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的美丽人生》 第一章 “呜——” 陈骅晟将额头用力抵着打过蜡的水泥地面，想借由沁凉的水泥降低脑袋的燥热疼痛。 初中入学前的暑假，从一场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午觉中惊起后，她有足足一小时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水泥地，夹板家具，硬木床，旧沙发，吊扇和黑白电视机，哦，天哪，还有圣斗士！那首主题歌的日文歌词她都忘光了，包括黑白电视机的开法。不过很快，熟悉的、混乱的记忆重新回来，她想起来昨天还和小学同学坐一起，嘲笑英文兴趣班的老师…… 她不是已经死了？！严重心力衰竭，提前退休后，在护理院里平静地度日，平静地一个人迎接死亡…… 哦，和新女友过着快活日子的前夫不用记挂，女儿在美国有法兰西血统的帅哥陪伴、应该可以过得不错。嗯，房子已经过户到女儿名下，财产捐赠和遗体捐赠也都公证过了。 所以，她死得很平静，干脆，无牵无挂。 陈骅晟再次久久地抵着水泥地面。 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刚才做了一个真实无比的梦？梦？！ 又呆了好长时间。 快五点了，妈妈即将回来做晚饭。 陈骅晟东倒西歪地站起来，收拾好席子——哦，草席，她，不，另一个她，梦里的自己，有二三十年没碰到这玩艺了——然后看厨房，开冰箱，研究吃食。 嗯，做饭！好吧，整个小学她就帮忙切过葱，还有还有，工作时也好，护理院也罢，都是吃食堂或是各色餐厅、各国饮食，几乎极少自己动手做饭菜了。尤记得到后期，自己很喜欢护理院送餐进单人间的那几款广东粥，还有综合蔬果汁，总算也对得起昂贵的费用…… 呃，想远了。她闻了闻水泥水池边的芹菜，哦，芹菜香干？嗯，冰箱里有中午剩下的一大碗冷饭，好像记得说要炒饭的？蛋炒饭？她有些不确定地想了想各国各地炒饭的配料，再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些瓜子仁、芝麻什么的。 算了，没有海鲜就没有罢！想想爸妈现在的月收入，即使按照购买力平价，也不过自己住几天护理院的花费…… 物质贫乏—— 陈骅晟无意识地做着各种准备。晚饭就一个炒饭，一个汤吧，不过配菜有七八种，从营养的角度看还算过得去。 她看着自己有些小的手。力量不足，准确性不够，大脑记忆紊乱，偶然还会与肌肉不协调。还有舌头也不对劲，脑袋里想骂几句外文，舌头居然不听使唤！ 不小心踩到水渍，光脚丫子突然滑了下，噢，黑黑的脚底——和她的心情一样黑——地板好脏啊，要不还是拖个地吧！ 爸爸先回来的。先是震惊于女儿勤快拖地的行为，然后被晚饭吓到，随即他开始找理由了。 “好，囡囡长大了，懂事了！……要不要去买些初中的参考书？我拿钱给你——” 陈骅晟还没从古老版本的五元钱纸币中回过神，妈妈回家了。 同样的，还年轻健康的妈妈也是先惊诧，然后欣慰，最后也是以买文具的名义多给零用钱。 好吧，今天傍晚的表现，她拿到了可以买半碗罗宋汤的零用钱。只是，二十块钱能买啥？ 吃晚饭时，陈骅晟尝到了几十年没有吃到过的——不，其实中午就吃到过，自己只是记忆紊乱——未精炼提纯的油菜籽油特有的味儿。 由奢入俭难真是难呐！她非常勉强地把饭吞进肚，拒绝在炎热的小客厅里看愚蠢到极点的连续剧，只在自己的小房间内埋头整理书。 果然，只有教科书。少数兴趣班拿回来的简易版本纸书，一看，乐了。那英文单词下的汉字注音，真是…… 哦，还有本奥数书！随手翻开，随机选一题：运费是原价的十八分之一，营业费和利润一共是十二分之一，已知售价是123，求出厂价多少元？ 123块的西装？不是打底衣吧……陈骅晟愣了半天，慢慢告诉自己，这是三十几年前的物价了，自己的收入也不是五位数。那玩艺叫通货膨胀……嗯，而且是连黄金和商品房也没的年月，还有新能源汽车更是闻所未闻。 好了，回到题目。 对了，方程式是怎么设定的来着，正要写下“x”，陈骅晟突然想起，这是小学题！没有方程式！那怎么做？！算了，自己的理科从来都是不好不坏。话说，自己念书考试的本事还是大学毕业后为了前途而拼出来的，自己那啥数理化成绩，其实始终很一般。 “囡囡，要读初中了，听说很多小学成绩好的同学，到了初中不适应。你要不要……找个课外辅导什么的？”壮年的妈妈，还没有变得苍老病态迟钝的妈妈，很敏锐地发现女儿正盯着数学题发呆。对了，老妈可是理工科出身，一直做着女性比例很低的技术工作。 “哦，妈妈，看来我没法去考个奥林匹克数学了。”及时的、诚恳的，但是适当保留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或不足，是陈骅晟自保以及维持好人缘之道。 “没事。要考前几名，中考才加个几分，不划算。”当妈妈的精明着呢。 “哦，那，妈妈，明天我去、新华书店看看初中的参考书。” “好好！很好，初中开始，教科书就不够了，特别是你想考一中的话，光课堂上的那些肯定不够。” “嗯！” 初中是地段生，但高中就得看中考成绩了。而一中是市区最好的高中，所有家长都知道，进了一中，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大学校门。 陈骅晟买参考书的主要目的，是看下自己到底还有多少初中学习的记忆！初中还不是大问题，高中才是啊！高考不太理想，没有进名牌大学是她一辈子的执念，工作后的日子，她考了无数过硬的pass，还一路念到博士，虽然这些本本对升迁、加工资等好处多多，但不可否认的是，年少时的遗憾才是成年后拼命用功的动力啊！ 第二章 新华书店还是很老的那个模样。哦，吊扇！ 倒是人流一如既往的多。 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之后，陈骅晟神清气爽地揣着昨天额外的零用钱来了。 本想买杯饮料，结果……在速溶咖啡都是奢侈品的年月就别想了。卡布奇诺？那是什么东西？！ 更别提一路过来到处作响的公交车……还有昨晚今早洗脸用的皂……陈骅晟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空气居然也一样的污染严重！ 只有书页后的价格总算让人心平气和了些。 陈骅晟在二十元的牛津英汉词典和七元的学生英汉词典之间犹豫了许久。她身上总共只有二十一块钱；她还想看看其他学科的知识与自己记忆的差距；她还想研究一下中学生的八股文写作…… 最后，一块钱憋死曾经的陈副局长。她最后向现实妥协了，提抱拎背扛，无比艰辛地将五六公斤重的书弄回了家——她现在还只有十一岁半，个头力气还没长全，最重要的是，没钱！ 一整个暑假，由于没有去露天泳池，没有在外头疯玩，陈骅晟一身的皮肤没有变黑；也没有变胖，实在是因为……有时真的难以下咽哪！ 于是，当爸妈的非常欣慰地看着女儿在一个月内迅速成长，学习家务一把抓，还天天抱着英文词典数学教程语文作文历史文学的……用功。虽然零用钱多了一点，但那些都是非常必要的开支！看书架上那整整两排的书就知道，女儿肯定能考上一中！ 对于上学，陈骅晟倒无所畏惧，自己的考试成绩应该不会差。她真正怕的是学校，怕的是同龄同学。那种从内心深处发散开来的格格不入，也许会让自己陷入空前的孤立。 算了，孤立就孤立。中学里向来是成绩压倒一切的，只要成绩好，即使公开早恋都没多少人来烦。 第一天早自习，是从训话开始。陈骅晟端正坐着，面上平静专注，实际上是在思索手头那几块钱到底买唐宋诗还是唐宋词。 第一堂课，英语。 陈骅晟更加痛苦。那五个英标值得念上四十分钟吗？啊？！无可奈何之下，她开始在自己用白纸装订的笔记本子上联系英文花体字和硬笔书法。呃，要不要买本法语初级教材？ “这位同学！”英文老师，同时也是班主任，非常不悦地敲敲陈骅晟的桌子。“你叫什么？” 陈骅晟立即站起来。说实话，她好歹混过七八年教育局，分管高中兼领教育创新的陈处长可不是好打发的。 “秦老师，我叫陈骅晟。” “哪个小学毕业的？” “xx中心小学。” “哦，”秦人英面色稍微温和了些，听说那个小学校四年级就开始有英语班。“这些你都学过吗？” “……我自学过音标。”兴趣班教材里没有音标，这是她仔仔细细翻了三遍确认的事实，真不能想象那些学生的口音。 “哦？那你念一下这个单词。”秦人英在黑板上写下l这个词。 陈骅晟念了一遍。 “再念一遍。” 陈骅晟听话地又念了一遍。她这口音自我纠正了四个礼拜，还是那种几乎没有口音的标准发音，无论用什么标准都能打八十五分，其勤奋程度让爸妈高兴地差点哭出来。 从第一堂课起，直到期末考试，班主任都没有管过陈骅晟上课时在想什么做什么。而陈骅晟也很愉快地在初一的英文课上背学生英汉词典，顺便练习花体字——那七块钱实在太划算了，省掉她至少七十块的英语参考书钱。 初中开始分代数几何了。这是陈骅晟拿到课表后的第一印象，第二个念头就是微微惶恐。不论中考高考研究生考，数学都是绕不过去的。而且自己对这门课完全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记忆。 那也只有苦读了。 所以，每天陈骅晟回到家，帮忙做个菜后，就背一段英文床头背诵文章，背一首唐诗，看几篇老爸带回来的报纸，接着就把所有不睡觉的时间都用来做数理化题。除了英文和作文，她还不敢提前学本学期的，就怕养成以后上课习惯性不听讲的坏习惯，全部是按照进度来，不过经常拿了高考试题和标准解答拼命咬笔杆，高中和初中可是差距太大了；大考试时她也谨慎地维持每门功课前三的成绩，当然英文除外。她上辈子就是一口苦读出来的英文，这辈子绝对不会落后，好吧，其实她是羡慕死会两门外语的同事们，所以，留点时间再学一门外语吧！当然，这要开始打工挣钱之后才学得起二外啥的。现在的她，零用钱大部分用来买书了，最多外加一支雪糕，连一杯咖啡都没喝过！ 话说回来，最便宜的速溶咖啡多少钱一瓶来着？曾是自己压根不会去看的东西，如今都成奢侈品了。呃，不对，那是若干年后的事情？ …… 陈骅晟只要一和记忆里的几十年比对，就会陷入思维感知的紊乱，严重时还呕吐过几回。倒是对咖啡的依赖已经彻底被现实打垮了。同时被打垮的还有高效保养品、进口保健品、时尚衣饰包包、六年换车之类的消费习惯……不不，她已经彻底不想这些华美的享受，和更为可怕的、大山一样的绩效压力了。 现实只有明年的中考。 “陈骅晟，卷子。”张颖，陈骅晟的同桌，学习委员、数学课代表，对了，是个男生。这小子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回到家天天学习到十点。基本上，他和陈骅晟两个始终保持班级前三的位置，也是年级前十的常客。 “给。”陈骅晟没有刻意做错题，所以英语代数几何物理都接近满分，但是有些比如语文之类，要满分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她的脑袋与初中学生的不太一样，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惊世骇俗，因此作文的发挥总是时好时坏，惹得语文老师经常嘀咕让她去找课后家教辅导。 “呃，你真不参加奥数班？” “不参加。” “英语兴趣班呢？”前面一个问题问了两年，他放弃。这个是新的，得争取一下。 “不参加。” “秦老师特地指名要让你去。” “我在自学高中英语语法。你说我会不会参加？”她其实在看大学英语四级，还有考研的英语语法。拼命念书的好处现在慢慢体现出来了，很多忘了的东西现在补回去不少。现在她可是不论平时周日还是寒暑假，每天学习十个小时！这还不包括每天绕操场慢跑八百米的时间！不过可惜了，两辈子加起来，她的体育也进不了前列。 “好吧。”张颖也没有过多纠缠，直接作罢。他因为名字有点女孩子气，身材也不高大，经常被嘲笑娘娘腔，于是发奋地念书考试，用成绩和老师们的偏宠来对付嘲笑和欺负。 说实话，学生间的相互欺负是相当普遍的，好在陈骅晟一来成绩好，二来提水桶、做俯卧撑的女超人形象深入人心，所以，她没有亮拳头的机会。 第三章 陈骅晟继续回到历史课本上头。 初三除了中考还有各门课程的会考，而这几年为了不与中考冲突，都是初三上学期考会考的。陈骅晟则是沿用了上辈子——还是做梦的时候来着——的习惯，抄写，笔记，大量反复记忆，呃，顺便练字。家里的笔记纸张已经有近半米高了，即使不是用比较贵的本子，光买那些空白的纸张也着实花掉她十几块钱！ “你会考也想全部优啊。”张颖难得的说笑。当然他肯定是存着些比试的心情。 “我怕影响模拟考和一中的预考。” “……嗯！看来我也要努力。” 预考，中考前一中对市区部分初中优秀学生的提前选拔考。但是预考的学生是以会考和两次模拟考的成绩为基础选送的，虽然其中有操作的余地，但是张颖和陈骅晟保持两年半的年级前十，除非下学期出现大幅退步，否则他们的预考资格几乎不可能被黑掉。 下课，除了值日生，其他人都走了。陈骅晟在讲台上压压腿，伸展筋肉，去操场跑俩圈。她平时都穿棉上衣、棉裤子、回力鞋，慢跑都不需要换衣服鞋子。爸妈工资其实不算很低，家里也负担得起每月几件新衣服的钱，但要她穿那种土得不能再土的“时髦”衣服，还不如继续白衬衫白球鞋的造型！ 不过家里给的零用，她大多花在书上面了。她初一还是买了牛津英汉词典，20块是赚到的，今年跑新开张外文书店一看，新版本，涨价了。她那天乐颠颠地坐公交回家，转车的时候高高兴兴地顶着营业员惊诧的目光，在一家教育书店里买了高中语法大全和一本初级法语教程和一本初级标准日本语。好吧，想想她曾经花了多少钱在那两门二、三外上头？结果最后那些知识又都还给了昂贵的培训班，只剩下一些发音规则。 “囡囡，听说今年一中新开了国际班，也是单独提前预考的，不过和会考、中考分开，这样不会影响正常考高中。”爸爸在教育系统交友广泛，当然，这是因为他在师范学院教书。“你英语这么用功，可以去试试。” “嗯，先把会考考掉再说吧。” “那我帮你去报名啊！”爸爸得了令箭，立刻跑出陈骅晟的房间与妈妈回合，嘀嘀咕咕的商量事情去了。 而陈骅晟则开始皱眉。 上辈子，自己觉得国际班压力大、没意思，最后放弃，念的是普通班。当然，自己当年动脑筋念的是二中初中班，交了笔择校赞助费，可也只是班上前十名，轮不到国际班预考。这次坚持念地段初中，是自己以离家远、没有小学同学互相帮助为由坚决抗争的结果。 那么，如果换个跑道，去念国际班，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学习压力并不见得特别大……然后考别的城市、别的学校……也就不会碰到上辈子那个大学同学前夫了…… 这个选择不错！ 陈骅晟打定主意，考国际班！ 第二天上学，张颖递来张纸条： 一中今年只预考国际班了，我打算考，你考吗？ 陈骅晟第一个念头的是他的字两三年如一日的丑，第二个念头是这家伙多少也有些门路。 她冲着他点点头，然后回复： 我英文还可以，考！ 瞧！经过刻意的抄写练习，虽然距离硬笔书法还有一段距离，但她的字确实好看多了。 张颖点点头，没再提。 接下来就是会考。 陈骅晟整个寒假，只去了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家，其他走亲访友的活动都以备考为名拒了。其实她还是很怕参与这样的说话，就怕流露出与年龄、年代不一样的东西出来。亲友们上门，她也是穿了棉布鞋，去学校操场慢跑、俯卧撑，尽可能避开。平时她与父母的交谈，也大多是学习、饭菜、物价之类。说实话，她对甘油、蜂花洗发膏和檀香皂等产品的性价比还是挺满意度。 然后，这个过年的压岁钱她就放进抽屉底层，打算拿到身份证之后再存银行做大学本。 转眼就是模拟考。 这回她拿出全部实力，外加运气——语文作文向高中看齐，不那么幼稚的文题她的分数就高了——全班总分第一。张颖第二 第二轮模拟考，仍然这个名次第一。 班上共三个人去参加一中的国际班预考。陈骅晟，张颖，还有一名本校教师子女。全年级也就是十来个人去。 “你觉不觉得除了化学，其他的不少是高中内容啊？”张颖在最后一门课考完后，特意在自行车棚等陈骅晟。 “不超纲怎么拉开分数啊？真是！你又不是不会！” “喂，你打算文科还是理科？”可能是因为成绩都在一个档次的关系，张颖开始话多起来。 “……可能理科吧。”陈骅晟突然想起，还有文理分科。“也可能外语类。” “国际班可能一个文科两个理科班。” “……我还没想好大学念什么专业。不过好像财会类的理科也可以考……我可能报文科吧。”陈骅晟开始纠结。上辈子念理科，结果念的书越来越文科，早知道不如直接念文科了。自己在理化上头花的力气大，成果却比英文不知道差多少，连语文都不如，这性价比实在太低了！何况，估计自己高考最不怕的就是英语政治。 嗯，要不，念个外语系，轻松些、小市民些，不会如上辈子那样不到五十周岁就活活累死…… “陈骅晟？走不走？！”张颖叫了好几遍，才将她从思绪里唤醒。 “嗯，走！走的！我打算报外语类。” “哦。”张颖其实暗暗松口气。这样自己考大学就少了个竞争对手了。“我报计算机系，所以考物理。” “嗯，我应该是考历史。”英语语言文学嘛，应该挺好念的。当然，想念得出色却不容易！想找个好工作更不简单就是。但陈骅晟并不怕找工作，真心不怕，她怕的是早早就死了，明明有好职位、有好闺女，却平静地、孤单地早早死了…… 很快就是一个转弯路口。两个竞争对手分头骑向各自的目的地，而且都不是回家。 第四章 陈骅晟去的是花鸟市场。 无他，脸上生痘了！ 痘啊！这都多少年没见了。突然之间，她有种年轻、青春，以及麻烦无限的感觉。 现在的她，没钱，而且有钱也没地方买需要的东西。 想了半天，也只有新鲜芦荟可以解决问题了。谁让大部分人都没听说过芦荟胶这玩艺儿呢！ 检查了一下车篮的牢固程度，然后她进了市场，跑了半个多小时、还顺便吃掉两个菜包子当午饭，最后才找到一个摊位。一问价格，乐了：这比痘痘胶的零头还便宜！ 小心地托着两盆芦荟，匆匆走回停车的地方——还是要当心自行车被偷的，虽然这车的价格仅仅是自己曾经买过的高级公里赛自行车的二十分之一，却抵自己目前四五个月的零用钱了。 贫乏 她再次深深体会到这一点。 回到家，再把盆栽托上楼，那也是件体力活。 接着就是破坏了！ 掰下一片肥厚的绿色长叶子，用菜刀切下一小段，再有些浪费地去掉外皮。 嗯，弄汁？直接贴片？ 陈骅晟犹豫了一下，切了薄细的一小块直接贴在鼻侧的红色痘上，然后把其余的放碗里，用勺子柄挤压敲打，不少无色汁液就出来了。 这个方式非常浪费，但她忘记买点简易工具，只能凑合着当祛痘水用。但弄出汁水的芦荟肉她可没舍得扔，直接放进绿茶水里，吃掉！ 大半杯芦荟绿茶灌下去后，她开始对着镜子仔细观察着那粒痘和皮肤毛孔。依然不是特别理想——话说回来，这年头没几个人有真正完美的肌肤，绝大多数人，特别是少青壮年女性，几乎各个都有点或大或小的皮肤问题。 对着镜子，就这样突然的，陈骅晟认真考虑起来：自己是否去念个精细化工？ 不过在考虑英语语言文学和精细化工两个专业到底选哪个之前，她要确保自己上一中，然后达到高考录取分数线。 念书，考试。 即使已经经历过一次，从头再来也仍然是件非常辛苦的事！ 看书吧！ 预考即使通过了，中考仍然是要的，而且中考成绩将直接决定高中分班。 何况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能否考上国际班。 爸妈回来后，对她买两盆芦荟的行为完全放任。今天早上他们就大方地给了三十块钱，让她上午考完以后出去吃点好的，然后玩半天。 陈骅晟压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玩什么。 虽然没有山一样的压力，但同时也没有网络、没有高清、没有文艺茶馆、没有定制旅游、没有健身会所……最要命的是没有钱和中央空调！消费社会的人突然回到工业社会初期……那真的不是一个“无聊”可以形容！ 也只能念书了，这玩艺不花钱、能杀时间还可以保证自己能够支撑到买个楼下就是健身会所和美食街的地铁公寓…… 陈骅晟叹息着，开始研究作文破题和八股结构。这次预考，她发觉一中的试题明显是按照高考，以及托福考试之类的要求来的，自己应该发挥得不错，不过中考就得回到原先的初中生的轨道上。也就是说，两个考试出发点不同，因此一个能考好不等于另一个也能考好。 一周后，老爸兴冲冲提前回家。 “囡囡！你考上国际班了！你考得很好！” “嗯，爸，我还有中考呢。总要善始善终，让所有人没有话说。”不过其实她平时成绩始终前茅，虽然有时会偏科，但总分一向不会出前三四位，加上会考和两次模拟考都是班上第一，哪怕中考考砸了，也没人会说她走了什么门路。 老妈回来后，一听爸的报信，立刻喜上眉梢，不由分说就多给了半年的零用。“乖，囡囡，去买几双好的鞋，好的衣服。” “我还在长个子，不需要好衣服。鞋子反正也是半年就穿坏一双，不需要多好。”她其实是不想买妈说的“好衣服”，她一向喜欢原创设计师的作品或是品牌的成衣，而这两种都是他们家现在消费不大起的。 “我们囡囡真懂事。不过放心，妈妈加工资了。” “妈妈你就帮我存大学学费吧。以后没有公费了，学费要几千块一年。” “好好，放心吧！三年足够家里存一两万的，你念书肯定够了。” “……”呃，那时自己的那个硕士和博士花了多少来着？十万还是十二万的，那还不算贵的那种！ 妈妈……现在的妈妈和爸爸，壮年、健康、努力工作。好吧，他们两个都需要每周上班六天，周日在家都用来搞家务、采买、饭菜的……活得很累。哦，他们好歹可以准时下班，而自己上辈子压根晒不到太阳，准时下班那根本就是罕见的玩艺儿，不过当然那个自己的生活条件好得太多了，比如智能化的多模式洗衣消毒烘干机，扔进去就什么都不用管了，除非选错了模式、洗坏掉衣服。 ……再见到妈妈擦掉头上的汗打算再炒俩菜的时候，想了想，陈骅晟跑去冰箱，拿了肉丝切末，然后捞过妈妈滚刀切好的茄子。 “妈，我来做个菜吧。去书店的时候看了本菜谱，就学了几样，不知道好不好。”随手将大块的茄子再来一刀。肉末里加黄酒、淀粉、蛋清、盐、葱、姜，呃，没有胡椒和香草，那就手指捏一小撮白砂糖，处理一下肉末。分头下油锅，翻炒，加酱油。可惜肉末没有用料酒在冰箱里腌上六小时，不过总体还成。蛋黄和剩下的蛋清不浪费，打个番茄紫菜蛋汤，再凉拌个麻腐，噢噢，切出极细的姜末的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练出来！ 这一顿其实颇简单的晚饭将爸妈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囡囡，你要学做菜，暑假里再学好了。”老爸一个人吃掉了一半的肉末茄子。而陈骅晟其实做了满满一大本来想的是明天吃。“要不去肯德基吃几顿也好。小孩子都喜欢吃那个。” “爸，肯德基的东西吃多了长痘痘，我不吃。”开玩笑，肯德基现在未经改良、只有棕榈油炸鸡和薯条，她哪敢吃啊！？又不好吃！不过她可以试试杂菜沙拉，当然高热量高胆固醇高反式脂肪的沙拉酱最好换成风味酸奶……呃，现在有大果粒酸奶吗？ 饭后，老妈一脚踢了老爸去洗碗。 而陈骅晟晚上吃的米饭稍微多了点，所以扔开拖鞋拖地板洗澡，然后继续看少年文艺和物理卷子。 中考，就这样颇为平静地过去了。 接着陈骅晟就拿了学生证跑市立图书馆阅读室，与老人家和大学生们一起享受吊扇、开水、冲水蹲位厕所和巷子里一块钱一大份的青菜肉丝面，很有回到大学考研时的感觉。只是现在的笔记什么都有，日文和歌、英语歌词，最多的还是宋词和精妙的时事评论。三年的练笔，汉字写得确实好看了不少。 两周后，录取单来了，毕业证书也出来了。 第五章 陈骅晟征求了爸妈的同意——其实是找人买单——买了一批价格实在不算贵的金笔作为谢师礼，大大方方地送去老师们的办公室。 其他的任课教师看过礼物后都笑笑，没一个说什么酸话怪话的，还有不少真心地提前恭喜她考上大学。一个一中，八个人数上限的普通班，三个人数下限的国际班，而国际班的实际中考平均分数比普通班的高了足足二十分，想也知道这批学生是市区最好的，至少在初中阶段是最拔尖的一批。 还没从学校出来，同一批十个考上一中国际班的同学，包括张颖，就相约又去了趟校长室。 他们的校长来了不过三年半，年轻不大，说话不紧不慢但很到位。陈骅晟是听爸爸说过这位校长不论背景还是能力都不简单，果然。至少这几年，他们这所本来二流的初中，中考平均成绩勉强达到一流，但考上一中的学生数是全市第二！尤其有十个学生考进国际班，这可是非常罕见的事。 “……一中的教学风格和其他拼命加班加点的学校很不一样，它对学生的自学能力要求特别高，没有人会天天盯着你们做这个做那个，但你们自己一定要对自己有高要求！……别忘记，你们的同班同学来自全市各个学校，大家都是最好的学生，所以即使成绩排名不理想也不用担心，因此你们如果到其他学校的普通班级那也是前几名的……” 校长一个热很诚挚地告诫了五分钟才将大家打发走。年级主任与有荣焉地又说了足足十分钟，才意犹未尽地放大家离校。 这回，是离开了，不需要再回来的意思。 陈骅晟在家发呆了两天，要么发呆，要么洗衣拖地做饭，接着跑小店，买好草帽，天天披了件的确良化纤长袖白衬衫和黑长裙子骑车去市立图书馆，重新开始宅图书馆的生活。下午回家买菜做饭，爸妈一回家就有现成的饭吃，简直感激涕零。只是女儿管家掌勺，明显费用支出多了两成…… 亲友们本来想拉陈骅晟免费给其他弟妹熟人娃娃们补课之类，但是周日上门几乎都碰到不她，一打听，泡图书馆看书准备考大学，只得腹诽心疼着、嘴巴上勉强恭维几句学习上劲什么的。 “骅晟，你真把这些题都做完了？！”小舅妈一直认定陈骅晟不仅补课，还通过爸爸走了后门，所以不死心地跑来，寻死觅活地要门道关系。 “是啊！不过这些都是我做过的，有记录，你可以给真真买新书。嗯，我这里还有自己的笔记，没扔，各科都有。”陈骅晟高高兴兴地将一米高的参考书、试题集和笔记放在桌上，惊得舅舅目瞪口呆、表弟面如人色。 “这个……怪不得你能考上一中啊！” “陈骅晟上了初中以后，每次期中期末考试都是班上前三，一般第一名的最多，会考全优，全年级才二十几个学生，两次中考前模拟考也是班级第一，所以推荐去国际班预考，有两百多个学生去考试，她排在三十名。英语的分数还是并列第一。嗯，我可以弄到国际班这两年的试卷，不过没有标准答案。” “好好！太好了！”舅妈完全没想过自家儿子成绩在普通中学的普通班上不过二三十名，看了那份预考的卷子也许会被打击地体无完肤。 陈骅晟没有插半句话，只是暗中看了爸爸几眼。这个第三十名和并列第一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谁考了跟她这个有上辈子底子的“大妈”一样的高分？那份英文卷子都快赶上大学英语三级了，这个竞争对手要多勤奋才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啊？！ 就在陈骅晟纠结于是否把大把时间用于的八千单词——那可是需要好几个暑假、每天至少五小时的超级大工程，因为她压根不记得那么多知识了——还是日语中级的时候，舅舅舅妈表弟一家子吓跑了。 哦，那些书和笔记被她硬塞过去了。每人抱一大捧下楼，然后装满三部自行车和两个帆布包。 “那些废纸最多卖三四块钱，还不如给表弟呢！至于他用不用、明年考得怎么样，就和我无关了。”陈骅晟如是解释。 爸妈笑了好一会儿才结束这个话题。 之后，任何人问他们两个，自家女儿怎么考上一中国际班的，他们都会口径一致的回答道：每天学习十个小时，包括礼拜天！ 最终，陈骅晟还是抄单词抄了一个暑假。只是不止一门英文罢了。 高中比初中远了十分钟的车程——这里的车是指自行车。不过这段陈骅晟已经骑了好几回，所以爸妈也很放心地让自己去。只麻烦的是中午的加菜，一般由妈妈或爸爸做一个，她自己做一个，食堂里打份白饭，或者再添个青菜。最多书桌抽屉里常年放一小瓶黄连素备用罢了。 高中段，上来第一课又是英文。 可这次就毫不客气了！每个人站起来念一句课文，然后不带书上黑板写下那一句。 陈骅晟所在的班是英语加强班，好吧，连给她选择的机会也没有，而且倒霉的是没一个认识的同学。倒是有一帮子二中初中部的同学一进门就嘻嘻哈哈的，显然相互认识。还有，高中课桌都是一个个分开的，没有同桌这回事，学生之间还可以自行调换、只是要和班长报备一下。 要不是陈骅晟的视力还算可以，她坐最后中间第二排听课会很麻烦。可这个位置也相当有利，因为绝大部分需要站起来回答问题时，都不会第一个轮到她。 她那一句课文不长不短，不难不易，自然不会当出头鸟、也不可能出洋相。 顺便说一句，他们这批明显是实验小白鼠的学生，除了标准课文，还有自己编的一套，都要学！呃，唯一的好处是省了花冤枉钱买来不合适甚至是有错误的参考书的麻烦。 还有数学，书连同辅导书、辅导题和课外习题集同时发下来，那才叫一个壮观！ 陈骅晟很有本事地将书册绑在自行车的后座杠上，慢吞吞骑回家，居然一本也没掉下来。 第六章 “囡囡，那么多书啊！都是要学的？”老妈瞠目结舌，还拉来老爸围观。 “这个，囡囡，要不要再给你买个书架？要不衣橱也换一个。”老爸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他也加薪了，而且加得不算少，现在一个月工资就可以给女儿买个新的带全身镜的三门橱，最多就是谈不上什么木料或是款式。 “……” 陈骅晟根本无暇回答。她也被恐怖的课业吓到了。那一天晚上她翻书到快半夜才睡觉，不过因为大体上有了数、认定自己即使选理工科也对付得了，所以第二天上课一点也没有疲态。其他同学有些没有异常，有些明显就是一夜没睡好的德性。 而另一头，爸妈对那么多的书和册子乍舌不已。 于是，第二天开始，他们的同事们就知道，一中国际班是书山题海的地狱！最悲催的是，学校正大光明地每两天一节体育锻炼课，每天准时下课走人！而学生们回家后要到十点、十一点才可能睡觉！这情形没过一个月，就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还导致一些原本跃跃欲试的家长，看着自家不死盯着不肯用功的娃娃，彻底歇了送孩子去国际班的念头。 陈骅晟拒绝了爸妈给她买家具的念头，于是零用钱增加了……可以买带护翼的卫生用品了和简易榨汁装备了。 硕大的红色痘子在天天贴芦荟肉之后，不到两周就消了。没有凹坑，但还是有淡淡的印子。她开始用带点肉的土豆皮贴在痘印上，半个夏天下来倒也看不大出了。顶多是爸妈嘀咕几句土豆怎么会有那么多吃法。 到上学时，她不得不考虑自己做面膜了。年龄、情绪、天气、饮食，都是发痘的好条件。她又去买了两盆芦荟，一包黄芪、一大瓶蜂蜜，芦荟黄芪蛋清蜂蜜面膜，还要加了几滴白醋的甘油一起上，誓死也要保养皮肤！ “陈骅晟，你的痘痘好像消得很快呢！”隔壁座的董学敏在下课时硬拉着陈骅晟一起上厕所。她起了一下巴的痘，两颊还有晒出来的色斑，眼见着鼻翼两侧的毛孔也在加大。虽说都是高中顶尖学生、最关心的就是学业，可一张脸也很重要哇！起码得自己看着顺眼不是！ 陈骅晟看了看对方的脸蛋。其实挺漂亮一个妞儿，可如果不保护会变丑的。 “你去买两盆芦荟吧，然后把里面的肉切成薄薄的一片片的，贴在有痘的地方……另外可以配些药膏抹上去，但千万不要碰到没有痘的地方！千万不要！” 几个耳尖的女生也凑上来。 上课后无话，但是到了中午，她们都纷纷跑过来——还是从隔壁班过来——继续研究芦荟的使用大全，听了不够，写下来、让陈骅晟过目，无误之后才跟捧着考试秘籍一样兴冲冲地回去。 接着，就是一批自己班的女同学一把揪住她：老实交待！快说！ 然后，全班半数女生都在甘油里加白醋或是挤芦荟汁了。当然也有零用特多的，人家不屑这样简易廉价的东西，只买稀罕的做电视广告的成品。可惜，那些个牌子都是人工香精、防腐剂和石化副产品，别说没有好的隔离，连粉饼都满是漂白剂，陈骅晟当然半点也看不上——她已经把无添加、无防腐、纯天然的芦荟花瓣爽肤水做出来了！只是现在没有什么性价比高的防晒罢了，害得她天天帽子长袖的，不但差点中暑，脸也因为没有面罩而被地面辐射晒到，好在不严重，拍点掺了甘油的芦荟水，再抹十分钟的蜂蜜香蕉蛋清牛奶糊糊充当晒后修复面膜，很快就恢复了。 陈骅晟想起现在还有些默默无闻、甚至被不少民众排斥的证券交易所。也不行啊，现在她连身份证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考大学，打工、挣防晒霜的钱啊！总不能将父母辛苦工作挣回的几百块工资，都糟蹋在质次价高的东西上头吧？！要糟蹋，也得是她自己的钱。 好吧，好好念书考试！ 陈骅晟皱着眉，将物理老师的板书一字不漏全部记下。 不是天才没关系，有句话叫勤能补拙，还有一句话叫扬长避短。她可以用自己擅长的所节约下的时间精力，来专攻自己不擅长的……话说，当年大学里学的普通物理和高等数学，早就半点不剩地还给老师了，现在完全是从头来过啊！ ＊＊＊ 三叔叔家的堂弟初三了，但在其他城市读书。这小子开学后第二个月，估计是不适应，成绩排名还不及初一初二的时候，所以举家跑来问计。 “喜欢你们的几何老师吗？”陈骅晟问道。 “不喜欢。”小子一扭头。 得，现在知道问题所在了。陈骅晟直截了当地建议：“在家里请个你比较喜欢的几何老师吧！不过千万别找同一年级的其他老师。几何课要一直上到高考，不论文理科都要考数学的。” 小家伙一听就要雄起，被陈骅晟一巴掌拍下去。“别给我瞪眼睛！你眼睛太小了……我现在每天学习到十点，还只是对付学校里的功课，只是学校里布置的！你以为大学那么容易考的？我说的是好的大学！我相信你肯定能考上电视大学，但是念电大就是你想要的？还是你那点破英文能留学拿文凭？！……蠢蛋！” 一大串训斥，全英文；最后一句，法文。 拍拍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小家伙，成就感油然而生。陈骅晟开始心平气和，但语言还是英文，发音标准，语调完美，至少她自己认为挺完美，“最后那个单词是法语，不是英语。等你英文考出来大学六级，学二外的时候可以选法语。” 小家伙基本上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彻底耷拉了脑袋。他只晓得堂姐很厉害，骂人居然也能用外语，难怪可以考本地最好的高中、进最好的重点班。 爸妈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不常听到女儿念外语，而且听起来似乎也和他们之前故意路过教室所听到不太一样。但是现在只要小侄子听话，只要女儿成绩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而叔叔婶婶一个词也不懂，但却高兴得不得了。以前他们说一句，这死小子可以反驳三句，啥时候见过他如此乖巧？ “不过呢，叔叔，我建议也不要一定上分数最高的。最好还是选择适合自己的学校。比如说我们班级，第一次考试，两极分化很严重，很多同学不适应，而且一旦自信心被彻底打击以后，就很难翻身了。” 这个问题很严重！叔婶开始反思自己想让儿子去考省重点的策略是否正确。 打发走亲戚，爸妈根本不问陈骅晟那口英文是怎么回事。乐呵呵地让她再吃个苹果，然后想干嘛就干嘛去。 所以说，未成年人的成绩好也是为自己争取话语权和自由度。 第七章 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 陈骅晟英文第一，政治语文前五，其他几门前二十。综合下来，总分第七，年级……大概前三十几的样子，因为国际班和普通班进度不太一样，具体如何个不同陈骅晟也不是很清楚。 总之，要不是英文疯狂拉分，她再拼命用功也绝对无法拿到那么高的排名！ 一切重来，不可能真的事事都能走在别人前面。 可好歹这辈子的身体在刻意的锻炼之下好了不少。 “陈骅晟，你新买了运动裤？”一个隔壁班的女同学跑上来，然后跟陈骅晟一起慢跑。 会跟她交好的，大多是问她如何自制面膜的女生。自然也有认为她家贫买不起新衣服和保养品的。 “嗯，和外套是一套的。”陈骅晟颇满意这个牌子，剪裁、质地、保暖性都挺不错，就是略大一点，正好给她再长三四公分的空间。 这套衣服是老妈所在改制公司的老总托了老妈好几回，她才勉为其难去给那家初二的儿子狠狠“教训”一番得到的报酬，美国带回来的秋冬运动套装，和同牌子的防水多用途运动休闲鞋，零售价抵得上老妈一个月半的工资。人家家长是听了老妈讲笑话一般说起她把念初二的叛逆期堂弟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手法，然后死乞白赖地要求她给那家中二的儿子做四个周日的家教。她不仅大大满足了自己“老人家”的心理状态，把个中二青春痘少年——哦，她还把人的痘和黑头去掉不少，至于那小子头一回挤黑头时凄惨的叫声更是让人回味无穷——打击得在她面前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被英日德法四种语言骂成蠢货猪头。然后这小子满脑子想的都是要考上一中国际班，然后名次考得比她好！哦，真是有趣极了的中二少年不是？！ “你的鞋……不是耐克吧？” “不是nike，是columbia。还没有进大陆市场，是我妈同事美国带回来的。” “哦！”那女生肯定没听说过，但是大家都知道美国不是。“我妈还要我考托福。以后去美国念书。” “托福成绩再好也很难有奖学金的，你也不会有太时间打工。不是医学法学，也不是贵的学校，学费生活费四年十万美元总是要的吧。”现在美国的学费还没有十几年后的贵，而且这位同学怎么也不像能进常青藤盟校的料，看衣服也不是负担得起的。“除非是社区大学，便宜得多，但是……太蹩脚了。你还是念了大学，考了gre再申请比较冷门的专业，争取全额奖学金好些。” “哇！你也要去美国留学？！” “当然不是！”她好好的白领，呃，好吧，这辈子她打算当个灰领来着，嗯，总之，轻松惬意、普普通通、长寿健康地活在自己喜欢的城市更符合自己的理想。“我不留学。” “那你干嘛考国际班呢？”两个人现在的跑步速度堪比走路，因为光顾说话了。 “我成绩好啊，预考也只有国际班，所以我就考了。而且我想国际班的英文老师应该比普通班的好。” “……败给你了！” 绕操场“慢”跑了两圈，接着陈骅晟又做了十个俯卧撑。其实再多就不行了。 “你干嘛做俯卧撑？胳膊不会变粗吗？”这位她忘记名字的隔壁班女同学又好气起来。 “……”陈骅晟做完，站起来，“健胸、收腹、预防蝴蝶袖，只要不过头就行了。” 那女生犹豫了几秒，立刻也开始做起俯卧撑……三个就趴垫子上了。 “你以后坚持做两次，每次三四个就可以了。”陈骅晟得意洋洋地将她拉起来。然后自己躺下做仰卧起坐。“仰卧起坐不会长肚子，不过你也不要多做。适可而止。你大概三十个就可以了。” 五十个，结束。收工，回教室。 因为她跑了八百米，又是仰卧起坐又是俯卧撑的，都在压场子的老师和学生眼里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她提前结束体育锻炼课也没人说什么。 刚走出操场，听见有人在练习学生款的竖子。唉！为啥她样样拿得出手，就是音乐一窍不通，吹个笛子始终似鬼叫呢？！好在高中的音乐课就上一年……唉，人无完人呐！ 陈骅晟五音不全地哼着半生不熟、肯定有不少错处的法语版茶花女唱段，施施然地回教室—— “s……” 惊得一路鸟雀无声。 收拾好东西，准备着下课铃一响，就离开教室回家！ 冰箱里有小排，肥肉都被剔得差不多了，焯水去腥臊之后炖汤最合适，这样的肉汤脂肪少、营养好，嫌麻烦的话直接将青菜切段扔汤里，一顿饭就打发了。嗯，骑车到家，赶紧上锅，六点前吃晚饭——今晚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吃晚饭，本来爸妈让她在外头，比如极其热门的肯德基吃，可惜她非常坚决地要自己解决。嗯，或者青菜切碎些，加俩鸡蛋，做炒饭，配小排汤？冰箱里似乎还有些剩饭，但肯定还有几根玉米，就是缺少冬瓜，不然就是冬瓜玉米排骨汤……要是有奶酪就真正棒呆了！ “陈骅晟？今天我生日，肯德基请客，一起去吧？”董学敏一把揪住她。“我还请了好几个同学，朱瑾、李小波、单明明……还有庞华他们几个哦！” 这丫头一脸得意神秘欠扁相。 “你准备了多少钱请客啊？”陈骅晟低声问。 “两百！上学期期末考我不是前十嘛，爸妈给了不少奖励。喂，你知道庞华吧？” 陈骅晟摇头。 “……那一班的第一名左智轩？” “第一名？厉害。不认识。”也没记住。她是真没本事考第一，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喂！别不给面子！”董学敏扫了眼她外套上那个不熟悉的外文商标，想着平时都见这位土里巴叽的打扮，今天这身不知怎么的，虽然还是不太起眼，可肯定不会太丢人，加上二班英语加强班里的英语第一总分第七，带去生日聚会颇有面子。 “……那我还是去吧。”要是爸妈回家吃饭，她肯定不会不打招呼就在外头吃晚饭！见鬼了，肯德基有什么好吃的，尤其是现在这个年月，连派和米饭都没有。哦，对了，有咖啡，虽然是廉价的豆子做的，那也比一股子焦菜叶味的速溶咖啡强！ 第八章 “han……悍什么来着，应该不是悍马，反正德国人的东西，贵得很有道理，号称徒步鞋里的劳斯莱斯，大概两百欧，美元吧。其实这个要从二战的时候德*队的军靴说起……” 汉堡就别提了，鸡汁土豆泥和热热的美式清咖啡让陈骅晟心情大好。也开始有兴致和一群小p孩聊自己上辈子买过的最贵、穿的机会却不多的一双户外鞋。 说着说着，陈骅晟突然醒过来。这帮娃在眼前的目光看来，那就是家里很有钱、老子娘很有办法、念书又很好的尖子。自己呢？这身“家教费”换来的衣服，还有爸妈决计负担不起的牌子…… “陈骅晟？”董学敏推了推她。这姑娘经常被这帮子自负不凡的顶尖男生打击得人生了无生趣，现在上天赐下来一个拳扫八方的陈骅晟，简直兴奋得死过去了。“你在发什么呆呢？要不要来点薯条？” “不吃薯条，我劝你也少吃这种垃圾食品，小心变肥婆。” “……会肥？” “对，一个大肚子，还高血压。” 要命！董学敏连忙把半包薯条塞给最近旁的一个男生。 那男生，呃，是那个第一名还是奥数得奖来着，狠狠瞪过来。 陈骅晟笑笑，安抚道，“没事，你等会儿跑步回家就消耗掉了。” 董学敏将嘴里还在嚼着的薯条渣渣喷了出来——幸亏没喷到谁谁的脸上。 “干嘛你！”陈骅晟确实没有说笑的意思。“中包薯条里的饱和脂肪酸，还有淀粉转化的葡萄糖，我估计差不多跑个三四公里就没问题了，慢跑也行。” “陈骅晟，你研究得好深刻啊！”另一个小男生慢悠悠地道。见鬼，名字没记住，更没对上号。 陈骅晟眯着眼，看看他的鼻子，“你鼻子上有黑头，毛孔粗大，t区泛油，可能还会长痘，尽量少吃油炸的比较好。” “啊，什么叫黑头？”董学敏惊慌失措，“我也有吗？” 陈骅晟抬住她下巴，看了看，“不严重。” “那如果有黑头怎么办？” “吸出来，挤出来，总之不能堵塞在毛孔里，这样毛孔会越来越大。” 那位自命是帅哥的男生脸都蓝了。“怎么吸出来？用嘴吗？” 陈骅晟看看他，“你可以去美容院，告诉那些阿姨姐姐们，要去黑头、收缩毛孔，然后你注意观察她们用的工具和手法，再欣赏一下她们弄出来的东西——呃，你会很有成就感的。” 董学敏没听懂，但她只要知道自己还算漂亮就行。黑头？听名字就很可怕！ 而男生们都被“阿姨姐姐”的说法噎得吃不下饭。 “陈骅晟，你刚才在想什么呢？”董学敏终于重新拾起来被打断的话题。实在也是因为方才她发呆的样子太幽远、太没人气，太渗得慌。“感觉你就像一尊蜡像。” “……哦，我在想大学考哪个专业。这决定了我高考考哪几门。” “我肯定是文科，你呢？” “还没想好英语语言文学，还是财会类。” “哇，你好有想法。”董学敏同学根本没想过那么遥远的事，她们才高一。 “没办法，我的物理始终进不了前十。只能放弃理科。” “去！你英文是三个班的第一第二好不好。” “哦，对了，记得预考的时候，有人英文成绩和我并列第一，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这位。” “?剑∈桥踊??褪撬?。　痹踩蟮闹竿分赶虮亲由虾谕吠Σ簧俚哪且桓觥?p>　　“庞华啊。”陈骅晟点点头。不好意思，之前没记住。“理科有这样的英文成绩，很不容易呢，打算到美国念本科？还是国内毕业后去英国读硕士？” “我还没想好。”之前被陈骅晟打击得信心全无，现在又是被一口气堵住所有的路，连半点神秘感都无。 “那还是，清华吧。好歹亚洲的排名不错，学费又低，才几百美元，比每年一两万美元那差了不是一点点，而且只要高考成绩足够高就行，不需要再看你什么社会活动、才艺特长之类的。最麻烦的是，即使是名校，有些专业也很烂，连美国国内前二十名都轮不上，那念了还不如不念。”陈骅晟讲得很实际。只是她没有预料到，连董学敏这类自己觉得挺精英的学生也不太懂这些。 “那边学费确实贵。”不过不是常青藤那几个顶级大学的话，其实门槛和学费也没那么高……只是现在到了不知哪里钻出来的陈骅晟嘴里，前二十名以后的专业那就是垃圾的存在了！仔细想想还不如在国内读。还有，一两万美元一年，四年连生活费就是，呃，多少人民币来着？ 庞华彻底熄火。从外表到生活方式一直到留学，都被挑剔得体无完肤，因此他连说话的兴致也没了。 “陈骅晟，你打算考哪个学校？” “考可以辅修的。”陈骅晟弯弯的眉毛一挑，开始兴高采烈地讲自己的打算：“我肯定是要打工的，不然还真买不起看中的东西，如果我念英文专业，是最容易挣打工费的。但是毕业后的出路就少了，所以我打算辅修财会或者法律，有两个专业的底子在，不管考研还是找工作，都比较硬气。” “法律？你打算到法院工作？那里可不好进啊！”有个为哥们出头报仇的跳出来。基本上，今天的女生话说得少，男生多。可陈骅晟一冒出来，所有火力都对准她、却还是捞不到好处。 “谁说念法律就肯定要做公检法或者律师。”陈骅晟回以一记轻蔑的眼神，“不懂海商的话、做外贸会被骗，不懂民事合同的话、做销售有可能上当，不懂法律结了婚、离的时候也会吃大亏。” 顿时，好多咳嗽声。周围也有几个成年人，也在咳。 “我是说的实话，”太大实话了，“董学敏，再弄点吃喝来呢？要不来包大薯条，大家分吧。” “……你不怕胖啊？”董学敏觉得有些怪。 “今天晚点睡觉，多看书不就得了。” 董学敏也没多心，快快乐乐买东西付账去了。 留下的有几个已经快给气死了。 呵呵，其实只要买单的寿星高兴就成。她今天拉来帮手，一个人对付五个自命不凡又嘴毒的男生，结果，完胜！ 第九章 期中考试，陈骅晟总分滑到第十，不过英文和语文都是第一，在三个国际班中是第二十五——这次的作文稍微成人化一些，所以她占了便宜。而董学敏的总分则上来一名。不过由于从第六到第十二，分数相差很小，还有并列第八的，所以老师压根没想过要提示她的家长。 陈骅晟叹息着扔下化学题集。这日子过得，一个“累”字！你稍稍一放松就立刻下滑，而别人则继续在拼着命要把你挤下去。 这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境况！ “……各位同学，我们的进度要比普通教材的快一半，也就是说高中两年学掉三学年的教学计划，提前会考，然后最后一年冲刺。但是我希望你们现在不要偏科太严重，除非你实在做不到，因为会考成绩也是会影响最后高考志愿的录取淘汰的……” 陈骅晟觉得班主任是在讲自己，英语第一、数学第十、化学二十左右、物理大概第三十。呃，她还不是偏得最重的，因为理化的最后十名，文科大多还可以。不是在说我，不是说我，不是我…… “陈骅晟，你回去以后各科的学习时间一样吗？”班主任突然点名。 “不一样！”陈骅晟吓了一跳，“我，数学最多，接下来是物理，呃，语文和英语最少。历史政治的话主要是考前看。” “……好吧，坐下吧。”班主任很无语：这就是天生的偏科了吧，谁也没办法，人家真的不是这块料。“看来你是被迫选外语类。” 外语类？陈骅晟眨眨眼，有必要高一就定吗？呃，算了，英语专业打工好找，起码家教可以做得不错。不过这也决定了必须念名校，否则家教费就没得谈了，然后别的小时工读机会也是更倾向名校学生的。她迅速在心里过滤着五百公里半径内的大学和专业，还有少少的记忆里那些学校的分数线。呃，其实选择的余地还是很多的。 “……下学年会加强史政课，音乐课不再上了，改为计算机课，体育课和体煅课是不变的……我们还会做一些班级调整，我们这个班是文科和外语类，一班和二班是理工类。所以各位同学可以考虑选择方向了，期末考以前就要交表格的……” 班主任讲完话，放学。 “陈骅晟，你肯定是文科吧。”坐在最后一排位子的李小波凑上前来问。 “文科。” “是不是你理科成绩不好？老班还点名。” “是啊！物理特别差，快垫底了。”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哈哈哈哈——”其他同学都被陈骅晟打击得不行，尤其是知道她在英语上花的学习时间最少以后，总分第九李小波更加郁闷了。如果分科，那么陈骅晟的理化短板就不存在了，而自己的短板则恰恰是英语和政治。 “你选理科的吧？”陈骅晟打断了她的奸笑。 “没办法，谁让我物理好呢？！嘿嘿——我打算念计算机专业，要不我们一起北大好了。” “太远了。”陈骅晟三个字，杀全场。 “那是最好的大学啊！”距离？那从来不是问题好不好！ “太冷了，气候又干燥，路费贵，吃的东西也不适应。”陈骅晟一向很实际。“不过如果学费特别便宜的话，我还是会考虑的。不过分数线太高，考起来太累了，不划算。” “……”李小波蔫了，这完全无法沟通，放弃！ 陈骅晟丝毫没觉得又狠狠打击了一个花季少女，只顾拿了小镜子看看新冒出来的痘，嗯，已经在各种手段作用下快好了。只是，之前几个痘子还是有些淡淡的印记。 “嘿，还记得庞华吗？就是你说有黑头的那个男生。”董学敏又偷偷跑回教室过来打小报告。 “嗯，黑头和毛孔挺严重的。” “哈哈哈，他现在冒了好几个痘！又红又大，四处开花的，我刚趁他下课的时候偷瞧了几眼，那喜剧效果太好了！……你不是说让他去美容院找阿姨姐姐们处理吗？他死活不肯去，又拼命念书，结果就冒痘了。”董学敏窃笑地就想在地上打滚了。 “哦，那么美容院的阿姨姐姐们就解决不了了。如果你跟他熟悉的话，可以建议用芦荟试试，而且吃些清火解毒的东西，饮食也要清淡，特别是别乱吃补品和保健品。” “噗噗噗噗——”董学敏抱着肚子应声跑了。 嗯，清火。陈骅晟回家的路上顺便去菜场买了段冬瓜和干虾。妈妈煮一个汤、爸爸炒一个菜，她弄个冬瓜。 天气快热起来了。是要清火了。 陈骅晟在填了分班表格之后，狠拼了一把史政还有物理。 结果，期末的时候，英语并列第一，语文前五，其它的六门主课倒上来些。总分第六，和第七差了好几分，差距略拉大。 照这样苦啊累的，还有两年呀！ 陈骅晟苦得快哭出来了。上辈子高中只是因为成绩一般、人际一般而心情不佳，可也不至于苦累得要死要活。而自己现在又是国际班，也就是重点高中里的重点班，那么只要保持现在的水准，名牌大学还是有望的，加之自己报的又不是热门的金融、经济类专业，嗯，其实、可能、也许……不需要这样拼命？ 可暑假里的电视太难看了！ 她颓废了一天，又开始每天早晨、趁着天不是特别热的时候，带上玻璃杯和茶叶，还有书包、笔记纸草稿纸的，跑市立图书馆蹲大半天。 不过这回不是以期刊报纸藏书为主，而是学校里发下来的足足十公斤重的练习册！这次提前文理分班，大家拿到的暑假作业也开始不同了。她拿到手的是大篇史政论述文章、文学评论、优秀作文和厚厚三本英语习题集，另外还有单子上指定的几种时事刊物——图书馆里都有，多省钱啊！ 暑假的前一半，陈骅晟就将觉得有难度的数理化习题全部记在笔记纸上。后一半的时间，就是看笔记、看文章、解决英语题。初中时期四个暑假的苦读果然奏效，她现在已经将五年内各省的高考英语和语文卷子全部做过。现在轮到越发诡异难料的史政，不过这对正常高中生是诡异，对有考研政治试题记忆的陈骅晟而言只是普通。 可，真是半点也不轻松！ 长袖、长裙、帽子、口罩，风油精、温茶水、十滴水，三份笔记册、两支笔、白纸稿纸若干……全副武装、装备齐全的陈骅晟每天等开门，然后傍晚回去弄晚饭、洗澡、再看会儿书整理下笔记，然后睡觉。 漫长的、没有空调、没有网络、没有游戏、没有好电影和好电视的夏季，不当运动还会晒伤或中暑，自然除了学习也没别的事情好做。 第十章 “蛋炒饭。” “好的——” 陈骅晟的零用毕竟有限，而且她也不高兴把钱浪费在香精色素甜味剂拼凑起来、连小苏打都不舍得加的汽水上头，所以出门觅食依然自带茶水。 “要不要来瓶冰红茶？”有人坐在她对面，手里拿了两瓶明显是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饮料。 陈骅晟抬头看去，眼熟，但是名字和脸对不上号。说实话，她最讨厌的就是自以为帅哥的小男生，更不屑去记名字。 “谢谢，不用了。我不太喝加了白砂糖和添加剂的饮料。而且温的绿茶，再加点金银花、决明子之类的最解暑。”她摇了摇手里的密封玻璃质地酱菜杯。 对方看了好几眼那寒碜的杯子和复杂的内容物。“陈骅晟，你真的很会……养生啊。” “我这不也没多少钱嘛。” “……喝咖啡吗？” 陈骅晟摇摇头，“现在的速溶咖啡太难吃了。”其实她的意思是如果请客喝好咖啡，那还是乐意的…… 对方的面上来了，虾仁香菇双浇面，外加一碟醋姜丝。 “你想好考哪个学校了？” “如果成绩好，f大的英语语言文学系。如果差一点，那就s大英语专业。” “……为了打工方便？” “念书拿奖学金方便，打工家教的也方便。好好学，肚子里有货色，吃饭总是不成问题的。”再做做投资什么的，不愁吃住、不愁上了年纪被炒鱿鱼，人生也就圆满了。至于活得长与短，陈骅晟曾认真想过，只要生活品质不错，不妨多活几年；如果疾病缠身，那还是短一点好。至于婚姻，则随缘为上，绝不为了周围人的期待而结婚。其实上辈子自己的日子过得还行，只是因为自家老头子五十岁了还自以为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在外头搞七拈三而十分的难堪……这要是早点离婚，就不会让女儿因为老爸是个肮脏的老男人而丢脸了！只是，这辈子也不会有囡囡那样一个懂事乖巧的女儿了吧…… “……你倒是想得很长远。”也简单得可气。“听说你不考北大，因为太远了？” “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很恶心，又脏又臭又没吃的东西，动车空调又打得太过头。”方便快捷不过有些贵的高铁还早着呢，现在的火车……还是算了！ “……”真正是无语了！吃面的时候，再斯文也会嘶溜的响。再看看对面的陈骅晟，一勺一勺的，呃，正用勺子匀速地送炒饭进嘴，时不时喝口茶水、连汤都不喝，直到盘子里还有浅浅一层米粒时放下勺子，拿两张柜台小气巴拉地提供的小纸巾，一张擦嘴、一张吸掉鼻端的油光汗水，还擦了一把桌面上散下的水滴……接着很有礼貌地等他吃完！这个女生，实在不太像之前大家认定的，没钱装品味、还到处戳人的丑陋刺猬。果然，让十分计较的董学敏处处维护说好话的人，必然有独到之处。 “你也是在图书馆看书的？”陈骅晟注意到对面男生的寄存箱钥匙，和自己的款式一样。 “我在自习教室。” “噢，我在期刊阅览室。” 接着就无话了。 对方的面条三两下吃完了。 陈骅晟礼貌地告别，戴上帽子、披上长袖化纤白衬衫，先行走回图书馆。即使到现在，她仍然想不起来这人叫什么名字。 八月底了，天气依然火辣辣的热。 陈骅晟在腋下背上后颈扑了不少爽身粉，再选个电扇不大不小的地方。一天看书报做笔记下来倒也惬意。就是回家弄晚饭时会汗流浃背，热得人直想发脾气。 于是她弄一大锅冬瓜黄豆玉米排骨汤，全家必须吃三顿！ “囡囡，今天不吃排骨汤啊！”妈妈看见桌上没有眼熟的白瓷大汤碗，高兴地两眼放光。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难受啊！ “今天只有木耳鱼片汤和炖蛋。”其实家里的伙食已经不错了。陈骅晟绞尽脑汁地盘算又省力又营养还不花太多钱的食物。 “好好好！木耳是好东西！”老妈殷勤周全地去盛饭端菜准备筷子，到时吃完饭老爸洗碗。而厨房则始终保持洁净，陈骅晟一向边做饭边清理，所以水池台面一直是干净整齐的。 陈骅晟嚼完半完米饭，吃掉三分之一的菜，就甩手去看书整理笔记。 快开学了！ 她，还有爸妈的苦日子又要开始了！ “囡囡，要不要保送我们学校？”老爸一点不抱希望地问。 “不要。”太次了，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苦读，“我会写在第二个志愿。第一个志愿，嗯，我考虑写f大的英语语言文学专业。” 爸妈对视一眼，连连点头，“好好，好大学。工作，应该也容易找的。” 陈骅晟一锤定音，再也不理会眉眼挤来挤去的爸妈，径自看题。 估计老爸去打听分数线、录取人数、就业情况之类的现实问题去了。陈骅晟懒得理会老爸激动的心情：f大是他的母校。 “囡囡啊，你要不要念研究生的啊？”老妈考虑的方向是往另一边歪过去。“这样的话，我们最好在s市有个房子，如果你以后再那里工作也方便……” 陈骅晟不是很清楚家里有多少存款，但是爸妈收入都在增加，而且应该是超过物价的增长，那么以目前的房价，也许家里可以买个老公寓房。 “妈，现在买房子便宜，以后肯定是越来越贵的。与其存款利息一点点，还不如买房子的。这个我保证可以增值！” 老妈现在工作的单位改公司了，也越来越贴近市场。一听女儿说的，立即重视起来。“囡囡，你说，房子会涨？” “越大的城市，大家越想去，而大城市的市区就那么一点点大的地方，怎么容得下那么多人口，所以肯定是居住区域越来越大，房子，特别是好的地段的房子，越来越贵的。” “那就是要去最大的城市买房子！”老妈不愧是经常被销售部门拉去参与营销的工程师，脑袋确实灵活。 “嗯，只要买得起，放银行里还不如买房子。” “这是你天天泡图书馆里看出来的？” “妈，期刊上不肯明着说，但是一直在讲改制、将市场化，不就是会涨嘛！” “好好，我和你爸商量商量去。” “妈，先等我考上大学吧。”现在的商品房制度还远没有完善呢。 “对对对！唉，我就是先去看看银行存折，再打听一下地段和房价。”老妈乐颠颠跑了，彻底没理会陈骅晟说的“先考上大学再说”的*。真是开玩笑了，这样用功，又是一中国际班的前几名，念f大不是最热门的专业还用担心？ 不一会儿，老妈又折回来：“放心吧，囡囡，你爸会去找母校的老师同学的。”然后果断离开翻抽屉找存折存单去了。 “……”陈骅晟愣了会儿，摇摇头。成绩，还是最重要的。家里条件好的，比如上回肯德基碰到的那几个不也老老实实高考？嗯，那几个人啊，似乎白天碰到的要请她喝饮料的家伙就是那次董学敏生日时遇到的吧，她就只记得黑头严重后来还长痘的庞华了，其他非同班同学完全没记住。 第十一章 键盘的感觉，很……很怀念。但是！那屏幕和系统是怎么回事来着？！ 陈骅晟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是了，现在的电脑，尤其还是高中的兴趣课……能打字就算不错了。她研究了半天编程语言的简易教材，无比庆幸自己明智地选择了外语类专业。 “你家有电脑吗？”因为分文理而换到陈骅晟后面那个位置的单明明凑过来。 “没。这么闪烁的屏幕，眼睛都要花的。” “……”陈骅晟不愧是打击人专家！“这不是，我看你键盘很熟啊。” “哦，我学过英文打字机。”陈骅晟差点一头冷汗，键盘很熟？咔，差点出问题。“键盘布局都是一样的。” 何况如此“硬朗”难敲、个别键还接触**的键盘，谁跟它熟啊？！ 陈骅晟心底诅咒着日新月异的科技，没事发展那么快干吗！可她还是不得不拿出所有的注意力，认真研究那最简单的编程语言。还别说，这玩艺比暑假里的那些代数题亲和得多，起码光看英文句子就能明白什么用处。还有相对颇简单的逻辑，就当是初中代数吧，难道她还搞不定？ “陈骅晟，你要上机吗？” 两个人一台机器，也不怕打起来，真是！“不上，你用吧。” 坐到后头的位子，再把椅子拖后一点，避开隐隐的臭袜子的味道——哦，机房外的鞋柜的气味那叫一个恶心——陈骅晟大体翻了一遍，然后细细看第二、三课的内容。这样回家就不再看了，一来这不期末考更不高考，二来这些个pc机实在太土太慢了…… “你不上机？家里有计算机？”左智轩，哦，文理分班后转过来的，理科班文科课程前三的厉害角色，此外也就是同她一样泡图书馆有回还要请喝冰红茶的家伙，同时也是董学敏在二中的初中同学。 “看编程语言，熟悉下要做什么。只要逻辑关系对，上机很快的。如果不对那就是死循环了。所以我先看书。”陈骅晟难得的没有给出个气死人的答案。 *** 单明明很喜欢和陈骅晟搭档，因为后者不计较，还很会体贴人。 “当心手别动！”陈骅晟一把抢过滚烫的试管。她是用指甲接触玻璃的，所以不会烫到。 “你没烫到吧。” “没有。你回去抹点红花油就好了，别碰它，可以浇一些冷水。”陈骅晟看了看单明明发红的手掌。“红花油对不严重的烫伤很有用。” “嗯，好！” “大家拿试管的时候小心点。”化学老师扫了眼，顺口提醒大家一声——那么点红，不过给这女生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陈骅晟的化学成绩还可以，中上，时不时上下波动十名左右，始终维持在不会被老师点名训的程度，何况她的作业一向按时按量，绝不会打折扣。俗称，不好不坏。 加之文科班的化学本来就只要过得去、能应付高中会考就行。 高二的期中期末，陈骅晟都能维持前十，上下小幅的波动压根不会让爸妈起忧心。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会考。 高二提前会考牵扯掉陈骅晟不少精力，好在其他同学处于同样的情况，因此她会考和期末考，依然保持前十。 倒是光芒闪耀的左智轩，从第一到第十一，起伏颇大，连陈骅晟也有一次排在他前头——那回她的语文作文和史政论述都发挥得很好。当然班主任不会搭理左智轩的起落和情绪变化的，他最好大家良性竞争，前面有榜样才会不断进步，所以对于其他学生超过左智轩的情形是乐观其成的。 一个高二暑假，陈骅晟连晚饭都不回家了，一直坐到图书馆关门。晚上期刊阅览室关门，她却没有在自习教室看到左智轩的影子，中午吃饭也只碰到过一次。大家都来去匆匆的。 看来一中高三国际文科班的竞争将是空前惨烈。不出意外，这个班将出整个地级市的文科前两三名，平均分以及重点本科录取率也将是最高的。 陈骅晟知道自己肯定不是状元的料，其实心态还是很放松的，每天休息的时间基本固定，绝不会出现熬夜通宵等情形。 高三，所有与高考无关的课程，除了体育锻炼课，统统都结束了。 期中考试前的气氛异常紧张，但不是你死我活，而是自我压力大的结果。大家都知道，同班同学们在全省虽不见得最拔尖，却也称得上强悍的存在。反正心仪的学校不止招收一个考生，那么除非出现全班都填同一学校同一专业的不可能事件，否则大家的竞争对手是全省，而不是区区一个一中。 “大家不要以为大学扩招，你们就不用像以前的学生那样努力了。好的大学、好的师资、好的专业，永远是稀缺资源！”高三新换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难得的在发下期中考试卷子后训话。“别把那些二流野鸡学校的所谓‘热门’专业讲出来，我们班的学生连看都不应该看一眼！那种花了一大笔钱、浪费四年时间毕业出来，连工作都找不到！即使有门路、有背景，一时能混个好工作，也保不住那只饭碗！” 陈骅晟觉得班主任肯定是因为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有感而发。毕竟年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大学生不再金贵，也不再包分配，连公费学费都没了，什么都要靠自己，靠家庭，嗯，拼爹妈。高考虽然弊端非常多，但还是公平公正公开的唯一方式。现在能出国念本科的学生毕竟极少，绝大多数学生还是要靠高考成绩及合理的择校志愿，来定未来至少十年的人生。 再低头看发下来的东西，原来一叠试卷底下还有各科排名和总分排名，这里的总分是不算理化的、高考科目的总分。 并列第三。 第一名是之前不是特别显眼的池晓丽。左智轩和她并列第三，也是前五名中唯一的男生。班上四成男生，平均成绩和顶尖的学生都不如女生。 此外，第五名与自己差五分，而第一名则高了十分。这就是差距啊！陈骅晟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短板。哦，历史连前十都不到，果然是最后第二道大题没记全。没事没事，加把力就上去了。她真不擅长死记硬背，不过花力气下去就可以见效。至于英语……差五分满分，其中四分是作文上的扣分，到顶了，不需要加码。语文这样东西，于她而言运气的成分最多，要不多看看不同主题的八股结构…… 第十二章 “你政治和英语比我高不少呢。”左智轩过来敲她的桌子。“我知道你一直看时政期刊，而我自己比较喜欢文史类的东西，这个各有所长。嗯，说说英语的窍门呢？” 陈骅晟愣了愣，才发现原来下课放学了呀！ “我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全部用来看高中英语单词语法了。上学期的那个暑假，我把学生英汉小词典抄了两遍半，大部分都会了。书店里能找到的高中英语语法书和题目我到现在已经全部做完，以后只用看笔记难点就可以了。” 陈骅晟没有藏私，也没有炫耀，只是实事求是。却听得左智轩还有周围凑过来听壁角的同学都傻了。 “你这真是——”左智轩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果然是一心想考英语语言文学专业。f大还是n大？” “当然f大，火车只要一个小时，n大至少四五小时。”现在的火车实在让人受不了。“不过要看高考发挥得怎么样，如果考砸了就难说了。” “外语类要加试口语的，你口语怎么样？”左智轩的这句是用英文说的，口音偏美式，但依然十分标准、十分口语，一个高中生能达到这样的水准，显然受过相当好的特别训练。 这是陈骅晟这辈子头一回跟人用英语交流，之前教训人的场合不算，不仅有种“和对面的人说话是我人品好”的感觉。“我不担心英语口试。这种对高中生的加试不可能要求非常高，大学也不会指望高中生在入学之前就有很好的基础，这样的话还要考大学干吗？！……” 她的口音已经完全恢复到前辈子的自由个性发音，会着重一些很重要或者很微妙的单词，加之有段时间迷上法语歌的关系，语调夹杂着欧洲大陆和伦敦乡村的腔调，再带了一丝丝南亚的舌音，，配合一些手势姿态的——总之，听到的高中生们目瞪口呆。 “好了，我们该回家了。”她背上已经理好的书包，“回头见，伙伴们。” 还是英文。主要是兴奋过头了，脑袋转不过弯。 很愉快地回到家，愉快地吃现成的晚饭。因为老妈出差去了，父女一起在老爸工作的学院吃食堂。现在陈骅晟已经自己办了这学院的饭卡，经常在那里吃晚饭甚至午饭。顺便说一句，老妈连奖金在内月收入过千元，只，按汇率来算，也只够买个品牌的帆布包……而老爸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升到副教授，工资也会增加些。这样算下来，家里两个月的收入就可以负担她一年的学费加住宿费，虽然生活费也可以伸手问父母要，但应该不会太多，更不会有余钱在昂贵的s市买房子。 所以呀，打工是必须的，奖学金能争取则争取，至少也得为了防晒霜和深层洁面乳还有咖啡吧…… 第二天，陈骅晟没去老爸学院，是在学校里解决的。董学敏却过来坐到她身边。 这位女生从高二到现在，与她的关系越来越远。陈骅晟懒得去研究小女生的心理，估计也许和对方成绩在逐渐下滑、有时甚至落到第二十好几名有关。 “陈骅晟，你的口语怎么练的啊？” “花时间。”陈骅晟毫不犹豫，她曾经想把对方当朋友，可事实证明，同班同学和同部门同事之间的友谊是有时效的，或是说，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有终身的朋友这种事。“你每天晚上对着镜子或者墙，讲一篇演讲稿，念一篇散文或者唱首歌。但是记住一件，就是一定要把主要单词的元音发得非常准确！一定要发音到位。先标准读音，读得听不出中国学生的课堂chinglish的时候，再研究什么美式英式口音……chinglish就是glish的意思。” 她的英文远没有到如何厉害的地步，尤其是与前辈子那些在英美长时间学习工作的同事比，那也是不折不扣的chinglish。但是她现在已经用勤奋，超过的临死前的水准……嗯，临死前……相信再四年的苦读，她可以超过在中国学生轧堆的地方求学的留学生。 董学敏眨了眨眼。 “每天二十分钟就行，一篇演讲稿或者散文，对着墙朗诵……呃，”见对方还是茫然的样子，陈骅晟不得不加一句，“如果只是应付几分钟的口语考试，不如直接找辅导，练习经常会用到的自我介绍，还有学校、课堂、未来学业的一些描述。” 董学敏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嗯，董学敏，你干脆这个寒假请个了解口试的家教多练练。” 终于，明白了，“嗯，谢谢！” 陈骅晟笑笑，好歹做了件好事。这位没有s市的户口，那成绩也不大可能在半年内重新与自己并驾齐驱，更不会报考同一专业。何况，她以为外语口语真的那么容易练就？！外语的意思，就是生活中根本不用，那么完全就要靠努力刻苦了。 嗯，打发走董学敏，陈骅晟突然陷入了自我怀疑和思维混乱之中：既然未来有得是留学归国的年轻人，那么自己学个外语语言文学又有什么意义？！不还是要拼命工作，而挣的糊口钱更少？那比上辈子更苦啊！ “陈骅晟！发什么呆啊，饭盒也不收拾……叫了你好几声！要上课了！”一个同班同学唤道。 陈骅晟跳起来。 不行，得再念一门专业课程。或者换个专业念硕士……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其实一句话可以从多个角度出题。少的选择、简答，再多一点可以出论述题……这位同学，你来回答一下，”专门请来的政治加强课老师敲敲陈骅晟的桌子，明显是被她的走神惹到了。 “嗯，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关系。”吃饱和文明其实差距甚远。吃饱以后五十年还不一定文明得起来就是。“呃……还有就是公民意识、社会文明的培养问题。不同的角度都可以出，不过两个文明应该是最主要的角度了。” “……看来你发呆也是在想题目。”这位高人教师第二堂课就被一个男生的提问难了一把，现在又给个女生惊了一下。看来一中国际班藏龙卧虎，名不虚传哪！“说说看，你觉得今年高考，经济类的大题会不会出现？” “肯定出现，分数应该至少占一半。因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陈骅晟做过多年的教育，利弊黑白和各种出题思路，虽然不是道地专业，可也不差到哪里去。一位政治教师还真无法让她一败涂地。 “好，请坐吧。”被深刻打击的教师决定以后再也不随便叫人问答了。这都是明白人，大概连参考书和阅读类目都是专业级别的。 第十三章 这年头的政治科目很难得到高分，对学生的领悟力和阅读量要求决不下于理化的成堆试题。 “还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是资源稀缺和配置方式啊！”下课后，陈骅晟感慨一声。 “同学，你肯定能考上大学。”被打击的年轻政治老师听到了，实在忍不住戳了一句。 “哦，老师，我本来决心考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的，但是一想到有很多海归会来和我抢饭碗，又很纠结到底报什么专业。” “……外语类提前口试的……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可是，老师，口试我肯定能通过的，所以其实还是得先想好。” “……你去念英语教学也不错啊，做个教师挺不错。”政治老师不负责任地建议完，立马走人。口试肯定能过，肯定是英语很好，但纠结专业……见鬼了，这帮子混账学生就是来打击别人的信心的。 “也对！念个硕士，可以教学生英文，也可以教外国人汉语。嗯，都不错……”陈骅晟的思考方向也偏得没方向。 “你不是说还要辅修财会或者法律的吗？”左智轩过来，戳戳戳！ “那是预备吃饭的家伙。如果考不上研究生，这辅修也是给找工作加分的。” “我觉得你嘴皮子不错，可以报考法律系。” “大陆法系和英美法系不一样的！”好歹她考过司法考试，呃，有没有通过来着？至少注册会计师考因为女儿太小的关系最后放弃。不对，现在好像司考和注会都还没出现？“内地是大陆法系，不需要律师嘴皮子特别厉害，别被香港片带歪了，内地和香港还要台湾的法律体系不一样的。” “……”被深深刺激了的左智轩也愤然离开了。 不过董学敏跟了上去。 她和左智轩？ 陈骅晟半沉吟半不以为然地看着董学敏有些小心翼翼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女孩子的成绩如果还没有大的起色，估计无法考上喜欢的男生同一所学校了。除此以外，她倒是觉得，学生时代的感情，纯粹而原始，只有外表和功课两个因素，而且外表的吸引力更是压倒性。只可惜，这里可不是二十年后香港，还需要高考的学生根本没有恋爱的权利，更没这个时间。 “你说董学敏是不是喜欢左智轩？”单明明拖了单明明一起去车棚那车时偷偷问。 “她喜不喜欢关我们什么事。” “可我觉得左智轩根本不帅啊，跟布拉德皮特比起来差太远了。” 布拉德皮特？那个不安分的老头？哦，不对，现在的他年轻得很，也很漂亮。“你怎么不说汤姆克鲁斯？” “他太矮了。”单明明同学明察秋毫。 “……乖，你努力赚钱，等有了亿万身价，我是说亿万美元，就可以和布拉德皮特约会了。” “哼！” 被一打岔，单明明已经忘记之前的八卦了。但这不等于之后想不起来。 两个人骑车各自离校。 过了没几天，班上的大多数人已经知道董学敏的情结了，而且几乎所有人都说是董学敏暗恋单相思。尤其是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董学敏的家长被班主任约谈。 这一切与陈骅晟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何况左智轩这次是总分第二——她这次屈居第三，池晓丽依然遥遥领先向文科状元进军——董学敏落到第二十八，除非奇迹出现、否则怎么都不可能考上北大，因此女方明显就是失败者。嗯，但他们是国际班，平均分比普通班高二十分都不止，所以那姑娘完全可以考上京城的二流三流大学，继续倒追的旅程。 寒假。 陈骅晟裹得严严实实，每天早上去市立图书馆的阅览室，晚上换到自修教室继续，享受这里温暖的室温和安静的氛围。她没再碰到左智轩，倒是遇见过来借书的张颖，淡淡打个招呼就继续各做各的。还有一个学期就高考了，大家其实都有些紧张的。 *** 高三下学期，期中考取消，只有三次模拟考。各科教师都没有自己搞考试的兴致，所以班上的气氛几乎是一直紧绷的。 接着就是各种窃窃私语。谁谁谁弄了京城的户口，去那边参加高考，录取分数线硬是低了一百分；谁谁不高考直接去念预科，然后去德国直接读到博士；某大学提前招考结果谁谁去动脑筋了……董学敏“暗恋”左智轩的事早就被这些让人颇为沮丧的消息给淹没了，除了偶然想起来嘲笑一把，彻底被人遗忘。 第一次模拟考的头一天，最高气温二十九摄氏度，有些热又不是特别热的好天气。大家清理桌洞后临时被赶到草坪边“休息”。 还没到知了鸣叫的时候，香樟树上掉下的毛虫吓得女生尖叫；空气里是栀子花的浓郁香气，花朵中满眼的小虫让人没有丝毫采摘的念头。入眼都是浓浓的绿，生机勃勃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只要别去理会偶然出现的鸟粪。 “上午的语文考得怎么样” “作文题目有些太中规中矩，可能不符合现在高考出题的思路。” “估计以后的两次模拟考，作文会有些怪异。” “嗯。” 她和左智轩真的没有话说。不过两人成绩相近，谈的又是考试本身，于是又有两个前十名的同学加入讨论。 “陈骅晟，你觉得政治会不会出很偏的题？” “大题应该不会特别偏。反正我觉得，重者恒重，轻者恒轻，重点永远都是重点，很偏的东西就看平时的积累和运气了，不过我相信即使是看起来很偏的东西，还是可以用重点的理论去解释，这样至少可以保证有基本分。”陈骅晟平时不会与同学预测试题，但如果碰到有兴趣的话题，一般都不会遮遮掩掩。 “好！有道理！嗯，你打算考什么专业？” “英语语言文学吧。” “哈哈，听说你还在纠结。” “嗯，不到填好志愿，很难说我会不会在最后一分钟改主意。” 第二场考试开始了。 第三天上午考完时，老爸在外头等她。 “囡囡，下午跟我去一下s市吧。去见见我的老师。” 陈骅晟没有多问，只听话地收拾东西一起上路。午饭还是在去火车站的路上买的肉包子。好在她多个心眼带上玻璃茶杯，在车站时倒满开水，否则在车上吃的时候会被噎死的。 第十四章 “小陈啊，你的成绩完全可以进我们学校任何一个专业。”名牌大学里做录取工作的人都会关注各重点高中的动向。她所在的一中国际班一出来就很受重视，特别是这批学生要毕业了，招生的人肯定要大致打探虚实的。 “我就想着，我的英语基础不错，以后考专业八级也容易，所以高一的时候就想考f大英语语言文学专业。” “好好！我们f大也是最好的学校，还离家近，你爸爸也放心。”优秀的学生心仪自家大学当然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不过，小陈，你有没有想过英语系出来，不出国留学，做什么呢？教师？”那不是很亏吗，还不如直接念英语教学，省很多钱，说不定还能保送！ “我打算辅修个实用的专业。” “哦，那一门？”老教授目光闪烁。 “法律，或者财会。” “小陈，我们学校要组建法学院，你有没有兴趣考法律专业，然后辅修英语？反正你的基础好，只要六级考试拿优秀，就可以报考专业英语八级。这样不是对毕业以后的出路更好吗？” 陈骅晟彻底愣住了。 “嗯，相信你现在已经是大学英语四级水平了，再努力努力，六级优秀应该没问题，那么专八应该也能通过，这不是相当于念了两个本科吗？” 老爸动心了，不过他也知道做决定的是女儿自己。 “嗯，回去考虑考虑，还有几个月才填志愿呢。”呵呵，小家伙和她的爸爸在动摇。他可是打着f大的牌子，完全可以招到顶尖的学生，法学院当然会有个好的开始。 晚上，父女俩坐着拥挤的过路火车。幸好提前买回程有座位，又只要一个多小时，否则那日子真没法过了。 “囡囡，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填哪个专业？”老爸谨慎地问道。 “嗯……王教授说的很有道理。”陈骅晟没有直接改口，但也表达了犹豫考虑的意思。她当然知道老爸带自己见的人肯定与招生有关，不过高考成绩仍然必须努力取得，最多在专业调剂之类的地方多些方便罢了。 “好。”当老爸的是打算回去和老婆商量下。但这事最终还是得由女儿拍板定夺的，他俩说了都不算！ *** 气温渐高，闷热多雨。 又得弄苦瓜芦荟面膜了。 转眼第二场模拟考也考完了。 这次的题全部是偏得没边，刁钻得出奇。 陈骅晟依旧挺立前五，因此班主任不会浪费时间精力在一个发挥稳定的好学生身上，并且也是毫无意外地接受她拒绝保送本市的那所二流大学。至于老爸工作的学院？那是本二志愿，陈骅晟肯定会填，但会否进那学院就难讲了。 外语口试加试，班上所有学生都被学校赶去考了，大概是炫耀的意思吧，总之百分百的通过率，其中两成为优秀。 陈骅晟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反正自己开口以后，很快就被打发走了——总之，得了优秀，当然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第三次模拟考，比较……怎么说呢，也许更接近高考。中规中矩里暗藏杀机，刁钻与传统并存。 这回陈骅晟的手感更好了，随手拿了第二，把左智轩也甩开了。 “你这次政治怎么这么高？”被踹到第三的左智轩很郁闷地跑过来，正大光明地要求内幕。“说说窍门。反正我考京城，你考s市，不存在竞争关系。” “我那是运气好！正巧撞到我看过的主题。” “……图书馆的期刊？你一个寒假都在看这类东西？” “大概是。可能是报纸，忘了，我应该看过不止一次，而且不是今年寒假，可能还有去年暑假看的。”不是报纸期刊，而是经验。可惜这样的灵异不可能当成经验之谈。 “……算了。” 左智轩闷闷地离开，围“听”的同学们也一哄而散。现在大家可没有任何时间看报刊。 不过这次陈骅晟无意间看到了董学敏的神情，妒嫉、防备，居然还瞪了她一眼。 真是个蠢货。模拟考依然在三十上下徘徊，却依旧在这种事上纠结……去考北大的成人教育吧！ 哦哦，不不，这位同学好像家中有点来历，将来即使没考上名牌大学，兴许收入和前途超过自己呢！决不能犯短视的毛病，很多事情都是要盖棺论定的——比如上辈子的自己，不能算是失败者，也非多成功，而且在不同人的眼里还会有不同的答案…… “陈骅晟，你真喜欢发呆啊！叫你两遍了。” “哦，我在考虑报什么样的专业更适合我。” “我反正国际贸易。” “真是，我打算考国际金融，不过可能达不到n大的分数线，估计还是别的专业吧。其他学校还是算了……” “池晓丽，你打算报什么专业？” “中文系。” “哇哦！” “才女！膜拜！” “太佩服！我妈肯定不许我念中文。” “那是你上不了北大。” “左智轩，你打算报什么专业？” “经济学。” “高人！高！” “经济学招文科？” “笨蛋！我们不也考数学？！政治也有政治经济学。” 结果愣是没有人问陈骅晟。对了，她自己在说在纠结什么专业。 “陈骅晟，对了，我刚才就是在问你，你还打算考f大的英语语言文学吗？” “没想好。不过即使学其他专业，也是辅修英语的，这样才能考专业英语八级。” “哦？不是只有英语专业才可以考吗？” “不是，大学英语六级优秀，而且辅修英语的话可以考，本科毕业一年内也可以考。” “你干吗要考什么八级呀？” “表示我挺有本事，也容易找工作。” “……” “……” 这女的多说三句以上就开始气人！ 大家集体无视某人。 某人也乐得继续看词典，和发呆。 “靠！陈骅晟，你一直都是背词典的？” “就是普通的学生词典，又不是牛津大辞典，不过如果你要背词典、以后考gre拿奖学金出去念硕士的话，推荐朗文，听说背那个比牛津更好，不过我是没试过。” “……” “……” 真是笨蛋……以后决不能和这女的说话！ 第十五章 下雨天，是骑自行车的人最讨厌的天候。 全身雨衣，塑料凉鞋，到了教室又是汗又是雨的。 陈骅晟临出门前身上抹了不少爽身粉——没有粉扑的滑石粉，但少她自己加进去的冰片粉末很赞——脱下雨衣，换上装在塑料袋中的回力鞋，放下卷起的裤腿。瞬间回复温暖清爽。 教室里各种气味都有，香的、臭的、骚的、说不清的，好多香味产品都是工业香精，闻久了头晕；另有用花露水的，可惜其中的麝香与汗臭中的氨相结合，产生出一种让人有些恶心的混合气味。 幸亏第三次模拟考前清场的十五分钟可以狠狠呼吸一下雨中带着些微草腥气的清新空气，当然还有使用率极高老式厕所的那种……恶…… 她现在对臭味的容忍度到达了可敬的高度。护理院的卫生间已经很干净了，她自己还放了用木瓶装着的柠檬香茅精油。唉，可现在这些美丽优雅实用芳香的东西，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 不行不行，自己一定要开个店什么的，嗯，或者网店？反正，就是要把美丽洒向人间…… 带着各种憧憬甚至是幻想，陈骅晟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异常地答题。 考完，周五中午。放假两天半，老师说反正都这时候了，不应该再拼命看书，而应该调整自己的心态和健康状态，回想、回想十二年来的学习，以放松的身心迎接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试…… 结果两天半，陈骅晟都在图书馆翻看时尚杂志。结果当她有一天看到曾经号称帅哥的庞华整张脸都被痘痕甚至痘坑破坏时，更加坚定了要做些什么来挽救男女老少的容貌…… 第三名 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前三甲时不要想的，但是好学校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也许是这辈子从头来一遍的最大优势了吧：起点略高，那么今后的路，也许会……轻松些，幸福些…… 幸福啊！ *** 亢奋中带了一丝恍神，陈骅晟走进高考考场。 发挥正常。 应该说，这其中不少是学校的教学方式和最后节奏感很强的模拟考的功劳。 估分之后，陈骅晟在爸妈复杂的眼神中，填好f*律系的第一志愿男高音第一专业、第二个专业自然是英语，第二志愿和之后的专科志愿都是填老爸学院的英语专业和英语教育专业。 老爸急急地去打电话了——在她去学校交志愿的时候。 老妈则是在努力工作，而且居然升经理了。在前辈子，老妈到退休时一直是高级工程师，而现在是高工部门经理。这……好像和这辈子自己成绩好有关。 微薄的记忆里，爸妈都不是这样好说话、一切由她自己决定的人，更是经常以一种严厉挑剔的目光说她这个不好那个不行，这也是她当初发现那男人的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却没有离婚的原因之一：父母绝对不会乐意看到自己离婚后带了孩子来投靠老人。而等自己的能力可以另外买房子、请保姆、应付流言蛮语，根本无所谓有没有那个名义上的婚姻时，老人们已经走了…… 对了，那时，高考后是他们替自己定下的志愿，以当时的成绩、f大当然没考上，然后去了那个学校、碰到那个人、结婚生子奋斗，最后，离婚又早亡。 呵，现在想到那些不一定是真实的东西，心里仍然十分的酸楚——生活如此艰辛，我却不知其因。 “囡囡？囡囡？你今天不是要去拍毕业照吗？怎么在发呆？” “哦哦，我走了。妈，晚饭我来烧。” “好好好！”冰箱里可没有存货哦！所以女儿肯定会做新菜！呵呵呵。 去学校的高三学生们，懒散的、失神的、抖索的、兴奋的，哪样都有，就是像陈骅晟这样平静的却真不多。 “估分差不多？”单明明过来，拍拍她的肩。“f大，法律系？” “嗯，大概吧，除非今年他们的录取分数线发神经病，那我应该可以去英语系吧。你呢？n大国贸？” “我吃不准，可能专业会被调配吧。不过第二志愿也是国贸。”单明明三次模拟考成绩都比陈骅晟少十好几名，能否上n大的热门专业确实有些难说。“你第二志愿不会都是英语吧。” “英语，英语教育。都是。” “噗——你爸学校的英语教育？” “是啊。” “哈哈哈，我专科填的都是我妈的学校。不过估计是去不了了。” 两个人都把毕业证书随便扔在书包里，光顾着聊天了。 池晓丽这次发挥有些不是特别好，才年级大概前十，但是第一志愿估计没有问题。这次班上考得最好的很可能是左智轩，但是英文成绩最好的应该还是陈骅晟，她大概还可以当f*律专业入学英文考试最高的学生。 几个平时里不太爱说话的男生，今天显得格外亢奋，到处拉人叨咕。有几个活泼的女生可能因为前途未卜，很是沉默。 “唉，接下来要各奔东西了。你怎么一点不兴奋也不感伤？”单明明问。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也许我最后还是在本地上学呢。” “切！” “你们在聊什么呀？要下去拍集体照了。” “嗯，陈骅晟刚才在说，如果运气太差，那么会流落到xxx学院念英语教育。” “啊呀，我就是报的xx大英语教育专业。不过陈骅晟的成绩，不会那么倒霉的……” “我只是要做好各种准备。” “走远点！” 大家很白痴地把毕业证书正过来放在胸口。只有三两学生说了“茄子”，因为拍照的师傅没有习惯让学生们说这个词来保持笑容——毕业照不需要笑容，只要每个人都有拍到就行。 没过几天，成绩正式出来了。 再几天，录取通知书也到了。 陈骅晟再淡定，也还是多看了那张纸头几眼。父母那边也是很高兴的，不过也不至于欣喜若狂就是。他们还是可惜了一把：这成绩上内地任何一所大学都行啊，可惜！ “爸，妈，有没有让我这个暑假打工或者做点什么事的吗？” 父母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同时跳起来。 “有啊有啊！囡囡，只要你高兴就好，别太累着……” 第十六章 高考成绩和“打工”的意思一摆出去，陈骅晟立刻成了长辈亲友和父母同事眼里的抢手货。 陈骅晟只考虑了三分钟，就将父母提出来的近十个人选统统答应下来，不过仅限四门功课，除了数理化——人家也没想过让她辅导数理化就是。不过排课程时，她用到了最简单的排列组合。 结果这回动静大了，老妈拍板买了台空调回家，装在小客厅里。而小客厅面积实在不大，所以每天三场开“班”上课，每回都不超过三个学生。 只，每个学生秉性不同，于是陈骅晟备课和上课时间，包括手段都不相同。 “这是我的笔记的复印件，还编了记号。你先整体翻一遍，下礼拜一，我来提问。”陈骅晟将十公分厚、分类装订好的语文笔记塞给老妈公司老板的儿子，完全无视对方黑了的脸。“你的语文太差了，作文太不稳定，得好好梳理一下学习方法。下礼拜过来，我再给你八股文写作纲要。” “八股文？！”小p孩这辈子顺风顺水的，大概陈骅晟是他唯一碰到的又痛恨又无可奈何的角色。 “你以为我语文成绩是怎么考出来的？你也是国际班的，难道语文老师没提过？” “……” “英语要提高就只有一个法子，多看多记，再适当练练。语文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娃的妈妈在旁边拿了个小工作手册，一丝不苟地把陈骅晟的话记下来，还跟她确认了下，英语不需要多练——高考是笔试。倒把她儿子郁闷得吐血。 “你考试就是靠这些笔记做得多？”男孩受不了自家老妈的行径，又不敢当面顶，于是开始显摆苦练了一年的口语。不就是期末考没发挥好，结果不小心混了个倒数第十嘛？至于得跑来找这女的家教嘛！ “t、h，th，你的舌头必须碰到牙齿，明白吗？再说一遍，碰到牙齿！”显摆？除了英语母语，她基本上不憷任何人。她这一口标准得可以去广播台了，连英盲们都立即能分辨出明显的优劣来。 “……这些笔记。”这女的太可恶了！ “这些笔记，靠这些笔记。”陈骅晟示范了一遍，高低节奏和爆破音无懈可击。 “靠这些笔记。”咦？自己也感觉不错，有点磁带的感觉。 一转眼一个小时就过去了。老板夫人千恩万谢地留下一包礼物走人，还再三言明这个不是家教费——陈骅晟可是说的“打工”挣生活费，怎么可能免费？！只是仅收正式教师的一半价钱。 陈骅晟这个暑假不是普通的家教，而是应试策略加笔记传授。 每个陪过来的家长都被她的笔记所折服，小心眼的也对每门课数百页的笔记很满意：光复印费都要两三百块，真是赚到了！ 而陈骅晟也划算的，再便宜的收费，那也是收费啊！加上后来听闻效果不错后新报名的“学生”，即使计入空调的折旧、电费、茶水，还是能有一半多的赚头。 等八月底的时候，老妈将所有收到的钱——刚拿到身份证的高中毕业生，人家给的家教费可都是给她家大人的——都给她带走，还往邮政储蓄卡里转帐一年的学费和住宿费，本来还要给她生活费的，被她拒绝了：这笔家教费省着点可以用三个学期、十三个月了，呃，当然得比较节俭。 爸妈感动得不行，连声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而陈骅晟则在盘算上大学之后至少可以继续做英语家教，又体面又有经验，还有现成的资料，完全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嗯，用自己挣的钱买防晒霜保湿乳和漱口水时，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在报到前两天，陈骅晟把头发削短了些，不过仍然扎一把简单的马尾辫。短发其实更费钱，每一两个月去店里找督导级别的理发师剪一次头发的花费，超过了长发多用掉的植物精油氨基酸无硅灵洗发水……算了，蜂花洗发膏和护发素其实很不错，便宜又大瓶。 还有，白衬衫真是又防晒又白搭，回力鞋一个季度磨坏一双也不十分心疼，棉布**……起码棉的含量高不容易生癌。哦哦，一定要记得带上老妈老板家新送来的春秋运动服和同牌子的冬季羽绒服，那个体面实用啊！最多就是套了columbia就不大好意思再穿不到十元一双的胶底白布面球鞋…… 将心爱的头遍炒青装罐，放进随身背包，再扣好帆布大拉杆箱。哦，现金、银行卡、身份证、录取通知这些最重要的东西都带好了。 老爸果断地拉了箱子走在前面，坚定不让陈骅晟碰到拉杆。老妈死抓着旅行包不肯放。陈骅晟只有书包兼背包和一个装了蛋糕和水杯的塑料袋。 全家一起去其实本来就颇为熟悉的s市“旅游”，其实就是送女儿上大学。 大学呢！ “哎呀，我们这个暑假没有摆酒请你姑姑叔叔还有阿姨舅舅他们。”老妈突然嘀咕了一句。 “妈，节约点，我还有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呢。”其实即使没有存款、没有打工，爸妈现在的收入紧着点、节约着点，就能过去了。当然，目前的物价也比她初三毕业时高了不少。所以她在经济自立之前都不会太花父母的钱。 “对，我们还要买个房子呢。”老妈悄悄道，“你爸看中了一个楼盘，就是户型小一点……我和你也去看看，然后就下手买。听说房子还会涨！越早买越好，宁愿多问银行借钱！” 自从公司改制，结结实实升为民营企业的部门经理，老妈在一两年的时间里进步神速，不仅午饭后刷牙防止下午的口气、注意换洗可能沾汗臭的贴身衣物，还对合同、宏观、投资等等有了全新的认识。哦，听说她的公司把市区的地卖了，正打算搬迁到开发区。所以老妈对不动产有了全新的概念。 “好！小一点好，负担小，到时出手也方便。”只要别买到塌陷的楼，现在这年月，买啥房子都好！ 老妈握了握女儿的手，感慨着多看报真是好，不工作的孩子也知道世面、懂得经济。 陈骅晟并不知道自家妈妈以后跟朋友同事吹牛的时候，就拿这事为例，大谈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见得是好事…… 第十七章 陈骅晟的内在是成年人，而且是成年几十年的老人。长短途、中短期的旅行经历过太多，所以打包行李时完全不需要老妈动手，更不会多花不必要的钱。不过她还是买了一小支所能找到的最高倍数和时长的防晒霜，对付军训。 手上有点钱又不够做什么的状况其实挺让人沮丧的。 陈家三人是打出租车过来的。 本地司机一听是f大的新生，很热情地介绍着附近的交通、吃食，甚至住宿。大学生外宿已经成了常见的现象，尤其是交了男女朋友的那种。不过司机还算有眼色，没有当着女生家长的面提及男朋友和**之类会让女孩子的父母抓狂话题和字眼。 陈家爸妈首要考虑的是投资、收益，然后是假日小住或是老妈出差时歇脚，最后才是陈骅晟“偶然”的外宿。 “我要打工的，最好是交通方便、靠近地铁的地方。”这个时间，s市地铁线路不是很多。不过这绝对不影响陈骅晟打工挣生活费的决心。 老妈在后座握了握女儿的手，她这几年工作环境和压力剧变，因此心境变化也很大，对女儿的说辞很是理解。 老爸在副驾驶位子上回过头，打岔道，“囡囡，还是学习为主，而且也不要太累了。” “你以为现在的社会跟我们念大学的时候一样啊？！”老妈来帮腔了，“孩子不接触社会，将来工作就会很辛苦。现在趁年纪轻，稍微苦一点，将来就能少走些弯路。特别她是念法律的，不接触现实，以后怎么工作啊？自己就要上当受骗了！” “哦，念法律了不起！律师很赚钱的。”司机插了一句。 “要当个有良心又能赚钱的律师很难的。所以我不一定当律师。”陈骅晟补充道。 “那就进机关！法院最好，检察院要跟坏人打交道，对女孩子不好。女法官很威风的。”司机有些讨好地道。 “哈哈，那也要进得去啊！”陈骅晟随口敷衍了几句。“所以我再辅修英语，大不了去当翻译，反正饿不死。” “嗯嗯，对，女孩子，找个好老公才最重要！我老婆就一直是这样说的。”司机不忘记自己吹嘘一把。“我都是把赚的钱上交的。” “呵呵呵，”老妈笑死了，“对对，一定要找个工资上交的才行。囡囡，你还小……我们也不是说大学里不准谈恋爱。你要是打算交男朋友，先让爸妈看看再说。” “现在我奔前途都来不及。”陈骅晟皱起眉。她上辈子其实算得上聪明机灵了，可还是在大学时代做了影响一生的错误选择。尽管这一世完全不同了，但，学生时代毕竟与现实差距太远，哪怕她看人再精准，也很难看出一个人的本性来。何况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没精力应付小男生。 终于，经过无数红绿灯和车阵，学校到了。也终于可以摆脱热情过度的出租车司机了。车资除以三的话，与转一趟公交车去学校的花费差不多，所以堪称划算。 新生们大多由父母一方或双方陪同着报道，此时的私家车真心不多，但来送孩子的公务车也不是太少。陈骅晟扫过几辆黑色轿车的车牌，大概就明了其父母或关系的等级。果然，这类不懂收敛低调的最容易逮。嗯，那段时间被“征用”去政法系统，参与过多少个案子来着？反正那时自己还总结了不少经验教训什么的，只是现在有些想不起来了。不过印象最深的是曾经被一个朋友牵累协助调查，与检察人员喝了好几次茶……嗯，其实也是因为那件事情中，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后来才被调去政法系统的吧？ “我们到那边。”陈骅晟按照指示牌，没有绕道就找到了报道用的一排临时台子前，以最快速度，不说半句废话地领到钥匙、课表、运动服、注意事项和教科书册，再一口气拍了学生证用的照片，办好食堂饭卡，还打了一针疫苗。 总共费时不超过一个小时。 爸妈看得眼花缭乱，干脆在一边聊天打量等候，偶然与别的家长攀谈两句。 “爸，妈，走了。”陈骅晟招呼道。 “囡，陈骅晟，过来过来，这是你同学的家长呢。”老爸反过来叫她过去。 “……我就管管工程部，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我自己去一线做了……要退休也得女儿毕业以后……”老妈欲罢不能地正与另一名中年女士聊天。 没看到她的“同学”，所以陈骅晟很谨慎地打了个招呼，“叔叔阿姨好。” 她今天一身中袖白衬衫、棉麻长裙，价格便宜但是百搭实用，还能很好地配合自己的书卷气，学生式的马尾辫轻甩，一张脸没有痘也没什么斑、更未曾晒黑，加之是f大而非三流学校的新生，基本上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失了体面。 “哦，你是文科班的陈骅晟啊？听说过，你是三个国际班里英文成绩最好的。嗯，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陈骅晟说了个颇夸张的数字。 “哦！比我们家华华多了十几分！……呵呵，都是体贴妈妈的好孩子，不去京都那么远的地方。” “嗯，而且那里太冷了，暖气房间又太干，不舒服的。” “对对对，吃的东西也习惯！”对方的妈妈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 “妈？走了！”一个男生过来，只是冲着陈家爸妈点点头。 陈骅晟其实没认出对方是谁，不过看到那脸的……坑和红痘，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曾经算是帅哥、后来被痘痘彻底毁容的庞华。她也冲着庞华点点头，拎起有些尴尬的老妈脚下的旅行包，“快走吧，整理好宿舍都要吃晚饭了！” “哦哦，走！” 两个妈妈都轻易地被孩子拖走，连声再见也没来得及说。 陈骅晟以一贯的一言堂和高效率把六人宿舍里的床铺和柜子大体收拾好，拉了父母去大食堂吃午饭。 这个食堂倒是老爸带路的。他几年前校庆时来过，现在更是兴奋地在前面带路。 结果，非常不巧的巧合，他们三人又碰到了刚才聊过天的一家三口。 第十八章 老爸除了上课的时候，平时不是多话的人。陈骅晟对庞华的性格几乎没有印象，也不熟悉，所以只埋头吃饭。 两个妈妈却热络地用普通话聊起芦荟的妙用来——庞家妈妈不会方言。 “……我们陈骅晟以前也长痘的，就是只有一个两个，把芦荟肉切成薄片贴上去就好了。她还会把剩下的芦荟都放进绿茶里吃掉。” “芦荟有清肝降火的作用。你左边脸颊长得多，又是白头的痘，所以吃点清肝火的药茶可能有效。还有，用消毒的针挑，挑了以后再消毒，最好再抹医药级的澳大利亚茶树精油。不要用手挤……少吃火气大或者容易发出来的东西，体质和饮食是长痘的主要原因。”陈骅晟吃得差不多了，决定打断老妈的自由发挥。 “啊，小陈，小陈，慢点说。”庞家妈妈摸出一个本子出来，“那个，药茶是什么？” “……我倒不是很确定，最好中医可方子。比如像黄芪、金银花、蜂花粉、茯苓……具体的分量最好中医医生开方子。” “那要不要抹药膏呢？” “有痘的地方要抹药膏。但是皮肤好的地方不要碰到这种类药，非常伤皮肤。” 庞华迅速抬头看了眼陈骅晟的脸，又低下头扒着最后几粒米。 陈骅晟近距离看到他的脸……有些恶心。她开始觉得他家应该没有之前想象的那样条件好，最多是中等，不然怎么会连药方和美容手段都没有？ “我们之前怕他吃药影响学习，就只是抹了点药，结果后来越来越严重了。这个暑假里我也带他去看中医了，吃了那个中药，十几贴也没有好！还那么苦——” “中药是很难吃，但是，阿姨，吃的时间太短是没有效果的。药茶里可以加点甘草，然后吃上半年估计才能见效。” “半年！” “有些白头差不多熟了，你就可以把脓挤掉。不过一定要注意消毒。” “用针？”庞华终于开口说第一句话。他的声音还是挺好听的，只可惜了那张脸。 “最好是粉刺针，75%的消毒酒精。还有，要好的单方茶树精油，100%的那种。100%的薰衣草精油也可以代替的。洗脸要彻底清洁，肥皂的清洁力其实不好，最好是买清洁毛孔的那种洁面产品，洗的时候也可以加一滴茶树精油。” “等等，小陈，说慢点。”庞妈妈在奋笔疾书。 “我记得住。”庞华冷冷道，不过他的声明对自己妈妈无效。 “茶树，是山茶的树吗？还是绿茶的茶树？” “……不是，是澳大利亚的一种特产，杀菌能力很强，二战的时候是当金疮药一样用的，价格不是特别贵。” “价格不是问题！不是问题……” “如果有亲友去国外，可以带点含茶树精油的产品回来。像英国产的thebodyshop，直接买两套茶树的产品，也就是二三十美元。你可以自己看使用说明。”她最后一句话是对庞华说的。 “还有没有什么国外好的产品？小陈，哦，你的英文很好，看得多。” 很有钱？哈，好啊！“我来写吧。” 陈骅晟刷刷刷地不仅写下刚才说的粉刺针、消毒酒精，茶树精油产品，还挑了biotherm的痘痘胶、he－posay的洁面乳、clinique和的水，还特别注明了易敏感、必买等字样。其实她完全知道有便宜又好用的替代品，而那些东西陪伴了她直到最后……不过显然人家更迷信贵的、国外的，那她就表演一把好了。 “s市大商场里可能有，但是能在免税店里买最好，便宜不少，品种又比较齐全。” 而庞家妈妈感激涕零地将那张纸认真收起来。连不大说话的庞家爸爸也连连称谢。 “囡囡啊，庞华本硕连读倒是挺好的，出来就是研究生。”其实老爸只是说说罢了。 “哦？你念什么专业啊？医学？” “不是，信息物理。也不算是连读，就是有机会保送读硕士。”庞华好像突然找回了自信和礼貌。 “理科起码要念到硕士才有用。”陈骅晟十分赞同。 “囡囡，你要念硕士吗？”老妈心里开始盘算花费了。 “暂时不考虑。法学和英语，主要还是应用，除非，嗯，专攻海商法之类非常专业的领域，否则念三年硕士还不如在事务所打工三年学的多。”她暑假里特意去找了期刊报纸和书籍，肯定至少一两年内都不可能有司法考试这件事，但有关建议和讨论文章很多。那么也许自己毕业的时候就有了？想到上辈子苦不堪言的司法考试，她暗暗握拳，这次一定要以最短的时间拿下！ “哦，对，双学位也挺好。” “妈，辅修不是真的双学位。” “是嘛——”老妈扫了眼不大抬头，满脸痘子和印记，又丑又内向的男生，那小子怎么能跟自己聪明漂亮的女儿比？还硕士！哼！“那再念一个学士好了，嗯，不是有自学考试的吗？这个应该很简单的。双学士就相当于硕士了——囡囡，我觉得你现在的英文，也不比一般英语专业的毕业生差，我们单位里新来的小子，自己吹嘘英文怎么怎么好，可我一听就觉得口音很别扭，还结结巴巴的。” “……嗯，不难。不过我想考专业八级，那个含金量比学士学位还要高。” “那就考八级！考！”老妈气势如虹。 陈骅晟没有多研究自家妈妈的心态。她考虑的是如果有一个司法考试，再多一个自学考试学位的话，恐怕得前后花上六七年的时间，但不失为好主意。两张文凭，两张含金量很高的专业证书……外加房产投资，即使这房子不是她的，好歹也能免一间房间的房租，怎么算怎么实惠！“嗯，我都考考吧。” 对面的庞家妈妈对陈骅晟好感度极高，加上法学英语之类的专业怎么也不可能与自己儿子成为竞争对手，所以居然也连连点头，“对对，趁年轻的时候多学点东西是好事。当初庞华他爸爸……”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期间两个大学新生收拾桌子，各自付账——他们六个人吃的是比较费钱的小炒点菜——还留下寻呼机号码。 哦，寻呼机！这古老的玩艺现在可是很时兴的，而陈骅晟对手榴弹般的大哥大绝对排斥，加上家里也负担不起如此昂贵的大家伙。庞华也没弄个大哥大，这一点让她没来由地觉得愉快。 第十九章 老妈回家后可能越想越不对劲，赶紧写了封信，让女儿不要太执着于研究生、双学位之类，有一个本科文凭已经挺不错了，不要太累……等等。 陈骅晟拆信的时候已经冲好温水澡，换上充当睡衣的棉质长连衣裙，水盆里放好洗衣粉浸着今天的脏衣服。 九月，天气依然不凉快，太阳底下几个小时下来，从头汗到脚。 同寝室的女生，两个是法律系，两个哲学系。 黄凌云和陈骅晟还是同班同学，z省人，高考自然是高分，于是也养成了种傲气，和陈骅晟表明上没有脾气形成鲜明对比，因此两人的关系一般，还不及与另两位的那样好。 “陈骅晟，你家里的信？”廉香玉洗得比她早，正在晾衣服。 “嗯。我妈本来随口让我念个双学士回去，现在知道不太容易，马上写信说不用理会她。” “你还打算念什么专业？”黄凌云其实也不是那么冷傲，但可能多年养出来的习惯，说话总是带着种居高临下、看不起人的口气。 “辅修吧，念个英语。” “也是，好主意。我也辅修英语吧。”四个人都是文科生，英文成绩都不可能差到哪里。 “不错，将来毕业找工作也有帮助。” “你不是要考研的吗？”廉香玉跟徐丽冰一见如故，非常要好。 “考研也有一门外语的好不好。嗯，我去洗澡了。”徐丽冰抓了衣服就走。 “我洗衣服去。”陈骅晟把信放好，再拿个水盆去楼层的公共水房清洗衣服，顺便刷牙洗脸。 大一公共课偏多，专业课程也都是基础，尤其是上学期，只有两门法学类的课程。倒是英语四、六级敞开，自由报考。陈骅晟买了参考书和模拟题，从军训期间开始就在死命看大学英语，还跑去问双学位的事，得到的答复是大三以后可以考本校发证书的自学考试，学分通用，学生处大概觉得这位同学很好学，还给了她完整的自学考试课程单、参考书清单和去年度的试题。 也就是说，学分有一个算一个！陈骅晟写信回家，随口提了下，到大三时再看看。不过在看完专业考卷后才发现，原来再考一个本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果然，认真念辅修是必需的。 还有就是，大一学生打工的机会并不多。起码校园公告牌那里的工读启示都是针对高年级以及研究生的。而法律专业的家教机会远不及英语系——这一点和她原本的预计相符。 当然，她第一年的生活费已足够，而学杂住宿费是固定的、不会涨价，因此家里再负担两年肯定没问题。 可，还是有些不甘心！ 军训结束、正式上课后，陈骅晟开始往周边跑，期间还和父母看了两个楼盘，最后敲定了新区的一套两居室。老爸觉得太远，老妈在纠结，而陈骅晟记得这个一带以后又一条地铁通过，但是不能肯定站台就在附近。但是这个价格该死的太好了！ “以后这里肯定人越来越多。”她的一句话，直接让老妈下决心。二比一，老爸完败。 “囡囡，这里离市区那么远，价钱比我们家，市中心还要高……不划算！”老爸还不死心——那么多钱，还有贷款背债什么的，女儿还在念书，这要是投资失败，不是得跳楼？！ “爸，五年后就会翻一番，你信不信。” “五年？！” “我觉得最多五年。而且，s市跟我们家，房子的价格完全不一样好不好！等以后这里有了地铁，翻两三倍都是可能的！” “……”老爸还是纠结，不过也知道无力回天。 陈骅晟和老妈才不会管他睡不睡得着。这一大笔投资对全家而言意义重大。 老妈并不指望若干年后卖掉。这是给女儿安身立命的婚前财产，以后相亲结婚甚至……总之，这是女儿的，虽然写的是她自己的名字。 陈骅晟想的则是投资回报率。等爸妈都退休、自己工作挣钱后，这房子增值带来的收益是对他们退休金的极大补充，以后即使她无法挣很多，也可以让他们过上舒服日子，更不必担心疾病——上辈子，老爸中风过，所以她一直盯着老爸注意饮食，多吃黑木耳、绿叶菜等健康食物，并且严厉要求少吃油炸食品；至于老妈，车祸，可那是没办法的事情，这辈子情况不同了，至少老妈的工作岗位不一样、个性也略有区别，那就要更为谨慎。 “囡囡，别太累，知道吗？”爸妈最怕的就是她把拼命念书的劲头再保持四年，那肯定很吓人。 “知道。”她很清楚过度劳心劳力的感觉和后果，以现在的程度而言，其实压力并不大，还有时间养成适度锻炼的良好生活习惯——她可以觉察得到体质和身材确实都在变好，不过让她投身现在这些小娃儿们的“娱乐”生活，那完全不可想象！“我会注意锻炼和营养的。” 爸妈也没法子。女儿期中考试满门都是*十或者优秀，虽然没有班级排名，但奖学金有指望。f大的奖学金也！老爸当年可是一次也没得过，呃，当年也没有这玩意，但陈骅晟在大学里的成绩确实比校友老爸的好。 “哦，囡囡啊，你现在才大一，没关系的。辅修还没开始上呢，六级考不出优秀也没关系。” 陈骅晟噎住。现在？六级优秀？呃，老妈够狠的，一开口就是超高要求——尽管她也清楚，老妈压根不明白文科生的道道，而且总觉得女儿很能擅长考试……唉，那就考呗！ 大一就奔着六级优秀，老妈，你是要我死啊——我还想学点优雅的法语和实用的日语，这两种外语一点也不容易啊！她默默流着泪，决定把校园散步、听取八卦和业余打工的打算全部取消。哦，对了，期末考试要考到足够达到奖学金的要求，并不容易呢！只是，她自己觉得应该可以争取到二等奖学金，相当于做一百个晚上的家教，那称得上是很可观的收益！ 第二十章 奖学金是按学期期末成绩单排名的。陈骅晟有一门公共课托大了，没认真复习考试，结果期末成绩不怎么样，拖累了总分。最后勉强是个三等奖学金。 只有半年学费的五分之一，可也聊胜于无，希望下学期自己考得好些，争取二等奖，那就是半年学费的三分之一了。而最重要的是，好歹有个奖学金的红本本，也是毕业时的小小资本之一。 陈骅晟回家，头一回事就是研究上个暑假的那些学生的成绩。 这些娃娃们大部分总分名次上升，个别没变好的起码英文成绩变好了。所以这个寒假还是有收入的——她现在只教英语，而且是那种斯巴达式的残酷教学。 “抄。抄到下次考试绝对不会忘记。”她甩出一叠笔记和一个非常厚的活页夹。看，这就是练字的好处了，笔记稿纸的复印件直接当描红教材用！“不用多，回家抄，二十天里把这本动词变形记抄三遍，我等下会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监督你。课堂上不准抄！碰到不会的单词也先给我抄！” 初二男生，正是叛逆期，不想碰到陈骅晟这个不能以常理喻之的家教，先是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接着是每天做到晚上九点的作业，连大年夜也不得安生。哦，这个娃是新收的，包括物理在内，全科教学！ 死活要来“旁听”的老妈老板的儿子，高二，开心得在旁边打滚。“哈哈哈，兄弟，告诉你，这个恐龙姐姐老师可是整死人不偿命的。你看我上了一中国际班还被打击**成这样。” “你的时态错那么多，得意个什么啊？这么白痴的错误，居然丢了四分！知道四分是什么概念吗？从n大沦落到本二！” “……”笑声立刻噎住。 被f大一年级家教姐姐和一中国际班同学大哥联手弹压得连大气也不敢喘的中二少年，很想笑，但怕挨揍，只能硬憋着。 “这个我没有现成的笔记，不过收集了很多例句。抄，两遍。” 中二少年本来想抗议为什么对头只抄两遍，但是看一叠更厚的纸，心里顿时极端平衡。 “抄写比漫不经心地看要容易多了。不抄也可以，每两天你给我做一套模拟题，时态再错就加倍，抄四遍！” “……” 高二少年蔫了，中二少年乐了。 “继续朗诵。” 每人面前一本辞典，一个是学生用，一个是牛津。这半个小时是美文朗诵，不认得的单词现场查，然后念。本来高二的小子是旁听，结果为了显摆，他来念，结果当然是被陈骅晟嫌弃得一无是处，最后就是俩学生一起教，一个挨骂另一个傻乐呵。而中二小子和他的家长还直呼值得——嗯，家教费是他一个人出。 “……好了，回去。除了抄，再把这篇文章读半个小时。不是课堂上那种白痴念法，知道？！” “……知道。” “……知道了。”得，这些做完，晚上九点半以后才可能睡下。不过小家伙倒真没想过要偷工减料，因为陈骅晟教的手法实在不一样，训起人来也是花样百出，经常让人羞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对了，那个，陈骅晟，f大美女多不多？” “什么样的才叫美女？” “……嗯，算了，嗯，我是说比你还要漂亮的女生不多？” “没有师范学院多，更比不上护理学校。你要不要去当个护士哥哥？