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成凤 终卷》 第一章 【正文开始】 三月初,苏谦默即将回阳关,临行前又交代了一番,八王妃本想进宫给他求一个在临安的官职,这样也能留在临安城,可苏谦默没答应,时间一到,东西收收就要回去了。 吟欢从父亲的书房里把那些关于北图的书经由木氏同意的都让他带了过去,回来的日子很短暂,苏谦默远远地看着她,下一回,下一回回来就是迎娶她的时候,不过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他答应要给她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渭城的休整工作到了一半,皇上的赏赐下来了,顾逸信因为从头到尾的参与和一开始的觐见,皇上开始重视起了这个少年,过去顾家的功勋都是建立在战场上,如今顾家另辟道路,作为君,他也乐见其成。 而祁大人也因此事正式复职,尽心尽力地做好渭城的重建工作,别说一文钱了,他宁愿倒贴着进去一些,只要皇上不再把二女儿的事迁怒到祁家头上,为此他对还未出嫁的祁素葶十分的严苛,趁着还能教养的,恨不得把她教养成大家闺秀的典范,容不得一点错误。 而看似安静的临安城,不过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的局面,陆家长媳有了,陆家长媳的孩子不是陆家长子的,竟然是偷来的,而这偷来的汉子,竟然已经被抓了? 这样的消息悄悄地在大街小巷传了开来,陆家长媳不能生的事是大家早就知道的,如今人家有了身孕这不是好事么,怎么一下又成了偷汉子。 而因为苏谦默的回去,陆将军此刻也正在回来的路上,吟欢倒是不担心孙氏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陆家的,她拿着剪刀怎么剪都觉得不太顺心,末了放下来,抬头问青芽,「她没再要那药了?」 青芽点点头,陆重岩的那妾室从二月份开始就没再向红俏要那药丸子了,之前下的如此猛,怎么一下又停了。 「红俏说是因为那佟姨娘快生了。」吟欢重新拾起那剪刀,在盆栽上剪了一刀,「她一共拿了几回?」 「有五六回了。」青芽算了一下,「不过按照那姨娘要的药量应当能抵得上七八回。」 「应该是二姐有所察觉了。」吟欢点点头,以二姐的性格,一开始肯定不会想到那去,到了有问题才会去查,「若是她全部用完了还好,没用完的话,恐怕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也是个问题。」 吟欢的话并没有全然猜准,佟姨娘是察觉到了夫人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不敢再下药了,之前还剩下的几个也早就敲磨成粉末用水兑开后倒在树丛中,本是查到了她这没什么线索了,可顾吟霜把她叫去了。 顾吟霜也没说怀疑不怀疑的,直接指着桌子上两碗药对她和颜悦色地说道,「这是今早端上来的药,前两天我胃口不好就没让她们煎药,今日拿来了我想也别浪费,都是养身子的你如今这快落月了更应该补补,这药你就替我喝了吧。」 佟姨娘心中一颤,几天前的药包,是不是还有她放的药丸在里面,若是如此,眼前这汤药里岂不是也…… 「夫人,给您补身子的药我怎么敢吃。」不顾身子重,佟姨娘扶着肚子跪了下来,顾吟霜眯着眼懒懒靠在那座椅上,视线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眼神一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我给你的补药那就是赏你的,你有什么不敢吃的,你如今肚子里的可是陆家的小少爷,就算是你不愿意吃,他也得吃是不是。」 顾吟霜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两个丫鬟上前一个制住了佟姨娘,一个拿着药碗要往她嘴里灌,就在此时,陆重岩回来了,见到此情形呵斥住了那两个丫鬟。 「相公你来的正好,百合妹妹不肯接受我的好意呢,我本想把这补身子的药给她喝,她偏不接受。」顾吟霜挥手让那两个丫鬟松了手,佟姨娘还在那咳嗽,试图把刚刚灌下去的一些吐出来,顾吟霜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怎么,佟姨娘是觉得我要害你不成,来人啊,去请大夫过来,看看这药到底有什么问题让佟姨娘怕成这样。」 「夫人,不是的,是百合不敢,这是少爷为夫人求来的药,我怎么敢喝。」佟姨娘只能抱着这么大的肚子在那磕头,她试图看向陆重岩,却发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顿时心凉了半截。 「既然是夫人赏赐给你的,你就喝了罢。」陆重岩看了她一眼,「这也是我经手拿来的药,怎么,你在怕什么?」 佟姨娘望着那重新递过来的药,身子微微颤抖,双手端着那药往嘴边凑去,顾吟霜的声音传了过来,「端稳了,可别洒了。」 佟姨娘心里转的飞快,这药是肯定不能喝的了,可少爷不会帮自己,若是不喝夫人肯定会觉得自己知道这药有问题,之前虽查到她那却并没有查出什么来,她不能让少爷和夫人知道。 想罢佟姨娘喝了两口下去,忽然胃里一阵翻涌,刚刚喝下去的又全部吐了出来,她还要保持那碗不能摔了,那呕吐的就直接如数在了药碗里,连顾吟霜看着都觉得恶心。 「对不起夫人,我这身子闻到这些味道还是会难受,一时没忍住。」佟姨娘眼中含着泪十分愧疚地看着他们,「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百合该死!」 顾吟霜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冬灵,扶佟姨娘回去。」 直到那屋子里的味道散去,顾吟霜始终皱着眉头,陆重岩上前搂住了她,「佟姨娘这么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你的药里动手脚。」 「那她怎么不敢喝。」顾吟霜是恨极了给她下药的人,大夫说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养好,在她眼皮子底下会做这种事的除了那两个姨娘之外哪还会有别人,偏偏这个男人不信。 「你看她那胆子,对你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哪里敢喝你平日里养身子的,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要再吃几个月的药,之前的几次都因为下了药没有效果。」顾吟霜委屈地说道,陆重岩即刻把她抱在了怀里,「没事的,几个月就几个月,我再让人去查。」 陆重岩越发的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先让流言传一阵子等到了母亲耳中自己再一说,到时候看大嫂如何辩驳,想罢,他又柔声说道,「佟姨娘的孩子必须安安稳稳生下来,霜儿,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这事不能出了岔子。」 柔声的劝解更像是对她的警告,顾吟霜微皱了下眉头,还是应允了下来…… 也许是陆重岩等不及了,他提前和陆夫人说了此事,还隐晦的提到了大哥不愿意纳妾,其实说不定是自己有什么隐疾不能说,所以一直忍着大嫂,陆夫人想来偏袒小儿子,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不是没可能,就在陆重山回来后的没几年,陆夫人发难了。 可孙氏早有准备,陆夫人发难了,陆将军回来了,本来高高兴兴的一件事,一下变成了大儿媳妇委屈婆婆说自己出轨,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陆家的。 第二章 等到吟欢这里知道了消息,陆将军已经把这件家事解决完毕了,陆夫人以死威胁说若是要把二儿子赶出去,她也就不活了,可养了这个一个歹毒的儿子,陆将军觉得为父太失败了,赶出去陆夫人不舍得,留在家中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对不起大儿媳妇,最终陆将军决定把陆重岩直接带去阳关,让他吃吃苦,说的难听点,若是不小心战死在那了,还能为陆家挣个功勋。 摆在陆夫人面前的就两条路,虽然都不想选,但总不能看着儿子被赶出去,然后自己真的一头撞死了,她如何都不信大儿子所说的这是小儿子给大哥下的毒导致之前儿媳妇都不孕,那补气汤药是她找来的药方,两个儿子都喝了,怎么就一个有事一个没事。 家丑不可外扬,如果可以,陆将军就像把这个逆子扭送到官府让他也尝尝那滋味,思想来去,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这才一天到晚歪心思,不如带着去军营里面。 吟欢对于陆家这样的决定并没有感觉诧异,当初六姐推自己下池塘险些丢了性命,顾家也是将六姐送到了庵堂里思过了两年,而当时她若是死在了池塘里,那就更死无对证了,他们不会把事情到处宣扬出去,因为有损声誉,如果能够私下解决干净的,就绝对不会搬到公堂上去。 看似不轻不重的惩罚对陆重岩和顾吟霜来说是莫大的灾难,两地分隔了,那还生什么孩子,但陆将军没答应让她陪着前往,有人照顾了还叫什么受磨难,军营是让他们生孩子去的么,以为是玩呢,你大哥大嫂不是这么多年才有孩子呢,你们急什么,陆家又不是没有嫡长。 本来要在家呆些日子的陆将军因为这件事,去向皇上复命很快就带着陆重岩启程回阳关了,顾吟霜松了一口气,左右得养两三年,瞒的辛苦不如他走,也好过让两个姨娘生了又生。 吟欢记得当初陆重岩也是离开一趟临安的,否则前世二姐的孩子就不会怀的那么迟,当时是他自动请缨跟随陆将军离开的,今生却是被迫,不知道他在阳关是否还会有同样的遭遇。 「小姐,六小姐来访。」尔冬走进来轻声说道,吟欢微怔,她怎么会过来。 顾吟芳走进了她的屋子,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吟欢不知道她来意,吩咐尔冬去沏茶,和她对坐了下来,顾吟芳将那盒子推向了吟欢,「七妹是否还记得这个。」 吟欢打开来一看,里面放着的是一个镯子,看着有些眼熟。 「这……」 「这是当日老夫人寿辰的时候我给七妹选的镯子,你还记得么?」顾吟芳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吟欢点了点头,「我记得。」 「那你一定也记得这个簪子。」她又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就是让她自己去了庵堂两年的罪魁祸首。 「六姐你?」吟欢看着那金簪,这些东西她竟然都还保存着。 「母亲为我说了一门亲事,虽然是小门小户,还算殷实,家里人也简单,就是离临安远了些,恐怕今后难得有见面的机会。」顾吟芳也已经十四了,如今才定亲也不算晚,吟欢看着她不喜不悲的样子,笑着恭喜,「简单些也好,只要对六姐好就行了。」 「我还是很感谢母亲,因为姨娘的事她也没有怠慢了我,小门小户的主母,也好过大家中这般争斗。」顾吟芳是看的累了,也厌倦了,方氏的安排恰好如了她的意,在这个一个大宅里,太多的心酸也太轻薄了人命,顾吟芳乏了。 「可能这个时候还向你恳求什么,也是我过分了,从回来之后我也没为我当年做的事和七妹说一声对不起。」顾吟芳忽然笑了,望着吟欢说道,「我不求别的,她好歹是我姐姐,若是她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请求七妹最后留有一线生机给她,七妹,我知道我没资格这么说,也知道是我自己奢求太多,只是姨娘希望她活着,无论如何,只要她还活着,那就够了。」至于如何活着,她已经不再关心…… 直到顾吟芳离开,吟欢还坐在那安静地想着,桌子上的镯子和簪子顾吟芳都没带走,说是吟欢扔了也好,送了也罢。 良久吟欢轻笑了一声,她倒是想得通透,四婶的决定从来不会太出格,低嫁有低嫁的好处,顶着顾府的名声也不过是顾家三房而已,小门小户的嫁过去,反而会对她好。 只是她觉得荒诞的是,自己小时候成为二姐眼中钉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长得和父亲比较相像。 「小姐,这镯子和簪子您要怎么处置?」尔冬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这事从头到尾她也清楚的很,六小姐今天把这事摊开来说了,过去这么久,小姐也不好说什么。 「那镯子丢了吧,至于那簪子,把它兑成银子。」吟欢微叹了一口气,六姐的要求她难以答应,是因为她也不知道二姐还会做些什么事出来,她能因为自己和父亲相像过去对自己白般刁难,如今两个人水火不容,她只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尔冬拿着东西离开了,在顾家四小姐出嫁之后,吟欢就呆在家里鲜少出门了,同龄的比她大上一些的都要嫁人了,而程碧儿除了上回来看她之后也没空出府了,吟欢清闲了很多,就在家里陪陪快生产了的孟氏,偶尔还帮木氏处理一些家事。 收到第一封苏谦默信的时候,已经四月了,天气回暖,院子里的花开了许多,陆将军回去之后带着陆重岩一起,把他扔在了最基层的军营了,还勒令他不准说自己是将军之子,如今正是用兵之时,受训都比较苦。 他在临安城生活的就是大少爷的生活,去了军营就没这么如意了,吟欢只是好奇他有何遭遇,在信中回了让苏谦默多注意一些他,好歹是自己的二姐夫。 回了信让尔冬带去给阿喜,袭暖那过来说少夫人要生了。 二房那早早就准备下了稳婆和奶娘,孟氏下午肚子有些疼,到了晚上的时候才疼的频繁一些,吃了些补体力的,直到疼的受不了稳婆才让孟氏上床去躺下来。 这可是顾家的头一个曾孙,顾老夫人拄着拐杖在儿子的搀扶下守在院子里,直到了后半夜,大家在院子里都等地有些急了,孩子还没生下来,身在渭城的顾逸信这才刚刚赶到,顾老夫人让他赶紧去换一身衣服。 直到黎明到了,屋子里才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顾老夫人激动地拍了拍儿子的手,过了一会稳婆把孩子抱了出来,满脸的喜色,「恭喜老夫人,恭喜二夫人二老爷,恭喜大少爷,母子平安。」 两个稳婆都拿到了厚实的红包,木氏见大人孩子都没事,带着吟欢回了紫荆院,歇息一会第二天还要准备去各家报喜。 到了洗三这天吟欢才见到这个小家伙,比起出生的时候,如今圆润了不少,稳婆抱着他在偏厅里洗三,吉利话说完,那孩子便哇一声哭了出来,「哟,相盆喽~」稳婆笑着把他抱了起来,请来的客人们都往这盆子里添了不少东西,小家伙在被包裹好了后还有些委屈呢,从顾老夫人的手中传到吟欢这,吟欢小心翼翼地抱着,一旁的青芽还给她兜着些。 第三章 「瞧我们这七小姐,抱孩子的姿势还真是正当的很。」一旁的三夫人唐夸道,顾老夫人撇了她一眼,唐氏脸色微变,讪讪地住了嘴,一旁的方氏逗着小家伙接话道,「咱们衡哥儿可得记住你七姑姑了,她啊,可疼你了。」 吟欢抱了一会就把孩子换给二婶了,严氏抱着自己的亲孙子才爱不释手呢,逢人就说小鼻子小眼睛长的和儿子是一模一样。 在偏厅呆了一会吟欢去了孟氏的屋子里,孟氏的妹妹正在陪她说话,吟欢进去,孟艺紫害羞地坐到了一边,乖巧地喊了一声,「顾姐姐好。」 「我以为孩子都轻呢,抱了那一会我都觉得衡哥儿重。」吟欢坐了下来,孟氏靠在床上笑着回道,「你这是没习惯,从小抱到大了,再重也不会觉得。」 「嫂子,我刚看到大哥也抱了,那样子」吟欢才刚说了半句,背后就传来了顾逸信的声音,「又说我不是了?」 吟欢回过头去瘪了瘪嘴,「大哥你就不能再晚一会进来!」顾逸信被她这贼喊抓贼的样子给逗乐了,「你还反着说我不是了。」 「那当然了,我正和大嫂说着呢,没说完你就进来了,看着你我又不好意思说下去,这不难受嘛。」吟欢说的理直气壮,顾逸信无奈地看着她,「行了,你什么不好学,把苏兄身上的无赖给学来了。」 「大嫂,你看大哥欺负人。」吟欢瞪了他一眼,回头和孟氏撒娇,顾逸信是拿她没办法,「好了好了,你大嫂还要休息,你先跟我出来,有事说。」 吟欢这才跟了出去,一旁的孟艺紫看这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的相处方式,有些乍舌,「姐,这顾姐姐和姐夫瞧上去关系很好啊。」 孟氏轻笑着摸摸自己这小妹的头,「是啊,他们关系是不错的。」 顾逸信书房内,吟欢听他说着渭城的重建工作,笑道,「大哥,虽然这是我的梦境,可最后还是要靠你们,我一个弱女子能做多少。」 「你也别谦虚,皇上对顾家的重视其中有你的功劳,如今祁大人与我同在渭城,也拿不住什么错,此事过后,只怕是他又要回朝中了。」祁家能够这么快站起来,必定背后有帮手,吟欢摇摇头,「我被绑架一事不可能引的祁家就此败落,大哥不必在意。」 「我是怕你这丫头心中在意。」 「祁家气数未尽,又有祁家大小姐在六王府,既然有人相助,我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能够照顾到祁家的人,肯定非富即贵,人在暗他们在明,不如不惹,她不会不如意,只是觉得答应蒋姐姐的事做的不完全,有些亏欠罢了。 「对了大哥,二哥的婚事为何迟迟未定?」吟欢想起一早看到脸色不太好的二哥,这才想起来今年年初的时候三婶应该已经给二哥说一门亲事了,到了现在连这基本的礼节都还没有说定。 「说是对方的家底不如当初来说亲的时候厚实,三婶气不过,又给退了。」顾逸信对此时也颇为无奈,但是长辈们的决定也不是他们这些小辈的能左右,说了的婚事还能给退了,理由是谎报了家底,三婶这是嫌人家嫁妆不够厚实了。 吟欢听后无语,难怪二哥脸色不好,嘀咕道,「若是要家底好,不如找个商家之女,那家地才丰厚呢。」 「这话到了三婶面前可不准说!」吟欢点点头,从三房那的用度也是按人头算了之后,顾府的支出少了很多,三婶却用的不利爽了,二老太爷年纪大了快要辞官在家,做媳妇的不能指责公公银子花销大,三叔又在外养了一房,三婶为这银子的事可愁着的,但是娶一户商贾之女,未免显得太冲着钱去了 五月初顾家的小曾孙满月了,一个月的时间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可爱了许多,身上挂着各家送的金锁小元宝,严氏怕他戴着沉都要收起来,顾老夫人却让他戴着,这是金贵,将来这孩子也得活的富富贵贵。 满月酒顾家来了不少客人,出嫁的顾吟依和顾吟霜都来了,小家伙见着人多十分配合的醒了好一会,到时辰喝奶被奶娘抱了下去。 几个姐妹都有丈夫作陪,唯有顾吟霜是一个人来的,陆重岩被带去了阳关,一年半载都回不来。 「大姐,听说你们家淼儿如今已经会喊人了?」顾吟依和顾吟霜出嫁的时间差不多,一嫁过去三个月就闻了喜讯,去年年初生下了一个女儿,如今孩子都有一岁多了。 顾吟依笑的温和,「是啊,皮的厉害,一点都不像个姑娘。」吟欢只在满月的时候见过一次,就多问了她几句,「下次我去你那看看她。」 「七妹若是喜欢,到时候和七妹夫多生几个就好了。」顾吟霜在一旁打趣道,吟欢也不介意,笑着回道,「我才不急,我等着先抱了二姐的孩子。」 顾吟霜的神情冷了几分,看了一眼一旁的妹妹,也已经说了亲,而这婚事她本想插手,方氏没让,直接把吟芳的婚事给定下了,嫁这么远,是成亲想要分离她们姐妹两个么。 姐妹团聚这气氛看似开心着,实则尴尬的很,直到丫鬟过来说开席了她们才过去。 顾家曾孙的满月酒席,六王妃派人送了东西,连八王府把这礼数也做足了,人没到,东西都送过来了,明眼人也看得出来,尽管前些年顾国公去世顾家出了这些破事,但是皇家还是眷顾着他们的,所以衡哥儿的满月酒席来的人也不少。 酒席结束后,顾吟依她们都回去了,顾老夫人留了二老太爷和三老夫人下来说话。 「逸信的孩子也生了,咱们也都老了,也没几年活头,按照规矩,我也得问一问你们,这第四代都出生了,这家,要不要分。」过去的顾家规矩是等曾孙出生了,哪一房要分出去是可以分出去的,不分的话等到他们几个老的去世了,这家早晚也得分。 「大嫂你也说了,咱们也没几年活头,如今这家是渐渐好起来了,他们将来要怎么折腾是他们的事,都等我闭了眼再去折腾吧。」二老太爷心态就是如此,当初顾家最艰难的时候他也不主张分家,如今好了更是不情愿分了,分了之后这将来的好他们可是一点都沾不到,自己那媳妇就知道钱,哪能管事啊。 三老夫人杨氏见他都这么说了,也开口道,「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再说这些个小的不都还没成亲么,就安安稳稳地过下这些年,等咱们都去了,这家还是得分的。」如今分家,就儿子这官职日子得差了许多,二老太爷想得到三老夫人自然也想得到。 顾老夫人见他们都这么说,便没再说什么,如今她是不主张分家,但是倘若另外两房有意见的,她还是会按照顾家的家规,让他们分出去,等她百年去了,她也算对老国公有交代了,没有让这个家四分五裂。 暖春过去,临安的天气越来越热了,而阳关那的战事也越来越激烈,北图在节节败退之后又再度集兵反攻,苏谦默领兵守着他们攻打下来的几座城,几天几夜没能休息,提防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突袭。 而军营内,陆重岩却因为犯了军规挨了军棍此刻正躺在床上休息。 第四章 军营条件本来就艰苦,更何况是他从低做起的,本以为父亲带自己过来怎么都是带在身边的,没想到直接把他扔在了士兵营中,每天必须受训,一个阶段受训过去的士兵就要直接去第二兵营准备编排上战场。 刀剑无眼陆重岩可不想把命丢在这地方,可陆将军够狠心,不论他在训练的时候受了什么伤都不曾来看过他。 帘子拉开了,一个士兵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把盘子放在了他旁边,拍了拍他肩膀,「怎么样,挨了军棍的滋味如何?」 陆重岩拿过那盘子里的馒头,第一口就难以下咽,呸地吐了出来,那士兵也不恼怒,把他扔掉的馒头捡起来擦了擦自己吃了下去,「像你这样的新兵我见的多了,头几天进来都像你这样,挨了军棍再挨饿一下你就知道粮食的珍贵了,不吃算了,反正你也休息着,饿一天也死不了。」没等陆重岩说什么,那士兵就把盘子又端出去了。 陆重岩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吐出来的馒头,双手紧握成拳在枕头上狠狠地砸了一下,此刻他心中有多少的不平,凭什么一样是儿子,大哥能到今天的位置他要从最底层开始,父亲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他就是责怪自己下毒害了大哥,在他眼里长子才是最重要的,他一辈子就是个纨绔子弟。 陆重岩不知道的是当年父亲带大哥来军营时也是这么一步一步摸爬滚打上来的,没有谁一来就是个高军官的职位,什么经验都没有,带兵出去害死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跟着自己的一众将士,此刻他心里就是有太多的愤恨,愤恨父亲的偏心。 营帐外苏谦默进入军营,那起初给陆重岩送饭的人走到他的营帐内,苏谦默放下了剑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一封信,凌厉的脸上闪过一抹温柔,随后冷声问道,「怎么样了?」 「陆公子不肯吃,我就又拿回来了。」小四如实禀报,苏谦默讽笑了一声,「不肯吃就饿着,饿到他求着吃。」 阳关内训练新兵的事本不是他负责的,不过木朝赂为了振奋军心,让这个新的副都统管理一段日子,苏谦默当初对自己的要求有多高,对这些新兵的要求也就有多高,这不是和平的日子可以松散一些,他们这些训练了就要替着受伤的兄弟们上去和北图人打,任何一个都不能掉以轻心。 而对于自家未婚妻二姐夫,苏谦默自然是格外的照顾了,陆将军有话在先,不区别对待,那就别怪他严厉。 「是,大人。」小四得令下去了,苏谦默脱下了盔甲,洗过了手才开始看吟欢的回信,信中说的就是临安城发生的小事,自从顾家的衡哥儿出生后吟欢都会在里面写上几句关于小家伙的,苏谦默也只有在看她的信时轻松一下。 临安今年又很热,去年出嫁的二姐带了喜讯,有喜了,二婶收拾了一下东西去了鹿城看她,程家姑娘出嫁了,还有值得一提的是,皇上又该为他几个女儿选夫婿了,今年的秋宴一定十分热闹。 吟欢说的都是开心的事,苏谦默知道她的性子,向来报喜不报忧,而她的情况自然有人会定时告诉他,苏谦默小心把信放起来,门外传来士兵的声音,「苏大人,木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穿好衣服拿起武器苏谦默又出了营帐,木朝赂的营帐内,陆将军和他皱着眉头看着那缩小的北图沙绘地图,指着那已经立了红旗的三处,「上次他们从这几处突袭,东北处的城防不胜防险些被夺。」 「东北以外的是一片山林,曾派一小队进去过。」陆将军没有再说下去,如果有收获的话他们也不会被动,那小队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过。 苏谦默看着觉得有些眼熟,「我出去一下。」回到自己营帐内苏谦默找出了吟欢当日给的书匆匆赶回那当着他们的面翻了起来。 「是这!」苏谦默指着其中一页说道,木朝赂转头过来一看了一眼,随即拿起来翻了两页,有些激动地对陆将军说道,「看来咱们有法子了!」 「苏大人,这个你是从哪来的?」木朝赂按照书中的重新在地图上加了一些上去,那东北杵本来的山林就不再神秘,它连贯了北图的那个城,北图如何从山林处偷袭都有了大概的了解。 「吟欢在伯父的书房中找到,让我带来的。」苏谦默很想说的严肃,但木朝赂哈哈笑了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这都能让你拿过来。」 苏谦默脸上的局促一闪而过,很快投入了讨论中,到了天黑他们就制定出了新的方案,叫来了各大军官又开了会,到了半夜阳关再度忙碌了起来。 陆重岩很饿,就算是躺着光喝水这胃里也难受的很,可送饭的人迟迟没有来,他听着这大晚上的外面士兵来回跑动的声音,张口喊了几声,并没有人回应他。 外面的动静声很大,他挣扎地爬下了床,从一旁找了棍子当拐杖拄着到了门口,灯火通明的军营一队一队的士兵从营帐前跑过,似乎是往前面集合去了。 小四回营地替大人取晚饭,看到陆重岩站在那,「你怎么不在里面休息,营里面有规定的,十军棍最多只能躺五天,你休息不好到时候可有苦吃了。」 「我饿了。」陆重岩铁着脸说道,小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从食盒的下面拿出了一碟子的馒头,「呐,拿去吃吧。」 陆重岩瞥见了食盒上的盘子,那似乎放着的是鸡腿,「为什么不是给我吃这个。」 「这是给大人准备的。」小四在阳关这么久,还没见过这样的新兵,难怪大人要对他这么严苛,若是在战场上害了别人的性命那才是罪过。 陆重岩这回闭了嘴,拿着馒头进了屋子,和一早拿来的一样根本没有变化,拿起一个狠狠地咬了一口,眉头一皱刚要吐掉,他忽然发狠一般把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最后猛灌了一杯水在那咳嗽。 手中剩余的馒头被捏成了碎渣掉落在了地上,陆重岩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刮目相看…… 今年的秋宴确实如吟欢预料的那般百家争艳,就像当初她第一次来参加,比她小几岁的姑娘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使着浑身的解数想要得到皇后太后的夸奖,还有就是期盼能够被皇上看中,让公主尚主,从而飞黄腾达。 吟欢最后和大嫂一起被安排在了和程碧儿这群新婚妇之中,程碧儿嫁入蒋家后和她是许久不见面,自然有好些话要说,吟欢只能提醒她小声一些,「你现在是蒋家的二少夫人了,蒋夫人也在呢,你就不怕乱说话传到她耳朵里。」 程碧儿瘪了瘪嘴,「嫁了人就这点不自在,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再做错什么事母亲也不会往心里去,可在蒋家,倘若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底下有的是想拿捏错处的。」 「你知道就好,以后别想说什么是什么。」吟欢也知道越大的人家,这其中大的事就越多,蒋家世代都出宫妃,其家底肯定是很多人家比拟不及的。 「我也就和你说说,在蒋家我出了自己的院子什么都不会乱说,我终于知道为何蒋姐姐练就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她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程碧儿说话间还有些孩子气,吟欢抿嘴笑着,那是自然,否则蒋家怎么会把她送进宫来。 第五章 过了一会皇上那的宴会也结束了,他们这因为皇后走的早,散的也早,吟欢跟着母亲大嫂回了顾家,秋宴后几日,凡是皇上看中的,公主适龄的,那就都赐婚嫁了。 这些都和吟欢没什么关系,她给苏谦默回了信之后就去孟氏那看衡哥儿,如今已经五个月的孩子很调皮,典型的还没会爬就急着要站起来了,只要吟欢一站起来,小家伙就伸手要她抱,吟欢伸出手,他就憋了吃奶的劲非要自己站起来,你不配合他还哭给你看。 五个多月的孩子脚劲哪有这么好,通常衡哥儿努力了一会就直接坐在软榻上,休息一会吟欢一站起来,小家伙又忙着要站,两个人玩这个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都出汗了。」孟氏伸手在他背后抹了一把,衬在里面的衣服有些湿热,喊了奶娘进来带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抱出来的时候衡哥儿就赖在吟欢的怀里不肯动了。 「我都没见他这么黏你大哥。」孟氏见儿子这样笑道,「上回艺紫来他也是搂着她的脖子往她脸上涂口水。」 吟欢轻轻捏了一下他的小肉脸,「敢情你这是见谁漂亮就扑谁呢。」衡哥儿直接会给她一手的吐泡泡,一旁站着的丫鬟都笑了,吟欢无奈的接过帕子擦了干净。 「我看快睡了,你也别抱着,手沉的很。」孟氏让奶娘抱走了快睡着了的衡哥儿,吟欢又坐了一会从他们屋子里出来,忽然觉得有些冷,尔冬拿了披风给她穿上。 「快下雪了吧。」一到十一月,很快大雪封山了,大概这一封信他收到了之后也回不及了。 过了几日,陆家那传出了喜讯,陆家长媳顺利生了一个儿子,不过这孩子看似身子不太好,十分嬴弱,吟欢还是送去了贺礼,等到这孩子满月的时候,临安城已经是大雪飞舞。 这是陆家真正的嫡长孙,满月这日,顾家是孟氏去贺喜的,木氏渐渐把顾家的事交给她来做,自己则专心地准备起了第二年吟欢的及笄礼,及笄过后,她的贴心小袄就要嫁人了。 有人问了为何陆家的二少爷不在,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不在,只知道他如今立志要和他父亲一样,为大今朝立功,所以跟随陆将军去了阳关。 孙氏将祝福一一接下,因为大雪天孩子就没被抱出去让别人看,摇篮里的孩子看上去比一般人家的都要虚弱,尽管陆重山求回来了保胎的药,可身上的那些散不去的毒还是带了一些到孩子身上。 「等他大一些,我们带着他去找那大夫,再让他帮晖儿看看。」陆重山知道她期盼这个孩子太久了,搂着她安慰道。 「只要他健健康康的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孙氏轻轻地摸着孩子的脸,抬头对他柔声说道,「对了,别忘了把东西送去顾府,还要多谢谢她呢。」陆重山点点头出去了。 几天后吟欢就收到了孙氏送来的谢礼,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礼,孙氏送来的是一张地契,上面是一处别苑,就在临安城内,吟欢没有拒绝收了下来,她知道孙氏是不想欠这个人情才会用这么厚重的礼,而吟欢也不想用这个向她要求什么,不如收了干净。 临近年关喜事特别,就在陆家嫡长孙出生之后,六王府那也传出了喜讯,六世子妃有身子了,上一次祁素茹意外没了孩子的事别人都不知道,所以这一回都说是六王妃盼的终于可以抱孙子了。 祁素茹和苏谦营成亲也有三年多了,头一回喜讯传出来,送礼的人自然不在话下,由于六王爷的关系,顾家这一份礼也少不得,为了显示其尊重,这一回由木氏带着孟氏一块去了六王府。 祁素茹这一胎怀的皆大欢喜,许晴幽也开心,只要快些生下孩子,她也能够为世子生下自己的孩子。 祁夫人前来看女儿,满面红润,丈夫官复原职了,女儿也有了身孕,只要一举生下儿子,这世子妃的位子可算是坐稳了,这样她也放心了。 「你啊什么都想了,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祁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看她气色不错,不免又伤感了起来,大女儿是过的好了,可怜她那素岚,如今还在那庵里受苦。 「茹儿,如今王妃高兴,你看能不能让王妃去求求皇后,把你妹妹放回来。」祁素茹有些生气地甩开了祁夫人的手,「母亲,你还嫌她害家里不够么,爹刚刚复职你就急着要让他再回家养老去了?」 「那可是你妹妹,茹儿你。」祁夫人看着她心里难受的很,三个女儿也就二女儿最贴心最会哄自己,去那种地方那么久,也该反省了,难道真一辈子关在那。 「那她有没有当我是她姐姐,有没有把祁家放在眼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从小到大母亲都会替她兜着,好了,这回兜不住皇上也知道了,您还想要让她回来,这话你千万别在祖母面前提起来,否则她会让父亲休妻都有可能。」祁素茹沉着脸说道,祁夫人脸色顿变,「你胡说什么!」 「母亲,我这是在劝解你,祖母宽厚,母亲没有剩下嫡子祖母也没为难过你,庶弟一个没教导好,如今父亲身下没一个能站出来后继的,这些祖母知道都没说您什么,二妹这回惹的事多少里头还有您纵容的缘故,您要是再在祖母面前提着个,怕是连我都保不住了。」祁素茹的话让祁夫人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亲生女儿当着自己的面说让自己慎言,免得被父亲休,对祁夫人来说打击能不大么。 「若是母亲还想拉住父亲的心,就挑一个年级还小的庶子养在你自己名下,好好养大了,他也会知道你的好,这样我们在祁家才有依靠啊母亲。」若是没有二妹的事母亲有没有儿子这真的不打紧,这么多年下来,可二妹的事让祖母对母亲很失望,加上二婶时不时的篡唆几回,难保祖母会改主意,有个儿子傍身才能在家立足下去。 祁夫人是伤心地回去的,送走了所有的访客,祁素茹躺在床上,怔怔地盯着肚子,她已经无路可退,如今唯一希望的,是这个孩子不要再出什么差错。 「小姐,您该吃药了。」鹊儿端着药走了进来,手都有些发颤,祁素茹瞥了她一眼,「放桌子上吧。」 「是。」鹊儿到她身后替她捏了捏肩,祁素茹闻着那药味就不舒服,「世子人呢。」 「世子随王妃进宫去了,据说是年初王爷要回阳关了。」祁素茹点点头继续眯着眼。 到了晚上苏谦营回来,去了她屋子里看望了一下,祁素茹要求他留下来陪自己,苏谦营愣了一愣,过去这世子妃可从未请求自己留下来过夜,他去哪个院子她从来都不会说什么。 「我不走。」苏谦营坐了下来陪着她,祁素茹揪着他的衣服脸上有淡淡的忧愁,「相公,我怕。」 「别怕,这一回肯定能安安稳稳的,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男人从来不缺乏哄女人的语段,说的人受用,听的人也受用,祁素茹靠在他怀里,喃喃地说着对第一个孩子的歉疚,尽显着她的无助。 第六章 而另外一个院子里,许晴幽则有些失望地回了屋子里,一旁从木府过来的妈妈劝解道,「小姐,世子妃有了身子,世子是要在她身边陪着她的,您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心里堵着。」 「我不堵,我只是觉得……」许晴幽有她说不出的话,她只是个妾,贵妾也是妾,没资格和王妃请安,也没资格在世子妃前面生下孩子,她仅有的就是世子的疼爱,其余的她什么都没有。 一旁的妈妈看着也有说不出的话,早在木府的时候,大老爷就说过,木家不是姨娘的娘家,所以将来受了委屈都要自己担着,木家没有要巴着去给人做妾的大家小姐,「小姐,你应该这样想,世子妃生下了孩子,您也能尽快怀上世子的孩子,以后也就有了依靠了。」 「世子夫人有身孕,为何世子还能在那里留宿。」许晴幽真正介意的是这个,一旁的妈妈叹了口气,现在是世子妃刚有了身孕,即便是快生了世子妃照样可以留世子在屋子里,即便不是同床只是作陪,这就是正室与妾室的区别,可惜小姐还看不通透…… 新年很快来临了,过了年木氏就要开始准备吟欢的及笄礼,这比当初顾吟玥的及笄要准备的热闹多了,但木氏出的都是自己的体己钱,唐氏也没能说什么。 给吟欢量身定做了好几套的衣服,算上及笄礼上要换的,足足七八套,木氏像是要把最好的都拿给她。 吟欢出生在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这天邀请到的客人很多,前厅中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吟欢按照别人说的步骤一套一套地换着衣服,最后穿上的及笄服,前世的她没有及笄就入了陆府,那时她才十三岁。 「都长大了,想想茂儿的孩子都已经会喊我做曾祖母了。」彭老夫人这回也过来了,顾吟玥在鹿城过的好,她这做姑婆的心里也好受一些,如今看顾家这样未必会比那颜家差,只是当初丈夫和儿子决定了娶颜家的女儿,自己也不能多说什么。 「是啊,都长大了,别说茂临的孩子了,就是衡儿如今也啊啊呀呀地想说话,这孩子什么都想赶人家先,五六个月的时候就攀着七丫头的手想站起来。」顾老夫人现在才是活的自在,头几年长子死了的时候那些事如今都没了,曾孙也有了,姑娘们都要嫁人了,老人家最乐见这些喜事。 「当年你还和我说,勉强过继了这个七丫头,如今看来,最是她要好了。」彭老夫人感概道,当初贺寿的时候那瘦柴一样的小姑娘,如今长开了是一点都不输给几个姐姐,还是由皇上赐婚的,多少人家羡慕着。 「人心都是肉长的,久了自然就熟了。」顾老夫人只能这么说,对于这个半路来的孙女,她心中这感觉也奇妙的很,「是个好孩子。」 彭老夫人笑了笑,两人坐在那聊着,外面的木氏送着客人,吟欢则和孟氏她们一起,程碧儿是代表了蒋茹茵过来的,「蒋姐姐出入太子府不方便,就没能过来看你。」 「没事,改天我与你一块去太子府拜访她。」吟欢对程碧儿到来已经很开心了,她也有事想要和蒋茹茵说,干脆就约着到时候一起去。 八王府是由谢绾一个人过来的,对这个未来儿媳妇,八王妃心中还有些纠结,尤其是婚期越近。 吟欢到底不是她心中如意的儿媳妇人选,但儿子的话她一直没有忘记,如此纠结之下,八王妃还是决定让世子妃代替前来。 每到这样的大日子,顾府作为一门世家,前来贺喜的贵人总是很多,包括六王府在内,说出来的都会让别人羡慕,吟欢看着谈吐自如的谢绾,母亲说过,八王府虽为王府,比起不少人家却简单的很,她嫁过去了不是长媳一不需要管家也不急着要生下嫡长,只要和她们相处好了,日子还是很顺心的。 谢绾接触到吟欢的目光,善意地笑了笑,吟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傍晚的时候顾家的客人就走的差不多了,吟欢让尔冬点清楚了礼单,屋子里还摆放着阿喜送过来的,说是少爷送阳关带过来的。 一起的还有一封信,因为她送去的父亲的手记,为他们解决了不少难事,接连战捷,北图兵已经退守了好几个城,而之前跟随陆将军一起去的二姐夫也终于上战场了,一改兵营中的惰态,杀的很猛, 吟欢放下信看着那箱子里,苏谦默收集了不少阳关那的好东西,不算是名贵的,但都是特别的,临安这找不到的,让尔冬都抬去仓库里放着,研墨提笔给他回信… 而此刻的阳关,刚刚结束了一个城的清扫,抓了不少北图战俘。 阳关内百姓呼声很高,军营里的士气也很好,再有一个月,苏谦默该回临安城准备成亲了,八王妃的信去年底催到了年初。 「大人,不好了!」小四匆匆地跑到了他的营帐内,「陆少爷不见了。」 苏谦默都没来得及换下衣服,拿起一旁的剑又匆匆走了出去,木朝赂的营帐内陆将军脸色沉在那,攻城结束后,清扫完战场清点士兵的时候发现,陆重岩不见了…… 「和陆公子一起出去的士兵说打到后来混乱之时,也没注意他去了哪里。」木朝赂派人过问过了所有出战归来的士兵,本来新兵营中陆重岩的身份就没人知道,出去打仗谁还顾得到,自然问不到什么结果。 「北图军撤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带走我方的人。」陆将军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苏谦默有些烦躁地扯了一下领口,「派人再去罕城看看,可能是受伤了,木大人,明后天六王爷到,这儿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明早就出发回去了。」 且不论他什么身份,一个士兵失踪难道他还得留在这不成,看陆将军也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来到这里谁还摆少爷谱的,这里身份比陆重岩高的的人多了去。 木朝赂点点头,撇开陆重岩失踪的是,三个人先把今天攻城的事各自交代了清楚,苏谦默将后续的事也和他们说了一遍,「木大人,陆将军,这些册子都放在这了,我想里面应该还有不少可取的。」 「行了外甥女婿,这有咱们,别太早回来,委屈了我外甥女。」谈论完了正事木朝赂脸色也好看了一些,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苏谦默认真的点点头,「我会的。」 陆将军和苏谦默一起走出了木朝赂的营帐,苏谦默这才提起陆重岩的事,想了下开口说道,「陆伯伯,关于重岩的事,您别太在意。」 「我既然把他带来了这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何况现在人只是失踪。」陆将军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收拾收拾,我们都没办法去八王府贺喜,在这里先恭喜你一声。」 苏谦默笑的含蓄,没有放过陆将军眼底那一抹疲惫,不论多铁的心肠,好歹也是一个父亲,苏谦默心中叹了口气,带着小四回自己营帐去了。 「苏大……大人,咱们兄弟几个没什么值钱的,这是咱们几个的心意。」小四疙疙瘩瘩地说这话,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钱袋子,沉甸甸的,小四嘿嘿地笑着,「大人,你可别嫌我们几个俗气。」 第七章 「成,我收下了,将来留给你娶媳妇!」苏谦默把钱袋子收了起来,「你,找些兄弟,跟着我一块回临安城,给我抬轿去,愿不愿意?」 小四楞傻了,知道苏谦默走出营帐,小四这才咧开了嘴笑着跑去找人了。 第二天一早苏谦默就带着十来个人出发回临安了,由于离开的早,没与中午到的六王爷碰上面,六王爷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营帐只能笑骂,「这小子,从来没见他做什么事这么急地,等我半天都不肯!」 且不论临安城什么气氛,反正顾府里这气氛是十分的喜庆,五月的婚礼,顾府早早的开始准备起来了,吟欢毕竟是嫁入八王府,苏谦默虽不是世子身份可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有这二品官的职位在了,顾老夫人细想了之后,这吟欢的嫁妆添的一点都不能比吟玥少了,皇上赐婚的,顾家如何都要把她嫁的风风光光。 八王府的聘礼还没到,给吟欢添嫁妆的已经来来回回许多趟,惠安城木家木老夫人的,两个舅舅的,还有表兄弟妹的,这边的顾家上下,还有太子侧妃送过来的,蒋家二少夫人送来的,包括陆家大少夫人,过去与吟欢交好的小姐夫人都送了添嫁,多多少少都是心意。 苏谦默三月底赶到了临安城,第一件事就是先进宫面圣,把阳关的情况和皇上禀报了一下,皇上是越看这个侄子越喜欢,按照他的话来说,如今这肯上进的皇家子弟已经很少了,苏谦默就是给他们立了一个榜样,出身皇家已经给了一条比别人好的路,就应该更加努力自己去挣自己的以后。 从宫中回到家里,苏谦默的官职就又升了一升,也不怕谁怀疑他,阳关的战绩都摆在眼前,那个做臣子的不服可以直接去阳关自己领兵打一场试试。 八王妃早就把这聘礼准备好了,儿子一回来,大手一挥把这几年皇帝上赏赐来的放了一半在聘礼上,本来三十二台的聘礼直接又多了十台。 一旁的二夫人看地都有些乍舌,在世子妃耳边轻轻说道,「这会不会太多了,太子大婚也才六十四台。」 谢绾笑着不语,另外加上去的十台这价值可赶得上别人二十台,那些都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不会有什么衣物,全是金银珠宝。 「默儿,这聘礼可太多了。」八王妃虽然觉得这样面子足了,可长子娶亲的时候这聘礼也只有三十六台啊,做弟弟的也不能这么超过了哥哥,会让人说八王府这心偏的也够多的。 「这些都是我加上去的,有什么多的,母妃若是怕让人说了闲话,那就分两次送过去,一次算八王府的,一次算我自己的。」苏谦默本来想全加上去的,但是太过惹眼了也不好,所以才决定加一半。 「胡闹,哪里还有分开送的!」八王妃看他无所谓的样子,开始怀疑儿子就是想挣个热闹,就要比别人的多了他才喜欢。 「母妃,不如把这些衣物的拿出来一部分,把三弟添的放进去,左右这些衣物放在府里到时候也可以拿去三弟院子里,台数也能少一些。」谢绾一旁建议道,世子妃看着那六台的衣物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最后和台数还是和当时苏谦和娶亲的时候一样,三十六台,其余那些拿出来的衣物全部抬到了苏谦默的院子里锦琮院里。 四月初苏谦和苏谦仁两兄弟代表六王府送聘礼去了,那初三的清晨,八王府前排成了一长条,四人一台身穿大红锦服往顾府的方向走去,两兄弟一前一后随着送聘的队伍,到了顾府,三十六台聘礼抬了不少时间才全部放到前院。 顾老夫人听说这嫁妆的台数第一反应就是八王府怎么了,这聘礼可是和世子娶亲的时候一样多啊,下一反应转由看来这嫁妆还得加了。 等到木氏拿到那聘礼礼单才真正吓着了,全部礼单看下来,除了放嫁衣和三身衣裳的箱子,其余的三十五台中没有一台是放布匹衣物的,送走了苏谦和两兄弟,木氏和顾老夫人在前厅中把这其余的一些打开来看了一下。 良久,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晚婷,这七丫头的嫁妆,再多加两千两,其中一千两,从我这出。」 「母亲,我那出就可以了,怎么还能让您再出。」木氏阻拦着,顾老夫人摇摇头,「这三十六台,到时候你看着选八台再抬过去。」这送嫁妆的时候也有人家直接放一半的聘礼在嫁妆中,这是女方条件不够好,怕嫁妆寒酸了拿聘礼充数,本来她们商量着这聘礼还个四台,如今看来,这些都太过贵重了。 「是。」木氏清点好了就都让人抬去了仓库锁好,吟欢在紫荆院里听了袭暖的回报,却没有太大的惊讶,这像是他会做的事。 「小姐,您该试嫁妆了。」聘礼都抬去了仓库,那放嫁妆的箱子抬到了紫荆院里,内室后的厢房中早就架起了衣架子,几个丫鬟小心地把衣服一件一件捧上去挂好,还有一定凤冠放在一旁。 「小姐,您试试。」虽然当初都送去了尺寸,不过半年的时间人也会长高一些,吟欢进去试了一下,青芽也没让她照镜子自己看,只是眼底带着惊叹,前后替她量了一下,点点头,「不用改了,正好的。」 吟欢没来得及自己瞧上一眼,青芽就让她换下来又小心地放到了架子上去,吟欢忍俊不禁,「青芽姐姐,我怎么觉得这衣服比我还金贵了。」 「我的大小姐,这衣服可是宫中制的,八王府本来应该是世子妃能穿的,如今您也有一身,可见姑爷对您的重视。」吟欢看了一眼安静挂在那的衣服,他说要给她最好的,他也做到了。 五月初五的日子,初四这日,顾家这顾大哥顾二哥两个人带队,前往八王府抬嫁妆了,八王府的前厅院子里吟欢的嫁妆还在不停地往里抬,八王妃看着这情形,这顾家的家底还真是殷实的很,从礼单上看,除了八台自己家的聘礼,其余的全是顾家自己抬来的,包括地契房契,还有木家送的几家铺产。 为了节省数量,顾家采取了和八王府差不多的法子,台数稳妥,内容丰富。 锦琮院内,吟菲替姐姐铺好了床,屋子里的床铺桌椅已经换成了顾家抬来的,大红的罗帐挂在床沿,整个屋子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此刻的吟欢则在木氏的命令下,这几天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地呆着,针线不拿,汤水不沾,账簿也不准看,凡是要她操心劳累的事一件都不许做,这是女方的一种寓意,希望出嫁女儿在夫家能够过着被人伺候,没有烦恼不用操心的日子。 吟欢只能和刚学会说话的衡哥儿玩,小家伙像是知道姑姑要走了,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了,这几天粘的紧,有事没事就趴在她怀里,咿咿呀呀地喊着,「卟卟~」 「是姑姑~」吟欢不厌其烦地教着他,衡哥儿不厌其烦地回答她‘卟卟’,喊完还必须在吟欢的脸上落个印子。 「我们的衡哥儿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吟欢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衡哥儿欢乐地拍着手,摇摇晃晃地在踏上自己走了一圈,一转头看向吟欢,吟欢立刻鼓掌,衡哥儿这才满意地又走了一圈才到她怀里,脱口就是一句,「卟卟~」 第八章 到了晚上吟欢祭拜过后早早地就睡了,天刚蒙蒙亮被青芽叫了起来,沐浴更衣后进来全福奶奶给她绞面梳头,木氏早早地就起来了,在一旁看着全福奶奶说着吉利话,眼眶有些湿润。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全福奶奶的声音柔柔的,吟欢侧眼看到一旁的母亲,眼眶也红了起来。 「小姐莫哭。」全福奶奶一边帮她梳头一边劝道,吟欢吸了一口气,转眼木氏已经出去了。 天亮的时候吟欢已经画好了妆梳好了头发,青芽把那嫁衣拿了过来一件一件披上,知道那腰间的佩带系上,那顶凤冠随之戴了下来,吟欢怔怔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大红的喜服,耀眼的凤冠,还有着精致的妆容。 「小姐,我扶您去床上坐着。」固定好了凤冠,尔冬和袭暖扶着她去了床上,屋外吟菲她们只是看着没有进来,顾逸哲也偷偷在门口看了一下,见到吟欢这模样,竟然脸红着跑开去了。 吟欢那一些情绪被他这逗趣的样子也给驱散了,过了一会木氏进来了,身后的司棋把碟子放下,木氏笑着看着她,「咱们的吟欢真漂亮。」 「母亲。」吟欢哽咽了一声,这些年的相处她早就把木氏当做了自己最亲的人,若是没有她,她也不可能有如今的自己。 「女儿大了是该嫁人的,莫哭,该高兴。」木氏喂了她一口饭一口鱼一口肉,「娘只交代你一件事,要和姑爷开开心心的,夫妻两个人只有同心协力着,你们才能过的好,只要你过的好,娘就开心。」 吟欢只顾着点头,喉中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木氏笑着眼角有泪,「大喜的日子,咱们不哭。」 门外忽然传来顾逸哲的喊声,「七姐夫来啦。」顾家大门口的鞭炮早已经响彻了天,屋子里的木氏笑着从司棋手中接过了那喜帕给吟欢戴上,在她手中放了个苹果。 四周一下只剩下一片红,吟欢只看得见裙摆。 顾家大门口顾家一帮兄弟拦着不让他们进来,不晓得什么时候窜到门口的顾逸哲带着吟菲在那大喊,「七姐夫,你来的可真是早啊,肯定一个晚上没睡吧?」 「那肯定,七姐夫哪里还睡得着啊。」一旁的顾逸诚和他一搭一唱地说着,这一不为难诗词,也不为难武艺,俩堂兄弟就在这逗乐,旁边站着的都笑了,跟在苏谦默身后的‘能人’都没了作用。 「咱们七姐夫是为咱们保家卫国的,不能为难诗词。」顾逸哲又说道,顾逸诚配合地摇头,「是不能。」 「那咱也得想点什么,让七姐夫这么容易就带走七姐,那哪成。」顾逸哲眼珠转着,鬼主意忒多。 「那你说怎么办。」 眼前两个插科打诨的是小舅子,不能得罪,苏谦默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从身后的二哥手中拿过了红包先堵了他们俩的嘴,「行了行了,你俩要是喜欢,改天我陪你们练练手。」 顾逸哲满足了,他就是想舞刀弄枪的呢,配合度很高的溜走了,众人被这俩小子糊弄了这么久,竟然过去了半个时辰之久,为了不误了吉时,后头准备的招一样都使不出来了,顾逸守在那大喊这五弟六弟肯定早被收买了。 拦着的人一个不拉的分了红包,苏谦默这才给放了进去,众人簇拥着进了顾家。 紫荆院内,吟欢听着外面的嘈杂声,紧张地捧着苹果,门口的脚步声近了,过了一会,顾逸信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吟欢,大哥背你出去。」 … 「是个识时务的孩子。」方氏从容妈妈那知道那天顾逸哲去时候发生的事情,和青芽讲的并没有什么出入,尽管救了自己儿子,但是她却没有提出一个算得上的要求,「看来也是个聪明的。」 方氏嘴角扬起一抹不经意的笑,随即想到了顾吟霜,脸颊上那一抹笑没等维持就消失不见了,「你在的这几天,她房里有几个使唤的丫鬟?」 「那个叫尔冬的一直在,不过还有个丫鬟,我去的这几日都没怎么见人影,我问过王妈妈,听她那遮遮掩掩的口气,似乎那丫鬟不是勤快的。」青芽顿了顿,随即补充道,「七小姐的屋子里,一直只有一个冰盆子,到受伤第二日,贺妈妈那又多送了两个过来。」 吟欢伏在顾逸信的背上出了紫荆院,顾逸信的双手牢牢地背着她,稳稳地朝着大门口走去。 在喜娘的提示下吟欢上了花轿,花轿外有苏谦默的说话声,过了一会,吟欢只感觉到花轿一动,小四几个牢牢地把花轿抬了起来,等着苏谦默上了马,一声高喊,一路吹吹打打地绕城往八王府的方向走去。 司棋搀扶着木氏站在门口,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周姨娘远远地看着,忍着眼泪满脸地欣慰,花轿内吟欢拿着帕子拭着眼角,那帕子到了半路从花轿的窗边扔了出去。 迎亲的队伍绕城后到了八王府的大门口,感觉到花轿停下,吟欢的心跟着落了下来,红盖之下隐隐看得到自己的双手,双手上都戴着千足的金镯子,捧着偌大的红苹果,有些微颤。 只听外面鞭炮声响彻,隐隐听到踢轿之类的话,吟欢感觉到轿外有人踢轿子,喜娘掀开帘子,轿子倾斜,吟欢伸出一手搭在了喜娘的手臂上,跨脚出了轿子。 手里的苹果被旁边的人拿走了,没等吟欢接那红稠子,苏谦默直接将她背了起来往大门口走去,吟欢头顶的喜帕一颤一颤地随之抖动着,周围欢尽是欢呼声,吟欢低头就能看到他的脖子,那似乎是羞红的直接到了耳后脖颈。 喜娘赶紧追了上去,也没见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新郎官的,到了火盆前苏谦默才把人放下,这才分开拿了那红绸,喜娘在一旁小声提点着,吟欢跨过了火盆,踩碎火盆前的瓦片,周围笑声一片,上了台阶走到了喜堂,火光映进了红盖下,两个人齐站在那,随着高喊声,吟欢转身朝着身后的天一拜,随后拜了坐在堂前的八王爷八王妃。 「夫妻对拜。」 低头还能看到他的褂摆,吟欢轻轻福身,只听见高亮的声音,「礼成,送入洞房。」 前有端烛台的人,喜娘扶着她走过了数条回廊,迈过了门槛,走入新房内,终于坐了下来,头上的凤冠已经压了一天,沉的她都抬不起来。 一旁的喜娘手拿扎着红绸的挑棒给苏谦默,苏谦默手心微汗,拿着棒子从红盖地下挑了一下,把帕子直接挑到了凤冠的后面,一张略施粉黛的容颜出现在了苏谦默的眼底,淡扫娥眉下眸子含着一抹羞涩,红腮边两缕发丝随着那动作轻柔拂过了她的脸颊,细看之下细润如温玉的皮肤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苏谦默看楞了眼,直到旁边的喜娘再三提醒,苏谦默轻咳了一声,厚脸皮地拿过那盘子中的酒,吟欢不是没听到门口那一阵轻笑声,低垂着眸子拿过那杯子,与他相交饮下。 鼻息中还隐隐若若有着一股幽香,苏谦默看着她耳后的那一抹红晕,笑着把杯子放了回去,对一旁的喜娘说道,「礼成了这凤冠可摘下了吧。」 第九章 外面催着他去敬酒,苏谦默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谢绾一眼,得到对方的点头这才离开了新房。 吟欢觉得耳鬓没这么烫人了,微一抬头,门口那站着不少人,世子妃谢绾,二夫人唐婉琦,还有一些吟欢不熟悉的,都笑盈盈地看着她,几个小姑娘还在那低语交谈。 「三夫人。」喜娘端上来一碗饺子,舀了一只往吟欢口中送去,一面笑着问道,「三夫人,这饺子生不生?」 吟欢面颊绯红,低低地说了一声,「生。」屋子里哄笑了一片,门口传来一个声响,「这三弟妹可生的真真漂亮呢。」 说话的是八王府里唯一的庶女,苏静雨,她挽着另外一个夫人的手,笑着看着吟欢。 「好了,你们这也别难为咱三弟妹了,来,我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一群都是什么人。」唐婉琦走了出来,大大方方地和吟欢说起了这屋子里的一些人,「这是大嫂,你肯定是见过的,这个呢是咱八王府的大姑子,这是叶家的少夫人,你可以唤叫她秦姐姐……」唐婉琦一一说了在场的人,吟欢笑着一个个看过去。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欢笑声,谢绾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人已经到了门口,七公主静姝身后跟着几个交好的小姐,直接往新房里闯了进来。 谢绾就是想拦都拦不住,静姝抬头看着她,眼底是十足的不喜,可这是八王府,出宫的时候母后和嬷嬷都交代过,不可以对九堂嫂无理,静姝就只是看着,也没说什么。 被静姝这一闯入,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僵,当着公主的面谁也不敢再开大玩笑了,谢绾更是怕静姝会做点什么出来,这出宫跟随的嬷嬷和宫女都去哪了。 幸好静姝没呆多久,她就是盯着吟欢看了一会,随后就带着那几个人离开了,吟欢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谢绾出声打圆场,「公主性子就是直爽着,我们也该走了,再不走啊,三弟可是要急了。」 屋子里的气氛好了一些,大家笑着离开了新房,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吟欢松了一口气,青芽带着袭暖走了进来,替她把凤冠给摘了,沉了一天的头终于舒服了,吟欢见着也没外人,动了动脖子,看青芽端上来一碗银耳羹,饿了一天的肚子也配合的咕叫了一声。 「小姐,这是姑爷让人送来的,您吃一些。」那沉甸甸的凤冠就是拿一会也觉得沉了,何况是戴一天,等喜娘离开之后,青芽替她捏了捏肩。 从顾府带来的人不少,身边的四个丫鬟吟欢全都给带来了,出嫁前半年顾老夫人那又给她寻了四个丫鬟,加上木氏身边的妈妈,随嫁过来的人也有二十几个,而新房外却没见有锦琮院的丫鬟。 吟欢喝了大半碗填了肚子,远远的还能听到八王府内放的庆祝烟火,「人都安排下去了?」 「尔冬和袭茵两个人都做好了。」 吟欢点点头,「这一时半会姑爷也回不来,不如我先把这妆给洗了。」脸上的脂粉添的比平日里要厚,如今这个时候不会再有人来打搅,吟欢想着先洗了,也好清爽一些。 袭暖送上来了温面汤,坐在梳妆台前,青芽替她把头上其余的坠饰拿了下来,门外的许妈妈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青芽和袭暖退到了一遍,许妈妈手中拿着一个盘子,掀开了那盖着的布,是一本册子。 许妈妈拿起册子在她面前摊开来,一页一页慢慢地翻了过去,吟欢看到那册子就明白了这是何物,脸红心跳地瞄着,许妈妈翻地可镇定,直到全部翻完,还回首问吟欢是否还要看一次。 