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剑圣闯荡江湖》 第一章 死后的世界 这是哪里? 玄铃睁开眼一瞬间,脑海中马上跳出这个疑问。两米多宽的青石大道,像一条蜿蜒的大河,一直延伸到天际尽头。 这是怎么回事? 玄铃从地上爬起,她的双手却被人用绳子绑着。 这难道是做梦么? 她明明是在洞玄宫后院练功,怎么一个人突然就到了这里。 “啊...”玄铃用力挣断了绳子,手腕传来了轻微的痛。 这不是做梦,这是现实。 刚才在运使内力的一刹那,玄铃便发觉了自个气海的异常,她的内力居然只剩下了一半。 玄铃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与不解,认真地观察起了所处的环境。 这里的一切,都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天空白云朵朵,只是它们的形状却各有不同,有的像草有的像兔有的像狗,它们你追我赶仿佛是在拼命一般。 大地草木茂盛,张牙舞爪,似鬼影无声无息远远近近地伫立。 空气稀薄,灵气贫乏,玄铃从来没有听说过五洲之内有这样的地方。 “我这是在哪里?”玄铃环顾了一周,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幽深的草木和一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青石大道。 既然有路,那么便会有人,只要找到人,那么心中的疑惑和不解,便能一一解开了。 玄铃一面低头想着,一面沿着青石大道快走,不一会儿,前方便飘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玄铃抬头一看,看到的不是人却是妖。 一座高二十米的石柱大门前,站着两只手拿兵器的大妖。 左边那个妖怪,牛头人身,身高二米,手握钢叉,眼睛瞪得如同一对铜铃,他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只小蚂蚁。 “站住,小小亡魂也敢擅闯两界门!”牛付一跺脚,震起地上些许微小的尘埃。 玄铃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身后的那一座巨大的石门,这石门非常特别,没有门扇只有门框。门框中透露出一团幽蓝的光,门梁中间镶嵌着一个南瓜大小的骷髅头,门梁上雕龙走凤篆刻着两界门三个字。 “亡魂?谁是亡魂?”玄铃脑袋左右探看,不解地说道:“叫出来给本姑娘看看,本姑娘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鬼魂长什么样。” “小姑娘,你已经死了,你难道不知道么?”羊旭摸着自己花白且长长的胡须,温和地解释道。 “哼,难怪戏文里,都说妖怪是奸诈狡猾的东西,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不相信就算了,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证据?” “人死变成鬼,是鬼都会来到幽冥界。凡入幽冥界,气劲减一半。” 玄铃心中一惊,自己的内力不多不少正好减去了一半,可她还是不能相信这人的片面之词。 “哼,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来到这幽冥界的?” “你是被黑白无常抓来的!” “黑白无常呢?” “黑白无常那两兄弟,一人好酒一人懒惰,肯定不小心又把亡魂给弄丢了。你等着吧,过不了一个时辰,他们自然就会来捉你归案!” 玄铃心中的疑惑,逐渐被解开,但是她的心情,却愈发沉痛了起来。 她才十六岁,她要让母亲和爷爷,过上好日子的目标,还没有实现。 她才十六岁,她连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遇见。爱情之花,还没有绽放就宣告凋零了。 她才十六岁,她还有好多美食想要品尝,结果...... 啊啊啊啊!!!!! “吵死了!闭嘴!”钢叉陷进地里一寸深,牛付鼻孔呼呼出着大气。 “你吓我干什么?我哪里惹你了?你这头笨牛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一定没有女孩喜欢你。” “哼,抱歉,俺早就结婚了,孩子都比你高了。” 她被牛付这么一吓,悲痛的情绪去了不少,她开始着眼现实,看还能否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玄铃擦干了泪,指着两界门问道:“大哥,这门通往哪里?” 牛付刚要回答,却不想被羊旭抢先了,“这门通向天界,怎的你还想上天不成?” “不,我想要回家?” “凡是入了幽冥界的鬼魂,有哪个不想要回家的,只可惜他们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愿?” “那我该怎么办?”玄铃很是无助,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溺水之人,哪怕眼前只是一根稻草,也要试上一试。 “你可以先在幽冥界待着,等你们家人阳寿殆尽,便能合家团聚了。” 玄铃心有千般不甘,面对赤裸裸的现实,剩下的却也只是无能为力。 “可是,在这幽冥界我人生地不熟,我又能去到哪里呢?” 羊旭缓缓摸着长长的胡须,心中似乎已有盘算。“你放心好了,这样的事情,我遇着了很多。你只要听我的话,我保证让你如愿以偿。” “你想要我做什么?”玄铃紧张地握着双手,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花满楼老板娘是我的好友,她这些日子,正好缺人,我看你去当个丫鬟再合适不过了。” “那花满楼是什么地方?”玄铃心下疑虑,举棋不定。 “就是一个普通酒楼,我推荐你去,也不过是赚一点份子钱罢了。” 玄铃刚想开口答应,一把钢叉便从对面直射而来。 她侧身一躲,一个鲤鱼翻身,完美躲过了这一击。 “牛鼻子,你发什么疯?你为啥攻击我?”玄铃早就看这个牛头怪不爽了,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来坏自己的好事。 瞬息之间,玄铃便不费吹灰之力惹怒了他。 牛付双手青筋直冒,双眼微红,全身上下气流不住奔涌,一声怒吼宛如修罗降世。 玄铃第一次遇见这么怪异强大的生物,她脸上虚汗直冒,脚底抹油,一溜烟像兔子一样逃走了。 玄铃心有余悸,沿着青石大道一路狂奔,跑了一炷香的功夫,却在大路上看见了三个其他亡魂。 她还来不及上前打招呼,一根铁锁链从她们身后窜出,便将她们绑了一个严严实实。 四目相对,玄铃又惊又怕,转身拔腿,只得往回跑去。 白无常哪里由得她,纵身一跃,轻而易举便追了上来。 第二章 好人相助 “小黑,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白无常见弟弟久久没有回去囚车,过来一看究竟。 嗝...黑无常没有忍住,打了一个酒嗝。 “我刚刚好像看到这里还有一个亡魂!一转眼,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早就给你说了,不要喝酒,喝酒误事,你就是不相信,你看这次囚犯又跑了不少。” “明明是你打瞌睡,把囚犯放走的好不?你少赖我,不行咋就别在一队了。” “哎呀,我的好弟弟,别那么大的火气吗?哥没有让你不喝,只是让你少喝,行了先把亡魂押回秦广城交差吧!” 黑白无常两兄弟渐行渐远,躲在路边深草丛下的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玄铃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她回头道谢道:“方才多谢英雄出手相助,要不是你眼疾手快,恐怕我现在早就成为别人的阶下囚了。” 狌圆起身没有回话,只是转出身后的大树旁,拿出一个书箧背在背上。 玄铃张开手拦住他,着急地问道:“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叫我狌圆就行了!” “不好,我还是叫你大哥吧。” “说吧,你想要问什么?” 玄铃嘻嘻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你知道两界门通往哪里不?” “听说好像是个叫什么中土神洲的地方,我们的祖先好像就是来自哪里。” “你去过哪里么?”玄铃心跳加速,呼吸加快,她没有想到,两界门通往的地方,并不是天界而是人界,是羊旭骗了她。 “我一个区区小妖,怎么可能通过两界门?”狌圆满脸不屑,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怎么才能通过两界门?”玄铃犹如沙漠中的旅人,突然看见了绿洲,迫不及待询问。 “其实想要通过两界门,也非常简单,要么打赢守卫门将,要么拿到鬼王的通行手令!” 牛付的功夫,玄铃方才已经见识过了,她是万万没有一点机会赢他的。 “鬼王?谁是鬼王?怎么才能得到通行手令?” “幽冥界有十殿阎王,十殿阎王掌管十座城池,阎王之下更有十名鬼王。他们各司其职,共同管理这些城池。” “可是...”玄铃有点着急地嘟噜道:“就算我认识鬼王,鬼王也不认识我啊。” 狌圆一声叹息,一脸心疼说:“我这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遇着困难,竟然让我碰着了,那么我就不能坐视不管。” 这还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多谢大哥,你真是太好了!”玄铃一激动便将狌圆抱了起来,挽在手中高兴地转圈。直转得狌圆晕头转向,她的高兴劲儿,才完全过去。 狌圆坐在地上,书箧斜倒在地上。这时候,玄铃才认认真真观察起了,眼前的这一人。 他一米五的个儿,长着一张国字脸,印堂开阔,鼻头硕大,嘴唇厚实。头上戴着一顶书生冠帽,脖子上挂着一串绿色佛珠,上身穿着一件短袖羊皮袄,下身套着一条黑色锦裤,脚上穿了一双绣花鞋,手里握着一个酒葫芦。 “大哥,你是干嘛的啊?”他一身混搭风,让玄铃十分在意。 “货郎担...走街串巷的货郎担...” 咕咕咕... 玄铃肚子一阵闹腾,她的肚子饿了,“大哥,有啥好吃的没有?” 说着玄铃便走了过去,将书箧翻了一个遍,一点吃的都没有找到。 “有酒,你喝不?” 玄铃接过酒葫芦,拧开塞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喝完后还忍不住称赞道:“好酒!” “哟,看不出来,你个小妮子,还挺能喝的。” “那是北俱芦洲的儿女,那个不是酒坛子里泡出来的。”这点酒,只够她垫底的,“对了,大哥,秦广城里有好吃的没有?” “有啊,那里馆子可多了。到了城里我请你,你想吃什么?” “清蒸鱼、卤牛肉、青椒回锅肉、麻婆豆腐、清炒豌豆尖......”玄铃报着菜名,像是在唱一首欢快的歌。 玄铃跟着他走了一路,从中午走到下午,又从下午走到傍晚,傍晚直看到天边月牙初升。 “大哥,这路你走对没有?”这一路走来,从大道走到小道,小道走到土路,土路走到青草路,走了大半天了,连秦广城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快了,不要着急,穿过前面拜月森林就是了。”狌圆指着前面那团黑乎乎的森林,胸有成竹的保证。 呼呼呼... 玄铃一阵猛吸,空气中一股肉香,从远方徐徐地飘来。 玄铃走了大半天,又累又饿,正是肚腹空空之时,却不想前方食物自来。 她顺着味儿,拔腿开跑,长长的头发在空中甩出一个一字。 玄铃穿出草丛,跑过一座石桥,在河边发现了一个烤炉。烤炉之上铺着一层铁网,铁网上的鱼儿,嗤嗤作响,颜色金黄。 玄铃坐去烤炉前,伸手拿起一条烤鱼,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不过须臾,三条鱼就这样下肚了。 正在口干舌燥之时,她望见烤炉傍还放着一坛美酒和一个酒杯。 她顺手拿起,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满而不溢,酒色艳红,盈盈闪闪,与微弱的月光交相辉映。 玄玲一口饮尽,忍不住拍手叫道:“好酒啊!” 狌圆往东面一望,离这三百米,有一座雕梁画栋的小楼。 狌圆很是着急,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地方得道酒仙的地盘,就算是霸道强横的城隍军,也不敢轻易踏足这里。 狌圆抢过酒杯,着急地说道:“快走,这个地方的主人,我们惹不起!” 玄玲吃得正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吃得高兴,她不仅摇头晃脑,而且口里还哼起了小曲儿,顺带还递给了他一条香喷喷的烤鱼。 狌圆急急地把烤鱼放回了烤炉上,他小声又焦急地嚷道:“快走,再不走,主人家就要回来了。” 远方咯吱一声轻响,狌圆听觉异常灵敏,他抬头注目一看,小屋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来了。 第三章 人生初见 玄铃见他,呆若木鸡站着,嘴巴大张得放得下一个鸡蛋,十分害怕地看着她的后方。 玄铃很是好奇,起身回头一看,这一看便有了说法,三魂荡荡游巫山,七魂悠悠半缘君,若问此间如何好,弱水三千取一瓢。 玄铃见他缓步走来,吃了一惊,初看以为是画中走出的美人,再看以为是风流仙官落了凡尘。 这风书长了个什么模样,竟然让玄铃一见倾心。 黑鬒鬒的发儿,柳叶叶的眉儿。 高直直的鼻儿,柔润润的唇儿。 白玉玉的齿儿,冰冷冷的脸儿。 轻飘飘的身儿,细葱葱的指儿。 纤细细的腰儿,蓝盈盈的衣儿。 修长长的腿儿,白嫩嫩的肚儿。 大方方的脚儿,虎脑脑的鞋儿。 要是能够一直这样看着他就好了,这样的话,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想及此处,玄铃不由得脸色红润脸颊红烫,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又羞又怯。 “你们是谁?”风书的问话,让她如梦惊醒。 “我叫玄铃,是一个亡魂,他叫狌圆,是一个货郎担。” “鄙人姓风名书,这些美酒,是我的所有物,说吧,你们打算怎么赔?” 狌圆马上从兜里掏出一吊钱,并且双手奉上,他道歉道:“酒仙,是实在对不起,我们并不是有意偷吃你的东西的,只是路途乏累,又累又饿,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起了歹意。”“望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我们一马吧。” 风书右手往那铜钱上一碰,掌风飘飞,绳线寸断,铜钱像雨点一样,一个又一个纷纷落地。 “你刚刚说什么?你以为我缺这几个钱?!”风书越说越气,他右手呈爪,内力一收,地上那根枯树枝,轻而易举就飞到了他的手中。 “不...不...酒仙,你别误会?”说到此处,狌圆这才发现了不对劲。酒仙名镇四方,他本名不是叫灵修子么?何时改名叫风书了?再说这青年,最多也不过三十岁的模样,酒仙的名号,可是在几十年前,早就名动江湖了。 狌圆自知不是对方对手,于是小心问道:“公子对不住,我们实在无意冒犯。我们久仰灵修子大名,爬山过水,专门前来拜见?” “灵修子是我的好朋友,他早就离开了。” “公子,你知道他去哪里儿了么?” “你问这作甚?” “喔,我们久仰灵修子的大名,听说他武功盖世,特意前来想要拜他为师。” 狌圆自以为对答如流完美无缺,奈何风书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看穿了。狌圆之前说是旅行路过,现在又说是前来拜师,这一前一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区别为啥这么大。 答案只有一个,那是就是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故意撒谎骗他。 风书冰冷一笑,怒火中烧,他运行真气就要出手。可是刚一使力,一股震荡由丹田向四肢快速扩散。接着心口一阵闷痛,枯树枝从他手中掉落,他的身子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该死!这该死的诅咒,为什么要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发作? “你怎么了?你没有事吧?”玄铃见他痛苦非常,身子歪歪斜斜,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风书瞪了她一眼,全身上下散发出浓烈恐怖的杀气。这杀气一如无尽黑夜无边无际,又如怒海狂涛汹涌澎湃让人窒息。 玄铃摊开双手,毫无防备地走近他,她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头受伤发狂的野兽。 一阵钻心疼痛再次袭来,风书一个激灵,整个人儿摔倒了下去。 玄铃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他,扶他坐到地上。 好机会!趁他病,要他的命! 狌圆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据说酒仙府邸藏了不少武功秘籍,有了这些秘籍,他也能成为绝代高手。 思绪既定,他伸手摸着书箧底部藏夹着的钢刀,就要动手。 他刚想要动手,胸口便中了一掌,整个身子像排球一样被轻易击飞。 狌圆坐在地上,他呼吸急促,心有余悸。明明是自己占着先机,却不想被对方抢了先手。 这一方面说明自己太弱了,连抽刀的机会都没有,另一方则是对方太强了。在这样绝对的实力压榨面前,就算占有优势,一切也是徒劳。 他现在非常懊悔,他不该把老虎当病猫。好在对方现在有伤在身,不然只是刚刚那一掌,他便一命归西了。 玄铃被风书突然起来的行动,吓了一跳,她跑过来,抱着他着急地问道:“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风书一把推开她,冷漠地说道:“走开,我的事,不要你管!” 烈火攻心,外加强运内力,两股力量相互摧残,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像一条蚯蚓般在了地上扭动挣扎。 他这个样子,不由得让玄铃想起了,她曾经救治过的一只受伤黑猫。也是这样,孤傲决绝,不愿意轻易让任何人接近。 啪啪!!!! 两个响亮的耳光,在他的脸上响起。玄铃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你知不知道,活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我还想要活着,可是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风书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心里某个地方莫名被触痛了,他便不再反抗了。 玄铃给他一把脉,这病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肌肤滚烫,身体燥热。 脉搏随着呼吸吐纳忽快忽慢,并不平稳。 如此看来,他有两个病,一是心火旺盛,二是经脉受损。 “喂,你这是什么病?怎么身体比火炉还要烫?” “天生疾病,烈火焚心。” “嗯,我知道了,我体质属阴,恰巧我又修炼的武功又是凝冰诀。虽然我没有十成的把握将你治愈,但是我可以尽全力试一试,帮你减轻痛苦。” 玄铃将他扶起,让他稳稳地盘腿而坐。玄铃也盘腿坐在他的身后,双掌贴上他的后背,运功走气,开始为他疗伤。 狌圆无奈地看着他们,他知道就算是这个时候,就算是这种状况。他依然不是风书的对手,与其等待他疗伤完毕秋后算账,还不如借着他无暇他顾,脚底抹油顺势开溜。 他这才刚一转身,玄铃便喊道:“大哥,你要跑哪去?你快过来帮忙救人啊!”“你把书箧里的毛巾拿出来,给他擦擦汗,不然汗渍堵住血孔,疗伤效果会减半的。” 狌圆猛吸一口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开跑。 他才跑三步,一个清亮稳重的声音,就从身后的不远处飞了过来。 “站住,回来!照她说的做!” 第四章 血落彼岸花 狌圆知道对方这是在警告他,识趣点,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狌圆没有办法,纵然心里骂骂咧咧,身体还是老老实实。他拿了毛巾过来,乖乖地给他擦拭,脸上手上的汗水。 玄铃运使真气,双手加持,贴于肝俞魂门两处大穴。两股冰寒之气,从两处大穴,缓缓流入。一上一下,上至通天穴,下至至yin穴。 而后气走周身,逐渐往丹田汇聚。风书调整呼吸,以气带气,将这些真气,带往病发的源头心房。 炉中之火,犹见微微甘霖,一点点逐渐熄灭。 一小时后,风书的体温降了下来,心头也不再痛了。除了身体上有一些小劳损,其他便并无大碍了。 风书衣裤全部被汗水打湿,穿在身上,黏黏的湿湿的,很是不舒服。 于是风书回屋替换了一身新衣新裤,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喂,你是什么人啊?你怎么来到幽冥界的?” 来的路上狌圆曾经,幽冥界内除了妖怪便是亡魂。可风书是人,是人又怎么能进到这幽冥界的?有人能进到这里,那说明一定会有通道。如果她能问到通道在哪里?说不定不用去秦广城找鬼王签订手令,也能回到中土大地。 “不要大呼小叫,别以为你帮了我一个小忙,就能为所欲为。我有名有姓,不是叫喂,我叫风书。” “大哥,你就不要再纠结这些繁文缛节了,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样进来幽冥界的?” 也许是玄铃与她的妹妹的确有几分相似,也许是这声大哥,让他重温起了久违的温情。 “六十年前,我身受重伤,是灵修子救了我。是他带我穿越两界门,来到幽冥界。也是他为我治病疗伤,将自个的小屋留给了我。” “大哥,这里环境这么恶劣,你不想家么?”中土大地灵气充沛,地灵人杰山清水秀,这混沌之地自然无法相比。 “我不想家,我的家,早在六十年前,就没有了。” “大哥,跟我走,我的家就是你的家。”玄铃想到那就说那,完全没有多想。 “我看你最好,离我远点。”风书严肃起来,语气中还透露出几分生气。 玄铃上下打量着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好奇地探问道:“大哥,你真的在这呆过六十年了?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年轻?你是不是有什么容颜永驻的秘密?” “嗯,这个不能说,还真是秘密!”风书是神族后裔,这事情只要一泄露,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大哥你那个病,是怎么回事?” “我方才不是回答过你了么?”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寻医?” “没有!”风书语气突然开始冷漠起来,他不习惯别人莫名其妙的关心,他有自己的生活半径。 玄铃叹了一口气,她想到他,家族被灭,流落异地,身体抱恙,功体有伤,他在这里待着会是怎样的无聊与孤苦。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又酸又苦,好像正在遭受这些折磨的人,不是风书,而是她自己一样。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中土吧?中土大地,地大物博,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我相信只要我们肯努力,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医治怪病的方法!” 风书背操着双手,仰天大笑,他的笑干短且直白,听不出任何的情感,就像夜晚乌鸦飞过天空,留下的悲歌。 中土大地,以前是他的故乡,现在已经是他的伤心地。 这么多年了,他时常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亲人朋友族人,一个接着一个在他面前被杀,而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想回去么?他不想回去么? 很多时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很了解我么?收起你的自以为是,有时候你自以为是的好,恰恰是送给别人的毒药。” “我...不是...那个意思!”玄铃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她只是想要他开心一点快乐一点身体再健康一点。 玄铃眼眶里的泪花瞬间若隐若现,但是她咬着牙,不允许一滴眼泪掉出来。 风书正在气头上,他一转身,径直坐到烤炉前,自顾自地斟酒豪饮了起来。 玄铃忽然觉得一切就像一场幻梦,美丽绚烂而又不切实际。 萍水相逢匆匆过客,本来无缘何必回头。 玄铃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收拾好了心情,他是一个浪子,而她注定是一个归人。她必须打起精神来,为了自己回家的路而努力奋斗。 玄铃面带微笑走到烤炉前,她开心地说道:“谢谢你的鱼,烤得真好吃。” 玄铃见他没有回话,也就不再自讨苦吃。她走到狌圆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地说:“大哥,咱们继续上路吧!”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狌圆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落地了。之前,他还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命丧于此。 经过这一番失而复得,狌圆更加迫不及待想要吃下这块肥肉了。 “那行,我们快走吧,争取今晚上能去到秦广城。” “好嘞!” 狌圆舔了舔嘴唇,他甚至有点压抑不住手痒难耐。 玄铃并不没有发现狌圆的异常,她只是一如既往摇手晃膀,口哼小曲,大步向前走去。 他们先是穿过那座小桥,再走过一条斗折蛇行七拐八弯的泥土小路。 在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小山坡,小山坡上开满了鲜艳血红的彼岸花。玄铃只在书上见过这种悲情的草儿,如今清白的月光铺照满地,映得彼岸花是更加凄凉。 小山坡后面是一丛茂密的森林,这森林中隐隐约约透露着某些怪异的气息。 狌圆见她有所疑惑,于是赶紧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不要着急,穿过这片森林,就是秦广城了。这一天我们也走累了,要不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会儿。就算现在进城,鬼王也没有办公,是不是?你放心好了,我答应你帮忙的事情,一定给你办到。” 玄铃点了点头,坐到地上,她双腿屈膝,双手轻轻地叠放在膝盖上,脑袋瓜儿轻轻地枕放在手上。 狌圆悄悄地退到她的身后,轻轻地从书箧底部,将那把钢刀悄无声息地抽出。 他为这一刻等待了实在是太久了,他现在热血沸腾,每一个被他引起陷井的猎物,都要经受狌狌一族的残酷洗礼。 被杀死,而后在被狌群分食。 狌圆右手一挥,刀锋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噗!清冷的月色下,鲜血飘飞,鲜血溅落彼岸花,将彼岸花的花色染得愈发鲜红而妖娆。 第五章 货郎担背后偷袭 此时玄铃正蹲坐在地上休息,她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破空之声。她知道这是刀锋在空气中快速划过,留下的闷响。 作为一个练武之人,她还来不及细想,她的身体便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她急急起身,并不回头,猛地朝前方翻滚。 这一滚,虽然没有让她躲过此劫,但是却让她受伤轻了不少。本来该肩上中刀的,结果落到了背上,本来该伤口深好些的,结果浅了很多。 “大哥,你要干什么?!”玄铃几乎不敢相信,这一路上来,细致温和热情助人的货郎担,此刻正手拿钢刀,对她拔刀相向。 玄铃伸出右手,内运气劲,手上飘出丝丝缕缕的白烟。她反手摸背,将右手稳当地贴在了伤口上。 须臾之间,伤口流出的鲜血,便结成了冰,血也就这样被止住了。 “对啊,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狌圆手持钢刀,他将钢刀平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轻轻地在刀面上一舔。刀上的血沫,就这样被他吞入了肚中。他一脸沉醉和回味,就像吃下了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害我?” 哈哈哈...... 狌圆捂住肚子,忍不住一阵狂笑。 “你也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们人类,杀猪宰羊的时候,可曾问过它们的想法!” “你...”玄铃这才明白,原来在妖怪的眼中,魂灵和猪狗一个地位,都只是食物。 狌圆一声长啸,风吹树摇,月光清亮。 狌圆从半面阴影中走了出来,月光照在他身上,将他全身上下照了一个一清二楚。 他卸下了伪装,全身上下长满了粗长的硬发,脸上倒是整洁,只是满脸的皱纹,像是一张枯干的树皮。 一条二三十厘米的尾巴,在屁股后面轻轻晃动。 同时他的双眼,在月光之下散发出油绿色的光。 “你是猴妖?” “猴妖,笑话,我们是狌狌!我们猩猩比猴妖一族,可强太多了。” 上古奇书《山海经》有记载,狌狌,好喝酒,善模仿,成群而居。 狌圆一声长号,唰唰,小山的背面,突然涌出近百十只狌狌。 这些狌狌一身刺条,无衣无鞋,各自手里倒是拿着一样兵器。 “点火!”狌圆手一挥,那些狌狌便马上散开,围了一个大圈。 呼呼!不多时,几堆篝火被点燃了,红通通的火光,将这方阴暗的天空,瞬间照亮。 “你是他们的头领?” “不,我是他们的王!”每一个狌狌族群,都有一个王,这王既是权力拥有者,也是优秀狩猎者。魂灵的血肉异常美味,狌狌又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族群,这就像猫薄荷之于猫一样。 “你身上这些,穿的用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玄铃已经注意到,偌大的狌狌群里,只有狌圆一个人穿了衣裤,并且混搭风十足。 “喔,每杀死一个鬼魂,我就会从他们身上取走一样东西当做战利品,你不要着急,待会马上就要轮到你了!”玄铃没有想到,狌圆竟然会有这种特殊的嗜好。 “慢着!我想问一下,你真的认识鬼王么?”其实玄铃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她还是不甘心。 “啧啧......你真是有趣,你这是太傻呢?还是太天真?我一个小小的妖怪,怎么可能认识鬼王?又怎么可能拿得到通行手令?”狌圆将啧啧那两个字拖得非常长,其中鄙夷轻视嘲讽之情溢于言表。 狌圆看了看手中刀,接着他兴奋地说道:“打从一开始我的目的,便不是带你去秦广城,而是把你骗到这里进行亡魂盛宴!” 亡魂盛宴,狌狌一族的传统活动。狌狌一族体型弱小,筑群而居,而一个族群强大与否的关键,便在族群中的大王身上。 狌狌一族天生弱小,遂养成了强者为尊,以强者马首是瞻。 啪嗒哒啪...... 外围的狌狌围成一圈,他们用手拍着武器,给大王加油打气。 “行了,你们先退下,看我如何来收拾她!” 狌狌们听了命令,陆陆续续退去五十米开外。不过他们并有走远,而是跑去外围,各自拿着兵器,相间不远地围成了更大的一个圈。 “你个骗子,你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玄铃伸出右手,指着他的鼻子,生气地骂道。 狌圆笑盈盈看着她,并没有接着马上出手。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试探出她的功夫路数,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在拟定相应的战术。 玄铃见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的脑子也没有闲着,她对有限的信息进行了精细的分析。 狌圆身材矮小,擅长刀法,速度和爆发力暂时不详。就算如此,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正面交锋,双人硬碰硬的话,她绝对赢不了对方。 既然如此,作为术法师,她就应该扬长避短。尽量拉开距离,避免近战交锋,通过自个擅长的术法来决一胜负。 思绪既定,玄铃向后跑出七八米,她选好这个距离施展凝冰诀。 狌圆一动不动,等待着她发起攻击。 玄铃气走全身,双手呈掌,向前翻推。数百片白色冰凌在空中缓缓浮现,这些冰凌形状如羽毛,大小如树叶。 狌圆见对方发动了攻势,拔腿向右边跑去。 玄铃怎么会让他如此轻易逃脱,她手儿朝他所在的方向移动,双掌向前一推,大声吼道:“漫天飞羽!” 数以百计的冰羽,就像离弦之箭一样,齐刷刷地朝狌圆射去。 狌圆见跑不掉了,他只得提刀砍挡,手臂快速来回。钢刀与冰羽之间产生激烈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冰羽一齐射向大地,溅起层层灰土,灰土之中狌圆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了。 不一会儿,尘埃落定,玄铃定睛一看,狌圆居然从地上凭空消失了。 “他去哪儿了?”为了确认战况,玄铃一面缓慢往前走,一面小心翼翼观察着四周。 右边是一笼无遮无掩的小山坡,山坡上空无一人。 山坡后方,是一团葱郁的荆棘,荆棘后面十多米处,才是一圈密密的森林。 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越过荆棘,逃出后面的密林。 剩下唯一能去的地方,便是左面的高树之上。 “不用找了,我在这儿!”话音刚落,左面飞速掠过一面刀影。 第六章 亡灵盛宴 啪哒哒! 两声脆响,一道人影快速从她的身前掠到了背后,她手中的两把冰刀应声而断被斩成了两截。 就在方才交手的一瞬间,玄铃又发现了对方的两个特点。 第一,弹跳力惊人。 狌圆依托惊人的弹跳力,以尘土烟雾做掩护,先是跳去了左面的树上,而后伺机偷袭。 这一次玄铃虽然早有防备,但是他还是成功,这说明他实战经验丰富,与玄铃有着天壤之别。 不光如此,他小心且谨慎,战斗策略也是一把好手。 狌圆观察得知,尽管他弹跳力占有一定优势,但是速度上却与玄铃难分伯仲。再者他并不是觉得自己实力比玄铃强了多少,所以再确定能够拿下胜负之前,他决定采取一种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狌圆并不正面直接攻击,而是借着强大的弹跳力,在她的前后左右来回跳动。时不时挥刀虚晃,时不时拔刀猛攻,他打算就这样一点点将她的精力蚕食殆尽。 一开始的时候,玄铃还能轻松应付,越到后面,狌圆的攻击频率越快攻击力度越大。她的脚上手上背上胸前,或多或少或深或浅都留下了一道道刀疤。 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她只知道黑夜变成白昼,天空的满月换成了一轮初升的朝阳。这期间她数次想要拉开距离,进行战斗,都被他完美化解了。 “妹子,不要再挣扎了,越挣扎你受苦越多。你还是放弃吧,让我给你一个痛快!”狌圆见她将要油尽灯枯,是时候准备最后的收割了。 “有本事,你就来吧,来杀了我吧!!!”玄铃退无可退,绝境之中,她要舍命一搏。 玄铃扫了一眼,地上的断剑残戈,她运动内力,以力催气,一堆断残的冰刀冰剑,犹如箭羽一般,飞速的朝狌圆射去。 狌圆提刀砍挡,脚踏如流星刀势如冠虹,那些冰刀冰剑一一被他砍断在地。 他还来不及喘息,一道人影便早已跃到了他的面前。 原来刚才那招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却是在这里。 玄铃双手呈掌,向下压推而去。 狌圆见躲不开了,只得左手一拳击出。玄铃一手包住他的左拳,另一手捏住他的右手手腕,向外一撇。钢刀就这样,从他的手里脱飞而出了。 狌圆一惊,双手之上,竟然有一股磅礴之力,快速朝他袭来。 她这是想拼内力? 狌圆虽是极力隐藏自己的弱点,可还是被她抓到了机会。 他猛运气劲,急忙以内力相抵。 两股力量,相互缠斗,拳掌之间,不由得生出悠悠的白烟。 狭路相逢勇者胜! 玄铃退无可退以命相博,狌圆有所保留不敢尽出。只是这一点之差,狌圆便输了一层。 狌圆忽觉后力不继,整个身子,被强大的气劲击飞空中。 玄铃只觉得周身气血乱撞,肚腹一股洪流逆流而上,嘴巴一张,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她摸了摸嘴边的鲜血,刚刚是她的最后机会,却依旧没有给狌圆造成什么致命伤。 狌圆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捡起了地上的钢刀。 他手持钢刀,身子半蹲,强大的内力灌注刀身,刀身上显现出一层蓝白的微光。 “娘,对不起,女儿已经尽力了。”玄铃没有一点把握,能够接下对方的后续强招。 当刀锋出现在她胸前时,她双手合十,空手接白刃,用尽最后力气,想要抵住他的攻势。 奈何大势已去,狌圆用力向后推压,她的身子不得不向后飘,她的脚在草地上,挖出两条浅浅的沟壑。 啊! 她的身子被他推撞到了大树树干上,玄铃双手用力,将刀锋往右偏了一寸,躲过了心脏的致命伤。 啊啊啊啊! 钢刀从前至后,扎过前胸穿背而出。 玄铃像一个稻草人一般,活生生被这把钢刀穿钉在了树干之上。 众狌狌见胜负已分,尘埃落定,呜呜呜呜大叫着朝狌圆跑来。 狌白带着他们整整齐齐跪在了狌圆面前,一众高呼,大王万岁! 这狌白是谁?狌狌族群的大祭司,除了大王,便是他的权力最大。 “大王,你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就举行亡灵盛宴?”狌白试探性地问。 “那行吧,让我先去尝尝这一次猎物的味道。” 狌狌族群以王为尊,凡是所有食物,均要以王为先,大王先尝。只有等大王吃饱喝足以后,才能轮到其他狌狌填肚子。 “小鱼,快起床吃饭了,再不起床,我可要生气了!” 玄铃模模糊糊之中,竟然梦见了母亲叫自己起床,可她睁眼的一刹那,却看见狌圆正在给自己抽刀。 胸口的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她凝血成冰,数道冰凌,从她的面前迅速射出。 最后的内力用尽,她的身子再也无法支撑,重重地摔倒了在了地上。 狌圆劈断冰凌,大笑三声,身子一沉,双脚跪地,整个人儿随机也扑倒在地。 尽管他挡住了前面的冰凌,身后飞来的断剑残戈,却也是无能为力。他的背后密密麻麻插进了那些断折的冰刀冰剑,如同一只将要断气的刺猬。 “大王!”狌白抱着他,泪眼婆娑,痛苦流涕,“你走了,你要我们怎么活啊?” 狌圆抬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玄铃,艰难地说:“跟着她!” 狌狌一族,以力量为尊,谁要是杀死狌王,那么他便是下一届狌王。 啊呜! 狌圆心肺受损,口中鲜血直冒。他用力抓住狌白的手,恳请道:“杀了我!” 与其这样痛苦地苟延残喘,还不如来一个痛快,早死早升天。 “记住,好好辅佐她,不要让狌狌一族就此没落。” “大王,你就放心去吧。”钢刀入胸,鲜血喷涌,最后挣扎了两下,他终于从痛苦中解脱了。 狌白抱起死在他怀中的王,吩咐道:“来人,将新王抬回树屋医治,其余人随我去埋葬先帝。” 玄铃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条编成的床上。 啊呀呀! 她这一动全身传来剧烈的疼痛,身上的刀伤,已经被人简单包扎过了。 她正在疑惑之时,一只全身雪白的老狌狌,端着汤药,缓缓走进了屋里。 第七章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大王,请吃药吧?”狌白端着汤药,坐到了床边。 “大王?你叫谁大王?”玄铃挣扎着起身,背靠在枕头上,十分疑惑地问。 “你杀死了先帝,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狌狌一族的大王了。” “我才不要当什么大王,我要回家!” 玄铃挣扎着起身,每走一步身子便传来剧烈的疼痛。 “大王,你受伤严重,就算实在要走,等伤势痊愈,再走也不迟。” 玄铃并没有听取他的建议,而是跌跌撞撞走出了门,出门一看,她吓了一跳。 自个竟然身处在一棵二十多米的高树之上,远远近近高树之上,都建着一个又一个树屋。这些树屋由藤条编制而成,形似花骨朵形状。 一根长长的绳梯,便是连接这天上与地下的唯一通道。 “大王,请您回屋吧!”狌白跪在她的面前,再一次恳求。 “闭嘴,我的事,不要你管!”狌白不敢再搭话,王在狌狌一族中,便是绝对的权威,她所说的话,便是命令,其他人所能做的便是服从。 狌白眼睁睁看着她,攀上了绳梯,摇摇晃晃往下降。 她重伤在身,如何惊得起这样的折腾,手儿一滑,整个人从空中摔了下来。 “王!”狌白在树木间快速横跳,当他落地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地上无缘无故生出一大片冰凌,这冰凌形似荷花拔地而起,稳稳地接住了玄铃。 狌白本来以为,经过这件事,玄铃会打退堂鼓,却不想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心想要离开。 玄铃一现身,众狌狌皆放下手中活计,一一向她行跪拜之礼。 玄铃不留下的原因也很简单,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她可没有忘记是谁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不可能做他们的大王,她也不可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就算是死,她也不会吃嗟来之食。 玄铃边想边走,走出了拜月森林,狌白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玄铃走上了青石大道,一个没有注意,居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她抬头一看,正好望见,牛付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牛付一把扶住她,见她内力尽空,气力虚无,身上刀伤片片。昨日遇时还是生龙活虎,今天见时却是命在旦夕。 他这样的高手,只是看一眼,便知晓这段时间她究竟遭遇了怎样的恶战。 牛付是一个好武之人,也是一个人尊敬武者之人,但凭她这一身伤,救她已是绰绰有余了。 “哟,牛付看不出来啊,你还好这一口!”昨天牛付故意赶走玄铃,让他少赚了一笔,羊旭对此耿耿于怀。 “走开!” “你不去守门了么?你无故旷工,我要罚你半月俸禄!” “滚!”牛付双眼怒睁,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 “神气个啥,三十年了,连一个小小人族都打不赢,你也只能在我面前耍耍威风罢了。”羊旭自知功夫不如牛付,可是言语挑逗他却是十分在行。 牛付没有理他,抱着玄铃快步,朝三途河边跑去。 躲在路旁树后的狌白,看着牛付抱着玄铃渐行渐远,却是无能为力。 他一个力量微弱的小妖,如何能够能与守关门将抗衡。 虽然狌圆早有遗命,让他好生辅佐她,可是有些事情,实在是非人力可所为。 狌白摇头,叹了叹气,打算回去族群,再选新王。 当玄铃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高房大梁高柱大瓦。 接着便是一张白色的床帏,床帏上绣着一幅百虎嬉戏图。 然后她觉得身上暖暖的,她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男装。 啊啊啊! “你终于醒了?”牛付坐在床前板凳上打盹,被她一声惊叫给惊醒了。 “你个臭流氓!你...”玄铃指着牛付,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看过她的身子。 如今她不光被人看过了,还被人摸过了,她又羞又气,一句狠话脱口而出。 “我要宰了你!” “小姑娘,你误会了,这衣服不是我给你换的!” “不是你,难道是鬼不成?” “不是鬼,是我!”风书端着药碗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所谓。 “你...”玄铃咬牙骂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歌功颂德。混账,谁要你给我换衣服的?” 风书端着汤药来到床前,丝丝热气,在碗中不断翻滚。 “首先,你衣服又破又烂,为了不弄脏我的床,我不得不给你换身衣服。再者就算,我不给你换衣服,上药的时候,看到你的身体也在所难免。最后,你一个小雏,要身材没有身材要肉感没有肉感,根本勾不起本公子的半点兴趣。” “你...”玄铃又气又急,眼里隐隐含着泪水,她无力地喊骂道:“我最讨厌你了!” “不好意思,你讨厌我也好,喜欢我也罢,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去去去,别和小女孩一般见识!” 玄铃一愣,生气地朝牛付吼道:“你俩半斤八两,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牛付没有生气,反倒是嘻嘻一笑,接过风书手中的汤药,小心翼翼给她喂起了药。 玄铃吃了一口药,知道风书也是无奈之举,心里怒气也就消去了一大半。 “牛大哥,多谢你救了我!!” “我只把你带到这里,救你的人,是他不是我。” “哼,牛大哥,你为什么要救我啊?”玄铃故意装作听而不闻。 “因为你是可造之材,我想让你加入城隍军!” “城隍军?”玄铃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部队。 “城隍军就是秦广城的驻军!他们个个身手了得,是一个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牛大哥,你是城隍军么?” 牛付拍了拍胸脯自豪地回答:“俺不光是城隍军,还是城隍军中的百夫长!” 不一会儿,一大碗药,就这样被他轻松喂下了肚。 牛付递回碗,伸了一个懒腰,辞行道:“你受伤严重,多多休息,我还要去守门,一有空,我就会抽时间来看你。” 第八章 月光入窗寒 “请留步!”风书转了一个圈,将药碗放到卧室的圆桌上,他自个则坐到了圆桌前。 “卧云兄,有嘛事?”牛付也坐到圆桌前,想要看看他那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咱就来说说,你欠我账的事情?” “欠账?”牛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俺老牛可从来没有借过你半毛钱。”牛付家大业大,是秦广城中的豪门,从来都是他借钱给别人,别人还从来没有借钱给过他。 “那这小姑娘是不是你带来的?” 牛付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喂,我有名有姓,我叫玄铃!不是叫什么小姑娘!”玄铃躺在床上,听着风书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如此俊俏的美男子,一开口没有想到如此掉价,玄铃心中多少有点看他不起。 “那玄铃是不是你求我给医治的?” 牛付又嗯了一声,他知道下一句话才是他的关键。 “你带她到我这来,你是不是应该为她负责?” 牛付这才明白,对方原来是和他算这个账。 “哎呦,咱们都是六十年的老朋友了,说钱那多见外。” 风书并不吃这套,冷漠地回答:“亲兄弟明算账,不然你就把她带走。” “说吧,多少钱?”牛付显然已经做好了被宰一刀的准备。 “我给她疗伤,这医药钱你要出吧。”“她吃我的住我的,这伙食费你要出吧。”“我本是不愿救她的,你非要让我帮忙,这人情是该还吧。” “行了,说吧,这次又要多少鲥鱼香?”这鲥鱼乃是幽冥界特有的恶鱼,它面目狰狞生性凶残,不过血儿却有一种独到的芳香。以鲥鱼血作为引子入酒,酿出来的酒,芳香四溢,回味甘甜。 奈何这鲥鱼居住深湖险河,捕获异常艰难,就算经验老道的渔民,一天最多也不过能捕获五条。物以稀为贵,秦广城的酒家便对鲥鱼香实行了限售,每人每天最多只能购一坛。就算这样,这鲥鱼香还常常处于有市无物的状态。 牛付看着他右手竖起的三根指头,试探着询问:“三坛?” 风书摇了摇头,牛付咬牙问道:“三十坛?” 风书点了点头,牛付生气地吼道:“你去我家找,找出三十坛,我全部都送你。” “我不急,这三十坛酒,你只要记得还就是。” “我...”牛付生气,起身欲走。 风书笑盈盈叮嘱道:“你走吧,你走了,我就把她送去嫂夫人那里。” 牛付那对大耳朵动了动,脸上怒容顿消,接着讨好求饶道:“好兄弟,你别着急,区区三十坛鲥鱼香,俺还会耍懒不成。” 风书心满意足,施礼送行,“牛兄,慢走!” 牛付走后,风书若有所思地朝厨房走去,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上便提了一坛鲥鱼香。 “风书!!!”躺在床上的玄铃怒吼道,风书停住了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这人渣,你这败类。你居然拿我做交易,我饶不了你,真是气死我了?”“打死我,也不会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 风书对她视而不见,提着酒转去了客厅,他坐到桌前自斟自酌一杯又一杯饮了起来。 酒醉三分迷,迷迷糊糊当中,他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卧房,他很是不解,明明自己很是讨厌她,却又忍不住前来探看她。 她的确和他已故的妹妹,性格上多有几分相似。 但是她并不是风雨潇,他也不会把对风雨潇的情感,投射到玄铃的身上。 那么他心中那份萌动与激情,究竟是因何而起呢? 风书还来不及想明白,沉睡的玄铃,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是我的错觉么?”玄铃自说自话,朦朦胧胧中她似乎感觉有人站在床前看她。 “嘛,算了,肯定是我的错觉。我才不想见到那个讨厌鬼!”说完这话,玄铃便又倒头闷睡去了。 这四间小屋,呈一个卧倒的凸字型排列。 玄铃现在住的房间是主卧,主卧左面是客厅,主卧右面是次卧,主卧对面是厨房。 慌忙躲到次卧的风书,这才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溜得及时,刚刚差一点就被玄铃发现了。 华灯初升,风书给她熬了青菜廋肉粥。 “风书,你每天都喝那么多酒么?” “关你什么事,来吃饭!”风书有自己的圏围,他不喜欢别人无缘无故的进入,更不需要别人突如其来的关心。 他用勺子,舀了一坨粥,送她的嘴里。 哈哈哈... 玄铃不住吐着粗气,这粥太烫了,黏在舌头上像粘了一颗火炭。 “你干什么?我哪里惹你了?你要这样整我?” “闭嘴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一天到晚怎么会有这么的问题。你像只苍蝇一样,吵死人了!”风书起身将饭碗放在了梳妆台上,他冲着空气一顿乱吼,这话似乎不像是对着玄铃说的,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待他情绪平稳,粥也冷得差不多了,风书又坐回了床前,一声不响地给她喂了饭。 饭毕,风书再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又提了一坛鲥鱼香。 玄铃闲得无聊盯着房瓦发呆,看着他来,连忙叫道:“风书...” 风书一愣,皱了皱眉头,冷漠地看着她。 “那个,我的伤,多久才能好啊?”玄铃没话找话说。 “你讨厌我么?你为什么不理我?还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玄铃见着他转身又要走,她实在是忍无可忍,将今天一肚子的委屈,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照顾你的情绪。早点休息吧,这不关你的事,我要喝酒去了。” 油灯昏黄,酒已饮尽,夜已深沉,月升天际。 风书又不自觉地踅到玄铃的床前,明月入窗,半抹清光,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她熟睡的脸颊上。 风书捻起被踢开的被子,轻轻地为她盖上。 眨眼间,恍如隔世,他似乎回到了从前。以前,他也经常起夜,也经常这样给妹妹拉盖被子。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妹妹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 风书抬头,看着这清凉的月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第九章 乳名小鱼 次日,早饭过后,风书端了一根板凳,坐去门外晒着太阳。 牛付赶了一辆牛车缓缓走来,车里不多不少正好装了二十坛鲥鱼香。牛付跳下牛车,与风书打过招呼,然后大步入房来。 玄铃吃完饭,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盯着房梁发呆,正觉得无聊时候,却看见牛付走进了卧室,搬了一个板凳坐到了她的床前。 他刚坐下不久,风书便提着两坛鲥鱼香穿门而过,慢慢悠悠晃去了厨房。厨房有一个大酒窖,他的好酒都藏在那里。 “你还好吧?你们没有吵架吧?” 玄铃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她想,牛付已经帮了她太多了,万万不能因为自个的事情,而破坏了两人的友谊。 “风书很照顾我,昨天还煮了青草瘦肉粥给我吃呢!”她扬着嘴,脸上挤出一抹假笑。 牛付突然起身,甩手说道:“哼,不和你说了,我拿你当朋友,你竟然骗我,我先走了。”牛付拿她当朋友,她竟然把他当傻瓜。她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如何能骗过他。 玄铃看着他生气的模样,心中暗骂自己就是一个傻瓜,牛付与风书相处了六十年,他们是老朋友,他们知根知底,难道他会不了解风书的性格与为人么? “牛大哥,对不起,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么?” 牛付看着她,伸手拉着衣角的小手,怒气顿时消去一大半。 牛付重新坐回了板凳,他身子前倾,一手护在嘴边,神秘兮兮地问:“你想不想和风书好好相处?” 玄铃这两天实在是受够,生病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无缘无故受气,让她很是难熬。她握着拳头,拳头在被子上乱撞,“他实在是太难相处了,让人捉摸不透,感觉他不是在生气,就是要生气,真是烦死人了。” 牛付眯着眼,竖起两根指头,得意地解释道:“其实想要和他好好相处,你只要坚持两大原则就行了。” 刚刚认识风书那会儿,玄铃的确非常想要靠近他,想要更多的了解他。可是当两人真正相处过后,她的意识有了些许变化,这人实在是太难相处了,她现在只是希望不要无端受气,接下来的日子,能够稍微好过一些罢了。 玄铃又扯了扯他的衣角,着急地问道:“牛大哥,你快说啊?” “第一,尽量和他保持距离,不要擅自亲近他。第二,不要强求他做任何事。” 玄铃无奈地吐出一口闷气,“怎的?做不到?” 玄铃收回手,用手抓着被子,气闷闷地说:“哎呀,我也不想麻烦别人,只是这病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好。” 牛付哈哈哈一笑,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儿,塞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玄铃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叫大还丹,是俺们家族的疗伤圣药。每日一粒,用水冲服。不出一周,你就能活蹦乱跳了。” 玄铃将药瓶紧紧捏在手中,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就不再受风书的气,心情大爽,不由得朗声大笑。 由外提酒而入的风书,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他们,不知道俩人为了啥事,这么高兴。 玄铃见他从房里走过,脸上笑容逐渐消失,笑声也不自觉地压低了七分。 玄铃一手,拉过牛付的手,高兴地说道:“牛大哥,你人真好,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妹了。你叫我小鱼就行了,小鱼可是我的乳名哟。” 牛付心里一阵欢喜,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她是条重情重义的汉子。 时候不早了,守门的时辰就要到了。牛付起身,小心叮嘱道:“小鱼,你在这儿小心养伤,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一有空,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玄铃听了牛付的建议,不去自动靠近风书,也收起了对他的关心与好意,更独自忍受着无聊与寂寞。这些日子他俩的冲突少了很多,小摩擦却还是时有发生。 玄铃吃了疗伤灵药大还丹,第一天身体疼痛减轻不少,第二天身体疼痛完全消失,第三天她就能下床走动了,第四天她便能做些简单的家务活儿,第五天她恢复了常态,练武运功已无大碍。 玄铃身体好了,可她也没有闲着,她时刻都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回家。 只有通过两界门才能回家,而通过两界门的方法,只有两个。 其一去秦广城找到鬼王,让他签发通行手令。 其二打败守关门将,强制闯关。 玄铃乃是一个区区亡魂,这幽冥界中亡魂万千千万,别说签发手令了,她就连见到鬼王一面都不可能。 那么相对而言,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打败牛付。 这天玄铃出了门,沿着河滩往上走,她想要找一个僻静无人打搅的地方练功。 河滩远远近近星星点点,散落着好些大大小小的卵石。 一堆石头之中,突然一个大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它高一米,大小如圆桌,色泽亮白宛如白雪。 玄铃走近一摸,石头由内而外,都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灵气。 “这地方用来练武再合适不过了!”玄铃纵身跃上灵石,望着前方宽广身后的三途河自言自语。 玄铃盘腿坐到灵石之上,摸着光滑如镜的石头表面,这实在是太光滑,一点也不像是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似乎就像有人曾经在这练过功一样。 玄铃不去多想,闭目双手摊放大腿,调整呼吸吐纳,让身体切实地感受到灵气一点点地顺着腿脚臀部往上爬。 啪嗒... 玄铃还未有入定,前方河面忽然传来了一声闷响。 玄铃睁开了眼,先是看见了一支长长的鱼竿伸在河面,接着就注意到了那个拿鱼竿的人。 风书手持鱼竿站在河边,微风轻拂,将他的衣角吹得飘飘摇摇。 他实在是太厉害了,要不是扔鱼线入河发出了声响,恐怕她一直都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人还在身旁。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玄铃决定自动打招呼,“钓鱼啊?” 第十章 我最讨厌你了 河风吹拂,河水起了波澜,鱼漂在水中忽上忽下的浮动,他的心情也随之起伏不定。 他原本一如往常出门钓鱼,却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找到了这里。 他只要看着她,便能够感受到内心某些阴暗的角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在无声无息的搐动。 他搜心挖胆想要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一次又一次陷入了迷茫。 或许一开始他就选错了方向,他不该追问,为什么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接近她,而是要问接近她,他得到了什么? 风书吸了一口气,他想起牛付曾经向他透露,想要她加入城隍军的事情。现在她病已痊愈,正是询问此事的好时机。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玄铃听着这话,心里高兴极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她。高兴过后,她的心田又生出了几许惆怅。 他莫不是在下逐客令! “过两天,我就离开这里?” 河中鱼漂沉下又浮起,风书这一走神,鱼已然吐钩了。纵然心中波澜翻涌,他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冷冰冰地回答:“哦,那样也挺好的。” 玄铃看着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窝了一肚子的火彻底爆发了。 她看不惯他,若即若离,好像每一个人都欠他钱的样子。 她很是生气,他总是对自己爱理不理。 “你想知道我接下来要去哪里不?” “你去哪里关我什么事?” “离开这,我就去拜月森林,毕竟我还是狌狌一族的王。我要努力练功,打败牛大哥,穿越两界门,回去中土大陆。” 玄铃想反正都要走了,索性把想说想问的,一股脑儿都抖了出来。 短短的几句话,玄铃便把风书的两大的禁忌都给犯了。 风书不喜欢自来熟,讨厌有人故意拉近他们的关系,更讨厌别人强制他听或者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他冷哼一声,不留情面地说:“哼,就你这底子,再练一百年,也打不赢牛付,想要回去中土大陆,简直痴人说梦。” 玄铃怒不可遏,她双眼圆瞪,咬紧嘴唇,拳头紧握,气海翻涌。 风书转过身,背着手,轻蔑地看着她,冷冰冰地说道:“出手吧,我不介意,马上就地解决了你!” 杀气从他的周身散发而出,啪嗒,鱼竿应声而断。 啪啪啪... 一群鱼儿经受不住掠出水面,惊慌失措地四散逃命。 玄铃吓得全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她的愤怒也好伤心也罢,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 玄铃跳下灵石,一面走一面朝他吼道“我啊,最讨厌你了。” 玄铃走回小屋,收拾好包裹,打算马上离开这里。 但是当她望见梳妆台那个小药瓶时,她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牛付帮助了她这么多,再怎么也应该和好好感谢一番他才是。 金银财宝他不缺,她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厨艺了。 “给他做一顿好吃的吧?”玄铃思绪既定,便踱步去了风书的卧室,她翻开了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吊冥币,气呼呼说道:“哼,谁叫你气我,这些都是你给我的补偿。” 次日太阳东升,玄铃早早地起了床。 洗漱完毕后,她便大步流星出了门,她这是赶去秦广城买酒买菜。 刚过小石桥,她便感觉身后不远处有人跟着。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她索性站在不走,对方也停住了脚步。 玄铃很是好奇,故意收了脚步声往回走,没有走多久,便在那条道上遇见了风书。 “早啊!”玄铃脸上挂着笑,朝他挥手打招呼。 风书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去秦广城买点酒菜,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也去秦广城,去买点鲥鱼香。” “我们一路吧?” 风书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走着,两人距离始终保持半米左右。 哼,真是一个怪人。算了,不理他,我走自己的。 玄铃心里一阵嘀咕,迈步晃手朝秦广城走去。 入了秦广城,玄铃被这座巨大的城池吓了一大跳。 五米宽的主街道,由北向南铺开,一直延伸到天尽头。 街道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各色店铺。 街道上行人如流,妖怪与亡魂混杂其间,侠客与高马络绎不绝。 路上时常有商贾与侠客,向风书搭话,他全部都视而不见。 “小妹妹,你想买点啥衣服?” 玄铃在一个绣庄门前,停住了脚步。 这门前搭了一个小摊,摊前坐着一位绣娘,她非常好看。 丁翠脸面白皙,如同出淤泥的白藕。她头发又黑又直,直垂到腰间。 上半身穿着一件粉色海棠衣,下半身套着一套淡红石榴裙。 一条长长的尾巴,从石榴裙中穿出,尾巴还长满了数以百计的小节足。 “姐姐,你真漂亮,我喜欢!” 丁翠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微微一笑道:“哟,小妹妹你嘴真甜!” 丁翠瞥了一眼,她身后的风书,起身引进道:“两位要是不嫌弃,请到店里一坐吧?” 玄铃连忙摆手,不好意思说道:“姐姐,多谢了,我还赶着去买菜。” 她转身刚想走,自个的身子便被什么东西飞撞到了地上。 “走路没有长眼睛么?”玄铃起身又气又急大吼, “啊呀呀呀!大姐,饶了我,耳朵要被你揪断了。” 丁翠扯着一个小男孩的耳朵,前来给玄铃道歉。 “快给客人道歉?” “对不起...”丁原刚道完歉,就转身朝姐姐嚷道:“姐,咱们快关门吧,生死台上又有好戏看了?” “叫你好生跟我学做衣服,一天到晚,不要乱跑!”丁翠重重地在丁原的头上敲了一下,直敲得他眼冒金星。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亏得我专门跑来叫你?”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别妨碍我做生意。” “术法师冰心与火绒,上擂台了,他们要进行生死决斗了?” 冰心是丁翠的好朋友,也教过他三天功夫。 丁翠放下手中活,连门都来不及关,拉着丁原一起,火急火燎朝生死台跑去。 第十一章 冰火两重天 生死台建于主街道,是一个一百平方米的高台,它身后耸立着一座小楼,楼上挂着一块大匾,匾上刻着生死台三个大字。 江湖侠客多有纷争,一上生死台,生死不由己。 玄铃他们四人来得比较早,挤到了擂台的最前面。 “师傅杀了她,为咱师兄报仇!”台下,一队穿着红衣的门徒,摩拳擦掌大声吼叫。 冰心面无表情站在台上,对谩骂之声充耳不闻。 她穿着一身蓝衣,白头雪白,不屑一顾看着对方,眼里满是蔑视。 火绒右手一伸,内劲翻滚,右手手心一团小火苗,不住地跳动。 “今天,我就要要了你的命!”火绒一声低吼,嘴里发出低沉的狼叫声。 火绒有一个武馆,它在秦广城要数第一。弟子三千,每月光是供奉就过万。 可是一切却在一年前,悄然发生着改变。 冰心来到了秦广城,她在对街,也开了一个武馆。不过她的武馆最大的特色,便是不要钱,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免费学。 她开馆的第一天,火绒便少了五个弟子。 起初他并不在意,然三个月过去,他的弟子竟然少了五十人之多。 于是火绒找到她,给她提了两条建议。 第一,搬出这条街,费用由他出。 第二,她的武馆,必须收费,有钱大家一起赚。 冰心回复他,武术乃是强身健体的,不是用心人用来敛财的工具。再者她不差钱,她更不会搬走。 火绒窝了一肚子火,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他等啊盼啊,七天前,终于让他等来一个机会。 两边武馆弟子,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大大出手,他的大弟子大获全胜,得意洋洋前来找他邀功。 火绒心中一计涌上心头,他将大弟子带到里屋,亲手解决了他。 他嫁祸冰心,这才将她逼上了擂台。 冰心与火绒对立站在擂台上,冰心在擂台的上方,火绒在擂台的下方。 “出手吧,我今天就要领教领教,寒冰掌的厉害。” 冰心双手一摊,神情坦然地说:“你们烈火拳,天下第一总行了吧。” “不行,我今天要当着大家的面,堂堂正正打败你。” 冰心一皱眉,好心好意地劝说:“你考虑清楚,如果一旦出手,便是你死我活。为争一口气赔上自己性命一点都不值得。” 冰心这话看似说得明白,讲得客观,只是似乎还没有开打,结果便已经注定了。 “臭婊子,找死!”她非但没有劝住他,反而使他怒海滔天,全然出手了。 出乎火绒意料的是,刚才还冰心趾高气扬大义凛然的冰心,在他出手的瞬间,想都没有想转身就逃走了。 她跑他就追,但是两人身法并没有谁高谁低。追了好一会儿,仍旧没有追到,台下密密麻麻围观的群众,瞬间传来了潮水般的哄笑声。 火绒站定,看着她躲在斜上方的夹角处。他运使内力,两团烈火,在左右两手中浮现。 哈... 双手甩出,两团火球,朝着冰心夹射而去。 冰心现在身处斜上方,下方和左面的路径,已经被烈火拦住。唯一的出路,便斜着穿溜而出。 在她思索的当儿,火绒俯身双手插进石缝,轻松的抠起一大块一米见方的正方形石板。 眼见火球就要击到身上,冰心身子一晃,斜着穿溜而出。 火球落到她的身后,燃起滚滚浓烟。 她刚想要喘息,一大块石板,便快稳准地砸到了她的面前。 冰心这才明白,原来这是对方早已拟定好的作战计划。她退来不及,避也躲不过。 呀哈... 一掌挤出,正中石板中心。石板受了强大的冲力,瞬间崩成一片片的小石块。 人去哪儿? 冰心心里一阵疑惑,刚刚火绒明明还站在她的对面,怎么一下子,人就消失不见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台下人早就把这一切看了一个一清二楚。 玄铃眼见火绒就要得手,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小声旁边!” 原来火绒在扔出石板的同时,整个人儿便朝着冰心跑了过去。 冰心来不及细想,侧身双手推出,两道寒冰两股火焰瞬间相遇。 术法师,以五行为修行,水火风雷土为媒介。既有相生相克之道,也有修行者功夫强弱之分。 寒冰消融,火焰熄灭。两人两掌,相交一瞬间,火绒便知道了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冰心只觉得双手之间,一股雄浑内力,不断地朝她身上袭来。 冰心没有办法,只得催动内力,以力相抵。两股力量一柔一刚相互碰撞,两人手掌之间,不由得升腾起丝丝白烟。 一开始还好,不过一盏茶过去,冰心的气息略有紊乱,鼻孔里淡红的鲜血。 冰心收气,刚想抽身而退,火绒一拳击来,直接将她击飞。 冰心在地上打了数个滚,勉强地站了起来。 火绒双手摊开,一脸得意,台下顿时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火绒乘胜追击,一连几拳再次冲击。冰心极力防守,还是被火绒抓住机会,她脸颊中了一拳,身子再次被击飞了。 咔嚓! 冰心手中生出一枚冰刀,手儿一抬,冰刀深深地扎进了地板,防止她身体滚下了台去。 丁翠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闭着双眼,双手合十,默默为冰心祈祷。 丁原又急又气,拉着玄铃问道:“小姐姐,冰心师傅,还要机会赢吧?” 玄铃看不出冰心有半点胜算,她不忍心伤对方的心,于是转身问风书道:“风书,冰心师傅还有胜算么?” 风书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颇为趣味地说道:“火绒败局已定!” “你不会骗我吧?”丁原刚要流出的眼泪,马上又收了回去。 “真的?”玄铃也是大吃一惊,她觉得风书一定是在说谎。 “我且问你们,他俩内力谁高谁低?” “火绒强一些吧?” “我再问你们,他们内力操控谁强谁弱?” “冰心吧?” “有何凭证?”风书这是在一步步引导玄铃打开思路。 “因为她总是能在恰当的时间,使出合适的法术,不早不晚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中土大陆也有术法高手,不过像冰心这样强的,还是并不多久见。 “所谓的恰到好处,不过是她故意留有余力隐而不发。” 火绒继续猛攻,他的内力如同山洪一般毫无节制倾泻而出。 此消彼长,你少我多,战斗拖得越久,冰心的胜算也就越大。 玄铃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但是又有几分瑕疵。内力的博弈,细节的掌控与变化,她最为一个菜鸟,都会注意提防,怎么能够骗过火绒这样的高手呢? “这么明显的计谋,难道火绒发现不了?” 第十二章 剑圣 风书轻快一笑,自豪地反问道:“我问你,从上台到现在,火绒的心态有哪些变化?” 玄铃这才反应过来,认真地思考起了火绒的心态变化过程。 如果把这场战斗分为三大阶段,初始的时候,面对冰心的故意挑衅,他是生气和愤怒的。中期的时候,发现了冰心内力稍弱于他,一路猛攻略有斩获,火绒是得意与高兴的。后期的时候,冰心接连受伤,反抗越来越力不从心,他认为大势已定,是欣喜的是狂妄的。 原来从一开始时,冰心便悄无声息地对他展开了心理战,一步步将战斗引导至自己想要的局面。而火绒一味依顺自己的情绪而行动,哪里还能注意到冰心操控内力细微的变化。 骄兵必败,哀兵必胜。火绒看似大展神威,其实气运将尽,这只是他回光还照的浮光掠影。 玄铃被风书这样一点拨,顿时茅塞顿开。她开始挥着手,扯着嗓子大喊道:“冰心加油!加油!” 丁原看她喊得起劲,也跟着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 “加油!加油!” 听着他们的呼喊,火绒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他生气地将手指掰得啪啪直响,他看着受伤不轻的冰心,恶狠狠骂道:“你等着,我要当着这些人的面,把你碎尸万段!” 火绒一声狂吼,气走全身,从头到脚发出一阵微红的光。 哈!!! 微光之中,蹦出了六团巨大火球,火球一落地便变化成六只火狼。火狼龇牙咧嘴,全身绯红,熊熊的火焰发出啪啪的脆响。 终于要来了! 冰心见状吓了一跳,她脸颊虚汗直下,脚儿退走,直退到擂台左上角的边缘,再向后迈一步便要滚下擂台。而一滚下擂台便是认输,她可以输,可她不能原谅,别人为了一己私利,污蔑她甚至要将她置于死地。 火绒看着她走投无路又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一阵莫名爽快,他笑着大声吼道:“贱人!受死吧!” 六狼绞杀! 火绒以气御狼,操控着六匹狼向冰心发动全力一击。 两匹狼左上夹攻,首先封住冰心最有可能逃遁的两个方向。其次另外两匹狼从斜角穿入,把她斜出的去路也给封死了。最后还有两匹狼腾跃空中,把她最后的出路也给堵死了。 冰心被堵在那个角落,动也动不得避也避不开,成为了一个活脱脱的把子。 同时为了万无一失,火绒在火狼发动攻势的一瞬间,以气御火以火做剑,他要用手中这把火剑,亲自斩下她的头颅。 火狼在要扑倒冰心面前的一刹那,一道巨大冰墙冲天而起。 火狼撞在冰墙,化为团团烈火,将冰墙击了一个粉碎。冰火相遇,冰遇热成水,水遇热化作水蒸气。 弥漫的水蒸气,像一片巨大的浓雾,须臾占领了整个擂台。 火绒一愣,即将劈到冰心脑袋的火剑也猛然熄灭。 擂台之上气雾浓重,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怎么样了?” “死了没有?” “妈的,火绒不要输啊!” 风书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拍了拍掌,高兴地称赞道:“胜负已分,冰心获胜了!” 啊啊啊! 擂台之上气雾之中,突然传出了几声火绒痛苦的喊叫声。 “臭娘们,算你狠,要是我不大意,你能赢了我?” 咔咔咔! 这是骨头被掰断的声音,只是不知道他的手被掰断了还是脚被掰断了。 “说,你为什么要诬陷我杀了你的弟子?” “他娘的,你断了我的财路,我就要杀了你!”“动手吧!成王败寇,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怜悯两字刚一说出口,擂台上便响起了闷沉的咚咚咚声。 不过眨眼,火绒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就从擂台上滚了下来。 众人见胜负已分,台上两人的纠纷也真相大白。原本讨厌她的人,对她顿生好感。众人感激她除恶扬善,又敬佩她功夫了得。 欢呼声像海浪一样,一浪接着一浪涌向擂台。 鼓掌声像暴雨一样,一串接着一串经久不息。 气雾散尽,擂台上终于显现出冰心应有的面目。冰心站立擂台,她嘴角挂着鲜血,手上脚上各有轻伤。一把冰刀横握在手,残留刀上的鲜血正哒哒哒地往下滴。 冰心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收了内劲,冰刀化成一抹清水,轻轻地洒落在了擂台之上。 看了这场比武,玄铃完全被她折服了。 冰心无论是内力掌控,还是战术拟定,又或者心理引导,都算是强者了。 而玄铃缺的正是这样的人,来当自己的老师。 术法师与寻常武者有很大的区别,他们以五行为始,御五行之力作战斗。术法师想要武功快速精进,最好的办法,便是拜一个同系的强者术法师为师傅。 冰心缓步下擂台,刚刚走下擂台阶梯,玄铃便冲了上去,一把扶住了她。 “你是...”冰心一脸疑惑,这个小女孩既不是她的弟子,也不是她的亲朋好友,为何对她如此上心。 比武开始时,是她高声喊叫,让她有反应时间,挡住火绒的第一波攻势。 比武结束后,她又一人在前,对她用心良苦搀扶照顾,这人到底有何企图? “那个前辈,请你收我为徒?” 冰心瞥了一眼玄铃身后的风书,打趣地说道:“哟,你身边有这样的高手,何必舍近求远?” 风书一下子便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他冷冷地看着她,一点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哎呀,前辈你误会了,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压根就不认识他。”玄铃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术法高手,她害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是么?剑圣风书的大名,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么?”每隔三年,风书便会与牛付在这生死台上举行一场龙虎斗。迄今为止五十九年了,风书一直保持着十九战十九胜的全胜战绩。 风书剑法精妙,众人便送了他一个剑圣的雅号。 无论江湖豪杰还是商贾名流,总是有人千方百计想要和他结交。 “前辈,求你了,你收我为徒吧。你只要收我为徒,你叫做什么我都干!”玄铃拉着她的手,急切的请求,就差在地上跪下了。 风书看着她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在冰心面前摇尾乞怜,心中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你这样的资质,她那样的师傅,就算过一百年,也不可能打赢牛付。” 第十三章 剑圣上擂台 风书简短的一句话,便将两人都给骂了。 他原本对冰心的功夫还颇为赏识,可一深入接触,她那说话腔调便让人受不了。 她话中有话,故意有意无意地和风书套近乎。 再者她的武馆,明明是免费对所有人开放的,她却故意对这个消息隐而不说。 她钓着玄铃,就是想通过玄铃与他扯上关系。 冰心哼了一声,一把甩开了玄铃的手,头也不回气呼呼地往外走。 一眨眼的功夫,这冰心便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玄铃把她看作是自己,回家的唯一希望,谁曾想只是风书的一句话,这希望便化为泡影。 她气血翻涌,又气又急破口大骂道:“你恨你!你自己全家死光了,就见不得别人好,这是什么道理?” 风书抬脚,身子一飘,便落到了生死台上,他恶狠狠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上来!我这就送你回家!” 玄铃没有马上做回答,她想要逃,可是她却不能逃。 就算明知没有任何胜算,她还是一步一步踏着阶梯走上了擂台。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她必须要自己亲自来解决。 本来打算散走的人群,又被他们给吸引了回来。 “喂,那不是剑圣么?” “他上擂台干什么?” “啊,他要和那个小女孩比武!” “一年到头,都没有机会见剑圣出手一次,今天我算是有眼福了。” 剑圣上生死台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不多时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问讯赶来的群众,不多会儿,便将这条主街道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生死台正对街,有一个酒楼,这个酒楼的名字叫剑南春。 酒楼二楼的一个偏僻角落,两个妖怪正在津津有味地喝酒吃菜。 啪! 牛付一拍桌子,生气地吼叫:“小二!” 小二闻声马上踩着碎步跑了过来,“外面吵什么吵?吵得大爷喝酒的兴致都没有了?” “爷,你这就不知道吧,外面聚了好多人,都是来看剑圣比武的!” 牛付一把扯过小二的衣领,气呼呼地骂道:“你要是再敢胡说,小心俺打烂你的狗嘴!”几日前,牛付曾邀请风书与他对练,风书理都没有理便一口回绝了。风书连与他对练都没有兴趣,又怎么会平白无故上擂台比武。 “爷,你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骗你。现在擂台上,风书正和一个小女孩比武呢?”小二顿了一下,无奈地继续说道:“哎,我也想去凑个热闹,只可惜我要照顾客人,实在走不开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牛付一巴掌便扇了过来。 小二被扇躺在地上,他脸上留下了五根红红的指印,右边脸颊微肿,嘴角挂着一抹鲜血。 “他娘的,俺早就警告过你了,不要胡说八道!”牛付实在不能相信,自恃清高的风书会欺负弱小。 小二胡乱蹬着腿,眼里流着泪,埋怨地嚷道:“不相信,不相信你就自己去窗边看嘛!” 牛付和应龙一起走到窗边,两人定睛一看,擂台之上站着的人,不是风书还能是谁。 牛付从兜里掏出一贯冥币,冥币被稳准地扔去了小二的怀里。小二得了钱也不哭了,拍了拍屁股,默默地干活去了。 “哎,可惜了一根好苗子啊!”牛付操着手望着窗外,无奈地叹息。 “噢,她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小鱼?”应龙摸了摸额头那根犄角,好奇地询问。 “是啊,你说我帮谁好?” “怎的?你不去劝劝他俩?” “风书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他决定的事情,五匹马车都拉不回来!”牛付虽然非常喜欢玄铃,但是与他们六十年的友谊相比较而言,还是缺少了那么一些分量。 应龙抠了抠额头那根犄角,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一个办法,让他们不用两败俱伤?” 牛付一巴掌拍到他的背上,着急地问道:“你快说,不许卖关子了。” “你包我三月的酒菜?”他不想卖关子,他只是想找一个长期的饭票。 “只要能成,别说三月了,你一年的酒钱,我全包下了。” 应龙得意一笑,右手捏了一个剑诀,口中开始咿咿呀呀念起了咒语。 忽然之间,风云大作,一团团黑云遮住了整片天空。乌压压的云团,像一座座高耸的大山。 轰隆隆! 云层之间响雷滚动,这响声一如盘古开天辟地,又如共工撞断不周山。 啪哒哒! 两道蓝色闪电闪过,如同两颗流星划破天际。 啪嗒哒! 雨点如墨,连成一条条细线,从天空不断地砸向地面。 狂风大作,吹得雨线斜飞,吹得窗户咯咯直响,吹得瓦片掉落房檐,吹得小楼上生死台的匾额摇摇欲坠。 突然下起了暴风雨,围观人群呈鸟兽状四散而逃,不会儿拥挤的大街上,便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丁原泡在雨中,衣服都被淋透了。他留下来并不是为了看他们的比武,而是不想玄铃的尸首,与火绒的一样,散于闹市无人收埋。 这雨越小越大,地上的水也积了一寸深。 “走吧,咱们去小楼里躲躲雨,小楼里一样能看着他们。”丁翠嘴唇微黑,双肩发抖,整个人冷得不行。 丁原也不想继续看着姐姐受罪,他点了点头,接受了姐姐的建议。 两人大步快跑,急匆匆地朝小楼跑去。 风雨大作,台上两人也一点都不好受。雨水模糊了视线,大风狂吹,想要站稳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出手吧,我先让你五十招!”风书双手背后,运气使力稳住身子。 对方既然喊招了,她岂有不应的道理。 玄铃一咬牙,抬脚跨步向前冲去。正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落下,直接劈到了生死台的牌匾之上。 两百斤重的黑铁牌匾快速翻飞坠落,不偏不倚就要砸去前去小楼避雨的丁翠两姐弟的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玄铃想都没有想,三步并作一步跑,转身飞跳下擂台,整个身子像汽艇一样在水上飘飞。 “快卧倒!”玄铃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丁翠一愣,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正好看见那块飞速下落的牌匾,这牌匾离他们的脑袋,只有一尺的距离。 第十四章 风雨彩虹 丁翠见逃来不及了,躲也躲不过了,她身子向下一压,母鸡护小鸡一般,紧紧地将弟弟抱在了怀中。 玄铃运使内力,伸手过顶聚雨成冰。冰块汇聚,形成了一个形如试管的罩子,将三人罩了一个严严实实。 咔咔咔! 横落的牌匾与冰块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玄铃头上的弧形冰块,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再这样继续下去,牌匾一定会带着强大的冲力,直接砸到玄铃的头上。 二百斤的重物,从几十米的高楼坠下,砸到脑袋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般的冰块,并不能抵挡这样的冲击。 玄铃造的冰块之所以有那么一点用,那是因为冰块里面蕴藏了她的内力。 可是刚刚事态紧急,她来不及向冰里注入大量内力,冰块硬度不够,冰块上立刻破开了一个小窟窿。 玄铃知道在劫难逃,她绝望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正在这时,呼呼呼,一道剑气从她身后飞来。牌匾像豆腐一样被切成了两半,重重地掉在了地上,把地上砸出了两个三十厘米深的大坑。 危机解除,玄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玄铃撤掉冰块,扶着丁翠两姐弟,走进了小楼躲雨。 楼外大雨直下,她看着站立雨中的风书,她与他相隔不过五六米。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也有这么善良的一面,他竟然会主动出手帮人。 经过刚才救人一事,风书心中的巨人逐渐醒来。到了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他为啥老是忍不住想要接近玄铃。 因为他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他初入江湖那颗赤子之心。 玄铃呆呆地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刚刚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她的脑子正在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想要杀我么?为什么又要大费周章,前来救我! 他不是来买酒么?为什么进了秦广城,他只字不提买酒的事,而是尾随着她来到了生死台看戏。 他不是讨厌我么?养伤期间,两人虽然多有不快,但是每天的饭和药他都会按时按量给她送来。 玄铃越想越远越想越细,以前忽略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在她的眼前浮现。 她就像一个矿工,经历艰难险阻,总算刨得了一块玉石。 她心中一喜,经过蛛丝马迹她总算发现了他的秘密。 风书是一个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奇怪家伙,他就像一只刺猬一样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大哥,你快进来躲雨吧?” 大哥么?六十年了,风书又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他,陌生中透着几分熟悉,生疏却夹带了几分亲昵。 他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眉头舒展,眼里透露几分温柔,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知道她不是自个的妹妹,自个的妹妹六十前便已经死了,他转身便要离开。 玄铃见他要走,猛地冲入雨中,一把拉住他的手,扯拉着将他拖入了小楼。 风渐小,雨渐停,乌云渐散去。 玄铃站在他的身边,她低着头十指交叉,两根大拇指相互划圈。“大哥,那个...对不起,刚刚我是气坏了,才开口骂你的。我是混蛋,我不应该揭你的伤疤!” “我接受你的道歉,如果还有下次,我绝对不会轻饶你!”风书话儿说得很重,语气却是很轻,真不知道他这是高兴还是生气。 “大哥,你叫我叫小鱼吧?我的好朋友都这么叫我。” “小鱼?” “对啊,小鱼是我的乳名。” 天边太阳又重新探出了头,一道七色彩虹,像一座巨大的长桥,横卧在了秦广城的上空。 “小鱼,快看,这彩虹实在是太漂亮了!” 啊嚏! 玄铃身子一颤,一声喷嚏,引得三人一阵轻笑。 “恩人,请你们随我去小店小坐一会儿吧。” 绣庄小楼,共有两层,第一层是绣庄铺面,第二层便是他们姐弟俩的居所。 丁原带风书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丁翠领玄铃去换了一套漂亮的女装。 绣庄二楼客厅,一张屏风竖立屋子中间,将整个屋子切分为上下两个部分。 上半部摆放着几对茶几桌椅,下半部摆放着一张圆桌两对梅瓶。 风书玄铃被姐弟俩引到茶几上位,左右端坐。丁翠走去厨房,熬了四碗姜糖汤,送来给众人暖身。 玄铃喝了一口姜糖汤,她眉头一皱,嘴唇微咬,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 “不好喝么?”丁翠对自己的手艺,还是蛮有自信的。 “姐姐很好喝,只是在我的老家,从来都不喝这玩意儿御寒。” 丁翠松了一口气,笑着询问道:“那你们一般喝什么?” “喝酒吧!?” 丁翠轻轻一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起身叮嘱道:“两位恩公,稍作片刻,我去去就回。” 不一会儿,丁翠便领着两个小二,走回了二楼。小二手中,各自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 丁翠领着他们将热菜一一摆放上桌,又去厨房抱来两坛好酒。 丁翠请他俩上位坐好,她与弟弟这才入座次位相陪。 温酒吃菜并无多言,只是玄铃喝酒颇为好爽,一杯饮尽两杯又来三杯去罢四杯登台。 丁翠吃了一惊,就算是大男人喝酒,也不过如此。 “恩人,你老家在哪?你喝酒咋这么好爽?” “我老家在北俱芦洲,那里冬天漫长,白雪皑皑,每家每户都要喝酒御寒。” “雪?”丁原眨巴着眼睛一脸羡慕,“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雪。” “下雪天可好玩,可以打雪仗堆雪人,还要可以棒打傻狍子!” “傻狍子?”丁原又听了一个新名词,他可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生物。 “狍子就是一种小鹿,它们好奇心非常强胆子却非常小,你只要拿着木棒朝它们大叫着冲过去,它们要么倒地装死,要么束手就擒。” 丁翠与丁原听她讲得绘声绘色,捂着肚子哈哈哈大笑,肚子笑得微微发痛,眼泪也给笑了出来。 风书一边冷静地看着他们,一边慢悠悠地喝着酒,这酒尽管不是上品,喝在口中却是异常美味。 酒足饭饱,品茗闲聊,愉快的时光总是匆匆。 丁翠再三挽留,也没有留住他们。 风书先领着玄铃去了牛付府上,请他明日前去小屋小聚。接着又带着玄铃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好菜。 夕阳西下,两人这才踏上了回去的归程。 他俩肩并肩缓缓而行,两人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影子相互交叠,似乎某些神秘的东西正在悄然地发生着改变。 第十五章 九盘十碗 青山绿水,朝阳初升。草儿随微风飘摇,虫儿在空中纷飞,鸟儿已经离巢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生活。 玄铃今天起了一个大早,从清晨忙到中午,这才将一大桌饭菜做好。 这桌饭菜名叫九盘十碗,在玄铃的乡下老家,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机会享用。 何为九盘? 三盘热菜,三盘凉菜,三盘炖菜,乃是九盘。 何为十碗? 三碗蒸菜,三碗荤菜,三碗素菜,一碗汤菜,乃是十碗。 玄铃将最后一碗菜端上了桌,桌上满满当当地挤满了一桌菜。已近正午,牛付为何还迟迟未来,玄铃刚想出门一看究竟。 牛付便提着两坛鲥鱼香,大摇大摆走进了客厅。 三人一一落座,牛付拿着筷子,满是好奇地问:“小鱼,今天是嘛日子,做这么一桌好吃的。” 玄铃举杯敬酒,害羞地说道:“也没有啥事,就只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玄铃见牛付非常高兴,她不忍破坏欢快的气氛,暂时将自己事情按下不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玄铃几次欲言又止,始终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 酒足饭饱,眼看牛付就要起身离开,玄铃忍不住了,终于开口说道:“牛大哥,这顿饭既是感恩宴也是辞行宴。” 牛付一愣,指着风书问道:“怎的?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昨日要不是他托应龙施法从中搅局,今天他恐怕就真的见不到玄铃了。 “没有,大哥对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 “我要去拜冰心为师!” “喔,你为什么要拜她为师?” “因为我想要回家,就必须打败你,想要打败你,就必须拜高人为师才行。” 牛付点了点头,他总算是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在俺们城隍军的眼里,这冰心并不算是高手啊?”牛付好武也好交友,凡是在秦广城能够叫上名号的高手,他一个不落全都认识。 “啊...这下怎么办才好啊?”玄铃嘟噜着嘴,皱着眉头,很是郁闷。冰心可是目前为止,她所见过的最强术法师了。 “你可以加入咱们城隍军啊。”牛付顺水推舟,恰到好处地将这根橄榄枝抛出。 “城隍军里面也有术法师么?” “那当然,你进入了城隍军会有专门的教头指导你修行!” 玄铃松了一口气,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那我要怎么才能加入城隍军啊?” “小鱼,你放心好了,俺是城隍军的百夫长,加入城隍军的事情,俺一句话就能搞定。” 玄铃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她悬着的那颗心,也总算是落地了。“那我好久可以去城隍军报道啊?” “嗯,两天之后吧。” “牛大哥,谢谢你!” 牛付见风书端坐一旁,一言不发,自斟自酌地喝着闷酒,他有意地取乐道:“卧云,你咋了?是不是舍不得小鱼走啊?” “她一天到晚,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烦死人了。她早走我早轻松,也好落一个清静!” 牛付拿过酒罐子,又给自个倒了一杯酒,他敬酒道:“卧云,咱们俩的龙虎斗,提前到下月举行行不行?” “不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我早就约定好了龙虎斗三年一擂,现在离开擂,还有一年时间。” 六十年前,牛付还是一个小青年,他喜好功夫更好争斗,有事没事便会向高手挑战。 可他却是有一个臭毛病,不赢一次誓不罢休。 这不灵修子将他打败后,隔三差五他便会练出新招,再次前来挑战。 春有桃花,夏有青荷,秋有枫叶,冬有枯河。 一年过去了,风书的伤势也养好了,而牛付却仍旧没有战胜过灵修子。 这天牛付一如既往前来找灵修子比武,风书告诉他,灵修子离开幽冥界周游四方去了。 牛付不相信,他说他骗了他,他还要放一把大火,把这几间小屋给烧了。 风书忍无可忍,只好亲自动手,不过三招,便将牛付轻松拿下。 为了摆脱牛付对他没完没了的纠缠,两人约定三年为期,进行一场龙虎斗的擂台赛。 过去五十九年,他俩进行了十九次擂台赛,牛付从来没有要求过比武提前,今天他为啥要要求比武提前呢? “牛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风书试探着询问。 “笑话,什么困难能难得住俺!”牛付打了一个饱嗝,一口饮尽杯中酒。 “该不会是又和嫂子吵架了吧?”风书先从他最容易出乱的家庭关系入手。 “胡说,俺婆姨都三个月没有打我了,咱们感情好着呢。” “那是不是赌牌,又输钱了?”风书知道牛付不光好武也好赌。 “输钱,俺老牛输的钱还少么?行了,你别瞎猜了。喝酒!喝酒!” “那是不是羊旭又欺负你了?” 牛付一愣,风书便知道自己总算找对了方向。 “你怕他干什么?你打他啊?”单论功夫的话,牛付远在羊旭之上。 “俺倒是想打他,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啊!”门将分为正副,正为长副为次,牛付可不能随便对长官动手。 牛付不用细说,风书也能猜到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风书起身叮嘱道:“牛兄稍等,待我去去就来。” 风书走进了次卧,一炷香的功夫,他手拿着信封走了出来。 牛付接过信封一看,信封右边写着王爷巷花满楼,居中写着大姐石榴亲启,居左写着小弟风书亲笔。 牛付摸了摸鼻子,十分不解地想。 这花满楼是什么地方,是寻花问柳之处。 这石榴是何人,是花满楼的老鸨。 风书并非好色之徒,怎么会和老鸨关系如此亲密。再说他们刚刚所谈的是羊旭与他的事情,他却写一封信,让他去找老鸨。这两者之间完全风马牛不相及,他堂堂百夫长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一个老鸨又有何能为能够摆平? “卧云,你无缘无故给俺一封信,干什么?” “只要你将这封信送出,我保证从今以后羊旭绝对以你马首是瞻。” 第十六章 但求心安 “你可以不要骗俺,不然我会生气的。”牛付大眼圆睁,鼻孔里呼呼吐着粗气。 “你可知道,这花满楼有五朵金花?” 牛付点了点头,他虽然不去风月之所,但是她们的大名他也是略有耳闻。 “你又知不知道,秋香乃是羊旭的最爱。如果石榴一声令下,不再接待他,那事情将会如何演变?”牛付双眼放光茅塞顿开,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封塞放进了自个的胸前。 “卧云,你和老鸨是怎么认识的?”风书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交往,他是如何与石榴结识的?石榴为何又与姐弟相称? “石榴是灵修子的姘头,灵修子走后,逢年过节我都会带上厚礼去看望她。日子久了,一来二去,自然也就熟悉了。” 牛付所有的疑问,全部都被解开了,他心情舒畅哼起了小曲。 拜别之后,牛付摇摇晃晃起了身,已有三分酒醉,他半眯着眼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客厅。 牛付走上小石桥,天空白云朵朵,桥下流水潺潺,水中野鸭溪水,岸上蜂蝶翩飞。 他仰起头,不禁得开怀大笑。 今日一顿饭,吃出三件幸事,实在是可喜可贺。 第一,九盘十碗,菜香酒醇大饱口福。 第二,玄铃答应加入城隍军,他的目标已然实现。 第三,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怕羊旭的毒舌了。 牛付走后,风书也离开了饭桌,醉眼微眯,他走去了次卧,倒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玄铃收拾好碗筷,打扫完卫生,她丝毫不敢懈怠,又溜去了河边灵石。 她太弱了,她必须要快点变强。 风书醒来的时候,已经几近黄昏了。他走去厨房简单洗漱以后,便刷锅弄水生火做饭。 玄铃回来吃过晚饭后,并未多做停留,又跑去外面练武去了。 夜已深,窗外明月高悬,风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的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他还是起了床,他决定现在就去找她。 月光清白,将河滩染上一层清辉。 玄铃手拿冰剑,舞得是虎虎生风。她瞧见一人缓缓朝她走来,她停住动作,好奇地问:“大哥,这么晚,你来这里干什么?” “练功!” 风书见她,气喘吁吁满身是汗,他不解地说道:“其实无论你怎么努力,你都是打不赢牛付的!” 玄铃纵然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听着心里还是非常不舒服。 “你坚持这样做,又有何意义呢?” “什么事情有意义,什么事情没有意义?这意义又是谁规定的?”玄铃越说越气,大声嚷道:“我知道自己打不赢,那又怎样?我知道自己是去送死,那又怎样?难道想让自己心安一点,也有错么?!” 玄铃越说越急,眼眶里隐隐闪烁着微微的泪光。 “那你呢?你难道真的不想回家吗?”玄铃决定就此发动反击。 “回家,回家做什么?我的家人已经都不在了!” “就算家人不在了,难道生你养你的地方,就不是你的家了?”玄铃握着拳头,言语攻势上进一步紧逼。 “辟幽谷以前是我的家,现在只是我的噩梦。” “好,就算你说得对。那我问你,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玄铃这一次一定要撕下他的伪装。 “只许你练功,难道我就不能练功,河滩上那块灵石还是我最先发现的。”风书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回答,身后的河水却浪涛翻涌。 “你真的讨厌我么?” 风书愣了一下,没有开口做回答。 “你不孤独么?” 风书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仇怨,继而马上又被他完美隐藏了。 “你在逃避着什么?你这个胆小鬼!” 风书将双手背到后背,拳头捏得咯吱直响。 玄铃顺手将冰剑扔在地上,发泄一通过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哥,这些日子多谢你对我的照顾,明天我就去城隍军报道。” 说完这些,玄铃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风书坐到灵石之上,一个人默默地发呆。 河风吹动呜呜作响,宛如鬼哭狼嚎。 月光清冷铺满草木,如同结下了一层灰白的霜。 远处深林猫头鹰呜呜尖叫,犹如索命死神敲响的钟声。 波涛浪涌,浪涌波涛,只有这滚滚的三途河水最是无情。 “我初心为何?”风书轻轻地自问自答。 报仇!报这血海深仇! 他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这件事情,可是他现在经脉受损,功体大不如从前。 他这样子还能报仇么?如果报仇失败,如果他就这样死了,他做鬼都不能安息吧! 想到这里,他猛然又想起了玄铃的样子,又想起了她刚才的话语。 他起身大笑三声,狂吼道:“不问结果,但求心安,不错不错!” 次日早饭过后,玄铃便开始收拾起自个的包裹。 她包裹还没有收拾完,风书便提着自己的包裹从次卧走了出来。 “大哥,你这是?”玄铃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走吧,我带你去闯关,我送你回中土大陆。” “啊!啊...这是怎么回事?”玄铃抠着脑袋,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风书将包裹塞到她怀中,自己踅去厨房,抱了两坛鲥鱼香走了出来。 “小鱼,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就一个人回去了!” 玄铃这才终于确定,他没有和她开玩笑。她把开腿,风一样地追了上去。 两界门前,牛付得意洋洋地哼着小曲,羊旭面无表情地嘟着嘴。 忽地,青石大道上,两人不紧不慢朝他们走来。 “喂,牛付,你看是谁来了?” 牛付手握钢叉,定睛一看,一脸疑惑地问:“奇怪了,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等到他们走近,牛付钢叉一扎地,大声命令道:“站住!界门重地,闲人勿进!” 风书手儿一甩,一坛鲥鱼香快速脱飞,飞速旋转着朝牛付砸去。 牛付手一伸,稳住地接住,不知道他这究竟是何用意。毕竟这么多年了,他可以从没有请他喝过一坛的鲥鱼香。毕竟一坛的量,实在是太多了。 “牛兄,我来到这里,就是专门来闯关的!” 牛付手儿向下一扎,那把钢叉便插进了地里。牛付提着酒坛,笑容满脸地朝他走去。 第十七章 龙虎相争 牛付抱着酒坛走到他的面前,他开口问道:“你想好了?” “是啊,想了六十年了,昨天晚上终于想明白了。” 六十年了,牛付从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油腻的中年。这六十年间,他从一个武学爱好者,到加入城隍军,继而荣升为百夫长。这六十年间,他依着父母之命娶了妻子,婚后五年,便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他的儿子,都已经参军了。 他的生活一步步向前,而风书的日子却一直徘徊不前,就像一枚挂在墙上坏了的时钟。 “啊,这样真好!”他终于做出了改变,牛付作为老朋友,心里由衷为他高兴。 六十年的时间,他们从陌生到熟悉,熟悉到知己,期间有过太多美好的回忆。他突然说要走,牛付心中还多有不舍。 毕竟整个秦广城,能够有幸被他当做对手的人可并不多。 六十年了,十九次龙虎斗擂台赛,一次都没有赢过。牛付这样想着,心中还真是不甘! 风书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他叮嘱道:“这是房屋的钥匙,如果灵修子回来了,你记得帮我还给他。” 牛付接过钥匙,大声说道:“喝完这坛酒,咱们就开始比武吧,就当是龙虎斗提前了。” 两人掀开酒坛封布,浓浓的酒香便从酒坛飘散而去。 两人举着酒坛,轻轻一碰,而后一同仰头张嘴,开始了一场豪饮。 男人的浪漫全在酒里,一坛饮尽胜过千言万语。 啪嗒哒! 两声脆响,两个空酒坛被他们狠狠地摔砸在了地上。 牛付向后走,去拿自己的钢叉。 风书向后退,等待他的第一波进攻。 玄铃紧紧地抱着两个包裹,退到一边的路旁,她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大战一触即发。 牛付手握钢叉,倾注内劲,向前一扔,钢叉如离弦之箭,朝风书飞插而去。 风书半蹲着身子,内运气劲,双手划圆,轻松地接住了对方掷来的钢叉。他右手一掌推打,钢叉像羽毛球般被风书打了回去。 风书修习的乃是太极拳,太极拳最大的特点,便是刚柔并济化力打力,常常能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尽管他筋脉受损,功体大不如从前,可是依着太极拳的特点,他还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风书反击的这段时间,牛付可以没有闲着,他迎面直冲,一把抓住了飞回的钢叉。 牛付双脚一蹬,腰腹一收,身子跃起近三米高。借着强大弹跳力的余温,他右手一甩,钢叉向下马上划出一道强劲的弧光。 啊啊啊! 眼看弧光就要劈到风书,玄铃忍不住惊声尖叫。 风书嘴角一扬,脚步向后挪了两步,不偏不倚正好躲过了那道攻击的弧光。 好快的身法!玄铃心中不由得赞叹,须臾之间,竟然能够化险为夷,而她自己铁定躲不过这样的攻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弧光刚过钢叉又到。 风书双手合十,犹如铁钳一般,稳稳夹住了刺来的钢叉。 “牛兄不错啊,你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 “你既然这么喜欢我的钢叉,那我就送你了。” 牛付随即松开右手舍弃了钢叉,风书见状后退一步,松开了双手,马上丢弃了钢叉。 几乎同时牛付落到了他的面前,他一击左勾拳直突而去,在空中打出呼呼的摩擦声。 风书右手推出,挡住了他的那记左拳。他右手向外一压,便想再次借力打力,用对方自己的拳头打自己的脸。 牛付不去管它,一击右手直拳,直冲风书的面门。风书右手还没有将他的左拳推出,对方的右拳又落了下来。 没有办法,他只得左手呈掌,再去接拳。 可当拳与掌接触的一刹那,这其中的玄机便不言自明了。 太极拳讲究阴阳互补虚实相生,而牛付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牛付的左勾拳是虚出,只用了六分力道,右直拳是实出,用了十分力道。 太极拳确实能够化力打力,可是当这股力量超出武者能够承受的上限时,一切便是徒劳。 风书被击飞,他落地后身子又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牛兄,你是第一个,将我的功夫研究得如此透彻的人。”风书捂着胸口起身,忍不住夸奖道。 突然,他觉得胸口一沉,嘴巴一张,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大哥,你没有事吧!”玄铃在路边跺着脚,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她眼里泛起了点点的泪光。 “小鱼,你放心好了,卧云没事。如果他真的只有这种程度,那么他根本就不配做俺老牛的对手。”牛付侧着身子,好心地安慰着急的玄铃。 风书没有放弃,他还有一个杀手锏没有使出。曾经很多次,他便是巧妙地运用了自身快捷的身法,找出破绽打败牛付一举拿下胜利。 牛付站立不动,风书在他的身旁,缓缓的踏步转圈。风书越走越快,最后在牛付的外围,形成了一大圈风书的虚影。 这是风书快速移动留下的残影,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光凭肉眼是绝对无法分清。 牛付眼光微瞄,猛地朝斜前那个影子发动了攻击。 好机会,后门大开! 风书一个手刀,快速朝牛付后背劈去——牛付及时收住了攻势,转身一脚如长鞭般扫出。风书看见牛付的大腿劈进了自己的肚腹,接着肚子一疼,嘴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啊啊啊! 风书一阵疼叫,整个人飞出十多米远,直接撞到了路边的小树上,将小树的树干硬生生给压断了。 “卧云,认输吧。这些年我在身法上吃了你不少的亏,练了这么多年,我的身法终于也不输你了。” 虽然只是简短的几招相交,不过高手过招所用的技巧与功力,那是常人不可比拟的。 “大哥,我求你了,不要再打了。我不要回家了,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玄铃眼里不住滚出热泪,他不能死,她也不允许他死。 风书没有搭理玄铃,抹干嘴上的鲜血,又重新走到了牛付的面前。 “卧云,认输吧!我知道你经脉受损内力不济,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听了他的话,风书冰冷的脸上,竟然意外地浮现出了笑容。 风书胸有成竹地吼道:“闭嘴!我能败你十九次,就能败你二十次!” 第十八章 第二十胜利 “行,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只好不客气了!”牛付运使内力,手脚腹部背上等地方的肌肉高高隆起。这一次,他毫无保留地将全部实力展现了出来。 牛付手持钢叉,等风书先攻过来。 风书右手呈掌,内力流动,右手一吸,地上那根小木棍便翻飞到了他的手中。 风书捏了一个剑诀,口中大喊道:“四象幻影!” 风书修习的乃是太极剑法,这太极剑法原是伏羲一族的祭祀剑舞。这套剑法分为阴式和阳式,阴式剑舞翩翩,飘然出尘。阳式刚猛霸道,剑诀山河。 这四象幻影的招式,取自阴阳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 风书气走全身,剑意纵横,剑气化形,分化出四个一模一样执剑风书。 牛付提着钢叉向前一扫,正面攻来的第一个影子,瞬间灰飞烟灭。 紧接着反手一削,钢叉之上,一道圆弧飞出,右面攻来的第二个影子,也被消灭了。 牛付刚想缓一口气,左面一道剑气快速横穿而来。他急忙抬起左脚,一脚踢出,左面攻来的第三个影子,也被解决了。 “风书人呢?”牛付刚想找寻,他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剑锋入肉,丝丝鲜血从肉里流出。风书这是留而未发,如果他真的想杀他的话,只是这一剑便能将他的牛头轻松给割了下来。 牛付叹了一口,右手一松,将钢叉扔在了地上,他这是丢兵器认输了。 风书从他的肩头跳下,扔了手里的小树枝,得意洋洋地说道:“牛兄,你该不会忘了,我最擅长的乃是剑法吧!” “哼,有什么好神气的,你等着,俺下一次一定要打败你!” 比赛尘埃落定,胜负已见分晓。 玄铃猛地冲他的面前,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大哥,你刚刚可吓死我了,我不要你死!不许你死!” “行了,别哭了,咱们该上路了。”风书轻柔地推开她,拿过她手中自个的包裹,缓缓地朝两界门走去。 牛付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眼里竟然也会有些酸楚,他立刻追上前去,大声喊问道:“卧云,你还会回来吧?” 以他对风书的了解,离开了这幽冥界,十有八九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回来,怎么不回来?记住了,你还差我十坛鲥鱼香!” “你也给俺记住了,三年后咱们龙虎斗再见!” 玄铃也在两界门门口停了下来,她笑着朝牛付挥手道:“牛大哥,谢谢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牛付一面抹泪一面挥手叮嘱道:“小鱼,有时间就常回来看看。你给俺记住了,一定要好生照顾卧云!” “牛大哥,我知道了,再见!” 玄铃踏步走进两界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隧道。这隧道向前望不到头,石壁上的石头散发出微白的青光。 吱吱吱吱! 洞顶,一大串蝙蝠呼啸而过,眼里散发出猩红的光。 啊啊啊啊! 玄铃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躲到了风书的背后,她的身子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 “别怕,有我在,跟着我走就行了。” 风书轻轻地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在隧道中缓行。 他的手好大好温暖,他走在她的前面,她心里竟然感觉到了莫名的踏实与舒心。 一想到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温柔以待。她的心便狂乱直跳,咚咚心跳声犹如响鼓。当她再次抬头小心偷瞄他的时候,她竟然觉得他也并不是那么没有人情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团亮光,眼睛突然受了刺激,马上闭了上去。 当玄铃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中土大陆。 这里天空蔚蓝白云飘飘,高山绿树青草渺渺,空气清新灵气充盈,与幽冥界相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玄铃回头找寻来时路时,看见的是一面两百米高,光滑如镜的石壁。 “咦,两界门去哪里了?”玄铃张大着嘴巴,十分好奇地询问。 “这面石壁就是两界门的入口,只是设有强大的结界,一般人根本无法踏足。” 幽冥界从何而来?妖怪又为何主掌幽冥界?这一切都要从数千年的人魔神三族大战说起。 数千年前,三族原本都共同生活在中土大陆。 自从有人发现灵气有助于功夫修行后,三族便为了争夺灵气之地,爆发了旷日持久的战争。 灵气有三等,上等在天,中等在地,下等在冥。 人族人数最多,习武之人最多,奈何资质最差,高手其实并不多见。 魔族人数较次,习武之人也多,不过资质上乘,高手相对人族来说多了不少。 神族人数最少,习武之人最少,奈何资质最佳,高手相比魔族来说也多出很多。 战争一开始的时候,人族被魔族打得节节败退,只剩下最后十座城池还能坚守。 人皇献上各个城池兵力分布图,主动向魔王投诚。魔王好大喜功,主动领人进驻最后十座城池。谁料人族与神族早有勾结,两族里应外合,大兵压进十座城池。 战乱中魔王,被人皇与仙帝合力斩杀。 魔王一死,魔族群龙无首,开始了全面溃败。魔族各部四散逃匿,其中主力部队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藏入了幽冥界中。 神族与魔族暗中签订了投降书,魔族偏居一隅,永世不可踏出幽冥界。不光如此,魔族还得配合神族,替他们处理一些他们不方便出手的杂事。 此战过后,三族分立,仙帝率神族登天而去,于九天之上建九霄宫殿。同时建立天理,世间万物依因果而循,轮回往生则以六道而运。 幽冥界有十大阎王,十大阎王掌控十大城池,每个城池都有一道两界门。而这两界门,进出不易出来更难。 玄铃要是不沾风书的光,估计这辈子都难再回中土大陆。 空地之上,散落着一颗颗细如珍珠黑得发亮的小石头。 这好看的石英石,马上就引起了玄铃的注意。她蹲下身,想要捡起一颗拿来把玩,却不想自个的手儿居然从石头上直接穿了过去。 “啊!?完了,完了,我变成透明人了?!” 第十九 佛路 “你现在是灵体状态,当然拿不起石头。”风书从地上捡起了一枚石英石,打趣地玩看。 “为啥在幽冥界的时候,我不是灵体状态?”玄铃不解地抠着自个的小脑袋。 “天地之间,有阴阳二气,阳为清阴为浊。幽冥界阴气深重,所以你才是实体。中土大陆阳气鼎盛,你自然便回归成了灵体。” “那你为啥又能看见我?”如果按着风书的说法,灵体趋于隐形,那么便不应该被人看到才是。 “凡是修为高深之人,皆能看见灵体!” “那我要怎么才能和我的家人相见?”玄铃费尽波折,为的便是回到老家,与母亲爷爷见上一面。可是她已经是灵体,那么平通的人,要怎么才能见到她呢? “嗯...”风书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一会儿,认真地说:“让我想想,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大哥,这是哪里啊?”玄铃踮着脚极目远眺,远处高山耸立不见尽头,近处古树森森不辨方向。 “我也不知道,咱们边走边看吧!”幽冥界有十座城池,每座城池都有一个两界门,而两界门的这些入口,却各有不一。 这里草木茂森杂草丛生,他俩走了好久,却连一条路也没有发现。 玄铃一面走着,一面生气地扯着树叶。 忽然,前方山谷中竟然传来了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 一面瀑布从两山之间飞流直下,溅起一层淡淡的薄雾。山间松树挺立,苍鹰单脚站立树梢,半眯着眼打着瞌睡。天空白云飘飘,云间仙鹤飞鸣。 山间一道蜿蜒小径,向下延伸若隐若现。远处山下小径,一个小红点猛地一闪而过。 “大哥,快看,那边好像有个人!” 风书定睛一看果然如此,于是拔开腿儿,急速地向山下飞奔而去。 两人跑去山角时,那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风书望着这一条蜿蜒向前的小径,没有办法,只好顺着这条小路缓缓向前走去。 走了一刻钟,玄铃忽然停住了脚步,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躲到了风书的背后。 “小鱼,别怕没事的!”风书胸有成竹,缓步向前走去。 只见前面路中央,平白无故生出一团盈盈佛光。佛光散去,从中露出一个正在打坐的老和尚。 悟慧身穿袈裟,胸前垂挂一串大佛珠,长着一对龙须眉,下巴挂着一串发白的山羊胡须。 风书双手合十,庄重行礼,“请问大师,此山为何名?此路是否可以下山?” 悟慧睁开眼出了定,他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而后不温不火说道:“是,也不是。”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臭和尚一天到晚就知道装神弄鬼。玄玲被这佛气瘆得慌,自然对悟慧没有半点好感。 “大师,这是何意?”风书小心地问,一点点试探对方的用意。 悟慧眉头一挑,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过得了,便是下山路,过不了便是回头路。” 风书一惊,这是要动手么? 不过不久前他才与牛付大战了一场,尽管了没有受严重的伤,但是内力却也消耗了不少。风书观他,声音稳沉如洪钟,气海广阔如大海。如果真的要与这等世外高人战斗,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获胜。 “回头路也好,下山路也罢,但请大师让路!”悟慧坐在路中间一动不动,似乎是想要有意刁难他们。 “胡说,这是佛路!” “佛路?” “吾是佛,吾走之路,即是佛路。”风书似乎已有眉目,总算明白对方要干什么。 玄铃却是吹鼻子瞪眼,听不懂他们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她横看竖看倒看侧看,这就是条普通土路,和什么佛路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风书闭目沉思,一炷香过后,睁眼回答道:“大师,所走的佛路,却不是风书所走的佛路。” 悟慧气沉丹田,大声责问:“你要走佛路,又说这是佛路,怎么又不是你要走的佛路?” “过去的佛千千万万,未来的佛万万千千,佛路又岂止千万万千。大师是佛,所走的是佛路。风书是佛,走的自然也是佛路。小鱼是佛,走的自然也是佛路。风书所走的佛路不是大师所走的佛路,而是另外一条佛路。” “我是佛,自然走的是佛路,你连僧侣都不算不上,怎么可能也走佛路。再说,你身后那只是亡魂,怎么可能是佛?”悟慧怒气翻腾,不经意间脖子上便泛起了微红。 风书不慌不忙对答道:“大师,怎的起了分别心。佛主曾言人人皆有佛性,众生皆可成佛。有道是悟道有先后,佛佛无高低。” 悟慧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双手合十,还礼道:“施主颇有慧根,念在施主与贫僧有缘,便赠你四字偈语。” “大师请讲!” “遇陈剑来。” 风书一惊,偈语乃是佛经中的唱词,要么是大道感悟,要么是警示预言。 风书叹了一口气,当他再次低头看时,那和尚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风书感激非常,朗声问道:“多谢大师,敢问大师法号?” “贫僧法号悟慧,施主沿着这条小路便可下山,如若有缘你我定会再次相见。”一个浑厚深沉的声音,从远方树林飘来。 “这臭和尚,可算走了,一看到他我浑身就不舒服。”玄玲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她歪着头,不解地询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啊?我一句都听不懂。” 风书笑了笑,十分趣味地说:“这叫辩禅,是僧侣修行的最重要法门之一。” “可是那个悟慧,看起来好凶啊,好像要吃人一样。” “行了,我们快点走吧,再不快点,今晚上估计就要在山上过夜了。” 两人大步快走,直走到太阳西沉,他们才走出了这片大山。 出山口,立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大赑屃,它背上驮着一块近十米高的大石碑。石碑上苍劲地刻着昆仑山三个大字,难怪此地钟灵毓秀异于寻常,原来是东胜神洲的灵修之地。 出了山口,远处有一座小渔村。近处稻田一块连着一块,田垄上小孩子光着脚丫疯跑。一只大黄狗,在小孩子的身后追追闹闹。打渔归来的渔夫,肩挑鱼桶,扯开嗓子唱起了响亮的歌。 天边炊烟袅袅,一队倦鸟排成一个一字正在回巢。 飞禽走兽尚且知晓归家,更何况是人呢? “小鱼,你怎么哭了?” “大哥,我想要回家了!” “你这样回去,家人看了只会徒添伤心。这样吧,等我回家祭了祖,我便陪你去找寻那亡魂重生之法。” “大哥,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 第二十章 江湖是什么 天边夕阳最后一抹红晕也隐入了黑暗,天空留下一层灰灰的白。 “大哥,咱们这要怎么办?”天色已晚,他俩今晚的落脚处还没有着落。 “咱们走快点,去前面那个小村子看一看吧,看看能否借宿一晚。” “后生,你是打哪来的呀?”他们刚刚聊完天,一个老渔夫挑着担子,从后面跟了上来。尽管风书年岁早过朝杖,但是伏羲一族,体质特殊衰老缓慢,在一般人眼里他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公子哥。 风书一愣,随即脸上挂着笑,语气温和地说道:“老丈,我来自血雾秘境!” “血雾秘境是个好地方啊,我年轻那会儿,还经常开着船去那里跑商。”孙鱼在他身旁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肩挑扁担,扁担两头挂着两只水桶,桶里装满了今天捕获的活鱼。 “老丈,没有想到你还去过境外之地?”风书十分亲切地询问,中土大地,分为五大神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中敬天洲。凡此五洲之外的地方,便称为境外。 “那是,老汉我年轻时候,也是一个浪子。”孙鱼与风书相谈甚欢,于是又接着问道:“后生,你打哪去啊?” “哦,我这是去走亲访友的。”风书反应极快,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眼一下,“老丈,这附近可以旅店?” “这附近五十里地都没有旅店,如果你不嫌弃,就去我家将就一晚吧!” 风书抱拳施礼万分感激道:“那小生这就叨扰了。” 孙鱼带着风书进了渔村,走到村子最里面的四间茅草房前。 “上儿,是你么?你终于肯回家了么?” 院坝的板凳上坐了一个瞎眼阿婆,她的名字叫文红,是孙鱼的妻子。她眼睛虽然瞎了,但是听觉异于常人,一下子便听出了两个人的脚步声。这其中一个是自己丈夫的,另一个多半是自己儿子的。 “不是,是一个过路的公子,晚了行程,要在我家借宿一宿。”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大娘,叫我风书就好了!”风书见她要起身,快步迎了上去,一手扶着她,一手将地上的拐棍递到了她的手里。 “哎呀,风书谢谢你了,要是上儿像你一样这么会关心人,我就算死也没有遗憾了。”文红口中一阵剧烈咳嗽,似乎一下子要将心肺全都给咳出来一般。 文红引着风书去到了客厅的木桌前坐下,她刚一下坐下,便开心地叫嚷道:“老孙,快去把后院那只老母鸡杀来招待贵客。噢,对了,再做一道你拿手的清蒸鱼。还有,记得取一块房梁上的老腊肉来煮...” “老丈,别麻烦了,随便弄点东西填肚子就行了。” “你莫管我,自个坐着先休息,我家难得有客人来,一定要好好招待一番。” 风书环顾了他们的房屋四周,茅草木屋家徒四壁,这些食物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最好了。 咳咳咳咳!!! 文红口中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风书一听便知道,这是陈年旧疾了。 “大娘,你没有事吧?”风书轻轻地给她抚着背。 “不碍事,老毛病了,暂时还死不了。” 当当当,不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抑扬顿挫的切菜声音。 两个小时后,孙鱼便将饭菜一股脑儿都端上了桌。饭菜虽然说不上精美,但是吃着却异常可口。酒足饭饱,风书还不想早睡,于是央求孙鱼带着他四处逛逛。 出了村口往西走,便有一处小港口,港口里密密麻麻停了好多小渔船。 两人坐到岸边草地上,孙鱼手拿烟枪一点点塞着烟丝。 天空弯月高悬,清冷的月光,铺满大地,照在两个心事重重的男人身上。 河风呼呼直吹,割得脸儿生痛。河里浪涛一浪推着一浪,使渔船与渔船不住撞击,发出咚咚的重响。 孙鱼口中吐出一道烟圈,烟袋嘴里烟丝包裹着火星,忽明忽暗。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他想起以前。以前他经常在这里和儿子争论什么才是江湖? “后生,你觉得江湖是什么?” “江湖就是利益,就是纷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无间地狱。” “不对,江湖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就是赚大钱玩女人,就是无论你想要什么,你都能从中得到。” “是么?老丈,恐怕这话不是出自你之口吧?”风书虽然与孙鱼相交不深,但是通过观察相处,眼前这个汉子,绝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是我那该死的畜生说的,五年前他一心要做人上人,他不听我们的话,加入了丐帮。”孙鱼一顿,烟袋嘴里的火星,悄然熄灭了。 “加入门派,就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处,难道不好么?” “好,怎么不好?三年前,那个畜生就死了。” “死了?”风书也曾经是刀尖上舔血的人儿,江湖上每一天都会有各种争斗,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对,你没有听错,就是死了。我将他的骨灰带回,洒进了这条养育了我们祖祖辈辈的大河。” 河风吹风,吹得两人都有点生冷,河水漫漫,日夜不停奔流向前。 风书没有多管闲事,也没有擅自安慰,他只是冷漠地问道:“那你说什么才是江湖?” “江湖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是看清自我守住本心,平平淡淡过日子。” “这事大娘她知道么?”之前晚饭时,文红数次提及自己的儿子,希望临死之前,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哎呀,都是那个不听话的畜生害的!他死了倒好,却留下我们老两口,在人世活活受罪。”孙鱼在地上磕巴磕巴,将烟袋嘴里的烟灰倒出。 死是非常容易的,要怎么活下去才是最艰难的。风书心里时常遭受同样的折磨,对于孙鱼的那些负面情绪他实在是感同身受。 风书起身,拢了拢衣服,小心叮嘱道:“老丈,河边晚风凉,咱们先回家去吧。” 孙鱼望着滚滚河水,叹了一口气,哀怨道:“那个畜生,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听话,他娘也不至于如此伤心了!” 第二十一章 不归人 “老丈,请节哀顺变吧,逝者已矣来者犹可追!” “谢谢小哥你的关心,”孙鱼起身平静地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我怕的是,要是我走在老伴前面,她一个瞎眼婆子,要怎么生活?” “老丈且宽心,你们俩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孙鱼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道歉道:“对不起啊,人老了就是话多。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回去睡觉吧。” 孙鱼家有四间茅草屋,呈一字排开,最中间是客厅,客厅左边是主卧,右边是次卧,次卧的右边是厨房。 昏暗的油灯在客厅中间闪烁,这么晚了文红依然没有睡,她在等他们回来。 她见他们回来了,便马上支开了孙鱼,自个非得坚持亲自带风书去卧房。 文红摸索着推开了门,开心地将风书引进了卧房。 整个屋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灰尘。 屋子右上方摆了一张木床,床上堆放着两床被褥。木床正上方的墙壁,端端正正挂着一把破风刀。 木床向前走五六米,摆着一方老旧的书桌,桌上笔墨纸砚样样齐全。一堆杂书之中,洪拳入门那本书籍,却是那么格外显眼。 风书看着床底下那双被摆得十分周正的布鞋叹了一口气,这屋子太干净太整洁了,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不由得缺少几分人气。 “风书,你会武功不?”文红拉着他坐到床边,她一手轻轻地摸着被褥。 “功夫,我略会一点点,勉强能够防身。” “风书,你知道丐帮不?”文红语气恳切,似乎想要急切了解些什么。 “丐帮我没有听说过,”丐帮是当今武林流大门派之一,可是六十年前,他们却只是一帮以饭为生的二流子,根本无人知晓。 “我那上儿就在苏沫城的丐帮当差,听老头说,他好像已经做到了什么大武师。哎,那孩子好面子又要强,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愿意回家。” 风书知道她的儿子,永远不可能回来了,他拉着她的手,好心宽慰道:“阿婆,你放宽心,也许过不了多久,你的儿子就回来了。” “风书,你会写字不?” “读过几年书,字儿认得几个。!” 文红忽然一下子向地下跪去,风书眼疾手快,在她膝盖刚弯曲的一刹那便将她扶住了。 “阿婆,有啥事你尽管说,我一定尽全力帮你做好。” “请你帮我写封信,随便帮我送去苏沫城!” 上儿,家里一切都好,你不要挂念。 这些年来,你父亲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唉声叹气。 当初他的确不该打你,可你也不能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 父子哪有隔夜仇,你父亲说了,只要你回来,他绝对既往不咎。 孩子,你一个人流浪在外,一定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出门记得带伞,天冷了记得加衣服,一日三餐一定要准时吃。 对了,挣了的钱,要存着不要乱花,留着将来娶媳妇用。 娘本来不想打搅你,可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 孩子,快回家看看吧,娘会永远永远在这儿等你。 文红说完,风书也停下了笔,他将这封信好好地封好,小心地保存了起来。 “阿婆,你放心,我一定将这封信亲自送到你儿子的手中。” “风书,谢谢你了,你心真好,好人会有好报的。”风书起身笑了笑,小心翼翼扶着她,将她送回了她自个的房间。 风书别了他们,走回了房间,又重新在书桌前坐下。 他面色如霜,眉头紧皱,轻轻揉着额头,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大哥,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我没事,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玄铃见他似有心事,便也就不再说话了。 无论何时,有人等你回去的地方才是家。可是等一个永远都回不来的人,既是一种幸福,又是一种不幸,还带着几分残忍。 而风书呢?他在想,要是也有这么一个人默默地等他回家,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想到此处,风书俯身到书桌前。他摊纸研墨,提笔就书。 老丈,你我萍水相逢,对我却是很好。不仅收留了我,而且杀鸡炖肉对我非常照顾,让我心中感到了一丝丝久违的温暖。 我身无方物,这块随身的玉佩,全当谢礼送你了。 你可以用它去换些钱,好好地将阿婆的病治好,剩下的钱也足够你们二老安度余生了。 风书拜谢! 风书写完信,先将信儿对折塞进信封,接着又将腰间的玉佩取下塞了进信封,最后将这信封轻轻地放在了书桌之上。 “大哥,你真舍得?这么好的玉佩,一定很贵重吧?” 玄铃看着这玉儿大小如鸡蛋色如鸡冠,并无半点杂色。玉石从古至今,都深受人们喜爱,根据开采难度与其自身的稀有度。玉的等级有四等,一红二黄三墨四羊脂。 像风书送去的那块美玉,最少卖个五六百两银子不成问题。 “这玉在我手中,不过是个玩物,留给他们,反倒是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孙鱼他们这样的平常人家,一年到头,总花费不过二三两银子。 “大哥,你真的不会心疼么?”玄玲也是在穷苦人家长大的,对金钱格外敏感。 “我不心疼,我只是想谢谢他们。” 夜已深沉,睡意渐浓,风书打了一个哈欠,脱了衣裤,便钻进被子里睡着了。 次日太阳初升,鸡鸣犬吠,六十年了,风书再一听到这熟悉的动物叫声,竟然觉得多了几分莫名的亲切。 孙鱼又做了一顿丰富的早餐,饭毕,风书与文红道别后,便心情舒畅地出了门。 孙鱼挑着一担水桶走在他的前面,桶里装着是他昨天打上岸的鲜鱼。 “老丈,你这是要把鱼挑去哪里?” “苏沫城,俺要把鱼挑去苏沫城卖。”苏沫城离这儿有五十里,是这周遭为数不多的大城市。 “巧了,正好也要经过苏沫城,我们一起上路吧。”东胜神洲,共有十六城,最东面是苏沫城,最西面是幽州城。风书年少曾经在苏沫城周遭游历过,对它还是略知一二的。 说话的当儿,他们已经走到了小港口。孙鱼挑着担子,走上一艘小渔船,风书踏步向前,轻轻一纵,跃身上了小渔船。 孙鱼摇动橹桨,船儿像一条游鱼一般,快速地驶出了港口。 第二十二章 飘香楼前的疯道人 沿水路行了一路,经过一个小时的行程,渔船终于到达了苏沫城的港口。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风书与孙鱼在城门口分别,“老丈,稍等...”风书想了想,最后还是将文红央求他代写的书信,交到了孙鱼的手中。 孙鱼看了信,一面直呼作孽,一面挑着担子快速地朝鱼市场走去。 走进苏沐城的第一件事,风书想的便是怎么回家。 东胜神洲的苏沫城与幽州城,相距八百多里,快则三五天能到,慢则十天半月也说不清楚。 风书走去草市,看上了一匹卧云乌骓马,对方要价五百两银子。风书支付给他的却是一堆铸刻着兽纹的冥币,卖马人一边怒骂一边将风书赶出了市场。 风书心里犯了难,从这回去幽州城,就算他把用度标准降到最低,一路上所需的盘缠最少也要三十两。 他身上唯一值钱的那块血玉,已经送给文红他们了。而现在他身上还剩下的值钱东西,不过两个包裹,包裹里都是些旧衣旧裤,这些物品并没有人喜欢,不知道拿去当铺,能够换来好多银钱。 风书一面沿着街道缓缓走着,一面决定先找个当铺一问究竟。 “大哥,你快看前面发生什么事了?”玄铃好奇地嚷道。 飘香楼前,两个壮汉,将一个男子架摔倒在地上。 两壮汉还不解气,对着那人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哼,滚,没钱就不要来飘香楼找姑娘!”脸上挂着刀疤的壮汉,吐了一口痰到地上,恶狠狠地朝神役子骂道。 两壮汉转身,刚想往回走,神役子便又颤颤巍巍爬了起来。他一埋头,一个劲儿便想往里冲,“让我进去,我要见秋菊姑娘?” 刀疤壮汉,回身一记重拳挥出,他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而后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你们骗人,秋菊姑娘,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她怎么忍心不见我?”神役子缓慢从地上爬起,抹干了嘴角的鲜血。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妓女的话,也能相信?”刀疤壮汉心里一横,将腰间的佩刀抽出,刀身发出嗡嗡的轻鸣。 神役子身子一软,似乎支撑不住那般,重重的倒回了地上。 “他是不是死了?”玄铃小心地走近,观察着这个躺在地上的男子。他身穿道袍,背背书匣,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酒气。 “走了,不要管他。” 风书刚一迈步,一只手便从地上伸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脚。 神役子有气无力地央求道:“兄台,请你救救我,我快不行了。” 风书蹲下身,笑吟吟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行了,别装了,看了就让人恶心。那些人根本伤不了你。” 刚刚表面上看他是被动挨打,受了重伤,其实他压根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他早早地将气劲运散全身,通过这些气劲形成了一件看不见的气衣。 只要不是实力相当的对手,就算再怎么挨拳头,也会一点事业没有。 而风书这样的高手,只是看一眼便把他的手段,了解了一个一清二楚。 神役子眼看对方要走,他从地上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他拍了拍道袍上的泥土,非常高兴地说道:“兄台,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话儿还没有说完,神役子便起了试探之心,他左手一出猛地朝风书胸口袭来。 风书早有防备,脚儿向后移了一步,身子瞬间躲过对方的突然袭击。 风书反手抓住他的右手手腕,用力向上一提向外一送,神役子整个人儿便被掀飞到了空中。 神役子顺势空中一个翻身,卸去七分力道,手脚微调,让这个身儿安稳的落地。 “你这个疯子!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玄铃气愤不已,握着拳头,对着神役子身上就是几拳乱打。 奈何她现在只是灵体,并不是对神役子造成实际伤害,而在神役子的眼中,这不过是清风吹动着衣襟罢了。 “兄台,打哪来?到哪去?” “你是走亲还是访友?” “这苏沫城,我可熟了,你要去什么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刚开始神役子只是想测试一下,他是口出狂言,还是确有本事。结果这一交手,他才发现对方也是一名高手。 神役子好结交江湖侠客,不由自主地便对风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烦死了,闭嘴!离我远点,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神役子就像一只嗡嗡闹腾的苍蝇,搅得风书颇为不爽。 风书不想与他再做纠缠,舒了一口气,快步向前走去。 他来到一个胭脂水分摊位前,施礼问道:“阿姨,请问你知道这附近有当铺没有?” “你想要当什么东西,快拿出来,给我看看。要是我喜欢,我就花大价钱,给你买了!”神役子没有气馁,追到他身旁开心地询问。 风书脸色一沉,眼里闪过一丝冰冷光。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是病猫。 风书腰儿一扭侧过身,左掌猛地推出。 神役子气劲一蓄,右掌挥出,稳稳地接下了对方的这掌。 神役子觉得对方力道绵延雄厚有余,风书觉得对方内力磅礴刚柔并济,两人一交手各自实力便明白了个七八分。 风书慢慢收手,却带有几分欣赏说道:“道长,好功夫。” 神役子不甘示弱,大笑着趣味夸奖道:“公子,好脾气。” 两人相视一笑,紧张的气氛瞬间瓦解,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我叫神役子,云游四海,四海为家。最喜欢结交朋友了,怎样?我请你去喝一杯如何?” “你搞错了一点,我是欣赏你的功夫,并不是喜欢你这个人。”风书眼儿一瞪,毫不客气地呵斥道:“走开,好狗不当道!” “你需要多少钱?你说,我马上借你。” 风书没有理会他,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神役子心中多有不舍,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难得啊,这世上还真有不为钱财所动的人。” 第二十三章 侠义榜 摆脱了神役子,风书又去找一个大妈问了路,这才去到了当铺。 朝奉先生将那两包衣服看了又看,最后也只给了一百纹的当钱。 风书领了钱,走在大街上,忽然一队丐帮帮众迎面朝着他走了过来。他们身穿黑衣,衣服背上刺绣着一口破碗。 风书看着他们衣服上那个耀眼的标志,恍惚之间,又回到了那个族人被屠杀的夜晚。那些恶魔当中,有人便是穿着这身衣服。 只是那时候丐帮还只是一个小门派,很少为人所知。再者风书也是那天晚上,才第一次见到那些派门的人,他对丐帮的了解,也只停留在零星的记忆中。 风书强制压抑了自己暴怒的情绪,不让自己露出半点疯狂之态。 他现在功体受损,报仇时机还未有到来。当年,为什么突然会有六大门派围攻辟幽谷?是谁主导了这场阴谋?他们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凡此种种,解不开理还乱,这些谜题总是会不定时的困扰着风书。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刚才那队门徒当中有一个当年作恶的参与者,恰好那人又将他认出,那他岂不是危机重重了。 现在还不能硬碰硬,暂且伪装一下吧。 思绪既定,风书便去到服饰小店买了一副龙纹遮眼面具戴上。 日上三竿,恰到饭点,街上的行人也少了不少,风书肚腹空空,拿着剩余的纹钱,大摇大摆走进这条街最受欢迎的酒楼——醉仙楼。 醉仙楼上宾客满座,风书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环顾四周,发现吃饭的人儿当中,有不少还是武林人士。 风书落座,叫来小二,点了一份东坡肉、一只叫花鸡、一盘麻婆豆腐,外加一坛竹叶青。这最后的九十文钱,就这样被他花出去了。 风书是伏羲一族第四十五代的继承人,他从小养尊处优,对吃穿住用颇为挑剔。就算现在如此落魄,他还是不能让自己的胃吃一点不好的东西。 不一会儿,小二便将点好的饭菜一一上来了。风书动筷吃饭,玄铃却只能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吃香喝辣忍不住地咽着口水。 非风书不让她吃喝,而是她重回中土大陆,如今便是一个灵体。而灵体的话,是不需要吃喝的。 风书喝酒喝得正高兴的时候,邻桌的两个汉子,却大声地争吵了起来。 “我早就叫你走,你就是不听,你看你把我喝花酒的钱,都全部赔进去了。”赵卫国一面挑着菜,一面责备弟弟的不是。 “我还不是想多赢点,让你去玩一次飘香楼的如意姑娘。”赵卫家喝了一口酒,一巴掌拍到桌上,“和你这样的人,做兄弟真没意思,我这就去侠义榜接活,赚钱还你。” 说完这话,赵卫家便起身向楼下走去。赵卫国怕弟弟喝醉了酒乱来,也立马起身向楼下跑去。 风书心有所想,付了钱,着急快步下楼,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两兄弟,他要看看这侠义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中土大地,有五大洲,每个洲又有各大派门。各大派门都会以自身信誉作为背书,建立一个侠义榜。 侠义榜上,张贴的便是各种各样的悬赏告示。 丐帮分舵,侠义榜榜前,密密麻麻挤满了想要接下这个大活儿的江湖人士。 外围的人看不到榜上榜文,里面的人好心一片大声诵读。 卢府公子卢义,突染怪病,一月有余,医药无用。今再发布告,再请贤人。凡能治愈此病者,赏银五百两。 布告下方,便是盖着卢俊的印章。 卢俊何许人也?苏沫城丐帮分舵舵主,虽然说不上人中龙凤,但是在这地方呼风唤雨还是绰绰有余的。 “发了,这五百两我赚定了啊!” “你别他妈做梦了,我看你连初试都过不了。” “你再胡说,我现在就解决了你。” “哼,臭流氓,谁刚刚摸我屁股?” 榜前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这如何赚这笔巨款。风书看过榜文之后,便发现了其中的几个疑点。他决定先简单观察一番,再做打算。 不一会儿,猎虎堂的牌楼里,卢阳领着一队人马趾高气扬走了出来。 卢阳是卢俊的弟弟,亦是丐帮分舵兵堂的堂主。作为猎虎堂的二当家,他一出场操场上侠义榜前的众群侠瞬间鸦雀无声。 卢阳有两个方面最引人注意,其一便是穿着打扮。 他身穿铁衣,下身套着一条黑色长裤,腰上系着一块腰牌,牌上刻的便是丐帮的帮徽。 其二就是面貌长相,卢阳身高五尺半,一双手儿细长且尖。 一张锥子脸,高勾鼻头,眼神犀利,像是随时准备捕食的猎鹰。 卢阳一摸自己的光头,拍了拍手,四个铁衣护卫,便将一个案台抬到了操场。 卢阳走到案台前,用食指拨弄着签筒里的竹签,竹签上面什么都没有。 一众跃跃欲试的武林人士,不知道这卢阳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大家稍安勿躁,请接榜者,上前抽签一支。有字,则待定。无字,请速离。” “喂,你怎么在这儿?你来这儿是干什么?你该不会也是来接活的吧?”风书眉头一皱,今天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见这个烦人的人儿。 玄铃捂着自己的耳朵,小声地嘀咕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风书不去理会灵修子,他压着怒火,面无表情地躲开了他。 众人从签筒里各拿了一根竹签,结果最后才只有三个人合格了。 “什么破签?什么有字无字?我看你是故意逗我们玩!”赵卫家握着拳头,打了一个酒嗝。 “我俩有秘方,能治公子的病,快让我们进去。”赵卫国也随声附和,他们受不了这种被愚弄的感觉。 赵家两个兄弟喝得醉醉醺醺,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 “很好!我这就给你们答案!”卢阳手儿一挥,铁衣护卫便将桌儿抬去一旁。 卢阳左手后背,右手前伸且微微向上探出,这是一个请对方先出招的动作。 第二十四章 你身边有脏东西 赵卫国与赵卫家相互点头示意,心中已有计划。 他们俩兄弟是双胞胎,打从娘胎里起就在了一起。从小两人就表现出了惊人的默契,随着习武的深入两人的配合越发精湛,现在闯荡江湖多年两人的配合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两人埋头跑步,左右夹攻,卢阳未有动作。 两人同时跃起,抽刀齐出时,卢阳仍旧没有动作。 眨眼间刀锋就要划到他的脸脖——当当,两声脆响,卢阳双手呈爪,稳稳地抓住了攻来的两把长刀。 卢阳一运力,气劲汇聚十根手指。咔咔,两声脆响,两把长刀应声而断。 强大的力量不光折断了长刀,还将两兄弟,直接震飞到了三米开外。 两兄弟吃了一个大瘪,酒瞬间就醒了个七八分。两人慌忙地起身,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神役子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一运力手上的竹签又出现了一个武字。 “这验灵签,真是好玩。”验灵签,选用特殊灵竹削制而成,只有等内力能到达某个数值的时候,这竹签上才会出现武字。 其他人见状,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么一大堆人参加测试,只有三个人最终留了下来。 “三位,请出招吧,你们只要能够去到我的身后,便可入门诊治。” 风书与神役子倒是胸有成竹,然而另外一人,看了刚才卢阳的出手,自知并无胜算,扔下验灵签转身离去。 神役子憋着嘴,不开心地吐槽道:“赢个臭鱼烂虾,有什么神气的。能赢本大爷,那才算本事。” “哪来的疯道人,敢对我们堂主这等无礼。”卢阳身后,一个铁衣卫队队长,十分生气地吼问。 “哎呀,怎么你也想出来,和我比划比划...” 卢阳手一扬,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识趣地闭上了嘴,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 “堂主,你相信天意不?”神役子懒散地扭着腰,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我什么都不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卢阳作为猎虎堂兵堂堂主,功夫自是不低。可以说在整个苏沫城,他的功夫修为铁定能够排进前十。功夫的话,他有独门的鹰爪功,目前为止,他还从来没有遇到对手。再者身法的话,他也颇有自信,他不认识自己会输给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道士。 “那么我来做个预言吧!”神役子没有气馁,反倒是更加起了兴致,“我将要从你的左面,穿身而过。”卢阳全神戒备,凝神聚力,他今天非得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牛鼻子道士不可 神役子与他,一条直线上对立而站。 神役子右面踏步而起,却往卢阳的左边跳去。 想要拼速度? 卢阳早有提防,身子往左一挡瞬间神役子的去路。 不对,这是虚晃一枪! 卢阳马上反应了过来,自己中计了。 神役子的左脚并没有落实,前脚掌着地后脚掌还悬着空。神役子身子一闪,便跃到了卢阳的右面,顺势往前一扑,便想要钻身而过。 卢阳见事态紧急,连忙右手一伸,便要拦住他的去路。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谁料神役子右脚一撑,身子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一下子便窜到了卢阳的左面。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回身手儿一勾,只摸到了神役子的一角道袍。 “对不住了,在下承认了!” 听着声音,卢阳回头看时,见风书正文质彬彬地向他抬手施礼。 风书足尖轻轻一点,身儿便跃地而起。须臾之间,风书的影儿,从他的肩头快速飘过。 这人功夫,比较方才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卢阳颇为不悦,没有想到这两人,会这么轻松地躲过他的阻拦。 心情再怎么不好,可正事还得继续做。 卢阳叹了一口气,朗声说道:“诸位英雄好汉,得罪了,公子怪病异常,非常人能治,为了大家身家性命,这才斗胆一试,现在已找到合适人选,各位请回吧。” 众人听他这样一说,心中颇为侥幸,这钱财乃身外之物,纵然你本事通天,有命赚没命花,也是枉然。众人窃窃私语,讪讪而去。 卢阳领着他们入了大门,穿过廊坊,绕到湖边。湖边亭亭相连,假山怪石林立。 卢阳询问道:“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我叫神役子,四处寻仙问道,最爱红尘逍遥。” “风书,” “我名卢阳,是丐帮分舵,兵堂堂主。” “呀,那个我叫玄玲,你家真大,景色真好看,我好喜欢这里。”虽然一般人并不能听到玄铃的回答,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 嗡嗡,一只小虫,在神役子面前飞舞。神役子看着它飞落到近处假山,不由得念叨:“这虫子飞得真有意思,” 卢阳侧身,摘起一片树叶,手儿一弹。 呼啦一声,虫儿被砍成了两半,叶子深深陷进了假山里。“这虫子太吵了,扰人清闲。” 卢阳作为兵堂堂主,分舵二把手,功夫能为皆是上品。自己因为大意,而输给了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道人,心中不以为然,不蒸馒头争口气,暗暗较劲,势要将方才折了那一阵,从别的地方,来找回来。 对方挑了衅,他岂有不应接的道理。 神役子走到假山前面,从腰间笔袋中掏出毛笔。提笔挥写,笔尖生墨,一尊小小的如来佛,在假山上呈现。神役子修习的乃是妙笔丹书,以气入墨,以墨作画,以画为武。 “我佛慈悲!”神役子虽为道家,却高颂佛号,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佛号即毕,提笔点睛,这如来佛,竟然脱石而出,轻轻飘飘地飞到了卢阳面前。 “雕虫小技!”卢阳哼了一声,运转丹田之气,呀,一声狂喝,声音从胸腔喷出,将那如来佛像,震了一个粉碎。点点墨滴,滴到地上,化为虚无。 神役子失了利,他没有生气,反倒是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风书身上。 “咋样?我这妙笔丹书的功夫,还不懒吧?你想不想学啊?就算你想学,我也不会教你的。” 卢阳见大局已定,也不多做为难了,大步急走,便将两人引去了豪华的卧房。 “今天舵主有要是急需处理,暂时不在府上,待明天他回来了,我再领他过来与你们相见!” 风书点了点头,便随便选了一间房间走了进去。 神役子闲得无聊,便前来风书喝茶聊天。 神役子坐定,刚喝了半盏茶,便神秘兮兮地开玩笑问道:“风书,你身边是不是跟着脏东西啊?” 第二十五章 借体重生 “大哥,他也能看见我么?”玄铃很是意外,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道士,居然也有这种的能为。 “我不光能看到你,而且连你说什么,也听得一清二楚。”神役子打了一个响指,显得是那么得意洋洋。 玄铃马上捂住了嘴,不敢再说话。 风书对神役子并无多少好感,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这种冷场的情形,与神役子想象中的画面,那真是大相径庭。他起身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将自己的茶杯满上了茶。 茶叶被开水冲得,在茶杯中上下翻滚,一团团滚滚热气在茶杯上飘飘扬扬。 神役子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他兴奋地说道:“小妮子,想不想要复活啊?” “怎么,你能复活我么?你没有骗我吧?” “当然了,我上通天理下精术法,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到我。”神役子见她的表情,从吃惊到意外,意外到惊喜,惊喜到期待,于是他心满意足话锋一转,颇为玩味的说道:“你想要复活,就让你哥来求我吧?” “哼,丑牛鼻子老道,你做梦吧,我绝对不会求你的!”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再者玄铃知晓风书自恃清高,他是万万不会卑躬屈膝的。 风书一直坐在桌旁,静静地喝茶,默默地观察着他。 此人行为虽然张扬,却也不是无能之辈。 “你会摄魂纳魄之法?”风书先要探一探,他究竟是真有其本事,还是胡吹乱嗙的说大话。 神役子起身,走到屋中央的空地。 呀,一声猛喝,一运气,他背上的书匣自动打开。从中飞快翻飞出一枚卷轴,卷轴打开,纸上画着一只体胖腰圆大腹便便的貔貅。 神役子捏了一个剑诀,口中大喝一声,开! 那只貔貅便从画上跳跃而出,直直地落到了地上。 神役子走到它的跟前,命令道:“前些日子我收藏的戏偶,给我吐出来!” 貔貅张开嘴,肚里发出嘟嘟的搅动声,喉咙颤动,嘴巴一张,一只精致的木偶,便飞射到了神役子的手中。 貔貅拖着笨重的身子,像猫咪一样,用头摩擦着他的身子,寻求抚摸。 神役子收了剑诀,一声令下,收! 一瞬间貔貅便被重新收回了画轴,画轴就像有生命那般又自动飞回了书匣。 书匣盖合,神役子走到桌前,将这枚小木偶放到了桌上。他又从兜里掏出几张朱砂灵符,轻轻地放在桌上。 神役子用手指敲着桌延,颇为自豪地说:“这叫纳魂符,可以收纳魂体。我只需要先将小妮子收入灵符,再将灵符注入木偶,不过须臾,她就可以借体重生了。” 风书看了他的施法,知晓他的确是很有能为,于是接着他开口又问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要你做我的朋友!” “不行...”朋友这两个字对于风书来说,不是泛泛而分,而是真情真意的难得知己。不过他也非常想要救助玄铃,于是他退了一步,起身施礼道:“道长,你只要愿意帮我,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只要你帮了我,我就欠了你一个人情,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帮助你办任何一件事情。” “帮我杀了卢阳行不行?” “行,没有问题!” 神役子见他眼神坚定,观气息流畅,听他心跳有序,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对方居然当真了。神役子连忙摆手,解释道:“别,别,刚刚我只是开个玩笑,等哪天我有事了,我自然会给你说的。” 说罢,神役子向后退了一步,他开始了施法。 他的手指往符咒一指,符咒一张接着一张朝玄铃飞去。 在普通人眼中这些符咒只是两三寸的黄纸,而在玄铃眼中却是两三米宽的长条黄布。 黄布不断包裹,最后将她包裹在了一个二三米的大圆球之中。 呀... 神役子一声怒吼,符咒小球轻轻飞起,钻入木偶的嘴中,顺着食道落入木偶的腹中。 咔咔咔! 木偶睁开了眼睛,原本躺在桌上的木偶,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木偶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木偶活动了活动手指,高兴地嚷道:“大哥,大哥,我真的复活了。” 风书点了点头,替她高兴,但是没有她那么高兴。 说好听点是复活,说难听点不过只是借体纳魂,这与真正意义的复活重生,还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道长,请问你会借尸还魂之法不?”风书答应过玄铃要帮忙找寻重生之法,今天恰巧遇到高人,正好问一问。 “这个我不会,但是我听说过有人会。你听说过蓬莱派没?据说他们术法高超,能有改天逆命的能为。”风书对他越加恭敬,神役子那是越发满意。 “蓬莱派么?”风书小声嘀咕,他以前的爱人钟神秀倒是蓬莱派的得意门徒,只是这几十年过去了,她是否还在人间,也是一个未知数。 “道长,你对重生之法,了解多少?” “想要实行重生之法,那是违逆天道之事。天罚之力所向披靡,必须要有能与之对抗的力量才行。”神役子用手指敲着桌延,兴奋地说:“也就是说,不光需要能够匹敌天罚的强大灵气,还需要能够改逆天命的术法师。” “道长,你认识这样优秀的术法师不?” “这种万中无一的高手,我一个无名小卒,哪有机会能够认识。不过我知道,哪个地方有这样的术法师。” “哦,在哪里?” “万妖国万宝门,有一个号称五洲第一的术法师,她的名字叫沈秋水。” 沈秋水?沈秋水!沈秋水... 风书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阵惊讶,这沈秋水乃是钟神秀的同门师姐,虽然他们两人并不是熟悉,但是却是有过数面之缘。 看来回辟幽谷,祭祖之后,他还得必须抽时间去万宝门一趟。 “对了,不久之后,万宝门要举行武道争锋的比赛,你有兴趣和我一起去不?” “多谢,道长好意,我功夫浅薄能为不足,还是不要去掺和这等大事。” 神役子见他,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一些,顿觉没有趣,便转身看着桌子的玄铃好奇地问道:“小妹妹,你的尸体在哪里啊?” 第二十六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的尸体在哪里? 玄铃心中也是充满了疑问,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哪里会知道尸体在哪里? “啊,我不知道呀,我不知道我的尸体在哪里啊?!”玄铃着急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这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你不知道,你的尸体在哪里?那怎么借尸?怎么还魂?如果你的遗体没有下葬还好,要是你的遗体已经火化或者入土了,那这一辈子你也别想再重生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北俱芦洲有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庄叫着津口村,是玄铃的故乡。 一轮弯月高悬空中,将整个小村庄染上了一层冷白。 夜已深沉,就连村里的狗,都进入了梦乡,却独有一家小院,还亮着微弱的光。 高悬大门口的两盏白色灯笼,被冷风吹得轻轻摇晃。 从大门口往里走,有五间马架子房。大门正对着是正房,正房左面是两间卧房,正房右面是一间厨房和一个卧房。 正房中央,放着一口未封棺盖的棺材,棺材尾部放着一盏长明灯。棺材侧面瘫坐着一个妇人,她披头散发,双眼红肿,黑眼圈儿,是多日熬夜留下的痕迹。 芸娘弓着身子,一动不动,双眼无神木然地盯着棺木。 她身着薄衣,却连半点寒意都感受不到。 她的身后,放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有一碗西红柿鸡蛋面。面早已冷透,筷子却还搁在碗上,面儿是一口未动。 小桌子傍边有根板凳,板凳上放着一件厚衣。 整个房间毫无生气,死亡与寂静,压得整个房间,透不过半点气来。 哒哒哒,院子里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小鱼回来了? 芸娘的心中一阵激动,眼里重新焕发了生气。她急匆匆起身,便要冲去外面一看究竟。 扑! 玄铃从院子跑回了屋子,一下子就扑到了她的怀里。 “小鱼,你又去哪里了?”芸娘一面责备她,一面给她拍着身上的尘土,“你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去山上野,又把衣服弄破了。快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玄玲黏在母亲怀里,撒娇地说:“娘,我饿了。” “好好,你等着,娘这就给你去煮面。” 芸娘煮好面,将那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端上小桌儿时。玄玲非但不吃,反而一股脑儿转身就往外跑。 芸娘也着急追了上去,“小鱼,你快回来。你又要去哪里?” 啪嗒! 芸娘脚儿被门槛一绊,整个人一下子被摔倒了地上。 芸娘猛地就这样从梦中惊醒了,她茫然看着四周。 棺材静静地摆在面前,长明灯晃晃悠悠地亮着,小桌上那碗面已经凉透。 “我真是太想小鱼了!” 这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突然她觉得身上暖暖的,回手一摸,板凳上那件厚衣,竟然不知被披到了她的身上。 芸娘全身微颤,嘴唇微张,眼睛眨巴。 “小鱼真的回来过了!” 芸娘双肩耸动,她再也承受不住,嚎啕恸哭。 太阳照常升起,方家的小院里却波澜再起。 年轻的祭祀史丰色,领着几十个村名,怒气冲冲闯进了院里。 “芸娘呢?快叫她出来!”史丰色双手背后,胸前挂的九连玉坠轻轻晃动。 “祭祀大人,你不要生气,我这就去卧室叫她。”史丰色既是津口村的村长,又是津口村的祭祀,上到祭祀天地,下到农务耕种几乎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人呢?”史丰色见他一人走回,不由得大声责问。 “这……这……我也不知道。” 史丰色望了一眼,紧闭的正房大门,心中已有不祥预感。 史丰色走到大门前,抬腿一脚,哐当一声大门被踢开,门板撞在墙上当当作响。 “他们人呢!?”史丰色脸色微红走进了正房,他一面环顾四周,一面咬牙切齿地责问。 正房棺材里的玄铃尸首,一晚上不见,竟然不翼而飞了。 “说,你把她们藏哪里了?” “祭祀大人,你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这么做啊。”方土苦苦地解释,他是芸娘的父亲,他现在七十多岁了,身材矮小,身体仍旧结实,一年到头都以种地为生。“鱼神在上,我没有说一句假话。” “住口!”史丰色一把提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崽子一样,将他拎到了屋外。“耽误了,鱼神祭祀我要你好看!” 赫哲族祖先以渔猎为生,他们世代信奉鱼神。他们认为是鱼神养育了他们,人死后,只有将尸体献给鱼神,灵魂才能得到安息。 今天是玄铃死后的第七天,是死者祭祀鱼神的最后期限。 史丰色之前曾先后多次,到访方家专门商量祭祀事宜。昨天芸娘,明明答应了不再阻拦,今天倒是好,尸体和人一起都不见了。 史丰色越想越是气,整个村子居然有人敢这样不听自己的号令。 史丰色手一松,咚一声脆响,方土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他不敢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村民,闯进自己的家里,东翻西捣宛如强盗。 “祭祀大人,四处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她们母女。”屋里屋外搜寻的村民,不一会儿,便有了回复。 史丰色怒气冲冲看着方土,越想越气,抬脚就想要向他踢去。 忽地,方家门前两只被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有高手在外面! 史丰色一惊,不敢贸然出手。“外面的朋友,请出来一会吧?” 话音刚落,门口就转进了一名女子。 她二十五六的模样,身材苗条,她有着一头细碎的短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如虎似豹。 她身穿蓝色衣衫,脚踏黑白相间梅花靴,手握一柄铁胆银枪。 “是你?”史丰色不屑一顾,抬脚便又朝方土踩去。 说时迟那时快,史丰色眼中,一抹靓颖闪过,飞速窜到了他的身前。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对方已经枪出如龙,那柄银枪枪头已然压到了他的肩头。 他一运力刚想反抗,古月腰上一用力,银枪被推着他的身子向后飘。 当! 一声大响,史丰色的身子被硬生生推撞到了正房的外墙之上。 “不要动!”古月银枪一横,史丰色的脖子上流出丝丝红血,“要是我不小心手滑了,那就可不好了。” 第二十七章 抢夺遗体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插手我们村里的事务?”史丰色自然知道她是谁,她是洞玄宫的高手,也是玄铃的师傅。 “我是玄玲的师傅,她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你们洞玄宫的人,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嘛?” 古月收回银枪,手儿一挥,银枪化作粉末瞬间消失不见。 这招叫着纳器,是将兵器消散于无形,待到用时,再将兵器拿出来用的特殊功法。 很多高手都会使用这种技巧,来减少武器携带的不便。 “我不介意,先杀了你,再灭了全村。”古月淡蓝的眸子中透露出一股凌冽的寒意,她确实有实力这样做,也非常有可能这样做。 对于她来说,杀了全村,不过是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对于史丰色来说,却是丢了性命满盘皆输。 方土见有了救星,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激动地求助道:“小师傅,你帮帮忙,芸娘她失踪了。” 古月走进了偏房,她一边细心查探,一边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屋内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这样看来芸娘并不是去远行了。 古月又折去正房,棺材里空空如也,几乎可以确定的是,芸娘将玄玲的尸体带走了。问题是,她究竟将尸体带到哪里去了? 古月一时也没有头绪,但是她蹲下身,低头一看,却在棺材底部有了意外发现。 两只地狱蝶,正伏在棺材底部,慢慢地闪动着翅膀。 这地狱蝶,翅膀漆黑,蝶翼上露出一团粉白,组成骷髅的模样。地狱蝶以吸食尸气为食,可以说只要有尸体的地方,十有八九它都会不请自来。 忽地,两只地狱蝶,从正房飞了出来。 它们一路翩飞,飞出了村庄,飞过大河,在葱郁的河草里,有一只地狱蝶停下来了。 古月走近一看,原来河草间,躺着一只腐臭的死鱼。 史丰色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不动声色地领着众人,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幸好还有另一只地狱蝶,在继续翻飞。 没有过多久,地狱蝶撇开大道,飞进来了一座山林。 路儿是越走越窄,走到后面连半点路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丛丛的青草。 又走了一会儿,草丛之间出现了一个令人惊喜的发现。 人迹罕至的深林,居然出现了大片青草被踩踏的痕迹。 这至少说明了,不久前,这地方正好有人经过过。 转过一个弯,前方,突然出现一块大空地,空地后有一个非常偏僻的山洞。 地狱蝶飞进了山洞,古月与方土一马当先走近了山洞,史丰色领这众人在他们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这山洞奇异非常,墙壁上地上都生长着一种叫莹晶石的矿物。这莹晶石,自带亮光,一大片一大片铺满了整个山洞,就算不要照明洞内情况也看得不清而出。 这山洞还有另外一个奇异之处,越往里走,温度越低,甚至墙上地上等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结冰。 走到洞口的最深处,这里已经是一个活脱脱的冰窖了。 地狱蝶被寒气冻得无法再飞,身子一颤,倒摔地上,翅膀挣扎几下后,便一命呜呼了。 古月他们走到冰洞最里面,他们都对眼前的情况大吃一惊。 冰洞深处,天然的形成一块巨大的冰床。 冰床上躺着的正是玄铃的尸体,芸娘则身穿皮草,腰悬短刀,躲缩在冰床的一角瑟瑟发抖。 “爹,你来这干什么?”芸娘起身,很是意外地询问。 “芸娘听话,待会把小鱼的尸体,交给祭祀大人。要是误了祭奠,以后咱们在村里那是一点活路都没有。”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你给我走,我不想要看到你!”芸娘对着古月大声吼叫,她不想见到这个杀害自己女儿的帮凶。 古月没有反驳,没有生气,而是默默地退去了一旁。毕竟玄铃是被她带去洞玄宫的,也是她推荐玄铃修炼凝冰诀的,更是她眼睁睁看着玄铃在面前倒下,而不敢伸出援手的。 只是挨骂几句,对于她来说,这个惩罚实在是太轻了。 她前脚刚战定,后脚史丰色便领着众人,一下子将芸娘围了起来。 芸娘伸开双手,大声怒吼道:“走开!你们不要再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一旁的方土,看着此情此景,不由得为女儿使劲地捏了一把汗。 “今天是祭祀鱼神的最后期限,我们是来接玄玲的。”史丰色说这话时,还偷瞧了一眼墙角。他似乎想通过细致的观察来判断,古月是否真的不会出手相助。 为了打消他的防备之心,古月索性身子斜靠去墙角,微微仰着头,发呆地看着莹晶石。 “我的女儿,谁也不许带走!” 史丰色没有想到,昨天见她还是一脸愁容要死不活,今天却是生龙活虎满口歪理。 “祭祀鱼神,是赫哲族的传统,破坏传统就是破坏村规。我以村长的身份命令你,马上离开,不然休怪我待会,对你不客气。”史丰色说着话儿,还用眼睛的余光去瞟古月,见她不为所动。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决定动用非常手段。 史丰色一步步向冰床逼近,他暗运气劲,时刻准备着出手。 芸娘一面缓缓后退,退到冰床时,她退无可退。嗡嗡,她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她握刀的手儿还在微微颤抖,然而就是这样,她也要大声怒吼:“退后,今天谁要是敢带走小鱼,我就跟谁拼命。” 芸娘并无半点功夫,与史丰色作对不亚于鸡蛋碰石头。 “祭司大人,求你放过,我们一家吧。”方土见情况不对,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他一面请求,一面求暗中将地上的一块尖石头握在了手中,“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放给她们娘俩吧!” “祭祀鱼神,是赫哲族的头等大事,是鱼神保佑我们风调雨顺,是鱼神为我们消灾解难。要是得罪了鱼神,连累了整个村子,你如何能担当得起!” 史丰色这段义正言辞地反驳,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大家都扯着嗓子一共大喊道:“祭鱼神!祭鱼神!” 方土虽然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是让他眼睁睁看着女儿受到伤害,也是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 “我跟你拼了!” “找死!” 史丰色一抬手,便将方土颈脖抓去。 就在史丰色出手的一刹那,一道寒芒从侧面墙角袭来。地面上被这道寒芒,划开一道一指宽的裂缝。 史丰色刚伸出的手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一大块衣袖。 第二十八章 公子怪病 古月手提银枪,缓缓走近,她指着地上那条横线,决绝地说:“你们要是谁敢越此线半步,我就杀了谁。”她话语冷决,好似再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你走开,我家的事情,不要你管。你害得小鱼,还不够么?她人都死了,你还想要怎样?” 古月无话可说,提着银枪,头也不回走出了冰洞。 “祭祀大人,现在怎么办?”周围的村民,是来帮忙捉人的,可不是来无端送命。史丰色作为村子里,功夫最高的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人打伤了。他们这种寻常百姓,何尝又有一战的资本呢? 古月走去洞外,在洞外左侧找了一块大石坐下。 啪啪啪... 她一面使劲地用硬石磨着枪头,硬石在枪头打出点点的电火花。 要是一炷香内,那些人还不出来,她就亲自进洞,请他们出来。 不过,三分之一炷香不到,史丰色就第一个走出了冰洞。其他村民也跟着领头人如羊群般,一一走出。 “小师傅,你不要多心,刚刚芸娘不是有意的。”方土拳头握紧,话锋一转,咬牙切齿骂道:“要怪就怪玄雨肖那个畜生,是他害了我们一家。” “我不许你说宫主坏话,这事由我一人承担。”玄雨肖是洞玄宫的宫主,玄玲的父亲,也是古月的授业恩师。 “芸娘,她没事吧?”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还是想尽可能多帮忙,来弥补自己给这一家人所带来的伤害。 “芸娘,告诉我,玄玲没有死。”方土声儿忽然提高两度,语速加快了一拍,“她的魂魄,从幽冥界回来了。她正在找寻重生之法!” 古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寻重生之法。” 古月收了银枪,大步疾走,不会儿便消失在了森林中。 清晨阳光洒满大地,卢府上下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两个丫鬟在走廊上并排着,她们转了一个弯,便来到了两间客房前。 一人进了神役子那屋,一人进了风书那屋。 不会儿神役子那屋,便传来了,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而风书不习惯被人照料,只让她把洗簌用品留下便是了。 洗漱完毕,他们便被引去了膳房吃了早点。早点过后,她们就急匆匆把两人带去了迎客厅。 两人在次位坐下,丫鬟上茶完毕。 