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婆》 第1页 [仙侠魔幻] 《婆》作者:蚕丝如故(完结) 简介: 阿涩继承了婆婆的衣钵,成了玥州城新任龙婆。 平日里占卦问神,驱除邪祟,做些小生意,顺便等一个人。 后来,那个人来了,她知道,这千年的劫,总算是到头了。 用一千年的时间去改一个人的命,算不算执着? "【将分享完结各类好看的小说,】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站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如侵权,请邮件联繫。" 第1章 勐虎下山1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不是七月十五吗,按照咱们这里的规矩,自然是早早在路边烧了纸钱祭拜先人。到了夜里,家家户户都该闭门不出,以免冲撞了鬼神,惹来麻烦。我当时烧了纸钱,正看着火,就没留意我家那小孙子。等我烧了纸钱,才发现孩子不见了。我那个怕呀,当时就往街上去找人,你猜怎么着?」 屋里熏着不知名的香,让人闻了凝声静气,不自觉放松下来。阿涩纤细的白手揭开香炉盖子,看到香已经烧差不多,又加了些进去。 她看着面前有些着急的张大妈,不慌不忙道:「怎么了?」 张大妈神神秘秘,屁股往阿涩的方向挪了一下:「我看到孙子站在一面高墙前发愣,我连忙跑过去,训了这孩子一顿,谁知这孩子指着墙跟我说,奶奶,那里有老虎。」 「老虎?」阿涩看看院子里正开心的骑着木马摇来摇去的孩子,有些狐疑:「老虎怎么会上墙,莫不是把猫看成老虎了?」 张大妈激动的一拍大腿:「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那孩子却说,就是老虎,头上还有个王字。不仅如此,那老虎还跟他说话了。」 「说的什么?」阿涩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说,老虎找他问路,问他可知道泰山怎么去。」 张大妈当时听见孙子说这事,只当小孩子想像力太丰富,把电视上看到的动画情节带入到现实,所以也没当回事,只是匆匆忙忙把孩子带回去,一路上还避讳着那些烧在路边的纸钱堆。 谁知到了晚上,孙子就不对劲了,一直嚷着别吃我,我没有撒谎。小孩子一夜梦魇,哭个不停,张大妈从乡下来的,最知道孩子眼睛干净,还没跟阴曹地府断了联繫,很容易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是吃过早饭,就带着孙子到龙婆馆找阿涩。 说起龙婆,玥州城里虽不是人人知晓,但凡是遇上些邪门的事,都要找到龙婆这里,求籤问卦,驱除邪祟。 龙婆在玥州也有几百年歷史了,久到没人记得,她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相传她们祖上是巫,能沟通鬼神,经歷战乱动盪,最终在玥州城落脚。 传到这一代,已经记不清是多少代。这一代的龙婆叫阿涩,是个孤女,从小被上代龙婆收养。养到十七八岁,考了个名牌大学,去外面读书去了。 本以为不会再回来,谁知过了七八年,人又回到玥州城,不仅继承了龙婆的衣钵,本事还不小。 若不是如此,她年纪轻轻的,像个水灵的女大学生,谁能来找她摆平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阿涩,你可要好好给我孙儿看看,给他驱驱邪,不然.......」 话还没说完,原本骑在木马上玩耍的孩子忽然大哭起来。他仿佛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怕的要死,直直冲到张大妈怀里,瑟瑟发抖。整个人小猫一样,又是叫又是哭,死死抓住张大妈的衣服,几乎将张大妈的衣服撕开。 张大妈焦急又心疼,抱着孩子不断的哄,「不怕不怕,奶奶在这啊。」 她殷切看着阿涩,拜託她帮忙。 阿涩站起来,走到院子里,往他刚才看的方向看去,眸子冷了冷,回身走到屋里,拿出一套纸衣,又拔掉孩子几根头髮,放在纸帽子里,丢进火盆里烧了。 随着大火一阵焚烧,青色的烟雾往高处飘去,似乎钻入了某个小洞里,一会儿烟雾就全部消散,只剩火盆里一堆灰烬。 说也神奇,这么一操作,孩子顿时不哭了。整个人平静靠在张大妈怀里,怯怯的一言不发。 「这....这是好了?」张大妈紧张问道。 阿涩不语,又从香案上拿起一瓶深色的油,那不知是什么油。只见她将手指沾了些油,涂抹在孩子的肚脐眼上。 不一会儿,孩子竟然睡过去了。 阿涩这才道:「孩子还小,遇到这种事很正常,以后尽量不要让他靠近有死人的地方。等过了五岁生日,就看不到这些东西了。」 张大妈顿时松了一口气,抱着孩子亲了亲。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入桌上的功德箱里。正要离去,忽而又道:「阿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孙儿去的那家人,前些日子,还真死了人。不对,也不能说死了人,应该说,那人失踪不见了。」 阿涩眯了眯眼:「警官可是定案了?」 张大妈摇头:「这事说起来,也是离奇。」 话说玥州城虽比不上一二线城市大,但也算是有歷史的老城。大片的古建筑,在全国可以说十分独特。 早些年,玥州城里有一户姓赵的人家,原本也是大户人家,后来遇到战乱,子孙逃到外地去了。 不知过去多少年,十几年前,这户姓赵的人家又回来了。不仅回来,还凭着当年的房契,拿回了自己的祖宅。 第2页 要知道经歷过歷史的洗涤,这些老宅难免有人占据了。当时因为房子的事,还闹腾的厉害。 占据屋子的人不肯搬迁,赵家人铁了心要拿回自己家的房子,僵持许久,后来政府出面调解,最后这屋子还是归还了赵家人。 但是听说,赵家人给了一部分补偿,足够这些人在城里买电梯房住。 赵家人回来后,好好修缮了赵家祖宅,如今的赵家祖宅,已经是玥州城里独一份的老建筑,好多人慕名而来,就想看看。 可赵家人不开放,外人也就站在高处眼馋。 有人估算过,如今的赵家老宅,价值至少几个亿。光是占地面积,就足足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赵家人回到玥州,又是投资,又是做生意,不仅带动了当地的经济,还本分交税,可以说是本地首富。 但赵家人为人低调,从没闹出过什么出格的事。 直到几日前,赵家人忽然报警,说赵家大伯赵明华失踪不见了。 警官上门调查,发现赵明华的衣服诡异的脱在院子里,连内裤都在。而他们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赵明华出门的痕迹。 第2章 勐虎下山2 赵家那么大的宅子,自然有监控,防止小贼进去偷盗。 可警官翻遍了监控,也没看到赵明华出院子的记录。更诡异的是,现场还发现了老虎的脚印与毛髮。 「老虎的脚印?」阿涩心动,很想去看一看。可这也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婆婆说过,干她们这一行,只能别人上门相求,不能自己主动去揽事,否则会乱了别人的命数。 张大妈连连点头:「您不知道,周围的人当时都传言,说玥州城里进老虎了,赵明华是被老虎吃掉的。可警官说不是,让我们不要乱猜。这么一想,我孙子也看到了老虎,难道说,是真的有老虎不曾?」 阿涩摆摆手,安慰她:「这事让警官操心去,您孙子已经没事,别瞎想。」 得了她的宽慰,张大妈满意离去。 人一走,屋里就闪出一道身影,打开功德箱,拆开红包:「才二百块,这大妈也太小气了。」 阿涩一把抢过乔梦手里的钱,赏她一个白眼:「只是给小孩去去邪祟,你还想收多少钱,真当我这开黑店的?再说,你一个蹭吃蹭住的,不去上班,赖在我这做什么,太阳都晒屁股了。」 乔梦不以为然,打个哈欠,穿着奶白睡衣,懒懒散散坐在软塌上。「不是我不想去上班,实在怕被人逮住,老娘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我妈要把我生的这么貌美如花。要不是如此,怎么成天吸引烂桃花。」 阿涩将钱收好,打掉她要拿贡品苹果的手,道:「我劝你今天还是出门去上班,不然可能错失一笔大财。」 乔梦顿时来劲,抓住她的手问:「多大的财?」 阿涩点燃一炷香,对着供奉的神主牌位拜了拜才道:「足够你买个爱马仕的新包。」 「真的,早说嘛!」乔梦火速刷牙洗脸换了一身新衣服,高高兴兴要出门。 阿涩忍不住叫住她:「还是穿条裤子吧。」 「为什么,我的腿不美吗?」乔梦风情万种的撩了一下头髮。 阿涩面部表情道:「你照做就是了,否则钱别想要了。」 乔梦眯了眯眼,本想拒绝,可自己这个同学,说她有本事吧,有时候又是装神弄鬼欺骗无知大众的。说她没本事吧,偏偏有时候灵验的很,你不听还不行。 「算了,就当你嫉妒我的美貌,我听你一回。」乔梦换了牛仔裤出门,阿涩抬头看看天,心里嘆息,摇了摇头。 「请问这里可是龙婆馆?」一道好听却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阿涩回过头去,看到个穿着皮夹克,高高瘦瘦,面容高冷的年轻帅哥。她上下打量这人一眼,问:「是龙婆馆,你是?」 「我想寻龙婆。」男子走进来,顿时让阿涩感到一阵压抑,他真的很高,至少185公分左右,自己这160到顶的身高,在他面前跟小孩一样。 阿涩:「我就是龙婆。」 男子诧异,显然不信。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又看,从怀里掏出手机打出去:「你不是说龙婆是个老太太吗?」 阿涩见怪不怪,看着他走到一旁打电话,自顾自的回屋,倒了一杯茶。 「是个老太太啊,我妈说了,这里的龙婆可灵验了,你有事找她准没错。」电话那头的人解释一番,男子似乎有些不信,索性挂了电话,走到阿涩面前。 「小姐,这里还有其他的龙婆馆吗?」 阿涩扫一眼男人,摇头:「没有。」 男人还是不信,也不废话,直接出了院子。 阿涩轻笑,坐到院子里的摇椅上,开始晒太阳。日头才出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秋日还有些时候才到,今日的风吹的刚刚好。 大约过去两个小时,男人再次推门进来。 阿涩看着他去而復返,也不意外,只问:「我看你也不像烦恼缠身,找龙婆做什么?」 男子顿了顿,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阿涩对面,「你真是龙婆?」 阿涩点头。 男子还是不信:「有什么证据?」 阿涩轻轻摇着摇椅,笑:「你是觉得自己长的帅,所以不会被人打是吗?」 男子噎住,想了想,才道:「我叫谢元,是从外地来的,我想找一个人。」 第3页 「找人应该去找警官才对,找我做什么,我也不是私家侦探。」阿涩懒洋洋的闭着眼,不着急接他的活。 谢元却着急道:「警官已经找了几天了,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们都说人死了。