吟欢摇摇头,一手捂面赤红着不再去看它,许妈妈离开之后,屋子外忽然闹哄了起来,阿喜抬着苏谦默走了进来,把他往床上一放,气喘吁吁地向吟行礼后退了出去,屋外几个和苏谦默交好的朋友见阿喜出来了,又起哄着离开去了前厅。 屋子里散开了一阵酒气,吟欢看着趴到在床上的人示意袭暖去端些水来,走到床边盯着他的脸一会,也没坐下,轻笑了一声,「还装?」 苏谦默撑不住了,这才懒懒地睁开眼躺在床上看着她,屋外的袭暖很快进来了,吟欢让她放在一旁,「你们出去罢。」 青芽和袭暖都退了出去,吟欢转身过去要绞面巾给他擦擦,身后一股大力,吟欢被拦腰抱到了床上。 吟欢低呼了一声,苏谦默将她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醒着。」 吟欢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袭面而来,微红了脸,她当然知道,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真的喝个大醉才回来,伸手推了一把,苏谦默顺势松了手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吟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猜的。」 映入眼帘的是吟欢小巧的耳垂,苏谦默确实有一点醉意,遂装醉回来了,见到她耳根底下都红了,顿起了玩闹的心思,撑起一手,另一只手轻轻地从她额头顺势而下,停在了她的耳朵上,轻轻捏了一下,「那你猜猜接下来要做什么?」 吟欢抬眸看着她,瞠目的眼中闪过一抹紧张,苏谦默抚过她素净的脸颊,伸手点了点小巧的鼻子,缓缓而下,停在了粉嫩的嘴唇边上,他的笑意深了几分,不待说明什么,低头浅尝起了那思念已久的人。 略显生涩地亲吻着,由浅而深,淡淡的酒香气息在两个人的嘴边散了开来,一手在吟欢的耳处轻柔着,吟欢闷哼了一声,舌尖撬开了她的贝齿,很快追逐着那四处逃逸的舌。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谦默终于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微一抬头,在她额头又落下一吻,双手解起了她身上的衣服。 很快地上多了大红的衣物随意地扔着,帐内两具身子交缠在了一起,吟欢低喘着气迎合着他,苏谦默一手搂紧着她的腰身,从那白皙的脖颈往下,在她身上每一处都落下了吻。 苏谦默眼底染着一抹欲望,望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因为不断撩拨而泛着微微的粉红,诱人至极。 小巧地浑圆盈手而握,吟欢双眼氤氲,看着他将自己的身子摆着羞人的姿势,却无力抗拒,低声嘤咛。 身下早已湿润成泥,苏谦默伸手往下,一指试探地在幽口处勾勒了圈,吟欢抓着他手臂的手猛然一紧,嘴唇微张,迷离地望着他。 他精壮的身上早已密布了细汗,苏谦默抬高了她的双腿,眸子定定地望着她,蓄势待发。 帐内传来一声低喊,过了一会便是那低低的呻/吟声传来,屋外守着的尔冬和袭暖通红着脸对看了一下,屋子内的声音继续断断续续地传着。 良久,屋子内传来了姑爷凉凉的声音,尔冬捂了下脸颊赶紧去抬水,屋子里凌乱一片,袭暖和尔冬两个人把浴桶的水放满,苏谦默让她们出去,自己抱起吟欢往浴桶那走去。 沐浴过后吟欢窝在他的怀里困地没力气说话,苏谦默深情地看着她,不厌其烦地喊着娘子。 吟欢眯着眼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苏谦默在她手心亲了一口,怀里的人飘飘悠悠地说了两个字,「无耻。」 第十章 这两个字苏谦默很是受用,伸手捏了捏她的小细腰直到她低声求饶,这才满意地松了手,亲了亲她的脸颊,哑声说道,「小不点,今后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吟欢累地哼哼回应了两声便睡去了,苏谦默拨了下她的长发,一脸满足地搂着她也睡了。 唯有那红帐外的烛火一直闪着,仿佛在庆贺这一对新人…… 再度醒来已是天明,吟欢睁开眼感觉到落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才惊觉,她已经成亲了。 抬头便撞上了他早已醒来睁开的眼,噙着淡淡地笑意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吟欢脸颊一红,一看那天色,低呼了一声挣扎着要起来,被子才拉开一般又飞快地盖上了,嗔怒地看着那一脸笑意地人,昨晚沐浴完她快睡着了,居然就这么没穿亵衣。 「小姐,姑爷。」门外的尔冬已经等候多时,听到里面的动静声敲门喊道。 吟欢推了他一把,「快起来啦,再晚就来不及请安了。」吟欢撑起身子在床上找衣服,苏谦默饶有兴致地靠在那,正好瞧见她光洁的背部,长发一晃一晃地在她背后移动着,视线渐渐往下移到她的腰间,昨夜身下人的妩媚样子顿显脑中。 感觉到背后越来越炙热的眼神,吟欢回头瞪了他一眼,苏谦默终于不再闹她,翻身在床外的椅子上拿起衣服给她朝着屋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尔冬带着袭暖进入,地上的衣服乱七八糟地扔在那,尔冬和袭暖低着头匆匆走过放好了盆子,尔冬把那些衣服都收了起来,走到床边唤了一声小姐,吟欢回了一声,尔冬这才把帷帐拉了起来。 有妈妈进来收走了沾着血迹的红绸子,袭暖把要穿的衣服拿了出来,吟欢坐在床沿,苏谦默换好了衬衣直接把她扶到了梳妆台前,示意尔冬她们伺候她净面漱口,青芽走了进来,替吟欢梳好头发,苏谦默拿过青芽手中的眉笔到了她面前。 「你做什么?」吟欢抬头就看到他比划着自己的眉宇又看了看铜镜中的样子,微蹙着神情,认真说道,「给你画眉!」 屋子里的尔冬和袭暖放缓了手中的工作看向了这,吟欢整个身子僵在了那,苏谦默拿着笔比划了一会这才决定下手。 眉宇间传来轻轻的滑动,吟欢闭上了眼,生怕他给自己画出了一眉道人来,良久,苏谦默说了一声好了,吟欢这才睁开眼,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这眉线是按着吟欢的眉毛形状中规中矩地画下来的,可她怎么看都觉得哪里不顺了。 「以后就都由我来帮你画好了。」苏谦默自己看地满意,眉笔一放,拿起架子上的衣服也不用尔冬她们服侍,自己穿了起来。 吟欢眼角微抽,拿起眉笔自己补了几下,戴了简单的簪子,尔冬把衣服拿来给她穿上,新婚这几日穿的都是大红的衣服,系好了腰带,苏谦默也收拾完毕,两个人站在一起且十分般配。 尔冬端茶,袭茵端吟欢的绣活,在妈妈的带领下往王爷王妃的院子走去,这个时辰不早不晚,王妃也刚刚起来,穿戴整齐了等着新媳妇敬茶。 八王府人不多,来喝喜酒的昨夜也都回去了,从王爷王妃到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再算的多一些就是嫂嫂们和几个侄子。 吟欢跪在了八王爷面前从尔冬手中接过茶恭恭敬敬地说道,「父王,您请喝茶。」 八王爷呵呵地笑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拿起一个大红包递给她,吟欢递给身后的袭茵,又从尔冬手里接过茶到八王妃面前,「母妃,您请喝茶。」 八王妃低头看着吟欢并不急着接杯子,身后的苏谦默脸色微变,谢绾她们都知道,这是婆婆要给新媳妇立规矩了。 吟欢举手端着杯子久了杯子再轻手也会酸,八王妃无动于衷,直到旁边的八王爷咳了一声,她才伸手接过了杯子,吟欢也不敢快速地放下,会让她以为自己多急着敬完茶,慢慢地收回了手,八王妃端着那茶,掀起杯盖抬到了嘴边一口没喝,淡淡地说了一句,「茶凉了。」 苏谦默正欲说什么,谢绾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若是三弟替三弟妹说话,母妃心中落了不爽,以后有的是给三弟妹下拌子的时候。 「是媳妇考虑的不周了,尔冬,换一杯。」吟欢笑着从尔冬手中又拿过一杯刚倒上的热茶,稳稳地端到了王妃面前,态度很是诚恳。 「哪有这媳妇茶喝两回的,你母妃和你开玩笑的。」八王爷见此打圆场,八王妃端着那茶抿了一口,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红包交给她。 「谢母妃。」吟欢恭敬地接下,把自己的绣品拿给八王妃,「这是媳妇的一点心意。」那是吟欢亲手绣的披肩锦布,上头的一针一线她足足花了七八个晚上才绣完,八王妃拿在手中再想为难也没法一直绷着脸,「行了,认识认识你大哥大嫂她们。」 谢绾和唐婉琦都送了小礼,吟欢也拿了自己的绣品送给她们,三个小侄子一人一个漂亮的手绣荷包,里面还放了鼓鼓的金裸子。 敬完茶就是要聆听婆婆的话,八王妃此时端足了架子,也不管儿子的脸色好不好看,这既然嫁入了八王府就得守着八王府的规矩。 锦琮院里本来就没几个丫鬟,过去苏谦默不喜欢,后来去阳关更是只有几个日常打理的,如今成亲了吟欢带来的这些人远远不够,八王妃一次又拨了四个丫鬟两个妈妈,让管家的大儿媳妇又拨了几个婆子过去。 对此苏谦默意见大了,「母妃,锦琮院小,这么多人挤着做什么,我们那人早就够了。」八王妃瞪了他一眼,「什么够了,你大哥那就不止这些人,将来等你和吟欢的孩子出生了还得添人。」 「好了,你们回去准备准备,等会进宫谢旨。」八王爷挥了挥手,打断了八王妃的训话,轻声说道,「总不能让皇后娘娘等他们吧。」 八王妃这才住了嘴,这媳妇说什么都笑着受了,她还真的一拳敲在了软棉花上,一点劲都没有。 吟欢这才带着八王妃给的七八个人回了锦琮院,把人统统交给了许妈妈和青芽,自己则换了正服和苏谦默进宫谢旨去了。 马车入了宫门后就停了,跟随早就守在那的太监往永和宫的方向走去,到了永和宫,吟欢和苏谦默跪谢了皇后,叶氏看着小两口这模样,脸上也多了一抹笑意。 赏了不少东西回去,皇后看着手中吟欢送上来的东西,欣慰道,「是个贴心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谦默告诉她的。」皇后有老风湿了,那是过去跟着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东跑西跑落下的病根子,一到雨天膝盖就会疼。 吟欢做了一对护膝,用的是上好的皮毛内衬,伸手摸进去就暖和的很,也不显厚,戴在膝盖上穿了衣服看不出,太后皇后这些还少见名贵的东西么,用心才会让她们觉得喜欢。 「谦默那小子哪里会知道这些。」末了皇后自己加了一句,也许是那丫头去哪打听了,总之是有心了。 从宫中回到了八王府已经临近中午,又去了八王爷那复命,八王妃交代了几句总算是让他们离开了。 第十一章 一早上没吃什么,吟欢已经饿地不行,回到了锦琮院还要安排王妃送来的四个丫鬟,苏谦默看着心疼让那几个人统统都下去,等着他们用饭午睡过后再过来。 尔冬送上来了午饭,吟欢和苏谦默对坐着吃了起来,两个人都饿坏了,吟欢更是从昨夜开始就只吃了一点,满足地喝下了热汤,等着尔冬带着丫鬟把桌子撤下去了,手捧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早上母妃的话你不用在意。」苏谦默一早请安的时候是忍着眉说什么,吟欢笑着摇头,「也没有为难我,哪一个媳妇见了婆婆不是要受训的。」比这难堪千百倍的她都经历过,八王妃只是觉得她不是如意的儿媳妇,这敬茶的时候让她找点气势回去,王妃心情好一点,她这事才能少一些啊。 「干脆我们搬出去住,皇上赐了府邸给我,这样你就不用每天过去请安了。」苏谦默是怕她受委屈,到时候他回了阳关,她一个人在这里,这性子肯定都是往心里藏的。 「那哪可以,别人还以为这八王府是多容不下我,也没有谁在外有府邸的都要搬出去。」吟欢不觉得难受,这八王府中如母亲说的一样,比起顾府已经简单的太多了。 苏谦默看着她投来的目光,眼底闪着一抹狡黠,吟欢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王妃当时派过去的两个嬷嬷去了一段时间就会来了,是不是你在王妃面前说了什么?」 「没,我怎么会和母妃说这个,肯定是她觉得这么做太过了。」苏谦默回答的飞快,脸上闪过一抹微促,接着看了一眼沙漏,「时辰不早了,等会你不是还要安排母妃派的让人么,先休息一会吧。」 吟欢看着他边说边往内室走去,愣了愣,嘴角扬起一抹笑,这还叫什么都没说呢…… 王妃派下来的丫鬟不可能都搁在一旁什么都不分配,也不能尽做杂活,吟欢升了青芽,选了那四个人中的两个留在自己身边和袭暖袭茵一起服侍自己,其余的两个做了二等丫鬟,至于那两个说是帮忙不如说是来插手锦琮院的妈妈,吟欢直接让她们跟着许妈妈,一点都没有要把她们处置的远远的意思。 午睡的时候她好不容易劝服了苏谦默没有把人都赶回去,她初入王府,这人必须得做好了,宽厚纵容着等她们犯了错再拿捏王妃也不能说她什么,如若现在就不准她们插手任何事,王妃才会放更多的注意力在她这里。 苏谦默却很不喜王妃派来的人,多少带着试探的意思,若是发现他对喜男这件事完全好了,到时候这院子里添的人可不止这几个。 在苏谦默的强力要求下,苏谦默身边又多了除了阿喜之外另外两个贴身随从,是阿喜特地去外头挑的,没别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样貌清秀,看上去乖巧。 锦琮院没秘密,晚上的时候王妃那就得到了回报,三夫人把人都留下了,安置的都还不错,另一个消息,三少爷又加了两个贴身随从,年纪比阿喜还小一些,容貌十分的清秀。 王妃那刚放下去的心当即又给提上来了,本来加这么些人去锦琮院多少有点让儿子多接触些女子的意思,可儿子身边的随从本来就少,过去她还提过太少,如今他自己要求加了几个,王妃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容貌清秀那四个字着实刺的她心里不舒服。 三日过后,回门的日子,顾家一早大门就开了,等着苏谦默带吟欢回去… 再度醒来已是天明,吟欢睁开眼感觉到落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才惊觉,她已经成亲了。 抬头便撞上了他早已醒来睁开的眼,噙着淡淡地笑意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吟欢脸颊一红,一看那天色,低呼了一声挣扎着要起来,被子才拉开一般又飞快地盖上了,嗔怒地看着那一脸笑意地人,昨晚沐浴完她快睡着了,居然就这么没穿亵衣。 「小姐,姑爷。」门外的尔冬已经等候多时,听到里面的动静声敲门喊道。 吟欢推了他一把,「快起来啦,再晚就来不及请安了。」吟欢撑起身子在床上找衣服,苏谦默饶有兴致地靠在那,正好瞧见她光洁的背部,长发一晃一晃地在她背后移动着,视线渐渐往下移到她的腰间,昨夜身下人的妩媚样子顿显脑中。 感觉到背后越来越炙热的眼神,吟欢回头瞪了他一眼,苏谦默终于不再闹她,翻身在床外的椅子上拿起衣服给她朝着屋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尔冬带着袭暖进入,地上的衣服乱七八糟地扔在那,尔冬和袭暖低着头匆匆走过放好了盆子,尔冬把那些衣服都收了起来,走到床边唤了一声小姐,吟欢回了一声,尔冬这才把帷帐拉了起来。 有妈妈进来收走了沾着血迹的红绸子,袭暖把要穿的衣服拿了出来,吟欢坐在床沿,苏谦默换好了衬衣直接把她扶到了梳妆台前,示意尔冬她们伺候她净面漱口,青芽走了进来,替吟欢梳好头发,苏谦默拿过青芽手中的眉笔到了她面前。 「你做什么?」吟欢抬头就看到他比划着自己的眉宇又看了看铜镜中的样子,微蹙着神情,认真说道,「给你画眉!」 屋子里的尔冬和袭暖放缓了手中的工作看向了这,吟欢整个身子僵在了那,苏谦默拿着笔比划了一会这才决定下手。 眉宇间传来轻轻的滑动,吟欢闭上了眼,生怕他给自己画出了一眉道人来,良久,苏谦默说了一声好了,吟欢这才睁开眼,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这眉线是按着吟欢的眉毛形状中规中矩地画下来的,可她怎么看都觉得哪里不顺了。 「以后就都由我来帮你画好了。」苏谦默自己看地满意,眉笔一放,拿起架子上的衣服也不用尔冬她们服侍,自己穿了起来。 吟欢眼角微抽,拿起眉笔自己补了几下,戴了简单的簪子,尔冬把衣服拿来给她穿上,新婚这几日穿的都是大红的衣服,系好了腰带,苏谦默也收拾完毕,两个人站在一起且十分般配。 尔冬端茶,袭茵端吟欢的绣活,在妈妈的带领下往王爷王妃的院子走去,这个时辰不早不晚,王妃也刚刚起来,穿戴整齐了等着新媳妇敬茶。 八王府人不多,来喝喜酒的昨夜也都回去了,从王爷王妃到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再算的多一些就是嫂嫂们和几个侄子。 吟欢跪在了八王爷面前从尔冬手中接过茶恭恭敬敬地说道,「父王,您请喝茶。」 八王爷呵呵地笑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拿起一个大红包递给她,吟欢递给身后的袭茵,又从尔冬手里接过茶到八王妃面前,「母妃,您请喝茶。」 八王妃低头看着吟欢并不急着接杯子,身后的苏谦默脸色微变,谢绾她们都知道,这是婆婆要给新媳妇立规矩了。 吟欢举手端着杯子久了杯子再轻手也会酸,八王妃无动于衷,直到旁边的八王爷咳了一声,她才伸手接过了杯子,吟欢也不敢快速地放下,会让她以为自己多急着敬完茶,慢慢地收回了手,八王妃端着那茶,掀起杯盖抬到了嘴边一口没喝,淡淡地说了一句,「茶凉了。」 第十二章 苏谦默正欲说什么,谢绾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若是三弟替三弟妹说话,母妃心中落了不爽,以后有的是给三弟妹下拌子的时候。 「是媳妇考虑的不周了,尔冬,换一杯。」吟欢笑着从尔冬手中又拿过一杯刚倒上的热茶,稳稳地端到了王妃面前,态度很是诚恳。 「哪有这媳妇茶喝两回的,你母妃和你开玩笑的。」八王爷见此打圆场,八王妃端着那茶抿了一口,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红包交给她。 「谢母妃。」吟欢恭敬地接下,把自己的绣品拿给八王妃,「这是媳妇的一点心意。」那是吟欢亲手绣的披肩锦布,上头的一针一线她足足花了七八个晚上才绣完,八王妃拿在手中再想为难也没法一直绷着脸,「行了,认识认识你大哥大嫂她们。」 谢绾和唐婉琦都送了小礼,吟欢也拿了自己的绣品送给她们,三个小侄子一人一个漂亮的手绣荷包,里面还放了鼓鼓的金裸子。 敬完茶就是要聆听婆婆的话,八王妃此时端足了架子,也不管儿子的脸色好不好看,这既然嫁入了八王府就得守着八王府的规矩。 锦琮院里本来就没几个丫鬟,过去苏谦默不喜欢,后来去阳关更是只有几个日常打理的,如今成亲了吟欢带来的这些人远远不够,八王妃一次又拨了四个丫鬟两个妈妈,让管家的大儿媳妇又拨了几个婆子过去。 对此苏谦默意见大了,「母妃,锦琮院小,这么多人挤着做什么,我们那人早就够了。」八王妃瞪了他一眼,「什么够了,你大哥那就不止这些人,将来等你和吟欢的孩子出生了还得添人。」 「好了,你们回去准备准备,等会进宫谢旨。」八王爷挥了挥手,打断了八王妃的训话,轻声说道,「总不能让皇后娘娘等他们吧。」 八王妃这才住了嘴,这媳妇说什么都笑着受了,她还真的一拳敲在了软棉花上,一点劲都没有。 吟欢这才带着八王妃给的七八个人回了锦琮院,把人统统交给了许妈妈和青芽,自己则换了正服和苏谦默进宫谢旨去了。 马车入了宫门后就停了,跟随早就守在那的太监往永和宫的方向走去,到了永和宫,吟欢和苏谦默跪谢了皇后,叶氏看着小两口这模样,脸上也多了一抹笑意。 赏了不少东西回去,皇后看着手中吟欢送上来的东西,欣慰道,「是个贴心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谦默告诉她的。」皇后有老风湿了,那是过去跟着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东跑西跑落下的病根子,一到雨天膝盖就会疼。 吟欢做了一对护膝,用的是上好的皮毛内衬,伸手摸进去就暖和的很,也不显厚,戴在膝盖上穿了衣服看不出,太后皇后这些还少见名贵的东西么,用心才会让她们觉得喜欢。 「谦默那小子哪里会知道这些。」末了皇后自己加了一句,也许是那丫头去哪打听了,总之是有心了。 从宫中回到了八王府已经临近中午,又去了八王爷那复命,八王妃交代了几句总算是让他们离开了。 一早上没吃什么,吟欢已经饿地不行,回到了锦琮院还要安排王妃送来的四个丫鬟,苏谦默看着心疼让那几个人统统都下去,等着他们用饭午睡过后再过来。 尔冬送上来了午饭,吟欢和苏谦默对坐着吃了起来,两个人都饿坏了,吟欢更是从昨夜开始就只吃了一点,满足地喝下了热汤,等着尔冬带着丫鬟把桌子撤下去了,手捧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早上母妃的话你不用在意。」苏谦默一早请安的时候是忍着眉说什么,吟欢笑着摇头,「也没有为难我,哪一个媳妇见了婆婆不是要受训的。」比这难堪千百倍的她都经历过,八王妃只是觉得她不是如意的儿媳妇,这敬茶的时候让她找点气势回去,王妃心情好一点,她这事才能少一些啊。 「干脆我们搬出去住,皇上赐了府邸给我,这样你就不用每天过去请安了。」苏谦默是怕她受委屈,到时候他回了阳关,她一个人在这里,这性子肯定都是往心里藏的。 「那哪可以,别人还以为这八王府是多容不下我,也没有谁在外有府邸的都要搬出去。」吟欢不觉得难受,这八王府中如母亲说的一样,比起顾府已经简单的太多了。 苏谦默看着她投来的目光,眼底闪着一抹狡黠,吟欢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王妃当时派过去的两个嬷嬷去了一段时间就会来了,是不是你在王妃面前说了什么?」 「没,我怎么会和母妃说这个,肯定是她觉得这么做太过了。」苏谦默回答的飞快,脸上闪过一抹微促,接着看了一眼沙漏,「时辰不早了,等会你不是还要安排母妃派的让人么,先休息一会吧。」 吟欢看着他边说边往内室走去,愣了愣,嘴角扬起一抹笑,这还叫什么都没说呢…… 王妃派下来的丫鬟不可能都搁在一旁什么都不分配,也不能尽做杂活,吟欢升了青芽,选了那四个人中的两个留在自己身边和袭暖袭茵一起服侍自己,其余的两个做了二等丫鬟,至于那两个说是帮忙不如说是来插手锦琮院的妈妈,吟欢直接让她们跟着许妈妈,一点都没有要把她们处置的远远的意思。 午睡的时候她好不容易劝服了苏谦默没有把人都赶回去,她初入王府,这人必须得做好了,宽厚纵容着等她们犯了错再拿捏王妃也不能说她什么,如若现在就不准她们插手任何事,王妃才会放更多的注意力在她这里。 苏谦默却很不喜王妃派来的人,多少带着试探的意思,若是发现他对喜男这件事完全好了,到时候这院子里添的人可不止这几个。 在苏谦默的强力要求下,苏谦默身边又多了除了阿喜之外另外两个贴身随从,是阿喜特地去外头挑的,没别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样貌清秀,看上去乖巧。 锦琮院没秘密,晚上的时候王妃那就得到了回报,三夫人把人都留下了,安置的都还不错,另一个消息,三少爷又加了两个贴身随从,年纪比阿喜还小一些,容貌十分的清秀。 王妃那刚放下去的心当即又给提上来了,本来加这么些人去锦琮院多少有点让儿子多接触些女子的意思,可儿子身边的随从本来就少,过去她还提过太少,如今他自己要求加了几个,王妃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容貌清秀那四个字着实刺的她心里不舒服。 三日过后,回门的日子,顾家一早大门就开了,等着苏谦默带吟欢回去… 一早马车就从八王府出发,木氏看着姑爷把吟欢从马车上扶下来,脸上的笑意暖了许多,先去见过了顾老夫人,回门之日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一一送过了叔叔婶婶。 顾老夫人见吟欢脸色红润着,想必这几日过的也好,开头好就好,一切也都会顺顺当当的,顾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细细嘱咐了些家中的事,「你母亲对这些事最为熟悉不过,尽管这八王府做主的不是你,但若是遇到什么帮得上忙的,你也被帮衬些。」 第十三章 吟欢点点头,门口那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卟卟’孟氏抱着衡哥儿走了进来,小家伙有三天没见到姑姑了,想念的很,也很直接的无视了姑姑身边的人,往吟欢怀里一扑,头一拱一拱的粘着不肯下来了。 「衡哥儿,这是姑父。」吟欢指了指身后的苏谦默,衡哥儿瞥了他一眼,忽然在吟欢怀里站了起来,小手一挥,使了吃奶的劲把苏谦默搭在吟欢肩膀上的手给拨开了。 苏谦默脸顿时一黑,衡哥儿直接要咧嘴哭给他看,苏谦默很冤枉,怎么自己媳妇他都不能碰了。 一旁的顾逸信很不厚道地笑着,孟氏则尴尬地叫了衡哥儿一声,衡哥儿委委屈屈地看着大家,抱着吟欢就是不撒手。 直到吃过了饭要回去了,衡哥儿终于困顿地要睡了,吟欢这才去了木氏的屋子里。 且不问别的,木氏最关心的还是八王妃的态度,听吟欢那么一说,点点头,「王妃既然安排了人,你就都收着,这人塞的进塞不进关键还得看姑爷,他肯定你的,你们夫妻之间没有间隙的就好了。」 「人虽然是王妃送来的,能养熟了自然好,要让她们知道就算是王妃那派来的,以后她们还是得靠你过活,你身边那几个丫头,青芽已经嫁人生过孩子了,就拎着和许妈妈一块,尔冬她们也不小了,过两年寻人嫁了之后你这身边空着,得早些带几个丫鬟上来。」木氏忽然发现要交代的事情太多,做母亲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恨不得自己替她去管那个院子,把所有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经验统统告诉她。 吟欢逐一都记下了,最后木氏摸摸她的头,「想起那会你刚来紫荆院的时候,小小的一个人,像是没吃好瘦巴巴的,如今都已经嫁人了。」 「没有母亲的教导,就没有如今的吟欢。」吟欢靠在她怀里,木氏笑了,「母女之间哪来说这些,姑爷的官职一点都不小,该摆谱的时候也得摆谱,莫要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了去。」 「去看看你姨娘吧。」过了一会,木氏柔声说道,吟欢怔了怔,轻轻点了点头。 周姨娘坐在屋子里绣着东西,时不时抬头看了天色,有些微暗,吟欢应该已经吃过饭回八王府了吧。 屋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说是七小姐过来看她了,周姨娘猛地起身紧张地到铜镜前看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又拿起一个簪子戴上摘下,这会的功夫,吟欢已经到了门口。 周姨娘看着她,忽然低头擦了一下眼泪,她就生过这个一个孩子,当初再不愿意,可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她还是想把最好的都给她,如今她长大了嫁人了,周姨娘打心底里为她高兴。 「姨娘快坐。」吟欢拉着她坐了下来,周姨娘看了一眼站在吟欢身后的苏谦默,嘴里不停地说着,「好好好。」 「四婶待你可好?」吟欢感觉到她手间的颤抖,握紧了几分。 「夫人待我很好,贺姨娘她们偶尔也会过来坐坐,现在我过的很好。」顾宇承几乎都不过来了,因为吟欢的婚事,三房这对周姨娘是更周到了,如今她这什么都不缺,过的很舒适。 「姨娘想离开顾府吗?」吟欢看着她眼中有泪的样子,忽然问道,周姨娘一怔,吟欢又说道,「姨娘还记得当初送给老夫人的贺礼,那小屏风的架子是你找人帮我的,那木匠师傅姨娘可还记得?」 周姨娘脸色一变,随即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姨娘,我不是三老夫人,也不是四叔四婶,当初我派人去打听过了,那个木匠师傅是姨娘从从认识的人。」吟欢起初会怀疑是因为以姨娘在顾府的地位,要在外面找人帮忙,除非是熟悉的人。后来一经查过之后才知道,那个帮着她做架子的木匠师傅,是姨娘小时候同村的人,后来姨娘来了顾府,两个人还约好等姨娘满时间出府就成亲的。 「那个木匠师傅,至今都没有成亲。」吟欢看着周姨娘脸上淡淡的忧愁,「如今四叔都不曾去几个姨娘的院子,若是姨娘想要离开,四婶也一定会答应的。」 周姨娘摇摇头,「夫人对我很好,我也没想过再离开这里。」这也许并不是周姨娘的真正想法,可她不愿意,吟欢也没再说下去了。 天黑回八王府得路上,吟欢还在想着周姨娘的事,也许是顾府漫长的生活消磨了当初的坚持,尽管在顾府中未必过的开心,但长久以来的习惯姨娘已经没有想再换一种生活方式,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在顾家能够安安稳稳,不愁吃穿…… 五日过后苏谦默就要去上朝了,吟欢这才有空开始整理她的所有东西,尔冬把当初的礼单和嫁妆单子都拿了出来,除了当初她的那两家铺子外,顾家的嫁妆之中有多了一处庄子,两间铺子,加上木家给的吟欢如今手底下的铺子就有六间,两处庄子,还有当初孙氏送的一座小别苑,这些都是得派人打理。 阿喜一早还送上来了一些账本,是苏谦默名下的一些田产,过去由八王妃派人打理,如今成亲了这些都交还给了吟欢。 苏谦默的田产一直是由眼前这个八王妃分派下来的田妈妈打理的,这是八王府的家生子,田妈妈的丈夫就在其中一个庄子里做管事,吟欢也没瞒着她,叫来了她直接当着她的面对起了那些帐。 过去王妃不看,她可不会扔在那不管,她看了一个时辰,田妈妈就站了一个时辰,屋子里除了吟欢的翻账本声并没有其他的声响。 八王妃把这些交给田妈妈打理也有五六年了,丈夫在庄子里做管事的,这其中若是什么都不捞,说出去也没人信,不过这账做的好,吟欢前后看了两遍也只看出了几处。 「账没什么大问题。」半响,吟欢抬起头看着田妈妈,田妈妈微松了一口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我有几处疑问想请教一下田妈妈。」吟欢缓声说道,「这秦河的庄子,大年前暴雨,那应当是并无损害,为何这账上却说损了大半?」 「河水是没有冲垮,但是大暴雨接连数日,把种的东西都给淋死了。」田妈妈谨慎说道。 「哦?我怎么听大哥说过,当时疏通工作也做的很好,周边村里是有不少田地受了损,但受损情况都还好,不算严重,你这损了大半,莫不是别人家的都在田里忙着,咱们家的都躲在屋檐下看雨。」吟欢看着她,八王妃不管这些,世子妃虽管家但不好插手王妃直接派下去的人,只要这账做的好,这些年捞的银子估计都能在临安买上处大宅了。 「他们都去田里帮忙了,怎么会躲在屋檐下。」田妈妈正色说道,「三夫人,您没去过那是不知道,那大雨冲的田里种的谷子都飘走了,许多人家都给损没了,有些刚种下的,更是两天下过种子就飘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秦河那的官员都是掺假了往上报的,其实损失巨大,偏要说那损失不大。」吟欢接上她的话,要不是大哥当初就在那呆了半个多月,她还真会给蒙骗过去。 「这……」牵扯到了朝政问题,田妈妈也不敢胡说,她若坚持这么说,岂不是成了她质疑秦河受灾程度,「我只是把这田里的情况和三夫人说一下,具体别人家损了多少,我也不清楚。」 第十四章 「田妈妈,既然如此,要么是他们谎报情况,故意报少了中饱私囊,要么就是他们懒的冒雨去疏通,导致损了大半,这些人罔顾这是主人家的产业,以为自己拿着月饷可以了,你说这些人该怎么处置!」吟欢的语气不急不缓,田妈妈听到那中饱私囊背后却湿了汗。 「许妈妈,帮着田妈妈一块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哪些人要走的走,庄子的活有的是想做的。」吟欢不再看她,让许妈妈带着田妈妈离开,叫了下一个管事进来。 打理清楚这些账,吟欢花了三天的功夫,幸好顾家带过来的都干净,苏谦默那的也不多,吟欢也不想一来就给他们多大的下马威,略示警告,聪明的以后就不会再犯。 这些事做的时候吟欢谁也没瞒着,八王妃那很快有了回报,庶务之事八王妃本就不甚精通,过去世子妃没进门的时候,也都是叶家随过来的妈妈替她在打理,八王妃听完了禀报回头问身后的老妈妈,「田妈妈那真落了这么多?」 「怕是八九不离十了。」管妈妈点点头,「小姐,既然三夫人能自己处理好这些,您这也少些挂心的。」 八王妃不语,田妈妈没有遭到处置,那是锦琮院那给她在做脸,在她眼里应该是一无是处的儿媳妇反过来考虑婆婆的脸面问题,八王妃心中微妙的很。 「顾大夫人能把一个顾家打理的这么好,三夫人就算只是她的继女,在她身边这么久,肯定也学到了很多。」管妈妈在一旁又说道,「三少爷大了,是个明白的,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八王妃脸色松动了一些,遂想起儿子身边那几个随从,「派人打听一下,那两个都是什么人。」 几天过后,苏谦默就为吟欢把诰命求下来了,同时还有他再回阳关去的日子,这日一早请安,八王妃的心情不是很好,儿子下个月就要回阳关去了,这一去又不知道多久,算上全部的时间也不过新婚两个月,这点时间培养出来的感情一回去很快又淡了。 做母亲的劝不住儿子在临安留任,做媳妇的怎么能劝不住丈夫呢,于是八王妃开始教育吟欢,如何都要想法子留住丈夫,娶你进门就是要让你拴住丈夫的心,心都拴不住去哪都劝不住,那这有何用。 「王爷与我都商量好了在临安谋了职位给他,你要多劝劝他。」八王妃好说歹说儿子都不听,只能寄希望于吟欢。 「你们这才成亲多久,他就要回阳关,每次去都一年半载的,如今都是有家室的人了。」王妃继续说道,吟欢点头默认,出门的时候苏谦默就和她交代说,不管母妃说什么,你都要答应下来。 「是母妃,我会好好劝劝相公的。」吟欢一一应了下来,八王妃叹了一口气,要是这儿媳妇都劝不住,那该如何是好。 晚上苏谦默回来吟欢把这事一说,苏谦默呵呵笑着并不语,只问她,「要不你随我去阳关如何?」 「你这是去打仗,我哪能跟着你一起去。」吟欢眼底闪过一抹希冀,随即掩饰过去,如今这情形,哪能随心所欲地想去哪就去哪。 「你就说你想不想去,难道你就舍得和我分开这么久?」苏谦默没察觉自己语气里带着的一抹撒娇,吟欢抬起头看着他,笑了,「是不是我说想去就能去的?」 苏谦默这才满意地搂着她,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吟欢粉拳一锤,他假装痛苦捂着肚子,又遭到了吟欢一记白眼,苏谦默毫不介意地笑着,就喜欢看她脸上那这么多的神情。 正当吟欢为他准备着去阳关的行李,太子府却出了一件大事,蒋侧妃被禁足了,禁足原因说是嫡长子吃了蒋侧妃给的东西身子小恙,太子妃对其这般明目张胆的做法大怒,将她禁足了起来。 看着对面坐着的心急如焚的程碧儿,吟欢示意尔冬带着人出去,给她倒了杯茶,「你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一早马车就从八王府出发,木氏看着姑爷把吟欢从马车上扶下来,脸上的笑意暖了许多,先去见过了顾老夫人,回门之日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一一送过了叔叔婶婶。 顾老夫人见吟欢脸色红润着,想必这几日过的也好,开头好就好,一切也都会顺顺当当的,顾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细细嘱咐了些家中的事,「你母亲对这些事最为熟悉不过,尽管这八王府做主的不是你,但若是遇到什么帮得上忙的,你也被帮衬些。」 吟欢点点头,门口那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卟卟’孟氏抱着衡哥儿走了进来,小家伙有三天没见到姑姑了,想念的很,也很直接的无视了姑姑身边的人,往吟欢怀里一扑,头一拱一拱的粘着不肯下来了。 「衡哥儿,这是姑父。」吟欢指了指身后的苏谦默,衡哥儿瞥了他一眼,忽然在吟欢怀里站了起来,小手一挥,使了吃奶的劲把苏谦默搭在吟欢肩膀上的手给拨开了。 苏谦默脸顿时一黑,衡哥儿直接要咧嘴哭给他看,苏谦默很冤枉,怎么自己媳妇他都不能碰了。 一旁的顾逸信很不厚道地笑着,孟氏则尴尬地叫了衡哥儿一声,衡哥儿委委屈屈地看着大家,抱着吟欢就是不撒手。 直到吃过了饭要回去了,衡哥儿终于困顿地要睡了,吟欢这才去了木氏的屋子里。 且不问别的,木氏最关心的还是八王妃的态度,听吟欢那么一说,点点头,「王妃既然安排了人,你就都收着,这人塞的进塞不进关键还得看姑爷,他肯定你的,你们夫妻之间没有间隙的就好了。」 「人虽然是王妃送来的,能养熟了自然好,要让她们知道就算是王妃那派来的,以后她们还是得靠你过活,你身边那几个丫头,青芽已经嫁人生过孩子了,就拎着和许妈妈一块,尔冬她们也不小了,过两年寻人嫁了之后你这身边空着,得早些带几个丫鬟上来。」木氏忽然发现要交代的事情太多,做母亲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恨不得自己替她去管那个院子,把所有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经验统统告诉她。 吟欢逐一都记下了,最后木氏摸摸她的头,「想起那会你刚来紫荆院的时候,小小的一个人,像是没吃好瘦巴巴的,如今都已经嫁人了。」 「没有母亲的教导,就没有如今的吟欢。」吟欢靠在她怀里,木氏笑了,「母女之间哪来说这些,姑爷的官职一点都不小,该摆谱的时候也得摆谱,莫要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了去。」 「去看看你姨娘吧。」过了一会,木氏柔声说道,吟欢怔了怔,轻轻点了点头。 周姨娘坐在屋子里绣着东西,时不时抬头看了天色,有些微暗,吟欢应该已经吃过饭回八王府了吧。 屋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说是七小姐过来看她了,周姨娘猛地起身紧张地到铜镜前看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又拿起一个簪子戴上摘下,这会的功夫,吟欢已经到了门口。 周姨娘看着她,忽然低头擦了一下眼泪,她就生过这个一个孩子,当初再不愿意,可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她还是想把最好的都给她,如今她长大了嫁人了,周姨娘打心底里为她高兴。 第十五章 「姨娘快坐。」吟欢拉着她坐了下来,周姨娘看了一眼站在吟欢身后的苏谦默,嘴里不停地说着,「好好好。」 「四婶待你可好?」吟欢感觉到她手间的颤抖,握紧了几分。 「夫人待我很好,贺姨娘她们偶尔也会过来坐坐,现在我过的很好。」顾宇承几乎都不过来了,因为吟欢的婚事,三房这对周姨娘是更周到了,如今她这什么都不缺,过的很舒适。 「姨娘想离开顾府吗?」吟欢看着她眼中有泪的样子,忽然问道,周姨娘一怔,吟欢又说道,「姨娘还记得当初送给老夫人的贺礼,那小屏风的架子是你找人帮我的,那木匠师傅姨娘可还记得?」 周姨娘脸色一变,随即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姨娘,我不是三老夫人,也不是四叔四婶,当初我派人去打听过了,那个木匠师傅是姨娘从从认识的人。」吟欢起初会怀疑是因为以姨娘在顾府的地位,要在外面找人帮忙,除非是熟悉的人。后来一经查过之后才知道,那个帮着她做架子的木匠师傅,是姨娘小时候同村的人,后来姨娘来了顾府,两个人还约好等姨娘满时间出府就成亲的。 「那个木匠师傅,至今都没有成亲。」吟欢看着周姨娘脸上淡淡的忧愁,「如今四叔都不曾去几个姨娘的院子,若是姨娘想要离开,四婶也一定会答应的。」 周姨娘摇摇头,「夫人对我很好,我也没想过再离开这里。」这也许并不是周姨娘的真正想法,可她不愿意,吟欢也没再说下去了。 天黑回八王府得路上,吟欢还在想着周姨娘的事,也许是顾府漫长的生活消磨了当初的坚持,尽管在顾府中未必过的开心,但长久以来的习惯姨娘已经没有想再换一种生活方式,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在顾家能够安安稳稳,不愁吃穿…… 五日过后苏谦默就要去上朝了,吟欢这才有空开始整理她的所有东西,尔冬把当初的礼单和嫁妆单子都拿了出来,除了当初她的那两家铺子外,顾家的嫁妆之中有多了一处庄子,两间铺子,加上木家给的吟欢如今手底下的铺子就有六间,两处庄子,还有当初孙氏送的一座小别苑,这些都是得派人打理。 阿喜一早还送上来了一些账本,是苏谦默名下的一些田产,过去由八王妃派人打理,如今成亲了这些都交还给了吟欢。 苏谦默的田产一直是由眼前这个八王妃分派下来的田妈妈打理的,这是八王府的家生子,田妈妈的丈夫就在其中一个庄子里做管事,吟欢也没瞒着她,叫来了她直接当着她的面对起了那些帐。 过去王妃不看,她可不会扔在那不管,她看了一个时辰,田妈妈就站了一个时辰,屋子里除了吟欢的翻账本声并没有其他的声响。 八王妃把这些交给田妈妈打理也有五六年了,丈夫在庄子里做管事的,这其中若是什么都不捞,说出去也没人信,不过这账做的好,吟欢前后看了两遍也只看出了几处。 「账没什么大问题。」半响,吟欢抬起头看着田妈妈,田妈妈微松了一口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我有几处疑问想请教一下田妈妈。」吟欢缓声说道,「这秦河的庄子,大年前暴雨,那应当是并无损害,为何这账上却说损了大半?」 「河水是没有冲垮,但是大暴雨接连数日,把种的东西都给淋死了。」田妈妈谨慎说道。 「哦?我怎么听大哥说过,当时疏通工作也做的很好,周边村里是有不少田地受了损,但受损情况都还好,不算严重,你这损了大半,莫不是别人家的都在田里忙着,咱们家的都躲在屋檐下看雨。」吟欢看着她,八王妃不管这些,世子妃虽管家但不好插手王妃直接派下去的人,只要这账做的好,这些年捞的银子估计都能在临安买上处大宅了。 「他们都去田里帮忙了,怎么会躲在屋檐下。」田妈妈正色说道,「三夫人,您没去过那是不知道,那大雨冲的田里种的谷子都飘走了,许多人家都给损没了,有些刚种下的,更是两天下过种子就飘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秦河那的官员都是掺假了往上报的,其实损失巨大,偏要说那损失不大。」吟欢接上她的话,要不是大哥当初就在那呆了半个多月,她还真会给蒙骗过去。 「这……」牵扯到了朝政问题,田妈妈也不敢胡说,她若坚持这么说,岂不是成了她质疑秦河受灾程度,「我只是把这田里的情况和三夫人说一下,具体别人家损了多少,我也不清楚。」 「田妈妈,既然如此,要么是他们谎报情况,故意报少了中饱私囊,要么就是他们懒的冒雨去疏通,导致损了大半,这些人罔顾这是主人家的产业,以为自己拿着月饷可以了,你说这些人该怎么处置!」吟欢的语气不急不缓,田妈妈听到那中饱私囊背后却湿了汗。 「许妈妈,帮着田妈妈一块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哪些人要走的走,庄子的活有的是想做的。」吟欢不再看她,让许妈妈带着田妈妈离开,叫了下一个管事进来。 打理清楚这些账,吟欢花了三天的功夫,幸好顾家带过来的都干净,苏谦默那的也不多,吟欢也不想一来就给他们多大的下马威,略示警告,聪明的以后就不会再犯。 这些事做的时候吟欢谁也没瞒着,八王妃那很快有了回报,庶务之事八王妃本就不甚精通,过去世子妃没进门的时候,也都是叶家随过来的妈妈替她在打理,八王妃听完了禀报回头问身后的老妈妈,「田妈妈那真落了这么多?」 「怕是八九不离十了。」管妈妈点点头,「小姐,既然三夫人能自己处理好这些,您这也少些挂心的。」 八王妃不语,田妈妈没有遭到处置,那是锦琮院那给她在做脸,在她眼里应该是一无是处的儿媳妇反过来考虑婆婆的脸面问题,八王妃心中微妙的很。 「顾大夫人能把一个顾家打理的这么好,三夫人就算只是她的继女,在她身边这么久,肯定也学到了很多。」管妈妈在一旁又说道,「三少爷大了,是个明白的,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八王妃脸色松动了一些,遂想起儿子身边那几个随从,「派人打听一下,那两个都是什么人。」 几天过后,苏谦默就为吟欢把诰命求下来了,同时还有他再回阳关去的日子,这日一早请安,八王妃的心情不是很好,儿子下个月就要回阳关去了,这一去又不知道多久,算上全部的时间也不过新婚两个月,这点时间培养出来的感情一回去很快又淡了。 做母亲的劝不住儿子在临安留任,做媳妇的怎么能劝不住丈夫呢,于是八王妃开始教育吟欢,如何都要想法子留住丈夫,娶你进门就是要让你拴住丈夫的心,心都拴不住去哪都劝不住,那这有何用。 「王爷与我都商量好了在临安谋了职位给他,你要多劝劝他。」八王妃好说歹说儿子都不听,只能寄希望于吟欢。 「你们这才成亲多久,他就要回阳关,每次去都一年半载的,如今都是有家室的人了。」王妃继续说道,吟欢点头默认,出门的时候苏谦默就和她交代说,不管母妃说什么,你都要答应下来。 第十六章 「是母妃,我会好好劝劝相公的。」吟欢一一应了下来,八王妃叹了一口气,要是这儿媳妇都劝不住,那该如何是好。 晚上苏谦默回来吟欢把这事一说,苏谦默呵呵笑着并不语,只问她,「要不你随我去阳关如何?」 「你这是去打仗,我哪能跟着你一起去。」吟欢眼底闪过一抹希冀,随即掩饰过去,如今这情形,哪能随心所欲地想去哪就去哪。 「你就说你想不想去,难道你就舍得和我分开这么久?」苏谦默没察觉自己语气里带着的一抹撒娇,吟欢抬起头看着他,笑了,「是不是我说想去就能去的?」 苏谦默这才满意地搂着她,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吟欢粉拳一锤,他假装痛苦捂着肚子,又遭到了吟欢一记白眼,苏谦默毫不介意地笑着,就喜欢看她脸上那这么多的神情。 正当吟欢为他准备着去阳关的行李,太子府却出了一件大事,蒋侧妃被禁足了,禁足原因说是嫡长子吃了蒋侧妃给的东西身子小恙,太子妃对其这般明目张胆的做法大怒,将她禁足了起来。 看着对面坐着的心急如焚的程碧儿,吟欢示意尔冬带着人出去,给她倒了杯茶,「你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太子府里蒋姐姐的丫鬟派人来蒋府告诉我的,蒋府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呢,蒋姐姐就让那丫鬟送了信给我,我就过来找你了。」程碧儿还考虑到蒋姐姐别人都没说就告诉了她肯定是不想蒋家知道了为她担心。 「既然蒋姐姐还能让人送讯出来,太子妃应当没有太为难她,你别担心,那丫鬟还说了什么?」吟欢拍了拍她的手。 「吟欢,你可知道太子府虽有嫡长子,可身子素来不太好,那丫鬟说,本来太孙根本不会去蒋姐姐的院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孩子身边奶娘没跟着他就跑到了蒋姐姐的院子,蒋姐姐恰好在院子里,那孩子平日里因为吃药忌口很多,所以嘴馋桌子上的果子,蒋姐姐看他可怜,就拿了一片切好的苹果给他吃,结果回去没半个时辰,这孩子就吐了晕倒说是身子不舒服。」程碧儿把丫鬟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给吟欢。 「太子妃又不是不明事理,蒋姐姐院子里这么多人看着,太孙是忽然出现的,蒋姐姐也没空给孩子下什么药,怎么会有问题。」吟欢顿了顿说道,「就因为这个理由把蒋姐姐关起来似乎站不住脚,难道太子不说什么?」 「那孩子是单独去了蒋姐姐的院子,也就是说吃了什么只有蒋姐姐院子里的能作证,自说自话身边没别人,太子妃不信只吃了苹果,何况太医说是食物中毒,太子如今不在临安城。」看到的全是蒋茹茵自己院子里的人,但是有人看到太孙去了那院子,后来又出来,半个时辰不到身子不适又吐了,太医说是食物中毒怎么不会联想到她那里。 「吐出来的东西没验过?」 「验过了,说是都消化了只验出了吃过一点苹果。」程碧儿停了一会说道,「吟欢,蒋姐姐刚刚有了身孕。」 良久,吟欢拿起杯子慢慢地抿了一口,脸上扬起一抹了然,「怕是刚刚怀孕吧?」 「嗯,也就是小日子的时间刚刚过去没多久,因为上回蒋姐姐意外有了一个,所以特别注意,但是因为日子浅,那丫鬟说太医都还没来把脉。」程碧儿点头。 「也就是除了她那几个人,还有你和我之外没有别人知道了?」程碧儿再度点头,吟欢轻叹了口气,「看来太子妃是知道蒋姐姐有身孕了。」 程碧儿一怔,吟欢轻轻掰开她的手,写了个‘三’上去,程碧儿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你是说!」 吟欢点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要知道太子府中能瞒的过一回已经是蒋姐姐运气好了,既然有这个约定,太子妃必然会注意蒋姐姐这边的情况,小日子都有人记录的,若是仔细查迟了肯定是能注意的。」 蒋茹茵到太子府对太子妃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威胁,蒋家的地位一点都不低于太子妃的娘家,蒋茹茵生下的孩子也会和太孙成为竞争,若是太孙身子好也就罢了,蒋茹茵的孩子出生年纪差也在那了,没有关系,可太孙身子不好,三年之约过去,若是有办法,太子妃肯定是要阻挠蒋茹茵的孩子生下来。 「你的意思是,既然蒋姐姐没有事先和太医说有身孕的事,到时候关禁闭出了问题,太子妃那也没有责任,顶多是责罚,可孩子因此没了,损失最大的还是蒋姐姐啊。」程碧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吟欢点点头,「蒋姐姐被关了多久了?」 「昨天被关的。」吟欢神色微凛,现在再说有了身孕已经来不及了,若是太子妃真有的有心让蒋姐姐趁机没了孩子,那么这会成为她拿捏的把柄,为了自己的孩子没有阻碍所以要害太孙,更别说写信给太子,这就是私下挑衅太子妃的权威。 「吟欢,蒋姐姐想让我们想办法去太子府看看她。」程碧儿脸上露出一抹恳求,「吟欢,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吟欢脸上闪过一抹难色,如今她们去太子府,肯定会被拒在外的,想到蒋茹茵的将来,这件事没有自己帮忙她必然也是能够跨过去的,但若帮了,这个恩情,蒋茹茵必定会记得一辈子。 「你先回去等消息,我相信蒋姐姐在太子府会保护好自己,我想想办法,明天给你答复,你记住了,不论传出什么消息,你都不能告诉别人。」吟欢嘱咐道,亲自送了程碧儿出去,回到锦琮院,让尔冬去找了阿喜过来。 「三夫人,三少爷去了六王府,回来估计晚了。」吟欢看了一下天色,如今不过下午,遂吩咐道,「你现在去六王府,和少爷说我有急事找他,请他务必快些回来。」 「是。」阿喜很快出去了,吟欢把程碧儿说的又细细的想过了一遍,蒋姐姐能传话出来,太子妃应该没有很严厉,若是如此,那么太子妃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即便是最后查清楚了,这之中蒋姐姐出了什么意外,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所以必须得趁早去…… 苏谦默赶回来的很快,和苏谦营刚说完六王爷吩咐的事,阿喜就找来了,也不等多说两句,吟欢见他回来拉着他进了内室,尔冬知道小姐和姑爷有话说,带着新来的那两个丫鬟去了小厨房,袭暖守在门外。 「相公,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和蒋二夫人去一趟太子府见蒋侧妃。」吟欢也不拐弯说什么,直接问道。 「你们要见蒋侧妃直接去就好了,太子府还不让你们进?」苏谦默见她脸纠在那伸手抚了下脸颊,「是不是太子府出事了?」 吟欢点点头,和他把一早程碧儿来的事说了一遍,证据不足,并没有提太子妃想故意让蒋侧妃失去孩子,蒋茹茵之前那个孩子若是让别人知道了,那也是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 「太子妃不应会做出这样的事。」苏谦默沉默了一会说道,太子府本来子嗣就不旺,若是知道侧妃有孕,作为太子妃应当是要好好保护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怎么会关禁闭。 第十七章 「也许是太子妃心急太孙,一时间没注意。」吟欢看着他逐渐沉下去的脸色,知道他自己想到了那边去,便没有再绕话,而是替太子妃说起了情。 「太子这几日刚好不在临安,皇上命他去查看渭城太妃陵的修建情况。」沉默了一会,苏谦默缓缓说道,「最快也要等三天后了,这样,你随我进宫去。」 这件事到了苏谦默的手中就好办多了,蒋家没有办法随意的出入皇宫,但苏谦默可以,借着快要离京的幌子,苏谦默第二天一大早和八王妃请安过后就带着吟欢进宫去找皇后了。 按照苏谦默的说辞,自然是自己快离开临安城了,要和伯母以及姨妈的皇后娘娘道声别,皇后娘娘很高兴,「你们有这个心本宫就很高兴了,你母妃还来和本宫说过几回想让你留在临安城呢。」 「母妃她只是舍不得我,她和父王都能理解我。」苏谦默和皇后聊着家常,忽然提到了太子,「好些天不曾见到太子了,我还想带吟欢去太子府看看太子哥哥呢,这一趟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到,前两天吟欢拜帖去太子府,说是太子妃身子有恙不见客。」 皇后听此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太孙身子不太好,你太子妃姐姐如今是心里烦呢,再说阳儿如今也不在府里,也就没让你们去。」 「原来是这样,吟欢她还想一同去,顺便拜访一下蒋侧妃呢,出嫁前她们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出嫁的时候蒋侧妃也送了厚礼,一直没什么机会感谢的。」苏谦默的声音里带着一抹遗憾,皇后是什么人,听到现在还听不出这侄子想说什么,这么些年的宫闱生活也白过了,太子妃因为太孙的事不接见,侄子心疼媳妇,就求到自己这来了。 想到这,皇后不由地打量起了跪在那恭敬的吟欢,能说得动自己这个不讲理的侄子,让他这般听话的,这姑娘也是个不简单的。 「你若是想去,直接去就行了,你太子妃姐姐还会拦着你不成。」皇后娘娘笑道,「堇秋啊,这小子也说了这么多了,干脆啊,你陪他们去一趟太子府,顺便看看太孙。」 苏谦默见皇后答应了,跟着堇秋也不拖延,直接出宫往太子府去了,吟欢在车上还有些担心,苏谦默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不管这件事太子妃是什么想法,堇秋姑姑是皇后身边的人,只要她知道了,皇后娘娘一定就会知道,如此就要看蒋侧妃够不够聪明了。」 苏谦默并不想吟欢牵扯进去,只要把这件事告知了皇宫,那么就是皇家自己关上门来的事情,与他们都没有关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皇后介入查下去,会不会把蒋姐姐过去落胎的事给查出来。 「你别担心,这子嗣问题,皇后娘娘不会坐视不管。」吟欢点了点头,太子妃的打算不就是先关上些日子,刚有了身子的人也经不住折腾的,关禁闭的内容就是整夜不眠抄写经书,吃斋食,这样等太子回来也五六天过去了,即使最后查明了不是蒋侧妃的错,这般折腾,这孩子恐难留住,又错不在太子妃,蒋侧妃并没有告之有孕,等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府里蒋姐姐的丫鬟派人来蒋府告诉我的,蒋府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呢,蒋姐姐就让那丫鬟送了信给我,我就过来找你了。」程碧儿还考虑到蒋姐姐别人都没说就告诉了她肯定是不想蒋家知道了为她担心。 「既然蒋姐姐还能让人送讯出来,太子妃应当没有太为难她,你别担心,那丫鬟还说了什么?」吟欢拍了拍她的手。 「吟欢,你可知道太子府虽有嫡长子,可身子素来不太好,那丫鬟说,本来太孙根本不会去蒋姐姐的院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孩子身边奶娘没跟着他就跑到了蒋姐姐的院子,蒋姐姐恰好在院子里,那孩子平日里因为吃药忌口很多,所以嘴馋桌子上的果子,蒋姐姐看他可怜,就拿了一片切好的苹果给他吃,结果回去没半个时辰,这孩子就吐了晕倒说是身子不舒服。」程碧儿把丫鬟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给吟欢。 「太子妃又不是不明事理,蒋姐姐院子里这么多人看着,太孙是忽然出现的,蒋姐姐也没空给孩子下什么药,怎么会有问题。」吟欢顿了顿说道,「就因为这个理由把蒋姐姐关起来似乎站不住脚,难道太子不说什么?」 「那孩子是单独去了蒋姐姐的院子,也就是说吃了什么只有蒋姐姐院子里的能作证,自说自话身边没别人,太子妃不信只吃了苹果,何况太医说是食物中毒,太子如今不在临安城。」看到的全是蒋茹茵自己院子里的人,但是有人看到太孙去了那院子,后来又出来,半个时辰不到身子不适又吐了,太医说是食物中毒怎么不会联想到她那里。 「吐出来的东西没验过?」 「验过了,说是都消化了只验出了吃过一点苹果。」程碧儿停了一会说道,「吟欢,蒋姐姐刚刚有了身孕。」 良久,吟欢拿起杯子慢慢地抿了一口,脸上扬起一抹了然,「怕是刚刚怀孕吧?」 「嗯,也就是小日子的时间刚刚过去没多久,因为上回蒋姐姐意外有了一个,所以特别注意,但是因为日子浅,那丫鬟说太医都还没来把脉。」程碧儿点头。 「也就是除了她那几个人,还有你和我之外没有别人知道了?」程碧儿再度点头,吟欢轻叹了口气,「看来太子妃是知道蒋姐姐有身孕了。」 程碧儿一怔,吟欢轻轻掰开她的手,写了个‘三’上去,程碧儿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你是说!」 吟欢点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要知道太子府中能瞒的过一回已经是蒋姐姐运气好了,既然有这个约定,太子妃必然会注意蒋姐姐这边的情况,小日子都有人记录的,若是仔细查迟了肯定是能注意的。」 蒋茹茵到太子府对太子妃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威胁,蒋家的地位一点都不低于太子妃的娘家,蒋茹茵生下的孩子也会和太孙成为竞争,若是太孙身子好也就罢了,蒋茹茵的孩子出生年纪差也在那了,没有关系,可太孙身子不好,三年之约过去,若是有办法,太子妃肯定是要阻挠蒋茹茵的孩子生下来。 「你的意思是,既然蒋姐姐没有事先和太医说有身孕的事,到时候关禁闭出了问题,太子妃那也没有责任,顶多是责罚,可孩子因此没了,损失最大的还是蒋姐姐啊。」程碧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吟欢点点头,「蒋姐姐被关了多久了?」 「昨天被关的。」吟欢神色微凛,现在再说有了身孕已经来不及了,若是太子妃真有的有心让蒋姐姐趁机没了孩子,那么这会成为她拿捏的把柄,为了自己的孩子没有阻碍所以要害太孙,更别说写信给太子,这就是私下挑衅太子妃的权威。 「吟欢,蒋姐姐想让我们想办法去太子府看看她。」程碧儿脸上露出一抹恳求,「吟欢,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吟欢脸上闪过一抹难色,如今她们去太子府,肯定会被拒在外的,想到蒋茹茵的将来,这件事没有自己帮忙她必然也是能够跨过去的,但若帮了,这个恩情,蒋茹茵必定会记得一辈子。 第十八章 「你先回去等消息,我相信蒋姐姐在太子府会保护好自己,我想想办法,明天给你答复,你记住了,不论传出什么消息,你都不能告诉别人。」吟欢嘱咐道,亲自送了程碧儿出去,回到锦琮院,让尔冬去找了阿喜过来。 