哒哒哒,门外传来了两人的脚步声。卢阳首先入门,卢俊则背操着手挺着圆似冬瓜的大肚子,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比卢阳矮半个头,脸总是挂着笑,额头下一弯新月眉格外显眼。纵然身形有所差别,这眉宇之间的相似,让人一眼便看出了这两人是亲兄弟。 卢阳代为引见,两方叙礼完毕,各自落座。 神役子手指在茶几轻敲,他颇为好奇地问:“敢问舵主,贵公子得的是什么病?这病又是从何而来?” “严格来说,犬子并没有病,只是不练武还好,一练武整个人就不对劲了。”卢俊停了一下,见他们听得认真,这才接着说道:“三月前他从郊外狩猎归来,便一直是这样。” “不练功多好啊,干嘛非得去攒那破劲。”玄铃对练武是极其不愿意,为着练武她可没有少受玄雨肖的责罚。 大概情况了解了,神役子起身,冷静地说道:“要想治好公子的病不难,只需要一千银子便可?” 卢阳一拍桌子,马上跳到了他的面前,忍不住骂道:“好一个狮子大开口,你知道一千两银子是多重么?你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敢张口要一千两?我告诉你,想要找冤大头,你来错了地方!” 神役子不慌不忙,将耳朵里的那一小块耳屎挖了出来。他抖了抖手指,没有生气,反倒是胸有成竹地说道:“崆峒春雨随风飘,灵犀一指赛华佗,风雷受命谷秋白。全都束手无策。我觉得我价钱还开低了呢?” “他们都是废物,连初诊都没有做到。”卢俊抵嘴轻咳一声,卢阳知道自己失言了,便马上退到一边,不再搭话了。 神役子却是自说自话,一个劲儿地嚷道:“是啊,这三位江湖上颇有名号的人物,就这样死在了贵公子的剑下。怪谁呢?怪他们自个财迷心窍,学艺不精。想起来,前几天谷秋白还和我一起在怡红院喝花酒呢!而如今却已经天人相隔,再难复见了。” 卢俊起身,来他的跟前,施礼道歉道:“道长莫要见怪,我这兄弟是个直肠子,其实他并无恶意。”“只要能治好吾儿,一千两也就一千两吧。请道长先去为卢义看诊吧?” 听过方才他们这番谈话,风书便知晓这病肯定不简单。他现在身处仇人的地盘,没有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了,那可真是插翅难飞。 想到此处,风书起身施礼道:“舵主请海涵,某学医不精,恐怕难以担此大任。我们就此别过了!” “慢着!”卢俊一声大吼,风书停住了步子,“二弟,领这位英雄去账房取二十两银子,权当茶水钱。” 神役子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他不光仪表堂堂,而且礼仪诗书面面俱到。尽管数次被拒,但是他仍旧想要结交。 “大兄弟,留步别忙走,小哥我也送你一样礼物?” 风书并不搭话,反倒是站在他肩头的玄铃,满怀期待地问:“那你要送多少银子?” “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如果真差钱,可以去东街的龙门镖局走一趟。它可是整个江湖上都叫得上名号的镖局,一趟镖利足够你吃好几年的了。” 风书抬手回复道:“谢了,再见!” 说罢,就此他们分道扬镳。卢阳领着风书去到账房,领了二十两的答谢银,而后将他毕恭毕敬地送出了卢府。 风书承了神役子的好意,不紧不慢地走去了东街。 他到了龙门镖局,他并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站在街头津津有味地观察了起来。 大门大开,院落直看,里面并无半个镖师的影子。要不是门框上挂着一块龙门镖局的牌匾,他还真以为是寻常大户人家的大院。 等了好一会儿,风书既没有看到有客人进院,也没有看到里面有人走动,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抬步走了龙门镖局的大院。 第二十九章 第一次押镖 风书走进镖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 院里左面放着几副武器架,右面长着一棵大桃树,桃树下摆着一张矮桌,矮桌后坐了两个人。 少女斜坐板凳,双手玩弄着自己的长发。老头匍匐矮桌,嘴里发出昂昂的鼾声。 “大哥,这里真的是镖局么?他们两人看着怎么也不像是镖师啊?” 陈薇薇闻声抬起了头,看了看他们,而后揪着旁边老人的耳朵大吼道:“大伯,有人来了!” “行了,我知道了!”陈龙眼睛都没有睁,便又想接着继续睡了。 陈薇薇出了一口粗气,她抽开抽屉,顺手拿出斧头,气呼呼威胁道:“你再不醒,我这就去砍了那棵老桃树。” 陈龙马上睁开了眼,起了身,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问:“公子,想送什么东西?要送何地地?” “我不是来押镖的,我是来应聘镖师的。”风书一面说,一面观察四周,这么大镖局,难道只有这两人么?未免太冷静。 陈龙仔细打量他一番,将一枚鉴灵签扔在了桌上。 风书捡起,内力一运,签上现字,第一轮内力考核他顺利通过。 “名字?”陈龙从抽屉里拿出笔墨纸砚,询问着他的信息。 “风书,” “你多大了?”陈龙上下打量着他,心中似乎在盘算什么。 “三十。” “嗯,你结婚没有?”陈龙说到此处,左手指向陈薇薇,继续询问道:“我把她送你当老婆怎么样?” “这老头,该不会是疯子吧?”玄玲嘟噜着嘴,小声念叨,要不是看在他主考官的份上,估计玄铃早就跟他大吵大闹了。 “陈伯,专心面试,不然我就把你私房钱藏在哪里,告诉我妹妹!” 陈龙咳嗽一声,正襟危坐,大声问道:“你如果你成为镖师,在押镖途中遇见,一队土匪抢劫一个妇人,你救还是不救?”“救的话,镖会被抢走,不救的话,妇人会被杀死。” 这难道就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么?玄玲还在思索的时候,风书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救。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玄玲有点不理解,镖物再怎么重要,能够抵过人命么? “你该不会是为了过关,故意讨好我吧?”陈龙斜眼看着他,满是不屑。 “我年轻时,应该会救吧,现在的话,不会救了。” “为什么?”陈龙突地正经起来,声音洪亮,眼儿不避不让,直勾勾看着他。 “我不想再救人了,就因为这救人,我失去了所有。”陈龙看着他的眼中,冒出一点仇恨的光,而后瞬间熄灭。他知道这人,并没有说谎。 “嗯,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陈龙似乎对面具后藏着怎样一张脸,产生了兴趣。 “脸上有刀伤,不过为了遮丑而已。” 陈龙放下笔,该问的都问了,他没有其他什么疑问了。 “好了,你通过了,恭喜你加入龙门镖局。”陈龙起身,拍了拍陈薇薇的肩膀,严肃地说道:“你的第一镖,就是护送大小姐,去后院二楼!” 风书手一伸,请陈薇薇走在前面。风书可不相信,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龙门镖局,镖师考核是如此简单与随意。 他知道这测试根本没有结束,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如果考核真的通过的话,那么应该与他签订聘佣协议才对。 再者押镖运镖刀口舔血,这酬劳薪资不告知,再怎么也说不过去。 又加上这陈龙说话老是半真半假,玩笑与戏谑并存,实在不能完全相信。 陈薇薇领着风书,进到后院。 后院是个大花园,花园后面才是二层小楼。这后院,约有三百平米。中间有一个水池,池旁有几座假山,假山傍边便是三座花园。 假山相对的便是凉亭,凉亭又连着一方走廊,走廊的那头便是小楼。 “小姐,请问尊姓大名?”风书一面戒备,一面故作轻松的闲聊。 “我哪是什么小姐,和你一样都是镖师。你叫我薇薇就行了,”陈薇薇开心摆着手,悄悄观察着他的反应。 “微微小姐,你不要骗我了,我最讨厌别人说谎了。”风书面无表情,声儿冷漠。 风书观她步履轻挑,身上并无半点气劲,绝非练武之人。 “你这人一点都不懂得逗女孩子开心,一定没有女孩子喜欢你。”看破不说破,朋友继续做。 玄玲吐了一下舌头,伴着鬼脸嚷道:“你才没有人喜欢,我就非常喜欢大哥。” “请问镖局现在共有多少人?”风书没有不开心,继续收集着自己需要的情报。 “九个人,不过真正出去押镖的人,只有五个。”陈薇薇觉得没有了意思,一五一十地回答他。 “五个人能撑起这么大一个镖局?”风书有点不相信, “我们只接大镖,这就是所谓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风书他们绕过假山,离小楼又近了一步。 咔咔,假山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风书身儿向后一转,大吼道:“快跑!” 假山山里猛地窜出三个男女,他们头戴兜帽,一人拿剑一人拿刀一人拿匕首,分别从左右前三个方向冲刺而来。 风书右手拦住攻来的刀,顺势一扯一推,那三人瞬间滚砸到地上。 好轻!风书甚是意外,“是傀儡!” 啊啊啊! 不过一瞬间的当儿,陈薇薇就被六个傀儡挟持而走了。 风书刚一拔腿,呼,背后一股刀锋应声落下。 风书侧身,向右一转,向后一跃,顺势接住砍来的刀。 反手一刀,刀锋过后,三尊木偶,被拦腰切下。 风书再回头时,这陈薇薇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风书心里着急,却依旧冷静分析。 这傀儡师,以气御偶,所限范围不过五十步以内。况且傀儡操控,对傀儡师对内力的运用极为严苛。 “可恶,纳命来!”凉亭顶,一个小女孩牵动气线。原本倒地残破的木偶,瞬间再度跃起。 陈娇娇从屋檐上探出半个脑袋,木偶散了一地,对方却不见了踪影。 人呢?她心中一阵狐疑。 “敢问,你是在找我么?”陈薇薇一回头,风书这才看清楚她的样貌。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身穿一身黑衣,与凉亭黑瓦完美融为一体。 嘴唇鲜红,身上儿飘来一股淡淡的脂粉香。 啊啊啊! 陈娇娇被吓了一跳,脚一打滑,身子一下子就从凉亭上滚了下来。 第三十章 变态的陈娇娇 风书不忍心看她被摔着,于是纵身一跃,便想去接住她。 谁料陈娇娇空中一个挺身,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上。 风书抱着她稳稳落地,陈娇娇却多少有点恋恋不舍,她的左手勾着他的脖子,她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小声呵斥道:“你想要抱着人家到什么时候?” 风书一愣,见她气色迷离,一双眼儿痴痴勾望,脸儿半别,又娇又羞,妩媚中留有三分清纯。 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功夫,要是再过几年,不知道会有多少男人,死于她之手。 “陈薇薇哪去了?”风书双手一放,她顺势翻身落地,好奇地观察起了他。 “你放心,我不会跑的。”陈娇娇歪着头,不解地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虽然极力隐藏,但是却仍然没有隐蔽住杀气...”风书摸着下巴一面思索,一面回答:“不过就算我不找到你,以你内力,操控如此多的木偶,最多还能撑半刻钟。” “注意隐藏杀气,嗯,我又学到了。”陈娇娇掰着手指头,自说自话。 “喂,陈薇薇哪去了?”风书原本以为,抓住傀儡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嘛,你温柔点。”陈娇娇生气地瞪着他,大声地说道:“你走吧,你最终测试没通过!” 风书往回走,脑里不断回忆着刚刚所有的战斗细节。他绕着着院子走了一圈,没有机关,没有地道,假山池里也并没有藏匿的踪迹。 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简直就像变戏法一样。 风书在走廊里面来回踱步,一个没有注意,他踢到了一只木偶的脚。 这一看不要紧,他心中所有的谜团瞬间豁然开朗。 “我知道陈薇薇在那儿了,”风书摩拳擦掌,直直地朝木偶堆走去。 “你这人咋这样?都给你说了不合格了,你怎么还不走?”陈娇娇挺着身子,拦住了他的去路。“这是我的傀儡,你不准靠近。” 玄玲刚想挪步,前去木偶堆看个究竟,就被陈娇娇呵斥道:“你也不许过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 “好了,你不要演戏了,陈薇薇就在这堆傀儡下面。”风书指着这堆傀儡说道。 “胡说八道,找不到人就耍赖,我真是错看你了。”陈娇娇双手操在胸前,一脸不悦。 “这六具傀儡为什么会堆在一起?”按照常理来说,只要操控木偶的气丝一断,傀儡便会瞬间倒地。这倒是说明,傀儡会呈现这种状态,是陈娇娇有意为之的。 “让我检查一下,结果马上一目了然。”风书走了一圈,四处都没有发现疑点,这里是唯一的可疑之处。 “你个坏人,我不许你靠近,我的宝贝。”陈娇娇用最后的倔强,阻挠他再向前跨出一步。“你要是能够不靠近,就证明你自己说的是对的,我就让你合格。” 陈娇娇心想,就算你觉察到了,那里不对劲。可是只要你无法靠近,你也就无从证实,无从证实,结果一样也是失败。 风书左手一提,瞬间拧住陈娇娇的脖子,右手按住她的头顶。 陈娇娇无法反抗,自己就像一只被大蛇紧紧缠住老鼠,强大的杀气和压迫侵袭着她。 同时下体隐隐有股热流,似要奔出。 遭了,这回玩大了,要被杀死了。 “我数三声,要是你不出来,我就扭断她的脖子!” “三!” “二!” “一!” 当当,一个人儿猛地从木偶堆里站了起来。 陈娇娇落地,一下子就扑到了陈薇薇怀中,“姐姐,我好痛苦啊!” “妹妹,你怎么了?”陈薇薇以为妹妹刚刚哪里受了伤,结果却见她脸色潮红,额头有细细汗珠渗出,身体微抖,却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为什么?我还不长大,我等不了,我迫不及待,想摘尝那种上等美味。” 风书一惊,这孩子实在是太恐怖,如果不加正确引导,经年之后,一定是个大魔头。 但是关他什么事呢?他冷冷一笑,意味深长地说:“好啊,我等你。不过到时候,可是要以性命为赌注哟。” 啊噗! 陈娇娇回身,猛地跳起,抱住他的手腕,就是恶狠狠一口。 鲜血流出,灌中嘴里有种难以言表的甘甜。 陈娇娇抹了嘴,脸上自然而然生出笑,眼儿半睁,一副似醉非醉的模样。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东西,你就等着我娶你过门吧!” 玄玲又气又怒,却不好发作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去看她。 陈薇薇没有办法,只好尴尬地在一旁陪着笑,她这古灵精怪的妹妹,除了母亲没有人能够治得了她。 陈薇薇面如死灰,眉毛艰难地挑动了一下,有气无力说道:“妹妹,你带风书去二楼见母亲吧。” 风书被领去了小楼二楼,整个房间被一道屏风一分为二。 外面是茶几桌椅,盆景文玩,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嬉闹低语。 不会儿,陈娇娇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将风书小心翼翼领了进去。 进到里面,首先映入风书眼帘的,便是一张贵妃榻。 榻前薄纱飘扬,榻上一个美妇,一手扶着枕头,一手端着烟袋,半睡半躺地吞云吐雾。 “风书,你看我美不?” “镖头之美美在韵,这世上恐怕千中无一。” “娘,不准,抢我的宝贝。”柳叶儿倒觉得有意思,让女儿这样喜欢的人,倒是为数不多。 柳叶儿见他眼神炯炯,不淫不卑恭恭敬敬,倒也是个人才。如果进到这屋的人,敢对她怀有二心,那么下场便只有一个。 柳叶儿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在她粉色的衣裳上慢慢游荡。 “这龙门镖局,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这儿包吃包住,无货押时月供十两,有货押时按运费总额百分之三十提成。”柳叶儿顿了一下,叩了叩烟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现在回头,可还来得及。” “我命由我不由天,区区一趟走镖,我根本不放在眼里。”风书是伏羲一族的练武奇才,无数次单独执行任务,曾经凭借一己之力,轻松歼灭过五百人的小派门。 廋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他现在经脉受损,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败之的。 第三十一章 阴阳壶 她们在房屋里缠斗的时候,风书正被陈薇薇领着,学习各种各样的跑镖规矩。 卢俊领着神役子出了迎客厅,七拐八绕地绕到了净月湖畔。 湖面向东有一条青石小路,小路尽头的竹林若隐若现。正在此时,一个铁衣护卫急匆匆地跑来了,他在卢俊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便又急忙忙地跑走了。 卢俊欠身拱手说道:“道长,真是不巧,在下有急事要处理,剩下的路恐怕需要你一个人走了。” “帮主,你去忙吧,咱们俩谁跟谁。你放心,卢义的事情,我一定给你办好!” 卢俊听完开心一笑,点了点头,而后便大步离开了。 神役子舒展了一下身子,便提着食盒,大步向竹林方向走去。 刚进竹林,一股肃杀之气,便迎面而来。 竹林中只有一条小道,弯弯曲曲伸向远方。小道两旁每隔百米便有一个铁衣护卫驻守,这里与其说是护养院,不如说是看守房。 铁衣卫队,由卢阳亲自挑选并且组建。他们与一般帮众不同,他们个个都是精英,个个是功夫高手,只负责解决帮中的要事难事。他们上身统一着铁衣,腰间悬挂丐帮腰牌,下身着黑裤,遂被称着铁衣卫队。 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神役子这才走出了竹林。竹林尽头,是一个孤零零的小院。 院前有对石狮子,石狮子前面左右两排,又各站了两个铁衣护卫。 他们呼吸沉稳,身上不自觉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气。这四个人又比一般的铁衣护卫,强了很多。 一个人面对他们四个会稍微有点吃力,不过最后获胜应该不难。 神役子打量着他们,作一个揖道:“我是你们帮主请来的医生,现在就要进去问诊。” 领头的人点了点头,于是便转身,去到大门前,为他将门上的铁锁打开了。 神役子刚进门儿,还未踏出一步,啪嗒一声重响,大门儿就这样匆忙地被人拉上了。 神役子立在门口,快速环顾四周。 这个小院,周围围了一圈高三米的院墙。院内东南北各有一个小房,院子最中央长着一棵大槐树,大槐树下立着一个武器架。武器架上,隐隐透露出一股阴森的气息。 武器架正对着五米的地方,有一个石桌,石桌周围落了四只圆石凳。而这石凳上,恰巧坐着一位公子哥。 神役子缓缓走近,卢义只顾玩弄着手中的树叶,一直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直到神役子将食盒放到了石桌上,他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公子,安好,我叫神役子,是一名道士。”神役子一边从食盒里拿出酒菜,一边自我介绍。 “你也是来给我治病的?”卢义将树叶捏在手中,树叶在手中发出嘶嘶轻响。 卢义呼吸顺畅,脸色红润,精力充沛,实在不像是生病之人。 “公子,你生病了么?”神役子不去回答他的问话,反而似有似无地反问他。 “你说呢?” “这你应该问医生,不应该问我。”如果没病,丐帮为啥会重重严守,将他软禁于此呢。 神役子摆好酒菜,在他的对面坐下。 “崆峒春雨随风飘,灵犀一指赛华佗,风雷受命谷秋白。这三位医生,已经被我送去见阎王了。” “哟,谷秋白,那老伙计可没有少蹭我的花酒喝。”神役子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种地方,听到朋友的事迹,他抬手倒好了一杯酒。 “你该不会是来报仇的吧?”卢义右手松开,那张树叶被他用内劲化成了粉末,纷纷飘落。 卢义顺手接过递来的酒杯,他轻轻晃动着酒儿,让酒儿在杯里晃荡,却一滴都不洒出来。 他笑着看着神役子,自以为是的眼神中夹带着几丝玩味。 神役子微微一笑,摆手摊牌道:“咦,我哪里会什么医术,只不过是想骗点钱而已。” 哗哗,神役子的杯里也斟满了酒。“我俩合作,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神役子端起酒杯,就要去和他碰杯。 岂料,卢义左反手一压,扣住石桌边缘。单手聚力,向前一掀,整张石桌被掀飞到了空中。 石桌翻飞腾空瞬间,卢义也一跃而起,他一脚猛踢,石桌就像蹴鞠一样飞了出去。 神役子见状,顺势一个杨柳弯腰,石桌从他的胸脯擦身而过,砸到地上,砸出一个深半米的大坑。 “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卢义一手指着散落地上的酒壶,生气地说道:“你不要骗我了,这阴阳壶的把戏,我可比你熟练多了!” 何为阴阳壶?壶中有乾坤,酒水分阴阳。这酒壶中暗藏一个暗格,暗格里便是装着药酒。倒酒时,将堵住壶柄的小气孔,药酒便能流去。 “出手吧!”既然双方撕破了脸,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卢义身子一沉,脚踏莲步,虚拳直走,重拳跟上。 神役子身子向右一移,脚儿一舀,一根石凳冲飞而起。 轰! 拳头与石凳相撞,石凳碎裂,变成近百块小碎石。 速度差了些! 要是刚刚被这拳打中,就算是神役子,也不得不拿出三分真功夫来应对。 开山裂碑掌,崆峒派徐山的成名绝学,他凭借此掌,一掌击碎试武石。 试武石位于中敬天神州,是一块高两米,宽一米的昆仑硬石。它屹立广场,坚硬非常,不少英豪在它身上留下过轰轰烈烈的试武痕迹。徐山过后,这广场上又换了一块新的昆仑硬石。 这石形如鹅卵,高三米宽两米,至今完好如初。 卢义紧握拳头,蛇行穿走,猛地向下一个扫腿。 神役子脚尖一点,身子向后滑行开来。 卢义抓住了机会,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他连环脚猛地,嘴里气愤地大吼道:“给我死!” 神役子双手护住胸前,除了第一脚让他感觉到有些痛。而后的第二脚第三脚第四脚,却是越发无力,速度与力量与第一脚相比都有着天壤之别。 佛山无影脚!此乃玄苦大师成名武艺,以极快的速度与惊人爆发,持续连踢。往往只要一中招,剩下的结果便是败北。 “哼,你不要硬撑了,没有人中了我的无影脚可以平安无事。”卢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拼尽全力的连番功夫,居然对别人一点效果都没有,“你现在一定受了严重的内伤,过不了一定钟,你就会爆体身亡。” 神役子落地,他双手交叉呈一个斜放十字形。 “是么?”他的语气充满了轻蔑和不屑,他内运气劲,向后一推。 砰砰砰... 卢义身子像排球一样被人击出,划出一道弧线后,他被重重地砸摔倒了武器架上。 卢义侧躺地上,看着散落一地的兵器,他顺手在地上捡起一把长剑。 “就你这种废物?也能杀死谷秋白?打死我也不相信!”神役子站在他的面前,抬头挺胸,用微微余光俯瞰着他。 谷秋白生前,不时与神役子一起出入花楼,两人喝酒聊天谈武论道不在话下。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功夫如此差劲的公子哥,如何能杀得了他那样的高手。纵然谷秋白比神役子差了一大截,但是至少不会输得如此难看。 第三十二章 邪剑饮血 无论是开山裂碑掌,还是佛山无影脚,都是一等一的武林绝学。 只是可惜卢义只得其形未得其精,杂学众家之长,最后换来的不过是许多的假把式。 追根究底,还是卢义实战经验不足,内力不强,气劲掌控太差。不然以他身上这些叫得上名号的功夫,神役子断然不可能如此轻松获胜。 神役子正在思索的时候,呼,一道剑光,向他脸颊的左侧快速刺来。 神役子身子向右一偏,躲过第一剑。再向后一退,勉强躲过第二剑。他刚想要侧身推掌的瞬间,剑锋一闪而过。 咔嚓!!! 右肩上的道袍,裂开一道口子。 “啊...”神役子口中一声疼叫,一抹鲜血马上从皮肉下奔涌而出。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刚刚还对气劲运使不足的公子哥,瞬间像变了一个人。招招攻势凌厉,招招气劲充沛。 风书上下打量着他,目光瞬间被他手中那柄长剑吸引。 这剑上的血滴,悬而不落。同时血红逐渐在剑身扩散开来,将这把原本雪白光洁的剑锋,缓缓地染成了血红。 这把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自顾自地饮用着鲜血。 再看卢义,他手执长剑,眼圈血红,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息。 邪剑饮血! 神役子终于明白了,他突如其来变强的原因是什么? 这饮血剑强制催动了他的内力,让他的功夫瞬间上了几层楼。 “你这邪剑,是从哪里得来的?是谁给你的?”神役子十分好奇和兴奋地询问。 当今天下,流传着一本兵器谱。 这兵器谱,网罗天下名器,凡是入选兵器,无论刀枪棍棒斧钺钩叉,都有其独特的特色。 而这邪剑饮血,恰恰便是榜上有名。只是这饮血剑,已经在江湖上消失数百年了,为啥会凭空出现在卢义的手中。 哈哈哈哈!!! 卢义一阵狂笑,嘴巴大张,脸颊肌肉微微抽动。不知道,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还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卢义所笑乃是对方肉眼凡胎,不知道这邪剑的厉害。 他用这把剑杀过崆峒春雨随风飘、灵犀一指赛华佗、风雷受命谷秋白,现在他又将用它取下神役子的首级。 卢义身子向前一倾,腰儿左右摇晃,屁股轻扭,脚步蹒跚。 他向前斜着快速刺出一剑,剑刚晃过神役子的身前,突地猛然向后刺回。 呼... 剑声刚响,剑尖已刺到神役子的腰间。 这乃是峨眉派的八仙剑,其中一招便是醉卧沙场。 剑身与剑声齐下,足见其功夫与威力。 当...神役子手握毛笔,轻轻一点,毛笔笔锋与剑尖相撞,撞击出点点火花。 神役子不敢大意,运气使力,挥动毛笔,敌进我退,敌退我攻。 一连十几招过去未见胜负,神役子心生一计,纵跃上树,故意在背后卖了一个破绽。 谁想卢义并未跟上,而是反手一剑,剑气横空。 啪啪啪,枝丫轻易就被剑气斩断了,树枝斩落,站在树枝上的神役子焉能幸免! 好机会! 流水落花! 一道虚影闪过,一剑猛然朝神役子扎下。 啊! 一道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地上枝条的绿叶上。 树枝断落,树叶繁茂,枝条纵横。 这一剑下去,却没有实际的血肉质感。 卢义低头看时,却见剑儿直直插进一头老虎的背后。 可是这院里,如何平白无故生出这么一只大老虎。 这老虎全身墨黑,皮毛之间,尽是墨色。 噗,这老虎瞬间化为了一摊墨汁。 卢义马上明白了过来,这是神役子的独门御墨功夫。不过须臾之间,他人去哪里了? 遭了! 卢义猛然听到背后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可是这个时候就算回头已经晚了。 啊! 他只觉得后背,像是有人用铁锤,重重砸打一下。 接着他看见,他的右手被人一把抓住,对方一掌拍出,剑儿脱手直飞,像是一枚箭羽一样,稳稳地扎进了树干。 卢义想要转身反击,奈何神役子早有准备。 他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向后一抛,紧跟着一脚重重地向下铲去。 卢义只觉得脚后跟一痛,整个人儿在空中转体了三百六十度。 神役子身子向后移了一步,他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卢义躺在地上,他弓着背,嘴里呻吟两声,便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畜生,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竟敢这样对我?我是猎虎堂堂主的儿子,我要杀了你,我要吃了你的肉喝你的血!” 神役子冷冷地看着他,卢义身上的暴戾之气逐渐消散,眼中满布的血丝也逐渐退散。 “那公子哥,我告诉你一个道理,会咬人的狗可是不会叫的!” 神役子走过去,一脚踩住他的胸脯,一手提起他的右手。 神役子右手一拧,一声脆响,卢义的右手就这样被硬生生折断了。 神役子手一松,卢义的右手,像一根枯枝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畜生!我不会放过你!” “你难道还想体会一下,什么叫着祸从口出?!”神役子玩味地看着他,眼中丝毫没有半点怜悯之色。 卢义被吓着了,一瞬间到嘴的话儿,竟然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神役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扎进树干的宝剑,他总算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饮血剑在作祟。 “站住!宝剑是我的,你快给我放下!”卢义匍匐着身子,用着最后的力气,使劲扯着神役子的裤腿,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拿走自己的宝贝。 神役子哼了一声,回身一脚,踢去了卢义的颈脖,这力道不重不轻恰到好处。 卢义头儿一偏,眼儿一闭,一下子就晕死了过去。 在迷迷糊糊昏睡的过程中,他终于想明白了刚刚那战,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神役子在下落的过程中,笔走龙蛇,看似挡打落下的树丫,实际却是运笔画虎。 卢义本是利用下落的枝丫,扰乱了敌方视线,从而趁机偷袭。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谁料对方也利用了这一点反将了他一车。 无论他那一剑是否刺中,其实从神役子进门那一刹那起,胜负便早已底定了。 捷报传来,卢俊大为高兴,当天晚上便在明月轩设宴款待。 第三十三章 明月松间照 这明月轩高七楼,自楼下俯瞰而下,一条人工小溪,指东向西湾流而出。 小溪两边,零零星星分布着几株老松树。 这松树或苍劲挺拔,或盘根错结,或亭亭如盖,或势如苍龙。这等美景,要是恰逢圆月,会是何等的美丽与迷人。 这明月轩的建造与由来,便是因为卢俊所喜欢的一句诗。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神役子被邀请在主位坐下,卢俊与卢阳在其左右相坐而陪。 卢俊拍了拍手,美酒佳肴,被一众丫鬟一一端捧上来。 神役子刚一落座,还未起筷,西南的角落便响起了清扬的琵琶声。 那歌妓弹的便是《松月迎宾曲》,神役子一面听曲,心中一面感叹,这卢俊倒是蛮会来事的,这一次看来又能够捞不少油水了。 太阳西斜,晚宴正式开始。 三人一面喝酒吃菜,一面闲聊一些江湖趣味。 “道长,犬子得的是什么病?” “不急,不急,等我先吃饱再说。”卢阳看在心里颇为不爽,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懈怠舵主。 卢阳与卢俊两兄弟原本只是普通的丐帮弟子,卢俊手腕了得功夫一流,逐渐注入分舵高层。 经过二十年的蛰伏运营,卢俊终于坐上了分舵舵主的宝座。 酒水再过三巡,夕阳的余晖,渐渐落下。 西南角的木窗下,那个歌妓,半抱琵琶,长发瀑悬。她手儿轻快拨弹,曲儿抑扬顿挫地飘出。一双白净的长腿儿,沐浴在淡黄的夕照当中。 美酒入喉,一股奇怪的情愫,又在神役子胸中不住翻腾。 “帮主,窗下弹琵琶的女子,是你什么人么?” “她叫小桃红,是我府上畜养的歌妓。”卢俊见他,瞳孔放大,一杯又一杯往肚里灌着酒。他拍了拍神役子的手背,心领神会地说道:“道长,要是喜欢,送你便是了。” 神役子停住了喝酒,嘻嘻一笑,轻声细语,“舵主,刚刚不是问公子何病么?我这就告诉你!” 卢俊见他以目示意,卢俊摆了摆手,屋内的丫鬟下人,一个个接连走了出去。 咯吱,一声轻响,门儿被轻轻地被关上了。 “实不相瞒,贵公子是入魔了。” “胡说!”卢阳一拍桌子,右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右手青筋凸起,像是一只想要狩猎的豹子。“你再胡言乱语,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神役子也不作反抗,双手下垂,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你的样子。 卢俊咳嗦一声,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卢阳眼里的火,一下子就熄灭了,他手儿发软,不自觉地就放开了神役子。 卢阳垂头丧气,像一只焉掉的气球那样,轻飘飘地飘出去了雅间。 “道长,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代替愚弟,给你赔不是了。”说罢,卢俊自罚三杯,杯酒下肚,他脸上依旧挂着微微笑。 神役子见此,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这人实在不简单,不光坦然自若,而且还让人看不出任何不好的情绪。他就像一只完美的变色龙,轻易而举地将真实的自己隐藏在那张笑脸之后。 “入魔?道长没有说笑吧?”人魔大战,人世遭受魔族摧残,魔在人们心中是极度恐怖的存在。无论自愿入魔,还是走入魔道,在他们看来,都是与魔族同罪。 所以一直以来,各门各派,对入魔之人,都是零容忍,但凡发现必定举力灭之。 既然入魔者被人千夫所指,那和入魔者相关的亲戚朋友,又会有什么好的结局呢? 像卢俊这样位高权重之人,如若此事是真,如若此事没有处理好,不小心爆发了。 那么被影响的之人,可远不止一两个,这可是关乎到苏沫城名门望族兴衰存亡的大事。 “我说笑?你看我像是说笑的样子么?”神役子右手轻轻在桌上一抹,他的衣袖过处,竟然出现了一把明明晃晃的长剑。 卢俊将长剑拿在手中,不住端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抽开看看!” 嗡嗡嗡... 三声剑鸣,卢俊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幅他不远回忆起的久远过往。 妻子病故、卢阳被人打伤、卢义离家出走、自己被好友暗算陷入绝境...... 卢俊忍无可忍,一剑挥出,剑锋过后,饭桌中间出现一道裂痕。 叮叮当当,嘣! 饭桌轰然倒地,碟碗餐筷都一股脑儿滚去了地上。 “帮主?你没有事吧?” 卢俊回过神来,自己心中暗藏的暴戾之气,竟然被这把长剑无声无息瞬间地引出了。 事实胜于雄辩,卢俊瞬间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插剑回鞘着急地请求道:“道长,请你一定要救救他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神役子接过长剑,手儿一挥,饮血剑便化为点点粉尘,被他纳器而去。 “办法不是没有,”神役子提着酒壶,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只此一样物件,可以起死回生——大鹏金翅扇。” 据说这大鹏金翅扇,是用大鹏金翅鸟的羽毛,编制而成。自带佛气,降妖除魔,威力非常。 夜色渐暗,卢俊起身,点燃了东西两角的蜡烛。 “还有其他办法没?”大鹏金羽扇,是丐帮帮主的不二信物,他一个小小舵主,又有何脸面能求取得来呢? 退一步讲,就算丐帮帮主同意借用宝扇,苏沫城离总舵几千公里,光是这一个来回,所花费时间也两三个月了。 远水不能救近火,怕只怕卢义每况愈下的身体,等不到那天的到来。 “没有,等死吧。”神役子虽然这样说,可是他并没有离开桌位,而是有意无意揉搓着双手。 “道长放心,诊费我不会少给的。” 神役子铺开纸张,提笔就书,不会儿便写好了一个药方。 “我手里恰好有一个方子,可以暂时抑制魔气。” “这是一千两诊金,事成之后,别有重谢。”神役子接过一千两银票,这才把药方递了过去。 神役子掐指一算,半闭着眼,严肃认真说道:“三日后子时,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出游的日子。到时候,我引借天雷,施展九天天雷伏魔阵。届时贵公子的病,一定药到病除。” 酒足饭饱,卢俊与神役子一道下了楼。 卢俊叫来小桃红,让她扶神役子回去休息,并且命令她好生照料不得有误。 卢阳这时候也从明月轩转了出来,原来他并没有真的走,而是一直在屋外偷听他们谈话。 “大哥,让我去...” 卢俊一抬手,马上制止道:“不要轻举妄动,我自有办法收拾他!” 第三十四章 过河拆桥 转眼之间,风书来到龙门镖局,已经两天了。 这两天陈薇薇带她将押镖的相关事宜都学习了一个遍,陈娇娇带他去把苏沫城出名的景点都玩了一个遍。 要是换着几十年前,他肯定会对游山玩水乐此不疲,只是现在的他,却没有当初的那份兴致与心情。 现在的他,更愿意一个人独自待着,喝喝酒看看书,给自己足够的放松空间。 不过陈薇薇告诉他,龙门镖局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接到单子了,按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月也很难再有进账。 虽然就算没有单子,龙门镖局照样也会付给风书一定数额的底薪,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快点赚钱,他想要回家祭祖,他想要早点为玄铃找寻还阳之法。 “哎,上天啊,快点给我派点活干吧?”风书话儿刚落下,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当当当,陈娇娇敲门而入,请他马上去二楼见一位重要的客人。 风书走去二楼,推门而入,见着客桌上那位宾客,不由得非常意外地问道:“咦,怎么会是你?你来此所为何事?” 柳叶儿一抬手,示意风书坐下。 “你俩认识?”柳叶儿桌上押着一份签好的契约,纸张之上笔墨还未干透,想来神役子来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很长。 “我和他仅有一面之缘,并无深交。”风书习惯性摸着下巴,急于撇清两人的关系。 “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忘了是谁,推荐你来龙门镖局的?况且我这次前来,可是专门给你送活儿来了?”风书刚刚想要反驳,神役子就把手儿往桌上契约一指,拍着胸脯,得意洋洋地念叨。 “你……”风书不想多费口舌,给自己满了一杯茶。 呼... 青烟弥漫,汇出一团烟雾。神役子抬头一看,这桌子上的氛围,瞬间有了微妙变化。 柳叶儿长发垂悬,眼波温润,嘴儿吞云吐雾,仿若一个不见底的**。外加她身穿紫衣,似有似无,似见非见,强大的女性魅力,是一种看不见得毒。 “老板娘,你真漂亮!”神役子行走江湖十多年,各种女性皆有涉猎,唯有这一种,是他第一次所见。 半抹娇媚,美而不淫,威而自持。 “怎的,你想做老板?” “我?我行吗?” “怎么不能行?你来做我第五十任丈夫啊!” “你这不会是开玩笑吧?” “除了第一任丈夫,其余的男人,没有一个活过新婚之夜的。” “你真会说笑!”神役子故作镇定,却不再敢如先前那般直勾勾对着她盯看。 “男人嘛,除了嘴硬,其他地方都是软的。” 以风书这两日子,对柳叶儿的了解。她的性情与出事方式,与陈娇娇极为相似。如果想要和她做个长久夫妻,那么对方,必定要有几把刷子才行。 风书见他丢面的模样,不由得心情舒畅。“道长,你是要送什么东西?” 啪! 一口黑色的剑匣,被神役子放到了桌上。 这剑匣长一米二尺,宽一尺,就算密密严封,这剑匣之中,还是时不时泄出丝丝怪异的气息。 风书手心儿,顿时虚汗外冒,他作为一个顶尖剑术高手。凡遇名剑,手指便会不自觉地微微触动。 “不要叫我道长,快叫我神役子。” “道长,这剑匣要送往何处?”风书便是一个倔脾气,你越是这样,我偏就要那样。 神役子吐了一口气,身心疲惫,“幽州城!” 幽州城,地处东胜神洲与南瞻部洲的交界处,从此而去一千二百多公里。 “道长,多久送达?”风书故意这样挑逗,就是要看看,他究竟能够忍到什么时候。 “五天之内,你把剑给我送去三江镇,到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的。”神役子已经没有了多少激情,像个机器人一样,一问一答。 神役子又坐了一会儿,见无甚可聊,便默默地离开了龙门镖局。 “这是你第一趟押镖,”柳叶儿停住了抽烟,“也有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押镖。” “如果失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隐姓埋名浪迹江湖,要么被镖局一辈子追杀。” 哒哒哒,二楼屏风后面跑出一个小人儿。看来她从一开始,便在那里偷听了。 “娘……”陈娇娇扑到柳叶儿怀里,噘着嘴,撒着娇。 “听话,走开,我正在谈正事。” “我也在和你谈正事!”陈娇娇心里小算盘,打得是七上八下。“我要和他一起去押镖!” “要去你就去吧,”陈娇娇没有想到这次这么顺利,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要是敢私自踏出镖局一步,我就一把火把你那些破玩意全烧了。”那些破玩意是什么?那是陈娇娇的爷爷注入心血,好不容易才制作出的几百件傀儡。 陈娇娇脸上的笑容刹那僵硬,眼睛眨巴,呜呜低泣,一步一步踱下了楼。 次日,风书准备妥当,一大早便骑着骏马,踏上上了这趟凶险的旅程。 不说风书策马扬鞭,却说卢俊独坐白虎堂。 白虎堂乃是猎虎堂的兵堂议事厅,但凡大事要事全部都在这里决策执行。 “人送走没有?”卢阳进门还未落座,卢俊便马上询问他送客的详情。 “那个牛鼻子,骑着一匹枣红马,往南边走去了。”卢阳口中的牛鼻子,正是治病功成的神役子。 “嗯,我知道了,”卢俊满脸横肉,眼露凶光,“我有个要事,需要你亲自走一趟。” 卢阳心里早就做好了自个的盘算,他害怕错失良机。于是抢说道:“正好,我也有大事,找你商量。” “你先说吧?”从他俩加入丐帮那天起,但凡大事要事,都是卢俊一人拟定计划,卢阳负责跑腿执行。 仔细想想,这几十年来,还是头一次看到卢阳,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要带一队人马,去做了神役子。” “为什么呢?”虽然卢俊对其为啥要这么做的原因,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可是他还是希望弟弟亲口说出。 第三十五章 杨氏四雄 “这还用问,当然是杀了他永绝后患了。”要是卢义入魔之事,被公布于众,这对于卢家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兹事体大,与其担惊受怕,还不如主动出击,将这些不安因素永远的剔除。 “不错,你我果然是兄弟,竟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卢俊拿起茶壶,给卢阳倒了一杯茶。 “啊,大哥,他是哪里惹到你了?”卢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几日卢俊对神役子可谓是有求必应敬佩有加。 “他没有惹我,我只是心痛,只是突然想起龙宿了。”龙宿是她故世的妻子,他曾经在妻子的病床前,发下誓言,绝不让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儿子。 这个九天天雷伏魔阵,虽然治好了卢义的病,却因为烈雷轰击,给卢义全身上下留下了不少的疤痕。 “这事你亲自走一趟,”卢俊再做叮嘱,“记住,一定要等他出了咱们的势力范围,再下杀手。” 卢阳领了命,便马上去到兵堂,要从铁衣卫队召集选拔一众高手。 卢阳挑了一圈,忽然问道:“杨氏四雄,哪里去了?” 杨氏四雄是铁卫卫队的四名武师,他们功夫个个不凡身手更是了得。 “今天,一大早他们便被公子派人叫走了!” 卢阳看着校场上的一队人马,想这几十人已经是猎虎堂的最强战力了,多他四人不多少他四人不少,就算这神役子再怎么厉害,也逃不出他们的天罗地网。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快去准备,一炷香之后,咱们马上出发。”众人领命之后,各自散去。 杨氏四雄现在在哪里?他们正在苏沫城向东大道的老槐树下,等着什么人。 槐树下,一字排开,立着四匹骏马。骏马前,站着三个身穿黑衣黑裤的江湖人士,还有一人躺在路边草地上惬意地打着盹。 他们是四胞胎兄弟,杨伯慈为长,杨仲诚为次,杨叔虎为再次,杨寂成为最末。 他们一起加入猎虎堂,一起进入铁衣卫队,一起成为队长,又一起升为武师。他们几乎形影不离,手足情深,于是大家便送他们一个雅号——杨式四雄。 杨仲诚伸了一个懒腰,大声打着哈欠,双手靠拢,十指交叉,故意将指节掰得咯咯直响。 “老大,还要等多久,那公子哥再不来,我就回去睡觉了。” 杨慈摸了摸搭在肩上的褡裢,回应道:“我给你一个建议,一天到晚,少喝酒多运动合理睡眠。”杨慈乃是一个医生,褡裢里放着好些草药灵方。 “哼,又要开始了,一天到晚真是烦死人了。”杨叔虎手扶着腰间弯刀,偏着头,脸上略微有点不高兴。 “活人才有的烦,死人倒是好了。”杨季成一面吐槽,一面挑逗道:“来我们赌一赌,老二就下来会不会骂人?” “我才不和你赌,你又想骗我的钱?” “你那些钱,留着不用,能干什么?难道能给你下崽不成?” “我告非,我什么时候骂过人了。”杨仲诚猛地跳起,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在说什么。告与非结合便是一个靠字,这样他既过了嘴瘾,又没有骂人。 “你们都给我闭嘴!少主要来了!” 哒哒哒,青石大道上一匹青枣马,由远及近快速奔来。 “吁吁...” 卢义勒住马头,翻身下马,双手背后,右手捏着一条马鞭。 “你身上什么味儿,真臭!”杨季成捏着鼻子,一脸不悦地看着卢义。 卢义手上脚上胸前脖子上,都缠了一层厚厚的绷带。风一吹,一股浓烈的药味儿,扑面而来。 九天天雷伏魔阵,引天雷下界,用雷击轰遍全身,将魔气一一消灭。 “杨伯慈,我让你查的饮血剑的下落查到没有?”卢阳捏着马鞭,轻拍着自己的左手。饮血剑是他狩猎时,意外所得宝剑。 这剑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每运使一次,功夫便能向前精进一些。 越练越好,越好越练,如同食髓知味。 虽然卢义的魔怔,已经被神役子治愈。可是他还是忘不了那种感觉,就算在梦中,他依然不能安稳。 杨仲诚鼻里滚出一团粗气,对他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公子稍安勿躁,属下查实,两天前,神役子曾经托人送押走一柄宝剑。”杨伯慈故意放低了一些声调。 咕咕,卢义将马鞭捏得微微轻响,“什么镖局?这么大胆,连我丐帮的东西都敢接。” “龙门镖局,”杨伯慈双手一摊,叹了一口长气,“公子,这可不是你,能够轻易惹得起的主!” 龙门镖局人倒是不多,只有十个人,不过其镖头柳叶儿,是中土神州,第一个押镖去外境,还毫发无损的人。 你猎虎堂有猎虎堂的势力,她龙门镖局有龙门镖局的实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呼! 卢义右手一扬,一鞭子直接朝杨伯慈脸上甩去。他是猎虎堂的少主,他说的话就是命令,别人只需要服从就是了。 啪! 鞭子刚一出,就被杨仲诚一手抓在了左手之中,他怒目圆睁气呼呼瞪着他。 杨氏四雄,直属兵堂管,严格意义上来只有兵堂堂主卢俊才可以调动。 要不是因为他是帮主的儿子,要不是因为杨伯慈有意护着。 他这样的人,早就被杨仲诚送去幽冥界好多次了。 “废物!给我手松!”卢义运使内力,使劲扯拉着马鞭。奈何他面前,这个大块头一动不动宛如一座大山。 “你有种再说一句?”杨仲诚一记直拳,直接出手。 “住手!”杨伯慈发话了,杨仲诚连忙收住了七分拳力。 结实粗大的拳头,在他的脸前停了下来。强大的拳风冲过,卢义只觉得脸颊一凉,鼻孔一热,两团鼻血急急地流了出来。 “二哥,你不要闹了,正事要紧!”杨叔虎从兜里拿出一块手巾,赶忙给他递了过去。 杨仲诚哼了一声,操手退到槐树树干靠着,似乎后续的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活该!谁叫他狗眼看人低,我还觉得二哥刚刚那拳打轻了呢。”杨季成也对这个公子哥颇为不爽,早就恨不能有人狠狠教训他一番了。 “大师傅,请问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卢义刚刚吃了一击拳,瞬间收敛了很多,对杨伯慈不由发尊敬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贺兰山下 “少主勿用着急且听我说,不论谁押的镖,他肯定没有出我们猎虎堂的管辖范围。我们可以利用丐帮众多眼线,我相信不出一小时,便能收到前方传来的确切回复。” 人三族大战以后,人族占领中土大陆。而后百年,人皇仙逝,国家各派各系为了争夺灵气之地,而爆发了旷日持久的大战。 征伐操戈民不聊生,为保平安,民间各地习武成风,大小门派应运而生。 有过百年,九大家族因内乱而败亡,中土大陆,至此以后便由大大小小的门派所分割占领。 如今六大门派势力最大,而它旗下的分舵猎虎堂,势力自然也不容小觑。 猎虎堂以苏沫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真正管辖的区域,至少有个三百公里。 卢义点了点头,毕恭毕敬地说道:“行,就按大师傅你说的办法去做吧。”卢义表面诚服,实则乖张难驯,他心中已有决定。 要是他们找不回饮血剑,那么就要要了他们的命! 思绪既定,杨伯慈找来一笼信鸽,将协查通告的要求字条,装进鸽子腿上的信筒里。 不会儿,一群鸽子冲天飞起,快速地奔向了四面八方。 不到一个时辰,便有鸽子送回了回音。 卢义看后欣喜若狂,跨鞍上马,抬手抽鞭。 哒哒哒哒哒哒..... 五匹骏马,马蹄声如狂风骤雨般,急速地向前奔去。 贺兰山乃是苏沫城向西的一座大山,它匍匐在地,宛如一条沉睡的青龙。 山的左侧,大江奔流,浩浩荡荡奔流不息,如同九天银河直冲人间。 贺兰山地势高耸,道路崎岖,无论是商贾旅人,在这条大道上行走都得格外小心。 赶了大半天的路,风书也累了,于是便在山脚下的一块小草地上小作休息。 马儿悠游自在地啃食着青草,风书一面吃着肉干,一面拿着酒葫芦喝着美酒,玄铃蹲在一丛黄芩花前,她双手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那对蝴蝶在花间翩翩飞舞! 哒哒哒! 风书凝神细听,后方几百米处,似乎正有人急行赶来,他有点不惑地数道:“一、二、三、四、五?” “大哥,你怎么了?”玄玲摘了一朵黄芩花,斜插戴在头上,十分好奇地问。 “有五匹快马,朝这边驶来了。”习武之人,由于长时间练武修行,眼耳口鼻会变得异常敏感。只要风书屏气凝神,细心观听,一公里内,有所大响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你不要疑神疑鬼啦,说不定只是一般旅客。”这一路走来,今天可有遇见好几次这样类似的情景了。 “不对,他们都是高手。”当当,马上刀剑的撞击声,微微轻响。很明显他们行动如此谨慎,就是不想被人察觉。 “我们走!”风书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些人似乎就是冲他而来的。风书马上背起剑匣,拉过缰绳,正准备翻身上马。 哒哒哒!!! 三匹骏马,急急奔来,至后而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吁吁! 后面又追来两匹骏马,恰到好处地拦住了他的退路。 风书心里一惊,他们是有备而来,一开始便计划好了,将自己堵在这里。 风书现在处境,颇为不妙,前路被堵,后路被拦,左面是高高的贺兰山,右面是一丛青草地。沿着青草地向外走五百米,便是巨流河。 面对如此困境,风书不慌不忙取下夹在马鞍上的镖旗,抬手恭敬道:“合吾!有何贵干?”行有行话,镖有镖语。 早在龙门镖局时,陈薇薇便把常用的土话,都一并交给了他。 合吾,乃是行镖行话,即和我合得来的意思。 行走江湖,又和我合得来,自然就是道上的朋友。 卢义跳下马儿,指着他背上的盒子问道:“你押的是什么?” “猎虎堂与龙门镖局,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若要是硬来,挂了彩儿还好,点了土儿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也是押镖行话,挂了彩儿即受伤,点了土儿即死人。风书现在是镖师,保护镖物安全是他的头等任务。 风书见其他四人,也跟着下马,他有点不确定,这些人是否会卖龙门镖局的面子。 “你告诉我,托镖人是不是神役子?” 风书脸上平静,心里却是起了波澜,他为啥会知道这些。“不可说!”作为职业操守,他不能够轻易泄露客户的信息。 “押送镖物是不是饮血剑?” 噢!风书没有吃惊,根据对方两条信息一串连,他很快便猜出了这件事的大概模样。 “不知道!”风书并未说谎,按着规矩,他只是接镖押镖,途中也未曾打开剑匣一看。 卢义手握双拳,内聚劲力,大声喊道:“连我猎虎堂少主的面子都不给,敬酒不吃吃罚酒!” 啪,一道冰凌飞来。 卢义笑声戛然而止,他一摸脸颊,手上却是一道血沫。 “小东西!我要宰了你!” “你有什么了不起,长得像个黄鼠狼似的,真难看。” “你粗鲁,你无赖,你是没人喜欢的大笨蛋。你仗势欺人欺人太甚,今天本女侠就要代替你老母好好教训你一番。”玄玲一面故意这样大声叫骂,一面往大路右边的黄金滩方向窜跳而去。 她虽然功夫不如风书,可是她也想略尽绵薄之力。如果她能引开一人,一对四总是比一对五要来的轻松很多。 不出她所料,卢义在她身后一个劲地急追,像是一只发狂的狗。 黄金滩是大片的青草地,可不是一般的青草地,而是一大片变化莫测的沼泽。 这片沼泽地里生长着一种鳝鱼,它全身金黄,身体肥大。无论清蒸还是炝炒,都是上等美味。 然而沼泽地,千变万化,忽高忽低,忽深忽浅,忽硬忽软。只有经验老道的渔夫,才敢进这里一试身手。 就算如此,每年仍旧有两三个渔夫,在这里发生意外丧生。 奈何人们对黄金鳝的热情有增无减,黄金鳝的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于是当地人便给这个地方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黄金滩。 杨仲诚看着玄铃活泼灵动的模样很是喜欢,不过喜欢归喜欢,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杨仲诚踏步上前,自信满满地说道:“你们都不许出手,我今天就要看看,天下闻名的龙门镖局镖师,究竟有多厉害。” 第三十七章 金钟罩铁布衫 “老二,你可以不要大意,对方可不是易于之辈。” “行了,大哥你别吵了,我都快被你烦死了!”说完杨仲诚双手环于胸前,瞪着大眼气呼呼地看着他。风书放了马绳,拍了拍马脖子,马儿识趣地跑出战圈。剩下的杨氏三兄弟,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战斗,也退到了远处,默默地静观其变。 他不攻来么?风书心里思考,不过他一转念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是在等我攻过去! 这人身高与牛付差不多,不过体重倒是差远了。但是看他虎背熊腰四肢发达,肌肉微微隆起,多半是个外家功夫的高手。 嘭!风书跃起一拳击到杨仲诚的胸口。 杨仲诚的胸口,结结实实宛如钢板,打在上面反倒让风书的手有点痛了。 “铁布衫,好功夫!有几十年,没有遇见这样的有趣的对手了。”风书落回地上拍着手,不住地称道。 “再来!你这是给我挠痒痒么?”杨仲诚朗声大笑,故意炫耀着这等神功。 铁布衫是外家硬气功,据说练就此功可以刀枪不入。 不过练就这功夫也是异常艰辛,刚刚开始练的时候,用竹块击打身体各部,提高抗击打能力。竹块过了便是木棍,木棍完了就是铁片。 最后铁片都伤不到他的时候,刀枪不入的功夫也就练成了。 “是么?我只需五掌便能破你神功?” “哈哈哈,干你娘,吹牛不打草稿,别说五掌,爷爷让你打五十掌都行!”杨仲诚从小苦练铁布衫,二十年多年来,这铁布衫的功夫,可以说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他行走江湖的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破了他的密门之功。 杨仲诚微曲着,他双手握拳相抵住,置于神阙穴前。挺胸收腹,身上肌肉一块块隆起,犹如一个巨大铜人,一动不动站在地上。 风书跃起,挥掌朝他心口劈来。 第一掌,杨仲诚只觉得有点痒。 第二掌,杨仲诚竟然觉得心口的肌肉传来了阵阵的酸痛。 第三掌,杨仲诚不得不开始运使气劲,抵抗他掌间传来的沉重劲力。 第四掌,杨仲诚心口剧疼,嘴里发出了轻微地闷哼,额头上滚滚热汗,不由得不断地往下掉。 这个人实在是太强了,他的掌力一掌比一掌强力。不光如此,似乎打从一开始,他心中便早有了破解之法。 他四掌连发,掌掌直击心口,要的便是猛攻一处一点突破。 杨仲诚还在思虑的时候,风书的第五掌翩然而起了。 杨仲诚见他手上若隐若现着淡蓝色的微光,他知道这是将内力外化出来的效果,前四掌他已然吃不消了,如果再受这样的重掌,那么他必定非死即伤。 想及此处,杨仲诚下意识地右手一收,肩部用力,顺手一拳甩出。 近在咫尺,突然生变,风书哪里料得到对方会突然来这招。他一吐息,身子微微向下一沉,一掌斜着向上直击心门。 杨仲诚哪里能想到,对方竟然能在须臾之间,做出这样的判断与微操作。原本出手抵御重掌的拳头,却阴差阳错地砸到了风书的脸上。 两股庞然之力,几乎在同一时间相互对撞,两人被各自的劲力,同时向后击飞。 风书飞出了十米远,撞到了山脚下的小树上,将树干给硬生生地拦腰折断。 咳咳咳... 风书捂着胸口,一阵咳嗦缓缓地站了起来。 杨仲诚尽管没有飞那么远,可也被击出了五六米。他在空中划飞出一条弧线后,重重砸在了一块大石之力,这石头被他结实的身体,撞了一个粉碎。 杨仲诚起身,他心口一疼,一口鲜血便从嘴里喷了出来。他赶紧抹掉嘴上的鲜血,抱拳施礼道:“刚刚是我对不住你,你实在是太强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他一面往战圈外走,一面难过地想着。 或许自己在苏沫城,的确能算得上是强者。但是苏沐城之外,有六大门派,六大门派之外还有五大神洲,五大神洲之外,更有方外之地、幽冥之地与无上天宫。 强?他究竟是有多强?说到底,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他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如同一只坐井观天的强青蛙,见方寸井口便以为那就是天之所大。 坐井观天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力。 杨仲诚走回三兄弟身边,他越想越是悲哀,不言不语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之上。 “老二,刚刚你们交手,可有发现破绽?”杨伯慈迫不及待地询问。 杨仲诚的确发现了风书的破绽,那就是他气劲不足内力难续。他可不会把这种消息,告诉给三个兄弟,他这样做可不是为了去弥补刚刚无信行为的过失,而是他一直相信,是男人就应该用自己的方式去战胜对手,而不是私下耍什么小聪明。 “老二,你咋了?哭丧着脸,就像死妈了一样!”杨季成看着他颓废的模样,得意地说道:“你不说你的铁布衫天下无敌么?咋了?哑火了?” “哎呀,三个你可以快闭嘴吧!”杨叔虎见杨仲诚微微低着头,憋着嘴,眼睛快速眨巴,眼眶之中盈盈泪光呼之欲出。 “我妈不是你妈么?”杨仲诚头一低,将头埋在双手之间,泪如泉涌呜呜呜地低声哭泣了起来。 “好了,老二你也别伤心了,老三和老四马上就会给你报仇的。”杨伯慈一招手,那两人便来到了他的身边。杨伯慈才思敏捷观察入微,经常是作为战略拟定者驻守后方。 “据我的观察,那人气息紊乱恐有内伤,你们待会首先就要抓住这一点攻击和突破就行。”杨伯慈作为一个着名医生,一般人只要从他的面前一走过,对方身体状况如何,可能有些什么病症,他一眼便能瞧出来。 杨仲诚正在伤心,可听了杨伯慈的安排,又非常好奇接下来的战斗要如何进行。 他全神贯注侧耳倾听,不知不觉中竟然连哭都给忘记了。 “还有一点,这人功夫了得,无论身法还是技巧,远在你我之上,记住千万不要硬碰硬。你们一人主攻一人辅助,虚实相生一定能发现可以战胜他的机会。” 杨叔虎与杨季成点了点头,各握一把唐刀,不紧不慢地朝风书走去。 “加油啊!你千万不要输啊!”杨仲诚还没有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可是给风书的加油声,却早一步喊了出去。 第三十八章 夺命双刀 “老二,你这是干什么?瞎嚷嚷什么?你这样只会给你两个兄弟添乱知不知道?”杨伯慈一面喋喋不休地责备他,一面还是从褡裢里掏出了一瓶丹药扔出了他的手里。 杨仲诚拧开瓶塞,倒出一颗药丸吞下,瓶子又飞了回去,他十分好奇地问道:“老大,你说他们能赢不?” “也许,能赢吧。”风书刚刚所展现的能为,远在他们之上,杨伯慈不确定地说:“不过,要不是他身有隐疾,你我四人合力,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得了什么病?能治不?” 听了他的问话,杨仲诚心里的野火,不由得慢慢飘升。 两兄弟生死一战大敌当前,你给对方加油就算了,现在倒好还关心起敌人的病症了? 杨伯慈脸色一沉,摆了摆手,无情地呵斥道:“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为他医治的。” 杨仲诚知晓这次哥哥是真的生气,于是便乖乖闭嘴不再提及,他端坐着身子目光前视,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一触即发的大战之上。 “老四,终于轮到咱们出马了。”杨叔虎右手轻摆,右手唐刀时刻准备出鞘。 “老三,你可以不要大意,待会战斗起来,你不要拖我后退就好!” “老四,你说这话,就太看不起兄弟我了。要是没有了我,这夺命双刀的名号也就不存在了。”杨叔虎与杨季成两兄弟,刀法精湛配合默契,凡出手必是非死即伤,于是江湖人便送了一个夺命双刀的雅号给他们。 目前为止,他们行走江湖十多载,还未曾败北。 说话的当儿,两人已经走到离风书五六米的地方。 “行了,行了,我懒得和你争,准备迎战吧。哼,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再拖我后腿了!”杨季成刀儿一抽,刀鞘被他扔到了地上,刀身微颤,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风书的战斗险象环生,玄铃的处境也不容乐观。 黄金滩杂草蔓生,且往下面走草儿越密草丛越深。 玄玲望见前面一大丛深草,高高密密犹如茂盛的甘蔗,足以淹没成年人的膝盖。 她身子一斜,腿儿一滑,整个人儿钻进了这一丛深草之中。 卢义手握长剑追到此处,望着茫茫的草丛,这么大一个活人儿,竟然眼睁睁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出来?你给我快出来?”卢义找不到人,只能一边用剑鞘拨看着草丛,一边无能地大吼。 远处巨流河滚滚向前,偶起的河风呜呜作响,吹得整个河滩的青草,左右摇摆东倒西歪。 草叶摇动之处,发出细微轻响,似乎每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是玄铃运动过后留下的痕迹。 “不要乱!不要慌!她一个小小木偶翻不出什么风浪!”卢义环顾四周,想找一个高处居高临下,必能抓住这一只烦人的小老鼠。 卢义在斜后方发现了一块大石头,他一跃而上仔细观察,直到风停草止也没有再发现半点玄铃活动的轨迹。 如果是人,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就能被发现。 可玄铃是一只木偶,一只小小的木偶,她隐入这草丛之间,连呼吸吐纳的声响都不会发出。 河草蔓蔓,无异于大海捞针,她要是一直不出来,我要怎么办? 卢义紧紧握着长剑,心里不断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当然他现在也可以潇洒地转身离去,只是如果连一尊木偶都制服不了,那不是要被杨氏四雄,耻笑一辈子么? 忽地,一个妙计涌上他的心头。卢义转身放下所有戒备,他一脸失望不耐烦地说:“想我卢义,自诩功夫一流,没有想到连一个小木偶都捉不到。哎,算了,我不玩了,我还是快点回去尽情地欣赏,难得一见的猎杀盛宴吧。” 玄铃见他转身听他所言,心里一惊,她不能让他走,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他留在这里,能给风书减轻一点负担是一点。 呼... 一道冰凌破空而起,斩断青草,朝卢义的后脑勺飞去。 一招既出二招又起,玄铃聚气凝冰,手持冰刀,义无反顾地冲砍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卢义瞬间转身,抽剑而出一剑落下,冰凌瞬间被劈成了两段。 卢义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他剑儿一抖,剑声已出剑影已到——醉卧沙场。 玄铃还来不及反应,这剑便已经将她手中的冰刀切成了两段。 玄玲现在是魂体,虽然寄宿于木偶,可是却不能改变功体只剩下五成的事实。 功体的强弱,对寒冰的凝结快慢,生成寒冰的多少,生成寒冰的强度,都有不可忽略的影响。 “你的手指我收下了!”卢义的剑锋从她面前划过,猛然回身手儿回冲剑尖与她的大拇指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啊啊啊! 玄铃从空中落地,裂心裂缝地痛蔓延了她的全身。 她双眼婆娑,使劲眨巴,疼得直哭,眼里却不能挤出一滴泪。只有一声声地哀嚎,在空中游荡。 玄玲魂附木偶,借体重生,五感尚在,只是不如生前那般灵敏罢了。 “跪下来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放了你!” 士可杀不可辱,玄铃吐口吐出一口浊气,恶狠狠骂道:“无耻小人,你去死吧!” 玄铃一手凝结冰刀,一手凝结冰剑,她一跃而起,刀剑齐下。 卢义提剑一挡,将那寒冰刀剑劈了一个粉碎。 同时,他右脚向下铲起,玄玲借机踩到他的腿上,向后一蹬轻松躲过了这次攻击。 不过对于卢义来说,后跃空中的她,简直是为他专门准备的活靶子。 他跃身而起,一脚鞭出——佛山无影脚。 玄玲的眼中,他的腿法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直到最后一脚,只能看见一个快速移动的残影。 玄玲腰部中了一脚,这一脚便将她向下踢飞,踢飞到三百米开外。 玄玲刚想翻身,卢义的一只大脚,便踩到了她的腹部。 “跪下,跪下求饶!”卢义踩着她,像是踩着一只玩具公仔。 玄玲双手使劲推移,可现有的力气不足根本推不动他的大脚。 哇呜呜,玄玲一口重重地咬在了他的脚尖。 “找死!”卢义俯身,左手捏住她的左手,向上一拉,向外一扯。 玄玲的木偶左手,就这样和身体分离。 卢义看着她,在地上不住地扭动打滚,听着她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哭声。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兴奋不已。 玄玲趁着他自鸣得意,突地翻身而起,胡乱地一股脑儿向下奔逃。 卢义没有阻拦,而是不紧不慢地提剑跟随。他像个古怪的猎户,想尽可能多的感受,猎物垂死挣扎的余温。 第三十九章 冰冻三尺 这河滩是一定一个倾斜度的泥泞之地,越往下走河草越深越迷,泥沙淤泥也越软越稀。 啪啪啪!!! 玄玲急匆匆地向下奔跑,密集的草叶打得她的生疼。 玄玲一面跑着,一面小声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乱,再好好想一想,接下来应该专门办?” 刚才的战斗,尽管让她丢掉了左手,可是并没有伤及魂圆。只要魂圆还在她就能够行动,她就能够战斗。 和他拼命么? 玄铃现在剩下的只有两个选择,豁出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与他舍命战斗。避免和对方正面战斗,用逃跑来给风书多争取一点时间。 “跑吧!我虽然不能打赢他,但是至少要拖住他!” 玄铃在前面快跑,卢义提着剑在后面急追。 “右手、左脚、头颅、后背?”卢义舔着舌头,满怀期待的选看下一剑要切去玄铃的哪里,“要不把她双脚砍下来,慢慢折磨吧!” 说话之间,卢义聚气运劲,右手一抬,剑儿向前一挥,一道剑气化为剑形,从剑尖瞬发而出。 呼... 一道剑气落在了她的脚后跟,在地上轰出一个碗口大的泥坑。 玄铃刚刚闪身躲过那一击,下一击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三道剑气齐刷刷向她袭来,轰轰轰!!! 野草纷飞,泥土飞溅,玄玲的身体和着这些东西一起,不知道被轰到了什么地方? 呼呼呼... 玄玲大口喘着粗气,一股淤泥涌入了口中。 这是什么地方?她眼前一阵混黑,眼里挤满了墨黑的水。 这样阴差阳错,说不定真能躲过一劫呢?她猛地一个扎身向下,往黑的更深处爬去。 卢义持剑赶到,可是眨眼之间,玄玲就从他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给我出来?快给我出来?” 卢义提剑乱砍,劲风过后,一丛丛深草被拦腰斩断。 东面没有,西面也没有,空中徒留飘飘洒洒的断草。 卢义右手握着剑,剑柄被他捏得咕咕直响。他咬着唇,鼓着眼,鼻孔里粗气连连。一只青虫,嗡地一下飞到了他的腿上。 为什么连你也要和我作对? 他扔下剑,一巴掌便将青虫轰成了粉末。 刚刚卢义还在乐此不疲,玩着那趣味的折磨游戏。正当他兴致勃勃时候,猎物居然不知所踪了。 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急? 卢义跃身而起,一阵腿脚乱踢,打得青草乱飞。 “可恶的畜生快出来,我好让你死个痛快。”卢义怒火攻心,一跃而起,气走双腿,单脚向前劈下,出招便是快狠的佛山无影脚。 脚儿触地的瞬间,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腿已经陷进沼泽之中了。 卢义双脚急蹬,双手乱抓,他想要快点迈出泥潭,却不料越是挣扎陷得越快。 他一路只顾追打玄玲,离杨氏四兄弟,已经非常远了。 “杨伯慈快来拉我出去,”卢义提气,大喊一声,回答他的只有呜呜风声,“可恶!” 没有办法了,他只好调整呼吸,不再动作,希望身子能慢一点下沉。 希望杨氏四兄弟,能快点解决风书,然后过来找他,把他从沼泽中强拉出去。 “哟,你在找我么?”卢义右面十米远的地方,玄玲全身土黑,衣儿裤儿发儿都滴滴答答流着污水。 “你不要过来,不然我要你碎尸万段。”卢义大声喝止,嘴角却不自觉地抽动,脖子不自然地往后退仰。 “苍天有眼,多亏这个沼泽洞救了我。哼,不过你呢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你刚刚对我的伤害,我要十倍百倍的还你!”玄玲在离他半尺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正好沼泽与硬地的交界处。 玄玲蹲下身,一手聚气,一股冰寒之气隐约可见。 “丑八怪,你知道我是谁么?我爹是猎虎堂的堂主,你只要敢伤害我一根毫毛,我就要杀你全家!” 玄玲点了点头,一掌触地,源源不断的寒气,从这不断往卢义身上汇聚。 “你...给我...等着...”他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终于说完了这个短句。 哼,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冰冻三尺!”玄玲加运内劲,源源不断的寒气,不断涌向卢义。 这冰冻三尺,非进攻之招,而是封印之术。它的一大特点,是逐渐封印敌人的行动力。 另一个特点,是施法时间长,持续灌输寒气。在战斗中,除非敌人身受重伤或出了意外,否则根本无法完成此招。 咔咔,淤泥里翻出了一团白晶,白晶随水快速汇聚,形成一块块寒冰。 啪啪,寒冰像是有意识一般,急急地朝卢义涌来。 刚开始他只觉得,手上脚上冰冰的。 不一会儿,他身子开始微微颤抖,手脚不能动弹。 头上手上脚上,开始结出厚厚的冰块。 这时候,他想低头想要求饶,可是一张嘴,连话儿也说不出。只有牙齿上下打颤,发出哒哒轻响。 又过一会儿,他感觉身体里流动的血液,都是冰冰的冷冷的。他强运内力,想要加催血液流动。岂料血管收缩,血流缓慢,胸口一疼,一口鲜血喷口而出。 身体被冰块覆盖厚度,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增加,一尺两尺三尺。 冰块至上到下包裹着他的身体,冰块越来越厚,直至三尺。 冰的密度小于水,当冰冻三尺这招完成时,卢义的身体和着冰块一起,从淤泥里冒了出来了。 三尺厚的冰块包裹着他,像是一尊独特而厚重的透明棺材。 玄玲为了不让他窒息而死,特地在冰块上面留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呼呼,洞里缓缓飘出丝丝白气。 卢义感觉全身上下,五脏六腑,都被挂入了冰窖里。 冷,实在是太冷了。 冷得他双眼紧闭,意识模糊,模模糊糊之中他进入了假死状态。 玄玲无力地瘫坐地上,长时间的施法,让她几乎费尽了内力。 她跌跌撞撞起身,将断手和断指一一找回。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回走。 她是如何从沼泽里逃身呢? 原来沼泽底下,向右有一条暗道,暗道里灌满了污水。玄玲本是为了避祸,才游进暗道的,谁料因祸得福,让她阴差阳错制服了这个恶人。 第四十章 双鱼戏珠 杨叔虎与杨季成两人抽出唐刀,明明晃晃的宝刀,在阳光的点照之下,透露出几许点点的寒光。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彼此心中已有了战斗策略。 杨叔虎右手一掷,刀剑如同飞箭一般射出。 风书不慌不忙,身儿往左一偏,刀锋瞬间从他的肩头擦肩而过。风书快步上前,窜到杨叔虎的面前,左手一记重拳猛然轰出。 风书心里一惊,他这一招居然扑了一个空。杨叔虎脚尖在地上快点身影飘忽,眨眼之间,便已去到了风书的身后。 “好快!好身法!”风书朗声大笑,不由得开心地称赞道。 瞬息之间,杨叔虎不仅躲过了他的攻击,而且跑到身后,还顺手将在空中飘飞的长刀抓在了手中。 杨叔虎侧身一劈,一道霸道之气,忽地从刀尖甩出。 风书身后刀气飞驰,面对着正前方,还站着一个拔刀相向的杨季成。 他们两人,一人佯攻一人主攻,杨叔虎只是一个诱饵,只是为了逼出他的破绽。 现在他破绽已现,杨季成如何能放过这次机会。 杨季成挥剑朝他的面门直砍而去,一前一后腹背同时受敌。 “小心后面啊!”杨仲诚捏紧了拳头,看得他是胆战心惊。 谁料风书并不回头,一招听声辨位,身儿往右一移,精确地躲过身后袭来的刀气。 同时一个虚步上前,一把抓住杨季成的右手手腕,反手向后一拉。刀与刀相撞,不偏不倚将杨叔虎从身后扫来的剑招也给挡住了。 “好!太好!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杨仲诚在场外是看得激情澎湃,忍不住为对手鼓起了掌。 “嗯!”杨伯慈瞪了他一眼,杨仲诚一瘪嘴,拍掌的手渐渐没有声音。 一招不成的两兄弟相互一对视,心中已是感慨万千。 这人无论是功夫还是作战技巧,远在他俩之上,必须小心为妙。 之前在外场观看时,只是觉得他非常强,当他们真正与他交手时,才明白他何止是强,简直与他们就是天壤之别。 杨季成左手出拳,猛然向风书腰间袭去,风书脚儿一扭腰儿一带,一个泥鳅打洞,瞬间身子从两人的夹攻之下飘出。 “哈哈哈...”风书站定,气息略显不济。 场外的杨伯慈看得明白,着急地大声吼道:“不要硬碰硬,用持久战拖死他!” “老四,要不我们就听大哥的吧?” “你个胆小鬼,要听你自己听,就算没有你,我也用我自己的方法打败他!” 杨季成一低头持着剑,朝风书跑去。 杨叔虎无可奈何,也马上提剑跟上了上去。 他们两兄弟,持剑奔来,一左一右双面夹攻。两道虚影窜过,两道刀锋快速从风书两边闪过。 咔咔两声响,风书前胸与后背的衣服各裂开了一道口子,身体却没有受到半点刀伤。 “你果然是英雄豪杰,咱们兄弟俩纵横江湖多年,你是第一个躲过我们合击剑招的人!”杨叔虎剑儿一横,颇为遗憾地说道:“我们实在不想与你为敌,你只要交出镖物,我们就放你一马!” “你们两个是两兄弟吧?”风书呼吸越来越紧促,强运内力,给他的经脉造成强大的负担。 现在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都有股强烈的疼。风书希望通过假意聊天,来给自己身体争取一些缓解的时间。 “我们是不是两兄弟根本无关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要死在这里。”杨季成一抖剑,剑身发出嗡嗡轰鸣。 “不,我们是四兄弟!”杨叔虎不知不觉竟然被风书带偏了。 “老三,别给他废话,我现在就要宰了他!”杨季成一个前跳,手腕挥动,搅起一圈圈剑花。 他既然出手,杨叔虎岂有不跟的道理。 两人再次默契地夹攻而来,一人刀势飘忽不定,一人刀锋以虚为实。两人身形穿梭,刀气来回纵横。 杨季成马不停蹄接连不断地攻击,不多时风书就渐现疲态了。 “我们用那招吧!”杨季成不相信,自己苦练多年的绝招,居然不能伤害对方分毫。他要用风书的鲜血来平复,心中的不甘于气愤。 他们两兄弟同时向后跃了两步,一人立在他的左侧,一人立在他的右边。 他们同时运使内力,让内力在体内不断翻涌,强大内力生出团团白气,包裹着他们的全身。 “来吧,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还要什么招式!”风书不为所惧,急运气劲,准备应接这强悍之招。 “老大,他们该不会是要用双鱼戏珠吧?”杨仲诚急得起身,来回在他面前踱着步。 “看来胜负已分了,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他俩的绝招。”看到这里,杨伯慈终于舒了一口气,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 杨仲诚曾经亲眼见过两兄弟使出这一招,只此一招,他们便将五十名群侠瞬间斩尽。 风书既有内伤,现在又显疲态,如何能够接下他们的全力之招。 “喂,你快投降啊,你打不过他们了。不要为了一个破镖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他想去救可是又不能去救,所以只能扯一嗓子,让风书快点逃脱。 杨伯慈眉头一皱,起身跃起,身儿在他的胸前一点,他就这样被人点了定穴。 “对不起,我们不想杀你,你妖怪就去怪卢义吧!”杨叔虎刀儿一横,气走全身,强大的气将他包裹,飞速地形成了一只大鲤鱼的模样。 双鱼戏珠! 一左一右,两条鲤鱼携带澎湃的刀气,飞速朝风书夹击而去。 鲤鱼跃过,草木被轻松斩断,石头枯木也被碾成了粉碎,左右两道留下了一条宽两米的毁坏痕迹。 风书见他们来势汹汹,纵然身体状况不允许,也只得急提内力,全力迎战。 他双手太极,一左一右,推出一团气波,硬硬生生地接下对方疯狂之招。 四股磅礴之力相互冲撞,四散泥土翻飞,乱石青草泥土杂木被轰得直冲天地。 烟土散尽,杨仲诚见风书身子一沉,半蹲到了地上,接下来口中便喷出了一口恶血。 第四十一章 剑匣抢夺战 “老大,放开我!”杨仲诚极力想要冲开穴道,可是怎么使力都是白费。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风书便要战死。 “去死吧!”杨季成抬手一剑,猛然向风书的脖子削去。 杨叔虎听到了杨仲诚的喊叫,他心里一软,他们现在的确能够杀死他。 可是要是真的杀死了他,那么杨仲诚肯定会恨他们一辈子的。既然胜负已分,目的已然到达,他们又何必赶尽杀绝。 “老四够了,我们已经赢了,不必要再动手了!”杨叔虎抬起右脚,右脚在地上一踢,一颗小石子飞快地杨季成胸前驰去。 这石子包含劲力,如果不去处理,他肯定便会受伤。杨季成急速回手,剑儿向上一削,将这枚石子切成了两半。 “哼,我不打了,要打你自己打!”杨季成一下子将宝刀扔到了地上,他越想越是气,为什么一个二个的,胳膊肘都要往外拐。 杨叔虎抓住这个空隙,一剑刺出。 啪,一声脆响!风书肩上剑匣的背带,就这样被切断了。 杨叔虎再顺势用剑尖一挑,这剑匣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风书尽管也受了伤,但是并未致命,这是他第一趟出镖,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风书猛地站起,身儿往前一斜,手儿往对方腰间一探。食指和中指一并,两指向下一勾,便夺回了半壁江山。 呼啦一声响,杨叔虎的腰带,一下子便被风书勾到了手中。 他那条白净净的大腿儿,一下子就露出了一大截。 风儿轻吹,下体一凉,杨叔虎破口大骂道:“你去奶奶的。” 杨叔虎没有了办法,只有丢掉右手中紧握的刀,腾出右手紧紧提住裤腰带。 杨仲诚见风书并无大碍,又见了兄弟难得的囧样,忍不住大笑道:“老三,你裤子掉了,你光屁股了!” “哼,这下我算是开眼了,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果然没有骗我。”杨季成操着笑盈盈看着他,一面生气一面不留情面地吐槽道。 风书伸出左手一个转身,一下子便抓住了剑匣的底部。 “真是气死我了!”杨叔虎脸色绯红,扯着嗓子大吼:“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 杨叔虎顺势松开那扯剑匣左手,在松开手的瞬间,他聚气使力,左手一掌拍出,重重地打在了剑匣前端。 剑匣受了猛力,就像一枚被人射出的离弦之箭。 剑匣从风书的肩头快速飞过,不偏不倚地朝杨季成胸前砸去。 既然他暂时守护不了这个剑匣,那么将这个东西转交给弟弟,倒是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方法。 生气归生气,正事却怎么也不能忘。 杨季成不敢硬接飞来的剑匣,他向后退了半步,一脚由下而上踢到了剑匣。这一脚卸除他的五分力道,但是剑匣受力,像一枚火箭一样直飞空中。 “哼,你们也太小看我了,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风书双脚一抬,起身收腹,便要去抢拿飞在空中的剑匣。 不料他的身子一沉,一双大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右脚。风书扭身,一记左腿瞬间踢出。 杨叔虎等的便是这个时候,他身子一偏,左手向前一探,向下一勾拉,风书的裤腰带就被他扯到了手中。 风书这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他的目标便不是阻挠自己去抢剑匣,而是夺去自个腰间的腰带。 风书手儿一甩,原本杨叔虎的腰带像一条盘蛇一样,瞬间缠去了风书的腰间。 同时风书的左脚落去了杨叔虎的胸前,他借着胸脯作为着力点,反腿一蹬,身子像是安了弹簧一般,向上弹射出去。 跃身而起,刚刚摸到剑匣边缘的杨季成,见风书从下而上冲飞。他心里一横,也不去拿剑匣了,一运气身子向下一沉,双手快速向下打压。 对方猛拳直来,风书只好挡拆攻转。两人的身子在空中快速飘下,快拳与快拳相斗之间,留下一道道模糊不清拳风残影。 风书落地,他想去拿从天上落下的剑匣,然而杨季成却用双手死死压着他,不让他再有丝毫出手的机会。 杨叔虎绑好了腰带,见兄弟缠住了对手,于是吹着口哨,急速地朝落下的剑匣奔去。 不好! 风书心里一惊,他双手收力,身子向下一压,一个泥鳅钻洞,整个人便从杨季成半马步的胯下钻了过去。 杨叔虎刚要接触到剑匣,他的身后忽然窜出一个人影,这人一脚顺踢。 剑匣直飞而出,直飞到十多米远的高树树桠上,树桠将剑匣轻轻地卡在了自己的怀中。 杨叔虎心里一怒,回身两掌推出,杨季成见状,从后面跟上亦是两掌击出。 风书心下一沉聚气凝神,两掌挥出恰好接住了两人攻来的掌风。 兄弟两人一前一后,各自运使内力,两股强大的力量,使劲把风书挤中间。 风书身体状况本就不大好,如何经受得住,这样搞强度的内力比拼。 不一会儿,风书开始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汗珠直下,掌与掌之间飘出灰色的轻烟。 咳咳咳... 一声轻咳,气血乱窜,他的鼻孔当中流出了一道猩红的鲜血。 “老大,你快去让他们不要再打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杨仲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几乎是颤着声苦苦哀求杨伯慈帮忙。 “哼,你不是常说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么?那他们的事情,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干预?”杨伯慈不仅不愿帮忙,还来了一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杨仲诚无可奈何,只能怒眼圆睁气呼呼地祈祷奇迹出现。 大风忽吹,吹得尘土四起,吹得树木摇摆,卡在树桠的剑匣,竟然缓缓地滑了出来。 “放弃吧,你不要再抵抗了。”杨叔虎见他越来越虚弱好心地劝解道:“你为了这么一个破镖,搭上你的性命值得么?” 风书不做理会,他心里面想,我真的要输了么?我真的要输给这些无名之辈了么?如果连他们都战胜不了,我又有何能力说为族人报仇!??? 风书越想越气,他不顾经脉损伤,强行搅动气海。 啊啊啊啊啊!他一声长啸,两掌之间,两股气劲瞬间喷出。 第四十二章 恨天歌 杨叔虎杨季成两兄弟的身子,被这股强大劲力掀飞了五六米远。他们早就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不想反被将了一车。 两人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拔腿向前方冲去。 三人同时入场,对着剑匣一阵激烈的你争我抢。 强烈的对招,激烈的碰撞,震起一层层沙土,大风将这些泥沙吹散天幕,形成了一幕似有似无的厚重窗纱。 忽地,沙尘中传来几声痛苦的疼叫。 杨叔虎的身子,被人一脚踢了出来,紧接着杨季成也从沙尘里抽身而退了。 两人胸前背上腿上手上等地方,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伤痕。 杨叔虎抱着剑匣,松了一口气,颤巍巍地说道:“啊九死一生,最后总算还是我们赢了。” 杨伯慈眉头紧皱,这飘荡的沙尘中一股不祥的气息,犹如狂暴的龙卷风,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他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一边向前跑一边大喊道:“不要傻站着了,你们快逃啊!” 杨叔虎他们正沉醉在胜利的喜悦当中,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临近。 “啊,今天咱们真是一场险胜!”杨叔虎转身一面抱着剑匣缓走,一面回想刚才战斗的经历,他们两兄弟拼尽全力都没有制服风书,不光如此身上还挂了这么多的彩。 要不是对方已有旧疾气劲不足,就算再来十个他们这样的高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切,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是你拖我后腿,我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杨季成忍不住冷嘲热讽道,他们四兄弟行走江湖十多年,从未遇见对手从未有失败,何曾有过今天这种狼狈。 从战斗开始到战斗结束一直都被人压着打,他心中那股怒火到现在仍旧郁郁未平。 “哼,没有我,你一个人能赢么?少说大话了!”现在已然胜利,杨叔虎终于可以放开顾忌,肆无忌惮地开启嘴炮模式。 “是,是!是...你强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行了吧,光屁股将军!” “你!哼,以后我一个人单干就是了,咱们夺命双刀的名号,从此也没有了。我要改做夺命单刀!” “随你便好了,只要老大能同意就好了。”杨季成双手一摊,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他俩逐渐向战圈外走去,杨季成瞥见了地上的两把唐刀,伏地捡起自己那把,将另一把也扔给了兄长 “喂!你们两个蠢货,别吵了,注意身后!”杨伯慈见距离太远,赶过去来不及了,只得扯着嗓子再次大吼。 两人一惊,同时转身,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要人命! 沙尘缓缓飘落,风书的面目逐渐在他们眼前显现。 他披头散发,手握一把长剑,全身的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 天空乌云密布,沉重的气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风书周身气血奔涌,气海中的内力,顺着经脉快速地游荡奔走,身体的疼痛,被他逐渐遗忘。 记忆里一幅幅片段,不断在他心中闪过。 妹妹风雨潇,在花园里,开心笑着追赶鹦鹉。 好友钟神秀,竹林小筑,焚香抚琴以慰知音。 父亲风栖梧,悠悠学堂,手拿戒尺,教他诗书。 母亲木勾月,身背药箱,走家串户,免费为族人看病。 二狗大牛,一众族人,有说有笑,挥手给他打着招呼。 快乐的瞬间稍纵即逝,痛苦的现实又摆在了眼前。 六派围攻辟幽谷,风雨潇为救他,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桃花树下,风书向她深情求婚,换来的却只有钟神秀地决绝拒绝。 风书任务失败,父亲一肩担下所有罪责,众天神将风栖梧押往东海之渊,驻守那里的妖兽,永远不许离开。 大火纷飞,他与母亲失散,一众族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血泊当中。 这些记忆深处的秘密,或开心或高兴,或痛苦或决绝。它们毫无排序,杂乱无章地朝风书涌来。 一剑风云荡五洲, 醉酒当歌死便埋。 既见东方天际白, 身在琼楼恨在天。 风书一声狂吼,狠狠地念着这首诗句。这邪剑饮血,将他心中的痛,一个个挖出来,赤裸裸地展现给他看。 “剑呢?”杨季成着急地抢过剑匣,打开匣盖一看,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原来刚刚激烈地战斗之中,风书居然顺手牵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宝剑给取去了,他们费尽心思抢到的不过是一个空盒子。 杨季成心下气不过来,转身拔腿就跑。 但是杨叔虎的腿儿,好像在地上生了根,他想跑想走可就是无法行动。 在对手怒海狂涛般的强大压迫感面前,他自己就像一叶弱小的扁舟。 “快逃吧,快逃啊!这人是个怪物,实力已经可以与六大掌门比肩了。” 杨季成见杨叔虎木在了那里,自己一停步,马上折了回去。 嗡嗡嗡!!! 杨季成刀出如龙,强烈的气劲将刀身震得微微作响。 他看着他,咧开嘴开心地笑着说道:“老三,你快逃吧,我留下来给你断后。” “少瞧不起人了!”杨叔虎被他这么一激,纵然手脚酥麻,却也抽出了手中的刀。 “我杨叔虎什么时候输过阵?哪一次不是我为你擦屁股?你这小子凭什么看不起我?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这样就好了,今天就算是死,我俩一路也好有一个伴了!!!” 杨叔虎与杨季成知道退来不及了逃不逃不了,他俩同时汇聚气劲,将身体内全部的内力,一下子全部使出。 身体内强大的气包裹着全身,与刀气融为一体,幻化出两条大鲤鱼的模样。 双鱼化龙! 两人快速奔跑,跑了两三米。一人前一人后,两条鲤鱼合二为一,融为一体,形成一条苍劲的巨龙。这巨龙狂霸疾飞,将大颗石头轻易卷了进去。巨龙冲刺,山脚的树枝树干,与之相触,瞬间被强大的刀气割裂切断。 风书一运气,他眼中的恨意全然消失,他提剑一挥,上手乃是四象幻影! 剑意纵横,剑气化形,就这样分化出四个人影儿。他们模样自是与风书一模一样,他们执剑而行。 两个人影儿,朝着巨龙冲杀而去。 人影儿奔到,剑儿一出,刀气瞬间瓦解。 杨叔虎杨季成同时提刀横挡,挡住人影儿刺来的猛剑。 这人影力道霸强,直推得两人不住往后退。两人的脚儿陷进泥里,在地上犁出半尺深的泥道儿。 功夫高低,与招式的华丽度,没有半点关系。虽然同是四象幻影,较之与牛付比武使出时的威力,简直如同天壤之别。 这饮血剑强催风书的内力,几乎让他以全盛时期的状态出招。 杨叔虎杨季成被两个人影强推着,倒退了五米,这才消停下来。 眼前,人影也马上消失了。 他们还来不及喘口气,另外两个人影便窜到了他们的眼前。 原来刚刚的只是佯攻,这个才是真正的杀招。 完了,一切都完了,就算他们想要反击也来不及了。 杨伯慈快速奔跑,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可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远水不能救近火。 杨仲诚也想要出手阻止,可是他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他声嘶力竭大声吼道:“不要啊!!!!!” 第四十三章 反败为胜 刹那之间,杨叔虎便知道胜负一定。 咚咚咚... 急跳的心跳声宛如响鼓,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呼呼呼... 急促的呼吸声,让害怕与绝望瞬间扑来。 杨叔虎眼角瞥见,两个人影,分别往左右一窜。 嗡嗡! 剑出龙鸣,剑锋划向他的脖子,中途停了一下。 剑偏半尺,嘭,鲜血飘飞。 杨叔虎与杨季成同时倒地,两人肩上都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人影散去,风书身体,再也支持不住。 他抬手一剑,插进土里,自己握着剑柄,不让自己倒下。他就这样站着,昏迷了过去。 杨仲诚见两个兄弟倒地身亡,他又悲又急一声狂喝,纵然受了内伤,也强行将穴道给冲开了。 杨仲诚跑了过去,抱着杨叔虎失声痛哭,“老三,老三!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啊!”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他俩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罢了!”杨伯慈检查了杨季成的伤势,不耐地吐槽道。 杨仲诚心里那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将杨叔虎轻放到地上,又火急火燎地起身,前去查看风书的状况。 他走到风书跟前,轻轻伸手一探鼻息。 谁料风书的身子,被这点力儿一碰,顿时向下倒去。 杨乐一个转身,抱住了风书,没有让他倒在地上。 杨伯慈处理完兄弟的伤口过后,他竟然对这把插在地上的宝剑产生浓烈的兴趣。 这把宝剑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让卢义这样着魔,无论用尽什么手段都要得到它。 这把宝剑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让风书反败为胜,绝处逢生化险为夷。 杨伯慈走了过去,伸手握住剑柄,只是这一瞬间,他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面如死灰,向上一提,转身手儿向后一甩,这饮血剑便稳准地飞回了剑鞘。 杨伯慈脸上虚汗直冒,他气喘吁吁地自言自语:“还好,还好,我的自制力强,不然就糟了!” 正在说话的当儿,手拿着断肢的玄铃走回了贺兰山下。 她见风书躺卧在地,满身是血衣服破烂,双眼紧闭嘴儿紧闭,口鼻之间已无半点生气,已然是一具尸体。 又见杨叔虎与杨季成也躺卧在地,看样子也伤得不轻。 再看杨仲诚,怀抱着风书,眼中还停留着好些亮晶晶的泪儿。 “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一心想着回人世,你现在还在幽冥界活好好的!”玄玲泪眼婆娑,可是她的眼里,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手儿一挥,冰凌浮现,“畜生!都去死吧!” 一道拳头大小的冰凌瞬发而出,杨仲诚身子一侧,左拳击出,拳头与冰凌一撞,冰凌瞬间就被碰了一个粉碎。 杨仲诚轻轻在风书平放到地上,生气地问:“小丫头,你干什么?” 玄玲不作回答,她连续急发三道冰凌。 杨乐并没有还手,他只是阻挡着她的功击。毕竟这木偶和地上躺着的那个镖师关系非常,他是不愿意伤着她的。 杨伯慈从褡裢里捣鼓好了药,将两个兄弟的伤口包扎完毕。他有走去风书的身前,一探鼻息,气若游丝还未断绝,再把脉脉搏慢缓仍有跳动。 “你们别打了,他还有救!” 此话一出,玄玲瞬间停手了。 她急急奔跑,一个没有注意,脚被石头绊了一跤。整个人儿,车轱辘一般滚摔到了风书身边。 玄铃看着风书的眼睛微闭,一想到她有可能再也听不到他说话,再也看不到他的面容,心儿就像被刀割被火烧那般疼痛。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哭啥,人还没有死呢!”杨伯慈蹲在风书身旁,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求你救救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玄玲心儿太担忧了,话儿像连珠炮那般射出。 “闭嘴,不要打搅我救人。” 玄玲这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拖着残破的身躯,往剑匣走去。 “走开,这是我们的镖物!”风书为了这个镖物,命都快搭上,就算是死她也要守护住了。 杨仲诚本就没有想要镖物的意思,只是地上坐久了,有点搁屁股,还有一点凉,这才坐到剑匣上休息。杨乐移出大半个位置,拍拍手,让她过来坐。 玄玲见对方没有恶意,于是便坐到了他的旁边。 杨仲诚腰儿一弯,手儿一捡,将之前玄玲扔在地上的断手和断指捡起了起来。 “谢谢,”玄玲看着怀中的断指和断手,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他叫什么名字?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玄玲一愣,杨乐也一愣,两人对视瞬间,彼此都不由得开心一笑。 他不是一个坏人,玄玲对眼前这个大个子,有了几许好感。 “他叫风书,我叫玄玲。他是我认的大哥。”杨伯慈细心给风书包扎伤口,玄玲看在眼里,心里也舒坦了几分。 “你们怎么认识的?”玄玲叹了一口气,将自个怎么去了幽冥界,怎么被牛付所救,又是怎么和风书结为兄妹的,一五一十细细地都给杨仲诚讲了一遍。 杨乐听完,哈哈哈大笑,忍不住称赞道:“他啊,还真是个英雄!” 说完这话,杨仲诚脸色一沉,不再闲聊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啥会对这么一个陌生人,产生如此大兴趣。朦朦胧胧中,一种奇怪的情绪,在杨乐心中翻腾。 不多会儿,杨伯慈便给风书上药完毕了。 “多谢大夫,我哥的伤不碍事吧?” “他的经脉,早就损伤。今天一战,他又强制运功,这才导致气血冲撞,晕死了过去。”杨慈轻轻地扭着手,一连救治三人,可把他累坏了。 经脉损伤!?玄玲只知道,风书有旧疾,每月月圆会遭受烈火攻心。 “那大夫,这经脉损伤,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不?” “我才疏学浅,造诣浅薄,不能医治这等疾病。”杨伯慈皱着眉,颇为不甘地回答。 “那该怎么办才好?” 杨伯慈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不忍心再有保留,“治愈我是没有法儿,不过适当缓解,我还是有办法的!” 第四十四章 一笔交易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玄玲仿佛置身黑暗,无奈无助的时候,身边突然照进了一束光。 “少用功,休养生息,这样他还能多活几年。”玄玲听着这话,知道对方话里有话。 她握着手,声音微颤着问:“要是他不听呐?” “经脉受损,强制运功,身体无法承受,这等强大气血的冲击。不出三年,他就会卧病不起,瘫痪在床。” 啊! 玄玲虽然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她没有想到,这坏也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啊。 玄玲没有过分悲伤,她收拾好了心情。 神州大地,奇人异事数不胜数,名医大夫多如牛毛。这人不济,再找另一个就行了。 只是经由这次战斗,她才明白自己的功夫太弱了,要不是战斗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她连一个二流的大少爷都治不住。 这样的她,别说给风书分担忧虑了,还极有可能成为风书的累赘。 我一定要变强才行! “我家少主呢?”聊了这么久,杨伯慈这才想起,卢义去追玄铃,玄铃回来了,那他的少主去哪里了?杨仲诚与风书一战失败之后,几乎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扑到了风书的身上。至于卢义这个人,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杨伯慈这一问,玄玲倒想起了正事儿。 风书重伤昏迷,她自个儿也内力不济,面对杨伯慈和杨仲诚这两大高手,她是半点胜算也没有。 不过就因为如此,她更要用自己的能力,守护住风书拼命护守的镖物。 “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杨伯慈见她胸有成竹,满脸自信,不由得好奇地问:“你说说看,什么交易?” “用你们公子之命,换这趟镖的安全。” “我凭什么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现在风书重伤战力已无,无论是镖物还是取他们的性命,都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我把他打败了...” “什么?你把他打败了?”杨伯慈仍旧抱有侥幸,对于他来说完成少主交待的任务,可是头等大事。 “对,我不光把他打败了,还把他封印在了寒冰之中。” “你不会骗我吧?”杨伯慈心有疑虑,不敢轻易答应她的要求。 “不信是吧?那你们跟我来吧!” 杨伯慈与杨仲诚,随着玄玲来到了黄金滩。 杨伯慈看到卢义,被活生生封在了三尺厚的冰里。他手儿一伸,一根丝线儿,飞速窜去。 线儿一瞬间捆住了冰块,杨慈手儿一拉,冰块马上被提飞到了,他的面前。 冰块落地,竟然完好如初,没有半点损伤。 “这是我的封印之术,冰冻三尺!只有我本人才能解开!” 杨伯慈有点不相信,手儿一提,丝线松开。 当当当,丝线线头,一次次攻击着大冰块,大冰块居然毫发无损。这丝线原本是杨慈行医用的针线,也是他的武器。 杨伯慈将气劲附着丝线,这丝线吹毛断发,切铜断金不再话下。 他们兄弟没有抢到饮血剑,最多只是受一受卢义的气。 可要是卢义死了,他们四兄弟,可就小命难保了。 杨伯慈随即点头,无奈说道:“行,我答应你。” 玄铃迫不及待地往回走,杨仲诚跟在她的身边不断地询问着关于风书的各种事迹。 杨伯慈站在江滩,望着摊上一大片的河草随风飘摇,看着远方巨流河的河水滚滚向前。 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少主,我们是尽力了,你可不要怪我们啊!” 杨伯慈手中飞出一根丝线,将如棺材一样的大冰块捆了一个结结实实,缓缓地拉着往回走。 巨流河河水漫漫,一流向东,一直流到贺兰山的尽头。在这里,它与江流河、明沧江一起汇聚,形成一条更大的江,这江便叫着三江。 三江江宽水深,河道宽阔,江运发达。沿江每隔三四十里便有一个小岸口,岸口附近无一例外,都修着几十座小木屋。小木屋外,总会坐着一个个身材娇好的女子。 她们或风情万种,或羞涩含情,或冷艳高傲,或温柔如水。她们坐在门外,只是为了等商贾路过,一夜春风,赚几个皮肉钱。 神役子出了苏沫城,便向幽州城走去。一路上他走走停停,一路上情情爱爱,每一个与他共度良宵的佳人,都是他的最爱。 江岸大道上,有两人你情我浓,慢悠悠地走着。 神役子走路步履蹒跚,他右手还提着一个酒袋。左手边一个妙龄少女,稳稳地扶着他,深怕他摔倒在地,她的名字叫晴儿。 神役子见她面容姣好,脸如葱根白嫩,皱眉之间,两颊生出两朵浅浅的酒窝。 青涩中带着几抹美好,就像那早晨挂着露水,含苞待放的娇花。 神役子情迷心窍,再也忍不住,一脸凑了过去。 晴儿左手一挡,一下子将他凑过来的臭嘴,给推开了。 “晴儿,你骗我,你根本不爱我,亲都不要我,你一定是嫌弃我!” 晴儿右手一松,神役子没有再被挽着了,他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摔倒地上。 晴儿嘟着嘴,双眼低垂,跺了一下脚。“我看你才是不爱我?” “怎么会呢?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永不变心。”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和我亲热。你做这些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心情,我的感受么?”晴儿双眼微红,生气骂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完这话,晴儿顺势蹲到地上。她双手环抱膝盖,头深深埋在臂弯。 啊啊啊啊啊! 她再也忍受不住,一个劲儿嚎啕大哭。 神役子将酒袋别在腰间,他也蹲下身去,“好啦,别哭了,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不是了。” 晴儿哭声稍微小了一些,“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那张嘴。” “这么吧,等明天到了三江镇,我送你一对纯金龙凤镯子。” 晴儿的哭声停止了,她缓缓地站起了身。 “好啦,乖,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惹你生气了。”神役子搂着她的肩,努力讨好她,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正在擦泪的晴儿,被他这般模样逗笑了。 哼,她右手捂嘴轻笑。 “美人一笑,价值千金啊。” 第四十五章 三江坪围杀 晴儿的头靠到他的肩头,右手捏成小拳,捶打了一下他的胸口。 她娇羞无限地撒娇道:“你真是讨厌死了!” 他俩有说有笑地继续往前走,过了这条大道便是三江坪,过了三江坪便是三江镇。到了三江镇,便是三江帮的势力范围。只有到了那里,神役子才能算是真正地可以高枕无忧。 呀呀呀... 忽地,天空一大群乌鸦,逃命似的从他们头顶飞过。 乌鸦头上过,无灾也有祸。 神役子叹息一声,无奈地说:“哎,这个世道真是不太平啊!” 乌鸦作为食腐动物,它在哪里出现,哪里就有可能发生祸端。 不多时,神役子他们就走进了三江坪,远远便看着一队人马,坐在地上休息。他们的身后,整整齐齐拴着十五匹骏马。 “那些是什么人啊?看着好可怕?”晴儿紧紧捏着他的胳膊,说话的声儿都微微颤抖。 “没事,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这三江坪是由江河淤泥冲积而成,足有五六百平方米那么大。坪里无草无树,空有黑黄的泥沙,外加大小不一的鹅卵石。 这些鹅卵石,有的大如拳头,有的粗比梁柱,有的白的发亮,有的星罗棋布,宛如夜空星辰。 呼呼,轻风慢起,搅动着泥沙飘飞。 那一队人马,迅速地站了起来。 不会这么倒霉吧,神役子心里已经多少有点起疑。 风停沙止,尘埃落定。 那一队人马,驾马而来,已经把他们包了一个圈,围了一个严严实实。 “哟,这不是卢堂主么?好久不见!”神役子看清楚了领队,心里那颗悬着的石头也总算落下了。 卢阳并不答话,马上的铁衣护卫,个个一脸严肃。晴儿害怕地躲在神役子身后,像是一只受惊的小老鼠。 “你们这是要到哪去啊?该不会是专门来为我送行的吧?”神役子干过什么事情,他自己是一清二楚。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来一个装傻充楞。 “帮主,命我专程赶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向道长你求借一样东西?”卢阳终于说了话, 如此看来,他们是专门在这拦截我的了。 “什么东西?除了这颗头颅以外,其他我都能割爱。”神役子一面打趣,一面试探,他已经心里暗暗规划,待会要如何逃跑。 哗哗啦啦,铁衣护卫得刀剑,齐刷刷出鞘。 啪啪啪... 卢阳拍着手,忍不住称赞道:“没有错,就是要你的项上人头。” 铁衣护卫,刚想要出手,身后的晴儿,被吓得嚎啕大哭。 神役子掏出手帕,轻轻为她抹掉眼泪,语重心长地说道:“乖别怕,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的。” 神役子与她虽是露水情缘,但是这些时日,她照顾他颇为细心,他对她亦是情深一往。 神役子面无惧色,抱拳施礼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到我,我无话可说,但是她却是无辜的。这不关她的事,让他走吧。” 神役子说完,便将身上的钱儿,一股脑儿塞到了晴儿的手中。 “有情有义是条汉子,只可惜事关家族气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卢阳手儿一扬,两个铁衣护卫,勒开马头,留出一道口子。 晴儿如释重负,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神役子见她走远了,离开了战圈,这才掏出毛笔,右手横旦胸前。 他一仰头,纵声狂笑。这笑声饱含内力,震得四周小石微微跳动,震得站定的骏马往后挪步。 “卢堂主,你是哪里来的自信?带这点人,就敢来围杀我?” 哪里来的自信? 为了确保这次围杀的万无一失,卢阳可是从铁衣护卫精挑细选了十四名武师出来,这些武师各个功夫一流,可以说他们便是猎虎堂的最强战力。 再说卢阳作为兵堂堂主,功夫可是兵堂的翘楚。他伸出了双手,双手呈爪,这一次他就要这个狂妄自大的臭道士,尝一尝他鹰爪攻的厉害。 铁衣护卫屏住呼吸,握紧刀剑,尖着耳朵,只等卢阳一声令下,便一涌而上,就要将神役子剁成肉泥。 风轻抚,吹得神役子脸儿有点冷。 神役子环顾四周,暗运劲力,好久没有面临过这样大的困境了。 他的身子紧绷,像是一把蓄满力的弓。 咚咚咚咚...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心跳得这么快,心跳声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能赢嘛?他吞了一下口水,他的手心不自觉冒出了好些虚汗。 神役子脚一蹬,身子跳起两米高,挥动毛笔,笔墨纵横。 “杀啊!”卢阳脚儿在马背上一点,身儿跟着跃起,快手连抓,直攻神役子的胸脯。 前方战斗正式打响,而后方的战斗却早已结束。 杨伯慈将大冰块拉回了贺兰山下,诊断观察之后,他得出了结论。 卢义暂时没有生命之危,但是超过三天不解除封印的话,那卢俊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想及此处,杨伯慈马上命令杨仲诚去了附近道上征买了三辆大马车。 三辆马车急速地在贺兰山山道上奔着,三辆马车连成一条竖线,像一条在地上穿行的大蛇。 为首那辆马车由杨伯慈驾着,车里躺着的是重伤未醒的风书。 居中那辆马车由杨仲诚驾着,车里躺着的是重伤不轻的杨叔虎与杨季成。 尾部那辆马车由一个陌生的商贾驾着,车里躺着的是被冰封的卢义。 马车晃荡,玄铃守在车厢,拉着风书的手,一刻没有离开。 忽然,风书的眼皮动了两下,嘴里发出了一阵闷响。 玄铃大喜过望,大声地吵嚷道:“醒了!醒了!” 听了她的叫声,杨伯慈马上勒住了马头,马儿就此停下了。 “你大惊小怪,干什么?什么醒了睡了,没头没脑的一大堆!”杨伯慈并没有起身,而是坐在马车辕位上,有点生气地发问。 “大夫,我哥醒了,麻烦你进去看看。”玄铃刚才太高兴,竟然忘记了出来请他入车厢看病。 杨伯慈看她出来以礼相待,这才撩开帘子,钻进了车厢。 第四十六章 不可信任之人 这车厢底,铺着一床绣花铺盖。风书躺在上面,他的身上又盖着一床金丝棉被。 风书枕着一方小枕头,双眼睁开,他张口随即问道:“玄玲呢?” 玄玲实在没有想到,风书开口地第一句话,竟然是关心自己。 她心里一甜,一下子跳到他的面前,小声回答:“哥,我在这儿呢!” “你没有事吧?”风书的目光落在了玄玲的断手上。 “大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待会去到三江镇,找个匠人修理一下就行了。” 风书看着杨伯慈,他心中颇为不解。他抽出饮血剑,使完一招四象幻影,之后力空气尽,那时候他便再无半点战力。 要杀要剐,还不是对方举手抬足之事,他们为啥还要大费周章的救自己呢? 杨伯慈俯身替他把脉,见他脉象平稳气血充盈,实在不像是重伤未愈之人。“奇怪,你的伤势,怎么恢复得如此之快?” 这风书受伤着实不轻,一般人受了他那样的伤,没个十天半个月,铁定醒不来,他倒好才一天不到就醒了。而与之相较,他的两个兄弟受伤可比他轻多了,依旧还处于昏迷状态。 风书强大的愈合能力,得益于他强大的血脉。 风书乃是伏羲一族后裔,作为神族后裔,他的肉体体能自然要比一般人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风书害怕他发现自个的秘密,于是急忙抽回手,吃惊地问:“你不杀我?”正所谓成王败寇,是生是死,全凭别人一句话。 “你弄错了,是我们输了。”杨伯慈心有不甘,只得无奈地回答。 玄铃见风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她用手指拨弄着头发,满是欢喜地说:“对啊,大哥我们赢了,是我活捉了卢义。” “小鱼,你受累了。”风书听到玄玲的话,心里的谜团也就瞬间解开了。 “剑匣呢?”在这聊了半天,风书总算想起了镖物。 杨伯慈手一指,轻描淡写地说:“在你的头下枕着!” 风书侧着身子,伸手一摸,果然就是剑匣。 这剑匣他背了几日,手感纹理一清二楚,不会错的。 “大哥,你放心,他们答应我的,一定会将镖物准时送到目的。” 杨伯慈见他没有大碍,于是告辞道:“行了,你先养着,我先赶马去了。” 昨天,玄玲以卢义为筹码,让他们答应她两件事。 第一,救治风书。 第二,将镖物准时送达三山镇。 又过了半日,风书的体能几乎全恢复了。他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闲得慌,于是他钻出车厢,来到了辕位。 辕位又叫驭位,是车夫驾马乘坐的位置。 “在下名叫风书,敢问恩人尊姓大名?”风书率先拱手施礼,自报家门。 “我不是你的恩人,你的恩人是你的妹妹。”杨伯慈可不想和这样的人交朋友,这人功夫了得,智谋韬略也是一流。 他这样的才能,他这样的人物,要是不是身体有恙,早是开宗立派的主儿了。 可是杨伯慈行走江湖几十年,连这人的名号都没有听过。 这人有本事不假,他能成大事也不假。 他这种人,要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要么腥风血雨翻江倒海。 这两种人杨伯慈都不想招惹,他只想专专心心研究他的丹药。 “公子功夫了得啊,敢问是何方人士啊?” 风书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不信任自己,这是来探底了。 风书摸着下巴,顺当地回答:“我老家不过是无名小村罢了,” “那公子这一身俊功夫,是跟谁学的?”想要有这一身俊功夫,要么有名师指导,要么实战丰富。 “我打小行走江湖,东一下西一下的乱学而来的。” 听到这话儿,杨伯慈已经知道他有意隐瞒,接下来再怎么问,也不过是打太极罢了。 杨伯慈使劲抽了马儿一鞭子,马儿一声嚎叫,跑得更快了。 “那少侠,你究竟是什么人?”杨伯慈明知道,对方不会正面回答,可他就是偏要问,这不问心里堵得慌。 “我不过是龙门镖局里的一个小镖师罢了!”杨伯慈话儿,刚一问出,风书边马上应答了,好像这话早就为他准备着一样。 好嘛,龙门镖局的小镖师! 龙门镖局虽然人不多,但是里面的镖师个个身手不凡。 龙泉山河剑、日月开天盘、五郡藏宝图、佛牙舍利塔,他们经手的一个个镖物,在江湖可都是大有名头,可都是能说出一段佳话。 如果龙门镖局的镖师,都算小的话,那么其他的江湖侠客,又算什么呢? 杨伯慈越想越气,只是碍于身兼要职肩负卢义的安危不好发作。 不过他心里,已经给风书下了最终评价。这人恃才傲物,不可一世,不可深交。 风儿轻轻吹拂,淡淡的血气,从远方悠悠地飘来。 风书眉头一皱,“前面有人混战,我们还是绕道吧!” “绕道,那怎么行?我们的小命可都还在你妹妹手中呢?”杨伯慈非但不停,反倒更加用力地抽打马匹。前方并没有传来刀枪剑戟的声音,怎么会有人混战。“要是去晚了,镖期过了,这责任你担当不起。我们的少主,是我家舵主的膝下麟儿,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么?” 杨伯慈越说越远,借题发挥。 “你等着瞧着吧,再过五百米,一切见分晓。”这种纷杂的血气,风书见过无数次了,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失误。 马车儿向前走五百米,便是三江坪了。 刚一进三江坪,杨伯慈便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他勒住马车,慌忙下马,才走几步,道儿上便出现了一具尸体。 这尸体面儿朝下躺着,看不清面目,不过身上的丐帮服装,倒是格外鲜艳。 杨伯慈顺手把尸体翻了一个面,这人满脸是血,胸口穿了一个大洞,洞里血水和墨水一起流出。 “这不是童战么?他怎么在这里?谁有能力杀死,这样的高手?”杨仲诚见前面马车停了,马上也勒住马头,好奇地跳下车,急急匆匆跑来,要看一看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啊,是谁能有这样的能为呢?”杨伯慈叹了一口气。童战与他们四兄弟,都是铁衣卫队的武师,实力与他们不分伯仲。 “老大,我先去前面看看!”杨伯慈还没有反应过来,杨仲诚就一股脑儿跑远了。 第四十七章 天降救星 杨仲诚大步往前走寻,远远近近瞧着,这些尸体或单个躺卧,或两两三三靠着。 天空暗云密布,将这方小地,也遮得颇为阴沉。 地上的血迹,东一片西一片打拉着,像一团团朱砂。 刀儿剑儿,有的断了,有的完好无损,有的插在土里,有的还紧紧攥在死者手里。 风儿一吹,合着沙石,把这些刀儿剑儿打得叮叮直响。 比远处更远的地方,对立着站着两个人。 卢阳右肩衣服破了一个口子,口子上还沾了些许墨。他右手挂在肩上动不了,看来他的右手已经断了。 卢阳所练的乃是鹰爪功,这功夫的劲儿,几乎全都看在手上。如今双手断一,威力自然锐减。 “臭道士,我告诉你,你死定了!”卢阳为了确保,这事儿做得万无一失,可是将兵堂的所有精锐全数带出。 没有想到,这十四个武师不竟全部战死,连带着自个儿也受伤不轻。 “有本事,你过来啊,指不定谁杀谁呢!”神役子手上脚上背上胸前都有轻伤,鲜血把道袍染得血红。他毫不示弱,右手紧紧握着一条画卷。 这妙笔丹书,乃是青云门的绝学,它以气驭墨,以墨伤人,是一门对内力修为极其讲究的武学。 神役子一没事儿,便会舞文弄墨,以气入画。 这些画儿,有山水,有花鸟,有鱼虫,也有猛兽或妖怪。他手中的任何一张画儿,都是能置人于死地的玩意儿。 经过方才激烈的死战,神役子平时绘藏的五十多幅画儿,全部用尽了。 这妙笔丹书,的确是一流的功夫。不过它对修行者的内力消耗,那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神役子力战群雄,杀死十四个铁衣卫队武师,已经让他油尽灯枯了。 他内力几乎耗尽,只剩下手中那幅画儿,是他唯一的指望。 这画儿可不是什么攻击性武器,是他平时存钱的那只貔貅。 神役子吃准的便是,卢阳不会轻易攻过来。 铁衣卫队精锐全军覆没,神役子的实力可在卢阳之上太多了。 再者卢阳断了一只手,他不知道神役子的虚实,肯定不敢贸然进攻。 这是给我下套儿呢?卢阳他倒是想攻过去呢,可是他架不住对方虚实,一点儿不敢轻举妄动。 牛鼻子老道手里那画儿一定古怪,说不定他挣等着我自投罗网呢! 逃么?不能啊,这活儿毕竟是大哥亲自交代的。 再说铁衣卫队精锐全数战死,如果不杀了神役子,他可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不对!他这是虚张声势,卢阳终于想了一个明白。 要是他手里那画是真的,他直接攻过来不就是了。 何必这么费力不讨好,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呢? 他是内力空尽,故意装模装样拖延时间。 但是这人实在太强了,这么多铁衣护卫,都死在了他的手里,自个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人儿最难得的便是临危不乱,经此一战,卢阳怕了,他过去的傲骨与心气儿,已经所剩不多了。 哈哈哈,卢阳猛地放声大笑,“天助我也,天降救兵。我告诉你,你的死期马上到了。” 卢阳见着杨仲诚快步朝这边走来,这还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不要骗我,有能耐自己过来啊。你忘记你那些手下是怎么死的么?” 卢阳再也忍不住,俯身向前,一跃而起,对着他的面门便是一招老鹰扑食。 神役子气空力尽,连躲闪的气力都没有了。他眼儿一闭,画儿一掉,便准备就此受死! 啪嗒! 一颗小石子至后而来,稳准的打在了卢阳的胸口,卢阳来不及躲闪,身子被打滚到了地上。 “堂主,你这是怎么了?”杨仲诚赶到了他俩旁边,上下打量着这两人,像是看两只耍戏的猴子。 “杨仲诚,快一掌劈了他。”卢阳坐在地上,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卢阳并没有下杀手,而是对面前这个道士,产生了好奇。 “不是我杀的,难道是你么?” “我以堂主的身份命令你,快动手啊!”卢阳缓缓起了身,今天太实在是太累太丢脸了。 “不要,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还输了,真丢脸!”杨仲诚捡起一颗石子,一用力这石子变成了粉末,粉末从他的手中轻飘飘地落下,“我可不会乘人之危!” “你……”卢阳无奈起身,他一压身,脚步连踏,鹰爪出击。 啪嗒! 又是一枚石子从远处射来,又将卢阳打落在地。 “畜生,快给爷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卢阳身上本就带着伤,要是再被这样的石子打几下,他恐怕是真要去见阎王了。 “你不能杀他!”声儿从后而至,清晰非常,对方功力深浅一目了然。 “哈哈哈,对不住,我朋友来了。你就等死吧!”神役子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风书。他没有想到,两人竟然会在这儿相遇,更没有想到他会救自己一命。 不会儿,卢阳见有两人缓缓走近,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疑惑顿生。 “你是谁啊?敢管我们猎虎堂的事情?”卢阳知道此人实力不俗,他想先沉住气,探探对方虚实。 “这牛鼻子老道,你不能杀,他是我的货主!”风书轻描淡写地说:“你把他杀了,我找谁要钱去。” 神役子见人儿到了,他更加强势了。“得了吧,他可是龙门镖局的首席押镖师,有种你们就来杀我,我绝对不还手。” 杨伯慈心里咯噔一下,难怪有此实力,原来是龙门镖局的头牌啊。 卢阳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对于同城龙门镖局得实力,可是一清二楚,这下他更不敢贸然出手了。 “我告诉你,这人在猎虎堂犯了大事,我今天就要手刃他,你不要多管闲事。”卢阳身边平添两名高手,说话儿的底气足了不少。 “这是我的第一趟镖,我想把它做得完美,等他收了镖,你把他剁成肉泥,我也不会拦着你。” 这是诚心找茬啊,卢阳忍不下这一口气,大吼道:“杨伯慈杨仲诚,你们快给我杀了他!” 杨伯慈没有出手,杨仲诚假装没有听见。 风书点了点头,颇为玩味地说:“你动手吧,我们绝不还手。不过要是我们死了,你的侄子也一样活不成了。” 第四十八章 宝剑赠英雄 刚刚见着他们时,卢阳便觉得奇怪。 铁衣卫队没有重要任务,可是不会随便出猎虎堂的。他又想起之前调兵遣将时,杨氏四雄居然不在其列。 于是为了弄清事情原委,卢阳大声责问道:“杨伯慈,这是怎么回事?” “禀告堂主,详情听说。” 杨伯慈从头说起,卢义如何命他们出门,他们如何追击,又是怎么围攻,最后怎么战败,事无巨细都讲了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卢阳脸上的表情,也从疑惑,逐渐过渡到气愤,接着变成咬咬切齿,最后便是破口大骂。 “哎哟,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下可坏了大事。” 卢阳思绪盘旋,大哥交代的事情很重要,可是卢义的命儿更重要。我可以答应他们,但是这事儿闹得这么大,这神役子会答应么? “道长,那你说怎么办?”卢阳拿不准对方的心思,先把问题抛给对方。 “别介!你还是叫我,牛鼻子、臭道士,我听着舒坦。”神役子收了攻势,越说越起劲。“你说吧,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不择手段,置我于死地!” 卢阳当然不能说围杀的缘由,于是他另想了一折。 “今天儿,算你命大,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卢阳一抬手,大声说道:“咱们各走一边。” 猎虎堂乃是丐帮分舵,再怎么说也是一方势力。这道士再怎么功夫了得,也不过是江湖过客。他无门无派无势力,还能翻出天嘛? “慢着,你说来就来,你说走就走,你说杀便杀,你要剐便剐。”神役子又气又怒,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光是逃出生天,已经不能解他心头之恨了。 “你要走可以,给爷跪下磕三个响头,赔礼道歉!” “风书,你看这事怎么办吧?”一旁的杨伯慈倒是看得明白,这事不能让这道士喧宾夺主狐假虎威了。 风书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卢义仗着自己势大,围杀他们,还好是玄玲得力,扳回一城。 不然,自己现在会是何等模样?是生还是死?对方会由着自己这样讨价还价么? “堂主,你可知道,我身上这身伤,是怎么来的?!” 此话一出,杨伯慈知道了不会再有半点转换余地。杨仲诚却吐了一口气,嘴里蹦出活该两字。 卢阳跪到地上,地上略有不平,外加零星鹅卵石,把他的膝盖碍得慌。 卢阳身子一伏,额头轻轻贴在地上。 “没响呢?!不算,”神役子见风书与自己站在一边,更加有恃无恐了。 卢阳直着腰,头儿往地上一撞。 咚,一声闷响。 卢阳只觉得额头硬生生地痛,像是被刀割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大户人家磕头乞讨的情形。人连基本的尊严都没有,只能像流浪狗一样活着。 卢阳又是一头撞去地上,他觉得额头有点麻。他想他这头就算是替卢俊磕的,自己为了大哥,命都可以不要,磕三个头又算得了什么? 卢阳最后一头撞下去,额头破了一个口子,鲜血从口子里不住地往外冒。 他恍然初醒,他现在可是一堂之主,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穷要饭了。 韩信尚且能忍胯下之辱,他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今日之辱,他定会百倍千倍讨回。 他要剥他们皮,抽他们筋,喝他们血,吃他们肉,把他们的头颅做成酒杯日日把玩。 “对不住了,请两位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吧!”卢阳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感觉他已经不是自己了,这也不是他自个的声音。 此事完了,一行车队,又走了两天,这才到了三江镇。 于此,两路人马,各走东西。 这世上事,就有这么巧,此事因卢义而起,而又因卢义而终。想来想去,也不过是因果二字。 卢阳带着卢义离开了,去往镇上最好的医馆,给侄子调养生息。 杨式四雄,各有所思,也跟着卢阳一道离开了。 反倒是杨仲诚,脸色阴沉,一路无话无语,心事重重。 到了三江镇,神役子先是领着他们去了裁缝铺,挑了一件金丝镶边的衣服儿,给风书换上。 接着,神役子又找了一家老木匠,将玄玲的手儿指儿,全都给接好了。 期间风书提了好几次,收拿尾款的事情,神役子充耳不闻,全当没听见。 押镖的费用,一共是两千两,那天初进龙门镖局,他可只是付了一千两的定金。 “大兄弟,急什么啊?走陪我喝杯酒去,”神役子拉着他的衣袖,便要往傍边的酒家小角楼走。 “我不是你的兄弟,放手!”风书甩开了他的手,“我赶时间回镖局呢,麻烦你把尾款结了吧?” “尾款不急不急,”神役子拍着自己的道袍,自说自话,“爷有的上银子,这点钱爷根本不放在眼里。” 神役子眼儿一转,嘻嘻一笑问道:“那你倒说说,之前为啥要救我?” 风书退开一步,冷冷说道:“我是喜欢你身上那身功夫,要是就那样死了,岂不是可惜了!” “哎呀,”神役子一拍脑门,笑得更开心了。“不瞒你说,我也是喜欢你那身功夫,才和你交朋友的。” “怎的,走陪哥喝上一杯?” 风书伸手一挡,挡住他想要冲过来的身子,“不用了,我们不可能做朋友,你我不是一路人。” 神役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化消散,“不做就不做吧,强扭的瓜不甜。你陪我喝上几杯,我一准把尾款付了。” 神役子走在前,风书跟在后,玄玲坐在风书的肩上,一行人缓慢地走去了小角楼。 走到二楼,神役子要了一个单间,点了一壶好酒,点了一桌好菜。 风书自顾自地挑着菜儿,神役子没话找话说着闲话,风书却不做过多的搭理。 神役子停手不再吃菜,起身将碟儿碗儿往风书面前一挪。 风书也停住了筷子,直勾勾看着他。 神役子将剑匣提到桌子上一放,朗声说道:“红粉赠佳人,宝剑送英雄。这饮血剑,我送你了。” 第四十九章 遇陈剑来 哈哈哈,风书起身一阵冷笑,他轻敲剑匣,打趣地说道:“送我?!道长怕不是想害我吧?这饮血剑,我可是用过了。” 风书只用过一次,便知晓这剑的邪乎与魔性。这还幸好是他,他有神族血脉,魔气对他的影响几乎没有。要是换着其他人,此剑一出,非死即伤。 “哟,哪能啊。那你怎么没有事?”这剑神役子也曾过过手,他能不知道这剑的厉害。 “道长,你不要说笑了。”风书起身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后。他在桌前踱着步,嘲讽道:“你从卢义手中,把这剑抢过来。又花大价钱,才运到这儿,你说你不要了。我看你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这饮血剑的确是稀世之宝,但与猎虎堂为敌,可也不是一件小事。 “你太小看我了,这样宝物,我可是扔出去过十多件。” 玄玲听着他们的谈话,也升起了好奇,她坐去剑匣上,双手抱肩脚儿轻晃,十分好奇地问:“真的啊?你为什么这样做啊?” “因为我有病!” “呀,什么病啊?严重不啊,有去看医生没有?”玄玲扯着衣角,很是着急。 风书坐回桌儿,给自己倒了一杯美酒,慢悠悠地品着。 这玄玲还是太年轻了,就这两句话,就被人引到道上去了。 风书真的不想要饮血剑么? 俗话说,好马配好鞍,宝剑随英雄。 行走江湖的侠客,无非为了两样东西。一是绝世武功,二是神兵利器。 这功夫只要刻苦专研,努力练习,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唯独这神兵利器,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是风书不要这饮血剑,也有自个的顾虑。 这等神兵,就算卖钱儿也得上万。他没有钱,他还指望着收了尾款,回去镖局提点辛苦钱呢。 再说,这神役子神神叨叨水儿深着呢。就算神役子将宝剑送给他,他也不敢要,指不定这就是一个大坑,专门给他备着。 这饮血剑要与他家的青釭剑比起来,倒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 风书毕竟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人,自个过手的神兵利器也不少,不差这一件。 当下,最紧的事情,还是速回老家祭祖。然后为玄玲,找寻重生之法。 “这是我打小落下的毛病,心病啊,医不好了。” 风书看着玄玲听得津津有味得模样,不觉得也跟着一起细听了起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有一个好朋友,他的名字叫陈峰,他是当今某个大门派掌门的公子。六岁前,他开心快乐无忧无虑,六岁后,他郁郁寡欢痛苦非常。” “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玄玲眨着眼睛,满是好奇地问道。 “小时候,陈峰就被人背地里叫着野种,说他是偷人生的。他不能相信,他怎能相信?六岁那年,母亲带着他去看佛牙,他在禅房外,听到了屋内奇怪的叫声。” “那他实在是太可怜了...”玄玲双拳紧握,话儿忍不住脱口而出。这种被叫着野种的感受,她再明白不过了。云娘与玄雨肖一见如故两情相悦,野合便生下了她。 玄雨肖贵为洞玄宫宫主,无论如何是不会娶一个庶女为妻为妾的。就算如此,云娘还是生下了她,抚养她长大成人。 “这不算什么,真正的打击,还在后头。” “八岁那年,他母亲收拾银两私自出逃,陈峰骑马在大道上拦住了她们。他问母亲,去哪儿?多久回来?母亲告诉他,去治病,等他收集完,天下所有名剑,她就会回来。” “他实在太傻了,这种话怎么能相信呢?”玄玲虽然是单亲家庭,可是母亲和爷爷,悉心照料她,让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孤独。 “是啊,也不知道为啥,那天他不光没有阻止母亲离开,还帮着母亲逃过了门人的追击。” “后来呢?”玄玲小心翼翼地问, “八年后,他的母亲和那个野男人一起抓了回来。父亲,当着他的面,亲自将这两人处决。” 啪!!! 一条细尖的冰锥,扎透了桌面,玄玲吸气收拳,猛地跳了起来。她又气又急,边跳边吼道:“陈峰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他没有做错什么,其母也没有做错什么,其父更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这个结果让人无法接受罢了。” “后来呢?陈峰怎么样了?”玄玲语调轻飘,隐隐透着一些悲伤。 “至那以后,他觉得什么都不对劲,练功不行,炼丹出错,就连吃饭也尝不出是什么滋味。” “呀!”玄玲惊叫了一声捂住了嘴, “十六岁那年,他炼丹时,不小心将其父的一炉灵丹全毁了。他又怕又急,与其遭受惩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偷了妙笔丹书私自下山去了。” 玄玲一面抚着胸口,一面大口喘着气。听到这里,她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可是,当他下山后,他才发现自己染上了一种怪病。凡是见到名剑,就会想方设法盗取。盗取以后,他又觉得索然无味弃如糟糠。” 玄玲不知道他身上竟然隐藏着这么悲伤的故事,以前不能理解的,现在她理解了。以前不能明白的,现在她明白了。 玄玲张开双手,怜惜地说道:“好啦,不要伤心了,以后我们就是你的朋友了,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风书在一旁细细听他说了一个通透,神役子讲这些话儿时,声音忽高忽低,随情绪的波动而抑扬顿挫。 说到动情处,眼里还润着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也是个苦命的人儿啊,他只是太孤独太寂寞了。 “神役子,你看要不这样,这饮血剑我暂时替你保管着。”风书给他倒着酒,话儿说得十分诚恳。“等你哪天想要了,你再回来取。” “叫我陈峰就行了,神役子这名字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道号。”风书点了点头,像他这样到处犯事的主,能用真名么? 风书打开剑匣,取出邪剑,抽剑出鞘。 嗡嗡嗡,宝剑传出轻轻的剑鸣。风书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问道:“哎,小鱼,你还记得悟慧大师,送我的四字偈语不?” “那和尚古怪得很,我不喜欢他。”玄玲不高兴,嘟着嘴说道:“我记得好像是遇陈剑来这四个字。” 风书眉头一展,脸上露出温和地微笑,“果真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这饮血剑如今看来,还真非我莫属!” 风书正说着笑,一只木偶小鸟,从窗户上飞了进来,准确敌落到了桌上。 风书跑去窗户一看,陈娇娇正站在街道上,微笑着冲他挥手。 第五十章 龙门镖局的第三关 “她怎么来这了?”风书小声嘀咕,既然对方能够找到这儿来,那他们的行程,早就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他们该不会以为我,把镖利给吞了。镖利即是镖费,是押送镖物所收的费用。 风书收了尾款,拿着宝剑,不紧不慢地下了楼。 风书走去街道,“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柳叶儿共育两女,大女儿陈薇薇,二女儿陈娇娇。 “我想你了,我来看你。你怎么了?受伤了么?”陈娇娇似答非答,满脸上挂满了娇羞与关心。 站在风书肩上的玄玲看在眼里,气在肚里,嘴儿里小声嚷道:“哼,女娃家家的,也不害臊。” “谢谢,不过我有婚约了?”风书可不想一直被这么一个小妮子缠着,他要快刀斩乱马,绝了她的念头。 “谁家的姑娘,姓甚名谁?”陈娇娇没有吃惊,没有生气,语气平淡得让人害怕。 “蓬莱派——钟神秀!” “没事儿,我找到她,杀了她就行了。”陈娇娇说得轻巧,似乎这根本不是一个事。 眨眼间,她转念一想,不对呀,我是他的主人,他是我的东西,我干嘛要征求他的意见。 “你要是敢娶了那个钟什么的,我就先杀了你。” 玄玲看在眼里,不觉得好笑,风书呆在了幽冥界六十年。就算有婚配,六十年过去了,那姑娘也从黄花大闺女,变成残花老太婆了。 “哟,哪来的小妮子,说话怪吓人的?”神役子觉得这孩子趣味非常,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却像是大人似的。 “这位是柳叶儿的千金,你没事可别招惹她。”风书赶紧给他介绍,生怕他不小心出什么叉子。 一想到柳叶儿,神役子也就明白了,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行吧,你去杀吧,我等着你娶我呢。”风书给她指了一条道儿,希望能够拴住她。 陈娇娇嘴儿一翘,手儿一扬,气丝浮动,鸟儿瞬间从她的肩膀飞出。 唰啦一下,鲜血飘飞,一个路过侠客的右耳朵,就这样被她切了下来。 陈娇娇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她心里窝火便要杀人。 风书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开杀戒。 风书一急,拉着她的手,急匆匆地跑进了一条偏僻的街道, “没人追来吧?”神役子站定不住往身后探看,确认没有人找上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身处的可是三江帮的地盘,要是刚才伤着那人与三江帮有什么关系,那他们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神役子心中黯然伤神,这样的美人儿可惜是个毒物,以后还是不要多去沾惹为好。 “你这人,怎么这样,别人招你惹你了?”玄玲对她伤人的做法很是不爽,义愤填膺地责问道。 “我生气,我不爽,我乐意。”陈娇娇没有半点悔过之意,反倒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风书是她的宝贝,她舍不得伤。 玄玲是她的杰作,她不愿意伤。 神役子她是打不过,想伤不能伤。 可是她肚儿憋着一肚子得火,不发泄的话,她会难受死的。 “你魔鬼吧,你难道一点是非观念都没有?你娘,没有教过你怎么做人嘛?”玄玲气得将手儿,捏得咯吱直响。 “关你什么事?出了事,我一个人兜着,不会连累你们。” 玄玲好想出手打她,可是她不能,要是她动手了,那不是和对方一样了么? “你……”玄玲没有了言语,张开的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走吧,我娘在烟馆,等你呢。”陈娇娇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去。 风书行走江湖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见过,他对此并没有多少意外。 风书摸了摸下巴,颇为不解地问:“二小姐,镖头怎么会来这里?” “龙门镖局镖师的第一镖,都是要由镖头亲自验收的。”陈娇娇耸拉着肩,没有多少精神地回答,像一株被太阳晒焉了的向日葵。 “怎的?你也觉得,我刚刚任性了?”她对这事本身毫不在乎,对于风书对她的看法,倒是颇为重视。 “没有,这是你自己的路,怎么走都行。” 陈娇娇听了掩嘴一笑,嘲讽说道:“还是你看得透彻,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多了。” 的确这是她自己路,怎么走都行。不过她现在尚且年幼,还没有真正进入江湖的大世界。 江湖里,好人有坏人也有怪人更有。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以何种观念行事,到了最后,能走多远,可谁都说不定。 “怎么?镖头是怕我揣着银子跑了啊!”风书见正面问不着,只好故意旁敲侧击。 “不是,你过了我那关,是第一关。你押镖成功是第二关,最后你要打赢我娘,这是第三关。”陈娇娇低着头,甩着脚,好像自己给自己说话。 “我娘说,龙门镖局的招牌,得来不容易,她一定给守护好了。” “要是……”陈娇娇一顿,声儿有点嘶哑,“要你你死了,我就把你做成傀儡,我们永远不分开。” 玄玲听着这话,本是火冒三丈,跳到她的面前,便要一个理论。 结果见她泪眼婆娑,眼圈绯红,一呼一吸痛苦地抽泣。 玄玲的怒火烟消云散,不禁得也心痛起了这个小姑娘。 “安啦,放心好了。”风书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信心十足地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大哥,要不我们逃吧?”风书前两天才经过激战,虽然他的皮外伤已经好了,可是内力也没有全部恢复。再加上他经脉损伤,真的能赢过柳叶儿么? “小鱼,怎么你也被吓着了。”风书手里紧紧捏着饮血剑,他心中已然有了对策。 “没有,大哥我相信你,我只是怕……” “别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风书食指在剑鞘上轻敲,“既然第一镖走完了咱们总得去交差吧。” “妹子别怕,不会出啥事,就算真出了啥事,不是还有我么?”神役子拍着胸脯打包票,他这不过是场面子上的话罢了,他前两日殊死一战,到现在身子儿还是虚着。 第五十一章 柳叶儿的考验 不多会儿,陈娇娇便领着他们进了祥云烟馆。 整个烟馆一百平米左右,十个房间,只有最里面的那个烟房有着人。 他们一路走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彼此哒哒哒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陈娇娇领着他们到了最里的那个烟房,柳叶儿半躺在烟床上,身前放着一个瓷盘,盘中一盏烟灯,明明晃晃亮着。柳叶儿吸了一口烟,嘴里悠悠地吞云吐雾。 “镖头,我来了!” “来了啊,”柳叶儿伸手接过风书递来的银票,“路上,顺畅不?” “还好,还好,只是遇上了一些山贼,不过都被我打发了。”风书可不敢跟柳叶儿说,与猎虎堂结仇的事情。 “事儿,娇娇有给你说么?”柳叶儿停住了抽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说了!” “看在娇娇那么心痛你的份上,我就破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就可以走,我就当你这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玄玲使劲拉扯着风书的裤脚,风书不为所动,抬手施礼,朗声回答:“请镖头,多多指教!” 柳叶儿又吸上了烟,她一挥手,命令道:“你们都出去吧!” 陈娇娇率先退了出去,玄玲紧跟其后,神役子走在最后,顺便还把门儿带上了。 风书紧紧捏着饮血剑,不敢轻举妄动! 他并没有和柳叶儿过过招,不了解她的功夫,也不知道她的功夫路数,冒然进攻很可能吃亏。 与其这样,不如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柳叶儿双腿一翘,抬起右手,右手上正拿着烟袋。“看好了,我要来了!” 柳叶儿一口猛烟吸到肺里,呼呼,烟儿快速吐出越吐越多。 烟儿在她的面前,形成了一道飘飘渺渺的屏障。烟儿向四周快速扩散,爬过床儿桌儿,跑去地面房梁。不多时,便将大半个屋里都塞满了滚滚白烟。 障眼法?想要乘机偷袭么?风书将饮血剑握得更紧了,他内伤未愈,就算出招应战,最多也不会顶住十招。 按理说,他都这样了,顺从柳叶儿的建议不战自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不能,内心的激动与害怕紧张与胆怯,这些复杂的情绪,交融在一起,犹如惊涛巨浪般,将他整个人全部淹没。或许,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来吧!”他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边大声吼叫。 忽的,烟雾中一个瓷盘飞驰而出,风书侧身一掌,将这瓷盘击了一个粉碎。 当他再抬头一看,自己已经被关在了,高两米宽一米的烟笼。 原来刚刚那个瓷盘,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这个烟笼由几十根烟条筑成,每根烟条相距不过十厘米。 烟雾逐渐散去,风书见到了柳叶儿。她依旧坐在床上,悠悠地吸着烟。 柳叶儿起身,从床底拿出一个小香炉、一炷香。她点燃香,将香插在炉子里,“一炷香之内,你能出这个烟笼,就算你赢。” 原来她早就安排了! 风书聚集力气,双拳猛出。拳烟相撞,烟条未曾变形,反倒是他的拳头有点生痛。 这些烟条被注入了强大的气,其硬度比木柴和铁条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风书扎了一个马步,左右双手对着一根烟条同时猛击。这烟条却是纹丝不动,连形儿都不曾弯一下。 风书来回在烟笼里踱步,这烟条内聚强大的气,看来无论如何是打不开了,那么我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啪,一截香灰断掉,香儿已经燃去三分之一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风书扣着自己的脑袋,心绪不宁,着急得头有点疼。 猛地,风书盘腿坐到地上,饮血剑架在双腿之间。他双眼紧闭,双手达放在膝盖上。 柳叶儿一愣,停住了抽烟,她见他的气息,逐渐地调整了过来。 这是入定,是一种摒弃杂念聚留心神的不二法门。 其中佛家与道教,特别钟意这种修行。认为其是得道与超然的必经之路,当然定法无定式,入定千千万万。 世间众人皆可以修习这等功夫,并不是非要佛道两家弟子才行。 柳叶儿拿起烟袋,又抽了一口,她没有想到,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风书就把负面情绪全部抹除了。“一炷香,过半了。”柳叶儿有意无意地提醒,其实是想给他更大的心理压力。 风书根本没有听见,他继续思考着对策。 从目前来看,这烟笼牢固非常,想要通过外力破开是不行的了。或许这烟笼,它根本就打不烂。 其次,如果烟笼破不开,那么应该换个思考方向,从施术者那边下手。 可是柳叶儿离他那么远,要如何才能攻击得到呢? 风书睁开了眼,起了身,他将饮血剑提在手中。“镖头,我最近得获一卷上好烟丝,你过来我请你掌掌眼。” “你扔出来吧!”柳叶儿早就防着他,根本一点近身的机会,都不给他。 香灰又断了一节,未燃的香,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风书原本想等她近身,以太极拳快速功防从而找出突破口,现在看来这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镖头,有人从这烟笼逃出过没有?”风书一时间也找不到突破点,只能胡乱闲聊。 “有,我亡夫曾经逃出过!”风书知道了,这烟笼并非无法可解,只是自己没有找对方法罢了。 “如果我输了,会怎样?”风书觉得自己这次玩大了,先事先了解一下接下来要面临的后果。 “经脉寸断,废去武功。” “为什么?”风书有点好奇,她这样做的目的。 “我讨厌的东西,一个都不能留!” 风书与陈娇娇接触有些日子,他明白她口中的东西是什么。 “哼,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我可不是那任人宰割的人。”行走江湖,武功是生存之本,这经脉又是功夫之根。断了经脉,废去武功,那不等于废人了。 “是啊,”柳叶儿瞟了一眼香炉,炉里的香儿,只剩下尾端那最后短短的一截。“胜负分晓后,没有人愿意被废武功,他们都会殊死顽抗。而我所做的,不过是让他们快点的解脱。” 她这句话,让风书的思绪有点明了。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粒石子,溅起层层涟漪。 第五十二章 逆向破局 如果她想要杀死我的话,以她的功夫,根本不必要这么麻烦,直接动手便是了。 那她把我困在笼里的目的是什么?是考验我的功夫?还是考验我的分析力? 又或者是这个招式,本身便隐藏着某个巨大的缺陷。 如果是我的话,敌人被困在笼里,我会怎么办? 为了降低风险,我肯定会乘机攻击,事先削弱对方的战力。 风书感觉自己逐渐接近了真相,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香儿,要燃尽了,你认输吧,待会我对你温柔点!” 风书嘴角微微上扬,他右手握住剑柄,拔剑出鞘。 嗡嗡嗡... 剑身微微晃动,发出幽幽的剑鸣。 淡蓝色的剑气,在剑身上不断汇聚。 “镖头,你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什么功夫不?”风书一改方才的紧张,反倒和对方闲聊了起来。 “剑法!?”柳叶儿起身,做好全面迎战的准备。 长虹贯日! 以气入剑,剑化虚影。一柄长三米,宽一米的剑影,从风书手中剑上,推飞而去。 此剑飞出,拖出一道长长气劲,这气劲如同狂风骤雨,将地板切开一尺多宽的裂缝。 柳叶儿张嘴吐出烟儿,做出一个盾牌,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奈何这一剑是风书的全力一击,盾牌瞬间崩碎。柳叶儿一吸气,收回几分力,嘴里吐出一丝烟,化为三把剑。 瞬间将飞来的剑打落在地,柳叶儿习惯性地咬着烟袋。 柳叶儿拍了拍手,看了一眼炉中香,颇为无聊地说道:“好了,时间到了,准备受死吧。” 风书没有害怕,反倒得意地一声冷笑,大声地回应她:“我赢了,你可别懒账。” 柳叶儿转过头一看,那烟笼最中间两根烟条已经稍微弯曲变形。 风书上半身挤出了烟笼,腰儿还卡在烟条上,下半身却依旧留在烟笼里。 你说他出了烟笼也对,没有出烟笼也说得走。 柳叶儿坐回床上,手儿一挥,烟雾散去,风书终于重获自由。 “你是怎么发现破绽的?”柳叶儿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她只是想把心中的疑问解开。 “因为你和始终保持距离,而且从未真正出手攻击过我。”风书一面叙说,一面朝里走,“我推测,你把几乎所有气儿,都用来维持这个笼子了。” “所以你就,故意拼死一搏,赌我会露出破绽。”柳叶儿放下烟杆,不再抽吸,“你就不怕赌错了么?” “死谁都怕,但我更怕死得窝囊!”风书拼尽全力,攻击柳叶儿,柳叶儿为了回防,不得不收气提劲。 这个短暂的空隙空间,烟丝瞬间变弱,风书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双手用力一扯,将烟丝扯变了形,他正在往外面钻的一瞬间,柳叶儿那边战斗结束,烟条恢复如常,风书就那样,不里不外地卡在了那里。 “不错,你从今以后,就是我龙门镖局的人了。”柳叶儿往右边一挪,伸出右腿一脚踢出。 地上的饮血剑,哗啦飞出,划出一条好看的弧线。 风书后退半步,右脚儿一别,剑鞘反转旋飞,稳稳地被他拿在手中。风书左脚踏出,腰儿一扭,右手斜出往前一送,准确地将飞来的剑儿收回了鞘。 柳叶儿坐回床上,放下烟袋,竟然拍着手,轻轻哼起了曲儿。 这扬州小调,哼得是温婉悠然,怡然自得中又透着几分得意。 “让他们进来吧,”柳叶儿唱完一曲吩咐道。 风书转身开门,刚开门一个小人儿,猛地窜到他怀里。风书身子向右一挪想躲,他才大战结束,哪有那力儿。 陈娇娇一下子扑到他怀中,捧着他的脸,轻轻给了一个吻。 “大哥,你还好吧?”陈娇娇才一刻钟,没有见着他,他气色比之前差了很多。 风书放下陈娇娇,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擦着自己的脸颊。 柳叶儿起身,面带春风,“走吧,今天龙门镖局纳新,我们去小角楼,好好吃一顿。” 风书身子微微向前一屈,拱手说道:“镖头,可否先把镖银,支给在下?” 柳叶儿顿收笑容,坐到了床沿。陈娇娇急忙,给她点燃了烟灯。 “怎么了?怕我亏待你不成?”柳叶儿装着烟丝,烟灯里的明火摇摇晃晃,红里带着微微的灰。 “不是,我想告假一些日子?” “一天还是两天?一月还是两月啊?”柳叶儿吐出一口烟气,说话的声儿,把烟儿震得迅速消散。 “三个月吧!” 柳叶儿吸了一口烟,烟儿缓缓从她嘴里飘处,她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看垃圾堆里的上等美玉。 “你怕不是说笑吧?我龙门镖局,不是什么人说来就能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对于柳叶儿来说,她根本不在乎钱。龙门镖局这些年赚的钱,早够她一家人,风风火火过一辈子了。她真的在乎的是,掌控强者的感觉。 “镖头,你误会了……”风书知道对方误会了,马上就给她解释。 “我误会什么了?”柳叶儿不等风书说完话,便马上呛声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是镖头有什么了不起?我哥凭本事吃饭,不用看你脸色吃饭。”一旁的玄玲,早就听得怒火直冒了,忍不住插嘴道:“你还镖头呢?难道不能让别人把话说完么?” 玄玲话儿刚一说完,她便瞧见几道烟丝冲她飞了过来。当她反应过来时,她的木偶身儿,已经被切割成四分五裂了。 陈娇娇见状,往木偶里一扑,把玄玲的魂圆,紧紧护在手中。这魂圆如果受伤,修复几乎是不可能的。 啊啊啊!陈娇娇一阵叫疼,细嫩的手上,被割出几道细痕。鲜红的血儿,从手上冒了出来。 神役子见状,心里一惊,随之一喜。 乖乖,幸好我没有和她做夫妻。要是哪天一句话不中听,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哎呀,我还在乱想什么,这样的强霸女人,今生今世,还是不要扯上关系为妙。 “二小姐,你手受伤了,我身上正好有药,我给你包扎一下吧。”神役子话儿是这样说,他可不想卷入这样的纷争。要是他那些画作还在,要是他内力盈满,他铁定不退缩,义无反顾支持风书。这不是,没有办法么? 第五十三章 无情锁心锥 风书见他们出了门,这才冷冷地说:“时间真是个好东西,要是换着以前,我一定不会屈服,大不了来一个鱼死网破。可是现在不行了,我经脉损伤武功半废,几乎就是一个废人。那份心气,那份高傲,也在现实面前烟消云散了。我请假三月,一来是回家祭祖,二来是为我家妹子,找寻重生之法。” 柳叶儿听到这样一说,心里颇为激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捡到宝了。要是今天他无伤无病武力顶峰,以这人的能为,刚刚那场比武谁输谁赢,还指不定呢? “好,我同意你的请假,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柳叶儿走到他的面前,嘴里吐出的烟儿,先是凝结出一个三角锥。三角坠尾部,扣着一环环链子。这烟锥子,随着柳叶儿的控制,在他的面前,像蛇一样扭动。 “什么事?”风书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镖头也不是一个完全不通情达理之人。 呼呼,那条烟链子,瞬间扎进了他的胸脯。 那链子就像有生命一般,精准地爬到了他的心脏,在他的心包外轻轻地缠上了一圈。 “你刚刚把什么东西扎我心上了?”风书虽然一点儿也没有感到疼,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出,有根链子袭上了他的心头。 “这叫锁心锥,”柳叶儿伸出大拇指,按灭了烟锅里的烟火,饶有兴致地解释道:“如果超出三个月,你不回龙门镖局,这锥子便会自动戳穿你的心房。”她看上的东西,如果不能得到,就算是毁了,也不能够留给别人。 “你……”风书咬着唇,瞪着眼挑着眉,又无可奈何。 “拿着这些银票走吧,”柳叶儿将那一千银票,原封不动地塞还给了他。 风书一低头一施礼,叹息道:“多谢,镖头!” 且说,神役子领着陈娇娇去了隔壁房间,找了一个桌儿坐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儿,药瓶贴着签儿,签儿上写着九死还魂草。 神役子从瓶儿里倒出一小撮粉末,这粉末呈深黄色,中间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绿。 这药粉一抹上,陈娇娇手上的血儿立即止住了。 神役子再将纱布包好,她手上的疼痛感,也逐渐消失了。 “喂,你这九死还魂草,是怎么来的?”陈娇娇听说过这药,不过她一直没有机会见得,更别说使用了。 九死还魂草又名卷柏,要么生在高山峭壁,要么长在荆棘丛中,又或者绿在沼泽深处。总的来说,只有富有灵气,且地势险要之地,才有可能有此草生长。 九死还魂草,因何得名? 它生命力极为顽强,遇着大旱天,它蜷缩叶子卷成一团,减少水分流失。几年几十年,都不会死。待到再次遇水,它又会再开绿叶,展现出自己应有的生机。 这九死还魂草,对于止血疗伤,可是难得的灵药。 “我曾经游历过巫毒教,巫毒教的千金看上了我,这是许我入赘的礼钱。”神役子摇头晃脑说得津津有味。 “哼,骗子别相信他!”桌上的魂圆,散发这微微绿光,玄玲没有好气地吐槽。 “怎样?你想要的话,我送你啊。我们做个朋友如何?”神役子将药瓶儿,推到了她的面前。 陈娇娇摸了一下嘴唇,笑吟吟看着他,“好啊,想要成为我的东西,先挖一只眼睛给我吧!”陈娇娇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扔在桌子上。 神役子一惊,心里的欢喜与幻想,瞬间没有来影儿。如果说柳叶儿是恶神的话,那这陈娇娇便是她座下的罗刹。 “我说着玩的呢?我们年数相差太大了,哪能做朋友呢?”神役子刚要伸手,这药瓶儿便被陈娇娇揽入来怀中。 神役子脸色一沉,一拍桌子骂道:“小妮子,快把东西还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哈哈哈,活该,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玄玲看得是趣味非常,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神役子伸手一把抓起陈娇娇的衣领,“喂,你干什么?你快放了她,你个混蛋!”玄玲使劲冲撞着神役子,可她现在是魂圆,根本掀不起半点波澜。 “喂,娇娇,你快把东西还他。待会伤着你,就不好了。”玄玲见伤不着他,只要退而求其次,希望陈娇娇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娘,你快来!”陈娇娇这一声大叫,搞得整个烟房都听得一清二楚。 柳叶儿循声而来,一脚踢开了侧房的门。 “这是怎么回事?”柳叶儿看着神役子,大声质问。 神役子一咬牙,轻轻将陈娇娇放到了地上。“柳当家的,我和陈娇娇做游戏呢!” “是么?有你这样做游戏的?”柳叶儿大步上前内聚劲力,要是下一句说的不对,神役子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神役子蹲下身,对着陈娇娇满脸陪笑,东西丢了他认了,命儿搭在这里,就得不偿失了。“二小姐,你说说看,我们是不是在做游戏?” 陈娇娇一笑,扑倒柳叶儿跟前,拉着她的裤腿,撒娇道:“娘,那臭道士,非要和我朋友。我不同意,除非他挖一只眼睛给我。他不知道选哪只,我正帮他选呢?” “你又说谎,回去后一个月,你不准再出龙门镖局半步。”柳叶儿当然是最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她一直不怎么要陈娇娇出门,就是怕她闯出难以收拾的祸端。 数落完陈娇娇,柳叶儿看了神役子一眼,轻蔑地说道:“他太次了,不值得做你的朋友。以后,要挑就得挑最好的!”柳叶儿心高气傲功夫一流,她在这人世活了几十年,看得起的不过只有三个人。 第一个人是她的授业恩师,不过已经仙逝。 第二个人是她的如意郎君,押镖失败被人截杀。 第三个人是她的新进下属,纵然功夫了得,也差不多是半个废人了。 神役子听着挖苦,只好干笑,他心里想,这一家人都是疯子,以后还是离他们远点才好。 哎,真是可惜了我那瓶九死还魂草,那是我费尽心血好不容易,才从巫毒教千金手里骗来的。 陈娇娇一转身,手儿一挥,气丝飞驰。 魂圆一下子,被这些气丝紧紧绑住了。玄陈娇娇一提手,魂圆就飞回了她的手中。“小姐姐,走吧,我给你换一个新的身体。” 第五十四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陈娇娇找了一个木偶匠人,借了他的工坊暂时一用。 她先挑了一套顺手的工具,又选了一些上好的木头。 陈娇娇拴着围裙,坐在桌前,手拿着木刻刀,一刀一刀小心雕琢。 “我说你娘,也忒不讲理了。”玄玲看着陈娇娇雕刻木偶,她又回忆起刚才的事儿,气不打一处来。“你娘也太霸道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她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要是有我娘那个功夫,我也也会那样做。” 玄玲觉得奇怪,有点生气地问:“为什么啊?” “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和她说话!” 玄玲心里一股火而,不明的往上窜。“普通人不是人么?就该随意被人夺去性命么?功夫强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你这些大义凛然的说词,一点屁用都没有。什么是江湖?江湖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要是够强,也去杀了我娘,那才算本事。” 玄玲的心,一阵阵疼痛,因为她知道对方说得没有错。 要是她功夫强,从小也就不会受邻居小男孩的欺负了。 要是她功夫强,也不会任由父亲摆布,最后不得不与母亲分离! 要是她功夫强,就能帮风书分担更多,让他少用功夫,让他身子可以少一点损伤。 陈娇娇刻刀在木头上,划出呜呜的轻响,“你太善良太纯真了,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在江湖上混。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跟着风书,你迟早会连累他的。” 变强,我要变强,无论如何我一定变强。玄玲对于力量的渴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过。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收回今天这些话。” “行啊,我等着,到时候,可别别让我失望就行。”陈娇娇停住了手里的刻刀,她对玄玲的观感勉强好了一丁点。 玄铃虽然不知道要用多久,自己才能真正的变强,但是那颗想要变强的心情,却如滚滚浪涛,一刻不停地推着她努力向前进。 不光是她有这样的心境,三江镇中另一个人也被这样的迷惑所困扰着。 自从与风书一战之后,杨仲诚的心便不再在自家兄弟三人身上了,而是早早地飞往了别处。 杨伯慈安排的事情他理都不理,他有意避开他们,一个人躲在小角楼上没日没夜地喝着闷酒。 这不夜已深沉,已经到了酒楼打烊的时间,他依旧赖着不走。 杨仲诚坐在二楼西窗,月光入户,烛光和着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郁闷之色,悄无声息地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坐在板凳上,桌上地上,东倒西歪地散落着好些空酒坛。 桌上的菜儿已经冷透,只有半碟花生米还勉强能够食用。 “小二,快给爷,送五坛酒上来。”杨仲诚一拍桌子,扯着嗓子大喊。 楼下小二听着这粗狂的声音,吓得是手儿一抖。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是一个区区店小二,如何对抗得了凶神恶煞的武林人士。 要是不管,砸坏了东西老板得让他赔。要是送酒上楼,他就更不敢了,世间多少鬼,唯有酒鬼不好惹。 他正在焦急纠结,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又钻进了两个武林人士。 “二位爷,小店打烊了,你们二位明天请早吧。”店小二头儿不抬地打着算盘,直接下逐客令。 “靠,有喘气的没有,再不给爷上酒,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店。”咚咚,楼上传来摔砸酒坛的声音。 小二身子,微微一抖,吓了一个激灵,他哭丧着脸:“二位爷,你们还是快走吧,要是伤着你们可就不好了。” “不碍事,”杨叔虎穿过柜台,去到旁边的酒坛,左右手各抱起一坛酒,踏着大步,直直往二楼行走。 “楼上那位,是我们的哥哥,我们就是来专门接他回去的。”杨季成掏出一两银子,放到了柜台上。 “行吧,你们兄弟情深,多喝几杯也不为过。”小二朝银子上哈了一口气,又卷起衣角轻轻擦拭银子。这一桌酒菜,最多不过三百文,剩下的可以说是他今晚赚的小费了。 杨叔虎走到二楼,刚到西窗坐下,杨季成就提着两坛酒上来了。 “老三,快来坐。”杨季成把酒儿放到杨仲诚面前,便在杨仲诚下方坐下。 “老二,我看菜冷了,我让厨房,给你炒几个热的?”桌子上摆着五个菜,全部已经凉透了。杨叔虎大声喊道:“小二,小二,小二……” 他一连叫了三声,小二也没有应一声。 “别喊了,有酒就行。说吧,这么晚了,找我干什么?”这两兄弟,可不是喝酒的主儿。他们这么晚了,不在旅馆待着,专门来找他一定有要事相商。 “老二,我们想离开猎虎堂。”杨叔虎搓着双手,艰难地说出了这话。 “好啊,要说你们自己给老大说去,别拉我下水。”杨仲诚心里烦躁,这几天他也寻思着要离开。 “老二,别这么不近人情嘛,这话我们不是不敢去说,而是想商量一下怎么去说?毕竟咱们四人可是亲兄弟,打断了骨头可还连着筋呢?”杨季成赶忙给杨仲诚满上了酒,使劲献殷勤。 “噢,你们为什么要走?难道猎虎堂对你们不好么?”杨仲诚要走的决心,已是贴板定钉。可要是他一走,老三老四也走,剩下杨伯慈一人孤零零在猎虎堂,他也实在是于心不忍。毕竟二十多年来,四兄弟风雨同舟未曾有过去离。 “老二,我告诉你那个卢义正在计划收拾我们呢?”杨叔虎凑到他的耳边,用手护着嘴,小心地给他说。 “他妈的,快点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杨仲诚抬手一扔,桌上的空坛子瞬间砸碎在了地上。 “我方才起来起夜,路过卢义房间时候,听见他与堂主正在密谈。说要回去治我们的罪,说我们办事不利,丢了饮血剑,还让他差点就死在了冰块里。” “岂有此理?!”杨仲诚大眼怒睁,拳头握得咯吱直响。 “这还没有完,你猜堂主怎么回答他,堂主说都是因为我们的缘故,神役子才会逃脱,我们四人要为这件事情负责!” “放他娘的狗屁!”杨仲诚忍无可忍,腾地一下起身,大声吼道:“跟我走,我这就去找那个乌龟王八,当面问个清楚。” 杨季成马上起身拦住他,将他拖回座位,拍着他的肩膀,小心地说:“老二,你咱就像一头倔牛一样,脑袋不会转弯。我们找你商量,就是不想要把事情搞大,悄悄地离开就行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老大,老大一定不会愿意离开猎虎堂的!” 第五十五章 相逢不必曾相识 正在说话的当儿,楼梯口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不会儿楼梯口便转出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大哥杨伯慈。 杨伯慈笑盈盈看着他们,走到桌前,轻轻地坐下,开头说笑道:“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可让我好找啊?” 杨叔虎与杨季成一对视,微低着头不做回答。 “老二,你这几天都喝酒到天亮,人家小角楼的掌柜,今天都来我这儿说了。我给你说过好多次了喝酒伤身,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杨仲诚没有回答,抱着酒坛,一个劲儿猛喝。 “差不多就行了,快点回去吧!”杨伯慈刚起身,想要拉着杨仲诚往回走。 咚! 杨仲诚一把将酒坛按回了桌上,桌上那双筷子被震到了地上。 “老大,我要离开猎虎堂!”杨仲诚想长痛不如短痛,这话儿迟早要说,这事儿迟早要面对。 “你看你,尽喝醉了酒说胡说,老三老四,快把老二扶回去。”杨伯慈手儿一挥,让他们快点动手。 杨叔虎杨季成哪敢动手,只好默默看着他俩。 杨仲诚一脸严肃,没有半点醉意,“我没有醉,我清醒着呢,这件事我都想了好几天了。” 杨叔虎与杨季成一对视,各自暗暗吐了一口气,发觉这事儿,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是为兄哪里对不起你么?”杨伯慈气愤地看着杨仲诚,像是看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我要去追随风书!不想再在猎虎堂呆了!”此话说出,杨仲诚总算松了一口气,多日来的所思所想,终于大吐为快。 “胡闹,我不许!”杨仲诚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桌面上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风书那人恃才傲物,谎话连篇,你跟着他能有个什么好?”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杨仲诚一巴掌下去,把桌儿拍了一个粉碎,酒儿菜儿撒了一地。 楼下的店小二,听着楼上的响动是胆战心惊,急急忙忙躲去了柜台下一动也不敢动。 杨叔虎与杨季成马上跳到一旁,他们可不想被殃及鱼池。 “反了啊,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大。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和你的兄弟拍桌子?”杨伯慈手儿一扬,丝线飞出。 “你动手吧,我绝不反手!”杨伯慈怒火直烧,他想动手,可是他下不了手。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杨伯慈实在搞不懂,杨仲诚居然会为了一个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与自个的亲兄弟分道扬镳。 “因为我输了!”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杨伯慈收回蓄势待发的丝线,在他面前来回踱了两步,语重心长地说:“江湖上谁没有输过,下次赢回来就行了!” “不是输赢的问题,要是我继续呆在猎虎堂,我才是真正的输了,永远不再会有进步的空间。”正所谓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行了,你走吧!”杨伯慈越想越是气,自己难道真的不如一个外人重要么? “老大,我们也离开猎虎堂吧?”杨叔虎将右手捏成拳头,壮着胆子说道。 “什么?连你们也要走?”杨伯慈大笑三声,他自己听着都有点瘆人。他刚刚对杨仲诚说的话,只是一时气话,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叔虎杨季成既然当着真话给听去了。 “不是,是我们四人一起走。”杨季成害怕杨伯慈没有明白意思,再次重申一次。 “要走,你们自个走,我可不会离开!”杨伯慈俯身捡起一坛酒打开,闷闷喝了一大口。 “练丹,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么?”杨仲诚看不下去了,他不想兄弟四人的关系,就这样闹僵了。 “你要是敢走,从今以后,你我兄弟情义恩断义绝,再次相见便是敌手!”杨伯慈实在怒不可遏,他尽心尽力照顾兄弟三人这么多年,最后这一个二个都要离他而去,他实在是想不通。 “行,老大竟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走就是了!”杨仲诚顺手提起地上的一坛酒,慢悠悠地走下了楼。 “回来,你个混蛋,你快给回来!我不允许你走!”杨伯慈气得是直跺脚,急跑着追了出去。 杨叔虎知道,不能让他们接触,不然非得弄个你死我亡不可。 杨叔虎一下子抱住杨伯慈,杨季成也急忙拉住了大哥的手,他可不想看到兄弟两人自相残杀。 “老大,卢家的人,不能再帮了。”杨叔虎无奈又着急,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就是,他们还说回去要惩治我们呢?”杨季成想反正都说开了,索性把心里的话,全部倒出来,“哪里都有药材,哪里都可以炼丹。一家人最重要的平平安安,老大就和我们一起离开吧。” “闭嘴!”杨伯慈反手就是给了杨季成一巴掌,“你懂什么?炼丹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离开猎虎堂,上哪去找这样上好的灵鼎。离开了猎虎堂,又去哪里卖我炼丹需要的灵草灵药。” 杨季成轻轻一笑,冷冷地嘲讽道:“我看你是恶汉梦中吃饼——痴心妄想!世上修道之人万千,却没有一个人成仙。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 “老大对不起,不是我们想要离开你,是我们真的在猎虎堂待不下去了。”杨叔虎看着杨伯慈伤心难过的模样,小心地劝慰道。 “老三,你还走不走,你不走我可就走了!”楼梯口的杨季成,气呼呼地说着话,大步向楼下走去。 杨叔虎又轻轻拍了拍杨伯慈的手,恋恋不舍说道:“老大,请你原谅我们,对不住了,不论走到天涯海角,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杨伯慈看着杨叔虎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兄弟情深,全都是屁。 人啊,从始至终,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算了,不再去想了,明天还要早起给少主熬药呢!”杨伯慈收拾好了自个的情绪,缓缓地走下了楼,踱到了门外。 今夜并无半点轻风,可是当他走在这空荡荡的街头时,竟然意外地觉得好冷好冷! 第五十六章 英雄,请你收留我 当杨伯慈杨叔虎杨季成三兄弟再回去客栈的时候,杨仲诚早已收拾着东西离开了。 杨仲诚去了哪里?他当然是去找风书去了! 当然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如果动用猎虎堂的资源,很快便能查到风书现在身在何方。可他既然已经脱离了猎虎堂,那么这些手腕,他便全然不愿意再用了。 于是他计划先去到百晓生那里,买一些关于风书的情报。 这不刚走到百晓生门口,恰好遇到了前来办事的柳叶儿与陈娇娇,于是一番交谈,他知道风书现在正住在凌云阁。 然而当他赶到凌云阁的时候,风书他们已然离去,他只见到了惆然若失的神役子。 他与神役子几轮交谈之后,便知道风书他们去了三江码头。 神役子来不急多想,一股脑儿跑去了三江码头。奈何三江码头船只众多,经过好几家船家打听询问,这才锁定了目标。 此时,小船已经驶离码头,小船渐行渐远,去到了离岸近五百米的江心干流之处。 风书站立船头,任凭清风吹拂,搅得他的衣角飘飘而动。 风书心有所想,看着江中滚滚浪涛汹涌向前。 忽地,江岸传来不小的骚动,似乎是一个男子跳江了。 不多时,玄铃拍着手吃惊地嚷道:“大哥你快看,有个人在水上飞!” 风书定睛一看,这人越跑越近,好像是冲着他们来的。再看时,这人已经跑了船儿跟前,纵身一跃跳上了他们的小船。 这功夫乃是轻功水上漂,要诀乃是将内力化气,把气劲汇聚脚底,利用气儿将整个人的身体全盘托起,已达到水上行走的目的。 这功夫倒是一门好功夫,奈何消耗内力巨大,可不是谁都可以轻易使用的。 “是你?”风书一眼便认出了他,只是不知道他这般前来所为何事。 “喂,你来干什么?我们可不怕你。”玄玲双手叉腰,气呼呼看着他,她可没有忘记,前几天就是这些人差点要了风书的命。 “我离开猎虎堂了!请你收留我吧!”话儿还未说完,杨伯慈便激动地跪拜下去。 他的脚儿刚一弯曲,身子才要前倾,风书一把便扶住了他,轻声地说道:“好汉,请入内喝杯茶吧。” 风书将杨仲诚引入了客舱,客舱左边摆着一张矮床,矮床正对着放着一张茶几。茶几斜后方,放着一个小火炉。 风书提炉打水架柴生火,不会儿轻烟直冒,烟儿顺着管道,爬去了窗口,慢悠悠地飘到了外面。 “你找我什么事?”风书看着燃烧的柴火,时刻保持着警惕。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跟随你,请你收留我!” “噢?你堂堂猎虎堂的武师,跟着我一介莽夫难道不觉得屈才么?” “自从上次和你一战,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杨仲诚解下了腰间的盘缠,“好汉你就收留了我吧!” 水儿已开,风书沏了一盏茶,请他坐下品尝。 “你该不会是猎虎堂派来的卧底吧?”此前一战,他与猎虎堂结下了不小的梁子,这人保不齐是对方给自己下的饵。 杨仲诚用手拍了拍包裹,瞪着眼,责备道:“你少看不起人了,一句话的事,整那么多弯弯绕绕干什么?” 风书笑了笑,压了压手,示意他不要生气。他坐到他的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他冷冰冰地说:“我倒是颇为喜欢你这个人,只是我与丐帮,既有新仇又有旧恨,不得不防啊!” 风书并不是看不起他,有所顾虑也是情有可原。 “这个好说,你要是不相信我,马上靠岸,我就去杀几个猎虎堂的干事,当作投名状!” 风书见他情真意切并无半点说谎之意,这才疑虑顿消,于是劝说道:“哎,既然如此你请暂且留下吧,只是你不要后悔便好了。” “一口吐沫一个钉,我做事从来不后悔。”说完,杨仲诚裂开嘴儿,开心地大笑。 风书揭开了茶盖,水儿沸热,几缕茶香扑鼻直来。他这才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那好,从今以后你我以兄弟相称便是了。” “老大,这样的喜事,喝茶多没有意思,喝酒才得劲!”玄铃看着风书开心,她也为他开心。 “酒嘛,船舱里倒是有几坛,只是太过低劣了,我无法下口。等到下个港口,我自去上岸采买。”风书好酒,可是他有三不喝的规矩,酒不好不喝,人不对不喝,事不正不喝。 “老大,这等小事哪用你出马,交给我去做就是了。”杨仲诚现在正是心情澎湃,一身力气无处使,正好出去释放释放。 行了小半日,便到了一个小码头,杨仲诚下船,不会儿便提着一堆好酒好菜走了回来。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玄铃看他们喝得高兴,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声询问道:“对了,杨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 风书自顾自地喝着酒,这个问题一点都勾不起他的兴趣,猎虎堂势力强大,定有自身的信息网,想要找到他们自然也不是一件难事。 “神役子告诉我的...” 风书一愣随即释怀了,“他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啊?” “他说你这个朋友白交了,都不请他去你家做客。”神役子一心想要和他走得更近,可是风书就是不喜欢他的做事方式,一口回绝了他。 风书摸了摸下巴,快活地说道:“走吧,我这就请你去我家做客。” “大哥,你家在哪儿?”杨仲诚对风书的了解并不多。 “临安辟幽谷!” 不知道是今天太高兴,还是酒劲太大了,两人饮尽五坛美酒,风书便迷迷糊糊地醉倒了。 杨仲诚把风书架去床上休息,自个无所事事,便找了舟子要了鱼线,盘坐船头津津有味地垂钓了起来。 不知道是离家越近的缘故,还是触景生情,躺睡床上的风书,竟然迷迷糊糊地做起了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他与钟神秀泛舟湖上,妹妹风雨潇总是跟在身边跳着闹着,像是一只永远不知疲惫的小麻雀。 