我想请你帮我算一算,人是不是还活着。」 阿涩这才睁开眼睛看他:「找人一千。」 谢元愣了下,掏出手机。「微信支付可以吗?」 阿涩指了指功德箱上贴着的二维码:「自己去扫一下。」 谢元面色清冷,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阿涩,走到功德箱边上,扫了扫二维码,支付一千元。 「微信到帐一千元。」神案上的功德箱发出ai女声,谢元越发觉得自己是遇上骗子了。 阿涩这才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姓名生辰八字给一下。」 谢元愣了下:「我不知道。」 阿涩微笑:「那你问好了再给我。」 说着,回身进屋去了。 谢元又打了通电话,好久才拿到生辰八字。他将手机递给阿涩,阿涩看了看,诧异道:「你是赵明华什么人?」 「你认识赵明华?」谢元也诧异问。 阿涩摇头:「算不上,只是今日听了他的事。你与他不是亲人,要寻人怕是有些麻烦。」 谢元深深看一阿涩,拿回手机:「要多少钱?」 阿涩见他这么上道,毫不犹豫道:「再加一千。」 谢元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付了款。 阿涩拿出一个绣着奇怪图案的袋子,倒出一把红米在铜制的圆盘里。这盘子看着古怪,边上有一圈花纹,但是很小,看不清。 似乎是花朵,又似乎是经文。密密麻麻,缠绕了一圈。 阿涩将盘子拿起来摇了两下,又拿出一只竹篾子,开始推算。一边推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谢元听不清楚,只是拉扯了一下衣领子,紧紧盯着阿涩看。 他想着,这女人接下来会怎么说,是跳大神还是危言耸听。 阿涩忽然睁开眼,目光犀利,谢元吓的后退一步,略微紧张看着她。「怎....怎么了?」 第3章 勐虎下山3 「人已经死了,大凶,不用找了。」 谢元愣愣看了阿涩几眼,讥讽道:「你这没头没尾的撒了一把米,就说人没了,要我怎么信?就是警官找人,也得给我个合理证据不是。你的钱赚的是不是太了。这位小姐,你分明是在装神弄鬼骗人,还是个没本事的骗子。」 阿涩没来得及说话,门忽然被人踹开。 乔梦气势汹汹指着阿涩大骂:「阿涩,你这个骗子!」 谢元见状,毫不犹豫退开,把位置让给这个女人。 乔梦一瘸一拐走进来,到了阿涩面前抓住她的衣领直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倒霉,啊?」 阿涩心虚笑笑:「这话说的,我说的是你要发财了。」 「放屁,那叫发财吗?早知道你说的发财是这么回事,打死我都不出门。」乔梦气的使劲摇晃阿涩:「你居然这么坑我,我诅咒你一辈子单身,永远得不到帅哥!!!」 谢元却好奇问道:「这位小姐,你是被她骗财了吗?」 乔梦气在头上,正要怒吼谢元,可一看到他的脸,就换了模样。娇滴滴捂着头,往他身上靠去:「哎呀,人家头晕。」 谢元本能扶住她,想让她坐下,乔梦却像八爪鱼一样,死死霸主他,靠在他胸口撒娇:「啊呀,先生,你快帮帮我,我头晕的厉害,好难受啊。」 阿涩面无表情看着乔梦撒娇,一点拆穿她的意思都没有。 谢元却以为乔梦是上当受骗气极了,忙道:「小姐你放心,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说,我帮你报警,把这骗子抓起来。」 阿涩保持嘲讽又不失礼貌的笑,继续看着乔梦表演。 乔梦的手一路下滑,摸到谢元的屁股,忍不住捏了一把,谢元才觉得不对劲,忙把人推开。 乔梦懊恼自己猴急,忙娇羞解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谢元无意瞄见阿涩,发现她居然在偷笑,似乎见怪不怪的样子。顿时来回打量面前的两个女人,道:「你们认识?」 阿涩点头:「我同学。」 谢元面色冷下来:「原来你们是诈骗团伙,说,你们还有多少人,外面那些给你们指路的,也是你们的人吗?」 阿涩还没说话,乔梦却打断他:「这位帅哥,别以为你长的帅,就能随便污衊我们。看你长的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还是个偷拍狂,怎么,你这是打算偷拍我们不穿衣服的样子吗?」 乔梦晃了晃手里的微小摄像头,谢元忙慌乱在衣领子上摸了下,发现胸针不知何时已经到对方手里。 他心里窘迫,面色却十分镇定。「你们在这团伙行骗,我就想拆穿你们的行为,让外面的人看看,你们这些故弄玄虚的骗子是个什么模样。」 阿涩拿过胸针,看了看,道:「难怪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不对劲,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烦恼缠身的,没道理多管闲事。说,你是谁,不说我就报警,说你私闯民宅非法拍摄,至少判你三年。」 谢元也不害怕:「我是在暗访调查。」 阿涩冷笑:「对警官说去吧。」 谢元并不害怕,以为阿涩这样的骗子,定然不敢报警,谁知阿涩不仅报警了,警官还真把他拘留了。 第4页 乔梦甚至对着警官哭诉:「警官,你一定要把这个变态多关两天,他不仅偷拍我们,还对我动手动脚,摸我屁股,真是无耻至极。」 「胡说,分明是你......」谢元没说完,就被警官打断。 「小伙子,我看你长的人模人样,怎么能干这种龌龊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不是,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有视频,我.....」 「好了,你不要狡辩了,我们会调查清楚的,现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警官打断他,靠着手铐送他上了警车。 乔梦目光含泪,得意看一眼谢元。谢元俊俏的脸色冷的冻死人,真是大意了,两个女骗子果真不好惹。 等人都走了,乔梦才关上门,拿起扫帚追的阿涩满屋子跑。 阿涩一边逃一边叫嚷:「你打我作甚,这是你的命数,怨不得我。」 乔梦气的直骂娘:「我日你仙人个板板,狗屁命数,今儿我不把你打趴下,老娘今日受的苦就是笑话。」 原本听说今日能发大财,乔梦开心的要飞起。她虽然家里有钱,但是因为不想继续受父母的摆弄,索性跟着阿涩来到玥州城工作。 两人原本学的室内设计,但是毕业后谁都不想干这一行。一个成了化妆师,一个成了神婆。 在这个古城,化妆师还是挺好的,她自己开了个化妆室,给新娘拍照的人化妆,技术好,也算是生意不错。 但是,前些日子去酒吧浪,被一个土豪富二代盯上。 乔梦这个人,不缺钱,但是好色。她就喜欢有身材有颜值的帅哥,电脑里存的都是各种美男子照片。 而这个土豪,长的差不说,还很矮,估计不到一米七。 乔梦虽然喜欢帅哥,但也不是那种十分肤浅刻薄的人。身边也有这样长相普通的朋友,只要不追求她,她很乐意跟人家交朋友。 但是土豪没有自知之明,大约是酒吧里拜金女见的多,觉得男人只要有钱,什么女人得不到,于是疯狂追求乔梦。 乔梦怕了他,各种法子躲避。 今日原本盼着发财才出门,谁知到了工作室楼下,土豪突然冒出来,要送她花不说,还非要她接受自己。 乔梦哪里肯,当即转头就跑。 土豪毫不犹豫追,这一追,乔梦就被车撞到,狠狠摔在地上。 要不是穿了裤子,肯定流不少血。 土豪见这,吓的不行,忙把人送去医院,司机也吓到了,大庭广众逃不掉,也只能被扭送到医院。 结果就是,这两人一个赔偿医药费,一个说要给她买爱马仕的包包。 所谓发财,就是这么来的。 第4章 勐虎下山4 「这不是挺好的吗?看,我说是个爱马仕,就是个爱马仕吧?」阿涩心虚笑笑,气的乔梦将扫帚甩了过去。 「是你大爷,老娘命差点没了,还要钱做什么!」想想就委屈,这个死土豪,真是烂到极致的烂桃花。 阿涩讨好求饶:「别生气啊,你信我,土豪以后都不会来纠缠你了。」 「当真?」乔梦狐疑。 「不骗你,因为你这事,他会去奢侈品店买爱马仕。然后他会被爱马仕的女店员纠缠上,两人天生一对,很快步入婚姻的殿堂,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说起来,这个爱马仕是你的红娘费,你可一定要收啊。」阿涩见乔梦听了没那么生气,又忙道:「我刚刚宰了一头肥羊,请你吃火锅,海底捞,如何?」 「我要吃肉,大大的吃肉,以形补形。」乔梦傲娇扬起下巴,抬起右手等人搀扶。 阿涩哪敢怠慢,忙上前,小太监一般搀扶住她:「娘娘,走着。」 ............... 谢元找来陈久,一番折腾才把人保释出来。要不是身上有记者证件,乔梦给的录像又坏了,谢元恐怕没这么容易出来。 陈久拿着柚子皮不断拍打他:「来来来,去去晦气。」 谢元白他一眼,上了奔驰保姆车。 陈久忙跟上去,递给他一杯美式咖啡。谢元郁闷的喝一口,觉得古怪:「摄像头坏了?」 自己当时还仔细检查过,确定没有问题的,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录下来。 陈久也觉得不理解:「说起来真是奇怪,你进去以后,我这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更奇怪的是,我怎么打你电话,都在通话中。我还以为你为了不被发现,才故意不接我电话的,谁知一转身,你就被抓了。老闆,你说这龙婆,是不是真会点什么茅山术?」 「茅山术个屁,咱们揭秘了这么多灵异迷信事件,哪件不是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照我看,八成她的屋子里有某种屏蔽器。」说着,又顿了顿,如果能屏蔽信号,当时自己怎么能顺利付款的? 陈久看看他,没有说话。 他们是一家影视公司,作为公司老闆,谢元把主要经营委託给自己的合伙人,自己却开了个纪录片部门,专门调查拍摄各种灵异事件。 他们在自己家的网站上有个专栏,就叫灵异的真相。 这个栏目有不少粉丝观众,不断有人留言,告知他们自己知道的离奇事件。 最近,就有人提到了玥州的龙婆。 传说这个龙婆是玥州独有的存在,虽然做着占卜问卦,驱邪的事,但又与普通的神婆道士不同。 这种不同的表现之一,就是任何奇怪的事都能去问她,她都能给你解读,而且很准。但是古怪的是,传说任何人一辈子都只有一次见龙婆的机会,她能实现你最紧要的一个心愿。一旦你心愿了结,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见到龙婆。 第5页 谢元起初不在意,也没打算来探个究竟。只当是个无聊的故事听,毕竟网上的确有些无聊的人,瞎编这种事来套路他们。 谢元选择拍摄的标准,一定是真实发生了命案,又带有警官无法破解的灵异因素在里面。 可前几日,谢元来玥州拜访父亲的故交赵叔叔,却听到赵叔叔离奇失踪的消息。 警官找了七八天,一点线索也没有,不知怎么的,谢元就想来龙婆这里问问。看看她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装神弄鬼。