周围都是美少女哦！” “哈哈哈哈——”中二小男生笑趴在地板上。 事实证明，内心是老太婆的小罗莉战斗力才是最强大的。 不过为了感激陈骅晟友情客串“**”自家眼高于顶的儿子，当妈妈的又是送上大堆精心选过的礼物。 运动服，因为陈骅晟曾经对老妈称赞过这个牌子，于是成了上门手伴必选。还有就是一大瓶100毫升装的伊丽莎白雅顿的绿茶香氛，小少女的入门级香氛，比香水的浓度低，清爽淡雅，任何场合与年龄段都可以用，价格也便宜，呃，不对，是对上辈子后期的她而言很便宜…… 这个寒假收入无法与去年暑假比，但加上奖学金，也可以对付五个月了。 陈骅晟算计着收支，边还是跑新华书店、外文书店的买书。法律方面的专业书籍还是少，不过一本法律英语倒是让她眼前一亮，尽管价格有些宰人，但翻过以后她还是立刻买下来。 寻呼机上有个留言。 庞华，约了咖啡馆碰头讨教事情。 这是留言原文，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陈骅晟还是去了那家台式咖啡馆。不过没有告诉父母去喝咖啡。 沙发、桌子、窗帘、隔板，不华贵也不寒酸。而且还是设了最低消费的包厢。 嗯，自己多少年没来这样的地方了？大概有十几年了…… 一见到请客的人，陈骅晟微微皱眉。他的脸怎么回事？几乎没有改善。 “你有挑破白头试试看吗？”她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 “……我就抹了些药膏。” “我指定的痘痘胶呢？” “……嗯……用过几次。” “一天要三五次，所以你连三天都没有坚持？”陈骅晟有些哭笑不得。居然有这样不爱惜自己的人！每天照镜子，看到那些红红白白的，难道就不犯恶心？ “……太麻烦了！”庞华有些恼羞成怒。“喂，你点单了吗？” 陈骅晟也懒得翻菜单，召来服务生：“一杯蓝山。” 庞华看看她，然后直接道，“我们两个人，一壶蓝山咖啡，一份水果拼盘。” “好的，一壶蓝山咖啡。请问水果拼盘是中份还是大份的？” “中份。”陈骅晟接口道。 “好的，请稍等。” 服务生走后，庞华纠结了半天，还是不得不乖乖挨骂。 “胶呢？带了吗？把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这女的确实可气！不过，唉，照镜子时自己都觉得异常恶心啊！可是收拾的时候又太麻烦…… 庞华有些恐惧地看着她去洗了个手，然后开始擦拭检查针头，查看药膏或精油、棉球、棉签……长长的不锈钢针头闪着银光，让人不由自主想起她第二张纸上写的长长的“装备清单”，还规定了可以装在家用药箱里——于是他整个拿来了。 好吧，打死他也不去高中时这女的说过的美容院，找“阿姨姐姐们”处理他的脸！于是，丢人就丢吧，反正在陈骅晟面前，他什么形象都没有。 第二十一章 而陈骅晟不可能理会这家伙的腹诽和踟蹰。这种工作她头一回做，现成的、不怕**的试验品，真是有趣极了！ 清洁一下泛红的、却没什么痘的鼻头，她先教庞华如何使用鼻贴膜。哦哦，撕下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欣赏他的惨叫。 而白头却是比较棘手的东西。她只会理论，没有亲见和亲手在这样严重的脸皮上操作过。 然后就是消毒。除了酒精，陈骅晟还点燃了问咖啡馆要来的打火机消毒针头，无视对面男生满脸的惧色和不信任，下手—— 黄白的脓流掉大半，其实还剩些没有排干净，针孔就收口了。嗯，说明这孩子的身体机能不错，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她也不敢真放血，那三十个左右的白头，如果一个个挑破、硬挤出鲜血的话，大量失血搞不好会让身强力壮的十八岁男孩晕过去也说不准。 “痛。”令人有痛感的是抹在伤口处的酒精和茶树精油。但也只是微微刺痛，没事。 “忍着。等会鼻子会更痛。” “……”好可怕的巫婆！ 很快，比较大的白头明显瘪了下去。 陈骅晟让他自己对着镜子“欣赏”了好半天。 接着是更有趣的节目：鼻贴膜的时间差不多了！她阴险地笑道，“忍着。这个贴膜的作用是把你毛孔里堵塞的东西都拔出来，有点疼的，但不清理很容易生痘。” “……”庞华非常不信任她，但他毫无办法。 她亲自操刀，将干硬的贴膜从下往上，一撕—— “哇——”看起来挺有耐力的男生捂着鼻子欲哭无泪。 正在这时，咖啡来了。服务生惊愕地看着满桌的“装备”，找不到放咖啡壶和杯碟的地方。 “放在边上。”陈骅晟边吩咐着，边快速将浸透爽肤水的棉片撕成横条，贴在庞华鼻子上。 “来，欣赏一下拔下来的黑头。”她将可怕的无纺布膜片反面朝上递过去。“你看，这一根根的就是黑头。” “哇啊，黑头就这样弄下来了啊！”服务生小姐惊呼着凑过去同赏。 陈骅晟觉得庞华又是针扎又是剥皮的，然后被迫“观赏”密密麻麻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贴膜……都快被折腾得昏过去了。“记得一两周贴一次，不过撕掉以后要立刻补水。实在不行拿块冰块敷一下。哦，拔下来的还有小汗毛和死皮，粗的一根根的才是黑头。” 三四分钟后，她示意庞华把鼻上的棉片扔掉，再抹些茶树保湿乳。除了“剥皮”，她才不高兴让自己的手指头碰到他坑坑洼洼的脸皮呢！ “这些，都是毛孔里的东西？”庞华到现在还没从惊愕里恢复过来。 “对。你之前没有清理过，所以第一次就看起来特别多、特别长、特别黑、特别难看……” 庞华的脸色已经是“特别”难看了。 “来，照下镜子。是不是稍微好一点了。记得，我不敢把这些白头全部挤掉，每一个都会流不少血，头部又是很敏感的地方，不能太过头。你再过一个礼拜左右，继续挑白头，记得一个个来，不要一次性清理，直到没有脓、流出来的是鲜血为止。” 真麻烦啊……但是庞华已经彻底领教了她的狠辣，不敢说出来。 服务生见没什么东西学了，才意犹未尽地退出包厢。 庞华忍不住又照了下镜子。除了有些伤痕，看上去比早上的红白黄顺眼多了…… “那如果没有脓，仍然有痘呢？” “这个清痘胶就放口袋里，想到了就拿出来点在红痘上，每天至少三次。痒也不要碰。” 痒？庞华开始有些信了。痒，虽然难受，说明快好了。 “嗯，瘪了不少。三个月以后应该会好很多。但是记得把脓挤掉，抹酒精和精油，伤口好以后点清痘胶。如果还没有效，你再联系我。对了，鼻贴膜两周用一次，就买这个牌子就行，贴之前最好用热的湿毛巾捂一下，具体用法你可以看包装上的说明。” 庞华忍不住又摸了下鼻子。现在已经没感觉了，可刚才真的好痛啊！还有，那一根根形状各异的东西，就是之前堵在自己毛孔里的东西？他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真是可怕！ 陈骅晟把所有的东西，包括自己的手指，都用酒精棉擦了擦，然后让庞华收起来。 嗯，下手一撕——一声惨叫，这个过程真是爽啊！ 可惜了，经常注意和清理的话，以后他鼻翼附近的粉刺黑头肯定会少，即使自己再亲自动手，这小子也不会惨叫出声了。 庞华自己又细细看了眼贴膜上的“成果”，折起来，连同十来个有不少淡黄污点的用过的酒精棉一起，用纸巾团成一团，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跑出包厢、扔到洗手间的废纸篓里去了。 “现在没那么红了，你看看效果。”陈骅晟已经喝掉一杯冷热正好的清咖。不加奶，不加糖，这个咖啡馆用的牙买加咖啡虽然不怎么好，但还是正宗货，微酸、微苦，正适合女士喝。她还殷勤了一把，替继续发呆的庞华倒了一杯。“别加糖，你尝尝，这咖啡还行。” 庞华放下镜子，略微犹豫地看了眼杯中的褐色液体，提起把手就当茶喝。微微的苦让他皱起眉头，不过这厮还是喝掉了清咖，不加奶不加糖。估计他也是头一回这样喝。 陈骅晟再给自己倒了半杯多点——这一壶也就是四个大半杯——连碟子一起端着，又喝了两口。不烫，口感最佳，也没有沉渣，看来是滤过的。 “你居然是喝清咖的。” “饭后一小时喝杯清咖最好，抗氧化、减脂。” “嗯，下学期要辅修了。我辅修计算机，你呢？” “英语。” “服了你。” 陈骅晟喝掉咖啡，吃掉大部分的水果拼盘，摆手再见，一点不客气地让被她下狠手**的人买单。嗯，即使按家教的费用来看一半的账单，她也没有赚什么。 出咖啡馆，去菜场，直截了当、不拖泥带水的，只二十分钟便提了一大袋子荤素出来。 回家，弄晚饭去！ 第二十二章 “妈妈，能多交社保尽量多交。”开学回校之前，陈骅晟单独找上老妈劝说，“到时候爸的退休工资三四千，你只有几百，难不难受啊！” 陈骅晟最会对准弱点软肋。老妈本来压根没想过退休后的问题，对自己交一部分社保这样的事不太感冒。可女儿不过是一句话，立刻让她改变主意。“会差那么多？” “会。”陈骅晟是清楚的，所以只给了一个字的答复。 老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去找找会计。” 提了行李包，陈骅晟拒绝掉父母的相送，公交、火车，到站后地铁再转公交。扔下行李袋子，正好吃午饭。 “我带了糖，要吃的随便拿。”每次回家，陈骅晟都会带点吃的过来。这是前世的习惯了，出个门，总要带些当地特产吃食回办公室，而且只是吃的东西，大都很受欢迎——特别是在下午四五点，大家的肚子开始空了的时候，男的女的都成了饿死鬼。 “哦哦，我要吃云片糕。话梅也要！”徐丽冰很爱吃东西，却高高瘦瘦的。 “把松子糖拿给我。”廉香玉是那种一不小心就会发胖的体质，所以日子过得比较难过。 黄凌云无声无息地在看新发的书，连头也不抬。她不吃零食，不喝白开水以外的饮料酒水，很……好养活。顺便说一句，期末考试时她的成绩超过陈骅晟，凭最终的综合总分拿到二等奖学金。 那边徐丽冰回送一小盒速溶咖啡，还是三合一的那种。 而廉香玉回的是家产梅干菜，配饭配粥配馒头都很好吃。 “陈骅晟，你要辅修吗？” “要。” “哦，要不你也辅修哲学吧。” “我又不可能和你一起上哲学课，”陈骅晟极快速地理完衣服，开始理书和笔记本子、稿纸、活页簿。“我辅修英语。” 黄凌云抬头看看她，不过又低下去了。 “对哦，你高考的英文成绩也够高的——” “那你还选二外吗？” “不了。你呢？要辅修吗？” “我辅修国际贸易。”廉香玉也是主意坚定的。她高考成绩偏低，哲学是调配的志愿。 “我才不高兴辅修。反正我要一路念到博士后。”徐丽冰早就吃了饭，现在居然又干掉不少零食。 “哟，徐博士，你要当恐龙啊？！”廉香玉调侃她。 “呸！有我这么漂亮的恐龙吗？”徐丽冰挺了挺不怎么壮观的上围。 “要不要更漂亮点？”陈骅晟突然冒出来一句。 其余三个女生齐刷刷地都看向她，等下文。 哦哦，容貌是女人的命呐！ 陈骅晟是认真的，她歪头打量了下徐丽冰，还走近了，抬起对方的下巴研究了下，“你每天用精油按摩胸；注意锻炼，平时收腹，不要让小肚子挺在胸前面。晒得有些黑，以后不论夏天冬天，只要是有太阳或者灯光，一律要防晒；有不少色斑，不要用祛斑的东西，记得以后攒钱用激光打掉；眼皮，所以眼线和眼妆很重要，不行可以动个小小的手术，把眼皮割开一点点，眼睛就大了；你的毛孔不明显，不需要焕肤；牙齿记得一年至少美白一次。鼻子可以垫高，不过每八到十年就要换一下硅胶，挺麻烦的，可以打些阴影，造成鼻梁比较挺的错觉……嗯，差不多，这样下来，再注意衣着，就是美女了，不需要去削颧骨和下巴，这个有点危险的。” 徐丽冰的眼睛瞪成了斗鸡眼，张大嘴合不拢。 “哇——好麻烦！”廉香玉同样目瞪口呆。“那个，陈骅晟，你今天抹了防晒吗？” “有，不过比夏天用的防晒指数低一些，只有spf20，不过时间持久，pa+++。” 徐丽冰尖叫一声，“我也去买！你用的什么？冬天夏天的，都给我看看，什么牌子……” 廉香玉也扑过来，同样要求围观。 黄凌云已经上了床铺，她在陈骅晟上铺，拉上简易床帘，开自己的床头小台灯，自成一统去了。 陈骅晟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不要叫唤，然后把自己的已经简单得不能再精简的帆布小包兼化妆包拿出来。 “要不我来给你们写清单吧。”陈骅晟轻声说，又问了问她们俩皮肤的性质，各写一张清单，还注明必选和可选。嗯，都是这个时代、她们这样的学生还算能够承受的性价比高的东西。 “眼线笔啊，不都是黑色的吗？还有棕色啊！”廉香玉问道。 “都可以。眼妆是要自己慢慢摸索的。而且一旦画了，以后就每天要画。你决定好，就买，没有下定决心就不要浪费钱了。不过你们还是学生，如果爸妈不理解，就算了，少用些彩妆队皮肤和身体都好。” “……”两个小姑娘都沉默了。这是一种生活态度，而她们一路过关斩将念书考试的，对未来的生活其实还是很迷惘的。 “陈骅晟，你会化妆吗？我是说，你会化妆去上课吗？” “不会。”但她会尽可能地保养自己。“我现在还是学生，而且还没工作挣钱。即使打工也刚刚够生活费，化妆太费了，我不好意思花爸妈的血汗钱打扮自己——我也不想现在就找男朋友，不需要。” “那我也不化妆了。” “我也不化了！” 俩名校哲学系的女生同时松了口气。 “不过学一点没错。总有要让自己漂漂亮亮的场合。” “我们……做做老师什么的，不需要吧！”廉香玉属于对未来前途毫无把握的类型。 “相亲的时候，总不能一副土包子样吧？最起码也得文艺气质。”嗯，别太2b就行。 抹点溶解了维生素e的芦荟水兑40%左右的甘油，不腻、不干、不刺激。虽然便宜，但效果相当不错。 而廉香玉和徐丽冰第一次问起这个不起眼的甘油瓶子里的内容物。 陈骅晟说了。 “哦，我不相信护肤品的广告。”陈骅晟大致说了几种常用的配料。“……说穿了，保湿剂也就是甘油，再加点维生素e就是抗氧化抗衰老了，连维生素b5都很少，即使标明角鲨皖也都是人工合成的。瓶子罐子里的东西，生产成本一般只有零售价的5%到10%，美容院更低，1%－5%。当然不可否认，市场上卖的品牌产品都是验方，是经过测试的，防腐剂也比较可靠，而且出了问题可以找到责任方，最多官司打不赢、拿不到赔偿罢了……就是实际效果和广告差距太远。” 第二十三章 没有包罗万象的网络内容，即使能上网也是白搭。店铺里少少的品牌，要么是甘油水解维生素，要么是完全没有性价比可言的“高大上”。 陈骅晟选了英语作为辅修课程，不过真没有多少压力。系主任记得她的名字，原因是法律专业里她高考的英文成绩最高，选这门辅修简直是所有人预料之中的事。何况学生处那里传出来的八卦，她想拿双学位、打算考英语专业的自学考试，于是系主任连勉励的话都懒得说，居然破天荒地只说了句：不要太辛苦，好好享受青春。 而黄凌云什么都没有选，不论辅修还是第二外语，一副要拿下全年级第一的架势。 当然，陈骅晟大一下学期就报名六级考试的“壮举”还是让班长多看了她一眼。 班长尤乙，高考成绩无论全国卷还是地方卷，在全年级三个班都应该是数一数二的，上学期他也拿了一等奖学金，可惜长相个头和开销花费都实在太一般了，所以在大学时代，除了个别只会埋头念书考试的妹子，基本上无人问津。因此陈骅晟绝对不会误解他探询的目光。 “你跳过四级考六级？很厉害。” “应该有不少人这样做吧。” “我们系没几个人，班上就你一个。” “哦。” 陈骅晟仍然天天混教室或者图书馆自习室。图书馆太受人欢迎了，所以她呆自己班级经常上课的教室比较多。可即使是晚上，教室也经常被征用。 被赶出教室后，她在隔壁的一个教室找了个空位……人好多啊！连一隔一都挤不下。 期中考试，她的成绩没有太突出，当然也绝对不差就是了。她大部分的精力用于英语考试，把几本六级单词和语法的参考书全部记两遍以上，现在全部是在看笔记。她的笔记字迹工整、分类清晰，所以被复印店里的老板看中，用四百块钱买下，还签了出让协议——这个协议虽然只有一页，但涵盖了标的、方式、价格、争议解决之类的重大事项，是陈骅晟手写再复印的，算是第一回学以致用，连老板都连连夸赞不愧是f大的学生。 这其实是贱卖。不过即使没人买，她仍然会做这份笔记，那么换得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是好事。 “同学，不好意思，请问能不能帮我看下，这道题错在什么地方？”一个瘦瘦的男生凑过来问道。 陈骅晟礼貌地用手背微遮住鼻子，这人嘴里的气息不太好，虽然不算恶臭，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显然这位没有饭后漱口或是午后刷牙的习惯。她扫了眼封皮，六级语法题，再看看出版社，有点野鸡……然后再研究了下题目，最后给了个人观点，“我觉得可能标准答案错了。你在做其它题的时候，有没有经常觉得答案对不上号啊？这个出版社好像……在参考书方面不太出名。” 那男生皱了下眉，把书接过去。 陈骅晟放下手，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可是教室里的气味还是不好，不通风的憋闷，出汗未清洗的体臭，隐隐的奇臭运动鞋……算了，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大清早去图书馆抢位子吧。她纠结了片刻就收拾包走人了。 回到寝室，一个人都没有。 陈骅晟知道，不少学生经历无数艰辛考上大学后，就开始虚度光阴……结果导致大家一起骂学校、骂教育部门。嗯，她上辈子曾经提议过宽进严出、分阶段考试，后来似乎有个在职教育的单位也这样做了，不过效果一般，最多是有点广告效应。所以呢，再过三十年，这种糟糕的大学教育情况也不会有大幅度的全面改善。 只，她这个寝室里，四个女生，那就是四点一线，寝室、食堂、教室、图书馆，然后再次重复这一路线。大家都挺拼命的，只是拼命的地方不一样。 洗完衣服，晾好，陈骅晟开始在书桌上看老教授强烈推荐的唐律疏议——的现代概述。她又不是书痴，也非法制史研究生，花那许多时间啃大部头的古文，还不如打工挣点零花。 嗯，打工…… 扔开图书馆借来的概述，她把这个学期英语辅修两门课的教科书从尾到头翻一遍。念专业和实际应用真是差别巨大啊！看那么多莎士比亚时代的古怪用词干吗？！还不如把自家的国粹诗词好好翻成真正的英文诗歌！！ andaskthesky……这就是“把酒问青天”？！ 陈骅晟怒砸借来的书。这是小学生看的吧？是吧？！ “你在干嘛？发脾气？”黄凌云推门进来时正好看到陈骅晟的动作。 “我气死了。这都是什么翻译啊！”陈骅晟把那一段指给黄凌云看。 这个学校里的学生，外文大多还过得去，黄凌云当然也不差。她看了看那段翻译文字，又看看陈骅晟的脸色，“干嘛生气啊，起码初中生看得懂。” “噗——”陈骅晟笑了，“我大概是气居然把初中的读物放在大学的图书馆里……幸亏我没浪费钱买这种垃圾。” 两个平时不大说话的人，因为这本烂书，居然找到合拍的话题。 “你这个学期考六级啊？我觉得你肯定能过。” “嗯，我想争取考85分以上，要得优秀才能去考专业八级。” “八级啊——”黄凌云愣了下，点点头，“好好努力吧，这个不容易考出来，即使我们学校的英语专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过的。” 陈骅晟嗯了一声，“我们学校应该算好的。” “听说最好的是外交学院那一类的学校，训练同声翻译，很厉害的。” “吃外语饭的，做得好的很难，”陈骅晟顿了下，“每一行做得好都难的。我们法律专业也一样啊，公检法是进去难，律师是做得好难。” “你打算念研究生吗？” “不，我妈希望我拿个双学位，如果我读研究生的话，就不一定是法律专业了。” “哦，为什么？考我们本校的研究生应该不难吧。”黄凌云的志向是保送本专业研究生，甚至博士生。 “除了海商法、国际金融法之类特别难的，其他的专业都太理论了。我不喜欢理论性的东西。” 黄凌云看了陈骅晟半天，才回过神，“海商法？” “嗯，国际贸易、海事方面会用到。太复杂，太难了，不过出来也很厉害。” “哦……”黄凌云若有所思地坐了会儿，去洗漱了。 第二十四章 考完大学英语六级，陈骅晟估计着成绩可以达到优秀，接着就开始应付期末考试和辅修的课程考试。 见鬼的，大学四年，可以玩着过，也可以累死累活地过。不过她努力了近一个月，也就混了个三等奖学金。 但是算上卖笔记版权的收入，也相当于二等奖了，所以勉强说得过去。 回到家，爸妈对三等奖和优秀等级的六级证书已经非常满意了，连连劝她不妨多玩玩，注意营养、注意健康。 投资的房子远不到交房的时候，因此老爸的焦虑并未少很多——这方面，陈骅晟母女都不理睬他。 老妈听了女儿的话，跑去找公司人事、财务讨论提高社保缴交基数的事情。最后老总拍板，给她按实际收入交社保、而不是按最低收入基数交，这是赢利企业的通病了，当然大量员工也习惯把钱拿到自己手上，而不是交了社保看不到。 “可能影响年终奖金。”老妈有些纠结的。 “妈，社保还是你自己的钱啊！尽管统筹掉一小部分，但只要生活费够，还是现在多交点、少花点，退休以后保障好。” “嗯，我也是这样对自己还有你爸说的。对了，你爸加工资了，所以也不用担心付贷款。还有，囡囡，我跟你说，你的生活费和学费我还是打到你的银行卡上了，该买衣服、交培训费、买书之类，就用！家里不需要你这么节约，知道吗？” 陈骅晟微微笑，她目前的存款够交下学年的学费了，但生活费肯定不足。所以这个暑假，仍然是每天家教五六个学生，外加大量备课、看作业、自制教材的时间，她根本没有空闲。 “妈，就当我提前工作好了，不也是每天上班、加班、出差、做家务的吗。” “你才十九岁——” “妈，我已经十九了！你不是一直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吗。嗯，晚上吃冬瓜排骨汤，再水煮毛豆，简简单单就一菜一汤怎么样？” “不简单了！我跟你爸在家，有时候一个菜再加杯茶，就打发了。”其实不管女儿做什么，对父母特别是老妈而言都是好的。何况陈骅晟做的东西确实不错，连排骨汆水的时间和关上煤气放在灶上焖的时间都是有讲究的，几个家教学生的妈妈闻到味道后都羡慕不已。 “……君子远庖厨的意思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不要过多杀生，但不是男人不做饭的意思。显然你的古文学得一知半解。”陈骅晟好一通训，“你如果以后出国念书，难道要带老妈去给你做饭？还是天天吃垃圾食品，吃出一个大肚子？！别以为国外什么都好，一份橙汁鸡肉、一盒米饭，外加一杯咖啡，十几块美元！一份扬州炒饭加一碗汤，二十美元！中餐馆是仅次于法国餐厅的贵！到了晚上，除了贵死的酒吧，你都找不到吃的东西，不学一点厨艺，你以后怎么办？交女朋友给你做饭？你拿爸妈的钱养女朋友？丢不丢人哪你！……别以为还能打工，一小时两个三个美元，也就够买几个苹果……只有开bmw上哈佛的富家子可以请得起厨师，或者每天吃得起大餐，明白？嗯，知道bmw多少钱吧？……” 老妈公司老板的儿子，简直是欲哭无泪：合着这女的就是生来把他踩在脚下蹂来躏去的。 而他的老妈现在已彻底拜在陈骅晟裙脚底下：瞧这个家教多厉害，把不听劝不听话的儿子愣是“教导”成了有为少年，成绩越来越好的同时，连排骨汤都会做了！ 只是这位女士到现在都不付家教费。要不是这家一开始送的columbia将她从贫乏的绝望中拯救出来，她绝对不会同意做这小子的家教。当然，她依然忿忿，所以变着法子地狠狠收拾这家的宝贝独生子，算是给自己出口恶气。别说这小子的一点小儿科，换他老子来也抗不住！ “好了，阿姨，国际班的高三就只有一个考试。而且最重要的是，考上大学只是刚刚开始。我们学校有一点好，让学生提前知道大学四年要怎么过，才对得起我们自己。大学里你可以逃课，可以上课睡觉，可以乱交朋友，但是，这是以后工作生活的第一步，走错了、懒惰了，就完蛋一半了。” “陈骅晟，我听你妈妈说你拿了奖学金，大学英语六级还考了优秀？”人家明明是法律专业大一学生好不好！ “嗯，我毕竟辅修英语，总要在专业上拿点东西出来。” “那你以后去法院工作吗？”那个，以陈家的背景，去法院恐怕没那么简单吧？那样的话…… “公、检、法不适合我。”虽然她有九成把握游刃有余，也不高兴！那里头的人和事，包括工资收入，她实在是了解了。 “公安局其实挺不错的。” “呃，阿姨，‘公’是指公证部门。” “哦……果然是专业的……恩，那公证也是公务员吧？” “不是。其实法、检不是行政部门，严格的讲不是政府的公务人员。政府、包括公安，是行政部门；法、检是司法部门；人大是立法部门。不过，一般感觉上都差不多就是。” “那法院收入好吧——”这位女士有些动心了。 “如果不怕将来出事情，可以不错。但是想过平安日子的，还是不要碰任何现金，因为一旦有了事，对方会一口咬定是索贿来逃避责任。这样倒霉的就是拿钱的一方。”她见过好几个类似的案子，很显然大部分人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于是就完了。 “小陈，你真是什么都知道呢！难得你们已经开始实习了？”时间不大对吧。 “呃，可能我看得比较多吧。”当老妈交了充足的社保，当自己的生活费有着落，她就不那么在意老妈公司的老板如何了。 “那你要不要继续念研究生？” “我法律本科毕业后可能还要考几门自学考试，估计那时还有司法考试要考。所以念书考试的，可能就要五年，也不高兴再念本专业的研究生了。” “你也有不想念的书啊。”那混小子高高兴兴地插嘴。 “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还有、时过境迁，这两个词可以在语文作文里用到，你好好查查释义注解吧。”可能是提到了比较专业、成人的话题，陈骅晟不由自主地带了上上辈子的局长气场，平淡、深意、不容辩驳，依然将只比自己小一岁、低两届的男生踩得口吐白沫：“不过如果你念医科、生物、化学、物理、生命科学之类，最少得有硕士文凭，博士最好，不然本科出来，凭你自己可能都找不到工作。” “……” 第二十五章 陈骅晟一个夏天，除了菜场，基本不出去晒太阳，即使出门，也是吃了晚饭去书店吹空调。加上狠狠用掉四盆芦荟，还有中药茶无数，皮肤养得白皙通透，还咬牙买了这是看来又贵又不实用的手工皂，尤其是你明知其中各种原料的成本，却偏偏得花这些材料的五倍价格，好几十块却只够用大半个暑假！哦，不，还有大剌剌标价上百的美白产品，其实最多加了一点人工制造、便宜至极的维生素c，少数恶劣的还会添加些激素…… 她发誓要自己弄个工作室！再不济也是批发！哼，名字就叫陈家美容小铺好了…… 扔掉煮过头的青葱，加盐，搅拌，关火，盖上锅盖。今晚是胡萝卜鸡汤，笋丝雪菜炒空心菜。 明天就要回学校了。火车票和行李、物件都已经准备好，当然，大二一个半学期的生活费也在卡里。 她的学习压力太大，基本没有时间打工，只有寒暑假的一点家教，所以挣的钱比较少，日子自然也十分的拮据。哦，老妈给了生活费的，但家里还有贷款要还，而且还是s市的银行，所以家里给她准备的卡经常得“挪用”。于是她自己的银行是上大学时自己新办的，贷记卡。好在陈骅晟已经习惯了没有信用卡、没有电脑手机、没有网上银行的日子，不然还真有些难受。 “囡囡，吃得好点，”老妈嘀咕来嘀咕去，其实也就是这些，“看见好看的衣服就买，不用太节约，家里不差这点。” “我知道。”陈骅晟很没诚意地点头答应。现在的那些衣服……怎么说呢，她看得上的，目前买不起，网络上也没得卖，而所谓的流行“时装”……还是算了。 七分袖九分裤配运动布鞋，外加一个挺大的背包，手里还有一只带提柄、原先装什锦水果的玻璃杯，彻底的学生样。呃，事实上她本来就是学生。 下车出站检票时，碰到认识的熟人。大家打了个照面。 庞华。 深色短袖polo衫，灰格休闲长裤，运动鞋。可惜，那张脸严重破坏效果。 “我打车，你搭我的车吧。” “好。”陈骅晟没有犹豫地跟他去排队等出租。 她微微皱眉看他的脸皮，“你往右边转过去一点。” “……”庞华还是照做了。 好吧，鼻头的毛孔黑头明显，面颊两侧的白头痘子比以前少了不少，但是最麻烦的嵌进皮肤的闭合痘多了，还有，鼻两侧和额头也更多了。嗯……别变成疱疹了！ “你去医院看过没有？” “看过，还是认识的医生。说是痤疮，但是开的药没用。” “我上次说过的中药药茶吃过没？” “……没有。” 车来了，陈骅晟抱了包开了后座的车门，先坐进去，“你也坐后面。” 庞华犹豫了几秒，也抓着包坐进后座。 “f大正门。”他对驾驶座的司机道。 “中医看过没有。” “……看了，说我火气大，开的药吃了拉肚子。” “有没有把我说过的那个方子拿去问行不行。” “……没有。” “是什么火？心火？脾胃？肝？” “好像提到过。” “嗯，看你长痘的位置，可以看出来。不过我还是觉得可能还和过敏、内分泌之类的有关……皮肤本身，可能要果酸换肤了。” “……那还是算了，反正我现在这脸比以前好点了。可能过几年，年纪大一些，会好了也说不定。” “芦荟还在用吗？” “……偶然吧。” “哼！芦荟的肉，还有芦荟汁，都给我用！每天用。” “……好吧。” “海鲜、辣的、油炸的，尽量少吃，香菜、莴苣笋，别吃。” “香菜？哦，是的，容易诱发生病的菜，我妈也说过要少吃。” “可惜了，现在我没有能力和时间开店，不然你可以试试我自己做的精油无油凝胶。嗯，你记得，想到就用买的那支清痘胶。”前世，她既买品牌，也买卖家自制的上佳保养品，更自己动手买一等的原料diy。可惜空闲时间太少，diy的种类实在有限。“还有，鼻贴膜要用。你的黑头又多起来了。” “……好吧。嗯，你刚才说的，油？直接抹油？” “是纯植物提取的精油，不是猪油、菜油。” “……” 两个人讲的都痘的解决方案。一个觉得在好转，另一个认为更麻烦。 学校大门到了。 这一路出租车司机都没有插嘴八卦调侃的地方，而且他们两个实在跟男女小**搭不上边。 然后就是告辞，各去各的宿舍区和习惯吃的食堂餐厅。 *** 陈骅晟的衣服物品不多。好一点的，居然都是老妈公司老板娘作为家教费送来的，有运动款服装，还有两套她不喜欢但也不排斥的品牌护肤品。她已经把所有能教的都教了，那么这个学期的寒假，自己真的只剩下英文可以教教了——就是找到老爸老妈的学生仍然不少，但是参差不齐，令自己的备课压力很大。 可惜了，房子还要等一年多才交付，再加上手续、装修，至少一年半，不然可以在s市找一份比较长期的打工…… 选好课，大概自己排好上课和看书的时间，陈骅晟突然发现，这个学期没有重大考试，本专业和辅修专业的课都是有把握对付的。那么现在就有了两个选择：冲刺二等奖学金甚至一等，或者工读兼职。 路过校园小店，扫过毫无兴趣的速溶咖啡包，还有一股子焦菜叶味道的xx罐装咖啡，陈骅晟终于想到一个想做的兼职了：咖啡店。 慢跑着跑了两圈，回寝室，陈骅晟一手两个热水瓶子，给全寝室的人打水——练力气用。 “陈骅晟，你力气不小嘛。”隔壁寝室郭茜，也是隔壁班的同学，打扮得漂漂亮亮正准备出门。 “学校健身馆不是在改建嘛，我没地方锻炼。”陈骅晟很光棍地顺竿子上。这样的小丫头，不论是没心眼还是存心挤兑，她都不会让对方讨到好。 “哦。”郭茜觉得没趣，自顾走了。 “你说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徐丽冰从门里探头出来八卦。 “应该是吧，”陈骅晟加了一句，“你看她穿的裤袜就知道。和女孩子一起去逛街玩的，何必穿会感冒的网袜。” “人家心里火热，当然不怕冷。” “……” －－－－－ 作者个人推荐： 对付黑头粉刺用鼻贴膜最便捷有效，个别有些封闭的、或者特别不成形的……小指指甲最好用，但用手会发红，而且容易交叉感染长痘。此外，撕下贴膜后（细细欣赏之前），请拿张化妆棉，蘸足水（没有爽肤水花水纯露甘露的，冰水也成），贴个三五分钟收敛毛孔。如果预算充足的话，三步曲的猪鼻贴很不错。 第二十六章 黄凌云一直想拿一等奖学金，不过光本班就有个当地市高考状元的尤乙，隔壁班还有个更牛的，两人稳稳占住一等的宝座，她怎么也越不过去。本来陈骅晟和徐丽冰八卦聊天的时候，她就扔下笔记册子在皱眉，不过徐丽冰去洗澡洗衣了，也就不发作了。 而当陈骅晟拿出书的时候，黄凌云颇惊讶，“你真要考英语八级？” “嗯，明年才能考。不过现在要开始看了。” “你不是还要念个双学士？何必考这个？”黄凌云上学期刚通过了大学英语四级，成绩接近优秀但仍然只是合格。她也知道陈骅晟是班上唯一一个提前考六级，还拿了优秀的。可，他们是法律专业，干吗那么拼命念英文。 “学历学位只是说明我通过了学校的考试，但这个是八级，跟我们将来可能碰到的司法考试，都是说明你有这个能力。” 黄凌云定定地看着这个没放在眼里的对手，“司法考试？你有消息吗？” “没有，具体时间不知道，但是我高中就看到很多的讨论建议，这肯定是迟早的事。律师资格考试太简单了，跟欧美日本的都差了一截就不提了，我们还应该有个更，嗯，权威的考试，来作为公检法的资格考试。”陈骅晟的老毛病了，碰到专业的或者感兴趣的，那是什么都往外头掏，很少想到听到的人会以什么眼光来看自己。 黄凌云怔愣片刻，点点头，“嗯，你说的对，我也应该准备准备。” 陈骅晟忽然懊悔了。她刚才嘴巴太快，外行人听了是没感觉，同专业这些不是省油灯的同学听了，效果绝对不同。 不过，算了，说了又如何？！上辈子，直到死前，她还在耿耿于怀一些丢人的、委屈的往事，结果心脏更难受…… 报道完，陈骅晟就开始跑图书馆了。不想黄凌云也去了。但两个人的目的地不同。 陈骅晟开始找今年最高院发下来的判例，一个个地看下去，然后笔记，见到特别好的再花少许钱去复印。 出门加开水上厕所时，碰上庞华。两人互相点点头，他回自然科学阅览室，她回社科阅览室。 二年级，专业课程的压力突然增大。倒不是如中学时代的那种大量习题，而是专业必修选科目多了，但课时少了，加之老师布置的报告作业相当花精力，其实要比以共同、基础课目为主的大一时代难混。 特别是辅修的英语其实是翻译而不是纯文学方向，也正合大多数辅修学生的心意。只是才两个月工夫，自动退出了不少学生，阶梯教室明显空了不少，估计下学期一律换普通教室了。 陈骅晟基本不缺课，除非真的有事情。但她一来不乐意出风头，二来和一群小孩子真的缺乏共同语言，所以几乎悄无声息。 “各位同学，我这堂课的期中考试，就是一首中国古诗，一篇新华日报新闻稿，两篇翻译，别忘记把原文也写上。”刚来f大教书的年轻讲师认为自己的提议一定会把学生们惊到。不成想底下的学生各个都有过辉煌的初中或高中时代，各色古怪考题基本都经历过，这样的考试内容还吓不倒。 “老师，古诗有要求吗？”第一排一个学生问道。 “……没有。” “老师，需要打印还是可以手写？” “……都可以。” “老师，需要把报纸那段新闻复印下来吗？”陈骅晟问得更实际。 “……复印，写上去，都可以” 好了，疑问没了。大家下课走人，独留年轻的讲师感慨着前途难料。 好吧，这样的考试也轻松得很，两天就解决。 陈骅晟此时无比怀念搜索引擎和网络版词霸。但，这个作业还是自己做的好。 她选了首曾经当成笑话来看的书里有首自己有些感悟的《相见时难别亦难》。 短的诗简单是简单，但要有中等以上的成绩却十分艰难。这首的长度和难度还算过得去，于是就选来当期中考试作业了，而且绝对不存在剽窃之说。但好不到哪里去，最明显的就是韵脚几乎没有。 andtheflowetoeast dswiththedeathofsilkworm d rningbea plessgrief thehospitablefairybirdinsight d （作者原创，非标准chinglish译文） 陈骅晟工整地写完中英文，自己又复印了一份。好吧，幸好当初没有选英语语言文学，不然自己这点文学细胞可能散等奖学金都悬。 “这时你们辅修英语的作业？”廉香玉拿起原件，若有所思。 “嗯，再加一篇中文新闻稿的翻译，就算期中考试。” “那你以后可以选国际经济法之类的。真的，哪怕翻译，法律方面的专业翻译是很吃香的。”廉香玉有些羡慕地道。 “翻译一篇东西不比写一篇起诉书简单。”陈骅晟苦笑。 “我知道的。像福柯的很多东西，连翻译都没人翻。老师还建议我们直接看原文。不行看英文版也好。” “福柯！太深奥了。你打算学法语吗？挺好的。” “我连英文版的都看不懂！” “那你干脆直接好好地、努力学法语urage，加油！嗯，学德语也不错啊，我很欣赏恩格斯，你学好德语，考出德语六级，可以去申请念德国的大学博士学位，即使无法留下来，也是开了眼界，有个可以回忆一辈子的经历。” “……你这个考英语八级的法学生！你以为学一门外语那么简单啊……不和你说了。” “干吗，我们是f大的学生，又不是什么野鸡学校的，说出去也不比港大北大东大t大的差，不能随便说做不到、做不了。” 廉香玉眨眨眼，发呆片刻，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黄凌云和徐丽冰都没说话，不过她们肯定都在听。 陈骅晟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说玩了，就整理晚上要带的东西，披上冲锋衣外套，抱着牛津辞典，钻报刊阅览室找新闻文章去了。 第二十七章 期中考试，连必修选修带辅修的，一口气十一门啊！ 话说，法律专业里坚持辅修英语（翻译）的学生有好几个，只是没有陈骅晟的同班同学。他们这个班男多女少，辅修其他专业的不但只有十个人，而且选的都是计算机或国际贸易。加上同寝室只黄凌云一个有些奇怪的女生，结果导致陈骅晟和隔壁班的同学关系更好一点点。 “陈骅晟，你好像从不看电影。”谢过陈骅晟帮几个其他班的同系同学选好的，竟然有类似内容的英文新闻的文章，那个男生抓耳挠腮地在想法子回谢。 “嗯，没什么好看的。功课又多。” “唉，本来我们想请你看电影的。” “不用了，你们合起来送我瓶速溶咖啡就可以了。”钱货两讫，皆大欢喜。 “哦，好！”私底下，有些熟悉了的辅修同学都认为，陈骅晟这人不太合群却成绩很好，长相端正但不善打扮，虽然称不上恐龙，可也属于寂寞高手之类的范畴。 即使是f大，混日子也不算太难，但要维持一贯的好成绩则相当不易。 隔壁班谁和谁**了，或者某某跟xx系的师姐搞姐弟恋，再有谁谁疑似被个开宝马的中年男子**……现代的学生，要么个个口水于跟美女或美男真心相恋的桥段，要么笑贫不笑娼。 好在期中考试成绩很过得去，尤其是翻译，拿了优——不是她的翻译水平高，而是矮子里拔长子。 带着良好的心情，这几天陈骅晟清晨跑步跑得多了、多绕了圈林荫道，结果眼角余光至少见到两对少年情侣在亲热。 这些人高兴也好、未来悲剧收场也罢，都不关她的事。而且上辈子，嗯，记忆有点模糊了，好像是两个人处到大四时，觉得对方的工作、家庭都差不多，然后就走在了一起…… 嗯，那一对，其中那个穿得有点少的女生有点像……廉香玉？看不出来这小胖妞挺有本事。 中午回去换课本书的时候，陈骅晟见到了廉香玉，她换了件厚外套，但是包紧了的裤子还是那条。现在她无比确定早上看到的就是廉香玉。这姑娘一夜没回啊。不过，与她无关，这姑娘已经成年了。 陈骅晟泡好小半杯茶，说一声“我走了”，拿了袋子就走，当没看到廉香玉的小眼神。 晚上，图书馆的开水房，陈骅晟又碰上庞华。 “等等，过来下。”陈骅晟喝住他，“过来点。” 他的脸没有好转。看来不仅是皮肤的问题了。“药茶吃过没有。” “我……我正要去配。”个头已经长得挺高、肩膀也不窄的大男生，如今跟个小媳妇一样期期艾艾的，一副心虚样。 陈骅晟皱了皱眉，“你的茶杯，打开。” 哼，这样好的不锈钢密封保温杯子，居然就是白开水。她摸出自己泡茶的小茶叶罐子，倒了些莲芯绿茶进去。“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药店，自己去配药，煮茶喝。” “……” 眯起眼，盯了他片刻。没有诚意的唯唯诺诺，明显不会照做。“算了，你自己的脸部，自己不珍惜，别人也没办法……等你交不到漂亮女朋友的时候就会认真做了。” 本来她是看在都是同学，而且当年还是被自己乌鸦嘴过，所以比较尽心。可一来她自己没有资源、没有钱，二来这家伙自己不急。那不关自己的事了！ “诶，陈骅晟，我……确实经常忘记。不过鼻贴膜我经常用的，所以自己看着也很舒服。嗯，我自己也经常跳痘子，还自己直接抹茶树精油，不过这种硬邦邦、嵌在皮肤里的痘，涂什么都没有用……”庞华被逼得没办法，什么都招了。 有好几个学生见有一男一女站得很近在说话，凑过来听八卦，特别是女生。不过他们在见到庞华指着有点恶心的痘子的时候就走开了。 第二天就有同班不同寝室的女生凑过来问：“听说你交了个不太好看的男朋友？” “我？我哪来时间交朋友？而且我对小男生没兴趣。”陈骅晟只是平时不多参与聊天罢了。她不是不瞎扯，只是扯起来让人招架不住。 “……呃，不是真的啊？” “不是。” “哦，对，是听说你和一个青春痘毁容的男生在一起？” “青春痘啊……毁容？”陈骅晟笑得趴在桌上。“嗯，是我高中同学，物理系的，本来他的脸更可怕，红红白白的疙瘩，看了非常恶心，我那段时间在研究祛痘的事，因为我自己偶然也会长，所以给了他不少建议。现在他的脸已经好了点，但是男生都很懒，不肯每天花时间保养、吃药茶。” 物理系的？旁听的所有女生都松了口气，毁容，物理，更没听说有开车摆阔，所以肯定是个普通人，那就更不会引起人的嫉妒心理了。不过，痘痘？几个不长痘的走了，长痘的凑近过来取经。 “啊？！你也长痘？可是你的皮肤很好啊！”那女生上手就摸，“陈骅晟，你的皮肤很好呢！怎么保养的啊？没有化妆看起来也很好……你平时脸上什么？” 再摸几下，确认没有彩妆。这下子兴致高昂挡也挡不住。 陈骅晟也干脆，口述，让大家自己记录。从清痘胶到芦荟，高中低档，全部讲到。 期间有手脚利落的送来一瓶奶茶给她解渴。 但陈骅晟只是讲了很少一点，精油、换肤、激光、纳米针……这些曾经熟知的东西，对这些姑娘而言太麻烦也太贵了。 “别忘了防晒。”她扫一些脸上有不少淡色不规则色斑的同学道，“晒了容易长斑。这种天spf20就可以了。到夏天一定要spf30、ua和uv都防护，而且是pa+++的。” 有些女生若有所思，有些头晕眼花。但这些一点也不影响她们改善容貌的决心。 “陈骅晟，你干吗不找个有点经济基础、长得好看些的。”有个隔壁班的女生微酸地问。“有人买单，用好的名牌，也比你费力做那种便宜货好啊！” 陈骅晟斜着将她上下打量，“白痴言情小说看多了啊？！我又没交男朋友。何况找女大学生的有钱帅哥，人家有老婆又孩子，就是出来找个便宜干净的鸡玩玩的，很多婚介机构说白了就干拉皮条的事。我有自己的出路，自己养活自己，干吗要傍款爷？何况外头那些自称有钱的说不定欠了一屁股债，来偏偏蠢货小姑娘的，玩腻了就失踪了，当心有了孩子没爸爸……” 她讲话绝无小姑娘害羞假斯文的顾虑，什么难听说什么，把那女生说得红了眼睛跑开。 “真是，想找人**还来听我讲经验干吗。”陈骅晟轻声嘀咕着，压根懒得理会后果。 第二十八章 打发走小姑娘们，陈骅晟想起来一件事。中药。 幸好学校成立了医学院——奇怪了，法学院怎么还没成立？——那一整个大房间的医药书哟！ 研究了四个晚上、一个周末，她似是而非地拼凑出来个药方。 克林霉素甲硝唑外用，内服炙桑皮15克、地骨皮10克、炒黄芩10克、黄连3克、金银花15克、丹参15克、炒赤芍15克、青蒿30克、蛇舌草30克、生甘草10克、桃仁10克…… 尽管看起来似乎不错，不过自己不是经验丰富的中医，对这样的方子，不论内容还是分量，没有任何把握。 陈骅晟纠结了半晌，拼命回忆前辈子的经验。那时女儿也时不时会长几个痘，她就自制了些精油芦荟胶，还有现成的几十块的清痘胶就好了，那张小脸蛋粉嫩清爽，加之自己还鼓励小家伙去学化妆、造型，甚至还陪着一起去做微整形，所以女儿是个小美人。 现在的自己不是。 陈骅晟放下笔，皱眉沉思。她想的是未来。 未来的自己，到底做什么好呢？ 有人在对面坐下，同时摆开两大本书，一本中文一本英文。 “你是中医学专业的？”对面那位问。 陈骅晟抬头看看，又扫了眼对方手边两本可以砸死人的书。“不是，我就是来查查祛痘的配方。到时候再拿去中医院让医生看看行不行。” 那个年轻男生——好吧，其实大学生都很年轻——很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脸，“你的皮肤很好啊，连引子也没有，即使长了一颗两颗的痘，擦一点药就行了，不需要吃药。是药三分毒，对身体总是不太好的。” “不是我，是我同学，他长了满脸闭合性痤疮，我以前曾经建议他买的药膏用了，把白头挑破了，可还会长，所以应该是他身体内部的原因。” “哦，给我看看药方吧。” “好。我也是查书找出来的，到时候让我同学自己去中医院再核实一下。”陈骅晟将稿纸递过去。 那学生，估计也不是中医专业，连实习医生也不是。看了半晌，笑了笑，还过来，“至少我看懂了黄连和金银花……估计这个药比较苦。” 陈骅晟笑了出来，不过看看周围静悄悄的，立刻住嘴。呃，其实周围四米内无人……那这位干嘛坐到自己对面？她又不是真正的十九岁，看到大学生，想的是自己女儿也就比他们大几岁……不对，现在自己大二，正在为课业、学位、证书而奋斗不已。 “嗯，谢谢了，再见。” “哎，同学，你什么专业的啊？” “法律。” “……”这也差太多了吧！ 陈骅晟趁对方愣神的功夫，立马走人。那一款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何况，都是小娃娃……她实在是没本事完全融入十几二十岁的大学生的世界，干脆用沉重的学业负担将自己埋起来。 回到寝室楼下，距离熄灯还有两个时间。 陈骅晟发了个传呼信息，约庞华明天中午小食堂碰头，把药方给他。嗯，估计能敲诈一份毛蟹年糕。 睡前，陈骅晟又看了一个章节的法律条文。前辈子她就对能将条文倒背如流、每年的经典案例记得清清楚楚的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看来，除了极少数过目不忘的天才，也就是靠勤奋了。 “你在看法条？”黄凌云睡上铺，不经意间瞥到陈骅晟看的书，呆住。 “嗯，和案例结合在一起看。”陈骅晟拿出另一本书。她没有藏私，也懒得耍心眼。 “倒是个好办法。”黄凌云点点头，难得的和颜悦色。她看不起陈骅晟的“不务正业”，而陈骅晟也瞧不惯她的书呆子气。 *** 第二天，陈骅晟很满意地吃到了毛蟹年糕。而庞华则承诺找个没课的早晨去一趟中医院。 “你可以让医院熬药。”陈骅晟这样交代着。 她大大方方地跟个男生吃饭，还让他请客，原因就在于这位的脸蛋和专业……咳，引不起女孩们的嫉妒心理。对了，他鼻上又开始满是黑头粉刺，但她也只提醒一句挺难看的，就到此为止了，他的脸是他自己的事。 周末，陈骅晟本来想出门找还算比较欣赏的两个咖啡连锁品牌的，结果发现，这周围地方十分陌生。没有定位、没有点评、没有电子地图，电话查号非要有具体的否则不让找。最后她想出个办法，翻电话黄页本，结果愣是没找到！ 难道还没开业？ 于是她试着跑去唯一知道的快餐连锁，结果被告知人家只接受大三及以上的学生工读！而学校现在只推荐困难的大一大二学生工读机会……她不是困难学生，没戏。 这真是太残酷了！她没得打工！至于投资……千把块钱投个头啊！ 灰头土脸地回到寝室，陈骅晟连晚饭都不想吃地就躺上床。 看来还是得靠父母接济生活费了！ 嗯，那就，把要念的书拼命念好吧！ 第二天起，陈骅晟开始苦读。 对了，弄个二等奖学金也可以多个几百块啊！ 黄凌云这个同班同学其实没意识到自己多了个竞争对手。连廉香玉她们都已经习惯了陈骅晟早出晚归、不打扮不娱乐、定时定量适度锻炼的戒律般的生活了。 “你怎么不争取旁听？”黄凌云争取到了开庭旁听的资格，倒是对陈骅晟从一开始就放弃感到疑惑。 而陈骅晟不去是因为她习惯了若干年后完备精准的程序和无懈可击的文书，所以对现在到处是漏洞的玩艺一点兴趣也没有，尤其是这种眼下看来跟笑话差不多的行政案子。 “没意思。这案子没什么意思，所以——听了一点帮助也没有。” “那我自己去了。” “嗯，你路上最好和其他人一起走，安全第一。不过看到帅哥就不用顾虑了，上！我支持你！” “去！不理你了！” 两个人的关系从原来的仅限于点头借开水，到现在也能说几句家常话，甚至开个把小玩笑——真冷淡和假罗莉，都有了那么一点青春少女的意思。 第二十九章 期末考试，陈骅晟这回争气了，与班长一分之差，拿到一等奖学金！班长尤乙意外地和黄凌云都是二等。 “我辅修和选修分数不高。嗯，主要是这个学期没有六级要考优秀。”陈骅晟这样解释她的“好运”。 黄凌云既不相信她的说辞，也不表示羡慕嫉妒恨。陈骅晟这个学期基本足不出户，只去教室和图书馆，天天到熄灯的手不释卷不说，结果居然弄出个刑法分则加司法解释加经典案例说明的“刑律疏议”初稿，惹得全系精英们在系主任的（电脑加打印机）支持下，合起来做了一本内部参考书。所以，大多数人本年级同学对她拿到一等奖学金都是服气的——只是她根本不关心自己多有名…… 而负责辅修的助教在问过她是否要准备专业英语八级考试以后，让她去办公室领一大叠资料！ “我们辅修的学生，报考的有不少，但法律专业的只有两位同学……对了，你们要成立法学院了，所以你们大三以后的专业会更细，听说课程也会调整……”二十出头的助教十分热忱——听说他对每个长得不算太难为的女生都很热忱。 “嗯，法律专业不大好念呢，特别是出来工作，所以我要认真学英语。”陈骅晟把话题转到考试的词汇量和同声翻译上头。 “……唉，我做过同声翻译，半小时就撑不住了，还被客户嫌……后来也就接一些现场翻译和笔头翻译的活，这样压力小一点……” “那我就认真学法律英语吧。”陈骅晟总是能把话题从个人、私密、男女生之类的转到正途，加之始终面无表情的沉思状，两个人足足聊了半个多小时，这位助教半点额外的趣味也没有。 最后陈骅晟告辞的时候，对方很愉快地将她踢出门外。 学校里这种事挺多的，但因为学生基数大，所以其实xx恋涉及的人数比例很低，更不及同性间的恋情那么劲爆。 好吧，一个寒假有事做了！ 背着一半的考试资料回家，陈骅晟第一件事是买件长到小腿的宽大厚棉衣和五百毫升的大保温杯。冬天真冷啊！教室里好冷啊！而比较温暖的教室，肯定是一直不开门，在人多的时候，一股子酸臭汗骚味直往鼻子里钻、根本受不了。而通风好的寝室有没有空调，那个，冷啊！她又不可能一直钻在被窝里，那样懒洋洋的舒服状态，会看不进书的。 “囡囡啊，这个学期很吃力吧？我看你拿了一等奖学金。老爸当年都没拿过。”老爸边收拾桌子边问。家里分工很好，女儿做饭，爸妈饭后收拾桌子、洗碗和清理厨房。 “你那时候哪有什么奖学金啊！”老妈戳戳戳。她最近工作挺累、压力不小，不过好在有女儿的营养爱心饭菜，心情自然好了不少。“囡囡，我对你说，妈妈过年拿了不少奖金，我直接打在你卡上了。所以不要太累啊！虽然一等奖一个学期有上千，不过你要辛辛苦苦念五个月呢！还是多出去走走，接触社会、接触不同的人，多点阅历，这样将来工作碰到的困难会少不少。” “你说什么呢！”老爸不干了。“囡囡连二十都不到，跑出去我也不放心！在学校里安心念书又怎么不好了？你看那些个学生！别的不说，昨天来的，你们老板娘带了儿子来，不还是乖乖挨训！我看囡囡教训他的时候，每次都不一样，那么高那么大个小子，都快哭出来了……囡囡哪里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了！起码比我大学时候强！” “我们那什么年代，毕业也是包分配的，房子也是单位分的……结果年纪大了才改制、自费、商品房的……唉！” “妈，有付出才可能有得到。如果来得太容易了，那么以后就会有很难解决的麻烦。多做多错是肯定的，不过也就是挨骂挨训，那又怎么样？这说明下次还是得靠你来解决问题！” 老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说话了。 倒是老爸兴致勃勃地说起他们学院想开办硕士研究生专业，结果起码得折腾个两三年。 “囡囡啊，到时候大不了你来考我们的研究生，然后留下来教书，多好啊！女孩子，工作稳定就可以了。” 陈骅晟笑了笑。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做不受劳动合同法制约的工作了，活活累死也就那样，到处顾忌、事事周全、没有假期的日子，实在太痛苦了！她宁愿开qq车平凡快活，也不想为了开体面的别克车而把命送掉。何况……老爸那人斗人的三流学院？还是算了，还不如自己上辈子呢！倒适合老爸这样没心没肺的混个温饱安稳。 “我考虑毕业后做法律相关的翻译啊、文书啊之类的，麻烦少，风险也小，还可以另外接不少收费高的兼职。如果留在s市工作，我还可以租掉一间房间给大学女生或者刚工作的女生，这样说不定还能攒钱下来再投资。” “哦？投资什么？”老妈很敏感。 “实体黄金不一定赚，但至少可以保值。股票的话，很难说会不会赔。当然最好还是不动产，商铺应该不错，不过办公用房也难说的，一旦物业跟不上那就是赔……”陈骅晟是要么不开口，讲出来时肯定是真话、有用的话。 老妈眼神闪烁着，“要不我们这里也买个什么商铺？” “妈，有个名字，叫资金链。一旦你们工作有什么变动之类，贷款就会还不上，期房还不大好卖……那还不如定期存款呢。” “对对！存银行最好！或者，我们早点还掉贷款，省得背那么多债的，我晚上也睡不安逸。” 老爸最后的一句话，遭到母女俩的一致忽视。 “也是。囡囡，你说我们要不要提前还贷款啊？” “好啊，放在银行里，活期存款利息太低了。”最主要的是，爸妈都不是会投资的人，别胡乱投资把老本给赔了！陈骅晟是记得的，老爸有段时间发神经，要去炒股票，结果赔了一大半本钱，灰溜溜地出来。与其这样糟蹋老妈的血汗钱，还不如早点还贷款呢！ 第三十章 “姐啊，你说我报什么专业好呢？”老妈公司老板的儿子，终于不再上门了，他的妈妈也不再送任何礼物了，反正这家就是典型的中小民营企业主，势利自私乱开空头支票——这样的人和家庭，陈骅晟看得实在太多了。 不过好现象是这小子开始有礼貌了，也许这家人家不会像陈骅晟预计的那样大半代就完结。 “喜欢什么报什么。如果念的是你讨厌的东西，等于浪费四年的生命。” “我妈让我念企业管理。” “你爸呢？” “我爸让我自己选。” “那你就自己选。十几岁的毛头念管理……嗯，那么高三暑假开始，你就要在车间里干活，然后当副班长，大学毕业当到车间副主任兼销售小卒子，这样你念管理才有意义。如果你下定决心开厂，就照我说的做去。否则，我可以断定，公司和你都没好下场。”陈骅晟确定，上辈子老妈的公司在她退休前就不太妙了，后来不过撑了几年就关门，当时还有不少失业的工人去闹过。尤记得那公司关门，有老板的老婆儿子的功劳。 “……听起来好恐怖。” “自己考虑吧！今后的路得自己走。你要记得，你现在的生活费，没有一分钱是你自己挣的，明白？以后你得自己挣自己的生活费！” “……” 估计这个被母亲宠坏了的小男孩压根不晓得什么叫自力更生，什么叫靠自己，更不知道普通工薪阶层每月的工资都不够买他一身衣服的。而最麻烦的是，他老子的公司又不是秉持百年持续经营的企业，能活过十年都是奇迹，以后……等这小家伙饱尝冷暖、吃尽苦头就明白了。 陈骅晟懒得多说，“好了，我要去做饭了，挂了，再见。” “再见。” 放下电话，陈骅晟眉头开始皱起来。现在的老妈是个经理，承受企业下滑压力自然更大。 老妈过来关心她跟老板的儿子说什么。 不过陈骅晟思考的是别的。“妈，你公司改制了，就不要再搞主人翁态度了。这个是民营企业，平均寿命也就是七八年。如果有好机会，就走人，没有，就尽到自己的业务，对得起那份工资就行了。老板怎么样我不了解，但是看老板娘大概就能知道，他们都是心里只有自己，还特别自以为是，关门是迟早的事。而且我觉得你们公司的技术创新太差，所以很难说能活多久。” “……”老妈是负责工程的，也带些技术指导，但被女儿如此评论，多少有些难堪。 “妈，如果公司有困难，奖金少了也就少了，千万别被忽悠入股，因为很难说不是不是老板想卷款跑路。所以你一切都推在我身上，说为我交学费买房子，没有存款。嗯，把贷款提前还掉一部分吧，二十年的缩短成十四五年也好的。” “嗯……我知道，不过现在公司还可以，过得去，我们刚接了个外资客户，我天天在忙管理体系审核。什么都不懂，要从头学。”也只有对着念f大的女儿，做妈的才说心里话。如果对老伴讲，只会得到一句“不学又怎么样，你那么老的资格，只有别人跟你学，没有你从头学那种小年轻的东西”——这种行为的人现在连国企都难混下去了，也就算老伴教的政治经济之类的数十年不变的工作才能活下去。 “好事，妈，不管什么年纪，多学学总是好事，不要怕多问人。”她四十*岁的时候还曾揪住二十二岁的小实习生问个信息化集成项目的基础技术问题。不过之后没多久就发病了…… “也只能这样了。” 这个春节，老妈拿了丰厚的奖金，但是，天天上班！有时一些英文词汇文件的，也都是陈骅晟帮忙翻译的。 老爸嘀咕着，不过因为饭菜都是陈骅晟在准备，所以也很少在老妈面前抱怨，反倒在亲友面前聊天的时候多个谈资。 亲友们家，有十八岁以下堂表兄弟姐妹的，从十岁到十八，只要面临考试的都会来。去年还不算夸张，今年不知怎么，许是不少东西在改革，越改越摸不着头脑的，家长们包括学生自身都在到处讨主意。还有高二高三面临的专业、志愿大事。 “……现在觉得热门、时髦、流行的，四五年后就不一定了。还有，上了大学不是就肯定能有坐空调办公室的工作，工资也是从八百到四五千都有……现在海归越来越多，开的工资也越来越低。大学期间如果混日子，光学会花钱交女朋友，那即使两三成的可能顺利毕业，大概也还是没用，连自己都养不活……” 陈骅晟一旦开口就是伤亡惨重的，家长们既爱又恨，最后大家都跑掉了，也清静了。 “囡囡，你可以说得婉转点。”老爸很得意，不过也是要多少表示一下。 “那小子看起来就是不学无术的废物，当妈的脑袋也不太灵光，出国的话，除了花钱就是闯祸，肯定会被退学踢回来。如果我现在说出国留学的好话，说不定他们将来还会怪我！爸，你别再理会这对蠢货，他们想利用我们来问老人要钱，太不要脸了！”这事她虽然没亲身碰到，但有个朋友遇上了，一家子蠢货连赖皮带迁怒，好生麻烦！ 一点不客气地打发掉老爸，再给完全赞同的老妈添开水，然后去备课。 她的学生英文笔试成绩普遍有所提高，而且抗打击能力与他们的口语一样突飞猛进。 “太不流畅了，下次两篇文章一起背给我听。现在你把这十五个典型动词的四种时态都写出来……” 陈骅晟教学起来准备充分但冷硬无情，让家长特别是妈妈们额头冒汗却不敢反对一个字，还非常高兴自己的孩子肯定能提高。 两小时后，陈骅晟打发走连连擦汗的学生，喝杯茶，准备晚饭。 现在只有四个不同年级的六个学生了，都是单人一对一上课，但两天一堂课，两个半小时绝不冷场，回家还有一堆作业——真是不提高才见鬼了。 第三十一章 长长的棉衣在回校的时候派上了用场。 天气很冷，潮湿阴冷入骨，唯一庆幸的是没有下雨。陈骅晟把包扔上行李架，脱下长棉衣，坐下。 唉，衣服长，虽然累赘点，但有长的好处啊！这种天气里，一到温暖的地方，可以只穿一条普通厚度的毛裤和长裤而不会冻死，再暖些，就是两条棉毛裤和一件毛衣就解决，整个人也可以轻快窈窕不少。嗯，听说古时的姬妾伎人（包括男伎）都是练过抗冻的，再冷也得穿得单薄悦人。 幸好，在这样平等的物质社会里，她不需要天天穿薄衣服吸引人的注意力。 泡好热腾腾的绿茶，闻着炒青茶叶的浓香，十分满足。闻够了，瞅向周围。 对面是个熟人，嗯，同学。那脸的痘，挺……有特色。唉，总比大一报到时看到的恶心恐怖情形好很多。 “真巧啊，庞华。” “挺巧。上次你好像也是买八点半的这趟车。” “嗯，不早不晚，吃了中饭去报到，下午整理，晚上正经看一下发的新书。” 陈骅晟已经放弃谈论他的脸了。二三十个闭合性痤疮如红色珠子，大大小小不规则的嵌在原本其实长得还不错的脸蛋上。于是，中等帅哥大变卡西莫多。 一路没什么话。问他要不要喝茶，她这里有一罐茶叶，他摇头，只抹出一次性纸杯泡了杯清咖——那滤袋包装绝对不是目前内地有得卖的。她有些垂涎，不过只是两秒钟的事，这类的包装所采用的豆子大多不怎么样，还是等以后攒了钱，干脆自己去直接联系进口，然后专作豆子的生意好了。 两人偶然讲几句学校、课业，然后就沉默了。 直到下车，拼车——算了，还是庞华买单吧——到校门口，分手。 “继续抹药，但不要碰到好的皮肤。”陈骅晟忍不住还是叮嘱了一句，“容易发作的、辛辣油腻的东西，还有海鲜，少吃。” “嗯。”庞华点点头，背好包，走人。 那包还是瑞士军刀。 不过好在她对这种运动款不感冒，所以没有艳羡的感觉。要是他背个fendi，她就会超级不爽了！呃，fendi好像也没有运动双肩包。似乎prada有双肩尼龙还是帆布包来着？ 下意识地飘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她开始思考，前辈子累死累活、亚历山大，但是花钱血拼、旅游度假时却真心觉得很开心、很幸福。哪怕五十就死了，也算精彩活过一场。兴许追悼会的时候有百来号受过自己帮助的人，以及朋友熟人会自发地跑过来哀悼。 其实，死亡一点不可怕。 …… 带着各种乱七八糟无法说给别人听的情绪，陈骅晟领了书，魂不守舍地窝在床上，拉起两床挺薄的棉被盖住腰腿，心不在焉地一本本翻看新书，直到熄灯。 第二天继续泡图书馆社科阅读室，找年初时颁的各种解释和去年下半年的一些案例。手边是一保温杯的速溶黑咖啡，因为倒了足足五百毫升的开水，所以很淡。 但咖啡的香味还是有的。 出来找东西吃的时候，又碰到庞华。尤记得当时这家伙也是喜欢四处跑动的，而现在成了用功寡言的宅男，真不知是性格本身如此，还是被周围厌恶倒胃口的目光刺激得躲在暗处不吭声。 于是看完了案例，伸个懒腰，也跑自然科学阅览室去了。 没碰到庞华，但是她要找的植物精油的化学成分介绍终于找到了，不全，不深刻，但有些观点和个别例子倒是很有用。 她其实大概知道该如何处理，估计一两年就能好。用精油等法子让闭合的痘发出来，然后用微针及更先进也更昂贵的纳米针配合精华液，同时再用几个疗程的激光去掉印记凹坑。这样速成的方式费用十分不菲，但效果也相应的十分可观、几乎可以完全恢复。 要是自己做这行多好…… “又看见你了。之前是看中医，现在是植物化学。”那么复杂的分子结构图，她看得懂吗？ 陈骅晟抬头看了看对方，似乎有点眼熟，不过真的忘记了。不是特别帅或丑、或很有特色的男生，她一向记不住。“我查植物精油的功能。” “精油？”那男生眼睛闪良，“你想了解芳香疗法？” “我对美容用精油感兴趣。用法我很清楚，但是这本书里面没有现成的配方，挺不方便的。还得另外找书。”陈骅晟一张白净素颜对准他，面无表情、实事求是，让人无法接话题。 “嗯，你是法律系的吧？你叫什么名字啊？”男生决定单刀直入。 “……”陈骅晟愣了下，下意识地换上一张长辈式委婉慈祥的淡然笑脸，“我先走了，你继续看书吧。” 穿上土不拉叽但是又长又暖和的棉衣，陈骅晟收拾东西就走。 从背后看，棉袄、棉鞋、布包、剪短而没有型的头发，整个一位阿姨的样子。 灰姑娘的故事告诉女孩子们，首先你得有双名牌高跟鞋和束出来的十四?枷秆?恚?趴赡苡型踝踊岫嗫茨阋谎邸6?遥?凳祷埃?巯碌耐踝尤?某傻目赡芪蠢椿岢杀袢?u飧鍪贝??浠??臁8?锌崃耍?黄疵?犯希?突岜晃耷榈嘏自诤笸贰?p>　　回到寝室，洗刷弄好，距离熄灯还有一个小时。 明天上课了。 天晓得，她很不喜欢课堂，这会让自己有种错乱。还有就是没有修订过的法律条文和各部门的解释，让人眼花、头晕、火冒三丈。难怪十年要修改两次基本法律，这实在是……社会和市民的进步变化太快了。 她随手选了几样顺眼的选修课，法律英语、wto和外国法制史。 然后看看辅修的课程，三门，都能应付。不过一等奖学金就不一定了。 “听说你交男朋友了？”黄凌云回来了，而且极为难得的开学第一天就来八卦。 “没。谣言。”陈骅晟打了个哈欠，再仔细看看一周课表，收拾包和纸笔本子。 黄凌云也大概清楚陈骅晟的性格脾气，就不再提这事了。 第三十二章 没几天，陈骅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就那个医学院的白痴小男生，不知怎么知道了她的名字，到处宣扬交了个英文强又好学的女朋友。 “我对小男生没兴趣。”陈骅晟冰冷冷的一句，将班上难得燃起的八卦狠狠浇熄。 原本他们这个专业的课业就在加码，加上学生们大多是中学时代被捧惯了的，因此除了少数纯粹在玩乐的家伙，其他人即使在大学里念书，都称得上勤奋。 陈骅晟唯一的优势就是对法学的理解程度高、实践见识多——或者说记忆太多。还有就是英文的底子足够厚、经得起辅修课程的挥霍。 f大英文辅修是小有名气的，绝不是随便混混就可以拿到证书的。何况，她还要再多拿一个学士学位。要维持奖学金，谈何容易？！ 而且很快的，陈骅晟条文解释案例的学习方法迅速传开，还从本班传到其他几个班。当然这跟她拿了一等奖学金有关。大家嘴里不说，心里还是会对成绩超过自己的人有种说不出的忌惮、艳羡和观察。 好在陈骅晟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模仿也好、青出于蓝也好，她这个学期除了应付正常课业，还必须为下学期的专业英语八级做准备。另外就是法律英语，每一个专业的特定语言都非常精深，光是专用词汇、用法，还有不同法系之间巨大的差异，都是非常麻烦的事。 “廉香玉，我现在收回建议你学法语、翻译福柯作品的话。” “……为什么？”廉香玉已经开始翻看陈骅晟送她的初级法语，正犹豫不决呢。 “太难了！你看，我的英文底子已经算不错的了，但是英美法系和大陆法系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系统，而翻译是双向的，意思就是两个法系的两种语言我都必须熟练掌握！当然还有其它的普通的用处，那比英语八级难多了！”陈骅晟后悔了。她打定主意要活得轻松畅快，才努力考上名校的自己肯定能对付的专业。“早知道就我就坚定地报考英语系了，起码省了一半的力气啊！二外随便对付对付就可以了……” 陈骅晟恨得直拍桌子。 廉香玉眨眨眼，“嗯，语言本身不是那么难，难的是对某一个领域，要两种语言达到相同的高度才可以真正的翻译好。” “嗯，比如，不会写很棒的英语诗歌的人，不可能把中国古诗翻出应有的水准。小说倒是稍微容易些。” 陈骅晟叹息着，喝口茶，继续！既然已经选择了，就不能放弃！ 她是没有想到，自己一度想打退堂鼓的畏惧情绪，大大刺激了廉香玉的好胜心。 没几天，廉香玉正式选了法语作为第二门外语，认认真真地、跟高考一样发狠地学，还毫不犹豫地放弃了部分选修学分。 而黄凌云和徐丽冰都不去理会这两个人主修之外的用功之处。她们两个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把主修专业念得最好、好得无法再好！ 学期结束，陈骅晟落回到三等奖学金，黄凌云距离一等仅几分之差。那边的徐丽冰好像也拿了奖学金，但具体几等就不知道了，廉香玉能保持中等左右就已经很难得了。 寝室里四个十九、二十岁的花季姑娘，居然没一个恋爱的，原因都只有一个：学习。 *** 以前的陈骅晟和现在的陈骅晟，讨厌夏季的程度都远不及冬天。 尤其是近三年的夏季，她基本足不出户，看书、备课、教学，镇日开着空调，只有晚上才抹好驱蚊水，出门跑跑步、练练肌肉或是买书什么的。 倒是老爸乐坏了：天天有不错的菜和甜美的西瓜，还有空调乘凉，除了旁听女儿训学生的手腕时有些冷汗……他多长了几斤膘，惹得陈骅晟吃完晚饭就逼着他出门散步消耗，不然挺着一个恶心的大肚子，那得多丑啊！ 由于防晒霜过期了没买新的晒得少，自然不顶着太阳出门，于是陈骅晟的皮肤得以保持白皙，哪怕只是用檀香皂清洗，好歹有芦荟和甘油在，倒也过得去。 果然，简单的很可能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嗯，之一。 其实她还是喜欢备整整两抽屉的东西，看着也赏心悦目。当然，婆婆驾临的时候最后藏起来或是扔掉一部分名牌，因为做婆婆的永远都希望媳妇赚着大款的钱却将工资都上缴补贴家用——不是贴孩子，而是贴“家里”——而自己只买地摊货。当然这种情形并不多见，因为蠢货越来越少了，当然婆媳战争也越来越升级了。呃，当年离婚，跟他妈妈数十年如一日地看自己不顺眼也有些关系的，不过那位老太太拿她的孝敬时从来不嫌多…… 乱七八糟想着，结果跑得多了。回到家时，都跟水里钻出来一样，连发梢都是汗。幸好脚上的鞋是大价钱的品牌运动鞋，有足弓垫和防震足跟，加上减少摩擦减少汗液堆积的尼龙袜，不然自己的脚可能会报废。 冲完冷水，再倒些六神花露水，静下心来看会儿书。 然后睡觉。 下学年的学费和住宿费依然要父母贴，这让她有些焦躁。 其实爸妈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考上f大，还基本不需要家里负担生活费的孩子，现在可是越来越少了。父母们之间交流起来，除了个别上电视大学、师范学校的，其他大学生的父母负担都比他们重！ “姐啊，我居宇昂啊！半年没联系了呵呵呵……我拿到f大的通知书了！哈哈哈——民商法学专业。我是你师弟哦，以后多多关照吧。”老妈公司老板的儿子，嗯，之前其实她一直不大记得他的名字，谁让人家老妈整天只叫昂昂，于是她也随着叫“昂昂”。居宇昂这个名字有点绕口，算了，还是昂昂有趣些。 “哦，恭喜。还有，明年开始试行司法考试，不考出来不能从业，你有福了。” “……姐，你考不考？” “当然考，因为我是学霸。不过这个要大四的时候才能考，所以下学期，我要考出来英语八级，你知道的，拿了那个证书就说明差不多就是一个英语本科。” “……姐，你考霸。我……我跟牢你混。” “哼，真的？” “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了！” “好，我会把我法律英语的笔记给你。这样，你说不定以后还能去美国念个法律硕士llm，两头执业呢！”死小子，跟她混就要有死的觉悟！ “……” （健康提示：健步、跑步锻炼时请穿有足弓垫鞋，并且穿尼龙丝袜，当然最好是运动专用袜） 第三十三章 “我这里已经肿得发青了。”庞华小心翼翼地指着脸颊上的一处青色的诡异小凸起。“碰上去不疼，就是……”就是挺吓人的。 陈骅晟看了看，笑了。这不是严重黑头最后突出毛孔形成的肿块吗！她之所以有概念，是因为早年，嗯，挺年轻的时候，水土不服兼压力大，也在脸颊上长了这么一个，开始还用清痘胶、去黑头圈之类，统统没用。结果—— “你用两个食指，来，对着镜子，挤，用力挤那个黑头。”陈骅晟指指茶水间里的一小块如镜面般光洁的金属面。 “黑头？长这样？！”庞华自从长了满脸痘以后，还真很少有这样大惊小怪的时候。 “会很疼。挤。”陈骅晟用自己的脸颊示范了一下。 到底是男生，比划了下，然后猛用力！ “唔——”痛死了！庞华差点流眼泪，那块区域似乎离泪腺太近了。 “好，挤出来了。自己欣赏、欣赏吧！”陈骅晟心情愉快地打好开水走人。欺凌人的感觉真是爽啊！ 而庞华还呆在原地，看看指尖上颜色和形状都很夸张的黑头，再瞅瞅“镜子”，惊叹不已：这样就好了啊！ …… 晚上的时候，两人居然在外文期刊阅览室遇上了。一个看自然，一个看法律，相互交换了根本看不懂，都是专业得让人发指的东西。 陈骅晟看看庞华的脸，那处青肿已经基本看不出来了。“知道哪里有卖植物精油吗？” 庞华摇头，他又不是化工系的。“我可以去打听打听。”至少陈骅晟曾经说过，精油可以治他的脸。 “那就去打听一下吧，还有日化或者医药进口贸易公司，不过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有我要的东西，可能得批发……”他的脸，即使痘痘没了，也肯定会被大大小小的坑和印毁容好几年。她再不出手，搞不好三十岁的时候还是丑。 “我去打听。” “好。” 没有海量的网络信息，没有电子商务平台和第三方支付，她基本上啥也做不了。嗯，关于她是否对庞华的脸有点责任，这是值得商榷的事，毕竟嘲讽和乌鸦嘴不可能真的让人长了满脸的痤疮。不过眼看着一个熟人同学因为痘而变成有些消极阴冷的个性，好像也有些说不过去……好在，这家伙被她下狠手“虐”的时候，那副畏惧惊愕的表情很好玩！ 唰唰记着用法笔记，再按中文关键字排序、写活页注释，最后直接补充写到宝贝牛津辞典里。这过程连自诩精英学生的庞华都看得眼晕。***“刑律疏议”修订稿做完了，大一到大四的学生人手一本，刑法课的老师是行走有风。他本来让陈骅晟帮忙做一个刑事诉讼法的疏议，并且许诺给她综合成绩打优秀。不过陈骅晟很坚定地拒绝了—— “老师，我个人观点还是不做诉讼法的笔记。因为各个部门的解释、说法都有矛盾的地方，您想让部门间的争执摆到一群大学生面前？”还是骨子里的体制内习惯作祟，陈骅晟 这位中年教授考虑半天，最终还是妥协了，毕竟这玩艺儿谁也说不准。“对了，陈骅晟，你是不是辅修英语翻译？” “对。明年我要考专业英语八级，所以，老师，其实您让我现在参与做笔记汇编也没有时间。”那些词汇量和用法、题型的，绝对不含糊，要有把握通过，又要保持主修选修辅修课程统统达到良好、以便明年开始自学考试……陈骅晟的学习压力是非常大的。 “哦！不错！”教授更泄气了。这个学生绝对没有时间做些别的“可以加点综合分”的“课程实践”，比如帮忙做廉价甚至免费的兼职翻译。 但说出这样的话，也是自己套死自己。 这意味着陈骅晟半年里都别想打工或者做别的了，拼命看书吧。 而庞华那边也传来消息，化工系那边没有精油，一时也没听说哪家卖进口高级精油的。得，他自己命不好、运气太差，怪不了别人。 接着，就是有点麻烦的居宇昂了。 不过打发起这个小家伙实在太容易了。 告诉他，“四六级英语的笔记，从头到尾、从尾到头，记四遍再去考试。还有，那本学院自己印的刑法疏议是我一点一点地整出来的，给我记熟！另外，这份简明法律英语笔记也一起记。一年，够了吧？虽然你的英文水平撑不了第二个学位，但至少不能太差、丢我的脸……” 于是，自信满满、还打算在f大风云一把顺便报仇雪恨的小子，再次被家教学长打击得体无完肤——他是否会回去哭诉与她无关，想必即使回去抱怨，人家老妈搞不好还会乐颠颠地跑来感谢她的友情“教导”。 房子交房了。品质还过得去，对商品房而言，已不算太糟。老妈还比较满意，老爸的嘀咕自动忽略。 然后就是装修。 虽然陈骅晟对父母的装修品味不作评论，但她实在精力有限，干脆赞成按照家里“最新”装修的“高级”模样，搞个复合地板和厨房台面，厨卫铺个瓷砖就算完了，家电家具也基本一样，或者说更为简单便宜。 陈骅晟没有赚钱，所以选择闭嘴。她建议出租，老妈犹豫了下，暂时决定不出租。奇迹的是老爸居然也不喜欢出租，因为他梦想以后来s市游玩兼看女儿和一干叔伯亲友时有自己的住处。后来夫妻俩还特地打听“考察”了一圈房租，觉得那地段和装修，一套房子收租三四百还要包这个包那个的太麻烦，尤其是听说附近有一户租户犯罪被抓，立刻打消了所有的念头。 “囡囡，这房子租个六十年也收不回本钱啊！”老爸在看装修家具的时候，依旧忍不住抱怨一句。 “爸，十年以内，说不定这房子的房租和二手房的价格都要翻一番。” “哦？会吗？” “爸，苹果十年内多少一斤？现在多少一斤？你一年的收入，十年前多少？现在多少？但是如果你存十年期定期存款，到现在又是多少？” 老爸不是数学系更不是金融系的，不会算。当场傻掉。 陈骅晟拍拍他的臂，然后拖着和老妈一起去看抽水马桶。 第三十四章 这个学期，陈骅晟没有拿到奖学金——有点出乎人的意外，但是她下学期一开学，就拿下辅修学生很少去报考的专业英语八级——同样有点出乎人的意外。但是两个放在一起比对，立刻明白了。 “你真是，挺用功的。”黄凌云极少夸人用功，因为她认为自己才是用功最厉害的那种。如今陈骅晟一张极有含金量的跨专业证书，外加本专业曾拿过一等奖学金，足以证明大学没有白念。 “嗯，我也这么觉得。真的很累，我打算喘口气……诶，你要去考司法考试吗？” “要的。不过我要考研。”这是黄凌云第一次吐露未来的打算。 “法学院的研究生？”陈骅晟有些惊讶地问。不过想想也是，以黄凌云现在每个学期拿奖学金的成绩，以及吹毛求疵的认真个性，报本校本专业的研究生应该不是很难。 “对，刑法方向吧。呵呵，其实我是受你那本‘刑律疏议’的影响，再加上刑事诉讼法老师的满肚子牢骚，看来这里还是有不少东西可以学下去的。”黄凌云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使得原本不出色的脸显得生动又青春。 “太好了，检察院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过记得考上研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考司法考试。” “嗯，不是好几个老师都说了，以后考检察官都是要这个文凭的。即使考不上，也可以找别的工作。” 真是个实诚的孩子啊！还是成天在电脑和成山的凭证前拼命找证据的工作比较适合她。 “难怪你上学期没到拿奖学金。”徐丽冰点点头，“那个八级确实不太好考。” 这事还没完。 吃早饭的时候，碰上一直不太对付的隔壁寝室的郭茜，又是另一个口吻。 “陈骅晟，你上个学期没有跟我们班的梅嘉生梅大才子抢一等奖学金，人家好寂寞来着。不过，我说法律专业的，英文弄得那么好，可惜英语八级也不能代替司法考试啊！难道是想跟着大律师做翻译？” 这女的平时没那么十三点啊！而且，梅嘉生，那谁啊？肯定不是大帅哥。“你从哪里知道我通过了专业英语八级的？谁跟你讲的？” “切！你们寝室的都在说啊！” “那么你是那个，梅嘉生的女朋友？” “我……我不是梅才子的女朋友。”郭茜到底才二十、二十一，被追得立刻丢了原来居高临下的立场。 “不是女朋友，那你怎么知道他寂寞？既然你想倒追他，你不会趁机去安慰他啊。女追男隔层纱，快去行动吧，别把追不到手的挫折感发泄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陈骅晟淡然的、嘲讽的侧面回击，让郭茜几乎拍桌子暴跳如雷。“你——” “好了好了，快去追男仔吧，大学四年，如果不都用来好好学习，你也得好好谈个恋爱什么的。” “哦，郭美人恋爱了？嗯嗯，看你面泛桃花、眉目含情的样子，肯定是这样。”应该是郭茜同班的一个男生凑了过来，大肆调侃。“喂，姐们，刚才我们班花的绯闻对象是哪位？” “好像是才子。正说才子内心寂寞呢。” 陈骅晟面无表情地猛点火，活生生将郭茜逼走不提，还随手造了个大谣。 眼角扫去，本来坐在她旁边的徐丽冰躲到两张桌子以外去了，匆匆扒两口就走了。 那大嘴巴到处说的，大概是徐丽冰吧？ 陈骅晟也懒得追究。反正郭茜会付出代价的。至于徐丽冰，只希望她以后能控制一下自己的嘴巴。 看来以后在自己寝室里说话也要谨慎。 或者说，从大学，不，其实从高中开始，就要说话处处留心谨慎了。当年，嗯，上辈子学生时代的记忆其实已经非常淡了，而且大多是不太愉快的事。 真是……没有网络真不痛快啊！连真心朋友都难。她记得，自己能说心里话的人中，基本都是未曾谋面的网友，或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没联系的老同学，也可以肆无忌惮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个人，冷冷地望着窗外的百家灯火——要看到万家灯火，房价实在高得没必要——手里的茶水已经冷掉了，犹豫下，一口喝干，回到桌前继续奋斗。那日子……嗯，其实现在自己也是一样，在狭小的内阳台上发呆，背景是无数衣物。所幸她早就把普通的杯子换成保温杯了，发呆郁闷再久也不会冷掉。 “陈骅晟，你的电话。” “哦，谢谢。” 她对徐丽冰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表情态度，但后者似乎一直有些战战兢兢的。 接了家里的日常问候电话，很快回来。 “陈骅晟，你的甘油给我用一下。”廉香玉的学习压力一点也不比陈骅晟的少，不过这不影响爱美的心。“嗯，我买了你上次说的那种手工皂。” “好。” “喂，你的这个配甘油的玫瑰水哪里买的？味道真好。” “亲戚从美国带回来的。”花了她几十个小时的家教工夫。“我教他家的孩子英语，成绩上去了，所以才有这礼物。” “真是……肯定不便宜！难怪用起来不错。嗯，好吧，我今年要和表姐一起去广交会见世面，我也去找找看。” “广交会上应该没有这种东西。不过山东那边产玫瑰的，也许有吧？嗯，不过我觉得当地现在不太可能会想到生产玫瑰花水和精油。” “……” “也许过几年会有吧！也许。”陈骅晟说的是实话，她似乎买过不少当地的各种玫瑰产品，但，现在？不知道。 “哦，对了，上次我阿姨说一个skii如何如何好，你觉得呢？”廉香玉家其实条件相当不错，只是苦过来的，全家都还没有养成奢侈的习惯。 “如果你的预算足够的话，连续用三年就会变白。”陈骅晟中肯道，“其实各个大牌的产品都有自己的道理，就是原材料的成本和零售价差距太大。” “……那我一年要花多少钱才能变白、变好看呢？” 陈骅晟觉得这姑娘是受了刺激。“亲爱的，你现在的零用钱肯定不够的。不过我建议你夏天不要出门晒太阳，因为光光撑伞，不能防止水泥地的反射，而即使涂了普通的防晒霜，还是不能阻止变黑。还有，你脸上的色斑应该也和晒太阳有关。” “……可是，不是说阳光可以让胆固醇转化成维生素d？” “你冬天一点防晒也没有的晒太阳不就够了。”陈骅晟不以为然，“否则你就准备好做个斑点姑娘。要么就是过几年就花好几千做激光祛斑。”－－－－－ 作者提醒：日晒是色斑的重要成因。 第三十五章 等徐丽冰和廉香玉都离开去上课，黄凌云意外地来了一句，“廉香玉好像在暗恋谁。” “嗯……青春少女的心情！”陈骅晟点点头，再看了下电子表上的时间，“好了，我走了。” “嗯？你去哪？”黄凌云追问一句。没有带书和纸笔，还一走几小时。要不是陈骅晟的衣着和漂亮毫不沾边，她都以为陈骅晟去约会了。 “哦，我想找个打工的机会。”从这个寒假，她的付费家教学生减少为三个，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与其一堆人情教，还不如正经做点工。“寒暑假的家教已经没得做了，奖学金又不够生活费，我肯定要找点别的工作。” 黄凌云张着嘴，目送她离开，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把陈才女要找打工的事情说出去。 陈骅晟半丝也不在乎黄凌云会不会多嘴，对她而言，散播和不散播一样。要是有人因此而嘲讽，她的回应也将是有力的：自己要筹措毕业后不立即工作、准备司法考试的生活费和培训费。 听说已经有人封她为考霸了。相信这个理由一出，会把考霸之名彻底落实。 …… 现磨咖啡的香味。 当然里头不止咖啡，还有加味糖浆、全脂奶泡，还有高额的房租和高额的毛利。 “……我喜欢咖啡，我是说咖啡豆，磨成粉，然后滴水——黑咖啡。当然，开水煮几秒钟最好，我最着迷的还是化学实验式，但那样做出来的口感我不太喜欢……但我上大学的零用是不够来店里消费的，所以我选择来打工。” “作为法律系的学生，你的英文挺好。” “谢谢！我是拿了大学专业英语八级以后才敢来应聘的。” “哦，真的吗？很好！” “……” “……” 市区人力资源经理大笔一挥，录用。 周末，陈骅晟就参加了这一批的新员工培训。这十几个小时是没有钟点工资的，但不可否认，她之前对服务性企业的了解，与这样的培训毫无关系。 另外一个收获就是……这咖啡连锁店的利润着实不低啊！ “呵呵，碰到这种情况，就让主管来处理吧。” 兼职工读生和普通新员工是一起培训的。f大有两个，另一个是男生，外语系，“有趣”的是他会英法德三种语言，而且还是熟练掌握的那种。最关键的是，这位可以称得上帅哥。 “你真够厉害的。”这是陈骅晟的真心话，她论不上考霸学霸的，这位才是！名校确实有其本钱底蕴，因为那些学生中总有特别出色的，于是就成了学校的成绩了。 “彼此彼此。我们翻译课的老师提到过一个法律专业的女生，居然能把唐诗翻译得很像诗。”这个法律系的女生也是让英语专业老师扼腕的，听说翻译水平很好，英文考试又不错，居然还在主修专业拿过一等奖学金。 “哦！那几首诗，使我正好看到过很不错的版本。” “但你没有抄。你是独立翻译的。” “我想抄的，怕被逮到不算成绩。所以把几个版本的综合一下。” “嗯，你考过八级了？” “是啊，但还有个学士学位需要去奋斗。” “你真够厉害的。” “我那是自学考试，容易的。比学一门外语不知道容易多少。” “哦，那法律呢？”他又是好奇又是羡慕法**侃侃而谈的律师，不过那是电视。 “相当于，嗯，你精通英语以后再学德语的力气吧。” “不止。我看了法律条文，从头到尾愣是没看出什么。但是看你的刑律疏议倒是有点懂了。” 啊，流传那么广了？陈骅晟看了看他，“我建议你以后有什么事还是找律师比较好。虽然律师不是做慈善的，但是普通的问题，一般都会免费答复，只要你少发表评论、少提出主张。” “算了，要不问你吧。” “好。不过结婚前和离婚前，请认真咨询律师，付费最好。”她曾经这样告诫不少个qq群里的网友姐妹们，反正照做的人肯定没吃亏。至于她本人，呵呵，不需要。 “……”法律系的女生好可怕！ 最后，两个人被分到不同的连锁门店，但都距离学校不算太远。 陈骅晟选择离新买的房子更近一些的店。唯一有点点小遗憾的是，她和帅哥工读同事没有交换过名字，只知道叫arthur。好吧，她叫，和上辈子毫无关系的一个名字。 “我不大能喝咖啡。”这是黄凌云对她去连锁咖啡店打工的评价。 “嗯，我也请不起二十几、三十块一杯的咖啡。” “不是‘那’种咖啡馆吧？”徐丽冰弱弱地问了句。 “自己去看。不过那里的咖啡不便宜。” “你自己去应聘的？谁面试啊？怎么面试的？需要笔试吗？”廉香玉的兴趣在其他方面。 “我自己去的，报名，然后一个人力资源经理用英文面试，然后就录取了。不过工资很低的，时薪四块。而且让我去的时间点都是生意好的时间，不会有空闲。” “那你一个月也就是差不多……两百块？”廉香玉眨眨眼睛。 “嗯，一年就有两千，足够买保养品了，再买一身稍微好点的衣服。”事实上她打算寒暑假每天工作，这样估计有三千，嗯，一个coach的包包，或是一整套的，但是可以租一间不是好地段的小套房、住上大半年的。 “……” “……” “……” 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这很正常。陈骅晟压根不打算隐瞒，也不在意学校里那些小孩子们的看法。她想做的事情太多：看到庞华的脸，想做精油diy甚至美容手术；用着挺贵的手工皂，想找手工作坊做一堆美丽喷香的皂皂；往脸上抹甘油的时候，竭力克制着不去搜索瑞士产的顶级原材料……这些都需要本钱。而靠做苦力几千几千的攒，哪够啊…… 陈骅晟想了半晚上，最后的决定依然不变：先这样走下去，边工作边攒钱边从小买卖做起，逐渐能自给自足、养活和美丽自己，就够了。人生，美丽着，健康着，愉快着，已经是“幸福”这个词汇的终极注解了。 第三十六章 “欢迎下次光临——” 陈骅晟曾经习惯了被人这样招呼，但不等于无法自己向别人招呼。尤其是数着硬币、数着饮品的日子，其实还算不赖。 “，这个你带回去好了。” “好的谢谢。” 主管jane其实很好说话，只要不是触犯原则、或是有损她的考绩，各类请求一般没有不应允的。不过陈骅晟从不令她为难，早点或是晚餐都是在店外头解决并且浓茶漱口，保证不会带来不好的气味；快到期的点心与可以转卖的折扣券从不染指；上班时间也是超过钟点至少十几分钟，并且不算换衣服、做准备的时间。 和其他同事都知道陈骅晟喜欢清咖，而且她做事麻利、不喜欢纠结，最特别的是还自带保温杯！ “arthur，难得在早上看到你。”早餐期间，客人还是挺多的，大家没有时间说话。等打下班卡后，那就随便了。 “嗯，我晚上也会过来的。早班你们不是少一个人嘛。” “对，缺人呢！这个礼拜我都要连续站两个小时才有一两分钟歇一歇、上个厕所。”而且也不过十二块钱，要是不小心打个车，就全没了……不知道正式员工多多少来着？为此，她已经“错过”了好几节课。“唉，晚上你们那个店缺不缺人？” “缺，最近市区走了好几个新人，老的也走了两个。要不要我和我们主管说一下，你晚上也来？还是就周五周六和周日的晚上？” “好，谢谢！周末晚上，如果有缺，我要来的。”这样一个月有三百以上，才有点打工的意思。 “好。”到这家咖啡连锁打工的大学生，都不会特别贫困，但都有这样那样不欲与人道之的原因，所以arthur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一口应下。 连着拿了两个月的两百多块，第三个月，公司给他们这几个坚持下来、还分别跑两个门店的勤奋工读生加了一百块交通费——距离缴纳个人所得税还很遥远。 这才像“工读”嘛！ 只是这个学期连奖学金的边都摸不到了。 “妈，暑假我也想打工……一个月，这样做的话能有四五百……嗯，反正那两个学生这个暑假毕业了，我也不需要专门为余下的两个学生开空调……好的，我还是住学校，这样也安全……嗯，新房子里面需要添的东西直接添起来，你们过来的时候就有地方睡了……” 信上说过，电话里再讲讲。老妈其实是很高兴的，她觉得女儿将来不是无法适应社会的书呆子，老爸则惋惜没有现成饭吃。 挂上电话，陈骅晟盘算着，自己这三个月的打工费，大概还不够买足买全家居用品的。算了，反正学校有针对假期不回家的学生单独开放的毕业生宿舍，起码省了水电煤还有电话费。 …… 陈骅晟和arthur依然没有多说话。对方好像防着她这类没钱没貌却想吃天鹅肉的女生，她自己也懒得应付一开始就表现出戒心和距离的人。 倒是庞华在假期刚开始时来过店里一次，说了几句话，见她太忙，买杯卡布奇诺就走了。 其他的同事们则八卦热情不高——见到人家那脸痘，也不再多嘴。偶然聊几句，投来的也绝对不是嫉妒的目光。 不嫉妒就好。这种人性的原罪之一，真心麻烦得紧。 至于同寝室的人，反正大家客气和谐的就行，别的也不用想，不互相扯后腿已经是万幸。只有黄凌云，惋惜着她拿不到奖学金的事。 “我很忙，学习和打工，完全没时间。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五音不全，不会乐器，更不会舞蹈。”陈骅晟一口回绝什么文艺演出。大四了，要做的事情太多，能用的时间太少。 上学期夺回一等奖学金的班长灰溜溜地去找别人了。 辅修证书到手，可以抵自学考试的学分都是良及以上。陈骅晟现在除了每周几回的打工，其余都在看主修的专业书。没有新衣服、没有品牌化妆保养品，真的是很节俭的生活，嗯，如果不看她脚上那双托居宇昂代购的，花掉她一个月的打工收入外加全套司法考试笔记。 司法考试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第一回的试题出来以后，再精英的学生都不敢掉以轻心。学院更是开设了辅导课——若非免费，陈骅晟就不去了。可惜了，应届生不能报考，否则她将成为本系的考霸。 “……姐，你真的不一起去？”连请客都是要当祖奶奶那么请的啊！他容易吗！ “不去。那种地方的酒大都是假的，美眉的胸也是假的，帅哥不是假的就是鸭。” “……” 居宇昂这小子超喜欢在同学中炫耀这位“姐姐”，但陈骅晟不会因为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被他拉去当枪使——这方面，他跟他的妈一样爱耍小精明，只是做得比较可爱、不招人嫌。基本上，这小子屡败屡战，纯粹是她的消遣品。 “你啊！别被那里冒充未成年的大姐耍了，丢我的脸。还有，那里性/病流行，一定要带几个套子去，要超过一个，明白？因为现在的套也不见得牢靠，两个比较保险。” “……” “记得别混着酒喝，别抽陌生人递来的烟。还有，小心有禁药，倒不是毒品，而是骗你这样的小孩子上钩的药片。” “……” “行了。你上个学年一个奖学金也没拿到，这个学期总得拿个最低的，三等吧！最低最低了！姐我可是拿过一等的。” “……” “去吧，好好玩。有事不要充英雄，你还没着本事，还是打110、120。”拍拍挺高个子的肩，打发走。 “我的家教学生。”她向目瞪口呆的黄凌云解释，“中学的时候就自以为了不起的一个小p孩，不刮不行。” “你真的，是刮啊！”连黄凌云都能感受到这娃儿的悲愤和郁闷。 “嗯，毕竟是我的学生，不能眼看着成了个蠢货。” “我觉得你平时对同学们真是客气。”跟刚才一比，一个是和风、一个是风刀。 “那是我们班上的同学没有惹到我，或者拉我一起去干傻事。而且，我刚才说的大都是真的，pub里确实假货横行，不管是酒还是美女帅哥。”当然她上辈子也去过好的、真的，可惜估计现在还没开张。 “……” 第三十七章 大四上学期，陈骅晟因为在专业课上头花的精力大增，重新夺回二等奖学金。但是和三等只差一点点，应该说是险胜。好吧，多了几百块，抵得上一个月打工的收入，正好把两个房间的床上用品买齐。 寒假她没回家，全家人都在s市过了几天假期，然后老妈回去上班加班、努力工作，老爸领到年终后乐颠颠地和老朋友们去度假旅行了。 贷款只剩下十年。 父母不同意出租，还很坚持给她两千，支付那些家居用品。 她的户头上现在有四千了，加上之后打工的收入，可以撑至拿到第二个本科本本。 今年是暖冬，不论农业如何影响，起码不用过分怀念空调的舒适感。 小区里入住了大约三成，人气渐起，菜场也有了规模，可惜绿化带里只有小树苗。周围偶然响起几声鞭炮，空气里还存着没有散尽的硝烟味。 没有值班门房，这很正常。现在大家还不习惯交物业管理费，东西两排的沿街商业房只有不到十家店面，其中大部分是初五刚开张的。新房子里头四张实木椅子上的椅垫就是从其中一家床上家居用品店里买的，价格适中，不太贵也绝不便宜。 再出去些，就是大马路了。因为不是主干道，来往车辆不多，公交车十分钟两辆，到学校一部公交、三四十分钟就到，在s市已经算是交通很便捷了。 老爸临走时难得讲了句好话，说可以乘专线一小时直接到火车站，又快又省。 老妈则不厌其烦地再次叮咛要注意身体，别太累。 他们不太清楚大四要找单位实习、开实习证明的事，她也没跟爸妈提。 实习的地方其实很多，但可以落实的就没几个了。咖啡店完全可以作为实习单位，但她不想，因为跟自己的主修及辅修专业差距太大。 去学校附近的网吧查了两个半天，又厚着脸皮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找到一家翻译社。 说好了一个月的试用期里不拿底薪但要每天下午坐班四小时——可以看她自己的书，等顾客电话网络咨询时再干活——如果做法律类的中英文翻译件，只要主管认可，就能按社里的统一报酬标准拿劳务费。一个月后给四百底薪，但需要做些少量的免费翻译——f大的招牌，以及专业英语八级的证书真真有含金量。 就是路途稍远，需要转车再走一段路，到学校来回一个半小时，到新房子来回两个半小时。 不过谈好条件后，人家做事很利落，见她电脑熟练，经理高兴得立马在证明文件上盖章，内容日期随她自己写，又教了下说辞和几个联系方式。 然后，她就坐在空调间里看司法解释。 傍晚居然还帮她订了盒饭！ 真是不错啊！ 开学后，回到寝室，突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你找到实习单位了？找到工作了？”廉香玉一把揪住了问。 “没找工作。我在一个翻译社实习，实习期没有收入，但是管一份盒饭。今年的时间都用来考司法考试和自学考试，平时最多打打工。” “翻译社？不去事务所？”黄凌云显得很吃惊。 “我的八级证书就是派这个用处的，你呢？你去事务所实习？” “不，我去xx区法院实习。” “哦，很好嘛，学以致用。哪个庭？民庭？”陈骅晟说的是真心话。 “嗯，民事二庭。” “呵呵呵，离婚案子多吧？” “啊……我还没去呢。” 陈骅晟拍拍她的肩，宽慰道，“可怜的孩子，上法庭的离婚案占总体婚姻数量的比例很低的，别被那些奇葩影响了你的婚姻感情观。” “……会这样吗？”若论起人生阅历，黄凌云跟陈骅晟一比，那还是个娃娃。 “会吧。当然也许更多的是欠债不还的案子。反正如果你做书记，就是在模板上改改内容，还是方便的。” “……” 廉香玉本来想说什么，还是打住了。 倒是陈骅晟在问哲学系的实习。果然，跟他们的不太一样。徐丽冰直接去实习单位了，据说是家乡的某部门，而廉香玉则是统计调查大队。 “嗯，你的工作可能很繁琐，很累。不过对你将来有好处……如果有办法，可以想法毕业后进编制。” “嗯，我也这么想的，反正法语一时半会学不出来，先赚了生活费再说——我还想买skii呢，不想向家里要钱。” “好孩子，认真学。” 黄凌云奇怪地看看她们两个，不响了，低头看书。她也要考司法考试，而且必须尽快通过。哪怕用尽法子，现在要进法院也必须有那张资格证书，否则永远是书记员！ 陈骅晟犹豫了三四秒，还是道，“我在看几本参考书，觉得挺不错的。要不要我写给你？” “要。你的笔记能借我复印吗？”陈骅晟字迹工整的考试笔记一向是班上的抢手货。 “行啊，我整理出来给你。还有，多复印一份给我吧，我可能经常住我们家新买的房子里，不回寝室，所以其他人要的话你正好可以做人情呵呵。” “好！谢谢！”那样的笔记页数肯定多，复印一份不会很便宜，但陈骅晟的笔记确实有价值，端整、清楚、有条理。这样算下来还是黄凌云赚了。 “是我要谢你。” “你的那份复印件要装订吗？” “不需要。不过我得说明，笔记这样东西，每年都要有改变的。这个只适用今年，明年后年，肯定有新的修正案、解释、案例出来，也许会和以前的相反。” “知道！我反正争取今年通过的。” “互相勉励！虽然这个考试不容易，通过率很低，不过我们的功底应该是不错的。”陈骅晟真心诚意地微笑。 黄凌云极难得地跟着笑，充满自信。 她们这个班，考研的很少，学生们大多在拼命备考，倒是其他两个班有不少人坚定信念要报考本校本专业的硕士研究生。 交代完笔记，陈骅晟匆匆赶回去。没法子，约好了装热水器——老妈给的钱，她用来买热水器和取暖器了。数九寒冬里开了取暖器看书，可以自我安慰自己还过得不错。而空调花费大，对眼下的她而言目前有些为难，暂时不装。 第三十八章 庞华来了呼叫，问她要不要他帮忙介绍个实习单位。 她回了个电话，说，已经找了个翻译社，而且专业英文翻译另外有劳务费。 老爸那头也像是睡醒了，突然想起来实习这件事，急急打电话到寝室，没人；传呼，留言说实习的话好解决。 陈骅晟回了一分钟长途，说已经安排好了，详情见信。 实习第二个月，一单口译、两份合同笔译，做得没问题，尤其是现场口译，翻译社只拿三成介绍费和开票钱，算是很厚道。之后的生意就顺畅了，甚至有了点点小口碑。 实习第三个月，陈骅晟拿到平生第一笔正经的工资，于是翻译的全部收入一起，买了个便宜降价的直板手机——s市奇葩地拒绝小灵通，逼迫消费者购买手机。 接着，陈骅晟就辞掉了咖啡店的打工，这才知道arthur早就辞了。她现在每天八小时呆在翻译社，当然工资又给加到八百。 好歹与家里联系方便多了。 居宇昂第一时间弄到了她的手机号码。超级家教外加考霸的角色，说出去很有面子，就是被她削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很火大，但事后想想—— “你说这洋酒真的假的？”还有美眉的胸……他扫了眼边上笑得一脸荡漾的女子，天知道是不是她自称的十八，而且那上围也许真的是垫的…… “管他，出来就是找乐子的。” “嗯，我家教大姐头说了，这地方酒大都是假的，美眉的胸也是假的，帅哥不是假的就是……鸭。” “靠！真毒啊！”另一个小纨绔看了半天手里的杯子，放下。假的？见鬼，也许真的是呢！“呃，那个，怎么鉴别垫的还是天然的？你那位大姐头知道吗？” 其实陈骅晟还真说过，还给他找过化妆前后的对比照片，最恐怖的是还“详细介绍”过整容手术的过程以及痕迹，惊得他几年都没交女友。犹豫了下，居宇昂决定还是将损友从这些假睫毛中拯救出来，于是将原话以及后来他自己查的东西说了，还说得挺详尽。 “……”一起出来的另外两个小p孩面无人色了好半天。 “嗯，我们还是不要叫第二瓶了，”没有中文标签！灯光有些昏看不清防伪和签章，但瓶口只有一层包装……怎么看怎么不像真货！“大不了……换个喝喝？” “嗯，要不换个啤酒吧。” “混着喝容易醉。” “或者鸡尾酒？” “别点什么长岛冰茶之类的烈酒就行。” “……” “……” “喂，要不，找你那个大姐出来见见？她知道的真多……” “嗯，对！我给她发条短信，问问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过没多大功夫，陈骅晟回了短信，说了个地方，但语气不太肯定。 “要不下回去看看吧。” “好啊。” “……找上大姐头一起？” “不一定，她现在有工作，一边做翻译，一边准备司法考试。不过她不高兴做律师或者进司法部门，听她讲过，想开……网上的虚拟店铺，卖美容化妆品。” “网上？” “好厉害。” 这几个不上不下的小p孩们其实也没有很大的胆子胡乱瞎混，至多嘴上不肯示弱，不小心真的碰上了欢场中人，竟然吓跑了。 居宇昂自我心理建设了半天，做好被损得狗血淋头的准备，鼓起勇气请陈骅晟一起“鉴定”去。 陈骅晟接到电话时，正好班长开始召集大家讨论毕业聚会的事，选择来议论去的，最后让人无语地选在了免费开放的公园里头。 太……那个啥了！ 也许是手头有闲钱、有底气的缘故，陈骅晟很爽快地答应了居宇昂周六晚上去一家她似乎有好印象的酒吧餐厅里——这是她是问了114查询电话，然后亲自转了两趟公交、走了不少冤枉路确定的地方。 就冲着几个娃娃乖乖叫她“姐”的份上，亲自出马免费“教导”一回吧！ …… 平心而论，老妈公司中等规模，改制后又经营了七八年，老板可以算是中等的企业家，但是没底蕴就是没底蕴，居宇昂这小子还是摆脱不掉不上不下的格调，交往的朋友也差不多这个层次，简称：小p孩。 法英中菜单，这里的简餐又贵又不怎么样，所以陈骅晟让大家吃饱饭过来。果然，小娃娃们看到菜单的价格，眨眨眼，看了眼陈骅晟，低头继续研究。 陈骅晟替自己和仨别扭小男生点了晚收冰酒——即使她不得不自己掏钱，也请得起——然后等着现场演唱。 “姐，介意我们抽烟不？”一个额头长了好几个打包——怎么长痘的娃儿这么多——的娃儿小心谨慎地问道。 陈骅晟惬意地架起二郎腿，看了一眼烟的牌子，还行，不太冲。于是勾了勾指头，抽支烟出来。那小子傻在当场，居宇昂见状立刻抢过打火机，殷勤地替她点火。 上辈子，有段时间，实在太郁闷太压抑了，她开始有了抽烟的坏习惯。但没多久，因为一次发病，也就彻底戒了，后来最多偶然摸一两根，一直到生命的最后……有时想起那大半年住在护理院的日子，各种滋味，但总体来讲，并不是很难过，知道自己快寿元尽了的时候，竟有种平静的感觉…… 喷出薄薄的烟雾，陈骅晟确定自己这辈子不爱烟，或者因为现在其实很顺遂，没有忧郁的理由，所以不需要烟解忧。 菲律宾一带的南亚三人乐队，随着音乐节奏边扭动边弹唱英文歌。 唱得意外的好。 消费也不是那种质次价高。 还有，最重要的是，环境干净。 “英语六级考了吗？” “考了！拿到优秀！”居宇昂得意非凡。他大学两年用功得都想哭！ “行了，你有半年的好日子，接下来就是司法考试。我会把参考书列出来，明年暑假就开始看。”她打开包，摸出一个大文件袋，里头……是一大叠笔记，复印件。“这些是两年后可能还是挺有用的笔记，拿着。记得给我一次性通过。” “……”居宇昂脸都绿了，心底顿足捶胸。谁认识这女的谁倒霉！自己怎么还是没有学乖！ 第三十九章 陈骅晟能记得的上辈子唯一一次到公园约会，是那个人家里开始安排了相亲——相亲对象挺丑的——所以直接甩脸子告诉父母自己有人选，于是跑来找她，问要不要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看看。 好吧，那时都是深受小说电视剧的影响，这话说得其实很搞笑。之后的很多年，等女儿到了可能对异性有兴趣的年纪，她对那次“定情”的结论是：农业社会与后工业社会交错下的脑残举动。可居然就这样结了，生了，最后离了…… “我们班有多少人不找工作，专心准备考试的啊？”有个男生突然要求现场举手统计。 十好几个，一半。 “哇，这么多好学生啊！” “不是好学生，是为了混口饭吃。要是提前进了事务所，虽然学以致用，但是忙得没多少时间看书，收入也不见得多多少。”陈骅晟一身军绿短袖、工装七分裤和绿色洞洞鞋，其实都是便宜货，但在这个年纪、这个时间、这个场合，绝对不显寒酸。“不过先进事务所的好处也很多，即使我们考出来司法考试，又不可能立刻做得了律师。” “为什么？！”有男生立马不高兴了。 “你看得懂审计报告吗？” “……律师和审计报告有什么关系？” “知道什么时候报税吗？增值税到哪里开？营业税到哪里开？契税怎么交？消费税谁来交？” “……律师又不是会计！” 陈骅晟不接口，只是继续问，“知道当老板的心理吗？” “不就是多赚钱嘛！” “那么他还会给你每年一笔的顾问费吗？如果官司结束，他要一百万最后只收到五十万，他还会按约定付给你律师费吗？” “……” “刑事就麻烦了。你要挣钱，就得做好进去的准备。” “……” “现在拘押期间律师不能介入，但是将来会放开吧，估计。但是，还是没那么简单……不要羡慕人家开豪车，那是脑袋拴在裤腰上。” “那你说的这些跟做助理打下手有什么关系？” “有。先吃苦，先了解情况，过几年考试通过了，当正式律师的时候会少走很多弯路。而且，做助理还有好处，觉得律师这个职业不适合自己，可以换工作。法本拿了资格证书最后去公司的行政或人力资源部门的人多得是。”陈骅晟要么不说，开口的时候，一般讲的都是大实话。 学生们面面相觑。 “陈骅晟，你自己也是不找工作准备考试是吧。”尤乙出来打圆场。 “她现在在翻译社坐办公室，兼职翻译，平时还是有很多时间看书，收入，嗯，一千有的吧？”黄凌云接腔。 “毕业以后有一千多。待办公室十个小时，不过可以看四五个小时的书。” “笔记都做完了？” 陈骅晟笑笑，“复印件在黄凌云那里，自己复印去。我平时不回宿舍的。” “哇喔，你交男朋友了？”有个男生起哄，很难说有没有恶意的成分。 “我爸妈在xx区买了房子，我就住自己家的房子……本来还想分租一间房间补贴点水电费手机费的，不过爸妈不同意，就算了。” “给你买的房子啊？你爸妈真好——” “我妈的名字买的。那是爸妈的财产。我要房子就自己挣，不靠别人。”陈骅晟的语气清清淡淡的，仿佛房价就跟大白菜一样。 三十个学生都沉默了会，才开始讨论别的话题。 “你真要靠自己买房？”黄凌云身上的清高之气基本都被现实磨光了，现在灰溜溜回家等着父母亲友帮忙定下工作，以及相亲——没办法，吃谁的，听谁的。 “我靠自己找工作，挣钱，房子车子只是结果。爸妈以后能有足够的养老金和社保，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哦？那你家那个房子……”黄凌云终于晓得s市的房价与自己未来工资之间的比例，然后才明白，其实陈家的经济实力不错。 “以后卖掉活着租出去，给老妈补充养老金。她是企业人员，退休工资比我爸这个副教授肯定要低。”爸妈恐怕活不到退休待遇相等的年代。连她上辈子也是未雨绸缪、顶着婆婆叫骂的压力，省下自己平时的花销、用自己的收入买了大量商业保险，才保住原有的生活水平。真要把钱都填进婆婆那个永远不知餍足的胃口，她会死得更快。 “你真孝顺。”黄凌云叹道。 “我也是没办法。我妈是做一年是一年，以后将近十年的房贷可能要我来还的。”陈骅晟面无表情。她手上的存款真的不多，还不够去飞一趟希腊，更不够玩投资的。 “你的压力也蛮大的。” “陈骅晟，你今年通过司法考试的把握有多大？”有个女生忍不住凑过来问。 “一半。” “啊，你也只有一半啊！”谁不知道，论起纯专业课，若说陈骅晟全年级第二，还真没人敢自称第一的。连班长的一等奖学金，也是靠其他一些公共课和实践课的成绩才排在前面的。 “那就七成吧。最多七成的把握能通过。”陈骅晟严肃地说道。 “唉，算了，我还是先找个工作吧。”那女生恹恹地跑开，拉了平时还能说得上话的俩同学到一边，大概是研究工作事宜。 “我就是进去只能当书记员，得考试通过，再一年左右，才是助理检察员。估计得三年以后了。”有个男生感慨道。 “厚积薄发。”陈骅晟只用了四个字，就让那位同学深深吸了口气。 “嗯，谢谢！” “检察部门的官僚气也很重，如果有机会，还是调到实务的部门，或者新的派出机构之类的地方，趁年轻多做点事、多吃点苦。如果女朋友不赞成……你可以考虑换个。因为那是个清水衙门，心态一定要好，很多事情一定要掌握分寸，最怕的就是你自己把持得住，家里人拖你后腿，那你就死得没方向了。” 未来的x市副检察长的有力竞争对手，现在正一脸骇然地盯住陈骅晟。过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 “嗯，谢谢！” 上了两回厕所，尤乙将做好的通讯录一发。 散伙！ 第四十章 毕业的时分，心情还真是不错。 没有人依依不舍地哭，因此可以看出，其实大家的感情并不如何深厚。当然，还有就是至少有十来个同学都留在s市，总是有见面机会的。 黄凌云回家乡去了，听说家里帮着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先做起来，考试、硕士以后再说。 廉香玉也回去了。 徐丽冰的情况不清楚，她没考上研究生，似乎还留在s市。 班上只有班长尤乙考上本校本专业研究生，其他人也有考了别的专业或别的学校，还有几个同学出国了，但出国的似乎都是男生吧。 说实话陈骅晟与同学少有交情，证书到手，很多东西也淡了。 哦，自学考试要记得报名！ 陈骅晟一个夏天在空调办公室里度过，很舒服，还有电脑可以上网。唯一让人不满的就是比十年后还要昂贵的手机费用。 翻译社老板问她要不要签合同，她想了下，摇头，只回家办了自谋职业人员的社保，老板又加了四百工资，不过工作量增加了些。 但这些工作不会影响她考前一周放松大脑的散步，以及之后连轴转的司法考试和六门自学考试课程的学分考试。 好吧，六门课，可能有些托大了。搞不好有没有通过的。 陈骅晟不担心自考，只冷静得焦虑着，思考如果不成功，接下来的一年如何处理。 爸妈周末过来，大家在外头吃了顿饭，再讨论了些不甚要紧的事，然后回去了。他们对她的将来也有所期许，但更多的是希望她能过得愉快富足——因为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与公婆是完全不一样的…… 大清早的公交，陈骅晟开始用自己的手机拨打查分电话。 唉，真是，一直忘记查自学考试的成绩，先查这个吧。 六门，确实太多了，所以成绩不好看，六十八到八十三之间，没有不及格。 很好！ 接着就是足足准备了一年多的司法考试。 第一卷……第二卷……第三卷……第四卷……总分…… 她把头埋进臂弯里，半晌没动弹，一手还吊在拉环上。 通过了。 下车没有下错站，没有摔跤什么的。 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很正常，连父母同学都觉得应该的事。 她群发了一圈短信给自己手机通信簿上的号码。嗯，天空灰蒙蒙的很可爱！ 黄凌云回复恭喜，然后淡淡地说自己还需要再努力一年。陈骅晟问她通信地址，她会把所有的材料都寄给她。最后黄凌云没有答复，显见不想要别人的笔记。 老爸回了个短信，很好。 老妈直接回电话，让她注意身体，不要过度用功，自学考试不妨考个三年，不过可以正经找个工作了……讲了五六分钟，直到陈骅晟冷静地告诉她未来的简略计划，想了会儿，依然是关照身体健康，然后才挂。 居宇昂就直接了，电话没打通，就回了条短信，要求请客。 陈骅晟也绝，回复，kfc和pizzahut，选一样，人数五人以内。 那死小子自然是选了更贵些的pizzahut，人还是上回那小哥仨。真是笨蛋，连四个一桌麻将搭子都凑不满。 很奇怪的是，她手机里的同班同学只有黄凌云，还有班长尤乙。看来自己的人缘、也许还有性格，远不及前辈子。那时的自己还是中学和大学时代都有很要好的同学。 嗯，尤乙发了回复短信：恭喜，另外谢谢提醒，我也查了分，同喜。 不愧是经常问鼎一等奖学金的人，也是高考入学分数最高的。但因为平时没交情，陈骅晟并没有与他深入探讨未来的前景打算，显然对方也是。 何况，一个考试、一张证书，不过是才开始。 庞华倒是回得很微妙：你不是打算开店吗？还会继续吗？ 陈骅晟回复：一是没什么本钱，二是连供应商都找不齐，三是实体店风险太大而网店缺乏平台。但如果弄到原料，我先在你脸上试验效果。 他的脸现在都是闭合的包了，数量比以前满脸开花要好很多，但是放到人群里，仍旧是丑的代名词。所以这敏感的孩子待在学校里不出来，听说导师十分欣赏，还打算推荐他去欧洲做交流学生。 嗯……欧洲……陈骅晟想了想，在公交快到站时，给他短信，如果能找到瑞士的高级化工厂商，以及德国精油厂商最好。 庞华回了简单一个字：好。 到站了。陈骅晟考虑了下，还是与翻译社讲了下，自己将在一个月后走人。 老板听了，直接建议双方以后继续“以灵活方式”合作。 陈骅晟点点头，立刻同意。这家还算诚信，也不过分贪婪短视，值得长期合作。 好吧，现在她在自己脖子上套了根绳子：一个月后不论有没有找到下家，都得走人！一千多的工资就没了。 她差点想说服父母分租一间房间贴补家用，不过还是打消了。要是房客好还行，不好的话，那就是超级大的麻烦！没必要为了两百块（也许还要讲价钱）跟自己过不去吧？！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工作。 开了电脑，回复了几封电子邮件和几条网站留言，删掉十来封广告甚至病毒，做好潜在客户名单。 今天没有她自己的翻译件任务。她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新买的法律英语文书，一边写简历，写完，就快速从自己的私人电子邮箱发到自己邮箱作为备份，再删除掉翻译社电脑里的文档。 她想找的是事务所助理的岗位。 她还是打算开店。让自己和客人变漂亮的店。 坐在椅上，努力回想，嗯，那个芳疗品牌叫什么来着？陈骅晟想了下，上网。 这时的中文内容委实不够多，尤其是网络电子商务平台还没真的做起来。所以她只能在拉丁文字中努力寻找……ayus？anuis？ 记得四十岁时的自己还曾严肃考虑过花费一万多，去上个芳疗师的培训课程，当时没有去世因为这个课程还搭售一整套昂贵的、自己大多用不到的精油成品。 呃，不对，都是上辈子的事了，那些记忆也好、梦境也罢，真的是越来越淡去了…… 第四十一章 都市水泥钢筋森林的说法，形容s市尤为贴切，拥挤的、昂贵的、繁华的，偶然的一点绿色，也能被房产商吹嘘成森林公园。