第五十七章 好梦不好圆 琴声幽咽,香烟缥缈,香炉中自在地生出一丝丝如纱似锦的飘烟。 一叶小舟之上,钟神秀端坐船头,抬手抚琴琴音缈缈。风书双腿盘坐,手持钓竿,双眼紧紧盯着水中忽上忽下的鹅毛浮筒。 手一提,线儿一拉,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就上勾了。 啪嗒,风书手儿一放,这一条鲫鱼也落入了身旁的木桶里。 木桶里装着半桶水,桶里数十条鱼儿不慌不忙的游着。 此时,圆桶的水面倒映出,一个俏皮可爱少女的模样。 她十来岁的模样,扎着羊角小辫子,脸上稚气未脱,挤眉弄眼之间,却又有几分调皮捣蛋的孩子气。 风雨潇趴在木桶边缘,不住地盯着木桶里的鱼儿,她看着被钓上来的这些鱼儿。 有的鱼鳞掉了几片,有的尾巴断了半截,有的鱼鳃还挂着丝丝血红。她于心不忍,嘟着嘴撒娇道:“哥,你快放了它们,你没有听见它们说话么?它们想家了!”风雨潇从小到大,总是说自己能够听懂各种小动物的话,究竟是否真如她所说,目前为止仍旧是一个迷。 “哼,别闹,一边去玩你的鸟。今天我就是要让腊梅尝尝我做鱼的手艺?”钟神秀的字,便是腊梅。 风雨潇起身抬腿,一脚踢在木桶上。 整个木桶儿,瞬间便被她踢翻去了河里。她肩上的大头鹦鹉,见情形不妙,率先飞离开来。 风雨潇拔腿就跑,风书从身后追来一把抱住她。 他一个顺势,一下子将她扑倒在了甲板之上。他舞动着手儿,对风雨潇的胳膊窝就是一顿轻挠。 嘻嘻嘻,哈哈哈,风雨潇一边忍不住大声笑着,一边断断续续大声求救:“腊梅姐...快管管我哥,他又在干坏事了。” 钟神秀走来扶起她,让他们在甲板坐好,长袖一挥。甲板上便出现了一桌酒席,桌上荤素搭配,酒菜得当。 钟神秀先挑了一个糕点,放到风雨潇的碗中,叮嘱道:“来尝尝,姐姐亲手给你做的梅花香饼。” 风雨潇先掰了一小块给鹦鹉吃,自个再津津有味品尝起来。 钟神秀又端起酒壶,为风书满上美酒,“秋露白,此乃我新酿之酒,多饮几杯吧。” 他们起筷开吃之后,钟神秀这才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酒。 风书举杯,双杯轻轻一碰,两人一起开怀大饮了起来。 酒足饭饱,暖阳沐浴,清风流水,船只摇曳。 风书眯着眼,躺在船头睡着了,怀中的妹妹,像只小狗儿一样,半趴匐在他的胸口,呼呼大睡。 钟神秀铺开宣纸点动笔墨,在琴桌上笔底乱蛇,一笔一抹描绘着这温馨的场景。 哗啦啦... 狂风忽起,瞬间将小船儿掀翻到了湖中。 风书吓了一大跳,瞬间就从梦中惊醒了。 他靠坐床头,使劲揉了揉头,这才勉强从梦中抽离出来。 纵然是梦,不过梦给人的感觉,往往比现实还要真实十倍百倍。 风书休息一会儿,缓过神来,这才起了床。 起床后,见船仍旧停在港口没有动,于是便走去船头找舟子说话。 刚到船头,他便看见杨仲诚蹲坐船头,与舟子一起手持鱼竿正在垂钓。 旁边的鱼桶里,正好装着了数十条大大小小的鱼儿。 一阵恍惚,平定好心情之后,风书走上前去,抬手施礼道:“小哥,可否将这些鱼儿,贱卖于我?” 舟子放下鱼竿,连忙摆手,“这些鱼儿,值不得几文钱,公子你要拿去便是,不用这么客气。” “大哥,你想吃鱼啊,我这就上岸去给你买。” “不用,我不想吃,你且不用管我。”风书走去舟子面前,强行塞了一百文钱给他。而后顺手提起木桶走去船沿,手儿一抬,桶儿瞬间翻转来了一个底朝天。 咕咚咕咚... 十几尾鱼和着清水,一起倒回了这幽深的大河。 船头玩耍的玄铃,见了风书这等模样,知他定然又有心事,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知道她现在能做的便是默默地关注着他,不去打搅他。 而杨仲诚呢?他则认为,男人的事情,总是需要自己解决,只有这样才是真汉子。 风书给舟子交待一番后,船儿马上又开始航行。 行了好几天,他们终于到了幽州城。从幽州城转行陆路,又走了两天,这才回到了临安。 出临安,越走越荒凉,穿过森林绕过高山,七拐八弯几次迷路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这里便是风书的老家——辟幽谷! 辟幽谷四面环山,东西两头有一条小河穿村而过。 村落里错落有序地坐落着数百间木屋,这些木屋,或被烧毁或是梁断房塌。幸存下来的,也是满是疮痍,有些柱头上或墙上还留有断剑斧戈。 说来也怪,几十年的荒废无人理,整个村子虽然颓败却不荒废。 通往村里的那条大道,纵然有些杂草点缀,路面也是平坦又光生。难道不成,还会有人在里面居住不成。 你还别说,这还真让风书给蒙对了,现在辟幽谷之中,就隐居着两人。 这两人一个叫钟神秀,一个叫玉竹儿。 这天玉竹儿,早早地起了床。她洗漱完毕过后,便习惯性地提着药锄和篮子,朝药田走去。 她要去采摘清晨最好最艳的芍药,而芍药制成熏香的,乃是她师尊的最爱。 玉竹儿去到药田精挑细选,好不容易才摘满一篮芍药。 阳光柔和,花香四溢。 她走上田垄踱步大道,正打算回家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阵哒哒的马蹄声。 玉竹儿一惊,这辟幽谷独居深山九曲十八弯,一般人根本无法找到这里。就算找到这里,两道山口出入处,还设有钟神秀所留下的结界。 要想破除这等结界,非常人之力所能及。那这些人究竟是亡命探险者,还是师尊的仇家。 玉竹儿还在思索的时候,两匹骏马由远及近,已经快奔到了她的面前。 “不管了,先想办法拖住他们,再等师尊前来救援...”玉竹儿放下竹篮,小声地对自己说。 风书行了一路,入口处的结界便让他很是意外,现在又在路边遇见了一个采花的小女孩,这更让他惊讶不已。 风书勒住马头翻身下马,十分迷惑地问:“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站在他肩上的玄铃,居高临下绕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位姑娘。 她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材苗条而高挑,一身青衣着身上,发如墨色青丝垂,头戴朱钗半点红。 肌肤嫩白如凝结的猪油,脸儿俊俏,忍不住勾人多看几眼。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股清秀脱尘之气,让人不知不觉忘了身在俗世。 “你们又是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竟然敢私自闯入,再不离开,休怪我不客气。”玉竹儿手执药锄暗运气劲,如果这三人不听劝告,那么她能做的便只有动手了。 第五十八章 再见有情人 “姐姐,我叫玄玲,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太漂亮了,我们做好姐妹,怎么样?”玄玲轻轻一跃,从风书的肩上跳下,落到了她的面前。 杨仲诚见此状况,也跟着一起翻身下了马,站在路旁默默观看。 “入侵者,给我滚开!”玉竹儿突然暴起,猛地一锄头向她挖来。 玄铃见状急忙向后一移,可是躲闪不急,衣服袖子依旧被挖下了一大块。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愿意交朋友就算了,你攻击我干什么?不行,你必须得赔我衣服!”玄铃对陈娇娇那个人颇为不喜欢,但是她做的衣服,既好看又好穿,她还是非常喜欢的。玄铃一面说着,一把冰剑便握在了手中。 风书见状,身子一挪靠去路边,打趣地问道:“呐,你说她俩谁会赢?” “玄铃啊!”杨仲诚想都没有想,马上脱口而出。 “为什么?”明眼人一样便能够看出,玄铃比玉竹儿弱很多,为什么他会看好输的一方。 “哎,就算她功夫再怎么弱,咱们胳膊肘也不能往外拐啊。” “噢,原来是这样。”风书意味深长地拖着音调,就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他饶有兴致地说道:“小姑娘,我看好你哟,加油打败她!” 玄铃受了他的挑衅忍无可忍,纵身跳起,手儿一挥剑出如龙。 玉竹儿在花田大道遭遇意外,而钟神秀却一无所知,她这时候刚刚早起不久。 依着个人习惯,早起洗漱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伏羲祠堂上香祭拜。 辟幽谷最中央傲立着三栋小楼,中间那个小楼挂着一个楼牌,楼牌上写着四个大字--伏羲祠堂。 祠堂里正墙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神龛,神龛里密密麻麻挂满了灵位。 钟神秀一如往前走去了供桌前,她点燃了香,拜了三拜,便将香儿插进了香炉里。 香烟飘升,香炉后面风书的灵位却是格外显眼。 这天早上,钟神秀上完香,从伏羲祠堂出来。 祠堂外面墙上,刻着一幅石板画,石板画上描绘的便是整个辟幽谷的地理分布图。石板画东西两侧,各立着一个飘飘仙子。而东面那个仙子的手臂,居然无缘无故断掉到了地上。 “结界被打破了?有人入侵了?” 钟神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也许并不简单。 设下这结界几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突破,想来对方是来者不善。 再者平时这时候,正是爱徒玉竹儿去东面药田采摘花药的时间。 钟神秀踏步如飞,快速地往东面的药田奔去。 当赶到药田附近的时候,看着眼前这一切,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竟然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去的,但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经紧紧拉住了风书的双手了。 原本正在激烈战斗的玉竹儿,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傻了。师傅在她心目中,从来就是知性熟女的代言词,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 玄玲更是晴天霹雳,这个老女人是谁?凭什么和风书这么亲近?以至于自个破损的衣裤,还有被削断的左手,这些事儿,全都不在她的注意力之中。 他俩执手相看了好久,钟神秀激动的心情,这才慢慢平复了下去。 “真的是你么?”钟神秀伸出的右手,悬在空中。她想去触摸他的脸颊,又觉得是那么不真实。 “六十年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个会回到这里。做梦也没有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 钟神秀伸出右手摸着他的秀发,长黑的秀发中,竟然有两根白丝。 “你变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他,再见他时,他已从那个时常脸挂笑容的青年,变成了一张冷漠脸的糙汉子。不仅如此,他以前引以为豪的黑发,也添进了几许白发。一晃六十年过去了,眼前人好似还是那个人,又似乎不再是那个人了。 “你不是也变了?”风书脸上自然而然露出了微笑,以前风书,曾经数次邀请钟神秀来辟幽谷定居,她都以仙道未成俗事不扰一口回绝。 而她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些年,你怎么过的?” 两人直勾勾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问道。 两人相视一笑,“你怎会来辟幽谷?” “四十年前,我修炼大成,方才出山。出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来见你。”钟神秀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往下说:“出山后,我才知道伏羲一族,被人全部屠杀了。”钟神秀忍不住,拍着风书的手,想要安慰他。 风书抽回了手,钟神秀接着说道:“听了这个消息,我好后悔好伤心,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痴迷问道,而没有答应你的求婚。”“如果当时我在的话,说不定悲剧就不会发生。”她本想说,早知道这样,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在一起。 可是这毕竟是大白天,如此肉麻的情话,她一个大龄女子,实在没有脸面说出口。 风书看着风儿轻轻吹拂着野草,欣慰说道:“谢谢你,这不怪你,要怪只怪洞玄宫那群畜生。” 玄玲心里一阵颤粟,什么?伏羲一族灭门,与洞玄宫有直接关系。而她的父亲又是洞玄宫现任的宫主,那么她今后又要以何种身份和面目与他相处呢? “你怎会来辟幽谷?”风书再一次询问。 “我原本来这里,只是打算祭祀一下故人而已。”钟神秀顿了一下,见风书神色如常,这才继续说道:“不想却见断壁残垣,野草疯生,森森白骨无人收。我不知道哪个是你的尸骨,便一起收埋去了南山的坟冢。”“再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儿住下了,一住就是几十年。” 玉竹儿这才明白,眼前这个风流倜傥,人才一表的男子,便是师尊时时念叨地情郎风书。 玉竹儿觉得这人怪怪的,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觉。 “谢谢你,”风书作揖施礼道:“你我永远都是好朋友。” 风书知晓钟神秀,总是后知后觉,而她所喜欢的,不过是几十年前,那个记忆中的自己,而现在的他,却早无婚恋之心了。 玉竹儿见玄玲,一蹦一跳跳到两人中间,她不好出声阻止,只有咬着牙儿,左右手快速掰着手指头,心里不住地干着急。 玄玲垫着脚,这才看清楚了钟神秀的模样。 第五十九章 琴剑和鸣 这钟神秀头戴银色蝶恋花步摇,耳戴猫眼石水滴耳坠,脸上挂着蚕丝红梅面纱。 身上着着一件天蓝冰丝衣,下摆一条海蓝留仙裙,脚踏一双红梅傲雪绣鞋。 风书与她站在一起,一人风度翩翩,一人仙气凌人,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了让人好不羡慕。 服饰看遍,待再细看她容貌时,玄铃心中竟然生起了嫉妒与自卑之心。 钟神秀头发乌黑,并无半点斑白,青丝瀑悬不似七老八十之貌,反倒却有半老徐娘之感。 皮肤水嫩宛如刚刚剥开的荔枝,一对柳叶眉,一双桃花眼,一顶琼瑶鼻,一口胭脂唇,外带一双玲珑耳。 谈吐之间若即若离,眼波纵横却生出十分高冷之气。一如梅花傲雪开,又如红莲出淤泥。 别人是那样的美,那样的仙,而玄铃自个细细想来却是什么都没有。 她胸是一马平川,气质一点也没有。不曾有过深情守候,反倒还是仇人家的孩子。 她越想越是自卑,越想越是无助,忍不住岔开腿,瘫坐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钟神秀刚刚开始便只顾着叙旧去了,听到这哭声,这才注意到这个被入魂了的木偶。 “小妹妹,你怎么?”钟神秀蹲下身,好奇地看着她。 玄玲又气又急,但是她又不能说出心中的所想,她只能指着玉竹儿,嘟噜着说道“她打坏了,我的身子。” “不要紧,我会替你修好的。”钟神秀伸手,拿过地上的花篮,将玄玲轻轻捧进花篮。 玉竹儿一脸无辜将那只断手,也一起放进了花篮。 玉竹儿顺手,牵起正在啃草那对马儿,不紧不快跟在师尊身后。 前面三人,各有心事慢慢地走了一路。 风书到了村里,先去伏羲祠堂祭祀先祖。不过当他,在众多排位中看见自己的名字时候,还是忍不住摇头微笑。 祭祀完祠堂,钟神秀又领着风书去了南山坟冢。 南山坟冢,是伏羲一族掩埋族人的圣地。以前每有一个族人逝世,便会建上一座青石坟墓,让他们在这里永远长眠。 南山坟冢,山坳上较早的一大片坟墓,都是有碑有墓。 这些墓碑要么雕花,要么篆刻走兽,一个个异常漂亮,宛如一座座精美的艺术品。 山底较新的那一大片坟墓,都是无碑无墓,只是一笼笼的高土包。 钟神秀点燃蜡,风书接过插到地上。钟神秀点燃香,风书接过插到地上。钟神秀递过钱纸,风书先烧了一手。 明明晃晃的火光中,他看见了自己与家人有说有笑吃饭的场景。 风书又烧了一手纸钱,火光在他眼中摇曳,他回忆起了,自己追鹦鹉,而妹妹追自己的嬉戏场景。 风书再烧了一手纸钱,火光逐渐暗淡,烟灰被风儿吹得缓慢漂起。在那零星的星火中,他望见了父老乡亲,笑着朝他挥手打招呼的模样。 “卧云,你没有事吧?”钟神秀见他脸色有异,颇为担忧。 风书没有回话,他右手一伸,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他慢慢悠悠地舞起了太极剑,钟神秀知晓他,此时必定难受非常。 钟神秀盘腿坐到地上,她右手拂过,腿上便出现了一架琴儿。 琴声悠悠,剑影舞动,一剑一琴,琴剑合鸣。 钟神秀看着他那般模样,心里十分疼惜。 “这一次无论刀山火海,无论血雨腥风,我都会跟你一起走。” 一曲舞尽,风书的情绪平复了几分,于是两人便收拾了东西,肩并肩往村子里走去了。 辟幽谷的标志性建筑物是伏羲祠堂,在伏羲祠堂左侧,还有一个叫八卦宫的建筑群。 它由六十四间房间组成,并且按着八卦卦位准确分布。 以前居住八卦宫的人,只能是伏羲一族的直系。而伏羲一族直系的掌权人,便是整个家族的族长,亦是整个村子的祭司。 八卦宫内一间偏房内,钟神秀正端坐梳妆台,细致温柔地给玄玲进行梳妆打扮。 玄玲站立铜镜前,钟神秀轻轻地给她梳着头。 “前辈,你和风书,是怎么认识的?”玄玲偷看着镜中的仙子,这般超凡脱俗,气质袭人的人儿,长这么大,她可第一次看到。 “你为啥叫我前辈,对风书却叫大哥,我们年纪可是一般大呢。” “这...”玄玲掰弄着自己的手指,叫姐姐?可是钟神秀年龄比她也大太多了,这个称呼不大合适。叫奶奶?这样叫倒是符合钟神秀的实际年龄,可这也不太尊重人了。叫钟神秀?直呼其名,要是被芸娘听到了非胖揍她一顿才行。 “你想让我叫什么?” “叫我腊梅姐就行...” 啊,玄玲心里一阵惊异。 “怎么不愿意叫?为什么你叫风书大哥大哥的,叫得那么亲热?” 玄玲心跳加速,幸好现在魂居木偶,如果是有肉身,她的脸儿,肯定比红苹果还要红。 她之所以那么叫,是因为他们比较亲近,她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外人来看。 钟神秀用手背掩嘴一笑,玄玲像做贼心虚地贼,结结巴巴喊道“腊...腊梅姐,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有一个恶人,想要占我便宜,被我杀了。而这个恶人,正好他的目标人物。他不想白占我的便宜,于是就答应替我做一件事。” “你让他替你什么事?” “带我游山玩水一个月。”玄玲心里一酸,孤男寡女游山玩水,肯定会发生不少事情吧。 “你是那时候,爱上他的?” “我一开始并没有爱上他,只是因为我师姐有了情郎,我怎能屈居人后。”钟神秀有个师姐,名叫沈秋水,两人同时入门,同时学艺。两人互相看不惯对方,无论武学医理,还是烹饪针线,大事小事总爱争一个高低。 “那后来,你怎么没有答应风书的求婚?” 钟神秀替她梳头的手,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因为我师姐,已经大成出师,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玄玲这算是明白了,他们两人明明相爱,却因为这点差错,阴差阳错没有结为夫妻,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现在,风书归来,一个深情眷守,一个孑然一身,现在岂不是破镜重圆,前缘再续的好机会。 第六十章 又酸又甜的葡萄干 “那...你们还会结婚么?”玄玲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将自己的难过情绪透露出一丝一毫。 “不会,卧云说过我们永远是好朋友,那我们便只能是朋友了。”钟神秀若无其事地将一根小钗,插入玄玲的盘发。 “那你还爱他么?”玄玲立即反问道,如果是自己的话,这事如何能甘心。 “我爱他,更应该尊重他。”钟神秀又在她的头上插上一支小钗。 我也爱他,玄玲只得在心中默念。 “你知道风书平时喜欢喝什么不?” “怎的?”钟神秀看着她,有点意外有点好奇。 “没啥,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大哥的事。” 钟神秀又在她头上插进一根小钗,温柔地回答:“他呀,最喜欢的莫过于喝茶了。” 错了,玄玲心里洋洋得意,以她与风书一月多的接触,风书喝得最多的是酒,茶几乎不沾。 “那平时他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没有?”玄玲有点兴奋,激动地问。 “除了游山玩水,我还真不知道,他还有啥奇怪的癖好。” 又错了,玄玲心里的小人儿,开始鼓掌拍手唱歌乐谣。他们一路走来,好山好水,倒是见过不少。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风书有过留恋与不舍,反倒他时常做的事,便是望着远方木然发呆了。 “好了,”钟神秀将最后一根小钗插进了玄玲的头发, 玄玲看着镜中的自己身着百花迎春图,头戴生肖十二钗,美得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谢谢,”玄玲转身转着裙子,激动不已道谢。 “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会儿,我还要事先离开了,有啥需要直接找玉竹儿就行了。” 玄玲在铜镜前臭美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了,她跳下梳妆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她索性开门,溜达到了走廊。 她俯身,在走廊上捡起一根枯枝,以枝丫做剑。 吼呀,一突一刺,练着剑。 左一刺,刺到了路过的玉竹儿的腿上。 玄玲嘻嘻一笑,纵身一跃,跳到了玉竹儿手捧着的果盘上。 这果盘乃是青花七格五彩果盘,每格果盘内都放着一样干果。这七样干果分别是,葡萄干、干柿子、桂圆、杏仁、红枣、瓜子、花生。 “小姐姐,端着这些好吃的,是去哪里呀?” “你呀,别捣乱了。”玉竹儿一边慢走,一边小心提醒道:“这是师父特意叮嘱我准备的,这些干果都是师公喜欢的。” 玄玲双手叉腰气呼呼吼道:“什么师公?他俩又没有婚娶,你不要乱叫。” “师傅等了他几十年,难道他还要去娶别人不成?” 玄玲被说得哑口无言,她俯身抓了一把葡萄干,脚一蹬,身儿便落到了地上。 玄玲现在是入魂木偶,她根本不可能食用任何东西。她一边低着头,一边把右手里的葡萄干,一粒接着一粒,放到走廊的栏杆上。 一只麻雀落上了栏杆,一颗接着一颗吃着葡萄干。 玄玲手一伸,麻雀跳到了她的手背上。 “你说,他们在一起会做些什么?”玄玲猛地回想起,钟神秀曾说,有要事相商,该不会是商量结婚的事宜吧? 不行,我一定要跟去看看。 玄玲悄悄跟在玉竹儿身后,绕过几条走廊,轻手轻脚来到了两仪厅。 八卦之说,由来已久,有口诀曰: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这两仪厅,便是伏羲一族,日常议事所用的客厅。 玉竹儿端着果盘,从正面缓缓而入。 玄玲不好意思从正面走入,她饶了半圈,跳上窗台,贴耳尖听。结果离茶几太远,他们说什么根本都听不清楚。 玄玲一个翻身,从窗台落下,背着双手,焦急不耐地在走廊来回走动。 突然,一只老鼠从墙角跑过,钻进了墙洞里。 玄玲俯身看时,发现墙角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墙洞,这墙洞直通屋内。 玄玲小心翼翼钻进墙洞,蹑手蹑脚爬到屋内,绕过一对牛血红梅瓶,躲到了那架鸳鸯戏水的屏风背后。离这儿两米,便是风书他们所在的茶几。 “腊梅,这世上可有还魂重生之法?”风书试探着问钟神秀,钟神秀是蓬莱派得意的术法师,而蓬莱派又是已术法见长的门派。 “怎么?你想要为小鱼借尸还魂?”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这不特地向你请教么?”风书并没有听出她这话,另有所指。 “救她说难也不难,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她?”钟神秀并不怕情敌,她只是不想不明白。 玄玲躲在屏风后面,她双手紧握置于胸前,她闭着眼,很想听到风书的答案,又不想听到风书的答案。 如果他回答是,她一定会乐开花。如果他回答否,她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伤心和难过。 “我是喜欢她,”风书先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玄玲高兴惨了,她恨不得跑出房间,冲到田野。告诉绿草,告诉溪流,告诉鸟儿,告诉流云,告诉她能认识的一切,她好高兴好幸福,她终于恋爱了。 “不过,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而是像亲妹妹那种的喜欢。”风书随手捻起两颗葡萄干,放到嘴里。咀嚼过后,他的嘴里先是被微甜塞满,微甜过后又马上回荡着些许酸。 “每次看到她,我总会不经意想起风雨潇,她在某些方面,和我妹妹实在太像了。” 玄玲心中的快乐,只停留了一瞬间。马上悲伤难过痛苦无助等情绪,瞬间朝她涌来。她像一个溺水的人儿,什么都清楚,却什么都不能做。 玄玲身子轻轻地靠到屏风上,她习惯性地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喜欢你,你知道么?”钟神秀没有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还在穷追猛打。 “你不要这样!”风书脸色一沉,心中已有一丝不高兴。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不过我还是要说。我可以助她重生,不过重生之后,她不能再待在你的身边。” 风书最讨厌别人强求自己了,不过是他先有求于人。再说他还有要事待办,玄玲不再他身边反倒是好事一件。 “好,我答应你。”风书拈了一个核桃,塞到她的手中,语重心长地说:“我心已死,无心婚娶,昨日太远了,未来又太长了。我不想耽搁你,如果……” 第六十一章 补血益气蛊 钟神秀右手上,淡蓝色的闪电,如流水般快速来回。 噗噗噗呲,那个核桃瞬间被轰成了渣,渣儿四分五裂散得到处都是。 “我爱你、等你、嫁你,那是我自个的事。你如果再敢喊我离开,休怪我对你不客气。”风书最害怕的就是她这样了,不过也没有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复活小鱼?”风书知道自己踩着了雷,赶忙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万宝门,五彩石!”五彩石是女娲补天,所遗留下的神石,灵气充盈,法力无边,是增幅法术的不二瑰宝。 “武道争锋,又要召开了?”风书记忆中对这事有些零星的印象,不过又记得不是那么明晰。 武道争锋,是由万宝门举办的比武大会。凡是通过比赛入围者,皆可获得价值不菲的奖励。 也许是稀世名器,也许是武功秘籍,也许是灵丹妙药,也许是灵兽法宝。 武道争锋,声势浩大,参与者和观赏者众多,现为中土大地,三大盛典之一。 其他两大盛典,分别为盟主争霸、品剑大会。 “五月中旬,便是开赛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现在时节是五月初,离五月中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那行,这就有劳你了。” “等下!”钟神秀从袖子里拿着一方小盒子,放到了茶几上。 风书打开盒子一看,见一条三十厘米长的红虫,在缓缓蠕动。 它全身血红,蠕动方式和蚯蚓有几分相似,但体型和蚯蚓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它有头有尾,头扁平而细小,头上还有两个能自动伸缩的触角。 “这是蛊?!”风书见这蛊灵气满布,全身通红,一定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培养出来的。 “这叫血蛊,是我从巫毒教,意外所得。”钟神秀将这虫儿拿在手中,虫儿在她手中,一动也不敢动。“它能补血益气,活络经脉,对你的伤大有帮助。” “这蛊要怎么用?”风书见她,笑盈盈看着他,心中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张嘴!” 风书张开了嘴,他感觉一条虫儿缓缓爬进了他的嘴里。这虫子顺着喉咙而下,直去到肚里。不会儿,它便在肚里闹腾起来。 起初风书缓缓地运功调息,哪知这虫,一遇内劲却是更加欢腾了。 肚子里起初的痒,变成了一阵又一阵痛。风书回身想坐回椅子,他的手儿却只能抓着椅子扶手,连坐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风书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汗珠直冒,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 “忍忍,忍过去就好了。”钟神秀扶着他,去椅子坐下。 风书得身子像水一样,溜下了椅子。 啊啊啊啊啊! 他痛声大叫,身子在地上翻滚,像是一条离水了的大鱼。 钟神秀紧紧抱着他,他的身子因为剧烈疼痛,而不住抽搐。他疼得流出了泪,他疼得叫不出了声,他疼得昏迷了过去。 只有当意识迷糊的时候,他才能从这痛苦的漩涡当中解脱出来。 钟神秀抱起风书,往门外走去。 钟神秀也是练武之人,随手拎起个两三百斤的东西不在话下。 钟神秀将风书抱去自己的闺房安顿好后,便伏在桌前写起了药方子。别看钟神秀术法高超,而她更为擅长的乃是救死扶伤之术。 “师傅,师公他这是怎么了?”玉竹儿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风书,小心翼翼地询问。 “等人醒了,照着这个方子抓药,早晚煎服一次。” 玉竹儿接过方子,担忧问道:“师公多久会醒啊?” “勿要多问,好生照料着。” 钟神秀起身,站到床前又看了一回。她好想伸手摸一摸这许久不见恋人的俊俏脸颊,可是有外人在她如何好意,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给我收拾衣物吧?” “师傅,你要去哪里?”玉竹儿跟着钟神秀近十年了,很少见她出远门。 “武道争锋!” “啊?”玉竹儿一惊,随即明白了师傅的用意。“师公醒来,万一问起,我该怎么办?” “你告诉他,我去访友了,就行了。” “那师傅你小心啊!”玉竹儿对钟神秀的实力,当然信心十足。只是要与师傅分别这么久,多少有点不舍吧。 钟神秀点了点头,又吩咐道:“对了,那两位客人也得好生照料。” 钟神秀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玄玲身儿一翻,连忙从窗台上跳下,她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在屋外偷听。 三天后,风书醒来。他一睁眼便在绿沙帐,棉被上附着淡淡的胭脂香。 “师公,你醒了?”玉竹儿端着一盆温水,盆上搭着半条毛巾,缓缓走向床边。 “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了。” “你师父呢?” 玉竹儿手儿一停,又马上将拧好的湿毛巾递了过去。 “师傅,她去访友去了。” “那她多久回来?”风书洗了脸将毛巾递回。 玉竹儿手一滑,没有拿住递回的帕子。“不知道,师傅她没有说。” “那她也没有说去拜访什么朋友了?”风书穿好衣裤下了床,玉竹儿站在脸盆架前,看着盆里的毛巾发呆。 “师叔,你怎么就下床了。你快回床上躺着,我马上给你煎药。”玉竹儿心里着急,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安稳住风书。 “行了,我不为难你了,我自个这就去找她。”玉竹儿的谈吐闪烁其词,风书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我告诉你可以,你可别说是我说的。”玉竹儿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风书点了点头,将挂在墙上的饮血剑取拿在手。 “师父,去参加武道争锋了。” 武道争锋,是由万宝门举办的盛事,每年一届,每届开赛时间是在五月七号。 钟神秀故意将开赛时间说错,便是不想风书冒这个险。 此时钟神秀早已离了辟幽谷,徒步到了回音山。 回音山,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往前面延伸着。 烈日当空,晒得大地热气直上。 钟神秀坐到一棵大树下纳凉,坐下一会儿,地上的包裹便传来,一阵嗦嗦轻响。 钟神秀打开包裹一看,玄玲从她的衣服堆里爬了出来。 “玉竹儿,把你放进来的?” 第六十二章 关山镇风波 “不是,是我趁着玉竹儿不注意,偷偷爬进去的。” “那你现在回去吧?” “不行,我要去,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也要出力。” “那行,你别跟着我就行了。”钟神秀有自己的想法,她的决定总是随情绪波动而变化。 这似乎早在玄玲的意料中,她道了声谢,便迈着步子,缓缓地向前走去。 “慢着,”钟神秀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也站起了身,“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程的?” “对不起,那天我在窗外,偷听了你们的谈话。”玄玲侧身站着,阳光射出耀眼的光。“你对大哥,真好!我也想对他那样好!” 钟神秀突然有点理解这个小女孩了,她笑了笑,招了招手,“小鱼,你愿意和我结伴同行么?” 她俩正在说话的当儿,哒哒哒哒哒哒,山谷之中传来一阵阵接连不断的马蹄声。 这马蹄声由后向前由远及近快速起落,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叠着一声,经由回音山谷不断回响,如同有一大队人马,急急紧追。 钟神秀全神贯注注视着后方,她暗运气劲,如果对方来者不善,那么她只好出手应战。 “待会如果有什么意外,千万别离开我身边!”玄铃点了点头,也跟着她一起聚精会神戒备起来。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后方转角处,窜出两匹高头大马,马上两人却是异常熟悉。 玄铃看见了风书与杨仲诚,既意外又欢喜,撒开腿儿急忙地跑扑了过去。 “大哥…,你怎么来了?”玄玲很是意外,本该养病的风书,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风书与杨仲诚勒住马头,翻身下马在她们面前站定。 “你不要命了,你跑来干什么?你快回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钟神秀一串连问,问得风书有点猝不及防。 “那行,你们休息着。我们先赶路了!”风书转身,便要踩蹬上马。杨仲诚听了他这话,已经胯鞍上马了。他执着缰绳,就等一声令下,马上跃马扬鞭。 “行了...”与其各自行动,还不如待在一起,更加让人放心,“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风书一招手,杨仲诚又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风书摇了摇头绷着脸,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哈哈哈,玄玲没有忍住,捂着肚子率先笑了起来。 钟神秀见他俩一笑,皱着的眉头,也就舒展开了。她的脸上,顿时也浮出了半抹笑容。 唯独杨仲诚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焦急地问:“喂,你们在笑什么?说出来,也让我乐呵乐呵。” 他们又休息了一会儿,等到日头渐小,这才重新上路。 杨仲诚骑马飞奔在前,玄玲躺在他的包裹里呼呼睡着大觉。 风书与钟神秀共骑一马,在后面紧紧跟着。两人贴得很近,风书胸膛的温度,透过衣料不时地往她的背上窜。 过了回音山,向西行八十里,便是关山镇,关山镇也是武道争锋众多报名地点之一。 中土大地各州各县各县各乡,几乎稍微有名气的地方,都会设有报名地点。 而每个报名地点都有许许多多招人的小摊位,这些摊位的主人,便被称为领路人。 风书他们四人,在大街上慢慢地走着,真不知道选哪家好。 忽然前方一个廋高子,手里拿着铜锣边敲便使劲吆喝,“最后一天了,十两一位,一位十两,还差一个人,就可以发车了。” “这么贵!十两银子,够我们一家人满满当当生活五年了。”玄玲实在无法理解,报名费居然这么贵。 “嫌贵的一边凉快去,没有钱不要打搅我做生意。”土木没有想到,临近发车了还触了这么一个眉头。 “大哥,咱们别理他,只要知道了入场地,咱们自个去参赛,不用非得要人带。”玄铃咽不下这口气,她就不相信少了胡萝卜还真上不了席。 “去啊,你们自个去啊,考试地点就在关山。就算你们到了关山,没有这考生凭证,照样通不了关!!!”木土洋洋得意,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摞印有万宝门印章的纸片。 考试地点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被各个引路人、监考官等垄断的考生凭证。 “给我来四张!”杨伯慈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掏了四十两银子,买了四张考生凭证。 木土开心一笑,将四人引到了街边的两座大马车旁,巧声地说道:“各位,请上车吧!” “我们自己有马,不要坐你这个破车!”木土撩开马车布帘,玄铃看见里面已经满满当当挤满了人,怎么可能还坐得下他们四个人。 “来人,帮忙把这两匹马收了!”另外一座马车上,跳下一个小伙儿,走到风书的跟前,直直地看着他,一直不敢伸手。 风书知晓对方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奈何官小衙门大,暂且忍他一忍。 杨仲诚见风书沉着气,他也就没有动手。 “把钱退给我们,我们不在你这儿买票了。”玄铃非常气愤,这人实在太无理,考生凭证收那么贵就算了,现在还要吞了他们的马。这两匹马可是几十两银子,她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挣到这么多钱。 “票据出手概不收回,想走可以,我敢保证整个镇上你别想再买到凭证。”木土故意把话儿说得非常高,要让其他领路人听着。原来这些领路人,都是有一个自己的小团体,一有事便相互帮扶。 风书顺手把缰绳递给了那个小哥,笑说道:“哎,出门在外何必伤和气,我们坐你的车就是了。” 杨伯慈见风书表态了,也把缰绳给递了过去。 风书安慰玄铃说道:“好了,别闹别扭了,这不过是小钱,我们进入武道争锋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钟神秀冷冷地望着木土,眼中掠过一道狠绝的杀意,此人欺人太甚,一有机会她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风书是个能忍之人,但是欺负了风书的人,她绝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六十三章 第一关电闪雷鸣 杨仲诚率先爬进了马车,马车内部四面光生,是一个空荡荡的架子。其他三面搭着三根粗大的横木,木头上挤满了人早无空位。 妈的,明明说好还有一个位置,结果上来半点空间都没有。 杨仲诚一生气,一拳既出,将马车打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 “他妈的,有哪个英雄好汉愿意挤两个位置出来?” 马车内的人,见这人虎背熊腰力拔千斤,哪里还敢惹,马上有两人便乖乖地站了起来。 而后他再去请钟神秀与风书相继入内,他们便挨在一起坐着了。 车内一个光头男子,见杨仲诚微微弯着腰,宛如一尊怒目金刚,直直地立在他的面前。他忍不住心生怯意,于是起身笑说道:“好汉,你且坐我的位置吧,你这么高站着怪不方便的。” 杨仲诚点了点头,便落座过去了。他落座后,便从兜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了他,抱拳施礼道:“谢谢,我叫杨仲诚,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说一声就是了。” 玄铃等到要发车了,这才踱步走进了马车。看着风书与钟神秀亲密地坐在一起,她不想去打搅他们两人,于是便纵身一跃,跳起了杨仲诚的肩上站定。 “各位坐稳了!启程呢!”木土马鞭一抽,车轮滚滚向前。两辆马车组成一个小队,气势汹汹地朝关山驶去。 不久后,车队便出了关山镇,又行了半日这才入了关山。 一路颠簸急行,马车儿里坐着也不好受。再说这马车本就不大,却硬塞了三十多个人,里面空间拥挤空气浑浊,风书实在受不了,于是特地出来透透气。 他走到辕位坐下,望着远处青草绿油,阳光在枝叶之间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见此情此景,他情不自禁感叹道:“春风拂浅草,暖阳照绿树,真是好风景。” “无聊!”木土嘟噜了这么一句,但是他马上又想起了什么,“哎……谁准你出来的,快回去。” “一场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哟,小哥,你这都能看出来?”木土被他的话惊到了,毕竟没有到达现场之前,考什么要怎么考,就连他们领路人都不知道。 说不定他只是胡乱一说,恰好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风书伸手朝天空一指,一群燕子由南往北疾飞,发出喳喳叫声,好像在极力躲避什么似的。 “燕儿急飞避难,风儿带来了厚重的湿气,空气中泥土儿十足。” “不错,不错,有那么点真才实学。”木土接送过无数的参赛者,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吁吁吁... 木土突然勒住马头停住了马车,他一声大吼,把这两车几十个参赛者全都喊下了车。 众人下了车,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于是人群中马上传来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突然停下来干什么?” “马车坏了?” “快点走,不然给爷退钱!” 木土跳上马车,扯着嗓子大声吼道:“不想死的,就给我安静。第一轮的考验就在前方——电闪雷鸣,过得了就可以进入下一轮。” 前方是一块五六百米的大平地,上面除了青草什么都没有。 “搞什么?” “什么电闪雷鸣?不要骗人了?” “退钱!退钱!” 忽然,乌云挡住了天空,太阳直接消失不见。一团团黑云,压得很低,仿佛就在眼前。 呼呜呜,大风乱吹,发出似人非人的恐怖声响。 啪嗒啪嗒,两声响雷,好像从头顶碾过,惊得马儿不住踏蹄。 唰唰唰唰唰…… 雨水直下,一滴滴的雨水,连成了一条条直线。一条条直线,构成一大片水帘。一片片水帘,组成了一道道厚重的水墙。 轰轰轰…… 几道蓝色闪电,一道接着一道落下。地上被轰出了几个洞,洞里轻轻往外冒着青烟。 众人惊骇,这么密集的闪电,这要如何过去?要是不小心被劈中,那还不直接被烧成焦炭不可。 当风书回头看时,这一路前来的参赛者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小鱼,你能行不?” “我能……” “你要是不能,你就就此打道回府吧,不要拖我们的后腿。” 玄玲知道风书这是关心她,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哼,先管好你自己吧!” 风书抬头望了一眼,密布的乌云,他内聚气劲,径直冲向了雨中。 轰啪啪,一道闪电刚落在他脚边落下,他便快速往右边一别,躲过了这一击。 风书身法灵动,宛如飞翔雨燕。他或快或慢,或跳或跃,总是能轻而易举躲过闪电。就像他有某种预知能力一般。 不会儿,风书穿过雨帘,走到了头儿,第一个完成了测试。 这要怎么办呢?玄玲心里焦急,她可没有风书那般的身法。 杨仲诚将自个的指头,捏得咯吱直响,他从来还没有遇见过这么趣味的游戏。 “让开,不要挡道,看我给你表演。” 杨仲诚虽然没有风书那般的身法,但是他从小修习的铁布衫正好派上了用场。 杨仲诚径直走入雨中,闪电劈去了他的头上、脚上、腰上、背上... 相较于这些闪电带来的伤害,远不及风书那日给他的伤痛来得真实。 一盏茶过后,杨仲诚衣服破烂全身冒着青烟,终于走出了雨帘。 杨仲诚回头,大口喘着粗气,朝对面的玄铃使劲挥着手。“加油!你能行的!” 风书看了他这等期待的模样不禁想,如果不能发现这电闪雷鸣的玄机,就算再怎么加油,也是徒劳无功。 五百米的雨帘,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 完了!完了... 玄铃见杨仲诚也轻松地通过了关卡,而自己对于如何跨过这个难关,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怎么你怕了?”钟神秀一边试探,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我没有怕,我只是在思考怎么才能通过?” “如果你真的想要站在他的身边,那么光是耍耍嘴皮子,可是不够的!”钟神秀一半宽慰,一半嘲讽。 “我知道...” “要不这样吧,我先走,我使用术法通过之后,你便可以毫发无损通过了。”既然对方铁了心,想要跟在风书身边,那么她这么弱是不行的,她必须好好锤炼她一番才行。 “哼,你少看不起人了!” 玄玲吸了一口气,大步踏进了雨中。 第六十四章 钟神秀粗暴通关 玄玲寄魂于木偶,就算木偶粉碎,她的灵体,也不会受到一点损伤。 可是…… 她如果真的这样做了,的确能够轻松通关第一关。可是后面的第二关,第三关,甚至许多关,难道都这样么? 再说要是木偶真的毁了,没有术法师帮忙入灵,那她可不就真的成了风书的累赘么? 勇敢点,不要逃避,你要变强! 玄玲思绪既定,之前被忽略的事儿,逐渐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一,风书如此轻巧穿过雨帘,究竟是他身法过人,还是另有发现。毕竟很多时候,杂乱无序的闪电还未落地,他便已经做出反应了。 第二,五雷汇聚,围击杨仲诚。这些雷电就像长眼睛,走哪打哪打哪走哪,莫非是有人在暗中控制。 第三,为啥这暴风雨的影响范围只有五百米,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让人难以琢磨的疑点。 综合上述三点分析,玄铃得出了结论。 这风雨雷电并非自然产生,极有可能是监考官,施展的法术,来考验参赛者的修为程度。 玄玲猜了一个大概,可是要怎么过去,依然没有半点眉目。 轰隆隆,一道闪电在她的头顶惊现。 她只得慌忙抬手,做了一个冰盾举在手中。 咔嚓嚓... 闪电威力非常,一下子便将这个冰盾轰了一个四分五裂。同时强大的冲击力,连带着她的身体一起被轰飞到了空中。 玄铃落地,她没有风书那样的身法,也没有杨仲诚那样的体魄,她所拥有的只是一颗不敢屈居人后的心。 她一咬牙一闷头,快速在大雨中疾跑起来。 天空乌云密布,云底里发出亮闪闪的蓝。 “这……” 玄玲停住了脚步,她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大跳。 “这要怎么办?” 二十条闪电密挨密的排成一条横线,将整个路径的横面全都堵死。 这样的排列组合,这样的闪电灼灼,看来她是真的躲不过了。 轰轰轰! 闪电烧过地皮,发出呲呲的脆响。 雷停电止,满地儿的渣土,地上轰出了十来个碗口大小的泥坑。 杨仲诚四下搜寻,并没有发现玄玲的身影。他十分着急地问道:“大哥,玄铃该不会被轰得连渣都不剩吧?” 风书抬手用食指抵住嘴唇,冷静地说道:“耐心等一等,她不会这容易就死的。” 雷停电止,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风书身前的那片泥地里起了变化。 泥土松动,忽然从泥地里破开一个洞,洞里像土拨鼠那般爬出一个小人儿,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玄铃。 杨仲诚蹲坐地上,好奇地看着她,十分好奇地问:“呀,你怎么从地里出来了?” 玄铃伸开手儿一运力,手里那把冰做的镐头,瞬间化为了雨水。“闪电击地击出了土坑,我发现这片土地土壤不是那么坚硬,于是我就钻到了坑里,扒到地下挖了一个大洞,像老鼠一样爬了过来。” “哈哈哈,你他娘真是个人才。”杨仲诚一激动,没有控制好力度,一巴掌扇到玄铃的后背,她的身子一下子就被打摔在了地上。 “哼,你离我远点,我生气了。”玄铃起身,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一边气呼呼地说。 四人当中已有三人通关,现在独留钟神秀一人,还在起点静立。 “大哥,腊梅姐,要怎么过来啊?”玄玲颇为好奇地询问。 “你不用担心她,她过来的方法,最简单最粗暴。”风书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反倒更加让玄玲着急。 “大哥,快说是什么方法啊!” “吵啥?你这只小麻雀,给我安静点。”杨仲诚只想安安心心欣赏高手功夫,一点不想过多被外界影响。 “呀,腊梅姐怎么直接朝闪电走去了!?”她可没有杨仲诚的那样的体魄,如果正面遭受雷电的攻击,那还不是非死即伤。 杨仲诚被她吵得有点厌烦了,于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玄玲知道自己犯错了,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要不是看着风书的脸面,依着他以前的脾气,他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天空乌云涌动,数十道闪电一齐朝钟神秀霹去。 钟神秀不避不让,伸开双手,口中大声念叨:“天地无极,风雷受命。” 数十道闪电,分成两股,分别聚于她的左右手。 “这……”玄玲惊得目瞪口呆,这世上还有这等强人。 钟神秀的左右手拿着闪电,她双手向里一合。两团闪电一交融,便发出噼里啪啦的刺响。 一颗蓝色的闪电球,在她手中越积越大。 平地起雷! 闪电球从钟神秀手中射出,这球儿直冲天际,劈开乌云。 啪啪啪啪! 乌云散开,数十只妖兽,掉落了地面。 它们周身的羽毛,被烧了一个七零八落。乌黑的躯体上,还飘散着一股略带焦臭的肉香。 风停雨止,雨过天晴。暖暖的阳光重新铺满了大地,重新照在他们身上。 “大哥,那是什么鸟?”倒死地上的鸟儿,似鸟非鸟。 它们体型如鸡般大小,鸟头偏大大,眼睛圆圆,长着一张似人非人的脸。 它们只有一只脚,却能聚云布雨,打雷闪电。 “这就是传说中的雷鸟!”风书耐心回答。 啊……嚏…… 风书揉了揉鼻子,湿衣服穿久了,身体开始抗议了。 “恭喜四位,顺利通过第一关。”木土边跑边喊道,“我做领路人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着你们这样的人物。” “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升火吧?”钟神秀担心风书着凉了。 “跟我来吧,前面五百米便有一个小楼。”木土开心说着。 这小楼,分为上下两层,无匾无额,不像民居也不像旅店。 孤零零立在这荒郊野岭,感觉怪怪的。 “进去吧,”土木推开了门,一行人跟着他走了进去。 “你们上楼等着,我们马上挑几件干净衣服,给你们送上去。”这小楼是万宝门临时搭建的,屋里只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说不上好但是也聊胜于无。 第六十五章 接我一掌 一行人换了衣服,下到了一楼,走去大厅生火取暖。 火光盈盈,暖气十足。 “哎,什么都好,可惜就是没有酒?” 杨仲诚这一说,木土便又去到柜台一阵捣鼓,搬出一坛烈酒,拿出一包牛肉干。 杨仲诚率先喝了一大口,随即问道:“大哥,你喝不?给你暖暖身,” “不,这酒我不喝。”风书好酒,可不是什么酒,都能入他的法眼。 他可挑剔了,好酒名酒才会入口。 “腊梅姐呢?”杨仲诚起身,便要将酒儿往钟神秀面前递。 钟神秀眉头一皱,推手道:“我不喝酒,酒味儿太冲了不习惯。”钟神秀并不是不喝酒之人,只是她喝酒颇有讲究。 什么地方喝酒?和谁人喝酒?心情是好是坏? 能让她看得上,并且愿意作陪喝酒的人,当今世上是少之又少。 杨仲诚坐回地上,看着玄玲直勾勾望着她。 “怎的?你个木偶,也要喝酒?” “咱喝是喝不了了,闻闻香总可以吧。”玄玲生在北俱芦洲,那里冬天漫长且寒冷,冬日里一杯暖酒,便是春天。 杨仲诚找来一个大碗,给她满满满了一碗。 “考官,来坐儿,陪俺喝酒!” 木土欣然而往,陪着杨乐喝起了酒。 玄玲望着摇曳的木火,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雷鸟不是妖兽么?怎么还有人敢养?” 木土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风书就先一步回答:“东胜神洲有一个万宝国,他们认为人有善恶,妖也有好坏,不能一概而论。”“所以,他们自古以来便有畜养妖兽的传统。” “那其他门派会同意么?”其他门派,无论正或者邪,都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不同意,又当如何?门派再多也不过一盘散沙,一国之力足抵千军。” 木土很是意外,忍不住称赞道:“公子好见识,对咱万宝国了解得不少啊。” “我哪有什么见识,这些都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木土听了更来劲了,端着的手中酒都忘记了喝。“你朋友也是万宝国的人?” “是的,听说他还是万宝门的什么十二护法。” 木土一愣,随即问道:“那他叫什么名字?” “顾有之!” “呀,这不是我们门主么?”木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对了,几十年前,他的确做过护法。” 木土再也没有心思喝酒,猛地起身,一下子跪在地上。 “小的,以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爷,你可别往心里去。” “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风书急忙拉他,可是他就跪在地上不起来。 “小的自知资质愚钝,一直想觅得仙缘,奈何没有明人指引?” “喂,你小子是什么鸟样,也敢拜我大哥为师!”杨伯慈啪嗒一下,将酒坛摔碎到了地上。 木土跪在地上,双手使劲抓着裤腿。 “你请起吧,我也是道听途说。”风书不想过多纠缠,“你看我这样的人,哪有机会认识你们的门主。” “你……”木土怒气冲冲起身,双目瞪得浑圆,想破口大骂骂不出口,想要动手又不是别人对手。 最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讨好道“你,真会说笑。”肚中纵有千般气,也留笑脸于人前。 “你只要接我一招,我就收了为徒。”钟神秀起身,内聚气劲,手上蓝色电流在手上奔跑。 她这是想要杀了我!好汉不吃眼前亏,之后再好好找他们算账。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看看谁给你们领路!”他的确是一个小人,但是他也是有人尊严的,被人这样一顿呵斥一番威胁,心中如何不难受。来日方长,你们给我等着! 风书见他们剑拔弩张,他马上拉过钟神秀的手,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哼,钟神秀收了手,冷冷地看着他。如果在关山镇买票的时候,他冲撞风书是无心之过,她尚且可以勉强原谅。现在这般势力又强人所难,那么她就不得不杀了他了。 “考官大人,你且莫往心里去,我这两朋友都是急性子,其实他们并无恶意。”风书起身,从兜里掏出一把银票,硬生生塞到木土手中,十分讨好地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您不要嫌少!” 木土推回银票,气呼呼地说:“走吧,你们也太瞧不起人了,我这就领你们去水月镇。” 水月镇,一个一万平米的小镇,镇上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古城。 这古城很是特别,一年十二月,有十一个月都处于荒废状态,只有五月份才会人来人往,重获生机。 至于水月城名字由来,有诗为证:功名利禄水中月,爱恨情仇镜中花。 虽然这水月城的考核内容,早就众所周知,可是能够闯过此关的人,仍旧寥寥无几。 水月城的魔力在于,但凡你想要什么,它就能给你什么。 如果你想要功名,便会给你来一段功名利禄才子佳人的佳话。 如果你志在权势,便会给你上演一出,江山唾手可得美人左右相拥的圆满美梦。 如果你醉心武学,便会给你搞一场江湖奇遇,无论是绝世武功还是罕见神兵,随便任你选取。 凡此种种不可尽诉,世人都说别人傻,一入城池逃不了,幻梦幻思真亦幻,空中寻空还是空。 说白了,凡是进入水月城的人,都知道城里就是一个大型的真人扮演秀。 你想要什么就可以满足什么,甚至为了满足各种各样参赛者的奇怪要求,一入城门便会有专人登记接待。 木土领他们从西门而入,刚一入进程们,他便在城门口驻足说道:“三天内,你们只要能从其他任一门走出去,便算过关。” 他们是从西门进入的,只要从东南北任一一门走出,就算考核通过。 水月城占地面积一千平方公里,东西两城门相距一百公里,南北亦同。 一般习武的人,一天能走六七十公路,高手的话,一天一百公里绝对不再话下。 “哪里需要三天,我们要不了一天就能走出去!”玄玲自信满满,摩拳擦掌。 木土一声冷笑,而后大步离去。 “你们先行,我去买点脂粉,待会就来找你们。”钟神秀说这话的时候,眼儿一直望着前方。 “大家一起去吧,反正三天时间足够了。”玄玲暖心地提醒。 “不用!”钟神秀甩下这么一句,便钻入人群,很快消失不见了。 刚开始,木土还闲庭阔步地走着。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了有人正在跟踪自己。 第六十六章 猫捉耗子的游戏 发现这种情况后,木土便马上往繁华闹市走窜,希望能够依托繁杂的人群,轻松甩掉对方。 结果没有那么简单,对方还是悄悄地跟得死死的。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木土大步向前,往九湾胡同走去。 九乃极数,意在指这胡同弯拐众多曲折蜿蜒如同九曲河湾。 加之这胡同弯拐众多,而且每栋小院建筑几乎一模一样,寻常人轻易走入十有八九便要迷路。 木土穿插出入,走了二刻多钟,终于走出了九湾胡同。谁料刚一踏出胡同,他便望见了路口,有一个冤家正在静静地等着他。 木土吓得全身一颤脚底冒汗,身儿一转腿儿一拔,又重新钻回了九湾胡同。 “哼,小人,本姑娘今天就要亲手送你上路!这就是你欺负人所要付出的代价!”钟神秀跟着他的身影,不慌不忙地跟了过去。 钟神秀跟着他一路行走,却忽然被他带到了一个偏僻之地,再往里走时竟然是一个死胡同。 然而胡同里并没有木土的人影,剩下的只有三面高墙,和自己孤零零的身影,这人还真就在她眼前凭空消失了。 钟神秀没有慌乱,而是冷静分析起了情况。 三面高墙高十五米左右,而钟神秀来到胡同的时间,与他相差不过须臾。这就表明了,木土根本没有那个时间翻墙而过,再说以他对土木的观察,他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去哪儿?难不成飞天遁地了不成?” 钟神秀迈开步子,身如轻燕,跃墙而上,在两墙之间来回跨跳。 六弹指,便跃到了墙顶。 一炷香为五分钟,一分钟为六弹指。这等计数法,出自佛教要律《僧祗律》。 钟神秀站在墙头,往右面一看,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大院子,院里没有一个人影。 那他去哪里了? 钟神秀翻身而下,颇为不甘心地在胡同里来回走动。 难道有暗道? 但凡王公贵族富贾商家,在修建屋舍时,总会留有暗道以备不时之需。 钟神秀捏了一个剑指,轻轻扣敲着左面墙壁。当她敲到最里面那扇墙时,墙壁突然发出咚咚的脆响。 钟神秀使力一推,墙壁现出一扇一米大小的砖门。 钟神秀在门外,踌躇一阵,最后还是踏步而入。 钟神秀点燃了壁上的蜡烛,她手拿拿着白烛缓缓而走。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她才走出了暗道。 暗道的尽头是座假山,假山外面是户人家的后花园。 钟神秀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往外走,谁叫这是别人的地盘呢?她可是半点地利,都没有占着。 钟神秀走出后花园,来到中庭,却听见走廊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腊梅,你去哪儿了?可让我好找啊!”风书气喘吁吁,大步走来。 “你看到木土没有?”钟神秀的注意力还在木土身上。 “没有,你找他干什么?” “没什么,你在这里干什么?”钟神秀这才反应过来,不解地询问道。 “我担心你出事,专门过来看看!” 钟神秀一把拉过他的手,试探着询问道:“其他人呢?” “他们去云龙客栈休息了,”风书甩开了她的手,提议道:“算了,我们不管他们了,我们去外面走走吧,这里好玩的地方可多了。” 钟神秀看他笑得开心,恍惚之间,仿若回到了几十年前。她点了点头,不由得收了暗运的气劲。 “你要带我去哪儿?”钟神秀被他领着在城里转悠了几个小时了,两人出了闹市,却往一座十分偏僻的小山走去。 这人言谈举止,与风书相差甚远,钟神秀如何看不出他是个冒牌货。 只是这冒牌货的音容面貌与风书并无二致,所以她才舍不得下手,再者她也想看看这妖怪究竟所欲为何? “腊梅,你别着急。快了,快了,前面就是了。” “你要是再骗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到了!” 风书推开了古刹的门,领着钟神秀走了进去。 这古刹破败不堪,年久失修杂草丛生,院落中央却独独屹立着一棵苍天大杉树。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风书一把把她牵到一株杉树下,杉树旁有个石牌,石牌上刻着许愿树三个字。“你别着急,等到晚上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玄玲看他期待的模样,不禁也跟着期待起来。 月色初上,钟神秀端坐地上,她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了。“你该不会骗我吧?” 风书伸了一个懒腰,而后起身,他随手提起身边的木桶。 将桶里的水儿,往树下一倒。 不会儿,土里就冒出了一粒粒萤光。萤光飞舞,一颗颗落上了树梢。 这荧光越来越多,最后占满了整个树丫。 月光清浅,流萤满挂,古刹静谧,一眼万年。 钟神秀看得呆了,也情不自禁起了身。 “许个愿吧?”风书与钟神秀同时双眼紧闭,双手合十。 这萤火虫叫着水月萤,遇水而生,见月而亮,是水月城的独有生物。 “你许下何愿?”风书看着她,眼里尽是柔波。 “我不告诉你,”钟神秀不好意思地侧着脸,呼吸略显急促。“你又许了什么愿?” “花好月圆,永结同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拉着她的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我们结婚好不好?”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将钟神秀从醉梦中惊醒。 此情此景虽然与几十年前大为不同,但是许下誓言永结同心的情愫是何其的相似。 她早就知道对方不是风书,只是念着过去那份美好,才没有痛下杀手。 事到如今,他踩了她的雷,那她也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钟神秀腰儿一扭,瞬间挣脱了他的怀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用左手压着了他的后颈脖。 他脚儿一软,身子一倾,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腊梅,你干什么?你别开玩笑了,这样一点都不好玩。”风书不知道,她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又动起手来了。 “你不是风书,你个骗子。”钟神秀眼里溢出了泪,“你玷污了我的爱情,死吧!!” 白狐见事情败露,连忙求饶道:“女英雄,求你绕了我吧,我也是被逼无赖啊!这都是木土指使我干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以不能错杀无辜啊!” 第六十七章 皮影戏的魅力 白狐知人心,善于变幻之术。再经由花言巧语,巧设陷阱,轻而易举便能将定力不足的人儿俘获。 白狐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扭动身子极力想要逃走,奈何实力相差太多,他根本动弹不得。 钟神秀右手呈掌,掌上一丝丝淡蓝的闪电如电流般快速涌动。 “哼,你都这样了,还敢以风书的样子与我说话。你要我如何放过你!”钟神秀猛地一下,一掌插去了后背。 掌风呼啸,由后至前穿胸而出,他的胸口被灼烧出了碗口大小的空洞。 钟神秀一收手,甩尽手上的血迹,“风书”身子一动不动倒伏在地上。倒地后,他逐渐显现出了真身。一只全身洁白,灵气十足的白狐。 钟神秀抬头望着莹莹月色,望着杉树上的闪烁萤光,她不禁泪光轻泛,自言自语地道:“要是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 只可惜希望是美好,现实却是残酷的。 钟神秀越想越是气越气便越是恨,她扬起手儿连霹数掌。数道闪电急下,将这白狐轰了一个粉身碎骨。 杉树上萤火虫,受了惊吓,纷纷飘飞而走了。 “木土,你给我等着,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 不过钟神秀这下也就明白了,这水月城的厉害之处。 看似平常祥和,实则危机四伏。 是人总得有遗憾,有遗憾便总是想要补全。如果真的补全了,又有几个人愿意从梦中醒来呢? 夜色深沉,山路蜿蜒再要下山多有不便。 于是钟神秀踏步进入破旧佛殿,捡了一些枯草勉强做了一个地铺。又拾来好些干木,生了一堆柴火,勉勉强强在古佛座前休息了一夜。 夜尽天明旭日东升,钟神秀提了木桶,佛殿后面的水井边打水洗漱了一番。洗漱完毕之后,不做过多留念,急匆匆往城里市中心走出,她是要去找寻风书他们。 本来依着他们的脚程,昨天便能走出这水月城。奈何路过一条商街,商街上有勾栏瓦舍不下三十个。 瓦舍当中表演节目众多,说书、小唱、杂剧、皮影、散乐、舞蹈、角抵、杂技等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玄铃因第一次见着这等去处,又是新奇又是好玩,一看这皮影戏便入了迷。 杨仲诚也是个爱玩的主,看戏听戏一入了迷,便难在挪动步子。 对于听戏风书说不上爱也说不上讨厌,既然两人这般喜欢,陪他们看上一场又有何妨。 台上锣鼓喧天,台下如痴如迷。时光如白驹过隙,世事如白云苍狗。 当他仨兴致散尽走出勾栏瓦舍的时候,白天已变成了黑夜,早市已散夜市兴起。 风书一见时间已晚,再作行走多有不便,于是便就近找了一间小店儿住下了。 入店吃过晚饭后,杨仲诚闲来无事,便与玄铃一道听老掌柜讲了很多掌故,对于水月城的凶险和情况也就更加了解了几分。 于是两人商量决定,明天再也不去勾栏瓦舍闲逛,铁了心要在明日之内,走出这水月之城。 次日,玄铃早早地醒了,可是风书与杨仲诚却呼呼大睡,怎么叫也叫不醒。 玄铃找来小二帮忙,小二却是爱理不理。没有办法,她只好用冷水给他俩洗脸,结果还是不醒。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玄铃只好出此下策,扬起小手儿,给他俩一人来了几个大耳刮子,他们这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他俩醒来,小二积极招呼,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吃早餐。 玄铃见此情此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小二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奸商,我不想再看到你,给我滚出去!” 小二嘻嘻一笑,马上讨饶道:“客官不要生气,有话咱好好说嘛!”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话儿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杨仲诚便冲了过去,一把将他高高地提在了空中。 小二没有害怕,反倒是除去伪装,现出了本身的模样——猫妖! 他长得是猫脸人身,一对蓝如宝石的眼睛格外漂亮。“你要动手可以,只要你敢伤我,我便宣不布你们不合格。” “你是监考官?”风书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确认真伪。猫妖儿脖子上扯下一枚玉牌,扔去了风书的手中。 风书见着玉牌上雕琢着三个宝箱,宝箱呈品字形排列,样式雕工竟然与木土身上所带的玉牌并无差别。不光如此,且玉牌材料比土木高出了一大个档次,风书不再有疑。 “杨仲诚放了他吧,他的确是考官!” “要是我坚持杀了你呢?”杨仲诚实在气得不行,这个混蛋昨晚居然在他们吃的饭菜里,下了超大量的蒙汗药,要不是有玄铃在,剩下两天他们真就要在酒店睡过去了。 “你可以杀了我,我绝不对反手。只是你杀了我,不光你自己要受到通缉,你那些朋友也会受到牵连。我敢保证,你如果真动手了,你们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水月城。” 杨仲诚听了他的话,眼儿大睁嘴唇紧闭,手儿一松无可奈何地将他放了下来。 “对嘛,这才对嘛,哈哈哈,你们这些人功夫再高有什么了不起。世上的事情,可不是谁拳头硬谁就说了算,到头来依靠的还是规矩。” 杨仲诚听了他的嘲讽怒不可遏,一拳砸到他的身后。 轰隆隆! 一声巨响,楼板被轰出了一个大洞,碎木纷飞散落得房间里到处都是。 杨仲诚这是在警告他,他要是他想随时都可以杀了他。 风书反倒是没有生气,而是拉着小二去桌前坐下,轻描淡写地问:“小阿哥,这水月城的居民,都是妖怪么?” 小二被刚刚那么一吓,气势也减了一半,连忙笑答道:“是的,公子。” “你们为什么不做好人,偏偏要帮着万宝门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玄铃跳到桌子上,怒气冲冲地反问他。 “哎,你以为我们愿意背井离乡,你以为我们愿意为奴为婢,你以为愿意我们甘做恶人?不,我们怎能愿意?”小二握着拳头,满腔怒火对着他们倾泻而出,“都是你们这些贪心的人类,烧毁我们的家园,捉拿我们的族人,将我们像猪狗牲畜一样贱卖!” 第六十八章 酒中仙 “那你们为啥不反抗呢?”玄铃实在不明白,遭受了这样的不公,居然还能忍气吞声诚服他人,要是她绝对无法做到。 “逃能逃去哪里?我们一被抓住,便被下了禁足蛊!”小二解开自己的巾帽,额头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移动。 “那是什么?”玄铃又惊又怕,谁的头里要是长了那么个东西,那还不得被活活折磨而死。 他们所看到的蠕动,只是蛊虫的头部,并不是蛊虫的全部身体。其他的部分,正紧紧盘踞在大脑其他地方。 “那便是禁足蛊,只要他们一离开万宝国,这蛊虫便会吃尽脑花。”脑子受了损伤,人儿自然就一命呜呼了。 “那些人真是可恶,实在是太残忍了。”玄铃听了风书的解释,不免对眼前这个小哥同情了起来。 “没有办法,或许这就是命吧!你们走吧,任务我估计很难再完成了!”小二起身,施礼请他们出门,虽然任务没有完成,不过一吐心中这口恶气,也算是赚得了几分舒畅。 “任务?什么任务?”玄铃的好奇又被人轻而易举地勾了起来。 “每一个在水月城的妖怪,都有各自的任务目标,要么赚够三百两银,要么留住五个考生!” “要是完不成任务会怎么样?” “哎呀,你真烦呢!你就不要再问了,你们快走吧,记住千万不要在这水月城逗留了。”小二一面说着话,一面已经将三人送到了门口。 风书看着他,明白他心地本善,只是趋于无奈才做出这等事,想来也是情有可原。 他自己是一个苦命人儿,这小二也是一个苦命人儿,苦命人更知苦命人之苦。 于是风书从兜里数了三百银银票,塞到了小二手中,温和地说:“这三百两你且收着,就当是买我们三个的名额吧。” 小二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他反应过来,想要道谢的时候,风书他们已然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大街上,店铺林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他们三人不敢再留恋忘还,心无旁贷埋头直走,匆匆忙忙赶着路。 忽然,杨仲诚面前窜出了一个老头儿。 那人头戴破帽白发飘飘,手捏着酒葫芦,满身酒气,摇摇晃晃步履蹒跚。 哪里来的醉鬼,敢挡爷爷的道,杨仲诚心里颇为不爽地暗暗叫骂。 杨仲诚不想惹麻烦,于是身子往右边一别。谁料那老头比他反应还快,一下子就闪去了他的右面,将他的去路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你这老头该不会是没事找事吧……” 杨仲诚假装向前迈步,然后虚晃一枪,实则向后退了一步。 “嘻嘻嘻……”老头一下子没有跟上,为了缓解尴尬,只得用左手拍着右脚裤腿,假装拍着裤子上的灰。 这老头是在故意找茬,你既然主动搞事,就休怪我不客气。 “大哥,你快劝劝他们啊?”玄玲见这两人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 风书却往旁边一让,给他们腾出一块更大的空间。 “无妨,不碍事,你猜猜看,他们两人谁会赢?”风书一点都紧张,一副隔山观虎斗的模样。 “哼,你不去,我自己去。”玄玲刚才往回踏一步,两人便已经打斗了起来。 杨仲诚攻势凌厉直拳突击,老头儿法颠倒似醉非醉,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轻而易举躲过对方的攻击。 杨仲诚一看心里着急,俗话说拳怕少壮,自己难道连这么一个老人都不如么? 杨仲诚汇聚气劲,三拳直出,直朝对方胸脯攻去。 老头儿不慌不忙,身子一躺,像滩淤泥一样掉在了地上。接着他顺势身子一缩,整个人儿,从对方的裆下划过。 杨仲诚此时背部空虚,想转身防御已然来不及。 哒,轻轻一掌,拍在了他的腰部。 杨仲诚一时情急没有反应过来,反手扯住老头儿右手,一个使劲猛拉,将他摔到面前。 提拳收气,一记猛拳朝他胸口奔去。 老头儿也同时出拳,两拳相撞,杨仲诚只觉得手臂酸痛,接着咔嚓一声,强大的气劲,将杨仲诚的左手活生生震断。 “我输了……”杨仲诚坐在地上小声地念叨,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疼叫。 “没有意思,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无聊死了。”老头儿俯身拉起他的左手,一拧一送,准确无误地将他的左手给接上了。 玄铃根本没有机会近身,更别说劝住他们停手了。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她才明白对方是何等的高手。 啪啪啪... 一旁暗暗观察地风书,早已忍不住鼓起了掌。 “你是……”老头儿回身看着旁边那人,对他有点印象,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兄长,多年不见,你仍然风采依旧啊!”风书拉过他的手一说话,这熟悉的声音瞬间让他高兴不已。 “哎呀,你...你是风书?!我的乖乖五十九年没有见了,你还是那么年轻,你看我现在已经满头白发了。”灵修子一面将酒葫芦递给他,一面高兴非常地说。“这些年,可把我想死了。” “兄长说笑了,不过一副破皮囊罢了。” “对了,你不是说永远不回人世了么?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兄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嘛,当然是为了美酒了。” “我和兄长也差不多了,我求取之物,不过是五彩石罢了。” 灵修子摇了摇酒葫芦,扒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空了,你说该怎么办?” “哇,老爷爷,你喝酒真厉害。我以前一直以为大哥是酒鬼,今天见了你,你比他喝酒强多了,我看你就叫你酒仙好了。”玄铃见他身上酒味浓重,酒气扑鼻刺眼,却无半点醉意,忍不住惊叹称赞道。 “咦,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号,”灵修子看了看站在风书肩上的玄铃,颇为好奇地问:“是不是风书告诉你的?”灵修子因为喜酒好酒爱酒成痴,人们便送了他一个酒仙的雅号。 “什么老爷爷?你叫谁老爷爷?我有那么老么?我比卧云,只大半岁好不?” 第六十九章 忘忧楼中忘忧酒 玄铃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竟然只比风书大半岁。 一人青丝满头,一人白发苍苍,实在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兄长,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你不是想喝酒么?走,我陪你喝酒就是了!”风书不想要再作纠缠,不然这样下去肯定会没完没了不可。 “她是谁?你在哪里捡来的一个亡魂?” “她是在幽冥界认的小妹,我此次回人世,便为了她找寻重生之法。” “他呢?他又是谁?之前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是我新结交的兄弟,叫着杨仲诚,以前是猎虎堂的武师!” 灵修子了解了一个大概,他冲杨仲诚挥了挥手,笑说道:“兄弟告诉你一个秘密,下一次遇着醉鬼,一定不要硬碰硬。我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你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杨仲诚没有生气,反倒是非常高兴,他凑到他的身边,脸上堆着笑说:“阿哥说笑了,有时间还请您多多指导几招。” “哈哈哈,我除了喝酒什么都不感兴趣,你要是不怕白白浪费酒水,就尽管来吧。”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在一座名为宫廷御宴的酒楼停下了下来。 “兄长,这里如何?” “哎,这里我早就吃过了,不仅菜贵而且酒水还不好喝,专门坑人的店,走我带你去一家免费的酒楼喝个痛快。” 灵修子一面说着,一面拉着风书的手,转过了三条街,在一个名为忘忧楼的酒楼钱停下了。 这酒楼前放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了首诗。 八珍玉食未尝尽,温柔乡里不曾醉。 忘忧酒楼未入过,空来人世走一回。 牌子旁边还站了四个秀色可餐的美人儿搔首弄姿,勾引往来人客入内。 “各位客官里边请啊,咱这忘忧楼好吃的好喝的应有尽有。” “不光如此,咱店里吃的喝的耍的玩的,全部都免费喔!” 不时便有好些路过的武林人士,耐不住心中的悸动,一个接着一个走进了这忘忧楼。 只是说来也怪,他们站在那好一会儿了,这忘忧楼却是只见有人进不见有人出。 “忘忧楼...是不是我们昨晚听老掌柜说的那个忘忧楼?”玄铃嘴里一阵嘀咕,因向杨仲诚询问,“掌柜说它是水月城最凶险的地方了!” “好像是说,他们有个特制无色无味的药叫忘忧散,吃了忘忧散,便会坠入美丽幻境,没有个三五天是醒不来的。”听她这么一说,杨仲诚也勾起了昨晚上与小店老掌柜的聊天记忆。 “哟,没有想到你们了解得蛮多的嘛。这忘忧散不光能够致幻,而且吃下之后并无解药。不过他家的忘忧酒,实在是太好喝了,每一次喝了那酒,就会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灵修子一面说着,一面沉浸在那种美好感觉的回忆当中。 “你明知道,这店有问题,还叫我哥去。你这样的朋友,不交才好。”玄玲越说越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哎,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们只是肉体凡胎。我可不一样,我是百毒不侵之身,什么毒药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灵修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理解地说:“卧云,你要是有难处,咱们以后再聚吧!” 灵修子曾经游历巫毒教,偷喝巫毒教教主的圣酒,被巫毒教的帮众合力追缴。 结果在追杀的过程当中,他不小心坠入了万毒窟。窟中毒物成百上千,蛇虫鼠蚁不断撕咬他,多种剧毒相互叠加。 那一次坠入万毒窟,他不光没有死,还因祸得福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功夫。 风书轻轻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兄长,你这样说就见外了,今天就算舍命陪君子,我也要陪你进这忘忧楼好好一盅。” “大哥……”玄玲扯着风书的衣角,她不想要看到他出事,她不想要他去这龙潭虎穴。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风书要这样固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况且就算我真出了事,不是还有灵修子嘛!”风书说着宽慰的话,却不想把这宽慰的话,说出了恫吓人的效果。 玄铃不想再理他,跳下了他的肩膀,走到对街的石墩上坐着,一个人闷闷不乐地生着闷气。 杨仲诚见风书他们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忘忧楼,他自己可没有他们那样的能为,也没有他们那样的自信可以全身而退。 于是乎,他也转身去到了对街的石墩上坐着,与一脸不悦地玄铃做着伴。 “哼,那人一点都信不过!你相信他么?”玄玲气呼呼地问,她以前常常听风书提及灵修子,原本以为他是一个光明磊落正直有担当的好人儿,如今一见却是一个不顾朋友安危,会将好朋友硬生生拉去火坑的主儿。 杨仲诚稍微挺直了一些身子,他直勾勾望着忘忧楼,颇为担忧地说道:“我就是因为也信不过他,所以我才和你在外面一起等着。” 杨仲诚对于这个人的人品品行并不太了解,但是单从他怪异夸张做事的方式来看,确实不怎么让人放心。 灵修子是风书的好朋友不假,他不会主动害风书也是不假,怕就怕在要是他真的喝醉了,能否再有精力照顾好风书。 玄铃看着络绎不绝前往忘忧楼的人们,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君子食色性也,好色而不淫。 喜欢美好的事物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天性,然而君子却能够做到喜欢而有克制。 不过见着这免费的玉露琼浆、山珍海味、鲜花美人,又有几人能够自制呢? 玄铃虽然相信风书的为人,不过在等了一炷香后,他们仍旧没有从忘忧楼里走出来了。 等待时间总是漫长,每分每秒宛如度日如年。 玄铃又担心又着急,不免得动起了心思,她不知不觉地念说道:“我们再等半个小时,要是这半个小时过了,他们还不出来,那我们就马上杀进去。” 杨仲诚将手指捏咯吱直响,趣味十足地说道:“哈哈哈,正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杀进去搅它一个天翻地覆。” 第七十章 总管徐锦江 这忘忧楼,共有三层。一二层都是招待人客,喝酒吃饭的地儿。 风书走进忘忧楼,随着灵修子进入了一个包间。 这个包间有十平米左右大小,里面放着一张圆桌和八根凳子。一楼便是由这么三十多个小隔间组成的。 “小二?小二!”灵修子坐在板凳上,手里玩着酒葫芦大声吼问。 小二不来也得来,只好硬着头皮应承。“爷,您来了。对不住您,今天饭菜卖完了?” “哎,我就奇怪了,我刚坐下还没有点菜,你一上来就说卖完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这是在赶我走?” “爷,你就请走吧,咱真的不能做你的生意?”小二站在他们面前着急的搓着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呵,笑话!你不要蒙我,为啥昨天我都能喝酒吃饭,偏偏今天就不行了!” “这.....”小二抹了抹额头,艰难地说:“你...你自己昨晚干了什么事,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么?” 昨天灵修子也来了忘忧楼吃白食,他从下午吃喝到晚上,晚上吃到打烊。可是打烊后,他仍旧没有尽兴,偏要让人给他打一葫芦杜康带走。 苏宁伺候了一天的客人了,临到下班都还没有一个轻松。 于是苏宁心一横,坚决拒绝了他的要求。灵修子眼见酒儿就在面前,无论怎么都要带走,顺手一把掌将他打翻在地。 苏宁知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得吃了个哑巴亏,无助地看着他将一大缸酒给扛走了。 “去去去...”灵修子起身,一边威胁一边试探着问:“你说酒菜卖完了,我这就去厨房看,要是有酒有菜你怎么说?” “哎,爷你别闹了,这是咱掌柜下的命令,说不准再招待你了!”小二没有办法,只好将实情给说了出来。 “好!好!既然我不能吃了,那么你也别想开店了!”灵修子内力疾走胸膛起伏,声音响彻整个大厅:“大家不要吃了,这酒菜里都放了忘忧散,吃了忘忧散半个时辰之内,你们就会陷入幻觉。这忘忧散可是无解之药,吃了它没有个三五天你是无法清醒的。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但是请你们按下酒桌下的暗格,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不会儿,大厅里便传来了一阵骚动。 “哎,这地下怎么还有密室!” “里面为啥躺着那么多人?” “他们一动不动,难道都是死了么?” “我走了,我走了,不吃了!” 事情就是这样,忘忧楼纵然名声在外,所用方式也是早被为人所知。但是在这武道争锋举办期间,各个地方初试通过的考生,都一股脑儿涌向了水月城。 水月城瞬间从一座死城变成了生机勃勃的繁华城市,往来考生不计其数,总会有贪图便宜和不知情的武林人士前赴后继羊入虎口。这个道理就像电信诈骗一样,海量筛选总是会猎物自动上门。 如今被灵修子这么一喊,那层虚拟的面纱,被人瞬间揭下,露出血淋淋的现实。 大厅的众人,一股脑儿全都冲了出去。 “杨大哥,你看怎么突然有那么多人跑出来了?”玄铃一直注意着忘忧楼,忘忧楼之前都是有进无出,怎么一下子又那么多人一窝蜂地跑了出去。 “不知道,咱们再等等吧!”杨仲诚还是想再等等,毕竟那两人的功夫和能为,比他们强太多了。 小二见食客溜了,紧忙去拦阻,可是哪里拦得住,那些人像发了疯一下往外涌。万宝门根据每个妖怪负责的地方不同,给予每个妖怪的指标也相差很大。 忘忧楼在武道争锋比赛期间,要是完不成三千人的名额,那么徐锦江便会遭受责罚。 徐锦江便是忘忧楼的掌柜,也是万宝门的内务总管。 徐锦江站在三楼窗户前,看着鱼贯而出的人群,平静地问道:“苏宁,下面出什么事了?” “回总管,又是那个酒鬼,前来闹事了。要不我带人,去把他赶走!”苏宁探听了实情,气呼呼地提着建议。 三楼是徐锦江的休息场所,非外人不可入内。 徐锦江一抬手,思索一会儿,趣味地说道:“不,既然事情已经出了,硬碰硬只是徒添伤亡,不如将他们请上楼,结识一下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处。” “嗯,我知道了。”苏宁得了命令,马上便跑到一楼,将这两人请了上三楼。 苏宁将这两人带到三楼的茶厅坐下,刚一落座,里屋便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青年缓缓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这人身材干瘦,长相却有一副富贵之气。 他头戴玉冠,眉如柳叶,一双大眼虎虎生威。嘴唇细薄,手里一只逍遥扇,轻摇慢扇。 第一看时还以为是文弱书生,不过听他说话,就知道这人是个老江湖。 徐锦江坐定,他将折扇放到了桌上,施礼问道:“请问两位英雄,尊姓大名?” “你就是掌柜,看你年纪不超过二十五,能够管得了这么大一座酒楼么?”灵修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对眼前这人儿的身份产生了疑问。 “在下风书,这是我的好友灵修子。” 徐锦江细细观察一番,见一人风流倜傥眉宇之间一股萧索之气若隐若现。另一人满头白发放浪形骸,气海翻腾对自己的实力丝毫不加半点隐藏。 这两人皆非常人也! 徐锦江心里欢喜,脸上却好不显山露水,他振振有词责问道:“两位,你们可知道刚刚走了多少人客?每一个人客又值多少两银子?” “你啥意思?你是想讹钱的话,对不起我身无分文。你要是想动粗的话,那么来吧,老头我反正好久没有舒展筋骨了,正好陪你们练练。不过这事因我而起,和我朋友没有半点关系。” 风书见他言语激烈,表情却是温和,也没有想要动手的打算,看来对方似乎另有所图。于是风书轻轻一笑,冷静地询问道:“掌柜,有何见教?” “哎呀,我不过随口说说,你们何必当真。”徐锦江一面观察着他们的神态,一面命令道:“苏宁去安排人,送一桌好酒好菜上来。” 不多时,一桌好酒好菜便被送上了三楼。 灵修子见了酒菜,就像猫儿见了鱼,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忘到了九霄云外。他急不可耐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菜。 第七十一章 前路凶险,后会有期 徐锦江见风书端端端坐着,不曾动过筷子。他知道对方仍旧没有放下戒备,于是自个拿起筷子,夹了一些韭菜放到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着。 “你放心好了,这些酒菜里可没有下药!就算我们是妖怪,我们吃了忘忧散,也会一并中招的。” “谢谢,我不饿。” “敢问二位哪里人士?”徐锦江一眼便看出这两人都是高手,他试探性地探探底。 “好酒啊!喝了这酒,如同如沐春风!”灵修子喝了一口酒,大声地说道。 “据我所知,大战之后,魔族便逃遁进了幽冥界。这么说来,你也是妖了?”徐锦江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是妖。如果他能够将这两人纳为己用,那么之后的起义之事,成功的几率就会又增加几分。 “我不是妖也不是人,我是神。”灵修子几杯酒下肚,意识已经有点模模糊糊了。只是他是真醉还是假醉,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掌柜,你又是哪里的人?”风书滴酒未沾,他可清醒着呢。他知道对方有意试探,于是便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我是万宝门的大管家,主要负责这栋酒楼。”徐锦江答非所问,他想糊里糊涂地蒙混过去。 “掌柜子有意思啊,答非所问了。”风书冷冷地看着他,似乎早讲他心里的小九九看了一个一清二楚。 徐锦江棋逢对手,他知道要想有收获,就必须得先有付出,像对方如此谨慎的人,你不下二两酒米如何勾得来一条大鱼。“我老家在西峰山,早就家破人亡了。” 风书这才拿起筷子,意思意思一下挑了一夹菜。 “敢问公子,参加武道争锋,所求何物?”万宝门隶属于万宝国,每年举办一次比赛,每次比赛都有相当一部分宝物流出。 “五彩石!” “哎呀,这可是传奇的宝物啊。”大凡武功秘籍宝物神器,共分位九品,在这之上还有极品,传奇之上更有传说。传说级宝物,一般世间仅有,想要取得更是难上加难。这五彩石是女娲补天所遗留的灵石,传说称号绰绰有余。 “我要寻的是白蟒蛇胆酒!”听着他们的谈话,灵修子也有兴致。 “哈,据我所知,这白蟒乃是比丘饲养的妖兽。而着白蟒又是比丘的心头肉,你要是杀了它,还能活着走出万宝国?”比丘乃是万宝门四大长老之一,呼风唤雨,位高权重,不是一般人可以惹的。 “咦,你竟然是万宝门的总管,那么你一定对万宝门非常熟悉,你知不知在万宝门惹出了事,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生天了?” “我帮人,人帮我,世界上哪有白吃午餐的?”徐锦江话里藏话,也不明说。如果这灵修子正如他表现这般无心无机,倒也好办了,只是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不如先试他一试。 风书听得明白,举杯再敬,“缘分让我相遇,吃了这顿饭,我们就是朋友了。要是朋友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风书也知道,这次参加武道争锋一定凶险万分,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与徐锦江结交有何益处,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朋友有困难我自然会出手帮忙,但是我要是有难处,两位也不要吝啬才是。”徐锦江饮尽杯中酒,给了他明确答复。徐锦江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会不会帮他的忙,他只是先结交着说不定,哪个时候就能派上用处。 “你们要是什么困难,尽管到到万宝门风波城来找我就行了。” 要想入到风波城,就必须通过五关考试。每年五关过后的人数,从来都没有超过十五个。 然而每年参加这武道争锋的比赛的人儿,再怎么说,最少也得四五万吧。 风书见聊得差不多了,他对于徐锦江的基本情况已经清楚了,于是起身准备辞行:“多谢款待,酒足饭饱,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徐锦江也马上起身,亲自将他们从三楼送去了一楼,又从一楼送去门口,走到门口还恋恋不舍地说:“好些,山高路远前程凶险,你们好生珍重。” “留步,请了!”风书扶着灵修子,缓慢地离开了。 玄玲他们见时间快到了,正打算冲进去。 却看见风书领着灵修子出来了,他醉醉醺醺,走路蹒跚,每次差点倒地,又立刻站定。真不知道他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 “大哥,他这是怎么了啊?”玄铃急匆匆跑过来,她没有想到他们两人竟然安然无事全身而退了。 “嘻嘻,没事,我没有醉!”灵修子推开风书的手,一个跌跌跄跄躺倒在了地上。 “兄长,你喝醉了?”灵修子昨天本就喝了许多酒儿,酒劲未过,今天又进忘忧楼豪饮一番。他现在终于有点模糊了,他醉了不想走了,就想在这睡觉。 “你们快走,你们别管我!”灵修子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吐槽道。 “要不?我将你送去客栈吧,免得你在地上受了凉!”风书知晓灵修子独来独往的个性,临走时想为他再做一点事。 “得,你们走你们的不要管我,你们要是迁就着我,你们怕是明年也到不了那万宝门了。” “那……”风书从兜里掏出三百银票塞到灵修子手中,灵修子推了回去,他一屁股从地上坐了起来,嘴里哼哼呀呀唱着歌。 “猫有猫路,鼠有鼠道,慢走哟,您。” 风书施礼,而后领着他们径直离去。 “大哥,你真的不管他了?”玄玲站在风书肩头,颇为不解地问。 “不是不管,而是不用管。他的醉拳功夫,远远在我之上,我们顾好自己就行了。” 风书他们走了一会儿,却遇见钟神秀从一个巷子里窜了出来。 风书看她脸色红润,身上却有一股血腥味。 “你把木土杀了?”风书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被他摆了一道。” “你没有受伤吧?”风书知晓这等小人物,根本不可能伤着她,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问。 “没事,我们快走吧,这地方的常住民,几乎都是妖怪。” 风书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开心地问:“你猜我刚刚遇见谁了?” “谁?” “灵修子啊。” “噢,哪个无聊的酒鬼啊,我可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 第七十二章 白雾迷阵 水月城外,向南一百公里有一座大森林,这座森林的名字叫迷惑森林。 迷惑森林因何得名? 这座森林幅员辽阔,里面生长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植物,那些植物常用自己的手断迷惑杀死考生。 每一年,只有到达了这里,考生们真正的考验才拉开了序幕。 监考官领着他们,在一条泥土小道上慢慢地走着。穿过一道小山坡,一座幽深静谧的森林,突然在路的尽头显现。 迷惑森林外围,围了一大圈黑色的篱笆。走近后,才看清楚,是一根根拇指大的铁条,相互搭架,构成了这一道巨大的铁篱笆。 铁篱笆上,还密密麻麻贴了好些符咒。 “你们万宝门怕是没有术法高手了吧?区区一座古林,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钟神秀是一个超级术法师,对于这样粗鄙的设置术法的手法很是瞧不起。 “布这阴阳万符阵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防止妖怪出来伤人。”监考官好心解释道:“况且,这儿每年都会被作为场地使用,表面看起来的确亏了,长远来看,反倒是赚了。” “你们万宝国的人,真会打算盘,不愧是中土神州最会做生意的人。”钟神秀心里很是不爽,趁机挖苦了两句。 万宝国繁荣的经济主要靠两架马车拉动,一是妖怪奴隶的大肆买卖,二是热火如茶的旅游观光。 至于万宝门每年召开武当争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吸引更多旅客,赚更多的钱罢了。 从现在起到比赛结束,差不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这两个月里,来自五大神洲的旅客齐聚万宝国。数量往往有几十万之多,就算每人消费一两,都是一笔难得的大财。 铁篱笆前面放着两把长桌,桌后分别坐着一个监考官。 两个监考官一男一女,男监考官负责收集核实这四人的基本资料,以及篆刻腰牌。 这腰牌上的信息,包含了籍贯、年龄、参赛时间等。 女监考官则主要负责,给每一个参赛选手,画一幅肖像图。这些肖像图,一来会作为官方资料,留图存底。二来,官方每年都会挑选一批有潜力的选手,装订成册,作为赛事指南提前出售。 “给,拿去!”男监考官将腰牌和地图,递给了风书,“七天之内,走出迷惑森林,你就可以晋级。” 风书点了点头,接过了这些东西。 风书率先进了迷惑森林,钟神秀紧跟其后,杨乐第三个进入,玄玲走在最后。 啊啊啊啊! 森林更深处,一阵阵痛苦的叫声,不断地传来。 这声音不断在森林中回荡,而后逐渐消失,直至恢复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玄铃听着这毛骨悚然的叫声,心里不由得也跟着害怕了起来。 森林里绿草悠悠,呜呜呜…… 草叶间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 大树苍天,枝繁叶茂,一束束阳光,从枝叶间的缝隙射了下来。 天空湛蓝,般的白云一团团飘过。几只雄鹰,在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 这里太美丽了,美丽得让人后怕。 “大家小心,不可掉以轻心,这地方可危险着呢。”风书小心地提醒道,他们越是往里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儿越是浓稠。 这迷惑森林,可是一个广袤无垠的战场。这里生活着各种各样的妖怪,隐藏着形形色色的参赛者。 生存即是战斗,战斗即是生存。谁要是技高一筹,谁就能在这残酷的博弈当中存活下来。 一只雄鹰,从天空滑翔而下,它飞进了密林,飞去苍天古树,落到了木土的手臂上。 啾啾啾嗷呜…… 雄鹰呜呜嘀咕,木土频频点头,木土是驯兽师,他能够听明白兽语,他是通过驯养野兽来为自己战斗。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监视他们,一定要让侮辱我的这些人付出血的代价!” 木土从兜带里掏出一小块牛肉,老鹰低头飞快地啄进了嘴里。他手儿向上一抛,老鹰扑腾着翅膀,快速往天空飞去。 木土身儿一跃,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他不紧不慢地朝风书他们那边赶去,他悄悄地跟着他们,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地点进行下手。 风书一行人,走到了牵牛度。 这地方为什么叫牵牛度,因为这里地形复杂且多变,就算你牵一条识途老牛,也没有办法顺利通过。 木土见他们进了牵牛度,他从树干上跳了下来。 他右手拿符咒,脚踏七星步,口中大声念叨:“太阴太极,水德在地。蒸山起雾,龙升太虚。” 木土运使劲力,右手一立,食指和中指夹着的那张符咒,突地自燃起来。 符咒烧尽,烟灰落地,牵牛度便这样,无声无息地发生着变化。 风书与钟神秀走在最前面,杨仲诚紧跟其后,玄玲走在最后面。 猛地地上草叶间,开始起了丝丝水雾,这些水雾越积越多越出越快,当玄玲再次抬头看的时候,这雾气已经白茫茫一片。 不过眨眼之间,风书他们也彻底消失在了这雾气之中,往前走不知道道路,往后退没有任何参照。 “大哥……”玄玲扯着嗓子大喊,忽地,白雾中窜出一个东西,一下子将她叼飞。 当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一只老鹰给抓走。 老鹰飞上蓝天,滑过一面峭壁。它双爪一松,玄玲立刻就从空中落下。 玄铃见老鹰猛然朝她扑杀而来,身子一偏,反手抓住老鹰翅膀,翻爬到老鹰的背上。 她一手揪住老鹰的翅膀,一手冰刀直入,贯穿了老鹰的胸腹。 这老鹰再厉害,还能挡得住她的冰刀不成。 老鹰身儿一歪,扑腾着翅膀便往下坠。可是它越使劲,这飞得越歪。 老鹰一头撞去了悬崖上的小树上,玄玲想要抓住树干,没有抓稳,却意外拉到树干上细小的藤蔓。 老鹰体力不支,直直地摔去了地上。 玄玲抬头看不见顶,向下望离地还有几百米,要是从这摔下去非落得四分五裂不可。 这要怎么下去啊?玄玲心里干着急,却也无能为力。 她使拉着藤蔓,想先爬上小树,暂时休整一下。 奈何这细小的藤蔓如何承受得住,这么大冲击,咔咔一响,藤蔓瞬间断裂成了两截。 啊啊啊啊! 玄铃一边惊叫,一边快胡乱的抓拉。 眼见就要落地的时候,她灵机一动用冰做了一把冰伞,将冰伞当做降落伞使用,这才勉强逃过一劫。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地方,会无端起那么大的浓雾。 为什么老鹰会攻击我?大哥,他们还好吧? “我要怎么才能与大哥会合啊?”玄铃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忍不住地大声吼叫。 第七十三章 五毒掌 与此同时,山的那一头——牵牛度,却是另一番景象。 雾气散尽,上百只老鹰的尸体,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 这些老鹰的毛发已经被烧焦,身上乌漆墨黑,不过却透露出一丝丝烤熟的肉香。 钟神秀收了气劲,手上奔流的闪电也都消失不见了。 “它们是谁派来的?这么想置我们于死地,”钟神秀俯身捻起一只老鹰的尸体,她瞧了瞧,发觉老鹰的脚爪里飘散出了一些淡蓝色的粉末,“这鹰爪上还上了毒,要是中招的话,估计难逃一死。” 钟神秀作为一名医生,医毒不分家,对于各种各样的毒物,她也略有涉及。 “不知道,他俩人呢?” “算了,不管是谁,只要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他伤害你分毫。”钟神秀将老鹰扔在地上,自顾自地分析:“这是驭兽师干的,他们也只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远处的木土屏住了呼吸,收了脚步声,纵然心中有万千不甘,也只得赶紧退去。他知道他们是高手,却没有想到高出他那么多。 过了一会儿,风书这才缓过来神,望着前面的七八个岔路口发呆。 估计是施术者,借着刚刚的混乱,不知道将两人掠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冷静地说:“走,我们走吧!” “你不去找玄铃他们了?” “杨仲诚我倒是不用担心,他肯定有这个能力走出这片森林。至于玄铃嘛,我不需要担心,如果一直有人帮着她,她永远不会长大的。”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走吧。”风书点了点头,与钟神秀一起很快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迷惑森林幅员辽阔,有山有水有花有草,还有数不清的妖怪,更有不知死活的参赛选手。 迷惑森林深处,有一座小湖,小湖旁一男一女正在钓鱼。 男的叫苏哲,他有点瘦有点高,那套黑色长云肩大云满花刺绣戏服,将本来的面目遮了一个严严实实。唯独脸上挂着的那个西楚霸王的脸谱,让不敢轻易接近。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妙龄少女,她的手里拿着一颗小石子,正在不住地把玩。 “爹,我看你今天是钓不起来鱼。我们去森林里随便打点野味来吃吧?” 苏木都等了大半天,结果别说是鱼了,连一只小虾都没有钓上来。 咚! 苏木手儿一扔,那颗石子飞进了湖里,溅起了层层涟漪。“我不管你了,你不去我自己去,时间可是不等人的,错过了时间,我们这些日子的付出也就白费了。” “哎呀,你看你,为啥就不相信我呢?想当初,我可是在大海上钓起过一百斤大鱼的男人!” 苏木瘪了一下嘴,嗤之以鼻地说道:“哼,这有什么了不起,捡死鱼我也会。” “你等着,我今天一定给你钓一条大鱼起来!”苏哲巍然不动,他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苏木不去理他,径直往森林深处走去,去打一两只野兔抓一两只野鸡,总是比在这干站着,无聊地枯等强。 苏哲见女儿真的走了,他也没有心思钓鱼了,起身拍了拍屁股,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他们两人在森林中慢行,殊不知这两人的一举一动,早被一只暗处的大鳄鱼看在了眼里。 迷雾森林妖怪众多,每年的比赛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享受美味的杀戮时。 毕竟数以万计的考生要通过这一大片森林,而这些考生中大多,功夫并不怎么样,只能乖乖地成为妖怪的食物。 吼呜呜!!! 密林之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吼叫... “爹,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声音?我刚刚听见了你肚子叫唤的声音。” 苏木一声冷哼,快步向前走去。 鳄消见她落了单,抓住机会,猛地从一棵大叔后面冲了出去。 苏木先是一愣,而后笑盈盈看着他。 鳄消两米多高的个儿,鳄鱼头硕大无比,一条宽大的尾巴慢悠悠地晃着。 他身上穿着铁片铠甲,脚上蹬着青丝战靴,手里提着一把缺了口的开山斧。 鳄消有点意外,平时他一出现,那些参赛者便一个个吓得屁股尿流。而今天倒好,对方非但不害怕,反倒认真地观察起了他来。 “你们这些人类,竟然闯入我们妖怪的领地,我今天就要吃了你们!” “我劝你不要虚张声势了,快点让开,不要妄送了自己的性命!”苏木轻轻一笑,温柔地说话,贴心地给他指出明路。 苏木说话的当儿,苏哲从后面追了上来,轻轻地落到了他的面前。 “笑话!受死吧,愚蠢的人类!”近三百斤的鳄鱼,大脚一跺,震得地上小石子轻轻跳动。 “我儿你让开,让我来收拾他,”苏哲眉头一皱,脸上脸谱一变,变出了一张李逵的脸,“别说你区区的小妖,就是你们的妖皇在世,也不是我的对手!” 话儿说完,苏哲便将左右手上的黑手套,轻轻地取下放在了兜里,时刻准备着战斗。 鳄消一声怒吼,提着斧头猛劈直砍而来。 斧头过去,大树被拦腰斩断,地上劈出半米大的深坑。 苏哲却是不躲不让坦然自若,举手抬足之间,轻而易举便将对方的攻势化解了。 鳄消的攻击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于是他怒上心头,加大力道,更加疯狂地舞着斧头。 而苏哲呢?一如平常,手脚并用推挡拆卸,就像陪人练功一般轻松自在。 “混账,你敢小看我!受死吧!”鳄消将全身气劲,聚集在斧头上,斧头上发出了红色的微光。 鳄消直接朝苏哲的面门劈了下去,苏哲身子轻轻一让,这斧头便落到了身后的大石头上。 轰隆隆一声巨响,大石头受了这个攻击,被斧头震碎成了数百个小石块。 咔嚓,苏哲低头一看,刚刚那斧头发出的弧光,竟然将自己的戏袍划烂了一条口子。 “嗯,你还算有点实力,只是和我差太远了,安息吧!”苏哲不等对方起身,便自以为是地宣布了交手结果。 鳄消身子一软,想站却站不来,他四肢无力像是一头死猪一样瘫痪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中毒了?”鳄消鼻孔里鲜血不断往外涌。 “嘻嘻,蠢货五毒掌听过没有?”苏哲蹲下身,将自己的手掌伸开给他看,原来手掌的掌纹里密密麻麻藏了好些红的绿的蓝的小颗粒粉末。 对方是利用,战斗之间瞬息的变化,将这些小颗粒无声无息送进了口眼鼻。 “卑鄙小人!”鳄消连握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叫骂的声音却依旧响亮。 “哼,谁叫你不听我的话。你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你就安心成为我们的午餐吧!”木苏走到了他的面前,抽出腰间佩刀,手起刀落,鲜血飘飞,鳄鱼的头颅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和自己的身体分离了。 第七十四章 夜叉修罗 鳄消本来打算袭击别人,让别人成为自己的食物。 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自己沦为了别人的盘中餐。 苏哲从兜里掏出黑手套,缓缓地戴上。 苏哲练的五毒掌,他掌心的纹路里藏了很多细小的毒药颗粒,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漏掉出来。一般人要是不小心接触了,那是非死即伤。 为了自己的安全也让其他人安心,苏哲对于如何处理自己的双手一直非常小心。 食物已有,剩下的便是如何烹饪了。 荒郊野外,无锅无灶,他们父女俩却实践总结出自成一脉的烹饪方法——石头烤肉。 苏哲就地取材,削尖一根粗树枝,然后用粗树枝挖一个小半米深的大坑。 坑底和坑壁,用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密密麻麻铺好。 苏哲升了火,又将一大堆鹅卵石,接连不断扔进了柴火里。 苏木也没有闲着,她用刀砍下了鳄妖的一只大脚。 这鳄妖一只脚,就有近七八十斤。这么大的东西,直接进食肯定不方便。 苏木手起刀落,刀气纵横,一块块肉儿就被分了出来。 在这样的野外想要吃到,正宗的美食可不容易。 苏木给肉块儿,抹上了少许的细盐。又用细嫩的大叶,里三层外三层,将肉儿裹了一个严严实实。 当苏木做完这一切的时候,苏哲的鹅卵石也就烧热了。 苏木将一块块包裹好的肉儿,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坑里。而后滚烫的鹅卵石,一颗又一颗落下。不会儿,便将肉儿完全覆盖。 苏木马上动手将泥土填回坑洞,约摸两盏茶的功夫,这一道石头烧肉,可就算完成了。 身处野外,并无配套炊具,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苏木手捧一块熟肉,满满的肉香,不住地在她的鼻尖游荡。 一口下去,外皮微焦,里面酥嫩。她嘴里的口水直冒,这是这些天来,她吃得最好的一天了。 两人肚儿还没有吃饱,森林中变传来三人的脚步。 两人一对视,同时放下了手中的肉,全神贯注地戒备起来。 难道是刚刚生火做饭,将他们暴露了? 在这危险的密林中,要么是考生,要么便是妖怪。无论来的是哪一个,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不会儿,密林中钻出了三人。 “站住,你们不要过来!”苏木手握钢刀,大声喝止,“你们要是再向前走一步,我们便会视为那是开战信号。”苏木随苏哲做了十多年的杀手,审时度势还是颇为轻车熟路。 这三人一人呼吸稳沉如大海,一人身体健壮如牛马,一人灵气满身贵不可言。 看样子他们功夫并不差,专门来到这里,专门拜访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葛藤施了一个礼,开口问道:“请问,你们就是夜叉修罗?” 他们纵横江湖数十年,擅长入夜杀人,所以人送外号修罗夜叉。 “公子,你们大费周章找我们所为何事?” “我想请你们帮我杀一个人!” 苏木见他头系金边绸带,腰挂血红美玉,脚穿一双龙纹官靴,有这种穿着打扮的人非富即贵,他们所要暗杀的对象,想来来头也不会太小。 “喔……”苏木松了一口气,继说问道:“请你们走吧,我们现在的精力都在武道争锋上,暂时不打算接任何委托。” “你们所求何物?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忙,”葛藤并不死心,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我们是杀手,不过我们接活也是看心情的。不是什么阿毛阿狗的活,我们都会往怀里揽。”这个人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平易近人,说话也是有礼有节,但是苏木却从他的言语间,感受到了一种虚伪与做作。 “你们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敢和他这样讲话?”李管家往前挪步,就想要动手。 葛藤止住了他,笑说道:“我叫葛藤,是藏剑山庄的二公子。” “你们三人自己动手就行了,找我们真是多此一举。”苏木通过观察,这三人实力并不在他们之下。 “你说得对,只可惜我要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胞兄葛树” “对不起,这活我们不接。”苏木思虑过了,就算这活儿再贵也不能接。 藏剑山庄,当今天下六大门派之一。以锻造宝剑,而名扬天下。 要是真的杀了葛树,他们父女俩这一世便在无翻身之日。 再者,葛树在江湖上颇有贤名,杀了他,她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外加,葛藤表面看着斯文稳重,实则心怀鬼胎。这样的人,是她最为讨厌的了。 哈哈哈哈,葛藤朗声大笑。 “你笑什么?”苏哲看他满脸鄙夷,颇为不解。 “你们快点走,不要妨碍我们吃饭了。”苏木知道父亲的情绪很容易被点燃,她要将这最后一点星火,及时扑灭。 哈哈哈哈,葛藤再次大笑,这笑声又尖又刺耳,听得苏哲心中不是个滋味。 “没有想到,夜叉修罗的当家,居然是一个小女孩。你说奇怪不奇怪?” “谁说的?我才是一家之主。” “难道刚刚,我们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还能有假?一个大男人,就算靠女儿出名,也没有什么?” “你胡说……”苏哲手上青筋暴起,耳朵里嗡嗡作响。 “爹,别管他,他是故意激你的!” 苏哲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一眼葛藤。他面红耳赤,大声喝道:“你等着,我这去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葛藤手儿一伸,李管家将一副画儿,递给了他。 苏哲接过画,葛藤好心提醒道:“我哥正在牵牛度一带休息,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慢着,”苏木喊住了,正要转身离去得他们。 “你想反悔?” 苏木知道,事已至此,任她再怎么说,父亲也是不会改变心意了。 “赏金三万两,定金五千两,你先把定钱给了。”苏木与她的父亲区别大了,她可不会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过度置气。 葛藤手儿一抬,李管家便将五千银票,放到了他的手上。 “给你,事成之后,我一个子也不会少你的。” 第七十五章 化敌为友 既然接了这个活儿,那么他们便要马上开始做事了。 两人吃过饭,便马不停蹄地转去了牵牛度。经过一番查探和追踪,两人很快便掌握了葛树的行踪。 两人私下一合计,于是便设下一个圈套,要让他自投罗网。 这一日葛树正在森林小道中穿行,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女孩的哭声。 这哭声如泣如诉,一如秋蝉孤鸣又如大雁哀叫。 “哎,希望她没有事吧!” 葛树穿过几棵杂树,循着声音,来到了一大块青草地前。 这青草地上躺着一个画着花脸的男子,男子身旁坐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少女。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苏木并不回头看他,只是回答道:“我爹他无缘无故晕倒了,大侠求你行行好,救救他吧!” “医术药理,我略有涉及,你让开,我来替他把把脉。”在这荒郊野岭,无缘无故出现两个武林人士,实在是抬不寻常了。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不忍心见死不救。 葛树俯身向下,缓缓地靠近了他。 苏哲虚捏着拳,待他凑近把脉的时候。苏哲忽然眼儿一睁,手儿一扬,一大团白色的粉末快速在他的面前散开, 遭了!!! 葛树用袖子掩面,着急一挡,结果还是来不及,就这样中招了。 “你们是谁?为何要这般害我?”葛树左手手心,忽地传来一阵刺痛。 这种感觉难道是中毒了? 葛树不敢多想,右手出击,一拳猛击。 玄玲看着他的拳风撞出几道虚影,并且发出呼呼脆响。不由得又惊又奇,世上还有这等厉害的拳法。 这叫升龙拳,以超过速度打出的拳法。玄玲好像只看见他出了两拳,实际他打了八拳。 升龙拳与无影脚都是以速度与力量见长的功夫,不过无影脚的特点在于速度与力量巧妙运用。而升龙拳的速度与力量,都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实打实锤炼出来的。它的特点不在于巧劲的运用,而是拳拳到肉的真实力量与速度。 两拳相撞,苏哲只觉得右手一阵酸痛,一股磅礴内劲,似洪水猛兽席卷而来。 完了!他心里一惊。 自个的身子瞬间被击飞到空中,身子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最后滚到了地上。 苏哲很是着急,刚想起身帮忙,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苏木抽刀出鞘,一连几刀朝葛藤劈去。 葛树边退边躲,衣服上还是留下几道刀痕。 看来这一切早就是他们准备好了的,葛藤一面应战,一面缜密地思索。 嗡嗡嗡!!! 葛树眼疾手快,捏了一个剑诀,瞅准机会夹住了短刀。 啪!!! 他两指头一掰,刀尖像柴火一样轻松地被折断。 苏木眼前一道身影飘过,接着她感觉到了脖子上冰冰的凉凉的。 对方一手压住她的肩膀,一手捏着刀尖,用刀尖贴着她的脖子。 武功修为,对方比她实在高出太多了。 苏木虽然输了,不过她心里,却对葛树多了几分敬佩。 “不要动,我可不想伤害她?” 苏哲放下拳头,头儿一点,脸上变出一张巨灵神脸谱。 “你想要怎样?”苏哲想到一个策略,反而不那么着急了。 葛树的左手疼得厉害,这疼不知不觉,已经扩张到了整个手臂。 “快把解药拿出来?”这毒烈得很,再这样下去,恐怕只消两盏茶的功夫,他就会毒走全身,毒发身亡。 “你先放了她,我就给你解药。” “你先给我解药,不然我怎么能放了她。” “我给你解药,你不放她,我怎么办?” “我放了她,你不给我解药,我也拿你没办法。” 葛树手臂疼得更厉害了,已经有点麻木了。他发现了对方正在拖延时间,他大笑三声。 “算了,我不要你解药了。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做好父亲的机会,可惜你不要。我与药神乃是好友,去年生日,他赠我一瓶解毒丹。这解毒丹除了天下五大奇毒,其余皆能解除。” 苏哲脸儿一颤,露出了他的真容,一张偏黄的脸儿,双目小而无神,想张嘴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他俩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杀人还从未失手过。这一失手,在江湖上杀人取金的价格也就再也收不上来了。 如果没有了收入来源,他们收养的二十个孤儿,该怎么过活啊? 世道艰难,他们并无其他傍身之技,唯有擅长杀人罢了。 “爹,不要管我,你自己快走。”苏木知道他心里正在想着什么。 “我……”苏哲想起那些孩子,要是没有他们的帮助,又得流浪街头,又得风餐露宿,实在不忍。可是让自己对女儿见死不救,他又没有办法做到。 苏哲难受极了,马上转身背对着他们。他手儿一掏,轻轻一扔,一个药瓶快速飞出,“希望那些孩子,不要怪我吧?!” 葛树吃了药,不多时便毒性全清了。 “慢着,你们刚刚说的是孩子是怎么回事?”他俩停住了脚步,同时都吐了一口气。 “你看我俩像杀手么?”苏木双手一摊,无奈地反问。 “像也不像,要说功夫的话,你们肯定是杀手。可是你们处事方式,却又和杀手格格不入。”杀手是以完成任务,为终极目标。他们的感情在长期的严苛训练中或被隐藏或被抹平,只剩下杀虐的本能。 “我们并不隶属于任何组织,是江湖上说的走单。我们做杀手,只是单纯为了赚钱。赚了钱,用来给孩子们吃穿用度。” “孩子们?” “是啊,你一个富家公子,那知道平民百姓的苦的。这些年,各门各派纷争不断,好多孩子成为了孤儿,沦为了乞丐。”苏木越说越激动,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只顾着自己利益的混蛋,总有天不得好死。” “行,我知道了。” 葛树没有生气,而坐到地上,摊开笔墨,修书一封。 “你们带着这封信,去找藏剑山庄的吴管家吧,他们自会收留你们和那些孩子。” 苏木接过信儿,不好意思地问:“你不恨我们么?” 第七十六章 萍水相逢 “我不该恨你们,要恨只能恨,那个委派你们来杀我的人。” “按着杀手行的规矩,我们本不该透露雇主的信息。”苏木顿了一下,要是因为自己一句话,可以救这样的好人,就算退出杀手行业,又有何憾。“小心,你的弟弟。” 出乎她的意料,葛树没有愤怒也没有生气,而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好像这一切,他早就习以为常一样。 “我年幼时,曾经去城隍庙卜过一卦。算命先生说,我俩是前世冤家今生兄弟。” 苏木抱拳施礼,动情说道:“前路漫漫,望君珍重。花开有时,相见有期。” “慢走,不送。” 苏木他们随即转身离去,走了一段路,苏哲心中愈发的疑问,却越来越明显。 “女儿,你觉得这葛树怎么样?” 苏木挽弄着头发的双手,突然停了下来,她微笑着回答:“他啊,一表人才,功夫一流,最难得的是,还有一颗仁义之心。” “我把你许配给他如何?” “哎呀,你这又说到哪里去了。爹,你这么着急赶我走干什么?” “我哪有赶你走,只是问问你的心意。要是一般人,我还不张这个嘴呢?” “我一个冷血杀手,哪有高攀他的命,爹,这话以后不准再说了。” 苏哲眉头一皱,脸上铺开孙悟空的脸谱,他嬉笑说道:“他葛树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长得好看点。我年轻那时候,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家世显赫又怎么样,不见得咱就低人一等。感情这东西,讲究的不过一个缘字。以我多年,纵横情场的经验,我看你们准有戏。” “行了,你说的都对,我不跟你再贫了。”苏木心想,这次任务失败,反倒是因祸得福了,只要那些孩子能够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居所,对于她来说也就心满意足了。 且说牵牛度另一头,玄铃走入密密的森林,一心想要找寻回去的路。 她一人在这森林中东走一下西走一段,做了好多标记,结果还是迷迷糊糊地迷了路。 正在她徘徊迷茫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这是铁器与泥土的撞击声,玄铃被这声音吸引,悄悄地往前探看。 玄玲躲在树后,露出半个头,警惕地向外张望。 见一个青年男子正在使劲地挖着坑,并且将地上好些尸体,一一地入土为安。 凡是进入迷惑森林,这种相互厮杀,无人收埋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大哥哥,你真是好人!”玄铃情不自禁小声嘀咕。 葛树耳轮微动,纵然那么细小的声音,也被他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他停下了手里的活,杵着铁锹四下张望,却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在这呢?”斜后方,一颗石子飞速驰来,葛树反手一捏,便将它握在了手里。 葛树这才看清了她,一尊可爱美丽的小木偶。 葛树蹲下身,冲她施礼道:“小姑娘,有何指教?” “刚埋的那些人,是你什么人?”要知道,这比赛时间有限,多耽搁一分钟,出局的几率,就增加了几分。 “他们与我非亲非故,我只是路过,不忍心他们就这样弃尸荒野,只是想要他们入土为安。” “大哥,你人真好,我太喜欢你了。”玄玲不知道为什么,和他说话,是那么亲切那么自然,就像他俩早就认识了一般。“这地方是哪里啊?” “牵牛度的背山面...” “那要怎么才能走回牵牛度呢?”玄铃心里不大踏实,她还是想要尽可能快得返回风书身边。 “绕过前面那一大道山崖就能回去……” 玄玲回头看时,才知道路途的漫长,要绕过那道山崖就必须往回走,这一来一去,非得搭上一天不可。 这便是表明,如果她非要走回牵牛度,那么比赛的时间便不够用了。再者就算她走回牵牛度,风书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在那儿等她。 思考一番后,她决定试一试,能不能和面前这位大哥结伴而行。 葛树埋头挖着坑,额头手臂上都不断渗出了汗珠。 玄铃见他这么卖力,自己也不好闲着,于是便将断剑残戈破衣断肢,一一收捡一股脑儿放进了坑里。 两人有劳动了半个时辰,这才将附近尸首全部都给入土为安。 两人坐在草地上稍作休息,玄铃自我介绍道:“大哥,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玄铃,是一名武道争锋的参赛者。” “我叫葛树,亦是一名参赛者。”葛树看着她,颇为好奇地询问:“小妹妹,你是一个人么?” “不是,我与大哥他们走散了。”玄铃搓着手,扑闪着大眼睛,兴奋地问:“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同行一段路怎么样?” 葛树休息得差不多了,他起身拍了拍手,高兴地说道:“萍水相逢即是缘分,接下来请多多指教了。” 玄铃见他踏步向前,自己也马上跟了上去。“大哥,你参加这武道争锋为了啥?”玄玲好奇地探问,这武道争锋作为当今武林三大盛事之一,有的人为了钱,有的人为了名,也有人为了那个绝世的武功秘籍。 “再过三月,就是家父寿辰了,家父颇爱书圣唐寅虎的字画,听闻万宝门有所收藏,特去赚取。” “你咋不问我,此行的目的?” “君子不强人所难,你愿意说我就听着,你不想说我也不会介意。” “是啊,”玄玲叹息一声,她想说自己要取女娲石,可上她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耐。“你这人,还蛮会宽慰人的。” 平时都是玄玲安慰别人,可是被别人安慰的滋味,也并不那么好受。 “是么?”葛树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又像是在跟她说话,“人啊,总是这样,劝别人容易,放过自己难。” 玄玲没有再搭话,一路上静悄悄地跟着他走着。 于此行了一天,晚上找了无人山洞,生火铺草,就地安心休息了一晚。 次日天刚灰蒙蒙亮,葛树便醒来了,简单吃过早饭过后,他们便又紧锣密鼓地上路了。 第七十七章 捡到一个酒鬼 烈日当空,激烈的阳光,晒得大地滚烫。 鸟儿,在树荫下乘凉。 蚂蚁,在石头下休憩。 只有那些参赛者,是忙碌的过客,一刻不停地往前走。 “好热啊!”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热得玄铃想要自己变成一块冰。 “前面不远,有条小河,我们去那里休息会儿吧。”葛树也被炙热的太阳烤得没有脾气,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尽快找个地方两块一下。 哗哗哗,耳边传来了清脆的水声。 啊啊啊…… 一道道湿润的河风,吹拂着身体,让人舒坦了不少。 玄玲挽起裤腿,下水儿去玩。 她老家是北俱芦洲,那里河流众多,小溪小河对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 一条全身金黄的小鱼儿,在浅水里缓缓地游荡。 玄玲挽起袖子,压低身子,便要去捉它。 哗哒,鱼儿受了惊,尾巴一摆就消失不见了。 “啊,真舒服,”葛树下到水中,他的身心都得到了全面的放松。 “啊,我的鱼被你跑了!”玄铃嘟着嘴,气愤地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做事坏事的坏人。 葛树身心放松,他正闭着眼睛,静静地享受着河水带来的清凉。 哼... 玄铃气呼呼看着他,她俯下身去,双手向下一捞,捧起一大团河水,生气地葛树身上浇去。 葛树脸上一凉,他睁开了眼,迷惑不解地看着她。当第二捧水再次袭来的时候,他总算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葛树脸上露出了开心地微笑,他在小时候,才这样肆无忌惮地玩过水。 葛树觉得非常有意思,就像回到了那个久违的童年。于是他也俯下了身子,捧起了一捧水儿,用力朝她浇去。 啪啪啪... 水花四溅,两人你来我往,小河里响起了一串串轻快的笑声。 忽地,玄铃停住了玩耍,她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愣住了,痴痴地望着前方。 葛树见她神情呆滞,也转过了身,顺着她目之所及处望去。 静谧的河面之上,居然躺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顺着河水缓缓漂流。 “他死了没有?”玄玲有点害怕,她往他的身边靠了一步,双手抱于胸前,声音略微颤抖地询问。 “别怕,要真是个死人,咱们帮他入土为安就行了。”葛树一点都不害怕,毕竟收埋尸体,他早就轻车熟路了。他不怕对方是个尸体,他更怕对方是个活人。 葛树暗运气劲,一面防备着一面慢慢地走了过去。 那人漂浮于河面,他披头散发,脸色微红,双眼紧闭,鼾声微动。呼吸之间,吐出强烈的酒气。 “他没事,只是喝醉了。”葛树总算松了一口气,他非常好奇这人是何方神圣,泡在水里这么久,竟然还毫发无伤。 “算了,我还是先把他救上岸再说吧。”葛树俯身,一把将灵修子抱在了手中,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玄铃见葛树抱着那人上了岸,她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咦,怎么会是他?”玄铃嘟噜着嘴,她对灵修子可没有半点好感。 “怎么?你认识他?” 玄铃生气地看着他,她还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是他,一意孤行,把风书带入了忘忧楼。 是他,无缘无故,将风书至于了危险之中。 这样自顾自己快活,不顾朋友安危的人,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一番才行。 玄铃俯身,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使劲捏着他的鼻头。 啊啊啊... 啊...嚏... 灵修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我还以为是小虫子呢?怎么会是你?”灵修子望着玄铃,有气无力地问。 “哼,亏我们毁了那么大的劲救了你,连一句谢都不会说么?” “哼,我在河里睡得好好的,谁要你们救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灵修子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她,眼前这个小妮子就像吃了炸药一样。 “前辈,你还好吧?”葛树关切地看着他,彬彬有礼地询问。 “哈,没事,没事,还死不了。” “前辈,你怎么掉进河里的?”葛树对眼前这个老人非常好奇,对他所经历的事情也想略知一二。 “嘻嘻,你这就不知道了,”灵修子见有人喜欢他,马上就来了劲。他从地上坐起,一面抹着嘴,一面意犹未尽地说:“我不是掉进河里的,我是自个躺在河里的。” “骗人,吹牛不打草稿!”玄铃对他已有成见,对他说的话,自然也就不会相信了。 “我灵修子对天发誓,我要是骗了你,我就是小狗!”玄铃见他说得这样若有其事,也就不再故意找茬了。 灵修子看了看葛树,见他恭恭敬敬地站着,仍旧一副好奇的模样。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正色说道:“你们只知道迷惑森林中有很多妖怪,却不知道这些妖怪也会藏有美酒。今天早上,我与一个酒友,表面上是去拜访鼠王,实际上却是觊觎,他那坛埋藏多年的女儿红。于是,我俩分工合作,他以下棋吸引鼠王的注意力。而我则溜去鼠王的后院,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坛女儿红给挖走了。” “哼,不要脸,这么大的人了,还偷人家东西。”玄铃瞪大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她越看他越是生气。她实在想不明白,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会拿自己做的坏事来当做谈资,“怎的?你看我干什么?你做出这样的事,有什么值得好炫耀的?” 哈哈哈... 听了她的话,灵修子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爽朗地大笑了起来。他轻蔑地看着她,十分嘲讽地说:“偷酒算什么?好酒在前,让我杀人,我都愿意。” “你...你...”玄铃气呼呼地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很显然,对方的行为,早已脱离了道德的约束。 “前辈,你果然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葛树对他的这份魄力,这份气概非常欣赏,“待武道争锋结束,如果前辈不嫌弃,恳请到藏剑山庄小住。晚辈对酒也略有喜好,家中也藏了一些美酒。” 第七十八章 一见如故 灵修子回头看了看葛树,他色愈恭礼愈至,一副十分虔诚的模样。 灵修子还以微笑,刚才的郁闷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他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今天出门没有看老黄历,所以才会遇到这么一对冤家。 一人使劲地让他生气,一人可劲地逗他开心。他一会高兴一会郁闷,一会郁闷一会高兴,情绪大起大落,就像在坐过山车。 “哎!!!”灵修子长叹一声,接着意犹未尽地说道:“我与那酒友,偷出了女儿红。我俩边走边喝,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小河边。我指着小河对他说,我有一个独门绝技,今天就要给你表演一番。” “噢,什么绝技?”葛树见他气息沉稳,举手投足之间,看似漏洞百出,实则全无破绽。他非常好奇,这样的高手,究竟会隐藏着什么样的绝技。 “我能够在水里睡觉,而不被淹着。酒友不信我的话,他说我在吹牛。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吹牛,我就躺去了河里。谁不知道,一觉醒来,却来到了这里。” “前辈,果然趣味……”葛树的期待落了一个空,灵修子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反倒把他给逗乐了。 哈哈哈哈!!! 玄铃一面捂着肚子,一面忍不住大笑道:“你是傻瓜么?就算是傻瓜,也不会真的这样做吧!” “臭丫头,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风书的面子上,我早就杀了你了!”灵修子气呼呼站起身,他肆无忌惮地放出自个的妖气。他双目微红,白发飘飘,眉宇之间尽是杀气。 他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让玄铃不禁得心生恐惧。 “哼,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我才不会怕你...”玄铃紧握拳头大声地喊道,她似乎并不是在反驳对方,更像是在给自己加油。 “前辈,你是魔族之人?” “是啊,我是魔族之人。怎么你不怕我么?你就不怕我魔性大发,把你们都杀了么?”世人对魔族之人误会众多,恨不能先杀之而后快。 “人有好坏,魔有善恶,万事都不可以这么一概而论。”葛树谨慎地思考着他的问题,认真地给出了答案,“况且前辈要是真要动手,我也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哈哈哈,小伙子不错,有机会我请你喝酒。”灵修子对面前这个青年人非常喜欢,和他相处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多谢前辈抬爱,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灵修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葛树!” “好,你放心好了,我总有一天会抽时间去藏剑山庄走一遭的。” 玄铃见他们有说有笑趣味相投,心里完全不是个滋味。她实在想不明白,一向为人正直的葛树,为什么会对这样的混蛋礼遇有加。 玄铃冷哼一声,不想再去理他们。她俯下身扯起一根小草,晃手甩脚,一个人气呼呼地向前走去。 “喂,你怎么了?你要去哪里?”葛树见她不打招呼便离开了,他很是不放心便马上跟了上去。 灵修子见葛树走了,他也起身紧跟其后。灵修子一眼便看出了这个小妮子的问题所在,于是他打了一个酒嗝,有意无意地问道:“喂,风书他们呢?你怎么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玄铃停住了脚步,听他这样一说,她竟然有点想念风书了。 “大哥,我和他走散了...” “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们在,你一定能够再见到他的。”灵修子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打着包票。 “谢谢!”玄铃没有想到这样的人,也会有心关心别人。对于他的关心,她非常感激。 就算如此,让她突然对他改变态度,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对不起,我不可不想和你同路...” 咔咔咔... 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传来了细碎的声响。 灵修子与葛树同时觉察到了身后有情况,他俩一起转身,小心翼翼地戒备了起来。 玄铃见他们那么紧张,自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爹,好热啊,我们先在河边休息一会儿好不?”卢义一面抹着脸上的汗水,一面不耐烦地求饶。平时在卢府,他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卢俊笑盈盈地看着儿子,说不上高兴,也算不上不高兴,一种微妙的情绪,在他们父子两之间迅速蔓延。 “义儿,别闹了,这可不比家里。”卢阳见兄长隐而不发,再这样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卢义。为了防止两人爆发直接冲突,卢阳先跳出来安抚侄儿。 卢家三人走在前面,杨伯慈跟在他们身后,他对他们的家长里短一点都不敢兴趣。 他知道,越是临近终点,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卢义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他只得生气地嚷道:“都是那个臭道士,要是没有那个臭道士,我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遭受这样的罪。” 卢俊一开始并没有生气,直到他说到要亲手杀了神役子的时候,他便不能再忍了。 啪!!! 卢俊手一伸,一个响亮的巴掌瞬间落到了他的脸上。 卢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如此生气,更不明白父亲为何会突然动手打他。 他只是觉得委屈极了,他长这么大,这还是卢俊第一次亲手打他。 卢义鼓着嘴,咬着唇,眼睛怒瞪,想说话却张不开口。 “以后,不准再提报仇的事了?” “不,我偏要提,我要杀了他。我恨不得马上就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卢义近乎咆哮地大吼,他实在太委屈太难过了,他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卢俊一抬手,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了卢义的脸上。卢义的耳朵嗡嗡直响,嘴角溢出鲜红的鲜血。 “你真想要气死我么?我可不想这么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卢俊生气地呵斥着儿子,他生怕有一个万一这个小子,就真的离他而去。毕竟他曾经对亡妻发过誓,会好好照顾儿子一辈子。 他们参加武道争锋,一共两个目的,一个是投入万宝门门下,另一个就是杀死神役子。 第七十九章 卢氏一族的复仇之路 卢义听了父亲的话语,总算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于是他不再再做争论,转身迈开步子,大步地向前走去。 卢俊堂堂丐帮分舵的舵主,以前都是以贵宾的身份参加武道争锋,今年却以选手的名义进入大会,他跑来这里究竟是要凑什么热闹。 这一切的缘由,还要从半个多月前说起。 神役子与风书他们在三江镇一别,便做了一件大事。 他先是将卢义走火入魔的消息,转售给了百晓生。然而自己又将这事,添油加醋大肆宣扬。 江湖之上,并没有多少新鲜事。 你传我,我传他,经过几轮传播,越说越玄乎,丐帮总舵不得不亲自核实此事。 面对总舵的调查,卢俊极力的反驳和否认,不过有三件事情,他却怎么都说不清楚。 其一,铁衣卫队精英几乎全军覆没,他们是怎么死的?被谁杀死的? 其二,侠义榜上大额的委托是怎么回事?卢义的病是怎么治好的?被谁治好的? 其三,三大高手惨死卢府,这其中缘由又是什么? 此事事关重大,丐帮总舵也不敢偏袒。于是只好忍痛割爱,让卢俊不再担任分舵舵主。 没有舵主的身份,他也就不能再享受舵主的待遇。卢氏一大家子人,也不能再呆在卢府了。 他们失去了家园,为了暂且安生,便在城外买了一大片土地。 可是一入江湖,便难出江湖。 卢俊以前与好些派门都结下过梁子,如果他不能再找到可靠的势力,那么卢氏一族很有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卢俊一面思索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一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爹,你快来看,我遇到谁了?”卢义激动略带颤抖的声音,瞬间将这份难得的宁静给打破了。 三人快步跟上,要去前面一看究竟。 他们来得气势汹汹,葛树却是不慌不忙,他抬手施礼轻声地问道:“诸位兄台,请问有何见教?” 玄铃见了他们,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们又想要干什么。“喂,你们这群坏蛋,又想要干什么?” 葛树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会和玄铃扯上关系。 卢义现在恨不得将那个道士,生吞活剥了不可。 “说,神役子在哪里?” “哼,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玄铃知道对方并非善类,她一面说着话,一面飞快地运调气息。 不过须臾,她的拳头上便飘出了一道道白森森的气。 卢义冷冷一笑,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身边有三大高手助阵,区区一个木偶能耐他何? 卢义此前,与玄铃一战,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在这遇见了她,还真是冤家路窄。不过正好,父亲他们都在,借助他们的力量消灭一个木偶,这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好,那我今天就只好拿你开刀了。”卢义伸手握住刀柄,就要将钢刀抽刀出鞘。 “哎呀,好臭啊好臭,是谁在放屁,真是奇丑无比。”灵修子用手在自个面前使劲地扇着,好像真的闻到了某种臭味一样。 虽然灵修子不大喜欢玄铃,但是玄铃毕竟是风书的干妹妹。如果这个女孩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又有何颜面去见他的好友。 如果这个女孩真的出了事,这比他被人打了一顿骂了一顿还要难受。 “你...”卢义生气地瞪着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头,不过这老头身上却散发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气息。他只是看着他,手便软了,连半点抽刀的勇气都没有了。 卢阳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先到他们身后躲着。如果只是处置一个小小的木偶,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跟在她身边的两位高手,一看便不是等闲之辈。 灵修子以为他们会马上动手,谁料对方却是踌躇不前。竟然这样,那他只好先来一个下马威了。 灵修子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一个翻身,瞬间从地上跳起,眨眼之间便落到了卢义的跟前。 顺手一抽,便将卢义手中的钢刀抽了出来。反手一送,他就将这钢刀送回了刀鞘。 卢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事么?他大张着嘴巴,整个人儿都给看傻了。 好快!好俊的功夫!卢俊一面观察着灵修子,一面忍不住地赞叹。 这人功夫了得,自己拼尽全力,或许可有一战之力。我们三人合力或许能够获胜,只是这个获胜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有点大。卢俊面带微笑,内心却早已将现在的利弊都分析了一个清清楚楚。 “小儿初入江湖,不懂规矩,要是冒犯了三位,还请你们多多海涵。”卢俊屈身施礼,脸上挂着一如往常地微笑。 “嗯,不错,你倒是会说些人话。”灵修子打了一个酒嗝,嘴里吐出一口浊气。他们当中的主事人,总算被他找到了。 这人身上实在是太臭了! 卢义急忙捂住口鼻,这味儿实在太冲了,只有腐烂的臭鱼烂虾才会发出这种味道。 “不过,神役子与我们有段仇怨,要是姑娘知道他在哪里,还请只会一声。”卢俊见灵修子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他这才放下戒备,故意对玄铃好言相问。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吧?”玄铃很是无奈,这些人更是无赖,对付无赖的方式,便是不去理他们。 “没事,要是你见到他的话,请你转告他一声,卢氏一族,可不是孬种,我们要让他血债血还。”卢俊脸上的微笑,逐渐变成了冷笑,他不管眼前这个小女孩是否真的见过神役子。但是他希望她能够知道卢家的人,可不是谁都能惹的。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帮你转达的。”他们只要站在她的面前,她就会感觉到非常不舒服。只有尽快送走这些瘟神,她的身心才能尽快获得暂时的安宁。 “好,多谢了,咱们后会有期。”卢俊抬手道谢,领着三人缓缓地朝前方走去。 “别,我可不想再见你们!”玄铃张着嘴,嘴里干吐几声,就像吃进了一只活苍蝇那样难受。 “行了,我们也快点赶路吧!”葛树见时间不早了,还是紧着赶路要紧。 “行吧,那咱们快走吧!”玄铃点了点头,她开心地跑到葛树身边。在他身边,她总会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她一边哼着歌,一边甩着手,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第八十章 古月被人调戏 离迷惑森林终点还有五里的地方,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废弃寺庙。 这庙面积不大,只有三十平米左右。由于无人照看,荒废多年,整个寺庙塌了半边。 庙里的菩萨佛像,大都是缺胳膊少腿,不过他们脸上的俯瞰苍生的笑容,却和开光时一样,并没有多少区别。 这天太阳火辣,有三人背不住了,便躲在破败的屋檐下纳凉。 这三人都是同门师兄弟,一人叫着金一,一人叫着木二,一人叫着水三。 金一双腿盘着坐在地上,手中色盅被他摇得当当直响。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唯一能够打发时间的东西,便是棋牌玩乐了。 “买大还是买小?”金一将色盅放在地上,不耐烦地让师兄猜大小。也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让他的心也跟着躁动了起来。 猜大小是赌场里最常见的一种赌博,它只要三粒色子,一个色盅就可以进行。 如果摇出点数相加为四至十点,则是小,如果摇出点数相加为十一到一七点,则是大。剩下的点数则是豹子。 “去去……我没空陪你玩!”他难受,水三却比他更难受。水三腰板靠在墙根,双腿岔开坐在地上。他刚刚要进入梦乡,做着美梦,却不想被人就这样打搅了。 水三手里拿着水袋,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水。他眼睛细小,眼神泛散,他的魂儿早就飘到某个酒楼的温柔乡里去了。 “小二,我们来玩吧?”金一无聊得发慌,他赌瘾犯了,手心里奇痒无比。 木二捧着荷包,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这荷包上绣着一副花开并蒂图。 “喂,你发什么呆?”金一有点生气,用色盅轻轻地捅了一下他。 “啊……喔……”木二如梦初醒般,马上将那荷包挂在了腰间,“师兄,对不起...” “一个破袋子,有什么好看的,快来陪哥玩玩色子。”金一实在搞不明白,这个小老弟究竟是怎么了。 他吃饭要看看这个荷包,睡觉要看看这个荷包,就连无所事事的时候也要看看这个荷包。这荷包既不是金子做的,也不是银子镶的,就算是送给他,他还嫌占地方呢。 “哎呀,他这是睹物思人呢?你啊,永远不会懂?”一想到女人,水三的眼里便泛起了微微的亮光,他的身体里又像充满了使不完的力量。 “女人有什么好玩的?有钱才是爷,古往今来多少痴男怨女,到头来还不是栽在了这个钱字上。”金一不屑一顾地反驳。 “你有钱么?”水三颇为不爽地质问。 “出了这鬼地方,我就去赢一座金山回来。那时候有什么事,你们俩尽管开口。”金一现在虽然身在密林,但是他有种感觉,下一次再进赌场,他一定会满载而归。 “对了,你那十两银子,准备怎么花?要不要,在我这入个股,赢了分你一成。”金一越想越是起劲,好像已经拥有了金山银海一般。 中土神洲,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武道争锋比赛,这比赛预选赛共分五场,被称为过五关。 第一关通过并无任何奖励,但是越往后走,奖励越高。 “去去,给你我还不如扔水里呢。有那十两银子,我点一个姑娘。不,我点三个姑娘,一夜天明,风流快活,岂不是快乐。”水三对于金一的赌桌上功夫一点都不相信,他倒是对自己的床上功夫自信满满。 “小二,你呢?到时候,可别说师兄不带你。”金一在水三那里碰了壁,不过他并没有气馁,因为他总是相信,只要本金够多,那么他赢得也就越多。 木二摸了摸右手臂,前几天的刀伤,还在硬生生地疼。他是一个俗人,他实在没有办法像两位师兄那样,无拘无束自我逍遥。 “呵呵,我是个俗人,我打算拿了这笔钱,我就离开空桑派。回去乡下,找小翠她爹提亲。”空桑派是东胜神洲的一个小派门,门徒不过五十人。木二学武五年,他终于鼓起勇气,参加了武道争锋的比赛。 可是这次比赛,要不是两位师兄出手帮忙的话,他肯定是再也见不到小翠了。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最终归往何方。 唰唰唰,他们正在说着话,远处草丛里传来一阵轻响。 “好像有人朝这边过来了,”金一将色子色盅放入怀中,顺手拿起了地上的剑,警觉地戒备起来。 水三起身,极目远望,看见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儿。 呼呼呼... 水三的鼻儿使劲嗅了嗅,忽然惊喜地大叫道:“这是女儿香,上天垂怜,我又要开荤了。” “是么?希望是一头大肥羊!”金一舔了舔舌头,他正为缺少赌金的事情犯愁呢,不想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了。 “喂,你们等等我啊!!!”木二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他不想要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他想要尽可能地阻止又一出悲剧的发生。 水三跑过去一看,果然是一个美女。 她身材娇小,剪着碎发,一双淡蓝色眸子,散发着些许异域的风情。 她嘴唇微干却依旧鲜红,像是两片烘干的玫瑰花瓣。 她穿着一身墨色紧身衣服,汗水把衣领和裤腿都浸湿了一些。 向下一瞧,一双玲珑小脚,像一把无形的大锁,把他整个人都给锁住了。 上天垂怜,我可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迷人的中等美女。 水三好色,温柔乡里缠绵不少,他将女人分为上中下三等。 下等美女美在皮,年轻时尚可把玩,已过三十,便让人乏味了。 中等美女美在骨,无论时间怎么流失,她的美,都会从内由外散发出来。 上等美女美在德,皮毛骨相不过过眼云烟,有德有姿色,才能被真正称为贤。 红尘俗世,万万千千,大多数人太普通了。光是占皮美这一个字就够难的了,还要占一个骨美,那就更是可遇不可求了。 “姑娘,走累了吧?”水三不住地吞着口水,他的眼睛发亮,他不住打量着她的全身,恨不能一下就生吞活剥了她。 水三见对方没有理他,于是拧开了水袋,试探性地问道:“姑娘,大热的天,你也喝口水吧?” “滚开!离我远点!” “姑娘,你别见外啊。相逢就是缘分,我们交个朋友吧。”金一绕到她的侧面,盯看着她身上的包裹。 包裹看着还蛮沉的,里面一定有好东西,发财了。 “姑娘跟和我们一起走吧,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难道不会害怕么?”对方越是孤傲决绝,水三越是兴奋,他实在忍不住了,忍不住用一些下流的言语,来故意挑逗着她。 “哼!你们想死么?” 木二一路疾跑总算赶了过来,他一手拉住水三苦苦哀求道:“师兄,算了吧,放她走吧!?” 水三现在正在兴头上,哪里能够容忍有人来坏他的好事。 他猛地一拳过去,木二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鼻血直流。 水三挽着衣袖,破口大骂:“废物,你今天敢坏我好事,我就废了你。” “我……”木二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嘴里,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实在是太弱了,他想要帮她,可是他不是他们的对手。 第八十一章 淫贼死来 现在,木二多想怒吼一声挺身而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血染刀剑只留传说。 他心中的幻想是多么美好,面前的现实便会是多么残酷。 他不是英雄,他没有出手,他的脚儿趴手儿软,他就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逞英雄,却有这个心没有这个胆。 他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他还有他的小翠,他答应过她,一定会回去娶她的。 木二看了一眼古月,他不想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残忍事情。 他不敢去看,只好将头头紧紧地埋在了草里,他的嘴里不断地小声念叨:“对不起...对不起...” “哟,脾气倒不小嘛,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烈马!”水三取下腰间的三节棍,习惯性地舞动着,这样的事情做得太多,也就轻车熟路了。 既然哄骗不成,那只要用武力解决了。水三眼冒精光,故意炫技,十分得意地嚷道:“我的小乖乖,今天你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 “对啊,快把包裹交出来,省得待会爷麻烦。!”金一拿着剑,一副马上就要动手的模样。 古月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是浅浅一笑,她的脸冷漠且迷人。 美实在是太美了,水三吞了吞口水,心里一团火烧得砰砰作响。他亲不自觉伸出了手,要去摸她的脸。 “你就乖乖听话吧,我们两人可是高手,你要想清楚,你有这以一敌二的能力没有?”金一一面威胁着,一面与水三以目示意,让他配合着他动手。 恍惚之间,一道银光闪过。 金一的宝剑还未抽出鞘,头颅便冲天飞起了。 水三的功夫稍微好点,不过他的三节棍也被一下子劈成了两半。 他抬着手,大叫一声,还想反击。 奈何心口一疼,古月的枪头就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扎破了他的心脏。 古月收回银枪,水三脚儿一软,身体瞬间便软瘫在了地上。 水三吃惊万分,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有这样的实力。血流如注,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这是他有生一年,第一次这么近接触这样的窈窕美女。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好想摸一摸她,哪怕离她再近一步也好。 水三使劲抓扯着青草,不多时便一命呜呼了。最终就算他拼尽了全力,终究他还是没有再前进半步。 两师兄的惨叫着瞬间在耳边响起,不过片刻,便又没有了半点声音。 木二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他不敢相信,倒在地上的那两个人,就是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师兄。他知道两个师兄的死是咎由自取,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的心里难免也会有一些难过。 但当他与她的目光接触一瞬间,他开始害怕了。 从她的眼里,他感觉不出一丁点的情感,那眼神木然空洞,他在她的眼里,或许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古月向前一步走,木二被吓得涕泗横流,他使劲在地上磕着头,嘴里不住地大声叫道:“对不起,请你不要杀我,这不关我的事!” 古月手儿一扬,银枪纳器瞬间散成粉尘,在空中消失不见了。 古月冷哼一声,迈开步子,快速地朝迷惑森林出口走去。 出了迷惑森林,沿着一条大道走小半天,便是姑苏城。 沿着大道越往前走,道上的人儿便越来越多。 如此看来已经有好多武林人士,也通过第三场测试了。 古月走在这条青石大道上,她看着人数众多的参赛者,心中一横,十分坚定地说道:“小鱼,你等着我一定会为你找到重生之法!” 不远处,青石大道的路旁,神役子正在无所事事地扯着小草。这迷惑森林太容易通过了,他还没有玩高兴,一切也就结束了。 忽然,有群中传来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神役子起身,回头望去,却见一个手提银枪的美人儿向前缓缓而行。 神役子见到了美女,就像猫儿闻到了鱼腥。他一下子就窜到了她的身边,他一面打量着她,一面十分好奇地说:“哎呀,今天天气真好啊。你手里那柄银枪真好看,借我看看行不?” 古月对他视而不见,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神役子不死心,马上又回跑了过去,在她身边不断地跳着闹着,像是一只不住撒欢的小野狗。 “哎,你别这么不近人情嘛,我们交个朋友好不?我最喜欢交朋友了。咦,你难道是哑巴么?你怎么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呼! 一声枪响,一道完美弧线瞬间在他的面前划出。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枪头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了。 “你再敢啰嗦一句,我就立刻送你归西。” 神役子感觉脖子冰冰的凉凉的,她只要一抬手一用力,他的小命很有可能立刻归西。 这女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简直就是要人命。 神役子摇了摇头,眼神里写满了失望与失落。他一脸落寞地摊开双手,有气无力地道歉道:“对不起...我错了...请你慢走...” 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神役子的心不由得难过了起来。 天道不公,他行走江湖数十年,为什么每一个他看上的女人,都是这么“平易近人”。 女人是他忘记痛苦的灵丹,宝剑是他温存美梦的妙药。 神役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所求的又是何物? 自从与风书在三江镇分别后,他便又过上了四处闲荡的生活。 不过游玩一段时间过后,新鲜感便被他飞快消耗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漫无边际的无聊与寂寞。 为了打发这种无聊,他便参加了武道争锋的比赛。 结果在比赛的途中,他偶然听到了万宝门门主的手上有一口绝世好刀。 这个消息就像黑夜中照进了一束流光,让他惊喜非常。 于那时候起,他便下了一个决定,进入武道争锋,抢夺稀世神兵。 哗哗哗... 前方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嘈杂声。这些嘈杂声瞬间,将他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忽然,有人扯着嗓子尖叫道:“你们快看,那个悬崖上居然坐着一个人!” 第八十二章 悟慧的疑惑 “对啊,还真有一个人,你他娘的眼睛,比狗眼睛还要尖。” “那是要论眼力,这世上我居第二,没有人敢居第一。” “行了,行了,别臭美了。你能看清上面是个什么人不?” “嗯,穿着袈裟,应该是一个老和尚吧?!” “哎呀,无聊!一个秃驴有什么好看的......” 神役子现在闲得发慌,他正好找不到事情干。于是他垫着脚极目远眺,左侧一座大山的山崖上横着一块大石头,这石头之上静静坐着一个老和尚。 “他在哪里做什么?”神役子一面自说自话,一面自问自答,“该不会哪里有什么宝贝吧?反正闲来无事,不如上去一探究竟。” 毕竟敢在悬崖峭壁,泰然自若的人,一定是非常人。 神役子转身操了一条小路,大步流星地往山上走去。约莫走了两炷香,他总算找到了那个悬崖峭壁。 神役子缓缓地走近,他见山崖上横向长出一大块椭圆的巨石。 巨石一半插进山崖,一半悬于空中,似乎只要有个大风大浪,它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有恐高症的人,上去那里,非得被吓破胆不可。 神役子刚刚惊叹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下一秒又被那老和尚所折服。 巨石的前端,白云悠悠,清风徐徐。 一位老禅师端坐巨石台,他身穿一身袈裟,双手合十,闭目入定,似乎这外界花花世界都与他毫无关系。 嗯哼!!! 神役子故意咳嗽了一声,算是打招呼,“大师,好雅致啊?” 悟慧缓缓睁开了眼,他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这样的险地,还能遇到这样的道人。他为修佛,他为求道,这道与佛佛与道,多少有点疏通同归的味道。 悟慧很是高兴,微微一笑,回达道:“道长,好性情,你不辞辛苦来这干什么?” “大师,你在这儿干什么?”神役子不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对方所吸引了,根不不能再有分心。 “遁入空门之人,一则侍奉佛主,二则修行悟道。” “咦,这里除了吹山风,还能悟出什么?” 悟慧右手在巨石上轻轻一扶,让出大半个身位,邀请他一道共坐。 “这石头会掉下去不?”神役子从来没有在那种地方驻足过,他腿儿有点发软,他害怕自己一上去,整个巨石就掉下山去了。 “石头不会掉下去,掉下去的只会是人心!” 神役子真想马上转身离去,但是他又不想被这个老和尚看不起。 再说他现在正好无聊得劲,上去找找乐子,也许不失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神役子纵身一跳,身子马上腾空,脚儿一压便稳稳地落去了那块巨石之人。 神役子站在巨石上,看远山近水白云苍天,一切是那么清楚,一切又是那么渺小。 身处其间的人们,不过是一粒粒微小的沙尘,那些无聊与寂寞,爱恨与情仇,在波澜壮阔的大自然面前,一下子就会溃不成军。 悟慧起身,望着山下,他手儿一指问道:“请问道长,山下有几个人?” 神役子踮脚看时,发现山脚下的人儿马儿小了不少,像一群快速行进的鸭子。 “最少也有三十个吧……” “错了,只有两个!” 神役子挠了挠头,他觉得这老和尚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可以睁着眼说瞎话。“大师,你不要逗我玩了,几个人我还是数得清的。” 悟慧轻轻一笑,心中失望顿生,他原本以为这是个可以谈佛论道的高人,不想也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庸夫。 悟慧竖起两根指头,颇为得意地回答:“就算山下再有万千人,在老衲看来,也不过两人,一人追名,一人逐利。” 噢... 神役子这才明白,这个老和尚神神秘秘打着哑谜,原来是想和他谈经论道。 神役子有点生气,竟然如此,他何不出手戏弄他一番。 “大师,我说你错了,我看那山下从头至尾,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这一次该轮到悟慧诧异了,“这是何道理?” “不论追名的人,还是逐利的人,他们都是人。” 悟慧闭眼深思,参禅修佛,有三种境界。 第一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第二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第三种,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第一种是初心,第二种是佛心,第三种是本心。 而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句,倒让他为难了,对方的境界到底是在何处呢? 悟慧再一次看了看神役子,不由得觉得他仙风道骨不拘一格,实在是高人中的高人。 想到这里悟慧不由得有点伤心,他修佛多年,参悟并无多少突破,一直都在第二层停留。 “请问大师,此次参加比赛,是为了什么?”神役子见他半天没有搭话,有点不耐烦地询问。 “老衲此次前来,不为名,也不为利,只为觐见佛心。” “佛心,我没有见过,点心我倒是很喜欢。”神役子的热情逐渐退去,他开始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冷笑话。 “和尚法号悟慧,敢问道长尊号为何?”悟慧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有的人,就是比自己强。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乃是顿悟。 九九八十一难成佛,乃是渐悟。 悟慧的修行正在瓶颈期,他有时也会想,要是自己能如别人那般顿悟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再这么苦苦追寻真佛了。 风景看完了,道也辩论了。神役子打了一个哈欠,他身体有点乏力,这就想去青楼的温柔乡里,睡上一阵。 神役子纵身跳下了巨石,身子轻盈地落了地。 “大师...我叫神役子,你自个慢慢在那悟道吧,我就先去一步了。” 悟慧见他这般身手,不由得对他敬佩又多了几分。 悟慧纵身一跳,马上跟了上去,“你我相遇即是缘分,缘分使然,共走一路如何?!”悟慧嘴上这样说着,可他心里却另有盘算。 他隐隐约约觉得,只要跟着神役子一路,他心中的疑惑,总有被解开的那天。 “那行,咱们就先去苏沫城,好好吃喝玩乐一番!”想到吃喝玩乐,神役子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第八十三章 谁解单相思 与此同时,迷惑森林的出口再添两位新人。 风书与钟神秀,并没有马上动身前往姑苏城,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人。 小半天过去了,一个壮汉走出了出口,他脸色略显疲惫,身上的衣服被弄出了几道口子,身体却没有半点受伤。 “哎,让你们久等了。”杨仲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说。 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以最快速度前行了,没有想到还是落后了这么多。 “也不算久,才小半天而已。”等得太久了,钟神秀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她的耐心就像正在融化的冰块,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杨仲诚也不去计较这些,他摇了摇头,走去路边的树下,将自个的身子,轻轻地靠在了树干。 “咱先别着急,还有一个人,没有出来呢?”风书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眼睛却不住地往出口处张望。 他表面上是在安慰别人,其实是在宽慰自己。 “娘的!”杨仲诚忽然想起了那件事,要是被他知道是谁害了他们,他非得剥了他们的皮不可。 “你们知道是谁,害了我们不?” “不用多想,八九不十,是那个叫木土的……”钟神秀一路上都想手刃仇人,奈何这木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再怎么找都找不着。 “哼,下次再见到那乌龟,我一定要他尝尝我铁拳。”杨仲诚实在是瞧不起,这种背地里搞阴谋诡计的小人。 “是谁那么大的火气呀?”玄铃刚走出迷惑森林出口,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满心欢喜,心里就像乐开了花。 “你没有受伤?”杨仲诚上下打量着她,十分疑惑地反问。 像他这样的高手,在迷惑森林都吃了不少的亏。在他看来,玄铃能够顺利走出迷惑森林,已然是一个奇迹。 可她不光走了出来,而且还毫发无伤,这就让他的自尊心大受打击了。 “我能有什么事,这一路上全靠两位高人照顾!”听她这样一说,杨仲诚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们正在寒暄着,出口处,又有两人缓缓走了出来。 一人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一人放浪形骸奔放不羁。 风书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再见好友。他快步上前,拉着灵修子的手,激动地喊道:“兄长,近来可好?” “不好...不好...酒喝光了...”灵修子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知道,只要和玄铃在一路,总会与风书相遇。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相遇会来得如此之快。前几天他俩还在水月城忘忧楼把酒言欢,现在他俩又在迷惑森林再次相见。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山水有相逢。 灵修子看了看酒葫芦,没有了酒,他再好的心情,也等于不好。 “这位是?”风书见灵修子身边,还站着一位少年,那人穿着讲究温文尔雅,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玄铃心里一乐,马上跳到风书的肩上,迫不及待地给他介绍道:“这位叫着葛树,是藏剑山庄的大公子。他的人可好了,一路上他和我收埋不少武林人士的尸体。” 风书心里一喜,在这纷乱的世代,还能遇见这样保持初心的人,不由得敬佩几分。 他上前施礼,郑重地拜见道:“在下风书,见过兄台!” 葛树连忙还礼,不大好意思地说道:“举手之劳而已,英雄不必太过挂怀。” “这一路上,我听得最多的便是你的名字了...” “噢,这是何意?”风书起身小心谨慎地问,他与这位公子素未谋面,他怎么会认识他。 “这一切都是小鱼妹子的功劳,一天到晚,她对你可是心心念念思念非常。不是说大哥这样,就是说大哥那样...” 玄铃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竟然是这等的模样。 她非常高兴,就像珍藏已久的秘密,总算被人发现了一般。 她脸红耳赤,呼吸急促,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对人一述过衷肠。这是她的小心思,她的小秘密,就这样被公之于众。 她恨不能立刻挖一个地洞,马上钻进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玄铃的身心备受着煎熬。 她既想要风书得知她的真心,她又害怕风书得知她的真心。 她害怕自己的真情被人视如草芥,她更害怕风书明确的拒绝。 同时她也害怕自己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她无数次告诉过自己。钟神秀与风书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这只癞蛤蟆就不要整天想吃天鹅肉了。 可是明明心中已有决定,她一见着他,便什么都忘记了。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接近他,想要陪他走更长更远的路。 玄铃心里纠结非常,就像一根扭过来弯过去的麻花。 “噢,原来是这样,”风书总算松了一口气,轻松地回答:“噢,这一路上,小鱼没有给兄台添什么麻烦吧?” 玄铃听了他们的谈话,瘪了瘪嘴,心里难过极了。要不是她现在是个木偶,眼泪估计会哗啦啦往外流。 风书对她的感情,没有任何回应,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唱着独角戏的傻瓜。 “没有,没有,我俩相处得很好。我非常喜欢她这个小妮子...” “咳,时间不早了,咱们边走边聊吧。”钟神秀知道风书是一个好结交英雄豪杰之人,害怕他一高兴就忘记了时间。 灵修子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扒开酒葫芦,里面一滴酒都倒不出来了。 他打了一个哈欠,告别道:“哎呀,又没有酒了,少了酒我是浑身不得劲。你们几人慢慢来,老头子先走一步了。” 风书没有挽留只是说道:“兄长,请慢走。” 风书知晓钟神秀不大喜欢灵修子,一是因为他不修边幅的性格,二是他邋里邋遢的穿着打扮。留他一起走,钟神秀会不高兴。 不留他一起走,自己心里会过意不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做人还真是难。 灵修子如何不知道风书的顾虑,他如何不知道钟神秀对他的看法。 不过,他对这些毫不在乎,有这个烦恼的功夫,还不如多喝两杯酒。 灵修子撒腿快跑,纵身跳跃,像风一样快速地离他们而去了...... 第八十四章 江湖百晓生 灵修子走后,风书他们行了大半日了,也到达了姑苏城。 入城后,葛树还有要事要处理,便与他们就此分别了。 他们去到姑苏城,第一件事便是去到万宝门的办事处,做了相应的比赛登记。 徐锦江告诉他们,念及选手们一路奔波,战斗消耗肯定不少。 所有选手休息三天,三天过后比赛再开。 忙碌了这么多天,突然让他们闲了下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众人商量过后,决定好好在姑苏城游玩一番。 那天,风书他们吃过早饭,便兴致勃勃地走出了旅馆。 他们一行人,走在大街上,这里的热闹与繁华,让他们大为吃惊。 大街之上到处可以看见妖怪忙碌的身影,要不是这里灵气充沛阳气鼎盛,玄铃还以为自个身在幽冥界呢。 一行人边走边逛,前方一个奇怪的小店子,马上勾起了玄铃的好奇。 店子十多平米,店外悬挂着一个名为百晓生的牌匾。 店里空荡荡的,除了几把桌椅和一个书生一个书童,便再无一物了。 “大哥,那个是什么地方?为啥什么都不卖,还有那么多客人?”玄铃很是好奇,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店铺。 “噢,那我们也进去买买东西,不就什么都知道了。”风书现在闲来无事,正好他也有一些事情想要确认,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一并解决了吧。 他们一面聊着天,一面走进了那个名为百晓生的店铺。 他们刚一进门,一个手执折扇的书生,便马上迎了上来。 双方叙礼完毕,青云便将他们引到茶几上一一坐定。 青云待书童上好茶,这才试探着问道:“几位客官,请问是买信呢?还是倒手?” “什么是买信?什么又是倒手?”玄铃不知道对方做的是什么生意,但是光是这两个名词,便听得她晕头转向。 “买信即是你们向我买卖信息,倒手即是我向你们买卖信息。”百晓生作为江湖第一大情报收集组织,买卖信息不可少,收集可靠信息更是重中之重。 青云顿了一下,略微观察了一下他们,继续说道:“当然如果有合适的信息,我也可以交换信息?” “那向你卖信息可以得到钱么?”玄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做信息买卖的生意。 她有点不敢相信,干这个活儿,真的能够挣到钱。 “当然,如果消息可靠,我愿意花高价钱收买。”聊了这么久,青云仍旧没有打探出这几人的来意。 于是他决定暂且将生意上的事情放到一边,就当多交几个朋友。 “信息囊括的东西太广泛了,有可能是一句话也有可能是一个人名?这种东西要怎么买卖?” 玄铃听得越多疑问越多,她仿佛置身于一个花花世界,不管看到什么,总想弄一个明白。 青云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他很高兴有人会对这个行业,这么感兴趣。“这个好办,行业内有个诀窍叫灯下黑!” “灯下黑?”玄铃又听了一个新名词,她觉得眼前这人有趣得劲,他的嘴巴就像一个神秘的魔法口袋,总是能蹦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就是只说消息的大概与方向,如果买卖双方皆有诚意,谈定价格便可以成交。” 