「三夫人,三少爷去了六王府,回来估计晚了。」吟欢看了一下天色,如今不过下午,遂吩咐道,「你现在去六王府,和少爷说我有急事找他,请他务必快些回来。」 「是。」阿喜很快出去了,吟欢把程碧儿说的又细细的想过了一遍,蒋姐姐能传话出来,太子妃的监禁应该没有很严厉,若是如此,那么太子妃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即便是最后查清楚了,这之中蒋姐姐出了什么意外,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所以必须得趁早去…… 苏谦默赶回来的很快,和苏谦营刚说完六王爷吩咐的事,阿喜就找来了,也不等多说两句,吟欢见他回来拉着他进了内室,尔冬知道小姐和姑爷有话说,带着新来的那两个丫鬟去了小厨房,袭暖守在门外。 「相公,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和蒋二夫人去一趟太子府见蒋侧妃。」吟欢也不拐弯说什么,直接问道。 「你们要见蒋侧妃直接去就好了,太子府还不让你们进?」苏谦默见她脸纠在那伸手抚了下脸颊,「是不是太子府出事了?」 吟欢点点头,和他把一早程碧儿来的事说了一遍,证据不足,并没有提太子妃想故意让蒋侧妃失去孩子,蒋茹茵之前那个孩子若是让别人知道了,那也是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 「太子妃不应会做出这样的事。」苏谦默沉默了一会说道,太子府本来子嗣就不旺,若是知道侧妃有孕,作为太子妃应当是要好好保护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怎么会关禁闭。 「也许是太子妃心急太孙,一时间没注意。」吟欢看着他逐渐沉下去的脸色,知道他自己想到了那边去,便没有再绕话,而是替太子妃说起了情。 「太子这几日刚好不在临安,皇上命他去查看渭城太妃陵的修建情况。」沉默了一会,苏谦默缓缓说道,「最快也要等三天后了,这样,你随我进宫去。」 这件事到了苏谦默的手中就好办多了,蒋家没有办法随意的出入皇宫,但苏谦默可以,借着快要离京的幌子,苏谦默第二天一大早和八王妃请安过后就带着吟欢进宫去找皇后了。 按照苏谦默的说辞,自然是自己快离开临安城了,要和伯母以及姨妈的皇后娘娘道声别,皇后娘娘很高兴,「你们有这个心本宫就很高兴了,你母妃还来和本宫说过几回想让你留在临安城呢。」 「母妃她只是舍不得我,她和父王都能理解我。」苏谦默和皇后聊着家常,忽然提到了太子,「好些天不曾见到太子了,我还想带吟欢去太子府看看太子哥哥呢,这一趟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到,前两天吟欢拜帖去太子府,说是太子妃身子有恙不见客。」 皇后听此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太孙身子不太好,你太子妃姐姐如今是心里烦呢,再说阳儿如今也不在府里,也就没让你们去。」 「原来是这样,吟欢她还想一同去,顺便拜访一下蒋侧妃呢,出嫁前她们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出嫁的时候蒋侧妃也送了厚礼,一直没什么机会感谢的。」苏谦默的声音里带着一抹遗憾,皇后是什么人,听到现在还听不出这侄子想说什么,这么些年的宫闱生活也白过了,太子妃因为太孙的事不接见,侄子心疼媳妇,就求到自己这来了。 想到这,皇后不由地打量起了跪在那恭敬的吟欢,能说得动自己这个不讲理的侄子,让他这般听话的,这姑娘也是个不简单的。 「你若是想去,直接去就行了,你太子妃姐姐还会拦着你不成。」皇后娘娘笑道,「堇秋啊,这小子也说了这么多了,干脆啊,你陪他们去一趟太子府,顺便看看太孙。」 苏谦默见皇后答应了,跟着堇秋也不拖延,直接出宫往太子府去了,吟欢在车上还有些担心,苏谦默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不管这件事太子妃是什么想法,堇秋姑姑是皇后身边的人,只要她知道了,皇后娘娘一定就会知道,如此就要看蒋侧妃够不够聪明了。」 苏谦默并不想吟欢牵扯进去,只要把这件事告知了皇宫,那么就是皇家自己关上门来的事情,与他们都没有关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皇后介入查下去,会不会把蒋姐姐过去落胎的事给查出来。 「你别担心,这子嗣问题,皇后娘娘不会坐视不管。」吟欢点了点头,太子妃的打算不就是先关上些日子,刚有了身子的人也经不住折腾的,关禁闭的内容就是整夜不眠抄写经书,吃斋食,这样等太子回来也五六天过去了,即使最后查明了不是蒋侧妃的错,这般折腾,这孩子恐难留住,又错不在太子妃,蒋侧妃并没有告之有孕,等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府很快到了,堇秋下了马车走到大门口,门口的侍卫和当初吟欢来的时候说的一样,「太子妃不见客。」 堇秋从怀里拿出了令牌,门口的那侍卫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还请姑姑稍等,我等去禀报一下太子妃。」 「不必了,你带我们进去就可以了。」堇秋看着那两个人,皇后娘娘派人到来,有什么还需要禀报的。 那侍卫见拦不住,对着另外一个使了眼色,带着堇秋和苏谦默他们进去了。 快走到太子妃的院子时,太子妃才匆匆迎了出来,看到堇秋身后的苏谦默愣了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堇秋姑姑,也没见母后提起,都没什么准备。」 「太子妃照顾太孙劳累,娘娘吩咐我来探望一下,苏副统挂心太孙身子,也随着一起来看看。」太子妃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皇后关心自己的孩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姑姑这边请,谦默也真是的,要来也不说一声先。」 到了太孙的别院,那院子口到屋子每隔一些路都有人,吟欢觉得怪异,既然太子妃这么重视儿子,怎么都不可能让他独自跑到了蒋姐姐的院子里,身边都没有一个人跟着。 如今已经六岁的太孙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若不是太孙的身份,以这孩子的身体状况,也难入皇上的眼,难怪太子妃为这个孩子担心,毕竟再生几个孩子都不如长子嫡孙来的有利。 「母妃。」太孙轻轻地喊了一声,太子妃心疼地把他抱起来躺着,太孙看着堇秋乖巧地喊了一声堇秋姑姑,堇秋把皇后赏的都拿上来了,又传达了几句皇后的关心话语。 「多谢皇奶奶关心,循儿一定会养好身子,到时候再进宫去看她。」苏彦循糯糯地说着,苏谦默这才让阿喜把送的礼拿了出来,「太子哥哥过些日子才回来,我也快回阳关了,就提前来看看。」 太子妃又把他们请到了偏厅坐下,太子妃看了一眼一直在苏谦默旁边不说话的吟欢,「谦默啊,你这一去时间可不短呢。」 第十九章 「所以我想着把吟欢也一起带去。」苏谦默不漏痕迹地抓住了一旁吟欢的手,对着太子妃笑道,「今天既然来了,还想见蒋侧妃一面,当初成亲之事她送了厚礼过去,我们还得谢谢她呢。」 太子妃一怔,微微一笑,「恐怕如今蒋侧妃不太适合出来见你们。」本来她还觉得奇怪 ,为何他们会和堇秋姑姑同时出现在这里,原来是为了蒋侧妃。 「是不是蒋姐姐身子不舒服?」吟欢脸上浮现一抹关切,太子妃笑着摇摇头,「这本是太子府的丑事,既然你们问了,我也不怕丢人,太孙这回忽然病倒,是吃了蒋侧妃院子里的东西,太医来看说是食物相冲,太孙本来身子就不好,这么吃下去,多的话有可能危及性命,我就把蒋侧妃关了禁闭,等殿下回来再行审问,也怕冤枉了蒋妹妹呢。」 太子妃的话滴水不漏,关禁闭又不是什么大责罚,不过是劳累了一些,寻常人都受的住,怕冤枉了蒋侧妃,等太子回来查明也合情合理。 「所以就没禀报宫中,怕母后听了烦心,还请堇秋姑姑谅解。」太子妃脸上浮现一抹无奈,堇秋点点头,苏谦默微皱了下眉头,「吃了蒋侧妃院子里的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中毒,太孙身边没有人跟着么?」 「说来也奇怪,本来太孙身边都跟着不少人的,也极少去蒋侧妃的院子,可这一回却是一个人去的,我问过了太孙身边的嬷嬷,说是午睡醒了自己跑出去的。」 「那这毒下的也太明目张胆了。」苏谦默缓缓说道,「蒋侧妃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害太孙。」 「相关的人都关起来了,只等太子回来审问,我也怕她们说我不够公允。」太子妃怡然地笑着,她这么做,并没有错。 吟欢看了苏谦默一眼,太子妃这么直接的认了,她们反而不好要求再去看,苏谦默却看向对面的堇秋。 「您是太子妃,又何来公允之说,等太子爷回来,这再想找证据可就晚了。」堇秋淡淡提醒道,太子妃脸色微变,「万一出了什么事,对蒋家可不好交代。」 堇秋的意思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今天太子妃瞒着全天下这么做,最后出了什么事都还圆的回来,但若已经让别人知道了,那就得掂量一下别人背后的家族,皇后力求的平衡不能因为证据都不确凿的事情破坏。 「如果太子妃不嫌弃,就先带奴婢过去看看。」 堇秋都这么开口说话了,太子妃还能如何,起身带着她们往蒋侧妃的院子里走去,苏谦默和吟欢走在后面,她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你怎么知道堇秋姑姑会问?」 「回去和你细说。」苏谦默捏了捏她的脸颊,带着她跟上了前面的。 蒋侧妃的院子里如今除了门口守着的婆子外所有的丫鬟妈妈都被抓去关起来了,就连之前那个给程碧儿报讯的丫鬟如今也被关着,到了蒋侧妃禁闭的屋子前,两个婆子守在那。 开了门之后,堇秋看着这屋子,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只是迈脚进去,摆放着佛像的案桌前放着一张小桌子,蒋侧妃一身素服正坐在那抄写经书。 听到动静,蒋茹茵回过头来,看到太子妃赶紧起身要行礼,但久坐人晕,没等她站直,一阵眩晕,她扶了下桌子踉跄了一步倒在了地上。 身旁没有服侍的丫鬟,蒋茹茵摔倒也没有人立刻上去扶她,反倒是苏谦默身旁的吟欢惊呼了一声,「蒋姐姐。」 站在太子妃身后的两个宫女上前把蒋茹茵扶了起来,蒋茹茵脸色苍白地看着太子妃,自然也看见了太子妃身旁的堇秋和她们身后的吟欢,蒋茹茵向着太子妃行礼,没等说什么,脸上浮现一抹痛苦,忽然一手捂住了肚子,直接在两个宫女的扶持下晕了过去…… 从太子府出来,吟欢回望了一下那大牌匾,「这样一来,太子应该很快能赶回来了吧。」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了。」上了马车,苏谦默把她拉到怀里安慰道,蒋茹茵足够聪明的晕过去了,这是昭然在皇后眼下,就不会这么放任拖着。 「多亏了你帮忙。」吟欢略显疲惫的说道,整件事进宫到太子府,她根本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可事情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完成了,放在苏谦默这里行得通,可若是别人呢,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见到皇后,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去往太子府让太子妃迫不得已带她们去见蒋姐姐,换做别人,她和程碧儿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我夫妻,还谢什么,傻丫头。」苏谦默亲了亲她的额头,「你不是问堇秋为何会提起要去见蒋侧妃么,你可知道蒋家还有一位宫妃。」 「是晋妃娘娘。」 「三皇子的生母就是晋妃娘娘,可蒋家又把蒋侧妃送进了太子府,这么看来,似乎是蒋家无心站任何一派,只是求中立,可实际上,他这是想要平衡蒋家在朝中的势力,按理来说蒋侧妃当初应该是赐给三皇子做正妃的,可后来却变成了太子侧妃,其中不乏有皇上的手笔。」 「皇上老奸巨猾的很,这将来不论怎么样,蒋家都得为朝廷效力,为了保住晋妃和蒋侧妃,蒋家必须维持这种平衡,压制霍乱起,所以若是蒋侧妃出了事,哪怕是一点这种受冤枉最后伤身子的事,蒋家都不会善罢甘休,皇后自然不会眼见着这种事发生,所以堇秋要亲自去看,若是可以,最好能在太子回来之前让蒋侧妃过的好好的,就算真的有问题要受罚,也得证据确凿。」 吟欢掐了他一把,「轻点,就算你这么形容圣上,也该小声点。」 「如果太子妃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么我们这一回算是来对了。」苏谦默微沉了脸,太子这脉子嗣本来就不旺,若是蒋侧妃这一胎都陨了,到时候蒋家不能明着怪罪太子妃,暗底下肯定是对太子府不满的。 吟欢松了一口气,只要蒋姐姐没事就好了,刚才进那屋子,她们只是对看了一眼,蒋茹茵就晕过去了,那一摔恰好说明了她身子弱,堇秋在场,太子妃派人去找了太医过来,这么一把脉,就知道了蒋茹茵怀孕。 日子浅所以别说太子妃了,蒋侧妃本人都不知道,禁闭是不能再关了,蒋茹茵被放了出来好生养着,吟欢她们离开的时候,堇秋还留在太子府,有她在,吟欢就放心了。 「相公,你说太子妃为何会如此,她应该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良久,吟欢嗫嗫地问道,作为太子府正妃,已经生下了嫡长子,若无意外太子继位之后,她肯定是封为皇后的,这样的情况下不是应当多为太子筹谋,顺利继位么。 「再厉害的人都会有软肋的。」苏谦默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就是我的软肋,而于太子妃而言,太孙就是她的软肋。」 吟欢脸颊飘起一抹绯红,「既然是她的软肋,那么太子妃就不可能自己导演这一场戏,让太孙涉险。」 话一说完,吟欢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和他对看了一眼,两人在对方的眼中皆看到了答案,不是太子妃,那会是谁…… 第二十章 太子府的事最后查的怎么样,过程如何,吟欢这都不得而知,只是一月后太子府就传了好消息出来,说是蒋侧妃有了身孕,对于只有一个嫡长子的太子殿下来说,这就是莫大的喜事。 吟欢这按照礼数也送了东西过去,过了没多久就收到了蒋侧妃的回信,吟欢看着信中的内容沉思了一番,太孙年纪小,因为生病养的娇贵,比起别人五六岁的孩子还显得稚嫩的多,所以太子府里照顾的人也格外的多,那天太孙独自在午睡醒了之后偷跑了出去。 偌大的太子府竟然就没有人看到太孙跑去了厨房那,还有人给他吃了板栗炖牛肉,后来太孙才去的蒋侧妃院子,事情出了的时候当时给太孙喂东西吃的丫鬟怕了,不敢说出来说,蒋侧妃就被关了起来。 吟欢把信搁在了火盆子里烧尽,当时不说,后来太子回来审问就说了,还是当初根本没机会说,后来让人推出来做替罪羔羊的。 傍晚苏谦默回来,说是太子府里头死了个妾,没服侍太子几回,这件事在不外传的情况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吟欢心头总隐隐团聚着一团迷雾,她原本猜想是蒋姐姐做的,可后来一想又不太对,她不会再拿孩子去冒险,三年之约已经让她吃够了苦,那么这是谁在背后要让蒋家对太子府不满。 「你别想太多,不管这件事如何,蒋侧妃不会有事了,其余的我们也不便插手。」苏谦默摸摸她的脸颊,吟欢点点头,忽然说道,「母妃问我你要带什么去服侍,我说阿喜不过去,不过你身边那两个随从会跟着过去服侍你,母妃似乎不太高兴,是不是人太少了?」 「不会,两个早就够了,阳关那还怕没法安置他们。」苏谦默不动声色地笑着,「你也去收拾收拾东西。」 「我收拾东西做什么,给你的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吟欢掐了一下他,想到他这一走就是许久 ,心中有些不舍。 「我这一走可不少时间,你就没有不舍得?」苏谦默拉着她的手在嘴边磨拭了一下,「要不跟我一块去吧,快让青芽他们去收拾东西。」 「苏谦默,你还闹我!」吟欢抽回了自己的手,嗔怒地瞪着他,苏谦默笑呵呵看着她,吟欢撇过脸去不看他…… 夜里吟欢累瘫地躺在他怀里,懒懒地撒娇道,「不要了。」苏谦默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嗯?什么不要了?」 吟欢推开他往下挪的手求饶道,「困了,睡吧睡吧。」 苏谦默却不罢手,恳求地看着她,「我这都要走了,一去阳关都不知道多久,到时候想你了怎么办。」边说吟欢那裹着的衣服又让他脱了下来。 「你,嗯——」已经经历过一场云雨,吟欢很快又被挑逗了起来,苏谦默埋头努力着,要不够似的,吟欢紧紧地揪着他的后背,瘫软的双脚被他架在那,只能呻吟地回着。 吟欢都不记得几回了,迷迷糊糊中苏谦默抱着她去净了身子又把她抱回来,一早起来浑身跟散了架一般,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尔冬进来替她穿了衣服,吟欢眼眶微青地看着她,尔冬赶紧让袭暖去取个热鸡蛋过来,剥壳放在纱布中在吟欢的眼圈周围慢慢地滚着。 「姑爷这也太不忌了。」昨夜恰好是轮到尔冬职业,看吟欢一早起来是这样子有些责备,「小姐您还要赶早去请安呢,要是让王妃看出了什么,还以为你和姑爷这都怎么相处的。」房事上一点也不收敛。 吟欢懒的多讲一句话,没多久苏谦默自己收拾好了过来,说是要陪着她一块去请安,到了八王妃的院子,他们今天还来迟了一些,苏谦默精神熠熠地和八王妃请了安,八王妃看着吟欢那掩饰不去的倦容,心里却卷起了一阵骇浪。 昨天管妈妈才和自己说过,儿子带着那两个随从进进出出,而那两个随从的出生都不太好,儿子与他们走的越近八王妃这心里就更担心,儿媳妇这般脸色,肯定是受了儿子的气了,这才成亲多久,自己都没塞什么人。 想到这王妃越发的担心了,带着那两个随从再去阳关,如今也成亲了,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东西可都收拾好了?」八王妃回神问道,吟欢点点头,「都收拾妥当了,母妃。」 「可又说要另外带人去不,两个随从能做什么,都不能服侍,找两个丫鬟跟着去。」 「母妃,就两个随从够了,军营里去两个丫鬟算什么,都是一群男人,服侍什么。」苏谦默开口反对道,八王妃眼角微抖,「那你就在阳关找一处宅子住下,别住军营,跟两个丫鬟去打理一下你的生活起居。」 苏谦默皱了眉头,「找一处宅子也不用丫鬟,两个随从够打理的了,母妃,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家一直也都是阿喜跟着我的,母妃您和大嫂她们聊,我出去找大哥。」苏谦默有些不耐烦地走了出去,八王妃一手握着那座椅紧了几分,脸色黑沉着。 屋子里的人都安静着不说话,半响,八王妃看向了吟欢,「你去收拾东西,跟着默儿去阳关。」 「母妃,这……」也没见哪位带着家眷一同去的,虽是新婚,吟欢刚开了口八王妃就打断了她的话,「有什么好可是的,你和默儿新婚才几个月,这一去一年多,回来还有什么感情,你就不怕你丈夫变心了,去收拾东西带上丫鬟跟着他一起去,阳关那寻一处宅子住下来,你这做妻子的应该学学怎么照顾丈夫,难不成他在那受苦,你在这享福不成。」 吟欢被她说地一怔,王妃并没有对自己很满意,这一番话更像是迫不得己的下下策,相公不带丫鬟只带随从,所以王妃让自己过去照顾他? 「默儿一个人在阳关,这日子肯定过不好,你就过去照顾他的起居,这八王府中也不需要你帮忙的。」八王妃冷静了一下缓缓说道,只有让他把媳妇带过去了,这才能杜绝他在那生那种心,这媳妇是他自己求的,难不成他还要拒绝不成。 吟欢带着疑惑回了锦琮院,许妈妈听了倒是很高兴,她开始还担心呢,姑爷这一走一年半载的,小姐一个人留在八王府,这俩人之间的感情可是会淡的,也不利于小姐早日怀上孩子站稳脚。 苏谦默那去了八王妃处,八王妃要求他把吟欢一起带去,苏谦默做足了戏,犹豫了一下,脸上带着一抹抗拒,但最后还是没有反对八王妃的话,等回到锦琮院,吟欢已经让尔冬她们去收拾东西了。 「母妃让我跟着你一块去阳关。」吟欢见他进来开口说道。 「嗯。」苏谦默故作深沉地应了一声,「看来要在阳关寻一处宅子了,军营里不适合。」 「那我要不别去了。」吟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浮现一抹担忧,「你是去打仗的,我这跟着去,反而让你记挂,我在临安这好好的你那也能安安心心。」 「母妃都这么开口了,你就跟着一块去吧,免得她担心。」苏谦默一怔,他没料到吟欢会这么说,要是母妃同意了媳妇反而不愿意去,他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第二十一章 「母妃是怕你照顾不好自己,我多派两个丫鬟跟着,外面置一处宅子也好,你累了过去那休息,你说都没人带着家眷去的,你这么带我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闹着玩的。」吟欢拉起他的手劝导,眼底满是温柔,「我会等着你早些回来的,你说好不好?」 「当然不好!」苏谦默急着说道,「母妃都答应了,怎么你不愿意跟着我过去?」 吟欢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伸手缓缓地抚上他的脸颊,「我当然舍不得你了,可你是领导阳关众将士的统领,你要为他们树立好榜样。」 「既然舍不得母妃那都答应了,你就跟着我一块去,我这表现也是为他们树立好榜样。」见他实在急了,吟欢放开了手收起了温柔的神色,「那你说说,你是如何说服母妃让她同意我随行的。」 吟欢回来之后细想就觉得不对了,母妃之前提的都是让她收拾行李,从来没提过让她跟着一块去,今天早上问的都是要不要带几个随行的丫鬟,可相公一说完那一番话,王妃就改变了主意,饶是她怎么想都不明白其中的玄机。 「我去和母妃说分开这么久,这她抱不了孙子,所以母妃就同意了。」苏谦默一怔很快说道,吟欢微挑了下眉,不信! 「尔冬,去把东西收拾回去,把库房的钥匙拿回来。」吟欢站的有些累,干脆坐到了榻上,他在请安的时候可没说这番话。 苏谦默怎么都不愿意解释说是因为自己用了这样的计谋,可吟欢在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什么都不说也过不去啊。 半响,苏谦默坚持不住了,转眼一想坐到了她身旁,脸上也浮现了一抹担忧,「如今朝堂看似平静,太子府这事一出,有耳风的多少会有些想法,你与我去阳关,当时躲一阵子也好,风头过去了再回来,免得你那姐姐或者蒋侧妃她们再有求于你。」 吟欢一怔,如今朝堂之中与太子有这竞争力的人并没有几个,皇上对这储位的事还是相当重视的,所以几位皇子之间培育各有长处,而从立太子之后太子就时常参与朝政,这其中的选择应该已经很明显了。 「二皇子三皇子以及现在才刚刚十岁的皇子都很优秀,皇家子嗣少,能养大的更少,所以就算太子例外培养,其余的也都是请最好的老师去教导他们。」简而言之,大伙都很优秀,大家都是皇子,凭什么因为你是嫡长子就该埋没了我的才能,我母妃身份也不低,我外祖势力也不小,若是能有机会发挥,他们未必会比太子做的差。 「你嫁入八王府,就避免不了这些,八王府的立场永远是站在皇上身后的,但是你与蒋侧妃关系好,和蒋家二夫人关系也不错,这其中还有关于惠城木家的,不论哪一方谁来说,你都为难,不如跟我去阳关。」苏谦默一面说着,一面示意尔冬继续去收拾东西。 云巧听着觉得他的话没错,可这和一早八王妃忽然更改主意又有什么关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苏谦默极其诚挚地看着她,「在那住一段日子,再回来这太子府的事也能过去一下,到时候蒋侧妃把孩子生下来了,那些人就会安分一些。」 吟欢不再难为他,不论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不能明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在,她不会强逼着非要一清二楚。 准备去阳关的时候,吟欢收到了来自红俏的一封信,说是陆府的佟姨娘交来的。 佟姨娘早前生了一个女儿,并没有让陆夫人多开心,陆府因为陆重岩的失踪沉浸在了悲伤之中,陆夫人连八王府的婚礼都没来参加,可见是伤心过度了,吟欢忙着应付这个新的环境,就没多关心陆府的事,没想到那佟姨娘还会送信给红俏。 吟欢打开一看,却是佟姨娘写的关于二夫人的一些行为,她倒不是查出些什么,而是觉得二夫人在外头有人,只是怀疑,因为二爷失踪,二夫人就伤心了些日子后没再伤心难过了,日子照样过,只有在陆夫人去的时候表现出一些难过。 佟姨娘从那次药丸子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红俏,没想到这次去找了,竟然是送这种消息。 陆重岩的消息当初被八王府的婚礼给盖了过去,再说只是失踪,也不是什么更出名的人物,这陆夫人的反应就代表了所有,所以没人再去注意这二夫人的反应,吟欢拿着那封信放在了火盆子里,回头问青芽,「红俏还说了什么?」 「红俏说,那佟姨娘想要银子。」 「那就拿五十两银子给她去,就当是买这个消息的。」吟欢笑了笑,还以为有什么贪求的,不过还是为了能在陆府中生活的好一点,求一个舒坦。 「有了银子她会再想办法送消息出来,这送消息比下药可容易多了。」顾吟霜如今对下人的管制极为严厉,吟欢从外面也不好探听什么,不过要是有个像佟姨娘这样的,她也不介意付些银子。 「青芽姐姐,这回要留你在这锦琮院里了,尔冬和袭暖跟我过去,还有小竹和秋菱。」本来八王妃要派人,但苏谦默说了,还是熟的服侍的好,再说这么多人,又不是去享福的,别人见了会说闲话的,八王妃这才打消了念头,看吟欢带了两个自己赐的丫鬟,也就没再说什么。 收拾好了全部的东西,苏谦默还陪着吟欢去了一趟顾府和顾老夫人与木氏道别,离开一年半载的,木氏最担心的还是吟欢在那吃苦,阳关就算如今是安全的,可那的环境却不怎么样。 「八王妃既然能够答应你去,这比留在临安城要好的多,你在那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木氏拉着她的手嘱咐道,吟欢点点头,「如今府里的事大都交给大嫂了,母亲您也该歇一歇了,也可以回木府小住一段日子,可比在这里清闲的多。」 「你父亲书房里有用的你就都带过去,他也一定希望都能顺顺利利的。」木氏摸摸她的头发,就算是嫁为人妇了,在她眼里就还是个孩子。 吟欢从紫荆院出来又去了一趟大哥那,顾逸信不在,吟欢将信留了下来让孟氏交给大哥,自己逗了下衡哥儿,小孩子的忘性极快,这就两个月的时间,这孩子看到她就没以前这么欢腾了,等她从阳关回来,估计都不认得她了。 八月初苏谦默带着吟欢就出发去了阳关,马车上吟欢看着那红俏送过来的信,哼笑了一声,「看来这佟姨娘真的是够缺银子的。」这个有没有奸夫不确定,但佟姨娘的信中把这能知道的都给写了,比起上一封,这封显得充数多了,「给她五两银子当是辛苦费,我这的银子是这么好赚的么。」吟欢拉开帘子告诉青芽,青芽站在城门口目送着马车离开,转身绕进了一个巷子中。 带着吟欢和这么大批人,这行程就慢了很多,还得时常停下来歇着,过去这十来天可以快马到的路程,苏谦默和吟欢足足走了一个月,到了九月中才到阳关,这其中还要除去苏谦默带着吟欢经过小镇的时逛逛走走。 第二十二章 九月中阳关的天气比临安的要冷上许多,苏谦默早就先派人购置好了宅子,他们到那也刚好修缮完毕,这宅子比锦琮院还要小一些,算上外院守的两个人,吟欢就带了十来个人,院子虽小也五脏俱全,安排好了所有的住处,吟欢走出屋子,经过那坐回廊就到后院了,右边往前院,吟欢这屋子还隔了小小的花坛,旁边有一间厢房和书房。 八王妃让带的行李很多,原先觉得不必,这按这天气,过不了多久就冷了,都用的上。 「这阳关不如八王府,我们也不是来享福的,你们在王府中都有单独一间的屋子,如今两个人一间住着,也别觉得委屈。」吟欢看了一眼秋菱,「小竹和袭暖住着,秋菱你就与尔冬一间屋子。」 「夫人,我与小竹关系好,不如让我们两个人一间可好?」秋菱拉着小竹和吟欢求道。 「还不快去,等着我替你们收拾不成?」吟欢微凝了脸低声呵斥道,小竹拉着秋菱福身就出去了,尔冬和袭暖随后跟上。 「你还敢和夫人提要求。」小竹拉着她往住的屋子走去,秋菱颇有些不以为然,「我们是王妃派给夫人的,你就什么好怕的。」 「那你现在也是夫人的丫鬟,服侍的是夫人,这里是阳关不是八王府。」身后的尔冬她们跟上来的快,小竹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这在八王府三夫人看着王妃的面子没怎么样,如今这天高皇帝远的,犯了事怎么处置王妃都插不上手。 秋菱瘪了瘪嘴,被她拉着走了过去…… 苏谦默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军营里报道之后的事繁琐的很多,吟欢让小竹去端了水,绞干了面巾给他擦脸,苏谦默看着收拾干净的屋子,「这的环境就只有这样,委屈你了。」 「说什么委屈,我觉得挺好的,如今天冷了,明年开春要是还没回去,我就在院子里种上些花。」吟欢笑着替他擦了手,「吃饭吧,今天过来的急,偷懒着让厨娘在外头买了几个菜回来。」 宅子里的人包括这厨娘都是从八王府带过来的,阳关中不安定太多,不能在外随意招人。 苏谦默坐了下来,都是些家常的菜,他吃的习惯,就是怕吟欢吃不习惯,「木大人和六王爷知道你也过来了,都说要见见你。」 「等他们空了,来这坐。」吟欢笑着给他舀了汤,苏谦默再度说道,「你那二姐夫回来了,我们从临安出发就多久,他就回来了。」 「二姐夫这失踪也真是够久的呢。」吟欢微怔,随即笑道,「足足四个月的时间,他都去哪了?」 「说是被北图的给捉去了,但是押送的途中让他逃脱了,满城追捕他出不来,只能在那躲了一阵子,直到后来有机会乔装逃回来。」这是陆重岩回来后的说辞,他还带回来了一些那个躲藏城的情报。 「也算是立功?」苏谦默点点头,「不过失踪这么久,就算是陆将军的儿子,按照程序,我们也要知道他四个月来发生的每一件事。」这不论是什么身份,失踪这么久多少惹人怀疑,按照军营里的规矩,对陆重岩监视了大半月,又派人去北图打听之后才把他放了出来,要检察他的行为一个月之后再行考虑归不归队。 「再让他回军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损了无数人的性命,他陆重岩失踪的日子实在是太久,久到都能把一个人从敌变友。 「六王爷的意思是让他回临安城去,也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军营军规如此,谁也不会拿将士们的生命开玩笑。」苏谦默显然是同意六王爷的意见,碍于陆将军的面子,这是暂时还未定夺。 以吟欢对陆重岩的了解,四个月就拿回来了躲藏城市的地图,这未免也太简单了些,这么长的时间陆重岩没做点别的,吟欢是不太信,忽然想到了佟姨娘的信中二姐那不悲不喜的样子,说有什么奸夫,不如说二姐知道些什么才更让她信服。 第二天六王爷他们就过来了,吟欢一早带着厨娘和尔冬一块去阳关那采买东西,靠近北图的这个小镇,有着和临安城截然不同的面貌,街上甚至有不少搬迁而来谋生的北图人,由于常年的战事,他们在阳关的地位相对也不高。 领头的小四带着吟欢往集市上走去,那些摊位上摆着不少好玩的,吟欢还看到了苏谦默过去送她的一些小玩样,买了几只牲畜和活鱼,厨娘又挑了些新鲜的菜,吟欢又选了些香料,回了苏宅。 前厅里六王爷他们正和苏谦默喝着酒,吟欢亲自下厨做了菜,小竹她们端了上前,把其余的交给厨娘,吟欢去房间里换过一身衣服这才到了前厅。 木朝赂是有好几年没回去了,乍一看发现吟欢变了不少,那妇人打扮的装束上还带着一些尚未褪去的稚嫩,甜笑地过来给他们倒酒。 「好好好,你成亲我也没去,这酒当是补上的,来,给二舅满上。」木朝赂乐呵呵地拿着倒满的酒杯喝了一口,一旁的六王爷也很高兴,这大郎的孩子没能做成自己的儿媳妇,做了自己的侄媳妇他也很开心,婚事还是谦默那小子自己去和皇上求的。 在六王爷的眼中,看吟欢比看自己儿媳妇要顺眼多了,其中不外乎顾宇郎的缘故,他和气说道,「吟欢啊,跟着谦默来这里,阳关的日子可是要苦多了。」 「六伯,一点都不苦,相公他待我很好。」吟欢给他也倒了一杯,似乎这一声六伯很受用,六王爷心有感触,一口喝下了这杯酒,「好好,对你好就好,对你不好啊,咱这这么多人,你别袒护他!」 吟欢抬头看了一眼苏谦默,见他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脆生生地应着,「嗳。」 过了一会,陆将军带着陆重岩也过来了,陆府和顾府好歹也是姻亲关系,这里也不是军营,不用摆这么多的架势,木朝赂招呼他们过来坐,陆重岩坐到了苏谦默的旁边,吟欢看了他一眼,离开临安城,这个二姐夫多了几分沧桑感,倒是少了很多少爷的稚青。 示意秋菱给他们倒酒,吟欢走了出来,把这场合留给他们聊着,嘱咐门口的小竹备足够的酒,如今天有些冷了,稍微温一下喝了身子才不会难受。 吟欢折回屋子里,尔冬正替她收拾着一些入秋后的衣物,吟欢让她找出了带回来了一匹上好绒布,这阳关的天冷的这么快,要赶早准备起来才行。 到了下午,吟欢再过去看了一趟,都有些喝高了,吟欢让小竹去厨房让厨娘煮一些解酒汤,往院子里走的时候,碰到了出来吹风的陆重岩。 吟欢还记得,当初陆重岩来过一趟阳关后,回去在朝堂里就混的风生水起了,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按照相公所说,当时朝堂中已经有隐形的势力之分,也许是陆重岩攀上了哪一股的势力。 「七妹。」陆重岩喊了一声,吟欢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二姐夫。」 「这院子挺漂亮的,七妹觉得阳关如何?」陆重岩覆手站在那,望出去是这院子里已经泛黄了的树木,苏宅小,从这还能听到外头街上随时传来的吆喝声。 第二十三章 「二姐夫也可以在这里置办一处,偶尔带二姐过来走走。」 「不知你二姐如今过的如何。」陆重岩脸上闪过一抹黯然,吟欢嘴角闪过一抹嘲讽,这戏真足了,「听说二姐在家过的很不错了,安安稳稳。」 陆重岩神情微动,终于打量起了这个自己妻子口中让她伤心无比的妹妹,按照顾吟霜的说辞,是吟欢夺了这继女之位,又屡次三番伤害这个姐姐的心意,作为她的丈夫,自然要为妻子做点什么,例如,给她药纵容她去顾府下毒,最好是能让吟欢最后不幸,又或者,教唆祁家二小姐,误导她去寻找山匪。 不过她运气好,一次一次躲过去,还泼回了一身的脏水,看似恬静的样子,她的心思也真够沉的。 类物相吸,陆重岩忽然在吟欢身上感觉到了是一样的人,看似无害,实则大毒。 「你二姐是个性情中人。」陆重岩慢慢地说道,吟欢见他还要说下去,打断了他的话,「二姐夫你坐着,我去看看他们喝的如何了。」 陆重岩看这吟欢离去的身影,眼底那抹温情逐渐收敛了起来,转而清冷。 前厅中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苏谦默不能喝多,军营里总不能所有的将领都给喝高了,让小四叫几个兄弟一块过来,把六王爷他们抬上了马车,送他们回了军营。 等他回来天已经黑了,吟欢推他去洗澡,这还满身的酒气,苏谦默不依,偏偏要把吟欢抱在怀里,往她脸上凑去,哈着气,问她醉了没。 门口的秋菱看的是面红耳赤,以前在锦琮院屋子大,她们在外室候着顶多也只听到一些里面的声音,如今看着老爷夫人这般闹着,她都看着脸红心跳。 「别闹了,都看着呢!」吟欢推着他,苏谦默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袭暖就拉着秋菱出去了,顺带体贴地关上了门,于是他抱着她不撒手,「看,都出去了。」 「好了,别闹了,快去洗洗。」吟欢推开他,自己也沾了酒气,屋外的秋菱一直红着脸,还时不时眼神瞟向门口,袭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不是第一回服侍小姐姑爷,怎么这神情。 而在秋菱眼中,少爷的这个行为她是从来没看到过的,一来在八王府中为了忌讳八王妃,所以有所收敛,二来她不是一直贴身服侍,也看不到,过去听人说少爷不喜欢女子靠他太近,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啊。 门忽然开了,苏谦默走了出来,一改刚才的神情,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去了隔壁,秋菱脸上红潮未退,有些愣愣地目送了苏谦默离开,这一幕,恰好落入了吟欢眼中。 「秋菱,把这衣服送去给少爷。」吟欢让袭暖从屋子里拿出一身衣服给秋菱,示意她送去隔壁,秋菱心中一喜,接起衣服跟了上去。 「小姐,秋菱她。」袭暖跟着吟欢进了屋子,少爷的衣物一向由尔冬姐姐或者那两个随从送进去,小姐怎么忽然让秋菱送去。 吟欢笑了笑,「我问你,若是让你送去,你愿意不?」 「小姐让我送去,哪有愿不愿意的说法,不过这是都是尔冬姐姐负责的,怕是别人做的生疏姑爷不喜欢呢。」袭暖走过去给她捏了捏肩膀。 「可有些人怕是愿意的很呢。」吟欢缓缓说道,那边苏谦默刚刚脱了上衣,内衣散开正要去试水温,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进来。」 秋菱拿着衣服走了进来,偷偷看了一眼浴桶旁边的苏谦默,那单薄衣衫下的身形若隐若现,看的她芳心大动,脑海里响起管妈妈说过的话,若是你们自己有本事,能让三少爷收了你们,届时王妃也会为你们做主的。 「少爷,衣服放在这里了。」秋菱柔柔地说道,苏谦默听着那声音皱了下眉头,「行了,放那你出去吧。」 秋菱没有动身,红着脸继续说道,「少爷,要不让秋菱来替您擦背吧。」 刚一动脚,苏谦默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出去。」 秋菱一怔,少爷怎么忽然这么凶了,末了期期艾艾地看着他,「少爷,您一个人如何能洗,秋菱替你擦背。」 「滚出去!」苏谦默嫌恶地看着她吼了一声,「你是聋了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让你出去,再不出去你就直接可以离开这里,自己回临安城八王府!」苏谦默最不喜的就是这表情,一个丫鬟胆敢在他面前这样,若不是看在母妃的份上,不能让吟欢难做,按照他的性子,这丫鬟早该赶出府了。 苏谦默的声音连吟欢这都听到了,袭暖出去看了一眼,只瞧见了秋菱捂着脸跑开的身影,回来告诉吟欢,吟欢慢悠悠地喝着茶吩咐道,「去煮一壶解酒安神茶来,姑爷兴许是喝多了。」 十月初,陆重岩启程回临安城,这是六王爷与他们商量的结果,写信回京给安置一个官职,只是这阳关是不适合再回来了,四个月的失踪日子,总会让人猜测他到底是如何活着回来,和北图搜索军有没有打过照面,甚至,有没有达成什么。 而苏宅里,从那回秋菱从那跑出来,整个人情绪低落了不少,吟欢也不去理会,王妃分派下来的丫鬟她自然知道有什么意思在,但最终收不收,她是不会替相公决定。 「好了,这些拿下去吧。」吟欢指了指绣好的,手中的帽子内衬着厚厚的绒,这才十月初呢,天气已经很冷了,院子里早早地备起了火盆子,吟欢发现阳关的大都人家喜欢睡炕,用砖块砌出来的床,里面空的,通着热气,这样冬天睡觉就不需要盖很厚的被子,对于穷人家十分的好用。 「尔冬,你让护院去外头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人在隔壁也安上一个炕床。」吟欢有些不适应这么快冷下来的天气,手里抱着一个暖炉。 隔了十来天,隔壁的炕床才真正弄完,吟欢在一旁看着也觉得有趣,那四四方方的砖床上铺了低铺后又铺了毯子上去,烧热了之后吟欢上前捂了一下,比起木床,这暖和了好多,招呼尔冬上来试试,「以前听府里的老妈妈就提起过,她老家就是睡这个,冬天睡着都很舒服,还省纳被子的银子。」 「小姐,这只盖床秋被就够暖和了。」袭暖试了试说道,吟欢见她们都说好,笑道,「成,你们的屋里也都砌上这个。」 从苏谦默回京成亲到回阳关的这段日子,北图安分了很多,阳关的日子再度平静了下来,苏谦默白天去军营,到了傍晚就回到苏宅里,路过集市的时候就买一些小东西,这大概是吟欢过的最惬意的日子,在这个初冬朦胧的小镇里,尽管风冷,尽管陌生,可她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舒畅。 吟欢走出大门口,路上的行人都穿起了厚厚的棉衣,应该是快到了落雪的日子了,临安城青芽来信,陆重岩回京任职了,比起过去他闲置在家,虽然是被迫回去,陆夫人还是很高兴,儿子回来了,还封了官职,有出息了。 青芽还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六世子妃生了…… 六王府,已经出了月子的祁素茹看着摇篮里的孩子,静静地看着那眉宇间的神似,竟然谁都不像,像了当经圣上。 第二十四章 「夫人。」鹊儿在身后喊了一声,递给她一封信,祁素茹身子微颤,接过慢慢地打了开来,看完之后,脸色苍白地盯着摇篮里的孩子。 她不敢,不敢去求证这个孩子的生父是谁,当时王妃看到孩子的长相时候还说很有福气,因为眉宇间与圣上有些相似,将来肯定是个出息的孩子。 「世子人呢。」祁素茹叹了一口气,身后的鹊儿替她烧了那封信,「世子刚刚回府呢,去了王妃那,过会应该会过来看大少爷。」 「行了,备纸笔。」祁素茹起身轻轻地摇了几下摇篮,拿起笔写了信,「现在就送去祁府。」 皇宫,华阳宫内,晋妃颤抖着双手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母妃您说什么,儿臣不明白。」苏谦泽抬起头看着晋妃,眼底闪过一抹戾气,笑盈盈地说着,「什么事让母妃这么生气。」 「啪!」巴掌声在屋子里清脆的响起,守在一旁的两个宫人吓的身子一震,平日里脾气极好的晋妃怎么会舍得打三皇子的巴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来人,把阿怡给我带进来。」晋妃气糊涂了都忘了用称呼,看他一脸不置信的样子,「你也别觉得冤枉。」 阿怡面色不改地走了进来,对着晋妃请安,又给苏谦泽请安,「我让阿怡跟着你,不是替你去做那些事的,是为了保护你,你倒是看看你做了些什么糊涂事,你倒是什么事都敢做!」晋妃直到六王府那孩子生下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儿子居然连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做的出来,一旦让皇上知道,他这条命,死上十回都不够。 「母妃忍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一直忍的下去么?」苏谦泽红着一边脸幽幽地说道,「母亲不想要登上那个位置么?」 苏谦泽说着激动了一些,抬起头看着晋妃,「母亲进宫二十几载,并不比皇后娘娘少,难道母亲就没有想过……」 「放肆!」 晋妃打断了她的话,厉声说道,「皇上皇后待我不薄,你怎么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今天在这说了,今后你就把想法给我忘了的干干净净,至于六王府那孩子,如今还小,想办法把孩子换出来。」 「看来母妃也不是一心向善的,我脱离了关系,可这六世子妃可就惨了。」苏谦泽呵呵地笑着,眼底那一抹邪魅尤其的显眼,说什么一心仁慈,宫里能活的这么久活的好的,还能有真心善的? 「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蒋家的事我还没和她算账,你若是不把孩子换出来,届时我也保不了你。」晋妃气红了脸,生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过去爱玩爱闹也就罢了,就算是和那什么闻公子有些什么关系,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年级还不娶亲,她都以为他不喜女子也就算了,结果他倒好,不娶妻,直接让别人的妻子有了身孕,给自己的堂兄带了绿帽子。 「母妃,您一辈子忍气吞声,一定以为蒋家是永远支持您的,支持您儿子的,可后来呢,表妹去了太子府,这蒋家可是依赖在太子府了,母妃,您入宫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他们什么回报,值得么?」苏谦泽幽幽地说着,从小母妃就让他忍让,忍让,太子已经册封了,他作为一个皇子只要安安分分的,将来哥哥继位了也不会太为难他,大不了去封地,这一辈子也就安安稳稳了,可他哪一点比太子差了,哪一点不能争了。 「你懂什么,你外祖的打算可是你可以妄断的,蒋家不是为了偏向谁送我和你表妹入宫的。」晋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最让她觉得失望的,这个儿子就算是想要争一争,用的都是不正经的手段,晋妃自己都觉得无颜面对。 但似乎苏谦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自古登上了那个位置的人,有谁会去非议他登上过程中做了哪些龌龊的事,又有谁敢说他做过哪些不被赞同的事,只要他能够站的上去,他就是胜利的。 「既然母妃不肯帮忙,就别阻拦儿臣想做的事,至于六王府那,我自有用处。」苏谦泽脸上闪过一抹算计,他要一步一步的织网,没有什么是他想要得不到的。 晋妃看着离开的儿子忽然瘫坐了下来,身后的两个宫女赶紧上前扶住了她,这孩子,简直就是要自寻死路啊! 她自问算不上真的仁慈,可宫中都是人害人的,她没有主动伤害过别人,战战兢兢地服侍皇上到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等着儿子成亲封地新皇继位自己就能跟过去了,可就是疏于监管,这孩子在短短这点时间内竟然会做出这些事,连自己的表妹都不放过。 蒋家一直都是中立的态度,听命于皇上,茹茵这婚事外人看来是好像是蒋家占便宜,其实就是皇上的制衡之术,一家女子嫁两家,蒋家谁都偏帮不了。 「娘娘,您没事吧。」身旁的宫女担心地问道,晋妃摆了摆手,显得有些疲惫,「扶我去床上。」 晋妃靠在床边,想着对策,坐下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太监的传话声,「皇上驾到~」 赶紧收拾了一下行头,皇上已经走入了屋子内,晋妃从内室迎了出来,脸上很快换上了标准的笑容,温柔地走了过去,「臣妾给皇上请安。」 「快起来,近些日子爱妃身子也不大好,如今天冷,要多注意些。」皇上扶起她到了旁边坐下,晋妃笑了笑,适才那些情绪早就被压了下去。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晋妃看了一眼窗外,「皇上今日早朝下的可早呢。」 「今日蒋公也告假了,城中流行风寒,不少人都得了。」随着寒冬来临,最重要的就是准备大雪下至的预备工作,不过似乎是忽然袭来的寒症,朝中都有不少人告病请假。 「那宫中可得先防备起来。」晋妃建议道,「各宫得烧些草药才是。」 「已经吩咐人去办了,你身子不好,这事也就别操心了。」皇上在华阳宫陪了她一会,半个时辰后就去了太后那,晋妃的神色凝重了起来,若是寒症蔓延,这皇宫之中就难以出入了,得赶紧叫大嫂进宫一趟才行…… 似乎是一场预兆,十一月第一场大雪落下,临安城周边的一个小镇爆发了寒症,直接波及到了临安城,大街小巷内多的是躺在那的人,病倒在地上,要么发抖,要么咳嗽。 各大府门更是紧闭,宫中连烧多日药草,总算没有被这寒症影响到,这病症容易治,但严重起来也会取人性命,尤其是这个时候天寒地冻的,那个小镇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皇上下令封锁那个小镇,派了数名太医过去,顾府内,孟氏听着衡哥儿低声咳嗽着,心疼的直掉泪。 顾逸信搂着她到旁边,柔声哄道,「你如今还不是一个人,赶紧去歇着,这里有妈妈照顾着。」 衡哥儿烧的迷迷糊糊的还叫着娘,怎么让孟氏不心疼,就是抱出去府里走了一圈,回来就直接发了烧,接着咳嗽不止,说话都嘶哑了,喝了几贴药下去,还是吐出来的多,两天过去了,一直是这么哼哼着,吃的都喂不下去。 第二十五章 「我就在外头,衡哥儿乖,娘在~」孟氏被他带到了外室,若是她也病了,那这药更不好下了,怀着孩子还怕影响到了,顾逸信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这不是什么大疫症,大夫都说再几日就会好,你别难过,仔细伤了身子。」 不仅仅是顾府,许多府内都有这样的发生,陆府内,孙氏担忧地看着摇篮里的孩子,烧是退下去了,如今人哭累了睡着了,她还是不放心。 「夫人,药送过来了。」门口的丫鬟把药端了进来,这才多大的孩子,孙氏让奶娘把药都给喝了,喂奶的时候能够顺给孩子。 就是这样一个冬天,大今国死了不少人,大雪封山,消息传不到阳关,吟欢正窝在暖炕上翻着书,屋子里烧着一个火盆子,尔冬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吟欢一闻到那味道就觉得难受,「小姐,喝药了。」袭暖拿来了一罐子的蜜枣,预备着吟欢一吃完药就吃甜的冲冲味道。 吟欢皱着眉头喝下了药,塞了一颗蜜枣,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苏谦默顶着一头的雪走了进来。 接过尔冬递上的锦布,苏谦默脱了外套,拍了拍身上的雪,洗过了手之后才到床边,下雪开始吟欢就不在隔壁的主屋主了,可能是不习惯阳关的生活,受了点风寒,在床上躺了一天了。 「好些了没。」苏谦默捂了一下她的脸,尔冬带着袭暖退了出去,吟欢点点头,又摇摇头,指了指嘴巴。 苏谦默低头就亲了一口,嘴唇上还粘着些微苦,是中药的味道,轻笑了一声,「这么大个人了还怕吃药?」 吟欢口里含着蜜枣哼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理他,苏谦默半靠在了床上,这生病中的人总是特别的喜欢撒娇,吟欢拣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慢慢的嚼着口中的蜜枣,试图把那味道冲的干干净净。 「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山上看看北图的雪景。」苏谦默拨着她的头发,吟欢拿起一旁沾湿的帕子擦了一下嘴唇,略带鼻音地说道,「那不是有很多士兵把守么。」 「嗯,所以安全的很。」苏谦默捏了捏她的鼻子,吟欢一下呼吸不过来,嘟着嘴掐了他一把。 这水盈盈的眼睛瞪着他,苏谦默当下低头就给了她一个深吻,吟欢鼻子微塞这下是真呼吸不过来了,亲完了之后红着脸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哑声道,「等会传染给你了。」 「看你病这么辛苦,我陪你一块喝药呗。」苏谦默笑地很开心,吟欢掐着他的腰看他呲牙的样子,于是也笑了,得意地把他推下了床,哼了一声,「我生病了,晚上不许和我睡,你去睡隔壁。」 「那怎么行,隔壁的床哪有这里的舒服。」苏谦默耍起了赖,往她被窝里蹭,吟欢笑骂道,「军营里的床还能舒服到哪去,你不是睡了好几年了。」 苏谦默也不怕脏,直接把她往怀里一揽,自豪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羡慕我娶了娘子,如今他们还在军营里头睡硬板床呢。」 在床上躺了三天,捂了一身汗,泡过澡吟欢这病就好了,清清爽爽地换过一身衣服,厨娘李婶过来问这送年的事。 在王府里头这送年的事宜多,也都是世子妃一手办的,其中除了拜天之外,他们还需要进宫去祭拜祖先 ,但在阳关这就没这么多繁杂的事了,以前顾府送一回年前前后后也得操办上两日,吟欢想了一下对李婶说道,「这宅子里头也没几个人,简简单单的祭送一下就好了,回头大家吃个团圆饭。」 「等会我把单子拟一下让尔冬给你送过去。」李婶应声出去了,吟欢提笔写了采买的单子,寻思着送年好了应该请二舅和八王爷来府里一块吃饭。 秋菱和小竹一起在帮着贴窗花,挂对联,外面下着雪冷,没贴几扇秋菱哈着气就觉得冷了,搓手抱怨道,「咱进去一会,等袭暖来了再做不就好了。」 「袭暖和李婶去外头了,尔冬姐姐照顾夫人呢,就这些咱们俩能做好的。」小竹拉着她把窗花塞给她,「等这米糊凉了可就不好贴了。」 「这还不如在王府里呢,这些事哪里轮得到我们来做。」在八王府,小竹和秋菱虽不是贴身照顾的,可这些事确实轮不到她们来做,来了阳关哪里这么多人手。 「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小竹提醒她道,秋菱瘪了瘪嘴,她当初确实不是这么说的,那是因为觉得来了这自由,更何况这么多丫鬟就选了她们,能更接近少爷了,谁不喜欢。 年二十七苏宅里送年,简单地在前院摆了八仙桌,供上数道菜,拜过天地,放了炮仗,烧了经文,傍晚苏谦默带着木朝赂他们过来了。 「吟欢来了果真是不一样啊。」木朝赂喝着酒吃着菜,这屋子里暖和的很,军营里头营帐里可是冷冰冰的。 「二舅您要是不嫌弃,年三十还可以来这过。」吟欢给他倒了酒,木朝赂笑呵呵地摇头,一旁的苏谦默解释道,「大年三十军营里都是有团圆饭的,王爷和二舅他们不能离开。」 「那你呢?」 「都一样,这大过年的,若是我们有家人的都跑回家去吃饭了,军营里头这么多弟兄心里也不好受,大家都想回家,这团圆饭肯定是一块吃的。」都是要图个吉利,团团圆圆,吟欢点了点头。 阳光的雪足足下到了年三十,吟欢没出去,但从院子里看,这望的到的远山上连树木都瞧不清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吟欢吩咐在前院摆了两桌,上齐了菜,让她们都坐下来,「李婶,你也坐,大家也别拘束,往年在八王府这年三十自然热闹,如今在这,我们也能热热闹闹的吃。」 吟欢并没有吃,而是另外在屋子里摆了菜等着苏谦默回来,也知道自己在他们也要拘束,说完了话发了过年的红包,她就回了屋子,尔冬跟了上来要陪着她,「你去吃,吃完再回来,快去。」 「姑爷也快回来了,我陪着小姐等姑爷到了再去,她们给我留了好菜呢。」尔冬笑眯眯地说着。 「等回去了,就把你的婚事给办了,你有中意的人没有?」吟欢忽然想到了远在王府中的阿喜,笑着问道。 尔冬耳根子一红,摇了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的话,那我就给你做主了。」吟欢看着她那害羞的样子,点了点头,「不如就许给阿喜吧,王府的家生子,爹娘都在府里当差的,还有个哥哥在庄子里,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嫁过去了他们一定不会亏待你。」 「小姐,您就这么急着把我嫁人不成。」尔冬被她说的脸越来越红,轻轻一跺脚,那个呆子有什么好的。 「等你回去年纪也不小了,青芽姐姐成亲的晚,如今孩子也才多大,这都是府里的,我看阿喜人不错。」吟欢看着她那表情,心中有了些底,这还是临行前阿喜的娘来和她求的,说着小子光会巴结着,让他开口怎么都不敢,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来她这给阿喜求娶尔冬姑娘了。 「但凭小姐做主。」尔冬红着脸低头说着,苏谦默回来了,尔冬给他们布好了碗筷,自己去了前院,苏谦默脱了衣服有些奇怪,「这丫头怎么了,脸红的跟喝醉了一样。」 第二十六章 「我把她说给阿喜,你觉得呢?」苏谦默一怔,「阿喜来和你求的?」 「阿喜的娘来求过,等我们回去,他们俩年纪也刚刚好。」吟欢给他盛了汤,「今就我们两个吃团圆饭。」 「六伯他们赶着要我回来的。」苏谦默喝了一口热汤,军营里也是刚吃没多久,敬了酒众将士们就起哄要他先回来,苏谦默也不推脱了,直接骑马赶回来。 「那多吃一些,如今宫里应当正热闹着呢。」吟欢和他碰了碰杯,喝了些酒,阳关这里新年气氛也很浓郁,家家户户都放了炮仗,有几家商户的,偶尔放几个烟火,吃过饭吟欢和他去了前院,让护院去仓库里把烟火抬了出来放在院子中间,所有人躲到了屋檐下,护院上去点了火,轰的一声,火光冲上了天,绽放了开来。 苏谦默搂着她,紧握着她的双手给她取暖,抬头看那绚烂了半边天空的烟火,此刻这幸福的感觉充胀了全身。 「这没有皇宫中放的来的漂亮吧。」吟欢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怎么会,这里也很漂亮。」 苏谦默低头看着这个容易满足的小女人,嘴角的笑意更甚。 这烟火足足放了半个时辰,看够了,尔冬她们收拾过了前院,苏谦默带着吟欢回了屋子里,吟欢脸上还带着一抹酒后的红润,浮着笑意走了进去。 夜里,借着些酒意,吟欢第一次主动了一把,却惹来了某人再无法停止的掠夺,压抑着喉低那声音,吟欢绷直着身子,竟出了一身的薄汗。 苏谦默尚未退出,趴在她身上呼吸粗重,吟欢刚要推开他去洗洗,瞪大了眼看着他,「你!」 体内那逐渐胀大的东西又蠢蠢欲动了起来,苏谦默以口封住了她的讶异,转而轻轻地舔/舐着她的耳垂,「娘子,这可是你主动勾引为夫的。」 主动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下不了床,大年初一赖床不是个好现象,吟欢瞪了一眼神清气爽的苏谦默,尔冬进来伺候穿衣,看这情形就知道了昨晚小姐一定是没睡好。 赶早去了军营里给六王爷和二舅拜年,送了吟欢回来,苏谦默要回军营里值守,年末年初为了防止北图军突袭,巡查的兵力都加强了一倍,不过今年安静的很。 待到了开始化雪,吟欢得知临安城爆发的寒症已经是二月底了,最初蔓延这寒症的小镇死了不少人,隔着冬天,有些人病了体虚就冻死了,幸好年底这事也解决了,否则年初就如此,还真是不好的兆头。 几天后吟欢收到了顾府和八王府的信,问的是她和相公有没有事,顾家的信中说衡哥儿这病一场,人都瘦了一大圈,人倒是更机灵了,一张小嘴话说的可溜,而八王府的信有好几封,八王妃的,世子的,还有青芽的。 吟欢把前两封放着,看了青芽的信,脸色微沉,看来这佟姨娘送出来的消息还真的是够有价值的,别人病都好了,陆府中的陆夫人一直还病着,因为孙氏要照顾体弱的儿子,于是如今陆家是二姐在暂时当家了。 前世可没这一出,孙氏因为不能生但陆府还是一直她管着,如今这孩子体弱多病孙氏无心管家,倒是给二姐机会了。 陆夫人的病可生的真是蹊跷,「难道孙姐姐没发现。」吟欢喃喃道。 孙氏不是没发现,而是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陆夫人本来是寒症,这药下去非但没有好,身子却给折腾坏了,大夫过来一看,说要好好调养,失了元气不能劳累,这管家的事也只能暂时交给弟妹。 心里明着清楚,证据不明孙氏也不能说什么,这回寒症突袭,死去的也不是没有,陆夫人这个只能算是身子不够好给拖下的。 陆重岩对妻子管家的事很是支持,在他眼里,这个家迟早也应该是他的,先熟悉熟悉也好,孙氏冷眼看着,只想把儿子先养好了。 而就在这春暖花开的时候,六王府内,苏谦营看着直望着他的女人,高高举起的手却没有落下去,祁素茹冷笑了一声,「怎么,心疼了?」 「祁素茹,你这个毒妇!」苏谦营骂了一声,祁素茹笑的更大声了,「苏谦营啊苏谦营,你究竟是多糊涂,你有什么证据说许姨娘这孩子是因为我才掉的,你去问问在场的所有人,我究竟推没推她。」祁素茹笑着笑着就流泪了,脸上那一抹凄楚把被冤枉的伤心湛露无遗。 苏谦营看着她哭的样子,忽然平静了一些,刚回到府里本来就有些烦心事,又听到许姨娘落胎了,去了她那看过之后说是被世子妃推了一把,这才气冲冲地找她来算账,「在场的人不都是听你的,否则怎么会摔下去。」 「不知道怎么摔下去就是我推的?」