陈骅晟家是二线城市，虽然不够繁华，但富足、平均、闲适。 很难想象晚上七点的面试。可这个时间，是加班和充电的开始时间，一直到夜间十一点前，地铁仍然挤满人。 陈骅晟最欣赏这家的，就是地点，靠近地铁站，有地下停车场和围绕着的小弄堂，还有好几家面馆和茶餐厅，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弄堂口的生煎点心店和地铁口的便利店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这里的房租应该不是特别夸张，但十分便捷——当然如果是老板买下的那更是绝顶的明智之举。 “你好，我和封所约了七点。” “陈骅晟是吗？” “是的。” 清秀的前台小姐满面笑容地抓起风衣外套站起来，“直走到底的那间办公室就是。嗯，你来了，我就可以下班了。” “嗯，拜拜！” “拜拜！” 那间办公室的门开着，陈骅晟在门口敲了敲，等里面的那位女士转身过来，才走进去。 “您好，我是陈骅晟。” 为了正经工作，陈骅晟买齐了格子衬衫、毛呢西装、长裤、中跟鞋，还有厚风衣和羽绒长外套，以及防晒修颜隔离霜和淡彩化妆品，当然都是性价比高的那种。 陈骅晟两辈子的记忆，都没有时尚少女装的概念，从拮据的学生，一瞬间跳到职业得不能再职业的行当，倒是省了不少钱。 “你好，陈骅晟，请坐。” 所长封黎女士年纪看起来不过四十上下，一件套头寸领细毛衫，妆容不浓但雅致，估计真实年龄在四十到四十六之间。她椅背上的一件黑西装让陈骅晟找回了当年在自己办公室的感觉。 于是她的气质更加不像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了。 “嗯，小陈，我看了你的简历，现在还在翻译社工作吗？” “做到月底或者下个月初，等交接的人到了就走。当时司法考试成绩出来以后，我就跟翻译社说，一个月后离开。” “好呀！f大……你真拿到了英语八级？” “对，我妈妈希望我拿个双学位，所以我已经考过了六门自学考试的课程，明年再考五门，然后把辅修证书的论文拿来改改，就可以申请英语专业的自学考试学位了。” “你在翻译社做的都是笔译？” “还有几次，大概四次吧，谈判的时候做临时翻译。” “口译？”这位所长坐直了问道。 “对，谈的时间把基本意思翻出来，但是合同文本要另外翻，我和另一位资深翻译一起做。” “之前我也请过好几次口译，每次一小时两百作为劳务费，不开发票。” “呵呵，我的价格便宜，一百五，五十块是翻译社的介绍费和开发票的税点，我拿一百。” “啊，你做过哪几个项目的翻译啊？” 陈骅晟回想了下，说了四个，都不一样，而且其中两个项目最后没谈成，崩了。 “很难得，真的很难得……那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我是说，未来五年左右，算是五年计划吧。”所长的笑容很真诚。 “一边做律师、法律顾问、翻译的工作，一边开个网上商店，主营美容保养和保健品，实体店没精力也没那个本钱开。” 饶是封黎见多识广，也被惊住了。这个一点没有学生气，只做过家教、咖啡店服务生和翻译的女生，不祛场可以归为个性和f大学生的素质底气。还有这，一开头就说要兼职开店的…… “美容？”只要是女性，几乎没有不对这个感兴趣的，只有多和少的分别。“我倒是前年刚开了个美容会所……” “我以精油、自制保养品、还有一些快过期的直销产品为主。有机会就从国外采购保健品。” 封黎眼睛发亮。“精油？香熏吗？你怎么会想到做这个的？” “一个是我自己用，买现成的大牌，只要想到其中80%的价格都是用在渠道和广告上，就觉得亏。还有就是，嗯，高中的时候我曾经提醒一位同学，要注意脸上的毛孔和黑头，还有要饮食清淡些。结果他不肯听人劝，最后长了满脸的痘，现在都变成封闭性的痤疮，几乎要毁容了。那时我就在想，我要是能自己做，肯定可以帮助很多像我同学这样的年轻人变好看、变苗条，至少恢复原来的外表。” 这回封黎是眼睛睁得老大。“我女儿这两年也在长痘，不过都是在我的美容会所里解决掉的。” “如果就几个痘的话，用点清痘胶，几天就好了。如果一开始就是白头痤疮，可以挑开上医药级茶树精油或者薰衣草精油，都行。” “哦，用哪个牌子的清痘胶有效？”封黎上半身往前靠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 “kielh‘s，有效的。但是满脸的那种没用，尤其是封闭性痤疮。” “那我立刻去买，嗯，美国的牌子是吧。” “对，纽约产的，地产名牌。我记得kielh‘s也有在线网店的。” “网店……你说我们做一个在线法律咨询如何？” “不太合适。真正会付钱的客户不会相信在线咨询，来问的人可能大多是要求免费的，问题也是千奇百怪的；如果答案不是他们想要的，肯定会大骂，反而对我们没好处。不过网站和知识普及是肯定要有的，而且这个知识普及还不能是到处能找到的文章。” “你的建议很中肯！” “……” “……” 两个人相谈甚欢。 “皱纹是不可逆的，您可以过几年去台湾或者韩国拉个皮，损伤不大的。” “唉，你说我要不要投资一个美容医院……” “比较麻烦吧。” “嗯，我考虑的也是，尽量不要动刀，总要出事情的。” 陈骅晟也没有一定要争取在这家事务所。连机构部门都有可能变来变去甚至离开，别说一个事务所了。 “……你现在住哪里？” “xx小区，我爸妈在那里投资了一套房子。我住的话得帮着付房贷。” “我记得是不是有一条新的地铁要路过那里的？” “对，明年底通车。” “那你上下班更方便了。还可以在家办公，顺便开店——嗯，要不你先做跟着我吧，基本工资两千，社保所里交……然后我看看有没有顾问的工作，翻译的费用我就不另外给你了，不过翻译社那边有单子只管接，这是很好的接触客户的方法，这样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再接业务了。” 第四十二章 “……呵呵，就知道你跟一般的毕业生不一样……呃，你觉得我现在用哪种精油比较合适？”封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您鼻翼有些油光，两颊好像有点干？” “对对！混合型的，我自己就每周去一两次自己的美容会所，有时也招待客户去。那里男顾客也有专门的手法。” “可以在用了爽肤水，不要等干掉，立刻再抹两三滴rins的莲花油，冬天的话上些无油乳液就行了，比如clinique的无油黄油……嗯，或者找工作室按自己的配方订制。” “哦？这样可以吗？”封黎兴致高昂的神情完全无法掩饰。 “对，莲花油和兰花油是rins的经典产品，莲花真对混合皮肤，兰花针对干性皮肤，夏季其实用油也是不错的，但一定要用吸油面纸把多余的油吸掉。” “嗯，这个我知道，出油其实还是缺水导致的，是吧？！” “对。不过如果出门多，还是用无油的保湿产品比较好。我倒觉得，您的美容院里可以大牌和定制一起用，不过定制的比较麻烦、可能得让厂商去办许可。” “这个没事！我们再成立家公司，贴牌生产，再自己去申请，这样我们事务所还可以多个代理申报的业务，即使不收费，也可以嵌在顾问费里！” “……” “……” 大股东所长就相当于一个专业市场的老板，底下律师就是一个个小加盟个体商户，两者互相依托，互惠互利，但谁也没有老本可以吃，每天的水电、每月的社保物业、每年的费用折旧的……每一方都要每天努力。 陈骅晟不想过太辛苦拼搏的早死生活，可，不那样没法自己买单过想要的享受——矛盾啊！ 和少有的女性所长聊得很不错，最后敲定了下月就上班。 卡里用得只剩四千都不到了，这还是精打细算的结果。好吧，什么都不买，只吃饭交通和卫生用品，手机只接不打，还能过半年多。 这样一计算，她的心就定下来。 第二天和难道坐镇翻译社开发票的老板一说，对方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眼光不错。 “，唉呀，我只要说这个是位f大毕业、拿了法律和英语两个学士学位的律师翻译的，客户一定不会有任何疑问！对了，现场翻译的单子还接吗？” “接的，一个是锻炼我的能力，另一个也是可以多接触潜在客户。” “太好了，以后我们狼狈为奸吧！你的客户有什么翻译的，呃，大篇幅、你估计不会另外收费，所以介绍给我好了，小语种的更好，这个收费高！呵呵呵呵。” 陈骅晟无语。 话音刚落不久，就有家小公司要求找个懂点法律的翻译参加潜在大客户的接待。 陈骅晟紧急让事务所印了自己的名片。 嘿，上辈子没少和这行打交道，这辈子真真自己做上了。 *** 周末爸妈过来了。 为了庆祝女儿找到正式工作，大家出门吃饭。 “囡囡，你上班穿的衣服准备了吗？钱够不够？” “够的，这个月翻译社给的工资，还有现场翻译的劳务费也都拿到了。”她对金额表示满意，于是就扫大街、屯了两个购物车的日用品，还买了台小型的洗衣机和一个室内晾衣架！好吧，这下又回到不足四千的境地，看来即使多了一辈的经历，女性天生爱血拼的基因半点没改进。“我最大的优势是不需要付房租，不然到现在肯定已经很拮据——对了，爸爸，我们这样简装的房子，租金也有五百五了，价钱我算了下，不算税，比我们买的时候涨了百分之三十。所以你不需要担心收不回本钱。” “哎！我早就不担心这个了！”老爸那是谁，他每次过来都会看下房价的趋势好不好。直到去年小区里的房子全部交付，人气开始起来、价格开始走高时，他看着自己画的漂亮的价格走势图，一颗脆弱的小心脏才开始正常地跳动。 “你爸每两个月就要走一圈附近的房产中间比价格，直到今年才相信房子真的在涨。” 老爸有些尴尬地转开话题，“你别说，这里的房价真够夸张的，涨的这些钱，差不多就是家里的那套房子！你看看，实用面积也只大十个平方……差这么多！” 老妈拍拍他的臂。她其实也很高兴，毕竟是大半辈子的血汗钱，自然不想亏了。“行了，我们去下银行，再买袋洗衣粉。” “妈，还有一袋新的没有拆呢，不需要买东西了。”陈骅晟毫不掩饰自己是个屯货狂。 “好吧，就去个银行。”还贷款。估计银行最厌恶看到他们这样的，有钱不花，全部省下来提前还贷，让银行少赚很多。 结果陈骅晟趁上厕所的时机把吃饭的账结掉了，理由是“目前我还没本事还贷款，但吃饭的账总是能付的” “囡囡，估计还有，嗯，七年的贷款了，不急呵呵。或者，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再买套？” “等我收入上稳定些再说。”陈骅晟一口回绝，“妈妈，即使你在国有部门工作，现在也没有铁饭碗，所以还是要预留着。” 老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也对。” 自己迟早也搬出来的……也许，不一定。陈骅晟犹豫着，终究没有急吼吼地去事务所附近看房子。 以她上辈子的经验，以及对自己个性的把握，能在那个事务所工作五年已经是很长性了，别好容易布置完房子，结果换了个更远的地方。 确实，等有了首期款再说吧。 签好劳动合同和实习协议，跑一趟司法局，交了一堆文件之后，陈骅晟在自然年还没结束的时候当了个律师，呃，候补吧，正式资格需要明年再批下来。 所以她的名片上印的是主任所长助理，工资其实也是所长从自己的收入里拨。 她是来补上所长前任助理的缺。那位前任司法考试两考都没通过，郁闷之下跳槽，到一个法律服务机构当讨债和捉奸的顾问去了，听说那活计风险略大但收益也相应的高。 第四十三章 “她也是f大毕业的，两次都没通过。嗯，我自己是不想去考的，但看看考题，确实难。”所长封黎女士看看新助理，“你们班上有人今年没有通过的吗？” “一半多没过。这考试确实难，而且和平时学的不太一样，任何一门没学好，总分就很难及格，差一分也只能明年再考。比注册会计师考试还要难。”陈骅晟没有吹嘘自己的意思，何况即使自己同班的同学，也有两个分数超过她，可见这世上的天才多得是。 封黎对陈骅晟平静的态度非常满意：这样的人才不是没有，但能拢到自己麾下的着实少见。 于是第二天，陈骅晟就坐上老板开的车的副驾位子，跟着出门办事去了。 “小陈，会开车吗？” “我没有驾照。” 大抵小民营企业都没有专职司机，多数是老板开车、伙计坐车。 “嗯……什么时候去报个驾校吧，培训费拿来报销。” “……好的。” 新老板好像听明白她的意思，会开，但无照。于是提出邀约，报销驾校培训费作为兼差司机的费用。 而她同意了。 契约就此达成。 毕竟这笔驾校费用要几千，她一时付不出，为这个去办信用卡付分期手续费也很亏，更别提买车买牌照。因此短期内陈骅晟占便宜，而中长期则是老板占便宜。 回想上辈子，第一份工作的收入多少来着？老板给一千四还是一副开恩的模样，两千以下的收入，好像拿了三年…… 现如今，很多东西都变了，比如她在s市念书、工作，老妈把积蓄投资了房产而不是被老爸赔掉，这样他们退休后的生活会更宽裕些。而自己……想必即使遇到那人也不会回到原来的路子上吧……也可能根本就碰不到那人！ 有些发散地想着，随口应付所长老板的话题，再开一小段路，就到了客户的工厂。 拜访企业这样的事，陈骅晟驾轻就熟，尽管身份不同、立足点不同，但什么类型的企业、会碰到哪些问题，一般没接触过的人还真不清楚这些。 这家公司是集体劳动合同外加劳资纠纷的问题，但是还在犹豫要不要花钱请常年法律顾问。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封所长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面前这批台干穿了人模狗样的西装，中英夹杂，却不肯好好地给工人交社保。当然，很多时候外地来的打工工人们也不乐意在家乡以外的地方交社保，更拒绝社保转移到家乡城镇，他们宁愿把钱领到手上。 “我个人建议，给所有员工购买团体意外险，以比较小的代价，预防未来重大的麻烦，比如：员工都骑车上下班，而公司门口的路车辆很多、车速很快，一旦有车祸，那么保险公司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而你们不需要额外花费律师费用……再比如，之前花了上千美元请律师做的变更，我觉得只要公司有一位有责任心的行政职员，多去几次工商部门就可以解决，只要支付交通费就可以。” 陈骅晟一遍英文、一遍中文，带明显的英式口音，虽然两种语言细节有出入，但而讲的内容听得人一愣一愣的。 封黎嘴角上翘，很是得意：真是赚了大便宜了！ 扔下一帮鸟人思考研究去，封黎很愉快地载了陈骅晟去自己的美容会所。 “你觉得这家公司怎么样？” “即使不赖帐，也难保不出事情的那种台湾中小企业。”陈骅晟顿了下，“而且我觉得他们的车间有事故隐患，那么多人，出口只有一个，没有安全通道和消防器材，仓库和加工的地方几乎就在一起，东西又堆得很乱……还没有任何保险，一旦烧起来，那么多人……谁做他们的法律顾问谁倒霉。” 这家公司让她想起上辈子闹得轰轰烈烈、差点抹煞了一个强悍县级市发展功绩的生产事故，那个事故中，死的残的伤的，统统没有社保、医保、工伤和意外险，记得那时有个人力资源资深经理人对自己说过，这家公司管理方面最大的败笔就是没有购买意外险，导致经营方彻底完蛋，甚至还拖累了大量其他的台企。 “啊，难怪你突然问一句有没有消防演习。” “这样的工厂很容易出事故，而且一旦出事故，老板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回老家，连工资和供应商的货款都欠了不还。没有担当，没有诚信。”哦，她还没说，最没诚信的是韩资中小企业，其层次之低、影响之坏，与集资诈骗有得一拼——她上辈子就倒霉地被派去处理这样的事，结果给气得半死，以至于除了三星之类大企业的直接投资子公司，她到处宣扬韩企老板承诺的事和一个屁没多大区别。“我们家一个亲戚以前就轻信了这种亚洲小企业主，吃亏上当，赔了不少钱。” “我倒没有注意过消防之类的事，我担心他们的工人迟早起来闹。”封黎现在完全不把陈骅晟当作应届生小助理看待。连工作多年的人都不一定了解如此多的东西。“嘴角有不少事，而且工人维权往往会相互‘传染’。小陈，如果他们提出来请你做法律顾问，我是说如果，那你自己去谈吧。我还是建议不要全职，因为他们开的价不会高，对你来说不划算。” “好的，我估计跟他们也谈不拢，而且交通也是个问题。” “嗯，最多一周一两天，而且你还要分点时间给美容会所提建议呢！”封黎又不是清蠢少女，她不完全相信陈骅晟要开网店的说辞，但是可以其兴趣所在。“下午，你就考虑一下他们的集体合同初稿。晚上我们再去会所。” 果然，陈骅晟眉开眼笑。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供应商和实践经验，而且网店开到什么程度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自己还需要另外的工作来养活自己。 对了，好像不少人都不知道自己有了工作？ 吃午饭时，陈骅晟发了几条短信，说自己在一家律师事务所找到了一份助理的工作。接着，翻译社那边又敲定了一个翻译，可惜是笔头的——自己没电脑真是不方便，不少得去网吧查。 下午，她先找了驾校资料，打过电话，然后在所里的资料库和网上查模板，再去了趟人才市场。晚饭时分，回来，整理。等老板叫她下楼一起走的时候，她也双面打印出来了初稿。 旁的应届毕业生好歹得有段适应期，再不行换个工作，如她上辈子。 而现在的她，没有，也不需要。 第四十四章 会所还是很粗糙。 女员工都太年轻，手法不够纯熟、笑容不够温雅；多数人制服不太挺括洁净，看来都是自己清洗保管，而不是不限量任意换的；几个姑娘脸上还有痘子雀斑的，绝对与会所广告不符；最可怕的是用的，有假货、有水货，以次充好，有效成分的浓度严重不足，而且用具、毛巾等等消毒不充分。 会员制也有很多问题。 “……这些很容易交叉感染的。”看完一圈，还体验了一把，陈骅晟毫不掩饰自己的挑剔失望。“倒是激光绝对有市场，特别是祛斑、祛印……我建议这个对会员搞超低折扣，最后算下来利润反而更高。” 老板目瞪口呆。陈骅晟连会所里的法国“进口”货都嫌弃的不行，还有十几欧元一罐的发膜、三四十美元的按摩膏，这些她一个普通工薪阶层家庭出来的应届生，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还有，跟银行合作打折相当于做广告。” 总之，老板的得意之作成了街头洗浴房！对了，统一清洁制服真能拉来更多的生意？这要多花多少钱啊！ 封黎女士垂头丧气地回去了，第二天早上却精神抖擞地叫来会所的几个主管，与陈骅晟一起开会讨论。 “我查了下，那家芳疗机构有培训学校，可以直接从里面找有经验、有证书的芳疗师，底薪加分成或者其他方式吧，总之，他们和普通的那些连洗脸都洗不好的小姑娘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激光操作的一定要有执照的医生……产品一定要有检验证书，虽然有熟人，但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罩得住，只要有一个人过敏了、感染了，那这个会所就会有麻烦，谁都会来检查、找茬，连媒体也会插一脚。” 几个经理拼命在记录，连老板都是。 陈骅晟就有这本事，不拿草稿，一条条的建议却很清晰，而且顺序内容绝不会搞错。 不愧是f大的高材生——除陈骅晟本人外，其他人都是这样想的。 “员工免费体验是不是有些亏？”有个经理问出连老板都想问的话。 “如果有份工作能否让我变得更漂亮，即使待遇低一些我也乐意留下来，而且乐意向我的顾客展现，而顾客相信了，我的业绩提成也会增加，这是个良性循环。而且，最要紧的一条是，做服务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的轻重，不知道合适的分量是多少，如果同事们过来体验了，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可以立刻指正……我在这里提这个建议不是为了自己，免费体验是员工自己做的那块业务的体验，不是其他部门，否则会乱掉……” “小陈，你不去体验吗？我给你免费。” 陈骅晟笑着摇头，“我只用自己做的东西。” “……”难怪这姑娘对店里的产品嗤之以鼻！ “你是法律系的吧？不是化工系的呀！” “不需要化工专业。我就是甘油加芦荟汁和玫瑰花水，等找到供货商，就再添加酵母、玻尿酸、角鲨烷等等这些高效能的原料，相当于skii神仙水。” 在场的另两位女士眼冒蓝光。 “你自己做？效果一样吗？” “接近，我只能说接近，毕竟有些原料的加工工艺和最后的效果有直接关系，而且这个没有经过过敏性测试，不能肯定谁都能用。” “小陈！你做出来，我买！”一位三十上下的女经理立刻表态。 “我支持你。”老板也表态。 “好，我只收成本。”陈骅晟在肚子里笑，十位女性至少有九位对价廉物美的保养品兴致盎然，不过真正乐意自己动手的，十个里连半个都没有——所以最后还是品牌成品大行其道。 但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找供应商和进口渠道。 *** 庞华突然发了个短信，说找到一家进口批发商，代理报关和检验外加贴中文标签。最妙的是，他们已经开始在做陈骅晟指定的那个德国生产的天然纯植物精油。 陈骅晟立刻约了去贸易公司碰头。当然，在这之前，她把金额小得都不够塞牙缝的发票和劳动合同样本快递到那工厂去了。果不出所料，那工厂提出三千元的工资让她做全职法律顾问兼行政副经理——她和老板一齐婉拒。 真是开玩笑了！光是她插手美容会所的经营，老板多赚的纯利润应该就能超过这个数；而她的好处则是免费用所有仪器器械设备产品和地方……但得自己操作。 庞华的脸还是原样。 陈骅晟有些绝望：这样久、这样深、数量又这样多，真皮层肯定损伤破坏了，这可不是抹点东西就可以解决的。 “我会弄好你的脸。”顺便打广告，她已经看中了事务所里的那台数码相机，打算拍下整个过程。这台相机是时下最先进的，用数据线连接而不是软盘保存——近万的价格，起码得用个六七年才能够本吧。 “要不要我再去念个化学的硕士？” “什么？”他不是保送物理学硕士在读吗。 “我辅修念的就是化学。要不正儿八经念个化学，研究课题就是精油？还有你说的一些植物提取？” “……”陈骅晟张大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看到没有！这才是学霸！学霸啊！“念吧！念！天哪，物理化学双硕士……太牛了！” 坏了，老妈听到会不会也跟着起哄，让她干脆念个博士？！omg……她一直觉得，上辈子自己的身体就是边工作边弄博士论文而垮掉的。这辈子，两个学士真的够了。 嗯，要是开公司做网店需要文凭做广告，庞华的一拿出去，物理化学双硕士，大家立马拜倒！行了，拉他入伙就行。 一边在乱七八糟想着，陈骅晟一边三下五除二地谈妥。这公司兼做批发，而且因为货太过昂贵精细，他们自己进的量也不多，尤其是陈骅晟要的东西，除了天竺葵精油和荷荷芭油，其他的统统没有。 此外，陈骅晟本来还想让他们去谈台湾的一个高端品牌，可惜对方实在太茫然，干脆作罢。 “这个油是派什么用场的？”贸易公司的中年女经理忍不住问道。 “每种油都不一样，不过我要的配方是祛痘的。” “痘痘？”女经理看了眼庞华的脸。“真的有用？” “真的。我可以调一瓶送您，您周围谁有他这样的、对，闭合起来的痘，可以试用，不过以后我要收费的。” 两个女人一点不忌讳地盯着庞华，不是讨厌也不是好奇，只是就事论事。所以这位学霸连眼皮子都懒得动。 第四十五章 某学霸经过两周的勤奋研究，交来一篇小论文。 白松香消肿； 天竺葵保湿、抗菌、生发、调解内分泌、促进血液循环； 没药抗感染、抗病毒、杀菌消疮； 苦橙叶消炎抗感染； 侧柏叶：抗菌、生发、抗氧化； …… 当然，既然这是论文，当然没那么简单！ 丙氧基柏木烷……用于木香香精？ 好吧，那个啥?脚6?迹?箍怪琢觯刻?袅耍?ㄅ蕴祗每?谥檀?拖??矫媲坑诿倒逄祗每???廊莺徒⌒胤矫婷倒逄祗每??ひ怀铩??p>　　陈骅晟看得目瞪口呆，然后给老板封黎女士，以及美容会所里的经理们瞅热闹。 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的一位经理立刻上书，要求增加芳香治疗部。 不过老板没批，她说自己当年贷款买的会所的房子，已经没有任何扩充的余地了。 此时陈骅晟觉得自家老板真是神人——比学霸厉害多了——事务所是买的办公用房，会所时买的商住楼盘，而事业也是根据买的房子的面积来规划的，所以律师事务所不大不小，美容会所也是只有九个包厢外加两个厅堂。 好吧，虽然她认为自己上辈子是个成功的女人，至少事业上不错，但仍然不及封黎。 事务所发工资是在月中，加上之前的大部分积蓄以及翻译兼差，正好让陈骅晟付掉几公斤的精油钱，这还是不开增值发票的折扣价；而驾校的培训费则是她紧急办了信用卡，先刷卡再报销才兜得转那一点点可怜的现金。 “这油也就是进口的，特别贵，以后最好还是找国内替代品。嗯，我来找吧！” 庞华一个物理专业研究生，大咧咧报考本校精细化学品方向的硕士，震惊了两个系。 两个专业的老师得到的报考理由是同一个：脸。 于是，教授们瞅瞅他惨不忍睹的脸，答：报就报吧，但是分数不到是谁也没办法的事。 陈骅晟没让他买原料，但是毫不客气地让他付一堆玻璃和不锈钢器皿还有电动搅拌机的钱。 她没有用按摩精油的比例，而是试验了两种方式： 一种是用五倍的基础油调了超高浓度的单方精油，然后用棉签点蘸，而且她觉得那些配方都很好，所以单方精油的比例一致。 另一种是用芦荟胶调和单方精油，一直滴到芦荟胶无法容纳为止，装在不锈钢小缸里，然后用电动搅拌机搅拌成膏状。 两种方式，在他脸上各用半边看效果。 于是一个好好的大小伙子，一边脸亮闪闪，一边脸点点膏，因为分量多了些，一时不能晃动咀嚼，被困在陈家的房子里——没事干，看考研的书吧。 陈骅晟念的是文科，化学早就还给了高中老师。尤其是考研的东西和高中会考的还不一样，看起来差不多就是天书。 她不再感兴趣，专心调自己用的眼胶。也是芦荟胶加玫瑰天竺葵、熏衣草和苦橙精油。玫瑰精油太贵了，她进不起。 “你太牛了。四年居然没有忘光！” “……” “哦，忘记你还念了辅修。肯定比我好多了。” “……” “喂，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这个单方油的比例有区别的……要不我们买了好牌子的复合精油，你去研究倒推一下比例配方？” “……不容易。但理论上应该可以。” 聊着聊着，悲剧了，精油加多了，有烧灼感！不怕，继续加芦荟胶、降低单方精油的比例！ 好，这次可以了。 陈骅晟眼睛周围抹了厚厚一层淡黄色的胶，看看依然有些亮闪闪的庞华，在他眼周也抹了一圈，然后翻出一片鼻贴膜——然后，在庞华有些惊恐的眼神中，蘸水，贴上他的鼻子。 十分钟后，在庞华的惨叫中，狠狠撕下。 哗—— 好有成就感啊！那么多恶心的粉刺黑头！ 陈骅晟先欣赏了十几秒，才想到把一小条蘸了芦荟汁的卫生纸贴上他刺痛还没消掉的鼻翼、收敛一下。 “这东西太可怕了。” “有效。谁让你不注意收敛毛孔。” 再看了看，那些油光少了很多，精油胶也吸收了不少。 “脸上有感觉吗？” “有点痛，有点痒。”很不舒服。 “好了，我去买菜。”嗯，其实还有冰箱……对了，有了信用卡，可以先买个小冰柜。“嗯，顺便买个冰柜。算了，晚饭买现成的带回来。你就待着吧，哦，喝点热茶。” “……”那个，听说有人买菜“顺便”买冰柜的吗？有吗？！ ＊＊＊ 陈骅晟买了个三面透明的漂亮冰柜回来。 当然，冰柜是销售店家扛上来的。 她手里只有三个纸盒，装的是饭菜。 庞华没有门钥匙，这房子里也没有电视电脑，他手头只有书和半瓶开水及一个搪瓷茶缸——搪瓷的那种摔不碎的缸子！陈骅晟这女的日子过得多节俭啊！可是好几千块的精油，眼睛都不眨地就买了……真是怪得诡异。 陈骅晟继续调，芦荟胶里加白松香、玫瑰天竺葵、没药、苦橙叶、侧柏叶五种精油各1滴，简单搅拌一下，装进消过毒的小玻璃面霜罐。然后清洗、消毒搅拌机。 “好了，就这样回去吧，每天早上，洗完脸，全脸都抹点这个大罐子里的，然后在有疙瘩的地方点小的就行。”她塞过去一大一小两个玻璃罐，还有一小瓶精油。“这瓶精油我稀释过了，晚上睡觉前，洗个脸，脸上喷点芦荟水，然后抹这个油，三滴就行，然后用卫生纸吸掉多余的油，睡觉。” 庞华低下头，严肃地看了看三个瓶罐，然后抬头，“我用什么洗脸？香皂可以吗？” “……上次我建议你买的洗面奶呢？” “用完扔了，嗯，后来就没买新的，然后就忘了哪个。” 陈骅晟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来，原来，没有丑男人，只有懒男人！“走！去超市！” “要么，去大卖场吧。那个，鼻子上的膜，也没了。”没有很久了。 “……” 她决定了，一定要大肆采购，而且她自己的东西叫他买单！ －－－－－ 作者个人推荐： 白松香、玫瑰天竺葵、没药、苦橙叶、侧柏叶等单方精油，调配上荷荷巴等基础油，对付闭合的痘及粉刺，有用，会先让闭合在皮肤里头的东西发出来，之后是否挑开，不妨先拿一个试试。 用精油时请注意比例，一般面部按摩，各种单方精油加起来不要超过2%；身体不超过3%，5%算浓度高的了。不过如果当药膏用，则看自己皮肤的承受程度，以不损伤好的皮肤为准。文中的比例浓度很高，不能广泛用。 第四十六章 陈骅晟本来要去卖场的，结果路过一家直销店的时候，犹豫了下，走进去。直接要求当那家店的直销员。老板娘也非常爽快，店里的好几个牌子，只要原价超过两千就给六五折。 “你带了多少钱？”她问庞华。 “我带了卡，可以刷卡吗？” “可以可以！”老板娘连连点头。 陈骅晟看着多少面熟的东西，很兴奋。于是…… “我这些可以用多久啊？”庞华无奈地单背着俩布袋子，一左一右，很对称。这两个袋子还是老板娘送的。 “一年吧。”陈骅晟还算厚道，只让他买单了一个防晒、一支洁面，嘿，只有总价的二十分之一。“这个价格，性价比很高。” “那个，有瓶，什么浓缩漱口水的，怎么用？” 陈骅晟瞪他一眼，拿出来比划，“比如你现在嘴里的口气很难闻，自己感觉得到的吧？” “……”真的？完了！好像是的！ “记得以后中午吃完饭，还有早上刷完牙，在盖子里按五下，在加点水，漱口半分钟吐掉。要不要再用清水漱口你自己看着办。” “……”好麻烦啊！可是，口气不好，没办法！ 陈骅晟才不高兴理会郁闷的某位同学。 她有一堆非常重要的事要做：注册网店！还有，自学考试余下的五门课要考呢！ …… “我觉得你未来的前夫现在出的价，可能比上法庭以后能分到的更划算。”陈骅晟冷静地说道。 “他要对我动拳头了！……难道这样的家庭暴力还不能叫他净身出户吗？” “不能，没有证据，你身上没有伤。而且上法庭的伤，需要法医来鉴定，公安作笔录……普通医院的普通医生不能随便证明。” “你不知道这个人有多过分！……” 这位女士整整说了两个小时，最后因为陈骅晟刻意没有即使给她补充水分而作罢。她坚持认为自己上法庭打官司可以多分财产，所以拒绝了，嗯，未来的前夫提出的离婚协议邀约。当然，她要去找本市“最好的律师”，言语神情中毫不掩饰对陈骅晟她们这家中小事务所的鄙视。 难怪老板让她一个实习律师助理独自面对客户。这类男人和女人见多了，让人忍不住想把他们的种种丑态写下来发表出去，让大众看看那些光鲜人物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如何？”封黎从办公室出来，问道。 “吝啬的蠢货。”陈骅晟如今算体会到，什么叫隔行如隔山。以前自己不是没和律师打过交道，也自诩见多识广，但这两个月真是开眼了！ “碰到要求捉奸，或者跟踪之类的……你知道我前面那个助手的手机，让他接这样的生意去。” “好的。” 陈骅晟眼皮子都不眨的平淡冷静的态度让现任老板非常满意。 “对了，你的自学考试是不是要考完了？” “是的，五门都考完了，已经在整理以前的论文了。” “好，电脑和打印机自己随便用。” “谢谢封所！”所以她每天都主动“加班”呵呵，也因此不能说老板剥削，她也在用老板的资源做自个的事、赚额外的钱。 “什么时候桩考？” “下个月。再下个月路考，过了就能拿驾照了。” “需要练车就拿我的车练好了。” “嗯，目前不需要，拿到驾照以后就可以直接开了。”说实话，即使有二十年的司机记忆，驾照的考试还是有不少特点，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都有可能。 “好的。”封黎不再多问。 前台小朱兼行政助理在分发工资条。 陈骅晟拿过道谢，然后一项项看下来。社保缴交基数不高不低，住房公积金的金额少得一年也买不起一个卫生间；上月她经手的有两笔收益进帐，其中一个是通过翻译社招徕的客户，虽然是小额的单子，也是她进事务所以来头一回给所里分成——好歹也能买个小冰柜。 电子商务平台上的网店也开起来了。 不过一个多月才卖出去第一瓶熏衣草精油，还附送了一小瓶浓度仅1%的祛痘保湿按摩精油，其实是赔了的。 直到那笔销售到账、落袋为安了，她又去贸易公司那边批发回十几种精油和花水，因为太重了，干脆租了一辆厢式小货车。这次都是单瓶小包装批文等等也全部拿到，她不得不重新修改商品信息，然后添加新品，我加我加加…… 瓶罐、包装材料的批发商倒是很好说话地送货上门。 还有好容易找到的瑞士高级原料的供应商，虽然远在广东，但态度不错，。 好了，手头的钱又花光还欠了笔信用卡债；自己的房间、冰柜里也堆满了东西，连爸妈的那间房间也堆了大批空盒。 她抽空发了条短信给庞华：精油，胶，别忘记每天至少用一次 对方的答复更简单：哦 他的脸，她已经拍了两张照，存在电脑和优盘上。 现在暂时没钱买自己的电脑，而且她也对现在电脑的配置和价格嗤之以鼻。忘记说了，优盘的容量和价格在她看来也挺离谱的。 之前的桩考过得很是危险，但总算一次过了。 到路考的时候，陈骅晟的优势却也不见得好到哪里：教练车都是手动档，而她自己开惯的以及老板开的那辆，都是自动档小车。 她可耻地在路当中熄火了！ 太丢脸了！也幸亏都是新手，几乎各个熄过火，教练连说都懒得说，只让大家多练练。 不过开车这项技能，跟游泳、骑车差不多，一旦真正熟练了，过上若干年后重新拾起来会非常快地上手。 “你的方向盘感觉很好。”教练忍不住称赞了句。 陈骅晟无语。现在她完全可以上高速了好不好？！顶多因为没有gps而迷路绕道…… 啊！离合器！ 即使慌慌张张紧急配合踩离合器，她还是没有让教练因为急刹车而“磕头”。真是可喜可贺！ …… 天气热起来的时候，陈骅晟迎来几件好事： 拿到自学考试文凭，拿到驾照，网店的信用等级达到四颗心。最让人心情愉快的就是批发到面膜纸，然后每天有薰衣草玫瑰花水做的面膜可用，用天然的东西，让自己素颜也能见人！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庞华这厮的脸，除了一开始几个闭合痘发出来白头，挑开后现在只剩浅坑，其他的地方，没有起色！ －－－－－ 作者个人推荐：不少按摩精油配方比如上一章节的，把基础油换成酒精，或者只加点乳化剂和纯露，就是自制香氛了。不过是不能与著名香水比的 第四十七章 “汽车，从你付钱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贬值，六年后也只比废品收购价格高一点罢了。所以你要车不要房是很亏的。不过白金车模虽然不能增值，但能保值，所以可以留着。” “可是我不喜欢那间房子——”年轻的女孩儿不满地噘起嘴。 “要房子！不喜欢可以卖掉！”女孩儿的爸爸最理智，抢过话题，直接与陈骅晟谈离婚协议。 这女孩子太年轻，结婚结得草率，离婚离得轻率。 陈骅晟根本不确定这家到底能否离得成婚，所以所里也有土办法，来一个，不知是否上法庭的，一份协议草稿，按一份收费，要改的，再收；下一阶段的鉴证还是官司，费用另计。 而这家子极品已经改了三回了，虽然不及上庭的收费，但也颇为可观。 最关键的是，还不知道最后会不会离婚！ 打发走这家，另有一位自称要劳动维权的女孩子等着呢！ 现在的孩子，半瓶子晃荡，连谷歌百度都不查查，直接跳起来乱喷。 陈骅晟花了不到十分钟，查询后写下市劳动监察大队的地址电话，还有公积金查询地址，递给那口口声声说劳动者的基本权利和知情权被侵犯了的姑娘。 “如果你们公司不给你交社保，我很乐意做帮你们维权，免费。” “那你认为公司不发工资单是合法的？” 陈骅晟沉默地递上一份打印下的劳动合同法。 “红头文件在哪里？这个是打印的版本！”小姑娘怒气冲冲。 陈骅晟连嘴巴都懒得张开了，指给她写有劳动监察大队联系方式的纸，然后把自己的名片悄悄收进口袋。 谁碰上这样的小姑娘，谁倒霉。 哦，不，这还不是最倒霉的！ …… “……对，我们事务所来了对父女，那位父亲说，他的女儿被……强暴了，要我们所里帮忙去要开、苞、费，我们觉得还是先报案比较好。” 陈骅晟又不是没听说过仙人跳，当场就要对方的身份证，老头不肯给，说乡下没有身份证，女子坐在椅子上继续哭，于是她毫不客气地讲对方之前告诉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110——她替他们报警！ 就在所长叫了几名同事一起来盯着，而父女俩开始觉得不太妙的时候，民警就上门了。 之后就是警方的事了，至于那老头到底是谁，那姑娘是否野鸡，与陈骅晟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你处理得很好。这两个人可能是诈骗犯，”封黎道，“放心，我会打个招呼。你的名字和我们所都不会出现。” 呼——比自己当年干局长的时候还要此起彼伏啊！ 陈骅晟苦笑着，帮自己和老板的茶杯里各倒了些花草茶。 老板喝的是铁观音，但女性总是对香甜的花草茶没什么抵抗力的。 “这是什么？很香呢！”她闻了闻。 “法国粉玫瑰和新疆薰衣草，还有牡丹花和月季花，清肝火、预防感冒，美容养颜。” “哇——”封黎不太晴朗的心情立刻改观。“对了，你做的精油怎么样了？除了祛痘，还有别的功效的产品吗？” “有，您等下。” 陈骅晟回自己的位子上，拉开抽屉，摸出一个小巧的精油瓶，贴上标签、写上“早晚按摩精油”，然后再拿过来。 “这个是玫瑰、依兰、洋甘菊按摩油，基地油用的是无色葡萄籽油，早晚都能用。这种天气，可以拍了水以后，滴两滴在手心里，抹在脸上，再上防晒隔离；三滴可能会嫌多，觉得油的话，用吸油面纸轻轻吸掉表面的浮油就可以了。我这个瓶子配的是滴管，很好用。” 封黎小心翼翼地打开，嗅了嗅，“啊——好香啊！很好闻！” “经常用，美白、保湿、抗氧化、抗过敏。我的原料都是德国产的，品质保证。”绝大多数的女性都能用，而且浓度不高，几乎不可能会有不适。 “啊，太好了！太好了！”封黎是真心高兴。“哦，小陈，我们会所已经聘了两个芳疗师，我跟几位朋友说了以后，已经有人体验过，说效果很不错。不过你说的那个牌子，真贵啊！我自己都有些舍不得用，特别是那个玫瑰，太贵了！” “他们的产品，特别是花水，可以直接口服，比我进的德国品牌还要好。但是油，嗯，应该说，他们的东西效果更好，因为其中有添加比例配方的独家专有知识，再加上广告宣传，当然贵。” “那以后我们买台湾那个牌子，还是你的？” “台湾的，最贵、最好的。” 不推销自己的，而是从会所的角度去提出最佳建议？封黎看看她，顿了下，“好！谢谢你的建议！” 第二个月起，陈骅晟的工资加到三千。 她也开始考虑注册公司了。***周六一早，庞华突然来电话，说他脸上本来封闭在皮肤下的痘突然发作，还有可见的化脓。 “很好！发出来是好事，闷在里面时间越长越不好。记得不要用手抠！到我家来。” 陈骅晟想了想，放弃加班（用电脑）不说，还跑到小区附近的药房买了红霉素、一瓶新的消毒酒精和两包脱脂棉球，犹豫了下，又买了把价格昂贵但非常好用的药用剪刀。 买完东西回家没多久，庞华已经在楼下按对讲器了——想必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出门了。 他的脸上相当精彩，红的黄的白的黑的——有一处明显是抠破出血后遗留的紫黑疤痕。 “我买了午饭。”这小子举高手里的袋子。 见鬼，kfc，这家伙觉得脸上的痘不够多吗？！ “少吃油炸，这个会刺激长痘的。”她其实也挺喜欢快餐，就是因为现在的收入有些承受不了才不吃的。 “……” 庞华一脸讪讪地换鞋，跟进来，然后很乖巧地坐在客厅藤椅上。 “我直接抹的那个油……然后今天早上发现这样了。有些痒。” 陈骅晟见了，二话不说，先点上她自己买的“仅”几十块的清痘胶。 “有刺痛的感觉吗？” “有。” “嗯，挺好，别慌，最多这两天少出门见人。”她旋上盖子，起身，泡了杯绿茶，还加了点白菊花和金银花。“嫌烫就加这个杯子里的冷开水。这茶的味道有些苦，不过给我喝下去。嗯，我再做样东西。” 第四十八章 岩兰草、熏衣草、洋甘菊，外加一点芦荟基础油——高浓度单方强效精油。 上述这些精油都加五毫升的小棕瓶里一起摇匀了，然后再递给又痒又痛的某人。“不要碰到好的皮肤。你手上的清痘胶和这个油，随便哪个都行，交替用也可以。” “……那个，我的清痘胶好像过期了，所以我扔了……”庞华很惭愧地坦白认罪。 陈骅晟随手找出自己用了一部分的那支往他手里一塞。“用完。每天三五次的点，用完为止。” “……好像不是你让我买的那个。” “效果类似，不过便宜一些。”便宜一半多。当时写那个牌子纯粹是不爽他老妈的土豪气。“你可以看看书，打打岔，不然一直想着，会很难受。” “……”他已经很难受了！！ “对了，你考化工专业结果怎么样？” “不许我重复报学籍，只能念在职的。学费贵一些，不过方向可以自主选，也挺好。” “精细化工？” “嗯，对。” “毕业研究论文的题目想好了吗？” “当然想好了。我还打算做真实试验，我又找了两个跟我差不多的同学，用你给我的油。我现在看好你用什么，然后我也买了给他们用……其中一个也是化学专业的研究生，德语很好，可以翻很多原文，所以有他在，我不担心没法拿到化学的学位，对了，你一直在找的瑞士的产品，也是他找到的，使用说明也是他翻译的。” 原来真正的学霸都在基础科学专业里头！“我再去调一些。嗯，你可以让他们直接全脸抹。” “可以全脸用吗？”这多省力啊！什么都省了。 “死不了。大不了长更多。” “……” “哦，上次我让你买的洁面，分他们好了。反正你也买了好几支。” “那个……我同学嫌你推荐的太便宜了。”其实他无所谓，只要好用就行。 “那就让他们自己去买biotherm的男士专业产品好了，也就二三十美元吧，应该不超过四十。” 美元啊！“好，我跟他们去讲。” 庞华脸上浮出罕见的奸笑，但是配合一脸的颜色，以及透明的有些反光的药膏……很有喜感。 “喝茶。”陈骅晟指指茶杯。 “哦。”一大口喝下去——金银花特有的药味让他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金银花清热解毒祛火，还能提高对病毒的抵抗力。”陈骅晟随口讲了一大堆。 “这味道真是——”很不好喝！ “良药苦口。”陈骅晟自己也从相同的大茶壶里倒了就喝，“习惯了就好。” 嚼着茶壶的滤嘴中漏出的杭白菊花瓣，她重新倒了开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长痘可能和激素水平有关，所以你还是不要用一些好的、男士专用产品，我怕那里头有天然激素，会加重你长痘。” “那，洗脸的应该没关系吧？” “大概吧，洁面产品在脸上的停留时间短，所以估计问题不大。” “……” “……” 聊着聊着，快十二点了。kfc的袋子早就冷了，里面的肉吃起来稍微有些变味；清痘胶也吸收掉了，形成一个个哑光的痕迹。 “还痒吗？” “不算痒。就是感觉有些紧绷。” “没关系。手一定要洗干净再碰脸——上次让你买的消毒洗手液，买了吗？” “……忘了，要不我们去大卖场？”庞华现在无比希望找点别的转移注意力。刚才那几个小时实在是难受极了，即使现在其实已经不痒了，可还是有异样的感觉。 “好啊！”陈骅晟想了想，确实自己也要买点东西，于是找来购物袋，带上信用卡和一些现金。 “要不要再去进货？”庞华讨好地道。 陈骅晟瞅了他一眼，“漱口水用光了吗？” “啊——用光了！用光了！”没光也得光！嗯，幸亏今早刷完牙，本来扒了几口早饭要出门了，又跑回来用漱口水清洁，就怕被骂！真是好险啊。再看陈骅晟，打扮朴素甚至有些寒酸，从不化彩妆，但不论夏天冬天、上午下午，身上和嘴里气息清爽，鼻翼无油光，发丝光亮伏贴、隐隐还有种淡香。噢噢，最要紧的是，整张素面脸蛋只有白里透红这一种颜色，斑点血丝印痕统统没有。 “洁面皂呢？” “啊，好像快没了。”这个，他不光洗脸洗手，偶然洗袜子甚至洗头也用那个似乎挺贵的皂……呃，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我知道了。洁面不要是吧。” “要的要的！”他才不高兴花三十美元买洁面乳！三十元人民币的也挺好了。 陈骅晟没理会他，有跑回去找出来一个二十升的双肩背包。“你拿着。” 女人恐怖的血拼购物能力！ 庞华突然有些后悔了。 …… 结果陈骅晟没有让他背很多很重的东西。她挑的全部是不太便宜的货，甚至还有两瓶淡香氛和配套的身体乳。连同大卖场里的两袋东西……整整三千啊！虽然这回是各付各的，但刷卡不对照查看明细金额的做派还是让庞华十分景仰——结果后来他自己也习惯不看明细了，因为，那个细节金额应该是记在心里，而不是付钱的时候攥着纸片不放。 “这个味道不错。”庞华好奇地在空气里喷了几下，结果惹来一个大白眼。 “我本来打算卖的。”陈骅晟没好气从那片雾气中来回走两步。 “……你不喷在手腕上？”他的概念里好像是这么用的吧？ 陈骅晟懒得理会。 老板娘边装袋边说了几种香水的用法。 “……其实手腕更多是用来试香的。” 陈骅晟又补充了下，“只有最浓的香精，是用在有脉搏的地方，脖子、腰、膝盖弯、脚踝，都行，淡香氛，比如我手里这两个，还有男士用的比较多的、最清淡的古龙水，可以喷在衣服里、头发上。”当然喷抹在bra上这样有趣的做法不能与男士多说。 她又示范了一把喷雾法，看得庞华瞠目结舌。 “你要不要学香水制造啊？都是化学。” “不要！我跟几个同学一起合作搞精油成分研究，够做几个硕士论文的了。” “那行，帮我分析一下配方。过几天我把样本给你。只能一毫升，不能再多了，因为十毫升就要一百多。” “女人的钱真好赚。”庞华小声嘀咕着。 陈骅晟回头看看他，扯出一个冷笑，“请问，你是女的？变性了？” “……” 查了半分钟的笔记，陈骅晟拆开自己“批发”来的两瓶洗发水，加入了些国产的薰衣草、迷迭香、松针、姜和薄荷精油。 “洗头用这个。”她递过去一瓶。唉，早知道有这个壮劳力，多批一些便宜的，反正加了精油就成好货了，自然是基底越便宜越好。 庞华算见识了她用油的手法，见怪不怪地随口问了句：“这个有什么功效吗？”因为他们两个显然用的同一个配方，这很少见。 “去屑，滋养，防脱发。人参精油的价格快赶上保加利亚玫瑰了，我没舍得买，等网店不赔钱的时候再用。”但常用的四五十种都齐全了。 “……” 陈骅晟押着庞华用新的洁面乳洗了脸，重新上清痘胶。在此之前，先拍照留底。“我要记录。过程。”若不是他非常不积极配合，应该早就有效果出来了。 “会放在网上吗？” “只放局部。除了你和我，没人知道这是谁。” 庞华摸摸鼻子，结果让陈骅晟发现了他可怜的鼻子。 “呵呵，我进了个新玩艺，正好在你的鼻子上用。” 她找出一头是长尖刺、一头是扁圈的可怕工具，看得庞华眼都直了；再然后是消毒，先火烤后酒精，怎么看怎么让人发憷。 “看来我应该去买个消毒柜。” “……”她现在已经像个女巫了，难道还要做个科技型的女巫？ 陈骅晟才不会理财庞华的心思。她用一块化妆棉蘸了热水贴上他的鼻翼区域片刻，然后用工具的扁头，认准了毛孔，一压—— 痛……但庞华没敢叫出来， “太棒了，这一款粉刺针很好用。”陈骅晟没挤出一个粉刺或黑头来，就用酒精棉擦拭一次。“就是不能让你好好看看有多少成果……嗯，这段时间你清洁得比较勤快，所以不严重。” 这个比贴膜更恐怖！ “很好，不少贴膜弄不出来的东西也能挤出来。” 弄完，陈骅晟将冰了一会儿的小瓶芦荟汁倒在化妆棉上，往他鼻上一贴。 庞华被冰得差点叫出来。 陈骅晟却看着根据另一头的尖尖的长刺犹豫着。“试试吧。” 这回先酒精，再火上消毒，不过因为没考虑到粉刺针圈的优良导热性，差点烫到她的手指。 “好了，我来解救你。不许动！” 她抓来卫生棉球罐，手上还抓了俩，挑破庞华脸上的好几个已经开始化黄脓的包， “痛吗？” “还行。” 消毒棉球之后是医药级的茶树精油，然后是红霉素软膏。 好吧，她不是女巫，是赤脚医生！ －－－－－ 作者个人推荐：经无数失败教训，作者仅发现za以及契尔氏（科颜氏）的清痘胶有效，前者性价比最高，但两者都不适合闭合型痘。 第四十九章 陈骅晟拿来镜子让他自己看。“这几个包里的脓已经挑出来了，但是我估计还会反复几次，所以你可以只点清痘胶，也可以自己用针挑破，但一定要注意消毒、上药。” 庞华看着满桌子的工具，“我能让你帮我处理吗？我请你吃意大利餐。” “行。”很久没吃各国料理了，“再下次日本料理吧。” “好。” “对了，你现在的生活费是爸妈给的吧？” “对。不过我住校，花得不多。就是硕士班要付学费。” “你毕业以后打算干什么呢？已经研二了。” “可能留校。嗯，可能继续念博士。” “化学？” “……还没想好。” “那就念个化学吧，再弄个工作室，嗯，我打算注册一家工贸公司。” “需要注册资本的吧？” “可以调头一些。”陈骅晟没有多讲。 “虚假出资不太好。你毕竟是律师。” “不用了，你怎么向你爸妈交待那么一笔钱。” “我上大学的时候，我奶奶给过我一笔钱，说是供我念到博士后。只要不买车，”不交特别会花钱的女朋友，“出资后你再慢慢撤出来。” “好，你占三成股份。记得给我身份证复印件，还有些注册文件要你签名的。” 这些年相处下来，陈骅晟基本上清楚他的为人，虽然不是什么大肚能容，但骨子里是豪爽讲义气的。 “好。” “你还是念化工更有趣一些。”更实用，至少对她而言。 “嗯，我会考虑。” “记得所有的发票都保留着。” “好。” 晚饭陈骅晟作了芹菜青豆牛肉炒饭配番茄蛋汤。因为个别菜实现煮熟，加上用的不粘锅，耗油少、淀粉适中、膳食纤维和蛋白质足够，总体上可以说比较健康的。 “你需要电脑吗？” “我用所里的电脑。” “我打算买一个台式机，现在用的笔记本电脑不太够用。要不放你家吧，我的宿舍里地方太小。” 陈骅晟犹豫了一下，“我爸妈有时候会过来住的，那时你不方便上门的。” “那我用笔记本好了。嗯，网店早点做起来就好了。” “……电脑的事先放一放。我其实还缺个合作的工作室，做一些成品，监测分析，还有做少量的冷制手工皂，要么帮我去化学系看看吧，硕士博士应该经常做点实验的。” “我记得有两个同学自己在做一些化妆品试样，我去问问。” “好，尽快。” 吃完，某人还滞留着不想走，提出要想下公司的运营方向，还有客户营销。 说实话，庞华是学霸，但商业方面差了一大截…… 周日，陈骅晟在家想了一天的手工皂，还去网吧泡了三个小时。 周一，快递掉一批包裹，她的网店上了五颗心，上把顾客中开始有了回头客和主动介绍来的新顾客。 然后，庞华法来不幸的消息：实验室条件有限，分析检测包括手工皂什么的，不行……但是他信誓旦旦会亲自动手。 他会“亲自”添乱！ 陈骅晟嗤之以鼻，懒得理睬地去考路考。 小路考大路考的，统统一次性过，教练还特意安排她来开比较难的左转和上坡路段。她牢牢谨记手动档轿车的操作特点，幸好没出现熄火和溜车之类不能通过考试的差错。 接着，她自己亲身做美容会所新手的培训教材，嗯，试验要多少个疗程才能让鼻翼脸颊的毛孔收敛变细。 好容易一趟趟地跑，把陈氏工贸有限公司注册下来后，她找了律师事务所楼上的财务公司代理做账。 “陈氏工贸公司啊……你不想做大？”老板封黎女士亲手把律师证交给她，然后很没良心地让她替自己去做义务工。 “不想，只要自己高兴就行了。”陈骅晟笑眯眯地送上一大一小两罐精油护手霜。“这是我的新作。” *** 陈骅晟在庞华脸上挑破去脓的痘又新生出来两轮稍微小一点的红包时，逼着他口服高锌片、烟酰胺和小麦胚芽油。 后者本来想抗议来着，结果被拖过去付了上千块钱——还是超级内部折扣价——用激光打掉一堆印记、三天不能出门后，不得不乖乖地吃她指定的保健品。这批外国货来路不太正宗，因此陈骅晟还在找渠道。 不过她终于有资金去批发那个贵死人，却可以口服的台湾产高端芳疗产品。 庞华觉得她疯了，把脸上抹的东西往嘴里倒。 但是！她逼着他也吃！ “别叫我吃油膏！”庞华吓死了。 “这个不能吃。” 陈骅晟用棉签沾了些抹在他的嘴唇上，然后换一只棉签，在自己嘴上用。 “果然不错，可以做唇膜。”她拒绝了折扣价做芳疗培训，无他，价格咬手。 “……好吧，对了，我的化工专业论文的开题报告通过了。” “太棒了。还有，你的出资，我已经大部分都打回你的账户了——你真不打算投资？” “我怕赔本。你有好的建议吗？” “新股。大盘股。黄金。房产。你之前居然都存的活期……实在是……”果然，人在某方面特别天才，那么就可能在其它地方蠢才了。 庞华茫然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你小区里的房子多少钱一平方？” “你的钱不够。”事实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想问他借钱还自己住的这套房子的贷款。 “够的够的！我看到有四十平方米的那种，再问爸妈借点就可以了。”然后就可以过来蹭饭吃！他塞勒满嘴的蘑菇鸡肉意大利面。陈骅晟的手艺相当不错，挺简单的食材能做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陈骅晟看了看屋子里堆的东西，“好。顺便放一些箱子在你那里。” “……行，没问题！”这样能否就不要加他吃一堆奇怪的东西了？ “嗯，这个，别忘记吃掉。”陈骅晟在去洗碗刷锅前，拿了一盖子，五片药片给他吃！ 五片！ 庞华咽了咽口水……天哪，自己会不会得吞咽障碍啊？！ *** 陈骅晟尤记得一点点自己在信访挂职的经历，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似乎最严重的一次是上了年纪的员工回家后猝死，家属说这个是工伤，但不论资方还是社保或是医院，任何一方都不承认。结果家属想抬了装在棺材里的尸体来要求政府作主，最后以危害公共安全的嫌疑拉走——先把尸体火化了再说。因为家属死活不同意重新由法医解剖扯查死因，最后不了了之。 所以在面对一大群誓死要维护xx权的各色人等时，陈骅晟这个毕业一年、刚拿到律师证的新手，表现得让司法局的处长都侧目。 “我是陈骅晟。”一脚踢走声称因女儿不同意x规则而没当成三家医院护士的中年妇女，陈骅晟获得了一个递名片的机会。她对此类结交没多大兴趣，所以态度平淡、不卑不亢，不过基于一天时间需要共同扶持的想法，她给每位人士送了一小罐护手霜，不论男士还是女士。 “我自己做的精油护手霜。”她这样说道。 几乎人人都打开来，嗅了嗅，还有当场抹的。 “哇，真滋润！” 有一个人称赞，其他人都跟上。 男士们笑着打算回家孝敬人，还有一位跑来又问陈骅晟要了一小罐回去的。好吧，按年龄来讲， 陈骅晟是在场的人中年纪最小的，不过以真实心理年龄……咳，她绝对是最老的，也因此她的态度略微有些奇怪。 “小陈哪，你做律师多久了？” “她刚拿到证，连年检都没做过呢！”另一位替她回答。 “哦，好，不错，有没有兴趣到我们所里来啊？我觉得你将来肯定可以做到合伙人！” 陈骅晟笑着摇摇头，“我不那么喜欢当律师，这个只是兼职。” “兼职！” “兼职？” 一起喝茶休息的男女们都震惊到了。 “那你本业是什么呀？” 陈骅晟指指她手里的护手霜，“做这个。不过赚钱太少了，不够养活自己，所以去封所那边打工。” “……” “……” “好，现在的年轻人有志气，做自己喜欢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嗯，不过我学的是法律和英语，总要学以致用的，不然对不起爸妈出的学费。我的生活费倒是大部分靠做家教和奖学金。”陈骅晟讲的是大实话，也没有多少自夸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实事求是。 “f大的奖学金？不容易！” “要是我儿子能像你这样懂事就好了。” “生活费自己挣啊？很辛苦。” “你学英语？”终于有人问到重点了。 “对，大四的时候考过专业英语八级，去年过的司法考试，然后今年刚拿到英语自学考试的学位。” “八级……然后你坚持要做护手霜？” “还有进口的精油，脸上身上用的保养品，还有手工冷制皂，我用的原料都是非常好的。顺便卖一款台湾的高级精油产品。不过如果有翻译方面的现场翻译之类的，可以找我，一小时只要一百五。” “……嗯，为了喜欢的东西！”一位司法局的女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工皂还分冷制？还有热制的？” “对，你看那些透明的、很香的、造型很漂亮的皂，是皂基皂，可以用机器做，比较便宜，泡沫很多，但是脸上用了还是会干。冷制手工皂要贵很多，因为原料的成本特别高，而且需要四个月的时间，有时候一不小心还会做坏掉。所以八十克的皂我要卖六十块钱。” －－－－－ 作者个人推荐： 精油护手霜：12滴肉豆蔻、12滴没药、12滴（英国）玫瑰、18滴檀香（选便宜的）加入100毫升面霜，搅拌。如果不喜欢这样浓的香味，可以用三毫升玫瑰果油代替，但效果没那么强悍了。 050 手工很贵 六十块钱的香皂！ 有人吓坏，有人兴致勃勃。 “那你能赚多少？” “七八块钱。”成本、做坏的概率成本，运费、包装、附送的盒子，还有税。 “哦，那真的是好东西！你在店里卖吗？” “开不起实体店，只在网上卖的。”她分发了网店小卡片。这玩意儿一次印一万张的价格和两千张的差不多，所以她搬得累死了。“不过我的手工皂刚做好两款，其他的还有十几种，没好呢，要过年前才好。” “包装怎么样？” “可以精装。” “小陈，你做好了，我买十块，或者你有多少种，都拿来，每种一块。要包装漂亮，最好每个都有袋子，或者包装盒。这是我的名片。我过年时送人，不能晚……对了，功能有区别吗？” “基本上差不多，主要就是清洁和滋润。我不乱做广告的，光用这个皂不可能治好痘痘，卸妆也不可能非常彻底。” “痘痘怎么治？我儿子一整个下巴，还有两边脸颊，都是痘！” “……” “……” 陈骅晟付广告费上搜索推荐后，店铺收藏突破三千，信用也上了两钻。 财务公司那边做账并不麻烦，因为她的要求就是按法律法规办事，不少交一块，但也不多交一毛。 当然，公司到明年都难以实现盈利。 “囡囡，你的网店开得怎么样了？”老爸看着房间里的箱罐、仪器，以及一大一小俩装得满满的冰柜，心情还算好。 “现在基本打平。争取明年我来付贷款。” 爸妈相互看了看。 “囡囡，这房子写的是妈妈的名字，而且家里的钱存银行又没多少利息，还不如提前还贷款。” 今年老妈的年终奖金比去年的少一点，但也就是一点而已，因为虽然公司去年的利润不好，但老妈个人做得很好。 “也好！我现在还在投资阶段，不过靠事务所的工资，可以有积蓄了。” “哦，你存了多少钱？”老爸问。 “一万多。”很寒碜的数字。要知道，她刚买了台小巧的上网本电脑，还有一部便宜的数码相机。 “……囡囡，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嗯，要不要多买几件漂亮衣服，打扮打扮。我看到不用转车就可以到批发市场……” 老爸的提议，怎么说呢，不能太深想。批发市场里的漂亮衣服？然后呢？穿了以后在公交车上碰到个搭讪的瘪三就可以嫁掉了？！ “爸，我去过那个市场，买了很多双同样的袜子，坏一只还能替换……还有，你们床上的新床单就是那里买的，你不是嫌不好！” “那些都是混纺的料子，根本不是棉的。别买了，买来也要扔的，浪费钱！”老妈看得懂女儿身上的衣服，非名牌，简约，不昂贵，但版型和品质都不错。 “可是……”老爸依然是心存侥幸。 “爸，如果我要结婚，肯定是自己挣嫁妆的，所以你别给我介绍乱七八糟的人。”嗯，记得那时老爸经常说自己睡不着觉怕出不起女儿陪嫁，结果积蓄都被他胡乱投资败了大半……难怪老爸晚年总是念叨没有儿子，只有个女儿赔了……嫁出去对老子没啥好处…… 陈骅晟知道当情绪波动的时候，自己记忆有些紊乱了。 老妈默然了片刻，立刻用别的话题将有些无措茫然的老爸转移过去注意力。 刚才那个不是好的话题。 一家人都选择了略过不提。 但陈骅晟不可能忘记。 或许，在某几个原则性问题上，她有些神经质了。 *** “哈哈哈，你居然也长痘了。”平时一直很沉默的庞华，差点笑得倒在地上。 “说明我还青春。”陈骅晟淡淡道。“嗯，对了，你长痘的时候，是不是学习压力很大？还是家里的压力？” 庞华不再笑了，想了想，“可能那时候我正好班上的排名下降，然后我爸妈还在闹离婚吧。” “……不过应该不会长那么久。”她也只是愣了下，立刻恢复。一来庞华的态度相当无所谓，二来她见的听的实在太多了。“嗯，吃。” 陈骅晟将保健品倒出来，交给他。 “这种吃不死人的东西，不需要每天吃吧？” “不需要。保健品不能每天都按照推荐的分量吃。不过你前几天都没有吃。” 吃完饭，将痘子一直没怎么好彻底的脸再次拍照留念，然后将那张脸的主人一脚踹出门。 …… 乳木果油、芦荟油，山茶，竹炭、芦荟、绿茶、灵芝、金盏花、玫瑰、茉莉，配合茶树精油、岩兰草精油、雪松精油和葡萄柚精油，以及酵素…… 陈骅晟用的是时间短的热制法。 好在再焦躁，她在玩儿氢氧化钠的时候也没有出任何问题。 然后，她在网店新品介绍里头随手加了一句话： 有的时候，静下心来做一款顶级配置的手工皂，可以让心情平静下来，所以焦虑的美眉们不妨尝试做点手工，来转移现实生活中的无解忧郁。 这款皂时不时卖断货。 第二款类似的作品，她就用单纯许多的原料了，橄榄油、芦荟、金盏花和酵素，配合浓郁的小花茉莉精油——其实这个皂的效果并没有介绍的那样好，但爱上茉莉香的回头客很多。 “我和女儿都很喜欢你的这款皂！”老板封黎女士非常高兴。 “嗯，洗脸洗澡都可以的。” “我都不大舍得洗澡用。” 所里其他同事都是用成本价买的——陈骅晟送不起，这帮人都是半打、一打那样买的，好像跟买力士香皂一样。 “陈律师，这个月有盈利……要交税吗？”财务公司和她达成了协议，她免费当法律顾问，他们免费为她的陈氏工贸公司做账，其实这样大家都赚到了。 “交。该交的一分不用少交，不该交的一分也不应该多交。” “呵呵呵，我就喜欢你的爽快。”做账的会计在她送了半打基本款橄榄润肤皂以后，一直非常配合。何况她从不提任何不合理的、有风险的要求。 现在，公司和她个人的收、支开始分开了。 就在网店信用快达到三钻的时候，电商平台居然开始折腾新的排序规则了。 “你要不要抗争一下？”另一家卖女装的网店店主给她发qq消息。 “争不过的。除非不做……开网店是我的梦想，反正我还有工作，这个只是补充。不过我会在你店里买东西的。”陈骅晟如此答复。 “你是律师，这样算不算违约？” “不算，因为我们没有付店面租金，当然由房东来决定我们店面的位置。” “……” “……” 也所以，她开始长痘了。 理想，总是与现实有着不小的差距。 “小陈，要不要在我的会所里摆个店中店？你只管把存的货用网店的价格给我，不过一次不要太多呵。”老板这样道。这姑娘一直躲在幕后，出了不少主意，当然有些主意被证明是馊主意，但不可否认，封黎女士从陈骅晟身上直接间接赚到的净利润，远超过始终没有少给过的三千块工资。 “好的。”存货意味着资金积压，“我给九折，八折就是成本了。” “行行行！”封黎其实不是要在会所里销售，而是用来做小礼物。 “需要开发票吗？” “要的。” …… 庞华的化学研究已经开始有了些实质性的进展。比如他提出来要自制一款纯化学成分的乳液，被陈骅晟拒绝了，他不得不自己埋头做手工。 他的脸倒是好了不少。 照片贴出去没多久，陈骅晟就把自己做的一套祛痘原产品包备了五百份，做网站推荐折扣产品。她这次非常谨慎，因为祛痘产品属于特殊化妆品，所以她选的要么是有检验证书的高端进口品，要么就是厂家提供许可的原料。总之，她这道环节没有任何问题。 不曾想，检验质量方面的麻烦没有来，税务倒是出现了。 “我公司的账都在这里。还有我的网店管理系统。”陈骅晟开好帐户，随便他们查。“这是xx网的管理系统，我因为有广告推广，所以目前还是免费用。” 两名年轻的税务人员在财务公司会计那里耗了半天都不到，写下了诚实经营交税的结论报告，让她和会计签了字，走了。 “陈律师，你的运气真好。最近好像在查网店的交税情况。不少人被罚了不少。” “嗯，我毕竟是律师，不能知法犯法。但是可以合法避税的时候也不会客气。” “哦？你有什么办法？” “我的合伙人在做化学研究呢，我打算申请一个或者几个配方专利，这样所得税率会降低。”最关键的是，庞华明年物理专业毕业、明年底化工专业毕业……这样的学霸，挺适合去搞点研究什么的。哦，今年她还要分红给他呢！希望他不要嫌弃区区几千的三成红利太少了…… 对了，这家伙的房子买好没有？ …… 方向盘回正，刹车微踩，慢慢地倒车入库。 换停车档，手刹拉起，关窗，熄火，下车。 －－－－－ 作者说明：这个台湾高端品牌的原型是“肯园”，有朋友用了其成年礼系列，有些效果；另外，最有效的皮肤清洁用品应该是带负电荷的，且为弱碱性。 051 女方买单=踢飞 “你的车技真不错。”老板不会吝啬不花钱的口头称赞，何况陈骅晟的驾照培训费还是她出的。 陈骅晟笑笑。她又不是真的新手。 上了楼，结果，没人！办公室也关着！手机，也关机。 陈骅晟与老板面面相觑，同时走向隔壁的办公室。 “我也不知道啊！”隔壁的同事也十分惊讶。“昨天他还说今天上午有客人，要晚点去开会……” 那位同事电话打到部门的办公室，然后听着听着，脸就沉下了。 陈骅晟他们的脸也沉下了。 出事情了！ “平时我也只是听说他为人很讲义气，不打官腔。”封黎有些难以置信。“真不知道是哪件事上面栽了。” “估计金额不小，又没有什么大的背景……就这样突然被带走了。”陈骅晟接口道。 “嗯，反正他跟我们还没签合同……幸好。” 陈骅晟觉得老板没说出口的话应该是，幸好她和被逮进去的那位下级官员还没有金钱往来。因为即使是正常签了合同，也有可能会被叫进去喝茶的。 结果，三天以后，她们没有进去喝茶，倒是有人上门来了解情况。 陈骅晟摆上纸杯泡的茶，然后递上文件夹。 从穿了便衣的人进门、提出协助调查的要求，到她把最近在谈的那件案子的资料送上，总共间隔不到五分钟，其中一分钟还是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拿杯子和茶包倒开水的。 她没拿名片出来，只是表现出一位完美助手的形象。 调查人员很年轻，也很客气有礼貌，不过座位就不那么客气来，直接带走。 等把人送走后，封黎看看陈骅晟，“资料全部都在里面？” “基本上都在。只有那个传真在我抽屉里。” “嗯，销毁吧。”封黎松了口气。 “好。”***“姐！我拿了奖学金！”一直没有彻底学聪明的小师弟居宇昂又来讨不自在了。 “几等？” “二等！”三等就不说了好不好！ “不错。多少钱的？……哦，比我当年多了二百多。嗯，学费好像也贵了点。” 陈骅晟又被老板踢去处理没钱又麻烦的案子，烦死了，根本没心情整治这小子。 “姐，你是不是请客吃饭，奖励奖励我啊？！” “去死！拿了奖学金不请客还倒过来要奖励啊？找抽！等你过了司法考试再找我请客！” 掐掉手机以后，陈骅晟恨不能抽自己一顿。真是昏头了，通过考试的人，才应该请客好不好！ 脑袋里有些乱。 陈骅晟摸出笔记本子，看了下近期要做的事。 哦，乳木果油无香热制手工皂可以做一批；祛痘产品要去进货了，那么附送的茶树岩兰草手工皂也要做一批了；然后是小的精油瓶子，装洗发水添加用油……嗯，最近不少款冷制顶配皂都下架了，可以考虑准备原料，屯个两箱…… 然后，房子贷款？ 正纠结着，座机响起。 这肯定是事务所的电话了，而且还不是陌生人，因为陌生来电会打到前台那里去，除非小朱请假。 “喂，你好？” …… 赵恒之，陈骅晟的前任。 不过现在两个人有着挺不错的合作关系。 “妹子啊！哥去年、自己做的最大的一单，就是你给介绍的那个。” “去年你就拿到费用了？” “咳，我说的是阴历年。唉，过年前到账，真是美好啊！”他感激涕零地递过来一个信封。 陈骅晟摸了下厚度，“好啊，今天我请客吧。最近几次都是蹭你的饭。” “别搞了！没有你，哥这个年都过不好。” “那行。喂，你体检查下来怎么样？” “还是那样。” “那就别喝酒了，伤胃。” “那怎么行！” “别说了，听我的，点些好吃的。放心，肯定要敲你竹杠的。” 黄油鳕鱼，原汁厚牛排，茄荚…… “看来你更偏爱西餐。” “也不是。你没见我挑的都是贵的吗？” “不算贵吧。” “你又不是挣多少万的金领，都是辛苦钱……这个饭钱又不能抵扣个人所得税的。” “嗯，听说你开了家公司？” “嗯，工贸公司，今年好不容易有了差不多两万的净利润，还要分掉百年分之三十。不过我做这个是因为兴趣，倒不是为了赚钱，只要别赔就行。” 吃了一半的时候，赵恒之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哎，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陈骅晟只迟疑了两秒就加以否认。“怎么，你要帮我介绍？” “对啦！” …… 那个人选是高陈骅晟三届的法律系学长。一家中型外企的部门经理，长得不俊但还算端正，家里双亲大学毕业、有社保医保，并且帮他凑齐了首付，不过还有二十年的贷款得自己和未来的老婆一起还。 对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来说，稍微低了点，不过对陈骅晟而言，这样的外在条件可谓门当户对。 陈骅晟是特地化了妆的。一盒三十多的大地色系三色眼影，把眉粉眼影和眼线都解决了——连她自己也很佩服自己；防晒隔离加少许玫瑰散粉，该有的功能都齐了；唇上仅仅淡彩润唇膏，性价比高，适合年轻的女子。 瞅了下镜子里的自己：妆容不浓，但眉眼清爽，而且上照。不错，相亲去！ 但，对方显然不喜欢。这真是很诡异的事。 “我对她说，秦怡，你知道的吧，大明星，七八十了还很有气质——秦怡，她平时只用甘油，你呢？呃，我是对她说，不是对你。唉，你用的一瓶甘油做的雪花膏居然要一百多块——” “你付的钱？”陈骅晟冷冷地打断他。她最不愿听的就是对方讲前任的不是，说明风度不好，礼貌不佳，人品……非常一般。 “不是，她还是学生，是家里给的生活费。” “你毕业工作了，然后找个学生当女朋友？她成年了吗？” “啊……”被狠狠打断的某人皱起眉头，“成年了！是大学生。” “什么专业的？” “哦，财会的。我当时说——” “人家即使毕业工作了，也自己买得起。不过一百多的面霜，你耿耿于怀干吗？！记得，那不叫雪花膏！……而且，一百多又不算什么，我开网店，二百克的冷制如木果油手工皂也要卖一百多，五十克的苹果干细胞酵素玫瑰精华乳，我是标价二百的。”后者刚上市。她用的都是自己最欣赏的顶级瑞士原料和最昂贵的保加利亚玫瑰精油，但因为成本实在太高，只做了十瓶看市场的接受情况，而且老顾客九折，不想现在只卖剩了一瓶，得再次去进货了，但卖掉的收入，也只够进五十克瑞士产苹果干细胞脂质体，或者十几毫升保加利亚玫瑰精油，难怪名牌货的零售价高达一百多英镑——对名牌而言，百分之十的原材料成本比例已经算很高的了。 “你不是律师吗？怎么又开网店了？开网店又不能赚钱！！没有宣传费用，谁来看你的店，谁来买你的东西！还不如在好的地段盘一间店面，每天客流是保证的。” “你可以拿这个话题和马云辩论一下。”陈骅晟起身，借上厕所的名义买了单。 回来，坐下，“我今晚要做一批手工皂，后天就得发货了……嗯，再联系吧？” 对方颇为火大的招手买单。 “我已经付过了。”陈骅晟婉转、坚决地表示了拒绝。 瞧，她多客套啊，不高兴跟人继续处下去就自己付账。 对方愣了下，笑容满面地点点头，“好，再联系吧。” …… 回去没多久，赵恒之打电话过来，“妹子，今天你们第一次见面，你买单了？” “嗯，他拼命说前任女朋友买一百多块钱的面霜，两百块的粉饼。然后我告诉他，我网店里卖的高级手工皂液要一百多，一瓶高级精华要两百。而他跳起来说网店不赚钱的。所以，我让他跟马云辩论一下，然后就买单了。” 赵恒之听完，愣了半晌，“这家伙还打电话谢我，说你很漂亮，人又大方，” “我买的单，所以他很高兴？下次继续买单就对了？！他还没有帅到我想养他。” “噗……”赵恒之在手机那头狂笑了一会儿，然后缓过来，“好了，好啦，妹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奇怪，我之前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不觉得这人……嗯，可能只谈工作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嗯，对了，你知不知道负责xxx的那个正式批捕了？” “知道，我们还协助调查了的，嘿，就去喝了一个钟头的茶就走了。” “嗯，他们也来我们所里，我给了一资料夹，反正我们都是干干净净的，之后就没事了。倒是税务来查网店的漏税偷税情况，我一本正经做账交税，还用的网络版经销系统，随便查。三个钟头不到就走了，上个月还给我发了本奖状。” “哈哈哈……妹子，就知道你强！连税务都搞得定！佩服！” “……” 052 化妆=战袍 头一回相亲，不了了之。 不过之后，陈骅晟每天都是画好眉眼、少许粉底的出门。 “小陈现在越来越漂亮了。”近中年的女律师有一天突然八卦道，“交男朋友了？” “没，一脚踢了一个。”她挑搞笑的讲了下。 “……我干脆就开始化一点妆了，省得再来个人，要我付账还要挑剔我花钱美容的。” 围着听八卦的女人还有男人们，包括前台和老板，纷纷轻叹着。三两男律师也说不出什么话——总不至于当着一群强悍女士的面说，当人老婆的既然已经是黄脸婆了，那她们在脸上花的钱自然是越少越好…… 不过，后来，所里没有人给陈骅晟介绍男朋友了，尤其是介绍给自家的男孩子，陈骅晟这类花钱和考试一样强悍的品种，显然就不是好对象了。 “难怪你要自己开店了。”老板这样评论道。“自己做自己用的，还能多点零用。” 陈骅晟点点头，“如果都买现成的，有点承受不起。” 她端详了下老板的脸，“您可以用会所里进的那款全玫瑰的精华油。都不需要买品牌的面霜，直接用隔离。” “哦，不是说水，油，然后再乳液、面霜吗？” “太油了。大多数的隔离里也有油分的。即使晚上，冬天的话还可以抹点，夏季都不需要再抹任何东西了。这个效果比其实比雅诗兰黛的更高。” “那我只要红石榴水，再来两三滴五种玫瑰精油就行了。” “对，我记得还有款香水，也是五种玫瑰组成的。我还建议想到了就在茶水里滴一滴那个牌子的口服玫瑰精油。不但芳香，而且调节内分泌，对三十岁以上的女性有好处的。” “呀——”有了些年纪的封黎女士，脸红了。嗯，肯定也心动了。 所里好几位女律师都因为老板的亲身体验和陈骅晟的拍胸脯保证而去会所，用员工折扣价做过激光祛斑，接着是她们的客户们。 “一般情况下，激光都是安全有效的。只要别碰眼睛周围。如果你用祛斑产品，要么一点用也没有，要么就是好的皮肤也坏了。”陈骅晟打开小玻璃罐的盖子。这是款乳木果油护手霜有很淡雅的绿茶和茉莉香气，成本其实颇为低，她一般只当礼品送人，效果出奇的好。“不过要想不生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防晒，有太阳或者强灯光的时候，一律防晒，不论冬天夏天、室内室外，你看专柜的那些小姐，在室内也是最高指数防晒的。” “我看见有spf50的，是不是比spf30的好？” “一出汗，spf50就成了spf30了，所以进口的保养品，即使原来标了spf50的，中文标签也必须是spf30。所以其实是一样的。还有，日霜、粉底，这些里的防晒，差不多半小时就完了，所以不能代替防晒霜的。……伞只能保护头发，还要头顶的阳光，地面的反射不能防的，所以即使带了伞，还是要抹防晒霜。不过你皮肤偏油，可以选无油的……对，头发最好也喷些防护的喷雾，晒多了会脱发。” 这是陈骅晟头一个正经的常年企业顾问客户，也是第一笔让事务所正经抽成的生意。所以她做的比一个法律顾问要多得多，当然对方给的薪资也颇大方。老板依然没有调低她的固定工资，所以她助理的活只多不少。而会所那边芳疗的业务比较稳定，不温不火，倒也与老板的初衷相符。倒是陈骅晟手工皂生意一直不错。会所为了留住老客人，以及讨好老板的客户关系户，现在基本上只送出保证漂亮的带精致托盘的手工皂作为客人的续约礼和生日礼。只是，一块一百多克的大皂平均只赚十元……唉！所以陈骅晟很忙。 “保险适当再多些。当然这是我的个人建议。比较这种户外活动，总是有风险概率的。” “哦，那每人……五十万？嗯，费用可能要超支了。” “这种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还有，你们公司单身旷男太多了，要不要和比较好的、女生女的公司一起组织活动？” “……哈哈哈，好主意！”人力资源经理高兴得很。财务经理则无所谓，只要发票齐全、在预算内就行。 “哎，陈律师，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要介绍你们公司的单身男生吗？” “有啊有啊！嗯……让我想想……嗯，年纪稍微大一些的怎么样？我们工程部有个项目经理，三十二，未婚，长得不错哦！” 三十二……大了*岁了，差别确实有些大，但她又不是真的小姑娘，所以还能接受。 “好，如果他不排斥女律师，就帮我介绍下吧。”工程部？上次工程经理差点签了个不该签的字，被她一顿炮轰……估计，咳，没戏。“嗯，上次我把他们工程部的说了一通，不知道会不会名声在外了。” 两位女部门经理面面相觑。 “女孩子厉害些才能管家，管男人。”财务经理一锤定音。 “还是先见一见？不过反正你还年轻，不用急呵呵。”人力资源经理帮那位项目经理介绍过两回，结果……咳…… “好啊。” “嗯，你相亲的时候不要穿得这样严肃哦！多穿穿裙子吧。”而且短一点比较好。 “我的裙子还真的不多呢！”陈骅晟苦笑了下，只有三条西装裙。呃，自从认识的那家网店关门，她还没买过新的衣服。好吧，这位看来口味与之前的那位学长正好相反。 ＊＊＊ “姐，不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我毕业以后要回去了。”居宇昂假装忧郁委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让人拳头痒。 “什么时候？” “下礼拜二！” “没空。” “啊嗷！我们哥仨都毕业，本来还说好找上姐你去狂欢。”这小家伙口音老奇怪的。 “你们这样没品没胆的能干吗？真是！我太忙了，白天周一到周六要工作，晚上和周日要开网店，做手工皂和其他的东西。嗯，上次给你的鼻贴膜用了吗？你鼻子上的黑头难看死了。” “我是男的，还搞这个啊！” “男的也一样需要美容才好看。我老板开的美容会所，我每个礼拜六都会过去一下看看，有时候亲自操作，有的女顾客也有男的顾客。” 居宇昂一阵怪叫，“男的？” “对，长痘的、有黑头的那种。听他们惨叫的声音，很有趣。”可惜庞华死活不肯再去。 “惨叫？s&m？噢噢，姐，你的口味够重！” “你显然没有用过鼻贴膜？” “……” “去用！” “……嗯，那个，姐，真的有男的去美容？” “对，特别是要找男朋友的那种小家伙。” “要不，我去体验下？”他想到了毕业节目了：拉上俩损友兼难兄难弟美容去！ …… 庞华那里课业压力很重。但是一个知识产权、哪怕只是受理，也可以让他顺利拿到化工专业的学位。 可惜，他本专业是空气动力，研究卫星不够，普通应用超过，如果不做大学教师，那么精细化工方向的文凭确实可以让他有个好工作。 “配方专利的查新已经结束了。呵呵，那个……” 他的房子，听说“正在购买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总之，他特意从学校跑来找陈骅晟，顺便让她拍照和试验新配方精油。 “怎么了？能申请吗？” “可以！可以的！我们那五个配方，两个是需要卫生部门单独批的。嗯，还有两个，你也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弄的。” “好呀，一人一个？” “那个，他们，嗯，希望能签知识产权的协议。因为专利明年也下不来，而没有知识产权的应用协议，不能抵核心期刊的论文。不发表论文，我们就没得毕业的，报考博士更不可能了。” 053 欺负人很开心的 “嘶——” 鼻贴膜撕下时，没有惨叫，不错，可惜表情不太好看。 “哇——” 化妆棉蘸饱冰过的爽肤水后，猛地贴到有些发热的鼻端，那刺激可想而知。 前俩小家伙学乖了，老老实实被贴上眼贴膜，然后再糊上厚厚的一层面膜。 第三个，脸上好几个痘子。之前鼻贴膜的时候很勇敢，可当陈骅晟表情略有些邪恶地拿了一根长长的尖刺凑近时，吓出来的斗鸡眼丑极了。 这是居宇昂和他的损友们，本来以为脱离了学生行当就可以仗着家里一点家底，这嚣张的女人踩两脚。不想，被踩的是他们自己。 “不许动！”陈骅晟手里的尖刺遥遥指向想说几句求情话的居宇昂。“面膜还没干！” 可怜的居宇昂立马躺下，与同样一脸难闻黑泥巴的难兄第面面相觑。 “我……”要扎针的小子懵了。怎么美容不是漂亮的短裙妹妹娇声细语地安来按去，而是一个母夜叉把人往死里整啊！ “闭嘴。我的针消毒得很干净。” 擦好酒精后还点火烤了下，活像要给谁上刑似的。 “别动。” 陈骅晟把那几个有些发黄的脓包都处理干净，然后上药。 “附近的地方如果复发，不是你内火重，就是激素分泌不正常，需要吃点药。” 她泡了一杯，呃，药茶，而且绝对不加任何调味剂。 “这个当中药吃。比煎药其实味道好多了。这包药茶算是姐送你的毕业礼物。” 那男生不信邪地一口下去，差点喝出英雄泪。那是什么怪味啊！ “最好不要加蜂蜜之类的，味道更奇怪。” 然后，陈骅晟又拿出三盒鼻贴膜和鼻膜，“这个鼻膜是真丝的，用完鼻贴膜之后蘸了爽肤水贴在鼻子上，收缩毛孔，这样就不会有黑乎乎、恶心得要命的鼻子了。好了，你们两个，把脸去洗干净。以后一定要记得经常用清洁面膜，否则太丑了。” “……” “别以为男的不需要美容保养。不要四十都不到的时候，脸型就垮掉了，脸上本来很浅的坑会变成大坑，说的就是你呢！过段时间我再看看，如果留了痕迹，是不是用一下微针。”她指指橱窗里的……微型滚钉板。 “……” “居宇昂，看来你晒得厉害，都是斑。如果你挣了钱，记得用激光打掉。还有平时出门，特别是夏天的时候，记得用防晒霜。不过你给我在家好好看书！少跑出去玩！今年过不了司法考试我就揍扁你！” “……” 可怜的居宇昂一离开美容会所就被俩朋友揍了。算是间接替出了好几百块工本费的陈骅晟出了口气。 *** “有小叶增生吗？” “没有。” “那请记得经常吃些胶原蛋白.粉。” “哦，这个有什么用？” “不显老。” “啊，真的？！” “对，补充足够的胶原蛋白，脸型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垮掉或者出现坑坑洼洼的情况。虽然这个粉有点鱼腥味，但是没有添加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吸收也特别好，所以效果是最好的。其他什么片啊，口服液啊，性价比太低了。当然这款添加了左旋肉碱的胶原蛋白.粉也是很好的，只要不是对咖啡因太敏感，这个有一些减肥功效的。但是，胶原蛋白.粉的效果不是一盒两盒可以见到的。反正会员每季度都有礼品，您就选这个，也就差不多了……” 会所经理坚持陈骅晟每周来几个小时，尤其是周末晚上这样的黄金时段，原因就在于她有本事让付钱的人感恩戴德。 “我们这里秋季天气仍然湿热。因此必须循序渐进，饮食、滋补、护肤，不要一下子改变，否则身体也好、皮肤也好，都会承受不了。比如，夏季原本都是喝绿茶的，不要一下子就天天改喝热性的红茶；也不要把夏季的保养品突然一下子全部换掉，最好过一阵子换一样，这样给身体、给皮肤，一个适应的过程……” 女人们死缠着她讲课，她就讲了。老板给她三千工资，可不是仅仅每周两天呆所里的报酬。要知道，这些听众平均每年要在会所里砸好几千。 “我们提倡美丽由内而外、从头到脚……所以，不要光记得脸，要开始注意适合夏末、初秋的饮食，比如西瓜等水果不要吃太多，喉咙干燥的话，可以在茶水里放七八根莲芯；银耳之类的滋补品可以滋阴养颜，可以单独吃，也可以与其他一起吃，比如去秋燥的银耳雪梨，养胃的银耳鲫鱼汤，等等……” 所以高级会员赠送的下午茶就是银耳雪梨汤。 “一定记得，一定一定，坚持防晒。所谓一白遮三丑，秋季的防晒绝对不能放松，防晒指数最好仍然维持在spf25到30，这个比较高的水平。需要提醒大家的是，冬季、阴天的防晒指数建议保持spf20及以上，因为紫外线对皮肤的伤害仍然在的。即使在室内，如果有很明亮的灯光，比如商场里，都需要spf30pa+++这样盛夏季节的防护……” “中性至干性皮肤这个季节可能已经开始干燥、甚至起皮了，可以每天用化妆棉蘸透柔肤水、纯露之类，贴在干燥的地方，几分钟，做个简单的水膜；但是干性皮肤往往比较敏感，所以洗脸时一定要彻底清洁；用bb霜、修色隔离霜的情况下一定要先卸妆、后洁面，不要认为bb霜只要洗一次就行，残留的化学品很容易引起皮肤毛孔堵塞。混合性到油性皮肤就更不要说了，入秋后，可以用油分、养分多一些的保养品和隔离霜，出油的话每天用一两回吸油面纸即可；要知道，出油代表皮肤缺乏水分，因为缺水，才不停出油来保护皮肤，所以入秋后偏油性的皮肤注意保湿是非常重要的……” 难怪推销保健品的时候都要有人专门讲解医学保健知识，大家相信，觉得有道理了，才会买你的产品。不过会所拿出“特价”卖的，是陈骅晟建议并且坚持的，高级德国产原料、台湾品牌制作的高级精油和精华。 当然，会所不会忘记给陈骅晟一点点销售提成。 －－－－－ 以上建议为作者原创。 054 家家有本难念经 陈骅晟慢条斯理地喝着现磨现煮的咖啡。这还是庞华孝敬的牙买加咖啡豆和滴滤式简易咖啡机，还有小巧的电动磨豆机。嗯，现磨现煮的果然比速溶的好很多。 “行啊，不过我，不，我们没钱买。而且他们的研究方向本来就是我提供的点子。” “……” “不过可以销售分成。只要他们不嫌少。你应该看过我的收入说明，我是小本经营，你的出资我刚还清，利息还没付完呢。”即使算上她的工资收入，也要到年底才能凭自己的能力提前还贷——权当作付给爸妈的房租，而且还是三年前的房租水平。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要利息的！……呃，他们那两个也不是很在乎有多少收入。” “嗯，我懂了。”不是很在乎，就是在乎的意思，她很懂的。“我会弄好协议的。你的协议也一样！” “哦……”庞华本来以为需要很大力气说服，不想竟能如此顺利。 “不过我有要求。那两位可能想的是赚大钱，而你不一样，你得多做点。所以，还有几种配方再研究下。如果可能，给我去检测一下效果。” “检测……” “如果你搞不定，我去做吧。”陈骅晟叹息了下，“虽然出正式报告的费用要上万。不过我觉得还是值的。” “上万！”庞华纠结了半天。“我去试试吧。” “嗯……其实，既然用公司的名义申请了专利，那么就做到底吧！你先自己检测下，确实有效果的话，我再拿去正经做检测鉴定报告。” “好！嗯……别担心钱的问题。已经有公司问我要不要打工了。” “什么公司？” “一家生物化学公司。” “待遇怎么样？” “实习期一千五，正式录用三千五。如果我继续念化工工程博士、方向是生物化学，跟他们签定就业协议，念书期间就有两千五，录用后四千五。” “一般，不高。我在翻译社加起来也有接近两千的，当然主要是现场口译挣钱。我觉得你还不如留校，然后随便做些课题、兼职的，都不会比这个差。何况，你如果念了博士，对于你有股份的这家公司也很有好处。”陈骅晟实话实说。“如果你现在就缺钱，还是跟我一起做些纯手工制品，只要业余时间就行。” “真的？” “真的。你买房子了？”陈骅晟敏感地觉察到他不太对劲。 “嗯，我爸妈又在闹离婚。我妈说要和我哥离开。我爸说我已经成年了。”最关键的是，老爸似乎外头还有个儿子…… 他还有个哥？怎么没听他说起过。“……你妈妈真要离婚的话，我免费当她的律师。不过估计她宁愿花大钱找别的……嗯，你什么时候住到我们小区里？” “他们已经闹了二十年了，不一定真的离了。我下个月搬。” 陈骅晟吓了一跳。二十年……那是从庞华懂事起就知道了？！看来庞家的麻烦不是一朝一夕的。而且——“下个月？之前你倒一直没提起过。” “我奶奶让我赶紧以我的名义买房子，所以我立刻就买了。”他顿了下，有些难堪地道，“我连明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付了契税和中介费了。” “哈哈哈哈——”陈骅晟大笑出声，“哎，你跟我当年一样惨，身上花得只有三百多。” 嗯，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了。结果因为那人不在乎她有没有陪嫁，所以她就嫁了。现在客观地想想，那人其实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不错了十几年，直到她的能力地位超过他…… 陈骅晟也只是呆了一分多钟，立即恢复过来。现在是新的人生，美丽的新人生，何必纠结于过去呢？！而且下周末要见的人，虽然不再年少，但应该不是小p孩了，会有自己的价值观念和各种见解，也许能与自己说得来…… “行了，我有把握今年分红超过去年，还有你自己做的东西，纯利润归你。所以，你的学费和生活费不会少的。但是我们自己的产品上市、而且卖得很好之前，我们靠这公司确实挣不了许多的。你自己考虑要不要打工，但是我个人觉得，你现在两个硕士在读，学习压力太大，做点手工还可以，正式打工、拿固定收入，肯定撑不下来，别以为一千多的打工工资，不能及时拿到学历学位，那就太亏了……” 庞华沉吟着，然后点点头。“我也觉得打工付学费不太现实。”不够。 “你身边还有多少钱？” “……一千多点。” 陈骅晟起身，进房间拿了两千块现金。“我争取明天转到你账户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 “啊，真不用……” “两千是我预付给你的手工加工费，其它的是提前预付分红。对了，你是要交百分之二十的个人所得税的。” “二十……”庞华嘀咕了一句，“不低啊！” “比美国低。”陈骅晟好笑地解释道，“肯定要按规矩来的，不过我再帮你我都买个意外险。嗯，受益人写你妈妈的名字吧。” “好……” 庞华不知不觉地吃掉了整杯平时极少碰的鲜奶无糖奶红茶。嗯，这微苦的味道还不错。 “明天放假吗？” “对。后天也是。”其实周末双休制度对研究生而言不是那么重要。 “你的房子布置好了吗？” “哦，前任房主都留下了。我只要买床单被子和毛巾牙膏的就行了。”但是他根本不知道电视能否开、空调能否用，还有地板上那些黑色的印记是什么。他被父母同时抛弃自己的事实惊得失了魂。但随着一杯热奶茶入肚和一叠钞票到手，似乎……事情没那么糟糕！他早就成年了，而且长辈也资助了自己二十几年，以后都得靠自己了。 ……靠自己啊！ “别想那么多了。成年以后，本来就应该靠自己。”陈骅晟拍拍他的肩。“明天过来帮我取进货，然后一起做手工。你自己得把两千的劳务费赚回来。” “……” “还有，你的脸，我一定会搞好的！” “……” 055 手工皂很有学问 这批二百三十克的大皂，橄榄油、月桂、玫瑰、薄荷、羊奶……这批油分特别高的手工皂用的是热制的方法，但原料倒都是顶好的，分量足、使用的感觉不错，价格也不高。 “这样一块皂，连我们的手工费，加上利润，能有多少？” “平均下来十块钱。” “平均？” “老顾客九折。一般一批里总有一两块不能卖，喏，你看，坏了，你拿回去自己用吧，洗脸洗澡，甚至洗头都可以，但是洗了头要用护发素，不然太干了。但是衣服不大好洗。” 天气已经冷了，但庞华即使穿了单衣还是在冒汗，一半是做工，一半是紧张。 “好险。如果整个做坏了怎么办。做好了才赚一百……” “就这么办。所以我一批只弄三公斤。不过明天可以做两批，六公斤，外加二十瓶面霜。面霜的加工费更低了，不过利润差不多，喏，就是你们做的那个配方专利，第二款，你们平分销售额的百分之五，剩下的都是利润了……诶，你把那台消毒柜移出来一点，把左边那个桌子上那些罐子放进去。我去拿标签。” “我们是每个人一款专利吗？” “你不是三个人联合申报的吗？所以这五款你们都是平分的。” “哦。” “下回你自己做一两款，顺便博士论文也出来了。” “那得是好货才行啊……要不来个提取物？” “就用国产植物或者中草药的提取物吧！” “好。你有没有研究方向？” “嗯，莼菜胶质提取的保湿胶原蛋白？绿茶提取的美白消炎成分？珍珠提取？黄桃提取？青梅提取？嘿，这样做的东西，不会比红石榴水的效果差的，如果我们打出纯天然提取无化工原料，甚至无化学防腐剂，肯定可以做一个拳头产品。” “……你说的都是吃的？” “知道蜗牛吗？蜗牛提取也是美容品的原料。” “……” “我说，从心理上，黄桃石榴的，其实比蜗牛感觉好一点吧？而且，我不相信硕士博士的研究课题会彻底脱离实际，脱离能赚钱的产业。” “我试试去——” “但是如果店太小，确实不合适自己研制产品呢。你看，去年光是申请专利，就把利润都吃掉了。” “那怎么办？”提到商业，庞华是彻底无能。 “我会处理。就是，唉，你买了房子也是好的，起码以后省了房租支出。” 陈骅晟弄了简单的晚饭，皮蛋瘦肉粥和土豆鸡丁。不过她胜在每顿饭都有些新奇的、也许有些诡异的东西，比方说宫保鸡丁意大利面，还有银鱼鸡蛋豆腐?h饭，或者干脆烤菜包子…… 但更多的是在外头或食堂里各吃各的现成饭。 这个礼拜是个让人愉快的期间。顾问公司的季度顾问费到账了，翻译社的劳务费到账了，固定工资到账了，自主配方的五个系列产品卖掉三百瓶——可以分销售提成了，她亲自撰写、任何人看了也只能说平等互利的协议上说得很明白，销售额每达到两万，或者每半年，分配一次销售提成。 嗯，幸亏在读学生申请知识产权有诸多方便和优惠，否则…… “好少啊——”庞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点钱还不够买件品牌t恤。“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自己挣钱。” “不是第一次。上次我给你两千不就是你的手工费。你还没做完呢。” “……” “不过年底时的分成可能好不少，我要参加一个活动，套装打包打折，冲信用、冲量，不过最后算下来还是划算的，因为这样我的搜索排名会提前不少、省了不少广告费。但是你有心理准备，利润不高的。”她开始手工做洁面产品，但不太成功，干脆还是只卖现成的“季节性折扣”产品。把进口高端口服纯露当自制产品的反馈意见赠品，这事估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由你决定。我不懂。” “嗯，你英文好像不错？” “……还行。” “我这里有份翻译的活，你试试吧。”过分专业的文稿，翻译社其他几个翻译都拒绝了，她接了下来。“我不会收你介绍费的。但是时间只有一个礼拜，很紧。” “……” 五天以后，庞华顶着黑眼圈交作业来了。陈骅晟发给翻译社，一周后，费用就到了。 七千多字的专业中译英，去掉介绍费，居然比头回的专利提成高。 庞华其实有些无措。他并不知道生活、工作、挣钱，只是吃饱饭竟也会如此的艰难，还充满了不确定。 “你那房子虽然不大，但是房租要四百五十。你要每月至少接到一份这样的翻译活，才能付得出房租和水电煤、还有网络费。” “嗯，上个月我开了空调，还有洗澡……居然电费破百。”庞华现在知道了母亲在计较些什么。“嗯，我爸妈又没离成婚。” “说明他们多少还有些感情、亲情在。” “也可能是我妈看到我的脸，顺眼些了。”庞华踟蹰了半天，憋出来一句，“陈骅晟，谢谢你。” “嗯，来，让我拍张照。还有，试试这款男士面膜。”至少四十位客人专门追评写了感谢的话语，但其中只有十个又回头买她店里的东西——嘴边上说的谢从来不值钱！ “……又有什么东西了？” “新品啊。不出新品，就是等死！你没注意到，自己做的东西经常变吗？所以，给我继续研究去。你的博士论文必须是与公司的生意有关，知道吗？！”陈骅晟没有与他一同感慨人生的心情。 下周有个现场翻译，还要陪着老板（她开车、老板坐车）去谈一个新案子，有两个手续要办……唯一的大好事就是，有一个专利的受理通知已经办下来了，可以向区科技部门申请几千块的奖励。几千……那也是钱啊！她慷慨地分给三个学生一半，当然，个人所得税是要交的，省得以后起了纠纷，没有证据缺乏说服力。她见识过的最极品的事，是两个好友为了三千多元对簿公堂，然后老板把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扔给了她…… 056 技术狂不可能搞商业 “产学研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唉……对了，陈骅晟，为什么你要毙了我那个配方？” “蜗牛已经够恶心了，虫子更恶心。” “呃？” “我这是抹脸上的，我和我的顾客要听了原料心里舒服、用在脸上手上皮肤也舒服。可你的配方一出来，连我都不能接受！女生和女士们，没几个喜欢虫子的！” “……可明明效果很好——” “你自己用吧。我估计即使男士用品，也不见得受欢迎。” “为什么？！” “因为至少有一半的男士用品是女性买的。你没有女朋友，所以不了解女孩子的心理，很正常。” “那我就找个小姑娘，从小培养起吧。” “哇！哈哈哈，少女养成计划啊！” “……” 连庞华都在笑，可见少女养成这种变态的玩意儿对成年男子而言不是变态，而是美事。 这位庞华的同学兼朋友鲍兴华，外表十分符合科学怪人的定义。但是内里的话，陈骅晟就不能肯定了：表面忠厚的人下决心干的事情时常出乎人们的想象，而且他们往往会对某一样或几样东西尤为执着。比如他鲍兴华就对养成十分向往……希望将来有一天不需要她去看守所探视这位先生。 “那你能不能指明方向？”科学怪人不屈不挠地问。 “花，不过别出现什么泰坦魔芋、鸡冠花、牵牛花之类恶心的或者太不受欢迎的花。” “泰坦魔芋是什么？” “尸臭魔芋，会散发腐烂尸体的味道，但是很吸引苍蝇。” “呃……”庞华不敢多说话了，他知道陈骅晟肯定不愉快，想恶心人或者找谁的茬呢。 “哇！陈骅晟，你好博学啊！” “花店里有的花，还有药店里常见的中药——蝎子僵蚕之类动物尸体、蜕皮的也不要！算了，你找提取物的时候，先问问我。” “唉，好吧。” 聊了半天，又在食堂混了顿饭，陈骅晟基本上排除了这俩研究生会存心找自己麻烦的可能。不过在纸面上先小人后君子，是法律这行当的职业素养，再精练，她也足足写了三十几条。 当然，化学硕士候选人们并不真实了解如此多条款的深层次含义，只满意于她的实在和厚道。 “这是我这辈子签的第一个商业合同。” “我建议你们去签第二个，商业保险合同。即使不买人寿，也得买个意外险。” “意外？学校有保险啊！” “比如，你出门的时候买个东西，结果倒霉碰到车祸，截肢了，而肇事者早就跑了。即使医疗费用有保障，学校也发给你文凭，但以后呢？工作恐怕很难找到！这个损失谁来弥补？当然是商业保险。当然，尤其是这个意外险，其实我们都不想去索赔，只是花点保险费买个心安。” “那保险的钱给谁呢？” “你自己啊。如果，咳，你不在了，就是法定继承人，比如父母、子女，还有配偶，就是有合法婚姻登记的老婆。” “我死了，老婆全拿走吗？” “第一顺序继承人，父母、子女，配偶，平分。不过，你连老婆都没有，问这么多干嘛？而且，意外险最主要的还是在你不死不活、生不如死的时候提供帮助，而不是给爸妈精神补偿。” “……不死不活、生不如死……” 三个男生都沉默了。 “我自己就法律援助过一个案子，骑车去工地的路上被撞了，残废了，到处找不到赔偿，也没有工伤保险，工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最后各方凑了五万块钱，打发回老家去了。” 沉默。 “你说如果你以后要坐轮椅，谁出护理费呢和残障车的钱呢！难道让家里退休的老人承担？” “……你说得我……” “所以只要我接触的企业，都劝他们投保团体意外险。” “哎……你是律师啊……毕竟是律师……” “你说我买哪家的保险好？”庞华突然问道。 “随便。意外险一般一年一保的，价格其实也差不多，所以随便哪家都行。如果出国旅游，最好投国际化的保险公司。我喜欢aia的，保障内容还有尸体运送。” “……” “别吃惊，这要一大笔钱。因为是专机运的，普通航班不做这种生意的。” “……庞华，地球很危险，我们回火星去吧。” “好啊，不过回去之前我要买份保险。” “……” *** 庞华现在花钱不再像以前那样想到就用。他会先考虑一下自己手上有多少钱，然后想想下月可能会有的收入，最后就缩回去了。所以他有一两个月没有刷信用卡了，只是还卡债。 陈骅晟也是算好了去消费的，所以没有买打奶泡的工具，只是在黑咖啡里加了些鲜奶。 “要不要再加点红茶？”不是什么好红茶就是。 “要。” 这几天的庞华有些暴躁无措，可教养毕竟在那里，所以最多对着沙包或者墙头、床垫的练练拳头。但今天，小区逮了个小偷，他正好也是拦路的见义勇为者之一。接着，他就用了练沙包的力气将之练拳了。幸好被偷老人的住在附近另一套房子的儿子赶来，拿了木棒好一顿暴打——那小偷先铐着去医院了。 而一起路过看热闹的陈骅晟觉得庞华的情绪严重不对劲，叫他去自家吃饭，喝咖啡。 饭菜是买的现成的。二十几块，放了有半桌子，但分量都不多，葱蒜姜辣椒等调味辅料占的容量颇多。可也算是很丰盛的一餐了，比起二十多年后二十元的购买力强无数，当然那时的最低收入对现在而言是很好的薪资了。 “你今天怎么了？”都周五了，火气还这样大？ “我爸叫我回家。我拒绝了，说他的公司我经营不了，到我手里肯定关门。” 确实。陈骅晟点点头，“你很有自知之明。” “……你这是安慰我？” “我就事论事。” “我妈来跟我闹。” “她有本事自己去经营。公司没有上市以前，大股东要承担主要的经营责任。” “嗯，我让我哥去接。” “好主意。” “然后我爸给了我和我哥一人一笔钱。” “有贷款就还，剩下的是你的学费和生活费，多的话念博士去。” “我妈让我把钱都给我哥结婚用。” “你自己决定，是不是值得。” “我说我要投资你的公司。” “哦。” “我妈让我一定要把公司控制在自己手里。嗯，我说我是小股东，而且我只会做实验，不会做商业。然后我妈说她要来当老总。” “让她去死！” “……” “我是名义上的大股东。有什么事，你一脚推到我这里好了。我不介意跟她打官司。” “……” 057 第二次相亲 三十二岁，对陈骅晟而言还是年轻人——有时候她自认才二十出头，但更多的时候，她对同龄人的态度，根本就是长辈对晚辈。 好吧，现在要和听起来像是外貌协会的三十二岁兄弟相亲见面，而她好像没有西装及配件以外的上台面的衣服！ 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一身浅灰色彼得潘领丝麻衬衫加深卡其色棉麻西裤，棕色编织样式的浅口皮鞋，不过总算找出来一条红色的腰带、增加点颜色。 算了，下午本来就要去会所。 “……你可以试一下。”这位上来就挑剔她的衣着，意思只有一个：女孩子要打扮得诱人！ “你看过paulfussell写的ss这本书吗？” “什么？” “翻译过来，书的名字叫格调。” “哦？写的什么？”眼睛闪亮等赞美。 “你刚才说的都是贫民窟出来的打扮。当然这里的贫民窟不是指brooklyn本身，而是那种环境和心态下的品味。”陈骅晟慢条斯理拉了拉略硬的袖管。 “灰色，藏青，才是行政人员的颜色。紫色是不应该碰的颜色——” “……” “还有，外面的**、网格，都是劣质的化纤，涤纶化纤的比例越高，越贫民，贫穷的那个贫。” “……” “高跟鞋配levis裤子是贫民窟女孩子的最爱，而且还是便宜高跟鞋。我一向建议不要穿五百块以下的非名牌的高跟鞋，而且最不要的就是出口转内销的所谓意大利品牌，都是质次价高的货色……不然长鸡眼还算是轻的，以后脚变形动手术都救不回来了。” “……” “还有，prorsum是burberry的子品牌，就跟dior的子品牌一样。”她指指对方闪光面料薄外套上的logo，“批发市场上几百块的什么日本产韩国产，都是假冒的，虽然其实面料剪裁差别不大，但burberry的这款格子，除非是免税店里的正品，别轻易买——你如果穿了这件衣服出国，是要被罚款的。”最重要的是，不是好身材、好气质的帅哥还要耍帅穿这衣服……呕！ “……” “所以倒是本土一些原创牌子，带点民族风的，或者h&m这样的折扣品牌的东西，都是性价比很不错的选择。”啊，不对，现在有h&m吗？还是g2000？不行，脑袋有些混乱了。 “……” 小样！跟阿姨我摆谱！要抽死你太容易了！ *** “噗噗噗——”三十多岁、严谨职业的行政经理自毁形象，拍桌狂笑，“唉唉，之前全公司都在听他品鉴女孩子，我们公司里的几个单身的女孩子都被说得……现在终于被人挑着指甲从头嫌到脚了！” “谁让他一见面就嫌我穿得古板老土。穿着冒牌a货还自己觉得帅，真是！” 行政经理借着送新的顾问合同和支票的空档，跑来求美容秘籍。陈骅晟干脆带她去会所，因为她付的是超级内部成本价，自己兼做美容师，还附送不少成品和她的手工制品。 “这几支还有一年就到期了，赶紧用。我认识的实体店转业做**了，我把她店里的货三四折盘下来。不过没有新鲜的货。嗯，这些帮我带给程经理和金经理。喏，这个手工皂和精华乳都是我自己做的，护手霜你用过的。” “我喜欢你做的护手霜！用了很舒服！特别是那个自然花香，对，就是这瓶，香味非常好闻，很优雅的味道。” “……” “……” “别忘了那份翻译稿。”不愧是职业的，即使被哄得团团转也不忘最紧要的工作。 “知道。下周五左右我会发过来给你们看下，也顺便帮我改改错别字，这样月底以前就能出来了。” “好！呵呵，就知道交给你就能放心了！” 陈骅晟笑容不变，心里却在大哭。早知道还是维持原来的合同，加钱果然没好事！看看，不过多付一万五，结果就扔来三十多页密密麻麻的英文稿，要是送翻译社，说什么也得七八千！有两件这样的差事，这家公司就赚回来了……不用提还有一堆别的乱七八糟的活。 还有，从今天开始，每天得工作到半夜，包括周末！ “难得，居然有公司主动加顾问费的。”所长封黎饶有兴致地看了眼陈骅晟手上的新合同。 “不是法律顾问费，是加了翻译费和行政经理助理的费用。” “他们赚了。”封黎下结论道。 “赚大发了。”陈骅晟苦笑着掂了掂手里的文本。 “也是好事。趁年轻的时候多做些，多积累。我想跟你合作过的经理，即使跳槽了，也会向新的公司推荐你。” 陈骅晟挑了下眉，没接这个话题，不过想起来另一件，“哦，对了，封所，我新做了一款花香护手霜，现在拿给您。” 新款漂亮的花形亚克力罐子是她订制的，家里放不下，一半多硬塞到庞华名下那个一室户的内阳台上。这款产品分量不大，价格适中，样子漂亮，手感和味道一样好，最要紧的是成本不高、利润高，卖得还很好。 也许她需要考虑租个地方了……但是只要想到每月需要付一大笔租金，她不得不打退堂鼓。 本月最好的消息是，她有能力提前还一笔房贷，以及今年需要偿还的贷款本息。 现在还剩五十几个月的贷款了。 庞华本来想蹭饭的，不想她一周里除了烧开水，压根没开过火。 “周末也要加班？” “对。瓶子带来了？你帮我做一批护手霜吧，就用这些瓶子。”陈骅晟翻了份说明出来，“做吧。我就在这里工作……呃，”看着他悲悲惨惨戚戚的表情，自动又加上一句，“还有做晚饭……我去买菜——你先消毒罐子！” “哦好！我想吃牛肉……鸡丁也好的。” 死小孩！ 陈骅晟抓了钱和手机刚要出门，突然想起一件事，“喏，这里有备用钥匙。你拿着。不过得给我打电话接通以后才能进门，知道吗？！” “好！好！知道！” 看着他高兴得恨不能摇尾巴的德性，摇头。 嗯……要不就吃小龙虾？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够了。 唉，自从多了个搭伙的家伙，伙食费大幅攀升啊！ 058 钱总是不够 翻译社最近弄来不少理化专业的翻译，甚至还有现场翻译！也许社里是仗着有陈骅晟和庞华在，揽了很多活。而其实原本翻译能力不是特别强悍的庞华，在收入压力和不服气之下，拼命在充电外语——哦，他还有两个毕业研究，真是要拼命了！——结果不少需要翻译的学生甚至老师也找上他，当然出的价比让翻译社做低了一半！ “你现在体会到我那两年考两个证书加一个自学考试的日子了！”陈骅晟幸灾乐祸地保存文档，发送！再发条短信，让客户公司的人别忘记明早上班时收邮件。 “你明天还在家吗？” “不，在所里。”她的收入，近一半来自于老板给的固定工资和交的社保。要知道社保公积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有个客户要谈。不过如果再多一家顾问公司的话，我可能得主动跟老板提出不用付我固定工资了。” “我觉得你们老板不会同意。这样你仍然会帮她挡掉很多事情，那些吃力、花时间又没钱赚的交给你正好，比她花这点时间划算得多。” “唉！其实我的主业是开网店啊！嗯，幸亏你还可以帮我做手工。” “……”他都快吐血了好不好！“要不要找个兼职的学生做这种手工？” “好是好，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里的利润。嗯，而且我亲手做跟雇佣个学生来做，本来手工费就不一样。”她的社保和工资包括人事档案都在事务所，所以公司这头的收入都是利润，经过环节税、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三道，所剩无几。好在开了公司有个好处：可以抵扣她那些发票，包括饭钱车费…… “你说我们要不要买个物业，一个是放东西、做手工，二一个是合法合理地抵所得税” “好!”庞华呼的跳起来,“增资吧！不过还是你占大头。我可以借给你，到时候慢慢还！” 这小子是不是研究过？陈骅晟古怪地看他一眼，“一旦出资，不是那么快就抽回来的。” “我要先冻结个几年，不用它。”很明显，庞华有心结。 陈骅晟看着他脸上的红包、浅坑和印痕在情绪激动下轻微地动弹……呕，他的脸得继续治！好好治！ 下意识地，陈骅晟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皮肤。 也就是皮肤不错罢了，嗯，毛孔在细心呵护多年后依然不明显，黑头粉刺基本绝迹的，这段时间也不长痘，更不可能有细纹—— 不对！眼圈有点发黑！ 她瞪大了眼睛，“天哪，我有黑眼圈！” “肯定是睡眠不足的关系。晚上早点睡觉就行了。”庞华和她一人一个笔记本电脑，都在奋斗。 “不可能的。我好些货要发。” “要不找个学生来帮忙包装、发货？” “……算了，省点，买个商住楼去。loft假两层也是好的。” “loft？” “就是现有空间里割出来一个阁楼的意思。这样会造成两层都比较低矮压抑，但是多出来至少一半实用面积的储物空间。” 陈骅晟先去查了下笔记，然后按配方弄个眼膜： 洋甘菊、金缕梅、天竺葵、熏衣草几样纯露各倒一点点，将自己剪的真丝眼膜布蘸饱，一贴——因为当中刻意剪洞，所以可以不影响正常工作生活。 十分钟后再用天竺葵和洋甘菊精油滴入芦荟油中按摩。 “你们女人真是复杂啊！”庞华看得目瞪口呆。 陈骅晟白了他一眼，手上不停地翻找着什么。然后，她取出几个小瓶子：“过来！” “……”根据以往经验，他还是听话比较好。 庞华乖乖走过去，由着她先拍照，然后开始在自己脸上的不同部位用不同的东西，继续再拍照留念，还记录笔记。 “我好像看到过这本本子。” 陈骅晟无言地递过去。 那是从三年前就开始的记录。开篇就是——患者严重不配合！ “……我那时……不相信药膏解决不了的东西，你能解决。” “那是因为，第一，不少药膏为了节约成本，用的有效成分太少了，少得完全看不出效果，比如有些号称专门治烫伤的药、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药效，就是这个原因。第二个，很可能开的药和你皮肤上的问题不搭界。”她又泡了杯药茶，嗯，这次药草里特意加了甘草和白刺果，不仅药效不错，口感也还行。 庞华喝着这个茶，又看着陈骅晟另外煮了一壶材料不一样的药茶——用的是怪专业的电加热器——然后，开始做手工皂。 “来帮忙。” “哦。” “放心，你的手工工作量也不超过我的一半。” “无所谓，有事情做做，也挺好的。”他怕极了一个人发呆、钻牛角尖的夜，宁愿累得像条狗一样爬上单人床，睡觉。 “哦？太好了！你做二号三号配方的三十克精华乳！我的不锈钢桶是六百毫升的，不过内容按五百毫升，各做五桶。做之前先把一百六十个三十毫升的亚克力的乳液瓶消毒，时间上正好。” “……”她要自己做到凌晨？！ “嫌多？” “……” “那就先各两桶吧，去，消毒六十个乳液瓶。记得瓶子装满，这样保证有三十二克。” 好吧，他就是个廉价劳工兼小股东，需要劳动才有一年那么点点红利、或者说是利息可言！ 庞华在干活，陈骅晟有时间上网找点有关loft的科普。 “喏，就是这一类的，不过可能有很多种形式。但层高是最关键的。有的房子卖了期房，结果因为层高太低、上层阁楼空间只有一米五高，一般人腰都伸不直——卖这种房子的人不少，不得不防啊！”最让人无语的是，连官司都打不赢，钱更是别想要回来一分！ “其实如果是我们的话，问题也不大的，反正都是堆货的地方。再堆也不可能堆得很高。如果便宜的话——无所谓。” 陈骅晟斜着眼睛看他，然后提醒：“该加酵母原液和珍珠水解液了。” “哦！” “搅拌开慢一档。” 