青云最喜欢的便是和这种初出茅庐的小青年交谈,在那里他的博学,可以享受充分的尊重。 “多谢先生,”玄铃想这个工作,应该比乡下种地打鱼赚得多,“要是以后,我知道了什么秘密,我就来卖给你。” “诸位,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青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他看了看风书,有意无意地说道:“当然不是所有消息都要钱,最重要的大家可以交一个朋友。” 风书见玄铃的兴致已尽,不再会再询问什么了,于是轻咳了一声说道:“先生,请问你对万宝门了解不?” “多少了解一点?”青云轻轻一笑,豁然开朗,他总算找到这一单生意的正客了。 “那你对万宝门的徐锦江又了解多少?”一开始只是试探性地交流,风书保有余地,没有深入地询问。 此话一出,青云一愣。 他的思绪飞速旋转,却没有找出半点关于风书的信息。 既然发现不了端倪,那就按着一般人客那样对待便好了。 青云伸出右手,张开五根手指,十分郑重地说:“这个消息,值五十两银子。” 风书有点意外,他原本以为徐锦江信息的价码,远远会超出百两。 风书有点失望滴点了点头,但他最后还是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青云收了银票,脸色一变,神秘兮兮地将他们引向了后院。 穿过一条门廊,走过一道天井,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后宅的客厅。 这后宅的客厅,与前院的门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摆的是红木家具,挂的是名人字画,放的是金玉瓷器,铺的是金丝地毯。 如此一对比,前院与后宅,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在地下。 青云请他们一一落座,又让书童重新给他们上了一份茶。 茶水入碗,茶叶翻腾,不过片刻,淡淡的茶香便飘飘而出,这乃是万宝国特有的名茶碧螺春。 杨仲诚闻着茶香,对这种看人下碟的人非常不喜欢,他握紧拳头忍不住吐槽道:“看来,这个给钱与不给钱区别还是蛮大的,就连这茶都是上的好茶。” 青云可不会被这一点点的情绪所干扰,他温和地点了点头,毫不在意地说道:“您说笑了。” 风书并没有着急询问关于徐锦江的任何问题,而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青云的一举一动。 恰好青云也正好,不动声息地观察着他,两人目光一撞,随机相视一笑。 青云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太好直说,踌躇片刻,他还是开了口,“敢问,公子和徐锦江是什么关系?” 看到对方如此小心谨慎,风书心中也溅起了一些涟漪,说不定这徐锦江还真是一个大人物。 第八十五章 神秘共济会 “我们是朋友,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为了打消对方的顾虑,风书一连说了两个朋友。 他们的确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是不是朋友,那就不得而知了。 “徐锦江是万宝门内务府下属的一个管家!”青云欲言又止,先放出一些底料试探试探他的反应。 风书不为所动,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据说,他可能还是某个地下组织的领导人。” “什么组织……”风书总算听到了一些,让人热血沸腾的东西,他这才觉得这些银子花的物有所值。 “万宝国,从古至今便有畜养妖怪的传统。他们被随意交易和买卖,他们是整个国家财富的缔造者,也是整个国家的可怜人。为了摆脱这种不公的命运,他们暗地成立了共济会,相互扶持,静待时机。听说他们最近在计划搞什么大动作……” “这些人太可恶了,太残忍了!”玄玲嘴里吐着粗气,为那些妖怪打抱不平。 自从在幽冥界接触过大量妖怪之后,她便明白了妖怪并不像人们口中那般的十恶不赦,他们和人一样,有好有坏有善有恶,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就把另一个族群奴役。 “道德上的妇人之仁,是什么都无法改变的。”青云听了她的话,不免觉得非常好笑。 人在江湖,生存现实,道德也好正义也罢,很多时候,除了自我安慰,其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同时他也是非常羡慕她,他自己的话,早已过了那样的年纪,断然不可能再说出这样天真的话。 “先生,你可知道是什么计划不?”风书对于青云的观点颇为认同,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还是这徐锦江正在酝酿的计划为何。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青云一摊手,脸上满满的无奈。他也想知道,徐锦江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如果能够得到相关的具体情况,那么他便能将这个消息,以天价卖给万宝门。 “嗯...”风书小有失望,他又接着问道:“那这共济会,现在共有多少人?” “有人说五万,有人说三万,依我看差不多有五千人。”风书很是失望,越是具体的东西,便是不清楚,最后连猜带蒙都来了。 风书想了想,五十两银子买这一点信息,还是太不划算了。 于是他喝了一口茶,试探着问道:“先生,你可知道此次参赛者当中,有无实力霸道之人...” 青云见他,没有再过多的追究共济会的事情,心里也就舒了一口气。 其他的他不敢保证,但是最近几年武道争锋的消息,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方玉!”青云激动地说着,脸上突然表现出了兴奋的模样。 “他是谁?”风书暗暗将这人的名字记下,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了这人的更多信息。 “哈,你连他都不知道,他一连六年打进决赛,他可是高手中的高手,王者中的王者。”青云面带笑容,满是得意,似乎这方玉跟他有着某种奇妙的关系。 “你认识他?”风书马上便觉察出了其中的微妙,他要收集更多信息才行。 “何止是认识,简直不要太熟悉。”青云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舞动着双手,自豪与兴奋溢于言表。 “噢,他也来,你这买消息?”风书看着青云近乎于痴迷的模样,他脑海中不禁也开始想象,这个方玉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我每年都会把消息免费送给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风书觉得非常好笑,一个老板不做生意,居然拉下架子去跪舔一个选手,这样的事情,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青云撩开自己的衣袖,露出瘦骨嶙峋的胳膊,他几分认真几分迷离地说道:“或许,我根本就不是喜欢他,而是想要变成他那样的怪物吧!” “怪物?有意思!”风书听了他的描述,心中不觉得做下了决定,以后遇见方玉,一定不要硬碰硬。 “哈,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一点都不想,遇见这位高手!” “对,你千万别遇见他。你遇见了他,也不要惹他,他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青云越说越为疯狂,似乎突然之间,他就要变成一个杀人狂魔一般。 “谢谢,我会注意的!”风书想问的已经问完,他可不想再比赛中遇到这号人物。 风书起身施礼,缓缓向门外走去。 青云见状如梦初醒,毕恭毕敬地将他们送去门外。 风书站在门前,看了看青云,他踌躇片刻,还是小心提醒道:“先生,你千万不可修炼功夫,否则必会走火入魔。” 现在青云还未修炼,已经展现出了一些癫狂之状,如果真的练武,必定走火入魔。 “客官慢走,恕不远送!”青云恢复了常态,声音颤抖,颇为不甘地说。 风书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们在街上闲逛了一阵子,看过舞龙舞狮,又看过一些杂耍特技。 游玩大半天,一行人也有点乏了。 钟神秀听说这条街上,有一个叫着徐娘炒茶的茶摊非常出名。 她家的炒茶,香味浓郁堪称一绝。 于是众人商量,便决定前去那里,吃几碗炒茶消消热。 刚要走到茶摊,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好些江湖人士,急急而奔,一股脑儿地往茶摊涌去。 “喂,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杨仲诚随手抓住一个小伙子的胳膊,十分好奇地询问。 “最近名声大噪的眉山四怪你知不知道?” “我问你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对方答非所问,让杨仲诚非常恼火,他手儿一用力,将对方的手儿捏得咯吱直响。 “眉山四怪,刚刚放下豪言,要去围杀成名已久的方玉。”“爷,我可以没有哪里得罪你,你就放了我吧。”“我还赶着去看戏呢!” 哼... 杨仲诚手儿一松,那小伙子瞬间挣脱开来。他顾不上手上的痛,急匆匆地往前面挤去。 “大哥,我们怎么办?”听到这个消息,杨仲诚心中早已奇痒难耐。 他是一个好武之人,这样的战斗实属可遇不可求,他如何不想观看一番。 “大哥,我们也去看看吧!”刚刚在百晓生,可是听闻了不少方玉的事迹。既然撞到了,怎么能有错过的道理。 风书询问似的看了一眼钟神秀,钟神秀不无意见地朝他点了点头。 “走,咱们也去看看,看看他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第八十六章 殃及池鱼 街边有一个小茶摊,茶摊上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了徐娘茶摊四个大字。 茶摊外面的街边,早已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人群自觉地组成了一堵半圆形的人墙。 杨仲诚走在前面开路,他胡乱几下扒拉,便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茶摊上,一人独坐。 他长着一头赤色的头发,身穿一件艳红的大衣,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红色的血玉。 这人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异于寻常的气息,他既不像魔族又不像人族,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喂,那人是谁啊?”杨仲诚拍了一下身边看客的肩膀,十分好奇地询问。 “去去,连人都不知道你瞎来凑什么热闹。”那人一边挥着手,一边鄙夷地吐槽。 杨伯慈怒目圆瞪,他伸出右手,将右手握拳。故意将一只铁拳,在他的面前捏得咯吱直响。那人见状嘴上不说,心下却害怕了起来,就连脸上也渗出一颗虚汗。 没有办法,那人只好一五一十地解释道:“他就是方玉!” “眉山四怪呢?他们在哪里?”放眼整个茶摊上,除了方玉,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再等等吧,梅山四怪,既然敢放出消息,他们一定会如约而至的。” “哼,要是那样最好,不然的话,他们就准备吃爷爷的铁拳吧。”杨伯慈满怀期望的来,他可不想尽是失落的走。 当当当!!! 人群外,传来一阵响亮的锣鼓声,不会儿,四个汉子穿过了人群,相继走到了茶摊前。 他们穿着墨色衣服,衣服上绣着一座高山,高山脚下,绣了一个眉字。 “你就是方玉?”梅林不过一米的个儿,看样子就是一个土行孙。他肩上扛着一根狼牙棒,就像扛着一把小锄头。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方玉故意偏着头,做出一副艰难听话的模样。 哈哈哈... 围观众人见了,也不禁得轰然大笑。 “你们笑什么?不许笑?”梅林手儿往下一扎,那根狼牙棒一下子便插入了青石板上。 梅林轻身一跳,脚儿轻轻地踩在了狼牙棒上。 众人见他的功夫,的确不凡,也就不敢再嘲笑了。 “你们就是眉山四怪?”方玉一口饮尽了碗中的残茶,他一面看着他们,一面将茶碗在桌子上斜立。 他手儿一拧,桌上的茶碗便咕噜咕噜转起圈来。 “哈哈哈,你居然知道我们的大名,不错不错……”梅林笑着自信满满地说道,他非常高兴,这些日子他们兄弟所下的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 这眉山四怪,乃是眉山派门下的四个弟子,他们四人,各占一怪,这四怪分别是高矮胖瘦。 最近他们以第一名的身份,最先通过了迷惑森林。 小有名气之后,他们故意约战独臂刀侠,当着姑苏城人的面,将这他碎尸万段。 为了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声望,他们又挑战了姑苏城中的擂主——霹雳混元手。 这一次他们还是大获全胜,只是获胜之后,他们却砍下了对方的双手。 一边是成名高手,一边是江湖新贵。 谁输谁赢,永远是人们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 现在场外围观的群众,正对这一件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喂,你说这场比武,谁会赢?” “那当然是方玉了,他可是连续六届,入围决赛的选手。” “那有怎么样,这眉山四怪,最近风头正盛,连独臂刀侠王永祥,都被他们打败了。” “我赌十两,眉山四怪赢。” “你个棒槌,管他什么人,一定都不是方玉的对手。我赌一百两方玉赢,敢不敢接?” “好,我接了,待会输了,可别反悔……” “卧云,你认为谁会赢?”钟神秀对谁输谁赢,丝毫不敢兴趣,她所好奇的是,风书对于这场比试,究竟怎么看。 风书未曾见过对方出手,他也不好贸然做出判断,他只是意外,为什么方玉身上,会不自觉地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阴邪之气。 “谁输谁赢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妙。”风书既像是在回答她的问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方玉手指轻轻一按,茶碗重重地扣在了桌上。他脸上满是害怕与惊恐,求饶般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那还用说嘛?杀了你,就可以扬名立万。”梅林摩拳擦掌,他觉得方玉就是一个傻子,就算是傻子也不会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 “不错...不错...不错...勇气可嘉。”方玉起身,他感觉到全身热血沸腾,无论经历多少次,杀戮前的宁静,都是那么让人迷醉。 方玉眼儿眯成一条线,他满心欢喜似笑非笑说道:“为了奖励你们,我就不出手好了。” “哼,我看江湖传言言过其实了。你不过是一个疯子罢了!今天我们眉山四怪,就要让你从这江湖上永远消失。” 梅林一声令下,兄弟四人同时出手,一起朝方玉袭去。 他们四人,一人使用狼牙棒,一人使用镰刀,一人使用铁爪,一人使用软剑。 不过瞬间,狼牙棒、镰刀、铁爪、软剑就攻到了他的面前。 方玉站立不动,他没有半点害怕,反倒是脸上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笑。 风书见方玉胸膛起伏,一股游龙之气马上就要喷发而出。风书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么一个邪气十足的人,居然会会少林派的上层功夫。 风书一边提气,一面着急喊道:“是狮吼功!你们快运功抵御。 啊啊啊啊啊! 方玉的口中,一声声强大的音波快速飞出。 狼牙棒、镰刀、铁爪、软剑瞬间被全部震断...... 眉山四怪的身子,也像皮球一样,被震飞到了老远。 软剑被震成两段,震飞的剑刃,如同一枚疾飞的利箭,飞速地朝风书驰去。 风书早有准备,他右手捏了一个剑诀,只是在面前轻轻一晃。 飞来的剑刃,轻松地被他夹在了手中。 啪啪... 风书两指微微一使力,这半截剑尖,瞬间一分为二。 风书脑子一片空白,他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方玉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攻击他? 第八十七章 不杀女人 “是狮吼功!快运功抵抗!”梅林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双腿盘坐抱元守一,希望能够抵挡住对方的强力攻击。 方玉虽然赢了,可他并没有因此而停手。 他胸膛起伏,一声更强之音,又一次从他的口中发出。 茶摊的桌椅被震得四分五裂,远处街边的水缸被震得裂开了口,就连房顶上的瓦片,也被震下了好几块。 梅林运功抵抗,他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耳朵里就像有一面响鼓在使劲的敲锤。 不久后,他耳朵里便不再有了知觉。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被什么东西震得上下摇晃。剧烈的痛疼,让他身上虚汗直流。 他想要起身,可是这时候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倒在了地上,身体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陌生的容器。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逐渐游离,眼中蹦出了血泪,嘴巴流出了一些泛着腥味的液体。 “我...要...死了...” 梅林说出了最后这一句话,只是这话并没有从喉咙中发出,而是变成了一声细微地闷响。 眉山四怪相继死亡,围观的人群,也没有幸免于难。 他们来不及跑,又没有功力抵挡方玉的狮吼功。一个个像稻草人一样,横七竖八挤在地上。 要不是与方玉距离较远,他们一个个必定一命呜呼。 方玉收了气劲,他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的大手笔。 方玉眼睛扫过风书,他吃惊地一愣,就像在垃圾堆中发现了上好的美玉。 “喔,有意思!”对于方玉来说,与眉山四怪交手,一点压力都没有,就连简单的热身都算不上。 他意犹未尽,他欲求不满,他好像和他一起玩玩游戏! 呀哈!!! 方玉舔了舔嘴,兴奋地一声狂叫,一下子朝风书猛扑了过去。 风书看着他疯狂袭来,就像看着一头发疯了的疯牛。 他不敢大意,半蹲着身子,上手乃是太极拳。 方玉眼看着自己就要和对方交上手,谁料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钟神秀一下子跳到风书的面前,她怒气冲冲地看着方玉,就像看着一只撒野的野狗。 “滚开!”钟神秀一拳击出,拳头上包裹着一层淡蓝的闪电。 当当当!!! 两拳相撞,爆发出电闪雷鸣般的激烈声响。 方玉收了拳,退后了一步。他的右手,被猛烈的雷电炸得有点发黑。 这么久了,方玉总算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 他刚想去捡拾这个上好的玩具,却不想另一个品质更好的玩具,竟然平白无故地跳了出来。 方玉全身热血沸腾,他就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破坏的欲望,一不小心就要冲闯出来。 “呐,我可以杀了她么?”方玉左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凶神恶煞地说道。 “不行,你要是杀了她,我就永远不见你了。”方玉挪开左手,将左右贴到另一半脸上。 这时候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天真无邪的样子,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小男孩。 方玉用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脸,好一会儿,他这才恢复了平静。 “你走吧,我不杀女人!”方玉挥了挥手,不舍地让她快点离开。 因为他和自己达成了和解,无论怎样都不会杀女人。 钟神秀大为生气,区区一个臭男人,竟然如此轻看自己。 她下定决定,一定要让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好看。 方玉一眨眼,面前数道电流快速闪过。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钟神秀的拳头已经打上了他的胸脯。 砰砰砰! 方玉身子一下子被击飞,他眼看着自己落去了茶摊,眼看茶摊被自己砸了一个稀巴烂。 方玉起身,摸了摸胸脯,胸脯上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绞痛。 正是这种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体会到了活着的感觉。 “啊!!!”方玉急提内力,就是这种感觉,他还想要更多。 风书见方玉逐渐进入癫狂状态,他可不想无缘无故和一个素不相的狂人拼命。 这既没有必要,而且得不偿失。 风书走到钟神秀的傍边,他轻轻地拉起了她的手。他朝她摇了摇头,温柔地说:“你放心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恍惚这么一瞬间,钟神秀竟然看花了眼。 那个曾经的少年,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他那样的关心她,那样的爱护她,生怕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她的少女心,瞬间被唤醒,那感觉就像突然有人,喂了她一大口蜂蜜。 钟神秀如梦初醒,她只觉得脸颊滚烫得厉害。 此时,她的两颊升起一道潮红,这潮红迅速铺散开来,逐渐蔓延到了整个脸颊。 钟神秀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正色道:“以后,不许你这样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其实注意到她娇羞模样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人,只有风书一人。 躺在地上的围观群众倒是很多,只可惜他们现在处于昏迷状态,就算想要看,也没有那个能力来看。 玄铃的功夫底子薄弱,没有坚持多久,也晕死了过去。 杨伯慈勉强坚持到了最后,他在地上盘着腿打着坐,他目不斜视全神贯注,一心想要找到打败方玉的方法。 方玉倒是好巧不巧地看到了这一幕,不过他一直对女儿之情不曾沾染。 他的想法是,他狮吼功的威力,又增加了几分,就连那样的高手,也被它震得气血乱窜。 钟神秀不大放心地看了方玉一眼,最后还是照着风书的话,默默走去了他的身后。 方玉蓄完气力,猛然一拳,直接抄风书面门砸去。 风书不避不让,反倒将自个的双手直接给背到背后,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方玉见状,猛一收拳,拳头在他的门面前停住了。拳风却依旧打在了他的脸上,撞得他的刘海轻轻摇晃。 “你想干什么?”方玉收了拳头,气呼呼地看着他。 “你又想干什么?咱们萍水相逢,我们没有惹着你,你为什么要出手伤人?”风书故意这样说,拿话头来套对方的话。 “哼,我想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无非是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方玉的杀戮的欲望,仍没有散去。 他现在急不可耐,迫切地想要拼一个你死我活。 第八十八章 不世狂人 “那你现在就杀死我吧!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反手!”风书自信满满地看着他,故意拿言语来挑逗他。 “那行,没有问题,我这就去杀了她。”方玉所追求的不过是生死之间的快感,如果只是单方面的屠杀,那么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将会毫无意义。 方玉非常不喜欢,风书看他的眼神,那种一眼将人望穿的眼神,让人非常不自在。 “去啊,那你现在就去啊。不过你将因此错过与一个剑圣决一死战的机会!” 风书知道对方,肯定杀不死钟神秀。只是她要是为了这样的人,让自己白白受伤,那可是一点都不值得。 风书手拿饮血剑,全身真气纵横。 哗哗... 饮血剑被他抽出剑鞘,剑身发出清脆的剑鸣。 “你看见屋檐上那只麻雀没有?”对面街上有一个四角小楼,小楼的屋檐上,正站着一只唧唧咋咋的小麻雀。 “怎么?你能凌空一剑斩杀那只麻雀?”方玉故意说了一个极难实现的事情,他想要看看,这个剑圣究竟是徒有虚名,还是真的货真价实。 “哼,你太小看我了。我要斩去那麻雀尾巴上的一点白毛!”风书自信地走上前,他手儿一挥。 一道凌然剑气破空而出,剑影飞过那只麻雀竟然毫无察觉。 瞬息之后,天空便有一片白白的羽毛缓缓飘落。 风书只是露了这么一手,方玉便将他彻底记住了。在他的脑海中,剑法如此精妙的人,他算得上是头一个了。 不过在他的印象中,当今天下,有一人的刀法,倒是能够与他不相上下。 万宝门门主顾有之,擅长刀法,几十年来,问鼎刀界无人撼动。 如果他俩有机会,同台竞技的话,谁输谁赢却犹未可知。 哈哈哈... 方玉忍不住纵声狂笑,这样的高手,站在他的面前,就像死神降世一般。 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再一次回想起了死亡的感觉。 方玉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却是更加清晰可闻。 “来吧,让我尽情的厮杀吧!”方玉仰着头,忍不住将自己压抑许久的杀气,一股脑儿全部放出。 风书手儿一挥,饮血剑便被纳器消失不见了。 风书冷漠地看着他,笑盈盈地说:“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和你战斗。” “为什么?” “因为我经脉有损,功力不挤,以我现在的功夫,连巅峰的一半都达不到。你战胜这样的我,又有什么意思?” 方玉着急地拉过风书的手,他一把脉果真如此。 方玉失望极了,他嘴里痛苦地不停念叨,就像是在对着自己喃喃自语:“不...不要...不要这样。” “事实,就是这样。”风书见他双目无神,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所以请你暂时不要再来打搅我们了,我答应你,如果我的身体康复,我一定会与你决一死战。” 风书先是故意给他希望,然后又亲手将这个希望打破,最后又不多不少地给他一点儿星光。 方玉如梦初醒,这才明白自己掉进了对方的圈套。 呀哈... 方玉突然一拳击出,风书不避不当,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 风书突然觉得腹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他脚儿一软,双脚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卧云,你没有事吧?”钟神秀急忙忙冲了过来,她想要扶他起来,风书却伸手拒绝了。 “怎么样?这样你总算满意吧?”风书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嘴角那一抹鲜血分外的鲜红。 方玉知晓对方说的都是实话,他不甘心却毫无办法,这种感觉,就像眼睁睁看着宝贝儿与自己擦肩而过。 “哼,我记住你了,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尽力帮忙治好你的病。到时候,咱们再来决一死战。” “好的,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方玉憋了一肚子气,却又无处撒去,只得闷闷不乐地大步离去了。 红尘俗世不得闲,是疯是癫更是仙。 如有来者问强弱,只手杀红半边天。 方玉走了,风书便不用再逞强了,他身子一软,一下子就倒躺在了地上。 “你这个混蛋,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钟神秀一面小心翼翼给他检查身体,一面气呼呼地骂道。 风书没有生气,脸上却露出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喂,你啥笑什么?白白挨打不痛么?” “我可没有白白挨打,至少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那个讨厌的家伙,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风书躺在地上,温柔地看着她,交心地说道:“我受点皮外伤,算不了什么,只要你平安就好。” 风书对于钟神秀如何不了解,如同她今天和方玉展开战斗,那非得搞一个你死我活不可。 “哼,傻瓜,以后不许你,再这样了。”“喂,记住了,没有?”风书闭着眼睛,故意装死。 “啊...哟...”钟神秀的手儿忽然捏住了他的腹部,刚刚那拳的伤,可还没有消散。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这样做就行了...”风书痛得龇牙咧嘴,只好马上认怂。 钟神秀从兜里掏出一粒活血化瘀的药丸,让他先行付下。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待他身上的伤痛逐渐消失,一行人这才踏上了回旅店的路。 他们起身,刚刚才走几步路。街头东面,不紧不慢地来了一队人。 他们身穿万宝门的制服,步伐一致整齐划一,他们之中还间杂了一些医生和药师。 “我们快点走吧,有人来收拾残局了!”风书小声地提醒道,他可不想再过多的招惹麻烦。 杨仲诚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一面抱着玄铃,一面脚踏流星地大步地往外走去。 刚出东街街头,一匹骏马急匆匆穿街而过。 哒哒哒... 急速奔走的马儿,差点就将杨伯慈撞了一个踉跄。 虽然对方已经走远,杨仲诚还是破口大骂道:“他娘的,跑那么快,赶去投胎啊!” 骏马驮着信使出了姑苏城,马不停蹄地往风波城万宝门跑去...... 第八十九章 花名册 风波城万宝门,沈秋水手端一个海棠紫檀托盘,缓缓地朝青云殿走去。 海棠紫檀托盘,以紫檀木为底料,造型仿造海棠花瓣,外雕花纹,内刻虬龙,这已经不单单是件生活用品了,更是一件工艺品。 千金易得,紫檀难买。 紫檀木名贵可见一斑,紫檀木只有在特殊环境下才会生长。大多时候,一大片森林,也难得遇见一两棵。紫檀木生长周期漫长,近百年才能成材。 加上它有十木九空的特性,让它的资源更为稀缺。但是就算如此,也挡不住达官贵人对它的喜爱。 紫檀木质地坚硬,光泽艳丽,伴有淡淡微香,不少人一掷千金,才勉强能够入手一件紫檀木物件。 通过紫檀木物件的细致程度,便能看出主人是富还是贵。 要是这紫檀木托盘,注重器型,不重细节,那么这家主人必定大富。 要是这紫檀木托盘,雕工细致,选材讲究,那么这家主人十有八九,是个大贵之人。 像沈秋水手中捧着的这个海棠紫檀托盘,不光选材讲究,雕工细致,而且内外皆有神韵,那么它的主人,一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沈秋水看了一眼,托盘中的名册,手儿一伸,轻轻敲响青云殿的侧门。 “进来……”一个雄厚苍劲的男低音,从屋内传来。 沈秋水轻轻地推门而入,她轻手轻脚地往大殿右侧走去。大殿右侧,摆着一掌书桌,桌后正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翁。 这老翁精神矍铄,正在提笔蘸墨,书写信笺。 这人是谁? 当今,万宝门的门主顾有之。 顾有之停了笔,他心下颇有疑惑。 每年三试过后,兵堂都会预选出五十名高手,对他们的情况进行详细调查和梳理。为的便是尽可能降低风险,不让心怀鬼胎的人,有可乘之机。 沈秋水将托盘放到桌上,顾有之并没有马上看名册,而是有点生气地说道:“谢灵运呢?他这个兵堂堂主,怎么连本职工作都要假以他人之手了?” 这名册一般由兵堂堂主亲自签发呈交,而沈秋水是天禄阁阁主,她并不是兵堂的人。 天禄阁主要掌管各种典籍,以及医药问诊,亦是万宝门四堂之一。 沈秋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她叹了一口气,好像又要什么大事发生一样,“哎……我的冤家,你就先看看名册再说吧。” 顾有之打开名册,在名册的第一页,就有三个人的名下留了朱砂印记。 朱砂一般是批改重要公文的用墨,凡是留有朱砂印记的人,都是需要专门关注的对方。 “风书……”顾有之用手指轻轻扣着桌延,他的记忆中忽然闪过了一个模糊的影像,只是不知道名册之上的这人,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 “风书?”顾有之心里颇为疑惑,六十年前伏羲一族便被人一夜之间全部屠杀殆尽了。他曾派人多方打探,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这次参加比赛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风书!”他激动地一声嘀咕,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喜和欢乐,毕竟当年他们可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多次对战,却都是以平手做收。 “哎呀,你快别想了,我找人暗中确认过了,就是那个风书。”沈秋水看着他,半点都不着急的模样,忍不住替他着急。 “好,不错,”顾有之的话,说得轻快而俏皮,声音飘得老远老远。就像这个人儿,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一样,“难不成他这次是来找我叙旧的?” “亏你还能说笑,”沈秋水的心可拔凉拔凉的,近两年顾有之的身体状况,已经大不如从前。 她真害怕此次武道争锋上,发生色很萌不得了的大事,“怕就怕,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既然参加了武道争锋,一切按规矩办就是了。他所求何物根本不重要,有本事拿走才是重点。” 顾有之故意把这事说得轻描淡写,就像他丝毫没有对这件事上心过一样。 “你啊,小心点,他剑圣的名号,可不是白白捡来的。” 顾有之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另一个人的名字,十分趣味地打趣道:“谢谢娘子,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是多想想你这个小师妹吧。她才是最不让人省心的主!” 沈秋水苍老的脸上,瞬间挤出沟壑的皱纹,“你放心,我与她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倒是你这些日子不要太累了,多注意休息。”“我熬了安神益气汤,待会我就叫丫鬟给你送来。” 顾有之没有理她,而是低头再看,第一页第三个被朱砂圈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死对头——方玉。 方玉这人阴晴不定,功夫庞杂多变,一连六次参加武道争锋。 六次顾有之都将他打败都将他杀死,奇怪的是,次年他总能卷土重来,并且功夫比上一年厉害不少。 一想到去年那一场恶战,顾有之现在仍旧心有余悸。 顾有之的确打败了他,可打败他的代价也是不小。去年他舍弃了自己的右手,这才勉强胜出。 要是当时没有沈秋水在场,没有她高超的医术作为保障,现在他的右手多半早就彻底废了。 那么,今年呢?能否再次取胜呢?顾有之心里没有十足把握,他预感不久的将来,将会有一场更加的艰难恶战正在等着他。 万宝门内,最近暗流涌动,出现了好几件反常的事件。不知道,是那些人所为。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都是一些想借此机会,高一些大事情的人。 最让人觉得意外的是,妖怪反动联盟共济会,不再活跃,不再出来搞事。突然一下子就销声匿迹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一桩桩大事,宛如一重重高山,一个接着一个压到了他的身上。 这实在有点太累了…… 顾有之合上了册子,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让我静一静吧。” 沈秋水关切地看着他,担忧地应了一声,小声地叮嘱道:“你啊,可不要太操劳了。” 顾有之心烦意乱,不想再理她。 沈秋水叹息一声,无奈地离开了青云殿。 第九十章 师徒相见 顾有之背倚螺钿白虎椅,仰着头闭着目,双手落在扶手上,双脚轻轻放在地上。 这样放松了一刻钟,顾有之又恢复了常态。 他提笔而书,将六封信全部写完。 这六封信分别是送往,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六个人。 洞玄宫宫主——玄雨肖, 丐帮帮主——洪山桥, 藏剑山庄庄主——葛宏宇, 巫毒教教主——端木青铃, 少林寺方丈——妙通, 全真派掌门——陈秋然。 当然合着信件一起送出的,还有六份宽长的礼物清单。 在武道争锋开赛的前后几个月,是游客增长最多的时间。 他们有的是为了共享盛事,有的是为了赌博玩乐,有的是为了一睹六大门派掌门人的尊容。 可以说这武道争锋,一半是由比赛本身撑着,另外一半是由六大掌门给撑着。 六大门派,虽然不认同万宝国的妖怪畜养传统,但是武道争锋作为神州大陆,最出名三大盛事之一,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每年六大门派都会骨干出席这次盛会,一来是为了宣传自己的派门扩大影响力。 二来这万宝门拥有很多黑道资源,这层关系只要维护着,总会有能用到的地方。 顾有之写完信,便马上差人送出。 而后一想第四场比赛,马上要开始了,派谁去督导才是问题。 毕竟赛程已过一半,如果不派遣一个重量级人物前去压场,恐怕多生事端。 万宝门有五大部门,五大门的领导有五大长老。 天禄阁沈秋水,沈秋水自恃清高,如果派遣她去,不消半天,便能以她自个的方法,选出最终决赛者。 但是这样的话,万宝门的声誉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损坏,到时候明年能不能再举办武道争锋都会成为一个天大的问题。 白虎堂谢灵运,白虎堂是掌握万宝门兵部管理的部门,它主要负责防御、巡视、御敌、出击等重要事情。 谢灵运不能走,他一走了群龙无首,万宝门的安危岂不是会大大打折扣。再说正值武道争锋召开的节骨眼上,他更加不能走了。 内务府曹茶,内务府是万宝门的税收部门,它主要负责钱银的收纳与出入审批。 要是草茶走了,光是每一天万宝门各个部门的消耗审批,就够让人喝一壶的了。 夜鹰部林多,夜鹰部是专门负责处理重大事件的特殊部门。如果派林多去执行这个任务,估计他的办法更为粗暴,直接派人对这些选手进行围杀。 唯一剩下的一个部门,便是礼乐园,礼乐园主要掌管祭祀。现如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祭祀需要举行。 顾有之思考完毕,做出了最终决定,派遣比丘前去主持剩下的两场比赛。 比丘得了令,叫人备了马车,当日就立即启程前往了姑苏城。 姑苏城街道纵横,人流川流不息,旅客往来自如。 风书他们也在逛街,逛了大半天也就有点乏累了。 于是钟神秀提议找个茶楼,喝碗茶小做休息。 钟神秀与风书有说有笑地走着,杨仲诚紧跟其后,玄铃则站在他的脖子上,看着他们你情我浓的样子很是羡慕。 忽地,迎面走来了一个妙龄女子,她动作简洁呼吸轻快,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萧索之气。 待正要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同时回了头,眼角余光瞬间碰在了一起。 “那人是一个高手...”钟神秀情不自禁地夸奖道。 风书当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女孩子,他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走了一会儿,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女人竟然折了回来,故意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她这是什么意思?”钟神秀眉头一皱,很是不爽,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这样跟踪他们。 钟神秀拉起风书的手,绕过一个大街,穿两个胡同,最后还是没有甩掉她。 “不行,我非得教训她一顿不可。”钟神秀非常不习惯,被人这样跟着就像被人指着鼻子骂一样。 “行了,前面就是茶楼了,既然对方没有恶意,我们也就不去管她了。”风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柔地安抚道。 风书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幸好这个事情没有被杨仲诚发现。 不然的话,以他那个暴脾气,早就和人干上了。 风书若无其事地带头,走进了茶楼。 风书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钟神秀坐去了他的左手方,杨仲诚则在他的对面坐下了。 风书点了一壶龙井,两碟果盘,三盘干果。 玄铃无所事事时,却发现了茶桌上有一个稀奇的玩意。 她轻轻一跃,一下子就从杨仲诚的肩上,跳到了茶桌上。 她捧起茶桌上,那只陶瓷的犀牛望月茶宠,开开心心地玩着。 杨仲诚双手抱肩,目光自然而然地向后方落去。他突然冷不丁地说道:“那女的是谁啊?跟我们一路了,究竟想要干什么?” 杨仲诚早就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只是风书没有出声,他便也就静观其变了。 谁知对方这么得寸进尺,不光跟了一路,还肆无忌惮地坐在他们身后扬武扬威。 老虎不发威,她还真当他是病猫? 风书假意咳嗽了一声,无所谓地说道:“算了,别去管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玄铃听了他们的谈话,也颇为好奇,究竟是什么胆子这样的大。 她一手拿着茶宠,一面踮起脚尖向后方望去。 当她第一眼看到古月的时候,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但是看着她的身形样貌,看着她的穿着打扮,又是那么的熟悉。能够在这里,不期而遇,实在是让人激动不已。 这些日子,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了。 开心无人分享,难过没人安慰。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废物。 现在好了,见到了亲人,她就像一个远游的游子,终于回到故乡。她激动,她热泪盈眶,她颤颤巍巍地小声地喊道:““师傅!??” 啪嗒... 玄铃手儿一松,手中的茶宠,一下子就掉在了桌上。 第九十一章 师徒故事 风书吃惊地一愣,他没有想到一路上跟着他们的人,竟然和玄铃有这样的渊源。 同时对于她跟踪自己的行为,他一下子也就释然了。 “她是你师傅?” “是的,大哥。”玄铃这才从刚才的恍惚当中回过神来,她看了看风书,又看了古月,心中担忧不已。 风书乃是伏羲一族的后裔,古月乃是洞玄宫得意的门人。洞玄宫的手上沾满了伏羲一族的鲜血,千万不能让他们两人接触。 不然非得弄一个你死我活不可! “小鱼,要不,请你师傅,过来一起坐坐?” 玄铃头皮发麻,尴尬地笑了笑,害怕地推托道:“多谢,大哥。不过我师傅,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我自个过去拜见她就行了...” “噢,那行吧。” 风书并没有起疑心,玄铃那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玄铃跳下桌儿,径直朝斜后方的那张茶桌走去。 玄铃走到茶桌前,她脚儿一踮,身子一跃,一下子就落到了桌子上。 玄铃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施礼道:“徒儿,参见师傅!” 玄铃现在寄身的这尊木偶,是陈娇娇雕刻的。 陈娇娇为了追求真实,便依着她本人的模样,一五一十复刻了下来。 古月一开始见着她的时候,只觉得这木偶与玄铃实在是太像了。 为了打消她心中的这份疑虑,她便不动声色地跟踪起了风书他们。 直到刚才她听见了玄铃的声音,这才终于可以确定,玄铃的魂魄,就寄宿在这一尊木偶当中。 “怎么?你还会认我这个师傅?”玄铃一如平常地叫着,不过在古月听来,这叫声却是分外的刺耳。 玄铃越是这样满不在乎,古月的心里就越发自责和难受。 “师傅就是师傅,这是一个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不恨我么?要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也不会白白送死了。”古月不敢正眼看着玄铃,她低着头,十分后悔地说。 “对了!师傅,我是怎么死的?”玄铃想了无数次,都没有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 古月惊讶地看着她,她竟然将自己的死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古月的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了她惨死的模样。古月凄然地叹了一口气,自责地说道:“那天,你花了一整天都没有突破凝冰决。” “宫主见状,便略施内力助你修为。谁知道,你底子太弱,根本无法承受那样的浑厚内力。结果,你因此走火入魔,气血倒冲而死。” “噢...”玄铃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她原本以为自己死得多么轰轰烈烈,却没有想到,死得是这么憋屈。 “你真的不恨我?”古月多希望,玄铃骂她几句,甚至打她一顿,这样她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师傅,我太了解你了,这事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玄雨肖那个王八蛋......” 在古月的眼里,玄雨肖是几乎于神明的存在。 凡是他想要做的事情,都不会因为她而有任何改变。 “放肆!”古月一手端着茶杯,手儿不自觉用了力。 嘭!!! 茶杯被她捏了一个粉碎,滚烫的茶水,瞬间炸了一桌。 “门主,他自个也是有苦衷的。他只是对你要求太高了...”“你想想,世上哪有人会故意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嘛,他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不会回洞玄宫了,我也不会再认他做我的父亲了!” 玄铃早就做好了决定,今天终于等来了一个大吐为快的机会。 “闭嘴!”古月着急地吼道,这些话她听见倒没有什么打紧,要是被玄雨肖听见了,那她可能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师傅,你不要再这样执迷不悟了,离开他好吧?”玄铃实在搞不明白,玄雨肖究竟有什么好,古月要这样死心塌地追随。 “闭嘴,我的事,不要你管!”古月生气地瞪了她一眼。 离开? 光是听到这两个词儿,她便觉得异常的恶心。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这一辈子绝对不会离开玄雨肖。 古月的老家,是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那里原本一片祥和与世无争,直到有人在村里的山崖上发现了玄铁之石。 村子的厄运,便因此开始。 一开始只是村民们为抢夺玄铁石而大大出手,逐渐附近的派门也加入了这场争斗。 后来门派与门派之间的争端不升级,而那个小山村便成为了最无辜的牺牲品。 六岁那年,村子被卷入了战火,她的父母为了保护她而双双殒命。 几乎一夜之间,她就成为孤儿。她举目无双,只得四处流浪。 她沿路乞讨,乞讨不到东西,就和那些野猫野狗抢吃的。 实在不行了,她就去偷就去骗,去抢比自己更瘦弱孩子的食物。 八岁那年,她已经不再去欺负弱小了,而是开始从大人手里偷拿东西。 一天她又去酒楼偷东西,这一次她可没有全身而退,而是中了对方的埋伏。 老板抓住了她,将她吊在树上,然后用鞭子使劲地抽打着她。 古月没有哭没有叫,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古月身体被他们打得皮开肉绽.... 她没有哭没有叫,她只是高兴地想,要是就这样死了,倒是一种解脱。 玄雨肖办事经过那里,一打听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替她,赔偿了老板的损失。 之后,玄雨肖又将古月带去了医馆,小心地医治。 待到伤好后,她便做了一个决定,她要一生一世,永远地追随玄雨肖。 玄铃让她离开玄雨肖,这不是让她背弃自己的誓言么? “你胆子不小,竟敢管起我来了?”古月现在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炸毛了起来。 古月见玄铃不声不响,于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好言相问道:“你也参加了武道争锋?” 玄铃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颇为不高兴地点了点头。 “武道争锋,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看你还是先回芸娘身边呆着吧?” 玄铃不再说话,只是嘟噜着,双眼直勾勾盯着桌面看。 “你放心好了,我这次参加武道争锋,一定会为你找到重生之法。” “哼,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玄铃忍了好久,最后还是把自己的心声给喊了出来。 古月知晓,自己这个徒弟的牛脾气,看来再怎么说也无动于衷了。 古月失望地起了身,缓缓走去柜台。她付了自个的茶钱,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九十二章 成长的代价 古月走了,玄铃心里也不好受。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玄铃并没有回去风书他们那桌,而是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茶楼。 “你不去安慰一下她么?”钟神秀一脸担忧,试探着问他。 风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可置否,意味深长地说:“这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玄铃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慢走,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在城外了。 玄铃挑了一条小路漫走,小路的尽头,是一处葱葱郁郁的大森林。 “我要变强...” “变强...” “变强啊!!!” 可是要怎么才能变强呢? 她现在只是魂体,所余功力只有在世时候的二分之一。 如果内力修为无法提升,那么又该从哪个方面入手呢? 玄玲越想越是烦,她气聚右手,汇气成冰聚冰做刀。 呼....... 一道刀光闪过,一棵小树就这样被懒腰砍断。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一下子,刀影纵横,小树被这快速的刀锋,切成了几十个小截。 “这还不够!” 玄玲提刀猛跃,这一刀直砍去碗口那么粗的树干上。 咔咔,冰刀瞬间折成了两断。 要是以前的话,这么一刀下去,这棵树铁定被轻而易举斩断。 “好,你牛你硬,你给我等着,我今天非要砍了你不可。” 玄玲双手聚气,两把冰匕首握在手中,她一个猛刺直扑过去。 “再来!”玄玲扔掉断折的匕首,马上就凝聚冰块,又一次急不可耐地对大树发起了冲锋。 日头渐西,玄玲忙活了大半天,大树依旧屹立不倒。 大树周围,散落着大小不一数以百计的冰凌。 时候不早了,她的内力几近耗尽了。 她不甘心,她觉得自己太弱了。 玄玲一声怒吼,她运使内力,做出了最后一团冰凌。 每一个冰凌,受着气的影响,都发出淡蓝色的光。 数以百计的冰凌,围成了一个圈,同时朝树干扎去。 轰轰轰…… 啪啪啪…… 大树树干被拦腰切断,整棵树儿,像一个巨人那样轰然倒地。 树干枝条打砸地上,溅起了遮天蔽日的泥尘。 玄玲精疲力尽,她躺在地上,摆了一个大字一动不动,她还来不及细细品尝胜利的喜悦,整个人儿就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远处姑苏城的灯火,明明那么近,却一点都不真实。 玄玲走回了客栈,刚一上楼,便听见悠悠琴声,缓缓传来。 她心里的不甘、气愤、恨怒、卑弱,就像沙滩上的气孔一样,瞬间被海水填满。 “你回来了?”钟神秀没有抬头看她,继续心如止水地抚着琴。 “你能教我武功不?”钟神秀是术法师,她也是术法师,只有优秀术法师才能教育出更优秀的术法师。 玄铃觉得自己太渺小,太无能了,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好。 现在她放下了她的尊严,放下了她的倔强,只是想有人能带她更上一次层楼。 钟神秀停止了抚琴,琴声戛然而止。 钟神秀虽然不知道,玄铃今天下午经历了什么。但是从她现在的言谈举止上来看,那种迫切想要变强的欲望,还真是呼之欲出。 钟神秀赞许地看着她,温言温语地说:“术法有五系,水火风雷土,我修雷系你练水系,实在是无能为力。” 两种术法的修练方式,操控体系完全南辕北辙,就算她想教也是有心无力。 “多谢,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让自己变强的!”玄铃这话不像是说给钟神秀听,更像是自己再给自己打气。 时间如白驹过隙,三天时间匆匆过去。 新的征程已然开始,新的比赛又拉开了序幕。 姑苏城主街上,以前有一个破旧的老擂台,现在已经被翻修得焕然一新。 这里是比赛的公式台,也是宣布最新比赛项目以及规则的地方。 这天一早,万宝门便派出两队人马,将主街道全部清空。 主街道两旁,密密麻麻站着看看热闹的人。 他们有的是姑苏城的居民,有的是做生意的商人,也有专门看热闹的游客,更有激情澎湃的热血粉丝。 吉时已到,咚咚咚! 锣鼓三声响,鸣锣正开道。 三场测试过后,共剩下了八百名参赛选手。 司仪在前面走着,他们在司仪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方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一脸严肃低头沉思。他手心微微发痒,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真正的高手一较高低。 “方玉!方玉!看过来,我们爱你,你最帅!” 方玉一偏头,看到人群当中大队女生举着牌子为他呐喊加油。这些女孩是他的迷妹,是对强者的崇拜者,方玉也颇为喜欢她们。 他眯着眼睛,嘴角勾出一个月牙形,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呀,方玉大人笑了,太好了!” “迷死人了!” 街道两边本就人多,加上她们这人一激动相互推拉,竟然将一个女孩挤出了栅栏。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她能做的就是闭着眼睛大声尖叫。 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在方玉怀中了,方玉着眯着眼温柔地看着她。 “谢谢你们的支持,大家可以注意安全了!” 被救的妹子,直到被方玉放回了街边,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心儿直跳心脏就像要跳出来一般,全身发烫一股火儿在身体内不住乱窜,这种被幸福包裹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她仰头嘻嘻一笑,鼻子里两股热血喷涌而出。身子一歪,就这样晕倒了过去。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风书他们走在人群较中的位置,不过他们前后左右都空了一个身位没有一个人敢接近,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 刚入场那会,有个好事之徒,不听钟神秀的警告,非要贴着她身边走。 结果被钟神秀一击毙命了,自此这些参赛选手都知道了,这可是一只他们惹不起的母老虎。 风书与钟神秀并排走着,他面如冰霜,双目如鹰,强大的气场,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反倒是站在他肩上玄玲的表现,最符合普通人。 玄玲左看右看,对于什么事情,都充满了新鲜感与好奇。 玄铃非常开心,她没有想到,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事,就机缘巧合地混进了前八百。 同时看着身边,这些高手,她也非常害怕。 她可没有半点自信,一定就能战胜他们。 “加油!你能行!”玄铃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给自己加油。 第九十三章 五灵晶石 杨仲诚也是第一次参见这样的大会,他听着周围人的呐喊,感受着围观者的热情。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 自从他跟着风书以来,便结识了不少的高手。 钟神秀、灵修子、方玉、神役子等等,越是和他们深入接触,他便越觉得自己功夫浅薄。 这段日子,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功夫,有了明显的提升。 他生命中停止已久的时间又开始转动了,他离开猎虎堂的选择,果然没有错。 杨仲诚光是这样想着,便忍不住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杨仲诚眉头一皱,他抬头的瞬间,正好与一个陌生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那人站立,街边房屋屋顶。他似乎正在注视着他们,刚刚那一下又似乎只是无意地一瞥。 那人身穿黑衣,脸上带着一张修罗面具,肩上立着一只雄鹰。 木土见着他们,恨不能马上将他们生吞活剥了不可。 可惜他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 一想到这里,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们的下场。 木土高兴地大笑一声,忍不住说道:“你们的时日无多了,趁着这个时间,再好好的潇洒一把吧。这一次,我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木土是一个驯兽师,鸟兽既是他的战友,又是他的家人。 他之前在牵牛度,对钟神秀他们发动了奇袭。奈何钟神秀技高一筹,那次行动以失败告终。 近百只精心饲养的老鹰,几乎全军覆没。 这些人杀害了他的战友,他要用他们的鲜血来谱写一曲镇魂歌。 前面锣鼓声,忽然停止了下来。司仪停住了脚步,也不再往前走动了。 他带着这些参赛选手,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大广场上。 广场四周有万宝门的门人,手持刀剑全力戒严。 广场最中央建了一个台子,台子上放着一个方桌,方桌上由五块红布盖着,也不知道盖的是什么宝贝? “有请主考官!”一声响亮高音响起,台下的群侠瞬间安静了下来。 主考官缓步上台,风书实在不能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他以这样的方式相逢。 “怎么会是他?”风书口中,竟然传出了诧异之声。 徐锦江走到方桌签,他开始施了一个礼,接着便朗声说道:“大家,我叫徐锦江,是第四场的主考官。 每年武道争锋,共有五大关卡,这五道关卡合称过五关。 你们既然能来到这里,那便是有一定的真才实学。但是光有真才实学,还远远不够,第四关,我必须刷下去一半的人。 各位请爱惜自己的生命,要是不想亡命于此,那么现在选择退出还来得及。” 徐锦江说完这些话,故意等了一会儿。 台下雅雀无声,没有一个人选择退出。 “很好!”徐锦江小有失望,他揉了揉手,伸手揭开那块红布。 原来红布下,隐藏着的是五个托盘,每个托盘上又摆着一枚灵石。 这些托盘红木为质,巴掌大小,每个托盘上面都搁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灵石。 五块石头,灵气充盈,不断散发着自身特有的光。 台下人们躁动,嘀嘀咕咕,都在小声议论,这一场考试,究竟会是什么? “喂,你给我们看这破石头干什么?”台下一人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忍不住大声吆喝。 其他不明所以的群侠,也跟着一起大笑了起来。 “有实力才能嚣张,在场有谁能够说出这石头的名字,我马上让他过关……没本事就乖乖给我闭嘴!” 徐锦江大声说话,故意将他绵延不断的内劲,若有若无地藏进了声音之中。 这声音的强度,虽然比不上方玉的河东狮吼,但震慑群侠是绰绰有余了。 徐锦江露了这一手,台下的骚动瞬间停止。群侠不再交头接耳,一下子整个广场上就鸦雀无声了。 “这石头名叫五灵石,是万宝国独有的特产。”徐锦江顿了一下,故意大声说道:“你们鼻子废了么?怎么会闻不到,它们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这五块石头,共有五中颜色,分别是金青黑红黄,分别对应五行金木水火土。 “姑苏城外有座万妖谷,只有得道大妖身上才会练出此等晶石。” 哗哗哗... 万妖谷三字一出,台下的群侠们,明显产生了动摇。有的人,甚至窃窃私语,决定就此退出。 “这第四关万妖谷非常简单,你们只要在半个月内,任一拿回一种晶石,就算过关。” 徐锦江故意将这事说得非常轻松,台下的群侠却知道,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于是好些人,就马上迫不及待地交流起了情报。 “喂,万妖谷,你有听说过么?” “这个我还真有听说过,出姑苏城往南走五十里便是万妖谷。 据说那是一片荒芜人烟的沟壑峡谷,里面沟谷纵横危险非常。 不光如此,那里面还住着数不清的怪物凶兽。 就算是姑苏城经验最老道的捉妖师,也不敢轻易踏足那里。 反正依我看,除非疯子和傻子,不然没有会去趟这趟浑水……” “怎么你不干了?” “我既不疯也不傻,我还是乖乖领了赏银,明年再来吧。”明知万妖谷凶险万分,他就不头铁触霉头了。 “我去,胆小鬼!”对方不依不饶,故意大声说话,乘机要折一折这胆小鬼的面子。 他们一边吵着一边闹着,关于万妖谷的相关信息,大多数群侠已经了然于胸了。 好多人开始忍不住掂量自己的水平,不多时,便有二十人主动提出退赛。 人群渐渐散去,有的人马不停蹄,直接朝万妖谷赶去,有的不慌不忙回客栈休憩。 风书他们呢? 他们走得很慢,似乎每一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事。 “风书,我们又见面了?”徐锦江突然从后边赶了上来。 “主考官,有何见教?”风书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他先试着探探对方口风。 “没事,只是作为朋友前来打个招呼。”徐锦江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谢,主考官,那我们先行一步了。”风书这次见徐锦江,总觉得这人怪怪的。竟然哪里怪,他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第九十四章 万妖谷 姑苏城外,群侠一个个一队队,急不可耐地朝万妖谷方向走去。像是一队着急行进,黑压压的蚂蚁。 玄玲看着他们,心中颇有感慨。 她总是说要变强,做出的实际行动却很少,这一次她不想再依靠别人了。 目前她一共共过三关。 第一关电闪雷鸣,她通过挖地道的方式,顺利通过了。不过再怎么看,多少有点运气成分。 第二关水月镇的考验,这一关她什么都没有做,跟着风书他们一路混过了过来。 至于第三关迷惑森林,她更是搭了葛树与灵修子的顺风车。如果以她自己本身的实力,她是无论如何无法通过迷惑森林的。 这一路下来,越往后面走,关卡的难度便会越来越难。 她必须努力提升自己,尽快做到独挡一面才行。 “大哥,这次我不想要和你们一起走了,我要自个一个人进入万妖谷?” 风书担忧地看着她,以她现在的实力,断然不可能通过万妖谷的测试。 “你确定了?”风书试探着询问,毕竟她要是跟着他们走,通过万妖谷测试肯定没有问题。 “嗯,我已经想好了,我要自己努力才行。”玄铃深吸了一口气,她尽力想把这句话,说得底气足够一些。 风书脸上挂着笑,心里却透着担心,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补了一句。“勿要逞强,自己小心。” 杨仲诚见玄铃都这么好强,他哪甘屈居人后,他一脸认真附和道:“老大,我也要自个行动。” 和一个小姑娘斗气,真好笑。 风书嘴上没有什么说什么,心里却不免觉得很是好笑。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叮嘱道:“行,咱们谁先出来,谁就在谷口等待。” 啊啊啊哈,钟神秀没有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对于她这样的高手来说,进入万妖谷,杀一两只大妖,取一两颗灵石,真的不要太轻松。 “腊梅,你有何想法?”风书温柔一笑,知道她有话要说。 “我们来赌点什么吧?”如果只是夺得灵石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太简单了。为了打发这份无聊,钟神秀决定和他玩一个游戏。 “好啊,你想要赌什么?”风书听她这么一说,那颗争强好胜的心,也开始悸动起来。 “我们谁先出谷,就算谁胜,胜的一方可以要求败的一方做任何事。”钟神秀有种感觉,总有一天,她会要求他为自己办一件大事。 “有趣,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这个比赛输赢与否,对于风书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也对,毕竟我书法没有你写得好,后悔两字,你一定比我练习得多。”钟神秀语气挑衅略带不屑,心里却是热热的暖暖的甜甜的,就像掉进了蜜糖罐。 毕竟几十年前,他俩还年轻时,就这样相处的。 玄铃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棒。 她也想那样站在风书的身旁,她也想那样和风书有说有笑。 他俩明明天天都在见面,可以心里距离却非常远,两人之间就像横亘着一条看不见的暗河。 她必须变强,她总有一天也要站在风书的身后。 玄铃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从胡思乱想中解脱出来。 她迈开步子,小跑向前,不会儿便融入了人群之中。 起初的时候,她还和大部队走在一起。 但走了一段路儿后,前方突然出现三个岔路口。这三个岔路口,将大路分成了上中下三条小路。 玄玲不知道走哪一条,便挑了居下那一条小路走着。 这一路上绿草盈盈,花开艳红,蜂蝶纷纷,看得她心情舒畅,玩得是尽兴满意。似乎她根本不是来参加武道争锋的,而是来踏青游玩的。 当她走到第二个三叉路口时,她这才感觉到了一点点后怕。 偌大的三叉路口,居然只有她一个人。 其他人去哪儿了? 玄玲头皮发麻,突然之间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原本他们十多个人,一同走在一条路上。不知何时何地,那些人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好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玄玲回头眺望,不见人影,反倒是远处树影被风得呼呼作响,像是某种怪兽的恐怖嘶吼。 别怕,我是练武之人,就算有个万一,也有一战之力。为了缓解心中的恐惧,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吼吼……近处树林传出奇怪吼声。 呀!!! 玄玲一声尖叫,管它三七二十一,胡乱地冲跑进了一条小道。 刚刚是虎啸么? 玄铃很是害怕,在这样的荒郊野岭,居然有这些凶猛野兽。 要是被这些野兽给袭击了,那非得丢掉半条命不可。 她一边埋头快跑,一边祈祷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玄铃跑了很久,她的嘴里大气直喘,不过还好,总算走到了小楼的尽头。 小路的尽头,则是一片荒凉的破败之景。 路的尽头,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写着万妖谷三个大字。 石碑旁,一堆人骨骷髅,一个码着一个,堆成了一个不小不大的骷髅山。 玄玲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骨,她心里的某些东西,被击中了。她呼吸紧促,几欲想跑,脚儿却提不动,似乎这骷髅堆中,有某些东西正在吸引着她。 嗖嗖…… 骷髅堆中传来一阵轻响,呀,玄玲捂住胸口尖叫了一声。 “啊,吓我一跳,原来是一只老鼠。” 叽叽喳喳…… 老鼠一阵挣扎,一条花蛇,从骷髅堆中窜了出来。它用血盆大口,咬住老鼠脖子,全身拧成一团,紧紧缠住老鼠。 老鼠动弹不得,就这样被大蛇一点点吞进肚子。 玄玲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移动,生怕发出一点儿声响。 呼呼,天空掠过一只飞鹰,它像战斗机一样直扑下来。 蛇刚想逃遁,如何逃得,一双利爪紧紧按住了它的后背。 花蛇见挣脱不得,反身缠住了老鹰的长腿。 老鹰毫不畏惧,利用长尖的利喙,稳稳咬住了蛇的七尺。 皮开肉绽,鲜血纷飞。花蛇不会儿就一命呜呼了,老鹰用脚踩住蛇,用喙剥去蛇皮,津津有味吞食着生肉。 一切来得太快了,太突然了,这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战场。 第九十五章 鲛小红 玄铃脊背微微发凉,这里环境是这样的恶劣,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存活下去。 她虽然害怕,但是她也并没有被眼前的一切给吓着了。 她凝聚气劲,一大块的冰凌缓缓在手中浮现。如果那只老鹰胆敢冒犯她,她会义无反顾将它斩杀。 不知老鹰吃饱了,还是老鹰队这个木偶根本不感兴趣。老鹰瞟了她一眼,然后一溜烟就飞走了。 玄玲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没有想到一开始就这么难,这种无时无刻的压迫感,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加油!你能行的!”玄玲一面往里走,一面给自己加油打气。 前方一百米处,是一大片黄沙地,地里散落着各种生物的骨骸。这里环境之恶劣,可不是一般地方能够比拟的。 穿过大片黄沙地,便是真正的万妖谷入口。 这峡谷沟谷高深纵横交错,像是人的血脉那样繁多且杂乱。 那么这个大峡谷是怎么形成的? 数万年前,流水不断冲刷,地带不断撞击撕裂,逐渐才形成了这么一个大峡谷。 峡谷地域广阔,地形众多,是很多猛兽凶禽栖息地。一开始一小部分妖怪,为了躲避捉妖师的追捕,便来到了这里。 随着这里的妖怪越聚越多,整个万妖谷便沦为妖魔的根据地。 万宝国曾经数次组织人围剿这里,不过都被万妖谷内的大妖轻松打败。 至此之后,万妖谷名声大噪,就算是再有经验的捉妖师,也不敢再轻易踏足这里。 玄铃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万妖谷,她抬头向上看,是近百米高的断壁。万妖谷蜿蜒向前,岔路口众多。 玄铃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她也不知道哪里能够找到大妖。于是她随便挑了一个岔路口走了进去,她在峡谷里走了一小段路儿。 唰唰... 突然,路边的草丛里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 玄铃踮着脚尖,刚想轻手轻脚地溜过。 一下子,草丛之中窜出一只肥大的老鼠。它的体型和一只成年猫差不多,它张扬舞爪,对玄铃开始紧追了起来。 “妈呀!”玄铃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甩手晃脚匆忙逃跑。 玄铃作为练武人,想要解决掉这么一只大老鼠,还是易如反掌。 只是她也是一个女孩子,见到蛇虫鼠蚁一样也会害怕。 啊!!! 玄铃埋头疾跑,她刚转过一个角,她的身体,便被什么人给撞飞了。 大老鼠见了那人,也不敢上前。 它吱吱吱叫了几声,便火急火燎地逃离了这里。 玄铃坐在地上,揉了揉眼睛,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前,竟然站着一只小妖怪。 这小妖怪叫鲛小红,一米二三的个头,长得是似人非人似鱼非鱼。 她披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头发白洁顺滑,宛如从蚌壳里摘出珍珠的光泽。 她长了一张菱形脸,眉心落着一颗玻璃珠大小的黑色晶石。 眼睛蔚蓝,宛如一片湛蓝的大海,看着它便让人忘记了所有的忧愁与烦恼。 眼睫毛却是呈现出鲜红的颜色,就像红色海葵成为了眼睛的点缀。 鼻头微尖樱桃小嘴,外加一对尖长的耳朵,这种异种风情的美,就像上帝给人偷开了一扇窥探美的窗户。 她皮肤洁白,如同晒干亮晶晶的海盐。她的手背与脚背上都长着密密麻麻晶莹剔透的鳞片,同时屁股上还长着一条粗大的鱼尾巴。 她上身穿着一件灰衣,下身穿着一条灰裤,光着脚丫,十分好奇地看着她。 啊啊啊啊啊! 玄铃看着这个阔爱的妖怪,她下意识地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鲛小红也被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自己平时游玩的地方,竟然会出现陌生生物,她一着急马上又溜回了身后的另一条峡谷。 玄铃也没有想到,这个地方居然会有如此可爱的妖怪,好想摸摸她抱抱她捏捏她。 玄铃看着她,重新走回了这条峡谷。她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悄悄探出大半个小脑袋,偷偷地往外望看。 玄铃看着她那个好奇又害怕的样子,整个人儿的心都快被萌化了。 “你是什么东西?”鲛小红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玄铃脖子向前半伸,嘴巴微张,眼睛稍微睁大了一点,一脸懵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噢,我是人。不...我是人,也不是人...”玄玲的思路跟上嘴巴,最后她终于想到了怎么解释:“我只是一个借体寄魂的木偶。” “木偶?”鲛小红歪着头眨着大眼睛,兴奋地看着她,“木偶是不是书上说的玩具?哈哈哈,站住我要玩你!” 玄铃没有想到她像一只撒欢的小狗,直冲冲地朝她扑了过来。 玄铃回身就跑,奈何身后突然飘来了一串串泡泡,这些泡泡像是有魔力一般,在她的身上越积越大,最后汇聚成一个更大的泡泡将她活生生包裹了起来。 鲛小红伸出右手,右手一招,那泡泡便像气球一般飞回了主人的身边。 “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玄铃很是着急,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将她困在泡泡里面。 玄铃右手一抬,凝气成冰,做成一把冰刀。 玄铃抬手急挥,一连扎刺了好几下,这个泡泡却连半点破碎的迹象都没有。 “那你陪我玩游戏好不好?你陪我玩游戏,我就把你放出来!”鲛小红凑上前来,透过泡泡十分好奇地看着,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真的好看极了。 玄铃见她没有进一步攻击的动作,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恶意,她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咦? 玄铃细细一看,这才发现鲛小红的额头上有一枚纽扣大小的黑色晶石。 幽暗潮湿,潮湿则生水,暗则为黑,不出意外的话,她额头上那块晶石,便是水之晶石。 玄铃进入万妖谷不久,便找到了水之晶石,这就想做梦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不过,面对如此好事,她可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连这么一个小妖都制服不了,她现在太丢人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九十六章 你快教我踢毽子 “行,你先把我放出来,我才能陪你玩游戏。”玄铃语气温和,故意示弱。 她现在的首要目标,便是要从这个麻烦的泡泡里出来。 鲛小红张嘴,轻轻吐出一口气儿。 啪嗒... 一声脆响,那个泡泡便自个破裂。 鲛小红在兜里一阵捣鼓,翻出了一个鸡毛毽子 满心欢喜冲到了她的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 “鸡毛掸子啊!”玄铃小时候并没有什么玩具,唯一玩具就是芸娘给她做的鸡毛掸子,她可是村子玩鸡毛毽子的第一人。 “你快教我这个怎么玩?”鲛小红搓着双手,大眼睛不住眨巴,眼里满是期待与兴奋。 玄铃看她这个样子,忽然非常好奇,随口问道:“你平时怎么玩的?” “你快点,你教不教,你不教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玄铃见她双手叉腰,嘴里鼓鼓的,一副就要发作的模样。 玄铃拿过鸡毛毽子,认真地说道:“你看好了,这个是这样玩的……” 玄铃手儿向上一扔,鸡毛毽子便飞到了空中。 她脚儿向上一踢,落下的鸡毛毽子,又瞬间回到了空中。 一下、二下、三下... 她就这样越垫越快,鸡毛毽子也越飞越高。 “哇啊,真有意思!真好玩!”鲛小红大声嚷着,使劲地鼓着掌,就连玄铃也被她的快乐和兴奋所感染了。 这玩具,是鲛小红姐姐留给她的礼物,直到今天她才第一次知道这个东西叫着鸡毛毽子。 直到今天她总算知道了,这个东西要怎么玩。 鸡毛毽子缓缓地落下,玄铃一个侧脚稳稳接住,而后用侧脚连续就连垫,鸡毛掸子就像一个皮球一样,在她的脚上忽起忽落。 “哇啊,真厉害,我也要玩!”鲛小红见她玩了一会儿,这东西大致怎么玩,她也一清二楚了。 她内心激动,脚儿一直微微发痒,她迫不及待也想亲自玩上一番。 玄铃身儿一转,左脚站稳右脚倒勾。 啪! 鸡毛毽子准确地落到了右脚的脚底上,她得意洋洋地说:“看好了,这招叫着金鸡独立!” 说完她右脚向上一抛,鸡毛毽子从身后飞落到了身前,她轻轻一跳,脚背绷直,腿儿一扫,毽子就这样飞了过去。 鲛小红胸儿一挺,接住毽子,毽子缓缓落下,她一个侧踢又把毽子给玄玲送了回去。 “接好了……”玄玲侧身一个后腿侧踢,毽子又飞了回去。 ...... ......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鲛小红总算是玩腻了。 玄铃也累得不轻,两人蹲坐在地上,靠在一起不自觉地开始了休息。 “啊,太舒服了!”玄玲躺在她的腿上,大口喘着粗气。这样单纯的玩耍,单纯的快乐,就像又一次回到了童年。 “你去我家好不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踢毽子玩了。”鲛小红非常喜欢她,一把便将她搂入了怀中。 玄铃原本计划,伺机逃走,谁知道玩毽子玩得太高了,竟然把这个事情给忘记。 当她再次想起的时候,自己的体力,也去了一大半了。 玄铃挣开了她的双手,不舍地说道:“不行,我不能去你家,我还有要事要办。” 玄铃此次进入万妖谷,是为了寻找大妖,取他们身上的晶石的。 鲛小红的额头上倒是有一块水之晶石,不过玄铃却不愿意去取。 经过刚刚的一番玩耍,在她的心目当中,鲛小红已经是她的朋友了。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朋友的事情。 “什么事情?好玩?”鲛小红跟前她身后,非常好奇地问。 “哎呀,你不要跟着我了。我是武道争锋的参赛选手,我进入万妖谷便是为了找寻五灵晶石。你再这样跟着我,我可要动手了。” 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玄铃想尽办法,要把她赶走。 “他们强不强?该不会都是像你这样的弱**?”鲛小红天真无邪地问着,她对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玄铃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但是心里头依旧非常不舒服。 “你不要小命了啊!”玄铃生气地大吼,她气呼呼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不经世事的大傻瓜。 玄铃功夫的确不咋样,但是其他的参赛选手,可都不是善茬。 如果被他们遇见了,他们可不会像她这样心慈手软。 “行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玄铃尽可能做出生气的样子,“不然我要生气了?” “你现在还没有生气么?”鲛小红十分迷惑地反问。 玄铃听着这话,差点没有吐出一升血。 算了,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她就算出了什么事,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玄铃不再纠结,转过身去,往一条峡谷岔路走去。 玄玲踏步而行,鲛小红紧跟其后。 玄玲一停步,鲛小红也停了下来。 玄玲拔步快跑,鲛小红也大步而行。 玄铃大步疾跑,跑了好一会儿,都无法将这个跟屁虫甩掉。 玄铃一手捂着肚子,大口喘着粗气,几乎于求饶的语气道:“我的小祖宗,你没事跟着我干什么。你自己回家去吧,你不要再烦我了。” “我不,我不许你走,我要你陪我玩!”鲛小红看着她,这样一意孤行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那年她姐离开时,也是这样的光景。 她姐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你快回家吧,这几天都不要出门,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小心你小命不保……”鲛小红着急,玄铃更加着急。她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个小怪物怎么办。 “你别关心我,我在这里绝对安全。”鲛小红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你还是多虑一下,你自己吧。” 玄铃被她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她双手一摊,无力地说道:“哼,你别跟着我了,要是出了事,我可不会管你!” “放心好了,我跑得可比你快多了……”鲛小红见她不再赶自己走了,心里乐开了花。 玄玲无可奈何,不再理她了。 玄铃暗自宽慰自己,随她去吧,反正她只是一时兴起,她玩累了,自然就会离开了。 玄铃与鲛小红肩并肩走着,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嘘...” 玄铃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赶紧向鲛小红做了一个止声的动作。 第九十七章 弄巧成拙 听着前方传来的声音,鲛小红不仅没有半点害怕,而且越发兴奋了起来。 她大步向前走去,一心想要去前面看个究竟。 玄铃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这下总算可以摆脱这一个烦人的小妖精了。 鲛小红向前走,玄铃往后走。 玄铃本可以不再去管她,可是她才走几步,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见死不救这种事情,她怎么也做不到。 玄铃转过身去,大步快跑,一下子就跳到了鲛小红的肩上。 鲛小红的肩上,突然蹦出了一个东西,她被吓了一大跳,习惯性地尖叫了一声。 “啊......” 岔路口外,马三与田园本来不紧不慢地走着。谁料峡谷的左侧,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 他俩一对视,马上跑进了峡谷。 哎... 玄铃看着从岔路口冲过来的两人,难受地叹了一口气。 她一片好心,只是想要阻止鲛小红继续前进。 却不想弄巧成拙,把他们一下子给引了过来。 这下好了,救人不成,反倒让人真正的陷入了危险当中。 “你们是谁?”马三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满心欢喜地打量着她们。 他看着鲛小红额头上的水之晶石,心中忍不住一阵狂喜。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们又是谁?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底盘?”鲛小红不但没有害怕,还咄咄逼人地反问。 鲛小红的母亲叫着鲛尚善,鲛尚善乃是百战百胜的高手。她凭着自己的双手,成为了这一大片区域的不二王者。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马上就要死了。”马三嘻嘻一笑,兴奋地抽出了腰间的铁爪。 田园一把拉住了他,命令似地说道:“小马,你等一下!这个小妖怪,是我先看到的。” 马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想要破口大骂,他想要尽力拼杀。 只可惜,他技不如人,只能任人宰割。 马三脸色一沉,只得讪讪地退到了一旁。 “我先拦住他们,待会,你抓住机会快跑!”玄铃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玄铃翻身落地,挡在鲛小红的面前。 “喂?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是优秀的术法师。惹了我,小心你们小命不保。” 哈哈哈哈... 田园一面捂着肚子,一面忍不住大笑。这是他近几年来,听过最好的笑话了。 鲛小红见他们要开战了,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她紧握双手,着急地呐喊道:“加油啊,我看好你!” 玄铃听了她这句话,差别没有吐出一口鲜血。 “你倒是快点跑啊!!!” “哼,我才不会跑。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他们绝对不能伤你分毫。” 鲛小红骄傲地说道,她要留在这里,她可不想要见着玄铃的尸体。 说完,鲛小红便走去了外围,饶有兴致地看起了他们的决斗。 “哼,一个二个的小丫头,蛤蟆打哈欠口气倒不小。”田园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枚柳叶形的暗器,“你们两个今天,谁也别想逃!” 暗器么? 玄铃还从来没有过于暗器高手交战的经验,她计划先收集信息,然后再根据信息,进一步拟定策略战术。 呼呼... 一支柳叶镖快速疾飞,在空中划出一道飘落的浮现。 来了! 玄铃瞬间提气,她面前一道冰凌浮现。冰凌飞出,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飞镖。 谁料飞镖被击中的瞬间,竟然一分为二了。冰凌阻挡了一枚飞镖,却来不及阻挡另一枚。 咔嚓... 玄铃的手臂传来了一阵剧痛,她的衣服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右手手上也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这叫折叠镖,经过特殊的工艺锻造,镖中藏镖,不熟悉的人,非常容易中镖。 哎... 这小妮子的功夫实在是太弱了! 马三心中暗暗着急,他可不愿看到自己的发现得灵石落入田园的手中。 他希望她功夫一流,他希望他们以命相搏,他希望他们两败俱伤。 鲛小红吃惊地大张着嘴,她一直以为,只有妖族才能驭水施法,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如此运用自如。 只可惜,她对术法掌控似乎并不太灵光,要是再熟练一些,应该就不会艰难了。 峡谷之上,峭壁顶端,悬挂着一个巨大的蜂窝。 蜂窝外面,一大群蜜蜂嗡嗡闹着,似乎也在为这场决斗,加油打气。 “让开,你赢不了我的,”田园与她只交手了一招,便失去了兴趣,“不然你就得死!” 田园的目标是鲛小红,如果能够花最小的气力达成目的,那是最好不过了。 “你放心好了,要是我赢了,一定会放你一马的。”钟神秀的确非常功夫非常弱,但是这种被轻看的感觉,让人十分愤怒。 “找死!”田园额头青筋暴起,他手儿一扬,一枚柳叶飞镖瞬间飞出。 玄铃聚气成冰,凝冰化形。 她一面手持着冰刀,将飞来的飞镖砍掉,一面尽可能的往前冲。 对方既然使用暗器,那么很有可能近身对战是他的弱点。 “天真!”田园怒吼一声,生气地瞪大着双眼。现在,他非得给这个小妮子一点颜色瞧瞧。 天空中三枚飞镖旋转飘飞,像三个飞速旋转的风车。 玄铃再次提刀砍挡,可是这一次,冰刀刚一接触飞镖,便被切成了好几段。 刚开始的时候,田园并没有在飞镖上注入气。现在他注入了气,飞镖的威力,可比以前大多了。 玄铃还来不及喘息,田园的下一波攻势,便已经近在眼前。 六枚飞镖,一字排开,带着一阵旋风,快速攻来。 玄铃提气运力,一道冰墙,在她的面前快速升起。 啪啪啪!!! 飞镖在冰墙上打出细微的火花,不过须臾这冰墙便轰然倒地了。 玄铃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冰墙防御,在这些飞镖门前,竟然是这样的浅薄如纸。 “还没有完呢!”田园向天空扔出一枚柳叶镖,飞镖一化三三化九,九枚飞镖携带着强大气劲,在空中擦出九道微白的白气。 “啊啊啊....” 玄铃急忙转身躲避,但是她还是迟了一步。飞镖一下子扎到她的身边,强大的气劲,瞬间将土地撕裂。 气劲产生的层层气浪,一下子便将玄铃轰飞。 “哼,找死!”田园轻身跃起,右腿踢出,一个鞭腿重重地甩到了玄铃的身上。 他现在已经不是在战斗了,而是单纯地享受折磨别人所带来的快乐。 第九十八章 马蜂窝 轰隆隆... 玄铃的身子,砸到了地上,轰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现在,她的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这人实在是太强了,无论是技艺还是经验又或者近战,都与我有着天壤之别。 我究竟要怎么才能获胜呢? 玄铃在心中不断地追问自己,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哎...”马三见玄铃大势已去,难过地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他先发现的人儿,到头来却让这个半生不熟的前辈,捡了一个大便宜。 他实在是不甘心,可又半点办法都没有。 鲛小红也看出了双方实力的差距,她估计再要不了多久,玄玲就要到极限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从兜里拿出了一枚海螺。 只要她吹响海螺,鲛尚善马上就会前来救她们。 不过在这之前,她可不想看到玄铃一败涂地。她双手捂在嘴边,满心希望地喊道:“加油啊,你不要输给那个混蛋啊!” “嗯,我可不要输给那个混蛋!”玄铃接着她的话,十分不甘心地呐喊。 到了这一刻,玄铃总算明白了,既然战略策略毫无作用,那么没有办法了,只好硬碰硬,用实力说话。 啊啊啊... 玄铃一声怒吼,气走周身,化气成冰。 数以百计的冰凌,密密麻麻地铺在空中,像一个所向无敌的箭阵。 “狗急跳墙么?”田园早已摸清了她的实力,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不屑一顾地说。 “满天飞羽!” “柳叶飘飘!” 田园一甩衣袖,袖中数以百计的飞镖,唰的一下也飞去了空中。 当当当…… 冰凌与飞镖,相互撞击相互碰撞,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声响。 冰凌如箭雨般齐齐落下,飞镖如柳叶般四处飘飞。 一阵激烈的冲击过后,冰凌与飞镖一一坠落地。 完了,这最后的攻击,也没有奏效。 玄铃非常失望,她能做的都做了,能尝试的都尝试了。 可什么都没有改变,这种无能为力的虚无感,让她几近绝望。 玄铃急忙转身,便向后跑去。 “想跑,没有那么容易!”田园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形,他三步并作一步走,飞快地追了上来。 玄铃侧身一让,手持冰刀,忽然反扑过去。 田园一手抓住她的右手手腕,向下一抖,她手腕一疼,冰刀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 完了...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玄铃已经黔驴技穷了,她扯着嗓子十分生气喊道:“你快跑啊,还傻站在这干嘛!” “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玄铃生气地翻着白眼,她怕不是遇到一个傻子了吧。 哈哈哈... 田园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失望到绝望,忍不住开怀大笑。 他手儿向下一掷,玄铃便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玄铃躺卧地上,她不想再动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田园大步向前,急不可耐地走向鲛小红。 呜呜呜呜... 玄铃睁着眼,看见了悬挂在悬崖上的那一个巨大的蜂窝。 玄铃忽然又有了希望,她翻身跳起,手拿冰剑,用力地朝田园脖子上砍去。 田园耳朵微动,他听到了空气中冰剑的破空声。 他回身一拳,便是将冰剑击了一个粉碎。他右手一伸,反手一抓,瞬间抓住了玄铃的右手。 “螳臂挡车自不量力!”田园手上一使劲,往外一扯。咔嚓一声响,玄铃的右胳膊,便硬生生被人扯断了。 啊啊啊…… 玄玲捂着手膀痛苦大叫, 哈哈哈…… 田园仰天长笑,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田园正抬头狂笑的时候,那个蜂窝正好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头上。 田园脸色一沉,笑声戛然而止。 他总算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玄铃在出手偷袭他之前,早就用冰凌射击了蜂窝。 为了让蜂窝砸中他,她不惜杀敌三千自损一万。 嗡嗡嗡嗡...... 蜂窝受损,蜜蜂的家园被毁。数以千计的工蜂,不要命地朝他攻来。 田园手舞足蹈,胡乱地驱赶着蜜蜂。可是蜜蜂如此之多,他又怎么能驱赶得完呢。 数以千计的蜜蜂,将失去家园的愤怒,一股脑儿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田园脸上手上脚上背上等地方都遭了中,他只觉得全身上火烧火辣地痛。 他一面大哭大闹,一面胡乱地向峡谷的另一头跑去了。 马三见他对战失败,心中不由得也放松了几分。 “好汉不吃眼前亏!”马三转身一溜,瞬间便跑出了这个峡谷。他计划先避开风头,等风头一过,他便再去回来,势要夺得那一枚水之晶石。 密密麻麻的蜜蜂,飞在空中,像一大团灰不溜秋的墨蚊。 它们振动着翅膀,发出嗡嗡的叫声,犹如天空突如其来的惊雷。 这又该怎么办?刚刚玄铃急中生智,利用蜂窝赶走了田园。可是这数以千计的蜜蜂,也不是一个小事。 数以千计的蜜蜂,犹如一队队活力全开的战斗机群,同仇敌忾朝她们攻来。 玄铃只是一个木偶,蜜蜂的蛰刺,虽然很疼,但是对于她来说它们永远都无法给她造成致命伤。 不过对于鲛小红来说,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她长得细皮嫩肉,被蜂群一蛰,那铁定是必死无疑。 玄铃想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手儿一扬,化气成冰,她要制作一大个椭圆形的冰块,她要将鲛小红整个人都给罩住了。 奈何冰块凝结需要时间,她这个法术还没有施完,蜜蜂就率先攻来了。 “走开!我不准你们,伤害我的朋友。” 鲛小红没有退缩没有害怕,之前是玄铃在保护她,现在终于轮到她来保护玄铃了。 鲛小红一张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一大团水流,从她的口中喷射而出。 这些水流快速地在空中旋转,它们像一条行动自如的丝绸,一下子就将她俩卷入了其中。 水流飞速旋转,最后裹成了一个簸箕大小的大水球。 玄玲很是吃惊,她十分不理解,竟然鲛小红有这样的能为,为什么不自己出手。 她感觉到了欺骗,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大傻瓜。 第九十九章 困于水球 外面的蜂群,可没有因为这一个大水球,而放弃攻击。 相反,它们更加变本加厉,用自己的身体,不但撞击着这一个大水球。 一只又一只的蜜蜂,接连不断的撞在了水墙之上。 不过它们的力量太小,根本无法穿透这一大层水墙。它们被浸泡在水里,腿儿脚儿还在微微的颤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玄铃生气地质问。 “你有这样的功夫,为什么不自己上?”玄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安危,而她却像一个没事一样,故意呆在一旁看戏。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戏弄我非常好玩?这下你满意了吧?对,我就是一个废物!” 玄铃越说越生气,越说越觉得委屈。她真的想放声大哭一场,可是她是木偶,连半点眼泪都挤不出来。 “哎呀,真是搞不懂你,为啥赢都赢了,你还这样生气!”这样的战斗太过于小儿科了,她完全没有出手的必要。 不过鲛小红现在心里却是非常高兴,长这么大,除了母亲与姐姐,她是第一个甘愿为自己挺身而出的人。 鲛小红蹲下身,凑到她的跟前,看着她生气的模样,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好看。 鲛小红脸上挂着笑,嘴里甜甜地说:“呐,你放心好了,就算你输了,我们也一定会没有事的!” 她笑起来真好看! 不过一瞬间,玄铃就被她阔爱的样子给俘获了。 “哼,骗人,吹牛都不打草稿!”玄铃双手抱于胸前,她要坚决抵制对方的糖衣炮弹。 “怎么?你不相信我?”鲛小红嘟着嘴干着急,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打破她俩现在的僵局。 “没有,我可相信你了?!”玄铃正话反说,她要借机气一气,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你知道不?我娘,可是这一大片区域的霸主。只要我一有事,她立刻就会来救我。” 玄铃听她这样一说,总算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她总算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那个,我叫玄铃,你叫什么名字?”玄铃自个无法解开,水球的禁锢。她要是想离开这里,最后还是得请鲛小红抬手。 “小姐姐,我叫鲛小红,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鲛小红非常兴奋,一把便将她搂在怀里。 鲛小红紧紧地抱着她,手儿一个劲儿地撸着她的头发。 “喂,别乱喊啊,我可不想当你的姐姐。”这是一个磨人精,谁摊上了谁倒霉,玄铃可不想和她摊上关系。 “喂,不对啊,我不许你叫我姐姐,这样实在是太怪了。”按着她俩实际年龄来看,玄铃的确比鲛小红大上好几岁。 不过她现在寄魂于木偶,两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身材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鲛小红把她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一个小小的玩具。 “好了,差不多行了。”玄铃掰开了她的双手,一下子溜出了她的怀抱。 “现在蜜蜂差不多都走了,你现在可以把水球的禁锢给解开了吧。” 玄铃实在没有功夫,再在这里多耽搁,她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她必须快点去找其他的大妖。 鲛小红搓着双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那个,这个法术,我前几天才学会,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除。” 听了她的话,玄铃差点就被气晕过去了。 “哎,那这要怎么办?”玄铃没有了脾气,只得无奈地叹息。 “嘻嘻,你放心好了,我马上就喊我娘来救我!”鲛小红一面说着,一面就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海螺。 她将海螺捧在手中,她吸了一口长气,对着海螺使劲地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 海螺声快速在峡谷里荡漾,它穿过峡谷,飘向空中,往更远的地方飘飞。 “你这是干什么?”玄铃吓了一个哆嗦,现在万妖谷内,参赛者众多,要是一个不留神,又把其他参赛者引来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鲛小红一脸自信,拍着胸脯,给她打着包票。 又过了一会儿,螺号声越传越远,最终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呼呼呼... 玄铃眉头一皱,她感觉到了,有人携带强大气场,快速地朝这边奔来。 玄铃非常意外,像风书、钟神秀、灵修子等这样高手,都会故意隐藏自己的气场。 而来人却肆无忌惮毫不在乎,就像故意宣示自己的到来那般。 玄铃有点害怕,但从来者散发的气场强度来看,她的实力非常有可能和钟神秀不相上下。 塔塔... 轻快的脚步,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 近了,对方快来了! 哒哒... 透过水球,玄铃隐隐约约看着一个女人缓缓朝她们走来。 呼呼... 鲛尚善走到了水球前面,她的呼吸,已然清晰可闻。 玄铃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只见那人手儿一伸,用食指一戳,这颗悬在空中的水球,瞬间就破裂了。 啊!太厉害了! 玄铃心中不住地惊叹,她完全被对方的实力所折服,什么马上离开,什么去找大妖,一下子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玄铃落地,细细一看眼前人,不由得越发喜欢了起来。 鲛尚善身材高挑,上身穿着一件灰布土衣,下身穿了一条淡蓝短裤,也是光着脚。 普通的衣物,反倒是更加凸显了,她天然自信的气质。 一双炯炯鹤眼,一对俏丽小山眉。气质天成,体格匀称,目光微瞄傲而自持,朱唇未开压力先来。 “娘,你来了!”鲛小红扑过去撒着娇,一脸自豪。 “你又闯什么祸了?” 玄铃这才明白了,她有恃无恐的原因,有这样的高手做后盾,就算面对一百个一千个的武林人士围攻,又有何惧? “娘,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新认识的朋友...我的小姐姐...” 玄铃颇为意外,用左手搔着头,小声说道:“晚辈玄铃见过前辈!” “得,弱小的人类,没有资格和我讲话!”鲛尚善一摆手,一双慧眼似乎一下子就将她看了一个通透。 “你们妖有什么了不起,到头来,还不是只能住在这荒郊野岭,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 不过须臾,玄铃对她的美好印象,一下子就轰然倒塌了。 鲛尚善没有生气,而是十分玩味地看着她。 她轻声地命令道:“这不是你们人类该来的地方,马上离开,不要再让我再看到你!” 第一百章 拜师受阻 鲛尚善踏步向前,便要离开。 玄铃脑子一热,一下子跳到了鲛尚善的面前,硬生生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要干什么?”鲛尚善脸色一沉,不太高兴地质问。 玄铃到了这一刻,她脑子里的想法才逐渐清晰了起来。她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一面使劲磕着头,一面激动地说道:“前辈,我知道我这样做非常唐突,但是我还是要说,请你收我为徒吧!” 玄铃之前曾拜托钟神秀收她为徒,钟神秀那时候,便告诉过她,她想要提升,需要拜一个水系术法师为师才行。 现在她的面前,就站着一位水系术法师。鲛尚善不仅是水系术法师,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如果遇到这样的高手,她都不动心。 如果遇到这样的高手,她都不想想方设法拜她为师。 那么就这样,她还想要变强,不亚于是痴人说梦。 鲛尚善瞥了一眼地上四处散落的冰渣,她对于玄铃的底子如何,一下子就了然于胸了。 她冷笑一声,忍不住讥讽道:“你资质愚钝,不配做我弟子。我教你,还不如教母猪上树。” “娘,我不许你这样说小姐姐。刚刚可是她拼尽全力,将那两个坏蛋给打走了。”“你看在她,救过我一命的情分上,你就帮帮她吧?” 鲛小红说得声情并茂,故意夸大事实。 玄铃吃惊地看着她,听着这些事迹,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鲛尚善看着这个成天不着调的女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鲛尚善伸手,一下子揪起了她的耳边。 “你这个没有出息的东西,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早就是一方霸主了。” “你呢?成天就知道胡思乱想,成天就知道玩。” “你是不是也想像你姐姐一样,偷偷溜出这万妖谷啊?!” 鲛尚善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是生气,她手上的劲儿不由得加大了几分。 “哎哟哟...娘...别再使劲了。我的耳朵要断了!”鲛小红咧着嘴,嘴里不住地叫疼,故意做出一副十分难受的模样。 鲛尚善见她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鲛尚善不再去理她,转身大步离开了。 鲛尚善真的生气了,鲛小红不敢再调皮,只得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鲛小红慢慢地走着,她总觉得身边好像少了些什么。她蓦然回首,一下子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鲛小红快走到峡谷岔路口了,她还没有忍住,一下子冲跑了回来。 她俯下身子,张开双手,猛地把玄铃揽入了怀中。 “喂,你要干什么?”玄铃一脸失落,她还没有从被人拒绝的心伤当中走出来。 “你是我的小姐姐,我们两个是好姐妹,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不会丢下你。”鲛小红说得非常认真,还微微地带着一些哭腔。 “哎呀...你快放开我,我还有要事要做!”玄铃使劲掰着她的手,她可没有这个时间,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 “你太弱了,你这样走不出万妖谷的。”鲛小红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忽然心生一计,“你还想不想学功夫啊?” “功夫是我想学,就能学的么?”玄铃嘟着嘴,气呼呼地反驳,刚刚被人拒绝的情形,她可是还记忆犹新。 “前辈,可不会收我这样的废材当徒弟!”玄铃越想越是无助,越想越是生气,她忍不住自个骂起了自个。 玄铃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她使劲舞着手,极力要从鲛小红的怀里挣脱。 鲛小红如何能够让她如愿,鲛小红的双手,就像一双铁钳,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鲛小红脚儿往地上一勾,地上那只断手,应声而起一下子就飘到了空中。鲛小红右手一伸,瞬间就将这只断手给拿住了。 鲛小红一面往前走着,一面有意无意地说道:“小姐姐,你就别挣扎了。你如果真的想要拜师的话,你就听我的,我保证你拜师成功。” 玄铃听了这话,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之前的失落也好,绝望也好,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就连鲛小红说话的声音,她都觉得好听了许多。 鲛小红抱着玄铃走了一路,她们走过七拐八弯的峡谷,绕过一片广袤的平原,最后在一个小圆湖前停了下来。 这个湖叫着铜镜湖,因为形状浑圆,颇似铜镜而得名。 这湖水清凉,四周偶有绿树点缀,湖边河草丛生,不时有野鸭出没。 玄铃原本以为,这万妖谷几乎所有地方,都是荒芜破败之地。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自然清新之地,宛如人间仙境。 湖边上零星地建着几间草房,这些草房子便是鲛小红的家。 鲛小红不等她细细欣赏这等美景,便转去了屋前。鲛小红推门而入,轻车熟路地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鲛小红走累了,她好想暂时小憩一会儿。 鲛小红一下子扑到了床上,她双手紧紧把玄铃拥在怀中。过一会儿,她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鲛小红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梦乡,而有的人,却怎么都睡不着。 田园躺在青草地上,马三站在旁边冷漠地看着他。 田园被蜂群围攻,他的脸上、手上、背上、脚上、屁股上等地方,都遭到了蜜蜂的无情蛰刺。 田园全身臃肿,动弹不得,像一只异常肥大的猪儿虫。 “哎哟哟!!!” 田园躺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他全身上下都传来一阵阵剧烈的刺痛,这种感觉就像有人不住地拿针扎他一样。 他大汗淋漓,全身的衣裤,都被汗水打湿。他就像一台不受控制的蒸汽机,不断向外排着热气。 他头晕脑胀,他极力想要保持清晰,可是头脑与思维已经分离。他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而是一个被遗弃了的容器。 田园想要喝水,却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话不成音,喉咙里传出的只是,一阵呜呜的轻响。 马三缓缓地俯下了身子,故意将耳朵贴到了他的嘴边,“喂,前辈,你想要说什么?” 马三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一阵欢喜,“嗯,你说什么?”“噢,你说太痛啊!”“你放心好了,我马上就让你解脱。” 马三纵声狂笑,他兴致勃勃地玩着自问自答的游戏。 第一百零一 月下追人 哇呀呀呀! 田园激动地舞着手,可是他现在连抬起手臂都无法做到,他只能嘴里胡乱地骂着。 “前辈,真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田园一面兴奋地说着,一面拿着鬼爪,饶有兴致地玩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么?”田园蹲下身,伸出鬼爪,鬼爪轻轻地挪去他的颈脖。 他的颈脖上挂着一条漆黑的项链,这条项链灵气充沛,光是这样看着,就知道它一定不是凡品。 “前辈!我忍气吞声,遭受折磨,为了就是这个宝贝!”马三的鬼手轻轻往上一提,那条黑珠项链,便就这样和他主人分离了。 呜呜呜... 田园使劲地谩骂,发出的声音,却只有一阵呜咽。他的身子微微蠕动,像一只受了伤,还要极力爬起来的猪儿虫。 田园越是痛苦,马三却越是高兴,他大笑三声,情不自禁地说道:“前辈,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找到那两个小妮子。” “我一定会杀了她们,为你报仇!”“所以,现在请你就此安息吧!” 马三越说越激动,他全身气血涌动,他想要杀人。 一道寒光闪过,鬼手快速地从田园的脖子上扫过。 噗噗噗... 田园的头颅冲天而起,他的颈脖血流如注,他的四肢痛苦地抽搐了几下,最后总算一命呜呼了。 马三轻轻地将那串黑珠项链,戴上了自己的脖子。黑珠项链透出的强大灵气,不断地往身体里窜。 “啊,这个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马三紧紧地握着鬼爪,突如其来获得了强大力量,仿佛让他重获了新生。 “嗯,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那两个小丫头骗子!”马三大步向前,很快便消失在了峡谷之中。 小憩醒来,鲛小红干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玄铃的断手给接了回去。 玄铃很是着急,多次询问怎么才能拜鲛尚善为师。 鲛小红没有回答她,只是让她帮着钓鱼捉虾玩水捏泥。 玄铃感觉自己多半被骗了,她耐着性子陪鲛小红玩了半天,心中却升起了退却之意。 晚饭前,鲛尚善呵斥鲛小红,让她赶紧把玄铃扔掉。 鲛小红不仅不同意,而且还以离家出走相威胁。 鲛尚善不想将自己与女儿的关系搞僵,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玄铃留了下来。 晚饭开始,一大盆水煮鱼被鲛尚善端上了桌来。 玄铃看着她煮的那盆水煮鱼,也不禁得眉头一皱。 鱼下锅太早了,外加煮得太久了,一下筷子,鱼肉便烂在了盘里。 鲛小红更是意思意思地吃了几片菜叶,便说自个儿吃饱了。 入夜,鲛小红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而玄铃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与风书他们分开,她一个人单独行动,便是想要证明自己能力。 结果入万妖谷的第一天,她便受了伤。不光如此,她还被一个小妖怪,骗到了自己的家。 要是这事,被人知道了,还不被笑得大牙。 窗外月色明亮,半抹月光照进窗户,落在了她的床头。 玄铃伸手摸着这浅白的月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晚的夜好冷,今晚的月光好凉。 嗖嗖... 另一个卧房里传来了轻微响动声,这是鲛尚善穿衣服的声音。 哒哒哒... 鲛尚善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穿过了自个的卧房,踏来了她们的房间。 鲛尚善与鲛小红的卧室,相互挨着,仅有一墙相隔。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她要去干什么? 玄铃一面小心翼翼地装着睡,一面尖着耳朵听着周围传来的响动。 咯吱... 鲛尚善悄悄地出了门,还轻轻地将大门给合上了。 玄铃本来就睡不着,加之又发现了鲛尚善的奇怪举动,她这下便更睡不着。 玄铃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鲛尚善在前面疾行,她在后面紧跟。 一路上,鲛尚善走走停停寻寻觅觅,好像专门在寻找着什么。 不会儿,鲛尚善便离开了铜镜湖。离开铜镜湖后,鲛尚善辗转了近三十里地,这才放慢了脚步。 黑夜之中,偌大的一个峡谷里,远远地便能看到一大团晃晃悠悠的火光。 估计是某个参赛者,正在那里休息。 不过对方,竟然敢明目张胆地那样做,想来也不怕被人发现。 玄铃可害怕被人发现,她攀着一根手臂粗的大藤蔓,沿着藤蔓快速地攀爬到了崖壁之上。 崖壁上有两个好处,这里不仅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还能隔岸观火,保证不被搅入其中。 玄铃轻手轻脚一路小跑,她跑去那团火光的起始处。 她趴在崖壁上,探出半个头,紧张地往下看。 “怎么是他?不对,他的同伴哪里去了?”玄铃总算看清了坐在火堆旁那人的模样,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马三。 咔咔咔! 鲛尚善毫不避讳,故意将脚儿在地上踩得哗哗直响。 冷风一过,马三的身子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马上睁开了眼,这么大的响动,他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没有过多久,鲛尚善便坦然自若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马三见着她,两眼放光,就像捡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宝贝。 “呐,我今天运气真是太好了。不光获得了黑珠项链,而且还遇见了一只大鱼妖。”“你就安心受死吧!老老实实成为王者的垫脚石。” 马三双手握着拳,脸上挂着笑,十分开心地自言自语。 “你个臭虫,没有长眼睛么?老娘是鲛不是鱼!”鲛尚善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十分生气地吼叫着。 “算了,你是鱼也好,是鲛也罢,到头也来也不过是死路一条。”马三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底气十足地说道。 马三一面拿出身上的鬼爪,一面缓缓地朝鲛尚善走了过去。 鲛尚善认真地看着他,他的身形一晃,竟然分化出三个一摸一样的人儿。 虚影么? 玄铃心中一阵狐疑,她曾经听人说过顶尖的杀手,会修炼一种名为虚影的身法。 当身法练到足够快得时候,便能够分化出虚影。借由这些以假乱真的虚影,杀手便可以做到轻而易举取人性命。 第一百零二 战斗迷局 虚影么? 玄铃也十分疑惑地想,她虽然早就听闻过这种秘技的传闻,但是却从来没有亲眼得见过。 今晚上跟着鲛尚善出来,看来是来对了。 马三抽出鬼手,一下子便朝鲛尚善冲杀过去。 鲛尚善侧身一让,躲过了他鬼爪的攻击。鲛尚善反手一掌,直击对方的胸脯。 马三的身子一下子就飞到了空中,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后,完美地砸进了篝火旁的巨石里。 他的腿脚挣扎了两下,最后还是一命呜呼了。 “哼,小小虫子,自不量力。”鲛尚善厌恶地拍了拍手,虐杀这样毫无还手能力的人,让她觉得非常恶心。 “怎么回事?怎么不是虚影?”玄铃看着下方的战斗,忍不住地小声嘀咕道。 虚影乃是以身法骗人,如果主体死亡,虚影也应该马上消失才对。 可是当下这两个虚影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还活得好好的。 两人抽出腰间铁爪,左右齐开,同时向鲛尚善夹攻而来。 鲛尚善沉住气,伸开双手,双手一捻,轻而易举便将铁爪夺在了自己的手中。 她反手一捅,噗呲一声轻响,两把鬼爪,便硬生生刺进了这两人的胸膛。 血流如注,这两人在地上没有挣扎多久便断气了。 鲛尚善蹲下身,好奇地检查着这两具尸体。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人怎么会这么弱?从开始到现在,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协调感又是怎么回事?”鲛尚善一边检查着这两具尸体,一边自言自语地问。 “怎么?这人也实在是太弱了吧。”玄铃没有想到不过须臾,这场战斗便已经结束了,胜负也已经分出了。 “刚刚还大言不惭,结果全是放屁!”玄铃并没有看到,她所期望那样的战斗,心中不免多有不快。 “咦,那是怎么回事?”巨石之上,突然绽放出一团银白色的微光。 本已经死掉的马三,居然又一下子给活了过来。马三轻轻走到鲛尚善的身后,他抽出腰间的鬼手,猛地一下便朝鲛尚善的脑袋刺去。 “呀,快闪啊!!!”玄铃还来不及出声,鬼手就已经戳了出去。 呼呼... 鲛尚善正在研究那两具尸体,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兵器破空的声响。 鲛尚善听声辩位,偏头一躲,瞬间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她伸出右手,抓住马三的手腕。她猛然起身,右手向后一甩,马三的身子翻转到了空中,一下子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鲛尚善身子向前一跳,一脚儿踏上了他的胸脯,疑惑不解地问:“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三紧紧抱着她的右腿,得意洋洋地说:“你给我死吧!” 呼呼... 呼呼... 忽然,鲛尚善的身后,传来了两下紧急的破空声。 这个时候,鲛尚善就算再想要躲,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要啊...”玄铃为了不妨碍他们战斗,她捂着嘴,着急地低声叫喊。 噗噗... 两声脆响,两只鬼手快速地掠过鲛尚善的腰间,留下了两道血淋淋的印记。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我明明将这三人杀死了,为什么他们又都毫发无损地复活了? 这是一门什么邪功,如此有意思。 鲛尚善心中思考着疑惑,手上的功夫也一点都没有闲着。 她向下一脚,一个膝盖撞击,一下子压住了马三的喉咙。马三没有任何的反抗机会,就这样被人一招取命了。 鲛尚善向前跳开一步,一下子跃到了马三的身后。她抬起脚,一脚踢在了马三的身上。 马三的身子瞬间起飞,像是一颗巨大的足球,一下子便撞到了另外两个马三的身上。 三个马三撞成一团,一起摔滚到了地上。 “这人功夫太蹊跷了,我先暂时脱离战场。”思绪既定,鲛尚善纵身飞跃,如蜻蜓点水般,一下子便跳到了战圈外。 不一会儿,鲛尚善亲眼见着那三人身上泛起了白光,三个人一个接着一个站了起来。 “不差,不差,作为人类来说,你的功夫已经算不错了。”鲛尚善一时间,也想不出一个子丑寅卯。 她故意对马三说谎,希望能够转移一下他的关注点。 “是么?你夸我也没有用,反正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去见阎王了。”马三手执着鬼爪,得意洋洋的闹腾。 哈哈哈... 鲛尚善学着他的模样,漫无目的地大笑了几声。 “那个在我临死之前,你可以告诉我一下,你修炼的是什么功夫?”鲛尚善故意做小,为的便是让他放松警惕。 “想套我话么?白日做梦!”马三也觉得奇怪,对方怎么会乐此不疲地和他套近乎。 “嘛,算了,不去想了。”一个马三挥了挥手,命令地说道:“都给我去死吧!” 三个马三,同时运功,原本的三个人儿,分化成了六个。六个人儿,最后都分化成为了九个。 玄铃伏在崖上看戏,她非常紧张,喉咙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她对鲛尚善不明所以的行为,也是非常迷惑不解。 玄铃躲在崖上,她将这一切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表面上看两人打斗得翻天覆地,可实际上鲛尚善多有隐藏。战斗经历了几次来回,现在她连自己的看家本领都没有使出过。 她用最基本的拳脚腿法,便轻轻松松将马三杀死了。 鲛尚善为了探明事实的真相,又不止一次对马三进行了毒打。 每一次马三都受伤倒地,每一次过不了多久,他们的身上,便会笼罩一团白光。 白光过后,原本死亡的人儿,一下子又容光焕发。 他们似乎就是一个个的怪物,怎么打也打不死。 这功夫太霸道了,鲛尚善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到破解之法。 不过在不断的战斗过程,鲛尚善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门功夫看似无敌,其实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限制。 马三为什么最多只能分化出九个人? 他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分化出一个千军万马? 还有一个容易让人忽略的细节,那便是马三每一次死后重生,他们的复活时间,总会或多或少的出现一些偏差。 第一百零三章 江海奔流 鲛尚善心下踌躇,她在想一个问题。 每次死亡重生时间的落差,究竟是马三有意为之,故意误导她。 还是为了掩藏这么功夫本身的某个缺陷,而进行的一波策略选择。 如果无法找到其中的原因,那么打败马三便根本无从说起。 鲛尚善看着九个马三,逐一复活,她心中忽然之间升起了一个奇怪的猜测。 “啊,实在是太聊了,我让你白打了那么久,你居然都没有杀死我!”鲛尚善伸了一个懒腰,一脸鄙夷地吐槽。 马三收住脚步,得意洋洋地说:“你别虚张声势了,我看你只是死鸭子嘴硬。” 马三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可却不这样想。他的确是一路猛攻,鲛尚善的确也是被动防守。 从某种方面来看,她的确有点像是白白挨打。 不过他可不相信,他无法杀死她。 只要他功夫的秘密不被识破,那么他就一直占据优势。 他可以依着这个优势,不断消耗她,不断蚕食她,最后达到杀死她的目的。 “罢了,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和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鲛尚善故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马三紧紧握着鬼爪,一脸不悦地反问道:“闭嘴,你的好消息和怀消失,管我鸟事。” 鲛尚善并没有过多的理他,而是盯着他,异常认真地说道:“你功夫的秘密,被我破解了?” 马三一脸惊讶,随机恢复了常态,他生气地发问道:“你在胡说什么?我的功夫是完美无缺的,怎么可能有缺点。” “如果你真的发现了问题,直接攻来,不用在哪虚张声势了。” 鲛尚善看见他那般着急的模样,她终于可以确定他的功夫的确存在某一些缺陷。 再者鲛尚善一开始,并没有说缺陷的事情,她只是说发现了功夫的秘密。而马三的回答,却是自己的功夫,没有任何缺点。 他这样的回答,这样的表现,简直就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里鲛尚善巧妙的运用了暗示和引导,她并没有一下子将问题表明,而只是说了一个重要的方向。 到了这一刻,鲛尚善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完全正确。她终于找到了破解,马三不死之身的办法了。 “要是我一瞬间,将你们九人一起杀死,你说结果会怎么样?” 哈哈哈... 马三一阵狂笑,他紧张地握着黑珠项链,他没有想到对方还真将他功夫的秘密给蒙对了。 马三对于这事,不去否认也不去承认,只是颇为嘲讽地说:“你这笑话真好笑,差别就把我笑哭了。” 马三承认她是高手,但是要说她能一下子解决掉九个人,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受死吧!”马三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丝的害怕。 “哼,死到临头,我看你还怎么嘴硬!”鲛尚善脚儿一蹬,空中连踩几下,整个身子一下子就直冲天际了。 马三手里拿着鬼爪,大声喊叫着,快速地冲了过去。 谁曾想到,不过须臾,鲛尚善便离开了地面。 一人在天,九人在地。大眼瞪着小眼,明明能够见着,却无法攻击到。 鲛尚善双手合十,运使内力,全身上下都包裹了一层黑压压的气。 清白月光铺满天际,浓重的黑气,在天空快速蔓延。宛如大海之中,突然窜出的巨大海兽。 马三此时觉得,自己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条小鱼。 他无处遁形,他逃脱不了,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变成尸体的模样。 “这......”马三一下子就没有了先前的心气,他背上不由得虚汗直冒。 他转身刚想逃跑,结果脚儿发酥手儿发软,整个人像只皮球一样滚到了地上。 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只好在地上连滚带爬了起来。 鲛尚善冷笑一声,大声念道:“阴阳借法,无极乾坤,江海奔流!” 鲛尚善一张嘴,一道惊天巨浪,便快速地从她的嘴里喷涌而出。 哗啦啦!!! 巨大的浪涛瞬间倾泻到了峡谷,它就像一只疯狂且野蛮的凶兽。 水流湍急,卷起千堆雪。 哇啊啊啊!!! 九个马三奋力挣扎了几下,一下子便被大水卷入了其中。 啊啊啊啊!!! 马三的口中,被灌入滔滔之水。 他的一个个身子,一下子就被这流水所淹没。流水携带着他们,撞去了峡谷的大石,撞去了峡谷的裂缝。 鲛尚善见时间差不多了,她急速地收了自个的法阵。 鲛尚善旋转着身子,光着脚丫缓缓地踏步而下。 九个马三瞬间消失了八个,剩下的最后一人,也被夹在石头缝里。他自以为是的独门绝技,瞬间就被人破解了。 鲛尚善手儿一扬,那一大团水流,便快速朝峡谷两侧跑去。 鲛尚善走了过去,看着被夹在石头缝中,奄奄一息的马三。 “哟,这是什么?”鲛尚善俯身,用手指一勾,便将他脖子上那串项链给抢了过来! “还给我...快还给我...”马三无力挥动着双手,就像两条被折断了的枯树枝。 “你给我记好了,这一带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你下辈子投胎,可千万要变聪明一点。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鲛尚善将那串黑珠项链握在手中,她手儿一使力,那串黑珠项链,一下子就被捏成了粉末。 哇...啊啊...呀... 马三没有项链的加持,无法再控制驾驭体内的力量,气血在全身暴走,最后他只落得了弃尸荒野的下场。 战斗尘埃落定,玄铃躲在崖上免费看了一场史诗级大戏。 此事之后,她不再犹豫,不再有疑。 她一定要拜鲛尚善为师,哪怕第四场比赛因此失败,她也毫不在乎。 鲛尚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大步地离开这一条狭长的峡谷。 玄铃躲在山崖上一动不动,她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生怕弄出一丁点响声,生怕自己被鲛尚善发觉。 她趴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 直到确认鲛尚善已经完全走远了,她这才敢站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万妖谷沟壑纵连,从高空俯瞰下去,就像树根那般盘根错节。 风书在一条偏僻峡谷走着,他一会儿快会儿慢一会儿走一会儿停。 是谁? 虽然对方故意隐藏气息,但是他还是听到了风吹衣角的摩擦声。 我倒要看看是谁?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风书忽然一个侧身,一瞬间绕进了一个小峡谷,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后方那人跟得小心翼翼,不想这才转过一个弯,风书的气息居然凭空消失了。 难道我跟丢了! 徐锦江心里着急,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他一面步入峡谷,一面四处张望着找寻。 啪!!! 在徐锦江转过第二个弯的时候,一颗小石子突然从后方的天空飞砸而来。 徐锦江马上转身,反手一接,一下子就将那枚石子抓在了手中。 徐锦江向上望去,却发现半山腰凸起的岩石上,站着一个人。 “主考官,跟累了吧?”风书一脸冷漠,对于他跟踪自己的行为大为不爽。 徐锦江这才明白,风书运使轻功飞檐走壁,故意隔绝气息,在那儿守株待兔呢。 “叫我锦江就行,我们之前不是见过面么?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么?”徐锦江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故意套着近乎。 风书纵身一跃,飘然而下,“你跟着我,所为何事?” 徐锦江背着手,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我有事需要你帮忙,我也可以帮你的忙。” 徐锦江说得隐晦,他的目的就是先试探一下,风书对他的态度。 “你知道我需要什么?”风书嗅到了一种不同寻找的味道,他的怒火已然升起。 徐锦江将石子扔在地上,他双眼放光,神情激动地说:“我知晓有本古医书,名为《黄帝内经》,或许可能治好你的病?” 风书心下狐疑,他实在无法相信,与他非亲非故的人,会对他的事情,如此之上心。 风书摸了摸下巴,毫不在乎地说:“无功不受禄,就此别过。” 徐锦江原本想着以此信息作为谈判的筹码,最后达成预想之中的交易。没有想到,对方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交易的路堵死了,他却不能退缩,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直接表明来意。 徐锦江双拳抱于胸前,着急地挽留道:“剑圣且慢,只要你助我剑法精进,我就设法为你取得此书。” 风书心中怒火翻腾,他最讨厌别人强求于他,做与不做如何做,完全都取决于他的心意。 风书右手一伸,邪剑饮血,顿时乍现手中。 “你调查我?” 风书几十年未在江湖上行走了,剑圣的称号,应该无人知晓才对。 噗通... 徐锦江双手一摊,郑重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他突如其来搞这么一出,倒是有点让风书猝不及防。 “我家住阴山,本来一家人无忧无虑生活在一起。奈何好景不长,被一帮捉妖师盯上了。他们杀死了我的父母,烧毁了住的房屋,将我绑了卖去了万宝门。” 徐锦江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激动,他声音急促,眼圈微红几欲泪奔。 “我在万宝门里,受尽了虐待和折磨,我无时无刻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强,我要让那些畜生,付出应有的代价。” 徐锦江挽起手臂,手臂上出现一条条深深浅浅的疤痕,好像是鞭子抽打后留下的痕迹。 风书听徐锦江说自个家园被毁,自个父母双亡。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想起了他们一个个惨死的模样。 想起了自个的老家被毁,现在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 这种怨恨与无助,他自是感同身受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风书心下不由得软了几分,轻轻地将他拉了起来。 要是在几十年前,那是他还是血气方刚,他肯定会义无反顾帮助徐锦江。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经历过了苦难,那份单纯,只存在稍纵即逝的记忆当中了。 “对不起,我现在只是废人一个。我无法帮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风书虽然大为同情他,但是却不想帮助他。 如果他真的是共济会的主事人,与他摊上关系,不亚于刀尖上起舞。 风书不是正义的使者,也不是卑鄙的小人,他可不想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他更不想钟神秀他们,因为自己而遭受无端的牵连。 “再见了!”风书挥着手,小心地警告道:“你要是敢把我的事情说出去,我会亲手结果了你。” 徐锦江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难搞。 威逼利诱不行,动之以情无用。 徐锦江大失所望,他抬头向上望,不由得觉得谷高沟深天高地阔。 自己茫然身处于天地间,像一颗野草那般无助那般渺小。 他想着自己受的苦,想着那些和他自己一样受苦的人。忽然之间,他的心又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 他有一个梦想,逃离万宝国,让妖怪们重获自由,建立一个无忧无虑的妖怪国度。 徐锦江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脸,他负面的情绪,逐渐消失了。 这时候,他尝试着以另外的一个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 风书不但功夫卓绝,而且心思缜密。 如果他加入了共济会,必定会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如果能有了这样的人相助,共济会的大事,如何不成? 同时经过这一次的深入接触,他也进一步了解了风书的为人。 风书是一个披着感性外衣的理性人,这样的人,自然有其缺点。 风书现在拒绝了他,并不代表着以后也会拒绝他。 不入局,便有的选。一入局,便没有得选。 只要身在局中,到时候不用他着急,风书自然而然便会做出选择的。 而现在,徐锦江缺少的,便是这样的一个局,一个能让他身在其中的局。 想及此处,之前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徐锦江就像一个夜行的旅人,突然之间望见了一盏明灯。 徐锦江兴奋地拍了拍手,自言自语说道:“有意思,这一局我看你是非入不可了。” 第一百零五章 猎杀暴躁猪 天边被一抹晨曦点亮,鸟儿离巢又开始了忙碌的捕食。 鲛尚善习惯性早起,洗漱完毕,便走进了厨房。 刀声阵阵,炊烟袅袅,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忙碌,这早饭终于端上了桌。 鲛小红与鲛尚善相对而坐,玄铃站在板凳上,看着鲛小红面前那碗奇怪的饭。 这饭既不是干饭,也不是稀饭更不是粥。是介于干饭和粥之间的奇怪食物,饭儿一团团垒在一起,饭间的虾仁和青菜清晰可见。 同时,饭间还有一些不少的黑色小点点缀。 煮糊了?她捣鼓一早上,就煮成这样? 如果是我的话,至少煮得比她好吃数倍。 玄铃从小就帮父母干家务活,煮饭炒菜那是家常便饭。她做饭的手艺,相对顶级大厨是差了不少,但是比较一般人,还是强出许多。 “快吃饭,傻愣着干嘛?” 鲛小红眉头一皱,拿起了勺子,不情不愿地说道:“娘,你这又是熬的什么药啊?我不想吃,你自个吃吧?” “胡说,乖快吃饭,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鲛小红看着母亲样子,为了不让她发脾气,纵然知道这饭儿味道不好,可她还是努力挖了一小坨。 鲛小红将这团米饭送进嘴里,并没有咀嚼,而是直接吞了下肚。 “怎样?好吃不?” 鲛小红只觉得嘴里有些苦有些臭,这完全不是在吃饭,这是在吃药。 “不好吃,难吃死了,娘你以后还是别做饭了。” “我不做饭,你早就饿死了。” 鲛尚善端起自个面前的饭碗,舀了一大勺。饭刚一送进嘴,她马上就吐回了碗里。 “奇怪,我是跟着菜谱上的步骤做的,怎么会这么难吃?” 玄铃这才明白了她为什么做饭难吃的原因,书本很重要,可是老师更重要。 但凡名师大厨,都不是无师自通的,恰恰相反,他们都有非常好的老师。 老师的作用,并不是教你怎么做菜,而是教你怎么做菜。 “要想做好粥,一泡二熬便是关键?”一旁的玄铃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起了意见。 “怎么个泡法?怎么个熬法?”鲛小红知道母亲,肯定不会不耻下问,就让她自个来代劳吧。 “熬粥米一定要先泡,泡够两炷香的时间,就差不多了。米不要冷水下锅,一定要开水下锅。这时候,大火转小火慢熬。当看到水与米交融后,便可以去柴下灶了。” “你闭嘴,区区一个人类,也敢对我指手画脚。”鲛尚善一脸不悦,满不在乎地反驳,心里头却早已暗暗记下了。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玄铃小声嘀咕了一声,便跳下板凳,自顾自地走去门外了。 “你会烤猪不?”鲛小红不声不响地跟了出来,她的语言当中透露着十足的兴奋。 “我不会烤猪,我会烤猪肉...” “嘛,听起来都差不多,你要是能够烤好猪,我保证娘必定会教你功夫!”鲛小红大张嘴,忍不住吸溜着口水。 玄铃一听,整个人儿瞬间都来劲了,刚刚的屈辱与气愤,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猪呢?在哪里?”玄铃在她家,并没有看见猪圈,也没有看见其他豢养的动物。 “你跟着我来就行了,那个地方可是有一大群猪。” 这地方是一大片浅草地,地上一群大黑猪,正在撒欢。 它们全身长满黑毛,嘴边长出一对尖长的獠牙。 玄铃她们躲在一块大岩石后面,偷偷往外望。 当当当... 两头猪正在激烈的打架,他们獠牙撞出刀剑相击的响声。 “这叫暴躁猪,它们生性凶猛,脾气暴躁,领地意识非常强。不过肉质鲜美,是十分难得的美食。” 鲛小红一边解释着,嘴角的水口又忍不住淌了出来。 “是么?我不一定能打过它啊...”玄铃看着这样一群庞然大物,她可以没有丝毫的信心全身而退。 “嘻嘻,实话给你说,我也打不过!”鲛小红擦了擦口水,一脸的无奈与落寞。 附近一头黑猪,耳朵竖立,听到了石头后面的声音。 黑猪拔动前腿,四脚狂奔,像一辆疾驰的火车,直勾勾冲撞过来。 鲛小红对于暴躁猪的习性多有了解,她早有防备,向后一退,疾跑几步,翻身一下子就跃上了附近的高树。 玄铃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巨大的冲击力,将岩石撞了一个粉碎。她只得翻身急跃,不小心落在了黑猪的脖子上。 黑猪又气又急,急忙往第二块大石冲撞而去。 玄铃手足无措,只得一手拉着猪耳朵,一手捏成拳头,胡乱在颈脖一阵乱捶。 玄铃本是习武之人,拳拳深重,几拳下去,黑猪身儿一软,像摊烂泥一样轰然倒地。 “哇,你真厉害,我来了无数次,都没有将它们制服。”鲛小红跳下了树儿,一脸敬佩地说。 “我只是歪打正着,不小心找到它的弱点而已。”玄铃摊了摊手,颇为无奈地回答。 “喔,弱点?这个巨无霸还有弱点?”鲛小红满心欢喜,只要她知道了着暴躁猪的缺点,她就能自力更生了。 “它耳朵下面有一块软骨,用力打击,它就会失去力气!”玄铃纵身急跃,大声地给她解释。 鲛小红俯身便将黑猪扛在了肩上,快步而走。 那一大群野猪也发现同伴被擒,一股脑儿追跑过来。 她们小跑着,想要甩掉野猪群。 野猪群的狂奔,搅得地上滚起数丈尘埃。 她们跑跳纵跃,爬树攀岩,总算将这些疯狂的生物甩到了九霄云外。 有了猪肉,她们又走了好些地方,才把野生姜、野花椒、野胡椒、岩盐等找到。 这里地处偏僻,这已经是她们能找到的最好了。要是在姑苏城,各种香料配料,能够摆满满满一桌子。 日头渐中,鲛尚善等了好久,女儿都还没有回来吃饭,正当她想要出门寻找的时候,女儿却满心欢喜地回来了。 “你又去哪里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出门。” 自从鲛小红的姐姐,因为向往尘世离家出走后,鲛尚善对于女儿的关心与管控,便到了几乎疯狂的地步。 鲛小红没有回答,她径直走进了屋,把手中那大包树皮,放在了桌上。 第一百零六章 水上漫步 鲛小红解开树皮,一阵肉香扑鼻而来。鲛尚善从来没有见过这香的美食,光是闻着,她的嘴里清口水,就忍不住不断往外涌。 鲛小红找到菜刀,剁下几块,盛到碗中,送到鲛尚善手中。 鲛尚善夹起一块,这猪肉烤得是又金又黄,油光发亮。 吃到嘴里,是肥而不腻,嫩香满嘴。她还没有来得及细尝,这肉儿就下肚了。 真是太好吃了,鲛尚善忍不住大块朵颐。 不一会儿,半边猪肉,就被她吞下了肚去。 这时候,她才想起了鲛小红,鲛小红也拿刀儿,削肉入碗,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娘,味道怎么样?”鲛小红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自信满满地问。 “嗯,比我的手艺是差了点,不过勉强能够下咽。”鲛尚善自信厨艺无双,再怎么说也不能把自个的牌面给拉低了。 “不好吃,那你还吃那么多?”鲛小红一个机灵,马上反驳。 “我这不是念你一片孝心么?不然送给我吃,我也不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鲛尚善可一点也不会含糊。 “这猪肉,不是我烤的,是玄铃做的,我只是打了下下手。” 鲛尚善脸色一沉,马上改口道:“这肉烤得难吃死了,太老了,都塞牙齿了。” 玄铃觉得这人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就像一只狡猾的变色龙。明明刚刚还在夸奖不错,怎么一个转眼,就被贬得一文不值。 “你...”玄铃握着拳头,正想要发作。鲛小红马上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动怒。 鲛小红嘻嘻一笑,讨好地说:“娘说得是,我记住了。” “行了,一天别光顾着玩,下午我要监督你练武。”鲛尚忽然正经了起来,她竟然要破天荒地监督鲛小红练武。 鲛尚善吃饱喝足,便起身去到卧室休息了。 “你骗我?”玄铃岔开腿,瘫坐在桌子上,生气地嚷道。 “你真是太傻了,这么认真干嘛,我娘好面子,明面上是教我练功,你跟着学不就行了么?” 鲛小红觉得玄铃真是傻得可爱,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一点弦外之音,都听不出来。 “啊,原来是这样,对不住,我刚刚错怪你了!”玄铃一下子就从桌上站了起来,她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行了,别谢我,你能够学进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鲛小红一点都不担心,母亲的教学实力,她担心的是,玄铃的学习能力。 小湖边,水波不兴,鱼鸟掠飞。 鲛尚善看着这片湖水,颇为不屑地问:“你给我讲讲,内力是什么?” “内力是人体内的一种特殊能量,它隐藏于人体的每一个细胞当中。”鲛小红认真回答,这些知识她自然烂熟于心。 “那为什么?有的人能够成为武者,有的人只能当作虫蚁?”鲛尚善满脸不屑,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内力需要不断修行提炼,才能够纳为己用。如果没有后天的努力,再好的资质也只是个废物。” 鲛小红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敢有半点疏忽。 “不错,所谓人有两种能量,一种是体能一种内力。体能就像马车,内力就像拉车的马。只有两者相辅相成,才能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鲛尚善耐住心气,不厌其烦地小心解释,生怕有的人听不懂。 “娘,那要如何才能增强内力呢?”基础知识介绍完毕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内力的增加,与训练方法、人种、法门、武学等等,都有密切的联系,不能一概而论。” 个人内力的增加,并没有绝对的捷径,找到合适自己走的那条路,最为重要。 比如妖怪与人相比,他们的体质强很多、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快很多,所以一般妖怪比人强很多。 同时要是你是大户人家,享受灵草仙丹的滋补,内力也会大有精进。 当然如果有人天运惊人,恰好遇到武林高手以内力相授,他倒是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不过这种事情,百年难遇,可遇而不可求。 “娘,那是不是内力多的人,就一定强?”鲛小红满脸疑惑,故意不解地问。 “你今天是不是被饭撑傻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不想回答...” “嘻嘻,娘,我知道。如果内力相近的两人战斗,最能影响胜负关键的因素,便是对内力的操控。” 鲛小红知道母亲大人生气了,马上自问自答,给自己打着圆场。 功夫是体能与内力的综合体,以马拉马车举例,如果马儿跑得太快,那么对车子必有损伤。 如果马儿跑得慢,那么车子势必慢行,其马车的本身性能,又会得不到充分的利用。 如何找到行进中马与车的平衡点,才是功夫强弱的关键。 玄铃听得出奇,这还是她第一次系统认真的学习内力相关的知识。 “算你还有点记性,那我问你,要如何训练对内力的掌控力?” 鲛尚善见女儿将她所授记得清清楚楚,心里免不了有几分高兴。 “这个简单,看我的水上漫步就行了...” 鲛小红站在湖边,湖里是一片深蓝色的湖水,她想都没有想便踏步向前,径直走去了水面。 她不仅没有掉进水里,反倒还在水上自由自在地奔跑了起来。 玄铃看得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种修炼法门。自己内力有限,要是能够提升内力的掌控力,那岂不是她的功夫,就会更上一层楼了。 鲛尚善看着女儿的表演,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后的一切,她便了无兴趣了。她急匆匆地转身离开,急不可耐地又折回了屋里。 玄铃学着鲛小红的模样,向前一步走,脚儿刚一落到水里,整个人儿就沉到了水中。 “哈哈哈...你真笨!”鲛小红跑步回来,看着全身泡在水里的玄铃,觉得她就像一条蠢萌的落水狗。 “我和你一样,在练习水上漫步?”玄铃拧着自己的头发,水儿不断往下滴。为啥别人能行,自己一上去,就掉进水里了呢。 “人类不是常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你这样练,练到老都不会有长进的。”鲛小红背着手,做起了老师的模样。 “那你快教教我啊?”玄铃着急地跺着脚,好不容易才知道了内力训练的方法,可却不知道该如何施施。 第一百零七 困难重重 鲛小红点了点头,背着手,摇头晃脑念叨起来:“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哎呀,烦死了,我最讨厌孔夫子了。你要教就教,不教就拉倒。” 玄铃本来就心烦意乱,又遇到这一个磨磨蹭蹭,仪式感爆棚的主儿。她的耐心,一下子就归零了。 “嘻嘻,不错,看来我这个老师装得是有模有样嘛。”鲛小红并没有生气,反倒是觉得自己这个老师还做得有模有样。 鲛小红站到湖边,抬起一只脚,颇为高兴地说:“首先将内力,依附于脚底。这内力不能不多也不能少,多了走不远,少了立不起。” “嗯,我知道了!”玄铃调整呼吸,推手纳气,她感觉腹中一股磅礴之力,渐渐涌了出来。它穿过大腿,快速向下,最后凝聚在了双脚之上。 “哈,我成功了!”玄铃话音刚落,脚下气儿一泄,整个人儿又掉进了水里。“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是全部照着你说的做的?” “我话都没有讲完,你自己拿起半头就开跑,怨谁?”鲛小红张嘴从嘴里一脸吐出几个泡泡,她觉得这个学生实在太笨了。 鲛小红不再理她,她站在水边,自顾自地玩起了泡泡。 “老师大人,对不起,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再帮帮我吧。” 玄铃也知道自己刚刚言语太过过激了,她双手抱拳,十分郑重地道歉。 “嗯,孺子可教也!”鲛小红很喜欢这种受人尊重的感觉,或许这也是她好为人师的原因吧。 “你来考考你,偷袭顶尖高手,为何很难成功?”鲛小红觉得玄铃的底子太差了,她决定徐徐善诱。 “这个我从来没有想过...”玄铃觉得左右成败的因素太多了,这样的问题,她根本就无从答起。 “但凡顶尖高手,随时随地都会保持警觉,有的人甚至在睡觉时,全身上下都维持着一股薄薄的气。” 鲛小红拍着手,一本正经地给她解释。 “真的有这样的人么?”玄铃觉得这个说法太玄乎了,她对此秉持怀疑的态度。 “你要是不相信,今晚你去偷袭一下我娘,你就会感同身受了。” 这样的事情,鲛小红曾经做过一次,做过一次之后,她再也不想做第二次了。 “诀窍呢?诀窍你还没有告诉我呢?”玄铃听她说得津津有味,听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重点在那里。 “你是猪么?我说得那么清楚,你还不明白。”鲛小红没有想到自己讲了那么多,对方居然一点都没有听明白。 她那个火气啊,呼呼地不断往上窜。“最重要的是,内力不间断地维持。” “对不起...”此情此景,不由得让玄铃想起了,父亲大人教授她练武的情形。 她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之人,她体质属阴,是修炼凝冰诀的不二人选。 要不是因为这样,玄雨肖如何会接她回洞玄宫,怎么会亲自传授她功夫。 “哎...做老师真难,你自个好好练习吧。”鲛小红见她一脸难过,话儿不由得软了几分。 她与鲛尚善在这万妖谷住了几十年了,终于遇到活人了。要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的几句话,把对方给气走了,那接下来的日子,她一定会被活活闷死的。 她倒是想像姐姐一样,离家出走,去到人世好好玩一遭。 可是她知道,一则自己功夫微末,闯入人世,一定不能全身而退。 二则虽然鲛尚善自信霸道,但是却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要是她真的走了,鲛尚善的生活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模样。 三则事情过去几十年了,鲛尚善一直没有搬家。鲛小红知道,母亲一直都在等姐姐归来。 她也一样,她相信总有一天,姐姐玩够了玩累了,一定会再回到这里,过回以前的日子的。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她是一个害怕寂寞的人,但是她更害怕自己走后,鲛尚善一人独自面对这寂寞。 玄铃照着鲛小红说的做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内力,持续不断的汇聚脚底。这次多走了两步,还是一如从前掉进了水里。 “嗯,我先走了,你自个慢慢练吧!”到了这时,鲛小红才想起屋里剩的那半头烤猪。 可是当她推开门一看,桌子上剩下的,只有猪骨头。 鲛尚善呢?她腆着肚子,仰头靠坐在椅子上,呼呦呼呦地打着鼾。 鲛小红走后,玄铃不时回想着她的话,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尝试。 维持...维持... 玄铃心中默念,尽量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内力的提取与维系上。 这一次,有了新的长进,她又向前多走了四步,才噗咚一下,掉进了水里。 这水上漫步看似简单,其实有两点最为艰难。 第一,内力提取多少? 要是提取过少,身体无法站立水面。 要是过多,走不了两步,就会后续不济,一下子掉进水中。 玄铃一次次尝试,都没有确切找到合适自己的量。 第二,如果提炼是第一关的话,那么维系就是第二关。 如果站立不动,单单是维系内力的平衡,玄铃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一旦行走起来,每一步的力度角度快慢都有了细微的差别。 因此每一步,所需要的内力,也有一些微弱的变化的。 武者需要无时无刻去关注这些变化,并且及时做出调整,不然的话,就会马上掉进水里。 光是在水上行走都如此艰难,要像鲛小红那样在水上奔跑,那不是更加艰难了。 同时玄铃还想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相比这样的练习,实战中内力的操控,比这难多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够进步。她好想自己是一个天才,这样这些基础,一听便会懂,一学就能会。 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东西? 自己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还是徒劳?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笨了?不适合练武? 玄铃一次次掉进水里,又一次次努力地站了起来。 这些疑问就像是一个个幽灵,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第一百零八 言传身授 “加油!” “你能行的!” “不要放弃!” 玄铃站在湖边,扯着嗓子,对着湖面嘶声大喊。她现在心情郁闷,她需要自个给自个加油打气。 这几声大喊,让她又重新充满了干劲。玄铃重拾信心,又开始了练习水上行走。 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练着,直练到了体力不支。 玄铃躺在地上,望着蓝蓝的天空,天空上一片片白云慢悠悠地飘过。 她累了,迷迷糊糊打了一个盹。 她不知道,为啥自己会做这样的梦。 钟神秀与风书,有说有笑地朝前走着。她拼尽全力,怎么也追不上,最后只剩下了自个孤零零一个人。 玄铃醒来,抹干了眼角的泪,又重新投入了练习。 她不断地落水,不断地爬起,不断地尝试。日头渐西,夕阳西下,她还是没有停下来。 月牙东上,玄铃的内力,终于被消耗殆尽了。 玄铃这一天,进步缓慢,她对自己多有失望。纵然心中万般不甘心,最后也只得诚服于现实。 玄铃叹了一气,她的身子就像要散架一般。 玄铃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地往草屋走去。 月光清冷洒满天地,草屋油灯如豆,不觉得给了人一丝丝的暖意。 玄铃有气无力走回鲛小红的卧室,一头倒扎到床上。不过须臾,便呼呼大睡了。 旭日微明,鸟儿早鸣,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玄铃第一个起了床。 她走去厨房,生火淘米,切菜捣虾。大火煮开,慢火文顿,饭勺不时地在锅里划圈搅拌。 呼呼呼... 虾的柔嫩,菜的清香,从一个屋子快速地飘到了另一个屋子。 鲛小红鼻头搐动,这饭香瞬间将她的魂儿勾了起来。她翻身而起,套上衣裤,急不可耐地冲去厨房,哼着歌儿开始了舀饭。 鲛尚善早就醒了,她只是躺在床上偷听着厨房里的一举一动。 两碗虾仁青菜粥盛好端上了桌子,鲛小红这才去床边,叫母亲起床吃饭。 玄铃是魂灵,她并不需要吃饭,但她还是静静守在一旁,看她们把饭儿吃了个完。 鲛小红津津有味地吃完饭,生龙活虎地洗完了碗,这才心满意足地和玄铃一起出了门。 她们一道转到湖边,鲛小红仔细地观察起了玄铃的练习模样。 玄铃的行动姿势非常怪,她在水上行走时,不光走得小心翼翼,而且走得非常慢,同时行走过程中,眼睛会时不时盯看脚下。 “你看脚干嘛?你又不是瘸子,走路都不会了么?”鲛小红的脾气越发暴躁了起来,她实在搞不明白本来非常简单的事情,她怎么就学不会。 玄铃木然地看着她,眼里尽是无辜。 鲛小红头疼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她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是一个老师。 她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轻言轻语地叮嘱道:“你不要太过于刻意去做,你只需掌控气在全身流动的感觉就行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鲛小红一下子便点明了她的问题。 玄铃尝试着抬头挺胸,大步向前走。 这一次她手脚倒是协调了,可是才走了几步,她的身子一沉,一下子又掉进了水里。 鲛小红隐隐约约,似乎觉察出了她的问题在哪里。 鲛小红招了招手,玄铃从水中爬上了岸。 “你会游泳不?”鲛小红试探着问。 “小时候学过一点点...”北俱芦洲,是一个江河大洲,小时候她没少在河里摸鱼捉虾。 “你会仰泳不?”鲛小红进一步地询问。 “我不会...”玄铃如实回答道。 “嗯...你看着,我给你示范一下。”鲛小红第一次做老师,对于如何教人,她也在摸索当中。但是她想言传身教,总是不会错的。 鲛小红脱去衣裤,露出流线型的玉体,缓缓走入水中。 她躺在水中,深吸了一口气,身儿便像皮球一样漂浮在了水中。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会沉么?”鲛小红找到了自己教学的节奏。 “不知道...”玄铃一问三不知,心里有点小失落。 “因为我胸中存着一口气,这口气随着我的呼吸吐纳,而不断地在更替。”鲛小红尽力呼吸吐纳,好让她看个明白。 “喔...”玄铃不知道对方讲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只好似懂非懂地望着她。 鲛小红见她没有理解,继续解释道:“所以,你首先要身心放松,然后让内力牵引身体,身体感受出那种微妙的平衡。就像呼吸吐纳一样,让它自然而然的发生。” 玄铃这下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闭上眼睛放空心情,踏步上水缓慢前行,细微地感受着身体与内力的微妙平衡。 “哎,功夫不负有心,你总算是入门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我们先去烤猪吧!” 玄铃听她那样一说,一睁眼,这么一会儿,自己竟然走出了两米多远。 她又惊又喜,她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如此轻松走这么远。 她突然觉得之前的努力,都是没有白费。 她实在是太高兴了,她好想一下子冲过去,抱着鲛小红一阵呐喊。 结果她光顾着高兴了,没有注意脚下。 咚咚... 一声轻响,她又掉进了水里。 第二天的时候,玄铃总算入门了。 第三天的时候,她对内力的操控已经小有体会了。 第六天的时候,她水上行走,走过最远的距离,已经能到六百米了。 第九天的时候,她又有了新的进步,她可以在湖上自由自在地快走了。 第十二天的时候,她这才体会到了,操控内力精妙之处。那个时候,她不光能在水上自由行走,而且还能小跑上几段。 她状态好的时候,甚至能够运功,使出几招术法。 鲛小红站在湖边眺看,看着玄铃在湖上,自由自在的闹腾,她就像一只刚刚学会潜水的野鸭。 鲛小红双手操在胸前,嘴里哼着小曲儿,摇头晃脑,脸上不禁浮现出自豪的微笑。 这是她第一次当师傅,虽然途中多有艰辛,但是经过小半月的努力,能够有这样的成果,她已经非常满意了。 玄铃见她俩来湖边看望,疾步快回,跑到了她们的面前。 “娘,怎样?你女儿教得还不赖吧?”鲛小红忍不住鼓着掌,自信满满地询问。 第一百零九 挑战强者 “哼,这有什么好骄傲的,我当年只用半个时辰就搞定了...”鲛尚善的要求颇高,非常人所能及。 “师傅教训得是!”这一次玄铃没有生气,反倒是高高兴兴地接受批评。 经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玄铃知道鲛尚善就是那样的人,她嘴巴有毒却是心地善良。 她对所有人要求都高,并不是针对自己。 “打住,这里可没有人教过你功夫,也没有人是你的师傅!”鲛尚善脸色一变,不想和她有跟进一步的关联。 一是万妖谷群妖众多,如果这个事情传扬出去的话,会给她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是玄铃资质愚钝,底子薄弱,她可不会收这样的人为徒。 水上行走,是稳定环境下的既定练习。干扰太小,太过于理想化。要想知道,真实水平如何,只有在实战中才能见分晓。 鲛尚善瞥了一眼,脚边的鹅卵石。她用脚尖一勾,脚儿一甩。 唰... 鹅卵石如同离弦之箭,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 咦... 玄铃怎么也没有想到,鲛尚善会突如其来攻击自己。 可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早已经做出了反应。 她的身子腾空而起,顺势在空中翻转了一圈。轻轻松松地躲过了这次攻击,随机她身子向下一沉,又稳稳地落了湖面。 “行了,你可以走了!”鲛尚善一脸决绝地说,不过她心里却多有不舍。 玄铃一走,就没有人给她做饭了,她就再也吃不到那些美味佳肴了。 啊啊啊... 玄铃这才想起了,自己来到了这里的目的,自己还有要事要做。 她入万妖谷已经有十三天了,还有两天武道争锋比赛的日期便要截止了。 五灵晶石... 鲛小红额头上有一颗,鲛尚善额头上也有一颗。不过就算她再修练过几年,也不会是她们的对手吧。 “娘,你赶她走干嘛,我要她留下,和我们一起生活!?”鲛小红大声嚷着,据理力争。 “住口,她不属于这儿,留下她也只是一个祸害!”鲛尚善也对玄铃颇有不舍,但是留下她,迟早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我就不...”鲛小红低着头,掰着手,她可不想要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 她们对她好,她何尝不知? 只是她还有自己的要走,断然不可能在此久作停留。 “小妹,师傅,这些日子,多谢你们的关心和照顾。我原本入谷来,只是为了找寻一样特殊的东西。” “什么东西?”鲛小红很是好奇,她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所求的究竟是为何物。 “五灵晶石!”玄铃看了看鲛尚善,她微微一顿,故意放低声音说道。 鲛小红瞪大眼睛看着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哼... 鲛尚善冷冷地瞧着她,轻蔑地说道:“我就算不用手脚,你也不能伤我分毫。” “师傅,你误会我了,我是想问,这附近是否还有其他大妖?”玄铃赶忙解释,她可没有半点要挑事的意思。 这五灵晶石,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凡是大妖皆可自行提炼。晶石纯度越高,地位越高能力越强。 中土神洲,地域宽广,五洲之地,境外空间。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风俗习惯。 传闻境外之地,有一个名为山羊部的部族,他们有格斗的传统。 胜利者会割去失败者的胡须,并且将其编扎到自己的胡须上。 于是乎,胡须便成为了他们战力的象征,胡须越长战力就越强。 “娘,让她去会一会鳄鸟怎么样?”鲛小红试探性地询问,她心里也没有多少底。 “你敢去吗?”鲛尚善单刀直入,挑衅地看着她。 “去啊!凭什么不去。”玄铃迎难而上,拍着胸脯,异常大声地说。只是她的声音略微颤抖,下意识中透露出一些不自信。 万妖谷内,有一处蛇行峡谷,峡谷内有一个宽高的山洞。 山洞前,支了一个帐篷。 帐篷下,正坐着三个人。 鳄鸟盘着腿坐在地上,两把斧头放在他的身边。那斧头上的鲜血,亮亮晶晶却还未有干尽。 鳄鸟脚上放着一个包裹,他一手置于包裹上,他双眼无神地盯看着远方,无所事事地发着呆。 “老大,你没有受伤吧?”鳄鸟侧下方,站着一只小妖。 他半立着身子,身子两侧长着数以百计的节肢,这些节肢不时地微微抖动——他的名字叫蜈虫。 “俺没事,这养伤太无聊了,闲得鸟疼。”前段时间,鳄鸟挑战鲛尚善受了伤,这段时间还在休养。 “人类太弱了,与他们战斗丝毫提不起兴趣。杀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虫子那样简单。” 鳄鸟无法挑战鲛尚善,只能无聊地拿外来的人类出气。 “老大,功夫精进非一日能成,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吧。”蜈虫担忧地看着他,好心地提醒。 “蝮蛇呢?她人去哪里了?怎么没有看见她?”往日鳄鸟打猎回来,总是能看见她的身影。 “她应该自己出去狩猎去了...”蜈虫旁边坐着白猴,他一面自顾自地梳理着毛发,一面用眼睛偷瞄着他腿上的包裹。 白猴眼睛一转,伸手一指好奇问道:“老大,这次你又缴获了什么好东西啊?” 鳄鸟将包裹打开,里面除了几件衣服,便是一些食物。 白猴起身向前,他试探着伸着手,又不敢真正地伸出手像一个畏畏缩缩准备出手的小偷。 “这酒你拿去吧...”鳄鸟一抬手,便将包裹你那一壶小酒,扔给了他。 白猴接着酒,嘻嘻一笑,便甩手甩脚,跑出了洞外。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享用这美味。 啊啊啊... 白猴一心只想着酒,结果没有注意,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白猴看着她,只见她直立着身子,嘴里吐出红红的信子,一双蔚蓝的竖瞳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算你走运,幸好没有弄脏我的新衣服,不然我就一口吃了你!” 白猴一个机灵,装着胆子,大声吼道:“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你咋还怪我了。” 白猴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绕到了她的侧面,“哼,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就放你一马了。” 白猴头儿一低,快步疾跑,像是逃命似的跑向了谷外。 蝮蛇不去计较,急匆匆地山洞爬去。 “老大,你回来了?你没事吧?”蝮蛇双手叉腰,关心地询问。 “嗯...呵...我没事,这里还有一些牛肉和馒头,你们自个分着吃了吧。” 鳄鸟并没有回应她的关心,而是时刻保持着一段若即若离的距离。 “你真的没事?”蝮蛇挪到他身侧,看着他脸上晶莹透亮的汗珠,他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这就像是一种致命毒药,让她忍不住心潮澎湃。 她刚想伸手摸他,他一下子就起了身,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她。于是只好推说道:“洞里呆着太闷了,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老大,你不能走,鲛尚善她们来了?”蝮蛇紧张地看着他,激动地大喊。 “哈哈哈,她来得正好,我正闲得手痒呢!”鳄鸟没有害怕,反倒是一下子提起了三百分的精神。 第一百一十章 战斗开始 “老大,你快走吧,你腿伤还没有痊愈,你打不过她的......”蝮蛇着急地看着他,担忧地说。 鳄鸟哪里听得进去,他提起双板斧,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鲛小红蹦蹦跳跳地走着,嘴里哼着欢快的歌儿。 “那个,你们口中的鳄鸟,比我强多少?”玄铃跟在她的身旁,不快不慢地走着。 还未见到对手,她的心却开始忐忑了起来。 “你放心啦,经过我的一番训练,你比以前强多了。”鲛小红拍着胸脯自信地说道。 “那我和他比谁强?”玄铃很想得到准确地回答,似乎只有这样,她悸动的心,才能安静一些。 “这个嘛,当然是他强了,他可是附近的小霸王,立志要打赢我娘的男人。”鲛小红舞着手,自豪满满地说。 她一低头,见着了玄铃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故意咳嗽了一声,话锋一转,尽力地宽慰道:“不过他也并不是不可战胜,他前段时间挑战我娘,他腿还受了伤呢?!” “那我岂不是占了他便宜了?”玄铃想都没有想,话儿早已脱口而出。 她可不是那种,喜欢乘人之危的人。 哈哈哈!!! 鲛小红被她逗笑了,她一面打趣一面认真地说道:“你胆子可真不小,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了,非要了你的小命不可!” “哟,小红!!!”鳄鸟看见了她们,先挥着打招呼。 鲛小红也挥手回应,快步向前走去。 “你娘呢?”鳄鸟走到她们的面前,着急地询问。 “我娘在后面呢,马上就来了。” 鳄鸟听此,双手往后一插,两把斧柄,便稳稳扎进了后腰。 “哟,这小东西,是你的新玩具么?”鳄鸟半弯着腰,歪着头,睁着大眼睛,十分好奇地看着她。 玄铃被眼前,这一条大鳄鱼给吓了一大跳。 他身高近两米,他在她面前站着,活脱脱是一个巨人。 他的手脚粗壮,就算没有运功,也能看见一块块的结实肌肉。 他嘴儿微张,两排尖白的牙齿,闪烁着微微的寒光。 我能打败他么? 玄铃紧紧握着手,她的脚底发烫,真想转身逃跑。 可是她不能逃,可也不允许自己逃。 “怎样?”鲛尚善不慌不忙地走了上来,意味深长地问:“你能打败他不?” “怎的?你不是专门来找我比武的?”鲛尚善对鳄鸟视而不见,她的这个行为,让他大为恼火。 “你想多了,我只是陪她过来,看她比武的?”鲛尚善指着玄铃,颇为期待地说。 “什么?你该不会是逗我玩的吧?”鳄鸟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她开这样的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他们聊了一会儿了,蝮蛇和蜈虫,总算也赶了上来。 “你看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么?我今天带她来,就是要她挑战你的!” “对啊,她是我的第一个徒弟,你不要小看她,她可是很强的。”鲛小红跺着脚,十分生气地嚷道。 哈哈哈哈...... 鳄鸟捂着肚子,忍不住不住地大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们如此正经地胡说八道。 玄铃看着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就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 “这有什么好笑的?!”玄铃握着拳头,大声地质问道。这种被人看不起,被人嘲讽的感觉,她实在是体会得太多了。 “我是武道争锋的参赛者,我要打败你,取走你手臂上的晶石。”玄铃拳头握得咯咯直响,她瞪大着眼儿,生气地看着他。 “你确定?这话可不是随便能乱说的?”鳄鸟不大确定地询问,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刚刚听错了。 鳄鸟从来不会以强凌弱,但是对方如果执意这样的话,那么他也只好接招了。 玄铃瞥了一眼,他右手手臂上,形如鸡蛋,黄得油亮的晶石,认真地说道:“我赢了,你要你手上的土灵晶石。” 鲛尚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后走,给他们留出战斗的空间。 鳄鸟见状,这才反应了过来,鲛尚善今天前来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面前这尊小木偶。 鳄鸟整个的人儿,就像瞬间跌入了冰窖,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强烈的侮辱。 他就算再怎么不济,也不应该被人如此轻看。 “很好,我今天就要杀了她,然后向你挑战?” 鲛尚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没有精神地回答:“你先打败她,再说其他的吧!” “好,小姑娘,那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鳄鸟怒气冲冲看着她,手背上青筋直冒。 蝮蛇与蜈虫见大战一触即发,也急急忙忙地退出了战圈。 玄铃见状,随即向后跳了几步,先与鳄鸟拉开了距离。 她小心地观察着他,心里思索要怎样才能获胜? 鳄鸟见她身手不差,心中也不自觉地思量起来。 这个小木偶,功夫不差,比一般小妖要强出很多。只是如果这样的实力,就妄想打败我,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要杀死她,我要让鲛尚善知道,我鳄鸟也不是一个易与之辈。 呼呼...... 鳄鸟从腰后取出双板斧,紧紧地握在手中。他并没有马上攻过去,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玄铃知道,他这是在礼让她。 既然如此,她正好抓住这个机会,先试探一下他的身手如何? 玄铃跃身跳起,脚绷如弓,猛地朝他的胸膛扫去。 哼...... 鳄鸟冷哼一声,右手提着斧头,向前轻轻一挥,一道斧锋瞬间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好快的速度! 玄铃心中一阵惊讶,他竟然后发而限制,这等速度实在不容小觑。 眼看着斧头就要斩向自己的腿脚,她脚儿一偏,一下子踢去斧背。 随即以此为着力点,向后一跳,在空中来了一个鲤鱼翻身。 “啊啊啊啊......”玄铃落地,她口中着急地喘着粗气。 “哼,就这样?你刚刚说大话的气势,哪里去了?”鳄鸟一声怒吼,一个转身,一个斧劈接踵而至。 呼呼呼!!! 斧刃上一道白色的气旋瞬间发出,她急忙一个滚身,瞬间朝侧面滚去。 白色气旋,瞬间落地,只是这么轻轻一下,地上便被砍出了一条一尺深的裂缝。 青草纷纷,泥土溅起。 噗...... 玄铃的裤腿上,出现了一道小口子。 还好她反应及时,勉强躲过了这一击,要是再迟一点,她的那条腿非被削下来不可。 这要是换着以前,她铁定交代在这里了。 玄铃翻身而起,她心中暗暗思忖道。 这人近身战斗近乎于完美,我要怎样才能打败他?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前面死路 玄铃暂时思考不出好的对策,她只有快步急跑,尽量不去硬碰硬。 “喂,你傻了啊。你别跑啊,快回去揍他!” 鲛小红原本指望,他们来一场拳拳到肉的硬战,却没有想到一开始,玄铃便只是抱头鼠窜。 “哼,虽然是蝼蚁,但是脑子还是蛮好使的...”鲛尚善可不这样认为,在她看来,这才是真正的明智之举。 “娘,你在说啥?”鲛小红很是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母亲。 “她知道自己近身肉搏赢不了,所以想要拉开距离,远距离作战。”鲛尚善目光炯炯,饶有兴趣地解释道。 “那她能赢么?”他俩实力差距很大,可鲛小红还是希望她能够创作奇迹。 “哈,她要是能赢,母猪应该都能上树了。”鲛尚善冷不丁地吐槽道。 玄铃与鳄鸟拉开了十多米的距离。 她推手运气,气走全身,全身上下一层白色的气若隐若现。 眨眼间,数百条冰凌便在空中浮现。 它们形状似羽毛,密密麻麻挤在空中,像一个蓄势待发的箭阵。 “满天飞羽!” 冰凌铺天盖而来,将鳄鸟整个人儿瞬间笼罩其中。 “雕虫小技!”鳄鸟手持双斧,一声怒吼。 鳄鸟张开双手,双手一字排开。 他腰腹一用力,脚儿快速起落,整个人像陀螺一样转了起来。 啪啪啪啪...... 他的身子快速旋转,斧头的锋芒,形成了一个的圆圈。 疾飞的冰凌,与这锋芒一碰,轻而易举被切了一个粉碎。 “骗人吧?”玄铃看傻了,他不但毫发无损,而且应付得还绰绰有余。 他真的有腿伤么? 玄铃实在不看出,这人是有伤之身。 “呵,有点意思。”鳄鸟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木偶。现在看来,她懂得东西可还不少。 她知道自己近战不占优势,便拉开距离,用自身的术法进行攻击。 她虽然实力一般,但是策略运用,已算是小有用心了。 “啊呀呀!”鳄鸟手持双斧,俯身快跑,急匆匆地追赶了过来。 鳄鸟跑到她的面前,瞅准时机,一斧头直接劈下。 啪!!! 一道刚劲斧锋,瞬间从他手中划出。 玄铃急忙侧身一闪,这斧头便劈到了身后的大石上。 咚咚咚...... 大石头,遭受强烈的攻击,一下子就被轰了一个粉碎。 玄铃尝试过第一波攻势后,便没有更好的机会再出手了。 她只能抱头鼠窜,她极力想在绝境之中,找到一丝丝胜利的希望。 轰轰轰! 双斧一下又一下接着落下,巨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玄铃胡乱奔跑,不觉得往峡谷的更深处跑去。 前方突然出现了左右两个岔路口,玄铃想都没有想,便要往右面窜。 唰!!! 一道斧锋掠过,路边的小树被拦腰切断,一下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玄铃没有办法,只得跑进了左面那个路口。 蝮蛇见鳄鸟追去了左径,她放慢了脚步,开心地笑说道:“这下好了,胜负已分了。” “不会吧,我可以没有看出那个木偶露出明显的颓势啊!”蜈虫一脸疑惑地询问。 “你傻啊,前面是条死路,有进无从。这下那个小妮子,是必死无疑了。” 蜈虫这才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微笑,得意地说:“原来老大,这是想要来一个瓮中捉鳖啊!” 玄铃埋头疾跑,跑了一会儿,路便到了尽头。 这峡谷形似葫芦,四面皆是百米高的悬崖。向前走无路可走,向后退又有猛将堵截。 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么? 这下怎么办? 没有办法了,只要回头拼一个鱼死网破。 玄铃思绪既定,便快步地往回走去。 当她再绕过那个弯道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他。 鳄鸟手持双斧,静静站在入口处。入口处,有两片非常突出的巨大山石。 “他想干什么?”玄铃很是不解,小声地自言自语。 鳄鸟运使气劲,将力气汇聚于双手之上。 呼呼!!! 两股澎湃之力,瞬间从斧头上发出。 啪啪啪! 两片大山石,受了攻击,像冰块一样轰然倒地了。 轰轰! 山石不断落下,石头越积越多越垒越高,最后形成了几十米高的乱石堆。 这乱石堆,将整个路口,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也好,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勇敢面对吧。”玄铃犹如一只瓮中之鳖,她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好回头殊死一搏。 轰隆隆! 前面传来的巨大声响,着实把蝮蛇给吓了一跳。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蝮蛇急匆匆地滑向了前方,她绕过去一看,一堵巨大的乱石墙,横亘在了她的面前。 “这可怎么办啊?”蝮蛇来回踌躇,她很想要看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好办,我们从侧面斜坡,慢慢爬上悬崖就好了。”蜈虫一面说着,一面走去了侧面,沿着斜坡,快速地网上攀爬。 蝮蛇也跟着一起,快速地往山崖上爬行。 不一会儿,她便到了山崖顶上。在这里,峡谷里的所有情况,都可以一览无余。 蝮蛇后起先到,她上去没有多久,蜈虫也跟着上来了。 蜈虫满头大汗,累了一个半死,他一屁股便瘫坐在了地上。 他的屁股在地上没有坐热呼,鲛尚善母女也跟着上来了。 当当当! 峡谷里两人,你来我往武器对撞,战斗异常激烈。 “啊啊啊啊!” 玄铃数次发起攻击,她的攻击,却半点都没有伤到鳄鸟。相反还一次又一次让自己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峡谷之中接连不断地想起了她痛苦的叫声。 她这样一味的被动挨打,看得鲛小红非常着急。鲛小红左手使劲锤着右手,十分担忧地问:“娘,这样下去,玄铃还有胜算么?” 鲛尚善伸了一个懒腰,指了指身后的那一块巨大圆石。 鲛小红心灵神会,赶紧把那块圆石,给母亲搬了过去。 鲛尚善坐到圆石上,从兜里摸出一小把野葵花籽,不慌不忙地问道:“吃不?” “娘,你再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了。”鲛小红心里正着急着,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心思。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夺命双斧 鲛尚善一面磕着瓜子,一面颇为不解地反问道:“你说说看,鳄鸟功夫厉害在哪里?” “我老大,天生神力,力大无边。”蝮蛇怀抱双手,自信满满地回答。 “不对......”鲛小红否定了她的看法,妖怪当中力气大的人并不少,可是并不是没有一个人都有鳄鸟这样的身手,都如鳄鸟这样的厉害。 鲛小红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当她再次定睛细看的时候,她马上发现了端倪。 鳄鸟脚步连环如车轮滚转,他双手随身带斧生风。 “娘,我明白了,鳄鸟最厉害的功夫,乃是斧头功!”鲛小红突然眼前一亮,十分兴奋地嚷道。 “你还不算太笨!”鲛尚善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果她有悟性自然能够找出破绽,如果她没有悟性,你这十几天的心血,就算白瞎了。” 蝮蛇听在耳里,心里嘲讽道,我老大斧头功天下无敌,这小妮子眼看就要死了,她还能翻出天不行。你们这些人应该老老实实接受现实,不要再抱那些无谓的希望了。 “老大,加油;老大,最棒!”蜈虫百足同挥,鼓足劲头,为他摇旗呐喊。 鳄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能和他缠斗那么久,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意志坚定,似乎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死心。 鳄鸟越想越是气,越气越是想,想他是以鲛尚善为冲刺目标的男人,如今连一个小小木偶斗打不过。他心中如何不气,他心中如何不怒。 鳄鸟手拿双斧,大步地冲跑过去。 玄铃手拿着一把寒冰剑,往后面一跑,一溜烟绕去了一大块石头后面。 速度是她唯一的优势,这也是她一直被人没有置于死地的根本原因。 砰砰砰! 一声巨响,这一块大石头,瞬间被鳄鸟劈了一个粉碎。 强大的冲击力,炸飞了许多乱石,也将玄铃的身体,一起轰飞了。 玄铃身子一扭,急忙双脚如风,快速地在乱石之间踩踏。 她以此作为着力点,纵身跃起,一剑猛刺而下。 这一剑疾如风,快如闪电,在空气中摩擦出轻微的声响。 鳄鸟提起双斧,急急地砍劈过去。 玄铃见状剑儿向下斜走三分,突地朝他的手腕刺去。 鳄鸟眼见手儿就要被刺,他双手一松丢开斧头,随即双手合十,稳稳地接住了这凶猛的一剑。 玄铃身子半持空中,她居高临下,他抬头仰望。两人目光一触,各有所想。 奇怪?他的攻击节奏,为什么突然慢了很多? “呀哈!”鳄鸟内运气劲,聚力双手,使劲向后推移,玄铃的身子随即马上向后飘飞。 “好机会!”玄铃吃惊地一愣,鳄鸟的攻势不仅不如从前,而且还出现了明显的空档。 玄铃抓住了机会,双手握住剑柄,向下快速拧转。 一道锐利的剑气,瞬间从剑锋飘飞而出。 鳄鸟不敢硬接,只好放开了双手。 “娘,你快看玄铃似乎发现鳄鸟的缺点了。”玄铃终于占了一点点主动权,鲛小红使劲鼓着掌,十分高兴地大嚷。 “哼,一点点优势有什么好高兴的。”蝮蛇鄙夷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大傻子,“我们老大,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的。” 玄铃不敢松懈,她提手直挥,一连刺出三剑。 鳄鸟侧身一让,向下一滚,瞬间便将那双斧头拿在了手中。 啪啪啪...... 鳄鸟提着双斧,急急直挥,不过一瞬间冰剑便应声而断了。 鳄鸟刚刚还略有空档,怎么一下子就勇猛如前。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他最大的优势,是在斧头功,只要卸去他的斧头,他的攻势便会减半。 这一次她没有退缩,没有再一味地逃跑,而是逆行反跑迎难之上。 玄铃双手一甩,内运气劲,两手之上快速结出了两把冰刀快速。 玄铃手持双刀,健步如飞,急急朝他功去。 “很好,看我现在就解决你!”鳄鸟腿上有伤,行动多有不便。不然的话,玄铃早就被他就地砍死了。 现在她不再逃跑,转守为攻,正是一举拿下她的好机会。 鳄鸟左手一斧头,朝着她的面门直砍下去。玄铃加速向前一跑,踏出半步,左手持刀一抬,稳稳地卡住了斧柄。 好机会! 玄铃左手一划,冰刀沿着斧柄,向上推去。 “你别太得意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左手受伤,鳄鸟只得松开了左手拿着的斧头。 同时他右手也没有闲着,手起斧落,他朝右侧快速地横切过来。 “哼,你中计了!”玄铃心中早有预演,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玄铃右手提刀,稳稳一挡,准确地挡住了对方劈开的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她左手提刀,对准空中下落的斧头就是一刀。这一刀削得精准异常,斧柄与斧头完美分离。 “咦?!”鳄鸟吃惊地一愣,到了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她的真正意图——破坏他的武器。 鳄鸟怒不可遏,他可是立志要打败鲛尚善,成为一方霸主的男人。 现如今她被这个小木偶,占了便宜,他连鲛小红的徒弟,都赢不了,又拿什么去赢鲛尚善。 鳄鸟左手握拳,猛地一拳向她砸去。 很好,他的气息有点乱了。 鳄鸟越是慌乱,她越就是胸有成竹。 在他的拳头落下的瞬间,她纵身一跃,跳到了他的手背上。 “小小木偶,也敢在大爷面前猖狂!”鳄鸟右手提斧,斧头一横,猛地一下子朝她的腰间削去。 “啊!终于找到一个机会了!”玄铃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到了斧背上。他俩战斗了这么久,她被动挨打了这么久,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一些掌控战斗节奏的感觉。 玄铃轻身一跃,一下子便跃到了他的面前。 玄铃双手直挥,刀出游龙,快速地朝鳄鸟脸上扑去。 比武之中,最忌心烦气躁。一有疏忽便很有可能露出破绽,对手只要善于抓住机会,往往会给人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 鳄鸟眼前一道虚影闪过,刀光剑影之后,他只觉得脸上微微有些痒,就像被蚊子叮咬了一样。 不过片刻之后,他脸上一道刀痕快速浮现。鲜血儿一下子,顺着刀痕便涌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相互纠缠 我能行的,我终于伤着他了。 玄铃非常激动和高兴,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小进步,对于她来说都是莫大的鼓励。 一开始她只能被动挨打,只会抱头鼠窜,唯一能做的便是咬牙坚持。 现在她不光发现了他的缺点,还扰乱着他的节奏。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能够伤着他。 玄铃好想大喊大叫,甚至大哭一场。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这些日子受的苦,并没有白费。 高兴归高兴,可她的脑子还是清醒得很。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玄铃稳稳落地,抽身向后跳,她一连跳了数下,直到与他保持了三米的距离,这才勉强放了心。 鳄鸟轻轻摸了摸脸,手上黏着一小团粘稠的液体,这液体红红的,还散发出淡淡的腥味。 鳄鸟看着这一小团液体,不禁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脑海中,再次响起了那个奇怪又熟悉的声音。 你是实在是太弱了,连一个小木偶都打不赢,你这样的废物,还不如自杀算了。 你不是要成为一方霸主么?你不是要打败鲛尚善么?你不是不要重蹈覆辙了么?你这个可怜虫! 杀了她,将她碎尸万段,这样也就一了百了。 “对,杀了她!”鳄鸟意识已经有点恍惚,自顾自地对自己喃喃自语。 “喂,你怎么了?”玄铃十分焦急地喊道。 鳄鸟目光游离,眼神中伴有疯狂之色。从内而外,浓重的杀气,就像喷泉一样喷发而出。 “哈哈哈!”鳄鸟张开双手,仰着头儿,疯狂地大笑。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鳄鸟一手提着斧头,半压着身子,突然猛冲过去。 他手起斧落,一下重击直劈玄铃。 “好快!”鳄鸟的行动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很多。 玄铃躲闪不过,只得提刀横挡。 当! 冰刀瞬间就被砍出了一个大口子,强大的力道震得玄铃手臂微微发麻。 鳄鸟抬手,收起斧子,猛地又是一记重斧,直直朝她劈来。 玄铃手拿双刀,做了一个十字架,向上一挡,勉强接住了他的这一下重击。 “找死!”鳄鸟瞄准时机,狠狠一脚踢到了她的肚腹。 玄铃的身子瞬间被踢飞,她的身子像一个皮球一样在空中驰飞。 她的身子飞出十多米距离之后,就重重地撞在了岩壁之上。她这一撞,将岩壁上风化的碎石,给震落不少。 鲛小红见局面瞬间扭转,玄铃转眼之间,就陷入了困境。她扯着嗓子,着急地大喊:“喂,你没有事吧!” 玄铃来不及多想,她急急忙忙起身,转身迈步,急速地沿着岩壁向上奔跑了起来。 她跑得非常快,在这样陡的山崖上,竟然如履平地。 玄铃一边疾跑,一边快速平复自己的情绪。 冷静!冷静!你千万不能被他的疯狂给吓着了,更不能自乱阵脚。 他的厉害之处,在于斧头功,只要想办法,再把另一把斧头废掉,那么我的胜算就更大一步了。 鳄鸟脚底运气,也如同玄铃那般在山崖上疾跑了起来。 他一面急急追赶,一面快速地挥动着斧头。 一斧头、两斧头、三斧头...... 斧头不断向前猛劈,斧刃上一道道气旋,便飞速的闪出。 轰轰轰! 一道气旋,从她身后快速飞来。玄铃身后就像长了眼一般,往左侧一跳,轻松躲过这一次攻击。 呼呼呼! 她刚一落地,紧接着另一道气旋,马上纷飞而至。 轰当当...... 她轻轻一跃,躲过这次攻击,只是脚下那一块吐出的岩石,一下子就被强大的气旋,轰了一个粉碎。 玄铃稳稳地站立石壁,她居高临下,仔细地观察着他。 他的速度怎么变慢了? 他的攻击怎么变弱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他腿脚细微的不协调,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玄铃认真地思考着,她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忽然之间,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现在就像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迎着清风,势必要展翅翱翔。 在与鳄鸟缠斗的过程当中,她逐渐明白了内力远转的正确方式。 也是从这一刻起,她终于完成了从水上行走的练习到实践内力操控的过度。 “喔,这下我看清楚了,他的右腿有伤!”玄铃长时间细微操控内力的能力,还是略有不足,她脚下一软,身子急速地向下飘落。 鳄鸟大步直上,总算追上她了。 他从下而上,快速地挥动斧头,斧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强烈的气旋。 面对他的强烈攻势,玄铃一时间也没有破解之法。她只好提刀抵挡,并且跟随着鳄鸟的攻击频率,来回往复。 当当当! 一人斧斧生风,一人刀刀流畅,几番交手之后,玄铃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破绽——鳄鸟中门微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玄铃眼儿一亮,提刀向前,朝着鳄鸟的腹部猛刺过去。 她身子刚向前一突,鳄鸟的大斧头就落了下来。 遭了中计了! 玄铃自以为抓到了一个好机会,却不想这是他故意露出的一个破绽,目的便是引她上钩。 玄铃双手交叉,双刀交叠,又架起了一个十字键。 啪啪啪! 这一次双刀被鳄鸟劈了一个粉碎,斧头上强大的余力,一下子便将玄铃击飞。 玄铃全身剧痛,这时候她想要再动动作,已然来不及了。 鳄鸟乘胜追击,身子一转,尾巴一甩,玄铃的身子又挨了一击重击。 玄铃的身子像一颗铅球一样,从高空摔到了地上。 玄铃摇摇晃晃起身,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样。 这人实在是太强了,我能打赢他么? 之前小占优势的得意,现在化为了无边无际的恐惧。她的确是进步了,但是与鳄鸟的真正实力相比,还是差太远了。 咚咚! 鳄鸟一下子落回了地上,他双眼微红,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不要怕,你能行的。玄铃在心中,使劲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双手缓动,运使气劲,一道碗口粗的冰凌,瞬间从她的双手之间,喷射而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往事如烟 鳄鸟眼见冰凌飞来,他抬起一斧头,便直接横劈了下去。 斧锋过后,这道冰凌瞬间被切成了两半。 冰凌缓缓落下,玄铃突然从冰凌那道阴影当中,窜跃而来。 她左手拿着一把冰剑,向下一捖,快速地朝他拿着斧头的手腕切去。 到了这一刻,鳄鸟这才明白,刚刚那道冰凌不过是佯攻,这后招才是真招。 “哼,天真!”鳄鸟不屑一顾地说,他松开右手,斧头随机从手中掉落。 “成功了!”玄铃不禁高兴地喃喃自语。 “是么?”鳄鸟手儿一缩,顺势向下一抓,一把又将飘落的斧头抓在了手中。 当她的意图,被他察觉时,再高明的策略,也已是形同虚设。 鳄鸟反手一斧头就劈了下来,斧头与冰剑相撞,冰剑瞬间断成了两截。 鳄鸟抓住机会,一鼓作气,斧头连砍。 玄铃没有办法,只得捏出一团团冰凝,做出刀枪棍棒,胡乱地抵挡。 斧头连砍,冰凌断落,满地上散落着好些冰凌。 “哎,终于要分胜负了。”鲛尚善打了一个哈欠,百般无聊地说道。 “老大加油!快点宰了她!”蝮蛇见鳄鸟攻势猛烈,一直占据上风,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是么?但愿如此吧......”鲛尚善趣味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 玄铃见时机差不多了,她运使气劲,再次使出了一招漫天飞羽。 “无聊,你难道就没有其他新的招式了么?”鳄鸟提着斧头,快速地挥动,轻而易举地将这些冰凌砍落地上。 玄铃也不接他的话,她伸出右手,运使气劲,地上那些散落地冰凌,就像有了生命一般,齐刷刷地朝他围攻而去。 鳄鸟手持利斧,快速地转着圈,过了好一会儿,数以千计的冰凌,才被全部斩落。 啊啊啊啊! 鳄鸟脸上冒着虚汗,嘴里不住喘着粗气。 啊啊啊啊! 玄铃气喘吁吁,站都快站不稳了。刚刚这一招,消耗了她一大半的内力。 “你准备受死吧!”鳄鸟见她,已然灯枯油尽,十分高兴地大吼道。 “是么?”这一次,玄铃不仅没有害怕,而且还颇为玩味地反问道,“胜负已分,你输了!” “受死吧!”鳄鸟飞舞着斧头,刚要往前冲,他右脚一疼,整个身子失去了着了点,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 鳄鸟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脚,自己的右脚上,竟然被扎进了好几根冰凌。 鲜血如注,淙淙不断地往外涌。 鳄鸟急忙点了腿脚的几处大穴位,让气血不再快速流失。到了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确十分高明。 她先是故意示弱,让鳄鸟逐渐放松了警惕。接着又使出一招满天飞羽,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再用散落地上的冰凌,对他发动了奇袭。 鳄鸟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才将这些冰凌一一打碎。然而他却不知道,玄铃从始至终的目标,都是只有他的右腿而已。 鳄鸟拔掉了冰凌,鲜血仍在缓缓地往外流。 他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嘴里念念叨叨吼道:“不错,不错,让我这样难堪,你还是第一人。” 玄铃看着他双眼怒睁,眼里血丝满布,脸色神情凄凉,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 她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由得也心疼了起来。 她只是想要打败他,拿到土灵晶石,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拼一个你死我活。 玄铃捏着双手,使劲地大吼道:“够了,咱们胜负已分,不要再打了。你只要把土灵晶石,给我就行了。” “闭嘴!你在可怜我?还是在侮辱我?”鳄鸟凄然一笑,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输得这么狼狈,竟然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木偶。 “我今天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鳄鸟捏了一个手刀,向下轻轻一劈,手中的斧头,便被他硬生生劈了两半。 他现在逐渐进入了疯狂之态,行为越发反常起来。 “够了,我不想杀你,也不想被你杀。”玄铃心里又急又怕,她极力劝说他不要走入迷途。 玄铃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她只得另辟蹊径,希望他能够权衡利弊,做出最优的选择。 玄铃一边退着,一边大吼道:“输赢真的重要么?我现在就算不直接攻击你,只要在外面不断干扰你,你就会流血过多而死的。” 哈哈哈... 鳄鸟急提气劲,气走全身,全身上下都被一道若隐若现的红光包围着。他肆意的狂笑,这笑声中听不出半点的快乐,反倒是充斥了不满与不甘。 看来,他要拼命了! 玄铃见他已然疯狂,她这下终于明白了,此战已避无可避。 接下来,如果她不能接下他的疯狂攻击,那么她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玄铃急忙后退,快速地跑到了峡谷的另一头,与他拉开了最远的距离。 “来吧!你放马过来吧!”玄铃腿脚微微发抖,但她仍旧大喝着,极力给自己加油打气。 鳄鸟血气暴走,双目血红,他全身上下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狂态。他感觉力量从全身,不同地方不断喷涌而出。 恍惚之间,他脑海中不断涌现出,好些奇怪的影像。这些影像是他深藏心底的秘密,也是他变得疯狂的根本原因。 那年他还是一只小鳄鱼,他还在故乡自由自在的生活,他的目标还是做一个锄强扶弱的大侠。 一天他在山林练功归来,不巧遇见了族长的儿子鳄龟。鳄龟正在津津有味地欺负着,邻居家的小妹妹。 他怒从胸中来,一声狂喝,拳脚并用,三下五除二便将鳄龟打趴下了。 鳄鸟将小妹送回了家,而后自己也回了家。 他回到家,没有过多久,族长便带着儿子,来找他询问事情原委。 鳄鸟没有办法,只好带族长去小妹家说理,谁知道小妹,却一反常态,坚持说是鳄鸟欺负自己,鳄龟路见不平,这才被他打了个重伤。 族长见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便让鳄龟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鳄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父母见了他没有半点安慰,却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让他不要再惹是生非,让他马上去给族长登门道歉。 鳄鸟不知道怎么走出的门,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提着礼物,走在广阔的田野上了。 鳄鸟抬头看,天空海阔,鸟儿欢飞。 鳄鸟向远看,大地广袤,草木青翠。 他站在这天地之间,仿佛一叶浮萍,无依无靠弱小非常。 他忍不住了,心中悲愤的力量,化作满腔热泪奔涌而出。 他要变强,他不想要再受到别人的欺负。 他离开了自己的家,就此开始了一段流浪的生活。 第一百一十五章 魔考 鲛小红看着他满身戾气,疯狂的样子如同修罗降世。她心急如焚地请求道:“娘,你快想想办法,救救玄铃啊?!”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这是她自己的战斗,你不允许插手。” “哼,你不去,我自己去救!”鲛小红好不容易才交到一个朋友,眼见着朋友去死,她实在无法做到。 鲛小红身子前倾踏步欲行,鲛尚善手儿已经伸到了她的胸前,只在她胸前轻轻地那么一点,她便动弹不得了。 “娘,你要是不救她,我就马上离家出走。”鲛小红身子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她只能以此相要挟。 “老大!”蝮蛇冲到了山崖的边缘,她身子高高挺起,蛇腰左右晃动,她眼圈微红,憋着嘴,几欲泪奔。 她使劲搓着手,着急却无能为力。 第一,鳄鸟逐渐走上了失控的边缘,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某种异变。她不是医生,也无类似经验,只有眼巴巴地干着急。 第二,蝮蛇只是一个武功微末的小妖,她能够在这片区域如鱼得水,全靠鳄鸟的拳头。她知道他的厉害,她想去阻止他,可又害怕他伤害她。 蝮蛇回身看见鲛尚善,就像看着一尊活菩萨。 噗咚...... 蝮蛇一下子跪到了她的面前,声音嘶哑地恳求道:“前辈,求你救救我的老大!” “哼,如果连这区区的入魔都无法克服,那他一天天叫嚷着要和我平起平坐,他这是在侮辱谁?” 蝮蛇也不回话,只是不住地给她磕头。 蜈虫见状,也马上跪到她的面前,使劲地磕着头。 哐哐哐哐!!! 两人磕头如捣蒜,不会儿他们的额头便被磕破了皮。 哎...... 鲛尚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无能为力地解释道:“他现在走火入魔,心神紊乱气息乱窜,如果无法让他恢复神识,就算现在救下他,不出数日他也必死无疑。” 走火入魔,乃是所有练武者,都有可能遇到的难关的。 通过魔考,则功夫精进功力大涨。 通不过魔考,轻则疯疯癫癫,重则当场毙命。 “危机是强者的垫脚石,是弱者的坟墓场。你如果有能力,就自己去救他吧?” 鲛尚善态度非常明确,她既不会出手帮助玄铃,也不会出手拦阻鳄鸟。她以一个强者的标准,来看待这两人。 她这话不光是说给蝮蛇听的,更是说给鲛小红听的。 求人不如求己,要想救人,必须自己拿出实力才行。 鲛尚善重新坐回了圆石之上,她看了看那些人,意味深长地说:“好了,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这个你们,或许是指蝮蛇他们,或许是指玄铃他们,或许两者皆是。 鲛小红内运气劲,让自己的内力,不断去冲撞穴位。 蝮蛇默默地起了身,她在悬崖边来回踅足,搜心挖胆誓要想出一个完全之策。 啊啊啊!!! 鳄鸟十分痛苦地大叫着,他全身肌肉高高隆起,像一块块坚硬的钢铁。 他体内内力突然暴增,无数次的气,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跑了出来。 他的身子,就像一台烧开的锅炉,漆黑的气,如水蒸气一般,快速往外蒸腾。 “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鳄鸟只觉得全身通透,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井喷一样不断地往外喷涌。 他握着拳头,轻轻一挥,一团黑气化作了拳头的形状,快速地砸向了地面。 轰咚咚!!! 地上瞬间就被炸出了一个簸箕大小的深坑,碎石乱溅青草徐飞。 鳄鸟歪着头,厌恶地看着玄铃,如同看见一只让人恶心的小老鼠。 “死吧,你去给我死吧!” 鳄鸟脚儿一蹬,身子前跃,发疯一般朝玄铃猛扑而来。 玄铃两腿颤抖,她心里直呼快逃,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当她反应过来,正想要逃的时候,鳄鸟离她不过只有两米的距离了。 这个时候,就算她再想逃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鳄鸟纵身一跃,挥拳直出,眼看拳头近在迟尺,她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个至极的防御之招——九重地狱门。 九重地狱门,乃是凝冰决中的极致防御之招。 不过这个招式,她曾经无数次尝试,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成功过。 这招式防御力极强,内力消耗也不容小觑。 经过前番艰苦困的战,玄铃的内力已经所剩无几。她实在不知道,这点接近见底的内力,能否支持她顺利使出此招。 此招使出,无论成功或是失败,她的内力必将耗空。 就算使出此招,如果没有顺利拦下鳄鸟,那么可以预见,她最后的结局,也是难逃一死。 现在退也来不及,逃也不逃不掉。没有办法,她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玄铃聚化全身的内力,她双手之上,两道白腾腾的气,像水雾一样快速地飘起。 忽然,她猛地向后一跳,双手向地下一压,双手触地的瞬间,三道巨大的冰墙冲天而起。 “三道地狱门!” 这冰墙高二十余米,宽七八米,厚一米多,冰墙顶部如一般墙壁那般,刻有冰瓦风铃。 冰墙中间,雕有一尊吞口菩萨雕像,呑剑怒目,横眉冷对。 这三座冰墙,又高又大又大厚,像是一座冰山一样,横亘在她的面前,将她完美的保护。 白净的冰面仿如一面明镜,镜子里鳄鸟的身影快速地奔到。 砰砰砰! 鳄鸟很是意外,自己的重拳,居然连这么一个小冰墙都无法砸碎。 一拳、两拳、三拳、四拳...... 鳄鸟奋力猛击,直出到第五拳的时候,才将一道冰墙击破。 第一面冰墙击碎后,他又发疯似地开始砸打第二道冰墙。 蝮蛇看着他疯狂的行径,心里很是痛惜,他每打出一拳,就像拿刀在她胸口狠狠捅上了一刀。 他的重拳,一拳又一拳砸在冰墙上。 他的手受伤了,手背骨节外露鲜血直流。 轰隆隆! 伴随着第二声巨响,第二道冰墙瞬间倒塌。 鳄鸟没有停手,他继续向前砸着冰墙,他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疼了。 第三道冰墙,总算是倒下了。 鳄鸟突然跪倒地上,他周身气息乱窜,胸口一阵闷疼。 哇啊啊!!! 他撕心裂肺地嚎叫,一口鲜血瞬间便喷到地上。 鳄鸟摇摇晃晃起身,他还要再战斗。 蝮蛇心急如焚,知道再这样下去他是必死无疑。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的勇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下的山崖。当她反应过来时,她的双手已经死死地抱住了他。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自愿认输 鳄鸟现在精神处于错乱状态,怎么分得清是敌是友。 他抬手就是一记猛拳,这一拳打在了蝮蛇的脸上,直打得她头晕眼花鼻血直流。 “老大,我这条命是你救的,现在就当我还你了。”蝮蛇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紧。她卷起尾巴,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身子。 “杀!杀!”鳄鸟意识模糊,他抬手又是一记重拳挥去。 这一拳打到了蝮蛇的嘴上,她感觉整个牙床都要被打碎了。 蝮蛇紧紧地抱着他,不过她这样的功夫微末的小妖,再挨两拳恐怕也要一命呜呼了。 蝮蛇流着泪,她张开了嘴,猛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剧毒快速从她的毒牙里喷出,轻而易举地注入了他的身体。 鳄鸟全身酸痛,四肢无力,他眼儿一闭,便轰然倒地。 迷迷糊糊当中,鳄鸟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鳄鸟在山间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猴叫声。 鳄鸟冲过去一看,却见数十只猴子,正在围攻一只全身白毛的猴子。 鳄鸟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他勉强救下了那只白猴,不过自己腿上手上脸上背上,都留下了不少猴子的抓痕。 正当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山间突然走出了一个面具男。 面具男鄙夷地看着他,冷嘲热讽道:“我见过蠢的人,没有见过你这样蠢的人。你自己都是一个弱鸡,还救他干什么?” “我看见了就得管,我不救他,我良心不安啊。” “这世道,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良心了。”面具男轻蔑一笑,便大步离开了。 鳄鸟无所事事,继续在山中闲逛。 忽然山中起了一阵迷雾,他不知怎的竟然走去了一个妖狐的洞府。 啪啪啪...... 洞中鞭声不断,叫骂声亦是不绝于耳。鳄鸟很是好奇循声而至,却看见他的好兄弟,正被狐妖绑在了墙上。 蜈虫身上布满了血痕,他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鳄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出腰间双斧,便去和妖狐拼命。几番激战,妖狐见僵持不下,便退身遁走。 鳄鸟虽然救出了蜈虫,但他自己手上脚上可都挂了彩。 鳄鸟正坐在地上休憩的时候,那个面具男又无缘无故地出现了。 “你真是个疯子,那人勾引妻女死有余辜,你个废物充什么英雄?”面具男不明所以,劈头盖脸开口便骂。 “是啊,是他有错在先,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亲人,如果我见死不救,那我还是人么?”鳄鸟起身,大声说着话,他要据理力争。 “废物,就该在垃圾堆里呆着,干嘛要充英雄好汉!”面具男抬着头,连正眼都不想看他一眼。 “够了!”鳄鸟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手拿双斧,突然猛劈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面具男也从腰间取出两把斧头,狠重地猛劈过来。 寒光一闪,,两人胸口都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噗呲呲!!! 两声闷响,鲜血如喷泉一样从他们的胸口射出。 面具男倒地,鳄鸟也倒地。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功夫路数,为什么和我一模一样?” 鳄鸟艰难地爬了过去,他揭开面具一看,这面具下面,竟然隐藏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喂,你是谁?”鳄鸟惊恐诧异,仿佛自己见鬼了一般。 “呵,你还不明白么?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本是同根,亦是同源,一体两面,互为因果。” “我要杀了你!”鳄鸟提起斧头,就要向他的头上劈去。 这时候,蝮蛇突然从暗处冲了出来,她紧紧地抱着他,丝毫不肯放手。 “老大,你别中计,你不能杀了他。你千万不能迷失自我啊!”蝮蛇紧紧地抱住他,情真意切地请求。 鳄鸟眼中暴戾之气逐渐散去,他双手一松,两把斧头便落到了地上。 啊!!! 鳄鸟睁开了眼,缓缓地出了一口长气。 “老大,你醒了?”蝮蛇一面抹泪,一面笑着。 蝮蛇将很少的蛇毒注入鳄鸟的身体,她试着确认他的身体是否有异。 他见蝮蛇蹲坐身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唇肿得像两片肥大的香肠。 “蝮蛇,谢谢你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蝮蛇见他眼睛明亮,听他声音一如从前,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老大,你要干什么?你先躺着多休息一会儿?” 鳄鸟并没有听劝,仍旧摇摇晃晃站起了身,走去了方才自己战斗的战场。 冰块散落了一地,密密麻麻的冰块层层叠叠,像是一座垒砌的小山。 玄铃力空气尽,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你要干什么?”玄铃双眼大瞪,以为他还要继续战斗。 鳄鸟摇了摇头,他伸手去自个胳膊上一扣,那枚黄灿灿的土灵晶石,就这样被取了下来。 鳄鸟将这枚土灵晶石,放到了她的面前,他抱拳施礼大声说道:“你确实厉害,我承认我输了。” 悬崖之上,鲛尚善见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这才手儿一抬,往鲛小红胸前一点,穴道总算被解开了。 鲛小红一连几跳,瞬间便跑去了峡谷。 鲛小红俯身,轻轻地将玄铃报入了怀中,“你没有事吧?” 玄铃看了看,握在手中的土灵晶石,微笑地摇了摇头,十分感激地说:“谢谢,要不是你这些天的悉心教导,我今天肯定就交代在这儿了。” “你安心休息吧,我就带你回家。”鲛小红踏步向前,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蜈虫见鳄鸟醒来了,他小心翼翼走下了山崖。 “老大,你以后可别这样了。你说你要是有个啥事,我们三个要怎么活啊!”蜈虫担忧地看着他,忍不住地责备道。 鳄鸟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你们放心好了,现在的我,不是原来的我了,我已经脱胎换骨了。” 正在这个说话的当儿,鲛尚善不紧不慢地走来,与他们来了一个擦肩而过。 鳄鸟迈开步子,三步并成一步走,一下子就冲到了鲛尚善的面前。 鲛尚善眉头一皱,一脸疑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啪嗒...... 一声闷响,鳄鸟突然重重地跪到了鲛尚善的面前。 “老大,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啊!”蝮蛇对鳄鸟突如其来的举动,也很为不解。 她对鲛尚善可半点好感也没有,她女儿教出的好徒弟,差点要了他的命。而她呢?见死不救,故作壁上观,有过之而无不及。 “前辈,请你收我为徒?” “哼,你不是整天吵着嚷着要打败我么?你都有那能耐了,我拜你为师还差不多!” 鲛尚善很是意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有礼貌。 “前辈,你不答应莫非是怕了我不成?”鳄鸟也不起身,故意使出了激将法。 “我怕你?你算哪根葱?” “只要我学了你的功夫,就能找到你的弱点,知道你的弱点,就能轻而易举,将你打败。” 鲛尚善看着他,颇为不然地笑道:“你这拙劣的激将法,着实让我想要呕吐。不过呢,我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行了,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 “哎,谢谢师傅!”鳄鸟跪地磕头,三连重拜。 看着鳄鸟高兴的模样,蝮蛇心中的怨气,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龙珠 万妖谷,峡谷千百,各有姿态。 这其中有一条大峡谷地貌颇为奇特,它蜿蜒曲折,斗折蛇行。 峡谷两边,密密麻麻长着好些大树。这里树木苍翠,鸟儿闲飞,真是一片清幽宁静之地。 哒哒哒..... 峡谷的远方,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越发清晰地传来。 小妖惊慌地四散躲避,难得的宁静就这样轻易被打破了。 一个人神秘男子出现了,他身披披风,头戴兜帽,斜挎背包,腰上悬着一把钢刀,他边走边看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东西。 他把帽檐压得很低,脸上还戴了一张黑白面具,神神秘秘,不知道到这谷里要干什么坏事。 这里小妖众多,只是他们并无多强本领,只能暗中观察,暗暗地咒骂这个不速之客。 木土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修行的地方。 一个宽大幽深,无人打搅的大山洞。 木土揭下兜帽,踏步快走,急急忙忙走向山洞。 呼呼呼...... 他还没有走到洞里,山洞里便传来了一阵恐怖的吼声。 木土毫不畏惧,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哪来的人类,胆敢打扰老子睡午觉!”一只犀牛妖,**着上身,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寒光乍现,只是一瞬间,他就完成了抽刀手刀。 犀牛妖只觉得肚子一疼,他还来不及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这样被人拦腰斩断了。 远处偷看的小妖,吓得魂不附体,不敢再接近这山洞半步。 木土进了山洞,他选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坐好。一番摸索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 打开盒子一看,盒子里放着一枚弹珠大小的明珠。 明珠由内而外,散发出强烈的灵气,并且明珠四周透露着一些幽幽的绿。 这东西可不是凡品,这是龙修炼所用的龙珠。聚天地之精华,纳日月之光辉,对于巩固修行助长武功大有用处。 自开天辟地以来,龙便应运而生。龙是比仙人魔更早的存在,他们数量众多,纷繁复杂。 他们率性而为,随心而动,颇为注重自身的逍遥与自在,族群本身,并无仙人魔那般强大的凝聚力。 龙数量万千,性格也各有不同,他们当中有的站在人那方,有的站在妖那方,有的站在神那方,甚至有的哪一方都不站。 “好了,那我就开始吧!” 木土盘腿而坐,左右双手衡于胸前,一上一下,呈一字型摆放。 他内聚气劲,一股汹涌之力,极速地从口中吐出,不断地朝龙珠涌去。 龙珠受了气劲,灵气与之产生呼应。龙珠微微旋转,缓缓地从盒子中腾空而起,一点点升腾,稳稳地停在了他的嘴唇前面。 木土屏气凝神,呼吸吐纳,一道绿油油的灵气,缓缓地被纳入了体内。木土先是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似乎有使不完的劲。 片刻之后,龙珠灵气与体内的内劲,不期而遇,两股力量互不相让,相互厮杀了起来。 木土极力调息,可是体内剧烈的震荡,还是让他苦不堪言。 一如刀割剑砍,又如万蚁噬心。 不会儿,剧痛便让他,嘴角微微抽搐,额头汗水直冒。 他的整个身子,像张满弓一样,紧紧地绷在那里。 他想动不能动,刚刚吸食的灵气,还未被完全消化。要是他随意动作,失去了外力的加持,体内两股力量,必定暴窜。轻则灵气,趁机窜出体外,重则身体受伤,武功尽毁。 这毕竟不是正当的修炼法门,这是旁门左道。 哈...... 土木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体内第一波灵气,总算消化完成了。 “不行,这样实在是太慢了!”木土一脸不满,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龙珠中蕴含灵气万千,以他这样的运化速度,要将这颗龙珠之力完全吞噬,三年打底十年犹未可知。 要是寻常的武者,等也就等了,用时间换取功夫精进何乐而不为。 可是他不能等,他要报仇,他要找那个怪癖的女人报仇。 为此,他舍弃了自己安稳的生活,违反规矩杀死了一名体貌特征与他极其相似的考生。 他盗取了别人的腰牌,李代桃僵,成为了另一个人。 他费尽心思,参加这武道争锋,为的便是争口气。他要在全天下人的面前,凭着实力打败那个女人。要把那份羞辱与不甘,十倍百倍万倍地还给她。 “还有其他办法么?”木土收了气劲,龙珠缓缓地落回了锦盒。 吸食灵气,功夫增长实在是太缓慢了。 木土仔细看着这枚龙珠,恍如之间,他想起了一个传说,一个少年吞噬龙珠,化身为龙的故事。 “吞噬龙珠?”木土情不自禁地说,话儿传到他的耳边,他这才反应过来,就连他自己都被这个荒诞的想法,给吓了一个半死。 吞噬龙珠,或许是一个难得的捷径。只是能否成功,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再者他区区一个人类,肉体凡胎,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如此巨大的能量,仍然是一个未知数。 如果他不这样做,他又有什么办法,能够短时间内,如此快速地提升自己实力呢? 他可以苟且偷生,可以放任仇人离去,这样不过心死罢了。 如果这样,那他还不如,就以现在的能为,去找对方,拼一个你死我活,这样不过身死罢了。 思前是个死,想后也是个死。反正都是个死,明明以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就要来临的时候,他竟然开始害怕了起来。 木土左手拿起了龙珠,他缓缓地将龙珠送到了嘴边。可是他的嘴儿,却是牙关紧闭,惹凭他怎么使劲,他就是无法张开口。 木土怒其不争,他抬起右手,对着自己的嘴巴,便使劲地扇打了起来。 啪啪啪!!! 一连五六个嘴巴子,直抽得他自个嘴巴红肿,嘴角鲜血直流。 痛疼让土木逐渐清醒,恐惧也随即退居幕后。 “去他妈,老子拼了!” 木土眼睛一闭,嘴巴一张,左手往嘴里一塞,舌头一顶,喉结一动,龙珠便缓缓地落入了他的肚腹。 不会儿,这幽深的山洞之中,便响起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惨叫声。 第一百一十八章 音乐之声 万妖谷虽然以峡谷为主要地形,但是其他地形也间存其间。 某处小平原上,绿草茂盛,大树高挑,野花盛开。 眼前宜人景色,堪比世外桃源。可是躺在地上的赵秋阳,却连半点欣赏的心思也没有,留给他的只有绝望与恐惧。 他中毒了,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不过他的五感并没有丧失,身旁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你放松,别紧张,我马上就为你治疗。”蔡雨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十分体贴地叮嘱道。 “你走开,你不要过来!”赵秋阳绝望地吼叫,大声地制止。毕竟他之所以中毒,完全是出自她的手笔。 “乖,你要听医生的话,不然病怎么会好呢?”蔡雨玹掏出手巾,疼惜地给他擦着汗。 要是在平时,遇到这么一个贴心暖意的女子,他心里一定乐开了花。然而这不是平时,她也不是普通的女子。 她身穿青色衣服,衣服上绣着一个怪异的图案,一条眼镜王蛇,依附在芍药花枝上,缠绕着向上攀爬。 这是巫毒教的标志,她们是炼药世家,同时也是施毒专家。 芍药即是代表着医,眼镜王蛇即是代表着毒。这正好应了那句俗话,医毒不分家。 巫毒教灵药广售五洲大地,她们的药药效显着,价格低廉。无论是民间还是江湖,她们的大名,那是无人不知何人不晓。 不过作为六大门派之一的巫毒教,她们的神秘,最为被津津乐道。 巫毒教偏居一隅,市面上大多数医疗用品都出自她们之手。 巫毒教门徒众多,几乎全为女子。据说她们各个漂亮非常,看见喜欢的人儿,便施下情蛊,让对方乖乖就范。 蔡雨玹漂亮么?她算不上漂亮,但是由内而外,散发出那股的温柔,简直就像要酥到骨子里去了,世间大多数男人恐怕都难以招架。 她面如白雪,声如雏燕,唇如花红。半面长发,不多不少,正好遮住了右面的脸。 她轻轻一笑,凑到他的面前,撩开遮住右脸的长发。露出半边可怕的脸,她这半边的面,坑坑洼洼犹如莲蓬。新疤贴着旧疤,红的黑的相互交替,看得人胃里酸痛,直欲呕吐。 不光如此,她的右眼已失,只剩下红森森空洞洞的眼窝,活脱脱一口恐怖的枯井,好像冷不丁,便有鬼怪从那里攀爬出来。 “呐,你看我漂亮不?”她的脸几乎贴着他的脸,淡淡的脂粉香,一点一滴漫到了他的口中。 啊啊啊...... 赵秋阳闭着眼睛,惊恐地大声吼叫,“姑奶奶,求你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 赵秋阳松了一口气,他想要是这次能够化险为夷,他就退出江湖,回到乡下老家,做一个无忧无虑地教书匠。 “喂,你要干什么?”赵秋阳看到她转身提过了一口小木箱,她打开了木箱,木箱两边各塞了一大块木板,木板中间被精心地镂空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七十二件,手术工具,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凹槽之中。 它们皆为铁制,形状不一,用途也所不同。 它们像展览品一样摆在木箱里,钢针、铁片小刀、小榔头、针线、开颅钳、口塞球、剪刀、镊子、三角切刀、小铁弯钩等等,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蔡雨玹食指在木箱里游动,她两指一捻,夹起一把小刀。她轻柔地扑了回去,开心地对他说:“呐,我既不要你钱,你也不要你人,我想要听听你的声音?” “什么?”他又惊又异,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就在他诧异之间,他眼球上映出一副恐怖的画面,一把小刀飞插而来。 他急忙闭上了眼睛,鲜血从眼里不断溢出,他的眼球就这样被扎破了。 啊啊啊啊!!!! 他中了毒,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悲痛的声音,不断从喉咙中跑出。 “啊,太舒坦了!”蔡雨玹微闭双眼,摊开双手,像是在享受一曲美妙的乐曲。她身体之中仿佛有一道激流涌过,这种快感,让她皮肤微微颤抖。 “不够!不够!我还要更多!”她手起刀落,赵秋阳的另一只眼睛也报废了。 剧烈的痛疼,让赵秋阳全身上下都剧烈的颤抖,他腹下一热,竟然失禁了。 “你杀了我吧!”赵秋阳眼里冒着血泪,他不想要再被折磨了,他只求之死。 “闭嘴!不要妨碍我听音乐!”蔡雨玹从木箱从抽出两枚钢针,一扎一送,钢针准确无误地扎进了赵秋阳的左右手,钢针穿透了血肉,深深地插进了地里。 他就像一个被钉在地上的稻草人,弱小无助,任人宰割。 不断的嘶叫,让他的声音沙哑,眼里的血泪,让他的心心如死灰。 他一刻也不想再遭受这样的折磨了,他实在是受够了。 他舌头一伸,上下牙齿像是钢刀一般快速切下,半截舌头便从嘴里掉了出来。 鲜血不断从舌头流出,堵住了口腔,他再也叫不出来了,嘴里只能发出呕呀的怪声。 气血倒灌,堵住了喉咙,不一会儿,他头一偏,就这样气绝身亡了。 蔡雨玹嘟着嘴,生气地踢了他两脚,气愤愤骂道:“混蛋,我还没有玩够,谁叫你死的。” 她收回了钢针,收拾好木箱,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尸体,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将难受的情绪再一次给勾了起来。 她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混蛋,混蛋!”她一连数掌直拍他的脸颊,他的脸上不由得出现了一抹绿油油的颗粒,不多时他的脸,就被剧毒侵蚀了。 “谁准许你死的,你赔我的声音,你赔我的音乐。” 她伤心了一会,很快便从那种失落当中走了出来。 谁? 她提着木箱快速起身,她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人正在大摇大摆地朝这边走来。 “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苍天垂怜,看来我马上又要新玩具了!” 蔡雨玹提箱快跑,跑过一路草丛,绕过五棵高树,驻足一看,一个披着黑披风的神秘男子,正在饶有兴趣的望着她。 一百一十九章 五毒连环掌 蔡雨玹兴奋地看着他,他身体瘦弱,由内而外有意无意散发的气劲,却堪比海浪狂涛。 他戴着黑白面具,额头两边长着两个犄角,犄角长二寸有余。犄角一般是妖身体的一部分,可他的身上却连半点妖气都感觉不出来。 “小哥,我是个采药人,第一次入谷采药,不小心迷了路。请问怎么才能走出去?” 蔡雨玹声音温和,似有焦急。她故意这样说,一则是让对方放松警惕,二则她是想听一听对方的声音。 “呵,巧了,我和你一样也迷路了。” 他声音尖细却微带磁性,音准倒是一板一眼不差分毫,音量却好像故意被控制了一般,紧紧往内敛着。 如果以她对声音的审美标准,他作为调教对象是入不了法眼的。奈何她现在,正是技痒难耐,有的玩总比没的玩强。 “不过,我远远听见有人呼叫,于是顺着过来瞧一瞧。” 对方已然把话说明了,她再隐藏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你是人还是妖?”蔡雨玹警惕地看着他,试探性地询问。 “我以前是武道争锋的监考官,后来为了修炼,强行吞下一颗妖怪的内丹。现在的我不是人,是个半妖。” “半妖么?这么多年,我什么都调教过,还就是没有玩过半妖!” 蔡雨玹口内江河泛滥,她身体微微发热,手心发痒,一点点虚汗不由得往外冒。她故意将双手背到身后,随时准备着偷袭。 “是么?半面美人,果然名不虚传,我选你作为目标,就是要来试一试自己的身手的。” 每一届武道争锋,对于通过第三场的武者,都会做一个尽可能的调查。并且将这些信息汇总成书,作为内部资料快速流通。 木土作为曾经的监考官,这本书他自然是看过,对于蔡雨玹的能为,他心中也自有一番衡量。 木土揭开披风,右手一扯,扔到了地上。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她率先出手。 蔡雨玹奔走上去,双掌连拍,刚开始她出掌很慢,接着便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双手打出了虚影。 她不知道他实力如何,她这是试探,她想在基本功的博弈中,尽力找到突破口。 奈何她慢他也慢,她快他也快。虽然基本功底,较她稍有逊色,但是对方总能完美应付。这第一个方面的尝试,算是以失败告终。 紧接着她心生一念,基本功不行,那么内力比拼又当如何呢? 想及此处,她猛提内劲,双掌齐出。 啪啪...... 木土双掌推出,不偏不倚地接下了这招。他胸有成竹坦然自若,面有喜色,似乎还有更强的内劲隐而未发。 蔡雨玹使出五成的内力,也没有从他的身上占到便宜。她不相信,一个基层的监考官,能有这样的能为。 她收力向后一跃,身子如弹簧般再去跳起。 木土见对方来势汹汹,也不敢再大意,他提足气劲,跨步上前,双拳像榔头一样甩出。 这次蔡雨玹用了七层功力,两股强大的气劲一相撞,拳掌之间爆发出轰轰声响。 双方相互对冲,泻出的内劲,化为一道强劲的气流。将四周的草地,轰出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窟窿。 翻飞的青草泥沙,在空中缓缓地飘飞。 此时正是两人僵持阶段,谁也不能够轻易收力,蔡雨玹只能硬撑。 呀啊! 蔡雨玹一声狂吼,源源不断的内力,通过手掌,不断向外输出。 她胸口一热,嘴里一烫,气血翻腾,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她一咬牙,火力全开,上手乃是搏命之招。 木土要是硬接也能赢,只是自己难免也会受伤。与其这样,不如先退为进,再做观察也不迟。 木土收去一分力,两力相推,各自的身子同时被震退。两人运气稳住,可是身子还是被震退了近两米远,地上留下了四条清晰的鞋印。 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能打败他?蔡雨玹数次攻击,全部都被对方一一化解。 老天爷,求你帮帮忙了, 几番失利,她有点不知所措了。 呼呼东风骤然吹起,青草碎叶,翻滚飘飞,她黑直的长发轻轻飘扬。 她真是急则有失怒则无智,她还有一招杀手锏没有用。 五毒掌是巫毒教的入门之功,这功夫练法简单,是武林当中公开的秘密,可是至今,却没有一个人巫毒教之外的人练成。 练这个功夫,你需要先找准备大砂缸。取池底软泥若干,晒干备用。再各取一只赤蛇、壁虎、蜂蛛、癞蛤蟆、蜈蚣放入砂缸,接着缸中混入干泥,用木槌一起捣烂。 最后加入白蜡、铁砂、青铜砂等,这练功器具也就准备完了。 练五毒掌的时候,便是让这双手,在这毒砂中不断来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练武者不再需要药物去毒的时候,这五毒掌便成功了。 蔡雨玹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的手一点都不美,粗大宽厚,手心手背还有好些细小的裂缝。 这一道道裂缝中,就藏着好些毒药。平时,她用内劲将药粉牢牢的这些缝隙中。每次要进行致命打击的时候,她便将这些药粉释放出来。 这功夫阴险歹毒杀伤力极其惊人,不过却有一个致命伤,让人不能随意使用。 手上藏毒,如果这些毒药,不进入对战者的身体,便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怎么将毒药送进对方的身体,一般来说,口耳眼鼻是最有效的途径。当然如果能在对方身上制造伤口,将毒药伺机抹上去,也不失一个好方法。 现在东风正紧,蔡雨玹能够假装佯攻,实则暗地释放毒药,只要他闻到这毒药一下,那么胜负便出分晓了。 蔡雨玹快掌连拍,一粒粒细小的粉末,在空中快速飘飞。她又是一掌击出,一大团小颗粒,顺着东风,直接扑去了他的面门。 呜呜呜...... “这是什么东西?”木土连忙用手捂住口鼻,全身酥麻,有些奇怪的东西,不知不觉钻入了他的口鼻。 “你中了我的麻毒了,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你就会全身无力,只能任我宰割了。” 蔡雨玹收了架势,退到一边,静静地等药毒发作。 好险!要是不会这五毒掌的话,这一次我真的就阴沟里翻船了。 一百二十章 不知庐山真面目 木土身体一阵酥麻,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常态。 这是怎么回事?他心里一阵惊奇,难道因为变身半妖,体质也发生了变化,竟然对毒产生了抗体。 这还真说不定,毕竟自然境界中也有过类似的现象。有一种蛇名叫拟蚺,它吞食各种蛇类为生,它既有毒性,同时对其他蛇毒也一并免疫。 他此次吞食的内丹,乃是一条毒龙所化,保不准也如拟蚺一般。 恰巧刚刚,木土又听了她的话。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他何不如假装中毒来一个将计就计。 习武之人,不光要拳头硬,智慧谋略,也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到了这里,他对于自己能为的测试,就已经完成了。他可以直接上去硬碰硬,但是免难会让对方狗急跳墙,这样就算他赢了,也会多有受伤吧。 半面美人,对方好歹是在江湖当中有所名气的人物。死在她手中的高手,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木土现在是功夫长进了,对战蔡雨玹毫不畏惧。但是换着以前,与她相遇,他可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思前想后,想前思后,他还是决定小心为上。 约莫过了办盏茶的功夫,木土见时间差不多了,佯装身体乏力,摇摇晃晃侧摔在了地上。 他一动不动,气若游丝,好像一只捆得严严实实,正在待宰的羔羊。 蔡雨玹见他那般模样,以以往用毒经验来看,晓是他不能动弹了。 于是蔡雨玹手提木箱,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那行走江湖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调教半妖。不过你放心,我经验丰富,我一定会好生照顾你的。” 她放下木箱,俯身便去想要把他的身子摆正。 谁料木土等的便是这个时候,起身一掌,快如迅雷,势如猛虎,力拔千斤。 蔡雨玹想要出手抵挡已然来不及了,她胸口中了一掌,身子像沙包一样被人击飞。 蔡雨玹起身,低头一看,自己胸口衣服印出五根指印。衣服上还有一些绿色的液体,这些液体不过片刻,便将衣服侵蚀烧开。 衣服毁坏,从外而里,能够清清楚楚看见她白如雪的肌肤。同时她的胸口一阵闷疼,再一看时,胸口的雪白肌肤,已经出现了一团黑。 她竟然中毒了! 她先是气急,后见对方看她的眼神,则是又羞又怒。她虽然行走江湖数十年,不过至今仍旧是处子之身,这样的羞辱,让她怒不可遏。 “狗娘养的,我一定要杀你了!”蔡雨玹吐了一大口痰,恶狠狠骂道。 骂归骂闹归闹,她可是用毒高手,她马上运使内力,抵御烈毒,进而伺机而动。 “你表演完了,现在轮到我表演了。”木土背着手,挺着胸,忍不住在她的面前炫耀。 “你是使毒,我也是使毒。你的五毒掌,是后天修炼而成,而我的龙毒,却是自体内分泌而出。现在胜负已分,你只要求我,我就马上放你离开。” “呸,狗娘养的,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意。你这只下贱的,让人看不起的狗!” “好...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蔡雨玹不经意的谩骂,触动了他心底的痛处,他要慢慢地折磨死她。 蔡雨玹稍微压制住了毒性的蔓延,哪怕是死,她也要让这个轻薄之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她快步上前,双手穿插,一手如赤蛇吐信,一手如蜂蛛捕食。两掌生风,全力出击。 木土见对方犹如饿狼,拼死一搏,他也不敢分心,双掌对推了过去。 四掌两两相接,蔡雨玹内劲全开,把手缝里的毒药,一并都给释放了出来。 一大团毒药,像是一团小雾在他俩面前飘扬。 木土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抱歉,忘了告诉你了,我自身具有一定的抗毒性,一般毒药是伤不到我的。” 蔡雨玹以为豁命一搏,至少能够自损一千杀敌五百,没有想到居然一点效果也没有。 她没有办法,只好急提内劲,内力全开,来它一个鱼死网破。 不过须臾,她只觉得手上一阵刺痛,一屡屡青烟从手掌间冒了出来。 不好,是毒! 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再维持功体的运行。力有不济,整个身子又被轰飞过去。 她在地上滚了几圈,抬手再看时,她那双手已经废了。 她双手带黑,手心手背微微红肿,奔流的血管,在上臃肿的手背上看得一清二楚。 “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变态!” 相比上一次,这一次他加大了出毒量,所以她才会受伤如此的严重。到了这一刻,蔡雨玹终于明白,自己是无路可逃了。就算勉强抵抗,也不过是沦为别人玩弄和做实验的对方罢了。 与其这样活活受罪,还不如自我解脱了来得干脆。 蔡雨玹掏出腰间匕首,刀锋一闪,便向自己脖子抹去。 木土哪能让她如愿,他早有准备,他身儿一闪,便闪到她的身边。他伸手一抓,捏住了她的手腕。 他使劲反手一拧,咔嚓一声脆响,她的右手断了,像根枯草一样垂贴在身上。 “你快求我,求我我就放了你!” “呸!”蔡雨玹的一大团口水,直直地喷到了他的脸上。 “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咔咔咔! 接连三声闷响,她的左手左脚以及右脚,全被都被拧断了。 她没有了行动的能力,只能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你不是喜欢听别人痛苦的叫声么?我今天就让你好好听听自己的!” 木土捡起匕首,将她的胸口划开,露出红湿湿的肌肉。他手掌一运功,掌心一滴滴绿色的液体,不断的冒了出来。 他轻轻一笑,温柔地将手送进了她剥开的皮肉里。 她身子颤抖,白眼直翻,口里鲜血直冒,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了。 她身体死了,可是她的大脑还没有死亡。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正在不断地回荡着自己的尖叫声。 她欣赏着自己的声音,音色清脆如黄鹂,音调起伏如峮嶙,情绪饱满如浪涛。最主要的是一曲终尽,她竟然还想再听一曲。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苦苦追寻的音律之美,竟然就在自己身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月亮代表我的心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半个月测试的期限,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然而有三人,已经在万妖谷前,等了好几天了。 钟神秀第三天便杀死了大妖,取得了晶石,就可以全然退谷了。 奈何她遇着了一块灵秀之地,那里灵气充裕人世罕见,她没有忍住在那里修行了两天这才出谷。 钟神秀出谷的当天上午,风书也走出了万妖谷。两人相互商量一合计,就在万妖谷外暂住了下来。他们要驻等,其他两人的到来。 第十天的时候,杨仲诚也出来了。 看到他们,他并不意外,只是有点可惜,没有眼福,没有能够亲眼看到他们的精彩战斗。 剩下的便是等玄铃了,这等人可是一个考耐心的活。恰好杨仲诚的耐心几乎是没有的,于是他每天的乐趣,便是在万妖谷与姑苏城之间往来。 上午他去姑苏城买酒菜,中午他带着东西回到万妖谷喝酩酊大醉,下午他躺在搭建的小帐篷里呼呼大睡。 这样简单快乐的日子,一连过了七天。 到了第八天的时候,他看着风书逐渐着急的模样,竟然也跟着紧张起来,一点酒也喝不下了。 不过紧张归紧张,他的紧张与风书的紧张各有不同,为了不过多地打搅别人,他便躺在小帐篷里打起了盹。 风书听着他,此起彼伏的微微鼾声,心情便更加紊乱了。 万妖谷大妖众多,他行走其间,完全是没有问题。然而玄铃呢?那就要另说了,毕竟两人的实力天壤之别。 这都最后一天了,她还没有出来,她会不会出事了啊??!!!如果她真的出事了,以后的日子,他会更加寂寞吧。 钟神秀早早就看出了他的心事,她在一旁宽慰道:“你别太着急了,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 风书脸色一沉,微微的夕阳,正在逐渐下沉。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故意无所谓说道:“我担心她作甚?成王败寇,适者生存。她要是不在了,倒是为我省事不少。” 目前来说,风书最主要的目标便是完成自己的承诺,为玄铃借尸还魂。但是自从他回过万妖谷后,他心头便时不时,有另一个目标蠢蠢欲动。恢复功体!血债血还! “再等等吧,如果太阳下山,玄铃还没有出来,我们就进谷去找她吧。”钟神秀尝试着宽慰他,不过他心里倒是清楚得很。 要是玄铃真的没有出来,多半凶多吉少了。那时候再进去找寻,不过是为了一个心安罢了。 “谢谢你,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你再这样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钟神秀很是理解,他心中的悲苦与无奈,同时也很讨厌,他那种故意疏远人的态度。每当他想要把她往外赶的时候,她心中的怒火,不由得熊熊燃烧。 又等了一会儿,夕阳几近落下。风书紧闭的嘴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做下了某个艰难的决定。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风书不是不想进谷找寻,而是不愿意进谷找寻。就算她真的死了,他也愿意给自己留存下一丝幻象。六十年年前,他与妹妹阴阳相隔,六十年后,这种痛苦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喂,你们站住,等等我!” 风书他们才走几步,万妖谷入口处,便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喊叫。 钟神秀一听,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她转身,对着身边的风书说道:“你听声音雄浑有力,看来这一次,小鱼进步不少呢?” 风书抿着嘴,看着一个小点儿,极速地朝着他们奔来。 他一脸冷漠,面若寒霜,极力不想让自个的情绪表现出来。 玄铃跑到他跟前,抬着头仔细地观察他。 他一脸冷冰,嘴角微扬,略有喜色。眉头舒展,眼有柔波,惊喜之意溢于言表。 她与他的目光一触,她急忙低下了头,身体微微躁动,心里好像有只小鹿乱撞。她又羞又怯,好想离他再近一些。 玄铃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到了他的肩上。他发梢清扬,他身体微香,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甚至让她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 “大哥,你等我多长时间了?”她一边开心地说话,小脚儿忍不住来回轻轻晃动。 “嗯,几天吧?” “那...那...”玄铃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很是纠结,突然她脑海中竟然闪过了陈娇娇的模样。她心一横,大声地问道:“大哥,这些日子,你有想我没有?” “想你,想你干什么?” “我吃饭在想你,睡觉在想你,练功在想你,走路在想你,有时候发呆也会不经意想起你!”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风书揉着额头责备道:“你要是再这样没大没小,你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玄铃这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一厢情愿,自己的自说自话,竟然无意中伤了大哥的心。 钟神秀对于风书的所思所想,也算知道个七七八八,她看着他这样苦着自己颇为心疼。然而她又什么也做不了,此时此刻她只得打圆场说道:“哎,时间不早了,咱们快点赶路吧!” 风书点了点头,大步向前走去。 听着她的话,玄铃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这地方,还有其他人在。 她又羞又恼,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别人看光了一样。她低着头,眨巴着眼睛,眼泪忍不住往下流。 可惜她现在只是一个木偶,有哭无泪,何其悲苦。 初见的兴奋与喜悦,就像掉进了蜜缸。情肠的百转与千回,就像把她放在水里煮火上烤,那般难受。 这是她第一次初尝恋果,她不知道恋情,是如此的可怕。悲喜交加,求而不得,舍而不能,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有道是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一路上,玄铃默默地伤心了,直到进了姑苏城也没有半点缓和的迹象。 他们一起去到太和馆,交了五灵晶石,赶在最后一天登上了记,这第四关也就算过了。 出了太和馆,杨仲诚主张好生庆祝一番。玄铃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一个人溜回了客栈。 月上初头,窗户大开,玄铃坐在窗沿,望着这清白的弯月,忍不住问道:“月亮啊月亮,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心意?” “月亮是不会明白你的心意的,但是我知道风书的心意!”钟神秀轻手轻脚走进了屋,满是心疼地看着她。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眼不见心也烦 玄铃光顾着发呆去了,竟然连钟神秀走进屋子都没有发现。 “大哥的心意?他有什么心意?他怕是巴不得,早点甩掉我这个包袱吧?” 玄铃正在伤心,她就像一只发毛的刺猬,只要有人接近,她就竖起周身的硬刺。 “你心里不好受,我看风书的心里更不好受?” “腊梅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玄铃不明所以,她可没有看出风书有半点难受的迹象。 “有很多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你啊,根本就不懂他。” “我是不懂,你懂就行了!”玄铃本是心里难过,还遇到有人专门前来数落她,你说她能给好脸色么? 钟神秀没有生气,反倒退回了屋中的圆桌,冷冷静静地坐了下来。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 她喝了一口,颇为感慨地说:“我与风书很早就认识了,虽然几十年不见,但是有很多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他啊,一直以来就讨厌被人强求。更何况这感情之事,是万万强求不来的?” “是啊,那又怎样?你有你的方式,我有我的选择。我会按着自己的方式,呆在大哥身边的。” 钟神秀一愣,她原本是想劝对方不要过多强求,顺其自然就好。对方却理解成,自己在要求她,如她那样默默守护。 “那行吧,竟然这样,你未来迟早会与风书分道扬镳的。到时候,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趁着现在风平浪静,你努力提升自己吧。” 钟神秀知道,她们两人已经有了隔阂,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玄铃心里烦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得躺在床上,盯着房瓦一阵阵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累了倦了也困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次日,太阳照常升起,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房间,驱散了阴云。 玄铃早早起了床,她换了一件红袍新衣,穿了一双鸳鸯戏水鞋。洗漱完以后,她便哼着歌儿下了楼。 她走到客栈大厅,钟神秀正好在那里吃着早点。 “腊梅姐,早啊!” 钟神秀见她精神抖擞,正欲往外走,她有点意外地说:“小鱼,早啊,你这一大早是要去哪?” “腊梅姐,对不起,昨晚的事,你可别往心里去。”钟神秀说的话讲的理她都懂,可是啊,她就是无法做到。再说了这感情的东西,从来就是不讲理的。 “没事,我还不至于和你这个小丫头骗子置气。” 玄铃见钟神秀并无责怪之意,这才问道:“大哥呢?” 钟神秀笑说道:“他啊,昨天和杨仲诚,喝醉了酒,现在还在睡觉呢?”“怎的?你找他有事?” “没...没事...”玄铃是想见他一面,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吧。她一咬牙说道:“请你告诉大哥一声,我去太和馆了。” 太和馆乃是万宝门,在姑苏城办事之地。今天玄铃去太和馆,不是为别的,正是去拿去赏钱。 武道争锋这个大型赛事,只要进入第三轮之后,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奖金。 第三轮是十两银子,第四轮是三十两银子,第五轮是三百两银子。至此之后,便是武道争锋。高手与高手之间的对决,只有到了这一个层次,才能向万宝门提出宝物兑换。 五十两银子,玄铃从来没有亲手拿过这么多钱。平常人家,全年闲耍,一年正常的吃喝用度,也不过是五六两银子。 这五十两银子,满打满算,够她们一家人吃七八年了。 玄铃很是激动,她一定要把这笔钱好好存着,将来把这钱交给母亲,让母亲与爷爷不再操劳。 玄铃走到太和馆门口,正巧遇见了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这马车装饰豪华,两马并进,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东西。两个下人先下了车,放下矮脚凳。一人掀开帘子,一人在车下候着。 这时候车子里面,走出一个老人。他身穿白衣,衣上绣着一道道蛇纹。他脸上挂着一对寿眉,头发微微乏白。最惹人瞩目的是,他的肩上盘踞着一条金蛇。 金蛇长不大,最多只有一双筷子那样粗细。它鳞片金黄,红曈宛如宝石,是不可多见的至兽至宝。 他刚一下车,一人急急忙忙前去开道。另一人下人,便跟在比丘身后候着。 比丘走进大门,进到院子,院子右面立着一块巨大的告示牌。 牌上贴着红纸,红纸上落着此次胜出的参赛者的名字。 比丘缓慢地往里走,凡是遇到他的人,都会自动退让或者施礼。 这人是谁啊?为什么这多人都怕他? 过了院子,便是太和馆所在。 玄铃跟了一路,比丘走进太和馆后堂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喂,你东瞧西瞧是在看什么?” 玄铃一回头,徐锦江便看对了眼,他马上走了过来,蹲下身子,低声轻语地问:“你是玄铃?” “你怎么认识我?我可和考官大人,从来没有过什么交集?”玄铃只在第四场比赛开幕式上,见过徐锦江。不过他们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他怎么会认识她呢? “喔,你可能不知道,我和风书是朋友。他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由于我公事繁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前去拜会。” 玄铃点了点头,一下子就相信了他。于是她好奇地问:“喂,你知不知道,刚刚进去那老头是谁?为啥这么多人怕他?” “他叫比丘,是万宝门礼乐园的园长,也是五大长老之一。” 喔,玄铃这总算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那个,请问风书今天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嗯,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玄铃不想过多的聊及风书,随便搪塞道。 徐锦江若有所失地起身,重新坐回了方桌前。桌上摆着一册花名册,笔墨纸砚,以及一个小铁盒。 “你是来领奖金的吧?” 玄铃开心地点了点头,“拿出腰牌,上来签字画押吧!” 玄铃从自己兜里掏出了腰牌,徐锦江确认腰牌无误后,便让她签字画押。 当这一切都妥当完成之后,徐锦江从铁盒里,抽出一张五十两银票,递到了她的手中。 “谢谢!”玄铃拿了银票,正打算往外走。此时门外走进一人,他冲着她高兴地喊道:“小友,你可还记得老衲?” 玄铃看着他,她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颤巍巍回答:“大师,我想你认错人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佳期如梦 “咦,小友此言差矣。”悟慧语气平和,脸上露出微笑。“就算老衲,头昏眼花,这一两月的事情,还是记得非常清楚的。” “你忘了我们在昆仑山上有过一面之缘?你忘了老衲曾经帮你们指明下山的路?你忘了老衲曾经送与你兄长四字偈语?” 玄铃见他并无恶意,心也就放到了肚子里,于是壮着胆子好奇地问:“大师,你也来参加武道争锋,出家人不是不为名利么?” 武道争锋是中土神洲,三大盛事之一,每年观摩赛事的人数成千成万。常常有名不见经传的人儿,通过这个平台鲤鱼跳龙门,从而名震天下。 “老衲非为名,也不为利,乃是为佛而来?” 玄铃听得弯弯绕绕云山雾里,只得再问道:“什么佛?” “佛在经中,老衲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求取一本真经。” “喔...”玄铃正想往外走,悟慧双手合十,高兴地问道:“敢问小友,风书可曾与你一道前来?” 玄铃幡然醒悟,绕了半天,原来对方是为了打听大哥的消息。 “俺大哥,正在凤来客栈休息呢,你直接去找他就行了。” 悟慧点了点,欠身一让,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同一个屋檐下,徐锦江默默注视着那里的一举一动,他知晓这高僧的来历。 悟慧少林寺云游僧人,是少林寺十八罗汉之一。 他没有想到,这样的高手,居然和风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是他们都能够协助共济会,那么共济会计划的成功率,便又多了几分。 徐锦江不露声色打着自己如意算盘的时候,又有另一个大人物,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神役子身穿道袍,身背书匣,手里捧着一包油纸袋,袋里缓缓飘着香。 “大师,你要不要也尝一个?”神役子参赛第五天,便拿到晶石,回到了姑苏城。 回来后,他百无聊赖,把姑苏城玩了一个遍。美食也好,名胜古迹也好,风月楼阁也好,给予他短暂快乐之后,都会带给他更大的空虚。 “多谢,好友,贫僧不吃荤。” “吃一个吧,这是本地美食,炸素饺子。” “素饺子,贫僧也不吃。” “为什么?” “阿弥陀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玄铃看着他俩争辩吵闹的模样,忍不住吐槽道:“无聊!” “的确是无聊啊,不然谁陪老和尚,一起瞎逛?” 神役子随口一应,结果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悟慧眉头一皱,大步走向登记台。 “咦,居然是你。”神役子看到她,激动得不行,随手便把煎饺子给扔到了地上。 “风书呢?他在哪里?你们参加武道争锋是为了什么?” 徐锦江虽然手里干着活,耳朵却尖着呢。 又有一个和风书有深入关系的人?要是能够搞定风书,那么这些人,岂不是手到擒来。 如果有了这三个高手的助力,那么共济会缺少至强战力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共济会计划的成功率,就会又增加几成。 有人欢喜有人愁! 玄铃挠了挠头,这人麻烦死了,如果被他黏上,身边就像有一大群苍蝇围着你。 “你凭什么乱扔东西,没有素质。”玄铃俯身捡起了油纸袋,快步往外走。 “喂,风书他在哪啊?”神役子着急地大声喊问, “我不知道,你别来烦我!” 玄铃烦闷地走出了大院,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有人询问风书的消息?她现在越不想想起风书,为什么偏偏要有这么多人来问。 玄铃走在街上,一条流浪狗摇头晃脑,在她身后跟了一路。玄铃停住步子,回头看着它。 流浪狗端坐地上,不住吐着舌头。 玄铃指着油纸袋问道:“怎么?你想吃么?” 汪汪汪! 流浪狗大叫三声算是回应,玄铃高兴地摸了摸它的头,便将煎饺送给了它。 玄铃思索,今天反正没有事情干,不如去到城外野地练武。 不说玄铃如何练武,却说神役子的烦恼。 姑苏城中,该吃的喝的早已腻了,该耍的该玩的也没了兴趣。正是因为无所事事,他才陪悟慧前来走这遭。 谁曾想到会在这遇到玄铃,一遇到玄铃就会想起风书,一想起风书,便激起了他那自以为是的朋友情。 只是幻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他不光得罪了悟慧,最后连风书的半点消息也没有得到。 他本来已经闲玩十天了,还要再闲玩五天,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万妖谷考验结束后,万宝门安排选手们休息五天。 这样做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让选手治病疗伤休养生息,第二给选手充分的时间考虑,是否要进入最后一场测试。 虽然每年参加武道争锋的选手,成千上万,但是真正走到最后,进入武道争锋那个大舞台的人屈指可数。 以历年武道争锋最高人数作为参考,最多也不超过十五人。第四关过后,剩余三百二十五人。如果没有任何人退出的话,最少还有三百一十人,或死亡或受伤。 为了避免这种不必要的伤亡,万宝门会对通过第四关的人,颁发荣誉文书。有了这份文书的人,身份地位必定大涨。 这样求名求利的人,便可以安然退出了。 神役子呢?他不求名也不求利,而是求刀而来。他原本参加武道争锋,只是图个好玩,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后来他无意听人说顾有之有把名为烈焰的宝刀,这下武道争锋对他的意义,可就非比寻常了。 不过偷刀是一个长远的事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更需要一些谋略。而他眼前的空虚与无聊,才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毒药。 神役子没了主意,在街上转了一圈,腿脚自觉不自觉地迈进了清风楼。 清风楼乃是姑苏城,最大的风月之地。 他刚一走进门,小二便殷勤地喊道:“道长,您请上座。” 在堂里招呼客人的老鸨,一听贵客到了,马上迎了过来。 “道长,你可把我给好想啊,我还以为你离开姑苏城了呢?” “妈妈,闲话少说,桃红人呢?”神役子从兜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 老鸨并不去拿,只是推说道:“哎呀,这真是对不起,桃红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正在静养呢!” “行了,”神役子又从兜里掏出二十两银子,放在了桌上。“爷心情正不爽呢,不要逼我发火。” “好好好...爷您请上楼,慢慢去火!” 第一百二十四章 琴声悠悠 阁楼上,桃红闲坐桌前,桌上放着小篮子。小篮子里纽扣、针线、剪刀等应有尽有,桃红正在走针引线,缝着袍子。她一边缝着袍子,眼里亮晶晶似乎藏有隐泪。 桃红是清风楼的头牌,老鸨眼中的招财猫,人客心中的女神。从来都是她让别人伤心的份,何曾见过她为别人难过。 哒哒哒... 春兰快步跑进了闺房,着急地嚷道:“小姐,道爷来看你了。” “什么道爷我都不想见,去给我推掉,就说我生病了,谁也不见!” “小姐,这个道爷可不一般,他不光会术法,还是一个偷心的贼。” 桃红听了这话,明白了是那个冤家来了。她连忙掏出手巾,将眼里悬而未掉的清泪抹净。 她手儿一挥,轻声说道:“快去,请他进来吧。” 春兰将神役子引进闺房后,便不声不响地退去偏房守候。 神役子走到她的面前,看着这样一个美人儿,什么无聊与寂寞,一下子就抛去了九霄云外。 神役子伸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桃红一抬头,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彻底迷住了他。 她眼圈微红,欲哭未哭,眼中含情却有三分魅色,真是桃花一枝春挂露。 “哟,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鸨又欺负你了?” “爷,你听过金丝雀的故事没有?” “这个我没有听过,你快说来听听。” “从前有个商人,买了一堆雏鸟进行喂养。鸟儿越长越大,里面有一只竟然是金丝雀。商人喜出望外,打造一个金笼,好吃好喝把她养着。春夏秋冬,暑去寒秋,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金丝雀长大了,她突然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她想要飞出金笼,商人不同意,她把她竞价而标。你说这只金丝雀可怜不可怜?” 哎...神役子叹了一口气,他似有似无地问道:“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是这只金丝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要你娶我!” 桃红见他有所迟疑,接着又说道:“但凭你一句话,你要是不愿意,我绝不为难你。” 神役子心里既痛苦又害怕,痛苦的是,他不想伤着爱人的心,害怕的是,自己完全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他拉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好了,好了,你不要烦恼了,到时候我一定会还那只金丝雀自由的。” 桃红莞尔一笑,嗔骂道:“讨厌,你坏死了。” 神役子看着她娇羞美丽的模样,忍不住坐到她的身边,搂着她细腰。他看着桌上篮子里的袍子,好奇地问:“哟,你这是缝啥呢?” “嗯,你看你衣服穿旧了,都不知道换一件。我想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给你缝一件吧!” 神役子听着她的话,心里高兴极了,他亲了她一口,倒在她怀里,甜言蜜语地说:“我好想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桃红满面带笑,笑骂道:“哎呀,你这个小傻瓜,总是想那么多干什么。” 桃红见他面色微有愁容,身体略带疲惫,这还真是难为他了,明明自己心情不好还要专门顾及她的情绪。 “呐,我听说迎春园,这些日子花开得正艳,明天我们去那里走走?” “好啊,只要有你在身边,什么都好。”神役子只想享受这一刻的短暂温存,以后的芸芸种种,那就以后再说吧。 迎春园里春色满园,桃花艳艳,绿草如茵,行人星星点点散落满园。 桃红出门的时间并不多,她看见鸟儿会高兴,看见桃花会赞美,看见流水会赋诗。而神役子呢?他慢悠悠地跟在她身边,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干什么都会慢小半拍。 “你怎么了?生病了么?”从今早起来,他似乎就有点不对劲。 “没...没...大概是走累了吧。”神役子一个习武之人,这点路程怎会让他劳累。只是突然之间,他俩人的关系日进千里,亲近得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昨日的烦躁已经过去,今天的忧愁却不知道怎么解决。忽然之间,他觉得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他好像要逃离,他脑袋飞速旋转,挖空心思想要找个理由和她分开。 风吹花落,琴声幽幽。精妙的琴音,让他神清气爽,宛如雨过天晴。 是谁在弹琴?弹得这么好听? 神役子的心思一下子,就被琴声吸引了,他顺着琴声,快步向前,他一定要去一看究竟。 “喂,你等等我...”桃红有点意外,他怎么就撇下自己,莫名其妙地往前走了。 不过当她看到他在凉亭外驻足时,一切便昭然若揭了。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凉亭里有一张圆桌,桌上摆着一方古琴,钟神秀正在轻柔自在地闲弹。风书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着,玄铃坐在他的对面,闭目养神调节气息。杨仲诚没有坐在桌上,而是靠坐在凉亭的栅栏上,自娱自乐地喝着酒。 一曲终尽,啪啪啪,神役子忍不住拍手叫好。 钟神秀眉头一皱,对这个刻意引起她注意的人很是不喜欢。 “风兄近来可还安好?”神役子领着桃红一起上前拜见。 “托你的福,马马虎虎还过得去。”风书也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遇见。 神役子与桃红一一坐下,神役子瞟了一眼,其他三人他都认识,唯独正坐上位的那位美女,他还是第一次见着。 “风兄,这位是?” “喔,”风书故意意外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旧友钟神秀。”风书的话到这儿,就结束了,他向她介绍了钟神秀,却并未向钟神秀引荐他。 钟神秀早看他不爽,碍于风书的颜面,不好发作,于是讥诮地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神役子一愣,看了看桃红,尴尬一笑,推说道:“这是我远方的表妹,我们今天是来游园踏青的,哪晓得在这遇见你们...真是...缘分!” 神役子话还没有说话,脚被便桃红狠狠踩了一脚。昨日誓言还声声在耳,今天就当着她勾三搭四,这让她如何不气。 “道长,你怎么了?”风书一脸惊异,急切关心。钟神秀幸灾乐祸,顿觉好笑,幸好她带着面纱,她才可以放心地笑。 “没...没事...”神役子吃了哑巴亏,还不能明说,他脸上挂着笑,勉强地解释道:“刚刚是我脚抽筋了!” 神役子心里很是不爽,为什么风书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是那么彪悍! 柳叶儿霸道,陈娇娇邪恶,玄铃正直,钟神秀孤冷,这一圈算下来,没有一个是善主,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片刻交锋之后,神役子便知晓对方不是个善茬。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便强求了。 他看着风书,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相遇的模样,念及过去,他半提醒半小心地问:“喂,我说猎虎堂前来找你们没有?” 毕竟是他放出卢义入魔的消息,才让卢家分崩离析,家道衰落。 “没有,怎么了?”风书对他突然提起这话,有点好奇。反倒是玄铃听着这话,这才想起了那时候卢俊让她带的话。 “你快走吧,别连累我们了,现在卢俊他们正到处找你呢!”玄铃这样一说,神役子又不忍尖叫了一声。 玄铃当然是相信风书他们的能为的,可是这卢俊他们也并不是省油的灯,与其无辜受到牵连,还不如把这个事情交给罪魁祸首自己去解决。 “道长,你这又是怎么了?” “没...没事...刚刚有只蚂蚁不小心咬了我一口。”桃红如何不生气,对方居然有这么多的事情瞒着她。桃红不怕危险,她怕的是欺骗,她的眼里,可容不得半点沙子。她爱他,她把她能给的全都给他。可他却连让她安心都无法做到,她不想自己的梦想破碎,她必须牢牢抓住这一次机会。 “呸,真丢人,居然被一个女人压得老老实实,我看你还是当缩头乌龟算了!”靠坐栏杆喝酒的杨仲诚,把桃红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他原本以为神役子是一个好汉,谁知却是一个怕女的软蛋。 神役子起身一把拉住了桃红,他一面往外走,一面道歉道:“各位对不住,你们慢慢耍,我们先走一步了。” “你为什么要拦我?刚刚要不是你不拦我,我非赏那高个子两巴掌不可。” 神役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要不是我拦着你,你今天就没有命了,你就不能安静一点,让我静一静。” “谁叫他骂你的?我不许任何人骂你!”她红着眼,泪水在眼眶里不住打转。 神役子看着她,知晓她的气愤,她的伤心都是因自己而起。他想起了这些日子她对他的好,什么气儿也都化为乌有了。 神役子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给她擦干泪,他揽她入怀,感动非常地说:“桃红,这辈子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姑苏城荷叶街一座老四合院,因前两天被人买下而重新焕发了生机。 白墙新砖,绿树红瓦,四合院的里里外外都被重新装修了一通。 新房新主人新床新被褥,桃红躺在床上,头儿枕在他的肩膀,一脸幸福与满足。 神役子搂着她的香肩,望着屋顶的房瓦有些发愣。这还真是同床异梦,几家欢喜几家愁。 今天是休息的最后一天了,明天他就要启程离开这里,然而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对她说。 如果让他娶妻生子,平平淡淡一辈子,那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桃红,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你说呗!我听着呢!”桃红正沉醉在梦想成真的甜蜜当中,她丝毫没有遇见,一个个晴天霹雳马上接踵而至。 “我想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桃红听出了蹊跷,她起身穿好衣服。她已有预感,还是轻声地问:“咱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这是要去哪里?” 神役子也穿好了衣服,他搂着她的肩膀,不想要让她过分激动,可是最后要说的话,还是不得不说:“惊厥古国!”“哎呀,你别生气嘛,你听我说完。我是武道争锋的参赛者,岂有不去比赛的道理?” “那你还会回来么?”桃红缓慢问出这一句,她心中似乎已有答案,但是还是想亲耳听他告诉她。 哎,神役子叹了一口,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桃红穿好裤子,麻溜地下了床。她去衣柜里搬出一口箱子,她将箱子放到了桌子上。 神役子穿好裤子,下了床,走去桌前。“你打开看看吧?” 神役子打开了箱子,箱子里装着两套鲜红的礼服,凤冠霞帔和长袍马褂。 “你要走也可以,我们今晚成亲。”桃红盼呀盼望呀望,她盼望了二十年,她终于等到了她的真命天子,她怎么会轻易让他逃脱。 神役子摸着这凤冠霞帔不由得觉得分外烫手,他想和她结婚,但是他又不能和她结婚。 是她给了他温暖,是她给了他快乐,是她给了他爱情。但是他却只相信爱情,不相信女人。他既渴望女人,又害怕女人,他的母亲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同时最为要命的时,甜蜜过后的平凡与繁琐,是他无法忍受的。感情最美好的样子,便是它的过程,一到开花结果,就让他觉得恶心。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是生活在过去的人,而你是生活在现实的人。” “你那些天,为我做的事,难道都是骗我的么?你对我的感情也是骗我的么?” “不...不是...”神役子走过去,想要抱她,给她安慰。 啪,一记响亮的耳朵瞬间落下,他不觉得痛,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我看上你,是因为你有情有义,是一个会体贴关心人的男子汉。”“而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桃红说自己喜欢吃珍珠藕,他便亲自下河去扣藕。桃红看到卖唱女童,感叹一声,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他便赏了十两银子给她。桃红诉说自己是只笼中鸟,他便掏钱为她赎了身。 她这一辈子受尽困苦,她只是想要自由,她只想要一份真真正正的爱情。她只想要和她爱的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难道这样有错么? “我对你的感情,也是一片赤诚,天地可鉴。” “不,你骗我。你和那些满口谎言的男人一样,到最后我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件玩意儿罢了。玩腻了,不喜欢了,你就要把我扔掉。你和他们一样,嘴上说着爱我,其实也是一个只图自己爽,不想要负责的臭男人。” “不...不是...这样的,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看着也难过!” “滚,你给我滚!我不想要再见到你!”桃红越说越气,她怒海狂涛,手儿一扇,那个木箱飞到了地上,两件婚衣也摔落在了地上。 神役子走到门口,不舍得地回头望着她。他想要留下,可是他不能留下,如果今晚上留下了,那么这辈子,他就永远别想要逃了。 现实的牢笼,看似坚不可破,其实脆弱无比。心灵的牢笼,看似脆弱不堪,其实牢不可破。 他出了门之后,桃红再也忍不住了,她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她用颤抖的双手,捡起地上的婚衣。她将婚衣递到自己的嘴边,哗啦啦,一声脆响,婚衣被她撕咬下了一块。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这声音宛如一曲悲苦的怨歌,从深夜直奏到天明。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五关 今天太和馆外热闹非凡,今天是三百参赛者,离开姑苏城前往惊厥古国的日子。 为啥是三百参赛者?还有二十五人哪里去了?有十五人,经历万妖谷一战,自知实力浅薄,不想无端送死,自动退出了比赛。还有十人,因为受伤过重,无法面对后面艰难的比赛,也选择了退出。 太和馆门前的街上,三百参赛者,分成三路,密挨密站着,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苍龙。 队伍最前端,万宝门长老比丘,正在主持第五场比赛的开幕式。前方锣鼓喧天,彩旗飘飘,舞狮戏绣球好不热闹。一笼十米长的鞭炮,静静躺在地上,等舞狮一结束鞭炮一响,他们全部都得按时启程。 街道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游人,他们指指点点有说有笑,为自个喜欢的英雄好汉摇旗呐喊。 这时候姑苏城小贩们最忙碌,他们脸上挂着笑,在人群中不住穿梭大声叫卖,为的便是赶在这第四场比赛的尾声,多卖出几张马票。 而参赛者们呢?他们经历四场大赛,从数万人中脱颖而出。只要通过接下来的第五场大赛,便能真正进入武道争锋。进入了武道争锋,他们便可以向万宝门求取一项秘宝,功法、金钱、女人、名剑、宝器不可一一赘述。 他们一个个激情澎湃,摩拳擦掌挥斥方遒,还没有开始比赛,好像就已经进入了决赛一般。 神役子呆若木鸡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别人的快乐他不能体会,自己的难过却如鲠在喉。 他就要离开了这座城市里,也许永远不会再来。 在这里他与桃红相识相知相恋相别,是他辜负了她,他心里有愧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希望,她别做傻事就好......”神役子自言自语,似乎在安慰自己。 “喂!牛鼻子,你给我站住!” 神役子转身回看,却望见春兰,提着一口小木箱,急匆匆跑了过来。 春兰是桃红的贴身丫鬟,都这个时候了,她来干什么?她手里那口箱子,又究竟装了些什么? “呐,给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我家那么信任你。”春兰一把将木箱子推扔到他的怀里。 神役子低头看着这木箱子,箱子里似有似无飘散着那股熟悉的胭脂气儿。他绕到街边,将木箱子放在一个书摊上,缓缓打开。 宽大的木箱子里躺着一件红色的新袍子,这是前几天桃红亲手为他缝制的。只是,现在这件饱含深情的物件,却已经面目全非,被剪刀剪出了一个个大窟窿。 袍子下面,还放着一封信。 神役子拆开信一看,信中有两张纸。 一张是物品清单,这张物品清单,是由吃穿住用行五大部分构成。于此稍作列举以作说明,赎身三百两、荷叶街四合院两百两、鸳鸯脂粉一套十两、明阳茶楼酒席一桌五两、百鸟朝凤裙一条五十两、珍珠藕三斤五两...... 凡此芸芸种种,共计八百两。 这是这些天,他为她花费的所有消费的总和。 神役子急忙去看第二张纸,这乃是她的绝决之笔。 你今天负了我,我不伤心。我恨我自己瞎了眼,这才所托非人。 我桃红对天发誓,以后我找的男人,定会比你强上百倍前倍万倍。 我会幸福快乐的过完余生,而你会在寂寞与孤独的炼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神役子叹了一口气,他将纸张放回信封,将信封放回箱子。 他这时候才发现,箱子下面的底层还有好些东西。 这些东西是桃红做妓女以来,二十年的全部积蓄。 金银首饰、珍珠玛瑙、银票银两、古玩字画,一个个密密麻麻铺在箱底,估值绝对超过了八百两。 她这是在骂他,骂他负心,骂他无义,叫他带着他的臭钱,快点消失。 神役子是爱她的,对她金钱上的付出,也完全是心甘情愿的。他不想被她看不起,他想回去找她,把这事当着她的面说清楚。 噼里啪啦,前方锣鼓息停,一连串炮竹纷纷响起。参赛的武林人士,一个接着一个开始随着大部队,大步前进。 神役子盖上了箱子,他将它紧紧抱在手中。他向着荷叶街方向缓慢地走着,这么多年了,桃红是除他母亲之外,唯一一个这么真心实意待他的女人。 如果错过这段因缘,这辈子估计都再难遇见这样的女人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泪眼婆娑了。他并不是为了这段感情而哭,他是为了自己的弱小而哭。 到了这一刻,他总算明白,就算他回去了,与她结了婚,他也永远无法安分。 桃红要的是至纯至真的感情,而他却是浪子,永远都是在路上。 “对不起,就当是我欠你的吧,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好好向你赎罪!” 神役子从背后书匣抽出一卷画轴,他运使真气,以气入画,画轴飘动,那只胖大的貔貅,一下子就从画上跳了下来。 “张嘴!” 貔貅大口一张,神役子一掌便把箱子,推塞进了它的口中。 金银下肚,貔貅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它好久没有见到主人了,正想扑过去舔他。 神役子画轴一甩,整张画儿,将这貔貅包裹了一个严严实实。 “收!”他一运力,整个貔貅又被原原本本地封入了画中。 神役子抬头一看,大部队已经渐行渐远,他追赶了两步,没有忍住,还是回头往荷叶街那个方向瞟了一眼。 “走吧,别看了,长痛不如短痛。或者这辈子,我们本来就有缘无分吧。”神役子宽慰自己,让自己逐渐收拾好了心情。他几个越步,身子像壁虎一样,爬飞到了街边的屋顶。 他身轻如燕,快步急追,他越跑越快越快越热,他只有这样才不能让自己胡思乱想。 不一会儿,他便赶上了大部队。跟着大部队,向前跑了五六十里,他气喘吁吁,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又跑了一百里,终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最后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所有人参赛者当中第一个到达终点的人士。 两刻钟过后,剩余的参赛者也陆陆续续到达了终点。 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五关测试是什么? 究竟有多少人,能够通过第五关测试? 台下群侠,满心好奇蓄势待发。 第一百二十七章 捣乱 一方高台垒上,这高台有二三十平米,台下站着一排万宝门门人。他们身穿铠甲,持刀拿剑神情肃然,全神贯注地警觉着前方,防止这些江湖人做出不轨的举动。 咚咚咚,三声鼓响。台下群侠瞬间安静,他们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台上。 比丘缓步上台,他走到台子中央,大声说道:“万宝国有句谚语,过得五关将,才是英雄汉。现在我就告诉大家第五关的考核内容!” 徐锦江端着托盘上了高台,比丘掀开红布,托盘上露出五枚戒指。这五枚戒指,各有一色,分别是红黄黑绿金。 “这叫五灵戒,是由你们收集的五灵石雕琢而成。比赛内容很简单,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只要聚齐五灵戒,并且获得十五分,再去到风波城,便能够进入武道争锋。” 台下方玉见他,身材魁梧,目光如炬,一脸严肃颇有傲气。他脚儿一蹬,身子一飞,稳稳地落到了台上。 “俗话说闻名不如见面,我听说比丘,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不知道今天能否给我一个面子?” 比丘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请你下去,不要扰乱比赛秩序,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哈哈哈,方玉抬头摊手,尽显狂态。 比丘站住未动,方玉的手刀,在他的耳边快速划过,几丝白发被他斩落,轻轻地掉在了地上。 “不客气,我要的就是你对我的不客气!” 台下顿时传来一阵骚动,大伙儿都期望着万宝门好好教训一下这目中无人的家伙。 “他是谁啊?真是个有趣的家伙!”灵修子看得趣味,忍不住询问。 “这你不知道,战斗狂人方玉啊。我告诉你,没事千万不要去惹他。” “他很厉害么?” “连续六次能进入武道争锋的主儿,你说厉不厉害。” “请大家稍安勿躁!”声音就像洪钟一样,瞬间传入群侠的耳中,震得他们耳朵嗡嗡直响。 比丘见骚乱已经停止,这又才说道:“请你下去,不然我将依照比赛条例,判你没有继续参赛的资格。” 方玉没有吃惊没有害怕,而是肆无忌惮地放出惊人杀气。比丘不为所动,方玉顿觉无聊,他旦旦吐槽道:“你这个人真是无聊!” 方玉折到徐锦江的面前,伸手拿起一枚水灵戒指。他将这戒指,戴在自己右手的小拇指上,他举手向天激动地说:“你们看见了没?戒指就在我的手中,想要的话,尽管过来拿吧。” 顿时,台下又传来一阵骚动,方玉这才心满意足地下了台。 比丘没有出手,一则是知道对方故意挑衅,二则是大局为重,三则不战而屈人之兵,能够利用规则解决的事情,就不必要大动干戈。 方玉没有继续紧逼,一则是因为他的目标是进入武道争锋,与顾有之再分高下。二则比丘,不是他的终究目标,这只是他临时起意的一个游戏。三则就算不能够与比丘交手,惹怒群侠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 方玉摇头晃脑轻身下台,人群让开一条小道,哼着曲儿怡然自得地往外走。 于是同时,另外一个人却与他擦肩而过,背道而驰地往里走。 “二少爷,大少爷,他过来了!” 葛树走到弟弟跟前,生气地瞪着他。 葛藤皮笑肉不笑,嘲讽地说:“大哥,这一路上你没有受伤吧?” “多谢二弟关心,我这一路下来,危险倒是遇到了几次,奈何我吉人天相都化险为夷了。你我果然是兄弟,难得你还那么关心我?!” “大哥,就是不一样,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泰然自若。你说要是我俩在武道争锋上相遇,要是我不小心出手过重打死了你。父亲大人,也不会怪罪我吧?” 葛树对弟弟的冷嘲热讽早就习以为常,他满是歉意地说:“家和万事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想你我任何一个人有点闪失,父亲大人都会伤心的。” “少拿父亲压我!”葛藤扯住他的衣领,他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当初你杖责我的妾室时,可曾想到过半点兄弟情。” 葛树一把推开他,厉声吼道:“朽木不可雕也!我身为刑堂堂主,执行条律,惩治罪犯,就是我的职责。别说她是你的偏房,就算是正房,我也会依法处置。” 葛藤眼圈微红,他用手指着他的脸,气愤愤骂道:“你给我等着,等我当上了庄主。我要把我受的苦,一一加倍奉还!” 葛藤要杀他,他没有生气也怨言。毕竟是他亲自下令杖责了弟媳,导致了她腹中孩子流产。弟弟的恨,弟弟的怨,他都是能够理解的。 但是唯有这一点,他绝对不会让步。“对不住,我想我比你更适合做庄主。” 藏剑山庄是他的家,是他需要守护的地方,任何对整个家族构成了威胁,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哼!” 葛树拍了拍手,生气地转身离开。 他俩一个是藏剑山庄的刑堂堂主,一个是藏剑山庄的准继承人。他俩一呛声一吵闹,很多好汉自觉不自觉便将注意力投向了这边。 不过这其中也有极个别人,对他们的事丝毫不感兴趣。风书侧站着,目光似有似无地看着后面。 “怎么你不放心啊?你不放心,就自个过去问问。” 风书假装伸了一个懒腰,装着毫不在意地说:“我会关心她,别说笑了?小鱼就是烦人精,我早就盼着她,离开我了。” 风书别过身,不再去偷看身后。 钟神秀微微一笑,她就喜欢看他,故意掩饰又暴露无遗的囧样。 距他们身后七八米的地方,古月身穿红衣双手环抱,语重心长地和玄铃谈着话。 “我昨天得到消息,门主接受了万宝门的邀约,他这次要亲临观赏武道争锋的现场。” 玄铃站在她的肩上,玄铃表面假装镇定,其实心里不由得一阵颤粟。洞玄门的门主是玄雨肖,玄雨肖乃是玄铃的父亲。玄雨肖要求严格,性情残暴,可以说是她心中难以抹去的噩梦。 “他看他的武道争锋,我参加我的比赛,我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就原谅他一次吧。” “对不起,在他做出那件事之后,我的父亲就已经死了。”玄雨肖逼迫玄铃强行修习凝冰诀,导致她心脉崩断而死。让她与母亲、爷爷阴阳相隔,要不是遇见风书,她这辈子就真的不能再见家人了。 你叫她,如何不去恨他?你让她,要怎样与仇人冰释前嫌? 第一百二十八章 等待 “闭嘴!”古月眉毛一挑,小声生气地命令道,玄雨肖在心目中是神圣的存在,他在她的心目中近乎于完美。 玄铃嘴巴一鼓,不服气辩驳道:“师傅,我讨厌你这个样子。他有什么好的,自私又霸道还爱找借口...” 或许对玄铃来说,他只是一个冷血的父亲,然而对于古月来说,他就是她的太阳,是他彻底拯救了她。 “哎,门主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啊。”古月操着手,苦口婆心的解释:“谁叫你太弱了,他这是恨铁不成钢啊。”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乃是为人父母的心愿。玄雨肖本想让她成材成树,奈何方式过激拔苗助长,这才造成了这样的惨剧。 “我死了,这是一个无可改变的事实。” “是师傅,对不住你!” “哎,这不关你的事,”玄铃见她说了一圈,又绕回原路去了,于是辞别道:“师傅,我要回大哥那里了,再见!” “你自个保重!”古月见她是这般铁了心,剩下的也就只有默默祝福了她了。 玄铃站在她的肩头,轻轻一跳,一下子便落定到了地上,刨开人群,慢慢朝前走去。 古月眼前一亮,实在没有想到,不过几日不见她的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 等待总是漫长,这五灵戒指也不知道何时发放。神役子是一个闲不住的家伙,他低着头,晃着一只脚,脚底板下压着一枚小石子。 他现在是既伤心又无聊,伤心的是他辜负了佳人,恐怕这辈子再难遇到像桃红那般真心实意爱自己的人。无聊的是前两天口无遮拦伤着了悟慧,悟慧与他分道扬镳,现在就连想找一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 忽然,他的眼角余光中,闪过一个熟悉的影儿,玄铃慢慢地从他的身边路过。 风书? 神役子的心,马上又被其他事情占据了。 他的目光随着玄铃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前方的某个地方才停下。他看见玄铃跳上了他的肩头,与他有说有笑。 神役子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他的脚儿刚迈出半步便又退了回来。 他的确无聊得发慌,的确非常想要和风书做朋友。 可他们是朋友么? 一联想到这些日子吃得闭门羹,他整个人的高兴劲儿,瞬间就瓦解了,如同一只被人放了气的气球。 “哎!....” 他抬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想要喝酒。要是现在身在青楼就好了,不仅有酒有菜还有美女相伴,只有女性那独一无二的温柔,才能抚慰他那受伤的心灵。 神役子在看风书的时候,也有人正在注意着他。 在他身后六七个身位的地方,有四个人已经盯上他了。 “爹,你快看!”卢义手儿向前一指,故意将目标人物,指给他看,他想要父亲马上替自己报仇。 卢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望,就是那个混蛋,将他的铁衣护卫精锐几乎杀尽。 要不是他,卢俊也不会惩罚他。 要不是他,侄子也不会受那么多的皮肉之苦,现在全身上下还缠着绷带。 要不是他,风言风语也不会在江湖上疯传。他们也不会被丐帮驱逐,苏沫城第一大户,也不会沦为他人的笑柄。 他要杀了他,他现在就要去杀了他! “小弟稍安勿躁!”卢俊一把将正在往前的卢阳给拖了回来,他以目示意摇了摇头说道:“这仇迟早是要报的,不差一时。” 卢俊他们此次参加武道争锋,实则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就是杀死神役子,第二个就是进入武道争锋,寻求万宝门的庇护。 只有进入武道争锋,才能有余万宝门谈合作的资本。 卢氏一族被丐帮扫地出门,但是他们那么大一个家族,毕竟需要一个安身立命之地,这就是他进入武道争锋的诉求。 “堂主,你不要急,这事帮主,早做了安排,他现在就是瓮中之鳖,绝对逃不出咱们的五指山。”为了安抚卢阳的情绪,杨伯慈耐心地宽慰道。 第四场比赛过后不久,卢俊便去到了百晓生,从那里花高价钱买了惊厥古国的相关讯息。并且还暗暗收买了小二,将一条跟踪蛊混入酒水让他喝下。 当然他也可以找人下毒,只是让他就这样死去,太便宜他了。卢俊必须亲手手刃了他,这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只要他还活着,就算神役子跑到天涯海角,他一样能够追到他。 听了他这样一说,卢阳的情绪,这才缓和下来。 “哼,就赏他再多活一会儿吧!” “阿...弥...陀...佛...”他们正在高兴的时候,一句佛号,突然从他们身边飘了出来。 这话说得非常缓慢,声音拖得长且略有音律,将每一个字拆开了来说。 一种悲悯又无奈,慈怜又担忧的情绪呼之欲出,悟慧本是避开神役子,才故意站到这里的。却没有想到,无意之中还是他扯上了关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悟慧捏了一个手印,轻飘飘地从他们身前走过,他决定换一个地方去站着。 “这秃驴也太傲慢了!” “小弟,不要冲动,这人非常人也!” “大哥,我不想听,你又在故弄玄乎...” “那我问你,你知道那个和尚刚刚结的是什么印不?他为什么要结这个印?”卢阳一天除了练武练功,不曾沾过诗书,哪里懂得这些。 他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我知道,这是无畏印!”杨伯慈马上替卢阳打着圆场,佛家有五大手印,七十五种小印,每一种印都有其特殊的含义。 何为无畏印? 右手举止胸前,掌心向外,五指自然伸展,即为无畏。 无畏无所畏惧,消去恐惧,战胜心魔。 “是啊,这高僧是告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有本事的话,尽管就放马过来。” 虽然他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计划,然而这也是他的无心之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就此算了吧。 卢俊自个也会有情绪,只是他懂得完美的控制这些情绪。他不光擅长控制情绪,还更擅长在利弊当中做出最优的选择,这也是他从一个要饭的穷小孩,能够跻身上流社会的根本原因。 哗哗哗...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前方人头攒动,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惊厥古国 五对万宝门人,抬着五口奇怪的木箱子,走到了讲台前。 木箱子长一米高半米,中间开了一个,只能容一只手,伸入的小口子。 也不知道神神秘秘,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安静!”比丘一声大吼,缠绕在他手上的赤练,尾巴一甩身子一扭,飞快地窜去了他的脖子。 嘶嘶嘶... 飞快地吐着,猩红的信子。 “各位,分成五列,每列四十人,各自站好。”比丘有点生气,一改之前的温和模样,“每人伸进箱子拿一枚五灵戒指!” 那箱子看着沉甸甸的,里面必定装满了一箱子的戒指,要是乘机多拿几个的话,那不就可以提前通关了么? “比丘大人,可以多拿几枚戒指不?”有人已经开始伸手进箱子进行抓拿,看管的万宝门门人,并没有进行检查或者查验。 “你想拿多少都可以,只是多拿的人,必定进入不了万宝国。” “为什么啊?”那人还是不死心,扯着嗓子乐此不疲地询问。 “进入那里设有检查结界...” “好了,下面我将讲解,详细的比赛规则。第一,进入惊厥古国便不能中途退出。想要出来,请你们自个想办法。第二,计分制度,五灵戒指集齐五色为一组一组十分,每人有且只能有一组,其余的戒指都算一分。第三,比赛为期一个月,一个月如果未能到达风波城,则视为未通过考核。” “如此说来,按最完美的方式计算,也最多只有二十人合格。”风书一面向前走着,一面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 本来比赛总人数是二百名,有一个短命鬼,入场时挑衅钟神秀,被钟神秀一招毙命,所以现在的总人数是一百九十九名。 每人都有一枚有色灵戒,即还需要抢夺四枚不一样的有色戒指,外加五枚任一色的戒指。 即一个人想要进入决赛,就算运气最好,也需要打败或杀死九人。 还有一个更为值得注意的地方,箱子封得死死的,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这五个木箱子里面装的戒指,究竟是颜色是否一样,也是一个未知数。 “喂,你拿的是什么系的戒指?”有一些激动群侠,刚一拿戒指,就激动地讨论了起来。 “水系的,你呢?” “我啊,嗯...木系的。” “你骗人?” “我骗你干什么?” “你撒谎,你做贼心虚,不然你为什么,不敢拿给我看!” 风书听着他们的谈话,摇了摇头,这些人肯定进不了武道争锋。 不一会儿,在场的每人便将一枚灵戒都领到了手中。 在场的人除了方玉,其他的人都藏着捏着生怕被人发现了自己戒指的颜色。 “喂,惊厥古国在哪里啊?” “就是就是,比赛场地在哪里?” 有的人刚刚拿到灵戒,就急不可耐,就跃跃欲试,想要马上结束比赛。 比丘站在台上,伸手向后一指,“惊厥古国,就在这里,你们难道看不见么?” 那台后,哪里有什么古国,不过是一大片轻轻绿草地。 “哼,一个小小结界,有什么好得意的!”钟神秀左手呈掌,运气使力,一团淡蓝的闪电球,在她的手中噼里啪啦的直响。 呀!!! 一声大喝,闪电球直击草地。空中传来了啪啪啪,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 那一大片草地,瞬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乃是一望无际,茫茫渺渺黄沙漫漫的戈壁滩。 “不错,是个高手,”比丘拍着手说道:“大家请跟我们来吧。” 说罢,他便下了台,他领着人群在那片沙漠中走了五百米,便在一大堆断壁残垣处停了下来。 比丘点燃一炷香,插在地上,大声说道:“一炷香为限,过了一炷香未进入者则被淘汰。” 传闻惊厥古国,曾经富甲天下万邦来朝。 奈何数千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爆发,这个文明古国便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算是现在,惊厥古国遭受何种灾难,去了哪里,众说纷纭仍旧是一个巨大的迷。 黄沙磊磊残墙破瓦,玄铃低头找寻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哪里有入口。 然后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周围的人儿竟然已经少了一大半。她无奈叹了一口气,叹气结束,人又少了很多,现在只剩下了二十几人了。 杨仲诚一番摸索,似乎也找到了入口,他抱拳说道:“卧云,我先走一步了。” 风书点了点头,叮嘱道:“去吧,一路小心。” 杨仲诚用力在墙壁上一推,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暗格,他大步走了进去。 他刚走进去的一刹那,那个暗格也就堵上了。 玄铃再怎么用力推都没有反应,最后她为了一探究竟,一掌击碎了墙壁,结果是什么都没有。 一炷香只剩下六分之一了,马上就要见底了。 “大哥,你也没有找到入口么?”玄铃又急又怕,最后只好向风书求助。 “没有,”风书摸着下巴冷冷地看着她,“只是入口太多了,我不知道选择从哪个进入。” “那你快告诉我一个啊,我不想要输在这里。” 风书用手一指,指着她的脚下说道:“你脚下就有一个。” 玄铃急忙用手刨开了黄沙,下面露出了一块厚木板。她手儿用力往下一捏,木板向下一翻,她的人儿便突然间掉了下去。 “时间快到了!”比丘见整个场地,只剩下了风书与钟神秀两人,好心提醒道。 “怎么?你该不会也没有找到入口吧?”风书笑着,轻轻地打着趣。 “我不要你管,我要你先走!”钟神秀看着他,眼里满满是不舍。 “谢谢你!”今时不同往日,风书无法再对她的感情做出回应,唯有一声道谢而已。 “不许这样说,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风书知道她的脾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他转出一处墙壁,墙壁里镶嵌着一根锁链,伸手一拉,哗啦啦作响,一尊二米多高站立的佛陀从地上冒了出来。 佛脚下面有一扇开着的木门,风书刚一走进木门,这佛像便又马上沉入了地下当中。 “好了,我也该走了!”钟神秀长袖一挥,空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洞,她纵身一跃,便跳进了那个空间结界。 她人儿一进入,空间便自动闭合了,一切又恢复了原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一百三十章 买马 姑苏城,车水马龙往来游客络绎不绝,经由武道争锋的引流,接下来这几个月万宝国都会是旅游的旺季。 人客往来其中长安街为甚,长安街中有一开元博坊,博坊前摆着一个小摊子,摊子后面的竹椅子上半坐微躺着一个男人。 他叫郭逢春是这个博坊的伙计,半眯拉着双眼,正津津有味地晒着太阳。 忽地,一股女儿的胭脂香味,猛地爬上了他的鼻头。他睁眼一看,一个十岁左右的小萝莉正在摊位前,翻看着花名册。 何为花名册,就是将第四场获胜选手资料信息装订成册,标上号码,然后公开出售。 陈娇娇翻着翻着眼前一亮,她望见了风书的画像,还有他的文字介绍。 “喂,这个买马和号码是什么意思?” 郭逢春晒太阳晒得正舒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捣乱娃娃,于是眯着眼敷衍道:“买马就是下注,号码就是那个人的编号。去去去,你没有钱就不要捣乱。” “哼,狗眼看人低,”陈娇娇从兜里掏出一摞银票,在手中洋洋得意拍了拍,“看见没有?爷有的是钱。” 郭逢春这才回过神来,正眼看着她,笑盈盈问道:“小妹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要一出票,你这钱就不能退回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买风书三百两!” 比赛结束,如果你买对了人,可以凭着这个票据,到万宝国内任一一家联营的赌坊换钱。 万宝国有三大支柱,一为奴隶买卖,二为旅游发达,三为赌坊遍布。 “得了,我这就给你开票据。风书下注三百两,赔率一比一。”郭逢春一面书写票据,一面大声地喊话。 中土神洲,稍微上档次的地方,比如酒楼上菜、妓院迎客、赌坊开票、菜贩找钱等都会如此喊话。 为的便是做生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是让对方确认之意。 字票刚要写完,一道青烟慢悠悠地扑到了纸面上。 郭逢春闻着这烟香,余光轻瞟着绿色的裙摆,瞧看着那双若隐若现的美腿。 他心神荡漾,忍不住暗暗吞着口水,就算不看对方的长相,他也知道这是一个绝世美女。 咳咳... 郭逢春咳嗦一声镇定了心神,将票据递给了陈娇娇。 “娘,你来了啊?”陈娇娇嘟噜着嘴,生气地撒娇道:“刚刚那个小子,他故意欺负我!” 郭逢春心里也大为不爽,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竟然敢这样说自己。 他抬头怒气冲冲,正想发火,看到柳叶儿那张漂亮的脸,望着她那段妖娆的水蛇腰,一下子便没有了底气。 嗯... 郭逢春被他突然起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柳叶儿手一横,用烟袋杆抵住了他的下巴,那双妩媚动人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似乎要把他的魂儿勾走一般。 “那你说我美么?” “夫人,你实在是太美了,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哎,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孤家寡人,我那死鬼老公却是无福享用,害得奴家夜夜守空房。我见你也是一个人才,你要是不嫌弃,就娶了我吧!” “我...“郭逢春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轮到他的身上,他实在是太想答应了。可终究还是理性战胜了欲望,他没有把我愿意那句话说出口。 他见柳叶儿头戴白玉镶红朱钗,耳垂一对明月珰,右手上带着一只鎏金水波纹镯子,烟袋里装着的是黄金草烟丝。 她的穿着她的打扮她所用的器物,哪一件都比他一年赚的钱还多。 这样的大富大贵之人,能看上他这个既没有长相又没有钱财,连功夫都不会的普通人么?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除非母猪上树。 “夫人,你就不要开玩笑,”郭逢春连忙作揖求饶:“刚刚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小姐,还望您原谅则个。” 啪啪啪... 陈娇娇开心地拍着手,十分高兴地打趣道:“恭喜你,没有成为我的第五十一任父亲!” “五十一?” “对啊,除了我的生父,目前为止其他人,还没有一个活过新婚之夜的。” “哎...啊...”郭逢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没有徒生歹念,不然也就玩完了。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两人正在转身离去。 他急忙跑出摊位前,毕恭毕敬施礼道:“两位慢走,有空欢迎到开元博坊来玩。” 龙门镖局不是在苏沫城么?她们来这姑苏城所为何事? 龙门镖局虽说蜚声四方,可是真正的高手却永远都是稀缺。她们这次前来,一来是观看武道争锋的决赛,二来是找寻高手,看是否有人愿意投入他的门下。 此次出行变数颇多,她本来不想带陈娇娇出门,但是将她留下龙门镖局更是一个定时炸弹。 陈伯管不住她,陈薇薇更是拿她没有办法,与其让她把家里闹翻天,还不如将整个混世魔王,带在自己的身边,更加让人安心。 “娘,你觉得风书能够进入决赛不?” “我想应该很难吧,毕竟这次高手如云,他身上又有重伤。”柳叶儿抽了一口烟,脸露微笑,故意打趣道:“怎么?还没有过门,就担心起了你的夫君了。” “娘,你真讨厌,谁说要嫁给他了。他有资格娶我么?”陈娇娇害羞地玩弄着头发,嘴里却振振有词说道:“他是我的玩具我的东西,哪有玩具娶主人的道理。我只是有点担心,我的玩具被人弄坏了不可。” “这样不是,正和你意了。”柳叶儿低着头,一脸认真地说道:“你不是总是嚷嚷要把他做成傀儡么?” “哼,娘你真烦呢!我不跟你说话了!”陈娇娇嘟噜着嘴,从斜跨的小包里拿出一只小木偶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柳叶儿倒是颇为开放,毫不避讳地开着女儿的玩笑。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女儿,生气无助又拿她没有办法的模样。要是一般人刚这样的对她说话,那么剩下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行了,别生气了,咱们快走吧。到了风波城,哪里有很多好玩的。” “哼,你别把我当小孩子了,我可不是姐姐,那么容易上当。” “那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我就送你二十米的檀香木吧。”檀香木珍贵异常,对于陈娇娇来说,这目前还是她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哼,看在你这么真心诚意道歉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惊厥皇宫 啊啊啊啊!!! 神役子进入密道之后,眼前一抹黑,整个人儿快速地向下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嘭! 一声闷响,他好像落到总算着了地。 “哎哟哟...”他一边用手摸着自己屁股一边叫疼。 “哎,这是什么?”他的手没有摸到结实的大地,取而代之的好像是一大堆铁器。 四周漆黑一片,要是能有火就好了,这样一切也就一目了然了。 神役子伸手入怀,正在摸索火折子时,黑暗中猛地燃起了两条火苗。 呼呼... 左右两条火苗绕着墙体上预留下的沟槽快如奔流,宛如两颗流星划过黑夜。 火苗一过,前后左右四面墙壁的沟槽上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四面墙体虽然有了亮光,但是他身处的中央还是一片漆黑。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神役子有点害怕,不由得握着拳头暗运起劲,悄悄地警戒起来。 他现在最害怕的是,突然会有什么东西袭击过来。 他很有可能掉进了一个不可得了的地方! 呼呼呼呼...... 神役子见着远远近近,一点点亮光,突然在空中出现。一点点一团团,这些烛光逐渐将黑暗驱散,露出了这个地方的本来模样。 神役子首先注意到的,便是那一根根特殊的烛台。 它们皆为铜制,有的高两米有的高半米有的几十厘米,它们或立于地面或安在石台或悬挂屋顶。 这一盏盏烛台,就像一个个灯泡,将这个地方照得如同白昼。 最为有意思的,还是烛台的造型。 它们都有由一根太阳纹的铜柱撑着,铜柱上面立着一个夸张的人偶像。 人偶像以半蹲姿势站立,无手有脚,长着一对类似蝴蝶的翅膀。脸面方正耳朵硕大,鼻头挺立成一个大三角形。头上戴着一顶四方官帽,官帽上安着的便是蜡烛。 “哇啊......”神役子纵横江湖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这些日用品器物实在是太精美了,相比自己平时的烛台,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这不光是烛台,而是一个个精美的艺术品。 “这是什么地方?”神役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这里究竟是哪里。 “这应该是某个文明留下的遗迹吧...”神役子环顾了四周,发现周围建筑物的风格,与这个烛光几乎如出一辙。想到这里,他突然眼前一亮,激动地喊道:“噢,我知道了!这里就是惊厥古国!” 神役子一激动一拍手,脚下没有注意,身子向前一倾斜,整个人儿像披甲龙龟一样,滚到了地上。 他一边滚,一边伸手随手抓扯,想要拉住什么东西。 他的确抓住了什么东西,他起身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竟然握着的是一把金灿灿的金饼。 “这...”神役子惊得嘴巴大张,这金饼色泽饱满光滑黄亮,大小如鸡蛋形状如纽扣,只能用巧夺天工来形容。 “那我刚刚站的是什么地方?”神役子难以相信地自言自语,他缓缓地转身看去。 啪啪哒哒哒... 手中金饼,如同石子一般,被他弃在了地上。 映入他眼帘的是,堆积如山的巨大财宝库。 元宝银锭如同纸船一样密密麻麻的堆在了一起,金饼就像烙饼一样被人随意地丢弃在地上。 珍珠玛瑙像河滩的鹅卵石那么多,金佛玉雕雕工精巧,看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拥为己有。 一个个宝箱,只能成为无声的点缀。 反倒是那几株红艳艳的珊瑚,摆脱了烟火气,成为这当中最大的赢家。 神役子一向自诩不缺金钱,可是与这座金山银海的主人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一向自诩不好金银,可是到了这一刻,满眼金银器物珠宝玲珑,世间又有谁不动心。 他急匆匆跑了过去,开始挑拣起了自己的战利品,不多会儿,兜里便是装得鼓鼓的了。 他正在元宝山挑拣财宝的时候,地上一枚做工精巧的巨大青铜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原来想把它带走,结果望见了青铜镜中的那人,一时竟然恍惚了。 那人满脸堆笑,眼睛之中全是痴迷之色。头发散乱,道袍被划破,精气神全无,如同一个病恹恹了无生气的活死人。 “这...这人...是我!”神役子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脸,他这才感觉到了有一些痛。 “好险啊!差一点就着了别人的道了!” “度人无量天尊!贪欲不可除,别让它乱了我的心神。”直到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些金银珠宝,而是要从这里出去。 如同不能从这里出去,就算是金山银海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寻找出路才是。”神役子一面往外掏扔着金银珠宝,一面思索着说:“带着这些金银珠宝,最后只能是累赘。” 神役子将挑拿的东西,全部都放下了,他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有点舍不得,回头看了一眼,又才决绝地转身离去。 这个大屋子四四方方,中间是金山银海,两头有条大道连通,左右两条大道的显眼处,各搁着一个大的牌子,牌子上贴着一张白纸,白纸上留有二行清秀的字迹。 神役子站在牌子前面,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此地禁止使用武力! 想要离开,请径直往外走!↓ 为了防止别人不知道路,对方似乎还非常贴心地画了一个向下的箭头。 “喂,这里有人嘛?”神役子大声吼叫,结果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声音。 “嘛,算了,先去前面看一看吧!”神役子没有办法,自说自话地往外走去。 神役子走了一路,路过瑶光殿,走过未央宫,转出绛云殿,又到永安宫。 这一路走来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宛如天上人间,想来他是到了惊厥古国的皇宫了。 这一路走了半个多小时,他可才到达了青铜门,他是练武之人,脚程比一般人快了很多,要是普通人的话,非得一个小时不可。 神役子抬头仔细瞧望着这近十米高的青铜铁门,他实在没有自信自己能够一下子推开它。 第一百三十二章 血池 这扇青铜门高近十米,左右一份为二,能在最中间,隐隐地看到契合的缝隙。 这么大的青铜门,居然没有门栓,那即是说只要你力气足够大,便能够推开它。 神役子缓缓走去青铜门,他在门前侧面又发现了一个牌子,牌子上依旧贴着一张纸,只是那纸上面的字,与之前牌子上的字有了几许变化。 此地禁止使用武力! 想要离开,请径直往里走!↑ 到金銮殿来找我! “切,你以为我傻子么?”神役子脸上满是不屑,一把将纸条扯下来,撕了一个粉碎。 “好不容易走到门前,岂有再回去的道理。”神役子向前走到门前,他开始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我今天就要看一看,这青铜门究竟有多重!”呸呸,神役子朝左右手上吐着口水,他摩拳擦掌要一试身手。 啊哈!!! 他一声怒吼,猛使气力朝青铜门推去。 他出手的一瞬间,手还未接触到青铜门,整个人的身子便被弹飞了出去。 神役子空中一个翻身,微调手脚,这才没有被撞摔到地上。 神役子落了地,对刚才的事情颇为无解。 难道青铜门上有某种机关或者特殊的术法么? 神役子走到青铜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摸去了青铜门。 摸着它,冰冰的凉凉的,并无机关也无法术,只是比普通的人厚重了许多。 眼看出路在前,他怎么能够甘心放弃。 “我今天就非得不信这个邪!”神役子掏出毛笔,笔儿在手中转了一个圈。 他飞身跃起,手儿挥舞笔墨纵横,速描之间,一只咆哮生风的老虎浮现在了空中。 “画虎!去!”神役子运气内力,操控墨虎,他要用墨虎强大的攻击力,将这个青铜门撞一个粉碎。 嗷嗷嗷... 画虎一声狂吼,伏着身子,四肢狂奔,如流星一般冲撞过去。 眼见就要接触到青铜门,电光石火之间,墨虎一个转身,将矛头对准了神役子。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也来得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墨虎便已经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身子被撞出七八米远。 整个人躺倒在地上,胸口道袍开了一个大洞,嘴里渗出一抹鲜红的血。 “去!”神役子捏了一个剑诀,取消了维持墨虎的气,墨虎瞬间化为了一滩墨水,散落得地上到处都是。 “哎,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神役子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谈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算你厉害你赢了,我就去会会你。” 两次出击,不光无功而返,而且还让自己受了伤。 如今看来,想要从这里出去,唯一的办法,便是打败那金銮殿上的混蛋。 他实在是太看不起人了,把人当做猴儿一样来耍。 神役子马不停蹄,又继续往回赶,又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才回到了金山银海。 他不做停留,继续往里走,又路过几座大殿,又走了近半个时辰。远远地他便望见了一座气势恢宏,无与伦比的大殿。 “看来,那就是金銮殿了!”神役子走了一路,有点累了,他伸手抹着自己额头渗出来的汗。 望山跑死马,明明看着明明很近的地方,却与实际距离有很大的差距。 呼呼... 神役子用力呼吸,他竟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神役子朝着金銮殿前进越往里走,这血腥味便更浓。 转过一道长廊,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座血池。 这血池为一个正方形,四四方方足有一百平米大。 血池中间,有一方石台,台上密密麻麻堆积着骷髅。这些骷髅足有七八米,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小山堆。 咕噜咕噜!!! 血池了不住往上冒着血泡,渺渺白雾不住往上升腾。 呜呼呼!!! 神役子吓了一跳,脸上的虚汗一滴滴往下掉,风吹白雾飘,朦朦胧胧之间,他好像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他走了三步,忽然听到了背后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他猛然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他四周眺望,防止有人偷袭,眼睛微痛,入眼的长廊宫殿亭阁,居然自个缓缓地移动了起来。 啊啊啊! 神役子着急地捂着自己的头,他的头像要炸裂一样,看着这天地间的事物,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神役子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口中念诵真言:“道法无量天尊!道法无量天尊!” 一袋烟的功夫,他这才从恐惧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这恐怖的画面,异常的情景,让他乱了神,将人心理层面最原始的恐惧所勾引了出来。 人们总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万物的主宰,其实不然他连自己都主宰不了,更何况是万物呢? 心理学研究表明,环境对人情绪的影响十分巨大。 环境与心理就像两个磁场,环境的改变,是影响人心理情绪变化的重要因素之一。 神役子松了一口气,他刚刚只是被恐惧所支配,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 他越是这样一想,心中一个奇怪的想法,便升腾了起来。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去看啊!”他小声地制止自己,可是越是这样想,身子便越是不听使唤。 他别头回去一看,这渺渺白雾之中,一个巨大的白色骷髅头,猛然地朝飞扑过来! 神役子吓了一跳,头也不回头地急匆匆往前跑去。 “妈的,一个怨灵吓了老子一大跳!”神役子惊魂未定,一面拍着自己的胸脯,一面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情绪渐定,抬头望去,终于到达了金銮殿的阶前。 金銮殿前,有三条阶梯,每一条阶梯共有一百零节。每一节台阶都是由上好的汉白玉精雕细琢而成,这石阶共分为上中下三条。 中间那条为最大,中间左边为上,中间右边为下。 台阶与台阶相隔的地方,修筑了三圈汉白玉栅栏,栅栏上立着一些青铜的瑞兽。 纵然形象夸张搞怪,但是神役子依然能够隐隐约约看出是些什么动物。 比如老虎、雄狮、麒麟、凤凰等等,虽然铜锈斑斑了,不如过去那般精美,也与现在的审美大有不同,但是其本身的精气神,却仍然没有失去。 神役子选了中间那条大石阶,刚走两步,便被石阶上的云龙石雕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麟玉 浮雕上云雾缠绕,江河湖海一应俱全,最为值得人称道的还是那石刻之上的九条石龙。 石龙身上的鳞片、胡须、尾巴、五爪等,全都是精雕细琢栩栩如生。 它们或遨游或养神或吞云或吐雾,生动形象宛如活物。 “啊,真是巧夺天工!”神役子一面赞叹,一面感慨道:“要是惊厥古国还在的话,今日又将是何等的荣光。” 神役子行走江湖数十年,却是第一次来到这皇宫大殿。 对于中土大陆的人来说,人皇所建的皇宫,早在数千年便在派系纷争中,便被付之一炬了。 至于王朝制度,在他们看来是一个非常遥不可及的东西,除了万宝国仍在沿用,其余的便只存在史料与野史之中了。 神役子大步向前迈进,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走错了路。 石雕上为何有九条龙,九为极数,是单个数字中最大的数。 龙为至尊,皇帝以龙自居,中间这条坦途,只有皇帝才能踏步。 如果惊厥古国还在,神役子必定被人当场抓住,以对皇帝大不敬,当场判处死刑。 神役子继续往上走,不一会儿便到了金銮殿门口。 大门直开,门上雕刻着一副麒麟戏子图。 神役子往前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大殿中央悬挂着的那一块金匾,匾上苍劲有力写着国泰民安四个金字。 其下竖着一扇九龙戏珠的金屏风,屏风前面放着一把乌龙戏珠的金龙椅。 龙椅上正襟危坐着一具骷髅,他头戴天平冠,身着镶金龙袍,腰悬玲珑玉带,脚踏七星云鞋。 纵然现在只是一具骷髅,但是其威严之势,仍旧不减当年。 神役子跪地而拜,小声叨念道:“无上的尊者,我依照你的吩咐,来到了金銮殿,有什么事情,你就只会一声吧。” 神役子等了好一会儿,那皇帝老儿,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缓慢地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这殿内,无尘无埃一尘不染,仿佛有人专门清理过一般。 如果这里真的是前年惊厥王的宫殿,深埋地下这么多年,断然不可能如此整洁。 他正在犹豫之间,皇帝腰间探出的半个剑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多宝七星剑,这属于传说级别的宝剑,这东西他只在古籍史料中见过,要是能够上手摸一摸那该是什么感觉。 “无上尊者,实在是对不起,只因为我太喜欢宝刀宝剑了,反正你已经死了也用不上,不如让我带走让它再度焕发光辉!”神役子跪下一面磕头,一面解释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地善待它的。” 龙椅之前还有一小段台阶和栅栏,神役子轻轻登上台阶,走过栅栏,伸出右手,轻轻地夹住了剑柄。 一来他不想毁坏,帝王维系了前年的姿势,二来他是做贼,就算没有人看到,也习惯性地小心翼翼。 呼吁... 呼吁... 神役子耳朵一动,这是哪里来的呼噜声。 他回头一望,却见一只麒麟匍匐在栅栏后面,呼呼睡着大觉,鼻孔里还吹出了一个大气泡。 麒麟乃是灵兽,乃是消灾解难驱祸避害的不二吉祥物。 麒麟者,蓄天地之精华,吸日月之灵光,乃是无上法力的修为者。 神役子屏气凝神,生害怕一个疏忽,就吵醒了它。 毕竟这等灵兽,他也只是在传说中耳闻,今日才有幸得见。再者他见麒麟周身灵气萦绕,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团莹莹的金光。 一般习武之人,要想使气具象化,必须运功使力才行,而它呼吸之间,便能达到常人费尽气力才能到达的高度。 它的实力可想而知,神役子觉得他自己在对方的面前,宛如蝼蚁一般弱小而无助。 神役子慢慢地放手,他不希望剑柄发出一点儿声响,他要悄无声息地退出这金銮殿。 忽然,他肚子一抽,肠胃咕噜咕噜直响。 噗噜噜!!! 一连串响屁,犹如进站火车的鸣笛那样轰响! 啪嗒! 神役子回头一看,麒麟鼻子孔里冒出的气泡,瞬间炸裂。 一双虎眼,怒气冲冲看着他。 神役子松开右手,双手置于胸前,五指自由摊开。他嘻嘻一笑,欲哭无泪地说道:“我给你说,我是不小心迷了路,你该不会不相信吧!” 一阵青烟在麒麟身上飘出,它身子一扭,幻化成一个女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原本想趁它刚睡醒,还在迷糊之间,趁机溜走。现在却连挪动步子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的心神,全都都扑在了她的身上。 她叫麟玉,她头戴玉冠,脖子上挂着一串九转琉璃珠,身着天青色的长裙,手拿一快笏板。 她全身下上瑞气环绕,飘飘若仙,美得让人以为是在天上人间。 但凡有一点私心,都会让人自愧不如。 啪啪啪! 神役子使劲抽打着自己的嘴巴子,一连抽了五下,直抽得嘴角鲜血流淌,这才停止。 他一边抽一边大骂道:“你这个混蛋!你这个蠢货!你怎么能够对这么美一个仙女心生歹意,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算了!” 麟玉歪着头看着他,不解地问:“你是疯子还是笨蛋?”在麟玉的眼里,除了疯子或者笨蛋,不然谁会无缘无故这么狠地抽自己的耳光。 神役子一听她的声音,宛如风铃清脆,又如碧玉般温润。 他愣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跟自己说话。于是急忙跪下叩拜道:“仙女姐姐,乡人实在无意冒犯。刚才见你仙姿佚貌,忍不住产生了歹念,我是罪人,我实在是该死!” “你是在说我漂亮么?”麟玉摸着自己的脸,一脸疑惑地问道:“陛下以前从来都没有夸我漂亮,他最多也就说说我办事细心罢了。” “不过,以前很少有人敢接触我,更别说有人给我说话了。” “为什么?皇帝也太霸道了吧,为什么不要别人给你说话?就算贵为皇帝,也要尊重别人吧。”麟玉乃是皇帝的爱宠,就算是权臣也不敢擅自接近。 除了他宠爱的几个皇子和皇女,要是谁敢越雷池半步,等他们的便是人头落地。 “人?”麟玉眼前一亮,突然兴奋地说道:“你刚刚说,我是人?” “对啊,不对,应该说是国色天香的仙女才对。” 麟玉低头,想了一会儿高兴地说道:“跟我来,和我玩一个游戏,只要你赢了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一百三十四章 游戏 神役子跟着麟玉来到了血池前,她握成拳头的右手儿慢慢摊开,掌心中出现了十多颗奇怪的种子。 不知道这些种子,是花的还是树的,也不知道她带他到这里究竟要玩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游戏? 在他思索的当儿,麟玉已经将种子扔到了地上。 这些种子,落地便破壳,破壳就发芽,发芽便生根,生根就抽叶,抽叶过后便是长枝干和茎叶。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这些种子便开枝散叶,生出了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嗯...”神役子凑到花骨朵面前,看着猩红色的花瓣,闻着淡淡的花香,忍不住地称赞道:“这个花儿,实在是太像了。它们是什么花?” 神役子话儿还没有说话,他便看见了花枝上,一条条缠绕的小藤蔓,像人的手那样挥动,并且仿佛有意识一般,缓缓地朝他移来。 神役子急忙向后一跳,离得这些花儿远远的。 刚一落地,他便觉察到了异常,他自个的身子居然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他感觉到了自己口鼻中,好像有好一些细微的东西,在快速的蠕动。 “跪下!”麟玉冷喝一声,神役子身体痉挛,手脚扭曲极力反抗,但是须臾之后,整个人还是像得了指令的机器人一般,乖乖地跪在了地上。任凭他怎么使用,就是无法动弹。 “仙女姐姐,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可没有得罪你啊?你为什么要害我?”神役子发泄完一通,打破脑袋也想不通,她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叫食人花!”麟玉抬手一指,那些花儿的茎叶,瞬间比之前大了数十倍。同时花瓣鼓成了,一个更大的球。 花瓣炸开,分成五瓣,每瓣花片的外延,都密密麻麻长着小拇指大小一样的尖刺,这些尖刺在明明晃晃的阳光下,映射出寒渗渗的光。 “它们用一种名为铁线的飞虫传递花粉,不过这铁线非常喜欢人气,它们进入人体后,便会将人体占为己有。而我擅长以声驭虫之术,从前年开始,我便是以这种方式惩罚犯人的了。” “仙女姐姐,冤枉啊,我犯了什么错?就算是死,我也要死一个明明白白?”神役子放弃了运功的打算,他据理力争,要她还自己一个清白。 麟玉长袖一挥,空中浮现一枚竹简。 麟玉拿过竹简,一边打开一边念诵道:“依惊律(惊厥古国的法律),第二十五条私上御前杖责二十,第五十六条盗窃御宝杖责一百,第一百二十五条对陛下不敬斩首示众。” “慢着!慢着!我并非你们惊厥古国的臣民,你不能拿你们的法,来判现在的人啊!”神役子现在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是他现在能够想得到的唯一反驳点了。 “嗯,我知道,”麟玉手儿一挥,竹简瞬间又从手中消失了,“虽然你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没有规矩如何能够成方圆。给你折个中,改判杖责一百!” 麟玉话音刚落,神役子的身子,便更加不受控制了。 他的身子猛地朝地上撞去,撞了他一个头昏眼花,他如同一个不受控制的丧尸,不断地撞去台阶、墙上、地上。 一开始他还知道喊疼,后来鼻青脸肿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当惩罚结束的时候,他感觉这具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还好他是练武之人,体魄健壮异于常人,要是普通人挨不了这样三四十,铁定一命呜呼。 “哎...”神役子缓慢地起身,他的身子恢复了常态,他忍不住指着天空埋怨道:“苍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每一个我爱的女人,都是那么凶残!” 神役子一路走来,喜欢的女人可谓是不计其数,然后所爱或者想要与其恋爱的女人,却是屈指可数。 柳叶儿太过霸道,他自是吃不消。 陈娇娇太过变态,他这样的,只有沦为被欺负的份。 钟神秀太过傲气,连正眼都不想看他一眼。 麟玉又太过缥缈,他觉得自己哪怕有半点非分之想,都是一种罪过。 “你不想出去了么?” 她这样一问,他这才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走脱了出来。他脸上带着笑,半认真半玩笑地问:“我可以留下么?” “可以,”麟玉停顿了一下,随手一指血池,冷冰冰地说:“不过下场就是去和他们作伴。” 神役子想来也对,偌大的皇宫,如果出不去便不会有食物,没有食物便只有被饿死了。任你功夫再高,不吃不喝最后也只有去见阎王的份。 “仙女姐姐,你在这儿,生活了千年,为什么没有被饿死?” “我乃麒麟,吸天地之精华,纳日月之荣光。千年前,便道法小成,那时只需餐风饮露便可以过活。而现在我早已荣登彼岸,就算不吃不喝亦能再活前年。” 神役子心中不免有些羡慕起来,尘世间寻仙问道者不计其数,然真正能够得道飞升者却是寥寥无几。 条条大路通罗马没有错,只是有的人,一出生便已经生在了罗马,却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纵然他非常想要继续在这待下去,可是他现在还不想死。 “仙女姐姐,你说吧,我们要玩什么游戏?” 麟玉手儿一抹,长袖一带,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雷云青花瓷罐。 神役子低头盯看,发现罐子里装着大半罐子的鸡蛋。 “随便拿一个吧!” 神役子随便拿了一个“鸡蛋”,这才发现,其实那不是鸡蛋,只是形状大小和鸡蛋非常相像的石膏。 “打开!” 神役子三根指头夹着,轻轻一捏,那石膏鸡蛋,便碎了一个四分五裂。 连同碎片一同落下的,还要一张细小的纸条。 神役子伸手夹住纸条,定睛一看,纸条上写了一行小字。 烧脑大作战:真话?捐款? “这是什么游戏?”神役子看着纸上的内容一脸懵逼,他激动得像连珠炮似地发问:“这要怎么玩?游戏内容是什么?” 麟玉扯下自己一根长发,轻轻吐了一口灵气,地上便变化出四个和她长相相差无几的小人儿。 “你且莫急,我这就来给你介绍游戏规则!”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清晖园 神役子看着这些小人儿,最引起他注意的倒不是她们与麟玉相差无几的长相,而是她们每个人胸口位置的长裙上,各绣着一个字——甲乙丙丁。 而麟玉现在已经搬来一个香炉放在了地上,她点燃了一根长香。 香烟渺渺,那些食人花,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根系扭动,像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跑去他的身后,整整齐齐地站着。 “这...这...,不是玩游戏吗?它们跑来干什么?” “好,我现在就给你讲游戏规则。第一,时长为一炷香,超过一炷香则盼为失败。第二,不能中途退出,退出亦视为失败。第三,只能听问题,不能对出题人提出任何疑问,否则也视为失败。” “游戏失败了会怎样?”神役子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他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麟玉侧身指了指,血池上的骷髅山,意味深长地说道:“输了,你就会和他们作伴。” “这些食人花,跑到我身后,来干什么?”神役子感觉到这些食人花,张着大嘴花刺如勾,呼吸之间,一股股冰冷的冷气,不断地朝他喷来。 “喔,你要是失败了,你就会成为它们的粮食。” 神役子眼睛睁得圆大,嘴巴大张得能够生吞下一枚鸡蛋。在这里,他不能使用功夫,一使用功夫便会将自己反伤。 再加上刚刚铁线虫对他的折磨,他整个人儿身体浮肿,就算这些食人花真要吃他,他也没有太多力气反抗了。 猛然之间,他突然对一个奇怪的问题产生了兴趣。 “仙女姐姐,为什么皇宫里要禁止使用武功啊?” “整个皇宫都被我的空间能力所限制着,凡是进入这里的人,都不能使用武力。吾王身前,树敌过多,这乃是永绝后患之计。” “那仙女姐姐,你在这里面也不能使用武功了?” “然也!” 就在他们谈话的当儿,一炷香已经燃去三分之一了。 “好了,不要再闲扯了,请听题!”麟玉没有想到神役子胡扯海拉的能力那么强,一聊起兴来,竟然差点让她把正事都忘记了。 “甲乙丙丁四个人参加捐款,其中有人捐了一百两,这一百两是谁捐的?其中有一个人讲的是真话,将真话的是谁?” 甲:不是我捐的。 乙:是阿丁捐的... 丙:是阿乙捐的! 丁:不是我捐的。 神役子瞥了一眼,香炉中的香,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啊!啊!啊!”神役子脑子一团麻乱,他使劲抠着自己的头皮,着急地大吼:“这样太难了吧!” 神役子见怒吼无用,他倒是冷静了不少,他盘腿坐到地上,拿出毛笔,竟然在地上写起了字来。 字儿刚写完,最后那三分之一香,也只剩下一点点火星了。 “时间到了...”麟玉拍了拍手,问道:“请说出你的答案。” 神役子身后的食人花张开了血盆大口,湿哒哒的黏液,不住往下滴。 要是他回答错误,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钱是甲捐的,丁说的是真话。” “很好,你赢了!”麟玉笑盈盈地说道,此时站在他身后的那些食人花,快速枯萎,退变成了一颗颗种子。 麟玉捡起地上的种子,看着地上写着的四个字,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正确答案的?” 神役子指着地上的四个字,只有丁字后面打了勾,其余三字后面都打了叉。 他拍了拍屁股,满脸堆笑,得意洋洋地说:“有四人说话,三假一真,真与假相对,即是乙与丁说的话相互对立,那么她们两人当中必定有一人说了真话,另一人说了假话。” “又因为甲丙都说的是假话,反之便可以推出是甲捐的。既然得出来了钱甲捐的,那么顺理一推,也就能得出丁说的是真话。” “哼,不差,你赢了,我这就送你离开!” “别介啊,仙女姐姐,”神役子一想到自此一去,便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不能离开时,他想要离开,能离开时,他又万分不舍心如刀割了。 “我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呢?” “你问吧?”麟玉手儿一扇,那四个小人儿瞬间化为了乌有。 “惊厥古国,是怎么一夜之间从地上消失的?”这是一个千古未解之谜,有人说是被人一夜屠城了,有人说是得罪了神灵降下了天罚,一夜之间将整个皇城移为了平地。更有甚至怀疑说,这惊厥古国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是民间野史杜撰出来的国度。 “惊厥国靠近沙漠,谁知一夜起了大风沙,当然人们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王国已经被完全淹没在了沙海之中。”麟玉轻声细语地说着,眼里不由得泛起了点点泪光。 “那为什么王国宫殿,可以完好无损,免遭这场灾祸?” “因为我特有的空间能力,这才保全了都城,只是保全了又能如何呢?留下的人,为了食物水源,相互残杀,最后无一幸免全都死在了这里。” “仙女姐姐,你一个人呆在地下千年,难道不觉得无聊么?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么?”在神役子看来,以她的能为,想要从这里出去,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为什么我要出去,”麟玉很是不解,生气地瞪着他,郑重其事地说:“我与陛下有过契约,我要一生一世守护这里。” “可是皇帝陛下,已经去世千年了,这么久了,难道还不够么?”神役子越说越是激动,他又把自己平日的坏习惯,冷不丁地带出来了。 “誓言即是誓言,就算已过千年,我心依旧。”麟玉何尝不会无聊,麟玉何尝不想出去,只是她知道,只要她一走,这空间的约束力便失效。 万宝国也不可能投入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来维持一座古国的运转,到时候这座生她养她的皇宫,可就真的会永永远远埋在在地下了。 再者她心如铁坚不可摧,除非她死,不然她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 “仙女姐姐,你不要生气。这偌大的皇宫,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 “你不去考试了么?” “考试反正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行行好,就让我在这里待上一段日子吧。” “嗯,走吧,我带你去清晖园溜达溜达。”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成为麟官 清晖园是什么地方? 清晖园是皇家的后花园,是皇帝休憩娱乐的场所。 清晖园中有一个清辉池,清辉湖里种了一大片的莲藕。 时值六月中旬,荷叶团团,一片连着一片,几乎将整个清辉池给挤了一个满。 荷叶之间,荷花已经略显姿色。有的还是花骨朵,有的已经半开,有的花瓣上还歇着些许蜻蜓。 暖和的阳光照耀着水面,鱼儿在水里你追我逐。 风儿一吹,哗哗作响,送来了一缕缕淡淡的清香。 麟玉领着他去湖边的小亭坐下,神役子看着这极致的美景,眼儿舒畅心儿里的烦躁之气,也不知不觉跑远了。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宁静的力量,要是能够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该多好啊。 一炷香过后,他这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他望着那悬挂天空的烈日,心中一个更大的疑问升腾了起来。 “惊厥古国不是被埋在地下了么?怎么会这里有太阳?” “这一切要从几百年前的一桩盗墓事件说起了,”麟玉坐去了他的对面,耐心地解释道:“曾经有伙盗墓贼,挖掘古墓私闯到了皇宫,结果他们什么都没有带走,反倒是把自己的性命留在了这里。” “你和他们玩的是什么游戏?”神役子听她这样一说,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 “哎呀,你不要打岔,你一打岔我思路就乱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接着说......”神役子一直以为像麟玉这样的仙女,从来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后面万宝门又派了一大队人找到了这里,我那时候才知道那伙盗墓贼竟然是万宝门的直系亲戚。这次来的人,稍微有点实力,不过最后也只有一人逃了出去。出去之前,他跟我做了一个交易,他们要在皇宫里预留一个通道,每年这里将作为武道争锋的一个考试地点使用。” “你答应他了?”神役子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麟玉这么固执的人,竟然会接受别人的交易。 “为什么不答应他?他赢了游戏,便可以向我提出一个我能接受范围之内的需求。”麟玉微微偏着头,像是看一个傻瓜一样看他。 “等等,这就是说,我也能向你提一个要求了?”神役子很是激动,就像玩游戏时,行走在迷宫当中突然发现了一个传奇宝箱一样。 “你说吧,我听着呢?” 神役子起身来回搓着手,脸上堆着笑,眼儿微微眯起,试探性地问道:“我可以不可以自由出入这宫殿之中?” “可以,附耳来,我这就将青铜门出入的口诀传授与你!”麟玉看他如此纠结与紧张,以为他要说一个多难为人的要求,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玩笑话。 求钱求宝求武功秘籍求长生之法,林林总总不可赘述,她在这生活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这么稀奇古怪的要求。 神役子记下口诀,坐回了长凳,傻呵呵笑了大半个日子,这才又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哎,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这里有太阳呢?” “都是你,乱打岔,害得我自个讲什么都忘记了。”麟玉整理一下衣袖,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那逃出升天的万宝门门人,马上将此事上报给了门主,于是他们便派遣了一只能工巧匠,外加一群术法高树来到了惊厥国。他们选出在王都周围选出六片大的区域,划分为五大的测试场。能工巧匠,负责机关设计,让沙海不会倒灌淹没五大场地。术法师负责设置结界,这些沙子可以在结界上随着机关自由移动。”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神役子总算是明白了,所谓的太阳,不过是他们进入地下以后,人为的操控机关,将掩盖的茫茫黄沙给拨开了。 “好,我决定了,我就在都城附近收集灵戒了。”神役子摸着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讨说道:“仙女姐姐,不知道这王宫可以让我借宿几天不?” “不行,皇宫重地,除了皇亲国戚能入住,便只有宫女太监可入住了。除非......” 神役子听了她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惊厥古国都灭亡了数千年了,她的观念却丝毫没有半点转变。 再者难道为了入住宫里,他真的要挥刀自宫不成? “除非什么?”神役子听了前话,原本已经绝望,只是她这个除非,又瞬间点起了他的希望。 “除非,你愿意做一个麟官!” 何为麟官? 古代帝王所爱禽兽,皆有专门喂养。 饲养狗的叫狗官,饲养鸟的叫鸟官,饲养马的叫马官,饲养牛的叫牛官,饲养麒麟的自然就叫着麟官了。 “我愿意,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神役子满心欢喜,一口应承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不好意思地问:“仙女姐姐,这麟官究竟是什么的?” “麟官就是负责照顾我的衣食住行的!不过,你只需要照顾我吃的就是了。” “仙女姐姐,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弄?” “你急个啥,先跟我去麒麟阁,换一身衣服再去也不迟。”神役子这才注意到自己破烂的衣服,他一把将自己胸前紧紧护住。虽然他阅女无数,但是只有这一位,最是让他不忍怠慢。 麟玉早就不需要摄入食物了,只是今天她与他相谈甚欢,再者她见他心地善良傻里傻气,不忍心见他风餐露宿,权当暂时帮他一把吧。 麟玉领着神役子来到了麒麟阁,三层高楼于地起,雕梁画栋贵难言。 “这是谁住的地方啊?这么气派?” “这是我的居所!”神役子再一次被皇家的气派给震惊了,皇帝老儿,喜欢的一只瑞兽,住的地方居然这么奢侈和浮华。 可想而知,数千年前这里,是何等的纷华靡丽。 “给我进来吧!”麟玉将他领去一间偏房,指着角落里的箱子说道:“你随便找身衣服换上吧,换了好了就来卧房找我,我有事情要向你交待。” 第一百三十七章 青铜门 不一会儿,神役子便换好了一身衣服,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卧房。 麟玉独坐月牙桌前,手里拿着一根象牙云纹戒尺。 “把手伸出来!” 神役子不明所以,他手儿刚一伸出,这一戒尺便重重地打在了他的手心上。 “你这是干什么?我哪里惹你?你凭什么无缘无故打我?”神役子鼻子里呼呼出着粗气,嘴里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发射而出。 “伸手!” 啪嗒... 又是一声脆响,神役子的脸抽搐了一下,手被打得疼微微颤抖。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不?” “不知道!” “好,我来告诉你,”麟玉起身,拿着戒尺,在他身边缓缓地绕行,“你既然入了宫,便要学会宫里的规矩。第一,我为主你为仆,从今以后,你要称呼我为大人。第二,我让你站着,你便不能坐着,我让你坐着,你便不能躺着。” “请问大人,我现在可以不干了不?”神役子千想万想,没有想到这麟玉的阶级观念这么严重。怎的,他住在这里难道是真的想成为奴仆不成。 啪嗒! 神役子话儿还没有说话,一戒尺就朝他脸上呼了过来。 他本就鼻青脸肿的脸儿,又顶出了一个巨大的包。 麟玉用戒尺,抵着他的下巴,直勾勾地看着他,生气地质问:“我又让你说话吗?” 神役子心里咯噔一下,这可真是掉入虎穴龙潭无法脱身了。 他所谓的做麟官,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罢了。 但是麟玉却不这样认为,她是真的以为他要做麟官,也是把他当做麟官那样来调教的。 “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趁机溜走!” 神役子一愣,双眼一眯,露出一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的表情。 “我不拦你,你现在马上立刻就给我走!” 神役子的所思所想,完全被对方猜了一个通透。是他自己想要留下来的,不过才当了麟官半个时辰,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就算麟玉的形象与他心目中的完美女神,有所出入,但是他心已然沦陷,哪里还容得半点理性。 “就当是月老对我的考验吧...”神役子嘴唇开合,声细如蚊地小声念叨。 现在哪怕是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会在所不惜。 “还不走?” “大人,”神役子猛地跪下,声情并茂地说:“我神役子纵横江湖数十年,尚且知道信义二个字怎么写。我既然应承下来的事情,怎么会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只是我在江湖上流浪惯了,也不曾进过宫中,还望大人多多提点,少动戒尺!” “嗯,行了,起来吧。”麟玉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晚上,我想要吃烤兔肉,你出宫去给我抓一两只兔子回来吧。” 神役子见她满脸倦容,边往里走边打哈欠。 神役子心跳急速,脸色绯红,鼻血经不住不断地往外流。 “大人,你休息吧,小的这就出宫!” 神役子快步地冲出了房间,但是还是听见了,麟玉脱扔衣裤时,在床单被褥上发出的嘶嘶摩擦声。 神役子跑到门外,抬起手儿,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人渣!你要是还敢这样,我就杀了你!”神役子悲恨交加,非常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但是圣人有言,食色性也,在这尘世之中,究竟又有几个人能够免俗呢? 神役子揉了揉脸,他平复了几许心情,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他站在青铜门前,口中默念口诀。 咯吱一声响,门儿自动缓缓打开,一大束亮光从大门外扫射而入。 片刻晃目之后,他这才看清楚了宫墙之外的世界。 街道纵横,店铺林立,住院与庭楼四散点缀。 虽然并无多少人气,但是旧日繁华之气仍旧溢于言表。 嘭当! 一声巨响,在他出来后,青铜门又缓缓地合上了。 神役子转身回看,被门上的装饰给吓了一跳。 青铜门分为左右两扇,门上打磨着一连串缠枝纹,中间有一个簸箕大笑的圆盘。 盘上雕刻着一张不知名怪物的脸,脸若虎面,眼如铜铃,嘴比碗口大几分,齿似钢锯岔开行。 怒目而瞪,满眼血红,口中衔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 它这是在告诫往来之人,谁要是敢擅自越雷池半步,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死路一条。 “行了,我看我还是先出城吧,城外应该能够打到野兔吧!”神役子伸了一个懒腰,大步地向城外走去。 走在宽阔的大道上,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非但没有不毛之地,反倒是很有生气。 街道上偶尔会有大妖与他插肩而过,好些房屋之中,还住着不少的妖怪。 他们似乎对他这个外来客并不害怕,而不感到陌生。 毕竟这些妖怪,原本就是生活在大地之上的。只因万宝门举行测试需要,才将他们一个个投入到了这里。 他们经过几百年的繁衍生息,这里几乎就成了他们的第二故乡。 神役子并没有多做理会,而是快步出了城。 出城沿着主干道,走两炷香的时间,便望见了一座小山,小山下有一大片青草地。 这样的地方,多半都有野味。 “希望,这里会有兔子吧!” 神役子缓慢前行,他鼻头鼓动,前方似有似无飘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好奇心异常严重,大步向前走去。 他又向前走了十多米,一柄断刀斜插在地上,刀上的血迹还未干。 在他的右面,与他相距五六米的草丛里,一双大大的眼睛,正在小心翼翼偷瞄着他。 “这附近难道刚刚发生过战斗?是那些人在这战斗?”神役子一面走着,一面查看着草木踩踏的痕迹。 忽然,前方一大片草丛,倒折的痕迹。 顺着这痕迹向前看,三个人儿死在了那里。 一人侧躺在地上,右手已被砍掉。 一人跪立地上,脖子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鲜血。 一人脸朝下,躺在地上,背上露出一条拇指宽的刀口。嘴里发出呜呜呜地轻声,他这是还有一口气没有断绝。 神役子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便知晓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外来的考生。 他蹲下身,在一个尸体上细致地翻找,他要看一看,灵戒是否还在身上。 匍匐在他身后,悄悄偷看的那人,嘴里吐出一口热气。 呼呼呼... 他捏紧右手,右手里拿着一枚石质匕首。 他起身,右手向后一甩,劲草斩断,轻轻地朝他身后摸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羊夕 神役子在那人胸前摸索一翻,翻出一枚戒指。 “嗯,运气真好,没有想到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羊夕轻声而行,刀锋掠过青草,青草纷纷断落。她现在与他只有四米多的距离了。 神役子一心都扑在寻宝上了,对身后的来人,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走到第二具尸体前,看见对方的右手上正好戴着一枚灵戒,他将戒指取下,戴在了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自言自语地说道:“不错,不错,大小刚刚合适!” 在离他还有两米多的时候,羊夕突然快步疾跑起来。 而神役子此时,检查完了第二具尸体,正在蹲着身,在第三具尸体上翻找着灵戒。 “嘻嘻,终究还是给我找到了!”神役子脸上挂着笑,他从死人的裤兜里又找出了一枚灵戒。 “入侵者受死吧!” 嗡嗡嗡... 猛烈的刀锋快速朝他身后扎来,神役子起身,一个侧让,一个小矮子便从他身后窜跑到了他的跟前。 咔咔咔... 