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老闆,要不就算了,咱们这次打草惊蛇,她们肯定有防备了,再继续,她们肯定还要报警的。」陈久作为助理,觉得这次的确不如从前顺畅。 谢元放下咖啡,冷笑:「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神,我就不信拆穿不了她的王八壳。」 「那你想怎么做?」陈久一看到老闆的眼神,就知道不好。 老闆这人看起来平时冷冷的,什么都可有可无。但实际上是个十分执着的人,一旦认定目标,定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不然也不能才三十出头,就坐拥这么大一家影视公司。 谢元:「既然藏不住,那就不藏了。」 陈久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看他跃跃欲试的眼神,就像一只看到猎物而兴奋的狼,忍不住打个哆嗦,默默替龙婆哀悼。 他们老闆真的不好惹啊。 ................ 阿涩一大早就喷嚏连连,忍不住想加衣服。 她看看外面的太阳,掐指一算,觉得不对,离开往门边走,准备今日闭门歇业。 门关到一半,一只脚卡在门下,挡住了她的动作。阿涩抬头,看到一脸高冷的谢元。「今日歇业。」 谢元不急不慢道:「你拿了我的钱,事情却没办好,这合规矩吗?」 阿涩也不心虚,「结果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一句不用找了,也太假大空了。人说龙婆神通广大,不如你把人找出来,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只要找出来,我给你双倍价钱。」谢元直勾勾看着她,不信骗子不动心。 阿涩却问:「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谢元道:「龙婆不是很厉害吗,不如自己算算,看看我到底是做哪一行的?」 阿涩松开手,让他进来,淡淡道:「我算命要花钱,你又不给我钱,我干嘛要算,爱说不说。」 谢元摘下墨镜,深深打量阿涩,「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捞钱的机会。」 阿涩白他一眼:「就许你们赚钱荣华富贵,不准我赚钱养活自己,先生,你是不是太双标了?」 谢元走进来,环视一圈小院子,这是个典型的明清四合院,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是似乎装修过,所以屋子新旧结合,装饰的很有特点。 他自顾自坐下,道:「说吧,多少钱你才愿意把人找回来。」 阿涩狮子大开口:「四万。」 谢元看她:「真当我冤大头呢?」 阿涩冷冷一笑:「找一个人是两万,但你要找的,是两个人,不是吗?」 谢元这才正经起来,有些戒备看着阿涩。 阿涩不解释,只道:「既然来了,不防坦诚布公,说说你的目的。」 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若不是有特殊原因,怎么会花这么多钱来找她调查。她可是龙婆,不是警官。 第5章 勐虎下山5 谢元是犹豫的,他不是第一次拍纪录片,自从进入这一行,面对过很多人。不少人善于从别人言语的漏洞窥见他的心思,最初的时候他还会被骗,上当的次数多了,他的戒备心就重了。 他往后靠了靠,不正面回答,反而问:「你为何这么说?」 阿涩端详这个人的脸,似笑非笑:「寻常人家,在你这个年岁,还每天社畜一样汲汲营营讨口饭吃。你倒是生了一脸富贵相,前世如果不是积攒了很多福气,这辈子大约遇不到这么好的父母,也没有这份智慧。这么聪明的人,怎么非要来探究不该探究的东西,就不怕夜里做噩梦,吓的尿床?」 谢元对她似是而非的话越发谨慎应对,这骗子当真是高手,如果没有调查过他,那就是通过自己的穿着行为判断他的来歷。 他轻笑:「你说错了,我没什么背景来歷,就是个纪录片导演,专门揭秘灵异案件的。」 阿涩不在意他的防备,继续道:「四万块,你给不给吧?」 谢元犹豫了下,「钱不是问题,但是我要求全程跟踪拍摄,不管你找得到找不到人,这事我都会剪辑播放出去。」 阿涩想了想,补充一句:「我要求打马赛克,不能暴露我的脸。」 「这......」 「反正不能暴露,不然我就不拍了。」阿涩很坚持,谢元很挣扎,不暴露脸,纪录片的可信度会大大降低的。 「四万块就想我让我出镜,也太便宜你了。想清楚,同意我们就签合约,不同意你就别再来骚扰我了。」 「行,我明天就让人把合同弄来。咱们今天先拍可以吗?」谢元决定先妥协,后续的事再说。 阿涩却拒绝了,「合同签了再说,我对你的人品有怀疑。」 谢元感觉自己被冒犯,眯了眯眼,到底没有生气,只是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见他回来,陈久很诧异:「这么快就回来了,没谈妥?」 第6页 「谈妥了,你让人准备一份合同,明天开始拍摄。」谢元坐在车上,捂着头有些疲倦道。 陈久欣喜,「老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不过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谢元顿了顿,古怪道:「你说这龙婆是不是调查过我们?」 「不能吧?你平日也没露脸,连社交帐号都不放照片,她怎么能查到您的。」陈久回头,见他皱着眉头,顿时觉得新鲜。「她都跟你说什么了,你看起来有点害怕?」 谢元侧目看去,好一会儿才道:「她知道我要找的是两个人。」 陈久惊讶了:「她调查我们了?不对,不能啊,这个项目咱们也是刚起了意思要查的,除了咱们俩,没人知道。我这连策划案都没写呢!」 谢元嘆气:「这正是让我觉得诡异的地方。」 原来谢元之所以要查这个案子,还是因为几年前,沪市也发生过一件一模一样的案子。 大概五年前,上海出现一件奇怪的案子,有个妇人来报警,说做保姆的那家女主人失踪了。警官赶到那家住所,查验了众多痕迹,发现女人的衣服脱在屋子里,内衣内裤都在一起,仿佛人直接消失,然后留下衣服一样。 而在现场,也发现了老虎的脚印与毛髮。 警官通过各种手段,也不知道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周围的监控更是找不到女人离去的痕迹。 不仅如此,他们仔细检验,确认老虎的毛髮与脚印都是真的,不是人造。 这当时让警官们陷入不安,以为沪市出现老虎,还严格查探了一阵子。甚至特地去动物园,查验过他们是否走丢了老虎。 他们抽了老虎的毛髮做对比,发现并不是同一只老虎,难道真有其他的老虎在沪市? 可是调查了许久,什么线索也没有,老虎跟这个人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元当时还没做灵异案件的纪录片,从朋友嘴里知道这个案子,虽然觉得怪异,却也没放在心上。 谁曾想,如今在玥州又发生了相同的案件。 相隔五年,一模一样的事件,这就不得不得让谢元感到诡异。他当即打电话给朋友,让朋友查询赵明华与那个失踪的女人是否有关系。 但遗憾的是,两人并无关联,这就更让谢元觉得异常。 无缘无故,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两个人,怎么会以同样的方式失踪? 根据他长久以来的经验,这背后一定有非常让人震惊的答案。 然而龙婆轻松拆穿他的心思,就更让他觉得诡异了。 按照正常逻辑,这个女人要么就是知道什么内幕,要么就可能是真兇。想到这里,谢元有些小兴奋,他问陈久:「让你查这个龙婆,有什么结果没有。」 陈久一边开车一边道:「她的经歷很简单,婴儿时期被上一代龙婆收养,后来考上沪市的f大,毕业后在沪市待了一年就回玥州了。从小到大,读书成绩都挺不错,大学表现也还行,但算不得突出。整个人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谢元却笑了:「怎么不特别,你看看,失踪的白晓燕,还有赵明华,一个在沪市,一个在玥州。从时间节点上看,她离开沪市的时间,正是白晓燕失踪后几天。而赵明华回到玥州才几天,不就失踪了。你说,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陈久愣住:「还有这么个缘分?可这也不能算她谋害两人的证据吧?」 谢元点头:「你说的不错,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咱们要跟紧她,一定要找到线索,我就不信,她真是神通广大的神婆。」 在谢元的世界里,没有鬼神,只有装神弄鬼的人。他倒要看看,这个骗子如何露出马脚,暴露她丑陋的真面目。 「老闆,你别这样笑行不,看着怪渗人的。」陈久忍不住打个冷战,又来了又来了,每次老闆决定盯上谁的时候,就会露出这个诡异的笑容,好像一只饿狼,盯上了一头肥羊,不仅快流口水,还马上要扑过去,狠狠咬断对方的喉咙。 谢元扫他一眼:「闭嘴。」 第6章 勐虎下山6 第二日,谢元带着合约上门,阿涩看都没看,就签字了。谢元诧异:「你就不怕我这里有不平等条约?」昨日要合约的时候,不是很固执谨慎吗? 阿涩收好笔,将合约递给他道:「就算你毁约也没关系。」 「为什么?」谢元更加不解了。 阿涩笑:「这种合约是给法律看的,你想怎么写都可以。但我签了你的合约,你就要签我的合约。」 「什么意思?」这就开始装神弄鬼了?谢元盯着阿涩看,想看她能搞出什么名堂。 阿涩一把抓过他的手,在他没反应过来前,抹上印尼,摁在了一张无字的红纸上。当着谢元的面,红纸被烧掉,化成一团灰。 谢元莫名打了个冷战:「你给我签的是什么东西?」 「也没什么,就是告知神灵,这个人如果敢违背对我的约定,那么他将一无所获。」 谢元觉得没这么简单,可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但合既然已经签了,那就该开始干活了。 「不着急,你还需要做一件事?」 「还有事?」 阿涩只道:「这是我们龙婆的规矩,不能破。你别怕,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让你去赵家,让赵家人亲自出一份请柬,请我上门问事,我才能去赵家查赵明华的下落。」 第7页 「这又是什么道理?」谢元好奇起来,这个龙婆跟他往常见到的那些神婆道士还是有区别的,事特多。 阿涩笑:「我也不知道,规矩就是规矩,你不做,我也动不得。」 说了等于没说,谢元却不敢不做。他起身去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后,赵明华的侄子赵烨亲自来请人。 豪华的奔驰保姆车一路到了赵家大宅,赵烨礼貌的把人请下车。「龙小姐请见谅,我父亲因为大伯的事着急住院,不在家中,只能我出面招待你了。」 阿涩微笑,没有说什么。