枫朗捏着嗓子,扭起了他的粗腰,远远的看着,便觉得这姑娘笨拙异常。 “爷,你要带小女子去哪里?”枫朗问。 “这个……这个……爷也是第一次来,不过……你且在此处等一下。”朔月说完,转身跑开了,留下枫朗一个人站在摘星楼的院子门口,独自接收着来来往往人行的注目礼。他是不在乎,怡然自得的靠着柱子,随手还摘了一朵花,放在鼻端嗅着,如果有人靠自己太近,便冲别人露着大板牙焉然一笑,吓得好几个男人都落荒而逃。 不大会功夫,朔月又跑了回来:“走吧。” “知道去哪儿了?” “当然,跟着爷走,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是吗?谢谢爷。”枫朗连忙屁巅巅的跟上了朔月的脚步。 这裙子倒是是女人穿的,穿在枫朗身上,走路时,老觉得拌着腿,很不自在,甚至有好几次,枫朗还差点把自己摔了,朔月只好主动的拉起他的手。 “讨厌,占人家便宜。”枫朗扭着腰,低着头含着羞。朔月看在眼里,真的很想一脚便揣在他的屁股上,可无奈这傍晚的街头,人比午时要多了许多,实在不宜动手,只得咬了牙,忍了这份发自心底的恶心。 枫朗偷眼看着朔月,发现她又盯着那摊上的油纸伞,便摇了摇朔月的手道:“爷,人家想要那个嘛。” “那个?”朔月的眼还在油纸伞上。 “哪个。”枫朗指了指那油纸伞。 做生意的人就是眼尖,连忙招呼道:“这位姑娘,喜欢什么颜色?” “我要蓝色。”朔月连忙开口。 “人家老板问的是姑娘,不是你。”枫朗的拇指扣了扣朔月的手,低眉浅笑。 朔月这才反映过来,如今自己穿的是男装,而枫朗可是装扮的女人。于是一松口道:“你不是喜欢蓝色吗?我记得你喜欢蓝色的呀。” “是——吗?好吧,我喜欢蓝色。”枫朗望着朔月的眼睛,两人目光交流中,枫朗败下阵来。 朔月轻轻一笑:“老板,拿把蓝色的。” “好呢。蓝色的。来,姑娘,您拿好。”老板拿出一把蓝色的油纸伞,递给枫朗。 “走吧。”朔月拉着枫朗转身就走。 “哎哎哎,还没付钱呢。”老板连忙叫。 朔月这才想起来,有些尴尬的望着枫朗。 “没带钱钱吧?哼,就骗人家出来逛街,还不带钱钱。”枫朗学着朔月平日里生气的样子,将嘴一撅,脸扭到一边。 “这……这……老板,这伞我们不要了。”说着,朔月便伸手夺下枫朗手中的伞,要还给老板,却被枫朗一把拦了下来。 “人家喜欢这把嘛。算了,人家自己付了。”枫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来,从中拿出一块碎银递给了小贩:“够吗?” 小贩接过碎银掂了掂,又看了看,连声道:“够了,够了,都够十把的了。” “那不用找了。”枫朗扭了扭头,傲娇的道。 “姑娘出手声大方,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枫朗拉起朔月的手,又将那钱袋子放在她的手心里,才道:“算啦,谁让我爱上你这个笨小子了呢,只好倒贴喽。这钱钱你先拿着,要不一会请我吃饭,该又拿不出钱钱来了。” 这一口一个钱钱,听得人头皮直发麻,朔月暗地里踩了他一脚,又瞪了他一眼,枫朗这才看起来正经了一点。 “怎么样,去哪儿?” “秦怀河边听曲逛园子啊,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枫朗笑起来,拉起朔月的手,大步的往前。 秦怀河边曲声阵阵,琵琶声声,醉人心弦。夜色越来越沉了,人也越来越多,大家呼朋引伴的在这街上逛着,谈笑风生。 “喜欢听曲子吗?”枫朗问。 “不知道,没听过。”朔月老实的答:“正因为没有听过,所以才要去听听。摘星楼的老板说了,这秦怀河上的曲子,要数临水居的最为有名,唱腔无人能及,所以,我们今天就去临水居。” “知道临水居怎么走吗?” “路不在脚下,就在嘴上,怕什么,跟我走呗。” “好,奴家就好好跟着你了。”枫朗又开始装。 街上灯火迷离,没了白日里的明亮,看枫朗的人也少了一些,两人在人群中走着,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顺着路人的指引,很快到了临水居。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两位吗?楼上请。” 小二前面引着路,道:“两位来得可真巧,今夜是白牡丹主唱呢,还好,这里有一临窗的桌子,二位便在这里一观如何?” “好啊,谢小二哥。”朔月大方,从钱袋子里拿出些银钱来递给小二:“把你们这里最有特色的酒菜拿些来,越快越好。”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小二应了一声,转身跑走了。这楼上的客人也多,几乎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男男女女,有的依窗而立,有的则看着对面的街道。这临水居像是一个四合院,但却又不全然是方形,中间的天井是圆的,有一道河道与内里相连,中间便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域,水域上搭着台子,看样子,那唱曲的便应该是在这台子上表演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听曲 “小爷果然好眼光,听说这曲调在水里映了,会显得特别的空灵。小爷你可真会挑地呢。”枫朗看着朔月。 “那可不。”朔月得了夸奖,开始臭屁起来。 不一会,台上便走上两人,一男一女,都把着琵琶。女的一身窄窄的衣裙,显得曲线玲珑,身材妙曼。 朔月看了看那女的,又看了看枫朗,手一捂嘴,又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枫朗回瞪她一眼,双手下意识的托了托自己胸前的梨子,小声道:“这梨咯得慌。” “咯得慌出得忍着啊,你现在是女人呢。”朔月冲他挤眼睛。 “铮——”一声轻响转来,楼下楼下顿时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都齐齐的集在了那水中间的高台上。 旦见那女人右手一拂琴弦,顿时,一阵清悦的声音便流泻而出,如三月的春风,如四月的阳光,如五月的花海,就那么扑面而来,却又柔情似水,就像是在冬日里喝了一碗暖暖的汤,让人从头到脚都充满着舒畅。 随着琴弦弹动,那女的开口便唱了起来,虽然听不懂在唱些什么,可从那绵软的音调来看,也已是莫大的享受了。 小二将茶水饮食送来的时候,两人正兴致勃勃的盯着楼下。小二放好东西,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两个女高男矮,女壮男瘦的组合,心里暗自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许这世间真有王八看绿豆,对上眼的时候吧。” 不管是王八还是绿豆,反正现在两人正专注的听着评弹,时不时还跟着人群喝一声彩,一曲终了,那男子站了起来,冲着楼上楼下的拱着拳,以示谢意,随即,便有人拿着一个小铜盘,挨着桌子收起赏钱来。 拿铜盘的是个小姑娘,约摸八九岁,梳着两个小抓髻,穿着合身的粉色对襟小裙子。小姑娘来到两人面前,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即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两人,最终将目光停在了朔月的脸上。 朔月掏出钱来,丁的一声,银子落入铜盘,小姑娘笑了笑,又是一鞠躬,转身又走到下一张桌子面前。 “这小姑娘真可爱。”朔月道。 “可爱吧?那咱们也生一个?”枫朗冲朔月眨眨眼。 “可爱是可爱,可惜了是个哑巴,唉,只怕这林氏的评弹绝技,只怕再后继无人喽!可惜了啊,可惜了啊。”旁边桌的一位中年男子接口道。那小姑娘正好站在他的桌边,他一边叹一边将早已准备好的银钱放进了盘子。那痛心疾首的样子,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孩子是他家的一般。 “啊?哑巴?那实在太可怜了。”朔月看着那圆脸的小孩子,心里莫名的难受起来。 枫朗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楼下琴声一转,唱合声又起。一回头,两人才发现桌上的饭食已凉。 “来,这是赤豆猪油糕,姑苏的有名团糕,你尝尝。”枫朗拿起一块赤豆猪油糕来递给朔月。朔月眼睛还在那小姑娘身上,心不在焉的接过来,咬了一口。 “怎样?好吃吗?”枫朗问。 “怎的,现在还要我帮你试吃呢?”朔月想起中午自己被当成小猪养的事情来。 “当然不是让你试吃啦,是因为这好吃,所以才要叫你先吃嘛。” “嗯……这样一说,心里好受多了。”朔月点了点头,认真的咀嚼了两口,才又接着道:“香甜软糯,口感细腻。不错。” “是吧?我就说好吃的。记得几年前,有人曾带过进宫来,我有幸吃了两块。”枫朗说着,压低了声音。 “这是海棠糕,也很好吃的,不过,吃它可是有讲究的。”枫朗又夹起一块如铜钱般大小的黄色糕点来。 “什么讲究?”朔月好奇的问。 “这海棠糕讲究一口一个。” “为什么?” “因为里面有馅啊,如果你不一口一个,一口咬了一半,那可就露馅了呢。流沙的,可容易 流到衣衫上了。” “哦,原来如此。” “来,试试。”枫朗将海棠糕喂到朔月的嘴边,朔月张口咬住,只轻轻一咬,一股子带着花香的甜味便从糕里钻了出来,果然好味道。 “怎样,这一趟出来,不虚此行吧?” “嗯嗯。”朔月嘴里有糕,说不出话来,只得连连点头。 “吃吧,吃完了我们去划船。”枫朗道。 朔月依然点头。 听着曲,喝着茶,品着糕,这种轻闲自在,让人身心放松,朔月像个孩子一样,趴在窗栏上,盯着那水台上的人,直到“叮——”的一声颤颤的尾音在梁上绕完三圈,复又归为平静时才转回头来。 灯光下,枫朗这个大块头女子由于吃食,唇上的妆有些淡了,看起来倒显得要自然得多。朔月用手指轻轻的叩了叩桌面:“吃好了吗?” “好饱啊。”枫朗说着,伸手抚着自己的肚子。 “注意,你现在是女人,怎的做出如些粗俗的举动?”朔月瞪了瞪他依然抚在自己肚子上的手。 “哦,哦。忘了我是女人了。”枫朗吐了一下舌头,又抬眼四顾,看了看周边,却发现别人根本就没有在意到自己,于是便又放松下来。 “走吧,划船去呀。”朔月道。叫来店小二,将账一并的结了,又向小二打听了最好的夜里划船的好去处。 “两位是外地来的吧?你们来咱这姑苏算是来对地方了。这五月初,槐花开,柳条绿,燕子衔新泥的,是最美的时候了。咱这姑苏城啊,就是水路通达,若说最好的划船夜游的地方,当然就在咱们这条街啦,你们跟我来。”小二说着,带着两人穿过大堂走到另一边的窗前,指着外面道:“看,这窗下便是水路了。” 刚刚两人一门心思的忙着听曲,没有注意到另一边,果然,房子临江,边上就是水路了。此时岸边的商家都将自己房前屋后的灯笼点着了,一时间,整条水街看起来都红晃晃的,河水泛波,将那红灯笼投到水面的影子搅碎了又推开。河面上有船,有小的乌蓬船,也有大一些的看起来华美异常的画舫,画舫的船板上,有的支着桌子,有着了豪服的公子哥呼朋引伴的在桌子边大喝大唱,旁边通常会有美姬陪伴,一路小调情怀。 “哇,这姑苏真是美呢。”朔月赞道。 “两位若想乘船,从这里下楼,走后面那个楼梯过去,便能到后门了,后门处有台阶直通水面,在那里便能搭到船,当然,此时正是游人如织的时候,若想自己搭船还是不太容易的,不如,让小的帮二位叫一只吧?” “怎么叫?”朔月很好奇。 “两位请稍等。”小二说着,便转身拿来一只黄色的灯笼,用长长的竹杆子挑了,伸到窗外。 “这是什么意思?”朔月问。 “附近若有空船,见到这黄灯笼便知道这里有客人要乘船了,自然就赶过来啦。二位稍等便是。”小二笑笑。 “哦?真是有意思极了。”朔月和枫朗趴在窗沿上向外张望着,不过一刻钟光晃,果然便见着一艘画舫从远处快速的划了过来。 “小二,小二,你快来看,那船是来接我们的吗?”朔月叫着正在身后忙碌的小二。 第一百五十四章 窥知民间秘密 小二将手里收好的盘子往桌上一放,跑了过来,伸长脖子顺着朔月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道:“正是,二位可以下楼了。” “多谢小二哥。”朔月说着,从钱袋子里拿出些银子来递给小二,那小二接了过来,眉开眼笑的连连道谢。见那画舫近了,便将挑着黄灯笼的竹杆子收了起来,又引着两人从楼梯走了下去,开了后门,便见着那画舫已停在临水的台阶边了。 “老贾,有客人咧。”小二招呼道。 舫上立即有人应声:“好咧。”吴侬软语,听得人心情也变得软软的。随即,那个叫老贾的中年汉子便从舫上跳了下来,手里拽着船的缆绳,将缆绳拴在了台阶边的一根石桩上,笑盈盈的看着朔月两人。 “两位要乘船是吧?两位船上请。”老贾做着请的手势。 朔月小心的跨过台阶,老贾见了,伸手准备扶她,她却本能的缩了缩手,道:“无妨无妨。”然后跳到了船上。 枫朗随后,娇滴滴的喊了一嗓子:“等等人家嘛。” 朔月一回头,枫朗正冲着自己伸长了手,大意是要自己扶他一把的意思。朔月真想一拳打在他的那张脸上:“装,装,装!” “姑娘当心。”船老板老贾在身后提醒,却不便伸手搀扶。 朔月提了提嘴,伸手去拉枫朗,也不知道枫朗是不是故意的,自己上了船,却借着俯冲之势将船摇了起来,趁机将朔月一把抱住。 “哎呀,好可怕,好可怕。”枫郎一边喊一边用脸在朔月的肩上蹭。 “小心花了妆。”朔月小声的道。 枫朗这才站直了身子。 “二位莫要惊慌,扶好了,没事的。”老贾说着,将缆绳又解了,提着一大串绳子,噌的一下子便跳上了船,那身轻如燕的样子,没个几年的功夫,自是做不到的。 画舫上有雕花的船篷,大大的窗户。里面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茶盘。枫朗拉着朔月的手,一猫腰便钻了进去,告着窗边便坐下了。 “两位准备上哪里?”老贾恭敬的问。 “这姑苏城哪里的夜色最美便上哪里。”枫朗道。 “好的,两位坐着便是。”老贾说着,便顾自去了船尾,船尾有两杯长长的桨,许是长年泡在水里,早已变得乌黑水亮。船桨轻摇,画舫便离了岸,在水面轻轻荡了开去。 有一裹了蓝碎花头巾的中年女子从船头捧着吃食走了过来,笑着和两人打招呼:“两位,请用些茶点吧。” 那妇人捧上的是瓜子和茶水。“这是上好的龙井,明前茶,清爽可口,这瓜子则是太原来的,加了桂皮和花椒炒制,可是我家秘制的呢,两位请尝尝。” “看样子,你便是老板娘了?”朔月道。 “我们两口子便就在这水上为生,也称不得是老板娘,大家都叫我贾嫂。一条船便是我们全部的身家,混口吃食罢了”贾嫂浅笑盈盈的摆好吃食,便转身要走。 “哎,贾嫂,我们第一次来这姑苏,不知你可有时间,可愿和我们讲讲这里的风土人情?”枫朗连忙叫道。 “当然,当然。”贾嫂捧着食盘站住了。 “贾嫂,您请坐。坐下慢慢说。”枫朗见贾嫂似乎有些拘紧,连忙道。 “好,好。我站着说便好。”贾嫂推辞。 “别这么客气,坐下吧,你这样站着,倒显得生份。”枫朗又道。 “你们都是贵客,哪有和贵客同桌的道理。”贾嫂又推脱了一回。 “无妨,无妨,你请坐吧。”朔月也接口。 贾嫂这才捡了凳子坐了下来。 “咱们这姑苏城啊,每日除了城里的公子哥以外,也会有外地的客人来的,却是没有像两位这般亲近的了。”贾嫂有些不好意思。 “贾嫂,我看这姑苏民众生活到还富足,一路行来,也不曾见到有讨饭的贫苦百姓,看起来个个都做买做卖的,也是祥和得很呢。”枫朗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 “嗯……这个……”贾嫂有些迟疑,显得吱吱唔唔,又搓了搓衣角。 看着贾嫂这些小动作,枫朗便觉得心里起疑,又道:“既然客人甚多,那你们摇一天的船,收入应该不菲吧?” “唉……大头都交给船班头了。”贾嫂随口道,好像又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的捂了捂嘴,尴尬的咳嗽了一下。 “船班头?这船不是你们自己的吗?”枫朗趁机问。 “船……船倒是自己的,只是要在这河道上行,自是要开河费的。” “开河费是什么东西?”朔月也无心看窗外的风景,将头扭了回来,问道。 “船班头说,这河道是归他们管的,要在这河上接客营生,那就必得给开河费用。” “这河道不该是执政州府衙管吗?怎的归船班头了?这船班头是个什么东西?”枫朗皱了皱眉。 “小声些。”贾嫂说着,又本能得看了看四周,见离自己最近的画舫也要在一百步开外,才轻轻的舒了口气:“姑娘可别乱说话,这些话让有心人听见了,可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 “啊?我看这姑苏城挻平静的呀?怎么还会有恶霸不成?”朔月道。 “唉……既然你们是外地来的,还是少知道的好。我再去给两位准备点小菜,你们看要不要再来一壶清酒?”贾嫂说着,便想起身。 却被枫朗一把按住道:“贾嫂,你别害怕,这船上只有我们四人,你就给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如果真有恶霸,那官府也不管吗?” 贾嫂抬眼看了看四周,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才满脸愤恨的道:“管什么管,若不是他们官匪勾结,怎会让我们这种赚点苦力钱的没有活路?” “官家是知道这事的?”枫朗继续问道。 “当然,他们就是一家!船班头要我们交了大头的河道费,到了官府,还要我们交税钱,一月好的时候就挣二十来两银钱,交了河道费,交了税钱,便只落得个一两二两的。” “光这些费用就交和八九成,那你们还怎么生活?”朔月看着贾嫂,她脸上原本轻和的笑容已渐渐消失,透着伤感和满腹的辛酸之意。 “这也是好在有一条船了,若是没船的,日子便还难过了。你说我们这种在水上生活的人家,连薄田都没有,不靠着这个,更是没法活下去呀。” “我们一路行来,从城外走到城内,一路看到的可都是繁华啊,郊外的农户种田插秧,也是怡然自得……” “你们见着的哪些良田,不过也都是被地保、官家收着,他们都是佃户。有的人家积了几辈子,才买得起一两亩田,还是最薄的。” “那我们看到的富庶是从那里来的?” “城里街上走的,都是达官贵人些,贫民哪有在街上闲逛的?这几日也不知是怎的了,从前天起,这街上就在驱赶要饭的贫民们了,凡是见着沿街乞讨的,不分青红皂白的便是一顿爆打,若还敢出现,便抓起来丢进大狱,听说那府衙里关的人,多得都装不下了呢。”贾嫂说着,轻轻的低下了眼。 “竟还有这样的事!”枫朗一拳捶在了桌面上,发出咚得一声。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不要这个新娘 “怎么啦?”是老贾的声音从船尾传来。 “没事,没事,碰到桌子了。”朔月连忙道。 不过,那咚的一声,倒是把贾嫂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大块头的姑娘。 “贾嫂莫怕,贾嫂莫怕,我这夫人就是这样的急脾气。”朔月连忙解围。 枫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连忙笑笑,又伸出手指将头发从肩后撩起一缕来,在手指上轻轻的绕着,尽量的做着女儿家的姿态。 “除了税重、恶霸以外,这姑苏城里,还有其它不可告人的么?”朔月道。 “你们外地人,还是不要打听得好,也不要再出去问了,对你们没有好处的。”贾嫂说着,站起身来,不顾朔月的挽留,顾自往船头走去。 看着贾嫂离去的背影,朔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位江南总督为了恭迎你,可是做了不少前期的工作呢。” “阳奉阴违!”枫朗的眼里闪着光,望着窗外那沿河道而亮的灯笼:“定要将这些人绳之以法,将这富庶的江南还给民众!” “云儿啊,明天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母亲可真是舍不得你呢。”宁远侯夫人蒋氏坐在挑云的房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女儿的手,显得万分不舍的样子。 “母亲,女儿这是出嫁,又不是出殡,您何苦这样?” “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混话?母亲是想着你这一进宫,你我母子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蒋氏说着,又理了理挑云的头发。 “要见面还不容易,母亲可以进宫来看我,我也可以出宫回家来看母亲啊。” “你说得倒是容易,那皇宫哪是说进就能进的地方?就算我是命妇,那可也不是能随意出入的啊,那得皇后娘娘御批。” “皇后娘娘?现在皇宫里哪还有皇后娘娘说话的份?现在是我那婆婆在皇宫里当家做主呢。”挑云脸上显出几分得意。蒋氏觉得自己突然就不认得自己的这个女儿了一般,怎的才说要嫁入皇宫,这脸好似翻了一张似的?虽说自己也巴不得女儿能攀个高枝,能让宁远侯府更加的高门显贵,可女儿这个神态跟自己说话,蒋氏还是没有来头的觉得有点害怕。 “母亲,您就安安心心的吧。若女儿有一天能成为太子妃,定将您接入宫里,时时与女儿为伴。”挑云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又看了看,嘴角浮出一丝得意。 “行,行。云儿,你便早些睡吧,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呢。你们几个,好好伺候好小姐,小姐睡眠浅,你们不可以弄出任何声响,听明白了吗?”蒋氏对着下人吩咐。 “烛火太亮了,灭了吧。”蒋氏刚出门,挑云便吩咐下人灭灯,自己也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明天开始,自己的人生将大不一样了罢。 华阳殿里,晟逸彻夜不能眠,看着房间里早就送过来的红色大喜服,心里总是不舒服。接到线报,说是在快绿阁再未见到过雪儿,心里想着,大约是被枫朗带走了,果不其然,没两天功夫,便传回枫朗的出巡队伍里有着一个青衫的男子。那青衫男子,必是雪儿无疑。雪儿啊雪儿,我晟逸对你一往情深,可你为何却偏偏要离我而去?为何偏偏要与那枫朗在一起?你如此对我,怎知我的心,不伤么? 晟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瞪着双眼,眼前全是雪儿的影子,到下人叫起床时,依然迷迷登登的未曾睡着。 小德子走了进来,将铜盆放好,一对眼,看着晟逸满眼的红血丝,吓了老大的一跳:“二……二皇子,您这是怎么啦?” “什么怎么啦?” “您这眼里,怎的这么多血丝,可是想着新娘子未曾睡好?” “什么鬼新娘子!”晟逸一下子便恼了起来,伸手抓过那放在桌子上盒子里折得整整齐齐的喜服便往地上扔。 小德子见状,连忙伸手阻拦:“不可,不可,二皇子万万不可啊,一会儿您还得穿着它们出门去宁远侯府呢。” “谁愿去谁去!反正本皇子是不去!”晟逸犯起倔来,一屁股又坐回床上。 “二皇子,您可千万别动气啊,今儿是您大喜的日子,动气不吉利的。”小德子好生的出言安慰。 正说着,幻儿打着水进来了,冲着晟逸低低的俯身:“二皇子,请您更衣洗漱。” “谁让你进来的?谁!”晟逸正在气头上,伸出一脚,重重的踢在了那水盆上,哗的一声,盆里的水便兜头兜脸的沷了幻儿一身。 幻儿湿淋淋的站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晟逸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突然又笑了起来。小德子见晟逸的脸色有所缓和,连忙陪着笑道:“时辰不早了,小德子伺候二皇子更衣罢。” 晟逸笑够了,这才站起身,伸开手,让小德子将那大红的喜服给自己套上。 “还不快去!杵在这里干什么?”小德子见幻儿还站在原地,瞪了她一眼:“你这湿淋淋的,怎么伺候二皇子?还不去叫两个得力的丫鬟进来,给二皇子梳洗?” 幻儿连忙跑了出去,不多会儿,又进来了两位宫人,因为二皇子成亲,宫人们也在腰间扎了红带子,显得热闹而又喜庆。 “回禀二皇子,鹂贵妃娘娘到了。”又有宫人跑进来。 “她来做什么?烦死人了。”晟逸伸开手,让小德子帮他整理腰带。 “好了,差不多了,二皇子。”小德子又打量了一翻,半跪在地上伸出手,用袖子又擦了擦晟逸的鞋面才道。 晟逸甩了甩袖子,便往外间走去,才到外间,便见着鹂贵妃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逸儿,可准备好了?哟,我家逸儿穿上这喜服,可是精神呢。”鹂贵妃看着儿子,绕着晟逸转了一圈,赞不绝口的道。 其实,就晟逸那胖胖的身材穿在这大红的喜服里,便像极了一坨肥猪肉塞进了红布袋子,那宽宽的腰带,并未能遮住他胖肚子分毫。 “母妃,您来做甚么?” “唉,我儿长大了,要娶媳妇了,你说我这做母妃的能不来吗?自是担心你弄不好啊。” “有什么弄不好的?不就是骑个马去宁远侯府,向宁远侯夫妻行个礼,再背出个女的来吗?”晟逸不屑一顾的道。 “什么叫背出个女的?那可是挑云,你的侧妃!这是华阳殿的第一位侧妃,也是皇宫里的第一位儿媳妃,自当是要重视的,你怎的便这样轻描淡写?”鹂贵人对于自己既将取媳妇的儿子的表现很是不解,人家都说,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烛便是一大喜,这孩子,怎的一点都看不出高兴的样子来呢?” “行,行行,母妃,您说什么都好。”晟逸不耐。 “回贵妃娘娘,二皇子的话,吉时已到,请二皇子迎亲。”卓莫语走了进来,半跪在地上回禀。 “急什么急,本皇子还没有用早膳呢。”晟逸的挥袖子,顾自在桌子边坐了下来:“上早腾啊!快点,是想饿死本皇子么?” 鹂贵妃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真是哭笑不得,只好也催道:“快,快些给新郎官将早膳呈上。”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是我的雪儿? 宫人们很快将早膳送了上来,有鱼粥、有汤团。晟逸看了一眼,拿起银勺子在鱼粥里搅了搅,将那勺子往桌上一扔:“什么劳什子?本皇子要食肉!” “肉,肉,快些给皇子拿肉来。”鹂贵妃又连忙道,宫人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端上了一盘红烧肉和一大块酱肘子,晟逸也不含糊,伸手便抓起酱肘子便啃。 “逸儿啊,这一大早便吃得这么腻,身子会受不了的。”鹂贵妃看着大口大口吃肉的晟逸,有些担心的又看了看他那肥胖的肚子。 晟逸懒得说话,一个酱肘子眼看着便下去了一大半,又喝道:“茶!” 宫人连忙上前,斟上了茶水。卓莫语站在一旁,却是不敢再提时辰的事,只是皱着眉干着急。又过了好一会儿,那晟逸才抬起大红喜袍的袖子横着在嘴上擦了一擦,打了个饱呃。 “吉时到,新郎官上马——”卓莫语瞅着时机,连声喊道。 “催什么催,本皇子昨夜没睡好,现在困得慌,得回去补个觉去。”晟逸说着,摇晃着胖身子便要向后走,被鹂贵妃一把拉住。 “好个没规矩的东西!”鹂贵妃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板着一张脸:“你父皇今日还要等你接了新娘子回来敬酒,你却在这里如此磨蹭,纵是你不给母妃薄面,你好歹看在你父皇龙颜之上啊。今日文武百官,也定是要齐来道贺的,莫若了笑话,别让到手的太子之位丢了才是正道。” “是,是,母妃教训得是,儿子这就去接新娘子。”晟逸听鹂贵妃说起太子一事,似又清醒了不少,摇着大肚子,提着喜服下摆便出了殿门。 门外,一匹头上绑着红绸花的黑色高头大马正侯在门外,马后跟着的是一顶八抬的大红喜轿和一队抬着大小箱子聘礼的宫人。而马头前,则是三十二个人组成的器乐队。 晟逸回身冲鹂贵妃抱了抱拳,转身爬上了马背。器乐队的喇叭响起,一行迎亲的队伍就这样欢天喜地,热热闹闹的出发了。队伍出了华阳殿,出了正午门,走向了长安街。 街上的民众自是知道今日是皇帝二子成亲的日子,各个都早早的走到了街上看热闹,可当队伍经过时,大家又都跪在地上,低了头,不敢抬头相望,只有队伍走后,才站起身来指指点点。 迎新队伍很快到了宁远侯府,侯府大门早就漆了朱漆,又挂了红绸,还结了红花。而宁远侯一家老家,则是老早便侯在了府门口,见队伍远远的来了,各个立于两侧,宁远侯则远远的迎了出去。 “微臣见过二皇子,二皇子一路辛苦。” “岳丈大人,不必多礼。我那侧妃呢?快叫她出来吧。”晟逸端坐马上,并没有下马的意思。 “这……按礼来说,这新娘子要二皇子亲自进闺房用红绸布给牵上轿来。”宁远侯沉呤了一下。 “哦?还有这规矩?” “正是。不过要是二皇子不想动弹,微臣这就去叫小女出来便是。” “不必,不必,既然是有规矩,那就按规矩办事就成,本皇子就亲自去她闰房请她上轿便是。”晟逸说着,从马上翻了下来,大踏步的便往宁远侯府里走。 蒋氏在门口跪了迎侯:“妾身见过二皇子,请二皇子跟妾身来便是。” “好,好,好,你前头带路。”晟逸也不多话,跟在蒋氏的身后,穿院转廊的往挑云的闺房走去。 “小姐小姐,新姑爷来了。”候在院门口的丫鬟远远的见了晟逸一行,转身便跑进房里报信。 “怎么才来,都快误了吉时了。”站在盖着红盖头挑云身边的贴身丫鬟道。 “不妨事,不是还没误么,急什么?”挑云的声音倒是稳重,端端的坐在床前,一动不动。 “哎呀,就数小姐您好脾性了。”那丫鬟又道。 “哼,现在是他接我,主动权在他手里,待我入了宫,自是有他好看。”挑云的语气硬硬的从红盖头下飘来,看不到表情,却冷得入骨。 “问新姑爷安。”门外传来了说话声,挑云挻了挺脊背。 蒋氏头前进来,走到了挑云的身边:“云儿啊,二皇子来接你来了。” 挑云没有吱声。 晟逸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大声道:“走吧。” 蒋氏连忙接过丫鬟盘里托举的红绸,一头塞进了挑云的手里,一头又递给了晟逸,晟逸拉着红绸,扯了扯道:“便是这样?” 蒋氏连忙道:“二皇子您可慢着些,云儿头上有喜帕,是看不清路的,不可走得急了。” “哦,本皇子第一次成亲,也没经验,现在晓得了。那便慢慢走便是。”晟逸又扯了一下红绸。 “新姑爷,你要离得近一些。”蒋氏轻轻的推了推晟逸,将他推到了挑云的身边,这才道:“云儿,走吧。” 挑云慢慢的站了起来,晟逸看着那顶着红帕子看不清脸的有挑云,晃忽间就觉得那红喜帕下站着得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雪儿,一时不禁柔声的道:“慢慢的走,小心绊着。”嘴里说着,还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搀着挑云的胳膊, 从闺房出来,一路行得极慢,小心翼翼的,像是呵护着什么珍宝,那一脸的柔情蜜意,简单看呆了蒋氏和一干下人,大家都不明白,为何刚刚那个风风火火、粗鲁的男子怎的一见到这个新娘,立即便变得温柔了。 蒋氏见晟逸如此呵护自己的女儿,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来,直到进到大堂,又做了一个拜别祖宗和长辈的仪式,那晟逸都是一脸的温柔。 “新娘子出门喽!”喜婆高喊。 晟逸扶着挑云,慢慢的走出宁远俯大门,又在晟逸的搀抚下上了花轿,甚至晟逸自己也想爬上轿子,却被宁远侯带着笑的阻拦:“新郎官是要骑马游街的。” “哦哦,骑马,骑马。”晟逸应了一声,又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轿子,这才转身上了马。一路都在晃晃忽忽,满心欢喜,仿若花轿里就是雪儿,晟逸巴不得早日回宫,入了洞房。 新娘子入了宫,拜了天地,新郎官自是要到前院陪客的,只是这二皇子身份特殊,待客的酒宴也分了两拔,一拔在金銮殿内,齐集的是各位朝臣,由新郎官敬酒,皇上坐陪,另一拔是在御花园,由达官贵人的家眷组成,鹂贵妃则坐在了主席。一时间,整个皇宫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酒宴从中午一直延续到了晚上,华灯燃起,众人终于放了早已醉熏熏的晟逸。 “走,走,我要回宫,我要找雪儿洞房去。”卓莫语和小德子一左一右的扶了说着醉话的晟逸向华阳殿慢慢的走去。 “快,备马,备马。”晟逸含浑不清的喊。 “备马做甚?”卓莫语甚是疑惑。 “我要快点见到雪儿,雪儿在等我。” “又说胡话了。”卓莫语摇了摇头,和小德子对视一眼,小声道:“二皇子,不远了,不用骑马,我们很快就能到了。” “不,要……要骑马,要带着雪儿去游街的,本皇子……要……要让天下人都知道……都知道雪儿是本皇子的人了。”晟逸摇摇晃晃的喊。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生许多的孩子 小德子扭头四下里看了看,没见着其它官员,这才放下心来,小声道:“二皇子,您忘啦?您已和雪儿姑娘游过街了,此时,雪儿姑娘正在房里等你洞房呢。” “洞房?哈哈,洞房?雪儿在等我洞房?” “是。” “哈哈,雪儿在等我洞房,哈哈,快些走,快些走。”晟逸大步向前走,却总是踩得虚了,摇摇晃晃,小德子连忙使劲儿给扶上。 进了华阳殿,所有的灯火在晟逸眼里都变得迷离,他看不清那些宫人的脸,一心只想快快见到雪儿,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 晟逸摇晃着进了门,幻儿过来搀扶,晟逸一把将她推开,直直的向着坐在床边的红衣女人走去。 “我……我终于等到你了。”晟逸走了过去,伸手执起挑云的手,醉眼迷离:“知道吗?我终于等到你了,你等你,等得好苦好苦啊。” 挑云心里一动,虽说这算得两人第一次见面,却不知晟逸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想到早上他接自己时的那份小心,顿时心里充满了暖意,那胖乎乎的影子看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另人讨厌了。 “我……我们歇了吧。”晟逸拉着挑云的手,继续道。 “二皇子,您还没有揭喜帕呢。”随侍嫫嫫提醒着,递给晟逸一根称杆子。 “对,对,揭喜帕。瞧本皇子,都高兴糊涂了。”晟逸接过称杆,将挑云头上的喜帕挑去,晟逸看着挑云的脸,晃忽间觉得有点陌生,又瞪着眼仔细的瞧了,在他眼里,看到的分明便是雪儿了。 “二皇子,喝了这杯交杯酒吧。”那随侍嫫嫫又递上金杯来。晟逸拿过只杯子,递给挑云,自己也拿起一杯,盯着挑云,嘿嘿的笑着,两人一挽手,仰脖便喝了下去。 “恭祝二皇子二皇妃早日喜得贵子,福寿绵长。”随侍嫫嫫说完,便捧着空杯出去了。 “终于等到你了,终于等到你了……”晟逸醉眼迷蒙的看着挑云,看着烛火映衬下她那张光洁如玉的小脸,轻轻的低吟“雪儿,我终于等到你了。” 一声“雪儿”既出,挑云的脸色变了变,转瞬复又平静的道:“二皇子,你当我是谁?” 晟逸伸出胖手捧着挑云的脸,深情的道:“你是谁?你当然是我的雪儿啊。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你跟枫朗去了,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吗?啊?哈哈,你没有去,你在这里,你在这里,你是我晟逸的女人,哈哈,我晟逸的女人,雪儿,终有一天,我要让你成我晟逸的太子妃,我要让你一起和我共享这天下。” “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可愿立字据?” “那有何难?立便立!” 挑云忍着心中的痛,迅速的拿来笔墨纸砚铺好,又将笔沾上浓墨,塞到歪歪斜斜坐在椅子上的晟逸手里。 “雪儿,做什么?”晟逸已经很不清醒了,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立字据呀,你刚刚说的,你要立我为太子妃,将来与我共享天下的,难不成才一会子的功夫,你就变了卦不成?” “不能,不能。” “那写吧。”挑云推了推晟逸。 晟逸捉住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下笔,可是真的是喝得太多了,那笔上的墨点儿滴得到处都有,晟逸有些气恼,将笔往那纸上一扔:“雪儿,这笔不听话,你来写。” “我来写?” “你来写。你想要什么,写上就是,盖上我晟逸的宝印,便是有效的。”晟逸说着,又有些颓然的缩进椅子。 挑云嘴角一挑,拿起笔来,重新铺上干净的纸,在上面写下:“滋有朱晟逸起誓:今朱晟逸取妻宁远侯府二小姐白氏挑云,夫妻情深,自当愿意富贵不弃,贫贱不移,特许诺爱妻白氏,无论将来我朱晟逸官至何处,定与白氏相依,若有幸立为太子,则白氏是唯一的太子妃,今生今世,不再另娶。” “相公,写好了,您可要过目?”挑云将笔一收,又看了一遍,才娇滴滴的对晟逸道。 那一声相公,叫得晟逸骨头都酥麻了,一时间心神荡漾,那里还顾得看,连连点头:“不看,不看,取我宝印来,盖上即可。” “嗯嗯,还要相公亲笔签个名的才好。”挑云继续撒娇。 晟逸看着挑云,一时间整颗心都在她身上了,哪还有心思管那么多,便只是挑云说什么便做什么了:“好,好,签个名,相公给雪儿签个名。” 挑云将笔递给晟逸,指着纸上空白的地方:“签在这里便可。” “好,雪儿说签在哪里便签在哪里。”晟逸半眯着眼,也不看那纸上的内容,便大笔一挥,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下了“朱晟逸”三个字。又从书桌上拿出印玺,放在嘴边哈了哈,才又郑重其事的盖在了自己签名的地方。 晟逸指着成果,笑着对挑云道:“雪儿,好了,我弄好了,我们快上床歇了吧。” “好啊,相公,你且等我将它收起来。” “不必收,这里又没有旁人,快点,春宵一刻值千金。”晟逸伸手去拉挑云的手,却被挑云躲开了。 “还是收起来的好,我怕二皇子酒醒以后便不承认了。”挑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好,好,你收起来收起来,我才不会不承认呢,就算你雪儿想要我晟逸的命,便也只管拿去。”晟逸说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便往床边挪,一屁股坐在那喜床上,总觉得屁股下有什么东西,伸手摸索着,掏出一颗花生来,拿在手里,凑近了迷离的小眼看了看,一下子又笑了:“嘿嘿,花生,花生,这便是让我们早些生呢。” 挑云将那纸绢收了起来,又拿来一个盒子上了锁,放进了衣柜夹层,这才慢慢走了过来。 晟逸手里拿着花生,递给挑云“雪儿,我要和你生孩子,生许许……多多……的孩子。”晟逸话没说完,便一头载在了床上,随即,像打雷一样的呼噜声便在房间里传了开来。 在姑苏城逗留了好些天,江南总督又上摘星楼求见了几回,但却都被枫朗回拒了,甚至陈史鸣说要向其汇报这些年整个属地的财务、政务等情况,枫朗也拒绝了,成天就拉着那个青衫小哥四周游山玩水,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 “我看这大皇子真不如二皇子有才干,您瞧瞧,成天就只知晓逛园子,听曲子,不务正业。”江南总督府里,师爷孙其站在陈史鸣的身边道。 “是吗?你哪点瞧出他就不务正业了?” “您瞧着啊,算算日子,他来咱们姑苏有七八日了吧,每次除了约吃饭能见着他,什么时候还能见着?派出去的人回来回信,今儿不是在这家园子,明儿就是在那家园子,听说还最爱去那秦怀河上听曲子,您说他哪一点务正业了?” “再不务正业人家也是大皇子,是主子!” “总督大人,在江南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您啊。”师爷腆着脸,拍着马屁。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断袖之癖 陈史鸣脸上笑了笑,嘴上却道:“现在这位爷在这儿呢,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去,凭添麻烦。对了,他带来的另外两个人呢?情况如何?” “您是说奉天府承张杨和按查司使苏哲吧?这两位倒是勤免,和各司史走过程序,依小的看呐,那也不过是走些过场罢了。下面的人传来话,那两位也是草包加脓包,问事总问不得点子上,就看看表面的盐铁流水,便也做罢,每日夜里,还不是花街柳巷的逛着,早就沉迷于我江南女子的怀抱之中了。老爷,您呐,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头吧。” “那两位,一个是朝庭二品,一个是朝庭三品,哪一位都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要多多打点。”陈史鸣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子道。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嗯,还是小心为妙。这次皇上派他们出来,定是已查觉到盐铁有异,你还是要多派些人手,别让那些穷鬼在街上乱窜,还有,吩咐下去,那些官家们都各自把好自己的口风,看好自己的人,别让那些下人到处乱说。” “如今,皇子成婚,天下同喜,这样吧,你去,张贴上布告,就说我陈史鸣为庆祝二皇子大婚,愿与天家同享喜庆,特安排为城里商户,每户发放纹银十两。” “十两?老爷,咱们姑苏城里的商户可是有上万户的,这样一来,咱们损失可就大去了。” “哼,拿出去的,便是迟早要还回来的,你急什么?” “老爷英明,老爷英明,只是狱里传来话,因为一下子抓了许多的穷鬼,那狱里都爆满啦,而且每天的吃食,对于咱们府上来说,也是一笔开销……” “还管他们吃食?一天一餐便是。” “是,是。现在是一日供两餐粥,小的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改为一天一餐粥。”师爷点头哈腰的道。 “行了,行啦,你去按排一下,给那大皇子报个信儿,就说本总督要请他到舍下吃吃家常饭食。” “您不是请过几回他都没答应么?这……” “叫你去你便去,前几日他是对这姑苏城里新鲜,现在逛了几日,只怕也有些腻了,这大皇子是北方人,口味自比咱们南方要重一些,清淡了许多日,嘴里自是没味,师爷,你可别忘了,咱们府上的那个北方厨子,手艺可是从宫里传下来的……”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安排。”师爷心领神会的转身走了。 枫朗今天没有出门,命人搬了一张摇椅坐在摘星楼的园子里的树荫下纳着凉,手里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挥着,眼睛却盯着楸树稍,这楸树开着一簇簇的粉红色的花朵,每一朵花又像一张小小的笑脸,从下往上看去,便像有千百万张小笑脸在对着他微笑一般。 朔月捧着茶,坐在树下的石敦子上,悠闲的喝着。不一会儿,张山跑了过来。 “回大皇子,属下已探过江南总督府了,正如您所说,那狱里关的全是穷困缭倒的居民,他们数十人被关在一间不足十米的牢房里,甚至连坐下都困难,更别说躺着了,那狱里总的算下来,不下两千余人。” 枫朗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点了点头,道:“那各级官史处可有查到可疑?” “回大皇子的话,账本属下偷得两本,请您过目。”说着,张山人怀里掏出两本厚厚的账薄来,交给了枫朗。 “好,你且先下去吧,记得,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属下明白。还有一事属下要告知大皇子。”张山道。 “何事?” “刚刚属下在街上看到那张史鸣竟张出告示,说是借二皇子大婚,他要与姑苏人民同贺,说是每个城内商户,赏银十两。” “十两?姑苏城里有一万两千零二十八户,这样,他岂不是要赏出十几万两雪花白银出去?这个张史鸣,断不会这么简单。”朔月接口道。 “哈哈,你可真是一把小算盘。十几万两钱子,对于贪腐的张史鸣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枫朗又摇了摇手里的扇子。 “张山,你去吧,这事本皇子知晓了。告诉张扬和苏哲,行事时小心些。” “是。” “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的。”朔月喝了口杯里的茶。 “是啊,这老狐狸,尾巴很快就会露出来啦。幸好有你陪我去坐那老贾的船,要不还不知道这姑苏民众过得是这般模样的日子呢,真是,表面看起来美好的东西,内里定会有肮脏的交易!这些日子,咱们一路走访,也是查出不少的问题,看来,父皇此次命我出巡,真是别有用心啊。” “可皇上只叫你查盐铁啊。” “盐铁是大事,这欺压百姓、贪腐也是大事。盐是每家每户的日用,你也见了,那天在郊外,那位老婆婆可不是说过了么,现在她家一罐盐都要花上二两银子呢,二两银子是多少?那画舫老贾一月也余不了二两银子的啊。这可不是小数,盐是老百姓赖以生存基石,怎的能由他胡作非为?再说了,一个江南总督就敢这样干,背后会不会有更大的势力在里头,也未为可知啊。” “嗯嗯,只是你家二弟在皇城成亲,你却在外劳累,心里是啥感觉啊?”朔月皮皮的笑着凑了过去。 枫朗一伸手,从她手里拿过茶碗便喝。 “那……那是我的茶。”朔月连忙道。 “怎的,连你人都是我的,还在乎一盏茶?” “那是我喝过的。” “我不在意啊。”枫朗一口气喝完,又将茶杯递了回去。 “你……你无懒!”朔月跺了跺脚。 “我二弟都成婚了,你说我这做大哥的,是不是也应该抓点紧啊?”枫朗看着朔月,一脸的促狭。 “应该。” “那咱们什么时候成婚?”枫朗一听,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又没说要和你成婚。”朔月转过身,走到石台边,拿起茶壶往杯子里续水。 枫朗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的纤纤细腰:“你不和我成婚,你便要嫁谁?” 才说着话,便见张山又跑了回来,朔月连忙伸手掰开枫朗的手,可枫朗却不愿意,死扣着不放,朔月一下子脸红了起来。 张山别过头,道:“回大皇子,总督府的师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让他进来吧。”枫朗这才松了手,朔月一下子挣脱了枫朗,跑到一边站着。 “是。”张山应了,退后两步,转身才踏上园林里的小路走了。 “你干什么呀?张山都看见了。”朔月脸儿还是红红的,见张山走远了,小声的埋怨起来。 “哈哈,看见就看见,那又何防?反正你迟早是我的人。”枫朗说着,便欺身上前,伸手在朔月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又觉得不过瘾,将她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一个吻便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快放开,快放开,一会儿叫那师爷看见了,要传出去,你这个大皇子可就是有断袖之好了。”朔月连连推着枫朗的胸膛。 “那样才更好。”枫朗低低的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独自占有 “为什么?”朔月一时不解,抬眼看着他。 “这样,别的女子便不会打我枫朗的主意啦,月儿你就可以独自占有我啦。高不高兴?开不开心?”枫朗说着,伸手在朔月的腰上捏了一把,惹得朔月躲痒而笑。当然,朔月也不弱,手一伸,在枫朗的胳膊窝里也挠了一下,枫朗也笑了起来,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呵着身上的痒痒肉,笑闹成一团。 师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枫朗将缩成一团的朔月抱在怀里呵痒,一边呵,一边问:“服不服?服不服?” “不服!不服!” “好啊,不服再来。” 两人打闹成一团,枫朗眼角看见了师爷,他正颇为尴尬的站在一边,将脸扭着,副既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样子,枫朗并未停下手,依然呵着朔月。朔月一回身,看到师爷和张山正站在不远处,一下子停下手,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不打自招的解释:“嗯嗯,大皇子身上痒,我帮他挠挠,帮他挠挠。” 枫朗这才停下手,假意刚看到师爷,呵呵一笑:“师爷来啦?快请坐,快请坐。”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石凳。 “不敢,不敢。小的见过大皇子。小的这次来是奉了总督大人的命,特来请大皇子去总督家里就餐的。” “唉呀,怎么又是吃饭,不去,不去,这姑苏城的饮食太过清淡了些,本皇子都快没有味口了呢。”枫朗摆着手,拒绝道。 “总督大人也是估摸着大皇子吃不太贯咱南方饮食,所以特命了家里的北方厨子专门为大皇子制做了膳食,特请大皇子过去呢。” “哦?北方厨子。你家总督大人怕不是本皇子肚子里的蛔虫?怎的就知晓了本皇子不爱吃这南方的饮食了呢?太好了,走,去总督府,尝尝这在南方的北方厨子的手艺!”枫朗说着,便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拉朔月的手,却被她一下子让开了。 师爷看在眼里,又冲朔月拱了拱手:“我家总督大人说了,也让小的务必也请了这位小爷一同过去。” “好,好,你家大人想得真是周到,这位小爷有些腼腆,要不这样,师爷你先回去,我们随后就到。” “是,那小的就先回府恭候大皇子的大驾了。”师爷识趣的走开。转过身时,就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嘴角提得老高。 “你干什么呀?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朔月轻轻捶了一下枫朗。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本皇子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朔月是我的,是我的!” 枫朗带着朔月去赴宴,故意制造迷魂效果,而在皇城里的华阳殿,则是一早起来便炸开了锅。 晟逸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喝多了,因为现在躺在床上的他头痛欲裂。而身边似乎有个暖暖软软的身体,他努力的回想,想起来了,似乎是自己和雪儿成婚来着。雪儿?晟逸一下子坐了起来,扭头看向一边。床上的人很明显的是被惊着了,扭了扭身子,慢慢的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娇滴滴的道:“二皇子,你醒啦?” “你……你……你是谁?为什么在本皇子床上?”晟逸一翻身,滚下了床,指着床上的女人。那女人揉了揉了眼,慢慢的坐了起来,娇笑道:“二皇子,人家可是你明媒正娶的皇子妃啊,您真是喝多了,妾身是挑云啊。” “挑云?啊,对,是挑云。”晟逸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拍了拍额头,自已又坐回了床边。对自己是结婚了,娶的是宁远侯府的二小姐挑云,昨日自己把她接近了华阳殿的,可为什么却分明记得是和雪儿拜的天地进的洞房呢?那个女人,也许此时正躺在自己大哥朱枫朗的怀里吧?想到这里,晟逸又是一声长叹。 “怎么啦?二皇子,是谁让您不高兴了?”挑云主动的依了过去,刚睡醒的样子,发髻彭松,大眼迷离,很是能引诱人。 “啊……没,没有。”晟逸摇了摇头,又看了看依在自己怀里的人。这女子也算得上是佳人了,比着那画卷之上,更是美过三分,那又露在衣服外雪白的柔胰,此时正轻轻的在他的胸膛上打着圈圈。晟逸心神摇了摇,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记忆错乱,怎的就记得是和雪儿成了亲的呢? 挑云没有停手,细嫩的小手依然在晟逸的胸口轻轻的摩娑着,轻轻的挑起他的衣襟,慢慢的滑进了衣服里,那手掌的温度贴在晟逸的脖子,顺着肩骨往下。 晟逸虽是情场老手,但也忍不住一个娇艳如花的美人如此引诱,一翻身,将挑云压在了身下,一张肉肉的嘴,便像啃酱肘子似的,在挑云脸上,身上乱拱。 一翻云雨过后,晟逸满足的躺在床上,挑云则半支着身子,香肩外露的靠在晟逸的面前:“二皇子,您昨夜说的话,可要做数哦。” “昨夜?” “是啊,您不记得啦?” “昨夜本皇子说什么了?” “没什么。”挑云轻轻的道,眼神瞥了一眼那锁着小盒子的衣柜门,无声的笑了笑,又道:“二皇子可有心爱之人?” 晟逸的心跳了一下,有些不耐烦的推了推挑云:“起身吧,还得去给母妃请安。” 挑云摇了摇身子:“您折腾了人家一夜,现在全身疼,人家还要多睡会儿。”说完,挑云一翻身,滚进了床里,又扯了锦被随意的搭在身上,可那整个光滑的背终是露在外面,雪白的耀人眼。 晟逸皱着眉,仔细的想着昨夜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却还是想不起来,于是烦燥的坐起身来。 “雪儿是谁?”背对着晟逸的挑云突然问。 “你……你……”晟逸声音抖了抖:“你怎么知道雪儿?” “昨晚你一直在喊她的名字啊。”挑云还是背对着,没有回身的意思,声音里也听不出是喜是怒。 “以后休要提!”晟逸怒了,穿着薄薄的寝衣走到桌前,将那杯里的凉茶一饮而尽。那一对红烛竟还在燃着,地上散落着许多的花生、桂圆一类的干果,晟逸烦燥的踢了踢,又将滚落在自己脚边的一颗枣子踩得稀碎。 “好啊,只要二皇子以后不提,妾身自然也是不会提的。”挑云这才转过身来,支起一只手撑了头,看着晟逸。 “来人,来人!伺候本皇子更衣。”晟逸大喊。 门吱的一声被人推开了,领头走进来的是幻儿,身后是捧着铜盆宫女。幻儿的眼圈泛黑,很明显,昨晚应该是没有睡好。 她当然睡不好了,晟逸虽然对自己凶狠,虽然让自己去硕亲王府当下人,但毕竟总是恩爱过的,眼见着这个曾经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与其它女人睡了一个被窝,她的心里自然是跟千万把刀子插过一样。当然,她不是不知道晟逸有多个女人,可那些女人算什么呢?大不了和她一样,算个通房,甚至连通房都不是,可如今,这屋子里的这个女人却不一样,与她相比,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宁远侯府的二千金呐,那身份比自己高贵了不少,有时幻儿就在想,还不如让晟逸睡了那硕亲王府那丫头呢,至少,和自己比起来都是下人。 第一百六十章 新人奉茶 可现在不同,这女人不仅不是下人,而且是一品大员的女儿,有着显赫的娘家背影,还有着花一样的容貌,最最主要的,她还是晟逸明媒正娶,用了八抬大轿请回来的,自己如何与她比?如何比得了? 幻儿忍着心里的痛,熟门熟路的向衣柜走去,伸手便要打开衣柜替晟逸更衣。 “住手,你干什么?”挑云突然喊道。 幻儿停了下来,回声道:“回皇子妃,奴婢是要取衣服给二皇子更衣呢。” “以后这内室没本皇子妃吩咐,不得入内,你们都只能在外间伺候,明白了吗?”挑云拥着锦被坐了起来,声色具厉。 “可……可幻儿一直都是这样伺候二皇子的呀,二皇子也习惯了奴婢的伺候。”幻儿说着,抬眼看了看晟逸,希望得到晟逸的帮助。 晟逸不喜欢挑云那咄咄逼人的样子,随口道:“这是华阳殿,不是宁远侯府。” “二皇子,以前您是没有内室之人,可现在您成亲了呀,怎的还能叫丫鬟奴婢这些下人进到内围伺候,这样是有失身份的。以后,还是由妾身来伺候您吧。”挑云软软的说道。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便绝对不能让别的来染指,那怕此时自己面前是个胖得像猪一样的人,但他能给自己的,绝对不是一滩肥肉,而是未来大好的江山! 幻儿喃喃的还想说什么,却终是抬着眼望着晟逸:“二皇子……” 可谁知,晟逸连看她都懒得看一眼,抬了抬手:“没听到皇子妃说的吗?以后便不要进这内间了。” 见晟逸发了话,幻儿这才低下了头,小声的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才退出里间,强忍了一眼的泪水终于是决了堤,顺着脸颊便流了下来。用手捂了脸,一路小跑的出了正殿,就连碰着了人也没有停下来。 “这幻儿是怎么了?”有宫人小声的议论。 “管她呢,自从她回来以后,就终日显得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唉,这也难怪,以前她可是二皇子身边的红人,在这华阳殿里,那个时候不是呟五喝六的的?哼,没想到,她也有今天。” “好啦,好啦,别说了,快些把水送进去,可别让二皇子等急了,要不然,少不得又是一顿骂。” 室内,挑云也起了身,轻裹着半透明的寝衣,款步走到了衣柜前,双手拉开了,趁晟逸不注意,将那只放着纸绢的盒子往里面塞了塞,又弯腰在下一层的柜里选了选,挑出一套衣衫来,双手捧了,慢慢的走到晟逸的面前。 “二皇子,让妾身伺候您更衣吧。”说着,挑云伸手,轻轻的解开晟逸的腰带,慢慢的将衣服退下。脱了衣服的晟逸,更像是一只被烫了毛的猪,一肚子肥颤颤的。挑云有些嫌恶,却极力忍着,又将常服给他换上,细心的整理好衣襟衣摆,扎好腰带。 晟逸到底是个好色之人,如今这样一个美人半露着在自己的面前,自然是心里动了又动,趁挑云给自己系腰带时,又忍不住抱住她,在她的胸前一顿爆啃,等他松手后,挑云雪白的胸前便染上了朵朵红云。 “讨厌……”挑云娇滴滴的推了推晟逸:“快出去,妾身也要换衣服。” “出去干什么?你这身上,本皇子还有哪里没有见过?”晟逸半眯着眼看着挑云。 “哎呀,出去,你出去嘛。”挑云扭着腰撒娇。晟逸一时又出了神,想着雪儿曾因中毒躺在那里,说话时软软的,也如撒娇一般。便又木然的转出了屏风走了出去。 挑云见晟逸出去了,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看了看那零乱的床,心里又泛起了一阵恶心,曾经以为自己能嫁个帅气的郎君的美梦在一瞬间便破碎了,这也许就是命吧?既然得不到好的郎君,那自己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天下。 挑云将随嫁过来的衣服拿了一套出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挑了一套颜色较为浅淡的衣裙穿上后,这才叫人进来,给自己梳洗。 有嫫嫫走了进来,率直的走到床边,伸手在被子下扯着一块白布,看了看上面的红色斑块,将那白布小心的折了,放进了盒子里,捧着出去了。 “小姐,啊,不,皇子妃,今日您要去见鹂贵妃还要给皇上奉茶,您这身衣服会不会太素雅了一点?”陪嫁过来的丫鬟春梅一边给挑云梳着头,一边提醒道。 “无妨。”挑云自是有自己的打算,自上次见过那鹂贵妃后,便知道她这个人一向是喜欢出尖拔头的,现在这后宫是她一手执掌,而现在自己又是她的儿媳,自然是犯不着正面与她交锋的。哼,只要将晟逸握在手,还怕这后宫不会是自己的吗? 春花拿着钗环盒子,站在挑云的侧后方:“皇子妃,您看,戴这支可好,这只是三凤钗,寓意最好了。” “不用,换一只金钗便是。”三凤钗太若眼了,只怕鹂贵妃现在也只得戴三凤的吧? “是。”春花又换了一只给挑云戴在头上。 一切准备停当,挑云又扯了扯胸前的衣襟,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确实将那脖子上的红痕挡住了,这才站起身来,慢慢的向外间走去。 外间,晟逸已坐在了桌子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见挑云出来,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快用早膳。” 挑云款步走了过去,看了看桌上的餐食,旁边一位随侍的宫人连忙走了过去,为她盛粥。 “皇子妃在府里时,早上是要喝一碗血燕的。”春花在一旁道。 “无妨,无妨,二皇子吃什么,妾身便吃什么就是。”挑云摆了摆手。 “记住了,以后每日早上给皇子妃炖一盅血燕。”晟逸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 卓莫语连忙道:“是,奴才记下了,这是奴才的过,没有记下皇子妃的饮食习惯,请二皇子,皇子妃责罚。” “卓公公不必如此,那是以家在娘家,现在是在华阳殿,一切自当随二皇子的心意。”挑云说着,抬眼看了看晟逸,一副好好内宅的样子。 “谢皇子妃体谅。” 一大早,鹂贵妃也起了身,昨晚皇上是在张妙人处歇的,因得新媳妇要给公公婆婆敬茶,虽是天家,但也是份内的规矩,这皇帝想必不过多也会过来。鹂贵妃自是要好好打扮一翻,一是给皇帝看,二是也要杀一杀新媳妇的风头,于是唤了璃清嫫嫫,将那九凤冕带在了头上,此时正端坐在宫里,只等他们到来。 最先来的得各宫嫔妃们,各各行了礼问了安,便被鹂贵妃安罢在宫里大厅坐着,大家好歹也算是这二皇子长辈,自然也是要受这新媳妇的茶,而且这后宫的女人成天没什么事,自然是巴巴的等着看热闹的。 不多时,皇帝也带着张妙人来了,张妙人一袭红袍,似乎成亲的是她一般,显得喜气极了,小鸟依人般的依在皇帝的身边,浅笑盈盈。见了鹂贵妃,忙的轻轻的拂了拂身子:“妹妹见过贵妃娘娘。” 鹂贵妃今日心情好,不想与她多说,便也笑着挥了挥手:“妹妹多礼了,入座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翻越千山来看你 厅里设有两个主位,一个是皇帝的,另一个按理应该是皇后的,只是这皇后虽说解了禁,但却不愿走动,今日这样的大事,也没过来,再说了,也没有一个皇后到嫔妃宫里等着敬茶的规矩。 鹂贵妃在左侧的第一个位子坐下,皇帝看了看大家,又召呼鹂贵妃道:“爱妃,怎的在那里落了座,快过来,快到朕的身边来。” 此话一出,厅里其它的嫔妃都投来羡慕的眼光,在这种正式的场合,能与皇帝并肩坐的只有皇后,皇帝这样一说,那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了。 张妙人看着鹂贵妃,脸上带着笑,一副恭敬的样子,可那双放在腿上的手却悄悄的握紧了手里的丝帕。 不一会儿,二皇子带着挑云走了进来。众人的目光又齐齐的聚在了挑云的身上,只见她穿了一身淡蓝的衣衫,身材婷婷聘聘,走路生风。走在晟逸的身边,倒只有小半个晟逸大小,纤弱的可见一般,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儿臣给父皇母妃请安。”晟逸率先跪了下来。 挑云站定,也款款的跪了下去,脆生生的道:“儿媳给父皇母妃请安,愿父皇母妃福寿安康,永享福贵。”那清逸的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 随即,便有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茶杯递到了挑云的面前,挑云接过来捧了,脸上带着微笑,慢慢的走到皇帝跟前,又盈盈的拜了下去,高举着茶盘:“儿媳白氏挑云,给父皇敬茶。” 鹂贵妃看得很清楚,那皇帝自挑云跨进门的那一刻起,眼神便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此时,更是眼睛放着光的看着她,鹂贵妃不禁酸意横起,却也暗自庆幸当初没有让这个白氏的小妖精入了选。 皇帝笑意盈盈的接过茶杯,放在嘴边轻抿了一下,又放回到茶盘里,才道:“晟逸是有些牛脾气的,以后还望你能多多包容他,协助于他。” “是。儿媳警记父皇教诲。” 挑云又慢慢起身,走到郦贵妃面前跪下:“儿媳白氏挑云,给母妃奉茶,愿母妃容颜永驻,芳华万年。” 鹂贵妃也笑了笑,带着头上的九凤冠上的缀子轻摇,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嘴里说着“真是一张会说话的小甜嘴。”,却不伸手去接那茶杯,任由挑云高举着。 “母妃,您看,儿媳腕上带着的正是您初次见面时赠给儿媳的那副镯子呢,母妃的赏赐,便是对儿媳的厚爱,儿媳片刻不敢离身的。” 鹂贵妃看到了,那截露在袖子外的白莲藕般的手腕上,果然还带着自己随手送她的那对镯子,这样表忠心的方式,鹂贵妃自然是喜欢的,笑了笑,这才伸手接过了茶杯,放在唇边轻轻的沾了一下,表示接受了敬茶。 挑云谢过鹂贵妃后,又举着茶碗向众位嫔妃们示意:“各位娘娘,容挑云请大家茶了。”那些侧坐的嫔妃自然是享受不了皇子妃跪地一一奉茶的,于是各自拿了身边的茶盏放在唇边,表示了接受。 “逸儿哪,如今你也是成了家的人了,凡事要更加警慎稳妥才好,以后呀,要好好待挑云,知道了吗?”鹂贵妃看着晟逸道。 “是啊,挑云,以后要是逸儿敢欺负于你,你便来朕宫里向朕禀告,待朕来替你收拾他。”皇帝也接了口。 “谢父皇,谢母妃,二皇子待儿媳很好,请两位不必挂念。”挑云轻轻的俯身做了个万福,低垂的衣襟不经意见便敞开了一些,露出胸前一片红痕。 鹂贵妃将头扭到一边,可皇帝却一时看得入了神,直到挑云复又起身,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皇帝的目光异常,当然没有逃脱张妙人的眼睛,对于过来人,她深深的知道,这挑云或许将成为这宫里自己最高的对手。 东海。 听寒下界已有二十来天,算算日子,该是长成大姑娘了。明晨这些天来,除了应对自己家的两个不同需求的侧妃外,更多的时候,则是用来与天界各族进行边境的交流和达成友好的协议,为自己将来的一统大业做着准备。不过,既然听寒已长大了,总得去看看她才好。 明晨谁也没告诉,便化为一道烟下了界。多维的空间,立体的交织着,明晨也不知道听寒到底是投生到了哪一个时空,于是只得四处找寻。每到一处时空,便运足法力,以期捕获到听寒的点点气息,寻找多时,却还是没有她的踪迹。 明晨突然想起自己曾偷留了一只自己陪她一起去买的毛绒玩具,灵机一动,复又返回东海,找到了那只放在盒子里的毛绒玩具来。那只玩具上沾有听寒的气息,带着它,应该更好的搜寻。果然,在新的一轮寻找时,那毛绒玩具便传来了感应,明晨喜出往外,寻着方向,渐渐的发现听寒的气息越来越强,他强忍着心中的喜悦,终于寻到了江南的姑苏城。 朔月陪着枫朗一起跟着师爷进了总督陈史鸣的的私宅。这宅子比起摘星楼的,自然是大了不少,前前后后好几进,一眼望不到头。九曲的回廊、白墙灰瓦的房舍,飞檐斗拱的屋顶,朱红漆的柱子,再配上园林里时不是时闪现而出的白色假山时,更是添得这里的景致富有层次,移步换景,变幻多端。 枫朗摇着扇子,慢慢的边走边看,进了二门,那总督便满面带笑的迎了出来:“哎呀,刚刚微臣在厨里帮忙,未能及时迎侯,望大皇子恕罪,恕罪啊。” “哦?陈大人在厨里帮忙?莫不是准备亲自动手做菜与本皇子吃?” “微臣是知道大皇子的,喜干净,所以特下厨里盯着他们,将那些菜蔬多洗几次。谈不上亲自动手做菜。