一声细小,他的裤脚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真厉害!”神役子忍不住夸奖道:“你呼吸的方式是跟谁学的,简直就像野兽一样自然。” 神役子有点吃惊,她居然能够悄无声息从他身后出来。不光如此,而且还偷袭成功了。 神役子细细看来,她一米五左右的个头,头戴一个山羊头骨,两对弯曲向上的羊角非常显眼。 她身穿着破衣破裤,光着脚丫,瘦小的身体内似乎蕴藏着无尽的爆发力。 “喂,小姑娘,你多大了?”“刀子,可不是你能耍的玩具哟!” 羊夕低吼一声,回身跳跃而起,手儿快速挥舞起来。 神役子眼里一道道刀影来去,他不慌不忙便退边让。虽然对方攻势凌厉,不过却没有多少章法,更像是依着本能的一种乱舞。 哗!!! 羊夕从他的侧面落下,一道刀锋闪过。 他的青青黑发,就这样被斩下了几根。 神役子闭着眼,捏着拳头生气地吼问道:“你为什么就这么不听话!” 羊夕落地瞬间,身子像个猴子一样马上弹跳而回。 猛地一匕首,朝他的背后刺去。 神役子睁开眼,右手向后一抓,捏住他的山羊头骨。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外一掰,石匕首就掉落在了地上。 呀哈! 神役子右手向下一推,啪啪啪几声闷响,山羊头骨被撞了一个碎粉,露出了一张粉嘟嘟白兮兮的脸。 一头乌黑的秀发,一张菱形脸,两片柳叶眉,一双杏仁眼,一顶玲珑鼻,外带一张樱桃小嘴。 羊夕嘴里紧张地喘着粗气,她看见一个巨大的拳头,在她的面门悬而未落。 “哎,你个小丫头片子,你不要命了!”神役子收回了左手余力,冲着躺在地上的羊夕激动地喊道。 羊夕起身半坐在草地上,他一面拍着自己的胸脯,一面生气地骂道:“你才是小丫头,你全家都是小丫头,爷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神役子嘴巴大张,双眼圆瞪,他行走江湖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秀气的男孩子。不,或许她本身就是一个女孩,只是投错了胎罢了。 羊夕刚刚缓和过来,又去地上捡起了石匕首。 “不要轻举妄动噢,男子汉,”神役子看着他,善意地提醒道:“你如果再敢出手,那么就算我再怎么喜欢你,也只好痛下下手了。” 羊夕拿着匕首愣了一下了,最后还是将匕首轻轻地插进了腰带里。 神役子蹲下身,温柔地看着他,轻声细语地问:“男子汉,你叫啥名字啊?” “羊夕!”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附近哪个地方有兔子?” “切,魔族与人族势不两立,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半点消息。” 神役子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说道:“这样吧,你只要帮我忙,我就免费教你功夫。我看你武功杂乱,一定没有师傅指导。要是下一次,遇到比我更强大的敌人,你是否还有机会活下去。” 羊夕看着地上破碎的山羊头骨,他知道对方的确没有说谎,要是他真的想要杀他,他一定无法逃出生天。 既然对方有求于自己,那么何不就坡下驴,一举两得呢。 “行吧,你跟我来就是了!” 羊夕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领着神役子往山的更深处走去了。 走了一段时间,他们来到一个断崖边。 羊夕匍匐着身子,神役子也趴在了地上,他压低着身子,轻声地问道:“咱们来这,是干什么啊?” “嘘,不要说话,飞兔就在前面,不过这兔子非常难抓,我抓了几十次了,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神役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前方三百米处,有一个宽五十多米深不见底的断崖。 窸窸窣窣... 断崖旁的草丛间,传来了一阵阵细微的咀嚼声。 神役子仔细找了好一会儿,才在草叶间,发现了这种一斤左右,全身灰色的小兔子。 “哼,我找到了,看我的!” 谁料神役子刚一起身,那些兔子听见了动静,一队队地逃命一般跳下了山崖。 “哎呀,你真是笨死!”羊夕着急地跺着脚,生气地骂道:“这飞兔听觉异常灵敏,一有风吹草动就回去洞里了。” 神役子冲去山崖一看,这些兔子肩上两翼,像蝙蝠一样拍动着羽翼飞走着了。 山崖的对面是一条峭壁,峭壁上面密密麻麻打着碗口大小的洞。 飞兔正在叽叽喳喳,得意洋洋嘲笑,站立这山崖的两人时。 啁啾啁啾!!!! 几声激烈的鹰叫划破了长空,两只老鹰如同死神一百从高中俯冲而下。 鹰爪如勾,两只老鹰,两个爪子各抓了一只兔子,飞快地朝山崖飞来。 神役子毛笔一挥,这些墨鹰瞬间化为了一滩黑。 神役子提着四只眼冒金星的飞兔,将它们一一塞进画好的墨笼里,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你师傅没有让你失望吧?让你看我的没有错吧!” “哼,德行!”羊夕操着手,不屑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以后我一定超过你。” 神役子提起笼子,缓缓地往回走,他一面走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认真地叮嘱道:“羊夕,你给我听着,以后发现人类,千万不要动手,你先来找我知不知道。我自个会去收拾他们的!” 这便是神役子的私心,他觉得羊夕生得太好看了,这么好看的一个美人儿,要是无端早死,那实在是天理难容了。 一向以来,对于美的向往与追求,他都有着自己的主张。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跟踪蛊 王城麒麟阁客厅中央,放着一张红木嵌螺钿八仙桌,桌上放着两个菜。 一盘松茸兔窝,一碗香草焗兔肉。 神役子站在桌边,紧张地将碗筷摆到了麟玉的面前。 “大人,你尝尝这味道如何?” 麟玉拿起象牙细箸,挑了一块兔肉放入嘴里,还未咀嚼她眉头一皱,最后腮帮勉强动了几下,还是将肉儿吞下了肚子。 “肉儿少得有点老,再嫩一点就好了。”麟玉右手一摊,手上出现了一卷竹简,竹简上写着玉食珍馐录五个大字。“你拿回去好好研究,以后按着这个食谱做饭就行。” 麟玉起身,打了一个哈欠,指着桌上的盘碗说道:“这些肉,就赏赐给你吃吧。我要去睡觉了,没有事情不要来烦我。” “小的,知道了,大人你慢走。”神役子先毕恭毕敬将麟玉送出门,而后才走回客厅坐到桌前。 他一脸吃着菜,一面摇头晃脑,嘴里咿咿呀呀哼起了欢快的小调。 天色微亮,神役子所住的房外,传来了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房外一道人影掠过,接着咯吱一声,他的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那人站到了他的床前,用一条戒尺,将他的被褥撩开了一角。 啊啊...哈...! 神役子的呼噜声突然断绝,他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见麟玉站在床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仙女姐姐...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啊!” 麟玉右手一扬,戒尺就要落下,神役子急忙用右手挡住他的脸颊,着急地求饶道:“大人,你有何吩咐?” “起床,去给我烧热血,洗漱完毕,我要马上上朝觐见!” 如果对她不熟悉的话,神役子肯定会以为她是个神经病,还好有了昨天的接触,这一切他也就明了了。 惊厥之王在世时,每天都有上早朝的习惯,而麟玉一向都是紧随他的左右。 神役子虽然还未有适应这麟官的身份,可他一刻也不敢懈怠,穿好衣服,马上跑去厨房,生火烧水,伺候麟玉洗漱打扮。 麟玉走去上朝,他亦离开皇宫,开始了一天的狩猎生活。 金銮殿上,麟玉跪在座下,轻声细语地禀告:“陛下,微臣僭越了。微臣昨天收了一个麟官,虽然他傻里傻气,不过他心性温良,他是一个好人。” “不过留下他,也不光是因为这些,或许是因为这千百年来,我太过于孤独了吧,偶尔也会想要找个人说说话什么的。” “陛下你放心,他不会待太久的,要不了半个月,他受不了宫里的规矩,自然就会离开了。” 弹指一挥间,半个月已然过去,而神役子却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想法。 这些日子,是他记事以来最平静、充实、快乐、幸福的时光了。 他每天的生活相当规律,规律到让人不敢相信是他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每天早上,天刚灰蒙蒙亮,他便早早地起了床,轻手轻脚去到厨房——生火做饭开锅热水。 待麟玉用膳完毕,他这才将那些残羹剩饭收拾得干干净净。 吃麟玉剩下的饭,他并没有觉得委屈,相反他还觉得非常荣誉和高兴。 因为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上可能留有她的唾液,他整个人就像一座火炉一样不受控制。 但是接下来,他那脱俗的理志,就会马上跑出来,狠狠地将他暴揍一顿。 进食完毕,他也就要出宫了。 出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羊夕,传授他功夫。 而后,如果羊夕能提供线索,他便会去找到那些人类,抢夺五灵戒指。 要是羊夕没有线索提供,他就去山上随便打一点野味。 一般当他扛着动物回宫的时候,差不多正是要做晚饭的时间了。 这半个多月下来,其实他早就将抢夺了二十几枚灵戒,十五分的积分,也已然完成。 离开不急于一时,他想再在皇宫内待几天。等到时间快要结束了,再离开也不迟。 这天神役子去野外森林,打了一头驯鹿。他见此地鸟语花香阳光正好,于是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开始了小憩。 整个比赛场地,共分为五个赛区,并且如色子五点那般分布。 神役子所在的皇城处在最中心那个区域,在它东方的那个考试区域,一队人马正在蠢蠢欲动。 一座荒芜山丘之上,镶嵌了一扇古旧的石门。 这石门上密密麻麻,撰写着一些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文字,它们形如蝌蚪,现今却无人再识。 就连生活在附近的魔族——长狄巨人都不敢擅自踏足这里,说这里是神明陨落之地。 咔咔咔... 石门下发出微微的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马上要破土而出了。 轰隆隆! 一声巨响石破天惊,巨大的石门,被人由里而外砸了一个粉碎。 无数块细小石块,纷纷扬扬地滚落到山丘之上。 “我以后,再也不进什么秘境了。你看,我的新衣服都被划破了!”卢义一面从地下爬出,一面十分不悦地吐槽道。 五大场地危机重重,这里不光有秘境,还有陷阱,更有各种各样的凶残妖怪。 想要进入决赛,不光要战胜这些挑战,还要在一个月内集齐十五才行。 他们边走便战斗,半个月时间,也才赚到十三分,最少还差两枚灵戒才能获胜。 “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不过一件衣服,等回去叔给你买新的。”卢阳也从地下爬了出来,他拍着卢义衣服上的尘土,小心提醒道:“不要再说,待会你爹听到了,就有你好受了。” 呼呼呼... 一阵轻响,卢俊脚步飞腾,轻轻地落到了地上。 “虽然这条路有点难走,但是咱们的目的达成了,我能感觉到神役子离我们不远了。”卢俊右手小拇指,微微触动,这是跟踪蛊,在告诉他神役子的大致方向。 越是离神役子越近,这手触动的频率越开强度也会越大。 当当当... 山丘之下,尘土漫漫,似乎有巨大的野兽正朝这边快速袭来。 杨伯慈最后爬出秘境,他望着一溜尘土越来越近,这尘土之中,竟然走出十多个手拿琅琊榜的长狄巨人。 第一百四十章 只求长生 “大哥,怎么办吧?要不我们从这回去,再另寻出路。”卢阳见那群长狄巨人已经走上了山坡,不过须臾就要奔到眼前,他想要大哥快点做出指示。 “咱们的目的,是找出神役子,现在他就在附近,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卢俊背着手,面无惧色地说道:“再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用不着怕他们。” 卢义看着十五六个巨人围了上来,在他们的庞然身躯面前,他们就像一个个小矮人。 他双腿发软,嘴巴抽动,一个转身就躲去了卢阳的身后。 卢俊没有害怕,反倒是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卢俊见这些人,身高三米有余,披头散发,手脚如同树干般粗大,额头长着一只独眼,嘴里的獠牙往外翻着。身穿灰布,手拿狼牙棒,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同时当领头那只巨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这才看清,原来对方的肩上还站着一个人类。 这人四十五岁的模样,身材消瘦,一身书生打扮,似乎正在和长狄巨人交谈着什么。 “诸位,我等只是路过并无其他意思!”卢俊一面施礼,一面恭敬地说道。 啪! 武关在空中来一个七百二十度大翻身,最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你们听好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长狄巨人的。我是族长的全权代表,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吧。”武关操着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你是谁?敢和我大哥这样说话,”卢阳对他不屑一顾的态度颇为不爽,要不是看着他身后的一大堆庞然大物,他早就动手了。 “我是谁?嗯,这个问题不够明确,答案太多了,你们想听什么?”武关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们,似乎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你是参赛者么?”卢俊他们一路前行,一路战斗,妖魔鬼怪倒是见过不少。不过像他这样和妖怪其乐融融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嘛?我是参赛者,不过我不是今年的参考者,我是十年前的参赛者。” 卢俊见他似乎另有隐情,于是询问道:“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我是古语言学者,我有两个兴趣,一个是记录各种美妙的语言。” 卢俊似懂非懂,试探着询问道:“那第二个呢?” 武关嘴角勾起一丝怪异的笑,他伸出自个的双手,每根指头上都戴着一枚灵戒。 “第二个嘛,就是收集各种奇珍异宝。怎么样?你们身上也一定有灵戒吧?都给我留下吧,这样你们就可以安然离开了。” “大哥...” 卢俊一抬手,止住了想说话的卢阳。 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他们现在有十三枚灵戒,只需要将眼前这人打败,他们便可以集满通关了。 “怎么?你就那么有自信我们会放弃么?”卢俊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你只要放我们过去,这事我们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你想要开战,我们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卢俊这是在警告他,他们虽然不主动搞事,但也是不怕事之人。 “很好,那你们就去死吧!”武关脚儿一点,身子一跃,又跳回了长狄巨人的肩上。 杨伯慈见大战一触即发,于是上前请求道:“帮主,你且退后,这些小喽啰就交给在下就行了。” 卢俊直直勾勾看着他,认真地询问:“你确定一个人没有问题?” 卢俊多少有点不信任他,毕竟他自己都没有那个自信能够以一人之力,将这些怪物全部斩杀。 “帮主,你放心好了,我最近新练成了丹药,正愁没有地方试药呢?我今天就要拿他们开刀!”杨伯慈一面说着,一面从褡裢里拿出了一枚灵丹。 卢俊见这灵丹,整体幽蓝,并且外面散发着一层蓝幽幽的灵气。 想必这药一定是经由仙草灵花,再配秘药,经年累月不断熬制而成。 “那行,你自己小心吧,你若不行,我们再去补上。” 武关见卢俊退到后面,眉毛一挑,凑到大王耳边,叽里叽里咕噜咕噜大说了一通。 哇啊啊! 那大王,三声怒吼捶胸顿足,一根狼牙棒便挥砸了过来。 其他的长狄巨人,见大王已经出手,也舞着狼牙棒围攻过来。 不过眨眼之间,每个长狄巨人的眼前,都掠过一道人影。 当他们反映过来的时候,杨伯慈已经落地去到他们身后了。 整个长狄巨人,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就像一尊尊不能自己的石像。 “叽里咕噜?(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杨伯慈手儿往下一拉,每个狼牙棒瞬间被丝线切断。 “灭世鬼言——破!”武关已经发现了这薄凉的丝线,他想要自己的秘法,来脱离困境。 武关所练的功夫,名为灭世鬼言,以语言作为武器,以气驭之,再经由口腔吐出。 武关嘴儿一张,嘴里一个破字,快速翻飞而出。 谁料丝线与字儿一接触,字儿瞬间被切成了两半。 下一秒,他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咔嚓!!! 鲜血飘飞,人头坠地。 武关长着大嘴,眼睛瞪得宛如铜铃。 他看着自个的身体快速的倒下,看着地上躺满的巨人尸体,他突然有点后悔了,早知如此,便方他们过去又如何。 呼呼呼! 杨伯慈手儿一抬,所有的丝线,就算自个有生命一般,快速地跑回了他的双手。 杨伯慈走回卢俊身前,抬手施礼道:“帮主,请过目!” 卢俊接过他手中的十枚灵戒,高兴地称赞道:“伯慈,恭喜你啊,你的功夫又进步不少了。”“这下,我也就放心了,这一次那神役子一定插翅难飞。”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卢阳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一半生气一半自嘲道:“伯慈,你功夫了得啊,以我看,这兵堂堂主的位置,让你来坐再适合不过了。” 杨伯慈轻轻一笑,让开了道儿,十分认真地说道:“堂主,你多虑了,我胸无大志,只要能有一个地方,让我安心炼丹也就足矣了。” 这些功名利益,在杨伯慈的眼里不过是草芥,他所追求的,可比这些东西伟大多了。 求仙问道,只求长生!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生剑 咔咔咔咔咔咔! 四双脚在地上快速起落,踩得落叶微微作响。 不远处,神役子以鹿脖子为枕头,青草地为床榻,蔚蓝的天空做被子。 他张大着嘴,啊哈啊哈得正打着鼾。 咔...... 神役子耳朵微微颤动,作为高手时刻保持着某种警觉。 他睁看眼,猛地坐起了身,尽管对方极力隐藏了脚步声,可是脚踩在地上,还是与落叶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神役子起身,往后方盯看,隐约之中他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 “朝这边来了?是冲我来的么?” 在这森林之中,只会出现两类人。一类是大妖大怪,另一类便是参赛者。 无论妖怪还是参赛者都是麻烦,为了避免麻烦,他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思绪既定,神役子俯身扛起驯鹿,急匆匆向前大步奔走。这是麟玉亲自点名的食物,他可不想要半途而废。 神役子在前面撒腿快跑,卢义一人在前奋力直追。 奈何他身背着两三百斤的驯鹿,就算是高手,对他脚力影响也颇为巨大。 他顺势跑向,一个向下的小斜坡。 是他,用雷电电击卢义,让他那细皮嫩肉皮开肉绽并且伴生了黑炭的疤。 是他,抢走了卢义的爱剑饮血剑,让他每天都在疯狂与渴望中饱受煎熬。 是他,毁了猎虎堂的声誉,让卢家被丐帮除名,让他们不得不颠沛流离。 卢义火从心中起,恨由胆边生。父亲的叮嘱告诫,早已忘到九霄云外,他现在就要手刃仇人。 卢义纵身向下一跳,整个人儿,像一只猎鹰般,朝神役子的后门猛扑过去。 神役子后门虚开,真是一个绝佳的偷袭机会。 “佛山无影脚!” 卢义脚在空中连续猛地,爆发的劲力和快速收缩,竟然在空中踩出了许多脚的虚影。 眼见马上就要踢到他的后背,却不想神役子停步,回头转身,他双手向上一举,肩上那头驯鹿,就像一块大石头一般,被他向后快速地扔砸而出。 “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偷袭人,实在是太嫩了一点。”神役子本不想出手,谁叫对方穷追不舍步步紧逼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以卢义的能为,根本没有半点反应时间。驯鹿像一团铁球一样砸到了他的面前,他不能做的不过是大叫声,然后紧闭双眼,用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面门。 片刻之后,这驯鹿并没有撞到自己的身上,连半点疼都没有。他马上撇开双手,睁开眼睛,发现这驯鹿竟然如气球一般悬停在了他的面前。 驯鹿身上被一根根丝线拉着,这些丝线宛如一根根铁丝,将这两三百斤的重物牢牢固定在了空中。 “杨伯慈,你救我有功,回去后,我一定让父亲会好好赏赐你。” 啊啊啊啊!!! 话儿还未说完,卢义的身子快速向下摔去,他手舞足蹈语无伦次直呼救命。 当! 他感觉自己摔倒了地上,只是却没有感觉到半点儿疼。不光如此,他还觉得这地暖暖的。 “你啊,不要再胡闹了,去,后面好好躲着,战斗没有结束,不要出来给我们添乱!”卢阳气呼呼将卢义放到了地上,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这小子今天必定摔个不轻。 “叔,我知道了。”卢义心里再怎么不甘,也只得憋着嘴,不去卷入战圈了。 杨伯慈晃动右手,丝线上挂勒的驯鹿,像鞭子一样扇得呼呼作响。 “去!” 驯鹿携带着气劲,像一大坨铁块一样,朝神役子砸去。 神役子站立原地一动不动,他掏出毛笔,毛笔一挥,身子向前一压。 一道弧形的墨迹,在驯鹿身上划过。 墨迹入肉,犹如刀切豆腐,这驯鹿的尸体,就这样被一分为二,重重地砸摔到了地上,鲜血染红了这一大片的青草地。 “操控丝线么?你的功夫真有意思?我们做个朋友好不好?” “哼,白日做梦!”杨伯慈扭动着双手,好言相劝:“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得好,免受皮肉之苦。” “嘛,你这个人真无聊,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吧!”不过几句交谈,神役子便知晓了对方是什么货色,他对他没有半点兴趣,剩下的只有厌恶。 “哼,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杨伯慈一面前进,一面快速的飞舞双手。 一根根丝线,如同一条条灵蛇,不断地向他扑去。 快速起落的针线,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片刻不停。 神役子提笔快挡,针线与毛笔相互撞击,发出当当当的脆响。 攻防之间,点出点点火花。 哈哈哈... 神役子微微喘了一口气,这第一笔攻势,他总算是防下来了。 风吹草地,草叶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功夫倒是不错,不过但凭这样就想要我的命,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他的话儿刚一说话,身旁散落的丝线,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一涌而上,将他困了一个严严实实。 同时杨伯慈一运功儿,他给每条丝线上,都注入了等量的气。 有了气的加持,这些丝线便非比寻常,切铜断金不再话下。之前,他便是用这一招,轻而易举将长狄巨人全数歼灭。 当然,他可以马上杀了他,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要将这个机会,留给更加需要的人——卢阳。 卢阳方才安顿好卢义,起身上前,却见神役子被杨伯慈的丝线绑了一个结结实实。任凭他鼓气使力,却都无可奈何。 “牛鼻子,受死吧!”卢阳俯身向前疾跑,双手呈爪,猛地朝他的颈脖抓去。 这叫乃是雄鹰扑食,以强力的爪力快速撕裂对手。 起初练习的时候,是以稻草人做样子,用鹰爪猛扑。 而后又换成木头人做样子,现如今就是铁人做样子,他也能够轻易抓断其颈脖。 “哼,看来今天不用点真功夫,你是真不会知难而退了。”神役子运功聚气,全身上下被一股黑色的气流所包裹。绑在他身上的丝线,全部被这股力量轻而易举地弹开。 眼见卢阳与他只有一步之遥,鹰爪马上就要取他性命。 他提笔运劲,一声狂吼:“三生剑!” 三把墨色的大剑,瞬间从他的笔尖飞射而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八爪大仙 墨剑飞出,卢阳首当其冲。 他手儿一转,右手呈爪,左手捏住手腕,稳住地接住了飞来的墨剑。 这墨剑的强大气劲,超乎了他的想象,将他的身子向后硬生生推了三四米,最后才被他自己用内力艰难震断。 杨伯慈见墨剑向他袭来,他急忙收回丝线,这些丝线快速将剑身包裹,就像做了一个大茧,废了好大劲才将这墨剑勒停。 他俩只能勉强照顾自己,而对于卢义的安危却是无能为力了。 第三把墨剑不偏不倚地朝卢义射出,卢义见躲闪不过,抽出腰间短刀,瞬间抵在胸前。 谁想这墨剑的攻击如此霸道,咔嚓,一声脆响,短刀应声而断。 “爹,快救我!”卢义没有办法,他只剩下哭爹喊娘了。 卢俊身材矮小,外加肥胖,整个人就像一个大汤圆。脚力速度,自然比他们要慢很多。 卢义身前,两道金光乍现,两只佛手合二为一,轻轻一拍,这墨剑便薄纸一般,化为了一摊黑水。 “哟,卢帮主,你也来了啊。”神役子看着卢俊,颇为吃惊地打趣道:“万万没有想到,你这样蛇蝎心肠之人,练的功夫,却是如此的圣洁。” 卢俊的全身被一团金黄色的佛气所包裹,佛气汇聚,居然聚成一尊弥勒佛的样子。 “去,后面待着,不要碍事,待会动起手来,我可没有时间顾你!” 卢义鼓着嘴,无可奈何又向后面走了两步。 卢俊缓缓向前,脸挂笑容,大声地吼道:“人总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的,而你的代价,就是死!” 卢俊运功使力,周身的佛气,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分出两只大手,快速朝神役子扇去。 神役子侧身一个翻滚,躲过第一掌的攻击。这一掌下去,山石碎裂,砸出半米深的大坑,坑里还慢悠悠冒着青烟。 第一掌躲过第二掌难逃,他双手运气举过头顶,用双手将这一大掌稳稳地接住了。 可是这掌仿佛力有千斤,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逐渐弯曲,自己的双脚,被压进了地里有一尺深。 他正在吃力抵抗之间,忽见不远处的杨伯慈也发动了攻击。 杨伯慈收回了丝线,让这些丝线快速缠绕,拧成一条钢筋粗的线条。只是这些线条的前端,密密麻麻挤着数不清的针头。要是被这个东西伤着了,绝对不亚于刀剑的砍削。 “一掷千斤!” 杨伯慈一声大吼,粗线条带着针头,宛如离弦之箭,快速地朝他胸口扎来。 噗啊! 一声痛苦的尖叫,神役子的嘴里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原来他为了不让自己受这么一棒,急中生智,手儿一松,让巨佛之掌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卢阳看准时机,一个老鹰扑食,猛地朝他的后背抓去。 咔嚓,衣服抓烂,背上露出了五道血淋淋的爪印。 神役子反手抓住他的右手,翻身而起,右脚踢去他的右胳膊窝,随机将他的右手向外一别。 咯吱一声响,卢阳的右手又被他折断了。 “我草你大爷!你他娘是不是诚心,和我过不去!我的右手,刨了你祖坟还是怎么的!”卢阳一边抽生退开,一边龇牙咧嘴破口大骂。 在三江坪的时候,两人便有过交手,那一次神役子便是将他的右手折断。而现在他又将他的右手折断,这人实在是小人儿。 神役子哈哈哈一笑,他用手摸去嘴角的血丝,十分鄙夷地说道:“你们这些人,以多欺少,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咱们单打独斗!” 经过刚刚一番交手,神役子得出结论,卢阳与杨伯慈不足为惧,真正需要提防的还是卢俊。 “哼,你这条死狗,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也敢和我们讨价还价!”卢义见他们占了上风,直起身子,指着他破口大骂。 “是啊,我是狗,不过狗急跳墙,这句话最适合不过了。”神役子表面是和他们聊天,背地里那只手,已经从书匣里掏出来一张画卷。 神役子手儿向天空一抛,画卷自个打开。 “大家小心,不要轻易接近他,这是他的独门功夫!”卢阳经过三江坪一役,对神役子的功夫,那是一清二楚。毕竟他用这门功夫,让铁衣护卫的精锐全部覆灭。 哈!!! 神役子一声大喝,画卷之上,一个庞然大物,瞬间奔涌而出。 “八爪大仙!” 这墨色的章鱼,高七八米,爪子如同树干那样粗细。八只爪子,仿佛刀枪剑戟,接连不断向地上扑打。 每打一下地动山摇卷起草土无数,卢阳不敢硬接,只好依着自己的身法,快速的躲避袭击。 杨伯慈收回针线,针线纵横,将一只章鱼的腿,切成了数百的小段。 卢义被章鱼抓住,用硕大的吸盘,紧紧死勒。 “求神拜佛!” 卢俊身上弥勒佛十指交叉,呈一个棒槌,重重一下朝章鱼腿劈去。 卢义一下就从空中掉了下来,卢俊跃身而起,伸手接住了快速落下的儿子。 咕咕咕!!! 他还来不及喘气,抬头一看,章鱼巨大的头部之下,墨囊鼓动,一大团墨汁,从墨漏斗中喷出。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直喷了十多下,满山偏野都被墨汁染黑。空气中散去一大团墨水,就像一层层厚重的迷雾,让人什么都看不见。 咚咚咚! 一声巨响,墨鱼用尽全力,轰然倒地。 卢阳卢义卢俊杨伯慈无一幸免,他们从头到脚都留下了厚重的墨汁。 淋了墨汁的他们,就像一个个非洲黑人,除了牙齿是白的,其他地方都是黑的。 “伯,你真难看,像个煤炭鬼一样!”卢义捂着肚子,忍不住大笑。 “行了,别笑了!神役子人呢?”卢俊四处张望,空空如也,神役子却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从他们面前活生生消失了。 说到底,他不过是先故意放狠话,制造一种生死一决的氛围。 而后以章鱼作为掩护,让他们迷了眼。 他混乱之中浑水摸鱼,这才逃出升天。 杨伯慈并没有想卢阳那样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他相信只要行动便会留下痕迹。 他俯身在外围草地间快速寻找,忽然看见草叶上留下了新鲜的墨迹。 “帮主,你们快来,我发现了他的踪迹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捉迷藏 三人走了过来,看着一点一滴的新鲜墨迹,悬沾在草叶间。 “哼,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卢阳自己左手扶着右手,左手儿向上一送,右手便接上了。 “行了,咱们跟着这些墨水追击,用不了多久,一定能够找到他!”卢俊下了命令,四人一起埋头疾跑,一定要抓住他,将这人碎尸万段。 神役子快速在草地上奔走,他一边奔跑一边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单轮实力的话,他并不会输给这四个人,只是就算是赢了,他也应该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与其这样不必要的伤亡,不如想一个更好的万全之策——进入王宫。 只要进入了王宫,依仗着麟玉空间能力的加持,他们就会被活生生挡在门外,到时候任他们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拿他无可奈何。 滴答滴答... 神役子身上衣裤沾满了墨汁,他回头发现了草叶上悬挂的墨汁,一个有趣的想法,忽然涌上心头。 卢俊他们追了一路,前方青草上,没有半点墨汁。他们绕着草地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墨汁的痕迹。 “那牛鼻子,难道飞天遁地来不成...”卢阳生气地握住拳头,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树干之上。 这片草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棵大树。 杨伯慈站在树下,顺着卢阳挥拳的地方往下看,看见了树皮之上黑压压的墨汁。 “帮主,你看树桠上有东西?”杨伯慈抬手一指,一件衣服一条裤子,紧紧地夹在树桠之间。 卢阳脚儿一点,身子跃起,伸手便将这些衣物拉扔到了地上。 “没有错,是神役子的衣服,”卢俊脸上挂着微笑,他一手摸着自己的大肚腩,一面分析道:“看来,咱们是被他摆了一道了。” “爹,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啊?”卢义虽然功夫一般,但是他比谁都要着急,他迫不及待想要抓住他,问明饮血剑的下落。 “哼,这样倒好,他一定以为,甩掉了我们。”卢俊伸出自己的手儿,手指大动得意洋洋地说:“却不知道,他自个早已中了我们的跟踪蛊,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爹,待会抓着他,不要忙着杀他,我的饮血剑下落还不明呢?”卢义心心念念,还是不忘他的名刀宝剑。 “闭嘴,都是你惹的祸,要不是我答应过你娘好好照顾你。你从小到大惹的祸,杀死一百次都算少的了。” 卢阳见兄长生气了,马上打圆场道:“大哥,我们还是先追击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堂主,说得对,我们还是快点行动吧。”杨伯慈为了配合卢阳,也是这般催促道。 神役子甩掉了他们,慢悠悠地走在街上。 这大街之上,虽然不够繁华,但是空房空屋之中,却也居住了不少的小妖。 迎面走来一个猫脸人身的小妖怪,她身高一米五,穿着斑点衣服,身材瘦小,手里提着一条七八斤的大鲢鱼。 她一面走着,一面晃动着毛茸茸的小尾巴,嘴里还咿咿呀呀哼着歌。 “喂,小朋友,这鱼这么大,你一个人能吃完么?”麟玉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如果他就这样空手而归,那等着他的又是一顿戒尺惩罚。 “人类,走开!我最讨厌人类了!”渔猫嘴里哈哈直响,全身毛发微微耸立,告诫他快点离开。 “那,我可不是一般的人类哟,我是皇城的麟官。这条鱼你卖给我,怎么样?” 渔猫凑过脸儿,在他的衣服上轻轻地嗅到,她眨巴着眼睛,兴奋地说道:“嗯,你身上的确有特殊的妖气,看来你没有骗我。既然麟玉大人想吃鱼,这条鱼儿,我送你便是了。” 渔猫歪着头,看着杀气腾腾地四人,快步向他走近。 她四脚着地,飞跃跳走,一个溜身便躲进一间破屋子里去了。 神役子接过鱼,他正想道谢,却不想对方的莫名举动,让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四人越走越近,突然丝线飞驰,犹如游蛇一般朝他身后袭来。 神役子提笔一挥,快速挡拆,他边退边走,突然窜进了一条曲折的小巷。 卢义一马当先,马上追了上去。 卢阳紧跟其后,卢俊见里面是一个个迷糊的胡同,便没有贸然轻入。 杨伯慈与卢俊对视了一眼,两人从另一个方向追赶而去。 卢义他们没有追多久,便将神役子追丢了。 神役子提着鱼,翻墙而下,望着不远处的青铜门,自言自语地说道:“哼,跟我玩捉迷藏,你们还嫩了一点。” “是么?我们在这可是等你多时了!” 墙角转出两个人,一人是卢俊另一人便是杨伯慈。 杨伯慈虚招直上,就冲着他的上三路招呼而去。快速地挡拆往来之间,神役子不经意露出右面露出来空隙。 卢俊抓住这机会,一拳勾上,金色的佛光只笼罩了他的手臂,气劲的加持,让这一拳的威力十分巨大。 啊啊啊! 神役子只觉得胸口一疼,整个人就像高尔夫球一样被人轻易地击飞。 他的身子在空中快速直飞,划出了一条三四十米长的直线弧光。 当当当! 他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硬物之上,身子骨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啊! 他嘴里一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神役子晃晃悠悠起身,他起身第一件事情,就是看一看手中的鱼。“还好,还没有撞坏!” 神役子揉着腰儿一回头,却发现自己正身在青铜门前面,这还是真是祸兮福所倚。 神役子口中默念口诀,咯吱一声响,青铜门缓缓地打开。 “站住,牛鼻子,你不要跑!”卢阳他们急匆匆赶来,扯着嗓子不甘心地叫喊。 还好卢俊他们反映够快,他前脚一走,他们后脚马上就跟入了。 咯吱咯吱,青铜大门缓缓闭合。 “爹,等等我们啊!”卢义甩腿晃脚,使劲大喊,他们离青铜门还有近十米的距离。 不过这门已然就要闭合了,杨伯慈手儿一挥,丝线缠绕,像拉稻草人一般,将他硬生生拉飞入门。 卢俊见状,佛光满身,两只大手快速伸长,在千钧一发将卢阳拖拉进了青铜门。 他们走过青铜门,却见门后立着一个铁牌子,牌子上面写着三行字。 此地禁止使用武力! 想要离开,请径直往里走!↑ 到金銮殿来找我!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心话大冒险 四人进了青铜门,其他三人小心地研究铁牌上的文书,而卢义一心只有饮血剑,一马当先跑在前。 他跑过小半个屋子,极目张望,却连半个神役子的影子都没有瞧见。 他功夫低微,又不敢轻易冒进,于是窝着一肚子火气,又乖乖地退回了青铜门前。 卢义本就心里不爽,又看了这几句云山雾里没头没尾的话,心中怒气更甚。 “你一个破铜烂铁,也敢欺负我!看我今天不把你打一个稀烂!” 卢义运功聚气,掌劲猛冲,出手乃是开山裂碑掌。 他的功力虽然不如卢阳那般深厚,但是这一掌下去将这个铁牌轰一个四分五裂还是没有一点问题。 不过卢义期待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自个的拳头砸到了自个的嘴上,将两颗门牙给锤了下来。 他身边三人,眼中同时都露出惊异之色。 卢俊一挥手,命令道:“小弟,先给他疗伤,你我都不要轻举妄动。” 卢阳从兜里拿出药粉,轻轻地给卢义抹在了嘴唇上,这药虽然不能让他的牙齿重新长出,但是消炎止痛还是立竿见影的。 “想要离开,请径直往里走!”杨伯慈一边思考,一边读着这句话,“想要离开?”“那这么说,我们现在是被困在这个地方了。” 杨伯慈若有所思走到青铜门前,他左手平放高抬,运气使力,一枚针线如同箭羽一般快速射出。 针线并没有接触到青铜门,而是射出的一瞬间,马上折回了他的身上。 杨伯慈虽然早有防备,可是晃身两下过后,这枚针线还是扎回了自个的身上。 “帮主,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卢俊倒没有他们那般焦虑,而是一面摸着大肚子,一面胸有成竹地说道:“这应该是某个考试地点吧,看样子咱们暂时出不去了。” 惊厥古国五大赛区,每个赛区又有数词不清的秘境、关卡、怪物,想要从这里逃生,必须要用足够的实力才行。 “不过不要紧,既然我们出不去,那神役子也应该插翅难飞。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不如先去金銮殿,看看这里的守护者,究竟想要耍什么花样。” “爹,你要替我报仇啊,你儿子英俊的脸,就这样给毁了。” 卢俊不去理他,径直地一人走在了走前面。 他们向后一路向前,宫殿庭院不可计数,富丽堂皇难以言表,卢俊还没有走到金銮殿,便对这个地方有了一个大的理解。 毕竟他们可是从百晓生那里,花重金买了不少消息。 “这就是惊厥古国的王宫吧?”杨伯慈也发现了异常,试探着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是的,这里面的任何东西,咱们都不要轻易接触。等到了金銮殿,再做打算。” 正在说话的当儿,卢阳突然闻到了前方传来的浓烈血腥味。 “大哥,小心。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行人屏气凝神地走过了血池,刚一转过血池,就见一个仙女般的美人儿,端端地站在那里,似乎已在那里恭候他们多时了。 卢义一见麟玉,身材苗条,衣带飘飘,瑞气环绕,他身酥骨软三魂丢了七魄,半抹神志只剩下痴。 “美丽的仙女,我对你一见倾心,求你嫁给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卢义一面说着,脚儿不听使唤,便要向前走。 卢俊一把拉住他,反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扇在了他的脸上。 卢义被扇得耳朵轰鸣眼冒金星,他将口中那口酸水咽下肚子,这才回过神来,吃惊地问:“爹,你为什么要打我?” 卢阳见状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用手抵住自己的嘴唇小心叮嘱道:“嘘,不要吵,静观其变。” “你是谁?”卢俊上前施礼,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既然对方没有主动出击,那么便不是敌人,就有很多可以商量的余地。 “我乃是惊厥国王的御前灵兽——麟玉!” “你见过一个背着书匣的道士没有?”卢俊现在所要做的,便是收集信息,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一解答清楚。 “嗯,你说神役子啊,他是我的麟官。”麟玉说得非常平常,似乎没有半点想要隐瞒的意思:“对了,他已经不再宫里了。” “你和他是一伙的?”一旁的杨伯慈,听出了一些蹊跷,他自个也有某些东西想要确认。 “我和他不是一伙的,我只是惊厥王宫的守护者,仅此而已。” “这么说来,在这里不能使用武力,也是你的能力所致了。”杨伯慈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既然是对方的能力,要是对方能够使用功夫,那么他们不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么? “然也,然而我和你们一样,不能使用功夫。” “那要怎么才能离开这座皇城?”在来到金銮殿的路上,杨伯慈已有尝试,他发现整个皇宫就像被一股强大的结界所包围,从里面怎么尝试都无法出去。 “嗯,也简单,你们只要陪我玩游戏,赢了我便能顺利离开。” “要是我们输了呢?”杨伯慈知道,对方给出的是情况最好的答案,但是最坏的情形他自个也要先有考虑。 麟玉手儿一抬,指着血池上的骷髅山,轻柔地说道:“你们要是输了,就去和它们作伴吧。” 卢俊听了他们俩人的谈话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下,除了接受挑战,别无他选。 于是他上前走了一步,手儿向上一抬,紧张地询问道:“说吧,你想要玩什么游戏?” 麟玉手儿一抹,长袖一带,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雷云青花瓷罐。 “随便挑一个吧?” 卢俊俯身,随便捻起了一枚鸡蛋大小的石膏,他右手轻轻一捏,石膏化为了粉末,粉末洒落地上,手中出现了一张小纸条。 “真心话大冒险?这是什么游戏?”卢俊拿着纸条,自言自语十分不解念道,他行走江湖数十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游戏。 麟玉从兜里掏出数十粒种子,轻轻地抛洒到地上,十几朵巨大的食人花,拔地而起悚然直立,给了他们不小的压迫感。 “诸位稍安勿躁,下面我就给你们讲解游戏规则。”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食人花 麟玉伸开五根手指,每讲一个规则,手指就弯曲一根。 “好,我现在就给你讲游戏规则。第一,时长为两炷香,超过两炷香则盼为失败。第二,不能中途退出,退出亦视为失败。第三,真心话大冒险,只能选择其一,选择游戏后,除参与者本身,其他人决不允许帮忙,否则也视为失败。” “我要是赢了你?你能答应嫁给我么?”麟玉的解释,他丝毫不放在心上,他现在心中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将她得到手。 “我儿,不许胡闹!”卢俊一改往日满脸的笑容,面皮紧绷,严肃得让人害怕。他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他害怕一句无心之言,惹怒这位实力超凡的灵兽。 “嗯,就算你赢了我,我也不能答应嫁给你。我与吾王早有契约,我会永生永世地守护他。”麟玉满脸随和,温声细语地回答:“不过咱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没有吃过猪肉难道没有见过猪跑? 麟玉尽管没有谈过恋爱,可是她与惊厥王签订过契约。 她想着谈恋爱与签订契约是一个道理,想要签订契约,就要先相互了解,有了相互了解才能彼此选择。 这了解便是一,后面的朋友也好知己也罢恋人也是,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零。如果一开始一没有立起来,无论画再多的零都是白搭。 “那行,你说吧,真心话怎么玩?大冒险又怎么做?”卢义舔着舌头,双眼放光,他已然承受不住,脑海中不断地脑补出许许多多翻云覆雨的画面。 “真心话即是,我问一个问题,你回答便是。不过只是不能说假话,一说假话,便是失败。大冒险即是,我随机出一个游戏,让你挑战,挑战成功你就可以离开了。” “哎呀,真是太麻烦了!”卢义急不可耐,他感觉嘴里酸酸的喉咙里痒痒的,宛如站在青梅树下,望着那满树的青梅,看得见吃不着,只有干着急的份。“我选真心话!” 麟玉点燃香,将香插入香炉,她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他走到那一丛食人花面前站好,于是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恨不恨你的父亲?” “哼!这是什么问题?”听到问题的卢俊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这种问题根本就不可能有其他答案。 从小到大,卢俊对卢义溺爱有加。 卢义一日三餐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住的别院庭楼,用的金银玉器,居家丫鬟伺候,出门小厮跟随。 卢义说想要习武,于是他便将江湖上名动一时的大师,全部请到府上,亲自为他授课。 就算卢义犯了大错,他也未曾过多的惩罚他。 这次因为饮血剑入魔的事情,搞得满城风雨,卢氏一族被迫从丐帮的权力中心被剔除出去,家族利益受到巨大损失。 卢俊也只是当着四大长老的面,意思意思打骂了他一顿。 卢俊力所能及的,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全部都给了儿子,他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他会恨他? 卢义听着这问题,先是一愣,而后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他恨卢俊么?他不恨卢俊么? 他想他应该是怨恨父亲的,从他议事起,他听到最多就是母亲的叹息,看到最多就是母亲的眼泪。 卢俊实在是太忙了,忙得连母亲病重,都没有能抽出时间陪她照料她。 他从来不觉得父亲是爱他的,他一直认为,父亲对他的好,只是对于过去自己失职的一种错落补偿罢了。 “我...”卢义张大嘴,却怎么都不能把我恨你三个字说出口。 他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代价将会是什么? 他之所以能够在江湖上如鱼得水叱咤风云的原因,便是身份——猎虎堂公子的身份。 要是没有了卢俊的能力,以及猎虎堂的势力作为备书,又有谁会正眼瞧他一眼。 在这穷凶极恶尔虞我诈的江湖中,他文文不能武武也不能。要是离开了卢俊这个强有力的后盾,他如何能在这江湖安身立命。 最后最为致命的一点乃是,他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让他去过粗茶淡饭的日子,那还不如直接拿刀杀了他来得痛快。 卢义眨巴着眼睛,眼睛温润,艰难地哽咽道:“我最喜欢爹亲了!” 卢义话儿刚说完,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儿,被食人花一口吞进了肚里。 这食人花花瓣闭合,嘴巴内部分泌出大量的粘稠状,带有腐蚀性的液体。 卢义动弹不得,只得在食人花的大嘴中,嘶声力竭地大喊:“叔父,快救我!” 卢阳刚一迈步,想要出手攻击,卢俊的右手,便拉住了他,他冲他摇了摇头,颇为失望地说:“小弟,不要冲动,咱们从长计议。” 卢义被抓了,那就是说明他说谎了,也就是明说他恨他! 卢俊实在想不通,这么多年一味付出,换来的不是爱却是无以言表的恨。 二十几年了,就算是一块石头也捂热了,他怎么就养了一只个白眼狼。 这笔买卖他亏惨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杨伯慈发现了卢俊的不对劲,于是上前一步,颇为不相信地反问道:“你为什么说我家公子说谎?要是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今天就跟你没有完!”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心跳忽快忽慢。当说出答案时,他的心跳急速跳动。回答完毕时,他的心跳又平静如常了,这错不了,这就是说谎者的心跳旋律。” 杨伯慈一直在外围小心观察,卢义的心跳变化,的确如她所说。 “要是我赢了,你能放了公子不?”杨伯慈的炼丹正进入瓶颈期,卢家对他的大力支持必不可少,救卢义也算是一个顺水人情吧。 “嗯,可以。不过你们得抓紧时间了,要是一炷香过去,那他便会被食人花的唾液腐蚀,化为一滩尸水,到时候留给你们的的便只有这一堆白骨。” 卢俊听了她的话如梦初醒,十多年的朝夕相处,他如何能对儿子没有半点感情。 亲情难舍,也不是一句话,说放下就能轻易放下的。 他心中已有打算,等到这次事情结束了,他就和他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咱们快点开始吧,我选择大冒险!” 卢俊也想选择真心话,但是他知道这真心话,并不如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他也想说真心话,只是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就一定能说真心话。 人总会有习惯性的思维,稍微不注意便会在不知不觉中违背了真心。 与其为这个不确定因素赌上儿子的性命,不如将希望寄托于自己能够可控性的东西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尘埃落定 麟玉手儿一拂,衣带一带,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青铜炉子。 这炉子有四足,却无遮盖的顶,高五六米,大小面积约有三十平米左右,形如四方方的大盒子,盒子四边墙体宽窄只能容下成年人站立的一只脚。 最为奇妙的是,这青铜炉子中间横旦了一面长墙,将方炉子一分为二。 “请上去吧!”麟玉一抬手,请他们先上去测试地点。 麟玉见他们一一跃身上了青铜百炼炉,这才说道:“游戏非常简单,第一,一人左右手,各拉一人,站在中墙之上便行。第二,时间为一炷香,未有到达一炷香便是失败。” 杨伯慈听了这个游戏的规则,心中已有想法,他想要自己来进行主导。可是他更加明白卢俊的心思,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会信任他人。 与其这样被动,不如以退为进,也好让他就坡下驴。 “帮主,咱们三人当中,你的功夫最好,这挑大梁的角色,非你莫属了。” “大哥,我也相信你,这事就交给你好了!”卢阳想都没有想,马上接着应声道。 “好,你们放心好了,我们三人一定能通过测试!” 卢俊左手挂着卢阳,右手提着杨伯慈,缓缓地走去了中墙之上。 “好,开始!”麟玉手儿一挥,这青铜百炼炉里,竟然冒出了星星之火,和幽幽的青烟。 到了这个时候,杨伯慈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这青铜炉子下面早就铺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煤炭。 到了这个时候,他只有在心中默想,希望卢俊能够坚持过一炷香的时间。 “他娘的!啥意思?这是想把我们烤成烧鸡不成...”卢阳看着脚下明明炭火,面对现实的无能为力,只有通过口头谩骂来宣泄情绪。 他的脚下火苗快速窜动,煤炭越燃越旺越旺越燃,不多时整个炉子中便化为了一片熊熊火海。 火焰在他的脚下急速翻腾,犹如海浪那般波涛汹涌。 啪嗒! 卢阳脸上悬着的一滴汗水,掉落进了炉子,半点影儿也不曾看见,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妈的,要是掉下去,非得烧成了碳灰不成!”卢阳嘴里喘着粗气,他的呼吸可闻,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就连碳火飘荡出几缕青烟,都是看得一清二楚。 有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明显地感受到时间的脉搏。 “喂,过去多久了?”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漫长得令人发指,卢阳忍不住大喊着吼问道。 “还早着,香才燃了不到三分之一!” “靠!” 香炉默默,香烟飘飘,现在香儿终于燃过了一半了。 时间一点一滴缓慢地流逝,卢俊却是一点都都高兴不起来。 火苗滚动,热浪蒸腾,卢俊的发梢已经被汗水打湿,脸上的汗水如流水般往下躺,衣服裤子都被打湿,留下一大片一大片淡湿的黑。 卢阳比杨伯慈高一些壮一些,约一百七八十斤。杨伯慈纵然矮一些身子单薄一些,可还有一百二三十斤。 如果能够运使内力还好,就算让他提一个小时也不再话下。可是现实却是,他连半点内力都无法使力,只要一运功,那两人铁定马上从他的左右双手脱手。 他咬牙坚持,他手脚颤抖,心也颤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啊啊啊啊啊!!!” 食人花的嘴中,不由得传出了卢义撕心裂肺地叫喊。 他一边叫一边哭,一边又忍不住地哭求道:“娘!娘!救我......” “大哥,你放手吧!”卢义喊爹哭娘的叫声,让他痛彻心扉。他知道卢俊,现在气力将尽,根本无法再长时间拉攥着两个人。 八岁那年,他们饥荒逃难,要不是卢俊偷来了半个窝窝头,他早就饿死了。 他这条命是卢俊救的,今天就当还给他吧。 “帮主,这些年我在猎虎堂受你照顾颇多,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抉择,我都无怨无悔。”杨伯慈听了卢阳的发声,马上也演了一出苦情戏。 他这样做,无非是有两个目的,其一试探一下卢俊的反应,其二给卢俊造成心理压力,让他不能轻易做出抉择。 “啊啊啊啊!”卢俊一声大吼,不知道如何选择,左手是兄弟,右手是能臣,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个都不想要放弃。 可是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实在支撑不住了,要是不放弃一人,那么他们三人都会坠炉身亡。 “香还剩三分之一未燃!”麟玉习惯性地大声报着时间,不过在卢阳听来,这更像是黑白无常口中的索命声。 “大哥,你一定要替我们报仇啊!”卢义看他犹豫,不想让他为难,他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成全自己的兄弟。 “不要啊!”卢阳松开自个手的瞬间,卢俊也松开了拉着杨伯慈的手。 “不要!我们是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卢俊蹲在窄墙之上,双手紧紧拉住着卢阳,泪眼婆娑地诉说。 啊! 卢俊一声尖叫,突然嘴角抽动。 “大哥,你怎么了?” 卢俊别过头,回头看时,杨伯慈的双手,正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脚后跟。 杨伯慈原来早就有所打算,他脑中早已预想过多种不利的情况。 杨伯慈脚儿用力蹬着炙热的铜墙,鞋子被铜墙引燃,冒出滚滚浓烟。 他双手使劲向后一扯,卢俊的身子,像一个麻袋一样倒摔而下。 杨伯慈就势,踩着卢俊飘落的身体,轻轻一点,整个人儿稳稳地落回了铜墙之上。 卢俊坠入炭海,挣扎滚动一番,便像一根烧焦的蚯蚓,化为了一堆黑灰。 “帮主,对不住起,我炼丹即将大成,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杨伯慈面向火海心有所愧地说道:“你们俩放心好了,每月初一十五我都会给你们烧纸化钱的。” 一炷香终于燃尽,麟玉拍了拍手,整个青铜百炼炉,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静静躺着的两具骸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这里发生过的残酷事实。 哇啊! 食人花将卢义的血肉也消化了一个一干二净,将他的尸骨从口中吐了出来。 “恭喜你,你过关了,我马上就送你出去!”麟玉大手一挥,衣袖一拂,那些食人花快速枯萎,逐渐变成了一粒粒细小的种子。 “不,我不着急离开,我要和你玩玩,真心话的游戏!”麟玉一愣,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能从她的游戏当中胜出的人本来就少,胜了还不想玩的人,他倒是第一个。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争吵 “你想清楚了,这次要是失败的话,一样也会受到惩罚。”麟玉小心地提醒,她这是在委婉地告诉他,输了便会永远地留在这里。 “你放心,我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心里就早准好了准备。只是机会难得,我想真正直面一次自个内心的黑暗。” 麟玉虽然修成人形,但是很多时候,对于人的某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她还是无法真正的理解。 “那行,我问你,你最想杀的人,是谁?” 杨伯慈仰天大笑,而后猛然收住,眼睛里闪过快速地闪过一丝恨意。 “杨仲诚!” 当听到这三个字时,他自己先是一愣,接着摇了摇头,而后嘴里长长地舒出一口叹息。 到了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自己确确实实想要亲手杀了弟弟。 他们的离开即是背叛,背叛在他的心中又催生了另一种难平的情绪——怨恨。 这些怨恨,驻扎他的心里,变化成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怪物。 它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不把他掏空挖尽,对方决不罢休。 或许,只有解决掉这个始作俑者,他才能真正的破除魔障吧。 “恭喜你,你赢了,我这就送你出去吧。”麟玉对于眼前这人,并无多少好感,她想马上就送他出皇宫。 “慢着,我还有要事想要请教,”杨伯慈见她周身灵气外泄,衣带飘飘仙气缥缈,于是忍不住地问道:“请问得道需要多少时间?” “嗯,五六百年吧,具体时间我记不清楚了。” “五六百年?!”杨伯慈垂着脑袋,微眯着眼睛,轻声地喃喃自语。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更何况是人呢? 人的寿命,普遍不过百岁,修仙一途长路漫漫,得道之事遥遥无期。 这些年来,他灵丹妙药吃了不少,可是却丝毫没有半点得道的痕迹。 “凡人是否能得道?”人三族,各自体质大不相同,各界占有灵气也悬殊非常。杨伯慈对这些一清二楚,他就是想要知道,仙途能否为他开。 “能!” “那请问,有没有什么捷径可走?”杨伯慈摩擦着双手,两眼放光,激动得想要给她跪下。 “五洲之内,有一座名为昆仑的灵山。传说山中有一条登仙梯,如果你能够找到它,或许能够得正大道。”麟玉语气多少有点不耐烦了,与杨伯慈的交流,让她感到无聊透顶。 “长生是什么感觉?”卢俊求仙问道这么多年,第一次真真正正见到得道之人,他急切想要知道,他所梦寐以求的事情,究竟是何感觉。 “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无聊罢了!”千百年的风云,她看着这一座座皇宫拔地而起,看着一个个人儿离她一一远去。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在这里,守护着她心中那仅有的温存。 只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时间如同无垠之水,取之不竭用之不完,剩下便会被无尽的空虚与寂寞所占满。 “哼,有什么了不起,”杨伯慈哼了一声闷气,满脸鄙夷之色,“修仙之人,既要修身也要修心,你只修了身却未修心,你还称不上是得道之人。” “行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快点送我出去吧!”杨伯慈觉得她一派胡言,根本就没有领悟到修仙的真谛。 杨氏四雄,原本是因为门派纷争流离失所的孤儿,在流浪其间,他看见过很多人被病痛折磨而死。 于是他开始立下志向学医救人,可是当他学成以后,他发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事实。 无论是名家高手还是赤脚医生,他们所救的人与在他们手中死亡的人几乎是一样多。 他越是治病救人,便越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人的脆弱与无助。 为了打破这种与生俱来的弱小,唯有修仙一途才是正道。 麟玉听了他的话,没有半点生气,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她手儿向前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不紧不慢地领着他向宫门走去。 两人走至青铜门前,麟玉口中默念口诀。 嘎吱一声巨响,青铜门缓缓打开! “哼,你这样修道之人,真让人感到可耻!”临走之前,杨伯慈心中仍旧郁郁难平。 “呵,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得道,也从来没有想要什么长生。奈何我天生地养灵气自来,你肉眼凡胎资质愚钝,已然坠入歧途。这辈子,注定了与修仙无缘。”麟玉忍他多时了,忍无可忍,于是便将那些的实情一股脑儿都给说了出来。 “哼!!!”杨伯慈气呼呼看着他,没有一点办法。 咔咔咔! 杨伯慈在这里无法动手,他只得将青铜门前的那一块铁牌子给硬生生拖攥了出去。 麟玉笑着,颇为不解地摇了摇头。她看着他走出了青铜门,她看着他将铁牌子击成了粉碎。她看着她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哎,算了,不去想了。”麟玉关上青铜门,一脸落寞。 她快步走去了厨房,看着水缸里那尾缓缓游动的大鲢鱼,自言自语地问道:“我的麟官,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此时,微风乍起草叶纷飞,神役子一人大步流星疾走在原野之上。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吹得他的眼睛迷了眼,他转身背风,迎面朝着王城方向站立。 “哎...”此情此景,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不想离开,可是却不得不离开,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他对麟玉的不舍,同时万语千言也无法述说他对她的愧疚。 他对她一见倾心,他被她那不染尘埃的气质所折服。这一次,他心里连半个爱字都不敢想过。 她这样的仙子,任何一个男人,对她哪怕有一丝邪念,都是对她的龌龊亵渎。 本来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解决,他却借刀杀人,将卢俊他们那个烂摊子留给了她来处理。 “大人,对不起,我要离开了。”神役子面对皇宫方向,深情款款说道:“不过你放心好了,等我自个事情处理完毕,我就回来陪着你,就像你陪着陛下那般。” 风停草止尘埃落定,纵然再有不舍,纵然再有爱意,可他毕竟是一个浪子,暂时无法在这里多做停留。 他的内心深处,始终住着一个奇怪的恶魔,这个恶魔绑架着他,抽打着他,让他马不停蹄,往另外危险的地方奋勇前进。 神役子此次参加武道争锋的最终目的,便是盗取顾有之的宝刀——烈焰刀。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亡魂谷 烈日当空,神役子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地走在森林之中。 他的脸上汗水直流,一滴滴晶莹的汗水,不住地往地上滴。 他口中大气直喘,呼出的气儿都带着几分热。 “哎,要是有点水喝那就好了!”神役子与卢俊他们不期而遇那是意外,他从皇宫离开更是匆忙,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带。 叽叽叽叽... 森林左近,传来了一阵欢快的猴叫声。 神役子心里一喜,何不这就去狩猎一只猴子,饮血止渴何不美哉? 神役子思绪既定,穿过一条小径,循着声音往前探去。 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望见这森林之中突然空出一块近一百平方米的草地。 草地中央,长着一棵奇怪的大树。 这大树高五六十米,大树之上有枝无叶。树干树桠之上长着一张张似人非人的怪脸,它们似人闭目,嘴巴大张,嘴里长出一个大果。 这个果儿,大小如拳头,果皮如白雪。一大群猴子蹲坐树上,怀中抱着果儿,吃得津津有味。 “哼,算了,饶你们一命。”神役子俯身捡起一块小石头,“我就摘两个野果吃吧。” 神役子手儿一抬,往下一扔,小石子直飞瓜蒂。 啪! 一颗硕大的野果应声落下,神役子捡起野果,在衣服上擦了擦。 咔嚓,一口下去,果肉清脆果味香甜,干渴的口腔瞬间被浓重的汁水挤满。 “嗯,真是不错!” 啪! 神役子脑后一疼,他被什么东西给砸着了。 他回头一看,却见草地上,落着一只细小的木偶手臂。 “喂,你们这些畜生,为什么打我?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好欺负?快点滚开,不然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树上的猴子,一面将自己猩红的屁股对向他,一面叽叽喳喳闹着。 “你们...”他话儿还没有说话,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就往他脸上砸来了。 神役子左手儿一伸,轻易而举地接住了飞来的东西。“哼,你们那点小动作,怎么可能伤到道爷我!” “喂,你们快放了我?” 神役子左手之中,竟然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这声音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神役子摊开左手,他手中拿攥着的竟然是玄铃的木偶头颅! “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没有和风书他们在一起么?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又怎么沦为猴子的阶下囚的?” 玄铃听了他连珠炮似的发问,这么多问题,一时间如何回答得了。 她白了一眼,建议道:“哎呀,咱们先离开这里,我的事情,以后慢慢给你说个明白。” “也对,”说罢,神役子便带着玄铃,走出了这片是非之地。 神役子带着她去到一棵大树下休憩,他率先开口问道:“风书呢?他们在哪里?” “我和大哥分开走的,没有和他在一起。” 神役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多少有点失望地问道:“你怎么会被猴子抓住?” 哇啊!!! 玄铃嘴巴大张,从她嘴里平平砰砰跳出了六枚灵戒。 “我战斗失败,被人毁掉了身躯,还好并未伤及魂元。”啪嗒,木偶嘴里一声响,一个玻璃珠大小散发蓝光的球儿,就从木偶的嘴里飘了出来。 “后面,我的身体就被那群猴子,当做玩具捡走了。”玄铃不大好意思地介绍着事情的经过。 “这事不大好办,我手上也没有雕刻工具,你要想再次借体还魂,只有等回到地面再说了。” “哎,对了,你灵戒收集完成没有?要不,这六枚灵戒,我我就送你了。”对于参赛选手来说,没有收集完成十五分,那些灵戒便是废物。 与其这样,还不如送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谢谢,我收集完成了,我正打算前去亡魂谷,寻找回去的道路。”神役子离开王城之后,又折去了羊夕那里,将一本炼体心法赠予了他。 羊夕告诉他,想要离开这里,就要去往亡魂谷,亡魂谷里面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地面。 “道长,你顺带捎我一程好不好?”玄铃声音细小,颇为不好意思地请求。 她一直希望自己变得更强,从万妖谷修行出山,她的确也变强了很多,只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她还是太不够看了。 神役子揉着太阳穴,慢慢地想。 一来,玄铃乃是风书的妹子,救了她也算是一个顺水人情。 二来,玄铃心地善良心直口快,颇为得到他的喜爱。她也曾说过,他们从今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朋友有难,做朋友的,岂能坐视不管? “行,我就带你离开吧!”神役子蹲坐草地,他一伸手,玄铃的魂元,便跳到了他的手上。 神役子轻轻一搭,将魂元放到自己的肩上。 他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地兴奋地说道:“那玄铃你猜我这次入惊厥古国,遇到了谁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玄铃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只得试探性地问道:“那人,我认识么?” “我遇见了一个仙女...” “仙女?世上真的有仙女么?”神仙道法传说众多,仙人轶事众说纷纭,不过真正能见到仙人的人,倒是屈指可数。“她叫什么名字?她长的飘亮不?” “她叫麟玉,是千百年前惊厥古国的灵兽,”神役子说道此处,忍不住拍着胸脯,得意洋洋地说:“而我,现在就是她的麟官!” “灵官,那是什么东西?” “哎呀,给你说你也不明白。简单来说,就是照顾她衣食住行的官员!” “噢...”玄铃若有所思,反问道:“惊厥古国,不是千年前就灭亡了么?她怎么还活着?” “她得道成仙了,一直要守护着那座王城!” 玄铃见他说话的模样,支支吾吾似有所隐藏,她心里一乐,十分高兴地打趣道:“道长,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别人了吧?” “我...我...”要是换着以前,神役子肯定一口答应,然而现在他却没有一点勇气了。“我怎么配喜欢她呢?只要能够陪在她身边,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咦,道长,居然也思春了!”玄铃高兴地嚷道:“不过喜欢一个人,既是一件快乐的事,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吧。” 不知道为啥,她脑海中竟然闪过了风书的模样。 “你个小丫头片子,人小鬼大,怎么还懂得这么多!” “哼,我不想理你了!” 就这样,他们一路闲聊一路慢走,逐渐地进入亡魂谷。 第一百四十九章 青梅酒家 亡魂谷两面,各有一座大山,左面那座大山名为青梅山,右面那座大山叫作凤梨山。 青梅山上,梅树林密枝繁叶茂,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直通山顶。 这山顶之上,建着几个茅草屋,茅草屋前挂了一个木牌子,牌子上写着青梅酒家四个大字。 青梅酒家,在附近可是小有名气,周遭的妖怪,一有空闲便会来到这里小酌一番。 他们来这里,一是为了品尝甜香浓厚的青梅酒,二是为了探看年轻美貌的老板娘。 青梅酒家外,长着一棵苍天的梅树,梅树之下放着三张桌儿。 每张桌儿上各坐着两个妖怪,他们或在吃酒,或在夹菜,又或在玩弄着手中的兵器。 青梅酒家,可不是任何一个妖怪,都能够来得起的地方。首先你要付得起酒钱才行,这里的酒钱并不是人类交易活动当中的钱币,而是以物换物——皮草、玛瑙等物件。 在这个妖怪丛生的世界,想要获得皮草玛瑙等贵重物件,要么功夫过人,要么才智一绝,不然绝不可能占有这等资源。 陈光是一只猪妖,他人身猪头力大无比,在附近山头横行霸道,人送外号小霸王。 今天他带了五个小弟,又来青梅酒家喝酒。 陈光一面吃着烧鸡,一面喝着美酒,正在享受之间,突然路口窜入了一个衣着脏乱的过路人。 灵修子拖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光着脚丫跌跌撞撞走到了桌前,脚儿一软便坐到了陈光的对面。 灵修子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葫芦,有气无力地喊道:“小二...快给我上酒!” 老板娘花向荣听着了响动,马上走了出来,小心翼翼解释道:“你快走吧,我们这里不招待人类!” 花向荣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也不是等闲之辈。只是这人类与妖族势同水火,但凡有一点矛盾,那可就是你死我活。 “胡说,你这明明就有酒,还说不招待我?”灵修子将酒葫芦别在腰间,右手儿一伸,便将桌子上的那壶酒拿在了手中。 灵修子急忙喝了一口酒,高兴地夸奖道:“好酒,好久都没有喝到这么好喝的青梅酒了,上次喝青梅酒的时候,我还在幽冥界呢...” 哐当! 灵修子话儿还没有说话,对面袭来的一只大手,便将他的脸颊整个包住。 陈光起立,将他像一个玩偶一样提在手中。 “喂,要动手可以,千万不能打碎我的桌椅!” 陈光点了点头,手儿一甩便将灵修子扔了出去。 灵修子摔到地上,手中的酒坛完好无损,酒儿也一滴都没有洒出。 “哼,你个臭老头,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能挨住我的几下拳头。” 陈光怒吼一声,飞跃空中,猛地一拳朝地上袭去。 几个小弟,停止了喝酒,转过身来,津津有味地欣赏起了这一场杀戮的盛宴。 青梅树的枝干上躺睡着一人,树下的激烈打斗声,将他的睡梦震碎。 灵修子见对方如炮弹一下袭来,他喝了一口酒,竟然闭着眼打起了瞌睡。 他的身子向右一偏,不偏不倚正好躲过了陈光的拳头。 重拳落下,地上砸出一尺深的大坑,而灵修子视而不见,抬手拿着酒壶,继续津津有味地喝着美酒。 陈光气愤非常,一串快拳,直直的朝灵修子脸门砸去。 灵修子身子就像泥鳅一样,在地上一滑,从对方的裆下滑身穿过。起身回转,一脚踢向了陈光的后背。 陈光反应也快,转身右拳出击,将灵修子左手上的酒壶,打了一个粉碎。 灵修子像是失了魂一样,木然地舔着衣服上洒落的酒水。 陈光见状,双手握拳快拳直冲,一拳两拳三拳四拳...... 这些重拳打在灵修子的胸前、脸上、腹上、下巴上,灵修子被锤飞到了空中,他的脸上被揍得鲜血直流,他的骨头被锤得咯吱直响。 “老大,牛逼!” “老大,加油!” “老大,快杀了他吧,让他早死早超生!”桌前五个观战的小弟,看得是索然无味,他们想要陈光快点结束这场没有半点悬念的杀戮。 青梅树上的方玉,他从树桠上站了起来。他越看越起劲,越看越有意思,忍不住激动地说道:“快!我实在等不及想要看你的功夫了!” “去死吧!”陈光抓住灵修子的衣领,像跑公仔一样把他抛到空中。 随机纵身跃起,十指交叉,像榔头一样朝灵修子的脸上砸去。 “你就只有这点能耐么?”灵修子猛然张开了眼,意犹未尽地说道:“你这个破拳头,是你师娘教的么?” 灵修子运功使气,手儿上瞬间覆盖了一层白色的气。他手儿向上一伸,一个手刀轻而易举地抵住了陈光的胸膛。 哇啊! 陈光忽觉胸口一疼,嘴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你...”陈光这时候才看清楚,对方的手竟然硬生生地穿过了自己的胸脯。“真厉害...” 灵修子抽出左手,陈光胸膛鲜血奔涌,如同没有闸门的喷泉。 灵修子右手,轻轻一推,陈光的身子,就像沙袋一样,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 灵修子身子一个微调,毫发无损地落到了地上。 “大哥...” “大哥?” “大哥!!!” 一旁看戏的五个小喽啰,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想到平时勇猛无双的大哥,竟然会死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糟老头子手上。 “臭老头!为我们的大哥偿命来!” 五人一起起身离桌,他们手里各自拿着自己擅长的兵器,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灵修子跑来。 五人在灵修子身边踱步,他们在他的身边,围成一个小圆圈。他们以目示意,准备着共同出击,要将对方乱刀砍死。 青梅树上的方玉,看了灵修子的功夫,他身子燥热气血滚动,他的手儿奇痒难耐,好想要和对方一试身手。 方玉一边从青梅树上纵身跳下,一边兴奋地大声念道: 红尘俗世不得闲,是疯是癫更是仙。 如有来者问强弱,只手杀红半边天。 灵修子眉头紧皱,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会遇见这样的强者。 五个小喽啰,亦是大吃一惊,他们看着方玉从几十米的高树跳下。方玉落地,不但毫发无损,而且还笑盈盈看着他们,看得他们心里不住地发毛。 第一百五十章 两虎相争 “喂,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方玉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毫无畏惧地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想要干什么?”一个小喽啰,双手颤抖抽出宝刀,朝着他的脸上横劈而去。 方玉几乎疯狂的眼神,直勾勾看着他,那人手一顿,还是一刀落了下去。 刀锋划到脸上,将他的嘴角开了一条小口,鲜血一点一滴地冒了出来。 哇啊! 方玉伸出舌头舔着嘴角的鲜血,意犹未尽地说道:“嘻嘻,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们杀了他!” 方才见了灵修子的出招,方玉心中激动不已,他迫不及待想要和对方一较高低。 “滚开!我们的仇,我们自己会报,不需要外人插手!”这一群小喽啰还蛮有骨气的,他们想要自己手刃仇人。 “那就没有办法了...”方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决绝,“为了方便起见,那我只好把你们全部都杀了!” 说话完毕,他全身上下一团漆黑的黑气,在身上肆无忌惮地蔓延。 在他的面前,他们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兄弟们别怕,咱们人多势众,难道还打不赢一个人类么?”一人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流星镖。 灵修子见他们围了过去,战斗一触即发,他自己松了一口气,悄悄溜回了桌前。 灵修子坐到桌上,一面喝着美酒,一面吃着烤鸡,兴致勃勃地观看起了他们的战斗。 呼呼... 一条锁链,从方玉胸前穿过,另一条锁链从方玉胸后飞出。一左一右,两条锁链交叉一捆,将方玉的手儿捆了一个严严实实。 “啊啊啊!杀!”一人跃起,猛地一刀,直直地朝他的头上砍去。 那人一愣,刀砍到对方头上,居然没有半点的下压感。 “这是怎么回事?” 方玉怒吼一声,全身被淡红色的气包裹,这些气达到一定的密度,便可以抵挡一般的刀枪剑戟。 啪嗒! 方玉一运劲,钢刀瞬间被诊断。 断刃飞出,直接插进了对方的脑门。那人头上鲜血直流,双眼圆瞪,嘴巴大张,身子像一块大石头一样轰然倒地。 另一人见兄弟死了,气愤非常,拔出宝剑,就要来取方玉的性命。 另一人提着木棒绕去方玉的身后,他们前后夹击,势要取方玉的项上人头。 “嘛,和你们玩游戏,实在是太无聊了!”面对这样的困境,方玉竟然毫无干劲地打起了哈欠。 方玉双手十字交叉,一手扯住一个锁链,用力一拉,左右两人就像一个气球一样被拉到了他的身前。 方玉一手提着一人的脖子,分别用力向外一推。 噗! 鲜血飞溅,那人刺来的一剑,正好刺进了同伴的胸膛。 “你...”那人说不出话来,头一歪,就这样惨死在了自己同伴的剑下。 与此同时,方玉的背后,一人跃起,一根木棍直直地砸他的头上劈来。 方玉不躲不闪,随手将手中的人儿飞砸而去。 啪嗒! 那人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砸到了木棍上,将木棍砸断成了两截。并且借着惯性,顺带将撞去了同伴的胸前。 同伴被撞滚到地上,强烈的冲撞,让他口吐鲜血,头晕眼花。 他还来及,挣扎着起身,便看到了一个人影晃到了自己的面前。 一抹猩红的气劲,飞快在眼前掠过。 方玉的手刀落下,他的头颅瞬间与颈脖分离,喷出一抹鲜艳的玫瑰红。 手拿着流星镖的那人,双手颤抖,惊恐非常地吼道:“你这怪物,你不要过来!” “咦!”方玉摸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明明你才是妖怪,你这血口喷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这流星镖,一头是尖锐的飞镖,尾部用一根铁链牢牢扣住。是属于既可以远攻,也可以近战的不二武器。 “我给你拼了!”那人一手甩着锁链,飞镖在空中划出无数个掠影。 掠影宛如银蛇出动,突然朝方玉脸上射出。 方玉伸出右手,捏了一个菠萝,随手一弹,那飞镖就被他活生生弹飞了回去。 飞镖如子弹般射回,在那人头上留下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头。 啊... 那人身子一软,双脚一跪,扑通一下摊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他的脚儿挣扎了两下,而后便也一命呜呼了。 “呀!!!!” 最后举着长剑,一面大喊一面朝他冲砍而来! 方玉转身,双手摊开中门大开,他冷冷地看着他,他这是在让他尽管攻来! 那人迟疑片刻,可是看着一众兄弟全都惨死,现在只剩下他一人。 他如何能够苟活? 片刻迟疑过后,他举着剑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 “嘛,算你是一条汉子,我就留你一个全尸吧。”方玉扭动着脖子,脖子被他晃得咯吱直响。 那人一剑刺向方玉胸前,方玉脚步一滑,身子的一飘,瞬间跳到了他的侧面。 当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方玉已经用双手,轻轻捧住了他的脑袋了。 “宝贝,安心地睡一觉吧!” 方玉手儿一扭,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脖子就这样被他拧断了。 那人倒去了地上,剑儿也从手中滑落。 方玉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剑,他用手指轻轻在剑尖上一弹。 嗡嗡嗡... 剑身不由得发出微微的轰鸣声,这急躁的剑鸣如同他的心声那般急不可耐。 呼! 长剑飞驰而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白色明亮的剑气。 灵修子本来坐在桌前喝酒,喝得好好的,他以为这事和他没有关系了。 谁知道,对方竟然主动挑衅他。 灵修子手断酒坛,咕噜咕噜大口将这坛中美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右手而一抛,酒坛受了劲力,飞速旋转着朝飞剑砸去。 砰砰! 酒坛碎了一地,飞剑也落去了地上。 “哈哈哈,很好,你够资格做我的对手!”方玉一面拍着手,一面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灵修子叹了一口气,白了他一眼,他举起双手,认输道:“我输了你赢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请你不要妨碍我喝酒。” 方玉转身,伸手去把邻桌的一坛酒儿给拿了过来。 灵修子接过酒坛,喝了一口酒,非常不耐烦地问:“喂,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哎,我想要的非常简单,无非是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罢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别装死 灵修子本想清清静静,轻轻松松好好地喝上一坛酒,可是事与愿违麻烦却是一个接着一个。 灵修子不知道自个哪里惹了他,于是开口问道:“嘻,我行走江湖多年,倒是第一次遇见你这么直接的人。不过,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啥要杀我啊?” 方玉右手支在桌子上,右手半握成拳,抵住半面脸颊,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地奇怪表情。他半眯着眼睛,十分高兴地说:“你是个真正的强者,我非常喜欢你,但是越是喜欢你就越想要杀死你。这就像很多人看见自己喜爱的东西,情不自禁想要破坏一样。” 说完话儿,方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静静地等待着他将作出何种反应。 是惊恐还是意外,又或者是厌恶呢? 出人意料的是,灵修子的情绪,并没有按着所他预想的那般进行。 灵修子点了点头,一面从桌上拿起一只小碗,一面将小碗满上了酒,一手端着郑重地递给了他。 灵修子情绪上非但没有任何的不适,反倒颇为认同地说道:“这种感觉我懂,就像每次遇到可爱的小猫小狗,越是亲近它,就越是忍不住想要杀掉了它。不过这种想法我只是想想而已,并不会真的这么做。” “谢谢!”方玉接过酒碗,他没有想到天底下,还能遇见这么一个同道中人。于此他更加兴奋,更加急不可耐地说道:“喝完这碗酒,咱们就开始尽情厮杀吧?” 方玉以为对方接受了他的挑战,灵修子看到的却是他的自大与疏狂。 灵修子用酒坛碰了碰他手中的碗,喝下一大口酒,颇为生气地问道:“嗯,我可不是小猫小狗,你打算怎么杀了我?” 方玉抿了半口酒,他将酒碗放去桌上,他将手指掰得咯吱直响,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用这么轻描淡写的方法激怒他。 他全身热血沸腾,正襟危坐,眼里满是激动与期待之色。 “那行吧,喝完这碗酒,咱们就开始尽情地厮杀吧!” 方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灵修子这才知道对方回错了意。他只是想知晓事情的原委罢了,而对方却将他的这个行为视为了接受挑战。 哎呀,真是不妙啊! 灵修子心里一惊,不禁泛起了嘀咕,他没有理由和他战斗,他不愿意和他战斗。然而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如何避免这场战斗的发生。 灵修子右手提着酒坛,他往嘴里猛烈地灌着酒。 咕噜咕噜... 酒是越喝越起劲,人是越喝越清醒。 不一会儿,他便将这一坛酒喝完了。他将空酒坛倒立放置桌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非常紧张地问道:“我不是怕死之人,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算你杀了我,你又能够得到些什么?” 方玉知道他等待已久的战斗,就要打响了,他抬手拿起桌前的酒碗,抬头一口饮尽碗中酒。 方玉也如同他那般,将空酒碗反扣到了桌子上,他十分深情地说道:“谢谢你,我会永远地记住你,我的生命里你曾来过。” 灵修子一愣,他实在没有想到有人能把杀人说得如此轻松,并且说得如此文艺范。然而他还不能死,至少在喝尽人间美酒之前,他还不能死。灵修子起身,打了一个酒嗝,他双手一摊,很是无奈地说道:“对不起,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好多美酒没有喝过。” 方玉起身离开桌儿,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血液在全身快速的来回奔流。 他声音微微颤抖,手心已经开始微微冒出了几许虚汗。 方玉双手环抱胸前,谦让地说道:“行,你先出招吧!” 灵修子看着他激动不已的样子,就像看到了一个小孩子,迫切地想要开始玩自己喜欢的游戏。 这个游戏可不简单,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灵修子摇摇晃晃起身,经过方才那翻交谈,他终于知道了,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以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灵修子知道这样的人,最为难缠不达目的不罢休。可他实在是不愿意和他战斗,他打了一个酒嗝,吐出一口长气。 在这生死关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了一件往事。 以前,灵修子在云游四方的时候,路过一座小山丘,意外地撞见了一只负鼠。 那负鼠见躲闪不过,于是便手足痉挛,倒地不起,不一会儿便一命呜呼了。 可是当灵修子转身离开,走出几米开外的时候,那负鼠又活蹦乱跳地站了起来,飞快地爬到了树上,溜回了自己的小屋。 想及此处,灵修子不由得心生一计。 灵修子跌跌撞撞向前走了两步,他突然捂住了自个的胸口,表情异常痛苦,脸上的额头皱出了皱纹,这皱纹如同老树树皮那般线条分明曲曲折折。 他的嘴巴大张,鼻头向上大开,脸上向上隆起,整个人儿的脸型,瞬间变了形。 他脸上虚汗直冒,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灵修子倒在地上,他的嘴里开始轻声地呓语。他的嘴唇开始微微颤抖,他的手儿开始微微颤动,他的脚儿也开始了微微颤动。 他的身子,在地上抽搐抖动,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咩咩咩!!!! 他的嘴里发出了几声奇怪的叫声,这叫声竟然和羊叫并无差别。 灵修子嘴巴大张,他的嘴里不断有白色的泡沫状唾液流出。 灵修子舌头难受地伸出嘴外,他眼睛一闭头一歪,手儿脚儿逐渐停止了抽动,他的呼吸越发虚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竟然就这样与世长辞了。 方玉先是一愣,他没有想到中途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方玉缓缓地走到了他的跟前,他俯身认真地检查起了他的尸体。 方玉拉过他的右手,五指轻轻地摸着他的脉搏,他的脉搏已然停止了跳动。 方玉不死心,捏了两指,伸手去探鼻息,他的鼻息也没有了。 方玉实在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又捏了两指,伸手去压他的颈脖。颈脖动脉,也停止了跳动。 难道他真的死了么? 方玉也曾听说过,名为羊角风的奇怪疾病。它突如其来地来,冷不丁地便会要人命。 方玉心里满是愤懑,他刚才兴致满满的期望瞬间落了空。 方玉右手贴去他的胸膛,他的心脏也停住了跳动。 方玉气愤地抓住了他的衣领,一把便将他提在了空中。 “哼,我知道你在装死,吃我一拳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打不过就装死 方玉紧握拳头,拳头上包裹了一层红色的气。 碰!!! 方玉一拳打出,直接打去了灵修子的腹部。这一拳强烈的冲击,直震得肚里的肠儿胃儿都跟着一起微微晃动。 这么强力的一拳,打在他的身上,他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灵修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他嘴巴大张,舌头吐在外面,松弛的身子无力地挂在方玉的手上,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稻草人。 啊啊啊! 方玉怒吼一声,顺手提着他的身体,向木桌子砸去。 桌子被砸了一个稀巴烂,桌上的碗儿碟儿也碎了一地。 如果他还活着,遭受这样强力的击打,至少也要哼一下吧。他连哼都没有哼一下子,拳头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打在沙袋上一样那么没有真实感。 方玉看着躺在地上的他,瞧见他的怀中露出了半个荷包。 方玉俯身伸手,拿起这个荷包,但见这个荷包是苏锦的料子,颜色是为艾青。 背面绣着一湖春水,背面绣了个两只鸳鸯戏水图。 方玉见这荷包用料讲究,手工精巧,想来里面一定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方玉大开荷包一开,荷包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二十多枚灵戒。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方玉摊开左手,右手将荷包里抖动,荷包里的灵戒全部都落去左手。 方玉握紧左手,他使劲一用力,手中传来了咯咯咯的摩擦声。 方玉摊开左手,手中的灵戒已经消失不见,剩下一堆五色杂糅的粉末。 他吹了一口气,这些粉末纷纷扬扬飘落空中,像是在下一场奇妙的雪。 方玉再次看着,躺在地上的灵修子,他一动不动气息全无,已然是一具尸体。 他真的死了么? 方玉不相信,这么一个高手,不过眨眼之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病,就魂归阴曹地府了。 方玉最会骗人,他最擅长的便是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之道。 看着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儿,方玉心中忽然升腾了起一个想法。 无论他是真死还是装死,方玉都要再拿他试上一试。 方玉大步向前,径直走进了酒肆。 这里一共茅屋三间,一间是饭厅,一间是厨房,还有一间是卧室。 花向荣一见他们动手,便一股脑儿溜进了饭厅了。她刚开始的时候,只在饭厅的窗户偷偷往外瞧。 后来方玉无端搅入战局,她看着方玉,就像看见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花向荣吓得六神无主不敢再看,她背儿靠在墙上,身子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她别无所求,只是希望这个混世魔王,快点离开。 灵修子躺在地上,气息全无,不过他对外界的响动,那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茅草屋里,传出了一阵强烈的惊叫声。 而后方玉便一手提着花向荣,缓缓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方玉随手将花向荣扔在地上,他一个蹲身,一下子坐去了她的胸腹,宛如猛虎出笼,用右手稳稳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花向荣虽然是一只妖怪,但是她并未习武,顶多比一般人强壮许多罢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不过是伸手推拿腿脚乱踢罢了。 “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立刻杀了她...” “三!”方玉微微一用力,花向荣感觉脖子像是被铁锤重击了一下。 剧烈的痛疼,让她没有力气,再去蹬腿挥拳,手儿脚儿无力地落去了地上。 “二?”方玉不相信,他会对她见死不救,于是乎手上的力儿稍微大了一些。 花向荣觉得自己的脖子,如同一个胀鼓鼓的气球,对方稍微再一用力,她的脖子就要断掉。 花向荣张着嘴,嘴里却挤不出半个字。喉咙里,只能发出噢噢的轻响。 她的眼睛一开一合,眼里滚滚热泪不住往下流。她双目含情,委屈巴巴望着他,希望他能够手下留情,放她一条生路。 “一...” 灵修子躺在地上,还是一动不动。 哈哈哈! 方玉一阵狂笑,这笑声被风儿传得很远,青梅树叶似乎也被这笑声震得沙沙作响。 “好,很好!”方玉怜惜地看着她,失望地说道:“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他见死不救!” 话儿说完,方玉手儿猛地一用力。 咔嚓... 花向荣的脖子上传来了一声清晰可闻的脆响,接着她头儿一歪,嘴巴一张,嘴角流出了一丝热血。 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含冤而死了。 灵修子躺在地上,继续一动不动,他就是这样自私的人,只要和他没有深入的关系,就算方玉在他面前再杀十人百人千人,他一样会无动于衷。 方玉起身,紧握着拳头站在原地。他嘴巴微张,舌头根部传来一阵淡淡的苦涩味。 他转身环顾四周,这一切实在是太安静,安静得让人害怕。 风轻轻吹拂,吹动着他的头发,吹得青梅树上树叶沙沙直响。 鸟儿,在树枝上站立,嘴里唱着啾啾的歌。 方玉感觉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不动了,唯有他肚子里那满腔怒火无处安放! “呀啊!”方玉一声大吼,转身一拳,挥向了木墙。 轰咚咚... 木墙被打出了簸箕大小的一个大洞,墙体裂碎的木块溅了一地。 方玉又气又怒,钻身从那个大洞里走进了饭厅。 灵修子虽然现在处于假死状态,但是对于外界的感知,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砰砰砰... 灵修子听见了屋里传来了桌子椅子盘子碟子酒坛杯子等乱七八糟的破裂声响,这些声音先后不一,砸出来的音调忽高忽低,音色也各有特色。 方玉仿佛是化身成为了一个全能的演奏家,使劲浑身的力气,上演了一场气势磅礴的交响乐。 不过灵修子,仍旧可以想见,方玉现在气紧败坏,如同一头发飙的疯牛。 他在屋子里横冲直撞,挥拳打砸,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心中的不悦与不满全部都发泄出来。 啪啪啪... 忽然,近处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呼呼呼... 一阵浓烈的烟味扑鼻而来,灵修子知道,他这是正在放火烧房子呢。 方玉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走到屋外,他抬头看着火苗越窜越大。 不一会儿,整个屋子便化为了一片火的海洋。 哗哗哗... 熊熊大火滚滚燃烧,好像要把这方天空给烧裂开一样。 浓烟弥漫遮天蔽日,好地狱突降临人间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方玉叹了一口气,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了花向荣,缓缓地朝青梅树下走去。 第一百五三章 龟息功 方玉走到了青梅树下,他将花向荣轻轻地放到了地上。方玉伸手温柔地为她擦去嘴角的血丝,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原来方玉方才并没有下死手,他只是想诈一诈灵修子。奈何灵修子不为所动,反倒是花向荣被他给活生生地吓晕了过去。 方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花向荣。 他伸手将自个那件辰沙色的外衣给脱了下来,他俯身将这衣服,缓缓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你先安心在这睡一觉吧,就当是做了一个恐怖的梦吧。” 方玉转身欲走,却望见了那烧红半边天的滔天烈火。 这火是他放的,他毁了别人安身立命的地方,就这样一走了之,未免也太欺负弱小了。 方玉在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枚小锦盒。 他小心地翻开了锦盒,盒子中却装着一样千金难求的宝贝。 这宝贝是何种模样? 它如斑鸠蛋大小,形状浑圆成球状,通体洁白如白雪。这还没有完,最主要的是它灵气充盈,由内而外,都散发出一丝丝白茫茫的光。 这颗珍珠,不是别的,便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夜明珠。 方玉得到这夜明珠,可是费了好大的气力。 方玉曾经与一条蛟龙对战,激战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才将蛟龙打败。 蛟龙身亡现出了原形,方玉手持钢刀劈开了他的肚腹,这才从他体内取得了这样一颗稀世珍珠。 方玉俯身,将这一枚锦盒放到了花向荣的旁边,他捻起她的手,将她的手儿移到锦盒上面压住。 “对不住,再见了。” 方玉走到了灵修子的面前,他心有不甘地看着他,十分不爽地说道:“我知道你没有死,你就继续装吧。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被我盯上了,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和我生死对决的。” 方玉断定灵修子并没有死,他肯定是运用了某种特殊的方法进入了假死的状态。 或是一般人,肯定被他就这样骗过了。 但是方玉是什么人?他从小到大,精通骗人之术,这或许就是最高级别的骗术,已然到了以假作真的地步。 只是方玉不知道,对方是用何种手断,来到达这一目的的。 “算你厉害,装死装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佩服。”方玉双手抱拳,屈身施礼道:“不过你防线好了,我们等不了多久,一定还会再见面的。拜拜了呢,你!” 方玉说完这话儿,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身大步地向山下走去了。 方玉当然可以,不断地折磨灵修子。当他折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灵修子身体自然会承受不住,到时候也是可以大战一场。 然而方玉并不想这样做,他追求的是一种更加极致和美妙的东西。 他最喜欢的无非是这个你争我斗的过程,生死之间你来我往。 胜利他会十分高兴,失败他会更加高兴。 毕竟相较于胜利,失败给他带来的各方面的提升,远远比胜利大得多。 灵修子听着方玉的脚步越走越远,最后直到他的一点脚步声的都听不见了,灵修子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起身捡起了地上的一个酒坛,他一面慢悠悠地喝着,一面大口喘着粗气。 灵修子的死亡,是怎么做到以假乱真的。就连方玉这样的高手,都拿他没有半点奈何。 这一切,还是要从几十年前,灵修子旅行途中,无意之中遇到一个奇怪的妖兽说起。 灵修子喜欢旅行,也喜好美酒,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见了一只得道的乌龟精。 他俩一见如故,喝酒聊天好不快活。 两人喝高了也聊开了,乌龟精告诉灵修子,他是千年前就存活于世的妖怪。 灵修子虽然自己也是妖怪,不过他却没有这样的能为,但凡有这种能为的妖怪,都只是存在于野史杂谈的故事当中。 灵修子与他相交,见他气劲虚弱,说话做事总是慢上好几拍。实在不像是功夫高手,更加不可能是存活千年之人。 乌龟精为了让灵修子心服口服,于是便当场表演了,一套名为龟息功的修身功法。 功夫有多种多样,有的修身有的养性有的强身有的健体,功法本身并无任何对错,关键在于使用者的身上。 龟息功非常有意思,他可以让人进入假死状态。进入假死状态的人,脉搏消失,呼吸几近停止,就连心跳也能降到几分钟一次。 这个功夫最大的特点,就是最低限度地降低了身体能耗。一般人,几分钟的消耗,乌龟精可以用来维持几天的身体运转。 当这么练就极致的时候,甚至可以进入类似冬眠状态,那时候身体对于能量的消耗几乎是没有的。 乌龟精这样一个功夫浅薄的家伙,就是靠着这一门绝学,苟了一千多年。 你说他强似乎也对,你说他弱似乎也挺有道理。 不过灵修子却对他修炼的这门功法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并不是想要求取长生,而是想要体会一下那种似死却生的感觉。 于是灵修子想了一个法子,用自己最拿手的功夫醉拳,来与乌龟精做交换。 乌龟精是一个佛系又胆小的主儿,他可不想学习什么杀人技,他只想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好了。 灵修子正在踌躇之时,乌龟精告诉他,让他帮着把一封求婚的书信,送去给河东的乌龟娘。 毕竟千年前,他就对她一见倾心了。 这河东与河西,相去不过一百里的路儿,就算是一只蚂蚁,爬一千年,也早就爬到了。 灵修子实在不相信,这么短的路程,有人竟然走了一千年。 灵修子想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亲自抱着乌龟精走了一趟河西。 别说一番找寻,还真就找见了乌龟娘。 只是她与乌龟精一样,同样在前去赴约的漫漫旅途之上。 到了这一刻,灵修子总算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龟息功是乌龟一族的独有功法,当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进入休眠状态。 这两人走在去赴约的路上,奈何他们皆习惯性地修习了龟息功,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消耗了千年的时光,竟然还未有再见一面。 不得不说,这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了。毕竟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在他们面前根本就不算是事。 乌龟精为了报答灵修子,于是将这门功法亲自传授给了他。 平时灵修子很少练习这门功法,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门开始无用的功法,却在紧要的关头助他化险为夷。 酒坛里的酒水已经喝干,灵修子找了一圈,都没有再找到酒水。 于是乎,他走去了青梅树下,郑重其事地向花向荣告别。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亡魂谷 灵修子站在青梅树下回头望时,三间茅屋已经被烧成了灰土。地上徒留一些炭火,以及几缕飘飘摇摇的青烟。 灵修子再看躺在地上的花向荣,她面如死灰呼吸微弱,整个人儿还被一口气儿给吊着。 就算她真的被方玉杀死了,他内心也不会有任何波澜。不过事情的确是因他而起,要是他不来这里喝酒,他也就不会与陈光他们产生冲突。 不与陈光他们产生冲突,也就不会出手战斗。后面的方玉介入,方玉的大开杀戒,方玉的暴怒暴走,也就都不会出现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他让她家底儿毁尽,是他让她遭受了这么多的皮肉之苦。 这么一番细细想下来,灵修子颇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而死的感触。 灵修子俯身对她的身体进行了一番检查,确定了她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罢了。 灵修子一拍脑门,激动地在怀中摸摸索索起来。 不几下,他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拳谱,拳谱上写着螳螂拳三个大字。 灵修子一面将拳谱放去她的身边,放一面自言自语地说道:“你我身处在这人世间,大家都不容易。你一个女流之辈,想要在这妖怪丛生的地方,安身立命更加不容易。人要想守护重要的东西,必须要自己变强才行。我这里有一本螳螂拳的拳谱,留给你用吧。在这一个小地方,你只要学会了它,保全自己绰绰有余了。” 灵修子话儿说完,他起身摸着自己微微涨鼓的肚子,意犹未尽地说道:“好酒,你酿酒的手艺真是好,这是近半年来,我喝过的最好的酒了。” 啊呕... 灵修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坛,突然打了一个酒嗝,他不舍地挥手作别:“记住,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说不定我哪天想喝这种味道的青梅酒,还会回来找你的。” 此地美酒已尽,灵修子也就没有再停留此地的理由了。他一面哼着歌,一面摇头晃脑慢慢悠悠地朝山下走去。 灵修子一路走去山下,来到了亡魂谷。 谷中青草茂森,偶尔有几棵点缀在期间。灵修子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于是便在谷中的一颗大石上闲坐了起来。 他此次参加武道争锋的目的,就是为了那梦寐以求的美酒——白蟒蛇胆酒。 要想喝到这白蟒蛇胆酒,就必须得杀死比丘的灵兽白蟒大蛇。然而想要接触到这白蟒大蛇,必须进入风波城,深入万宝门的腹地才行。 想来想去,他现在唯一能够走通的路,便是继续参加这武道争锋的比赛。 可是他费尽心思得来的近二十枚灵戒,之前已经被方玉尽数毁掉了。 最后一轮淘汰赛,还有五天的时间就要结束了。 想要通过淘汰赛,最少需要筹集十五分的积分。就算按着最好的情况来看,也就是说,他最少需要再找到十个人,并且将他们一一打败才行。 再者五大赛区,地域广阔地形复杂。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如何能够找到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抢到足够多的灵戒。 就算他武功盖世,想要完成这样的任务,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灵修子实在想不出,任何能够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灵修子耸拉着身子坐在石头之上,他心情烦闷,一面用手轻轻扶着额头,一面轻轻揉着太阳穴。 唧唧... 喳喳!!! 灵修子心情不爽,就连草蝉都来欺负他。 大石头前面,有一大团青草,青草草叶上一只草蝉正在引吭高歌。 草蝉是知了的小种,体型不过半个豌豆荚大小,身上披着一身青绿的保护色,叫声响亮如同公鸡打鸣。 噗嗤! 一道绿影在草叶间快速降落,一只豌豆荚大小的螳螂,从草丛飞了出来。 它双足一合,张嘴一咬,这草蝉便没有了声响。螳螂心满意足地抱着草蝉的尸体,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啾啾!!! 螳螂正在享受美食的时候,一只麻雀从近处的高树上俯冲之下。它双脚就像两把坚不可摧的铁爪,轻轻松松便将螳螂给制服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刚刚眼前发生的一切,极大地震撼了灵修子的心灵。 “黄雀在后?” “黄雀在后!” 灵修子小声地念叨,他的心头忽然之间,涌现出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 既然时间紧迫,外加积分难凑。与其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不如来了一个守株待兔,他也学一学这黄雀捕蝉。 此地是亡魂谷,据说亡魂谷中有一密道,可以通往地面。五大赛区,幅员辽阔,参赛选手也随机分布期间。 但是临近亡魂谷的这个赛区,一定还会有选手,来到这片区域,试图通过这条道儿,回去地面。 方针既定,灵修子便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绕去大石后面藏好,静待其他参赛者通过。 你还别说,经过三天的蹲点伏击,灵修子可算是凑够了这十五的积分。 时间紧迫,灵修子不敢多做停留,他马上便深入山谷之中,急切地寻找着密道的入口。 灵修子听妖怪们说,这亡魂谷中有一个密道通往地面,可密道在哪里,入口在何处,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讲清楚。 灵修子在这山谷中走了好几遍,依旧没有找到密道的入口。 他有点乏了,坐在草地上,对着那面光秃秃的山壁发呆。 忽然之间,那面山壁顶上,竟然升腾起了一大团,遮天蔽日的黑气。 “这山上为什么会无端升起这么一大团乌云?不,乌云的话怎么会从山上升起?”灵修子急忙起身,他似乎已经觉察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那不是乌云,那是妖气!”同为妖怪,灵修子已经从那团黑气当中,感受到了某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灵修子反应过来,再看那面山壁的时候,山壁竟然悄无声息改变了模样。 原本光秃秃的山壁,居然变成了一面绿树成荫草木茂盛的坡地。 灵修子大步走到山坡前,他伸手一摸,没有感觉出石头的触感。手儿摸着的那种感觉,就像摸着一大面塑料薄膜一样。 “好家伙,这是一个结界。要不是我在这呆的时间比较久,估计这辈子都别想从这儿出去了!” 呀哈! 灵修子一声大叫,他运转内力,挥动双拳,猛然朝前方砸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飞鸟丹鴸 砰砰!!! 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响,原本的结界,被他一拳击碎。这结界如同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碎成了无数个小片子。 这些碎片,如同蒲公英一般,在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 “咦,这里怎么还有两个人?”原本的山坡荡然无存,露出一大块空地,空地上正有一男一女正在运功施法。 灵修子走去他们面前,好奇地看着他们,只见他们两人各捏了一个手诀,嘴里呜呜呜呜,声如苍蝇般小心地念叨着什么。 天空传来了一阵闷响,原本掉落地上的那些碎片,竟然自动腾飞自个拼接,不一会儿这结界就又完好如初了。 灵修子抬头看着天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修复结界,他觉得非常意外非常有意思。 不过更让他意外的,还是这些人儿对他到来的反应,却是丝毫都不感到意外。 “小妹子,你们是谁?” 王英冲他轻轻一下,温声温气地解释道:“大叔,我们是万宝门的家丁,也是第五场最终测试的监考官。” “你们见到我,为啥一点都不意外?” 王英迎到他的身边,将他拉转身子,向后一指,得意洋洋地说:“那你自己一看便知道了!” 灵修子回头看时,外面的花草树木看得是一清二楚,就连花上的蝴蝶,树上的小鸟都分毫毕现。 灵修子伸手一摸,又在空气当中摸到了一层类似塑料薄膜的阻隔物。 “这结界叫什么名字,太有趣儿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结界。里面的人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而外面的人向里看,却什么都看不见。” 王英看着他,激动地搓着双手,眼睛大睁,一脸激动兴奋的模样。她不由掩嘴轻轻一笑,解释道:“这结界叫作双面幻镜,这可是只有我才会的不二法术哟!” 这双面幻镜,和现实当中的双面镜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交谈了好一会儿,灵修子这才想起了那件大事。 “咦,他们不是告诉我,这里有个密道么?密道在哪里?”他极目张望了一圈,这里除了后方立着几处小楼,其他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密道的样子。 “亡魂谷有密道的消息就是我们放出去的,重点不在于这里是否有密道,重点是能否找到这里。你既然能够找到这里,那就说明你一定是参赛者了,请将腰牌和灵戒,交给我核查?” “哦...那我也就没有疑问了。” 这腰牌是为了检查是否是参赛者本人,灵戒是为了核实他们是否通过了最终的考验。 “大叔,恭喜你,你过关了,我就带你去往风波城。” 到了这一刻,灵修子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他的注意力,这才好奇迷惑中抽离出来,转而开始注意起了这些监考官的本身。 他们穿着一身青衣,青衣上绣着许许多多的鸟纹。衣裳背后,绣着一个百宝箱,这乃是万宝门的派徽。 万宝国以蓄养妖怪作为奴隶,但是奴隶当中又分三流九等,一般的妖怪,只能做一些端茶递水的苦力活。稍微有些能力的妖怪,便会被安排执行某些特殊任务,待遇也会相对一般妖怪好上很多。 同时他们头上各戴着一顶冠帽,冠帽上插着一根二尺长的黄褐色羽毛。 如果穿着只是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些不寻常,那么打扮则是将这些不寻常,推至了极致。 不论男女,他们眼睛上都画着一种奇怪的眼影。 眼影呈月白色,上眼皮下眼皮的眼影,连在一起呈现一种奇怪的椭圆。 这妆容实在是太奇怪,简直就像照着鸟的眼睛,画出来的妆一样。 “你们为啥画这么奇怪的妆,看着实在是太难看了?”灵修子没有忍住,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大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以驯养丹鴸为生,这眼影就是对照了它的眼影来的。” 灵修子跟着他们一路往里走,不知道他们要如何送自己去往风波城。 风波城离此地还有几百里的路程,灵修子就算回到地面,快马加鞭也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与白蟒蛇胆酒失之交臂,他的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 “喂,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快点告诉我怎么出去,我可没有时间和你们在这瞎扯淡!” 还有两天第五场测试的结束时间就要到了,目前为止,怎么才能缩短时间去到风波城,他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王英冲他开心地一笑,好生地安抚道:“大叔,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提前将送去风波城的。” “希望你不要说大话,不然就算你我是同族,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嗯,你放心好了!”王英没有丝毫的生气,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温柔的笑。她抬手向前指了指,自豪地介绍道:“那前面我们就到丹鴸园了。” 灵修子抬头望去,望见了一座红漆雕花的霸气牌楼。牌楼上挂着一块大匾,匾上笔走龙蛇写着丹鴸园三个大字。 丹鴸是什么鸟?灵修子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鸟儿。 王英领着灵修子走过楼牌,灵修子发现楼牌侧面的地上,放了好几大筐萝卜。 另一个考官,走去箩筐前,拿了几根胡萝卜,便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他去哪里了?” “他去照料丹鴸去了,你放心你马上就能见到丹鴸了。”王英耐心地解释。 灵修子松了一口气,这才抬头四望观察起了周围的一切。 楼牌后面立着几栋小楼,小楼侧面又各建了几个大棚。棚子里还有好一些考官,或者拿着萝卜或扛着鞍子进进出出。 王英领着他,走到了一个大棚外。在大棚外,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一种奇怪低沉的鸟叫声。 朱...朱... 不一会儿,王英便从大棚中牵出了一只丹鴸。 灵修子看着眼前这只鸟儿,被它奇怪的长相着实吓了一跳。 要不是他是魔族,要不是这些年来,各种妖怪见了不少。他一定会大喊妖怪,然后转身逃走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入围名单出炉 这丹鴸鸟长什么模样? 高三米多,重达三百多斤。长着人面鸟身,鼻子硕大突出占据了几乎要占据了半个脸。 眼睛微小,却异常明亮。 耳朵宽厚下垂,直接都挂到了脖子上。 同时最令人意外的是,它的双脚,五根指头自然松开,和人的手指并无二异。 “大叔,你放心好了,丹鴸是世界上最听话的鸟儿了!”王英手儿往下一指,冷静地命令道:“坐下!” 丹鴸便如同狗儿一般,乖巧地坐在了地上。 “趴下!” 丹鴸听了口令,身子向前一伏,放松地趴在了地上。 丹鴸背上安放着两个鞍子,嘴外套着一个嚼子,嚼子外牵着一根缰绳。 王英脚踩凳子,一下子坐到了鞍子上。 “大叔,上来吧!”王英一面在鞍上往腰上固定着腰带,一面往招手让他上来。 灵修子轻轻一跳,一下子就落到了鞍子上。他也学着她的样子,在腰上系好了腰带。 不过他整个身子却是绷得直直的,手脚僵硬得像一只机器人。 这也不能怪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马有骑过,牛有玩过,这乘飞鸟还是第一次。 “大叔,你放松一点,一定会没有事的。”王英回头小声安慰道:“要是你害怕的话,就抱紧我吧!” “怕?我才没有怕,我只是第一次坐这样的出行工具,有一点不适应罢了!” “做好了!朱!”王英向上一提缰绳,丹鴸嘴里发出朱朱的叫声,扇动着翅膀,快速飞向了天空。 灵修子看着地面离他越来越远,地面上的房屋,从一个大饼儿渐渐变成了拳头大小的点儿。 “坐好了,咱们要马上穿越,八方无极阵了。” 灵修子只见丹鴸振翅直上,整个鸟儿竖立向上直飞。鞍子就像挂在鸟背上一样,并且鞍子开始了轻轻的摇晃。 “啊啊啊!!!” 灵修子实在没有忍住,大声尖叫了起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抱在了王英的腰上。 他再向下看时,发现整个天空缺了一道口子,口子之下一道八卦的气流缓缓上升,正在慢慢地将那个口子给填补上去。 他们没有飞多久,太阳便落山了。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在山野随便找了一个地方露宿。 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灵修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起来之后,他这才意识到,时间剩下一天半了。 灵修子不敢再做停留,马上就让王英带他离开。 他找到王英,结果不好的事情发生了,那只丹鴸竟然无缘无故失踪了。 两人又花了大半天,时间去寻找丹鴸。 最后在一株荔枝树下,找到了这个吃货。它已经吃掉了半棵荔枝树上的荔枝,肚子胀鼓鼓的像一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气球。 灵修子没有办法,只好等这家伙稍微消化了再上路。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丹鴸飞在天空没有多久,又开始了便秘。 它飞半个小时候,就要落地拉一次稀。这都是它自己贪嘴,吃下太多荔枝的缘故。 灵修子看见眼里,心里怒火已经开始慢慢升腾。 好不容易,丹鴸不再拉肚子了,可是太阳却落山了。 到了夜晚,根本无法看清路线,没有办法,只好另做休息。 有了之前的经验,第二天灵修子起了一个大早。 今天是前往风波城报道的最后一天了,要是过了这个时间,也就算宣告他,今生与白蟒蛇胆酒无缘了。 灵修子简单洗漱过后,便来到了王英的跟前。 “大叔,今天这么早啊?”王英的脸上没有半天着急,反倒是一脸轻松与平常。 灵修子也跟着笑了笑,他缓缓地蹲下身,轻轻对她说:“你听着,要是错过了最后登记的时辰。我只需要你拿一样东西补偿我就行了?” “大叔,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的命!”灵修子抬手,忽然一掌朝她的头上挥去。 啪嗒... 她冠帽上的那根羽毛,瞬间被掌风给折断。 王英脸上不觉留下一滴虚汗,她起身走到丹鴸面前,拍了拍它的脖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给我听着,你要是再敢捣乱,我在死之前,就先炖了你!” 丹鴸眼儿瞪得浑圆,它也被吓得脸上虚汗直冒。 王英上了鞍子,灵修子也紧跟其后。 只是这一次,他刚一坐上鞍子,便感觉到了丹鴸的强烈求生欲。 丹鴸翅膀急扇,风儿在脸上呜呜直吹,云朵在眼前一闪而过。不过三炷香的功夫,灵修子便承受不住了,不小心晕了过去。 风波城有座名为天元的竞技场,竞技场中也有一座丹鴸园。丹鴸园中放着一张长桌,长桌上放着一个铜壶滴漏。 徐锦江背着手,望着染红了半边天的夕阳,他一挥手命令道:“将东西撤走吧,今年看来只会有十一人进入决赛了。” 当那些万宝门的门人,正在拆抬桌子的时候。 天空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切地叫喊,一个庞然大物,就像炸弹一样直砸地面。 “让开!让开!快让开!”王英提着缰绳,扯开嗓子使劲地大喊。 那丹鴸没有刹住脚,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来一个人仰马翻。 丹鴸撞得自己头冒金星,马上便晕死了过去。 王英一瘸一拐的,身上衣服裤子都擦破了不少的皮。 灵修子闷闷睡了一觉,他没有想到一觉醒来的时候,居然身在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 灵修子感觉后脑勺有点疼,他伸手一摸,脑后居然冒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包。 王英拖着受伤的腿,走一下听一下,难受地挪步到了徐锦江跟前。 “那,这是他通关的证明!” 徐锦江小心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他俯身去地上捡起一块木牌子,拿起地上的毛笔,将灵修子的名字,落在了这木牌子之上。 徐锦江上前,一把拉起了还坐在地上的灵修子,他颇为热情地问道:“好友,恭喜你成为最后一名入围者!” “恭喜就算了,要是能够来点酒喝那就更好了!”灵修子这几天没有喝酒了,肚里的馋虫,早就闹翻天了。 “当然,我一定为你接风洗尘。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先要去把牌子挂到英雄榜上才行。” 徐锦江领着灵修子出了丹鴸园,丹鴸园外面就是一条繁华的街道。 街道旁边,立着一个小木屋,木屋上已经挂上了好些牌子。 灵修子跟着徐锦江来到了小木屋前,他不觉认认真真念起了这些牌子上的名字。 风书、钟神秀、杨仲诚、杨伯慈、神役子、悟慧、葛藤、葛树、古月、灵修子、方玉、木土。 啪啪啪啪啪啪!!! 灵修子正专心致志读着这些人名的时候,木牌子旁边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鞭炮声。 第一百五十七章 状元坊 鞭炮响过,灵修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人就被徐锦江扶进了一顶四人礼轿坐等。 轿外传来一声起轿,轿儿被轿夫抬上了肩上,一路轻快地走着。 灵修子撩开轿帘,只见前方有专人鸣锣开道,街道两边站满了围观的人群。 这些人一路直走,直走到一大个楼牌前这才停了下来。这楼牌上苍劲有力,写着三个大字状元坊。 徐锦江将他引进了状元坊,与外面的热闹相比,状元坊里面倒是颇为冷清。 状元坊是一条小街,小街两边分布着二十多个小院。每年这些小院,便会用来招待最终进入武道争锋的选手。 小街两头,都有万宝门门人战守,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 徐锦江将他领进了一座四合院,刚刚走进院子门口,便听见了一阵女声传来。 “主人,你辛苦了!” 灵修子抬头一看,望见四个穿衣绿衫子的丫鬟,端端正在站在路儿的侧面。 她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额头上长着月牙形的尖角。 她们每人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有一件绯红丝绸衣、一条丹红蚕丝裤、一顶镶金冠帽、一双龙纹踏足靴。 “这是什么地方?你领我来这里干什么?”灵修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对方究竟是闹哪一出。 “这里是状元坊,所有进入决赛的参赛者,我们都会安排在这里住宿。” “我...” 他话儿还没有说完,徐锦江看出了他的想法,先他一步宽慰道:“你放心好了,我这就让后厨准备晚膳。”“你忙碌了近一个月,也没有好好放松一下子。先让这些丫头,伺候你洗漱一番吧。” 灵修子在惊厥古国呆了差不多一个月,期间并没有洗过一次澡,身上已经有了很重的酸臭味儿,再加上他喜酒好酒。 酒骚味与汗臭味夹杂在一起,着实不好闻。 灵修子听他这样一说,捻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还真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灵修子也就不再抗拒,跟着四个丫鬟进去了洗浴房。 徐锦江也没有闲着,他立刻便去后厨,交代让厨师们马上做饭。 交代完事儿,徐锦江便快步地往回赶。 没有走几步,他竟然听见了走廊上传来了一阵伤心的哭泣声。 他刚一转过走廊,便看见一个丫鬟一面捂着脸,一面哭哭啼啼地跑到了他的跟前。 “不许哭!你难道想要挨鞭子么?” 那丫鬟便极力忍着不再哭泣,但是鼻子里仍旧发出呼呼的微响。 “说吧,什么事?” “总管,那位大爷打了我一巴掌!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小青拿开遮在左脸上的手,脸颊上露出几条鲜红的指印。 “他为什么打你?”徐锦江知道,灵修子虽然行为颇为荒诞,但绝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我...我,在给他脱离衣服的时候,不要将他的酒葫芦摔在地上了。” “然后呢?不许有隐瞒,不然罚鞭二十。” “那酒葫芦也太不禁摔了,掉在地上竟然把嘴儿摔折了。”“我连忙给他道歉,他就是不听,反手就给了我一巴掌。”“不过是一个破酒葫芦嘛,他至于这样对我嘛?” 徐锦江右手一伸,止住了她滔滔不绝的埋怨。 “还有呢?”徐锦江现在已经颇为不耐烦了,如果事情真的如她说的那样简单,她怎么会火急火燎地来找自己。 “他现在澡也不洗了,正吵着闹着,说要离开呢!” 啪! 她的话刚一说完,右脸上便挨了一个巴掌。 “如果他离开了,你就准备去刑房领罚吧!”小青一听,腿儿一软,身子像一个沙袋一样,倒摔到了地上。 徐锦江不敢大意,一路小跑跑向了浴房。在走到浴房门口,他先贴耳窗上,见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响动,这才整理好衣衫,缓缓踏步而入。 浴房分为两间,一间是用来洗浴的,一间是用来休憩的。 灵修子身穿红袍,一声不吭坐在椅子上,三个丫鬟站在桌边,不住地抹泪。 徐锦江先故意咳嗽了一声,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屋。他踱步到了桌前,一眼便看见了桌上摆着的那个酒葫芦。 “好友,这边酒菜我已经让后厨备好了,走我们一起小饮一杯如何?” “你让她们走,我不想要看到她们。”灵修子指着这三个丫鬟,气呼呼地吼道。 她们倒是想走,可是她们却不能走,府上有规定,得罪了客人,可是要受惩罚的。 徐锦江抬起手,轻轻摇了摇,这三丫头如释重负,一起施了一个礼,便快步离开了。 灵修子这才怒气稍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里传出咕咕的声响。 “走吧,我肚子里的酒虫,又在吵我了。” 徐锦江笑了笑,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徐锦江领着他走出了浴房,慢慢地向客厅走去。 灵修子走进客厅一看,客厅的八仙桌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心中的火气已经渐渐燃起。 徐锦江请他在上位坐好,他轻轻地拍了拍手。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五个厨师一人手端着一个托盘,自信满满地走了进来。 美味佳肴一个接着一个从托盘里端出,不一会儿,这桌上便挤满了碟儿碗儿。 看着这一大桌的山珍海味,灵修子就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小家伙,你莫不是逗我玩吧?没有酒,也叫接风洗尘!?” “哎呀,你这人心急个啥,我办事你放心。”徐锦江微微一笑,他又拍了拍手。 人儿还没有走进屋,灵修子的鼻子便开始了嗅动,他闭着眼睛,心旷神怡地说道:“啊,嗯,这三坛肯定是好酒!” 话儿刚说完,屋子里便涌入了一阵脂粉香。灵修子睁开眼睛一看,却看见王英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三个酒具。 那三个丫鬟手中各抱着一坛酒,端端正正站在他的面前。 “你们来干什么?我看到你们就是气,你们快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们。”灵修子鼻孔里出着粗气,不耐烦地朝她们挥着手。 徐锦江以目示意,点了点头,这丫鬟这才敢轻身退出。 “喂,你怎么还不走?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大叔,我走可以,只是我要是走了,就没有人教你如何喝酒了!”王英没有半点生气,反而是俏皮可爱地和他说着玩笑。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不会喝酒?我告诉你,我的喝的酒,比你喝的水都多。” “那又怎么样?小和尚念经念得再多,也成不了佛!” “好,你既然敢夸下海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教我喝酒!”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伶仃大醉 王英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她将一个玉碗放到了他的面前。 “常言道饮酒作乐,重点在于饮,而后才有乐。饮酒最重要的无外乎两点,一点是酒具一点是好酒。” 王英一面说着话,一面抱着一坛酒,缓缓将这酒儿倒入玉碗之中。她接着说道:“此酒名为郁金香,酒香四溢酒色金黄。用玉碗盛喝,更显其色泽光亮。前人曾有诗句赞曰: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灵修子一手端着玉碗,借着晚霞的柔光,看着这金灿灿的黄,听了她的话,他竟然有点舍不得将它喝下去了。 灵修子一口饮尽碗中酒,他放下玉碗,指着托盘中一个酒杯问道:“那这个杯子又有什么说法?” 灵修子喝酒就是喝酒,他从来没有想过单单一个喝酒,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王英将一个青绿色的酒杯放到了他的面前,酒水慢慢入杯,怀中之酒,鲜红得让人有点害怕。 “此杯名为夜光杯,此酒名为葡萄酒。是男就要喝葡萄酒,是真男人就要用夜光杯喝葡萄酒,方能显其豪气!” 灵修子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不太高兴地说道:“哼,有什么喝酒,和是不是男人,没有必然的关系吧?!” 王英也不反驳,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在万宝国有一个传统,但凡将士出征,便会赠饮葡萄酒。将军留有遗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你说说看,是不是只有拥有这样豪情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哎,实在是太可惜了。可惜我没有生在那个年代,不然的话,我一定陪那位将军上战场,杀他一个天翻地覆!” 灵修子一口饮尽杯中酒,他眼睛有点模糊,好像自己真的就成为了军队中的一员。喝了这杯酒,就要上战场,是死是活一无所知。 啪嗒! 他情绪一激动,手儿一甩,这上好的酒杯,就这样在地上碎了一个四分五裂。 “嗯哼!”徐锦江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一声,这些美酒这些酒杯都是他的精心收藏。他倒好,不光喝了酒,连酒杯也一起给砸了。 灵修子这时候反应过来了,他脸上浮现半抹红晕,不好意思地说道:“好酒,真是好酒。好故事,也真是好故事。哎,听得我热血澎湃,刚刚一激动,这才失了手。小兄弟,我可不是故意的哟!” 徐锦江见他与自己主动套几乎,为他接风洗尘的目的,也就算是达到了。 王英掩嘴一笑,打趣地说道:“大叔,你放心好了,咱们总管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他家里还有好几套上好的酒具呢?这也许就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吧!” “最后一个是什么酒杯?用来喝什么酒的?”灵修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样的趣闻。 灵修子接过酒杯,他端着这酒杯不住地端详,杯为木质,杯身光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这杯叫着古藤杯,由整条灵木枝干挖凿而成。灵木本身带有木香,桂花酒入杯,酒香与木香融合,自然会增香不少。” 灵修子举杯,仰头咕噜咕噜喝干了杯中酒。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略带不解地说:“奇怪了,我怎么会有点困了?平时这点酒,连漱口水都算不上。” 灵修子从看到酒坛那一刻起,他心中便有一个目标,将这三坛酒喝完,不喝完誓不罢休。 徐锦江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顺势建议道:“好友,我看你们俩如此聊得来。不如我把其他丫鬟撤了,就让她留在你身边,照料你饮食起居如何?” “我这么大的人了,不需要谁照顾,她们净会给我添堵,你让她也走吧。”愣了一下,打了一个酒嗝,不耐烦地说。毕竟那些女人,将他酒葫芦弄坏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王英站在一旁服侍,她没有半点生气,反倒觉得他这样的样子,很像一个正在生气的老小孩。 不过她心中对于灵修子倒是蛮佩服的,郁金香、葡萄酒、桂花酒,这三种酒中各加入了一味秘药。分开合时,并没有任何问题。 混合着喝时,就是一剂超级的蒙汗药。 一般人三杯酒下肚,马上就会倒头酣睡。而现在一炷香都过去了,灵修子依然没有半点事儿,足见他功夫之高内力之强。 其实这并不是,灵修子功夫有多高,只是她不知道,他是百毒不侵之身罢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他这才想起,询问武道争锋的相关事宜。 “啊,武道争锋多久举行啊?” 徐锦江挑了一夹菜,耐心地非常地回答:“这些日子,你们奔波劳碌多有损耗。为了让你们调整好各自的状态,武道争锋将会在半个月后召开!” “在哪里举行呢?” “天元竞技场...”徐锦江温声温气地回答,其实暗地里早已悄悄观察他很久了。那次在水月城,他们初次相见,他便觉得这人非是池中物。 现在看来,好好结交一番,或者他能够成为他计划当中一颗不可或缺的棋子。 “比赛规则有哪些?多久公布?” “你别着急,比赛规则公布之前,我们会派人专门通知你的。”徐锦江起身,又给他满上了一大杯酒。 灵修子饮完这杯酒,他想这样好的日子,这样值得高兴的事情,应当和真正的亲朋好友庆祝一番,这才不虚此行。 “风书呢?他住在哪里?” “风书,住在南街的第二栋院子里,每一个选手,各有一个院落。你放心每个院落,我们都配有专人照料。咱们万宝门,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一个选手。” 徐锦江见他想要起身离开,他马上给王英使眼色。 王英心领神会,给他又递来一杯酒,小心地劝说道:“大叔,你都劳累了一天了,你暂且休息,明天再去见风书也不迟。他那么一个大活人,难道还会跑了不成。” “去去...我的事,不要你管!”灵修子晃晃悠悠地起身,他觉得头儿好沉,他使劲晃了晃脑袋。 “喂,小姑娘,我今天还真去不了。我好想喝醉了,你快扶我回房休息。” 王英掩嘴一笑,乐意地说道:“大叔里边请,我这就扶你去就寝。” 灵修子被领去了卧房,王英为他宽衣解带,为他盖好了被褥,为他吹了灯烛。 做完这些之后,她不敢多做停留,马不停蹄地朝大院子里走去。 而大院里子,徐锦江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青云殿 “属下参见总管!”王英走上前去,屈身施礼道。 呼! 徐锦江手儿一拧,手中那把逍遥扇,便快速的撑开了。他一边摇晃着扇子,一边认真地叮嘱道:“这人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好生服侍。他每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你都要一五一十地禀告给我。” “总管,请你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末了,王英将右手放于自己的胸前,轻声地念叨:“同舟共济,吾辈永不为奴!” 徐锦江也将右手放于自己的胸前,神情严肃地说道:“同舟共济,自由就在前方!” 徐锦江收了折扇,用扇子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右手手心,小心地叮嘱道:“行了,你快回去吧,一切小心为上。我待会还要去白虎堂开会,我这就不陪你闲聊了。” “总管慢走!” 青云殿共分三殿,分别是主殿次殿偏殿。 主殿除了有重要的集会,一般都是不予使用。 次殿是专门用来接见,江湖上有头有脸人物的贵宾室。 偏殿是顾有之的办公地,平时重要政令颁发,事宜宣布都在那里进行。 天刚灰蒙蒙亮,主殿的宁静便被打破了。 徐锦江带着一队丫鬟,开始细致地打扫主殿的卫生。虽然主殿每天都有人定时打扫,但是每当有重要集会时,这里还是需要细致清理一番。 从主殿入门往里走五十步,是一面壁墙,壁墙上竖立着好几十尊石像。这些石像栩栩如生,历代门主仿佛还活着一般,默默地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石像下面有一座香案,案上摆着水果拼盘,香炉里飘着渺渺青烟。 主殿左面放着一个长方形大石桌,桌旁各个位置依序都摆着一把青石雕椅。 名人字画、古玩玉石、彩绘陶瓷,零零星星分布在主殿四周,不可一一赘述。 打扫完主殿的清洁,徐锦江见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又马上吩咐道:“快,去把给各位大人准备的东西,都小心地呈上来了。” 几个丫鬟领了命,各自去到各自地方,每人手中各拿一样东西,抬头挺胸不敢半点疏忽,站等几位大人的到来。 咔咔咔咔咔咔!!! 不一会儿,殿外走廊上,传来了一阵阵富有节奏的金属碎片撞击声。 哒哒哒! 靴子在地上砸出有规律的轻响,房屋的地板上映出了一个高大的影儿。 谢灵运仰首阔步,一板一眼地朝石桌走来。 谢灵运人高马大,剑眉星目,他不苟言笑,眉宇之间透露着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 他身穿鱼鳞铠甲,偏偏铠甲如鱼鳞一般,紧紧地贴在身上,甲片相互摩擦相互撞击,发出很好听的轻响。 他脚踏虎头战靴,一路走来,每一步的步距,每一次的步频,每一下的步调,几乎一模一样。他走路的时候,战靴在地上砸出的声响,就像一首单调乏味的长歌。 “谢堂主,请坐!”徐锦江见他走近,马上将一把石椅挪开了半个身位。 谢灵运点了点头,挺腰直背地坐到了石椅上。 “谢堂主,你还是来得一如既往的早啊!”徐锦江一面为他倒着酒,一面有意无意地没话找话说。 “嗯,旧习难改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万宝门共有五大组织,每一个组织各自掌管一个部门。 谢灵运是兵堂的堂主,他以前曾经是万宝国的上将,曾是统领一支军队的将军。 行伍出身的他,对时间总是异常敏感,每次总会提前一刻钟来到主殿。 “谢堂主,请尝!这是今年最新酿造的葡萄酒!”徐锦江捧着一个夜光杯,将鲜红如血的葡萄酒给他递了过去。 谢灵运喝了一小口,还未有来得及细品,门外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缓缓地走进入了主殿。 谢灵运连忙放下酒杯,起身站得笔直,端端正正给进来的人儿行注目礼。 顾有之走到了方桌前,压了压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拘束。顾有之在主位坐下,沈秋水在他的右手下方第一把石椅处坐下。 谢灵运见两人都坐下了,这才坐回了自个的石椅。 他俩一左一右,在离顾有之最近的地方坐定了。 这位置可不是随便坐的,也不是胡乱坐的。简单来说,离顾有之越近,辅助顾有之越多,为万宝门做出的贡献也就越大。 顾有之刚一落座,徐锦江便将一杯热茶送了上来。 顾有之喝了一口气,只觉得这茶微微带苦,苦过之后,口腔中有回味出几丝淡淡的清香,不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更多添了三分。 “平之,这茶叫什么名字?” 平之是徐锦江的字,“回门主,这茶叫婆婆丁荷叶茶,素有清热解毒安神益气的神效。我想门主每日操劳,于是便专门为您准备了这一味苦茶,不知道您是否喜欢?” 婆婆丁又名蒲公英,素有清热解毒益气安神的功效。 顾有之又喝了一口茶,他笑了笑,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地说道:“平之,你做事真用心,好好干,今年过后,我就许你自由之身,到时候你就可以正式加入,我万宝门麾下。” 妖怪即是妖怪,奴隶就是奴隶,想要从妖怪变成人,从奴隶跃居上流社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件事对于徐锦江来说,就像是白日做梦一般。 扑通! 徐锦江身子一倾,双脚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他泪眼婆娑,使劲磕着头,万分激动地说:“多谢门主抬爱,小的一定竭心尽力为万宝门服务!” 顾有之脸上挂着笑,认认真真地叮嘱道:“好好干!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徐锦江起身抹干了泪,尽快将自己复杂的心情给平复了。 谢灵运拍了拍手,举杯向他祝贺道:“总管,恭喜你了!你潜力无限,不过可不要自满哟。” “谢谢,谢堂主你的抬爱。”徐锦江可没有因为这一点事情而得意忘形,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事情,他可是一清二楚。 徐锦江转身,从丫鬟的手中拿过一个青花缠枝莲盘子,这盘子中装着七八个金丝龙须酥。 这金丝龙须酥是上好的糕点,这糕点乃是沈秋水的最爱。 沈秋水见他端盘走来,她眉头一皱,朝他挥了挥手。 徐锦江马上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悄悄地退了回去,又将这糕点放回了那个丫鬟的手中。 “曹茶与比丘,怎么还不来?他们到底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沈秋水等得不耐烦了,她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声说话。 第一百六十章 暗流涌动 “哟,我当是谁呢?声音大有什么了不起?我声音比你更大!”殿外一连传来几声大喝,雄厚的内劲,震得空气都微微颤动。 话音刚落,殿门外同时转入了两人。 一人是礼乐园的园长比丘,另一人是内务府的总管曹茶。 入殿内,走了二十步,大柱侧面便放着一个铜壶水滴滴漏。比丘瞥了一眼,觉得光是反驳还不过瘾。于是更加大声说道:“这不还有半盏差,才到约定的时间。我们可没有迟到?” 说完,比丘将右手伸直,赤练从他肩上绕滑到手心了。赤练身子卷成一团,猛地身子一弹,身体里就像按了一根弹簧一般。 唰地一下,就飞到了石头大方桌上。 赤练落在了谢灵运旁边的位置,它半立着身子,对着沈秋水,张大着嘴,嘴里吐着猩红的信子,发出嗤嗤声响。 “安静,闭嘴!” 谢灵运一口饮尽杯中酒,他瞪了一眼这个畜生,冷漠地吼道。 赤练没有脾气,哪敢再张扬舞爪,它身子马上软了下去。身子缩成一个团,将头儿埋在最里面,趴在桌上一动不敢动,静静等待比丘前来给它解围。 “小宝贝,乖别怕,有我在呢,没有谁敢伤害你的。”比丘走到了桌前,在谢灵运旁边落座,他一面伸手轻抚着赤练,一面小声地安慰道。 徐锦江见状,马上从一个丫鬟手中拿过一个袖珍红杉小木桶。这木桶里装了一个大群灰丫丫的巢鼠,这巢鼠只有铜板般大小。 这些巢鼠,身材体型大小,几近一致,都是徐锦江精挑细选出来的产物。 徐锦江将小木桶轻轻放到比丘面前,比丘点了点头,他捧起赤练,手儿一松,蛇儿缓缓地滑入了小木桶。 顿时,整个主殿内,便响起了巢鼠吱吱吱的惨叫声。 服侍完比丘,徐锦江还来不及歇气,马上又要去照顾曹茶。徐锦江转身从一个丫鬟手中接过一个金丝楠木托盘,托盘中放着一个把玩物件——银质鎏金小猪。 曹茶身材矮小,年纪不过四十岁,走起路来却是一副小老头的模样。 他身子微微发胖,肚子微微向前突出,脖子上挂着一个金制袖珍小算盘。 曹茶属猪,亥猪一直都是财富的象征,民间素有金猪报福的美称。 曹茶接过小猪,认认真真把玩了起来,不过须臾他不悦的情绪,便舒展了个七八分。 顾有之瞟了一眼铜壶水滴滴漏,约定时间已到,夜鹰部的林多还未有出现。 顾有之一面用手撑着下巴,一面温声温气问道:“平之,乌鸡虫草汤,准备好了没有?” 林多身体虚弱,每天都需要这乌鸡虫草汤做补药。顾有之表面上是问虫草汤准备好了没有,实际是问徐锦江将开会的消息,有没有准确传达给林多。 “开会的时间和地点,我昨天已有提前通知了林多大人。或许他身体多有不适,我这就前去看看。”徐锦江也觉得意外,昨天见林多时,他还好好的,怎么就无缘无故不来开会呢。 “我们没有迟到,都惹了一身骚,有的人倒是好。直接来都不来,真当他们夜鹰部,有什么了不起?”曹茶将小猪放到了桌上,不住地搓着自己的双手。 夜鹰部,可以说是万宝门最神秘的部门了。大多数人,都有听过他们的名字,但是真正见到他们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夜鹰部的人,是黑夜中的行者,他们总是暗地里执行一些极为隐秘的任务。 “谁说我没有来,我可比你们还先来一些?” 一个略带虚弱的声音,在大殿里漂浮漂浮。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忽上忽下,殿里一众高手,居然都无法确定林多现在身处何方。 “哼,躲躲藏藏有什么了不起,也就是你们夜鹰部那些见不得的人,才喜欢玩这种花样。有本事,你别来内务府啊!”内务府的部门最少,人数最多,却是五个部门当中,最有权势的那一个。 为啥会这样? 因为内务部,主要掌管钱银的进出,但凡一分一厘的申报,都要曹茶盖章签字才能通过。 “行了,别闹了,玩笑点到即止。”顾有之这话不光是说给曹茶听的,更是说给林多听的。 林多咳嗽了两声,片刻之后,他便出现在了石头方桌的那头,在顾有之的对位轻身地坐下。 林多手中拿着一个帷帽,这帷帽镶挂着一层白纱圈,长度足有一米七五那样长,不多不少恰好能够将林多的身子整个罩下。 想来他能够隐形的重要原因,多半都是因为这个帷帽。 上古奇书《山海经》里曾言,雪山之巅,生活着一种名为雪猿的怪物。 它们全身长着白毛,借由毛发的特性,从而隐藏行踪。 不定时人们,便会在雪地山间,发现过超乎超人的手印脚印。这也是至今为止,为啥都没有人,亲眼见过雪猿的原因。 这个帷帽外面的那一圈白纱,应该就是白猿身上的毛发所织。 徐锦江看得入了神,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平之,还不快把乌鸡虫草汤,给林部长送过去。” 徐锦江听了顾有之的话,这才如梦初醒,将那一小碗乌鸡虫草汤,小心翼翼地给端了过去。 徐锦江无论看到次,都觉得不可思议。 林多身材高挑却面黄肌瘦,功夫微弱还疾病缠身,唯一能够看得过去的,就是他那一身富贵华丽的衣服。 这样的人,无论是谁,第一次看了,也断然不会相信,他就是万宝门夜鹰部的领头人。 顾有之见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挥了挥手说道:“好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你们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 徐锦江屈身领命,带着一众丫鬟,快步离开了青云殿。 徐锦江领着丫鬟们离开了青云殿,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全都消失不见,顾有之这才收回了望眼。 他一脸严肃,非常认真地说道:“行吧,我们现在开始开会。这次会议非同寻常,我们有好几个棘手的问题,需要讨论。”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五大长老 “大家都知道,去年举办武道争锋,咱们出现了亏损。要是今年门票再买不上去,那我们下半年就只好喝稀饭吃泡菜度日了!”顾有之为了缓和气氛,一开始说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话作为开场。 呵呵呵... 曹茶跟着他轻声的微笑,目前万宝门钱银吃紧,当领导的就是不一样,遇到天大的事情,都是这样不慌不忙。 “怎么?很好笑么?”顾有之话锋一转,似乎将矛头对准了他。 曹茶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最后只得结结巴巴地回答:“门主,你放心好了,今年门票一定能够大卖。” 接下来的日子,武道争锋会持续半个月。武道争锋会在天元竞技场举行,而天元竞技场一次性可容纳三万多人。 每人一票,每票按最低价一两银子算,半个月下来最少也应该有四十五万两银子的收入。 如何门票能够卖好,那么下半年万宝门的财政绝对可以高枕无忧。 “曹茶,一口唾沫一个钉,你敢不敢立下军令状?” 曹茶这时候,终于觉察出了一些火药味。他知道顾有之是一个疑心病非常重的人,如果他不签这军令状,那么他铁定被怀疑。如果他签了军令状,好歹能够博回一些信任,或许还有一些喘息的机会。 “门主,我们内务府,可一直都是以你马首是瞻。我们的能力在那里摆着,区区一个军令状,何足畏惧?” “好,说得好!”顾有之带头鼓起掌,其他人也一起鼓起掌。 顾有之以目示意,沈秋水起身去到侧面的书桌,将笔墨纸砚亲自送到了他的面前。 “曹总管,你好福气啊,除了你们门主,我还没有给其他人亲自研过墨呢?” 曹茶脸上堆笑连连称是,心里颇为不爽,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背后捅刀子。顾有之为何会突然对他这么不信任? 曹茶写完军令状签字盖章,这下子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 顾有之接过军令状,边看边问道:“曹茶,今年的门票销售,你有什么好想法么?” “这个我早就计划过了,人都是爱贪图便宜的,我们搞一个打折促销,门票一定能够大卖。” 哎... 顾有之揉着太阳穴,有点生气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方案和去年的方案居然并无二致。 “咱们万宝国,最发达的便是赌博业。你不要拿着红木当柴火,我这边已经将万宝国内前五十家叫得上名号的赌场罗列了出来。你抽时间,去他们谈谈合作吧。” 沈秋水接过那本花名册,起身将那个册子,郑重地递到了曹茶的手中。 “门主英明,想事情就是比我们这些下属想得周到。”曹茶一面看着花名册,一面开始拍起了马屁。 “好了,难得今天大家都在,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曹茶听着顾有之语气欢快语调轻松,他心里的压力也不禁少了几分。 “从前,有一个老头子,他靠竹艺起的家,后来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他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你们知道这其中是何原因不?” “这个,信息点太少,不能做出有效地判断。”谢灵运小声地回答。 顾有之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个老头子,育有五个儿女,每个儿女各自负责一部分工作。老大负责竹编,老二负责销售,老三负责诗书育人,老四负责操持家务,老五负责危机处理。” 曹茶越听越不对劲,为什么这老头子偏偏就生了五个儿女。而这五个儿女,每人负责的那一部分,居然和五部所负责的东西,是那么相似。 难道他说这一些话,是别有所指么? “故事只是故事,再说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可不能一概而论。”曹茶遇到到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他预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顾有之十指交叉,双手支在胸前,他将这个的下巴枕在手指上,冷冷地看着他,颇为玩味地问:“但是有一天,有人告诉老头子,自己产的竹艺居然千金难求,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囤积高阁。你们说说看,这五个孩子当中,谁有这样的能力?” 天禄阁阁主沈秋水,主要负责书籍典章教育育人,根本无法插手商业上的事情。 白虎堂堂主谢灵运,主要负责万宝门的内外安全,更加没有机会搅入这其中。 礼乐园园长比丘,主要负责风俗祭祀,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势力,敢这样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夜鹰部部长林多,主要负责重要任务的执行,他们那个部门的人数最少,想要悄无声息地做成这样的大事,断然是不可能的。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还用问,问题多半出在老二身上。”林多咳嗽了两声,空气中飘起了他有气无力的话语。 曹茶脸上不由得冒出了虚汗,他知道顾有之之所以没有动他,一来是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二来是想给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同时他也明白了,背后捅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夜鹰部的病秧子。 曹茶脸上血色顿失,泛着一些白,片刻过后,他马上恢复了常态。“门主,这倒卖门票的事情,历年有之,我们内务府每年都有花大力气整治的。” 顾有之一手使劲揉着太阳穴,一面微微闭着眼,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解释。 他知道顾有之是一个疑心病非常重的男人,如果无法打消他的疑虑,那么彻底失去信任之日,就是他葬身之时。 “门主,请你放心,我代表内务府向你保证,今年绝对不会再出现倒卖门票之人。” 顾有之抬起了头,他笑了笑,转向谢灵运说道:“内务府,都这么有干劲,你们白虎堂,可不能屈居人后啊!” “门主,你放心,我们已经做了五套应急方案,一定能够保证武道争锋顺利进行。” 顾有之挥了挥手,意味深长地说:“会场秩序,按平时的要求巡逻就行了,只是六大门派的要员,等不了几日就要相继入关了。你们白虎堂,打算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两虎相争 “六大门派之人都是贵宾,他们的安全,实在是重中之重。为此,我将会亲自带队组建一支特别行动,专门负责他们的安全。” 顾有之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有头,小心叮嘱道:“保护他们,我们理所应当,不过还有一些其他事情你需要特别注意。剩下的事情,会议结束后,你与夜鹰部相互对接就行了。” 谢灵运总算了明白了顾有之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保护要员的同时,对他们的监控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属下明白了,请门主放心。” 顾有之喝了一口婆婆丁荷叶茶,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么大一个派门,事无巨细都要他来操心。他实在是太累了,年轻的时候,他还能应付得过来,现在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顾有之摸了摸胡须,满是担忧地问:“林多,共济会一连两月都没有任何消息了。你可知道,他们最近在忙些什么?” 夜鹰部乃是万宝门最为神秘的部位,他们头戴面具夜里出行,主要负责信息的收集,以及重要任务的执行。 共济会,乃是万宝国最大的妖怪地下组织。 他们声名显赫,在民间和妖怪当中颇有威望,据说光是会众就有数万之多。 无论是万宝门还是万宝国,面对这样一个心头大患,无时无刻不想要剿灭。 他们数次联合执法,结果一次又一次,都扑了一个空。 尤其是这两个月以来,共济会的行为尤为反常。以前江湖上,还能零星地听到他们一些消息,现在倒好连半点消息都没有了。 这个组织,就像突然在人世间蒸发了一般,彻底的销声匿迹了。 无论是万宝门还是万宝国,他们闹腾倒好搞事更好,因为越是这样越是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害怕就害怕,他们哪一天突然沉寂了,恐怕在背后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现在武道争锋召开在即,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影响比赛的顺利进行,那可就不好了。 “现在已知的消息,夜莺派出的卧底,在两个月前突然之间全部失联了。目前一面计划重新派人打入共济会的内部,另一方面已经和百晓生高层取得联系,他们已经答应助我们一臂之力。相信过不了半个月,关于共济会的事情,就会出现全新的进展。” “不错不错,”顾有之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了一点点笑容,“你们夜鹰部,总是最让人省心的部门了。” “门主,说笑了!” “好!”顾有之松了一口气,小心地提醒道:“武道争锋举办在即,这一次入围选手都不简答。各位平时一定要多多练功,要是谁下场比赛失败了。那就亲他自个引咎辞职吧!” 过五关乃是参赛选手的第一道坎,进入武道争锋乃是第二道坎。 过了第一道坎,参赛选手便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向万宝门求取一样东西。 无论是名是利,还是武功秘籍,或者神兵利器,又还是官职地位。只要在万宝门能力所限之内,都可以完全满足。 万宝门根据获得难度,将这些东西,分为九品,九品之上还有极品。 无论是极品功法还是极品神兵,任一获得其一,都能够在江湖上掀起翻天覆地的变化。 极品之上,还有一个等级,那就是传说。传说的物件,乃是万中无一的宝物,很多东西存在于传说当中,可遇而不可求的神物。 如果参赛选手所求,乃是极品之物,只需要五大长老,酌情下场便可。赢了,则获得物品,输了,则一无所获。 如果参赛选手所求,乃是传说之物,那么则需要门主亲自下场迎战。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人,从顾有之手中夺走过传说级别的物件。 “门主,这事不屑你说,要是我失败了,我就立刻以死谢罪!”谢灵运以前是军人,他对于自己总是有着极高的要求,特别是这种事情上,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出现失败。 “行了,散会吧!”顾有之起身,挥了挥手,而后率先离开了。 沈秋水也起了身,紧跟在顾有之的身后也离开了。 谢灵运起身,将靴子砸在地上,咯咯直响,不多时也走到了殿外。 比丘等赤练将小木桶你的巢鼠,吃了一个精光,这才起了身。“曹总管,你还不走么?” “你自己先走吧,我还有点要是需要处理!” 哒哒哒... 一阵细碎脚步声过后,比丘也离开了青云殿。 咳咳咳... 曹茶一面把玩着银质鎏金小猪,一面笑眯眯地看着林多,关怀备至地问:“林部长,你没有事吧?我最近获得了一味灵药,要不送你尝尝。” 林多从小体弱多病,身体时常需要用药物来调理。 “多谢关心,我这病是旧疾,恐怕一两副药是好不了的。”林多对于他的阴阳怪气,非但没有半点生气,反倒是将这病怎么样,耐心地解释给他听。 曹茶朝小猪身上哈了一口气,十分挑衅地说道:“你们夜鹰部,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群见不得光的人罢了。我们内务府从来不会自动挑起事端,但是有人挑衅,我们也不会怕?” 哈哈哈哈... 林多仰头轻轻一笑,这笑声虽然没有多少力气,但是声音漂摇在空中。像一声声似有似无的鬼泣,听着不觉得让人毛骨悚然。 “有理不在声高,事实胜于雄辩。我劝你一句,不要太贪心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倒是觉得,你的吉祥物,早该换一换了,不如换成缩头乌龟如何?” 呀! “气死我了,你实在是欺人太甚!”曹茶一声大吼,他顺手一掷。 小猪受了气劲的加持,如同一颗从枪膛里迸发的子弹。拖着一团淡蓝色的气,快速的朝林多袭去。 当当... 小猪并没有打着林多,而是砸进了他所坐的那把石椅上。 曹茶定睛找寻,桌子上的帷帽,消失不见了,林多的身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错,你的事情,是我向门主告发的。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吧。我期待你的表演哟!” 林多人早已离开,但是他仍旧不忘恶狠狠地气对方一把。 “你...你...” 曹茶捂着胸口,一口气顺不上来,胸口被气得活生生的绞痛。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戒错人 啊啊啊啊啊啊! 风波城刑房里传来一阵阵鞭挞之声,鞭声过后,一个小女孩稚嫩的惨叫声,马上接踵而至。 站守在门外的两个门人,一人咬牙切齿,一人虚汗直流。光是刑房里,传出来的响动,就让人后怕不已。 凡是犯了错误的下人,无论年纪如何,无论职位大小,都要到这里来接受惩罚。万宝门内,这里可以说是,所有妖怪的噩梦之地。 这里留下了他们的多少汗,多少血,还有多少的命。 刑房外,站着两个门人,他们一个身材消瘦,一个身材肥胖。他们手持长枪,一左一右地站着,十分像一幅滑稽的搞笑画。 啪啪啪!!! 刑房内,又响起了一连串,小女孩的惨叫声。 胖子的眼儿瞪得浑圆,嘴巴嘟噜了两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骂道:“哎,徐总管,又在里面惩罚人了。他咋那么狠心,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都下得去手?!” 瘦子偏过头,上下打量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奇怪的外星生物。瘦子砸巴了一下嘴,冷笑道:“哼,你真够假惺惺的。人犯了错误,就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谁叫她做事不小心,打碎了内务府千金心爱的琉璃盏。依着《内务训诫》,她必须得挨够七十大鞭才行。” “你怎么这么冷血?你还是不是人?要是受罚的是你的女儿,你还会不会如此漠不关心?”胖子越说越激动,他握紧拳头,嘴里大口吐着粗气。 “对不起,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啊?”胖子有点生气,他气得一连跺了两下脚。 “我站在规矩这一边。如果你是徐总管,你会怎么做?放了那个闯祸的小妞子么?”“不要搞笑了,你的悲天悯人,你的自以为是,不过是自我意识的颅内高潮罢了。” “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胖子说着说着,眼睛就开始了眨巴。 “你是不是你妈的孩子,你妈是不是你奶奶的孩子。谁他妈还不是一个孩子?”瘦子朝他挥了挥手,越说越气,忍不住小声低吼道:“行了,收起你虚伪的眼泪吧。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她不过是一个小妖怪,就算死了,也根不不会有人在乎的。” 瘦子一面这样说着,他的思索已经开始飘飞,他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咧开嘴挑着眉兴奋地问道:“我说,如果给你一个进入上层的机会,但是你必须打死这个小孩,你干还是不干?” 他们都是万宝门的门人,做着最底层的活儿,谁人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飞黄腾达。 胖子不觉这样想着,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些羡慕之色。不过当他看见瘦子那张得意洋洋的嘴脸时,他立刻又恢复了常态。 “呸,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侮辱我,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和这样的人同流合污的。” “哼,你懂个屁,要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解决了这个小孩子。你还没有听说吧,前几天门主宣布,明年他就是自由之身了。到时候,他会以新的身份重新进入万宝门的高层。你看别人一个妖怪都完成了鲤鱼跃龙门,我们俩可是人,比他高贵许多,还在替别人看门,说出来真是贻笑大方。” 胖子停止了接话,到了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他俩义愤填膺,你来我往争辩不断,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对无力改变的现实的些许不满罢了。 咯吱一声轻响,刑房院子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王英缓步入内,她进来的时候,已经将两人的谈话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他俩知道,这王英乃是徐锦江的心腹,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以目示意,便不再说话了。 王英故意咳嗽了一声,屈身施礼,若无其事地问道:“两位阿哥,请问徐总管在这里么?” “总管正在里面处罚下人呢?你在等一会儿,估计马上就好了。”瘦子目不斜视,认认真真回答着她的问话。 到了这一刻,瘦子这才注意到,刑房里居然好一会儿都没有了半点声响。 咯吱... 一声脆响,刑房的门被人,从里而外打开了。 呼呼... 血腥味儿和着尿骚味儿,一起一股脑儿涌了出来。胖子急忙捂住自己口鼻,屏气凝神,不让自己被这气儿熏得反胃。 徐锦江走了出来,他的衣服上裤子上,都溅落了好一些鲜血。这些血儿,滚滚的热热的,还留存着温热的余温。 “你去告诉小姐,这小丫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徐锦江一面掏出手帕,一面轻轻地擦拭着自己手上的鲜血。 瘦子回头一望,只见一个妖怪小女孩,像具尸体一样挂掉在刑具之上。 身上的衣服裤子,已经被鞭子抽得稀烂。血儿染红了衣裤,身子微微红肿,已然没有了半点气息。 “看来我究竟还是做不到啊?”瘦子嘴里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声,便领了命,急匆匆地离开了。 “你去找一床席子,把这个丫头,送去城外乱葬岗埋了!” 胖子苍白的脸上,突然扭曲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肚子,一面叫疼一面讨好道:“哎哟哟,徐总管,我今天早上吃坏了肚子。哎呀,我忍不住了,我现在就要去一趟茅房。” 徐锦江看着那胖子匆忙遁走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勾出了一丝怪异的微笑。 “王英,你不在灵修子身边呆着,跑我这里来干嘛?” “嘻嘻,那大叔又嘴馋了,我是专门来向你讨酒的。”看来徐锦江收藏的上好美酒,今天又要损失几坛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待会就亲自给他送过去!”徐锦江回身看了看刑房,指着那个小女孩说道:“你现在有空了,就这小女孩,送去城外乱葬岗埋了吧。” 王英下意识,摸了摸胸前挂坠的钥匙美玉,坚定地说:“总管,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孩子好好入土为安的。” 徐锦江点了点头,转身大步走出了刑房的院落。 王英找了一床席子,找来一辆小板车,便将这具尸体,马不停蹄地拉向城外。 只不过她并没有去往乱葬岗,而是往着一处偏僻的大山走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动作 王英来到大山前,大山巍峨高耸入云,好几只白鹭在云间自由自在地飞翔。 山前,流过一带溪水,溪水潺潺青苔漫漫,鱼虾窜游野鸭追逐。好一派自然风光,好一幅山水画卷。 王英狼顾数次,见身后并没有人跟踪,这才放心地走近了无极山。 王英取下脖子上的玉儿,这玉儿的形状好像一把钥匙。她手儿伸去岩石,轻轻一掰,那块岩石便自动陷入了山里,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儿。 王英连忙将玉儿,插进了洞里。 咔咔咔... 大山里传来一阵阵剧烈的声响,地面微微震动,震得泥土砂石轻轻跳起。 不一会儿,无极山中间,居然凭空开出七八米宽的缝隙。 王英吸了一口气拖着板车,快速地冲进了山里。 当当当! 她刚一通过,无极山留出的缝隙又重新合上了。 王英拖着板车,向里走了五百米。 一面高大的城郭,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城墙上站着好些妖怪,他们手持刀枪,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站住!暗号?” 这里是共济会的大本营,但凡要进到那里,就需要口报暗号。 王英右手抚到胸前,毕恭毕敬地说道:“同舟共济,山河同天!” “放行!” 守门人一声大吼,城下的几个人,便将城门缓缓地打开了。 王英入到无极城,城内屋舍林立,道路纵横交错,鸡鸭犬鹅的叫声此起彼伏。 人们脸上挂着笑,怡然自得地各自干着活儿。 几个老人,正在树下晒着太阳。好些小孩,你追我赶乐此不疲玩着游戏。 男人在村东的田里干着活儿,劳动的号子,跟随麻雀一起飘上了天际。 女人在村西的河中浣着纱,轻快的歌儿,听得鱼儿都忘记了游走。 这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即是所有妖怪的伊甸园。 “王英,你来了?”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妇女,她右手戴着一个木制机械手臂,这手臂五指伸缩如常,和一般人的手儿并无二致。 韩晴雯一面说着画,一面俯身给板车上的小女孩做着检查,“小英,你先将她送去医庐,我马上就为她医治。你放心好了,她受的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筋骨。” “哎,受点皮肉伤倒好,至少走出了那龙潭虎穴了。”王英拖着板车,沿着小路,大步疾行。 “对了,师傅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路边一只小狗儿,撒着腿直直地跑了过来,韩晴雯温柔地抱起它,轻轻地撸着,好奇地问道:“平之,这两天回来不?” “师兄,忙完自己的事儿,应该会回来一趟吧!” “嗯,你俩回来都收敛一点,你师傅这几天心头正不顺畅呢。不要没有事找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不要惹他生气哟。” “谢谢,师娘,我记住了。你放心,我会转告师兄的。”走了一段路儿,总算到了医庐。 王英将小女孩搬入医庐,而轻轻地退出了医庐。 王英无所事事,闲庭阔步,她一路漫走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村西的溪头。 溪水脉脉,鹅鸭闲游。一丛斑竹密密麻麻长在岸边,竹影倒影在水中,别是一番美景。 风一吹,水波起了涟漪,将那一排竹影,也揉得有了一些曲折。 呼呼呼呼... 剑影飘动,剑锋纵横,一片片落下的竹叶,被剑气轻易切成了两半,被风儿慢悠悠地带入了水中。 徐锦江喘着粗气收剑回鞘,他将剑儿纳了器,缓步走去溪边,捧了一大捧溪水,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脸颊。 一想到,共济会的未来,他就很是烦恼不已。 徐锦江洗完脸,见水波的倒影里,一个女孩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关切地望着他。 “你来了?” “嗯,师兄,我来了。” “那个小女孩还好吧?”徐锦江洗了洗手,脸上表情恢复了常态,他个人瞬间便戴好了隐藏情绪的面具。 “她已经醒了,过一段时间就能下床了。恐怕现在她还不大方便见你!” “行了,我知道了,我们去师傅那里,我有要事相他禀告。” 徐锦江手儿背到身后,大步流星,急切地往城中某一处茅草房走去。 草庐外,三面篱笆围着,篱笆下面种着一些月季和菊花。韩晴雯正半蹲着身子,给这些花儿修剪枝丫。 见他们来了,于是扯着嗓子喊道:“老严,平之他们来了。” 当当当... 地上传来了一阵剥啄的声响,一个瞎眼老头子,拄着一根拐棍,慢悠悠地走到了室外。 严丹华顶了一头白发,白发如银光亮润泽,比一般女人的头发都还护理得好。 他身穿一袭白衣,白衣白净无暇,竟然没有半点儿的污渍。 严丹华用拐杖敲击着地面,轻车熟路地坐到了草庐外的八仙桌上。 “你们也坐吧!”严丹华一面将拐棍靠在桌沿,一面轻声地吩咐道。 得了师傅的命令,那两人才敢在落座。 不一会儿,韩晴雯送来了茶水,徐锦江这才敢尝试着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师傅,我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开水入茶,冲得茶叶上下翻滚,白色的水气,不断地向空中上腾。 “你现在是共济会的主事人,有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了,不用特地前来请示我。”