祁素茹心里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失望,就算是她生下了儿子又能如何,这个男人是如何都靠不住的,一旦许姨娘生下孩子,他的心还会有半点在这么。 「雁儿近日生病,你有没有来看过他一眼,心里只惦记着许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究竟有没有把我们母子放在心上过。」祁素茹刚说完,鹊儿就非跑了过来,一脸的焦急,「夫人,不好了,小少爷他……」 祁素茹要出去脚下一个踉跄没能站稳,苏谦营扶住了她,祁素茹颤声问道,「你说什么,雁儿他怎么了!」 「小少爷他刚才喝完奶,睡下没多久就……就……」鹊儿说不出口,祁素茹推开了苏谦营朝着孩子所在的屋子里跑去,苏谦营快步跟了上去,屋子里跪着一个奶娘两个丫鬟,而摇篮中的孩子,此时安静地躺在那,脸色泛青。 祁素茹跪倒在了摇篮前,颤抖着伸手去探了一下孩子的鼻子,紧接着把孩子从摇篮里抱了出来要往外冲,撞在了走进来的苏谦营的怀里。 「走开,我要去找太医,你快走开!」祁素茹朝着他凶吼道,苏谦营拦住了她,怀里的孩子脸色发青,像是,已经死去了的样子。 苏谦营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脸颊,竟然已经泛冷,而祁素茹却使劲想要推开他,嘴里喃喃着,「雁儿莫怕,娘带你去找太医,不要怕。」 「素茹,你冷静点,把孩子给我。」苏谦营尽管震惊,但看她疯子一般的行径,还是拦住了她去夺她怀里的孩子,祁素茹一看他这样挣扎的更离开了,两个抢夺之下,孩子直接从她怀里脱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祁素茹很快跪坐了下来把孩子搂在怀里,头上的簪子都乱成一团,「乖,不哭,娘在。」祁素茹低声哄着,忽然抬起头看着苏谦营,「你好狠心,你要让孩子去给她的孩子陪葬么!」 原本若是怀疑,如今这孩子摔在地上都没闷出一声来,无需去找太医苏谦营就清楚了,这孩子是死了。 「你清醒一点,雁儿已经死了!」苏谦营抓着她的双肩晃了一下,祁素茹就当没有听见似的。 屋外再度传来叫喊,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进门就说,「夫人,奶娘她跳湖自杀了。」 这接二连三的事发生,六王府炸开了锅,先是一个姨娘落胎,再着嫡孙死了,然后给嫡孙喂奶的奶娘跳湖自杀,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浑身是水,这仵作什么都验不出来,而这孩子的死因,却是中毒身亡。 第二十七章 祁素茹呆呆地坐在屋子里,任凭谁都不让带走自己怀里的孩子,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离开前还躺在摇篮里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六王妃痛失孙子,也满脸的难过,可孩子不能一直这么抱着,劝说道,「素茹,把孩子交给谦营吧,送去太医那再仔细看看。」 「母妃,一定是有人要害他,雁儿可是中毒的,谁这么狠心要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母妃,你要为雁儿做主啊。」祁素茹抱着孩子跪了下来,哭着求六王妃,六王妃看着心疼不已,忙叫人把她扶起来。 祁素茹不是疯了,她只是难以接受自己的孩子竟然死了,他就连一声娘都还没学会叫,而他是如何死的确无处寻找,那喂奶的奶娘已经畏罪自杀,据查证发现,很可能是喂奶的时候那个奶娘做了手脚,孩子才会中毒身亡的。 「一定会给雁儿做主的,你先起来,把孩子交给谦营,乖。」祁素茹哭着把孩子递给了苏谦营,又不肯放手想把孩子抢回来,身后的两个丫鬟拉住了她,祁素茹瘫倒在了地上,哭地险些晕过去。 可再怎么查,奶娘死了就不知道缘由,只有些蛛丝马迹说奶娘前天半夜屋子里有亮灯过,之后就什么证据都没了。 不知道是谁要害这孩子,事发突然,让人毫无心理准备。 祁素茹病倒了,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直到孩子下葬,她都不能接受孩子离奇被害的事实,可没有证据,就是下毒的那个来源,奶娘的屋子里也丝毫没有循迹可言。 「夫人,有信。」鹊儿走了进来,最近敢服侍情绪多端的世子妃的也就鹊儿一个人了,其余的丫鬟都怕了,只敢呆在外室,就是几个贴身丫鬟,有两个也受了伤。 祁素茹呆呆望着摇篮里的虎娃娃,良久转动了下眸子看向她,「什么信。」 「那儿的信。」鹊儿轻声提醒道,祁素茹定了定,最终伸手把信接过来,整整两页的信纸,祁素茹狠狠地把信纸捏在了手中,双手不断的撕扯成了碎片,拍打着床铺把纸片的碎屑都拍到了地上,「我不信,我不信!」 鹊儿赶紧把能捡的都捡起来放在火盆子里烧干净,祁素茹猩红着眼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竟然要她用孩子死亡的内疚去让苏谦营把潭湖那的事交给父亲去做,他说孩子不死她早晚会有危险,一旦六王府知道孩子不是世子的,她就会名誉尽毁,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都不和她商量任何,就派人给孩子下毒。 「小姐。」鹊儿试探地喊了一声,祁素茹忽然抬起头来,眼底带着一抹阴狠,「世子人呢?」 「世子早上离开后去了一趟许姨娘那,说是等会再过来。」 祁素茹冷哼了一声,六王府的嫡孙都死了,他还能先去安慰那个贱人,「就说我晕过去了,快去找他回来。」 祁素茹即刻躺了下来,对于信中的内容很快想了起来。 那边许晴幽却眼看着世子离开,心中那口气憋着如何都咽不下去,她扶着要坐起来,一旁的丫鬟赶紧给她垫了后背,「妈妈,那事查的如何了?」 「小姐,您被摔的事,王妃都没说什么,如今小少爷去了,府里头忙着事多,那事,也就……」 「也就没人提了是吧。」许晴幽心中越发的委屈,一样是王妃的孙子,为何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他们就不关心呢,就因为她是个妾么,可孩子是无辜的,如今这嫡孙一死,她岂不是还要等。 「小姐您应当放宽心,世子心在您这,早晚还能再怀上的。」一旁的妈妈安慰道,许晴幽却不知道那早晚到底会是什么时候,有一天容颜老去了,府内新进了,世子是否还会喜欢她呢…… 等到这外头知道六王府这些事,已经过去十来天了,这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能这么去六王府害人,人们大都猜这是六王府自己的宅内事,外人谁会要这么小一个孩子的性命。 而苏谦营,因为对祁素茹的愧疚,终于动用手上的职权,把潭湖的工作交给了祁老爷去做,而这六王府嫡孙被害死的消息还是惊动了太后,王府之中戒备森严,怎么还能让一个奶娘对孩子下手,又自杀毁灭证据,可当时查不出的,如今再去找,根本没什么可循的了。 六王府嫡孙怎么死的就算是查不到,太后也不会任由它这么发生,若是六王府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这皇家权威何在,除了六王府这还有三王府八王府在,不彻查难以服众。 全天下的人都看着,今天死的不是哪家中的嫡孙,也不是这孩子被害凶手已经被抓到了,而是糊涂查着却摸不到边际,太后当即就让皇上调人彻查此事。 若说六王妃没有办法的事,在宫中生存了这么久的太后娘娘,有着她自己的一套认知在,一个奶娘有这么大能耐不想活了要去害王府嫡孙,而且她还是个丧夫的只有一个去向不明的幼子,一想起这背后可能存在的事,太后的心就无法再平静下来。 正是经历过当时没有太子,先皇骤逝的混乱局面,在黄上继位之后太后就让他赶紧封了太子,不过最近因为皇上身子欠恙了几回,那些人就又不安分了。 太后深居宫中早已经不问朝政多年,此番出面,势必是要查个彻底的,祁素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不能下葬,直接送入了刑部再行验尸。 奶娘的尸体一并被带了过去,祁素茹最初那些伤心的情绪转而都没了,剩下的就是紧张和害怕,太后下令验尸,三皇子若是插手不进去,查出点什么,她该怎么办。 祁素茹此刻想要找到三皇子却无处寻人,过去都是苏谦泽直接派信过来,如今她想要找他了,根本不知道找谁递信。 「鹊儿,你可记得我们当时去的那酒楼?」祁素茹坐立难安,抬头问一旁的鹊儿,「去备马车,我要去那个酒楼!」 「夫人,如今这府里都在盘查,如今出去会惹人怀疑的。」鹊儿拦住了她,即便是主子,这个关键时刻也不能任由她再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了。 「你知道什么,那一定有三皇子的人可以找到他,如今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刑部的事怎么样了,难不成他们还会以为孩子是我自己害死的!」祁素茹一把将她扯了过来,眼底带着一抹阴狠,低声说道,「我若是出事了你也活不成,还不快去!」 鹊儿被她狠狠地推出了门外,跌倒在了苏谦营的脚下,祁素茹很快收起了狰狞,苏谦营微皱了下眉头,看着走出来的祁素茹,「就算是心中不舒服,也不该拿丫鬟撒气。」 「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小心砸碎了夫人最喜欢的琳琅瓶。」鹊儿爬起来对着苏谦营磕了下头匆匆离开了,顾着刑部的事,苏谦营没有多在意她的怪异行径,只是责备地看了一眼祁素茹,「鹊儿可是你的贴身丫鬟。」如今能在她身边做的了事的,不就剩下这个几个了么。 「我就是太心急了,雁儿的事让我心里头难受的很,这几天夜里都会做梦梦到他。」祁素茹压下那一股厌恶,转而伤感地看着他,眼角微红。 第二十八章 「我去了一趟刑部,那的人说,雁儿体内的毒数名太医看了之后有些眉目了,别的他们也没说。」这还是借着他是孩子生父才透露几句,太后下令彻查,没有谁敢逾越什么。 祁素茹想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她期盼地看着他,苏谦营却也无能为力,两个人都是疲惫不堪的,祁素茹静默了,扶着椅子坐下,眼底是浓浓的失望。 「母妃也进宫去了,你好好休息,如今府里的许多人都被带去盘查了,你还是呆在家里的好。」苏谦营安慰了几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儿子没了六王府的所有不可能随着他停止运作。 祁素茹巴不得他赶紧走,等苏谦营离开有一会,她就出府去了,即便是清楚世子随时会回来,此刻的祁素茹有些慌不择路,马车到了酒楼里,门口依旧有进进出出的客人,祁素茹带上面纱帽子,鹊儿带路走了进去,祁素茹打量了一下四周,看着柜台前的掌柜,提裙走上了二楼。 还是那条路,祁素茹推开那扇门,酒楼背后的景致尽入眼帘,那艘让她此生都不能忘记的游船孤零零地靠在楼下的岸上,周围没有一个人,祁素茹慢慢地走了下去。 仿佛这里就是一些罪恶的开始,什么都变了方向,本来一往直前的道路忽然变出了无数的小路,最后她发现,不论选择哪一条都是错的。 「夫人!」鹊儿追了过来以为她要跳下去,祁素茹只是站在了岸边,低头看了一下那拍打河岸的水,游船上忽然传来了一脚步声,祁素茹眼底闪过一抹希冀。 猛地抬起头,身子被鹊儿拉了回去,一身白衣的男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祁素茹不认得他,可她身后的鹊儿却认得,喃喃地喊了一声,「闻公子。」 「闻公子?」祁素茹跟着喊了一声,船上的人手放在背后,低头看着她,脸上是一抹恬淡的笑意,恍若与世无争,「六世子妃。」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祁素茹是在那一声六世子妃时诈然惊醒的,眼底闪过一抹惊慌,抬头看着他,这不是三皇子的游船么,怎么会有别人出现在这。 「这本就是在下的船,如何不能在此。」闻公子轻叹了口气,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六世子妃,确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模样,再华丽的妆容也没能掩盖她如今脸上那接连不断的不安。 「怎么会,这不是……」祁素茹喃喃着,这不是三皇子的船,忽然又有了些希望,既然三皇子能够用他的船,那他一定和三皇子很熟了,祁素茹再度抬起头看着他,「你一定知道如何找到三皇子对不对?」 「抱歉六世子妃,在下无法帮您找到三皇子。」他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甚至不知道他的消息,只是这一切的情绪,闻公子不会显露在脸上。 「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三皇子不是和你很熟么。」祁素茹难以启齿那些话,眼前的人就算是不认识,她都要试上一试,可船高她攀不到,鹊儿怕她摔下去赶紧拉了回来,「夫人,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府里该知道您出来了。」 话音刚落,二楼处那本来微开的门打开了,几个侍卫闯了进来,看到这个情形,二话不说就下了楼,直接把祁素茹给架了起来,紧接着闻公子的船仓内踉跄地被推出了一个人,双手绑在身后,一个侍卫利落地上去就把他拎了下来,和着祁素茹一起往二楼那走去。 祁素茹还处在震惊中,直到被扔上了马车才意识过来,刚刚那几个侍卫的穿着打扮,根本不是王府的,而是宫中的…… 鹊儿还怔怔地站在那,此时脸上少了阿谀奉承的神情,也少了那一抹恐慌,只是额头那湿了的刘海透露着此刻她并不平静的心。 岸边的水还不停地拍打着船,闻公子静静地站在那,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的发生,良久,忽远的声音飘入了鹊儿的耳中,「背叛自己主子的滋味,如何?」 鹊儿紧握的拳头松了开来,她摇了摇头,「我没有背叛夫人,我是在救她。」在这件事没有要毁了整个祁家,让整个祁家从大今消失之前,救了他们。 「不愧是王府出来的丫鬟,理由都用的这般冠冕堂皇。」闻公子摇了摇头,鹊儿身子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可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祁素茹稀里糊涂地和那个双手绑在身后的男人押送到了刑部,等跪下来她都没能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那堂上案板「啪」的一声响起,威严的声音随之而来,「犯妇祁素茹,你可承认你和此吴姓男子行苟且之事,暗结珠胎,企图混乱王府血统,最后见事迹将败露,还联合奶娘,以送走她孩子衣食无忧为由,让她下毒害死了这个孩子!」 「大人,您说什么我不明白。」祁素茹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长的是眉清目秀的,可她确实不认识。 「那你为何今日出府去酒楼与他私会。」那大人把案板拍的很响,祁素茹身子一怔,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要将她定罪为私通了。 「大人,我冤枉,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男的,我的丫鬟和当时在场闻公子可以作证。」祁素茹很快辩驳,脑海中乱成了一团,什么都理不清楚,只能下意识的辩解。 「来人,传六世子妃的丫鬟和那闻公子上来。」 鹊儿进来没多久,就有人前来禀报,「大人,闻公子此时根本不在临安城,一早他就出城了,至今未归。」 「鹊儿姑娘,六世子妃所说可否属实?」 鹊儿低垂着头,看不清楚神情,只见她恭恭敬敬地开口说道,「奴婢陪着夫人去了酒楼,并没有见到那个闻公子,而是这个少爷在游船上等着夫人,没说什么,就有侍卫冲了过来把夫人和这少爷给带走了。」 祁素茹顷刻间瞪大着眼睛看着鹊儿,「鹊儿,你说什么!」 鹊儿说完了这些就没有再吱声,祁素茹气地浑身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非要从她脸上寻到到一些痕迹不可,可鹊儿始终安安静静地跪着。 「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案板一拍,大人呵斥道,祁素茹转头看向前方,大声说道,「大人,这个丫鬟她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位公子更别说与他私下相见了。」 「那你今日出去所谓何事?」 「近日府中事情烦杂,母妃和世子的心情都不好,我就想着那家酒楼的菜在临安有名的,去订一些母妃和世子爱吃的,到了酒楼后我这贴身丫鬟却带着我去了酒楼后,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了一会就有侍卫闯进来,把我带到了这里。」祁素茹很快把所有的事推到了鹊儿身上,跪在那满脸凄冷。 苏谦默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吟欢:你怎么光长年纪不长个子! 吟欢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语 两年后,吟欢九岁 苏谦默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吟欢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越长越矮了。 吟欢淡定地从他身边走过 三年后,吟欢十二岁,苏谦默十五岁 第二十九章 他看着几乎是一年比自己矮多一点的吟欢万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在顾府生活的不好,不如你跟着我,我保证你很快比我高了! 吟欢这一次没再无视他,当着他的面慢慢地站上了台阶,一个不够再一个,居高临下看着他:苏少爷,您一天到晚往这里跑,到底有何居心! 四年后,吟欢出嫁 苏谦默踢轿,新娘从花轿出来,苏谦默直接将她背了起来往大门口走去,吟欢头顶的喜帕一颤一颤地随之抖动着,周围欢呼声炮声响亮,她的耳边却清楚地传来他的嘟囔声:我都说了跟着就能比我高,你看你还不信。 吟欢低头就能看到他的脖子,那似乎是羞红的直接到了耳后脖颈… 「世子夫人,你一会说有闻公子,一会便说没有,六王府世子夫人需要亲自去酒楼订菜,可有别人作证。」那大人冷眼看着堂下跪着的人,「传店掌柜。」 听着那一个一个佐证的人上前,祁素茹那混乱不安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她忽然意识到了,不论自己做什么,三皇子都不可能前来与自己相见,也不可能为自己辩驳什么,今天的这一场抓捕,就是一场阴谋。 「世子夫人,你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审问的大人把一封她笔迹的信放到她的眼下,正是她约旁边这位吴公子出来的信件。 祁素茹高傲地仰起了头,看着那审问的达人,「我从未写过这信,大人,大今朝能人之多,能模仿我笔迹的也极有可能,我未出嫁时在闺中,出嫁之后身在六王府,如何认得这位吴公子。」 「既然你身在闺中,有着你笔迹的信纸如何会传到外面。」 「我不知道为何会有我的笔迹流传在外,大人,我冤枉,我怎么会杀害自己的孩子,更与这个吴公子没有半点瓜葛。」祁素茹此刻脑子里想着的就是撇清这关系,他们不敢把三皇子牵连出来,又何以证明孩子是她下的手,更何况这个跪着腿都有些发抖吴公子。 可既然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她带进来,又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一件一件的证物被呈上来了,有祁素茹的贴身帕子,还有在祁素茹房间里搜出来的别人的东西,这个所谓的吴公子被冠上了与尚未成亲时候的祁素茹有过几面之缘的人,因为才情所被吸引,本婚后交集不大,虽吴公子爱慕,可人已经是六王府的世子妃了。 但就是在一年半前,祁素茹开始联系这个爱慕她的男人,利用他的爱慕,利用他对她的期盼,一次一次借口离开六王府去与他私会,最终还暗结珠胎,生下了孩子,之后怕事情暴露,直接把这个孩子又给害死了,还想要嫁祸于人。 祁素茹身边伺候多年的丫鬟鹊儿可以作证,吴公子可以作证,而祁素茹心底最清楚的一点,这孩子真的不是六世子的,若真的要验是否亲生,她毫无把握。 撇干净了三皇子,祁素茹就是和这么一个男人私会最后混乱了王府血统,在最后查证的时刻慌不择路地再度约了他,企图私奔,被抓了回来。 一切合情合理,她众口难敌…… 皇宫之中,太后失望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晋妃,看着她红着双眼一脸憔悴的样子,掩饰不住眼底的痛心,「慈母多败儿,出了那样的事,你不先来告诉哀家,反而去做这种事,你说,要让哀家怎么处置!」 「太后,泽儿他只是一时糊涂!」晋妃哭着求着,「他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那样的事。」 太后坐在那叹了口气,「这孩子难道真的是一时糊涂么。」她是老了,可还没瞎没聋,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若不是深知晋妃的为人,深知皇上对着几个儿子的重视,她今天也不会就坐在这,还由着她求情。 「小的时候顽劣也就罢了,你宠着也就罢了,可如今都这个年纪了,正经的皇妃不立,居然和堂嫂苟合还生下了孩子,你要哀家如何相信他只是一时糊涂!」太后斥责道,「你能想到把那孩子置于死地来毁灭证据,你怎么不想想让他不犯这等错误!」 「臣妾只是想让这件事平息下去,让泽儿和六世子妃完全的脱离关系。」否则一但外人知晓,这连着蒋家都得跟着遭罪,到时候还怀着身子的茹茵在太子府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她先为人子,后为人母,不能不替蒋家考虑。 「六王府出了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平息的下去,晋妃啊晋妃,你如今怎么就这么糊涂了。」太后最后一句话饱含着浓浓的叹息声,晋妃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掉,「如今我这暗卫查出来了你才承认,是不是我不过问,你就让这件事这么了了?」 「太后,臣妾只是想这样一来,可以赶紧让泽儿成亲,成亲之后离开临安城去往封地。」太后看着她,不语。 良久,太后开口说道,「你回去吧,这件事,皇上那不会知晓,至于别的事,你也就无需插手了。」晋妃眼底闪过一抹希冀,行礼后离开了。 偌大的屋子里太后安静地坐在那,满头的白发却遮盖不去她那熠熠的精神,旁边伺候的老嬷嬷看上去年纪都不小了。 「阿沁,这些年这心是越来越软了,皇上从来都没让哀家操心过,就这几个孙子,一个都不省心,可皇上重父子情,让他亲自去处理这些,还不是伤了他自己的心。」皇上这朝政确实处理的好,可毕竟还是一个父亲,面对这样一个心术不正的儿子,他如何能不伤心。 「小姐您这不是心软,您只是不想看着皇上皇后难做。」那老嬷嬷笑着安慰她,太后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她最怕的就是这个不着调的孙子,还有别的想法。 晋妃是在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大婚后两年娶的侧妃,蒋家送她进王府的时候,不也昭然若示着一种态度,这么多年下来,蒋家做的很好,即便是晋妃产下三皇子,蒋家依旧站在皇上背后,没什么动摇,而后蒋茹茵进太子府,更说明了蒋家只会站在当权者和下一任当权者的身后。 蒋家的态度明显也是太后放心的原因之一,蒋家可以是外人,晋妃也可以是外人,但是晋妃生下的皇上的孩子不能是外人,她可以生杀所有人,却不能对自己的亲孙子下狠手,太后坐在那沉思着…… 在临安城关于这件事的版本却是六王府嫡孙病死,六世子妃伤心过度,一个月后也跟着去了。 有人说这世子妃的身子怎么这般不济,更有些消息传出来,说是这六世子妃是上吊自杀的,因为给六世子戴了绿帽子,被发现了。 人们总是喜欢往更有话题性的消息上绕去,甚至都挖出了这个六世子妃成亲前走的比较近的人,可算来算去,也就只有蒋家的大公子,不过如今蒋家大公子已经成亲了,若真是戴绿帽子的事,蒋家怎么会一点影响都没。 而真正那天刑部的判决就是当场赐了一杯毒酒,没给祁素茹任何辩驳的机会,直接将证据放齐,毒酒喝下酒赐死了。 苏谦营到的时候祁素茹已经死了,刑部的大人把状纸给他一看,包括所有的证据,苏谦营沉着脸看着那些饱含浓情蜜意的信,把祁素茹带回了六王府。 第三十章 等到祁夫人再赶到,刑部早就没人了,该审问的都审问了,刑部的人让她可以直接去六王府看看。 女儿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抓被审问,对祁夫人来说,接连失去两个女儿,这打击实在是难以承受,可这是太后亲自下令查的,祁夫人就算是有多大的不满,也得先想想女儿死了对祁家有什么影响,说的好听才是因病去世,知道情况的不都说这祁家的教育太失败,祁家的姑娘真没一个好的… 在这开春之际,六王府接连两桩丧事,等着六王爷赶回来之后,这才出殡。 六王妃多不情愿把这个给自己儿子带绿帽子的女人这么风光大葬,可太后下了懿旨,她也不想丢了这王府的脸面。 葬礼过后,太后又直接给苏谦泽赐婚,决意要让他成亲之后直接像二皇子一样去封地,把这件事在皇上面前给瞒了下来。 皇宫中晋妃病倒了,同年五月,三皇子苏谦泽大婚,大婚过后苏谦泽带着三皇妃去了封地,而晋妃则直接把她手头上的宫权交还给了皇后,说要去南山寺住一段日子,给这两年多灾祸的大今国祈福。 众人唏嘘六世子妃的短命,没这个福分享受荣华富贵,也唏嘘祁家的姑娘命运多舛,剩下的这个三姑娘,真不知道要怎么嫁出去了。 而六王府经历了这么一场,迎来的却是再一个六世子妃。 世子妃的名号一直在那,如今不过是换个人做做,而祁素茹之前的院子被废置在那,六王妃又另外修了个新院子给苏谦营和未来的六世子妃住,许晴幽当初梦想中的位置,永远都轮不到她。 一个孩子都没有的苏谦营犹如是没有娶亲过一样受欢迎,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进去,只要六王妃看的上,不管是不是继室,生下的孩子就是嫡长了… 六王府经历着变化,而安安静静地陆将军府中,同样也经历着变化,顾吟霜虽只是暂管,但是她却努力的把一些不是她的人,争取到了自己的麾下,等到孙氏真正接受的时候,就是另一场好戏。 陆夫人的身子一直不见好,就算是换了药,如今也是气短人累,需要多休息,两个儿子都在身边,陆夫人也没多大精力再去理会儿子们院子里的事,只想陆将军能够早一些回来。 只是没等六王爷回去,这北图就像是有了预兆一般,本来在阳关这活动频繁的,一下直接分兵从衡关阳关同时突袭,势要打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地理位置来说,衡关比阳关易守难攻,这么多年北图打的最多的也是阳关,这一回六王爷回京,北图就像是卯准了时机一般,两个关头同时袭击,两方兵力无法及时调动,措手不及。 等这边消息传到临安的时候,衡关那已经被攻破两城,北图军就是打着收复失地的旗号,让阳关这脱不开身去支援。 一打仗,阳关街上的人就少了很多,吟欢站在院墙内,很少听到昔日里那车轮来去的声音,苏谦默已经连续五天没有回来了。 阳关这向北图攻占的城多,也意味着北图能够埋伏突袭的选择多,兵力有限,防的十分辛苦,吟欢折回屋子内,桌子上放着来自八王府的信,还来不及拆。 吟欢打开一看,却是苏谦和写给相公的关于六王府的事情,六王府嫡长孙病死,六世子妃伤心过度,没多久跟着也去了,如今六王府丧事刚过,母妃心中感慨的很,想知道他们何时能够回去。 祁素茹死了。 吟欢轻轻放下了信,祁素茹这么爱自己的一个人,怎么会伤心过去跟着去了,是谁不想让她继续活下去,直接要她这么离开。 吟欢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惧意,她想到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就像当初她的铺子里无端出的那些事,最后从蒋茹茵口中才听到了原委,而今天要祁素茹这般死去的,背后的人会不会也是他们。 当他们喜欢你的时候你就顺风顺水,倘若他们不喜欢,下场不就和祁素茹一样。 吟欢用力抓紧了手中的信,隔了好久才松开了手,背后已经出了一阵的汗,「小姐,您没事吧?」尔冬倒了一杯水过来放在了桌子上,良久吟欢拿起来喝了一口,情绪平复了许多。 前世她在陆府的时候,陆重岩掌控了她的生杀权,其实如今也一样,只不过她所站的位置更高了,但在她之上还有人掌控着她的生死,她一样得活下去,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取笔墨来。」吟欢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信搁在了一旁…… 军营内,苏谦默皱着眉头看着陆将军又把一个地图上的小旗拔了去,用力地锤了一下桌子,沉声道,「木大人,陆将军,这里交给你们,我带人去衡关,王爷很快就会了。」 「不行,要去也是我去。」陆将军拦住了他,「你在衡关都没呆过多久,对那的地势不了解。」 苏谦默指着阳关图上守卫艰苦的几个城,「在王爷回来之前陆将军你和木大人必须在这里,衡关那我去,别的不必再说。」苏谦默挥手走出了营帐,木朝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和陆将军商量起了接下来的事。 而苏谦默换下了衣服之后,直接骑马回了苏宅,此时天已黑。 吟欢正在屋里选着些透气的料子给苏谦默多纳几双袜子,屋外的袭暖进来说姑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苏谦默就走了进来,出去的时候还干干净净的面容,一下被胡渣给覆盖住了,疲倦的很。 「袭暖,去取水来,姑爷要洗浴。」吟欢吩咐袭暖下去,苏谦默走到她旁边,什么也没说,把她抱在了怀里,静静地感受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良久,吟欢轻轻地推了他一把,催促他去洗浴,苏谦默在她脸颊上蹭了蹭,转身去了隔壁。 那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离开了五六日没回来,吟欢也想得到他经历了些什么,比起那不舒服的味道,她更担心他在这样环境下自己的安危。 「尔冬,你再去厨房看看,让李婶做几个姑爷爱吃的,赶紧端上来。」 苏谦默洗浴完之后又清理过了胡子这才回来,屋子里已经飘着一股淡淡的饭菜香气,吟欢示意他赶紧坐下,给他盛了汤,「快吃吧。」 「我等会要去衡关。」苏谦默端着碗静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这么急要赶过去了?」吟欢怔了怔,苏谦默点点头,「这有木大人和陆将军在,衡关那人手不足,必须赶去支援。」 吟欢没再说什么,起身到旁边的柜子中取了一个盒子,里面是她出嫁的时候木氏为他们求得平安符,一共两枚,吟欢拿起其中一个放在了新缝制的荷包中,走到他身边坐下,把荷包放在了桌子上,「把这个贴身放着,母亲为我们求的。」 「我会很快回来的。」苏谦默握住了她的手,吟欢点点头,「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的。」 苏谦默看着她脸上那体谅的眼神,把她揽在了怀里,「对不起,总是要让你担心,等这回事过了之后,我们就能回临安住一段日子了,你要是愿意,我们就搬出八王府去。」 吟欢轻点了下头,轻声嘱咐道,「你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地回来。」 第三十一章 苏谦默吃过了饭陪着她躺下之后就离开了苏宅,连夜带兵赶去了衡关,五日后就送信回来,已经在衡关的军营里了。 苏谦默的到来给衡关的将士增添了不少激力,初定方针之后,苏谦默总觉得北图这一回的进攻方式诡异的很,忽然兵分两路进攻,而且好像熟知衡关和阳关的兵力分布,知道在哪个地方找缺口。 苏谦默的第一反应就是军营里混入了北图奸细,但所在的士兵届时过去招的,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和北图军对战数次,苏谦默对他们的打仗手法还是有所了解的,撇去过去横冲直撞的做法,如今改为迂回作战,即便是没有可疑的人,苏谦默也无法放松警惕。 而正当这战事紧急的时候,吟欢这又收到了程碧儿写过来的信,她收到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了,二月初,蒋茹茵生了,安稳生下一对龙凤胎,两个孩子都很健康,皇上很高兴,赏了两个孩子,等于是赏了蒋茹茵,这侧妃的位子是没法再升了,皇上直接封了女婴为平宁公主,反而比后她一会出生的弟弟更让皇上疼爱…… 太子府中,苏谦阳坐在床榻边上,握着蒋茹茵的手,眼底是难得的柔情,「辛苦你了。」 「殿下,孩子呢,我还没看到过呢。」蒋茹茵生这两个孩子也是九死一生熬过来的,生下后累的虚脱,睡过去后醒来孩子就不在自己身边了,蒋茹茵也知道有些事情由不得她,如今都洗三了,她还没看到孩子过。 「父皇和母后都来了,父皇抱着平宁不松手呢,说她长的讨喜,等客人都走了,就让嬷嬷把孩子给你抱过来。」苏谦阳拨了一下她的头发,也掩饰不住高兴,他本就只有一个嫡长子,其余太子府里妾室生的有一子一女,但那身份,他看不上眼。 唯独蒋茹茵生的孩子,有蒋家这个外祖家,对他又是一大助力,当然这其中也不能忽略他对蒋茹茵的另眼相待。 蒋茹茵反握住了他的手,语气里有着淡淡地恳求,「殿下,这两个孩子,能不能养在臣妾这里。」 「臣妾知道这孩子出生了都要先过问太子妃要不要养在名下,可臣妾实在是舍不得的他们。」蒋茹茵泫然欲泣地求着他,这两个孩子,说什么她都要养在自己名下,决不能让太子妃带了去。 「别哭,还在月子里哪能落泪的,这事我会和太子妃商量的。」苏谦阳从未听见她求过自己什么,就算是去想她这么做是否另有目的,还是心疼她这伤心的模样。 「娘娘,蒋二夫人来看您了。」门外传来禀报声,苏谦阳拍了拍她的手走了出去,蒋老夫人带着程碧儿过来,在外给太子行礼之后由宫女带路进来。 蒋茹茵收起了眼泪,笑着看着程碧儿,眸子在她小腹上停了一下,和蒋老夫人聊了会,就留下程碧儿独自在屋子里说话。 「六世子妃去世之后,大哥的情绪一直不太好的样子。」程碧儿先说了蒋家的事,蒋茹茵点点头,「那大嫂呢?」 「大嫂什么也没说,不过听丫鬟来报,知道六世子妃去世之后,大哥才和大嫂同房。」程碧儿放低了声音,蒋茹茵冷哼了一声,「怎么,还打算为她守身如玉不成,他还真以为是伤心过度去了么,也不想想,六世子妃这样的人,如何都不可能为了那个孩子伤心到如此境地。」就算太后瞒着皇上瞒着太子,但关于祁素茹的死因,蒋茹茵是不相信那个说法的。 「蒋家也不能绝了他这个嫡长之后的,等生下了孩子,他要出家要做什么都随他。」蒋茹茵说的很淡,接着看着程碧儿,「你也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爷爷就算是有心给二哥机会,你也得细心点,别让有心人得了机会。」 「你怎么知道的!」程碧儿很快捂住了嘴,就连相公她都还没说呢。 蒋茹茵笑着掐了她一下,「你还想瞒的住我,看你这走路姿势我就知道了,平日里多不顾忌的,说你千百遍你听进去一回已经谢天谢地了,今天从进门到现在这扭捏的。」 程碧儿吐了下舍嘀咕了一声,蒋茹茵随即又说道,「你给吟欢去一封信,就说孩子平安生下了,替我谢谢她,如今这形势,我也不便与她书信往来,免得落人把柄。」 程碧儿应了一声,随即想到了什么,贴近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蒋茹茵脸色一僵,随即朝着守在床前的宫女看了一眼,那宫女领会去了屏风外守着,蒋茹茵这才微沉着脸问她,「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 「我无意听到老太爷和父亲说起的。」程碧儿见她如此神情,不免对事情的真假性也起了怀疑,难道老太爷说的是真的? 「难怪表哥会这么快成亲。」六王府出事,蒋茹茵恰逢生产之际,对六世子妃的事确实不太上心了,不过会和表哥牵连上关系,祁素茹死的也不算冤了。 「你当没听过,既然老爷子不想让别人知道,那这事一定就是六世子妃忧伤过度,因病去世。」蒋茹茵嘱咐道,程碧儿点点头,她哪敢和别人说这个,谁敢挑衅那些人的威严,只是她如今更担心蒋茹茵。 「都说皇家无情,姐姐,你在这要这么小心翼翼地活着。」程碧儿清楚的知道她是如何一步一步在太子府站稳脚,之中又受过多少苦,但当有一天这个太子殿下也登上了权利的最高点,在他身后的女人们又是怎么样一番光景。 「既然进了这里,也就由不得自己矫情了。」蒋茹茵笑了笑,并不在意,她从懂事开始,作为蒋家的嫡女,早就已经定好了去路,这个准备做了数年,又怎么会承受不住。 程碧儿陪了她一会,又有别的夫人进来看,皇上皇后回去后,苏谦阳就吩咐奶嬷把孩子抱回来给蒋侧妃看看,自己则去了太子妃的院子。 太子妃恰好从太孙那回来,见他满脸喜气的进来,敛去了眼底的芥蒂,笑着说道,「今日殿下一定很高兴。」 「太子府又添新生,蓉儿你不开心?」苏谦阳坐了下来,自有宫女递了茶水上来,太子妃坐到他的对侧温柔笑道,「臣妾自然替太子高兴。」 「循儿身子如何了?」苏谦阳这才问到了太孙的情况。 「好多了,如今吃了那方子,循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殿下,是不是应该让循儿去宫中学习,免得落后了。」太子妃柔声建议道,皇家的孩子满五岁就要去宫里设的书堂中学习,只是因为太孙身子不好,至今都还没去。 「循儿的身子可吃的消,不如请师傅到太子府教导的好。」苏谦阳顾及长子的身体,在太子妃听来就不是很好受,尤其是如今蒋侧妃生下一子一女,将来若是自己儿子留在太子府中学,她的孩子进宫去,那势必会让太孙孤立无援。 「殿下,若是一直在太子府留着,循儿可没有什么同龄相熟的人了。」苏谦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过去要把这孩子送进宫去你可是十分不舍,怎么如今自己先提起来了。」 第三十二章 「我是怕循儿会和其他的堂兄弟们生分了,如今他身子好了,也不该老是这么宠着他护着他,他是个男儿,将来是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太子妃说的动情,归根结底她是因为将侧妃的孩子担心了,过去这府中只有一个嫡子,她是想要把身子不好的孩子留在身边,进宫还怕他受伤害,如今这情形,这办法肯定是不行的了,他必须要先和那些兄弟姐妹熟悉起来。 「那就让他进宫去吧。」苏谦阳点点头,「母后之前也提过。」 太子妃听他这么说,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苏谦阳继而说道,「府中事务繁忙,这蒋侧妃两个孩子,就养在她自己的名下吧,蓉儿你也能专心顾着循儿。」 太子妃笑容一僵,有些牵强,「虽说蒋侧妃名分不低,但这孩子的事,一直都是养在正妃的名下,这么做似乎不妥吧。」 苏谦阳拍了拍她的手,「规矩也都是人定的,到了这孩子十来岁再到你名下也不迟,到最后都还是要在你名下的。」 太子妃觉得怪异的人,在太子府,这孩子也都不是自己养的,都有嬷嬷带着,只不过养在她名下是有她手底下的人带,如今太子这么一说,太子妃不免多想,她一个侧妃,凭什么要求孩子要养在自己名下,这大今朝也就只有皇后与她有这个权利 。 「若是母后那知道了也不好说,我知道蒋侧妃疼爱孩子,不过这祖宗规矩都是这么来的,到了我们这不这么做也不好。」太子妃放缓了语调诚恳劝到,苏谦阳有些不耐,「最后还不都是养在你这里,太子府事多你一个人也顾不过来,等他们长大懂事了,到时候再到你名下,不也让你轻松不少。」 太子妃噎声,养不养她能花多少精力下去,都是托词罢了,若她说简单,太子殿下岂不是会说不用心,养孩子哪有这么容易,宫中夭折的还不够多么。 「若是母后那不说什么,我自然也觉得妹妹自己养能更顺心一些。」末了,太子妃顺从地说道,苏谦阳点点头,「你也辛苦了,如今宫里的事多,父皇的身子也不太好。」 「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太子妃说着,有些苦涩,那锦瑟和鸣的相处也只有在开始的两年,后来太子府内新人又进,孩子出生后,太子妃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缘故,渐渐的她捉摸不透这个丈夫心中的想法。 「我现在过去看看循儿,过会还得出府一趟。」苏谦阳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继而去了太孙的院子里,苏彦循正坐在书桌前执笔临摹着字,见到他进来,从椅子上下来乖巧地给他行礼,苏谦阳摸了摸他的头,看了一下书桌上他写的字,对一旁服侍的宫女说道,「给太孙收拾好要用的,休沐后他就去宫中书堂里。」 「父王,我要去宫中和他们一起了吗?」苏彦循眼底闪过一抹希望,他微带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苏谦阳点点头,「嗯,你母妃也答应了,休沐之后就带你进宫和他们一块学,循儿可愿意。」 苏彦循用力点点头,「孩儿愿意的,孩儿一定努力学,不会让父王母妃失望的。」 「乖孩子。」苏谦阳眼底闪过一抹疼惜,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怀抱着多大的欣喜,只是这身子,却一直都不太好。 再去蒋侧妃那的时候,蒋茹茵已经见过两个孩子了,苏谦阳把太子妃同意了的事和她说了,蒋茹茵又是一番感动,等他离开后,让奶嬷把孩子带了出去,养到十岁也够了,起码在她的眼底,能够保护的周到。 程碧儿的话蒋茹茵记在心里了,吟欢走之前给她的信中写的她原先不信,只是如今想想,以表哥过去的做事风格,任何疯狂的行径他都做的出来,只要他想做,只要能够做的到。 姑妈会想要替表哥撇清是必然的,而蒋家却不能为这件事做什么,爷爷早就说过,蒋家世代只会站在君王背后,而任何一个想要打破这种维系的可能性都是不被允许的。 她最担心的,是自己那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表哥,即便是成亲了,也不会真正安分下来,封地而已,能够长久困得住他么…… 临安城的天渐渐的热了,那年末开春的几场悲事也渐渐的在人们心中淡去了,太子府满月酒,谁家又有了喜事,一件盖过一件,要把年初这晦事给冲了去。 而从六世子妃转而被人议论的,就是六王府这又一桩的喜事,六世子再度定亲了,百日过后,六王妃就为苏谦营又选起了妻子,总不能让这王府里头空着,婚事定下的也很快,就在这年的入秋。 也许是六王妃觉得吃了祁家的亏,娶了一个太过有名声的女子,结果到头来生出这么多的事,所以给儿子选了一个其貌不扬但却知书达理,懂得持家为人低调的姑娘。 苏谦营没能开心到哪里去,即便是外人不知,他也清楚自己戴着这么一顶绿帽子,这等耻辱的背叛,到他去找的时候,那个吴公子竟然也已经被处决了,刑部说尸身已扔,可笑的是连这个奸夫是谁他都不清楚。 他对刑部的判决有疑虑,为何这么大的事情连六王府的人都不叫,他们才是六世子妃的夫家,在他们没有一个人在场的情况下,人就给处置掉了,说了什么承认了什么,他都不曾亲眼看到,就连那个丫鬟鹊儿也不见了。 可他却不敢查下去,这是太后娘娘插手处理的事情,皇上都不曾说什么,他们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这六世子的大婚六王爷是赶不上了,他赶着回阳关,那里的战事已经紧张到不时有居民往内迁移,北图就像是不要命了一般,大量的兵力投入下去,非要和他们碰撞个鱼死网破。 苏谦默离开整整三个月,衡关到阳关不过几日的行程,他都没有空回来一趟,这些天三五十的吟欢都能看到阳关有士兵到处搜索住在阳关内的北图人,那些平日里只是做点小生意糊口饭吃,生活的并不好的北图人,被当作是嫌疑奸细,抓了很多。 吟欢起初觉得于心不忍,可这些天过去,渐渐也觉得麻木了,两国交战,苦的都是百姓,那些无辜的人,关进去了稍有怀疑基本就难活着出来了,每天都有人死去,吟欢让府里的人出去置办东西外,不要随意出门……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仗,一打竟然长达一年之久。 中间不曾间断,比几年前那北图蛰伏而来的那一场更加的猛烈,阳关的人搬迁了不少,吟欢偶尔上街一次,都觉得人越来越少了。 「小姐。」尔冬左右看了一下,才把吟欢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就连这平日里女人家最爱逛的胭脂水粉铺子都生意惨淡,掌柜和伙计都无精打采的。 中间不曾间断,比几年前那北图蛰伏而来的那一场更加的猛烈,阳关的人搬迁了不少,吟欢偶尔上街一次,都觉得人越来越少了。 「小姐。」尔冬左右看了一下,才把吟欢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就连这平日里女人家最爱逛的胭脂水粉铺子都生意惨淡,掌柜和伙计都无精打采的。 「就这些吧,再去前面的铺子看看。」吟欢选了不少,都让掌柜的装起来了,掌柜的高高兴兴地给包了起来,亲自送了她出去。 第三十三章 马车跟在吟欢身后,入了秋的阳关街边的树上的树叶枯黄,吟欢走了几家铺子,车上就装了不少东西,靠近城门口的那些店关的关,搬的搬,就是平日里游荡最多的乞丐都没几个了。 一辆小推车从她们身边经过,那老伯步履蹒跚,发白枯槁,小推车上放着一个小炉子,炉子上架着一个盆子,里面都是些烧饼。 吟欢看着那稍一闪失就会倒下的小推车,这样的时节里,谁还有心思在大街上逛着买这一两个烧饼吃。 尔冬看了拿出碎银子给小竹,示意她过去把那些烧饼都买了,还热腾腾的冒着烟。 吟欢让她们自己分着吃了,继续往前走去,刚刚拐进一家卖香料的铺子,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士兵喊人的声音,街上仅有的几个人顿时鸟兽般四散了,尔冬赶紧护着吟欢走入铺子内,一队的士兵从铺子门口冲过,两个直接进了铺子看了一圈,对那掌柜问道,「有没有看到两个北图人逃过来,一老一少。」 那士兵把画像拿出来给他们看,吟欢就瞥了一眼,那掌柜看仔细了后说没见过。 「如果发现了他们要立刻报给我们,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士兵警告道,带人继续找去去了,吟欢看他们吓唬路人问话的样子,转身看着掌柜,无意地问道,「难道有人溜进阳关了?」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打仗了生意难做,他都计划着要不要先离开躲一阵子,把吟欢要的熏香都拿了出来,低声说道,「不是有人溜进来了,是这军营里头啊,有人逃了,一大早就在抓了,听说是逃了三个,抓回去一个,这都问第二遍了。」 「军营里都能逃出人啊。」吟欢惊讶地问道,那掌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夫人不是阳关这的人吧。」 「嗯,我去年才搬来的。」 「那军营里头,十年前也有人逃过,那大半夜的,整个阳关都有士兵在搜,进家门搜,到处搜,最后还是让人给溜了。」掌柜的声音越发低,吟欢看着街上巡查的士兵,十年前,「是不是也是这个时候?」 「差不多,比这还早点时间。」掌柜想了一下说道,吟欢点点头,拿着东西离开,此时天气微暗,吟欢上了马车,对掌柜说的话还有些记挂,十年前,父亲就是在这个时候战死的,那忽然来的围堵是不是和这军营里人逃走有关。 「小姐,前面的路让他们给拦住了。」马车走了一会尔冬在外面说道,吟欢拉开帘子一看,回家的路被士兵用尖扎的木柱栏给栏了起来,只开了一人通过的缝隙,去的人都一个一个审问过。 苏宅靠近去临安的那个城门,这么一拦,马车是过不去了,吟欢看了一圈四周,「走巷子吧,城门口肯定守着人,去府里的后门。」 到了巷子口还是有士兵盘问了一番,狭窄的小巷子里马蹄声尤为清晰,吟欢坐在马车内,似乎是那香料没有包好,漏出了一些,飘着淡淡地香气。 对小巷子吟欢总有着不太好的印象,就像当初祁素岚派人绑架她的时候,只是四周都安静的很。 到了苏宅的后门,吟欢下了马车,小竹她们把东西都拿了下来,吟欢走入宅子,护卫很快把门关了起来,吟欢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忽然脚下似乎踩到了一个磕物,低头一看,一个铜色的小圆球掉在地上。 捡起来一看,镂空的铜色圆球内,似乎有着两颗小颗粒,摇起来有声音,并不响亮,但做的很精巧。 「可能是哪个不小心丢在这的。」这小东西应该是阳关这卖的北图小物件,吟欢让尔冬收着往上走去,一行人穿过了走廊往厨房那很快消失在后院,后院柴房窗户上一双满是警惕的双眼也移了开去。 微弱的光透过窗户照在柴房里,只见一个身受重伤的白胡子老人躺在柴堆旁,而那双眼睛来自一个小少年,年约十一二岁,身着北图服饰,手中拿着防身的小刀。 「阿谟,你怎么样了!」少年关切地看着那老人,胸前伤口的血已经结痂,那是潜逃出来的时候被那军营里头的人给砍伤的,但因着失血过多,老人的脸色已经苍白。 「答应阿谟,逃出来了躲两天,等城门口松懈了你就往临安城的方向逃,路上找个小镇隐姓埋名生活下来。」看清楚了少年眼底的不甘心,老人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这条命是你哥哥你阿姆换来的,你必须活下去。」 「阿姆死了,哥哥被抓了,我怎么可以一个人这么活着,阿谟,我是一定要回去报仇的!」少年眼底迸射出仇恨,老人叹了一口气,紧抓着他不松开,「你回去等于送死,他们就等着你回去。」 「如今战况这么紧急,你忘了殿下说过的话了,忘了你阿姆嘱咐你的话了?」老人气的咳嗽了几声,少年正欲反驳,忽然止住了声音,身子矫捷一闪,到了柴房门边侧耳贴了上去。 过了一会,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走廊附近,走的小心翼翼,走出了回廊还回头张望了一下。 少年轻手轻脚地蹑到了窗户边上,那声音渐渐朝着柴房旁边的屋子靠近,少年很快伏低了身子,一个人影从窗户边上经过,隐隐有猫叫声传来。 隔了没多久,较重的脚步声很快朝着那柴房旁边走去,声音过去了很久少年才敢探出头去看,月光照亮了后院,已经看不见人了。 没多久,少年忽然脸红了,他听力极好,那隔壁传来的细微声音如今极为生动的传到了他的耳中。 这入了夜,竟然还有人在这里行苟且之事。 少年回头看了老人一眼,却发现他紧闭着眼睛,伸手过去一摊,满头的汗,额头烧的烫人。 怎么办,阿谟受了伤失血过多如今还发热了,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这样下去阿谟一定会死的,顾不得危不危险,少年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给老人盖上,轻轻地打开门溜了出去,就是在墙角一闪的功夫人已经离开了苏宅。 柴房隔壁屋子里的两个人根本不知道外头有什么动静,破旧的板床上,衣服被凌乱地垫在下面,浓重的呼吸声传来,一个男人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奋力的耕耘着,而那个女的一开始还憋着声,后来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能用力咬那个男人的手臂。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火光,男人很快拿起一旁的衣服往身下一遮,女人还有些迷茫着不知所以,刚开口要说什么那火光越来越近,门毫无预知地被踹开了,女人那衣不附体的模样展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尖叫声传来,尔冬冷眼看着屋子里人,那男人拿着衣服盖着身子站到了一边,唯有秋菱一面尖叫,一面往床上抓东西到身上来盖着。 「尔冬,把衣服给她!」吟欢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尔冬将一件袍子扔了进去,秋菱抓起来往身上裹,缩在墙角低着头不敢动了。 「阿东,你自己来说。」吟欢撇了一眼那个站在一旁的护卫,都是从王府里带来的,竟然和她的丫鬟厮混在一块,大半夜在这苟合。 第三十四章 「夫……夫人,是她勾引我的,是她先勾引我的,我有妻儿的,她说她是王府的丫鬟,可……可以……」那男人吓地跪了下来,哪有护卫该有的风范,吟欢脸上尽是寒意,「可以让你休了你那糟糠妻,娶她是不是。」 那护卫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在墙角的秋菱扑了上来,抓着他就打,「你胡说,你胡说,明明是你说要休了你妻子的。」 吟欢不叫人阻拦任由他们打着,看着秋菱头发凌乱的挠着那护卫,那护卫起初避着,后来逼急了直接甩手,秋菱被甩到了一边,狼狈的很。 「阿东,你玷污了一个姑娘的清白,你该如何?」看够了,吟欢看秋菱低低啜泣的样子,看着那护卫。 「夫人,我有妻儿,不能娶她。」如此振振有词的话在她耳中极为的可笑,两个人私会的时候他怎么没想到自己有妻儿。 秋菱扑上来又要打,吟欢示意护卫把他们拉开,刚要开口,实现扫向墙角,一个人影很快隐了下去,墙角的大树树枝轻晃动了一下,吟欢心中闪过一抹异样,「阿南,带上火把,去墙角看看。」 一个护卫手执火把走了过去,吟欢再看向屋子里的人,「你想不娶就不娶,这八王府的名声往哪搁。」 「不娶也可以,把你们押去八王府,就让王妃做主吧。」吟欢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开口道。 「夫人,夫人我知道错了,是他答应了说会娶我的,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秋菱回头恨恨地看着他,她如何会看得上这样的男人,一个外院的护卫而已,可那次自己心情不好,让这人趁虚而入破了自己的身,她不敢张扬,事后他发誓自己一定会娶她的,木已成舟她也没办法。 若是这件事传回八王府,那她肯定没有活路了,王妃肯定不会让她活下去的。 「哦?那阿东有妻儿,只可娶你为妾,你也愿意?」吟欢嘴角扬起一抹不削,秋菱瞪大着眼睛不置信地看着吟欢,吟欢再度问了一句,秋菱眼神黯然地低下头去。 她自然不会要处决了这个丫鬟,王妃派下来的人,她若处置不当八王妃还会觉得她故意拿丫鬟出气,人证据在,她做一回好人又何妨,要么死,要么给一个护卫做妾室,她这个三夫人可做的够好的了。 「夫人!」阿南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包药,还有一颗和吟欢傍晚在这里捡到的铜珠一样的圆球。 「看看里面有什么。」阿南把药包扔在了地上,拿剑挑开,一股药味散了开来,吟欢见没异常,欺身看了下,其中几味药她还认得,这似乎是最简单的风寒药。 再度看了看手中的珠子,吟欢环视了一下四周,最终落在了柴房中。 空气里只有秋菱低低的哭声,吟欢盯了一会那柴房,吩咐道,「小竹,你扶秋菱回去,这件事明日再议。」 遣走了两个丫鬟,吟欢示意尔冬后退,阿南地渐渐往那柴房门口走去,手执着长剑脚一踹门开了。 一个人躺在柴堆旁,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的身上盖着一件厚裘衣,双眼紧闭在那,毫无知觉的样子。 火光照亮了柴房里,清楚的看到了这个白胡子老人的穿着,吟欢看着他身上那异国的装束,想起了下午士兵追捕的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 「夫人。」阿南那剑抵在那个老人的脖子处询问吟欢的意见,若真是从军营里逃出来的人,那应该是立刻上报让他们带走,吟欢点了点头,「绑起来先。」 话音刚落,忽然她身后的护卫遭到了重击倒了下去,一柄短刀贴在了吟欢的脖子上,冰冷锐利。 「放了他!」故作深沉的声音在吟欢耳旁响起,那举起的手出卖了他的身高,吟欢被他拖着到了一旁,面对着他们威胁道,「放了他,否则我杀了她!」 阿南的剑没有从老人脖子上挪开,尔冬看着那明晃晃地刀架在小姐脖子上,整个心悬了起来,可那少年很快把吟欢挡在了自己面前,好像只要她一动,那刀就会割破她的喉咙。 吟欢觉得这一幕太熟悉了,只不过换了个场景换了挟持的人,她甚至感觉到了身后的少年那微微颤抖地身子,军营里的北图逃犯,带着一个受伤的老人,吟欢忽然觉得他们之间有筹码可以谈了。 「墙角的药是你的?」吟欢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起来,平和地问道。 身后的少年不做声,吟欢给了阿南一个眼神,阿南欺身下去,那少年用力抓着吟欢的手,刀子往她的脖子紧了几分,一道血痕出现在刀子口上,「你要做什么!」 「别紧张,只是看一下他伤的严不严重。」吟欢往后仰了下头,轻声安慰道,阿南伸手探了一下,回头说道,「夫人,他发烧了。」 身后的少年一抖,吟欢让阿南站起来,对身后的人说道,「如果你现在挟持我出府去,带着这么一个受伤的人,你根本出不去,若是让你运气好逃出去了,你的同伴发着高烧身受重伤,很可能就会死在路中。」 「你想说什么!」 「你带我过去给他看看,我略懂一点医术,你们从军营里逃出来,这么晚了一定没吃东西,尔冬,去厨房里看看有什么吃的热点过来。」吟欢柔声说着,那刀子却依旧紧紧地靠着,少年的大今话说的不是很顺畅,虽然身手敏捷,吟欢却感受的出来,这个人不是那日劫持自己的山匪那样没有血性。 「你让他们出来!」少年低呵道,阿南他们走了出来,在门口附近站定,少年押着吟欢慢慢靠近柴房,最后自己背对着柴房慢慢地倒走了进去。 关上了门少年找了绳子把茵欢的双手后绑了起来,阿南他们赶紧到了窗户边看着,吟欢被他绑起来了之后,少年就急着去看那个老人,用北图话喊了一声,「阿谟,你怎么样了阿谟。」 「他伤地这么重,必须马上清理伤口,吃药才行。」吟欢在一旁提醒道,看上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少年,要用这种方式从军营里逃出来,若不是战争惹得祸,吟欢找不出其它的理由。 少年抬头看着她,一会,什么都没说自己拿开了裘衣扔在了吟欢身上,低头看着老人胸口上的伤,伸手要解衣服又不敢,有些手足无措。 「小姐,东西来了。」连带着热好的饭菜,尔冬还带着热水赶紧的白布,还有一床的厚被子。 少年微开了门把东西都接了进来,最后还是看向了吟欢。 「把被铺垫在他身下,然后解开衣服,用干净的白布把伤口清理一下再行包装,你又拿敷在伤口上的草药吗?」少年那生涩的一些动作让吟欢逐渐多了把握,少年回头瞪了她一眼,「我有付钱,没有白拿!」 吟欢微怔,细想了一下,柴房外护卫们都守着,带这么一个伤者他不会选择走,自己也不会有危险,报给军营里会弄巧成拙,吟欢宁愿等苏谦默回来,也用不了几天他就回来了。 「阿南,去搬个药炉来,这里要煎药。」吟欢朝着窗外喊道,阿南应声过去了,等着少年把伤口清理干净,一旁的盆子里已经染了红,伤口包扎过后,少年把被子盖在了老人身上,脸上满是担忧。 第三十五章 「你们因为什么原因会到这里来的,我看你们不像是阳关的人。」