庞华还不算太过手忙脚乱，真是幸运！多了个劳动力了。 “我来装瓶，你贴标签。” “好。” 等六十个乳液瓶都灌满、贴好标签，都晚上十点多了。 陈骅晟在收拾，庞华则还在研究loft的特性。陈骅晟塞给他一块早上剩下的松糕当夜宵，然后一脚将之踢出门。 059 幸好你没长歪 陈骅晟一般都在晚上跑步或是练练哑铃腹肌什么的，然后洗个澡。顺便说一句，电热水器还是今年新装的。 “囡囡，这个热水器不错。大小正合适。”老爸洗完，很舒服地叹了下。只要无视房子里堆的箱子仪器罐子瓶子什么的，女儿把房子料理得比家里更舒服。 陈骅晟刚跑步回来，在拿换洗衣服。 “爸，家里那个四十升的大一些，冬天更好用。我这个三十五升，稍微小一点，冬天不能洗太长时间，也不能太热，否则到后来水会变冷——可能是我这个龙头好点吧，爸爸，要不要把家里的龙头换掉？” “嗯？……那算了。”提到要花钱，老爸总是最后一个响应的。 老妈找上来是为了工作的事. “……当个副总，好是好，工资高一点，就是累，压力大。”老妈觉得放弃有些不甘心，不放弃又受不了，所以不顾老爸不满，过来s市找女儿吃盒饭——话说，女儿现在不怎么自己做饭，更是不停在工作，一有闲暇也是研究配方，还研究外语，那什么，英语不够还搞啥法语！日语！反正老爸一来就要走。 “妈，回绝掉，就说你时不时要跑跑s市，要看我，还有t市的外婆，副总什么的太累了，怕做不出成绩，影响老板的计划。” “……好！对了，我去还贷款的时候，期限不对？！” “我还了一些，早点还掉早点一身轻，省得睡不着的时候还在想这个屋顶欠了多少债。嗯，妈，试试我新做的一款霜，这个特别保湿，可能很适合你冬天用。还有我上次说的精油护发素，也好了，我拿给你——只不过瓶子不好看。材料都是很好的，首乌、当归、人参、角鲨烷，还有迷迭香、熏衣草、没药、檀香，跟荷荷芭油……” “这么复杂啊！”老妈发晕中。 “还好啊，比外面卖的化学品的成分种类少。” 陈骅晟用一堆是女性肯定会有兴趣的东西，把老妈的注意力引开。 或者说，老妈对她付房贷的做法感觉很是矛盾，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这不影响她继续把积蓄投进还款账户。 等将一包保养品装进包里，老妈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也好，早点还清贷款吧，这样即使我提前退休，也定心。” “好。”陈骅晟就当自己在付弹性房租，否则哪有两年才付一次的。 “你的公司开得怎么样？” “不是很大，没有主业挣得好，但是今年已经开始盈利了，以后会越做越大，我想迟早可以不当律师也能还贷款吧。”她有这个信心，因为第二个专利也下来了，而网店即将冲击五钻信用。只是，现在物流的水平比她记忆里的时代差了一大截，要不是有个快递公司的收送点就在附近，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物流！果然，很多事情需要发展的时间和经营者的眼界。 …… 爸妈一走，她立刻把庞华叫来： 干活！ 她搭售的祛痘套装和白皙套装下周上特价推荐，她大笔一挥各写了五百套。手工皂之前就辛苦备齐了，但其他的备货连五分之一都不到，而自制的护发素和小香水赠品都还没开始做。 “你先弄精华乳和霜。标签我来好了。” 房间里，各色精油的气味被北风一吹，消散大半——好在她买了台空气加暖器，一小时就可以把整个客厅烘得暖洋洋的——最后沉淀下来的气息，沉郁厚重。这款香水并不怎么样，距离大牌香精有天壤之别，但她配上木质小瓶，并且在说明里写了：汽车香水或房间香熏。所以，呵呵…… 请原谅她目前不会做自制香水和洁面乳，倒是绿茶和紫草两款卸妆油卖得颇好，因为用的材料是纯植物，还都是野生的三年山茶花油与芦荟油，成本居高不下，当然售价也对得起成本。不过她得经常有新品才能吸引大部分顾客，所以还在研究更好、更贵的配方，比如玫瑰沙棘人参檀香玫瑰果卸妆油？还是绿橄榄卸妆油旅行装？ 脑袋里想着，陈骅晟边擦头发边心不在焉地点还款，以及付款进货。 ……完了！心不在焉的结果是余额不足！可惜了，现在还无法用信用卡，更不能用电子商务支付系统还信用卡！ 她有些恼火地坐在那里回想上辈子的记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才发达到什么都能网上付的程度。于是，她写了份挺长的建议投诉函，要求增加功能、增加合作银行和各种其他渠道，以及，旅游产品。 她想去广西、云南、山东的一些产地看看，顺道旅行——啊，不！高铁早着呢！她才不高兴去挤那满是垃圾和大蒜味道、晚点成习惯的普通列车！还有折扣机票也少得可怜！ 好吧，这是给自己节约钱呢。 …… 庞华突然兴冲冲地跑来，说是找到中意的工作室了！ 陈骅晟斜斜地看看他。这家伙，电话不打一个，就自己去看房子？不怕论文通不过？她可是很清楚，那物理化学硕士论文的难度不会比司法考试低多少，他现在正在学业的关键期好不好！ “你论文都写好了？” “啊？对，呵呵，其实我物理选的是偏化学的课题，化学直接就用我们在做的，哦，你在做的配方——对了，经过我的试验，证明你的三号配方最好。” “行，论文通过之后，我就放店里，和专利证书一起——都是高级广告。”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看房子吧！” “现房？” “呃，就是，现房！现房！” “……要不要你占股百分之七十？” “不要！我可不想我妈对我哭闹，要求让她当老总、我哥当副总，然后还要配个漂亮女秘书。” “……我支持你爸妈离婚。”祸害！ “还是不要，否则还不是我倒霉。好在我爸外头的那个，去做检测了……不是他儿子。所以我爸肯定不会放弃我哥。嗯，我是我爷爷奶奶养大的，还有几个伯伯和姑姑，特别是大伯，他是我爸公司的大买家，他决定我爸什么时候退休。” “……幸好，你没长歪。”陈骅晟换好鞋子。“我最近一个案子，就是儿子告兄弟姐妹的，嗯，我是被告那一方的，这样的话心里不会恶心，但是律师费低。”而且，其实她还是原告方推荐的，理由是人好、收费低、业务能力过得去。 －－－－－ 作者个人推荐：自制卸妆油相当简单，也可在网上买店家自制的油，但请注意配方。基础油加单方精油加乳化剂，网店卖的卸妆油专用乳化剂都有比例，所以只要有带刻度的空瓶即能掌握。单方精油不宜比例超过2%，1毫升差不多20－25滴的样子。长痘的请记得加茶树、熏衣草、绿茶、紫草等，洋甘菊、芦荟、岩兰草等也是好选择，选1－4种即可。基础油随便选1－3种，反正只要不是堵塞毛孔的矿物油即可。另外再加油溶性维生素e等功能性添加。 060 专利 庞华看中的工作室地点距离小区很近，近得陈骅晟想去买个滑板车。 又因为地理位置距离地铁站不近、交通便捷程度一般，房型、阳光和阳台都差，土地使用年限又是四十年，因此尽管实用面积多了一半，价格反而比小区的住宅低。 顺便说一句，这是二手房，倒霉的买期房的人们，一发现阁楼太低，纷纷原价甚至更低的价转手，连契税都不要了。 “主要是我们买不起好的。”庞华很实在。 “最主要的是阁楼太低，不适宜住人，但是适合堆货。” 陈骅晟打量他一米七五左右的标准身高。“你小心碰头。” “天花板不装修就不会碰到头的。”看，多么的省钱！ “你打算作为公司的资产，还是出租给公司？” “……哪样更省钱？” “差不多，所以，你还是自己买了，出租给公司好了。” “我要交税吗？” “要。但是作为公司名下资产的话，一样要交税。” “……你说我怎么办？”庞华很是迷惘。 “你买，开发票给我。”陈骅晟真是恨铁不成钢。她是在为他考虑好不好！ “……那我买吧。嗯，你说房租定多少合适？还有，装修怎么做？” 现在轮到陈骅晟纠结了，真是莫名其妙多出来一大笔支出！她咬牙道：“嗯，你住的房子的租金多少来着？”***正式的专利证书到手时，居宇昂正巧寄了样谢师礼物给陈骅晟：她说过的顶级名牌运动鞋。 这小子在她无情的打击压迫下，没有长歪掉，一次就通过了司法考试，只不过跟她一样不专心做这行，他居然跑回s市，考上p区的事业单位，不仅干起了招商，还来跟她说：把公司迁过去吧，他会帮她申请她高新技术企业的待遇。 陈骅晟只犹豫了两分钟就答应了，实在也是因为工作室就在p区，倒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她是居宇昂的第一笔独立的“生意”，他自己也有些缺乏经验，但在她的冷嘲热讽之下，居然两个礼拜就把所有的注册办好了。 好吧，之前拿过奖励的两个专利，还是要算原来那个区的业绩。 那还有别的呢！ 她与庞华说了。 后者无所谓注册的事。他和陈骅晟现在没时间也没时间搞装修，所以——就在地上贴了一层仿木纹的地纸，买了三张桌子，然后把大小箱子、仪器都扛去，再装好网络，就结束。倒是正儿八经的房租是成本，要从所得税基里扣除的。这一点，庞华表示十分满意。 “你的化学论文成果怎么样了？申请专利了吗？” “申请了。通知一下来，论文差不多就能过了。” “那物理呢？” “超声波应用吧，主要是针对植物精油的。” “……”早知道他的论文那么容易过，她就不必客气了，只管使唤干活！“快去搞专利，我就指望你的专利拿所得税优惠了。” “这个起码，三四年，可能五年。而且我一个人也不一定能搞定的——” “我这不是已经有几个专利了，而且明年如果再买辆qq的话，大概两三年不需要交多少所得税了。” “qq？”论辆来买？ “车子，经济型车子，我去谈案子、进货，都方便。” “好。”庞华没有驾照，对车子更没有概念。不过，qq？“嗯是不是很便宜？要不要买个好一点的？” “我今年当律师总共才到手四五万好不好？！”当然是交了管理、税收、发票和社保之后的，在眼下的工薪阶层中算是挺不错的了。“公司今年的可分配利润，交了税以后不过两万吧，可能以后也高不到哪里去，所以你大概也只能拿那么几千的利息……当然，我买的装备仪器包括电脑，都进公司资产了，嗯，还有卫生纸和我们两个在外面吃饭的餐费都在公司费用里了。” “……”庞华并不了解成本与费用的区别，他只听明白一句话，他有时顺走的卫生纸、还有陈骅晟偶然请他吃的披萨意大利面之类，都从公司的钱里扣除了啊……嗯，开公司的感觉真不错。还有，对了，利息是怎么回事？ 他开口问了。 陈骅晟回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你垫付的注册资本，我算是按百分之七的利息问你借的，还有一半没还清呢，当然有利息！” 还是没听懂。“你还给我了？那个注册资本？” “是啊！你没查工商银行的帐户？！” “我这几年都是用建设银行的……” “你——其实你可以买更大的房子的。” “……” 给金融财会白痴庞华理清楚他和公司、他的资产情况之后，陈骅晟将他扔到角落消毒去了。一千个瓶瓶罐罐的，足够他脑袋清醒了。 特价的一千个套装产品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因为有这样那样的支出，净利润主要是靠顺带卖的其他东西，所以不过一两千的收入，但是网店信用达到了五钻、开始向皇冠卖家冲刺。 一直干到晚上十点多。陈骅晟看了看手上的东西，这个是不能停的，必须做完，好在明天周日、没什么事，所以通宵问题也不大。 “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就睡那张沙发床，每天早上回去洗漱换衣服。” 庞华研究了下，确定陈骅晟的活计自己不会。“我就跟你学这个霜吧，凌晨再一起回去好了。” “……好。”这个霜颇复杂，因为有几样性质与乳化剂不符，她试了三回才摸到制作的门道。“你先看一下我的步骤说明。就是按照这个步骤来的。嗯，帮我手工搅拌，顺时针搅拌二十下逆时针二十下。” 庞华很听话地数好圈数。 “你看，我现在加的是酵母，步骤上写了，四十毫升。我一边加，你继续按这个方法搅拌。” …… 两个人一起干活，果然快。 不到十二点，装瓶的活就做完了。 “这么一瓶你卖多少的？”庞华好奇地问。 “材料成本，不算我们两个的劳动，五十多一瓶。我卖八十。” “利润还可以啊！” “去掉进项税，还有七个点左右的税。还有我这台检测仪的折旧，还有，这个配方是你研发和申请专利的三号配方加强版，平摊下来……必须卖满一千瓶，才有十块钱的利润。” “要不，我们弄个升级版，然后卖得高些？” “……” 061 bt心理学 买家多了，写快递单都是挺大的工作量。 陈骅晟把一个圣诞的快递单子和包装都让庞华去做——直到他手断掉！ “我们的生意不错啊！只要想到这一个盒子就有十块就高兴。嗯，没有退货的吧？” “没有。”这一点她很骄傲。“有差评的我会回复；差评勒索的投诉黑名单，绝对不妥协。” “什么叫差评勒索？”听着就不是好货色。 “就是经常买各种东西，然后来要钱，如果不给钱就专写很长很糟糕的差评。” “你碰到过？” “是啊！于是我就找出来她给其他产品写的、一模一样的评价，回复在评论里，直接骂敲诈勒索，还到处发贴子，最后人肉了她的个人信息贴出去。” “人肉？” “就是姓名手机经历出身，只要那个ip或是手机做过的事、留下的痕迹，统统搜出来，还查出来那位注册的色.情网站。” “你找人做的？” “对，不过花了一千块。”还是老板的前任助理老哥给的友情价。 “入账了吧？” “没……这个不适合公开。” “嗯，算我三百。” “我不要你出钱，只要你给我好好干活！把那一叠纸箱都折起来！”她特意不用玻璃瓶装产品，就是为了包装方便。“我回去做饭了，你做完了正好过来吃饭。” “……”庞华本来弄这个工作室是为了不把自己的住处变成仓库，结果现在更惨，成了没有加班费领的蓝领劳工！ 最后一道汤还闷在锅里以后，陈骅晟先卸了妆，再温水洗去残留和油腻灰尘，然后重新抹上精华液、面霜和眼部凝胶，才去看手机短信。 原来的班长尤乙，说毕业以后大家都没见过，现在召集同班同学在春节假期里聚一聚，费用aa制。 陈骅晟只考虑了半分钟就回复：一定参与，请告知时间地点。 没几分钟，许久不联系的黄凌云打了电话过来。 没讲几分钟离别意，门上有敲门声。陈骅晟怕她误解，立马说有事回头再联系。 然后就开门。 无辜的可怜劳工庞华同学拎着一袋子苹果进门——他可能是意识到老是吃现成的白食不太好，所以养成时不时带了水果、熟食等吃食上门蹭饭的好习惯。 所以他的待遇不错，晚上有银鱼炒蛋、莼菜肉丝汤和山芋小米饭吃，而且不是饭店卖的没有几条银鱼、几片莼菜的质次价高的东西，而是去冰后起码三两的鱼和三两的菜，吃都吃不完的那种，可谓健康美味营养俱全，自然成本也相当不菲，非常对得起那一大袋八个大大的苹果的价值——好吧，苹果他自己也吃的。 “你们有同学会吗？” “我就在学校里。我们班，嗯，不是辅修的化工，留校的有五个，还有一个不是念书、而是工作，加起来六个。我们好像没有组织过同学会……可能我们理科生不大会搞活动吧。” “哦，我正好参加下。最近一家顾问单位解约了，好在接了个案子，有钱赚，不然亏大了。”为毛大家都认为女律师更适合为女方打离婚和遗产官司？她经常碰到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女性顾客，以至于现在她的态度越来越公事公办、严谨学术，不带一丝感情——她不是心理医生，所以请别利用咨询案子的机会占用她的时间当个免费的心理医生好不好！！尤其是左转右绕，半天下来就是死活不可能透露症结所在：床上不和谐！ “那你看那一大本心理学中英对照的书干嘛？”还有一本变.态心理学……呃，看得人心里觉得怪怪的。 “研究我那些顾客，不，找我免费心理咨询的那些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和变.态女律师讨论她的变.态女顾客？他可不想干蠢事！ …… 封黎对年轻助理研究变.态心理学的态度十分正面，彻头彻尾双手赞成。 “你什么时候把里面一半的变.态类型都碰到，就可以做个很好的律师了。” “……” “嗯，小陈，听说你现在公司在申请高新技术企业？” “是啊，招商的是我以前的家教学生，也是低我两届的学弟，学的是民商法，不回去他老爸的公司干活，通过司法考试以后去x区做招商了。” “人才啊！不过他们的法律顾问早就定了。”而且实力强大，不是她这样的中小事务所能碰的，不过人家也是没有金刚钻揽不了那个瓷器活，再棘手的也能兜得转，于是生意就做得更大了——这就是强者更强的意思。 “呵呵，水率下降了，还有就是研发费用可以扣减，能少交好几千块的所得税，” “几千哪……小陈，你经营公司有点漫不经心啊。” “嗯，我就是兴趣。而且做的很多东西都是自己用的。”陈骅晟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对了，我有样非卖品，非常滋润但一点不油腻，明天我就带来。这是前几天刚做出来。绝对是好东西。” “好，谢谢！还有，给点样品给会所吧。”如果真的是好东西的话，“这样就算是会所自己的独家用品，比用名牌效果更好，也更节约成本。” “好的！”老板这是看不过去她的小本生意，出手帮忙呢！ 陈骅晟白天开了车跟着老板跑了两个地方，傍晚买了两份豪华盒饭回去，叫来倒霉的劳工庞华干手工活，而她回复了好几个白天没时间回复的咨询，再包好十几个快递，在快递站下班前半小时把快递送过去。 好吧，这家快递站对她天天晚上下班前夕才来的行径敢怒不敢言。谁让她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快递员去取货送货的大件物流及小件快递的双重大客户呢？！ “对了，我今天物理答辩。”庞华表示其实今天应该好好庆祝，而不是好好干活的。 陈骅晟则想了下，“要不，去考个精细化学或者植物化学，呃，反正这一类的博士？” “……我还有个硕士要奋斗。” “那不是在职的吗，对了，你工商银行帐上的钱足够你付学费了吧。” “……够了。”非常够了！早知道有那笔钱，他就把这间毛坯工作室装修得稍微好一点，省得上回带同学来，人家吓跑了…… “那要不你装修个实验室，然后再回租给我？” 庞华面无表情地看看她，“知道我干吗要念书吗？” “不知道。”她哪里知道！ “仪器太贵了！光是超声提取的设备我就买不起！”－－－－－ 作者提示：bb霜、防晒隔离，同样应卸妆。想要皮肤好的话，用bb霜之前，请抹隔离。 062 大餐 陈骅晟带庞华去吃西式大餐——她找地方和买单，当然是她带他。 一来是庆祝他弄到第一个硕士学位，嗯，即将拿到手；二来庆祝公司的净利润还不错。 “你拿了分红打算干嘛？”陈骅晟随口问问的。 “买个热水器，一个电视机，还有冰箱、洗衣机……嗯，差不多了吧？” “……”陈骅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里的牛排刀差点切到盘子。“想当年，我第一个买的就是洗衣机。” “哦，我买的是电脑。嗯，学校里不是有洗衣房吗，大的外衣我都是拿那里去洗，拿回来的都是干的衣服。现在要毕业了，宿舍要退出来，还不知道念哪个学校，得自己解决了。” “……” “哦，还有多的钱的话，把台式机的配件升级一下——估计换大屏幕的钱不够。” “你不是有不少资金的嘛。” “那是开公司的钱。我还打算扩大经营，比如买些仪器什么的，都要钱……以前我还不想这些，不过，我爸妈都知道我不是这块料，我肯定是得不到资助的。” “你爸妈比我爸妈更不靠谱，你也别跟他们多说，只说是小股东，你只管念书做研究、出租房子。” “嗯，我那房子还收租金……有点……” “所以你干活抵债好了。化学的论文怎么样了？要帮忙吗？” “哦，要的，一些专利的手续要办。” “不是已经提交了嘛。反正你需要盖章的文件都拿给我看下，省得上当。” “好的！” “恩，对了，你的博士论文研究方向我都想好了。” “博士？”庞华吓死了。 “你不必拿到化学的文凭就可以报了嘛！” “……” “其实你的化学硕士的学费应该是作为公司研发成本的……唉，算了，接下来不能犯这个错误了。” “……” “哦，我自己跑题了。”陈骅晟干掉牛排，再喝掉了餐中饮料，准备开始向沙拉进攻。“我要研发纯东方系的植物成分，比如沙棘果、玛咖、牡丹、杜鹃、桃花、茶花、绿茶、当归、黄芪、石榴之类的，还有豆浆里的天然激素。不过好像兰花的有效成分在根部……你知道，很多保养品里都有不少天然性激素的，否则消费者不可能感觉那么有效果，从而花大钱购买——嗯，我也考虑这样做。” 其实陈骅晟送给老板、会计大姐和重要女性客户的礼物里头，有独特生物碱的玛咖，提高免疫力的沙棘，天然激素的石榴和当归，抗老美白的牡丹和桃花，几乎全效的人参和檀香……全系东方风的无水无基础油的超浓缩精华。 “……”庞华彻底风中缭乱了。这都是什么呀？玛咖是什么？好像听说有个吗啡？呃，似乎还有样挺耸动的东西：“激素？” “对，天然的。比如蜂皇浆就不能多吃，比如英国国王去找王后的时候会吃些石榴……” 这个世界太复杂了！ “得了，我给你做的冬天无香乳液没有激素。你都长痘了怎么能碰激素，特别是雄激素，是长痘的元凶之一。” “……” 吃饱喝足，陈骅晟人品大爆发地返回工作室，调香水。 栀子花、茉莉、山东玫瑰、牡丹、百合、绿茶、桂花、青竹，檀香、白松香、广藿香、柏树……她用的材料都不是好的，但是，闻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而且做室内车载熏香是绝对没问题的！然后……她看了看手上的材料，拆了一瓶洗发水，然后把多余的精油一股脑的倒进去。 第二天上班，她喜滋滋地将纯东方典雅花木香型的“香水”往西装领子里头喷了一点点——自己开店就是这点好，什么样的喷瓶霜罐膏管都有。 回复掉事务所网站的各色咨询广告甚至病毒，又贴了一个小知识，对浏览情况比较满意的陈骅晟拿起手工牛皮公文包走人——买不起名牌，就买古拙的手工牛皮，不仅不丢脸，还给那位匠人顺带去好几笔生意。 她这次的现场翻译地点相当远，现在开始赶路，都要到下午一点才到，中间只能买俩面包就着自己用不锈钢热水壶带的绿茶吃一顿。嗯，绿茶的好处是吃完还可以漱口，健康清新两不误。而回来，也许能搭车，当然最坏不过晚上九点以后才能到家罢了。 …… 结果到家晚上十点。这还是搭车的效果。 怀里的八百块，还得给翻译社二百四的介绍费兼税费。但没有翻译社，她也挣不到这五百六。以及潜在的客户。 但那地方实在太偏远了。 第二天大早六点不到起床，处理前一天的网店咨询、还有几个订单。然后在快递站上班的时候，把一堆盒子用超大无纺布背包装了送过去，然后再匆匆踏着电动滑板车去上一站乘客稍微少些的地铁站。 这条路她不太常走，所以一路上的回头率奇高。 估计不少人在看到她如此便捷廉价，又可以随意进出地铁的电动滑板车之后，开始动脑筋进一辆了。 顺便说一句，这个月开始，她代理网售这款滑板车。当然发票、物流和售后都由厂家解决，她只拿每辆车五十块的销售提成。 “你这车真不错。”一边的上班族艳羡地盯着看，又问了几个问题。 “……在路上还是开最低档比较安全。这车起步偏慢，不过这样最好，不会摔。”陈骅晟随手拎起车龙头上的金属标牌，牌子上是品名，底下还有一行挺大的网店地址。 那位女士到处找笔。 “你记在手机草稿箱里好了。我一向这样记笔记。”陈骅晟好心地提醒道。 对方冲着她感激地笑了笑，然后记在手机里。 然后周围其他人也开始记录或者询问。 “……呵呵，我挂这个广告牌子，厂家给我宣传费的。不过也是我用了以后觉得好才挂的。” “……嗯，一定要最低的那档，不然容易撞人或者摔跤，不管哪一样都不好！” “……我？我做律师。这个代步，很方便。不过有时候去拜访客户不太合适。上班下班的就无所谓了，所以我都是放在办公室再出门。” “……就是！本来我走到地铁站要十分钟多，这已经算很近了。” 嘿，估计她这两天可以拿到一两百的销售提成。这个收入目前太少了，所以不入账、不交税。 063 生意经 木瓜酵素、果酸、金缕酶、杜鹃花酸、洋甘菊、甘油、维生素c和e、小苏打……加起来，就是顶好的黑头粉刺导出液。 至于撕下鼻贴膜之后，则是芦荟、金缕酶、迷迭香、珍珠水解、绿茶、胶原蛋白、玻尿酸…… 陈骅晟基本只做天然品，而且来源都有批文证书发票可查。所以工业的、化学的，只留给顾客自己考虑。当然，她自己也离不开人工的东西，比如衣服，更比如，电子类。 “这是我们帮你打印好的快递单子。” “噢，太好了，谢谢！” 快递站现在多了竞争对手，开始紧张了，于是推出没什么成本，但是很贴心的服务。比如打印好网店发货人信息的快递单，对没有自己买针式打印机的中等规模卖家极端有用——真贴心哪！真会做生意啊！原本她考虑转去一家上门收货的。 于是她随口问问庞华有什么主意提高顾客的粘性。 真的只是随口的。 结果他颇为严谨地回复：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建议将少见的赠品以一分钱的价钱任顾客挑选。 陈骅晟一拍大腿，她怎么给忘了！自己曾经很喜欢一家网店送的绢花玫瑰，还有一家店的民族风系绳布袋……还有一家必送头绳，而她是短发，因此十分不悦。 好吧，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放上去吧。要不，一次购满三百的老顾客，再送一条现在很少见的加绒加厚的加长连裤袜？ 带着这个额外的想法，她又是班车又是小巴士的跑到服装工厂门口时，一边抱怨老板净扔这种破烂活给自己，另一边高兴好歹有一笔固定工资和按此基数缴交的社保——老板已经付了她咨询费了，只差明说“你干吗不买辆车”。 花了半小时确认中英文合同模板，然后听老板抱怨了一个半小时，还在厂里蹭了一顿工作餐。 陈骅晟犹豫了下，终于提出自己的想法。当然，听明白的只有老板的女儿。 “这个概念太好了！太好了！”年仅十九岁的小姑娘不肯留学，也考不上好大学，死活要求在老爸的工厂工作，于是挂了个总经理助理的头衔。 “我就是不想天冷了只能穿得鼓鼓囊囊的，或者现在这样一件大棉衣。”陈骅晟指指椅背上长到小腿肚的大棉衣。这件是工作以后网上买的，之后就认得了店主；这家店转业时，她盘了半柜子的存货。只是，那几件毛呢裙子漂亮是漂亮，难不成让她在丝袜底下穿棉毛裤？！好吧，眼前激动不已的“总经理助理”小姐就是这样穿的。 “……厚薄、还有外形，都可以调整的。比如裤袜、踩脚裤、九分裤、牛仔裤、西裤；里面加的绒可以是一层抓绒，也可以是非常厚、非常滑又很保暖的什么北极绒、海狸绒、貂绒之类，当然这些其实都是化纤。上衣也可以比照处理，不然就一件棉毛衫，出了汗还容易感冒。不如加好一些的绒，外面可以做得很漂亮，**啊、钉珠啊都可以，还有格子衬衫，看起来穿得很合身、很精神，其实里面一层很厚的绒。冬天在空调间里面，一件衬衫、一条西裤，就可以了，当然都是有绒的，这样的话空调都不需要打得很高，来客户看着也非常体面，偶然走出门，即使不穿棉衣羽绒服的，也冻不死。还有，毛呢连衣裙里面也可以做加绒，再配加绒的裤袜，多漂亮。” 小姑娘一蹦多高。“我做！” “你还可以在网上直销，或者批发，都可以。当然批发的价格和零售的不一样……”她讲得口干舌燥，喝掉三杯水，还上了两次厕所。 不过老板还是在犹豫销售的问题，因为他不相信自家女儿能做起一个网店！ 为了自己和网店早些成为皇冠卖家，陈骅晟现在只能以自己个人的名义订货。三千起！这还是熟人的数量啊！而且合同还是她亲手写的。 见过手写的销售合同吗？！ 她要求多复印了一份带回去留作纪念。 好吧，这些加绒连裤袜卖光，或者送光后，她就是皇冠卖家了。至于货的品质方面——只要老板的女儿能穿上一天不发痒不难受，那就是合格！ 回去的路上，她打了114，问到交通最方便的qq销售店家，立马转头买车去也！对了，她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限号，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以后这个牌照的价格会更贵，比qq的车价还要贵。 *** 车子是记在公司名下的，颜色是那个店能最快交货的黑色，牌照等费用二万多一点，很多其它顾客在拍桌痛骂，可她很清楚，价格以后还要翻番、再翻几番。 陈骅晟从没想过脑残小白狗血言情剧的桥段、嫁个英俊多金的总裁，当然，这年头不可能有人年纪很轻就当大公司的实权总裁，即使当了也不可能当得长久，所以纯属**。另外，她也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大总裁、大头目的料，而且不高兴那么拼命而早死。 只是，现在的自己依然忙碌，没得空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得是本性难移？ 陈骅晟认真想着，却没有答案。在等拿车和证照的那几天，她跑了趟人力资源和社保中心，把庞华的劳动关系和社保解决掉。没有社保的感觉就跟光着脚走大街一样，没有保障。 不过陈骅晟开自己那辆小车的机会不多，所长封黎女士不可能坐她的车，所以还是她开老板的车出门。 老板花了两年时间，亲自免费看过几十份商业协议，终于拿到一个区级局的顾问合同。 “……你的提醒是对的，一定要搞清楚财政的意思。” “嗯，他们是开发区的体制，财政人事都是统一的，财政就是财务部，什么时候付钱是她们定。” 财政的女性处长们是天底下最难搞的人物之一，当然也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所以陈骅晟坚持要财政点头——连局里的人都很“感激”她的提醒，好吧，其实大家都不喜欢多一道规矩，但是为了将来省事，现在只能自找麻烦。 “小陈，你来了！哟，封所越来越漂亮了。”办公室主任张明华也是个奇葩。但以陈骅晟的经验来看，他迟早要离开、换个部门爬上去。真是可惜了这样能干的共事者。 其实之后就是陈骅晟的事了。 即使记忆模糊了，但经验、感觉甚至直觉还在，因此一开口就能让场面立刻安静下来。而老板除了纯法律方面更加专业之外，其它的一律让助理去搞定——她给陈骅晟的固定工资的剩余价值就出来了。 －－－－－ 作者提示：使用鼻贴膜之前，不妨用薄款化妆棉浸了黑头导出液等贴个十分钟，当然只用热毛巾也可。撕下后，用水水、收敛性的原液等贴个五到十分钟。 064 小qq 小小的qq车，后座倒可以放不少东西，尤其是算好尺寸的收纳箱子。只是小小的排量，停车是极方便的，装满了东西爬坡时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不幸的是，陈骅晟得先到远郊拿货，然后再去同学会的茶馆，如果反过来，她要多花二十块的油费。 “哇，陈骅晟，你的车牌和车子哪个贵啊？”一个开着外地牌照polo车过来的男生张开大嘴。 “我只有那么多预算，付了车牌，余下的只够买这个小车了。” “你不是在当律师？” “你以为律师都很有钱？” “……呃，总归不会少吧？” “我的工资加顾问费全部用来还房贷和吃饭了。买车是做兼职翻译和开网店的钱。我连衣服都买的是店里转业卖的折扣存货。” 陈骅晟一路上楼梯，边冰冷地说着，直到找着座位。“对了，你买房子了吗？哪个区？” “……我还没买呢，先买车，好找女朋友啊！” “我办了十几个离婚案，还有两个男女朋友分手的财产官司，从你的角度看，你的做法不错。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没有领结婚证之前，是不能和未来的老婆合买房的；如果你借钱给女方买房子，记得一定要写借据和事由，还有归还或者不归还的条件。否则就是你赠送女朋友的，女方最多付赠与部分百分之二十的个人所得税。” “……”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引来周围一片寂静。 “别不相信。这就是我办的案子之一。我可怜，那个女的撒泼耍赖的，只肯付钟点咨询费，不肯付正经的律师费。”老板一眼就看出对方的底，“……是我蠢，一开始被那女的哭哭啼啼的样子骗了，不想这个交际花是真的性工作者，真的就是靠卖来赚好处的！” “后来呢？”一个女生追问。这不是男女平等问题，这是双方都不是东西的社会闹剧。 “那个男的找上我，问我有没有被那女的气到。” “然后呢？” “然后我建议找那女的卖yin的证据就行了。他一开始是交的女朋友，可不是嫖的，是上当受害者。” “那男的后来反诉了？” “起诉。诈骗。” 毕业不过两年多的年轻人们长叹着。只有个别几个同行很冷静——他们见识过更极品的。 “陈骅晟，你还在做翻译啊？还开店？”有个年纪轻轻就结了婚的女生问道，“那你还有时间交男朋友吗？” “相过两次亲，一个嫌我太会花钱，另一个嫌我不够时髦！真是些既要做biao子又要立牌坊的东西——” 可能这两年里碰到的恶心事比上辈子加起来的还要多，心里其实需要一个发泄的管道，于是陈骅晟的表述用语让两年多未见的同学们感到有些不适应。 “你这还不是最恶心的。”一个同样考出司法考试，刚转为正式律师的男同学，“呃，美女们，介意我抽烟吗？” “介意！不许抽！我在封山育林。”在座唯一成了家的女生瞪了他一眼。 “什么？”什么林？那男生一脸茫然。 “别抽，人家打算要个孩子。”陈骅晟提示着。 “这不是老公一方的要求吗？”另一位也成了家的男生说道，“幸好我没有烟瘾，不然要戒烟几年啊！” “哦，你是女儿还是儿子？” “女儿！呵呵呵呵……我女儿很漂亮的。如果你生了儿子，要不让他们来个姐弟恋也不错。” 陈骅晟有一瞬间的恍然。记得，其实女儿的爸本来挺希望有个儿子的，结果得了女儿之后，天天盘算着怎么给女儿备好招女婿的资本，然后提出一条条几乎没人能做到的条件……她微微眯眼，掩饰酸楚的泪意。 “没睡好？” “嗯，工作到凌晨。网店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我手工做的。哦，这个，送给你们。”她从牛仔布大包包里摸出一袋子塑料盒包装的手工皂。十好几个，一人一个，男女不论。 “洗脸皂，除了极度敏感的皮肤，都能用的，但是不能代替卸妆。当然可以用来洗澡，就是有些浪费。不过我自己做坏了的皂都是洗手、洗澡用掉的，有时候洗头也用。” “你的网店卖这个的？” “还有精油，乳液、面霜之类的。不过都是我手工做的，成份倒都是好的。” “……我只用一点甘油。” 天生的好肤质，没办法。 “嗯……我都是用倩碧的。” 这个牌子的忠实用户倒是不多见，而且目前的价格比十几二十年后更加不平易近人，也或者这位同学在吹嘘摆阔。 “……” 只有一个女生跟她聊美容聊得非常起劲，所以要了她的快递地址，答应送她一批小样。 *** 陈骅晟又买了个调温调湿吸味的大型柜子，当然是计入公司资产，只是工作室更满了。 她的精油库存价值基本都维持在六位数，不同品种以及同一品种不同厂商都算上，种类超过三百。要不是计算机里有详细的论滴计算的成本数据列表和计算说明，并且她的算术思维还过得去，否则计算成本的时候还真的会脑袋打结。 不过，原材料的成本核算比较复杂，进价之外，税收、包装材料、运货的人工和油耗，平均耗费的储存水电支出，乃至柜子的折旧、房子的租金，摊上去不比进价少多少，当然还有她自己的工作时间成本。 她给自己开工资，然后把三处的收入乃至代销的收入都去税务局缴税，虽然金额比最低交税收入高不了很多，但她诚信遵纪守法的态度，让地方税务局又发了张红红的奖状本本给她，还授了个自行申报、事后审查或是抽查的特权。 电动滑板车卖得相当不错，当然这跟她大咧咧将网址广告挂在车柄上有一定关系。于是春节后，她以自己的代销报酬减半为代价，跟厂家谈妥了折扣推广活动，还特意签了合同——合同文本自然是她自己写的。 “这个东西挺好用的。我在学校里滑过，很多人都会拦住我问。”庞华跑来道。陈骅晟用销售提成换了辆车，一辆送给他用。 “太好了。”这小子其实还是会做生意的。 “而且我也跟他们说，一定要打到低档。所以你能不能和厂家说一下，专门出低速学生用电动滑板？” “……”这家伙是不是研发上瘾了？ 065 你的脸是试验品 庞华展现出“生意头脑”后的第二天，就被陈骅晟抓去干活。反正他只要随便找个理由，就不用回那个经常吵架事后又莫名其妙和好、有时还偏心得过分的家里——努力干活吧！ 其实陈骅晟狠命压榨他主要是因为替他交的社保基数和项目是与自己一样的，但是！ 怎么说呢？当自己作为员工，总是挑剔老板给的太少、别的认识的某某人拿了多少多少。而当角色反过来，需要从自己口袋里挖出去替别人交的时候，又肉疼得不行。 好在陈骅晟的阅历足够、又同时兼了老板和员工两种身份，所以适应良好。只是她默不作声地扔了一大堆活给庞华，包括与滑板车厂家联系学生与未成年人专用产品的时候，是决不留情的。 幸亏，那家伙傻人有傻福，将学校里的人口、交通等情况细细地说与厂家听——书面、口头都有，而且说服的对象超过五个。 最后，那厂家不知道士嫌麻烦还是动心，竟然真的做了调整，新出了一款低速电动滑板车，还把轮子和把手做了点调整，更适合大学生在校园内玩儿和代步。 其实庞华的压力相当大，他和自己物理专业的导师聊过以后，导师建议他考化学物理这样的专业交叉方向的博士，当然，还是物理系内部的事情，还热情地引荐了新来的博导。 陈骅晟一听庞华说起，立刻双手赞成。当然她赞成的理由与本尊完全不一样。“这样好，考起来容易。只要不出大的纰漏，你肯定能上。” “其实我就是觉得这个专业的知识面和我的很相符，念起来会更顺利。” “行！这个，学费你自己解决。” “哦，我考这个可能不需要学费的。还有现成的实验室，这个是跨专业联合培养的，所以两个专业的几个实验室我都能用。就是要参与课题研究，导师会争取经费，但我是没有工资拿的。” “行，这样也好，实验室免费用真是好极了！你顺便把胶质，那个什么软凝状态的？好了，我最近迷上银耳，你把那个研究研究去！” “……” “不过现在是寒假，我回复顾客留言，你，那些！”她指指工作室里快顶到阁楼板的收纳箱子，里头是她费了好大的劲和好多的钱，定制的抓绒加长连裤袜。“和订单一起发，每个箱子里放一包，别多放！这些花了我两万多。” “都是赠品？” “对。这批推广套装的赠品。单品没有，听到没有！别多放！” 庞华被训得连脾气都没有了。女人做起生意来，那个气势好可怕哦！ 留言很快解决了，陈骅晟开始研究新配方。她想了想，突然抬起头。 “你今天的精油膏用了没有？” “……还没……”不愧是专业人士，真是火眼金睛啊！ “去洗脸！这个包裹弄完就好。” “……”其实他已经快做完了，不过三十几个包裹嘛！看来他们的宣传还不够，卖得还不够多！要是必须用流水线来包装，那就像个企业的样子了……庞华一边做着白日梦，一边用陈骅晟拿出来的洁面产品洗脸。 “你觉得洗得怎么样？”陈骅晟边问边拿出放大镜。 见没见过有人会拿了放大镜研究别人用不同的清洁用品后的毛孔情况？！而且还是高倍光学珠宝鉴定的放大镜来研究毛孔？！！ 不过好在庞华已经麻木了。他这张脸，从可怕的大多数人都会别开眼不肯看的满脸开花，到现在大家会对他笑笑说“应该会好的”——从十六岁到二十五岁的十年啊…… 恩，上次贴膜到现在有近两周了，还是保持得不错，比原先满鼻子黑头的鬼样子好多了。只是最好再做点物理性的修复动作，因为，毛孔一旦变大就不会缩回去了。 “吃下去。”她从最精致的玻璃展示柜里取出胶原蛋白.粉，与菌菇保健粉末和珍珠粉都调在两小半杯果汁里。“味道不好，但是比喝中药好吧。” 庞华二话不敢说地三口咽下这味道古怪但是内容物极好的饮品，因为陈骅晟自己也在吃。 等扯掉化妆棉做的建议水膜，陈骅晟给他上新配方的“药”。 “我会研究怎么处理这些印子和疤痕的！”她宣布道。 而庞华则是狠狠哆嗦了一下。 *** 张明华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或者说是善于苦中作乐、从让人吐血的工作压力中自己找乐子的那类，虽然他的头发已经愁得掉了三成。 双方在小巧的会议室里非常默契地讨论完，不过花费半个多小时。 “……张主任，你做了几年代主任了？” “一年多了。差不多两年了。”张明华仍然是笑容满面。 陈骅晟轻叹一声，意思就是没有转正的可能，而且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可以找个实实在在的业务部门做做了。虽然一样累，但是能接触到不一样的东西。” 张明华有些愕然地看看她，然后咧开嘴、没心没肺地大笑，“我一直在看呢，不过目前还没找到。” 陈骅晟点点头。帮他的茶杯里倒水。见他拿出烟，就在一边的纸杯里倒了些开水给他当临时烟灰缸。 这是她曾经无比熟悉的氛围，不过现在除了少许的怀念与惆怅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也只有完全不了解的、以及真正朝不保夕的人，才会羡慕这栋大楼里的工作，尤其是往后十年及以后……所谓这山望着那山高，就是说的这样的情形。 “介意我抽烟吗？” 陈骅晟摇摇头，不过在心里对这个本来比较看好的人打了个叉叉。真是居高临下的废话！因而陈骅晟确定这位很难混到副局长，估计就是个老处长然后郁闷地退休。 不过，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二手烟比吸烟本身更糟，更让人不爽！于是，陈骅晟直接从他放在桌上的烟包里拿了一根。那烟也是不上不下的品种，正如这位的人生。 张明华愣了几秒，立刻点燃打火机为她点烟。 “你也抽烟的哈！” “我没有烟瘾。不过看到别人抽的时候也想来两根。”真是废话！看来这人升不了正主任也是有原因的。 两个人长吁短叹，互相交流本职业的郁闷之处后，很自然地就结束了这次碰面。 张明华很高兴有了一次倾诉的机会，而陈骅晟则彻底打消了交好这位人士的念头。 066 缺钱 为什么自己已经如此努力了，还时常闹缺钱？ 陈骅晟犹豫了下，还是买了庞华推荐的手持细菌及微生物检测仪。好不便宜啊！不过确实有用。 她拿回来后开始一罐罐地测试自己的成品……幸好自己措施到位，不合格率只有三十分之一。可即使这样，依然吃掉了三十分之一的利润……想着，她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写了一份消毒检验流程文件，又去买了台空气消毒器……好吧，她还付给庞华的房租得拖俩月了，因为下月初还有最后一期贷款要付，流动资金吃紧啊！ 她顺手把安全流程文件和仪器照片放在网店介绍里。不想，没有多招揽顾客，却引来好几个推销的消息和电话。真是倒霉！ 好吧，把这段撤下。 然后揪住庞华，要求找机会偷偷参观他们的实验室。 “我们打造一个实验室吧。” “你早点说呢！我正要干呢！” “哦，要施工多久？” “看情况。简单装修的话，三四个月就可以做好。” “资金呢？” “你不是把垫的注册资本都还给我了嘛，那些基本上够了！”他从头到尾当免费劳力地参与化工专业一个新的实验室的建设，就是为了学这个！ “行。把楼上那些箱子搬你家去吧。” “……其实我正要楼下的这层当中的一大半就行。” “嗯，柜子怎么办？阁楼肯定不能放的。反正我一定会把你的房子塞满！这么多东西，我那里堆不下的。” “……” “好吧，你们系，不，化学系，有没有可供出租的实验室？” “……” 学校的实验室当然不可能出租，共建的花费更是超过陈骅晟的承受范围，但是在读学生很乐意做点分析测定之类的活计，代价不高；如果能生成论文还可以免单。 陈骅晟把和实验室谈具体内容的事情全部扔给庞华，任务不多，但是预算给得也不太慷慨就是。 不想学生处闻讯而来，把她和庞华两个人都列入毕业生创业的数据里，二个人二个项目，一个是开公司做网店，另一个是学以致用搞起理化工作室。 对此，陈骅晟不感冒也不抗拒。她能理解统计工作的压力，何况他们两个人确实有分工。只要对庞华报考博士学位有帮助，她乐得配合，还参与了两场演说讲座。 庞华的第二个理学硕士学位挺容易的。一方面这本就是在职培养，收费的，自然比较容易过；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拿出了真正的研究成果，而且打算以此作为基础，搞几个博士阶段的进阶成果。不过市场应用前景等方面的文字内容是陈骅晟操刀。 “很好看的盒子。” “我定做的套装礼盒。别看那么小，一块五一个呢！别研究了，装盒子！我写的数量是一万个！”之前的连裤袜几乎送完了。为了庆祝成为皇冠卖家，陈骅晟又折腾出新的小套装推广产品。网店也找兼职美工美化了一番。 “真能卖掉一万个？” “写了再说。你看我的盒子才进了三千个！” “今天我要装三千？！” “我们。你没看见我也在干活吗？快点！干完出去吃饭，庆祝你拿到第一个硕士毕业文凭。” “哦！” “吃完了你回来准备答辩，还有明年考博。” “哦。” “其实你考不考无所谓。新的两个专利都是些你的名字，有没有一个r的头衔也无所谓。” “……”还是有所谓的，不过他不敢说，怕被压榨得通宵达旦干活。 最终，陈骅晟还是让步了。 不过这么多原料总不至于搬来搬去。 她干脆以工作室升级改造的名义，大清仓。不过还是稍微使了点策略，一是只给真正的老顾客赠品，二是给所有买过的顾客发清仓短信。她的好习惯是记录每个收货人的号码和购买的产品类型，而不是单纯地依靠网站提供的客户管理软件，因为系统经常会出现不靠谱的事情，甚至是灭顶之灾。 看来现在还是不够发达，没有短信群发系统降低她的工作量，更没有什么便宜的群发方式。她足足花了两天时间、三百多块的短信费！ 不行，得把通讯费也算进公司管理费用里头去。她第三天就以公司的名义去买了部手机，另外也申请了一个固定电话。 “涉及公司、网站的，都用这个手机和电话。”她指给庞华瞧。而后者压根搞不清楚她的目的，只觉得她这样不同的工作、工作和私人完全分开的做法很神奇。 一周后，清仓活动最热。而这段时间，非常不巧的是，陈骅晟忙一个案子，还出差了四天，根本没时间搞店里的事。 庞华一个人扔下基本上完结的论文，埋头水深火热地干活，偶然有多发、少发货的情形，多的只能多了，少的重新再发一个包裹，这些他都没敢跟陈骅晟提。 然后庞华就知道为什么陈骅晟还要申请固定电话了：这和手机的资费完全不同啊！ 陈骅晟才不管那许多琐碎小事，她早就告诉他，百分之二的损耗、退赔，很正常，不用理会。 “……你们可以叫我.” 她如此介绍自己。 全程用英文主讲一场会议，稍微有些累，但怯场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她对着三百名主管人员和官员也可以面不改色，更别说这不过是家中型跨国公司的外方管理人员。 “‘关系’这个词可以和‘时间’这个词联系在一起……我认识一个人，他在这一行做了五年，我知道他不是最好的供应商，但也不是太糟……这时有个新来的家伙，说，他在斯坎迪纳维亚做得最大。好吧，斯坎迪纳维亚在哪？多少人口？哦，比s市还要少，我知道他们，呃，在欧洲？好吧，那么你有没有成功的客户案例？别跟我说欧洲那些长长的名字……没有？抱歉，我不认为你肯定会是本地最好的供应商……” 一群欧洲裔人士眼睛不眨地听她讲解。中国好奇幻，好可怕！只是，他们必须来此生存下去！ 而，陈骅晟也需要这样的客户。 067 上帝总是公平的 “小陈，今年怎么又是你来啊！” “我是所长助理啊，拿固定工资的。” “噢，怪不得。” “但你也要接案子的吧？不然哪够啊！”大家都知道助理的工资水平。 “顾问和案子，来者不拒的，不过我的时间不多，只有一两家公司的顾问，案子大部分是，嗯，没什么费用的那种。” “唉，也是辛苦！”嘴上表示同情，众人心里就平衡得很了。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别太拼，赚点衣服钱也就可以了，抢别人的饭碗就不好了。 “……” “……” 一群女性和中年男性在几长桌后坐成一个小圈儿，面对各色人等的各种正常不正常的问题。 老板理所当然地把这样的事扔给陈骅晟，而后者连抗议抱怨的理由都没有——老板已经付给她咨询费了。 庞华战战兢兢地发短信过来。 ——有个面霜没有了，怎么办？ ——你不会做？ ——我不会。怎么办？ ——等我回来！ ——你今天回家？ ——对！刚下火车直接到接待会场了。 ——好吧，等你回来。 …… 陈骅晟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对一个脑残发飚。上帝总是公平的，如果某人一方面很强悍，那么肯定有超级糟糕的方面。 “去做法医鉴定，然后打离婚官司。” “可我不想离婚啊！我只是——” “可以找妇联调解。” “我一男的也能找妇联？” “你不是被妇女打了吗？不上法院，还能找谁？丈母娘？” “……” 陈骅晟面无表情地讲着冷笑话。周围有人在笑，她冷眼扫过去，像看白痴蠢猪一样盯着对方……看得被老婆家暴的人和看热闹的人都悻悻地离开了。 她也不去看手机、看书什么的，只是笔直坐着，面无表情地扫视全场，冷峻漠然的气势挡也挡不住。搞得她这边的人特别少。 “小陈，你今天心情不好？和男朋友吵架了？” 陈骅晟冷冷答道，“跟我合伙我开公司的家伙一点点小事都搞不定，什么都要我处理！我都快被他气死了。”其实她又累又饿，又碰上脑残蠢货，当然不可能满面春风。 “……” 拖着行李箱，在便利店里买了一瓶果汁和一袋小牛角面包当午晚餐盒夜宵。先塞三个小牛角包进肚再说！ 天气微热，但还不至于到一天不洗澡会死人的地步。陈骅晟慢吞吞进了工作室，把箱子袋子扔一边，再撩起袖子。 庞华往后退了一步，因为他下意识地以为她要揍他，谁知她只是去找记录本。 “哪款面霜？” “那个，苹果海洋……你说很贵……我没敢试。” “试！跟我一起来做！五十克的成本也就是两百多。” “……”也就是两百多？！这么小一罐！呃，这应该是店里最贵的单品了。不过根据他这些年被强制做的学习研究，这些原料委实是好东西，全部是瑞士的实验室工厂货啊！“客人用惯了这样好的原料，以后怎么办啊？” 身为男子，庞华本能地会从养家糊口的角度去看问题，虽说他现在的收入都是靠陈骅晟，不过他还是从这样那样的立场，觉得女孩子还是节俭一点的好，尤其是在自己无法负担开销的时候。 “这还贵？xx商场一楼柜台里的霜，哪个比我的这款便宜啊？”尤其对现在的平均收入而言更夸张——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会好一点。“他们用的原料可比我差得多了！我就敢把所有配料全部贴出来，你别说，贴之前的浏览量都很少，但是贴出来以后，浏览量和收藏数就突飞猛进！肯定是不少人搜索的时候搜到我的东西。” 关于网店的销售和宣传，陈骅晟是很有发言权的。而且她也是第一批付了保证金、签了销售抽成的约，以公司名义经营网上商城的皇冠卖家之一。她没时间去网商的总部开大会，不过还是认真地写了份建议书过去，由此还获赠多两天的免费宣传。 这次清仓的动静颇大。兼职会计欣慰地说幸好她买了车，还有网上销售系统可以用，所以今年的前两个季度基本不用交什么税。陈骅晟点点头，然后把实验室改造的费用全部以公司的名义出，因为这个是正经的科研花费。 居宇昂由于不懂高新技术企业的具体要求，还喜欢叽叽歪歪指手画脚，被陈骅晟拎着领子扔去学习改造去了。 其间的财务操作略为复杂，庞华这个商业白痴基，本上就没搞明白，干脆两手一摊：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吧，只要别叫我来做如此复杂的事情。 陈骅晟懒得理会他的心态，只把改造的事全部交给他去做。当然，他的住处也堆了两个柜子和好几个箱子。 …… 做好了客户管理系统的定制修改和网上商城的简单装修，陈骅晟从冷冻柜里找出最后一包冰冻的馄饨，下了当晚饭。 昨天吃的综合维生素片，今天吃一颗钙片。 而因为牛奶里的乳酸钙国人很少能吸收的，而骨头汤等的脂肪太高了，所以女性从二十五岁开始就应该时不时的补充钙片，但是不能每天吃，这样退休后可以继续游山玩水，而不是困在家中动弹不得。 当然保健品绝对不能如广告宣传的那样天天服用，否则那就是在吃毒药了。 然后她开始着手做眼胶。 芦荟胶、海藻胶、玻尿酸、接骨木，酵母、q10、绿茶、玫瑰和橙花。不油腻又高效，非常适合她这样的年纪。她可没敢用肝素之类的超级原料，一来贵得离谱，二来她也不需要那么好。 还没手工搅拌均匀的时候，手机响起。 是庞华他很谨慎地先打了个电话，探听她吃啥。 她答复：冰冻馄饨，上次特地也帮你买了。 他哀求：那几包已经吃光了。 …… 这都几点了还没吃晚饭？！陈骅晟无奈地找了意大利面条和肉酱罐头，在他乐颠颠跑来觅食蹭饭的时候，面好了，酱和冰柜里剩下的一点河虾仁也做好了，往热热的面条上一浇，闻起来真的不错。 庞华在那里狼吞虎咽；陈骅晟在另一旁边缓慢搅拌眼胶，边记录着配比和手法。 “你又做新的东西啦？！”他乖乖把自己的专用碗筷洗干净、放好，再用自己的专用瓷杯泡了杯喷香的当年新炒青。 “自己用的。”陈骅晟终于把眼胶做好了。盖好盖子前先在自己眼周用了下，嗯，味道和感觉都不错。 “这样二十克成本多少？” “不贵的，差不多四十块。毕竟用的最好的玫瑰精油，一滴五块。这里有两滴。还有q10也不便宜。” “……我的导师今天在聊应用的时候，还特地说了化妆品里用的q10，只有纳米级的才能有效渗透到真皮层，才真的有广告上说的那种效果。” “哦？！”陈骅晟眼睛一亮。“我支持你做研究，但是不想只研发一个产品！” “我不是研究纳米q10怎么生产……而是这种型态的应用——” “有专利吗？” “呃，这个……” “你还是给我研究能出一两个专利的。公司委托研究，委托，不是买，明白？”她特意研究过，目前，买的、委托的，都算自己公司的知识产权。“但是你本人的工作不算。因为你是我们公司唯一的研发人员！” “……” *** 对陈骅晟来说，有两个消息：好消息是第二个专利正式通过，坏消息是另两个申请被驳回。 对庞华来讲也有两个消息：坏消息是专利申请驳回导致了陈骅晟的坏脾气和他新长了好几个大大的痘，好消息是经过内外乳油理化等等各种方式他脸上的旧痘大多消下去了。 “新的还在长，但是少很多了，看来保健品不能断，药茶更是要继续吃！”陈骅晟一句话，判定了庞华的苦日子——那是真的苦啊，那茶的味道即使他已经习惯甚至麻木了，还是觉得难吃，而其实陈骅晟已经用了蜜和甘草这样其实不该加的“调味品”。 现在他的脸部治疗笔记快写完第三本了。 那个什么美容会所，也因为改善了不少客人的脸而名声不错。没有名声大起的唯一原因就是价格实在太不亲切了。 陈骅晟依然拿着老板给的固定工资，一周至少去一回会所，而且维持会所最小的供应商的身份，目前坚持只卖拿到专利的两个系列产品。 不过她送人最常送的仍然是自制护手霜和手工皂——当然是成本稍微合理一些的皂——不论男女都喜欢。 “……这是我自己做的。这管黄颜色的是清爽型的，秋天的时候用正好。嗯，你喜欢哪种味道的？” “……呵，这是我自己手工做的，洗脸洗手洗澡都可以，没有化学添加品，但是不能用它卸妆……” 至于再熟一些的，尤其是客户，可以一直送到口服的油： “这是月见草油调了黑种草油和麻籽油，最明显的效果就是改善痛经。建议除了经期，每天吃两勺，吃完为止。过段时间再看。” 基本上，一提到保养、美容，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距离就会拉近，尤其是陈骅晟声称律师是副业、是攒钱买吃喝和建设实验室的途径，手工天然高级美容品才是她的主业。这样说其实有一半是事实，当然，还能给人一种她不是见钱眼开、万事只唯利是图的正面形象。 她还写了几个不同版本和针对性的小文章，谁有兴趣就发给谁电子档。于是一来二去，大家就越来越熟悉。她大半是冲着拉生意，有法律有翻译有网店，至少也是结交能帮她多少推广宣传一把的人。最后的最后才是介绍去老板的会所——出于各种考虑，她介绍顾客绝对不抽成，不过老板吩咐会计增加了她的公积金缴交基数，这相当于给她加了笔不多可也真不算少的固定工资。 好吧，在实验室建成后，她又多了两个重要客户，而会所也多了一个vip会员顾客。。 还有就是，经过挺复杂的计算，她认定已经还清了庞华当年出的注册资本，并且也把自己那套房子下一年的贷款本息都存进还款专用帐户了。 于是她又陷入缺现金的状态。而，认真算下来，她一分钱也没有从网店和公司赚到，反而贴进去六位数的资产。 068 缺钱的原因 “光这台萃取机器要差不多四万。”陈骅晟指指白净的工作室内一台不大不小的仪器。“我干律师大半年的收入就砸在这个上面了。” “啊，这个做什么用的啊？” “比如，绿茶，人参，这种，我可以自己萃取。嗯，不是我动手，我的合伙人做的，他是理科硕士，今年还要考博士。不过我讲不清楚他的专业怎么回事，什么生物化学物理……反正就是一个理科博士，他以后的论文可能也要靠这台机器要一部分的研究，所以操作工作都是他来做。” 两位客人本专业学的是财务，同样对着一堆按钮发呆。不过这一点不影响她们对容颜不老的憧憬。 “这个是检测仪，细菌和重金属几秒钟就可以测出来。这里做出来的萃取原液，一罐子里只要抽一试管就行，也不会浪费。” “要是不合格呢？” “贵的比如人参，就一次性少做些，便宜点的原料就多一些，不过我用了两个礼拜了，没有碰到不好的，因为进原料的时候，我就先检测一下，这样一般就不会有问题了……好了，美女们，来试试我的新作品吧——呃，带回去试吧。” “太好了！” “好啊！我再看看别的呵！” …… 这栋物业确实是都卖出去了，但是入住的人不过一半。而陈骅晟的实际做法鼓舞了不少业主，他们也把房子装成办公室，出租给soho小企业主。 而眼下，陈骅晟非常满意新的工作室的风格。不愧是花费六位数搞出来的东西，干净、明亮，冷硬，以前就有的专用储存柜子和检测、净化、消毒设备摆放进去后更是相得益彰——外行人看了，那是专业级别的；至于内行人，呃，她是开网店的，不是做纳米材料的，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吧！ 她拍了十几张照片，选了最好的两张缩小像素后贴在网店里。 原有的网店依然保留，网上商城则基本只放专利产品和她的手工制作，代销的那些都不在公司名下的商城店铺出现。 老板封黎女士也来过她的工作室一趟，当场要求她跟会所签订正式的商业协议——协议文本她自己来写，咳，从质量检测和退换货一应俱全，还附有大量技术性的条款，保证双赢。 “你这里非常好，根本不像个工贸公司。” “装修以前就是个乱七八糟的仓库，现在按照普通化学实验室的要求配置以后，就象样多了。” “太好了！这个抗氧化还是有专门的检测报告的？” “是的，所以这个才能拿到专利。”三号配方真的花了大价钱，不过目前也是卖得最好的一个系列……虽然一年多了还没有收回成本…… “以后我用什么，你开单子给我，然后货卖给会所。” “好的！”给老板的单子，她几乎张口即来——简约但却是最贵的，当然也是最好的。 等送走老板，陈骅晟回到电脑前，修改了店铺的介绍词： 我认为，简约的、有效的，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 *** 庞华拿到第二个学位证书后，结结实实地在他的狗窝里睡了一天。不过陈骅晟并不可怜他，只帮他叫了三个汉堡和一瓶可乐，他还得自己爬出来付账。 晚上的时候，吃汉堡可乐吃得受不了的庞华乖乖爬过来干活。陈骅晟“好心”地赏了一大碗浓稠料足的皮蛋瘦肉粥配特别佐粥的虾子鲞鱼——其实这本来是她明天的早饭。夜宵则是一小锅没有放两块冰糖的原味红豆西米露。 只是活儿很多。 工作实验室装修期间只接单不发货，有些急用的客人走了，但是还有些饥饿营销的作用，当然，有耐心的客人都有赠品：这不是漫长的夏季过去，天气说冷就冷，又是漫长的湿冷的冬了，所以加绒的裤袜又成了非常受欢迎的赠品。 等开张的时候，陈骅晟又再次搞了新款套装的推广。 这一下，半年的积累，上千个订单，三千份多东西，这是做死人的节奏啊！ 好在这批货种类不多，也都是庞华熟悉的，于是处理订单的速度快了一倍。 快递营运站点的加盟老板，这回主动开着小厢式货车上门收件，乐颠颠地一天跑两次不说，还讨好地一口气送来两千份打印好店名和新联系方式的快递单。 “真没想到，居然发掉了九百八十几个包裹。” “嗯，即使去掉损耗和退换，也有万把净利润。” “一万？这么少啊……” “……很多订单金额连五十都不到，加上还有赠品、折扣，所以总额。” “利润真是薄啊！” “百分之八的平均利润是有了。” “呃，利润是怎么算的？” “收入减成本减费用。每天工作室的租金，还有这些设备仪器的折旧，要知道，电脑和这些电子仪器的折旧都是按三年算的。嗯，比如，这台萃取仪买来发票金额是三万六，当年的资产增加了三万六，折旧的成本每年摊一万二……三年以后折旧完毕，嗯，资产当然也没了。” “意思就是电脑和，嗯，电子仪器，三年后就过时了！” “对。” “我们明年换电脑？” “你精神还是挺好的嘛！”陈骅晟眯起眼睛，“今天你再做三百瓶二号配方精华乳。” “……”三百？还要不要人活了！这还不得做到明天早上？！ “不许叫！我要做五百瓶四号水。” “……”四号水每十瓶只要花十分钟，而二号乳五瓶就要十几分钟好不好！ “好了，做到晚上九点。我明天还要上班。你明天开始准备博士考试。” “……！” 第二天早上的地铁，陈骅晟习惯性地往鼻子底下少许抹了些自制香膏后，开始认真思考： 这些年，自己挣的钱到底花到哪里去了？！ 自己的收入真心不低，也从不血拼名牌，连coach的包包都没买过，可为什么就攒不下任何存款啊不动产啊什么的？嗯，她的公司有六位数的资产，但是在以很快的速度折旧贬值，包括车子，除了车牌号可以保值，可惜这个是无法变现的；从头脸到脚趾，不论摸还是看都很有成就感的皮肤和头发，那是靠每年几千的成本在养护的，比衣服上的花费还要多；另外就是吃喝了，嗯，多了个食客，所以每天的平均饭钱近百…… 好吧，如果不开网店、并且结交其他店主的话，她的生活成本会高得多，比如现在的妆容，也是经过设计师店主友情建议指点的，否则自己琢磨的话估计无法如此合适好看…… 这样一路想着，很自然地可以忽视鼻端的气息。 即使她一向出门早，地铁乘客依然非常多，车厢里的味道很难闻，体味、汗臭、馊臭及各种口臭，还有香水里的麝香与臭气里的氨气结合在一起、生出更为恶心的气味。可大家还是不得不继续每天挤地铁，因为它快捷廉价。最多在自己鼻子底下多弄些其他好闻些的味道罢了。 快捷廉价…… 陈骅晟受这些气味“熏陶”的启发，开始认真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推出几款有效成分少些、成本和售价都低些，使用更方便的产品系列来？比如夏季脸部眼部可以同时用的无油保湿乳，冬季全身全脸双手一块儿抹也不会太心疼的滋润霜，随身携带的清爽不粘护手膏，能够添加在任何洗发用品里的小小一瓶添加剂…… 结果，她思考太认真投入的悲剧是： 坐过站了！原路返回！ －－－－－ 作者个人推荐：买保养产品时，绝对不要听信销售人员推销的同一系列全套产品，一是不同品牌、不同产品系列完全可以混搭，只要不起泥就行，二是除非极度干燥缺水缺油，否则全套水、精华、乳、霜下来，大部分的皮肤都受不了。建议买些试用装小样测试哪几种配合搭配最佳（中样的话，网上的假货可能就多了）。 069 洗发水里可以加精油 半天的时间处理掉事务所的事，再半天跑一趟客户公司，陈骅晟回家就开始动手试作。不过直到周末，她才试好两款新品：便宜、大支、好用。连手工皂也做了一款洗手洗澡都可以用的超级大皂。总之，只有一个原则：便宜，而且品质还过得去。 “那些肥皂盒子都堆在阁楼了啊！”庞华发货的时候好生一通找。 “那个叫手工皂！而且盒子里装的就是皂，不是只有一个个盒子！”陈骅晟快被这只猪头气死了：怎么什么东西到他嘴里都成了廉价次品。 “哦，手工皂。”虽然他也没觉得有多大差别。这女的讲究可真多…… “我每个箱子都有标签。” “找到了！找到了。”庞华现在业务能力纯熟，手脚快、错误少，做起手工制品来一丝不苟，完全是做科学实验的工作态度，不像陈骅晟有时还会凭感觉。 可惜了，调制香味必须她来感觉，因为庞华再培训依然次次调出味道古怪的东西来——难道说这家伙的品味异于常人？ 一格一格不同颜色的收纳箱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楼下看就像个大型装饰品。这栋大楼乃至附近不少soho一族跑来敲门参观过，回去就照着一样的装修。而陈骅晟也是绝，一律让进门，还每人送一小支当季护手霜和两张网店名片——然后，她就多了不少自提货的顾客。 “今天有个人在网上联系我，说是提供台湾产的名牌产品。价格很低。”庞华包好了今天的单子后，有些犹豫道。“我觉得太低可能有问题。” “假的。不过我倒是建议你做个成分分析检测，看看具体的区别。因为我知道，大牌的生产成本很低的，还有大陆专柜比国外专柜贵，所以原料的成本也只有标价的百分之十都不到。” “嗯，我先试试我们进的原料和自己做的成品，再看看化学反应下的成分变化。” “好！你的博士论文就写那个吧！然后选出不能放在一起的成分。”陈骅晟一向讲求实用。 “……” 迷迭香、广霍香、快乐鼠尾草、角鲨烷、雪松、油溶性维生素b5、薄荷，按自己设好的比例滴入荷荷芭油里，慢慢搅拌均匀，然后加到另一个卖家供应给她的无香精无硅灵洗发水里，搅拌，最后装瓶。 正好庞华对这款气味有些疑惑，凑了过来。 “给你。”陈骅晟随手递过去二百毫升的瓶子。“洗头用。” “哦。”庞华再次闻了闻，“还好，不是香喷喷的。” “嗯，你来灌装，每个瓶子滴五毫升添加剂，其他就用这个洗发水灌满，全部装完，清理掉，工作室里不留这些桶和罐的。我来发新品介绍。” 庞华瞪着两个大桶：这多少公斤啊这是！“像我们这样，一瓶能净赚多少？” “五六块吧。”这批新做了一万个标签，设计制作打印加工费都加进去，所以略贵呵呵。 “……我是做苦力的……”为了一小瓶洗发水……他容易嘛？！ “不许叫。这是你这个月收的房租。” “……”他，得自己挣出来付给自己的房租……苦啊！貌似房租比这个便宜些？ “还有你这个礼拜的伙食费。” “……”那下个礼拜呢？ “你博士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陈骅晟忽然想起来似乎蛮要紧的事。 “我前天昨天不是跟你请假吗？忘了？” “哦，那时我正好在调整促销品……你笔试考完了？！” “是啊。”庞华有气无力地装好第十瓶。瞧，他多么能干、多么卖力啊！老板能不能今晚多做一份肉？ “考得怎么样？” “发挥正常吧。”没有超常也没有失常。 “好！今年你的分红付一年的学费应该可以了。两年就比较难了，毕竟实验室投入那么大。” “……”他已经按最便宜、最低配来建实验室了好不好，花十万做出百万的效果，他容易嘛…… “不许吵。我的所谓分红都是做再投资的。” “……我也不缺，要不一起，呃，再投资好了。” “再买个好点的无菌操作箱和粉碎机？” “好啊！这三年折旧，也快的……” “行。你不缺钱用就这样处理。” 随便了啦，只要别叫他研究财务报表和什么核算，都行。“嗯，今天吃什么？” “外卖披萨。” “……” 陈骅晟最后给了庞华化学专业的同学哥们一笔科研经费——与原定给他的分红相当，嗯，她确实是在欺负人——成分分析，不论是别家好的还是自家坏的，她都希望弄清楚。呃，当然是开收据的那种科研费用。此外，也是因为分析仪器太贵了，她没必要为了不常用的那些用途而花费如此高的代价。 居宇昂那边小小地升了个职。 陈骅晟习惯进行打击踩踏的同时，还是给了不少提点。 “姐，你真不打算把公司做大？” “太累了，会早死。我的理想只是小富即安。” 居宇昂腹诽，她这种只把四位数的品牌看作品牌的做派，早就是小富了好不好。当然他绝对不敢当面说，因为陈骅晟只要眼睛一扫，就可以把所有他自认为不错的东西贬得一文不值，而且他连反驳都无法反驳。此外，她十分钟就可以将他写的文本挑出两个以上致命错误，还能很快指出他们单位流程上的隐患。 “对了，姐，我们处长想请你吃饭。” “哦？好啊，不过不喝酒，我开车不喝酒。” “……”他的记忆肯定错了。这位只比他大一岁多、高两届的大姐以前当过综合处处长的是吧？ 不过三分钟，周振宇便相信了徒弟兼下属说的，陈骅晟是个完全不像年轻人的年轻人。说她年轻，那是自然的，极好的皮肤脸色，清淡端庄的妆容，再怎么老气的打扮也掩饰不了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但是一交谈就彻底改观了。 “……当不当公务员又无所谓，阳光工资以后，吸引力会越来越下降，直到差不多只比社会平均工资高一点点的地步，而且你做的多、错的多，挨的骂多、压力大，收入又不会变，等退休的时候大概也都并轨了，何必呢？！” “其实我也不在乎。大不了回家给我老爸打工。”只是得处处受制于权威狂老爸和控制狂老妈——这是他坚决一定要离开家乡在s市上学、工作的原因，没有之一。 “又不是说你离开现在的岗位只能回家！有得事情可以做！你慢慢接触各式各样的人、企业、经理人、老板、联系人，你就会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还有就是想想，如果不做现在的工作，哪样是你比较喜欢做的。” “我其实很想做足球运动员的经纪人。” “这个不太现实。换一个。” “……” 陈骅晟在说服家教学生的时候，周振宇点点头：这位女律师身份证上的年龄一定弄错了。 伯爵红茶已经喝得淡了， “姐，我还没参观过你的工作室。” “行啊！反正就在隔壁那栋楼，不需要拿车，走过去就可以了。” “部长，陈姐副业是律师，主业是开网上商店，还注册的公司，拿到了几个专利。” “哦？小陈，你还有工作室？不是律师工作室吧？” “不是，是美容产品手工制作的工作室。” 周振宇有些傻眼。这行业跨度也太大了吧。 等两位男士好奇地踏进连阁楼算进去也只有五十平方米的小soho工作室，更傻眼。 “姐，你又拿了个化工学位？”居宇昂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这个建议提得好，我考虑下。不过这是我的合伙人建的，然后租给我。他拿了物理和化学两个理科的硕士，大概考上化学的博士。” “学霸！”居宇昂彻底没脾气了。“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就拿了个学士和一个司法考试，只有你的一半——” “好好努力。你至少再念个mba吧，要不法学硕士也好。反正读书还是很简单的。”陈骅晟还是老样子，不说明白，只做给学生看，打击教育用得那叫一个纯熟，看得学生们惭愧低头、摸摸鼻子加倍苦读去。 “……我，我今年就去报名！”居宇昂都快哭了。每次他自己觉得有点成就了，这位就来一记冷眼——那个什么合伙人哪里冒出来的？物理化学一起念？神经病！自虐狂！ 周振宇不想参与讨论。他这年纪，只有一个大学文凭很正常。不像这些年轻人，简直是…… 070 再次被利用的居小弟 会所的激光项目推出后，有一段时间门可罗雀，但无论是老板还是陈骅晟都不后悔。两个人都是第一批做了腋下永久除毛处理的用户——这个项目是老板封黎女士送她的，否则她宁可只用十元钱买来的眉夹除去不雅观的毛发。 激光去斑点的效果极好，超过任何昂贵的又损伤正常皮肤的祛斑产品，但其他的就有待商榷了，所以陈骅晟始终没有建议庞华使用激光来收拾那张真皮层已经严重受损的脸。她记得有样东西的性价比更好些，也不会如微针滚轮那样几天无法见人——叫什么针来着？纳米晶体、纳米针、微晶……呃，她真的想不起来了，因为自己上辈子只听说过、没用过。或者，现在人家还没有研发出来？ 她查了好长时间，突然发现了上辈子知道的一个相当成功的产业园子在招聘。 有些冲动又有些想法之下，她给居宇昂打了个电话，让他去试试。 居宇昂气死了。这位说一出是一出哪！ “姐，你让我现在辞职？！” “先去试试，你可能还达不到他们的要求呢。” “嘿，不用激我，”虽然很管用，“那个地方我知道，有什么好？天晓得他们能不能做起来。” “肯定能。而且那里出国见识机会应该比较多。” “……”居宇昂被说动了。他真心讨厌现在经常喝酒送礼的状况，总觉得不应该这样，但具体应该如何也没有概念。 “嗯，去试试吧，顺便看看自己和真正的精英差别有多少。” “……”吐血！从认识这女的以后，他的少爷生涯就彻底完结，然后就是时不时被气得吐血！ 最后居宇昂还是跑去应聘了。过了三轮的关，走狗屎运的成功了。这倒是出乎他家教老师的意外，看来这小子的实力和应变能力确实相当不错。陈骅晟到底多了三十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他将来的困境，索性派他去找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去。 居宇昂的去向没几个人关注，除了他的师傅搭档周振宇部长。小伙子的理由是家里希望他回去，所以谁也挡不住。 等那边劳动协议签好，居宇昂跑来工作室吐槽。 “……说的好听，其实我是乡镇企业编制，嗯，编制，真见鬼，我还以为这玩意早就消失了！……招来的那些，说真心话，比我爸还差了一大截，坐下就要钱要地要这个那个的，还会色迷迷地盯着我们的女同事看——” “你去的是国企。”陈骅晟提醒道。 “我知道啊！不过这个国企和我之前知道的，差别也太大了！”居宇昂是真的被打动了，另外就是，最后一轮面试的老总问他有什么疑问，他只一个问题：喝酒多不多。对方笑开，拍着胸脯保证，老外客户和公司老总们都不爱灌酒跟灌蟋蟀一样。然后他就咧嘴笑说那太棒了。 陈骅晟笑着不搭腔。那块土地曾经是自己熟悉的、骄傲的、为之奋斗过的，只是她再也不想回去了——她可不想那么早就死去。 公司没有交所得税，因为利润是负数，估计明年也不需要交。 倒是庞华再过几个月又要开始上学了——还不用交学费！只是校方和导师布置的活计会很多，完全是一副压榨出所有剩余价值的德性。 所以陈骅晟现在先下手狠狠压榨了再说。呵，他再苦干仨月，她全年的货就完成一大半了。 他未来的导师来过工作室一回，对着两大柜子四百多种精油大发感慨。 “这又不算多，我代理卖的都不在工作室里。”陈骅晟只有这一句评论。 “不过他对我选的研究课题还是很赞成的。他打算把这个课题做成两个实验室的对外研究业务。” “行，但是我不高兴花钱的。” “知道。这么点花费就亏损的小公司，我们导师没兴趣的。” “嗯，聪明。我们是小型微利企业，没油水，跟个体户也差不多了，根本没法让你们导师吃饱肚子。” 她这比方打得……咳！“对了，我有同学来问，你要不要招勤工俭学的。” “你不干活了？”陈骅晟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要的要的！”庞华吓死了！她好不容易答应在自己的药茶里加点蜂蜜，这要是回到天天中药的苦日子，真没法过下去了！ “那不就得了。要雇佣人，我会先自己放弃事务所的固定工资。”事实上陈骅晟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了。但现实是她还需要资金，买仪器设备、付房子贷款……这些都需要现金。 “嗯，是的，你这样天天工作到很晚，太累了。” “是啊，连翻译的单子也没什么时间接。”这一点翻译社挺头大，因为她这样的人才实在不多见，所以只能表示愿意多等几天。“我还想把法语好好学一下，根本没时间。” “要不，辞掉一部分工？” “我需要钱。而你现在也没有多少时间干活。别再废话了，快把精油和胶抹上，过来干活。” “哦，好！”庞华不敢跟人多说自己现在很喜欢照镜子的事。多好看一张脸啊！最多也就是十个浅红的包，还不算大，基本上分辨得出长相来。跟以前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疙疙瘩瘩连在一起的盛况相比……想想那时的情景就作呕。 嗯，天气冷，但是南北西东的，温度湿度差别太大。 陈骅晟推出的南北四季混合肤系列很受欢迎。 混合性皮肤，尤其是外油内干处理起来比较麻烦，油腻干燥过敏斑点，几乎一样不会落下，冬天两颊干得起皮起红血丝，但鼻子上依然油光光的，可油分多的依然不吸收，油分水分保湿少了的话，鼻子更油、面颊更干…… 陈骅晟定制了阴阳八卦瓶，不同的部位用不同的东西，只是销路没有想象的那样好，不过三位数的顾客。 可她自己则是乐颠颠地在镜子前一溜儿摆开四个八卦瓶——除了她自己，任何人看了这些没有标签的瓶子都发晕。 倒是老妈最淡定，随手抓了抹，觉得不够滋润再拿另一种颜色，反正女儿做的东西没有工业香精、没有硅灵和一大堆防腐剂，那就怎么高兴怎么用呗！只是……妈，为什么你老是把最新最贵的全效纳米黄金眼霜往手上抹呢？！ 各种内在动力与外来刺激之下，陈骅晟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调了十一种配方的乳和霜。而倒霉的庞华也被迫四处找地方、找设备……还有找人咨询，最终否决掉五种，调整了两种。 最新的六款廉价系列上场！ 说是廉价，那是在陈骅晟看来的，主打产品低于一百块的那就叫廉价。 花样年华系列针对的是学生，二十二岁以下，皮肤自我恢复能力强，脸上尤其是眼周用的东西不能太过营养，否则会生脂肪粒，而青春痘则是这个年龄段最常见的皮肤问题。 所以陈骅晟分两款，控油防痘和美白保湿。为了降低成本，她摒弃玻尿酸、角鲨烷以及海藻、人参以及可以口服的纯露等高级货，保湿剂就用的甘油和维生素e，然后加相应功效的茶树、薰衣草精油和低含量的杜鹃花酸，或者一滴保加利亚玫瑰精油——要知道，每一滴玫瑰精油得用两千多朵玫瑰花提炼而成，非顶级的成本也不菲，而顶级精制过的……连陈骅晟都没这魄力去用，那可是一滴就要二百啊，当然，恐怕她也买不到真货，那还是老实点，“普通”点吧！ 但花样年华的两款包装她是舍得花些设计和印制成本的，一款是清爽的薰衣草，一款是浓郁的玫瑰花，分量也是一百毫升、五十克的那种，即使一整套水、乳、霜、和少油眼胶，洁面则是她外包加工的纯清洁无香洁面乳。这样下来，一般家庭的女孩子节省下一两个月的零花钱也就可以买一套了。 我爱妈妈系列则是敬献给老妈的礼物。一款是给老妈和让她送人的，所以陈骅晟不计成本的猛砸好料，纳米黄金、人参精油，矿泉元素和海藻提取，全部是顶级好货，但是少了多数年轻女孩们都需要的美白或是控痘。最终的售价相当高昂，当然瓶子也是用的金色瓶盖外加磨砂玻璃，三十克一小瓶的价格超过一整套花样年华。老妈收到后，狠狠抹了一回，连声说好，于是一口气将十瓶成品全部打包，然后高高兴兴地提前回家、给老姐妹们分发礼物去了，让陈骅晟有些哭笑不得。好吧，她算了下成本，标了个翻倍的价格发到网店上——主要目的就是让老妈去炫耀这玩艺有多贵！ 另一款妈妈用的无香基础霜则便宜得多，只是黄金人参的零头，都是用的平价原料，却都是好材料，与皮肤自身分泌的油脂最接近的乳木果油与荷荷芭油，配合芦荟与洋甘菊的萃取液。老妈用也捎带了十瓶走，说这个双脸上手上过敏晒后的，什么地方都能抹……陈骅晟摸摸鼻子，对自家老妈彻底没了脾气。 好吧，这两款妈妈产品都只有面霜，孤零零地在店铺页面上，却也占了一个分类。 两周后，当两款妈妈面霜收藏数达到三位数的时候，陈骅晟考虑了两天，决定将两款面霜都上推广广告！ 妈妈系列的商品收藏总数很快近万，当然销售只是收藏的零头。有趣的是，两款产品的收藏与销售接近，而不是她原先预计的便宜货更多的情形。 库存在几天内就告罄，但陈骅晟一点也不用愁：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壮劳力嘛！抓来！ 071 悲催的春节 老爸老妈和老朋友约好了，春节里一起去新马泰。 陈骅晟匆匆赶回去，买了一堆热带地方会用到的东西，帮他们重新准备行李，扔掉完全没必要带的，还写好哪些不能买、哪些可以考虑，最后每人塞了三百美元零花钱——一定要分开塞，不然他们俩非吵起来不可。 “不要多买，上当的人太多了！当地导游领你们去的金店都不一定是二十四k金或者足金，那么你就可以想象亏多少钱了……” “出境的时候在机场免税店买了放箱子里，别在其它地方买，外头假货多……” “热带地方到处是蚂蚁，所以不要计较，拍掉就好。但是碰到特别大的蚂蚁别用手碰，那种蚂蚁咬了会很痛……” 爸妈对女儿那是非常放心，而且是那种混合着忧虑、骄傲的放心。闺女的学业和事业毫无疑问的很不错，可至今身边连个男朋友的影子也没有，甚至连闺蜜小姐妹也没有，每天穿着硬邦邦的战袍，化的妆也是老气横秋，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倒，看，连爸妈旅游都考虑到了方方面面！话说，那谁谁家的闺女，现在还问父母要买化妆品的钱呢！女儿现在自己做，多牛啊！ 老妈满意地摩挲着“经过测试”有效而少化学添加的防晒霜，还有自制的茶香止汗粉——这个香味极淡，又是绿茶的味道，男女都能用！嗯嗯，有个能干的女儿真好！ 陈骅晟是不知道，老妈在旅途中，在老朋友老同学的面前把她吹嘘成一枝花， 庞华说要回家，所以她在做新配方的护手霜。 月见草油、荷荷芭油、鳄梨油、乳木果油、玫瑰果油，加上檀香、肉豆蔻、没药、玫瑰、熏衣草、天竺葵、依兰，水相是保加利亚玫瑰纯露。 谁让她心情不好呢！所以配得复杂了点……嗯，但是气味还可以，效果更是没话说。嗯，纯露多加点就是护手乳了。 不想，傍晚的时候，庞华居然跑回来了。还买了熟菜和酒。 “……我妈说我脸那么难看，连个女朋友也没有，也只能念书了。她还要给我一万块作学费——我拿了！其实我不需要学费……” 红葡萄酒明显是勾兑的，品质很差，但好歹不是工业酒精做的假酒。不过庞华酒量差，也许还要加上心情恶劣，所以一个小高脚杯下去就什么话都往外倒。 幸好陈骅晟吩咐他先吃几块羊羔肉再喝酒，不然客厅地面要遭殃了。 她当然没有笑话他。 想想自己的上辈子……一点也不比他好多少，盖棺论定，自己其实就是个loser。 窗外有成串的欢快的鞭炮声——明天就是大年夜了。网店因为快递公司不接生意而只接单不发货，而节日里也没多少人乐意打官司找不自在，事务所自然乐得自由上班。所以她的假期长达十天。 可两个人的情绪并不太愉快。 陈骅晟很干脆地倒掉低劣的酒，又往庞华嘴里塞了一堆素鸡和牛羊肉，然后稍微加热了一瓶果汁让他喝几口解酒。 “念念书，干点活吧。有事情做的时候，心情也就不糟糕了。”不过她打算好，拿他的脸当自己试手激光仪的试验品——呃，她的培训少了三成课时，希望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还要念什么书啊？” “你的英文还不够好，法语日语一样都不会。不过这些都太花时间。” “……” 然后，她被庞华嘴里的气息熏到——幸亏不是恶臭，否则她会直接把人赶去医院检查身体——恶臭的口气多数与内脏的问题有关。她拿了他的酒杯，稍微冲洗一下，然后喷了五下浓缩漱口水，再加了一点点自来水，递给他，“漱漱口，不能喝，吐掉！” “呸——”没有防备的庞华一下子被刺激得差点把漱口水吞下肚。然后酒也彻底醒了。 “哇，这是什么？” “漱口水。你中午吃完饭肯定没刷牙或者漱口。以后记得，不用浓茶水就用漱口水。” “……”她不是合伙人，而是家庭礼仪教师！ 一脚踢走很想哭又不敢真哭的庞华，陈骅晟开始做商业规划。她想经营网店到五十岁以后，不过如果没有好好规划财务问题，她的退休生活会很贫困——这一类的年轻人她还真见过：只管眼前消费，结果四十多居然就要办退休，不想一看退休工资预算吓傻了，居然还跑去上访！她当时一听说就火大了，干脆透露给网络记者、社会新闻记者，当成反面案例来采访，嗯，尤记得看的人很多，反响挺……两极化的。 看来，律师还将是她赚取生活费的重要“兼职”。 嗯，该换个上网本和无线网络端了，虽然随时上网的花费不小，但这样可以及时回复顾客提问、提高满意度。 然后，陈骅晟预订了明晚的自助餐厅。大年三十的，国人少有吃自助餐当年夜饭的。所以相当不错的餐厅空位不少！ 中午的菠萝炒饭分量很少。她的理由是下午还有好吃的——庞华原本是颇为怀疑的，不过等伯爵红茶、纯巧克力、提子松饼和提拉米苏上桌的时候，他觉得中饭还可以再少一点。 可惜吃完就得干活了。 “不动一动，晚饭吃不下。”陈骅晟理由充足。 “我们做这么多原液干吗啊？批发吗？” “当然，卖diy原料，批发价格面议。不然这点成品的顾客还是不够机器折旧。” “那个，批发的利润好吗？” “嗯，你一上午的劳动能挣一百左右吧。” “……” “当然这个成本里，其实已经把你的社保成本都算进去了。我给过你清单的，社保交的钱不少。” “嗯……”他知道自己不少大学同学的名义工资也就这些，所以陈骅晟其实给的工资不低……呃，不过她无情冷酷的压榨也是很恐怖的，尤其，他的脸还是店里的活广告好不好？！ “对了，我打算试验激光，嗯，你就是实验*。” “……”庞华连眼皮子都不抬。她什么时候不拿他做实验来着？吃的喝的抹的涂的点的……奇怪的是他居然能活到今天，真是福大命大！ 其实陈骅晟这回是真的有些许“愧疚”的心态。她是激光仪的新手，甚至还打算找一款自己从没实践过的针往他的脸上扎…… 呃，晚上吃得好些吧。 *** “过年的时候居然也有打折的东西。”庞华继续从巧克力喷泉里拿回不少棉花糖和水果。 “就今天晚上有。平时连位子都很难订到。”海鲜、生鱼片、低度鸡尾酒和各种冰淇淋，就差一个现场音乐表演了。 陈骅晟边喝着第二杯鸡尾酒边再次认真反省：自己还是深受上辈子的影响，尤其是在物价方面，看价格的时候偶然会代入到前世的后期，那时的两百和现在的两百块完全是两个概念啊！所以钱总是花得飞快，却还在暗暗抱怨利润太低…… 庞华也去拿了一杯她正在喝的三层绿色鸡尾酒。颜色非常讨喜，不过口味一般。 “这个没什么酒味。” “因为怕大家发酒疯不付账啊。”陈骅晟纯属说笑的刷了卡买了单。 付完账，理直气壮地继续吃。 商业区没什么人拼命地放炮仗鞭炮的，不过年初五和新店开业的那天除外。 很安静。 吃客分散坐着，说笑评论的，而且大多很年轻。当然也有全家老少七八口人跑来吃现成年夜饭的，但毕竟少，就那一家。然后他们边抱怨着春节联欢晚会一年不如一年，边嘀咕要是有电视就好了。 可惜了，现在还没有手机电视直播，平板上网电脑也看不见。 喝着咖啡，陈骅晟沉默地想着未来。然后就收到无数拜年短信。其他的反正都是你转发我的、我转发你的，而一个同城网店主的短信让她若有所思。这家店在经历无数转型和成败后，终于找到了品牌服装柜台折扣代销这条道，她也是陈骅晟的顾客，只是商城店铺与普通个人网店不好随便交换链接。 她拜年吉利话后头，“顺便”问陈骅晟要不要几个牌子的衣服，不用付现金，只要陈骅晟手工制的东东。当然以店里的价格作为交换基数。 陈骅晟回复短信，拜年的话之后“顺便”答应了。现在开始做大的网店都开始担心税收问题。那位店主约她春节假期里喝茶，地点最后定在工作室里，对方带陈骅晟要的衣服，现场看无数卖的和非卖的成品，“顺便”泡一壶成本不过五块钱的茶，又便宜又好，还免了快递费。 “怎么了？有工作？”庞华又拿了一大盘子回来。 “不是。快递要涨价了。嗯，你各种各样的东西吃那么多，小心拉肚子。” “怎么可能呢！不多吃点，怎么把这些饭钱吃回来。” 陈骅晟不是营养师、也不是医生，她并不太清楚这些东西的寒凉秉性，不过总觉得…… 果然，她在喝最后一杯热茶的时候——庞华就去拉肚子了。 真是……很有意思的年夜饭啊！ “你家里有药吗？” “没有。” 陈骅晟苦笑了下，先带他回家，找出黄连素让他吃下去，然后动手煮清粥。 外头的鞭炮声非常热闹了。发掉了给爸妈的新年短信，再回复了他们哪样不能买、哪样不能吃，然后她找出自己的药盒子，简单问了问他的日常生活，写了张常备药物清单，还告诉他要用哪张卡片可以用公积金买药。 “我发现我除了念书，真的什么都不会。” “经验是用无数的教训换来的。”陈骅晟想了下，又加上一样抗过敏药。“你如果吃了什么海鲜起疙瘩，或者用外面的、别人的梳子梳头头皮痒，等等，很可能是过敏了。” “哦。”对于陈骅晟的“谆谆教导”，庞华一向是非常虚心地接受，不过遵守与否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又拉了一回，不过终于止住了，也颓废地趴在桌上不动弹。 粥好了，陈骅晟让他慢慢吃完，看他可怜的相，又给他带走一包奶黄包和一包芝麻汤圆当大年初一的早饭。幸好他买了微波炉，也知道怎么煮面团和汤圆。 然后，她就把人赶走了。 没有家回去过年，连吃饭也变得无比痛苦。她开始考虑要不要继续相亲。 快十一点的时候，庞华发来短信，说没有再拉肚子了，不过因为不确定小区旁的药店是否开门，决定明天再去买药。 陈骅晟做完面膜正在上网，看了短信差点笑翻。大年初一药店就会有笔不小的生意呵呵…… 然后他又发来消息问她的取暖器是什么牌子的——他家的空调罢工了，估计要维修也得过几天才有人上门。 陈骅晟回了个短信：别哭，再找两条被子出来，一条盖，一条垫，明天去买取暖器。 这样折腾着，过了十二点了。外头的鞭炮烟花声响也渐息。 该睡了。 072 春节无假期 大清早，七点四十，庞华小心翼翼的短信就来了：商场一般几点开门啊？ 陈骅晟听到短信声音，睁眼，从冰冷的被子边缘伸出手——以前自己怎么没发觉，春节时分那么冷呢？！ ——十点才开门，你先吃汤圆。 ——我已经吃完了。 ——我还没吃！ 哀怨地起床，一看温度计，四度！天哪，好冷的春节！好冷的房间！ 把取暖器对准卫生间门口，才不至于边刷牙边发抖。哦，还有，幸亏昨晚记得多烧了一瓶开水，否则，冷水洗脸的滋味非常、非常不好。 麦片牛奶和果酱面包，简单的早餐后，她又看了下手机，庞华很听话地没有再发短信。 看看时间，八点半多了。抹了点防晒霜和一些珍珠霜，她打了电话过去： “准备走了。” “现在吗？” “对。” “好！还是小区北门的地铁站碰头！” “……”就知道这家伙大概四五点就冻醒了，跟她前年一个最冷的夜晚相同。记得那个凌晨最低温度有零下五六度，在没有双层玻璃和暖气空调的情况下，这日子还真难过…… 长长的带帽大棉衣，毛毛的高帮棉靴，棉衣领子立起来还是很好的保暖面罩。 庞华已经精神很好地在温暖的地铁站里等着了。她严重怀疑自己给他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跑来了。 “走吧，先去开张的地方看看。” “好！” 他们特意去了家比较远但是地铁不需要转车的连锁店，总算是找到了给庞华的小型取暖器，还好不容易找到了两天内就来安装的空调牌子。 庞华那个小挂壁空调超过六年了，修理还不如买新的，而陈骅晟干脆自己也买一个：这样冬天夏天就都解决了。 不过他们各付各帐的做法让收银柜台多看了几眼：原来不是一对儿啊！ 年初一，午饭是地铁站商铺买的；晚饭是陈骅晟做的。 年初二，庞华很老实地买来水果、熟菜、半成品净菜。然后很老实地学习如何用电饭煲煮饭和做番茄炒蛋、土豆鸡丁、蒸蛋和莼菜银鱼汤——不劳动就没饭吃！ 年初三，开工干活。因为今年春节晚，庞华再过几个礼拜就又要当学生去了。不趁现在往死里压榨更待何时？！ “我觉得好像这段时间出的包裹少了。” “嗯，我最近跟着所长忙一个破产案子。就不做推广了。不过利润没有降低多少。”陈骅晟忙了整整一天，做了两批次的高级手工冷制皂。“现在我只做三位数以上的，就四个配方，外加手工冷制皂——你上次测试下来氧化程度严重的四号配方也都不做了。” “哦。”庞华很高兴，他的专业水平得到了体现。 “所以我至少还需要两种新的配方。”陈骅晟抽出两张纸。“测试，尽量少花钱。今年你的任务是再弄个专利，或者一个经过测试的配方。专利可以多找几个人合作，但最好别找导师，导师出手的价码太高了，我付不起。” “……”这这这……算了。 “对了。你前面架子上的霜应该好了。” “新配方？就这么点啊？”庞华洗完手，轻轻碰了下，不是那种厚厚的霜，而是如奶油一样一碰就陷下去的东西。 “对着镜子，自己抹在有凹坑的地方。最好不要碰到正常的皮肤。涂完了去洗手。两小时后再洗脸，然后涂了防晒再出门。” “……好！”这位是铁了心要把他的脸彻底治好啊！呵呵……连他妈妈也放弃了的…… 庞华的痘从最早期的全脸白痘花，到最严重的三四十个大大小小的闭合性红痘子，她亲自过问后花了几年时间把痘都发出来、再配合外用内服的减少一半多数量。现在痘确实少了，闭合性的基本绝迹，只时不时爆出来几个，可以直接用清痘胶点个几点就能处理掉。 现在最严重的是昔日的痘留下的坑坑洼洼和青色印记。皮肤真皮层肯定很难自行慢慢恢复。如果没有很强的外力，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平滑感觉的皮肤。 “明天开始，你来试试激光和微针。”陈骅晟终于下定决心。会所年前下了大单，将她所有的高价冷制手工皂库存全部买空做新年赠品，因为这种皂耗时长，所以店里会断货好几个月。还得写个致歉声明。当时，她纠结了半天，还是将这一笔利润“回馈”给会所——哼，这个账最后肯定要庞华自己来买单的。 接下来的两周，会所只有保养化妆的生意很好。其他都很清淡。陈骅晟也是利用这段空档，激光果酸egf的轮番上，狠狠将庞华整得无法出门见人，只能窝在室内干活。哦，顺便拍照留档。 两周就明显变好是不现实的。即使是现在的物价，配合超级成本价，也要两三年时间、五位数的代价。 不过一个月后，庞华兴冲冲拿了两张大头学生证件照给她看： 一张是本科入学时拍的，那照片是没有加工的彩照，色彩还相当好，好到连陈骅晟这样见多识广的也觉得恶心。 另一张就是博士在读学生证的照片。陈骅晟平时关照他要先抹乳霜然后再是防晒，碰到要露脸的场合擦些有遮瑕效果的珍珠膏——这个低油分控痘收毛孔珍珠膏也是她店里卖得相当不错的产品。 这张照片已经颇为接近她高中时见到的面孔，不过看得仔细些还是能看出端倪来的。 “效果不错。不愧是我用上千块冷制手工大皂换回来的。” “……啊，我以为是会所免费提供的……这么贵啊？！”他可是知道那种大皂的价格。上千块……他一年收的房租也差不多了！ “也算是免费。这些皂我只收成本费，人工、折旧和利润都让给会所了。” “还是挺贵的……”那也要几千哪！ “所以你给我认真干活！” “……” 于是，直到两个月后第一个课题开始，庞华所有的时间差不多都在工作室“还债”。 课题之后，那就是另一种更高大上、更高附加值的“还债”了。 * * * 保养品的diy越发流行了，卖原料、半成品和成品的店家也越来越多了，竞争增加了，但同时蛋糕也做大了，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发展趋势。 已经开始有店主找陈骅晟的工作室加工或者测试配方。只要办得到的，她来者不拒，然后全部扔给庞华去做。开始做大、开始担忧税收的网店店主们还“惊喜”地发现她可以开发票，虽然开的名目有点看不太懂，加工怎么就成了技术服务，但只要这不是假的发票，税务认可就可以了。 陈骅晟很喜欢看别人的店，不论是配方还是包装，甚至是味道——她让庞华注册了用户，不过她用、她付钱，买来别人家的东西，试用、检测、分析，因此还增加了两家国内供应商和一家法国的供应商。 最初合作过的那家贸易公司依然是她的进口代理兼批发上家，负责她的单子的大姐，虽然升了业务经理，但依然年年秋天期待她的护手霜和手工皂作品。 她念旧。 073 好一朵茉莉花 送了那位大姐几件换季礼物后，陈骅晟想了下措辞，在店铺里发布了一批真正的折扣套装和重复购买优惠给一年至少购买一次的老顾客。感谢她花钱买的软件，功能相当完善，虽然软件服务真心不便宜，但毕竟省了一个人力的成本。有意思的是，也许产品介绍写得完备，她一个人、一台上网本，做店主兼客服兼手工制作者居然还对付得过来。当然另一方面也表示，她的店依然人气不足。可，六位数的销售额，加上不太拼也不太混的律师“兼职”，完全符合她当初开店的初衷。 嗯，其实不需要习惯性的将自己逼得太紧…… 所以她现在基本上每天工作、充电十小时以内——包括周末的那种——嗯，交通和觅食三个小时，保养梳妆半小时，除了睡觉，剩下还有一点点逛店和发呆的时间。真是可喜可贺！比高考和考证的时候可要轻松些。 她甚至可以考虑继续相亲了。 中秋前，庞华流着眼泪，被陈骅晟押着手工做了一批价格比冷制皂便宜一多半的茉莉精油热制皂，不多，“只有”两千块作为赠品。 他流眼泪不是因为被压迫，而是大咧咧不戴口罩，又不小心凑得太近，结果被太浓的精油挥发所刺激的。 “茉莉的味道确实很好闻，我觉得比玫瑰的更好。”他一边嗅着自己的劳动果实，一边评论道。 “哼，你也不想想我用的精油的品质！这是印度小花茉莉精油！你把这些边角料化一下重新塑形，然后你拿回去用。”陈骅晟指指一堆残留物。 “我用的话是不是太香了？”男的身上一股茉莉花味道？是不是会让人有异常的想法…… “重新加工会损失很多的。而且你洗完澡，第二天就没了。”陈骅晟随口道。反正这家伙也不是鼻子特别灵的，肯定不会察觉到精油的那一丝丝残留。 “你可以用啊。”庞华知道如果自己拿回家，肯定会基于不浪费自己劳动的原则把这些都用完，所以还是要垂死挣扎一下。 “我自己用的是玫瑰薰衣草檀香精油皂。”陈骅晟冷冷打消他的念头。“虽然精油品质一般，不过我加的多。味道特别好。” “……”好吧，他就是捡剩的！！ 庞华偷偷凑近闻了下，她身上没有那么浓郁的香气。嗯，看来还不至于第二天成为同学导师的笑柄。他原本想为一个同学求情。请她出手解决那个同学的痘的问题，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只努力偷看偷抄她的笔记和网上的说明。 话说，陈骅晟网店里有大量做法，甚至还有公布的配方和原料包卖，只是，看来大家更喜欢买现成的，而不是自己买一大堆原料回来做砸锅，尤其是店主大方请大家自己动手的时候，还真没几个人乐意少花钱而多承担失败风险。反正店铺声明里也直接讲明：店里的利润率不超过百分之十——这是公司最好年度的净利润率，她真的没说谎。 “你要研究笔记就拿回去摘录，不需要那么详细。我不介意你把资料做成电子档，做好了记得给我一份。” “……”对了，自己也是有人手的！庞华转忧为喜地想起来。不是还有个跟自己当初一样倒霉、却年纪最尴尬的家伙嘛！这浑小子真是赶上好时光了。对了，自己手上还有会所一个什么经理诡异笑着塞过来的会员黑晶卡，说是“所有项目”都可以打七折，嗯，正好可以赏给那位并不缺钱但现在严重缺乏脸“色”的同学。 不过，茉莉花的香味真的很美。 茉莉精油，或者应该说是茉莉净油。是小分子结构，提取难度偏大。是保湿、抗敏感、抗衰老的好东西，当然还有美丽的香气。茉莉的香味有缓解忧郁情绪的效果，或者说，当自己嗅到自己身上有茉莉气息的时候，女性总是更为自信。相对而言。玫瑰被赋予了太多浪漫和高贵的意思，而且价格更高，对女性特别是东方女性来说，可能在提升自信心方面还不如茉莉。 茉莉的花语是素洁、浓郁、清芬、久远。但国人对这种洁白的小花，最鲜明的概念依然是如茉莉般白皙的女子。耳朵里总也忍不住会响起那首唱响世界百年的民歌“好一朵茉莉花”。不美艳，不刺眼，委婉地笑着，只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气散着只有喜欢的、接近的人才能嗅到的性感妩媚。 现在陈骅晟心爱的花不再是玫瑰，而是茉莉。当然，其价格并不见得便宜太多。 * * * 为了寻觅替代进口的茉莉精油，陈骅晟找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一家加工的小作坊，呃，真的是小作坊。国内大点的供应商，不用说，都是人工香精，区别在于工业和食用，当然工业香精里头也有好次之分。 两百多公斤广西运来的茉莉花，去掉杂质等等之后，用二氧化碳萃取，然后一点一点的在不大的机器里蒸馏，一部分还出了问题不能用，花费近一个月，最后才得到了两公斤的精油——于是，每毫升的成本八元，比进口的也便宜不了多少，这还不算陈骅晟为此花费的交通人工费。 她让庞华写个论文。后者纠结了半天，干脆拉了俩同学一起跑那家作坊蹲了几天。 不过这帮小子没有一个抱怨身上沾了香味的……可见都是闷骚性格。 最后他们关于产地、加工方式和测试结果的小论文发表了，听说中文版发在国内期刊，不用花钱的那种，而英文版也找到了发的地方：可见是有真货色。三个博士生虽然没经济好处，但是国外发表论文对学位大有好处，校方也对庞华隐隐表达了只要他同意就能留校当讲师的意思——而庞华非常走运又非常不幸地被选中，以近乎免费的身价去兼了一门本科生的选修课。 可惜陈骅晟对物理化学之类的无感，分子式、分子结构于她而言更是一堆鬼画符， 最得好处的是那个作坊，居然找到投资方，开了家有点规模的公司。作为谢礼，他们送来好几公斤的茉莉精油，还有十几种各式各样的产地样品油。 陈骅晟晕了，这玩艺又不能长期屯放……但成本降低总归是好事。 于是，本次事件最倒霉的庞华同学，被她一把抓过去，做精油皂做到吐，而且陈骅晟恶劣地以工作室地方有限为名，把那些库存全部塞进他的住处！ …… 陈骅晟不常在工作室呆得太晚，如果很晚的话也常开车回家——虽然离得近，但是要经过一段宽阔的马路和一段没有什么路灯的道路。现在这条道改造过了，拓宽不说，还有人行道和路灯，于是她倒不常开车来回了。 不过今天，难得的，她泡了壶花草茶，悠然地修改文案、答复咨询。 东方茉莉系列产品卖得不错，因为大多数女性都会喜欢这种天然的、优雅的香味，这和香精产品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东西。她开始考虑出一系列的东方花型，桃花、牡丹、芍药、茉莉、白兰花、高山杜鹃……嗯，还是牡丹吧！国人对牡丹的爱从没有减弱过。 “我做的皂好像卖得很好呢。”庞华边打包边得意着。现在多了台小巧实用的打包机和充气包材，单个包裹的体力越发少了。只是，为什么他还是得干那么多活呢？ “这是盒子设计得好。”陈骅晟冷冷的打击他。“光设计费我就花了两千，模具三千多，这一批五千个皂盒，每个成本摊下来要两块多。” “哦，”庞华早就被打击得习惯了，完全不以为然地接过去，“我房间里只剩下三箱了，是不是要补充库存？要是会所送顾客，那就不够了。” 陈骅晟一拍大腿，“对！你再做两千块去！” 然后，她压根不理会幽怨不已的合伙人，径自和精油提炼公司——现在已经不是作坊了——讨论另一朵美丽而高贵的花，牡丹。 074 国色天香 牡丹精油的作用其实与茉莉精油有些类似，但是美容和女性保养的功能要更进一步，其为强力的抗氧化物质，还能促进血液循环和细胞再生，抗老化和抗敏感的功效是毋庸置疑的，此外还有抑制色斑、美白控痘、收缩毛孔的功能。牡丹的香气可以纾解紧张情绪，缓解压力，另外，也是很有特色的是，牡丹精油含有天然荷尔蒙，利于女性保养……是超完美的女性美容品！ 呃，有小叶增生等问题的就不能多用了。 但是！哪怕是最便宜的牡丹花（可不是那种贵死人的魏紫姚黄）所制作的精油，每公斤六位数的工厂成本价也高得令人发指，与世界著名的保加利亚玫瑰精油有得拼！ 所以，牡丹的国色天香，也结结实实地体现在价格上。 与大家闺秀的牡丹相比，茉莉就显得小家碧玉多了，花香花语特别是价格都是如此。古人真不是傻瓜，真正“高贵”的花，贵了一千多年也没见降价。 陈骅晟与精油工厂的高层——老总和几个股东投资人都是中年或年近中年的女性，所以陈骅晟只是稍微一解说，立刻都爱慕死了这款最新的最昂贵的玩艺——讨论过后，一致同意再上牡丹精油。不过这回只有五十毫升的样品赠送，而且这些精油制作的成品，有相当部分是要回赠给工厂的，最后将成本计算下来，陈骅晟真正弄到手的免费样品不过十毫升罢了，但即使这一点点，价值也十分惊人。 只要想到这五十毫升的精油，不起眼的一小瓶，竟要用掉三百公斤的国色天香……三百公斤！ 陈骅晟做精华乳的时候手都在抖，于是一不小心加的分量略多于以往，不想，那味道竟然好得让她凑近嗅了足足二十秒。再往脸上一抹。嗯，这么点比例想有烧灼感还很困难——那就再加一滴！ 好，改配方！改价格！ 为了配合高贵的牡丹，陈骅晟用的其他配料全部都是顶级原料。 于是。很快的，两款乳和霜就做出来了，检测的结果当然也是好的。 于是，陈氏工贸公司的网上店铺又多了一款东方极品好货。此时她一直坚持的论滴计算价格的公式发挥了大用场，精确的成本核算可以赚得正正好好，而且她也有那个底气完全公开配方配料，甚至直接卖原料包，因为若是别家要做类似产品，价格再低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当然，这个系列的名字就叫“国色天香”。包装也是配套的。 同时，陈骅晟也在店里卖单方牡丹精油，一毫升一百多、十毫升上千的零售价格居然很好卖，而且还带动了茉莉精油的大卖，因为同样是国人喜爱的花。价格差了二十倍啊！ …… 工厂那边高兴得快晕了，还专门买了辆冷藏货车，喷涂了牡丹花的图案，从山东来运输原料花朵。 陈骅晟买走工厂所有出产的牡丹和茉莉精油，好在工厂不要求她一口气支付全部现金，稍微从电子商务平台贷些流动现金就可以解决——否则她得抵押房子了。 这样全部买断的目的，其实是造成事实上的独家经销。虽然她和工厂有协议，但是只人不知不知心，谁晓得两三年后人心如何变化。 但，哪怕是如此的知根知底，每次收货时陈骅晟都会浪费一点产品来检验里面有没有掺杂人工香精，毕竟香精与精油的价格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作假的利益实在是太诱人了！谁知到这类的小型民企会不会贪图一时利润而毁了未来。 只是每批次精油成分的少许差异，这一点虽然对陈骅晟而言没有区别，但庞华专门为此写了一篇论文，他独立完成但是合作发表——署名的那位同学所给的好处，他拿来与陈骅晟一起出去吃了好多顿大餐。 “你很少做这么少分量的东西。哦。那个黄金人参霜也是这样少。”庞华评论道。陈骅晟很舍得设计瓶子的钱，因为开关很别致，与造型非常相符，还专门去申请了个外型设计专利。这个牡丹花造型的瓶子，漂亮精致，包装的成本和内容物的成本一样毫不含糊，当然，零售价也非常的不含糊。 “太贵了，精油的成本太高，其他配料也都是最好的，乳木果油也比较难处理，所以这一瓶二十克精华乳……光光是原材料和瓶子的成本就要一百多，还不算做五百克就得我们两个花整整一天时间，哦，还有，专门买的这台机器。你想，核算下来的成本是多少？！” 他又不是笨蛋，当然不会算！“嗯，利润不错吧？” “是不错，”死小孩，直指重点！“所以你手上别停！” “哦！” …… 陈骅晟在等待的空档，思考着什么，然后突然笑起来，“哈，我提前进个三公斤货，今年又不需要交多少所得税了。” “工厂来得及做吗？”一公斤精油需要耗费五六千公斤的花，呃，花当然还要继续抠掉不少东西，但是整个过程所耗费的时间和人力极其庞大，三公斤的量对那个不是很大的工厂而言，着实够呛。 “……他们可以先开发票，货慢慢给。嗯，我会建议他们以后用机器代替人力，毕竟人力成本以后会越来越贵，而相对物价和汇率，机器会越来越显得便宜。” “显得便宜。” “对。便宜是相对的。” 等手上的活干完，庞华又帮着最后包装。不是很大的一个箱子装满，那些瓶子的零售价上万……而最后剩下的一点点，陈骅晟又加了些东西，然后倒进一个没有标签的一百毫升大瓶子里。庞华记得那个低温干燥柜里的原材料全部是昂贵的瑞士货。 “你拿去用。这个对你的脸有用。” “……男的也用牡丹？”庞华差点蹦起来。 陈骅晟冷冷瞥他。“早晚都用，明年这个时候，我要看到你的脸恢复八成。” 明年……八成……他就能见人了，就能……庞华胸口一滞：十年最青春的时光啊，就被那脸的痘子毁了…… “……明年春节里再用一回激光。”这不就剩下两个多月了，制作周期前后四个月的手工皂已经备齐，之前的高浓度茉莉精油皂也卖了大半。可会所至今没有确定到底用哪个作节礼…… “喂！别发呆了，准备明天作茉莉皂。” 庞华差点翻了个白眼。这女人！他难得有时间来感慨，不想又得拼命苦干了！ 不过话说回来，有事做的时候。委实没有空忧郁。 所以，啥忧郁症应该是有大量空闲时间的人类才会得。 “我想跟你认真讨论一件事。”干完活、吃饱饭，庞华殷勤地泡好茶。他是用刚刚滚开的水直接倒进放了茶叶的茶杯里——陈骅晟对此表示无语，幸亏这茶叶是便宜的炒青，否则她会大怒。 “什么事？” “我要不要留校。” “你想留校当老师吗？”陈骅晟反问道。 “我？” “是啊。你想留校和不想留校，有不一样的路子。”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留校更好。” “留和不留各有利弊，关键看你高兴选哪样就选哪样。” “嗯……我留校的话……没有什么编制，这要不要紧？” “没编制有没编制的工作方式。”陈骅晟笑了下，“若干年后，焉知祸福。嗯。最主要还是看你对留校这份工作有没有兴趣。如果不确定，你可以先做起来再说。” “……嗯。”庞华若有所思地捧着茶杯。 “所以，你还是先把学位弄到手再说。如果学校说你可以留校，你可以试着做做大学老师，如果实在不喜欢。就辞职。反正学校里也不见得比企业干净，你都待了那么久了，应该知道。” “嗯……” “行了，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你好像有课？” “明天下午才有。” “好极了，明天上午过来包装。” “……”果然，人一忙碌。就没时间伤秋悲月了。何况，他能什么时候毕业都不知道呢！也许两年，也许三年的。唉，到时候再说吧！ * * * 最后做出来的国色天香系列，把老板和会所里不少的客人都彻底拖入东方花香之中。美容会所的几位香疗师在与陈骅晟讨论过配方后，直接以批发价。大量进了以牡丹、玫瑰、依兰，还有对一些妇科癌症有帮助的波旁天竺葵等精油制作的按摩精油。非卖品，陈骅晟的网店里也不卖，连配方比例都不做任何书面记录。 这笔生意赚头不大，但胜在数量较大、没有推销广告成本。还可以解决因大量批发精油而导致的库存空间及保质期问题。 当然会所方面也很高兴。这个配方极好，而且人人都喜欢那芬芳味道，加上芳疗师对成分的解说，足以令女客们两眼放光。 然后陈骅晟转头就折腾人参药方。 是的，药方！ 黄精、黄芪、当归、麦冬、紫苏、地黄、枸杞、牡丹根、栀子、芍药、沙棘、甘草……这些药材比较常见，提取起来不难，但是最重要的人参精油她还使用了朝鲜半岛出产的。这比牡丹还要昂贵的东西，国内加工的实在让人不太放心，特别是原材料问题，所以还不如直接进口有证书的那种。这样配出来的东西，检测下来的结果颇为不错，因此陈骅晟大大方方地找来代理申请机构去做化妆品许可了——呵，她精力有限，所以这款中药材新品完全可以两年后作为正规产品投入市场，到时可以提起大家的新鲜感嘛，何必现在一次性把自己的创造力都消耗光，让顾客们慢慢被其他店铺的新品吸引过去，然后慢慢消亡……呃，算了，她不想太早完结网店生意。 这段时间陈骅晟没有用心去接案子，基本上也就是应付事务所和常年企业法律顾问的业务，其它所有时间都在和花，还有中药材打交道。当然，所里的同事，以及客户企业的主管们，男女不限，都对她的“新作”表示热烈欢迎——男士也可以拿去送给女友或者老婆不是吗。 075 救场1 元旦假期现在还算是小长假，不过对网店店主和酒店业者而言，元旦毫无疑问地仍然是工作日——陈骅晟正对着新买的简易衣柜里大批的衣服发呆。 她要去参加一场婚宴。 简易衣柜里的这批衣服是她用了起码两年份的中高端保养品换来的，折合零售价好几千，一年四季、从里到外、从头到脚，连小首饰配件都有。 有些衣服的款式是她两辈子七十年都没穿过的——那位转业的店主也真是，把她当成收二手货的了，而且还有一半多是仿制的衣服。 当时她拿到手以后就颇有些后悔，不过现在倒是觉得庆幸，起码选择的余地大了。 千鸟格略挺括的针织连衣裙，用的是细羊毛，以及一些化纤混纺成分，虽然便宜，但是版型应该是学大牌的，没有什么古怪的装饰或是别致的剪裁，曲线干脆利落，肩部正正好，细长略垂的腰身、微微的百褶裙摆，连腰带都不需要。银色链子，配合黄色水晶镶嵌大溪地黑珍珠——珠子及水晶的真假不是重点，链子镀的是什么金属也不要紧——这个搭配的毛衣链是之前店主的拍照“原配”，虽然价格不高，但也算相得益彰，效果堪比四位数的正品。 然后是她最得意的加绒打底裤，今天就不穿加厚、特厚的，以保持纤细的腿型。到时再配上中跟中筒的绒里短靴，可以很好地将打底裤的边缘彻底遮掩住。嗯，中长款黑色毛呢大衣，温度不足、风度还过得去，先等等，放一边，出门时再穿。 化妆方面，陈骅晟则是用上最全的色彩，连胭脂口红都上了。 口红的工程也十分浩大。润唇膏，底霜，然后再用粉嫩的暖色系，最后是粉亮的唇蜜——足足四层！ 最后。脖子手背处理一下，不要出现明显的色差。当然，她的双手虽然干的活很多，但那肌肤纹理是经过精心保养的，细白脂腻的，指甲没有做什么花样，但是肉粉色的甲油显得健康有活力。 出门穿鞋前，关掉空调，看一下口红、唇蜜、散粉、湿纸巾，还有珍珠遮瑕隔离膏等等。这些都装进云锦面料的手袋里。这个漂亮别致的手袋是她的私藏，目前也是最昂贵的单品之一。不大不小的手袋因为经过特殊处理，不会轻易被划坏，颜色花纹是传统的华美，样式却很西化。最终的组合……怎么说呢，活脱脱砸场子的好东西啊！ 最后，为了维持风度、抵御温度，陈骅晟只能选择自己开车。 嗯，载了庞华一起走。 上礼拜庞华哀求她陪他一起去参加一场婚宴。新娘是他曾经暗暗喜欢、不过现在早就看穿了的女同学，人家要结婚了，而他如果一个人去。肯定会是昔日同学的笑柄。陈骅晟可以想象，他在若干年前，顶着那一脸的开花痘子，残留着半数小p孩的脾气，跑来s市这个各色富豪云集、低调高调花样百出的大都市，还妄想一漂亮女生……活该被嘲笑！ 呃。看请柬上的照片和地点，男方丑胖，不过有钱。嗯，女方因为化了大浓妆，不知道真实面目。不过既然庞华曾经喜欢过。还不惜丢下自尊面子向她坦白、求助，应该长得不赖。但陈骅晟还是有自信，今天的自己绝对不会丢脸，当然，也还不至于到示威的地步——即使她是庞华的谁谁谁，也不会公然抢新娘的风头，这是基本的礼貌教养问题。 …… 庞华也不是素面朝天出门的。 陈骅晟让他洗过脸，上了精华水和乳液，最后还均匀抹了一点她自制的自然偏深肤色的珍珠膏，于是，那些凹凸、毛孔和红黑印痕就不那么显眼了。嗯，这些动作都是他自己完成的，看来几年来的美容“教育”到位，没有出现反抗情绪，也没有抹不匀这种低级愚蠢的错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花费了如此多的钱和精力，他的脸确实好很多了。 