上台阶的时候,却在门口立了几秒,双手合十念了句什么。 赵烨似乎见怪不怪,谢元却十分不解,低声问:「她这是做什么?」 赵烨解释:「拜门神。」 「怎么还要拜门神?」谢元觉得今日真是见了新大陆。 阿涩却道:「这是规矩。」 谢元不解:「那我们也要拜门神吗?」 「这倒是不用,你不是龙婆,不用守我们的规矩。」阿涩跟着赵烨往里走,陈久跟在后面一路拍摄,不漏掉一丝细节。 谢元一边走一边问:「你们龙婆又为什么有这种规矩?难道你们是妖怪,进门不拜门神,会遭殃?」 这话问的尖锐,阿涩却不计较,只道:「谢先生,你要是去别人家,进门尚且要知道敲门。我们到人家的地方,问过了主人的同意,自然要问门神是否同意我们进门。」 「你又怎么知道门神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的?刚才念的是咒语,与门神沟通吗?」谢元一句句追问,阿涩倒也耐心,认真解答起来。 「这很简单,如果门神同意我进门,我跨进来就安然无事。如果不同意.....」她古怪一笑:「那我走进来的一瞬间,就会全身发冷,今日在这户人家,不仅毫无收穫,还会倒霉。」 谢元听的离奇,不禁追问:「那你刚才觉得冷吗?」 阿涩不说话,跟着赵烨拐角,上了台阶。 赵家的大宅是好几进的院子,赵明华住在主院,是位置最好的地方。 「龙小姐,这就是大伯住的地方了。」赵烨推开木质的院子门,手在开门的时候,不经意扣着门上的拉环,扣了两下。 阿涩看了不语,跟着进去。谢元走在阿涩身旁,问她:「龙小姐打算怎么找人?开坛做法招魂吗?」 这倒是常用的手段,他以前在海边一个城市调查船员失踪灵异案件的时候,当地的人请来神婆做法招魂,结果被他拍到这些神婆吃肉喝酒吐槽事主太小气,指望这点钱财招魂。还嘲笑事主白花钱,被坑的天经地义。 后来更是查出,这几个所谓的道士神婆,就是乡下骗吃骗喝的。 阿涩看了一眼两眼放光的谢元,微不可察的翻个白眼,站在院子里环视一圈,大步走入赵明华的屋子。 屋子里还维持着赵明华出事当天的样子,连被子都还是他离开时候的样子,赵家保姆不敢收拾。 赵烨道:「我担心警方会遗漏什么线索,万一要回来找呢,所以没让他们收拾。」 阿涩看去,屋子里用的都是梨花木家具,虽然不是老物件,但光是这些木料,都价格不菲。 她又看了看床,还有桌子的位置,忽然问:「这屋子最近是不是动工过?」 赵烨一愣:「是,前些日子是让人做过一些简易处理。主要是我大伯说,夜里睡觉总能听见老鼠的声音,我就让人将屋子里里外外处理了一番,并且把该修补的地方都修补了,这才没了老鼠声。」 谢元问:「龙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 「你们是不是请了风水师?」阿涩停在门口,看看院子里的树,又看看床的位置,若有所思。 赵烨忍不住惊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是的,大伯当时担心会不会惊扰了耗神,所以让人请风水师来,调整了一番,以免惊扰到不该惊扰的精怪。」 谢元倒是听说过这个,据说房子若是久远,没有人居住,就会被老鼠蟑螂或者不知名的野物占据。 它们在屋子待上一定时日,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你若是忽然前来,粗暴的把它们驱赶出去,就会得罪这些已经有了灵气的精怪。 它们一生气,便使用种种手段闹的你家宅不宁。 「请的是谁?蒋先生还是莫先生?或者其他人?」阿涩又问道。 「是宣阳门的蒋先生,他与我爸是故交,家里的楼盘风水,一直都是他在看。」 阿涩点点头,正要离开,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一面光秃秃的墙壁:「那里之前是不是有一副画?」 第7章 勐虎下山7 赵烨愣住,想了想,摇头表示没有。 谢元凑过去看了看,摸了摸墙壁上的灰,并没有什么痕迹,甚至墙上连挂画的钉子都没有。「龙小姐为何觉得这里会有画?」 阿涩走过来,指着谢元头顶上方十厘米的位置道:「你摸摸那里,看看是不是有个小洞眼。」 谢元带着怀疑摸过去,陈久拿着摄像机拍,谢元抬手碰了几下,竟然真掉落一些墙粉,落下一个小石子,露出一个钉子大小的洞孔来。 一屋子的男人都十分诧异,纷纷看向阿涩。 谢元忍不住问:「龙小姐之前来过这里?」 阿涩看向赵烨,赵烨忙解释:「龙小姐当然没有来过。」 第8页 谢元感觉自己的好奇心被吊的高高的,恨不能阿涩立刻给解释清楚。 阿涩却转身出了屋子,道:「这屋子的布置被人特意布置过,我得去见见蒋先生。」她简单与赵烨告别,大步离开。 谢元忙追过去,上了车就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那里有个钉子洞的,这风水布置有什么问题,你.....」 「谢先生,你的问题我要见过蒋先生才能回答你,你能先安静一下,让我休息休息吗?」阿涩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哌燥的鹦鹉。 谢元顿时闭嘴,目光有些危险。 陈久觉得气氛不对,按照阿涩的要求,开车去了宣阳门蒋先生的风水馆。 谢元到地方,发现这里装修的还挺不错,像个高端中式茶馆。 阿涩进门就告诉服务员,自己要见蒋先生。 服务员礼貌的问她:「你好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阿涩却道:「劳烦告诉蒋先生,阿涩前来拜访。」 服务员礼貌的拒绝她:「实在不好意思,蒋先生的预约已经满了,如果您没有预约,我只能先帮您预约。」 阿涩淡定从容:「你这般转告蒋先生就好,他会见我的。」 服务员还是有些忧虑,看了看她身后的两个男人,还带着摄像机,心想莫非是来採访的。本想拒绝,可又怕出事,只好拨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马上就出来了。 来人是个瘦瘦的年轻男子,光头,看到阿涩,笑的有几分讨好:「龙婆,您老人家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爸还在给人看风水,您且等等。」 谢元听的一愣,居然叫她老人家,难道这龙婆实际年龄很大? 他不禁看向阿涩,打量她的外表。怎么看,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难道其实有三四十岁了? 这是保养的好,还是化妆技术好? 说到女人的保养技术,谢元深有感触。自己的母亲五十奔六的人了,不仅保养的三十多岁一样,身材还十分好,谁能想到她其实快六十了。 怪不得人家叫她龙婆,也许真是个婆婆。 阿涩不知他所想,只对光头男子道:「我去二楼等他。」 年轻男子忙点头,领着人去了二楼包间。 屋子按照星宿装修,他们待的这间叫破军。 进门之前,阿涩站在门口,鼓掌了三下才进去。谢元甚是好奇:「这又是什么规矩?」 「龙婆的规矩。」阿涩实在没兴趣不断给他解释各种规矩,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屋外的河畔。 这里位置极好,怪不得蒋忠生意兴隆,一年比一年富庶。 年轻男子的话不假,等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蒋忠匆匆来到。见到屋里还有其他人,甚至是摄像师,十分惊讶。 「阿涩,你这是......」 阿涩道:「他们是拍纪录片的,蒋先生不要在意,我前来是有些事想问问您。」 蒋忠似乎有所犹豫,阿涩又道:「蒋先生放心,他们会打马赛克,不会暴露您的。」 「你老找我是为了什么事?」蒋忠坐下,拿起茶壶自己开始泡茶。 阿涩也不拐弯,直接问他:「您前些日子给赵明华摆了风水局,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做了什么?」 蒋忠洗茶的手一顿,有些僵硬的笑了笑:「你这丫头,说话还是这么直,行业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怎么能随意透露僱主的隐私。」 谢元心想,还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您知不知道,赵明华失踪了,警官正在找他。」 蒋忠眼神古怪,有些抗拒回答这个问题。「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找人是警官的事,你们若要找人,那就来错地方了。」 谢元看出这人有所隐瞒,想追问,却被阿涩眼神暗示,让他收声。谢元诧异,但却没有拒绝。 「把摄像机关掉。」阿涩看向陈久,陈久看向谢元。 谢元自然是不乐意的,但阿涩的眼神很坚决,他只能点头同意,但即使如此,蒋忠依然不肯说,只是自顾自的洗茶泡茶。 阿涩等他们收了摄影机,才道:「蒋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屋子摆的不是安宅宁家的风水局,而是防止恶鬼侵扰的局。赵明华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蒋忠自然知道瞒不过阿涩,只是看着谢元,有些迟疑问:「我记得你不管这些闲事的。」 阿涩笑了笑:「您是知道我的,我们做事,不过顺应命数二字而已。」 蒋忠闻言,失笑道:「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茬,也罢,既然是命数,那我就告诉你。可你得告诉我,这事我说出去,于我今后可有影响?」 阿涩道:「您放心,这是善缘。」 蒋忠得了这句话,便不再隐瞒。 几日前,他的确受到邀请去了赵家。但是到了赵家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赵明义说的布置安家风水局。 赵明华单独在院子里见了他,告诉他说,夜里睡觉,总能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蒋忠以为他沾染不干净的东西,想让他请龙婆。赵明华却不肯,只说自己怀疑是屋子里不对劲,让他帮忙摆个风水局,最好能镇煞。 蒋忠当时就起了怀疑,旁敲侧击问赵明华,镇煞局非同一般,不是随便能设的,得根据主人家要应对的东西来摆阵。 第9页 第8章 勐虎下山8 「赵明华犹豫再三,说,希望这个局,能镇住冤死的鬼魂。」蒋忠苦笑:「我当时听到这,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可又不敢继续追问。你是不知,赵明华这人跟他弟弟不同,你若是见了就知道,他身上有骨子戾气。我听人说,赵明华年轻时候在南边缅甸越南一带,做了狠事,不然也不能发家的这么快。心里想着,他兴许身上有人命也不一定。」 思量许久,蒋忠摆了一个玄龙局,阳气极度旺盛,任何妖魔鬼怪都进不了身。 摆了这个局后,赵明华果然再没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为此还重谢了蒋忠。 