严丹华双眼瞎,眼睛眯成一条线,似乎他都不用再说什么,地方却已将他看了一个通透。 严丹华曾经是共济会的主事人,后来为了保护妖怪们突围,自己的眼睛受了重伤。 而后逐渐失了明,失明之后,他便将共济会的一切事物,都交由了徐锦江打理。 徐锦江这些年来,为了共济会做了很多事情。不过以他的要求,他的观点,这个徒弟还是有点不太成熟。 徐锦江知道师傅,这是告诉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直接说重点,不要整那么多繁文缛节。 “嗯...那个...那个...我想在武道争锋举办期间,发动起义?” 他们这一群人能够偏居一偶,不过托了墨家的机关术的福。要是哪一天,这个地方被万宝门的人发现了,那么他们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为了自由,更是为了生存,无论早晚起义在所难免。 “很好,你为什么选这个时间,发动起义?”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起义 “武道争锋召开期间,万宝门的大部分兵力,都会用在维持风波们的秩序。这个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徐锦江说得激动,他激动地搓着自己的手掌,眼里满是兴奋的之色。 “很好,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禁足蛊怎么解决?”妖怪被贩卖成奴隶的时候,他们便被灌下了禁足蛊。 只要这禁足蛊还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只要踏出这万宝国半步,就会被蛊虫啃食脑花,而后爆体身亡。 “这个我当然有考虑,过几天巫毒教的端木鸿雁,就会来风波城参加武道争锋。到时候,我会去找她商量买售解药之事。” 巫毒教作为江湖上最大的医药批发商,也是江湖上最大的养蛊练蛊门派。他们既然能够售卖禁足蛊,那么肯定也有解药。 “你与她熟么?”说到这里,严丹华的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我和她很熟,我们在公务上有过数十次的往来。” “是么?”严丹华停顿了一下,语气了满是不满意,“那万一,这事她做不了主,你要怎么办?” “这...”徐锦江一时间,竟然无法回答。 “你啊你!讨人欢心倒是一把好手,奈何权谋智略,却一窍不通。”“以你那点小聪明,真的能够带领共济会,走出万宝国么?” “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这不就虚心向你老人家请叫么?” 咳咳咳... 严丹华一阵咳嗽,气呼呼地说道:“幸好,你不是我的崽儿,不然非得被你活活气死不成。” “要不?今天你们先回去吧,等想好了再来找你们师傅商量。”韩晴雯一面起身,一面小心抚着他的背。 她知道他心里着急,可是很多事情,却是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改变的。 “不,既然来都来了,今天就把该说的事情,全部都给说清楚。”严丹华挥了挥手,让她不用再照顾他了。 “好吧,就算你们得到了解药。想要起义,那么万宝门的兵力分布图,你们至少也要到手吧?” 共济会对外宣称有数万之众,他们的确也有好几万的成员。但是这些成员,男女老少老弱病残掺杂其间。 正在能够动用的战斗人员,不过近七八千人。这七八千人,分布在万宝国的各地,还不能算是共济会的及时力量。 他们能够动用的,在掌控之中的,不过只有无极城中的五千多人。 “风波城及周边的兵力分布图,我已经暗中绘制下来了。到时候,依着这个图,行事就好了。” 的确,他花费了好多时间,终于绘制完成了兵力分布图。但是这些兵力分布图,是过去兵力多少的呈现,并不能作为未来战略的部署。 毕竟他与谢灵运,可是交手过好几次,那只狡猾的兔子,总会故布疑阵。 如果真的按着这个图去进攻,那么共济会必定全军覆没。 “这可不是儿戏,你想要死的话,就自个裁决吧!”严丹华突然厉声吼道,他手儿一伸,将那根拐杖扔到了桌子上。 徐锦江拿起拐杖,在拐杖顶端,轻轻一拉。 呼呼... 一声轻微的刀鸣,快速地在他面前响起。 刀身狭长而洁白,宛如藏气于海的白龙。 徐锦江知道他这是在骂他,做事欠缺考虑,可是他一时间也没有任何办法啊。 “师傅...” “不准哭!你要是敢哭,我就亲手杀了你!”严丹华冷冰冰地说,就像一个丝毫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徐锦江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做了他能做的最好。可是这共济会的担子,实在是太沉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担此重任。 “师傅,你就帮帮我吧?” “我帮你?!那万一有一天我死了!你又该怎么办?”“作为一个领导者,你太不成熟了。我告诉过你无数次了,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你为什么不听?”“先做最坏打算,再做最大的努力,深思熟虑你究竟有没有做到?”“我就是教一条狗,这么教十年,也什么都教会了?何况你还是一个人?” 呼呼呼... 徐锦江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哭泣声。 可他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哗啦啦不断地往下流。 世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常常忽略了那下半句,只是未到伤心处。 韩晴雯起身,将桌上的那把杖刀拿了下来,重新放到了严丹华的手边。 “好了,好了,你也消消气。你一开始就会领兵打仗?孩子成长总是需要一个过程嘛?有什么问题,你给他指出来就行了,没有必要这么凶神恶煞的。” 王英看着徐锦江被一顿臭骂,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她也小心宽慰道:“师傅,你放心好了,我们妖族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囚笼的。如果我没有能力实现这个目标,那么我的女儿将会继承这个遗志。”“如果我的女儿不能实现这个目标,我的子子孙孙也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无论如何总有一天,我们妖族将会重获自由。” 哼... 她这一番义正言辞生气并茂的话语,居然将严肃的严丹华给逗笑了。 严丹华没有忍住,轻声地吐槽道:“很好,你还是先结了婚,再说这样没羞没臊的话吧。” “师傅!”王英的脸上忽然绯红,就像七月天成熟透顶的朝天椒。 经过好一会儿闲聊,严丹华的火气,也不知不觉中下降了很多。 他端起清茶,慢慢地喝了一口,颇为忧虑地说:“好吧,就算禁足蛊有了解药,兵力分布图你也如愿以偿得到了。你自身还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需要解决?” 徐锦江抹干了泪,毕恭毕敬地说道:“师傅,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可是,我一时间也没有突破的方法啊?”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领导者都功夫不挤,手下的兵众又当如何看待。 为将者应学项羽,八岁起兵,大小七十余战未尝败北,而后称霸天下。 “好吧,我知道了。你自己下去好生琢磨吧,这事我也爱莫能助!”以严丹华的观点,徐锦江的功夫,早就应该更上一层楼了。 可是他就是突破不了,一连两年多了,依旧还在原地打转。 “多谢,师傅!徒儿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回风波城了。”徐锦江起身施礼,缓缓地离开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琉璃街 风波城虽然不是万宝国的国都,但是依托着万宝门的影响力,它一跃成为了国中最繁华的城市。 这里经济繁荣,赌博业发达,颇得达官贵人的喜爱。就连当今殿下的弟弟——闲清王,都选择在这里安家。 闲清王购置地皮,掷下重金,在风波城最繁华的地点,建了一座颐和宫。 颐和宫最负盛名的,便是免费向公众开放的卧龙园。 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游玩旅客,都会到这里来走上一遭。 一个月前,陈娇娇母女便来到了风波城。 这一个月里,柳叶儿将陈娇娇看得死死的。只要柳叶儿不出门,那么陈娇娇也就别想出门。 只要有烟,她便可以躺卧床上吞云吐雾,悠游自在地度过一整天。 这可把陈娇娇给难受死了,她绞尽脑汁都在想怎么才能出去玩一天。 于是入夜后,她乘着母亲熟睡,悄悄地将烟袋偷了出去。 次日,柳叶儿正要抽烟,却发现房间里的烟丝全都不见了。她找来陈娇娇一问,这才知道昨晚上她将所有的烟丝,全都扔进了下水道。 这下好了,她不得不出门了。 陈娇娇出了门,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东瞧瞧西看看,最终如愿以偿地跑去了卧龙园。 卧龙园中有一尊琉璃雕塑——嫦娥奔月,最为人津津乐道。 她长裙浮动仙气飘飘,她怀中玉兔可爱绵绵。 她飞奔天界又回看人间,后羿急急而追,却只能与她遥遥相望。 陈娇娇从没有想到,有人竟然能用琉璃将人儿做得如此活灵活现。 她心动不已,便走去雕塑前,细细看察一番。 谁料,她这才上手摸了几下,嫦娥手指便断折掉了一根。 柳叶儿没有办法,只好找闲清王赔礼道歉。 不过她们并没有见到闲清王,接待他们的是王府的老管家孙老头。 孙老头告诉她们,卧龙园旁边一条大街名为琉璃街。琉璃街店铺林立,生产各种各样的琉璃而闻名。 她们只需要去到那里,随便找一个老师傅,将这断掉的手指修复如初便好了。 她们去了琉璃街,陈娇娇见此地,店铺如星匠人如云。各种琉璃的技艺,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她是傀儡师,广义上也算一个匠人。英雄惜英雄,好汉爱好汉。她对这个地方,已有三分喜爱。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如鱼穿梭,谈笑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宛如一首抑扬顿挫的妙曲。 一想到自个住的地方冷冷清清,陈娇娇又对这个地方多了四分羡慕。 蹉跎半天光景,总算将这琉璃雕塑修复得完好如初了。 当她们重新安好琉璃雕塑,再次从卧龙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白天的琉璃街或许能用繁华来形容,那夜晚的琉璃街便只能用梦幻来概括。 为了留住更多旅客,每天晚上,琉璃街都会举办一次花灯会,花灯会一直会持续到武道争锋的结束。 整条街上,已经成为了花灯的海洋。各种各样的花灯,像是不同的海生物,杂乱而有序地点缀其间。 它们题材广泛形态各异,有的取自神话传说,有的来源历史典故,也有的只是一些简单的家禽家畜。 陈娇娇在这里玩了大半个晚上,她快快乐乐,她乐不思蜀,将自己仅剩的三分热情,全部都留在了这里。 为了能在琉璃街留宿,陈娇娇变着法儿耍赖不走。 她先是说自己的脚崴了,接着又说自己的肚子疼。 见前两者装病无效,于是她又向柳叶儿撒娇讨好。 谁料柳叶儿毫不理会,一心就要回去。 最后的最后,陈娇娇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哭哭啼啼叫天喊地。 骂自个是个苦命的孩子,父亲早逝,留她一人在人间艰难度日。 柳叶儿被她搅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去琉璃街某件客栈住下了。 柳叶儿包了两间上房,两房贯通一气。一间房是她自个住,另一间便留给了陈娇娇。 刚开始在这里住的时候,也还算有一点点新鲜感。 可是新鲜感一过,陈娇娇的心儿便像是被猫爪猫挠一样痒。 二楼窗户全开,柔和的阳光,轻轻地溜进了窗扉。陈娇娇趴在窗台,咕噜着嘴,羡慕得看着琉璃街上的一切。 明明这么近,楼上与楼下,却仿佛两个世界。 陈娇娇趴在窗户上,静静地看了一圈,目光忽然落在了某个赌坊的上面。 她轻轻拍了拍手,眼睛眨巴,脸上浮现出了兴奋的笑容。她想到了一个计划,一个可能让她出门的计划。 陈娇娇离开窗台,走到了桌前。桌儿上除了茶杯茶壶,还有一张写有好些字儿的纸。 陈娇娇深深吸了一口气,随手将这张纸拿在手中,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柳叶儿的房间。 柳叶儿身穿粉色百褶裙,半躺贵妃榻。她手里拿着烟杆,烟锅里亮着点点星火,嘴里一口气缓缓吐出。 白色的烟雾,在她的身上不住轻摇慢飘。 “娘,你在抽烟啊?”陈娇娇看似随口一问,实则是在试探柳叶儿的心情如何。 “你是不是又想要跑出去?” “没有!我就是前来给娘,你请安的!”陈娇娇还没有开口,她的意图便被别人看穿了。于是,她只得陪着笑,尽力给自己找台阶下。 “嗯,你想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打断你的腿。你说说看,你哪次出门,没有给我惹出祸事?” 陈娇娇不敢反驳,只得低头,盯着木地板发呆。 桂花糕哟!买桂花糕哟!又香又酥的桂花糕,太太老爷都爱吃。 “娘,你饿不?要不,我下去给你买一些桂花糕?”陈娇娇没有放弃,她仍旧在努力寻找着一丝丝机会。 “你给我,老实在这呆着,那里也不许去。”柳叶儿起了身,放下烟枪,拢了拢衣服,生气地命令道。 陈娇娇见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她故作害怕,颤巍巍地将那张纸儿递了过去。 柳叶儿接过来一看,那纸上写着的是十一个人的名字。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柳叶儿当然知道,纸上的十一人,都是武道争锋的最终入围者。但是她不明白,女儿给她看这个,究竟是何用意。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情人相见分外眼红 “娘,你还记得,之前我在赌坊下的注不?三百两,赌风书入围!你看我的眼光不错吧,他还真就给咱入了围。”陈娇娇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总算说出了重点,“娘,琉璃街上正好有一个赌坊,我想现在就去把钱儿换了!” 陈娇娇下注三百两,按着一比一的赔率,这一次成功的押宝,她可以赚得三百两的银子。 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好啊,你想出去玩,现在就去吧。”柳叶儿端着烟杆,吸了一口长烟,缓缓地吐出,“不过今后,你要是再惹出什么乱子,我可不会再给你擦屁股。” 柳叶儿这话看似说得云淡风轻,实则是在掷地有声。 “娘,你要是不放心,你就陪我一起去好不好?”陈娇娇走到她的跟前,牵起她的左手,甜甜的撒娇道。 柳叶儿心头一软,她有时候还真拿这个宝贝的女儿没有办法。 她与她性情相似,性格却多有不同。一人喜欢安静,一人喜欢热闹。 她将陈娇娇困在这里好几天了,就算是笼中鸟,也是时候该放出去透口气了。 另外琉璃街与客栈近在咫尺,让她一个人到街上玩一会儿,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行了,行了。你自个去吧,别妨碍我抽烟了!” 啊呜! 陈娇娇一高兴,忍不住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娘,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记住,快去快回,不准惹是生非!”柳叶儿望着她蹦蹦跳跳走出了自个的房间,心里仍旧不大放心,于是扯着嗓子大声地叮嘱道。 “娘,你放心好了,我保证绝不惹是生非!”陈娇娇走回了自个的房间,一面从床上翻找出自个的小包,一面自信满满地打着包票。 陈娇娇将小包斜挎在身上,她嘴里哼着小曲儿,欢快地朝楼下跑去。 啪嗒嗒嗒!!! 楼道之上,落下了一连串欢快的脚步声。 这一连串的响声,如同放响的鞭炮那般,声音响亮节奏欢快。 琉璃街上,车水马龙旅客众多。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中,有两个人却是格外的显眼。他们一男一女,肩并着肩,缓缓地漫步在街头。 男的戴着面具,女的戴着面纱。 男的生得是风流倜傥,女的长得是冷艳如花。 男的身高高出了半个脑袋,女的身高正好达到了他的肩头。 他们走在街上,不时引起好些人回头张望。 他们是天造的一对地造的一双,现在他们是整个街上最靓丽的风景线。 “冰糖葫芦哟!买糖葫芦哟!” 一个老人扛着一大根糖葫芦棍,不紧不慢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糖葫芦棍上,扎满了一串串鲜红的糖葫芦。 钟神秀好多年,未有出过辟幽谷,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叫卖声,不由得让人恍如隔世。 钟神秀欢喜地看了看糖葫芦,又满怀期待地看了看他。 “老丈,糖葫芦怎么卖的?” “五文钱一串!” “好,请给我来一串!” 风书见她面带羞涩,欲说还休,活脱脱一副不大好意思的少女模样。 “给!你最喜欢吃的糖葫芦。” 钟神秀温婉一笑,道了一声谢,开心地接过了糖葫芦。 此情此景此人此事,与过去的情形,竟然是那么的相似。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经常一起游山玩水,欣赏名胜古迹。 那时候她也是就这样走在他的身边,他也是心领神会地给她买了糖葫芦。 钟神秀还未有开吃,嘴里却涌出了一股莫名的酸甜滋味。 她缓缓地撩开面纱,抬手将糖葫芦放到了嘴边,张嘴正待下口之时。 转角处突然窜出一个小人儿,那小人儿如同一枚炮弹一般,突如其来地撞到了她的怀中。 钟神秀始料未及,她肚儿一颤手儿一抖,糖葫芦就像一颗保龄球一样,瞬间从她手中弹飞。 糖葫芦落到街道中心,她刚想去捡,结果一辆马车快速从街上驶过。 车轮碾过糖葫芦,糖葫芦瞬间被碾成了一大团渣了。 这个糖葫芦对于她来说不单单是糖葫芦,更是一种遥远的相思。钟神秀咬着牙转过身,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娃儿。 陈娇娇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才出来玩。她刚刚从客栈跑出来,不想却被一个没有长眼睛的瞎子,一下子撞到了地上。 陈娇娇摔坐到地上,屁股火烧火辣地疼。她一面起身,一面轻轻揉着屁股。 她一边伸手指着钟神秀,一边破口大骂道:“喂,你是不是瞎子?走路会不会看路,撞到了本小姐,还不快点赔礼道歉!” 风书见钟神秀脸色铁青,嘴角微扬,目光冷漠,像是一头随时都要爆发的母狮子。 “喂,你不要胡闹,乘她还没有生气前,你快点离开这里。”风书故意压低着声音,小声地给她提醒。 咦,这声音好生熟悉! 陈娇娇偏过头一看,正好看见了那一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 两多月不见了,他似乎又廋了一些,不过整个人的精气神,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只要一见着他,所有的烦恼全部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当当当!!! 她的心儿快速跳动,心里传来了一阵又酥又麻轻微的疼。这种疼带给了她无上的快感,她急切地想要更多。 她呼吸急促,脸颊微红,突然间像着了魔一般,猛然地朝他扑了过去。 她这冲动的模样,就像猫儿见了猫薄荷那样无法自拔。 风书侧身一让,轻松地躲过了她的袭击。他现在身体已然恢复,内伤也疗养得差不多了。以他那样的身法,就算再来几十个小女孩,也无法捉到他。 陈娇娇心痒难耐,她一扑不中,再扑也不中... 你来我往,你扑我闪,他俩就这样往来了数十个回合。 陈娇娇体力渐渐落了下风,她大气直喘,脸颊微红,滴滴细汗不断地从额头冒了出来。 钟神秀见他们这等欢快的模样,知道这个小女孩乃是风书的熟人。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一次就勉强绕过她吧。 钟神秀刚默默做下了这个决定,谁料陈娇娇语出惊人,瞬间又将她的火气勾起来了! “呐!你给我站住,我问你,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我?”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为爱疯狂 如果这孩子是个正常人,她断然不会生气。可是她言语挑逗,脸有媚色,越看越是不正常。 “你在这干嘛?镖头人呢?” 钟神秀总算明白了这孩子,就是风书口中的龙门镖局的二小姐。不过他可曾告诉她,他不怎么喜欢这小妮子。 “人家离家出走,不远千里专门前来找你。你就这样对我,你这个负心汉?”风书看她眨巴着眼,故意做出一副娇滴滴欲语泪将流的模样。 他怎么不会知道她在做戏?可是他却要忍着不爽,努力陪她演上这一出戏。 前段时间,三江镇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三江镇与风波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可不想因为她的情绪大暴走,而将自己卷入不必要的麻烦当中。 “想,我不光想你,还有其他很多事情要想。”风书轻声回答,“你是不是迷路,镖头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风书一面尽力稳住她的情绪,一面搜空心思想要送她回去。 陈娇娇梦寐以求的事情,一个都没有发生,她跺着脚,气呼呼地吼道:“哼,我讨厌你,我不许你把我当小孩子看。”“我不管,你今天就得陪我我!” 钟神秀看着他左右为难独立难支的模样,不觉得心疼几分,是她该出手的时候了。 钟神秀右手儿向前一探,顺手一抓,这个小妮子的右手,就这样被她抓在了手中。 陈娇娇正玩得起兴,谁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方才这个女人将她撞倒在地,依着风书的薄面,她不去计较。 现在这个女人又来搅她的局,她如何能够放过她? 陈娇娇没有反抗,没有害怕,只用冷眼瞧着这个风韵犹存的老女人。 “喂,你是谁?” “我叫钟神秀,是风书的好朋友。” “滚开!他是我的东西,他只要有我就足够了!” “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钟神秀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嚣张的人,她竟敢将这么一个大活人,活生生地说成是一个东西。 是可忍孰不可忍!对风书不尊重的人,就是对她不尊重,对她不尊重的人,必须要遭受应有的惩罚。 钟神秀忽然手上一使力,重重地使力捏向她的右手。 陈娇娇心里不爽便要杀人,她早就将自个的左手,悄咪咪地放进了小包里。 小包里除了一些随身携带的卷轴,还有一把小刻刀。 她心中早有暗算之意,在钟神秀出手前的瞬间,她率先发动了攻击。 呼... 刻刀刺出,一道弧光快速朝钟神秀心窝扎去。 好一个小蹄子,这么狠毒,我不过是想教训一下你,你却想要我的命! 钟神秀内运气劲,手儿先前一推,一股悍然之力瞬间落到了陈娇娇的身上。 陈娇娇哪里知道对方是这样的高手,她刚一出手,对方的反制马上就到。 她的身子,像一个排球一样,轻松地被人击到了空中。 陈娇娇翻转身子,运使巧力,先是卸去了对方的七分力道,而后稳稳地落回了地上。 风书不想引起骚乱,更不想把事情搞大,奈何事与愿违,事情正在一步步走向失控的边缘。 “你们俩都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风书拦在她们中间,着急地劝说道。 “闭嘴!女人的事情,男人少插嘴!”陈娇娇气呼呼地吼道,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东西,竟然敢胳膊肘往外拐,竟然敢当着她的面,为其他的女人求情。 “闭嘴!你要是敢再多说一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钟神秀怒上心头,她运使气劲,双手之上一层层蓝色的电流快速急奔。 风书左右为难,挡在他们中间,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陈娇娇见着风书这样着急的模样,她似乎隐约想起了什么。 “钟神秀?”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她好像之前,就在哪里听说过。 “钟神秀...”陈娇娇小声念叨着,她总算回想起了,那日在三江镇风书告诉她的事儿。 “钟!神!秀!”陈娇娇一字一顿地大声喊着,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 只有杀了她,他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谁曾想到风书那日的一句戏谑,竟然一语成谶了。 陈娇娇挪开两个步子,正好能够看到钟神秀的身子。钟神秀也心有所感,向外走了一步,怒气冲冲地瞪看着她。 这两人相对而立,一如冤家碰头,又如仇人见面,非得拼一个你死我活不可。 噗! 陈娇娇从小包里掏出一枚卷轴,卷轴瞬间消失,升腾起一团白气。 白气散去,她面前出现了一只拍动着翅膀,徐徐而飞的乌鸦。 呀呀呀!!! 乌鸦嘴里发出恐怖的叫声,如同死神的催命歌一样吓人。 陈娇娇开始认真了起来,她使出了自己的真功夫,她一定要将眼前这个女人,从风书的生命中抹除。 无论是神役子的妙笔丹书,还是陈娇娇的傀儡术,他们都是将物体化形,巧妙地隐藏在卷轴之中。 待到需要时,解开封印,便是不二的战力。 钟神秀见状,也不敢示弱,她冷冷地看着对方,她嘴角微微上扬,不屑一顾地说:“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我今天就要教你做人。”“不过念你年幼,功夫太差,我就只用一层功力陪你玩玩吧?” “贱人,就凭你也敢小看我。准备受死吧!”陈娇娇一声怒吼,乌鸦快速地朝钟神秀飞去。 钟神秀见对方出了手,哪有不应战的道理。她跨步上前,身子前倾,猛然一拳,快速地朝陈娇娇袭来。 风书知道,只要真正的战斗一开始,便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了。 他一个侧身,瞬间跳到两人中间。他侧着身子,一拳一掌,既想拦截飞来的乌鸦,又想接住攻来的猛拳。 风书的突然窜出,让她们始料未及。两人见他这等模样,心中更是愤怒不已。 两人同时都加大了力度,更加凶狠地朝着对方扑去。 风书并未退让,反倒是就这样硬生生接下了她们的攻击。 噗!!! 乌鸦的脚趾下,露出了一排明明晃晃的小刀。 风书的肩头,一排刀影快速掠过,他的衣服上被划开了数条小口。 嘶嘶! 风书觉得肩头一疼,肩上几丝血沫,便快速浸透了衣服。 “啊啊啊!” 风书突然觉得肋骨处传来了钻心地疼,他转过身一看,原来是钟神秀这一拳,不避不让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哎!”他无奈地叹息一声,下一秒巨大的拳力,一下子便将他整个人儿,击飞到了空中。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语成箴 街边摊位上,一个大娘,正低着头认真地剪着剪纸。 唰!!! 一个成年男子无端飞来,重重地落到了木桌上。 咔嚓一声响,木桌儿轰然倒地,瞬间被他压成了两半。 大娘木然地站在原地,她大张着嘴巴,眼睛瞪得浑圆,眼里充满了惊慌与无助。 风书半坐在地上,微曲着身子,肩头上的伤儿不断地往外冒着细细的血珠。 “哟...哟!”腰上的剧痛,逐渐往全身蔓延,疼得他微微地憋起了嘴。 风书本想阻止两人一战,却不想白白挨了两人的打,这还真是好人难做啊。 “算了,这事我不管了!”风书不想再引火烧身了,如果他再贸然介入,指不定还会遭受一场混合双打。 “你们想打就打吧,只要不闹成人命就行。”反正她们两人,梁子已经结下,不如借着钟神秀的手,好好教训一番陈娇娇。 陈娇娇受了皮肉伤,指不定就会知难而退,就不会再对他做过多的纠缠了。 “咦,你们快去看啊,琉璃街上又有人打架了。” “隔三差五,就有人打架,早就看腻了。” “这次可不一样,这次是两个女人打架!” “女人?打架?” “对啊,一个小女孩正和一个婆娘干架呢。” “她们为啥打起来的?” “听说是为了一个臭男人!” “哟,这倒是新鲜事,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琉璃街本就是一个繁华之地,往来人客众多,一有风吹草动,便人尽皆知。 这事不胫而走,看热闹的人儿闻风而来。他们凑在街边,挤在墙角,一面看着好戏一面激烈讨论着事态发展。 人声鼎沸,如同池塘里的一大群青蛙呱呱乱叫。 柳叶儿躺在床上,本来好好地抽着烟,谁料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嘈乱的声响,搅得她很是不爽。 她还是住不大惯这里,这里实在是太吵闹了。 柳叶儿坐起了身子,一脸不爽地抽着烟。 楼上与楼下,一面吵闹繁杂,一面平静怡然,看似咫尺却又天涯。 如果柳叶儿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不知道她会做出何等惊天动地之事。 看到风书受了伤,陈娇娇心里也不好受,她攥着小拳头,气愤地破口大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伤害我的宝贝,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好啊,你这个黄口小儿,不光毁了我的糖葫芦,还打伤了我爱的人。我今天就代替你的父母,好好教训你一番!”钟神秀愤怒地看着她,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哇哇哇! 钟神秀的面前,那一只乌鸦,被人操控着快速地绕飞。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钟神秀背着手,中门大开,故意给她卖了一个破绽。 “哼,那你就接招吧!”陈娇娇五指抖动,气丝浮动。 呀... 乌鸦惨叫一声,振翅急飞,快速地朝钟神秀地面门扑去。 钟神秀不躲不让,只是抬手一掌,精确地打到了乌鸦的背上。 乌鸦受了攻击,身体瞬间炸裂,无数的小木片,快速地在空中翻飞。 “就这?”钟神秀冷冷看着她,就像看一只弱小的蚂蚁。 “哼,你少看不起人了!”陈娇娇操纵着一大团支离破碎的小木片,一股脑儿往钟神秀身上砸去。 钟神秀巧运劲力,一掌再出,掌上蓝色电流奔涌。这些电流从她的掌上射出,就像一根根蓝色的丝线,稳稳地将这些小木块缠在了空中。 咔咔咔! 乌鸦头颅里传来了一阵轻响,它的嘴巴一张,嘴里快速地射出了一枚毒针。 但凡优秀的傀儡师,都会自个制作傀儡。这些傀儡里隐藏着各种机关和暗器,只要稍微有点不注意,十有八九便要丢了性命。 这毒针之上,浸泡着土蝼的唾液。土蝼乃是土蝼兽,是《山海经》中记载了的怪兽。 它全身尸气萦绕,路过之处树木枯萎,飞禽走兽碰之即毙。 陈娇娇可是花大价钱,从一个老傀儡师那里,买得了此物。 只要被毒针碰一下,就算没有受伤,全身也会被尸气缠绕,最后气绝身亡。 “受死吧!”陈娇娇先是以一大团木块作为佯攻,并且将杀手锏隐藏其中。如果她偷袭成功,那么不过片刻,钟神秀便会暴毙而亡。 钟神秀的眼中,一道寒光快速朝她飞来。 她先是吃了一惊,而后手上一运气,一道电流快速弯曲,将一块小木板,精确地挡在了她的眼前。 嗙当! 一声脆响,毒针扎到了小木板上,她引以为傲的杀手锏,弹指之间,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钟神秀一挥手,手掌之上,数十条雷电暴走,瞬间将那些小木块轰了一个粉碎。 小木块被轰了一个粉碎,木屑在空中如雪般纷纷飘落。 木屑纷纷扬扬落下,稍微阻挡了一下她的视线。她只是眨了一下眼,陈娇娇便从她的眼中消失了。 钟神秀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孩,功夫底子如此之好,抓机会的能力如此之强。 从她们打斗那时候开始,围观的人群,便逐渐在街上让出了一大片空间,让她们有地方可以战个痛快。 “人藏哪儿了?”钟神秀一面沿街缓缓向前走,一面认真地思索。 刚刚不过须臾,以陈娇娇的身法和功力,断然不可能跑出这个目光所及的小半条街。 那么剩下便只有一种可能,陈娇娇没有逃,而是乘机躲在了临近的某个地方。 钟神秀现在只需要,沿街慢慢地检查,用不了多久,便能将她揪出来。 咳咳... 钟神秀听觉敏锐,她一下子便听出了右前方的鞋摊下面,传来了丝丝微弱的呼吸。 钟神秀手儿一扬,一道闪电辟出,把鞋摊轰了一个七零八落。 “喵呜呜呜!” 一只小黑猫,突然从鞋摊下面窜了出来,它毛发直立,冲着她生气地大吼。 “小东西不想被牵连进来,就快点离开这里。”又是一道闪电辟出,小黑猫吓了一大跳,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咔咔咔!!! 钟神秀微微一笑,眼看着三个持刀的木偶,从街角处慢慢地溜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章 这是怪物 琉璃街街道两边,远远近近密密麻麻,摆放着好些小摊位。 陈娇娇刚刚就是趁着钟神秀出手的瞬间,火速地躲到了一个卖纸扇的摊位下面。 陈娇娇没有想到对方的功夫如此厉害,以她现在的武学修为,根不占不到半点儿便宜。 她虽然害怕,不过却没有想过要逃走。 风书是她的东西,是她的东西,她就要拼尽全力全力守护。 就算不是对方的对手,就算她会因此受伤,她也一点都不在乎。 于是,她用刻刀在齐地的桌布上开了一个小洞。借着这个小洞,她能够轻易地观察到外面的情况,只要她不弄出大的响动,对方便很难发现她在这里。 她一面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一面从小包里掏出了三枚卷轴。她将卷轴扔到了街边,接着召唤出傀儡,然后操控着傀儡慢悠悠地朝钟神秀走去。 “哼,有意思。作为一个小毛孩,能将傀儡操控得如此程度,已经非常优秀了!”钟神秀揉着手,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善人,坏孩子就要受到惩罚。” 三个傀儡,突然有了精神,它们手握刀剑健步如飞。 哒哒哒!!! 它们嘴里发出奇怪的响声,它们飞舞着钢刀,快速地朝钟神秀围攻而来。 这三个木偶,手里各自拿着钢刀,一个在正面猛攻,一个在左面佯攻,一个在右面偷袭。 配合得那是天衣无缝,进退之间那是默契非常。 一般的武林人士,在这样的猛攻之下,估计不过片刻身上便要挂彩。 钟神秀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术法高手,这样的傀儡在她眼中,不过是几个毫无威胁的玩具。 纵然它们杀气腾腾,纵然它们剑影如网,纵然它们步步紧逼。 可纵然有万千攻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无论再怎样做,一切都是徒劳。 一连几个来回,钟神秀依旧毫发无损。 她步伐轻灵,身影飘忽,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左一会儿右。 那三个傀儡,一开始还占着主动的先机。两个来回之后,钟神秀依着身法优势反客为主,占到了战斗的主导权。 她不过晃身挪步,就轻易地将它们的行动轨迹和战斗节奏给打乱了。 为此,她觉得还不过瘾。于是故意炫技,用精妙的身法,溜着这三个傀儡,在街上小跑了一个半圈。 她在前面跑着,它们在后面张牙舞爪地追着,就像三只傻不愣登的哈巴狗。 “哎!那个谁,你不是说要杀了我么?”“就这,我以为多厉害呢?”对于这样的游戏,钟神秀已经玩腻了。 “算了,就让我亲自请你出来吧!” 陈娇娇自以为藏匿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道自己躲藏摊位下时,裙摆已经向外露出了半个角。 钟神秀忽然停住步子,回身向后一转,马上就绕到了三个傀儡的侧面。 她右手呈掌运使内劲,手掌之上便附着了一层淡蓝色的薄气。 她一个手刀,快速地从傀儡身侧切过。 吡吡... 她的手儿,并没有碰着这些傀儡,这些傀儡却突然之间全都摔倒在了地上。 “这...这女人...是怪物吧?”陈娇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女人竟然将她连接傀儡的气丝,徒手给切断了。 傀儡失去了气丝,犹如木偶失去了提线,当然会一下子倒摔在地了。 陈娇娇曾经听母亲说过,一流的高手,可以聚气成刃,这气刃可以轻而易举地气丝斩断。 她以前一直以为,那些都是骗人鬼话,如今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当她还在疑惑与惊叹的时候,钟神秀已经俯身,将那一堆儿傀儡,手儿叠手儿,脚儿叠脚儿,胡乱地杂揉在了一起,做成了一颗巨大的圆木球。 “走你!”钟神秀伸手向前一扔,那颗圆木球,像一颗炮弹一样,稳准地朝那个扇子摊位砸去。 遭了,我被发现了! 陈娇娇俯身向外钻,她可不想被这么大一团东西砸中。 她刚往外一钻,裙摆下传来了一声咯吱的轻响。 她走得太快走得太急,裙摆一下夹进了木桌的缝隙当中。 她用力扯了几下,结果那缝隙将裙摆卡得死死的。 她掏出刻刀,刚想削去裙摆的那一角,结果那一大颗圆木球,却已经砸到了木桌上。 当当当! 圆木球带着强大的气劲,飞速地撞向了木桌。 木桌儿一下子被击了一个粉碎,陈娇娇也被这股强力一下子撞飞到了空中。 “啊啊啊啊!!!” 她的身子,在空中翻转了三四米远,总算落到了地上。 “啊!好疼!”陈娇娇捂着胸口,胸口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 哇啊! 她一张嘴,喉咙里一热,一口鲜血瞬间从口腔喷出。 陈娇娇慢慢地爬起身,她伸手擦干了自个嘴角的鲜血。颤抖的右手,不自觉地往自己小包里一探,还剩下了最后一张卷轴。 “呐小丫头,我是大人,我可不会和你一般见识。你杀不了我,我也不会杀你。”钟神秀缓缓向她走近,语气冷漠地说:“不过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你惹怒了我,你只要再接我两掌,就可以离开了。” 哈哈哈哈!!! 陈娇娇一面仰天大笑,一面抽身而退,“你杀了我好了,我不要你的怜悯。” 陈娇娇的确不是她的对手,可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依着她的观念,就算我打不赢你,我咬也咬咬你几口。 思绪既定,小包里的最后一枚卷轴,被她掏了出来。 她手儿向上一抛,卷轴嘭的一声在空中消失,召出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傀儡。 这女傀儡模样姣好栩栩如生,身穿红衣红裤脚上穿着红色绣花鞋。 陈娇娇十指抖动,气丝飞飘,气丝入木,女傀儡瞬间睁开了眼睛。 女傀儡双手抬起,她的两手手心竟然冒出了两团火红的火焰。 “有点意思,你真的有资格,操控这样的傀儡么?”钟神秀很是意外,她这么一个小孩子,居然能拥有这样级别的傀儡。更让她吃惊的是,她还能操控这样级别的傀儡。 这个傀儡,可不是一般的木偶傀儡,她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是一个修为大成的术法师。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两虎相争 用真人制作的傀儡,但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即是身前所用何种功夫,死后便能够再现何种功夫。 这样的傀儡,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傀儡了,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武林高手。 不过要操控这样的傀儡,傀儡师内力的消耗会非常之快。以陈娇娇现在的武学修为来看,想要撑过一刻钟,绝对都是不可能的事。 “大婶,你的话真多。你这样的老女人,还是不要留的风书身边为好!” “大婶?老女人?” 陈娇娇意外地踩到了她的雷点,她的实际年纪的确称得上大婶。 不过谁要是敢当着她的面,这样叫她,那么她一定会让对方付出血的代价。 “啊!算了,既然这样,那我只好送你上西天了。”钟神秀身子向下一压,快步直跑,第一次主动地向她发动了攻击。 陈娇娇也没有闲着,她操控着傀儡。傀儡朝着她,快速地迎了上去。 她双臂一张,向前一扔,双手持有的两团火焰,像炮弹一样被发射到了空中。 “飞火流星!” 两团火焰瞬间分化成为几十团细小的火焰,这些火焰火光蓉蓉,它们快速掠过天空,留下数抹猩红的热气,就像天空忽然降下的流星雨。 这么多小团的火焰,有的飞到了街边的摊位上,有的飞去了围观的人群中,更多的是攻向了钟神秀。 钟神秀轻身一跃,使出一招纵云梯,轻松地躲过了她的攻击。 她落地后,身子向前一滚,一下子窜到了陈娇娇的身侧。 钟神秀电流布掌,一掌击出,空气中传来电流呲呲的脆响。 陈娇娇见躲闪不及,只得右手出掌,硬生生与对方掌风相撞。 一个是得道高手,一个是茅庐小将。尽管钟神秀只使用了一成功力,但是对她身体的冲击依然不能小视。 陈娇娇被震飞到了空中,她只觉得右手剧痛,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强烈的酥麻。 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么? 对方实在是太强了,哪怕是半点胜算她都没有。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感到了强烈的害怕。她心中竟然许下了一个奢侈的愿望,要是这时候能有人来救我一命就好了。 陈娇娇摔落到了地上,她右手总算才恢复了知觉。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无力地挂在肩上。刚刚对方只用了一掌,便将她的右手给震断了。 陈娇娇想要转身逃走,可是她的身子却不听使唤。颤颤巍巍地大步向前,她脸上挂着笑,义愤填膺地吼道:“不,我就算是一只蚊子,死前也要叮下你一管子鲜血!” 陈娇娇伸出左手,左手上气丝飞动,傀儡飞快地转回了身来,正好对着了钟神秀空门大开的后背。 叭叭!!! 傀儡的嘴巴里传出两下的啃吧声,紧接着一个大火球,马上从她的嘴里喷出。 这火球烈焰滚滚,大小如簸箕,如马车那般急速飞驰。 钟神秀早有防备,她侧身一转,一个手刀挥出,那飞来的火球,还没有近到她的身边。就这样,被她一分为二了。 两团大火球,受了阻力,一团跳去了围观的人群中,另一团飞到了街边的布匹摊位上。 布摊瞬间被点燃,滚滚浓烟,一下子就在街上蔓延开来。 噼里啪啦,火势越来越大,临近的摊位也跟着被遭了殃。 火苗越来越大,火势越来越猛,窜动的大火,就像突如其来的大洪水,大有要将整个街道吞没的气势。 “啊啊啊!着火了!大家快跑!” “快走吧!咱们还是逃命要紧!”围观群众,见大火已起,就算要想扑灭,现在也有点来不及了。 于是众人做起了鸟兽状,一下子慌乱地四下逃开。 “要走你们自己走,我要留下来帮忙。我现在就去找万宝门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贪生怕死,世间总还是有一些见危救难的人。 万宝门作为风波城的主人,保护大家的生命财产,应对紧急发生事件,乃是他们应尽的义务。 风书做梦也想不到,一场小打小闹的争斗,居然演变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大骚乱。 “哎,我当时要是阻止了她们就好了。”风书叹了一口气,快速地跑进了临街的一家餐馆。 他一面叫人帮忙救火,一面冲进了厨房,提了一桶水,自个也化身成为了灭火队的一员。 “腊梅,快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是再不打大火扑灭,整条街都要被烧毁了。”风书扯着嗓子对她大喊,现在大火急烧,已经将大半个服装店的门面点着了。 钟神秀这才如梦初醒,她决定听从风书的建议,不再和这个小女娃一般见识。 她收了气劲,转身向服装店跑去,她也要加入救火的行列。 陈娇娇见钟神秀一脸不屑地离去,他心里怒气如同汹涌波涛那样翻腾。 钟神秀不光打烂了她的四个傀儡,而且还震断了她的手臂。更让人生气的是,她竟然没有能伤害到对方的分毫。 意难平,恨难消! 无论如何,她都要眼前这个女人付出些许的代价。 陈娇娇俯身快跑,她要抓住这个机会从后面偷袭。 陈娇娇一面抖动右指,让傀儡从侧面奔袭。 “火凤燎原!” 陈娇娇内力几乎用尽,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发动的最后一次攻击。 啾啾!!! 天空忽然浮现一只火凤凰,它如鸵鸟般大小,全身都被熊熊烈焰包裹。 “疾!”陈娇娇一声令下,火凤凰挥动着烈火双翼,一下子朝钟神秀扑了上去。 到了这一刻,钟神秀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她双手呈爪,两爪置于胸前。十指之间,电光灼灼,一只青鸟逐渐在她的手中呈现。 “雷鸟鸣!” 雷鸟脱手而出,与火凤凰稳准地撞到了一起。 接触的瞬间,雷鸟一下子就撞进了火凤凰的肚子里。 啪啪啪! 火凤凰全身雷电纵横,它忍不住痛苦地嘶叫。 啾啾啾! 天空传来一声剧烈炸响,火凤凰身体炸裂,化作了无数的点点星火,缓缓地散落空中。 咔咔! 钟神秀听见了侧面的响动,她急忙侧身,正好看见那具傀儡,一下子从她眼前闪过。 傀儡手脚并用,紧紧地将她的手脚缠住。 陈娇娇抓住这个机会,从她身后一跃而起。她用尽最后全力,一掌朝对方后脑勺辟去。 钟神秀听声辩位,脚儿往右一挪,身子向右一带,就是想要躲到这次攻击。 哎! 钟神秀有点失望,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还是没有躲过这次攻击。 陈娇娇能够偷袭成功全靠以下三点: 一是因为她早早地放下了戒备,一心只想帮风书救火。 二是因为傀儡束缚住了她的手脚,她一时间无法还击。 三是因为对方豁命一击,她这最后一张来得太快来得太急。 就算她及时做出了反应,奈何为时已晚,强劲的掌风还是劈去了她的耳根。 呼呼呼... 风儿一吹,她脸上的面纱,就这样飘落到了地上。 这是以前风书送她的面纱,居然就这样被这个小妮子毁了。 钟神秀猛地转身,右手急出如龙。陈娇娇都来不及反应,就这样被她抓住了手中。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只好送你一程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付出代价 嘻嘻... 陈娇娇被抓住了,她没有半点恐惧和害怕,反倒是满脸的轻松和得意。 “呵,你也不过如此!”陈娇娇轻蔑地望着她,不屑一顾地说。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伤到了对方分毫。看着对方盛怒的模样,她却异常开心。 陈娇娇身子软散,气空力尽,就像一个失去了提线的木偶。 接下来,她将会怎样?是生是死? 现在,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想要思考这些事情,实在是一件奢侈的享受。 “很好,走你!”钟神秀冷哼一声,她顺手向前一扔,陈娇娇的身子便被抛到了空中,并且还划出了一条漂亮的弧线。 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妮子,不仅撞飞了风书给她买的糖葫芦,而且还不把风书当人看。 最让人愤恨的是,几十年前,风书送她的面纱,也被她给弄坏了。 钟神秀一脸冷漠,双眼圆瞪,她微咬着嘴唇,拳头捏得咯吱直响。 要是不亲手结果了她,怎么能消心头之恨?! “天地无极,风雷受命...”钟神秀将双手置于胸前,两手之间雷电交融,形成了一颗小小的雷球。 随着她不断运功,雷球越聚越大,最后汇成了篮球般大小。 “平地惊雷!”钟神秀一声怒吼,雷球被她稳稳地推射而出。 陈娇娇看着雷球急速地朝她奔来,她没有害怕,没有怯弱,她知道她要想报仇,只有死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要是死了,母亲一定会为她报仇的。 不管她是何方神圣,也不论她的功夫是如何的厉害。最后的最后,柳叶儿一定会用她的鲜血来祭奠她的亡魂。 只是到了这一刻,陈娇娇的心中突然多了一些不舍。她好想要她的宝贝,她好想将风书一起带走。 如果真的能这样,那么她就算到了地狱,也不会寂寞吧。 噼里啪啦!!! 大火仍在熊熊燃烧,众人手忙脚乱打水灭火。 风书提着一大桶水,又从饭店里跑了出来。 嗤嗤!!! 一颗雷球拖着数十道雷电尾巴,快速地朝陈娇娇袭去。 雷球飞驰,如同苍龙出海。街边的摊位,被它炸得四分五裂。青石的街道,也被轰得黑烟直冒。 陈娇娇的确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风书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她死。 如果她真的死了,龙门镖局必定会倾巢出动全力围杀,就算他们有幸躲过此劫,从今以后在江湖上那也是寸步难行。 风书扔掉水桶,脚儿一蹬,身子一跃,瞬间跳到空中。他抽出饮血剑,使出一招长虹贯日。他要用自己精妙的剑法,砍碎钟神秀发出的雷球。 奈何事与愿违,他后发之招,仍旧没有追上先发的雷球。 巨大的剑影,落插到了地上,将一大块青石板轰了一个粉碎。 如果陈娇娇被这雷球击中,雷球强大的威力,非得要将她炸一个粉身碎骨。 风书落地,他与陈娇娇隔着好远的一段距离。就算他的身法再怎么快,也赶不到她的身边。 可他还是埋头疾跑,快速地朝她奔去。 当雷球正要打在她身上的时候,一道魅影忽然从天空飘下,一大团白烟瞬间将陈娇娇包裹。 嗤嗤...砰砰!!! 在空中急飞的雷球,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瞬间炸裂开来。 雷球轰击,石板纷飞,丝丝雷电在白烟中快速散去。 白烟消散,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小烟笼,而烟笼之中的陈娇娇却丝毫没有受到冲击。 柳叶儿站在烟笼上,她一面抽着烟,一面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娘...我珍藏的傀儡全毁了,我的手儿也被人打断了!”陈娇娇瘫坐在地上,她眼泪汪汪地告着状。 “行了,你不要装可怜了,你活该被人教训。刚刚幸好我发现得及时,不然你就真的小命不保了。”柳叶儿故意这样说着,却从兜里掏出了一瓶丹药扔给了她。 柳叶儿原本躺卧床上抽着烟,奈何街上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原本没有打算起床,可是不久后,窗户外又飘起了几道浓烟。 难道是发生火灾了? 她下了床,走到窗边,想要看看街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好巧不巧,正好看见陈娇娇被雷球攻击。 于是,她纵身一跃,飘落地上。她飞快吐出一团浓烟,做出一个烟笼,千钧一发好险不险,总算保住了女儿的性命。 柳叶儿看了一眼跑过来的风书,又看了一眼怒火翻腾的钟神秀。她纵身一跳,一下子便落到了地上。 “镖头,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风书急忙迎了上去,着急地解释道:“这事一开始就是陈娇娇有错在先。” “她是你什么人?”柳叶儿用烟杆指着她,好奇地问道。 “她是我的好朋友,她叫钟神秀!”神役子一边跟着她身边快走,一边小心解释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真的很抱歉。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什么事情都愿意给你做。” 风书这样放低姿态,这样讨好她,不过是不想她们两人爆发冲突。如果她们两人相互争斗,估计整条街都有被毁掉的风险。 “行了!我知道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离开了!”柳叶儿停住了脚步,一抬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风书故意将我们与我分开来说,这分明是想要独自承担责任。 冤有头债有主,她不需要有人来和稀泥,她就是要让真凶付出真正的代价。 “腊梅,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龙门镖局的镖头——柳叶儿。”风书见柳叶儿那头说不动,于是马上又跑过来劝解钟神秀,“待会尽量好好说,咱们不理亏。” “嗯,行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连累你的。”以前遇着类似的情况,风书绝对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究竟是他变了,还是自己变了? “呀!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风书站在她们两人中间,谁也劝不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想怎么样?”钟神秀可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惹着了她,都要付出代价。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人狠话不多的人。废话少说,那我们就开始吧!”柳叶儿顺势摆起一个架势,她让对方先发起攻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水深火热 十多个人近一炷香的共同努力,徐记布庄的大火总算被扑灭了。灭完火,他们蹲坐街边略作休息。 有的人衣服被烧卷了一个角,有的人鞋子走掉了一只,有的人脸上还残留着一大抹黑。 他们身体疲乏,脸上却没有过多的痛苦之色。 一个年轻人,从他们中间站了起来,他走到了徐记布庄的门面前。 看着被烧毁的店铺,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东西。他眼睛酸酸的,还没有反应过来,两股透明的液体,就从眼角溢了出来。 “小徐,你不要太伤心了。布庄咱可以再开,只要人没事就好。”同街开店的一个老妈子,看着他那个伤心的样子,不免也跟着伤心了起来。 “陈姨,你放心,我没有事。”小徐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被抽离,心中只剩下莫名其妙的情绪在蔓延。 小徐转身看着风书他们,他嘴巴微张,瞳孔放大,眼中游离着一些不正常的光。 “小徐,站住,你要去哪里?”陈姨一把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他还这么年轻,要是因小失大,白白送了性命,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我要去找那些?拼命!”小徐紧握着拳头,他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的店铺被火烧了,他这几年的心血全都化为了灰烬,他心如死灰但求一死。 “哎呀,我的傻孩子呀!”陈姨一边叫嚷着,一边忍不住抹着泪。她可是眼见着小徐一步步从无到有,将这个店铺逐渐开起来的。她并无子女,她一直就将他当做半个崽儿来看待。“你要是走了,你可要陈姨怎么活哟?” 小徐是一个平头百姓,既不会武功,也没有权势,自己全部的心血毁于一旦。他现在心乱如麻,恨只恨不会功夫,不然怎么会被人欺负了,还窝在这里受这般鸟气。 “孩子,你不要着急。布庄,我会重新帮你开的。你现在只需要安心静等就行了...”陈姨小心地宽慰着他,希望他能够不再冲动。 “等什么?我这辈子都完了?” “你放心好了,待会万宝门的人到了,他们自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小徐绝望的心头,总算升起了一丝的希望。小徐抹干了脸颊的泪,感激地说道:“陈姨,谢谢您了。” 小徐身体的知觉,总算回来了。他感觉身子软软的,就像一摊稀泥一样。 小徐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他眼睛望着前方,死死地盯着那三个人影,嘴里念念叨叨地咒骂道:“打吧!杀吧!死吧!你们这些人渣,根本没有资格活在世上。” 钟神秀与柳叶儿相对而立,风书站在两人的侧面。 一个是他曾经的恋人,一个是他现在的顶头上司。他不想要看到钟神秀受到一丁点伤害,也害怕柳叶儿因此受到伤害。 毕竟柳叶儿身后站着的更大势力,乃是龙门镖局。 琉璃街乃是繁华之地,整个街巷商贩众多,她们要是在这里展开战斗,将会把无辜的百姓给卷进来。 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些人因为她们的私事,而遭受无妄之灾。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是万宝门的地盘,她们在这里如此大闹,万宝门的人怎会坐视不管。 如果万宝门的人前来阻拦,那么她们必定会和这些人爆发激烈冲突。随着事情越闹越大,便会越来越无法收拾。他不敢再向下细想,背脊甚至开始微微发凉。 砰砰! 两人瞬间用力出拳... 两人大吃一惊,拳拳相撞,却没有爆发出打在对方身上的感觉。 “卧云,我的事情,不要你管!”钟神秀早就料到风书不会出手帮她,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不光不帮她,反倒是出手阻拦她。 “哼,你也想加入战斗么?我不介意以一敌二!”柳叶儿自是知道他们的关系,她对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下属非常生气。 风书挡在她们中间,左右双手,接住了她们攻来的重拳。风书手儿一转,借力打力,双手向外一推。 强大的气旋,同时将她们的身子震退了两步。 风书担忧着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却又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劝住,这两个怒火滔天的女人。他只得着急地嚷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们都冷静一下。再这样下去,事情可就麻烦了。” “走开!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钟神秀不喜欢别人干预自己,就像风书不想被人强求那般。既然他无心帮助自己,那么也不让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哼,你竟敢对上司出手,我看你是活腻了!”柳叶儿行走江湖多年,凡是敢对她出言不逊的人,都难逃一死。对她动手的人,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呀....” “哈....” 风书眼里两道虚影同时闪过,他刚出手抵挡,两股强劲之力,同时击在了他的左右手上。 原来刚刚那一招,两人都是彼此试探留有余力。现在这一招,则是火力全开毫无保留。 风书双臂被震得阵阵酥麻,就算他及时运功抵抗,自己的身体还是被她俩推着向后飘。 风书双手缓缓划圆,欲将两股劲力卸去几分。 结果她俩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同时伸出空余的手,同时挥去重拳,直直地朝他胸口砸去。 风书所修习的太极拳,的确可以刚柔并济化实为虚。 如果只是面对一个同级别的高手,他应该还能应付。但是同时遭受两个同级别高手的夹攻,一切招式都会显得苍白和无力。 嘣咚!!! 临街的一个面馆前,传来了一声惊天巨响。 店里的顾客和老板都吓了一个机灵,他们呆若木鸡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忽然,一个中年男子砸了进屋,窗户被他的身子砸了一个粉碎。他的身子快速驰飞,就像一支离弦之箭。 面馆最里面有一扇厚重的砖墙,要不是它给挡着,看样子他还能飞得更远。 咚咚咚!!! 风书整个身子,一下子就撞进了砖墙,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立刻在全身上下蔓延。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陷入绝境 风书摇晃着手,想要扒拉住墙砖,好从那里面出来。结果身子一软,连半点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啊,你打伤了卧云,我要废了你!”钟神秀只是想给他点颜色看,让他不要再管自己的闲事。以风书的功夫,接下她那一招,那是绰绰有余。 谁知道半路杀出一只母老虎,让风书平白无故受了伤。 她的心,就像被人拿刀子捅了一下,无比的难受。 她面如冰霜,怒气翻腾,眼前这个女人一定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柳叶儿收了手,她吃惊地看着对方。她没有想到,关系如此亲密的两人,顷刻之间竟然会出手相向。 看着对方盛怒的模样,她这才明白,钟神秀所在乎所关心的究竟是什么。 柳叶儿半眯着眼,轻蔑地看着她,得意洋洋地说:“哼,他不过是我龙门镖局的一个小小镖师,是我座下的一条狗。主人打狗有何不可?” “你该死啊!”钟神秀纵身向后一跃,她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这一次一定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哼,有本事,你尽管放马过来吧!”柳叶儿不甘示弱,随即也跳将开来,她端着烟袋,猛抽了一大口烟。她见对方蓄势待发,自己也随时准备爆发。 啊哈... 钟神秀急提内劲,全身上下被一层淡蓝色的气所包裹。气走全身,快速往右手汇聚。 噼里啪啦! 一颗雷球越积越大越大越响,雷球上无数的蓝色雷电急速地狂奔。 清风骤起,将一片黄叶吹到了空中。 嗤嗤嗤!!! 不过瞬间,那黄叶便被这雷霆,烧为了灰烬,徒留一抹青烟飘荡空中。 柳叶儿见状,她秀口一吐,吐出的烟云,不升反降落到了地上。 青烟落地,快速散开,随着柳叶儿不断吞吐,烟儿越集越多,最后将大半条街都给铺满了。 这烟儿流动自如,如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 清风吹拂,一只蝴蝶从她的面前翩翩飞过。突然那只蝴蝶,一下子就卷入了青烟之中,徒劳地拍打着翅膀。 “怎么了?你怕了?”“现在磕头认输,还来得急?”柳叶儿轻轻一笑,故意挑逗对方前来攻击。 “哼,你也太小看我了!”钟神秀一声冷哼,毅然出手。 “雷霆之怒!” “瀚如烟海!” 前方战事如火如荼,后方小人却是怡然自得。 那个喜欢惹事的小姑娘,被关在了一米见方的烟笼里。只要她身在这个笼子里,就算外面翻天覆地,她依旧是安全的。 陈娇娇盘着双腿,坐在地上。她脱臼的胳膊已经被自己接好,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母亲快点杀了这个可恶的老女人。 当钟神秀冒然地冲进烟海的时候,她便知道,过不了多久,这个愿望就要实现了。 毕竟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烟海里走出过活人。 “嘻嘻...傻瓜,笨蛋,你中计了。”陈娇娇摇头晃脑,嘟噜着嘴,开心地嚷道。 什么?我中计了? 钟神秀冲进了烟海,柳叶儿的身影却瞬间消失了。待她抬头再看时,自己已经被白茫茫的青烟所包围了。 “出来,咱们面对面战个痛快。”钟神秀四处找寻出路,生气的大吼。 咳咳... 钟神秀突然感觉嗓子一痒,鼻孔堵得慌,她的呼吸竟然异常困难了起来。 她这才明白,这一团的青烟里,早已没有了氧气。人没有氧气便不能呼吸,普通人只要几十秒不能呼吸,便会一命呜呼。 可钟神秀不是一般人,她可是高手中的高手,术法师中的强人。 以她现在的武学修为,就算不呼吸,也能够闭气一炷香。 哼,这女人去哪里了?为什么不现身一战? 呼呼!!! 钟神秀还没有想明白一个子丑寅卯,烟海当中,接连不断地传来了破空之声。 烟雾做的刀枪棍棒,一个接着一个飞来。 钟神秀手劈脚踢马不停蹄,不一会儿,额头上便渗出了微微的细汗。 敌明我暗?再这样下去,如何吃得消? 柳叶儿站在街边,身子依靠在柱头上,她慢悠悠地抽着烟,嘴里不时吐出一团团青烟。 这些青烟,便被她做成刀儿剑儿枪儿棍儿。随后她便操控着这些烟云,一个接着一个朝钟神秀袭去。 她这样做的目的非常简单,一个是消耗对方的体力,二个是故意的拖延时间。 钟神秀就算功夫再怎么了得,终究还是一个人,是人就得有极限。 而柳叶儿所做的,无非是静静等待这个极限的来临。 遭了,最多还能闭气一盏茶的功夫。 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她的确能够闭气一炷香。奈何柳叶儿骚扰不断,这闭气的时间,也就大大打了折扣。 钟神秀心里有点慌乱了,她实在是不了解对方功夫的特点,面对这样的困境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哎呀,我怎么这么傻。烟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在这团烟雾里待就是了。 思绪既定,钟神秀快步往左面跑去。她一往左面跑,烟雾也往左面飘。她一往右面走,烟雾也往右面散。 这些烟雾仿佛有生命一般,总能赶在她的前面堵住她的去路。 敌明我暗,钟神秀的意图,早就被柳叶儿觉察得一清二楚。 咳咳咳... 烟海当中传来了强烈的咳嗽声,声音异常嘶哑听得人毛骨悚然。 “嗯,终于要坚持不住了么?”钟神秀抽了一口烟,若有所思地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等她不能再动弹的时候,我再去解决她。” 毕竟在烟海之中,最为显眼的并不是钟神秀,而是她手中那枚明晃晃的雷球。 就算是柳叶儿,如果被这样的至极之招打中,也断然不可能毫发无损。 没有来? 钟神秀缓缓地起身,抹了抹鼻孔流出的鲜血。她这招以退为进,装死求生的计谋,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完了,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么?诸多办法已然尝尽,她呼吸越发困难,她似乎已经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声。 卧云?卧云...你去哪里了?钟神秀现在才想起了风书,要是有风书帮忙的话,她一定早就从这个迷阵出去了。 之前,她们两人合力一击,风书便被她们打进了面馆,他的身子被撞进了墙壁。强力的冲击,瞬间便让他晕死了过去。 现在就算他想要救她一命,也是有心无力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铁鹰护卫 我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钟神秀的身体已经开始感到了乏力,她一手握着雷球,一面坐在地上休息。 恍如之间,她眼中的蓝光更加突出,雷球将青石板都给照了一个一清二楚。 我有办法了! 钟神秀脚儿一点,身子向上一连三跃,直接跃到了半空中。 “她想要干什么?终于要垂死挣扎了么?” “断线珍珠!!!”钟神秀升到空中一声狂喝,她手中那枚巨大的雷球。 一化二,二化三,三化千千万。 天空之中,数以百计的雷球,大小如拳头,飞行如冰雹。 噼里啪啦!!! 雷球散发着淡蓝的光,瞬间穿过了层层的烟海。 烟海不断向上扑,结果雷球技高一筹,在烟海打出了无数个细小的空隙。 钟神秀放眼望去,在街边的柱头旁,发现了对方的身影。 如此看来,只有除掉这个施法者,这个术法才会解除。 一道紫色的闪电瞬间划破了天际...... 柳叶儿见对方来势汹汹,只得马上解除术法,用那些烟儿做成一柄长剑,企图抵挡住她的全力一击。 钟神秀手引紫电奔驰而来,烟剑在紫电面前,犹如纸糊一样不堪一击。 劈开层层烟浪,紫电直击柳叶儿的胸膛。 轰咚咚!!! 柳叶儿的身子被推撞到了柱头之上,柱头受不了那样强大力量的冲击,应声断成了七八截。 柳叶儿躺在地上,胸口一阵钻心的痛,她嘴巴一张,口中一口鲜血直喷而出。 “娘!娘!你没有事吧?!”陈娇娇见母亲受了伤,她一下子跳起身来,使劲用手打着烟笼。 “我儿放心,我是受了点小伤,但是她的伤却比我严重多了。”柳叶儿一只手揉着胸口,另一只手捡起了烟杆。她笑盈盈地看着钟神秀,脸上满是喜悦与得意。 钟神秀的鼻孔里,两道暖流,急急奔出。 钟神秀习惯性地用手一堵,鼻血宛如流水一般,淙淙地往外流。 她在烟海之中,闭气太久了,这才导致气血四处冲撞,最后没有办法,只得从鼻孔里流了出来。 “你不擅长近身肉搏,而我却是为数不多的近战术法师!”钟神秀一甩手上的鲜血,一记直拳,猛然击出。 小徐他们正坐在街边闲聊,地面忽然快速掠过一个影子。 咚咚咚!!! 一个女人落到了他们的面前,她在青石街上滚了几圈,最后滚到一个大的独轮推车后面去了。 小徐很是吃惊,这女人难道是怪物,从那么远的地方飞过来,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竟然可以连一声疼都不叫一下。 忽地,小徐嘴巴大张瞳孔放大,他眼球上接连倒映出了,两个奇怪的影像。 一个柳叶儿从他们的面前快速跑过,另一个柳叶儿紧接着踏步而至。 她端着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秀口一吐,青烟呼呼从口中喷出。 这些烟儿并没有飘散,而是在她的面前不断的汇聚。烟云旋转,它们仿佛有意识一般自动聚合,最后又被人捏成了柳叶儿的模样。 这乃是柳叶的秘技烟分身,她吐出烟云,捏成自个的模样,又将气儿注入其中。 得了这口气,这些自己便有了神。她们自发地向前奔跑,自发地发动攻击。 轰隆隆!!! 一声闷沉的巨响,快速从他的头顶碾过,似乎一下子就要将这片天空撞成碎片。 这是怎么回事?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响起了惊雷。 小徐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临近之处,也传出了几声骇人的巨响。 砰砰砰!!!!! 天空数道闪电,接二连三地落下。 闪电劈到烟分身上,烟分身瞬间被击了一个粉碎。 雷电劈到一块青石,青石一下子就被轰成了粉碎。地上硬生生地留下一个大坑,坑中还冒着徐徐青烟。 这些闪电,打哪指哪指哪打哪,就像长了眼一样目标明确。 这些闪电,由远及近快速疾飞,眨眼便要飞到他们的面前。 小徐腾地一下跳起身,一把拉起身边的陈姨,他一面火急火燎地往店里跑,一面着急地喊道:“大家快跑啊!” 坐在街边休息的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也都纷纷起身四散逃遁。今天真是一个倒霉的日子,他们只想安安静静休息一会儿,这么简单的希望现在却成为了奢望。 小徐拉着陈姨跑进了烧毁的徐记布庄,他一跑进店里,身子一软,一下子便靠在了墙上。 他的身子沿着墙壁,快速下滑,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陈姨俯身轻轻拍着他的手,默默地安慰他,让他不要害怕。 他惊魂未定,手儿不受控制控制地颤抖抽搐,肌肤却散发出如火一般的热。 嘻嘻嘻...... 陈姨抬头一看,却见他的脸上出现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小徐,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我啊!”陈姨焦急地看着他,两眼之中泪眼朦胧,似乎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陈姨,你别担心我,我没有事。”小徐望着被烧毁的满目疮痍的店铺,自言自语道:“打吧,杀吧,最好将整条琉璃街都毁了才好。” 小徐自己是一个平民百姓,他一无背景势力,二不会拳脚功夫。 他的店铺,他的心血,就这样被那些人给毁于了一旦。他不指望万宝门给他主持公道,也不指望他们负责赔偿。 他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无能为力,所以他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只有这样万宝门才会真正出手,才会真正痛下下手。 陈姨见他并无大碍,那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她侧过身,慌忙地抹掉自己的泪。 她心中没有小徐那般的怨,也没有小徐那般的恨,她只希望这个事情快结束,大家平平安安,不要再遭受无妄之灾了。 她摇头叹息,像只螃蟹一样,在他面前来来回回地踅着脚。 “陈姨,你不要再走,你再这样走,我的脑袋都要被你晃晕了。” “铁鹰卫士的人,怎么还不来啊?再不来,这里可就真要翻天了。” 铁鹰卫士,即是万宝门组建的护卫军。他们身穿铁衣,铁衣之上绣有雄鹰,因此而被称着铁鹰卫士。 咔咔咔...... 门外突然想起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陈姨跑到窗边,向外一探。 她满心欢喜地嚷道:“小徐,我们有救了,铁鹰卫队终于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穿云箭 突然,柳叶儿停住了手,她惊异地看着前方,缓缓地倒退着走路。 她缓步而退,渐渐地退去了琉璃街的中心。 哐当! 她只觉得后背一热,转身一热,却看见了玄铃那张紧张兮兮的脸。 就在刚才,她俩被赶到了街心,背对背地撞在了一起。 “停!” 一声响亮的男声,突然响起,五十名铁鹰护卫瞬间一起停住了脚步。 他们五十人用人墙围成了一个大圈,这大圈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网,将钟神秀与柳叶儿牢牢地围困在了街心。 他们个个身穿铁衣,手拿铁剑,呼吸平稳练武者雄厚的底子尽显。目光如炬,神色冷峻,眉宇之间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股浩然之气。 一个青年男子淡然出列,他走到她们面前,冷然哼道:“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万宝门的脚下为非作歹?” “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钟神秀冷冷地瞧看着他,这人的说话方式,让她大为不爽。 “我们是万宝门的护卫军——铁鹰卫士,我是他们的小队长,我的名字叫吴用。”吴用一面自我介绍着,一面小心观察着她们。 铁鹰卫士,乃是万宝门的护卫军,他们负责的东西纷繁复杂。除了一般性的巡逻,还会参加紧急事件的处理,如果有需要他们甚至会被派往战场。 要是换着以前,吴用早就一声令下,众人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便将违法者给制服了。 可是今天他却并没有这么做,他观两人手上残留之气猛烈异常,再看街道上不少地方,皆因强招而被毁坏。 他知晓这两人不是易与之辈,他必须小心为上,尽可能以和平的方式,处理掉这一个大麻烦。 钟神秀听了他的话,没有吃惊没有意外,只是轻蔑地说了一句,“哪有怎样?” “哪有怎么?”吴用一脸平静,手儿却不自觉青筋冒起,将铁剑捏得更紧了。 “你们在万宝门的闹事,已经触犯了万宝门的法典,还不怪怪束手就擒。否则待会动手,休怪我们不客气。” 噗呲...... 柳叶儿实在没有忍住,不小心一下子笑出了声。 她上下打量着他,他脸面微黑,牙齿却是皓白如雪。他剑眉星目,眉宇之间却缺少一些王霸之气。 他内力雄浑,手握一把铁剑,握剑的手,却细微地开始颤抖。 “我喜欢强者?你有多强?”柳叶儿吸了一口烟,烟儿从她嘴里缓缓地喷出。 一大团烟儿,不住地跑到了吴用的脸上。 吴用右手的拇指,轻轻敲打着剑鞘,他没有害怕,他被她气得活生生地颤抖。 吴用作为小队长,下管五十个卫士,哪个见了他不敬重三分。这个女人倒好,不光拿言语挑逗他,而且还敢朝他吞云吐雾。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恶毒的想法。 “我强不强,你马上就会知道,待会保证让你欲死欲仙!” 柳叶儿拨弄了一下长发,朝他抛了一个媚眼,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就来吧,待会你可要好好疼惜奴家啊!” 唰! 吴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拔剑出鞘了。 唰唰唰!!! 外圈的卫士,仿佛得了信号一般,也齐刷刷地拔剑出鞘了。 “杀呀!!!!!” 屋外喊声震天,刀剑相碰的声音此起彼伏,小徐自己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中。 他双手紧紧抱于胸前,全身微微颤抖,肚腹中似乎有一股暖流急于奔出。 不过他脸上却挂着如愿以偿地微笑,他张着嘴牙齿打颤,断断续续地说道:“杀吧,快把她们都给我杀死!” 屋外喊声先如响雷,又如狂风,再如浪涛,又如细雨,最后竟然连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她们终于死了么?”小徐兴奋地跳将起来,急匆匆地冲到了窗边。 他向外一看,却见一个铁鹰卫士,逃命一般,从他的窗前跑过。 吴用甩手甩脚埋头疾跑,他身上沾满了鲜血,胸前手上新添了几道伤痕,手中之剑已然断折。 快点跑,快到街口就好了。 吴用脚儿刚踏到街口,他背上一疼,身子一歪,整个人儿像一尊石像一样倒栽在地。 吴用艰难地喘着气,他的背上刚刚被插进了一把十厘米宽的烟剑。 不会儿,烟剑就自动消失了。 吴用感觉背后暖暖的,似乎有血液如河流一般,正在淙淙的涌出。 完了,我活不了! 坚持,你要坚持住,你不能让这些兄弟,死不瞑目! 你一定要将人给叫来! 吴用内心极力地给自己加油打气,他要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叫来更多的铁鹰卫士。 吴用松开了手中的残剑,他的手缓缓移动,似有千斤重。他的手挪到了胸前,好不容易摸到了怀中的硬物。 他将那硬物艰难地从怀中扯了出来,这是一个特质的烟花筒,烟花筒末端挂着一根特质的引线。 吴用伸手捏着这个引线,平时轻而易举便能扯动的引线,现在费尽力气,却是怎么拉都拉不开。 吴用将烟花筒缓缓举到嘴边,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全身上下每一处伤口的剧烈疼痛。 他头一抬张开嘴,脑袋向下一偏,就这样气绝身亡了。 嗤嗤嗤...... 借着脑袋向下下落的拉扯力,引线终于被拉燃了。 一颗猩红的烟花,迅速从烟花筒你窜出。它就像一颗流星一样,快速地升腾到了空中。 砰砰砰!!! 一颗烟花在空中炸裂,再散出无数颗烟花,这烟花有规律的排布,竟然组成了三个宝箱垒砌叠加的模样——这是万宝门的门徽。 烟花升空,传来一声惊天巨响,风波城最繁华的一角彻底炸开了锅。 这叫穿云箭,是万宝门的特质的信号弹。 这种信号弹的发射,有严格的要求,除非发生重大不可控事件,除此之外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一律不准擅用。 穿云箭一发出,凡是看到此信号的万宝门门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得往事发地赶奔。 见此情形之人,心中大为惊异,火急火燎赶往这里。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沈秋水入场 烟花升空,震动天宇,不同人看着这奇怪的景象,有着各自不同的心境。 普通民众要么惊慌失措,要么惊骇不已,毕竟一年到头都难得见穿云箭一次,穿云箭出现总是伴随着不好的事情发生。 附近万宝门的门人,则是忧心忡忡地往琉璃街方向赶。他们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事态竟然已经升级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而陈娇娇站在烟笼之中,看着烟花升空爆炸。爆炸出这样一个精美的图案,绚丽的烟火带给了她难以想象的刺激,她满心兴奋与激动,甚至还要想看更多。 至于柳叶儿与钟神秀,根本没有精力,注意哪些东西,她们两个的注意力完完全全都在战斗之上。 她们俩还在战斗,非要来一个不死不休。 钟神秀与柳叶儿相对而战,她们气喘吁吁,身上各有伤痕。钟神秀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如此的强悍,柳叶儿没有想到对面这个对手这么的坚毅。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认输了?你只要放弃抵抗,拜入我龙门镖局,我就饶你一命!”柳叶儿是个强者,与她实力伯仲之人,自然有入她的山门。 “娘!我不允许!”陈娇娇气得直踢烟笼,她要她死,只要她死了,风书就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柳叶儿不去理会陈娇娇,而是待等钟神秀的答案。 “梁园虽好,与我何干?!” “找死!” 柳叶儿抬起烟杆,吸了一口烟,便要吐出。结果她余光忽地瞟去了身后,只是这一愣神,胸口便重重地中了一击。 钟神秀手捏剑指,指带一串蓝色闪电,一个突刺扎到了她的胸口。柳叶儿的身子被击飞了七八米远,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破绽百出。 钟神秀没有抓住这个机会,乘机偷袭,而是等她起身,等她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娘,你没有事吧?”陈娇娇担心地看着她,满是担忧地问。 “我没事......”柳叶儿蹲身温柔地看着她,温柔地说:“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回去客栈待着。” 一炷香时间到,烟笼烟笼自动消失了。 陈娇娇知道,烟笼这项武艺自是霸道非常,可对于身体负荷实在太大了。就算是柳叶儿这等高手,每天也只能使用一次,要是过度使用,多半也会暴毙身亡。 “我不走,我要看着那个女人死在我面前。”陈娇娇气呼呼地嘟着嘴,十分倔强地说。 陈娇娇话儿刚说完,她先是感到右脸颊肌肉不自觉地抽动,而后再感觉到一阵火烧火辣的疼,到了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挨了一巴掌。 “还不快走!”柳叶儿声音严厉,眼中却是满满的柔波。 要是换着以前,她大可不必如此。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她真正遇到了对手。她不知道是否有能够打败钟神秀,她现在要全力以赴全心应战。她没有精力再照看女儿,她要陈娇娇快点离开这个危险的漩涡。 陈娇娇知道母亲真的生气了,也不再去硬碰硬,一路小跑跑进了客栈的楼阁。 只是片刻之后,她又鼠头鼠脑地摸了回来。她乘着柳叶儿不注意,跑去了街边一个卖首饰的摊位下,悄咪咪地躲着,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她们的激烈战斗。 琉璃街空空荡荡,琉璃街临近几条大街也是荡荡空空。大伙都知道这里发生了大事,一个个关门闭户不敢出门。 平时繁华热闹的街道,现在是冷冷清清犹如鬼城。 哒哒哒...... 寂静的街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古稀老人。她身穿白衣,健步如飞,快步往琉璃街方向赶去。 哒哒哒....... 琉璃街街角突然转出了一个老妪,钟神秀多看了一眼,不由得手儿一缓,身法也慢了。 只是这片刻的恍惚,柳叶儿便得了手。 她手端烟袋,猛吸一口烟,秀口一吐,喷出许多烟云。一把烟剑飞驰出去,直直地插上了钟神秀的胸口。 “啊啊啊!”钟神秀一声惨叫,整个人儿就击飞到空中。她在空中翻转了几下,最后摇摇晃晃落回了地上。 柳叶儿可没有抓住这个空隙偷袭她,她默默地站在原地,她倒是非常想知道,这个老妇人和钟神秀究竟有什么关系。 钟神秀快速转身,大步走到那老妪的面前,她脸上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盛开,她激动地喊道:“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柳叶儿颇为吃惊,一人是徐年半老一人是鹤发童年,这两人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师姐妹。 沈秋水一脸冷漠,语气冰冷地说道:“你是想要我,亲自动手呢?还是自己乖乖束手就擒?” “你要抓我?你为什么抓我?”钟神秀很是意外,几十年没有见,师姐还是这个破脾气。 “因为你们犯了法,就要受到惩罚。”沈秋水一面说着,一面往前走,直走到了柳叶儿的面前。 “我叫沈秋水,我是万宝门的五大长老之一,亦是天禄阁的阁主。”沈秋水怒眼圆睁,怒气冲冲吼道:“我现在命令你们放弃抵抗束手就擒!” 哈哈哈哈...... 柳叶儿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由得被逗笑了,“就你也想命令我,凭什么?就凭你这个天禄阁阁主的名号么?” “师姐,你让开!你不要妨碍我,不然休怪我不客气!”钟神秀现在正与柳叶儿全力厮杀,她可不想被人中途搅局。 “好啊,反正我们好几十年,没有交过手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功夫进步多少?”沈秋水毫无畏惧,一脸自信。 她俩在蓬莱阁的时候,便是针尖对麦芒,两人相互看不对眼对方。那时候两人,便因为各种小事,而大大出手,可以说打架是她们最常用的交流方式了。 “你老太婆好生无礼,难道不知道先来后到。你快给我走开,不要妨碍我的战斗!”柳叶儿也颇为恼火,她与钟神秀缠斗已久,现在比武正进入白恶化阶段,谁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阵慌乱的踏步声,从远处快速传来。 不一会儿,一队队铁鹰卫士,便挤满了整条琉璃街。 “怎么?你们也想一起上么?”柳叶儿看着这一大群人,不仅毫无畏惧,而且还故意挑衅。 “你们谁都不许出手!”沈秋水大声呵斥道:“这里由我一人来解决!”“你们先去找附近的商家,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沈秋水是一个自信到自负的人,但凡是她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做出轻易改变。 一部分铁鹰卫士,得了命令,快步离开了。 马上又有其他的铁鹰卫士补了上来,他们将整个琉璃街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第一百七十八章 烟龙雷电 “师姐,你快让开,你不要多管闲事。”钟神秀不想对她动手,她不光是她的师姐,更是师傅的掌上明珠。 “我可不是来和你叙旧的,还是那句话束手就擒!”无论是谁,只要对万宝门产生威胁,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钟神秀见她运劲使力,随机就向后跳开了五米。 “平地起雷!” “平地起雷!” 柳叶儿一面抽着烟,一面饶有兴致地看着戏。 她俩不愧为师姐妹,招式一模一样,运功的方式方法也相差无几,就连打出雷球的大小也几近相同。 噗呲!!! 两颗雷球快速驰飞,一下子便撞到了一起。 一颗雷球如玻璃珠一样,被击了一个粉碎,另一颗雷球急速地往前直飞。 “啊啊啊啊!”钟神秀胸口瞬间被雷球击中,整个人儿立刻就被撞飞,而后摔落在地。 钟神秀胸口就像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虚汗透过头皮不断地往外冒,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结果刚一动弹,嘴唇颤抖,喷出的鲜血,直接将她的面纱,给染成了血红。 柳叶儿见状,眉头一皱,她是她的猎物,她与她颤抖多时,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怎么能够让外人来捡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柳叶儿秀口一吐,烟云飘飞,五把烟剑唰的一下飞射出去。 “她是我的猎物,谁要是敢抢我的猎物,谁就是我的敌人。”柳叶儿睥睨着她,鼻孔里呼呼出着大气。 她与钟神秀交战已久,钟神秀的内力消耗,自然不会太少。招式相同,威力不同,根本原因便是在这里。 呼呼呼呼...... 大风乍起,瞬间将那些烟剑,吹了一个烟消云散。 柳叶儿嘴巴大张,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她没有想到,对手这么厉害,不光熟悉雷系法术,就连风系法术也一并擅长。 术有五系水火风雷土,大多数人只能操控一个系的法术,能操控两个系法术的人,可以算的上千里挑一了。 柳叶儿想到自己的法术被对方克制,于是舍弃了术法,直接近身肉搏,来博取优势。 柳叶儿快掌连出,直取沈秋水的肚腹。 掌掌生风,直击她的肚腹,然而打在她的身上,却没有半点拳拳到肉的感觉。 柳叶儿再次一拳击出,这一拳打出,她的身上竟然掉落出了好些泥块。 “厉害!你真厉害!”柳叶儿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使用三系术法。 “这不过是开胃菜罢了,下面才是正餐!”沈秋水顺手一把抓住她攻来的右手,顺势一记左勾拳,猛然冲出。 柳叶儿眼前一亮,她头儿一偏,结果还是没有躲过那一击火焰拳。 柳叶儿的身子,一下子被击飞到了天上。她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又重重地砸回了地上。 咔咔咔...... 柳叶儿身子在青石街上翻滚,她好像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柳叶儿缓缓地爬起身,要是之前不与钟神秀战斗,不消耗那么多的内力,她现在何须如此的狼狈。 “不错,真是不错,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使用四系法术!”柳叶儿摇摇晃晃战起身,疼得龇牙咧嘴,眼中却满是敬佩之情。 毕竟能够使用三系法术的人,已是万中无一,能够使用四系法术的人,更是人中龙凤。 而柳叶儿历来欣赏强者,她对强者的掌控欲,丝毫不亚于陈娇娇对刺激的追求欲。 “哼,少见多怪,”钟神秀终于起身,她拍了拍裤腿的灰尘,不屑一顾地说:“她啊,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五系术法师。” 柳叶儿听闻,抬头望了她一眼,这一望两人心领神会般,已然有了计较。 柳叶儿掏出腰间烟袋,重新给烟锅塞满了烟丝。又从兜里掏出了火折子,将烟丝一点点地点燃。 柳叶儿猛吸一口烟,烟儿从她的嘴中急急地吐出。 烟儿在她的面前快速飘飞,烟儿越聚越多,汇成了一大团烟雾。这些烟雾飘飘摇摇,升起几米高,就像一大团飘飘渺渺的迷雾。 柳叶儿的身儿,片刻之间,便隐藏在了这烟雾之中。 她是想要利用障眼法,然后暗中偷袭? 沈秋水心中思忖,整个人都全身戒备了起来。 嗤嗤嗤!!! 沈秋水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雷电之声,她急忙回身,却见钟神秀已经手引雷电,直奔面前。 沈秋水双手汇聚雷电,瞬间双掌拍出。 两人四掌相对,一下子便僵持在了一起。 “要拼内力,我还从来没有输过你!”沈秋水气海翻涌,两股澎湃之力,从她的双手之间一涌而出。 “师姐,你太小我了,我怎么会傻到和你单纯的拼内力!” 钟神秀话音刚落,烟雾当中,数十把烟剑忽地飞出,精准地朝她的背上插来。 沈秋水现在正与钟神秀内力对峙,如果贸然抽手,肯定会遭受到钟神秀的内力冲击。如果不出手出手,那么她的背上必定会白白挨上这几剑。 “呀哈......”沈秋水心里一横,急提内力,猛地抽出左只手,一个侧身,左手上一道旋风急速飞出。 旋风与烟剑一接触,瞬间便将烟剑吹散了。 “啊啊啊......”沈秋水右手一热,一股巨大的冲力,一下子便将她的身体送入了烟雾当中。 方才,沈秋水腹背受敌,她虽然化解了柳叶儿的攻击,但是钟神秀的攻击,她却只能硬生生吃下。 钟神秀内力效果不少,单打独斗肯定无法赢过沈秋水。 柳叶儿的功夫被沈秋水的术法克制,如果她想要获胜,那么只能另辟蹊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们如果想要取胜别无他法,只有合作这一条路可以走。 沈秋水身子陷入烟雾之中,她害怕她俩乘机偷袭,于是急忙施法。 招来一股飓风,将这一团大烟雾吹了个无影无踪。 “她们人呢?”沈秋水站在街上左右张望,却找不到那两人的踪影。 “她们在房顶上!”铁鹰卫士当中一人,好心地提醒道。 “不许多嘴,我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指手画脚了!”沈秋水脸颊滚烫,她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折面子。 沈秋水抬头一看,望见对面街上的房顶上站着两人。 一人吐烟,一人使电,出手乃是合拼之招。 “烟龙雷电!!!” 第一百八十章 钟神秀入狱 柳叶儿被押解离开了,沈秋水终于不用再以一敌二了,她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沈秋水踏步前行,走到街心站定,她抬头望向对街的屋顶。“师妹,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独木难支,还是束手就擒吧!” 钟神秀双手抱于胸前,一脸不屑地回答:“以前比武,我应该你无数次,我介意再赢你一次。” 沈秋水与钟神秀,乃是同门师姐妹,两人在蓬莱阁便是冤家。谁都不曾服过谁,要想让她举白旗投降,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再者钟神秀可是高傲之人,只要是她不愿意之事,任你如何威逼利诱,她心都不会做出半点改变。 “呀哈......”钟神秀再次运气,双手之上雷电奔流。 沈秋水见劝说不通,只好再次做好应战准备。突然,钟神秀无缘无故地收了气劲,一脸担忧地望向对街。 沈秋水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大为不解,她侧身回头向后一瞥,一切便昭然若揭了。 对街面馆走出一队铁鹰卫士,最前面的两人,架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纵然这男人头戴面具,但是沈秋水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人就是风书。 沈秋水一招手,铁鹰卫士便将风书架到了她的面前。 “师妹,这人你可认识?” “他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钟神秀嘴上半点也不服软,身子却已经跃跳到了街面上。 “师妹,你真的这么无情?”沈秋水一面这样说着,一面恶狠狠地扇了风书三个巴掌。 “住手!你想要怎么样?”钟神秀双眼怒瞪,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好说,你先亲口认输,咱们再说其他?”今天机会难得,沈秋水可要好好杀一杀这个师妹的锐气。 钟神秀倔强地抬着头,她一点都不想要屈服认输。 钟神秀的眼里却满是柔波,她心疼地看着他,多么希望刚刚这几巴掌,是打在她自己的身上。 “你要是敢再动他一根毫毛,我马上就杀了你!”钟神秀眼圈微红,嘴唇颤抖,就像一只被人激怒了的母老虎。 钟神秀肆无忌惮地释放着杀气,站立街道两边的铁鹰卫士都觉得不寒而栗。 风书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这强大的杀气,把他都给激醒了。 “腊梅,你怎么了?”风书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她几乎疯狂的模样,十分关心地问。 “我没事,你还好吧?”钟神秀向前跑几步,在他面前两米处停了下来。 风书这才反应过来,他扯着嗓子,愤愤不平地问道:“你们为什么抓我?我究竟犯了什么错?” “嗯,你没有犯错,只不过你的爱人,犯了弥天大错。”沈秋水打了一个响指,那个铁鹰卫士得了命令,抽出手中铁剑,铁剑一下子就架到了风书的脖子上。 “卧云,你别怕,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谁伤害你一根毫毛!”钟神秀心疼地看着他,只要他能平安,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腊梅,你别管我,你自个走吧!”风书扯着嗓子,激动地喊道:“我没有犯什么事,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风书知晓以钟神秀的能为,从这里全身而退,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师妹,你要走就走吧,我绝不拦你。只是如果你一走,这屠杀万宝门门人的罪名,就要由的情郎来独自承担!”沈秋水环顾四周,街上横七竖八,躺着许许多多万宝门门人的尸体。 这些尸体,可都是钟神秀与柳叶儿的大手笔。 “依着万宝门的法典,凡是杀害万宝门一人,就要判处绞刑。我不介意杀了他,来为你做替罪羔羊。”沈秋水故意将这话说得情真义重,不过在钟神秀听来却是格外刺耳。 “腊梅,你快走啊!你不要管我了!”风书手儿被锁灵锁锁着,半点内力都用不出来。风书现在心里极为懊悔,早知道事情,会这样一发不可收拾。无论如何,他都会阻止钟神秀与陈娇娇的那一番争斗。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要是他阻止了她们俩的争斗,后面的一切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行了,你别说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钟神秀脸色一变,十分冷漠地说道。 “可是......”风书心如刀割,他眼睛苦涩,莹莹泪光若隐若现。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你要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马上死在你的面前。”风书知晓钟神秀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主儿,他立刻闭上了嘴儿,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钟神秀面如冰霜,冷冰冰地对沈秋水说道:“师姐,这次是我输了。” 沈秋水脸上终于浮现出了难得的笑容,就算如此她还是不满足。她看了看风书,又看了钟神秀,故意感动地说道:“师妹,这么多年不见,没有想到你们还是这么一往情深。” 钟神秀冷哼一声,便不再搭理她了。 沈秋水一挥手,两名铁鹰卫士走出了列。他们走去了钟神秀的面前,三下五除二便将钟神秀绑了起来。 “行了,快将她押去天牢,等候发落吧!”那两个铁鹰卫士,得了命令,便押着钟神秀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沈秋水见师妹已经伏法,风书作为棋子已经没有半点用处,于是便给他松了绑。 风书的绑一松,他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火急火燎地追了上去。 钟神秀听到了声响,她回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她好想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颊,吻一吻他的嘴唇。 她好想和他结婚,好想给他生几个大胖小子。 这么多事情想做,只是恐怕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不光于事无补,还要给他徒添烦恼。与其这样,还不如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埋藏心底吧。 “珍重,再见了!”钟神秀冲他微微一笑,开心地说道。说过这句话之后,她便头也不回地毅然离去了。 风书紧紧握着拳头,心里默默念道:“腊梅,你等着,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你死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坐困围城 沈秋水已经离开,铁鹰卫士也已经撤走,战场也清理完毕。整条琉璃街空空荡荡,徒留下两个孤零零的人影。 风书站在琉璃街的这头,望着街对面的那头。 柳叶儿锒铛入狱,陈娇娇这个混世小魔王便失去了约束。要是一直无人照管,她指不定还会搞出什么惊天大事。 风书怀着这样的担忧,缓步走到了陈娇娇的面前。 他蹲下身子,与她的眼睛平视,“二小姐,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陈娇娇脸上泪痕初干,她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悲伤,反倒透露出一股超乎常人的坚毅劲儿。“不许叫我二小姐,你要叫我镖头。”柳叶儿临走时,将龙门镖局交给了她打理,现在她就是镖局的老大。 风书闻此,马上站起了身,立刻与她拉开了两步距离。毕竟他们现在身份有别尊卑有序,他断然不能越雷池半步。 “镖头,你且放心,某一定会想法办救出老镖头的。”此事无论怎么看,无论怎么说,都是因他而起。只有这样做,他心中的愧疚感才能减轻几分。 不过纵然嘴上这么说,要怎么救人,他心里却是半点底都没有。 “此事不用你操心,龙门镖局自有龙门镖局的办法。你还是把心思花在怎么救,你未婚妻的上面吧。” “属下,遵命!”风书见她遇见这等大事,竟然如此沉着冷静。不需十年,这小妮子必定会成为江湖上翻云覆雨的大人物。 “对了,”陈娇娇看着他冷峻的脸庞,不由得想起了红颜祸水这个词,她对他真是又爱又恨,“你是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让给其他人。你记住了,我总有一天会亲手杀死钟神秀。到时候,我就八抬大轿娶你过门,要是你敢骗我,我就先结果了你。” 风书躬身施礼,毕恭毕敬地回答:“镖头的话,属下铭记于心。” 风书听了她的话,不由觉得头皮发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日的一句戏言,今天竟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悔不当初,实在不应该拿她当做小孩子来看待。 昨日已去,明天还早。 至于以后的事,结婚的事,只有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说了。 “行了,我累了,你自离开吧。”陈娇娇话音一落,身子一歪,猛地朝地上摔去。 陈娇娇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不要说她是一个小孩子,就算是一个成年人,也有可能支撑不住。 风书眼疾手快,俯身一搂,轻轻地将她搂入了怀中。他看着她昏迷安睡的模样,不由地觉得她与普通小孩并无二异。 “你安心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风书抱着她快步而行,急匆匆地朝状元坊走去。 状元坊内有个名为景山的四合院,景山院内有座凉亭,凉亭的石桌前,一个男人正在抱坛狂饮。 杨仲诚一个人喝酒无聊得劲,正想找点什么乐子来打发时间。忽然,院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大,回来了。”杨仲诚一下子来了兴致,总算有人可以陪他喝酒了。 杨仲诚手提酒坛,走出凉亭,大步向外走去。 杨仲诚转过萧墙,便遇见了风书。 “大哥,腊梅哪去了?”杨仲诚满是好奇,早上明明两人一起出门,怎么下午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他一个人。 “大哥,你这是哪里捡来的小孩子?”杨仲诚这时候才注意到,风书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女孩。 “咦......”杨仲诚仔细一看,这小孩子竟然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不是那个陈娇娇么?” 杨仲诚曾经在三江镇,向她们打听过风书的消息,也算得上有过一面之缘吧。 风书皱了皱眉头,冷若冰霜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稍后我再向你解释。你不要挡道,让我先送她回房休息。”风书身心疲惫,他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它爆发出来。 风书将陈娇娇送去了偏房,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褥,这才放心地离开。 “大哥,你回来了?” “今天,你们哪去玩了?” “腊梅姐,哪里去了?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玄铃本是在房间里练功,结果听到院子里的响动,便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 风书面如死灰,双唇微微颤抖,说话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腊梅,她不会再回来了。” “腊梅姐,去哪里了?” “她为什么不会再回来了?” “你们俩个是不是今天吵架了?” 玄铃左手掰着右手,她心里非常着急,话儿接二连三如同连珠炮一样射出。 杨仲诚从来没有见过风书这样六神无主,他喝了一大口酒,着急地问道:“老大,你快说啊,这究竟是出啥事了?” 风书叹了一口气,无助地说道:“详情听说......” 于是,风书便将琉璃街大战的始末,一五一十说了一个清楚明白。 啪嗒...... 杨仲诚一生气,便将手中的酒坛砸碎在地。他拍着胸脯,义愤填膺地说道:“大哥,走,小弟这就随你杀进天牢,救出嫂子。” 大哥的女人,被人关了,连屁都不放一个那还是不是男人。 “大哥,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俺们一切都听你的。”玄铃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救出钟神秀,但是只要风书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风书何尝不想要救钟神秀出来? 但是他知道,万宝门的天牢守备严密,随意冒进不亚于白白送死。 风书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营救之法。他心里一阵乱麻,额头就想要碎裂一般,剧烈的痛疼,自上而下迅速地蔓延到了全身。 他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无底深渊,四周黑茫茫一片,看不到半点的光明。 风书声音微哑,无奈地说道:“这事还需从长计议,你们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哒哒哒...... 忽然,院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哥,有人来了?”杨仲诚小心地提醒道。 “谁会无缘无故到我们院子里来?我们和那些选手可没有什么交集?”玄铃也十分好奇地说。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云天楼 当风书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他马上收拾好了心情,尽力恢复了常态。 不会儿,徐锦江便踏步而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考官大人,你来这儿,有何贵干?”风书现在心烦意料,可没有半点心思,去掺和共济会的事情。 徐锦江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郑重地递到他的手中,“明日云天楼,门主请入围武道争锋者一聚。” “非去不可?”风书现在焦头烂额,这些应酬之事,他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不,云天盛宴,只是普通的邀请宴。你可以选择去,也可以选择不去。”徐锦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突然话锋一转,“如果你真的想救钟神秀的话,那么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风书一下子便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哼,你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指点你剑法?” “我今天是专门来送帖子,不是来和你探讨剑法的。”徐锦江双手施礼,不屑地说:“我还有其他帖子要送,各位回见了。” “大哥,明天的宴会咱们去不?”杨仲诚拿不定注意,试探着问道。 “去,怎么不去?我倒要看看这顾有之的葫芦卖的是什么药?”风书得了徐锦江的提示,底气也就多了两分。 三人各有心思相顾无言,不多时,便各自回房去了。 风书回去屋里,独坐窗前,便一人喝起了闷酒。他看着夕阳西沉,又看着明月东升,直将那五坛酒喝了一个底朝天,这才彻底喝醉。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风书洗漱完毕,正打算去找杨仲诚共进早餐,却不想杨仲诚先一步来找他了。 杨仲诚手里端着托盘,托盘内放着热腾腾的包子,滚烫烫的豆浆,热乎乎的鸡蛋,以及一副白净净的碗筷。 “大哥,我给你送早饭来了......”杨仲诚害怕风书一蹶不振,一早便过来探视了。 “多谢,劳你们费心了!”风书接过托盘,轻轻地坐到了桌前。 “大哥,你多吃点,他们说这个大厨做的包子可好吃了。”“哎,我也想吃包子,可惜我是一个魂灵,只有干干看着,眼馋的份儿。”玄铃从杨仲诚的肩上跳下,直接跃到了桌子上,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要不,你过来,我给你闻闻香?”风书故意掰开一个肉包子,故意打趣地说。 “不了,大哥你还是自己吃吧。”玄铃嘴巴一瘪,没有兴致地说道。她看着他这样故作高兴的模样,口里酸酸的苦苦的,比吃了黄连还难受。 早饭完毕,风书便领着他们,离开了景山四合院。 他们一行人走出了状元坊,依着请帖上的地址,走去了云天楼。 云天楼地处状元坊的最东面,是万宝门名下的私家酒楼,这里不对外开放,只接待万宝门的重要贵宾。 这楼楼高十层,是附近最高的建筑物。 风书看着高耸入云的高楼,再看看高楼四下密密麻麻战列的铁鹰卫士,便知晓今天宴会的规格非同小可。 风书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云天楼楼前,他们踏上了红地毯,不紧不慢地往里走。 走到门口处,徐锦江早在那里恭候多时了。他身边还站着一队,漂漂亮亮的丫鬟儿。 徐锦江拱手施礼道:“辛苦了!辛苦了!” 风书一抬手还礼道:“见笑了!见笑了!” 徐锦江高兴地笑了笑,扯着嗓子喊道:“来人,领三位贵客,上三楼暂做休息。” 一个丫鬟闻此马上出列,领着风书他们不紧不慢地朝三楼走去。 走过一搂,踏上二楼,才上三楼,三楼客厅里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有酒没有?我不要喝茶!我要喝酒!” 风书急急而走,不过须臾,便来到了灵修子的面前。风书见灵修子面前站着一个丫鬟,那丫鬟双眼微红,想哭又不敢哭,一双眼儿像是泡在水中一样。 风书一施礼,打趣地问道:“兄长,怎么了?一大清早火气就这么大?” 灵修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个丫鬟这才敢走开。 “这些大户人家的丫头一个个脑袋都是榆木疙瘩,我要喝酒,她偏告诉我,这里只有茶。我让她去买,她告诉我要请示总管。我让她把总管叫出来,她却求我不要为难她。真是炉头不对马嘴气死了!” 风书看了一眼室内铺陈摆设,的确是一个茶楼,在这里讨酒喝的确有点强人所难了。 杨仲诚是好酒之人,自然知道酒瘾发作的痛苦了。他拍了拍胸脯,十分好奇地问:“前辈,你喜欢喝什么酒?” “什么酒都可以,一顿无酒,我的嘴里就要淡出鸟味。”灵修子想着,既然这次宴请是高级宴会,必定就有好酒相待。 他早早地起了床,第一个人来到这里,结果一大早上了,半点酒都没有捞到,你让他如何不气? “前辈,暂且休息,我去去就回。”杨仲诚非常敬重灵修子,这样的请客机会,他怎么会不抓住。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杨仲诚便又回来了。 他面带笑容,一手提着三坛酒,一手捻着一些凉菜和熟食。 灵修子急忙起身,将三坛酒接到了手中。风书也起身,将桌上的茶具,一并挪到了另一个桌上。杨仲诚顺势将手里的菜儿,轻轻地放到了桌上。 “小兄弟,谢谢你。”“别傻站着了,坐下,快坐下,快来陪老哥喝喝酒!”灵修子一面招呼他坐下,一面将一坛酒儿递到了他的手中。 三人一面吃菜,一面喝酒聊天。当他们喝完酒,吃完菜的时候,其余十一位武道争锋入围者,也相继来到了茶楼。 灵修子打了一个酒嗝,看着周围这些凶神恶煞的人物,实在很难相信,这会是一场和平的宴会。 灵修子担忧地小声问道:“喂,老弟,你知道那个什么鬼门主,今天叫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兄长,这我也不甚清楚,或许是为了交代武道争锋相关事宜吧?”风书心里满是疑问,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紧张。 哒哒哒...... 徐锦江快步走入客厅,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宴会即将开始,请诸位尽快移步五楼。” 第一百八十三章 招安宴 风书踏步上了五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豪华的大厅。这大厅近三百平米大小,屋子是雕梁画栋,地板是油光可鉴,摆设是古玩字画。 这样的豪华与富丽堂皇,恐怕与皇家并无二致了。这样的高规格,并不是有钱便能做到的,主要还是万宝门与万宝国明里暗里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厅正东面,雕有一副紫檀木浮雕,浮雕上刻的是万宝门的门徽。 浮雕前面,放着一张漆器案桌。 由此案桌为起始,下面再设两排案桌。这两排案桌整齐相对,共有十六张。 同排案桌之间相隔半米,每张案桌侧面都立着一个面容姣好的丫鬟。 风书走近一看,却发现每张案桌之上还放着一个名片。名片写的,便是各位选手的名字。 风书依着名片,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杨仲诚与灵修子,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相继坐下。他们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好在风书的左右。 风书却是知道,这样高规格的宴席,座次位置断然不会乱排,定然是徐锦江暗中做手故意为之。 徐锦江忙前忙后跑东跑西,总算将这些人全部安排入位了。 咔咔咔......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铁片撞击的轻响。 徐锦江马上一脸恭敬,退居一旁,躬身相迎。 “门主到!”徐锦江扯着嗓子大吼道。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门扉处看去。一个满头白发,笑容满脸的老人,自信满满踏步而来。 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五人,这五人便是大名鼎鼎的五大长老。 顾有之主位落座,五大长老也在他下首的五个案桌落座。 顾有之挥了挥手,徐锦江便心领神会地喊道:“开宴了!” 早在门外的候着的丫鬟鱼贯而入,不会儿每个案桌上都摆满了山珍海味。 顾有之朝他点了点头,徐锦江得了命令,这才去到最末尾的那张空案桌上坐下。 顾有之一举杯,丫鬟马上便为他满上了美酒。 顾有之跪坐地上,他轻举酒杯,声情并茂地说道:“多谢诸位莅临陋室,让这个地方蓬荜生辉。你们当中有的人和我打过交道,有的人没有和我打过交道。我今天前来,就是想和大家打打交道,和大家交交朋友!” 说罢,众人举杯,与他一饮而尽。 风书饮尽杯中酒,不由得狐疑起来。他想来想去,十二个参赛者当中,只有三个人与他有过交集,方玉、钟神秀,以及他自己。 打交道?打什么交道?交朋友?交什么朋友?风书心下疑惑,不知道这老小子,设宴于此摆的是什么龙门阵。 方玉举杯豪饮,那种强烈的欲望,再次涌上心头。 酒入豪肠,气血翻涌,他只觉得心头,微微泛起了一阵燥热。这股燥热像电流一样激荡全身,让他浑身上下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方玉心痒难耐,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为之颤抖。他口干舌燥,他等不及了,迫不及待要去摘取那熟透的果实。 方玉歪着头,使劲扭动着脖子,脖子传来咯吱的轻响。他拉过丫鬟的手,轻轻亲了一口,强制自己的脑子冷静几分。 丫鬟被陌生的男人占了便宜,脸儿一红,红得像那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丫鬟羞怯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给他的酒杯满上了酒水。 方玉举起酒杯,大声喊道:“有之,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我就不说废话了。”“我今天要杀了你!” 谢灵运鄙夷地看着他,对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很是生气。 顾有之一点都没有生气,甚至还高高兴兴地说:“好友,欢迎你来杀我,我绝对不会反手!” “噢......”方玉与顾有之多次死战,他不相信他是这样任人宰割的人。 “只是恐怕,在坐的诸位不会同意?” 方玉摇晃着酒杯,压抑不住兴奋,十分激动地说道:“五大长老么?杀死他们,或者被他们杀死,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哈哈哈...... 顾有之忍不住开怀大笑,其他人则一脸懵逼。 顾有之颇为得意地解释道:“好友,你会错意了。我说的不是五大长老,而是其他诸位参赛选手。” 如果顾有之死亡,那么武道争锋必将会被延期举办。众人两个多月的努力,好不容易进入了武道争锋,怎么会让方玉白白给搅和了。 风书也不由得惊叹,顾有之还是一如从前,还是那么奸诈狡猾。不过一句话,便将众人拉到了他的位面。 “你以为,我会怕他们?谁要是敢妨碍我,我就杀掉谁!”方玉一口饮尽杯中酒,他手里直痒,恨不能马上找个人死斗一番。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的氛围,瞬间降到了冰点。其他参赛选手,都恶狠狠地瞪着他。 “可以,没有问题,你爱杀谁就杀谁吧?”顾有之不仅没有阻止,而且进一步煽风点火,“只是今天,你只要一出手,我就宣布你丧失继续参赛的资格!” 顾有之有意为之,他故意激怒他,希望他动怒,希望他出手。 如果能借用其他力量,灭掉这个心腹大患,那是最好不过了。 葛树见局势越发不可收拾,接下来很可能,便会爆发一场恶战,他可不想被别人当做枪来使。 葛树抬手施礼,朗声说道:“兄台暂且稍安勿躁!今日宴会,你我共聚便是朋友,是朋友就不应该动刀动枪。就算要战斗,也应该是在擂台之上。几日后,武道争锋便要开启,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方玉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现在清醒得很,顾有之的目的一目了然。 他可没有那么傻,眼见对方设好了一个圈套,怎么还会往里面钻。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会因此屈服。 既然顾有之让他不好受,那么他也要设法搅乱宴会,让顾有之也得不到安宁。 方玉冲他嘻嘻一笑,趣味非常地说道:“你们这些傻子,你们还真以为这是什么交友宴,这其实是万宝门设下的招安宴!”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各怀鬼胎 方玉曾一连六次入围武道争锋,这云天盛宴,也是第七次参加了,他对这次宴会的了解,可比其他的参赛选手多太多了。 顾有之听着他的话,脑袋里嗡嗡直响,太阳穴又开始渐渐地疼了起来。 既然那层窗户纸,已经被人捅破,他不如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顾有之正襟危坐,声音如洪钟般说道:“不错,这次宴会不光是交友宴,更是万宝门的纳贤宴。各位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而我更是求贤若渴。只要有人愿意留在万宝门,条件随便你们开!” 此话一出,席间的众人还是传出了不小的骚动。 风书肯定不会加入万宝门,他如此心高气傲,怎么会愿意给自己的手下败将当下手。 风书与顾有之几十年前,有过比武,他曾经小胜一招半式。 方玉也不会加入万宝门,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死顾有之。 葛树更不会加入万宝门,他是藏剑山庄刑堂堂主,本来就是一方势力,怎么可能转投其他门下。 悟慧也不会加入万宝门,他是少林寺十八罗汉,他云游四方,一心都在求佛路上。 这样算来算去,十一人当中,倒是有人最合适留下。那就是杨伯慈,他是卢俊的部下。卢俊来这儿的目的,便是为了卢氏一族,寻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顾有之见众人都进食,直勾勾地把他看着,气氛非常凝重。他摸了摸胡须,轻轻一笑,举杯说道:“诸位美味难得佳肴难觅,那些烦人俗事,我们就不要去想了。咱们先吃好喝好再说!” 方玉一人,便把这宴会搅动乌烟瘴气。风书心里一喜,他要来一个浑水摸鱼。 风书腾地一下子站起了身,他抬起一脚,便将桌案踢翻在地。桌上的酒儿菜儿,全都被打翻在地。 “啊啊啊啊!” 服侍他的丫鬟,被他突然起来的暴起,吓得惊声大叫。 玄铃也被他吓了一跳,急急地跳去了杨仲诚的怀中。 咔咔咔...... 谢灵运突然猛地起身,一手握住铁剑,稍有不慎便要开战。“哪里来的野人,敢在这里撒野?” 顾有之一抬手,制止道:“哎,今天咱们是来这交朋友的,可不是来结冤家的。” 顾有之两边太阳穴疼得更厉害了,真是怕什么,偏偏它就要来什么。 “好友,多年不见,一见面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是不是我哪里没有做好,冒犯到了你,你可不许放心上!” 风书走出座位,来到过道,与他相对而站。 风书面如冰霜,朗声说道:“你没有冒犯我,我只是不想要参赛了,我要退赛!” 沈秋水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图谋,她拍案而起,大声喊道:“好,你退赛好了。就算你退赛,我也不会把钟神秀给放出来!” 咳咳咳咳咳!!!!!! 顾有之右手使劲揉着太阳穴,整个脑壳,就像要炸裂一般难受。局势逐渐走向了奔溃的边缘,要是再不及时挽救,很有可能就会无法收场了。 顾有之胸口乏闷,使劲咳嗽,好像是心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沈秋水急忙跑去了他的身后,轻轻地给他顺气。她一面给他顺气,一面贴在他的耳边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 顾有之初看来人时,便发觉钟神秀没有来。他知道钟神秀心高气傲素来不喜应酬,却不知道这背后居然发生了这等的大事。 昨日,谢灵运写好折子,欲将此事呈报上去。沈秋水找到他,告诉他,人是她抓的,怎么处置由她说了算。 再者,她们杀害五十名铁鹰卫士,此事必须依法处理。 谢灵运纠结一番,最后还是站在了沈秋水的那一边。 顾有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正想安抚风书,却不想席间又有一人也站起了身儿。 “既然大哥都不参赛了,俺看这鸟地方,也无什么耍头。我也要退赛!”杨仲诚抬头挺胸,顿觉骄傲非常。 “哼,你不过是他身边的一只哈巴狗!主人离开,狗儿当然要跟着离开了!”林多眉头一皱,一拍桌子,大为不爽地喊道:“这里是万宝门,可不是你们随便能够撒野的地方。” 啪嗒...... 杨伯慈起身,一脚便将桌案踢翻在地。他伸手指着林多骂道:“你他娘的,骂谁是狗?你敢在说我弟弟一句,我他妈现在就废了你!” 杨伯慈与杨仲诚虽然已经分道扬镳,但是他们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谁要是敢侮辱杨仲诚,那便是侮辱他杨伯慈。 “退赛!我要退赛!什么玩意儿,爷不陪你们玩了!” 灵修子暗暗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他纵然不太喜欢钟神秀,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是风书的未婚妻。 朋友的妻子与美酒相比,美酒就是一个屁。 “啊噢!”灵修子抱着酒坛,猛喝两口,颤声地说道:“我也要退赛!退赛......赛......” 神役子听了好一会儿,也总算搞清楚了是怎么一会儿。他自认为是风书的好友,好友有难,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神役子起身,大声说道:“既然你们万宝门,家大业大,想要店大欺客。那么对不起,道爷不跟你们玩了。” 木土吞食龙珠,身心遭受巨大的痛苦。他好不容易白日飞升,好不容易过五关,好不容易才进入决赛。 他进入决赛的唯一目的,便是为了打败钟神秀。 现在主角竟然入了天牢,难道要他一个人唱独角戏不成。 “这饭没法吃了,我也要退赛!”土木扔掉筷子,激动地大吼。 方玉万万没有想到,局势会往这么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他激动地拍着手,开怀大笑道:“好友,对不起了。竟然大伙儿都不参加了,那我也要退赛了!” 方玉故意火上浇油,一看到顾有之焦虑难受的样儿,他的心里便乐开了花。 顾有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他感觉胃里不住抽搐,这抽搐带来的绞痛,片刻便传遍了全身。 顾有之依旧挺着胸膛,强制自己正襟危坐,他大声说道:“诸位且稍安勿躁!明日,顾某一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一百八十五章 左右为难 风书走了,其他选手也走了。 五大长老离开了,丫鬟仆从也离开了。 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一人独坐。 顾有之岔开双腿瘫坐地上,他心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这个棘手的案件要如何处理,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如果不释放钟神秀,风书便要退赛。风书一退赛,与风书相关或者不相关的人物都要退赛。如此算来,十二个参赛选手,至少有一半的要退赛。 那这武道争锋还举办个什么劲儿?观众来到竞技场还来看个什么劲儿? 这还真是一发不可牵,牵一发而动全身! 目前为止,门票预售已有好几十万。如果这么多选手毅然退赛,那么势必迎来退票潮了。 这一大笔钱,可是万宝门的救命钱。去年万宝门亏损不少,已然大举外债,维持运行。今年,要是再亏损,那万宝门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自武道争锋举办那日起,每天人力物力的消耗巨大。如果连本钱都不能赚回,这几个月的巨资投入,岂不是白白打了水漂。 退票的确会让万宝门举步维艰,但是更为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 万宝国有两大主要支柱产业旅游和赌博,旅游是以武道争锋为卖点,赌博是以买马选手为大头。 现在入围名单早已公布,各个赌场一定收到不少的买马下注。 如果这些选手都退赛了,这损失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 如果赌博业和旅游业,相继遭受重创,万宝门的高层如何不兴师问罪?到时候,就不是简简单单钱的事情了。 如果释放钟神秀,万宝门的门人又将作何感想? 毕竟她俩杀了五十个铁鹰卫士,这样的重罪,以律杀她俩千百次都够了。 如果不惩治她,万宝门的威信和颜面何在? 如何不惩治她,他怎么给逝去的英灵一个交代?往后的日子,他要如何面对他们的亲朋好友? 他必须将这件事处理好,他可不能让老百姓寒心! 窗户半开,一抹阳光,照进了大厅,照在了斑驳的地板上。 顾有之呆坐不动,像一只没有生气的木头人。他双目无神,呆呆地盯着那片阳光发呆。 阳光变成了月光,白天变成了黑夜,他仍旧没有想出完美解决此事的办法。 月亮急落,朝阳悄升,第二天转瞬就到。 晨曦微明,众人正在熟睡。一个女人,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景山四合院。 不多时,她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风书的门前。 咯...... 仿佛一阵轻吹拂门,门儿就被人轻轻地打开了。 她蹑手蹑脚进了屋,走路时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她缓步走到床前,小心翼翼坐到了床边。 她静静地凝视着这个男人,要是时间能够永远停驻于此,那便好了。 呼呼呼...... 半睡半醒之间,风书的鼻头竟然闻到了一阵淡雅的女儿香。 这房间只有我一人居住,怎么会有女人的气息? 难道有女刺客? 风书猛然睁开眼,看见的却是那个异常熟悉的身影。风书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亲切地问道:“你回来了?” 经过昨天一闹腾,风书便知道,钟神秀肯定会被放出来。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的快。 钟神秀紧张地搓着双手,两面脸颊竟然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嗯......我回来了!算你还有点良心......” 钟神秀心儿咚咚直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竟然会说出如此油腻腻的情话。 风书面如冰霜,他一面穿着衣服,一面冷冷地问道:“他们没有折磨你吧?” “没有,我在狱中一点都不害怕,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钟神秀心神荡漾,恨不能将自个的心儿捧出来给他。 “你头发怎么短了一大截?”风书右手使劲地抓着被褥,一种奇怪的情绪,在他的身上悄无声息的蔓延。 钟神秀原本长发齐腰,现在却是短发披肩了。 “头发剪了便剪了,以后还会长出来的。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就好了......” 风书急忙抽开手,他一脸决绝,满脸尽是悲痛之情。 “对不起......” “你要的......我给不了你......” “所以......” 钟神秀忽然伸出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你难处,也知道你的担心。我不需要你的承诺,更不想要任何名分。我只要能够呆在你的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风书那颗冰冷的心儿,被烈火焚烧着,难受感动害怕幸福,万千情绪交织如麻。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热唇就贴上了她的红唇。 钟神秀吓了一跳,她双眼大睁,眼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 风书搂着她的香肩,盯着房梁默默地发呆。 “喂,你在想什么?”钟神秀很是意外,她实在不明白,今天她对他说话怎么这么亲昵。 “柳叶儿!” “怎么?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钟神秀一面穿着衣服,一面不大高兴地问。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不怎样?我也就随口问问!”钟神秀赶紧起了床,急忙忙地离开了他,她非常讨厌这种腻歪的感觉。 “你问这个干什么?”钟神秀走去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水,缓缓地喝着。 “她出狱没有?”风书停住了手,十分着急地问。 “她不会出狱了,被判了终身的监禁!” “那你是怎么被放出狱?”风书急忙疑惑不解地反问。两人一同犯事,一人重获自由,一人终身监禁,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割发代首!” 风书叹了一口气,他一面穿着衣服,一面大为自责地说:“恩情难负,只救了你不救她,实在说不过去。我们去劫狱如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随你去 “行,你要去我就随你去,只是我可不会出手帮你救她。”钟神秀喝着凉茶,异常冷漠地说。 昨日,她俩生死相搏,柳叶儿可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她可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断然做出这样义薄云天的事。 “嗯......我刚刚只是说说而已,你千万不要当真。那天牢固若金汤,就算是真的要去劫狱,也要从长计议才是。”风书鼻孔里呼出两道粗气,无可奈何地说。 哒哒哒......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轻碎的脚步声,“公子,早膳已经备好,请移动饭厅用餐。” “行了,我知道了,我待会便来了。”门外丫鬟得了命令,便急急匆匆地离开了。 “腊梅,要不要一起吃早饭?”风书试探着问,他总感觉她今天怪怪的。 “不了,你一个人去吃吧,我回自个房间再去补个回笼觉。”钟神秀放下茶杯,冷言冷语地说。 自他俩翻云布雨后,她怎么看他怎么尴尬。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以何种身份来面对他。既然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么暂时逃避,便是最好的选择。 钟神秀踏步出门,走回了自个的房间。 风书也踏步出门,走去了用餐的饭厅。 风书坐在饭桌,手里端着一碗八宝粥,吃了好几口,却尝不出半点的香味。 柳叶儿被判终身监禁! 这个噩耗,要不要告诉陈娇娇? 她还这么小,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 ...... 算了,不去想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想及此处,风书便再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他快步离开了饭厅,急匆匆走到了陈娇娇的门前。 当当当! “谁啊?”陈娇娇不耐烦地问道。 “镖头,是我,我是风书。”风书恭恭敬敬地回答,“敢问你起床了没有?” “我还没有睡醒呢?你找我何事?”陈娇娇声音妖娆,隐隐带着一些轻柔的喘息。 “属下,有要事禀告。” “行了,我知道了,你且在门外候着吧!”陈娇娇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道。 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后,房间里便再无动静。 风书并没有生气,更没有离开,而是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在她的门前站着,他这一站便是一大个上午。 毕竟此事因他而起,从某个层面上来说,也是他使她们母子分离。 他陪这个小妮子玩这样无聊的游戏,反倒成为了他减轻心中愧疚的最有效的方式。 “说吧?什么事?”陈娇娇起了床开了门,不冷不热地问。 “钟神秀出狱了!”风书小心翼翼地说,他先投石问路,看看她的反应。 “噢,我知道了。”陈娇娇冷漠地看着他,她没有一点吃惊,也不感到任何意外。 “老镖头没有出狱,被判了终身监禁!”风书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心中已在构想要怎么安慰她。 陈娇娇冷冷一笑,嘲讽地说道:“求人不如求己,这事你不用操心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她一个小孩子,要功夫没有功夫,要钱财没有钱财,要势力没有势力,就连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有。 实在想不明白,她那镇定自若的底气,是从何而来。 “那没啥事的话,属下这就告退了。”风书抱拳施礼,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风书也想将柳叶儿救出天牢,可是以他现在的处境来说,实在是无能为力。 在风波城南面,有一处独立的城堡。它在风波城,可是大名鼎鼎。凡是风波城的居民,只要听到它的名字,都不由得脸色大变。 这里便是天牢,是关押万宝国重刑犯的地方。 此天牢共有九层,每下一层监控等级,便成倍增长。监狱自成立以来,数百年间,还从未有出现过任何闪失。 这天牢的万无一失,得益于强悍无比的狱卒。 他们要么是万宝门的精英,要么是万宝国的强将。 是夜,月如钩,夜风吹得人打抖。 咔咔咔...... 城堡之外,一队巡逻狱卒,不紧不慢地从门前走过。大门紧闭,城墙的火盆里点亮了好些炭火,给夜送来了丝丝的暖意。 城墙之上,有两个执勤狱卒,他们一人叫着苗小青,一人叫着花不语。 长夜漫漫,守夜更是辛苦,他们靠在墙边,一面喝酒一面聊着天。 “你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哭了?”苗小青拿着酒葫芦喝了一口气,十分意外地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双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花不语很是无奈,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我听人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最近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再去赌了,小心你的婆姨宰了你。”苗小青得意洋洋,故意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去去!闭上你的乌鸦嘴!”花不语一把抢过酒葫芦,闷闷地喝了一大口。 呀呀呀呀呀...... 夜空之中,突然一只乌鸦,飞落到了城墙上,发出凄凄惨惨的叫声。 呼呼呼呼......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花不语眼儿停止了流泪。 “你别疑神疑鬼的,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苗小青挥着长矛,将那只讨人厌的乌鸦给赶走了。 花不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会听错,他跑去城墙边缘一看,四周黑乎乎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响动。 “不许动!不许出声!”花不语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的脖子,轻而易举地被那个女人捏得死死的。 咔咔咔...... 苗小青的长矛倒在了地上,苗小青的头颅,忽然就滚到了他的脚下。 不是一个人? 他们实在是太强了,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现在静观其变的吧,希望能够保住一命。 “柳叶儿,被关在哪一层,哪一个房间?”段絮轻声地询问,语言之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可辩驳的霸气。 “柳叶儿被关在第九层,最里面的房间!”花不语小心翼翼地回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段絮轻哼一声,得意洋洋地说:“你不要骗我了,她明明被关在第四层,最里面的房间!” “救......命......”花不语还来及出声,他的脖子,便被她给拧断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月牙如钩 天牢向西走三十里,有一个乱葬岗,这里白天没有人敢过,夜里连鬼都要绕道而行。 月牙如勾,有六人趁夜疾行,急匆匆往乱葬走来了。 “休息会儿,我抽口烟,咱们再走!”柳叶儿心里烦闷,她要抽上两口提提神。 “陈娇娇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来?”柳叶儿心里凄然,都说是父母的小棉袄,她的这件小棉袄怕是有点漏风。 “二小姐,不是不来接你,而是怕给我们添乱。”段絮毕恭毕敬站着,依着陈娇娇的叮嘱,原封不动地回答。 “呵,她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柳叶儿有点生气,就连空中的烟儿,也少了几分味道。 她吐出一口长烟,颇为无奈地说:“女大不中留啊!” “镖头,你的意思是?”段絮身穿夜行衣,只有黑乎乎一团影儿发着声。 “不用,让她疯让她玩一段时间吧。”柳叶儿迎着月光,歪着脑袋,似乎正在想些什么。 “镖头,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段絮见柳叶儿没有发火,也替陈娇娇松了一口气。 “咱们哪也不去,就在风波城呆着,坐等看戏就是了。”柳叶儿预感不久后,风波城便会掀起惊天巨浪,她可不愿意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月牙西落,晨曦染红了半面天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状元坊附近,有一条街儿名为长春街,这条街上除了酒店,便无其他商家。 在众多酒店当中,来凤楼的剑南春尤为出名。 这一天来凤楼前,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翁白老头正在拉拉扯扯。 中年男子是来凤楼的掌柜周小意,翁白老头是酒痴灵修子。 “付钱?”周小意左手使劲扯着他的右手,就是不让他走。 “你容我两天,等两天我有了钱,一准付你钱。”灵修子慕名而来,点了一桌好酒好菜,临结账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压根就没有钱。 “不,你要是不付酒钱!我就拉你去见官!”这样的泼皮无赖,他见得多了。你越是谦让,他们就越是无理也要闹三分。 “要不,我教你几招功夫吧?好多人找我学功夫,我还不干呢。”灵修子打了一个酒嗝,脸上满是骄傲和自信。 哈哈哈...... 周小意朗声大笑,心头却满是不爽。 这酒鬼,喝醉了酒,就知道胡吹乱说。 看来这顿酒菜是收不到了,不过我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 我今天要好好给他长长记性,免得他下次再来! “多谢你老的好意,我看还是让我来教你一些拳脚吧!”周小意左手扯住他的右手,右手一记重拳快速地冲出。 灵修子脸上马上传来一阵火烧火辣的痛,他的身子像排球一样飞到了空中。 咚...... 灵修子屁股一疼,他就这样摔到了地上。他一面摸着摔疼的屁股,一面自以为是地想。这样也好,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就在他思考的当儿,周小意已跑到了他的跟前。周小意抬起右脚,便要朝他踢去。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瞬间就砸开了锅。有的人惊慌失措地跑开,有的人饶有兴致地指指点点,更多的人是事不关己漠然置之。 “住手!” 周小意寻声望去,却见人群之中,窜出一个彪形大汉。那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脸怒容,两眼儿圆瞪。周小意看见他,如同看见了修罗夜鬼,手儿自软了。 周小意操着手,一脸不悦,声音却有几分颤抖。“你是什么人敢管俺们的事情?” “你为啥打人?” “他吃白食,难道不该打么?” “他欠你多少钱?” “不多不少二两纹银!” “好,我替他给了。” 周小意接过来银子,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他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杨仲诚忽然喊道:“慢着!” “干嘛?”店小二急忙将银子揣在兜里,而后才回转身去。 “钱,我付了!这顿打,该怎么算?”杨仲诚早将灵修子扶起,强压着情绪没有动手。 “这......”店小二心里叫苦,我命休矣! “小友莫动怒,你听我说。这事的确是我有错在先,我不该赊账吃饭。再说了,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伤着我,给我挠痒痒还差不多了。” 周小意听了他的话,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我可不会白白挨打。我要你陪我一桌好酒好菜!” 周小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激动地说道:“别说一桌,十桌我都愿意。” 杨仲诚见灵修子,都不去计较了,自己也就不去纠结了。 周小意兴高采烈地将他们引进了来凤楼,将他们请去了二楼雅间。 杨仲诚见灵修子落了座,这才在他左手边下落座。 “小友,你这是打哪来?往哪去呀?”灵修子感激地看着他,满是好奇地询问。 “噢......我从状元坊来,我这是要去竞技场比武。”一说到战斗,他就激动不已,两眼放光。 “你也住在状元坊?我咋没有见过你?”灵修子可没有心思关注这些杂事,他的注意力一般都在酒上。 “我们就住在你的四合院对面......”杨仲诚倒是见过灵修子几次,奈何关系生疏,他没有自动打招呼。 “哎,你陪我喝酒,不会误了你的事吧?”“不碍事,能与前辈喝酒,是我的荣幸!” 正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周小意敲门而入,亲自将酒菜给他们送了上来。酒菜上桌,两人推杯换盏豪饮起来。 一坛酒下肚,灵修子感觉全身暖暖的热热的,就像呆在小火炉旁一样。 二坛酒下肚,灵修子的眼睛开始有点迷离,无论看什么东西,他都觉得不大对劲。 三坛酒下肚,灵修子便唱歌乐谣晃手晃脚跳起了大舞。 灵修子的脚儿,忽然奇痒难耐。他身子微曲,抬起右脚,手儿一拉,便将那鞋儿提在手中。 “咦,谁这么没有公德心,臭袜子乱扔乱放。”鞋上飘出的浓烈汗臭味儿,直熏得他眨眼睛。 “走你!”灵修子手儿一抬,膀子一甩,一下子就将自个的鞋子扔出了窗外。 杨仲诚今天是第一次喝酒,肚里还有量。他吃惊地看着灵修子,疑惑不解地问道:“前辈,你怎么把自己的鞋子扔了?” 灵修子看了看他的右脚,焦急地反问道:“咦,我的鞋子哪里去了?刚刚都还在脚上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前辈,不用担心,我这就去把你的鞋子捡回来!”杨仲诚一面起身,一面快步朝楼下走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人饮酒醉 “咦,今天这鞋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穿不进去?”灵修子坐在板凳上,眼儿瞄着地上的鞋子,左脚右脚相互抵着一动不动,根本连鞋边都没有沾到。 杨仲诚走到他的跟前,俯身下去,左手捧起他的右脚,右手捻起鞋子。杨仲诚右手拿着鞋子,往他右脚上一套,鞋子就这样穿上了。 “哈,我的鞋子,穿好了......”灵修子打了一个酒嗝,身子软绵绵的,如同风中摇摆的细柳。 “前辈,酒喝好了,我送你回去吧。”杨仲诚见他酒喝高了,打算亲自送他回去。 “我......不要你.......送,我自己能走。”灵修子摇摇晃晃起身,身子一软,整个人儿像摊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昂昂昂!!! 不多会儿,他的嘴儿竟然传出了响亮的鼾声。 杨仲诚知道,他醉了,没有想到他醉得这么厉害。 杨仲诚蹲下身,左手勾拉住他的左手,右手勾拉住他的右手。双手共同使力,向下一拉,杨仲诚便轻而易举地将他背在了背上。 杨仲诚小心翼翼下了楼,却见周小意站在门口,满脸笑容地恭送他们。 “行了,你别假笑了,你的笑看着真让人恶心。”周小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眼里尽是害怕与惶恐。即便如此,他仍旧躬身施礼,声音颤抖地说道:“两位请慢走!” 杨仲诚背着灵修子,出了长春街,不紧不慢地往状元坊走去。 杨仲诚走进了四合院,推开了他的房门,轻缓地将他放在了床上。杨仲诚见他睡得深沉,转身便要离开。 咚!!! 灵修子使劲一个翻身,身子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 啪!!! 杨仲诚轻轻抱起他,一本书从他的怀中掉出,落在了地上。杨仲诚先将他放回床上,再俯身将书儿捡起。 “《虎背熊腰决》!”杨仲诚见此书,以金文撰写,扭扭歪歪,实乃上古奇书。 “这书,你喜欢么?”灵修子不知何时醒来,他半眯着眼睛,趣味非常地看着他。这一瞬间,就连杨仲诚也分不出,他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了。 “前辈,这书是你自个掉在地上的,我只是帮你捡起。我可并没有擅自看阅书中的内容。”杨仲诚很是害怕,害怕被人当成是偷书的贼。 灵修子打了一个哈欠,一挥手,迷迷糊糊道:“嗯......我知道了,不过一本破书而已,我就送你吧!” 杨仲诚知道上古奇书,最少也是六品以上。如此贵重之物,他生平还是第一次摸着实物。 杨仲诚跪到床前,心里激动得恨不能大哭一场。“多谢,前辈赠书。” “行了,快走吧,不要妨碍我睡觉了。” 杨仲诚起身,赶紧便将这本内功心法,揣进了兜里。他激动地转身离去,还未有走出三步,整个房间便又响起了响亮的呼噜声。 天元竞技场,是一个以竞技场为圆心而建立的庞大建筑群。除了主体竞技场以外,这么多的建筑,依着不同的用途,大致划为了不同的区域。备赛区,选手们准备上场前的休息之地。办公区,竞技场工作人员的处理要事要务的地方。娱乐区,游客旅人吃渴玩乐的地方。 在办公区域,有一个名叫风竹轩的地方,一年开门次数屈指可数,然而今天它却开门迎客了。 风竹轩门口的左右,各站着一名铁鹰卫士,他们手拿铁剑,腰悬玉牌,都是队长级别的人物。这里可不是谁都来的地方,想要进入风竹轩,比如出示邀请函才行。 风竹轩一共有三个房间,三个房间一字排列。这其中正房最大,左偏房次之右偏房更次。正房乃是迎客之地,现在此房内,正有形色各异的十二人。 方玉的身子轻轻靠在门边,他环顾十四周,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他一面看着他们,一面在他的心里,给他们打着分。 杨伯慈0分,木土2分,古月6分,钟神秀8分,柳叶儿7分,风书6.5分,灵修子8分...... 虽然柳叶儿与钟神秀的评分已经到达了,他以命相搏的标准,但是他不会和女人厮杀。筛选一番,最后只有灵修子一人满足条件。 方玉摸着自己的嘴唇,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心里面一种疯狂的情绪,正在无声无息的蔓延。 近处喝茶的杨伯慈,突然被吓了一大跳。他回头一望,却望见方玉全身上下,都被一层浓黑的杀气所包裹着。 他身上漂浮的这些杀气,如同水蒸气一样,快速地往外冒。 “故意挑衅么?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接下来的对战,可千万不要和他成为对手。”杨伯慈表面镇定自若,内心却是颤粟不已。 顾有之请他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商议拟定对战名单。 咯吱!!! 左偏房的房门被打开了,徐锦江坦然自若地从屋里走出。他走到方玉的面前,轻声说道:“方玉,门主,请你进屋叙话。” 方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踏步走进了左偏房。 当!!! 门被方玉,重重地砸上了。 方玉进屋子一看,屋子里陈设还是老样子,一张书桌,几个书柜,几把桌椅,几盆盆景。 房里的物儿依旧,只是房间的主人相比之去年又多了几分的变化。 “好友,你变老了?”方玉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每一次,只要他看到顾有之,那种生死之间的快感又马上涌上了心头。 顾有之低头磨着墨,异常冷静地说:“你可以现在动手杀了我,我绝对不会还手。” 方玉要的是以命相搏的对手,而不是无用待宰的废物。 顾有之见他眼中兴奋的光逐渐暗淡,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好友,你此次参加武道争锋,所求何物?” 方玉站起身,一抬手,便将那个貔貅镇纸,提在了手中。他一面把玩着这个玉质貔貅,一面笑着说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亲手将万宝门覆灭。” “住口,如果真的是那样,到时候,我一定亲手送你归西!”顾有之怒不可遏,平时被隐藏得天衣无缝的情绪,瞬间就被他点燃了。 方玉轻轻地把貔貅镇纸放回了他的面前,他笑说道:“你放心好了,今年我们还是会在决赛相见的。” 第一百八十九 谈话 正房左侧的角落里,一人手拿酒葫芦,独自闲饮怡然自乐。一口酒下肚,灵修子微眯着眼,缓缓吐出气,感受口鼻之中酒香的悠长。 突然,一个男人大步朝他走来。当他看清楚这人脸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你果然没死?”方玉站在他面前,笑盈盈地问。 “请你走开,不要妨碍我喝酒!” “你上次用的是什么功夫,再表演一次好不?”方玉见过功夫不少,像龟息功那样有趣的功夫,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灵修子没有马上回话,他左手拿着酒葫芦,右手捻起塞子,缓缓一拧,塞子便把葫芦嘴堵住了。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和你比武的。” 方玉没有吃惊没有意外更没有生气,只是他笑得却比之前更灿烂了。方玉俯身,凑到灵修子的耳边,关怀备至说:“顾有之,请你去偏房谈话。不过他可有一个规则,任何人不得带酒水入内。” 哼...... 灵修子起身,一脸不悦地走开了。他缓步前行,径直往正房的最中央走去。 中央摆放着一个圆桌儿,桌上放了好些水果果干。圆桌儿周遭坐了好四个人,风书与钟神秀正在聊着天,葛树正给玄铃讲着江湖掌故,杨仲诚正在专心致志翻看那本内功心法《虎背熊腰诀》。 “兄长,你没有事吧?”灵修子还未走到桌前,风书便起身相迎了。 “我没事,这个人可是个疯子,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灵修子右手一推,将酒葫芦塞到了他的手中,“你先替我保管着酒葫芦,我去去就回。” 灵修子大步向前,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左偏房。 “请坐!”顾有之抬手施礼,请他入座。灵修子高抬着头,身子紧绷,就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 顾有之不解地看着他,关切地问:“你干站着干什么?” “你凭什么看不起喝酒的人?”灵修子气呼呼地问。 “看不起?喝酒的人?这都是哪跟哪啊?”顾有之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些什么。 “你不是规定,不准带酒入内么?”灵修子双手背于背后,十分生气地质问。 “你听谁说的?”顾有之问。 “方玉......”灵修子答。 哈哈哈哈!!! 顾有之突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异常欢乐。 “你笑什么笑?”灵修子别着头倔强地问,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直红到了脖子根。 “我从来没有立过这样的规矩,恭喜你也被他骗了。”顾有之不着痕迹地安慰道。 “你也被他骗过?” “骗过好多次了,他可是演戏高手哟。” 呼呼...... 灵修子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踏步向前,一屁股便坐到了椅子上。 顾有之见他坐定,于是提笔问道:“请问你此次参加武道争锋,所求为何物?” “我是一个酒鬼,疏狂放歌死便埋!我为酒生也为酒死,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一种绝世美酒而来。”灵修子说得气劲,他舌根不由得泛起了酸水。 “噢,我们万宝门珠宝名器功夫兵器,倒是收藏了不少。至于酒嘛,却不再我们收藏之列。”百分之九十九的参赛者,都是为这几样东西而来。 “我知道,你们没有那种酒,我会自己找人去酿的。”灵修子神采奕奕,脸上挂着激动的笑容。 “哦,那这酒一定非常美味,只是不知道我又没有机会亲眼得见?” 灵修子身子微微前驱,神秘兮兮地说道:“白蟒蛇胆酒,我敢保证世上从来没人见过此酒!” 顾有之一愣,随即惋惜地说道:“对不起,我们可无法给你提供白鳞蛇胆。你可以重新换一件物品,作为求取之物?” 比丘爱养蛇,他可养着一只白蟒灵蛇。 这白蟒灵蛇是比丘的宠物,它可不属于万宝门,自然不能拿来做比赛之物了。 灵修子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脱口而出还是酒,“哦,那行吧,你就给我找一坛百年的女儿红吧!” 顾有之提笔就书,默默记下了他的要求,故意说道:“你放心好了,这百年佳酿,万宝门还是拿得出来的。” 说罢,灵修子便起身离开,走回了大厅。 “兄长,你在屋里呆了那么久,你们主要聊了些啥?”风书起身,随手将酒葫芦递给了他。 灵修子站在桌前,看了钟神秀一眼,想坐又没有坐。他拍了拍风书的肩膀,高兴地说道:“你别着急,你马上就知道了,那个狡猾的老狐狸,请你现在进去谈话。” 灵修子走回左侧角落,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风书敲开了左偏房的门,满心疑惑地走到了顾有之面前。 “好友,请上座!” 风书入座,面如冰霜,冷冷地看着他。 “好友,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冷淡?”顾有之脸上挂着笑,语气却是冷淡得让人窒息。 “你为什么不把柳叶儿也给放了?”风书直勾勾看着他,咄咄逼人地问。 “此事休谈,万宝门死了那么多的铁鹰卫士,总得有人承担责任吧?”柳叶儿越狱的消息,早就呈报上来,是顾有之一手封锁住的消息。 “是我对不起她!”风书叹了一口气,十分自责地说。 “其实,好友不必如此自责,你可以只要赢了这次比赛,便可以动用比赛规则放她出来?” 风书眉头一皱,这老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会如此引导我? “多谢好友,我此次前来所求之物,乃是五彩石!” 啪嗒! 顾有之刚刚提笔的手,急急一抖,毛笔一下子便落在了纸上。 这五彩石,乃是女娲补天留下的神石,更是万宝门的镇派之宝。 “好友,你要这东西干什么?”稀世珍宝,在他的嘴里,也不过只是一个东西。 “这就不劳你担心了!”风书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给我只会一声就行了,我一定全力协助。”顾有之仍旧不死心,他还想试试,有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哼,五彩石我势在必得,你如若不甘,就尽力阻止我吧!”眼见谈话进入了死局,他索性就直接摊牌了。 第一百九十章 所求何物 顾有之揉揉太阳,没有办法,只好换纸提笔,将风书的要求,给记录在案了。 他无力地挥了挥右手,让风书离开。 钟神秀坐在桌前,饶有兴致地喝着茶。 隐隐觉着对面,有人正在偷看她。 哼,哪来的野人,如此大胆。 钟神秀喝了半盏茶,那人还不知趣,还是暗暗偷瞄。钟神秀起身,径直走到了那个怪人的身前。 “你为什么偷看我?” 木土脸戴面具,直愣愣看着她,他的手儿不由得捏得咯吱直响。 “你想要打架?”他目光里透露出来的东西,让她很是不爽。 “当然,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擂台上。我会正大光明地把你打败!” 钟神秀脸色如霜,十分吃惊地说:“哼,原来是你。你借着邪门歪道,强制提升功力,只怕你这副臭皮囊承受不起!”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只要能杀了你,我就算死也愿意!”木土放开了拳头,一切说开之后,他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风书出了门,瞧见钟神秀正在与人搭讪。 这倒是怪事? 风书满腹狐疑,径直走到了她的身边,温言温语地问:“你们认识么?” 钟神秀瞪着木土时,还是满脸怒气。转过身去,望着风书,便是一脸的温柔。 她轻声说道:“不认识!” “顾有之,找你进去谈话!” “行,我去去就回!”钟神秀点了点头,便踏步离开了。 风书站在木土身前,细细打量一番,不知为何竟然对此人,产生了几丝熟悉的感觉。 风书不慌不忙抬手施礼,“兄台,我们是否有过一面之缘?” 钟神秀起身离开,临走时,她的右手摸了摸椅背。 蹦跶!一声巨响,整张椅子被强大的电流,炸了个四分五裂。 屋外众人,听得这声巨大的声响,也是被吓了一跳。 片刻之后,钟神秀便镇定自若地走出了门。 徐锦江见状,大步流星直走门前,他轻轻地敲着门。 “进来!” 徐锦江进了门,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些碎木收拾了一个干干净净。待到重新摆上桌椅,他这才又默默地退出了门外。 木土走了左偏房,待到顾有之相请,他这才坐上了椅子。 “少侠,哪里人士啊?”顾有之观他半人半妖,颇为好奇地问。 “乡野山村,门主必定没有听过。”木土答得一板一眼,言语之中尽显尊敬之意。 顾有之轻轻抚摸着胡须,眼儿一转,眉目生笑,“少侠,所求何物?” “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求门主给小人一个机会?”木土愤愤地说。 “噢......什么机会?” “亲手,杀死钟神秀的机会吧。” 顾有之一喜,轻松地说道:“少侠且放心,我定让她与你同台竞技。” 此次召集众人,无非只有两个目的,其一便是知晓对方所求何物,宜早做打算。其二便是根据每个人,各自不同的情况,安排相应的对手。 如果人数为单,万宝门将会派人补位迎战。 南窗半开,窗户之下坐着一个冷面美人。窗台上一盆茉莉花开得正艳,芳香四溢,引来五六只蝴蝶翩翩起舞。 神役子手端一盘芝麻桃酥,缓缓而来,不紧不慢在南窗的桌上落座。 “姑娘,咱们真是有缘啊,没有想到在这还能见到你?!” “走开,我不想和你说话!”古月左手摸向腰间,悄无声息地捏住了腰间的匕首。 “你吃芝麻桃酥不?味道还不错?” “我再警告你一次!快点从我消失!”古月左手捏住匕首把儿,冷不点便要抽刀。 “哎呀,你别生气嘛,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唰拉! 一道寒光在他的眼前快速闪过,几根黑发被切了下来。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躲得及时,恐怕现在他的脸上,早就挂花了。 神役子连忙尴尬地摆了摆手,直说道:“姑娘,你且别动怒,我走就是了。” 神役子一转身,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忽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喂,你要吓死我!”神役子惊魂未定,直用左手拍着胸膛。 “门主,请你进屋议事!”木土说了这么一句,便直直地离开了。 神役子刚踏步走入左偏房,顾有之便抬手道:“道长,请坐!” “门主,不用这么客气,你我是朋友,我自然不会见外。”神役子说得认真,讲得真切,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此人枕骨强起,天生反骨,行事难以捉摸。他身上多有累案,要小心注意才是。 对于每一个进入武道争锋比赛的选手,万宝门都会尽最大可能地做一些调查,以此希望能够把风险降到最小。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就应该坦诚相待。道长,此次所求何物?”顾有之试探着询问。 “我平生有两大爱好,一是美女歌姬,另一个就是名剑宝器。”神役子故意说了一半,突然话锋一转,“我听说贵府上,有一个角色歌姬,名为杜十娘。贫道此次便是为娶她而来!” 顾有之提着笔,怀疑地看着他,确认道:“道长,考虑清楚了,此笔一下便不再更改,而后就算是你赢了,也只会照此施行。” “门主,何处此言?”神役子右手急放桌沿,四根指头如马蹄般快速起落。 “没有什么,”顾有之提笔就书,“只是我听闻,道长手脚不大干净,特此一问?” “不错,我是说谎了,”神役子忽地停住了右边,高兴地说道:“我想要的,不过是你的火焰刀罢了。” 顾有之抬手,请他出去,“很好,你只要不嫌命长,尽管来取吧!” 顾有之颇为烦恼地揉着太阳穴,这一二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光是与他们聊天便是如此费劲。 之后还要与他们周旋,恐怕也不是易事。他默默叹了一口气,心念道当门主可真不是人干的事。 咯吱一声门响,一个干练的女子走入了房间。顾有之放下了手,转瞬之间便完成了情绪切换。 他见这女子,一头碎发,干练利索,眼眸之中隐有孤傲之色,不由得十分喜欢。“小友,请坐。请问你所求何物?”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各有所需 “我不求东西,我是想向你借个人。” 顾有之见她说话不拖泥带水,直来直去,并无半点隐藏,就更加喜欢了。 “借谁?”顾有之试探着地问:“如果是万宝门之人,我自当有办法调度,如果非万宝门之人,我哀默能助。”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福禄阁阁主沈秋水。”古月回答。 “哦,你想要她给你做什么?”顾有之一面闲聊,一面提笔将这个需求记下了。 “我知道阁主,术法天下无双,特来请她救我徒儿一命!” “她的术法,的确小有建树,但术法却不是万能的。”顾有之见她说得真切,深为所动,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惋惜之情。 “这你不劳您担心,我早就查明,她有这能为。”古月十分坚定地说。 顾有之起身,亲自为她开门,“那行,祝你马到成功。”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心中不由得惋惜道,多好的姑娘啊,只可惜明珠暗投,不得正主,实在可惜。 古月走后,杨伯慈依言入内谈话。 杨伯慈坐在椅子上,不问正事,却先聊起了家常。“门主,近来可睡得安稳?” “多谢,足下抬爱,本人一向睡得深沉。”顾有之沉着应答,心中已然有了几分厌恶之感。 “我观门主,双目浑浊略有血丝,想来近日必定失眠多梦。再看门主,脸色微白,嘴唇干红,恐怕多有头疼症。”杨伯慈一面观察着他微表情的变化,一面得意说:“小的略懂岐黄之术,手中巧有几记秘方,愿奉送门主。” 顾有之听完此番语言,顿觉得此人俗不可耐不可深交。他满脸堆笑抬手称谢:“我与足下非亲非故,何德何能能受此大礼。再者的内人,也是一名医者,我与她有言在先,除她之外,不再二处就医。” 杨伯慈叹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没有想到,门主还是一个怕老婆的人。” “不是怕,是尊重而已。”顾有之一脸镇定,心里的火气,却已经在慢慢摇曳了,“你所求何物?” “我听闻,万宝门曾今组织人去昆仑山,找寻过望仙台。我想借览一下,当时的出行日志。”眼见,第一个诉求落空,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行了,我已记下了,你现在可以出去了。”顾有之头也不抬,急不可耐地赶人出门。 顾有之闭目,短暂的休憩了一刻钟,这才叫杨仲诚入内谈话。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杨仲诚说道。 顾有之觉得很是奇怪,他接待过众多的参赛选手,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没有什么需要的。 “天下奇珍异宝,共分九品,你既入决赛,可以随意挑选一件五品之下的物品。而后,便可以离开了。”顾有之尽可能地将选择交给对方。 “我不为钱财,也不为珍宝。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门主能够我安排一个强劲的对手。我想要更多的提升自己!”杨仲诚最近正在修炼《虎背熊腰诀》,他急不可耐地想要一试身手。 “你且放心,我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对手。” “多谢!”杨仲诚起身,抱拳谢过,开门而出了。 顾有之看葛树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心中自是喜欢,他开口问道:“公子好英俊啊,不知道可有婚娶?” “小人,公事繁忙,暂无婚娶之意。”葛树一五一十地回答。 “那公子前来所要求取的是为何物?” “百鸟朝贺图!”百鸟朝贺图乃是唐寅的成名之作,唐寅上古时期的画家,好诗书善花鸟,他的真迹普天之下,现存也是寥寥无几。 “冒昧相问,你取这画所为何用?”总算遇着一个好说话的主儿,顾有之也就乘机好好放松一下。 “老父今年,七十大寿,吾求此画,不过是想老人家开心一下而已。” “你的需求,我已记下来了,祝你马到成功!” 葛树起身,抬手施礼,道谢道:“谢你吉言,不过门主也不要太操劳,多多休息身体要紧。” 顾有之起身,轻轻地摆了摆手,颇为地说:“身在其位,谋就其职,我和你一样都是劳苦的命!” 顾有之亲自替他开门,伸手一抬,请道:“公子慢走!” 见着葛树的身影渐行渐远,顾有之却生出了几分联想,要是他有个如这般的崽儿,那就好了。 葛藤坐在他的面前,满脸尽是谦逊之色。 这小子,比他哥哥差远了。 “公子,所求何物?” “我父亲,乃是一个喜爱绘画之人,他这其中最爱的便是唐寅。我想要求取,百鸟朝凤图!”葛树自信满满地说着,仿佛这百鸟朝贺图,早已是他囊中之物一般。 “巧了,你兄长也是求取此画,你觉得你有机会赢过他么?”顾有之对他颇为不爽,故意刺激一下他。 “多谢,门主关心,小人自有赢他的办法。” “行了,你的要求我已经记下了,请你回去吧。” 葛藤起身,施礼退出,心里却是一阵暗骂,老匹夫,何故轻看于我。 顾有之心中不悦,却见一人缓步踏入,周身佛气萦绕。他连忙起身,纳头便拜,“大师,快请上座。” 悟慧谢过,缓缓入座。“大师,可来安好?” “贫道安好,多谢施主挂心。” 顾有之看着他,忽然心有一动,试探着问道:“我常闻少林寺,有占卜之技。不得幸见,不知大师可否,为我卜上一挂。当然,香钱油钱,我自当供奉。” “施主,何须执着?” “实不相瞒,我最近心神不宁,时常觉得有大事要发生。特请大师占卜一局!” 悟慧坚持不过,问了生辰八字,片刻之后便道:“七月天火起,宝刀藏鞘中,夜路不见月,只余两茫茫。” 顾有之完全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急问道:“大师,此诗为何意?” 悟慧眼儿微闭,无奈地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想来,只做占卜,不做解读,恐对我阳寿有损!”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顾有之转念一想,随机问道:“大师此次前来所求何物?” “《金刚经》藏本” 第一百九十二章 信念 谈话结束,十二位参赛者相继离开了风竹轩。 顾有之靠坐椅子,他一面闭目养神,一面用手揉着太阳穴,思考这件棘手的事情要怎么处理? 直到徐锦江进屋送茶,他这才恍然大悟,想到了破解之法。 “门主,这是婆婆丁安神茶,你可以多喝一点......” 顾有之捻开茶盖,茶碗中一股淡白的热气,不住地往上飘飞。 “锦江,请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哐当!!! 徐锦江腿儿一软,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他俯身叩头额头贴地,声音颤抖地说道:“小的,如果哪里做错了,还请门主指示。” 顾有之起身,将他扶起坐下,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坐前。 他铺开白纸,提笔就书。不会儿,一封信便写好了。 徐锦江拿着信,信上落着石达开的大名。 “门主,这是?” “你带上五彩石,将这封信儿送给石达开。待他大功告成,即可回来复命!”石达开乃是一个灵石匠人,他的独门绝技,便是造假,经由他手做出来的东西,绝对能够以假乱真。 “门主,只是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小的去做,不大合适吧?”徐锦江拿着信儿,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这事原本应该我自己亲自走一趟。可是武道争锋召开在即,事务繁多,我实在是抽不开身。福禄阁阁主虽然有时间,不过她脾气不大好,这事事关重大,我不允许出半点差池。谢灵运倒是最佳人选,不过他身兼万宝门的安全重任,这几日肯定是走不开了。” “门主恕罪,是小的多嘴了。”徐锦江好好地将书信放进了怀中,他的心当当直跳,仿佛马上就要跳出来一般。“门主,请你放心,小的就算是死,也一定会完成任务。” “嗨,闭上你的乌鸦嘴,不许胡说。”顾有之起身,将另外一张签条,递到了他的手中。 徐锦江拿着那张纸的手,不由得微微地颤抖了。这是无数妖怪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不是一张纸这是通往自由的钥匙,这是去蛊丹的签条。 有了这个签条,便可以去福禄阁,领取禁足蛊的解药。吃下解药,他便是自由之身了。 徐锦江塞回了签条,跪伏地上,声音沙哑万分不舍地说:“门主,请你不要赶我走,我生是万宝门的人,死是万宝门的鬼。我的心已经属于万宝门,我的身也将永远留在万宝门。” 顾有之满意地点了点头,俯身一下子便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万分郑重地说道:“你且放心去,我既许你自由之身,便绝不会食言。你既聪明又有能力,我相信过不了几年,你便可以成为五大长老之一。” “小的,只是想问门主分忧,除此之外,便别无所求了。”顾有之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天元竞技场外,立着一个告示牌,告示牌前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挤在最前面的人,有人高声念道: 六月二十日,武道争锋如期举行,现将对战人员名单,公布如下: 葛树vs葛藤 木土vs钟神秀 神役子vs古月 灵修子vs方玉 杨伯慈vs杨仲诚 风书vs悟慧 初赛一天两场,复赛一天两场。 “葛树,是不是藏金山庄的刑堂堂主?” “是啊,听说他们两兄弟,为了争庄主之位,闹得不可开交。” “第一场比赛就这么有看头,大家千万不要错过。” 状元坊圆方四合院瑰露园,此时园中花团锦簇花香四溢,不时还能传来几声越快的笑声。 花园中央搁着一张石圆桌,葛树正端坐石凳,认认真真地教着玄铃下围棋。两人正下得高兴,忽然一个丫鬟,哭哭啼啼地冲进了园子。 葛树才起身,那丫鬟已经跑到跟前,跪到了地上。 葛树急忙扶起她,搀着她到石凳坐下。“小玉,你切莫着急,发生何事,细细说来?”葛树一面安慰她,一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前院来了一个怪人,我问他名字他不说。我让他客厅就坐,他也不去。他说我看不起他,于是就打了我一巴掌。” “这人实在是欺人太甚,走,跟我走,我给你评理去!”钟神秀听得怒火中烧,胸膛仿佛要炸裂一般。 “小玉,别怕,跟我走,我去给你讨回公道。”葛树拉着小玉,疾步走回了前院。 葛树看着眼前那人,先是一愣,随即指责道:“小弟,你又在胡闹,还不快给小玉姑娘道歉!” “我凭什么听你的,就因为你比我早出生几年。不过就算这样,也改变不了,你是个野种的事实。” 野种?!!! 玄铃心头一阵阵痛,这个的词儿,让她想起了太多不好的回忆。 “你要是再敢说我朋友一句坏话,就别怪本姑娘的拳头不认人!”玄铃紧紧地握着拳头,拳头上不自觉地飘出了些许淡白色的气。 她的话儿还未有说完,葛藤便一记猛拳突然击出,好在葛树眼疾手快,顺势一掌迎了上去。 他俩各运气劲,相互对峙,葛树特意叮嘱道:“小玉快带玄铃离开,这是我的私事,你们不要卷入其中。” 葛藤看着他镇定自若的模样,怒气更甚,他正欲加大力劲的时候。葛树却是右手一收,紧紧将双手背在了背后。“两日之后,便是你我擂台赛,到时候擂台上决一胜负不好么?” 葛藤可没有就此收手,还是一拳击了出去。葛树只觉得嘴鼻一疼,双脚载着身子,在地板上滑行,一下子就滑出了一米远。 “你我是骨肉兄弟,何故要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因为我的世界,不需要有你。”葛藤缓步踏来,冷冰冰地说:“我今天可不是来和探讨什么兄弟情的,我今天是来下战书的!” 葛藤走到他的身边,缓缓将嘴巴贴到他的耳边,声音轻快地说:“我两天后,将会亲手杀了你。我会继承藏剑山庄之位,然后我要亲手毁了它。” 葛藤看着他难过的样子,便越发高兴,越是要说更多恶臭的话来折磨他。 葛树的耳中,他的声音慢慢消失不见。葛树的眼中,他的身影渐渐扭成一团,快速缩成了一个小点,最后便消失不见了。 葛树胸膛起伏,嘴巴微张,两个鼻孔呼出的热流,像是两条波涛汹涌的热河。 他心头猛地颤痛了一下,心头那股邪念,再也无法压制。 “罢了,你如果执意如此,那我只好对娘说声抱歉了。” 葛藤的母亲是正室,所以葛树称呼她为娘。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兄弟 今天,天元竞技场内高朋满座,众人期待已久的血腥搏杀即将上演。 田园竞技场是为圆形,上下共有十层,每层都密密麻麻急忙了观众。倒是最中心的区域,却是空了出来。 六大门派的要员,万宝门的大人物,都端端坐在那里,坐等比赛的开始。 竞技场各个角落,都立着一些扩音虫,这些扩音虫,能将赛场上的声音,实时传递出来。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凤尾花,今天也是由我为大家解说比赛。”凤尾花手拿扩音虫,屁股上那条白绒绒的狐狸尾巴,激动地左右摇晃。 哗啦啦啦啦!!! 四周看台上,顿时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我先介绍比赛规则,”凤尾花激动地说:“比赛时长为半天,凡是跌出擂台的人,即为失败。