吟欢寻思着话,开口问道,少年拿起一旁的馒头掰了一些让吟欢先吃,自己这才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一个,第二个还是要吟欢吃两口自己才吃。 「你不怕死。」少年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道,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吟欢,没有太多的复杂情绪,只是这么看着。 吟欢摇摇头,「死才不可怕,死之前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抱着遗憾离开,那才可怕。」少年一顿,似乎对她的话有了些反应,回头看着还眯着眼的老人,他也不怕死,他们图特尔家族的人都不怕死,但是他不能死,他要替阿姆和大哥活下去。 「在军营里会死,我要活下去。」良久,少年喃喃地说道,吟欢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告诉他如何煎药,就是打量他和那个老人的穿着。 从父亲的书中吟欢看过不少关于北图人的风俗,少年的裘衣还盖在自己身上,吟欢一看着价值不菲的衣服,少年的衣服看不出什么,可老人的穿着,吟欢在他衣服袖口处发现了那三条黑边,能穿的起这样衣服的人,非富即贵。 北图是个阶级化很严重的国家,上层社会和下层社会区分的很明显,有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下层人,没资格住到城里,只能常年在外游牧住着,有时候一场大雪都可能取了他们的性命,居无定所。 而那些中层或者中层以上的人才有条件穿的上大今朝这的锦布衣服,老人和少年身上内衬的都是这锦布,而老人那袖口上的三条黑边,是代表着他的官职,相当于大今朝的官品,北图那资格越老品级越高,或者家世越显赫的,都会体现在他们的袖边和腰带上。 「但是你们这样,是逃不出去的,如今城里到处都是巡查的士兵。」非富即贵的人会一老一小,还有个已经被抓的,一起到阳关来做奸细? 少年不时地给老人换额头上的布,喂了些水下去,柴房里飘起了一股浓重的药味。 「躲在你这里很安全。」少年的刀始终贴身放着,把药从罐子里倒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少年小心地吹着那药,一勺一勺地给老人喂下,「阳关这里,大概只有这个府里是最安全的了。」 吟欢微怔,整个阳关,六王爷和二舅舅他们都在军营,也只有相公的府邸,才不会有人进来查看,少年一边喂着一边小心地给老人擦嘴,放下了碗继续说道,「大哥告诉我的,让我们往这里逃。」 大哥还告诉他,若是走不了,就挟持苏府中的夫人,这样那个在北图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今将领就会放他们离开。 对面的是吟欢可以说是敌人,才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这少年就能够这么说自己的事,其城府也不深,吟欢想着他的话,他们只是为了逃出去,难道是从北图往这里逃,中途才被他们抓回来的人。 努力搜寻着前世北图发生过什么,只是当时吟欢只顾着应付陆府中的事,哪有什么别的经历还关心边境。 柴房里越来越亮,吟欢看清楚了他们的长相,少年长的很清秀,白白净净的不像是吃过很多苦的样子,屋外尔冬送了很多东西过来,几个护卫寸步不离,这一夜很漫长,吟欢也不觉得困。 耳旁传来老人的咳嗽声,吟欢知道他醒了,少年紧张地叫了他几声,老人偏头看到了吟欢,又轻轻问了少年几句。 少年回答的有些委屈,老人的话似在训斥,少年朝着她看了一眼,坚持地摇摇头,老人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老人吃了药就睡了,少年走了过来,拿着刀子把吟欢身后绑着手的绳子割断了,警告道,「你不要想逃,我会随时看紧你的。」 吟欢拿起旁边盘子里的馒头,就着那粥吃着,她也没想现在就出去,逼急了谁也不能确保他会做出点什么,看这老人表达的意思,似乎是不赞同这么少年绑了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吟欢问道,少年不理她,吟欢笑了笑,「你不说也没关系,既然知道这里是苏府,也一定知道我在军中有认识的人,要打探你们身份其实不难。」 少年顿时像被激怒了的老虎,扔下了手中的馒头拿起刀闪到吟欢身边,「你敢找官兵来,我就杀了你。」 昨天的伤痕现在早就凝结了,一条红痕留在脖子上,吟欢定定地看着他,「我不找军营里的人,你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吗,如今北图和大今正在打仗,你们是逃难的?」 少年的眼中始终带着浓浓的不信任,就像看灾祸的罪魁祸首一般看着吟欢,拿着刀子的手轻轻颤抖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若不是我,也许你带着他躲在这,他会因病死去,再也救不回来了,作为补偿,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呢?」吟欢用简单的方式和他说着,他能在这境遇下在药铺子里还花钱买药,吟欢相信,他也能够想到用等价的方式来换取这些东西。 少年似乎在想吟欢这话的可行度,窗外的阿南他们已经紧绷着快要破门而入,他们几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佩服夫人过,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镇定地和这个北图人谈条件,夫人脖子上要是再多一道伤痕,少爷回来,他们可都直接领军棍去了。 良久,少年微动了下嘴,「不是我们让北图来攻打你们的。」刀松了一些,少年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一手拿着那刀,「去年年初和你们签订了协议之后就休战了,苏首领很厉害,打败了我们好多人,阿父说不打了,可二哥他们不同意,被阿父压了下去后,二哥他们不服气,就在去年年初,二哥他们联合别的家族,要阿父把位子交出来。」吟欢听着他说,这又是一出谋反夺位的戏码,北图易主之后,所谓的新王就主张打下去,这才有了这长达一年的战争。 「阿父被囚禁起来了,阿姆和姐姐为了保护我和大哥出来,死了,我们逃出来之后躲躲藏藏,大哥说离不开北图,刚好大今军反攻,我们干脆让大今的士兵把我们抓了回来做俘虏关起来,这样起码能够不让二哥他们追杀。」少年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似乎是不愿意回忆的过去,低着头盯着地面,连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两天后,苏谦默回来了,一走进家门,早就守着的袭暖就把他带到了后院,看这架势,苏谦默却有些哭笑不得,柴房外的护院精神紧张地守在那,吟欢却在柴房里和那个少年聊着天。 吟欢看到窗外的人,高兴地喊了一声,「相公~」 本来还放松的少年一下也紧张了起来,拿起刀子再度架在了吟欢脖子上,并站在老人的身前挡住。 苏谦默直接打开了门,看到那贴在脖子上的刀,神色一下凛了起来,这么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股肃杀气息,吟欢身后的少年揪着她的手更紧了,后退了一步,冲着苏谦默喊道,「别过来。」 「维特,他不会伤害你的。」吟欢轻轻对他说道,冲着苏谦默眨了下眼,后者眉头深锁不赞同,在苏谦默眼中,所有敢拿刀子架在自己媳妇脖子上威胁自己的人,都必须直接处理掉。 第三十六章 「他不会抓你们回军营的,你放心,我保证!」吟欢瞪了苏谦默一眼,隔了很久,苏谦默才点点头。 吟欢身后的维特迟疑了一下,「苏统领说的话是不是可信的。」苏谦默哼了一声,「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抓你回去,你还不快放了我妻子。」 吟欢被他轻轻推了一把,苏谦默赶紧把她拉到了怀里,阿南他们要围上去抓人,维特要护着老人躲避不及,一下就被阿南他们给擒住了。 「你不是说不抓我去军营的,你骗人!」维特挣扎了几下都没松开,冲着苏谦默大喊,苏谦默仔细检查了吟欢的伤口,看都没看他一眼,「我是答应不抓你去军营,可没答应不抓你,阿南,绑起来,看好了!」 说完不顾吟欢的反对,直接抱起她回了屋子。 吟欢没敢说话,苏谦默黑着脸正拿着纱布替她擦着脖子上的痕迹,过去了三两天,那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就是看上去有些吓人,红红的一长条。 冰凉的药膏在脖子上慢慢地推开,苏谦默帮她擦好了药,贴了纱布上去避免和衣领摩擦。 处理好了伤口,苏谦默洗过了手,换了一身衣服,这才走回来,吟欢乖乖坐在那,想替维特说点什么,可看他那神情又不敢说,怕他一反悔人就给丢军营去了。 「他们什么时候闯进来的!」苏谦默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趟,看她低垂着头先委屈了,好笑地问道。 「三天前下午。」吟欢把怎么发现他们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苏谦默再听到秋菱两个字,微蹙了下眉头,「赶出府去就好了,何必让他们还成亲。」 「那是母妃派给我们的人,你说赶出去就赶出去,岂不是驳了她的脸面,既然好事已成,就只能委屈秋菱了,我们虽是王府也不能欺负阿东的结发妻子,就让秋菱去做妾。」吟欢说的在理,苏谦默也知道她是不想看着这丫鬟好过,三番四次有心思,换做是他,早就赶出去了,还会留到现在。 「那可是军营里逃出来的人。」苏谦默还悔着答应了这事,就是因为他的关系,六王爷和木大人不会派人来搜他的家,哪里知道人就在这啊,还不能押送回去。 「他们不是奸细。」吟欢很肯定地说道,苏谦默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这种老人小孩的最容易是奸细了,你看那小子的身手,可会是普通的北图人?」 「他不会,他是北图王的小儿子。」这几天吟欢不是没有收获的,从老人和少年口中知道了很多,「他们是从北图逃出来的时候中途被我们的士兵当俘虏抓回来的。」 「吟欢,若是他们故意以俘虏的身份混进来的,他们自然会有接应的人,否则怎么从军营里逃出来,还能选在我们这。」如今的战事白热化,他们的兵力守的住是没错,可这样下去,损耗的人力物力太多,容不得一点差错。 「你不相信我?」吟欢仰起头看着他,两个月不见,他看上去又沧桑了许多,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吟欢缓了缓语气,「我知道你只是不信他们,但这几日相处下来,那个人身上,我没感觉到杀伐的气息,撇去所有,他只不过还是个孩子,我虽不懂打仗这些,但这一回北图的策略和以往的都不同,我们打不进去北图内政,但他可以告诉你,北图发生了什么事。」 「相公,撇开国仇家恨,北图的百姓应当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不希望这么多的战乱的,我知道你心里为难,六王爷和二舅舅都对你寄予厚望,但这一次,能不能好好坐下来说说,不要再拔刀相见。」吟欢搂住了他的腰,侧脸贴在了他的身上,轻轻地说道。 这一年多在阳关她看到太多有家属前来认领牺牲士兵将领的遗体,最后朝廷都会给一笔抚慰金,可他们失去的是自己的亲人,远不是抚慰金能够弥补的过来的,战乱延续,劳民伤财,最最受伤的永远都是无辜的百姓。 「好。」良久,苏谦默叹了一口气,她总是有比别人柔软的一面,懂得善其善,恶其恶,「你休息一下,我答应你,不会把他们送去军营。」 吟欢点点头,顺从了上了床。 苏谦营去了后院,柴房门开着,人绑在那,一看他来了,恶狠狠地瞪着他,苏谦默靠在门边看了一眼他和那老人,吟欢知道的,苏谦默比她更清楚,欺身拉开老人身上的被子,维特挣扎地朝着他冲撞过来,试图让他不要碰老人。 阿南很快制住了他,苏谦默直接解开了老人身上这衣服,看到那卷上去的袖口和松开的腰带。 关在军营里的时候他们身上穿的厚实,俘虏多都关在一块,搜身也不全,也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如今看来,这两个人的身份,加上那个被捕的,真的不简单。 「北图王是你什么人。」苏谦默勾着从老人身上搜下来的令牌,「这是北图王宫出入的令牌,我说的没错吧。」 维特看了一眼阿谟,「你把他的衣服穿上,被子盖好我再告诉你。」 苏谦默照做,维特躲不过他的手,苏谦默从他的腰间拿下一串的东西,包括那把佩刀。 「说吧。」苏谦默半蹲地打量手中的佩刀,光是刀鞘都镶嵌着宝石,刀柄上还刻着字,稍用力拔了出来,苏谦默把刀靠在了他的脖子上,抬头看着他。 「北图王是我父亲。」维特眼底闪过一抹痛苦,「你们后来抓到的那个人,是我大哥。」 「我要怎么相信你。」苏谦默听他讲的事和吟欢告诉他的一样,北图内乱,他们逃了出来,最后被当作俘虏抓到了阳关,后来他们找机会,逃出来的也只有三个人,大哥还被抓回去了。 「我衣服里面缝着一个口袋,里面是大哥给我的小金玺。」维特咬牙说道,阿南在他衣服里确实翻到了那个只有两个大拇指大小金玺,低下刻着的是北图字,苏谦默吩咐去书房拿了册子过来,和图册中的作了比较。 「王族的人拿这个金玺可以指挥一支神秘的军队。」苏谦默眼底闪过一抹讶异,册子中只说这个小金玺是由继承人掌控的,和金玺用处不一,没想到这还是用来指挥暗藏的兵力的。 这么一支暗藏的兵力,其程度肯定不小,既然内有叛乱,如今坐上北图王位的人,在这战事之下,应当是急着要找到这个才是。 「那么你哥哥带着你们逃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苏谦默把小金玺放在了手中并没有换给他,维特看着他,眼中带着一抹坚毅,「我要活下去,然后回去报仇。」 「你要怎么回去,凭借着你和这个人,按照你说的,踏入北图没多久就会死在你二哥的手下,军营里还有多少是你们的人。」苏谦默不信一个老人小孩还能这么通天逃出来。 维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一起被抓的,还有五个人。」和二哥比起来,维特更愿意和他能有交换的筹码,让他和阿谟能够先活下去。 「我答应了你,不送你们去军营,不过你伤害我妻子这件事,我必须要讨回来。」刚刚还笑着的苏谦默,瞬间沉了脸把那刀子贴近了他的脖子,沿着那脖根处用力压了下去,一道血痕出现。 第三十七章 「我……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她……」维特终于觉得恐惧,在北图人口中有着恶魔之称的苏统领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残忍,嗜血,杀人不眨眼。 「苏大统领。」正当苏谦默逼问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老人的声音,阿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维特他不是故意要冒犯苏夫人的,他只是怕我这老骨头死了。」 「你们不是故意冒犯我就可以不追究了么,我答应了你们不送军营没有错,不过这擅闯我府,伤我妻子的事,还是要算一算。」苏谦默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类,向来只有他欺负人的份。 「如今北图找我们的人不少,说不定已经有混进大今国的,苏统领,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放下刀听我这个将死之人说说看。」苏谦默看着这老人眼中那闪烁着的智慧,嘴角勾起一抹笑,松开了手…… 吟欢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苏谦默直接让吟欢收拾出了一个屋子,也不怕他们逃走,让老人养伤给他们住。 只是苏谦默没有再回衡关,而是去了一趟军营,让陆将军去了衡关自己留了下来,去那关押俘虏的地方再行确认了一次,苏谦默只见到了那个北图大王子的尸体,他是为了掩护弟弟被人乱箭射死。 苏谦默没有把此事上报给六王爷,告诉他们,这两个人就会被带回军营,他很清楚大今会对他们有什么处置,放任离开绝对不可能。 一直以来的作战方针需要改变,北图易主,种种越加残暴的策略,只是一味的防守无法使他们彻底后退,半月后,苏谦默决定带兵攻打,去见一见这个弑父夺位的新北图王。 维特给的消息很全面,包括更显详尽的北图兵力分布,加上之前他们所打探到的,苏谦默有信息,这一回绝对是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一年多的战乱人心疲乏,谁都希望能够尽快结束,苏谦默的决定军营里的士气也一下子高涨了起来,吟欢亲自送了他出门,站在门口良久,直到看不见那身影。 「小姐。」尔冬在她身后轻轻唤了一声,「为什么不告诉姑爷?」吟欢摇了摇头,一手轻轻地敷在了小腹上,「若是他知道,就会牵挂我们。」 「我去请大夫过来再给小姐看看。」尔冬让喜暖照顾好吟欢,自己出去请大夫了,小日子晚了几天,吟欢也不敢确定,只是隐隐觉得这一回应该是了,苏谦默此番前去,吟欢不想给他添一点挂心的事也就没说。 绕过了前亭,吟欢看到在她屋子门口徘徊的维特,维特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苏夫人,阿谟的药用光了,你们能不能替我出府去买一下药。」白天他出去就是招人耳目的,上次去那个药铺子,那伙计被自己吓了一跳,维特不敢再去了。 「待会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吟欢看他就像看自己弟弟,以前逸哲也这样,扭扭捏捏,想做个男子汉脸上却满是稚嫩。 吟欢没想过眼前这个人会拔刀杀了自己,当拿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他比自己还要害怕。 维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回了他们安排的屋子里去。 「袭暖,你让小竹出去抓药,去准备几身衣服拿过去让他们换下,那衣服太显眼了。」相公回来之后府里常会有军营里的人来,这衣服穿着一个背影就让人怀疑了。 袭暖点点头,吟欢回到了屋子里,尔冬很快回来了,找个阳关最好的大夫,把脉过后,大夫确认了她的话,日子尚短,是真的有孕了。 尔冬高兴地包了大红包亲自送了那大夫出去,吟欢靠在床沿,双手抚在了小腹上,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参杂着喜悦,慢慢地在她心中传递开来。 那是她和他的孩子啊,苏谦默曾这样和她说过,孩子是上天给他们的恩赐,不论男女他都喜欢,只要是他们的孩子。 尔冬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脸上的笑意,也放心了不少,小姐和姑爷成亲也有两年了,如今有了身孕是刚刚好的,到时候回临安了小姐也能够在八王府站稳脚,「小姐,这是不是该写信回去报个喜,让夫人也好放心。」 听到尔冬的提醒吟欢点头,「去拿笔墨来。」 阳关的日子本就没有八王府的时候来的忙碌,吟欢这一有孕,尔冬她们便觉得有事做了,几个丫鬟闲来无事就给这未出生的孩子做一些小衣服,小鞋子,两个妈妈更是和李婶商量着如何给她吃些好的进补,阳关这肯定是没临安吃的好的。 吟欢怕二舅和六王爷他们知道了会做出更夸张的事,也就暂时没把这消息告诉他们,信也是在一个月后才送出去往临安城。 而北图那,苏谦默带兵直接先去了过去攻占的一个城,花了一天的时间组合兵力,使用了新的进攻策略,维特的话他不能全信,但他所说的关于很多北图的军点位置,和过去他们打探到的一样,苏谦默决定冒险一试。 阳关这时不时传回来消息,尔冬也怕吟欢听多了情绪不稳,挑拣着好的告诉她,打起来了,姑爷带兵一路过去,只遇到了几个小问题,回报的军情都是说捷报,十分顺利。 只不过一切顺利的有些突然,苏谦默带兵过去打到第三个城的时候才发现,北图这外守的强悍都是装出来的,北图比他们早一步支撑不下去,不断地在重新招兵赶往前线,凭着拼死的决定才一次一次的进攻。 北图的兵力图就形成了中度空虚,外围和王城周围兵力很重,在苏谦默看来,这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只要外围突破他们带兵压制围困,就算不打进王城去,困的久了这再坚固的城也会有破的一天。 「大人,没有错,探子回报,这一路过去路上埋伏兵很多。」小四带着新消息到来,苏谦默摸了摸怀里的那个小金玺,北图王一直在手的一股暗藏力量,却必须要见金玺才会听命出击,若是没有这个金玺,只会在敌军来袭的时候守住王城。 「这周边多林子,既然他们喜欢藏,小四,入夜放把火烧了它。」苏谦默冷吩咐道,站在城墙上看着那远处,北图的王城建立在山坡上,这样的地势易守难攻,却也容易变成困兽,一旦军粮补给有难,很快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小四听命下去了,在阳关的六王爷听到消息却有些担忧,过去北图打的这么猛,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可以直接攻入到内部,怕是有埋伏,木朝赂决定带兵从后方再行支援,以免有诈。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北图这应该是一计,要让他们放松警惕,从而再行突袭,不过火烧林子五六天过去,王城那一点动静都没有,苏谦默的军队在五十里外扎营,而北图王宫大牢内,那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传来了痛苦的低吟声。 霉湿味重的让人无法呼吸,一个人被锁在架子上,铁钩从琵琶骨穿过,身上满是鞭痕,如今他痛苦地低吟着,挠心的痛他恨不得一死了之,不过眼前的人不如他的愿。 「金玺在哪!」 「你想都不要想。」那人吐了一口血水出来,「呵呵呵呵,这么急着逼我说金玺的下落,怎么,打不赢了,大今的军队攻过来了吧。」 第三十八章 话音刚落,问话的人一拳打在了他脸上,那人闷哼了一声,昔日的北图王如今狼狈到如此地步,被锁在这地牢中,过着非人的生活。 「王,有密信。」地牢里脚步匆匆而来,一个官员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那人看了绑在柱子上的人一眼,冷酷道,「别弄死了,让他说出来小金玺在哪。」 北图王看完了密信,脸上那冷霜更重,阳关军营里的北图犯人逃了。 「那老不死年纪这么大了,还有工夫带人逃跑,派人去追,抓活的!」那老家伙这么确信自己找不到金玺,这东西肯定在他们身上,北图王脸上燃着阴霾,忽然对一旁的人说道,「去把阿朵带过来!」 苏谦默围攻的一个半月后,那王城终于有了动静,北图王派了人过来,意图言和,为了彰显诚意,还带了许多的金银财宝。 这也就是北图投降了。 六王爷不敢相信,那来使的意思就是,北图和大今今后不再交战,北图每年会上贡给大今大量的财宝以求两国安宁。 六王爷怕他们有诈,亲自前来一趟,见到了篡位成功的北图王丹特,过去北图和大今不曾有过和解,所以也就只有在场的苏谦默知道这一位北图王和过去十几年与他们针锋相对的不是同一个。 当着所有人的面,六王爷和北图王签下了协议,苏谦默看那眉宇间和维特相像的北图王,总觉得这降书来的太过于简单。 但对北图和大今来说,这一场仗打的太久了,尤其是北图,百姓民不聊生,不管哪一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日子安定了,他们觉得都好。 北图王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最终在那羊皮卷上敲下了金印,抬起头说道,「尊敬的六王爷,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大今国能够帮助我。」 屋子里的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六王爷把那羊皮卷收了起来,北图王继而说道,「这次出兵,我那弟弟跟着一起去了,可最后他却失踪了,连尸首都找不到,阿馍前去寻找也没找到人,我想问你们军营里是否有北图的俘虏,他叫维特,这是他的画像。」 苏谦默眉宇一挑,看着他拿出来两幅画像,就是自己府中那小子。 北图王说的有些伤心了,「阿姆一直觉得弟弟没死,因为尸身也没有,就想是不是他到了大今,若是军营里找不到人,还得麻烦六王爷,帮我寻找一下他,告诉他阿父病重,希望见他最后一面。」 六王爷并不认识画像中的人,也就先把画像收了下来,点点头,「尽力为之。」 「那就有劳了。」北图王又差人奉上了宝物,把这友邦之交的诚意体现的完美,「六王爷,我弟弟他离家前和我父王置了气,若是他实在不肯回来,还请六王爷能够把他的消息给我,也好让我父王和阿姆放心。」 苏谦默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多么用心的哥哥,换做是别人,听了应当是感动至极。 从北图离开,苏谦默撤军,把军队撤离到了之前的那个城,兵败有兵败的惩罚,除了北图王所给的那些金银财宝,还有他们攻打下了三个城池,一部分的北图疆域。 衡关那的北图军也撤离的很快,历经了一年半的战事,终于停歇了。 天空中飘着大雪,山野白茫茫一片,一匹棕色的马匹在大雪中奔跑着,苏谦默踏雪归来…… 苏宅内尔冬她们忙着清扫院子里的雪,包括屋檐下,阶梯口的薄冰都被铲掉地干干净净,吟欢每每出来都有丫鬟随行,袭暖寸步不离身,就怕她自己不注意出了岔子。 阳关的雪下的很大,吟欢坐在窗边,尔冬给她拉开了一点,让她侧坐着避免吹到冷风,忽然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着小竹喊了一声姑爷回来了,苏谦默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吟欢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一旁的袭暖赶紧上前给苏谦默接了外套,又给他拍了身上的雪,苏谦默大步往前要把她抱起来,身后的袭暖惊呼了一声,吟欢双脚悬空了一点,苏谦默放了下来,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我回来你不高兴?」 吟欢微红了脸摇摇头,挣脱了他的手,拿起他放在她腰间的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我怀孕了。」 「嗯?怎么胖了一些。」苏谦默没有听清楚她的说话声,手覆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抬头看她圆润了一些的脸颊,轻笑了一声,吟欢微恼地拍开他的手,踮起脚冲着他又加重了语气说道,「我说,我怀孕了!」 苏谦默脸上的笑意慢慢顿了下来,有些不置信地看着吟欢,转而那笑容又很快浮上了脸颊,苏谦默忽然有些说话有些疙瘩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原本随意放在她腹部的手如今也小心翼翼了起来,只敢轻轻碰触。 「我说我有我们的孩子了。」吟欢见他知道后比自己还要紧张的模样,终于平衡了,伸手摸了摸满是胡渣的脸颊,「这,已经快四个月了。」 「已……已经四个月了?」苏谦默再度伸手覆了上去,尽管感觉不强烈,可苏谦默还是在那句要做父亲的话中沉浸。 「嗯。」吟欢点点头,苏谦默忽然慌了,拉着她的手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大嫂有身子的时候吐的很厉害,你有没有难受?」 吟欢摇摇头,刚想说不难受,胃里就一阵翻滚,当着他的面呕了一声。 苏谦默急了,赶紧把她扶到了床边,袭暖拿来盆子,吟欢干呕了几声,脸色有些泛红。 刚刚还想告诉他不难受的,这身子却极不配着吐了,袭暖给她擦过了嘴角漱口后,吟欢靠在床沿,苏谦默一脸的凝重,「赶紧去找大夫!」 「找什么,大夫说了,这吐是正常的,吃的时候注意些就没事了。」吟欢拉住了他,吐一回找大夫,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苏谦默记忆中八世子妃谢绾生八王府长孙的那十月中,几乎是难过了大半的时间,如今看吟欢这样他便心疼的很,但如今这天阳关物资匮乏,想要给她多补些身子都不好找。 「等山路开了我们就回临安去。」 苏谦默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亲,「到时候身子稳一些,回临安了能养的更好。」 「这么快要回去了,你不用留在这?」吟欢此时还不知道苏谦默此次立下的军功会得到多大的奖赏,北图虽降但此处还是需要士兵把守。 「不留了,我先带你回去,阳关没有好的稳婆,还是回去安稳一些,六伯还会留一段日子,都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北图也不会挑这个时间点再起端倪。」最重要的是,北图王手中有的兵却无法使用。 吟欢算着日子也差不多,点了点头,「那维特他们呢?」 「一并带走。」北图王急着要找的人,苏谦默哪能这么快让他如愿,在他身边没人会起疑心,苏谦默需要这个筹码,而维特未来还要借助于苏谦默夺回北图,不过是一场利己利彼的交易。 「带去八王府,用什么身份?」 「收了一个新随从,连带着他的爷爷一块带去临安了,母妃对这事不会管。」小金玺还在他手中,这东西对维特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对大今来说是没有用,可在找它的人还有那个北图王,他也不怕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第三十九章 军营内,六王爷终于听到了下属的回报,这画像上的人确实当初抓到过,但是前段日子给跑了,城中一直重兵把守,这两个人肯定还没有出城,更何况其中一个还受着伤,可搜城下来都不见人,如今大雪天,如是在外,必定冻死了。 「继续搜。」六王爷也没有说要加大力度全程搜索,这样两个人,在城中找不到,就有可能已经离开了。 这个年过的从未有过的安定,再也没有半夜忽然而来的号角声,也无需担心敌人来犯,更不需要提心吊胆地怕自己睡梦中会出事。 阳关这人搬走了不少,但这个年却比去年的要热闹许多,苏谦默从军营里回来陪吟欢,她已经睡了,去了一趟维特那里,把这跟随回临安的事情给敲定了下来。 出发前,苏谦默要求维特剪掉了他那一头的长发,留着大今国人的发式,学怎么把大今话说好。 维特年轻气盛,自然多有不服气,院子里经常可以看到他们名为切磋,实际上就是维特遭摔跤的场景。 一月中,山路挖穿通行,怕是会雪崩,苏谦默又隔了些时间,到一月底才离开阳关,来的时候多少人,去的时候还是要把他们都带走,他们的行程比陆将军带队的要慢上许多。 一路上吟欢只坐在马车内,车中的垫子很厚实,每到一镇苏谦默都会停一停,比他们来的时候还要慢一些,到了三月底才回到临安城。 此时吟欢已经七个月的身子,就算是走的慢,长途跋涉的人也倦的很,没有通知任何人,苏谦默带着她回了八王府,要她先养上些日子再见客也不迟。 八王妃对儿子的归来很高兴,自然媳妇有了身孕更是满意,至少吟欢肚子里的是八王府的子孙,请安的事也都免了,赶早准备下了稳婆奶娘,八王妃却想着媳妇这身孕,儿子身边没有了伺候的人。 就有选了几个丫鬟,直接开了脸送去了锦琮院,荣升了两位姨娘。 吟欢让青芽去安置了这两个姨娘,秋菱的事八王妃早就得了讯,如今又派了两个过来,她如今这身子肯定拒绝不了,还不如好好安置着,起码不会被她捏了话柄。 当晚苏谦默回来知道后一反常态,对这两位姨娘什么都没表示,就是入了夜,田妈妈不准他再和吟欢一个屋子,要他去姨娘那,苏谦默直接出了门去了书房,并叫了维特和阿喜过去,就这么过了一晚上,第二天八王妃就知道了。 儿媳妇没做错,她不好说,儿子做错了,她更说不得,八王妃这才注意到这个年纪不大,才十一二岁的随从,长的一副青稚样,神情不羁,儿子竟然还把人家爷爷给一并带过来了。 八王妃这心里头对儿子那点喜好是没有一天放心下来的,好不容易吟欢有身子了,儿子这肯定是放下了的,可一转眼,居然又带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过来,每天跟前跟后的,八王妃看着都不顺心。 半月后,吟欢开始见客,木氏带着孟氏一块过来的,孟氏还带着衡哥,快两年不见,吟欢快要认不出他来了,离开的时候还只会叫‘卟卟’的,如今什么话都说的溜,听孟氏说,能哄地顾老夫人开心。 衡哥不记得吟欢了,在孟氏怀里呆了一会就坐不住了,拉着丫鬟说要出去,吟欢让青芽带他出去走走,「大嫂,下回把瑶姐儿也带来瞧瞧。」孟氏的第二胎是个女儿,如今也是会爬的人了,甚是水灵,长的像孟氏多一些。 孟氏点点头,跟着出去找衡哥儿,留了时间给这母女俩。 等人都退出去了,吟欢这才冲着木氏撒娇地喊了一声,「母亲,我可想您了!」 「都是快要做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木氏摸了摸她的脸,「赶路这么久,多休息才好。」 「就算是做几个孩子的娘,那也是母亲的女儿。」吟欢嘟囔了一声,木氏笑了,岁月并没有在这个恬淡的女人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如今顾府交给了孟氏,木氏清闲地除了打理自己嫁妆中的铺子外,就是陪陪顾老夫人,回惠安城住住。 「我给老夫人还有哥哥嫂子都带了东西,母亲您帮我一并带过去送给她们,我听二舅舅说,依琳也定亲了,说的还是左丞相家的小公子,我前几年见过那四少爷一回,瞧上去倒诚恳些。」 「这婚事啊是你表妹自己去求你二舅母的。」木氏笑眯眯地说道,「你二舅母起初不答应,可敌不过这孩子的央求,你知道她还去求谁了?」 「难道是蒋侧妃?」 「是了,她去蒋家找了蒋二夫人,透过蒋二夫人传达给了蒋侧妃,让蒋侧妃出面做了这媒人。」吟欢跟着抿嘴笑了,就是那避暑山庄一行让表妹认识了蒋姐姐,这丫头鬼主意倒好,直接去蒋姐姐那求了,这小姨也不是白喊的。 「这两年啊,这丫头是越发的不驯了,可去了两回宫里,皇上却说她这是真性情,还想把她指婚给六皇子,你二舅母是怎么都不肯同意的,在家谁都让着她,去了宫里规矩不懂,少不得受委屈,再着皇家的媳妇哪里是这么容易做的。」 「入宫确实不见好,表妹她自己有主意,我看她选的也不差,左丞相和舅舅们也交好,嫁过去了不会受委屈的。」吟欢也知道木家的担心,站的队正确,不会让孩子去冒这个险,今后日子也不好过。 「她知道你回来了,嚷嚷着要来,你二舅母要她学完了该学的才放她过来,她也算听你的话,到时候劝劝她,以后嫁出去了,咱们也不能时时护着了。」吟欢点点头,离开两年,这临安城的人和事都变了好多。 六王府的新世子妃已经有了身孕,祁家大小姐的过往早就被人们淡忘了过去,三皇子成亲去了封地,一年回来一趟,临安城中那久负盛名的闻公子也消失不见了,而陆府中,她那个久别多时的二姐终于也有了身孕,日子就比她短一个月多…… 差人送了木氏和孟氏离开,衡哥儿离开前还不忘记摸摸吟欢的肚子,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宫中便来了圣旨。 尔冬扶着吟欢出去,前厅中八王爷带着他们齐齐跪下,太监读完了圣旨,众人还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苏统领领兵攻打北图,迫使北图投降,平息战乱,战功无数,封平王,赐王府…… 太监的宣旨很长,吟欢就是有身子也得跟着跪着,直到太监一声平身,身后的尔冬赶紧把她扶了起来,那太监笑呵呵的和八王爷说着恭喜,苏谦默还在宫中圣旨却先到了。 宣旨的太监封了大红包,同来的人八王妃都打赏了,她不曾想到儿子的功绩能够荣耀到这个程度,他曾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有一天要不借着八王府的名声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当时的八王妃都觉得儿子是在说笑。 送走了宣旨的太监,前厅中八王爷的脸上是浓浓地笑意,几个儿子都能有出息,做父亲的是最高兴了,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儿子自己挣来的,走到吟欢面前笑着说道,「刚才跪了这么久,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身子要紧。」 「是。」吟欢伏了伏身子,与八王妃,两个嫂子道别后就先离开了前厅,八王妃看着她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第四十章 「该替默儿收拾收拾东西了。」八王爷随后说道,八王妃跟着他走着,「收拾什么,默儿才刚刚回来。」 「皇上封他为平王,怎么还能在八王府住下去,皇上连平王府的府邸都赐了,肯定是要搬过去的。」八王爷转头看着她,八王妃原本愉悦的神情一滞,八王爷不说她也没想到这个上面去。 「凡是总有例外的,如今吟欢身子这么重,哪里能动来动去的,再者,在王府里住着也好照应一些,他们都还是两个孩子。」八王妃是舍不得儿子搬离开八王府,她又不能跟着去。 「该拿去的还是得拿去,你不疼他们谁疼,到时候等吟欢生完孩子月子出了过去也轻轻松松。」八王爷知道她心里不舍得,牵起了她的手,慢慢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安慰道,「咱们这都一把年级的人了,他们年轻人就随他们去罢,北图的事也都结束了,等太妃陵修好了,我就带你出去走走,你不是说想去武山那看看么……」 八王爷的声音越渐越远,谢绾和唐婉琪站在后面看着,唐婉琪叹息了一声,「父王对母妃真是疼呢。」 「你说这话也不害臊,二弟还不够疼你不成?」谢绾回首笑着掐了她一下,「一幅羡慕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心里头多大的委屈。」 唐婉琪撅了撅嘴,「那可不,这才几年呢,要好上几十年才叫好。」 「听父王的意思,三弟妹生完这就该搬出去了。」谢绾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倒不是妒忌,这些年她是看着三弟一路这么过来,当初她也不明白,还问过世子,三弟为何如此拼命,世子当时是笑着说的,他有他自己的追求,不会绑在这八王府的。 后来三弟妹进门,三弟又联合所有人去蒙骗母妃,说自己喜好男色,她就明白了,当初世子说的追求就是那个叫顾吟欢的女子,那个身份比不过母妃口中的任何一个中意对象,却在三弟心中扎根多年的女子。 「他们也是搬出去了的好。」唐婉琪难得中肯地说了一句,八王妃对她和大嫂都是客客气气的,唯一会为难的只有三弟妹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挽着手跟着也离开了…… 锦琮院中,尔冬给吟欢按摩过了腿后她才缓过神来,尔冬则是一脸的欣喜,看着她的肚子说道,「小姐,这一出生就是小世子了呢。」 吟欢摸了摸肚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己何故想这么多,这就是一个好消息,「对,这孩子啊一出生就比他爹当时还精贵了。」 诰命服是随着圣旨一起过来的,吟欢还要跟着苏谦默一起进宫谢旨,等晚上苏谦默回来,吟欢躺在太妃椅上已经等地睡着了。 苏谦默嘘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要把她抱到床上去,一动吟欢就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你回来了。」 「嗯,又被太子留下说了些事,等很久了吧,我抱你去躺着。」苏谦默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吟欢摆摆手要自己起来,苏谦默把她扶了起来,「吃过饭了没?」 「吃过了,我去过太子府了,看到蒋侧妃的两个孩子,双生的很可爱。」蒋茹茵的龙凤胎已经一岁半了,刚刚学说话,奶声奶气地很讨喜,因为这两个孩子,蒋茹茵也没少带他们进宫去,太后皇后也都喜欢他们。 「如今是没什么机会去看看蒋姐姐呢。」吟欢笑了笑,「本来只是躺下休息会,一下就睡过去了。」 「等我们搬去平王府了,你生下了孩子,到时候就能过去看看她。」吟欢起身做了一会才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了来回,陪着苏谦默又吃了些东西,这才洗漱了躺上床。 「这么快搬出去,母妃那一定会舍不得你。」吟欢靠在他身上,这些年都在府里停不了多久,八王妃肯定是不舍的,吟欢勾起他腰带上的线在手中把玩着。 「皇上都赐了府邸,搬出去了你也自在些。」等有了孩子,八王妃想插手的事还要多,当初世子妃和二夫人那她都没做什么,到了他这肯定没这么容易。 吟欢知道他心疼自己,只能环抱他一个拥抱,没多久,田妈妈就过来了,苏谦默只能出去隔壁睡着,不能和她一张床。 苏谦默开始怀念起在阳关的日子,那时候这些丫鬟每一个会阻拦他和吟欢一张床睡着,如今倒好了,一回来就不能碰媳妇,这还得好几个月。 睡不着,苏谦默干脆去了维特和阿谟的屋子。 北图的战败诚意已经随着六王爷一起过来,快到临安城了,苏谦默接到了六王爷的来信,说这次北图除了金银财宝之外,还进贡了数名北图美人,其中随军而来的还有北图的郡主阿朵。 维特一听到那名字就激动了,被苏谦默一手按下呵斥道,「你要是去救她,那就等于暴露了你自己的身份,到时候你拿什么给你父王母后和哥哥报仇。」 维特顿时像斗败的公鸡坐在了椅子上不语,苏谦默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阿谟,「这个阿朵是什么人?」 「是大王子的未婚妻。」阿谟话音刚落,维特就恼怒地说道,「那个畜生,他怎么可以把她送过来,这不是在侮辱大哥。」阿朵是北图一位已故高官的女儿,从小被养在王后身边,由于年纪小,和大王子尚未成亲,事发之时她留在王后身边才来不及带走,没想到二哥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来侮辱大哥。 「你们北图不是讲究贞烈,如是如此,这么阿朵应该直接以死明志,怎么会被当作贡品。」在苏谦默的眼中,只要你是不想活了的,方法有的是,为了活命过来的,那这青梅竹马也没有培养出多少深厚情谊来。 「平王爷,阿朵做为进贡品,她是会被送进宫么?」苏谦默摇摇头,「不会,既然你们战败,送来人我们都不会送进宫去。」 「那我们可以去把她救出来么,阿谟,要是大哥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苏谦默听着他小孩子一样的话摇了摇头,伸手很不客气地就捏起他的耳朵,维特疼地哎呀直喊,「你你你松开手!」 「我把你带回来就是为了听你这么没出息的话的?那你现在就可以卷铺盖滚了,你这样还谈什么报仇!」苏谦默非但没放手,反而拎得越高,维特还手不及,踮着脚还瞪他,「你把小金玺还给我,我这就走!」 「从这个门出去,你以为你能活着到北图去见你那神秘的军队?」苏谦默的神色沉了下来,「给你还不如给北图王,还能换回多少东西,你能给我什么?」 维特正要反驳,苏谦默一记爆栗敲在了他头上,维特怒了,要和他打一场,苏谦默偏偏交叉着手不动,嘲笑道,「你除了动不动发脾气说要出去单挑之外,你把你的脑子拴在裤腰带了?不用了是么。」 维特一怔,一时半会还对他这句话理解不过来,苏谦默继续说道,「你说要去救人,万一这是北图王派来专门找你的呢,知道你若是在大今听到这消息肯定会耐不住性子出去救人,你不就暴露了,我大今答应过北图王若是找到你就要带你回去的。」 第四十一章 「你这么沉不住气,将来如何当此大任?」苏谦默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话,说的维特一阵脸红,一旁的阿谟则闲靠着,难得有人能治的住,他这老骨头了,自然看着就好了。 「阿朵她不会是坏人!」维特粗着脖子狡辩道,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要让他对过去十几年朝夕相处的人改观,肯定是不容易的,这也是过去被保护好的孩子,这么容易轻信于人。 「维特。」苏谦默语重心长地喊了一声,「如今北图形式不如往日,北图王找的就是小金玺,所以他要从你身上下手,而要在大今找到你,最容易的就是用你最在意的引你出来,你若不信,那你就看着。」 苏谦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学的还有很多,若是你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那改日我就可以把你和阿谟送走。」 苏谦默这么说,维特又急着摇头,低着头神情纠结,苏谦默也不逼他,说完后人就走了,维特抬头看向阿谟眼底有一抹恳求,老人轻轻摇了摇头,「三王子,平王爷说的没有错,您如今不该还是这想法了。」 圣旨颁下后的第二天,吟欢就跟着苏谦默进宫谢恩去了,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去了八王妃那回了话,到了锦琮院,青芽递上了好几封的拜帖。 除了蒋家程碧儿的拜帖,还有别的几家夫人送过来的,不过吟欢都不熟。 果真是人逢喜事,各家都会前来凑热闹,平王啊,这历朝来也不见得那个王爷家的孩子能够另外被封王的,吟欢这一胎,是儿子是女儿都精贵的很,爷爷奶奶是王爷王妃,父王母妃也是王爷王妃,出生是小世子小郡主不说,外祖家还包括着顾木两家,这还没算皇宫中这关系。 当然别人还是更希望吟欢这一胎是个儿子,娶这个金贵的媳妇回去可得供着了,嫁进来那就不一样了,再生下个一儿半女,全家都得跟着发了。 「小姐,这还是头一天呢,过了些日子,来的人更多。」吟欢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个,这些拜帖过来的人身份也不低,若是拒绝在外,还显得她这平王妃没当几天就有架子了,毕竟她还是个小辈,可都接见了,她也累的很。 晚上回来苏谦默就给她出了主意了,让她装病在床,这下连母妃那的都省了,就说从阳关赶回来身子不利爽,等好些了再见客也不迟,毕竟是这孩子最要紧的。 「那岂不是蒙骗母妃?」吟欢锤了他一下,尽出馊主意,这么一来,八王妃不定认为她多虚。 「怎么算蒙骗了,你本来这趟赶路身子就不舒服着,这么多人进进出出,吓着宝贝怎么办,明天不是蒋二夫人过来么,你和她说,让她传出去你身子不好脸色不好,这就不算故意的。」苏谦默说的振振有词,别人怎么看管这么多做什么,怎么样让自己舒坦着,那就怎么样去做才是重点。 苏谦默把她一搂,晚上就这点时间,一到时辰田妈妈保准出现,他就得去隔壁睡了,吟欢从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就开始胸涨,从苏谦默那搂着的角度看下去,吟欢微开的领子下那耸起的浑圆,瞬间就心猿意马了,头尾几个月不能碰,而中间那几个月都在路上了,苏谦默顿时有些郁卒。 「吟欢。」苏谦默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吟欢一抬头就撞见他那眼神,明白了什么意思,轻轻推了他一下,「田妈妈快来了。」 「还早呢,你先提我摸摸。」苏谦默的语气里有些委屈,吟欢的脸顿时腾的红了,这还点着灯呢,丫鬟们都在外面。 「胡说什么。」吟欢嗔怪地低声叱了一下,感觉到抵在自己腰上的某物,脸烧的厉害。 「那你帮帮我。」苏谦默伸手就拉下了帷帐,把吟欢给抱到了内侧,被子一拉,利落地脱了裤子,把吟欢的手往那肿胀上一放,央求道,「你帮我。」 「这……怎么帮。」吟欢顿时觉得喉咙了一阵干燥,手中烫人的东西一经她触碰,越加挺立,她微颤抖着声音不知所措,苏谦默从床尾勾起一块锦布拿在手中,另外一只手抓着吟欢的手,让她的包裹住了它,轻轻地抚摸了几下。 「这样。」苏谦默声音粗重了一些,吟欢按照他说的上下套弄了起来,生疏的手法几番下来,苏谦默眼睛微眯,似乎是享受到了。 吟欢受了鼓舞,想起以前那妈妈给她看的册子里的东西,妈妈还说过,这女子在外应当贤惠,可这房事上的事啊,有时候主动一些用些伎俩才留得住男人,只会躺在那,久而久之就会乏味没了兴致。 苏谦默忽然瞪大了眼睛,吟欢一手动着,一手还往下探去,落在那双球之上,见到他如此强烈的反应,吟欢更觉得做对了,只是过了一会,她便觉得手酸的很。 吟欢这速度慢了,苏谦默便自己伸手引导了一下,又过了一会才弃械投降,吟欢感觉到手间的那一阵湿热,接过苏谦默的锦布包裹了进去,床上散开了一股靡糜气息。 苏谦默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亲,外面的尔冬就问话了,「小姐,田妈妈快来了。」 苏谦默穿戴整齐,镇定地拉开了帷帐挂好,让吟欢躺好了,自己拿起那锦布出去丢了之后让尔冬端水进去给吟欢洗洗手。 吟欢这会还有些脸红,知道这一回苏谦默算是尝到甜头了,往后还会要求,尔冬闻到那奇怪的味道心中就有了低,在外也没听到小姐的声音,再看吟欢微红着脸,绞干了毛巾替她擦了手,心中还为小姐高兴。 即便是小姐身子重,姑爷也都不曾去那两个姨娘的屋子,对小姐更是体贴了。 「往这撒些花蜜水。」尔冬走出去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从另一个盒子里挖了一些花蜜在碗里用水冲开,一股香气飘散了出来,尔冬拿起短柳枝,在碗里沾了一下提醒道,「小姐您遮挡些。」 等吟欢挡住了之后,尔冬将沾了花蜜水的柳枝往床铺撒了几回,盖过了那味道。 田妈妈进来的时候只闻着淡淡的花香。 第二天程碧儿过来,吟欢靠在窗边透着一股懒劲,程碧儿去年年底生下了一个女儿,这是蒋家的第一个嫡长女,蒋公很高兴,在蒋家,光会生儿子还不行,必须还能生女儿,程碧儿休养了半年这也才有空出来走走。 「你也别老是躺着,有空多出去走动,老妈妈应该和你说过。」不吉利的话不能说出口,程碧儿建议道,吟欢点点头,老是躺着生孩子的时候就有苦头吃了,还是头一胎。 「我晓得的,你这次过来,我还得拜托你件事情呢。」吟欢把身子有佯的事和她一说,程碧儿脸上顿时露出一抹了然,「我刚有身子的时候这前来送拜帖的人也不少呢,有些我都不太熟,还是母亲告诉我的是哪家的,你这更推不开,病一下就病一下,避开了也好。」 吟欢点点头,她和她的想法一样,程碧儿也就遇到了她才会说一些平日里不说的,蒋家虽看似和睦,但没有一个人可以用来交心的,任何的事起码这面上都要做的妥妥当当,程碧儿过去散漫惯了,到进蒋府这好几年过去才完全适应过来。 第四十二章 「不然你以为蒋姐姐当初那是如何练出来的。」蒋茹茵那左右逢源的待人方式,一次一次的聚会,为自己团聚起来的人气,不都是在蒋家那个环境中出来的。 「我女儿像我可怎么办。」程碧儿忽然有些发愁了,吟欢没忍住一下笑了出声,「我看你就是太闲了,什么不好愁,愁这个去了。」 「我说的也不无道理啊。」程碧儿认真地给吟欢分析了一下,吟欢不给面子地笑着,程碧儿瞪了她一眼,「得得,你就笑吧,将来我们家闺女祸害了你儿子你就等着哭吧。」 「我说你瞎担心,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吟欢不笑了,尔冬进来换了一杯热茶,程碧儿瘪了瘪嘴换了个话说,「你们不是另外赐了府邸,什么时候搬出去?」 「等孩子生下了,这什么都备齐了。」吟欢摸了摸肚子,最近这孩子也活泛的很,估计是在肚子里醒的时候也挺多的,时不时会提醒一下她它的存在性。 「那位就同意?」程碧儿意有所指,吟欢点点头,「本就不能住一起,否则皇上也不会赐府邸了。」这也是迫不得已,否则八王妃怎么会肯。 「出去了才好,你也能自由些,在这总归是闷的。」程碧儿低声说道,「我看你相公比你还高兴呢。」 「何以见得?」吟欢抬头看她,程碧儿露出一抹得意,「我家相公说的,说他们啊都约好了,等搬去了要去你们府上好好喝一杯。」 吟欢哭笑不得,这话要是传到八王妃耳中,不知道又该抹几回眼泪了,「那你可得把礼备厚了,否则可不让你进。」 「成,等你把孩子生下了,养上几个月,我们去太子府看看蒋姐姐,那两个孩子我就满月的时候见过一回,普通的还能带回蒋家看看,他们就不行。」说着说着,程碧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太孙这两年身子好了不少,在宫里学的也不错,只是身子好归好,总是比一般的孩子弱一些。」赶上蒋茹茵生的健健康康的孩子,太孙的优势一下就被比下来了。 「太子妃又有身孕了。」时隔六七年,太子妃终于又有了喜讯,应该说她等不及要再怀个孩子,蒋茹茵的孩子对她来说渐渐产生了威胁,趁着年纪相差不大她必须生下健康的嫡子才能让长子更稳固。 「那是喜事呢。」吟欢淡淡评价道,太子妃又有了身孕,快了,那个怀抱着众人希望出生的孩子,终究还是该不过命数,要离开。 「我倒是希望太子妃能安安稳稳地生下孩子,太孙也能健健康康的。」她们都不想才这么点大的孩子就要被推上那位子的争夺,位置越高就越容易摔下来,前面有人顶着,至少后面的可以安全些。 「会的,太子妃会顺顺利利的。」吟欢笑着安慰她,按照蒋家的行事风格,程碧儿这第一个孩子,将来的去向很可能已经被蒋公他们定下了,和蒋茹茵一样,站在最有利的位置,为皇家效力。 程碧儿回去之后对外就说了吟欢身子不适,除却早前送来的拜帖,别的人家也不好意思再这个时候前来打扰,八王妃前来看过两回也没说什么,吟欢的日子又清闲下来了。 锦琮院三天两头会有人送礼过来,吃的用的都有,吟欢让青芽去一趟铺子给即将成亲的顾吟菲选一套添嫁,顾家最小的小姐也即将出嫁,尔冬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说是陆家的二夫人送过来的。 打开一看,是一套给小孩子打造的金饰,模样小巧十分的可人,吟欢挥手让尔冬拿下去,「去选一套回赠过去,送好一点。」那久别的二姐如今在陆府可顺风顺水,前世她不也是在陆府中有这样的巅峰,陆大夫人忙着照看体弱的儿子,陆夫人的病如今总是时好时坏,陆将军回来之后好了一些,但若是持家也有些困难,这两年陆家的一切都是顾吟霜在打理的。 吟欢在这懒懒着快要睡去,那边陆府中,顾吟霜脸色凝沉地看着把脉的大夫,「不是说确认男胎,怎么如今又说不是。」 「夫人,这男女之事本就难判辩,恕老夫无能,只能告诉夫人孩子好不好,男女之事不能分辨。」那大夫把药方开好,收起了药箱子,还是善意地说了一句,「夫人,这胎同母体,您切忌心浮气躁,否则会影响您腹中胎儿。」 顾吟霜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这一胎怀的有多辛苦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产后换子这种事再难做出来,陆重岩虽然疼她,但他绝对不会允许生出来的孩子不是他的种,倘若是个女儿,她就不能把这管家权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了。 「小姐,佟姨娘带着大小姐来请安了。」冬灵走进来说道,顾吟霜点点头,佟姨娘带着快四岁的陆茜惜走了进来,陆茜惜很乖巧,样貌随佟姨娘多一些,看上起柔柔弱弱的,她给顾吟霜请了安,走到了一旁站着。 顾吟霜眼底敛去一抹厌恶,「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夫人,百合有一事恳请夫人。」佟姨娘跪了下来,「大小姐快四岁了,恳请夫人能够派人教她做绣活。」 「你不是号称绣活极好么,你自己教不就可以了。」顾吟霜懒懒地看着她,她没有为难这个庶长女,也没打算为了她的教养问题去花什么心思,过去钱姨娘教给她的就是,任何出色了的人都可能成为她或者她的孩子潜在的敌人,那就干脆掐死在萌芽中。 「夫人,说来惭愧,百合不擅绣活,大小姐毕竟是老爷的孩子。」 「够了,你的意思是我亏待了你们母女了。」顾吟霜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这时陆重岩走了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佟姨娘,抬头眼神询问顾吟霜,顾吟霜轻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老爷,大小姐年纪不小,能否为她找一个绣娘教导她绣活。」佟姨娘转而求陆重岩,陆重岩看向在一旁乖巧的陆茜惜,就这么一眨眼,这孩子居然已经这么大了。 「这孩子几岁了?」 「老爷,大小姐四岁了。」佟姨娘的眼底几乎是绝望,良久,她听到了老爷和夫人说关于绣娘的事,夫人这才勉强同意,她就急忙带着大小姐离开了。 那个并不大的院子里,佟姨娘坐在床边,一只手不断地摸着那黑色的匣子,一旁的陆茜惜不解地看着她。 这里面放着的是佟姨娘冒险换来的银子,这些年陆府的一些消息传出去,她知道那个叫穿着黑袍的沙哑女子不是真正的买主,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这些消息对她们有用,能够让她攒一些银子这就够了。 「大小姐,您要记住,将来可别随便轻信了男人,要记得对自己好一点,随时要给自己留傍身的财物。」陆家的孩子不会嫁的差,即便这孩子只是个庶女,但若要从二夫人那得到很多嫁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要为这个孩子尽量多攒一些。 「姨娘,母亲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小小年纪的陆茜惜身在人口简单的陆府中也感受到了自己不被喜欢,尤其是在这个大院子里,连父亲的面她都没有见过几回。 第四十三章 「乖,好孩子,如今将军回来了,你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你要好好学绣活,学好了绣东西给将军和老夫人,你要让你祖父喜欢你,知道么。」佟姨娘摸摸她的头笑道,她之所以不敢亲自去找陆将军说绣娘的事就是怕之后会惹来夫人的更大怒火,但这孩子不一样,她是陆家的大小姐,她若优秀,将军一定会喜欢她。 「嗯。」陆茜惜点点头,佟姨娘脸上浮现一抹抚慰,这样的日子,她不会白白熬的…… 这边顾吟霜已经收到了吟欢送来的回礼,打开一看,竟是比她送过去还要贵重许多的两套金饰,一套男,一套女。 身边的冬灵知道夫人有多忌讳女孩这个事,只见顾吟霜直接把那套给女婴的扫在了地上,里面的小镯子小项链统统掉了出来,旁边两个丫鬟赶紧蹲下身子捡起来。 她为何还要赶在自己前面,就连着怀孩子的事都要赶在自己前面,比她华贵更多的回礼算什么,炫耀么,炫耀她平王妃的身份。 「王妃,王妃!」顾吟霜几乎是喊的咬牙切齿,这身份意味着她们相见她要向她拜见,包括整个陆家的人都要对她行礼,她凭什么。 吟欢的有孕归来对顾吟霜来说是深深的刺激,她的婚礼也好,如今的地位也好,每一样都刺激到了顾吟霜。 忽然腹部一阵疼,顾吟霜脸色苍白,冬灵一看不对就跑出去请了大夫。 连着陆夫人都赶过来看了,可大夫的话却让大家都觉得奇怪,心火过旺,这平日里饮食什么都注意的很,如何会心火过旺。 大夫也是要混饭吃的,总不能说这位夫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弄的自己不好受影响到了孩子,孕妇忌讳情绪太起伏,只能尽量挑着好听些的言辞,「恐怕夫人担心这孩子,没事,夫人莫要想太多。」 顾吟霜躺在床上也不能说什么,一旁身子好些了的陆夫人却有些不满,既然身子不好那就多休息休息,「既然大夫这么说,吟霜你如今身子重,家里的事还是交由你大嫂来打理吧。」 