再说了,微臣也不会做那北方的菜食,大皇子见笑了。” “哦?陈大人真是有心了。陈大人,你这园子不小啊。”枫朗说着,抬起扇子指了指院子:“布局也不错,曲径通幽,很有这江南的特色嘛。” “哪里,哪里,大皇子说笑了。这处宅子是微臣祖上留下来的家业,要说大,那也是祖上的积业所至。” 枫朗笑了笑:好一张会说话的嘴,倾刻间便将这里的一草一林说成了祖上留下的,可据张山探知,这处宅子不过是置于十年前罢了,像这样的宅子,甚至比这个还大的宅子、避暑的山庄,在陈史鸣及其夫人名下还有数十座呢。哼,且先让你吹着,待所有证据收集齐全了,再收拾你这个大贪官不迟。 “陈大人祖上可真是积了德了,能置这样好的宅子,这宅子价值不扉吧?看这里的陈设,占地面积及建筑的精巧程度,怕是能抵得上这姑苏城上好几天街的铺子了吧?”枫朗笑着道。 “啊,大皇子见笑了,微臣祖上是做丝绸营生的,早些年这丝绸供给皇室,也有国外的前来买卖,所以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家业,大皇子,您是知道的,就凭微臣的奉禄,自是不够置这样的宅子的。” “哈哈……陈大人是嫌朝庭给的奉禄少了?”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陈史鸣一下子跪在地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哎呀,陈大人,你这是怎么啦?快起,快起!这朝庭的奉禄啊,那是有规矩的,不同的职位,不同的品级,那食的奉自是不一样的。陈大人现在是江南总督,如若能再官升两级,做到二品,三品的大臣,那奉禄自不是现在可比的喽。”枫朗说着,含着意味深长的笑看着陈史鸣,只见陈史鸣的眼睛亮了亮。 “还望大皇子多多提携才是。”陈史鸣拱了拱手。果然是个为了上爬不择手段的人。 “本皇子提携有什么用?关键是你要拿出真本事来。”枫朗别有用意的说道,话锋一转,又道:“走走走,陈大人,陪本皇子逛逛你家园子,如何?” “是,是。理应的。”陈史鸣连忙点头哈腰,那殷情的态度比巴儿狗不知要热情了多少倍。 枫朗伸手想要拉朔月的手,却被她一下子闪开了,枫朗又执着的伸手,硬硬的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之中,笑了笑道:“陈大人又不是外人,怕什么?” 陈史鸣见枫朗拉着男子打扮的朔月,脸上陪着笑,嘿嘿的道:“要不,微臣就不打扰二位了,大皇子,您们自己随意?” “哈哈,陈大人,你不怕我在你这园子里乱逛,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哪时微臣的园子,这本就是天子的园子,大皇子要逛,自是随意逛,哪有什么该不该的地方?大皇子真是会说笑。”陈史鸣一脸的笑,眼睛却盯着朔月看,嘴角微微的向上提着。 “也罢,那本皇子就带着这位小爷去走动去动,到饭点了你再来叫本皇子便是。” “从这里向里走,顺着这条石子小径,绕过三进院门,便可到后院,后院有一湖,微臣种了些早莲,此时正值花期,自是美不胜收,大皇子可移步前去观赏观赏。”陈史鸣指了指那条小路,又贴心的道:“大皇子放心,微臣是不会让人前去打扰到您的。” “好,那本皇子就去看看陈大人种的莲。”枫朗说着,拉着朔月便走出亭子,踏上了那条小径。朔月缩了缩手,却没能挣脱,枫朗长胳膊一伸,又搭在了她的肩上,小声的道:“这老东西还看着呢,你别乱动。” “为什么?”朔月也小声的问。 “他要我们去后院,必是有因。你好好配合。” “啊?” “他不是说了嘛,不叫人来打扰。这可是给我们独处的空间呢,怎么样,难道你想放过么?” “哼!原来你想的是这个。”朔月有些害羞。 “这个?这个是什么?”枫朗含笑的扭头问。 “讨厌啦!”朔月伸手在枫朗的胸前捶了一把。 两人你来我往的小动作,全都落在了站在亭子里的陈史鸣的眼里,小声的道:“没想到,这大皇子好的竟是这一口。” 少昊寻到时,听寒正和枫朗坐在湖边的小亭里,这湖里果然如陈史鸣所说,种了许多的莲,只是,这莲花不同其它,现在才五月初,已是开得如火如荼,繁花似锦了。普通的莲多为白色和粉红,可这里的不同,那一湖的莲,竟红得像火,紫的如霞一般,花瓣层叠,摞得很多,有的花朵开得盛了,展露着花蕊里那金黄的像刷子一样的花心,引得蜜蜂飞来,在这朵花上停停,又在那朵花上留留。 “这红的莲叫烈焰,名贵得宫里都不得养,没想到这陈史鸣竟能种上这么大一片……”枫朗看着,心里却在盘算。 “烈焰,这名字倒是符合。看它,红得跟火一样,这么一大片的开起来,倒真如着火了一般。”朔月也点了点头。 “所以说,这陈史鸣必定不是个善类。” “我明白了,你今日非要带我来,就是想支开他,独自查看是吧?想从他家的布局陈设看出他贪腐的信息?” “知我者,朔月也。”枫朗说着,伸手便要去揽朔月,朔月慢慢的退后,靠在了柱子上,枫朗当然不会放过她,也一步一趋的跟了过去,手一抬,支在柱子上。 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少昊自是不干了,竟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和听寒眉来眼去?这还了得?他心里后悔着自己没有早几天下来,让这小子钻了空子,心里一恼,手便一挥,一股子力道便向枫朗直直的奔了过去。 那力道眼看着拍在了枫朗的背上,可那枫朗却似没事人一样,依然低头看着朔月,甚至连姿式都没有变一下。少昊却觉得,自己的背上一振,就像那力道重重的拍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怎么回事?”明晨心里一惊,暗自又运上力道,连着向枫朗拍去数掌,接着,便感到自己弹开,没站稳,身形晃了几晃。 “这个凡人,怎么这么厉害?”明晟简直不敢相信。只听得枫朗道:“我怎么感觉起风了?” 朔月回:“哪有什么风?你看,连树叶也没动呢。” “树叶没动,许是我心动。”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堂堂一个东海太子,居然连一个凡人也打不过吗?更可气的是,别人竟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便让自己心里发慌,明晨可从未受过如此屈辱。调戏我明晨的女人,还在不动声色间便将自己打倒,简直不能忍! 明晨想着,双手合十,意念一动,再睁眼看枫朗时,枫朗已和朔月分开了,独自站在亭边,望着远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越看,却越觉得这小子熟悉。只见枫朗在明晨的眼里渐渐的变得透明,接着,又从透明变得实在,可现在再看时,那枫朗的脸,分明就是明晨自己的脸啊。明晨吓了一跳,这到底是何怪事?不行,等找师父问问。 明晨想着,心念一动,化做一缕白烟飘然而去,直奔点苍山。点苍山不在三界中,虚虚渺渺的独处红尘外,点苍山的可悟是个和尚装扮,可明晨却叫他师尊,是明晨一身法术的启蒙者,在明晨眼里,无论天上天下的大事,他都是明了的。 “弟子拜见师尊。”明晨不顾其它,直直的到了点苍山,找到正在丹房的可悟。 “明晨?你怎么回来了?” “师尊,明晨想你了。” “少来,当初可是说好的,离了这座山,就算天蹋下来,也是不得回来的。”可悟回过身,不看明晨。 “师尊,弟子真的是想你了。” “你两万岁在此处拜本尊为师,修了近十万年,你道本尊会不明了你的心思?说实话吧。” “嘿嘿……师尊,弟子此次前来,还是真有一事不解,特来请师尊帮弟子解惑的。”明晨见被可悟说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索性便说了实话。 “不必言明,本尊知晓了。” “啊?师尊,弟子还没有说呢,那事怪得很。” “事有何怪?你欺他却欺了自己,对吗?” “正是。这三界中的诸事,果然都瞒不过师尊的法眼。” “你可知道‘自欺欺人’一语?” “嗯?什么意思啊?请师尊明示。” “可还记得你十万岁时发生的一件事?那日你突然高烧不止,服药亦无解。” “记得,是师尊救了弟子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替我好好爱 “这哪里是本尊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你虽是水族,可自带灵力修为尚可,那次高烧,你是不是曾到过阴府一次?” “是啊。” “是不是见到了阴司的十殿阎罗?” “是啊。啊,我想起来了,那次我到了阴司,阎罗王非说弟子寿数已尽,于是弟子便与他争执,就算是弟子寿数尽了,也不该由他带回,两相争执不下,那阎罗没有办法,硬说是奉了天君的法旨,最后又道龙族的魂魄比常人要各多一个,为了应付天君的差使,便收了弟子一魂一魄,难不成?” “正是。”可悟点了点头。 “原来他就是我自己,怪不得……”明晨抓了抓头皮。 “去吧。不要妄图去改变他人命运,也莫再回来了……”可悟语音未落,人却突然不见了,甚至明晨想要道别的话都没有说出口,看着空荡荡的丹房,心里涌上一阵失落,明晨想不明白,这可悟师尊为什么总不让自己提及他就是自己的师父的说,甚至还禁止他再回到点苍山来。明晨只得退出丹房,跪在地上,拜了三拜,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点苍山。 如果说那和听寒在一起的人真是自己的一魂一魄所化,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一世她也没能离开自己呢?明晨想着,又独自慢慢的返回到人间。他决定了,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自己,都要去看看,听寒过得好不好,刚刚忙着生气,甚至都没有好好看一眼听寒。 重返人间时,朔月和枫朗正在陈史鸣的陪同下在饭桌上推杯换盏。 “这道菜叫‘清汤柳叶燕’,精选上等燕窝,煮成后色白如雪、质地软滑,再配上切开的鸽蛋形似柳叶、所以便叫清汤柳叶燕民,口味鲜醇,汤清澈晶莹、沁人心脾,饭前喝一点,能清肠胃,让人胃口大开。”陈史鸣指着刚送上来的一盆汤道。 “好个清汤柳叶燕,名字倒是动听的。”枫朗笑笑。 “这一道则叫‘油爆双脆’,是以猪肚尖和鸡胗片为原料,经刀工精雕细作,沸油爆炒,使原来必须久煮的肚头和胗片快速成熟,口感脆嫩滑润,清鲜爽口,绝不塞牙。这也是我府里这位北方厨师最为拿手的一道菜了。” “哈哈,陈大人可真称得上是一位美食家啊,从江南吃食到北方吃食,真是道道菜信手拈来,如数家珍啊。”枫朗尝了一口,点头称赞。 “大皇子谬赞啦,微臣不过是得了家中有这位厨的缘故,所以才得能对北方菜稍有了解,其它的便不知晓啦。对了,大皇子,这四喜丸子您也尝尝,看看与宫里的口味可有什么不同?”陈史鸣说着,示意站在枫朗背后的仆人布菜。 枫朗轻尝一口,在嘴里细细的嚼了,才道:“这口味和宫里的不相上下啊,似乎就是宫里的味道,莫不是这位厨师是宫里的?” “宫里的御厨微臣可消富不了,不过我家这位的祖上可是在宫里的,于是这手艺才得能传承下来。”陈史鸣一脸的得意,看着枫朗满面红光的这种菜吃吃,那种菜也尝尝,心里一阵高兴,总觉得这一顿饭,拍得甚值。 枫朗一边吃,当然忘不了给坐在一旁朔月添菜加汤,一席下来,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还亲自帮她挑糖酸鲤鱼里的刺。这一切落在明晨眼里,暗暗的笑了笑,心里又涌起几分醋意,骂了一句自己没出息,自己跟自己争风吃醋。 也罢,今世在这人间,有自己的一魂一魄伴她,想来出不会出太大的差子。“听寒,我等你归来。”明晨想着,便轻轻的飘到了朔月的身边,在她耳伴轻轻的道。 朔月正在喝汤,突然便觉得有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脑子里想了起来,听寒,听寒,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一时怔住,任由勺子里的汤又落回到碗里。 “怎么了?”查觉朔月有异,枫朗连忙问道。 “啊,没什么,就觉得这汤甚是美味。”朔月愣了一下,道。 “却不知今日菜色可还合小爷胃口?”陈史鸣不失时机的问道。 “嗯,不错,不错。”朔月点了点头。 “能让二位吃到家乡菜,是微臣的福份呢。”陈史鸣陪着笑。 酒足饭饱,枫朗带着朔月起身告辞:“这饭足茶饱,嗯,在这样的天气里,实在是想睡上一觉,陈大人,今日就多谢了,本皇子得回摘星楼补个觉去。”枫朗说着,还夸张的伸了伸懒腰,一副酒襄饭袋的样子。 “好,好,微臣这就准备马车送大皇子回去。”陈史鸣给师爷使了个眼色,那师爷便忙不叠的跑了出去,不多时便又跑了回来,回禀道:“马车已经备妥了。” “走吧。”枫朗打了个饱呃,一手搭在朔月的肩上,摇晃着便站起身来,就像喝多了一般。 明晨看了看这个自己,有些担忧,决定再跟他一段,于是依然保持着隐身状态,跟在二人身后。 上了马车,枫朗忙不迭的将头便往朔月肩上靠,就像没有长骨头一般。 “你好好坐着,又没喝酒,怎的就没有骨头了?”朔月推了推他,却推不动。 “不要,这醉人的又不一定是要酒,偏你一个月儿便让我醉得不醒人世,还要喝什么酒。”那浓浓的情话,听得明晨都忍不住脸一红,没想到自己的一魂一魄竟是比自己这个真身撩起妹子来更厉害,这样的话,自己可还没有和听寒说过来。 枫朗闭上眼,真的就靠在朔月的肩头睡着了。明晨一闪身,进到了枫朗的梦里,因着两人本就是人,所以当意识再次相连时,枫朗的过去种种,便全部在明晨的眼前展开了,那和朔月在雪山相遇又相爱,再到两人沙场相遇,双双坠入潭水,再到去到翠溪谷,所有过去,明晨便立时感同身受了一遍,真没想到,无论是自己还只是这再生的一魂一魄,都脱不开爱上听寒的命运。 “好好爱她,别让她失望。”明晨对枫朗轻轻的道。如果走过一遍,他终于放下心来,这位皇子不仅真心爱着听寒,还有文幍武略,自是不凡。 明晨退出了枫朗的梦境,再看了看心爱的听寒,悄声离去。他决定了,他要等她回家。 马车停了下来,朔月掀起窗帘子看了看外面,轻轻的推了推还睡得香沉的枫朗:“摘星楼到了,快醒醒。” 枫朗这才慢慢张开眼,密密的长睫毛像个女人一样,轻轻的抖了抖,慢慢的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的前世了,他让我好好爱你。” “你的前世?” “嗯,应该是我的前世吧,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若不是我的前世,怎会长得如此好看?”枫朗笑了笑。 “又臭美!”朔月撇了撇嘴又道:“今日你是怎么了?你不是没有午睡的习惯吗?”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好困,然后就睡着了。”枫朗摊了摊手。 朔月想着那个在自己耳边,在自己心里响起的名字“听寒”不禁又愣了愣。 “怎么了?又发什么呆?”枫朗拉起朔月的手,躬起身子下了马车。 第一百六十四章 立太子 街上依然繁华,张山在轿外等着,见了枫朗便上前来报:“张杨苏哲两位大人要与大皇子面谈,说是有重要的消息要回禀。” “好啊,那就请他们去茶房吧。”枫朗甩了甩衣袖。又扭头对朔月道:“要不你先回房,我这边完事了便去找你。” 朔月知道,这张扬和苏哲此时来找枫朗,定是有大事要报,自是不能耽误的,于是乖乖的点了点头,独自向楼里走去。 回到房间的朔月,脑子里又响起了那叫听寒的名字,似乎那就是在叫自己一般,接着,眼前闪过一座院子,是上次夜里在脑里曾显过的那个院子,不过这次看得更清楚了些,好像门上写着什么什么王府,有仆人在那府里近近出出,好像有个丫鬟还冲着自己叫“小姐。”朔月觉得过去似乎越来越清晰,可在清晰时,却又突然变得遥不可及,一翻回忆下来,头又痛得欲裂,只得躺到床上放弃。 晟逸觉得自己的生活从成亲后就完全变了,变得没了自我。虽然那个叫挑云的女子看起来美艳娇柔,可却时时的出现在自己身边,甚至有几次自己正陷入对雪儿的思念中时,也被她打断,他很后悔,后悔为什么一定要答应母妃娶一个自己并不想娶的女人回来,娶一个大麻烦回来,说真的,挑云的长相无可挑剔,在床上的时候也是娇软可人,可晟逸总觉得少了那么些味道,少了什么,自己却又说不清。于是,在大婚后的第三天,也就是陪挑云回了门子的那天夜里,晟逸便借口要看公文,留在了书房。 挑云自然不在意,她更在乎的是那张盖有朱晟逸印玺印的绢纸。没有晟逸,她到是乐得自在,早早的便上了床,躺在这个她来到了第三天的床上。房里的摆设她都记在心里了,奢华的器物,昂贵的用品,这确实比宁远侯府要高了好几个档次。一个皇子宫里都可以如此豪奢,却不知皇帝的宫里又会怎样?挑云想着,决定找机会去拜会一下那个叫张妙人的贵人,俗话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个张妙人,也绝对不会是她表面上表现出的那样恭顺的。那时在鹂贵妃宫里只是匆匆一瞥,白挑云便知道了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至于自己的那个婆婆,势力真的大得可以遮天,有这样一个只手遮天的婆婆,自已哪怕是做了太子妃,哪怕是将来当了皇后,只怕也是难有出头之日的,所以,绝对不可以这样坐以待毙,她白挑云可不愿屈于人下! 又过了几日,皇上突然便对传了召,甚至都不曾再在朝堂上征询朝臣们的意思,便公告天下了,皇召如下: “奉皇帝诏:皇次子朱晟逸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册封大典定在三日后,在皇家祭寺法华台举行。接到旨意的晟逸喜出望外,连得跑到太平宫向皇帝谢恩,又跑到景丰宫与鹂贵妃一起庆祝。白挑云也没想到,这册封的告示竟来得这样的快,一时间也是一脸的笑意。 “恭喜皇子妃,贺喜皇子妃。”在华阳殿内,一干下人齐齐的跪下向白挑云道贺,白挑云这才发现了五件尴尬的事情,成婚时,说好自己是皇子的侧妃,现在他倒是立为太子了,那自己也要成为太子妃才行。 想到这里,挑云连忙叫丫鬟伺候自己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现在还不努力,只怕等册封礼一过,就更难了。 在姑苏的枫朗也接到了朝中传来的关于立太子的消息,一时间有些失神与失落。 “枫朗,你难过吗?”朔月问。 “有一点。”枫朗毫不掩饰的道。 “为什么难过?你以为这太子之位本就是你襄中之物,对吗?” “太子之位早晚会是我的,我并不难过这个。” “那是难过什么?” “我难过的是,不能早一点娶你过门儿。”好好的一段对话,瞬间又变成了秀恩爱。 “你说,皇上为什么会立二皇子为太子啊?你在外面走南闯北的平定完战乱又来理内乱,皇上他老人家会不知晓吗?” “父皇自有父皇的打算。唉……我原本想着等我立了太子,便可以风风光光的将你迎入宫中,现在看来,又不知得等多久了。”枫朗好像对这个二皇子被立太子之事并不上很上心,只是一味的担心着自己娶佳人的时间。 “你若有心,什么时候都不迟的。”朔月拉起枫朗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 “真的?”枫朗的眼里闪过光,一把将朔月抱了起来。这可是朔月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起两人的婚事,他怎能不激动?“太好了,等这次巡完盐铁回去,我便去奏明父皇,请他将你指婚于我。我要堂堂正正的取你进我朗坤殿,成为那里的女主人。” 朔月有些害羞,脸上浮起红云。 “好不好?好不好嘛?”枫朗看着她,一叠连声的问。 朔月不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同意了?”枫朗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你要再问,我便后悔了。”朔月扭了一下腰。 “啊,我不问我不问了。”枫朗的嘴便堵上了她的。是的,朔月知道,无论他是谁,也不管他在哪里,自己这辈子,便是都要跟定他的了,因为他值得。 姑苏这边的案子已查得十之八九,陈史鸣伙同并指示下属利用职权的便利欺压百姓的事也水落石山,所有的卷宗都已封后,枫朗已派人快马加鞭的带回皇城,呈给皇帝了,只要皇帝批示,便可将陈史鸣一党捉拿归案。 白挑云用尽了媚力,在晟逸再次推说公务忙要睡书房时,带了煮好的茶点,亲自捧着去到了书房。 “给皇子妃请安。”书房里正在端茶倒水的卓莫然看到了款步走进来的白挑云,连忙行礼问安。 “卓公公,你辛苦了,这里有本宫,不如你去歇息吧。”白挑云笑对卓莫语道。 卓莫语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扭头看了看晟逸,自从那皇上的旨意下来了,晟逸这两天正是在兴头上,倒是真的在夜夜勤奋看公文,有线人来报,大皇子朱枫朗一行在姑苏城盘桓了多日,只是从姑苏来的信息,皇帝却并不给晟逸查阅,一心想知道枫朗在政绩上的近况。 那日去景丰宫,母子两叙了许久的话,大意是鹂贵妃觉得现在这清华的大半个江山都已撑握在了自己母子手里了,一时间得意万分,到是晟逸反而要稳重一些了,觉得在册封礼以前,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足的,毕竟,那册封礼才算是正式的召告天下。 见白挑云站在自己面前,晟逸冲卓莫语挥了挥手:“去吧,这里有皇子妃。” 卓莫语这才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太子殿下,这是妾身让厨里炖的养生汤,还有这桂花糕,也是现做的,绵软可口,你且歇歇,喝了汤,再尝尝这糕吧。”挑云软软柔柔的将食盘放在了晟逸的面前,又转到他的身后,伸出一双小手,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按压着。晟逸舒服的哼了哼,挑云道:“力道可还合适?”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册封 “想不到你还会这一手,不错,不错。”晟逸满意的点头,又指挥道:“左一点,对,再左,用力,再用力些,啊,舒服啊,这坐了一天,这样一按,疲劳顿时都没有了呢。爱妃,你这手艺不错呢。” “是吗?只要太子爷喜欢,臣妾以后啊,每日都给您按。” “好啊,好啊,只是怕幸苦了爱妃这一双小手。”晟逸说着,反手将挑云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往身边一带,那挑云也借势坐进了晟逸的怀里,一双小手不安份的在他的脖子上揉捏着。 晟逸怀里搂着娇人儿,手自然也是不愿闲着的,虽然心里不爱这个女子,可毕竟也是个女子不是?手里一使劲,便滑进了挑云的衣襟里。 挑云却推了推晟逸站起来,双手捧了汤碗:“太子爷,先把这养生汤喝了吧。” “好,好,我喝,我喝。”晟逸眼瞥着挑云露在衣襟外雪白的肌肤,心里一时又荡漾起来。一口气喝了汤,还湿着一张嘴便要往挑云身上拱。 “太子殿下,如今您可是太子了呢,现在人家可还是皇子妃……”挑云伸手半推半就,欲说还休。 “皇子妃怎么了?能做我晟逸的皇子妃,自是几辈子休来的福气。” “可是……” 晟逸一下子没了兴致,收回手来,将挑云从自己怀里推了出去,冷声道:“你今日来,是找本太子要太子妃一位不成?” “太子殿下,您不喜欢挑云么?还是挑云哪里做得不够好?”挑云心里一惊,可脸上依然带着笑,怯生生的又要依过去。 晟逸理了理衣襟,正经危然的坐下,随手又拿起桌上的折子,才道:“把你拿来的这些东西带走,以后没有本太子的吩咐,不可再善自踏入这书房一步。” “太子殿下,你……” “走!”晟逸不耐烦的吼。这个女人,竟敢触犯自己心里的禁区,那自然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是。”挑云见状,只得收了东西,慢慢的退出书房。 哼,这个晟逸,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你这样对我白挑云,便不要怪我他日对你不好! 很快,太子册封礼便在法华台如期举行。策封太子关乎国家社稷,关乎江山是否永固的大事,自然整个朝堂都在认真对待,那些一早便受了指使支持晟逸的,现在自是得意了不少,而那些向来支持枫朗的,自是暗自鸣着不平。一时间,堂上堂下,几家欢喜几家愁。 法华台庄严肃穆,到处衿旗招展。皇帝一早便在华盖下端坐了,台下是文武百官。 “吉时到——”随着钱长贵的一声长喝,长长的笛鸣便嗡嗡的响起,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一般敲在人的心里,又穿破苍穷,向无尽的天空延展而去。三声笛鸣过后,钱长贵又朗声道:“清华册封太子礼开始——请太子朱晟逸近到台前听封。” 晟逸一身绣三爪金龙纹的礼服,腰缠龙纹带,身配龙佩,又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冠带,这才迈着步子从台阳的最下方,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去。 这台阶有108级,由汉白玉铺就,宽约两丈,两边由雕有十二生肖和云纹的柱子拦着,每隔二十步,便设有一处平台,平台中间有着一个铜鼎,晟逸需要向每个铜鼎里都插上一柱香。 晟逸走到第一级台阶处,便有宫人将燃好的香恭敬的递到了他的手里,晟逸握着香,先是冲天拜了三拜,又冲在高台上的皇帝拜了三拜,这才将香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插进了铜香炉中。 这各自三拜,表示的是不忘天地,不忘父母,不忘百姓。 晟逸继续前行,文武百官们都站在每处平台上,按品级着了统一的朝服,放眼望去,队伍倒也甚是齐整。 终于,晟逸走完了所有的台阶,上完了所有的香后来到了皇帝的面前。 “逸儿啊,你是长大了,今天,朕便将这太子之位交由你,希望你心怀天下,带着兄弟,带着这满朝的文武一起为清华大地造福。” 晟逸忙的跪下,山呼:“儿臣领命,从今以后,儿臣定不负父皇重托,定要让清华大地的百姓过上福足平安的生活。” “好,好,好。我儿快起来吧。”皇帝挥了挥手。 钱长贵手捧着册封书,朗声的宣读着册封内容。晟逸长长的舒了口气,自此,这太子之位便是算稳妥了。 “逸儿啊,既然你已是太子了,便令你即日起便迁至东宫居住吧。那里离朕的太平宫近,咱父子俩商议大事也是方便。” “是,儿臣这就去办。”晟逸心怀得意,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看着那些跪伏在地山呼道贺的大臣们,心里顿觉得自己便已然成了一国之主。那脸上得意之色,不知不觉间便流露了出来,却未曾发觉,这一切,已落入了太监钱长贵的眼中。 枫朗带着朔月一行离开了江南的姑苏,便又一路向南,没过几日,又到达了杭州府。对于姑苏的处理,枫朗自不会再去过问,因为皇帝在接到秘报以后,已安排了人手到姑苏专们督办了。枫朗知道,自己只需要帮助皇帝找到蛀虫的所在,找到这些蛀虫吞食国产,欺压百姓的证据便可。如今,那晟逸和鹂贵妃已如愿,早已不把他当做最大的敌人了,如此一来,枫朗行事倒也方便自在了不少。 只是晟逸对雪儿的追踪却从未放弃,自成功册封后,晟逸又开始了行动,秘密派人跟踪,总想伺机将雪儿掳走,只是那枫朗和雪儿却总是形影不离,又加上枫朗身边高手环伺,而枫朗自己行事又极其低调,所以,那派出去的人,也是甚难得手。 就这样,枫朗将整个清华巡了一遍,花掉了近三个月的时候,除奸惩恶不计其数。一时间,民间官寮风清好了一多半,没有人敢再顶风做案,盘剥民众的了,全国人民对大皇子的呼声也是越来越高,而所到之处,枫朗皆把功劳推给当今的圣上,所以民众对于大皇子的低调行径也是着实佩服。 皇帝在朝堂之上虽不曾大肆言明大皇子此行的功劳,但言语之间,也总会以他为傲,这让刚刚把心放下的鹂贵妃母子,又忍不住将弦绷紧了一些。 “月儿,此次回城,便随我一起回朗坤宫。”枫朗和朔月并肩坐在马车里,出门时才四月末,如今回皇城却是到了八月,一路上蝉儿叫得都声撕力竭了,而两人也被晒黑了不少。眼看着快临近皇城了,枫朗对朔月道。 “不随你去,我又能去哪里?”朔月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忧伤。 “我去求父皇,求他将你指婚于我,可好?这样,我们便永远不要分开,只要有我枫朗的地方,便是月儿的家,可好?” 朔月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又将头靠在枫朗的肩上,静静的呆着,一动不动。 枫朗见朔月半天不说话,轻轻的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她掌心有些湿润,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紧张。“月儿,别怕。” 第一百六十六章 喜迎归来 马车驶进了皇城,踏上了长安街,一路直行,很快便到了皇宫。此时宫门大开,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钱长贵正立在浓烈的日头下迎侯枫朗一行。见马车近了,钱长贵忙的跪下道:“奴才恭迎大皇子回宫。” 枫朗轻轻拍了拍朔月的手背,示意她在车上做好别出声,自己则一个跃步下了马车,冲钱长贵道:“公公请起。” “大皇子一路辛苦,奴才特奉了皇上的命来迎接大皇子。皇上说了,请大皇子一回宫便去往上书房一趟,想来皇上是极想念大皇子了。”钱长贵话音才落,远远的便传来了说话声。 “大皇兄你可终于回来了,一路可平安?”说话的是晟逸,只见他正穿了一身正黄的乡三爪龙的袍子向这边大步走来,那胖脸上笑容堆积,几乎都看不到眼睛了。 “啊,是太子殿下。给太子殿下请安。”枫朗说着,冲晟逸抱了抱拳。 “你我兄弟说这些可就见外了,怎么样?一路可还好?”晟逸站在枫朗对面说着话,眼睛却直往那马车上搜寻,无奈那车帘低垂,里面是什么光景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还好,还好,劳太子殿下挂念。我这个做皇兄的真是失礼,你册封太子时我不在皇城,你成婚是我也不在皇城,此次去巡盐,路过一处甚好的去处,专门给你带了礼物,就是不知太子殿下喜欢不喜欢。”枫朗说着,冲张山招了招手,张山立即捧了个盒子跑了过来。 “这是在南疆所得,我深知太子殿下喜欢短刃,于是见了它便买了下来,你快打开看看,可合你心意?”枫朗接过盒子打开,在那红绸缎面的托布里,端端的躺着一把刀柄刀鞘都镶着绿宝石的匕首。 晟逸拿起了刀,看了看,又拔出刀刃瞧了瞧:“冷啐之钢,果然好刀!还是皇兄有眼力,皇弟便在此多谢皇兄美意了。” “太子殿下,大皇子,此时日头毒辣,依老奴之意,还是去个阴凉处叙话吧。”钱长贵抬头看了看快要当空的日头,轻轻的道。 “啊,也是,也是。父皇不是请了皇兄去上书房吗?皇弟我便不打扰了先回东宫,等皇兄忙完,我再去朗坤宫找你便是。”晟逸又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马车。 “太子殿下慢走。”枫朗冲晟逸抱了抱拳,又回头冲张山道:“好好送小爷回朗坤宫。” “是。”张山领命而去,枫朗则随了钱长贵直奔上书房方向。 晟逸看着枫朗走远,将小德子叫到身边,耳语了几句后才往东宫走去。那小德子点了点头,远远的跟着马车,一路尾随着往朗坤宫走去。 “朔月小姐,您可回来了。奴婢好想你啊。”朔月才刚下马车,紫琴便跑了过来,看了看一身男装的朔月愣了一下。 “怎么了,紫琴你不认识我了?”朔月笑了笑。 “你这一身男儿打扮,远远的看着,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呢,奴婢可不敢莽撞。” “怎么样,我穿男妆好看吧?有没有想嫁与我的冲动?”朔月开起紫琴的玩笑来。 “朔月小姐,你怎么尽拿奴婢打趣?”紫琴说着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哎呀,朔月小姐,您都瘦了呢,在外面一定是没吃好吧?”紫琴一脸的心痛。 “别在日头下说话,快进屋,快进屋。”紫真将手里的伞举到朔月的头上,替她挡着阳光。 “哪有这么娇气,这点太阳不妨事的。”朔月笑了笑。又看了看紫真紫琴道:“我也好想你们啊,对了,我有给你们带礼物回来哦。” 张山适时的递上一个盒子,然后道:“小爷,小的这就退下了。” “嗯,你也快去休息吧,这一路可多亏有你的照顾,你一定累坏了。” “他他他叫你‘小爷’?”紫琴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对啊,在外面他们都一直这样叫我啊,有什么不妥吗?” 紫琴又上下打量了一翻朔月,点点头才道:“没有什么不妥,妥,妥,妥滴很。” “紫琴,你学坏了。”朔月笑了笑。 三个人嘻嘻哈哈的进了朗坤宫,又进了二院,进了枫朗的房间。朔月抬头看了看,道:“大皇子回来了,我还是不要住这里了。紫真紫琴,能帮我再收拾一间房子出来吗?” “啊?这个啊,这个……”紫琴吞吞吐吐。 “干嘛呀?没空房了?不对啊,我记得这院西边还有空房的呀,东边好像也有,就是上次那嫫嫫过来时都有住过的。”朔月不明所以。 “可大皇子没有吩咐要另外收拾房间呢。”紫琴道。 “是吗?那你们俩想不想要礼物了?”朔月说着,举起了手中的盒子晃了晃。 “礼物么肯定是想要的啦。” “那帮我收拾房间不?” “大皇子……” “他也没说不能收拾,对吧?”朔月眼珠转了转道。 紫真和紫琴对视一眼,觉得朔月这话甚是有道理,于是相视点头道:“先看看这礼物是否值得冒险先。” “哼,滑头!”朔月嘴里骂着,却还是打开了手里的木盒子。 盒子里是两个拳头大小的大肚小娃娃,笑咪乐呵的,一红一绿。 “怎样,怎样?喜欢吗?” 紫真好奇的拿起一个绿的,谁知才拿起一个,没想到娃娃里还套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只是小一点的,紫真又拿,接二连三,一口气竟拿出六个来。 “哇,原来还是一家子呢。”紫真开心的笑了起来。 紫琴也按耐不住了,伸手去抓那个红娃娃,果然,也是一个套一个的,一个大小有六个。 “喜欢吧?”朔月得意的问:“这可是我在曹县专门给你们买的呢。” “曹县?听说那里的木艺可是清华最最顶尖的呢,怪不得连个小娃娃都做得如此精巧,你看,这个最小的娃娃,才手指甲盖那么大一点,可五官一样没少,还是那样精致呢。”紫真爱不释手的捧着自己的那套绿色的娃娃道。 “就是就是,可真好玩。”紫琴也随声附合,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的娃娃一排的摆在桌子上左右打量。 “那现在可以请两位帮忙了吗?哎呀,我走了一路,腰可疼了,腿也可疼了,要知道,我买这娃娃的银钱可还是找大皇子借的呢。”朔月在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哼唧。 “行,朔月小姐,你先在这里坐着,我们马上就去。”紫琴乐呵呵的将娃娃装好放进自己的衣兜里,屁巅屁巅的跑了出去。紫真一看,也跟着走了出去,甚至忘了给朔月倒上茶水。朔月也不在意,自己往桌子边一坐,伸手将茶壶拿了过来给自己倒上一杯清茶。 远远跟着马车的小德子在确认了那个穿着男装的人的身份后,便急急的往东宫跑去。 “回太子爷,那车上真的是雪儿姑娘呢。” “嗯。”晟逸点了点头,心里忍不住又揪了起来。 “太子爷,妾身给您准备了冰梨汤,这炎热的天气里喝了,最是解暑气呢。”小德子才报完,挑云便捧着食盒走了进来,笑意盈盈的道。 “好了,知道了,放下吧。”晟逸很不耐烦,心里总觉得有口气在堵着,瞥闷异常。 挑云本想再说什么,却发现随侍在晟逸身旁的幻儿一直冲她使眼色,于是放下食盘向晟逸道了别,走出了书房。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箭三雕 挑云并未走远,只是出了院子,便在一丛旱金莲前驻了足。果然,没多会儿,那幻儿便急急的跟了出来。 “奴婢参见皇子妃娘娘。”幻儿很识趣,虽然心里对这个白挑云新来的主子多有嫉恨,但现在看来,她们是可以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本宫看你一直挤眉弄眼的,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挑云道。 幻儿抬眼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挑云身后跟着的四个宫女,却不开口说话。 挑云冲身后挥了挥手:“你们便在此处,不必跟着。”说着,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幻儿连忙跟了过去,两人向着僻静的回廊处走去,终在一蓬翠竹前停了下来。 “说吧。”挑云慢慢的道。 “皇子妃娘娘,您可听太子殿下说起过雪儿这个名字?”幻儿开口道。 挑云一听幻儿提起,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她当然知道,那个新婚之夜反复出现在晟逸口中的名字,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话何意?”挑云故做镇定。 “哦,娘娘进宫迟,不知道这个雪儿是何许人氏也不足为奇,但……”幻儿欲说还休。 “你想要什么?”挑云很上道,既然这个幻儿今天专门找她说此事,那证明这幻儿手里自是握着一些东西的。 “幻儿什么都不想要,幻儿只是替皇子妃娘娘不值。”幻儿轻飘飘的说道,就像此事根本与自己无关一样。 “请话请言明,不必东躲西藏,你要的,本宫也必会给你。”挑云挑了挑眉,顾自在竹林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皇子妃娘娘不必如此客气。幻儿就是个奴婢,受不得太子妃娘娘的重恩。只是这是个雪儿实在是太可恶了。这样可恶的贱人,当然是要受到惩罚的好。”幻儿也款步去了过去,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的在石桌的另一边的石凳上坐下。 挑云也不说什么,只是眼睛望着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脸上看起来很是平静的样子。那张绝美的脸白得发光,就像一朵盛开的白莲。 “雪儿就是一个低贱的奴婢,可太子爷却爱上了她,还要娶她,甚至说要娶她做太子妃!”幻儿说着,眼角瞥着挑云的脸色,挑云在听到太子妃几个字时眼神的闪烁端端的落在了幻儿的眼里,她忍不住挑了挑嘴角。 “那又怎样?”挑云又状若无意的道,其实,那隐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紧紧的篡成了拳头。 “太子殿下将她养在宫里,又把她送到郊外林府安置,本想着洗清她的贫贱身份,结果,这个贱人竟逃离了林府……” “逃走了?” “是,逃走了,在太子爷和皇上参加狩猎的那一天逃走了,听说是被义清帮的掳走了,可奴婢却不这么看。” “什么意思?” “如果她真是被义清帮掳走,那怎么可能和大皇子在一起呢?难道……” “你的意思是大皇子和义清帮有勾结?”挑云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这可是大事啊,比那宫帏内的事要大得多,杀头的罪! “如果真是那样,太子爷的地位可不是就更加稳固了么?”幻儿轻轻的笑道。 “你……你究竟是何人?”挑云看着幻儿,眼里有些闪烁。 “帮皇子妃的人。”幻儿轻轻的道:“皇子妃想要成为太子妃,必定还有一些路是要走的。这太子殿下心心念念的那个贱人现在回宫了,和大皇子一起回宫了,皇子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太子殿下自她失踪后,从来未曾放弃过寻找,你可知道,在你们大婚之前,太子殿下还曾去快绿阁大闹一场的寻找,搞得如此浩大,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皇子和身份的寻她,足可见太子殿下被这贱人迷惑得有多深。如今她又回来了,您说,您这太子妃的宝座……” “你有什么办法?”挑云问道。 “当然有,这个贱人曾是硕亲王府的奴婢,听说还是那硕亲王府小少爷的冲喜新娘,那可是和那少小爷堂堂正正拜过堂的,算起来,那硕亲王府的小少爷和太子殿下可算得是表兄弟呢,这样一来,那岂不是成了兄霸弟妻的笑话?普天之下,皇城这内,皇帝怎会允准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皇帝知道?” “皇子妃娘娘可真是聪明。” “但如果那个贱人咬死不承认呢?听说现在硕亲王府早已人去府空。” “皇子妃娘娘大可放心,那个硕亲王府的小少爷正被鹂贵妃娘娘收养在景丰宫里呢,找到他与那雪儿当面对质,那可不就真相大白了?” “对啊,谁会希望自己的媳妇在别人身上承欢呢,太好了,太好了,幻儿,你可帮了本宫大忙了,这样一来,既可以除掉大皇子,又可以除掉那个贱人,真是一箭双雕啊。” “不,是一箭三雕。” “什么意思?” “您还可以稳坐您的太子妃宝座。” 挑云想了想,从头上拔出一根金簪来,递到幻儿手里道:“从此以后,本宫与幻儿便是姐妹了。” 幻儿皮笑肉不笑的接了过来,看了看又递了回去道:“皇子妃的东西,可不是我这种奴婢能带得出去的,还是谢了皇子妃的好意思,哦,太子殿下现在这时辰该吃茶点了,奴婢这就先回去伺候太子殿下了,皇子妃娘娘请便。”幻儿说完,扭着身子走远了,独留下手里捧着金簪的挑云。 挑云自是个聪明的人,这幻儿嘴上说着要帮自己,却不肯受禄,那定是对这些东西不满意,她究竟想要什么呢?对了,那硕亲王府的少爷在景丰宫?那是得去瞧瞧了。 挑云是一个想到便要做到的女人,于是稍做打扮后,便带着丫鬟们前往景丰宫走去。自从晟逸当上太子,自己又掌管了后宫,鹂贵妃在这后宫中更是一日跋扈过一日,对后宫里的那些嫔妃,只要表露出一丁点不顺从,她便方设法的整人,当然,这所有的人里面,她最想整的是张妙人。 “鹂贵妃娘娘,皇子妃求见。”万默儿从外间走了进去,对正坐在冰炉边的鹂贵妃道。这才五月,鹂贵妃便嫌热得慌,早早便命人在自己宫里架起了冰炉,一进这殿里,自是比外面凉爽了许多。只是这皇宫里的冰都是上一年冬日里备下的,存储又极其不易,所以存量很是有限,按往常,也是要到七八月份了才会给各宫供冰,且也大多只是用来食用,却很少用来纳凉的,今年这鹂贵妃提前了两月用冰不说,还增大了剂量,内务府是急得一头汗,却又不敢发作,只得任由鹂贵妃天天派人来取冰。 “哦?皇子妃来了?快请她请来。”自己挑的儿媳妇,自己当然是要好脸相对的。毕竟这可是自己儿子的枕边人,有时候,总是比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说话管用得多的。 挑云对外总是穿得素雅,纵是晟逸已立为太子迁居了东宫,她还是保持和以前一样的状态,才踏进殿内,挑云便笑道:“母妃这里甚是凉快。” 第一百六十八章 探知 “云儿啊,快来快来,快来这冰炉边坐坐,外面热吧?来,尝尝这司厨刚刚送来来的冰镇的葡萄,既解暑气,又凉爽。听说,这葡萄可是哈这密那边快马送来的,你瞧瞧,这糖粉还在呢,甚是新鲜。”鹂贵妃冲挑云招着手,一脸慈母般的笑意,却没有起身,那该有的架子自然还是得端着,鹂贵妃随时都提醒自己,自己可是母仪天下的人,威严是不能丢的,尤其在小辈面前。 “多谢母妃。”挑云说着,冲鹂贵妃行了个礼,慢慢的走了过去。 “云儿啊,外面太阳如此毒辣,你怎的来我宫里了?可要小心些,别中了暑气才好。” “云儿就想来跟母妃说说话。自云儿入宫以来,尽得母妃照拂,自然是要多陪陪母妃才是,再说了,太子殿下公务又忙,已是好多天未曾来给母妃请安了,儿媳当然只有代他常来探望。” “你呀,每日晨早便来请安,每日都见着的,何苦还要专门跑这一趟?”鹂贵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儿媳,嘴甜得真与她现在这个年龄不相符。 “请安是请安,那是该有的礼数,可陪母妃说话,可是我这做儿媳该有的孝道呢。”挑云说着,伸出纤纤十指,剥出一颗葡萄,轻轻的放在了鹂贵妃面前小碟子里。 紫皮葡萄个子大,拔了皮,便余得翠绿得半透明的果肉,摆在那雪白的瓷碟子里,像极了一颗翡翠的珠子。鹂贵妃看了看,却并不吃。又道:“大皇子回来了,想来皇帝会将政务分一些给大皇子处理,这样一来,逸儿便不必这么忙碌了,便会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了。本宫就想着啊,早日能抱得上孙子呢。” 挑云的脸红了红,说实话,自新婚之夜后,两人同房的次数便变得曲指可数了,这根本不像是年轻气盛的新婚夫妻:“母妃,您尽拿儿媳妃取笑。”挑云避重言轻,想了想又接着道:“是啊,大皇子回来了,许是真的能分担些太子爷的政事呢。儿媳听说,太子爷此次出巡,可是干出了不少成绩来呢。” “哦?你都听谁说的?”鹂贵妃眉头一挑,大皇子行事低调,在外查了情况也只是一一回禀,请求皇帝处理的,这些事,这个深宫中的妇人怎会知晓? “太子爷偶会说起。”挑云心里一惊,自知说漏了嘴。 “无妨,都是自家人。”鹂贵妃又摆了摆手,似是在安慰挑云。 “母妃,咱太子爷如今可是皇帝的得力助手,咱们要全力支持他才是呀。” “那是自然。” “可这大皇子这次功劳巨大,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啊,儿媳只是稍有担心呢。”挑云低下了头。 “你在想什么,母妃自然是知道。这宫中啊,有功的人可多了去了,按理说,立太子自是先以长为尊,那为何皇上没有立大皇子呢?必是有他的缘由的,你啊,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鹂贵妃说着,站了起来。 挑云也连忙跟着站起来:“是,是,母妃自是胸有丘壑,是儿媳浅薄了。啊,对了,前些日子无意中听太子殿下提起,那战将硕亲王的儿子已被母妃收养在宫中,母妃可真是慈爱之人呢。” 万默儿站在一边听得这挑云提起少昊,下意识的便竖起了耳朵。其实这些日子以来,这鹂贵妃的心思不在少昊身上,大约是觉得自己已报了仇了,心里畅快了许多,日子久了,对少昊的看管也变得松了起来,甚至还许允他能出小黑屋稍做活动了,如今这挑云又无端提及,真不知道会带给少昊的是福还是祸。 “哦?是吗?那是本宫的侄子,如今父亲战死,母亲又出了家,本宫自是要照料他的。”鹂贵妃一开口,便将自己架在了道德的至高点上。 “是母妃的侄子?对,对,硕亲王与皇上是兄弟,这硕亲王的儿子自然便是母妃的侄子了,请母妃原谅儿媳的年轻。” 鹂贵妃鼻子里哼了哼,又道:“可不仅如此,硕亲王妃可是本宫的滴亲姐姐呢。” “哦,原来如此,那更是亲上加亲的了。”挑云道:“却不知这个硕亲王家的兄长现在何处?既是亲戚,挑云还是要去拜见的好。” “兄长?那孩子不过十岁而矣,拜见也不必了,他还小,不省事的。” “十岁?”挑云在心里狐疑起来,那幻儿不是说雪儿是这个小少爷的冲喜新娘吗?难道雪儿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不成?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鹂贵妃看着挑云。 “哦,是儿媳的不查了,儿媳还为那是一位兄长呢,没想到是兄弟。”挑云连忙道。 “无妨,无妨,只是小孩子家,自是不懂事的,又皮得很,不必去看他,此事以后也休要再提。” “是。”挑云曲了曲膝。又道:“母妃,过会儿是该太子请下午茶的时辰了,儿媳这便不陪母妃了,得赶回东宫伺候太子殿下去了。太子殿下就喜欢儿媳给他捏肩捶腿呢。” “捏肩捶腿?这不是下人做的吗?” “奴婢们不知轻重,哪里会服伺得好太子爷,还是要儿媳自己动手的。”挑云说着,做着娇羞状。 “也罢,也罢,你们是新婚燕儿,如胶似漆的,去吧,回去吧。”鹂贵妃挥了挥手。 挑云忙的行礼告退。 挑云刚走,那璃清嫫嫫便道:“这皇子妃今日怎么怪怪的。” “哦?怎么怪了?”鹂贵妃问道。 “她平日里除了来请安,是不会来景丰宫的,今日怎么一来,还提起大皇子和硕亲王的事?”璃清道。 “默儿,去,把那少昊给我看紧了,可别出什么差子。”鹂贵妃冲万默儿道。 万默儿应了一声,一溜小跑,往那关着少昊的偏房跑去。 “默儿姐姐。”见到万默儿,少昊连连打招呼。 “你可还好?”万默儿上下打量着少昊,虽说饮食差些又不足量,可倒底是抵不住青春少年的成长的,在这小黑屋里呆了近五个月,少昊的个子又向上窜了些,那衣袖明显的短了一截。 “好的呀。只是无聊得紧,默儿姐姐,你可有外面的消息?你可知我母妃怎样了?” “别担心,王妃平安着呢,倒是你,这衣服又短了,我得想些办法,给你弄件新衣服才行。” “不必不必,这样也好的。”少昊连忙摆着手。 “对了,四个月前出巡的大皇子回宫了,那太子爷本就有些忌弹大皇子的,现在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万默儿小声的道。这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万默儿总是会偷偷的抽空跑来说给少昊听,所以,少昊好歹也了解了些外面的情况。 “大皇兄为人厚道,不似那二皇兄,我倒希望做太子爷的是大皇兄!”少昊也道。 “嘘——”万默儿连忙将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四周看了看,又道:“今天皇子妃跑来了,说起你,我就觉得奇怪,一个新婚的媳妃怎么会去关心一个八杆子都打不到的小叔子?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这些日子你可要小心些。还有,鹂贵妃也会加派人手看着你的,你可不要乱说话。” 第一百六十九章 鸳鸯戏水 “皇子妃提及我?” “嗯。” “皇子妃不是宁远侯府的人吗?与我硕亲王没什么交情啊,以前倒是有过走动,但都是官场上的,自从我父王去了前线,他家可是没有来我府里看望过啊,更别说父王走,好像宁远侯府也未曾来悼念啊。”少昊皱了皱眉。 “是啊,所以才要让你小心嘛。” “难道跟听寒有关?”少昊又道。 “听寒是谁?” “我媳妇儿。” “啊?你有媳妇儿?那她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如果她没死的话,应该是在这景丰宫或是太子的宫里,因为就是这对恶毒的母子将他从硕亲王府带走的,将她从我身边带走的!”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呢。”默儿不解的问。 “唉,此事说来话长。这鹂贵妃是我的姨母,也就是我母妃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可是她却长着一副蛇蝎般的心肠,在我父王出征的第二天,我也不知道我这姨母便带着晟逸表哥来到了我府上,对我母妃好一翻的羞辱,晟逸抢了我的玉佩,她们还指示下人要打我,听寒是为了保护我才被他们抓走的,那天下着大雪,比鹅毛还要大,听寒就被他们带走了,从此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后来母妃去找皇后娘娘禀了此事,结果鹂贵妃回话却说听寒已经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知道,她一定还活着,只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少昊说着,眼里流出泪来。 “原来是这样啊。对了,你说的听寒她长成什么样子?如果是在这景丰宫,说不定我能帮忙打听打听,万一有消息也不一定呢。”默儿道。 “她?长得跟仙女一样好看。”少昊脑子里又回想起和听寒在一起的场景,那一起拜天地时,她穿着那身大红的喜服真好看。少昊永远记得听寒给自己扎风筝,爬上树给自己抓蝉的情形,他喜欢夜里和她一起入睡,有她在身边,自己会觉得无比的安心。 “你是说她比你大八岁?”听了少昊的讲述,默儿惊讶的张大了嘴。 “是啊,我从小体质极弱,到了六七岁都还不会走路说话,后来家里来了一位仙人,说是只有找到卯年卯月卯日出生的人冲喜,我才有希望活下来,于是父王便命人四处寻找,到底是找到了,她就是听寒。听寒到我家后,陪我读书习字,她自己带跟着我父王练得一手好枪法呢,而且她的记忆力特别的好,凡是她读过的书,都能过目不忘,只可惜她一直不喜欢女工,不过我也喜欢她,她怎样我都喜欢。” “你这个小小痴情种!按理来说,像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冲喜的并不能算正式过门啊,她在你家的地位,不过也就是个通房的奴婢吧?” “才不是呢,她就是我媳妇儿。”少昊其实知道,当初自己的母亲可真是对听寒不太友好的,只是父亲,倒是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看待。 “如果一直找不到她怎么办?” “一定能找到。”少昊捏了捏拳头。 一直临近天黑,枫朗才从皇帝的上书房离开,回到朗坤宫时,刚好是撑灯时分。 “大皇子,您回来啦。”紫真迎了出去。 “嗯,朔月姑娘呢?”枫朗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张口便问。 “朔月姑娘早些时候一直在等您回来,刚刚紫琴才陪着去了华清池。” “华清池?” “是的。奴婢先伺候大皇子您更衣吧。”紫真说着,便去接枫朗的外袍。 枫朗却挥了挥手道:“赶了一路,身上也着实汗浓,也罢,我也去洗洗。” 紫真听得一阵脸红,却愣在当场没说话,眼看着枫朗大踏步的向着华清池走去。 朔月在水里泡得正舒服,那疲乏的身子在暖暖滑滑的水里泡着,着实让人睡意绵绵。朔月坐在角落里,头靠在紫琴给她准备好的小凉枕上,全身放松的闭着眼,眼看着进入了梦乡,头一歪,觉得自己正靠在一个暖暖的东西上面,惊了一下,一扭头,便看见了枫朗那张俊俏的脸。 “你……你怎么进来的?”朔月连忙站了起来,可却又突然想起自己没有穿衣服,忙得伸手去遮挡胸前,却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向水里栽去。 完了完了完了……朔月闭着眼,闭紧了嘴,骈住了呼息等着自己跌落水中,可却跌在了枫朗的怀里。只见枫朗长臂一抄,两人便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呼……”朔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掉下去,不然就只有喝洗澡水了。”她话音刚落,又突然意识到现在两人正肌肤相亲,一下子忙得闭上嘴,挣扎着要站起来。枫朗却不说话,只是紧了紧手臂,将她更深的抱在了怀里,在她耳朵边轻声道:“你这个小笨蛋,连洗个澡都会睡着,没有我,你怎么办?” “我……我……我是不小心。”朔月结结巴巴的辩解。又伸出手去推枫朗,她这才发现,枫朗此时上身也是光溜溜的,由于长期在外奔波,那身肌肤早已变成了古铜色,那皮肤下隐隐藏着的肌肉线条,正散发着浓浓的男性味道,就像在对她发着无声的召唤一般,朔月一时,竟看得眼睛都直了,不自觉得伸手,从他的肩臂一直往下,摸到了他刚毅的腰腹。 “你是想在这里便吃了我吗?”枫朗低低的道,那声音里充满着压抑着无限欲望的沙哑。 “啊?”朔月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忙得从池边拽过一张浴巾拦在自己的胸前,身子一蹲,将上身隐在了水里,并悄悄的退到离枫朗两米开外的地方。 “躲那么远干什么?再远些你可就看不清楚了。”枫朗隔着池水升起的薄雾开起了朔月的玩笑,说着,还做势要跟过去的样子。 朔月连忙摆手:“你不要过来,你不许过来。你是怎么进来的?紫琴呢?紫琴!紫琴!”朔月扯着喉咙大叫。 “好好好,你不过去,你别叫了。再说了,你叫也是白叫,在我的地盘,你说谁会来救你?”枫朗邪魅的一笑,轻轻的蹲下去,将身子泡在了水里。 “紫琴呢?” “我让她在外面等着啊。我告诉她了,我会帮你搓背的,她可以休假,你不知道,这丫头一听不干活,可开心了。”枫朗笑着说道。 “哼,瞎说,我才不要你搓背!”朔月想着刚刚两人赤裸相对肌肤相亲的一幕布,脸又红得不行,她觉得此时自己的脸比这池里的水要烫得多得多。 “啊?真的不让本皇子帮你?你的背自己够得着吗?再说了,有多少人想让本皇子帮她,本皇子还不愿意来,只有你,我的月儿才可以独享此殊荣,你确定你真的要放弃?” “我放弃,我放弃!”朔月连忙举起手,手一松,那浴巾从水里又浮了起来,朔月连忙又伸手按住,那手忙脚乱的可爱样子,若得枫朗哈哈一阵大笑。 “我洗好了,你慢慢泡。”朔月再三确定自己已用浴巾将自己包好后才从水里站了起来,顺着池边走到台阶处,慌不择路的往上爬。 第一百七十章 羞人的共浴 “你确定你不再陪我泡一会儿啦?”枫朗喊,从她的身后撩起一串水花,撒在了她那露了一大半在外面的光洁的背上。细细的腰线,迷人而挺直的脊梁,无一不在向枫朗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今天下午与皇帝的谈话,都在忙着讲此次出行的见闻和一些根据实际情况提出了针对不同地方的不同解决方案,他们忙得甚至都没有时间谈及要皇帝赐婚一事,明天,明天一事实上要去找皇帝,让他降旨,要不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没错,一股子鼻血正从枫朗的鼻腔中汩汩的向外冒。枫朗也不擦,一低头,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再露出水面时,已在了池子的另一边。 朔月快速的上了岸,走到屏风后三下子除二的换好衣服,又擦干了头发,忙不迭的往外跑。她觉得这华清池里太热了,热得她快要窒息了,热得她一颗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得快些离开才好。朔月走出去,远远的看见紫琴正坐在院子的门口,见了她,谄谄的笑:“大皇子不让我通报的。” “你……哼!”朔月甩了甩袖子:“哼,不跟你计较,我肚子饿了,陪我回去吃饭!”从华清池出来,外面的天确实要凉快很多,毕竟太阳已落山多时,凉意又回到了大地。 “是。”紫琴偷笑着连忙跟上。 等枫朗洗好再回来时,朔月已经坐在餐桌前了,见了他也不打招呼,顾自胡吃海喝。枫朗也不气恼,自己走了过去坐下。站在一边的紫琴忙的又拿了一副碗筷过来摆上。 “不许放。”朔月冲紫琴喊。紫琴拿着碗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是放还是不放,尴尬的站在那里。 “给我吧。”枫朗伸手从紫琴手里将碗接了过来,拿起筷子就开吃,一边吃还一边道:“还是家里的饭菜香。” “这都是我吃过的,让大皇子吃剩菜,实在是失礼,紫真紫琴,你们快去,重给给大皇子摆一桌。”朔月将嘴里咬了一口的红烧肉放回自己的碗里,吩咐两人道。 两人还没来得及动,就见枫朗筷子一伸,将朔月刚刚咬过的那块肉夹了过来,放进自己的嘴里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嚼一边点头:“真不错,真不错。”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大皇子可是有洁僻的啊,什么时候见他吃过别人吃剩的东西了?天啊,这一定是真爱。 朔月看着枫朗一脸的无懒样,便将筷子一放,站起来道:“我吃饱了,大皇子慢慢用。” “好。”枫朗并不阻拦,反而是一脸的笑意,一伸手,又将朔月剩着的半碗米饭拿了过来,就着那桌子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朔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更多的,则上涌上了一阵阵甜蜜,那感觉就像是一阵烟,能淹没人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朔月悻悻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裁倒在床上,眼前又浮现出两人肌肤相亲的那一幕,那脸不禁又烧得滚烫。 那一夜朔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穿上了大红的喜服被枫朗牵着,一起走在红毯之上。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只是一味的跟着,无比信任的跟着她,一路走下去。 “怎样?怎样?他们可是睡在一处?”晟逸急急的问着前来回话的小德子。 “据奴才观察,雪儿姑娘并没有和大皇子歇在一处,而是独自歇在了东厢房内。” “这就好,这就好,我的雪儿定然是看不上他的。”晟逸抚着自己的胸口,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可……”小德子停下了。 “可什么可?有屁快放!” “可据线报说,昨晚他们……他们共浴。” “共浴?朱枫朗,敢动本太子的女人,本太子要让你死得难看!”晟逸一个胖胖的拳头重重的咂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壶跳了跳,有两个杯子滚落在了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 “就……就是共浴,兴许也没发生什么。”小德子连忙安慰道。 “没发生什么?都共浴了还没发生什么?干柴烈火的两个人,同在那浴池里……”晟逸越说越气,牙咬得咯咯直响。 “若说要有什么,他们一起在外面那么久的时候,只怕早就有了,既然他们没有同处一室,那依奴才之见,只怕他们二人之间也是清白的。” “哼!”晟逸觉得小德子说得有些道理,却还是气哼哼的。 “太子殿下,该去早朝了,您就消消气。”小德子说着,给晟逸拿来了朝服。 “你给本太子盯紧一定,一有情况便要前来汇报,知道了吗?” “小的知道了。” 金銮殿上,枫朗将此次出行的结果向众位朝臣总了一个总结性的陈述,获得许多朝臣的支持,开了皇帝又对大皇子进行了夸赞。 “此次大皇子出巡有功,朕要重赏,说吧,朗儿,你想要些什么?朕都满足于你。” “父皇说话可当真?” “君无戏言。” “好,父皇,孩儿什么也不要,只请父皇能给孩子儿踢一婚事。” “哦?赐婚?这可是好事啊?朗儿,你是看中谁家的姑娘了?”皇帝一听,高兴起来,忙得问道。 “她叫朔月。虽不是高门大户的出身,但她却陪着孩儿一路出生入死,我和她早已生死相许,请父皇成全。” “朔月?可真是个好名字。既是与你一路出生入死的姑娘,定是个值得娶的人,只是不知此时这姑娘在哪里?可否让朕和众朝臣见上一见?” “当然可以,此时她正在儿臣的朗坤宫里。” “来人,去大皇子朗坤宫,请朔月姑娘上殿。” 随着皇帝的吩咐,晟逸的一颗心瞬间跌入了谷底。大皇子要求赐婚的人的名字虽不叫雪儿,可只怕也是八九不离十了,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太狠了,若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答应了,只怕是再也挽不回来了。想到这里,晟逸连忙出列抱拳道:“父皇,皇兄此次有功归来,要踢个婚自是无可厚非,可大皇兄毕竟是皇室子弟,怎么随便找一个无名无份的人来成婚呢?那岂不是有辱皇家颜面?” “我等皇室子弟,本当是该讲究门当户对,可是,逸儿,你要知道,天下像宁远侯府这样显赫身势的并不多哦。”皇帝含笑道。 晟逸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做答。便听得枫朗道:“父皇,这位朔月虽不是出身高门大户,但却从孩子儿出征一直到现在都陪在儿臣的身侧,这一路行来,都靠她得力照顾,才得使儿臣平安归来呢。” “哈哈,朗儿,却是不知你此次出行的队伍里竟有女子?倒是奇了。” “为了行走方便,朔月一直男子装扮。” “哦?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看来还是有一段奇缘嘛?说来听听。”皇帝兴致很高的样子。 “说来话长,儿臣与朔月相识也是偶然,不知父皇可还记得年初时,儿臣遭遇雪崩被困雪山之事?” “当然记得。” “那一次同儿臣一起被困的便有朔月姑娘。”枫朗此话一出,朝下一片哗然,大家纷纷感叹,这缘份真是奇妙。可这话传到晟逸耳里,却全然不是滋味,原来帮助雪儿离开林家的,没想到竟是枫朗,这个梁子,是彻底的结大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求赐婚 “哦?怎么没听你提起过?”皇帝也含笑追问:“莫不是你说的这位朔月姑娘是雪山中的一精灵?”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蹊跷得紧。”晟逸连忙道。 “怎的?” “那日大皇兄被困雪山时,儿臣是带人寻了好久都找不见人影的,足可见那雪崩之大,在那样极寒的地方,怎么还有人能存活?更何况是一区区弱女子?再说了,那可是皇家狩猎区,外人怎可平白无故的就进得去了?”晟逸有理有据,朝上不泛有人附和。 “是啊,那可是皇家狩猎区啊,那外围可都是有侍卫守着的,一个良家女子怎会在雪地里独自出行,而且还能深入到狩猎区?”有人提出疑问。 “这个……”枫朗没想到晟逸会由此发难,自从朔月同他讲过晟逸后,他便处处留意着这个二弟,以为当着朝臣和皇帝提起赐婚,便是神仙也难改的定数,却没想到晟逸一个置疑便引来了朝臣的置疑。 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看着枫朗,似乎是在等他的解释之词。 “那日朔月是不小心才误闯进猎场的,在雪崩之际,我俩相依为命,也算得是生死之交了,求父皇成全。”枫朗说着,冲皇帝便跪了下去。 就在此时,钱长贵上前禀告:“朔月姑娘来了。” “来得正好,宣!”皇帝一声令下,钱长贵便拉长了声音高喊:“宣朔月姑娘上殿——” 朗坤宫内,朔月正和紫真紫琴讲着此次出行时遇到的有趣的事,正讲到那姑苏城里的秦怀河,便听得有人来报,说是皇帝要即刻宣她进宫谨见,可怕她着实吓了一跳。紫真紫琴忙着给她整理了一翻衣裳,她便随着传召的公公一起走到了金銮殿,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却又不敢冒然开口问,只得闭了嘴,紧紧的跟在带路的公公的身后。 听得殿上传召,朔月这才迈着小步轻手轻脚的走进殿内,那大殿之上,文武百官,正在两向对立,让朔月走在众人中间时,感觉到了无限的压力。不敢抬头,眼角的余光可以隐隐的看到前方高台上端坐着一位穿了黄袍的人,那股子威严,隔得老远都觉得寒气逼人。 从那穿了一身素白衣裳,腰间束一条粉色丝带的小小人影走进殿后,晟逸的眼睛便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分毫,没错,这小小的脸,这瘦瘦的身姿正是自己夜思日想的人——雪儿。