或者有一方,无法再战,比赛即为结束。” “好了,下面将为大家揭秘两位参赛选手所求瑰宝,是为何物?”凤尾花话音刚落,一麒麟便抬头挺胸,昂首上台。 麒麟嘴巴一张,口中一副字画便吐了出来。 “呀,这实在是难得,两人所求之物,竟然是同一件物品。画鬼唐寅传世名作——百鸟朝凤图!” 麒麟缓缓下场,看台之上,掌声雷动,喊声不断。 “下面,我们有请双方选手入场!” 竞技场的左右各修有一道拱门,一个人儿,从左面缓缓踏步而入。 “让我们欢迎,藏剑山庄的二公子——葛藤!” 葛树快步上台,他一把抢过了扩音虫,大声说道:“各位请放心,我一定会为大家呈现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上场前,我便下了决心,我要亲手杀死我的好大哥!” “杀!!!” “杀杀!!!” 众人的激情,瞬间被他的这句话点燃。 凤尾花手儿一扬,一把抢过了扩音虫,不好意思地说道:“下面让我们欢迎,藏剑山庄的大公子——葛树!” 葛树从右面拱门走出,他不紧不慢坦然自若,缓缓上台,抬手向四面观众施礼。 “好!!!” “好啊!!!” 观众们看见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玉面才子,个个叫好个个喜欢。 风书他们在一楼的看台处坐着,为他鼓掌为他加油。 葛藤的风头被抢,他怒火升腾,跳将起来,一拳猛出。 凤尾花纵身一跃跳到外围,她跟着解说道:“葛藤真是一个急性子,一上来便急不可耐地发动了攻击。” “葛树不慌不忙上手,他出招了——升龙拳!”“这传说中的拳法太厉害了,只是一拳,便将葛藤击飞了。” 葛藤身子落到地上,滚了三圈,缓缓起身。他自信满满地嘲讽:“我还以为你有多强,也不过如此。” “咱们是亲兄弟,打折骨头连着筋,我实在不愿意出手伤你。咱们这场比赛点到为止如何?” 葛藤一面摇头冷笑,一面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这小木盒,里面镶嵌着三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味药丸。 “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样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样子了。”葛藤从小木盒当中,取出一枚白色药丸,吞进了肚里。 葛藤疾跑而去,一对重拳毅然击出。 葛树不慌不忙,双手推出,双掌稳准地接住了他的拳头。“小弟,你刚刚吃下什么?” “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葛树内力全开,这才勉强接下他的霸道一击,他的衣服袖子,瞬间就被震成了粉碎。 “你......不应该这样啊,你是疯了么?竟然敢偷拿三力金丹!你知不知道,这药对你身体损伤有多严重?”葛树着急说道。 三力金丹,乃是藏剑山庄,专门给死士,准备的丹药。吃了这药,功力能够提升不少,但是身体损伤也会非常严重。 “你真的这么想要百鸟朝凤图么?”葛树心中隐隐不安,“既然......我认输就是了......” 葛树毫不犹豫,转身便向着擂台下跃去。 葛树刚一转身,他后背一疼,好像被铁锤猛击了一下,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你这个卑鄙小人!”葛树急忙回身,双掌推出。 葛藤身子一晃,向后跳开,得意洋洋地说:“我早告诉你了,我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你!” 葛树龇牙咧嘴,头上虚汗直冒,“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得罪了。” 葛树不再留手全力出击,他拳拳如风勇猛非常,葛藤拳拳劲力骁勇依旧。 一人快拳上下,一人猛突左右。两人鏖战数十个回合,竟然仍旧难解难分难分胜负。 正在激战之时,葛树中门微开,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葛藤眼见机会,猛地一脚直踢过来。 葛树身子向后移开一步,左手顺势一抓,抓住了他踢来的右脚。同时左脚往上一踢,一下子便踢到了他的裆部。 葛藤身子在地上滚了两圈,他刚想要站起来再战的时候,不想背上一沉,双手就被人反扣了。 葛树坐在他的背上,他挣扎了好几次,仍旧于事无补。 “好啊,葛树赢了!”玄铃激动地拍着手,和众多的看客一样使劲地大喊。 呜呜呜...... “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葛树叹息一声,不由得放松了几分警惕。 葛藤声泪俱下道:“大哥,对不住,是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葛树身子半起,不再用屁股压着他。 “大哥,我从小就非常羡慕你。不光功夫好,而且诗书也好。不光父母喜欢,就连那些丫鬟婆子,都是对你赞不绝口。” “而我呢,功夫不好还爱偷懒,父亲不爱我,母亲也时常责备我。就连那些丫鬟婆子,都要隔三差五的讽刺我。我事事不如你,样样不及你,我最讨厌的便是听到你的名字。” “我感觉自己就像戏文你的丑角,不过是逗人发笑的工具。没有人关心,我在想什么?也没有人在乎,我是死是活?” 葛树的心,被这些话深深地触动了。 他放手起身,拉起葛藤难过地说道:“小弟,对不住,要是为兄早一点,注意到这些就好了。” “大哥,不必烦恼,现在注意到也还来得及。”葛藤脸色瞬变,忽然就掐住了葛树的脖子。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实力 一拳猛出,葛树腹部生疼,口中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二拳又出,葛树的脸颊红肿,整个人儿,都被击飞空中。 三拳再出,葛树的身子,被砸落到了地上。青石板瞬间炸裂,地上被砸出了一个半米左右的深坑。 “不要啊!”玄铃痛苦地大声叫喊着。 “真是让人出乎意料,他们两兄弟之间,竟然有这样的恩怨情仇。”凤尾花站在场边,镇定自若地解说:“葛藤难道真的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杀了兄长么?” 葛树躺倒地上,几记重拳下去,他的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 哈哈哈...... 葛藤一面狂笑,一面使劲挥拳直打,“你真是个蠢货,我要杀了你。等我登上庄主之位,第一件事便是驱逐你妈,第二件事就是解体藏剑山庄,第三件事便是亲手杀了我那慈爱的父亲大人。” 葛树脑海中之中,闪过母亲的身影,父亲的模样,以及藏剑山庄众人的影儿。 葛藤重拳直下,忽然他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反推着他的左手。 咦,居然还有力气反抗?不过这样也好,让我再好好折磨你一番。 咔嚓! 葛藤还在沉思,他的左手,便被葛树的右手拧断了。 葛藤起身,向后一跃,接连跑开七八米。他拿起小木盒,将那一颗黑色药丸吞进了肚里。 三力金丹,共有三种颜色,白色代表虎之力,吃了白色药丸,内力会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 黑色代表龟之力,吃了黑色药丸,整个身体的机能被强制激活,抗击打能力,比以前会强许多许多。 葛树缓慢站起,他原本英俊的脸儿,活脱脱被楱成了一个大猪头。他眼睛圆睁,大吼道:“我本来不想杀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葛树怒不可遏,一拳挥去。拳风过后,拳气崩腾,强大的拳气,瞬间汇聚成了一条惊天巨龙。 “升龙拳!” “神龟硬壳!”葛藤俯身,运功使力,全身上下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绿色灵气。灵气快速汇成,最后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乌龟壳。 巨龙飞过,龟壳瞬间被撕成了粉碎。巨龙口衔葛藤继续疾飞,一头便撞在了场外的墙壁上。 墙壁被撞出了一个三米宽的圆洞,砖石倒在地上,马上就溅起层层灰尘。 尘埃落定,葛藤躺倒地上,他口吐鲜血,只骂了一句畜生,便晕死了过去。 “真是意料之外的反击,”凤尾花激动地叫嚷着,“只是葛树是否还是出手,是否会对弟弟痛下杀手?” 看台上的观众,受了她的引导,都一起高声呼喊:“杀!杀!杀!” 葛树抬头挺胸,朗声喊道:“胜负已分,再出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如果只是杀戮,却无半点仁义,与畜生何异!?” “好!”看台上的玄铃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鼓起了掌来。 众人见状,也随之鼓掌欢呼。 到了这个时候,凤尾花这才宣布道:“我宣布,第一场比赛葛树获胜。作为获胜者,可以领取奖品,自行离开了。” 葛树缓缓走下了擂台,他走到麒麟面前,他手儿一伸,麒麟嘴儿一张,那幅百鸟朝凤图便被吐了出来。 葛树手拿着百鸟朝凤图,他觉得这幅画,实在是太沉了,沉得他都没有办法拿住。 百鸟朝凤图摔落到了地上,葛树的身子也摔倒在了地上。 葛树缓缓地睁开了眼,他看着熟悉的房顶,熟悉的被褥,心中不由得升起了疑问。 是谁?把我救回来的? 呼呼...... 脸颊之上,却传来了浓重的药味儿。 是谁?给我进行的医治? 当当!!! 细微的敲击声,从房间的桌儿上传来。葛树别过头一看,望见的是那一张冷冰冰的脸。 钟神秀见他醒了,马上放下捣子,停止了捣药。 “多谢,女侠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葛树感激道。 “你错了,不是我救得你,而是风书求我救你的。”钟神秀冷冷地回答。 “在下唐突,尚有一事,恳请告知?” “问.....” “我那愚弟,现在如何?” “他被他的仆人带走了,至于他是死是活,这我就不知道了。” 聊到这里,葛树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不恨他么?”钟神秀好奇地问。 “我以前恨过他,甚至也想杀过他,但是当我明白了为何痛苦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下不去那个手。”葛树难过地说。 “嗯,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女侠请留步,某尚有一事相问?” “有话直说......” “不知道,女侠在救我之时,可否有曾看到一幅画儿?”葛树小心翼翼地问。 钟神秀手儿一扬,一张字画马上浮尘而出。钟神秀将字画,轻轻地放在他的床头,特意叮嘱道:“你好生将息吧,风书晚些会过来看你的。” “女侠,慢走!” 琉璃街戴春林,方婆正在整理摆放着胭脂水粉。一个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小阿哥,选点什么啊?是送娘子的么?” 木土直愣愣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小阿哥,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全当是我孝敬你老人家的!” 木土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店铺,最里面那个锦盒旁,将一盒龙凤呈祥拿在了手中。 方婆跪在地上,求饶道:“小阿哥,你放老身一条老命吧。这盒胭脂早有人预定了,她可是武道争锋的入围者,我如何惹得起?” “你不用怕,我绝对不会牵连你。”木土充满玩味地说。 木土随即,在店内坐下喝茶,静等人来。 “你来了?”木土一手将胭脂盒立在桌上,轻轻一转,胭脂盒啪地一下便摔在了桌子上。 “小姐,你可来了。这可不关我的事,我也是没有办法。” 钟神秀点了点头,叮嘱道:“你下去吧,这里的事,你不用再管了。” “你想要干什么?”钟神秀走过去,冷冷地问。 “我今天下午我会打败你,并且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死去的灵兽下跪道歉。” “你以为,你是谁?”钟神秀想着,待会要去和风书他们共进午餐,强压着怒气不发作。 “呵呵,我这次可是凭实力说话哟。”木土起身离开,钟神秀看着桌上的那盒胭脂,已经被毒汁侵蚀腐烂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还老还童 天元竞技场,热闹非凡,下一轮的搏斗就要开始了。 “大哥,腊梅姐能赢么?我感觉那人怪怪的?很恐怖的样子?”玄铃盯看着擂台,十分担忧地问。 “你放心好了,她一定会没事的,她可比想象当中强多了。” 清风吹拂,微微沙尘在风中飘扬。 钟神秀的长发,也被吹得缓缓飘扬,她不屑地看着他,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木土衣袖飘动,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他满眼怒火,随时准备着出击。 “开始!”凤尾花右手向下一挥,比赛正式开始。 木土低头俯身,快步朝她猛冲过去。 钟神秀并没有主动出击,而是站着不动,等待他攻击过来。 木土脚踏八卦,双手穿行,势如猛虎,攻将而来。 钟神秀一面后退躲避,一面吐槽道:“切,底子不足,下盘不稳,就你这样,也想赢我?” 钟神秀脚儿向后一勾,勾住他的脚踝,同时借着这个巧力,瞬间便转身到了他的右侧,顺势用膝盖撞击他的腘窝,向下一压,他的身子便半跪在了地上。 木土身子一挺,马上又站了起来,回转身去,右腿高扫,一记鞭腿瞬间甩出。 钟神秀冷笑一声,她早有准备,一记重腿随即踢去。 两腿相撞,木土力弱三分,他的身子便像一个皮球那样飞了出去。 “这......这,”凤尾花很是吃惊,“钟神秀实在是太厉害了,短暂交手便占据了,如此大的优势。” “好!”看台的观众,不禁传出了好些唏嘘声。 徐锦江一脸严肃看着这场比赛,他可不这样认为。凡是能进入武道争锋的选手,都是万中挑一的高手。这样的高手,或许有强有弱,但是绝对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木土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回了地上。他撤下外套,向上一扔,十分高兴地说:“很好,这样才有意思。我今天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你跪地求饶。我要将你的那份高傲,击一个粉碎。” 钟神秀身子直挺,左手靠到背后,右手竖立胸前。她右手手掌向里扇了扇,不屑地说:“废话真多,要打便打。” 呀哈!!! 土木一声狂吼,马上奔到她的面前,双拳如锤迅速击出。钟神秀冲出双掌,稳稳地接住了他的攻击。 “咦?”钟神秀知觉掌心之中,一股庞然暖流不住袭来。想拼内力? 钟神秀提气运力,急忙用内力相抵。 奇怪?他的内力竟然和我伯仲之间?这怎么可能? 四掌相对,内力相抵,不会儿掌与掌之间,便冒气了森森白烟。 “嘶嘶......”钟神秀的手心,突然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剧痛。 她再提内劲,猛力一推,强大的气劲相撞,将两人同时向后震退。 钟神秀脚儿在地板上滑行,她伸出右手一看,手心竟然起了一小团乌黑。 “我中毒了?!”钟神秀心中诧异不已,但当她再次细看他的双手时,一切便昭然若揭了。 木土双手之上,沾着一层油腻腻的绿色液体。 钟神秀停住脚儿,她急忙从兜里掏出一枚解毒丹付下。钟神秀乃是医术高手,行走江湖,解毒丹乃是常备药物之一。 只是这解毒丹,并非此毒的解药,不过却可以减缓药毒的蔓延。 “原来,这就是你的本事?”钟神秀吃惊地问。 “怎么样?怕了吧?你现在认输也可以,你只要跪下来,给我磕一个响头,叫我一声老爷,我就马上放过你!”木土双手环抱胸前,得意洋洋地说。 “哼,此人命不久矣了!”看台上的沈秋水,忍不住吐槽道。 “为什么不是你的小师妹死?”顾有之有意无意地反问。 “你放心好了,我师妹心性孤傲,就算是死,也会先杀了这个狗贼。”沈秋水愤愤地说。 顾有之一愣,颇为好奇地问:“你们关系,不是不好么?怎么一下子,又这么亲近?” “不,我并非关心她,只是预想了一下,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罢了。”沈秋水坚定地说,“你就等着瞧吧!” 钟神秀冷笑一声,双手置于胸前,双掌之间,一点蓝色的光点越积越亮,最后汇成了篮球大小的闪电球。 “平地惊雷!” 呜呜!!! 闪电球奔出,夹带着刺耳的轰鸣声,稳准地朝他袭去。 木土一声狂喝,随身运气,双手之间,逐渐汇聚出了一个面盆大小的绿球。 两球飞驰,相互撞击,刹那间爆发出惊天巨响。 木土见一招不行,再使一招。“毒龙咆哮!”他张开大嘴,嘴中一连吐出八发毒球。 钟神秀纵身跳跃,翻身躲避,虽然躲过了七发,但是第八发,还是击中了她的手臂。 “啊!!!”钟神秀惨叫一声,便摔到了地上。 我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这毒在身体中虽然传递缓慢,但是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行动了。再这样下去,不消一刻钟,我便命休矣。 “怎样跪下来,求我啊,求我我就饶你一命!”木土脸挂微笑,得意洋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呸,真恶心!” “贱人,我这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木土怒不可遏,便要杀人。他足儿轻轻一点,身子往上一跃,一下子便跃到五米开外。 “毒龙洪流!”木土嘴巴大张,嘴中毒液喷涌如注,一道绿色洪流,直射钟神秀。 钟神秀气喘吁吁,翻身躲过第一击,却不想那毒流,一个转向,瞬间堵住了她的去路。 “呀,是毒流!这谁顶得住,沾着一点也是非死即伤,我看我还是先去台下解说才是。”凤尾花马上跳下擂台,着急地解释道。 “腊梅姐!”玄铃扯着嗓子,激动地大喊。 毒流如洪流一样,瞬间将钟神秀的整个身子淹没。 啪啪啪!!! 绿色毒流之中,竟然爆发出了一团蓝色的闪光。蓝色闪光,呈一个球形,瞬间将所有的毒液炸开。 “咦,钟神秀哪里去了?台上怎么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妙龄少女?”凤尾花扯着电话虫,万分激动地叫嚷。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敢当 但见台上女子,身材窈窕,黑发青丝,面如白玉,鼻如秀壶,唇如红枣,齿如丛根。慧眼如炬,冷面如霜,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漠。 “呀,腊梅姐哪里去了?”玄铃急得直挠头发。 “好啊!” “这小妞可真俊啊!” “我爱你!” “嫁个我当老婆好不好?”座上好些看客,忍不住说笑道。 “嗯,有点意思。要是能让她加入龙门镖局,那就好了。”柳叶儿身披披风,自言自语地说。自上次战斗以来,她便对这个奇女子,心心念念欣赏非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顾有之好奇地问。 沈秋水笑着摇了摇头,“这乃是还老还童诀,这么功法的要诀,便是将内力储蓄于额头之间。以此强大的能量,来维持虚假的美丽。”“当遭遇危机的时候,便将此解封。同时身体受了强大能量的沐浴,她便能还老还童,重现青春!” “你是.......?”不光其他人看得痴迷,就连土木也被她给迷住了。 “我就是我!”钟神秀手儿一翻,全身上下,一道道蓝色电流快速奔腾。 “竟然是你!!!”木土满脸惊愕,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青春少女,竟然会是钟神秀。 钟神秀低头快跑,宛如一道闪电在地上快速穿行。 “好快的速度!”木土惊讶地说道,只是他的话儿还未有说完,她便已经跃到了他的面前。 木土满脸惊异,急忙挥手来挡。可如何挡得住? 钟神秀右手捏了一个手刀,手刀带电,直插胸膛。手刀穿胸而过,木土实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强。 木土咬紧牙关,双手齐出,勉强将钟神秀推走。 他摔落到地上,全身虚汗直冒,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子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胸口开了一个大洞,鲜血不住往外涌。 “我不能输!”木土咬着牙,愤愤地说。 “我不能输!”木土下定了决心,要拼一个鱼死网破。 咔咔咔! 他的面具掉落到了地上,露出了那张怪异的脸。他半边脸上,长满了绿色的鳞片。嘴巴里的尖牙,也逐渐长出。头上的犄角逐渐变大,一股汹涌的妖气,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这......这,没有想到木土选手,竟然是只妖怪!”凤尾花激动地解说。 “死.....都给我......”木土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竟然变成了野兽的喘息声。 木土匍匐在地上,他的头儿,已经变成了龙头,双手双脚已经变成了四肢,腰腹也已经完全变化。 吼! 绿龙一声狂吼,嘴里的毒液,像喷泉一样射出。 凤尾花急忙叮嘱道:“参赛选手已经妖化,请各位看官,自个小心。” 钟神秀闪身一躲,轻松躲过了这次攻击。毒蛇向着远方喷射,一下子便喷到了看台上。 看台上瞬间,传来了一声声惨无人道的哀叫声。 钟神秀翻身一跃,毒液如同河流般,紧随其后。“遭了,来不及了!” 钟神秀手持雷电,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这些毒牢牢的堵在了外面。 只是这些毒越积越密,冲击力越来越强,如果无法坚持的话,不过片刻,屏障一碎,她便要葬身于此。 “呀!雷刀!” 钟神秀运使全部内力,右手呈刀,飞身一跃,向着上方扑插而去。 蓝色的闪电,将巨大的毒流劈开了。 一道蓝色闪电窜过,直接窜去了它的嘴里。 “啊啊!!!”毒龙一声惨叫,头颅被人击穿。 钟神秀顺势一脚踢出,一下子便将他踢到了场外。凤尾花见状,连忙宣布,“我宣布,此次的获胜者是钟神秀。” 钟神秀落地,她感觉眼儿好重,她好困好像睡觉。风书此时,早已跃到场内,双手一揽,轻轻地将她拦在了怀中。 “咦,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那个漂亮的妹子,藏哪里去了?” “怎么一下子变成老太婆了?” 观众们吃惊不已,都忍不住嘶吼和叫唤。 风书怀中抱着一个女子,她白发满头,皮肤皱褶,眼儿浑浊,只是那一脸的孤傲,却还是一如既往。 “这是怎么回事?”顾有之好奇地问。 “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还老还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沈秋水耐心地解释道:“她解封了能量,这些能量因为刚才的战斗,已经被消耗殆尽了。她再也没有多余的能量,来维持身体年轻的技能了。” “那她还会恢复原来的模样不?”顾有之接着问。 “会的,只不过需要休息几天就好了。”沈秋水冷静地说。 “大哥,腊梅姐,怎么了?她没有事吧?”玄铃随即也落到一旁,着急地询问。 “她没有事,只是累了一些,我这就带她回去休息。” 风书带着钟神秀走了,不过事情却还没有就此结束。钟神秀全身微肿,这是中毒的症状。 如果不及时救治,等到毒发全身,到时候,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回天无力了。 杨仲诚找了好些医生,前来医治,一个个都束手无策。 钟神秀盘腿坐在床上,风书亦盘腿坐在床上。他双手贴于她的后背,他全力运使内力,为她运功疗伤,希望病毒的扩散速度能够稍微慢一点。 玄铃看着这样的情景,更是无计可施,只能暗暗躲在门外流泪。 杨仲诚心急如焚,他跑去四合院,往另外一个四合院窜去。 杨仲诚走进了院子,见杨伯慈正躺在院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喝着茶。 “大哥,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杨仲诚小声地说道。 “哟,不敢当,不敢当。有事你请说吧?”杨伯慈故意疏远地说。 “我想请你,去医治钟神秀,她中毒了,要是再晚一些,恐怕就来不及了。” “噢......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帮她?”杨伯慈起身,放下小茶壶,气愤愤地问。 “不是,帮她,求你帮帮我吧。”杨仲诚没有办法了,只好给他跪下,声音嘶哑地说。 “哈,我为什么要帮你?”杨伯慈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头一股怒火,直直往上窜。 “因为我们是兄弟啊!”杨仲诚着急地回答。 “你错了,我们兄弟情分,早就恩断义绝了。”杨伯慈转身,不再去看他。 “你真的,这样绝情?” “你难道忘记了,你们三人,当初是怎么对待我的?” “你......”杨仲诚说不出话来,愤愤地起身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该惹 杨仲诚急急而行,走回四合院,却见徐锦江正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杨仲诚走过去,堵住问道:“喂,你来这干什么?” “天元竞技场上,钟女侠英姿飒爽,让人仰慕不已。我知晓她中了毒,便马上去取了毒源。送去福禄阁,托了药师,专门配制了十位解药送来。”徐锦江一五一十地回答。 “噢......原来是这样,”听他这样一说,杨仲诚心里倒也轻松了不少。随即抱拳施礼道:“多谢,好汉出手相助,以后但凡有用得上俺的地方,尽管说就是了。” 徐锦江抬手还礼,热心地说:“你且放心,钟神秀的伤,并无大碍。服下药丸,休息几天便好了。”“我还有要事在身,暂且先行一步了。” “行,你慢走!”杨仲诚目送着他离开,心里却在寻思,如今欠下如此人情,来日如何还才好? 状元坊东巷青梅后院,院里花团锦簇蜂蝶漫舞,一个青年女子正在舞着银枪。 起枪身姿绰约,舞动时枪出如龙寒光闪烁。枪头起落之间,卷起一道道小的旋风,树叶卷飞,如同一张美丽的画卷。 朱唇胭脂不施,却是红透得像四月盛开的月季花。 舞姿妙曼,鸟儿看了忘了飞翔,虫儿看了也忘了鸣叫。 正在她舞得高兴的时候,却见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进了后院。 “小姐,前堂来了个先生说要见你。”丫鬟认真禀告。 “行,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待会便来!”古月提枪扫劈,又舞了一回,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一边往前堂走着,一边忍不住思考。 这人是谁?找我干什么?在风波城,除了玄铃,我可没有其他熟人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古月便来到了前厅,瞧见前厅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这人四十岁上下,一身白衣,身材窈窕,眉心一点朱红痣,脸白可比腊月雪。 远远看着,冷傲逼人,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之感。 古月走上前去,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说道:“徒儿,拜见师尊!” 玄雨肖放下了手中的茶,关心地问道:“这些日子,你过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不好也不坏。”古月回答。 “你是不是非常恨我?”玄雨肖知道,那件事,对她触动非常大。 “师尊,你望女成凤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我知道,你比谁都难过。要是那次练武,没有发生意外,那该多好啊!”古月起身,难过地说道。 “你真的这样想?”玄雨肖看着她,十分认真地问,“那你怎么没有回门复命?” 玄铃死后,古月便亲自押送她的尸体回到老家。按理来说,任务一完成,她就要及时回门复命。可是这一去两多月音信全无,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 玄雨肖要不是受邀,参加武道争锋大会。要不是看了决赛的名单,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看来,师尊还不知道,小鱼能够复活的事情。这事事关重大,我可千万不能说漏嘴。 “师尊,小鱼的尸体,我早就送回老家了。我原本是打算回门派的,可是半路上,听说了武道争锋的比赛。又听说每年,这里都是高手聚集。为了提升自己的武学修为,我便想来试上一试。”古月十分认真地说。 玄雨肖听此,浅浅地叹了一口气。凡参加武道争锋者,必有所求,她所求为何物呢? “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只要我能拿出来的,绝对不藏着掖着。” 古月听此,不想要他深入探究,于是说道:“我别无所求,只要能够一直陪在你老人家的左右就好了。” 玄雨肖起身,爱怜地看着她,小心叮嘱道:“明日之战,你要多加小心。输赢并不多重要,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古月心里一暖,一道热流迅速窜过全身。 原来,师尊是专门来给我,加油打气的。 “师尊,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输的,更不会让洞玄宫丢人了的。” 玄雨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行了,我走了,你自个好好休息吧。” 古月送玄雨肖离开,直到他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连半点影儿都看不见,她这才回转回屋,休息去了。 天元竞技场内,正赛还未开场,赛场之上,正在表演着预热节目——斗狮——徒手战士与凶猛狮子搏斗的戏码。 如果能够战胜狮子,那便能够活下去。 如果不能战胜狮子,那便只能成为食饵。 天元竞技场,东西各有一个休息室,这两个休息室,乃是即将上场选手暂做休息的地方。 神役子在东面休息室休息,他心情烦闷,怎么也静不下来。于是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忽地,脑海之中,闪过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西面休息室。 他望见古月眉头紧锁,似有心事,于是走上前去,轻声相问:“姑娘,近来可还安好?” 古月看着眼前的人,先是一愣,而后胸中一股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儿都能遇见他? “走开,别来烦我。”古月着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姑娘,请听我说。我原本是在西面休息室休息,结果忽然就想起了你。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来到这里了。”神役子情真意切地说。 “好一个放荡的疯道士,连本姑娘也敢调戏,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古月双眼圆睁,大声呵斥。 “哎呀,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神役子急忙摆手说道:“我是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为了姑娘,我愿意主动弃权?” 古月听此勃然大怒,“你弃权与否,与我有什么干系?”“就你也敢看不起我?” “我......也许,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想和你多多说说话而已。”神役子自言自语地说。 “我今天就要杀了你这个淫贼,为民除害。” 咔嚓!!!! 神役子脑袋一阵昏沉,耳朵传来轰鸣,模模糊糊当中,好像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一片好心,却被人当成驴肝肺。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好再留恋的了。 他抬手施礼,认真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在擂台上一分高下了。” 一百九十八掌 我输了 天元竞技场掌声雷动,他们两人缓缓走上了擂台,一场新的较量就要开始了。 场外人声鼎沸,鼓掌声和加油声接连不断。 玄铃可没有那个心情看热闹,她担忧地问道:“大哥,我师傅,她能赢么?” “嗯,应该能赢吧?!”风书对此,也没有多少把握,只好随口搪塞。 “谁输谁赢都无所谓,只好战斗精彩,不浪费我的时间就好了。”一旁的杨仲诚,自说自话地说道。 顾有之见两人入场,心中已经暗暗下了对比,他意味深长地问:“玄兄,你觉得谁会赢?” “你这是在质疑我爱徒的能力,还是看不起我教授的水平?”玄雨肖坐在他的旁边,一脸冷漠地问。 “哈,这样只看比赛未免太过无聊了。” “噢,你有什么好的想法?”玄雨肖突然来了兴趣。 “我们打了赌怎么样?” “你想要赌什么?”玄雨肖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咱们就赌五千两银子怎么样?古月赢,我给你五千两。神役子赢,我付你五千两。” 玄雨肖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五千太少了,要赌咱就赌一万两?” “好,一言为定。”顾有之也马上提起了兴趣。 “请两位准备就绪,比赛正式开始。”伴随着凤尾花的宣告声,比赛正式开始。 天空白云朵朵,四下看客喊声不断。 古月挺直站立,充耳不闻,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神役子看。 轻风吹拂,卷起地上数团泥沙。呜呜的风声,像是战场响起的号角。 神役子屏住呼吸,整个空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 “呀!”神役子忍不住了,率先冲跑了过去。 “喝!”古月纵身跑动,直接迎面而上。 一人拳头迅捷,一人脚力刚猛。一人上下开攻,一人左右躲闪。 一人如脱笼之猛虎,一人如出海之蛟龙。两人拳脚来回,打击声砰砰直响,却并没有给对方造成太多实质性的伤害。 “好,身手!”神役子一面出手猛攻,一面忍不住称赞道。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古月可不想被这样的人赞美,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觉得格外恶心。 古月向前一跃,脚上的功力,却更加紧急了。 她一记扫堂腿,直接将他踢飞。眼见他就要落地,她又是一脚跟了过去。 眼见躲闪不及,他只好左手一挡,右手掏出毛笔,毛笔一转,一道混着浓墨的劲力,瞬间飘飞而出。 神役子左手吃了一脚,身子被踢腿开半米。 咔嚓! 黑墨飘飞,古月的肩上,中了一招,衣服上被划拉开了一道小拇指宽的口子。 看来,必须动点真个才行。 她手儿一伸,一把银枪,突然浮现手中。 嗡嗡嗡! 银枪之上,竟然发出了微微的轰鸣声。 枪头一挑,脚步连踩,一道寒光直劈他的面前。 在枪头还未压到面前的时候,他身子向前一扑,提笔挡住枪杆,随即伸出右手,一掌推出。 古月见他一掌即来,随即左掌对出。 两掌相撞,强大的气劲碰撞一处,同时将两人震飞。 古月落地,拖着银枪,再次攻来。 通过方才的试探,她知晓了对方的内力,并非在自己之下。 于是她枪挑四方,枪头如雨点般落下,在四周编织成了一掌密密麻麻的网。 谁要是敢轻易进入,身上非得留下几个窟窿不可。 神役子见她这般防备,知晓近战已经占不到半点便宜。他将毛笔衔在嘴里,一运功书匣自开,一副奇怪的画,瞬间飘飞了出来。 “他想要干什么?”古月见画上,密密麻麻聚集了好些蝙蝠。 她与他初次交手,对他的功夫能力,半点都不了解。 “蝙蝠蔽日!” 刹那间,数以百计的蝙蝠,一下子蜂拥而出。它们如同一群赶都赶不走的蚊子,不断的向她扑来。 古月银枪晃动,一道道银光,这群墨点之中来回穿梭。这些蝙蝠,全都化为点点黑墨。 “人去哪儿了?”古月睁眼看着前方,不过前方却空无一人。 嗒嗒嗒...... 在我的身后,他想要乘着混乱借机偷袭? 此时转身已经来不及了,她左脚一跨,右脚一斜,腰儿一扭。她的身子,瞬间半转,枪头划出一道弧线,突然便飞到了身后。 “是回马枪?!!”神役子很是意外,她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水灵的人儿,竟然功夫如此厉害。将长枪的功夫,练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古月枪头一挑,神役子胸前一疼,一道鲜血喷散而出。他的身子被挑飞了,差点就摔到了台下。 还好他反应快,伸出抓住了擂台边缘,又马上越了回来。 “不错,你的功夫真是不错,只可惜想要打败我,还是差了一点点。”神役子一面伸手从书匣里拿出一张画卷,一面认真地说道。 “死鸭子嘴硬!”古月静静站立,等着他攻击过来。 “玄兄不错啊,看来,你的徒弟果然名不虚传。”顾有之看了刚刚的精彩表现,忍不住地夸奖道。 “哎,比赛没有结束前,都有变数。况且那人功夫,也是不差,我们还是再细看一会再说吧。”玄雨肖微笑地说。 上一次吃了瘪,这一次神役子不敢再突然冒进。无论战略思维,还是功夫经验,他都占不到很大优势。 要如何才能赢下这场比赛呢? 神役子有点头疼,将画卷扔向天空。刹那间,从画卷之中,奔出了两只老虎。 它们张开血口大盆,接连不断朝古月冲去。 两虎一左一右快速奔来,古月手执银枪,急忙迎战。 神役子纵身一跃,快速朝她奔去。两虎将她缠住,她左右难支。 神役子抓住这个机会,毛笔一挥,直接向她的颈脖扫去。 古月见此情形,双手持着枪尾,往前一送。银枪飞出,瞬间将一只老虎扎死。 另一只老虎,抓住机会一下子,便咬住了她的脚。 古月枪头缩回,马上将另一只老虎,也给杀死了。 噗呲! 鲜血飘飞,古月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她顺势反手捏住,他的右手,向下一捏,一下子便将他手中的笔给折断了。 再来用力一推,一下子便将他击飞到了擂台外。 古月再拿银枪,猛地跃起,一枪便扎去地上。 这银枪扎的地方,竟然正好在他的头偏了半分。 神役子见状,急忙讨饶:“我输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为什么 哗哗...... 青石板的地面上,擦出一道明晃的火花。 神役子顿觉脖子一凉,一股钻心的痛瞬间蔓延开来,淡淡的血腥味一下子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吓得他一个哆嗦,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得轻声求饶:“女侠,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招惹你了!” 哼...... 古月收起了银枪,踏步走回了擂台。 她抱拳施礼,环谢四周,观众顿时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古月挺直而立,脸颊微红,望向中层看台中央,师尊,徒儿这次也没有让你失望。 “玄兄,你果然教导有方啊,你这徒儿将来必定前途无量。”顾有之轻抚胡须,笑着赞叹道。 “哪里,哪里,倒是让你破费了。” “你知道方玉么?”顾有之尝试着问。 “我知道,人称战斗狂人就是他。”玄雨肖虽然不是每年都来参加武道争锋,但是也来过几次,对这些有名有姓的人物,还是略有了解。 “是的,今天下午,便有他的比赛。这可是重头戏,你可千万不要错过。” “很好,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玄雨肖一面说着,一面起身离开了。 上午比赛结束,看客们也陆陆续续鱼贯而出。不多时,偌大的天元竞技场,就只剩下了成千上万张,空空荡荡的椅子。 下午,当这些椅子,再度被看客们坐满的时候,新的一场战斗即将打响。 方玉早早地就来到了东面休息室,坐等开赛。他坐在长凳上,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放在左脚上,左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我这是怎么了?我难道是在害怕么? 不对,我不是在害怕,我只是太激动和兴奋了。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凤尾花叫他名字的声音。 方玉走出休息室,缓缓踏上了擂台。 四周掌声雷动,一大群女孩子,对着他尖叫不已,为他摇旗呐喊。 方玉觉得,一股莫名的燥热,就像一头野兽一般,不住地在身体内流窜乱撞。一下子,仿佛置身于澡堂之中全身通透,一下子,又仿佛掉进了深海寒冷异常。 这种奇怪又兴奋地感觉,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他再也忍不住了,强烈的杀气,如喷泉一样喷射而出。 “噢......”凤尾花急忙退到外围,结结巴巴地说:“下面,有请灵修子入场?” 一分钟过去了,西面休息室里没有半个人影走出。 “嗯......大家稍安勿躁,工作人员正在确认情况!” 没有过一会儿,一个青年男子,在她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就马上离开了。 凤尾花咳嗽了一声,紧张地说:“依着比赛规定,如果再过一盏茶的功夫,灵修子选手仍然没有出现在擂台,比赛结果即为方玉选手赢。” “你......你说什么?”方玉歪着头,双目愤怒地看着她。 “这.......” “你的意思,是他没有来比赛?”方玉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细嫩的脸颊。她双眼含泪,一动也不敢动。 “对不起,请你原谅!”凤尾花着急地解释道,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方玉瞬间耸拉起了身子,整个人儿,就像一只泄气的气球。“我不怪你,我这就去找他,谢谢你了。” 方玉踉踉跄跄走下了擂台,直接走到了墙壁前。 “你走错了,出口在那边。”一个持刀卫士,好心地指引道。 嘭!!! 那个卫士,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脑袋便被人提着撞到了墙上,墙上马上破开一个一米宽的大洞。 方玉手儿一挥,那人的尸体,像是枯草一样,被扔在了地上。 “你挡着我的路了!” 当当当!!! 几声巨大的声响,接连不断的传来,天元竞技场的墙壁,从里到外轻易被人贯穿了。 凤尾花为了安抚骚动的看客,急忙宣布道:“我宣布,这次比赛的胜者是方玉。接下来,请大家欣赏,竞技场的传统节目,勇士角斗。” 南北两个暗房,突然打开一道铁门,两人大力武士,不紧不慢地走上了擂台。 王英正在院子里扫地,忽见一人男子,气冲冲走了进来。 “喂,你干什么?” “灵修子哪里去了?” 咳咳!!!!! “灵修子哪里去了!” “他应该在长春街的来凤楼喝酒!” 嘭...... 王英的身子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她的屁股摔得生疼,脖子上留下了五根清晰可见的爪痕。 当她起身的时候,方玉早已不见踪影了。 方玉一路疾行,不多会儿,便来到了长春街来凤楼。 周小意看着他到来,急忙迎上去,热情地说道:“咦,你是方玉?我是你的爱慕者,我超级喜欢你啊。” 方玉瞪了他一眼,他全身汗毛直立,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就是了。” “那我来问你,你认不认识神役子?” “喔,你说那个酒鬼啊,”周小意总算松了一口气,轻松地说道:“他啊,几乎每天都会来我们这里喝酒的。” “现在他在哪里?”方玉嘴角向上一扬,微微一笑,那笑让人十分害怕。 “在二楼的雅间,要不要我带你上去?”周小意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但是他能够隐隐感觉出,要出大事。 方玉挥了挥手,冷静地说道:“不用了,我自个上去就行了。” 咚! 方玉走上二楼,一脚踢开了雅间的门。 啊呜! 灵修子手里抱着酒坛,身子一抽,马上打了一个酒嗝。“你来这儿干什么?为什么来这里?” 方玉走过去,一把抓着他的胸襟,对着他的脸上便是一记重拳。 灵修子只觉得鼻子一疼,两股暖流,从鼻孔里急流而出。 “你为什么打我?” “你凭什么打我?” “你快点给我走,不要妨碍我喝酒?” 灵修子没有半点反抗,挥动着双手,像是赶苍蝇一样赶他走。 真是无聊! 方玉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欺负一个酒鬼,太没有意思了。我要真正的对手,我要品尝的是以命搏杀的快感。 他看着灵修子一副醉样,心里一软,便扶着他坐回了椅子上。 “你为什么不想和我战斗?” 第两百章 白蟒蛇胆 “我凭什么要和你战斗?”灵修子一面倒着酒,一面鄙夷地说。 “那你参加武道争锋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美酒了。”灵修子一口饮尽杯中酒,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来来,喝酒,一醉解千愁!” 他嗜酒如命,我视死如归,也许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方玉坐到桌上,顺手拿起一坛酒,揭开红色封布,自信满满地说:“来,我今天就来和你斗斗酒!” 比武擂台上,没有分出一个胜负,喝酒上也要必出一个高低。 “呵,你只要能喝赢我,我就和你一决高下。” 灵修子来了兴致,也拿起一坛酒对饮起来。他俩谈天说地胡说海吹,不多时竟然有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灵修子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杀死我?我可不想死,我要死也要死在酒里。” 方玉一愣,微微一笑回答道:“我不是想要杀死你,只是希望追逐生死之间的快感罢了。” “无聊!” “你不无聊?你个酒鬼,就有意思了?”方玉马上反驳道。 “哈,”灵修子喝了一口酒,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追求那个什么快感?” “因为这就是我的命运!” “这和命运有什么关系?”灵修子听得云山雾罩一头雾水。 哎...... 方玉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自从我记事起,我便在战斗了。 我总是会想起一只蜘蛛,那只蜘蛛杀光了所有的兄弟姐妹,最后它才活了下来。 它成为那片大地的王者,让所有的生物,都诚服在了它的脚下。 我就是那只蜘蛛,只有战斗才是我的归属。” 哈哈哈哈...... 灵修子一面大笑着,一面吐槽道:“那只蜘蛛真可怜!喝酒,还是喝酒好。” “是么?我看你比它更可怜?” “为什么?” “你个酒鬼,除了喝酒,还知道什么其他快乐的事情?” 这一句话,一下子便戳到了他的心窝子里。 灵修子放下酒坛,不再饮酒,他轻声地说道:“的确,喝酒从来不会让人快乐。让人快乐的,只有幻梦罢了。” 方玉见他神情悲伤,不禁问道:“呐,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 哎...... “我一点都不喜欢喝酒......” “胡说!”方玉马上反驳道。 “我五岁那年父亲便战死了沙场,自此而后,我母亲每天饮酒度日。我怎么劝,她就是不听,每天都要喝得烂醉如泥。 后来,为了气她。我也开始喝酒,甚至喝得比她还多。我十五岁那年,母亲永远地离开了。 而从此以后,酒就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切,你真是傻子,你的真是个无趣的人。”方玉用手摇晃着酒坛,关心地问:“你这次武道争锋,是为了什么酒?” “白蟒蛇胆酒!” “真有这酒,你可不要骗我?”方玉行走江湖数十年,好酒也是尝过不少,倒是还真没有听说什么白蟒蛇胆酒。 “你知道比丘不?他就养了一条白蟒大蛇!”灵修子凑到他的耳边,细声低语。 “噢,你说那个假和尚啊。你是想取灵蛇蛇胆泡酒?”比丘并非出家人,但是却一直剪着光头。 “咦,那大蛇再凶,也不会是你的对手啊?杀个畜生,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确,以灵修子的功夫和修为,别说一条大蟒蛇了,就算是十条百条都不再话下。 灵修子咯咯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瞒你说,其实我非常怕蛇!” 灵修子小时候,被一条毒蛇咬过,自此以后,他便落下了怕蛇的毛病。 哈哈哈哈...... 方玉一面拍着桌子,一面忍不住放声大笑,“你跟我来,我就替你去杀了那条白蟒大蛇。” “你是认真的?你为什么要帮我?”灵修子很是意外,他究竟是酒后戏言,还是真的打算帮我? “这样有趣的挑战,当然是非我莫属了。”方玉起身,饮尽坛中酒,自信满满地说道:“不瞒你说,我早就想去会会那比丘老儿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灵修子前去结账,周小意哪里敢收,毕恭毕敬地恭送两人离开。 两人大步疾走,走出了风波城,向郊外的一处庄园急行。 这庄园名叫白蟒园,是比丘为白蟒专门修建的庄园。这庄园近一公顷大,里面灵蛇毒物数不胜数。 凡是被带进庄园里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方玉在庄园外一棵大树上坐着,他往里面眺望。 只见里面屋舍相连星罗棋布,这白蟒大蛇,究竟在哪还犹未可知? “这实在是太难了,要不咱们回去吧?”灵修子望着一队队,巡逻的铁鹰卫士,想要绕过这些精英,还要找到白蟒大蛇,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闭嘴!这白蟒大蛇,我是非杀不可!”方玉十分好强,最害怕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 “这你要怎么进去?”一队铁鹰卫士,缓缓走近,他小声地嘀咕。 方玉贴耳,对他细细说了一番话,他脸上的神情马上从无奈变换成了兴奋。 灵修子轻轻跳下了大树,摇摇晃晃朝那队铁鹰卫士走去。 “喂,你是什么人胆敢私闯白蟒园?”五人一小队,领头的队长大声地质问。 “有酒么?啊......快给爷,上酒来!” “哪里来的臭酒鬼,敢在这里来找不疼快!”队长拎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骂道。 “啊呜!!!” “好臭!”恶臭的酒气,喷了队长一脸,“好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队长瞬间抽出腰间匕首,猛地一下便朝着他的脖子突刺过去。 灵修子早有准备,他脖子一偏,躲过这下攻击。顺势伸出右手,抓住他的右手手腕,反向一撇,向后一送,这把匕首就已经扎进了队长的胸膛。 队长还来不及反应,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哒哒哒哒...... 灵修子跃起一蹬腿,一套连环踢,瞬间踢在了四人的胸前。他们连半招都没有使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你是谁?”队长躺卧地上,声音颤栗地问。 “有酒喝么?” “哈哈哈,你这个疯子,准备受死吧!”队长从兜里掏出一枚哨子。 呜呜呜!!! 尖锐的哨音,像是忽然拉响的防空警报,瞬间就将这里的平静打破了。 附近的铁鹰卫士,听着哨声,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第一百零一章 白蟒园 “喂!你们怎么了?”不多时,便有近一百人赶到了这里。 哇啊!!! 队长吐出了一口鲜血,抬手指着前方,吃力地说道:“有入侵者!” “留下三人,照顾受伤的人,其他人跟着我走!”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往外追去。 当他们拼尽全力费力搜索的时候,方玉却早已偷偷潜入了白蟒园之内。 他身影浮动,轻手轻脚,快速在房屋之间走奔。 这地方这么大,那白蟒大蛇被关在何地? 面前,一群鸟儿疾飞,像是要赶去什么地方一样。 当当当!!! 不远处传来,敲打瓷器的脆响。 寻声而去,却见走廊上站着一个小阿哥,端着食盘,正在喂鸟。 方玉窜出墙角,溜到栅栏下,只身一翻便跃到了那人的身后。小阿哥正喂鸟哼歌,突然身后伸出一只大手,瞬间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要动,你敢动一下,我就马上结果了你!” 小阿哥额头渗出一滴虚汗,只得用力地点了点头。 “白蟒大蛇在哪里?” 小阿哥抬手,向里一指,嘴里呜呜说着些什么。 “快带我去,我到了那里,自然就会放了你。” 小阿哥松了一口气,带着他穿过走廊,绕过两座假山,走到了一座铁门前。 “开门!” 小阿哥缓缓地推开了铁门,刚一踏进这里他的身子,便不自觉地微颤了起来。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方玉拍着他的肩膀,好生地安慰道。 小阿哥带着他又往里走了一会儿,径直去到了一个地宫。地宫分为上下三层,最底层白蟒正蜷缩成团呼呼大睡。 “你放心好了,我这就放你出去。”方玉左手抬住他的下巴,右手按着他的头顶,使劲往里一拧。 咔嚓...... 那人连一点叫声都没有发出,便被他给拧断了脖子。 方玉随手向下一扔,小阿哥的尸体,便稳准地砸在了白蟒大蛇的身上。 方玉轻身一跃,纵身跳到了最底层。 嘶嘶嘶! 白蟒被吵醒了,它头儿直立,嘴巴微张,嘴里不住地发出吓人的低吼声。 这白蟒大蛇,七十六米,腰身有水桶那么粗,全身覆盖着洁白的鳞片。双眼猩红,嘴巴微张,鲜红的信子,像一根烧红的洛铁。光是这样看着它,就让人不寒而栗。 “你个畜生,也敢凶我?” 方玉跳起身来,一拳出击,稳稳地打在了蛇头之上。 咦? 怎么没有拳拳到肉的感觉?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些鳞片在作祟。 白蟒全身覆盖着白色的鳞片,这些鳞片可是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白蟒怒吼一声,头一偏,带着他便往侧面的墙壁撞去。 轰咚咚! 墙壁被撞开一个簸箕大小的缺口,砖头石块瞬间蹦飞,溅起一大团灰尘。 白蟒快速吐信,竟然在灰尘之中,没有发现方玉的影子。 “喂,笨蛇,本大爷在这儿呢!”方玉站在它侧面五米开外的地方,得意洋洋地说道。 白蟒瞳孔放大,使劲摇了摇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它撞墙的一瞬间,方玉向上一跃,瞬间跳到了墙上。他脚底附着气儿,如履平地地向外跑了五步,顺势向下一跳,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好!我今天就要看看,究竟是你的鳞片硬,还是我的拳头强!”方玉话音刚落,他的身子就已经跳到了它的面前。 啪啪啪!!! 快掌连发,一掌强过一掌,一连五掌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它的鼻孔上。 什么?一点突破,一点效果也没有?很好,这样的怪物,才有资格被我杀死。 白蟒大蛇虽然速度比不上他,但是力量却并不在他之下。白蟒头向下一压,往前一顶,像一个推土机一样,一下子就把他撞顶到了石柱直响。 石柱摇摇晃晃,底部生出了几道小拇指宽的裂痕。 方玉只觉得胸口一疼,口中马上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很好,看来我必须给你动真格的了!”方玉脸上没有半点害怕之色,反倒是扬起了一抹兴奋的微笑。 “九天银丝线!”数以百计大拇指粗的蜘蛛丝,携带着强烈的气劲,从他的身上喷射而出。 当当当! 蛛丝打在白蟒的身上,蛛丝与鳞片,撞出了一个个细小的火花。 白蟒身子一缩,向后一窜,马上躲到了一根石柱的后面。 方玉没有着急追过去,而是捡起了地上的一枚碎石子,用力的扔砸了过去。 白蟒以为他攻来了,慌忙窜出,却不想扑了一个空。然而当它再回头的时候,却见铺天盖地的蜘蛛丝,结成一张大网,牢牢地将它的头儿罩住。 白蟒使劲用头去撞墙,想要摆脱掉这烦人的蜘蛛丝的纠缠。却不想,整个脑袋一下子都粘在了墙壁上,任它怎么使力,就是拔不出来。 “畜生,我这蜘蛛丝,粘性非常强。就算你再怎么了得,也逃不出我的天罗地网。” 白蟒使劲挣扎,用尾巴不断地去扇打他。僵持一炷香过后,它也没有力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很好,我现在就要取你的蛇胆!”方玉摸着腰间的匕首,缓慢地朝它走近。 刚要走近,白蟒眼睛一睁,嘴巴一张,口中喷出一大团白色液体。 液体与蜘蛛丝一触,蜘蛛丝瞬间被溶化,一团团白色烟雾刹那间就将他包围了。 好你一个畜生,还知道用计骗我。 “不好,是毒气?”方玉闻到刺鼻的气味,马上屏住了呼吸,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 他身子一软,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他中了毒,就算想动也动不了。 他眼看着,白蟒大蛇跑了过来,张开了血盆大口,一点点地将自个的身子,缓缓地吞进了肚里。 完了,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栽在这个畜生手里。这要是被灵修子知道了,我可如何出去见人。 啊嚏! “谁在念我?”灵修子坐在大树树梢,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十分不解地问。 “这方玉怎么还不出来?”灵修子早就将铁鹰卫士甩开了,他在这里坐等了大半天了,不过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等到。 “他该不会是死了吧?”“如果天黑了,他还不出来,我就潜入白蟒园,一探究竟!” 第二百零二章 酿酒师 白蟒腰身大了一圈,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慢慢地消化着肚中的美味食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彼时,他吸入毒气,不会儿便昏迷了过去。只是这毒量并不多,昏睡小半天过后,他便醒了过来。 方玉见着四周猩红一片,手上脚上脸上背上全都占满了粘稠的液体。 好,你一个畜生连本大爷都敢吃,我今天就要让你开肠破肚。 蛇腹忽然膨胀,数以百计的蜘蛛丝,像一支支利箭一样,由内而外飞射而出。 它虽然身子外面附着一层坚不可摧的鳞片,体内的脏器管却如同豆腐不堪一击。 嘭! 鲜血飞溅,一双大手从它的肚腹上,撕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方玉慢慢地从那里爬了出来! 白蟒肠穿肚烂,身子不住摇晃,尾巴使劲甩打,不会儿便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方玉走到白蟒大蛇面前,他在肚腹找到蛇胆的位置,抽出匕首,向下一刺,向里一挖,一颗绿油油的蛇胆便被完好无缺的割了下来。 这蛇胆绿得发亮,从内到外都散发着灵气。 “果然是上好补品!”方玉收了匕首,左手之上一条条蜘蛛丝快速编制,不会儿便做成了一个小挂袋。 蛇胆放入挂袋,挂袋系在腰间,哼着小曲,踏着碎步,急急地往外跑去。 方玉躲过守卫,顺利地逃出了白蟒园。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面天空。 灵修子双腿岔开,坐在一根大树杈上,背靠在树干,迷迷糊糊打着盹。 唰! 一道人影,猛然跳到树杈,一记重拳直冲过去。 灵修子瞬间睁开了眼,右手一伸,稳稳地接住了这一拳。像他这样的高手,就算睡觉也是留有十足的警惕心。 啊啊啊啊! 他打了一个哈欠,高兴地问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不过没有给你取到蛇胆!对不起,我是废物,让你失望了。” 灵修子见他衣服破烂,手上脚上都有一些伤痕,不觉得摆了摆手,宽慰道:“只要你没有受伤就好了,我原本计划,等到天黑,你还不出来,我就潜入园里,一看究竟。”“这事本来是我自己的事,还劳烦你受了伤,真是过意不去。” 方玉见他信以为真的模样,心里非常开心。捉弄人,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了。 “拿去吧,”方玉将挂袋扔给了他,自信满满地说道:“区区一条小蛇能耐我何?在我的眼里,它不过是一条大的蚯蚓罢了。” 灵修子打开挂袋一看,里面装着一颗大如鹅蛋灵气充盈的蛇胆。 “好友,你放心好了,等我找人酿出美味蛇胆酒,我第一个请你品藏。”灵修子激动地说。 方玉竖起食指,轻轻摇了摇,笑盈盈地说:“我不要喝酒,我要你和我生死一决!” 灵修子一愣,捧在手里的挂袋,也变得滚烫了起来。“我们不是朋友么?没有必要打打杀杀吧?” “朋友?我好想还从来没有杀死过朋友,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怎么能够放弃。”方玉见着他失落的模样,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耐心等待,直到你喝了这碗断头酒,我才会找你厮杀。” 灵修子伸着手,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方玉根本不听,早就纵身跳下,大步向前,快速的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灵修子叹了一口气,将挂袋挂在腰间,跃下树去,不急不慢地朝风波城走去。 风波城清风四合院客厅,徐锦江在屋里不住地走来走去,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王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小心地安慰道:“师兄,你不要着急,那灵修子一定会没有事的!” 事关共济会的前途,他如何能够不急。 他早就动力共济会的暗地势力,查探事情究竟,可是这都快一天要过去了,仍旧没有半点音讯。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发生何事了?”徐锦江不耐烦地问。 “总管,灵修子回来了!”一个丫鬟推门进来,高高兴兴地嚷道。 徐锦江三步并作一步走,一下子便冲出了门。出了门,跑到前院,冲到他的面前,拉着他的手,激动地说道:“前辈,你没有事吧?” 灵修子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小声说道:“我闯大祸了!” 徐锦江点了点头,“来,走,我们进屋细聊。” 两人手牵手走进了客厅,徐锦江请他入上位坐好,自己在下首落座。 “前辈,这大半天,你去哪里了?可把我急死了,方玉没有为难了吧。”徐锦江心急如焚,着急地想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灵修子喝了一口茶,镇定自若地说道:“详情听说......” 徐锦江他们听他,讲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那颗蛇胆在哪里?能让我们看看眼不?”王英凑到他跟前,十分好奇地问。 灵修子解下挂袋,放到了桌上,指了一指。 王英打开挂袋,看着这颗通体灵气的蛇胆,忍不住高兴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活该!那比丘要是自己的爱宠被杀了,一定会被气疯不可。” 灵修子嘟着嘴,烦恼地问道:“小阿哥,你认识优秀的酿酒师不?我要把这蛇胆用来酿酒......” “我倒是认识一个酿酒师,只是他性情乖僻,很难相处。” “你就帮帮忙嘛,你对我的好,我可都是记在心里的。” “哎,前辈见外了,你我本是好友,朋友相助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这话说得十分委婉,朋友帮你,你难道就不帮朋友了么? 灵修子点了点头,心领神会道:“小阿哥,你放心好了,你对我的好,将来我一定会加倍还你。” 灵修子伸手,便将桌上的这个挂袋,扔给了他。 “请前辈放心,过不了多久,我一定让你喝到美味的蛇胆酒。”共济会的根据地无极城,乃是自给自足的法外之地,那里倒是有一个酿酒名师。 第二百零三章 我今天不是来叙旧的 送走徐锦江,灵修子正打算开饭,不想杨仲诚却提着两坛剑南春,一包卤牛肉,一包鹿肉干,仰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哟,小友,客气什么,到我这来,怎么还带酒。我这啥都缺,就是不缺酒!”灵修子一面数落他,一面赢了上去,将酒菜接在了手中。 “我今天是来专程想前辈道谢的!”杨仲诚抱拳施礼道。 “谢我,为什么谢我?我又没有帮你什么?”灵修子引着他走去了客厅,将酒菜摆在了桌子上。 他又吩咐王英,让厨房赶紧烧三个热菜上来。 杨仲诚拿过酒杯,给他满上酒,毕恭毕敬地说道:“你老忘记了,前几天可是你送了一本秘籍。” “噢,一本破书而已,何足挂齿?” “我依着上面功法,修炼已经初见成效了。” 哈...... 灵修子兴奋一笑,激动地说:“快点,吃完饭后,给我表演一下。” 一小时后,两人酒足饭饱,高高兴兴地下了桌。 此时,月头初上,街上的行人渐少,远远近近,一豆豆灯火摇摇曳曳。 两人甩手甩脚,沿街快走,走了好一会儿,便来到了风波城的朝佛圣地灵隐寺。 寺门紧关,左右门前各立着一尊怒目金刚。这金刚是用铁汁浇筑而成,近两米高,重九百斤,是寺庙的众多奇观之一。 灵修子见杨仲诚走到金刚面前,不解地问:“你带我来这,让我看什么?你这是要干什么?” “前辈,你看好了,我这就给你展示一下虎背熊腰诀的威力。” 杨仲诚紧握拳头,气走全身,猛地一拳,向前冲去。 咚! 金刚的胸脯,传来了一阵闷沉的重响。 咔咔咔! 胸脯出现了一个小孔,小孔四周无数到裂痕,快速向外奔涌。 随着一声巨响传来,偌大的金刚,上半身被轰了一个稀巴烂。 灵修子瞳孔放大,忍不住拍手称赞道:“不错,不错,恭喜你功夫又精进了一层。” 杨仲诚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走了过来,“这都是托前辈的福,其实还有更厉害的功夫,只是需要特殊条件,现在没有办法施展罢了。” 哒哒哒...... 寺内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和嘈杂声,僧人听见了响动起床查看究竟。 “咱们先溜,边走边聊。” 两人一路慢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一条小河边。圆月挂天中,柳叶随风摇,月光浮清水,何处是吾家。 面对此情此景,杨仲诚不由得想起了,他的三弟和四弟。 “明天,你有把握打赢你的兄长么?”灵修子捡起一枚小石子,扔到了河里,平静的河面,瞬间泛起了涟漪。 杨仲诚仰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坚定地说:“不能赢,也要赢。” 如果他输了,那便是说明,他离开的选择是错误的。他只有赢,才能堵住杨伯慈那种恶毒的嘴。 月亮落下,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又如约而至。天元竞技场的战斗,今天依旧还在继续。 观众们,早早地就入了场,场上现在正在举行着一些预热比赛。 东面休息室里,杨仲诚坐在长凳子上,双手环抱一脸平静,看不出半点着急。 风书在他的面前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不用太勉强,量力而行就行了。” 风书知道杨伯慈的实力,他也清楚杨仲诚的强弱。就算这两个多月,他小有进步,但是与他哥相比,还是相去甚远。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我们俩兄弟迟早都会有个了断,这次比武正好是个机会。” 风书点了点头,解释道:“那行,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先回看台去了。我们三个,会在看台上为你加油助威的。” “谢谢!” 风书走后不久,竞技场上的扩音虫里便传出了凤尾花铿锵有力的声音。 “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历来都是故事中的事,今天来的各位有眼福了,下面将要上场的两人,正好也是亲兄弟。让我们先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杨仲诚入场!” 杨仲诚沉着地走上了竞技场,座上的观众,都给他鼓掌欢呼。 不会儿,杨伯慈也走到了擂台上。 观众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好些人口中骂骂咧咧一点都不干净。 “杀了那个大块头......” “杀死他,我要看鲜血纷飞的场面。” “快点动手,大爷,我都等不及了。” 杨仲诚笑了笑,轻身问道:“大哥,你近来可好?你的仙道走到哪里了?” “哼,我今天可不是来与你叙旧的,我是来取你性命的。只要你死了,我就离仙道更近一步了。”杨伯慈解下了披风,手儿一卷,顺手一扔,便扔到了台下。 呀哈...... 杨仲诚身子向前一跃,双拳像是榔头一般甩出。 哈哈...... 杨伯慈双手后出先到,稳稳接住了他的重拳。“二弟,看来你这段时间,进步不少啊。不过想要赢我,这点进步可是远远不够的。” 他一面轻松地说着,一面暗使内劲,两股雄劲内力,从双掌之间倾泻而出,宛如两条汹涌的江河。 杨仲诚一愣,马上也运使内力相抗。只是他的内力,平稳而厚实,不急不躁如同那沉默的大地。任凭雨打风吹,也岿然不动。 比拼内力,未见成效。 杨伯慈双手一抖,猛然向前一震,杨仲诚还来不及反应,他的身子便震飞到了两米开外。 杨仲诚摔到地上,马上一个鲤鱼翻身,瞬间就站了起来。他右手立在胸前,向里招了招,认真地说:“再来!” 杨伯慈猛跑过来,身形跳跃,双手快打,一记记重拳,接连不断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这怎么可能?”杨伯慈很是意外,一套重拳打在身上,居然没有半点效果。 这铁布衫,虽然是十分霸道的外家功夫,但是却不是无法可解。 要么技高一筹,要么实力碾压。 风书能破解铁布衫,既有实力远超于他,又有战斗技巧完美加持。 “看来,你真的是进步了!”杨伯慈冷冷地说,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件事。 两个多月前,他还能凭借自身过硬的功夫,直接破除铁布衫,两个月后,他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了。 “你不要得意,我今天一定要在这里打败你。”杨伯慈大声呵斥,心中已有破解之法。 第二百零四章 杀手锏 他俩兄弟,打从娘胎里出来到分道扬镳,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 谁不了解谁? 这铁布衫虽然强悍,但需要力量和精力都集中于全身,这样身体的反应和速度会下降不少。 杨伯慈脚走连环,身形飘忽,像一条泥鳅一样,在他的周围窜来窜去。 “想要制造破绽,没门!”杨仲诚几次进攻全都扑空,他站着不动,以静制动。 “二弟,简直太小看我了!”杨伯慈正面冲来,一记重脚踢去了他的下盘。 杨仲诚急忙踢出一脚,想要阻挡这波攻势。 谁想在他踢腿的瞬间,杨伯慈向后退出一步,向上一跃,整个人儿一下子就跳到了他的眼前。 直拳冲击,直击右眼。 杨仲诚脑袋着急向左偏去,却不想杨伯慈左拳早到,一记重拳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右眼之上。 杨仲诚摔到了地上,他的右眼传来了火烧火辣的疼。 铁布衫有两个地方,最是难练,一个地方是眼睛,一个地方是耳朵。就算功夫大成,这两个地方,也会非常容易成为别人的突破点。 “大哥,你下手怎么这么重,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动真格。”杨仲诚起身,难过地说道。 “亲兄弟,明算账。况且当你离开我的那天,我就当做你已经死了。” 杨伯慈再次跳到他的面前,朝他的右眼,使出了快拳连打。 为了保护眼睛,免收伤害,他双手直立,牢牢地护在眼前。 “小心!”一层看台上的玄铃,见着杨伯慈转身跳到了他的肩上,一下重脚狠狠地踢向了他的耳朵。 嗡嗡嗡!!! 杨仲诚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眼睛的视觉也有点模糊了。他身子一软,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 原来,杨伯慈刚刚那一脚,并非是踢到耳朵,而是将气与空气杂揉,一同打进了杨仲诚的耳道。 耳道里巨大的响声不断回响,将耳道震出了一条细如发丝的裂缝。 他脑袋剧痛,嘴巴一张,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杨仲诚!”玄铃站在风书的肩上,边跳边骂:“这人是疯子么?怎么这样?怎么能对自己的弟弟,下这么重的手?” “我们不是兄弟么?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杨仲诚缓缓起身,大声地质问:“求仙问道,对你就那么重要么?” “我承认,与你们在一起,的确让我有过难忘的回忆。但是这一切与长生比起来,不过是过眼云烟。请你不要再反抗了,安心就死,不要让我再多费力气了。” 杨仲诚耳道受损,他的话语听着,扭曲且不正常。不光是他的声音如此,就连看台上传来的欢呼声,也是如此。 “好吧!”杨仲诚直直站立,他解开了铁布衫的束缚。 他全身冒着微白的光,肉眼可见的气包裹着全身,一丝丝白气爬过耳道,耳道竟然逐渐愈合了。 这就是《虎背熊腰诀》的精妙之处,伤口愈合。 啊啊啊啊啊! 杨仲诚抬头,纵声狂喝,声音震动空气形成一道气旋,急速地向四周飞去。 杨伯慈身子被这气旋,震退了一米,他的右脸颊留出了一道虚汗。杨伯慈心里一惊,看来他没有说谎,之前他的确是没有使出全力。 在座的看客,听着这声大喝,全都捂住了耳朵,不敢在随意起哄。 “很好,你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认真打过一次,这一次正好拿你来测量我的实力。”杨伯慈运使内劲,全身飘出了黑色的气。 杨仲诚并不回话,脚儿向后一蹬,身子向前一跃。 咔嚓! 脚下的青石地板,一下子就碎开了鸡蛋大小的坑。 杨仲诚跑到他的跟前,一拳接着一拳快速打出,拳头疾飞气儿飘散,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白色的漂亮弧线。 杨伯慈双手快打,极力反击,挡拆折卸,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不觉让人惊叹不已。 但是他的力量终究稍逊几分,越到后面,便越发捉襟见肘。 下一记重拳冲来,他虽然勉强接住了,但是手膀传来了一声咔咔的脆响。 完了!他心里颤栗不已,我的右手被震断了。 在下一拳,即将冲到他脸上的时候,他身子一软,忽然跪到了地上。 “二弟,你真的想杀了我?如果我死了,三弟四弟,一定会非常难过的?” 听了他的话,杨仲诚的手儿突自软了,他怒红的双眼血丝减退,意识一下就回到了常态。 杨伯慈趁着他发愣的时间,左手拿住右手,往上一送,右手酒这样被接好了。 他缓缓起身,向后移了五步,右手伸出腰间针包,悄悄地抽出一根细针。 “小心!他的偷袭!”玄铃扯着嗓子,大声叫喊。 杨仲诚如梦初醒,可都到这个时候了,先手已失再要防御已经来不及了。 黑色气线快速移动,推着细针疾飞向前。 啪! 细针插进了谭中穴,又瞬间给扯了出来。 “你简直是无可救药!”杨仲诚右脚向下一踏,脚下那块青石地板,瞬间碎裂,他顺势一拳落下,拳风呼啸,将面前十多块青石地板,一下子掀飞。 他纵身一跃,飞脚连踢,这些石板,如飞碟一样飞旋着朝他驰去。 “千丝万缕!” 气线作丝,针引黑线,数以百计的针线飘飞,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墨色的弧线。 所有飞来的石板,遇到这些丝线,宛如豆腐碰刀一下子被切成了四分五裂。 纷纷落下的石块,形成一道道不小的屏障,暂时挡住了他的视线。 杨仲诚制造出了这个机会,便是要绕到侧面,近身攻击。然而当他绕去侧面的时候,却看见杨伯慈正在笑盈盈地等着他。 数以百计的针头,快速向他的身上扎来,将他正面身上的穴位全都给扎了一个遍。 完了!我输了! 杨仲诚刚一运使内力,却不想气穴不通,全身受阻,整个人的行动不自觉的慢了好几分。 “啊......”杨仲诚怒吼一声,凭借着体力,全速冲了过去。 杨伯慈脚儿轻轻一点,一下便跃到了他的身后,右手一挥,数以百计的针儿,马上又扎去了他背部的穴位。 杨仲诚内力使不出来,身子一软,整个人像滩淤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第两百零五章 英雄 杨伯慈乃是医药行家,他对于人体构造气血流通再熟悉不过了。 人体全身上下共有七百个穴位,现在杨仲诚身上的六百多个穴位,已经被封住,就算他再有能为,无法使用内力,气血流通受阻,也不过是一只废物罢了。 “大哥,这......这下该怎么办啊?”玄铃着急地嚷道。 风书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我们先耐心等等,如果他真的有生命危险,我会出手相助的。” 这时候,要是钟神秀在的话就好了。他可以出手相助,但是这样很有可能让他丢失掉武道争锋的参赛资格。 “二弟,你不过是一只笨牛罢了,想要赢我,还是差太远了。”杨伯慈笑嘻嘻走到他的面前,得意洋洋地说。 “呸!畜生!” 杨伯慈双手抓起他的右手,左脚踩住他的肩膀,向外使劲一拧。 咔咔咔! 他的右肩之上瞬间,传来了骨头碎裂的生硬。 “啊啊啊啊啊!!!!” “不要啊!”风书见状,纵身一跳,马上从一层看台跳到了擂台之上。 与他同时落在擂台之上的,还有一个醉醉醺醺的老人。 灵修子摇了摇头,难过地说道:“我们先退下吧,一切已经太迟了!” 杨仲诚运使真元,全部内力倾泻而出,被锁住的穴道,被这股力量强行冲开。 砰砰砰! 全身穴位冲开,血管炸裂,一道道鲜血从他身上飞射而出。 他的身子,被一团浓重的白气所覆盖,刚刚受伤的伤口,竟然快速的治愈了。 “这就是你变强的真正原因?”杨伯慈瞳孔放大,十分吃惊地问。 他的话儿,还没有说话,杨仲诚便已经闪到了他的面前,一拳击出,直击胸脯。 咔咔咔! 杨伯慈的身子,被击飞到了空中,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肋骨断裂的生硬。 别着急,认真想一想对策。 他强制冲破穴道,必定造成内伤。这样疯狂的攻击,必定持续不了多久。 我只要坚持一盏茶的功夫,他必定就会力空气尽而亡。 杨仲诚轻身一跳,一下子就跳到了他的面前,一双抱拳,一记重锤,猛重地砸到了杨伯慈的身上。 杨伯慈头晕目眩,口鼻里鲜血直流,像沙包一样,滚摔到了地上。 “慢着,”杨伯慈伸手求饶道:“我认输了!” 杨仲诚不言不语,欺身上前,又是一拳打到了他的胸膛。杨伯慈只觉得五脏六腑,剧烈震动,这副躯体,似乎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这下糟了,看来我是坚持不到了,一盏茶的功夫了。 杨仲诚一拳打到他的脸上,直打得他口吐鲜血。 “二弟,我们不是亲兄弟么?你......真的下得去手!从小到大,我可是最疼你的啊!”杨伯慈流着泪,神情地说道。 “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杨仲诚身子前倾,将所有力气汇聚于右手,就要打出最后一记重拳。 “小弟!你已经赢了,你不用为了这种人,背负一生的罪孽!”风书站在台下大声地喊道,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还不想法阻止,那么再过一会儿,杨仲诚必定气空力竭而亡。 小弟?杨伯慈愣了一下,他的耳朵里回想起了杨伯慈的声音。 小弟......杨伯慈渐渐想起了,他们四兄弟,一起流浪的快乐日子。 小弟!杨伯慈回头一看,这才明白,原来是风书在喊他。这一声温暖地呼喊,让他眼里充满了莹莹的泪光。 他不想再战了,他要放过了自己。 杨仲诚缓缓起身,摇摇晃晃,走路都跌跌撞撞。他向着风书走了三步,身子一软,像个稻草人一样,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 “天助我也!”杨伯慈慢慢起身,满脸血痕,不住地狂笑。 他缓缓地走到杨仲诚的身前,猛地一脚踢出,杨仲诚的身子,便像皮球一样飞出了擂台。 风书纵身快跑,双手一伸,稳稳接住了飞来的杨仲诚。 “我赢了!是我赢了!”杨伯慈张开双手,肆意地狂笑。 “垃圾去死吧!” “你不配赢!” “杂碎!” 看台上好多观众,群情激愤,有的咒骂,有的吐着口水,有的扔着果皮纸屑。 杨伯慈对此毫不在意,只要他能够赢,能够找到修仙台,一切也就足够了。 “嗯,经过评委会一致协商,我宣布此次比试的获胜者是杨伯慈。”凤尾花拿着纸条,大声地宣读。 两个条件满足其一,武道争锋便算胜利。其一,便是任一一方,落到擂台下。其二,便是任一一方认输,只是单纯上的头口认输,不能作为单一的评判标准。 能作为评断标准的,乃是另外一个人,是否接受了投降。 杨伯慈口头认输之后,杨仲诚并没有停止攻击,即是说他没有接受对方的投降。这也是为什么,判杨伯慈获胜的根本原因。 杨仲诚二米高的个儿,这么大的一个块头,风书根本无法抱走。 风书将他平放到地上,等着担架,抬他出场。 举办方安排了四个壮汉,用一副大大的担架,慢慢地将他抬回了四合院。 风书刚回住处不久,徐锦江便带着一名医前来为他治病疗伤。 “医生,他的伤严重不?他多久才能醒过来?他不会不会死啊?”玄铃憋着嘴,站在圆桌上,十分着急地询问。 老先生一面提笔写着方子,一面耐心地回答:“小姑娘,你别着急,你放心好了,他不会死的。只是......”他看了风书一眼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老先生但说无妨!”风书轻声地问道。 “只是此次他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小心调养,三个月之内,断然不可再动真气。不然的话,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老先生放心,我不会再让他动武的。” 老先生放心点了点头,放下方子,拿起药匣,大步往外走去。 “我送你!”风书走上前去,送老先生离开。 他刚走出门来,却见徐锦江站走廊上负手而立。 送走老先生后,他又着急地折了回来,屈身施礼感激地说道:“谢谢,你的恩情,我铭记在心,我会以自己的方式报答你。不过共济会的事情,我断然不会参与。” 徐锦江温柔一笑,轻声地说道:“你错了,你把我看得太轻了。我并非有求于你,我从小就喜欢英雄,要是能够与你们做朋友,实乃我的三生之幸。” 风书哼了一声,走回了房间,一下子就将大门紧紧地关上了。 第两百零六章 前世冤家 徐锦江见他这样的态度,也不再奢求什么了,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这才拿着药方走出了屋子。 院里,一个丫鬟手持扫把,扫着落叶,见风书来了,她马上就迎了上面。 “公子,请问有何事?” “小妹辛苦了,劳烦你帮我去药店抓三服药。”风书温声细语地说。 “公子,你这时要出去么?” “是的,我有要事要出去一趟,我兄弟就麻烦你照顾了。”风书抬手施礼,真诚感谢。 丫鬟脸一红,急忙还礼,结结巴巴地说:“公子,你太客气了。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弟弟的。” 风书点了点头,便转身出门了。 街上行人漫步悠闲,他却快步疾走,去到了一个甜品店,买了一大盒素点子——到奉点心。 风书提着糕点,来到了灵隐寺。他并没有走入佛殿,而是往一间偏僻的僧房走去。 啵啵啵...... 悟慧见着他敲门而入,马上就停住了手,放下了犍稚,起身相迎,“施主,有何贵干?” 风书双手送上捧盒,微笑着说道:“我今天是专门来找大师叙旧的。” 叙旧?叙的是什么旧?我与他,可未曾有过过深的交情。我且不急,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悟慧施了一个单手礼,请他到那张矮桌前坐定。悟慧煮了一壶清茶,端端地送到了他的面前。 风书打开捧盒,却见里面躺着四味素食佳肴:茶食刀切、杏仁佛手、香酥苹果、合意饼。 “大师,尝尝风波城的好吃点心?” 悟慧目不斜视,十分冷漠地说:“无功不受禄!” “大师,何必见外,我此次前来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表达一下感谢而已。” 悟慧轻轻一笑,是真感谢,还是别有所图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多谢,大师那日指路,也多谢大师那日赠言?” 悟慧一愣,随即问道:“你可有获得宝剑?” “托大师的福,有捡到一把宝剑。” “佛度有缘人,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风书点了点头,他心里焦躁,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又喝完了一盏茶,风书试探着问道:“佛曾言,作百佛寺。不如活一人。活十方天下人。不如守意一日。对也不对?” “世尊的话,当然是对的了。”悟慧随口答应,心中却是充满了疑惑,毕竟他可不是那种喜欢谈经论道的人。 “当下,正有一人,等着大师去救?”风书直挺着身子,小心地询问。 “喔!”悟慧脸带微笑心中已有怒火翻腾,果然他此次前来,是另有所图。“什么人?什么事?还需要老衲去救,我只怕我可没有那个通天本事。” “我有一个小妹,她要还魂重生。这还魂重生,必须要五彩石。大师有恩于我,我不想与大师兵戎相见,更不想见大师受伤。”风书认真地说道:“恳请大师,明日弃战!” 啪! 悟慧猛地一巴掌,便拍到了桌子上,差点将食盒里的点心,都给震了出来。“阿弥陀佛,借尸还魂,有违天道,贫僧断然不会助纣为虐。” 如果真的有天道,伏羲一族,为何会惨遭屠戮? 六大门派,又是如何发家? “哼,天道也好,佛法也好,不过是你们这些修道人口中的借口罢了。” “既然如此,施主请回吧。”话不投机半句多,悟慧礼佛之心,可一点不比他救人之心差。 风书起身,抬手施礼说道:“好吧,咱们明天就在擂台上见分晓了。” 悟慧心湖风波起,再难入禅定。小子,你竟然敢看不起我,你等着,明天我就要你好看。 太阳初升,明日来到。 风书起床洗簌后,便踏步走进了饭厅。刚走进饭厅,却是为之一愣。 玄铃无所事事地站在板凳上,陈娇娇正在向丫鬟吐槽,饭菜如何难吃。 “小鱼,早啊!” “大哥,早。” 风书落坐,盛了一碗稀饭,津津有味地喝着。玄铃双手捏着一个荷包,一言不发低着头。 “小鱼,你怎么了?有心事?”风书见她一反常态,关心地问。 “嘻嘻,我告诉你,她啊,是有贼心没有贼胆!”陈娇娇掰开一个包子,里面滚滚热气不住往外冒。 “大哥,你不要......听她胡说,”玄铃结结巴巴地说,“我有个东西给你......”说着便将那个荷包递了过去。 风书接过荷包,正要打开一看,玄铃急忙制止,“大哥,别打开了。里面是张附身符,城隍庙的道士说,打开了就不灵了。” 风书轻轻一笑,高兴地说道:“小鱼,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他嘴上这般说,心里可不这样想,要是身体无恙,他自然不惧。可是现在他经脉受损,能使出的功力,不到全胜时期的三分之一。 面对悟慧这样的强劲对手,他也不得不担忧起来,能否撑过这场而战。 哒哒哒哒...... 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重伤初愈的钟神秀,穿着一件白色新衣,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风书急忙起身,赶紧搀扶着她坐下。“你应该卧床休息,需要什么给我说一声便是了。” “我什么都不需要,我今天要去看你的比赛。” 风书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试探着地问道:“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 “这个和你无关,我只是躺床上太久了,想要出去走动走动。” 风书知道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一旁的陈娇娇,看着他们这样你情我浓的模样,心里非常不爽。“病秧子,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床上待着,不要出去给人麻烦。” 陈娇娇一边吃着包子,一边不屑地说:“不过,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没有任何能够取他的性命。他的命,从始至终,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陈娇娇并没有说假话,柳叶儿他们暗中保护她,已有好几天了。只要她不愿意,的确没有人能够杀死风书。 风书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们俩真是前世的冤家,一见面就吵个不停,都少说两句吧。” 第二百零七 悟慧 天元竞技场座不虚席,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凤尾花穿着一身红火长裙,缓缓走上了擂台。 她手拿扩音虫,朗声地说道:“大家上午好,今天是第一轮的最后一场比赛,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选手入场。” “少林寺十八罗汉悟慧。” “小山村无名小卒风书。” 观众激动地鼓掌,似山呼似海啸。 迎着热烈的掌声,两人一前一后相继入场。大战在即,为了不被殃及池鱼,凤尾花快步跑到场外了。 “大师,请出招吧!”风书左手背到背后,右手竖在胸前,这乃是请招的动作。 悟慧催动内劲,全身上下,被一层金黄色的灵气所包裹。“哼,公子未免也太看不起贫僧了。你真的以为,你能能赢我?”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风书疾跑过去,双掌快出,打出一声声呼呼的轻响,使出的乃是八卦连环掌。 面对连环快掌,他冷冷一笑,泰然自若边退边让。十六年前,悟慧曾经与一个八卦掌高手,激战两天一夜,对于这门功夫的特点,自然是了熟于心。 一招既出,未得半点效果,风书右手呈拳,中途变招,加强劲力,一拳猛出。 悟慧看准这个时机,欺身上前,右手呈掌,一掌拍出。 拳掌相撞,风书大吃一惊,这掌力雄浑非常,如有千斤。随即他的右手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儿就这样被震退了半步。 “大师,好功夫!” “阿弥陀佛,公子的掌法,也是好掌法。” 我的八卦掌,真的有这么弱么? 风书重振旗鼓,再次使出了连环掌。只是这一次,他故意虚实相生快慢相济,左手忽快忽慢,右手忽慢忽快,不过须臾,便让悟慧中门露出了空隙。 他及时抓住了这个破绽,飞起身来,右脚如鞭甩出。 在他踢腿一瞬间,悟慧一记韦陀掌随即便到。 风书只觉得右脚脚底板一疼,整个身子,向后飞出了半米。落地后,他总算明白了,这种怪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大师,真是见多识广!”风书镇定自若,故意打趣地说道。 “公子,谬赞了。”悟慧淡淡地回应,他可不会因为,一两句夸耀的话儿,就掉以轻心。 既然我的掌法套路,全都被他知晓,那么接下来这一招,他要如何接应。 风书又一次冲了过去,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再使用八卦掌,而是随心而动,手拳飘忽,脚随手动,毫无章法地手脚乱打。 “哼,来得正好,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韦陀掌的威力。”悟慧双手向前推出,出招乃是开门见山。 韦陀掌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少林弟子,初入山门只能练习罗汉拳,三年之后,有了气劲才能练习伏虎拳、降龙拳、千佛手等。 等到练出雄浑掌力,这才有机会修习韦陀掌。韦陀掌刚劲有力,霸道非常,练习时间越久,掌力便越强。 两手相接,掌力相撞,风书只觉得手臂剧痛,强大的掌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咔嚓! 手臂传来一声闷响,他的身子瞬间就被强大的掌力,击飞到了空中。 悟慧抓住机会纵身一跃,跟着跳到他的身前,一掌猛劈,直劈到他的胸前。 情急之下,风书右上向上,反手一推,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悟慧身子向后一飘,被击退半步,风书则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他翻身而起,胸口一痛,嘴里一热,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大哥,他没有事吧?”玄铃见他受了伤,担忧地问道。 “你放心好了,秃驴如果只有这点能力,是绝对赢不了风书的。”一旁的钟神秀,信心满满地为她解释。 “你们放心好了,只要我有在,我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陈娇娇拍了拍腰间的挎包,里面鼓鼓的,不光装着几个小木偶,更装着一枚大海螺。 “很好,很好,好久没有遇到这样有趣的对手了。”风书没有一点惧怕,反倒是兴奋地放声大笑。 他也是一个好斗之人,胸中热血沸腾,手指微微颤抖,难以压制的剑意冲天而起。 剑意才起,一道道凌厉的剑气,瞬间从他的身边喷射而出。 “南无阿弥陀佛!”悟慧双手合十,闭目念经,金色佛光包裹全身,一条条佛气急速漫飞。 数不清的佛气与剑气相互碰撞,发出砰砰的脆响。佛气落到青石地板上,地板瞬间就被轰炸成了四分五裂。剑气擦过青石地板,地板一下子就切成两块。 石块泥土逐渐落定,灰蒙蒙的烟土之中,出现了一个手拿宝剑的男人。 他双眼满是猩红,全身被微红的气所包裹,宝剑发出嗡嗡的剑鸣声。 “世人真是愚昧,为了力量,竟然甘心入魔。”悟慧极度悲愤地说:“既然如此,贫僧今天就要替天行道,除魔卫道!” “大师,你错了,是我在操控饮血剑,并不是饮血剑在操控我。”风书冷漠一笑,右手挥剑,出招乃是四象幻影。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四个一模一样的人影,持着宝剑急速朝他奔去。 “哼,这类障眼法,休想骗过贫僧!”悟慧一声狂喝,佛光乍现,飘飘渺渺的天空中,竟然自动的响起了慈悲梵音。 伴随着渺渺梵音,悟慧身上佛光汇聚,一尊五米高的菩萨,漂浮于他的头顶之上。 菩萨慈眉善目,却身穿铠甲,脚蹬战靴,肩扛金刚杵。这乃是韦陀掌中的最高境界——韦陀现世。 悟慧运使内力,源源不断地气,一波接着一波从身体上冒出。他操控着这些气,用气驱使着韦陀法相。 韦陀疾飞,像人一样进行着战斗。 他一脚下去,便踩扁了一个风书。一金刚杵扎过,另一个风书也化为了烟儿。回身右脚一甩,第三个风书也变为了乌有。 废了好大的劲,风书的本体,这才跑到了他的面前。他抬手向前,一剑刺出。 好快的剑! 悟慧还来不及反应,这剑尖就已刺穿了他的左肩。洁白的剑身,遇血变红,如同娇艳的玫瑰。 “韦陀佛掌!”韦陀瞬间飞回,俯冲而下,一记重掌直向风书头顶拍去。 第二百零八章 阿弥陀佛 风书向后一跳,勉强躲过了第一掌的攻击。 不过悟慧却是早有算计,在他双脚即将落地的瞬间,第二掌就已经先到,率先封住了他的去路。 眼见躲不过了,他只得右手提剑,猛地向上一刺。 唰! 韦陀右手食指被切断,佛气失去气劲的约束,如同沙粒一般飘散空中。 风书只觉顶头一凉,一股悍然之力,一下子就将他的身体拍压到了地上。 嘭! 青石地板瞬间炸裂,溅起一大团的尘土。 “大哥!”玄铃一下子跳上了看台的阳台,着急地喊道。 “嘶嘶......”悟慧左肩受了一剑,鲜血淙淙地往外流,半面袈裟被鲜血染得愈发鲜红。 他抬起右手,快速在左肩点了两下,中府和云门两处大穴被封住了,血也就不流了。 这小子剑法太厉害了,只是这么一剑,我的左肩便不能动弹了。如此看来,接下来这场战斗还会更加艰难。 躺在地上的风书,右手持剑,反手向前一削,直取韦陀的手臂。 悟慧操控韦陀向后一飘,一下子便躲过了这次攻击。 风书抓住这点间隙,右手挥剑,舞出一圈剑花,剑花则快速地朝悟慧的左肩飞去。 悟慧向右一跳,躲过这次攻击,随即控制韦陀,运使金刚杵,猛地朝他的头顶砸去。 哼,风书冷笑一声,不躲不让,反倒纵身向上一跳,迎着韦陀的面就是迅捷一剑。一道寒光闪过,韦陀双手被切削下来,重重地落在了地,佛气瞬间就消散了。 “大哥,小心!”玄铃见韦陀佛气环绕,被切断的双手,又一下子给长了出来。 韦陀双掌向下,快速推出。 风书眼疾手快,提剑一挡,稳准地将这驰来的双掌给拦住。 “哼,这一次我看你要怎么办?”悟慧双足一点,身子一下子就跃到他的身后,右手一记摘花手,打向了他的后背。 风书没有理会他的攻击,而是提足气劲,左手一掌快速打出。他以掌为剑,掌风过出剑气啸鸣,韦陀的头颅,就这样被切掉到了地上。 “啊!”风书身后一疼,强大的掌力,立刻便将他推摔到了地上。 风书落地,一个鲤鱼翻身,马上又站了起来。他脚下生风,剑走龙蛇,竟然和韦陀激烈的争斗了起来。 韦陀降世,此招虽然厉害,但是内力消耗也颇为严重。风书便是抓住这一点,以伤换伤,用自己的外伤去拼悟慧的内耗。 悟慧已过古稀之年,这样高强度的战斗,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会遭受巨大的折磨。 他预计,再过不了二盏茶的功夫,悟慧便会舍命一搏。 面对悟慧的攻势,风书应对有序,取舍有节,就算他再怎么使力,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真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出了破解我功夫的法门,真是了不起。 激战二炷香后,悟慧口喘粗气,头发发根已经被冒出的热汗全部打湿,他的身体开始有点吃不消去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悟慧不再维持韦陀的运转,佛气尽数散去,如同一团团的金黄沙粒缓缓飘散空中。 “时候差不多了,接下来一招,咱们输赢。” 风书总算松了一口气,面带微笑地说道:“既然大师如此希望,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风书经脉有损,每使出一招,身体负荷便会增加几分。这场比赛,是他暗自进行的前所未有的豪赌。 不管是他还是悟慧,谁先承受不住,失败的几率就多了几分。 “大哥,加油!”玄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阳台上,扯着嗓子为他加油。 钟神秀右手握着拳头,心里暗暗想到,输赢都不重要,你可千万别受伤就行了。 “哎呀,叽叽喳喳吵死人了,和你们一起看比赛,真是无聊。”陈娇娇起身凑到阳台之上,无情地吐槽道:“你们放心好了,要是那个秃驴敢赢我的风书,我就送他去见佛主。” “杀啊!” “打啊!” 观众们见他们忽然站立不动,都扯着嗓子,群情激动地为他们加油助威。 风书气聚剑身,剑身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他右手一抬,向前一甩,剑气纵横,出招乃是长虹贯日。 剑气汇成一柄巨大的剑影,携风卷尘,迅如闪电,直击悟慧。 “阿弥陀佛!”悟慧双手合十,高诵佛号,佛气再次覆盖了他的全身。 佛气与气,相互融合,韦陀再次降世。只是这一次韦陀的法相,竟然出现了他的身上。 “韦陀浇花!” 韦陀手挥金刚杵,阻挡飞来剑。 嘭嘭! 两股庞然之力相互撞击,剑影与韦陀同时碎成了千片万片。 剑影飞出,风书便提剑跟随,眼见一招不行,随即再出一招。 一道人影飘到面前,一道剑影闪刺胸前。 一招才消,二招又至,两招间隔不过须臾,悟慧就算想要躲闪,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他情急之下,双手往胸前一合,双手合十,稳稳地接住了刺来的饮血剑。 这剑力道厚重非常,似乎力有千斤,如山如海的内力,透过剑身,不断向他压来,顿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你真实的实力么?” 风书冷冷一笑,借由饮血剑,将更多的内力强制的引导了出来。 悟慧抵挡不住了,饮血剑正一点点地往他胸前刺去。 “邪门歪道,焉能胜我!”悟慧狂喝一声,抬起右手,一掌劈到了剑身之上。 咔咔咔...... 饮血剑剑身,受到了强大外力的摧残,一下子就断成了两截。 风书先是一愣,接着身子向前一扑,右手向前一送,要将这半截断剑,插进他的胸膛。 悟慧心里一横,将所有内力,都汇聚到左手之上,一掌推出,重重地打在了风书的胸膛。 “啊!”风书一声惨叫,口里喷出大口鲜血,身子被击飞七八米远,在地上滚了三个圈后,便不再动弹了。 “是我赢了吗?”悟慧心情激动。 “怎么还不宣布结果?”悟慧转身,看着凤尾花,却见到了她一脸惊恐的模样。 “我这是......怎么了?”悟慧心脏一阵绞痛,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胸中已经中了一剑。 鲜血淙淙直流,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裤,“我......”他刚走一步,身子一软,头儿一歪,整个人像脱线的木偶一样倒在了地上。 悟慧缓缓地闭上了眼,嘴里轻声地念叨:“阿......弥.......陀......佛” 第二百零九章 慢走不送 “咦,意外意外,这两名选手竟然同归于尽了!”凤尾花大声地嚷着,声音通过扩音虫瞬间传遍整个竞技场。 意犹未尽的看客们,骂骂咧咧瞬间便形成了不小的骚动。 几家欢喜几家愁,顾有之见比试终于尘埃落定,一个劲敌就此倒下,五彩石危机就此解除,压在他心中的大石头,也就此少了一块。 他起身,鼓掌称赞道:“真是场,精彩的比试啊!” 他面带微笑,转身就要离开,整个竞技场上却忽然响起了山呼海啸的掌声。 回身一看,他瞳孔放大,嘴巴大张,吃惊与讶异溢于言表。 风书重新站了起来,他成为了最后的获胜者。 武道争锋第一轮比赛就此结束,获胜者分别为葛树、钟神秀、古月,方玉,杨伯慈、风书。 第一轮比赛结束了,第二轮比赛,拟在七日后召开。 青云殿偏殿,顾有之坐在座椅之上,他手拿名单,眉头紧锁,面对后天就要公布的第二轮对战名单,压力着时不小。 第一轮比赛结束,有的选手的需求,已经得到了满足,有的选手的需求还没有解决。 依着武道争锋大赛的规定,九品物件,便需要五大长老出手守护。极品绝世物件,就需要顾有之出马守护。 葛树求取的是《百鸟朝凤图》,他已经拿到了此图,他的事情便已经告一段落了。 杨伯慈需要探险游记,这游记本身价值也不大,给他便是了。 古月是请沈秋水帮忙,这倒不是多难的事情,只要他一句话便足够了。 只是剩下的几人,却个个都不是善茬,让他不由得压力山大。 方玉一连七年,进入武道争锋第二轮比赛,他所求的便是要与顾有之决一死战。 就算他战胜了方玉,还要面对寻求五彩石的风书,就算他赢了风书,还有风书的情人在等着他。 他的确是高手,但是这三人又何尝是泛泛之辈。 他实在没有那个把握,也没有那个能力以一敌三。但是作为万宝门的门主,这些事情,又必须亲自去面对。 正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沈秋水端着一盏婆婆丁茶,不紧不慢地推门而入。 “谢谢,”顾有之起身接茶,随即小喝一口。 好苦,怎么今天这茶比黄连还苦? 他额头紧皱,一道道皱纹如同一排排水纹。 这茶还是如常的茶,只是他自己着急上火,口苦舌燥而不自知。 “你怎么了?没有事吧?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沈秋水让他坐回椅子,轻轻地给他揉着肩。 “啊,我好累啊,我不想当这个门主了。” 沈秋水轻轻一笑,打趣地说道:“这样也好,你退隐我也退隐。我们就去东郊买一块小地,盖几间茅草屋。我们打猎打打猎种种菜,也过一过逍遥的日子。” 顾有之微闭着眼,拍了拍她的手,十分向往地说:“那行吧,等这次比赛结束之后,我就和你归隐山林。” “切!”沈秋水一面拍揉着他的肩头,一面失望地说道:“你这句话,我都快听出老茧了。” 顾有之哈哈一笑,不置可否,伸手便将桌子上的那份名单递给了她。 沈秋水接过名单一看,马上也犯了难。 她手拿名单,来来回回地在他身旁踱着步,边走边认真分析:“这实在是太难了,就算是你以一敌三,也不会有任何胜算。不过,钟神秀受过伤风书挂过彩,这两人现有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与三人对战,你的确没有一丁点胜利的可能。但是与两人对战,你还是有非常大的把握取得胜利。” “以一敌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他的右手放在桌延,四根指头哒哒哒哒地敲着,“风书与钟神秀,可是穿一条裤子的人,怎么可能拆分得开!” 沈秋水烟嘴一笑,神秘兮兮地说:“这你就不要担心了,本仙自有妙计。” 顾有之拉过她的右手,轻柔地抚摸,深情地说:“我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有这样的福气,娶到如此贤惠的老婆。” “行了,肉麻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你放心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沈秋水挪开他的手,有点生气地说道:“你先回去休息,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再操劳,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顾有之笑了笑,起了身跟着她,走出了青云殿。 景山四合院靠右的偏房,窗户全开,窗户上的窗框上挂着一只鸟笼,鸟笼里装着一只百灵鸟。 这百灵鸟一面啄着白米,一面引吭高歌,不时还蹦蹦跳跳抖翅摇尾,活活脱脱绝色歌姬的模样。 “小东西,你真可爱,你就是一个小仙女。”钟神秀喂完手中的白米,拍了拍手,高兴地说道。 猛地,她凭窗而望,望见一个小丫鬟,领着沈秋水快步朝这边走来了。 她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不多时,沈秋水便一个人进了屋。 钟神秀故意视而不见,反倒是踱步去圆桌坐下,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沈秋水没有生气,反倒是满脸堆笑,走到了桌前,将一个十寸长的礼盒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 “师妹,这里面装的是一株昆仑山的百年人参,这可是大补之物。”沈秋水顺势坐到她的旁边,不大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早就应该来看你了。哎呀,奈何万宝门的事情太多了,我一时间抽不开身,你可不要生气啊。” “师姐,如你所见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人参你还是自个留着用吧!”钟神秀右手食指轻轻一弹礼盒,礼盒如同一支箭羽,唰的一下便飞向了沈秋水。 沈秋水左手一抬,向下一压,稳稳地按住了飞来的礼盒。“师妹,你这无缘无故生的是什么气?” 钟神秀面露微笑,讥诮地说道:“师姐,你位高权重日理万机,正事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处理俗事。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强留你了,请走不送。” 第二百一十章 公告如下 沈秋水强压怒火,生气地驳问道:“咱们两姐妹,吵了几十年了,也斗了几十年了,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不用跟我打感情牌,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沈秋水是蓬莱阁阁主的女儿,她从小就天生丽质,肌肤白皙五官秀丽,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夸奖一番。 她聪明伶俐,四月能说话,六月开始识字,两岁便会作诗,门人对她喜爱不已,个个都称呼她为神童。 她资质无双,三岁那年,无师自通,竟然将自个体内的五行之力尽数引出。 众人啧啧称奇,都说她是万中无一的习武奇才。 然而在她六岁那年,岚舒云带着一个陌生女孩来到了这里。 自那以后众人口中出现最多的名字便是钟神秀,同龄的门人也开始围着钟神秀打转,岚舒云甚至亲自传授钟神秀武艺。 沈秋水很是伤心,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就这样被人轻而易举地夺走了。 她很是不甘心,怎么能够就这样认输? 钟神秀穿了一件漂亮的衣服,她就要穿一件更漂亮的衣服。 钟神秀猎杀了一只妖兽,她就要猎杀十只同级别的妖兽。 后来,只要一有人在她的面前夸赞钟神秀,她就会立刻挖苦讽刺。 蓬莱阁信仰九天娘娘,每年农历二月十五,便会举行声势浩大的迎神会,这迎神会当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便是迎神舞。 一连三年,这迎神舞的领舞者都是沈秋水,却不想第四年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钟神秀身姿轻盈,翩翩舞动如飞蝶,深知音律,踩点跳舞,与那圣神的祈神曲完美的融为了一体。 沈秋水自知技不如人,一连两月勤学苦练,到了迎神会前夕,舞技仍旧没有超过钟神秀,钟神秀成为了新的领舞者。 迎神会是蓬莱阁,一年一度最大的盛会,这迎神舞自然是要提前彩排。 彩排预演那天,神坛之下,挤满了看热闹的门人。 琴瑟响起,钟神秀领着十二个小女孩,开始了跳舞。舞儿还没有跳到一半,钟神秀便撑不住了,急急跑去了茅房。 她好不容易回到台上,结果半盏茶不到,又跑去了茅房。 如是者三,这场预演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不过钟神秀却因此,获得了一个茅房西施的外号。 “师妹,对不起,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念念不忘。”沈秋水讥诮地说。 小时候,钟神秀一紧张便会想要喝水。上台前,她喝了一小竹筒的水。而那水里,却被沈秋水暗暗地放了泻药。 “有话就说,不要再拐弯抹角,不然就请你马上离开。”钟神秀冷冷地看着她,越看越是生气。 沈秋水见她这个模样,心头火气也就上来了,直接说道:“你可以不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么?” “我可和你没有半点交情!” “哎......”沈秋水一想到顾有之,心马上又软了下来,“你姐夫乃是万宝门的掌舵人,此次比赛既要迎战方玉,还要应对风书,如果你还插一脚,这不是想要他的老命么?” “打住,”钟神秀生气说道:“这事你不用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背叛风书的。” 钟神秀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风书,取得五彩石,至于顾有之的死活,她根本就不会在意。 沈秋水笑了笑,轻蔑地说:“话不能说满,事不能做绝,我今天就专门带来了一个宝贝,要让你长长眼?” 钟神秀看着放在桌上的玉雕,脸色瞬间起了变化。 这玉雕所用材质乃是上好的寿山石,玉色白皙,通体灵透,并无半点杂质。 它高一寸,宽半寸,厚半寸,雕刻的是九天玄女娘娘。 她衣带飘飘,仙云环绕。鬓发如丝,根根可见。慈眉善目,静谧庄严,好像九天玄女降临了面前。 “这是......掌门印?”钟神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结巴地询问。 这九天玄女的玉雕,正是掌门印上的印纽。 “对啊,我娘临死之前,便将这掌门之位,传给了你。只是那时候,你正在闭关,这掌门印便暂时由我代管了!” “你想怎么样?” 沈秋水轻轻一笑,翘起了二郎腿,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开口求我,我就马上把东西给你。” 钟神秀放开了紧握的右手,温声细语地说道:“师姐,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原谅你便是了。” “不对,你这话不对,你先好好想想再说。” 钟神秀原是武学世家朝凤门的千金,在她六岁那年,朝凤门爆发了内乱,其母被人杀死其父身受重伤。 为了她能安全,他便将她托付给挚友岚舒云照顾。 及笄之前,她穿的所有衣裤,都是岚舒云亲手缝制。 每次,只要她一生病,岚舒云必定亲自看诊下厨煎药。 不光如此,岚舒云还认了她作干女儿,将她作为下一任蓬莱阁掌门来培养。 钟神秀很是纠结,她不想背叛风书,更不想让岚舒云失望。 同时最让她无法忍受的,便是沈秋水那耀武扬威意得自满的模样。 哎...... 钟神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捧着石雕无奈地说道:“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原则。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用老规矩解决吧。” “呵,多谢师妹成全。” “我赢你就将掌门印交给我,我输五彩石之事,我绝对不插手半分。” “你放心好了,这一次,我赢定了。”沈秋水自信满满地说。 末了,她站起身,右手一拉,顺势便将桌上的那个礼盒拽在了自己的手中。 钟神秀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不免生起了一些惆怅。 这是一场豪赌,她是在赌,对战名单的先后顺序。如果风书在前,那么夺得五彩石的几率便会小很多。如果方玉在前,那么夺得五彩石的几率便会提升不少。 次日,对战名单如期公布。 公告如下: 六日之后,第二轮武道争锋比赛正式开启。 第一天上午,方玉vs顾有之。 第二天上午,钟神秀vs沈秋水。 第二天下午,风书vs顾有之。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贵客 顾有之迫不得已,不得不安排这样的对战顺序。 目前为止,顾有之与方玉有过六次对战,每次对战他都没有捞到什么便宜。 一次断了右手,一次断了双脚,一次脑瓜开了一个大洞,一次短暂失忆,一次受了内伤,一次昏迷了半月。 方玉是个战斗狂人,也是一个绝顶高手,如果顾有之不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战,那么他将会必死无疑。 与风书的战斗,则没有这么多的顾虑,能赢便赢,不能赢也无所谓,毕竟他早就备好了后手。 钟神秀端坐桌前,看着桌上的对战名单,她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她赌对了出战顺序,担忧的是风书是否真的能出战第二轮武道争锋的比赛。 与悟慧一战,他身受重伤,他真的还有能力与顾有之背水一战么? 钟神秀正在发呆,此时门外响起了一声粗哑的鸟鸣。 徐锦江面带微笑,手提鸟笼,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小友,这是什么鸟?”钟神秀请他入座,十分好奇地询问。 他打了一个响指,那八哥便开口叫道:“久仰女侠大名,请受小弟一拜。” 她笑问道:“行了,行了,俗礼就免了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的,无名无姓,他都叫俺黑鸟。” “这名字难听死了,”她一面思索,一面饶有兴致地说:“我看你全身黑羽,口甜如糖,我叫你黑糖如何?” “黑糖!黑糖!黑糖......” 见她这般开心,徐锦江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了地。他熟练地站起了身,走到窗户下,轻车熟路地将鸟笼挂在了窗框之上。 钟神秀招来一个丫鬟,让她去准备一些茶点。 不会儿,一盘杏仁、一盘核桃、一盘葡萄干、一壶西湖龙井,便摆到了桌上了。 钟神秀抹开茶盖,热茶滚滚,热气翻腾,芳香四溢...... “小友,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不过有句话,我今天不得不说,”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共济会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不过风书是风书我是我,你可别指望我会帮你去求风书。” “了然,了然......”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要我能力所及,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这些日子,徐锦江为他们可做了不少的事。杨仲诚受伤,他马上派医送药,风书受伤,他直接安排一个医疗小队入住了景山四合院。 钟神秀受伤,他又掏出压箱底的灵药无偿相赠。不光如此,为了解她乏闷,还专门寻觅来了两只有趣的鸣鸟。 徐锦江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说道:“岂敢,岂敢......” 钟神秀瞥了一眼桌上的对战名单,叹了一口气,担忧地问道:“顾有之和方玉对战,谁会输谁会赢?” “顾有之会赢,他一手烈焰刀法,已经出神入化。况且,六次比赛六次全胜,说明他早将方玉的功夫研究了个透彻。” “那顾有之和风书对战,谁输谁赢?” “如果顾有之前一战受伤严重则风书赢,如果他前一战受伤较轻则风书输。” “是啊,风书要不是筋脉受损,打败顾有之绝对绰绰有余。”她忍不住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 “筋脉受损?我倒是听说有一本叫着《易筋经》的书,或许能够解此病症?” “喔......”钟神秀愁容顿散,语速极快地问道:“这书在何处?” “万宝门福禄阁第九层!” 徐锦江曾经陪同顾有之进入过福禄阁第九层,有幸一睹《易筋经》的真容。 为了讨好她,他故意卖了一个顺水人情。 “小友,多谢了。”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钟神秀挥了挥手,算是给他送行。 无极城东面有一大丛竹林,竹林当中修了五六间茅草屋,茅草屋前立着一个木牌子,木牌子上写着竹林酒坊四个大字。 这竹林酒坊,是由曲山与曲尘两父子经营,无极城所有的酒水都是出自他们之手。 酿酒茅草屋的中间,摆放着一个大瓦罐,瓦罐口子用油纸与黏土密封。 曲尘盘腿坐于罐前,双手轻轻放在罐上,双掌之上两道淡蓝色的气不断向外奔涌。 他一脸疲惫,眉头紧锁,衣裤全被汗水浸湿。 咯咯咯...... 屋外一声鸡叫,旭日东升,终于可以送一口气了。 不会儿,曲山便端着一碗面走进了酿酒屋。 曲山将碗放到桌上,盘腿坐于瓦罐前,双手放在瓦罐上,马上便开始了运功酿酒。 “吃了面,你就回屋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曲尘起身走动桌前,端起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走?” “爹,会长也太折磨人了,非要让咱们酿什么劳什子蛇胆酒。”曲尘一面摸着汗,一面不爽地说道:“酿就酿吧,还非要我们五天之内完成。他当我们是什么,我又不是神仙,我们也需要吃饭睡觉好不?” “行了,少说两句吧。会长这样做,一定有他的考量。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一般蛇胆酒的酿制,先取来蛇胆,再用酒去其血污。完事后,放入酒罐,倒入美酒,密封封坛,三月之后便可开坛饮用。 五天之内,酿好蛇胆酒,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就算如此,曲山还是将这个事情应承了下来。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便是以气劲入酒,加速酒水入味的时间。 这个方法,虽然大大的节约了时间,但是却苦了酿酒师,他们父子俩需要,一连五天昼夜不停,不断向罐中运输真气。 “哎,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我们才能真正的获得自由啊。” “你们放心好了,只要这坛酒,酿好自由就更近一步了!” “会长......你这么早,来我们这干嘛?”曲尘十分惊讶地问。 徐锦江踏步入门,走到瓦罐前,有点着急地问:“这酒还要多长时间,能够酿好?” “今天晚上,便可大功告成。” “辛苦你们了!”徐锦江抬手施礼。 “会长,这些酒,你打算怎么处理?”曲山好奇地问。 “酒水就放在你们这,明天你们备好酒菜,我要在你们这招待贵客!” 曲山惊异地望着他,试探性地问:“这贵客我们认识么?” “不认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杀啊 景山四合院里后花园,清泉汇流成湖,活水四季不断。环岸杨柳依依,不时有仙鹤降临。 一年四季,花开草绿,空气之中隐含清透灵气。 风书重伤初愈,闲坐凉亭,漫看这良辰美景。 此时,风书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快速地朝这边走来。他顿时一喜,脸上生笑,大步应将了上去。 “兄长,多日不见,近来可还安好?”风书激动地说道。 “我还是老样子,一天三顿顿顿喝酒,没有酒那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灵修子拉着风书到一旁的石凳坐下,神秘兮兮地说:“走,我请你去喝酒。” 风书见他激情澎湃,不大好意思地说:“这......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无故想起请我喝酒。” “哎呀,问那么多干嘛,跟我走就是了。”灵修子摩拳擦掌,恨不能拉起他便跑。 “哎,实不相瞒,不是我不想陪你喝酒。只是我重伤才愈,不宜饮酒。”风书心中已有三分不悦。 “我这酒乃是白蟒蛇胆酒,比你吃的任何药都管用。跟我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灵修子见他不为所动,热情减去了一半。 “多谢,兄长抬爱。如此上等佳酿,兄长你喝尚且不够,再多一人,恐怕只会人多粥少吧?”风书不知为何,顾左右而言他,打起了太极拳。 灵修子起身,一甩手,生气地吼道:“你怕那个婆娘你就直说,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你不用找那么多理由来搪塞我。” 风书笑了笑,尴尬地说:“大哥你也太看不起人了,我跟你去便是了。” 灵修子开心一笑,拉着风书便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他才发现王英已经驾着马车在此等候多时了。 “驾!” 马鞭一扬,马蹄如飞,马车就快速地朝城外驶去。马车行了七八十里,在一个偏僻的路口停了下来。 王英领着他们走上了一条小路,这条路越走越偏僻,最后连半个人烟都看不见了,完完全全走入了荒山野岭。 “你请来这个地方喝酒?”风书实在无法相信,这种荒野之地,会有酒家。 “你别着急,咱们先跟着她,再走走再说,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骗你的。” 王英领着他们绕过一条大河,在无极山前停了下来。她轻车熟路拉开了机关,引他们进入了无极城。 刚一踏入这片土地,一个男生雄浑悲壮的歌声,便由远方飘来。 何处金衣客,栖栖翠幙中。 有心惊晓梦,无计啭春风。 漫逐梁间燕,谁巢井上桐。 空将云路翼,缄恨在雕笼。 歌声悲凉如泣如诉,词曲之中无不透露出一股无奈与悲情。 “何人在唱歌?”灵修子难过地询问。 “无极城中每一个人都会唱此歌,这首歌描写的便是笼中鸟一样的生活。”王英努着嘴,认真地解释道。 “这里叫无极城?”灵修子好奇地问。 “荒山野岭中为什么会如此秘密的一个据点?”风书疑惑地问。 “这无极城,既是我们妖怪的聚集地,也是我们的理想乡。我们聚集在一起,为了重获自由而奋斗。” “你把我们带进这里,就不怕我们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么?”风书警觉地反问道。 “呵,我相信你们不是这样的人。”王英轻松笑了笑,继续领他们前进。 又走了一段路,却见徐锦江穿着一身红衣,笑容满脸地迎了上来。 他看见了风书,愣了一下,随即便马上恢复了常态。 “怎么?这里不欢迎我?”风书有点生气地问道。 “哈,你真会说笑,我可是专门出来迎接你们的。”徐锦江一面说着一面领着他们进入了城池。 绿树成荫,茅屋上千,鸡鸭成群,妖魔混杂。 见着此情此景,徐锦江不由得想起了幽冥界,随即感叹道:“啊,这里和幽冥界,倒是真有几分相似?” “两位贵客,难得来此一次,不如我领你们四处看看如何?”徐锦江试探着问。 “好啊,你是主人,你做主就醒了。” 徐锦江点了点头,一面将无极城的来由讲给他们听,一面引他们参观此地。 徐锦江与灵修子走在最前面,风书走在其中,王英落在最后。 咳咳咳咳...... 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提着半桶水与他们插肩而过。 忽然,老人口中又传出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他手一软没法再抓住水桶。 灵修子眼疾手快,身形一飘,手儿一勾,轻松地接住即将落地的水桶。 “老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灵修子一面打量着,一面好心地询问:“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前面,那个破瓦房就是我的家。”那人说了一句,又忍不住强烈咳嗽起来,仿佛心肺都要被咳出来一样。 “你这是什么病啊?有没有去看医生啊?”灵修子好心地询问。 “这是绝症吃药根本不顶用,还不如早死早解脱。” “你这病是怎么来的?”灵修子提着半桶水,进了他的屋,顺手将水儿倒进了水缸。 “我以前被卖到深山挖煤,这一挖就是三十年,在井下呆久了,便染上了这肺痨的毛病。 后来,矿上的人,见我不能再干活了,便将我丢弃在了野外。幸好我命不该绝,遇到了会长,这才勉强捡回一条命,才能继续在人世苟延残喘。 哎,同人不同命啊,要是我能像你一样,会武功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再白白遭人欺压了。”那人激动地说着,眼里不由得泛起了闪烁的泪光。 “人真是一种可恨的动物,你放心好了,他们一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的。”灵修子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骂道。 “哎,但愿如此吧。” 灵修子点了点头,快步走去了门外。 四人继续边走边聊,灵修子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不远处的墙壁转角,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她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悄悄地观察着他们。 “杀啊!”她举着菜刀,发疯似的冲了出来,直接朝风书扑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抓住重点 灵修子怒吼一声,欺身上前,左手瞬间掐住她右手的手腕,微微用力一捏,她右手紧握的菜刀,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灵修子抬起右手,一掌拍到她的胸脯,她立刻被击飞,在空中划出半米长的弧线,而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女人匍匐在地上,朝着他张牙舞爪,嘴里发出嘶嘶地低吼。 王英一惊,风一般地跑到了她的面前,一面紧紧地搂住她,一面轻声安慰道:“刘娘,你别怕,有我们在呢。你放心好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的。” “你这个疯婆子,吃了雄心豹子了,竟敢想要伤害我的好友。” “你不要生气,刘娘并不是想要伤害风书,她只要看见人类,就会这样发疯。” 徐锦江朝她挥了挥手,她便立刻将刘娘带走了。 “刚刚那婆姨,是怎么回事?怎么对人,这么大的怨念?”灵修子不解地问。 “这也不能全怪她,毕竟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儿。她是鲛人,她的眼泪便是珍珠。 黑心商人,将她圈养起来,用各种手段折磨她,为的便是获得珍珠。 后来,她年纪大了,半点眼泪都哭不出来。又把她当成生育宝宝的工具,一连生了五个孩子。只可惜这些孩子,到她被赶出养育场,她连一眼都没有看到过。” 灵修子的眼睛涩涩的酸酸的,就连呼吸都觉得异常沉重。“哎,你们的命太不好。如果生在幽冥界,就不会这样了” “总有一天,我们会走出这里,总一天我们会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我这人,什么都相信,就是不相信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 趣味,非常趣味,没有想到这人竟有这等壮志。 风书冷哼一声,“才不配位,必遭其累。你还是早早绝了这个念头吧!” “功成不必在我,就算我死了,我也希望在大家心中留下一把火,希望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不错,很是不错,是一个英雄好汉。 风书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好感,“谋定而动吧,你如果现在对抗万宝国,那就是以卵击石。” 徐锦江心里一暖,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哀求道:“两位大侠,我们早有起义之心,奈何有兵无将终不成军,请二位助我们一臂之力!” 灵修子见他哭得像个泪人,也是颇为不好受,急忙扶起他,拉着他的手劝慰道:“你不要伤心,俺过去吃了你不少的酒水,这事我管定了。” 这一桩苦情戏,演得真是不错。风书脸色如霜,好言相劝道:“兄长,按理说这事你做了决定,我便不该再插嘴。可是这一路走来,所看到的人全是老弱病残。这些人,如何敌过得万宝门,又怎么能够战胜万国宝?” 这无极山是属于万宝门的管辖之地,如果他们要起义,必然要与万宝门发生冲突。就算他们侥幸胜了万宝门,又如何能战胜万宝国的铁骑雄兵? 就算他们力挽狂澜,逃出了万宝国,所要面对的乃是整个武林的围杀。 到头来,不过是白白牺牲罢了。 “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平民,咱们共济会自然有自己的队伍。”徐锦江一面抹干了泪,一面解释道:“万宝国内,遭受奴役的妖族,不小于百万。共济会的成员,散落于万宝国的各处。 只要咱们登高一呼,揭盖而起,顷刻便能够组成一个妖怪联军。到那时候,什么万宝国,什么六大门派,全都只是纸老虎。” 风书正想反驳,灵修子阻止道:“哎,老弟,我明白你的担忧。不过这些时日来,我吃了他不少的酒水,这蛇胆酒也是他找人酿造。知恩不报,枉为丈夫。” 风书冷笑一声,抬手祝贺道:“恭喜,你这般处心积虑,你的目的总算到达了。” 徐锦江尴尬摆了摆手,“两位随我来,我这就带你们去小竹林饮酒。” 话音刚落,王英安顿好了刘娘,又走回了他们的身边。 要去小竹林,便要路过一笼杏树林。 四人缓慢而行,一道微风吹来,风书的身上忽然起了鸡皮疙瘩。 这风轻柔暖和,风中残留的气息,却是异常猛烈。 剑气?这地方也有用剑高手? 又走了二十多步,远处突然传来了凤鸣般的舞剑声。 “前面,是谁在舞剑?”风书小心翼翼地问。 “是我师尊,”徐锦江小声地回答:“师尊,从来不喜欢外人,请随我绕道而行吧。” “你们自行先去,我要去看看他使用的是什么剑法。” 风书屏气凝神,无声无息地前进。 杏林之中,一瞎子正在舞剑。 身姿矫健动如脱兔,剑光四射天地为之臣服。杏树林立是看客,瞠目结舌四人皆叹为观止。 见一剑舞毕,四人又如灵魂那般,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徐锦江领着三人来到了小竹林,曲山父子早已备好酒菜在此等候了。 灵修子被请到主位坐下,风书居其次,徐锦江与王英分别在下首作陪。 徐锦江亲自为他们斟酒,风书端着酒碗,看着碗中琥珀色的液体,闻着微微辛辣的酒香,不由得大喝了一声好酒。 一碗酒下肚,口中竟有淡淡的酒香久而不散。 灵修子却没有他这般的风雅,一碗接着一碗,喝酒就要喝个痛快。 几坛酒下肚,四人都有点迷离了。 “小徐,你说要起义,何时起义?怎么起义?”灵修子醉眼迷离,十分好奇地问。 “我师傅,为我定下三个要求,三个要求都满足便能够起义。第一我的剑法大幅度提升,第二拿到万宝门的兵力分布图,第三找到地域蛊的解药。” 风书听他这么一说,马上便想起了今天杏林里舞剑的老者。 “这些日子,你也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曾经说过会报答你的,你如果想要剑法精进,只需要换一把兵器就可以了。” 徐锦江高兴地说道:“请问,兵器的尺寸是什么?我马上就找人去打造?” “不用去打造,打造了也没有用。你师傅手上的杖剑,便是你的称手兵器。” 徐锦江喜忧参半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此剑无论长度重量还是造型质感,都是你的不二配选,你说你多年没有进步,其实不是你自己的原因,乃是兵器的原因。” “这......”徐锦江很是吃惊,最后还说感激地说道:“谢谢,我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拔剑出鞘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风书竟然也有点醉眼迷离了。这酒是好久,后劲也太大了。 “老弟,快点喝,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风书急忙摆手推辞道:“兄长,不要强人所难,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他不是不想喝醉,而是不愿意喝醉。保持五分清醒,哪怕遇到危险,哪怕有突发事情发生,他也能够成为别人的累赘。 王英见徐锦江满脸堆笑,一个劲儿地说着江湖掌故。一碗美酒,小口嘬饮,过了一炷香,碗中酒也没有消去一半。 仿佛这已不是玉露琼浆,而是苦口汤药。 “师兄,你没有事吧?” 他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算是当做回答。 “兄长,你不要再喝了,你再喝就要醉了。”风书小心地劝诫道。 “呃......胡说,我酒中仙,怎么可能......醉?”灵修子一面起身,一面赌气地说:“你放心好了,我自己能走回去,不要你照顾。” “前辈,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喝着喝着,就要走了。咱这无极城,虽然不是什么大的地方,但是一坛酒一桌菜一张床还是有的。要不,你先进屋歇歇?”灵修子起身搀扶着他,殷勤地说道。 “什么?连你也认为我醉了?胡说,我没有醉,我就要证明给你们看。” 王英也跟了出来,搀扶着他,好心地劝说道:“你不要死鸭子嘴硬,你这样子走不了多远,必定摔倒。” “胡说!”灵修子双手一推,一下子便推开了他们,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 才走三步,他脚儿一崴身子一歪,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王英走过去,扶起他,还是忍不住掩嘴轻笑。 灵修子全身发烫,心里焦躁,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要马上离开这里,他要立刻就会风波城。 徐锦江苦劝不住,亲自送他们出城。他站在路边,望着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忽然之间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阴郁之色。 天空蔚蓝,太阳高悬,金黄的阳光,晒在身上还有些暖和。几只鸟儿在空中自由飞翔,不时传来几声欢快鸣叫。 路边芳草萋萋,绿得翠色欲滴。黄色的小野花欣然怒放,两只蝴蝶围着花朵翩翩飞舞,你追我赶你停我停,如同一对默契十足的恋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日近黄昏了。 胸口忽然传来一阵绞痛,他一面抚着胸膛,一面坚决地说道:“师傅,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心里已有决定,便也不再迷茫。他大步向前,急匆匆地往严丹华的家走去。 徐锦江要到他家的时候,却在门前小溪旁,看见了严丹华。他双腿盘坐草地,闭目养神,杖剑直立地插在身旁。 “师傅?”他走上前去,躬身施礼,小声地询问。 “你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朱丹华睁开了眼,有点不高兴地说。 “师傅,对不起,我不该擅自做决定,不该不和你商量,就带外人来到这里。”徐锦江急忙地道歉。 “他们倒也是高手,只是可以信任不?”朱丹华颇为担忧地说。 见他没有生气,徐锦江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们当然可以信任了,好酒的人叫灵修子,他是幽冥界的人,也是妖族的一员。他既然答应帮忙,绝对不会反悔的。” 朱丹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冷冷地问道:“另外一个人呢?” “另外一个人告诉了我,剑法精进的方法!”徐锦江无拘无束直言快语,当然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儿早就脱口而出了。 “什么方法?” “这.......” “快说!” “他让我换一把武器,功夫自然就会精进了。” “这是你自己真实的想法么?”朱丹华大声吼问道。 “师傅,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变强的方法?”徐锦江心儿颤栗,无法忍受地质问。 “很好!”朱丹华严肃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 我与你师娘,年岁已高,哪天我们死了,又有谁来为你出谋划策?” “师傅,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徐锦江小心翼翼地讨饶。 “行了,你要是无法通过这个考验的话,你就马上离开无极城,永远不要再回来了。”朱丹华右手一伸,强力吸引,杖剑翻飞,一下子就飞到了他的手中。 “动手吧,你今天要是能够取了我的性命,这杖剑就是你的了。”朱丹华作为一个剑术高手,剑在人在剑失人亡,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尊严。 徐锦江呆呆地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方面,共济会是他的家,共济会的人就是他的家人,他实在不忍心大家偏居一偶,一辈子都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他自己已然足蹬高位,就算现在退出,也无半点影响。可是他终究不是无情的人,他不想辜负成千上万会员对他的期望,更不愿意放弃自己要带领大家走向自由的梦想。 另一方,如果他没有遇见朱丹华,七岁那年,就已经自杀了。是他教他武功,是他教他与人相处的方式,也是他带他加入了共济会,更是他让他拥有了自由的梦想。 现在又是他非得要他二选一,是守护梦想,还是亲手杀死恩师? 朱丹华见他,不愿意动手,于是拔剑出鞘,一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剑光凌冽,剑声悲鸣,鲜血飘飞。 “师傅,你想要杀了我?” “对,我培养你多年,心血花了不少,结果最后你连最基本的考验都无法通过。与其让这个失败品存在于世,不如杀了你,我重新再培养新的接班人。”朱丹华冰冷地说:“什么梦想,什么自由,都是骗人的鬼话。你这个懦夫,你这个胆小鬼,你根本就不配当共济会的掌舵人。” 徐锦江心如刀割,眼泪纵流,一声狂喝,抽剑出鞘。 第二百一十五章 心中的迷惑 徐锦江一掌推出,朱丹华胸膛一疼,马上就被击退了两米。随即右脚勾踢,地上的一枚小石子被踢飞出去。 朱丹华听声辨位,抬手一剑,小石子一下子就被劈成了两半。 这短暂的空隙,却是绝佳的机会。徐锦江提剑直砍而来,朱丹华长剑一横,相同招式对冲而去。 两剑相撞,发出叮当的脆响,溅起星点的火花。 短兵相接的一瞬间,两人同时转变攻势,手握剑柄向上一提,剑锋一同朝双方肩膀削去。 “啊啊啊!”徐锦江一声惨叫,肩上又中了剑,鲜血不断地往外涌。 两人虽然招式一模一样,但是朱丹华所用之剑,长一寸半分,这一寸半便是占了绝对的便宜。 “师傅,你真的想要杀我?”身上的痛,他尚且能够忍受,心头的痛,却是真正的痛彻心扉。 朱丹华并不答话,转身一剑,刺了过去。 剑势凌厉,狠绝难当,他心中最后一丝念想也就此破灭了。 向前一跃,提剑一挡,剑与剑相撞擦出了闪亮的火花。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犹豫,不在迟疑,将全部内力,都灌注在这一招上面。 两剑相抵,两股内力相互撞击,泻出的内劲,炸得四周泥沙飘飞。 随着一声清脆的脆响,徐锦江的宝剑不堪重负,应声折断。强大的内力,一下子就将他击飞到了空中,落到了河里。 河水快速涌入口鼻,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以魔入心,魔心开杀,是为魔心鉴。 五年前,徐锦江第一次修习魔心鉴,入魔之后,顿时暴走。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朱丹华瘦身重伤的模样。 这五年中,他曾无数次回想这段记忆,结果却是什么都记不起。从那以后,他也就没有再修炼过魔心鉴。 魔心开杀易,魔心止杀难。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的魔心,到了哪种程度?”朱丹华走到河边,河面被夕阳染成了血红,河里咕噜咕噜的气泡,不断往外冒。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河水突然炸开,一道俊杰的身影,忽然从河里冲上了云霄。 徐锦江双眼微红,全身气血乱窜,额头上出现了一道游蛇状的魔纹。 “杀!”一声狂喝纵身飞下,朱丹华提刀运劲,上手乃是绝式虎啸山林。 刀气纵横,化气为形,一只虎影,自下而上直扑空中。 徐锦江提掌直下,气劲与刀气相接,刀气瞬间被击飞,反手就是一掌落下。 朱丹华随即扔下剑儿,双手击出,两股力量相互撞击,刹那风云变色,飞沙走石,内劲相互撞击。 朱丹华胸口一疼,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徐锦江眼中,闪过一抹鲜艳的红,他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忆。 他偷学魔心鉴,他走火入魔,朱丹华硬生生吃下他一剑,防止了他心魔暴走。 他双手抱头,跪在地上,身子像泥鳅一样,不住地在地上扭动。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师傅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他,而是故意引出他 他的魔性,让他自己进行控制和根除,想到此处,他的意识逐渐回转。 随着意识的回转,他急忙收回了双手,朱丹华强大的气劲,如同一门大炮一样,一下子便将他轰飞出去。 徐锦江挣扎着起身,神识已然恢复了七分,起身冲跑了过去,噗通一下,就跪在了朱丹华的身前。 “师傅,你还好吧?” “我没有事,与其关心我,还不如多关心一下子,你自己。”朱丹华语气冷漠,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微笑。 “师傅,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之前的事情,我终于全部想起来了。”他越说越是激动,眼里甚至出现了朵朵浪花,“多亏了,你的帮忙,我现在终于能够魔心止杀了。” 朱丹华扶起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高兴地说道:“快起来,随我回屋,我马上为你包扎伤口。” 处理完毕伤口,徐锦江并没有在无极城多呆,而是火急火燎地往风波城赶去。 太阳很快下山,一轮圆月悄悄地爬上了夜空。皎洁的月光,晒满了大地,照得大地恍如白昼。 徐锦江缓缓地走在大道之上,剧烈的疼痛不时折磨着他的身体。 塔塔塔...... 徐锦江心里一惊,身后传来了一阵快速急行的脚步声。他不想挡道,主动退到了路边。 徐锦江很是意外,那人没有继续前行,而是直直地站在了他的对面。 “兄台,你也敢夜路啊?”他脸上挂着笑,十分亲切地询问。 “不,我不是赶路人,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你真会说笑,我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徐锦江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黑衣人。 他身穿黑衣,脸上带着一个铁质猪头面具,呼吸匀称,气劲雄厚,一看便知道,是一个练家子。 “你别紧张,我没有任何恶意,我今天说专门来找你谈合作的。”黑衣人自信满满地说。 “对不起,我不敢兴趣,你另请高明吧。”徐锦江说完,转身便往前走去。 黑衣人轻轻一笑,声音故意拖得又尖又细,“会长,请留步......我的交易,可是事关共济会的生死存亡。” 徐锦江停住步子,事不关己地说道:“你如果想要赏钱的话,请随我回万宝门,我亲自带你去领取。” “会长,你不要再装了,再这样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徐锦江转身嘻嘻一笑,右手背去身后,气劲暗藏在手,他准备着进行偷袭。 “会长,我劝你不要动手,动手的话,你可以要吃大亏。毕竟我身上,可是一点伤都没有。” 徐锦江一惊,这人是个高手,不光看出了我身上有伤,而且自信满满,一下子就将我的意图看穿了。 微微一笑,抬手施礼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黑阎罗!” “不知道黑阎罗,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严格来说,其实也不算是交易。我听说共济会最近计划起义,你们要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解决。” 第二百一十六章 黑阎罗 徐锦江一掌推出,朱丹华胸膛一疼,马上就被击退了两米。随即右脚勾踢,地上的一枚小石子被踢飞出去。 朱丹华听声辨位,抬手一剑,小石子一下子就被劈成了两半。 这短暂的空隙,却是绝佳的机会。徐锦江提剑直砍而来,朱丹华长剑一横,相同招式对冲而去。 两剑相撞,发出叮当的脆响,溅起星点的火花。 短兵相接的一瞬间,两人同时转变攻势,手握剑柄向上一提,剑锋一同朝双方肩膀削去。 “啊啊啊!”徐锦江一声惨叫,肩上又中了剑,鲜血不断地往外涌。 两人虽然招式一模一样,但是朱丹华所用之剑,长一寸半分,这一寸半便是占了绝对的便宜。 “师傅,你真的想要杀我?”身上的痛,他尚且能够忍受,心头的痛,却是真正的痛彻心扉。 朱丹华并不答话,转身一剑,刺了过去。 剑势凌厉,狠绝难当,他心中最后一丝念想也就此破灭了。 向前一跃,提剑一挡,剑与剑相撞擦出了闪亮的火花。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犹豫,不在迟疑,将全部内力,都灌注在这一招上面。 两剑相抵,两股内力相互撞击,泻出的内劲,炸得四周泥沙飘飞。 随着一声清脆的脆响,徐锦江的宝剑不堪重负,应声折断。强大的内力,一下子就将他击飞到了空中,落到了河里。 河水快速涌入口鼻,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以魔入心,魔心开杀,是为魔心鉴。 五年前,徐锦江第一次修习魔心鉴,入魔之后,顿时暴走。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朱丹华瘦身重伤的模样。 这五年中,他曾无数次回想这段记忆,结果却是什么都记不起。从那以后,他也就没有再修炼过魔心鉴。 魔心开杀易,魔心止杀难。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的魔心,到了哪种程度?”朱丹华走到河边,河面被夕阳染成了血红,河里咕噜咕噜的气泡,不断往外冒。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河水突然炸开,一道俊杰的身影,忽然从河里冲上了云霄。 徐锦江双眼微红,全身气血乱窜,额头上出现了一道游蛇状的魔纹。 “杀!”一声狂喝纵身飞下,朱丹华提刀运劲,上手乃是绝式虎啸山林。 刀气纵横,化气为形,一只虎影,自下而上直扑空中。 徐锦江提掌直下,气劲与刀气相接,刀气瞬间被击飞,反手就是一掌落下。 朱丹华随即扔下剑儿,双手击出,两股力量相互撞击,刹那风云变色,飞沙走石,内劲相互撞击。 朱丹华胸口一疼,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徐锦江眼中,闪过一抹鲜艳的红,他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忆。 他偷学魔心鉴,他走火入魔,朱丹华硬生生吃下他一剑,防止了他心魔暴走。 他双手抱头,跪在地上,身子像泥鳅一样,不住地在地上扭动。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师傅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他,而是故意引出他 他的魔性,让他自己进行控制和根除,想到此处,他的意识逐渐回转。 随着意识的回转,他急忙收回了双手,朱丹华强大的气劲,如同一门大炮一样,一下子便将他轰飞出去。 徐锦江挣扎着起身,神识已然恢复了七分,起身冲跑了过去,噗通一下,就跪在了朱丹华的身前。 “师傅,你还好吧?” “我没有事,与其关心我,还不如多关心一下子,你自己。”朱丹华语气冷漠,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微笑。 “师傅,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之前的事情,我终于全部想起来了。”他越说越是激动,眼里甚至出现了朵朵浪花,“多亏了,你的帮忙,我现在终于能够魔心止杀了。” 朱丹华扶起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高兴地说道:“快起来,随我回屋,我马上为你包扎伤口。” 处理完毕伤口,徐锦江并没有在无极城多呆,而是火急火燎地往风波城赶去。 太阳很快下山,一轮圆月悄悄地爬上了夜空。皎洁的月光,晒满了大地,照得大地恍如白昼。 徐锦江缓缓地走在大道之上,剧烈的疼痛不时折磨着他的身体。 塔塔塔...... 徐锦江心里一惊,身后传来了一阵快速急行的脚步声。他不想挡道,主动退到了路边。 徐锦江很是意外,那人没有继续前行,而是直直地站在了他的对面。 “兄台,你也敢夜路啊?”他脸上挂着笑,十分亲切地询问。 “不,我不是赶路人,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你真会说笑,我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徐锦江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黑衣人。 他身穿黑衣,脸上带着一个铁质猪头面具,呼吸匀称,气劲雄厚,一看便知道,是一个练家子。 “你别紧张,我没有任何恶意,我今天说专门来找你谈合作的。”黑衣人自信满满地说。 “对不起,我不敢兴趣,你另请高明吧。”徐锦江说完,转身便往前走去。 黑衣人轻轻一笑,声音故意拖得又尖又细,“会长,请留步......我的交易,可是事关共济会的生死存亡。” 徐锦江停住步子,事不关己地说道:“你如果想要赏钱的话,请随我回万宝门,我亲自带你去领取。” “会长,你不要再装了,再这样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徐锦江转身嘻嘻一笑,右手背去身后,气劲暗藏在手,他准备着进行偷袭。 “会长,我劝你不要动手,动手的话,你可以要吃大亏。毕竟我身上,可是一点伤都没有。” 徐锦江一惊,这人是个高手,不光看出了我身上有伤,而且自信满满,一下子就将我的意图看穿了。 微微一笑,抬手施礼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黑阎罗!” “不知道黑阎罗,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严格来说,其实也不算是交易。我听说共济会最近计划起义,你们要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解决。” 第二百一十七章 倚剑而备 “怎么了?”徐锦江十分迷惑地问。 医生抢过药碗,端在手里,激动地说:“共济会可以没有我,但是却不能没有会长。死我一人事小,要是会长有恙,共济会又该何去何从?” “喂......” 徐锦江还来不及阻止,那医生便将这药饮尽了。 这药既有可能是解药也有可能是毒药,为了以防万一,他便身先士卒了。 “怎么样?”徐锦江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医生身子一歪,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喂,你怎么了?”徐锦江急忙冲过去,关切地望着他。 他双手抱头,嘴巴大张,喉咙中不住传来呀呀的呻吟声。身子在地上来回滚动,不会儿衣裤就被虚汗给打湿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医生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徐锦江见他,呼吸微弱,目光呆滞,小心翼翼地问:“喂,你没有事吧?要不我马上找人来帮忙?” 那医生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不用,再等等再说。”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医生呼吸如常,竟然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一摸额头,顿觉神清气爽,宛如炎炎夏日得见凉透寒冰。脑袋放空了不少,好像总是缺点了什么东西。过了片刻,他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纵声大笑,喜极而泣。 “喂,你没有事吧?”徐锦江皱着眉头,着急地问。 “会长,我没有事,我好得很,地域蛊从我脑袋里消失了。” 徐锦江也总算了松一口气,“这药方你抄写三十份,飞鸽传书送往各个分部。马上召集人手熬制解药,分发于无极城众人。对了,传令各部要员,下午前往聚义堂集合,共商起义大事!” “属下领命!” “我忙了一个晚上了,先去小睡一会儿,下午记得叫我起床。” “你放心好了,这点事情郭泊虎还是记得住的。” 徐锦江点了点头,仰首阔步地走去了卧室。 结衣上床,闭眼拉铺,刚才迷迷糊糊睡着,窗外便又想起了轻轻的剥啄声。 “谁啊?”他闭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 “会长,是我郭泊虎。” “找我什么事?”他有点不耐烦,难得休息一下,破事一件接着一件。 “现在已经下午了,各部要员,恐怕已经早在聚义堂等候了。” 糟了!睡过头了! 徐锦江心里一惊,瞬间从床上跳起,穿好衣裤,火急火燎地往聚义堂赶去。 聚义堂大门紧闭,别说是人了,连一个鬼都没有看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徐锦江有点生气地看着他。 郭泊虎连忙回答道:“会长交待的事,小的岂敢马虎,我可是逐个通知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自个先下去了。”徐锦江推开了聚义堂的大门,走到屋子里,走上了东面最上方的那把交椅。 他等了好久,直等到了哈欠连天,睡意袭来,这才有一个人不紧不慢地到来了。 徐锦江见着此人,一下子跳将起来,冲上前去,执手相迎。 “师傅,你可来了,起义之事,可少不了你的出谋划策!”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其他人为什么没有来了?”朱丹华问道。 “我没有想过,也没有去核查。” “是啊,你自然不会去核查,因为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我暗中授命。”朱丹华直勾勾瞪着他。 “对不起,是我又让你失望了。”徐锦江头微微下垂,不自觉地盯看着地面。 “我在家里等了你大半天,结果你却一直没有来。没有办法,我只好亲自走这一遭!”朱丹华失望地说。 “师尊,我们之前有约在先,只要我完成三个条件,你就答应我起义......” “你知道,身居要职,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朱丹华摇了摇头,抽开了自个的手,“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不受制与人。说过的话,当然可以不算数。上朝古国,盟约在前,还不是大动干戈。” “解药和地图,我都亲自确认过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徐锦江委屈巴巴地说。 “你如果杀了我,取而代之,我会非常欣喜和高兴。毕竟权力之路,从来就是一路荆棘。作为领导者,你还是太不成熟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全部放权的原因。”末了,朱丹华习以为常地叹了一口气。 “师傅,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我且问你,这两样东西,是怎么得来的?” 详说备细,他的脸却是愈发阴沉,“你说说看,这黑阎罗究竟是谁?” 徐锦江轻声回答:“他究竟是谁?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五大长老中的其中一个。” 听了这话,朱丹华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欣慰。“光有这个消息还不够,作为领导者,你必须牢牢抓住主动权才行。” “那师傅咱们这就商议一下,起义的具体事宜吧?”徐锦江高兴地说。 “起义之事,咱们以后再说,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搞清楚那人是谁。”朱丹华一边命令,一边伸出右手,“把符纸给我,剩下的事情,你就暂时不要管了。” “师傅,你要去接触黑阎罗?”徐锦江摸去兜里,符纸紧紧攥在手中。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自个去处理就行了。”朱丹华叮嘱道:“记住,此时远行之事,切勿让你师娘知晓,以免她多做悬挂。” “徒儿,知道了。”徐锦江搀扶着他,送出了门。 夜已深,风波城万宝门夜鹰部的主楼上还亮着灯,林多独坐窗前提笔漫书。 窗外静谧如水,漫天清光,洒落整个大地。 一只金色的蝴蝶,从比远方更远的地方,急急飞来。穿墙越户,投窗而入。 林多伸出手,接住了它,金色蝴蝶瞬间消失,化为两行金色的楷书浮现空中。 午时,城南小树林相见,但请要事相商。 咳咳咳咳...... 林多咳嗽了一阵,熄灯关门,快步走回了自己的住处。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夜行衣。 熟练走位,灵巧闪躲,瞒过守卫,轻松走出了夜鹰部,快步直走越过城郭,径直往城南小树林走去。 树木苍翠,遮天蔽日,一道道树影,在清浅的月光之下,宛如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妖怪。 朱丹华盘坐在一颗高树的树桠上,杖剑靠在树干,一个人影,快速朝他这边奔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人去哪里了 月光清白,树木高大,森林之中偶然能瞥见一些微弱的白光。 森林这么大,这人究竟在何处? 他正在思索的时候,一道寒芒从天而降,直向头顶劈来。 林多心里一惊,完了,我中埋伏了。随即抽出腰间短刀,向上一挡,刀剑相撞迸发出点点星火。 朱丹华落地,左手一拳,已然打到了他的胸脯。强大的气劲,将他的身子震退了半米。 落地瞬间,林多右手向前一扔,短刀在空中呈弧线疾飞。朱丹华提剑一砍,奈何这短刀速度快了一分,咔嚓一声响,他的左手手臂便被划开了一条口子。 林多一运力,短刀一下子,便又旋转着飞回了他的手中。胸口传来的阵阵剧痛,告诉着他,此人非是等闲之辈。 “你是谁?为什么要偷袭我?徐锦江去哪里了?” 朱丹华左手手臂,传来一阵酥麻,颇有中毒之象。用嘴吸出毒血,呸一口吐在了地上。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要死在这里!”他右手一抬,一道剑气迸射而出。 林多不敢大意,小碎步快走,短刀抡砍,叮叮当当将那剑气劈了一个粉碎。 突然,眼角一道剑光闪过,他提刀一挡,顺势一拨刀柄,短刀在剑身上转了一个圈。 同时他的身子闪到朱丹华的面前,接住短刀,侧下一刀直劈下去。 衣服破开,胸膛露出一抹红,鲜血一下子奔流而出。 朱丹华忍住疼痛,左手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胸脯。 林多身子被击飞,落到了三米开外的地方。他胸口一疼,嘴巴一张,吐出一大口污血。 这是哪里来的怪物?再这样继续下去,我非得丧命于此不可。 林多站起身来,转身便向外跑去。 朱丹华挤出胸前毒血,边追边喊:“你站住,是男人就不要跑,咱们来堂堂正正对决。” 林多跑得更快了,边跑边喊道:“你这么拼命干什么?杀了我,你有什么好处?再说你也杀不了我,我们俩无冤无仇,何必这样鱼死网破。” 呼! 一道剑气驰来,他侧身一偏,躲过这一击。转身提刀连劈,将第二道剑气给劈了一个粉碎。 “凡是共济会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是敌人都得死。”嗡嗡嗡!!!月光清白,剑身上不经掠过一丝寒意。 林多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随即说道:“我可不是共济会的敌人,我是共济会的大恩人,没有我他们现在可都还遭受着地域蛊的折磨。” 朱丹华回剑入鞘,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林多右手抵在胸前,运气疗伤,“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案,你究竟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你是五大长老里的谁?”朱丹华扯下一角衣袖,快速包裹着自己的伤口。 “夜鹰部部长林多......” “你不要以为,我是瞎子,就能够随意欺骗我。我可不是傻子,听说林多是一个药不离手的病秧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身手。”朱丹华右手紧捏杖剑,准备再次出击。 “我们既然要打算好好坐下来谈一谈,那么你又是谁?”林多努力思索,却没有找到半点这个瞎子的信息。 “共济会前会长朱丹华......” “你当我是傻子么?朱丹华都死了近二十年了,你到底是谁?”林多反手挥刀,咔嚓一声,一根树桠掉在了地上。 朱丹华冷哼一声,在无法旁证的情况下,证明我是我,的确太困难。暂且相信,私下求证吧。 “你不惜背叛万宝门,帮助共济会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万宝门这些年来,一直想要剿灭共济会,依托徐锦江的内部情报,这才多次化险为夷。 林多见形势已然稳定,这才插刀入鞘,“我隐没于黑暗这么多年,便是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哦,什么东西?”朱丹华问。 “万宝门门主之位!”林多眼睛瞪得浑圆,大声喊道。 “这可真是一个笑话,万宝门之位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东西?!”朱丹华质问。 “胡说,我爹才是堂堂正正万宝门的门主,他顾家算什么东西!”林多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父亲篡位失败,自杀身亡,乃是不挣的事实。你这样说,还真是厚颜无耻。”朱丹华笑说。 风儿微微吹动,树叶沙沙作响,斑驳的光影之中,一股骇然的杀气转身即逝。 朱丹华目的已然达成,不再有疑,拍手说道:“你这都能忍,不错是一个人才。既然如此,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合作可以,不过需要共济会做主导,夜鹰部无偿进行配合。” 林多冷笑一声,“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只要我一句话,无极城顷刻便能灰飞烟灭!” 朱丹华拄着杖剑,缓缓走到他的跟前,“狡兔三窟,你真以为共济会这么多年,就靠一个无极城便能万事大吉。 倒是你引火烧身而不自知,我听说顾有之生性多疑,如果他知道你暗通敌手,你说他会怎么做?” 林多看着他从身边插肩而过,冷静地说道:“他怎么做,我无所谓,如果你还想要徐锦江见到明天的太阳,你最好不要破坏合作关系,做事三思而行。” 朱丹华用杖剑敲了敲地面,叹气说道:“请了,有事我会提前找人联系你的。” 待他走后,林多再也强忍不住,气血翻腾,哇啊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我竟然受了内伤,早知如此,一开始就以诚相待就好了。” 青云殿偏殿,徐锦江弓着身子,低着头快速地整理着各种各样的文件。 哒哒哒...... 谢灵运带着一封书函走到了桌前,“门主呢?” “不知道,我一大早上,都没有看到他。”徐锦江头也不抬继续整理着文件,“你把书信放着这吧,门主回来,我会亲自替你转交的。” “哎,看来门主是真的老了!”谢灵运叹息一声,放下书信,便转身离开了。 一炷香之后,沈秋水也急匆匆走进了屋子,“门主人呢?” “今天一堆人都在找门主,不过门主到现在还没有来办公。他是不是病了?”徐锦江关心地问。 “他病了我怎么不知道,今天他早早吃过饭,便出门办公了。奇怪,这人究竟去哪里了?”沈秋水眉头紧锁,眼里写满了担忧。 第二百一十九章 霸王别姬 琉璃街清明勾栏,戏台之上锣鼓喧天,台上戏子声情并茂卖力演唱。 唱的乃是古今传奇曲目《霸王别姬》,现在正唱到霸王被十面埋伏围困垓下,正是山穷水尽之时。 霸王饮酒而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泪眼婆娑,合歌唱道:“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唱罢,悲从中来,拔剑自刎,从一而终了。 “哎呀!!!!”空荡荡的戏场里,冲荡着霸王无奈的叹息。 “好!”台下中央位上,顾有之眼尖泛着莹莹亮光,激动地称手叫好。 戏末,台下戏子施礼道谢,顾有之点头示意。陈大海李小云,退去后台,换上一身新衣,马上就去会客厅拜见。 顾有之在主位喝着闲茶,身旁一个书童端着一方托盘,盘上用一块小红布盖着。 两人一进客厅,一同纳头拜道:“二爷,贵安!” 顾有之排行老二,人们在外,便称他为二爷。他头上还有一个哥哥,却是不幸染了怪疾,早早撒手人寰了。 顾有之急忙扶起,请两人入座。 李小云见顾有之脸有愁云,试探着问道:“二爷,你要来听戏,早只会一声啊,我们也好准备一下,不然就太寒酸了。” “是啊,理应如此。不过那样的话,反倒会惊动不少人。我今天只是来看老朋友的!” 顾有之有个习惯,每年过生,必到这清明勾栏听戏。每年十月初一,便要在这里张灯结彩唱戏三天。平时的话,绝不踏入这里半步。这个习惯,自从他上位,到现在已经持续了四十年了。 “托二爷的洪福,咱们戏班,一切安好。”李小云笑说道。 顾有之手一挥,书童便将托盘呈了过去,“这是十两黄金,全当今年的资助之用。” “这......”陈大海张大着嘴,半天说不话来。 李小云接过托盘笑骂道:“二爷,请勿见外,我这师哥傻头傻脑。只有穿上戏服,登上台才是个完人。出了戏入了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顾有之笑了笑,开口唱歌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陈大海不觉拍手称赞:“二爷,你唱得真好,比我都强多了。” 顾有之点了点头,意犹未尽地说道:“我小时候,最喜欢便是唱戏,一直便幻想着有一日能登台演出,博得满堂彩。只是后来,我大哥不幸去世了,这家族的重任便落到了我的头上。 这唱戏自然也就没有学了......” 陈大海羡慕地说道:“二爷,你乃是现实中的霸王,又何必羡慕台上的假霸王呢。我倒是想做真霸王,奈何没有那个本事。” 李小云咳嗽一声,建议道:“二爷无需多虑,你若是喜欢,你这声段你唱功,登台一试,那还不是一个满堂彩。” 顾有之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再不回去,整个万宝门就要翻天了。” 李小云起身相送,“二爷,慢走,有空常来听戏。” “慢,别送了!” 陈大海伫立门前,眺望道:“人世在世,两大悲哀,英雄年老美人迟暮。我看这次二爷,是凶多吉少了!” 啪! 陈大海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挨了一个耳光。 李小云跺着脚,指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二爷这么多年了,待我们可是不薄。于朋友,我们应该望着他长命百岁。于生意,我们应该祈祷他此战必胜,这一尊财神爷倒了,这一大班子人,喝西北风去。” 她越说越气,继续骂道:“当初要不是师傅临终前,嘱托我照顾你,我才懒得管戏班子这个烂摊子。要是没了我,这戏班早就散了,你早就被赶到街上要饭去了。” 陈大海揉摸着滚烫的脸颊,气呼呼地说道:“你无缘无故发脾气干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去看看黑市的买马赔率,都一赔五了,大家普遍都不看好二爷。毕竟他年岁已高,哪里还能力挽狂澜。” 李小云瞪了他一眼,眼角微红说道:“好,你居然不听我话又去赌博,接下来三个月你休想从我身上再拿一分钱。” 陈大海着急求饶道:“师妹,对不起,我错了。不过,我对天发誓,这几天我去黑市,真的没有赌,我只是去看看,并没有下注啊。 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找黑市的老板问去。” 李小云怒火正盛,理也不理他,掉头就走了。 太阳落下六次,六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天元竞技场再次高朋满座。 沈秋水陪着顾有之走进了东面的休息室,休息室最中央竟然放着一口漆黑的大棺材。 沈秋水一抬手,一道闪电,瞬间从掌中射出。整个棺材,一下子就被轰成了粉碎。 “是谁干的?快给我滚出来?” 一个身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是你!” “哟,沈阁主,咋了?怎么无缘无故发脾气?”方玉背着手,笑盈盈看着她。 沈秋水正想出手,顾有之一把拉住她,高兴地说道:“好友,你可真是未雨绸缪啊。你放心好了,这次你死了,我一定会将你的尸首好好收埋在这里。” “你放心好了,经过了前六次的失败,这一次我的魔功,又进步了很多。这一次,我赢你绰绰有余。”方玉背着手,“这口棺材,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哼,你以为这样便能激怒我么?你忘了前六次,你是怎么死的么?”顾有之拍着棺材,津津有味地说道:“事实胜于雄辩,我竟然能够杀你六次,便能够杀你七次。” “你那样说也没有错,但是你忘记了一点。我乃是永生之人,而你的躯体正在一天天老去。就算今年我失败,明年我一定会重头再来。总有一天,我要亲手解决了你。”说到此处,方玉忍不住大声狂笑起来。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顾有之抬手送客道:“请你出去,我现在要休息了。” 第二百二十章 这下他死定了 凤尾花站在天元竞技场的擂台上,手拿扩音虫,大声说道:“欢迎大家来到天元竞技场,相信大家和我一样,对接下来要开始的宿命之战万分期待。” 话音刚落,整个竞技场便被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淹没。 “下面让我们有请竞技场的王者、天下第一刀、竞技场之主顾有之登场!” 沈秋水闻此,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第一个鼓起了掌。 随后掌声雷动,观众们自发地呼喊起了顾有之的名字。 观众席西南一角,一队小女生早已拉开了横幅,扯着嗓子喊着方玉的名字。奈何人少声小,并没有引起多少的响动。 顾有之登上了台,凤尾花这才说道:“他屡败屡战,他七次进入总决赛,他既是今天的挑战者,又是武学的疯子,他就是方玉。让我们用掌声,欢迎他上场。” 方才那队小女生,终于有机会出这口恶气了,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方玉......” “方玉!!!”观众席的其他支撑者也马上应和。 “顾有之!!!”双方支持者,率先在场外搅起了劲。 凤尾花转身递过扩音虫,趣味非常地问:“咱们都知道,你是第七次进入武道争锋的总决赛,请问为什么你如此坚持?”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今天来就是要专门取下他天下第一刀的名号。” “看来,方玉选手,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啊?”凤尾花调侃着说。 “也不是自信,只是我提前为他准备好了棺材罢了。” 呜呜呜呜...... 竞技场之上,马上响起了一阵强烈的嘘声。 凤尾花点了点头,转身跑到顾有之面前,“门主,请问你对方才,顾有之这番大话,有何评价?” “事实胜于雄辩,我既然能杀他六次,当然也能杀他七次。不过他这次死了,我会专门为他修建一座陵墓。” 凤尾花微微一笑,手心冒汗,声音颤抖喊道:“既然如此,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她一面说着,一面跑跳着躲去了台下。 顾有之右手一拉,解下披风,缓缓向前走去。 方玉嘴角勾起一抹笑,全身上下,竟然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猛地冲了过去,拳脚直出,虚影连连,一如蛟龙出海,又如猛虎下山。 这攻势宛如猛鼓直响,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回,过了五六十招,顾有之却逐渐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方玉看似进攻迅猛,实际却是躲重就轻,拳脚相撞也是虚招太多。 呼呼呼...... 顾有之气血奔涌身上燥热,长时间高强度对战,他的呼吸竟然出现了一丝紊乱。 心里一惊,不禁想到,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用持久战的策略,拖到我疲困,然后伺机而动。 既然如此,那我不如来一个将计就计。 哈哈哈! 顾有之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也冒出一滴虚汗,就连应接动作也稍微慢了一点儿。 “好机会!”方玉跳到他的身后,一声狂喝,“千丝万缕!” 空中刹那间漂浮出数以百计的蜘蛛丝,这些蜘蛛丝,如同游蛇一样,齐刷刷冲顾有之。 这样简单的招式,自然伤害不了他,于是方玉跑跳上去,双掌齐出,击出杀招。 呼! 抽刀出鞘,一团熊熊火焰迎面飞来,蜘蛛丝与火焰一相遇瞬间,便被烧为了灰烬。 完了,中计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再想退已然来不及。 火光一闪,方玉肩上的衣服被烧焦一块,左肩上挨了一刀,鲜血飘飞起一尺高。 “好刀!好美的刀!这刀便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神役子站立看台之上,双眼紧紧盯着火焰刀,嘴里忍不住喃喃自语。 “策略是好策略,只可惜你遇上了我!”顾有之大声喊道。 方玉没有想到,努力了这么久,竟然被人识破了,到最后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他失神的瞬间,顾有之的第二刀已经劈来。 他双手合十,虽然慢了小半拍,但是还是勉强接住了这一刀。 “哇哈!”一声狂喝,双手之上,红色气劲快速翻涌。宛如滚滚江水,瞬间将火焰刀上的火焰扑灭。 顾有之冷哼一声,赞许道:“不错,恭喜你,今年功夫更上一层楼了。” 话音刚落,他的一记左拳便打了方玉的胸上。 “呀哈!”顾有之运聚内力,左手之上,一团艳红的气劲如闪电般迅速奔流。 这气劲打在了方玉的身上,从胸前贯穿到了胸后。像一只利箭,一样射去了观众席,将看台上摆设的一个花盆轰了一个粉碎。 方玉胸口剧痛,脑壳闷疼,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砸到了看台之上。 顾有之翻身纵跃,紧跟其后,提刀快速向他砍来。 方玉侧身,偏头嘴巴一张,数十道蜘蛛丝急速飞出。像箭羽一样,射向了侧面的观众。 “糟了!”顾有之一声惊呼,中途提刀变向,护在他们身前,一刀便将这些蜘蛛丝化为了灰烬。 “哼,带着你的善良见鬼去吧!”高手对招,招招毙命,一点失误,便能满盘皆输。 方玉抓住这个空隙,起身左手伸出,化气成丝。这些丝组成密密麻麻的丝线,缠到顾有之的身上,牢牢的将他捆住。 方玉左手拉着丝线,右手快拳猛击。 第一拳落下,顾有之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不过他却仍然坚持嚷着,让这些观众快走。 第二拳落下,顾有之手一抖,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火焰刀摔在了地上,刀上的火焰,瞬间熄灭。 “有之!”沈秋水一面惊呼,一面跑到他们的面前。“快住手,你先被击出场外,你已经输了。” 方玉轻轻一笑,那笑容如同暖春的骄阳,“是么?我可不这样认为,那他岂不是也输了!” 武道争锋比赛有规定,如同双方皆落去场外,那么谁能活着赢下回到台上,那么谁便是胜者。 “你......”沈秋水被气得无话可说,但是以她的身份又不能擅自干预比赛进程,只能眼巴巴看着干着急。 “去死吧!”方玉第三拳击出,那一根根丝线都被强力给震断了。 顾有之的身体,飞砸去了竞技场的墙壁。 轰隆一声响,墙壁砸开了一个大窟窿,滚滚烟尘浓浓直上。 里面好久没有动静,方玉这才吐出一口鲜血,喘着大气激动地说道:“哈,这下他总算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