「他当时还想请我吃饭,说过些日子,希望我能跟他去一趟南洋,说在那边也给他摆个风水局。」说到这里,蒋忠有些唏嘘。「谁知道这才几日,人却失踪不见了。我瞧着,他沾染的东西,是个十分厉害的。」 谢元对这些说法保持怀疑态度,根据多年灵异调查来看,最后搞事的一定是人。 他想了想,也许是赵明华的仇人做的事。 可仇人是谁,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做出这样的假象,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带出去,连痕迹都没留下。 就算是赵明华自己离开的,也该有离开的痕迹啊。可警官把所有的可能都推算过,真是没有痕迹,更别说赵明华可能伪装成谁离开了。 这个案子与当年的白晓燕失踪案件,几乎一模一样。兴许,兇手是连环作案。 可问题又来了,兇手作案的动机是什么,为何选中这两人,他们从性别到行为轨迹,都没有交集与共同点。 如果是随即杀人,为何要隔五年之久? 谢元陷入沉思,阿涩却道:「那东西已经不在赵家,我也不知到底是什么。而且我觉得,这事还会有条人命搭进去。」 屋子里的人一听,都愣住了。 谢元莫名有种兴奋,难道这是预告杀人?眼前这个龙婆当着他的面,预告自己要杀人吗? 简直太刺激了。 陈久看着谢元兴奋的眼神,又是一哆嗦,老闆的眼神也太诡异了。 蒋忠却不怀疑阿涩的话,他们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 「这背后的人,到底有什么关联?」 阿涩摇摇头:「我看不清楚,可我推算过,凶煞就在这几日。」 「那人是谁,你能推算出来吗?」谢元忍不住问她。 「算不出来,我只知道,死者会是个男人。」阿涩这话让谢元更加断定,她与这个案件有直接联繫。 如果她不是兇手,那也一定知道,兇手是谁。 自己拍下的这些,兴许就是日后抓捕兇手的罪证。 谢元上了车,直奔医院。陈久见他这样激动,忍不住问:「老闆,咱们为何要去医院。」 「我记得赵烨说过,赵明华来到玥州后,就去当地三甲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我要去看看他的体检报告,我怀疑他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才会幻听。」 「这.....」陈久劝他:「这种记录属于个人隐私,您又不是他的亲属,医院也不能够把这份资料交给你吧。」 谢元却笑:「小朋友,有钱能使鬼推磨,医院又不是警局,怎么会撬不开嘴。」 「说的也是,但这年头这种东西不是可以电子存档吗,还用得着去医院?」陈久说完,谢元勐然停车。 陈久吓了一跳,看着车前走过的老头老太太,心都要跳出来。「老闆,你刚才是差点撞死人吗?」 谢元却眼睛冒光:「小朋友,有时候你还是很聪明的。」 陈久没反应过来,就被谢元赶到了驾驶座。谢元自己到了后座,打开电脑,找到三甲医院的网站。 然后就是一串代码,一行行闪过去,陈久忍不住问:「咱们现在去哪?」 谢元随口道:「找个网络好点的餐馆,去吃饭。」 陈久想了想,驱动车子。谢元看着代码一行行闪过,最终成功进入三甲医院的内部网。 他兴奋的调出档案,一行行看下去,有些医学名词看不懂。干脆弄出来一份,发给认识的医生。 医生在他吃饭的时候,给了回復。 病人身体健康,没有任何异样。 谢元没想到自己忙了半天,就是这么个结果,他有些不敢相信,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又看,甚至质问朋友,是不是没认真看。 朋友被质疑专业,发过来一个你去吃屎的表情,张学友经典的影视表情在手机上嘲笑谢元,谢元觉得自己难道想错了。 他还是不信,但这份报告给出的结果不会更改。他要是再想查,只能去尸检。 「老闆,你别开玩笑,尸体都没有,哪里来的尸检报告?」陈久戳破谢元的幻想。 谢元夹着碗里的丸子,觉得疑点重重。「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你说,会不会赵明华自己藏起来了?」 「那白晓燕呢?她都失踪五年了,也是自己藏起来了,图什么?」陈久吃的满嘴油光,「也许真是让老虎吃了。」 「可老虎在哪里,谁见过?」这也是诡异的地方,凭空出现老虎,又凭空消失? 陈久想了想道:「说不定兇手把老虎放进来吃了人,又把老虎装进箱子带走呢?」 「按照你这个逻辑,这一定是一条被训练好的老虎,而且,还需要好几个人把老虎装进笼子带走。可问题是,除了动物园,现在哪里还能找到老虎?」动物园里的老虎,警官已经去取证,谢元直觉不是。 第10页 「马戏团啊,国外的马戏团不都是有老虎狮子大黑熊这些动物吗?」陈久凭藉自己的经验回答。 「玥州有马戏团?」谢元顿了顿,质疑起来。 「按照你的性子,绝不会无端端管闲事,说,那个谢元是不是有什么异常?」乔梦穿着兔子睡衣,啃着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声让阿涩忍不住给她一巴掌。 「干嘛打我的头,我就知道你嫉妒我的美貌。」乔梦瞪她,揉着脑袋抱怨。 阿涩一边倒茶一边嘆息:「命数啊,躲不过。」 乔梦扔个薯片过来:「知道老娘最讨厌你哪一点吗,年纪轻轻的,成天跟个老太婆一样,纠结什么命数。我命由我不由天,懂吗?」 阿涩扫一眼她手边的铂金包:「不信命你拿这包做什么,退回去不好吗?」 第9章 勐虎下山9 乔梦赶紧抱住铂金包:「凭什么,这是我应得的,我腿都青了。」 话说阿涩说的真准,土豪送了铂金包,果然不再纠缠她。她听人谁,土豪跟一个奢侈品店的女售货员好上了,快活的很。 阿涩嗤笑:「你们这些人,有好处的时候,就想着顺应命数。遇到麻烦的时候,就嚷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合着好处都是你应得的,坏处就是老天不公?」 乔梦摸着铂金包想了想,似乎真是如此,撇撇嘴道:「人就是这个尿性,天生的,改不了了。」 阿涩:「改不了就别改了,横竖人情愿与否,命数就是命数,逃不掉。能挣脱命数的,我至今还没见过。」 「那谢元是怎么回事?我可记得你说过,这人是麻烦,躲着走比较好。」想起这个乔梦还有些遗憾,这么久以来,难道碰到个长的合胃口的男人,就这样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他?」阿涩喝口茶,有些无奈:「我也觉得奇怪,第一眼见,这个人身上的气分明是与我不合的,可怎么再出现,命数又让我助他。」 短短一天,这样的变化真的很诡异。可阿涩算不出来,拿出阿婆留下的手札看了又看,什么结论也没有。 「我看就是你学艺不精,也怪你阿婆,怎么不多活几年,你好多学点。」乔梦刚说完,就觉得脖子后面一凉,吓的她干净跪在阿婆的牌位前求饶:「婆婆,我错了,童言无忌,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千万别怪罪我啊。」 阿涩嘲笑她:「傻啊你,是风扇吹的。我阿婆才没那么小心眼,你别自己吓自己。」 乔梦回头看向吹的唿唿的风扇,僵硬问阿涩:「风扇你开的?」 「不是你开的吗?」阿涩一愣。 乔梦僵硬摇头,对着阿婆的牌位勐磕头。 阿涩冷着脸站起来,走到沙发旁边一看,拿起遥控器丢在乔梦身上:「你个二货,自己买的遥控风扇,刚才不小心摁到开关了。」 乔梦顿时松口气,「娘的,自从跟你住一起,我这成天神神叨叨的,怨不得要打击封建迷信。」 阿涩赏给她一记白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是早就告诉过你,鬼在人心里吗?」 乔梦坐回沙发,问她:「那你说赵明华这次的事,是人为,还是闹鬼?」 阿涩:「这世上的鬼都是人变的。」 ................. 谢元是不信鬼神的,要不然也不能开这么一个栏目,专门拆穿各种迷信骗局。 可这次的事件委实让他觉得不太对劲,赵明华与白晓燕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以相同的方式消失不见? 他托人打探一圈,没人知道这两人有什么关系。这两人,要说是男女朋友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年纪只相差五六岁,白晓燕也确实长的好看。 但是,周围的人似乎都不知道他们有关系。 从疗养院出来,谢元直奔龙婆馆。 乔梦正吃早餐,看他来了,眼睛就盯着他看,恨不能扒光他的衣服一样。 谢元不是没被女人看过,可乔梦这么如饥似渴的眼神,还是让他打个冷颤。「龙小姐在吗?」 乔梦撩拨一下头髮,笑:「她在拉屎。」 谢元...... 陈久...... 「那我们等等吧。」谢元面无表情坐下,看到一桌丰盛的早餐,有些惊讶。这对两个女人来说,量是不是太大了。 乔梦这才注意到谢元身后的陈久,上下打量一番,就没了兴趣。长的是还行,但还是谢元更合她胃口。「你们还没吃吧,一起啊。」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陈久是真不见外,拿起油条就开吃。 谢元却没有动手,乔梦主动给他倒了一碗粥。「吃吧,阿涩说了,知道你们会空肚子来,特地让我多准备些早餐,尝尝我的厨艺好不好。」 熬的海鲜粥,香气四溢,谢元也的确是有些饿了。男人心粗,有时候工作起来没有吃饭的记性,容易得胃病。 阿涩端着一盘包子出来,「啊,你们来了。」 陈久吃的满嘴流油,很欢快道:「龙小姐,你朋友做的早餐真不错。」 阿涩看乔梦,似笑非笑。乔梦一点也不尴尬,「好吃你就多吃点,谢先生,你也吃。」 谢元看一眼阿涩手背上的一点面粉,拿起包子吃,味道还真不错。 「龙小姐若是开个早餐店,生意肯定是不错的。」 阿涩不抢功,看看乔梦:「早餐是乔梦做的,要开店也是她开,我就是去蹭吃的。」 第11页 乔梦自然接话:「那不行,没有你做帮手,我怎么忙的过来,还是算了吧。」 陈久吃的开心,完全没看出两人的猫腻,「那你俩一起开店呗,我一定去捧场。」 三人同时看向陈久,陈久大口喝粥,又给自己加了一碗:「这粥真是太好喝了,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都没乔小姐的手艺。」 阿涩笑笑,拿个包子安静的吃。乔梦假笑,这是哪里来的二货。谢元低头吃饭,我不认识这货。 「龙小姐,找人你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阿涩啃完嘴里的包子,才道:「赵明华不好找。」 「你不是打算就这么算了吧?」谢元挑眉,有些讥笑。 「这倒不是,赵明华不好找,可我昨日说的那个人,倒是可以找一找。」 「你是说,下一个受害人?」谢元心里一惊,这么快她就要动手了? 安静的院子里,阿涩拿出铜盘,将它放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太阳从云层里射出来 撒在地上,落在铜盘里。 阿涩站在盘前,似乎在等什么。谢元与陈久对看一眼,觉得很玄妙。 