陈骅晟没理会他的着装，大致上过得去就行，只是坚持让他用上抽屉里最贵的皮带和手表。 最后，收拾好了，提前一小时出发避开高峰。 小车虽然动力不足、舒适度不高，很灵活，在高架和车道间变来变去的，不过奇迹的是从不违反交通规则，连辗实线这样常见的违规都没有。 “你的车技真好。”庞华上车后就这样一句话。 “熟能生巧。”陈骅晟回了句。 车子抵达到五星酒店时，新人还没开始迎客。早到的好处还有一个，就是酒店地下车库的停车位还是挺宽裕的。 两个人干脆在宴会厅外一处咖啡茶吧坐下，还点了两杯热饮。 “别板着脸。要洒脱。” “哦。” 可她总觉得他很别扭僵硬死板。哼！ “今天的订单，都包装好了吗？”陈骅晟拿最容易转移注意力，又十分强有力的话题开刀。 “啊！”庞华一拍脑袋，“没有呢！好好，我回去就做。” “真是！居然把正经事耽搁了，昨天下午到今天中午有二十几个订单呢，今天晚上先去干活再回家。”陈骅晟“好心”地思考了下，“反正明天我们都没事，算了，明天早上早点过去，先把快递解决掉，再查一下库存，有些东西要赶紧做了。还有冷制皂要切好、包好。” “好的。”庞华挨骂听话惯了，很配合，而且也会做到。 “我之前说的分析报告已经拿到了。是直接快递到我们事务所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他们没有跟我说。” “嗯，那现在告诉你，已经给代理公司了。看来批文的把握很大。” “太好了！可以摆脱三无产品了。” “哼！你给我回头赶紧解决花香系列，这次你去谈！还有，把三号和一号配方再改一改，祛痘产品是特殊化妆品，比较麻烦的。” “……好的。” “……” “……” 正说着工作生意的时候，有两个男生——实在是很难用男士去称呼这俩学生娃做派浓厚的家伙——跑过来。倒也不算是奔跑，而是快走小跑。其中一个半张脸都是痘痘和坑坑的家伙，总算知道这里不是乡下晒场、不能老远就吆喝，他还是走近了才吆喝的：“庞华。哇，女朋友？” 这俩，一个是鲍兴华，另一个只瞧半眼就可以认出来，就是比庞华更凄惨的“青春痘”患者。二十好几岁的时候居然冒出来满脸的闭合痘，估计三十岁以前都别想交到像样的女朋友……不过现在比之前看到过的照片上的脸蛋要好不少，就只有下半边脸有一些了，不复当初和庞华一样满脸开花、惨不忍睹的“盛况”。 陈骅晟挑起用了珠光紫色眼影的眉眼，招呼了下，顺便阻止他们跟大学寝室一样没礼没貌的瞎嚷嚷。“坐，你们两位，喝杯苏打水？” “哦，啊，陈骅晟。陈律师！嗯，好的，苏打水。”鲍兴华一开始没认出来这个美女是谁，可人家一开口、一招呼，弹压住全场的气势突现，就立刻反应过来。他要不是陈骅晟提点，差点在劳动合同保密条款上吃了大亏。后来放弃了京城那家坑人的公司，留在s市的一个新成立的科技公司里工作。所以鲍兴华的态度非常尊重，或是说，一般不会有人将女律师和好糊弄的美眉联系在一起。 陈律师！半脸痘子也立马改变轻佻的态度，严肃认真起来。“哦，陈律师！您好！” 那位痘兄满眼放光地开始表达感激之情—— “……我现在就在用三号精油。还自己学会了挑白头，嗯，我觉得您的薰衣草精油特别特别好用，我都是在您网店里买的。 “庞华上次推荐的、用在痘印痘坑的乳液，已经一瓶用完。在用第二瓶，红印和黑印已经少了不少，坑的话我打算等其它地方的痘好一些再说——呵，主要还是想等工作以后再说。 “激光的费用有点贵，我寒假的时候可能试试微针，这样也就不怕没法出门了……” 这小子一口一个“您”，还滔滔不绝，一点不受服务生送水、送饮料，排桌子等等动作的影响。陈骅晟不过就是嗯了两下，他就可以继续再讲足足五分钟。 “喝点水。”陈骅晟有些受不了地打断他。而鲍兴华早就逃了。庞华因为是半个当事人，心情颇好地坐在一旁“验收”自己的成果。 “你上半边的脸有没有用六号微油霜？用了精油之后，拿面纸把多余的油吸掉，然后薄薄上一层六号霜，会更好点——全脸都可以用。”陈骅晟两眼就可以看出问题，“还有，记得，鼻子要清理，别脸上其它地方好了，鼻子上又起一堆。” 说着，她摸出一包吸油面纸，递了两张过去。“冬季每天吸一次，夏天中午以后洗一把脸。你出油的情况很厉害。洗脸一定要用清洁力强的，可以用我店里的无香洁面乳，那个是真的价廉物美，洗得很干净，就是洗完以后一定要抹点东西——我记得测试的过程你也参与的？” “好的！好的！是是，那个清洁力数据还是我写的。我现在也是用的这款——” “对了，庞华，你的脸真的都好了！”鲍兴华有些无聊了，于是凑过来，抓了庞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 “还没有。只好了七成。”陈骅晟下了权威论断。“还要一个过程，而且最终也不能保证肯定像他高一时候那么平滑。” “高一？！”两个大男生同时怪叫。 “嗯，我高二的时候突然发出来。高三到大二这段时候最严重。”庞华说着说着居然摸出来本科时的学生证，“看看，跟现在对比，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陈骅晟不掺和三个小子的大惊小怪。不过她确实可以理解此时庞华得意的心情。 076 救场2 出门前，庞华就已经被陈骅晟压着换掉贴身衣服，还用漱口水和止汗香氛好好打理了自己。 所以现在他的口气清新、体息清爽，加上显得颇为白净平整的脸，虽说跟高中时代的俊气脸蛋还有一段距离，但目前已经略微高于平均水平了。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四个人一起站起身，付账——庞华付的——走向婚宴所在的那个宴会厅。同一楼层还有另一对。有鉴于新娘妆与真实素颜的巨大差异，所以一定要严格对照请柬上的地点，别送错红包了。 陈骅晟一只胳膊搭着大衣，另一只手拎着手袋，一身合身的连衣裙装，被三个年轻人簇拥着走向新人。 新人已是笑得麻木了，例行地寒暄两句，接受红包——当然还是庞华给，呃，另两位也是自己给——合影，让进宴会厅，然后迎接下一拨客人。不过新娘挑高了的眉头过了好几秒钟才平缓下来，估计是挺惊讶的。 没有想象中砸场子的情节，让陈骅晟还是颇松了口气。不论上辈子的公务人员，还是这辈子的律师，她都不会主动与人交恶。 等进了宴会厅，庞华的得意更加溢于言表。 “以前没有人肯跟我合影。”他凑在陈骅晟耳边轻声道，现在，新娘和同学们的惊愕让他极端的有成就感。 “再两年，你应该可以恢复到帅哥的水平。”陈骅晟清淡地说道。以她的眼力，浓妆下的新娘子底子很好，即使只是淡妆估计也是中等美女，可见这孩子心底对自己的定位依然很高。 庞华默然了一会，低声回答，“反正我能见人就行了。又不是十几岁年纪，帅不帅的无所谓了。嗯，你今天用的香氛跟我用的同一款？” 他唯一肯上身的就是这款有着荷叶、绿茶、薄荷、*、松、柏等的淡香氛，比古龙水更淡。还稍微加了些有止汗功能的化学原料，基本不会因过多止汗剂而伤身，也不会让旁人留下明显的印象，只会留下貌似气息清雅的模糊概念。连陈家妈妈都喜欢——当然得在加了茉莉之后。 “今年我只做了这一款。卖得不太好，只能自用了。” “……”本来庞华鼓足了勇气想说几句套近乎的话，结果立马泄了气。 陈骅晟觉得今天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得有点假戏真做的味道。 不过坐下以后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就好多了。人和人之间有个安全距离的。即使他们两个的心理安全距离已是远远少于旁人，可还是有的。 本桌和隔壁一桌坐着的都是新娘的大学同班同学。 庞华过来，坐下，仅仅僵了几个眨眼，便恢复过来，开始四处攀谈。 有个别的同学甚至认不出他是谁，还悄声问了下。然后可能觉得对男子的脸大惊小怪的不是件体面的事，于是不着痕迹地也加入聊天。 原本陈骅晟就没指望当个安静的花瓶，但为了不扎眼，也就是与邻近的女士男士说点天气、交通之类的安全话题。 “喝，庞华？”这一桌最后坐下的两位。嗯，女的才是新娘的同学，男的是她的伴。“哦，前面看到你携伴——这位是——” “陈骅晟。我和庞华是高中同学……我也念的f大，不过是法律系。” “啊！听说过，你开网店！庞华的痘就是你治好的吧！”这位女士的鼻子和周边冒出来几个痘子。 “他的脸还没好呢，我已经在找新的治疗方法了。之前他的痘太严重了。伤到真皮层——他跟你的不一样……你是不是有点胃火？” “对对对！”这位女士立刻要求与陈骅晟另一边的男生换座位，而且毫不在意地把男伴扔在原座。 面对明显一脸孔“求知欲”的热情女士，陈骅晟当然很乐意告诉她：只要花五十块就可以解决两年的小痘子问题。不过，要治本却是件比较漫长的事。 热菜上来的时候，陈骅晟已经讲到了不少男女都适用的diy方式，比如在洗发水里添加单方精油。又比如冬季进补的一些误区。 然后一桌子年轻人的兴趣都被吊起来了。 新人过来敬酒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过聊兴正浓。陈骅晟有意地让其他人都挑起、主导一些话题，然后最多微笑着评论两句。 陈骅晟将酒沾了沾唇就算完成任务——她要开车不是吗。新人离开，大家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互相之间好不亲切。 有人打趣她和庞华，她只是淡淡略过，别说羞怯了，连微笑之外的表情都没有。 她以一种长辈看待晚辈的方式参与却不热衷各种八卦，一顿饭吃得倒也有趣。 “刚才过来说话的，我想起来了，是大二时候的老师。呵呵，如果我还是之前那一脸痘子，他应该认得出来。”庞华悄声道。 “……你刚想起来啊？”佩服，方才他那股子热情劲，好像一直没有跟对方断过联系一样。“嗯，你长大了，知道表面应付了。” “切！”许是都是同龄且没有利害关系的同学，庞华开朗了不少。“你真当我是小孩啊。” “差不多，估计心理年龄二十吧。” “……”他极低地嘟哝了几句，不过好歹没有公然反驳。 “别喝酒了，否则明天起不来，影响干活。” “哦。”庞华也不喜欢这款口味不怎么样的葡萄酒。 “……” “……” 陈骅晟吃饱了，眼风扫来扫去的看热闹。很偶然的，她看到了庞华那位老师，估计还是讲师，因为大家都叫老师而不是教授。三十上下的年纪，温和地笑着，与每个人都显得颇为亲切，但是骨子里的距离感却需要细心体会才有。 可惜，人家身边有个漂亮师母在……她颇有些遗憾地收回眼光，边漫不经心地研究其他的人生百态，边想着自己。嗯，话说回来，她真的从没考虑过庞华？或者，自己想找个心理年龄相近的人的愿望从未变过？ 眼睛不小心又扫到那位讲师，正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应付一个明显喋喋不休地废话的家伙。 “你多和你们老师学学。”她忍不住说了句语焉不详的话，然后立刻补上一句掩饰自己的某种失落的情绪，“人家跟谁都能攀谈，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大家只感觉到礼貌亲切，绝对体会不到傲慢清高。” “你眼睛真毒！”庞华嘿嘿低笑，“这人是个真清高，真傲慢，鼻子朝天……” “……”唉，两个人的心理年龄还是差一大截的。 * * * 女孩子打扮得再漂亮，一说话嘴里有异味臭味的，所有的漂亮都化为乌有。 折扣买来的浓缩漱口水用光了，现在陈骅晟是自己配的精油漱口水，薄荷、茶树、丁香、甜橙、茴香等100%单方精油，加入95%的酒精中，就是简易纯植物浓缩漱口水了，再加进一口的量的凉开水里，漱口半分钟再吐掉。瞬间口气清爽，杀菌、祛各种难闻口气，还可以遏制发炎上火。 现在事务所里的男女都在用陈骅晟的浓缩漱口水，尤其是午饭后。这样和客户说话的时候，不用担心自己的不良“口气”熏倒对方——大家倒是经常被别人熏到。 “小陈，你的桃花香粉还有吗？我买两罐，不，三罐。” “好。明天带给你。”陈骅晟对不能放在办公室大家随便用的东西，都是按成本价卖的。 所长至今没有相应她辞去助理的暗示，不过也没有增加工资或待遇，所以她还是得帮着老板按照司法系统的要求，去坐长台镇场子去。老板有案子要谈、有钱要赚，至于其他人……他们宁愿在家睡觉也不肯浪费这个时间！所以，只有拿了固定工资、没有任何借口的陈骅晟过来。 照例，她对前辈们送上一支护手霜和一块手工皂，言明：由她亲手制作，无矿物油地沟油、无人工香精、无石化添加剂……这样的礼物始终受到广泛欢迎，从没变过。 077 时间是最好的药 “小陈，今年第二次碰到了呢。”对方也和她一样，年年被派来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估计也是拿固定工资的助理。 “嗯，我毕竟做手工，影响业务的。得靠所长帮忙才装修得起工作实验室。” “哦？实验室？”新鲜呐！ “对，不过级别不高，设备也是普通的，有些检测还是要送到专业实验室的。不然我连半台高级点的设备也买不起，动辄十几万的，有些一套要几百万——我不过是少量做点东西，自己用，亲戚朋友用，最后才是网上卖，根本不可能都自己买。” “哦——” “比如我这里用到的牡丹精油，不是香精，是真正的天然植物精油，嗯，三百公斤的牡丹花才能提炼五十毫升，我加的不多，实在是因为太贵了——” “三百……公斤？” “对，我都不知道要多少朵花。装一个冷藏厢式车运到工厂，一车的花也只提炼出一小瓶，所以那辆货车在花期的时候天天跑产地……剩下的渣也是有用的，一部分提取了用来做这个皂的基地，不能浪费。” “哇——” 一经讲解，大家看向手里的东西眼神完全变了。三百公斤……完全没概念，只觉得很多很多很多。那这小小一只霜、一块皂，零售价不会低啊！ “你送我们这么多，会不会赔本。” “还好。这些的成本不到一百块，这点还是送得起的，呵呵，也就是几杯咖啡价钱。” “对对，小陈，除了卡布奇诺，你还要吃什么甜点？” “提拉米苏，谢谢！” 热情的大姐姐乐颠颠跑去买单后，陈骅晟安静地坐着翻笔记。谢天谢地。因为天气又湿又冷，他们都是在室内坐镇的。 嗯？似乎好久没接翻译的活了！不过她和庞华现在精力都太有限，实在没什么空。嗯，如果再接一个顾问单位。那么她必须要辞去助理的固定工作了—— “？”一名大衣西服全套“战斗”装备的男士站在桌前。 陈骅晟愕然了一会儿，还是这位半个酒窝让她想起来，“arthur？嘿，好久不见。现在好像混得不错嘛。” “应该不会比你好多少。” “嗯，这是我的名片。” “呵呵，真巧，我今天出来多带了些名片。” 陈骅晟直接从包包的一个夹层抓出纸片，而对方从皮质名片夹里优雅地掏出来。不过，一个是律师，一个是总经理助理。谁也别嫌谁。女律师绝对是不可欺负的代名词，某些时候对男士们的杀伤力甚至超过女博士。 昔日帅哥现在有些发胖，面色发红、发式一般、服装没型……所以已经变成个长相普通偏上一点的男士，唯一的强项只有年纪轻了。陈骅晟边说话边在心底感慨着，岁月真是一把杀猪的刀。帅哥什么的，保质期未免太短了。 “……哦，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有空联系！” “再见！嗯——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为了显示专业和权威，陈骅晟今天只抹了些修颜隔离霜，没有上彩妆。而且穿着老式的深色衣服。估计和arthur的老化程度有得一拼。 不对！她距离“老”还有很长的距离，应该说是老气。 “这人看上去不太靠谱，小陈，不是你男朋友吧。” “当然不是！他是我校友，念大学的时候，我们以前曾经在一家咖啡店里打工。勉强算是老同事吧。” “这样的公司……嗯……还是不要走得太近的好。”这位是司法系统的公务员，看问题比较老式、官僚，但不无道理。 确实，公共关系服务，有的可能非常正规。有的搞不好在网络上翻云覆雨，也许最终砸了自己的脚。陈骅晟突然想起上辈子一些有名的案子，可惜早就忘了公司名。 可，大家都是挣扎着，生存、站稳、努力向上奋斗着的人……这样想，陈骅晟就慢慢放下了学生时代这位同学冷傲戒备的态度所引起的不悦。就是个认识的人罢了。她连女儿都淡忘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嗯，女儿…… 现场一位同行的女儿跑来了，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稍许有些胖，穿了粉色蕾丝夹外套，精力十足地钻来跑去，逢人就甜甜美美地笑，让当爸爸的又头疼又得意。 陈骅晟闭了闭眼，嗯，挺可爱的小孩子，不过跟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就这样。 …… 活动结束时，她给老妈发了条问候的短信。也没有多考虑别的，就是普通的，想起了问候一下，然后关照了些换季时要注意的东西，还跑去药店买了珍珠粉，等回去就快递掉。 等一夜无梦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昨日的某种触动都化为乌有。 原来，时间就是世上最好的安神药。 * * * 公司上年度最终还是盈利的，自然要交所得税，但真心不多。当然，陈骅晟和庞华的正经分红也少得可怜。不过分红又不是他们的生活来源。庞华靠房租收入，陈骅晟靠法律收入加上与其他店铺交换生活用品而减少的现金支出——哦哦，比如老妈现在最爱的茉莉系列，洗发水都一定要有茉莉，连高贵的牡丹都夺不走，即使给了她一瓶金贵的牡丹，老妈居然退回来，要求再加点茉莉，最好还要加桂花！这样暴殄珍物的“无理要求”差点把陈骅晟气昏。 电子商务网站邀请陈骅晟参加一个网商大会。她想了下，还是拒绝了。那里的交通没有后来那么方便，所以——又没有好处，所以她其实是懒得去。 但是开会的那天，她把行程安排得很满。将现金存进贷款帐户，解决了三十多个订单和十来个咨询，还送了好几个老顾客礼品，开车到工厂拉了几百条加绒超厚假透肉打底踩脚裤——为了风度，这家工厂老板的女儿将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吃了两个三明治。然后去会所待两个多小时，喝淡一壶绿茶的同时，帮忙推销了几大瓶品质与价格一样昂贵的口服纯露，亲手、免费处理掉一个老顾客儿子脸上开始化脓的痘。还说动了一个新顾客先尝试一个月的体验套餐。 晚上回来，到工作室做了十几瓶新的六号配方精华乳。 然后，就在她打算回家洗洗睡的时候，精油工厂那边来邮件说，做出了很赞的金桂花精油。 桂花，嗯，加在漱口水里有点止疼的用处；加在任何一款按摩油或面霜里，美颜好闻是跑不掉的，汽车用香精就更不用说了；至于护发，啧。桂花头油都听了几百年了…… 新油第二天下午就送来了。门还是庞华开的。 “哇，桂花！”一开五毫升的精油瓶盖子，他就大声道。“陈骅晟，你在等的桂花！” 陈骅晟从阁楼上探出头，“检测。” “……” 十分钟后。庞华没有等最后结果就下定论。“真货。纯植物提取，提取的过程相当不错。” “他们连牡丹都做了，没道理桂花这么便宜的不会。”她随手就将桂花、茉莉、薄荷和柠檬草等精油加入有些挥发了的酒精中，灌进车载香水瓶子里。这才是真正天然的高级汽车香水，清新、抚慰、杀菌……怎么都好！ “嗯，还有份说明，你看下。”这三张所谓的调研报告庞华已经先扫过一眼。以他外行的眼光看，这报告都显得很不到底。 陈骅晟也是扫过一眼就扔开，这都是谁在写的啊？！不过，桂花这玩艺，工业香精类的竞争对手太多，工厂自然不敢走平价路线。她们顾虑的心情倒是对的。陈骅晟也不能肯定，于是试验了好几种销售方案，连精油蜡烛也是第一次动手做，弄得整个工作室都是甜美的桂花香气，当然这味道绝对不会让人头晕不适。这回庞华没有抗议。可能是从小闻到大的关系，他还挺喜欢的。 最后，陈骅晟发现，直接卖最好，和牡丹、茉莉一比，量大、金额大，还有不少认真写了不少字的好评，还有人提了几种应用方案，连香熏纸巾都出来了……陈骅晟将这些提议或实践都写在产品介绍了，还给这些客人寄过去一些不贵但很讨喜的礼品，比如可以漂浮在盛满水的碗中央的精油蜡烛或是桂花线香——这线香是很偶然的情况下，一个作坊的试验品，不过她没敢继续下订单，就是怕这作坊把工业香精掺进去赚大钱，果然，这作坊只从她这里买了一百毫升的桂花精油，之后就再也不用这样贵的原料做香了。 然后，新年到了。 老妈去年开始就没有再打房贷的钱过来。 陈骅晟让他们趁着春节假期去旅游，国内国外都行。最后两老觉得出国花费偏贵，最要命的是往往买一堆没用的甚至上当的东西回家，最后居然选了贵州九日游。陈骅晟依然是分别资助了他们玩乐途中的零用，各给各的、各买各的，省得一个要买一个不想买的吵架， 老妈这些年职位没有再升过，工资奖金的也没再增加，倒是公司里新招聘了不少青壮年骨干，听说收入是她的两倍。 不过老妈现在的心态非常好：不需要养老养小，社保医保齐全，出去旅游女儿还给零用钱、甚至帮忙准备旅行用的用品药品的，有时跑到s市还有不错的房子可以住……就差抱外孙了。嗯，不，外孙女更讨外婆的欢喜。 “囡囡啊，几时候你成了家，一家子五口人出去玩，多好啊！”老妈不可能像那些掌握了女儿吃住零用的父母那样强势地安排相亲、结婚，只能婉转地表达一下。陈骅晟一言堂惯了，她向来只是告知一下自己所做的决定，连与父母商量都不会。 “嗯，我也在相亲啊，但是要么嫌我太强势，要么我嫌对方太没用。没有合适的。” “哦——”老妈最后还是把想讲的话咽下去了，她似乎记得女儿身边有个不错的男孩子，可惜长相太难看了，不配。“那你一个人好好保重。嗯，你去年年夜饭吃的海鲜自助餐，今年年夜饭打算吃什么？” “星级酒店里的自助餐，中西式都有，还有葡萄酒。价格比圣诞节的时候反而便宜些。”陈骅晟只愣了一妙，随口就来。 “哦，好。” “……” “……” 放下电话，陈骅晟却苦笑摇头。好吧，今年订个，嗯，餐点不错的五星酒店几十家呢，不过要找性价比高一些的就有些难度了。查一查吧！ …… “你过年想去哪里？我爸妈去贵州了。”陈骅晟解决掉今天最后一个包裹，然后问庞华。 “贵州？嗯，旅行的好地方呢，”就是时间有点怪。“我不回家……随便吃什么都可以啊！” 庞华眼睛亮起来。“吃碗年糕也不错。” 这孩子，是去年被西餐年夜饭吃伤了…… “要不我们开车找个古镇？” “行啊行啊！吃点当地特色小吃，吃到饱。” “不过你得准备好肠胃药。” “……先吃了再说！”庞华一副豁出去不怕死的架势。 陈骅晟看看他，“那我去查一下。” 她突然想起了上辈子很喜欢的一个江南小镇，虽然十足的商业化，但是依然有值得骄傲的园子、宅子、花园，小桥和流水。甜甜的不会醉人的糯米酒，皮和瘦肉都很好吃的蹄膀，小贵但各有特色的小店心，河边饭馆里的河湖鲜，路边售卖的小手工品和少数现代小店铺，以及沿河岸上房间的雕花大床。那种雅致闲适，对现在每天忙碌十小时的她而言就像是上辈子的事。 嗯，确实是上辈子的事了。 078 古镇新年 陈骅晟果决地拍板，去江南古镇过春节，吃年夜饭，度过大年初一。 就在工作室里，她上网，订房，预付了大年夜镇上河边小客栈的房费。然后，抬起头来通知庞华一声。改换电脑了，开个大床的图片都不太利索。哦，不对，这不是硬件的问题，所以应该是清理硬盘和加载？陈骅晟想了想，试了无数个文件夹和各种附加功能，把电脑好好清理出几百兆的空间，还卸载了几个根本不用的软件。 嘿，过年了，要大扫除了，电脑也是需要减负的不是！ 真正到大年夜了，车流人流明显少了，而且好房间出人意料的容易订。大家都喜欢出门找新奇，不过至少今年跑到小镇过大年夜的人还真不是那么多。哈，兴许明年这里会挤满人也说不定。 “这房间真的不错。价格也不那么贵……我爸妈在法国的房间肯定没有这样有特色。”庞华参观了两间房间后表示十分满意。 “欧洲贵。不过如果你乐意花个三四百欧元，也能住一晚以前领主、大贵族的房间。不过可能卫浴设备比较老旧。” “算了。我还是喜欢两百块的河景雕花大床房。” 两个人，尽管现在手头还是颇为拮据的，但是一个家里真心不穷，另一个被二三十年后的物价浸淫太久，所以虽然有时会精打细算不为所动，有时花起钱来让人直翻白眼。 “……过来就是吃一个刚出炉的热乎乎的蹄膀，配一坛子桂花酒。” 当地老饭馆里，两个运动装外罩大棉衣的年轻人占了临窗的圆桌子，一盆直冒热气的、炖得软烂喷香的整个的蹄膀、两盆野菜，一坛甜米酒，花费刚刚好让老板不至于赶他们去大厅里的小桌上用餐。 “你去过贵州吗？”陈骅晟在喝酒的空隙问道。 “没有。” “嗯，就是交通和吃食有点困难，山和水倒是少有的好。” “最大的那个，黄果树瀑布是不是在贵州？” “对。不过那里远远不止一个黄果树。” “唉。还听说云南丽江也是好地方，可惜没去过。”庞华感慨道。 “你可以把丽江看成是一个超级大的客栈，全部商业了，是吃喝玩乐的地方。但是城镇本身不如大理。” “你知道的真多！”若没有接触其他同学。庞华还真以为自己其实孤陋寡闻得可以，陈骅晟才是正常水准。结果这些年观察下来发现，陈骅晟才是那个广博得不正常的！“都是网上看来的？” “……嗯。”总归不能说是，自己有几年犯了旅游癖，把年假全部用来全国跑、满世界飞，女儿大了些就带了一起走。嗯……她只顾及自己的感收、发泄自己的压力，压根不考虑另一半的心境——其实两个人的婚姻那时已经出现冰裂了吧？！半数以上破例的婚姻和双方都有关系，不过总结了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婚后没有用心经营、去弥补两个人在品性上的差异。 窗外、河边，非常的热闹。因为防火的原因。焰火很少，但是小吃摊位、长桌宴，艳俗但喜气的装饰，女人的笑声和孩童的尖叫声……嗯，由于窗子只开了一条缝隙。所以闻不到各色食物的气味大融合。不过这样也不错，想象总是比现实美好。 桂花甜米酒的酒精度数很低，几乎可以当饮料喝，还多少中和了过多的肉。陈骅晟没有要米饭。 陈骅晟让庞华不要吃肥肉，后者很听话，吃掉了一半的瘦肉和一整盘野菜，而肉皮大多数进了陈骅晟的肚子。只是剩下不少瘦肉实在吃不下了。 “不能打包。真可惜了。”庞华还在回味。但随着肉菜渐冷，最开始的诱人肉香基本没有了，现在吃真的有点鸡肋。 “多数都吃掉了，不算太浪费。”陈骅晟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彻底放弃那一大块剩下的肉，但是把野菜的盘子也都吃干净了。 待买单出来——轮到庞华付账——外头的冷空气一瞬间就把有些闷的饭馆里的食物杂味全部吹掉了。 “我们明天再来这里吧？！”庞华笑得一脸灿烂。 他的意思应该是每年还出来过年。不过陈骅晟可以理解为明年假日里过来玩。毕竟她的爸妈不是每年春节都去长途旅游。她点点头，“明天换一家吃？” “好！……嗯，肉有点多了。走一圈，消化消化？” “好呀。” 两个人如很多其他老中青成对游客一样，走得很近但没有肢体语言。一路行去一路说话，从工作到生活，从脸到鞋，包括他对洗发水里添加的精油的改进建议，他还说不妨以后试试卖一些极少剂量、用于diy的原材料包…… 陈骅晟给爸妈发了短信，说自己在江南名小镇过年，这里非常热闹，蹄膀也非常好吃。老爸老妈都回了消息，表示女儿越来越会享受生活了，只是一个让她好好玩，一个叮嘱别乱花钱、还推荐她吃一款连十元都不到的香菇面——好像多数男人都这样，自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一掷千金绝对不皱眉头，但是老婆孩子、尤其是将来要出嫁的女儿那是越节省越好，恨不能妻女把所有的钱都交到他手上，每月只领两百块钱买点地摊货、脸上除了最便宜的甘油就是最便宜的铅粉……好在她和老妈从来不理会老爸的意愿，这让老爸总是感慨解放前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的“千年传统”，不过老妈会教导他什么叫新时代的“三从四德”的，而且打死老妈都不可能逼着女儿把工资收入都交到老爸或者丈夫甚至婆婆手上。 哦，她也绝不会提自己开车出门还带了一个脸孔已经可以见人的异性到小镇来过年的事。不少事情越描越黑，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提。 然后走到现在还不太热闹的咖啡茶吧，坐下，先来一壶美式清咖，消消油脂，然后再点一壶菊花茶，边看着窗子外头的精致，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上了两回厕所，十一点都不到就饿了，于是两人一商议、又干掉一份鸡翅。 过了十二点，回旅馆睡大觉。 奇怪的是，这趟出门过年原本都是陈骅晟主导一切的，傍晚以后就开始换人了。可他的提议也合她的胃口。何况，大年夜的，难不成真的一个人缩在古典但仍旧十分简陋的房间里看电视？幸好两个人都带了上网笔记本电脑，也幸好旅馆的网络可以用，只是现在无限宽带还没怎么普及，没带无线猫就只能坐在不太舒服的书桌前上网，而不能躺在床上或坐在马桶上随时看网络文章小说的。 079 悠闲假期1 陈骅晟大清早就醒了。是做梦做着做着突然就醒了。嗯，上个厕所、刷个牙、用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做的沙棘果洗面乳好好洗了个温水脸，然后躺下继续假寐。 梦里的情景很凌乱，不是上辈子，也不是这辈子，甚至现在都说不出梦境里的经历。可就是觉得伤心，眼泪止不住的流，却说不出原因。 心里头除了难过，还有疲累。 她有些怒，有些惶恐，然后觉得很饿。犹豫了半分钟，她抓起床头的手机，发了个短信给住楼下房间的庞华：醒了的话出去觅食。 回复居然极快：已经洗漱好了，现在就可以走! …… “怎么，没睡好？” 陈骅晟的眼皮有些浮肿，当然还有一些黑眼圈。 “被鞭炮吵醒了……昨天晚上水也喝得太多了。” 八点多的小吃店里生意很不错，好几张桌子都坐满。运气不错的两个人正好碰到前一桌人离开，立刻坐了下去。陈骅晟点了咸豆花、豆沙馅料的饼、小馄饨、茶叶蛋外加肉包子，对两个人而言也算是很丰盛的一餐了，只是价格比他们小区里的店家贵一些。 看到茶叶蛋，她突然想起来上辈子的一个真实的笑话，台湾一企业培训师声称大陆人很穷、连茶叶蛋都吃不起。那时好像大家大笑了一通，说，看来台湾也是诈骗、脑残和地沟油泛滥——于是自己更不高兴浪费钱去看台北故宫了，而是转道去西安看博物馆……那时自己多少岁来着？嗯，不小了，带着念小学的女儿一件件文物的看下来…… “要不要再来份豆花？”庞华的话让她突然清醒过来。原来她没吃别的，居然只把一碗豆花都吃干净，连汤汁都吃下去了！见鬼，这就是心不在焉的坏处。“嗯，再帮我拿碗豆浆吧，要甜的。” “好。” 嗯……嗯？自己好像跟一个男的在外头一起吃早餐？这可是个大大的八卦……算了。即使被熟人看见了、误会了，又如何？年夜饭都一起吃过两回了！何况，她都这把年纪了，哪会在意传言！ 两个人的财务其实分得不是很清楚。主要是因为公司账头清爽，所以私人的反倒不去计较了。比如说，这回出门，住宿她付的，但其他似乎都是庞华付的，还包括两瓶度数颇高的青梅酒，还有两个真空包装的蹄膀…… “对了，你这件衬衫就是我带给你的加绒加厚衬衫？”陈骅晟找了个话题。 “是的！忘记跟你说了，挺保暖的，也比较合身。而且我也没有发痒过敏。说明料子还可以。不过我还是觉得格子可能更好一点。” “嗯，白衬衫其实很难做好。这种格子的加了绒倒是很不错，成本也不高。”陈骅晟拉了拉自己身上这件苏格兰红格子加绒衬衫的硬挺袖管。 “等会就回去还是吃过午饭再回？” “要不吃了午饭，再外带了晚饭回去？嗯，还有明天呢……要不干脆明天再回去吧。” “好呀。只要房间还没有订出去。” 回来一讲，结果民宿客栈老板很会做生意地商量说住三天的话就再送一天。也就是四晚只要付三晚的钱。 庞华听了一喜，然后又可怜兮兮地看着陈骅晟。 陈骅晟立刻看懂了他的渴望，只能点头，“那我们就住四天吧。初四再走。” 老板喜笑颜开，不但热情地介绍了几道当地特色菜和几个巷子里的小餐馆，还送来两瓶“私藏”的好酒——黄酒。所以陈骅晟婉言谢绝了。 好在陈骅晟习惯性地多带一身内里的衣服，所以现在只要去买一块洗衣服用的肥皂和卫生用品就行了。是的，一块肥皂，然后一根线两头一合、一拉，就切开了，这样她和庞华一人半块肥皂。不浪费。线也是她随身带的针线包里的。 还有，老板有意无意的“忘记”添加厕纸和纸巾，还有更换的毛巾——她事前就让庞华自己带牙刷牙膏、两块毛巾、几个轻巧的衣架，外加冬季拖鞋，美其名曰环保。其实就是应对条件太差的情形。瞧，都用上了！装修古典的房间里只有一双回笼塑料做的劣质拖鞋，雕花木架床上腻腻的枕套，洗手间低劣的假冒小牙膏和稀稀拉拉黑乎乎的毛巾……呃，最好再买两块枕巾，只可惜小镇上可以买到的枕巾居然是二十年前那种乡土气的确良！ 所以说，内地商业还没有真正发达，小店主们还是处处占小便宜的思想，一辈子也不可能上得了台面，也许只能指望其孙辈了。 “我忘记带自己的枕头了。”陈骅晟挑了半天，找出来俩素色的、花样不算太蠢的枕巾，买下来后递给庞华一个。“那个枕套太脏了。” 床单也脏，不过她把旅馆的浴巾垫床上，穿了长裤长袖的睡衣、开了噪音不小的空调睡觉，至少心理感觉好很多。有时候住这样的店的时候，心里十分的想不管不顾、自己来开一家符合自己要求的客栈…… “噢，我是把旅馆的毛巾当枕巾的。”连庞华都只能对旅馆的小配件摇头耸肩。 “他们做的差不多是一次性生意，笃定了我们不能每年都去，更不可能住第二次。” “其实我觉得这里总的来说还是挺好的……嗯，如果你明年要回家的话……那我自己过来。” “……如果再来的话，得多带些东西了。” “对对！” “……” 如果陈骅晟没有记错，高中时第一次见到庞华的时候，他是那种被捧惯了、钱花惯了、眼睛长在头顶惯了的小p孩，是自己除了虐一把、肯定懒得理会的人类。这，好像十年不到？也许有快十年了，他的变化可真大…… “怎么了？我的脸又冒痘了？”庞华对痘子已经不紧张了。不过依然不喜欢一个人面对人流，所以死都不肯一个人跑，只是跟着四处晃，当苦力和皮夹子当得十分愉快。 “不是，我就觉得你长大了。” “我？”庞华目瞪口呆五秒钟之后，立刻死活都要求解释。 小镇上少有的几家让年轻人有城市感的咖啡吧。价格是十足的“景区内”的价格，但是店里依旧生意兴隆，所以就别指望有一天能降价了。 买了两杯名字古怪但口感真的很一般的奶茶，庞华一副“我有一个下午来倾听”的架势。 “你高中的时候。给我的印象就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她本来脱口而出蠢货二字，但紧急改口为笨蛋，大大降低了攻击性。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我现在还是个笨蛋。” “好，有自知之明。所以我不是点了两杯笨瓜奶茶吗。” “噗——咳咳咳咳……” 关于成长的话题，其实很沉重。 陈骅晟随便打打岔，就把话题转开了。庞华也自觉或不自觉地开始用她听得懂的方式描述自己的博士论文。 科学技术是样严谨的、麻烦的、烧钱的东西，而且不是每样成果都能有实际用场。但是，科技大大推进了社会进步与环境恶化，但不论哪样。好的坏的，都与技术本身无关，仅仅在于使用的人类的品德高低。 科技没有善恶之分。 陈骅晟基本听懂了他的课题。要说与公司的业务其实没多大关系，但是涉及的应用实验十分相关，光是可以方便进行各项测试鉴定检测。她就省了很大一笔钱。 “辛苦了，你选择这个课题肯定花了很长时间去考虑。” “没事……经营上我不懂，学术上面还可以动动脑筋。不过，配方我帮不大上忙。” “知道，不需要。我要的是卖点，而不是万能仙丹。”谁如果要便宜有效的，请直接选择激素吧。保证三五年后就把皮肤毁了！“我已经是很厚道的卖家了……我考虑注册商标品牌，然后找工厂oem，贴牌加工。因为这种手工制品严格地说是三无产品，迟早会被禁掉。” “嗯，这个由你来定。”为什么会被禁？庞华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同时我还考虑大规模推广便宜好用的产品。”便宜意味着成本低，效果肯定是比不上昂贵的产品。但是，生命更为长久。她这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做美容产品直到依然年轻好看地退休。如果有很多的钱啊权啊，却把自己折腾得老丑虚弱不堪，那真是得不偿失了！她只想健康的、好看的。变老……然后还有些体面地退休金度过晚年，嗯，真到了不能自理的地步，就住康复类的护理院，那时总会有价位合理的、可以“走人”的机构吧…… “嗯，你的决定我都支持。”庞华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经过几年的熏陶普及强化培训，他基本能搞清楚保养、美容、彩妆的区别和种类，也见识多了大婶变辣妹的惊悸：果然视觉会骗人，陈骅晟不过在眼周稍微多用了些色彩，整个容貌就提升了一个层次！呃，他现在已经不会去羡慕抱着妆容漂亮的女友的细腰招摇过市的人了，何况眼前这位美女即使卸了妆也多少能见人，虽然她不是自己女朋友，但是，虚荣心已经很好地得到了满足，包括自己的胃。“……这个黑鱼真好吃。” “这个鱼很新鲜，所以怎么做都好吃。你点两份真是太明智了！”陈骅晟也同意他的看法。两人要了两份、也就是整整两条黑鱼，配合一大盆荠菜豆腐羹，吃得那个欢实！那个撑！当然，整天这样吃喝，花钱如流水啊！ 只是好处也显而易见：庞华本来只会做几道简单的菜，现在知道了不少，虽然尚处于纸上谈兵阶段，她会记得回去就让他自己动手，多做个十几二十几回就熟练了！ 080 悠闲假期2 “要是天天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算了吧，这些菜十天就吃遍了，一个月会腻得想吐。”陈骅晟一点不客气地把剩下的羹都吃光。好饱啊，早知道米饭再少盛两口。“嗯，你想过我们的收入和这几天的支出吗？” “还好啊，我们这两天小茶馆喝茶、路上买奶茶，在咖啡店里喝一次咖啡差不多；旅馆稍微高了点，不过吃饭还是比较节省的。这个春节连汽油和过路费加起来也就是一个月的房租——这不还是我租给你的嘛。我还问过了，如果包月住一间标准间的话，相当于我们现在十天的房钱，如果借老板家的厨房开伙……最后的生活成本也不见得比在s市租房子过日子高多少。” 喝！这小子会算账了哈！ “看来你数学不错啊，回头去念个财会专业吧，然后把公司的账做一做，还可以省一笔钱。”叫你得意忘形！ “……”财会专业？这是要他的命吗！“那个，我学的是物理，拿到化学学位主要是我念的自费培养……” “自费不是挺好。”她突然之间就没了考试念书的兴趣，只想着过过小日子。“可以念自己兴趣或者对工作有帮助的专业，学习压力和经济负担又不是特别重，还不影响主业。” “嗯，不过你这样的学习方式太困难了。一般人很难做到这么勤奋。” “我？勤奋？不算吧！每天平均也只有一小时都不到的时间。”看案例，看外语，看各种建议稿，偶然旁听些“有趣”的审批，然后还会写些东西放在事务所的网站上、养成了所内甚至其他同行每周都会看看新文章的习惯——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已经很好了。”庞华再次强调，不过也没有提出多少有力的例证来。陈骅晟曾经站在自己和所长封黎女士的双重角度对他分析过自己工作的价值。这种思维角度很奇怪，现实得冷酷，却十分管用，只讲过一回。他就什么都明白了：陈骅晟还是在乎那份稳定的、还能接触到各种人和事的助理工作，所以她要证明自己与众不同、独此一家的价值，只是现在想脱身的是陈骅晟本人，而不是用陈骅晟用得已经非常顺手、绝对不会主动放弃的老板。 “那是你接触的学习达人。或者说狂人不多。”陈骅晟上辈子见识得太多，所以什么都是普通常见很平凡。 “你还打算做多久的助理？”庞华极少对她的选择、决策提出疑问。 “不知道。没想好。现在的我几乎不可能离开s市，可能以后也不会离开。所以，这个事务所搞不好我会待到老板退休、它解散。” “十年？那么助理的工资，十年后，也还不能算特别低。” “呵呵呵，别担心，我肯定会对得起工资同时也对得起自己。”她都工作了快三十年了，哪可能找不准其中的平衡？！“我肯定是个好员工，不过也肯定不是傻瓜员工。唉。主要是我这样的职员太罕见了，所以我没想过要雇人，宁愿把活都外包出去。” “嗯，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我反正都是支持的。”庞华恢复到乖顺听话模式。给她面前的小茶壶里加热水。嗯，他们现在在旅馆里一处避风回廊处喝茶，用的也是房间里的茶具，喝的是刚在桥边摊位上买的一包去年的炒青绿茶，这茶叶出人意外的还不赖，泡得浓浓的也不苦不涩。 瞧，他们这样多省钱啊！ * * * 吃喝完。总得动一动。 镇子发展和富庶了一千多年，幸运的是还留有不少明清时代的大园小筑。官宦隐退、商贾置业、文人雅居，大量的金银钱财和文化底蕴堆砌出来的典雅，有富奢得让人乍舌的九进大宅，也有集园林之大成的浓缩小园林，国内其他的古镇几乎无法同时在富庶和历史上头与之相比。 “每个宅子看下来都有不同。即使大家都用这种二层楼的回字形结构。光光雕刻、小景致，就差别很大。” “文人，嘴巴上说要恬静淡泊、视名和利如粪土，真让他们住漏雨漏风的茅草屋、蹲田里头臭烘烘的茅坑，保证他们第一个跑路。” “噗——”庞华听到茅坑。笑喷了。“我也蹲过，嗯，就是地里放一个大缸，上面两条薄木板……我肯定有人掉进去过。” “肯定的。” 两个人又瞻仰了一番大宅里头的砖雕书法。 一天里吃了很多，喝了不少，走的地方也挺不少的。陈骅晟没有带相机，也懒得拍。这些东西意会更好。 “如果退休了，到这里养老多好。” “镇上的房子不卖的，只有附近的商品房。而且，你确定高兴一直待在只有农家菜，意大利面都特别贵的地方？” “那你说这些官员……呃，他们家里有厨子，可以自己做。”还可以弄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妾伺候，不过这话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口。 “小妾啊，侍女啊什么的，这些都可以拿来用啊。”陈骅晟自己接过去。“这么大的地方……不养几个小老婆，还真对不起那么多钱。不过别以为这些大小老婆和伊斯兰一样，一人一个套房、一个对外的门的，很可能俩小老婆住一间房间，用一个马桶。” “……”最后这句很，那啥。庞华赶紧转移话题，“这些文人好有钱！” “文人？好吧，你说文人就文人。你自己看，这里的地价、房价，还有每年的维护费、人员费用……放到现在，说什么也是好几千万的身家。” “几千万也住不起。”这一点庞华是有数的，这前前后后的几十间房间，哪是普通的千万富翁能拿得下的。 “古代人口没有现在这么恐怖，房价当然也没有现在这样贵，而且那时一个家族的力量拿一小块地，慢慢再花个几十年的造房子修园子，还是可以承受的。所以你看这里的房子挨得很挤，这家打孩子，隔壁都听得见。” “这么小的地方，虽然房间多，小姐们真就天天待楼上，看这一小块青砖地面？” “她们的脚残废了，当然不能多走路，走楼梯我觉得不小心就会摔得半死，所以天天在楼上是有可能的。不过这也会造成产妇死亡率居高不下，不运动，怎么有力气生小孩？” “这也是控制人口的方法？” “……客观上是这样的吧。” “……” “……” 两个人边胡说八道乱猜测着，边走向下一个小景点。 “那里有个茶馆！”陈骅晟看到小巷子里有个门面，似乎有当地老的少的聚在那里。她对当年的老虎灶、小茶馆很感兴趣。 “走，去喝杯茶。你要先上个洗手间吗？” “不用，走，看看去。” 小小的茶馆，人倒是不少。大家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着，陈骅晟他们进来也只是扫了眼，继续面红耳赤地争论天下大事和家长里短。 两杯茶，茶叶放的挺多，价格倒是公道，就是桌子脏、椅子歪，没有空调，全靠人多和炉灶热气取暖，噢，还有手里的热茶。 中午吃的东西多，但是淀粉少，下午又有运动，现在浓浓的茶下肚，胃里就开始不太舒服了。 陈骅晟看看时间，接近五点，可以去觅食了，三两口喝掉茶水，示意走人，“我有点饿了，走吧。茶再喝下去要胃疼了。” “好！”庞华一直津津有味地听着别人大声聊天。但老头们唾沫横飞所讲的内容其实大多很无稽，所以也是说走就走。 晚上“不小心”吃了面条，二人很有默契地沿着河边亮满灯笼式路灯的小街散步消食，然后好不容易找到家价格还算公道的饮料店买了两杯美式现煮清咖——豆子的质量很烂，身边的人也凑得太近。两人还随手买了几样小东西，比如土烟卷和毛线娃娃。 等回到客栈，已经是饭后一个半小时了。 “我得上网干活了。你研究论文和英文翻译吧。” “好。” “哦，那本初级会计，你也看下。” “……好——” 第二天，陈骅晟继续工作，不过大部分时间把电脑拿到了走廊转角处的小小茶室。 前几日跟庞华实在太近了，除了没有亲热举动，其他的完全像对小情侣。她需要点距离，和空间。 081 回归现实 年初四的回程，车流量不小，可也不算过分大，没有严重的堵车现象。 小小的车子，时速一百、在高速上不紧不慢地开着。好在高速的路程不长、收的费自然也不多，没多久就转到普通公路上了，否则看着那么多车呼啸着超过去，心里会越来越不痛快——他们没有余钱买好车。 “下回还是等高速铁路通了再出门。”陈骅晟嘀咕着。 “哦，高速铁路会不会很贵啊。”庞华随口道。 “肯定比慢车贵，但是速度和卫生间都不一样，当然要贵一些。”她上辈子、这辈子，都是高速铁路的拥护者。跟没有开水、经常晚点、满地垃圾、厕所臭气远扬的普通客车比，高铁多方便、多干净啊，而且路程越长反而越划算，光是车上供应的开水就省了不少饮料钱，小桌子还能开电脑办公……唉，她想念手头宽裕、出门方便的时代……哪怕，用寿命去换！ 将庞华扔在楼下后，陈骅晟一回去就忙着洗漱洗衣整理。 到了晚上，陈骅晟也懒得出门去工作室，就在家里操作，重新调整了一下网店，计算利润率，彻底下架一批利润过低的产品，然后，上升级版——涨价多没意思啊，她只调整产品线、提升产品品质。嗯，外型专利是不是要再申请一个呢？上回一个小设计师曾经提出一个创意，她打算做出来，然后用在中国风系列产品上……但是想想手续费用和代理花费，唉，算了！ 嗯，另外，新款的自制香水也可以着手批量做了。她只成本价卖中样。 庞华很谨慎地发消息来问明天打算几点“上班”。陈骅晟毫不迟疑地回复八点半，老时间。 忙了两天——庞华在仪器和无菌操作箱里处理萃取原液——陈骅晟把一批赠品从家里背来工作室打包后，洗完手。再用乳木果、甜杏仁、油菜籽做了一回唇膜，护理干燥的嘴唇。顺便也厚厚抹在手上随便做了个手膜。 “我听说脖子上也要有什么颈膜的，是不是？”庞华突然问道。 “当然有！脖子上很容易生皱纹的，也就是颈纹……不管脸上怎么处理，女人的脖子和手最能体现真实的年龄，所以应该好好保养。还有足膜。我们的脚天天走路、还一直闷在鞋子里，不好好保养很对不起它们。”擦掉半透明的膜，陈骅晟也加入干活，戴上胶手套。解决假日期间的订单包裹。“但是颈膜、颈霜，主要功能只有一个：紧致防皱一，所以比较好做。” “哦，难怪美容产业生意做不完。”庞华早就被训练得成了半个妇女之友，此时也是虚心学习，外加被授予研究颈霜配方的重大责任。 “做不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别做着做着成了先烈了。” “呵呵，我们这个小生意，只有你不高兴做，不会做砸掉。”庞华满意地看了会儿手里的磨砂玻璃瓶。然后贴上标签和制作说明，再放进恒温恒湿避光柜子，完全是一派学院作风。“还有多少个订单？要帮忙打包吗？” “要帮忙！还有一百多个包裹呢！按订单时间放！年初一以前的我都弄完了。” “不急。快递公司要后天才上班。” “什么呀！！今天傍晚他们会来收年后第一批包裹，不过不能超过一百个。” “哦，那这些也差不多了。”庞华摸摸下巴，望着角落里一长溜的盒子，心里算着春节前后十几天可能会有多少利润。 “好了，别发呆了，”陈骅晟指着工作任务表上划黄色的部分。“这些是你做的任务，其它的都是我的。” “……” “……” 小镇过年回来后，庞华的工作效率似乎提高了不少。还亲手做了几顿勉强过得去的饭。 不过等假期结束，两人回归工作和学校。日子又恢复到每天做活看书近十个小时、每周工作充电超过六十个小时的忙碌节奏——这还不算路上交通用时。 陈骅晟也开始为自己和店铺试制新款玫瑰微油眼霜。二十五岁之前，最好不要用油份和营养成分太高的眼霜。而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则是巩固预防、小心维持的阶段。所以她直到现在的年龄，才开始自己用些自制的“好料”。 目标是：不变形，不长皱纹！ …… 蜡菊、山金车、柠檬香茅、鼠尾草和熏衣草等做成的夜间眼膜兼眼霜，价格适中、受众明确，在老顾客中尤其受欢迎。 最让人愉快的是，又有两位顾客专门跑来评价她的王牌祛痘系列，声称脸上的痘明显好转——当然，中途放弃去找别的产品的顾客更多。 没有哪款产品能适合所有人。 但是代理机构对这配方和整个系列的十几样纯天然植物产品十分有信心，告诉她批文申请已经进入检测实验阶段，估计今年内就能批下来——这家代理机构里有个长痘的小家伙也成了她的网点客户，还上传了自己的照片作证。 此外，庞华的那位满脸开花的同学又有了好转，虽然不是想象的那么迅速，但效果在持续，起码脸已经趋向正常了。而且，这位已经找到了个女友，还送给陈骅晟一大束康乃馨表示感谢。 这样的好成绩，让被一桩离婚案气得哭笑不得的陈骅晟心情大好，当然让人心情变好的还有及时收到的律师费。 “……这是我收益最高的案子了。不过我做了两个月的心理医生，算上这心理咨询费，其实我还是亏了。”陈骅晟只看过不少心理治疗方面的书，没有受过系统培训，更没有什么证书执照的，但并不影响她的客户拿她当心理垃圾桶兼心灵辅导员。 “现在的离婚率越来越高了……呵，有趣的是，前段时间我爸身体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现在他和我妈现在关系挺好。”庞华哼笑一声，边将咖啡豆放进磨豆机。 “嗯，我那客户离婚前帮她的前夫处理掉了太贪心的情妇，然后还得了一笔好处。”因为是陈骅晟劝那位女士做这笔交易的，还兼出点子、帮小忙，所以她得了那笔好处的零头作为额外的律师费。“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放心，你对下限的认知会被不断刷新。”庞华难得以略高一些的角度来与陈骅晟闲聊。“加点牛奶吗？” “加一点好了。” 电动磨豆机里出来的咖啡豆粉末比较细，所以用滤纸最好。现磨现煮的咖啡非常香醇，不过口感随豆子和煮泡时间的不同，有时会过于酸和苦。陈骅晟运气好，找到这款价位适中、微酸中苦的咖啡豆，加一点全脂牛奶以后味道就会很不错。 “不过也要感谢这对夫妻，不，前夫妻，我们今年不用愁吃饭买菜的钱了。” “我们？唉，我好像做得太少了……” “你把颈霜和眼霜弄出来就行了。还有抗氧化的精华。这就是你今年的工作，要贵的，不要便宜的。” “咦，你今年不是又新出来两款大众价格的吗？” “利润低，所以打出牌子给二十五岁以下的。” “你希望她们二十五以后继续用你的东西？” “那当然！”她有本事把比精华更贵的防晒品卖得断货，也能一口气狂销中低端市场。“前段时间你打包打到手断掉的订单，顾客大多是二十到二十五，现在她们中的一部分已经开始在买我店里的其他东西了。” 中介机构动作很快，帮她申请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一个牌子和两个子品牌。哦，还有一个她肖想已久的关于茶的配方——测试的钱花得非常值，这个配方的产品已经成了她的新宠。好吧，那笔多出来的律师费全部花在这上面了。 但是期间最让人“欣慰”的事，就是庞华终于没那么傻了，多少知道留个心眼，起码会说“我去问问我的律师合伙人怎么看法”——就是多花了不少钱……算了，她更要往死里剥削他的劳动力！ *** 公司今年以来的财务报表很好看。 有些出乎意料，所以陈骅晟核对了账户、网络般管理软件和现金流，重新查了一下。给公司做账的那位兼职会计过年时收过她一大袋子保养品外加一个信封的节礼，所以今年干活十分卖力，加之她都是该交多少就交多少的原则，所以账目无可挑剔。 也就是说……要挣钱真的不能太精算成本，得粗一些，当然是往上粗一些，才有利润可言。 “今年利润不错，你还能分到分红。嗯，你想买什么？”极其难得的，陈骅晟大方了一回。 “一台生物显微镜？” “……太少了吧。” 陈骅晟与他互视半晌。“要不要去我们的原材料产地去看看？” “你决定……还是你开车，我付食宿好了。” “太远了，不开车。”陈骅晟止住他的说明，“到时候再说，你和我的时间还没定呢。现在……嗯，上次换了精油，好像有点效果——天气热了，你只用精华乳好了。记得抹防晒霜！”(未完待续) 082 这回可以认真考虑 “有牡丹，还有艾草和茼蒿的那款胶原蛋白精华乳？好的……我记得那个配方刚出来。”庞华现在也成了专业人士，有些方面比陈骅晟还要专业。 “对。味道一般，不过是好东西。我现在上架了，125毫升装的成品比原材料好卖多了。” “125毫升……呵呵，三个月下来，” 在这方面，陈骅晟怎么说，庞华乖乖怎么做。现在他脸上痘子已经挺少了，只偶然发几个——也跟她经常盯着他的饮食和药茶有很大关系，就是红红黑黑的印痕和大大小小的凹坑不是一俩年就能彻底好的。 但印记在淡化是真的。过年时被一堆光啊针的折腾过后，凹坑也好了点。只是庞华怎么都觉得那类疗程的标价不是一般的夸张，绝对不适用于普通的年轻人。 “居宇昂帮我去找国产的纳米针了。进口的纳米针，那个价格实在受不了。” “不要了。我现在这样慢慢恢复其实是最好的办法。我去医学院那边找同学看过，确实有好转。”庞华挑了挑眉头，上回的什么微针简直是刑罚，他真心不想再来一个疗程了。此外，他只对老爸提过一回陈骅晟——好吧，父子间的交流本来就少得可怜——而且是很谨慎地提起几个小话题，结果就只讲了几个细节，他家老子就觉得奇怪，按理陈家这种不上不下的微酸知识分子家庭出来的女孩子，年纪轻轻没有多少阅历，不应该那么大气……嗯，连陈骅晟说价格“实在”受不了的玩艺儿。肯定是连他老爸掏钱的时候都会想一想的。 “怎么个好转法？如果有数据，最好给我个数据，比如多长时间内，真皮层如何，如果有电子显微拍的照片最好。” “……没有照片。” “没事。”陈骅晟非常理解，“一点说明文字也好。” “好的，我去找一下。” 一脚踢开他，陈骅晟又开始研究新的有趣的东西。 最近的两桩经济合同纠纷乱恶心的，而且都是可能收不到什么费用的案子。真是烦心！若不是有她心爱的花草精油和芬芳的各色精华乳霜，她早就脾气变坏了。 哦。其实老板那边的活计也有让人心情好的，比如美容会所送了她好几支高价但是快过期的按摩精油——她早就不做这款产品的代理了，因为会所直接进货。“anius的精油快过期了，当然并不是过期就肯定不能用，还能拖几个月。只要不超过保质期的三分之一就没事。不过你抓紧用完。” “好的。” …… 下一个月，陈骅晟细细研究比对了网店的产品线和收入、净利润，从不同的角度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现有的各个产品和系列一个不能少！而且，新的产品系列推出一段时间后会出现新鲜心态下的销售高峰，特别是她推出的试用中样，性价比相当不错。买者众多。然后经过一段时间沉淀，最终还是一批经典的、经得起推敲，而且确实有自身特色的产品。这时的销售曲线是平稳，而且即使是推广活动，销量也不会突然的大起大落。 想了半晌，她申请将一个中样套装作为广告推荐产品大批发售。 *** “小陈，有男朋友吗？”吃午饭的时候，所里一位中年女律师颇为认真地问道。 “没有。”陈骅晟依然将几乎天天见面的合伙人排除在外。而完全没有想过他们好歹“共度”了两个新年。 “你对对象有什么要求吗？” 对象？这名词好古老哦！——陈骅晟考虑了几秒钟，回答道。“我要求不高，年纪比我大一些。成熟懂事，为人不要太斤斤计较，不要长得太难看或者太矮。” 听上去很低的要求，其实，嗯…… “我有个远亲表弟，家里都是本地人，在xxx高中当英语教师，房子也是现成的……” 陈骅晟想了下，独生子，和父母住一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啊！唉，不会做饭的男子不符合她理想的状态，但很多事情并不一定是自己想的那样……糟，所以不妨见见，摸摸底。“好的，我和他找个时间见个面吧。可以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他，然后约个时间和地方。” “好！” 双方都是很爽快的人，陈骅晟更不可能有什么忸怩不好意思纠结的态度。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不说知己知彼，也是有相当程度了解的。嗯，何况，所里男女都收到过她送的手工制品，有几个还是长期老顾客。加上她在律师事业上有些“不思进取”，更是从来没有抢别人客户的事情，所以不会有人要存心害她。 而所长有一回在会所做脸部保养的时候，看到陈骅晟送了化妆师一盒天然植物散粉时，突然道，“小陈啊，相亲找男朋友的时候i还是要打扮打扮，不然再天生丽质也很难和那么多化妆品画出来的美女比的……” 陈骅晟只是笑了下，“我懒。嗯，其实我自己也是这样说的：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不过呢，我在家里人面前一向是连粉底都不用，所以……嗯，之前相亲的时候可能是太素了。”但她对前面几回失败的相亲完全没有任何的遗憾！ “陈律师，你化了妆很漂亮啊！”化妆师忍不住道。这样靠后天保养得连毛孔、斑点都看不大见的皮肤，在都市里很罕见。要知道，这位网店卖家兼女律师可从没动过任何美容手术！ “我懒得每天多花一个小时化妆卸妆的——”陈骅晟直接给出个让人吐血的理由。 “……” “……” 这次相亲的时候，陈骅晟还是化了妆的。平日上班最多抹一层修色隔离，手指抹些裸粉色眼影就算完结。 不过这次，光睫毛就花了她五分钟：上下睫，先用保养打底液、再上睫毛膏，最后夹一下。而眼影就不要说了，眼霜之上，三种同色系外加珠光色，同样的打底再上色……脸上倒是简单，因为底子好，不需要上很厚的粉底，精华液和乳液之后，防晒隔离加上薄薄的一层粉底，最后是天然珍珠牡丹散粉定妆。她是化了妆，基本上大家都看得出来，但是不厚，不突兀，不夸张。 本来想穿裙子的，但是……她最后还是穿了西裤和中跟鞋，头发也依然是原来的中短发型。犹豫了下，她还是把眼影抹去不少——但是精心画的眼线留着，半点不碰。 这才是真实的她，冷静、素淡，心理年龄远大于身体的年纪。 如果对方不接受，那就算了——她绝对不排斥单身！ 约见的地点距离地铁站非常近，价格也适中。 …… “薛云海吗？” “是的。陈骅晟？” 对面的男子，面相不到三十，嗯，介绍人说二十九周岁，那就是长得不老不嫩，不丑不俊、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少许的书卷气，值得称道的是没有酸气。 加上非常中庸的职业——高中教师，符合陈骅晟的择偶标准。 对方点了一壶乌龙茶，两个人一人一个杯子分享。 他们聊的内容也广泛，尤其是教育。 陈骅晟的见识底子毕竟在哪里，加上她本身的外语水平绝不比对方差，还教过不少家教学生，最多就是没有在课堂上对着几十号参差不齐的学生讲过课。 “……那时候那小子一副拽得不得了、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我就专门针对他得意的部分，教训得他抬不起头——这小子还跟我拽口语，一句话我可以纠正三个地方……不过现在他做得不错，虽然学习上不是特别出色，但是工作方面方便还可以，没有刚毕业出道就被人一脚踢回家，丢我的脸……” 陈骅晟当年教过的几个学生，现在都考上大学了，反正高考时的英语没有一个太差的，其它课程与她无关。这些娃娃中，时常联系的也只有她的直属学弟居宇昂，他现在做得比之前的地方开心，还给她带回来一瓶香水——她指定的burberry的，那小子当时还要求图片，她直接让他找那款经典的格子，然后她还教训着，除了正品，不准穿任何带有那款格子的衣服，连内衬都不行！之后居宇昂就学乖了，出国和正式场合只穿工作服和那么几个国产品牌的外套西装衬衣裤子鞋子——不光是他的收入承受不了大牌正品，还求决对不出错、不丢人、不犯忌。 薛云海也讲了不少学生的笑话，不过都不是纯粹的玩笑，笑过之后都让人长叹。 “现在时代真的不一样了，那些小家伙每天都在比什么呀！他们的父母也不知道怎么教育的……我就不相信他们每一家都那么有钱！” 陈骅晟笑着摇摇头，“六个人的财力供一个小祖宗挥霍，只要不是太夸张，还是可以的。何况他们又没有信用卡。即使给办了卡，也可以控制额度。估计这种攀比以后会越来越明显……其实你看美国就知道了，多少小孩子大学毕业的时候破产，就是高消费、信用卡乱刷惹的。” 薛云海给两人的杯子加茶水，然后再在茶壶里加开水。(未完待续) 083 小有所成 一个下午就这样打发了。 两人分头回去。 陈骅晟婉拒了晚餐邀请，“我还开着网店，晚上回去明天得去处理那些订单包裹，平均每天三十几个包裹，所有的产品也大部分是我手工做的，明天还要去老板开的会所蹲点三个小时，然后做一批手工冷制皂……工作量很不小。” “哦！”薛云海瞠大眼，“那，下礼拜见！你再带一两个手工作品来呢。” “当然好……再见！” 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薛云海扼腕没有认真探讨她的工作收入和房子情况，陈骅晟扼腕没有仔细盘问他的父母家庭情形。 …… 直接回到工作室，庞华已经很乖觉地把昨晚到今天中午的包裹都打包好，还快递掉了。正在自己独立制作最拿手的几样产品。 “哗，你今天很漂亮。”他手上不停，不过眼睛盯牢她看了会儿。 陈骅晟自己照了照超大的镜面。“嗯，我完全按照上次阿华华设计的简化版彩妆，时间虽然长一些，不过效果很好呢。” 因为脸上不需要涂白了再画颜色，省了好多力；而对于现在这个眼妆，她很满意。 “唉，就是花的时间长了点。” “值得的，很好看。”庞华拼命点头，一副调.教得非常好的小弟状：“自己看着也心情好啊！呃，当然，有些可以简化些，节约时间……总之。你自己看着高兴就好！都好。” 陈骅晟看了他一会儿，转头，扔下包。 哼，很聪明的回答：看似尊重女性，其实是利用了女性的虚荣和爱美之心……这样子果然自己看着心情也是好的……算了！以后可以考虑早上多花十分钟在化妆上。晚上多花两分钟在卸妆上。 嗯，是不是应该做一款卸妆油？ 稍微考虑了一下，再查了下资料及笔记，陈骅晟用了月见草油、鳄梨油、油溶性维生素e、油溶性q10粉末、鹳草、洋甘菊和迷迭香精油，调了款高级卸妆油，成本当然比基础植物油贵些。不过也就是贵两成罢了。再算上经过她自己用得最好、时间最长的一款瓶子。 于是，一款性价比超高的卸妆油就做成了。 陈骅晟完全不忌讳被人学走配方，直接公布配料，还以可怕的、接近倾销的价格推广。 “你定价这么低？”庞华现在已经相当内行了，随便一算都觉得利润很低。 “这些油再放半年就不大行了。最要命的是上次进的q10太多了，那么大一罐子——干脆用最快的方式处理掉。嗯，去打印标签。我就不高兴浪费钱去设计了，最简单的法子处理光。” “好的！” …… 很奇怪的是，有段时间没有联系的、早期合作挺愉快的翻译社突然主动找来，介绍了件报酬不怎么高，但是难度却不小的法律事务现场谈判——她是甲方的翻译，之一。乙方也有翻译，而且这个乙方还是日本国的，但文本和谈判的通用语言却是英语。陈骅晟只考虑了三秒钟就答应了。不仅特意排开其它事务，还恶补了大量的英日文专业词汇和说法。 现场的翻译表达很考验人。这也是陈骅晟接下这个没有多少收益的活计的原因，她需要不断充实历练自己的各方面能力，起码在等退休的年纪之前，不能放松！ 陈骅晟如今早上都回多花十分钟化个淡妆。说是淡妆，程序也不会减去多少的。至多口红胭脂之类工序的少一点，一个大理石纹眼影霜。睫毛也不厚不翘，初看不大会觉察出彩妆来。 好在地点很方便。一部公交、四十多分钟就能到。 等准备工作的时候，她居然看到一张眼熟的面孔。 嗯？是她同学？可应该不是同班同学，因为名字和脸对不上号。 又翻找了下资料，找到一个熟悉的人名，这不是当年学校里经常拿一等奖学金的梅嘉生嘛。嘿，别说，只要不是歪瓜裂枣的，多数男士们穿上合身笔挺的深色西装、配衬衫领带的，都显得人模人样的。 “陈骅晟？”对方倒是没花什么时间就认出来了。“啊，老板请的另一个法律翻译就是你啊！现在混哪里呢？” 陈骅晟被他装模作样的江湖气逗乐了，笑着跟他交换名片。“我大学的时候就在那家翻译社实习，当时合作挺不错的，不过后来我忙着开网店，精力有限，基本上不接翻译了。但是这次他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跟我联系。也算是帮老朋友的忙吧，不然四小时三百块的白菜价，怎么可能——嗯，我自己也是来找找语感，有段时间不讲外语了。” 最后一句她讲得很轻，听得梅嘉生哈哈大笑。记得，大学时这位高才生沉默寡言，只有在辩论赛的时候才会说很多话。但经过若干年的工作磨砺，现在这人不仅能开玩笑扮小丑，还可以声色俱厉地训斥新人。 “哎，你开的店做什么的？” “手工制作美容保养品。不是彩妆，是基础保养，保湿啊，治疗痘痘啊，预防衰老啊，都做。”陈骅晟一点不隐瞒地再递上网店的漂亮名片。 “三无产品？偷税漏税？小心我举报你哦！” “去！我拿了两次报税先进证书了。一年的关税、增值税、所得税和个税的，一年加起来都快十万了。做的产品有些是有知识产权的，还有一个系列今年可以拿到特殊化妆品的批文。” “……你念法律念得也太好了。”梅嘉生听得目瞪口呆。 “别，我觉着说不定就这几年，对一些大的网店，会有处罚甚至判刑的。所以我一开始就注册的公司，省得麻烦。” “对的，宁愿现在少赚点，避免将来的麻烦。”梅嘉生点点头，再点点点。他就是这样对客户说的，可惜听的人没几个。当然，如果人人都像陈骅晟这样诚实守信、遵纪守法的，那么律师这行当也没得生意可做了。 工作开始。 *** 薛云海是个传统谨慎的人。但是这份传统不仅仅是节俭礼貌等等美德，还有本地“传统”的小市民思维和做派。 陈骅晟现在已经习惯性地用心理辅导员的一套来倾听、分析、引导。 庞华已经对付不了了，因为他们太熟悉；事务所里的其实大家相交不深又多少带一份忌惮的心思，更不可能。不想，倒是把薛云海的内心一面给挖掘得很充分。 小市民和小农民都不是陈骅晟喜欢的类型。 “要是大家做生意都跟你一样，那么哪来的富翁？哪来的大公司？！我告诉你，大公司为了赚大钱，做的违法的事多得去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狠狠训了陈骅晟的公司经营方式，还有要求把自家一个远亲安排给她当会计。 陈骅晟毫不客气地拒绝了那个会计，理由是太贵，而且做得不好又不能随便辞掉换人。这个理由极端充分有道理，立马被接受。 “我刚给几个认识的网店卖家发了份做账和交税的方案，这样避免自己被关进去。” “收费了吗？”对方立刻刨根问底。 陈骅晟实在受不了了，这人怎么回事！她冰冷冷地盯了他一会儿，“你平时和邻居、同事、上级相处，也是这样斤斤计较，天天想着占别人的小便宜又不肯吃半点亏？” “……” “难怪你再嘴皮子讨好领导也升不上去！” “……” “你那套做生意的路子，就是摆地摊、卖伪劣产品的小店的货色！” “……” 她毫不客气地踩他的痛处. “哼，就你这么一个不懂事体的女的，能有什么出息？我妈也说了，你这种的开公司根本赚不了钱！……”薛云海也不知怎么了，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和情绪，但他确实怒极。 “我赚不赚钱跟你，跟你妈妈，半毛钱关系也没有。”陈骅晟招手就叫服务生来买单。 …… 见了四次面后，本回相亲彻底失败。 第二天，陈骅晟和介绍人同事大概说了几句原因，还“顺便”送上一瓶花香型“新款”身体乳。 “我开那公司就是为了避免麻烦，尤其我还是个律师，开网店就是副业，本来也就是为了兴趣，而不是为了赚多少钱……赚很多又如何？如果不到三十就老了，那我不是白辛苦半辈子了。” 女同事一开始就被美到极致的花香征服了。三种欧洲玫瑰，以及东方的蔷薇、牡丹、茉莉、兰花、栀子花，不是那种浓得熏人的味道，却好闻得恨不能吃进去。 “哎……小陈，还是你会享受啊！” “嗯，呵呵，其实我的网店不怎么赚钱，跟我大量自己消耗有关。那些成品我还拿去跟其他店交换，换回来的有精油、有衣服、有首饰，还有保健品和一些半成品。”陈骅晟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上这件斗篷型的羊绒外套。“这件衣服花了我一瓶牡丹精油。我店里标的正价一千一，进来的价格也要九百多，幸好进项税可以抵扣。” “这是羊绒的！当然值这个价。” 两个女性开始热切讨论今年经常见到的衣服款式。 这次相亲就这样彻底过去了。(未完待续) 084 鼓浪屿1 玫瑰果、雷公根、沙棘油，迷迭香、广藿香、苦橙、雪松……挺好的配方，可惜玫瑰果油的氧化速度很快，成品必须尽快用掉。嗯，油和乳都用这个配方，最多就是单方精油的比例完全不同。 设计完这款用在庞华脸上的新油——痘肌所用的精油最好经常更换配方——按摩精油停留在头上的时间差不多超过半小时了，陈骅晟满意地嗅着洗发水里栀子花与茉莉、桂花、绿茶的清甜香味，然后快速地将头皮和发间的按摩精油洗掉。 这次制作的精油皂也用了分量不小的栀子花，整个卫生间里都是好闻的花香。 老妈也终于被这款香气折服，两边家里用的全部是栀子花，引来老爸轻微的抗议。 针对不同的发质和需求，在基础油中加入不同的单方精油，洗头前用梳和轻轻敲击的手法将这油与头皮和发根、发丝、发梢尽量充分接触，然后用毛巾包起来，二十到三十分钟后彻底清洗掉。这样比用含有大量石化产品的护发素和发膜效果更好，尤其是针对脱发或出油等情形，按摩精油及草本精华液尤其管用。倒是头皮屑的话，用几回含药物成分的功能性洗发水就行。 陈骅晟很大方地提供配方和原料包，但，现成的却略贵一些的大瓶成品搭配一顶发帽的组合显然更受人欢迎。此外，栀子花茉莉桂花绿茶精油的洗发水添加组合显然吸引了不少回头客。 diy果然只适合小部分受众人群啊！ “很好闻的栀子花呢！”庞华一进工作室就叹道。 “臭死了，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庞华已经被训练得非常注意体味和口气了，可也架不住炎热和出汗。 漫长夏季中的公共交通一直是陈骅晟的噩梦。因此她都是早出早回，以避开高峰恐怖的混合臭气。而此时。女士们用的含有麝香的香水与汗味一结合，更加的让人难以忍受！ 十五分钟后，庞华穿了一件不太合宜的白大褂，满头满身栀子花香气地从小巧的卫生间里出来。 “哦，这就是最近差点卖断货的栀子花精油皂啊！” “对。你做的那款浸泡油和花泥非常赞。” “嘿嘿……有奖励不？” “奖励？还早。”陈骅晟在电脑里加和了一下，“嗯，再维持两个礼拜，可以给你换台新电脑。” “哦，电脑我倒用得不多……算了，还不如出门旅游一把。唉。我放暑假了，可以帮你分担不少。” 陈骅晟正在答复咨询，没有时间闲扯，只是指指每日的工作任务表单。 过了十五分钟，她做完纸面工作。抬起头来，想着上周最终审核敲定合同翻译文本时，碰到梅嘉生所聊的话题——上次的翻译还有不少后续，虽然报酬委实不高，却对陈骅晟而言是个很好的温故知新的机会。 “去过厦门吗？” “只去过福州。没去过厦门。” “嗯，要不我们去鼓浪屿吧。”去看看那个上辈子一直令她念念不忘的度假胜地。 “好啊好啊好啊！我多做些栀子花！”庞华高兴得像个孩子。 “季节过了！笨蛋。明年多做些。” “好好好……那我去折腾你说的那个蓝莲花。我查了些期刊，找到一个建议配方。” “嗯，好。”陈骅晟埋头。找特价机票！ 谢天谢地，现在的网络发达多了。 而且，既然庞华不要新电脑。那么他们的预算可是充裕得多！ 想了想，她又联系了下新找到的供应商，配合低价机票的时间，敲定了一个钱货两讫，还能省一小笔运费的好方案——这小一笔，够他们省着点在岛上吃喝一整天的了！ *** 一下飞机。热浪滚滚。 “我想起来了，我们其实应该天冷的时候来的。”庞华上巴士的时候苦笑说道。 “到时候再来好了。”而陈骅晟郁闷的则是。怎么又跟他“一起”出来“共度”假期了。之前订机票的时候怎么想的？哦哦，对了。是壮劳力……连包装估计有二十公斤的“货”，她一个人扛也太累了。 “对了，是不是还有东西要买？我们两个都拿了大箱子。”可是东西不多啊！他们还带了洗衣皂和衣架，住四天的话，三身衣服也足够了。 “嗯，有一批茉莉精油。” “咦？不是有供应商了吗？” “只有一个，太危险了，而且他们的产量也不够。我还带了检测仪，你到时候一起帮我验下，别用香精冒充。” “嘿，那个啊，鼻子闻就知道了。” “要有证据！” “你带钱了？”庞华小声问道。 “我带卡了。就在xx银行支行里交接，那个银行门口就是机场巴士站点。” “……你考虑得真周到！”连他用的防晒霜和祛痘平坑乳都关照到了！ 陈骅晟递过去一个没有标签的喷雾瓶子，“驱蚊水，你带了吗？” “没有！” “这瓶给你。我自己也还有一瓶。” “哦，谢谢！” 辗转到下午的时候，两个人才满身汗地下了渡船，登上鼓浪屿。 “我们住的地方能看到海景吗？” “看不到海景的，不过挺别致。” “哦哦，好！” 庞华很清楚陈骅晟热爱品质的个性，所以高高兴兴地研究比对着地图和实际道路，最终，拉着行李箱，从码头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客栈——其中有一段路还是绕的冤枉路。 这个客栈比之前古镇上的民宿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儿以前居然是个领事馆啊！！”庞华呆住了。古镇上的客栈可不是历史古建改的！ “嗯。房子确实不错的。”只是房间比较一般。 “哎，毛巾是白的！有四块！”庞华帮陈骅晟拿行李，趁机看了眼她的房间。 “自己带一块总是没错的，洗了衣服还可以吸掉水。这样干得快。”可怜的孩子，高中以后就被父母冷藏，之后也没有好好玩乐过，今年春节更是被小镇上的民宿雷到了。连这么基本的硬件都会觉得惊喜。 “好的！这个我会的！”庞华退出去，找他自己的房间——在她的隔壁。 窗外、楼下。是街道，估计会吵，但是总比对着花园蚊虫飞舞要好些。蚊子是夏季最令人痛恨的特色。 陈骅晟停了下，慢慢靠近一块墙面，突然伸手一拍，一只蚊子寿终正寝。 她打了个内线给隔壁的庞华。“先检查一下纱窗，然后看看房间里和卫生间有没有蚊子。四点半我们出门逛，吃吃喝喝去，今晚不工作。” “好的！” 陈骅晟摇头笑着放下电话。这家伙从今年年初五到现在，跟自己一样。每天不停的学习、实验、工作，连周末都没怎么休息过！嗯，是该犒劳一下。所以，这次旅行，机票和住宿，她都包圆了。当然，吃喝他付——反正只要不是拼命吃大餐，也不需要费多少钱就是。起码比来回机票便宜太多了。 …… 保险公司的提醒短信到了，提醒她会从银行户头上扣一笔钱。 “哦，你也收到保险费的短信了啊！”庞华偷看了下。然后递上自己的手机。 “嗯，我跟你保的是同一个医疗补充险钟，金额应该也一样。”陈骅晟一眼就断定了。 “对！呃，我们的金额不一样？” “我还有意外险。身故受益人是我爸妈。” “……哦，我就算了。我还有哥呢。饿不饿？” “不太饿。要不要买个肉脯尝尝？这个肉脯很有名。” “好！”他伸手帮陈骅晟从一群团队游客中“脱逃”出来，然后踏上小有名气的店家的台阶。买了两块用纸包住的猪肉脯，然后习惯性地向店员轻声道谢。 肉脯果然很好吃。 “我们买些带回去吧。” “行啊。你可以分给你要好些的同学。我可以分给同事们。” “嗯，好！” 磨平了富裕子弟——还没有到富二代的地步——几乎所有的不良习性和脾气。如今庞华的仍有些学生气、孩子气，却世故沧桑了许多，应该说，长大不少。 “要不要吃一杯百香汁？” “不要。我看中小海鲜，留点肚子吃海鲜——放心，我带了黄连素。” “……” 这里的饮食风格，介于广东和浙江之间，点心自然没有陆地上的老牌饭店那么精美多样，但好歹仍然有几样能触动陈骅晟久远的记忆的食物。 “这个汤，很好吃的。”陈骅晟手一指。 “对对，先生，您女朋友真有眼光。这个花生汤是我们店里的招牌点心。” 庞华乐呵呵的点头，陈骅晟则眨了眨眼，但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又点了一份什锦贝类小炒和一盘蛤蜊蒸蛋。 “皮蛋瘦肉粥明天吃吧。嗯，小姐，你们明天几点开门？” “我们早上六点半就开门了。早餐有供应。” “早餐有粥吗？” “嗯，有的！皮蛋瘦肉粥这些都有，还有包子，油条，豆浆。”年纪颇轻的服务生用力点头强调着。 “呵呵，好。”明天来吃早饭！陈骅晟瞬间被幸福的饮食所吸引，忘记了被当成某人女朋友的尴尬事。 庞华则被隔壁桌上的小炒吸引过去，“小姐，这个就是什锦小炒？” “是的。” “哦，好。”同样觉得很幸福的庞华乐呵呵地暗自流着口水。(未完待续) 085 鼓浪屿2 两个人的晚餐其实吃得并不算多，尤其是淀粉很少，但是蛋白质的摄入量相当高。 “喝一杯再回去休息？”陈骅晟用下巴示意酒吧的招牌。“你也可以继续逛。我有点走累了。” “去！一起去！”庞华立马掉头就进。 小巧的酒吧，可没有任何违禁的场景，最多布置得有点海盗风格。 “我记得长岛冰茶酒精度数很高是吧。” “对，你酒量不行，别喝。” “我知道。” 庞华选了杯配料里没有烈酒的鸡尾酒，图片上的蓝色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美丽非凡。 陈骅晟则选了杯三层颜色——没有她最讨厌的生鸡蛋——粉嫩得极为可爱的鸡尾酒。 几分钟后，好高好大的两杯酒送上来了。 “幸好我们刚才没有点饮料。”庞华瞪着偌大的杯子发傻，哦，还有一根造型可爱的塑料吸管！若是刚才除了一小碗花生汤，还喝了东西，他大概会撑死。 “我们慢点喝。去‘解放’一下就能再来一杯了。”陈骅晟指一指名字起得很别致的洗手间，那地方贴着“解放区”三个大字。 “噗——”庞华一看就喷笑出来。庆幸的是他嘴里没有酒水。 酒吧里大多是单身的或者成群的游客，年纪相仿的成对男女客人却很少。也许是现在还比较早，情侣们还没有吃完饭，也或者他们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酒吧而不是海景大床房间里。 店内的音响声音不是很大，放的也都是英文歌词的布鲁斯或者乡村乐。 热闹不聒噪。平静不孤单。 是个适合游客消磨一两小时时光、放松腿脚的好地方。 “这里很适合游客过来坐一会儿，歇个脚。”庞华也在沉默后如此评价，然后吸了口酒精度数低得可以视为饮料的酒。 “嗯。”陈骅晟看着来去换桌频率非常高的店面，点头赞成。她现在才觉察到自己真的有些累了，今天奔波了一天。飞机，市区，海上渡船，又在岛上跑了一圈…… “要不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庞华突然问道。 这时陈骅晟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打瞌睡！幸亏她出来前换了长裙子，而且还喷了足够多的驱蚊水。 “哦，喝掉。走人。回去还要洗澡洗衣服。” “好！” 迷迷糊糊地把湿衣服挂好，倒头便睡。 第二天大清早，生物钟在平时闹钟响之前就将陈骅晟唤醒了。 昨晚睡足八小时，睡前的吃喝又没有代谢完毕，所以不需要闹钟。膀胱和肠胃首先就受不了了。 等防晒隔离珍珠霜和防晒眼霜全部抹好，噢，胳膊上的防晒用一件薄薄的白衬衫解决，腿上的驱蚊水也绝对不能马虎。 再看看昨晚洗的衣服，还有些湿，继续晾着。 这样一折腾，就已经是起床半个多小时以后了。八点都不到。 陈骅晟尝试着发了个短信给庞华，没有回复。所以定定心心地逛逛花园。哦哦，还有拿了昨天岸上码头等船时买的小鱼干，来逗弄毛色雪白、不怕生人的大白猫。毛发蓬松的猫儿很喜欢鱼干的味道。只犹豫纠结了两秒，就踱来她的手边要求喂食。 她没有拿过来太多，只有五条鱼，权当作猫猫的早茶点心了。有些不死心的猫舔了舔她的手，她只是挠挠它的下巴和小脑袋，“没有了呢。呵呵呵。” 腻歪了一会，发现没有美食了。白猫慢慢踱开，去厨房方向找她的正餐去了——还回头了两次。大概是想看看陈骅晟有没有“藏私”。 手机响起。 庞华打来的。 陈骅晟悠哉游哉地走到绿影婆娑、十分雅致的庭院门口，等庞华匆匆跑出来，再去找昨晚的那家店，吃皮蛋瘦肉粥去！ 岛上开始热闹的时间挺早，当第一家店用音乐打破海洋的声音之后，人就听不到不大的海潮拍打岸边的动静了，更何况这里自古就少有大风大浪。 九点半，陈骅晟回去干活，把庞华扔在大街上——反正这么大的一个人，又不是国色天香的美男，丢不了！ 不发货不代表不能回复咨询消息。而且她也正好利用这几天好好理一下思路，规划以下下半年以及明年的工作思路。 然后收邮件的时候又发现有一堆法务的活计要做。她发了短信，让庞华中午自己看着办，不过别忘记看到好吃好喝的带一份回来给自己。 午饭是客栈送的餐，经典意大利肉酱面及罗宋汤套餐，价格不比外头的店家贵，最方便的是能够直接送进房间。 至于咖啡，她自己倒一杯速溶的就能解决。 庞华过来敲门。 她踢踏着拖鞋跑去开。 他给出两个莲花鸢尾晚香玉的配方，十分适合他自己，以及很多跟他类似的人。 而陈骅晟则是从中选择原料来源比较合适的一个。 “有点冷僻。”不过现在她有底气：每次祛痘经典套装推广特卖的时候，成绩都极好，虽然赚得不多，但名气出来了，销量也上去了，这样她可以直接从国外进口部分原料，自己做批发，少了一道环节，成本也降低了些。“对了，三号升级配方的系统产品已经拿到批文了。晚上出去吃！庆祝一下！” 是的，代理公司发来的邮件，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纯植物成分真是好啊，不过这样的单子也太少了！ 然后说，化妆品批文下来了——这个速度已经算是非常快的了——已快递给她，并且附上扫描件。 陈骅晟回复说现在外地，回去后就处理，嗯，主要是代理费尾款的事宜。 *** 庞华后来也没逛，也是在电脑前写东西，写着、写着来了灵感，欲罢不能。最后两个人差不多拖到近八点才在隔壁的小餐馆里解决晚饭。 陈骅晟怕啃不动这家的牛排，点了“安全”的鱼、鸡，蔬菜，还有国产葡萄酒。这一餐的价格也还算合理。 “这下算是‘转正’了。” “嗯！可以大规模销售了吧？” “对。过我最终走的还是网络销售，所以还不清楚最终销量，还有要不要把制作外包出去。如果量大就外包，量小就自己省那笔加工费吧。” “先自己做吧。”庞华现在也会算计原料、人工、折旧、税负等的综合成本了。“不然还有库存问题。” “嗯。”陈骅晟喝了酒，眯眼感受了一下，这个酒肯定不算昂贵，但是对她的胃口。“嗯，我喜欢这种甜甜的、度数不高的酒。” 庞华没有评论。反正陈骅晟说好，就值得付账。他酒量差，即使这种度数的酒，基本上一杯也就倒了。所以他只倒了半杯，放在距离手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等吃得差不多了再喝。 陈骅晟很清楚自己的酒量，尤其是情绪对酒量的影响，加上客栈就在隔壁，不用担心开车、安全之类遥远的问题，所以东西还没吃完，酒已经喝掉半瓶。 “唉，我们这会儿才是‘正规军’。嗯，其实，也是对我们这几年的一种肯定，虽然形式意义大于实际意义。”陈骅晟话开始多起来。 “我也一直很得意。这个也是我参与的，我也受益。”庞华的脸在灯光和玻璃反光下，显得很正常。“这么多年的丑八怪当下来了，现在摸上去都有些不习惯了。” “嗯，如果要光滑，必须用微创手术的方法，至少要用好多次微针和纳米针。” “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庞华两口灌掉杯中酒，纠结了一下，又倒了小半杯。“自己照镜子也是感觉很好。” 陈骅晟确实有些醉了，上手就掐住他的脸，“如果用珍珠膏，视觉上确实好很多。不过真皮层的损伤目前只能很慢的自我修复。你可以找生物化学，或者医学专业的同事研究一下这个课题。虽然我觉得他们可能不会研究这样的题目。” “只要找到有自身切实需求的同学就行了，这一点倒是问题不大。”庞华十分有自信地说道。他也有些醺醺然。 陈骅晟又摸了把，“可惜了……高中的时候你还勉强算个帅哥。嗯，好像那时我们年级有几个长得不错的，成绩也过得去的……唉，我只记得那时在纠结到底报考什么专业，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庞华哭笑不得。他曾被封为“班草”，还被不少的女生明里暗里示好过——当然是在满脸长痘之前——校草大概轮不上，这点他有自知之明。可是，在她陈骅晟嘴里，校草级别的充其量就是不错、过得去。唉，她的眼界之高，连他都只得趴下认输——真不晓得她的品味都是哪里培养出来的！ “我刚才一直想说的，你晚上用这个颜色眼影，显得很精神。” 眼影？“哦！新的一盒大理石大地色系的。”陈骅晟咬着嘴唇咯咯笑开，笑得甜美而稚气。“呵呵，我也是第一次用这种色系。下一次相亲就用这个颜色吧……唉，我最讨厌小市民和小农民了，偏偏都是这种货色……” 庞华僵了僵，不语，把剩下的酒都喝掉了，然后沉默了会儿，在自己头脑还清醒的时候，招来服务生买单。(未完待续) 086 进一步 大清早的，居宇昂发了邮件，说接触到一家做纳米针的企业，不过人家还在研发阶段，还没有试产，更别说投入市场。 陈骅晟完全没有宿醉后的不适，或者说她昨晚距离醉酒还有一段距离。她立刻回复，先表扬一下他这么早就上班的“敬业”精神，然后要求如果那家企业要试验产品，她这里有自愿的，二个人，两张脸，而且针内所使用的药物自备。 居宇昂很高兴的又发邮件过来，他悲催地七点半就到办公室了，正饿着肚子等同事带吃的过来。 陈骅晟心情不错的告诉他几款点心食物，然后开始研究这个“自备”的药物。 然后边研究边吃着豆浆、鱼丸和沙茶面。今天的早餐非常丰盛呵呵。 隔壁庞华来敲门。 “吃得太多了，我撑死了。”不过他才不肯浪费食物。 陈骅晟笑着收好最后干的两件t恤。“我把面条剩下了。其它的都吃光了。” “哦，我去扔掉吧。厨房里有厨余的桶，我直接倒在那里。”他举了举手里的塑料盒，这个不适合扔进房间的小垃圾桶。 “好，谢谢。”陈骅晟递过去收拾好的盒子。 鉴于在工作室养成的良好文明习惯，两人一向爱护周围环境，从不乱扔垃圾，不浪费包装，尽量不用一次性用品，连垃圾分类也做得很好。要知道，陈骅晟现在用的瓶子都是新订购的可降解塑料瓶，而且特意在网站以及产品包装上提示了。不管消费者的反应如何，起码她做到了对得起自己的良知。让人安慰的是有一些顾客已经评价说这类瓶子值得推广。何况，她在包装上花的成本并没有显著提高，只是贵一半罢了，跟整体的内容物的成本比起来不值一提。 “你等下还要工作吗？不是还有个博物馆没有去过。” 陈骅晟考虑几秒钟，“走。逛逛去。顺便到海边喝茶。” 博物馆挺小，有点意思，但半小时就解决了。然后就按照地图上的推荐，一路走到海滨，看到那家改造过的咖啡厅。好吧，没有茶喝。只有咖啡。 陈骅晟点了一壶美式咖啡。两个根本无法在饭点吃午饭的人，喝咖啡消食中。 “海风很舒服，也不是又咸又潮湿。” “所以这里是宝地。”陈骅晟点评道。“就是这里的房子不卖，房租又很贵。” 即使凭着她稀薄的记忆，居然还记得现在自己住的这家客栈。在几年后会因为承担不了房租而关门歇业。 “早点买不动产还是很重要的。”庞华叹息着，然后突然凑近了来问，“你说我们要不要再买个大一点的办公室空间？” “有那么多现金吗？即使贷款，也是要一部分现金的。而且，你自己买还是公司的名义？” “我们对面的那套房子想卖。” “房东对你说了？” “嗯，前几天，就是我们要走之前，碰到的时候说起的。不过应该是暗示我们买下来打通……打通墙壁这事还是算了。不过我还是挺心动，也就是比我们买的那时候贵30％……这个价格算是心平气和了。” “我们这栋楼的房子，阁楼都太矮了。”庞华这个身高需要低头弯腰，连陈骅晟都也勉强抬头站立的高度。“这个价格基本上也只能按单层卖。不过我们买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很难再出手的。” “要不，以公司的名义去买？” “没那么多钱。如果贷款的话，可能要我们来抵押担保的。” “或者去问一下银行看？” 陈骅晟抬起画得不甚明显、但很耐看的眉，“你自己先去问一下银行吧，也是锻炼锻炼。” “……”庞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老实地点头，“好。” “不过……”陈骅晟犹豫了下。还是咽下另一个话题，“先问问银行再说。你有空也研究一下财务报表。我的电脑里有报表。上个月的还有去年年度的，你先看看。” “好。” “……” 聊着聊着，等两人觉得饿的时候，时间居然已经到下午一点了！该吃午饭了！干脆，茶馆里的简餐凑合一下。 一个菌菇、一个鸡肉，一人一个托盘、一份套餐，虽然性价比不高，但好歹也是伴着海景用餐的，为风景买单也算理所当然。 下午，陈骅晟两个买了点当地特产，然后再慢慢逛回客栈，到陈骅晟的房间里，各泡了杯速溶咖啡——虽然口味差，但可以省下几十块的咖啡钱——开始研究财务报表和现金流。 等算计好大概的流动资金，心里大概有了个底。若是网上支付的货款都申请贷款，那么他们确实能以公司名义贷款买下隔壁的小房子，即使隔壁没有装修，拿来做仓库也能大大缓解两个人家里堆满东西、且还没法控制温度湿度的储存压力。 “如果实在周转不了就算了，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庞华眼睛闪亮。以前都是陈骅晟做主，他旁观，如今他也能“参与”管理了，呃，管钱。 “问题不大，我把现在的库存成本价清仓，这样不但能解决流动资金的压力，还可以提前释放一部分消费力，这样我们忙买地方搬家的时候，做东西、发货的工作量能够小一点。” “亏了。” “还好。原料东西放的时间长不是好事，而且资金周转率也低。” “我们的周转率已经算高了。” “对网店来说不算高。”陈骅晟在两人的茶杯里换上绿茶，倒掉第一遍水，然后注入开过的热水，再继续烧开水——“嗯，先就这样。回去准备收拾行李，明天九点就要走了。我跟工厂约了，下午一点钟在银行碰头……然后正好赶五点半的飞机。” “好。”这种时候，庞华一向听话，服从安排。“……吃饭去？今晚吃什么？螃蟹？” “海蟹的肉太少了。” “那就吃基围虾和贝类吧。嗯，不喝酒。” “好。” 庞华被赶回自己房间，洗漱换衣服洗衣服后再出门觅食。 …… 两个人小巷子里找了家现场料理海鲜的小店，勉强算是心平气和的海岛价格，但胜在食材新鲜，随便炒一炒，不用放一堆香料也十分美味。尤其是一份煲饭，吃得两人又发撑了。 “唉，饭后一定要多走几圈。” “嗯，看看海景去。明天就要回去了。” “哎，要不我们把现在的房子卖了，我那间房子也卖了，然后去买个靠海边的地方。” “潮湿、电器容易坏；交通和生活不便，还有台风。”陈骅晟两句话说得庞华气势顿消。“呀，下午计算的时候，忘记减掉明天的那笔货款了。” “没事，大不了增资。嗯，七七八八的应该够了。” “嗯……”如果庞华增资多，她就提高他的股份比例！气势算来算去的，她没有剥削他，当然也没多给，基本上维持着一个公平的度。不论当律师还是开公司，她都有自己的“道”，努力着、坚守着，不为他人或外物所动。嗯，话说回来，她的冷清性格实在是与年龄不符啊！ “……吃完了？走了？”庞华付了钱，回来，摇手晃脑的，努力让她回魂。 “好！走了。” 今天是周日，虽然渡轮可能已经停止了，但街道上的人依然不少——这些应该都是住在岛上的游客，有结队的、有成双的、有独行的，各个年龄段和口音都有，唯一相同的就是悠闲的脚步。 海风颇为凉快，蚊虫也不多，人走在狭窄的石阶水泥路上的时候，只有觉得心情放松。 “要不要喝杯果汁？还是清咖”庞华指着路边的饮料小店问道。 “要，嗯，清咖。饭后喝清咖比较好。” 庞华去买饮料，其他人也开始跟风的陆续排队。好像，嗯，大多是男伴去排队，女士等着喝现成的…… 由于是队伍头一个买的，所以两杯清咖到来得比较快。 陈骅晟提步就要走，庞华拉了拉她的肘，指指路牌。哦，走错方向了。 转到正确的小石板路，弯弯曲曲地走着，两旁有几家小店、小馆子，还有民宅和民宿的，温暖的或是热烈的各色灯光照在路面，比路灯等亮堂。 前后都有人，而且不少，所以不会有独自走夜路的惶恐感。 “有点烫，暂时别喝。” “嗯。” “台阶，看路面。” “知道。” 周边的人声挺轻，倒是各种脚步声和远近播放的音乐此起彼伏。尤其是高跟鞋跟与地面的碰撞，在夜里特别明显。 “是不是就是前面靠近雕像的那一块。” “人好多——” “还好吧，感觉比白天少一点。” “看来这里污染不大，看得到星星。” “你记得星空图吗？” “不记得，我连北斗星在哪都搞不清楚。” “是勺子形状的吧……我也不清楚。” “你们物理不学这个的？” “我又不是天文系的。” “哦，呵呵，跟我半斤八两。” “这叫术业有专攻。” 两个人扯淡闲聊着，慢慢走，边慢慢喝着苦而微酸的清咖。(未完待续) 087 老妈要退休了 茉莉精油的品质还是挺不错的，只是比原有供应商的差些，可以定为非面部用二级油；芦荟油和芳樟油倒是好货；水仙花精油一时没有配方，也比茉莉更昂贵，但其美好的香味直接令得陈骅晟采购了不少。莲花之类的香精直接扔开。 最后，这笔生意金额竟然达到六位数……陈骅晟急刹车了一下，才没有出现卡里余额不足的尴尬场面。 好吧，她的店真是小生意，这个金额的原料买起来都挺扎手…… “唉，我们要扩张，要做大。”陈骅晟无比纠结。 “我觉得你今天买的都是做手工皂的好材料。嗯，基地全部用芦荟油，再加上10%的椰棕油，大概三千块，大号的秋冬季洗浴皂。剩下的一部分单方精油怎么都能今年用掉。”庞华毕竟做的多了，心算都可以，当然他还是稍微低估、保留了的，免得刺激陈骅晟的神经。“一部分还可以当老顾客的赠品，不过要切得小一些。” “嗯，”陈骅晟的情绪早就平静下来了。托运掉行李后，她就开始上网，然后在笔记本电脑上上写着配料单和工作计划。 “喂，今天晚上就要开工了，明天一早要寄掉……估计要有两百个包裹。” “这么多？！”庞华吓一跳。这快跟过年时相比了。 “我的推广其实昨天就上线了，一下子。晚上加班干活！” “嗯，你在飞机上眯一会儿吧。”庞华好几回倍奴役着赶工到凌晨，所以早就习惯了，加之上学期学校里太忙。他在工作室里的时间相当少，暑假里肯定要多做些的。“你早点回去，明天还要去事务所上班。快递我来处理。” “好。”陈骅晟也不推迟。她现在需要律师收入和工资收入。“嗯，你的房租要拖段时间了大概。” “没事！我刚才就想说从我的卡里扣。” “不，这张是公务专用的卡。用你的，账目会搞不清了。” “好，财务上要周转了告诉我。房子……要不暂缓一下。” “嗯——” …… 接下来的几天，陈骅晟处理掉积压的公务，连着两个晚上到会所蹲点“还债”，还授予庞华在答复咨询的“重大责任”。直到周六傍晚从会所回来。才算彻底了结。 老板的固定工资和社保真心不是那么好拿的，或者说，也正是因为陈骅晟严格自律的工作作风，老板才会每年为她花费那么多，时不时帮她牵线做些案子。如果她参与了有收益的大案子，事后还有不薄的红包拿。 “你说，以我自己的名义买下隔壁，还是公司的名义？” “你自己吧。这样财务上方便得多。要是公司关门，完全不影响你……你可能需要抵押现在的房子——嗯，现金够吗？” “不够。”他跑了几家银行，才知道自己原先想得简单了。 “那要么还是公司的名义的。不过我们得先增资一部分，金额不大。”她刚拿到上季度的顾问费用。 “好。” 新的皂做出来了。茉莉水仙洗浴皂，还有芳樟精油做的新控油祛痘。这差不多是庞华的“开山”之作，而且一上来陈骅晟就砸了广告去做推广。因此他兴奋得不得了，天天盯着系统看销量。 “这个茉莉虽然指数不怎么样，但是味道还是可以的。”他凑近嗅嗅陈骅晟洗浴后残留的极淡精油皂香气，又闻闻自己的。“其实用了以后也不可能有一股花香。所以男的完全可以用。” “……产品介绍里加的那句‘男士也适用’是你写的啊！”她还以为自己记性不好。 “是啊，我亲身体验。”店小二自荐，都是他写的。“你闻闻。” 陈骅晟一巴掌把他拍到角落里。“漱口去。口气又不好了。” “……” “漱口水我换了个新配方，别以为是坏了。” 杀菌用的漱口水。当然不能一直是同一个配方，跟牙膏一样要常换。嗯。而且这次加的丁香，感觉却没有想象中的口气如兰……要不，下回直接用玉兰丁香迷迭香，香兰个彻底？ “……” 话说，从鼓浪屿回来，这家伙就经常玩闹着跟她接近、再近……好吧，他现在连无麝香止汗古龙水也开始用了。要不是她天天见着，还真以为这家伙开始搞基了！ 嗯，话说回来，这款比淡香氛更清淡的古龙水本来就是为女顾客们的男人准备的，咳，香味也是更讨女性及女汉子们喜欢的那种果木香型。 陈骅晟又不是真的感情白痴，只是因为太熟悉了，她才比较麻木迟钝——只，很多心理问题需要长期建设。至少，现在，她还无法接受庞华这样的大男孩。 *** 一个暑假，在陈骅晟有意识放手的状态下，庞华从开始的灰头土脸，到后来基本上可以一个人去应付。不管是谈价格、谈贷款，还是办手续、办变更，大多是庞华自己摸索、自己出面。他确实是绕了些弯路，但终究没有太吃亏， “开公司真是麻烦啊！” “天冷了，别贪凉。”陈骅晟随手把他本科时的一件校服运动上衣扔过去。这件衣服居然没有坏，也没有被扔掉。对了，她自己的那件早就因为被手工作业时沾上的各种东西毁了，最后扔掉，现她只穿厚薄两款防水工作装。 “哦，帮我买两身你的那种工作服吧。”庞华研究了下自己校服上的各种已经说不清出处的颜色印记。 “厚和薄各一身？” “好呀！”庞华在短袖t恤外头套上校服，一起干活。 “都办好了？” “对！唉，真麻烦啊！不过邹会计很帮忙，指点了我很多事情。” “我增加了财务咨询培训费，就是让他们一起做注册变更之类的事情。” “……其实这应该是他们自己做的？”庞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说的是咨询和培训，嗯，培训一个公司行政秘书。” “行政秘书？我？” “是啊，你不一定做这些，但要知道有什么事情、应该怎样去解决。” “……哦。”志得意满了一阵子的年轻人立即泄气。 “我看你一直在替导师干活，不多锻炼锻炼会被骗去奴役得更惨的。” “呵呵……导师掌握我的学位。” “一个学位还没那么重要到需要你做牛做马。”陈骅晟平淡地道。 庞华呆了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呵呵，我真是笨！早一年毕业的话，我还是要多做那么多事，晚一年压力会小很多。” “你的双硕士已经够用了。博士是锦上添花，不是必须。所以你摆正心态就好了。再念几年博士又怎么样呢，你又不是没有工作。” “对！呵呵，我干吗要在乎——”庞华摇头，笑得，比哭好不了多少，“我以为自己会一直念到博士后，躲在学校一辈子……” 他突然伸手抱了她一下，“谢谢！” “手套！手套上都是油！给我洗干净！把我工作服上的也擦掉！”陈骅晟大怒，“用去油消毒巾！” “哦，抱歉！”立刻补救，立刻！油怎么能用普通纸巾擦干净呢？真是昏头了！ 刚才的插曲没有造成什么浪费或者错误。 两个人通力合作，加上都是熟练工了，五十套套装做得很快。 陈骅晟打点完，洗手，保养，上厕所，备茶水。而庞华则装好二十几个快递纸盒。 100度的开水，三分钟，外加一片新鲜的柠檬，将绿茶中的茶多酚都析出来，然后加冰，五十度的时候茶多糖也融入茶水中了。 此时，茶水的温度、口感和营养物质正好达到一个平衡能入口的点。 每人二百五十毫升，这样立马就解决掉了壶里的一大半。喝完，就觉得瞬间半血复活——另一办血得有食物来支撑。 陈骅晟在做最昂贵的几款乳霜的时候，外卖盒饭上门。她选的是次贵的，只比最贵的少一份水果和牛奶——那种半生不熟的水果以及还原牛奶不要也罢。 “你先吃吧，我得把它做完。” “好。”庞华也不推迟。难得下午能过来工作室，就一直干到七点，他早就饿扁了。 “保温壶里有我做的清鸡汤，你自己倒出来吃。”陈骅晟头也不回地说道。 “太好了！”有了加进无数菌菇及胡萝卜等好料的“清”鸡汤，乏味的盒饭顿时滋味丰美起来。 吃饭的时候，老妈突然发了短信过来： ——如果我现在退休，会对囡囡你有不好的影响吗？ 陈骅晟二话不说，立刻回复： ——没有任何影响！如果以后你们不想住s市，可以卖掉当作补充养老金和医疗保险 老妈那边没消息了。 吃完饭，她又用固定电话打了个电话回去。 老妈那边的公司碰到瓶颈，她厌了，不过具体情形不乐意多说。 陈骅晟也笼统地安慰几句，然后声明：她刚刚以公司的名义在工作室隔壁买了间带阁楼的三十几平方的小房子，一个人住大小正好，又不用担心晚上从工作室回家的夜路……所以原来以老妈名义买的二居室可以随时脱手，作为趸交的个人补充社保，这样可以保证将来的退休待遇不会太差——不会比老爸的差太多。 庞华就在边上默默地听着。(未完待续) 088 搬家 陈骅晟很清楚怎么说更有说服力。 老妈当然心动了——为了不比老爸收入低的那一句——说再想想看，目前还没有决定是否真的要提前退休。 她挂上电话后，庞华便咧嘴笑开，“隔壁的房子买得真及时，是不是？！” “这倒不是重点。那套房子本来就是用我妈的名义买的——她如果要提前退休的话，退休工资可能差别太大，所以还是卖掉补充比较好。” “……你真孝顺。”极少见到反过来为父母考虑的子女。庞华自认，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我不在他们跟前，所以只能物质上多做些了。”而且，她的灵魂太老了，连那个记忆里让自己撕心裂肺的女儿都淡去了——要她做些小姑娘的举止动作什么的，还真干不出来。 在老妈最终办提前退休手续之前，陈骅晟已经帮她办好卖房手续了。她好像记得，再过段时间房价、经济会处于一个低谷，不过具体情形和时间什么的已经忘记了。 房子连同部分、家电家具出手的时候，正好比买进时翻了一番还多一点。老爸老妈高兴之余，大手一挥，那比一番还多出的一点给了陈骅晟——数额跟她付的贷款差不了多少，相当于那么些年她白住房子不用交房租！ 真是皆大欢喜。 “仓库是没有了。”陈骅晟很遗憾地看着没有多余空间的“新居”。她整理打包、运输和拆包整理用了两个礼拜，不过找来搬家公司、把需要的大件物品搬到新地方，只花费三个小时和四百块钱。 “要不我也住过来吧，置换一个大一些的。这样多方便！”多方便蹭饭顺便培养培养那啥子情的？！庞华心底乐得直蹦。 “别！万一电梯坏了，那不是亏大了。” “我们这才四楼！我住那地方是六楼，没有电梯，每天上下爬的，比电梯坏了还要累。” “你就当锻炼身体好了。” “可是这里确实方便。离地铁新的那个出口更近，而且地铁商铺现在已经那么多了，我住六楼反而找吃的更麻烦。” “自己做饭。”陈骅晟很不负责任地说。 “……我如果自己做饭，不是没人干活了。”庞华一箭正中红心。 天晓得，陈骅晟早就想搬来楼里了，之前那小区里的停车简直是噩梦。她多数时候都是把车停在工作室这栋楼的地下停车位——物业费还不便宜——然后再走回去。呃，电动滑板车已经用坏掉了，所以她也不高兴再代理那款滑板了，而为了彻底没有麻烦，之前以个人名义开的非电子商城的普通网店也关掉。现在全部只做商城店铺。如果庞华这个现成劳动力也近在咫尺……嘿，压榨他通宵干活都没关系！ “你自己看着办吧。”她让步。 庞华乐呵呵地走了。其实他已经寻好买主和卖主了——楼上楼下好几家都哭着喊着要卖他“便宜”房子的感觉真好——现在某种意义上也只是告知一下陈骅晟罢了，嗯，这事要是放在三年前，都不可能发生。 新供应商那里买来的原料油品大部分都已做成成品或是分装品卖掉了。年资金周转率差不多是2次，不过所有的利润都用来还贷款了，今年的财务报表肯定是亏损。 陈骅晟坐在小桌前，看着正在洗碟子的庞华——他的衣服她已经看了好几年了。就她所知。他这几年几乎没有买过新衣，羽绒服也是穿了好几年，都有些掉绒、不太保暖了。 经济上。庞华其实更为拮据，因为公司分红可以忽略不计，因此他就主要靠那些房租过活。她算过，他现在置换的这套简装房子，比他卖掉的略便宜一点，所以他手头的现金依然不会多……嗯。她好像认识一位女性店主，做专柜折扣品代购。有男装品牌的……要不，她交换些庞华能穿用的衣服配件吧！ 她在浏览那家代购店里的男装的时候。庞华正在接手机，嗯，卫生间里接。 “……md，不去！我的脸一直在治，不能多晒太阳……也没钱，我在念书，跟家里的关系你也知道，过日子要钱，就算不需要交学费，还要攒钱做激光微创手术，已经有点吃力了，学校那里只知道压榨我的剩余劳动力……嘿嘿，现在上一点隔离遮瑕膏就看不出来了，想想以前那张脸，晚上都能做噩梦做醒过来……是的，这种痘会留疤痕，严重的像我前两年一样，都是凹坑，一样难看……嗯，哼！去死吧！她很漂亮的，不化妆都很好看，化了更漂亮——你那些女朋友把脸洗干净能见人吗？……都是假！垫的！我现在好歹也是半个美容品专业人士了……” 等庞华出来，陈骅晟已经找好了十几件衣服，页面开在那里等正主儿出来。 刚吹完牛的人有些心虚地蹭过去看究竟有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要他过去看。 结果—— “折扣代购的话，这两个牌子的性价比还可以。”陈骅晟示意他挑衣服，“我和这家店的卖家说好了置换产品。” “女的？” “嗯。不然怎么换得了。” 庞华默然片刻，指了两件，还报了尺码。 “好的。”陈骅晟手一挥，打发他去煮清咖。他这套loft房子比她现在住的以及工作室的那类户型大十几平方，阁楼也大了近十个平方，可惜一样的矮——他没法住和用的，所以，当仓库来着！也因此，他每天不敢不收拾房间！ 只是，这三套房子，仅有陈骅晟的那套有阳光，可以自然晾晒，所以她现在都睡在阁楼。请注意，除了睡这个动作。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二层阁楼上只有个大大的床垫和一排矮柜，其他啥也放不了。是的，只有床垫，没有床——如果放了床。她只能爬上爬下，而无法站起来。这就是本栋商住loft无法给房东带来增值收益、反而套牢资金的致命缺陷：阁楼的层高太低。 陈骅晟一共挑了四件衣服和一身套装，还有两个不错的电脑背包，跟对方店主谈了下，对方直接以网店里的价格，她用广告推广的特价。交换！ 只可惜两人不在同城，无法让庞华直接去试衣服。 十天后，衣服收到。 庞华先是发愣，然后嘿嘿笑开。 厚薄长短各不同的秋款和冬款羽绒服，一件细羊毛通勤开衫。一件毛呢西服，一件套大头毛衫。整个秋冬季都解决了。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薄的羽绒服。很，很好！” “这个绒应该是压缩处理过的，不会很冷，等一下你就穿出去试试温度，把你身上的厚工作服和毛衣脱掉，衬衫外面套这件羽绒，出门试试。到门口那里试试……把拉链拉到上面，别受凉！”陈骅晟脸上在微笑，心里却在跳脚：这件是五件衣服里最贵的一件。三五折特价还要四位数——这可不是十年后不怎么值钱的四位数！哼，这个衣服包裹，都可以买块不错的手表了…… 庞华笑眯眯地跑回来时，陈骅晟已然开工。 “这个羽绒服保暖性很好呢！冬天都差不多了。” 陈骅晟不声不响地递上工作任务表。哼，他的工作在未来两个月内都将加重，加重。再加重！务必把她出的血压榨回来！ “不便宜吧。”庞华迟疑了下。这件不是他指定的，而且确定之前陈骅晟给他看的衣服里没这件。也好像不是这个牌子。 “用店里东西换的，差不多零售十毫升的牡丹精油。不过都是特价。原价真有些受不了。”陈骅晟也不想特意去隐瞒。“嗯，其实还应该付你仓储费的……呵呵，我就不给现金了。” 庞华不再提这事。十毫升！果然是不折不扣的仓储费啊！ 嗯，这才叫冬衣……漫长冬季里的一件保暖、美观的必需品。 当天晚上，温度下降的时候，庞华穿了这件衣服出门买晚饭和陈骅晟指定的菜——明天她下厨做饭！期待！ 陈骅晟突然想起来这件衣服的清洗问题来，叹一口气，又订购了干着洗和湿水洗两种清洗剂——好歹能省下两回衣服干洗的费用。 唉，这叫什么事啊！她就像个管家务的老妈子一样…… 不管了，趁这会儿，想一想明天要做什么。 “……醒醒，要不要早点去睡？” 陈骅晟猛地惊醒。她刚才居然在打瞌睡！ “我特意给你的盒子里少打些米饭。少吃点，早点睡吧。” “嗯。”陈骅晟把米饭拿回隔壁自己的房里，放冰箱。然后回来，纯吃菜。 “今天很累？” “还好吧。可能这个礼拜事情太多，单子也多。”陈骅晟最后还是把找实习生的话题咽回去了。都快金融危机了吧？她不能肯定这个危机带给自己的将是什么，何况还有贷款……真是……充实的人生啊！ “今天你只要做这几款精华？” “嗯。” “我来做吧。你去休息。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看到什么买什么吧……大饼？” “好。” “别买油条。” “知道。去洗个澡，睡吧。” “好。” 等回到自己的住处，无意识地打量着简得不能再简装的屋子——地毯窗帘和家具家电、尤其是那个床垫都是好的——陈骅晟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清醒了一瞬，刚才，真的，有些像老夫老妻了……那种没有激情热恋，少有激烈矛盾，只有平静乏味日常生活的老夫老妻。(未完待续) 089 下午茶 爸妈过来看过陈骅晟的新住处。 由于床在阁楼，又订制了填满两面墙的组合柜子，而且饭桌就是厨房与起居之间的区隔吧台,因此小巧的空间没有半点拥挤局促之感。整体显得居家又有品味，而且竟然还有个只能跪坐不超过三个人的禅茶几和软垫。 老妈十分欣慰，因为她一直觉得把房子卖掉、将女儿赶出去是件很糟糕的事，虽然其目的也是让女儿以后减少赡养老人的负担。但见到这么个简约舒适的家居环境，立刻就放心地回去了。嗯，至于老爸彻底不担心女儿会把老两口的棺材本拿去当嫁妆这种小心思，就彻底不必考虑了。 1月的时候，陈骅晟建议爸妈与老朋友们结伴、多多出门旅游，最好是冬天去南方度过，夏季去北边或山上避暑，并且首推海口。不料爸妈一合计，打了包，招呼了另外的两对老夫妻，去庐山“隐居”，晕得她立刻搜罗来两件长款羽绒服和两个四轮拉杆箱，开着车子运回去——省得他们受凉或是扛行李太麻烦。 爸妈不肯要她给的零用，陈骅晟算算他们两个的收入，嗯，加起来不比自己当律师差很多，也就没多坚持……那套房子卖的时机真是太好了！ 可是，庐山是夏天的胜地好不好，冬天很冷的！只，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老人们更喜欢坚持自己的看法。 中午的飞机送走他们俩，陈骅晟回来，一时没有兴致工作，干脆就准备了下午茶。 她的下午茶。一来罕见，二来吃喝比较……别致。 庞华和陈骅晟一样，属于对甜点没有爱好但也来者不拒。因为这样的闲暇时间太罕见，一个月都不会有一回，所以陈骅晟直接用机场回来时“随手”买的提子松饼、巧克力幕斯、提拉米苏还有炸虾球。 对两个人的下午茶点心而言太多了点。 因此喝的东西就消食多了。现磨清咖和菊花普洱。 冬日里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在有取暖装置的玻璃窗前，边晒着下午的阳光，边吃喝。 “你这间房间的茶几真舒服！”庞华一身毛衣牛仔和棉袜，盘腿坐在暖暖的阳光中。 “脸少晒。” “嗯，没事。我每天都抹30倍pa+++的防晒，下午也没什么问题。”他白天防晒已经养成习惯了，可惜，脸上没有白净多少，整个人倒是明显白了些。“这几天学校里没什么事。我可以提前过年了。” “过年？”陈骅晟顿了下，然后，把手里的咖啡倒进普洱茶水中。 “啊，这是咖啡。你杯子里的是茶。”庞华立刻提醒。 “我知道。”陈骅晟继续加。嗯，其实这样喝也怪特别的，把那些甜点的油腻基本都化掉了。“我也不知道我爸妈春节在不在家过。你呢？回去吗？” “……不知道，”庞华皱眉，“可能要回去一天……本来还考虑去那个小镇。就是那个客栈和上次我们住的那个，都～客栈，差别儿也忒大了。” 大概因为导师和两个一起的同学都是北方人的缘故。庞华现在的口音也很北方，偶然还会带点“儿”话音。 “等家里回来的时候再定。反正我们有车子，又不用严格遵守国定假日，随时走。” “好！”庞华也在茶水里加了点咖啡“调味”，细细品了会儿，“茶和咖啡还真是搭档。” “红茶的味道可能更好一些。” “……” 半个多小时里。两个人分着吃掉了四种点心。 吃完喝足，准备开工。 “我现在突然觉得。工作室没有阳光真不爽。” “阳光会增加储存的麻烦。”而且，没有阳光的房子便宜啊！也所以当年庞华那么一点点钱居然能买下一套地铁站附近的独立的房子。 “也对。” “……你要晒太阳就到我这里。不过建议还是少晒。” “我知道。这些印子虽然淡了很多，但是一晒的话，情况就会变糟糕。” “我等会要做一款冬季祛印控痘夜间修复霜。你每天晚上用，过一段时间时间。” “好。”庞华连犹豫都不曾。他是试验品不假，可她不会害他！嗯，最多就是加的东西太多或相互反应而发红刺痛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庞华果然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去学校的时间不多。 倒是陈骅晟自己，狠狠忙了一段时间，连春节假期都接了几份翻译文件——有翻译社托过来的友情客串，也有客户公司本身的业务。