「娘,大嫂不是还要照顾霆儿么,她怎么脱的开身。」陆重岩在一旁说道,陆夫人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这是要眼见这孩子不好了,再说了,你大嫂忙不过来不是还有我在。」 陆夫人这一句话顾吟霜也没了什么好反驳的,总不能抓着这家印不放不顾肚子里的孩子,「母亲放心,等会我让人把家印给大嫂送过去。」 「嗯。」陆夫人点点头走了出去,顾吟霜看了陆重岩一眼,不过短暂半年时间,到时候母亲就会知道谁更合适了…… 五月一过,吟吟这九月的身子越发的沉了,临盆的日子越近,苏谦默反而越紧张,一部分的东西已经搬去了平王府,苏谦默还一直念叨着缺什么,少什么,有几次反复问吟欢奶娘备了么,稳婆找了没。 看他这样吟欢倒不觉得这日子长了,眼见着肚子七八月的时候吹鼓一般涨的飞快,许妈妈还不允许她少吃,到了六月初,锦琮院跟着严正以待了起来。 可一到这太医说的临盆的日子,吟欢的肚子没动静了,前两天还闹腾着踢踢动动,一下安静了,又请了太医过来,太医说按理说这日子上下是要临盆,可吟欢半点痛感都没有,得知孩子还好好的,她就好吃好睡地继续呆着。 超过这日子将近十来天,八王妃也坐不住了,这前后差个四五天的都有可能,吟欢也不担心,早晚都得生下来,可这孩子比谁都淡定呢,大家急了他都不急。 每天饭后吟欢还是在院子里走动一圈,两个丫鬟跟着,后面还随着一个妈妈,除了夜里睡不好外,吟欢怀疑这孩子该不是要赖在里面不出来了。 这天夜里苏谦默照常陪着她睡前说会话,苏谦默盯着那浑圆的肚子说道,「兔崽子,你还呆着做什么,还不快出来。」 「哪有你这么说的。」吟欢拍了他一下,轻轻摸摸肚子,语气甚柔地说道,「别听你爹爹瞎说,他啊比谁都期待你的到来,只要你健健康康的,你愿意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别怕,外面的世界虽然没有娘肚子里安全,但你爹爹啊会保护好我们娘俩的。」 苏谦默拉住了她的手一起抚在了肚子上,眼神很温柔,半响十分不解风情地说了一句,「老子只负责保护你娘,你要是个小子,就和我一块保护你娘,男子汉大丈夫好意思让我保护的。」 「多大的人了,还吃这醋。」吟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听到外面的动静声,知道田妈妈快来了,让他可以休息去了。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喊,我就在隔壁。」苏谦默起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刚要转身离开,吟欢一把抓住了他,脸上浮现一抹痛苦,下腹传来一阵疼,「看来这孩子听到你的话了,终于是要生了。」 吟欢这发动的时间比预计的足足晚了十几天,这孩子就像是慢步调着来,也不心急,从吟欢肚子疼开始,延后了两个多时辰这腹痛才频繁了一些,期间吟欢在屋子里走动了不少时间,许妈妈又去给她煮了吃的来增补些体力,到了后半夜这疼痛才加剧一些。 可两个稳婆都说口开的还不够,若是吟欢坚持的住的话,就尽量在屋子里多走一会,青芽扶着吟欢在屋子里慢慢走,隔壁的八王妃却等急了,没见过哪个生孩子的这么不急不缓的,都这些时候了。 苏谦默从偏房出来,来来回回几趟,产房那都没什么动静,到了申时,吟欢疼的走不动了,稳婆才让她去床上躺着,八王妃给她准备的都是宫里请来的嬷嬷,一边安慰她不要紧张,一边检查了身下的情况。 「王妃,等会老奴让您用力了您才用力,胎位很好,肯定能顺顺利利地生下来的。」吟欢此时疼的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那一阵频繁的垂胀似乎要带着她的五脏六腑一块往下沉,抽疼的厉害。 青芽给她擦着汗,屋子里窗门紧闭不透风,不一会,一股淡淡的腥味散了开来,羊水破了,稳婆喊了一声,吟欢用力,双手拽着床铺。 「就是这样王妃,等会比这更用力一些。」稳婆一手掰着她的腿,抬头笑着说,吟欢虚弱地点点头,门外的苏谦默一听在生早早地出来候着了,一旁的苏谦和见他如此拍拍他肩膀,「别担心,当初你大嫂生的时候喊的比三弟妹还痛苦呢。」 苏谦默怕的不是吟欢喊,而是担心她憋着不喊,一直知道她其实是很要强的人,忍着痛他更心疼,「大哥,大嫂的头一个孩子生了多久。」苏谦默转头问他。 「也是夜里发动,这个时辰应该已经生下了。」谢绾的第一胎虽然辛苦但生的还算顺利,如今东方天色渐渐显了些白,屋子里时不时传来吟欢用力的闷哼声,苏谦默有些无力,这会他帮不了她,产房他不能进,可看着她一个人在里面受苦他心里也纠的紧。 偏房里的八王妃也出来看,门开了丫鬟们进进出出端着盆子,里面也没说好坏,吟欢一次一次用力,只听那稳婆说着,瞧见头了,起码说了六七遍。 第四十四章 青芽拿过一片人参在温水里浸了一下垫在了吟欢的舌上,稳婆再三检查后也没觉得这孩子有多难下来,可没回就出来这么一点,她够不着拉出来,只能让吟欢用劲。 天渐渐亮了,窗户上都能看到清晨那灰白的亮光,吟欢攒足了力气狠狠地用力,终于,稳婆一手接住轻轻一拉,孩子顺了出来,消毒过的剪子剪断了脐带,另一个稳婆接手处理孩子的肚脐用那棉线扎住了断口,拿柔软的纱布包裹住了肚脐周围,给孩子通了气。 等吟欢身后的这个稳婆把胎体给拿了下来还没听到这孩子的哭声,吟欢也侧脸看向稳婆怀里的孩子,稳婆轻轻拍了一下他屁股,没反应。 吟欢担心了,「怎么不会哭?」那两个稳婆对看了一眼,两人眼底皆有担心,那稳婆又拍了一下,隔了一会这孩子这才悠悠地哼了一声,转而嚎哭了两下算是应付了。 吟欢累地闭上了眼休息,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在她肚子里耐着性子多呆了十几天,就是出生的时候也不急不缓的,这会让他哭一下还这么悠悠着来,将来这性子绝不会像相公了。 听到里面的哭声外头的才真正放心下来,距离那一声‘生了’也隔了不少时间,苏谦默甚至怀疑里面出了什么事了。 一会稳婆就把包裹严实的孩子抱出去了,「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位小少爷。」八王爷接过那孩子笑得合不拢嘴,八王妃掀起那锦布看了一眼,虽没说什么但看她神色也知道她此刻的开心。 而苏谦默一听是儿子,看也没看一眼,直接进去产房看吟欢了。 还未睡去的吟欢听到脚步声近睁开眼,苏谦默欺下身子拉住了她的手,「辛苦你了,是个混小子!」 吟欢嘴角牵出一抹笑意,「是儿子不好么。」 「好什么,将来和我一样混你不得气死了。」苏谦默满脸的嫌弃,吟欢给他这自己贬低自己的话给逗乐了,「你也知道你成天气着母妃了。」 「都像你好,像你好。」苏谦默一点都没为自己这一番行为觉得羞耻,伸手摸了摸她湿漉的刘海,「你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吟欢点点头,苏谦默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没一会吟欢就睡着了,苏谦默定定地看着这张脸,她嫁给他,她为他生了孩子,她是他永远的妻子,唯一的,独一无二的,苏谦默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恬淡的女人,但根本不需要去想的多清楚,只要她在他身边,只要他保护着她,这就够了…… 洗三这日,八王府客人很多,吟欢呆在屋子里,一会顾老夫人都过来了,距离上一次见到顾老夫人已经快三年了,人一旦到了某个年纪,就会减缓衰老的脚步,如今顾府渐渐好起来,顾老夫人活的也更自在些了。 说起来顾老夫人对那日司空大师的话深信不疑,尤其是吟玥出嫁后在那日子过得很好,就只应了那句富贵和乐,因为当初和彭家的口头婚约,却不是她最终的归宿,而如今吟欢的嫁遇又应了那话,所以顾老夫人是相信这几个孩子将来都会顺顺利利的。 「生下了长子就好,以后在平王府即便是有了侧妃和妾室,你这位子也稳稳当当的了。」顾老夫人想的远,还让她好好养身子,争取早日再怀上孩子。 「祖母,这次回来也没去看您,您莫怪吟欢。」顾家来了不少人,包括前来看望的几位姐姐,吟欢这屋子里比起外头也挺热闹的。 「傻丫头,你如今是出嫁的人。」顾老夫人笑着摸摸她的头,听到外面的笑声,问木氏道,「开始洗三喽?」 「是啊母亲,咱们过去给那孩子添盆去,让艺青在这陪吟欢会吧。」木氏扶起顾老夫人走了出去,孟氏坐在那看着吟欢,满脸的笑意。 「出来的时候你大哥还说了,可把你们小两口高兴坏了吧,你这年纪生,老夫人说是刚刚好。」吟欢这头一胎个头也不小,七斤多,但她身子好,生的又晚,比起十五六岁怀上生孩子的要顺利不少。 「他啊。」吟欢笑而不语,苏谦默有多高兴她还真是没看出来,昨天还和她说着,应该一满五岁就丢宫里去,最好别回来了。 前边洗三的那添盆都快满地放不下,王爷给取了小名叫昊旻,大家就昊哥儿的叫上了,此时我们的昊哥儿除了响盆的时候配合哭了几声,泪珠子都舍不得多掉一颗,如今乖乖握着小拳头躺在那,没过一会就被八王妃抱着给前来的女眷们看。 等这洗三结束孩子才抱回吟欢这,三天来她还是头一遭好好看看这孩子,紧闭着眼睡在襁褓中,轻轻碰一下他的脸颊,他就会动一下嘴巴,眉宇淡淡的看不出像他们那一个,但就这微小的动作触动了吟欢的心。 青芽让她不能抱太久,孩子放在了床的内侧,吟欢躺下看着他,这么柔弱的小身躯,会慢慢的长大,最终他会像他的父亲那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昊哥儿。」吟欢轻轻唤了一声,「小宝贝。」欺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昊哥儿微张了下眼睛,这时苏谦默走了进来,「怎么和你睡一块,不是有奶娘照顾着。」 「我才是他的娘,你怎么事事都推给奶娘了,过来抱抱他。」吟欢看他抗拒的很,让他过来抱孩子。 苏谦默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按照奶娘说地方式抱着却怎么都感觉不对,苏谦默此刻宁愿对一百个难缠的敌人也不要面对着这只会喝奶还不能凶的小家伙。 「相公!」吟欢加重了语气喊了一声,苏谦默悻悻地笑了笑,吟欢知道他这是怕了,大男人手中抱着这么个柔软脆弱的生命,他有些不习惯,不过慢慢就会好了,「你多抱他一会,刚刚才睡着的。」 苏谦默显得有些哀怨,觉得这小家伙的出现,已经威胁到了他在吟欢心目中的地位,关键是他好像连公平竞争的权利都没有。 刚出生的孩子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醒着的时候短,他大都是自己盯着床顶,安静的不可思议,那两个奶娘直夸这孩子乖巧的很,就是尿了也只是哭两声,之后又睡的很安稳。 八王妃对这亲孙子自然是喜欢的紧,什么好的都往锦琮院里送,幸好她还记得些分寸,有这锦琮院的一份,世子妃和二夫人那也绝对不会少了,一碗水端平了。 而就在吟欢坐月子的时候,和她相隔一个多月身孕的顾吟霜也临盆了,临盆的消息传来已经是两天后了,八王府这正忙着准备昊哥儿的满月酒,这消息还是顾府派来的人告诉吟欢的,顾吟霜生了一天一夜,是个女儿,比她儿子还重,有七斤八两,很健康。 昊哥儿洗三的时候陆家送来的礼也不轻,因为顾吟霜也近临盆所以就孙氏过来了一下,吟欢让青芽去准备厚礼明天送过去,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姐姐。 陆府洗三这日也很热闹,不管顾吟霜是什么心思,陆将军是很喜欢这个嫡孙女,出生的时候就很壮实,和陆家的嫡长孙相比,这小家伙健健康康更加讨喜。 第四十五章 洗三结束后孩子便给抱了回来,顾吟霜看着那胖嘟嘟的孩子,心中一点都喜欢不起来,这和她期许的实在是差太多了,宁愿是个身子赢弱些的,好歹是个男儿,如此一来,想要再怀下一胎要到什么时候。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不喜,本来乖巧的孩子忽然不安地哭闹了起来,顾吟霜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耐,挥手要人把孩子抱下去。 「二少爷呢?」顾吟霜靠着问道,一旁的冬灵只犹豫了一下,回道,「少爷在将军那。」 顾吟霜疲惫地闭上了眼,下一胎,这个孩子就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她怎么甘心,这个陆家她才刚刚掌握到手而已,她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掉,隔了一会门口有丫鬟禀报,「二夫人,林夫人来看您了。」 顾吟霜豁地睁开了眼,早上是方氏,下午是自己的亲妹妹,她这也算是没被人给忘记。 顾吟芳嫁人也两年多了,就在一年前生下了一个女儿,怕她看了也不高兴,顾吟芳没有把一岁多的女儿带过来。 「从那赶路过来,到这就这时候了。」顾吟芳把给外甥女的礼物拿了出来,顾吟霜摇了摇头,「说的好像他们家都离不开你。」 「没有谁离不了谁的。」顾吟芳微一怔,随即淡淡说道,方氏给她选的亲事她还是满意的,小门小户,夫妻两个相处还不错,至少不会像父亲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带一个姨娘回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添一个弟弟妹妹。 「他离了你是没事,你离了他呢。」顾吟霜不屑了哼了一声,顾吟芳不语,顾吟霜这才转了话题,「你去祭拜过姨娘没?」 「去了,那里似乎很久没有人清理了,草都长了半身高。」顾吟芳的话让顾吟霜脸上起了一抹恼羞,当初她们两姐妹商量是说她会好好照料好钱姨娘的,如今顾吟芳这么一说,岂不是就在打她的脸。 「姐姐刚生下孩子,没时间去也是对的,往后我多留意些,毕竟陆府的事多。」顾吟芳笑了笑,「对了,孩子呢,还没看到过她呢。」 「冬灵,去抱过来。」顾吟霜吩咐,奶娘把孩子抱了过来,顾吟芳熟练的接过,对顾吟霜说道,「还挺沉的。」 好歹是自己生的,在顾吟芳抱下来给她看的时候顾吟霜撇了一眼,肉嘟嘟的身子也看不出像谁,「难看死了。」 「刚出生的孩子不都这样,姐姐你还说她呢,咱们出生的时候能好看到哪里去。」顾吟芳笑着把孩子递给奶娘,顾吟霜叹了口气,「可惜不是个儿子。」 顾吟芳敛起了笑容,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若是个儿子,姐姐你又会有多少的不甘心。」 顾吟霜脸色一变,遂口气也冷了下来,「你今天是来看望我还是来讽刺我的。」 「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二姐你多心了。」顾吟芳始终从容的很,顾吟霜恨极了她这神情,什么事情都这么不急不缓,不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一年半的庵堂生活难道对她的影响这么大。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了,什么时候走?」 「我顺道去看一下七妹,再回顾府,明天就要回去了。」顾吟芳起身,没看到顾吟霜眼底闪过的一抹凌厉。 「那正好,今早七妹送来的东西我还没把回礼送过去呢,眼看着她的孩子要满月了,你替我把这贺礼一并带过去吧。」 顾吟霜吩咐丫鬟去准备,等了一会,顾吟芳带着她给的贺礼去了八王府。 已是傍晚的时刻,吟欢听到通报也诧异了一下,让人去迎了进来,顾吟芳带的东西还挺多的,除了给昊哥儿的还有就是给吟欢的。 「这是二姐让我带给你的,说她如今身子也不便来参加满月酒。」吟欢看着那偌大的锦盒笑了笑,「你们费心了,你出嫁的时候我已经去了阳关,一晃竟然两年多过去了。」 「是啊。」顾吟芳笑了笑,年纪越大她就越明白了为何今天顾家诸位姐妹的各种境遇,二姐也一样,眼前的七妹也一样,「桐城的茶叶好,我给七妹带了不少,等你月子出了,可以煮来喝。」 「那我就谢过六姐了。」吟欢和她聊了几句,三房里四婶似乎把诸位姐妹都嫁出了临安城,其中过的最好应该要属五姐和六姐了。 天微暗的时候顾吟芳告辞离开了八王府,尔冬拿着顾吟芳送的茶叶询问吟欢,吟欢挥挥手,「茶叶放着罢,把陆二夫人送来的东西仔细去瞧瞧。」 过了一会苏谦默回来了,这几日恰逢六王爷带北图献礼进京,忙于安置那些人,今天回来的还算早,青芽早早地给他备下了洗浴的水,苏谦默清洗过后才到她屋子里,「明天六王府就有宴会,今天皇上在宫内接见了北图使臣。」 「不是说有进贡的女子?」吟欢让出了一侧让他坐下,苏谦默靠在床沿摸摸她的头发,「她们没有进宫,暂且安置了,等六王府宴会过后。」 所谓的宴会不过是皇上对某些官员的赏赐,这些进贡的北图女子当然不会有机会入宫,但为了友好,也不会给她们太差的待遇,其中还有两位郡主。 「我会把维特一起带过去,这边满月酒宴结束后我们也得准备准备搬去平王府。」 「那我命人把东西先收拾起来,母妃那你说了吗?」 「明天说,你不用担心,今日早朝的时候皇上提起过,母妃再不许父王也会和她说的。」吟欢点点头,君心难测,皇上如今喜欢不代表可以忤逆着做一些事情,如今皇帝身子没过去这么硬朗了,脾气也越发的古怪。 也不知道苏谦默是如何和八王妃说的,到了傍晚吟欢这也没传来什么话,她这才放心的让青芽去把能收拾的都收拾起来,她和苏谦默两个人的仓库里加起来东西都不少,就是搬也得好几趟。 而六王府那,此刻正是灯火通明,花园里早已摆开了酒宴,六王爷坐在上面,其余的几位王爷包括苏谦默依次在下,再往下就是各大官员,堪堪也有上百人,中间是摆好的台子,两尺高的样子,而北图来的几位使臣则和苏谦默他们一起并坐着。 此刻还是大今朝的歌舞,直到那一阵琴声拨起,台子上沙幔飘起,五六个身子绰约的女子纱布遮脸,穿的都是露脐的衣服,裙子完美地勾勒着身体的曲线,她们跳着不同于大今的舞蹈,赤脚在台子上舞蹈,脚踝上的铃铛伴随着乐声发出清脆的响声。 夜幕之下这些人的脸瞧地不慎清晰,苏谦默冷眼看着那些大臣们那享受的神情,这样的舞妓带回家中,光是欣赏舞蹈就是另一番风情了。 直到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出现,音乐声戛然而止,那些坐着地官员有几个神情都呆住了,不似之前那几个,这个女子白衣包裹了全身,却透着一些,若隐若现,鼻子一下蒙面,但清晰可见那描红的嘴唇,额头上点了一颗红,异常妖冶。 苏谦默身后的人身子一抖,用力地抓紧了手中的剑,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台上那被几个舞娘环绕的女子,一旁的北图使臣感觉到了,笑着说道,「平王爷,您这护卫可盯着这阿朵姑娘不放啊。」 第四十六章 苏谦默一手轻轻地敲着一旁的桌子,「美人自有人欣赏,我这小护卫没见过世面,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那北图使臣看了维特一眼,继而看向台上,维特努力地克制着脸上的神情,那台子上的就是阿朵姐姐,可他未曾在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不愿意,就好像来这里不是二哥逼迫的,是她自愿的。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在维特心中无限的疯狂滋长了起来,他无法看到大哥这么用心保护的女人,居然如今是这样。 「倒茶。」耳旁飘来了苏谦默的声音,维特一愣,苏谦默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的警示之意不言而喻,维特拿起一旁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台子上的人已经跳的差不多了,今天请这么多位官员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北图送上来的五个人,都将入住到他们其中五个人的家中去,或为妾,或为妻,看他们能给予什么。 最终的决定权就是让她们自己选,而苏谦默要知道的是她们到底会选中谁,单纯的只是拿几个女人来哄他们高兴,还是别有所图。 北图使臣对几个位高权重的人都没说要选有些失望,开始劝说起身旁的苏谦默,让他也选一个带到平王府去,这一个堂堂王爷只有一个妻子,低下一个妾室都没有,怎么说得过去,就算是选一个去跳跳舞助兴也好。 「王府里地方下,腾不开来,再说本王怕这些姑娘在王府里水土不服,小病事小,大病一场要是去了,本王岂不是对不住你们了。」苏谦默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使臣,俩人对看了一会,那使臣便悻悻地笑着转过头去。 直到看到阿朵选了人之后,在那人怀里逢迎笑着的样子,维特这个年纪的认知产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原本以为留在北图没死去的过去为大哥和父王效力的人还会坚持在那里等着他们回去,可是他错的太离谱,那些坚持的人,早就应该死在二哥的刀下,而留下来的,就是投靠二哥的。 等晚宴结束,这五个人也都被带走了,至于一开始出场的那几个舞娘,一个侍郎看着喜欢,领了一个回家去,上了马之后,苏谦默就开始问他那五个选的人是谁,维特有些晃神,尤其是在他问道那个白衣姑娘选了谁的时候。 苏谦默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晚上冒险带他来六王府,为的就是要他亲自看清楚,一旦心里明白了,他今后也不必再多担心其它,只是这样的打击,对一个一直坚持初衷的人来说,确实有些大。 昊哥儿的满月酒还是在八王府举办的,闷了一个月吟欢也终于得以下床,一洗浴过后换了一身衣裳,酒宴的时候她抱着孩子也出去了一趟,其余的客人都是六世子妃招待的,八王妃就接待了几位相熟的。 六王妃今日也到场,她得这个嫡亲的长孙比八王妃还早一些,在祁素茹死了之后,很快娶进门的世家女,不负所望,第二年便怀了孕,年底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如今这六王府的嫡长孙已经快一岁了,撇开祁家带来的负面影响,两年过去了,这六王府的事也早就淡了。 就像六王爷说的那样,长孙有了,他还不至于这么早死,那就好好培养着,儿子无能就让他无用去吧。 一个月的孩子长开了一些,刚出生时候那皱巴巴的模样不见了,换上的是肉嘟嘟的粉嫩,小手握拳挡在胸前的样子让几个年轻的夫人看着都很喜欢,苏谦默把世子的封号也给求下来了,这才足月的孩子已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抱出来亮相了一下,八王妃就舍不得了,让吟欢带回去休息着,前来贺喜的人多,吟欢刚出月子,也早早回了锦琮院,这府里的大小事务也不用她操心。 酒宴结束后,八王妃过来了一趟,见孩子睡的好,对吟欢说道,「下月初三就是六王府嫡长孙的周岁了,你和默儿去过之后再搬过去吧。」 八王妃终究还是不舍得,儿子长大了成家了,如今孩子也有了,却这么快要离开她身边了,就算平王府再近她也不能日日见面,八王妃心里总是想对他们有着一些掌控欲。 「锦琮院的东西也不用多收拾,你们又不是不回来住了,平王府那不够就再置办好了。」八王妃一一吩咐道,对吟欢的态度始终是不厌不喜。 「是。」吟欢点头应下,八王妃又说道,「我会再派些丫鬟和妈妈给你,另外找人对府里的事不熟悉,免得鱼杂混珠。」 此刻的八王妃这婆婆的权利行使的很舒坦,看吟欢低眉顺眼的样子,有几分不屑,又有几分得意,即便是儿子官任比王爷还要高了,他始终还是要听父母的,也唯有在吟欢这里,她才能找到这正经婆婆的感觉,因为对世子和苏谦仁始终有着隔阂感。 吟欢没有反驳,晚上苏谦默回来一听,当下就去八王妃那回绝了,回绝的理由很简单,八王府的人,到时候犯了些错他还不好打发了,一些丫鬟杂役找牙婆子再寻一些不就好了,何必要从王府里把那些光会拿月饷不会干活的人叫过去。 八王妃有些置气,可秋菱那事已经等于是打了她自己的脸,最终还是没能把人往平王府里塞。 入夜,还不能同床,吟欢和他商量着六王府周岁礼的事,苏谦默显得很随意,「挑贵的送了,都是来去的礼,你不必想什么特别的,到时候东西一堆,我看他们也不在意谁家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母妃让我们去是要我们以平王府的身份去参加。」六王爷和八王爷是亲兄弟,这之间的情分自然要多一些,别人的六王妃不计较,他们的可不一定。 「那就送最好的。」苏谦默握着她的手,「以后去了平王府这琐碎的事情多了,你做主就可以了,府里就是你当家的,不必再过问母妃,若是你不确定的,要和我商量也可以。」 苏谦默这一番话就是对她抱了无限的信任,放手把整个平王府交给她,吟欢眼底闪过一抹动容,侧头轻轻靠在了他的怀里,尔冬识趣地退了出去把门给带上了,对外面正端着面汤进来的袭暖嘘了一声…… 六王府抓周礼之前就是陆府的满月酒,这一个夏季显得生机勃勃,临安城内就诸多新生喜事,包括那还在孕期中的太子妃。 一个月过去,陆家这个出生就七斤八两的孩子如今更加壮实了,体重直接到了十斤还多,顾吟霜抱出去才没多久就觉得手酸了,一个月大的孩子,小手小腿就像是莲藕节一般,肉的很。 众人即便是觉得她长的不像爹和不像娘也能找的出夸奖的话来,可在顾吟霜眼中,那简直就不像是自己生的孩子,不论是相公还是自己,样貌都不差,可到了这孩子身上,却一点都没显现出什么优势来。 说是她怀孩子的时候补药吃的太多了,这不,把孩子给补结实了,吟欢和六世子妃都去了,昊哥儿满月的时候陆夫人和孙氏都来过,只是回礼显得过意不去。 这大概是三年来姐妹两个第一次打照面,吟欢穿着一身对襟长裙,遮前去了产后尚未恢复的身材,也是她嫁人后离开临安城几年第一次参加这会宴,自然会有人对这个新晋的平王妃感兴趣。 第四十七章 「二姐,恭喜你。」吟欢站在她几步远的距离说道,此处正是陆家花园,来往丫鬟不少,顾吟霜嫣然一笑,「我还没恭喜七妹呢,如今这身份可不一般了。」 「那都是托相公的福。」吟欢谦虚道,两人走着始终保持着那距离,再难靠近。 「七妹可是给足了面子,多人送贴都不曾接见,如今还亲自到陆府来。」到了亭子里,顾吟霜命人去上了茶,吟欢拿在手中并没有喝,而是轻笑着不语。 「这可是今年刚采的好茶,七妹不尝尝看?」顾吟霜拿起自己那杯尝了一口,「据说采的是春雨之后的第一场,拣第一批嫩的摘下来的,比起平日里我们喝的味道大不同呢。」 「二姐可还记得在我进竹清院的时候你和说过的一句话。」吟欢引开她的话,不动声色地放下了茶盏,「你说,千金打不散姐妹情,进了竹清院你就会好好照顾我们,所以就算是谁都不见,于情于理,我也应该来看看二姐你。」 「若不是二姐照顾的好,我也不会这么好运过继给母亲。」吟欢看着她说道,笑地十分诚恳。 「那七妹你可曾想过要好好报答我。」顾吟霜哼了一声,这口舌之争再无意义。 「所以姐姐嫁进了陆府,成了陆将军的儿媳妇,这不是人人称羡的事么?」吟欢继而悠悠说道,顾吟霜的脸上即刻闪过一抹怒意,即便是心中有底这件事是被她给反坑了,从吟欢口中再度听到,顾吟霜还是难掩激动。 「顾吟欢,你别得意的太早了。」顾吟霜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所承受的会统统还给你的。」 吟欢低垂着头看着那茶杯底沉淀的一些黑色茶渣淡淡地回道,「在这之前,二姐是不是应该承受一下过去我所承受的。」 「你什么意思!」顾吟霜微提高了音量,吟欢抬头抿嘴笑了,「没什么,我只是按照二姐你说的说罢了。」 吟欢成功地激怒了顾吟霜,而顾吟霜最不能忍受的是对方比她还要淡然的情绪,正在此时,前院陆夫人找不到人,派人来叫顾吟霜过去,顾吟霜只得先行过去一趟,吟欢坐在那对一旁守着的陆府丫鬟说道,「你替我去前院喊一下一个叫尔冬的丫鬟,她就在六世子妃那。」 那丫鬟犹豫了一下,吟欢即刻凛起了神色,那丫鬟战战兢兢地欺身跑去找尔冬了,吟欢拿出帕子把那没有喝的茶水倒在了帕子里,那茶渣在白色的方帕上留下了些印子,将帕子收好,那丫鬟回来的极快,好似怕她去做什么,尔冬跟在她身后走过来,「小姐,您找我。」 「我有些乏了,大嫂那可好了?」吟欢脸上露出一抹倦容,尔冬扶起她到了前院,和六世子妃一起回了八王府。 一回到锦琮院吟欢就让她去把顾吟霜送过来的锦盒中的茶叶拿来,取了其中一些,拿出陆府带来的茶渣一起让青芽送去了顾府陈大夫那里,奶娘抱着睡醒的昊哥儿走了进来,吟欢净手过后从她手中接过了孩子,他只是微皱了下眉头很快在吟欢的怀里找到了舒适的位置继续酣睡着,吟欢看着白白胖胖的儿子,伸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 隔了四五天陈大夫那才有消息传回来,说两种茶叶都没什么问题,但倘若是饮用了一种,又饮用另外一种就会有问题,会导致人体虚,喝的少症状不明显,若是长此以往喝下去,也许会导致精神恍惚。 吟欢立刻让青芽把陈大夫直接请进了八王府,起初她只是怀疑,满月贺礼为什么会有这个,让青芽找人查了一下,也只发现这茶叶能够强健身子,其中加了几位中草药一起炒制,来自于临安城的德芳茶坊,在陆府二姐又极力推荐她手中的新茶便让她觉得怪异,顾吟霜做事从来不是没有目的,就算是吟欢自己神经质,宁可是冤枉了她也要查的清楚明白。 陈大夫仔细看了之后摇摇头,「七小姐,您带来的量足实太少,而且经由泡制,茶叶中混入药物也不全然,难以判断。」 「陈大夫,若是时间隔得久,那此茶的药效应当已经过去,喝另外一种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两种茶叶分开来看都是好茶,其中添加了数味药物一起炒制,按照陈大夫的说话,混合在一起,应该其中几位药会产生反作用。 「七小姐,若是其中一种茶饮久了,这药效自然没这么快散去。」吟欢点点头没再问下去,「陈大夫,若是有其它不懂的,我再派人送信给你。」 等尔冬送了人出去,吟欢坐在那想了一会,爱喝茶的人最是讲究,还在竹清院的时候她记得很清楚,四叔就很爱喝茶,一天中喝的种类也有好几种,早晨的时辰和下午的都不一样,若是有人同时得了这两种茶分早午饮用,不止不会强身健体,反而会适得其反。 吟欢随即叫来了青芽,「去通知红俏,我要佟姨娘想办法把这茶叶带出来一些,只要带出来了,价钱随她开,再去查查,陆家这次满月酒席上客人的饮用茶是从哪一个茶坊里进的。」 吟欢脑海中逐渐抓到了些什么,可又模糊的很,前世的东西她真的记不太清楚了,尤其是这些除了陆府之外的事。 桌子上顾吟霜送来的几卷茶还放在那,一个一个搓成的茶球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气息,吟欢背后却无端冒起一阵冷汗,「袭暖,去拿纸笔来。」 隔了几天佟姨娘那还是没有消息,青芽倒是查到了陆家的这茶叶并不来自临安城的茶坊,而是来自很远的茶城,那个城三面环山,里面住的都是茶农茶商,家家户户做的都是茶叶生意,出名的都在临安城有分铺茶坊,陆家的此种茶叶,不源自有名的任何一家。 「再去查,既然陆家宴客用的是这个,早晚有用尽的一天。」 送到吟欢这的茶临安城中的德芳茶坊里就有的卖,这是他们的招牌,若是真喝出了什么问题,和陆家也没有半点关系。 吟欢正发愁要不要把这件事和苏谦默说上一说,苏谦默晚上回来,却带回了吟欢想要的茶叶。 看那包装完好的茶盒子,吟欢接过一看,「这是从哪里来的?」 「太子给的,说是别人供给的好茶,父王也是爱茶之人就让我带过来了。」苏谦默看她这神情,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 「谁家送的,我以为是德芳茶坊的呢。」吟欢笑了笑,「一看连茶坊名字都没呢。」 「外头进贡的好茶,临安城还没呢,殿下好像提到了陆将军,喝了一下觉得挺不错的就让我带过来了。」苏谦默看她一脸关切的样子,「你若喜欢就留下,父王那也多的很。」 「明天我就送过去,我就是奇怪,太子殿下也会饮这不知名的。」吟欢上前替他脱下了外套笑道,「放好水了,你先去洗浴。」推了苏谦默出去,吟欢划开了封口,取了其中的一个用帕子包裹起来,让青芽派人连夜送去顾家给陈大夫看。 第二天等苏谦默上早朝去后陈大夫就送了消息回来,这就是吟欢给他的茶渣的那种,其中添加的几位药看似都是好的,一旦和德芳茶坊里的泡在一块,这茶就因为那几位看似神奇的几位药起了反效果,喝了的人短时间不会怎么样,长此以往身子就产生疲乏,精力不集中,易怒等症状。 第四十八章 「小姐,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青芽在一旁提醒道,吟欢猛得一怔,如梦初醒。 「你说的对。」即便是两种茶合在一起有问题也不能说明什么,进献的初衷这是好茶,而事实这也确实是好茶。 「小姐,此时您应当和姑爷说。」青芽轻声劝到,「小姐您身在王府中多有不便,即便是大少爷能帮您,他的力量也有限,我和尔冬她们出去的多了,王妃那也有话要说,此事不如交给姑爷。」 沉默了良久,吟欢轻笑了一声,「青芽姐姐,还是你看的明白。」 「小姐看的比青芽远,青芽只是不希望小姐自己这么辛苦。」吟欢叹了一口气,她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一遇到事情就自己去处理,从重生回来的那一刻她就是这么筹谋着走过来,成亲之后去了阳关几年,一回来有事发生她还是像过去一样习惯着想要自己去解决,一时间忘了如今身边有个他在,可以让她很安心的依靠。 吟欢和他对坐着,苏谦默听完了她说的所有,那被拆封的茶叶和别的看上去并无区别,他拿起其中一个,捏碎在了手心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你说在陆府中你二姐让你喝的就是这个?」 「嗯,二姐她自己也喝了。」吟欢知道用这一点去说陆重岩他们有多图谋很难,毕竟在陆府中他们也在饮用,并不能因为两种茶叶之间会产生的不良反应来定夺就是他们故意的。 「德芳茶坊的茶很有名。」过了一会苏谦默说道,临安城三大茶坊里的茶,唯有德芳茶坊和另外一个有进贡到宫内,而这三大茶坊里的茶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些,自己饮用,招待客人。 「你想到了什么?」苏谦默抬起头看着她,已经查了这么多,她肯定是有了一些把握才会和自己开口,吟欢把那德芳茶坊的配方拿了出来,「陈大夫只知道里面含有这些药材,至于药材的剂量却判断不出,而这是太子府拿来的茶叶,你说是陆将军送过去的,那么陆将军他是不是也有同时饮用这两种,陆家把这种茶叶又送了多少人。」 若是连陆将军都不知道,那么就要继续查下去,吟欢隐隐觉得,陆将军不过是一个遮掩罢了。 「我派人去查这茶送去了哪些人家里。」苏谦默当机立断,吟欢点点头,「陆家那应该很快会有消息,至于太子那里,还是防范于未然的好。」吟欢命尔冬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过了几天,六王府嫡长孙周岁礼的日子到了,来客都是一些亲戚,吟欢和苏谦默一同前往,吟欢见到了六世子妃,也见到了许晴幽。 比起祁素茹的耀眼,这个六世子妃看上去不起眼了些,但待人接物都很沉稳,吟欢听大嫂提起过,这六世子妃,管理庶务十分有一手,为人谦卑恭顺,六王妃逢人就夸,可见她是很满意的。 那个孩子养的很结实,等抱上了抓周的台子,小家伙坐在上面先是看了他们一圈,接着在那些算盘书籍剑柄之间看来看去,最终抓了一柄剑又抓了一本书,六王爷看地笑着,一旁的妈妈夸奖说这孩子将来定是文武双全的。 吟欢他们都送上了礼,许晴幽站在不远处,身怀六甲,神情却淡淡地瞧不出多悲喜。 吟欢走过去她还朝着她行礼,「平王妃。」 「许小姐不必多礼。」吟欢想了一下,还是用过去她在木府中的称呼,「你身子重,随意些就好了。」 「我听说依琳快成亲了,也没什么好送的,能否请平王妃帮个忙,替我把这个送给她。」许晴幽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递给吟欢,「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吟欢微叹了一口气,那个过去即便是寄人篱下还是自傲的许姑娘如今已经不见了,六王府的这几年,尤其是祁素茹死后新妇进门,对于她来说,皆是失望多余期待,渐渐的,少女时候怀的那些东西也被消磨了,剩下的就是迎合的住六王府的一个姨娘。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你还是早些去休息的好。」许晴幽点点头带着丫鬟离开了,吟欢拿着那个小小的盒子,她所能够仰仗的只有木家,还有过去许家给她留下的家产,倘若她当初嫁的是惠安城的人家,做的是别人正经的妻子,那么木家也会帮衬她一些,但如今这一番情形,就是木夫人相帮,木老夫人也不肯。 六王府抓周结束后,吟欢他们开始收拾东西搬去平王府,来来去去搬了几天,最后八王妃还是含泪送他们上了马车,嘱咐他们常回来看看,其实平王府和八王府也就三条街的距离。 苏谦默骑上马带着吟欢她们去往平王府,平王府门口鞭炮声齐响,迁新剧,八王府内已经摆过了酒席,一家人简单的吃了一下,到了平王府之后,苏谦默又在附近的酒楼招待了同僚。 平王府不大,比起八王府确实小了一些,但对吟欢来说这府里还是大的住不满人,锦琮院就留下了几个人,其余的都带了过来,这前院后院加起来,这么多的丫鬟婆子还是不够,趁着尔冬她们收拾,苏谦默拉着吟欢到了后院的大花园里,指着悬在池塘上的桥梁问她,「喜欢吗?」 吟欢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你怎么会想到在池塘上架一座桥。」桥的一头连着地面,另一头直达假山,假山上又修了路,过去可以到阁楼上的亭子,桥梁上悬挂着许许多多的花盆子,每到花季,那一定是一片锦绣。 「你看像不像鹊桥。」苏谦默忽然从背后搂住了她,那假山上的镂空出都长着藤曼的花种,一旦到了开花的季节,这些都会沿着假山往上,绕着桥上的扶手缠绕着开花,吟欢光想象都觉得会很漂亮。 「你还记得这个。」那是刚刚成亲的时候吟欢和他说起过的,鹊桥承载着无数的思念和爱意,尽管一年才相见一次,但对牛郎织女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若是人间也有这样一座桥,那该多好,人们就不用受相思之苦。 「我看那喜鹊也没有这些花开来的更漂亮,牛郎织女有他们的鹊桥,我们也有我们的鹊桥。」苏谦默语气里带着一抹宠溺,拉着她直接往那桥上走去。 吟欢惊喜地发现,那桥的阶梯上还刻画有一只一只栩栩如生地喜鹊,回头看向他,苏谦默轻咳了一声掩饰眼底的一抹郝然,拉着她继续往上走,虽然花已经谢了但那些藤曼还缠绕着,吟欢一路慢慢走着看过去,心中那一份情感越加的浓烈。 走到假山那,那石阶上还搭了小过道和那亭子相连,苏谦默带她走上了亭子,从这里可以看到平王府很多的地方,吟欢还看到了他们主屋那里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 这一下午的功夫始终没有人来询问他们要怎么做,苏谦默乐的享受这美好的一下午,在亭子里,偌大的躺椅上吟欢靠在他怀里,耳旁是躺椅晃动的轻响声,没有那个时不时要在眼前晃一下的臭小子,也没有丫鬟的打搅。 在这样安逸的环境里,等尔冬她们收拾好东西前来找小姐,悄悄走上了亭子,却看到小姐和姑爷两个人在躺椅上睡着了。 第四十九章 示意随后跟上来的小竹下去,走下了假山到了花园里,尔冬抬头看了一眼,笑着吩咐小竹去吩咐厨房,可以准备晚膳了。 迎面而来的是阿喜,阿喜一看前面的是尔冬就想起娘和自己说过的话,而尔冬一看是他就想起了小姐和自己提过的话,两个人竟一时相看无语。 「尔……尔冬姑娘。」还是阿喜先打破了平静,疙疙瘩瘩地喊了一声,尔冬冲着他嘘了一声,「那你在这守着,小姐和姑爷在上头睡觉呢,我等会过来。」 阿喜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尔冬早就走开了,阿喜有些沮丧,娘说话不算话啊,不是说从阳关回来王妃就会把尔冬说给自己么,这都什么时候了,阿喜想着有些委屈,他想娶个媳妇怎么就这么难。 天色暗了下来,苏谦默先醒了,动了一下,怀里的吟欢嘤咛了一声,跟着也睁开了眼,一看这天色忙从他怀里起来,理了理头发,嗔怪地看着他,「怎么也不叫醒我,这都什么时候了。」 「你那一帮能干的丫鬟在,你操什么心。」苏谦默拉过她替她理了下头发,「正好吃饭!」 吟欢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无赖的样子,这搬出了八王府,等于放虎归山了。 到了主屋,吟欢也是第二趟过来,尔冬她们却已经把这平王府摸的很熟悉,吃过了晚饭,奶娘把昊哥儿抱了过来,吟欢抱着这儿子始终有这错觉,这儿子是不是为人处世太淡然了,如今习惯养成了,更是不会哭了,你逗他,他会笑着看着你,不逗他,他就一个人乖乖躺在那。 「他还不睡?」苏谦默颇为不满吟欢抱着儿子就把自己忽略了一旁,伸手拨了一下昊哥儿的小手,「不早了,带他去睡觉吧。」 「还早呢。」吟欢拿起一旁桌子上的小布老虎给他玩,昊哥儿小手伸过来抓了一下,力道不足,很快掉到了地上。 苏谦默嗤了一声,「没用,这都拿不住。」后半句话直接消失在了吟欢的眼神中,「有你这么当爹的,这才多大,你三个月的时候拿个重的我看看。」 「你还别说,母妃说了,我三四个月的时候比别人早会翻身,比这小子也机灵多了。」苏谦默说的自豪,吟欢瞪了他一眼,「母妃骗你的,你还能记得你那时候做了什么。」 苏谦默就是和这小子杠上了,但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啊,这小子平时在奶娘那一句都不哼哼,只要抱到了吟欢这里,就黏在她怀里不肯松手了。 「吟欢,你看他都睡着了。」到最后苏谦默妥协了,这每日必顶会上演的戏码屋子里的丫鬟也都看习惯了,吟欢小心地把孩子递给奶娘嘱咐道,「这毕竟是新地方,你晚上多注意一些,小心他认生睡不好。」 等沐浴完毕,丫鬟们都退了出去,苏谦默这还有些郁闷,看吟欢身上披着外套走过来,把她拉到了床上压了上去,郑重地警告道,「以后只能生闺女不能生儿子!」 「那你只疼闺女了我怎么办。」吟欢被他这孩子气的样子气笑了,苏谦默摇摇头,「我只疼你一个,然后闺女让那个臭小子去照顾着,他作为哥哥,就是为了照顾弟弟妹妹的。」 「他才多大啊。」吟欢替宝贝儿子叫屈,这都还不会走路呢,苏谦默一看她这样越发不满了,直接埋头对着她那张嘴‘啃’了上去,把她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他要用实际行动表明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只可以是自己…… 第二天一早吟欢醒来苏谦默已经上早朝去了,一个晚上,这憋了数月的男人就是在给她记账啊,还和她说了,昨天只要了个零头,还有欠下的慢慢还。 吟欢累的在床沿坐了一会,尔冬她们进来给她送了洗浴的水,净身后吟欢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吃了早饭尔冬将这新立的帐册送了上来,过去锦琮院那些人的月银都是由八王府出的,如今到了这,都要吟欢另外立账房。 苏谦默这些想的周到,也不知道他是从那个府中挖来的人,账房包括管事四五个,暂时解了燃眉之急,让许妈妈去请了牙婆子过来,从中挑选了一批杂役的婆子和粗使丫鬟,让许妈妈带下去先学了家规再分配到各处。 这样忙着大半天也过去了,转眼就是下午,世子妃还把八王府分给苏谦默的一些产业也交给吟欢,他们搬出八王府这样另立门户,等于分家,所以八王爷也把给相公准备好的都一并让她带过来了,这要处理的庶务一下增加了不少。 「小姐,红俏那里来到的信。」青芽走了进来,把一封信交给了吟欢,还有一个木匣子。时隔一个月佟姨娘那才有回应,吟欢打开那木匣子,里面是用帕子包裹好的几个茶球。 信中佟姨娘说明了这茶球的来源,还有陆家有谁在喝这些茶,最有价值的是随着这封信的一张送礼名单。 这应当是从陆夫人那顺出来的,上头都是以陆将军陆夫人的名义送出去的茶,而这陆府中不喝德芳茶坊的就是二姐和二姐夫了。 陆重岩本来就不是个爱喝茶的人,吟欢对他的生活习惯还是有些了解的,简单的说,他是宁愿喝酒也不愿意坐在那一下午品那没有什么滋味的茶。 「她向红俏开价多少?」吟欢满意地收起了信。 「二百两。」 「你拿五百两去给红俏,还有,把这茶团拿去看看,是不是和太子府的一样。」吟欢看着那信,连着陆将军都躲不过去,这可真是狠心的好儿子。 傍晚苏谦默回来一看那送礼单子,用笔圈出了其中五个,「这五个就是六王府那晚北图进贡的五个女子所选的官员。」陆家这送出去的茶断断续续少说也有百来个官员,苏谦默也很清楚一点,这些都只是他们夫妻两个人的怀疑,拿出去说并不能当作有利的证据。 「相公,德芳茶坊背后支持的是谁家?」吟欢忽然想到了防范的方法,苏谦默眼前一亮,「应该是蒋家。」 「明天我送帖子去太子府,看看能不能见蒋姐姐一面。」从回来她一直都没去过太子妃,如今这样去也不会显得突兀,苏谦默点点头,这样也不必在太子面前说破这件事。 「你也让那个身在陆府中的人小心一些。」苏谦默何等聪明,吟欢把信给他看了之后他猜测到了几种可能性,当初陆重岩失踪那几个月就可疑的很,如今这茶又是来自他们府里,若说这两者一点关系都没有,苏谦默不信。 想罢,苏谦默拿起那个茶走出了屋子去向维特和阿谟的院子,此时维特正在院子里练剑,阿谟坐在屋檐下,苏谦默直接向阿谟打听了他们北图的饮食习惯。 「我们北图多饮用奶茶,以奶泡茶,更能补充体力。」阿谟拿起一个茶球闻了一下,掰开其中一个抿了一些放在舌尖上尝了一下,微皱了下眉头,「这味道,怎么和清茶有些相似。」 苏谦默从阿谟那取得到了清茶的配方,和吟欢手中的只差了几味药而已,吟欢送去了陈大夫那里,得来的消息,几味看似有大功效的药添加进去,和德芳茶坊的贡茶一起却有害于人身。 第五十章 苏谦默看着那配方良久没有说话,从陆府牵扯到北图,看似不可思议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有些依据,北图内乱后一切手法都变了,难怪北图连坚持都没有这么快投降。 「先把那些贡茶的方子改了。」苏谦默开口道,吟欢点点头,第二天一早吟欢就送了帖子去了太子府。 中午的时候收到了蒋茹茵回帖,吟欢备了礼出发去了太子府,太子妃临盆之际也无暇顾及这么多事情,太子府的一些庶务就由两个侧妃帮着一起打理,蒋茹茵不愿意在这样的关头惹来话,就以两个孩子为借口撇去了不少就帮衬了简单的。 「蒋姐姐,我也不绕弯子,今天来找你确有重要的事。」蒋茹茵喊退了一旁侍奉的宫女,吟欢把几张配方拿了出来给她看,「蒋姐姐,我知道,此事证据尚且不足,但太子殿下赐给相公的茶确实有些问题,与这贡茶一起饮下,会伤身子,日子久了还会引出各种病症。」 蒋茹茵接过她手中的几张方子看了看,「德芳茶坊的贡茶家家户户都有,按照你这么说来,岂不是这些人意图不轨。」 「蒋姐姐你若不信,便可以将这两种茶混合了让太医验一验。」 「单凭此不能定罪。」蒋茹茵摇摇头,即便是有问题怎么了,又不是两种一起送的,只能归结于意外。 「所以我来拜托蒋姐姐,这德芳茶坊背后的是蒋家,能否改动这贡茶的配方,去掉这几味,如此以来可不比引起恐慌。」苏谦默并不想引起那些北图人的注意,更何况陆府的事也没有彻查清楚,要是广而告之,恐怕会打草惊蛇。 吟欢给的那茶叶,蒋茹茵这里也有一些,是太子殿下赏的,倘若真如吟欢所说,两者之间却有问题,那首先要确认的就是太子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陆家的这茶是从哪里来的。」蒋茹茵沉声问道,吟欢摇摇头,「茶城那里住的都是茶农,说是来自茶城,具体哪一家却查不出来。」依照苏谦默的嘱咐,吟欢没有提到北图的事情,蒋茹茵点点头,让人送了吟欢出去,转而书信去了蒋家。 不仅仅是太子府,蒋家也有收到过这些,按照吟欢给的单子,蒋茹茵让二哥去查了一遍,和吟欢说的一样,而找来的大夫说的结果也是如此,若是不让太子发现此事,只能更改德芳茶坊里的方子。 过了几天,蒋茹茵以祖父身子不适回蒋家探望,和蒋公在书房里谈了一下午,回到太子府已经天黑,蒋府连夜马车去了德芳茶坊,第二天一早,德芳茶坊内所有的贡茶都被更换了一遍,只是包装都一样,看不出哪里不同。 吟欢这接到她的回信后把信放在了盆子里烧了干净,抬头看对面的苏谦默,后者依然眉头微蹙。 对苏谦默来说,他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陆重岩、北图和这件事之间的干系,思考了良久,他决定带维特回去一趟。 苏谦默必须查清楚这其中的关联才可能在六伯和太子面前说明此事…… 正当苏谦默计划着回阳关的事,一日深夜,临安城某个府邸内传出了一声尖叫声,紧接着这个府邸内灯火齐点,两队的护院在整个府内搜索了一整夜,一无所获。 一间装扮异域的屋子里内,年轻的官员怀里抱着一个身子颤抖地女子,身上披着单薄的裙子,裙摆处都是鲜血,女子并没有受伤,地上扔着一把漂亮的匕首,匕首的一端腥红。 「大人,妾身好怕……」那女子搂着年轻的官员,泪水盈满了双眼,那官员心疼地抱着她哄着,让她把黑衣人的样子描述出来。 第二天一早,临安城的街上多了不少巡逻的士兵,吃过了早饭吟欢这才知道,昨天夜里太常寺卿家里出了事,新娶的妻子遭人挟持受伤,后黑衣人受伤逃走,至今没有下落,而那太常寺卿陈大人就是当日在六王府选了北图贡女的其中之一。 到了下午尔冬才来通报,维特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在小院子外发现了那被草草掩盖的带血的衣物,吟欢匆匆赶过去看,维特已经简单的包扎了伤口,躺在床上。 吟欢吩咐去找了大夫过来,看着维特这受伤的情形,转头问阿谟,「他昨晚是不是去陈府了?」 阿谟点点头,吟欢看着维特脸上的倔强,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你挟持了她?」 「我要杀了她!」维特激动地要从床上下来,可腰间的伤口让他动弹不得,维特抓着床沿,尚且稚嫩的脸上充满了恨意。 「她还活的好好的。」门口忽然响起了苏谦默的声音,他走进来不屑地看着他,从身后抽出那把维特遗落在陈府的匕首仍在了他的面前,「你呢,不要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你自己造成的!」 「既然你有胆子闯陈府,你怎么不直接杀了她,留着她做什么,干脆你可以直接去见北图的使臣,让他们带你回北图找你二哥报仇,这副样子给谁看?」苏谦默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把他吊了起来,维特被勒的涨红了脸。 「相公,维特他受伤了。」吟欢在一旁想帮忙却无从入手,苏谦默直接把他拎着贴在了床沿看着他,吟欢抓住了他的手柔声说道,「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要不是今天你留在平王府,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你以为他们还留在临安城做什么,我早就警告过你,你还不死心!」苏谦默一把将他扔在了床上,吟欢急忙拦住了他,这么一摔,维特的脸色更痛苦了。 「没有人会等着你慢慢长大,若是你还不知晓,届时你也会不到北图去,在你手上也会毁掉。」苏谦默把吟欢搂到身旁看着维特冷冷说道。 「她说她是被逼的!」维特冲着苏谦默大吼道,他闯入陈府,本来是想要问个清楚,但是当他举刀的时候,阿朵哭着告诉他,阿父还活着,维特一个松懈,那刀子就被她反插入了自己的腰中。 「被逼着反过来杀你么。」苏谦默凉凉地回了一句,从阿喜手中拿过几张画像扔在了他面洽你,「被逼着说出你的样子,然后满大今地通缉你。」 「夜里视线不明的情况下她能将贼人的样子描述的如此清晰,也是第一人了。」那语气里充满了讽刺,维特看着那和自己相差无几的画像,若不是阿朵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出去。」吟欢瞪了他一眼,苏谦默有些无辜,他这是恨铁不成钢,差一点在陈府就回不来了,若是被他们寻到一点蛛丝马迹,他在六伯面前都不知道如何交代,窝藏北图逃犯。 「我来劝劝他,不是要出发去阳关,要准备些什么?」吟欢把他推到了门口,吟欢又低声说道,「你如今这么说他也听不进去。」 吟欢轻轻关上了门,维特半靠在床上,每个人都不一样,相公可以做到的,眼前的少年未必做的到。 经历这样的事情只有两种发展的途径,要么碌碌无为颓废了一生,要么奋起报仇,誓要夺回失去的一切,「维特。」吟欢坐了下来,叫了他一声,「你决定去陈府的时候,阿谟一定拦过你,但是他最终还是让你去了,是因为他知道,有些事要你自己去经历了,才会撇去心里那些不甘心。」 第五十一章 「六王府的那天你也都看到了,每个人为了活着而努力这没有错,你不必恨她为什么违背了和你大哥之间的誓言,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你大哥重要的人,你大哥心中过去的那个阿朵已经死了。」维特慢慢地抬起头来,「死了?」 「对,她不是以前的她,不是你们认识的她,那她就是死了。」吟欢点点头,「她需要这样活着,你却需要活的更好,你需要回去北图,做你大哥没能完成的事情,而其他人,你都不必理会。」 「维特,你要记住,这个世上每个人活着的理由都不一样,所以,她们为了能活地更好,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会以你想象不到各种各样的方式去谋求,甚至不惜伤害别人。」吟欢笑得温和,看着那尚且清澈的眼,总有一天,他也走上那条路,做着过去自己那么讨厌的事情,可这就是人生。 「姐姐,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维特闷闷地说道,靠到了吟欢怀里,还没等吟欢说什么,门腾地再度被打开了,苏谦默气急败坏地站在那指着维特吼道,「臭小子,离我媳妇远点,谁准你靠着她了。」 半个时辰过去,吟欢看他坐在那神情冷冷的,微叹了一口气,坐过去了一些想安慰,苏谦默抬头就是瞥了她一眼,满是控诉。 「他……他比逸哲还小很多呢,才十二岁啊。」要不是维特受伤着,刚两个人估计又要打起来了。 屁,老子十二岁的时候早就看上你了!苏谦默在心里默默的腹诽,面上继续冷冷地摆着,什么都不说…… 晚饭过后苏谦默还那闷闷的样子,吟欢还不能笑说他还真吃醋上了,一旁点着灯继续绣完给昊哥儿的鞋子,直到尔冬她们推出去,天色已晚,吟欢放下了鞋子抬头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顾着和她置气,靠在那竟睡着了。 吟欢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正要伸手去摸,苏谦默睁开了眼,很快抓住了吟欢要缩回去的手,吟欢轻笑了一声,「不生气了?」 苏谦默不语,抓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吟欢干脆坐在了他前面,「不说话就是不生气了。」 「谁说我在生气了。」苏谦默见她一脸的揶揄,终于忍不住开口,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对他不能太仁慈了。」 「是是是,夫君您说的有理。」吟欢遂点头,「那可否就寝了?」 「替为夫更衣。」少见吟欢这么讨好的样子,苏谦默干脆占了起来双手一摊要她帮自己脱衣服,吟欢起身给他脱衣服,又换上了亵衣,没等她自己换好,苏谦默一把抱起她,洋洋得意地说道,「接下来应该在这里伺候。」说罢把她放在到了床上…… 两天后,维特伤势还没好,苏谦默就带着他回阳关去了,还能暂时躲避一下临安城的搜索,八王妃知道儿子离开,就差人让吟欢她们回去住些日子,也就是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们,八王妃心里就想念的很,尤其是想昊哥儿,甚至想把这个孩子养在自己身边。 「等默儿回来了,你们就抓紧再怀一胎,昊哥儿也好在我这里陪我些日子。」八王妃抱着昊哥儿,他才刚刚学会抬头,在八王妃怀里,扭头就找吟欢,看到吟欢坐在下边,回头呆在了八王妃的怀里,安静的不可思议。 「看你急的,昊哥儿还小,这不养在他们那,哪有养在你这的道理。」一旁的八王爷笑着出声道,这八王府里这么明着说的也就他们两父子的,八王妃一噎,八王爷又说道,「你若真的喜欢,这府里的孩子,你都可以带在身边。」 八王爷力求几个儿子都能够公平待之,而对八王妃而言是万万做不到的,再说下去都有些索然,八王妃把昊哥儿递给了奶娘,说了声乏了,吟欢带着孩子回了锦琮院。 「以后谦默媳妇面你就别提把孩子抱过来养的事了,你让他们小两口怎么想,平王府这么多人难道还养不好了。」八王爷见她们走了,和颜劝道,儿媳妇脾气是好,但也经不起这么说的,迟早得离心了。 「养我们这不是为他们好,平王府那哪有这里齐全的,就是那些丫鬟的新招了这么多,万一磕着些怎么办。」 「那也是他们自己养的,我们都这年纪了插手他们年轻人的事做什么,在这住几天就让她们回去,平王府的王妃成天住在这里成何体统,难道平王府的事就不用理了。」八王爷说着脸色有些微凝,儿子这王爷的身份本来在朝中就有人找话,这么一次一次的叫回来,岂不是给他们添麻烦。 八王妃怔怔地看着他离开,对着身后的贺妈妈说道,「王爷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都不会这么说的。」 「小姐,姑爷说的没有错,小少爷如今这身份,您若是让他们回来常住,岂不是惹人多话,少爷年纪轻轻就被封了王爷,朝中盯着他的人可不少。」贺妈妈的话让八王妃心里好受了一些,可对这八王爷的态度还有些芥蒂,「那他不能好好说,非要这脾气。」 贺妈妈脸上闪过一抹无奈,这小姐的脾气养的是比谁都娇贵着,姑爷毕竟还是王爷呢,小姐对三个孩子这么分明,姑爷心中自然也不好受,要说前八王妃的名声,小姐真的是比不及。 「圣上的身子不太好,王爷心中事多自然烦心的很。」八王妃听贺妈妈这么说着,脸色好看了不少,遂吩咐道,「去吩咐厨房把前些日子进的炖品给王爷炖了,补补身子,别累坏了。」 「是。」贺妈妈见小姐放下了,这才放心的出去吩咐。 而锦琮院那,吟欢看着跪在地上的秋菱,才多少日子没有见到,这人已经消瘦了一大圈,面色憔悴,梳着妇人的发饰,头上却只有简单的簪子固定着。 「王妃,秋菱知道错了,求求王妃让秋菱回来吧,让我做什么都成,只要能离开他家。」秋菱不断地磕着头,吟欢瞥见那本葱段一样的五指如今都青肿着。 小竹取了药膏给她上药,那手臂上都有着大大小小的红痕伤口,吟欢看着不由地皱了眉,「他们打你了?」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烧饭,还要带他们的两个孩子,那姐姐是个狠毒的,说本来就是八王府亏欠他们的,和阿东的娘一起折磨我。」秋菱说着直掉泪,回到临安后她就去了阿东家里,阿东虽然还在八王府当差,但月银早不如过去那么多了,以前那一家里就被阿东给养的也显得娇贵,她们就都迁怒于她,她这些年攒的贴己银子都被她们给拿去了不说,人也被她们折磨的。 吟欢倒是见过那阿东的媳妇一次,长的虎背熊腰的很是结实,秋菱这赢弱的身子经不起她们折腾几回的,当初把秋菱嫁给阿东是她做主的没有错,但秋菱好歹是王府出去的丫鬟,怎么能由人这么欺负。 几个月的磨难日子早就把秋菱那些年养出来的小姐脾气磨得一干二净,吟欢让小竹带她下去,和许妈妈说道,「要是让母妃知道这事肯定撵出去了,把她发到庄子上去吧。」 「小姐仁慈,这丫鬟这么心怀不轨。」许妈妈初见那伤口也有些吓到,不过若是一个丫鬟正正经经的,怎么会沦落到此,不都是咎由自取。 第五十二章 「让她回来是不想抹了王府的面子。」王府出去的丫鬟被人欺负成这样都没过问一下,传出去了也不好听,吟欢起身走进内室,昊哥儿正努力地在床铺上学翻身,趴在软垫上,仰着头看向她这边,咧嘴笑了笑。 过了一会趴着觉得累了,昊哥儿又自己咕噜一下翻了个身,仰躺在那,望着屋顶,双手不晓得在空中抓什么。 袭暖走了进来,递给吟欢一封红贴,打开来一看,竟然是阿喜和尔冬的生辰八字合,看来阿喜的娘是等不住了,等着她生完孩子又搬去平王府,这一过来就急着送这八字合来了。 