「老闆,你说她在等什么?」 谢元摇头不语,示意陈久好好拍。 忽然,一阵风出来,吹的院子里的一排湘妃竹沙沙作响。 几片竹叶随风飘散,慢慢悠悠落在铜盘里,盘子里有一层浅浅的水,竹叶落在盘子里轻轻的晃动。 阿涩将一粒红米丢进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周围的风停下了,可盘子里的竹叶却疯狂的转动起来。 陈久要不是扛着摄像机拍摄,都恨不能走过去揭开盘子,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谢元仔细看着盘子,几片叶子就想罗盘指针一样,不断的转动,谢元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但坚决不相信这是非科学的巫术。 第10章 勐虎下山10 他看着阿涩念念有词,却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他觉得这兴许就是一种方言,南方城市的方言多种多样,自来被称为鸟语,回头他拿着录像去找找语言专家,看看能不能分析出她说什么。 正想着,叶子的速度忽然慢下来,渐渐的,停止动作,静静的飘荡在水面上。 阿涩盯着叶子,念叨着:「西南,坤位,子时。」 「什么意思?」 阿涩没说话,回屋拿出一张地图,这是玥州城的地图,她拿着一把尺子在地图上量了量,一会儿,圈住了一栋建筑地标。 谢元一看,上面写着,流星路。 「这是什么地方?」谢元不解。 「酒吧一条街啊。」陈久接话:「老闆,这条路就是咱们这里有名的酒吧街,越夜越热闹,一条街上都是年轻人去蹦迪。我以前跟朋友去过,可热闹了,那里美女很多,但是也有女装大佬。我一朋友,看中个漂亮的妹子,跟人家搭讪,好不容易人家同意了,结果到酒店却发现人家是男的,哈哈哈,想起这事,我就笑的不行。」 谢元与阿涩都面无表情看着陈久,陈久慢慢就没了声音,尴尬的闭嘴。 「你是说,我们要找的人在这?」谢元不太相信。 阿涩点头:「我们今晚去一趟就知道了。」 「那这个人长什么样?是男是女,多大年纪,穿什么衣服,高矮胖瘦,总该有个特点吧。光是这样去找人,跟大海捞针什么区别?」谢元问的仔细,就差直接问这个人姓甚名谁,身份证号码多少了。 阿涩颇为无奈:「谢先生,你怕是对我们这一行不太了解。真以为我们只会装神弄鬼,故意说的含煳不清呢,告诉你,我也很想知道具体细节,但是很遗憾,上天只告诉我这些,这个人是谁,需要我们自己去解密。」 谢元不信:「龙小姐是不知,还是不想说?」 「谢先生做过数学题吗?」 谢元看着她不语。 阿涩指着铜盘里的落叶道:「我们占卜问卦,是以人力窥探天机命数。上天愿意的情况下,会给你一道题,能不能解出答案,靠自己的本事。若是盼着老天把每一处细节都告诉你,那就是痴人说梦了。说白了,我们这一行,就是给世人解题的。」 谢元想起爷爷说过的旧事,说古代人设计机关的时候,喜欢留一条生路,不能把事情做绝了,否则是有违天道的。 上苍造万物,纵然免不得经歷种种苦难,让众生悲苦。但又给人留下一线生机,幸运的人能凭本事寻到生路,延续性命。 这浩瀚的宇宙,似乎哪里都有这样的规则。 谢元不再追问,只道:「那我们今夜就去看看,上苍给你出了个什么题。」 入夜,酒吧街的热闹才刚刚开始。一水的豪车美女,灯红酒绿,好不热闹。阿涩坐在车里,微微蹙了眉头,没有下车的欲望。 「怎么了?」谢元见她脸色不太好,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乌烟瘴气的,难受。」阿涩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里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看着繁华热闹,其实蝇营狗苟,全是腌臜气。 倒是乔梦,偶尔喜欢来这里蹦跶猎艷,虽然一直没顺利过。 谢元也不是很喜欢这种地方,从前别人邀请他去,他都不喜欢,更别说国外上大学的时候,都喜欢热闹开派对,屋子被音乐震的都要跳起来,警官来了都没什么用。 「那我吗在这干等着吗?」陈久调试摄影机,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他可是好久没来这里热闹一下了。 第12页 阿涩看向窗外,只道:「你们去那家酒吧门口等着,最多十分钟,肯定有事发生。」 谢元与陈久对看一眼,想了想,也不纠结,开门走下去。谢元长的帅,光是往门口一站,都引来不少美女的侧目。 甚至有人过来搭讪。 阿涩看着谢元拒绝了,心里生出怪异的感觉,到底为什么,自己得帮这个人呢? 她也说不明白,但是心里的预感不会错。 从小就这样,有着奇怪的预感。阿婆说,她是天生要吃这碗饭的,别的行业做不出成绩。她开始不信,硬是考上大学去了外面,想要有一番不同的境遇。因为做龙婆,总让她觉得心虚,认为婆婆是骗子。 可自从出了那件事,她就认命了,这世上装神弄鬼的事那哪个行业都有。反而他们这一行,透着几分真。 正想着,那边传来一声尖叫。阿涩抬眼看去,一个中年男子光着上半身疯狂的跑过来。 他速度很快,却离奇的摔倒在谢元眼前。谢元一愣,以为有人追他,可那人却尖叫:「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谢元还没反应过来,几个穿着医院工作服的人沖了过来,将人擒住。 那人抓住谢元的腿,死活不肯放:「救我,救我,救救我。」 他很害怕,身上的肉止不住颤抖,眼里满是恐惧与挣扎,但还是被医务人员拖上了车。 谢元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人走了,才跑回车上,盯着阿涩道:「他.....他......」 「他怎么了?」 「他说老虎要吃他。」 「上车。」阿涩毫不犹豫拉开车门。 谢元上了车,挂挡开车,嗖的一声飙出去,陈久摄像机没差点没掉地上。路边的人差点被撞,气的骂娘:「赶着投胎啊你。」 谢元一路飙车,很快赶上那辆救护车。 车子在灯火鼎盛的车流里横行,一次又一次的变道,似乎十分着急。陈久忍不住问:「这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阿涩点头:「错不了,瞧那样子......哎,车呢?」 陈久看去,刚才还看得见尾巴的救护车,竟然一瞬间消失在车流中。谢元也惊讶了,忙揉了揉眼睛,果然没看到救护车。 前面堵的厉害,他直接下车寻找,任凭比人的喇叭摁的直响,也不在意。 可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哪里还找的到。 谢元有些气,回车上就问:「陈久,你看看录像,咱们刚才是不是真跟着车子一路过来的。」 第11章 勐虎下山11 陈久毫不犹豫回放,可看了半天,眼睛几乎瞪出血来。「老闆,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拍到救护车,什么也没有。」陈久颤抖,难道他们刚才见鬼了? 谢元不信,抢过摄像机看回放,前面各色轿车都有,就是没有救护车。仿佛他们刚才一直追着的东西,是个笑话。 谢元不信邪,取下车载摄像头里的储存卡,用电脑打开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谢元第一次觉得心慌起来,从前哪里出现过这种情况?他看向阿涩,等她给个解释。 阿涩靠在靠背上,长长嘆了一口气。「去三江精神病院。」 「你怎么知道是那里?」谢元质问。 「车子上写着,你们没看到吗?」 谢元冷静下来回想了一下,的确是的。当即调出导航,开着车子前往三江精神病院。 当他们赶到精神病院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上,不准任何人探访。 谢元将车停在不远处,与陈久寻了个位置,准备爬墙进去。 阿涩阻止二人,指了指头上监视器。「你们要是不想再被警官抓起来,还是换个地方的好。」 「换哪里?」谢元扫视一圈,都是高墙,这里好歹有颗大树,还能借着大树爬进去。 阿涩指了指正门,「我去引开保安,你们熘进去。」 她也不给两人选择,自己到了保安室门口,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砸向保安室的大门。保安正看电视,听见响动,问了一句:「谁啊?」 没人应答,他以为自己听错,继续看电视。 谁知敲门声又响了几下。 保安这才起身,一开门,屋外没人,反而是门口落了几个石子。他愣了下,走出去看,心里开始有些发毛:「谁,出来,别装神弄鬼,我看到你了。」 刚喊完,又是一颗石子打在他身上,他一愣,忙拿着手电四处照射。 也就转身的功夫,谢元跟陈久避开监视器熘了进去。 保安往路边一颗大树走去,有些紧张:「谁在哪,出来,再不出来我报警了。」 忽然,树上的树叶一阵诡异的抖动,然后一只野猫从树下走出来,喵了一声,跑开了。保安送一口气,退回保安室。 谢元与陈久二人顺着大楼指示灯,很快找到了住院部的大楼。可这楼层十几层,人在哪一层? 正纠结着,一辆救护车缓缓开过来,停在住院部门口。陈久惊讶,紧张问:「老闆,刚才我们追的不就是这辆车吗?」 43902,就是这个车牌号。 车子停好,几个医务人员打开后车门,将一个正在努力挣扎的病人拖了下来。那人赤裸上身,疯癫诡异,嘴被堵住,却不停的摇头晃脑,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第13页 忽然,有个医护人员回头看向谢元他们躲藏的地方,那眼神诡异犀利,竟是透着幽蓝的亮光,他笑了笑,似乎讥讽二人。 陈久冷不跌打个寒颤,谢元眯了眯眼,嗤笑出声。「跟上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是一帮什么魑魅魁魉。」 陈久见他都不怕,自己还有什么可害怕的,横竖老闆给他买保险了。 谢元带着人跟进去,眼看着那些人上了电梯,楼层停留在七楼,谢元当即上了另一部电梯,摁下去七楼的键。 陈久有些紧张,为了缓解氛围,问谢元:「老闆,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谢元想了想,道:「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陈久愣了下:「老闆,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 谢元点头:「所以我看,这些人肯定跟那个龙婆是一伙的。」 自来诈骗的都是一个团伙行事,有托有角,各自扮演不同的角色。他曾经跟随警方一起拍摄了一件灵车消失案件。行事的车辆经过一条国道,莫名其妙就失去踪迹。当地人都怀疑是这个地段闹鬼,走的是阴间道。 可他不信邪,经过多方探查,发现是一伙贼在这里发现了珍贵的墓葬。为了不让百姓咋夜里从这经过,影响他们偷盗,于是利用魔术制造了这起诡异的灵车消失事件。 