他巴巴的看着她,看着她一点点走近,恨不得立即便冲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好好的捧起她的脸好好的看看。 朔月走到台前,远远的便停下下跪叩首:“民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皇帝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朔月微微的觉得有些紧张,眼睛一瞥,却发现枫朗跪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时心里一慌,不知道枫朗是犯了什么错被责罚,而另一边,晟逸则是两眼直直的看着自己,仿若是要吃了自己一般,他还是那个样子,好似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还要胖一些,现在穿着一身绣了龙纹的黄袍,肚子上的腰带勒得大概有些紧,使得那腰上显出一条肉溢出来的痕迹。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问。 “回皇上的话,民女叫朔月。” “姓什么?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朔月看了看枫朗,又看了看晟逸,沉寂了一下才道:“回皇上的话,民女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家里究竟还有些什么人也是不知道。” “大胆!”皇帝猛的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整个大殿之内的人甚至连大声喘气都不敢了。 “父皇息怒。这是儿臣的过错,那日雪崩时雪里有石头从山上滚落,正好砸到了朔月的头上,醒来后她便什么也记不得了,这朔月的名字还是儿臣给她取的呢。”枫朗连忙道。 “哼,雪里有石头?就真的这么巧?”皇帝轻轻的呼了口气。 “儿臣不提在父皇面前撒谎,句句属实,请父皇明查。”枫朗又连忙道。 晟逸此时很想站出来,说出雪儿的真实身份,可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是将自己和那硕亲王府的事也迁连进去了?于是一时忍住了,却道:“父皇,此事可一定要查名真相了,一个口中言自己不知自己是谁的人,也就是说是个来路不明的人,怎能轻易相信?只怕是奸细也不一定的。” 枫朗狠狠的瞪了一眼晟逸,心说,是不是奸细你还不清楚吗?晟逸也回瞪了他一眼,大至意思是这女人是我的,你想都别想。一时间,兄弟俩便在朝堂之上大眼瞪小眼的来了好几个回合。 宁远侯也站了出来,道:“皇上,此事确有不妥之处。这个女子虽然生得花容月貌,却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着是可疑啊,这样的人跟在大皇子身侧,定是有所图谋。” “图谋?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图谋?再说朔月已前后跟随了我近七个月,她并未伤害于我且处处对我照顾有加,怎的就说她有图谋了,请宁远侯好生讲话才好。”枫朗从地上站了起来。 “父皇,依儿臣之见,还是小心些为妙,可不能让来路不明的人混进了皇城之中。”晟逸看了看雪儿,扭头对皇上道。 “好啦,不必再争了。朕且来问你,你说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那你为何要跟在大皇子身边?” “是大皇子救了民女,民女自当感恩相报。” “好一个感恩。你可知道,刚刚朕的儿子,也就是你面前站着的这个男子,朱枫朗当着满朝文武向朕请旨,说是要让朕同意将你指婚于他,你意向如何呀?” “啊?”朔月张大了嘴,虽然枫朗说过要让皇帝赐婚,但她却没想到这样的快。 “月儿,快说话呀。”枫朗急了,小声的催促道。 “怎样?”皇帝又问。 “回皇上的话,民女虽然深知身份和地位都与大皇子不相,但民女一心只有大皇子,愿意嫁与大皇子枫朗为妻。”朔月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枫朗那双带着焦急情绪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 听得朔月这样说,枫朗一颗悬着的心一下子放进了肚子,连忙退后两步,与朔月并肩跪下:“请父皇允准。” “也罢,看你二人倒也是两情相悦,那朕就……” “父皇,万万不可啊。”晟逸一撩袍角,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怎的?逸儿有何话说?”皇帝看着晟逸。 “回父皇的话,皇室血统绝计不能被卑贱之人玷污啊。这个女子到底是何来路,咱们都还未查明,父皇可万万不能答应她入宫啊,这可是大患啊!请父皇三思!”晟逸说完,一个头叩在了大殿之上。 “逸儿的话有些道理。各位爱卿怎么看?”皇帝抬眼,看着满朝的百官。 “臣以为,皇子的婚事是大事,自是要紧慎些的好,此女子的身份不明,确实不适合此时与大皇子婚配,依臣之见,这姑娘不是因为被石头砸了头而失忆了吗,不如找个太医好好替她医治,待她能想起之后再做定夺,还有,可将此姑娘的画相画上数百张贴出去,若她的家人看见,自会前来相认,这样,不就能知道她的身份了吗?如若这姑娘果然是一良民,要嫁与大皇子当个妾也是可以的啊。”张妙人的父亲张昌站出了队列说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身世不明 张昌的话不无道理,别误会,他并不是想帮大皇子,他只是想让自己的路更宽一些,这样既不得罪皇上,也不得罪大皇子,还不得罪二皇子的事,自然是要做的了。 “张学士此言有理,便依张爱卿所言,暂时将这姑娘收在宫中,待她恢愎记忆找到家人再说。”皇帝点了点头。 “父皇,如若朔月恢复不了记忆,找不到家人怎么办?”枫朗着急的问。 “大皇子大可放心,这世上怎会有没有家人的人存在?再说了,就算她没了家人,总有邻居吧?怎么会是无根之浮蓱呢?”张昌又道。 “父皇,既然这样,那儿臣自领命接这位姑娘住去我东宫,由儿臣派医行治,可好?”晟逸连忙请旨。 “父皇,不可,朔月身体不好,对皇宫又不熟,且太子殿下政务繁忙,这种小事,怎的好劳烦太子殿下,还是让儿臣带她回朗坤宫吧。”枫朗也连忙道。 “这样吧,为了公允起见,朕觉得太子说得有道理,经过多日的磨练,太子深得朕心啊,既如此,便由太子将这位姑娘带回去吧,不过,在没有查明身份以前,太子殿下可是要以礼相待,毕竟,那有可能是未来的大皇子的妾室的人。”皇帝开了口。 “是,儿臣定当好好的照顾这位姑娘。”晟逸一听皇上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一时间心花怒放,连忙拱手谢恩,那感觉,就像是在三伏天喝到了一杯冰镇过的蜜水,又甜又爽。 “父皇……”枫朗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帝挥了挥手打断了。 “今日早朝便到此吧,退朝。” “父皇,父皇……”枫朗冲着站起来转身欲走的皇帝叫,可皇帝却头也不回的向侧门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上。 另一边,晟逸已叫来了两个公公:“带这位姑娘去东宫,好好的收出一间房来,小心伺候着。” “太子殿下。”枫朗快步走了过来。 “放心吧,皇兄,本太子会对这位姑娘好的。”晟逸阴阳怪气的说道。 而朔月则是身子抖了抖,很明显,对于这个晟逸,朔月是打心底里不喜欢的。 “月儿,别怕。”枫朗走过去。 “皇兄,本太子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便不在这里与皇兄盘恒了,这位姑娘本太子便带走了,本太子也一定会找最好的太医替她诊治的,你便放心。”晟逸带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迈着大步向殿外走,身后跟着的太监轻轻的推了推朔月:“快走。” 朔月回过头来看着枫朗,眼里写满了求救,枫朗冲她比划了个手势,朔月的心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冲枫朗点了点头,转身跟在晟逸的身后走了。 枫朗的内心充满着懊悔,他不知道皇上会在堂上发难,更不知道晟逸会来此一招,让朔月和他去东宫,就他看朔月那眼神,这不就等于是送羊入虎口吗?嗯,不对……枫朗突然想起来朔月曾和他说过,自己曾在枫朗的华阳殿住过,莫不是这晟逸知道朔月的身世?很有可能! 走出大殿,晟逸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飞一起来一般,抬头看了看已经升起有三竿高的太阳,又伸手试了试温度,便转头对跟在身边的小德子道:“快,去找一轿辇来,这日头实在是毒辣了些。” 小德子当然认识朔月,也当然知道此时晟逸要轿辇来自是怕这个女子晒着,忙不迭的转身就跑,也顾不得回东宫了,找了最近的内务府,要了一顶软轿便回。 “暂时在这廊下歇歇吧。”晟逸看着朔月,其实在他心里,更愿意叫她雪儿。她还是那么美,几个月不见,她身材似乎长得更加成熟了些,透着极至的芬芳诱惑。 朔月不说话,紧紧的抿着双唇,两眼看着那白花花的日头下那红得刺眼的宫墙。 晟逸也不恼,静静的看着她,他觉得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自己便满足的不行。日思夜想啊,那份相思,让人真是难熬。 “雪儿,你怎么这样狠心,都不入我梦里。”晟逸终于是忍不住了,走到了朔月的面前。那些跟随的太监们忙得识趣的退开。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叫雪儿,我叫朔月。”朔月连头也不回,依然直直的盯着那远处的宫墙出神。 “雪儿,你这是在怨我吗?”晟逸继续道。“你可知道,这太子妃之位唯有你一人可当。本太子还给你留着呢。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晟逸说着,竟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握朔月的手,被朔月一下子闪开。 晟逸感到有些尴尬,脸上带着谄笑:“雪儿,你是真的不认得我了?”嘴里问着,心里甚至却有一万个不愿意,不愿意自己竟被她私自从记忆里抹掉。 “不认得。”朔月咬了咬唇。 “太子殿下,轿来了。”小德子气嚅吁吁的跑了回来,身后跟碰上一顶软轿。 “也罢,就算认不得,现在也算是认得了,你放心吧,我晟逸是不会伤害你的,就算要与全世界为敌,就算要杀光天下人,雪儿你,我是决对不会伤你一根汗毛的。” 晟逸说着,亲手撩起的轿帘,示意朔月上轿。朔月也没客气,一猫腰便钻进了轿里,心里却有无比的失落与恐惧,她真的不想再回到他的视线这中。 软轿轻起,小德子在外小声的嘱咐:“抬得稳当些,不然小心你们的小命!” “小德子,可有吩咐人回去通知宫里准备最好的房间,不,准备一处院子给雪儿单独住下。”晟逸翻身上了马。 “太子爷您就放心吧,已经传回话去了。”小德子笑着应承。 “好,好,即刻回宫。”晟逸一高兴,轻轻的夹了一下马腹,马一下子加快了速度向前走,晟逸回头看了看那抬轿的宫人,觉得太慢了,又勒了一下缰绳,任由马得儿得儿的跟在轿边,一同缓缓的向东宫而去。 得到消息的卓莫语忙得招人连忙打扫院落。这东宫里,除了白挑云住的芙蓉苑外,便是牡丹苑了,其实自晟逸搬进东宫故意不让白挑云入住牡丹苑时,卓莫语便知道,这个太子心里还是在盼着那个叫雪儿的姑娘回头的,这不,终于等来了好消息,这雪儿竟要搬来东宫住,相来,这回太子爷怕只剩下高兴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往牡丹苑走?”正在院里纳凉的挑云看着旁边牡丹苑进进出出的下人,问站在身边的春梅道。 “看他们拿着清扫之物,莫不是太子爷要准备让皇子妃您搬过去住啦?太子爷还是疼咱们咱们皇子妃的,知道您最爱那院子里的那院碧玉牡丹了。” “哦?是吗?你去叫过人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挑云脸上含着笑。 春梅应了一声,跑到了芙蓉苑的门口,拦下了位正拿着抹布行色匆匆的宫女:“哎,皇子妃要寻你问话呢。” 那宫女忙的应了一声,随着春梅进了芙蓉苑来到了挑云的面前:“奴婢参见皇子妃娘娘。” “本宫且问你,你们这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是在忙什么呢?” “回皇子妃娘娘的话,是卓总管让我们收拾那牡丹苑的,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争风吃醋 “不知道?行,你去叫卓总管来回本宫的话便是。”挑云翘起了自己的兰花指,看着指尖上今天早上刚染就的粉色蔻丹。 那小宫人应了一声,急忙转身跑开了。 “太子妃娘娘,不必找卓总管了,奴婢就可以告之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知何时,幻儿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看着挑云,冷冷的说道。 “你知道?” “是。那个叫雪儿的回来了。”幻儿声音里面波澜不惊,可那话听在挑云的耳里,却如炸雷一般。 “你……你说什么?雪儿回来了?难道她还要住到咱们东宫不成?”挑云跳了起来,全然没了往日的平静。 “是。”幻儿又低低的应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挑云吼了起来。 “太子殿下该回来了,奴婢要去收拾一下书房,要不太子殿下该生气了。”幻儿并不接话,只冷冷的回了一句,向挑云曲了曲膝,转身走了。 “这什么人啊?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不过就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名贴身侍女么,有什么了不起?那样子,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春梅嘟了嘟嘴,替挑云鸣不平。 “别说了!闭嘴!”挑云气得银牙紧咬,手里紧紧的篡着手里的丝绢。 春梅见挑云脸色不对,连忙住了口。 “本宫倒要看看,这个雪儿到底是何方圣神,为何一来,太子便要让她住进那牡丹苑里!”说着,挑云便站了起来,住东宫门口走去。 春梅和春喜连忙跟上,一个撑着大伞,一个拿着羽扇。 白挑云一行才到门口,便远远的见着晟逸骑在高头大马上跟在一顶软轿旁慢悠悠的往这边走,那场景,让她瞬间想起了自己结婚的那一天,那一天,他也是这样骑着马,只不过他却是走在轿子的前面。 挑云顾不得顶头的太阳,示意春梅和春喜不必跟上后便迎了上去,见了晟逸,远远的便脸上堆满了笑容:“太子爷下朝回来啦。” “你怎么出来了?”晟逸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将缰绳交给了一边的随从。 “太子殿下上朝辛苦,妾身自然是要来迎迎的呀。”挑云说着,伸手就要去挽晟逸的胳膊,故意不提那软轿的事。 晟逸也不傻,这可是这婆娘破天荒的第一次出宫来接自己,定是得知了雪儿的消息,于是一闪身,将身子侧了侧,避开了挑云伸过来的手。挑云愣了愣,脸色有些发白,随即却又笑道:“太子爷,妾身给您备了冰镇的果子,去芙蓉苑稍坐吧。” “皇子妃有心了,只不过本太子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眼看着到了宫门口,晟逸一抬手,轿子便停了下来。 挑云这回可掩饰不住了,看着轿子道:“太子爷,怎的还抬了一位回来?” 晟逸并不理她,顾自走到轿边,撩起轿帘子,躬身对里面的人道:“雪儿,到了,请下轿吧” 雪儿,雪儿,果然是那个贱人!挑云觉得自己头一晕,差点站立不稳,眼睛定定的看着轿门,甚至连呼吸都有点喘不上来了。 只见那轿里先是伸出一只绣着并蒂莲花的小脚,随后是一条纤长的腿,接着,是半个瘦小的身子。晟逸用手在轿顶做了个伞状挡了挡,生怕朔月碰着头的样子。待朔月完全从轿里走下来,才又陪着笑脸,指了指东宫门道:“便是这里了。” 朔月点了点头,她当然看到了站在一边盛冠华服的挑云,两人对视间,朔月移开了视线。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去惹这个晟逸的后宫。 而这个动作在挑云眼里则变成了不屑,觉得这个叫雪儿的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可否认,她是很美,美得不像人间凡物,更像是天上仙子,可她却连看都不看自己,太过份了! “这便是雪儿姑娘?果然是生得极美。”挑云吞了口口水,又笑着迎了上来,伸手去拉朔月的手,露也一副好客的女主人样子:“欢迎你来东宫做客,快里面请,里面请。”嘴里说着,又拿眼看着晟逸道,假意责备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不早说雪儿姑娘要来宫里做客?你看看,这宫里什么都还没准备呢,这不是待慢了雪儿姑娘不是?” “她不是来做客的,她是这里的女主人。”天啊,当着女主人说另一个人是女主人,这让白挑云如何下得来台?自己可是堂堂正正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进这东宫的人啊,现在这晟逸怎的便翻脸不认人了?过份,实在是过份极了。 挑云额上的青筋跳了跳,牙咬得咯咯的响。 “不好意思,朔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朔月感觉到了空气里的剑拔弩张,轻飘飘的道。 “朔月?”挑云眉头挑了挑。 “雪儿的记忆出了点问题,她现在叫朔月。当然,雪儿,你要叫什么都好,只要你高兴便是。”晟逸说着,转头宠溺的看了看朔月。 自己嫁进这东宫四五个月了,晟逸用那种眼神看自己还是在新婚之夜,还是嘴里声声呼唤着雪儿时才有的情形。挑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炸了,虽说自己并不喜欢晟逸,甚至有些厌恶晟逸,可他毕竟是自己的男人,自己的男人怎么能当着自己的面与其它的女人调情呢? “卓总管,可收拾出院子来了?”晟逸没等挑云说话,便对刚刚迎出宫门的卓莫语道。 “回太子爷的话,已将牡丹苑收拾出来了,只是时间紧,里面的摆设还差了些,奴才已差人去办了,却是不知道雪儿姑娘是否满意?” “收拾出来了便好,来,雪……不,朔月,我带你去看看你的院子。”晟逸伸手去拽朔月的手,又被她闪开了,晟逸并不恼,笑着往前走:“来,跟上。” 朔月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刚刚枫朗给她的那个手势她当然明白意思,现在想着,心里也安定了不少。大不了再逃走一次,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想定了,朔月便也不再害怕,跟在晟逸的身后便进了东宫。 东宫毕竟是未来皇帝居住的地方,那宽宽的门,高高的的墙就足以将许多人挡在这围墙之外了,院子里的建筑也是奇巧,古木名花也是随处可见。一路行来,路上遇到的所有宫人都下跪问安。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光景,才来到一处月亮门前,晟逸停了下来,指着那门上的几个字道:“这里便是牡丹苑了,是这东宫里最好最大的院子,这里也最是安静,以后,朔月你便住在这里。” 朔月不说话,抬眼看了看那几个字。蓝色的漆,边上勾了金边,在阳光下有些刺眼。那趴在院墙上开得正盛的紫藤从院里面探出头来,还顺带着带出几串含苞的花蕾。这北方的的院子自是不比南方的精致,可此处却也显处它的大气,什么都开阔明亮,让人一目了然。说实话,朔月还是比较喜欢这牡丹苑的园林设计的。 “进去看看吧。”晟逸抬了抬手。 挑云跟在后面也道:“是啊,朔月姑娘进去看看,还少些什么,本宫再着人添置。” 朔月抬步进去。晟逸跟上,挑云也跟上,春梅打着伞想要上前给挑云遮上,却被挑云一个眼神给制止了。春梅只好谄谄的收了伞,站在了牡丹苑的门口。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东宫正主 这牡丹苑在东宫里名气极高,私下里大家都知道,这可是太子的正室所住的地方,也就是说,只要能住进这里,那太子妃的名头便是没跑了。 春梅知道此时的挑云定是心里不好过的,忍辱负重了那么久,没想到随随便便来了个叫什么朔月的女人,这牡丹苑就归只家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啊?敢和咱家小姐抢太子爷?”春梅小声的滴咕。 “不知道啊,好像是太子爷以前的相好吧。”春喜也小声的接口。两人对视一眼,默默的站在牡丹苑的门口,不再作声。 “朔月妹妹,你看,这里的摆设你可还喜欢?”挑云强忍着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在脸上堆出笑来。 “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反正我也住不久,不必麻烦。”朔月冷冷的开口。 “妹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来了咱东宫,便是一家人了,你这样说,甚是让人见外呢。” “谁和你是一家人?”朔月也开始犯倔,抬头打量着刚刚走进的殿内。这宫殿极高,从梁上向下,垂着数条薄薄的隔离绢纱,让整个殿内显得既幽雅又安静,而且这里,比别的地方要凉爽许多。 宁远侯府的千金白挑云何时受过这样的轻慢,一时气结,嘴动了动,却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晟逸倒像是没听见一般,一副好兴致的模样。 “朔月,你看看还要些什么吗?”晟逸道。 “太子殿下,你刚刚说我可以暂时住在这里是吗?”朔月看着晟逸道。 “当……当然。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晟逸一张油光的脸上堆着笑,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既然如此,那就是说这里便是属于我朔月的地方了?” “是。”晟逸又答。 “好吧,现在我想静一静,太子殿下和这位……”朔月说着,这才正眼看了看挑云。 挑云连忙道:“皇子妃白挑云,以后你唤我姐姐便是。” “好的,请太子殿下和这位皇子妃出去吧,恕不远送。” “可……可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晟逸愣了愣,没想到朔月这么快就开始向外赶人。 挑云拉了拉晟逸的衣袖道:“想来是妹妹有些累了,既然妹妹住在这东宫里,以后说话的机会便有的是,太子爷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听了挑云的话,晟逸点了点头:“也是,也是,以后咱们有的时间慢慢聊,既然朔月累了,那你好生歇着,晚些时候我再过来看你。” 晟逸一步三回头的在挑云的拉扯下走出了牡丹苑,又对卓莫语反翻的叮嘱:“找最好的丫鬟仆人,不可待慢了朔月姑娘。” “是,太子殿下大可放心,奴才已去挑了十六个贴身的一等宫女过来了。” “是吗?如此甚好,甚好。对了,雪儿,啊,不,朔月喜欢吃得清淡,吩咐厨里做时要注意些,还有,朔月瘦了好多,给她多炖些燕窝补补。” “是,奴才这就去办。”卓莫语含笑着答。 “还有还有,给朔月准备几身衣裳,她还和以前一样,老喜欢素静的。” “是。” “朔月喜欢清静,你让宫人做事时手脚轻些。” “是。” “朔月……好了,暂时就这些吧,卓总管,你先去安排着。” “是。” 看着晟逸那无微不至的样子,白挑云突然明白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粗燥的男子,只不是你没有走进他的心里罢了。白挑云也突然觉得自己白活了一场,当自己还在为太子妃之位挣扎的时候,别人却在不经意间便得到了你努力一辈子都可能得不到的东西,而且还那么不屑一顾。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你和朔月都是女人,自是知道女人爱些什么脂粉,你快去通知内务府,多送些过来。”晟逸一扭头看到了跟在身边的挑云便道。 “是,太子殿下放心,挑云这就去办,保证将朔月妹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挑云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站下去了,再站下去,自己那仅余的尊严只怕也只会被拍进土里,跌入尘埃之中,于是连忙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晟逸的心是雀跃的,他觉得朔月能够重回自己的身边,那简直就是天下最快乐的事,对,比当上太子还要快乐! “太子殿下,皇上……”小德子在一旁低声的道。 “皇上怎么了?” “皇上不是说要让请最好的大夫来给朔月姑娘诊治么?咱去不去请啊?还有,皇上说要寻找朔月姑娘的家人,这个……” 正在兴头上的晟逸被小德子一下子打断,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但转念一想,确有其事啊。这雪儿的身世自己再清楚不过,可……硕亲王府早已人去楼空,只是如果真的要画像贴出去,也是保不准有人会认出来的,现在,当务之急,也只有再找林家人来了,想到这里,晟逸对小德子道:“去林府,叫林辰说过,说本太子有话与他谈。” “是。”小德子应了一声,转身便跑开了。 至于雪儿的失忆,当然是因为之前幻儿下毒所至,可今天,她却不承认自己叫雪儿,也不承认认识自己,如果那枫朗说的是真的,难道雪儿真的再一次丢失了自己和她相处的记忆?这得失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了,雪儿怎么可能跑到那狩猎场去的呢?要知道,那林府离狩猎场还有些距离,那些天又下着大雪,自己怎么就没能在雪中找到她呢?晟逸想着,有些后悔那天装受伤没有坚持寻找枫朗到底,如果被他寻到了,自然便是知道了那雪儿是不是真如枫朗说的那样,是在狩猎场与他相识的。对了,有一个人一定知道,那便是虎贲军虎贲中郎将黄寅。 想到这里,晟逸一刻也没有拖延,忙的叫身边的小太监去请黄寅。小太监领命而去。不多久,黄寅便来到了晟逸的书房。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黄寅报拳行礼。 “黄寅,本太子问你,那日是你亲自带人救下大皇子的,可对?” “是的。” “那你救下大皇子时,大皇子可是独自一人?” “不是,他和一位姑娘在一起。” “一位姑娘?你可认得?” “属下并不认识。” “可是这位?”晟逸从书桌上拿起一张朔月的画像,那是以前托人在民间秘密找人时绘制的。 黄寅咪着眼看了看那画上的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些像,但也有些不像。那日也没有仔细瞧清楚。” “那你可知这位和大皇子一起被救的姑娘的来历?” “属下不知。属下救起他们时,还以为这姑娘是一直跟着大皇子的宫人。当时她裹着斗蓬,属下实在没有看清。” “宫人?会有这样的宫人么?”晟逸站了起来,脸上的肉抖了抖,又摇了摇头道:“罢了,去吧,今日找你问话一事不可外泄。” “是。”黄寅点了点头。 “去吧。”晟逸挥了一下手,现在只有等林辰来了。 枫朗回到朗坤宫中,便被紫真和紫琴追着要人:“大皇子,朔月姑娘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她……她去了东宫。” 第一百七十五章 勾结 “啊?怎么会去东宫?刚刚太监来传旨让她上殿时,把我们都吓坏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本皇子在殿上请父皇赐婚来着,结果……” “难不成太子也看上了朔月姑娘,将她抢了去?”紫琴永远都是快人快语。 “唉……父皇觉得朔月来历有问题,命太子去查。”枫朗长长的叹了口气。 “虽然朔月姑娘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可她是个好人。”紫真道。 “对,朔月是好人。”紫琴也道。 “她是什么样的人,本皇子自然是知道,可现在她被太子硬生生的劫去了东宫,着实让人难受。” “那大皇子,您可要想想办法救救她呀。”紫琴急得都快要掉下眼泪来了。 挑云回到芙蓉苑,春喜春梅忙的跟着,又是端水又是倒茶的,看着挑云那阴得都可以滴出水来的脸,谁都不敢先开口说话。 “去,把幻儿给我找来。”挑云坐了半响,终于开口道。 “是。”春梅跑了出去,不多久,幻儿便走了进来。 挑云挥了挥手,对屋里的一众宫女仆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宫人们行了礼小心翼翼有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怎的了?”幻儿明知故问:“你可是见着那个叫雪儿的女子了?” “见着了。幻儿,本宫现在知道,现在只有你能帮本宫了。” “哪里,幻儿不个是个奴婢,怎得帮得了皇子妃的忙?”幻儿抑了抑自己的下巴,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笑意。 “幻儿,你曾经过本宫说起过硕亲王府里的那个小爷,本宫昨天去了母妃宫里,却没有见着他,不过可以肯定,他真的是在景丰宫的。如今那贱人回来了,但她是有夫之妇,怎可再嫁?所以,幻儿,你一定要帮我。” “怎么?太子爷想娶她?她不是和大皇子在一起吗?” “幻儿,你不可能不知道今天宫里发生的这件大事吧?太子已将那贱人安置在牡丹苑了,如若我们再不出手,本宫这太子妃之位只怕真的是得不到了。”挑云急了,伸手捉住幻儿的手,一脸的哀求模样。 “是你做太子妃又不是我做太子妃,我急什么?”幻儿收回了手。 “若本宫能如愿以偿,幻儿,你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的。你知道,本宫娘家是宁远侯府。” 这挑云不说娘家还好,一提起娘家,又让幻儿没有来由的感到了自卑,幻儿冷冷的道:“什么都可以给我?” “当然。”挑云连忙许诺 “太子妃的位置你可愿意给我?” “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挑云瞪大了眼睛看着幻儿,一脸的不可思议的样子。 “哈哈哈,皇子妃,奴婢不过就是同你开个玩笑而矣,瞧把您吓得。奴婢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个奴婢,怎么可能有一天当上主子呢?”幻儿突然笑了起来,那笑里充满了酸涩。 “好妹妹,等以后我白挑云做了太子妃,定让太子爷娶了你做侧妃,堂堂正正的娶,绝不亏待,如何?”挑云开始加码。在这深宫里,现在似乎只有这个幻儿是知道真相的,当然得重赏了。 “是吗?”幻儿依然在笑。 “那是当然,到时你我共侍一夫,平分春色。” 幻儿提了提嘴角:“那硕亲王府的少爷听说是个极重情意的,虽说年纪不大,可却是个痴情的,太子妃娘娘只需要想办法让这个少爷见到那个叫雪儿的,便一切迎刃而解。” “对啊,本宫怎么没有想到,果然是妹妹聪明,只是那少爷在景丰宫,听我那婆母的意思,却是连见都不让本宫见的,那如何是好?” “你为什么一定要亲自见他?让他知道消息不就行了?”幻儿很是不屑的看了一眼挑云,转过身打开门,便走了出去。 挑云心里又气又恨,甚至恨得牙根都发了痒,可是那又能怎样?强敌已经到了自己门前,不对,应该说强敌已经进了自己的家门,可自己却连围墙都来不及驻便人不费吹灰之力破门而入,更不要说是家里还有人迎入。这个幻儿,自有一天是会收拾的,不急在这一时! 对,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去见他呢?让人带消息过去不就行了?挑云想到这里,不禁眉毛一挑,对着外面喊:“春梅,春梅。” 春梅应声而入:“太子妃娘娘。” “你,想办法接近景丰宫的宫人,探听得那个硕亲王公子的下落,并设法将雪儿已来到我东宫的消息告之于他。” “是。” “慢着。”春梅刚应了声,那幻儿去而复返。 “好妹妹,有何好法子了?”挑云忍着心里的不快。 “她以前的名字叫听寒。” “听寒?” “是。” “春梅,快去办。”挑云真是喜上眉稍。这边春梅刚开始行动,那边晟逸便有了新的动作。 “太子爷,林府的林辰到了。”卓莫语前来回禀。 “快,让他进来。”晟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的参见太子爷。”林辰走了进来,便是下跪行礼。 “行啦,行啦,少来这一套。林辰,雪儿回来了。”晟逸急忙将林辰拉了起来。 “回……回……回来了?这不是好事吗?”林辰嘴里说着,心里却在盘桓,当初自己可是说这雪儿姑娘是被义清帮掳走的呀,难不成这晟逸是找自己来兴师问罪的? “好事,当然是好事。可现在有一件事须得你去办。” “太子爷尽管吩咐。”林辰见晟逸并没有翻旧账的意思,连忙问道。 “让你林府四寻找你家走失的小姐,也就是你的小妹林雪儿。”晟逸道。 “啊?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这……”林辰一时不解。 “记住了,雪儿只能是你林府的小姐。寻找的声势越大越好,最好闹得整个皇城都知道。对了,还记得义清帮的事吗?对外依然说小姐是被义清帮贼人所掳。” “这……” “别问那么多,去照办就行。回去告诉你家老头子,让他做好随时认亲的准备。” “是。”林辰虽然不太明白这个晟逸的用意,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朗坤宫里,枫朗一愁莫展。 紫真紫琴当然不知道朔月和晟逸之间有何瓜葛,只道那晟逸是见色相义,非要在大皇子和朔月姑娘之间横插一脚,一时也没有头绪,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皇子,此事依小的所见,那太子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曾平道。 “你说,他到底何意?他不过就是喜欢朔月,想要娶她么?现在他站出来抵毁朔月的身世,说她出身不明,不配进入皇室,他这样做的后果,就算成全不了我,他自己也是占不到好处的呀。” “大皇子,您啊就是当局者迷。”曾平喝了一口茶。 “怎的?”枫朗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就差团团转了。 “您想啊,太子殿下在大殿之上提出置疑,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罢了,他的目的便是在于先将你和朔月姑娘的婚事搅黄,然后再伺机下手。随便找一户人家将朔月身世洗白,到时……反正朔月姑娘已经被他软禁在东宫,他还有什么不能办的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洗白 “找一户人家将身世洗白。好,好,好主意啊。曾平,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脑子!”枫朗一拍手,大叫起来。 “是您当局者乱。这又不是什么好法子,如果真要说与皇室门当户对,这样的人家还真不好找。”曾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门当户对……有了。曾平,此事得麻烦你了。”枫朗突然眼前一亮。 “怎的,大皇子有办法了?” “去玉丘,找慕容兄帮忙。”枫朗一下子兴奋起来。 “你的意思是……” “对,没错,和你想的一样。这样一来,既可以洗清朔月的身世,又可以提高她的地位。” “办法好是好,可大皇子,您有没有想过,这玉丘和我清华虽是吡邻,可一个玉丘姑娘一不会说玉丘话,二又独自一人出现在皇家猎场,这可说得通?再说了,您不是已经向皇帝说过吗,当初你是和慕容赫还有朔月姑娘一同落的水,那朔月姑娘如果是玉丘的公主的话,慕容王子会不知道?”曾平慢条思理的问道。 “现在管不得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要先朔月先从东宫救出来。”枫朗急得一头的汗水,没错,曾平说的句句在理,可为了救朔月,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而且还必须要赶在晟逸之前。 “要找慕容王子帮忙,自是可以,但需要您亲自修书一封,言明事情的真相,一会儿属下去找红姑,让她用路子将信送出去便是。别想着用信鸽,太子殿下不傻。” “嗯。”枫朗觉得曾平提醒得对,于是立即要紫真进屋研墨,刷刷刷,写下扬扬撒撒的一封书信,说明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未了,还慎重的加盖上了自己的印玺。 曾平拿了信封装好:“大皇子,您且安心一些,属下这就去办,如果此法得当,两日内,玉丘王子必会得到消息。” “行,快去办吧。”枫朗挥了挥手。 此时的曾平穿的是太监的衣服,自是不会引人注目,曾平从朗坤宫中来并没有急着出皇宫,而是又到景丰宫附近转了转,再又转到东宫停留了一阵,又换了一块东宫的腰牌别在身上,这才大摇大摆的向皇宫外走去。 有了东宫的腰牌,那守宫门的自然是不敢多言,那曾平也了皇宫,寻了个隐蔽的破庙,将身上的太监服换了下来,拿布包了藏好,又仔细的观察了四周,再确定确实没有被跟踪后,这才向快绿阁走去。 快绿阁自上次晟逸前来闹腾后,红姑又加强了守卫,虽说皇帝并没有因此迁怒于快绿阁,但晟逸的手下却是会时不是的来此捣乱,真是让红姑觉得头痛。 “红姑。可想我了?”曾平进了快绿阁,远远的见红姑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嘴立即便不停歇,当然,脚下更快,不容红姑应答,便双腿踩着那地面一蹬,手往那柱子上一杵,一个鹞子翻身,便直接从一楼窜到了二楼。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别弄坏了我家的柱子。”红姑撅着嘴,手里摇着绢帕,不满的冲曾平喊。 “什么你家我家的,你嫁给了我,这自然便是我们家的,既然是我们家的东西,你说我会不会心疼?”曾平说着,伸手便揽住了红姑的肩。 其它人对于曾平和红姑的卿卿我我早已见怪不怪,看他们一眼,便又纷纷回头做着自己事。 “把狗爪子拿开!”红姑伸出两根指头,嫌弃的拎着曾平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曾平一扭头,冲红姑挤了挤眼。红姑扭着小腰大屁股的哼了一声,便往内院里走。 “哎,等等我呀。你急什么?还说我猴急呢,你怎么比我还猴急,你想要就直说嘛……”曾平跟在后面,一边叫一边追。若得其它人哄笑。 两人打打闹闹的很快到了后院,进了内室,红姑往椅子上一坐道:“说吧,大皇子又有什么吩咐?” 曾平这才显出一脸的正经样子来:“你怎么知道大皇子排下任务了?” “你呀,我还能不知道?你撅一撅屁股,老娘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哎呀呀,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说这么粗鲁的话。呸呸呸!”曾平站在红姑的身后,两手搭在她的肩上,细收的捏了起来。 “说正事。”红姑一边享受着曾平的按摩服务,一边道。 曾平从怀里将枫朗写好的那封信拿了出来,递给红姑:“想办法,两天之内传到玉丘王子手里。” “两天?”红姑一把抓住曾平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这么急吗?从这里到玉丘,得有八千多里路程,就算是最快的马,也是跑不过去的呀。” “急,红姑你得想想办法,不然上次来咱们这里的那个朔月姑娘很可能就被人陷害了。” “朔月姑娘?” “是啊。大皇子一心想要娶她,可现在太子从中横插一脚……”曾平道。 红姑没等曾平说完,伸手就将信封撕开,从中拿出纸信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曾平大吃一惊。 “事已至此,只能出此策了。” “什么办法?” “将信译成暗语,以兽带出。”红姑说完,便迅速的站了起来,一转身,进了屏风后面。 这间屋子与之前朔月所住的房间大同小异,都是前面是活动区,屏风后面是一张大床,床边设有柜子和博古架,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只见红姑在博古上某处轻轻的按了一下,那博古架便向一边缩了过去,随即,地上出现了一把小楼梯。 曾和和红姑顺着楼梯往下,走了约摸么五十来级,便看到另一处铁门,铁门的背后是一洞,里面点着长明的火把。红姑从铁门处拿了一大块还带着血的生牛肉走了进去。 洞不是很大,但却高,在洞中有一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似狗非狗,似豹非豹的东西,看见了红姑手里的手,两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放出幽幽的绿光来,喉头里也响起了粗重的呼噜声。 “你要动用它?”曾平道。 “是。这已是最快的办法。”红姑将手里的手肉从铁笼子的缝隙里扔了进去,那动物一下子便接住了,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吃完了还舔舔嘴,看着红姑,似乎在等着下一块肉的到来。 红姑将那信快速的重新用暗语写了一遍,又找来一个蜡团,将信纸包在蜡团之中,再将蜡团塞进另一块肉中,扔给了那猛兽。那兽吃东西儿狼吞虎咽,这一块包着蜡球的肉对它来说实在太小,甚至没有嚼便吞了下去。这就是红姑要的效果。 红姑将铁笼打开发,那兽便一下子钻了出来,像狗一样围着红姑转。红姑拍拍它的头,又伏身在它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它快速的摇了摇耳动,又甩了甩头,用脚在地上刨了刨,这才又抬头看着红姑。 “乖,去吧。”红姑又拍拍它的头,那兽回头看了一眼红姑,然后快速的从那铁门跑了出去,甚至都没等曾平看清楚,那兽便跑得没了影踪,快得就仿如一道闪电一样。 “能行吗?”曾平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自然行的,放心吧。” “既然让它带,为什么不直接带原信?”曾平充满了狐疑。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求助 “自然是有老娘的道理。如若它不能顺利到达指定地方,就算那信不慎遗失,这种暗文想来别人也是看不懂的,再说了,又有多少人愿意去扒一坨屎呢?”红姑咯咯的笑着,拉着曾平的衣袖,将他从洞里拉了出来,两人又顺着楼梯回到了屋内,等一切恢复到原状后,曾平才道:“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呀?” “瞒你?有的事就摆在你面前你都看不见,何需要瞒?”红姑耸了耸鼻子。 “什么事?你是说你喜欢我这件事吗?我知道的。”曾平捉住红姑的小手,嘴便凑了上去。 才过一日,皇城的大街小巷便贴满了朔月的画像,画像旁配有字:“家有妹妹林雪儿,不幸被义清帮贼人所掳,至今已有五月余,家里老父因思念成疾,望盼妹归。如有知情者,请与林家铺子联系,一定重酬。” 林家铺子,多大的场面啊。这皇城里的人都知道,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富人家,这城里的米、面、粮、油,哪一条街没有他家的商铺?可是令人奇惯的是,怎么林府的小姐被掳却要在五个月后才来寻找呢? “哎呀,这林小姐可生得真俊。”有人围着那画像看,指指点点。 “可不是嘛,这样的姑娘,只怕早做了压寨夫人了。”另一人道。 “别瞎说,义清帮的人可不是下作的人。”又有一人反驳。 “就是,义清帮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向来他们都是暗中劫富济贫的英雄,这林小姐丢了,只怕是有心人哉脏嫁祸也不一定呢。” “你们两个,脑袋还要不要了?敢在光天化日,皇城根下说义清帮?真是活腻了。”另一中年人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嗓子:“也不怕官府的人听见!” “哼,官府的人就是怕义清帮的义士们呗。”另一人不服气的小声滴咕。 “各位父老乡亲……”突然一声锣响,那站在画像旁边一副仆人打扮的人开口讲话了:“这画像上是我们家二小姐,年方十八岁,于去年岁末被贼人掳走,至今未归,我家老爷天天想,日日思,如今已急出病来,可还是不见二小姐的踪影,老爷恐自己时日不多,这才出此下策,命我等四处张贴寻人,如果在座的哪位乡亲能提供线索,帮助我们林府找到小姐,老爷愿用林家半数家产酬谢之。” “半数家产?”那仆人的话一出,那围在四周的人群便炸了锅。半数林家家产意味着什么?那可是意味着从此可以不劳而获,一步蹬天啊。 “此话可是当真?”有人跳了起来,大声问。 “自然当真。” “走喽,去找林小姐去了。”那人又起哄,拔开人群跑走了。 “林府在皇城自是有些名气的,万望各位乡亲邻里鼎力相助。”那仆人又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且,像这样的画像,像这样的游说在皇城之中,一夜之间便贴了个好几百张,说了好几千遍,一时间,整座皇城都传得沸沸扬扬起来。 “大皇子,看来太子已先我们一步动手了。”曾平自晨早看到这些寻人告示后便一直侯在金銮殿外,只等枫朗早朝一下,便上前禀告。 “混蛋!”枫朗握紧了掌头,昨夜整夜无眠的他现在眼圈发黑,眼睛却晶晶的亮着,他不能轻言放弃,他一定要努力将朔月抢回来! “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曾平也显得有些焦急,红姑发出去的信息还没有得到回信,也是,才一日不到的功夫,那兽又能跑到多远呢? “先按兵不动,看看这晟逸耍什么花样。你多派些人手,跟紧了那林府的人,必要时采取行动。” “是。”曾平应了一声,跑走去准备了。 烈日灼灼,天空中不见一丝云彩,枫朗的心也跟着这太阳一样,热了起来。 春梅是随皇子妃进宫的,在东宫中地位自然是不一般,所到之处,其它下人都得主动同她打招呼。晟逸行动了,挑云也开始行动,趁晟逸一早上朝,她也带着春梅春喜去给鹂贵妃请安。 待其它宫里的嫔妃都走完了,挑云从座位上起了起来,拿出一方绣了一半的帕子来,慢慢的走到鹂贵妃身边:“母妃,您瞧瞧,儿媳笨手拙脚的,这帕子里的蝴蝶绣了一半,可在须子这里就绣不下去了,觉得怎么都不好看。儿媳是看过母妃宫里的绣活的,那花啊草的,跟活的一样,母妃可否教教儿媳啊。” “哦?云儿竟自己动手绣绢帕?真是有心呢。”鹂贵妃的女工自是宫中出挑的,虽说多年不曾亲自绣纹,毕竟当年也曾独占敖头,现在听得自己的儿媳妇甜言蜜语,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来。毕竟谁都愿意听赞美的话不是。 鹂贵妃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挑云手里的帕子在眼前比划,谁也没注意,挑云身边的春梅早就溜出去多时了。 “哎,这位姐姐,奴婢是皇子妃身边的,突然来了月信,不知姐姐可否帮奴婢一帮?”春梅拦住了一位看起来等级不是很高的宫女。 那宫女一听是皇子妃身边的,自是不敢待慢,忙道:“姐姐跟我来吧,去我房里给你拿些东西。” “多谢姐姐,要是今天不遇到姐姐,我可就出糗了。还是姐姐心善。” “不必客气,大家都是女人,自然是要备些的。你是不是平日里老不注意身子啊,这才使得月信来了都不知道?” “是啊,一直都乱得很。”春梅连忙套着近乎跟在这位宫人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景丰宫的院子。“这鹂贵妃娘娘的院子可真美啊。” “嗯,咱家主子虽说不是皇后,但却也是后宫之主,自然是比那些宫里好得多,你瞧瞧,这里的花木,可都是名贵品种呢。”那宫人也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 春梅状若无意的道:“听说鹂贵妃娘娘心怀仁慈,还把那已故硕亲王的儿子也接过来住了呢,却不是知这样美的院子,会让这小王爷住哪里呢?” “什么小王爷?以后在这景丰宫可别说这样的话。硕亲王儿子是有一个,也知道是养在我们景丰宫,可却没有见过,那可都是娘娘身边的人在照顾。”那宫女说着,撇了一下嘴。 “哦,娘娘身边的人亲自照顾,那可见娘娘真是对他关照有佳啊。”春梅道。 “哎呀,这些事,我也没见过,不好说。我的房间到了,你稍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取去。”那宫人说着,推开了一扇门,不一会儿,又手里包了一包东西的急急的走了出来,指了指院子的一角道:“那里便是茅房,你去吧。” “谢谢姐姐相助。”春梅拿着东西曲了曲膝:“要是姐姐你还忙着那你便忙去,我弄完了自去前院,想着一会子皇子妃也该和贵妃娘娘聊得差不多该回东宫了呢。” “行,那我就去忙了。你自己找得到去前院的路吗?” “记得的,姐姐放心。”春梅说着,便做势往茅房走,走了几步一回头,见那宫人已急急的跑了开去,这才慢下脚步来仔细打量。这里是二等宫女住的院子,呈四字形,那小王爷是个男子,肯定不会安排了与这些宫人一起的,必定在别的得地方,得仔细寻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刺探 春梅想着,便悄悄的转出二等宫女院子,趁着没人注意,在景丰宫里乱转起来,可走了好大一圈,还是没有一丝可疑之处,看了看日头,只得转身往前院走去。 殿内,鹂贵妃对于主动请教的白挑云很是有耐心,正一针一针的指导着她,甚至不惜自己拿了帕子过来,飞针走线,白挑云在一旁看着,不时发出一两声赞叹:“果然母妃好手艺,这蝴蝶经过母妃手一绣,感觉就要飞起来一样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不时抬眼看着门外,只见春梅急急的走了回来,站在侯在一边的春喜身边,冲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白挑云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看了看鹂贵妃道:“母妃今日辛苦了,待儿媳回去好生揣磨,而后再来向母妃讨教。” 鹂贵妃将帕子又递还给挑云:“女人嘛,就是该做些女人该做后,这女红好,自然就是心细之人,对了,挑云啊,可别光顾着做女红呢,为咱们皇室开枝散叶也是重中之中哦。” “母妃。”挑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扭了扭腰,撒起娇来。 “哎哟哟,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母妃就是当年啊只生得逸儿一个,要是他有个亲兄弟姐妹的,有什么事也有人帮衬照应,云儿啊,你可是母妃亲自挑的,可要争气才是。” “是,母妃。”挑云连忙行了礼。 “好吧,去吧,想来太子殿下也该下早朝了,你得回去伺候太子殿下啦,也别老花时间在我这个老婆子身上了。”鹂贵妃挥了挥衣袖。 “母妃,您说到哪里去了,您春花正当时,怎的就是老婆子了?就连儿媳妇都羡慕您这一身吹弹可破的好上皮肤呢。”挑云道。 “你呀,净挑我爱说的讲。默儿,你去,把皇上新赏下来的那盒茉莉粉拿来给皇子妃带回去。”鹂贵妃冲站在一边的万默儿说完,又扭头对挑云道:“这茉莉粉是波斯进贡的,粉质极细,用于涂在脸上身上,可使肌肤雪白光滑。” 挑云连忙跪了下去:“谢母妃赏赐。” 不一会儿,万默儿拿来了茉莉粉,双手呈给鹂贵妃,鹂贵妃不接,使了个眼色,万默儿又将茉莉粉盒呈在了白挑云面前,那白挑云伏在地上嗑了个头,才满脸欢喜的接了过来。 “好啦,快回去吧,晚了这日头又毒了。” 白挑云又千恩万谢一翻,这才捧着盒子站了起来。 才走出景丰宫,白挑云使将手里的盒子扔给了春梅。 “什么情况?” “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奴婢在院里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那小王爷。”春梅答道。 “没有找到?你可找人问了?” “问了,说是有这个人在,却是由鹂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在亲自照看,其它的也打听不出来了。” “贵妃娘娘身边的人亲自照看?” “是。” “那想办法接近贵妃身边的人。” “是。” 另一边,晟逸也接到了卓莫语的禀报,说是城里到处都贴着朔月的画像,林府人正在四处寻找,问怎么处理。 晟逸笑笑:“且让他们再寻上两天,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就这样,在这皇城这中,展开了一声争分夺秒的寻人之战。烈日当空,看似清明之地,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晟逸连书房都没有进,更别提去芙蓉苑了,甚至边朝服都没有换,便直直的往牡丹苑赶去。才到院子门口,便见着一队小宫女,晟逸拦下道:“昨晚朔月姑娘睡得可好?今晨起来食得可香?” 小宫女一排的跪着,领头的小声答:“姑娘昨晚没怎么睡,在院子里看了半夜星星才回了房,说是屋里太闷了,今晨送去的早膳也只吃了一小口……” “一群废物,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晟逸突然暴怒起来。 “太子爷,许是朔月姑娘刚换了住处,不太习惯。”卓莫语连忙道。 “是吗?” “是的,人都会有认床的毛病嘛。” “那去找太医,给朔月姑娘开两副安神助眠的药来,别让她老是夜不能寐。”晟逸吼道。 “是,是。”有宫女立即应了,站起来便跑。 晟逸突然觉得自己声音大了,于是用手捂了下嘴,提起脚继续往里走。给朔月安排的贴身宫女走了出来:“奴婢参见太子爷。” 晟逸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径直往里走,那跪在地上的宫女连忙道:“太子爷留步。朔月姑娘说过了,没有她的同意,谁都不得踏进这牡丹苑半步。” “这……什么规矩?”晟逸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昨天朔月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于是脸上浮出一丝谄谄的笑容,高抬脚轻落步的又退出了房门,然后一转身,向牡丹苑外走,正在卓莫语以为他要离开时,却见他在院子门口站住了,差了宫人前去禀报:“你,去给朔月姑娘说,就说我晟逸求见。” 一向高傲的皇子,怎的突然就低到了尘埃里了呢?这也只有这牡丹苑里的那个不识好歹的丫头能做到了,能让这个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在她面前低下头,低三下气的求见。 那宫人忙不巅的跑了回去。 “朔月姑娘,太子爷来了,在院子外等着要见姑娘呢。” “任他是谁,本姑娘不想见。”朔月最不想见的人,也许就是晟逸这个死胖子了。 “可是……那是太子爷呢。” “太子爷又怎样?不见就是不见,你去传话,就说我睡下了。” “好……好吧。”那宫人无奈的应了一声,心里打着鼓的又跑了回来。 “回太子爷的话,朔月姑娘正睡着呢。” “睡着?也罢,许是昨夜没睡好,那便让她歇着吧,本太子晚一点再过来看她,对了,晚膳本太子要和朔月一起用,你准备一下。” “是。”见太子并没有发火,那宫人一棵悬着的心这才算是落了地。看着晟逸带着人离开了,忍不住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这姑娘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随便说说话,这太子爷便走了,真是厉害得紧。” 白挑云不会就此认输的,虽然才一回芙蓉苑便得知晟逸去了牡丹苑那边,却也还是强撑着亲自下厨,为晟逸准备了两道时鲜小菜。 “听说太子爷在那边碰了一鼻子灰的回来了。”春喜悄声的对春梅道。 “主子的事,你少议论,脑袋不想要了?”春梅倒底做事要稳重得多,连忙叱责道。 春喜一下子没了声音,只是不服气的皱了皱鼻子。 “太子爷回来了,皇子妃,要不咱们还是把这些菜食送到书房去吧?”春梅对白挑云道。 “也好,送去书房。” 书房里,晟逸正靠在椅子上假寐。 “太子殿下,云儿今儿亲自下厨为您烧了两道时鲜,您且尝尝。”挑云捧着食盒走了进去。 晟逸半睁开眼看了看,又倒在了椅子里:“天热得很,有没有凉的?” “太子殿下,这天热便不能食过凉的东西,恐对肠胃不好呢。”挑云说着,小心的将菜盘移到了桌子上。 晟逸从鼻孔里呼出一口气来,没说话。 “太子殿下,你尝尝这道苦瓜炖鸭子,最是解暑的了。”挑云说着,拿起小瓷碗开始盛汤。 “挑云啊,你说要是朔月有你一半,不,有你十之一二乖巧,我晟逸得开心成啥样子啊?”晟逸仰天长叹。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讨好 “朔月妹妹是才来咱东宫,一切都还不熟悉所至。要不这样吧,等午膳后,我去那边院子里陪陪妹妹,可好?” “别去了,她昨晚没睡好,让她好生歇歇。” “是。”挑云愣了一下,又道:“今晨起去给母妃问安时,听闻宫外有人在寻妹妹,却不知是不是妹妹的家人。” “什么?母妃也知道了?”挑云本想借着鹂贵妃的由头说出此事,却没想到说漏了嘴,其实景丰宫那边根本没有得到消息,自己也是才回来时听线人来报的。 “许是事情闹得太大了吧。”挑云有些吱唔。 “母妃知道,这可不是好事,不行,我得去找她说说。”晟逸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雪儿的事,鹂贵妃从始至终都是知道的,她定然会认出朔月来,要是在自己母亲手里穿了帮,那可是个大麻烦呢。 见晟逸急着去找鹂贵妃,白挑云一下子慌了起来:“啊,我记错了,也许不是母妃那边说的,有可能是在路上那里听来的一句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晟逸瞪大了眼,看着白挑云,那眼里似乎能放出冷箭来。白挑云顿时深感不妙。 “我……我……太子爷,妾身是关心您的呀。”挑云一下子跪了下来,抱住了晟逸的腿,两行清泪说流就流,也不知道是吓出来的还是真心实意的:“挑云见太子爷对那朔月妹妹甚是喜欢,自然也是要帮着太子爷的呀。” “帮本太子?怎么帮?这样的话,你可在母妃那边说过?”晟逸将自己的腿抽了回来。 挑云见晟逸脸色不对,连忙摇头:“没,没有。” 听她这样一说,晟逸才稍微放心了一点:“你居然乱打听!” “妾身没有,妾身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太子爷的。再说了,您从朝堂上将朔月妹妹带回来的事,迟早会传到母妃耳朵里,还不如先堂堂正正的纳了她……” “母妃只会知道朔月,怎会知道雪儿?你给我把嘴闭严实了,景丰宫那边一旦有风吹草动,本太子必定拿你是问!” “是,妾身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善自做主了。”白挑云点头如捣蒜。 “算了,伺候本太子用膳吧,这么一闹,到是饿了。”晟逸又一屁股坐回椅子里。 白挑云连忙站了起来给他布菜,心里却在暗暗算计着,既然这晟逸那么怕被鹂贵妃知道,那就想办法让她知道吧。 曾平派了人手,在街上跟着那些游说寻找林雪儿的人,天色晚了,那林府的人纷纷收了工,往客栈走,看样子,是打算长住了。 曾平远远的跟在一个人的身后,那人看起来像是这些人的头目。只见他先是拐进了一家酒馆买了一坛子酒,而后又进了一家卤肉店称了二斤猪头,这才往一条小巷子走去。 曾平是何等的高手,快步上前,在那人肩上轻轻一拍,那人逆流而上都还没来得及回,便应声倒了下去,手里的酒坛猪头被曾平一下子抄了起来,一手拖着那像死猪一样的人,转进了小巷旁的小树林中。 “醒醒。”曾平打开了酒坛,将酒撒在了那人的脸上,那人受了凉,一下子醒了过来,开始时还蒙头蒙脑的,可一见到曾平,便立即叫了起来:“你他、妈、的是谁呀?” “兄弟,酒喝够了?”曾平也不恼,一个巴掌又拍在了他的肩上,那人立即觉得自己的肩上如压有一座大山似的,沉得根本抬不起来。 “大大大爷饶命。” “你是林府的人?” “是。” “林家有一位叫林雪儿的小姐?” “是。” “说实话!” “是是是实话。” “林雪儿小姐出生在何年何月何时?” “这……这是府中老爷的事,我我我一个下人怎么会会会清楚。” “你是结巴?” “不不不是。” “那你说话这个鸟样?” “紧紧紧张。” “紧紧紧张张个屁。你只需要照实说便行,否则,你这东西可能只能用来当尿壶了。”曾平说着,伸手在那人脑袋上拍了拍,那人立即吓得又是一哆嗦。 “我我说的都是是实话啊。” “看来你这东西是真不想要了?大爷之所以问你,那是因为大爷手里有明确的证据,识相的,就老实交待!”曾平连哄带吓。 “大爷,小的真的是不知情。小的入府才半年而矣。” “入府半年就能混得个差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曾平手上又一用力,那人便立即跌坐在了地上。曾平附下身子,将那人下颌骨一捏,随即丢了一个什么东西在他嘴里,然后再再他的喉头一敲,那人位不自觉得将丢到自己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 “知道你刚刚吃的是什么吗?”曾平放开了他,靠树站着,一副不经意的样子。 “什什么?”那人的声音都在颤抖。 “被马蜂叮过吗?只要大爷我用内力一催,一会儿啊,你这身体里便会如万只马蜂叮咬一般,记住,是在你体内咬哦。那心肝肚肺肠无一不咬。当然,你也放心,这只会痛,不会死人的。” 那人浑身如筛糠一般,颤声道:“我我我说,小姐是去年末到林府的,老爷交待了,让全府上下都称她为小姐,并且单独立了一住院子,叫了十来个丫鬟伺候着,可是到了年下,小姐就不见了,当时我们也寻了,不敢大张旗鼓,就是私下里动用林府的关系寻,可寻不着,这两天不知道怎的了,老爷又让我们上街贴小姐的画像,又是重金悬赏的。” “很好,那就是说林雪儿并不是林家的小姐,并不是林老爷的骨肉,对吗?” “这……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也许是林老爷的私生女也不一定。” “私生女?哼!当时林小姐是谁带去的?” “我记得是我们少爷带回去的,不过,二皇子不,是太子爷到时常来探望。” “太子?这事跟太子有什么关系?” “大约是太子爷喜欢我家小姐吧。” “你说是你家少爷带林雪儿回府的?” “是。” “当时小姐回来时身体不好,修养了好些时候才能下床活动的,像是中了什么毒,而且身上还有内伤。” “哦,明白了。”曾平说着,掏出一张纸来,迅速的在上面记下了刚刚那人所说的话,并将纸递到他面前:“是这样的吧?” “是。” “那吧,那就按个手印吧。” “你你要做什么?”那人将手捏成了拳,不肯松开。 “做个证而矣,到时到了大理寺或是金銮殿,希望你也照实说。” “这这怎么还闹到大理寺金銮殿了?” “哼,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了吧?要是敢有半点隐瞒,那可是要诛九簇的呢。”曾平说完,抬步便走。 “大爷,您还没给我解药呢。” “事情完了以后自然会给你。”曾平头也不回,三窜两窜,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林府,夜深人静。一个黑影在围墙外轻轻一跃,便上了墙头,只见他左右四顾,又侧耳听了听,确定没有异常后才微微的猫起身子,沿着围墙向前跑去,到了有树的地方,又跃到了树上,接着,从树上又跳到了屋顶,站在屋顶上四下辩了辩方向,这才轻手轻脚的向里跃去。 第一百八十章 人外有人 “相公,你说这样可是给咱们林府找麻烦嘛。”一个女声在撑着蜡火的屋里悄声道。 “太子爷的差,能不办吗?他说我林府有一小姐,那林府便只能有一位小姐,对了,你要再三对那些下人说清楚,此事不万不可向外泄露半个字,否则,只怕我林家会遭大祸的。”林辰坐在桌前,赤着上身,总觉得这夜里热得睡不着,任由自己的老婆给自己扇着扇子。 “早已经吩咐下去了,原来侍候那姑娘的几个丫鬟也交待好了,唉……” “你叹什么气?这事要是办好了,那我林府可是从此便吃香的喝辣的,别说是在皇城,就是在整个清华也是可以横着走的呀。” “林府早就家大业大,何必要图这个?”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光有钱不行的,你还得有权。你看那些达官贵人,哪个是从心里瞧得上我们经商的?若不是我们手里还有点产业,只怕也是没有人愿意来巴结的。你放心好了,此事已与太子爷商议好的,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你不是说大皇子当堂让皇帝赐婚的也是这个姑娘吗?太子殿下和这大皇子因为一女子一争,我……我总觉得我们不应该搀和进去的。”那林氏妇人停了手中的扇子,皱着眉无比担忧的道。 房顶上传来轻轻的一声脆响,两人突然止了声,不约而同的盯着房顶。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一声长长的“喵——”从上面传了下来。 林辰舒了口气:“这死猫,明天让人抓了关起来,别再乱跑了。” “关起来?关起来家里的粮仓不要了?那里老鼠可多得很呢。”那妇人应了一声,拿起纱罩,扑的一口吹灭了蜡火:“睡吧,时侯不早了,明天还不定要面对什么事呢。”那声音里充满着担心。 