于是除了一些必须由她亲手制作，或是她出面解决的事，庞华撩起袖子，结结实实地为“仓储费”而努力干活半个多月，那可是每天十个小时没有休息日的那种忙！ 陈骅晟也知道他的压力和苦处，匆匆赶回家，请爸妈在不同的餐厅吃了两顿饭，同时绞尽脑汁、苦查菜谱，做了四天三十几道不重复的菜，将净菜和冷冻鱼啊肉的塞满冰箱，然后在餐厅里打包了足足三百块大洋的家乡传统特色菜肴赶回s市，安慰吃了三顿冷冻汤圆、一锅乱炖菜肉粥，其他都靠kfc外卖果腹的某人。 庞华的脸的恢复以半年为一个阶段。当然，可能因为好几天没看见，加上一个吃得红光满面，另一个有些苍白憔悴，另外就是阳光的关系，所以陈骅晟觉得他的脸已经好了很多。 很多？ 她眯起眼，抓起他的下巴，像个调戏小娘子的恶霸官人，左右研究。果然，手感就不会骗人了。那些深深浅浅的坑不可能一两年就好，而且可以说，不用微创手术的手段，永远不可能完全好。 “你再找生化专业的同学检查一下，最好有显微镜拍的照片。”今年继续送会所治疗用激光去！然后过段时间她也会继续用微针“扎”他的脸。 “好。” “行了，吃饭！这个酒应该也不错。”最值得称道的是度数低。 “嗯。” 陈骅晟在父母家把翻译的活计做掉一半多，回来还得继续。幸好有庞华顶着，否则她回来后即使通宵干活都来不及。但，庞华的可怜还得继续，因为陈骅晟得用上百块高端冷制手工皂来“交换”激光治疗及微针装备的费用——他起码得用两千块各式各样的皂的“手工费”来抵，而且这批成品的仓储费不计！ 直到庞华被叫去学校上课、实验、写东西、干杂活时，他都快被各种精油熏死了。 *** 公司去年的收入没有交所得税，这是必然的，估计今明两年也不用交。 但这也意味着，没有分红。 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对陈骅晟反而是件利大于弊的事。她多了个公司客户，但是对方是老客户介绍的，要求以老客户三四年前的“老”价格付费，还提出各种附加工作内容；另一方面，网店的生意更好了，大家普遍收入没有增长，自然是在尽量不降低生活品质的同时减少些花费，所以纷纷从专柜和免税店转向网络。 这两者的好处是实在的，但是带来的工作量也是结结实实的。 陈骅晟让庞华不要太过“执着”于及早毕业。庞华会意，以开公司、治脸蛋太忙碌为由，婉拒了导师和校方的各种工作，乐呵呵地欢送另一位同届同学拿到博士学位——他还有俩难兄难弟的同学呢，丢脸不怕！ 唯一略为遗憾的是，拿到批文的祛痘系列并没有因为得到官方认可而销量大增。 陈骅晟纠结之下，最终让庞华去联系之前接触过的、f大化工专业毕业生创业的作坊，将一部分制作的活计外包出去，然后大做推广广告——连同今年刚生产出来、一口气购进太多而导致公司资金周转困难的牡丹和茉莉精油一起。 “啊！只是半年的销售额！好，这才像个公司的样子嘛。”庞华接手了最高端的几款精华乳，正严格按照顺序步骤加入不同的高级原料。 陈骅晟讲解完财务报表分析，开始着手新的系列配方，并且研究各种内服保健品的搭配——她要弄出来一套适合与自己相似的女性的保养方式，并且考虑代理销售几款国产的保健食品。后者相当不易，好在有庞华来解决检测问题，否则她还真不敢做。 “对了，卸妆油要不要外包出去？” “不用，太简单了。我怕他们偷工减料。” “嗯，要不要雇人我们自己做？” “场地，设备，劳动管理，都是麻烦。我没空理这个。对了，财务做账那边的费用增加了，你要知道下最新的行情，别吹牛的时候说错了。你忘了还有通货膨胀这件事了？！” “哦……我知道……知道了。”庞华抹了抹汗。工作室的空调不够冷，唉，可是太冷的话陈骅晟就要穿长裤长袖了……嗯，精心防晒保养的白皙皮肤，还有适度锻炼的肌理线条是真的好看啊…… 陈骅晟根本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她在计算之前被迫做出加工外包的决策是否正确，并且考虑合作定制赠品多年的两家服装厂的网店经营委托。他们自己本来想尝试做电子商务、赚会出口上的损失，结果花了不少钱却没有预想的效果，其中一家还亏了。 在她挺稀薄的记忆里，运营网店似乎成功的不多，可惜她有些不记得原因了。 算了，既然现在“做手工”的工作量少了超过一半，她也许可以试试，转变一下业务经营模式……(未完待续) 090 转型 没有强大起始背景的民营企业总是从老板自己努力工作，到雇用人来贯彻自己的经营理念，而最后，做大的肯定是会玩转资本的。 陈骅晟当初没有一门心思找大型事务所“投靠”的重要原因是，自己不想、估计也没有那个本事成为大律师，自然也就满足于中小型的事务所。 现在也是如此。 “如果你们有上市辅导的资质就好了。” “术业有专攻，大所有大所关注的重点，我们有我们的重点。” 陈骅晟矜持地微笑着与对方老板扯淡。 双方都在扯淡：对方上市的可能性不会超过50%，而己方拿到上市资质的可能性基本上是零。 而这样基本没有希望做得多么强大的企业主到处开空头支票的行为，她两辈子加起来看得实在太多了。 “陈律师很年轻哪，有男朋友吗？”老板娘笑咪咪地扯开家常。 “有个正在交往的。不过，会不会结婚就不一定了，这个还是要看缘份的，不能勉强。”陈骅晟扯起来连眼皮子也不眨，经过长时间的心理暗示和心理建设以后，她即使胡说八道一般眼睛也不会往左右乱瞥。传说fbi测谎时发现人说谎的时候，经常会不由自主地眼睛向左瞥，而回忆的时候会向右瞥，当然这不是百分百适用的，不过按照陈骅晟的经验，半数情况下是准确的。也所以她自我训练，哪里都不瞥。 老板娘本来想像往常一样，以长辈和过来人的身份多聊几句关于恋爱、婚姻和家庭的话题，不过转念一想。这位年轻的女律师估计经手的离婚案子多了，很可能有“不同”的见解，于是就拉扯到房地产和股票市场上头，特别是现在国际市场不景气，但对国内的企业而言也不都是坏事。所以在不同的领域影响各异。 讲到经济形势，讲到未来趋势，陈骅晟是长项，至少，除了顶尖的人物，很少有人能压过她一头。 很快的。当老板的发现这位所长助理小姐的见识水平远远超过他的预想，而且她当律师之余居然还开公司、做网店，立刻打起精神，接过老婆的主导地位，真正放开思路地与陈骅晟大侃企业、经济和商业。 “……当然是趁现在买入。再跌也跌不到哪里去了。我是因为把现金都赠资公司，然后以公司的名义买了一套物业，否则我自己肯定要下手的。” “为什么以公司名义呢？！”不是间小小的、玩耍性质的公司吗？“不是很不方便？” “这几年的所得税也就不用交了，而且申请贷款起来也方便得多。我前几年都能拿到税务上发的奖状的。” “也是，你毕竟是律师。” “嗯，结果税管员还帮我介绍了个小案子。”没钱赚，不过毕竟是挺好的事。 “哦？！”闻所未闻！ “他应该是看我老实、不搞些小动作，而且也肯定不会乱收他家亲戚的钱不办事。” “呵呵呵。你还是吃亏了。” “不赚也不赔，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 “……” 那边的审计办好，这里的寒暄也结束。 陈骅晟态度正正好好地告辞。走人。 回来，所长封黎问她看法。 “他们能上市的话，最多也是三板，而且肯定也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不会成为那种真正的‘上市公司’。” “好，以后这家公司有什么情况再跟我说罢。”封黎信任陈骅晟的判断，也庆幸这活计一开始就交给她去办。省时省力省麻烦。 “好的。”陈骅晟很清楚老板这一句话的内在含义：我挺忙的，没什么大事就你去打发掉。然后。她回自己座位上，摸出来一个木头盖子的熏香瓶。放在老板的办公室角落。“……空气清新和杀菌，两种功效，虽然不能跟医疗设备比，但味道好闻。” 封黎深吸一口气，下了定论：“很好闻！这都是精油做的？” “对，所以闻得再久也不会头晕。” 陈骅晟留下老板一个人对着瓶子继续微微吸鼻子，退了出去。当初这个配方出来后，她放在手边眼皮子底下，足足闻了五分钟才撒手，而且之后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头脑也觉得格外清醒，鼻腔更是通畅得不得了。 几分钟以后，陈骅晟就见老板追出来，“小陈，我要我要，放会所，放会所！” “好。我还做了精油飘浮蜡烛，不过必须是在通风好的地方。” “嗯！都要！都要！记得打折哦。” “知道！” 那款高浓度香水——单方精油加一点95%的酒精，严格地说其实就是香水，只是浓度太高，不大能直接接触皮肤——还有高比例熏香蜡烛，都是陈骅晟自己手制，所以庞华现在身上衣服也总是隐隐带着这股子味道，不熏人、不明显。古代衣服熏香，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子来的吧，只是温度和距离不同，导致衣服上香味的轻重程度不同。 *** 下午离开事务所的时候，陈骅晟开了车去作坊。提货，抽检，递上银行本票，把货运回工作室——然后再详细检测，最后封口，分类放好。 她新添了两台检测设备，每批必检。 虽然制作成本和检测成本提高了，但是她可以集中精力做高端的或是创新的东西，然后拿作坊为她大批量加工制作的产品长期做广告推销。公司现在的月收入抵得上去年这个时候的季度收入，利润率大幅下降，但是净利润的总额增加了一半多。 庞华的手工活计少了，最近忙于论文，但是对公司的财务报表也是非常了解的。不过店里的高级手工冷制皂还是他和陈骅晟自己做的。 “这批是给会所做赠品的。” “他们一直没法换？”庞华也知道，这东西是陈骅晟老板重视的，必须他们自己不折不扣地全部亲手制作，会所上下才会觉得物有所值——当然他们也“适当”涨了点价，起码比以前做起来心甘情愿许多。 “很难找到一款大家都适用的东西，单纯的护手霜价值又不足，所以你看今年会所只要这个皂，而且他们自己设计了包装，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护手霜现在也是作坊代加工了——材料全部由陈骅晟提供、这样基本上可以控制品质、大大减少她的工作时间，而作坊收取制作费、虽然不是很多但可以让他们活下去，最终双方都得益，此谓双赢。陈骅晟和庞华基于校友之情，在制作费上颇为大方，于是作坊那边目前没有出现偷工减料之类的事情，甚至做的“手艺”比陈骅晟的更好一些。但，会所以及客人们反而会愈加轻视外加工的护手霜的价值，因为那是机器辅助制作，不是纯手工。“而且我碰到那边的客人，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这些都是我亲手做、前后要花五个月的时间，外观不见得漂亮，但是内容是顶顶好的。” 这款皂的材料又“升级”了一下，把之前普通的材料统统换成上好的牌子，连模子都是重新定制的——她和会所今年因而默契地提高了收购价。 “今年会所的生意怎么样？有没有受影响？” “呵呵，美容行业有个反经济周期，经济越是不景气，大家越是重视外表，越是舍得花钱。而且男顾客越来越多了。要知道，长相越顺眼，越容易找到工作或者保住工作。” “很有意思……”庞华嘀咕着继续干活。 等胳膊腿有些受不了的时候，今天的手工活提前了半小时完工。成品的品质当然不错。 喝水上厕所都弄完，再放进储存格子里去。工作室的储存条件有限，只能用机器解决通风和温度湿度问题，这样就导致电费居高不下。 “明天还要做一批吗？”庞华看看准备的原料问道。 “要，不过比今天的少一些。这些到时候就做广告产品，算是年末做做业绩吧。” “好。”可惜了，他们无力承担很大的储存空间和设备，不然他倒是想多做些，作为旅行基金…… “暑假里有想去的地方吗？”倒是陈骅晟首先提出来。 “帮你做‘手工’，然后看天气吧，看哪里凉快就去哪。” “好。”陈骅晟也一时想不起来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想去的，加上现在的邮轮也是又贵又少，干脆先放一放。 “我们中午吃什么？”庞华觉得，有空调的阳光下午茶和每天一两道家常好菜，几个小时不紧不慢的工作，以及晚上去有凉风的地方走走跑跑，这样的日子比去著名旅游胜地更加惬意，当然，也省了不少钱，以及在外地吃住行方面的种种不惯。 “前天我买了些冰冻的三文鱼，清蒸吃。栗子煮鸡丁。” “好！”陈骅晟做什么他都会捧场的，虽然有时口味会有些古怪或是过于清淡，但材料和搭配一向很好、很健康。何况，栗子鸡是他们两个人都爱吃的。 “你回去淘米煮饭，再把豌豆煮熟。我在我那里做菜，四十分钟以后你把饭和豌豆拿来。” “好。” 两人现在同时在工作室的机会不是特别多，自己动手的更少，所以陈骅晟有意“锻炼”他，采用分工合作的方法做饭，最后出现在陈骅晟的吧台式餐桌上的是两荤一素一汤， 他们这也算是另类的合“伙”了。(未完待续) 091 关禁闭 暑假期间，庞华大部分处于被关“禁闭”的状态。不是因为做错事情，而是因为治疗。 陈骅晟是拿他的脸，以及大量的经费作试验。 大的坑、深的坑、浅的坑，红的印、黑的印、褐的斑。她做了挺长时间的功课，用了两种不同规规的微针和两款刚研制出来的纳米针，还有果酸（必须单独用，不能与其他混合用）、bfgf（真皮层）、egf（表皮层）、羊胎素、左旋c、玫瑰、牡丹等等一大堆的原料。果酸的霸道，之前就领教过，但这玩意对深深的痘坑没啥效果，至少庞华的脸上无效。 陈骅晟做了详细的记录，并且把几乎每个坑都细细拍照留档。 然后庞华就惨了。 用微针的地方当然是红肿出血，不能见人，但是成本低、效果明显些。 而纳米针因为安全无痛苦、起效却稍微轻缓，加之科技含量很高，综合成本比微针高了不是几倍，而是十几倍。 “会所要用纳米针。”陈骅晟把微针项目的美容师领班和会所经理找去自己的工作室，拿了一本档案册子现场建议道。 “我附议。”庞华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折磨”，现在的脸红肿和其他各种不良情况基本都消了。“最厉害的那款针，一上来就出血，一个礼拜都没好——一次是果酸，一次是生长液……不过我得说，用伤害最大的那个针，好像效果最好。” “你脸上这两个最深的坑，差不多恢复了。”领班惊叹道。当然。距离平滑还有一大段距离，但已经不能算是“大坑”了，充其量是浅坑。 “连tca这种化学换肤都上了。但是后期保养要格外当心。” “纳米针。我们的客户像小庞这样情况的很少。”会所经理一锤定音。“这样价格也可以开得出来。” “这个是我学弟发过来的价格。光是批发和零售之间的差价就不错了。还有，我这里列了一批原液，都是瑞士的。” 一个月的材料成本就上千。嗯。很好的生意。 “小庞以后用的针我包了！”经理高兴之余，拍胸脯保证。“两年，你的脸应该基本上好了。” “嗯，原液，精油，后期保养等等的材料。还要两年以后的针，他自己买单。”陈骅晟的商人本色绝对不比对方差。 “你自己的公司不代理销售？” “不，他们喜欢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也只要能批发到就行了。我和那家公司谈的条件就是要么不低于他们的市场定价，要么作为非卖品。” “对了，听说你还代别人开网店。给我们看看货呢！那个打底衫真的很保暖？”人家经理跑来一趟还有别的关注点的。 “到我那里去看。”陈骅晟招呼大家去自家喝茶。 空调的清凉感几乎还没有消去，陈骅晟住处的空调就开始起作用了。 “哇！你就睡楼上啊！啊，你的床真是……”头一回来参观的两位女士看到极其新潮又实用的吧台、茶几，还要地上拼接成抽象派画作的地毯，眼冒绿光。 “这个地毯拼起来真的蛮……艺术的。是你自己拼的？” “一小块一小块的拼起来，这样清洗起来方便得多。”陈骅晟站在梯子上，操作着三米多的挑高落地窗前上方的升降衣架，把已经干了的衣物毛巾被什么的。直接都扔到阁楼的床垫上，而刚清洁好的地毯则往地上扔，这样的动作看得人头晕。 “咦。你这样利用空间，真是——绝了。你这块地毯放哪里？” 庞华不声不响地把陈骅晟从梯子顶上扔下的两小块棉制彩色植绒地毯铺在开放式厨房与起居空间之间的地面，另一块灰色的则铺在卫生间门前。 如此乖巧、居家、勤快的大男生，让两位女客眼红不已。 “地方小有地方小的方法。”陈骅晟爬下铝制梯子，再把梯子收好。“这栋楼的阁楼普遍低矮，只能当储藏室。或者像我这样铺个床垫，底楼全部做起居。” 洗了个手。陈骅晟把茶几移动一下，变成四人围坐样式。然后在竹制功夫茶托盘上开始泡茶。泡的是玫瑰花绿茶。 “小陈，你这地毯，拼起来，真的像一幅画。” 陈骅晟指了指墙上贴了作装饰的一副油画——印的那种，“参考那幅画拼的。我哪会自己画抽象派的画啊。” 大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白瓷杯中滚烫的茶水里放了些冰块，根据个人口味调节到各自喜欢的温度。 “哎，真是享受啊！” “小陈，你的这个冰块是柠檬水吧？！” “对，一只柠檬榨的汁，加进冷开水里，然后再冰起来，这样加到开水以后再喝的时候就是比较淡的柠檬水了。” “享受！” 尽管房子很小，尽管装修和家具简陋，连大屏幕的液晶电视都没有——但是，极为舒适。 “要不要吃点甜点？” “……要。不过最好，嗯，脂肪不高的。” 陈骅晟笑了笑，跑去工作室，拿回来一盘松饼，然后在微波炉里稍微加热了一会儿。但最后，一起端上来的还有……冰淇淋。 “要在饼上面加点冰淇淋吗？” “……陈骅晟，我恨你！要！” “放心，这个冰淇淋和松饼都是低脂、无反式脂肪的。你们地铁回会所这段路，有位子也别坐，这样基本上就可以消耗掉了。不行的话我再煮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清咖，去脂效果很好。” “我要清咖。” “清咖。” “……我不喜欢清咖啡，还是茶吧。” “要荷叶茶吗？” “……还是玫瑰茶吧，好喝。” 冰冰的冰淇淋被抹在热热的松饼上，分成四块，每块上面还有一颗樱桃！ 樱桃也！再小也不便宜。 “唉，陈骅晟，难怪你说没钱买房子装修，都花在吃喝上面了。” “吃下去的东西，直接影响健康和心情的，怎么能随便呢？！而且我这房子很舒服吧。” “舒服！”各个吃得那个满足！而且冰淇淋和饼都不甜腻，连庞华都喜欢吃。 “坐垫子时间长可能不舒服，可以去试试那个懒骨头沙发。”陈骅晟指向角落里的一摊红色的东东。 “哦！” 客人们依依不舍地走了。不爱清咖的那位领班最终还倒了一纸杯加了炼乳的摩卡咖啡才肯出门。 “我估计她们回去就会重新搞装修。”庞华如此评论。他不太喜欢陈骅晟这种过分居家的温馨风格，所以他在陈骅晟的建议下，给新家添置了几样不锈钢与工程塑料、木板、彩色收纳盒子等等元素结合在一块儿的后现代风格家具——估计这两位如果两边同时看过的话，会闹人格分裂。 “不会，重新装修的费用太高。她们可能在一些细节上头花点心思。比如加一个咖啡吧，每天不一样的小点心之类的。老板肯定也会喜欢的。” “话说……你这几年都不考虑跳槽是吧。” “不主动走人。而且最近都是我一个人去几个重要客户那边的，所以老板应该不会叫我走人，也不会不再让我做助理。嗯，我还是需要一份固定工资的。” “哎……我大概年底就能把论文搞定。明年毕业。”庞华很少叫她的名字。 “好。明年一起做电子商务吧，把公司做起来。”陈骅晟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烧开水、下冷冻馄饨当晚饭。“当然，你得续研究配方，毕竟这是我的本业，你也算学以致用……我们在研发上面投了那么多的钱和心血，我还注册了品牌，拿到许可，不用就太浪费了。” “我……”庞华纠结了半天，还是勇敢地说出来了，“考虑留校，当个物理讲师。” “行啊，现在我对未来发展还只是一个概念，很难说能不能做起来。你有个工作，好歹有度假和买衣服的钱……嗯，迟早要有个大一点的办公室，还有房子的。我估计会问你借钱，等周转过来，可以借更多的现金给你。” “……”庞华对她说变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思路目瞪口呆。 “干吗！”陈骅晟好笑地看着他，“这么说吧，即使你说想回去到我爸的那个学院当教师，我也照样抓你干活。” 如果，他不再干活，不再为她干活，两个人，就散伙了，她给他一笔钱，然后修改股份……然后就结束……陈骅晟自然不会把这个念头放在脸上，加重庞华的心理负担。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他什么都依赖她的生活方式，迟早会变，会随着他面容的恢复而变。 “哦，我觉得现在很好。” “我也是。到以后，发现有更好的模式，再改就行了。”什么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长长久久的。基本上，除了深厚的近亲血缘，其他的情感都会淡，会变，会消失——尤其是所谓的爱情。天长地久的概率太小了，这个世界，以及世上人心的变化太快了。 庞华觉得说这话的陈骅晟有种诡异的沧桑感，于是敏感地不再提这个话题，而转到他决定不作任何行政事务，只教几个课时的书，还有诱人的寒暑假，虽然收入稍低一些，不过与陈骅晟不放弃所长助理的那份不高不低的工资一样，他想先有个安身立命的立足点。(未完待续) 092 不安全感 庞华缺乏安全感。 陈骅晟也是。 只是两个人的外在表现不同罢了，不存在谁比谁强。 庞华怕被放弃，怕自己掌握不了。而陈骅晟则是与任何人都保持距离 陈骅晟在晚上打包快递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他想留校当讲师：一定的基础，一定的自由，一定的身份地位。 两个人由于都是熟练工，加之产品放置都是经过无数实践而多次改良的，还加了好几个储物架，所以两个多小时里就把一天的七十多个纸盒搞定。 “我们的库存管理做得真好。” “也幸好把大部分制作都外包出去了，不然还真应付不过来。嗯，他们做的精油皂和精油烛确实没有偷工减料。”每批次，她都会随机抽样，或检测或直接试用，还有就是一直放置在室内。 “他没有必要像那些小工厂，做一笔生意赚到一笔就拉倒，大不了再找下一个客户。”但庞华也十分支持陈骅晟的谨慎做法，毕竟那位供应商不是他所了解的朋友，人品这样东西还是需要时间来检验的。“不过，我们是不是要对一些东西保密？” “不需要。我不认为他会在美容方面的创造力能跟我比。”她开始制作一款有一定减脂紧致效果的美白滋润身体乳。因为她自己有这个需求，那么就可以肯定有至少上千位顾客会感兴趣，她只要打一两次推广广告就能把这批原料都趁新鲜的时候用掉！如果客户的需求超过预期，那么她就能把制作的事情外包出去——原材料还是她提供，连包装材料都是她与设计公司一起设计、让厂家批量生产的。这样可以保证品质，还能用少许的损耗率进一步降低供应商的道德风险。 哦，在此之前，最好还是想想要不要单独设计一个瓶子的形状？比如，纤腰型？ …… 公司的净利润当然是负数。因为一下子去掉一大笔首付款。这笔钱对中型以上的公司是毛毛雨，但对陈骅晟这个小微企业而言却十分巨大。 据说现在出台了针对小微企业的新政，尤其是贷款方面——与陈骅晟无关，她有房产可以抵押，所以贷款给她的银行还对她这样的“优质”、“小微”客户提供了一笔房子的现金价值打七折的流动资金贷款额度。她自然是用不掉这个额度的，但对那家银行而言则实打实地算入了“扶持小微企业”的“成绩”。 流动资金贷款头一个支付对象就是精油工厂。人家新折腾出来梅花精油。不过是试产，而且不太成功，杂质多，再加上不是当季的鲜花，其价值甚至还不如干花。陈骅晟试用了两毫升。全部往香薰烛、精油皂、身体乳等方向；做出来的东西，至少她和工厂的女老总股东主管们颇为满意，最重要的是性价比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所以她照例全部买下。 出人意料的，老妈大概有些腻歪了茉莉香，对梅花香突然有了兴趣！然后，还没到梅花开放的清冷冬季，家里居然处处梅花飘香，让几位上门做客的老朋友们十分惊讶。 对了。他们寒假里要去黑龙江看雪。而且避开春节，这就意味着陈骅晟是要回去和父母一起过年的，咳。留下庞华一个人对着清冷的房子发呆。 因此，从十二月起，这家伙就各种哀怨，连论文都不好好整，当然论文这回事不是当学生的想完结就完结的。幸好他不敢在经营上拖后腿，每天该干的活一点没有少做。 陈骅晟让他自己找小伙伴出去玩无果——可能他确实没有什么真正交好的朋友——被缠得有些头大。不得不排了排日程表，放弃最近一期的广告。找了半天的特价机票，去云南。 从收拾行李开始。庞华就跟小朋友似的兴奋过度。 好在他毕竟成年不少年了，不会出现上蹿下跳制造麻烦的情形，显得特别听话、特别勤快，把网店的活计大半都揽去干不说，还为陈骅晟代理经营的服装网店提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他看问题的角度自然和陈骅晟的女性实用角度不一样，倒给她和工厂，嗯，主要是工厂老板的女儿，提供了很特别的思路，其中的两条关于新产品的建议已经拿去打样车间、研究怎么做出成品来。 …… 出门前，庞华带好了相机。 “我现在对相机没有抗拒感了。”他声明道。 “我之前不是给你拍过不少照片吗？”陈骅晟对此觉得很奇怪。她不是喜欢摄影的人，更不喜欢给自己拍照，所以之前几次度假，连相机的分量都省了——以公司名义新购入的数码相机是生意需要而买的，拍摄效果当然挺不错，缺点是不够轻便。 “那是治疗留档案用的，而且只出现局部，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主要是好看和难看之分呐！现在庞华逐渐喜欢上拍照了，尤其是拿出大学时代最“恐怖”的相片来比对，那完全是天壤之别！ “好吧，你扛。” “当然我来扛，呵呵！嗯，衣架要不要放我箱子里？” “不需要，我只带两个最轻巧的衣架，又没多少分量。” “……” “……” 陈骅晟过了好几天，要上飞机了才明白过来庞华的心理变化。她认真研究了下他的脸，不用上手也知道，比去年的这个时候又有不少的好转。这种恢复过程漫长而又考验人的耐心与财力，由平时缓慢积累的量变，到微创治疗后的质变，这些年所花的钱，均摊下来，每月的支出还不算太惊人，难受的是每天照镜子却看不到明显好转的煎熬，还有周围人习惯行动别开眼神的动作。 “上次用了纳米针以后，你回过家吗？” “没有。过年的时候再回去好了。” 庞华边说着，边顺手从机舱门口取了几份赠阅的中英文报纸，等找到位置，又从提袋里翻出两双棉质拖鞋，大的是他的，小些的是陈骅晟的，贤惠得不得了——三个半小时的航程，换双拖鞋会舒服些，毕竟穿了棉靴子坐在温暖干燥的机舱里那么久，虽然不大会出现脚肿，但时间太长会闷出臭味来。 *** “放风”的次数多了，加上本身不是笨蛋，因此庞华现在对旅行的各种事宜已是应对自如。 “师傅，到xx街的xx客栈。嗯……今天天气不好，湖边就不去了……后天下午一点，你来客栈接我们到机场吧。” 出租车司机在淡季接了这笔大生意，眉开眼笑地居然一路没有载其他客人，直接往古城呼啸而去。 他们两个是出门度假，而不是拼命赶景点、上车睡觉下车拍照的。 古城大理，其实比一个镇大不了多少，除了民宿的价格与房间条件一样的低，其他的价格甚至堪比华东地区的大城市。 他们住的地方，比前年到古镇过年的那家客栈稍微好些，起码空调给力，毛巾白净，抽水马桶盖子坐垫看着顺眼些，哦，烧开水壶是不锈钢的，茶杯漱口也是瓷的——虽然她自己带了茶杯，可毕竟心里舒服些。 唯一的遗憾是房间和卫生间的窗外是一条狭窄的巷子，对面立着高高的一堵墙，不仅什么景致也没有，还得整日拉着窗帘，因为谁也不晓得对面几个窗格里头有没有人。 好吧，湖景、河景、街景房都远不止现在的这个价格。 “去吃饭？”庞华来敲门。 “好，走了。”陈骅晟丢下还没完全收拾好的行李，只在衣服内口袋里装了钱和信用卡，抓了门钥匙就走——钥匙，而不是什么现代化的卡片。 本地的高山野生菌菇是全国有名的，还有淡水鱼，当然价格也绝对不低。 “这个鱼还行。”庞华评论道。 “菌菇炒得有点油了，不过很新鲜。”倒是野菜和蔬果汁深得陈骅晟的欢心。 现在是淡季。 淡季的意思，一方面是不少服务、店铺、商业都不再营业，会给游客带来成本的上升；另一方面，却是今晚这样，不需要预约或很早就到，便能坐在流淌过城中心的清澈溪流边的好座位，脱掉保暖的长款棉衣，舒服地缩在柔软的毛衣里头，欣赏街景、水景和人的风景，并且享用很快就端上来的菜肴。 “我发现你推荐的地方都是度假的好地点。”陈骅晟只是指定了地点，并且抢到特价机票，其他的“功课”都由庞华来做，包括行程、交通、住宿、特色餐厅的特色菜，甚至医院药房都找齐全了。 “我们是来休息的，不是折腾自己的。”不过好像上辈子的自己也是“折腾”地跑遍各处旅行目的地。突然间，仿佛整个身体的年纪抢过了理智：“我们努力工作，争取今年或者明年，赚钱到希腊度假去。” “我还以为你更想去瑞士或者德国，毕竟我们都是从那里进口的精油和不少原料的。”都是死贵死贵的那种。 “嗯？嗯，也对，但德国不见得是度假的好地方。” “……” “……”(未完待续) 093 生病 玛卡，玛咖，玛卡根……不管叫什么吧，总之，这是样很好、很贵、很……强大的东西。 陈骅晟可没时间精力跑香格里拉之类的远途，而是直奔目的地，买原料、开发票，付钱、走人。 “这个玛卡根茎果然贵。”庞华评论道。“不过我对它的壮.阳作用持保留意见。” “这个应该配合其他药物才有比较明显的效果吧。不过，你回去萃取。应该是用溶剂吧？” “对。” “我都想好了，配合纳米黄金。嗯，再来高纯的玻尿酸……” 庞华挑眉。她果然不怕校友的工作坊抢走生意，因为她有源源不断的创意！哦，还有可怕的价格，这种配料的乳霜，足够吸引眼球，也可以有比较好的利润——但是比起大牌产品离奇的材料成本与零售价格的比例，他们也就是赚点难得度假的钱罢了。 公务办完，接下来就是纯休闲。 “久仰丽江的大名，原来是这样啊——”庞华拉了陈骅晟躲进一家酒吧，以避开人潮。不想，台上的驻唱歌手的水平实在很一般。幸亏酒水的价格不算太夸张。 “大家从高原、雪山回来了，当然都想出门，感受一下文明世界的浮华。”她没敢在这么冷的天跑去海子边或是山上骑马吹风，而是选择附近走走。 “我受不了高原。”庞华试过一座山头，结果在海拔三千来米就出现高原反应，当然可能与他只穿一件薄款的羽绒服、冻到了有关——于是两人分餐，预防一齐感冒。 “主要是你没有吃红景天。”这家伙坚信自己很健壮。殊不知高原反应与年龄、体力和健壮程度并不十分相关。 “……反正我以后还是离高原远一点。” “可惜了，这样你就去不了九寨沟。” “九寨沟？哎，算了，大不了到青海湖边上看看。” “你的意思，暑假去青海？”陈骅晟想了会儿。才发觉：自己居然没有看到过青海湖！不不，西藏还有高原一说，作为一个旅游饕餮，居然没有去过青海！真是太过分了。 庞华张了张嘴，好像机票更不便宜哦！“呃，要不等我领工资了再说——明年。明年。” “对了，你三月毕业？” “估计四五月吧。第二次答辩已经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如果真能留校的话，也得是暑假过后了。”所以，他仍然没什么钱。郁闷之下。他开始觉得喝的这个酒有些烈，因为他有些头晕。 昏暗的灯光和嘈杂的声音之中，陈骅晟没有发现他的异状，“嗯，由你高兴。留也好，不留也没什么大不了。” 陈骅晟其实还是挺喜欢这样乱哄哄的环境，她反而能想些业务规划。比如，再租一间屋子。用于拍真人样品照、放库存而不是经常出现车间仓库不协调的麻烦，不过这个成本高了，工厂的那十几款产品的网络销售利润不足以支撑几千块的。所以不现实…… 喝掉了自己杯里薄荷调酒，陈骅晟这才注意到庞华的眼神不对。 “你是不是有点醉了？庞华！” “……嗯，有点头晕。” 室内的灯光本来就偏红，陈骅晟一时无法分辨他脸红还是灯光反射的关系。 “别喝了，我们回去吧。”她果断地将他的杯子抽走，然后招来服务生付账。 出门后。她才发现他的问题大了。 “感冒了？” “感冒？不大会吧。”庞华现在开始觉得全身的骨头发疼。“嗯，就是头晕。然后，可能走得多了。骨头都有些酸痛。” “头疼吗？” “就是有点晕，倒不疼。” “骨头疼？” “……对！” “回去，吃药，睡一觉。” “哦，我知道药店的地址。” “我带来了。”感冒发烧、呕吐晕车、吃坏肚子、肠胃不好……她带了一包药呢！“回去你就吃。” 问清楚症状，一颗药下去，第二天早上，庞华全身的骨头就不痛了。陈骅晟觉得幸好是昨天发病，不然要是在偏一点的地方，连粥都买不到。 “早上吃点粥。虽然调料多了点，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反正明天我们就回去了。”陈骅晟大早去买了好几份粥点给他备着。她自己则是当地早点摊上的各种小吃。 “哦……抱歉……害得你玩不成。”庞华睡了十个小时，现在觉得比昨晚的头晕疼痛好得多了，但是隐隐起了低热，估计一下子好不了，更别说出门玩了。 “还好是明天上午的飞机，温度不会太低，也不需要早起晚睡。你今天休息一天，我去买些纪念品和吃的东西。” 她收拾掉垃圾。“你今天吃粥为主，我给你买了不同口味的，嗯，我都放老板娘家的冰箱，到时候热一热给你吃。” 吃早饭前在开水壶里烧滚的开水已经放温了，她倒了大半杯温开水，让他吃了药，调整过空调的温度和风力，又开了一点窗通通风。然后在他的哀求下，拿来他的上网电脑。 “等我回来，你就睡一下。看电脑和电视时间不能太长。” “我又没有发高烧，没事的。”庞华乐呵呵地挥手道别。 陈骅晟晃了几家店铺，买了些带给同事的小礼品，还有给爸妈的中档红茶，再从kfc顺道带回自己的米饭套餐当午饭。 进门的时候正巧碰到客栈老板娘。对方一听说庞华病了，立刻推荐了一家广东粥点心店。 “……不过你男朋友穿得是少了点，我看见他外面的衣服也挺薄的，里面只有一件不怎么厚的羊毛衫，不够的啊！难怪要感冒了——你们订两间房间真是太对了。不然他感冒了会传给你的。” “他外面那件是比较薄的羽绒服，不过确实不如正常的那种蓬松的羽绒服保暖。”陈骅晟懒得解释自己与庞华之间的关系。 “哎，你男朋友想吃什么买不到的，可以来我后面的厨房看看——呃，不过太小了。你可能不太会用。” “没事，他没有发高烧，精神也很好。反正我们明天也就走了。” 好容易打发了既要表示热情，又不高兴提供真正帮助的老板娘，陈骅晟终于可以回房间把背包里和手中的东西都放下来。然后，去敲庞华的门。 严格地讲。她从没涉足过庞华的卧室，连他阁楼上的库存都是提前让他自己搬出来的。 不过客栈的这种小房间，充其量也就是个起居室。 而且现在庞华生病在床——病人的等级只比猪高一点点。 “关机。休息。”一进门，陈骅晟就指点江山。 “昨天睡得太多了，睡不着。” “……你有没有要带纪念品的同学？朋友？” “没有。我不能养成他们等我带纪念品的坏习惯。” “……好吧。你的箱子里有原料，已经太重了。”陈骅晟考虑了一下，“把那两包玛卡根给我，去邮寄快递掉，这样省得一路提回去。我再顺便看看广东罐罐还是什么的，一个餐馆。” “邮政还有快递？” “有的。嗯，运费有发票可以做帐的。”差旅费有比较繁琐的扣减税基的方法，她基本上都是自己付账。不从公司的账目上走。但这种原料的采购价和邮寄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哦。 “你饿不饿？我给你热一下午饭。” “不饿！”早上的两份小米粥和一个水煮蛋，到现在估计才消化了一半。 “闭着眼睛休息一下。”陈骅晟抢走他的笔记本，关机。但好歹没有没收掉。 出门，找到邮局，再次感慨，淡季真是好，排队的人也少啊！ 花了好大一笔钱，保价快递走十好几公斤的原料。陈骅晟急急忙忙找去老板娘说的那家餐厅，果然。选择多啊！嗯……就是看着不是特别干净……希望庞华吃了不会拉肚子。 …… 庞华不仅没有拉肚子，还很喜欢口味的变化。 “以前我吃东西还会挑剔来、挑剔去的。现在才发现，没得吃的时候，真是什么都好吃。” “你病得不重，否则肯定不能吃带调料的东西。”陈骅晟把早上买的皮蛋瘦肉粥加热了一下、吃掉，免得浪费，然后又吃了几个奶黄包。“头晕吗？还是头痛？” “不晕。也不头痛，出了一身汗，应该没有热度了。” 陈骅晟懊恼：手头没有温度计啊！失策……她犹豫了下，用手背碰碰他的额头，有些微的出汗，但温度低。说明至少现在没有在发低热。“骨头不疼了？” “不疼了！”斩钉截铁地回答啊！ “嗯，吃完饭，继续吃药。” “……” “不许不吃！否则你可能明天会反复，还怎么坐飞机回去啊？！” “……” 结果，死活不肯睡觉的某人说着说着，居然睡着了——说明他的身体根本还没有恢复！ 陈骅晟把他房间里能看到的东西归拢了下，找个袋子装起来，又看了看卫生间里的，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带回去的东西了，然后再回自己房间收拾行李箱子。 晚饭依然是广东小食和粥点。 好歹有腊味，总算把庞华哄住了。不过陈骅晟只给他两块肉和一些小菜，放在调了些味的皮蛋瘦肉粥里。其他的，没收！ 第二天早上，洗漱好以后，还是粥！庞华瞪着碗，抬头，“我恨粥。” “吃！”陈骅晟根本不予理会。“你昨天晚上有点热度。” “……”(未完待续) 094 比黄金贵 庞华前后病了四天。吃了差不多*顿粥，还有就是烂面条糊糊——吃得他眼冒绿光又不敢反抗，最多也就是翻箱倒柜的找可以改善伙食的零食，可惜没找到能吃的。 陈骅晟也不可能高兴，为了不刺激病人，她自己的饭食也是乏味可陈；当然她确实也没时间弄吃的，倒是这回被迫之下找到了一家粥馆，有养生也有美容的粥品，品种之多，相当讨人欢心，只是为了减少成本、任何比大米值钱的内容物都十分稀少。最重要的是，她学到不少搭配的做法，可以自己煮！ 抄了人家的菜单，她又整理了下作法和图片，做成文档，最终打印出来一份图文并茂的册子，给爸妈快递过去。 而他们在云南买的玛卡根则是刚到。正赶上庞华病愈出关、上蹿下跳的表示要狠狠大吃一顿，于是陈骅晟毫不留情地统统扔给他去处理。 一点点黄油，放在平底煎锅上，迅速滋滋地化开，然后加入两块片状的龙利鱼，用带研磨器的香草瓶子加入天然调味料，煎。 鱼熟得很快，而且因为黄油的量很少，没有油腻，只有喷香。再挤一小块新鲜柠檬的汁在鱼肉上头。虽然这个鱼不是昂贵漂亮的银鳕鱼，但好歹也是不错，至少性价比很高。 另一楼层的庞华煮好了意大利蝴蝶面——啥酱料也没放的那种——用饭盆端着，热腾腾的就跑来了。 “你房门锁好了？” “……锁好了。” “钥匙带着？” “……带着。” 精神抖擞的庞华立马歇菜，乖乖装盘子，然后将陈骅晟已经做好的芹菜肉末番茄倒上去。 黄油煎鳕鱼也好了。 这一餐只有两菜一面。喝的也只是云南产的红茶，不过成本并不低，尤其黄油和红茶都是好货，连香料都贵得让一般主妇呲牙。哦，还有饭后一小时的咖啡。这次买的是新鲜烘焙的牙买加咖啡豆，每克接近一元钱，一杯的成本就要十元。 好吧，他们两个一致赞同，把买大牌衣服的钱用于吃好的喝好的了。嗯，也只是省了一个品牌的钱——陈骅晟又为自己和庞华“交换”了一批商务正装和衬衫。她十二件他六件，厚薄都有。 “嗯，洗好碗去试一下试衣服。”陈骅晟边整理双开门的大型冰箱边道。这个冰箱是她买过的最贵的家什，除了食品、茶叶等物，还经常有需要放冰箱的原料。工作室放不下就放在她这里。 “好的。” “我给你‘换’了四件衬衣，两件西装，你自己看一下。” 庞华差点把碗扔瓷砖地面上。“这么多？！” “衬衫是易耗品，一年总要毁掉些的。嗯，玛卡的萃取好处理吗？” “还行。我查过资料，试着用超声来萃取……功率高了会破坏生物结构，低了又无法萃取，所以我用……” 陈骅晟听得发晕。连忙打断问道：“那你现在做出来多少了呢？” “已经做出来五克生物碱提取了。” “……提取比例是多少？” “千分之一点五。” “……每克成本、运费、税，还有你的劳动，还有机器折旧、制作耗材……跟990铂金一样的价格！” 庞华眨了半天眼。990是啥东西？“反正比金价还要高一点吧。” “太好了！” 陈骅晟非常高兴地转头就去查类似价位的其他原料。 庞华目瞪口呆。好吧，网店单品的价格再创新高。 这事是他与不少人聊天的谈资之一，后来还包括了外包加工的工作坊的创办人。那位校友听了以后愣了半晌，然后又问了下那款单品的配料和价格。庞华没有隐瞒，都讲了，包括如此高的价格却颇受顾客欢迎。半年不到，本来就不多的成品就销售一空——由于那边的原料商完全不信任快递可以代收货款这档子事。原料断货！ …… 陈骅晟并不晓得一个玛卡根就把可能的竞争对手给打击得彻底蔫掉。她卖力地做完春节饭菜，随便应付掉爸妈的明示暗示可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的话题。哦，各种恶心人的离婚案例足以让传统的父母不敢催她结婚。然后再匆匆赶回s市，工作，设想，设想，工作。 一个冬季过去，她给服装工厂代运营的网店做得还不错，以至于工厂现在学会了在春夏的淡季也开一半的工，既可以留住技术熟练工人，还能准备好冬季的大批量出货，而那些工人做起备货、包装、出货的活计，其超高的手工效率真不是陈骅晟能比的！ 五一长假前，工厂给了个大大的红包，以及所有衣服的样品三套——对于后者，陈骅晟很无语，那位小姐的意思是请她自己拍产品的实物照片……嗯，光是这方面，工厂就省了不少钱，而她则是多做了不少白工！ 那点销售折扣，真不划算！但当她分给庞华应得的那部分之后，他高兴的表情，怎么说呢，应该是一种付出与得到成正比的欣慰……好吧，就为了培养庞华的工作“热情”，还是应该坚持做下去的。 陈骅晟穿上工厂送来的抓绒菱纹亮丝裤袜，还有针织百褶半裙，薄毛衣、风衣，先拍下衣服的照片不过避开脸，然后就漂漂亮亮地回了趟父母家，扛点样品给老妈，顺道再从纳米针的生产厂家拿会所和她自己进的货，将高速公路过路费和汽油费的效用进行最大程度的利用。 好吧，玛卡与纳米黄金、顶级玻尿酸的组合，贵得连她自己都下不去手，统统卖了，没有给自己和老妈留，所以她“愧疚”之下。送来她亲手制的白檀香面霜，里头当然不可能用人工香精来败兴，而是用了牡丹作为香料，虽然光这两种昂贵的精油就足以将她的成本提高到一个有点夸张的数字，但还不至于离谱。 老妈一打开。嗅了嗅，顿一下，又嗅了会儿，“嗯，不错。如果包装更……好看点，就好了。” 陈骅晟立刻如醍醐灌顶。原来，瓶颈就在这里！ 离开老家，她立刻给相熟的设计师打了电话，转述了老妈的意见。结论就是：“大家会为更漂亮、更粉嫩、更诱人的包装，付更高的价钱！” 陈骅晟不计种类数量、不顾材料成本的大手笔。令那位年轻的设计师热血沸腾地立马开始找素材，甚至要了她本人的照片。 一个多月后，当陈骅晟看到糖果色造型盒子上，自己超q超粉超嫩的“变形”形象时，无语凝噎。 “哇，这个盒子真……”庞华看到设计效果图以后，张大了嘴。然后他看看她，又看向图片。“你要不要留长头发，这样很好看呢——” “滚！干活去！今天的货还没发完呢！” “……好吧。不过那个盒子确实很可爱！” 陈骅晟翻了个白眼，要是不可爱。她至于那么纠结吗？直接退稿！ 最终，商业赢了。 于是，陈骅晟免费付出肖像权——变形q版的那种——又砸下不少银子搞粉嫩新包装，结果流动资金又需要贷款了……反正今年公司可能还是交不了所得税，即使有也很少。 可惜今年没有拿到税务局发的荣誉本本。 *** 陈骅晟并不晓得，自己那款不太便宜的环保塑料包装瓶和配套包装袋从工厂直接运到制作工作坊之后。将人家年轻人的雄心壮志彻底浇熄——除非是有真正特别的专有技术，配方啊、制作啊、工艺啊之类的玩意。其实从来就不是消费品市场的重点。 当庞华快步走到位子上时，她兴奋过头、饥饿过度。右手微微颤抖，正慢慢吃着酥皮浓汤。 “什么好事情啊！”陈骅晟很少一顿“耗资”一百五以上。一般只有庆祝什么，或者生日、过年等日子才吃这种带海鲜的中高档自助餐。 “嗯，一条人命。”陈骅晟傻笑着，推给他自己多拿的一份酥皮汤和多春鱼。“这两个做得都不错。” “哦，好。人命？你什么时候开始接刑事案子了？” “义务援助的。不过没有所长指点的话，打死我也不去。死刑变无期了，也许过十几年就出来了。” “你别轻易放过坏人。” “真的应该杀的人，我怎么可能卖力？！……纯粹看案情，那人还不至于坏到骨子里。所以法院才没判死刑。” “可是，出来也不见得活得好……” “那就和我没关系了。”陈骅晟笑眯眯地示意服务生收走面前的罐子盘子，然后起身，“我去拿点吃的，刚才真是饿死了。” 这顿饭，由于吃得太快，陈骅晟总觉得没有吃回本钱。但是自己的肚子已经撑了，所以最后还是灰溜溜走人。 开车回去时，两个人都，嗯，有些腆着肚子。 “早知道喝杯咖啡再走。” “我喝不下了……” “唉，我也是……” “好饱，你要工作一会儿再回去休息吗？” “要的。不然都躺不下去。我把今天和昨天下午的订单都要处理掉。” “一起吧，我也很撑……” “好——” 等到肚皮里的东西消化得差不多的时候，庞华已经把两天的快递处理好，而陈骅晟则动手做了一堆瓶瓶罐罐。两个人很少说话，只有轻微的玻璃碰撞声。等人觉得累了，夜也深了。 嗯，该休息去了。 陈骅晟其实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她决定将他的股权提高到一半，不过懒得去做变更登记，到时，嗯，也许要明年底了，分红的时候再告诉他吧！(未完待续) 095 扩张 庞华毕业典礼当天，陈骅晟在外地出差。等她从火车站乘地铁回来，立刻抓了他，连同自己出差的行李，都扔进车里，再马不停蹄地赶往两百多公里外的工厂，谈网店代理——其实主要是看产品值不值得。 庞华半句抗议也不敢说，虽然他觉得这事陈骅晟直接决定就行，他只管埋头做活计。 “这家是做运动服装的，本来都是出口，但是时好时坏，而且淡季旺季差别太大，后来就自己注册了个商标，想做国内市场，现在都放在一些二线三线商场里卖，大卖场又打不进去，自己开专卖店或者加盟店也没那个实力。之前还花钱做网站，结果除了收到一大堆的广告，没什么真正的收益。” “我们去看看是不是可以代运营？” “对。美工方面我有好几个合作的个人，没问题。嗯……我觉得我们得雇两个客服了，就回学校里找两个吧。可以直接找专业相关的，比如化工、纺织或是，嗯，干脆工商管理专业。” “好呀，这个我来！学生处已经找过我两次了，年年联系一回。” “嗯，先来一个男生吧，教一下……至少还可以帮我们打包。我是说，得这个单子谈下来再招工读生。这样……我们的工作室加两个凳子、一张电脑桌，不过人不需要经常过来。” “好，你决定。”庞华对此没有任何异议。还有就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陈骅晟非要他参与？好吧，他现在也没什么事，而陈骅晟压根没时间出门度假。所以出来跑跑其实也不错。 在gps的帮助下，地方还算好找。 等看过样品陈列架，庞华才明白过来：感情，这都是男装。 陈骅晟当场建议工厂：做同款女装，否则无法代理。 “网上一半的男装都是女士买的。如果没有女装。那么生意只有三分之一了。”陈骅晟快速挑拣着，然后抓出来两件，让庞华去试穿。 工厂老板看懂了，当场点头拍胸脯。不过这家是撒手不管类型的，除了仓库，其他什么都不做。别说包装、出货了，连销售发票都要陈骅晟自己解决。但这样万事不管的好处也是明显的，因为这家工厂仅仅是陈骅晟的供应商，根本没有利用她当踏脚板的意愿和能力。 陈骅晟是有备而来，扔出去一本图文并茂的新产品建议册子——全部是女装。让工厂自己看着办。 “……哦，速干的衣服还可以这样搭配啊！我们之前都是只管做……” “我现在就是速干的t恤配西装。”陈骅晟指指自己。难怪这家工厂只能找代理，原来是对商业彻底无能为力。 然后双方简单谈了下财务安排、发票税收等等细节。陈骅晟当场修改、打印出一式两份合同，双方签字盖章。 “没想到陈小姐对合同也这么熟啊！” “我是个律师。”轻轻巧巧的一句话，秒杀全场。 “那您能不能帮我看一份合同有没有问题！” “好啊，工作量不大的话我不收费。” 老板立马乐颠颠亲自跑去拿。 结果，晕死了，这个全英文的东西压根不是合同。 要不是有两辈子的底子和印象在。陈骅晟外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嗯，好像她念大学的时候读得也挺努力的，所以。看得明白啊！ “这是我的一个新客户……外贸公司说没问题，不过我总觉得——” “有问题。”陈骅晟漫不经心地听着他解说开拓国外市场如何艰难，一边认真找着当初老师和参考书上都提到过的例子。找到！她笑开，然后用手指出来，“这条信用证条款，可能会让你收不到一分钱。这很可能是诈骗。” 老板跳了起来。“诈骗！可外贸公司的人说——” “我是说很可能，但不是百分之百肯定。你对外贸公司的人说。就说，一个律师说的。这条有问题，可能导致大家赔钱，赔得一塌糊涂。” 老板脸色青白地又跑开了。 陈骅晟笑眯眯地喝着老板亲手泡的功夫茶，嗯，好茶，真正的高山乌龙！正好消消中午在休息站吃的两个粽子。 …… 临走的时候，老板有些垂头丧气，不过还是挺感激地送上两罐“正宗”“高级”的高山乌龙以表谢意。 “真不公平，他们应该付你咨询费。”庞华在回程的车子上愤愤不平地说道，“如果没有你的提醒他要亏至少十几万！” “很正常，也许他正懊恼，居然让我这小年轻看到了他不英明的一面……呵呵，这样的事情我碰得多了！我们只要记得，这家工厂贪小便宜、做不成大事，跟他们相处就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先小人后君子，没有给我们自己留好足够的退路，他们立刻就会变成真小人，死命咬我们一口肉。” 庞华深吸一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人哪？！” “开公司的人。”陈骅晟冷静无比。“别难过，古今中外，这样的已经算是平常的了。不然我们做律师的吃什么饭？” “……如果他们的货真的做起来，可能得租仓库了。”庞华差点开始咬手指头，每一年，钱总是不够用，刚刚喘了口气，立刻就又有新的挑战、新的麻烦要解决？！“……开个公司怎么那么难啊！” “你爸的麻烦可比我这小公司多得多，大得多。反正，钱多事少离家近是幻想，即使一时能够实现，之前或之后也得付出代价。老天爷是公平的。” “嗯，其实我比不少同学要好多了。” “我不也是嘛，同班同学里，混得比我好的、过得比我舒服的，并不多。” 舒服？她这样镇日无休？还叫舒服？！……庞华想了想，还是把反驳咽下肚，对生活的评判纯粹是主观的感觉，冷暖自知，旁人是没法代替来考虑的。 在天气炎热起来的时候，新代理客户、或者说是供应商吧，开始送来……一个厢式小货车的产品，都是外销余单，或是他们认为可以在国内市场买的款式。 陈骅晟查看了下清单，检查了下衣服，递过去签收单子和银行汇票，还有约定好的一部分现金。随车的一身汗馊味的年轻男子则送上约定金额的发票。 庞华从头到尾帮助卸货——卸得有些垂头丧气。 “这也叫代运营电子商务网店？”他又不是不懂！ “这叫进货。”陈骅晟完全不介意当着对方人员的面平淡地道。 “我还没有找到最合适的商业模式。”不过拿到了好价格。或者说，她开始考虑原创品牌与设计平台等等之类的关系，这几年的实践，以及上辈子的不少记忆开始慢慢融合，发酵，出现新的事物……“我发现这家工厂还是有点道理的，他们把我的一些概念转化为现实了，虽然抄袭严重。” “没有知识产权，无所谓。” “嗯。” 等把货车打发走，他们俩拿着东西到处塞，塞满三间房子时，庞华叹道，“小说里只有两页纸，然后穷小子就成功运作了一家大公司，年轻的总裁开着宝马追女孩子。不过——” “……你怎么净看些脑残的东西？！有时间就去看看杜邦和3m公司是怎么研发创新的！”陈骅晟劈头盖脸一顿训，写这种东西的都是把读者当脑残的混帐作者写匠，祸害了成百上千的女孩子不算，连庞华这样“乖巧”的都给污染了！ “我只是正好随手翻到，本来还以为是励志小说，可以学点东西。结果居然还是男男恋。”庞华苦笑着，应下。他原本是想摆脱某方面的白痴状态，结果……从白痴变成脑残，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陈骅晟无语地看看他，“我不歧视同性相恋，不过不对那玩艺不感冒。”嗯，她连男女恋都没大兴趣，结果直接替她省了买电视的钱。哦，她“家”的无线网络和无绳电话是直接用工作室的，更是省了笔通讯费。 “……对了，我们要不要再租个地方？”为毛他就从来没有摆脱过住在仓库里的命运？！ “要。明天就去问问物业，嗯，问问保安，有没有要出租的房子吧。”陈骅晟也知道，他很不喜欢把货品堆在私人住处。“我们要大的，不要小的，也不需要怎么装修。” 庞华还想说些什么，陈骅晟一脚踢出去，“都去洗个澡吧，臭死了！” “……哦，好。等会吃什么？”这个话题是他们两个最常说的。 “洗完吃馄饨。” “……”又是冷冻箱里现成的馄饨啊？！再好吃，也不能经常吃啊，会腻的！ 等庞华三两下洗头洗澡洗衣服换装完毕，从自己的冰箱里找出几样菜，打算“贡献给”陈骅晟时，才惊喜地发现她那里的炉子上正炖着山药鸡汤！ 真实……好香啊！ “西兰花？午餐肉？你切的？” “对。”好眼力啊好眼力！ “你要好好练练刀功，切得太难看了！”大大小小的，也太有碍观瞻了。幸好不会太影响胃口。 “…………” 第二天，陈骅晟在查验发票真实性的同时，奉命先去物业问讯的庞华居然立刻就得到了消息：他们可以用很不错的价格，租用物业空着的两间办公室！ 这个，算是公司扩大的意思了吧？(未完待续) 096 为美容而战 陈骅晟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的存款太少，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花费而攒不下来。 不过当她发神经买下的折扣女士皮带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唉！一条皮带就是半个月工资！ 不过呢，这条皮带却可以将全身仅值三百的行头，一下子提升到两千块的档次。这是穷人用细节撑面子的典型案例…… 又想了下，犹豫半分钟，陈骅晟干脆再次买下一款男士皮带，送庞华。后者把她给的销售代理提成全部用来买纳米针了——他极端痛恨让他又痛又没脸见人的微针。 唉！她再次叹息，然后发消息给纳米针那边的销售经理，表明自己和庞华都乐意当公司网店的客服，而且完全不计较销售提成，只要能以更优惠的内部价格购买产品就行。 对方经理立刻一个电话打过来，火速敲定合作条款。他们很是羡慕陈骅晟的网上店铺业绩，也搜索过她代运作的服装工厂店铺的销售额，所以现在请她代运作线上的销售，并且乐意给两个点的销售提成。 陈骅晟知道，这两个点不太好赚。但，好赚的都是小得连她都有些看不上的钱了！ 何况，这款产品是她十分喜欢的、却因为价格有些难以下手的。所以，为了美容，战斗吧！ 新来的工读生，自己坚持不要工资。但是他一脸的痘……其实陈骅晟宁愿他拿钱，这样爽快。 处理掉小家伙新长出来的痘，上油上药上乳液的，然后换来照例的千恩万谢。 陈骅晟把服装店和美容品商铺的两百个包裹地址。以及客户信息的处理都给他料理，而会所订购的手工制作品则踢给庞华。然后，自己就出门了。 梅嘉生是她的同系非同班的同学，今年开始则是在同一家大公司做事情——她负责外文方面的，他负责国语方面的。当然汉语的工作内容多得多、收入也高很多。 “你要不要考虑当公司的正式高级法务专员？收入真的还可以，而且稳定。”梅嘉生这样劝道。 陈骅晟笑着送上两瓶前几天就准备好的高端男士面部微乳霜——买她店里的男士用品的都是女性顾客，“这是我自己做的一款男士微乳霜，用了不会油腻，不会长痘，里面加了玛卡和沙棘果、纳米黄金。还有抗氧化最强悍的虾青素，保湿的透明质酸也是瑞士采购的好货，长期用有挽留青春的效果，别不相信，这是测试认证过的。尤其适合二十五到三十之间的年纪用。三十以后的产品我会着重在胶原蛋白上面。” “纳米黄金！这个用在脸上？”梅嘉生顿时觉得很神奇。 “对，这样等级的黄金可以吃，不过量要很少。” “太神奇了！……这是你自己做的？” “对，这些原料比较贵、数量又不多，所以没有让外面的工作坊大批量制作，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绝对保证原材料的品质不比名牌差……我最近又接了一款美容产品的网络销售，我不跟他们计较酬劳。而是要拿到内部价格，自用。嗯，我喜欢自己做美容保养。所以律师其实才是我的副业。我的主业是开网店，现在也只给觉得不错的、值得我自己买的产品做代理。” 陈骅晟指指自己这身休闲运动装。“这一身是按照我的建议做的，除了鞋子，我自己穿着好，所以也在我的店里卖。” 梅嘉生目瞪口呆。 “所以，你会觉得我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实在是因为没时间啊！我现在每天工作十个小时左右，包括周末也是。其他时间跑跑步锻炼锻炼什么的，一年度一两次假……现在这点工作量对我的身体来讲正正好。再多就不行了。” “度假？到哪里？你有没有觉得好的地方，给我推荐下？”梅嘉生也来了兴致。 陈骅晟也不隐瞒，把之前去过的度假地都讲了，还比较了下优劣和注意点，只是没提都是跟庞华一起的。 梅嘉生听得津津有味。他叹息着，不知该羡慕抑或是瞧不起陈骅晟的生活工作态度。“……对了，你下一站打算去哪里？” “还是云南吧，我顺便还要去进货；玛卡根这样东西很好，但是萃取出来的原料比黄金还要贵呢，那边的供应商不肯先发货后收钱，我呢也不想先付钱，所以还是当面看着交易，顺便旅游一下。嗯，不过还没想好是去西双版纳还是香格里拉，或者，先飞一趟青海。” “哎，人生啊——”这回梅嘉生是羡慕的。 “我真的建议你出去跑跑。看看四千米的山，光着脚走一走山里的小溪，尝尝各地不一样的茶，还有各种各样的肉啊菜啊，还有当地的保健食品，比如铁斛鸡汤之类的。” 梅嘉生差点咽了下口水。“你都是一个人去的？” “有同伴的，特别是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结伴去比较好。” “男的？”这家伙笑得有些猥琐。 “男的，”陈骅晟理直气壮，“十几二十公斤的原料，难道要我一个人扛啊？！” “哦，那么多？！” “真正做出来只有不到一百克有效成分的。”陈骅晟苦笑，“所以一克的成本要四百多，跟纳米黄金一样贵，。嗯，你那两瓶乳霜里就有一克哦！” “……！”梅嘉生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所以相信我说的了吧，我做的东西不比大牌差，光看我的成本就知道了。” “哇，这么一瓶……一百克吧？你店里的价格不能便宜啊！” “这瓶零售价五百九，我这还是低利润、成本价卖的。” “……”难怪她不高兴“转正”呢！ *** “请注意，防晒的bb霜，到了下午就没有什么防晒效果了，最好bb霜之前再有一层防晒隔离，别以为bb霜真的可以代替隔离、防晒和粉底了，其实什么功能都有的结果就是每一样都不行…… “千万不要因为觉得干燥就保湿拼命用油分过多的产品，当心会长痘，但是推荐用按摩精油； 口服胶原蛋白？最好口服……用处？呵呵，延缓变老、‘变脸’…… “头发掉得多了、长得慢了，是很自然的事情，不过最好多用些按摩精油、发膜之类的…… “哦，这个玫瑰精油是好货，一滴就要十几块，每次用的时候可以加六滴单方精油，不过当然比店里一次收费一两百、用的还是一毫升三块钱的玫瑰那是完全两回事……对，再加上晚香玉和依兰，如果换成牡丹也是非常棒的，光闻那个味道就会觉得很幸福……” 陈骅晟和芳疗师、造型设计师一起主持的小型沙龙，向来只针对金卡会员。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了一瓶diy的芳香按摩精油，当场按滴和毫升作价，只收材料费。 “不过这个和anius的油不一样，我自己也是买的anius做治疗用的，比如我一个朋友长了满脸的痘，用这个改善了很多；还有肩颈痛、手腕疼之类的，这个比膏药熟服好闻，再自己按摩揉捏……” 不少客人跟陈骅晟比较熟悉以后才晓得她是律师——哪个是主业、哪个是副业的，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她也因此多了好几个离婚官司的客户…… 纳米美容针在会所的销售是算在陈骅晟的业绩里的，而她将这部分的提成拿出来作福利，上上下下的分掉，可谓是皆大欢喜。 公司受此启发，招了当地的销售人员，到处去开拓美容院市场，虽然带来的业绩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但总也是增长。 倒是陈骅晟经过无数尽心尽力地说服鼓动，还是没能把代理的网店做得像个店家的样子，不得不说，这是技术与商业之间的不兼容性造成的……她一狠心，咬牙签了独家代理协议，销售压力徒增的同时，换来了自由发展的权限。 “做点生意真是不容易啊！”封黎手里把玩着小小的针具。她经过无数犹豫，亲身上场体验，现在是尝到了好处。“不过值得的，我觉得它的长期效果很明显！” 陈骅晟用力点头。“是有效。我现在两三个礼拜用一次，感觉比几年前的皮肤更好。” 根本看不出年纪的封黎也眯眯笑着，“省了我做美容手术的钱。”还有给会所带来更多的利润。 “不过其实最重要的还是里面用的原液。”现在的庞华差不多每周用一回，那张脸比硕士毕业时的好了很多。 “行！如果你碰到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大不了由会所来接手。”封黎收到属下送的一批上好瑞士原液，心情大好，更不会计较她照拿助理的固定工资的情况下做的事在减少——嗯，她自己接的法律业务越多，事务所的收益也越多，所以其实不矛盾。至于她开的网店，因为封黎本人收到的免费“高级样品”很多，由此省下了大笔美容品支出，所以也是乐见其成的。 “好的，谢谢您！”陈骅晟其实当作没听见这建议。老板是个商人，如果她搞不下去了找老板接手，很可能会不得不将这些年的努力全部扔水里去！大不了只做一年，然后剩下的产品半贱卖半自用，她不相信自己搞不定！她宁愿白送一批货给老板，也不想让对方把自己的成就一锅端走。(未完待续) 097 陪我回家 这段时间，陈骅晟非常、非常忙碌。以至于到了十一，发现很多人都找不到了，连工读小家伙都回家去了，她这才想起来：原来是放长假了。 庞华留校工作，不过只上两门课程，死活不做行政方面的工作，收入自然不高，好处更是半毛也没有。 可他很知足。 长假最后一天，陈骅晟奋斗完了所有的订单，累得连洗澡的力气都没了。 “我还以为你要自己做饭呢。”陈骅晟只匆匆摸出来一身有些文艺复古风格的连衣裙，就被庞华拉出来赶地铁。 “你会嫌弃我做的东西。嗯，其实我是想庆祝拿到的第一笔工资。” 陈骅晟点点头，“想当初我头一回拿到连锁咖啡店的打工费的时候，心情超级激动。” “哦，我还去看过，你穿了制服，忙得团团转，我都没好意思跟你说话。”庞华应该没有抹珍珠霜就出门了，脸上的凹凸已经非常不显眼了，而且红红黑黑的深浅印记也都被激光和微针纳米针的处理得相当干净，所以真实的外表已经达到了平均以上一点的水平。 “你那时候一直低头，要不是叫了我一声，我都不知道是你。嗯，现在看，那家的咖啡就没有刚开始时那么贵得离谱了。” “是啊，所以店越开越多。” “收入高了、物价高了，蛋糕做大了，显得大家的日子更好了。”陈骅晟这话说得比较轻，周围人一般听不仔细。 “对啊！大三升大四的时候，我有段时间都急得睡不着。想。如果我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跑到社会上，连工作都不知道怎么找。” “嗯，那几年你好像没买过什么东西？”陈骅晟扫了眼他的腰带，嗯，就是她买的那条。这小子嘴巴上不说。其实对穿的用的非常挑剔，宁愿一直穿旧衣，也不肯将就差劲的东西。好吧，假日里干脆帮他买两双同品牌的鞋子吧，权充作这几个月他家阁楼的“仓储费”。 “是啊，那时怕毕业等于失业。加上我的脸真的有些……所以得把家里给的学费生活费省下来，应付毕业以后的吃饭问题。” “有我在呢，怕什么！” “呵呵，那不是跟你一起之前的事了。” 庞华是洗过澡，换了衣服出门的。没用古龙水，只有股精油皂的极淡植物香气。这家伙自制了芦荟红茶手工皂，不想居然颇受欢迎，尤其是夏季一到，所有的存货都卖光了，把这小子给得瑟的…… 到站，门开，他扶着她的肘往外走。 节假日里到处都是人。稍微受些欢迎的餐厅都客满。好在庞华早早就定了位子，不然恐怕得坐在外头、等着叫排队号码。 “我们来得早，所以还有靠窗的位子。” 位子是靠窗。不过望出去都是店铺、人头，以及各种广告标牌，还有几处艰难挣扎着出头的绿意。 “人真多！地铁里也是挤满。”都快赶上上下班时的盛况了。 “大多数人都放假了，住的地方又是普遍比较小，然后天气也不错，所以都出来人挤人。还是你喜欢别墅的那种清静？”庞华有些沮丧。以目前整天缺钱的情形看来，别墅之类的。他们两个得再奋斗个十年八年。 “别墅？哈，”陈骅晟摇摇头。“离快递站都太远了。” 庞华绝倒。她居然是这个理由！ “不过如果是工业坊之类的，倒是不错的选择。可惜一般那些地方生活不便。所以，目前我们这样还不错。” “现在房价跌了不少，有买的兴趣吗？” “大跌特跌的房子肯定都是没有多少价值，价格虚高的地方，你看那些房子物业和地段、生活配套都不错的小区，一分钱也没有降。” “这倒是——” “不过最重要的是现在没钱。” “……哦。”更加沮丧。 沙拉和汤都上了。 两个人慢慢吃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餐中小饮品和主菜上来的时候，店里坐满了人，而街道上的人更多了。 “现在看人也是一道风景。” “对。可惜看不清楚。” “噗——”陈骅晟笑开，“看不清是美女还是丑女。” “我觉得都差不多。”庞华嘀咕着，“化的妆基本上都一样，只有颜色稍微有点变化。” “你哟！”陈骅晟一口喝干沁凉的小饮料，擦擦嘴，然后进攻鱼排。 “其实你不化妆的时候也很好看。”庞华很认真地道。同时手心在出汗…… 陈骅晟咯咯笑开，“嗯，我今天发懒了。”而且今天还没洗过澡，可能开始有汗味了。 “想想古代的化妆更可怕，涂成一堵白墙壁，然后眉毛嘴巴的画出来，还贴一朵大黄花。对了，不知道画三道眉毛是什么样子。” “如果所有人都画三道，那么你只画两道就成了异类。还有，画三道眉大概只流行了几年。接着又流行别的了，像是一座山的形状，或者细细长长，有时又流行画粗眉……其实现在也一样啊，前短后长的裙子，连身裤，烟熏装的……嗯，看久了也挺顺眼的。” “古代的男人真是……半夜里看到惨白惨白的脸，会不会吓死。” “你应该问，如果这种铅粉过夜，多久就会铅中毒。” “哇……铅，对的。” “还有，有一段时间，古代的男的也抹粉的。如果你不抹粉，就不是贵族，不能走在大马路上，不能穿丝绸的衣服，不能进学校念书。” “……靠！还是现在好。” “哈，很多人羡慕古代可以有三妻四妾。” “死得也快。”庞华立刻接口道。 陈骅晟稍微思考了几秒钟，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差点把嘴里的鱼肉喷出来。 “古代男的也是会长期中毒了，丹药里都是含有铅啊贡啊这些东西的。” “我说吧，死得快。” “他们本来寿命就不长。” “倒是，一个龋齿就可以要了一条命。” “真的？”会那么可怕吗？ “真的。挖出来过一个契丹的女性贵族，才三四十岁。死因可能和龋齿有关。反正不论是不是直接相关，即使穿戴再多的黄金，她的生活品质还是非常差。” “龋齿……”庞华对甜点不是很有兴趣，不过还是都吃掉了。“太不可思议了。”他其实不想聊如此遥远的话题的。 “对了，你现在每个礼拜上几节课？” “四个学时。外加一个选修课，一共六个学时。” “那你还是好好开店。” “我本来就是想着开店的。” “对了！”陈骅晟突然想起来。“不再帮你交公积金，那么……嗯……我会调整一下。你是选择领工资，还是其他方式？薪资成本可是正经的经营成本。但是要交所得税的。或者，提高房租吧，还有阁楼的仓储费。都算进去。” “……噢，这个由你决定。”庞华突然丧气了。他看再多的小说秘籍的，也搞不定啊！ “你今天怎么了？”喝掉咖啡，擦了擦嘴，陈骅晟觉得他今晚有些古怪。“碰到什么难下决定的事吗？” 陈骅晟头一个反应就是他想拆伙，然后，心凉。关于这事，她早就有了腹稿。只是之前从没有机会说出来。可是，如果他突然提出来，会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庞华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学期会很忙？” “不是！不。” “缺钱？” “呵呵。我们都缺钱。”庞华笑得，不太苦，但看起来也没多少快活自嘲的神色。 “家里有事？”陈骅晟挑起眉，他的家人是几个不定时炸弹，不是一个，而是若干个。且爆炸时间不定。 庞华低了低头，“嗯。之前家里，嗯。我爸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他看中一个女孩子，问我的意思——我让他介绍给哥就行了，别管我……他让我把女朋友带回家让他过目。” “你妈呢？” “没问，她应该觉得我有人要、不需要家里赔一大笔钱就已经不错了。”春节回家时，他家老妈还是只给侧眼，嫌弃他不会赚大钱，也没有“脸面”找富家小姐，连房间都懒得收拾，还说沙发上可以睡人。所以他只吃了一顿年晚饭就走了。 “……”陈骅晟很无语。 “嗯，那个，”庞华斟酌了一下语言，“能不能陪我回家？” “……”陈骅晟继续无语。 见、家、长？别的女生碰到这种事，年少的可能有些惶恐吧，有一定年纪阅历的应该会迅速与男友一起商量礼品甚至服装……那么，她呢？还有，这个，他们两个目前只是合伙人的关系吧？ “真的还是假的？”过了一会儿，陈骅晟才开口。其实她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惊愕无措是必然的。 “可以是真的吗？呃，我是说，嗯，我们先试试看？” 陈骅晟纠结于他的用词。试试？试什么？他们除了睡觉，几乎就是一家子了，还要试啥？不过，为了避免这家伙讲出更让人无语的东西，她没有把这话问出口。 就这样相对无言了片刻，陈骅晟闭上嘴，“嗯”了一声。 很显然，庞华也挺无措的。冷场片刻，他招来服务生付账。 回去路上，除了必要的话，也有些冷场。 陈骅晟因为在思考，反省，斟酌。而庞华的沉默，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上了电梯，庞华问，“你还要去工作室吗？” “好啊，磨豆机在那里呢。”自从兼职小家伙每周来四个半天以后，她把很多私人用品拿回去，不过又拿了不少可以共用的东西过来。不过这样一来，她在工作室的时间反而少了，她自己的上网本也拿回住处去了。 进门，煮开水，磨豆，准备滤纸和杯子。 陈骅晟的理智回炉。 “你近期不急着回家吧？” “不急。”庞华也在纠结。“过年的时候吧，不过，定筵席好像得提前个至少半年。” 陈骅晟猛盯住他，片刻，低头继续操作，“再说吧。” “嗯，其实这种仪式太麻烦了，又蠢得要命，要不，我们坐坐邮轮去？！” 陈骅晟面无表情地看着兴高采烈的庞华，“再说吧！”(未完待续) 098 撞车 凭心而论，对现在的陈骅晟而言，庞华绝对是个好选择：知根知底，门当户对。最好的一点就是，什么都不需要作改变。另外，这家伙睡觉不打呼噜，干家务也不抱怨，极好。 清早上班的地铁上，陈骅晟思考了一路，差点站过站点，在车厢关门前的几秒钟才拼命冲出去——途中应该踩到别人的脚了，可惜，没时间道歉了。 今天应该至少有中度的雾霾，只是现在这个概念还没有普及到老幼皆知，所以戴口罩一般会被当作异类，而且口罩现在也不大好买。 嗯？她是不是应该进一批n95或者kn90，或者雾霾简易测试器备着？ 她发了条短信给庞华，让他找找这样的简易设备，然后才踏进办公室。 吼！自从事务所的内部卫生间换成自动换坐垫纸的高级货以后，她就不再对在单位里嗯嗯有心理障碍了。话说，自从她提出改善会所的洗手间细节之后，每一位女性顾客都对这款抽水马桶以及洗手台上的护手霜，表示出极大的赞赏。嗯，自从她独家代理网售美容纳米针之后，会所更高兴了，因为能从她这里拿到出厂价，而顾客们也无视高昂的价格，对高科技+无痛感的纳米针十分追捧。 她在会所方面给老板带来的收益，其实超过事务所里的这个所长助理所做的事。 先给楼里的财务咨询公司一张自己开的银行支票——在cpi与公司业务增长的共同作用下，财务做账费用也提高了。 然后再把客户公司的支票给所里的会计。 她在所里交的个人所得税是最低的之一，但却是最老实的一个。 “我肯定在税务局的系统里是有名字的，而且现在开始查网商的税收了。所以干脆主动点，这他们反而不来查了，我报多少是多少。” “那你交的各种各样的税不少吧？有所里多吗？” “当然没有那么多！我交的增值税是有进项抵扣的。” “那也有17%啊！” “呵呵，这个护手霜的成本可是有发票的。不过我没有卖钱，当然也不用开发票。”陈骅晟笑眯眯地指指送给会计的一大瓶护手乳液和洗手皂。“嗯。这个是没有味道的，但是滋润效果没有问题。” “哦哦，谢谢啦！”所里的会计和楼上帮她做账的会计一样，很满意这一套可以用上近半年的护手乳和洗手皂，笑得脸上满是深深的笑纹。 “嗯，小陈。你今年27了吧。” “对。” “有对象了吗？” 陈骅晟本来差点开口说没有的，结果临时打住，不，目前有个也许真也许假的“试试看”的人选，“嗯。算是有吧。” “哦，你年纪不小了，我们都等着吃你的喜糖呢！” 陈骅晟笑了笑，没有接过话题。但这样不承认也不否认得态度应该不会打消这位女士的八卦之心。 匆匆处理掉所里积压了七天的活计，吃过饭先帮老板跑一趟所里的机构客户拿一套材料，然后就在同一块区域，顺道再去她自己的客户公司那边。 “长假里有没有出去玩？”梅嘉生笑呵呵地问道。 “没有。我差点跑单位上班，出门发现不对头。看了手机才知道是放假。然后就跑回去解决网店的事情，要交快递的时候发现他们也只有部分上班。想出去玩吧，现在到处都是人。所以窝在工作室里做了好几天的‘手工’，还做了两个产品的广告推广，居然比平时还要忙。” “网店生意怎么样？” “还行。不太红火，也不差劲。嗯，我可能过两个礼拜去一趟云南吧，旅游兼进货。” “可以算差旅费成本吗？”梅嘉生摆出一副包打听的样子。 “只有一部分可以算的。” 拿了资料。正要走人，梅嘉生叫住她。“对了，陈骅晟。嗯……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陈骅晟眨眨眼，“算有一个吧，还在考察中。” 梅嘉生张了张嘴，有些勉强地笑道，“呵呵，你的动作挺快的，好像过年的时候还没有？” “嗯，是啊，其实昨天刚确定，所以我说还在考察期。” 梅嘉生真的笑不出来了，“真是，问得慢了一天哈。” 陈骅晟没有多问，只告别走人。 如果这位同学介绍的是别人，那真的没什么可惜的；如果他自荐……他之前也没有表露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漫漫长假里被长辈催婚，抑或是一个人度假有些无聊，于是看来看去就找她应付了事。 至于庞华，那小子几乎是她看着成长的，嗯，他可能在那年镇子上过年的时候就起了心思了？ 这样想着，昨晚纠缠着自己、差点导致失眠的怀疑焦虑少了大半。 嗯，回去就订机票去！ …… “我们去西双版纳吧！”兴奋至极的庞华立刻道。 “你不是要上课吗？礼拜四和礼拜一你都有课的吧。” “……” “就去泸沽湖边上看看吧，反正进货时间短的……礼拜四下午的飞机。你上完课就走，礼拜天晚上得回来。” “……” “干吗！多大的人了！”一巴掌拍开他的脸。“要挣旅游的钱，就得牺牲旅游的时间。” “嗯……我们订一间房间，省钱住个好的酒店？”天晓得，这句话用掉了他今年一整年的勇气。 啪的再次一记巴掌拍过去。 *** “妹子，最近好不？”赵恒之打来电话。 “你问的哪方面啊。”陈骅晟正在自助选集舱座位。“嗯，我正要去云南玩，要不要给你带些玛咖啊？” “玛咖？” “玛咖，玛卡。玛卡根。” “哦哦哦，听说过……嗯，给我带些好了。” “这个需要吃个两三个月才有效的。因为纯天然的，添加的少，你懂的。” “呃……” “没事。我要去买原料，所以拿的价格比较便宜。哎，哥啊，啥事啊？”她记得前不久刚介绍了个客人过去，赵恒之一开始很兴奋地说这笔生意不错，结果后来又没回音了。估计不太好做，或者收钱不利。反正，通常他说的不错的生意，十件里最多仅有一件真的不错——可以塞给她薄薄的红包的那种，嗯。有总比没有好。 “咳，妹子，你还单着不？哥这里有个不错的哥们——” “不了。” “啥？” “不用了。” “真的不用？还没结婚呢吧，而且结了也可以离的啊……我这哥们还是不错的哟！要不要考虑换一个？” “呃，不考虑，我是说暂时不考虑，唉，要过安检了。等会再说。” 是不是长假综合症反应到相亲的事情上头了，大家发现一个人度长假有些寂寞，或者说。避峰出行的时候发现少个旅伴分摊房费，于是纷纷动起了相亲的念头？真是想不明白！ “你们所长的前任助理？” “对，他还是适合做现在的这个工作。”风险不是特别高，收益也不高不低的工作。 “他们会有些风险的吧？” “不会特别大。所以他的收入也不是其他人想象的那么夸张——应该比我现在所有的收入要高，但估计相差不是很大。这家伙胆子并不大的，而且他上头还有主管和老板呢。” “他经常跟你合作？”庞华在她耳边低声问。 “你知道。有些案子的细节我不好处理，交给他。”陈骅晟也低声回答。“特别是离婚的案子。” “细节？”庞华眼神开始发散。 “嗯，细节。具体的你就别打听了。会对人性失去希望的。” “这有什么？！你看我家就行了。” “你家那些不算‘特别’的。我这位老哥做的案子才叫精彩。”庞华家那点小狗血，连狗血小说的情节都不会采用，太普通了。 “……那些当事人肯定心理素质极好。”为了划个好位子，陈骅晟拿了两个人的身份证到得比较早。所以现在轮到庞华去打开水泡茶。入秋了，但南方一点不冷，最多有些秋燥，所以他们还是一人一保温杯绿茶，再放几根莲心去去燥。 陈骅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然后给赵恒之发短信：现在在谈一个，但暂时不考虑跟他结婚事宜。 赵恒之很快回复：妹子哥支持你不论结还是离嘿嘿你知道我的本事 陈骅晟嘴角一抽，哈，她自己的事情还会搞不定？！还有，这家伙不大会发标点符号，经常需要看的人根据自己的理解来点句读。摇头归摇头，她还是回复：谢了！需要的时候绝对不会跟你客气。 这次出行，行程都是由庞华来安排预定、陈骅晟最后把关的，不过她的旅费不需要庞华自己出，对这一点后者无话可说。 “你需要买纪念品带给同事们吗？” “值得我带东西的同事基本没有。” “你的同班同学有没有留校的？” “没有关系好的。其他的同事平时很少碰到，大家上了课走人，备课也不大在办公室，就是开会和报销的时候会碰到。” “哦，这个和我们所里其他人差不多，不过我是特殊情况，还有会所也是经常去的，所以我还真的不能空着手回。” “我帮你扛好了。” “呵呵，这次我打算带一批牛角梳子或者当地的小手袋回去。” “那个很轻巧的，没几斤。” “……” “……”(未完待续) 099 情.人湖1 原料一年一个价，但还没有到夸张的地步。 陈骅晟这次懒得扛原材料、花费大笔运费，直接选择了购买生物碱提取。由于陈骅晟递上的是定额的银行汇票，采购到满额为止，因此喜得卖家把他们两个当成贵客，不但检测的样品不算钱，临走还送上两大盒据说比蓝色小药片更加安全有效的保健品。 陈骅晟无视庞华的诡异表情，面不改色地道谢收下了——这是她答应赵恒之的礼物。嗯，估计卖家会觉得她很剽悍吧？！ “这一瓶子，光是税就要上万，真是厉害……” “我可以抵扣的。”陈骅晟若无其事地道。 他们随后找到了旅游代理点，预约当天下午的拼团车辆、门票，然后付钱，再与湖畔的客栈联系具体地点与房间。 “我订的客栈位置太好了。”就在代理点楼上，存放行李那个方便啊！而且，价格还算合理，反正他们都是用自己带来的，包括毛巾牙具肥皂乃至枕巾拖鞋睡衣卫生纸。“我们不存一些行李吗？” “不存，到时候直接去机场。” “好。” 在口味熟悉的kfc吃了米饭套餐，还外带了一包吃食，以预防饮食不习惯，然后再坐上半满的旅游中巴，向号称情.人湖的高原湖泊出发。 庞华很喜欢这个别名。 而陈骅晟只是笑笑，说：“没有去之前，总是期待的。” “哦？你去过？” “没有。不过我查过别人的游记。”上辈子去过的不算：那时错估了当地的气温，为了拍漂亮的婚纱照片。还差点感冒，真是……蠢到极点！还有那个愚蠢的热闹婚宴——如果她知道是那样的结局，死都不会费心费钱、累得要命地操办酒席。不，这辈子她再也不干什么拍婚纱、办婚宴之类的蠢事了！ “那边早晚温差大，我们到的时候应该只有十度。你这些衣服够吗？”庞华摸了摸她的外衣，还以她的羊毛长裙拖到地上为由、帮忙“整理”衣裙，顺便研究底下的裤袜到底有多厚。这家伙自十一以后，小动作越来越多。 “我这些可以对付五度。”陈骅晟翻开没有扣上的长外衣，“这个是压缩棉袄，类似你这件——嗯。你这件薄羽绒最近送到店里洗过的吧？有没有感觉薄了点？” “没感觉。即使这衣服掉绒毛，应该也很少吧。” 陈骅晟看了眼，他里头穿了高领的厚毛衣，这回应该不会感冒了。 “你当心别贪凉，这里感冒很容易转成肺炎的。” 前排的一对年轻大学生一听这话。立刻扭头，“肺炎？为什么啊，这么严重。” “高原上就是这样。好在这一片，除了雪山，海拔不是特别高。你有没有觉得头疼脚重的？” 她问庞华。 “没有，所以应该不超过三千二百米。”他向临时驴友解释道：“一超过三千二百米，我就会有高原反应，非常准。” 前面化了浓妆的女学生咯咯笑着。然后转个话题：“你们也是逃课出来的啊？” 陈骅晟张了张嘴。她这身印花棉大衣和印花绒里靴子效果这么好？逃课？！ 庞华笑着搂了搂她的肩，“我们大学毕业好多年了。” “你们哪个学校毕业的啊？我们是b大的，明年念研究生。”前排的那位长相有些达不到平均水平的男生。显然有些不爽女友和别的男生说话。 “我们都是f大毕业的，我博士毕业，不想再念了，就在大学里教教书。她拿了两个学士学位、两张资格证书，也考试考腻味了，做律师玩。” “你嫌我学历太低？”陈骅晟挑起眉。假装不高兴地问道。“要不我去念个mba吧。” “开玩笑了！你去给他们上上电子商务的课还差不多。” “我真不想再考试了。” “哦，司法考试难不难？我明年也想考呢。”那男生稍微一琢磨。立马转变态度。 “你本科念的什么？” “英语。不过我自学了不少。” “有难度。中国第一考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法律本科的话。得花很大的精力。我大四前后的那一年半，连续把英语八级和司法考试都考出来，觉得快考死了。” 前面两位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活脱脱的榜样呐？！ “我觉得你还是挺轻松的，还在翻译社和事务所打工。” “那些都是兼职打零工，勉强吃个饭。我实在没那个精力正式工作。嗯，真的不想再念书考试了。” “呵呵，我也是……”庞华拍拍她的肩头，然后对前排俩大四学生道，“你们可以同时再念个在职硕士。我就是拿了两个硕士……嗯，不过如果考司考，是肯定不行了。” 前面的一对年轻人原本的骄傲，如同气球一样被他们无情地戳破。俩b大的研究生候选又如何，他们两人，拿了三个学士两个硕士一个博士不提，统统是不比b大差多少的f大，职业证书也是含金量最高的那种。 陈骅晟觉得再讲下去，那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欺负小孩子也挺没意思的，然后还是把话题转到旅游本身。 “你们旅馆定了吗？” “定了定了！”男生也觉得再继续学业的话题，十分打击自己的自信心。 一讲，四个人居然还是住同一个客栈。真是……很有趣，不是吗？ *** 陈骅晟他们两个都没有穿品牌运动服，但瞧起来挺体面，拿的箱包也算是品牌，两个x的背包和两个ic的拉杆箱，住的客栈在当地是中等——总体上。可以归类为中等阶层。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当然得将两人的收入学历资产等统统加起来以后才够得上。 夕阳下，客栈不远处的码头只有零星几条渔船，那船现在大多用于旅游租用，偶然也提供现场料理的河鲜。 说实话。看着那些中年汉子的脸庞，再联系当地少男少女湖边定情的传说……嗯，感觉并没有那么唯美。当然，也许那些汉子十几岁的时候还是很俊俏的，只是被生活以及紫外线比较强烈的阳光给荼毒成这模样了。 “你买的润唇膏还在我这里呢。”庞华递上崭新没有拆封的包装。 “哦！天哪，我忘了。”她正觉得嘴唇很干。不过还没意识到自己在机场无聊的时候买了这玩艺。 “这个不是口红？”某人很好学。 “不是。是淡彩润唇膏，应该说是介于没有颜色的滋润唇膏和口红之间的东西。”陈骅晟迅速抹了几下。 庞华盯住看了会儿，然后伸出手去——立刻被拍掉了——“真的不算很红，这样喝水的时候，会不会留下印子？” “不明显吧。”陈骅晟心不在焉地打发道。“唉。这里空气真好。” “一千米以上就没有多少污染物了，除非本地烧煤、烧秸秆之类的，又散不出去才会污染。”庞华居然摸出来一个手持式简易测试仪，盯了有半分钟以后，示意给她看，“pm2.5才30，pm10只有20，空气质量优。” 陈骅晟呵呵笑出来。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形成薄物。然后散去。远近山间地头的草木大多枯黄，不过被夕阳染红了一部分的天空和云朵，衬着有些黯下来的碧蓝水面。别有一种凄美的意境。 “我看过客栈里的晚饭有鱼。我订了松茸炖湖鱼和白菜，还有腊肠炒饭。所以我把kfc的东西都扔了，呵呵。” “嗯，有点浪费。”陈骅晟懒洋洋地道。 又立了会儿，觉得周围空气以及地面的温度又在下降时，陈骅晟才在庞华的催促下。慢吞吞走回去。 两个先跑出去玩乐的大学生终于回来了，叽叽喳喳的表达了对索道的种种意见。以及对几个游玩项目不开放的愤慨，接着便与客栈里其他几个驴友热情地聊起娱乐八卦。 陈骅晟两个人没有喝酒。只有一杯热茶水，但是菜都是厨房的拿手好东西。 “我本来还担心这个炒饭太油，结果居然还好。”就是咸淡有些不均，不知是不是盐放得太晚又炒得太少的关系。 “我看他们吃的火锅还不错。” “羊肉的？” “好像蔬菜为主。好像是鱼。” “好，明天试试。” 他们周日晚上的飞机走，所以其实在这里只能十足呆一天半。 “你们两个明天去哪玩？”另一对三十多的驴友问道。 庞华看向陈骅晟。 陈骅晟接过话题，“我们就随便走走，看看风景，吃吃东西。后天中午就得走了，还是不要太累，休息放松为主。” “哦，你们真的是度假呢。”对方的女士微笑着评价。“唉，我们也不要那么赶，走到哪是哪，高兴就拍拍照，不高兴就睡个懒觉。” “你不想拍日出？”男士挑眉反问道。 “夕阳更漂亮！”女士理直气壮。 陈骅晟咯咯笑开，“我也要睡懒觉。我连相机都不高兴摸。” “我看到别人拍的照片，确实这里夕阳更好看。”庞华连忙表态。“嗯，明天我……可能早点起来看看吧，要不要帮你带早饭。” “不用给带我早饭了。今天买的东西总要吃掉的。”陈骅晟才不肯早起。反正相机也是庞华背的。 “哦，好。” 对方有些摸不透他们两个的关系，也没在私人问题上多说。两桌子人干脆拼在一起，然后大侃旅游的心得，顺便取笑庞华的海拔敏感度和糟糕的酒量。(未完待续) 100 情.人湖2 上午九点，冰冷的空气开始被太阳烘得热乎些了。 陈骅晟在门口避风处捧着一纸杯热热的速溶卡布奇诺咖啡，边慢慢地喝着，边欣赏着与昨天傍晚全然不同的湖面风光。 原来水可以这样蓝，天可以这样蓝！风吹过水面、形成粼粼的波纹，高低的水波高高兴兴将白云的倒映搅得一片模糊。渔船在极远处，只几个小黑点。 凉意从腿脚处慢慢往上，陈骅晟跺了几下脚，然后看到庞华拎着相机和一小袋东西往回走。 “好香的咖啡。” “嗯，卡布奇诺，速溶的，要不要帮你泡一杯？” “要的。你的杯子冷了吧，手这么凉。” “今天挺冷的，我回去戴个手套再出门。” “我买了三条手工编织围巾，挺便宜的，你可以带回去送人。还有一包苹果干，等会尝尝看。哦，还有瓶蜂蜜……” “好啊。”陈骅晟很是享受他的体贴识趣乖觉。 “早上挺冷的，我穿了加绒的裤子才撑得住。你要不要换个厚的，再出门。” “嗯，我去加一条。” 上了楼，分别进自己的房间。陈骅晟烧开本来就有些温热的水，再取两个自带的纸杯、泡好咖啡，然后抹了淡彩润唇膏，套上羊毛保暖袜套和毛线手套、呢帽子，完全一副隆冬的装备。 嗯，其实湖边就是有的时候、有些地方风大一些，温度并不见得特别低。 庞华已经在门口过道里等了，见她出门，愉快地接过纸杯。 “当心烫。” “暖暖手也好。”庞华小心吃了点奶沫子。于是嘴唇上出现一圈灰白。“其实速溶的也不错，很方便。” “嗯。”陈骅晟拿过相机，两人并肩下楼，订好晚餐的菜，然后出门。 “我早上看见有烤鱼。我们中午吃那个吧。” “好啊。” 他们就这样懒懒散散地到处晃，偶然买点顺眼的小吃饮品，还买了一小杯当地的酒，一口下去就是度数不低，不得不忍痛扔掉。 而中午的烤鱼，即使关照少放辣。还是辣得有些受不了。 “哎，我吃不了辣，你也是。”陈骅晟擦掉眼泪鼻涕，看到庞华有相同的动作，不由大为欣慰。 “太厉害了。我以为跑到四川了。” “湖南才叫怕不辣。” “估计厨师是四川人。” “嗯。可能。不过这个鱼很新鲜，应该不是死鱼做的。我们那里卖的烤鱼大部分是刚死的鱼，这样鱼的便宜，成本低。” “那我以后不吃烤鱼了，除非现捞现烤。”这家店就是把新鲜的鱼放在店里让顾客选了现做。 吃完鱼，付完账——不便宜却也不是贵得离谱——热腾腾地走出店堂。 太阳开始发力，温度升高。 陈骅晟补了下润唇膏，然后一起去找据说精致最好的一处观景点。 那里已经有不少游客在拍照。拍自己、拍别人、拍风景，拍正在拍风景的别人。 “我们拍张合影？”庞华兴致勃勃地提议。 “好啊。”陈骅晟也挺有兴致的。 他把微单相机给了一个全身冬季运动服、已经帮另一对年轻男女拍了好几张照的年轻人。 “嘿，靠近点。笑一个！” 庞华把脸放在陈骅晟的肩上，拍了张。 “来个kiss，就当婚纱照了，来，我今天心情好不收写真费！” 两人都愣了下，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这位刚才真的是在帮新人拍结婚照的啊！话说。那对新人的衣服确实绚丽，旁边还有个助理在帮忙挑选更换衣服！ “来！抓紧时间！”摄影师按了俩快门。还是坚持原意。 庞华抱过她的肩，轻轻亲了几秒钟。还是能让摄影师拍到的角度。 陈骅晟没有反抗，也没有丢脸地当场拍过去，但是下手狠拧了他的腰一把。 这家伙……是来真的…… 摄影师迅速帮他们拍了十几张，然后把相机还给庞华，“你这个照相机不错。” 那当然，这是吃饭的家伙！庞华道了谢，然后拉了陈骅晟走人。 “我也觉得这样的照片最好，不需要专门花一大笔钱，拍了一大本婚纱照，结果也就是看个两次就扔在杂货柜里。”到闹离婚的时候成了大吵一架的又一理由——这句话庞华死也不会说。 “……嗯。”陈骅晟也表示赞同，不过她目前还没想过结婚，更没想过很快跟庞华结婚。 “要不我们就旅游结婚吧！！” 陈骅晟瞪着他，微微张着嘴，呆愣。 “今年的也太赶了，我们明年去希腊？爱琴海？！”他再次偷亲了下。 陈骅晟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开。 希腊……她独自去旅游，然后回来办了离婚手续。那时女儿已经毕业，找到工作了，还说尊重母亲的决定——这句话估计是小家伙的混血小男友说的。于是，她的、还有他的，责任已了，双方爽快离婚。 “不喜欢希腊？”庞华小心翼翼地问。 “希腊很好，很好的地方。”陈骅晟心情突然变好。眼前这个人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跟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下午去划划船？” “冷。” “要不去喝茶吧。我好像在那边看到有个民族风的茶楼，二楼都是落地的玻璃窗，看起来很暖和的样子。” “好。”似乎放下一桩心事之后，整个的轻松不少，人就有些懒洋洋的。 嗯，又买了几样纪念品——其中最贵的一件是送老板的。 “可惜你的导师是男的，不然送这个摆件其实挺不错的。” “我已经为他做了很多了。” “那你留校谁帮了忙的？” “不清楚。不过。嗯，明年开始，我肯定要被抓去搞毕业生就业……没好处又有一堆责任！”庞华十分郁闷，他觉得很可能校方就是冲着他“神奇”的念书打工做事业、顺便完成某几样指标而同意他的申请——他提申请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真能批准留校。 “你不兼行政上的活，总得作些别的。直到你升到起码副教授？” “大概吧。嗯，如果我被学校一脚踢出来，你会养我的是不是。”他这句话讲得太惊悸了，周围有个把路人投向他的眼神十分诡异。 “去！你也有股份的好不好，还有房租！饿不死的！” …… 绕了好久，还问了各色人等。他们才找到那家茶馆——歇业中！ 陈骅晟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庞华也摇头苦笑着。两个人傻乐呵了一阵，转回头，去客栈附设的小茶餐厅，喝杯暖烘烘的红茶去。 对着湛蓝的天空和湖水。饱食终日、懒散悠闲。一台上网本电脑、一杯红茶，几包小零食和中份的爆米花，舒舒服服的……工作一下午。 陈骅晟目前还能够应付一个网店一个网上商铺的各种咨询。由于她又付费用了一套新的应用软件，以前还需要人工做的客户管理和信息推送，现在用系统就可以办到，虽然不省钱，但是省了不少人力，而人力是越来越贵的资源。 庞华在备课。他念书考试教书以及在工作室干活都很认真、不打折扣。所以正式教课一个多月以来，颇受学生好评。 陈骅晟花一个小时应付完留言，之后的半个多小时。在发呆兼构思。“哎，你是不是继续要写论文、做研究的？” “要的。” 她递过去一张纸，“我想了两个方向，有没有你可以做文章的？” 庞华几乎是立刻选了一种，“这个，和我的博士论文有关联。” 陈骅晟压根没想过这一层。因为他的论文标题与自己所写似乎没有重叠的字眼——好吧，他是专业人士。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我要做个新的产品。” “需要做成专利的话。可能要更专业一点。”庞华没有还给她，而是在继续思考。“也许我可以和生化那边的同学沟通一下，看看他们的意见。” “没事，我会先做起来，有专利更好，没有也无所谓，反正现在我也不走科技型公司的路子了。彻底做商业。”陈骅晟承认自己走了不少弯路，好在整个创业的过程都没怎么浪费钱，所以还能接受这几年的“挫折”。“我以后会发更多的业务给外包工作坊那边，这样我可以集中精力搞商业本身。” “要不要再招个工读生做手工？” “手工你做！”陈骅晟恶狠狠地道。“一旦停个一两年，手艺经验就会退步。之前我一直防着工作坊那里把我的生意全部抢走，现在看起来不需要担心。最顶级的都是我们自己亲自在做，他要是想把我一脚踢开，也只能在竞争已经很激烈的领域站稳脚跟，根本不可能有大的发展。加上我们确实还有点自己的东西……嗯……嗯，你看这件冲锋风衣，怎么样？我打算做成绒里和夹棉里这两种，颜色是我用画图软件自己填充的，就是不知道实际效果。” “你可以去做服装设计师了。” “我对流行不感冒，在这种装备方面还可以——至少可以到处抄，再加上我们自己的实际体验。反正工厂做的数量我完全可以吃下来，至少不会亏钱。” “运动类的现在超过打底衣裤了？” “对，所以我又提了一堆建议，不过他们对注册品牌的意愿不大——我考虑自己注册服饰类的商标。” “我支持你。”庞华连考虑都不考虑。 “呵呵呵……我得一口气注册三个商标呢，另一个留在手上——”陈骅晟说着说着，脑袋又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庞华也不去催促，保存好文档后，起身帮她披上棉衣——太阳下山了，空气立刻阴冷起来，小茶餐厅里的取暖严重不足，不套厚衣服是要冻感冒的——然后去厨房看看什么时候吃饭。(未完待续) 101 进步 网店和网上商铺的资金流转时快时慢，但还贷款的步伐始终如一，不会因为这个月收入少而主动下降；只有房租是可以自主调节的。如果是正经租办公场地的话，那么房租的压力可想而知。 陈骅晟现在对开公司的难处、容易失败的关键点，以及可以合法取巧的地方，有着深刻的理解。 “小陈，你们公司今年可是有利润的哦。你考虑一下是不是提前付房租。”会计很尽责地提醒。 “……公司的流动资金不足，就差那么点，如果只付两三个月又没什么意思，所以还是交税好了，反正也不多。”陈骅晟很头大，“我个人付的话也是可以的，但是做帐有麻烦。” “嗯，这样也好，你们可以正式分红了呵呵。”会计很会说话，立刻就帮陈骅晟找出交所得税的好处。 嗯，其实陈骅晟也是想再获得表扬一把，以及自行申报、事后审查的小小特权。 “怎么，流动资金有问题？我这里有。”庞华听了半耳朵，立马蹭过来表决心，顺道吃点小豆腐。现在他更喜欢窝在她的起居室的地毯上工作，有阳光、有空调、有茶水、有各种坐卧具，还有稍微硬了点的豆腐。至于时不时过来打工兼治痘的小子，就让他待工作室打包好了，起码到目前为止、那小家伙还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话说在那小子脸上用的美容针和原液的成本也对得起他的工作量了。 “不要把私人的钱混进来。不然搞不清楚了。嗯，也只有不到一万的税——说实话，我们进项税抵扣得也很划算了。”陈骅晟突然笑开，“哎。你明年就能继续分红了。” “没有分红和房租，现在我也能养活自己，不过，唉，现在还没本事养你。或者我直接把房租交给你？” “存着。希腊的游轮很贵。”她记得一个人的花费就差不多是大半年的房租了。 “什么时候我可以上你家？”他在她的肩颈间问道。 “……过年的时候？”空调是不是有些热？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希腊？”嗯。其实他的问题是：啥时候合法化？ “总要天气热的时候吧……别闹了，事情很多的，哼。”陈骅晟把他拍开，然后准备完成最后的配料清单，这个是男士用的控痘消印乳液——某人脸上又冒了些痘，砸了她的金字招牌。真真是气死人。“把那个茶喝掉！要连续喝两个礼拜。” 两个礼拜！十四天！庞华的脸顿时变成苦瓜。那可是中药茶啊，而且那个味道不光光是苦，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微的恶心。 “别一脸嫌弃。小张喝的时候连眉头都不皱。”小张就是自己找上门、不要工资要治脸的工读生。 “……” 陈骅晟绝对是最为积极配合促销活动网商之一，不论是积分还是虚拟金币或是划算团购，只要别连原材料都赔进去。不管高利润或是薄利多销她都参与——这一点已经在销售协议中写明，参加所有能参加的平台促销包括试用推广，店庆、厂庆之类的须由品牌厂商同意，但如果是陈骅晟自己贴牌的商品，那么工厂只是单纯的加工者，不能过问销售价格。 唯一不同的是纳米美容针，她基本上出于事事让步的地位——这样其实也是好事，因为没有其他的经销商乐意取代她。公司自己也不高兴花费额外的大力气来做同样的业绩。 年初的一个推广，她的新款防水运动型棉风衣意外地很受欢迎，可把工厂乐坏了；但工厂不管不顾地运来一车子的货。仓储问题却将她愁死了。她和庞华以及小张从早到晚忙乎了三天，还和快递站的揽件人员一起运包裹，才把订单和仓储堪堪搞定，接着又得做一批高端精华乳，陈骅晟累死累活之下，又发包了两个系列的新产品给工作坊去做。 唯二的好事是。成本高昂的玛卡根原料都卖完了，并且银行账上有现金分红。 陈骅晟给了脸蛋确实有所好转的小张一个过年红包。可这小子坚持不要钱，只抱回去了一大包产品。其中包括遮瑕用的珍珠膏——即使只算材料成本，陈骅晟也没赚到一文，反而少许贴了些。 电子商务平台的品牌分类上居然有了陈氏的牌子，乐得陈骅晟搞了一回“品牌”产品的特价——也是过年前回笼一下资金、顺便清理库存的意思。虽然利润率低，但是利润总额不错，最重要的半数以上都是新顾客，这才是网站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 所以，办企业、做事业，哪有那么容易啊！ 于是，与事务所的机关客户代表闲话的时候，她的话题多得去了。 代表换人了。 “……我自己开了个小工贸公司，开网店，对，网上商城，唉，感触真的多啊！” “我们也是，跟着走访了大大小小的电子商务公司，其实发现不是你上了网就能赚钱，但是，不上肯定会死！” “还有就是找别人做嘛！我跟好几家工厂合作过，其中两家自己也在做，一家失败了，另一家刚起步。不过我照样从他们那里进原料，贴我注册的商标，从此我卖什么价格，与他们无关。” “其他厂商呢？他们如果有自己的牌子，贴你的还是用别人的？” “随便，由他们定。我的合作方式很灵活。但是你突然之间要自己做的，抱歉，从此我只买原料，或者一拍两散。现在的人心变化很快，我可不想帮别人做着做着，就成了垫脚石，他上去了，我爬到烂泥地里起不来了。” “对对！我们之前走过的一家公司就是碰到这样的事，最后他们自己收购了一家工厂，才活下去的……” 两个人相谈甚欢，从电子商务一直到数字城市、自由贸易区。陈骅晟每一样都拿得起来，到最后纠集了好几名处长甚至副局长一起到食堂吃饭，继续侃，连财务报销制度大家都说得津津有味。 所长封黎去外地出差了，对陈骅晟的左右逢源当然是乐见其成。 *** 说是供应商也好、合作伙伴也罢。总之，陈骅晟很“谦逊”地让自己成了乙方，工厂或者作坊来当甲方，大家订个无比详细复杂的网上销售合约。 这是她碰到无数问题，还差点打了一场官司后研究出来的标准版本，可以根据不同的合作方式删减。她没有藏私。发给了不少其他的店主，还免费公布在事务所的网站上——点击量颇高。 精油工厂信心十足地自己做了，好在陈骅晟手上有三个供应商，所以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买家之一；被她“忽悠”了去做加绒打底衣服的工厂扩张了两倍，他们有店面销售、有出口。还有其他网络买家，不过陈骅晟手脚快、注册了自己的商标，所以主动权并不掌握在工厂手里；运动服装的工厂倒是合作极端愉快，当然也是最简单的那种加工，陈骅晟提供创意、工厂打样、批量生产，然后以接近出口价的出厂价给她，工厂其他的销售与陈骅晟无关，不过就她所知。那家厂的产品已经进了二线商场，不过依然是贴牌生产，工厂老板从来就不想自己做商业；还有几家保养品、精油、萃取以及通勤类服装的大小工厂作坊和实验室。目前并不具备拿了陈骅晟的创意和产品系列与她展开直接竞争的意思；而包装类的供应商则与网络商务无关。 瞧，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曾经的曾经，茉莉精油工厂的高层各个将陈骅晟引为平生知己。要不是她实在看得清透，始终防着一手，现在早就被狠狠地摆了一道。哦，不。她现在依然采购这家的花卉精油，但贴的是她注册的商标。 话说。公司的注册商标好像有四个了，特许批文也有两个。知识产权四件——这些都是她避免被其他网商踩在脚底的底气所在。 而电子商务平台时不时的调整，每一回都让无数大小生意人沦落，也让无数人崛起。可只有庄家才是一直赢的，陈骅晟也一直活得不错。 回家的礼物都是庞华准备的，他放假了；而陈骅晟全副精神都在应对平台的新规则，等终于喘上一口气的时候，已经是马上要上火车了。 这个，带上一个男的去见自己爸妈……哦，这是第二次了。那种诡异的、带着谨慎与戒备的热情周到，各种语言试探，其实试探她更多些。所以，对于见家长，陈骅晟的心情与庞华的是绝对不同的，可她不会去给庞华泼冷水。 这一次，她希望自己有幸福可言。 …… “我们避开长假，价格会下降不少，你看看这几个报价。”半个多小时的火车，正好可以研究各家行程报价。“我觉得这个爱琴海八日，还有南欧十日，都不错。十天去的地方多，但是可能累些；八天的就去卫城和两三个岛，但是很悠闲。” “八天的吧，我们是去放松休息的，不是去赶路的。”她上辈子的旅游都是在拼命赶，所以现在想改变一下……嗯，这个行程还便宜些，起码少了很多签证和上岸的费用，另外，“这个船上面的条件好像还更好些。房间最好不要在顶层，比较晃、容易晕船，而太低层的通风更不好。” “好——哎，回来就去登记？”这是庞华心心念念了，嗯，也不知道多久的事。 陈骅晟狠狠瞪他一眼，“再说。” “总不至于有了……呃，再说，再说！”被施加家暴的人立刻改口。(未完待续) 102 见家长1 陈骅晟这辈子第一次带男的回家。 一般而言，带回女方家的人选差不多就是女婿了，所以陈家爸妈还叫来好几位走得勤的亲友，一群中老年人，在大年夜前两天的中午订了个包厢，一块儿吃个饭，顺便“围观”陈骅晟律师的毛脚女婿。 庞华从硕士开始就开始教课，直到现在正式当个讲师，面对一群阿姨叔叔伯伯奶奶时，心里是有些紧张的，但脸上基本不会有端倪。至于陈骅晟，她如果紧张，也就别混了。 本地自诩知识分子的长辈们其实很忌讳与官或商人家庭结为亲家。不过庞华从高中起就是陈骅晟的同学，本人是博士，又在f大教书，外表、谈吐、学历和职业无可挑剔，是个正正好的女婿人选——既不会让人妒忌眼红，也不会让人贬低瞧不起。 总之，包括老爸老妈在内，对陈骅晟的选择、以及庞华的识相，都十分满意。好吧，即使他们不满……陈骅晟也不会真的在乎就是。 从点才开始，大家其实都很谨慎，一来是点的菜丰盛却不贵，二来说的话也有分寸、不会胡乱开腔。 等庞华以上厕所为借口，“正大光明”去付帐的时候，女性长辈们纷纷恭喜起陈骅晟，尤其是两人已有房子住、不需要老人拿钱出来，这一点很难得，足以让有未婚子女的人家流口水。 陈骅晟根本想不起来上辈子有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了，可大家的打趣也很难让她露出娇羞或是类似的表情。她平静得根本不像是个年轻女子。 “小晟晟，啥辰光请大家喝喜酒啊？” “我们不打算办酒席，想坐游轮去希腊旅游。” “游轮？很大、有餐厅。还有商店、游泳池的那种？” “对，这样人比较轻松，七八天里面除了飞机就是大轮船，不用天天赶路换旅馆，上岸也就是一天。车子导游也是安排好的。”就是上岸费不菲。 “哦哟哟，婚假度蜜月么总归要一个礼拜的。” “不错不错。” 老爸老妈连表达意见的机会也没有，其实他们还是挺想上台讲讲感想的，不过，嗯，也确实。与其花那钱热闹给别人看，还不如花在自己身上兴许还更实惠些。 庞华回座位了。 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新毛脚跟着未来的丈人丈母娘回家喝茶，其他人等则回家说八卦去。 庞华坐火车回去，大年夜再回家。他并不掩饰家里没有自己住的房间。陈家也一点不排斥这种情形，毕竟婆媳问题经常是婚姻中的隐患。如果庞华不需要天天在自家父母眼皮子底下过日子，那么，是否意味着陈家其实多了半个儿子。 最最，咳，值得女方父母骄傲的是，未来女婿的财政大权绝对掌握在女儿手里，而且女儿结婚不需要父母置备半毛钱的陪嫁。老人们手上的钱和家里的房子完全不会动！虽然父母子女间谈钱有些不必要，但是，谁不希望老来没有负担、只要享受生活就行？嗯照顾孙子女或外孙子女则是另一回事了。那个不全是负担。 …… “我支持他留校当教师，大学教师社会地位不错，也不影响我们做点小生意，我不也是当律师顺便开网店嘛。” “听说开网店很赚钱？！”老爸头一句就是问的这个。 “爸，我每天要在店上面花四五个钟头，包括礼拜天！真正赚的钱还没有当所长助理、拿的固定工资多。不过。我现在用的、穿的，大部分都是自己做的产品。这样省了很多生活费。爸，别羡慕。开店赔钱的人大概有一半，我好几个供应商本来信誓旦旦要‘触电’，要做电子商务，最后还不是回到老路子上，而我对这样有自己想法，说不定哪天捅我一刀的公司，只有一个法子，我注册商标，让他们生产，别想我来帮他们做市场！” 陈骅晟晚上一家三口人吃着中午打包回来的菜，还喝了点酒，加之各种情绪的作用，她的话有些多了。 老爸没注意这事，他只是有些沮丧：周围的人不是都说，用什么网络啊电子商务的就能赚大钱吗？怎么也这样难啊！ “要是钱这么好赚，现在人人都是富翁了！叫你少跟天天在楼下闲晃、乱吹牛的老头子来往，你不听，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脑袋！不懂装懂，自以为是！”老妈十分理智地痛批了他一通，看样子平时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火气。 “妈，很多人确实是这样想的。我接触的工厂，没有赔钱以前也都是这么认为的。”陈骅晟并不是替老爸说话，而是实事求是。 “……”当爸爸的立刻蔫了。 接着，老妈就开始“拷问”细节了。 “囡囡，他的钱真的都是你管？” “他只有做讲师的工资，因为他也就是一个礼拜四五节课、又不做行政方面的事情，所以也不怎么高；他其它的收入就是我以公司名义给他的房租，还有公司的净利润分红，嗯，刚给了他五千块不到一点的分红，过年的花费也够了；但是房租还没给呢。” “百分之三十的分红，才五千？”老爸更无语了。 “不到一点。” “那你开这个公司为了什么呢？搞得自己那么忙！” “爸爸，那也是钱啊！”陈骅晟针锋相对，“你出去随随便便就能挣个一万块吗？我们家又不是怎么了不起的人家！还有，我住的地方、开的车子，就是用公司的名义来贷款的，那房租和利息要多少？！这不都是钱！……” 好一顿说。 老爸哼唧哼唧的，边边角角的到处乱敲，包括房子太小、车子太便宜、地段不佳、名字不好等等之类……其实就是对她开公司才挣那么一点钱表示不解、不满、不悦。 母女两个压根不去理会，只将他扔在旁边冷处理。 老妈更关心婚后事宜；而老爸被冷了半晌才终于想起来。女儿居然不摆酒席…… 陈骅晟给他的理由对症下药，“……他们喜欢出一份礼，一家子老的小的都去占了位子吃，我不是亏了！还有场地布置、化妆、司仪、礼服，根本赚不回来！还不如把这钱拿去旅游！我辛苦挣那点钱。容易吗我！” “那你们两个谁出钱？”老爸气呼呼地问。 老妈差点动手揍他！听听，这都是什么狗屁问题！ “我付他房租，他出游轮的钱，不是正好吗？！”陈骅晟十分光棍地堵住所有体面的和不体面的话题，或者说，她太了解双亲截然不同的秉性。 “嗯……要不要发个喜糖？”老妈提问道。 这才像个问题嘛！ “不用专门发。碰到了就给。我会准备几箱子放家里。我那边就送送同事，花不了什么钱。” 几箱子！老爸安心了，不需要他多出莫名其妙的一份钱；老妈也定心了，女儿什么都考虑好了。 “好，你这次去。那个，什么地方？希腊？对，到那里去看看，觉得好，我和你妈也去玩玩。” “好的。” “希腊是不是很贵？” “比买个镶嵌的戒指便宜点吧。那种戒指都不值那个价。” “对对！还不如直接买个金戒指实在。”老爸突然想通了这一点，也不觉得不办酒席会没面子了。“我上次听说有人花了好几万买的进口钻石戒指，接过是人造钻石，只值几千块。连黄金都只是18k，好几万就没了，官司很难打。因为确实是进口的，也确实是钻石，就卖给你这个葱头！……作孽啊，好好结个婚的，那么多钱就没了！” 老妈嘴一撇，不理。陈骅晟则是连抬杠的心情也没有。 不过晚上的时候。庞华打电话过来，约她年初一一起回家。 他年夜饭就不回去吃了？陈骅晟没有追问。只回答好的，又叮嘱他有什么吃的。还有听说哪几家餐厅的东西不错，可以去尝尝。 “对了，之前这孩子是不是脸上长了很多痘的？”吃过饭，兴奋劲头还没有过去的老妈突然想起来。 “对，而且一开始始终没治好，他妈妈就没耐心了，他当时那几年有些自卑，也不高兴去交朋友，所以他家对他其实是放弃的。” “那他的脸，现在看不出来嘛！” “他的脸是我店里的活广告，我都拍照存档的，特别是痘好了以后的那些坑，处理起来很麻烦。” “嗯……他家条件很好？” “跟他，跟我，没什么关系。”陈骅晟冷冷淡淡地道。“他有个哥哥呢。” 对于庞家的麻烦也好、资财也罢，老爸也是完全没兴趣——这一点他很清醒。 “你们什么时候登记啊？囡囡，要回户籍地办手续的。” 陈骅晟皱起眉头，对了，户口。“嗯，我是集体户口的……唉，这事情再说，妈，我还不想生孩子什么的，我现在实在太忙了，没精力。” “呵呵呵呵……” “哈哈——” 两位老人一起笑。 “哎，等你有了，妈妈会过来的，放心。” “不过，确实啊，你那里太小了点。囡囡，什么时候等你们弄了大一点的房子再要孩子好了，这样我们也可以过来住——唉，可惜了，现在好像房价又在恢复，我们原来那套其实还不错的……囡囡，可以考虑一下，买个大一点的房子，让你妈妈跟我来照顾孙子。” “不是说一方是独生子女的，可以生两个吗？囡囡，要不生两个吧，反正现在的医学越来越好了，还有月嫂之类，嗯，一个姓庞，一个姓陈，多好啊！这样小孩子也不会太孤单。” “……妈，我还没结婚呢！”(未完待续) 103 见家长2 初一下午两点的拜访，留了补觉、午睡的时间，又不到大喇喇要求供应晚饭的点儿。 陈骅晟一件跟庞华差不多式样质地的长款羽绒服——本来就是同一家店“交换”来的——里头羊毛羊绒的开衫、毛呢料子的长裤、长毛绒里的皮鞋，淡妆，珍珠项链、玫瑰金耳钉，不过这些服饰加起来都不如一条腰带。哦，她和庞华是同一个系列男女款的腰带。 她的穿着是她自己认为的合适形象,完全不考虑男方父母兄长的品味。 