从龙婆的话语,到这几人诡异出现与消失,谢元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欺骗他的圈套。 龙潭虎穴没关系,他非要闯一闯。 叮咚,电梯到了七楼。 两人走出去,看到漫长的走道上,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照明。已经是夜晚,到了熄灯休息的时间。 两人对视一眼,打开身上的监拍摄像头。这个轻便,他们此时不适合拿大块头的摄像机。 走了几步,看到护士的值班站,墙上的时钟指向11点,护士站却一个人都没有。 「人去哪里了?」陈久问。 谢元不语,走入值班站,翻看入住记录。这一看,惊讶万分。 他居然看到了赵明华的名字?! 难道说,赵明华没有失踪,而是被送到精神病院来了? 他看着入住时间,正好是赵明华失踪那天。 是谁把人送到这里来的,又为什么这样做?赵明华可不是街上的阿猫阿狗,他算得上一方大佬,有钱有势,谁能对他下这种黑手? 还是,是他自己自愿住进来的? 谢元摇头,不应该,入如果住院,为什么要报警说他失踪了?难道他的家人有问题? 正想着,陈久紧张走过来:「老闆,没人!」 「什么没人?」 陈久咽下口水:「这一层一个人都没有,没有护士,也没有病人。」 「你确定?」谢元显然不信,跑到最近的一间病房推门而入,屋子空荡荡的,病床上哪里有人。 他不信邪,又跑到赵明华的房间,还是没有人。 他惊了,怎么会这样。 陈久也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两人站在走道尽头,面露难色。恰好,一阵惊慌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男人从另一头疯狂跑来,看到陈久与谢元,忍不住尖叫:「救命,有老虎,有老虎!」 他疯狂的逃命,肥胖的身躯跑出了运动健儿的速度,可在他身后,一只巨大的老虎,从拐角走出,不紧不慢的靠近三人。 「这....这真是老虎?」陈久想骂人,这不科学,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老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 谢元却留意到老虎的脚下,竟然没有影子。 第12章 勐虎下山12 老虎到几人眼前,龇牙咧嘴虎啸一声,王者气场一览无余。 谢元低声道:「往左边的房间撤。」无论如何,先躲进去再说。 话音刚落,逃命的男子就将谢元推出去,自己往左边房间躲避。谢元猝不及防,撞向老虎。老虎大怒,对着谢元扑过来。 陈久何曾见过这架势,情急之下操起一旁的拖把,打了过去。 老虎避开他的攻击,也退回去几步,迈着步子,恼怒看着二人。 逃命的男子把左边的门堵住,死活不让谢元与陈久入内,陈久气的直踹门,他们被困在老虎与门之间,要么被咬死,要么奋力一战。 「你之前好像是练泰拳的?」谢元忽然问。 「那我也没打过老虎啊!」陈久气恼,娘的,什么玩意儿,难怪被老虎追。 谢元松开两颗扣子:「我也没打过,今天咱俩做一回武松。」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然从老虎的脸上看出了讥讽的意味。 谢元推开陈久,迎面而上,对着老虎挥拳。老虎灵活避开,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谢元痛的龇牙咧嘴,用力一踹,挣脱老虎。 陈久拿起刚才的拖把,再次砸了出去,老虎一口咬住拖把,踩在脚下,拖把瞬间断成两截。 陈久气恼,只能赤手空拳去搏击。老虎一个扑腾,将人摁在地上,咬断他的胳膊,瞬间血如泉涌。 谢元看的火冒三丈,跌跌撞撞,飞身扑到老虎背上。对着老虎的脑袋就是一阵勐打,老虎长啸,用力甩掉谢元。 谢元重重甩在门上,疼的口吐鲜血,浑身骨头都快要碎裂一般,动弹不得。 眼看着陈久已经失血过多不省人事,谢元又急又怒。老虎扑过来,将他踩在脚下。 第14页 谢元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它踩碎了,这老虎,至少三百斤以上。 老虎对着他张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嘴里发出腥臭的血腥味,大张的嘴慢慢放低,对准了他的脖子。 谢元惊慌,难道今日要死在这里了? 正抬手推拒老虎,忽然,一阵诡异的铃铛声响起,老虎诡异的回头,看向走道尽头,疯狂的跑了过去,消失不见。 谢元远远看见阿涩穿着一身红衣,踱步走了过来。 阿涩走到二人眼前,看了看浑身是血的二人,捡起陈久被咬断的胳膊,啧啧嘆息:「真是的,居然弄的这么惨烈,不是早告诉过你们,好奇心不要这么重吗?」 谢元忍着最后一口气质问:「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龙婆啊。」阿涩拿起铃铛,摇了摇,谢元再也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谢元发现自己站在一颗大树下,周围是一片丛林。树下有一块大石头,他莫名其妙就走了过去,却看到石头上有几根毛髮。 他捡起来一看,竟然自己见到的老虎毛髮。 他一惊,勐然睁开眼,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阿涩,而他身旁,正躺着陈久。 他紧张的摸了摸陈久,左手完好无损,没有受一点伤。他惊喜又慌乱,戒备看向阿涩:「你到底是什么人,刚才的老虎是怎么回事,你跟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 阿涩看着他,却伸手打了个哈欠。「这话不如我问你,我在外面等了你们一夜都没出来,我只好进来找人,谁知就见你们两人睡在人家花坛里。谢先生,你这是什么情况?」 谢元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不时有人从花坛路过,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谢元摇醒陈久,陈久勐然惊醒:「不要吃我。」 「龙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对我们使用了什么催眠术,或者其他?」催眠术他倒是见识过,但完全不知自己如何着了她的道。 阿涩笑了笑道:「就算你们中了什么术,也不是我下的。你们身上有茵墀香的味道,这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谢元起身,的确在身上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从前没有闻到过。陈久又闻了两下,「这气味好像那个被老虎追的人身上的味道。」 这么一说,谢元也想起来,自己在酒吧门口被那人抱住大腿的时候,似乎就闻到过这个味道。 阿涩道:「就是你们所想的,是那个人给你们下了茵墀香。」 谢元不解:「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听过。」 「这东西相传是东汉时候,西域进贡给皇帝的。汉朝有位皇帝,专门把它丢入水里煮汤沐浴。歷史只记载皇帝用它香汤沐浴,哪里知道,这玩意儿就是一种迷香,让人飘飘欲仙,快活似神仙的。」 阿涩的解释让陈久瘪了瘪嘴:「我怎么没有快活似神仙,反而梦到老虎咬掉了自己的手,差点一命呜唿。」 「你也梦到老虎吃你手臂了?」谢元诧异万分,怎么会两个人做相似的梦境? 阿涩解释道:「能让人飘飘欲仙,自然也能让人噩梦连连。虽然名字相同,但配料里有所区别。」 「龙小姐是如何得知的?」谢元怀疑的眼神是个人看了都要生气,阿涩却并不在意他的不礼貌。 「谢先生,按照你怀疑的逻辑,难道会用刀的都是屠夫,会打针的都是大夫?」 谢元噎住,自知失礼,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阿涩不语,递给谢元一张纸。 谢元打开一看,赫然是昨晚看到的住院登记表。 除了赵明华的名字,上面还有一个叫黄石的,被她拿笔圈了出来。 谢元正要问个究竟,一阵警笛声传来,停在了住院部门前。 陈久与谢元看过去,阿涩打断二人:「别看了,是黄石失踪了。他应该跟赵明华一样,失踪了。」 「你怎么知道的?」谢元恨不能扒开她的脑子,看看她脑子里都装了什么秘密。 阿涩却道:「我建议你马上去黄石的住处找一找,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与其浪费时间怀疑我,不如找到有力的证据,找出事情的真相。」 第13章 勐虎下山13 阿涩说的不客气,说完就走了。陈久与谢元愣在原地,看着警官带走了几个医护人员。 陈久忍不住问:「老闆,咱们昨晚到底是真被老虎咬了,还是做了场噩梦?」 谢元把纸丢给陈久,「先回去看看录像再说。」 二人看着视频里,他们的确拍到了几个医护人员强行把黄石带入住院部,也跟着进入了电梯。可到了七楼以后,视频就全黑了,什么都没有了。 谢元不悦,沉着脸不说话。 陈久心里很憷得慌:「老闆,这事真的很玄乎了。要是昨晚咱做梦了,梦也太真实了,我至今都记得自己的手被咬断时候有多痛。」 陈久摸着自己失而復得的手臂,觉得做梦一样,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捨不得自己的身体。 谢元本能摸了摸胸口,昨夜老虎那一脚,的确是痛的他胸口都要碎掉了。 「不管了,先去黄石家里,看看有什么线索再说。」 阿涩回到云月路,不急着回去,而是在街头的早餐点要了份酸辣粉。 热乎乎的红油铺了一层,炸的香脆的花生米十分勾人。阿涩拿起筷子才咬一颗,乔梦就坐到了对面。 第15页 「昨夜夜不归宿,说,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跟谢大帅哥一夜春风了?」 乔梦托着下巴,一副你终于开窍的样子。阿涩有点无奈:「我是孤寡命,得戒色。」 「孤寡怎么了,又不是让你跟他结婚。这么好看的男人,不睡他一场,简直对不起自己的青春。」 旁边桌的阿婆当即捂住了小孙女的耳朵,小女孩懵懂的看一眼婆婆,呵呵一笑露出残缺的门牙。 阿涩有点无奈,「骨头太硬,我啃不动。」 乔梦双眼一亮,等的就是这句:「说真的?你不要,那我上了。」 阿涩搅动碗里的粉条,「你注意一下重点,我说的是骨头太硬。这个人是个大富大贵的面相,但是也是个能折腾的人。我劝你别凑上去,小心招来麻烦。」 「可我这么多年,难得遇上一个想睡的男人,你就不能帮帮我吗?」乔梦撒娇发嗲,听的一旁的男人频频侧目。 乔梦顿时抛个媚眼,对方吓的赶紧跑路。 「姑奶奶,歇了您的心思吧,你的正桃花不是他,别瞎折腾。」阿涩吃口酸辣粉,还是这个味道好,过瘾。 「你昨晚跟他到底做什么去了?」乔梦带着怀疑,显然不信阿涩的话。 阿涩:「赵明华那事,我大约有些头绪了。」 「哦,说来听听。」乔梦兴奋,这事现在闹的挺厉害,人人都在猜,这个富豪到底去了哪里。 