接着,房间里便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林辰躺在传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又觉得闷得慌,于是悄悄的起床,披了一件外衣便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月光如水,虽不是十五,但月亮也有了半圆,此时到也能朦胧的照着院子,院子里树影婆娑,有鸟在梦中发出咦语,依依呜呜的。突然,林辰觉得脖子上被什么叮了一下,手才抬起,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一个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将林辰往肩上一扛,迅速的消息在了黑夜之中。 第二日的皇城里依然到处都在回响着寻找林家小姐的议论,那些民众们个个磨拳擦掌,巴不得自己出门便遇到了林小姐,从此走上人生的巅峰时刻。甚至更有甚者,还自发的出城开始了寻找,一时间,满城净闻寻人声。皇宫外热闹,皇宫内也自忙碌,在看似平静之中,却处处透着了算计。 金銮殿上,宁远侯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向皇上递了一张画像,那画像是他府里的人从街上撕下来的。 “皇上,臣手里有一张画像要请您过目。”宁远侯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呈上来。”皇帝半眯着眼。钱长贵连忙巅巅的跑了过去,将那画拿过来,又双手呈给皇帝。 皇上展开那纸绢,只看了一眼,便道:“嗯,朕就喜欢这种雷雳风行的办事风格,就是要这样,多张贴一些,好让那什么月……” “回父皇,是朔月。”枫朗提醒道,可同时,心里却一惊,知道这定是朔月的画像。 “啊,对,让那朔月姑娘早些找到家人嘛。” “回皇上,这不是臣办的,是城郊商贾林府贴的,在这皇城之中,贴了不下上百幅,而且这画中之人也不叫朔月,是叫林雪儿。” “林雪儿?城郊商贾林府?这事倒是有趣了。宁远侯,你且好生说说。”皇帝抚了抚自己的胡子。 “是,皇上。昨日快到午间时,臣的家人便回说是看到了有人在街上寻人,臣看了那画像,觉得与朔月姑娘太过相像,于是便命人撕了一副回来请皇上明鉴。” “这画中姑娘确是与朔月很像啊。”皇帝举起了手中的画像,又对枫朗道:“朗儿,你来看看。” 枫朗应了一声,接过钱长贵转递下来的画像。那画中人的眉眼,根本就是朔月! “怎样?朗儿。”皇帝问道。 “确有几分像朔月姑娘。”枫朗道。 晟逸走上前,假意看了一眼道:“这哪里是有几分像啊,根本就是啊,没想到这朔月姑娘的家人竟是商贾林府,这倒是好事啊。证明了朔月并非无本之木、无根之萍嘛。” “如果真是林家的小姐,那自然是要让人家与家人团聚呢。这样吧,既然现在朔月姑娘在东宫由太子照看,那就让太子请了林家人来与她相认吧。”皇帝轻咳了一声道。 “这……父皇,既然林家人找到了,是不是父皇就可以成全朗儿和朔月的婚事了呢?”枫朗道。 “还没定论呢,你急个什么?再说了,就算那姑娘真是林家丢失的女儿,只怕也是要仔细查问的。”皇帝的脸色变了变。 “是。” “那儿臣这就去办。”晟逸不失时机的道。 “嗯,这样吧,朕也是好久没有审案子了,这个事情甚是有趣,你定个时间,就在你东宫,将那林家人请来,朕要亲自问问。”正当晟逸得意之时,皇帝突然又道。皇帝这样的决定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晟逸只得点头称是。 消息总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得比散朝还要快得多,在东宫里,白挑云便得到了消息。 “皇子妃娘娘,听说找到那朔月姑娘……啊,不,那贱人的家人了。”春梅小声的回禀。 “你说什么?找到了?可是硕亲王府的人?”白挑云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是,说是城郊的林府。说是林府丢的二小姐。” “什么意思?不是硕亲王府的冲喜丫头吗?怎么变成林府的了?” “会不会本来就是林府的,后来才到硕亲王当丫头?”春梅道。 “天啊,这都是什么事体啊?那林府的人来了吗?” “还没有,皇上要亲自到咱们东宫来审这件案子。” “皇上亲自审理?” “是的。”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要皇上亲自来审?天啊,她一定是个妖孽!决计不能让她活着!弄死她,弄死她!”白挑云突然爆燥起来,在屋里四处转着找东西,最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就要往外冲。 “娘娘,不可以,不可以,娘娘,你冷静啊。”春梅和春喜连忙一左一右的将白挑云拖住:“现在皇上要过问此案,如果她在东宫出了什么事,您和太子爷可都脱不了干系啊。” “怎么?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上位吗?看着太子爷娶她进门做太子妃吗?”白挑云说着,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了下来:“你知道吗?我爱的人根本不是太子爷,我爱的是二姨母家的表哥,可是我父亲却非要让我进宫嫁给了这个太子,为了家族我忍了,可如今却告诉我,连个太子妃的位置都会被人夺走,我还忍什么?不如当初一条白绫了断了的好。” 第一百八十一章 假意认亲 “皇子妃娘娘,现在太子爷会不会娶她还没有定论呢,再说了,大皇子还在那里盯着呢,说不定太子爷争不过大皇子的。”春梅不停的安慰着白挑云。对于自己家主子和她嘴里所说的那个表哥的事,她自然是清楚的。只是那表哥也不是亲表哥,远方的,有一年来侯府里给侯爷拜寿,两人遇到了,没想到自家小姐便对其念念不忘了,私下里又是送帕子又是送荷包的,甚至还有两次借着上香的机会两人在寺里还偷偷的说过话。初时选秀,皇宫里没有传来消息,白挑云还暗自欢喜了好一阵子,以为自己可以从此无忧的嫁给表哥,可没想到不久后鹂贵妃便上门提了亲,让白挑云又好不烦恼。父母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其实对于从小有野心的她来说,自是更多的想要玩这份权力的游戏,挣扎了一阵,便同意了这门亲事,这些,可全是冲着这有朝一日可以母仪天下来的,现在,眼看着美梦破碎,她怎能不伤心,不难过?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白挑云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抬眼望着春梅。 “是的。再说了,咱们手里不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吗?如果这个女人是硕亲王府的冲喜新娘,那可是不可能再嫁的。所以,现在,您一定要稳住情绪,设法拖住太子爷才是。” “对,对,对啊,我们还有更大的秘密呢。”白挑云这才渐渐的安静下来,手一松,手里的匕首掉到在了地上,春喜连忙捡了起来。 “不能慌,我们一定不能慌。”白挑云颤声说着,由春梅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 “娘娘,喝口茶吧,您先歇一歇,寻付那个妖女,需要更多的耐力才行,您可不能把身体给弄垮了。”春梅给她倒了上一杯茶。 “你,继续想办法,尽量在皇帝审理时将那小王爷给带过来,让他们当庭相认才好。” “是,奴婢尽量去办,但……但时间来得实在是匆忙,那景丰宫里的人口风又紧,奴婢……”春梅有些踌躇的道。 “快去办!”白挑云的声音突然又尖锐起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春梅连忙答应着跑出去,心里却没有底,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幻儿站在一旁,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白挑云那慌乱、恐具的表情全部落入了幻儿的眼底,只见她只是轻轻的一笑,便出了门,直奔景丰宫而去。 幻儿自然有幻儿自己的道,早在她回到皇宫后,便就已在暗中打探着硕亲王府小少爷的消息了,现在,该是她出手的时候了。 幻儿到了景丰宫,因得她早些时候是华阳殿的人,又经常跟着晟逸来景丰宫,那里的下人们自然是认识她的,见了她,也倒还客气:“幻儿姐姐,今儿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不过是替主子跑腿传话罢了。”幻儿脸上带着笑。 “鹂贵妃娘娘在殿里来,今晨起张贵人来了,只怕现在还在里面说话呢,幻儿姐姐要稍等一会子啦。” “不打紧的,那我便进去侯着吧。”幻儿一听,心中自然暗喜。如果张贵人在,那鹂贵妃自然是抽不开身的,真是天助也。 其它下人也不拦着,任由幻儿走了进去,幻儿紧走几步,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于是走到院子里一个右转,便直直的去往关着少昊的院子了。 院子里四下无人,少昊正一个人坐在树阴下看书。 “小少爷,小少爷。”幻儿轻轻的叫。 少昊听得声音抬头看时,总觉得眼前这个宫人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姐姐是在叫我?” “小少爷,您不认得我啦?我是王府里的丫头啊。司厨的,叫宛丝的。”幻儿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真实的身份,直接拿了宛丝来做挡箭牌。 “宛丝?”少昊努力的想着,可实在没有什么印像,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这也难怪,奴婢就是在厨里烧火的,难怪小少爷想不起来。” “可……你怎么进宫了?” “您不是被接到这景丰宫了么?奴婢便也跟着来了,只不过没有分到伺候小少爷。不过,小少爷,奴婢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一件大事的。” “什么事?” “听寒小姐她还活着。” “听寒还活着?她在哪里?” “她现在正在太子的东宫里,太子要准备娶她呢。” “不,不可能,听寒是我的媳妃,太子怎么可以霸人妻呢?” “问题是听寒小姐现在失忆了,她记不得以前的事了,所以……” “失忆?” “是的,她甚至记不得她的名字,有可能,她也记不得您了。” “不,听寒不会忘记我的。你快带我去看她!” “她就在东宫的牡丹阁,可你现在这个样子,是走不出这景丰宫的呀。你可有想过,你见了她要说什么?” “我自然要见她啊,不管说什么,我都要去见我的听寒媳妇儿。” “小少爷您别急,这样吧,我这里给您备了一套小宫女的衣服,您快换上吧。记住了,听寒小姐现在在东宫的牡丹阁。”幻儿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了少昊。 少昊接过来,感激的道:“谢谢宛丝姐姐。” “少爷说这些就是折煞奴婢了,您快些去换衣服吧,奴婢得回去了,若晚了,便又会挨打了。” “怎么,他们对你不好吗?” “不说这些了,小少爷,您去看听寒小姐要紧的。”幻儿故意的转开话题。 少昊又看了看宛丝,这才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屋。这也得益于近日鹂贵妃对自己的看管放松,允准自己在院子里可稍做走动,否则,怕也是见不到这个宛丝的吧。 少昊得到了听寒的消息,自然是惊喜万分,哪里还愿意多等一刻,回到房里便迫不急待的换上了宛丝送来的宫女衣服。好在少昊年小,这衣服穿上,倒也挻像一个姑娘。少昊从房里钻了出来,见四下无人,便低了头向外走。 东宫,牡丹苑。自己一定要找到。 下朝出来,曾平跑到了枫朗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道:“玉丘国传回了消息。” “太好了。”枫朗大喜:“怎样?” 曾平将一个蜡丸递悄悄的塞进了枫朗的手里:“慕容王子答应帮忙了,具体的都在这书信里呢。” 枫朗篡着那个如鸡蛋黄般大小的蜡丸,便如篡住了希望一般,一翻身上了马,恨不得给马插上一对翅膀,能快些回到自己的朗坤宫里一看究竟。虽然曾平昨夜就送了消息说已将那林家人的底摸了个底朝天,可没有名门旺族的支撑,还是很难说服皇帝的,太好了,现在慕容赫肯帮忙,那自然是天大的利事,可是这远水,却不知何时才能解得了的渴啊。 好不容易回到了朗坤宫,枫朗一下马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开那蜡丸,随即取出一张团起的纸来。枫朗连忙将它展开,细细读来,眉头时皱时舒,看得一旁的曾平也是颇为心急。 “怎样?玉丘王子怎样说?”曾平问。 第一百八十二章 信口开河 枫朗便将信说的内容大略的说了一遍,末了还道:“本皇子现在只是担心他来得太迟了。” “先把今天下午要面对的事应付过去吧,呵呵,想想太子他们被当面揭穿,我都忍不住想笑。”曾平道。 “你别高兴得太早,那晟逸别看年纪小,可是狡猾得很呢。”枫朗在曾平的头上敲了一记爆粟。 “狡猾?这皇宫里还有谁能狡猾得过您大皇子?若不是您连夜让人去搜集证人证辞,只怕我们今日就要处于被动了呢。”曾平还嘴。 “我这叫狡猾吗?我这叫有先见之明。”枫朗得意的笑了笑。 “是,是。有先见之明。”曾平心不在焉的应承。 枫朗收住了笑,道:“一切可准备妥当,确得没有问题吗?” “放心吧,那光那林府的证辞,兄弟们就收集了十来份来,再说了,还有林府的少爷在我们手上,如此大的一个人证,你还怕跑子不成?”曾平拍着胸口,拍得咚咚的山响。 “那就好。”枫朗这才对外面叫了一声:“柳青,给我拿套常服过来。” 门外传来了柳青的应承之声。 晟逸早早的命人去了林府,让将林家老爷子和林辰一并接来。晌午刚过,皇帝便来到了东宫,晟逸忙的将他安顿了坐在上首的位置:“回父皇,已命人去林家请林府的老爷和公子来东宫了,应该快到了,您且喝喝茶。” “无妨无妨,这本是些小事,朕就是好久不审案子了,心里闷得慌。对啦,那个小丫头呢?在你这宫里住了两日,可还好?有没有记起来什么来呀?” “雪儿姑娘还是对过去的事记不起来……”晟逸道。 “唉……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姑娘。”皇帝叹了一口气,接过钱长贵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 “父皇,这雪儿姑娘也着实可怜,没想到竟被义清帮那帮子贼子给掳了,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头的。”晟逸故意往义清帮上引,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提醒皇帝,这姑娘是被义清帮掳的,怎么就跑到大皇子身边了呢?这大皇子和义清帮到底是什么关系? 皇帝面无表情,拿起茶杯又在鼻端闻了闻,才又道:“这茶不错,有点雨前龙井的意思。” “回父皇的话,这正是杭州司府今天新贡的雨前龙井。”晟逸连忙拿起茶壶,做势要给皇帝续茶。 “杭州司府贡的新茶,怎么朕没有喝到呢?”皇帝状若无意的道。 晟逸一听,连忙双膝跪倒:“父皇,父皇……这……这也是内务府送来的……”开什么玩笑?皇帝都没有开荤的,怎的就轮到你们这些皇子了?任你是太子又怎样?总不能超过皇帝吧? “回万岁爷的话,内务府是送了一些来的,前阵子大皇子出巡,您感念他在外地辛苦,您不是吩咐给大皇子留着了吗?”钱长贵连忙出声解围。 “是吗?朕怎么忘了这个茬了?唉,看来真是老了,不服老不行啊。”皇帝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万岁爷,您哪老来着,您正。”钱长贵又道。 “还春秋鼎盛呢,你瞧瞧,你瞧瞧,朕现在的儿子都当上太子了呢,牛高马壮的。”皇帝仿佛这才想起晟逸还跪在地上一般,忙道:“哎哟,我的逸儿,快起来快起来,动不动的就下跪,没得点太子的威严。” 晟逸这才站了起来道:“在儿臣眼里,父皇永远是天。” “长贵啊,你可是看着朗儿和逸儿长起来的吧?”皇帝并不接晟逸的话,而是对一边的太监总管道。 “是,是。老奴啊算是见着大皇子和太子爷从襁褓中一点一点长起来的呢。”钱长贵低眉顺眼的道。 晟逸心里倒是不太高兴,被皇帝冷落,心里是一万个的不甘心,可又没有办法,只得立在一旁,听着皇帝和这个老太监聊天。 “你觉得朕的这些个儿子中,哪个最有出息啊?”皇帝又问道。 “哎哟哟,万岁爷,您这样问就是折煞老奴了。”钱长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叫你说你就说。你跟我的时候也不短了吧?”皇帝道。 “是,老奴跟在您身边也有三十来年了,您的这些皇子啊,个顶个的人中龙凤,哪一个都不差啊。”钱长贵道。 “就你会和稀泥,老滑头!”皇帝笑了笑,指着钱长贵笑骂道。 “万岁爷,老奴句句实话啊。你瞧着这太子爷,可是有勇有谋的,又最是心痛弟兄,两度冒险去救大皇子,这样有仁爱之心,不就同您一个样吗?” “你这嘴就是有蜜的,罢啦,罢啦。”皇帝抬了抬手,钱长贵这才站起身来,立在了皇帝的身侧。 “对了,你即刻派人去朗坤宫,把枫朗也叫来,这个姑娘毕竟是他想娶的人,总要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嘛。”皇帝像是突然想起来的道。 “是,儿臣这就让人去请大皇兄。”晟逸应了声,忙的吩咐小德子去朗坤宫,其实在他的小算盘里,是巴不得瞒了枫朗,将此事速战速决的。 “回皇上、太子殿下的话,林府的人带到了。”小德子刚走不久,便有太监前来回禀。 “好啊,带上来。”皇帝往椅子上一靠,一副好整以瑕的样子。 “草民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很快林老爷被带了上来,那老头一进殿,便远远的跪下了。 没有见到林辰的影子,晟逸在心里隐隐的感到有一丝不妥。 “下跪何人?”皇帝开口道。 “草民林仕仁,皇城以东大林村人氏,家族得皇上隆恩蔽佑,做些小本的买卖。” “家中还有何人?” “家里还有老妻和三房侧室,妻妾们不争气,只得原配夫人给草民产下一子和一女,长子叫林辰,今年22岁,次女叫林雪儿,今年18岁。” “两个孩子今何在?” “次女年前不慎丢失,长子林辰这些日子忙着寻妹妹,昨夜也彻夜未归。” “好,你且说说,你的这个次女是如何丢的?” “小女从小体弱多病,年前天冷,又患了病,精神总有些恍忽,总会识人不清。府里请了大夫好生医治调理,眼看着有所好转,可却在一天夜里被强人掳了去。” “可知是何人所为?” “那强人留了字条,说是义清帮的。” “义清帮为何要掳你家女儿?你与义清帮有何仇何怨?” “平日里并无往来,也无仇无怨。” “你刚则说你女儿精神有些问题识人不清?” “是。这是因为她三岁时发了一高热所至,一但再次生病,状况就会加重。所以小女到了十八岁,怕她嫁人后受欺负,也就一直未曾许得人家。” “你说你家女儿年前就丢失了,为何现在才找?” “回皇上的话,丢失时便找了,只是苦于义清帮那伙贼人,草民不敢大张旗鼓,现在不是新立了太子,大皇子又巡盐铁了吗?眼看着清明盛世到了,草民这才敢在皇城张贴寻人的告示,却是没想到竟惊动了皇上,望皇上念在草民思女心切的份上恕罪。” “一家子骨肉亲情,自是应该在一起的,你找自己家的女儿,何罪之有?我这里倒是有一女子,却不知是不是你林府的千金,一会可要看仔细了,切务认错才是。”皇帝又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认亲大战 那林老头点着一棵花白头发的脑袋,一个劲的称是。 枫朗急急的赶了过来,在东宫门口与一小宫女撞了个满怀,那小宫女年龄看起来极小,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害怕的样子。撞了枫朗,急急的低头:“对不起,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没见着这是大皇子吗?还不快行礼?”曾平跟在枫朗的身边。 “是,大皇子请恕罪。”那小宫女道。 “你是新来的吧?笨手笨脚的,连个礼都不会行。”曾平责怪道。 “好啦,不要为难小宫女,我们得快些进去,得看着太子,不要耍什么花样才好。”枫朗心里急,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宫女推开,迈开大步的就往东宫里走。 那小宫女愣了一下,随急跟在了枫朗十步这遥,远远的看去,便如是枫朗带着的下人一般。枫朗也无心过问,不理她的直接往里走。 有了大皇子的蔽佑,竟没人拦住那小宫女问一声。 枫朗进殿门时,那林老头已跪在门口了,枫朗同皇帝问了安,便站在了一旁。听着林老头的叙述。 “来人啊,去请朔月姑娘过来。”皇帝道。 于是有宫人应了声,向牡丹阁走去。那少昊装扮的小宫女虽说进了东宫,却不得章法,正在宫里乱走时,见到有宫人带着一人走了过来,定睛一看,那可不就是自己的听寒媳妇吗?她穿着一身长长的白裙,比以前在王府时看起来文静了很多,但也瘦了几分。 少昊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刚想上前叫听寒,却听见那宫人说:“姑娘得快些走,皇上在等着问话呢。” 皇上?这是怎么一回事,听寒居然要去见皇上?少昊的脑子里充满了疑问,只得远远的跟在几人的身后,决定还是先等上一等。 也许是因为少昊人小,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宫里的宫人实在太多,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于是,少昊又跟着听寒到了殿外。 朔月进了殿门,跪在地上朗声道:“民女参见皇上。” “朔月姑娘,你来了?好,你且看看,你身边这个老头你可认得?”皇帝道。 朔月抬起头来,看了看身边跪着的林老头,四目相对,她半眯起了眼,道:“回皇上的话,不认得。” 此话一出,那林老头就炸开了:“雪儿,雪儿,你看看我,你仔细的看看我,我是爹啊。” “你这老头好没道理,怎的随便就跳出来说你是别人的爹?你这样随便的占人便宜,容易被打的,知道吗?”朔月当然不承认这个老头了。在林府时,这老头自己当然是见过的,这也是当时别人告诉她的,这是她的爹。 “你……你……雪儿啊,你是不是疯病又犯啦?唉,都怪爹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落在外面吃了苦头。雪儿啊,跟爹回家吧,你娘都急得眼都瞎了呀。”那林老头开始流起了眼泪,露出慈父的面孔,那演技,让站在一边的晟逸在心里暗自称赞。 “你才有疯病呢!只有疯病的人才会随意出口中伤别人。”朔月又道。 枫朗听着朔月的话,心里好不爽快。 而站在殿外的少昊,将这些话却也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更弄不明白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了。 “皇上,请皇上千万莫要笑话,我家女儿就是这样,一发病便六亲不认了。”那林老头说着,抬起袖子擦起了眼泪。 “好,你们一个说认识,一个说不认识。林老头,你说这姑娘是你家女儿,你可有证据?”皇帝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个……我一个做父亲的,对女儿自然是不会有太多的……”林老头看了看皇帝,又扭头看了看朔月,说话有些吱唔起来。 “那你和朕一样,可算不得一个好爹啊。”皇帝笑了笑。 难道真是听寒的父亲?不对啊,记得听寒说起过,她的母亲是在生下自己后便过世了的呀,她的父亲在她五岁时也不在了,不对,这事不对。少昊一边听着,一边想着。 “是,是,是草民关心女儿不够。”林老头尴尬的笑了笑。 晟逸在一旁,听得忍不住捏起了拳头,而枫朗的脸色渐渐舒展开来。 “这样吧,一个人的口味是不会变的,你且说说,你家女儿从小可爱吃些什么食物?又可曾有什么癖好?” “这……小女喜欢吃辣,对,无辣不欢。”林老头悄悄的看了一眼晟逸,道。 “朔月姑娘,你可爱吃辣?” “回皇上的话,不爱。” “那些许是日子久了,口味有所变化。”晟逸忙的插嘴道。 皇帝白了他一眼,又扭头看了看林老头和朔月:“朕瞧着你们俩也不像啊,林老头,你可要好生辩认,这可真是你林家女儿?如果是,就接回去吧。好歹朕也知晓了,林姑娘是有家的,大皇子还嚷着要与她成婚,如果她真是你家女儿,那有可能咱两个老头就是亲家了呢。”皇帝哈哈的笑着,这一翻话,却让林老头如坐针毡。不是说好是太子爷要的女人吗?怎么又被大皇子盯上了? 少昊也听见了,心里只想大喊:听寒是我的媳妇儿!谁也不能抢! “父皇,儿臣可否问林老先生几个问题?”枫朗冲皇上抱了抱拳道。 “当然。”皇帝摆了摆手,又示意钱长贵给自己添茶。 “林老爷子,你说这朔月是你家女儿,那么请问,她的生辰是在何时啊?” “二月……初三”林老头迟疑了一下。 “二月初三?你可确定?” “确定确定。” “可你府里的人可不是这样说的呢。”枫朗笑了笑。 “哦,想起来了,二月初三是我大儿子的生辰,雪儿的生辰是九月初八,九月初八。” “九月初八?你是不是还是记错了?”枫朗慢慢的向林老头走了过去,那老头拿眼不时的瞟着晟逸,又看着枫朗。 “没没记错,就是九月初八。” “林老爷,在你面前的可是当今的皇上、皇太子和大皇子,你可知道,欺君可是大罪啊?你林府的产业可不小啊,米、面、粮、油各店铺在皇城可是上百家呢,如果你真的一时糊涂说错了什么话,只怕你这家大业大的就会毁于一旦了呢。”枫朗道。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雪儿是我林府的女儿,她的生辰草草民自然是记得的,只是雪儿的病情好似比以前还严重了些,许是在外受了太多的苦才这样,待草民接她回家,好好诊治诊治,也许见着了她娘亲,病也会好得快些呢。”林老头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哦?是吗?你们寻亲也是寻得不易,你家儿子也是寻得辛苦,昨儿个夜里竟累得在街上睡着了,刚巧,有巡夜的人碰到了,屡唤而不醒,只得将他背至本皇子府中,想必此时也应该是睡醒了。”枫朗不紧不慢的道。 “什……什么?我儿竟在大皇子府中?”林老头的眼神直直的投到了晟逸的脸上,而那晟逸额上的青筋开始上下跳动。 “父皇,儿臣想请林家大公子再来辩认辩认,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子,断不会识错,不会像林老爷子这般,老眼昏花。”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明察秋毫 “啊?有趣,有趣!”皇帝拍了拍手,道:“快,那就让林家大公子也来吧。朕可等着看一家骨肉团聚的感人场面呢。” 晟逸一听,心里忍不住戈登一下,暗道不好。 枫朗拍了拍手,便有宫人带着林辰走进殿里。看到林辰,林老头呆了呆,而晟逸的手早已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 “辰儿,你……”林老头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还是住了口。 “草民林辰参见皇上、太子殿下、大皇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辰跪了下去。 “你就是林府林仕仁的大儿子林辰?”皇帝半眯着眼问道。 “是,草民正是。” “好,现在在你面前的一个老人,一个姑娘,你可认得?” “认得。” “认得就好,细细说来。” “这位老人是草民的父亲,而这位姑娘则是……则是草民的干妹妹。”林辰说着,眼神有些闪烁的看了看晟逸。 “干妹妹?什么意思?” “前年的时候,是太子殿下带了这位姑娘到林府,于是草民便认下了做干妹妹。” “太子殿下?你是说这事与太子殿下有关?这可是在皇宫,你的话不可胡说!”皇帝道。 “你在胡说什么?”晟逸也低声吼道。 “逸儿,不必惊慌,且听听这个林辰说些什么。”皇帝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晟逸,晟逸立即住了嘴。 “草民句句属实。这姑娘来我府时身上有病,又还带着内伤,所以便在林府调养了些日子,为了方便照顾,我家老爷亲也认下了这个干女儿,全府上下便都称她为小姐。来时太子殿下告诉我们这姑娘叫雪儿,于是便加了林的姓氏,叫林雪儿。” “既是你家认下的干女儿,你父亲为何又非要说是亲闺女?林老头,你有何话可说?”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这一切都因太子殿下事先打了招呼,说是要为雪儿找个好人家做父母,将来有机会好娶进门做正室的。”那林老头连忙趴在地上,嗑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晟逸站不住了,连忙跪下道:“父皇,他们这都是在信口胡说啊!” 皇帝并没有看他,而是对林老头道:“不要凡事都往太子身上扯,你可知道太子一位是什么意思?那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啊。你现在要推说是当今太子做下的,你就不怕将来有一天他杀了你灭口?” “这……”林老头被问得很是慌张,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做答。 “林辰,你知道你父亲该当何罪吗?” “欺君。” “欺君之罪可诛九族,你不怕吗?” “怕。可在皇上面前,草民只有选择说实话。皇上请过目,这是草民府上家丁们所定的证辞,共有九份。”林辰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叠纸来。 钱长贵小跑着过来拿了那些纸,又转身递回给皇上。皇上拿了那些纸,一张一张的看了,末了,呵呵一乐:“看来林府的人都是明事理的,竟个个都言明了,这林雪儿并非林府亲生。”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让小的这么说的呀。”林老头一下子瘫软了,连连求告。 “朕说过了,不要凡事都扯到太子身上!为了这么一个姑娘,又不是什么大事!好了,林辰,你再仔细看看,这位姑娘可就是当初入你府的那位姑娘?” “回皇上的话,正是。” “朔月姑娘,这可是你当初在林府时认下的干哥哥和干爹?”皇帝又问朔月。 “回皇上的话,他们不是民女的干哥哥和干爹。” “哦?此话怎讲?” “民女并没有认下他们,只是当时太子殿下把民女带到林府,告诉我这是我的爹和哥哥,民女虽然记忆出了差错,可深知这他们并不是民女的亲人。” “也就是你是认识这两位,只是不承认你和他们的关系罢了,对吗?” “是。” “好,既然你咬定你不是林家的人,现在证据也确凿的显示你的确不是林家的人,那你到底是何人?”皇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脸上阴沉的可以滴下水来。 枫朗一看,心里一惊,忙的道:“父皇,朔月真的是失忆了,她记不起来了,这些日子和儿臣在一起,她偶能想起些过去的场景,父皇,请你多给朔月一些时间,她定能想起来的。” “好你个混帐东西,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你也敢让朕替你赐婚?你当我清华大地的皇子的婚姻是儿戏吗?要想娶她,除非把她的身世弄清楚,若是清白人家倒也罢了,若是染了江湖之气,那便是一个字:死!” “父皇,朔月与儿臣从雪地到战场再到清华各处,一路生死相随,就算她记不起来自己家在何处,但儿臣可以断定,朔月是个清白的人,也是个善良的人。她之所以想不起来过去,记不得家人,这怎能怨她?还请父皇您明查啊。” 少昊很想站出来与听寒相认,可她现在处于失忆状态,她还能认出自己吗?少昊不敢相信,也不敢去冒这个险。现在的情形看来,是两位皇子都在争夺听寒,可听寒明明是自己的媳妇啊。如果自己此时站出来,会不会给听寒带来麻烦?少昊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你个小宫人好生没规矩,你走来走去的做甚么?不想活啦?”有人提醒他。少昊这才站住了脚,竖着耳朵听着殿里的动静。 “好啦,这些琐事,你们慢慢理去吧,既然这姑娘也没是林家人至亲,朕且问你,你可愿与林家人回到林府去?” “回皇上的话,民女不愿意。” “哦?那是愿意继续在这东宫里了?” “民女不愿意。” “哼,好个屈脾气的女子。这样吧,既然你与大皇子同过生又同过死,那便将你发与大皇子做个婢女可好?” 枫朗听了,一时急了,忙的道:“父皇,儿臣是想请您赐……” “好啦,就这样定下了,朔月便与你做个婢女,其它的,待她身份查明再说。”皇帝站了起来,挥了挥袖子:“坐了一下午,实在是困倦得很,长贵啊,扶朕回宫。” 见皇帝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跪地恭送皇上。 少昊见听寒被发配为大皇子的婢女,心里倒也觉得还算心安,至少没有被皇上当场认定要嫁与谁,而且自己知道了她就在宫中,她是安全的便是最好,总会找到机会接近她的。 枫朗见皇帝走了,也冲晟逸拱了拱手:“太子殿下,本皇子也便带了朔月回朗坤宫了,这两日朔月在东宫,劳烦太子殿下照拂了。” 晟逸的嘴角抽了抽,却说不出话来,只得看着朔月,希望她能主动留下来,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朔月,避自己如蛇蝎一般,怎么可能会留下来呢。 枫朗走过去扶朔月起来,也许是跪得久了,朔月的腿麻,一迈步,竟险些跌倒。枫朗连忙伸手将她接住,也不顾旁人的目光,一弯腰,便将朔月打横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朔月挣扎了一下,却被枫朗抱得更紧了。那一幕落在晟逸眼里,仿若针轧一般。而少昊看着,心里却是另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恨自己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媳妇儿。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亲了我还想跑? 就这样,朔月被枫朗一直从东宫抱回到朗坤宫,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枫朗额上的汗如珠子一般掉落,却就是不愿意放手。朔月觉得羞涩极了,挣扎了几次失败后,只得将头插在枫朗的怀里,假装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刚回到朗坤宫,紫真紫琴便迎了上来,可一看到当前的场景,又自觉的退了开去,只是在嘴角扬着笑意,因为她们知道,朔月算是平安了。 枫朗一路将朔月抱回到她的房间,寻了把椅子才将她轻轻的放下:“你好沉啊。”枫朗说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 “哼,谁让你要一路抱我?”朔月看着他,小脸仰了起来。 “心疼你啊。你个没良心的丫头,你可不知道为了救你,我和曾平可是跑断了腿的。”枫朗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朔月站了起来,凑到枫朗面前:“当真?” “当真!” 朔月的一个热吻便落在了他的唇上,等枫朗反应过来,朔月已经彻退到一步开外了。就那么蜻蜒点水的一下下,枫朗肯定不干啊,甚至都没有尝出味道便离开了,任谁也是不愿意的。枫朗唇角向上一扬,欺身上前,伸手便一把抓住了朔月往自己怀里一带:“哼,亲了我就想跑?谁借你的胆子?” “大皇子饶命,小女子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朔月举手求告。 “本皇子得好好的惩罚你!”枫朗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 “不要。”朔月哀求,眼神楚楚可怜。 “哼!”枫朗将朔月圈在自己的怀里,抬起她的小下巴:“本皇子罚你——以后再也不许离开我!” “唉……我都被皇上指定为你的婢女了,还能去到哪里?”朔月长长的叹了口气。 “月儿,你知道的,我怎会让你真的做了婢女。” “可是皇命难违啊。” “这不过是暂时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堂堂正正的娶你过门的。”枫朗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再多的不快和委屈也随着这个缠绵的细吻化为了乌有。 “林辰,你为何临时倒戈向相?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晟逸拍着桌子,拽着林家父子大骂,暴跳如雷的声音,只怕是整个东宫都听得到。事已至此,好在皇帝并没有借次发难,要不可有得自己受得了。虽说皇帝没有当众处罚自己,可将朔月让枫朗领回,那便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 “太子爷,并不是小的愿意倒戈,实在是那大皇子太过英明。咱们有把柄在他手里,不得不听啊。” “把柄?什么把柄?” “义清帮。”林辰只说了三个字,晟逸便如一只被针扎破了的皮球一般,瞬间泄了气。 “这个朱枫朗,本太子定不饶他!”晟逸拍着桌子起誓。 随即,林辰又将大皇子怎样捉了林府的人取证,又怎样将自己半夜掳了去的事情,都详细的和晟逸讲了一遍。 东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景丰宫里不可能不知道,这不,才打发走了林家父子,鹂贵妃便匆匆的赶了过来。 “逸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丫头不是死了吗?”鹂贵妃质问着晟逸。 “母妃,此事不用你管。”晟逸正在气头上,说话也不客气。 “什么叫不用我管?你倒是要跟本宫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让你父皇亲自来审问这件事了?还有,那丫头怎么又和大皇子扯上关系了?” “唉……现在我也乱得很。”晟逸抱着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逸儿,现在你是太子,本宫不管你和那个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现在务必要顾全大局。你现在是有妻室的人了,犯不着为一个下贱胚子坏了前程,再说了,那个丫头知道我们对硕亲王府做的事,只怕是留不得。” “母妃,求你放手吧,她已经记不得过去发生的事了。”晟逸有些痛苦的道。 “记不得过去发生的事?什么意思?难道她不会是假装的吗?她怎么就会与那大皇子相遇了?会不会是他们事先便串通好的?”鹂贵妃一叠连声的问。现在看来,助自己的儿子当上了太子,可这场战斗却远远没有结束。 “母妃,我现在真的是很乱,您让我静静好吗?”晟逸依然抱着头。 “好,好,本宫不说你,但却要警告于你,不管发生什么,不许你和那丫头再有纠葛,如若被本宫发现,本宫定会想方设法的除掉她!你可听明白了?”鹂贵妃决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成为自己儿子登上大典的绊脚石,绝对不可以! “少昊,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到了晚间,万默儿给少昊送饭,发现他沉默不语,似乎闷闷不乐。当然,自从自己认识少昊以来,就没有见他笑过,可今天却是格外的沉默,甚至连饭菜都没有尝一尝。 “默儿姐姐,你可曾喜欢过一个人?”沉默了好久,少昊才开口道。可这一开口,倒是把万默儿吓了一跳。 “你小小年纪,怎的问起这个来?” “默儿姐姐,我看了我的听寒媳妇儿了。”少昊道。 “啊?看到她了?”万默儿吃惊的问,在和少昊的接触中,少昊曾告诉过她关于这个冲喜而来的媳妇的故事。 “是的,今天下午我看到她了。” “在哪里?可还好?” “在东宫,不过现在去了大皇子宫里做婢女去了。”少昊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不会就是今天认亲事件中的那个姑娘吧?”万默儿是陪着鹂贵妃去的东宫,当然也知道今天下午的事情,虽不曾亲眼见了那姑娘,但也是好奇得紧。 “是的,就是她。默儿姐姐见过?”少昊的眼睛亮了一下。 默儿摇了摇头:“未曾。可怕说那姑娘得了失忆症,都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了呢。你……不会是正因为这个苦恼吧?” “正是。真庆幸她还活着,可是……她却忘了我。她不记得我了,她也不记得她曾经教我读书写字,也不记得她曾经给我扎风筝了吧。”少昊越说越小声,眼里噙满了泪水。 “嗯,我想你媳妇这病一定能治好,你们也一定能团聚的。现在不是挻好吗?至少你知道了她平安,而且现在她既然也住在这皇宫里,以后要见总比过去要容易一些的吧?”万默儿安慰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人。 “嗯。” “对了,你怎么会见到她的?你去东宫了?”万默儿反应过来,问道。 “是。是一位宫女姐姐告诉我的,还给了我一套宫女的衣服,我才混出去的。”少昊说着,转身从床底下拿出那套粉色的宫女服递给了默儿。 “你认识她吗?” 少昊摇了摇头:“她说她曾是我府上的烧火的丫鬟,可我并不认得。默儿姐姐,此事你可要替我保密才好呢。” “当然,这衣服你好生收好,别让外人瞧见。”万默儿看了一眼那宫人服,这种质地和样式,是宫里的二等宫人所穿,心里暗暗的将自己认得的宫人都滤了一便,却还是没有头绪。 少昊小心翼翼的又将衣服收了起来:“却是不知下一次要再遇到听寒,会是什么时候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见慕容赫 “你别急,有机会我会帮你打听的。”万默儿安慰着少昊,又指了指饭菜:“你快吃吧,我得走了,晚了回去,只怕鹂贵妃娘娘又该骂了呢。” 这件事皇帝再无提起,似乎就这样过去了一般,但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对于晟逸而言,这次栽了这样大一个跟头,自是不服气的,可对于枫朗来说,要堂堂正正的娶朔月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朝堂上又开始议论起关于与它国联姻的事来,说到底,现在年纪适中的,也只有大皇子朱枫朗了。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来的,总之,对于枫朗来说,似乎情势很是不利。 晟逸当然希望此事能促成,如果枫朗一旦联姻,那便意味着自己娶朔月又有了新的希望。似乎一切都在按照晟逸的心事在发展,看起来很顺利的样子。东宫认亲一事结束后半个月左右,便有玉丘国的王子来朝,先是正式的在金銮殿见了皇帝,后私下里,皇帝又设了家宴,并让自己的两个适龄的公主也来参加。 “今夜父皇设家宴,你与我同去。”枫朗对朔月道。 “不去,不去。” “你是我的婢女,本皇子走到哪里,你不得跟到哪里吗?” “是婢女又不是狗皮膏,怎的要你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啊? “今日来了一个人,你不想见见?” “你们皇室的人,不想见,一个都不想见。”朔月摇了摇头,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真的不想见?可这人算来算去,可还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恩人?我的救命恩人只有慕容大哥一个……你说什么?你说慕容大哥来了?”朔月放下手中的茶杯,一下子跳了起来,两手挂在枫朗的脖子上,一叠连声的问。 “嗯哼,你去还是不去?” “真是慕容大哥?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谢谢他呢。去,当然要去!”朔月还挂在枫朗的身上,高兴的道。 “月儿。”枫朗轻轻的叫。 “啊?” “你为何一听到慕容兄就这样激动?你就不怕我吃醋吗?” “嘿,你吃什么醋啊,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朔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再是好朋友,可也不能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当着自己的面提起别的男人时兴奋成这样啊。”枫朗撇了一下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哪有好兴奋?”朔月有些不好意思。 枫朗指了指朔月还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朔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有些失态了,红着脸,连忙放开。 “你能如此主动的投怀送抱,本皇子很是欣喜,可是……可是你这唯一的一次主动,却是因为别的男人,你说,本皇子是不是该罚你?” “不要啦。”朔月扭了扭腰。 “要。” “不要!” “要!”枫朗斩钉截铁。 “好吧。”朔月猝不急防的一转身,一口亲在了枫朗的唇上,甚至主动的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那又麻又酥的感觉突然间便传便了枫朗的全身,双手一合拢,将朔月紧紧的圈住,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口腔中,肆意的汲取着她的甜蜜和芬芳。 “一会你就乖乖的站在我身后哦,不许乱看。”临出门时,枫朗又一次的叮嘱朔月道。 “知道啦,大皇子,您都说了一百遍啦。”朔月曲了曲膝道。 “嗯,不许偷看慕容赫哦。”走在前头的枫朗不放心,一下子停住脚,又回过头来道。 “知道了。”朔月答应,趁枫朗扭过头去,又小声的道:“小气鬼。” 枫朗假装没听见,任由朔月捧着东西跟在自己的身后,向皇帝设家宴的地方而去。 皇家的家宴,自然是少不了嫔妃们的,鹂贵妃早早的便收拾打扮停当,带着璃清和万默儿去了,一副主人家的姿态,照例,皇后没有来参加,虽说被解了禁,可皇后总是没有出现在一个大的场合中过,就像这皇宫里没有这个人一般。 两位公主和嫔妃们座在了右席。大公主十八岁,叫婉兰,是欣嫔所出。二公主叫婉清,十六岁,是玥贵人所出。皇帝当然不止这两个公主,只是其它的公主年龄太小,皇帝以不懂事为由,拒绝了她们的参加。这样有外男的家宴,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无非主是变相的相亲会而矣。当然,这玉丘国王子的人品相貌,做为两位当事人的母亲,自然是早早的便派人打听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两位母亲都对自己的女儿千叮嘱万叮呤了一翻。 婉兰算是长公主了,年龄只是比枫朗小一岁而矣,自然是要比婉清看起来稳重一些,此时坐在宴下,表面上安然自若,可眼睛却不时的向门的方向瞟着,只等那玉丘王子的到来。那婉清倒还是孩子天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挑着自己面前爱吃的水果,一刻也没停下,就算自己的母亲玥贵人提醒了数次,可还是一副死性不改的样子。嘴里嚼着葡萄,手里还握着桃子。 晟逸坐在了左侧的次位,接着是枫朗,然后是另外两个小一些的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慕容赫还没来,朔月悄悄的观察着这大厅里的人,看着二公主那无拘无束的样子,倒是心生感慨,不禁回想起自己和枫朗在外巡盐铁的日子,也曾这般轻松自在。 朔月在看着婉清,晟逸却在看着朔月,而坐在晟逸身边的白挑云却在看着晟逸。 “皇上驾到。玉丘王子驾到。”一声长长的呼喝从门口传来,众人立即起身:“恭迎皇上,恭迎玉丘王子。”众人行礼。朔月抬眼看去,只见皇帝带着慕容赫走了进来,那慕容赫身形高大,虽与皇帝隔着三步之遥,可依然觉得他是那样的出众,他的一出场,便将众人的目光都吸了过去,尤其是那两位公主。婉清甚至忘了手里的桃子,一松手,桃子从手里滑落,在地毯上转了两转,便滚了出去,正好挡在了慕容赫的面前。 “好个没规矩的丫头!”皇帝轻喝,旋即又笑着对慕容赫道:“这是我二女儿婉清,从小顽皮,也怨朕太过宠爱,给养成了个男儿性格,望王子莫要见怪才是。” “皇上您说笑了,二公主如此可爱,这才是真性情呢。”慕容赫说着,冲婉清轻轻的笑了笑。婉清的脸忍不住一红,有些娇羞的低下了头。 皇帝指了指左首位的贵宾位道:“玉丘王子进入座。” 慕容赫冲皇帝行了礼,待皇上入了上座才转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就在那一转身间,慕容赫便看到了站在枫朗背后的朔月,两人眼光对视时,朔月悄悄的冲他做了个问好的手势,那笑起来咪成月牙的眼角,让慕容赫的心跳顿时漏了两拍,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同自己招呼的枫朗。两人一别五月有余,慕容赫以为自己会忘记,虽说在来之前已在心里给自己下了一万次命令,却没想到就那么一个眼神,便又牵起了往日的种种,一时间,百感焦急,竟呆了一呆,直到皇上又自提醒:“王子请不必客气,入座入座,快入座,就是寻常的家宴,让王子见笑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偷看 慕容赫的胡子剪短了,可还是占据了大半张脸,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充满着异域的感,那高挺的鼻梁、深遂的眼睛,看起来阳刚之气十足,让婉兰的眼神不时的从对面飘飞过来。 皇帝举杯:“来来来,欢迎玉丘王子来到到我清华做客。” 众人举杯附和。 “皇上,您还如从前一样,直呼臣名字便是。” “好啊,好啊,慕容赫。你可是枫朗小时侯的玩伴呢,一转眼,你们俩可都长大了呢。”皇帝哈哈大笑。 “是啊,托皇帝您的宏福。这一杯是晚辈敬您的。”慕容赫举起杯子,冲着皇帝扬了扬,然后一抬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站在他身后的宫人要上前帮他续酒,却被他拦下了,自己提了壶将杯子斟满,又冲他旁边的晟逸举了举杯:“太子殿下,臣先干为敬了。” 晟逸夫妻也举起杯来:“好久不见慕容兄,小弟犹记得小时你来宫里的场景,不过那时,你总跟皇兄玩,都不带我。” “太子殿下玩笑了,那时年纪小,只懂得下棋,正好大皇子也好这一口,自然是要走得近些了,望太子殿下见谅。”慕容赫说完,又一口气饮尽了杯中酒。 “这第三杯,要敬各位娘娘,晚辈向各位娘娘问安。”慕容赫又是一饮而尽。 “你这孩子,来来来,别光顾着喝酒,吃菜吃菜。”皇帝说着,示意宫人给慕容赫布菜。 慕容赫吃了口菜,又举起杯来:“皇上,您这里的酒好喝,可要容得晚辈多喝几壶才好。” “好啊,喜欢喝就多喝一些。”皇帝含笑看着慕容赫,眼里闪着慈祥的光,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多谢皇上。”慕容赫道了谢,又顾自斟上了第四杯,双手举起来,向对面的两位公主道:“这一杯敬两位公主,愿两位公主越长越美。” 婉兰看着慕容赫,轻轻的举起杯来,用袖子挡了,轻轻的将杯子放在唇边抿了一下,又将杯子放下,可碗清则不同,拿起杯子,咕嘟一声,便将杯里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净,还将杯子倒了过来,冲慕容赫晃了晃,意思是:“看,我也喝完了呢。” 慕容赫冲婉清笑了笑,露出一口好看而洁白的牙:“二公主真是好酒量。” “哼,这算不得什么,这样的酒,本公主可以喝上一坛呢。”婉清大咧咧的道,全然不顾拼命给自己使眼色的玥贵人。 “是吗?看来慕容赫是遇到对手了,那婉清公主可要手下留情了。”慕容赫笑起来脸上有酒窝,在那阳刚之气十足的脸上显出几分可爱,婉兰公主一时竟看得失了神。 “果然是年轻人在一起,就是热闹呢。”鹂贵妃笑着插了话。 “谁说不是呢,看着这些孩子们啊,朕都觉得自己老了呢。” “皇上,您可是万万岁呢。”鹂贵妃连忙道。 “万万岁也有老的时候嘛。”皇帝又笑了笑。 “皇上才不老呢。”从在鹂贵妃下手的张妙人适实的说了一句,那声音里充满着娇柔与甜媚,甚至仿佛还带着一些暗示,鹂贵妃非常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又将头转了开去。 钱长贵适时的拍了拍手,随即,音乐响起,一队宫人阿阿娜娜的便从门外飘了进来,和着音乐跳起了舞蹈。 慕容赫低了头,又给自己满了酒,端着酒杯看着那些跳舞的姑娘们,不时喊一声好,道一声彩。 枫朗回头看朔月时,却见朔月正看着慕容赫,不禁一时醋意上来,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朔月却好似并没有听见,依然看着慕容赫,枫朗只得声叫道:“月儿,给本皇子倒酒。” 朔月这才回过神来,嘴里应着,走到枫朗身边,轻轻的跪上,伸手拿过酒壶给枫朗倒酒。枫朗趁机在她耳边道:“不许看他,不许看他。”朔月轻轻的笑了笑:“几月不见,慕容大哥变得更加的帅了呢。” 枫朗伸手悄悄的捉住了朔月放在腿上的手:“不许看!”说得咬牙切齿。至到看到朔月点了点头,这才将朔月松开。 一曲终了,慕容赫啪啪啪的鼓起了掌:“若说舞姿,唯有清华女子的舞姿最为妙曼。皇上,臣曾和大皇子枫朗在沙漠一见,那时他身边有个侍女,舞姿也是极美的,今日却不知是否有幸得见。”慕容赫嘴里说着,眼神向枫朗投来,又将目光落在了朔月身上。 此话一出,枫朗和朔月都是一呆,那时哪里有人跳过舞啊?真不知道这慕容赫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枫朗看着慕容赫,心道,大哥,我可是请你来帮我解围而不来折台的呀。 慕容赫像是没事人似的,微微的笑了笑,指了指站在枫朗身后的朔月对皇帝道:“啊,臣认出来了,当时跟在大皇子身边的就是这位姑娘,这一别已是数月,不知道这位姑娘舞姿是不是又精进了呢。” 朔月瞪大了眼,简直不明白这慕容赫为什么要这样说。 “哦?你是说这位朔月姑娘?”皇帝一听,来了精神:“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竟会有舞姿让玉丘王子也过目不忘,不如趁今日大家都在,朔月,你便与大家舞上一曲,如何?” “回父皇的话,朔月昨日感了风寒,今朝还没有好,怕是跳不动舞的。”枫朗连忙道,同时又瞪了慕容赫一眼,眼神里全是:这不是我们写好的剧本! “感了风寒?真是不巧。看来是我慕容赫没有这个眼福了,也罢,皇上,臣有一个请求,却不知当讲不当讲。”慕容赫看了一眼朔月道。 “哪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旦说无妨。”皇上摆了摆手道。 “皇上,您是知道的,臣与大皇子枫朗因棋建缘聚,关系匪然。这此说来话长,请皇上及各位耐心听我道来:那日得知枫朗出征,我这个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好战分子自是不想错过这样看热闹的好机会,于是带了几个人,星夜赶路,准备到沙场助我枫朗一臂之力,结果,在快进入沙漠时,遇见了这位朔月姑娘。这姑娘也是胆大,独自提着枪,在不熟悉沙漠环境的情况下准备横穿而过,差一点便死在流沙之中。问及原故,原来她也是要去寻枫朗,于是我们便一路结伴而行。没想到那边塞沙匪做乱,这位姑娘在住宿时被沙匪劫走,用以做人质让枫朗带钱赎人。”慕容赫说着,扭头看了一眼晟逸,晟逸手中的酒杯抖了一下,有酒撒了出来。 慕容赫又接着道:“这位姑娘也算是临危不乱,在沙匪窝里竟逃了出来,不光逃了出来,还摸清了沙匪设在地底的整个飞鹰堡的布局,最终想出用烟强攻的办法,将那飞鹰堡的匪人擒获,虽说被那飞鹰堡堡主狡幸逃脱,但她在此次缴匪中可算是立了头功的,如此有勇有谋又有胆的女子,真是世间罕有的,让慕容赫硕为倾心。今日再此,臣便斗胆向皇上求个人情……” 慕容赫,不是这样演的啊,说好你是来帮忙的,难道你是要来连锅端不成?枫朗听到这里有些急眼了,生怕他说出什么话来,而站在枫朗身后的朔月,也是极其紧张的看着慕容赫。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认了这个妹妹 “慕容兄,现在朔月是我的婢女,你有什么话不是应该先与我提的吗?”枫朗插嘴道。 “哎,不行,这事你做不了主的,这事只能请皇上做主。”慕容赫冲枫朗摆了摆手,眼里露出狡诘的笑,而坐在他对面的婉兰,一时间也握紧了手里的筷子,紧张的看着他。婉清则好整以瑕,眼睛一会儿在慕容赫身是停一下,一会儿又在朔月身上停一下,悄悄的评估两人般配度有多少。 慕容赫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庄重的走到厅中,向皇上行了一个礼,接着道:“朔月姑娘和枫朗情深意重,臣自知今生是娶不了这位朔月姑娘了,但请皇上做主,让臣认了这朔月姑娘做我慕容赫的妹妹如何?臣要她做我玉丘国的公主。”慕容赫此话一出,厅里有三个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最笑呈现出微笑的,当然是枫朗,然后是朔月,接着是婉兰。 “哦?要认她做妹妹?刚刚听你说起那段事情,这可是他们回来也未曾和朕详细说起过的,朕却不知,朔月为此次缴匪患立下了如此大劳,唉,是朕的失职,都未曾好好奖赏于她。朔月,你且过来。”皇上说着,冲朔月招了招手,朔月连忙走了出去,站在了慕容赫的身后。 “朕来问你,你可愿认这位玉丘王子做哥哥,成为玉丘国的公主?” “奴婢愿意。”朔月毫不犹豫的答。 慕容赫听她这样说,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他知道,如此一来,便是终的断了自己对她的最后一丝恋想,可爱一个人,不是应该看着她幸福么? “既然朔月愿意了,朕这个老头子也没意见,朗儿,你可有什么要说的?”皇帝冲枫朗道。 “慕容兄能看得上朔月,愿意与朔月兄妹相称,这自是朔月的福气,儿臣没有意见。”枫朗说着,向慕容赫投去感激的眼神,心说,老哥,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向父皇讨朔月去了呢。 慕容赫回了他一个眼神,微微的笑了笑。 “既然你们都没有异议,那朔月与玉丘王子的这段兄妹情便算是结下了。”皇帝举起杯来:“来来来,一起道贺玉丘王子得一妹妹。” 众人举杯,当然,这一杯酒,晟逸饮得是极为苦涩,因为刚刚慕容赫的一句话:“朔月姑娘和枫朗情深意重……”那句话如同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险些坐不稳,身子摇了摇,又晃了晃。 白挑云看在眼里,小声道:“太子爷,可是哪里不舒服?” 晟逸摆了摆手,不作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咚咚的喝下。 和晟逸脸色一样难看的,还有鹂贵妃。真是没想到,这个小贱人摇身一变,竟成了玉丘国的公主,若是等她记忆恢复,往日自己和太子联手对付硕亲王府的事只怕就兜不住了,说不定还会牵扯出硕亲王遇刺一事,不行,不行,必须得赶在她记忆恢复以前除掉她。鹂贵妃想着,又抬眼看着晟逸,心里将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儿子骂了千万遍:不就一个女子吗?早不除非要留下大患! 枫朗心中大快,而慕容赫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皇帝似乎也还愿意做这个人情,只见他乐呵呵的,对众人道:“既然朔月姑娘是玉丘的公主,那我清华必当以礼相待之。快,来人,给朔月公主设座。” 有宫人立即抬了桌子过来,却不知该安在何处,忙得抬头看向钱长贵,希望得到指示。毕竟刚刚还是一个婢女,现在突然升为异国公主,这身份变化得实在是太快。放在右边女眷处不妥,那是自国的,若放在左边,又本全是男性,也有不妥,所以那抬着桌子的人踌躇不矣。 “来,放我这边吧,本王子也是许久没能和妹妹说话了。”慕容赫冲那抬着桌子的招呼。那宫人得了台阶,自然是连忙将桌子抬了过去,又照了慕容赫桌上的规程又重新置办了一份吃食摆好。 “朔月快来。”慕容赫见桌子已经布好,便又回头冲还站在枫朗身后的朔月打招呼。枫朗冲朔月点头,朔月便走了过去,在慕容赫身边的桌子边坐了下来,冲他直笑:“谢谢哥哥。” 这一声哥哥,让慕容赫顿时摈弃了心中的杂念,由心底自然的升腾起一阵暖意来,似乎这就该是自己的妹妹一般。于是慕容赫端起酒杯,冲朔月举了举:“来,妹妹,庆祝我们兄妹重逢。” 朔月也笑吟吟的举起杯来,一饮而尽。大家都知道,此处并不是说话之地,但朔月能见到慕容赫也是高兴,只得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皇帝示意,歌舞又起,一时间,整个殿里一片祥和之气。坐在朔月身边的晟逸却只得不停的拿看看着朔月,看着她巧笑盼兮,却不是冲着自己。又喝了半晌,直至夜深,皇帝才道疲乏,先行离去了。鹂贵妃和张妙人是同时起身的,都说要陪皇上回宫,于是一时间便走了三人,这几人一走,大家当然各自放松了不少,随即嫔妃们也起身走了,大公主走到殿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慕容赫,在欣嫔的拉扯下才离开。最是没心没肺的婉清,从开宴到现在嘴便没有停过,此时又走到枫朗面前:“大哥哥,你这桃还吃吗?” “你个馋猫,这桃给你啦。”枫朗是真心喜欢这个直爽的妹子,将盘子里的桃拿起递给婉清,婉清手儿手,抓不过来,率性将裙摆拉了起来,想要用裙子兜。枫朗笑骂道:“这里有外男,你怎的这样不知规矩?” 玥贵人也忙的走了过来,叱责女儿道:“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样子,也不怕慕容王子看了笑话。” 慕容赫和朔月也走了过来,看着这婉清的样子,轻轻的笑。慕容赫道:“本王子就欣赏公主这直爽的性子,来,我这里也还有俩,都给你。”慕容赫说着,伸手将手里的桃子也递给婉清。 婉清高兴坏了,忙的伸手去接:“谢谢慕容王子。” “不必客气,你是枫朗的妹妹,自然也是本王子的妹妹。我玉丘国每到四月,便会盛产一种蜜桃,我们唤做蟠桃,很是水灵可口,以后如果有缘,还请婉清妹妹去玉丘作客。正好本王子府里便有一片桃林,随你挑,到时保管你吃得肚子圆滚滚。” “真的,真的?我要去,我要去!”这婉清是爱极了这桃了,听说可以放开了吃,那自然是开心的,甚至都崩了起来。 “没规矩。”玥贵人轻轻的拉了拉自己的女儿,示意她安静一点。 可婉清却不理会,两只手一手一只的抓着桃,兴奋的小脸通红的对慕容赫道:“现在是五月,你那桃林里可还有桃?” “有的。不过不多了。早知道妹妹这么爱吃,自当带些来的。”慕容赫笑道。 “哈,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吧。”婉清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这孩子!”玥贵人忙不迭的拉着女儿,又对慕容赫带着歉意的道:“不好意思,让王子见笑了,这丫头从小被本宫宠坏了,竟如此失规矩,实在是不好意思。” 第一百八十九章 带我吃好吃的 “玥贵人说到哪里去了?本王子自是从心里喜欢婉清妹妹这样的豪气不做作,与我玉丘女儿极为相似,又怎会见笑呢。”慕容赫说着,又向玥贵人行了礼。 “那你的意思便是同意带我去了?”婉清可不管其它,一心只掂念着那满园满树的桃子,瞪着大眼睛,看着慕容赫。 “傻妹妹,就算现在动身,走上七八日,到了玉丘,只怕那些桃子也是等不及你早就落了地上化为泥了呢。”枫朗笑道。 “怎么就等不及了?哼,我还没有吃到它们呢,它们不可以化为泥的!”婉清嘟起嘴。 “婉清妹妹,其实啊,玉丘国不只是有桃子,还有葡萄也是极甜的,对了,还有蜜瓜、波萝、荔枝……”慕容赫带着笑,一一的解绍着玉丘的特产。 婉清的眼里放出光来:“哇,这么多好吃的啊,你们玉丘国的人民可真有口福呢。” “对啊,除了水果,还有吃不完的牛羊肉呢,选最肥最嫩的羊宰了,架在碳上烤,放上各种香料,那香味,足可以把十里外的狗都吸引过来呢。”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婉清吸了吸鼻子,似乎都能闻到香味似的。 “好好好,只要你到玉丘做客,便随你吃。到时还带你去草原上骑马,可好?” “好啊,好啊。”婉清将手里的桃子往身边宫女手里一塞,拍起手来。 “好啦,清儿,夜深了,你该回去歇着啦。”玥贵人拉了拉婉清:“今天王子刚认了妹妹,我们不打扰他们述亲情了。” “哦。”婉清抬起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了看朔月,又看了看慕容赫:“好吧,那婉清先回去了。对了,慕容哥哥,你会在清华呆很长时间吗?” “这个……那要看婉清妹妹留不留啦。”慕容赫逗她。 “留,留。那婉清先回去,明儿个再来找你。”婉清一听慕容赫会留下来,高兴的道。 “婉清妹妹慢走。玥贵人慢走。”慕容赫冲两人抱了抱拳。 婉清一蹦一跳的走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冲慕容赫喊:“明天我来找你哦。”在看到慕容赫点头后,这才开心的跑走了。 “我这妹妹就这性子,慕容兄不要见怪。”枫朗看着自己这个不知愁为何物的妹妹离去的背影道。 “我也想像她那样,想吃便吃,想笑便笑,想要的便说。”慕容赫笑了起来,眼角却看向了朔月。 “走,慕容兄,这在清华的时日,便住我朗坤宫如何?咱兄弟二人还似以前那样,同蹋而眠,禀烛夜谈!” “好啊,就去你朗坤宫,我可是记得你宫里有一种酒,好像叫桃花醉的,最是让人难忘,走,今夜咱们继续喝!”慕容赫将手搭在了枫朗的肩上。两人勾肩搭背的向前走,朔月连忙跟上。 “走吧,太子爷。”白挑云拉了拉晟逸。