根据庞华地描述，他家妈妈希望看到的是不分夏冬的短裙蝙蝠衫和娇俏日式的妆容，而他的哥哥只要好看而没有特别的偏好口味，他父亲则没有任何要求。 这些与陈骅晟无关。见家长是传统礼节，不至于对缔结婚姻有决定性的致命影响，但如果很不愉快的话也挺麻烦。 陈骅晟准备了三种腹稿方案，一个是大家相见两厌，那么完成一个礼节就立刻走人；一个是双亲一个愉快一个不愉快，那么与愉快保持良好关系，不愉快的冷处理；最好的自然是每一个都客客气气，那么她只要保持一定的防御心就行。 好吧，其实庞家也是以着谨慎和些许讨好的态度来对待陈骅晟的。毕竟他家小儿子不会“继承”家族主要的财产，脸又有些“缺陷”，导致在婚姻市场上并不太有利。而陈骅晟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家庭清白，长相清秀，还能独立养家，唯一的不好就是不会轻易地向夫家让步。 陈骅晟扮演的。或者说着重表现的是能干，不论是家务还是事业。 “没事，阿姨，我来吧。”陈骅晟抓了三个杯子放在几上，然后。眼睛一示意，乖觉无比的庞华立刻帮忙把最后两个茶杯放好。 庞家妈妈则在茶壶里继续注入开水到半满。 很和谐的家庭生活。 庞家已经知道这次小儿子结婚不办酒、不搞仪式，多少也有些不满。 “太累了。”陈骅晟给了一个让人很无力的答案，“我们的工作量太大，如果有几天的空闲，宁愿找个地方。吃吃喝喝、发呆放松，而不是搞些做给别人看的仪式，又费时间又没有效率。” 庞家的男主人点头，他本人很讨厌年轻人们不管不顾搞大场面的手笔，因此他一点不反对小儿子只作登记、旅行结婚。嗯。实在不行让大儿子搞个仪式，满足当娘们的需求好了。就是外头的孩子的婚礼有点棘手，估计是必须学小儿子了……他不想在这个年纪离婚，导致老朋友们对自己有不良看法，更不想失去两个不错的婚生子——现在的小儿子，比学生时代顺眼多了。 庞爸爸对毛脚律师媳妇的兴趣，远大于对大学物理讲师的儿子的兴趣。 “骅晟，你觉得网络电子商务会不会。灭掉实体商业。” “不可能，但会有很大的冲击，最终让商业、消费、物流。最后反过来，对制造业、生产，会有很大的促进作用，也就是把消费这块蛋糕做大。” “那，工业品有没有可能也利用电子商务做大呢？ “很有限。不过能帮助供应商找到更多的外地买家，但具体效果很难说。” “嗯。”旁爸爸沉吟了下，“你说像我这样的工厂。怎么发展？” “不停创新。不是说必须搞多高端的技术研发，但必须经常找新的点。即使结果证明没有效益，还是要继续创新，持续，每个月、每年，都要有一些新的东西。就像我现在，每个季度有新品，新的产品系列，而不是一件单品——所以我真的没精力花几个月筹备一个仪式。我宁愿，卖仪式用的东西，而且不是几件、十几件，而是全套，没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甚至化妆师也可以在网上成交。” 旁爸爸听得眼睛发亮，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陈骅晟灌输的是自己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差不多四十年的经验阅历，以及自己的思考。应该说，除了顶尖的存在，庞家长辈们几乎不可能让她感到有挑战性。 “其实，我们这里真的是遍地黄金，但是就要看能不能找到，又能维持多长时间。” “……” 对创业艰难的感悟，意外地让陈骅晟与庞爸爸十分投缘。其他成员如何感想就与她无关了，反正她的姿态就是：我们自己负责，也自己说了算。这也和庞家靠自己本事的“传统”很协调。 …… “今天我哥居然很有礼貌。”庞华在回程的火车上如此评论。他们明面上表示生意事情太多，要赶回s市而不吃饭不留宿，当然也不能立刻庞家就去未来丈母娘家，于是陈骅晟也走了。 “可能一开始就被我说的‘不懂的人做了也是赔本’给打击了。”庞华的哥哥只比他大两岁，长得比他高中时最好看的样子还要俊一大截，三十左右、慢慢接手家里事业的大帅哥，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不想碰到她这个律师兼做得还不错的网商店主，直接被一脚踢飞。“我说的都是事实，现在用我那个合同模板的起码有上百家店。” “他们没有给钱吧？” “没有。但是我接了好几个小案子，还有十几家专门找我订合同条款的。” “这是有咨询费的吧。” “有啊，所长挺高兴的，毕竟所里开发票的话要抽走三成营业税和管理费的。”快赶上她的工资了，于是所里另外几个律师也开始在网上公布自己的得意的行业合同范本，以期接到更多的业务。“我现在把范本扩大到十二种，不过都是图片格式的，呵呵，到现在有好几万的点击——所以，除非真正的大神，不太可能在这方面说得过我。嗯，如果实在说不过，我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对方哑口无言。” “什么话？”庞华的心情极好，加上前段时间冒出来的痘都消掉了，所以这次回家，坐在自家俊帅的哥哥旁边并不差多少， “我开网店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做自己用的高级保养美容品，赚多少钱是次要的。” “……” “没话说了吧？怎么着都是我有理。” “……” *** 两个人的晚饭是在火车站上车前吃的。庞华心情上下起伏，吃的不多。陈骅晟留了个心眼，多买了几块蛋挞。 果然，等折腾回楼里的时候，庞华有些饿了。两个人把四个蛋挞吃掉，拍拍爪子洗个手，回去洗漱，再泡两杯热可可，然后去工作室工作。 他们自己动手做的产品的库存几乎都光了，连高级手工冷制皂都被会所搜刮一空。 春节里还是有几家快递公司在营业的，但不少东西尤其是液体是不收的。他们处理掉咨询，打包好一些能否发货而且价值高的包裹，再备下几十瓶库存，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回去休息吧，今天累了。明天睡到几点是几点。” 庞华本来想说些什么的，还是缩了回去。“嗯，我来关灯，晚安。”他很坚持的索要了一个晚安吻。 “你那里还有牛奶吗？” “没了。” “早饭？” “呃，早餐的摊都放假回家了，不过便利店还开着。” “……我那里还有奶黄包、水饺，芝麻还是花生汤圆的，嗯，还有盒装牛奶、咖啡、阿华田、果汁……明天过来吃早饭。”陈骅晟属于那种不把冰箱塞满不能安心睡觉的人类。 “好！”过了一个非常郁闷的大年夜的某人顿时眉开眼笑。 结果，手机闹钟忘记关掉，年初二的早晨，陈骅晟不到期点就起来了。 穿好衣服、整好床铺，先发条短信：十分钟以后有吃的 再刷牙漱口，喝掉大半杯微凉的蜂蜜水，洗脸保湿，抹上spf25的防晒修色隔离。 然后烧开水，开冰箱拿吃食。 门铃响起。 庞华穿了身毛衣绒裤，外披羽绒服，已经到了门口。 “怎么起这么早。”陈骅晟随口问着，边开微波炉加热奶黄包。“这个快一点。我饿了，不高兴煮汤圆。” “你不也这么早吗。嗯，我六点多饿醒的，啃了只苹果，结果觉得更饿了。”庞华帮忙准备杯子，见水还没有开，干脆利落地直接拿了昨晚的热水，泡了两杯速溶咖啡，再加了一点牛奶。一尝温度，正好入口！ “你怎么这么急！” “我饿了嘛。”微波炉“叮”的一声，包子的甜香飘出。“嘿，时间和火候刚刚好。” “太烫，先不要吃！不然食道要损伤的。” “嗯，没事，我就是掰开凉一下。” 区区五分钟都不到，四个小巧的包子消失了 他可能一晚上都没睡好，所以才那么饿吧。陈骅晟大概能理解他的心理，那种被承认的感觉…… “等下出去逛逛吧，顺便吃个午饭。回来再工作。” “好！”哪怕立刻加班加点干活十四个小时，他也很愉快。 晃到最热闹的商业区，结果没注意时间，太早了，大半店铺还没开门。 两个人摇头笑出来，转道大卖场。这回可都是全部开放了。 买了两袋子日用品，结帐的时候，陈骅晟发现了绝对不是自己放进来的东西。那个，套子？还是三盒！见鬼的上头还有花样…… 她瞪向庞华，拒绝脸红。 庞华也无辜地看向她，不知脸红为何物。(未完待续) 104 进展 黄金，哪怕是十几毫克，也能让整块手工皂出现一种让人非常着迷的金色。 “黄金皂啊！”庞华看了足足半分钟，然后叹息着。“切得小一点？” “对，不然太贵了。” 三个来小时过去，才完成第一阶段。 “下回得外包出去。” “嗯。不过我不大相信他们做高级的皂，而且很多顾客，特别是会所那边，只承认我们做的。” “好吧，先就这样。反正也不需要每天做这么多。” 因为这是新品，所以陈骅晟不会做太多，只此一批。 “这些的净利润足够我们去吃一顿好的吧？” “两顿吧。两个人，吃两顿。” 两人相视一笑。 “自助餐？”庞华提议，“有鸡尾酒的那家？” “好呀。”有好几个月没吃那家了。 “我去订位子。” 而陈骅晟则一直在思考劳动力、资本、商业模式和净利润之间的关系。 另外就是，他们那一天手工劳动的效率很低，但是网络上的两个店铺、十来个产品系列，有几十个订单，总的利润略低于劳动所得。但是他们两个几乎不可能每天都能做出总利润如此高的“作品”出来，所以肯定还是资本与商业模式胜利。 嗯，得出结论，也可以放松心情地开饭了！ 不过三个多小时以后，她被庞华的“准备工作”彻底惊呆了。 “我查过，这个牌子上面的润.滑剂最好，最适合。嗯，今天。” “……哼，你查的还不少。”连，咳，怎么不弄脏床单的“装备”都拿来了……见鬼。她才应该是那个掌握一切的人！ 幸亏晚上吃了自助餐，而且吃得有点撑，不然“活动”到现在可能已经饿了。 “这个天花板你改装过？呵呵，我刚才撞了下结果没撞疼。” “嗯。你嫌矮就回去。” “不要，我喜欢你这个床垫。”一米八乘二米一的*胶床垫，边上是一个个如积木般小巧而颜色各异的储物柜。他之前就一直口水这个布局来着。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嗯，挑个顺眼的柜子把套套放进去。“哎，睡吧。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你这里的温度真舒服，被子也特别舒服。”还特别大。 陈骅晟无可奈何背过身去，关灯。歇息。 真是累了。 *** 江南有着漫长、湿冷的冬季。 此时最舒服的莫过于在外面下雨的时候，呆在温暖、干燥的室内，一手捧着热茶杯，另一手摸着玻璃窗感受室外刺骨的冷。 “放假真舒服……即使工作几个钟头也不错。” 陈骅晟用洗菜的手拍掉某人的毛手。她并不太舒服，不过还不至于没力气。“把鱼拿去你那里，蒸半个小时。从水烧开开始，半个小时……还有把没干的衣服拿来我这里烘干。” “哦。”庞华对家务不怎么热衷，但是布置给他的任务一向完成得不错。 陈骅晟这边看了看炉子上鸡汤的情形。然后淘米烧饭，用小苏打洗生菜。其实她也不喜欢家务，尤其讨厌每天做饭。但顿顿在外面吃又太油腻或者不对口味或是太贵，所以有时只能自己弄了。 降低空调的温度，打开取暖器，将半湿不干的几件衣服小心地贴近，眼看着水气腾然而起。 庞华开门进来了。他死活要来她的房门钥匙备份，然后也递上他自己的。 “我开着小火。炉子上蒸着呢。” “好。”两个火确实少了点，但是增加又不大现实。因为整个厨房都会影响。 陈骅晟看看不大却布局合理的厨房，“晚上把工作室里的电磁炉拿过来吧。反正那个炉子现在基本都不用了。” “好！” “晚上吃火锅。” “好！！” “……下午你去买菜。记得不要买那种全部是淀粉和香精的火锅料，虾啊，鱼片啊，还有豆腐、白菜什么都可以。” “……好吧。” “衣服拿过来。我来烘干。” 日常家居，第一是弄饭吃，第二是搞清洁。如果不吃外面现成的，那么等这两样做完了，一天的时光也差不多打发了，如果还有工作的话，那就是跟牛一样干活了。若是婆婆再挑剔挑拨几下，或者一方的经济收入有了点变化，那就很容易崩溃了。 所以，绝大多数的所谓爱情，都毁在日复一日的家务活计和对对方家族的各种不满中——当然，什么都扔给老人、活得没心没肺的年轻人们，中年以后就会品尝到生活在温馨之外的另一面。 幸好陈骅晟不需要讨好公婆来换取生活的平静，也不在乎吃外食或是脏乱的住家。嗯，最重要的是，庞华算比较听话。 也许过了不到二十年，他会就彻底转了性子，但眼下，生活还是挺过得去的。 年初五，庞华就被叫去搞毕业生就业的事情。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使，但又必须去做。 “这也是做好事。何况你留校也是学生处那边帮的忙。” “是啊，所以我在学校一半的工作时间跟他们有关。” 陈骅晟只是拍拍他的肩，打算如果他再呆在阁楼上腻歪，就把他踢下楼梯。 “哦，对了，我选的这个柜子好看吧。”他居然扛上来两只田园风格的矮柜，非要放在阁楼上，用来放他的衣物——他自己房子里的床则用来落灰。若非见过双方家长，她家爸妈对此行径肯定勃然大怒…… 将他喂饱、打发出门，陈骅晟发掉翻译件和几个文档，然后花了一个多小时考虑黄金护肤套装的内容包装和成本售价，可能还涉及检验批文许可之类。于是又发了个邮件给中介代理机构，让他们查一下是否需要做些什么。 事情可真多啊！ 她一个人沉默地开始“做手工”，连午饭都是外卖解决的。这种单纯并且需要集中精力的轻体力活，可以让人的头脑放松，不失为一种倒过来能赚钱的休闲方式。 做完一批。嗯，改良升级的东东——别家的升级版，一般就意味着把贵的原料变成便宜的以便降低成本，可她这里正好相反——成本更高，当然售价也得提高些。 庞华最喜欢她带一丝茉莉的香气，为此不遗余力地拼命吹捧奉承。所以她制做了茉莉精油身体乳，并且放弃了原先较常用的味道霸道的晚香玉。好吧，茉莉比晚香玉便宜不少。而销售业绩也证明了，这款单方茉莉精油浓度颇高的身体乳液与手工热制精油皂的组合很受欢迎，所以接她外包生意的工作坊里头经常是一股清幽甜美的茉莉花香。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哇……”庞华一踏进来，就被好几种花香综合在一起的浓郁味道惊住了。这个，再香的东西，如果浓度太高，也会有些受不了的。 “吃过饭了吗？”陈骅晟戴着口罩，在无菌操作台边上问道。 “吃过了。他们请吃的盒饭。”如果连工作餐都没有，他会发飙的。 “去洗澡，换衣服。过来帮个忙。” “……好。” 三十分钟以后。庞华冷飕飕地跑进来，然后绝望地发现这里更凉。 “那个油汀开着，过去那边——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这几夜晚都是零下的温度。他居然才一件棉毛衫和一套夹棉家居衣裤。 “我懒得开空调，直接过来了。”嗯，现在的味道淡了大半，但是美好了很多。那个，太美好了！“这是什么？像是香水？不是刚刚我闻到的。” “kiehls的一款经典香水，麝香。不过我发现和花香组合起来，效果很好。” “香水不是本来就这样组合的吗？” “嗯。不过我这个组合更纯粹。”陈骅晟将一批两毫升的小喷瓶装好。并贴上孕妇禁用的标签。 “里面有麝香。”庞华点点头。“很好闻。” “嗯，小赠品。不单卖。嗯，把这一批订单都包好吧。小张不上班，可我们不能不上。” “今天做得完吗？” “只做到这里。”陈骅晟指了指一小叠快递单和销售单子。针式打印机和打印软件大大降低了写地址的劳动量和差错。 “哦，挺少的。” 关上大部分的窗以后，空调的效果就出来了。 暖洋洋的空气，混合着香甜诱人的香味。 包装掉最后一个包裹，庞华把那盒子一扔，然后万分庆幸自己洗过脸刷过牙了，否则他绝对会被一脚踢出门。 嗯，孕妇禁用……真是该死的太好了。他出门，到对面隔壁陈骅晟的住处，开空调，然后立刻裹一床被子，免得冻感冒。 “要不要喝点蛋白粉？”陈骅晟也收拾好回来了，看着他披着被子窝在阁楼厚地垫上的模样直摇头。 “要。”别做完就饿了，嘿嘿。 “要不要看电视？” “不要。”即使看那个啥片子，也是用电脑啊，呵呵呵。脑残的电视剧还是算了。 快速地洗脸刷牙洗澡，陈骅晟犹豫了下，只用了迅速吸收的乳液和眼精华，还有那款茉莉精油身体乳，换了睡裙上阁楼。 “还是刚才的那个香味最好闻。”他叹息着，抱上来。这样的磨蹭升温其实比激烈的情绪更为吸引人。 “哼。”那个原液的成本比大牌香水的零售价更可观。 “哦，你头发里居然也有香味！”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哼！”她加在洗发水里了好不好。 “……”(未完待续) 105 关于婚姻 陈骅晟年后去事务所和会所的时候，把即将旅行结婚的消息说了一下，然后几乎所有女性都让她在游轮和爱琴海岛屿上拍婚纱照和泳装照——漂亮的，越漂亮越好，有没有新郎则无所谓。 接着不少人来打听游轮的事。 然后很多客人朋友同学的想起来什么，纷纷询问婚姻与财产之间的种种问题…… 就是没人打听她要嫁的人是啥样的，一听说是高中和大学同学、本人是大学讲师，就立马换个更感兴趣的话题。 嗯，可能律师与教师的组合太平凡了，兴许律师与刑满释放人士之间的故事才有可能引起大家的八卦心理？ 一件对她而言惊天动地的大事，在别人眼里只是很寻常、很普通、很不起眼的小事…… “什么时候请假？”老板封黎女士只多了这一句。 “五月份吧。”陈骅晟给了个大概时间。 老板点点头，说了两句祝幸福生活的场面话，就此过去——陈骅晟到现在都不知道老板究竟是单身还是不单，也懒得打听。 半天，所有的兴奋也好、忐忑也罢，全部化为冷静。 开工了！ ……又是一桩离婚案。 陈骅晟对着尚且年轻漂亮的女客户说，“早点解决是好事，可以再找个更好的。倒不需要更好看，而是要人品好、能照顾人……” 客户一下子觉得与陈骅晟相见恨晚，还拼命点头同意陈骅晟不搞大仪式的做法。“……我那时光婚纱就花了一万多，还特地到巴厘岛去拍婚纱照……结果呢？！……这些都成了笑话……伤心啊！” 陈骅晟心里想说的是，人家已经为你心目中的“浪漫”买单了。你还要求真爱，活该被现实一脚踹醒。哦，兴许这位女士一辈子都醒不了——没关系，只要她成年而且有经济能力付账就行了。 庞华回来，说是签证和旅行社、游轮等都要写婚姻状况。问她怎么写。 ……这家伙！陈骅晟闭了闭眼，“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吧。还有，不需要提前这么久预订吧？” “不是顶层的阳台房，提前预付才有折扣，两个人可以便宜将近一千。” 陈骅晟想起爸妈最近有意无意地催促，妥协了。算算时间——“我下个礼拜、除了礼拜四。其他时间都可以。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嗯，可能半天还办不好。” 即将结婚的某男高兴地熊抱过来，“天啊，我们要结婚了。” “天啊，我要成黄脸婆了。” “嘿。黄种人里面，你绝对是很白的，我是说不化妆的时候。”砸了那么多美容针，那么多高级原料，怎么可能不白皙不细嫩！而且不光是脸哦！ “知道黄脸婆的意思吗？” “知道，就是做家务太多、没空美容。放心，我会帮忙干家务活的。” “行啊！下馄饨去！我懒得出去吃了，也不高兴自己做。” “好。”平时并不太喜欢吃手包冷冻馄饨的某人乐颠颠地跑去烧开水了。 “……”唉。人为嘛要结婚呢？当然，这份社会财产和人身契约的历史与财产私有制的历史直接相关……无数学士硕士博士博士后以及古今中外的专家学者思想家哲学家法学家等等，包括市井升斗小民。都有各自或深刻或搞笑的见解。 ……算了，她都已经结了。也就不必再去研究哲学了，等以后，婚姻不顺利的时候再去当哲学家也不迟！ …… 登记果然花了两个半天，而且跨度历时两周。 然后庞华笑眯眯地去订舱房了。 然后陈骅晟盯着新到手的身份证半晌无语。她已经是已婚妇女同志了，不过好在本来就很少有人叫她“陈小姐”。一般都是称呼女士或律师，有的也叫老师…… 也许是因为她平时的打扮和表情太严肃的关系？ 小张来上班了——头一天工作就被四五百个包裹的工作量砸倒。要不是陈骅晟的软件服务费和硬件配置足够好。六个人也搞不定！而之后每天的活计也着实不少。 “最近生意怎么这么多？！” “东家有喜，一律有礼品和中样。相当于八五折优惠。其他的。我能自主定价的都打折。不自主的也有不错的赠品。”而且终于把去年批发的一批货都销得差不多了。 “哇！”这个力度有够大的。 “顺便把黄金系列的都卖的差不多了。” “……” “嗯，我还置换了不少衣服，已经到货了，你去试试看。” “好！”嘿嘿，有媳妇的日子真是美好啊！ ＊＊＊ 庞华接了通电话后跑过来，帮忙搭手。 “还记得左智轩吗？” “……谁？” “我们的高中同学。嗯，文理分班以后是你的同班同学？” “……啊！b大经济系？他的总分比我高了十二分。” “你就记得这个了？” “嗯，虽然他的分数不是最高的，不过经常排在我前面。对了，另一个同学……董学敏，她喜欢他，好像也考到京城去了，但肯定不是b大，所以我不知道结果。”陈骅晟其实是难得八卦的。 “哦，他还没结婚，不过他的女朋友肯定不是董学敏。” “我高中的时候也不看好她。因为暗恋，就把成绩搞得那么糟，也够没用的。而且人也长得一般，家里好像也不是怎么有钱有势……嗯，当时她一开始跟我关系，不错，还请我去kfc。” “然后你提醒我注意长痘。” “对！嗯，你当时熟悉的是董学敏还是左智轩？” “当然是男生！而且那个董学敏又不是特别漂亮。” “那你当时对我的印象是什么样的？乌鸦嘴？” 庞华抓过她狠狠揉捻，“连正经看我一眼都不高兴的乌鸦嘴！” 陈骅晟咯咯笑着不住地挪开脖子，躲他的嘴。 “这几天不是危险期吧。我可以不用套？”他低声在她耳边问。 “……”混帐的男人，*十岁依然会对年轻美女的上围流口水……呃，女士其实也一样，不过对象是美男，而且口味差别很大——这一点。上帝是公平的。 到第二天，陈骅晟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说打算在免税店里买一对金戒指。 *** 印象中的左智轩成绩相当不错，不过长得就一般了，至少在陈骅晟的记忆里是这样。 可好几年不见，这家伙一身粉色衬衫、亮面西装和条纹长裤。慵懒的模样，居然……很俊俏！ 陈骅晟扭头看向庞华的白衬衫，这件是她上个月大手笔换来的十件男装中的一件，不太显眼的三四种颜色的竖纹，适合各种场合、搭配各种衣服。 “怎么了。陈骅晟，觉得你男朋友不如我？要不要换一下？” “这个是我老公，我们登记了。”陈骅晟拍拍庞华的肩，“我上次让你看的两种颜色很好看的衬衫，你后来没选？” 庞华瞪着左智轩的衬衫，然后小心翼翼地向陈骅晟抱怨。“我是当老师的，穿粉颜色不太好吧。” “泰国国王生病出院以后就穿粉红色的衬衫，象征希望。” “嗯。我不穿粉红色也很有希望啊。” 这对形象严谨的新夫妻，打情骂俏起来居然很……恶心？ 左智轩搂过美貌女友，“结婚了？喜酒呢？戒指呢？” “不办酒。在台上做秀太蠢了。我们去希腊旅游，然后买一对卡地亚的玫瑰金戒指。” “玫瑰……？”庞华表示谨慎。 “我喜欢这个颜色，”陈骅晟指指心爱的耳钉，“就是这个颜色。” “哦，你戴着很好看。”他揉了揉她的耳垂，不意外地被拍掉。 “咳。其实白金戒指也挺不错的。”左智轩也无法想象自己或是庞华戴着玫瑰金戒指的画面…… 陈骅晟挑起眉，看看庞华。后者立刻一副听话顺从的模样，就差摇摇大尾巴了。“到时候再看吧。” “对了。你们是去希腊？” “对，已经定了，五月x号。阳台海景房间，看图片不错。”庞华老实交待。 “小心晕船。”左智轩撇了撇嘴。 “乌鸦嘴。” “乌鸦嘴！” 两个人同时骂过去。 左智轩的女友——反正不姓董——很漂亮，不是化了大浓妆的那种，而是天生底子好外加修饰得当。但陈骅晟两辈子美女见得多了，也只是看了两眼。对方不加入聊天，那么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那就干脆不处理。毕竟，现在左智轩似乎混得还算不错，介绍的时候只是一句女朋友。这到底是唯一还是之一还是未婚妻，什么说法也没有，看看那小女生的脸色也没有不愉快的情绪，那么就先这样吧。 斗嘴了半个下午，双方“愉快”分别。 左智轩对上陈骅晟，别想讨好，但也不会太吃亏就是。而庞华在他们两个“斗”的决计当壁花，而陈骅晟自然也不屑于把他“拉下水”。于是看起来好像陈骅晟才是左智轩的哥们一样。 不想，没几天，庞华带回来一个“噩耗”。 “他也上同一条船？还有其他同学，一起组团？我们已经参团了！这左智轩想干吗？！他不是很忙吗？！” “他说五月份是淡季，大家都在那个时候调休加班，出门旅游。”庞华也不大愉快。这是他们的旅行结婚，结果被搞成了高中同学小规模聚会。 “*！随便了啦，反正船上的消费都包了，到公海上也没有赌场这种东西，更不可能出现违禁品，你让他自己看着办。”陈骅晟只是一开始有些火冒，不过很快又转了情绪，“也好，多些认识的人，吃饭喝酒的时候也有人说说话。” “好，我去给他答复。”庞华松了口气。 而陈骅晟无所谓地继续挑选设计图。(未完待续) 106 旅伴或是损友 封黎所长与庞华上司的上司的理科学院院长都是第一时间知道下属登记的消息，也相同的只是点了点头，连眼皮子都不眨。 这年头，与门当户对的异性同学结婚真的不算什么，跟差一个辈分的同性跑北欧去登记才叫有看头、有新闻价值！更何况，结了离的比例太高了，现在祝福半天，明年就分了，这不是做白工嘛，等他们的孩子结婚时祝贺才比较确定。嗯，也许下一代对结婚这种社会契约形式嗤之以鼻了…… 陈骅晟不会去管这些。不论法律事务，还是商铺和网店的事情，都是没一刻停歇的。她又招了两个工读生，但是给实习工资的，还正经签劳动合同、买商业意外险和集体医疗补充保险——小张见了有些眼红，但他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而且会离开s市，所以陈骅晟只帮他买了意外险。 工读生，以及可以装即时通讯工具的智能手机，大大帮了陈骅晟的忙，但反过来又促使她付出更多的精力在战略性的思考上。 “现在大家都在用专职或者兼职的客服，有的干脆找外包公司，客服、原创品牌还有物流上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但是蛋糕也做大了，其好处就是电子商务产业更加繁荣……” 区里想搞个网商的园区，结果租金没法解决，最后不了了之，但这并不影响政府部门在统计和税收方面的“热情”。陈骅晟早早地就将公司归类为商业零售，让业务主管部门和税务部门都十分高兴。她的“聪明”和识相是各方都欣赏的，所以也免不了时不时会被拉去参会、座谈之类。 尤其当前一天下午在一起开会的人，第二天上午又出现在同一地点时。她开始严肃考虑辞去律师之职。 “陈，呃，陈骅晟？你也做司法局的项目？”对方代表商业主管部门，所以昨天一起开过电子商务统计方面的会议。很有趣的是，今天在同一个摆摊场所的不同摊位上又碰上了。 “陈处。我是律师。”陈骅晟笑眯眯地给陈姓本家的女处长递上事务所的名片，律师外加所长助理。她觉得对方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开网店的和打官司的，如果再算上做美容的……这职业跨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啊，法律援助也是你啊……” “我是所长的助理，所里这些公益活动很多都是我来参与的。” “哦，好。挺好……”对方显然还没有彻底回过神。 这边司法局的已经在让她过去帮忙搞定活计了。她匆匆送上“自制”精油皂作为小礼物，然后回自己的座位上。 唉，自己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些衣服？ 虽然她不打算拍婚纱照，但，不爱漂亮的女性根本就不是女的！ ——你说我穿什么样的衣服比较好？ 她发了短信给老公。 ——什么都好！ 某人很不负责任又很忠心地回复道。 ——你打算穿什么？ ——衬衫？t恤？那里温度不低吧？ ……好吧。这人更没概念！问了也是白问。不过她心里开始有了个底，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只要好看，民族风更不用担心抄袭冒牌等等问题。 她火速与一直购买自家精油的民族风店主联系，并且在手机上大概浏览了一个下午，定下中式新古典风格的几身衣服。再想想，某一面顶天立地的大橱里的某几个格子中还有一堆自己很少碰的样式，但却很适合春夏度假…… 出发前是两个人最忙的时候。 庞华还相对好一点。请个假、调两堂课就解决。 陈骅晟就麻烦多了，除了几方面的工作，还要衣服！ “你看看这身怎么样？”陈骅晟转个身。手臂抬了抬。小花图案的米黄色真丝中袖套裙装，穿在身上，满是古典韵味。 “很漂亮。”庞华从背后抱住，手臂放在她的腰身，暖暖的呼吸就在耳边。 “那几天不是安全期吧？” “对。” “嗯……要不要考虑有孩子？” 陈骅晟一愣，一时间得以无视耳畔颈间的暧.昧感觉。“你觉得现在的住处能养孩子吗？” “可以啊。爸妈如果过来，就住我那里。我们一时恐怕没法买大一点、环境也合适的房子——肯定要买二手的了。否则交房也得几年后，而且配套一时也跟不上。或者再回去之前我们住的小区里置换房子？” 陈骅晟有时觉得。有个人这样靠着，商量着，也是件挺好的事，前提是两个人能够长久些……“嗯，要不再看看？小孩生也是麻烦，养的麻烦更大。你可以去有婴儿的同事同学家体验一下，每天要做多少事，才睡几个小时。” “……唉，我也是一时脑子发热……”庞华也清醒了。这栋楼里养个娃娃？哦不，那么孩子必须睡他们身边，那得有一两年没法睡个呼隆觉，也几乎无法请月嫂帮忙；岳父母嘴巴上讲得好听，可那毕竟是体力活啊！怎么可能连着在这住一年两年的？！ 麻烦！麻烦哪！！ “算了，我们就当丁克族吧。这样挺好。”他彻底没了心情。 陈骅晟拍拍他的手，亲亲他的面颊。这几天她身上不方便，只能用些边缘性的动作来亲近。 腻歪了一会儿，两个人继续查天气和人文地理，以及整理收拾箱子。 *** 陈骅晟直到第二天欢迎晚宴前，才见到此行的旅伴。因为不是同一个机场走，更没有上同一辆接驳巴士，所以他们没有机会碰到。 这次旅行，左智轩“纠集”了五男四女。四对，加一个单身男。那位单身男一个人住一间舱房，而且还是阳台套间，据说这位想靠这间房钓一个美女共度假期，不过陈骅晟半点也不看好他，这个胡子的造型比不刮更丑。最重要的是，船上的美女几乎没有孤身一个人的——她本人称不上美女。 左智轩跑进他们的房间时，陈骅晟正在不大也不失极其小的卫生间里，洗衣服、洗澡、化妆、穿衣。 其实时间并不长，估计相当于正式化写真浓妆的时间的一半。等她出来，左智轩还在和庞华打闹寒暄。然后他也得回去洗澡换衣服。因为陈骅晟嫌弃他身上有股子汗味。 “陈骅晟，你化妆了？”左智轩凑过来。 “一点点。” “看不出来？哦，眼睛上画了！哎……确实只有一点点——”他几乎贴上来细瞧了。 “好了，你太臭了，回去洗洗。” “切！我女朋友不嫌。” 关上门。开窗，“这几天没有风浪，挺稳的。嗯，快去洗澡。” “我也有汗臭？”庞华十分介意。 “比我臭多了！快去！” “哦——” …… 宴会上的食物，中规中矩。衣服，千奇百怪，从地摊装到晚礼服应有尽有。国人从不知道宴会和家族聚餐的区别，塑料拖鞋和背心照样穿出场子。餐刀在盘子上刮出难听的声响，小孩子因为半点不愉快而放声尖叫，男人女人中气十足地接打手机而无视漫游费和极差的信号。幼儿把食物扔在地上…… 真是一团乱糟糟！ 陈骅晟一身旗袍，神情冷淡，迅速地吃完东西就要离开。 “我订了间棋牌室，去不去？还有免费饮料，但是没有酒。”邻桌的左智轩连忙招呼。 “……好。” “我们一起走吧，这里太吵了。”边上的小男孩又在杀猪一样地尖叫。祖父母正在卖力哄着，令人人很是无语。 让陈骅晟瞠目结舌的是。船上居然有小半层棋牌室，以及——自动麻将桌！只是桌子少。而且可能是舱房改装的、大多是包间，收费自然昂贵；国内用人民币，这里用的是欧元。只是没有茶水，庞华酒量又太差，所以她回自己房间，泡了壶红茶过来。壶是房间里的烧开水壶——这明显也是为了迎合华人喝茶的习惯——茶叶则是她自己带来的，杯子也都是自带的纸杯。 “哇，陈骅晟，我以前还不知道你这么贤惠。”左智轩怪叫连连。 “我不喜欢这里的啤酒，只能喝自己的。”陈骅晟给了个让人很无语的答案。 包间里有两个桌子，不少沙发，还有个长条茶几。左智轩这次带来到女友看上去不像是之前的那个，但这是他的私事，与他人无关。 “哎，我们刚才还在说，你高中的时候信誓旦旦要念英语专业，结果居然跑去念了法律、当了律师！女律师啊，也就是你们庞华是被你调.教得习惯了。” “谁说我不念英语的？我念了个第二专业辅修、拿了自学考试的学位、考了专业英语八级，不就是一个本科？我不过多念一个法律、多考一个司法考试。多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把英语的学士学位拿到手。” 舱里静默了会儿。一年……好牛啊！和庞华双硕士一博士有得拼！ “英语辅修念起来难吗？”忘记哪位的女友，弱弱地问了句。 “辅修应该很简单的。八级有点难度。嗯，对陈骅晟是有点难度，对其他底子不太好的人可能很难很难。”另一位女士应该是正经老婆，拥有合法身份，但是与丈夫在人前的亲昵还不如陈骅晟这一对多，于是看其他人手里的“女友”们都不太顺眼，甚至与陈骅晟也不是很有共同语言。 “……” 其实大家都不是很喜欢麻将，但船上似乎没有别的可以聚在一起聊天又不至于影响别人的地方。(未完待续) 108 游轮之上 “对了，你还做纳米针？是不是微针？” “我是为了我和他自己用，才承销的，不过没赚到什么钱，都是自己用掉了。这玩意比普通的微针贵了十倍多，但是损伤很小，效果也很不错。” “啊，这个价格还……嗯，如果只是针，没有里面的原液的话，确实贵了点。”刚才与陈骅晟聊得非常起劲的女士有些泄气。自己收入算不错了，依然会犹豫纠结！可见，这对夫妻说的“不赚钱”、“穷”之类，彻底是骗人的！光是“自产自用”的东西价值就比这趟旅行高！ 下午大家就坐车回游轮了，集晚饭、娱乐、住宿于一体。 陈骅晟对冰淇淋感起兴趣，本地风格的晚餐之后她要吃冰淇淋配咖啡的“经典”组合，而单身旷男哀怨地提议去室内泳池饮料吧，顺便消耗掉多余的卡路里。 其实陈骅晟很想提醒他：这里的泳装美人你肯定一个都勾搭不上…… 毫不意外的，已婚的女士们穿的泳装相对比较保守，而年少的女孩子则全部是比基尼。泳池里的情况也差不多，明显的就是十几二十的姑娘们更开放些。 陈骅晟是来游泳的，不是出来卖的。她压根不理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对她白皙结实修长双腿的心悸，直接下水。 她戴了泳帽，全程抬头蛙泳，不过回房间换衣服的当口，特意用了些防水妆，当然还是淡妆。 因为池子小、距离短，所以每三四个来回停一下休息片刻。等肌肉开始出现无力状态的时候。也差不多五六百米了。见好就收吧！ 上岸，老公立刻“殷勤”地递上自家带出来的吸水快干浴巾，以及已不是很冰的果汁。果汁里掺的水太多了，但好歹也算是果汁。 庞华已经因为老婆的漂亮长腿而被集体揍过一轮，但他仍然很得意。 陈骅晟穿好希腊式凉鞋。往躺椅上一靠，搭起二郎腿，悠闲地吸起果汁。 庞华在她游水时，很勤快地上网答复，还和工读生联系了下，确认那边发货和库存都没问题。然后才和周围几个旅伴聊了几句天。回来拉拉她，“明天要去岛上呢。你要不要先上个网看看？” “有什么事吗？” “没有，都挺好。出货量比平时多，因为东家有喜打折呵呵，不过不是多很多。给我们省钱呢。” “嗯，我没有发推广短信，所以知道的不多。” “你要看吗？”他捧起上网本。 “不用了。”她摇摇头。这是度假，而且她花那么多钱雇人，当然是为了减少自己的工作量来着。 又看了下手机里的消息，陈骅晟果断决定，今天不再工作了。接着就在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同学的挤眉弄眼下，她跟庞华回去“休息”。 结果她到第二天早上才洗澡洗脸……真是的！化妆品留在脸上一晚。也太不健康了！ ＊＊＊ 这几个海岛有着悠久的历史，或者说是悠久的传说，但挖掘出的遗址的年代不会作假。所以这里的辉煌历史可以向上追溯四千多年，与黄河文明不相上下，虽然现存的比较寒碜，但这个文明对后世的影响力更为巨大——知道祝融的人肯定不如知道普罗米修斯的人多，比如年轻一代的国内大学生估计就是如此。 哦，但现在。这里的遗址可没有这么多神话故事，只有模糊不明的少量壁画供人瞻仰。 离开遗址。回到商业地区。蔚蓝的海洋、雪白的墙壁、宝蓝的教堂圆顶，还有不远处的荒凉石崖。有着种强烈的对比。 “虽然这里被伊斯兰的军队占过，但，谢天谢地，没有太大的变化。否则真是文明的一大悲剧了。” “嗯，估计那些军队没有发现古代遗址。” 两个人——哦不，其实周围还有九个旅伴呢——边吃橄榄油做的地中海鱼类料理，边聊着遥远的话题。 陈骅晟从不会把是否所有人都喜欢自己放在心上，或者说基本上漠视别人对自己的观感。小团队里的几位女性都不怎么欣赏她，当然她更不欣赏她们。尤其是这原本是和丈夫出来过两人世界的，结果来了一大堆认识不认识、相关不相关的加进来，尤其是那些女友们，明显就是与婚姻没啥关系的人物，她连搭理都懒。 “陈姐，司法考试难不难？”明显还在念书的小姑娘，在晚餐时鼓足勇气凑上来问。 “你是法学本科吗？” “啊，我在念，嗯，职业学院的，法律专业。”小姑娘说话声音娇糯、语气绵软，加上一张好像还没成年的脸和相当可观的上围，很对变态恋童又不敢犯法的怪蜀黍的胃口，难怪有人乐意为她付一大笔旅游费。 “专科？什么时候有法律专业了。”陈骅晟皱眉。 “啊，是文秘专业，法律文书方向。” “必须有本科学历，才能考司法考试。所以你还是努力先拿到法律本科。如果念其他专业的话，那个考试对你来太难，三五年都考不出来的。” “啊，这么难啊！” “难。你必须非常勤奋，而且即使考出来司法考试，律师也不好当。”拍女律师被当事人（们）xxoo的变态片子还差不多。 “啊，不是，我是说，陈姐你……嗯——” “我做得有些腻了，考虑辞职专心做其他的事业。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把职业方向放到其他地方，或者干脆当全职太太。”陈骅晟的表情严肃，没有一丝嘲讽或是玩笑的意思。 小姑娘讪讪地随口道了个谢，便回男友身边去了。 “你的要求她大概一个都达不到。”庞华喝着咖啡，懒懒地评价道。 “又是一个看人挑担不觉累的，大家都梦想轻轻松松挣大钱。”陈骅晟淡道。 “可确实有人做到了呀。”庞华见过不少。 “第一，别人付出的代价你不知道，或者由亲人来付出了；第二，这样的‘好事’长久不了，总要终结的……结论是，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只是时间和形式不同。”陈骅晟见过的、听过的，更是多得多。“当然小说里杜撰的不算，那是狗血，白日梦，理想状态。” 两个人聊天、说人是非，根本懒得避讳旁人。 左智轩端了两杯满的、一杯半满的鸡尾酒凑过来，“陈骅晟，你和那些女的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不一样，虽然我穿的没有那么贵。” “噗——至少我知道那件burberry是假的。” “那件bra应该是正品，很贵。”抵得上她今天全部的衣服的成本。 “……陈骅晟，你好毒啊！” “谢谢，你刚知道啊？” 庞华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后来想起来了，差点脸红。幸好咖啡餐厅里灯光昏暗。 “这酒度数低，不错。你可以喝。”陈骅晟这样对老公道。 “哦！对了，庞华，你喝酒会不会过敏长痘？” “不会。”陈骅晟代替回答。“再长出来的话，喝两个月的中药就能好。” “……”庞华想起那个中药汤的滋味，对酒的兴趣基本上减为零了。 “中药？陈骅晟，喝中药可以祛痘？”左智轩来了兴致。 “不是，喝了有效果的人不多，而且一般人坚持不下来，几天就不喝了，所以一点用也没有。” “两个月？” “不一定人人有效，可能只有几分之一的人可以。” “天哪，你在庞华脸上肯定花了很多心思。”左智轩叹道。他是知道庞华脸上的严重情况的，这次在阳光下仔细端详了才知道：连坑都几乎没有了，这肯定是用了些美容手术的手段！ “我的祛痘平坑系列也一直卖得很好，几乎是我的当家拳头产品了。他是我店里的活广告。不过呢，如果你有朋友也是严重痘肌的话，光光用各种擦的产品，是不可能彻底解决的。” “哦，我表弟也是这问题。” “让他来问我好了。”庞华把活计揽过来。“我们自己做的东西不要钱，其他地方采购来的只收成本价，不赚他的钱。不过要给我好评，还要拍照留念。” “好，我去和他说。” 左智轩凑得有些太近，陈骅晟把上身移开，手捂住鼻子。这家伙的“口气”太糟了。 “陈骅晟，你干吗躲开？我会付钱的，放心，不占你的便宜。” “别对着我说话！先去用漱口水漱一下，你嘴巴里有味道。” “……你！” 陈骅晟从隔壁桌找来个空杯子，“对着它哈一口气，自己闻——凑近了哈气。” 左智轩纠结了有十秒钟，然后哈了一口气…… “我去刷牙。” “刷完牙其实最好也用一下漱口水，特别是早上，这样可以去掉口腔里很多残留的细菌。” “……” 另俩同学，两男一女，见不可一世的左智轩落荒而逃，忍不住自己也试了试…… “你们互相呵气闻闻味道就行了。” 又有一人落荒而逃。 “你真会打击人。”庞华咧嘴露齿地笑。他为了一口牙和口气，不知改了多少习惯啊，现在终于找到了价值！就是，再帅的家伙，口气不好就可以被数落成丑八怪！(未完待续) 109 人在旅途 海景阳台房的楼层都比较高。风平浪静的时候极好，但一旦风浪大到一定程度，就可怕了。 好在白天可以上岸，所以大家都跑到岸上避难，游轮上几乎全部空了。 这个时节，本地不常下雨，不过这次游客们中奖了，大风大浪大雨降温。但预报说这样的坏天气只维持一天，船也会在避风港口停泊。 陈骅晟没带什么保暖的衣服，只一件防雨过膝风衣。庞华为了拍照好看，特地带了件白中山装，于是这件衣服终于派上了最初始的功能——春秋季保暖。然后两人脚上都是原本当室内拖鞋穿的塑胶凉鞋，一人还举了一把大大的商务双人伞，那样子顿时土到家。 当地居民大多在家或是工作中。 而餐馆咖啡店里大多客满。 幸好这里其实素质也高不到哪里去，国人到处大声喧哗的坏习惯并没有受到当地人或餐厅商店老板伙计的白眼，尤其是后者很清楚，当一群人涌来、说话聊天的时候，总会消费更多，而且有一个人买某样东西，其他人也会跟进。 难得的，当地很多小生意人放弃了午休，只为争夺这些遥远文明古国来的游客的生意。 陈骅晟也不能免俗地买了两瓶橄榄油，然后是鱼干、鱼子、奶酪等等，还有些有的没的小玩意儿。 “欧洲大量吃鱼和宗教有关。”单身旷男第一次表现出应有的智商。“因为基督教，现在的天主教，不过不是英国新教，有大量禁食的规定。这些日子不能吃红色的猪肉牛肉，人们只能吃白色的鱼，因为当时人们认为鱼不是肉。达.芬奇‘最后的晚餐’那幅画，耶稣和他的门徒吃的就是面包和鱼，鱼汤、炸鱼块……比如当时荷兰就靠禁食期间卖鲱鱼。成了他们发家致富的法子。” “嗯，还有烟熏鳕鱼，维京人的发明。嗯，鳕鱼、鳕鱼干于是取代鲱鱼了，特别是在天主教国家。”陈骅晟随口补充道。“海鱼的优质动物蛋白质让欧洲人变聪明了。” “哦，难怪你要买鱼干。” “我这个是金枪鱼鱼干。还有鱼子。可以做鱼子意大利面。” “算了，我还是喜欢麻婆豆腐。中国人不止有动物蛋白，还有大豆蛋白——我们有豆腐，流行的时间比基督教更长。” “哈哈哈，全世界都喜欢麻婆豆腐！” “……” “……” 窗户望出去。一名看不到面孔的女性，穿着暗红色中长连衣裙，打着太阳花图案的伞，一个人在潮湿狭窄的街道中走着——寂寞的、有故事的单身女性，也许不是法律上单身，但其内心肯定是一个人，至少是现在。 “在看什么？”庞华凑过来，几乎脸贴脸。 “刚才有个人撑的太阳花的伞。我前几天刚拿到的样品，没带出来，因为那把伞是长柄伞。”陈骅晟连思索都不需要。就将最深刻的那一丝触动掩饰好。 “最近又开始做新的产品了？”庞华一听就明白了。“我前段时间忙，没注意新的货。我们的仓库是不是不够了？” “还没定呢。如果再把最近的几样做起来，我们得换地方了。” “要不要干脆再做些进口的东西？比如，油啊，酒啊的。” “太大了，这涉及进出口……即使我辞职了也得摸索几年才做得起来。而且肯定要依托一些政策的。光自己不可能做起来。推销和物流也是很麻烦的事。” “哦，我只是说说。我们做点精油已经不错了。” “对。至少我现在做得不……我打算和所长提出不做助理了，只挂一个律师。社保也是我自己交。” “好啊，起码我有份稳定的工作，虽然钱不多，但吃饭没问题，我们还有住的地方，公司关门也不怕。” “去！我也是个律师好不好！”她作势打过去。 …… 两人谈的话题很严肃，但因为声音轻，动作又亲昵，旁人看上去就是一对情人在热恋——二步是一对相识多年的夫妻在外头的表现。 “你那个同班同学，做律师的女同学，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母老虎、女恐龙的样子嘛。”虽然有时很恐怖，但不少时候颇有些小女人的姿态。 “她讲sick这个单词的时候你没听见？”左智轩懒懒地回答。“我到现在都觉得恶心。” “呃，我其实还是很好奇的，好像是刚死的人，还是温的、软的？” 左智轩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位：该不会因为太变.态，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正经些的女人看上这家伙？“我觉得你可以拿自己做个试验，先自杀，然后让别人立刻试试你能不能立起来。” “靠！你怎么这么变.态！” “是你先这样的。” “……” 雨一时半会的停不了，但陈骅晟带出来的消毒纸巾已经用完了。她有先见之明，随身都带着具有消毒功能的湿纸巾，专门对付被道貌岸然的女士们搞得一塌糊涂的马桶座垫，尤其是满店的国内男女，店里那个小小的洗手间生意非常好……当然也脏得要命。 “我们还是回去吧。反正船就在那里，不需要等车子。” “好。”本来庞华考虑在岸上住一晚，不想能看得上眼的旅馆民宿都客满！ 两个人和同伴们招呼了下，大家也觉得再呆下去太过气闷，于是纷纷各自付掉账单，将买的零碎背好拎牢，撑起伞走人。 这样的天气不可能潜水等等娱乐，剧院影院泳池咖啡厅spa棋牌和按摩等爆满，连麻将桌都满了。 陈骅晟定定心心去游了个泳，冲澡后在小小的阳台上泡茶。 他们这面的阳台正好背风背雨，坐在自备的防水软垫上——她实在是太英明伟大了——静静地欣赏海滨雨景。 庞华也洗了澡换好干爽衣服出来。“昨天的衣服都干了。这房间的通风还不错，虽然噪音大了点。” “嗯，”她替他放好坐垫，再倒杯茶，杯子还是船上提供的。 温度略低，她又在长袖衣服外头披了条浴巾。 两个人漫不经心地喝茶聊天看景色。 直到在岛上吃喝的都消化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这个角度望出去，岸上灯火不算通明，点点的不太明显；而阴雨天又瞧不见星星月亮，夜景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慢吞吞地去其他楼层觅食，尤其因为某人酒量极差，省了额外的酒水收费，因此到处都不要钱的感觉很棒！ 吃完喝饱，上网解决工作问题，又看了部老版本的007电影——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损友”，也没人随便敲门——再买了瓶蜂蜜酒回房间，舒舒服服地“享受”一下传说中的“蜜月”之旅。 船始终在晃动起伏着，躺着的时候还好，站久了反而有些晕。 陈骅晟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自然也起晚了，懒懒散散地找了些中式的餐点，其实此时大部分人也刚起来。今天不需要赶路，不用早早集合，风雨也停了，于是人们开始了真正的度假。 导游很体贴地安排了近中午的车辆，将大家引走后，船上的伙食成本自然也大幅下降。 两个人坐着半满的巴士，按既定线路晃着，在购物点也配合地买了两件当地民族风情的衬衫和低度酒精饮料，回绝了继续赶路，而且选择在博物馆打发时间。结果在博物馆的角落，意外地听到别人在讲自己的八卦！ “……切，要不是那个庞华家里有钱，那个律师怎么可能巴上他，还给他治脸。” “庞华又不继承家里的工厂，而且，国内的工厂，能活过十年的不多，二十年的更少，他还是当大学教师比较稳定，至于家里——他跟家里关系一般……他其实长得不错，虽然没我帅，陈骅晟应该是还记得他高一时候的样子，所以不忍心那张好好的脸变丑吧……不然这位母老虎怎么可能嫁得出去。” 陈骅晟挑起眉，见身边的某人得意洋洋的样子，抬手狠狠捏了他的脸一把。这家伙，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庞华拉着她的手，边摩挲着掌心，边小心地离开同伴可能的眼神范围。 “嗯，你是不是还是蛮喜欢我的长相，所以一直没有放弃。”如果不是她，他早就没了恢复容貌的希望和自信，这辈子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起码心理问题是免不了的。 出口外的一处遗址那里有个大大的解说牌，游客自然不懂希腊文，但是并排的英文解说还是有不少人认得的。 陈骅晟很无聊，所以打发老公回去买入口那边的小纪念品，然后在等待的间歇阅读考古解说。 一边一对中年美国争执着一样东西，然后男士还是坚持往回路走了。引起陈骅晟注意的是，他们说的是跟自己要买的相同的仿制品。 “我的丈夫也回去买了。”陈骅晟冲着那位无可奈何的女士笑笑。“不过，这个牛头应该可以点缀我的衣橱。” 中年女士愣了下，随即大笑出声，“对，衣橱！这主意太棒了。”(未完待续) 110 sexy的定义 这是个小巧精致的古老国度，和中国的辽阔粗糙有挺大的区别，但其商业服务水准很一般，估计和居民懒散的生活态度有关，午后和傍晚经常看见关门的店家，这情形对华人游客简直无法想象。 “这里的手工皂没有你做的成分好。”庞华看了下配料说明，“不过包装很古朴。” “箱子里没地方了，不然带一批店里卖也不错。” “我们可以批发进口。包括橄榄油。” “这倒是。”陈骅晟说做就做，买了块皂，找了半天找不到英文的供应商地址，于是又转了一圈，发现了皂的包装箱，还是希腊文，也找不到网址和电话号码……算了，也就是当旅游小纪念品能接受，这个价格和品质在国内网上是卖不动的。 今天的陈骅晟穿了身新古典风格的八分袖长款连衣裙，十分的淑女气。只是天气湿凉，大家今天走路不少，餐厅里到处是一股汗味。 “等下去打牌吗？” “先洗漱，身上一股酸味，嘴里都是洋葱味，脸上也都是油腻灰尘的……” “……我们也先回房间去。” 听到陈骅晟说这话的男和女，都默默回去洗脸洗澡刷牙漱口了——船上有漱口水卖，也不贵，真是救星啊！ 陈骅晟才不会管他们的想法，若是一堆人口臭体臭地混在一个小小的房间，会熏死的！ 一个小时后，陈骅晟只抹了层无油精华乳，一身原创文艺风格棉麻长衫。拿着上网本和茶叶纸杯就过来了，而庞华则双手捧着一满壶咖啡，肘间挂了一大袋腌橄榄、葡萄和猕猴桃等小吃。 “咖啡？红茶？乌龙茶？绿茶？茉莉花茶？” “哇——” “是清咖，没有糖没有奶。” “那还是茉莉花茶吧。” “我要黑咖啡。” “绿茶。” “……” “伺候”好大家和自己的饮品，又去倒了满壶开水。然后陈骅晟坐下。上网，工作。 “陈骅晟，来点音乐呢。”有个不怕死的开始提要求。 陈骅晟挺好说话地循环播放最新的一批中英文流行歌。 当动感的音乐配合有些猥.琐的歌的时候，陈骅晟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找来这首歌的无比震撼的mtv还发给了庞华，但他没有任何评论。 “……wit。”左智轩刚刚碰了一下，正高兴可以停牌了。“陈骅晟。你口味挺重的嘛！庞华，你怎么不管管？” 庞华多年没打麻将，但是学校里三缺一被抓去凑数的时候，技巧心得蹭蹭地往上升，现在基本能做到不输不赢——输得的人酒吧请客或马杀鸡买单——他几乎不输。所以一向负责水果饮品。不过此时，庞华正以一种诡异的、同情的眼光看着老同学。 “这歌……挺猥.琐的。”庞华终于憋出来一句话。 “要看mtv吗？”陈骅晟直截了当地问道。 “要要！”不论结婚与否、有女友与否，男人们好像天生对猥.琐的八卦特别有兴致。 陈骅晟把屏幕对着凑过来的除庞华以外的男士们，“女士看了会觉得恶心，就不给你们看了。” 哦哦，那位身材不怎么样的大哥只穿一条小裤裤，搂着两位比基尼美女的片断让这帮子鸟人交换着猥.琐的笑容，可接下来。表情全僵住了。那个那个动作是怎么回事来着？！ “这歌——”左智轩咬着牙道。 “很流行。”陈骅晟硬是要他们看完。 “天哪，太恶心了。”一个好奇凑过来偷看的女孩子叫道。 “估计投票和下载的大部分都是男的。”陈骅晟笑眯眯地关掉视频，举着电脑窝回自己的座位。“左智轩。你可以考虑买mtv里的同款裤子，听说那一款卖得很好，很sexy哦。”陈骅晟继续落井下石。 “……”左智轩差点爆起。他呆！傻！蠢！这女的就是个灭绝师太，除了自家老公，来一个灭一个啊！ *** 下一个历史名城，也是港口。天气突然升了很多度。可惜他们这次带来的伞，没有防晒功能也不太漂亮。不适合作遮阳伞。 陈骅晟翻出了尘封无数年的防晒开衫，再从头发喷雾直到脚面手背的美白防晒。防晒眼霜和防晒唇膏，更别说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涂个严实的微乳防晒霜，连吸油面纸都是号称防晒——可谓武装到牙齿！ 庞华对她的复古牛仔短裤有些微词，他半点也不喜欢看到十几年前的朋友们盯着老婆的腿。好在开衫是超长款的，遮到小腿，隐隐灼灼地看不大清。 陈骅晟没听到他抱怨，自然无视他纠结的眼神。她抓着老公走了两条线路，把大部分的景点都跑一遍，还寄了一堆明信片。 看着颇为现代的城市，以及考古遗址、博物馆，大型纪念品商店和街边餐馆，给人一种西欧与东方相糅合的错觉。 灵感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陈骅晟想出了一堆东西组合的植物成分，但是比例配方甚至工艺组合是个大问题，她不够专业也没有那个时间…… “唉，如果你教化工就好了，还可以做一些配方实验。” 庞华见她之前一直心不在焉，现在突然眼睛发亮，又听到了她的抱怨内容，立刻猜出是怎么回事。 “我虽然不教，但可以找到实验小组，而且价格很低，可以说是又便宜又好。不过他们肯定要知识产权的。” “没关系，现在我怎么努力也达不到高新技术企业，还不如放弃，只要我能用、能发包让工作去做。就可以了，而且也是要他们配合检验的。” “那是肯定的！不申请批文还真是亏大了。” “好，你回去就替我做这件，爱琴海、普罗旺斯、北非、南美、洛阳、山东、新疆、四川、云南、江南……天哪，都是旅游的好地方。可以写好几篇推销软文了！” “那，我们回去再仔细考虑吧？！” “没事，我记在手机里。” “嗯，午饭吃什么？哦，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应该说是下午饭。” “这里的人下午两点午餐。晚上九十点吃晚饭也很正常。”难怪在欧洲算是相当的不够发达，连生意人都不太勤勉。 “难怪餐馆里人还挺多……饿不饿？” “饿，要不先买份面包咖啡吧，估计这里上菜更慢。”她已经领教过了。 “这里的咖啡居然放一堆糖！还不如果汁。” “说我们就要浓缩加水，或者说美式好了。嗯。我去买。” 两个人就站在街边，啃面包喝纸杯咖啡，如果不是说话神态和肢体语言非常愉快，还真让人有寒酸可怜的感觉。 …… 在船上的最后一晚，大家铆足了劲吃喝玩乐——主要是冲着免费项目。 陈骅晟也不免俗。早早吃了晚饭，换泳装，游泳、饮料、聊天，然后再吃一顿无淀粉的夜宵。再泡了会儿吧——麻将输的人请客——最后才意犹未尽地回舱房。 要回归现实了，后天得正常上班。 陈骅晟晚上的酒精有一点上头，揪住老公的衣服。而后者被勒令不许喝酒，顺便照顾所有人回正确的房间。 “度假太舒服了，不想去上班，难怪大家都想不劳而获呢！但是，看看她们几个，靠男人是方便。但是青春没几年好卖的，我们那些个同学校友也没一个好东西。哦，老公。你人品真不错呢！嗯，那位养了两个孩子，三十岁就老成这样，连防晒霜都是那么便宜的货色，嘴唇的颜色都没了，更没私房钱去整容美容，肚子上的橘皮组织那么恐怖，还一脸的妊娠斑，还只知道擦粉饼，隔离卸妆都不知道好好做，再几年那脸和身材就没法见人了……” 她有些酒多了，今晚喝的是含烈酒的长岛冰茶——她的酒量也好不到哪里去。 庞华觉得主要是晚上的时候，老婆被羡慕嫉妒鄙视各种情绪夹杂的几位女士联手挤兑了，尤其是已婚有孩的那位，以及左智轩的那位，虽然陈骅晟半点亏也没有吃，因为她把气都撒在她们男人头上…… 他想了想，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兄弟，你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 过了十来分钟，有回复过来：兄弟，你好像说得对 第二天晚上近半夜的时候，两人才折腾到家。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啊！尤其是冰箱里有不少冷冻的吃食。 一人两个奶黄包垫饥，检查一下手机上的闹钟设置，然后洗洗就可以睡了。 陈骅晟分发礼品的经验丰富，所以两人一上班，各自带了免税小香水和香烟送给男女同事们，这玩艺即使自己不用也可以转手送人，因此非常受欢迎，一时间皆大欢喜。 尤其是庞华得意洋洋地在送名牌小香水的时候会加一句，“我老婆选的，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然后再炫耀一下刻了老婆名字的戒指，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抱怨一下高昂的加工费——掩饰没有买昂贵钻石戒指是为了省钱的本意。 陈骅晟那边则实在得多。 “这个戒指可以一直带着，而且，如果我们哪天离了，这个可以卖掉，比不保值的镶嵌首饰实惠。嗯，最主要的是，这个戴着用电脑一点影响也没有，而且洗澡也没关系，不太会不小心丢了——即使丢了也不会心疼很长时间。” 女律师们虽然觉得她年纪轻轻却太过冷静现实，但她们都很赞成她的做法，毕竟所内女士们之中没有一个戴着婚礼仪式上的那只钻石婚戒。 唯一不以为然的估计是清秀的前台小姐，但她还没有找到能送她大大的钻石戒指的丈夫，嗯，合法的那种。(未完待续) 111 辞职还是不辞 陈骅晟这辈子极少犹豫不决。 但这回犹豫了一个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辞职创业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只有小说情节，或是没有“责任”这根神经的“咨询师”才会把这四个字讲得很简单。陈骅晟和庞华在面对毕业生讲经验的时候，开场白就是叫学弟学妹们别被各种成功故事误导，天才太少了。“如果你们真的是天才，也不用拿毕业证书了，没准二十年后就是中国的比尔?盖茨，拉里?埃里森，艾伦?施瓦茨，或者迈克尔?戴尔，他们都从大学退学了，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oracle和k……” 现在轮到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居然无法下定决心辞职做公司！ 这也许是独立创业的女性多为离异的原因吧？二十几岁、最好看的年纪结婚，然后就是围着长辈、丈夫和孩子团团转，做什么都要得到老公和婆婆甚至是小孩子的同意——几乎不可能去创业，当然开小店赚买菜钱、顺便接送孩子的不在此数。 住房和业务扩张，都需要现金，而银行从来只做锦上添花的事，别说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至于私人集资那是根本不予考虑的，因为她连成功与否都不能肯定，别说高额利息了。她现在需要积攒现金哪！不然，公司的房子需要抵押，老公的房子又不适合…… 她再次调整了产品线，下架了几样实在没利润可言的产品和套装，又一口气新做了好几款高级冷制手工皂，和两个地中海系列、两个中西结合系列。还送了一堆东西去研究、检测、审批…… 庞华觉察出她这几个月的焦躁，特别是晚上，有时她很冷淡，有时又异常有兴致、甚至还会主动挑起他。 幸亏年度财务数据和实际的现金流出乎她意料的好，另外就是公司的商业贷款终于可以提前还清了！这样。网下的流动资金的循环贷款额度大幅提高，她就能够把经销纳米美容针和运动服装带来的现金周转问题解决了！唯一不好的是，公司继续亏损。好在银行、税务和电子商务平台对此没有半点异议。另外，法律业务的收入积蓄数字看上去也还过得去。 于是她的焦虑烦躁有了明显好转，甚至，心情好得开始同意庞华及老爸老妈的某种试探—— 庞华有段时间没有用套子了。陈骅晟也不去算什么安不安全。 但她没有怀上。 “孩子的话。我们随缘吧。嗯，在此之前你不妨多和小孩子接触接触，学学怎么照顾……”陈骅晟有些不还好意地建议道。 庞华其实也不是想孩子想疯了，因为之前陈骅晟逼着他帮s市一个远房表兄照顾了一个白天的小娃娃，三岁不到的孩子。话都说不清晰，脾气倒是老大、还非常倔强，光吃顿午饭就花了近两个小时！结果到了下午两点多，娃儿睡醒了，到处找不到心爱的妈妈和百依百顺的外婆，非常不高兴，突然死活要去看大小动物，害得两个年纪相近的男人差点哭出来。 “好。不强求。”他被那个小孩吓死了——不是小天使，是小恶魔！于是他这段时间倒更关心安全危险的问题，然后孩子和平静生活之间摇摆不定。好像焦躁症由陈骅晟转移给了他一般。 “养小孩确实非常、非常麻烦，有了之后，至少五六年不可能出去度假。” “为什么？可以带着走啊！” “因为这个年纪之前的孩子很好动、又特别好奇，容易被拐走，也容易发生交通事故。他们过马路不大会看来往车辆，也不太记得各种安全注意。更不会控制自己音量、高兴不高兴的时候都会尖叫。如果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看到好玩的东西就甩开大人跑掉了。到时候就找不到了，运气好有人帮忙找大人。运气不好就丢了。” “……嗯，去年跑希腊有些远了，”花钱也忒多了，“我们今年春节换个地方度假？” “……好。”不愧是理科生，脑筋转得太快，突然就跳到度假玩乐上头去了，“现在订机票火车票都不行，热门的买不到，冷门的也是全价了——就自己开车出去吧。” “好，哪里都行，只要有空调，吃东西不会拉肚子。” “哼，你有什么建议？” “呃……左智轩倒是建议我们去京城。反正高铁很快的。” “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你去过故宫没有？” “没有。” “长城？” “呃，我好像就在那里呆过一两天，是小时候走亲戚的，不大记得了，好像去过一个公园，但应该不是天坛。” “可怜的孩子。”陈骅晟摸摸他的脸，比如她都不大想得起哪些地方没去过。“我们就去京城吧！你去上网订个离地站近的地方。那个城市太大，出租车黑车乱七八糟的，公交又不熟悉，还是地铁方便。” 和双方父母——主要也就是陈家——说了下，两个人春节期间休假去京城。 陈家爸妈反正没有反对，反正女儿过几个月就会带些各种可爱的小东西或者吃食衣物用品什么的回家，何况现在他们期待的是有个外孙，嗯，两个更好，最好是能有个姓陈的外孙女…… 当然，春节期间旅行的另一个好处是解决了不知上哪边吃年夜饭的难题。 网店、商铺，春节期间只接单、不发货，会所那边要的一大批货也全部解决了，这一点要归功于新招的一位工读生，这个男生答复顾客的水平不怎么样，但是“手艺”很好，帮陈骅晟解决了大量的手作活计，还提出了两款产品的改进建议。 庞华有些怀疑这小子要偷师以便以后自己开店。陈骅晟一笑了之，她能在不断阵亡的网商大潮里活下去、而且活得不错，依仗的从来不是做得如何好，而是一种理念和不断的创新。何况美容品的利润现在只占公司利润的四成左右，代销和代理运作比较稳定，而贴牌的商品增长最快——但是经营者的压力也更大，因为在新品上稍微一停歇，就会被无情地遗忘、淘汰。 高速火车上，陈骅晟边写推广文案和新产品建议，边聊天，还一心三用地在手机上答复咨询：“今年会盈利。虽然发的工资多了一倍，财务费用也高了不少，不过销售额和利润确实有明显增加了。” 两个兼职客服是不过来上班的，而是在自己的地方上网——工作室也没那么大的地方。陈骅晟觉得他们不错，于是还给推荐了另一家需要兼职客服的店主。 “我们可以考虑租个价格合适的大一点的地方。”已经有招商人员来接触过。 “没必要。除非我们把一些生产部门吃下来，或者大批代理网点运营，因为这个时候需要很多商务和专门的it、美工、财务……好吧，那个时候才像个公司。” “……太耗费精力了吧？” “对，所以我还是维持原状吧。只要过得开心就行，如果钱赚得多，人却老得快、身体也垮得早，那是得不偿失。”她可不想五十不到就死了！“嗯，还有得辞职，可我没有下定决心。” “呵呵，律师，听上去就很厉害，而且大家就会自然而然地不敢太欺骗。”庞华不只一次被人又羡慕又同情地调侃娶了个不怕离婚的老婆。 “嗯，只要这样一介绍，就能省了很多麻烦。”还有个别的合作者额外要求她开事务所的服务发票来代替公司开的销售发票，虽然很亏，但有的时候为了帮忙人情，她也只得摸摸鼻子认了。 “我也省力很多。”只要一说回家去问问律师老婆的意见，对方往往就会变卦了。 “对啊，所以我犹豫再三，还是做这个所长助理。”她的工作量很大，但还没有达到可能过劳死的地步，尤其是三不五时回个家、度个假，还去了趟婆家送了不少中秋节礼和旅行纪念品——她的婆婆不冷不热没关系，公公还是更欣赏她、而不是庞家老大的那位美人女友。至于庞家婚姻之外的乱七八糟的玩艺，与她毫无关系！ 直到下火车、上网本的电力也告罄的时候，两个人对今年的经营调整方向有了大体明确的计划。除了业务以外，明确了今年开始公司不再给他房租——一来这样做需要开发票、其成本高昂，二来他现在有工资、基本生活费有保障，三来毕竟这笔交易随着两人的结婚、越来越不具有合理性了，哪有老婆开公司租了老公的房子还付一大笔房租的。 “我今年一定做到盈利。”这个几乎是肯定的，除非他们一拍脑袋再买不动产——买了得交税、折旧等一大堆麻烦，还涉及出卖时更多的税费和交易成本，真的不如租。“只要不去租一个大办公室。” 手机上又看了下销售情况，相当不错。她印象中，光棍节的促销越来越扩张，所以她不妨从现在开始就预备起来，省得到时拿不出可以大幅降价的货。何况还有不少高级品，进口、检验和制作周期接近半年。 “咦？希腊的公司居然答应了。” “华人开的那家？” “对，不然真没法沟通。” “……” 两人一人一个拉杆箱、一个背包，往与大批乘客相反的方向走去。旅行确实是这样：从你呆腻了的地方，到别人呆腻了的地方。(未完待续) 112 京城 上辈子的陈骅晟就不喜欢京都这个城市，这辈子也未改变。 他们订的房间条件颇差、价格颇高，但因为交通非常便利，所以实际上并不贵。 不想老妈发了条短信过来，他们被错峰、温暖、折扣，给吸引到海南岛去也！也就是说他们两个还没回s市的时候，二老就出发了——与年轻人们的方向正好相反。 好吧，其实他们待的时间也不长，主要是酒店采用会员制，还对新会员买七送二……所以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买到回程的火车票，为此多停留一日，整整住十天！ 呃，包括这间房间也是因为有人临时取消而订到的！可见本国的人口多可怕，其收入增长有多快，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又有多爆发性的膨胀…… 也因此，两人已经最大可能压缩携带的换洗和保暖衣物，腾出两个大箱子的空间放很多东西必需的东西，比如床单、洗漱、洗衣以及衣架，又比如口罩帽子围巾，等等。例如冬天登长城不是很合适，所以保暖防感冒吹风的装备是必须的。 另外，这里干燥的气候和不太灵敏的空调也得防着。 庞华把空调吹风口用湿卫生纸和消毒巾都擦过，而陈骅晟则忙着理行李、烧水泡茶，再把水壶的盖子打开，让剩下的小半壶水的热蒸汽彻底改善房间内的干冷空气。 晚饭时，两人居然找到一家广东茶餐厅，两份粥、一笼点心、一盘做得极为地道的凤爪，将一整天的旅途劳顿和劳作一扫而空。 卫生间小了点。陈骅晟将空调温度开得很高，洗完澡开始在脸、眼和全身抹不同的精油，最后上快速吸收的乳液。话说，她有了亲密男友后就没有用过睡眠面膜或是让肌肤过于粘糊糊的面霜了。 庞华饶有兴致地自告奋勇，要求帮她抹油。 陈骅晟才不理会他。揪住他认真保养特别容易生痘的脸皮——她连中药都带来了，吓得庞华不敢随便尝试当地各色美食，这为了一顿牙祭就吃上一个月中药茶汤的日子也太恐怖了！不过有些调皮的某人偷来她的一瓶精油往干燥起皮的腿上抹。 这混蛋！ “这是眼部精油！”成本很不低好不好！ “哦，难怪有洋甘菊的味道……我怕过敏。” 陈骅晟看了看他没有抹油的另一条腿，果然情况有些燥！“那么你还是用这瓶吧——幸好我都没有分装，直接用的是十毫升的。” 互相按摩的结果是。新铺上的床单和自家带来的枕巾上全是精油的味道…… *** 故宫是陈骅晟最为景仰的地方。不仅仅是这里的藏品，而是整个宫殿本身就是无价之宝！ “博物馆藏品的震撼力，这里还是不如西安的。”陈骅晟这样对丈夫说道。 “对对！而且一定要去看看汉阳陵！兵马俑倒无所谓，反正平时看的介绍太多，不会有什么新鲜感。”旁边一名年轻的历史发烧友突然凑来搀和。 陈骅晟笑看向这位戴着眼镜背着包、相机挂在手腕上的年轻女子。嗯，不是大学生，但年纪真的不大就是。“你去过西安哪些地方？不会被骗去大明宫吧。” “我怎么会去看这种不伦不类的现代建筑！为了看唐朝，我特地跑到日本京都和奈良，把所有地名发音是音读的地方都跑到了！” “音读？”庞华听得莫名其妙。 “就是中国传过去的汉字发音。如果是本地自有的，就是训读的发音，也就说那个地方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产。” “对！但是我死活不去金阁寺，因为那里是几十年前重新建的。哪怕是最有名的唐朝风格我也不去！” 好有气魄的姑娘！陈骅晟暗暗挑起大拇指。 两位女性兴高采烈地聊了会儿，边上的庞华则是努力让自己听明白——陈骅晟的经历他很清楚，但是。什么时候她对古迹遗址如此了解？难道是初中高中时代念书念得太勤奋了，成了半个历史迷？嗯，也是，他们去希腊的时候，陈骅晟见着考古博物馆和遗址就跑，除了戒指和纪念品特产之类。完全没有出国购物的倾向……那个普通的知识分子家庭，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儿来着——他老爸见过陈骅晟后就是如此的感慨。 婚戒的好处作用。大半来自配偶之外。 即使现代，社会尤其是长辈们对婚前的关系都是采取温和的反对态度。但陈骅晟他们两个。同款铂金戒指，细节处可见雕琢工艺的素面戒——绝不是小情人买来标榜“爱情”或是只有女方一人佩戴炫耀的花哨玩意儿——一般人一看就知道是关系很不错的夫妇。当然，他们的年纪也挺能说明问题。也所以陈骅晟在选纪念品的时候，店员直接推荐了一款“很适合你老公”的领带夹。 无数的事实证明，女性是更容易冲动消费买小件、易耗消费品的人群——男士则是种高等价位的电子产品。陈骅晟买了包括领带夹、t恤、衬衫、背心等不少东西，然后毫不客气地让老公提在手上。 庞华觉得这都不是自己会穿用的东西，但没有胆子反驳老婆的好兴致，只得随便一拎就走人。 不过自第二天开始，他就被迫穿上这几样衣服——因为陈骅晟也买了同款的穿，所以他也必须穿！ 硬拉他们来的左智轩，在两人自由行了两天、跟团跑了两天之后，才“拨冗”相见。 原来这家伙今年轮到在工作单位节日值班，一值就是大半个假期，不能回家、不能出去玩，虽然没有多少工作，但不能离京、二十四小时开机待命，于是他死活找人来陪陪自己。 他这回身边没女友，顿时引来陈骅晟的侧目。 “你还没嫁出去啊？！”她开口就是毒水。 “我这不还没有找到像你这样‘贤惠’的老婆人选嘛。”主场的家伙毫不示弱，打死不会说，自己曾经被她推荐的mtv雷得一个礼拜不举…… 可惜陈骅晟高兴的时候，脸皮可以比任何人都厚。她笑眯眯地接下来，“我家老公那是运气好。” 庞华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位昔日的同班同学、成绩排名的竞争对手，兴致勃勃地在嘴皮子上斗殴。 “唉，说实话，我是真找不到乐意带这样朴素的结婚戒指、跟我过一辈子的女人。”左智轩叹息道。 “你要求太高，估计是找不到的。”陈骅晟毫不客气地道，“你看你，高不成低不就，说帅吧还差了一截、说有钱吧又买不起玛莎拉蒂，但是要求却那么高，要有背景有美貌还要贤惠，你这叫眼高手低。” “……”没听说这样恶毒的评论！他起码比她老公帅、有钱！ “玛莎拉蒂和独栋别墅可能太高了，那么捷豹陆虎和180度景观大公寓总得有吧。” “……”这女人生来就是打击人的吧？她知道京城的房价是多少吗？！ “他还不想结婚，只不过皮痒、找找骂。”庞华悠然地弄好三杯咖啡、而且是清黑咖啡，过来打圆场。 “……”他错了！他这兄弟也被这女人带坏了！ 不过稍微安慰的是，陈骅晟居然在他的房子里找出来可可粉、奶油之类的东西，做了个简单的花式摩卡咖啡。只不过，什么时候这两位能到处翻他家的柜子抽屉来着？ “你的冰箱里什么菜都没有，我们晚上出去吃？” “……好吧。” “走吧。上次在希腊的时候，船上和岸上好像你买了不少单，这次我请。”陈骅晟觉得折腾得他也够了，决定给一根胡萝卜。 而左智轩半点也不开心，因为他记得自己好几回都是打了王八牌给庞华，对方赢了自己输了，所以他才请客的！ …… “这家馆子居然不错。你怎么找到的。”三个人进了连锁酒店附近的一家不大的馆子解决晚饭问题。 “我们就住在这附近，到处找饭馆。住的便宜，吃的就好一点。”陈骅晟堵死了他嘲笑自己住廉价连锁酒店的机会。 “怎么不住得好一点。” “交通方便，这鬼地方黑车比出租还多，太乱了，又死贵，还是轨道交通好一点，春节里居然不是特别挤。” “你以前来过？”左智轩问。 “没有。不过这跟有没有来过没关系。其实我们那里也一样，只是我们自己熟悉路段交通，所以也不觉得，要是外地过去难得去的人，也是一样的抱怨。” 从左智轩住处——他大概是租住的，否则不会住地段那么好的老房子，也所以没有老婆——到这家挺有特色的湖南菜馆，地铁半小时就到，算是难得的方便快捷。 最后是陈骅晟买单的，服务生很是殷勤，还多送了一份点心和茶水——女士一般都会喜欢的绿茶饼和消食的菊花普洱茶。一来她肯定是掌握家里经济大权的老婆，二来她不仅再次上门还带了友人来吃，所以讨好这位女士肯定没错！(未完待续) 113 赚钱的路数 第二天，左智轩硬是把二人拖去他的工作单位，“陪”值班。 庞华一方面是以前的底子，然后是帮陈骅晟经营的经历，再后来是看各种材料论文的积累，和左智轩这样做投资的人讲起各种话题来并不生涩。 陈骅晟则捧着手机工作了半个多小时，充电，再起来泡茶煮咖啡的。等她有兴致旁听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聊到各种赚钱不赚钱、先驱又先烈的细分行业来。不过听了五分钟她就只能撇嘴了。 “我说，你那么会讲、会评价，干吗不自己做？” “我要是能找到一条路子，还会在这里值班吗？我房子车子都不买，就是为了攒资本的。怎么样，要不要我投资你的公司？” “我有度假的钱和时间就心满意足了，不想做大。” “那你说说看好什么？” “我看好的？”陈骅晟眨了下眼，“我不大去研究不熟悉的东西，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两样东西肯定可以做。” “哪两样？” “现在做母婴、特别是月子酒店，将来做养老、特别是居家养老，定位中端偏上。太高了，我们这样的人做不出来，太低了又没有利润，而且被商业房租一剥.削就立刻倒了。” “你用的剥.削这个词很有意思。” “生活和商务成本最多的就是租金。” “租金的最大成本是地价！”左智轩颇有些愤世嫉俗地道。 “那倒不是。地价成本应该不超过百分之二十而且会更低，因为土地都是五年十年二十年前买的、相当便宜，怎么可能是最大？！最大的成本是对通货膨胀的心理预期。” 庞华表示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观点。 陈骅晟兴致来了，开始与两位男士细细研究宏观和微观经济学。还有经济心理学……然后就是服务细节决定商业成功！ “比如，给宝宝擦屁股用的湿纸巾，冬天的时候会很冰，那么有个湿纸巾加热器会非常、非常贴心。再比如，给宝宝按摩身体用的油。绝对不能随随便便用……另外，吃食，哪些东西吃了有营养又不会胖，这个是每个新妈妈晚上睡不着要愁的事情……” “……” “……” 两位男士听得眼冒蚊香，然后又开始有所思。湿纸巾还需要加热？天哪，好复杂！好……有赚头！ 然后他们心里共同的疑问就是：她什么时候研究了这么多的领域？从经济学到育儿经的！ 左智轩看了眼庞华。心里盘算着：他们两个最好晚两年生孩子，这样如果自己开了这类中心——当然要开到s市——就可以拉他们第一个吃螃蟹，然后还可以用价格优惠来诱使他们拼命提出各种“细节”建议……嗯，真是极好的商业策划！只是，这是否意味着自己得辞职…… 第二天。夫妇二人“狠心”地扔下“孤独寂寞”的老同学，跑去延庆二日游。可惜，草原草都枯了、长城风又太大，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两个享受新鲜的冷空气和什么都不干的悠闲。 最多就是庞华有点拉肚子，然后被老婆勒令禁止吃辣。 …… 十一天十晚，两个人将京城大小热门冷门的地方差不多都跑遍了，还去了一趟天津。期间花费最多的不是吃、不是住、不是行，而是门票！可见他们去过的地方有多少！ 唯一不好的是中间有几天雾霾不轻——幸好他们那时在远郊。那边有森林和矮丘，空气质量挺不错。这个时候可没有空气污染预报，甚至连pm2.5都不大有人知道。戴口罩的人会受到大家的侧目，但这些陌生人与陈骅晟无关。 而可怜的左智轩在知晓了pm2.5的厉害之后，也搞来了一个测试仪器，结果郁闷得不行：自己原来经常生活在严重污染的环境中啊！哦，一直关着窗户也是不行的，密闭不通风的结果就是细菌微生物超标。比pm2.5更可怕！ 最后，陈骅晟看他可怜。告诉他一个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进新风的空调下装空气净化器，然后时不时开个半扇窗户…… *** 从京城度完假、回到s市的两人忙疯了。好在他们也就是每天工作十个小时的节奏。还不至于没日没夜地拼命。直到正月过完，才算缓过一口气。 而封黎突然宣布，参股了一家新的美容整形医院。 陈骅晟对此表示完全理解，因为随后老板就做了一系列微创手术，把眼袋和各部位的赘肉去掉大半。然后还现身说法、介绍了不少美容会所的客人过去动手术。 看来老板对扩大律师事务所的业务没有太大兴致，但对美容情有独钟——好吧，不爱美的女性基本上是不存在的，最多个人的关注程度和花费的人力物力有多有少。 而陈骅晟目前没有做手术的必要。倒是所里几位女士都去把腹部的赘肉解决掉了，回来还称赞现在的技术不需要穿了塑身衣勒肚子，而是三天就好。 哈，她还知道至少两种无创的方式呢，因为她上辈子就砸了钱试过，可惜效果远不如吸脂手术来得明显。 然后的然后，陈骅晟继续替老板去解决各种毫无利益但必须有人去处理的活计。 她现在需要现金，支付相当部分的生活花费，因为庞华那边的工资都上交也不够两个人小康生活开销的，更何况男人总得有点零花钱。好吧，女人更需要零花。何况，她们还有孩子要顾。 孩子…… 陈骅晟有些犹豫是否去医院看看，但是一转念，这辈子少个讨债鬼、多些自己的时间、自己的生活，并非是坏事，加上庞华现在看到哭闹的小娃娃就躲得远远的。何况，她婆婆那边又没有压力。庞华大哥的妻子刚生了个女儿，嗯，与上次见过的美人不一样，长得不够漂亮但家里很有钱，所以他家老妈天天追着再生个儿子——女胎就打掉。哦，顺便说一句，他哥结婚的时候，他们在希腊度蜜月假，而做弟弟的也就汇了一千块钱的贺礼过去……看样子当时庞华是故意选那个航程的。 顺便说一句，庞家妈妈现在依然不喜欢小儿子的原因，也和小儿媳不符合她的要求有较大关系，所以陈骅晟跟他们偶然相处时能维持表面上的礼貌，已经很多不错了。谢天谢地现在不是古代，不然她这辈子就完了，搞不好就被婆婆休了或是给整得上吊了！ …… 公司三季度的经营情况还不错，所得税也预交了不少。经营企业就是这样，几个礼拜的松懈就玩完。也难怪越大的企业越是要用最严格、系统的财务共享体系，还要有集团副总裁级别的头头坐镇，就是为了每天都能够了解各家分支的经营情况和资金情况，而不是每个月催要各国、各公司的报表后艰难地合并成一个，然后再逐级上报——这样距离问题出现已经过去差不多两个月了。 哦，陈骅晟的公司总共才一个半专职人员、七位数的营业额、五位数的可分配利润……小得没有人在意，只有统计服务业和社会零售额的人才会勉强看两眼，连税务都懒得瞥一眼。 她经营得其实怪失败的。 “在想什么？”很轻松地解决掉期中考试的某人凑过来问道。 “嗯，要帮忙统计分数吗？” “只要把几十个学生的成绩录入系统，卷子归档，其他的单子记录什么的就都出来了。” “哦。”听起来很简单的样子。 “就跟你一样啊，要发布老顾客的推广，只要系统里写几句话就行，钱都花不了几个。然后对着电脑就知道经营情况，还有周转率之类的也能自动算出来。”庞华觉得自己即使被拉去临时上个商务类的课程，也可以混过去。 “嗯，这个不怎么准确的，因为我还有不少资金不从网上走，所以网上的财务系统不准，没法做参考，但是基本上我还是有数的。”多数电商的库存堪堪处在一个有些危险的境界，可好在陈骅晟经营的很多产品都是小型工作室、手工定制作坊做的，不可能出现大量的资金和仓库占用成本，因此总体资金周转的情况相当不错，利润也还可以。 “别太累了，嗯，要不要看看电视？” “好啊，”陈骅晟无所谓地道。“对了，我今天本来想去申请一个联名账户的，结果还没有这个业务，所以弄了个附卡，以后分红都放里面，像出去吃饭、旅游、买礼品花钱的时候就刷。” 庞华先是愣了下，然后从身后抱着老婆，“呵呵呵”地笑开。“银行的人有没有觉得奇怪，因为一般都是男的给女的办、父母给子女办。” “他们一点都不奇怪啊，直接认定你是我老公。”工作人员没有查看资料前就问“是不是您先生”，瞧，人家多乖巧啊！ “噗——哈哈哈哈！”庞华突然不想看电视了。他们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只是，到底要不要孩子呢？他没有长辈的压力，所以在照顾过小娃娃一回以后就吓坏了，不过，如果是跟自己老婆的孩子……也许不会那么可怕吧？！(未完待续) 114 新生 在陈骅晟拉了庞华进行全套生化体检后，考虑是否再去做生育方面的检查时，左智轩逃离了京城的严重雾霾，跑来了。 “……我觉得呢，第一呢，我还是喜欢江南水灵灵的美女，而不是没到三十就拼命擦粉掩盖皱纹的那种，第二呢，那边想做什么还真的有点难。” 陈骅晟看了看老同学，对他辞掉金饭碗的做法不置可否，自顾看刚煮熟的玉米粒，想了下，选了三个梨，刨皮削块，然后和玉米一起放进粉碎机，外加溶解了一把冰糖的热开水，和在一起，打一分钟，最后得到了浓稠甜香的无添加鲜榨蔬果汁。 倒了三杯，一人一杯温温的饮料。 “趁现在喝，冷了就不好了。” “噢，好”讲得有点讲不下去的客人一点不客气地三五口就喝掉了。“这个，有玉米的味道？” “玉米，还有梨，再加一点冰糖和热开水。其他什么都没放。” “哇，怪不得庞华这张小脸蛋越来越嫩了。” “怎么，机构改革了，想想还是早点走，美其名曰下海，其实是怕到时候调剂分配到不知道哪个冷门的地方？” “……”这女的！不就是嘴巴上逗逗她老公吗？有必要这样毫不留情杀人不见血嘛！ “你觉得这里有什么生意可以做？如果早两年，投行还是不错的，毕竟还有京城的一点人脉关系，过了开始积累阶段就好了。不过现在……难说。” “我不打算在这行混了。”左智轩被她三言两语逼得立刻交代，“我想过了，我妈说要去将来去养老院安度晚年。不高兴给我带小孩，也不想天天跟社区公园里那些老头老太混在一起跳舞，不过她看得上的地方，价格有些咬手。我说干脆我自己开，她说好。” “你有那么多资金？” “我爸妈有好几个老朋友。也在考虑退休生活。我几个哥们正愁呢，让他们带小孩，怕带出一帮子废物，不带吧又没事可做。另外就是，大家都考虑养小孩，还有打算要第二个。可是这月嫂也是个很大的麻烦。” “这两个都是很好做的，关键是看你怎么做。” “有没有兴趣入股？” “没钱。不过如果我要生孩子的话，希望那时候你说的公司已经做起来了。” “……好吧，你多给些建议，我才能给你打折。” “别先打折。先研究好保险。” “保险？” “责任险，或者什么意外险之类，你出保费，受益人是客户，这样，万一小孩、老人的出了什么问题，即使不是照顾的人的错，你也脱不了干系。没有保险，再多的资金和背景也不够赔的，有了的话就是家属和保险公司之间的事了。” 左智轩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他的朋友们一听这样的创业思路。就立刻捧着钱，争先恐后地要求一起干——当然自己人享用最好的才是最要紧的，尤其是家里有难伺候的女人孩子的时候。 “你忘了我是律师，我接触过的案子不比小地摊上那种小册子里的故事差。我还为一个骗保险的犯罪嫌疑人义务辩护过。那人判了好几年，所以记得受益人千万不能写你们的公司。” “……”他是不学乖的猪头！居然胆敢质疑毒嘴陈，活该被喷死！ “咳。你说我是开地产还是家政方面的公司？” “一起吧，反正我估计你不缺资金。” “要不你来当个经理吧！” “起开！我才没耐心伺候老人小孩和孕妇家属。我宁愿天天做手工美容品和香水。” “……”果然。这才是会享受的女人！唉！大家一致的疑问就是高级经理人的缺乏…… “自己去找猎头去！” “……” “实在不行，你先把自己培养成才。然后再培养一批助手和接班的。” “……” 最后，不管怎么说，左智轩开了家家政企业，而且是一口气开无数家，每个区一家，然后又是漫长的培训申请审批打广告找合作寻切入口等等，期间还买下一栋经营不善的三星级酒店大楼，正在绞尽脑汁地改造停车场。 这就是超越了人挣钱的钱挣钱阶段啊！起点就一下子扔出白手起家的人老远。 人比人，气死人哪！ 当然陈骅晟只是稍稍感慨了下，就把开始时的一丝丝羡慕嫉妒之类的情绪抛在脑后。她活了两辈子，如果连这点都看不穿，那日子也不用过了。 至于庞华就更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了，他觉得老同学绝对不是个适合被老人们和小娃娃们揪住、干这个干那个的人，呃，如果有哪天出现了这种情形，那肯定是被多年“磨炼”出来的。 接近年底的时候，陈骅晟处理掉所有光棍节的订单之后，确定了今年的经营情况上佳。利润率是不高，但架不住销售额增长了六七成，外加没有了房租支出，她今年交的税终于首次达到六位数，分红也终于像个样子了。 到来年春节前，发掉年终奖之后，两个人的积蓄好歹可以买辆中档的城市suv。 陈骅晟买了瓶两人都挺喜欢的冰酒、煮了个小火锅以示庆祝。 毕业不少年头了，两个人几乎一直处于满负荷工作的上限，现在终究是步入平稳安定的小康了。 “想想这些年，真不容易呢！”今年本来要回陈家过年，结果年前她感冒低烧，为了怕传染给老人们、就取消回去的行程，等身体和胃口彻底好的时候，已经是年初四了。 “别太累了。这次你发热就是跟太累有关。” “嗯，我本来还想出去玩玩的。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在家比较好。” “春节里的天气冷，要么后天我们再出门？” “都没想好去哪呢，而且太赶的话回来也得加班加点。记得去年，春节后忙了整整一个月，有点亏了。” “呵呵呵。我觉得你那次很开心。” “这倒是……哼，难道你不开心？” “当然开心！我还是第一次好好在京城玩，把好地方都跑到了。” “要不今年去海南，或者桂林之类的。” “好呀。” …… 两个月以后，陈骅晟确定自己有了。 “……cry eknowwhy. high. seyoustwords. . causeyoudie……” 好吧，孕妇听这歌不一定非常合适。不过她很喜欢这首歌，上辈子、这辈子，都是。 “我不懂英文，这歌讲什么啊？调子倒是挺好听的。”一名有些憨憨的、胖胖的孕妇这样问道。孕妇都会膨胀，但她肚子不显。人倒先胖了一大圈，也或者人家本来就这个身材。 陈骅晟愣了下，一手揪住丈夫的领子、边对她解释道：“差不多就是让老公对自己好一点的意思。” “哦！挺好的！难怪你喜欢听。”对方一个人过来，难免有些羡慕她。 旁边的另一名孕妇转过头去偷笑。 陈骅晟没敢再放这歌，干脆换了一批萨克斯的曲子。 当有了身孕后，在检查和生产的时候最好当自己是母猪而不是人。 她上辈子生过一次，虽然早就忘记了细节，但现在心情一点不紧张。倒是老妈肯定会紧张。所以她暂时没告诉家里这个消息。 三个月，孕吐少、睡眠好，胃口和体重维持正常。各项指标正常——陈骅晟简直正常得都有些反常了。 事务所里的女同事们都有孩子，在听到她说了怀孕的事后，都羡慕得不得了。起码不怎么呕吐、也不痴肥，光这两条就足以让人嫉妒得咬手帕。 她这次是用上了所有的知识，从饮食到保养，内服外抹。连珍珠膏都是自己特制、安全无害，彻底没有美女素颜出门会吓坏人的问题。 她让工作坊那边做了这款珍珠膏。还没销售，就被工作坊和工厂等内部的妇人们抢走不少。孕妇不能用含各种化学品尤其是铅的化妆品。但是谁都不想蓬头垢面、无精打采地出现在人前，尤其是在丈夫和亲人面前。哦，别提还有孕妇可用的防晒霜、保养乳液和防妊娠纹、改善水肿和改善恶心的精油……哦，更不用说产后去赘肉的内服外用，都是麻烦，也都是市场所在！ 网上商铺推出的孕妇套装在初期的沉寂之后，突然销量爆发。这也算是另一种对她无法全身心投入工作挣钱的补偿。 好吧，趁着手工制品还没有全面被禁止，她先开卖再去申请卫妆准字——这也是回馈广大老顾客不是！ 庞华则要忙碌很多。他要忙学校、忙网店、忙产品，还被左智轩这个无良损友拖去“探讨”追老婆和伺候老婆生育的秘籍，顺便研究如何在雨后春笋般四处开张的众多月子中心里头占据一席之地——陈骅晟当然一口答应去他新开的月子中心，无他，一来可以免三个月的房费，二来可以死命地提意见！ 细节决定成败！这是她反复给左智轩灌输的理念，而且她也将“享受”其成果。 看来自己之前一直没有怀上，主要是心理问题。 可惜，从产期来算，今年的光棍节大餐，可能她无力亲自参与了，所以她没有上新品，也没有大幅推广，只是群发了消息。 然后待产。(未完待续) 115 女儿 越到后期，待产妇的日子越不好过，简直想拿掉算了。陈骅晟其实还算好的，抽筋水肿等在全力保养之下基本没有。只是顶着胃、顶着肺，怎么着都难受的时光太难熬了！ 她提前几天入住医院的——这还是左智轩帮忙协调的结果——打算不到时间直接剖腹。 结果这回是提前发动了。幸好她早了几天住进来！ 自然生产的疼痛是世上第二疼……陈骅晟哪怕事前做过大量功课，还是忘了大半。此时她无视周边的各种响动声音，按照助产士的吩咐和自己的某些经验，控制呼吸、压制尖叫。 我是猪，我不是人，我是猪，很快就好……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自我催眠着。哦，终于将九个多月的宿便，不，是小孩，弄出去了。 她完全感觉不到缝合伤口的疼痛，因为整个人已经因为剧烈疼痛而麻木了。还有，她很神经质地想，如果自己患上最疼痛的那种恶性肿瘤，就直接自我了断…… 好像昏迷了会，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 不过两个多小时的顺产过程，这是一个月里唯二的纪录。 是个女儿。 不是皱巴巴的红色小丑八怪，而是挺白的一只小猫，虽然还是有点丑，正委屈地在护士手里嘤嘤哭着，中气不是特别足，但也不是病弱。 六斤的小丫头，刚出生时更像她爸爸。 不过不像她记忆里，上辈子的那个女儿——那个小家伙又红又皱，但哭声嘹亮，脾气很大。胃口也特别好，以至于她慢慢了解到最好的抚养方式是粗着养、扔着养…… 她的女儿…… 陈骅晟泪流满面。 周围人包括庞华都以为她这是喜极而泣。 说实话，她之前其实一点都不想再经历生育，虽然这次比上辈子的那回不知道好多少倍。也许，自己的很多感情已经埋葬在四十九周岁的那个晴朗的下午。 陈骅晟用指背刮着小家伙嫩得不可思议的脸蛋。哦。这辈子还有一个好，她不需要催乳就有母乳——小家伙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娇弱，吃奶的力气还是挺大的，就是胃口不是很大。 七天后，月子中心来的大车接走了他们一家和一堆必要不必要的东西。 不过两个半月后，左智轩哭着笑着将这位姑奶奶送走。还附带跟了一位受过四个月培训的保姆。 这位居然一过来就问：中央空调清洗了没有？没有就换空气加暖装置！ 接着，就是一大叠纸头，一百多条建议，从卫生间瓷砖面和马桶不同的清洁剂，到月嫂的服装颜色。还有婴儿床要提供多种样式，最多的要属饮食…… 左智轩有一段时间得了手机铃音幻听，干脆改振动了，这也是陈骅晟该用书面记录的方式。而且左智轩有时居然会听了忘记，或是记错！还不如她写下来呢！ 当然中心的职业经理人极端高兴。客人们只会碰到一件要求解决一件，不可能像陈骅晟这样全面系统客观。 陈骅晟辞去了所长助理的活计，但是所里依然为她支付不低的社会保险，所以她将在家处理事务所的网络。参加一些必要的、没有收益的活动和义务支援，还有最重要的是在美容会所现身说法，然后去美容医院吸脂磨皮——这个手术老板赞助的。她也欣然接受。 老妈对她的身材稍微有些不满：没有肉，哪来的母乳？ 陈骅晟用数据回复：自己摄入的能量足够了，再多以后就要另外花钱花精力减肥了。 而老妈的小肚子让她很是皱眉。 “妈，你这样的肚子，对膝盖是个大问题，你以后会膝盖痛、损伤、跑不动的……” 陈骅晟挑了个老妈最难以拒绝的角度来劝说。然后抛出员工内部折扣价的诱饵。以及纯属编造的提成折扣，最后老妈被连哄带骗地送去抽掉了两公斤的脂肪。这是不含药水的分量。她立刻提出母女一起变美的折扣，立马受到美容医院的双手双脚赞成。 其实。这件事是上辈子她想做的，结果因为一场车祸而彻底失去了可能性。哦，还有老爸的体检，是她时时盯着的，好在老爸因为饮食得益至今没有出现严重的高血脂和血管硬化。 哦哦，现在是庞乐小朋友的晚餐时间了。 老妈或老爸老妈过来的时候，都是住在庞华的那间房子里，而小婴儿当然住陈骅晟这间，但并不睡在大床上，而是睡在边上。 为了避免小家伙有各种依赖的问题，陈骅晟对她的哭闹都不是立刻回应，除非紧急情况，通常三分钟以后才会去安抚。当然，给婴儿按摩做运动以及防止纸尿布引起的红屁股的精油是她精心挑选的，也是店里卖得很好的产品。 她的心得分享微博因为不是完全的推销，全部是实际应用，还兼带推荐了很多其他产品还有服务，因此关注者众多。 她还顺便帮左智轩拉去了不少生意，觉得满意的产妇们则向认识的人推荐，口口相传的结果是他的月子中心和月嫂生意越发红火。 但居家养老的概念并没有深入人心，而能接受这样理念的人则还没有到退休年龄。陈骅晟的建议是等产妇的孩子的祖辈到了没人照顾的年龄再大举进军，但是现在需要打品牌、建立存在感。 左智轩没有全盘接受，而是用了种折中的方式，和朋友们建了个半封闭的社区，安置他们的长辈们——陈骅晟父母因为退休金的限制，不可能进入这样的圈子，但是他们也活得颇为舒服。 比如老妈就很高兴地去买了一大堆小了两码的衣服。 最高兴的是庞华，因为老婆没有逼着他时刻准备着去抱哄女儿，也不让女儿同他们一起睡——这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主意！虽然每天晚上他们几乎都无法睡个完整的呼隆觉。 可小娃娃终于过了一晚上要吃和撒两三回的年纪了！ 陈骅晟并没有放弃顾问企业的业务，事实上在不用经常赶地铁去事务所以后，她有更多的时间去拓展业务，也因此事务所事实上还是赚了。 *** 生活中多了一个小娃娃会有何改变？ 陈骅晟自己觉得，除了暂时不能出门度假，也差不多，每天不停地忙碌。解决问题、找新方法，更换人手——左智轩现在不会有铃音幻听了，但是非常惧怕她的电话。另外，这家伙宣布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小孩！不过他是独生儿子，根据国人强烈的繁殖欲，长辈们会一边抱怨所有的社会现实、一边催着要孙子的时候，好像他们从来没有愤中过。所以他肯定会生一个甚至两个。 庞家爸爸很满意小孙女的名字，因为陈骅晟说姓名笔画少、孩子将来负担轻，也不会有人叫错名字。不太显老的老人家专门跑来看过小儿子一家，虽然他对他们住处的面积颇有微词，但是陈骅晟的布置及用心，又加上将庞华那边当储藏室，于是硬是将很小的居室打造成了样品间。 庞家老爸要送一笔钱给孙女做教育基金，被庞华拒绝了，他说已经给女儿买了商业保险和基金定投——他没有说谎，但夸大了买的理财和保险产品的作用和金额。 陈骅晟不会在这方面与他有分歧，她很理性地告诉有些忧郁的中年男子，她也参与了一家月子中心的经营，月嫂几乎免费。好吧，她的话水分更大，但是只要一聊到商业方面的话题，她就可以掌握主动权。 小家伙的脾气还可以，当然可能与陈骅晟不是特别宠她有关。 楼宇的电梯对养小孩十分方便，推个婴儿车就行，不需要抱来抱去。即使出门，她也不会带一大堆东西，最多就是垃圾袋和尿布和湿纸巾罢了。 也许她对孩子的情感稍微不那么热烈了些，而庞华对此十分满意。瞧，老婆有了孩子，也最多是将孩子放在和老公差不多的位置上，而不是如一些妈妈那样孩子才是第一位。此外就是，她的身材保养恢复得太好了！ 他跟在老婆和婴儿车后头，觉得周围不少双眼睛都盯着老婆牛仔短裤下的腿，包括女性的羡慕眼光。然后，哦哦！庞乐小姑娘怎么不知道矜持！居然给他在外头拉屎—— 陈骅晟不是光指使老公。 扔掉臭臭之后，她捏捏女儿的小脸蛋“开心了是不是？是不是！” 小家伙咯咯咯地笑着，抓住她的手指不放。 过了免疫期之后，庞乐病了两回，幸好不严重。老妈不满女儿太过“散养”外孙女，但不得不否认，小家伙身体不错、过剩的精力也能在大片地毯上爬行消耗掉大半，于是相对而言对母乳之外的副食也有着好胃口。 “现在已经算是简单的。以后开始读幼儿园、上学的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 “怎么个麻烦法？”庞华已经觉得生活一团乱了，实在无法想象更麻烦的情形。 “比如，家长每个礼拜至少要完成一件作业，像两天以内要找到新鲜的桑叶，一个晚上就要做出来橡皮泥模型。每天都会接到老师各种各样的消息，每个周末花一天半的时间接送去兴趣班，说不定每天还有好几个推销电话……”陈骅晟摇头苦笑，“相当于我们也在念书。” “……”庞华后悔了。(未完待续) 116 积蓄 不到一岁，但不大能说几个字的小娃娃，怎么也看不出有神秘性、狂热性和不妥协，只是喜欢观察的习性倒是与天蝎座一致。 于是，经常是庞乐小朋友津津有味地观察着，比如窗帘上的花样，而她妈妈则在观察她。 陈骅晟家的保姆工作压力不大，倒不是因为工作量，而是孩子的父母没有神经质，最多做外婆的比较大惊小怪了些。哦，当妈妈的也并不像很多年轻父母那样只买最好最贵的，有时保姆甚至开始怀疑这对夫妇的经济收入颇低，不过当她知道孩子的妈妈用来给孩子洗澡的那块很不起眼的皂、网上居然要卖五十块的时候吓了一跳。哦，还有单独用的小洗衣机和消毒剂。可是妈妈任由女儿在沙堆里打滚、却次次严厉制止女儿乱扔食物残渣的做法，也同样让人惊讶。 陈骅晟不会管保姆如何想的。左智轩的公司仍然处于亏损期，而且他的亏损与她的数量级差了至少两位小数点。她提了不少在培训时就应该灌输的个人意见，还建议大力普及婴幼儿和老年人、慢性病人等的医疗知识——都让左智轩亏损得更多，但对未来赚大钱有好处。 光棍节的时候，庞乐小朋友不幸地得了感冒。她不经常发烧，但小毛病不断。 好在当妈妈的现在已不需要亲自赤膊上阵，两个专职员工、四个工读学生，加上孩子爸爸的帮忙，搞定了近千个包裹。雇用更多的员工意味着更多支出、更少利润，但是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家庭。起码现在他们可以经常在家吃饭。因为陈骅晟和保姆都会做饭。 孩子现在还小，再大一些，他们现在住的这个空间就不够了。而且，如果他们考虑再养一个，那么至少每个得有个独立的空间。 哦。真是难以想象十个平方里塞了两个大人四五个小孩的生活。 可，换空间需要钱。 也许当时他们不该谢绝孩子的爷爷的好意，不过这样的念头陈骅晟也只闪过一瞬就抛诸脑后了。绝大多数比他们两个收入的夫妇成功地将孩子抚养成人，包括她的父母，所以她肯定也没有问题。 元旦的晚上，陈骅晟边听新年音乐会。边细细看着账目和对帐单，以及两个人共同的那个银行卡帐户。 “我的工资卡上还有差不多两万。”庞华在她身边坐下。 陈骅晟看看他，这家伙这辈子大概没过过如此节俭的日子，而且他的衬衫还是几年前自己帮他买的那一批，还有冬装也有两年没有添购新的了。而且两件羽绒服都有掉绒现象……她忍不住亲了他一下：“留着，备用。今年的净利润不错，而且我还有四个公司客户呢。” 她在计算资金，以及看各处房产。到底是买还是租呢？她将这个问题问出口，顺便制止了他想继续回亲的动作。 “看房源吧。”庞华简简单单地就把复杂的问题给解决了。 小家伙扑过来，要求亲一下、夸两口，然后继续一扭一扭的跑回去自顾自玩着谁也无法理解的游戏。她走路并不怎么利索，却一点也不妨碍在楼梯间手脚并用地爬上爬下。所以当妈妈的只能在阶梯上铺满厚地毯。但并不阻止她做这项看起来有点危险的运动。 她把寻找房源的事交给丈夫，自己则捧着上网本研究几家打过交道的男装店。 庞华的屏幕被女儿抢过去，可惜半分钟以后小家伙觉得无聊。就又扔回来了。 “八点多了，抱她上去睡觉吧。” “好。来，乐乐，上床睡觉去！”当爸爸的也完全没有女孩矜持的概念，拍着女儿的小屁屁，指使她爬回阁楼。然后帮她脱下外衣、塞进被窝。 对此，陈骅晟表示无语。不过由于她觉得这样超级方便，还可以消耗掉小家伙多余的睡前折腾的精力。所以——她也是这么干的，嗯，感觉就是养了一只小幼犬，还得教它不能随地拉撒。不过她养的是个智慧动物，学会自己吃饭以后、还得学如何做菜，学会识字读写以后、还得念书再工作……好吧，她是个开明的妈妈，哪怕闺女出柜也不会说什么，只要小家伙能自己作决定、自己承担后果，而她只要教会如何去分析问题、得出结论再去解决问题…… “这几天她走得很高兴，跌倒也不哭，”你看着她摔跤也不去理，次数多了当然就不会哭了,“这样睡觉也好多了。” “嗯，如果没有合适的房子，我们先租一个好了。这间就做仓库。” “好啊。” “要不就住我们之前住过的小区？” “呵呵……早知道就不卖了。” “那不一样。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最容易对收入太乐观，然后被租金压垮掉。”现在的她，以及可以不将一间普通的两居室房子的租金放在眼里了。可对六七年前的她而言，这绝对是个很大的负担。“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计算过房价与房租的比例？” “用最佳简单的现值来算，起码三十五年。但是如果买得早，就有钱赚了。”庞华自学了不少经济和金融的一些理论，至少现在完全知道央行说的m1、m2货币是什么意思。 “所以，房价上涨对有房子的人很不利。” “而刚买房的人则希望继续涨、再涨……听起来跟股市差不多。” “和股市有本质的不同。只要房子确实有价值，我是说不是非法建筑，那么价格理论上应该是一只上升的，因为城镇的土地资源越来越有限，除非哪天这个城镇废了。” “像底特律？” “有点。不少有人认为，如果大陆人口只有三亿，那么北上广的人口会加倍暴涨吗？如果没有足够多有吸引力的城市，大家还是会继续涌入他们认为的最好的地方——一个市长再精明也无法预测十年后自己城市里的人口数量的。” “嗯，有道理。不过这个跟我们买房还是租房有什么关系？” “……有好的地段，就买吧，反正是我们自己住。只要别把所有的钱都用来付首付，而且，二手房对现金的要求太高了，可能需要房价的一半。” “我知道。我之前那套房子的买家跟我说过，是借了钱才付的契税和所得税。” “好，我们继续看看吧，不过也不急，女儿三岁以前肯定还是要和我们住一起的。” “我知道。” 于是，陈骅晟继续看衣服，而庞华则是看房子。 …… 房子一时是找不到的，但是衣服可以有很多选择。装扮老公是老婆的义务和权利，不能太也不能太土鳖。好在f大的教师没有着装要求，所以她选的是休闲风格的正装，当然不需要那种妖孽的有着六块肌的瘦竹杆身材，而是正常的身高提醒长相就能体现出帅气的衣裤、羽绒服、毛衣和保暖衣，嗯，还有手套袜子鞋子。 有质感又不太廉价的帅气，在预算不是非常足够的情况下，是件很考验老婆智慧的事情。陈骅晟学乖了，即使有了孩子，仍然不能忽视配偶的内在心理和外在面子，甚至要比恋爱的时候更谨慎——不过，她好像也没有所谓的恋爱过程，或者，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在谈着一场慢热的恋爱吧？直到现在…… “又要给我买衣服了？不用了，一柜子的衣服，还没怎么坏呢。”庞华有些心疼。他看房子的时候，怎么算都不够买自己看的上的房子，而买得起的似乎又引不起自己的兴趣。所以，开源节流吧！ “我看上了这套情侣装。”陈骅晟拍拍他的肩，将浏览器转到另一件类似系列的女装。 庞华立刻笑开。“好，我们穿了回学校，冒充大学生。” “呵呵，好啊，如果有人质疑，就说是博士生情侣好了。” 一个阳历新年过完，接下来是春节前的一段忙碌期。企业新签的合同并不会特别多，但是麻烦会多一些，另外，就是网络销售又迎来一个小高峰，尤其是大家都知道春节放假，所以都赶在年前买礼物、买折扣清仓品。 陈骅晟也确实以利润率非常低的价格“清仓”了一批货，回笼资金以后，斟酌来一下，订了另两款新品。为了解决库存和资金积压的问题，她最常与工作室级别的合作或者是独家代销，甚先自行砸钱制版打样，然后以不错的价格制作小批量的产品，但是很多时候如果真的碰到好东西，她也不得不投下接近七位数的资金和大量的空间接收工厂以万计的起订量。唯一值得宽慰的是，工厂大都还是乐意她提前付款但分批提货的。 每年，她都必须赌十几次，虽然即使输了、基本也不会赔什么钱，但是光光是占用的资金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她的一家需要积蓄，需要改善，需要依靠自己来缔造美丽的生活。 但在这之前，她得先付掉员工的年终奖，还有，必须在平价快递关门前把一批乳液产品寄掉！(未完待续) 117 冲锋! 新款的保暖中长冲锋衣到的时间太晚了，但就错过了最佳时期，当然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工厂不可能在价格和付款方面这样好说话，但是数量上就不可能再让步了。 陈骅晟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产品线不是单一的，而且有时候可以用不同的淡旺季和付款期来做有些危险的平衡。所以她将几样初春的产品打包推出，趁着春节这个成败很难说的期间来宣传。这是小小的冒险，不过做生意、做企业，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冒险就能成功呢？！ 当然，决策的时候，她没有过多想到房子的压力。如果谁想在一年内靠股市发财，那么等在前方的必定是一败涂地。并不是急需钱的时候立刻去孤注一掷，而应该在时机、条件正好合适的时候才能撒网。 庞华也能感觉到这种凝重。所以在带了孩子短暂回了一天娘家之后——家里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可以安置他们三口人——陈骅晟继续紧盯自己的这次不大不下的冒险，因为这次促销用的是全年无休、要求多多但价格较高的物流商。而员工都放假了，加之三倍的工资和未知的销售业绩让他们选择亲自上阵，全程自己来做。只是假日特供的保姆的费用颇为不菲。 这次的销售计划就叫冲锋。 七天的宣传期，头三天就开始显出威力来。 于是两个人体验了一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将货拖到地下停车场，再包装、贴封条，送上快递公司车辆的苦日子——要不是有较高提成的揽件员为了招揽客户一起帮忙的话。他们两个连喝口热茶的时间都没有！ “我们得找个有仓库的地方。”庞华累瘫了。 “太对了！”陈骅晟劳心劳力，也不行了，正趴在地毯上任由女儿攀爬踩踏、不亦乐乎。 “我们的工作室，唯一的好处，也是最大的好处是可以照顾孩子。”庞华苦笑着。 “等这小家伙上托班吧。”陈骅晟犹豫了一秒钟就说出了解决方案。“我们就一起卖了重新换地方。” “唉，当了父母才知道当父母的难。之前看别人家有了孩子都是欢天喜地的。”庞华抱起女儿使劲亲，不过小家伙不喜欢亲太久，挣扎着过来撞了妈妈一下，然后又冲向自己最爱的懒骨头沙发堆。 “那因为是第一胎，大家以为生出来就好了。” “……不是听说要放开单独二胎了吗？” “你打算再养一个吗？”对陈骅晟而言。两个跟一个差不多，反正两个的话，每个只能得到她的一半时间。 “……”庞华看看她不明的脸色，以及在屋子里窜来窜去的娃娃，再想想四居室的面积和价格。“以后再说吧。一个估计已经有些养不起了。” 陈骅晟哈哈笑开，“我三十岁的时候再决定吧。那个时候乐乐应该可以上半托班了。” *** 左智轩大忙人大清早的跑来看望乐乐，其用心让人起疑。 小家伙不怕生，相反还很欢迎陌生叔叔的到来，因为叔叔手里有一大包鲜艳的小玩意送给她！于是她很甜美地叫了两声“叔叔”。 “这小家伙这么小就吃牛奶面包？” “燕麦面包。这样省力啊！而且我还省了半天的保姆费。”现在的这个保姆早上在另一家做清洁和午餐，下午才到她家做清洁和晚餐，而且不需要太多时间照顾小孩，所以保姆的费用减半。 “陈骅晟。你干吗要这么节约？我给你的法律顾问费足够请全天的保姆了吧！” “一边去！我不是还要替你策划钟点保姆的工作表单嘛！不自己体验怎么写得出来。” “别告诉我你还打算再生一个，所以要省钱。” “我是考虑。等这小家伙上托班，我也攒了钱买套大一点的房子。得四五个房间，还要租个有仓库和停车、理货空间的地方——不，不，我想起来了，我应该可以用物流公司来做！这样到货的速度快，还省了我一大笔仓储和人员费！”陈骅晟跳起来。“乐乐，帮妈妈拿纸和笔。然后自己去开电视。” “妈妈我要长颈鹿——”小家伙正抱着有十几种颜色的长颈鹿布偶在认颜色。她现在已经拒绝穿同一种颜色的衣服，而且每天都要换。臭美得让人十分心疼钱。好在她出生后，自家妈妈已经联系好了从婴儿到小少女的一系列女童店，用免费模特加图片制作、介绍文字和买家信用等等一系列手段，外加大批美容保养品和其他货来置换。 “好吧，你和长颈鹿一起给妈妈拿纸和笔过来。” “好——” “你女儿养得不错。”左智轩有些迷惘地看着庞乐蹬蹬蹬地跑来，送一张白纸，不够，再一张，然后一支彩色铅笔，又拿了支黑色中性笔，接着绕着自己打转，还让新朋友长颈鹿和友善的叔叔打招呼问好。 “怎么，闹出人命来了，犹豫不决？”陈骅晟回复了一条顾客的留言，还打发了一个客户的问题。 “……” 陈骅晟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声音，很惊讶地抬头，“难道我猜对了？！” “……” “我真是太天才了。不过你最好确定，孩子的妈妈能当个不错的妈妈，或者，至少，得有个不错的爸爸，比如庞华的爸爸其实不错，上个月还过来看乐乐，陪乐乐玩了整整一天。” “我第一次听一个女生说庞家老头不错。” “因为他对我女儿不错。所以我女儿以后会孝敬爷爷的。” “爸爸！”庞乐乐小朋友扑向门口。 然后，门开了，庞华进来，手里还提着环保藤制菜篮子。 “喝，乐乐听得到爸爸的声音？” “爸爸！”小家伙并不是很理解叔叔的问题，所以再次强调，而且不由分说地……挂在她爸爸身上。 “孩子最好是两个人共同期待的，而不是一个工具，或者一个玩具。”陈骅晟下了结论。 “嗯……她要去香港生孩子。” “恭喜，人家只要孩子不要老公，看来你不是个好的老公人选。”庞华的嘴也越来越毒了。 “你可以告诉她，香港生养孩子不会比美国更简单，而且单亲妈妈带儿子比带女儿辛苦。” 庞华很谨慎地看了看老婆，“如果我们能再有个儿子也不错，两个女儿压力大啊，招女婿得准备两套房子。” “我女儿将来靠自己。”陈骅晟白了老公一眼。 “……”左智轩差点气死，这两个损友！坏蛋！ “不过呢，我还是得说，结婚，孩子，牵扯到三个家庭，最好多数人都支持。我是说多数人。”陈骅晟终于说了句人话。 左智轩苦笑点头，“起码我爸妈想要孙子。” “孙女也不错。而且你是独生子，可以生俩。” “……” “不过当爸爸的也不轻松。你可以问问庞华，多久没买新衣服、多久没有睡个好觉。” “老婆，其实乐乐四个月以后就好多了。嗯，我喜欢穿一直穿惯了的衣服。” 