吟欢看着上面的合字,让袭暖去给喜妈妈回了讯,婚书可以送了…… 在八王府小住了半月,吟欢就带着昊哥儿回去了,这一回八王妃倒是没不舍得。 才回平王府几天,喜妈妈就把那婚书给送来了,阿喜和尔冬的年纪都不小了,也不必等明年,选了十月底的日子,为此阿喜来偷偷来求了吟欢,让尔冬这些日子别这么忙,可以安心备嫁。 两个月后,临安城入冬,苏谦默还没回来,但给吟欢回了几封书信,他们此去直接先到了茶城,在那留了人再往阳关去,陆家不可能不往茶城进茶叶,只要路中有发现就能找到制茶的铺子。 阳关那如今太平的很,留任的都是半年一换,便于将领回家,苏谦默带着维特乔装去了几回北图,关于那一直部队,只能从北图王城入手,但那重兵把守,不宜混入。 阳关和北图已经下起了雪,苏谦默到陆重岩那时候留了几个月的城,多方打听才找到了一处陆重岩曾经躲藏过的地方,寒窑漏屋,就算是强壮的人在此处住些日子身子也会吃不消。 苏谦默看了一圈,有些不信这地方还能躲藏人,难道北图巡逻的军队都是瞎的,几乎快要沿街的破旧房子,陆重岩住了那么久都没发现。 「苏大哥你看。」维特的伤好了之后就活络了不少,他拿着棍子在地上拨弄着,草堆覆盖的地上是一堆的碎瓦片,而那张跛脚的桌子,一只桌角像是被什么给撞过,向里凹了进去。 苏谦默看了一下那虚掩的门,门把手那似乎是大力才被撞坏的,外面朝内看,地上的碎瓦,还有那乱成一团的床铺,苏谦默大胆地推测,这是陆重岩躲过的地方,更是他被抓的地方,否则若是躲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形,他活不下。 也只有军营里的人才会这么了解军营里的事,北图会知道衡关何时缺人,什么将领何时不在,都是有人告之,最初他们怀疑是北图人混入了军营里,现在看来,还是有人投靠了北图了。 「维特,我们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在你二哥的领导之下又没有漏网之鱼。」苏谦默推门出去,走到大街上,那雪已经下的很大,找了一家住店,苏谦默把两匹马交给外头的人,在一楼坐了一会吃过了饭,看了一圈这店,拦住了一个上菜的伙计。 在酒家和客栈里是消息较为灵通的,苏谦默向他们打听了当初打仗的时候有没有哪些个官员反对了现在还活着的,和维特确认了那些人的身份,最终决定了去拜访其中两位。 「记住,我们是阳关的商人,来北图做些毛皮生意,这些皮毛是要运往临安城买卖给达官贵人的,所以都要最好的,因为有些要经由这些官员的手批准,所以我们前去拜访。」苏谦默需要几个还一心忠于前一任北图王的人来替他们传递王城的消息,而能够差使他们的唯一可能,就是维特的消息。 以商人的身份拜见北图的一些官员很容易,战后北图处于复苏,各城的官员都欢迎大今的商人促进贸易。 苏谦默这一行很成功,他只是透露了关于维特在临安城被通缉的事情,那官员就向他打听了有关临安城的其他事,苏谦默这才提起自己有个哥哥,几年前是在阳关军营里当差的,可是一次打仗之后在北图失踪了,再也没有回去过。 苏谦默拿出了陆重岩的画像,那官员应承了帮忙打听的事,对于北图王城的事却透露的不多,从那官员府中出来,维特拿着陆重岩的画像在他当初的躲藏点打听了起来。 比那官员说的更有效地是,有几个小孩给了他们讯息,其中一个回忆说这画像上的人他们看到过,那天下着大雨,他们躲雨在附近的屋檐下,看到一队巡逻兵进那个破屋子里把画像中的人带了出来,在门口那他们还打斗了一番,最后那画像上的人被制服带走了。 「我亲眼看见他被抓上了囚车。」其中一个用手示意北图用来关押犯人的囚车,「他是不可能从那里逃出来的。」 维特从怀里掏出了钱分给他们,「他若真的能从牢里逃出来,也不可能完好。」北图人擅恶,手段残忍,过去大今的俘虏下场都很惨,回来的都是受了一定的伤,像陆重岩那样完好无损回来的,基本不可能。 苏谦默再度打量了这破旧的躲藏点,算不上多隐秘,他开始怀疑起他最初的动机,那场战事结束后是他们大获全胜,不应有谁还会在那,借口说被带走中途逃出来这本就令人怀疑。 「他不是被俘虏来,他是故意躲在这。」所以清理战场的时候才会没发现少了人,再到被抓,他就有机会见到当时那个还没谋反的二王子,这个城包括周边几个当时就在那二王子的管辖范围之内。 「我们回阳关。」当务之急,就是要截获了两者之间联系的书信,阳关和衡关两条道每天书信往来本就不多,要确认是否临安过来的私人送信很简单。 如今阳关大雪封山,出不去,进不来,一旦山路通了第一批的人肯定最多,苏谦默回了一趟军营,命小四组建人手,时刻盯着从道上经过的人,一有可疑,看紧了到底是怎么走向。 而此刻的临安城早已经被新年的气氛笼罩,从年二十开始,大街小巷里到处传来鞭炮声,平王府内也热闹的很,尔冬从府里出嫁又嫁进了府里,吟欢另外给她和啊喜备了院子,把她升和青芽一样,又另外把小竹给调了上来。 如今昊哥儿翻身的利索了,有时候就坐在软榻上看着屋子里的人忙来忙去,吟欢从许妈妈手中接过了用鸡蛋黄熬成的羹吹凉喂给他吃,小半碗吃过青芽就来报说蒋府的年礼到了。 「我们的什么时候送出的?」吟欢看了那礼单,程碧儿的出手还真是阔绰,一来一去,光是年礼吟欢就置办了好一手。 「前天就送过去了,如今外头雪大,路不好走。」吟欢点点头,对她们来说在哪吃年夜饭没区别,大年三十要进宫去祭拜,如今这天气他们是赶不回来了。 袭暖带着几个小丫鬟各个院子里贴窗花,吟欢吩咐许妈妈道,「别忘了庄子里的。」大过年的帐都收上来了,红包也不能少。 「小姐放心,早就发下去了。」吟欢走出了屋子,外面雪势很大,从她那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对面花园里的桥,如今亦是白茫茫一片,看来今年是没法和他一起站在上面看雪景了。 第五十三章 「王妃,木家的马车在外头。」一个丫鬟匆匆来报,吟欢差人去接进来,木依琳一身红色的袍子几乎是飞奔着过来的,一看到吟欢,高兴地喊了一声表姐,给了吟欢一个大的拥抱。 「瞧你手冷的!」吟欢一摸她的双手,冰冷的,拉着她进了屋子,命人取了热水过来,木依琳小脸通红,看到坐在卧榻上的昊哥儿,又是一声惊喜,想要上前去抱抱他被许妈妈给拦住了,「表小姐,您刚从外头进来,带着寒气,不如先暖了手。」 「我差点忘了。」木依琳嘻嘻地笑着,冲着昊哥儿抛了个眉眼,小家伙倒是被她给吓到了,木愣愣地看着她,一会才低头玩着手中的九连环。 「现在还莽手莽脚的。」吟欢笑掐了她一下,「二舅母就没说你。」 木依琳泡暖了手脱了外套这才过去抱昊哥儿,在他脸颊上亲了好几口颇有些埋怨的说道,「哪里没说我了,都快被她给念的,昊哥儿满月的时候也不让我过来,说什么规矩还没学全。」 「那如今就学全了?」吟欢看着她揶揄道,木依琳嘿嘿地笑了一声,当然还没学全了。 「开春就成亲了,我看啊二舅母是觉得再教也来不及了。」几乎是三年多不见了,这丫头一下就成大姑娘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小姑娘如今也要嫁人了,和她一般年纪的吟菲在下半年已经成亲。 「表姐,表姐夫对你好不好?」半响,木依琳低着头忽然问道,吟欢看向她,木依琳恰好抬头,脸上带着一抹害羞,「我就是问问,表姐夫当初为你求了圣旨。」 「他对我很好。」吟欢笑了,拉起她的手回答的很认真,「这辈子遇见他是我最大的幸运。」 「表姐……」木依琳看着吟欢脸上的肯定嗫嗫地说道,良久嬉笑了起来,「表姐你这么说也不害臊。」 「你说说比你起么?」吟欢笑着回道,木依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平日里不知愁的脸上闪过一抹担忧,转而愤愤地说道,「是那家伙太狡猾了!」 吟欢听她这么说似乎另有隐情,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木依琳动了下嘴又不肯说了,不断地说着左丞相家她未来的相公狡猾奸诈,一脸的愤愤不平。 「那你还嫁不嫁?」听完她抱怨完了,吟欢好笑地问道,木依琳顿时双眼一瞪,「嫁,当然嫁。」 「傻丫头,你当这是简单的事和他赌气呢。」吟欢拍了一下她的头,「你娘要是知道你这样子,还肯让你嫁不?」 「表姐,你不知道他!」木依琳说着脸上闪过一抹羞愤,过了一会才把两个人之间的赌约和吟欢说了一下。 吟欢听着脸上的笑意越大,所谓的赌约不过是左丞相家的小公子设的小计策,知道让父亲上门提亲二舅母肯定不会答应,辗转激将着依琳去求了蒋侧妃,这么一来二舅母就算没这么想法也得同意。 「倘若他没有这心思,怎么会和你有这个约定。」说归说,吟欢也没见她真的有多气愤,笑着安慰道。 木依琳怀里的昊哥儿十分配合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木依琳抱起他猛亲了好几口,「昊哥儿,你真是太可爱了,不如过会跟着我去惠安吧。」 吟欢从她手中解救了儿子,笑骂道,「明年你自己去生一个,没正形。」 木依琳吐了吐舌头,吟欢把孩子交给奶娘带去午睡,坐到她旁边叹了口气,木家担心的她也有些担心,「去了丞相府就不能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了知道吗,木府离这里远,二舅母她们肯定会担心你。」 也许是吟欢说的她听进去了,木依琳点点头,有些东西旁人说了未必能够了解明白,要靠自己体会… 下午送了她出去,雪终于停了,外院那几个新招来的小丫鬟在那玩雪,其中一个看到走廊上的吟欢,赶紧拉了身旁的几个人,四个五六岁左右的小丫鬟诚惶诚恐地朝着吟欢跪了下来行礼。 吟欢看着那堆了一半的雪人,忽然想起了当年的顾府,刚刚进竹清院的时候,到了冬天这一群姐妹也会在院子里堆雪人,越稚嫩的年纪回忆越单纯,就像这几个小丫鬟。 吟欢走过了回廊那几个小丫鬟才敢抬头,其中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小心地抚摸着胸口嘘声道,「吓死我了,珠儿,还是你机灵。」 那个叫珠儿的小姑娘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吟欢走远的方向说道,语气里带着一抹稚气,「你们说,王妃是不是很漂亮,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我告诉你们,那天晴姐姐让我给许妈妈送东西去,我看到了王爷在和王妃说话,他们一定很恩爱。」一旁翠绿色衣服的小丫鬟胖嘟嘟着小脸说的笃定,四个丫鬟脸上皆有不同程度的羡慕。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年长丫鬟的呵斥声,「你们还在这做什么。」四个丫鬟忙站了起来,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丫鬟瞪大眼睛看着她们,四个人齐排站好,听着那丫鬟训起了话,那叫珠儿的小姑娘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那一抹暗红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年三十,临近深夜,在宫中的陆陆续续也都回来了,吟欢从宫门出来,才一晚上功夫,脚下积了一层雪,大年这些在外宫打扫的宫人们也不知道在那看烟火去了,半空中时不时地闪起一些亮光。 和八王妃她们到了别,吟欢上了马车,半个时辰后回到了平王府,子时过半,天空中又绽放起了新一轮的烟火,几乎是要照亮半天的夜空,新的一年又到了。 大年初一,吟欢带着昊哥儿回八王府拜年,在八王府住了几日,初四那天吟欢要回顾府,八王妃就让她把孩子留在八王府,没满周岁的孩子一般都不抱去他府,吟欢回了一趟平王府收拾东西,下午就出发去了顾府。 年初的顾府客人不少,嫁出去的顾家小姐们都会来拜年了,顾家大门口停着数辆马车,青芽扶着吟欢下了马车,从车内拿了暖炉给她,门口站着几个迎接的婆子。 刚进了顾府大门,远远的就看到木氏带着司棋走了过来。 「母亲。」吟欢上前扶住了她,母女两个人说着先去了紫荆院,彭老夫人带着颜氏和彭茂临过来给顾老夫人拜年,此时正在顾老夫人院子里,吟欢在紫荆院坐了一会,和木氏一起又去了顾老夫人院子。 颜氏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跟随在彭茂临身边,见到吟欢颔首一笑,彭茂临还是那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就算是多年过去,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魅力还是吸引着一群待嫁的女子,和上一世一样,颜氏注定没能入彭茂临的眼,对彭茂临来说,专于庶务的就是市侩的人,和他不相符合。 于是彭家在嫡长孙出生之后就有了一个又一个的妾室进门,颜氏生下了两个儿子,她在彭家的地位稳了,丈夫这种追求风雪的行为对她也再无影响。 吟欢只记得,不管彭茂临纳了多少的知已,她们之中没有一个生下庶子女,没有子嗣的妾室最终都有年华老去的一天,最终都会成为一个一个的过去。 「乖孩子,来。」顾老夫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吟欢过去,笑着对彭老夫人说道,「就是做娘的人了,在我和晚婷眼中都还是个孩子。」 第五十四章 「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彭老夫人对吟欢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顾老夫人五十大寿的时候她送的那一幅屏风,如今这孩子比顾府任何一个小姐嫁的都好。 「难得她还记得我们,时不时派人送些东西过来,我老骨头一把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的命。」顾老夫人叹了口气,换过长子去世那一年,她也绝不会想到顾府如今能够再度兴旺起来,不用去打仗,长孙在朝堂上就很有出息。 彭老夫人看着吟欢就想起自己的乖孙女,彭楚秋,宫里的日子哪里如这外面的自由,就算是回家探亲一趟,这宫里出来的排场都这么大,全家还得在门口迎接着,对着她行礼。 这样的日子看似令人羡煞,但彭老夫人宁愿她嫁一个简单的人,以彭家的地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所幸的是彭楚秋入宫没几年就生下了一个小皇子,这样的年纪与皇位是没有缘分的,可将来等太子登基了,她就能跟着封王的儿子离开皇宫,尽管后半生要这样耗费。 「都一样。」彭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吟欢在一旁安慰道,「哪能啊,祖母和姑婆的身子都好的很,还能看到昊哥儿成亲呢。」 「傻丫头,我们哪里还能活那把年纪。」顾老夫人和彭老夫人对看了一眼,笑了,彭老夫人略提高了音量,故意粗声道,「大嫂,吟欢说的没错,咱们可还有些年头了。」 屋子里说笑着,屋外有丫鬟来通报,说是二小姐和二姑爷来拜年了。 顾老夫人的神情微不可见的闪了一下,让木氏前去看看,这也应该是三房出去迎接的事。 「祖母,我去大嫂那看看。」吟欢不太想和顾吟霜打照面,顾老夫人挥挥手让她去了,吟欢走出了院子,绕过了偌大的花园,带着青芽到了顾逸信的院子。 孟氏迎了出来,「老夫人说我要照顾两个孩子,准我几天假,不用出去招呼。」吟欢看着她脸上的疲倦,关切道,「湘湘好些了么?」 「好多了,今早烧退了。」孟氏拉着她进了屋子,屋子里两个孩子都不在,衡哥儿在严氏那照顾着,吟欢去了偏房看了已经一岁多的顾予湘,本来圆滚滚地小丫头,如今都瘦了一大圈。 「初二晚上忽然就不舒服了,又吐又泻,下半夜发了高烧,今早才退下去。」孟氏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发,睡梦中的孩子还呢喃着喊娘。 「吃岔了东西。」过年的时候院子里忙,吃过了午饭之后把孩子放在软榻上,这么大的孩子见着什么都喜欢往嘴里塞,那时候桌子上正好放着一碟给衡哥儿吃的豆泥,小家伙看到抓起来就往嘴巴里塞,这么小的孩子消食不了,当晚就不好了。 「你也别太累了。」吟欢安慰她道,孟氏笑了笑,「做娘了就是要操心这些,这小的时候要担心他们吃不好,长不好,长大了就要担心她嫁的不好,仕途不好。」 「你哪里担心的完,等她们嫁了人娶了媳妇,你岂不是还得跟着操心你的孙子孙女吃不好,长不好了?」吟欢挽着她的手取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光顾着他们了,大哥可怎么办。」 「鬼丫头!」孟氏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还要向你打听个人,左丞相府家不是有三个儿子么,左丞相夫人原是秦家的嫡三小姐,那秦家后来因为秦老国公修养举家迁出了临安城,秦家长子低下有两个儿子。」 「孟夫人舍得把女儿嫁这么远?」这秦家虽然富庶,但是搬离临安还挺远的,一个女儿已经嫁到这里了,孟夫人还舍得把另一个嫁的更远么。 「若是好的怎么会不舍得,好歹是她的终身大事。」 「那我替你去打听一下。」吟欢抿嘴笑着应了。 在孟氏院子里待到了快天黑,吟欢这才去了三房那,不可避免地遇到了顾吟霜夫妇,此时正在兰心院外,顾吟霜他们出来,吟欢进去。 「怎么只有七妹一个人,妹夫呢?」顾吟霜脸上的风情不输当年的钱姨娘,就是举手投足间的动作都不忘牵动一下身边的人,「都说七妹夫妻恩爱,怎么都不见妹夫陪你过来。」 「他有事暂时过不来,二姐这是要回去了?」吟欢走过他们身边,陆重岩忽然开口说道,「苏兄是不是回了阳关了,这大雪封山确实赶不回来。」 「军营里的事我也不太懂,二姐夫若是有事可等相公回来呢。」陆重岩看了她一会,没再问什么,带着顾吟霜离开了,吟欢回头看着他们,他是有所察觉了吗? 吟欢去看四叔四婶的时候,顾宇承看似心情不错,在方氏和吟欢面前多次提起了陆重岩这个好女婿。 这些年托陆将军府的福,尽管官职上是没有多大的突破,但也落了不少好处,凡是离不开一个利字,陆重岩也尽力给了他不少赚钱的机会,比起这个送出去的女儿,显然顾吟霜永远是最得他心的那个。 「四叔似乎很高兴呢。」等顾宇承出去了,吟欢状似无意地问道,方氏命人给她上了茶,吟欢捧着那杯子,喝了一口,神情一动,放下杯子没有再喝。 「他遇着什么事都能高兴一番,说是年初要去一趟茶城。」方氏的语气里有些淡淡的不屑,她对这个丈夫已经失望的够多了。 「四叔不是在这里就职,怎么要去茶城,那离这里可远呢。」吟欢一手拿着杯子轻轻地磨着把玩,方氏摇头,「高兴的时候忽然提起来的。」 「那岂不是来去要耽搁些日子,四婶,如今朝廷也不稳当,您还是得劝着些四叔,这么一来一去这些日子,就算四叔不做什么,有心人也会拿捏了话柄,逸哲如今正是关键,受了影响就不好了。」吟欢想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对于这个身生父亲,她没有多大的感情,但若是牵连到其他人,吟欢并不希望。 从顾府离开,马车上,吟欢无比希望苏谦默能早点回来,是她低估了二姐他们的无情,居然要把顾家也牵连进去,过去还想着顾家是她的外家应该不会怎么样,如今看来,陆重岩不惜把自己父亲都拉下水,一个娘家而已,她顾吟霜自然下得了手。 让四叔去茶城,说什么给了赚钱的好事,到时候查起来,这一下会把顾家也牵扯进去,陆重岩他们就可以撇干净,更可怕的后果就是被他们反将一军,吟欢希望四婶能够劝服的住…… 元宵一过,山路就通了,如苏谦默预料的那样,此时要过山道的人很多,进阳关的路上都设了关卡,检查来往的人,凡是可疑的人放行之后最后都派人跟随,到出了阳关往北图的城门后再行追捕。 到了十六七,短短三天之内,去阳关的人就抓了六个人,这六个人都是往北图去的,苏谦默搜了他们的身,六个人竟搜出了二十来封信。 苏谦默此时也不得不佩服陆重岩的好计谋,这二十来封信分开来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其中有两个人与此无关,其余的四个那些信组合起来线索就多了,第一天抓到的和第三天抓到的人信连在一起才有信息。 也就是说他们若是只抓了一个或者两个,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用,而北图那也会因为只到了一半从而警惕。 第五十五章 「维特,我们可以回京了。」整整五天,苏谦默看着羊皮纸上分出来的消息,嘴角扬起一抹笑。 二月初,苏谦默带着维特回临安城,二月中,从茶城回途中的顾宇承被秘密抓捕,二月底,运茶队伍到临安城陆家,陆重岩失踪,陆家上下被关审问。 这一切在春意盎然的临安城中秘密进行着,直到三月才被人知晓。 苏谦默从北图带回来就是陆重岩和北图人的通信,那十几封信被拼凑起来的信息则是临安城的各大消息,其中还包括了去年年底朝堂之中的大事,不管这些信的最终接收者是谁,陆重岩和北图私通的罪名是坐实了,这让还在牢里的陆家上下难以置信,尤其是陆夫人,她好好的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皇宫之中,金銮殿上,皇上看着六王爷递上来的所有证据,连说了三声好,神情沉凝地恐怖,「带陆将军上来。」 陆家父子从牢里被带了出来,陆夫人早已经哭过无数次了,面色憔悴地靠在门边看着老爷和儿子被带走,而顾吟霜则安静地坐在那,一句话也不说,毫无悲喜。 别说其他人,陆将军自己至始至终都无法相信儿子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跪在金銮殿上,听着平王爷说的一件一件事情,陆将军的心越来越沉。 从当初带他去阳关原来就是个错误,引的他起了这种心思,竟然会和北图人一起合作卖国求荣,而茶叶一事,彻底打垮了陆将军心中对这个儿子的最后一点期望,他连自家人的性命都没放在眼里。 「皇上,求皇上下旨,让臣亲手去将这个逆子抓回来。」陆将军跪在地上向皇上磕头道,一旁的苏谦默看着瞬间老了许多的陆将军,他和六伯他们一样,从当初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在他麾下,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若非如此,今天他们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再上金銮殿,在皇上面前再求别的事情。 「爱卿,那可是你的亲儿。」大今数百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和北图打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和平共处竟然是深藏阴谋。 「他做出这种逆反之事已经不是我儿了,皇上,子之过,做父亲的也有责任,是我没有教导好他,臣知罪无可恕,恳请皇上饶了重海,让他辞官从此不再踏入临安城,臣也会在抓回逆子之后,以死谢罪。」陆将军的话伴随着他的磕头声在大殿之上回荡着。 皇上没说话,一旁的陆重海刚要出声,被陆将军一眼逼了回去,这本就是株连之罪,皇上若能答应那是陆家在皇上眼中还有点情分,父子之间还你让我争的,惹怒了皇上,一家子都跟着上刑场。 「皇上,陆将军为国为民,其心可见,臣愿同陆将军一起前去追捕,倘若陆将军有徇私,臣定会当场诛之。」苏谦默跟着跪了下来请旨,皇上看了一眼六王爷,最终下了口谕,让陆将军带人追捕陆重岩,平王随同监视。 陆将军又重重地给皇上磕了头,站起来的时候竟险些站不稳。 陆家的所有人还被关在牢里,几个孩子则是由专门的嬷嬷照顾看管着,牢里的陆夫人听到儿子带回来的消息,顿时晕了过去。 孙氏手快赶紧扶住了她,过了一会陆夫人才幽幽地醒过来,对儿子带回来的消息还难以置信,老爷去抓重岩了,抓回来了还要以死谢罪,陆家迁出临安永不回来,这就是要把陆家流放了! 「这真是遭的什么孽啊我的儿。」陆夫人嚎了一声,一旁的顾吟霜听此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抬了一下眼帘,看这灰暗的牢房,瞧不出她在想什么 平王府,苏谦默让维特和阿馍启程回阳关,不要留在临安城了,到时候这里封城后他们就再难出去,不必急着回北图,去阳关找一处地方暂住下来,吟欢给他收拾了些衣物,才回来没多久。 「既然是谋反,那几个北图的贡女留在临安岂不是祸。」吟欢给他按了按肩膀,「你主动请缨去监视陆将军,就不怕他们父子合谋,到时候牵连到你。」 「陆将军为人耿直,不会做出这种事,再者牢中还关着陆家人,除非他不顾她们的性命,我此次前去你一个人留在府中要小心为上,我把小四留下来守着平王府,你若是要出去就把他们带上。」 「相公,四叔他怎么样了。」陆家被封了,四叔秘密被抓,如今顾府上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吟欢不能告诉他们这和陆重岩叛国谋反一事有关联,就连大哥那里都不能说。 「此事和陆重岩有所牵连,难保你四叔一点都不知情,所以暂时还不能让他和顾家人见面。」苏谦默摸摸她的脸,想抚平她眉宇见的纠结,「你无须自责,当初你好心提醒,只是他们不愿信。」 「我只是担心这样会影响到逸哲的未来。」吟欢轻叹了一声,她早就该想到的,四婶若是能够劝得住四叔,这顾家三房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庶女。 「不会的,他还有个为他操心的姐姐在,你四叔该得一些教训了。」即便是最后没事,苏谦默都觉得应该多关上些日子,只有这样以后才会学乖一些。 大概是苏谦默抱着吟欢有些时候了,早就睡醒了的昊哥儿开始不满了,他双手撑着那小床沿,身子站直了冲着吟欢要抱抱,并且无视了他爹投来的警告眼神。 「昊哥儿,看看,是不是不认得爹爹了。」吟欢对这戏码已经看习惯了,把儿子从小床里抱出来,送到苏谦默怀里,他还想表现一下父爱呢,儿子却不合作了,挣扎着非要从他怀里下来,挥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 用苏谦和的话来说,苏谦默小时候那一霸道行为,如今他儿子都还给他了,就算是挥肿了脸他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等昊哥儿再挥手过来的时候,苏谦默直接一口含住了他的手指,抿着不松开,昊哥儿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抽回来,顿时眼中有泪,嘟着嘴万分委屈地看着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许哭!」苏谦默松了口说道,话音刚落,在一旁拿衣服的吟欢就听到了儿子惊天动地的哭声。 自打昊哥儿出生以来哪里有这么哭过,这哭声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神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苏谦默越是瞪他就放怀了大哭,挣扎着口中咿呀着。 许妈妈她们全被这哭声给引过来了,整个平王府就昊哥儿是千人供着的小祖宗,谁都舍不得他磕着碰着,如今却在王爷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王妃倒好,在一旁看着也不接手,许妈妈直接从苏谦默怀里抢过了昊哥儿,抱着哄着,责怪地看着他们两个。 「王爷,不是老奴说您,这孩子不能这么对待的,瞧您把他给吓的。」众丫鬟点点头,王爷平日里只对王妃和颜悦色也就算了,怎么对自己儿子也这么凶。 苏谦默还觉得冤枉呢,他一没咬疼他,也没吓唬他,就是声音重了一点,那小子就这么哭给他看,他相信,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吟欢无奈地从许妈妈手中接过儿子,她们顾着心疼没注意到,哭了这么久,儿子脸上就沾了几滴眼泪,小手揪着她的衣服,努力的把脸藏在她的怀里,好像是在遮掩什么似的。 第五十六章 到了晚上又好了,昊哥儿坐在软榻上,身旁放着许多吟欢闲来无事给他做的小布偶,昊哥儿拿起一个往另一头的苏谦默那扔,冲着他‘啊’了一声,指挥苏谦默把布偶扔回来,苏谦默扔回来之后,昊哥儿捡起另外一个继续扔,就要他这么陪玩,谁来都替都不行。 等到昊哥儿玩累了睡着了,苏谦默比打了一场仗还觉得累,遇到吟欢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手足无措,如今多了一个,如今看着小家伙安静睡着的样子,刚刚那嚣张跋扈的模样,还真是,还真是他的儿子! 「兑了水,去泡个澡吧。」吟欢过来双手放在了他肩膀上按了几下,苏谦伸手握住了她的,「等会再去。」 两个人从昊哥儿的屋子走出来,苏谦默拉着她在走廊走着,夜色正好,月光照地院子里亮堂,两个人相伴走了一会,两个人竟走到了花园里,从吟欢的角度看过去,那轮半圆的月亮正好和那桥有一些的重叠,那景致似梦境。 「明天我就要跟着陆将军出发去阳关。」苏谦默总想和她好好呆上一段日子,可这临安城中事一直没有断过,「届时临安城可能会封城。」 「万一二姐夫在临安城没有离开过呢,你们要去哪里找他。」吟欢回头看他,「你不是说茶城的事还另有隐情,那他会不会伺机在临安城内,等着你们都出去。」 「傻丫头,临安城里这么多人守着,又不仅仅只有我和陆将军,他若是藏在这里最好,免得陆将军手刃亲儿子。」苏谦默不信陆重岩会乖乖跟着回临安,「下月太子府满月酒,你记得带小四一起过去,切莫独自前去。」 吟欢点点头,「你答应我,这一次去,不论陆将军做了什么处理,你都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那半圆的月,若是一切都这么顺利,上一世和他们之间的孽是不是就可以终结了 苏谦默跟着陆将军离开了临安城,到了四月,临安城又热闹了起来,这个时间出去踏青游玩的人也特别多,街上不时有成队的马车经过,而太子府也是开门迎客,太子妃的第二胎是个小郡主,如今正是为她举办的满月酒。 吟欢前往参加满月酒席,带上了小四和两个护卫,他们换了普通的家仆装在太子府门口等候,太子府中客人众多,基本上属于太子麾下的官员都到场贺喜了,带着他们的家眷,送了厚厚的贺礼。 太子妃刚刚出月子,这一场满月酒宴就是两位侧妃一起帮忙办起来的,同是太子府,许多人都觉得多一些孩子是好的,不论男女,太子还年轻,将来孩子会更多,但对某些人来说,太子妃这一胎他们的看法却不太一样,当初蒋侧妃龙凤胎生下来的时候,小郡主直接封了公主,可太子妃这一个小郡主生下来,皇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免让人猜测皇家的心思。 吟欢走着碰到了六世子妃,两个人聊了一会相伴去了太子妃的院子,见到了那刚出生的小郡主,和太孙还有几分相像,很可爱。 也许这对于太子妃来说是不满意的,毕竟她如今需要儿子来稳定长子的位子,眼看着那一对龙凤胎越来越讨喜,即便是对她的位置没有撼动,她还是担心。 所有参加满月酒宴的客人没有人提起关于陆家的事,就连陆家长媳孙氏的娘家人也闭口不谈这件事,吟欢心里惦记着昊哥儿,就想着要早点回去,只是前来和她打招呼的人也不少,碍于礼数,吟欢不得不多留一会。 太子府前厅摆开了宴席,春暖花开的日子,她们把桌子都放到了院子里,中午就在花园里开席,远远的看到太子和太子妃一起出来,太子妃手里抱着小郡主,两旁站着几个宫女候着。 太后和皇后都派了人前来参加,除去皇上给的那公主封号,这嫡出的小郡主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可就在太子妃把孩子交给宫女抱回去,两个宫女走到花园走廊的时候,迎面走过来的另外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忽然冲上来就抢走了宫女手中的小郡主,另一个在那宫女要动手之前,袖口处两柄尖刀飞出,直接插在了宫女的胸口上,应声倒下。 花园里顿时一阵哗然,这突如其来的场景让众人错愕不已,那两个宫女抱着小郡主直接往走廊拐角处跑去,几个在场的人官员当即追了上去,太子扶住了快要倒下的太子妃,交给了身后的嬷嬷,沉着脸追了过去。 一时间太子府所有的护卫都朝着那两个宫女离开的方向追去,场面混乱。 众人都还不理解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人群中几声尖叫声响起,吟欢一抬头,一道刀光朝着自己直逼而来,而身后都站着人,怎么躲都避不开。 吟欢下意识地闭上眼,刀剑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吟欢睁开眼,小四挡在了自己面前,和那个忽然行刺的人打了起来。 那似乎是有意要冲着吟欢来的,那人一直在避开小四的攻势,找机会朝着吟欢袭来,很快就有太子府的护卫赶过来了,那人一见不对,直接就近拉过一位夫人朝着那护卫扔了过去,自己则向花园那墙边冲过去。 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呼叫声,行刺吟欢的那个人直接翻墙而过,消失在了花园里。 那可是穿着正统大今妇人的衣服,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来行刺于人,吟欢惊魂未定地看着原本尖叫的几个人,如今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快,立刻回平王府!」吟欢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混乱的也不需要打什么招呼,上了马车让小四快马加鞭回平王府去。 平王府大门紧闭,吟欢下了马车推开门,心凉了半截,拎起裙子朝着主院那里跑去,一路上原本应该守着的丫鬟婆子都不见了,直到主院门口,两个婆子被打晕在那一动不动,院子里悄无声息。 吟欢踉跄了一下,身后追来的袭暖赶紧扶住了她,「小姐。」 吟欢推开她,一步一步朝着那屋子走近,这满院子的丫鬟都没有声息地躺在地上,主屋的门打开着,吟欢走进去,许妈妈和尔冬靠在那昏迷着,青芽不见了。 「去,去隔壁看看!」袭暖扶住了她,吟欢走到隔壁,两个奶娘也被人打晕在地上,吟欢站在那脑子里一片混乱,平王府外院的护卫是很多,但内院里面就只有这些丫鬟婆子,她还带走了小四他们,这让内院的人更加防不住。 「昊哥儿,昊哥儿。」吟欢再难控制住这冷静,脚下一松,瘫坐在了地上,低声喊着,地上还掉着几只她缝制给他的布玩偶,吟欢仿佛可以看到昊哥儿被带走时候那哭闹的样子。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吟欢喃喃低语着,脑海中窜入太多可怕的画面,她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小四从外面走了进来,「王妃,在别院那发现了一个受伤的丫鬟,还醒着。」 「快过去。」袭暖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吟欢往别院走去,一路上还有倒在地上的护卫,令人不寒而栗。 走入别院内,吟欢看到小竹靠在走廊边上,裙摆处都是血迹,脸色苍白。 第五十七章 「王妃,府里忽然闯入了一队黑衣人,外院护卫赶不及,青芽姐姐带着我和小世子逃到这里,青芽姐姐说要把小世子藏起来先,我们就兵分两路走开了。」小竹说的断断续续,吟欢那悬着的心却始终放不下来,「袭暖,你扶小竹回去,小四,跟着我去找找。」 来不及问任何事情,吟欢只要先找到昊哥儿,平王府这么大,青芽带着昊哥儿从别院离开的话只能去外院和后院了,吟欢绕过别院的走廊往后院走去,一路上还遇到了受伤的护卫。 有人敢在太子府满月酒这天当场劫持小郡主,自然敢来平王府劫持人,吟欢只希望儿子还在府中,还好好的等着自己。 后院大都是丫鬟住的地方,还有平王府的厨房和一些杂役屋子,吟欢一间一地找过来,不断地喊着昊哥儿。 那些丫鬟和婆子也不知道被赶到了哪里,吟欢找了一通只在厨房里看到两个瑟瑟发抖的小杂役丫鬟和一个已经没了气的婆子。 这比战场杀戮还要没有人性,对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 吟欢让小四差人去找了大夫过来,杂役房里忽然发出了些动静,吟欢推开门进去,那声音似乎来自于破旧的柜子。 小四小心上前,打开柜子,露出了一个粉色的身影,蜷缩着身子窝在柜子里,她的怀里紧紧搂着睁着眼睛的昊哥儿,小四直接和昊哥儿打了个照面,而这个小丫鬟已经靠在那眯着眼睛不知是昏迷还是睡去,声音就是由昊哥儿伸手拍那门板发出来的。 吟欢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过这么强烈的失而复得,她从那小丫鬟怀里抱过了昊哥儿,珠儿手中一空,整个人立刻惊醒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抢,口中喊着,「你们要做什么!」 一看抱着昊哥儿的是王妃,珠儿收回了手,从柜子里爬出来,双脚还站不稳,巍巍颤颤地靠在柜子边上 八王府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不仅仅是八王府,大半个临安城都知道了太子府刚满月的小郡主被不知名的人带走了,平王府遭了贼,还带走了平王妃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平王府里的不少人都受了伤。 八王妃即刻把吟欢和昊哥儿都接回了平王府,小四留在了平王府处理接下来的事,吟欢问话得知,青芽抱着熟睡中的昊哥儿逃到了外院后和小竹兵分两路,接着去了后院,遇到了那个小丫鬟。 青芽从丫鬟房间里拿了个枕头把包裹昊哥儿的毯子拿下来抱着枕头,让那个小丫鬟抱着昊哥儿躲进了杂役房里,嘱咐她不许出声,自己则抱着那个枕头吸引了他们另外择路过去。 整个临安城被封锁了起来,相对于平王府的有惊无险,小郡主至今没有下落。 吟欢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那一场惊心的感觉至今没有散去,小家伙一点惊吓都没有,醒来的时候大概已经在柜子里了,居然安安静静地呆着没有出声,直到她前去找。 「你比娘幸运这么多,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吟欢把他抱了起来,昊哥儿在她怀里动了两下,找了舒服的位置继续睡着,吟欢轻轻地晃动着手臂,神情温柔。 袭暖走了进来,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小姐,阿喜在城南的小巷子里找到青芽,已经带回平王府了,大夫说伤了些筋骨没有伤及肺腑,阿喜让我来给小姐报个平安。」 「那就好,那个叫珠儿的小丫鬟怎么样了?」吟欢轻拍着低声问道。 「受了些惊吓,没有大碍。」吟欢点点头,怀里的昊哥儿哼了一声,侧了下身继续睡着 八王府内安静,王府外的临安城却人心惶惶,这已经是小郡主被劫的第二天,全城搜索均无消息,第二天下午又爆出了命案,陈府内太常寺卿陈大人被刺死,陈夫人失踪。 一团乌云仿佛盖住了临安的天,随着陈府事件一出,当初几个带了北图贡女回去的把那几个贡女都抓了起来,其中一个逃走,三个被关了起来。 苏谦默所怀疑的北图阴谋终于戳破了最后的一层纸,随着陈夫人阿朵的失踪,按耐了一年的北图军终于有了动静,发兵直接猛攻阳关。 而封住的临安城外,忽然多了许多北图军,为首的正是失踪多日的陆重岩,陆将军他们赶了回来,和北图那军队撞了个正面,两军对峙。 苏谦默进了城,陆将军骑于马上,领军对阵,苏谦默登上城楼挥手要弓箭手准备,陆重岩看着白发苍苍地陆将军,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冷意,瞥见城楼上的动静,陆重岩一挥手,身后走出一个人,手中抱上来了一个襁褓。 一阵哭声响起,陆将军看着那襁褓中挣扎不断的孩子,气血上涌,涨红着脸怒斥道,「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速速放下武器投降,你还要错到什么时候!」 陆重岩生怕城楼上的人看不到似地,把襁褓高高得举起,直到苏谦默看清楚那挥动的是一个小婴儿为止。 「那是小郡主!」一旁传来一个守城将领的惊呼声,苏谦默让弓箭手按兵不动,远远看着陆重岩以及一干北图人,他当真是拼死一搏。 「父亲,别说做儿子的不顾念顾家的人不顾念清分。」陆重岩对陆将军说道,将这个小筹码抱回了怀里,抬头看向城门口喊,「平王爷,我多日不见我母亲与妻儿,甚是想念,还得麻烦平王爷把她们带过来,也好让我们一家团聚啊。」 就是无耻地拿一个小婴孩做筹码,陆重岩脸上竟然还能露出那坦荡荡地神情,苏谦默想起信中出事的平王府,若是他计划成功,自己的儿子此刻岂不是也在他手里,用来威胁自己。 「去牢里把顾家人带出来。」半响,苏谦默吩咐属下,驱马赶往了刑部。 而皇宫这边,正当顾家的人从刑部被带出来的时候,宫门口忽然涌出大队人马直逼宫内。 一路畅通的大队人马才进到第二个宫门口,原本安静的过道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呵,打开的宫门忽然被合了起来,宫墙之上出现了一排排的弓箭手,俯身对准着过道里的人马,随时准备发射…… 南城门内,陆家的人都被带过来了,几个孩子受了惊吓,尤其是陆茜伊,就这些日子关下来,即便是有嬷嬷另外照看,小家伙都瘦了一大圈,无精打采地窝在顾吟霜的怀里。 日光热烈,正中午的太阳逼在人脸上有些晒,顾吟霜抬头看着,那一股热才证明她还活着,陆重岩的承诺兑现了,他独自离开不告诉她去了哪里,只承诺一定会回来。 城楼上的苏谦默看着这十来个人,吩咐道,「开城门。」 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陆重岩看到一家子站在那里,两旁都是士兵,他们站在那不动,就等着陆重岩放了手中的小郡主,一人换数人,这买卖也合算。 只是此刻的他还不知道,皇宫二宫门那里已经是尸野一片,被拦截在二宫门中的人,只能不断地朝着关闭的宫门口冲,可那宫门背后站了多少抵挡的人,这样一队的人马根本冲不破,而那些尚未进来的人,在二宫门外也展开了厮杀,原本肃静安谧的过道中,如今墙边地上都沾染了鲜血,到处是倒下的士兵,身上满是射箭。 第五十八章 外面那剩余的一队人杀的红了眼,再厉害的精锐也抵挡不住蜂拥而至的,为首的那个带着面具的人手执长剑,骑马杀着身边涌上来的士兵,不断想要往皇城外冲出去。 「还不快放下武器!」前方六王爷率领军队堵住了去路,面具人定定地看着那人,瞥向他身边的太子殿下,朝着天空高高的举着剑,口中低吼一声,驱马朝着他们冲过来。 输似乎已经是定局,带着百来剩余的人,作着最后的搏杀,六王爷看着只能一声声叹息,若是没有提防,没有看破这伺服已久的计谋,今天躺在地上的就是皇城里的人就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人。 透过面具他能看到那双忿恨的双眼,里面充斥着太多的不甘和怨恨,可予人而言,命数早已有所定断。 在太子马前没多少距离,这些人已经死的只剩下马上的面具人,十几个士兵手执长矛直接刺入了马身,马声嘶吼,前身朝向猛弓,马上的人随之向后倾倒了下来。 白色马匹轰然倒地,在他眼中仿佛成了静止的画面,它的眼睛居然也是那样的不屈,面具人半跪在地,一手撑着那剑在地上,周身已经围满了士兵…… 消息秘密地传到了南城门口,苏谦默看着六王爷的手心信,再看他们即将一家团圆的场景,转而看向陆将军。 陆重岩下马,怀里的孩子始终抱着,陆将军跟着也下了马,这似乎真是温馨的一家团聚画面,如果没有周围那时刻警惕的士兵和城墙上随时待命的弓箭手。 「老爷。」陆夫人哭着扑向陆将军,正欲说什么,陆将军把她推给了长子,走向陆重岩,脚步深沉。 「岩儿,把孩子交给我,跟着我进城领罪,皇上已经答应饶恕陆家。」陆将军伸出手,劝解道。 「饶恕陆家?老头子,你未免想得太过于天真了,你看看城墙上这些人,只要他们一放箭,我们这一家子,就会变成马蜂窝,而这个小家伙,就是我们最好的盾牌。」陆重岩呵呵地笑着,伸手摸了摸怀里小郡主的脸。 「混账!」陆将军举起手正要打下去,陆重岩霜着脸一手就挡住了他,猛地一推,陆将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陆重海赶紧扶住了他,「二弟,你怎么可以这么对父亲!」 「你老了,就不要再和皇上献什么忠臣了,你不是瞧不起我么,一直觉得大哥比我强,可现在呢,你们还不是得靠我从那里出来,我这样有什么不好。」陆重岩指着身后的北图军,「他们都听命于我。」 「你以为你现在站在这个地方就是赢了?」陆重海扶着快要气晕过去的陆将军,「我们从刑部出来,宫门那闯进去的军队早就有人埋伏了,你想带着母亲和你的妻儿亡命天涯?还是你觉得凭借这么些人,你还能威胁到谁,重岩,你醒醒吧,父亲为了你都在皇上面前求赐一死来保住陆家,你快把小郡主交给我们。」 「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谁要你们求死保住了!」陆重岩手中一用力,怀里的小郡主哭了起来,脸色泛青,陆将军见此直接要冲上去抢人,再这么下去,小郡主命不保,陆家全部都得跟着陪葬。 「老爷!」 「父亲!」 几声惊呼响起,陆将军难以置信地看着刺入自己胸前的剑,陆重岩发狠地看着他们,「别过来!」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皇宫中一直没有讯号出来,陆重岩可以预料到宫内的已经失败了,如今他要做的,就是保住性命,手中的人是唯一能安全离开这里的筹码,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打乱。 陆将军的身子缓缓地向后倾倒,陆重海急忙扶住了他,陆夫人冲了上来捂着陆将军的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重岩,你真是疯了,这是你父亲。」 「父亲也不能左右我的生死。」陆重岩抱着小郡主飞快地上了马,又朝着顾吟霜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了上去。 「平王爷,你可别跟着太紧了,我怕我一个紧张,会不小心把孩子给摔下去的。」陆重岩冲着苏谦默挥了挥手,指着怀里哭沙哑了的小郡主,笑着命众人撤。 苏谦默赌不起,即便是让他们都走了他也赌不起小郡主出一点差池,从手下手中拿过长弓,对准着陆重岩,他的身后还有顾吟霜的身子挡在那里。 没走几步,忽然陆重岩的前方出现了一群北图军,穿着和他身后的北图军差不多的衣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穿着正统的北图王族服饰。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陆重岩都有些招架不及,陆将军身后的军队一个都没有追上来,原来还留着这么一手,陆重岩高举起手中的孩子,「让开,否则我杀了她。」 「她又不是我们北图王族的人,你要杀要剐与我何干。」维特不屑地看着他,再看向他身后的北图军,高声道,「北图王被擒,你们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放下武器。」 「相公,不如我们回去吧,回去的话还能求地原谅,你把小郡主送回去。」在生死面前,顾吟霜终于怕了,与她而言,死的是自己的丈夫又不是自己,若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她的性命都有危险。 「他不可能抓住北图王的,哈哈哈哈,他这是在吓唬我们,找一群人扮演。」陆重岩狰狞着脸抓住顾吟霜的双手,「你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够离开的,能够离开的。」 恐怕这些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千方百计预谋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失败,他在北图被擒,受苦这么多日子,达成的协议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被化解了。 「我相信你,可是我们这样亡命天涯,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她才这么点大。」顾吟霜眼中有泪,说的极其动人,即使是被赶出临安城,她也不愿意选择没有着落的生活,对于这些,她比谁都明白。 「你这是不想跟着我走了?」陆重岩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顾吟霜吃痛地喊了一声,「你弄疼我了。」 两个人在马上拉扯了一下,顾吟霜抱着孩子一个没坐稳,身子就侧身倒了下去,就在此时,苏谦默松开了手中的弓箭,从城楼上直接射向了想去拉顾吟霜的陆重岩。 远远看着的陆夫人当即晕了过去,陆重岩看着深入胸口的箭,嘴角溢出一抹鲜血,松开了拉着顾吟霜的手,连同怀里的孩子一并放了开去。 一旁的一个北图士兵很快接住了陆重岩怀里掉下来的小郡主,却没有接住一同摔下来的顾吟霜,马儿受惊,直接朝着维特他们飞奔过去,摔在地上的顾吟霜直接被马后蹄踩了一脚,闷哼了一声,痛晕了过去。 维特身后的士兵很快稳住了马,陆重岩手里抓着箭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用力拔下了那箭,刚要转身,又一支箭冲着他飞了过来,直接把他射下了马。 苏谦默凛然放下了弓箭,看了陆将军一眼,既然他做不了的事情,那就只有他来代劳了,如果让他这么轻易的逃离开,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这一场令人恐慌的谋反还没掀起多大的波澜就已经平息了,除却二宫门那尚未清除干净的血迹,还有忽然空出来的不少官职缺口。 第五十九章 三皇子被抓,陆重岩当场射死,陆将军重伤,北图一干人等赐死。 维特在苏谦默让他回去之后就去找了早前在北图联系的几个官员,偷偷进了王城,用小金玺率领了那军队从内夺下了王位,把北图王关了起来,之后才赶来支援。 而从马上摔下来的顾吟霜,身受重伤,面部遭毁,众人还在议论三皇子和陆家二子怎么和北图人勾结谋反的时候,陆家一家子却在陆重海的带领下准备离开临安,永远不再回来。 陆家的后世之人再没能入朝为官,包括陆家后出的小姐们,也不得嫁入临安城,陆家人不得再踏入临安城半步,皇上饶恕了重伤的陆将军,一个功臣,在为朝廷做了无数贡献之后,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皇上也不忍心让他再为儿子做的事情付出什么,代价已经太大了。 临行前,顾吟霜要求见顾吟芳一面…… 陆家已经被搬空了,陆家带走的不多,大部分都是被朝廷直接收走了,那些丫鬟婆子都遣散了,顾吟霜的院子里空无一人,陆夫人身边的老妈妈把顾吟芳带到了之后就默声离开了。 屋子里没有伺候的人,满屋子都是浓重的药味,顾吟芳看了一眼院子门口的人影,走了进去,内屋床上躺着一个人,腿上和脸上都缠了纱布,而身子却被绑在床上不能动弹。 「谁!」床上的人动弹了一下,侧脸转了过来,只露出眼睛看着顾吟芳的方向,在看清楚了顾吟芳的样子,又急着喊道,「吟芳你来了,快帮我解开它,他们要丢下我,吟芳!」 「姐,他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顾吟芳看着那张缠满纱布的脸,那日从马上摔下来,这伤的究竟有多重。 「顾吟芳,我让你替我松绑!」顾吟霜尖叫了一声,想要挣扎,接着吃痛地蜷缩了身子低吟了起来。 「吟芳,你带我走,不要把我丢在这里,吟芳。」顾吟霜低吟着伸手要去抓床边的顾吟芳,带子的束缚却让她难以动弹。 「二姐,你是陆家的媳妇,我怎么可能带你走。」顾吟芳坐了下来让她不要胡乱的动,顾吟霜摇头,「他都已经死了,我还留在陆家做什么,吟芳,我不能和他们走的,你带我去你家。」 「二弟妹,你该吃药了。」孙氏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笑着看着她,顾吟芳站了起来,从她手里接过药碗,顾吟霜警惕地看着她,「冬灵呢。」 「二弟妹,如今府里的人都遣散了,冬灵也走了,在离开临安这几日你的药就都由我来给你送,趁热喝了吧,对你脸上的伤势恢复有好处,大夫说了,那些沙石磕的深,如今尽力先恢复了,要到以前那般容貌怕是不能了,你若还不按时吃药。」 「你是想害我吧。」顾吟霜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遣散了我身边所有的丫鬟,我不需要你假慈悲。」 「你觉得我有必要害你么。」孙氏脸上笑意更甚,走到了梳妆台前,直接把那面铜镜给拿了下来面朝着顾吟霜给她看,「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有什么必要来害你,你自己不想活了也可以,药在这里你爱喝不喝,五天后启程离开,到时候你伤势没有恢复,路上颠簸受不住,也别怪我这个做嫂子的没有提醒。」 看孙氏看来,她更多的是替那个二弟不值,没有为死去的二弟掉过一滴眼泪,找来自己亲妹妹为的是带自己离开陆府,之前就算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陆家如此孙氏也懒得再去计较,陆夫人本来就不想带她离开,儿子都死了,这个媳妇自己也不喜欢,干脆扔在这就好了,但是陆将军不同意,都到这份上了。 「拿开,给我把镜子拿开!」顾吟霜扭头过去不看自己那满是纱布的脸,伸手问顾吟芳要那碗药,发狠地猛全喝了下去,她怎么可以连最后的容貌都失去了。 「二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顾吟芳看她像看一个疯子,「这里有二百两银子,你拿着。」顾吟芳从袖口里拿出银票塞给了她,「以后的日子,妹妹我恐怕帮不了你了,你好好保重。」 不再理会身后人的叫喊,顾吟芳直接离开了那院子,院子门口的身影始终站着没有动过,吟欢远远地看着她出来,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嘶喊声,脸上一抹淡漠。 「你不进去看看?」顾吟芳不能理解的是吟欢既然要来,为什么没有进去对着二姐示威,看她如此落魄的样子,即便是什么都不说,也能让二姐疯狂。她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这里等她。 「不了,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吟欢笑了,摇摇头,她只是过来看一下,如此都是结束,陆重岩死了,二姐伤成这样,脸上的伤疤是难以恢复了,她与她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顾吟霜这个人,从她的生活中真正抹去。 「你应该恨她不是吗?」顾吟芳听着那渐渐转为哭声的喊叫,「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走吧。」吟欢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拉起她,朝着陆府门口走去,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又何来恨不恨,离开临安,容貌被毁,自己的一言一行又时时刻刻受着不知道来自哪里的监督,离开了陆家她就不能活,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比一死了之要大的多。 吟欢知道她不会去死,对那个自恃的二姐来说,任何一种选择都不会是死亡,那不是正好,就这么活着,再无瓜葛…… 三皇子是被秘密处置掉的,包括和这件事有关的一干人等,晋妃直接搬离了皇宫长伴青灯古佛。对于蒋家而言,他们始终是功臣。 维特回到北图之后,磕磕绊绊,也算是当上了北图的新王,因为有了苏谦默的支持也等于有了大今朝的支持,最后那点想要反对他的火苗也都给掐灭了,这才是和大今建立了真正的友邦。 这件事直到了年末才逐渐平息下来,而临安城中这一年却庆祝的尤为的热烈 ,仿佛就是要冲淡这一年的腥血,大街小巷黑夜同白天地热闹着,烟火鞭炮从未间断。 平王府中,苏谦默带着吟欢站在那拱桥上欣赏漫天的烟火,天空中绽放地犹如白昼,吟欢一手搭在桥上,远远地望着,烟火间还能看到那亘古不变的繁星。 「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在家陪着你。」苏谦默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吟欢回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一抹满足地笑意,苏谦默缓缓地低下头去,天上璀璨,这一刻,这一处,仿佛就是永恒了。 「娘~」忽然,桥下传来一声糯糯的喊叫,一个矮小的身影迈着小短腿,手扶着尝试往上走,阶梯太高走不了,双手往那阶梯上一放,直接用爬的! 苏谦默酝酿地慢慢地那情绪瞬间消失了,黑着脸看着努力不懈往上爬的小家伙,忍着不爆发喊了一声,「来人呐!」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此时许妈妈她们才急急地赶过来,昊哥儿心无旁骛继续往上爬,直到苏谦默看不过去,黑着脸直接走了几步把儿子给拎了上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昊哥儿直接看向了吟欢,委屈地喊了一声,「娘,抱抱。」 许妈妈她们又自觉地走远了,苏谦默看着吟欢怀里那不断撒娇卖萌的儿子,最终叹了一口气,得,下回应该直接把媳妇带上马车跑个上百里躲起来亲热,看这臭小子怎么找…… 番外篇一(1) 【番外篇一:顾吟霜】 她应该是顾府三房最受宠的大小姐,尽管是庶出,可她有个让父亲宠爱的姨娘,日子过的顺风顺水,在迎春院的那五年,即便是妹妹顾吟芳出生了,也无法改变她在三房的地位,她和姨娘长的很相似,她嘴巴甜会哄父亲开心。 顾吟霜过的怎么样的日子,但凡有丫鬟犯了错,钱姨娘就会在她面前惩罚这个丫鬟,小姐的衣服没有及时放好,小姐的东西不见了,小姐的花死了,小姐的羹汤凉了,小姐腿酸了… 渐渐的,顾吟霜的世界里,任何事情都必须是顺着她的心意的,才三四岁的时候,就是路上一群搬家的蚂蚁挡着路了,她也要命人那热水烫死了它们。 她学会了如何掩饰,如何不着痕迹地达成自己的心愿,如何除去自己眼中不痛快的事情,顾吟欢的出现起初并没有让她多有留意,直到五岁那年大年初一拜年的时候,祖母无意间说起来七妹长的和父亲很神似,顾吟霜一下有了关注点被夺取的感觉。 那不就是个路都走不好的小丫头,顾吟霜不屑,但小小年纪的她却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于是她开始想着法子去整这个不起眼的妹妹,直到吟欢重生。 之后的故事像是从她手中飞跑了似的难以掌控,最初那只是不喜欢的情绪渐渐的加深,直到吟欢去了紫荆院,顾吟霜才深刻明白过来,她若在,她这辈子都不痛快,凭什么一个在她眼皮子底下什么都不会傻傻的人可以被过继去,她所有的荣华富贵都应该是自己的。 人的妒忌心是无限大的,尤其在一次一次碰面和比较之下,顾吟霜那妒意再难掩盖,她和七妹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过的好,而那个人,必须得是自己… 南山寺的计谋失败后让她意外遇见了陆重岩,这个前半生将和她纠缠不休的男人在第一面的时候就被她吸引了,在钱姨娘的培养下,她懂得如何去引起异性的好奇心,包括眼前才十一二岁的陆重岩。 她永远只爱她自己,而所有的事情,从来都是只为她自己考虑,姨娘有庶子了,她这个庶姐的地位也会高起来,所以钱姨娘冒险调换孩子,一次一次的落空不断地滋长着她内心的恨意。 顾吟欢这三个字已经在她心中着了魔,她非除去可,到最后她设计想要利用这个爱慕自己的男人,去让那个她非除去不可的眼中钉身败名裂。 