晟逸何时受过如此冷落,众人在说笑时,竟没有一人提起他,甚至和他打个招呼,如今,就连朔月也走了,晟逸觉得自己的心跌落进了谷底。任由白挑云扶着他的胳膊,跌跌撞撞的也离开了。 对于慕容赫的相助,枫朗是打心底里感激的,三人回到朗坤宫,枫朗又吩咐上了宴,并专门叫下人拿来了几壶桃花醉。 “慕容兄,这杯酒是罚你的。”枫朗替慕容赫倒上一满杯才道。 “罚我?你不应该是感谢我吗?真是恩将仇报。” “你今天说话的时候,可把我吓死了。”枫朗道。 “哟,你什么变得胆小了?再说了,什么话能把你吓死啊?” “我以为……我以为……” “哈,你是以为我要当堂向皇帝提出将朔月许配给我吗?哈哈哈……”慕容赫仰天大笑。 朔月看着他,脸有些红:“慕容哥哥莫要开玩笑。” “好吧,月儿,你说,你可愿嫁与慕容哥哥我?”慕容赫拿过一壶酒来,不等大家说什么,便拔开塞子,一仰脖,咕嘟咕嘟的,半壶便下了肚,然后瞪着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看着朔月,一字一顿的道:“你若愿嫁我,那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 对于慕容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枫朗都惊呆了。张大嘴看着慕容赫,又看了看朔月,甚至都不知道该怎样反应了。 朔月也呆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慕容哥哥,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朔月,你可知道,自在沙漠一见,你的影子便刻进了我慕容赫的心里,我喜欢你的仗义,也喜欢你为了爱不顾一切。当我知道你爱的是我最好的兄弟时,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苦?看到你们俩在一起恩恩爱爱,甜甜蜜蜜时,我心里又有多酸,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因为你的眼里,你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慕容赫说着,抬起手来,指着枫朗:“你全然不顾我的感受,那怕是拼着死你也要去救他,我无数次的问自己,我,慕容赫到底那里比不上他朱枫朗?算来算去,我不过就是比他晚一点遇到你罢了。” 慕容赫顿了顿,又提起壶将那剩下的半壶喝掉。将那壶往桌子上一顿:“我不过就是比他晚一点,你却都不肯多看我一眼。不,你看了我,但你看我时的眼神和看枫朗时完全不一样。你看我时是敬配,可你看他时,眼里都是蜜!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朔月觉得此时的自己万分的尴尬,这个男人,这个刚刚认了干哥哥的男人,竟然当着自己的兄弟,当着自己的男人向自己表白,这简直……朔月下意识的也伸手拿过一壶酒,完全无意识的拔开塞子,也是仰头一阵狂饮,那壶里的液体在嘴里是什么滋味,她完全不知道,只知道胃里有些热。 慕容赫冲枫朗喊:“再来一壶!” 枫朗道:“慕容兄,这酒后劲足,你少喝些。” “你小气!你小气极了!”慕容赫站了起来,又摇摇晃晃的坐下,指着枫朗的鼻子:“你太小气了,我把自己爱的女人都让给你了,你却还心痛你的一壶酒?” 听得慕容赫如此说,枫朗的心这才算是放下了,嘴里却硬道:“什么叫你让给我了?朔月本来就是我的。” “哼,我比你帅多了,要是我硬抢,你觉得你抢得过我吗?”慕容赫说着,又抬起醉眼看着朔月:“你说,朔月,我俩谁长得好看?” 朔月觉得自己都快要咬着舌头了,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说啊,我们俩到底谁好看?”慕容赫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在宴会上就喝了不少,此时又是一整壶酒的灌下去,看来他真的是醉了。 朔月一手拿着酒壶,觉得嘴有点干,便又拿起来喝了两口,才道:“当然……当然是慕容兄好看,你和枫朗在一起,就是云泥之别,他是泥,你是云,他是半点也赶不及你的。” “听到了吧?听到了吧?朔月都说我比你好看了。”慕容赫像个孩子一样,指着枫朗大笑。 枫朗拿眼瞪着朔月:“真的吗?”一副吃醋拈酸的模样。 朔月连忙道:“他喝多了,你看不出来吗?”说着,又拿起壶喝了两口,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是喝的酒。 第一百九十章 小花猫,喵喵喵 “哼!”枫朗指了指朔月,突然将身子向她探了过去,在她耳边道:“你再这样,小心我办了你!” 朔月的脸从脖子红到耳根。慕容赫伸手将枫朗从朔月身边扯开:“不许欺负我妹妹!” “好,好,不欺负,不欺负。我的大舅哥,有你在,我怎敢欺负她,宠她还来不及呢。”枫朗连忙道。 “记住了,你要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不许欺负她!”慕容赫拉过朔月的手,将她交到枫朗的手中,郑重又认真的道:“不许欺负她。” 那一刻,枫朗差点落下泪来,拍了拍慕容赫的手,又紧紧的握住朔月的道:“你放心,我会对朔月好的。” “嗯,我放心,我自然是放心的。若不是看到你那么爱她,我慕容赫怎会放弃?从此以后,我便是朔月的娘家人了,我便是朔月的靠山,枫朗,你明白的。”慕容赫说得极其认真,那醉酒的眸子似乎也清明了许多。 “我明白。不过,我也知道,你的真爱也来了。”枫朗咧嘴一笑。 慕容赫也笑了,露出一口好看的牙:“你抢了我一个妹妹,自然是要还我一个妹妹的。”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唯有朔月傻傻的拎起酒壶。那两人说话的声音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朔月只觉得眼前的人渐渐模糊成了影子,看不清,也听不明,可心里却开心极了。她有了哥哥,又有了爱人,她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咚咚咚,咚咚咚……枫朗和慕容赫都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吸引了,定眼一看,原来是朔月正拿着筷子,摇头晃脑的敲着自己面前的杯盘碗碟。 “月儿,你干什么?”枫朗看着她,只见她满面通红,醉眼迷离。 “开心呀,奏乐呀。月光儿明,小鸟儿唱,天上的星星像太阳……”朔月说着说着,竟唱了起来。 “你都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枫朗听着那牛头不对马嘴的歌词,不禁伸手抓了抓头。 咚咚咚,咚咚咚……这边还没唱完,那边慕容赫也拿起筷子敲了起来,还起哄的叫唱得好,唱得好!现在,枫朗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三人中便有两个酒疯子,一个是自己的好兄弟,一个是自己的女人。 “别唱了,别唱了,你再唱下去会吓到小猫小狗的。”枫朗伸手想要堵住朔月的嘴,却被想到被她在手上咬了一口,吃痛拿开,这下好了,听得提起了小猫小狗,朔月又开始学起了猫叫:“喵喵喵,喵喵喵,我是一只小花猫。汪汪汪,汪汪汪,我还是一只小花猫。” “哈哈哈,小花猫……”慕容赫指着朔月笑,然后和她一起叫:“喵喵喵,喵喵喵……” “完了完了,这两人完全疯了。紫真,快去弄些醒酒汤来。”枫朗觉得自己实在招架不住,一会儿扶住要倒的慕容赫,一会又要搀一下要歪的朔月,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紫琴倒好,站在一旁,抿嘴笑。 “你笑什么?快来帮忙啊。”枫朗觉得自己就算是有三头六臂只怕也快要拦不住这两人了,因为他们竟约着要出门看月亮,数星星去了。 “慕容兄、朔月别去,别去,星星在屋里呢。”枫朗一左一右的拽着两人。 “瞎说,屋里哪有星星?当我三岁小孩子呢。”朔月嘿嘿一笑,推手去扒枫朗握住自己胳膊的手。 “有星星,有星星,你看,星星不都在屋里给咱们照着亮吗?”紫琴连忙扶住朔月,指着那屋内罩了纱罩的烛火道。 “咦?真的在屋里呐?”朔月顺着紫琴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摇摇晃晃的笑了。 “是啊,在屋里。在你房里更多呢,让紫琴带你去看,好不好?”枫朗连忙示意紫琴。 “对,您屋里好多的。”紫琴接口。 “我屋里?”朔月问。 “对,你屋里,快和紫琴去数吧。”枫朗终于腾出手来,扶住了已经开始趴在自己肩上打呼噜的慕容赫。 “好吧,好吧,去数星星。”朔月任由紫琴把自己架住,歪歪斜斜的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招呼:“慕容哥哥,星星在我屋里,来看呀。” 慕容赫俯在枫朗的肩上,迷蒙中半抬起头来,挥了挥手:“一、二,三……”然后头又垂了下去。 枫朗好不容易在宫人的帮助下将慕容赫从自己肩上扶了下来,又扶到床上躺好,这才松了口气,又吩咐了众人好生看护,这才退了出来,往朔月的房间走去。 才走到门口,便听见朔月在闹:“你是紫琴,紫琴,我好喜欢你哦。” 然后是紫琴的声音:“小姐,我也喜欢你的。” “可是,可是,我最喜欢的还是枫朗,朱枫朗。他长得可好看了呢,对不对,对不对?紫琴。” “是,是,是,这天下就是你的朱枫朗最好看。”紫琴的声音。 “你说,要是没有他我会怎样?紫琴,你知道吗?没有他我会死掉的……”朔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末了,竟开始呜咽起来。 枫朗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朔月正坐在床边抱着紫琴哭。 “大皇子。”紫琴见枫朗进来,连忙道。 “这里没事了,我来吧。你去把醒酒汤端来便是。”枫朗将朔月从紫琴身边抱了过来,让她依在自己的怀里。 紫琴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并把门带上。 “紫琴,你知道吗?我好害怕的。”朔月依在枫朗的怀里。 “害怕什么?”枫朗轻轻的拂着她的额头,将额前的头发一一的轻轻的拔到耳后。 “害怕我想起过去,又害怕我想不起过去。我害怕晟逸会对枫朗不利,也害怕皇上不让我和枫朗在一起……” “傻瓜,别怕,我在呢,你的枫朗就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就算是死,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回到东宫的晟逸又是整夜未眠,天才亮,鹂贵妃便让人来传话,说是让他下了早朝即刻去景丰宫,有要事相商。 晟逸心里不爽,却又不敢违抗自己的母亲,嘴里骂骂咧咧说了两句狠话,但也答应了来人。来送信的是小李子,恭敬中又带着压迫的对晟逸道:“太子爷,贵妃娘娘说了,近些日子里天气干热,让您无论如何要保持冷静才好。” “知道了。”晟逸没好气的答,一转身,任由幻儿给自己套上朝服。幻儿蹲在地上给他整理后袍,末了又束好了腰带,挂好玉佩,这才道:“太子爷,妥了。” “嗯。”晟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冲着卓莫语吼:“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卓莫语被吼得一愣,连忙躬声应道:“回太子爷的话,马已备妥,就在门外侯着呢。” 晟逸两手一甩,踏步向外便走。 看着晟逸离去,幻儿的嘴角不禁上扬一翻。幻儿的消息自是灵通的,当然知道昨晚皇帝当场许了那玉丘国王子的请求,让那朔月成了玉丘国的公主的事,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不两败惧伤的揭穿朔月卑微的身份,或者说不动身色的让她身败名裂。“眼见她高楼起,眼见她高楼塌。”爬得越高,便会摔得越惨,哼,玉丘国的公主,我要让你连尘土都不是! 第一百九十一章 酒后失态 晟逸走了,幻儿也忙碌起来。白挑云这一夜倒是睡得好,从目前的局势看,下一步很有可能便是大皇子正式向玉丘国求亲了,如此一来,绕过了皇帝,自然晟逸也没啥事了。挑云才起床,心情便好得不得了,喝着春喜送上来的血燕粥,品着新做的玫瑰酥,平日里吃厌了的东西,今日倒是觉得合胃口得很。 “皇子妃娘娘,一会儿幻儿陪您去景丰宫问安吧。”幻儿走进了房,直直的站着。 白挑云一愣,看了她一眼,又冲身边的宫人挥了挥手,宫人们知趣的退了下去。 “怎的?幻儿妹妹有什么事吗?”白挑云放下了手中的玫瑰酥,感觉自己的好心情瞬时被破坏怠尽,是的,她是极不喜欢幻儿的,可却又总被她压着,回想着前两日她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心里就像是吃下了一只苍蝇般感到无比的恶心。 “娘娘莫不是以为万事大吉了?嗯?胃口不错哦。”幻儿走了过去,瞟了瞟桌上的食物,又漫不经心的道:“这玫瑰酥太子爷倒是喜欢吃,只是喜欢吃幻儿亲手做的,唉……太子爷那胃口,真是被御膳房的那帮子人惯坏了呢。” “妹妹,你可用得早膳,不如坐下来,和姐姐一起?”白挑云强忍着心里的火,脸上却强装着一副笑脸来,听幻儿话里有话,一时也不便发火。 “不必了。娘娘,昨夜睡得可安好?是不是以为那朔月成了玉丘的公主,您的太子妃地位便有望了?如此这般周折都未能将她弄死,你觉得这个女人会这么轻易的就退出你的视线了吗?”幻儿伸手捏起一个酥饼放在鼻下闻了闻,又不屑的丢回盘子里。白挑云看着她,将手里的羹勺放了下来,顿时没了胃口。 “那依妹妹之见,如何是好?”白挑云问,当然,她白挑云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愿受这区区一个婢女的气,扯了嗓子:“妹妹不是说找到那个小王爷便能万事迎刃而解了吗?怎的?这不还是没有消息。” “这便是今日我要陪娘娘去景丰宫的原因了。”幻儿道。 白挑云看着幻儿,手在袖子里紧了又紧,然后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来,道:“好啊。” “那请娘娘快些用膳吧,幻儿在门外候着。”幻儿说完,转身便出得门去,只留下白挑云在屋里跺脚,咬着牙小声道:“迟早有一天,本宫要将你今天凌驾于本宫头上的,十倍百倍的奉还!” 幻儿和白挑云去了景丰宫,趁白挑云和鹂贵妃说话之际,便又轻车熟路的寻到了少昊所在的小院,可是寻了一圈,却不见少昊的身影,幻儿频了频眉,又不敢久呆,只得失望的回到殿外。不一会儿,白挑云便见完了鹂贵妃出来了。今日鹂贵妃好像心情不是太好,任谁都是只客气问了个安便被打发了出来,甚至张妙人来问安,也都没有受到叼难。 白挑云出得门来,与幻儿目光对视,幻儿轻轻的摇了摇头,两人便急急的往外走去。 “没寻到小王爷,只怕是让娘娘还得多忧心几日了。”幻儿道。 “无妨,一切有妹妹在,本宫自是安心的。”白挑云挑了挑嘴角。 朔月一觉醒来,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盯着床顶发了半天呆,才慢慢的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还在发闷的脑袋,又寻了床前的绣花鞋子套上,才刚从床上下来,便听得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随即便是紫琴的声音:“公主,公主,您醒了吗?”还没等朔月张口呢,门便被推开了,紫琴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干什么呀?”朔月看着她,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公主,您快起来,皇上派人送了好几东西来呢,在前院里等您去接收呢。” “皇上派人送东西来?我的?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公主,公主呀。怎么,您不记得了?” 朔月皱着眉想了半天,这才忆起昨夜在殿里参加皇家晚宴一事,依稀记得自己被认了慕容赫的干妹妹,一转身,化丽的变成了玉丘国的公主,这简直,连唱大戏的都不敢这么唱的,再往后便记不起来了。 紫琴可是担心,这朔月可不能关键时候又选择性的把这一段重要的事给忘记吧,不过还好,看着她的表情,应该是想起来了。 “呼……”朔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我是公主了。” “对呀,对呀,您是公主了,以后,无论是那景丰宫的还是东宫的,可都欺负不了您了呢。”紫琴说着,高高兴兴的打开衣柜给朔月寻衣服穿:“您看,这件粉色的怎样?”紫琴说着,将衣服在朔月身上比划了一下,那粉色衬得朔月因宿醉而显得精气不够的脸多了几份气色。 “对了,我昨晚是不是喝多了?”朔月隐隐的记起,好像和慕容赫枫朗喝酒来着。 “是呀,喝多了,都自己不会走路了,还是我扶您回来的呢。”紫琴说着,开始给朔月整理衣服。 “那我喝多了没说错话吧?”朔月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妥。 “没……没啊,就是……”紫琴咧嘴笑,故意不往下说,若得朔月一阵心急。 “唉呀,你到是说呀,怎么了?” “就是唱歌来着。” “唱歌?天啊,我什么时候会唱歌了?紫琴,我是不是在慕容赫和枫朗面前出了好大的丑?啊,没脸见人了。”朔月说着,双手捂起了脸。 “没有啊,慕容王子也醉了,呵呵。”紫琴说着,又笑了起来,想起两人一起拿筷子击打碗盘,又同声喵喵喵的叫的样子,笑得开始喘不过气来。 “你干什么呀?这么好笑?说,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来?唉呀,紫琴,你别笑了,你要是再笑,我可是要生气了,紫琴,你快说嘛,快说嘛,我倒底都干啥了?” “公主,您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朔月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哈哈哈……”紫琴又笑,甚至抱着肚子蹲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学着昨晚朔月的样子:“喵喵喵,喵喵喵,我是小花猫……” 经紫琴这样一演示,朔月好歹隐隐的想了起来,顿时啊的一声,连声叫道:“好啦,羞死人了,别叫了。” 紫琴又忍了好一会儿,总算是不笑了,道:“公主的性子真的是变了好多。” “此话怎讲?” “公主刚来朗坤宫时不爱说话只爱看书,这次巡盐回来,又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现在好啦,奴婢知道您还是个开心之人,这便够啦。” “我变了?真的吗?” “嗯,变得开心爱笑了呢。”紫琴认真的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紫真走了进来,端着水盆:“公主,您起来啦。” “紫真,你来得正好,替我梳头吧,你梳的头我最喜欢了。”朔月道。 “好,奴婢替公主梳头。”紫真放下盆走了过来,满含微笑:“公主今日头可痛?昨夜喝了太多的酒,奴婢给你煮好了安神汤,就等您起床喝呢。” “谢谢紫真。”朔月说着,回身伸住了紫真的手,又拉过紫琴的手,动情的道:“朔月记不得自己是否还有亲人,甚至记不得自己到底是谁,可朔月能够遇到你们,是朔月的福气。” 第一百九十二章 皇上赠礼 “唉呀,公主,您这样说,可是要折煞奴婢呢。”紫真连声应道。紫琴的眼里却溢起了雾气。 “真的,我莫名的在太子府上醒来,带着一身的伤和病,然后又莫名的被送到了林府,又莫名的遇到大皇子,再后来,又遇到了你们,真的,我知道,你们和大皇子一样,是真心待朔月好的。”朔月说着,眼里闪起泪花,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想告诉那些关心自己的人,自己心里有多爱她们。 “公主,这是奴婢们应该做的。有您和大皇子这样好的主子,也是奴婢们前世修来的福气呢。”紫琴紧紧的篡着朔月的手。 “好啦,公主,别流泪,前院啊,皇上派人送了好多好多东西来,您一会儿梳洗好去看看?”紫真也道。 “嗯。”朔月应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末了,又加了一句:“你们还是叫我朔月吧,我听着习惯。” 两人又被朔月逗笑了,顿时,屋里没有来由的伤感的气氛便被一扫而空。三人又开始说说笑笑起来。 朔月穿着粉红纱裙在紫真和紫琴的陪同下才来到前院,便见着一队太监宫女约莫二十来人立在了廊子里,大家见了朔月,齐齐的下跪山呼:“奴婢(才)见过公主殿下,奴婢(才)给公主请安。” 从来没有这么多人给自己下跪,朔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了摆手:“都起来吧,都起来吧。” “谢公主殿下。”众人又谢了礼,这才站起身来。为首的太监小跑着过来,呈上一本红绸布面的小册子:“回公主殿下的话,奴才奉了皇上的旨意,特给您送些东西过来,皇上说了,您现在贵为玉丘的公主,做为友邦,清华不能失了礼数,这些薄礼以示对玉丘国的敬意,请公主殿下笑纳。这里礼单,还请公主过目。” 朔月接了过来,只见那礼单上长长的一段名目,不禁道:“这么多。请公公帮我带句话,就说朔月谢皇帝厚爱,午膳后再去太平宫当面向皇帝谢恩。” “是,奴才记下了,如果公主殿下没有什么别的吩咐,那奴才们便回去回话了。”那太监恭敬极了。 “公公一路顶着太阳过来极是辛苦,朔月请公公和各位喝茶。”朔月说着,回头冲紫真使了个眼色,紫真忙的递上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给那公公,那公公暗中捏了一下那荷包,眉开眼笑道:“多谢公主殿下赏赐。奴才们告退。” 那太监带着一队人呼啦啦的走了,只留下那大箱子小箱子的东西还摆在廊下。 “公主,您都不打开瞧瞧吗?”紫琴高兴的跑了过去,东看看西摸摸:“皇帝赏的必然都是好东西呢。” “你呀,就像没见过世面一样,还亏得你是在这大皇子宫里,说出去都没人相信!”紫真调侃着紫琴,谁都没有注意到,慕容赫正从长廊的另一头走过来。 “一大早的这么高兴,可是得了什么好物?”慕容赫走到几人的身后,一开口,便将正在兴奋的东瞧西看的紫琴吓了一跳。众人回头见了慕容赫,连连行礼。 “慕容哥哥,睡得可好?”朔月高兴的问。 “这枫朗的桃花醉啊是真的醉人啊。”枫朗说着,按了一下自己的额角。 “谁让你贪杯来着?”朔月笑他。 “我贪杯?说得跟你没喝似的。”慕容赫好看的眼睛眯起来,看着朔月。 旁边的紫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小声的对紫真道:“这慕容王子可真好看。” “好啦,哥哥,别说我了。”朔月又想起刚刚早上紫琴笑自己的模样,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阳光照在朔月的脸上,那粉嫩嫩的皮肤被衣服衬得染上了红晕,仙气扉然的样子。慕容赫忍不住道:“若不是我识得你,要不还真以为你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呢。” “那有啊?天上怎么可能有我这么倒霉的神仙?”朔月也笑。 “怎么倒霉了?你是嫌我这个哥哥不够好?还是觉得你那如意的夫君不够好看?”慕容赫开起了朔月的玩笑。 “什么夫君不夫君,人有还没有成婚呢,哥哥尽拿我开心。” “那不是早晚的事么?” “呀,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大家扭头一看,是婉清公主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婉清妹妹。”慕容赫笑着打招呼。 “婉清见过慕容哥哥,朔月姐姐。”婉清走到二人面前,像模像样的曲了曲膝。 “你怎的一大早就过来了?”慕容赫见了婉清,心情更加的好起来。 “来找你玩啊,你昨晚说的玉丘国好吃的好玩的,让我好生向往,不如你再跟我多讲讲呗。”婉清说着,伸手便拉住了慕容赫的袖子,两只眼睛闪闪发光的望着他。慕容赫高大英挺,又带着异域人特有的粗旷与豪放,而婉清则长得娇小伶珑,两人往那一站,便是天生的一对。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慕容赫低着头看着她。 “玉丘国的什么我都想知道。”婉清开心的答。 “嗯,可是,可是我还没有用早膳,没得力气讲呢。”慕容赫摊了摊手。 朔月这才想起,自己好像也是没有吃早饭,肚子也适时的传来咕噜声。 紫琴忙道:“这就布饭,这就布饭。” “嗯,紫琴,你看见那边那株紫藤了吗?就布在那里吧。”朔月指了指不远处院里的棵紫藤,正一串串得开得浓烈。 “是。”紫琴应了一声,转身向厨里走。 “哎,等等。”婉清突然道。 “怎么了?” “朔月姐姐,虽然我用过早膳,但还想与你们一道去那紫藤树下再吃些,可好?”婉清望着朔月。 “当然,当然没问题呀。”朔月看着婉清那干净直爽的样子,开心的笑。 三人到紫藤树下坐定,不多时,紫琴便带着宫人送上了膳食,三人边吃边聊。当然,枫朗是一早便去上了早朝,要不然,此刻应该是更加热闹的了。 “嗯,朔月姐姐,你家的这个玉清糕真好吃。”婉清手里拿着一块洁白如玉的糕点,开心的道。 “你呀,这叫隔锅香。”慕容赫笑。 “什么隔锅香?这不叫玉清糕吗?”婉清没有反应过来,盯着手里的糕好一阵端详。 “慕容哥哥逗你呢,别理他。”朔月道。 经过朔月这么一说,婉清这才算是反应过来,伸手推了推慕容赫:“哼,就欺负我。” 慕容赫露齿笔,定定的看着婉清。婉清不再理他,低头继续啃着手里的玉清糕。 这边厢吃着早饭,那边紫真忙着叫人将皇上送来的东西一一登记了送入库房。 下了早朝,枫朗急急的往回赶,同他一样着急的,还有晟逸,晟逸是急着往景丰宫而去。 “逸儿,你来啦,快坐下,快坐下。”鹂贵妃见晟逸进来,忙的起身招呼。 “母妃,有什么话您就说吧,这天热得很。”晟逸颇有几分烦燥气。 “你急什么?快来人,给太子端一碗冰镇的莲子羹来,去去暑气。”鹂贵妃将晟逸按在了椅子上。 “母妃,您叫儿子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第一百九十三章 跟葡萄说话 “太子啊,你如今身兼大任,可不能再孩子气了啊。那个丫鬟的事,你做解释?”鹂贵妃倒底是拉下了脸来。 “哪个丫鬟?” “别当你母妃瞎了,且不说你瞒报她死了的事,昨晚你看她那眼神,母妃便是知道你喜欢上了她,对不对?” “儿臣是喜欢她,又怎样?” “你可别忘了,这个女人可是知道我们对付硕亲王府的事的。万一她说出去,对你我母子可是天大的不利的。” “母妃,她已经失忆了,你知道吗?就是你身边的太监小李子些个毒物所至,你还担心什么?现在的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就算此时想不起来,不能保证她一辈子想不起来?你不要忘了,逸儿,你是怎样才当上太子的?可万不能毁在这个女人之手啊。” “您想怎样?杀了她?”晟逸冷冷的看着鹂贵妃。 “斩草不除根,必留祸患!” “母妃,如果今天您让我来便是为了说这个,那逸儿还有其它要事要办,先走一步。”晟逸说着便站起来往门外走,任由鹂贵妃在身后呼唤也不回头。 璃清捧了冰镇的莲子在门口遇见了晟逸,却不敢说话,只得往门边一站,让晟逸出去。 “疯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疯成这样!”鹂贵妃跳了起来,气哼哼地骂。 枫朗在朗坤宫专门设了一处院子,唤名夕云院,因为此处院落在傍晚时可以从太阳西沉一直看到晚霞横飞。这处院子不是给朔月的,而是给了慕容赫。毕竟,这可是自己的情份上的未来的大舅哥,总得要照顾好不是。 婉清这个小丫头几乎天天往夕云院跑,老缠着慕容赫给她讲外面的世界,那一张小脸,总是会带着一脸羡慕的样子。夕云宫里有一株葡萄,此时也在葡萄架子上铺了开,结出了盘花扣那么大的绿绿的小葡萄,一串串的,挂在那藤子上,每次婉清来,都会去那葡萄架子下看看,对着葡萄说好一阵的话。这一日,婉清又来了。 “婉清,你跟葡萄说什么悄悄话呢?”慕容赫悄悄的从她身后走了过去,吓得正在专注说话的婉清老大的一跳。 “你干什么呀?走路都没声音?” “是你太专注了,我有咳嗽,可是你没有听到。”慕容赫一脸的无辜。 “哎呀,不与你计较了。”婉清说完,又开始对着葡萄念念有词,这次慕容赫听清了,她说的是:“葡萄葡萄你快快长,长得又大又甜。葡萄葡萄你快快长,长得又得又脆……” “你每天都跟它们说这些?”慕容赫认真的问道。 “是啊。”婉清一边翻看着躲在叶子下的葡萄,一边道。 “只是个傻瓜!” “嗯?”婉清不解,回头瞪着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慕容赫。 “你每天让它们快快长,它们只怕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知道你想吃掉它们,它们还能愉快的生长吗?像这样不能快乐生长的葡萄,就算是成熟了,也是不会好吃的。” “啊?真的吗?”婉清信以为真。 “当然了,知道为什么我们玉丘的水果又香又甜吗?” 婉清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种水果的啊,每天都给它们唱歌跳舞。” “每天都给它们唱歌跳舞?” “当然,有时也给它们吹笛子听。这样,水果们才会开心,结出的果子没有压力啊,就特别的甜。”慕容赫一本正经。 “真的吗?” “当然。不信你可以试试呢。” “可是我不会吹笛子。”婉清有些难过的样子。 “你会跳舞吗?” “嗯,会一点。”婉清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跳舞给它们看啊。” “会……有用吗?” “你不试怎么知道?” “每天吗?”婉清认真的问。 “每天。”慕容赫出认真的答。 朔月捧着果盘站在院子门口的一棵梧桐树下,看着慕容赫逗婉清,抿着嘴笑。 “你现在不要开始了吗?”慕容赫催促婉清。 “现在?” “对啊,你前些天给了它们那么多的压力,现在不及时补,就怕来不及啦。”慕容赫认真脸。 “哦。”婉清又看了看那些葡萄道:“刚刚我都给你们开玩笑的呀,我并不是想吃你们哦,不要怕,我给你们跳舞好不好?你们一定要开心哦。”说着,婉清便抬起手,开始转起圈来。 慕容赫在一旁好整以暇的抱着双手,面带微笑的看着。 “这是在干什么呀?”枫朗办完事也走了过来,看见朔月站在树下,忙的走过去,悄声的问。 “嗯,我学得你这个妹妹可能保不住了。”朔月扬了扬下巴,指了指那葡萄藤下的两人。 “唉……这有什么办法?谁叫我要了别人的妹妹呢?不得还一个么?”枫朗接过朔月手里的果盘,又小声道:“不累啊?” 朔月白他一眼,眼神里却全是甜蜜。 婉清认真的跳啊跳啊,最后,在原地转圈的时候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角,身子向前一歪,就往地上扑去,慕容赫连忙伸手,婉清正好落在了他的臂湾里。 “没事吧?” “头,头昏。”婉清扶着自己的额头。 “那坐下休息一会儿吧。”慕容赫关切的道。 “可还没跳完呢。”婉清还一脸的担心。 “没关系,今天可以了。”慕容赫连忙安慰道。 “真的?” “我不会骗你的,来吧,坐一会儿,听话。”慕容赫扶正了婉清。 婉兰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慕,脸上显出了几分失望之色。枫朗一扭头,看到了她,忙大声道:“婉兰妹妹,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婉清和慕容赫这才回过头来,发现了站在树下的三人。惊讶的指着枫朗道:“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给慕容兄送水果,没想到却看到我的妹妹在这里跳舞。”枫朗耸了耸肩:“今天这夕云院可是热闹,我的两位妹妹都来了。” 慕容赫仿佛这才认出婉兰一样,冲婉兰抱了抱拳:“大公主。” 婉兰盈盈的一曲膝,柔声道:“请王子安。” “别在这里站着下,去那边亭子里坐着,月儿准备的果盘,大家都来尝尝。”枫朗忙着招呼。 婉清高高兴兴的跑到婉兰的身边,口无遮拦的道:“姐姐,你也来看慕容哥哥的吗?他可有意思了。” 婉兰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样,脸微微的红了红,随即道:“真的吗?” “嗯嗯,慕容哥哥说,只要给葡萄唱歌跳舞,它们成熟后就会特别的甜。” 婉兰抬眼看了看慕容赫,慕容赫回了她一个轻轻的微笑,只有枫朗在心里暗道:“只怕也只有自己二妹妹这个傻丫头才会相信慕容赫的胡说八道了。”却也没有拆穿,只是闷闷的笑了笑。 “慕容哥哥来我清华,却是不知道生活上习不习惯,可有什么缺的?尽管与小妹说来。”婉兰轻轻的道。 “我的妹妹,这可是在朗坤宫,我能待慢了慕容兄不成?”枫朗一听,连忙接话。 朔月在桌子下踢了踢枫朗,又对着他挤眉弄眼,枫朗却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冲着朔月喊:“你踢我干嘛?”把个朔月尴尬得恨不得一把将枫朗这个不解风情的人掐死。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半就是一半 枫朗却一扭头,对着慕容赫道:“慕容兄,你可真的缺点啥不?” “不是你说的吗?在你这朗坤宫里,还能缺什么呢?” “对了,慕容兄,这院里的丫鬟宫人侍候得可还好?” “这院子那么大,也就只住我一人,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侍候,你们常来坐坐,便是乐趣了。”慕容赫说着,眼睛却看着婉清。 “慕容哥哥,你会一直住在这里吗?”婉清问。 “不会。” “为什么?这院子不好吗?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去求父皇,给你重新建个院子吧。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婉清急急的道。 “婉清妹妹,我是玉丘国的王子,怎么可能在这清华长住呢?此行是奉了父王的命,特来与清华联姻的。现在心愿算是了了一半了,等事一成,便回去了。” “了了一半?什么意思?”婉清问,婉兰也是抬着眼,热切的看着枫朗,小手紧紧的篡着手里的绢帕,恨不得篡出水来,她可是听说这婉兰几乎天天来这夕云院呢。 “嗯,一半就是一半。这不是替我父王认了一个女儿么?”慕容赫说着,指了指朔月,哈哈一笑。 婉兰的手稍稍松了松,下意识的长吁了一口气。 “慕容兄,你这哪算是联姻?不过就是认了个妹妹而矣,你得把你家的公主嫁与我清华,那才算是真正的联姻呢。”枫朗话中有话。 “嗯,其实也不一定啊,如果我从清华娶走一位公主,那不也是联姻了吗?”慕容赫回瞪着枫朗,眼睛眯了起来。 慕容赫此话一出,婉兰微微的低下了头,脸上显出几分娇羞的样子来。可婉清还是一副孩童样,揪着慕容赫的衣袖:“慕容哥哥,慕容哥哥,你要娶我清华哪位公主啊?如果你们成了婚,我是不是就可以随便去玉丘吃好吃的水果,好吃烤羊肉啦?” 枫朗和朔月对视一眼,两人轻轻的摇了摇头,都不禁在心里为慕容赫的这段新恋情感到头痛。眼前这个傻丫头,难道她就看不出慕容赫喜欢的人是她吗?唉…… 枫朗轻轻的拍了拍慕容赫的肩:“慕容兄,前途未卜,还需加油。”说完,站起来拉起朔月的手便走出了夕云院。 “大皇兄,大皇兄,朔月姐姐,朔月姐姐,你们要去哪里?”婉清连连叫。 朔月回头冲她挥了挥手:“前院还有别的事,我去处理一下。” “慕容兄真是可怜。”枫朗轻轻的对朔月道。 “为什么?” “你说说,他这么一个人中龙凤的人,喜欢你吧,可是你却喜欢我。”枫朗说着,得意的冲着朔月笑:“现在喜欢婉清吧?可那丫头一副没有长开的样子,根本不知情为何物,唉……情路坎坷啊,情路坎坷啊。” “那我们帮帮他?” “怎么帮?不,不,不行,我可不能把你搭进去,走吧,让他自生自灭好了。”枫朗一副无心无肝无同情心的样子,将手往朔月肩上一揽,便继续往前。 “自私!” “我怎么自私啦?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你们喝多了,他……”枫朗一顿。 “怎么了?”朔月又想起自己喝酒时喵喵喵的糗事来。 “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啊?” “慕容兄他和我说来着,说……” “说什么呀?” “月儿,我问你一件事。”枫朗突然停了下来,两手扶住朔月的肩膊,认真的道。 “啊?什么事?” “你喜欢我什么?” “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朔月有些害羞,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说嘛,说嘛。”枫朗一下子变得很没自信起来,自怕朔月说着来半个不字,那简直是要了自己的命了。 “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哪有什么理由啊?我喜欢你温暖的怀抱,喜欢你高高的鼻子,喜欢你唇角向上微笑的样子,还喜欢你亮闪闪的眼睛。” “原来你只是沉迷于我的肉体啊?真是个肤浅的女人!不过,本皇子喜欢!”枫朗哈哈的笑,一把将朔月抱起来,原地转了两个圈。 “是啊,我就只喜欢你的肉体,怎么了?”朔月撅起小嘴,表示不服。其实心里已经对枫朗例出一万个好来。 “本皇子很满意!”枫朗在她的额上啄了一口。 “那……那你喜欢我什么啊?”朔月也问。 “谁说我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枫朗突然道,看着朔月的脸色渐渐发白,又扭成了一团,枫朗才轻轻的捧起她的脸,认真的道:“我不喜欢你,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我爱你的温柔善良,更爱你的情深义重,我爱你心细如发,更爱你舍已为人,我爱你明媚如春光的眼,更爱你眼底的柔情,我爱你黑亮的头发,更爱你头发温柔的纠缠,我爱你粉嫩的小脸,更爱小脸上那甜甜的笑意,我爱你纤细的手指,更爱手指给我无尽的抚慰……每一个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每一个你不在我眼前的时刻,我都在想你,都在念你……”枫朗将头低了下来,抵住了朔月的额头,深沉的道:“月儿,嫁给我,嫁给我。” 朔月知道枫朗是会说情话,可却不知道他竟这样会说情话,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的脸红得都快要熟透了,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胸膛:“你离我远点,我都快不能呼吸了。” “不,你不答应我就不放你。” “谁说我不答应的?无论你问我多少次,我都只有一个答案:我愿意!” “太好了,月儿,现在你是玉丘的公主,在清华没人能拿你怎样,等我和慕容兄商议商议,便去向父皇提起,想来这次他再不能用身份这样的事情来压我们了。放心吧,月儿,我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那怕你是想要天是的星星,我枫朗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朔月主动的抱紧了枫朗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吸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松木香。 枫朗一时愣住了,不再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的抚着朔月的后背。两颗心就这样紧紧的贴在一起,彼此聍听。 夕云院的事,枫朗便不理会,只是知道婉清依然每天都来,婉兰倒是来得没那么勤,但也是隔三差五的跑来,一会儿是送自己绣的荷包,一会儿是送自己绣的汗巾子,一会儿又是送自己做的吃食,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来,这婉兰是对慕容赫有了好感。可怜了那个傻呼呼的婉清,一心还扑在吃食上,还在每天坚持着给葡萄跳舞,甚至下雨了都不放过。 “天阴得这样厉害,又刮大风了,婉清妹妹,要不今天就不跳了?”慕容赫当然不忍心看着眼前这个小妹妹挨风吹雨淋,跟在她的身后劝着。 “不行的,你说过啊,这葡萄一天不看跳舞就会不高兴,一不高兴,就会变得很酸很酸。”婉清很认真的边跳边说。 “可是要下雨了呢。” “那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怕打雷吗?” “你是说会打雷?”婉清停了下来,看了看天,此时天空已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才是阳光明朗的上午,一转眼便黑得跟夜里似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雨中情 “当然会打雷啊,夏天嘛,雷很多的呢。”慕容赫话音才落,只见一道明亮而刺目的闪电一下子划开了乌云,随即一个炸雷就如在两人头顶一般,一下子炸响开来,吓得婉清一哆哟,抱着脑袋啊了一声。 “雷公公,不要劈我!不要劈我,婉清没有做坏事呀。”婉清蹲了下来。 “快走,别呆在这里,危险!”慕容赫连忙伸手去拉婉清。 可婉清却将手缩了回来:“不行的,还没跳完舞,葡萄会不高兴的。” “再不走下一个雷就要来喽!”慕容赫就像雷神一样,才一提及,果然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婉清连忙往慕容赫怀里钻,将那小小的脑袋扎进慕容赫宽厚的怀里,小身子微微的颤抖。慕容赫才张开臂膀将她护住,又一个雷声响起,接着,豆大的雨点便从天而降,劈里啪啦的打在了两人的身上。慕容赫不由分手,一腰弯,将婉清打横抱在怀里,将她小小的脑袋往自己胸前一按,扯了衣襟将她裹了,然后飞速的踩着院里小路上铺着的白色鹅卵石往屋里跑去。从自己住的房间到葡萄架下,有六十七步距离,从葡萄架下回屋也是六十七步,这条路每日枫朗要走上很多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天开始的,每日天一亮他便开始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院门口,期待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待那院子出现后,自已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的往那葡萄架上走,其实,每每看到她,自己都恨不得能长了翅膀一样飞过去,可心底却总有一丝担忧的情绪在提醒自己:不可莽撞。慕容赫尽量的躬着腰,用自己的背去遮挡着倾泻而下的大雨,本能的想要将所有的危险都替她挡住了。 现在,那个小小的人儿就缩在自己的怀里,是的,不能让她受一点点伤害。慕容赫这一次从葡萄架下回到屋里,只走了三十二步,踏着水花,就这么一路飞驰着跑进了屋里。进了门,轻轻的将婉清放了下来:“没事了。” 婉清站好,又理了一下贴在自己额头的秀发,探了探脑袋看着外面的如注大雨:“哇,这雨这么大。” “是啊,幸好我们跑得快,要不然,准得淋成落汤鸡。”慕容赫应道。 婉清回过头看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落汤鸡,哈哈哈,落汤鸡,慕容哥哥,你已经成了落汤鸡了呢。” “啊?”被婉清一笑,慕容赫愣住了,就这样,两人就看着一滴水珠从他的鼻尖滴落,掉在了屋里的地板上。 “慕容哥哥,你的头发都湿了,啊,你的背上也全湿了,快去换件衣服吧,要不你会着凉的。”婉清围着慕容赫走了一圈,发现了他整个背部都快被淋透了。 “你担心我?”慕容赫看着婉清。 “对呀,你要是病了,就没力气给我讲有趣的事了呀。”婉清瞪着一双清明的眼睛。 “就担心我不能给你讲故事?” “嗯……我想想……嗯,没了。”婉清歪着头想了半天。 慕容赫觉得有几分挫败,于是道:“那你乖乖在屋里呆着,我去里面换衣服,你可千万别出去了。” “知道啦,你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婉清推了推他。 慕容赫转身进了里间,拿过巾子擦了擦头上的水,又伸手去解衣衫,才将腰带解开,衣衫退掉,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叫着就冲了进来,一抱将慕容赫抱住,一个声音颤抖道:“雷,大雷!”随即,窗外闪电划过,照亮了怀里的小人那张因为害怕而变得有些苍白的小脸。 “好啦,没事,在屋里了呢,雷进不来的。”慕容赫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不行,不行,这雷实在是太可怕了,你得陪着我,你哪儿都不能去。”小人将自己抱得紧紧的,甚至还将小脸牢牢的贴在了此时正赤祼着的胸口。 慕容赫觉得自己心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跳跃的速度,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口干,张了张嘴,声音却变得暗哑无比:“婉清。”他试着伸手推她,可婉清却抱得牢牢的,不愿放手。窗外的炸雷一声接着一声,雨点打在屋顶,啪啪的响,慕容赫希望这雷声大些,再大些,希望这雨也下得大些,再大些,这样,或许就能掩藏住自己那狂烈的心跳。是的,世界似乎在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只听得见雨声、风声、雷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慕容哥哥,你的心怎么跳得这样快?你是生病了吗?”婉清像好发现了什么,又将耳朵向他的心脏处移了移,找到了最强烈跳跃的地方,紧紧的贴上去。 “我……”慕容赫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一双手便这样停在她的肩上,手足无措。 婉清的头发上散发着好闻的花香,发髻动了动,正扫在慕容赫的鼻尖,慕容赫没有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慕容哥哥,你真的着凉了呢,让你换衣服你不听……”婉清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正抱着一个赤裸的男子,一下子松开,跳了开去,又将脸别到一处。 “对……对……对不起。”婉清说着,一转身跳出了里屋。 慕容赫看着突然空了的怀,心里一阵失落,又想着刚刚那可爱的模样,唇角不觉的勾起,然后迅速的从衣架上拿了件干净的衣服套上,将腰带系好了,这才从里屋走了出去。 外间,婉清正坐在门口,双手托了腮望着屋外的雨幕,红着一张小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慕容赫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将一块毯子轻轻的披在了婉清的身上:“下雨了,湿气重,小心着凉。” 婉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抬眼看了看他,自己伸手拽住了毯子的角,又将眼神投向了外面。 “玉丘这也这样下大雨的时候。尤其是在草原上,大雨过后,就会长出许多的蘑菇,像小伞一样,五颜六色,而且还会开出许多美丽的花儿来……” “好吃吗?”没等慕容赫说话,婉清便问道。 “没吃过。花儿不是用来看的吗?” “我说的是蘑菇。母妃小厨房里有一位师傅做的蘑菇汤就好喝极了。”婉清道。 “哦……你说的蘑菇哦,我还以为……”这丫头的想法,似乎永远都是在吃的上面,慕容赫不禁暗暗的叹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当然啦,要不然你以为我说什么?花也可以吃的呀,玫瑰酥、芙蓉糕、桂花糕就是用花做的嘛。”婉清又道。 “是,是,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可以吃的,对吧?” “当然不是。” “哦?还有你不能吃的?” “当然有。” “什么?” “你!” “我?” “对呀,我就不吃人!哈哈哈……”婉清又笑,一副小孩儿的天真可爱,那嫩嫩的小脸上,还带有些许婴儿的肥,显得可爱极了,慕容赫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手提到半道,却又停了下来。 “还好你不吃人,要不我可真要担心了。”慕容赫笑了笑。 “担心什么?担心我把我吃了吗?放心吧,就算我吃人我也不会吃你呀。” “为什么?”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游戏规则 “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啊。” “好朋友?” “嗯。” “就是你有好东西还可以分享给我的那种吗?” “当然。你和大皇兄是好朋友,又是朔月姐姐的哥哥,自然也是我婉清的好朋友啊。”婉清说着,趴在桌子上盯着屋外的雨雾,又道:“慕容哥哥,你说,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啊?”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慕容赫眼底的失落之色。 “现在下雨,要不我煮茶给你喝。”慕容赫道。 “好啊,反正好无聊。慕容哥哥,你是不是下棋很厉害?” “一般。” “要不我们下棋吧。” “你会下什么棋?” “围棋呀。” “好,那就陪你下围棋。先说好,输了不准哭鼻子哦。” “哼,才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哭鼻子?” “不会输!” 慕容赫快速的摆开棋盘,指了指棋子道:“婉清妹妹请。” 两人你来我往,便在棋盘上撕杀起来。婉清的是白子,慕容赫执的是黑色。眼看着白子就要全军覆没,婉清不干了,嚷了起来:“慕容哥哥,不可以这样走。”婉清说着,伸出手指便将慕容赫即将围住自己的黑子拿掉了好几个。 “你玩赖。”慕容赫纵容的笑。 “才没有,清华下棋就这样,你不懂棋道我教你啊。”婉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不懂棋道?想当年是谁和枫朗守着棋局彻夜撕杀的?只怕也只有在这小丫头嘴里,自己这个一等一的围棋高手才成了不懂棋道的人了。 “好吧,你说怎样便怎样。”慕容赫的声音里尽是宠溺,宠溺得只怕自己都不知道。 “好啊,我便教你。”婉清说着,伸手又拿掉了几个黑子,然后将自己的白子又摆了上去:“好啦,好啦,慕容哥哥,该你落子了。” 慕容赫举着一枚黑子在棋盘上转了一圈,迟疑的道:“那……你说,该放在哪里?” 婉清看着棋盘,又正儿八经的思索了一下,指了指个空位:“这里。” “你确定是这里?”慕容赫看了看婉清指着的那个位置,那可是明摆着的自寻死路的棋点啊。 “对,就是这里。”婉清郑重其事的点头。 “你确定没有坑我?” “当然没有啊。”婉清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嗯,好吧。”慕容赫那有看不出来的,那小丫头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呢。慕容赫便将那黑子落在了婉清指定的地方。婉清看他落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来,接着,又往棋盘上放白子,说真的,按她现在挑挑捡捡的布局,她完全可以一子便将所有黑子围定吃死,可是她便不,故意的又多走了两步,才假装不经意的赢了这一局。 “哈哈,慕容哥哥,我赢啦!”婉清高兴的跳了起来。 “婉清妹妹可真厉害。”慕容赫很适实的拍着马屁。 “这么高兴,在做什么?”门外传来了婉兰的声音。两人抬头看时,才发现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婉兰正拎了一个食盒,端端的站在门口。 “大公主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慕容赫连心站起来,冲着婉兰行礼,将她让进了屋内。 “姐姐,我们在下棋呢,慕容哥哥的棋艺可差了,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婉清带着几分得意的向婉兰汇报。 “是吗?许是人家慕容哥哥让着你呢。”婉兰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 “啊?慕容哥哥,你说,你是让着我了吗?”婉清一听不干了,揪着慕容赫的衣袖便要讨说法。 “当然不是,是你自己的棋艺高超,在下实在是望尘莫及。”慕容赫笑道。 “听见了吧,慕容哥哥自己都承认了,就是他棋艺不好了。姐姐,你是带了什么了吃的过来吗?我要看看。”婉清说着,顾自去揭那食盒的盖子。 “不知道妹妹在这里,姐姐我做少了。”婉兰话还没说话,婉清便将那盖子打了开来,那食盒里,端端的摆着一只做成桃心形的还夹着玫瑰花瓣的茯芩糕,看起来精美又诱人。 “听说茯芩糕最是养脾味,所以婉兰便学着做了,送来给慕容哥哥尝一尝。”婉兰看着慕容赫。 “哇,姐姐,你手艺真好,做得真好看,好想吃啊。”婉清一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的样子。 “可是……可是我只做了一只,要不这样吧,婉清,你随姐姐回宫,姐姐再给你做一个,可好?”婉兰看着两眼发直盯着那茯芩糕看的婉清,心里想,这可是自己费了一上午的功夫才做好的,怎得能给你吃?这个桃心可是极其不容易定型的。 “既然婉清爱吃,那便给婉清吧,省得婉兰妹妹再去麻烦。再说了,我也不爱吃甜食的。”慕容赫道。 “真的吗?慕容哥哥,真的给我吃吗?”婉清的眼睛里冒出光来。 “原来慕容哥哥不爱吃甜食,看来是婉兰失察了。”婉兰的眼里闪着无比的失望。 “姐姐,既然慕容哥哥不爱吃甜食,那小妹就不客气了,姐姐你最是知道我的,我就像小蜜蜂一样,哪里有甜的,是一定要扑上去的。”婉清说着,也不等婉兰点头,毫不客气的将那茯芩糕从食盒里拿了出来,又取了勺子,剜了一大块便往嘴里送去。 “你……”婉兰怔怔的看着,却是再也说不出多一个字来。 “大公主,这天刚刚下过雨,一路走来,想必甚是辛苦,不如就在这夕云院用过午膳再回去。正好,枫朗是说这朗坤宫里新来了一位厨子,是做川菜的好手,今天要给我展示展示,不如请婉兰公主赏个脸,陪我一起吧。”慕容赫连忙从中斡旋。 “川菜?是把所有的菜都放在油汤里煮的那种吗?”婉清停下了手中的勺子问。 “川菜又不是只有一种,品类可多了,一会子让你大皇兄给你讲。”慕容赫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也请我一起吃吗?” “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免强啊。” “愿意愿意,极其愿意!”婉清拼命的点着头,似乎怕点慢了,那慕容赫就变挂了似的。 婉兰看着,咬了咬唇,轻声道:“不必了,我宫里还要些事要做,就不和你们用午膳了,再说,我也不爱吃辣。” “没关系,姐姐,什么都要尝一下嘛,要不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你呀,就是欣嫔娘娘的乖乖女儿,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你要像我,什么都敢干,我母妃还不敢拦我,哈哈,她一拦我,我就哭给她看。”婉清见婉兰要走,连忙伸手拉住她挽留。 “对呀,婉清妹妹说得没错,我们应当什么都试试。”慕容赫也劝道。 三人正说着,前院的紫真过来了:“见过慕容王子、大公主、二公主,午膳已备好,大皇子特命奴婢前来请您们过去呢。” “看吧,才说着就好了,那就走吧。”慕容赫对婉兰笑笑,婉兰点了点头,任由婉清拉着,和慕容赫一道往前院走去。 今天的饭设在了厅里,一张大圆桌,桌上已摆满满一大桌子。川菜除了讲究色香味以外,所用的盛菜的器皿也是万分讲究,大大小小的盘盆碗盏错落有致的排布,让人光看着就食欲大增的样子。 “啊,婉兰婉清也在?你们是有口福了,快,快入座吧。”枫朗热情的招呼着。朔月也笑盈盈的站在一边。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口福 “朔月姐姐,大皇兄。”婉清高高兴兴的打着招呼,也不顾其它人,自己选了个位子一屁股座了下来,又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对朔月道:“朔月姐姐,你挨我坐好不好?” 枫朗一伸手,拉住了朔月,逗婉清道:“我夫人为什么要挨着你坐?” “哼!小气!你们又没有成婚,要成婚了才算!”婉清撅起小嘴。 “好,好,我挨你坐便是。”朔月轻轻的推开枫朗的手,向婉清指定的椅子走去。 “我就是要挨着我的夫人坐。”枫朗拉开了朔月另一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婉清又抬眼看着慕容赫,拍了拍自己另一边的椅子:“慕容哥哥,你坐呀。” 慕容赫拉开了椅子,对婉兰道:“大公主请就坐。” 婉兰礼貌的回应,轻轻的坐下,屁股就坐在那椅子前三分之一处,一举手一股足,都是那么的文雅与端装。 “哎呀,大姐姐真是拘束得很,甚是无趣呢。”婉清看了,叫嚷嚷的道。 “你个没规举的丫头!你可别忘了,你可是皇家女儿,一点该有的端庄和衿持都没有,还说你大姐姐!没羞没臊,也不怕你慕容哥哥笑话!”枫朗连忙出声制止。 “无妨,婉清心直口快,无庶无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婉兰轻轻的笑了笑。 慕容赫拉开另一边的椅子坐了进去,望着这满满一桌子菜,深深的吸了一下鼻子道:“这菜可真是香,只是看起来辣椒有点多,会不会很辣啊?” “你不是说川菜就是要吃那个味儿吗?怎的,你怕辣啊?”婉清拿起筷子,冲着面前那个比自己脸还大的盆的下去了。 “这道菜叫泉水煮鱼,取得是最甘甜的泉水,加了大量的菜籽油、猪油、辣椒、还有花椒制成。”枫朗当起了临时解说员。 婉清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鱼肉就直往嘴里塞,还没等慕容赫的“小心烫”几个字说出口,便见她又一下子将嘴里的鱼吐了出来,连连大呼:“烫,好烫!” 紫琴连忙捧了凉水过来,婉清接过,大大的喝了几口,才算是缓了过来道:“好烫啊。” “民间有句俗语叫‘鸡汤不冒气,烫死傻女婿’,我看哪,这是水煮鱼不冒气,烫死我这谗嘴的傻妹妹啦。”枫朗话一出,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唉,也不知道我未来的妹夫会是谁,娶了我这个傻妹妹,只怕是上辈子造了多少孽呢。”枫朗说着,眼角有意无意的看向慕容赫,而慕容赫却正专注的看着婉清,生怕她再被烫着的样子,枫朗不觉在心底想: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不知不觉,慕容赫在朗坤宫一住便有月余,这时,慕容赫找到枫朗,向他提出了辞行。 “怎么,你定要了要娶我哪个妹妹了?”枫朗问。 “婉清。” “婉清?呵呵,这丫头还是个孩子心性,只怕要慕容兄多费些心思了。” “无妨。待我回去,便回请父皇禀明,然后依照规程前来提亲。自然是不会亏待了她的。”慕容赫一副春光满面的样子。 “也好,只是不知道我那傻妹妹怎么样?你可有和她说起过?” “没有。但只需要提起吃的,她必高兴。” “你呀,就抓住了她的弱点。准备何时起程?” “两日后。明日我先去与皇帝辞行。” “这么快?” “我不快一点,只怕有的人等得心急要赶我走呢。”慕容赫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 “此话怎讲?” “此次回去,我决定带着朔月一起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枫朗瞪大了眼。 “看吧,我什么都还没说,你便急了眼。看来你是不想好好与朔月成亲了。”慕容赫也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宫里表面太平,实际上你我都知道,太子那边是得罪完了,除了太子,还有鹂贵妃,当然,肯定还不止这些,他们没有行动,必是因为我在你宫中,又将朔月认做了干妹妹,对于这个异国的公主,他们自是碍于情面,得礼让三分,可你是知道的,此事我并未禀明于我家父皇,这次带朔月回去,自是要做得像模像样,一国公主,可不能失了身份。” “你说得自是有道理,可你这一走,我得何时才能再见到她啊。”枫朗叹了口气,在他心里自然是知道的,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能保住朔月安全的办法。 “从这里回玉丘,路程十日有余,你自己算着时间,带着礼物来下聘不就得了。”慕容赫看了看枫朗,又道:“怎的,不放心?” “慕容兄说的是哪里话?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是舍不得。” “舍不得我?” “去,舍不得我家月儿。你们那里天比这里热了许多,怕她不习惯呢。”枫朗笑了起来。 “哼!重色轻友!” “你不是吗?你现在眼里啊,就只有我那婉清妹妹一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两人相视大笑。 到了晚些时分,枫朗同朔月一起用过了晚膳,带着她准备去院子里走走。 “月儿,慕容兄两日后就要回玉丘了。” “啊?那么快?那婉清怎么办?”朔月脱口而出,这段日子两个人的相处,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婉清正不知不觉得对慕容赫产生着依赖。 “他自会安排,你别担心。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你需要和他一起走。” “啊?你说什么?”朔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没听错,是的,你要和慕容兄一起回玉丘。然后在那边接摇玉丘王的正式宣封成为玉丘真正的公主。” “我才不稀罕什么玉丘的公主不公主的呢。”朔月一听,满脸的不高兴,他知道,枫朗肯定不会和他们同道,要让她与枫朗分开,自是打死也不愿意的。 “月儿,你放心,待玉丘那边一对你正式番封,我便带着聘礼前去提亲,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把你迎回来了,到时,别说他一个太子,就算是天下人,又有谁能说半个反对的话呢?” “那你快点。”朔月低头想了好久,才终于开口道。 “怎的,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我?”枫朗笑她。 “哼!也许玉丘国的男子都如慕容兄一般帅气俊朗,说不定那边也会有什么王子能看得上我的,到时就不用回来了,对吧?也省得你红妆铺就的跑一路来接。” “你要再敢胡说我就立即娶了你!”枫朗急了,抓住了朔月的肩头,让她和自己面对面的站着。傍晚时分,晚霞通红,看样子,明天又会是一个大晴天。蝉儿还在树头叫着不肯歇息,那草丛里的纺织娘又开始跳了出来,嗒嗒嗒的弹着翅膀忙着求偶,就连胆小的青蛙也从水池里探出头来,一声接一声的呱呱呱! 两人答成共识,朔月先同慕容赫回到玉丘,其它的便是安心等待,等着枫朗前去迎亲。 “唉……真是没想到,为了娶你,非得兜上这么大一个圈子,眼看着你面前而不得,你知道这种痛苦吗?”枫朗长长的叹着气。 “又不要多长时间,最多一个月你便接我回来了,不是吗?” “是,可是没有你的日子,每一刻都会好难熬啊。我现在是每日上朝便盼着下朝,一下朝便飞也似的跑回来,就是知道你在,就是知道你在等我。” 朔月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不说话,任由十指相扣的掌心紧贴在一起。 第一百九十八章 辞行 果然,到了第二日,慕容赫便去了皇帝的上书房,向皇帝辞了行,具体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据后来钱长贵回忆,那天皇帝的上书房里,传来了好一阵笑意,想来,皇帝的心情也是极好的。 朔月忙着收拾东西,紫真紫琴帮忙,枫朗也在一边提醒这提醒那,一会怕忘了拿这样,一会儿又怕忘了拿那样,真是一副操不完的心。 “我就去几天,不用什么都带吧?”朔月看着收拾得快成小山似的物件,皱起了眉。 “不行,不行,你不知道那边的气侯,万一生病了怎么办?对,对,还得备些常用药,救急药,紫琴,你快去太医馆,找太医弄些常用药备着。紫真,你再点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收拾落下的没?”枫朗一边看着那些物品,一边吩咐道。 “枫朗,你是当我玉丘国拿不出东西么?你是准备将你清华的所有东西都给朔月背上吗?”慕容赫笑着从屋外走进来。 “慕容兄,你的行装可收拾好了?”朔月问。 “唉,收拾什么呀,你家枫朗小气得很,竟是一个婢女也不给我安排一个,就忙着在你这里搬家。”慕容赫看着那堆东西,摇了摇头。 “是小弟的疏乎了,不过,我看并不是因为我安不安排婢女吧?你那夕云院,还少了供你差使的宫人不成?哼,定是心中在等着某人吧。”枫朗回道。 “是哦,今天怎么没见婉清过来?”朔月也道。 “不知道啊。许得婉清还不知道慕容兄要回玉丘的消息吧,唉,可怜的丫头,要是明天来见不着你,可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子呢。”枫朗夸张的摇了摇头。 “婉清可是你的妹妹,你怎的如此狠心,尽拿她打趣?”慕容赫表示不服。 “有什么法子呢,谁叫有的人心眼就那么大呢。”枫朗哈哈一笑。 正说着,有宫人跑了过来,说是婉兰公主来了,要向慕容赫辞行。 “得了吧,想等的人没等来,不想等的人却来了。”枫朗还说着风凉话。 婉兰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过来,见了慕容赫,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听闻慕容哥哥要回玉丘,婉兰特来辞行,本是去夕云院的,可那里的下人说你在这里,于是又赶了过来,不打扰吧?” “不打扰不打扰。婉兰,你尽管和慕容兄说话便是,我正好要带着朔月去拿些东西。”枫朗说着,伸手拽了拽朔月,两人默锲的走了出去。 “这是婉兰连夜赶制的衣裳,望慕容哥哥收下,路上有个替换。”婉兰说着,她身后的宫人连心捧着一个盒子走了上来。 慕容赫这才注意到,婉兰的眼圈都是乌青乌青的,显然是一夜没睡的结果。 “多谢婉兰妹妹,婉兰妹妹有心了,既是婉兰妹妹亲手做的,必是合体合身的,那慕容赫就恭敬不如从命,便厚颜的收下了。”慕容赫双手捧了过来,打开盒子又礼貌性的看看。 “慕容哥哥此去,下一次相见却又不知该到何时了,还望慕容哥哥多多保重,一路平安才是。到了家,望慕容哥哥来个信,报个平安。” “一定的,一定的。”慕容赫连忙应承,眼睛却不时的看着门外,心里又惦记着那个小丫头会不会又独自跑到夕云院去了,生怕会错过与她的相见,于是又道:“慕容赫行装还未收拾停当,就不送婉兰妹妹了,我这就赶回夕云院,收拾收拾。” “可需要小妹帮忙?”婉兰问道。 “不必,都是男儿家的随身物件,婉兰妹妹去了,反而不好。”慕容赫又道。 婉兰的脸红了红道:“既是如此,那婉兰便告辞回宫了。望慕容哥哥不要忘了兰儿才好。” “婉兰妹妹如此贴心可人,只怕像妹妹你这样温柔贤淑的女人并不多见,慕容赫怎会忘记。”慕容赫礼物的道。 婉兰这才曲了曲膝,向慕容赫道了别往回走。眼看着婉兰才走出院门,慕容赫连忙向夕云院跑去,先是远远的看看葡萄架,那下面并没有熟悉的人影,于是又一转身往屋里跑:“婉清,婉清……”屋里并没有回应,只是廊前一个小宫女答道:“回慕容王子的话,今日没有见到婉清公主。” 一阵失落从慕容赫的心底升起,他觉得自己的心在这炎炎夏日里落入了冰窖。 慕容赫一直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清晨,至到自己和朔月的车马备集,也没有看到婉清的影子。 “走吧,慕容兄,趁现在太阳还没有升起,凉爽些。”枫朗没有去上早朝,特意留下来给慕容赫和朔月送行。 “婉清怎么还没来?她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她不会有事吧?她已经两天没有来了?”慕容赫一步三回头的问着枫朗。 “她会有什么事?左不过是觉得这夕云院不好玩了呗,这丫头没个定性的,慕容兄不必记挂于她。”枫朗故意言轻。 “你怎么这样?你可是好哥哥啊,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她?” “我……我怎么不关心她了?她平日里也根本不来我朗坤宫好吧?”枫朗挣辩道。 “你是说是因为我在这里她才来的?” “对啊。平日里我也只有在家宴上看得到她啊。唉呀,慕容兄,你快上马,快上马,这太阳都快出来了,可别热着我家朔月了。”枫朗说着,推了推慕容赫。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就担心你的朔月,朔月,朔月!” “好吧,我不担心朔月,你告诉我我担心谁?” “婉清啊,她已经两天没来了呀。” “放心吧,她肯定是找到新鲜的玩场了。对了,忘了告诉你,前日里出里国来人了。” “出里国?” “对啊,就是玥贵人的母国,是玥贵人的姐姐来的,带着她家的王子一道。” “你说什么?出里国王子?” “对啊,就是婉清妹妹的表兄,这两小时候见过,也在一起玩过,许是见了儿时的玩伴,高兴得把我这夕云院给忘了。” “婉清的表兄?多少岁?干什么的?长得怎样?”慕容赫一脸的焦急样子。 “那小子好像十八岁吧。比婉清长两岁,不似你,比婉清大了五岁之多,所以你们俩玩不到一块儿去。”枫朗火上浇油。 “谁说我俩玩不到一起去的?婉清说了要我带她去玉丘吃葡萄、蜜瓜、波萝的。” “小孩子说的话也做数?她小时候还说将来要嫁个……” “嫁个什么?” “唉,这不重要,快走,快走。慕容兄,你是知道的,你早一日回到玉丘,便可早一日将朔月解绍给你的父皇,朔月便可早一日成为真正的玉丘公主,那我便可早一日娶她回来。”枫朗说着,主动的将马牵了过来,拍了拍马背,示意慕容赫上马。 “你!哼!”慕容赫带着一肚子的气,翻身上马,坐到马背上行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又张望了一回,确定确实没有那熟悉的影子后才失望的拔回了马头。 枫朗快走的走到马车前,撩开轿帘,对坐在里面的朔月道:“月儿,一路当心,安心的等我来娶你。”该叮嘱的话昨晚已说完,可枫朗还是不放心。昨晚一直缠着朔月说话,一时到三更时分,使得朔月现在精神很不好,肿着一双眼睛。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占星 “知道了,你快些来。”朔月打了个哈欠。 “嗯,那你在车上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便飞鸽传书给我,若慕容那小子敢欺负你,我便赶来凑他。” “嗯。你也别逗慕容兄了,你看他那一脸焦急的样子。” “哼,不让他牵肠挂肚可怎能懂得珍惜。记住了,我们约定好的。” “记下了。枫朗,你也要好好的。” “走不走了?”枫朗还没说完,慕容赫突然大吼一声。 “走,走,走!”枫朗将脖子从马车里拔了出来,冲慕容赫挥了挥手:“慕容兄多保重!” 慕容赫一拍马屁股,马蹄在地上刨了刨,便向前奔去。马车也轧轧的开始向前,很快,马队便出了城门,直往玉丘的方向而去。 晟逸当然也知道朔月的离开,可却只能远远的看着,无能为力。他知道,朔月这一走,也许便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 自知道朔月随大皇子回宫以来,鹂贵妃没有一刻不在算计着如何除掉她,可是那一段日子,朗坤宫看守严密,再加上朔月的身份发生变化,却是一直未曾得手。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次朔月去到玉丘,不过是大皇子为了有一天正大光明迎回来的缓兵之计罢了。好,本宫就让你有去无回! “璃清,今日可是十五?”鹂贵妃吃了一颗冰镇葡萄问道。 “正是。今日是农历的五月十五呢。”璃清回。 “备好皇上最爱吃的膳食,今日他该来景丰宫了呢。” “娘娘放心,奴婢早已命人布下了。” “好,很好。对了,那个叫清秋的道人可寻到了?” “寻到了,清秋长老在玉虚观闭关,是奴才好不容易才将其请来的呢。此时正在宫里,随时等着听娘娘的差遣呢。”小李子回到。 “好,小李子,你,去将清秋道长请来,就说本宫有话与他说。” “是。”小李子领命走了。 不多会儿,一位穿了淡青色长衫手握拂尘看起来七十余岁,须发皆白的老道人便随小李子入得宫来。 “小老儿见过鹂贵妃娘娘。”清秋行礼道。 “道长切莫多礼,赐座。”鹂贵妃指了指椅子。 “小老儿贫贱之身,怎敢落座?还是站着回娘娘的话便好。”那清秋看起来清瘦,倒是有几分透着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是那鼻翼处一颗大大的黑痣,让人看了总觉得是那里趴了一只恶心人的苍蝇。 “听闻道长善占星之术,不知可能占得我景丰宫气韵如何?” “回娘娘的话,景丰宫在这皇城的正东这位,又地处皇宫中最为精妙的位置。刚刚小老儿一路行来,便发现景丰宫里山水布置的也是极好的,这前有朱雀后有玄武,倒是真正的神仙之地啊。能住在这里,便也是极养人的。只是……”那道人说着,抬眼看了看这殿的屋顶。 “只是怎样?” “这殿到是宽敞高阔,只是布置了太多的纹饰,反倒是让灵气压制了些呢。前些日子小老儿夜观星相,发现黄道十二宫中天钺星有些暗淡,仔细观来,原来是灾星贪狼辉印所至。这天钺星正是这景丰宫的主星,想来也是娘娘的主星,若小老儿多言,近日娘娘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娘娘洪福齐天,皇恩正盛,儿子又是当今的太子,怎会有什么烦心之事?你这小老儿休要胡言乱语!”璃清诉责道。 “如果真如这位姑姑所言,那娘娘必不会感到头昏胸闷,心神不宁了。”那清秋道人被璃清吼了却并不慌张,依然不紧不慢的道。 “璃清,不得无礼。”鹂贵妃见清秋说中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症状,忙的喝止道。的确,自己自入夏一来,便经常的觉得头错胸闷,总还时不时的觉得胸口似乎有一团火一般,烧得难受。“道长,你所言的这个压制天钺贪狼星现在怎样?这可要如何破除啊?”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那天狼星自昨日起,倒是离天钺星越来越远了呢。” “你是说天狼星走了?” “走?那不好说,只能说是暂时离开是真的。如果娘娘想要保得一生平安,必得将那天狼星彻低赶走才是。” 鹂贵妃和璃清对视了一眼,心里暗自道:“看来那个朔月果然留不得的。” “道长,既然你如此会观天象,可有意入我皇宫为我朝效力?”璃清受了鹂贵妃眼神的授意道。 “这位姑姑话说得大了。小道就一游山的小老儿,怎得有幸能为当朝效力?” “若你是真有本事的,娘娘定会助你。” 那清秋自然是个聪明人,一听此话,连忙冲着鹂贵妃深施一礼道:“小老儿若有幸能为皇家效力,必以娘娘马首是瞻!” 鹂贵妃轻轻的笑了笑:“道长,不必多礼。今夜皇上会来我景丰宫,那就请道长好好与皇上说道说道,关于那贪狼星的事,如何?” “贪狼星入侵天钺星,必会造成后宫不宁,后宫不宁,必也会失得前朝失利啊。此等大事,小老儿自不会胡说,娘娘尽管放心便是。” “好,小李子,带道长下去休息。”鹂贵妃笑了笑,挥了挥手。 “是,小老儿便退下了。”那清秋退着走了几步,才一转身,跟在小李子身后步出了殿门。 皇帝这段日子心情仿佛格外的好,朝上也没有听到异声,大儿子扫除了大批的地方贪腐,也是让自己省了好多心。虽说太子处理朝政不甚得力,但好歹表面上看起来也算勤奋。现在他除了在张妙人处,将原来每篷初一十五必到皇后宫里的习惯改到了到景丰宫。天刚擦黑,总管太监钱长贵便提醒道:“皇上,今儿是十五。” “朕知道。你个老东西,当朕老糊涂了?行了行了,也不毕备鸾轿了,你就陪朕在这宫里走走,走着去景丰宫吧。” “是。”钱长贵应了一声:“好在从太平宫到景丰宫也不远,您走一走也是好的。听说景丰宫翠湖的荷花都开了呢,您可一定要去瞧瞧。” “是吗?”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那翠湖本是一个小池,是当年为了迎娶鹂贵妃入宫,特意命人挖大的,并种上了鹂贵妃最爱的荷,现在六月,想来那荷正是露尖角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鹂贵妃入宫也有二十几年了,这些年来,宫里风风雨雨,仿佛都如一夜风过,除了年龄增长外,似乎一切都没有留下。 “皇上驾到——”皇帝刚走到景丰宫门口,太监们便开始高喊起来,随后,鹂贵妃一身珠光宝气的跑了出来迎驾。 “臣妾恭迎圣驾。” “爱妃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皇帝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皇上,今夜妾身给您备了您最爱吃的鲈鱼汤,您可要多喝一点。”鹂贵妃说着,将手搭在了皇帝的膊弯。 “是吗?甚好,甚好。不过,朕听说翠湖的莲花开了,不如,我们到翠湖上用膳可好?”皇帝道。 “当然,当然。来人呀,快,快半晚膳摆到翠湖的迎风亭去。”鹂贵妃一听皇帝的建议,不禁喜上眉稍,要知道,那翠湖边上可是记载下了不少两人曾经恩爱的过去呢。 第二百章 不再是少年 吩咐了人布膳,鹂贵妃也同皇上一道,慢慢的往翠湖走去。太阳下山,暑气退了大半,虽然还有些热气,倒也是凉快了许多。晚风习来,带着荷香。 “这荷还和当年一样,真香啊。”皇帝抬着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道。 “嗯,妾身这里的荷,可还是皇帝命人移载的呢,这些年来,妾身都让他们悉心养着,可半点也不曾待慢了。” “是啊,还是爱妃心细。想当年,爱妃初来皇宫,还是个青涩的小姑娘,现在已是太子之母,后宫之主了啊。” “皇上是嫌妾身老了?” “哈哈……你我都老了,我们若不老去,孩子们怎么长大?”皇帝倒是欣然接受自己老了的事实。 “皇上才不老,在妾身心中,皇上可永远都是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的翩翩少年朗呢。” “爱妃最会说话。对了,如此良辰,不如宣了逸儿来与我们共同用膳?” “好啊。”鹂贵妃见皇帝主动提及晟逸,不觉心下大喜。 “长贵,你,去东宫请太子一道过来吧。”皇帝回头吩咐钱长贵。 钱长贵领命,一路小跑着走了。 湖面上微风一吹,过了水气的风倒是清凉,又夹裹着花香,让人神清气爽。天色已暗,启明星已升起,远远的,像一支烛火,在天边燃烧。月亮来得迟了些,却也在冉冉升起,柔和的月光撒在整个湖面,就像蒙了一层轻纱。 有宫人已经在迎风亭里撑上了纱灯,灯光和月光混在一起,让这里的夜显得美极了。宫人们都自觉的远远的站着,只留下皇帝和鹂贵妃在亭子里一起赏月赏荷。 这迷人的夜色最容易让人沉醉,鹂贵妃依在皇帝身边,不觉回想起自己刚入宫的情形,那时自己的姐姐刚被硕亲王迎入了亲王府,眼看着心爱的人娶得不是自己,鹂贵妃心里痛有口难言。恰逢皇帝又看上了自己,为了报复硕亲王,那时的鹂贵妃便同意了嫁给皇帝,只是提出了要三媒六聘,椒房相待,没想到,皇帝竟也同意了,要知道,那椒房之待,可只有皇后才能享受的待遇啊。 那一夜好像也是这样,月亮高高的挂着,照得整个皇宫就像撒了一层雪似的,唯有这景丰宫,里里外外的布了红绸,热闹非凡。那一夜皇帝喝多了,非要带着自己到翠湖边吹风赏月,那时的翠湖还小,不过现在的五分之一,湖里种的也只是菱角和水葫芦,荷花也有,不过三五几枝。那晚青蛙叫得特别热闹,就像在贺他们新婚之喜一般。可鹂贵妃并不高兴,她的心里如轧着针一般的痛。因为一想到此时自己心爱之人正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便会让她觉得痛得无法呼吸。 皇帝喝多了,拉着她的手,摇摇晃晃的走在湖边,还非要捉只青蛙以示朝贺。那时候的皇帝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可是,他那开心的笑自那一夜后便很少再见到了,专宠的日子也就过了十来年,随着新人不断的进入这后宫,皇帝似乎也便渐渐冷落了鹂贵妃,来景丰宫的日子虽然每月也有三五回,但比起以前,却是少了很多。当然,皇帝的赏赐却从没有少过,但凡有新贡的物件,无论吃穿把玩,皇帝倒是紧着先送景丰宫的。虽然这么多年在鹂贵妃心里依然无法忘记硕亲王,但终究还是敌不过皇帝对自己的好。 现在,硕亲王终于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安排之下,就仿若再也不会离开自己一样,这让鹂贵妃感到很是安心,而且,自己那个姐姐也出了家,而他们的孩子,也被自己软禁在了宫里,看着他,便能勾起对硕亲无限的思念,折磨他,便会解了自己对姐姐的恨意。鹂贵妃觉得自己很得意,得意于自己的爱人再也无法逃脱自己的掌心,也得意于报复后的快感,更得意于自己有出息的儿子。她开心极了,只要前眼这个曾经对自己山盟海势的男人一倒下,那么,整个清华,便只有自己母子说了算了,那时侯,就算姐姐那个贱人躲在什么庵里,不也是想折磨便折磨的事了? “爱妃,在想什么呢?”皇帝问道。 “皇上,妾身想起多年前你我成婚那日,皇上您拉着妾身的手,便就是在这湖边,夸妾身说妾身比天上的仙女还美呢,却是没想到,一转眼,仙女也老了。”鹂贵妃似乎带着许多的感慨。 “胡说,朕的仙女永远都是仙女。”皇帝回过头来,看着蒙胧纱灯下鹂贵妃的脸庞。多年过去了,那张脸早已没了当年的容光,也没有当年的青涩,现在看起来,倒是极其的富态了,从那小尖脸变得如银盆一般的圆润。 “太子驾道。”两人正说着话,有太监唱喝起来。 “逸儿来了?快,快进来,朕和你母妃就在等你用晚膳呢。”皇帝一听晟逸来了,一转身,冲着还在十步以外的晟逸招了招手。 “父皇母妃今日好兴致啊!嗯,这迎风亭确实凉爽,是个纳凉消暑的好地方。”晟逸行了礼,又道。 “快入座,快入座。你母妃该是饿坏了。”皇帝率先坐了下来,鹂贵妃也紧挨着皇帝坐下,有宫人连忙上前布菜。 “唉,朕一直公务繁忙,是有许久没有陪你们母子用过膳了吧?”皇帝说着,亲手为鹂贵妃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皇上,您多吃些。” “是啊,父皇,您辛苦,您要多吃些。”晟逸在鹂贵妃瞪了一眼后连忙道。 “皇上,您看今夜月亮真圆啊,可惜了这星星倒是少了些。”鹂贵妃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计划,于是开始往星星上扯。 “月明星稀嘛,要想看星星,母妃,您等到月末的时候,月亮没有了,那星星才是明之极呢。”晟逸接口。 “没有星星,赏月亮也好。这月下荷可是蒙胧美呢。”皇帝也道。 “皇上,妾身前些日子遇到一游方道长,特会观星相,可从星相中观人吉凶,不如请他来展示展示,如何?”鹂贵妃道。 “游方道长?不过都是玩的骗人的把戏,怎可相信?你呀,就是久居深宫,什么都信。” “皇上,您都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是骗子?如果真是骗子,皇上一声令下,要了他的脑袋,不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吗?省得他到处骗我百姓。” “爱妃说得有些道理。也好,今晚朕高兴,让他来瞧瞧不无不可。”皇帝说着,拿绢布擦了擦自己的嘴,安逸的靠在椅背上。 见皇帝应吮了,宫人便将那清秋道人带了上来。那道人见了皇上,远远的行了礼,又一一见过太子、贵妃。 “听说你观星不错,你肯来瞧瞧今夜星相如何?”皇帝摆了摆手。 那清秋领命,抬头看了看天,又掐着手指,低声的念了念,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回皇上的话,今夜星相大吉,但……” “有话直说,皇上面前,不可吞吞吐吐。”晟逸道。 “是。今夜看来星相大吉,可从长远来看,却是有些厄运正在向皇城袭来啊。” 第二百零一章 危言耸听 “休得胡说八道,小心本太子要了你的狗命!”晟逸一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那道人连忙跪下,连声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小老儿句句属实,未曾有半句谎言啊。皇上您瞧,正东南的方向,那一颗正一闪一闪的星星,正是主皇上气运的天魁星啊。” “什么意思?你且细细道来。”皇帝依然靠在椅背上,甚至手指还悠闲轻轻敲起了桌面。 “回万岁爷的话,这天魁星便是皇上,天魁星强,则皇上强,天魁星弱,则皇上弱。此时天魁星一明一灭,虽说光线也算明亮可到底抵不过衰弱之势。今天是五月十五,此星从表相上看是受了云层影响,实则是受了陀罗星、天狼星两颗灾得的影响啊。这两颗灾星,天狼主内,统管了内宫,也就是娘娘的气运,而陀罗则影响了皇上的气运。” “按你的说法,就是这两颗灾星在做祟了?” “正是。好在这两颗星目前势头还弱,不会对皇上、娘娘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日子久了,便难免会出问题。好在现在天狼星渐行渐远,也会带着陀罗星一起远离。” “天狼星?” “正是。敢问皇上,近日宫里是不是有什么人往东北方向走了?” “东北方向?”皇帝皱了皱眉头。 “对了,皇上,不是玉丘的公主和王子回去了吗,玉丘可不正是在我清华的东北方,会不会?” “你说玉丘王子是天狼?” “回皇上的话,从天相来看此天狼星应是位女性。她一走,便带着天狼星离开,如若想要保得皇宫太平,必不能让天狼星返回才是。”清秋话才说出口,便听得晟逸大叫起来。 “放你娘的屁!朔月才不是灾星!”开什么玩笑,不准朔月回来,这不是相当于要了他晟逸的命?狗|日|的道士,看样子是不想活命了。 “回太子的话,小老儿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哪。虽然小老儿不知道您口中的那位朔月是谁,但一旦确认她就是天狼的话,那是绝对不能再返宫的啊。” “你凭什么说朔月就是天狼星?你到是指给我看啊?哪颗是那屁星星?本太子给它摘了下来!”晟逸跳了起来。 “逸儿,你这是做什么?道长也只是据实相告而矣,又没有说那朔月一定就是天狼星,再说了,现在朔月是玉丘的公主,想来也是不回再返回我清华了的,你也不必多虑。”鹂贵妃在一旁劝解道。 “母妃,他就是个游方的骗人的道人,他的话,不可信!”晟逸努力的争取着。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逸儿,你且坐下,听听道长说说,看看是否有解灾之法。”皇帝说着,冲晟逸点了点手指,晟逸又站了一会儿,复又坐下,两眼却瞪得溜圆。 “回皇上的话,这天狼之灾无可解之法,唯有远离。” “没有?” “确实没有。” “可惜了,那朔月还与朗儿两情相悦呢。如果真是她可是有些麻烦。”皇帝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断不可让朔月姑娘再回宫来呢,皇上。”鹂贵妃准备趁热打铁。 “父皇,母妃。那朔月姑娘不可能是天狼星的!说不定就是那慕容王子才是!” “逸儿,你没听道长说吗?天狼星是女的。”鹂贵妃道。 “哼,说不定是那随行的宫人呢。”晟逸不甘心的道。 “有道理。好啦,道长,你且回吧,今夜我们一家子难得聚在一起用餐,就不听你分解天相了,改日定让宫人再去请道长,到时我们到上书房好好说道说道便是。”皇帝抬了抬袖子。 那道人连忙行了礼,在太监的引领下又走出了翠湖,快到院子门口了,那道人才擦了把头上的汗,拍了拍心口。 “父皇,切不可听那道人之言。这些道人,就是到处骗人钱财的。”晟逸见清秋走了,却是不放心。 “谁说是胡言的?那道人说话可准了呢。再说了,观天相以定朝局,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我朝虽没有观星局,可也不能否认它具有一定的道理。皇上您说,是吧?”鹂贵妃道。 “观相一言,自是由来已久,不过,朕到是信奉朝局在自己手中,不在于天相之间。”皇帝淡淡的道。 “当然,皇上是天子,天子自是大过天相的,但愿所有不好的,不吉利的,都能在遇到皇上时自动退避开来,不要伤到皇上的龙体和气运才是。”鹂贵妃连忙道。 “罢了,这样的游方术士,爱妃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皇上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 “是。妾身这不也是为皇上着想嘛。”鹂贵妃也跟着站了起来。 “好啦,这饭也用得差不多了,这凉也纳得刚刚好,走吧,回宫吧。”皇上将手背在身后,一转身便踏上了回廊。鹂贵妃和晟逸连忙跟在身后。 算了算日子,朔月和慕容赫走了五天了,也不知道这一路可还安好。枫朗独自站在院子里,月光如水,身边没了朔月,顿时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大皇子,听说玉丘那边热得很,不知道咱们朔月姑娘可受得了。”紫琴跟在枫朗的身后道。 “慕容王子自会照顾朔月姑娘,你担心什么?”见枫朗半天不说话,紫真忙接口。 “谁说不担心的?朔月这次不是跟着大皇子出行,又没我们的照顾,真是让人不放心呢。” “好啦,别瞎操心了,朔月肯定没事的。”紫真又道。 紫琴突然往前凑了凑道:“大皇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聘礼啦?” “啊?对,对,对,是要准备了。唉呀,看我急得,把正事居然给忘了,现在月儿是玉丘的公主,礼数是不能少的。紫真,明晨起你便按我清华公主的礼制开始置办吧。”枫朗一拍脑袋道。 “是。紫真必尽心谒力去办,请大皇子放心。” “嗯,大皇子,我想跟紫真一起给朔月姑娘置办聘礼……” “当然,没问题。” “那……大皇子咱们得置办两份呢,一份是聘礼,一份是嫁妆。哈哈哈,到时候朔月姑娘就是从这个院里的那间房嫁到这间房呢。”紫琴说着,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对啊,对啊。”紫真也接口,一时间,两个丫头聊得不亦乐乎。 枫朗独自转身回屋,心里充满了对朔月的记挂。当然,以已由人,他也能理解此时慕容赫的心情,看来他是真的放下了对朔月的感情了,可现在,他一心想的那个人,却还在蒙蒙懂懂,一心只知道吃吃吃。 其实慕容赫那天前脚刚走,婉清后脚便来了,在得已慕容赫已经起程回玉丘时,哭得跟个泪人一般。 “呜呜……慕容哥哥居然不带我去玉丘……我……我……我再也不要理他啦……” “那这两日你为何不来夕云院?” “是母妃,母妃说女儿家要在自己宫里呆着,不要随意走动,是母妃不让我出来,呜……大皇兄,你说是不是慕容哥哥生气了呀?他是不是在怪我没有给葡萄来跳舞所以才生气走了呀?”婉清哭着站在葡萄藤下,泪眼迷离。 “有可能。可能你慕容哥哥在怪你言而无信吧。”枫朗故意逗她。 “我怎么言而无信了?是他说话不算话!”婉清哭得更伤心了。 第二百零二章 青梅竹马 “我还以为你和你表哥玩去了,我还跟你慕容哥哥说你和你表兄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哼,谁要跟他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母妃说是姨母和表兄来了,一定要让我坐陪,我才没有和他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呢。”婉清撅起了小嘴。 “哦,是这样啊,看来慕容兄是误会了。”枫朗长声道。 “你……你都跟慕容哥哥瞎说了些什么啊?”婉清跺了跺脚。 “我就说这个了呀,然后他就说他要起程回玉丘,拦都拦不住。”枫朗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慕容哥哥肯定是误会我了!都怨你!都怨你,你赔我慕容哥哥来。” “我赔你?我上哪儿找人赔你啊,再说了,朔月也跟他一起走了呢。” “朔月姐姐?朔月姐姐不是你媳妇儿吗?你怎么能让她跟他走呢?” “她听说那里很美,又有很多吃的,一定要去,我有什么办法,拦不住啊。”枫朗继续编,就觉着眼前的这个妹妹可爱极了。 “你……哼!我不管,反正你要赔我慕容哥哥出来。” “哦,对了,我还听慕容兄说,这次回去好像要议亲什么的。” “议亲?和谁议亲?” “不知道啊,他只说了半句,我也只听了半句,别人的事,我也不好多问,是不是?”枫朗一脸的促狭。 “我不许慕容哥哥议亲!”婉清跺着脚,双手叉在腰上。 “为何?” “哼,慕容哥哥只能同我议亲,对了,我这就去告诉父皇,我要嫁给慕容哥哥!”婉清是个急性子,话没说完便拔腿要跑,枫朗连忙一把拉住妹妹。 “你个疯丫头,那有女孩儿主动要出嫁的?”虽然听得妹妹这样说,枫朗替慕容赫感到高兴,至少是探得了婉清的心声,可他还是不得不出面阻止道。 “为什么呀?那要是慕容哥哥真和别人议亲了怎么办?”婉清挣了挣,想要挣脱枫朗的手。 “婉清,大皇兄问你,你可知道议亲是什么意思?你可又知道娶嫁是什么意思?” “当然知道。议亲就是和别的人商量婚事,娶嫁当然就是成亲呗。”婉清瞪着眼,一副看傻叉的样子看着枫朗,心里大约在想,这个大皇兄怎么什么都不懂。 “嗯,很好,那么,大皇兄再问你,你可是真愿意嫁给慕容赫?” “当然。”婉清一点犹豫都没有,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的妹妹,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枫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做无奈状:“就算你愿意嫁,你就不能扭捏一下?” “我为什么要矜持?要扭捏?慕容哥哥都要与别人议亲了,我再矜持、再扭捏就来不及了。大皇兄,你快告诉慕容哥哥,让他别与别人议亲,我嫁给他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就为了他家好吃的水果?” “当然啦。”婉清点了点头,又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除了这些,我还喜欢慕容哥哥对我好。” “怎么个好法?” “嗯,我也说不清,反正我看到慕容哥哥就开心,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会特别开心。”婉清认真的道。也许这就是爱情了吧,谁说不是呢,正如自己和朔月一样,那怕只是看着她,便学得开心。分开了,便会无尽的思念,那怕两人不常见面,但知道她就在院子里,自己也会安心,知道她在院子里等待,便会归心似箭,心里有她,便会将日子过得幸福满满…… “那你同慕容赫说起过吗?” “为什么要说?他又没问。”婉清撇了撇嘴,眼底升起雾气来:“大皇兄你快别说了,你快快派人去追慕容哥哥,告诉他千万别议亲啊。” “好,好,好,我马上派人去,你可别哭了,你瞧瞧你,小脸都哭花了,这葡萄看了你流泪,该心情不好了。”枫朗伸手帮婉清将脸上的泪珠儿擦掉。 听得枫朗这样说,婉清这才破泣为笑,却还一个劲儿的催着他快快派人。 枫朗的心算是落了下来,看来婉清和慕容赫还真是两情相悦,于是回屋便休书一封,将婉清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录了下来,绑在了鸽子腿上,请鸽子传递出去了。 慕容赫收到信的时候,脸都差点笑歪掉,甚至几日后坐在马背上的他还会突然忍不住的笑出声来。随行的人好奇的看着他,慕容赫也大方的冲他们笑,搞得那些人莫名其妙。到了驿馆住店时,慕容赫又忍不住将那信拿出来反复的看,一边看一边傻乐。 “慕容兄,你这是怎么啦?看你瞧着这张纸都快乐了三天了。”朔月坐在慕容赫的对面。 “嘿嘿嘿,她是喜欢我的。”慕容赫没头没脑的说道。 “谁?” 慕容赫干脆将手里的信纸递给了朔月:“枫朗来的。” “枫朗?”朔月接过信来,果然,那纸上刚劲有力的笔迹确实是枫朗所写,不过那内容,却是让人感到了面红心跳。看完信,朔月长长的吁了口气,又将纸仔细的叠好,交还给慕容赫:“现在你可放心了?” “放心了,放心了。”慕容赫连连点头:“我最怕的是这丫头不知道欢喜一个人真正的意思。” “小女儿的心思谁都猜不了,可是现在,婉清不是明确表示要嫁给你了吗?你还担心什么?不过,慕容兄,你可要好好想想,怎样向婉清妹妹提亲哦?我可看得出来,那婉兰公主对你也有意思呢。” “婉兰是个温柔的姑娘,不适合我这种粗野惯了的,倒是婉清,我必一生一世的待她好去。”慕容赫说起一生一世时,眼神里透出的全是坚定,许是这几日忙着赶路,慕容赫那没刮的胡子又长长了不少,遮住了刚毅的脸颊,可却让眼睛更加的明亮有神。 “此去玉丘还有两日路程,朔月妹妹身子可还吃得消?”慕容赫将话题扯回了眼前。 “还好,和枫朗出行,一走就是几个月,倒也无妨。” “嗯,朔月妹妹你放心,回去后便将你安顿下来,然后我再去回禀父皇,对于你这样一个懂事的干女儿,父皇定会满心欢喜,然后你便安安心心的住下,待枫朗前来提亲便是。哈哈,想要做我的妹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看我不好好的收拾收拾他!”慕容赫说到兴奋处,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慕容兄,别忘了,婉清还在他手里。”朔月小声的一句提醒瞬间便将慕容赫打回了原形,张着嘴,半天笑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吧,算是便宜他了!” 枫朗掐着手指算日头,朔月这一走,已有半月有余,从她写回的信来看,他们已安全的到达了玉丘之国。一切顺利,也不出所料,玉丘国的国王很是喜欢朔月,高高兴兴的封了朔月为索珠公主,又赐了宫院居住。紫真准备的聘礼单也完善得差不多了,枫朗决定去找皇帝正式向玉丘提亲。 “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枫朗去到了上书房。 “朗儿,今日怎么过来了?有何事?”皇帝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抬眼问道。 “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的。” 第二百零三章 迎娶索珠公主 “但说无妨。” “儿臣请父皇答应儿臣前往玉丘之国迎娶索珠公主。” “索珠公主?就是那个朔月姑娘?” “正是。” “你和那玉丘王子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就是为了给朔月一个高贵的身份,如今你们心愿达成,父皇还能阻你们不成?行啦,你要娶便娶吧,人这一辈子啊,能得到所爱之人,那是一件天大幸事啊。”皇帝说着,竟感概起来。枫朗一听皇上同意了,立即跪伏在地,千恩万谢。 “朗儿啊,这些日子以来你所做的一切,为父都看在眼底,不争功,不邀赏,到头来,不过就只是想娶个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吧,朔月也是我朝出去的,你的聘礼就按我朝公主的级别准备吧,迎亲的规格,也要大过玉丘公主出嫁的规格,这样才不至于在玉丘失了颜面。” “是,儿臣定办得妥妥贴贴,绝不给父皇丢脸。” “这可不只是你们两个人的婚亲,这更是两国的关系的延伸,可要警慎待之啊。” “是。” 枫朗走后,钱长贵说了一句:“皇上,那日的天狼星之说……” “由它去吧。”皇帝叹了一声:“起驾,去妙贵人处。” 有了皇帝的旨意,枫朗便放开去做了,当然,这是婚姻大事,自然也是禀承母亲大人知晓。虽然皇后娘娘不是枫朗亲生母亲,但却养了他十几年,这样的养育之恩自也是不能相忘的。 “儿臣拜见母后。”枫朗到了永寿宫。 “朗儿快快请请。”皇后见到枫朗,自是高兴。 “母后凤体可还安康?儿臣特来向母后道贺。” “道贺?” “是的,母后,儿臣即日便要启程前往玉丘迎取玉丘的索珠公主了。” “你是说朔月?你到底还是要娶她。”皇后轻轻的转过身。 “是的,儿臣是定要娶她的。” “可是,她来路不明,你怎知她不会是奸细?” “谁说她来路不明?她现在可是堂堂正正的玉丘国公主呢。” “唉……你呀。如今你也是长大了,母后便也不管你的私事,不过母后还是要劝你一句,一定要多当心。” “儿臣知道了。”枫朗和皇后似乎越来越没有话可说,而皇后自从没了实权,也是将自己关在寿康宫中,整日不愿出门,数月不见,现在看起来,竟是比过去明显的苍老了许多。 告别了皇后,枫朗便在次日一早,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迎着朝阳出发了。晟逸暗中派了人,让人务必在路上将大皇子劫杀,无论用何种方法,何种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幻儿自然会想尽办法要将枫朗出迎朔月的大事告之少昊。少昊自从知道了听寒在这宫中,自然也是经常打听。万默儿带回的消息有限,可至少知道她是平安的。少昊从万默儿口中得知了听寒去到玉丘之国做公主,心里自然也替她欢喜。可是接下来收到的消息,却又让少昊难过起来。“知道吗?大皇子去玉丘迎娶索珠公主了呢。”对于“宛丝”带来的消息,少昊听了,并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回了房间,关上门。后来万默儿给他送饭时,叫了好久也不曾开门,到晚上再去送饭时,却发现他是早膳也没有动过的。 “少昊,你不能这样子。你不吃东西,身子会吃不消的呀。”万默儿劝道。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嘛?” 门吱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少昊的一张小脸憔悴异常,神情呆愣愣的,目光呆滞。 “你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万默儿吓了老大的一跳,连声问。 “默儿姐姐,大皇子去迎娶听寒了。”问了好久,少昊才开口道。 “你说什么?” “默儿姐姐,你行行好,你放我出去吧。我要去找听寒!”少昊突然拉住了万默儿的手。 “少昊,你别胡说了,这若大的皇宫,哪里是我放你出去你就能出去的?我也听说了,听寒是去了玉丘国做了公主,这不是挻好的吗?总比在这宫里呆着,时时防着这宫里和东宫的强啊。” “可是,她是我媳妇儿啊,怎可嫁与大皇子为妻?”少昊说着,小手紧紧的篡了起来,指关节发白,咔咔做响。 “你能护她周全吗?”万默儿问。 万默儿的一句话,让少昊沉默良久后终是呆呆的摇了摇头。 “现在的结局不应该是最好的吗?”万默儿又道。 “可是……” “时间不等人,也没有可是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好好的吃饭,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听寒记起你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得有多伤心啊?” “她若能记起我,便断不会嫁与大皇子。”少昊又道。 “默儿,贵妃娘娘寻你呢。”万默儿还想说什么,却听得有宫人在院门口大叫,默儿连忙应了一声:“就来。”后又叮嘱少昊一定要吃饭。 万默儿走了,天色也黑了下来,少昊不曾撑灯,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廊下,看着偶尔经过的宫人,思绪万千,末了,又回到屋里,找出那套粉色的宫女衣服,看了又看,又小心的叠好,放在了床下。 枫朗下聘的队伍很大,武士、宫人、迎接队、礼仪队光是人便有三百来号,运载着聘礼的马车还有二十来辆,一路行来,真是惹人眼球得很。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玉丘,玉丘的国王和慕容赫亲自迎出了城门,又在玉丘大贺了三日,这才带着朔月准备回清华。 “大舅哥,婉清那里你可要给我盯紧了,可别让那什么青梅竹马的表兄给抢了先机。”慕容赫一再的叮嘱枫朗。 “放心好啦,那丫头一心都在你这里呢。你倒是要快些准备,别让她等太久啦。”枫朗拍了拍慕容赫的肩。 “知道,我已和父王提及过此事,父王和母后亦是支持,待你这婚事一完,我父王便会亲自派使臣去往清往,向皇帝提亲的。” “那好,只是你这玉丘实在太热,真怕我那妹妹过来住不习惯啊。”枫朗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道。 “能有多热?放心吧,我早人命人在城外建了一座行宫,那里依山傍水,不比你的翠溪谷环境差,到时,我和婉清在天热时便可以去那里避暑。” “有你这份心便足够了。” “怎样,说说吧,快要成亲了,心里是啥感觉啊?”慕容赫坐了下来,一脸玩味的看着枫朗。 “问这些做甚么?” “学习啊,等我去迎亲的时候才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得了吧?你还准备?我那傻妹妹现在只怕是非你不嫁呢!” “说说嘛,何必这么小气?瞧见没,这是我给我朔月妹子补贴的嫁妆,你是想要不想要了?”慕容赫说着,甩出一张礼单在枫朗面前晃了晃。 “哟,慕容兄,对你这索珠公主可真是大方呢。”枫朗一把抢了过来,看了看道。 “行啦,这东西不白给,我还不信了,待我与婉清成亲时,你不得加倍奉还?” “哈哈,原来在这里等我呢。”枫朗哈哈一笑:“婉清是我亲妹妹,我宁可亏待你也不会亏待她呀!” “快,别扯开话题了,说说吧,你现在到底是啥感觉?” “真想知道?” “当然啦。” “开心、甜、幸福。”枫朗道。 “还有呢?” 第二百零四章 嫁妹 “还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什么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朔月的声音突然自门外响起,随即,朔月一身玉丘的服饰打扮走了进来。 “啊,没什么。”枫朗忙的站了起来。 “嘿嘿,妹子,我们正在讨论这新婚之事呢。”慕容赫嘿嘿一笑。 朔月的脸顿时红了,穿了一身异族服妆的她,显得别有韵味,枫朗一时竟看得呆了。 “行啦,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朔月妹妹,怎的跟色狼似的,眼睛都长钉子啦?”慕容赫伸手在枫朗面前晃了晃。 “你走开,我看我自己的夫人,你个外人插什么嘴?”枫朗伸手将慕容赫的手挡开。 “呵,我成外人了?”慕容赫也不服气,反手就是一扣,枫朗连忙回挡,两人你来我往,竟在屋里展开了拳脚。 “你们……这是干什么?”朔月看到两个男人突然打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打架!”两人异口同声。然后慕容赫率先往门外一纵:“外面宽敞。” “好啊,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枫朗答着,也跟了出去。 然后两人便在院子里你来我往的招呼开来,一时拳脚相加打得飞沙走石。朔月开始时还很紧张,生怕两人打出个什么祸事来,可仔细一看,两人不过是在切磋技术,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依在门口,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飞来飞去,不时的喝上一声好。 两人在空中四掌相对,然后又各自后翻跃开,待稳稳落地后,两人又相视一笑。 “没想到你回宫数月,功夫倒是没有落下。”慕容赫拍了拍手。 “那是自然,有你这样的大舅哥,我可不能掉以轻心。”枫朗也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看着两人过招打得酣畅,朔月也耐不住了,道:“你们都不用兵器吗?” 两人又笑。 枫朗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递给朔月:“月儿,你好久不练你的枪法了吧?来,为夫的陪你走上几招。” “哟,两口子要过招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更厉害。”慕容赫往旁边一退,抱起了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朔月接过枫朗抛过来的树枝,反手便向枫朗刺去。枫朗一时没注意,竟慌了神,只顾着左躲右闪。待几招过后,枫朗却明显的占了上风,趁着朔月收招之时,从地上也捡起一根树枝来。两人便用树枝在空地上格架起来,又走了几个回合,朔月便落了下风。朔月一个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了一颗石籽,脚下一滑,便要摔倒,枫朗看得急了,忙的一个纵身上前,拦腰将朔月抱住。 “月儿,没事吧?” 朔月摇了摇头,轻轻的推了推枫朗的胸膛:“快放开,慕容兄还在呢。” “怕什么?他都敢看,我还不敢做么?”枫朗故意的看着慕容赫笑了笑:“让他独自饮泣相思去吧。”说着,枫朗不管不顾,一张唇便落在了来不及躲开的朔月的额上。 “我的个天啊,你们能不能避避人?枫朗,你是当我是瞎了吗?”慕容赫夸张的叫了起来,随后又道:“算了,算了,嫁出去的妹子沷出去的水,我这当哥的也是管不了了,我走了,你们自己折腾去吧,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啊,明日一早我可要来送行的,别玩得太累起不来啊!” “你……”朔月脸红了。 枫朗却笑道:“算你有眼力架,可别再回来打扰我们了。” 慕容赫摇了摇头,转身走了。枫朗也才慢慢的将朔月松开:“怎样,动一下是不是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松开了?” “好久没有这样动过了,招式竟有些拿捏不准。”朔月扔掉了手中的树枝。 “不是你拿捏不准,是你力道不够。看得出来,你这枪法是极其精妙的,说,你是不是心疼你相公,怕不小心误伤了才不能全力以付?” “讨厌,不许瞎说,还没拜堂呢,不算的。”朔月退后两步。 “没有拜堂也是你相公!你夫君!今生世,来生也世,你呀,生生世世,就别想逃出我枫朗的手掌心!”枫朗说起情话来,一点都不脸红,仿佛一切就该这样,是那样的自然。 “好啦,你早些歇着吧,我也回去洗个澡睡下了。”朔月说着,便要往外走。 枫朗一伸手,捉住了她的小手道:“洗澡是吗?不如……一起?” “色狼!”朔月抬起脚在枫朗的脚背上踩了下去。 枫朗一时吃痛,松开了朔月,大叫道:“好你个狠心的婆娘!看拜完堂我怎么收拾你!” 朔月在枫朗的大叫中早就跑出了院子,她的脸上全是幸福的笑。明天,明天就要启程回清华了,回到清华,便是与枫朗成亲的日子,过往一切的苦,很快就要过去了,很快就能与枫朗长相厮守了。 朔月将自己泡在了浴桶中,水里加了牛奶,浓浓的奶香包裹着朔月,让她觉得无比的放松。渐渐的,眼前似乎又看到了一处院子,院子里有个小男孩,正眼巴巴的望着她,张着嘴,对她说着什么。 牛奶浴最是让人放松,朔月靠着木桶,觉得自己就像是睡过去了一般,渐渐的,那小男孩子的样子越来越清楚了,是个很瘦弱的小男孩,可却十分的清秀,腰间坠着一个蝴蝶形的玉佩,从衣着上看,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他慢慢的走近朔月,并冲她轻轻的叫:“听寒,听寒……” 听寒是谁?朔月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听寒?这名字怎么觉得那么的熟悉?那小男孩到底是谁?”朔月想着,又觉得头痛起来,率性不想了,从木桶里站起来,用大大的毛巾将自己擦干,换上了寝衣回了房间。 这座院子是玉丘国王亲赐的,不大,但却豪华,又备了四五十个下人,将朔月照顾得妥妥贴贴。在朔月心里,早已将慕容赫和玉丘国王及王后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今日国王设了践行宴,朔月心里很是难过。虽说与这玉丘国王及王后相处不过半月有余,可他们对自己的好,朔月是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并默默的把这里真正的当成了娘家。 尤其是王后,真是个细心的人,怕自己吃不怪玉丘的食物,还特意的从外面寻来了一位会做清华菜的厨子,这让朔月感动不矣,眼前不觉又出现了刚刚来玉丘那一天时的情形。 “父王、母后,这便是朔月了。”慕容赫带着朔月走进了那宽敞明亮的大殿。大殿之上,高高的坐着戴了尖尖的金色王冠的玉丘国国王和王后。见朔月走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王后更是急步上前,走下台阶前来迎侯。 走得近了,王后拉起朔月的手,笑咪咪的左看右看道:“这女儿生得好生标志,本宫未能育得女儿,今日有幸能有你这样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儿,真是我三生有幸啊。” “朔月给母后请安。”朔月连忙下跪行礼,却被王后扶了起来,慈祥的道:“一路行来,可是辛苦得紧,来来来,快过来。”王后拉着她的手,径直的往国王身边去。 “大王,您瞧瞧这姑娘,可是称心得很呢。” 国王也笑着走了过来,看着朔月:“是,称心得很。” 朔月又忙着行礼。 第二百零五章 收女 “这样好的姑娘,可惜了不是我玉丘的儿媳。”王后叹了一声,用眼角瞟了一眼慕容赫。 慕容赫忙道:“父王母后,你们这可是偏心了,儿臣从远处赶回,您们都不看儿臣一眼,只将这个女儿好生的一顿宠爱。” “你?你那样子母后都看了二十年了,还有什么是母后不知道的?”王后笑着。 “是,母后这是有了女儿便忘了儿子。” “是,是,是,本宫要谢你给我带回这样一个好女儿回来。朔月啊,你的事慕容赫早就在信里给我们讲过了,能遇到你,也算是我们玉丘的福气。只是可惜,你和赫儿终是差了些缘份。” 玉后一脸婉惜的样子。 “母后,您放心,您儿子是有人喜欢的。”慕容赫道。 “有人喜欢?谁会喜欢你这个傻小子?此次让你去清华,也没见你有什么收获回来。可见,你是不受清华姑娘喜欢的。” “谁说清华姑娘不喜欢的?朔月妹妹不过认识枫朗在先而矣,我又不忍心拆散他们,自然是只有成全喽。再说了,清华姑娘有趣的多的是,这样一来,我不仅了有朔月妹妹,还能再娶一位清华的姑娘,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如此说来,你是有心仪的人了?”国王也道。 “嗯,是的。”慕容赫大方的承认。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你没人要呢。如此看来,真是我玉丘双喜临门呢。”王后笑道,又拉着朔月的手,一定要她坐下。几人又说了些沿途的趣事,国王和王后才放了朔月去休息。 朔月在玉丘的第四天,国王便对外发布了册封公主的事,一时间,朝臣前来拜贺,好不隆重。还有朝臣的家眷,送来了各式的礼品,那礼品多得呀,整整可以装下整间屋子,让朔月感到受宠若惊,好在来时做了准备,又将从清华带来的东西做了回礼,一一的赠了回去。 这次枫朗前来迎亲,王后和国王也是备了足足十车的嫁装,珠宝玉器,布匹、器物应有尽用,甚至还在玉丘的都城也给他们准备了一座宅院,以备朔月常回家看看。 玉丘国的国王与王后只得慕容赫一个独子,膝下无女,自然是对朔月疼爱有加,不过,这次国王和王后还得知慕容赫有了心上人,更是暗地里开始做起了接儿媳妇的准备。 次日清晨,朔月和枫朗拜别了玉丘踏上了归程。为了不让朔月累着,枫朗特意的放缓了行程,一天只赶一百里,虽说这样轻松了不少,但也会让归程大大延长,原本快马加鞭只需十来日的路程,枫朗活脱脱的安排出二十天来。 “回娘娘的话,大皇子一行还有两日便进入清华关了。”有探子来报。 鹂贵妃的眼睛眯了眯道:“怎的还不动手?是要等他们回来吗?” “娘娘有所不知,虽然他们行程慢,可那大皇子一路甚是警慎,又加上玉丘国王派了大量兵士护卫,在玉丘国实在不好动手啊。” “没用的东西!一个女人,让你们三翻五次的失手,再给你们五日,若没有好消息,便不用回来了!”鹂贵妃将手里的杯子狠狠的往地上一砸,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是,属下这就去办。”那人说完,跪下行了礼,出去了。 鹂贵妃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又张口骂道:“一群难成事的废物!” 小李子连忙躬身上前:“娘娘,如若娘娘不嫌弃,不如奴才亲自去帮娘娘除了这颗眼中钉,如何?” 鹂贵妃沉吟了半响,才道:“你是本宫最后一颗棋子,如若这帮子饭桶五日后还办不成事,你再去不迟。” “是。”小李子应了一身,退到一旁。 “娘娘,那这婚事咱们要不要操办起来?”璃清道。 “办,当然要办,而且要大办!要让皇帝知道,本宫可是在尽心竭力为他的大儿子操办!哼,只怕到时红事变白事,喜事变丧事,那才是美得很哪,哈哈……”鹂贵妃说着,昂天大笑了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万默儿却感到背心发凉。她在盘算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给少昊,该如何告诉于他,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可怜的少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媳妇却不能相认,难道又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媳妇命死它乡? “小李子,去,把那清秋子道人给本宫叫来。”鹂贵妃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查的笑意来。 “是。”小李子领命而去。 “娘娘,看样子皇上并不在意那道人所说的星相之言,奴婢看,那道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不如……”璃清轻声道。 “谁说没用的?皇帝表面上不相信,谁知他心里信不信?再说了皇帝可是个多疑之人,谁又不怕自己的江山出现不稳之兆呢?” “娘娘的意思?” “既然皇上不信,那本宫便要做些让他相信的事来。”鹂贵妃的眼里,透着无限的杀机。 “娘娘,清秋子道人来了。”小李子进门回禀。 “好,请他进来。”鹂贵妃信手拈了一颗宫人刚刚送进来的栛枝。那栛枝个大饱满,红色的皮一剥,便露出晶莹的半透明果肉出来,着实引得人食指大动。 “小道人参见娘娘,愿娘娘万寿金安。”清秋子走了进来,一搭拂尘,冲鹂贵妃深施一礼。 “道长,几日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鹂贵妃将手里的栛枝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慢慢的道。 “回娘娘的话,这皇城福地洞天,自是住得惯的。只是小道人习惯了清修,在这宫里娘娘宠爱,给了许多的下人,这……” “哦?下人们扰了道长的清修了?” “谢娘娘好意,那些宫人照顾得倒是周倒,但毕竟他们不是佛门中人,行事多有不便。还是请娘娘将他们都召回去吧,小道有两名弟子便足够使唤了。” “道长不喜人多,也罢,小李子,你去把道长院里的宫人都撤了便是。”鹂贵妃樱桃小口一启,璃清连忙捧着个玉盘递上,刚刚好接住了鹂贵妃嘴里吐出的栛枝核来。 “谢娘娘体恤。”清秋子又施一礼。 “道长,近日天相可有变化?” “回娘娘的话,近日小道人观天贪狼星似又有发光之势,看那运动的样子,似又有靠近天钺星之势啊。其实不功娘娘差人来请,小的也正打算来向娘娘回禀此事。此星自东方而来,虽是缓慢,可却一路直逼皇城而来,还望娘娘要多加小心才是。” “可有解?” “阻击贪狼星,避之入宫。” “可皇帝好似并不太同意道长的说法。”鹂贵妃又伸出两根纤长的指头,在栛枝堆里拔了拔。 “这……万岁爷在位,自是根基稳固,对于没有见到的事情,自是不相信的。”清秋子道。 “好啊,那就让万岁爷见见啊。” “这……这……” “哦,对了,小李子,听说呈城有位半仙堪是厉害,不如你去呈城请他请来,看看他有没有法子让皇帝相信。”鹂贵妃貌似不经心的道。 “是,奴才这就去。”小李子应口。 “回娘娘的话,小道听说城外八十里乐居村近日有人染了时疫,如若宫里也有人不幸,那……”见鹂贵妃脸色不好,清秋道人连忙道。 “你可有法子治得了此时疫?”鹂贵妃冲小李子摆了摆手,准备出门的小李子便心领神会的又站了回来。 第二百零六章 时疫 “小老儿从师学艺近五十年,这时疫之方,自是治得的。”对于这时疫之症,清秋子其实并无它法,要知道,这病症来得快,传染也是讯猛之至,且一旦染上,十之八九是会要了人的命的。可眼下,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又从指尖溜走啊。那清秋子,说是清修,实则是想躲在院子里,干着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又怕宫人撞见,所以才推说是怕宫人影响自己入定清修。要知道,自从入宫以来,那日子可比在外面好了上百倍不止,光是身上这身道袍,那可也是鹂贵妃亲自安排了人给自己量体裁做的,虽然款式老旧,可那面料,自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人就是这样,一旦过上了好日子,便难以再让其回去过苦日了。现在为了保住这得来不易荣华,这清秋子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治得就好。永寿宫是皇后的地方,她呀,自从被皇帝解了禁后也是终日闷闷不乐的,也该找些事让她做做才有趣……道长也不比旁人,为了做法方便,这皇宫里便由你自由出入。”鹂贵妃说着,冲小李子使了个眼色,小李子连忙递上来一块腰牌给清秋子。 “这腰牌道长先拿上,有了它,便如同本宫一般,在这宫里,无人敢拦阻你的。”鹂贵妃将腰牌递给清秋子,意味深长的冲他笑了笑。 “小道人明白。”清秋子当然知道鹂贵妃想要干什么,眼珠一转,便道:“请娘娘放心,小道人定会将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行,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了。你要知道,大皇子还有半月便可回皇城了。” “是,大皇子此次是接亲去了,那小道人便送给大皇子一个新婚好礼吧。”清秋子眼里闪着狡诈的光。 一路行来,风光犹美,朔月和枫朗一路走一路玩,到也是惬意。 “月儿,再行两日便可进我清华关了,怎样,这玉丘的景至与我清华可有不同?”枫朗硬硬的挤进马车,紧紧的挨着朔月坐下。 “玉丘泥土多红色,而清华泥土多褐色。玉丘多日,而清华多雨。玉丘人民热情如火,清华民众含蓄婉约。”朔月道。 “哈,看来月儿真是用心了呢。” “还有,还有。”朔月又道。 “还有什么?” “玉丘的姑娘高挑高大,清华的姑娘娇小伶珑。枫朗,你喜欢哪一种?” “当然喜欢月儿了。”枫朗大约是受过训练的,有效的僻开了这种送命题的回答。 “人家和你说正经的嘛,说嘛,说嘛,你喜欢高大高挑的,还是喜欢娇小伶珑的?” “我只喜欢你!”枫朗咬牙截齿,斩钉截铁。 朔月抿嘴一笑,伸手推了推枫朗的腿:“你别靠我太近,好热的。”这马车明明足够宽敞,可这枫朗每次坐进来,都要故意故意的紧紧挨着朔月。 “不行,就要靠着。”枫朗说着,不仅靠得更紧,甚至还将手搭在了朔月的肩上:“再往前有一处山林,那里最高峰唤名青云峰,青云峰上有一座寺,唤命青云寺,青云寺是玉丘最大的建筑群,非常值得一观。再说了,那青云峰上可是赏星星最好的地方,今日我已安排了在青云峰过夜,夫人觉得如何?” “在寺里过夜?” “当然。” “好。”朔月点头。 枫朗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道:“好就好。”然后侧了身在椅子上倒下,将头枕在了朔月的腿上,一副安逸享受的模样。 朔月伸了手,轻轻的抚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手指就像一条条游动的小鱼,从他高挻的鼻梁上游到光滑的前额,又从前额游到了他的耳畔。枫朗大约被小鱼抚得痒了,一伸手,捉住了那几只不听话的小鱼,大手一用力,便往嘴里塞。 “呀!你是属狗的吗?尽咬人!”朔月惊呼一声,想要将自己的指头缩回来,却被枫朗牢牢的抓住,印在了唇边上。 车队附近的树林里,有几个黑影掩藏其中,远远的看着那车队从面前慢慢的驰过。 “照这个行进速度来看,今晚他们很可能夜宿青云寺,咱们到青云寺动手!”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低声道。 “是。”其它几人齐齐的点了点头,然后有序的退远,超小道向青云寺赶去。 申时不到,枫朗一行的马车队便低达了青云峰山脚,由于上山没有大道,枫朗便命人将马车安顿在了山峰脚下的一处客栈之中,自己带着朔月和几个贴身的侍卫骑马向山上而行。 “大皇子,索珠公主,此山险峻,不如让属下再安排些人跟着大皇子,以妨不测。”慕容赫身边的那个闷葫芦此次授命护送枫朗一行出关,见枫朗只带了几个人便要上山,立即上前道。 “没关系的,你们一路行来也是疲累,不如就在客栈休息。”枫朗道。 朔月自然是认得他的,当初要不是他们几个舍死相救,自己怎么能从那飞鹰堡里有得命出来,对闷葫芦自是感激不尽,此时也道:“闷葫芦大哥,你随我们也行得几日了,你好生休息,不碍事的。” “不行,不行,我等奉了王子之命特来护送,可见不得你们出什么麻烦,这样吧,大队人马在这客栈歇息,我和猴儿便陪同二位上山。”闷葫芦难得的多说了两句话。 枫朗想了想,道:“也好,那就劳烦二位兄弟了。” 闷葫芦笑了笑,冲枫朗一拱手,又将右手两只手指往嘴里塞,少倾,一声哨响过后,猴儿打马跑了过来。 “猴哥。”朔月率先打招呼。 “见过大皇子、索珠公主。”猴儿冲两人一抱拳,然后又对闷葫芦道:“二哥干什么?我才刚刚安排好众人,还未喝口酒歇歇呢。” “大皇子和索珠公主要上山,我们陪着。”闷葫芦道。 “哦,哦,两位,我跟你们说哦,这青云峰风景可是妙得很的,早上可以看云雾日出,如果与佛有缘,那山顶还可以见佛光的,走走走,我带你们去,我知道哪个地方是看日出最美的地界儿。”猴儿连忙张口,他还和以前一样,喜欢说说笑笑。 “谢谢猴哥。”朔月冲他甜甜的一笑。 “索珠公主客气了。” “猴哥,你们也别叫我公主公主的,还是叫我朔月的好,这样才不生分嘛。”朔月笑。 “行,还是叫你朔月姑娘,这样我也觉得顺口。”猴儿说着哈哈一笑,全然不顾闷葫芦给自己使眼色。 闷葫芦一打马,率先向前:“这条路险,我便给各位带路了。” 猴儿也不理他,顾自将马骑到朔月和枫朗身边道:“这青云峰可有些历史了,是我玉丘年年皇家祭祀的重要场地,它可是我玉丘最高的山了,听说那里供奉的仙人最是灵验,嘿嘿,此次上山,我定要求那仙人保佑我四猴儿娶得个如意的媳妇。” “猴哥你这样好,定会娶个漂亮的媳妇儿的。”朔月接口。 “承朔月姑娘吉言。”猴儿哈哈一笑。 “路窄了,大家当心些。”闷葫芦提醒道。 才走到半山,骑马就不行了,路两旁都是树枝,一不小心便会刮到脸上。朔月左躲右闪,最后还是决定下马步行。 第二百零七章 送亲遇险 “看,那是什么?”朔月在勒停马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树里中有一丛白花花的东西,指了指,对大家道。 闷葫芦凑了过来,探头看了看道:“哦,是一树珍株梅。这种树可是只有在这青云峰才有的呢。” “朔月姑娘可是想要?待猴哥给你摘两枝去。”猴儿说着,便翻身下了马,还未等朔月开口,敏捷的钻进了丛林之中。 丛林中的树后掩藏着两个黑色的人影,抬手搭弓,弦已拉满,却是先见朔月往自己这边指了指,随后又见一壮汉向这边看了看,接着,又一个精瘦的男人向边走来,以为被发现了,连忙声不响的将弓收了起来,两人对一眼,就地一滚,往着山崖下滑了好长的一段距离,才侧耳听着上面传来的动静。 猴儿进了林中,快速的向那棵珍珠梅走去,那珍珠梅甚是高大,树杆粗壮,枝叶繁盛,在枝稍,开着一串串的如珍珠般大小的花朵,洁白而香气扑鼻。猴儿窜上树,三下两下的摘了几枝开得最好的便下了树,双脚才一落地,便发现了树下有一个箭襄,看那制地,是精制的兽皮所制,从那做工和上面的绣文来看,一眼便认出那东西是来自清华之物,猴一个猫腰,不动声色的将箭襄拾了起来,并迅速的塞进了怀里,接着又警觉得四下里看了看,才快速的沿着原路返回到路上。 朔月见他回来,忙的迎了上去:“猴哥辛苦了,多谢猴哥。” 猴儿跟没事人一样将手里的珍珠梅递给了朔月,并道:“此时正是它开花的时候,若说隔两月你再来,便可以吃到它的果子了,这种果子未成熟前酸涩难忍,却是泡酒的好料,用这种未成熟的果子泡的酒啊,哈哈,可是男人的最好!”猴儿哈哈大笑。 “那这果子若成熟了呢?”朔月好奇的问道。 “若熟了,自然就是成了鸟啊,兽的最好啦。别看它长得慢,可成熟起来快得很,只需三日,如果手不快,那可是争不过鸟兽的。再说了,就算你狡幸争得了,那也得快快吃下。” “为什么啊?” “这便是这果子的神奇之处了。”猴子一边说着,一边向闷葫芦使着眼色,闷葫芦得着信号,快速的走了过来,挡在朔月另一边的身侧将其护住。 自然的接口道:“若你不快点吃,便被这只猴子吃了。” 枫朗听得,也是哈哈大笑。 “别听他胡说,我这猴子也没那么快的速度,只因这果子一旦成熟离开了母体,便会迅速腐烂,晚那么一刻钟,也是吃不到好的。现在离山顶还有好大一段距离,所以,我们也要像吃这珍珠果似的,加快速度才行。” “哦。”朔月手里拿着那几枝珍株梅,看着那洁白的小花朵,又嗅着那清甜的花香,一时也觉得解了好多的疲乏,率先向前大步走去。 枫朗抬腿要跟上,闷葫芦却拉了他一把,枫朗一愣,闷葫芦带着几个随侍随即跟上了朔月,将枫朗留在了身后。 猴凑近了枫朗,扯了扯衣襟子,露出了那个箭襄,枫朗看到那箭襄上的纹饰时,突然眉头一皱,那纹饰太熟悉了,和自己在雪山上遇刺时那刺客留下的东西上的一模一样。 “我们被跟踪了。”猴儿小声的道。 枫朗点了点头:“提高警惕,小心行事。” 猴儿随即吹出一段口哨来,声音婉转幽扬,在山间回荡。可每一位听到这哨声的侍卫都突然不动声色的紧张起来,渐渐的收紧了队伍的长度。而更有几人散了开来,在大家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移动的保护罩。 朔月高高兴兴的拿着花,四下里张望着这林间的风景,丝毫没有觉出异常。 “累了。”朔月拿着花,站到了枫朗的面前。 “要我抱你吗?”枫朗看着她,又邪恶的看了看周围的随侍。 朔月连忙跳了起来:“不要。” 枫朗一伸手,将朔月的手抓在了掌心。再往上走,便是一片更密的树林,穿过那片树林再走上一段,才能到达青云寺。从战术上来讲,那些携有箭襄的人很有可能埋伏在这片可以放冷箭的地方。 “啊,前面平坦多了,不如我们歇一会儿吧。”朔月真的是累了,看到有平地,便想跑过去坐着。 枫朗手一紧道:“你不想看日落吗?坚持一下,过了这片树林便是青云寺了,咱们到青云寺喝茶如何?” “可是,人家真的好累呢。”朔月撅起小嘴。 “你要是再叫,我可真的要抱你喽。”枫朗轻轻的笑着,眼睛却在树林里迅速的扫视了一遍。 侍卫们渐渐散开了一些,却形成了密如水桶的防守之势,朔月再傻,终也觉出了不一样,轻轻拽了一下枫朗,在枫朗低头时,对上了他的视线,用眼神问道:“有情况?” 枫朗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却还如平常一般。手指却在朔月的手心的划动:“当心。” “这里这些树在清华倒不常见,不知是些何树种?”枫朗看着这些宽大的树叶道。 “哦,这些树啊,叫见血封喉。”