而且一定是质地和剪裁做工相当好的衣服才行。他早就放弃品牌了。这让陈骅晟有些愧疚，也有些感动。 “你什么时候能为老婆孩子放弃大多数你喜欢的东西，你就会有个幸福的家庭。”她这样对老同学说道。 左智轩就喝了杯小叶苦丁清茶，然后就走了。 庞华等他急匆匆走了以后，若有所思地道，“你说他这次能不能把自己嫁出去？” “不知道。我们这位同学很有想法，不太会走寻常路。” “嗯，前天他还在跟我抱怨，人手不够的时候他自己要上阵洗尿布、晒干还有紫外线消毒。” “尿布？” “有不少客人坚持要用棉布做尿布，还指定要埃及棉。” “……收费肯定不错。”陈骅晟立刻反应过来。 “人家一口气订了三个行政套房。” “……”那个套房的价格连她都不敢感兴趣——绝对是五星级酒店行政套房的价钱。“现在他知道创业的艰难了吧。” “对，他说只要想到自己苦一个月就能付两个月的利息，就值了。” “他要赚钱，够呛。” “听说明年就能止亏。两年后赚钱。” “所以他现在没钱买婚房，哈哈哈哈！”陈骅晟幸灾乐祸地笑开。谁让他当初笑话自己穷结婚来着！ “嗯，我是觉得他真的有可能奉子成婚。” “一半一半吧。最大的问题在于女方吧。估计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犹豫。还有，对方肯定不是那混蛋理想的结婚对象。” “那是他的幻想！”庞华嗤之以鼻。“除非他突然成了李嘉诚的孙子。” “你好毒啊！哈哈哈！” “哈哈哈——”庞乐小朋友跟着哈哈大笑，虽然她完全不知道最喜欢的两个大人在笑什么，但一点也不妨碍她跟着学样。 “……”庞华沉默了会儿，道，“下半年的光棍节，没有地方可能没法子过去了，所以我们还是尽快先租个房子吧，然后先把我们这两间做仓库。” “这个地段做仓库也太浪费了——” “不是还有物业的房间吗，先凑合。” “我再去联系物流公司，看看有没有可以兼做仓储和发货的。” “好。”(未完待续) 118 搞笑 118搞笑 左智轩的神秘女友、或者说是女性朋友，并没有怀孕。两个没有全面常识的人凑合在一起，颇为搞笑。 陈骅晟笑了半晌，突然想起一件十年前的往事。 “你记不记得我有个同学叫董学敏。” “记得。她生日在kfc办，然后我就见到你了。” “呵呵……”她轻拍了下他的腿，不想庞乐乐小朋友以为妈妈示意坐那边，于是乐颠颠地扔下老虎新宠，一屁股坐到爸爸的腿上——小家伙一天比一天沉，庞华只能拍拍不用再包尿布的小屁屁，谢天谢地他们终于教会女儿用马桶便便了，真是文明的一大步。“我记得董学敏暗恋，不，是傻乎乎地公开喜欢左智轩，结果成绩大幅下降，不知道最好有没有考上本科。” “好像后来出国去了。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哦！”出国，听起来也是一种出路。“当时，她有段时间还跟我关系不错，后来，有了左智轩那档事，就越来越远了，之后也不怎么说话了。” “哈，那个混蛋惹的桃花债太多了。” “所以高中的时候我就看他不顺眼。” “他比我们大半岁多，虚岁也要三十了吧，估计家里催得急。” “只要经济上独立，家里催不催的，应该不是问题。反正现代社会，单身又不犯法。就是非婚生子很麻烦。不过那是他自己的事，只要他能自己承担后果就行。” “对，这么大的人了，当然得自己对自己负责。”庞华不痛不痒地回应。那位损友钱挣得多又如何？家庭、孩子、老婆。哪样能和自己比？！ 新衣服到了。 亏得陈骅晟对网络产品把握有度，尺寸颜色选得正好。 两个人穿了差不多款式的猎装样式的中长款压缩棉风衣，硬生生将两人拉回了帅气年轻的学生时代，好吧，硕博情侣装？ 只可惜庞乐小朋友还没有到穿亲子装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风.骚的年纪。不然，嗯……或许她可以考虑先买一两件类似的童装，等女儿大一点再穿？ 小家伙不爱睡午觉的时候，陈骅晟也不逼着她睡，不过如果是妈妈带头午觉，则小东西立马就睡了。而且很很乖。也许到了托班和幼儿园，她见小朋友们都睡了也会跟着谁吧。 “乐乐，拿两张纸过来。” “好——”两张，不多不少。老虎没有数数的本事，所以母老虎搞不大清楚自己到底有几个孩子。而人类则不同了，这样小就可以分清一二三，但超过十就难了。 听说左家，也许还有传说中的那位女士的家族，为了这个“貌似”怀孕事件鸡飞狗跳，不过现在进展不明。 陈骅晟只把其当作连续剧看。 垃圾桶边的一包旧衣服被人拿走了，那一大包论斤大概能卖到十好几块钱。陈骅晟在窗边看着一名衣着普通的人把那包衣服拿走了。然后她突然意识到，这栋楼恐怕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安全。 好在邮件快递等有固定的地方。基本没有听说有经常丢失的现象，而且也有些房东受她的影响，出租给小微企业。或者参考她的住处装修，所以这栋楼宇的人气比一些郊区的鬼屋高得多。 来过的“邻居”都对她这套有阳光、照明好的房子很有兴趣，不少也抱怨过自家住的面积不足云云。 估计最后是个价格问题。 没关系，她不贪心，只要不赔本，就算这些年白住不交房租。 庞华上课回来。边照顾女儿边帮手保姆弄晚餐和部分明天的早饭——他们也不全是只吃牛奶面包当早饭的。这位钟点保姆工作量不轻，但压力不大。最难得的是主人家不仅乐意搭手、还从不混乱指手画脚，并且经常送些小东西。因此保姆往往会工作超时半小时而不提加班费。 陈骅晟觉得自己可以出一本关于主雇之间的册子了。不过她在保姆下班后，跟老公商量的是另外一件事。 尽早搬家。 *** 又住回这个社区的感受很难描述。 但两人这次租了一间三居室的二手房，虽然另两个居室充其量只能说是婴儿房或是小书房。但是已住进联排的原房主已将不是特别大的客餐厅和两间小房间都改造成了幼儿游戏间。原房主有一对破坏力惊人的双胞胎男孩、两个保姆和两位老人，所以，这点面积确实装不下如此多的人——可见生养俩娃娃需要至少两倍以上的人力财力物力，尤其是双胞胎无法由大的照顾小的、无法重复利用那么多的玩具。 哦，还有一个小游泳池，可惜，庞乐乐小朋友对这么小的“泳池”没有兴趣，所以陈骅晟就扔到车库中去了——是自行车库，无法停汽车。还有就是她的小qq车已经有些不堪使用了，但，得等到公司的那套房子卖掉以后才有足够的预算来升级换代车子。 生活就是这样，刚稍稍安定一些，又来了新的问题、新的挑战。 好吧，小家伙又发热了，而且情况不太好。 医生用了一堆术语，本质的意思是，还是常见的感染，就是比较麻烦，需要住院。 不过幸好陪了三天两夜就可以回家继续吃药了。也就是说，夫妻俩一人都有一夜无法睡觉。这一回小家伙受罪了，不仅这辈子第一次挂点滴，还睡在到处是白惨惨的地方。唯一庆幸的是乐乐适应力很强，折腾一个来小时就能睡着。 陈骅晟现在无比欣慰庞华的正职职业，收入虽说不高，但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家人，尤其是孩子。另外就是她自己的“兼职”，很多还是有弹性的，比如只要有电源和脑力体力，可以坐在椅子上处理一晚上的公务。 带孩子回家后，陈骅晟又忙了半天，才一头倒下狠狠睡了三个多小时，而乐乐也快快乐乐地爬上父母的大床陪睡——平时小娃娃都是睡对面朝北小房间的，白天则在阳光充足的各个房间撒欢。好在家里保姆还算给力，弄大人小孩的饭菜、整理东西，替她减去了大量的劳动。这个时候，可以深刻体会到家庭主妇的劳动价值所在了：如果孩子超过一个而又没有老人或保姆可以帮手，那么必须有一个人在家工作或不工作。 只，现代的内地，家庭主妇的地位普遍不高，更没有医保社保养老金之类的保障，离婚时也只有可怜的一点点适当补偿，而多年不工作的下场就是只能从事低报酬、低附加值的劳动来养活自己、支付房租。 “乐乐没有发热了。”庞乐处理完学校和工作室的活，回来虽然没有看到有饭菜上桌，但是能够闻到炉子上的汤锅里飘出来的鸡汤的香味。他顿时乐了，“好香啊！” “好香啊——”乐乐小朋友刚刚病愈，立刻忘掉了前几天的难受，兴致勃勃地要求像红眼睛兔子一样啃半根、半根放进汤里的胡萝卜，而之前有段时间她学小老虎要求啃整根的鸡腿…… 看着两只小爪子和一张小嘴一塌糊涂，陈骅晟只在吃完胡萝卜后简单擦拭一下。现在她只祈求女儿身体好、不生病，能吃能睡，其他什么礼貌仪表的都是浮云。虽然小东西有时会有很诡异的各种小要求，但胃口好不挑食的状态让很多小孩子的家长都很羡慕。 个人的房子好卖些，公司的则麻烦不少。由于陈骅晟他们的要价低，又不是毛坯，所以买家几乎在两个月内就付清款子了。 促使陈骅晟提前低价卖房子的动力是之前一直合作的化学工作坊决定歇业，并且试探着问陈骅晟要不要接手，因为还有好几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员工，没有多高的学历、没有完备的社保，没有其他的技能，除非去工厂做一线技术工。陈骅晟不是怜悯这些工人，而是可惜他们的熟练手艺——所以她接手了。 工作坊的主人是多年的合作伙伴、校友、学弟，本着长久的信任关系，他提前将这个作坊、所有正数批文以及一切手续都办好，直到陈骅晟拿到卖房的现金才补偿给他，大家握手道别，一个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另一个回家乡寻找新机会。 更令人感慨的是，陈骅晟在毕业后接触到的一批网店卖家，现在只有两个还存活着，另一个与她一样做大了、而且是做得更大，其他的都消失了。还有她曾经进过货的实体店铺早已易主，也或许店主人改行了只是她没有见到罢了。 还有她合作过的进口贸易商，也依然好好地活着，而且还不错，且服务内容越来越多，甚至还做起保税进口和点对点的国际物流业务，最多就是收费的增长与服务内容成正比，于是她打算继续合作下去。顺便说一句，常年接触她的那位资深业务女士除了变得更加爱唠叨家常之外，依旧热爱她送的护手霜和身体霜，现在她还加送一罐中老年人更适用的无香保湿霜。真好，现在的她需要更多“证据”来支持自己撑下去。(未完待续) 119 前进再前进 一个很久、也许有四五年没有联系过的店主突然与陈骅晟搭上，花不多的钱订制了七份完全不同的供应商合同。陈骅晟有些愕然，她记得那家店早就关掉了，怎么又东山再起了？无聊地问起对方，对方很得意地发来两个链接。喝，好家伙，一口气新开两个商铺，不同的产品线！难怪需要那么多的合同版本，只是…… ——你同时新开两个商铺，会不会精力不足？ ——运营是外包出去的，我只管供应商和发货。 ——仓库呢？ ——我自己家，好在有两个快递公司都乐意来收件。 ——好厉害，我这里愁没有放货的空间，都是先付钱然后由工厂先保管，然后天天担心问题。现在正在联系第五家物流公司能不能兼做仓库和理货。 ——可惜了，我家这点地方不够，不然我就接你的活了。 ——没事，我们正在谈具体价格。 …… 这个市场肯定会更好，就是看个人的把握了！加油！ 陈骅晟握了握拳，正好看到一张小脸凑在近旁，顺便摸了一把。嫩若婴孩的皮肤就是这样的感觉啊！成年人再怎么保养，也只是好一点罢了，不可能真的与一两岁的娃娃比。 庞乐能讲不少话了，虽然有些不利索，但是半点也不影响小家伙学会“迂回”、“婉转”地要求这个那个。 她现在将原工作坊的地盘当作了新的工作间。只是原有的近半数专兼职员工因为交通实在不便而辞职，也许辞职的原因与没有变化的工作内容有关，但这就是现实，陈骅晟无能为力。原工作坊的员工倒是因为在不减少原有现金收入的前提下交全了四金——因为都是男职员和已育女性。所以女性员工的生育险并不适用，哦，二胎也不适用。可一位女士突然要生第二个了、而且不太稳定经常需要请假，陈骅晟是比较宽仁，但毕竟活生生少了大半个人手、以后就是少整整一个。于是她干脆又找了两个工读生。 而，这些刚忙完，一个顾问公司要打官司了，另一个公司的高官突然离职，接着就是新一个光棍节了！ 话说，陈骅晟产假的时候。除了月子期间，对工作没有多大的影响。不少客户甚至都不知道她生了孩子，因为很多事情网络邮件和智能电话就解决了。 看来，做企业主时每月都会碰到至少一个大难题、无数小困难，而如果两个月没有大些的麻烦。则意味着会来个超级大的、甚至致命的麻烦！ 等终于能够喘口气的时候，又要发年终奖了！而她居然忘记给自己老公发分红了…… “亲爱的，我差点过了年才把分红打进账户里。” “哦，你的信用卡没有过期没还吧？” “当然没有。” “那就好。我不缺钱。” “嗯，对了，这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店主现在转业做的东西，我选了销量好的竹纤维加厚袜子买了三双，你试试。”还有一条拉绒的格子真丝围巾。不是名牌，但手感非常舒服。 庞华依言穿上袜子后在客厅地垫上试了试，然后脖子上围上了一条柔滑得惊人的围巾。“这是什么料子？羊绒？” “呵呵。错了！这都是桑蚕丝，做了拉绒处理，所以透气又保暖。我拿到以后就觉得品质不错——别让乐乐摸到，她会抢过去当垫子的。虽然价格不算太贵，不过至少用过一个季度再让她糟踏。”所以家里用的一律都是舒服却不贵的东西，就怕一不留神这小祖宗就抓去练牙齿、练手劲、练习“口手脚协调能力”的玩具。幸好她还知道。如果随便动了爸爸妈妈的手机或电脑，会被毫不留情地打一顿屁股。不然陈骅晟只能提前送她托班了！ “难怪很舒服。”庞华叹息着打扮好。他今天穿的就是陈骅晟这次给他采购。细羊毛织就的加厚毛衫，很顺眼的拉链领款米色格子。质地和保暖堪比羊绒，当然价格便宜了一半还多。虽然他觉得穿这衣服最好留些短短的络腮胡更有型，可惜老婆孩子绝对讨厌胡子，所以只能幻想一下。 “物流的事情解决了，物业办公室里的也都清空了，所以我们可以把东西都搬走了。”她真是费了很大的劲！尽管最后的物流成本增加了一倍不止，但少掉仓储、理货、保管和发货的麻烦，她的工作压力和人力成本可以减轻许多。 不过很多小件、小批的美容保养品还是得自己解决的，因为毕竟她开了两家网店，经营方向完全不同，可要让她放弃任何一边也是不可能的，理论上她只可能扩大而不可能收缩，否则公司会回到四五年前的窘迫境地！做企业真心不容易哪！ 陈骅晟在研究工作坊的新地址。原先的地方在安置的新搬去的一些仪器设备之后显得很是拥挤，而且路途较远，只有两部公交到达，对她的汽油费以及员工上下班是个重大考验。最近她有一回尝试把女儿带过去，不过以小家伙差点闯祸伤了自己而告终，可保姆不大可能一直帮着看孩子，因为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可要是遥控吧，天知道那边的工作情况和进度如何。于是她决定索性在家附近租间大一些的办公室、兼做小型仓库！员工们要走人就走，她反正有心理和人力准备。 选来选去的，要么更远但轨道交通还算方便的保税加工区外围，要么街道的一个小创业坊……其他的……要么太高端、要么太蹩脚…… 最后，上辈子的心理作祟，她找到一家租金接近承受能力的上限、停车装卸有些勉强、交通和形象倒是颇为不错的地方。再联系招商部门，咨询价格和配套条件——优惠政策就别想了——最后看前任租客留下的办公现场，来回几次拍板定论，再跟员工们打招呼，整理场地、找搬运仪器设备的搬家公司……就这样足足花了一个多月。 这还是效率极高的情况了。如果办公场地还另外需要装修，不知道还要折腾多久。 只这一个相当累人，尤其今年的夏季漫长炎热。若非陈骅晟现在可谓年轻力壮，而且有辆多少有些空调的小汽车，还真扛不下来如此的奔波劳累。 这回必须下决心送女儿去大半天的托班了！ …… 庞乐小朋友在第一个月里，每天进门的时候都要大哭一场，然后在妈妈的衣服上擦擦眼泪鼻涕后乐呵呵的直奔游戏场，死活不肯出来。而下午接回来的时候，又是小小的、有些假假地哭一场，或者抱怨一下摔疼了被人欺负了云云，然后就高高兴兴回来问保姆要吃的——什么吃的都可以，不挑食是小家伙最大的优点了。 所以陈骅晟必须在车子里多备几件里外衣服，否则无法直接从幼儿园去新办公室！唯一可庆幸的是这个托班比较新、距离居民区远、但离加工区近，因此还不未到需要找关系才能进去的份上。 另外，托班的费用也让人牙疼，每月的各种费用加起来快赶上庞华每月的工资了！ 想当年，她上辈子刚毕业时的月收入都没托班的花费多……话说，她养得起俩娃娃吗？！ 第二个月的时候，庞乐脾气好了很多，要求也少了，“仅仅”要带一大盒蛋挞就痛快“上学”。请注意，是一“大”盒，可以分给她所有的“好朋友”每人两个的分量！这又是笔意外的、无可奈何的开销。至于偶有其他家长，咳，还好意思都是男生家长，来告状说庞乐欺负人的说法，陈骅晟的反应就是笑笑，然后逗人家小男孩要做男子汉、要做绅士、要做骑士……总之，男孩被女孩欺负，那是活该，丢脸！ 而，对于这么小的女孩子就敢于和比她大半岁的男孩斗拳头，弄出不少瘀青也不肯哭半声，托班阿姨叔叔们只能叹息，现在的女孩子更像男孩子，而男孩子却一个比一个怕生。 陈骅晟跟庞华早已经歇了再养一个娃的心思，这一个活宝就折腾得他们人仰马翻！ 换车？呃，换什么换，没看到老娘又处于严重缺钱的地步吗！ 当爷爷倒是极喜欢如此精神、强悍，从白水到咖啡、从水果到羊肉，啥都吃、来者不拒、不高兴就握拳的小孙女，还特意送了一大堆的小礼物，让她分给“喜欢的人”——对此陈骅晟没有半点不高兴：给自己省钱还不好嘛！ 当奶奶的对大孙女动不动就大哭的习惯也有些头疼，于是偶然也会分一点笑容和好处给小孙女。可惜比起外婆来，是差得远了。好在小家伙谁给好处立马“最最喜欢”谁，一时也不会得罪长辈。 等忙完店庆、光棍节、圣诞新年之后，陈骅晟在床上躺了一天才恢复些元气。而女儿则由考出驾照的庞华接送。 她累死了。 员工又走了一个半，好在很多事情都走上了正轨，而绝大多数的活现在都是外包的，因而陈骅晟还能兜得转。 只是，似乎有段时间没有好好接一批离婚案子了？她现在对帮忙散伙很有兴趣……(未完待续) 120 一样米百样人 妇人哭哭啼啼的抱怨诉苦哭穷了十好几分钟。而陈骅晟耐性不错地陪坐——边漫不经心地嗯嗯几声，边用手机回复咨询。她的手机还没有对方的贵，对方居然哭诉没钱，要律师帮忙。最后她直接要拨电话介绍其去妇联和法律援助所，那位又缩回来了。 然后要求身份证，帮忙报警家暴，对方赶紧拒绝。 再是介绍法医，有身体检查和心理检查，而且心理出问题也是损害，对方有些慌了。 最后陈骅晟随手给了她一张心理咨询的名片：这个可不是事后缴纳、还可以有机会逃费用的医院，而是有各种证照资质的声讯收费咨询电话。 “小陈，你真厉害。”之前被这女人纠缠过近一个小时的壮年男律师敬佩地道。那女的绝对是精神有问题外加极度吝啬恶劣，不被抛弃才见鬼。 “那是因为你是男的，她缺少滋润，一眼就看上你了，当然要拼命拖时间。” “……”那位男律师的表情像是吞了一碗苍蝇。 “没什么，我还碰到要求我介绍三奶的出轨老公，开的介绍费不低，还要名牌大学生。”另一位中年女律师也凑过来闲扯。“真是什么人都有！” “那你干脆介绍上次来问堕胎补偿的小姑娘好了，冒充大学生、假装怀孕，还有啥来着……” “……” “……” 好几个平时相互间话不多的律师居然就这样聊开了人生百态。 陈骅晟觉得自己已经有颇长久的时间没有与同事们交流了。然后她随口符合了另一位女同事的“育儿经”，而另一位有女儿的男律师也加入讨论。 于是几乎让人对人性彻底绝望的话题突然就变得搞笑无比。 陈骅晟很谨慎地表达了对生、养第二个娃的艰辛看法，“第二个根本用不了姐姐哥哥的东西，那些玩具布娃娃都已经烂了。马桶小坐垫也用到第二个了，实在是太费了……只要想想教她吃饭、上厕所，不要乱扔东西，不许把饭吐到地上……第二个真没力气了。” “呵呵呵……等第一个大了、不要爸爸妈妈的时候，你的想法就会变了。”最后加进来的三十六岁的女律师道，“我就打算再生一个。” “大几岁合适啊？” “我觉得至少三岁。” “我家那个快上初中了，如果有个妹妹，肯定会很喜欢逗逗妹妹。” “两个女儿？也好的，总比两个儿子好。” “有个姐姐，底下弟弟或者妹妹都是好的。” “哥哥也挺好。但最好年龄差得不要太小，不然竞争意识太强。” “女孩子也一样的，很敏感，除了家里的狗狗，其他都不许跟她抢。” “那肯定还小。等上学了，心理就不一样了。” 还是单身的时候，陈骅晟觉得与这些同事们总隔着几层，大家之间的客气礼貌稍带着冷淡。现在，至少在聊到孩子的时候，就觉得很接近、没什么隔阂——当然，如果碰到利益关系，那绝对会立刻恢复淡然警惕、皮笑肉不笑的状态。连半秒钟都不需要！陈骅晟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自己时不时把网上接洽的案子分到适合的人手上、并且抄送老板。是多么的没有私心……难道这就是老板始终不肯放弃自己的助理工作、坚持要为自己支付中上水平社保的原因，呃，原因之一？算了，不去想了，反正她不贪心，并且笃信付出肯定大于收获的定理。所以困难也好、益处也罢，看得淡些才能活得久些…… 解决完必须在所里现场做掉的事。例如开发票，陈骅晟就匆匆赶回家。庞华没课。正在办公室里带着大家、趁着天气好，做了一大批手工冷制皂。 这个办公室面积大了些、装修陈旧了些、租金负担也重了些，但落地门外有一片可以利用的场地用来制皂，省了不小的设备和电费开支。 小朋友今天吃到一款以前没吃过的点心，正在拼命强调那种小蛋糕如何如何好，意思就是要妈妈去买。陈骅晟愣是没明白那是啥，自然乐得装没听懂，一路载她回家，教她自己在浴缸里洗泡泡浴——她店里也新增了好几款无添加精油浴盐，这个价格不太便宜，但是头发脸蛋和身上皮肤都可以用，泡脚更行，尤其是小娃娃也能用——产品宣传照片是她家闺女乐呵呵一头一脸泡泡、在泡泡堆里傻笑的照片，而且还注明，照片里的小娃娃没情调，喜欢便宜不少的茉莉超过昂贵精致的玫瑰，当然前提是必须用天然植物精油而不是工业香精。 陈骅晟从不添加工业香精，这是原则问题。 调整水温，小家伙继续闹腾，但等一下肯定饿了。好在保姆会准备不少吃的，下午茶晚餐宵夜——女主人在清洁方面的要求不高，地板上多数又铺着可以用洗衣机消毒清洗烘干的地垫，所以保姆自然乐得多做跪在地板上擦拭的体力活，而且，除了喂饱自己、还可以把多做的吃食带走。 陈骅晟不会去计较多买的食材、多费的水电等等，因为要是她连这些小事都要计较半天，就不可能有精力做事业了。 庞华带了款新品回家孝敬妻女。 “这个虽然是热制的，但是用的料实在太好了，我最后决定还是我们自己做。”他“献上”的是一块如蜜脂般丝滑润腻的手工皂。 “真不错。”她接触的手工皂太多了，但能让她赞一声的实在难见。 “妈妈——”庞乐中气十足地在浴室里叫唤，“爸爸——加水！” “玩的时间不短了，等下手指头皱皱的，不好看。”陈骅晟本就穿着防水家居服，直接放掉泡泡水，再一把抱起女儿，用温水冲洗干净，再擦干净水，穿好衣服，拍拍小屁屁，扔进开着空调的客厅。 大家都说有了孩子，是痛并快乐着。她……痛觉和快乐都没那么强烈，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当个好老婆、好妈妈，俗称贤妻良母。 庞华正认真教女儿摆饭碗菜盘和筷子勺子。这事对这个年纪的儿童来说太早了，但一遍又一遍教导的后果是，在出门尤其是外头吃饭的时候，庞乐的举止让别的家长非常眼红。 陈骅晟记忆里的女儿，勤奋、能干、漂亮、典雅，而不是乱扔东西、蛮不讲理、肆意尖叫哭闹的幼儿——她讨厌七岁以下小孩子高分贝、穿透力极强的哭叫，堪称魔音穿脑。所以当她面无表情，平静得可怕地注视着女儿的眼睛的时候，乐乐小朋友就知道自己肯定做错了——哭泣半点用也没有，只有改正。忘记了？下次继续改！二十次以后就能学乖了。 庞乐正要习惯性地敲击碗边，看了看妈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又小小敲了两下。可惜清脆的声音没有音律，所以她在妈妈注意到之前果断收手。 陈骅晟摸了摸女儿略有潮气的发，这样的室温下应该不会感冒，所以也就让她随便吃，哪怕右手筷经常掉东西，左手勺时不时洒些在桌面上也不计较。多练，练个三百、五百顿饭，餐具就能熟练了。也许等筷子娴熟之后，就可以让女儿开始练习西式餐具了——不用担心小家伙不肯用刀叉，只要东西好吃就没有任何问题！ …… 不论是陈骅晟的生日还是庞华的，或者庞乐小朋友的，总之，生日是很受孩子们欢迎的日子。这意味着好吃的东西。 乐乐还不知道零花钱是什么，不过她很清楚，如果爸爸妈妈不离开自己去工作，就没有好吃好玩的东东，也没有好看的衣服和头花。但相比别的小朋友的父母，陈骅晟他们与孩子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多得多。 “乐乐要吃面条！”红红的、香喷喷的面条，上面还有肉，有花生！庞乐目不转睛地盯着盘子里的创意意大利面。 陈骅晟特地带来了自家的不锈钢小叉和小勺，教她怎么卷起两根面条，然后送进嘴里。 “乐乐，好吃吗？” “好吃！妈妈吃！爸爸吃！” “好。”庞华帮女儿调整好儿童椅，再顺便擦去掉在桌上的一滴酱料。 服务生笑容满面地多送来两大张纸巾，还帮忙拍了张全家福。这一家三口坐在阳光中一起吃面的情形十分养眼，尤其是这么小的内地小孩居然会用小叉子好好地吃意大利面——虽然大半是妈妈在帮忙，但那小架势已经是有鼻子有眼的。 庞乐跟父母一起吃喝玩乐了大半天、庆祝妈妈的生日后，开始疯狂地期待下一次爸爸的生日，还有乐乐小朋友自己的，她甚至还争辩了好久：生日为什么是每年一次都不是每个月一回？！不过等她在暑期班遇见到大批新朋友的时候，早就忘记了生日的事情。新学期“升”了一个年级，又过来几个很会玩闹的小男孩后，她把如何使用小叉子吃意大利面给忘光了。 倒是陈骅晟销了不少儿童用的中西餐具，尤其是她女儿开开心心用来吃生日面的那款，卖得挺好。 等现任的保姆工作满一年的时候，保姆的老板终于想到来“现场检查”了。(未完待续) 121 损友 “你还没结婚啊？！” “你还没销出去啊！” 左智轩差点被这两个损友气得转头就走。 “咳，没关系没关系，主要是上次你说了，我们以为很快了。”陈骅晟很没有说服力地打着圆场，然后给客人、女儿、老公和自己各递上一杯鲜果汁。大人的是石榴汁，为此她还专门买了个最适合榨石榴汁的手动器械；小孩的则是颜色更漂亮的柚子葡萄汁。 “这是什么饮料？” “鲜榨石榴汁，无添加。” “女人美容的吧。我听说有石榴水，不是很便宜。”左智轩犯.贱地卖弄起来。 “你知不知道，”陈骅晟慢条斯理地开始普及常识，“以前英国国王去找王后同房之前会吃石榴，意思是增强那方面的能力。而且，石榴对心脏、血管、关节，还有前列.腺的健康有好处。” “……” “这个真的是预防冠心病的。” “……”左智轩觉得自己的智商有问题，或者有问题的是情商，他怎么总是捡别人的长处来痛砸自己的短处！ 庞华同情地看着左智轩表情诡异地一饮而尽，自己也飞快喝掉。咳，回头自己网上查一查到底有没用。 “是不是没钱买戒指和婚房？”陈骅晟为了打破寂静，忍不住问了句。 “……” “行了，你现在还年轻，才三十，男人三十岁是最黄金的年纪……不过最好不要超过三十五，如果你还想正儿八经找个年轻漂亮的老婆的话。” “老婆。是不是我过了三十五你就不会喜欢我了。”庞华立马调解气氛，虽然有点添乱之嫌。 陈骅晟白了他一眼，“过了三十五我绝对不生第二个。否则就得考虑整容去了。” 保姆早就打发提前下班了。 庞乐小朋友之前正到处傻玩，胡乱插播，一听楼下铁门上的叫唤铃立刻跑过去。陈骅晟摸摸她的小脑袋。然后过去接听。 外卖到了。 开门，收货，摆桌子。 “乐乐要用筷子还是叉子？” “叉子！手！”披萨、大饼，是妈妈极少数允许她直接用小爪爪吃的食物，噢噢，还有她最爱的虾球。最最爱的意大利面，最最最爱的冰淇淋，最最最最……呃，黑乎乎的咖啡，看起来不好看、没有漂亮的白色图案和奶油以及坚果碎。但闻起来香香的，要不要偷喝一口先？ “乐乐，要喝咖啡吗？”左智轩觉得这家子没一个好货，连小朋友居然也对着他的咖啡流口水！才几岁？有三岁吗？就喝黑咖啡。 “乐乐，这个有点苦，而且饿的时候喝更饿。” “乐乐吃面条！虾！冰淇淋！” “好，先吃掉热呼呼的虾，然后是面条。还有这个玉米，看起来很好看呢，金黄金黄的。最后吃冰淇淋。”陈骅晟哄着她吃了一小口甜玉米。小家伙果然迷上了清甜如水果的玉米的味道。“嗯，慢慢嚼，每一口要嚼二十下！自己用勺子吃。” “小家伙能自己吃饭？”左智轩觉得很神奇。 “早就会了，就是刀子不会用，只会筷子、勺子和叉子。” “真有本事。”左智轩摸了下小朋友的短头发。陈骅晟自己是短发，也懒得打理女儿的头发。干脆定期一起去剪。好在多花钱选的发型师不错，女儿的短发造型很受其他妈妈们的欣赏。 “别光说好。趁热吃吧。” 在陈骅晟好容易开始吃自己的套餐时，急急忙忙吃了过半的孩子他爸开始照料女儿吃饭。 左智轩漫不经心地嚼着。边有趣地看着这两人的配合协作。 “照顾孩子、教养孩子很累的，别以为孩子小的时候只是妈妈、奶奶和保姆的责任。”陈骅晟觉察出他的想法，终于说了句不气死客人的人话。 “我知道。”左智轩不怎么是滋味地吃掉东西——女主人体贴，又微波了一下，所以食物都是热的；冰淇淋虽然不用微波，但已经化了不少，小孩子正好入口。 “乐乐，吃完饭漱漱口。” “好！”庞乐的小肚子实在装不下东西了，乖乖用温热的绿茶水漱口，然后眼睛瞄了一下大人们，没吐掉，吞下去了。不论甜的淡的咸的苦的，只要爸妈吃的东西，她都要吃！一开始会觉得味道不好，不过几回之后就觉得不错。好在从体检报告看，乐乐的体质看样子是属于那些少数的、能吸收乳酸钙的东方人，所以陈骅晟也不太限制她吃绿茶咖啡等不利于钙质吸收的饮食，只是不准多吃，而且也不过分讲究卫生。嗯，什么都吃的好处就是，小朋友头好壮壮，少生病、多捣腾…… 左智轩和庞乐玩了会儿，双方都觉得没多大意思，就各自找乐子去了。 “想不到你居然能当个贤妻良母。”左智轩对女主人感慨道。 “还行吧，我以前也不会相信能跟贤妻良母搭上边。”客观地说一句，上辈子的自己除了事业还不错，当妈妈勉强合格，其他也确实做得不够，所以最后半个人生是失败的。“不过除了乐乐，我还是讨厌小孩，讨厌家务。” “女人没有天生喜欢家务的，除非是不工作的家庭妇女。” “不工作的代价太大了，比如医保和养老金就是个大问题。城市里很多做老公的心底里就不乐意替老婆买社保，一来省很多钱，二来可以把老婆的经济和未来牢牢掌握住。”而且买的保养品也是便宜得让人牙疼，连买车轮胎上的几个螺丝都不够。“三来，老婆会老得快，还可以正大光明地嫌弃。” “为什么老得快？” “买不起好的保养品和保健品，光抹粉化妆，皮肤坏得很快。而且家务并不比工作省心，天天对着油烟，地板上的灰，还有手洗衣服，起码一双手没法看。” “不是还能请保姆？” “有专职主妇，又有多少人家乐意多花钱请保姆？” “哦——”难怪不少人对自己唠叨别让媳妇工作的各种好处，其中一条居然是省钱省力，而且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女方家里出笔陪嫁…… “我觉得你还是随缘吧。有合意的就结，没有就算了，不需要为了结婚或者为了孩子而结婚。”陈骅晟讲了句总结陈词，颇有道理。 “我妈死活不肯答应。”左智轩叹了口气，好不容易交待了现实：“之前的那件疑似怀孕的事，让她一点就着，我都不敢回家了。” “那就让她介绍吧，你处着看看再说。” “如果她满意我不满意呢？” “当妈的蠢，会遗传给孩子的。为了后代着想，还是得找个不蠢的、身体好的、不化妆不整容也长得不错的，最重要的是能当好一个妈妈的女人。” 左智轩眼睛一亮，“老同学，你终于说了句有用的人话！” *** 夫妇二人一点也不担心左智轩。他都那么大的人了，而且经验阅历比绝大多数同龄人都要丰富，最多是有些弯转不过来而已。 陈骅晟前段时间被几个客户企业的事情整整拖了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不是庞华有个暑假，网店和网上店铺肯定会出现不大不小的问题。 公司可以说是两个人共同经营的，所以她并没有独自养家糊口的愤懑和挫折感，而是理直气壮地将事情一脚踢给老公，自己耐心地一遍遍教女儿如何穿衣和刷牙——这跟教她怎么上厕所差不多麻烦！ 有了孩子，似乎日子就过得特别快。庞华的生日、光棍节促销，所有人一起上阵打包时，就是女儿的生日了。 老公的生日，她送了他一块价格接近结婚戒指的手表。 她生日时，他送的是一对碧玺银玫瑰金耳坠，于是她剪了发型、化了彩妆、穿上荷叶边裙子，戴着这对耳坠，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婚戒，去参加学校里带家属的活动，有些人差点以为庞华换老婆了。 而今年光棍节的利润比去年好些，所以她给两人换了速度快很多的上网笔记本。 庞华的两套房子都卖掉、收到现金了，但是一时不敢买新房，因为谁也不能肯定今后能够还多少贷款，干脆等今年的利润出来再说。他是想买个好的、大的房子，可惜陈骅晟更喜欢手头有结余，而不是把钱都花光，更加反对私人借钱。最关键的是，没有心仪的、价位合适的房子。 小说和电视剧里平凡的女主人公突然一下子随爱人住进花园大别墅的扯烂桥段……真是扯得没边了。所以陈骅晟从不看这种会降低智商的东西，她也没这个时间。 倒是左智轩突然提醒他们一个房源：距离几年后竣工的地铁站很近，有中央花园的地中海式中型社区，规划有九年一贯制的学校，周边也都是中等较密集的居住区域。最重要的是有很多房型可以选择。 陈骅晟真心感谢他的提醒，于是特意送了他一大瓶含有微量天然雄性激素的男士青春保养乳液——这款产品在光棍节上新问世，销量不错。不过她特意加了句，如果发现头皮变油、脱发等问题立刻停用。这一句附带的提示，让左智轩不知道该说这位损友什么好。 最终，陈骅晟和庞华还是贷款买了一套完全可以改造为四个房间的、面积和价格都不算高的期房，作为三十岁人生的新阶段标志物。(未完待续) 122 人到三十 人过了三十，就开始只计算周岁，这和年少的时候拼命要显示自己长大而用虚岁报岁数的情形相反。 陈家外公外婆——他们对这个升级的称呼很满意——唯一觉得遗憾的是没有个姓陈的外孙。 庞乐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了，她很开心地回来炫耀说，自己的英语是班上最好的。陈骅晟到现在仍然只给女儿买儿童手机，用制作花花绿绿、香气各异的透明造型皂，以及参与设计各种精美的外包装瓶，来转移女儿的注意力，而不是pad或是智能手机上的电子游戏。另外就是外语。 幼儿园的老师对这个小朋友不按规定进度学习颇有异议，不过在和陈骅晟谈了一次——用英文——之后，就再也不说半个字，还以庞乐妈妈的外语极好、爸爸是物理学博士的例子，来“教育”其他家长身传言教的重要性。 乐乐小朋友还参加了区级少儿英语大赛，由于没有拿到奖，在强烈的虚荣心驱使下，发奋图强。兼之庞华还她带去所有能走到的大小科技馆，一大通天文地理分子结构化学反应的，讲得小朋友脑袋都涨得疼了，可是她又死活不肯放过任何超越能歌善舞或是游戏高手的同学们的机会，因此三不五时的捧着足有小脸蛋两倍大的笔记本子，追着爸爸问各种科学问题，问妈妈无数单词说法——问得两个人不得不回去查书查网络。 接着，小朋友就要求自己有一台笔记本，好“撰写论文”。 不过在这之前，她被妈妈要求学会识拼音和英文字母。以及键盘盲打。 小家伙现在比爸爸妈妈还要忙，但是忙得非常快活。 顺便说一句，她现在天天晚上拖了妈妈去跑步，然后第二天在体育游戏课上“打败”大多数的男孩们。 陈骅晟没想要培养出什么大才来，她只要女儿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自己决策未来的生活。 “我妈最近也在嘀咕。说放开二胎了，再要一个吧。我嫂子死都不肯生，说再生一个身材变形、老公嫌弃她而出轨由谁负责。我妈可不敢做这样的保证，我哥也不高兴再养一个小孩，他嫌太麻烦，太吵了。”最要命的是。庞家妈妈被迫带孙女带得怨天怨地，而见到小儿媳妇居然自己边工作挣钱边带孩子，十分的口水。于是，庞华现在和母亲的关系好转了很多。 陈骅晟犹豫了下。去年历史最高的分红，虽然在很多开公司的人眼里实在不值一提。但两个人还有另外的工作、收入，最要紧的是很不错的社会地位……不过她还是要提一下她爸妈的意见，“不管男孩女孩，姓陈好不好？” “好。”庞华半点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半点也不介意孩子姓什么，反正都会叫他爸爸，都姓陈也没问题。“其实有两个女儿最好，一个可以随便嫁。一个可以在本地安家，而且女儿天生就比儿子仔细贴心，所以我们再生个女儿吧。” “好。不过男女我们自己可真没办法掌握。” “呵呵呵……那么多生男秘籍。反过来就是生女了。” “去！那些都是假的。” 是不是再要一个孩子？陈骅晟始终在纠结这个问题，堪称世纪难题啊！ “幸好乐乐上的幼儿园不贵，比托班便宜，而且也解决了房子、户口，念书估计没什么问题。”庞华可不是甩手掌柜，他如果敢甩手不管。陈骅晟就敢甩了他！家里和公司每月的用度，即使不是清清楚楚列出表单。他也是相当了解的，正因为如此。他也处于纠结状态。 “也许这次更不容易怀上呢。我们就随缘吧。” “好。” 当父母的开始同时放手，放手让小家伙跑到同学家玩一天，或者在封闭式的儿童游乐园里疯半天。她身上带了左智轩送的追踪器，所以父母更放心些——由于这玩艺对抚平家长的担忧焦虑很有效，所以左智轩这小子的追踪器生意相当好，跟月子中心、家政公司简直是相得益彰。 接着就是送到爷爷或者外婆家过夜，单独过夜。然后电话里就碰到了乐乐小朋友在老人那里玩游戏、吃点心、舔冰淇淋、夜里看电视晚睡、犯错不会被揍屁屁、顿顿有一大大大大堆的各色食物……她乐不思蜀地不肯离开，随便敷衍两句就挂，直到第四天想妈妈、想爸爸、想同学们了，才突然死活闹着要回家。 两个老人家，都是拆了四天的天花板才回。 所以陈骅晟知道了，他们要二度蜜月，期限是四天。当然，庞乐超级强悍的适应能力和好胃口、好人缘，让当妈妈的非常汗颜。尤其让人想不通的是，当奶奶的突然和小孙女好得不得了！！呃，也许是小朋友在奶奶的纵容下，打扮得如同小小模特，还狠狠拍了五套写真，出了三个外景、无数室内景……更别提现在小家伙除了标准的普通话、没什么口音的英文和偶然蹦出来的日语敬语之外，还能讲不少s市和家乡两种方言，还不会串调！看来乐乐的语言天分超过了爸妈——这也是小家伙非常乐意炫耀的地方。 陈骅晟委实无法想象，自己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臭美到极点的女儿？好在，在她面前，小家伙对漂亮的追求化为对班级里成绩和影响力的追求——也就是，这小东西的虚荣心和表现欲比爸爸妈妈加起来的还多十倍！ “你说我要不要送她去学武术？”陈骅晟觉得这个建议有点异想天开。 “好主意！太好了！这样就不用担心她满世界跑了。我们就定定心心教小女儿当个小淑女就行。”庞华立刻同意，然后兴致勃勃立刻去找少儿武术辅导的地方。 陈骅晟表示十分无语。然后就主动联系左智轩，颇为无良地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一起出去度假之类。 左智轩非常激烈，但是搞不清是愤懑还是尴尬地回绝了她，说还没哄到“人家”同意跟自己同去度假。 “这次可能是好好的姑娘。”陈骅晟转头就吩咐老公找度假地。 “嗯，不过跟我们没关系。”庞华亲了她一下，乐颠颠去找最佳定情地、最佳情侣度假、最佳蜜月地、最佳婚纱照外景…… 最后，第二天，庞华眼睛有些发红地对老婆说：“我们去太远的地方，乐乐有什么事情也来不及赶回来，要不还是选个附近的地方吧？” *** 三十岁，是个里程碑。而立之年，有家有口，上有老下有小、还打算造出来第二个小的…… 值得庆幸的是，两个人并没有岁月催人老的无力感，相反，正感到人生的另一阶段才刚开始。 这从庞华尽管有各种挂念却还是选了相当舒适的温泉度假村就可以看出来，他对生活的乐观并没有被磨平，反倒比十年前积极得多——十年前，他躲在书本和考卷后面，极力藏起自己的脸。这点无关性别，而是从一堆爱慕眼神中堕入避之不及的嫌弃包围里，最要命的是这个嫌弃来自于家庭与暗中喜欢的人，任谁都受不了。 “……我们两个轮流开车，路上看到哪里风景好就停一下……我计划在千岛湖和竹子博物馆各停一天，再在温泉里泡两晚，然后再开回来。” “要不要租辆好一些的车？”陈骅晟突然问道，“现在这车旧了，光发动机的声音就够呛……或者升级一辆吧！” “我们自己买，还是作为公司的资产？” “算了，牌照费也够瞧的了。就到原来的4s店升级一辆稍微好点的车吧，这点成本还是负担得起的。” 陈骅晟先联系汽车4s店，并且快速付钱定下一辆现车——现成的车还是很少的——由店家帮忙解决牌超问题，敲定时间以后才定下了度假的时间。已是夏末，庞华的假期快到头的时候了。 相比冬天，小朋友更怕热。一听爸妈要去“更热”的南方，立马掉头去找爷爷奶奶而不肯跟着去出汗晒黑挨蚊子叮。庞家大，而且为了俩娃娃，哦，特别是小乐乐，把空中花园和大室外阳台等地方全部移栽或搭建起阴凉的人工遮蔽物，再铺上凉垫、架起凉扇，虽然花费不小，但是换来乐乐的快乐尖叫和满地打滚，也值了！庞家虽然没有妈妈公司办公室的神秘复杂有趣，但是有吃不完的美食和无比纵容的老人。 真是奇怪，为啥这样胡吃海喝，乐乐的小肚肚居然半点问题也没有，跟她娇贵的、整天这个病那个倒的小堂姐正好相反。这是不是跟陈骅晟在她小时候，听从老中医的偏方、给她吃了蜈蚣末有关？但那玩意儿主要是对少数中毒、惊风、麻疹之类的有效，连她爸爸都偶然会这个过敏那个腹泻的……呃，也许跟自己养孩子有些散漫不经心有关，所谓歪打正着？ 新车不能立即上时速一百公里以上，倒正好让庞华练车技。 于是陈骅晟正大光明地偷懒：孩子有公婆带，车子由老公开，她只要舒舒服服地在副驾上听听音乐喝喝茶就行了。 度假的美好，不过如此！(未完待续) 123 度假! 庞华低估了开车六小时对体力的消耗。 洗完澡，他就趴在酒店的床上动弹不得。陈骅晟看得很好笑，见他拼命想按摩右腿，却又找不到好法子，干脆过去帮忙。 “不要按得太用力，你多用用定速巡航的功能，然后放松右腿，这样会好一点。嗯，明天我来开车……” 庞华含含糊糊地将她扯下，“对的，活动活动就好——” 自称五星的酒店隔音效果尚可，而且没有好奇又精力充沛的小娃娃，没有随时会打扰的热情的服务生…… 活动完了正好吃晚饭…… 湖水很凉，因此室外泳池几乎无人去游泳，倒是养了锦鲤的池子有不少大人小孩在折腾那些肥肥的鱼。那些鱼不好吃，所以感觉有些浪费鱼粮。 与一般酒店差不多，酒店餐厅里可以点的东西不多，价格不太公道，但是窗外的景致非常好。 两个人点了一条鱼——当然是好吃的那种——一份小荤，一份野菜。菜太油腻，小荤没几根肉，这些很像普通的农家乐的水平。倒是鱼，做得非常道地，吃得消耗过度的庞华眉开眼笑。 “乐乐肯定喜欢吃。鱼刺不多，肉的弹性正好。下次可以带她来这里。” “还得带好游泳圈。她最近在外公那里学游泳学得很起劲。” “……放车子里，没事！……再带上感冒药好了。” “嗯。明天去看竹子？不过开过去其实有些绕路的，来回接近三百公里，有些不划算。” 庞华脸上的笑容僵了，看得陈骅晟忍笑忍得很辛苦。 “要不我们这里多住一天。然后直接去温泉？” “好呀！” “嗯，明天走走路，拉一下肌肉。后天我们轮流开车，毕竟过去也要有两百多公里的路。” “……好！看来我得多练练！”庞华咬牙切齿。 饭后，两人都是一身夏季短装。牵着手走过水岸、人工吊桥和堤坝，不过一个小时就将整个小岛走遍了。 不知是打过药还是怎么，这里蚊子不多，难得的不需要抹满驱蚊水。而且是水滨，夜风十分凉爽，甚至有些发冷。陈骅晟往丈夫身边靠了靠。 “有点冷？” “嗯。七点以后就真的冷了。” “那我们回去吧？！” “好呀！” 从有些暗的小径拐上有几盏大灯的主干道，陈骅晟眼睛有些发花。 迎面来了好几位老人，应该是一群有点品味的退休老人出来休闲活动——而且生活还算宽裕的那种。 “你们小青年放假都自己开车出来玩啊？工作了吗？”一位老阿姨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问道。 “……” 难怪，现在不是周末也不是长假小长假的，他们这个年纪出现在这里。有点逃课的大学生的嫌疑，加之这里没有公交到达。 但，工作了吗？她这么年轻？ 陈骅晟呵呵呵地笑弯了腰，“我们休假出来的……呵呵呵，我们孩子都上幼儿园了，都打算生第二个了！不过生之前先出来好好玩。” “哦哦哦——” 老太太们一阵惊呼。 “你们结婚挺早的哦？” “……嗯，也不算早吧。他博士毕业我们就结婚了。” “啊，我女婿也是博士。在美国的xxx大学。”一位老先生突然插话。 “呵呵，我就念的f大。”庞华微微笑。美国又如何？还不是得在华人圈子里找老婆？而且更难找好不好！ 陈骅晟倒是点点头，“那个学校的生命科学专业全美前几位。是个好学校。” “对对对，他念的就是生命科学。我们下个月就要过去帮他们带孩子了——” “你们孩子现在放老人哪里？平时谁带啊？”姥姥奶奶们好容易逮到一对乐意与她们交流生活经验的年轻人，自然抓住不放。平日里就这样几个老朋友碰到，讲的也就是那些，没有新鲜感。 “平时都是我们自己带的，请个保姆。我工作时间比较灵活，一部分可以在家工作。他教书，有寒暑假——不然真的没精力再生一个……我爸妈希望我再生一个。姓我的姓。” 一个当姥姥的兴奋得满脸放光，“对对！我宁愿我来带我外孙兼孙子。” “孙女也很好啊！原本我女儿的奶奶挺失望的，因为他哥哥嫂子生的是女儿，我也是女儿，但是现在跟我女儿亲热得不得了，还经常一个人带了很多吃的过来看孙女。” “噢哟，当外婆的怎么可能不喜欢外孙女的，你再生个女儿也很好！现在女孩子多金贵啊！” “儿子也是好的，这样两家人家都高兴的——”另一位老太太插话。 老人们居然跟着他们慢慢往酒店的方向走，边走边聊得热火朝天。 最后他们俩还被拉去酒店的娱乐棋牌室打几圈麻将，输了去吧台买饮料小吃。倒也挺开心。 晚上十一点多，两个人才发觉自己几乎是筋疲力尽。 勉强随便冲个澡，就躺在那里，什么也做不了了。 “明天不能跟这些阿姨叔叔的一起了……他们真厉害！” “嗯！真受不了。” “……我忘记取消明天的酒店了。” “……那干脆走吧？明天我开一段。” “好。”庞华连问明天到哪里的力气都没了。虽然，咳，他们可是打着生孩子的旗号跑出来的呐…… 第二天吃完早饭，陈骅晟湖心岛上逛了一下，给水壶灌好热茶水，退房、午饭，然后开了车走人。 这次她取巧，一千公里的磨合期后。这车子可以开到时速一百二，高速公路的限速不过如此，比来的时候庞华的九十五公里时速快得多。好在这次她狠心升级了车子，不然以原来的那辆小qq车开这样的长途，司机乘客都十分受罪。车子自己也累得慌。 一路没有堵车或是车流极大的情形，因此不过两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她依稀地记得这里满山满谷的青竹，夏季十分阴凉，此外专门介绍竹子各种用途的场所，虽然商业功利气氛浓重。但不失为长见识的好去处。 “下次带乐乐过来看看古代的纸是怎么做出来的。” “嗯，她喜欢这种东西……可惜了，这小东西不肯练书法。” “书法、画画，这类是要兴趣和天分的。她学的东西够多的了，起码比我们当年压力大。” “去！我们初中、高中还有大学的时候。多累啊！我连最后一年的自考，五年，两个学位、两个考试——要是现在，我肯定不想这样拼命。” “呵呵，那时才几岁啊！” 庞华的夏季衣服，有相当部分也是陈骅晟购置的。首先是质感，其次是样式，相对来说男士t恤的剪裁板型没有女装那样重要。 她没有为老公选常见的条纹。而是尝试了各种颜色，包括有些粉粉的米色。庞华对这样粉嫩的颜色稍微有些接受不能，但是这样颜色的衣服又带有硬朗许多的卷边翻领。所以还不算太夸张。 陈骅晟自己则是粉、白、粉蓝等类似色系的衣服，或是军绿色系的速干衣裤。 这次去竹海，他们两个抹好驱蚊水，全套速干套装和速干帽子，脚上是夏季登山凉鞋，配合背包——与环境非常搭配。 “这里比我想象的好得多。”庞华叹息着。深深吸了口气。 “嗯，空气好。满眼的绿颜色也好。走山路也不累。” 周围还是有不少年轻人，一对对也挺多。甚至衣着也类似。 “我们今天这样穿非常合适呢。”庞华在她耳边轻声道，他很满意于混迹在一群年轻情侣中看不出代沟的感觉。 “我是觉得这衣服不怕出汗，也不怕洗，晚上洗了，第二天就干了，很方便。”陈骅晟是实用主义者，至于年龄——她眼里所有人都很年轻，甚至包括爸妈和公婆。 看过水量颇大但景致一般的瀑布，从林间小道回来时天已快黑了。这次住宿的酒店，晚饭不怎么样，房间里的蚊子还挺多，空调的声音特别响。 两个人在给女儿打过电话后、轮流洗澡前，打死好几只蚊子，除了酒店提供的，还点了自己带来的电蚊香。即使是这样，庞华依然没睡好。 陈骅晟也没睡好。山间湿气大，夜间温度也不低，而纱窗很小、非常不给力。 早知道住城区的连锁酒店还条件好些、价格实惠些。 “明天继续开车？”庞华发现陈骅晟也没睡，心情说不上是郁闷还是愉快。 “明天我先看到主干道，过了休息站你来开。这次你可以开限速的上限。” “嗯，好……热不热？” “还好。” “明天还是我先开一段吧。” “嗯？” “……等会再去洗个澡。”他堵住她轻微的抗议。 “……” 酒店的早餐只能说勉强可以填填肚子。 两个人毫无兴趣地吃了个蛋、几片面包，喝几口很淡的速溶咖啡，就匆匆走人。 虽然这里名为度假村，可是让人度日如年也够有本事的。 这天晚上，夫妇二人在老街外的商业区吃到了久违的意大利面、鱼排和提拉米苏、卡布奇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当地”美食也不是人人都消受得了的！ 而，今天一直挺“兴”致勃勃庞华也真的没力道了。看来下回他们得换个方式度假了。(未完待续) 124 再一次新生 124再一次新生 湖心岛上没有好好吃的鱼，这次狠狠补足。针对大量外地客而做的臭鳜鱼并不臭，只有一股不冲鼻的腌制味道。 这一回，找对馆子、点对菜了！ 他们两个中午晚上连吃了两顿，将这家饭馆不太油腻重口味的拿手菜全部吃过一遍，吃完饭都去泡温泉。夏季泡室外温泉，虽然有些浪费，但是绝对不用担心距离因为更衣的房间太冷或太远而感冒，而且最大的好处是消食。 “吃得真饱。”庞华只是简单洗洗就走。没有水边果汁吧台、没有冰葡萄酒……好在他们买了一小瓶当地的米酒，勉强凑个兴——喝的杯子还是自带的纸杯。不过他有更好的消食的“运动”方式…… 结果第二天，毫无意外地，他们错过了酒店乏味可陈的早餐，直奔另一家老饭馆，当了中午的头一拨客人，一顿马蹄鳖、一顿石耳炖鸡，吃完照例是闲逛、温泉和……造人运动。 第三天，要离开回去了，两人还是晚起、早用午饭，再寻另了个小馆子吃一回臭鳜鱼。 之后，就是轮流开车的八个小时漫长回程了。 接着，假期结束。 孩子、工作、收支，还有各种琐事。 有那么一段时间，陈骅晟后悔结婚。但是庞乐小朋友升中班的“大事”，以及强逼着自己再出本季度的两款新品，让她一时也没了力气来后悔。而庞华除了新学年的教学，还必须按照促销计划和往年的经验，全力安排生产计划、调整库存。还有就是改进一些老旧设备、增加不少新的装备来保住许可，和申请新的化妆品批文。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没有后悔的空闲时间。梅嘉生升职为行政和法务部门经理，秉持作生不如作熟，以及陈骅晟罕见的吃苦耐劳与耐心长性。他给陈骅晟的业务更多了，而酬劳相对没有增加那么多。陈骅晟并不计较报酬增加的比例问题，因为她做过的吃力不讨好的事很多，而这份工能为她积累更多经验——涉及公司经营的核心体系对任何考虑将来改换跑道的人而言，都是非常难得的良机。事务所对此更是所没有任何异议，因为陈骅晟开具的业务发票更多了。所里的收益现在已超出了她领固定工资时的真实收益。 只是所长再也没有找别的助理，并且坚持在她的名片上保留“所长助理”的头衔。陈骅晟知道老板更看重的是自己对一些机构和大客户运作机制的深刻理解，所以，她依然经常开了老板的好车子，与老板一起去大客户那里办事。 于是。她的公司不得不又找了几个商品页面制作的兼职人员和摄影师、美工；此外，因为店铺和网店里的商品越来越多，连协助申请批文的中介机构都增加到了两个。 工作真的是怎么都忙不完。 陈骅晟早就无法具体计算做这件有多少收益、做那件事又新增多少利润了。光是应付工作日志上的活计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唯一的好处是乐乐已经过了极度需要父母的年纪。 在庆幸与失落两种矛盾的心情中，陈骅晟发现自己又有了。 这回，两家的老人都抱以很大的热情，包括乐乐小朋友都觉得新鲜有趣。她最近迷上了再小班同学面前充老大，所以她声称要一个可以经常跟在自己后头的妹妹，当然如果弟弟比较听话也是可以接受——她还可以教弟弟武术！ 哦。是的，乐乐不算很勤奋地练习了半年多的武术，但兴趣丝毫不减。同时她也算是幼儿园里的小名人了，因为真的很少有女孩子去学正统武术。 谨慎地忙完又一季的光棍节和双十二、圣诞、元旦等，陈骅晟觉得身体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不少。 幼儿园新增了一辆校车，正好经过这个社区，所以陈骅晟现在省了接送孩子的力气，最多付一小笔交通费。但是她节约了汽油费和宝贵的时间精力。 陈骅晟毕竟生过一胎，虽然这次的孕吐比上一回的严重许多。但乐乐的外婆过来照顾她和乐乐，虽然对家务帮助不大。起到了不小的安抚作用；而庞家奶奶也送来不少滋补品，还有少儿用的小电脑和配套的小家具，喜得乐乐兴奋了一个月。 这段时间最不是滋味的是左智轩，因为不付房费、建设性意见一大堆的挑剔恐怖的产妇又要来了！而他自己连老婆都没有，别说一子一女这样“美好”的组合了。医生知道陈骅晟这个孕妇已经有个女儿、而且对孩子的性别完全没有偏好，因此隐隐提示了下，这胎是个男孩。 庞华远不如他老妈那么兴奋。“其实我更想再要一个女儿。你看乐乐多能干啊，不管成绩还是打架，都很厉害。” 医生对于当爸爸的欣赏女儿打架本事的态度置之一笑。现代社会，男女性别的区别越来越模糊，女孩子不再能够一辈子躲在家庭中受到父母和丈夫的保护，不论结婚与否，她们都必须自己站出来、用双手捍卫自己的地位和利益，以及尊严。 最欣喜若狂的是庞家妈妈，她第一次郑重其事地与小儿媳妇商量，能否让唯一的孙子还是姓庞——唯一的孙子哟！陈骅晟本人则无所谓；陈家二老也无所谓，反正有当妈妈的在，孩子们绝对会更爱外婆外公，姓什么真的没那么重要。 第五个月的时候，难受感更明显了。若不是有头一胎的经验，加之老人们的期待，陈骅晟搞不好会火大到干脆不要这个孩子了。 可，她不过心底抱怨一下罢了，连脾气都基本没有转嫁到老公身上——他是无辜的，而且还是她自己先提出要第二个孩子的。 陈家妈妈倒是相当高兴地忙里忙外：外孙呢，而且还有做饭打扫接送孩子的保姆，工作量真的不大。 现在陈骅晟租住的地方完全可以住两对大人和一个小孩，嗯，肚子里的不算。而且等孩子周岁的时候，新的房子估计已经装修后吹过半年了，这样就可以住了——他们买的是装修房，这样省力些。 医生也对陈骅晟的状况很满意。大人和胎儿的体重、营养控制得很好，看来第二胎会相当顺利。 最苦累的是陈骅晟本人。有孩子的负担，还有工作的压力，身心俱损。 好在她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负面情绪，而且乐乐其实还是蛮懂事的，每天还会帮她削两只苹果，早上一个、晚上一个。 最后她算了算时间，室女座的男孩子……好吧，总比室女座的小女儿好养一点点不是！ 等到最后几天，陈骅晟的脾气彻底坏了，连乐乐都不敢跑来撒娇。而庞华只能苦笑，然后盼着赶紧生。 预产期的日子，她先住进医院。但这回居然是推迟了两天才发动，而且似乎不太妙。陈骅晟只考虑了三分钟就要求剖腹产，医术也支持，于是直接麻醉了把婴儿拿出来。 果然是个男孩。 最后挂的恢复的药，那种慢慢凌迟的疼，令陈骅晟差点把小儿子掐死。剖腹产与顺产，一样的折腾母亲。 外头等着的庞家奶奶连着两天一晚都没睡，最后还是跑去庙里烧了个香才回家睡一会。 儿子取名庞陈，取两家的姓氏。 陈陈小朋友仿佛知道妈妈不是那么喜欢他，所以一向很安静，即使饿了或是拉撒的时候也不太哭闹，但特别喜欢乐乐姐姐。 乐乐也不喜欢哭闹不休的娃娃，但是她的这个亲弟弟不但很乖，还会在她摸他的时候笑，所以她到处炫耀多了个跟自己特别好的弟弟，还用手机拍了弟弟乐呵呵笑着的照片给同学们看。 现在幼儿园的小孩都知道朋友圈了。好在乐乐好动，又没有理由地不喜欢电脑游戏，所以并不像很多小娃娃那样小小年纪就迷上电玩，造成不少问题。 四个月的时候，陈陈长开了，又俊秀乖巧，陈骅晟的肚子在经过无数努力后好了很多，就差最后的一道吸脂和拉皮手术了，这时她才终于找回了全部独属于母亲的感情。 陈陈基本没睡过父母的床，而且他也更喜欢一个人啥乐呵、或是与姐姐在一起。庞家奶奶把他当心啊肝的，但是在冷静平淡的小儿媳妇面前不免有些气短——在教养小孩子方面，庞家爷爷严禁老婆插手，不听话就再次下调信用卡附卡的额度。 “陈陈，看这里。”陈骅晟逗儿子翻身抬头乌龟爬。 “啊——咯呵……嗯……”小婴孩还是很喜欢“口粮”妈妈，虽然他现在更爱吃软嫩的蛋、苹果、果汁、土豆泥等等各种食物——这一点他与乐乐很像，喜欢吃、给什么吃什么，但吃得不多，不算胖，也不算太壮实。 庞华对儿子女儿差不多，并不偏重哪个，而陈骅晟现在彻底克服了孕期的怨气，该做的绝不会少做。做外婆的多数时间在照顾刚出生不久的外孙，但是更爱能说话能互动的外孙女；奶奶就不用提了，眼里只有孙子。 等陈骅晟将肚子上多余的脂肪、皱皱的皮肤和不算特别明显的妊娠纹，大部分解决掉以后，就成了美容会所和医院的活招牌讲师，他们也从公司进了更多手工皂和有批文字号的产品。 之后，陈骅晟就开始用更高营养的保养品了。 再不注意的话，皱纹就会出来了。(未完待续) 125 保养 牡丹、玫瑰、人参是“百搭”基底，虾青素、q10、胶原蛋白，这些可以内服外用的抗氧化和保健的东西，瑞士独有的特种苹果的干细胞脂质、促进胶原蛋白吸收及抗老的胜肽、促进营养吸收的神经酰胺和视黄醇……这回陈骅晟铆足了劲要让自己不因为两次生育而加速变老。 “加龄老化、光老化，氧化，糖化，这四大肌肤老化途径。年龄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可以通过内服保健品和适量运动来延缓；对付光老化就简单了，除了没有光的环境，其他一律防晒；抗氧化和抗糖化的东西就多得多了，比如，溶解在甘油里的维生素e。”陈骅晟当场用甘油、维生素e、小麦胚芽油、乳化剂和纯净水做了一小罐乳霜。“这样一罐，连瓶子，成本十块钱。如果多加水，还可以当眼霜来用。” 用惯了各种牌子的女性们，将信将疑地在手上抹开雪白的乳霜。 “如果我不说里面的成分，完全可以吹嘘，天然、无添加、抗氧化的好东西，加上小麦胚芽油还比较有名，然后卖一百块，大家只会觉得价格不高、效果好些还不错，如果再打个五折，肯定卖得很好。” “那我们平时买的那些——”有人弱弱地问了句。 陈骅晟只是笑了下，没有评论，却摸出一小袋胶原蛋白粉，化在温热的茶水里，然后拿过一瓶小麦胚芽油软胶囊，自己吃了一颗。“内服更重要。” 好吧，这些人没看过她饭后一把胶囊片剂地往嘴里塞的情形。 …… 这种很自由的美容沙龙，一部分针对什么都不懂的。另一部分针对半懂不懂。倒是有很少数的客人，对保养、药膳、一些偏方等非常有研究，这些则是陈骅晟需要反过来虚心学习的。 “……那时就想要第二个孩子，结果没想到影响比第一个大得多，只能在保养上头多动脑筋了……” 陈骅晟因为用的这一批皮肤保养品都是加了牡丹精油的。所以即使不用香水，还是有股清雅高贵的东方香气——高贵是肯定的，干燥的胳膊腿、有些开始出现时间烙印的脖子手，这些地方消耗掉的牡丹精油，每天的用量就比大牌香水贵。 当然，美容师们给女客用的按摩油更大方。谁让收费本来就高昂。 “用花香精油，虽然比用香水还要贵，但是精油的保养效果毕竟不是香水能达到的——但是，我得说，还是香水好闻。”陈骅晟的话说得女客们都笑开。她现在难得过来主持沙龙。但是比以前更受会所和客人的欢迎。因为大家的年龄、经历、问题更相近些。 不少客人也开始知道，保健品不都是骗钱的，而且，多多少少是有点用处的。 …… 庞华的脸经过那么多年努力，耗费无数的金钱精力和耐心，现在看上去比同龄人更帅些，皮肤虽然依然不是特别平滑，但总体上相当好。 陈骅晟当然不可能给他用蜂王浆、大豆激素之类的东西。不过玛咖、草木精油等原料还是有添加的，比古龙水浓度更低的止汗香氛他也不排斥。 尤其是乐乐，她很喜欢爸爸身上隐隐的木本香气。清新、淡雅，又绝无除体味剂那样的刺鼻味道，所以往往是大女儿腻爸爸、小儿子腻妈妈——请原谅庞陈小伙子，他在五岁之前肯定都是更粘妈妈的，尤其是他现在刚刚坐起来，还不会走路。 天气热了。 陈骅晟虽然无视水电费支出。不过也从不天天关窗开空调，因为这样比呆在雾霾里头更不健康——不通风的情况下。微生物细菌比pm2.5更恐怖。 乐乐怕热，但她更喜欢玩。所以两项权衡下，还是勇敢地跑出去“享受”夜间还要三十四度的酷热。 陈陈的好恶……看不大出，反正吹着空调他也很高兴，在外头看风景也很高兴，有人去逗他就笑，没人陪也能自个儿傻乐。若不是现在社会环境难料，小孩子尤其是小男孩经常被拐，陈骅晟会更经常地将他带出去。 “没想到无心插柳，这个追踪器倒是现在利润最好的项目。”左智轩“也”来看房子。原来不是这厮灵活聪明，而是他买了这处房产有些后悔，但又不甘心退房损失定金，于是推荐了不少其他人来买，陈骅晟就是其中之一。好在他的房子是在路边的那栋景观楼，而她的是比较靠中央公园的电梯多层——从此就可以看出，一个是独具、炫耀、招待狐朋狗友用的，另一个是居家、实用、平静过日子的。 看来这位老同学四十岁以前是销不出去的了。 …… 陈陈并不理解房间布置的概念。但是乐乐已经非常有“领地意识”了，非常坚定地提出了不少对家具式样和窗帘颜色的建议。 ohmdygaga，银灰、黑蓝、裸杏……这都什么搭配啊？！ 好在陈骅晟找的全套家居定制商很有对付半大小娃娃的经验，专门派出一位很有耐心的帅哥店员，展示了近二十种适合五到十五岁男女娃娃的房间样式。而陈骅晟只是给了个预算上限，然后将大女儿扔在一边，专心选择婴儿的活动间，还要给父母，也许婆婆也会偶然来住的屋子的布置。至于她自己的，则随便指了套跟现在差不多的。 四个大小房间、客厅餐厅的大件小件家居……别看单价都不高，但加起来的总额让人呼吸一窒：这又是一大笔钱！陈骅晟不得不在刷了信用卡之后分期付款。而家电的事，不妨再缓一缓，等家居都付清了再去买也不迟…… 不是每天、每周，那也是每个月都有超过一件令人无比头痛的事要处理。生活就是如此。按下葫芦起了瓢，不可能维持很久的安生。 *** 陈骅晟“观瞻”过左智轩的“豪宅”之后，对老公只有一句评价：“看来我们送不出给他的结婚礼物了。” “嗯，别担心，等他老了。也还是‘肮脏的老男人’，不需要我们替他多虑。” “我知道。” 这两个人目中无人地评论，让左智轩苦笑不迭：“我不就是按照自己方便选的装修嘛，这还不是我自己定的呢。” “嗯，人家是认准你一个人，要有小孩也是nn年以后的事了。所以才弄了这样的家具和布局。” 大大的欧式卧室，kingsize的床铺，线条简约的橱和柜，个人风格强烈的书房，大大的电视幕墙和皮革沙发。 冰冷、后现代。连女人梳妆和放衣服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小孩子的空间。连庞华都看出来，这房子最多留人过一个晚上罢了。 “兄弟，我得说，你这衣橱太小了，房间的颜色也太不温暖了。我老婆那样不喜欢打扮的，这一整个橱给她都不够。我儿子女儿两个人加起来的衣服配件，塞进这样一个橱都有些为难。还有，连我都觉得这窗帘绝对不是讨女人欢心的样子。起码家居型的女性绝对不会喜欢。” 左智轩眼睛瞄过来，“陈骅晟，你平时也没什么打扮啊。怎么有这么多衣服？” “……你有几件西装？多少件衬衫？” “五六件吧，衬衫多点，快二十件了。” “好吧，我有十五六件西装外套，不同料子、不同袖子、不同颜色，嗯。可能还不止。我夏天的衬衫就不止二十件，算上冬天的加厚的。四十件有了。还有针织衫、厚薄毛衣、羊绒衫，这些大概三四、五十件。” “……” “你有多少条长裤。多少顶帽子？” “帽子？没有。长裤二三十呢。” “我起码四十条，还不算打底的。冬天三顶帽子，夏天大概五顶，还有户外运动型的有几顶。” “……” “你看，我真的不怎么打扮了，还是觉得经常找不到衣服穿。哦，还有呢，冬天和夏天、春秋季的长裙短裙连衣裙的，我没数过，大概不到八十件。最近我还想买一批衣服。” “……” “所以，你这家具，搞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连同.居女朋友都没有的单身汉。” “……” “哦，你如果每天都要回家，那么不妨养条可爱的狗狗，一定要可爱，这样对年轻一些的女孩子吸引力更大一些。” “……” “另外，没有人过日子什么火都不开的，至少身体不好的时候煮个鸡蛋粥的设备要有吧。” “……” “说实话，不是我说你，你也不是那种大款，那个电视和幕墙有些太夸张了，给人感觉你就是个月光族，没有什么积蓄的概念，有多少花多少，正经的良家女孩子最讨厌这样的男人，因为这说明这个男的还没有成熟到可以成家。” “……” 庞华对老同学、好兄弟抱以有限的同情。可能，这家伙真的不适合自己这类“正常”的婚姻吧！ “我最后再啰嗦一句，你那洗手间什么储物空间都没有。你以为女孩子只要一个化妆包就完了？我告诉你，是至少要留出两个小抽屉的空间！这还只是从不保养的女孩子。我这样随时有新的、好的货的人，平时也不怎么化妆，都需要两大抽屉放保养品和化妆品，考究的就更夸张了。你就多弄几个好一些的抽屉，要不会进水的那种，最起码按个镜子，镜子打开里面是两格空间，记得：至少两格，最好是一高一低两格，这样瓶罐和水乳、洁面的都能放了。” “……”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说一句，最后一句，”陈骅晟认真看了看老同学的脸，“左智轩，你需要好好做做清洁，你鼻子上已经有些发暗的，肯定是时间很久的黑头，毛孔也开始粗大了，你再不认真保养，胶原蛋白一流失，除非去打针，否则立刻显得比你实际年纪还要大，那就更没人真心喜欢了。” “……”(未完待续) 126 家常 庞华的工作可不仅仅只有上课，同理，陈骅晟的工作也不仅仅只有官司跟合同。 陈骅晟帮他把一小批凝胶品紧急送去实验室的时候，特意穿得比较……嫩。厚棉衬衫、格子中裙、打底天鹅绒裤袜，短筒单靴，脸上遮龄裸妆，立在正值壮年的讲师的实验室门口，嗯，挺像回事。 庞华高高兴兴地跑出来接应，搂着老婆的肩说了好几句才回去。 “你哪个系的？研究生？”一名路过的中年教师突然叫住她。 陈骅晟愣了下，“啊，我是庞华的家属。” “……听说他的夫人也是我们学校的校友，你——”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不过我文科、他理科；我本科也这里念的，不过是法律系……现在是法学院了。” “哦——”这位好像有点将信将疑。 陈骅晟笑着点点头，招呼个再见就走了。 陈陈的奶奶又趁着儿子媳妇不在的时候来看孙子了。 乐乐已经学会了如何在保姆的帮助下招待亲友兼照看弟弟，而陈陈最喜欢的就是姐姐弄来一杯甜甜的蔬果汁，亲亲热热地喂他喝——就是把软软的吸管放他嘴巴里。 陈骅晟对婆婆的做法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但她没有任何抱怨，还带了婆婆和两个孩子一个保姆，浩浩荡荡地去刚装修好的房子那里看看。 乐乐对“自己的房间”抱有极大的热情，陈陈只要有得玩乐、怎么着都行。往往是乐乐大讲特讲，而弟弟则在边上嗯嗯啊啊哈哈的助兴——这小子还不大会说话，但是很喜欢听别人跟他讲话。而且挺乐意“附和”几句的。 至于乐乐，她要的是弟弟的“赞成”、“听话”、“跟随”，嗯，虽然他说的话没有人听得懂…… 陈陈想从婴儿车里爬出来，不过他妈妈和奶奶都没让。 他们很快就走了。 当奶奶的很认真地研究着窗子缝隙的大小。还拿了检测报告，研究一项项的数据，回来时还揪住好歹还有个化工硕士的小儿子讨论了半天。 陈骅晟没有打扰她的兴致，因为孩子们的外婆差不多也是这样的。爸妈家里不少装修和家电都老旧不堪用了，陈家也在做些小装修。不过老人坚决不要女儿出钱——好吧，陈骅晟也有一些有心无力。她的房子的面积、日常花费。已经够精打细算的了，这样才正好维持一个还算体面的生活。 第二个孩子的负担虽然不至于无法承受，不过也够呛。哦，孩子们的奶奶是支持了不少玩具来着，也算另类的“贴补”。 过了两天。庞华回来，将两个小的弄睡下之后，拉上窗帘、关掉房间里的大灯，好笑地对她说起一桩“流言”，说他“抛弃”了“糟糠”“老”妻，另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学生。 刚开始时陈骅晟没明白怎么回事，然后突然醒悟过来，然后笑倒在地毯上。 庞华过去捏她的脸。捏捏——她居然成了年轻学生，嗯……好有面子啊！ “嗯，庞老师。你抛弃了老了的‘老’婆哦！很不好呐！” “陈小姐，你很不厚道啊！” 陈骅晟吃吃笑着，依着他的暗示坐上他的腿，“唉，看来我迟早要被美容医院骗掉一笔手术费。” “嗯……你喜欢就好。”好香的牡丹气息，嗯。久了，他开始觉得这个比茉莉的气息更清雅。 “你现在看起来比左智轩那家伙年轻帅气。果然。我的努力很值得呢！”这样不显年龄，忠心不二的男人是她的。 “呵呵……老婆。你很漂亮的。” “老公，你很帅的。” 两个人傻哩叭叽地互相吹捧了一番，差点误了恩爱大事。 …… 公司的办公室始终处于嫌小的状态，但已经比当时工作室时条件好很多；一批设备旧换新，嗯，折旧也增加了，但库存还是维持在危险的、安全的上限，勉强平衡。谢天谢地，还有一个光棍节可以做个时间拐点，而且因为收入基本都来自于网上，所以很多数据，尤其是资金周转计算起来很方便。 “我前天还很奇怪，怎么家里的支出突然少了一大笔。现在终于想起来了，我们只要还贷款，不需要付房租了。”陈骅晟确实有些忙得晕了。 “现在发货的事也差不多了，休息两天。”庞华打开空气取暖器，让房间的温度缓缓上升。最近温度急剧下降，她忙得脚不沾地，陈陈中间还小病过一场。 “嗯……”陈骅晟钻进厚厚的被子。不对劲，浑身骨头痛。“我好像有点感冒了，帮我拿个药吧。” “好。” 他兑好了大半杯温开水，翻出来专门对付骨节疼痛和低热的那种感冒药，伺候她吃下。 这已经是非常、非常体贴顾家的丈夫了。陈骅晟迷迷糊糊地关照他也吃点预防感冒的冲剂，然后迷迷糊糊地躺下。 所里一位打过无数官司的女律师很平静淡漠地办好了离婚手续，他们的女儿已经满十八，父亲给了女儿两年的学费就净身出户了，因为房子是女方家买的……她说，自己前夫从不为妻子和孩子付一分钱、做一件家务，所以两个人还是各过各的比较好。陈骅晟不相信离婚的原因仅仅是那样，因为那位女律师结婚好些年头了——只，别人的家事与她无关，何况那位女同事并不需要帮助、她只是憋不住来倾诉出来罢了，于是，大家知道了也就算了。这事对陈骅晟有些影响，但冲击不大。 陈家妈妈可能是太过信任当律师的女儿，所以从没有提过放在娘家的私房钱、给孩子个人的存折、房子写在谁的名下等等很实际的问题，反而经常提醒女儿，不要只顾工作、只顾孩子，孩子的爸也是很重要的。当然，也许是看到女婿对女儿伺候得那个叫好——其实女儿对女婿也很好，至少在大家公认庞华是个好丈夫、好爸爸之前，就好得有些过分，不过这一点已经被婚姻给盖过去了——所以老妈基本上不会多提女儿家庭的事。 庞家也是一样。前十来年近乎放弃了的小儿子，学习着、工作着、生活着，妻子儿女俱全，不能算是惧内，更非吃软饭，而是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日子过得小康，社会地位不错，也从不要老人做什么、给什么，且走出门的一家四口实在让人无法挑剔……最后，他们也就默认了，小儿子家由媳妇做主，反正孙子姓庞就够了。 “这个是奶奶——那个是爷爷——” 陈陈啊啊伊伊的，有时也会冒几个音节，但依然不怎么能说话，也不太喜欢顺着大人教的话语学，但走路十分好，最爱在各个房间里乱窜。乐乐在他这个年纪，说话已很利索，但是身体没有弟弟健康，晚上的睡眠也远不及能吃能动能睡的小男孩。 砰的一声，陈陈摔倒在爷爷家的地板上。奶奶一见差点哭出来，立刻飞快扑过去，结果小家伙连哼都没有哼一声，麻利地爬起来，咧开嘴笑着继续……往卫生间跑，真不晓得这小家伙为什么对那个地方如此有兴趣，到了别人家，第一个“拜访”的房间就是洗手间。 好吧，也许是他爸爸在很努力地教他上厕所，导致他认为厕所是个伟大得不得了的地方，嗯，最好的是这里总是有一面大大的镜子，可以让他好好看清楚自己的“英姿”。 “来，看看，这个就是我们的陈陈。”爷爷以最短时间了解到孙子的这个不同寻常的爱好，连忙把他抱起来，对着镜子研究了老半天。 庞陈笑得小口巾上都是口水。 陈骅晟等他闹够了，跑出来，眼明手快地扯下脏兮兮的口巾，换上新的，然后用肥皂洗干净，拿出去晒太阳。 乐乐开始缠着伯父，问社会科学问题，比如为什么幼儿园分大中小班，为什么小孩子都要上学，为什么先学算数而不是先学物理，为什么医生要念很多书，为什么…… 很奇怪的是，对自家女儿有些不耐烦的庞家老大，居然一本正经地与侄女讨论各种问题起来，而庞家最大的孙女却很喜欢与不大会说话的堂弟一起玩。 “josie？ahandpls.” “ok.” “……” 乐乐的幼儿园有一堂额外收费的课，是外教上的。她去上了几次之后，回来开始与妈妈对话——当然是各种语言、方言的那种。可一个学期之后，她就拒绝去那个课，陈骅晟并不追问原因，只乐得少付一笔钱——在不需要额外付一大笔房租之后，家里的经济宽裕了些，也能给四口人买些衣服了。当然，有些中高端的衣服，是陈骅晟提出设计理念后找个体作坊做的，因为品质好、价格高，销量虽然不大，但利润相当不错，那些个人设计工作室也能养活自己，可谓皆大欢喜。而乐乐现在穿的也是这批货，夹棉缎面小旗袍，华美粉嫩，把个小家伙美得不行，这个系列的女童装和亲子装也是今冬她店里卖得最好、赚得最多的衣服。顺便说一句，乐乐拍真人照片，是有零用钱拿的，攒起来之后就有新款小电脑用了。(未完待续) 127 喜讯 左智轩拿了喜帖过来，五星级酒店、自助婚宴。 陈骅晟回来，抱了下扑过来的小儿子，然后就看到帖子，很是愣神。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第一感觉，肯定不是恋爱。那小子只爱自己。 “相亲，然后结了。”庞华摇摇头。 “这也能行啊？！”果然是不走寻常路的某人。 “搞不好两年后就离了。”庞华比较实际，但他的话听上去有些恶毒。 “谁知道呢，也许以后是各过各的。”陈骅晟某种程度上更恶毒。 “苦了孩子。” “如果他家爸妈想孙子想疯了，应该不会苦。” “嗯……而且这次他真的挺急急忙忙的，之前一点风声也没听说。” “也许新娘子有了。如果人家才二十，拿掉问题不大，如果和我们年纪差别不太大的话，就不好了。” “我觉得，那小子看着陈陈的眼神不大对劲。” “也许！可能的！他挺想要个儿子，而且如果不是有了，接触久了肯定没人乐意嫁给他!” “对，不过看样子他得重新买家具了。”庞华毒舌起来不比老婆差。 “我早就看他那狗窝不顺眼。” 恶毒归恶毒，陈骅晟还是尽责地打了电话过去，问要不要帮忙。 左智轩在电话里犹豫了下，去拿来纸笔，细细问着各种杂事，比如干衣机买什么牌子，内外衣洗涤有什么特别要求，香皂要用哪种。地毯哪种实惠，羽绒被还是桑蚕丝还是长绒被好……唯一不需要麻烦的大概就是他家里的保姆了。 最后庞华提了一袋子自家产的家居用品，手工皂护手霜洗发沐浴泡脚什么的。回来的时候笑死了—— “他女朋友这次是真的有了，查了dna还是男孩。哦，还是上次那个疑似怀孕的女的。听说女方本来铁了心要去美国生孩子当单亲妈妈。但是他功课做得足，硬是把人说得，好像单亲妈妈培养的儿子心理有问题。” “……这两个……大概都很想要孩子，但是对婚姻都没什么想法。”不过倒也挺般配的。 “是啊，但是非婚生子比较麻烦。”庞华略有感慨，但半点不同情——左智轩也不需要同情。他只要理解帮忙。 “不是比较，而是非常麻烦。”她处理过不止一次，深有所感。“嗯，不管了，我们也就是尽到同学朋友的一片心——我们自己俩孩子都忙不过来呢！下礼拜五你有空吗？幼儿园又要活动了。问我们家中有没有空。” “没空也得有空啊！”庞华叹息着。“这个职称真是麻烦！” “好了啦！国内的虽然论资排辈、形式主义了些，但美国的职称更不好混，没有赞助就没有课题，就没有饭吃了。”还有就是，开的公司对庞华的帮助还是很大的，他一直在化学物理跨学科实际产业应用方面很有心得。 “嗯，我对职称倒没那么大的念头，但是最近一个研究专利倒不错。我在协议里留了一笔，乙方那边一看我们公司的网店就同意了。”去掉这个分给那个的，最好他能到手的酬劳在一些做得很不错的教授们眼里不值一提。但是对他而言就是女儿一整年的幼儿园花费，“而且我还能挣出来乐乐念一年大班——” “嗯，挺好的！今年我们就可以去度个假。” 一听度假，庞华立刻眼睛发亮。“去找个乐乐肯定不高兴跟着去的地方？” “……”陈骅晟轻轻打了他一下，然后无比心动。 “阳光*的地方，或者很有历史文化的地方。” 历史。文化？太好办了，除了京城。也就是西安、洛阳这类的地方了，而且花费的代价颇小。 …… 左智轩的婚宴规模并不大。而且没有酒，因为中午以后，客人们还要回去工作、开车，当然最重要的是，新娘不能随便吃东西，尤其是喝酒。 四个月不到的时候，有些孕妇过得还行，有些则十分难受。陈骅晟经历过这两种滋味，所以新娘对她的建议十分重视，因为她年龄和经济条件相近，还有值得称道的一子一女。 陈骅晟带了俩孩子去赴宴的，大人们和女儿穿的衣服都是相似的运动休闲风格，小儿子还刚刚学会叫人，所以乖乖围着兜兜等着喂食。 乐乐差不多是新郎头一份生意，而且爱吃、爱玩、不怕生，跟谁都能说得上来，尽管很多时候是鸡同鸭讲，因为你不能指望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跟你讨论宏观经济问题。 左家对这个孙辈寄予极大的厚望，甚至非常期待有第二个孙辈，所以左家妈妈居然亲自打电话，请陈骅晟把俩娃娃都带上。 陈骅晟当然明白这家的意思，她不会刻意把生育的坏处、苦楚和影响讲给新娘准妈妈听，但是，看到姐姐前一分钟还在训斥弟弟，后一分钟就去排队等新做的小馄饨端给弟弟吃的情景，大多数的女性都会动心。 “……现在不能简简单单说男孩女孩的区别，你看乐乐，她爷爷和大伯就非常喜欢跟她讲电视里的各种新闻，她现在知道哪几个国家关系好、哪几个经常吵架，还有小规模冲突的地方也知道。” “哦！真的？” “她小时候就不大粘人，喜欢往外头跑，八个月以后就一定要每天溜一圈，一点不文静；但是陈陈就很文雅，可以呆在家十天不出门。” “陈陈？你的姓？” “嗯，本来说好了第二个孩子跟我姓，但是我婆婆受不了，所以就叫庞陈。而且，姐弟不同姓确实有点怪怪的。” “这倒是好主意……嗯，左贾不好听……左贾宝玉？” 陈骅晟噗了出来。 *** 陈骅晟好好促销了一把牡丹精油。这些国产精油的供应商已经有十个；最早的那家花类精油工厂依然在合作，陈骅晟念旧，但那家工厂做品牌的梦想早就破灭了，分装贴的都是陈氏的花体字牌子，另外，一直帮她设计包装外观的工作室仍然在合作，只是价格在双方默认的情形下有一定的提高。 网上的产品，除了一部分经典款没有提价但也很少打折，其他的大多随着成分的升级而上涨。她说的升级就是升级，而不是一些品牌货说是升级不提价，其实就是把贵的换成便宜的。 电商平台彻底取消了手工制品，很多店家因此受影响，有些不得不关闭。不过新规对陈骅晟反而有利，所以前三个季度的利润不错，抵消了她失去一个企业客户的少许郁闷，加上庞华的酬劳，以及新加工技术投产，她的人手可以更多的用来做附加值更高的手工皂和部分高级的萃取，以及应对不同的促销活动而带来的大量页面制作、客户服务等工作。 最近的一些大的成就、小的失意，让陈骅晟在应对境内外客户时，气质更加不卑不亢、游刃有余，根本不像个开网上小店的年轻女律师——是的，化妆、短发、纯黑小西装，让她看起来三十不到些，尤其是少许的胭脂更是显嫩。于是梅嘉生扔给她一堆跟着集团老大们出差的活计，尤其是跑了三趟香港后，陈骅晟有些恼了，直接让老公飞或者火车去香港团聚，顺便度假。 光棍节没有完全抢走香港的折扣季。庞华在忙完促销之后，把娃娃们往望眼欲穿的奶奶跟前一扔，高高兴兴地去和老婆团聚。 香港，比初冬的s市高十度，而且这几天不下雨，可谓气候宜人。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陈骅晟不买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错过了什么便宜货。但是她很是看中了两件同系列的风衣，不是特别贵的品牌，在不适特别贵的地段店铺里，努力经营着。于是她下手买了，下午的时候他们两个就一齐穿上了这款风衣——确实很有气质，经典样式、防水衣料，带些严谨的知性，工作休闲都适用。 海洋公园什么的，两个人各自都看过不比这个差的；海景就算了，上次游轮上头看得太多；吃吧，庞华的肠胃不是特别健壮；购物的话，咳，他们还有俩娃娃要养，买点礼物就行了。 最后，老规矩，陈骅晟买了一堆名牌中样小香水，给乐乐买了件明年长高后应该可以穿的风衣，爸妈公婆则是十几瓶保健品。至于陈陈，则被彻底忽略了，他根本不知道“礼物”是啥意思，喂两口好吃的低糖布丁就能打发了。 乐乐第二天在手机里突然提出来要爸爸妈妈从香港带礼物回来！那个义正词严哦！陈骅晟笑哈哈地向她描述了给她买的风衣，小家伙想了想，又加上一身“学院装”，说明自己这个时候就是了不起的小学生了，谣传符合小学生“身份”的衣服。 陈骅晟听了差点笑倒，然后一口答应下来，还答应了几个短发用的小边发夹。哦，小家伙也嫌梳头麻烦，所以和妈妈一样留短发。 好吧，接下来的小假期有事情做了：给女儿买衣服，顺便喝个茶、听个八卦、买本书什么的。 只是，八卦这玩艺需要语言基础，两个都不懂广东话；然后就是书，这个，竖着排的繁体字，或者重死人的套书，都不是啥好选择啊！没事那就吃份布丁配份奶茶吧！(未完待续) 128 教育 左家添了个孙子。只有当妈妈的大为失望，她原指望有个女儿的，而其他人则大喜过望。 左智轩跑来请教，如何让老婆答应再生一个，陈骅晟就找出来当年庞华收集的生女秘籍，说：这个秘籍完全没啥科学依据的，但是可以让他老婆心动。 左智轩立马懂了，回去就开始嘀咕：儿子太皮、太吵、太独立，要是有个女儿乖巧安静听话的女儿多好，或者像庞乐乐这样精力充沛身强体壮的闺女也不是很糟，反正现在女孩子本来就是当男孩那样养的，然后现着“辛苦”弄回来的生女儿“秘籍”。 左家的事与陈骅晟无关。 去年两个人的收入，平摊到四口人身上，堪堪达到中等阶层——是阶层，不是中产阶级，因为后者需要百万美元的资产、二十万美元的年收入，即使用购买力平价来计算，他们一家依然没有达到，他们还欠着百来万的债呢！贷款才还了一部分，余额差不多是房子价格的一半，也就是说，除了公司的库存，他们几乎没有资产。 这真是个奇妙的解决方案：如果没有金融，那么他们现在身无分文；可现在有了房产贷款、流动资金贷款，他们却又成了中等阶层。 金融缔造了现代社会，而女孩们开始学数理化以后才有了真正的工业，和技术。 比如，乐乐现在就对天文很有兴趣，但是天文的基础是数学和物理。陈骅晟花了一个小时向她解释了基础科学与炫目的宇宙，以及真正的学者连续十年、每天做着重复的工作才找到一颗新的星星。 乐乐沉默了至少一分钟，然后似乎有些委屈地道。“我就知道，大人总是一直让小孩子好好学习，念书，学习……虽然念的东西都没有用。” “乐乐，你念了很多东西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对没有念过的人说。这些东西没有用。如果是没有念过的人这样说，就会被大家笑话。还有，就是你要学真正有用的东西，比如妈妈学了法律，学了英语，这样才付得起你的学费啊。”从乐乐很小的时候。陈骅晟就告诉她物价、收入、学费、支出，这样一遍遍一天天地训练了两年，才将女儿与其他只知道要这个要那个、不晓得父母辛苦的孩子彻底区别开——也是因为这，乐乐的爷爷阻止家人、尤其是他老婆插手陈骅晟子女们的教养，最多在陈骅晟夫妻去度假的时候把孩子们带在身边疼几天。 陈家外公外婆反而乐得轻松。他们有时会过来。住在陈骅晟特意留出来、让双方老人随便住的卧室里——朝南的主卧之一，柔和的暖色调木纹和复合地板，大床，两个不大不小的橱和一个书桌，藤椅、木凳、茶几放在内阳台可以晒到太阳的地方，用心布置、温馨实用。而小孩们的房间则比较小且朝北，这一点让长辈们既感到奇怪又觉得欣慰——庞家爷爷私底下对小儿子和颜悦色地称赞着小儿媳妇孝顺，于是庞华跑回家就对老婆转述了。陈骅晟不想去怀疑他的话有几分真。她有两个孩子，讲得不好听即使都没有了还可以再收养，而生身父母却只有一对、无可替代。可能。上辈子的烙印太深刻了，因此她对自己这辈子的子女少了点掏心掏肺。 陈陈的一件小斗篷、两件小外套，都是乐乐小时候穿过的，还有小毯小被小褥小枕小床之类的，只有隔尿垫子之类都是新的。五岁之前，男女孩子的外衣随便混着穿。甚至清秀的男娃娃穿小裙裙也超级可爱。 陈骅晟让女儿学着按计算器帮她算帐。 乐乐不算特别聪明，起码没有她爸爸那样对理科有天分。但是她一旦决定要做什么，就会很认真地区完成。用勤奋来代替天赋。所以陈骅晟觉得，在学习方面，女儿更像妈妈，特别是语言上头，勤能补拙的做法几乎与陈骅晟一模一样。有时她会觉得心疼，因为，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加百分之一的天才，但是真正决定能否有所成就的，往往就是那天才，而不是勤奋……所以，陈骅晟为了女儿将来少些挫折，下了狠劲磨砺小家伙的学习。 “‘l’下面的勾是这样写的。”陈骅晟自己也没有好好学的手写体英文字母，在教女儿的时候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妈妈，这个还不是花体字吧？” “不是。就像你平时写的名字，是楷书，而草书写出来就完全不一样。” “哦——”女儿讨厌中文书写，因为班上已经有两个小朋友，还没正式上学就在练习书法，对小家伙的自信产生了极大的打击。于是乐乐另辟蹊径，学漂亮的英文字母书写体，这绝对是全幼儿园独一无二的“成就”，甚至包括陈骅晟特意培养的带些英式口音的英语口语，也相当特立独行，更别说时不时冒出来的日文也让新来的老师目瞪口呆。好吧，陈骅晟承认自己是利用了小孩子的虚荣本性，但，她也真不晓得，除了揍屁股以外还能有什么促使孩子去学习、去获取将来立足社会的资本。嗯，如果孩子在英文上突然失去了自信，她并不介意与女儿一起学法语去——那种不拼命就无法找到自己满意的定位的过程，她非常熟悉，而且现在依然在如此做。 …… “在想什么？”被老婆怨念嫉妒着的老公发现老婆正在发呆，不由地过来问缘由。这样茫然忧郁的陈骅晟极为少见。 “……在想，为了追上那百分之一的天分，与其花费好几个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还不如另外找个自己更擅长的领域。” 庞华非常努力地理解了半天，似乎明白了些道理，“就像我再努力，也不可能像你这样每个季度都有新的创意，所以我还是当个物理老师更擅长。” 陈骅晟被彻底逗乐，亲了他一下。她知道老公说的是大实话，但总觉得他也同时在真心地哄自己高兴，“乐乐本来还打算练练中文书法，但是他们幼儿园里有两个小书法家，大班的年纪，就能写隶书……所以我干脆跟她一起练英文书写体。” “哦，我以为你说的是高中时的物理始终进不了前十，所以念了文科。” “我那是有自知之明。” “嗯，当时我听说你居然考了法律专业，觉得有些失望，不过后来你又念了一个英语本科、考了专业八级，就不敢有任何轻视了。” “你这样的学霸曾经让我有点自卑。”这是真的，所以她在文理分班的时候果断地选择了文科，就是为了避免无法在理科上头与这些有天分的人pk、自曝其短。 他的唇在她耳颈间留连，“呵呵呵……我才自卑，如果没有你……” “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考虑结婚……”陈骅晟低声嘀咕着。他不是上辈子那个人……更别提他们还养了两个娃，她现在想想当时为何要生第二个的深层心理原因，大概就是为了与上辈子彻底做个区别吧。 “所以我们很般配呢——” “是啊！” *** 陈陈应该更像他爸爸。两岁多的娃娃，说话清晰、气质清冷，对老少女*理不理，很早就学会自己吃饭，而且还是左右开弓，除了妈妈和姐姐，他基本不和别的女孩子追逐说笑，偶然还能说出让人目瞪口呆的话。 “……她长得一点也不好看，还自以为是公主，还要我亲她的手背。” 陈陈的抱怨让陈骅晟哭笑不得，乐乐这点年纪，能把话说利索已经不错了，这小子……唉！不过，那位四岁的女娃娃也是极品便是，居然要求看上眼的漂亮小男孩像对待女王一样对她……让人不知该骂还是赞。于是她只能骂老公—— “你小的时候也这样？” “不知道，不记得。不过我小时候肯定没有见过这样公主病严重的丑女孩。”当爸爸的绝对维护自己儿子的审美观！哦，对于女儿经常改换的诡异胃口，爸爸表示只有妈妈这样了不起的人物才能理解。 “……哼。”呸！如果这小姑娘长大后，好好保养和打扮，说不定跟明星有得拼。 唉，说到保养——陈骅晟笑眯眯地摸出一份文案，仍然以东方的药材提取和高级精油为主，“帮我去完善这个系列的配方，记得，我要最新的那些个什么，水凝胶、纳米，统统要，总之，越新、越炫、越好。嗯，我不是说要造假，而是要实实在在的技术，成份。” “好，我知道。” “这个我自己也是要用的，当然要最好。” 太座大人的吩咐就是他的命令！庞华立马立正，“我知道！一定做好！” 陈骅晟满意地点点头。 最近她店里的亲子装虽不是火爆异常，但也卖得相当好；而库存周转一快，资金的压力就小了。于是，陈骅晟在参加银行在背后推动的扶持小微企业的座谈上，特意说了一堆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其实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东西。当然，银行对她的合作也非常满意——这玩艺就叫双赢。(未完待续) 129 所谓事业 封黎女士现在也把律师事务所当“副业”了，主业是美容事业。 她上了一回电视节目，年近五十的人，看上去依然像个三十多的知性美女。然后这档半个多小时的节目在会所和美容医院里每天都在滚动播出。 封黎对自己的*保护得很好，家庭、孩子，不过现在陈骅晟知道了，老板二婚，并且前后各有一个女儿，大女儿上大学了，小女儿才小学毕业。 乐乐上了小学，既开心又不太高兴。学校和幼儿园差别太大了，而竞争也更激烈了。 陈骅晟很小心地不教她学校里可能教的东西，但是，光光按计算器、算公司的利润，已经是颇为高级的算术了，更别说乐乐会写好几百个汉字，还会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只是，小学的课程和作业量，与英伦还是日式学院风格的校服裙子一样，让人目瞪口呆。 陈骅晟无意挑战学校和老师的“权威”，只和乐乐的爸爸一起，女儿做功课的时候，他们就在客厅两张面对面的书桌上工作，类似陪做作业，但又不是真的陪，因为在陈陈睡下之前也顺便带孩子逗孩子。 这几天，陈骅晟几乎一直在闭关，准备一场国际官司，当然轮不到她参与出庭，但是大量的准备工作把这家大公司整个的行政法务部门忙得个半死。陈骅晟也不可能轻松，而且她的压力比其他大部分人的都大，梅嘉生很会剥削，但他是陈骅晟最大的律师业务客户。而且一向提前付款，就冲着这份信用，陈骅晟几乎把公司的业务完全丢开，天天工作十来个小时。 “我上个月还觉得有些奇怪，好像少了一笔开销。后来才想起来，乐乐上了小学，不需要之前那么大一笔学费了。” 陈骅晟咯咯笑出声，“不过书包文具和教科书参考书练习本还有书皮什么的买了些，嗯，还是指定的书皮……你还记得我们上小学的时候。怎么过的吗？” “不大记得了，应该很轻松吧。”庞华把儿子的小被子盖好以后，很虚心地翻着女儿的课本和作业簿子。“我们那时是不是在学一加一等于二？什么时候学的乘法啊？” “我也不记得。反正代数、方程式都是初中学的吧。”陈骅晟也不大搞得明白。“不过我确定，小学虽然学了点英文，但是连音标都没教……跟现在差别很大。起码。好像放了学就把作业大都做完了，最多有些字要写。” “唉……现在的孩子，真够累的……”庞华没有蠢到认为自己是天才，他最多是比半数以上的人更适合念这个专业罢了。乐乐也不是天才，只是从极小的年纪就被妈妈可以培养训练而已。 “竞争，有限资源。”陈骅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她自己就是每天自省有没有做错、还需要加强什么、还有什么应该做而没有做的。哪怕是最天才的人，也不可能事事顺利……何况。能出头的天才，其实也不多。 “还好，乐乐和陈陈是s市户口。省了借读费。”陈骅晟很清楚。户籍、城市资源过分稀缺等等问题，到陈陈念书的时候也依然存在。 “实在，不行，我们两个回家去工作。”庞华纯粹是说说而已。 “我回去做律师要从头开始，你的工作……嗯，家里的大学。好像没有能跟f大比的物理系……我们，还是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争取这个副教授。我们也不急。不过不能放弃。” “我知道，基本上问题不大。可能明年别人可以叫我庞教授了。”他已经是博士，再来个教授头衔也不错，收入还能增加些，最重要的是不能比老丈人差，陈家爸爸退休时是教授职称。 “听起来不错。”陈骅晟又不是不明白社会地位的重要性。孩子们念书上幼儿园，一讲父母的职业，大学教师和律师，那比开网店不知道受人尊敬多少倍——当然，如果公司成了大公司，那又另当别论，但，一万家公司里又有多少家能维持十年以上，又有几个能做大而且坚持到创始人退休……“嗯，没关系，你反正已经是r庞，乐乐出去吹嘘的时候说你是化学硕士、物理博士，其他人都听得一楞一楞的。” “呵呵呵……这不是你让我念的吗，结果直到现在，我还是靠着跨学科的资历在混职称、拿专利。” 陈骅晟没有答复，只是低声笑。她的男人，她的老公，几乎可以说是她一手“养成”的。所以，幸福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父母给的，更不是如脑残小说一样离奇撞到的，而是靠自己努力而来的。 且，是持续不断的努力，否则那幸福就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消去，最后连记忆都成了苦涩。 …… “……刚结婚时你觉得幸福，但是孩子上学以后如果你还觉得幸福，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然，没心没肺的货色不是我们讨论的范畴。” “小陈，你呢？” “我居然觉得自己挺幸福的，我自己也很意外，我不是说钱多事少的那种轻松的幸福，而是我一遍遍教育，最后女儿学会了；我在努力，我老公也在努力，而且我们现在结婚这些年还很期待能单独出去度假；另外，我公婆和我们两个的关系本来不好、比较冷淡、过年也难得去吃一顿饭，但是现在他们在我们去度假的时候会高高兴兴地帮我们带孙子孙女……虽然很累，但是主观上我觉得还是挺幸福的。当然，如果我生了两个孩子以后变形、变丑，又不注意，估计我老公也不大期待和我单独出去……” 陈骅晟洗掉按摩手膜，然后抹上现场调配的无添加人参美白滋润抗老护手精华乳。一双手，修长圆润白皙，指甲上涂有透着微微粉色的指甲油，绝对不像个黄脸婆的手。 “小陈，你用什么香皂手洗衣服？” “洗衣机。” “啊？内外一起洗？” “抗菌消毒液，外加紫外线日晒，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孩子的我另外买了台小的洗衣机，现在我大女儿学会自己用洗衣机洗衣服了，还能自己把衣服晒在内阳台上。” “那内衣不会变形吗？！” “变形了就扔。” “……”无话可说了，问错人了，人家是真正的女强人。 “羊绒衫也用洗衣机洗？” “好的衣服干洗，普通的丝毛衣服，不是有专用的洗涤剂吗，洗衣程序里也有不同的选项。手洗很伤皮肤的，连普通的洗手，最好也用普通的、便宜的手工皂，如果必须手洗，那么洗完了一定要温水洗干净、再保养。” “小陈，你老公肯定很疼你。” “他？他连怎么疼自己都不是很精通，我当然得自己疼自己才行。” “……” “……” 这些多少有些闲钱美容的女人们在一起，首先是美容大计，其次是家庭，倒是大家有志一同地不提事业本身，因为有些来美容的女士本人没有好的事业可言，甚至还个别还是被包养着的。 陈骅晟不想与会所和医院的客户深交，她只是偶然按照主办方的安排参与一些沙龙，提起一些话题，使当地引导、留住消费，仅此而已，连律师业务都不大会在这样场合进行推销，除了个别熟悉的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通常只是轻轻淡淡地声称自己主要做企业法律事务、而较少涉足婚姻家庭财产官司——这一点是让老板及其他所有人都很惊讶的事实。 “陈骅晟，我觉得你一直挺淡漠的。你刚才居然让那个小美女去找妇联？！”曾经找陈骅晟解决过离婚协议的女士拉着她留下来单独煮咖啡。 “这位提出来的要求匪夷所思，还不肯付律师费，不找妇联咨询未婚先孕如何要赔偿，难道还妄想找我免费解决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我估计她美容的费用也是养她的男朋友付的。” “……真的不可能打官司要赔偿？” “如果你儿子碰到这样的女朋友，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女的？” “呵呵呵……我儿子已经知道套子的用处，不过他很严肃地告诉我，他对这个没兴趣。” “……你儿子念初中了吗？” “初一。马上要初二了，中二少年，麻烦哪！” “那就让他假期多出去玩玩吧，多见识见识天文地理，军事历史，嗯，尤其是自然科学，我女儿看了科技馆以后就对宇宙、对月亮、还有火星，特别的感兴趣，作文也经常提到……或者带她去国外看看，不要和他的老师要求同样的事，也好减少他的逆反心理。” “好主意！你觉得我们要不要自己组织小团体旅行？或者，几家带了孩子去游轮亲子游。” “嗯……好啊！我儿子现在能自己吃饭了，也经常宅在家，不如多出去走走。”陈骅晟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主意。“今年暑假，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行程！” 大致有了打算之后，陈骅晟斗志满满地回去继续为上诉的跨国官司奋斗。 哦哦，想法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没有闲钱，亲子游个什么呀？！ 唉，唯一的好处就是，咳，游轮阳台大床房里多加两张小床的花费，比多买两张飞机票便宜多了。(未完待续) 130 出游 一位男士在打哈欠的同时居然还嗝了一下，然后就是一股子难闻得*的口臭、混合了大蒜及肉类发酵的味道。 陈骅晟在对方张嘴的同时就拉上口罩。今天的雾霾，旁边的口臭，都是需要“净化”的理由。 相对来说，s市的雾霾虽然跟海南绝对不能比，但比京城的不知好多少倍。她推的购物车上除了一大堆衣服用品食物，还有大小两个糖果色的儿童用四轮拉杆箱——箱子是给孩子们买的，轻巧漂亮，里头可以放些吃食、衣物和用品。 乐乐已经学会查字典了，配合拼音、手写，居然能自己用搜索引擎，找“游轮”是啥概念，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搞清楚了价格！ 陈骅晟在知道女儿花费整整一个多礼拜的“研究成果”之后，很无语地拍拍女儿瘦伶伶的小肩膀，多给五十块零用鼓励鼓励——女儿很喜欢吃东西，但是吃得不是很多，而且运动量又大，怎么也长不胖，她奶奶有时会摸着她的一把小骨头心疼得掉眼泪，但是乐乐本人的心愿是下个月攒起零花与小闺蜜一起去买条小裙子，这要是不小心吃胖了、她得哭死！ 陈骅晟跟孩子的爸说了，自家女儿如何了得能干。 庞华也是目瞪口呆，这孩子才要升二年级，就知道上网查信息、差价格了？！ “她还知道了，她和陈陈这样的小孩，加一个床的话只要多花四百，所以她要求把弟弟也带出去玩，因为她可以用她的零用钱就可以带陈陈去了。”陈骅晟想想就又好笑又感动，“她还说可以帮我带着弟弟……我只能跟她说，弟弟本来就是一起去的。” 庞华也是叹息着笑，“我们乐乐长大了。” 陈陈平时不饿、不困的时候，最喜欢的是可以陪他傻玩的姐姐；乐乐对弟弟并不全是亲情。当有小伙伴来家里玩的时候，保姆弄好的吃喝，经常是由她弟弟摇摇晃晃地端来的，而且一过来就抱着她的腿和膝，一副乖巧的小狗狗模样，其他人再怎么逗弄甚至作势抢他的食物也不会生气。让她这个小姐姐极为有面子。 “妈妈！”陈陈一见她一手推了两个箱子，另一手两个塑料袋，肩上还有个无纺布购物袋，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扑。 “妈妈，你回来了！”大概是刚喝了芝麻糊糊的乐乐。鲜花般的小嘴巴边带着黑黑的东西也过来了，帮妈妈把两个塑料袋放在饭桌上。 “妈妈，这是我的行李箱吧？” “对，小的这个是你弟弟的。陈陈，这个蓝色的小箱子是你的，来，推走。”陈骅晟示意了下，陈陈笨拙地学样。一推，小小的四轮箱居然动了。这下子他的兴致起来，高高兴兴地玩这个好大的玩具！ 而乐乐高兴坏了。她终于有了自己的行李箱、能够放自己喜欢的小东西，以后可以自己出门旅行了！ “乐乐，你的箱子里，可以放暑假作业、文具、书、电脑、字典，还有前几天我们去买的游泳衣、运动鞋子。放不下的给妈妈带。” “嗯……那么弟弟的箱子放什么呢？”乐乐原本想放一对玩具来着，结果一听。傻了！这么多东西，这个箱子就满了呢！ “他有不少衣服要带呢。还有小马桶坐垫。”还有尿布尿垫的，带孩子出游是个庞大的工程！ “哦！” “别忘了还有你的防晒霜。” “啊。对的！我的防晒霜！”这罐防晒霜是她亲手参与做的，可以让自己不容易晒黑呵呵。“妈妈，我可以带那条旗袍吗？” “当然可以，放不下的话可以和妈妈的旗袍放在一起。” “嗯，我的格子裙子呢？” “可以啊。” 结果第二天，乐乐就跑来“很遗憾”地告诉妈妈，陈陈的小箱子太小了，放不进他的小马桶坐垫，但是可以放进她的箱子，于是她“提议”把她的毛绒兔子和小枕头与弟弟的坐垫“交换”。 陈骅晟笑死了，摸摸她的小脑袋，“弟弟的坐垫放爸爸的箱子里就可以了，否则你的箱子里就没法放小电脑了。” “妈妈，我可以用你的电脑啊。” “你连英文打字都不会，怎么用？” “啊……”乐乐傻了。 最后，这个亲子旅行竟然扯进来十一个家庭，二十二个大人、十六个孩子，十三间房间！有妈妈或者爸爸单独带了一个孩子出行的，还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四个带着唯一的娃娃跑的。 真是热闹得不行！ 陈骅晟是负责预定行程和价格的，她直接找了网络旅游的朋友，定下最划算、船上儿童游乐设施与活动最多的一个日韩行程，与其他家长们联系过以后就直接敲定。 这次出行的庞大队伍里还有一位中医医生、一位外科护士、一位初中教师、一位兼职摄影师，哦，还有一位警官和一位退伍转业军官……真是齐全得不得了。他们甚至还互通有无，带好一大批孩子们可能用到的药品、物件，可谓精心到极致。 陈骅晟向老板和梅嘉生请假。后者没说什么，前者考虑了下、还同大女儿商量过后，居然拜托照顾下她的大女儿、一同去游玩，而且一个人包一间舱房——最好是在陈骅晟隔壁或对门。好吧，这次亲子游又多了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封萍，一直是跟妈妈姓的，按照母亲的要求来找陈骅晟。 陈骅晟不知如何与这样年纪的女孩子相处，第一件事就是问她是否一个人去。 “哦……”小姑娘有些尴尬脸红，“我没有男朋友。” “噗——要好的女同学也可以，不过不要勉强，如果关系没那么好，或者不大好相处，还是不如一个人住比较好。” 然后她就开始交待很实际的东西了，从保养品到衣服、钱，帽子，等等，还写了张单子给她。。 “记住一点，不准留人住宿，不论在船上聊得怎么好，知道吗？再帅的帅哥也不可以！” “……知道了！” 可能小姑娘从没碰到过只比自己大十来岁，而且一点不避讳的“长辈”，她最后还是放开了与陈骅晟聊了会儿意大利帅哥船员。 唯一表达了强烈不满的是左智轩夫妇，他们的儿子太小了，不能带出去。 “你就不能晚两年去吗？一年也好的，等等我们家蒙蒙。” “去！这样的亲子游最好五岁以上，我家陈陈因为有个姐姐，乐乐不但可以自己玩，还可以照顾弟弟。如果只有他一个，不适合的。” “……那你下次亲子游，告诉我啊，我们开车去。”蒙蒙的妈妈一听，蔫了。乐乐照顾陈陈、陈陈最听姐姐的话，这对姐弟简直是熟人间口口相传的手足典范，不过多数人并不知道陈骅晟为此花费了多少精力！ “好……不过如果你有第二个，一定要好好教育，这要从他们能听懂人话就开始教，一直教到成年。还有就是，你一碗水必须要端平，孩子很敏感的，稍微有不一样就会觉察出来，所以这次我连他们对行李箱都是同一个系列的，最多大小不一样。” “……你考虑得真多。”左智轩的老婆、儿子的妈，参观过陈陈和乐乐的房间，讨论完孩子的种种，然后望着地毯上的纹路若有所思。 陈骅晟一家四口上游轮前，听说左智轩在老婆的强烈建议下，把现在住的高层酒店公寓置换成跟她家类似的四居室。左智轩在他们还能收到手机信号的时候就打来电话问房子的功能、布局、家具和布置问题。 “这家伙是真的想好好过日子了。”庞华挂上电话后中肯地评价道。 “他还想要第二个儿子呢，怎么能不听话？！”陈骅晟刚料理完孩子们的铺位和东西，现在轮到他们自己的。 “光看他现在的地方就知道不合适，卧室里架了个婴儿床，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了一大堆，书房里没有他老婆站的地方、所以只能换一张书桌，好像厨房的天然气也不好，经常不能点火……真是一团糟。”不是他对兄弟幸灾乐祸，而是跟自家比起来根本有着天壤之别，连陈陈的房间都比左家整洁实用；乐乐的房间就更不用说了，就他偷看过的一排挂得整整齐齐的裙装裤装小外套，还有小巧的梳妆台、大落地镜子和立体式书桌电脑桌和设计款的小沙发便能看出——未来女婿的压力很大啊！ “他老婆忍到现在还真不容易。”陈骅晟对老同学没有半点厚道可言。“好了，我看下小封，就去吃饭。” “吃饭——”陈陈对这件人生大事十分重视。 陈骅晟笑着摸摸他的头，然后出门。 封萍的房间在他们对门，她也在理衣服，而且也动作迅速地洗过澡、换了身连衣裙。陈骅晟没有替她做主安排时间，只是提示了下餐点和娱乐、健身设施的作息时间。 “如果有不认识的人，不管男的还是女的请你喝酒，别去，就说你妈妈和阿姨都不准你喝酒。如果碰到搭讪的人甩不掉，就到游戏餐吧那里找我或者你庞叔叔，明白吗？还有，你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情我就不再一大堆限制，如果实在动心，记得一定要用套子。” 小姑娘脸爆红，不过还是很镇静地点点头：“我知道……”(未完待续) 131 终章 其实陈骅晟出门一趟是相当辛苦的。不仅仅是准备行李、带孩子，还有工作安排、时间利用、网络情况等等。好在办公室里三个专职客服兼收发货，还有两个夜间的兼职客服，而且现在绝大部分的手工都外包给四家不同的工厂了，但这样也带来相当大的储存压力，所以陈骅晟只能谨慎地打着时间差，小心计算生产的数量和期间，以及销售和资金的情况。 他们两口子都是带着工作任务上船的。陈骅晟要研究安排新产品和包装设计，还有就是考虑是否要再租赁一块储存空间。而庞华则在研究一个财务数学模型，帮她更好地解决库存和资金周转压力。 陈陈和乐乐玩的东西完全不同，但是陈陈更喜欢呆在七八岁小孩子的游戏和阅读空间里看热闹，有时安安静静地四处瞅，瞅上半个多小时也不会腻味，有时又会笑眯眯地在周边晃悠，时不时与其他娃娃用成人们根本无法理解的语言和手势交流着。 奇怪，陈陈什么时候这么爱说话了…… 还有，乐乐不是应该玩疯掉吗？怎么和个漂亮娃儿一起做起作业了…… 反正，陈骅晟与一堆家长们或平静、或热烈地掺合着。 此外，她并非真的不管封萍，而是只管大方向，至于小细节——这姑娘已经成年了，应该自己负责。 “爸爸我也要喝果汁。”乐乐没敢找妈妈，因为妈妈一向叫她自己动手。 “这杯爸爸没有喝过，你拿去。” “我还要给小平拿一杯——”小嘴儿一噘，这个撒娇呢！ “自己去拿。才显得诚心诚意。”妈妈出场，一锤定音。“如果你叫爸爸帮你拿，就不诚心了。” “……哦。”小丫头想了想，自己跑去水吧排队了。 “那个小平男孩还是女孩啊。”庞华忍不住问了句。很漂亮的小孩，但是一身衣服很中性。 “大概是女孩吧。”陈骅晟不觉得女儿这个年纪喜欢漂亮男生。她应该是只要好看的都喜欢，而不是分男女。 “我觉得那个小孩不太喜欢乐乐。”虽然乐乐长相讨喜，但是距离“美丽”还有一段距离。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反正小孩子这个年纪的记忆不太好，过几年就彻底忘了。”陈骅晟淡淡地道。 “呵呵，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一样的。” “去！漂亮的人。谁不喜欢看啊。”又核对了一下，趁随身wifi现在还有信号，赶紧发掉，省得梅嘉生同学在公司里跳脚。接着是下一个。她赚点养孩子的钱真心不容易啊！幸好陈陈不喜欢打扮、不爱臭美，不然她连积蓄都很难攒下来！光是每个月还的房贷就是庞华副教授工资的两倍。俩娃娃。俩房间，双倍的费用，普通的工薪人士真心养不起！ “刚才听他们在聊天，每年买点黄金，将来给孩子念书用。”庞华突然道。 “还不如每年存两笔五年期的存款，等孩子十八岁了，就给他们，以后就别问我们要钱了。” “……你存了？” “嗯。去年，乐乐开学的时候，我去存了一万……以后陈陈也这样办吧。至于是我们给还是直接给本人。到时候再说，反正是用我的名字。” “好，要不直接用我们的共同账户转存。” “好的呀。” “……” “……” 不久之后，一起组团的其他家长凑过来，大家从时政到工作，从老人到小孩。从运动到美容的扯开。 一天的海上巡游就在吃喝、工作、闲聊中过去。晚上的时候，陈骅晟拉了老公健身。 乐乐开始学游泳了。还是陈骅晟亲自教。连陈陈也乐呵呵地坐在小游泳圈里拍水，即使不小心呛了水也不哭。只要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在身边，怎么样都好。 陈骅晟没有比基尼，也不太喜欢那种泳衣，而且这个是亲子泳池，隔开了深水和浅水区，因此大部分为人父母的成年人都穿得比较保守，但女士们很多依然是化着彩妆下水的。 而陈骅晟连隔离都没有涂，这大晚上的，灯光也不是特别强烈，她只有一层保湿精华。她的皮肤现在在脸上定期用纳米美容针、导入多肽精华，身上每天做晒后镇静美白，从头发要眼周到嘴唇乃至手背脚背都是防晒防得好好的，加上这些年的精心保养、适度运动，所以没有任何化妆的情况下照样可以傲视群芳——呃，不是说五官长相，因为如果不整容又不化彩妆的话，她确实称不上美女。 “乐乐妈妈，你的皮肤真好，连斑点都没有。”一位比陈骅晟年轻，同样也有两个孩子的女士这样叹道。两个人如果穿了相同的衣服，肯定是陈骅晟显年轻。 “色斑可以用激光处理掉，这个是最不伤其他好皮肤的方法。但是平时一定要注意防晒。”陈骅晟做了这些年的美容生意，那是随口就能上保养课，而且绝对言之有物。 “你的身材也保持得很好！我生第一个还行，第二个是剖腹产，一下子没收好。”她指指腰腹间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游泳圈”。 “微创吸脂处理掉。我自己就是，抽了一公斤多，在稍微拉一下皮，虽然有些贵，但是效果很好。” 女士要是缺钱也不会来游轮了，这一听就来了劲儿。 边上不少竖着耳朵听“秘籍”的女士也纷纷聚过来。 陈骅晟毫不掩饰自己去的是事务所所长投资的美容机构。 “……还行吧，一年不超过三件纠纷，成功的概率很高，而且即使运气实在实在不好，赔偿也是到位的。”陈骅晟不是一味说好，而是对症下药，并且将价格花费说得很透彻，反而让妇人们心动不已。加之她的“副业”是律师，不少人开始问她法律方面的问题。 接着，几乎就是她与另一位稍微有些熟的家长的“讲座”时间了。 直到孩子们泡久了，爸爸妈妈们把他们洗干净，带回房间睡觉觉。 再回来，就是成年人的时光了。 吃了份披萨，再慢慢小口呡着鸡尾酒。今晚幸运地没有什么风浪，晚风挺凉爽，蚊虫被处理得比较干净。船上虽然比傍晚时消停很多，但是在少了孩童的尖叫喧闹之后，音乐和欢快的声音反而显得更清晰。 “老公，我们这日子还挺美的。”她搭上丈夫的肩。 “呵呵……我以为你会说好累。” “嗯，这个叫苦中作乐？” 夜了，孩子们都睡了。留下一堆堆夫妇或是亲友团，开始平静地享受生活的美好。 真的挺美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