而避暑山庄那一次七妹的反击却让她和这个叫陆重岩的男人彻底的联系在了一起,再难分开,他沉迷于她,她别无选择,顶着全城的流言,那日前去避暑山庄所有人异样的眼神,她依旧那般高调地嫁入了将军府。 吟欢的成功和那皇上的赐婚无一不刺痛她的心,即便是在将军府,顾吟霜还是想要让这个妹妹永远的惨败,于是她邀请了祁家二小姐,和丈夫一起在她面前提起八王府的三少爷,提起山匪,不经意地透露着如何联系那些山匪的中间人…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没能如愿,吟欢还好好的,到今天为止,她顾吟霜在颠簸的马车内不知道要去向何处,而她却在平王府内做她的平王妃。 顾吟霜有太多的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失去了这么多,姨娘死了,妹妹不再听自己的,那个最宠爱自己的男人,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了,而她应以为傲的这张脸,此刻却面临着毁容的结果。 马车骤然停下,帘子被打开了,孙氏夹起帘子透透风,马车内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药味混杂着久居不出的霉气。 「二弟妹,你是否要喝水?」孙氏看了她一眼,从一旁奶娘手里取过了水袋子,进了马车要喂给她,顾吟霜抓住了她的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二弟妹,不管去哪里,我们是不会再回来了。」 「我是顾家的子女,怎么就不能回临安了。」顾吟霜不愿喝水,连去向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现在是陆家的儿媳妇。」孙氏见她不喝直接下了马车,望了一下远方的天,已经走了好几天的路了,「我劝你还是想清楚的好,临安城的一切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包括陆家。」 行程半个多月,他们终于到了一个镇上,在镇上呆了一天,直接去了小镇附近的一个相对富饶的村子里住了下来,屋子是从别的搬到镇上的人家手里买下来的,所有的人都遣散了只剩下陆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妈妈和几个孩子身边的奶娘,陆夫人看这比陆府差了不知道多少的屋子,转头看了一眼陆将军,后者迈步走了进去,「今后我们就住这里了。」 番外篇一(2) 「老爷,难道我们一辈子都住在这里了!」陆夫人追了进去,她怎么可以住在这里,别说前院后院的,连个像样的大门都没有,刚才一路过来,到处都是在地里干活的人,难道她今后就要和这些人打交道。 「不是我们这辈子,而是重海他们一辈子也要住在这里,以后的子子孙孙都要住在这里。」陆将军加重了语气,皇上的饶恕是建立在陆家受控制的前提下,这镇上的县官就会按时把他们的情况上报上去,陆将军没有别的期待,只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对陆家这惩罚会解除,陆家的后辈还有机会回去。 之前听到和如今真正身临完全是两回事,陆夫人瘫坐在了椅子上,陆将军却没空去安慰她,让几个奶娘把其中一间屋子打扫干净,把二儿媳妇先抬到了屋子里,再继而收拾其余的地方。 他们带来的行李说少也不少,起码能让他们在此过的安安稳稳,陆将军征战一生,对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在场的有哪一个经历过这样的生活,清晨起来要自己在厨房里忙碌做饭,还要下地务农,开始的半年,大家都没适应过来,陆夫人一直养尊处优,到最后也无法适应,有个老妈妈在身边,过着比过去简朴太多的被伺候生活。 顾吟霜的伤好了,在这个医术比临安差太多的地方,她的脸终究没能恢复,屋子里所有能够衬到她脸的东西都被扔了,她被迫要去熟悉这些孙氏已经熟悉的东西,清晨天不亮起床去厨房里做饭,要照顾已经一岁半的女儿,偶尔还要和孙氏一起去田里摘菜。 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太过于煎熬,听不到临安的任何消息,河边田里那些山村妇人说的话又这么粗俗无礼,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山。 她要逃离这里。 顾吟霜终于决定离开这个村子,她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里面有顾吟芳给的二百两银子,还有自己偷偷攒下的一些体己,她拿着布遮盖了自己的脸,趁夜悄悄离开了这个村子。 可外面的日子哪里有顾吟霜想象中的这么容易,她逃离了那个县城,逃到了另外一个城里,她想要过让自己舒服的日子,可随处一座普通的宅子都能要走她积蓄中的大半,她头上裹着布的样子惹人注意,随时会有人对她这样只身一人的人下手,她只能在客栈里暂住下来。 半个月之后,她就开始后悔了,离开了陆府,离开了那个村里,她没有办法过下去,于是她想去顾吟芳那里,顾吟芳家并不在临安城,只要她不进临安,就不算抗旨了。 路途遥远,当顾吟芳收到陆将军的书信后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此时已是第二年春,顾吟芳派人沿着去往陆将军那条路上找,来回几次只在顾吟霜停留过的那个城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其余的消息就再也没了,二姐失踪了… 年复一年的春天来临,皇帝驾崩,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陆将军旧伤复发去世了,陆夫人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六王爷和平王爷求情,新皇允许陆家搬离村里,不必祖辈在农耕之上,若有才能,陆家后辈亦可行商,但陆家女子仍不得嫁给官宦。 陆重海带着妻子和儿子,还有陆重岩的两个女儿到了城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又是一个开春的日子,陆重海已经在经商的道路上略有所得,而那个当初七斤八两的小姑娘,如今也已经亭亭玉立,陆茜惜已经嫁人,陆茜伊年芳十四。 集市的街上,陆茜伊陪着孙氏出来买东西,脱去了儿时稚嫩的陆茜伊遗传了顾吟霜大部分的美貌,令孙氏欣慰的是,这孩子的心地却十分的好,人也温顺。 两个人买好了东西刚要回去,忽然旁边的小巷子里逃出来一个人,似乎是被人追着打的,衣衫褴褛,直接冲到了她们面前,摔倒在地上。 那手臂上全是伤痕,从头发上依稀辨认是个妇人,陆茜伊从怀里拿出钱袋子,怜悯地看着她,拿出银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那妇人抬眼瞥见了陆茜伊,伸手就抢过了那银子,听着身后那追逐的声音,起身推开了孙氏和她就跑了,陆茜伊赶紧扶住了孙氏,回头去望,人已经远了,她只觉得莫名的熟悉,却记不起什么。 那疯疯癫癫的人不断的跑着,风吹开了她包裹在脸上的布,露出了半张狰狞的脸…… 番外篇二(1) 【番外篇二:蒋茹茵】 她是蒋公家长房嫡出的大小姐,祖父功勋赫赫,父亲是蒋家的族长,母亲来自世家贵女,有个已经位列四妃之一的姑姑,她的出生甚至比她的两个哥哥更加让爷爷和父亲喜欢,而她从出生开始身上就承载了寻常人所想象不到的未来。 蒋家的嫡长姑娘令人羡煞,她总能拥有最好的东西,在这个庞大的蒋家中,同为姑娘,她的生活比别的堂妹们高出太多。 在她出生的第一年,蒋公就为她修建了一座榭水阁,后方就是蒋家漂亮的内府湖,她从陪伴着她一起长大的丫鬟随便一个出去都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知书达理,蒋公尽力给她最好的,而她的姑姑晋妃也为她请着宫中的教养嬷嬷教导她礼仪。 在整个临安城中,她是高不可攀的。 而她这一生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定夺,她做的很好,祖父和父亲都很满意,三岁识字,五岁针线活就要做的熟练,饱览诗书不说,她还是跟着哥哥们一起在蒋家的书堂里念书,蒋公即把她当男儿来培养,又必须学着女子该学的。 在四五岁时,蒋茹茵还不是很懂得,她常常会拿着自己新绣的画新写的字跑去给蒋公看,想要获取祖父的夸奖,那时候的蒋公总喜欢把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指着书桌上那大今的疆土,各地的民聊告诉她,她只要把女子该学的学好,无须学精,她该学精的是今后怎么辅佐自己的丈夫,怎么在另外一个比蒋家不知道凶险多少倍的地方好好的生存下去,庇佑蒋家。 小小年纪的蒋茹茵还不懂,甚至会觉得有些沮丧,不能理解为什么哥哥们学的都比自己少,直到八岁那年,姑姑请旨回蒋家,那浩浩荡荡的皇家军队往蒋家前来,整个蒋家都要在蒋府门口跪迎,包括她一生崇拜的祖父。 母亲告诉她,她将来要成为姑姑那样的人,甚至比姑姑更高的人,进那高高的宫墙里去,那里很凶险。 蒋茹茵看着身为晋妃的姑姑即便是再想和她们亲近,在众多宫人之下还是要摆出她的威严和淡漠,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见到了表哥第一面,那个在她眼里就是被宠坏了的三皇子。 晋妃不能和蒋公和蒋父单独相处,她和身为族长夫人的蒋夫人单独呆了一会,蒋茹茵也有了机会就近见到了这离家多年的姑姑,很漂亮,在她怀里很舒服。 「父亲真的决定要把她也送进宫去。」晋妃爱怜地看着蒋茹茵,过去她也是不懂的,可是在真正入宫之后她才发现,那里和外面和蒋家完全不一样,要这样小心翼翼地活着,容不得一点差错,相比之下,她更愿意这个侄女能够无忧无虑地活着,以蒋家的背景,她能够嫁的很好。 「你也知道的。」蒋夫人微叹了口气,自己生长子的时候,老爷和公公都没这么高兴过,蒋家不缺男儿,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是女孩子才最精贵,她就是不愿意,这孩子的以后也早已经安排好了。 晋妃没再说什么,只是摸摸蒋茹茵的头,送了她一些东西让她出去玩了,她们两个人还有话要说。 这个年纪的她早已经能够听懂大人们的意思,她知道祖父说的那个地方和这里不同,所以她才要学的更多,这样才能活的更好。 屋外苏谦泽有些不耐烦,看到远远走来的蒋茹茵,忽然起了捉弄的心,叫随行的太监去找点虫子过来,站在那等着蒋茹茵过来,就把虫子往她身上丢。 「小姐!」蒋茹茵身边的丫鬟惊呼了一声,蒋茹茵转头一看,两条毛毛虫一条挂在自己肩上,一条在袖子上吊着,她瞥了那丫鬟一眼,「拿掉。」 丫鬟很快拿着帕子把虫给捉了下来,苏谦泽很失望,这丫头怎么这么冷静,在宫中这一招可是屡试不爽,二公主她们每次都吓的哭,怎么到了这里一点效果都没了。 「三皇子殿下。」蒋茹茵给他行了礼,苏谦泽站在花坛边上看着她,比那娇滴滴的公主要胆大一些,在阳光的衬托下,蒋茹茵年幼的脸上那淡淡的沉稳让苏谦泽印象深刻,许是这一面的印象太深刻,直到最后,苏谦泽的心中停留的还是那一年临夏,蝴蝶飘飞,鲜花四溢,阳光底下淡紫色的身影 晋妃地这一次来临,给蒋茹茵心底留下了许多的震撼,她开始收敛起了那些性子,学着永远一副笑脸对人,要笑的无害,笑地让人舒适。 她承载着祖父和父亲的希望,她不能够出错,这个才八岁的小姑娘心底渐渐有了家族这个概念,她出生能够拥有这么多是蒋家给的,而她的一生也将要为蒋家的荣耀奋斗。 九岁的时候蒋茹茵就能自己主办小的宴会,邀请临安城中的各家小姐,祖父说过,别小看了妇孺的力量,通常能够影响一个男人的除了君主财富地位之外,还有就是他的枕边人,那些夫人圈子里流传着的是男人不懂的另外一种文化,而她就要和那些世家小姐都打好关系,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哪一位将来会成为哪个高府中的夫人。 在认识顾家七小姐的时候,蒋茹茵已经是这个圈子里的第一人,每年她都会举办数场大大小小的宴会,能被她邀请到的小姐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荣幸,在哪里不仅仅能够认识很多身份比自己高的世家小姐,还能够见到不少世家少爷。 番外篇二(2) 而她的婚事也渐渐提上了日程,蒋公父亲什么都没说,她这些年进宫的次数并不少,也有幸见过皇上一面,倘若她的未来要和姑姑一样嫁给当今圣上,蒋茹茵心底有那么些许的不甘心,母亲甚至还打探她对三皇子表哥的意思,蒋茹茵就学着祖父那样,什么都不说,该来的总会来的,她只需要为即将到来的做好准备。 也许就是因为她谁的关系都不错,蒋茹茵的身边,真正交心的也就一个程碧儿,还有后来的顾吟欢,尽管母亲说过,可以有相好的朋友但不能交心,因为你永远没有办法预料到未来的一天,她们所知道的事情会对你造成多大的伤害,过去的无心之说更有可能毁了一个人。 但她到最后都觉得庆幸,她还拥有着这样一份来之不易的交心,更庆幸当初帮了顾家七小姐,那个最后成为了大今朝传奇王爷的王妃,笑起来眉宇间总透着一股可爱的姑娘。 十五岁那年,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把她那悬乎的婚事一锤定音,很多人都想不到,她不是入宫做皇上的妃子,而是封了太子侧妃。 那也仅仅是不知道的人想不到,蒋公早在两个月前就把这件事知会给了蒋茹茵,她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就投入了出嫁的准备。 很多人觉得这赐婚有些不值了,蒋茹茵的身份比太子妃可半点不差,只不过太子大婚的时候,蒋家大小姐还小,现在太子还没登基,侧妃虽为妃,比太子妃可差远了,孩子生出来也只能先算庶的。 看的明白的人知道蒋家这就是表达了他的立场,他们永远只会站在当权者,如今是皇上,将来就是太子继位,那些要嫁给三皇子的传言瞬间被击破。 大婚,洞房,蒋茹茵做好一个太子侧妃应该做的事情,尽心服侍太子殿下,比太子妃花更多的心思下去,她这一辈子再难体会到为一个人心甘情愿去做一些事情的感觉,她花心思研究太子的喜好,太子的脾气,努力去迎合,还必须让太子殿下感受到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小脾气。 祖父说过,一味的迎合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会厌倦,一味的为难他,他同样会失去兴趣,男人就是你手中的风筝,线在你手中,你就要适时收放,紧了他会想逃,松了会掉下来,这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松懈的一件事。 也许这道理对所有嫁了人的女人都适用,可她还需要加上太多在其中,他是殿下,必须是高高在上的,她需要诚服,还必须能够追随的住她的脚步,初入太子府的时候,蒋茹茵觉得她这些年学的还远远不够,这个心思难以揣摩的男人,身上有些可以让她着迷的太多优点,但她却得牢牢守住自己心,一旦失去了这个,她在后宫难以生存。 越是高贵的身份,老天就要给越多未来的磨练,大哥的扶不起,她为此和太子妃做了三年不孕的交易,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那是她这么大,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她不能告诉那个男人,不能告诉蒋家,在太子府中,她不能让人寻到一点她落胎的消息。 伤心过之后她还得站起来,她得到的越多就意味着会失去更多的东西,人不可能什么都抓在手中。 三年之期过去,太子妃对她开始警惕,蒋茹茵从容地应对着,如愿地再次怀上了孩子,安全地保下了肚子里的孩子,直到这两个软糯的小家伙出生,蒋茹茵觉得这一切都不算白熬。 有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太子往她这里来的越加频繁,蒋茹茵明白了姑姑曾经说的话,守住自己的心,等着你生下孩子,把心给你的孩子,这样才能在宫中好好的过下去。 渐渐的,她开始习惯了这一切,临安乱之后,她去看过一回三皇子,那个给她留下过不少回忆,甚至在新婚之夜过来说要带自己私奔的男子,安静地关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对外说的斩杀,实际上是这样暗不见天日的囚禁。 蒋茹茵站在栏杆外很久很久,那个身影始终不肯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她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以卵击石,他不过就是想证明他也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他只是比太子晚了几年,只是不是从皇后的腹中出生,他也有宏图大略,他也能给天下百姓太平盛世。 直到皇帝驾崩,像是被遗忘了的,大赦天下并不包括这个还被囚禁的三皇子,蒋茹茵没有再去看过,忙着大丧,忙着新皇登基,忙着受封。 苏谦阳应当是真的很喜欢她,给了她蒋贵妃的封号,她在那后宫中除了皇后就是她,而太孙晋位的太子殿下身子不好,蒋茹茵已经生下了二子一女,她的地位谁都无法撼动,连皇后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若干年之后,当皇后被废,太子病逝,她的儿子登上那皇位,蒋茹茵这样和吟欢说着: 我这一辈子太累了,如今真的可以松一口气了,昨日太上皇还与我开玩笑,说要带我去平王爷带你去过的地方玩,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我说我才懒的再伺候你了,伺候你一辈子了,他却说,这回谁也不伺候谁,咱们就像寻常百姓夫妻那样,去想去的地方,做一对寻常的夫妻,吟欢,你说我是不是熬出头了 吟欢笑了,远远的是宫人唱的曲子,「琴瑟弦,琵琶语,高山流水觅知音,共谱一曲相思引。浅黛如水,柔眸微启,斜倚轻风里,淡看花开花落。指捻花香,步步生莲,一帘幽梦里,闲观云卷云舒。凝眸远望,望尽天涯路,等你来看细水长流,你不来,我不敢老去。」 番外篇三(1) 【番外篇三:顾吟芳】 她从梦中惊醒,外面雷声作响,窗外是雨水拍打窗沿的声音,而天边那骤现的闪电时不时地照亮屋子,显现出屋子内的摆设,简单的一张床,两张桌子,还有几个柜子,墙壁上似乎挂着几幅画,忽闪的光线看不清晰。 又一阵雷声,刚刚才闭上眼睛的她再度睁开,怔怔地听着外面那狂风作乱的声响,春雨竟也这般的肆虐。 顾吟芳干脆起来,披了一件简单的外套打开门,一阵劲风吹来,险些站不稳,院子里东西被吹的翻来滚去,远处天空中那瞬间出现的闪电,仿佛要劈开了那天,她觉得有些冷,关上门回到床上,躺着睡不着。 第二天起来,院子里果真是凌乱一片,几个尼姑早就开始收拾了,前些天晒下的药草此刻吹的满地都是,顾吟芳过去帮忙,平日里照顾她的尼姑也没再拒绝,每到这样的天气,这山里尤为的吓人,狂风作不说,大雨拍打在屋顶上随时要穿下来似德,顾吟芳端着筛子放到了架子上面,住持带人来巡查,看损失的情况。 雷雨过后的天好的出奇,天晴气朗,清早吃完早饭她的第一件事就是读早课,和一众尼姑到大殿中做早课,下午午睡过后就要跟着几个尼姑去后山采药,要么就是种菜摘菜,有时候还会听住持讲经文,晚上还要自己做针线活,在庵堂里的日子,她一点都没有闲下来。 起初来这里的时候,她不情愿,也不甘心,吵过闹过甚至想逃回去,这枯燥的生活多一刻都想死,可渐渐地,她居然喜欢上了这样的日子,这里到处充斥着宁静的气氛,让自己心安,她渐渐明白,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所求,应当是让自己心静的生活,而不是在顾府中那整日算计,不得安生的日子。 吃过了简单的午饭,顾吟芳跟着两个尼姑去了后山,部分菜,水冲的都见了根,路不好走,回来的时候鞋子上沾满了黄泥,顾吟芳打了水,把鞋子洗干净了晾在院子里,门口那就来了两个尼姑,说是有事找。 顾吟芳过去后,是当初接她的其中一个尼姑,她递给她一封信,说起了顾家那的事,顾吟芳安静地听着,直到她说起现在就是个好时候,微微一抬头,那尼姑笑道,「顾小姐可以装病回去了。」 「不是两年还没到么。」顾吟芳见那尼姑笑着的样子,一定收了不少银子。 「说是小姐的姨娘和姐姐都想您了。」那尼姑直接把如何装病的事说了一下,在这庵堂中,只要有银子太容易收买人了。 回到屋子里她才拆开信,是姐姐写的,姨娘与父亲求情让她早点回来,言语之间处处透着关怀和想念,顾吟芳看完了信,点了烛火直接把信烧了,扔在了地上。 看着那渐渐弱去的火苗,顾吟芳清楚记得母亲屋子里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就是这个处处让自己依赖的亲姐姐,反着指自己偷了她的簪子,故意诬陷七妹,把她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同是不知情的受害者。 她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事来到这里,如今想必是府中又发生了什么。在这的一年多,顾吟芳应该是获益良多的,起码她看清楚了一些东西,尽管那路尚且模糊,但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第二天顾吟芳装病,五天后她就坐上了回临安的马车,当初她千方百计想要回去的地方,如今竟不是这么想念。 十来天后,顾吟芳回到了顾府,久别重逢的顾吟霜很高兴,妹妹终于回来了,就好像是自己又多了个臂膀,甚至要姐妹两个人一起睡。 「妹妹,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回来了就好了。」顾吟霜抱着这个妹妹,感觉她有些疏远,但毕竟是一年多不见了,她也没有在意这感觉,反而是和她说了不少事,顾吟芳始终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做回顾家六小姐的生活比在庵堂中自在多了,她无须做这么多繁杂的事情,只需要做好她的六小姐,在书堂上课,下了学就做针线活,偶尔顾吟霜会过来走动一下,她却甚少去各个姐妹那里。 因为父亲觉得愧对了姨娘,对她们也更好了,而当初她想陷害的七妹,如今住在紫荆院中,除了书堂见面外,也甚少说话,而关于七妹的所有事情,都由二姐会和她来讲。 以前她不懂,如今她明白,二姐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引起自己的不快,从而去找七妹的麻烦,而她依旧可以袖手旁观,因为当初她也是那么的不想七妹好过,不想竹清院里别的姐妹好过,理所应当的以为父亲给予的宠爱都应该是她们两姐妹的。 顾吟芳的平淡换来的是母亲方氏的和颜,不争不抢是她在庵堂里学到的,用世俗的话来说,缘分天注定,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来的,也许一时是你的,可这太累,最后还伤人伤己难以释怀。 而姐姐的一言一行在她心里累积了越来越多的失望,直到姨娘为了隐瞒姐姐想害七妹的事上吊自杀,在顾吟芳心中,这个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妹再也没有情分可言,若不是自己拒绝,那个上吊自杀,或被赶出顾家的人,就是自己。 顾吟芳也终于明白,不管做出什么牺牲,在关键的时刻,她永远只爱自己一个人。 收拾了姨娘的东西,对于将军府的姐姐,顾吟芳越加疏远,竹清院中姐妹一个一个出嫁,在五姐嫁人后,母亲把她叫了过去,给了她三户人家的帖子,让她自己选,若是有中意的,那么这婚事她可以自己做主,若是自己没有,就从这三户里选一户。 顾吟芳看过那三户人家的帖子之后,选了最后一户家境简单,也是三户之中家世条件最差的,离临安城最远的。 母亲并没有过问她这么选的缘由,反而在她的嫁妆之中为她多添置了一份,顾吟芳开始佩服这个这么多年来从未苛待过她们的母亲,父亲纳了一院子的妾室也未曾见她有多动怒,到了今时今日,她活的比父亲要自在的多。 七妹出嫁之前,她送了添嫁妆,换做以前她该多嫉妒和她同出一个院子的妹妹居然能够嫁入八王府,而且还是皇帝亲自赐婚,夫婿的官品也很高,荣华一身。 番外篇三(2) 出嫁之后,顾吟芳庆幸了她的选择,人说高嫁低娶,她则是低嫁,夫家和当初母亲给她看的一样,很简单,独子,任职六品通判,家中母亲去世的早,父亲没有再娶,身边只有一个伺候的老姨娘,并无庶子女,家中的府邸比起顾府来小的太多,可顾吟芳却在此处寻找到了满足和安稳。 一家子大小所有人加起来,可能还不及当初竹清院所有姐妹加上那些服侍的丫鬟,顾吟芳却乐在其中,府中人少庶务也轻,她常常闲暇的时候就去厨房里和厨娘一起做菜,家中多了一个女主人,一下显得有生气多了。 而对于孙家而言,这样一个丝毫没有架子的世家女娶到手,也是三生有幸。 成亲后的第二年,顾吟芳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为孙念,孙家上下都很高兴,尤其是孙临钦,直抱着女儿说好看,幸好不像他,像他长的方方正正可愁死了。 顾吟芳抱着孩子笑着,这个家小,却处处透着温馨,没有顾府中的争斗,不需要整日的去算计别人,不需要想法子去奉承老爷夫人,简单的一些人,都想着如何对别人好。 等孙念三岁的时候,临安城却出了大事,姐夫谋反,陆家举家被捕,紧接着城外逼迫,姐夫被杀,陆府抄家,陆将军带着陆家的人要永远的离开临安城永不再回来,包括姐姐。 在他们离开临安城之前,她收到了陆家的口讯,说是姐姐想见她一面,这口讯传过的时候经由了平王爷之手,在陆家大门口,顾吟芳见到了七妹,相比之下,她这一身简单的素装倒有些见拙。 两人相携进了陆府,顾吟芳没有料想到姐姐的伤势竟然这么严重,脸上缠绕了纱布不说,身子被绑在了床上不能动弹,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丫鬟。 她应该从心底里有一些应是报应的快感,可看到姐姐这样躺在床上,顾吟芳觉得悲悯,牺牲了这么多,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吟芳,你快带我离开,带我回你家去,我不要留在这里。」顾吟霜慌慌张张地抓着顾吟芳的手,要她带自己离开陆家,顾吟芳淡淡地看着她,「姐姐,你觉得这一切都值么。」 「你可曾料想到机关算尽的一天会是这样的结果,你想让她死的人还活的好好的,想活着的人却因你而死。」顾吟芳拿着帕子轻轻地擦着她的手,口中喃喃道。 「顾吟芳,我叫你过来,不是听你来教训我的。」顾吟霜睁大露出的双眼瞪着她,甩开了她的手,顾吟芳轻笑了一声,「你看,二姐你总是这样,说不得半点不好,你还记不记得四岁那年,我还在住在姨娘那里,那时候我喜欢你屋子里的一个小布偶,想要拿来玩,你知道了之后直接回了姨娘那里,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顾吟霜脑海中闪过什么画面,脸色微变,顾吟芳笑着,垂眸看着她纱布下渗出的淡淡药色,「你从我手中夺过了布偶,扔在地上踩了好几下,然后命人扔在了水池里,你说你的东西,即便是你不要了,也是你的,谁也碰不得。」 「那是年幼不懂事,没想到你还记得。」顾吟霜动了动嘴,最终比她更轻的声音说道。 「是么?」顾吟芳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顾吟霜脸色微沉,凛声道,「怎么,你还要和我计较这些陈年旧事。」 「这是陈年旧事,你为了自保说簪子是我陷害七妹的事也是陈年旧事,那么你借我手想多次给七妹下绊子也是陈年旧事么,姨娘为了你赔上性命也是陈年旧事,姨娘死后你又同姐夫合谋想方设法置七妹于死地也是陈年旧事?」顾吟芳的语调渐渐高了起来,别人不了解她怎么不会不了解这个亲姐姐,姐夫所作的一些事情,难道没有姐姐背后的指使。 「这么多的陈年旧事,你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顾吟霜,你这辈子就只爱过你自己,所有阻挡你路的人都该倒下,可你把世界看成顾家三房,这哪里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顾吟芳第一次发泄似的说道,顾吟霜怔了一下,随即发狠地甩手要起身抓她,可身上的带子把她绑的死死的,如何都挣脱不开,于是她开始抓床上能抓的东西朝着顾吟芳扔去。 「如今你还要我带你离开陆家,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已经是陆家的儿媳妇,陆家不休你就是死也是要留在陆家,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这一走,你周岁都未满的孩子应该怎么办,让她从小没了娘亲,对,这些你都不会想到,因为你现在只想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境况好起来,离开陆家跟着我去孙家,你就不必受那些苦了。」顾吟芳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自己造下的孽,姨娘已经替你承担了,我不欠你什么,早在那些你一次次的算计中还清了。」 「顾吟芳你!」顾吟霜气急败坏地看着她,顾吟芳从袖口拿出银票放在了她的手边,「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姐姐你好自为之。」顾吟芳走出了屋子看到七妹从容地望着此处,再听这屋子里传来的谩骂声,微叹了一口气,二姐若是知道这银子中一大半来自于七妹,她是扔还是留。 回到了孙家的日子依旧很平静,随着顾家的好转,相公也得到了一定提携,孙临钦常常喜欢抱着她在书房里说她是孙家的大福星,女儿是孙家的小福星。 顾吟芳这一生只得了孙念一个孩子,直到孙临钦官居三品,他都没有纳妾生子继承香火的念头,把她们母女两个人用心疼着。 顾吟芳去世的早,走的很安静,孙临钦常常一个人呆在书房里,翻阅顾吟芳过去经常翻阅的佛经,这个女人,像一朵洁净的白莲,安静地走入他的生活,却在他能够看得到的每个角落留下了她的踪迹,绽放了她最美好的年华,继而不带任何遗憾地离开了,说是她陪伴倒不如说是他陪伴她度过了这短暂的一生。 她用前半生学着如何保持一个平静的心去对待,后半生用尽全力守候了她想要的那个家。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番外篇四(1) 【番外篇四:苏彦昊】 世界上天天都有奇怪的事情在发生,苏挺没想到的是,这种事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觉醒来,睁开眼,苏挺觉得天没亮,周围都是沉沉的,身子暖暖地被包裹着,努力睁开眼睛发现有些力不从心,身子都动弹不得,苏挺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挥动了一下,忽然他的耳中就闷闷地传来有声音。 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好舒服,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苏挺没听清楚,又觉得累了,闭上眼睡过去了。 吟欢笑着看着急的苏谦默,「没事呢,孩子动了一下。」苏谦默赶紧把她扶到了床上,指着吟欢的肚子就教育到,「臭小子,你要让你娘难受了,等生出来了看我不打你!」 这么周而复始的醒了数次,苏挺渐渐能听明白外面在说什么,至于为什么是外面,苏挺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都是水,而且还没淹死。 这个时候的苏挺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谁能想到一觉醒来会变成这样,再怎么样他都觉得是个怪诞梦的继续,直到这包裹自己一个月左右的暖暖的水开始流失,苏挺感觉到身子在倾倒,仿佛是一股很大的力量要把他往下推。 他听到了外界传来的嘈杂声,谁说着‘要生了’之类的话,身子开始不由他自主地要往下掉,苏挺恐慌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哪里还是做梦,他都能感受到自己被挤压,周遭有许多的声音穿入耳中,苏挺一时间接收不过来。 稳婆还纳闷这都晚了十几天了,孩子怎么还怎么稳妥妥地不愿意下来,碰到头了,一会又给缩回去了,这么几回下来,稳婆让吟欢歇几口气,再蓄力用劲。 苏挺感觉到这挤压松了一些,正庆幸呢,一股大力把自己使劲地往那洞口挤压下去,一只手很快拉住了自己的头,刚想骂人呢,自己整个身子被拖了出来,是的,是拖,他被人用手给拖出来了! 紧接着有东西包裹了自己的全身,苏挺想动一下来着,周围传来疑惑声,「怎么不哭。」 还需要哭么,苏挺想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从喉咙里发出来地就是‘嘤呜’声。 苏挺恐慌了,他这是怎么了,耳边传来恭喜声,还说着自己完全不懂的话,什么王爷,什么王妃,对,那人是把自己抱出去的! 直到洗三过后四五天,苏挺终于知道了这不是做梦,他这个二十一世纪标准的技术宅,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个小娃娃身上,唯一只等庆幸的是,这小娃娃的性别,也是个男的,苏挺会这么从心底里感觉到庆幸的原因只有两个,他还没结婚生子,他家有个腐到极致的妹妹,成天抱着个手机对他说着关于男人被雷劈到古代然后灵魂穿越在女人身上,最终他还嫁给了一个男人的故事,本质上是一个男人披着女人的外表爱上另外一个男人的故事让苏挺每回都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做为一个技术宅,苏挺在家的日子就是白天上班,晚上宅屋子里,偶尔周末有同事聚餐去一下,其余的时间都奉献给了他的计算机以及那一堆一般人都看不懂的书,苏挺对这些的狂热远远高于找一个女朋友,所以,二十九岁年纪的他,除了大一那年牵过一个女同学的手之外,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而对于一个技术宅来说,做婴儿的日子不算太痛苦,除了要喝那充满腥味的奶/水之外,剩余的时间就都是睡过去的,他终于有机会在有意识的前提下全程体会了从出生到长大的过程。 满月之后,苏挺在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明白了自己这一回穿越应该是相当成功的,照顾自己的奶娘叫自己小世子,他有个是王爷的爹,并且他的娘是王妃,他的祖父祖母也是王爷王妃,最让苏挺意外的是,他还和皇室搭上边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对于他的美丽娘亲而言,他作为一个婴儿来讲,有些不寻常,从出生开始他只哼哼过那个几回,平日里饿了尿了都不会大哭大闹,睡醒了也是睁着眼睛看着,安静的不可思议。 在一切外在条件都顺利的情况下,苏挺唯一对不上眼的,就是那个老是喜欢瞪着自己的父亲,平王爷,做婴儿的日子总是无聊的,还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做些别的事情,于是苏挺就喜欢上了和这个父亲对着干。 只要是父亲在场,他就腻味在漂亮娘怀里,各种撒娇卖萌,他承认这种做法很幼稚,可是他是个还没满周岁的婴儿,幼稚和无知是天性使然! 九个多月的时候,苏挺遭遇了穿越人生中第一场灾祸,一群黑衣人闯进了平王府,试图绑架他,一个妈妈抱着他带着一个丫鬟往外跑,跑的途中他早已经醒了,苏挺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毫无杀伤力,只能够被保护着的人,瞥见那几个已经躺在地上的护卫,人命在这样的古代中越加的不值钱,而他这精贵的身份,若是失去了这么多的庇佑,就算有这么一个灵魂在有什么用。 最后跟着的那个丫鬟还受了伤,那个妈妈带着他逃到了后院,进了一个房间里,苏挺躺在床上看着她用自己身上的毯子包裹了一个枕头,看着她她低头温柔地看自己,给自己裹了小被子,交给了一个六七岁年纪的小丫鬟,让她抱着自己躲进了一个柜子里。 四周暗了下来,仅有柜子顶上破掉的洞泻下一些光亮,柜子里有难闻的霉味,苏挺窝在那小丫鬟怀里,抬头就看到她满是汗水的额头,脸上还泛着潮红,那丫鬟对着他轻轻嘘了一声,苏挺安静的呆着,他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出声。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忽然有喊声,「在那。」紧接着那急促的脚步声远去了,那丫鬟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脸上还是泛着红,苏挺伸手去摸了一下,脸颊上烫人的很。 她在发烧。 外面很快安静了下来,他们还呆在柜子里,小丫鬟笑了笑看着苏挺,小声说道,「世子您别怕,等他们走了,王妃回来就会来这找您了。」苏挺挥手还想去摸摸她的脸颊,小丫鬟抱着他,把他安放在自己的屈膝的怀里。 番外篇四(2) 过了好久,苏挺发现抱着他的小丫鬟,似乎快要睡着了,他伸手贴了一下她的额头,热的烫手。 等吟欢来找,已经过去了很久,小丫鬟昏睡过去了,怀里的苏挺却还精神的很。 直到他略微大一些才知道,那一场黑衣人的出现不过是这大今朝的一次谋反开端,苏挺开口说话早,等周岁过后他就迫不及待想要接触这个世界的文化,作为一个专业的技术宅,当你宅在一个世界里的时候怎么能够对它一无所知。 常常可以在苏谦默的书房里可以看到走路还蹒跚不定的苏挺坐在桌子上,面前放着大本的书,他就坐在那里看着,要翻页了自然有一旁的奶娘帮忙,吟欢权当这是儿子的另一个爱好,也就随他了,就是看了半个时辰就让奶娘抱回来休息。 等苏挺一岁半的时候,临近冬日,整个临安城被大雪覆盖,而他则在刚入夜的时间里,到处找母妃。 从他会走路开始,那个小气的父亲就教他要独立,开什么玩笑,他才多大,严格来说他才十六个月大,苏挺愣是不要人抱,不争馒头争口气,他要自己找到母妃。 身后跟了一大群的丫鬟妈妈,苏挺走三步回头看,不许她们跟的太紧,按照往常的套路,父王肯定又带着母妃去花园里了,好不容易走到了花园门口,小短腿累了,苏挺远远的看到桥上的人,嘴角扬起一抹和苏谦默极为神似的笑容,迈脚往那走去。 什么叫做不合时宜,就是看着父王和母妃这就要亲上了,苏挺奶声奶气地打断了他们的旖旎,可怜兮兮地站在桥下,小手攀着桥身,非要往上爬。 这实际年龄都快三十的人了,苏挺在这卖萌撒娇地游刃有余,甚至到了无耻的地步,看着父王不耐烦地走过来把他抱起来,苏挺赶在他对自己做些什么之前,赶紧扑向母妃… 长大的时间飞快,一转眼三年过去,快五岁的苏彦昊就要去宫里读书,吟欢也着手给他挑选了几个贴身的丫鬟,苏彦昊唯一自己钦点的就是那个当初抱着他躲在柜子里小丫鬟,名字叫珠儿,如今已经有十岁了。 吟欢又另外给他安排了两个丫鬟,安排了独立的院子,而在他去宫里之前,这各家有年纪相仿孩子的夫人都知道,平王府家的小世子,是个极爱看书性子宁静的人,加上他这身份背景,想不被注意都很难,去宫里的第一天,就被几家小姑娘给围住了。 这是一同入宫学习的一些孩子,有些是伴读,有些则和他一样是王侯之子,苏彦昊底子里标准的宅男性子一时间招架不住她们的热情。 有个别人家的夫人早就对自己的儿女教诲过,去了宫中,哪些人应该避忌,哪些人应该交好,苏彦昊作为学习群中的佼佼者,刚入学就取得了那一班孩子们的追捧。 但这些都丝毫不能让他的父亲满足,苏彦昊开口的早,学步的晚,苏谦默臆想中儿子跟自己一样有好身手的希望,在苏彦昊八岁那年破灭了,苏彦昊被他亲爹一个甩身,甩过头甩池塘里了。 呛了几口池塘水的结果是他再也不需要天没亮起来就蹲马步,身在八王府中的八王妃直接赶到这里,心疼地搂着他指责苏谦默,以后再也不可以勉强孩子学这些舞刀弄枪的东西—— 苏彦昊八岁这年,宫中大变数,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大赦天下,离开临安城八年之久的陆家也得到了赦免,能够离开村子经商,但不得入临安不得入仕途这一条依旧没变。 朝中的官员更变很大,年轻一辈上来了,年纪大的一辈也都到了修养的年纪,六王爷手中兵权交还给了皇上,这一年,临安城热闹,同样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当初那些跟在三皇子身后落着些边没做什么坏事的,如今一样不好过。 太子已经成年,在新皇登基后的第二年,太子大婚,娶的是魏公家的长孙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皇上在新登基之初平衡朝中势力,手握重兵的平王爷,一直位高权重的蒋家,太后娘娘的叶家,以及皇后背后的严家,为了不让一家独大,在太子妃的选择上,皇上驳回了太后的叶家之选,为此叶国公曾称病数日不曾上朝。 也有不少人把这个筹码押在了蒋家身上,从封妃到太子大婚,宫中传言皆是蒋贵妃身有不适,从未见客,因着二皇子和长公主的年纪都不大,这婚事一说还扯不到他们身上,蒋茹茵也就任凭外界怎么说,没有松口见客。 而在朝堂之上说的上话的平王爷,也没人有这胆子去问他,你支持哪一个皇子,苏谦默的名声,在朝中绝对是可以用极难相处来形容,说话不留情面不说,那眼神看着就刻薄的很,完全没把谁当一回事。 于是各个官员就怂恿着妻子孩子,平王爷不好下手,这平王妃可是个好相处的人,那小世子也随平王妃,温文尔雅,就算是打听不到什么,也好看看自己家闺女有没有什么机会。 所以最近的苏彦昊真的很忙,他才十岁,做官轮不到他,可他还是很忙,太子殿下喜欢找他聊人生理想,这二皇子也喜欢找他玩,说起来,因为母妃的关系,他和二皇子还熟识一些,但是父王曾警言过,与诸位皇子的关系,必须一碗水端平,你要热情着,包括太子在内,不论谁,都得热情着,他们都是皇上的子嗣,若要冷淡,那就都冷淡些,别让人抓着顺着说平王府的态度。 苏彦昊开始学着称病在家,怎么病的,累的,众小伙伴们一听,平王府小世子病了,纷纷送礼慰问,而此刻的苏彦昊,正惬意地坐在花园里,手里拿着一本从大舅舅那里得来的书,一旁伺候着的珠儿时不时给他剥着葡萄。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娇叱声,苏彦昊拿着书的手一抖,转头看珠儿,珠儿轻轻点了点头,苏彦昊的脸色顿时就垮下来了。 一抹俏丽的身影飞快地朝着这边走来,平宁公主身后跟着一群的宫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这边走来,见到苏彦昊的第一句话便是,「表弟,我听说你病了?」转眼一看苏彦昊如此惬意地样子,转眼就给翻脸了。 「苏彦昊,你居然敢骗我!」 苏彦昊无奈地看着身旁一群跪下的人,起身也行了礼,「微臣不敢,公主大驾光临平王府,贵妃娘娘可知否?」 番外篇四(3) 「你别拿我母妃来压我,哼!」平宁娇蛮地在他旁边坐下,一旁的宫女赶紧把带来的茶和糕点放上,她和二皇子从来不吃宫外的东西,但凡类似这样的出行,都是由宫人自备。 比起性格严谨的二皇子,平宁的日子过的顺畅多了,出生便封了公主,过去深得太上皇和太后的喜欢,因为是女子,便少了许多要忌讳的东西,蒋茹茵也不能驳了长辈们的心意,就养成了她性子。 平宁见他不说话了,伸手拉了他一下,关切道,「你真病了?」 苏彦昊点点头,脸颊上一抹虚弱,「正是病了,在屋里呆着闷的慌,见天气好才出来躺会。」 「我让父王给你去找太医。」说做就做,平宁起身就要回皇宫去,苏彦昊急忙叫住了她,真叫了太医还得了,「已经看过了,太医说多休息一下就好了。」说着给一旁的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退下去斟新茶,苏彦昊又把她劝坐下,这才问她为什么会来平王府。 一听才知道,长公主果真又是溜出来的,溜出来也就罢了,还带这么多人,不出一个时辰,宫里肯定会来人接走她,这样的戏码,十年来从太子府到皇宫,演了也不下十次了。 「我听二哥和三弟说起来才知道的,你告诉我,是不是平欣缠着你你才躲在家里的?」平宁故作低声地问他,苏彦昊见她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摇摇头,他是真病,心力交瘁的病啊。 「哼,你不承认我也知道,她是不是老是缠着你,要你陪她!」平宁对这个表弟还是很爱护的,起源还要从当初吟欢第一次带着苏彦昊去太子府,那个时候苏彦昊才三岁,学步晚的他走路比同龄的差了一些,当时平宁正巧看到他走着走着,自己给一屁股摔地上了,一旁的平王妃看着笑眯眯的,他也没哭,自己伸手要平王妃拉,起来后又自己拍拍屁股上的灰尘,那憨厚可爱的模样,把当时才五岁的平宁给彻底征服了! 往后的日子里,平宁就一直觉得自己要照顾小两岁的小表弟,都不见她对蒋家的孩子有多好,唯独对苏彦昊,就算是娇蛮着,也是真心诚意的好,所以对于苏彦昊来说,就算是谁都不见,也不会不见这个表姐。 「她就是那样,整天哭哭啼啼的,都几岁的人了!」平宁一面老气横秋地批评小自己三岁的平欣公主,一面伸手去摸摸苏彦昊的脸颊,有呵斥道,「伺候的人呢,怎么做事的,脸冰成这样!」 跪着的小丫鬟更不敢起来了,苏彦昊看着她身后的宫人递上来毛毯,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大热天的,这是要捂出虫子了。 「平宁来啦。」没过一回,珠儿去请的吟欢来了,平宁起身,很是乖巧地对吟欢行礼,接着就蹦蹦跳跳到她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婶婶,最近都不见您进宫,母妃昨天还提起您呢,所以平宁今天就来看您了!」 一旁的苏彦昊对她样子司空见惯,趁着她没注意,把身上的毛毯拉开,无奈地看了母妃一眼,吟欢摸摸她的头,「等你母妃身子好些了,我就进宫去看她,平宁真是有心。」 「放开我母妃!」话音刚落,平宁身后就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斥责声,年仅四岁的苏彦瀚手中挥舞着小木剑气冲冲地朝着平宁冲过来。 就说儿子是父亲上辈子的情敌,这辈子来气苏谦默的,吟欢的第二胎还是儿子,这回像他多一点,这多的一点恰好就是对媳妇的占有欲,若说苏彦昊是故意气父王的,那这苏彦瀚则是货真价实的不肯相让。 「我就不放。」平宁冲着小家伙扮了个鬼脸,依偎在吟欢身上,苏彦瀚急了,这是他的母妃,小手挥着就要扑上来,苏彦昊赶紧去抱住了他,苏彦瀚瞪着平宁,奶声奶气地哼了一声,霸占地搂住苏彦昊的脖子。 这样的戏码,在苏彦瀚六岁之前,经常上演,为此,苏彦昊也少听到父王对弟弟的咆哮声,简直就是大小版本的在那对打,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这身子里安放的不是自己的灵魂,出生的是不是也会是一个和父王性子差不多的人… 时间过的很快,在苏彦昊十四岁这年,应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那闹闹腾腾的皇家子弟们,嫁的嫁,娶的娶,就是当初疼爱自己万分的长公主平宁,被皇上远嫁去了北图,几年都见不到一次面。 苏彦昊跟着二皇子亲自去送嫁的,皇家中这集完全宠爱于一身的长公主,最终没有在临安城落脚,也没有选择任何一个青年才俊,她带着自己内心对一个人埋藏很深的情感,离开了她生长了十六年的地方,苏彦昊就是和她太过于熟悉,所以他才更加心疼这个姐姐,长公主出嫁前一晚,平王妃都哭了好久,苏彦昊和弟弟甚至都跑去了顾家找大表哥,可圣旨难为。 此时的苏彦昊才真正意识过来,身在这样的家庭中,对于爱情的选择完全是身不由己的,换做是现代,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例子很多,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也很常见,可在这里,这些都是不被允许的,青年才俊可以用自己的才能摆脱困境的身世入得高门,但那些寻常人家的姑娘,却绝对不会八抬大轿的入得高府。 那个当初多么让皇上宠爱的公主,最终也没有资格选择自己想要的婚事,她的身上肩负了太多跟着荣耀随之而来的责任。 十四岁的他很快也会面临到这些问题,但他不像父亲那样,早早地有了喜欢的人,他十四年来的感情生活和上辈子一样空白,父王和母妃都不同意让他和皇家中人有牵扯,所以在皇后的几度暗示之下,母妃这里均无作答。 十六岁这年,平欣公主含泪出嫁,二皇子娶亲,而大婚已经六七年之久的太子府却一直无所出。 太子身子不适是总所周知的,出生开始就药食不断,皇后为此操碎了心,直到半年后二皇子府传出喜讯,二皇妃有孕,面对朝中这些无形的压力,太子依旧笑而不言。 在苏彦昊的印象中,太子一直是个温文儒雅的人,饶是身子不够好,他依旧努力的做好太子应该做的本分,但他是永远达不到皇后心中所想的那个位置,对于朝中的纷言,皇上没有动摇,太子没有动摇,苏彦昊谨记了父王说过的话,君臣之礼,切忌过密。 身在八王府的老王妃开始着急孙子的亲事,八王爷把王府交给苏谦和之后,两夫妻出去游历了一番,回来之后,王妃更是没什么事情,于是她开始给苏彦昊物色中意的世家女子。 想嫁入平王府的人家太多,王妃眼界高,左挑右选之际,苏彦昊听从了父王的建议,外任三年。 这个决定经过了几番思考,苏谦默不想儿子在如今这紧张之际卷入皇室纷争中去,所谓门当户对的女子多多少少都掺和着一些关系,和皇上请旨之后,苏彦昊就被外派了出去,三年时间很长,足够朝中的一些变动,也足够儿子躲开这些事情。 就是扯到这些事情,王妃才不能再说什么,这么些年来,儿子违她心意的事还少么。 苏彦昊被外任的地方叫饶城,是个美丽的水城,城中河道环绕,树荫群立,距离阳关并不远,皇上有皇上的寓意在里面,离开之前,他还被母妃带着去见过蒋贵妃,他此去饶城,最重要的还是要去看看远嫁几年未归的长公主。 外任三年,他远离临安城,也远离了那里骤起的纷争,太子病逝,太子之位悬空。 饶城的生活十分的悠然,偶尔他会赶十几天的路去一趟北图看看平宁公主,北图王维特和父王母妃的关系都很好,他经常是自由的出入北图王宫,比起临安城,北图人的爽快和不讲究更加让他觉得舒适。 而就在那个大草原里,苏彦昊遇见了那个两辈子中他想要等待的人,看着那一抹火红的身影挥鞭朝着自己的方向驱马而至,用父亲当初的话来说,就是那么一眼,他就知道了,这就是他这辈子要娶的人—— 番外篇五(1) 【番外篇五:木依琳】 木依琳很肯定自己是被左云鹤给蒙了,尤其是她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而在接到圣旨之后,她肠子都给毁青了,想她木依琳自打出生以来无往而不利,有一天还败在了他的手上,就这么被他刺激了两句,她竟然… 惠安城木家的大小姐定亲了,还是圣旨直接颁发下来的,不知道的人都在说,这木家和左丞相府联姻,今后惠安城还不是木家一家独大了,临安城还有个顾府和平王府在呢,可木府中的木依琳已经扯烂了好几段的绸子,气呼呼地看着那些所谓的自己要学的针线活,对一旁的木二夫人撒娇道,「娘啊,为什么我非要学这些,有人帮着做不就好了。」 蒋氏命人把东西从地上捡起来,淡淡说道,「在家没教好,等着你去别人家被教么。」 蒋氏当初想的就是在惠安城找一户门当户对的,这就是比木家稍微差一些,也有个照应,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自己跑去太子府求蒋侧妃,如今婚都赐下来了,难道她还能像在家中这样,想要就要,不要就扔了。 「可是,这是昊哥儿的满月酒,洗三您都不让我去,满月酒也不让我去。」木依琳可委屈,几年不见表姐,回来还见不到,不就是赐了婚,她也没说要逃婚,娘干嘛老是把她关在家里。 蒋氏看着她一脸不情愿,叹了一口气,「琳儿,那是丞相府,不是我们木家,你嫁过去了岂能在木家一样,娘不要求你这些都精通了,可也要拿得出手会做,才不至于落了人家的口实,说你的不是,说我们木家的不是。」 「她们敢说我们的不是!」木依琳凶巴巴的喊道,一接触到蒋氏的眼神就即刻恹了下去。 女儿的心思做娘的怎么会不懂,从小到大,也没看她对什么事这么上心,唯独这件事,她就是再多埋怨了,也没有和自己说要回绝这桩婚事,丞相家的小子人确实不错,就是女儿的性子,怕是到了那会受委屈。 「那里不是木家,全家都宠着你,你哥哥们都让着你。」木依琳知道娘的意思,嫁人了很多事就由不得自己,可这也是她自己选的,她就是气不过,怎么就没忍住。 在家熬了大半年,她终于有机会去临安城见表姐了,临近过年着,大街小巷中都是雪覆满地,几年不曾见面,木依琳有很多话要说,还见到了可爱的小外甥,下午的时候回去,刚出了临安城没多远的路,马车就给拦住了,丫鬟小翠拉开帘子一脸的欲言又止,木依琳抱着暖炉走出来。 马车前一个身披墨色绒披的男子站在那,身后跟着两个侍从,木依琳看了他一眼,拉上帘子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再不赶路回去就迟了。」 可马车闻丝未动,木依琳听着外面小翠和他的说话声,心中越加的烦躁,霍地一声拉开了帘子,冲着小翠喊道,「小翠,你是伺候我的还是伺候他的。」 「小姐。」小翠无奈地喊了一声,小姐在气头上,她若跟着小姐想地走,这不是把未来姑爷往外推么,木依琳哼了一声,「那还不快赶路。」 「在下有要事去往惠安城,小姐可否同载一程。」左云鹤看着她,笑的温和。 「不行。」木依琳放下了帘子,不料左云鹤直接是拉开帘子进入了马车内,木依琳气的要说那车夫的不是,只是碍于他在场,闷闷地说了一句,「不要脸!」 就是婚事定下后这丫头连信都不肯回了,更别说见面,在木府被关了一年都未曾出来,他是想尽办法都没的见面,终于木二夫人松口了,这才在她回去的路上堵着,好不容易等到的人,他哪肯就这么放她走。 左云鹤看着她低头不理睬自己的样子,脸上那温文的笑意更加的柔和,最初见到这丫头,那还是两年前在六王府,古灵精怪,丝毫没有矫揉造作,后来深加了解,这个木家最受宠的小女儿,虽脾气不太好,但为人却真诚,又逗趣的很。 有心接触,见面的机会很多,宫中偶遇也好,寺庙祭拜也好,直到他认定了要娶她,却在提亲这一关上难住了,木家根本没有要和左家做姻亲的打算,对于这最受宠的孩子,木家更多的是担心她过得不好,所以要放在最近的地方方便照顾,而左丞相府绝对不是一个中意的。 只是和这丫头打个赌,他没想到她真的会想出办法来,去了太子府求蒋侧妃,让蒋侧妃通过太子向皇上赐婚。 当圣旨到的时候,左云鹤更多的是惊喜,这个处处和自己针对,半点不相让的小丫头,居然真的会为了这件事,独闯太子府。 番外篇五(2) 「还生气?」左云鹤伸手要去拉她,木依琳闪着避开,瞪了他一眼,「你还不快下去,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琳儿,我很开心。」左云鹤低笑着,「若是你不去太子府,我也会求父亲去和皇上请旨的。」 良久,木依琳才抬头看他,左云鹤说的极认真,「所以我很高兴,你会去太子府和蒋侧妃开这个口。」 「你还说!」木依琳大声呵止他,一脸委屈,她还不够丢脸么,回头想想,她这是多急着想要嫁给他,所以在爹娘不同意的情况下去求了蒋侧妃,那也是厚着脸皮叫蒋侧妃小姨的,论这血缘关系,娘和这临安的蒋家已经很远了。 「左云鹤,你就是一直老狐狸!」马车外的小翠不断地听到从小姐口中出来的‘奸诈’‘狡猾’,还有未来姑爷的笑声,松了一口气,这再赌气下去,都该要成亲了… 随着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木依琳渐渐开始担心起来了,她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什么都做不好,去丞相府了怎么办,听父亲说,丞相府一家子都聪明的很,尤其是丞相夫人,木依琳只远远见过丞相夫人一回,如今回想起来却有些后怕,没有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吧。 她这一怕,学东西就快了很多,蒋氏本来就没指望女儿能速成到什么水平,只要能拿的出手,不用精学,底下丫鬟妈妈一堆,她要做的就是和女婿好好相处。 开春回暖,三月好嫁,从惠安城的送嫁队伍长的望不到头尾,惠安城虽是个小地方,但木家在朝中却不容小觑,木家两兄弟一文一武,在临安城这还有各大家千丝万缕的关系在,看这送嫁,十里红妆不为过。 丞相府中红灯高挂,客朋满座,木依琳紧张地依照喜娘说的,拉着红绸跨过了火盆踩了瓦片,低头只瞧得见自己的裙摆,到了新房里,更是不敢抬头去看丞相府这几个人。 等了许久,那头的客人们就是不肯放左云鹤回来,装醉也没有用,苏谦默他们这都是经验堆里过来的,哪里会瞧不出左云鹤装醉,愣是不肯放他来洞房,就是这小子从小开始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到最后,媳妇居然也是这么扮猪吃老虎给拐回家的! 仗着好酒量,左云鹤回来的时候,木依琳小心翼翼地靠在床边,想睡又不敢睡,眯着眼睛的憨厚可爱样逗乐了他,遣散了丫鬟婆子,他坐了下来,温柔地看着她,饶是外头闹哄哄的,这一个晚上,她也是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真正成为了丞相府的四夫人,木依琳才发现日子并不如想象中这么难过,外人传言中奸诈狡猾的丞相大人,其实是个十足的妻管严,而外在大气端庄的丞相夫人,在家则是能省就省,成亲头三月就省了他们的晨昏定省,说是小夫妻该好好培养感情,而和丞相相处的时候,也决计不是外面传言的样子。 简而言之,这一家子,都太能装了! 给予她传授的经验就是习惯就好,想当初她们来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以为这是婆婆出的另类招数,丝毫不敢怠慢,生怕出了一点错就被揪着了,这大家之中随处可见奇怪的相处方式,谁知道这是不是丞相夫人另外想出来的为难法子。 但时间久了她们才发现,这丞相府里,最懒的人是丞相夫人,接着就是丞相,而丞相在外顶天立地,回了家,凡事都是听夫人的,有这样的父母,养出来的四个儿子也是这扎堆的能装,木依琳想起当初被三哥娶回来发生的事还咬牙切齿的模样,瞬间觉得,其实她的小相公还是很好的。 这样的家庭氛围中,木依琳想不惬意都很难,偶尔还是会警示自己,不能太过于松懈,也就是丞相夫人给的三个月小夫妻团聚时间,她发现自己小日子也迟了,人也懒了,胃口大了,开始发胖了! 木依琳这么快有喜,最放心的还是要属于木家的几个长辈,等她生下了孩子,自然会懂事起来,知道做母亲的辛苦。 而面对丈夫的疼爱,公公婆婆关切,一家弟兄之间的爱护,木依琳那一套宅中生存术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外界依旧传言着丞相府是多难呆的一个地方,左丞相是个奸诈狡猾的人,他的四个儿子,啧啧,绝对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每每出去参加宴会,木依琳也学会了对各家夫人疑惑的笑而不语,她有一个外界不为人知的幸福家庭,而她,终将完美的融入进去……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庶女成凤 卷一:大房新嗣女》作者:木子苏 2、《庶女成凤 卷二:稳坐千金椅》作者:木子苏 3、《庶女成凤 终卷:皇朝新贵胄》作者:木子苏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