猴儿笑咪咪的回答,可他的手却一直答在腰间那柄弯刀的刀柄处。 “为什么要叫见血封喉?是它有毒吗?”朔月问。 “不见血不毒,见了血则必死无疑!”猴一边说,一边跳了起来摘了一片树叶子,放在鼻端嗅了嗅,又接着道:“知道你们要来这青云峰,晨间的时候给大家喝的那茶便是这树的解毒水,所以,你们也不必害怕。” “啊?原来如此,原来它是有解药的啊。那意思就是现在就算见了血也不会毒死我们了?”朔月又道。 “正是。不过,如果没有服下解药的人在这林中,只怕也是呆不得一个时辰的,开始时没任何感觉,可一个时辰后,便会觉得眼花头昏,并会产生错觉,让人视物不清,甚至自相残杀,并且中毒后无药可解。” “这树这么狠?只能先吃解药?”枫朗做出吃惊的样子。 “是啊,要不这青云山怎得如此神秘,其实正因为有它们。” “那寻常人要上山拜佛是不是也得喝解毒茶?” “那倒不必。毕竟只是穿林而过,只要不触碰便会没事。咱们玉丘的民众都知晓得,过这树林快速的通过便是。就怕有的人误闯过来,就像朔月姑娘那样,还想着在这林里歇息,那便有很大的中毒可能。再说了,这林中蚊虫多,那蚊虫也是在这里呆惯了的,自然也就沾了一身的毒气,要是被这里蚊子叮咬了,那也是极容易没命的呢。”猴儿一边说,一边假意的看了看周围。 眼角过处,发现了在不远处的树稍动了动,一个黑影正半掩在树杆之上。而右侧,也发现了两个,很显然,现在队伍正进入到了对方的埋伏圈里。猴儿又吹起了口哨,此时的哨声如鸟鸣一般,叽叽叽咕咕咕的。这边哨声刚落,那外围便也传来了一阵哨声,像极了鸟叫。听得回声,猴儿冲枫朗笑了笑道:“这山里的鸟最多,随便学学鸟叫,便能引得它的同类附合。” “那倒是有趣。”枫朗应道。 第二百零八章 佛门不净 “这青云峰除了这片树林有意思外,可还有其它有趣之处?”朔月好奇的东张西望,当然,那树稍的异动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的手紧紧的篡紧了枫朗,悄悄的向他使了个眼色,枫朗也回握了她一下。 “当然有啦。虽说这青云峰是佛门净地,可这佛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一旦在此处发生流血事件,便会立时天色大变,雷庭暴雨说下便下。” “这么神奇?那我们走快一点,快一点去拜一拜这无上的佛吧。”朔月说着,加快了脚步。 朔月话音刚落,便听得树林里传来波的一声,随即,有一团黑影从不远的树上滚了下来。接着,一枝利箭突然破空而出,直直的奔向了的胸前。朔月都来不及跳开,枫朗一抬手,便将那箭接在了手里,顺着箭势带着朔月就地一滚,当朔月再站起身来时,发现地上已多出了几个黑衣人。 猴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那明晃晃的弯刀架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人不说话,头却一偏,便要向那衣领子咬去。枫朗叫了一声:“不好,他要自杀!”话音还未落,那人已将衣领子含在了嘴里。 猴儿连忙伸手捏住那人的下骇,将衣领从他嘴里扯了出来,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稍片刻,那只嘴里便冒出白泡来,身子一歪,便一动不动了。 “注意留活口!”猴子冲大家喊。 很快,外围又走来十几个侍卫,却都摇了摇头:“回大皇子的话,没有活口!” “这帮子人狡滑得很,又都是死士,没有活口很正常。”枫朗提起那黑衣人的衣领,果然,在后脖领处,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花纹。还有手上这枝箭的箭头上,与那天在雪地里行刺之人留下的一模一样。 “此地不宜久留,大皇子,索珠公主,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侍卫回禀道。 枫朗拉着朔月的手:“吓着了吗?还敢不敢继续向前?” “走啊,谁怕谁?”朔月仰了仰小下巴,终归是同枫朗生死共患过来的,这点刺杀倒是吓唬不了的。 枫朗轻轻一笑,又回头对侍卫道:“将这些贼人埋了吧,别脏了这圣地的风水。” 随即,队伍继续向前,不多时,便到达了青云寺。青云寺建筑庞大,依了山势,竟绵延着一两里来,那庙宇,大多建在悬崖之上,令人不得不佩服这些建筑者的智慧。 青云寺的山门建得极高,用了青石砌成,顶上那了个楼顶,可以遮得少许云雨,山门的两边石柱上,眷有一副对联,甚有深意。上联是:日日携空布袋,少米无钱,却剩得大肚空肠不知众檀越,信心时将何物供奉。下联是:年年坐冷山门,接张待李,总见他欢天喜地试问这头陀,得意处有什么来由。 “看来这青云寺不像清华,供奉神灵的是和尚而是头陀了。”朔月道。 “朔月姑娘真是冰雪聪明,这青云寺果然是头陀。”猴儿应声。 大家正站在山门前看着对联,那边沿着窄窄的山路台阶跑下两个穿了灰色僧衣的小头陀来,见了众人,双手在胸前合十道:“主持知道索珠公主、大皇子要来,特派小僧前来门口迎候。” “小师傅有劳了。”众人也双手合十的回了个礼。 “索珠公主,大皇子,里面请。”那两个小头陀十来岁的样子,脸圆圆,很是可爱。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便侧身站在路旁。 “索珠公主请。”枫朗冲朔月也做了个手势,让她走前面。这是玉丘皇家法寺,人朔月可是这里索珠公主,自然是要礼让三分。 朔月扭头冲枫朗一笑,便往那山道上行去。 “你是早就知道有埋伏了,对吗?”枫朗跟了上去。 “不是啊。在树林里才知道的。” “倒底是我枫朗的女人,临危不乱啊。” “什么啊?我是索珠公主。” “是,索珠公主,好好珍惜你为数不多的单身的日子吧,一回清华,我便与你立即完婚。”枫朗又是哈哈大笑。 青云峰果然是看日出的好地方,那一晚各自在禅房中安眠,也是睡得香甜。天还没有亮,朔月便被枫朗叫醒了,迷迷糊糊的开了门,又返身回到屋里,一头裁倒在了床上。 “真是个小懒猪,快起来吧,带你去看云海啦。” “不要,我还想睡会儿。”朔月抱着被子不肯撒手。 “好吧,既然夫人还想睡,那我便陪夫人再睡上一会儿吧。”枫朗说着,做势要往床上去。吓得朔月一下子清醒过来,忙的坐起推开枫朗。 “这是寺院,你这是要做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陪我夫人睡个回笼觉啊。”枫朗露出一脸的无辜之相来。 “不要了,还是看云海吧。”朔月找到自己的鞋套了上去,又从椅背上拿过外套给自己披上。 “那有这么麻烦?”枫朗说着,将那外衣往朔月身上一裹,双手一双力,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推门而出,在晨色中向山顶飞跃而去。 “你怎么知道从哪里上山顶?”在到达山顶后,枫朗依然没有松开朔月,只是让她站了,两手却还是揽在她的腰间。 “我已经上来过了呀。”枫朗道。 “你是说你来敲我门前已经探过路了?” “是啊,要不怎敢让你冒这个险?”枫朗低头,用下巴在朔月的头顶轻轻的磨擦。 朔月反过手来,摸了摸枫朗的脸颊:“你长胡子了,扎手。”有胡子茬从枫朗的脸上冒了出来。 “扎手是吧?”枫朗坏笑了一下,将脸埋进了朔月的脖子。 朔月吃痒,连连躲开,却不料脚下一滑,身子向前倒去。 枫朗反应极快,伸手将她捞住,又退后两步,这才化险为夷。要知道,现在两人可是站在面临着万丈深渊的悬崖俏壁之上的呢。刚刚朔月踩下的石子咕碌碌的滚了滚,顺着山崖滑落,半天听不到回响。 “好险啊,差点就掉下去变成人肉饼了。”朔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是啊,好险。”枫朗也伸手来拍朔月的胸口。 “你干嘛?”朔月又准备跳起来,却被枫朗按住了:“别乱动!” “你……你为什么拍我?” “我吓到了啊。你们女孩子吓到了不是都要拍胸口的吗?” “你要拍你拍你自己的呀,你拍我干什么?”朔月的脸突然变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羞。 “不要,就拍你的,你的手感好。”枫朗说着,做势还要再拍,却被朔月一下子握住了手,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呀,小猪咬人了。” “哼,小猪才不会咬人!”朔月气哼哼。 “哦,对,是小狗咬人。” “讨厌啦。”朔月一扭头不离他,双眼直视着微微开始发白的前方。 “快看,太阳快要出来了。”枫朗指了指那里。 晨色稀微,云海已积了起来,慢慢的漫过树林,漫过山巅,漫到了两人的脚边,一眨眼的功夫,便遮住了世间所有,只在两人眼前留下白茫茫的一片。 “不知道天上的神仙住的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的。”枫朗轻轻的道。 “天上会有神仙吗?” 第二百零九章 桃贵人有孕 “会的吧。” “我怎么觉得这些云海看起来眼熟,枫朗,你说,会不会我就是天上的神仙呀。” “你本来就是啊。” “啊?” “如果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这么美。”枫朗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朔月抓住枫朗的手,不再说话,定定的看着那天边渐渐变得红润起来的地方,云海翻滚,慢慢的渡上了金边,接着,一个通红的点出现了,渐渐的,那个红点越来越大,变成了一只鸡蛋黄一般,腾的一下子跳了出来,在云海上翻腾起来——太阳出来了。 这样的场景真的是没有来由的让朔月觉得熟悉,那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唯有这轮红色的太阳,显得是那样的纯粹。朔月向着那轮太阳伸出手来,纤长白晰的右手食指上,依然套着那枚指环,在初升的阳光,闪着淡淡的青光。 “月儿,你这指环怎的一直带在身边?”枫朗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在我的记忆里,便一直有它。”朔月轻轻的摸了摸它。 “从见到你时便见你带着,想来应该是你的家人留给你的吧。”枫朗握住了那只手。 朔月轻轻的点了点头:“也许吧,我是我的家人又在何方呢?” “小傻瓜,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呀。” “才不是!”朔月倔强的摇了摇头。 “不是?”枫朗将朔月的身子掰了回来,让她靠在自己的面前。 “你是我的情人呀。”朔月掂起角尖,在枫朗那张被太阳光照得成金色的唇上吻了上去。 枫朗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将那个吻不断加深。 太阳渐渐升腾,云海金色更加浓重,似有风吹,那云海涌动,隐隐的,似乎有一条青龙在云海中翻滚。 明晨有点生气,生自己的气。眼见着听寒和那个自己抱在一起还做那么亲密的事,他心里真的觉得酸得不行。可有什么办法呢?那个现在搂着听寒的人,可不就是自己么?明晨远远的看着,可心里还是酸,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一个猛子扎下,在云海里隐去了身形。 万默儿听着人回禀的消息,一颗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事情是这样的,鹂贵妃定的五日之期,可是五日过后,并没有人前来回信,到了第六日,才有人拖着一身的伤在深夜进了景丰宫。 “事情怎样?” “派出去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说重点。” “未能刺杀成功。” “拖出去!” “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啊!” “通知清秋子,开始行动。” “是。” 第二日,永寿宫收到了内务府送去的暂新的一套茶具及衣物若干,说是为贺大皇子大婚,每个宫里都分沾喜气。 皇后娘娘不疑有它,心里装着大皇子,也高兴看到自己的儿子成婚,于是高高兴兴的用了起来,到了第二日,便有宫人发现了皇后的异常——先是面色通红,而后不喜饮食,接着又惧热怕冷,热的时候恨不得一个人的趴在冰块上,冷的时候就要命人烧火婆子,宫人一时间束手无策。 “娘娘,还是去请太医给您瞧瞧吧?” 皇后缩在被子里坚难的摆了摆手:“大皇子不多日就要回来了,现在宫里都在准备着给他成婚的事,就不要去添诲气了。” “可是,您都病成这样了啊。”绿绮守在她的身边。 “真没事,你再去瞧瞧,给逸儿准备的喜礼可都妥当了?” “娘娘,奴婢已尼检视过了,都妥当的,您就放心吧。” 皇后点了点头,额上又开始渗出汗珠来,嘴里又开始嚷着:“热,热,本宫要冰。” 绿绮连忙冲外面喊:“快,快拿冰来。”喊完了,又起身将皇后身上的被子全部掀开,不多时,皇后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 如此一冷一热的折腾,在今日已是第三次了,却丝毫不见好转。 张清跪步上前:“娘娘,奴才还是去请太医吧。再这样下去,您这身子吃不消啊。再说了,大皇子回来若看到您生着病,只怕也是心痛不矣,哪还有心思成婚呐?” “是啊,还是请太医来吧。”绿绮拿了湿毛由给皇后擦着额头。 皇后还是摆手,“不……不……”话没说完,整个人却突然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绿绮连忙呼唤,可皇后却怎么也醒不来。张清一咕碌,再也顾不得其它,忙的便往太医馆跑去。 “快,快,皇后娘娘病倒了,快给瞧瞧去。”张清一进太医馆便大叫。 太医馆里几位太医正各自忙碌,有的在看着医书,有的在做着出疹记录,还有的在配着药方,那张清在屋里大喊,却是没有一个人理他,就像听不见也看不见一般。 “我说,皇后娘娘病倒了,你们耳朵都聋了吗?”张清又喊。 “别叫了,正忙着呢,这位公公,您不知道到桃贵人怀孕了吗?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现在皇上吩咐了,说是要好好的替贵人保胎,那可是太医馆现在最重要的事,其它的嘛,看个人造化。”有人接了口,不紧不慢。 “你说什么?徐太医,当初你可是没少从皇后娘娘那里得到好处啊?现在一个贵人都这么精贵了吗?”张清冲了过去,揪住了那说话人的衣领。 “公公,有话好好说,您可别信口胡言呐。给皇后娘娘的看病,那自然是下属们应该做的,微臣可是没有从皇后娘娘哪里索取过任何的财物啊。” “你……你……”张清一时气结,指着那位姓徐的太医说不出话来。其实,张清心里也知道,自从皇后失势后,宫里的这帮人早就转了头,都是一帮子见风使舵的家伙,先是内务府,每个月送来的份例都有所减少,再说厨里,送来的餐食也只是靠在了皇后标准的边缘,还有那宫人,尤其是景丰宫和玉华宫的,见了人都是鼻孔朝天的,现在没想到,连太医馆都用下马看人了,张清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自从皇后被夺了管理后宫之权,他们在永寿宫的的下人们也随着遭了冷落,虽说现在皇后解了禁,可早也没了往日的威风,想当年,他张清走到哪里,不也是被人捧着的么?如今却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说实话,张清不是没想过另择良主,可是这若大的皇宫,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他这个皇后身边的“忠仆”。原以为皇后解了禁能过上好日子,可也没见着这日子好到哪里去,尤其是大皇子不在宫里的时候,那永寿宫可是受尽了欺负,好在大皇子回了皇城,张清一心以为这回皇后可以得以翻身了,却没想到还是让二皇子当了太子,唉,心里的辛酸向谁人说了去?如今大皇子面临大婚,张清以为这就是一个翻身的机会,可……唉…… “公公,麻烦您站远一些,这些都是保胎的药材,可别沾了些别的东西,那可就不好了。”徐太医冲张清挥了挥衣袖。 “孙太医,孙太医,麻烦您受累跑一趟吧。”张清见徐太医一脸的嫌弃,便只好转头看向另一位正在看医书的太医道。 那位姓孙的太医慢腾腾的放下手里的医书道:“唉呀,公公,不是小老儿不愿意跑这一趟啊,只是小老儿不精于妇人之病症,向来只给皇子们看病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第二百一十章 时疫发作 “李太医,李太医,您……”张清话还没说话,那位姓李的太医已拿起了医箱,冲着徐太医道:“徐太医,给桃贵人会诊的时候到了,快走吧。” 说着,那两位太医便带着医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 若大一个太医馆竟没有一人愿意为皇后娘娘出诊,张清觉得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啊,胸中如同窝着一把火,却没有能发泄的地方,看了看那太医馆剩下的人,一跺脚,转身离去。 “怎样,太医可请来了?”绿绮坐在床边,看到张清回来连忙站起身来问道。 张清摇了摇头:“现在这帮子太医太不是东西了,个个推脱有事说是来不了,他们这就是故意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绿绮急得在屋里转圈圈:“娘娘发烧了。” “请不来太医,我有什么法子?”张清觉得委屈极了,一抬眼,发现绿绮的脸也是通红,那异样的红,和皇后娘娘发病前的样子一模一样。于是指着绿绮道:“你……你……你快照照镜子去。” 绿绮被他突然而来的奇怪举动下了一跳,忙的拿起镜子一看,自己也是愣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道:“莫非……莫非我也染病了?” “绿绮,我怎么觉得我好热啊。”一直在一旁端茶递水的贴身宫妙竹突然开口道。 “啊?”绿绮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妙竹,却见妙竹面色苍白,额头上快速的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不……不……不会这病传染吧?”张清突然跳了起来,退开了好几步。 “你怕什么?如果要传染,这永寿宫只怕一个也跑不了。”绿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会不会是时疫?”张清哆嗦着道。 “这宫里怎会有时疫?”绿绮咬着牙,她也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眼看着妙竹在自己面前开始不顾形象的脱衣服,甚至都顾不得眼前还有个太监,妙竹就把自己三下五除二的扒了个精光,还一直嚷着热。 妙晴害怕极了,想拿了衣服给妙竹穿上,却又害怕自己被传染,只得缩在角落里,呆呆的看着妙竹,不到一刻钟,妙竹又开始叫着冷,自己捡起地上的身物,胡乱的将自己裹了严实,甚至还打着牙花,哆哆嗦嗦。 就在这时,绿绮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先是没由来的一阵燥热由胸腔开始升腾,接着,就像全身着了火一般,热得受不住,也忍不住的去解开襟口。 张清被眼前的声景吓坏了,连滚带爬的出了正殿,坐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娘娘,万太医来给您请平安脉了。”小李子进了景丰宫,向鹂贵妃回禀。 “哦?万太医来了,快请快请。”鹂贵妃放下手里把玩的如意。 “微臣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万太医没有带医童,独自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万太医,你是有好些日子不曾来本宫这里了。你放心,你女儿在这里啊很好,也很听话懂事,过些日子,等默儿再大些,本宫打算将她升为一等女史呢。”鹂贵妃笑道。 “默儿能跟着娘娘,那是默儿上辈子休来的福气。”万太医打着哈哈,半跪着伸手打开了药箱,掏出小药枕来,放在了鹂贵妃椅子的扶手上。 鹂贵妃将手腕搭了上去,万太医又拿着一方洁白的丝帕盖在了鹂贵妃的手上,这才恭敬的交将手指搭了上去。 “近日太医馆可忙?”鹂贵妃若有所指。 “回娘娘的话,太医馆倒是不忙。只是桃贵人有喜了,皇上特命人专门侍候着。” “什么?你说什么?桃贵人有喜了?什么时候的事?本宫怎么不知道。”鹂贵妃差点就跳起来了。这个桃贵人,也就是张妙人,是什么时候有喜的呢?居然瞒得如此密不透风,自己竟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回娘娘的话,约摸有三个月了,皇上说桃贵人的胎还没有座稳,不让张扬。这也是近五年来,皇上又得的一子,自然是喜得很,怕有闪失。” “哼,是啊,老来得子,自是欢喜。你们太医馆要多多用心,好好照顾桃贵人,可别出了什么差子。”鹂贵妃说着,眼里却射出冷箭来。 “贵妃娘娘,这宫里除了玉华宫有事外,那永寿宫今日也派人来了太医馆呢。” “永寿宫又有何事啊?”鹂贵妃挑了挑嘴角,明知故问。 “永寿宫的公公今儿来太医馆了,说是皇后病了……” “什么病啊?” “当时太医馆太忙了,没人前去应诊……” “不像话,好歹是皇后娘娘,病了怎么能没太医去瞧呢?这样吧,万太医,你受累去给皇后娘娘瞧瞧?” “照顾好后宫嫔妃的身体是属下的职责,不受累。”万太医一边说着,一边收起盖在鹂贵人手婉上的绢帕,待鹂贵人收回手腕后,又将小药枕也收了起来:“贵妃娘娘身体安康,一切无碍。” “好,既然本宫身体安康,你便抓紧时间去趟永寿宫吧。”鹂贵妃道。 “是,属下这就去。”万太医低头应了,临退出时,又抬眼看了看站在鹂贵妃身边的万默儿,万默儿个子长高了好些,比初入宫时,看起来长大了好多。 “哎,万太医留步。”鹂贵妃突然又叫住了他。 “是。”万太医躬身回转。 “皇后娘娘是千金之躯,你可要好生看看。当然,也不必急于向皇帝回禀,他呀,忙得很。” “属下知道了。”万太医又低头应了,这才迈步走了出去。 “小李子,备辇,去太平宫。”万太医前脚刚走,鹂贵妃便道。 “是。” “叫上清秋子。” “是。” 一柱香后,鹂贵妃便带着清秋子来到了太平宫门前。宫门口的宫人们见了她,纷纷下跪问安。 “去,回禀皇上,就是本宫有要事要报于皇上。”鹂贵妃整理了一下头上的珠翠。 不多会儿,钱长贵从殿里出来了:“奴才给娘娘请安。” “钱公公,皇上可在?本宫有急事要禀告于他。” “回娘娘的话,皇上刚刚去了玉华宫。娘娘来的可是不巧了呢。” “去了玉华宫?好,道长,走,我们去玉华宫。”鹂贵妃一听,一脸的焦急样。 “娘娘,娘娘……”钱长贵在后面喊了两声,鹂贵妃也不搭理,反而催着抬辇的走得快些。 玉华宫内,张妙人正斜倚在皇帝的怀里,张着嘴,等着皇帝一颗一颗的给自己的剥栛枝。 “好啦,爱妃,这栛枝热气重,你现在身子重,这得少吃几粒。”皇帝将一颗栛枝剥好放进了张妙人的贵里道。 “不行,您这个皇子可就爱吃栛枝呢,一天不吃,便在妾身肚子的兴风作浪的不乖呢。”桃贵人撒着娇。 “心肝,你要听话,不如朕让他们煮些燕窝粥来?”皇帝耐着性子道。 “不要,天天喝那燕窝,都喝得想吐了。啊,不行,提起就想吐。”桃贵人说着,又干呕起来,旁边的宫人连忙捧上了痰盒。 “好好好,你不想喝就不喝。”皇帝轻轻的拍着桃贵人的背。 “回皇上,桃贵人的话,鹂贵妃来了。”宫人前来禀告。 “贵妃娘娘怎么来了?”桃贵人扶着皇帝的肩坐了起来。要知道,这玉华宫,鹂贵妃可是甚少登门的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星相之说 宫人回道:“娘娘说有急事要向皇帝禀告。” “这天下太平,能有什么急事?叫她在外面候着便是。”皇帝又伸手拿起栛枝要剥。 “皇上,贵妃娘娘都寻到了这里,必是有重要的事呢,不如就让娘娘进来吧,让妾身陪皇上一起听听,到底是何要事,可好?”张妙人娇滴滴的扭了扭腰,由于怀孕,她的脸显得有些浮肿,可却依然掩盖不了她如月的风华。 “好,好,好,既然爱妃已经说了,那便叫她进来罢。” 随即,鹂贵妃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行了礼,道:“请皇上怒罪,请桃贵人妹妹原谅,实在是事发突然,否则臣妾身也不敢前来打扰的。” “何事?”皇帝扶起了鹂贵妃。 “妾身带了清秋子道长一起前来,还是让道长说吧。” “又是那老道?你又听信他胡说八道了?”皇帝的脸色变了变。 “妾身不敢,但天下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尤其是桃贵人妹妹又腹有龙胎,更是应该小心仔细才是。” “你怎么知道桃贵人有胎?” “这……是清秋子道长观星相所言。” “什么?这也能观星相观出来?”皇帝惊讶的道。 “既然这道人这么厉害,那不如就请那道人进来看看,说不定能知晓妾身这肚子里的是位公主还是位皇子呢。”张妙人也来了兴趣,见皇帝还有些犹豫,又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皇上——” “宣清秋子。”皇帝在椅子上端坐下来。 清秋子很快便走了进来,行完礼便急急的道:“皇上,小人夜观星相,发现了大大的不妙,所以特意前来面承皇上。” “什么?现在朕的江山稳固,国泰民安,你要是敢胡言乱语,朕定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只是这事真的事关天下万民,小老儿不得不说啊。”清秋子说着,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就听听他怎么说吧。”张妙人第一次见这道人,觉得有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当戏看,又有何妨? “回皇上、贵妃娘娘、贵人娘娘的话,不知是否注意到昨夜月亮旁边多了一颗星星?” “俗话说,月明星稀,昨夜是十六,月亮正亮,那旁边怎会有星星?”皇帝皱起了眉头。 “正如皇上所言,月亮越是明亮,它周围越不该出现星星,可事实诡异就在于此,昨晚的月亮旁边却确实出现了一颗星星,除了个头没有月亮大以炙,可那亮度堪比月亮啊,想必这宫里也有人见到过吧?” 有宫人在旁边点头,表示见了。 “你们见过?”皇帝问道。 一位宫人跪到地上道:“奴婢昨晚轮班,在子夜时分确实见到过道长所说的那颗星星。” “是,奴才夜时也见到了。”另一太监也接口。 “月亮旁边多了颗星星,这有何说法?”皇帝问道。 “星晨日月就是大清,日是皇帝,上前朝,月是皇后是后宫,这星……” “何解?” “这星本该是诸宫嫔妃,可昨晚这颗却不是,它是去而复返的贪狼星啊,从星相上来看,那贪狼星已无限接近了后宫,只怕后宫遭难啊!” “你此话何解?”张妙人坐不住了,以为这清秋子是在暗喻自己就是那颗星星。 “现在那星光已可堪比月亮,皇上,得想办法让它远离啊。” “怎么远离?” “坚决不能让它进宫!” “好,你来告诉朕,这贪狼星到底是谁?” “大皇子未婚妻——索珠公主。” “索珠公主?真的是她?”鹂贵妃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正是。前些日子她远离了清华,则后宫安稳,如今她再回来,后宫将遭蒙难啊。” “你凭什么说就是她?难道不会是别人?” “回皇上的话,小道人已在后宫多次找寻,的确发现贪狼星不在宫中啊。” “皇……皇上,不好了,皇后染了时疫啦。”钱长贵急急的跑了进来,跪地回道。 “怎么回事?后宫之中,怎会有时疫?”皇帝大骇。 “刚刚万太医来太平宫回,老奴也不信,又忙着请了多位太医前去诊治,结果发现,皇后真的是得了时疫,更可怕的是……”钱长贵说着,抬眼扫了一圈殿里的人。 “说!”皇帝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那永寿宫里的宫人也被传染了四五个,尤其是皇后娘娘贴身伺侍的。” “下令,立即封了永寿宫,不得出入。立即着太医好生看护皇后,治不好,朕要了他们的命!”皇帝说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抬腿就要往外走。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桃贵人追在身后道。 “去永寿宫瞧瞧皇后。” “皇上,那里不是有时疫吗?您可别去了,当心身子。” “是啊,皇上,您要保重龙体,皇后娘娘那边,就交给臣妾去办吧。”鹂贵妃连忙道。 皇上止住了脚步,回身看了看桃贵人,又看了看鹂贵妃,沉默了片刻才道:“也罢,好好看护皇后。” “那……皇上,皇上,看来贪狼星气势过强,人还没有回宫,可已经给后宫带来灾祸了啊,这首当其冲的便是皇后娘娘,可这怀孕之人,也是阳气最弱的,只怕……”清秋子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桃贵人,桃贵人不禁缩了一下肩。 “桃贵人这些日子便在宫里静养,没朕的旨意,不可踏出这玉华宫半步。”皇帝冲桃贵人道。 “是。”桃贵人拂了拂身。 “皇上,臣妾这就去瞧瞧皇后娘娘去。”鹂贵人道。 “幸苦你了,爱妃。”皇帝拍了拍鹂贵妃的肩头。 “皇上,您说的是那里的话啊,你我夫妻一场,本就该同甘共苦,何来幸苦一说。您啊,就好好照顾好妙人妹妹便是。” “清秋子,你随朕回尚书房,朕有话问你。”皇帝甩了甩袖子,转身走了出去,那清秋子连忙跟上,路过鹂贵妃时,两人对视一眼。 “万太医,怎么样?”鹂贵妃远远的站在永寿宫的前面。 “回娘娘的话,这宫里的确发了时疫,尤其以皇后娘娘最为严重,如果救治不及时,恐有性命之虞啊。” “那可有得救?” “时疫本是贫人之疾,发作快,传染性强,每一次发作,都会出现不同的变种,现在微臣只能暂时用些药,却不能保证这药有效。” “好,你尽力吧。小李子,吩咐下去,这永寿宫即刻关闭宫门,里面的人不得出来,送医送药送食的,也都用蓝子吊了送进去,千万不能让时疫染了出来。” “是。”小李子应了一声。 “逸儿,现在宫里爆发了时疫,你做为太子,可要负起责来,这时疫传染及快,既然宫里都有了,民间自然是少不了的,你去查查,看看是不是有地方管员隐而不报的情况?” “是,儿臣知道了。”晟逸被皇帝叫到了尚书房,对于后宫中传开时疫的事,他当然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父皇竟会让自己亲自去民间。 晟逸领了旨,开始安排各地方官一级一级往下查,坐等下面传回消息,不久后,便有人来报,是乐居村出现了疫情,并且整个村子早已被当地的县令封锁了起来,不准一个村民跑出来,目前也不知道村里的病情如何。 第二百一十二章 乐居村 晟逸从太医馆挑了两名太医带上,一起前往乐居村。 此时的乐居村,到处都显出一片死气沉沉,再也看不到往日欢快和繁盛的景像。荷堂里荷花开得艳,可除了蜜蜂和晴蜒,却再也没见到有生灵前来光顾了。村里的四十几户人家,几乎家家关门闭户,甚至两三天见不到有炊烟升起。 “娘,我饿,我好饿啊。”一个六七岁的娃娃趴在床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那女子身材极为消瘦,此时正牙关紧咬,脸色苍白,头上的汗珠如下雨一般,正一颗一颗的顺着额头向下滚落,掉进了身上的草席之上。 “娘,娘……”小孩子推了推那女人,女人却是纹丝不动。无奈之下,小孩子自己爬下了床头,又折到厨房看了一圈,失望的回来了,两只小手托着脑袋,坐下又站起,最后,自己再到厨房,拿了半片葫芦做成的瓢在水缸里舀。 很明显,那个粗陶水缸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而言在是太高了,孩子掂了脚后跟,双手撑住了缸沿,尽量的伸长身子往缸里探去。两脚在身后划拉了半天,终于舀得了半瓢清水,这已是这个家里唯一能吃的东西了。孩子拿起瓢迫不及待的往嘴边送,喝了两口,却又停了下来,急急的拿着瓢去到了床边,将瓢递到床上女人的嘴边,轻轻的顺着她的嘴往里倒。可是那女人似乎没有半点知觉,水到了嘴里也不会下咽,那水又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淌到了床上。孩子连忙伸手擦了擦,将瓢往旁边的桌子一放,叹了口气。 小孩子想了想,推开门跑了出去,又跑到院里,打开了院子的柴门。太阳很大,热得院里那棵树上的吱了都停住了叫声。中午时分,没有一丝风,好似整个世界都凝固了一般,只看得见村子里的几棵树和那些庄稼,正焉头搭脑的没精打采。那地里种的玉米,原本长势正好,可现在却缺主人的管理,棵棵都发蔫发黄,有的叶子更是卷曲起来,像是绳索一般。 树荫下有两只狗,瘦得皮包骨头,正用爪子在树下的泥地里刨着什么,小孩子从旁边走过,两只狗抬眼看了看他,又低头继续刨着。 孩子继续往前走,眼看着前面便是村口了,平日里,村口的那个树下的茶摊此时应该是坐满了纳凉的人群,可现在,茶摊还在,只是那桌子上已经布满了灰尘。一只红色的蜻蜒停在桌角,见了小孩子,有气无力的扇了下翅膀,轻轻的飞起,又在另一个桌角落下。 小孩子没有理它,继续往前。可刚到村口,便见着了几个拿着刀穿着官服的人,他们躲在树荫下,远远的看见小孩了,也不站起来,只是大声吼道:“回去!快点回去!” “我饿。”小孩子怯生生的道。 “滚回去!再不回去就扎死你!”有人举起了刀,做势恐吓。 “可是,我好饿啊。家里没有吃的东西了,我娘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听到没有,叫你滚回去!”那人又喊。 “我要给我娘请大夫。”小孩子没有停,继续往前走。 有人开始拉弓,对准小孩子的胸口。他们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凡是有人想要出这乐居村,便一律射杀,他们只是奉命行事。 弓拉得嘎吱作响,就在那名弓箭手就要放手时,另一只手伸了过来:“算了,他还是个孩子。 “可是,如果放他过来,将时疫传染给我们了怎么办?”那弓箭手依然瞄准了那孩子,随着孩子越来越近,他的手上的青筋爆得也越来越厉害。 “村子都困了七八日了,之前想要也来的人也射杀了好几个,可这个孩子想来是真的饿坏了。”另一人一转身,从树下拿过一个包裹,将那包裹挂在了箭头上。 “你要干什么?”弓箭手不解的看着那人。 “这是干粮,给那孩子吧,怪可怜的。” “那我们吃什么?” “上锋安排送饭的人应该快来了,我们饿过两三个时辰不打紧,你看那孩子,都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了。” 弓箭手看看其它几人,见其它几人没有说话,便将那箭头瞄向了村中的一棵树,同时喊道:“别过来了,我给你吃的,拿回家给你娘吧。”说完,手一松,那箭头带着那包干粮一起钉在了树杆上。 孩子一愣,站住了脚。 “快,快去取吧。”弓箭手又喊。 孩子顿一顿,这才向包裹包去,从树上取下包袱打开,掏出一个干馒头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张嘴咬了一口,这才兴奋的笑了起来,连连冲几人挥手:“有吃的了呢,真是吃的,太好了,太好了。” “快带回家给你娘吧。” 小孩子跳了起来,往回跑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冲几人挥了挥手,大声的喊着:“谢谢哥哥。” 看着孩子走远的瘦小身影,弓箭手叹了口气:“唉……也是可怜,不知道这村子要封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只怕没有病的人也得饿死啊。” “唉,唯有希望朝庭能早日知晓,早日派上圣医前来医治。”另一人接口。 “这时疫甚是厉害。我们在这里呆久了,会不会也被传染上啊。”另一人靠在树杆上,颇为担心的道。 “时疫这东西,说不定靠着风就传过来了,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另一人说完,拉起挂在脖子上的蒙布将自己的口鼻遮住,其它人也纷纷拉了起来,大家都觉得,比起炎热来,命还是更重要一些。 枫朗和朔月一行,才踏进清华三日,便收到了曾平的秘报,一是说皇后身染时疾,二是说乐居村灾情严重,太子已奉命带了人前去,可是两日了,却没有任何起色,要一行人在路上多多注意安全。 “怎么办?我们不要在路上耽误了吧,快快赶回去看看皇后娘娘。”朔月道。 枫朗不说话,脸色沉闷,心里隐隐的感到了不安,总觉得这时疫来得甚是蹊跷,怎么会就传到宫里了呢?皇城内的东西,那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呀。民间得时疫这可不避,可皇宫里是断然不会的。 “枫朗,我觉得这事有些奇怪。皇后娘娘早已不出门多时,怎么就偏是永寿宫染上了呢?” “你也觉出异常了?” “会不会是与那些暗中刺杀我们的人有关?有可能他们见杀你我不成,便转而开始暗害皇后娘娘。” “很有可能。走,月儿,这一路便不能再慢了,咱们快马加鞭,快些回去才好。不管是巧合还是真的被人陷害,咱们都要一查到底。” “嗯。” 枫朗一声令下,队伍全速前进,没了玉丘的护卫队,整个迎新的队伍看起来也精减了不少,朔月也不坐马车了,和枫朗骑了马,快速的往皇城赶。 “大皇子,皇上有令,命您将索珠公主暂时安置在城外。”在离皇城还有三十里时,队伍接到了皇帝的旨意。 “这是为何?”枫朗不解。 “许是现在宫里时疫正盛,皇上怕索珠公主有危险吧。”那传旨的太监道。 “如此说来,父皇也是为我们着想,也好,那就就近找个地方,先安置下来吧。”枫朗点了点头。 第二百一十三章 采药 “回大皇子的话,含澜山庄就在附近,奴才已命人打扫出来了,请索珠公主即刻移驾过去便是。” “哦,想得周到,行,那就先去含澜山庄。” “含澜山庄?” “别担心,那里是早些年父皇命人建的避暑山庄,里面风景好,又凉快,你先去哪里住些时候,待我回宫先看了母后,再来接你。”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怎么?就这么舍不得我?一时也不想与我分开?”枫朗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虽然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时疫打乱了他原本的娶妻计划,可这也确实是万般无奈。 “才不是呢,我就想去帮帮你。我在一本医书上看过关于时疫的记载,说不定能帮上你。” “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呆着,让我不要操心,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好吗?”枫朗轻轻的摸了摸朔月的头。 含澜山庄占地上千亩,周边还有一条蜒沿的河,虽说的皇家避暑之地,可也许了那些看护山庄的人种了些菜蔬果树,如此一来,这含澜山庄更加显得亲民了。朔月才一进山庄便爱上了这里,爱上了这无拘无束的感觉。 有下人领了他们往山庄里走,一路上,除了建筑,便是花园和农田,说是山庄,不如说是农庄更为妥当,那路上甚至有鸡鹅在随意走动。 “这里真美。”朔月由衷的赞道。 “配得上索珠公主吧?” “哼,又取笑我。”朔月撅了撅小嘴。 “才不是呢,你现在贵为公主,自然是要对你另眼相待的了,可不能随便找一个地方糊弄你呢,你看,那片山林,那是皇家的药材培植地,在那里啊,可是种了上千种药材呢,平日里宫里的用药,可大都采自这里。”枫朗指着远处的一片山坡,那里绿油油的一片,植被高矮错落,看起来到是不错。 “是吗?那太好了,我喜欢。” “喜欢就好。”枫朗将朔月安顿好后连饭都没有吃,将玉丘国带来的嫁妆一并留在了含澜山庄后便带着随侍往皇城赶去。 朔月知道这时疫不是小事,更何况生病的还是他的母后,那焦急的心情自是能够理解,于是也不曾生气。自己乖乖的吃了饭,又小睡了一下,便起身前往枫朗指给她看的那片药材地去了。 “公主,你怎么喜欢这些东西啊?”跟在朔月身边的小丫头好奇的看着朔月在这植物上摸摸,又在那植物上嗅嗅。 “因为它们我都认识呀。”朔月道。虽然记不得那本画着植物书籍的医书是在哪里看过的了,但那里面记录的东西,朔月可是记得清清楚。“这是防风、这是桔梗、这是鸡血藤……”朔月指着那些植物道。 “哇,公主,您好厉害呢。”那小丫头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是常在这含澜山庄的,见朔月既不端公主的架子,又还如此亲民,自然是喜欢和她多说话的。 “这有什么?都是从书上看来的。”朔月笑了笑,开始在植物间搜索起来。 “公主,您找什么呢?让奴婢帮您吧。” “我在找青蒿、常山、草果、柴胡、鸭胆子……嗯,还有毛茛、阿魏、何首乌、砒石……” “啊,找这些做什么?” “有用呗,你若认得,便同我一起找吧。” “认得一些,像常山、草果、柴胡倒是常见,只是这何首乌是年初才植下的,只怕现在还没有根块呢。”那小丫头终于明白了临出门时,朔月为什么要让她带上背箩的原因了。 “那便先采有的吧。”朔月说着,开始了行动,不到两个时辰,便采了满满的一箩,不过正如那小丫头所言,何首乌确实没有根块,除了何首乌以为,还少了一味,那就是砒石。 “公主,要不咱们就扯些何首乌藤吧,应该药效差不多吧?”小丫头说着,便要去扯那何首乌的藤子。 “不要。”朔月伸手拦住,何首乌的药性全在它的块根上,这藤是没有任何作用的。除了这里有药材外,哪里还有?” “嗯,这是皇家种植的,有专人看护,其它奴婢便不知哪里有了,要不这样吧,奴婢去寻了看护的人来,公主一问便知。” “也罢,去吧,我便在这里等着。”朔月找了一棵黄莲树,站要树荫下。 小丫头将竹箩往地上一放,一溜烟的跑走了。虽说清华的温度比玉丘要低了些,可现在正值盛夏,整个大地跟蒸笼一样,尤其是在这山林里,脚下湿气又极大。要是能有一阵小风就好了,朔月想。 正想着,便见着身边的一株紫苏的大叶子动了动,接着,那一片的紫苏叶子都动了起来,一阵风吹来,虽然还带着些许的热气,可好歹是有风了。 “哇,老天能听到我的祈求?太好了。”朔月开心的看着那些被风翻动的叶片。风一阵大过一阵,渐渐的,那些树稍也被风吹得压了下来,天边涌起乌云,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下雨好啊,下雨总会带去些暑气的,这样对于生病的人也会有些好处,只是不知道现在民间的时疫到底到什么程度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身体是否还吃得消,枫朗应该赶回皇城了吧,但愿他能够多多注意,千万不能也染上病了呀。 朔月站在树下胡乱的想着,又有些后悔没有给他准备艾草包,听说艾草包是可以驱些邪气的,唉……对了,得再采些艾叶,以备不时之需。 朔月想着,想起刚刚采柴胡的地方有一片艾草,于是将小丫头放下的箩筐背在了背上,转身向山坡走去,她想在雨点落下来之前,采上一些。 这夏日的雨说下就下,很快,乌云便从天边涌到了头顶,整个天空都变得黑压压的一片。随着一声雷响,豆大的雨滴便铺天盖地从天而降。 朔月手忙脚乱一只手遮在头顶,一只手忙着采艾叶,不多会儿,头发便被淋湿了。明晨在云里见了,低低的叹了一声:“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便移了过去,伸手在空中一划,在朔月身边建起一个人类肉眼看不见的灵力球,此时,朔月便被罩在了灵力球中,明晨又悄悄的对着朔月施了法力,让她身上的衣物在瞬间便变干了。天知道,这湿身的状态,让人看了好生怀念,怀念第一次自己带着落水的听寒在梧桐岭,在哪里,自己第一次亲吻了她。 明晨见雨再也淋不到朔月身上,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并暗暗的想着,幸好这些天自己会时不时的下界来看看,今天要不是遇到了自己,这傻姑娘,只怕要淋成落汤鸡了呢。明晨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些恼怒另一个自己——枫朗,恼怒他没有好好的照看自己的听寒,心里想着,待他这一世过了,定要收回这一魂一魄。 朔月突然发现头顶没有雨滴了,抬起头看了一眼,也不明所以,以为是头顶的树叶挡了雨滴,所以并不意,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又摘了好些艾叶塞进了竹箩里,眼看着竹箩就要装不下了。 不远处,那小丫头拿着一把超大的伞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喊:“公主,公主,你在哪儿?” 第二百一十四章 寻药 “我在这里呢。”朔月听到了,忙的大声回应。 小丫头带着一个中年男子听得声音,连忙跑了过来,小丫头一边跑一边道:“公主,都怪奴婢没有急时赶回来,害您淋雨了。” 雨将路淋得滑滑的,小丫头跑得也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跑过来,忙着将手里的伞往朔月头上撑,全然不顾自己已经湿了的鞋和裙角。 “公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小丫头气喘吁吁的问。 “我来采些艾叶。你别急,这里的树大,看,我身上都没有淋湿呢。”朔月安慰着小丫头。 “咦,真的呢,公主您身上竟然没有一点湿的,真是菩萨保佑,不过……”小丫头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树,那稀稀拉拉的枝叶,好像在这样大的雨中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啊。 明晨见了有人来了,不动声色的撤了围在朔月周围的灵力球,大雨便顺势哗的一声落下,就如兜头浇下一般,猛的倒在了那大伞之上,小丫头的手竟有些撑不住,向下一沉。 “刚刚还说这树能挡雨,看来现在雨是下得更大了呢。”朔月伸手一把接住伞柄,和小丫头一起将伞撑起来。 那中年男子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站在雨里道:“公主,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雨大得很,小心淋病着。” “对,对,公主,我们先回去吧。”小丫头也道。 “好吧。”朔月抬眼看了看围在身边的雨幕,大得竟连百步外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李叔,这箩框药材就麻烦你拿一下喽。”小丫头冲着那中年男子喊,雨打在伞上,噼噼叭叭,不大声根本听不到。 那中年男子应了一声,走上前来,将竹箩往背上一背,便抬步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细心的为朔月扒开挡在路上的植物。 “公主,您当心一些。”小丫头一边走一边提醒着,两人缩在伞下,慢慢的从坡上走下来。 “公主,此去正殿还有些路途,如果公主不嫌弃,还请公主去到种植房避一避吧。”那中年男子恭敬的道。 “也好。”朔月应了声,跟着那个被小丫头称做李叔的中年男子往不远处的一处灰瓦房子走去。 “李叔是这院子里专门负责伺弄这些药草的,这里的草药他全认得呢。”小丫头一边走一边说道:“公主,那种植房是李叔他们专门培育小苗用的,里面可多小苗子,可好玩了呢。” “公主,这边请,您当心,这里有台阶。”李叔在前面带着路,一边走一边提醒道。 “这里有多少人在负责种植药材啊?”朔月问。 “回公主的话,负责种植的有五十七人,负责育苗的有八人,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有的负责木本的,有的负责草本的,有的负责多年生的,有的负责一年生的,还有的负责有特殊毒性的,有的负责可直接食用的。”李叔恭敬的答。 “哦?这样多的啊。” “是的,皇宫里的大部份药材都出自这里,所以小人们不敢马虎,每天都会有专人日值夜守的。” “日值夜守,怎么今天我和小环在这里采了那么久的药都没有见到人?”朔月不禁有些狐疑。 “回公主的话,得知是公主要来,小的早命了人回避,公主是金枝玉叶,怎的好让我们这些粗人吓到。”李叔陪着笑答道。 小环也轻轻的道:“也只有公主您来了要去看这药坡,其实平日里有嫔妃来避暑,对于这些都是看不上眼的。” “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嘛。她们来了一般都干什么?”朔月有些好奇,那些在深宫大院里的嫔妃们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会关心什么呢? “娘娘们会去泛舟游湖,他们才不会关心这里的药药草草呢。”小环那语气,好像对那些嫔妃有些许的不满。 很快朔月便在李叔的带领下到了种植房,廊下远远的跪了七八个人,见了朔月连连齐呼:“奴才见过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都起来,都起来,跪着做什么?地上又湿又滑的。”朔月连忙道。 众人谢恩后站了起来,连头都不敢抬的退着离开了。 “这些是何人?”朔月站在廊下避雨。 “他们是负责育苗的。”李叔回道,又指了指房门:“公主屋里请。” 朔月看了看屋子,这是一间硕大而又高空间的屋子,里面排着许多的木架,每一个木架上又是层层叠叠的好几层,每一层上又放着许多个瓦盆,盆里有的盖着干草,有的长着一寸来长的小苗子。 “这就是用来育小苗的?”朔月好奇的走了进去。虽然屋外大雨倾盆,可屋里还算明亮,抬眼看时,才发现,原来这屋顶多由明瓦铺就,想来,是为了采光方便吧。 “是的,公主。这边是育的黄戟,那边是钩吻和灵仙,再往里走,便是重楼。” “真好,这些可都是治病救人的呀。” “没想到公主竟对这些药草感兴趣,又还识得这么多,小人真是佩服啊。”李叔摘了斗笠,露出一张油黑的四方脸来。 “看过一些关于药草的书而矣,李叔来含澜山庄有多久了?”朔月问道。 “回公主的话,小的叫李同,您叫小人李同就是了,小人来这山庄已有十五六年了,山庄初建,皇上兴建这药草园子,小的便来照顾了,我们都叫这种药草的院子叫百草院呢。” “那你可知哪里有多年的何首乌?” “首乌毒性强,要炙过才能用。本来百草院是有的,只是前几天宫里来了人,将所有的两年以上的首乌块都带走了,说是宫里有人染了时疫要用。” “你的意思是这里连存货都没有了?” “没有了。何首乌喜欢长在山坡土地厚的地方,不如等雨停了,小的再去院外寻寻,或许能寻得一棵两棵的。”李同道。 “也只能这样了。那就麻烦李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有什么公主您尽管吩咐便是。”李同恭敬的站在一边。 “李叔,您有事便先去忙吧,一会子雨停了,我自和小环一同回去。” “是。”李同应了一声,转身拎了一只小水桶往屋子深处走去。 朔月看着这下雨的天,心里却是记挂着枫朗,又看了看在廊下的竹箩,心里寻思着得早点找到何首乌才行。这虽然不是名贵的一味药材,却是不可缺少的药材啊。 “公主,雨停了,咱们回去吧。您赶了那么些天的路,刚刚只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出来了,现在定是累坏了吧,您还是回去歇上一歇吧。”小环看了看天,又跑出去伸手试了试,发现雨停了后道。 “好。”这样湿滑的地面,也实在不合适上山寻找,还是先回殿里将现在有药加工出来为好。 寻着记忆,朔月将药物该晾的晾,该炒制的炒制,一一分开。又将摘回来的艾叶一一摊开,准备晾开了做成艾草包派人给枫朗送进宫去。 天快黑的时候,小环来报说是李同来了,朔月忙叫请他进屋说话。 李同一腿的泥,进来就跪:“回公主的话,小的在山上寻了好久,也没找到何首乌的踪迹,看来今天是寻不了了,明天小的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疫情扩散 “李叔,你快起来,没寻着也没关系,明天走远些,看看庄子外有没有便是。”朔月心里很失望,却不忍责怪。 “是。”李同应了一声。 “公主,是不是少一味也没关系?”小环在旁边问。 “现在不是少一味,是少两味。一味是何首乌,一味是砒石。” “公主还要寻砒石?小人那里倒是有一些,一会子给公主送来吧。”李同一听,连忙道。 “你那里有?那便甚好,那便甚好。”朔月一听,高兴起来。 那一夜,朔月睡得并不安稳,脑子里总惦记着枫朗,迷糊中,好像有人来到了自己的床前,那感觉很熟悉,也让人很是安心。到第二天晨起时,便听得小环在外面喊:“公主,公主,这门口怎的就多了些这东西,您快来瞧瞧。” 听得小环叫,朔月一骨漉的翻爬起来,披了件衣服出门,便见着小环手里正拿着巴掌大的黑色茎块比划。 “咦,何首乌?谁送来的?像这样大的,只怕要十年以上的了罢。”朔月接了过来,看了看道。 “不知道是谁送的,奴婢刚开门便见着了。”小环歪着头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李叔送来的呀?” “也许吧。”朔月拿着何首乌,又将昨日采的药材清点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所有用到治时疫的材料,按医书上所说,已是采齐了,却不知这皇城里会是什么情况。 再说枫朗一路快马加鞭赶回皇宫,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便赶去了永寿宫。永寿宫外有宫人带着面罩把守,刚了枫朗,虽说不敢阻拦,却还是提醒道:“大皇子,当心时疫。” 枫朗什么也没说,推了宫门便往里跑,若大的一个永寿宫,竟比被禁时还显得冷清,远远的一个宫女无精打采的坐在廊下,手里拿着把团扇,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 “母后如何?”那宫女竟没有注意到枫朗的到来,猛得听得声音,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待看清来人后,又忙着下跪行礼:“回大皇子的话,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只怕不妥。” “可有太医来瞧过?太医怎么说?”枫朗一迭连声的问。 “太医来过了,开了些药,奴婢也照方给皇后娘娘喝了,可是……可是皇后娘娘的病却不见起色,甚至看起来更严重了。”那宫女颤声道:“现在永寿宫里的人都不准出去,也不能自己买到食材药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娘娘……大皇子,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呀,现在宫里没发病的已经没有两个,发病死去的,也有三五个了,奴婢……奴婢好害怕……”那宫女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枫朗叹了口气,转身往皇后寝宫跑。让人心寒的是皇后若大的寝宫里,竟没有一个宫人,唯有满屋子的中药味。皇后的床帘低垂,隐隐的看得到床上有个人影,枫朗慢慢的走过去,掀起了帘子,印入眼帘的,是那裹在被子下一张瘦骨麟殉的脸,头发干枯、面色蜡黄,若不是胸前还有些微的起伏,真不敢相信那躺着的人还活着。 “母后,母后,儿臣回来了,儿臣来看您啦。母后,母后,您快醒醒啊。”枫朗半跪了下来,对着床上的人呼喊着。 过了好一会儿,那床上的人的眼皮动了动,好似使了半天的劲才睁开一道缝来。那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吐不一点声音来。 曾平跟在枫朗的身后,忙的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一提才发现,那茶壶竟是空的。 “大皇子,没有水,属下这就去寻些。”曾平道。 “竟是连水都没有!太过份了!”枫朗气得跺了跺脚,可又想起刚刚那宫女的话,既然这宫里染病之人已是十之八九,不可能那太医馆的人竟是一点办法也拿不出来么? “母后,您稍等着,马上给您拿水来。”枫朗伸手轻轻的抚了抚皇后的头发,皇后却极力的往旁边缩了缩道:“别碰我。你……你……你快走。” “母后,不用担心,我定叫人治好您的病。”枫朗坐在了床前的踏板上。 “朗儿,是……是你回来了?朗儿……你怎么……怎么会回来呢?我这……一定是做梦了……菩萨啊,我……这是要死了吗?”皇后娘娘气若游丝的道。 “母后,您没有做梦,儿臣是真的回来了。母后,您别说话了,您好生的歇着。” 曾平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水:“大皇子,属下实在找不到开水,只得在井里打了一碗。” 枫朗点了点头,拿起勺子轻轻的舀了一点水沾湿了皇后的唇。 “你,快去请太医过来。要宫里最好的太医!”枫朗冲着曾平喊。 “是,属下这就去办。” “别……别……去,没……没用的。”皇后喝下了一点点水,慢慢的道。 “为何?” “皇上……派着太医来……来过了,没……没什么……用。你……你快走吧……母后……这病是不中了。”皇后断断续续的说着。 枫朗一回头,见曾平真的就站着不动,又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是。”曾平跑了出去。 “母后别害怕,儿臣在,不会让您有事的。”枫朗握住了皇后的手。 不多时,曾平又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两个太医,脸上都蒙着布,只露着两只眼睛在外,见了枫朗,远远的跪地行礼。 “你们快来给母后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不是属下不给皇后娘娘瞧,而是对于这种新发的时疫,微臣实在是束手无策啊。”其中一人冲枫朗拱了拱手,又接着道:“微臣劝大皇子还是离病源远一些,小心……” “那是本皇子的母后啊,无论如何,你们得想办法治好她的病,打今起,你们就住在这里了,如若治不好皇后娘娘,你们谁也别想离开永寿宫!”枫朗站了起来,狠狠的瞪着那两名太医。 “大皇子饶命,大皇子饶命啊。是属下无能,是属下无能啊。”其中一位太医连连道。 “大皇子莫要心急,虽说皇后娘娘病情急,又重,可在太医馆众位太医的齐心协力下,总算是让她保得一口气在,如若是常人,只怕七天就……属下听说鹂贵妃宫里来了一位道长,那位道长正在研制治时疫的药丸,想来……想来不日便会制好送来。”一位太医道。 “哼,游方道人说的话你们也信?” “回大皇子的话,那位道人唤名清秋子,是个会观星相的,现在皇上也颇为依重于他。”曾平回道。 “哼,不管那么多,你们两位太医就幸苦了,现在立即开始为母后症治,母后病一日不除,就委屈两位一日不得出这永寿宫宫门!曾平,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本皇子这就去见父皇!” 枫朗又回身看了看皇后,轻声道:“母后,没事的,儿臣去去就来。” 景丰宫里,小李子正向鹂妃禀报着近日来皇宫里疫情的情况:“娘娘,听说永寿宫那边今又死了两个。另外玫贞宫和幸昌宫也传也了疫情,这已是这后宫中第五个宫殿传来染病的消息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逃跑 “清秋子,叫清秋子来!不是说他能控制吗?怎的竟这样无用?那玫贞宫与景丰宫就一宫之隔,再不控制住,岂不是要传到我景丰宫来?玉华宫那边怎样?怎的这病竟是传不到那边去?” “皇上派了宫里最好的太医去了玉华宫,下了死命令,说是无论如何要保得桃贵人平安。” “桃贵人,桃贵人!她一人的性命竟是比整个宫里的人的命都重要吗?”鹂贵妃气得咬牙切齿。 “许是皇上是为了保她肚子里的龙胎吧。”小李子小声道。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去把清秋子叫来!”鹂贵妃差点就开始咆哨了。要知道,现在后宫出现了这样大的问题,本以为会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谁知却是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要是那时疫再传到自己这景丰宫,那可就成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清秋子很快被叫来了。 “你不是说你能治这时疫吗?怎的还不动手?你可知道,这疫症已经传到隔避宫了!”鹂贵妃拍了拍桌子。 “娘娘别心急,不就是个时疫么,娘娘想要的,不正在一步步的实现吗?那索珠公主听说已被大皇子安顿在了城外的山庄,那皇后也已气数将尽,不如再等等……”清秋子半眯着狭长的眼睛。 “还等?等什么?” “人都是有求生欲的,在别的宫里染了病的宫人自会想办法要求救,这皇宫里人多又杂,娘娘就不准备再等玉华宫传来好消息后再动手么?” “玉华宫?” “正是。” “可这景丰宫……” “娘娘别急,只要这艾叶一日三的熏着,这醋水一日五遍的撒着,必然保景丰宫平安无事。” “这艾叶熏得本宫想吐,这醋水也是闻着就头疼,你就不能早些动手吗?” “娘娘,成大事者,必定是能忍的。”那清秋子道:“娘娘不必心急,其实小的早就在练制药丸了,只是现在发现少了一味重要的药材,小的得出宫去采去。还望娘娘允准。” “什么药一定要道长亲自去采?叫下人去采了送来即可,道长不必出宫。”鹂贵妃道。 “这药特殊,逢水即融,逢日必干,所以,必得小人亲自去采,才妥贴。” “道长何时去?” “即刻。” “何时能归?” “一日便可。” “好,去吧。如若你不回来,本宫便杀了你那两徒弟祭天!” “娘娘待小的这样好,小的怎舍得离去,娘娘您放心,小的采到药后便立即回还。娘娘还是要当心,那艾叶一定要熏的。” 鹂贵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清秋子又行了礼,才又转身出去。 “皇上,大皇子回来了。”钱长贵匆匆的走到皇帝身边,低声道。 “逸儿回来了?快宣,快宣。”皇帝站了起来,向外相迎。 “父皇,您可安好?听说宫中时疫甚重,您没事吧?”枫朗走进了门。 “朕没事,只是你母后有些严重。”皇帝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比枫朗离开皇城是要瘦了一圈。 “您没事就好,母后那边儿臣已去探过,并留了两位太医在身边照顾。” “什么?你去过了?你可知这病来势有多汹猛?你怎的如此冒失?唉……不是不留太医照扶,这些日子,宫里所有的太医都被朕留在了太医馆,让他们日夜赶制出能冶愈时疫的方子,唉……可是进展极其缓慢,太子在民间,也已传回了不好的消息,说是那病疫之源的乐居村,现在几乎没有了一个健康之人,并且疫情还延及了周边的村子,现在据不完全统计,染病人数已过千人,现在民间都觉得朝庭无能,那附近村子甚至有人已举家搬迁,这样一来,势必会影响到整个朝局啊。” “民间竟这样严重了么?”枫朗搓了搓手,如此严重的疫情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太子主张将此事封锁,可天下百姓之口如何堵得住?”皇帝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既然堵不住,那便广招天下能人,谁要是能治得这时疫,就是许他千金又如何?”枫朗想了想道。 “朗儿说得有理,对,钱长贵,速速旨,广招天下能人,凡能治时疫者,赏黄千万两,豪院一座,再赐族人三世荣华。” 很快,这道招集令便被贴在了皇城的各个街头巷尾,还有数张被快马送到了全国各地。枫朗深夜不能睡,担心着在含澜山庄的朔月,又担心着躺在床上的皇后,躺到半夜实在睡不着,起身进了书房,他记得书房里有一些医书,上面有关于时疫的记载,于是索性点了蜡烛,将所有的医书都抱了过来,一一查看。直到东方发白,直到柳青一早进书房打扫,还见着枫朗在那里低头查看。 “大皇子,您可是一夜未睡?”柳青问道。 “睡不着。”枫朗轻轻的合上书,一夜查来,倒是寻了一些关于时疫的方子,可是对比着皇后的症状地,却似又有不同,皱了眉头,苦苦思索。 “大皇子,朔月姑娘让人快马加鞭送了些东西过来。”紫琴跑了进来回道。 “什么东西?”枫朗一听,忙的站起身来,却以忍不住哎哟了一声,在紫琴和柳真关切的目光下又道:“腿坐麻了。” 枫朗接过紫琴手里的那一大包东西,打开一看,竟是许许多多个小纸包,每一个纸包上用娟秀的字写着里面的东西的名字和用法,仔细一看,竟是一包包的草药。紫琴帮着将那些纸包一一排开,枫朗看着,竟是自己查看的医书上的相关记载药名,除此而外,还多了两味。 “咦,这是什么?”紫琴从包袱底掏出一个小布包来,用麻绳记了口,鼓鼓的,与其它的纸包很不一样。 枫朗接了过来,触手处软软的,放在鼻端一闻,有一股子好闻的清香味,枫朗忙着拆开那麻绳,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装的竟是绒绒的艾叶和一张纸条。打开纸条,上面是熟悉的笔记: 枫朗,托人带来的是治疗时疫的方子,具体熬制方法我已另附纸张写清楚了,我不知道是否有用,但可以一试。这艾绒是我一点一点撕的,记得随身配带,可以驱邪气。我在这里很好,你要保重。朔月。清华四十六年七月初四。 枫朗一手捏着艾袋,一手拿着书信,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愣了一下神,忙着对紫琴道,快,将些药拿去依那纸上说的用量和方法煎了,一会送到永寿宫去,先给那些染病的宫人服下。” “是。”紫琴和柳青又将那些纸包重新放回包裹。紫琴一边捡一边道:“朔月就是聪明,连时疫也是能冶的。” “她可没说能治,只言也许有效,但愿有效吧,这也不知她是费了多少心才弄来的方子呢。” “朔月姑娘看书可厉害了,一目十行不说,而且过目不忘,想来朔月是真的记下了呢。”紫真将最后一包草药放进包裹里时道。 “行了,去熬吧,注意中途不要加生水。” “是。”紫琴抱着那一大包药出去了。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紫琴又跑了回来,回禀说药已熬好,并已送到了永寿宫。 枫朗一听,连忙站了起来:“何时送去的?” “刚刚。”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初有成效 枫朗大踏步的冲出了朗坤宫,直往永寿宫而去。 “怎样,清秋子可回来了?”鹂贵妃问小李子。 “回娘娘的话,还没有。” “他那两弟子可还在?” “在的,还在丹室内炼药。” “现在宫里情况怎样?” “隔壁宫里的听说又发病了两人……另外,大皇子回来了,还派人去了永寿宫送药。” “送药?” “正是。” “可有效?” “目前还不知道。” “再去打听!” “是。” 永寿宫里,枫朗站在刚刚服完药的两位宫人面前,密切的看着两人的情况。那两人一个是刚刚发病,另一个则是有了四五天的病情。 曾平也在旁边看着,两个眼神焦灼。 那两个留在永寿宫的太医更是盯着那两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要知道,刚刚送来的那罐子药,如若能治得好那两人,那可就意味着自己的警报也会解除。那药他们仔细的闻过,闻得出里面常见的几味药,却是闻不出其中的配比,像柴胡这样的常用药,对于他们这种老太医来说,自是看不上眼的,现在却只能寄希望于些了。 那两人服了药,约莫半个时辰,那病情较轻的人睁开了眼。 “怎么样?”曾平连忙上前问道。 “身上可觉得有所缓解?”两个太医也连忙围了上去。 “现在身上倒是不冷也不热了。”那宫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太监,说话时,现在中气还足。 “那就好那就好。”那太医在自己的衣服上搓了搓手,面露喜色道:“本次疫情最大的问题就是忽冷忽热,要是这药真能控制不发热也不发冷,便是好了一大半了呀。” “对,对。”另一太医也道。 枫朗看着那太监的脸色似有缓和,心里也稍稍的安了下来,转脸又看着那个重病患者,此时,那人却并没有醒来的迹像。 太医搭了搭脉道:“回太皇子的话,此人脉博已渐趋稳定,想来是汤药起了作用。” “再严密观察。每隔半个时辰记下病人的脉博情况。”枫朗道。 “是。” 又过了一个时辰,那个初病者慢慢的站了起来,连连叫道:“我觉得身子轻了许多,好像好了呢。” 那个病重的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看着周围,先是有些迷茫,而后看到枫朗,竟要挣扎着下床问安。 枫朗连忙摆了摆手:“感觉如何?” “回……回太皇子的话,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肚子也有些饿了。”那人道。 “病人知道饿了,那就是病情有所好转呐。”太医喜道。 “过些时候再喂服他们一剂,有什么情况再来报。”枫朗看着渐渐好起来看人,心中大喜。 “大皇子,您先回去歇着吧,属下在这里盯着呢。”曾平看着枫朗,关切的道。 “好,你再幸苦些,本皇子去找父皇要些人手过来,这永寿宫现在是没几个能跑腿的了。” 曾平点了点头。 安排好一切,枫朗回到了朗坤宫,一头倒在床上,呼呼的睡了过去。这一觉倒是睡得很觉,许是觉得看到了希望,所以将昨晚熬的觉都一并补了回来。再睡来时,天已近黄昏。 “紫琴,紫琴,曾平可有来过?”枫朗才一下床便道。 “来过了,说是那试药的病人,一个可以下地走路了,另一个也吃了些粥食,病情有着明显的缓解。” “是吗?太好了,太好了,紫琴,你快去,吩咐厨房再熬,将熬好的药汁全部送到永寿宫去,要快,要快。” “大皇子,您放心吧,曾统领说起病情有所好了转时,奴婢已经安排人将药熬上了呢,此时只怕快要好了。” 正说着,一位小宫女走了进来:“回大皇子的话,药煎好了。” “紫琴,你可真是本皇子心里的虫子啊,太好了,煎后了便统统送到永寿宫去。” 紫琴微微一笑,忙的转身出去了。枫朗也连连系好腰带,往永寿宫跑去,亲自端了药碗,一口一口喂给了皇后。 大家眼见着药物有效,永寿宫里的紧张气氛似乎也有了缓解,皇帝派来的宫人也似乎没有了那么害怕,也会主动的承担起照顾病患的责任来。 枫朗守在服了药的皇后面前,不肯离去,夜深人,突然有人慌慌张张的来报:“大皇子,大皇子,不好了,早上服药的宫人吐血死了。” “你……你说什么?”枫朗手抖了抖,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那个病症轻的,喝了三剂药后自言轻松了许多,还去院子里走动了走动,可回来后便开始吐血,没一会儿功夫便死了。” “去永寿宫。”枫朗说了一句,然后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永寿宫里已乱成一团,所有服用过药剂的人都围在了那名吐血而忘的宫人身边,紧张的看着太医拿着银针在那人身上扎着,由人及已,眼里全是惊恐之色,见枫朗进来,有宫人竟站出来,指着枫朗道:“你,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一个人说,其它人也跟着附合:“是啊,你为会什么要害我们?” 曾平站了过来,伸开手拦在众人面前:“大家不要慌乱,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不可以乱说。” “可是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啊。他就服了三剂药而矣,就死了,是不是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一个宫女大声的哭着,似乎已经崩溃。 “是啊,接下来就是我们了,如果不服那药剂,是不是还可以多活几天?”有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太监也开始低低的饮泣:“我为什么要进宫?我想我爹娘,我想我姐姐,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要找我姐姐去……”说着说着,他就泪流满面要向门口冲,曾平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回家……”那太监依然哭着扭着,似乎是害怕极了。曾平一抬手,在他的后脖子上砍了下去,那小太监便软软的倒了下去,曾平另一只手一抬,正好扶住了他,然后将他平平的放在地上。 其它受了情绪感染也想要冲出去的人看着倒下去的小太监顿时哑了声,甚至连哭泣都忘记了,个个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曾平,扶他躺到床上,地上凉。”枫朗冷峻的道。 “是。”曾平应了一声,弯腰将那小太监抱起,放到了旁边的一张空床上。 这时,太医走了过来:“回大皇子,这人像是中毒,脸色呈青紫,似为憋气而亡。” “喝过药剂的人有多少?之前分别病症如何?” “喝过药剂的总共有八十五人,三天以上病症者有六十九人,其于的均是三天以下较轻患者。” “可还有其它人出现吐血症状?” “目前没有。”太医的话音刚落,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异响,接着是一声尖叫:“啊,他吐血了!”众人像是受了毒虫攻击一般,一下子便如潮水一样散开,留下那个吐血的太监一个人惊恐的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嘴里不断涌出的鲜血。 枫朗走上前去,迅速的伸手搭脉。那人口里的血不断涌出,已然说不出话来,只留下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露着无限的求生欲望。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吐血而亡 太医也连忙赶了过去,取出银针,快速的扎在了那人的几处大穴,可是针还没有扎完,那太监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身子抽了抽,便不再动弹了。 “难道真的是药物有问题?”曾平皱起了眉。 “不可能,如果真是药物有问题,那这些人为什么还能在这里站着?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服完药后能让你们站起来的?”枫朗站起来问道。 有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却又弱弱的回答道:“可是他们也是喝了药能站起来走动的啊。”那人说着,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太监。 “你们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接触过其它的东西?” 众人又摇了摇头。 现在大家人人自危,各个看着那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瑟瑟发抖,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会是谁。 “曾平,你在这里好生看着他们,一个也不许离开。我去看看母后。”枫朗的拳头篡得紧紧的。 枫朗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却觉得脑子里犹如煮开的粥一般,咕嘟咕嘟,乱成一团。 守在皇后寝宫外的宫人是皇上才调集来的,见了枫朗,连连行礼。枫朗摆了摆手:“母后怎样?” “皇后娘娘自服了药后睡得很是安稳。” “可有其它症状?” “没有。也没见着再有发冷发热的现像,只是现在依然昏睡不醒,不过晚些时候,倒是喝进了几口米汤。” “好,你们便在这里守着,任何人不得进入。” 枫朗站在皇后寝宫外,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手指无意中触到了自己挂在腰间的艾草包,心里又仔细的将那药方回想了一遍,似乎与那医书上记载的是有些出入。 枫朗正思付着,有人来报,刚刚那群人中,又有两人出现了吐血症状。依然是发作很快,不到半刻钟,人便没了。现在后院那边乱成一团,剩下的人都想冲出去。 “增派人手,绝对不能让病人走出院子,否则,这宫里的病情更无法稳定!”枫朗沉声道。 才安排好,又有人来报,说是皇帝让其马上去上书房。 枫朗得令,又急匆匆的赶往上书房。 “你都在做些什么?你又不是太医,你乱行什么医?现在竟闹出人命来了!”皇帝看着刚进门的枫朗,开口便骂。 “皇上切莫动怒,大皇子这也是心急嘛。”鹂贵妃站在皇帝身边劝道。 “他能做什么?一回来就乱下药!又不懂医理,现在好了,那病症本是让人虚弱而死,现在加了个吐血,加速了人的死亡,连人都来不及救。那些宫人也是爹生娘养的,怎的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你呀你呀,你性子怎么这么急呢?” “皇上,大皇子是心急了些,这可不也是为了帮皇上您分忧嘛,再说了,皇后娘娘可是大皇子的母后呢,他怎能不心急。皇上,求您了,您就别生气了。”鹂贵妃继续劝,可她那表情,却分明是在火上烧油。 “你呀你!唉……”皇帝指着枫朗,叹了口气又道:“你要是能像太子一样稳重一些,也不至于酿成这样的事来。太子已带着太医在乐居村研制出了可以控制时疫的方子了,现在那里的村民已经服了药,大大减轻了病症的发作。” “太子能制出药方,这还都是皇上您的恩泽嘛,是老天不愿咱清华百姓遭难呢。”鹂贵妃嘻嘻的笑着,一脸的骄傲,扭了扭腰双道:“皇上,其实这事也不怪大皇子,听说大皇子手里的药方,是索珠公主制的呢,她一个国外的公主,有异心也是不可否的,也许她正是受了某些有异心的人的指控,利用此次疫情图谋我清华也不一定呢。” “你说什么?你休得血口喷人!”枫朗恨恨的盯着鹂贵妃:“朔月决不会是这样的人!” “放肆!你怎么和贵妃说话?”皇帝一拍桌子,对着枫朗怒目而视。 “父皇,朔月只是一心想要帮着治病,况且她送来药物时,也没说一定能治,是儿臣善自做主了,还请父皇明察。”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这妖女?你是嫌她害我清华害得不够么?”皇帝气哼哼的骂。 “父皇,您这话何解啊?朔月何时害我清华了?”枫朗一听这口气,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很明显,皇帝对朔月的偏见并不是来源于这一次死人事件,看起来像是积怨已久的样子,可是枫朗却想不明白,朔月是什么时候让皇帝不高兴了呢? “清秋子道人夜观星相,说朔月就是贪狼星,正在侵害我后宫,初时贵妃与朕说起时,朕还不信,现在看来,是当真的了。” “贵妃娘娘,您凭什么说后宫发疫是朔月所为?”枫朗的指关节捏得发白,一步一步的走向鹂贵妃。 “大皇子,你误会了,说索珠公主是贪狼星的不是本宫,而是善观天相的清秋子道长,初时本宫也是不愿信的,这索珠公主可是大皇子的心上之人,怎么可能会是为祸后宫的灾星呢?可现在……后宫多人染病,死得也有二十来个,怎又叫人不相信呢?”鹂贵妃装出一副弱弱的样子往皇上身边靠着,可那盯着枫朗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挑悻。 “好,既然是那个什么狗屁道人说的,那便叫那狗屁道人来当着本皇子的面说清楚!本皇子倒是要看看,他有如何的能耐,竟能加罪强加于朔月身上!” “朗儿,不得造次!”皇帝盯着枫朗。 “父皇,请再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定会制出能彻底医治时疫的方子的,此次出现这样的事,其中定有误会之处,还请父皇不要责怪朔月。但儿臣想会会这位知天知地知未来通晓天相的道长,不知可否?” “道长他……他……”鹂贵妃吞吞吐吐。 “爱妃,你便请道长来朕上书房,让朗儿好好见识见识,省得他只会逞匹夫之勇!” “可是道长出宫采药去了还没有回来。”鹂贵人恨不得自己将自己的舌头咬掉,好端端的,为何要提起这清秋道人?这道人自前日出门说要采药,便一去不回,此刻,谁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出宫采药?” “是。” “好啊,他不是厉害得很吗?为何他却不能治好时疫?他不是能观未来吗?怎的就不能预防时疫?”枫朗又道。 “道长是善观天相,可他……”鹂贵妃一时语结,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实,私下里,鹂贵妃也是恨极了这个说好能治时疫的老头,没想到,事情闹大,居然拍拍屁股就跑人了。虽然自己已密秘派人去找寻,可却没有半点消息。 “好了,朗儿,你且回去,那个药方的药全部停止,朕已命人去含澜山庄将朔月带过来了,朕倒是要问问她,为何要害朕后宫!”皇帝的脸阴得能滴出水来。 “您……您说什么?父皇,这真不关朔月的事啊。” “此事你少管!” “父皇……” “退下吧。”枫朗还想说什么,可是皇帝却将手往身后一背,顾自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枫朗慢慢的走出上书房,慢慢的往朗坤宫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皇帝怎么就知道自己给永寿宫送药是朔月的方子的呢?为什么大家都服了一样的药剂,有的人有事,有的人却没事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无辜受累 总的来看,那服药的人的疫症都在好转,可是到底是什么使得他们吐血而亡的呢?不对劲,很不对劲!一定不能让父皇为难朔月,一定不能。 枫朗想着,改变了行走的方向,他要去找朔月,他要保护朔月,他相信,此事与朔月定无关系。 “备马,去含澜山庄。” “可是,天已经黑了呀。”马卓回道。 “叫你备马,是听不到吗?”枫朗少有的发起脾气来。 “大皇子,您要冷静啊,现在皇上一心以为那吐血事件与朔月姑娘有关,并已派人前去请朔月姑娘了,依奴才之见,现在大皇子您需要做的便是在宫里等侯消息,在事情没有明确之前,想来那些前去请朔月姑娘的人也不敢对姑娘无礼,好歹现在她是玉丘的公主不是?”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枫朗一拳头打在了旁边的树杆之上,树叶扑簌簌的掉了下来,落满了一地。 “皇上真要怪罪那也不至于重罚,朔月姑娘现在可是您从玉丘迎回来的皇子妃啊。”马卓继续道。 “可……唉……”枫朗叹了口气,又道:“本皇子不放心,还是去宫门守着吧。”枫朗说完,率先往宫门走去。 一直到大半夜,才见着一队全身穿着戎装的兵士押着一辆马车急驰而来。枫朗上前拦上道:“车上何人?” “大皇子,我等奉皇上之命捉拿逆贼,还请大皇子行个方便。”为首的一人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向枫朗行礼道,枫朗认出来了,是黄寅。 “逆贼?”枫朗低喃了一句,而后不顾其它的的阻拦,径直往马车走去:“月儿,是你吗?” “枫朗,枫朗!”车里传来朔月的声音。 “月儿,你别怕,我来救你。”枫朗说着,便要腾身上前,旁边的兵士顿时拿了兵戈对准了他。 “大皇子,大皇子,冷静,一定要冷静啊。”马卓连忙上前拉住了枫朗。 “枫朗,我没事,不要担心。”朔月掀起了窗帘子,探出半张脸来:“皇上就是宣我进宫,问些话,没事的,现在我便在宫里,你以后也不用再到含澜山庄接我,多好。”朔月说着,冲枫朗露出一个笑脸。 “月儿,你真的没事吗?他们可有为难与你?” “没有。枫朗,你快回去吧,皇上问完我话,想来也是会让我回来的。”朔月劝说道。 “没事的,大皇子。”马卓道。 “大皇子,得罪了,我等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属下自然知道大皇子您的为人,也知道您和索珠公主的关系,您放心,黄寅不会为难索珠公主的,还请大皇子行个方便。”黄寅说着,又冲枫朗拱了拱手。 枫朗想张口再说什么,却见朔月冲自己摆了摆手。枫朗便退到一旁。 马车从枫朗面前经过,朔月小声的道:“别担心,没事的。”枫朗眼睁睁的看着马车消失在夜暮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走,去上书房。” “这么晚了,去上书房做甚至?”马卓有些疑惑。 “父皇既然连夜接了朔月回来,定是要问她一些事情的,本皇子有些担心。”不等马卓回答,枫朗又如一阵风似的往上书房跑去。 太平宫里寂静无声,只有值夜的太监在门口打着哈欠,见了枫朗,连忙跪地迎侯。 “父皇可在?” “回大皇子的话,皇上今晚歇在了景丰宫。”那太监答道。 “景丰宫?” “是。” “大皇子,既然皇上已经歇下了,想来今晚是不会提问朔月姑娘了,您也早回去休息吧,瞧您眼睛都熬红了。”马卓道。 “你,速去打听,他们将朔月关在哪儿了?有消息立即来报。”枫朗说完,转身向朗坤宫走支。 “是,奴才这就去办。”马卓冲另外两名跟随太监使了个眼色,带着两人离去了。 朗坤宫中,枫朗独坐于书房,手里捏着朔月亲手做的艾草包,心里充满了担心。好在有人来报说永寿宫除了那四人出现吐血死亡外,目前还算平稳,太医怀疑是与这几人的饮食有关,现在正在查实。 枫朗听得回报,心渐渐放了下来,还没得他合眼,马卓又进来报:“大皇子,朔月姑娘被关入天牢了。” “什么?她又不是人犯,为何要关入天牢?” “听说是皇帝的意思。” “父皇到低要做甚至?”枫朗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马卓看他那架式根本拦不住,也不打算拦,便只得跟在身后。 枫朗一路快行前往天牢。天牢设在大理寺,由重兵把守,那可是只有犯下滔天大罪的人才会被关在这里的呀。 枫朗心急如焚,急急的赶了过去,才到门口,便勒停了马,一个鹞子翻身下了马。大门紧闭,有守卫的兵士拿着刀站在门口,见了枫朗,先是打招呼。 “开门!”枫朗沉声道。 “您这是要看索珠公主?” “知道还不快快开门。”马卓在旁边道。 “请大皇子恕罪,索珠公主现在是要犯,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去探视。” “她怎么就成要犯了?她到底做了什么?” “涉嫌制造混乱,故意杀人。” “你定的罪吗?是你定的吗?”枫朗吼了起来。 “大皇子,请您不要为难属下。”守门的兵士连连抱拳。 “好,你不开是吧?”枫朗退后几步,做势要撞门。 马卓连忙拦道:“大皇子,您可千万要冷静啊。”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那里面关的可是本皇子的未婚妻啊。”枫朗感觉自己鼻子都要气歪了。也不等马卓再说话,飞身一点,脚尖用力,一下子腾身而起,跃上了天牢的墙头,身影再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大皇子,大皇子……”领头的兵士喊了几声,连连命人道:“有人劫天牢,快报大理寺卿!”随后打开门,一路追了进去,马卓本想趁着乱也跟进去,却被拦了下来,若不是看在他是大皇子身边的人,只怕也得被抓起来,落个同党的罪名。 枫朗一路进去,这天牢他是熟悉的,远远的见了办办区域还量着灯,枫朗便大踏步的走了过去,也不敲门,直接一把推开了门。大理封卿常远正坐在灯下,见枫朗气势汹汹推门而入,心里自然是明白了八九分,连忙行礼抱拳道:“大皇子,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朔月在哪里?”枫朗也不拐弯抹角,开口便问。 “您是说索珠公主?她现在正被羁压在天牢之中。” “你关的?” “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本皇子命令你,即刻放人!” “大皇子,这是皇上的命令,请大皇子不要为难属下。” 两人正说着,那守门的兵士也急急的赶了过来,进门见到两人,忙的冲常远道:“常大人,大皇子他……” “没你的事,出去吧。”常远挥了挥手。 “立即带本皇子去见她!”枫朗冷冷的看着常远。 “大皇子,真不是属下不带您去,是皇上……” “朔月要是让了一根汗毛,我定让这大理寺所有人陪命!”枫朗气得牙关紧咬,也不等常远再说什么,又转身,一阵风似的冲向关压人犯之处。 第二百二十章 欲加之罪 这大理寺大牢分为天牢、地牢和水牢三层,从上到下,依次着着重刑的犯人,监牢外围由厚重的青石砌成,里面更是用钢索铜水浇筑,可谓是固若金汤。枫朗先是从天牢寻起,那天牢里关着形形色色的犯人,此时已是半夜,大多都已睡下,唯有牢道里亮着稀稀拉拉的灯火。 “月儿——月儿——”枫朗一路走一路喊着。常远跟在他的身后,也不出声。 天牢寻完,没有见着朔月的身影,枫朗便寻着梯子往下一层走。 “大皇子,大皇子,您这是在为难属下啊。大皇子,您放心,属下决没有给索珠公主罪受啊……”常远连声道。 “好啊,你把她请出来啊。”枫朗头一不回。 “大皇子,您真的是难为属下了。”常远应了一声,见实在劝不动,只好默默的跟在枫朗身后。有兵士小声问:“大人,要不咱们回禀了皇上吧?” “找死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去打扰皇上休息,你这狗头是不要了?”常远瞪了那人一眼,又一溜烟的跟在了枫朗的身后。 地牢没有通风,显得又闷又湿,昏暗的光线下,甚至连路都看不清楚,枫朗在地牢又边走边叫“月儿——月儿——”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这狭长的甬道传得很远很远。 “大皇子,索珠公主在这边,您跟我来吧。”见枫朗那架式,是不找到朔月不罢休,常远叹了一口气,索性道。 枫朗横了他一眼。 “大皇子这边请。”常远指了指另一条通道。 两人向前行了约摸三百来步,又上行了几级台阶,才听得常运到:“就是这里了。” 借着微弱的灯光,枫朗看到了一间牢房里关着的小小人影,那身子坐靠在草堆上,看起来毫无生气的样子。 “月儿,月儿。”枫朗急了,拍着牢房那如碗口般粗细的木栅栏连连叫道。 那草堆上的人动了动,慢慢的站了起来:“枫朗,是你吗枫朗?” “是我,是我,月儿,你没事吧?”枫朗推了推那牢门,却是纹丝不动。 “还不快打开!”枫朗冲着常远喊。 “属下已违令带您见了索珠公主,如大皇子再让属下开门,那就是要了属下的命啊。”常远道。 朔月已尼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向了门边,枫朗伸手握住她,在大夏天里,她的手竟这样的冰凉。 “月儿,你没事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枫朗连连安慰。 “没事的,我没事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说我是杀人的凶犯,枫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永寿宫死了几个人。” “永寿宫死了几个人与我何干?” “他们喝了你拿回来的药剂,不过你别担心,许是我配错了剂量也有的,你不要着急,我一定会为你洗清罪责的。”枫好紧紧的握住朔月的手。 “喝了我拿的药剂?不可能,不可能,那些药每一味我都亲自采的,而且就算是有毒的,我也是专门制过了的,怎会出人命?我不信,我不信!”朔月摇着头,完全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过了一会儿,又猛的拉住枫朗问道:“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怎么样了?她可有服此药?” “月儿,你冷静下来,你听我说。”枫朗轻轻的拍着朔月的手背:“我知道,这此定与你无关,母后也服了那药剂,可并没有出现不良反应,吐血而亡的都是宫人,现在曾平在那边守着,不会再有事了。” “皇后娘娘没事便好。”朔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又眉头紧锁了起来:“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吐血?” “现在正在查,我也觉得奇怪,做药物测试时我一直在场,明明看到他们喝下去后情况有所好转的,甚至他们两剂药下去,有的都能下地活动了,却不知为何突然又会吐血……” “枫朗,你相信我吗?”朔月突然问道。 “我当然信你啊。你看,你做的艾草包我便随身带在身上。”枫朗将艾草包举了起来,隔着木栅栏给朔月看。 “你相信我便好。枫朗,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朔月轻轻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月儿,你别怕,我就在这里陪你。”枫朗靠在栅栏上,拉着朔月的一只手不愿意放开。 “大皇子,没事的,索珠公主在这里属下不会为难于她,属下也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才……” “常大人,本皇子不为难你,你走吧,本皇子便在这里陪着她。” “这……”常远愣了愣神,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转身走了。 “枫朗,你这是何苦?你看,我好好的,没事的,他们也没有为难于我,这里又湿又潮,你快回去吧。”朔月推了推枫朗,可是枫朗却握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不愿放开,从他手掌上传来的温度,渐渐的温暖了朔月的整颗心。 从接到皇上旨意从含澜山庄回来,虽然对不是枫朗来接自己感到奇怪,却也没想到才一进皇宫便被送到了这大牢之中,而且还二话不说的便把自己带到了这看不天日的牢狱之中。期间,朔月也曾问过,可是却每有人回答她,只是说奉旨行事,现在枫朗来了,她才知道原来是药剂出了问题,当下反倒是心安了不少。 只是这又黑又湿的地方,总让她产生一种熟悉之感,仿佛自己曾在这样的环境中呆过一样。仿佛在记忆的深处,曾经有着那样冰冷的记忆。 “月儿,别说了,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我不会走的。” “枫朗,我没有杀人,所以我不怕,也相信皇上不会误盼,所以,你真的不用为我担心。”朔月极力的劝说,将手从他的手掌里抽了回来,转身走开,不再面对于他:“你快走吧。” “月儿,我不会离开。”枫朗也是倔了,将背靠在栅栏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就要陪死在这里的样子。 两人都不再说话,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常远带着兵士们回来了,对朔月道:“索珠公主,得罪了,皇上现在要提审您。” “什么叫提审?她不是人犯,不是人犯!”枫朗又暴怒了起来,瞪起一双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的布满了血丝的双眼,大声道。 “是,是属下口误了,大皇子,奉皇上令,现在特请索珠公主去到金銮殿,皇上有话要问。” 枫朗张了张口,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站到一边,看着兵士将门打开,恭敬的冲着牢里叫道:“索珠公主,请——” 朔月迈步走了出来,枫朗连忙伸手去扶,却被朔月轻轻的推开:“你一夜没睡,快好生回去歇息,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去见了皇上,把事情说清楚便好了呀。” “我陪你一起去。”枫朗固执的不肯松手。 常远向兵士们使了使眼色,大家都自觉的退后几步,让两人走在前面。 金銮殿上,破天荒的取消了早朝,只在殿上坐着皇帝和鹂贵妃娘娘。两人走了进去,没等朔月下跪行礼,枫朗便开口道:“父皇,月儿何罪之有?您竟将她关于那又黑又潮的牢狱之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以身试药 “何罪之有?现在已是四条人命,还何罪之有?朗儿啊,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朕看你就是被这个妖女迷了心智才会这样担护于她!”皇上龙颜不怒自威。 “父皇,朔月不是妖女。”枫朗继续道。 钱长贵在一边咳嗽了一声,趁枫朗看向自己这边时,疯狂的向他眨眼睛。 “皇上,是不是妖女,咱们一审便知。”鹂贵妃现在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皇后的模式,做威做虎的站在皇帝的侧后方。 “大胆妖女,见了朕还不跪下!”皇上看着朔月,厉声问道。 枫朗拽着朔月的手不肯松开,朔月死拼的将手抽了回来,伏身在地道:“索珠嗑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说,你为何要在药剂里下毒毒害宫人?你到底居心何在?” “回皇上的话,索珠并没有下毒害人。” “没有害人?那他们为何喝了你的药反而死于非命了呢?” “索珠确实托人带药给大皇子枫朗,而且也言名了药只会针对一部份时疫,大皇子按方煎药,让患病者服下,听说已有较大好转。” “有好转?好,你解释啊,为何好转了反而吐血而亡?你真是道长说的贪狼星,就是因为你的到来,这后宫才会染上时疫,才会死了那么多宫人,才会让朕的皇后也重病缠身!就是杀你一千次,也不足以解朕心头之恨,朕告诉你,皇后没事便罢,若皇后有事,定将你石沉蜀江,以谢罪责!” “父皇……”枫朗刚刚开口,皇上便大声喝道:“你给朕闭嘴!正是因为你对她的宠溺和纵容,才让她如此的无法无天,朕早就跟你说过,这个妖女来路不明,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可你呢,就是不听,非要往宫里带,还要与她成亲,现在好了,你可瞧见你母后躺在病榻上的样子了?都是这个女人给害的!” “皇上,索珠没有故意要下毒害谁。再说了,皇后是枫朗的母亲,是索珠的婆母,索珠怎会下毒害她?” “谁知道你有何私心呢?”鹂贵妃接口。 朔月抬眼看着她那张脸,脑子里渐渐出现了一些场景,那些场景中,似乎都是这个女人扭曲的脸,好像在一座大房子里,就是这个女人在声嘶力竭的吼,“带走!带走!将他们带走!”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会这么眼熟?朔月努力的想着,努力的想着。 “鹂贵妃娘娘,你且说说,一个即将与本皇子成婚的女人,本皇子的未婚妻有何私心?”枫朗抬头,正视着鹂贵妃。 “现在她不是了。”皇帝冷冷的道。 “父皇,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一个杀人凶手还想嫁进皇室?做梦!” 朔月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痛,最后身子晃了晃,若不是旁边的枫朗急时出手,只怕就要摔倒在地了。 “月儿,你怎么了?” “头……头痛。”朔月靠在枫朗的怀里,低低的道。 “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来了?” 听得枫朗问朔月这个,鹂贵妃的脖子都伸直了,可当看到朔月摇了摇头,心便又放了下来,忍不住低低的哼了一声。 “皇上,若您真的怀疑是索珠下毒害人,索珠愿意以身试药。”朔月轻轻的推开枫朗,重又跪直了身子。 “以身试药?好啊,这个办法好啊!”皇上点头。 “不行的,皇上。”鹂贵妃却在一旁开了口。 “如何不行?” “那些吐血的宫人可都是染了时疫的,身子骨肯定比不过常人,这样就让她试药,必是不公允的呢。” “好你个毒妇,你还想让朔月生病不成?”枫朗忍不住了,指着鹂贵妃便开始骂。 “放肆!来人啊,将朱枫朗拖下去!”皇帝一拍桌子,立即便有兵士冲了进来。 钱长贵又咳嗽了几声,冲枫朗一个劲的使眼色。 “父皇,您万不可听这毒妇的啊。”枫朗大叫。有兵士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了他的胳膊便要往外拽。 “你们放开,本皇子可以自己走!”枫朗胳膊一扭,甩开了前来挟制的两人,抬头又想说什么时,看到了钱长贵冲自己一个劲的挤眼睛,又轻轻的在袖口下方伸出手来摆了摆,枫朗这才皱着眉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皇上,索珠愿意染病试药。”朔月平静的道。 “好,好,这可是你说的。来人啊,将索珠公主送到长寿宫,让她服伺皇后的起居。从今开始,与皇后同吃同住,皇后病不好,便不许出长寿宫!”皇帝点了点头。 “谢皇上。”朔月伏地谢恩。 随即,朔月便被人带到了长寿宫。 由于有人吐血而亡,让好不容易有些轻松的氛围又被紧张之气笼罩了,那些新来的宫人都不愿近身伺候病人,而在皇后的寝宫里,更是无人可使。 曾平带着几名侍卫还守在出事的房里,尸首早已处理,可那里面的人却人人自危,再也不肯喝那药水,刚刚有起色的,很快又开始了犯病。 而由太子制出的药剂则被带回,其它各宫都有分配,那些染病的宫人喝了后,确实发病的次数有着明显的减少,所以永寿宫里的人也一心想要获得此药。 朔月走进了皇后的寝宫,走到了皇后的榻前,看着虚弱的躺在那里的皇后,轻轻的拉起她的手道:“皇后。” 皇后轻轻的睁开眼,看了看,又缓缓将眼闭上,轻声道:“你来啦?” “嗯。”朔月点了点头。“皇后,您可好些了?” “好多了。”皇后又道。 “今日可服着药了?” 皇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大家都怕了,害怕死亡,今日无人送药。” “娘娘,您可能信我?” “死生由命,有何不信?” “娘娘既信得过我,那我便去煮了药来。” “你如今是朗儿的未婚妻子,怎的亲自来了?” “皇上不信我,认为我故意杀人,所以……对于我配的药,我心里是有底的,就算治不好病,却也不会毒人,这吐血事件,其中定有蹊跷之处。”朔月道。 皇后点了点头,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朔月从皇后寝宫出来,便直奔小厨房,曾平知道朔月来了,忙的来找她:“朔月姑娘,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这是剩下的药包,您瞧瞧还能用不?” “谢谢你,曾大哥,还有你愿意信我。”朔月道。 “朔月姑娘,您可千万别这样说,您是皇子妃,小的应该叫您一声娘娘的。” “曾大哥,你在这里多久了?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小的在这里有四天了,那死名死者都是服药后病症有明显减轻后突然而亡的,这些天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现在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之中。” “嗯,曾大哥,这病来得猛,你们也要多加防护,另外,这药要医治这宫里的人,明显药量是不够了,还请曾大哥帮忙,按这方子,帮朔月再弄些药来。”朔月说着,递给曾平一张早就写好的药方。 “是,属下这就去办。” 曾平拿着药方走了,朔月独自在厨房里仔细检视着之前熬剩的药渣:“青蒿、常山、草果、柴胡、鸭胆子……这些都没有问题啊,难道是剂量上有误?” 第二百二十二章 痴情太子 朔月拿起药罐子,从头到尾的清洗一遍,又自己到了井边打了水,按剂量将生药放入沙罐中浸泡,泡了药半个时辰,这才开始用小火慢慢的煨煮,不多时,浓浓的药味便在这小小的厨间弥漫开来。 晟逸奉了旨驻扎在乐居村附近,听得小德子来报说了朔月的情况,心下一紧,便想要回宫。 “父皇怎能让她以身涉险?那永寿宫现在根本就是人间地狱,进去的,能有几个能活着出来?”晟逸的额头青筋跳动。 “太子殿下切不可轻举妄动,要知道皇上这可是下了死命令的,这次朔月姑娘可是惹下大祸了,又加上鹂贵妃……” “什么?这里面还有我母妃什么事?” “鹂贵妃指认朔月姑娘就是贪狼星,是祸害后宫的罪魁祸首,所以……” “什么贪狼星?都是胡扯!”晟逸愤怒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凡一遇到与雪儿有关的事,他便无法让自己冷静。 “我要回去找母妃问过清楚!”晟逸说完,推开门便出去了,留下小德子在屋里,张口想喊,却还是止住了,只得跟着跑了出去。 晟逸回到皇宫时,已是近黄昏时分,未曾梳洗,便直接往景丰宫赶:“母妃,你为何要为难朔月?” “太子回来了?一路可是辛苦?”鹂贵妃看到自己儿子回来,心下自是高兴,连声问道:“你没事吧?可平安?” “母妃,我是问你为何要为难她?为何?” “你回来就是来问这个的?” “是。我都知道了,是你怂恿父皇让朔月去永寿宫的,对不对?永寿宫现在只有进没有出,你让她去哪里,分明就是送死!” “本宫知道,本宫就是要让她死!”鹂贵妃见儿子怒气冲冲,便索性也把话说开了。 “母妃,我喜欢她,我要她做我的太子妃!”晟逸也道。 “我看你这是糊涂啊,她要是想起过去的事来,咱们母子俩只怕自身难保啊。” “不能,这么久了她都没有记起,再说了,我娶了她,当木已成舟,又怎么可能出卖我们呢?我们可是一家人哪。” “你怎的如此天真?白挑云不好吗?身家如此显赫,你为何偏偏要选中她?再说了,她现在可是枫朗迎亲回来的未过门儿的皇子妃,你觉得枫朗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把她夺走吗?真搞不懂,这个妖女到底有哪里好,竟让你对她死心踏地!” “我不管她哪里好,在我心里,她就是好。好,母妃,既然您执意要除了她,那您便先除了吧。”晟逸吼完,转身出去。 “你要去哪里?”鹂贵妃追在后面喊。 “永寿宫!” “你……你给本宫回来!回来!”鹂贵妃声嘶力竭:“你无召回宫,那是犯了大忌,你还敢私闯永寿宫,你就不怕你父皇治你的罪吗?” 晟逸身子顿了顿,慢慢的道:“那便让他治吧。” “没脑子的东西!天下女人多得是,何止她妖女一个?”鹂贵妃看着晟逸的背影,气得连连跺着脚。 “娘娘,我们要不要跟去瞧瞧?”璃清小声道。 “跟去瞧瞧?那永寿宫是什么地方?你想把病带回来不成?你不是不知道,虽说逸儿的药剂能缓解一些病症,可归根结底,还是没把人治好的呀。咱们景丰宫上上下下几百性命呢。” “是,娘娘说的是,可太子他……” “由他去吧,这个孽子!”鹂贵妃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道:“还是没有那道人的消息吗?” 小李子连忙道:“回娘娘的话,没有。守城的兵士说了,只见道长出去,却没见回还,娘娘,您说会不会这老儿是跑了?” “跑?哼,他往哪里跑?” “许是他根本没有这治时疫的法子,见闯的祸大了,便丢下徒弟独自逃了。” “你多派些人手,一定要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小老儿知道我们太多秘密,实在是留不得。” “是。”小李子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玉华宫那边现在怎么样?” “回娘娘的话,玉华宫那边看守严密得很,内务府怕若麻烦,也不敢冒险行事,现在那里面的宫人也人人自危,不敢接,现在属下一时还没有找到可靠之人行事。” “继续找,务必趁着这次疫乱除掉那张妙人和她肚子里的野种!” “是。” 晟逸一路狂奔,直往永寿宫而去。宫门口的人见是太子,也不敢阻拦,只得任由他进去。 “朔月在哪里?”晟逸逢人便问。有人弱弱的指了指小厨:“回在太子话,奴才看到厨里有人影,却是不……” 没等那人说完,晟逸便向着他所指的方向奔去:“雪儿,雪儿……” 朔月正在用小扇子轻轻的扇着炉火,屋子里有些烟,更多的则是药汁散发出的苦苦的味道。屋里很热,可朔月却还是端端的坐在炉火看,望着那炉火出神。 “雪儿,我来了。”晟逸跑了过去,一把将坐在小凳子上的朔月拉了起来:“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请太子殿下放手!”朔月看着晟逸,想要挣回自己的手。 “雪儿,不能呆在这里,你会生病的。”晟逸死死的拽住,不愿意放开。 “太子殿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雪儿,我知道,你一定是生我的气了,你知道吗,你离开后的每一个日夜我都在想你。雪儿,你是不是在怨我娶了那白氏?不,不,她永远比不上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我的太子妃只能有你一个,走吧,雪儿跟我走吧。” “太子殿下请自重,我不叫雪儿,我叫朔月,还有,我现在是枫朗的未婚妻子,是你的嫂子,请你放手。”朔月将自己的手从晟逸手里挣了出来。 晟逸听朔月这样说,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又道:“没……没关系的,我不介意,雪儿,不,朔月,月儿,我知道你是在恨我对不对?恨我瞒着你让林家做你的亲人,那是不得已的呀,我也怕父皇因为你的身世不愿我娶你,所以才出此下策,雪儿,你原谅我好吗?” “太子殿下,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生你的气,相反,我要谢谢你对我的好意,但是,我心里只有枫朗一人,生是枫朗的人,死也是枫朗的鬼,我与太子无缘无份,请太子好自为之。”朔月说着,也不再理晟逸,拿了一个食盘,又拿一只空碗,找了布将那药罐子的柄小心的包了,慢慢的移到食盘之上。 “请太子殿下让开,我要给皇后娘娘送药去了。” “雪儿,你不能去!皇后病重,随时都有可以将你感染,这时疫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医治,你不要去送死了。” “我不是去送死,我是去救人。我已答应了皇上,不治好皇后娘娘,我便与皇后娘娘同去。” “不可以!”晟逸拦在朔月的面前。 “太子殿下,如果你不希望我在病死前就被烫死在这里,请你让开。”朔月端起食盘,便向外走。 “雪儿,你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跟我离开这里!那怕不要这太子之位也可,我带你去到天涯海角,任何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可好?雪儿,我不要这清华的江山了,我只要你!”晟逸见朔月端着沉沉的食盘,又不敢拦她,只得跟在她的身后说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心结解开 曾平走了过来,拦在了晟逸的面前:“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你走开。”晟逸伸手去拔开曾平,谁知触手时,却发现曾平站得稳如泰山一般。 “太子殿下,此处疫症最为严重,请您要多多保重。”曾平就是不肯让步。 “你!好你个狗奴才,小心本太子砍了你的头!” “回太子的话,属下也是奉了皇帝的旨意,这永寿宫不经皇上同意,任何人是不得善自进出的,请太子殿下回去吧。”曾平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说话间,朔月已端着食盘走远了。晟逸只得在原地,对着曾平怒目而视。 皇后寝宫里,朔月将药汁倒进了碗里,又将药汁一勺一勺的放在嘴边吹凉后才喂给了皇后。药汁清苦,皇后喝了两口,眉头皱成一团,朔月便又从怀里摸出一颗冰糖来喂进皇后的嘴里:“娘娘,吃颗糖就不那么苦了。” “朔月,你不恨我了吗?”皇后喝完药,似乎精神又好了一些。朔月又喂了她喝了小半碗粥,皇后才道。 “为什么要恨您?” “当初本宫那样对你,你现以却还要对我这样好?连我贴身的宫人都不敢来我面前了,没想到,最后竟还是你在我身边来伺候本宫,唉……”想起自己当初折磨朔月的事,皇后有些后悔并暗自庆幸,当初没有一下子把朔月置于死地。 “皇后娘娘,您此话从何说起啊?您是长辈,又细心的请发嬷嬷来教朔月学习各种宫中的规矩礼仪,那可是朔月求都求不来的福份啊。”朔月细心的用帕子将皇后嘴角的粥迹擦干。 朔月又打来水,仔细的替皇后擦了擦身子,这大概是皇后自生病以来,第一次有人帮她擦身子吧,她一直紧紧的抿着那张曾经倔强的嘴,眼里却闪着泪花。 “娘娘,您快些好起来,枫朗宫里的华清池的水倒是不错,到时我陪您去那里泡澡吧。”朔月轻轻的道。 皇后点了点头,却不说话。想当初自己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若不是哉在了鹂贵妃手里,现在应该也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是,事过境迁,现在是病得连下人都不愿意来见的了。那妙竹妙晴也不来了,听说也是染了病,张清在前几日便不见了人影,也不知是病了还是躲起来了。皇后心里感叹着世态的炎凉,想着当年在这后宫呼风唤雨的时候,不禁心里一阵失落。 “娘娘,您好生歇息,我去把这些衣服洗了。”朔月抱着皇后换下的衣服,那衣服已有了明显的酸臭味。 皇后还是只点了点头。 朔月便抱着衣服出去,现在浣衣局为了不将这时疫传到各宫,也是不接这有时疫发作的宫里的衣物的,朔月进这永寿宫一日了,却是没有见着几个健康的人,除了那守在门口的兵士外,其它的但凡能走动的,却没有不病歪歪的样子。 朔月独自打了水,正坐着搓洗着皇后的衣裳,曾平来报说,药送来了,只是原本留在宫里的太医,有一位已染上了时疫,另一个打死也不愿意再和那些病人关在一处了,甚至做出了自杀的倾向。 “既然太医不愿意,那便让他走吧。”朔月道:“在这里留了这么久也没用,不必再强求了。” 曾平应了一声:“朔月姑娘,您别亲自动手洗了吧,要不属下去回禀了太皇子,让他再调些人手过来。” “不要,这是时非之地,在没有找到真正有效根治时疫的方子前,不要再让无辜的人卷进来了。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在这里白白的送了性命,倒是不好。” 曾平把药留下便走了,晾好衣服,天已黑透了,回到皇后的寝宫时,皇后已睡着了,朔月不再打扰她,借着烛火,将曾平带来的药一一清点,又做了分类,仔细的看了看那味有毒的药材,又细细的称了重,将它们包好,准备第二天进行去毒加工。一切做完,已是三更时分,肚子里传来咕噜噜声,朔月才惊觉自己竟已一天没有吃饭。抬眼看窗外时,一轮下玄月如钩。 朔月抱来被褥,在皇后床前的空地上一铺,蜷了身子便睡了下去。又累又困,她很快就睡着了,甚至忘了饥饿。 三天后,皇后的病情看起来大有好转,自己能坐起身来,也能喝得一些粥水了。朔月又试着将药方里的药材的配比改变了一下,看起来效果不错,而且皇后冷热发作的间隔也越来越长。那位染了时疫的太医听曾平说了效果,也央着希望能赐上一剂,其它的停药的人的冷热发作越来越频繁,无奈之下,也只得求继续喝药。曾平来找朔月,将情况告诉了她。 “你带我去看看他们吧。”朔月道。 “可是那里病患集中,我怕……” “这有什么怕的?你在这里呆了这些天都没有染上,怕什么呢?”朔月道。 于是曾平带着朔月前往关着那些病患的屋子。 “我便是先前配药给你们吃的人。”朔月进去,张口便道。那些躺得东倒西歪的人听了朔月的声音,纷纷极力的抬头看着她。 “你们若是不怕被毒死,我朔月自当愿意再为大家煎药。” “听说皇后的病都大有好转,求姑娘赐药吧。” “你们不怕有毒了?不怕再出现吐血事件了?” “这冷热发作起来,也是要我的命的,我不怕,要死早些死也就罢了。”一位宫女被病折磨得瘦了一大圈,强撑着靠在枕头上道。 “我也不怕。” “我也不怕。” 其它人也道。 “既然不怕,那朔月便去煎药了。”朔月说完,转身便离去了。小厨里同时加了五个炉火,曾平在一边帮忙。两个时辰后,药煎好了,曾平又命人将药都送了进去,朔月跟着去了,一一的喂了那些人喝下。 又是两天过去,似乎病症确实是得到了控制。可是就在第五天的夜里,朔月却倒下了。那晚她依然像以前一样,缩在了皇后床前的空地上,可是一阵突然而来如坠冰窟的寒冷击倒了她,她知道,自己毫无意外的也染上了时疫。朔月的病来得很猛,一会冷一会热,甚至她都来不及给自己熬药,便昏了过去。至到第二天早上,皇后发现不对,大声呼叫,引来了曾平,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朔月姑娘,朔月姑娘。”曾平一边掐着她的人中一边大叫。 “月儿这是怎么了?”皇后强撑着从床上坐起。 “她身上烫得厉害,可能是染了病了。”曾平道。 “怎么办?怎么办?快快给她喝药啊。”皇后急了,连声道。 曾平将朔月扶了躺到了屋内的软塌上,这才道:“皇后娘娘莫急,属下这便去煎药。” “快去,快去。”皇后扶着床边,慢慢的走到了朔月身边,只见她牙关紧咬,额上的汗珠却如豆大般滚滚而下,轻触她的额头,烫得人缩了缩手。 “这孩子,是累的啊。”皇后又转身慢慢的走到桌边,拿了茶壶倒水,轻轻的喂给了朔月。可她依然紧闭双眼。 枫朗接到了曾平的消息,在得知朔月病到了第一时间不顾皇上派看守其禁足的人,冲出了朗坤宫,一路狂奔的跑了过去,见到了呼之不应的朔月。 第二百二十四章 病危 “月儿,月儿,你醒醒,你醒醒。” 朔月没有反应,依然躺在哪里。 “朗儿,都怪母后,朔月是为了照顾我才病倒的。” “母后,月儿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啊?” “她每日除了给我煎药,还要给这宫里其它人煎药,又不断的根据我的症状修改药方,一天忙个不停,都怪母后,她是累倒的呀。”皇后道。 枫朗这才惊异的发现,皇后竟已能下床走动,不禁心里一松道:“母后,您好些了?” “好多了。” “太好了,那证明月儿的药是有效的,只要给她喝要药,她也一定会没事的。”枫朗道。 “是啊,是啊,一定会没事,曾平已经去熬药了,你不要太担心。”皇后双手合十,默默的向菩萨祈祷。 枫朗守了朔月一夜,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喝了药的朔月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月儿,你终于醒了,你怎样?好些没有?”枫朗见朔月醒来,连忙问道。一眼不曾合眼的他眼里全是红血丝。 “你怎么在这里?你快离开这里。”朔月伸手去推枫朗,却发现自己全身都使不上劲来。 “你不要赶我了,我是不会走的。这几日父皇将我禁足在了朗坤宫,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枫朗握着她的手。 “可是这里病情实在太严重了。你不能呆在这里,你会被传染的,你快走啊。”朔月焦急的道。 枫朗看着她倔强的小脸,二话不说,一低头,用嘴唇堵住了她的。朔月惊慌极了,拼了命的推开枫朗:“你疯了吗?你不知道这要会更快的传染吗?” “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你一起。要病就一起病吧,我不要看着你一个人受苦,月儿,让我替你分担好吗?要是这病能够转移就好了,让病全在我身上来吧,这要,你便会好了。” “你这个傻子!”朔月骂着,突然便哭了起来。 “月儿别哭,只要有你在身边,一切都好。”枫朗抱着朔月,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头。 “我……我睡了多久了?”朔月突然问。 “一天两夜。” “这么久?皇后娘娘的药呢?可有按时服用?”朔月连忙问。 “放心吧,用着的。母后现在已经可以下地了,晨起时还来看过你了。” “真的吗?皇后娘娘可以走动了?”朔月喜出望外,一激动,连连的咳嗽起来。 “是的,证明你的药是有效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些服了你改进药方的宫人,也渐渐好起来了呢,有好几个病症轻的,都可以帮忙照顾人了呢。” “真的吗?你说的真的吗?真是太好了。”朔月开心极了,眼里闪着希望的光。 “嗯,只要有人能够痊愈,那我们便将这药方全部发出去,让所有的人病患受益。”枫朗点了点头:“月儿,此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父皇得这知母后好转的消息也是高兴得不得了,还解了我的禁,也不责怪我抗旨了呢。” “是吗?能救更多的人真是太好了。”朔月又猛的咳了起来,突然觉得喉头一甜,一张嘴,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这……这怎么会这样?”枫朗一时慌了,拿着帕子急急的要帮她擦去嘴边的血迹。 曾平正好端了药碗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一下子愣住了:“朔月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枫朗急坏了,却又只敢轻轻的拍着朔月的背,眼见着朔月嘴里的血一口一口不停的往外涌。 曾平太害怕看到这样的场景了,要知道,那几个吐血而亡的宫人临死前便是这样的症状,一模一样,曾平手里的药碗咚的一声跌落在了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曾平,怎么办?”枫朗慌了神。 朔月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血不停的往外涌,她甚至说不说一个字来,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枫朗。 “快快,传太医啊。”枫朗都要急疯了,大声的吼道。 曾平这才回过神来,急急的往外跑,其实他知道,此时叫太医,已然没用。曾平走出屋子,仰天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叹道:“苍天啊,你竟这样无眼,为什么要让朔月这样好的姑娘也染上疾病?” “月儿,月儿,你醒醒,醒醒啊。”听到枫朗在屋里声嘶力竭的叫,曾平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完了,完了。”那几个吐血而亡的宫人可以说都是在曾平眼前去的,速度很快,甚至连遗言都没能留下。曾平努力的让自己做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到屋里去安慰枫朗,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枫朗。两个相爱的人,历经各种波折,好不容易谈婚论嫁走到了最后一步,却还没来得及举行婚礼,她便撒手而去,这对于活下来的那一个,该是何等的折磨啊。曾平知道,如果朔月走了,枫朗定然是不会独活下去的,曾平知道,此刻只能坐在这里,留出更多的时候让他们相处。曾平想着他的红姑,他想,等宫里的事了了,便离开这里,和红姑就在那翠绿阁里过一生,也是挻好。 屋里传来了压抑的哭声,曾平眼眶一红,抬头看着天,努力的不让自己眼里热热的东西流出来,突然,曾平看到天际似乎飘来了一团云,那云朵与别的不太一样,特别的厚,又飘的特别的快,转瞬便到了这永寿宫的顶上,那云团里,似乎隐隐的能看到一条——龙。对,没错,是一条龙,一条青色的龙,曾平清楚的看到了它那长着犄角的龙头和水桶般粗细的身子,还有利爪。可转瞬,那云消失了,龙也不见了踪影,曾平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悲伤过度,看花了眼。 枫朗握着那双不再回应自己的手,看着她那双紧闭的眼,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他紧紧的抱着她,不愿松开,生怕一松开便会永远的失去她。“月儿,月儿,你回答我啊,月儿,你别不说话,月儿……” 朔月身子软软的靠在枫朗的怀里,枫朗细心的为她擦去身上的血印,轻轻的摩擦着她的小脸。可无论他再说什么,怀里的人却都不再应他了。 枫朗一弯腰,将朔月抱了起来,慢慢的往外走。曾平坐在廊下,看着枫朗抱着朔月出来,慢慢的站起来,将路让了出来。 “大皇子?” “我要带月儿回朗坤宫,那里是她的家,我要带她回家。”枫朗一字一顿的道。 曾平知道,现在就算自己说一万句劝慰的话,枫朗也定是听不进去的,他只能默默的跟在枫朗的身后,走出了永寿宫。 两人走到半道,便有太监前来阻拦。 “大皇子,属下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皇上有旨,请大皇子将索珠公主即刻送往火场。”火场是皇宫中处理垃圾的地方,宫里所有病死的人也是在那里走完自己最后一程,皇上叫送去火场,用意不言而喻,那也是要让枫朗遵寻以往处理病人的方式,以火烧之。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知道,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能有效处理这种带有传染性病源体的方法,听起来惨忍,可却是也唯一的办法。现在枫朗抱着朔月在宫里行走,那便相当于是将病毒在宫里肆意传播,这也难怪,他们所过之处,所有的宫人都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阴阳相隔 枫朗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抱着朔月一刻不停。 “大皇子,请您切莫抗旨不遵。”那太监退后两步,远远的跪了下来。 枫朗还是不停脚步,依然抱着朔月虽然缓慢,却坚定的往朗坤宫走着。 “大皇子,您这是害了整个皇宫啊。”那太监大呼。 钱长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皇子,大皇子请留步。” 枫朗听得钱长贵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却两眼无神的看着他。 “大皇子,请您听老奴一言。” “说吧。”对于钱长贵暗中对自己的相助,枫朗心中自是有数,否则此刻也是不愿意停下来听他说的,枫朗虽开口,却又冷冷的加了一句:“如果你也是奉旨让本皇子将月儿送到火场的,那你就不用开口了。” “大皇子,老奴的确奉旨而来。此刻整个皇宫病情肆虏,为了整座皇城,为了整个清华,还请大皇子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重?朔月减轻了永寿宫那么多人的病痛,可是为什么最后要走的人却是她?父皇凭什么说她是灾星?是妖女?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本皇子只想与她百年合好,这难道有错吗?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带走她?” “大皇子,请您念在这皇宫二千多条人命的份上,便将索珠公主送走吧。皇上说了,索珠公主定是要厚葬的,以国礼待之。” “她又没死,为什么要葬了她?本皇子告诉你们,我的月儿没死,没死!”枫朗像疯了一样的吼叫,嗓子里因为沙哑,让那声音听起来像闷雷一样,直直的敲在心窝一般。 “大皇子您节哀。”钱长贵低声道。 “让开,你们都给本皇子让开,本皇子要带月儿回家!”枫朗将怀里的朔月紧了紧,迈开了坚定的步伐。 “大皇子,此事万万不可啊。”钱长贵伸手想拦。跟在枫朗身后的曾平冲他摇了摇头,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任谁也是拦不了他的。 “大皇子,您好好想您那朗坤宫里的人,他们是无辜的啊。”钱长贵还想劝。 枫朗只是紧闭了双唇,一言不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钱长贵跪在路中间,企图做最后的阻拦,枫朗也不在意,抱着朔月绕开了钱长贵,继续往前。等枫朗离开,钱长贵只得跪地长号:“是老奴没用啊,皇上,是老奴没有啊。” 紫琴紫真打开了朗坤宫的正殿大门,立在门的两旁,看着枫朗将朔月抱进来。 “将皇子妃的房间整理出来,皇子妃要休息了。”枫朗对她们道。 紫真紫琴含泪点头:“回大皇子的话,皇子妃的房间我们日日都收拾,干净着呢。” 枫朗点了点头,转身往朔月房间走去。 紫琴哽咽着小跑朝前,打开了朔月的房门,又在屋里点上了纱灯。 枫朗慢慢的走进去,轻轻的将朔月放在了床上,那轻柔的动作,就像是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人一样。 “紫琴,你去把皇子妃和我的喜服拿来。紫真,你带着下人将殿里布置出喜堂来,本皇子即刻要与皇子妃成婚。” “是。”两人应声而去。 整个宫里的人都默默的忙碌着,扎着红绸,挂着红花。紫真哽咽着安排人忙东忙西,紫琴含着眼泪将喜服送进了朔月的房间。 “大皇子,喜服都备好了。” “嗯,你再去帮我们把婚房收拾收来吧。” “是。”紫琴看了一眼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泪珠不争气的叭叭往下落,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紫琴转身走了出去,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皇上新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派了一队卫军将朗坤宫团团包围,更放话谁要敢出宫门,便格杀勿论。 枫朗对这些毫不在意,他只在屋里静静的陪着自己的月儿。他替她换好了喜服,又拿来梳妆台上那些粉饼胭脂,扑上了粉,还涂上了口红。她就那样静静的躺着,早已变成了最安静也是美的新娘。 “紫陌沉沉青琐脆。雪泻京华,千里飞花坠。春到长城寒未退,东风窣地芳菲睡。落日飞霞融镜水,晚起梳头,慵手描眉翠。妆罢游鱼飞雁醉,江山谁与争明媚?”枫朗提了眉笔,轻轻的为她描了眉。 一切装扮停当,枫朗又给自己换上了大红的喜服,静静的坐在床边,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的身上。穿上喜服的朔月好美啊,美得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虽然她不说话,也不动,就躺在那里,便是如此的美好。枫朗觉得自己看得都要痴了。 晟逸得到了飞鸽传来的消息,得知朔月爆毙,仰天一声悲吼,拉过马,不管不顾的一路狂奔,朝着皇城的方向。夜幕刚降临,他便赶回了皇宫,直奔朗坤而去。 “太子殿下。”朗坤宫早被禁军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泻不通。 “本太子要进去。”晟逸冲着禁军首领喊。 “回太子殿下的话,皇上有令,此处不得有人出入,违令者斩!” “雪儿都没有了,我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开!我不会让她与枫朗成亲的,不会!雪儿只会属于本太子,属于本太子一个人!不管她是死亡还是活着!都只能是本太子的!” “对不起了!”禁军首领打了个手势,一下子便围上来一群人,拔刀而向。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个女声响起,是白挑云,她在宫人的簇拥下,急急的赶来。 “太子殿下,您回来啦?此处不宜久留,还是跟妾身回宫去吧。”白挑云伸手想要去拉晟逸的手,却被他一下子让了开来。 “你滚开!”晟逸吼,将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了白挑云的身上。其实自时疫在宫里传开来,白挑云是不愿出门的,她是个聪明人,自是不愿自己出去找麻烦,可晟逸是自己在这宫中的立足根本,怎能让他涉险?早些时候皇上派晟逸去疫区时她便心惊胆颤,今天一听说他飞身回来,竟直接跑到了朗坤宫而来,更是吓得不行,只得冒着风险前来劝阻。她目前势力不稳,是决对不能失去这座靠山的。 “太子殿下,您要以大局为重啊。那朔月已死,您现在去又有何用?” “谁说她死了?啊?谁说她死了?本太子告诉你们,你们谁要敢再说雪儿死了,本太子便立即要了他的命!”晟逸说着,从腰间拔出刀来。 “你们让开,你们全都让开!” 见晟逸拔刀,禁卫军也毫不迟疑的拔出刀来,齐齐的对准了晟逸,将他团团围住。要知道,太子和皇上比起来,自然是皇上要大啊,敢抗旨不遵,只怕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得罪了。”禁卫军统领见晟逸拔刀便砍,于是也一声令下,禁卫军齐齐攻上,很快,便将晟逸拿下。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你们这些叛臣,本太子要杀了你们的头!”晟逸被架走的时候,一路狂骂。 朗坤宫的喜房里,龙凤花烛已点燃,映照着这最喜气的房间:红喜被,红帐子,还有撒了满床的红玫瑰花瓣。朔月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就像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