「再等等,我还要确定两件事。」阿涩不理她的纠缠,自在吃完酸辣粉。 乔梦蹬着高跟鞋,匆匆去上班。 ................ 谢元找到黄石的家,家门锁着,怎么进去? 陈久哈哈一笑,这都不算事。只见他掏出一张卡,将卡插入门缝,刷了几下,门竟然就开了。 谢元惊讶:「这...你小子还有这手?」 陈久道:「不是谦虚,主要是这种老式的防盗门其实早就该淘汰了。我大学的时候,就用这招偷偷去老师的办公室偷看过试卷。」 谢元推门进去,发现屋子真是脏乱的很。看样子,不像是他家,倒像是租住的房子。 俩人在屋里小心翻找,发现这人的私人物品倒是不多。主要是一些衣物,鞋子。其他的,真是没什么。 「老闆,这人是做什么的,家里怎么一点工作相关的东西都没有。」 只有吃完的外卖盒子跟泡面盒子,招来了许多苍蝇,真是糟糕的不行。 陈久与谢元都有些嫌弃,正要离开,忽然,一道铃声在屋里响起。谢元循着铃声,在沙发的背后,发现了一部旧手机。 手机闹铃响了,快没电的手机滴滴响了几下,彻底关机。 谢元与陈久带着手里离开,谢元靠着自己高超的黑客技术,很快将手机密码破解。 两人翻看手机,赫然发现,黄石居然给赵明华发过勒索简讯。 「赵明华,你要是不把钱给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把你做的丑事都抖出来,小燕的死,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是你做的吗?」 「小燕,不会是白晓燕吧?」陈久一句话,就把三人的关系串连起来。 谢元继续翻找,警官都没找出这三人的关系,他们到底有什么猫腻。 可赵明华并没有回简讯,倒是有个陌生的号码一再打电话过来。谢元犹豫一下,拨通了这个号码。 可对面只传来女人机械的回答,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谢元冷笑:「够谨慎的。」 「老闆,我看三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否则黄石怎么会敲诈勒索赵明华。按照那个风水先生的话,会不会是赵明华杀了白晓燕,然后伪装成老虎吃人。结果自己做贼心虚,生出幻觉来,所以才请高人给他摆风水阵。」 「那赵明华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怎么又被老虎吃了?」谢元反问陈久。 陈久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反噬。就跟泰国那些降头术一样,赵明华养虎为患,自己被老虎吃了。」 「他都死了,老虎又怎么会去吃黄石?」谢元又问。 陈久斩钉截铁道:「肯定是赵明华死后不甘心,想到黄石这王八蛋竟然敢敲诈自己,越想越气,死后化身成老虎,跑来把黄石吃了。」 谢元翻个白眼:「按照你这个逻辑,咱们拍的不是揭秘迷信诈骗,是告诉人们,这世上有鬼怪。我们这么做,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陈久噎住,「那个.....那个.......这谁说的准,万一世上真有鬼呢?」 谢元冷冷一笑:「那诺贝尔老人家一定亲自给你颁发诺贝尔神鬼奖。」 「如果不是鬼,那这些人都去哪里了?总不能凭空消失吧?就算是毁尸灭迹,好歹也有痕迹才是。这三人真的是凭空消失,连天网都捕捉不到,咱们怎么整?」 谢元却打开了手机里的图库,看到了一张转让协议书。 「藤山矿业,怎么听着耳熟?」陈久确定自己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谢元道:「咱们前两年在云南的边界处,曾经拍摄过一个半夜赶尸的案子,那里有个废弃的矿洞,就是这家公司的。」 第14章 勐虎下山14 「是啊,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当时那些人从洞里出来,我差点没吓尿。」陈久也不怕在老闆面前丢面子,横竖两人看过彼此最惊慌失措的样子。 第16页 谢元无奈:「这事能不提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有多丢人?」 「哈哈哈,这不是只有老闆您吗!」陈久心大的样子,谢元很无奈,他这是找了个什么员工。 「话说回来,这家矿业跟黄石什么关系?」 谢元,又翻看了几张照片,竟然有一张模煳的合影。照片里,白晓燕赵明华黄石三人站在藤山矿业的公司门口,笑的很开心。几人头上都带着红色安全帽,彷如工地上的工作人员。 「瞧这帽子的颜色,还是领导人。去查查,看看他们之前是不是在这家矿业公司认识的。」 陈久毫不犹豫给当地的一个导游发去消息,这个人当初跟着他们拍摄赶尸特辑,混的挺熟。此人在当地类似于百晓生,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鸡毛零碎事。 陈久跟对方侃了半天大山,总算进入主题。对方听到他问藤山矿业的事,有些犹豫起来。 陈久怼他:「兄弟,不是吧,咱俩什么交情。当年那一辑节目播出之后,我听说你都成网红了,现在自己都开公司了。哥们儿就算不是你的恩人,也算是间接帮了你。你难道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告诉我,这就不够意思了吧?」 谢元听着他这么能侃,忍不住笑笑,陈久这人,有时候煳涂,有时候又精明机灵的很,在交友这件事上,他还真是善于跟这些三教九流打交道。 那头的人听了,纠结了半天,好一会儿才道:「老弟,你实在告诉哥哥,是不是要查藤山矿业的事。」 陈久愣了下:「怎么,不能查?」 「也不是不能查,但这事我劝你别深究,听个大概就行。」 「为什么?」陈久不解,这傢伙胆子也不算小啊。 那人道:「反正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其他的你别来挖,那里就是团乱麻,谁惹了都是麻烦。」 谢元更好奇了,对陈久使了个眼色。 陈久道:「别啰嗦,把你知道的都说来听听,老弟回头请你喝酒。」 那边的人见他执着,这才说起一段往事。 说是藤山那个地方,从前属于一个少数民族部落。部落的人世代栖息在那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日子过的很太平。 部落的族长有个女儿,叫阿曼。长到十八岁,生的不是一般好看。见过的少年郎,想着法子讨好追求,可阿曼谁也看不上。 这个部落的男女,都是婚姻自由的,父母从不多加干涉。 有一年,来了一个外地人,这男人生的好看,一副读书人的气质,看着彬彬有礼,跟山里的男子都不一样。 阿曼对他一见钟情,男人也爱上阿曼,当天就提出要迎娶阿曼。 部族男女对于这样的事见怪不怪,当夜就举行了婚礼。 ,男人住在部落,夫妻二人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 可好久不长,阿曼忽然就得了怪病。这病还会传染,将部族的人都传染了。 男人心疼阿曼,寻来外面的大夫诊治。大夫治了很久,病也没好。眼看阿曼快不行了,医生终于发现,是部族居住的地出了问题。 地里的水带有一种毒素,常年饮用会让人生病。男人就劝众人离开部落,到山下去安家。 部族世代居住于此,哪里肯,一下子,部落里就生出矛盾。有人觉得该离开,有人觉得男人危言耸听。 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降下一场天火,将部族里大部分的人都烧死了。 男人带着阿曼逃出来,可阿曼也被烧成重伤,最后不治身亡。 就这样,部族没了,那块地归国家管理。 谁知,过了一年,男人回来了,拿出证书,证明自己是那座山的合法继承人。政府也没纠结太久,就把地给了这个男人。 然后,男人带着人开始开矿,人们这才知道,原来这座山里有煤矿。 男人靠着开採煤矿,一下子成了暴发户,赚了很多很多钱。可矿挖了几年,便开始死人。 也不是矿洞塌陷,而是只要下了矿的人,都莫名染了一种病,这个病与当年部族的人得的病一模一样。 旷工们都怕了,再也不敢下矿,男人只能从外地招来务工人员。可无论做什么防护措施,还是不断有人死去。 连医生专家都找不到救治的办法。 日子长了,众人都把这座矿叫做鬼矿。 说是死去的部族阴灵不散,在惩罚偷盗他们宝藏的恶人。 「那后来呢?」陈久看一眼讳莫如深的谢元,继续问电话那头的导游。 导游嘆息一声:「你是不知道,那时候产出的煤矿就像黄金一样,源源不断带来金钱。男人怎么捨得放弃到手的金矿,自然是使用各种方法,去摆平这种诡异。」 不知怎的,男人听人说,出现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们挖矿的时候,没有祭拜部族的神灵,所以招来灾祸。于是男人就找来当地最有名的一个巫师,希望完成祭祀仪式,平息神灵的怒火。 谁知不祭拜还好,一祭拜,死的人更多了。 政府严令他们关闭矿场,不准继续开採。 男人没办法,只能想法子,将矿场卖给了一个不知情的外地老闆。当老闆发现上当后,男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那位老闆是花了全部身家投资这个矿产的,得到这个结果,当夜就气死在矿场上。 第17页 而自从这个老闆死了,矿山再也没人敢去。 据说凡是上山的人,都会见到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后夜夜噩梦,吓的住进精神病院。 谢元觉得疑点重重,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说让我们不要深究?」 导游顿了顿,道:「因为之前有好几拨不信邪的外地人,在山上挖到了矿石,动了心思,想重新开矿。可基本上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人人都说,是部族的人死的冤枉,死后的灵魂还停留在山上,不允许外地人抢夺他们的领地。」 久而久之,这座山再也没人敢打它的主意。 第15章 勐虎下山15 「这不是我危言耸听,从我有记忆以来,真是见过好几拨不信邪的人,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折腾,都没有好下场。我是真心劝你,别对这事太好奇。」 越是这样说,谢元越是兴趣浓厚。 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他这辈子就不是听话的人。 带着这个消息,他再次造访龙婆。 阿涩却不在龙婆馆,而是去了疗养院。 「她去那做什么?」谢元躲开一些,不让乔梦挨自己太近。 乔梦有些遗憾,道:「她说要找赵明义确认些事。」 谢元带着陈久直奔疗养院,阿涩与赵明义却不见下落。 谢元觉得有异常,正要打电话,却收到一条简讯。「到赵家去。」 号码是未知来信,谁给的消息?谢元发消息过去,那边没有回覆,他想了想,还是带着陈久赶过去。 到了赵家,天已经黑了。 刚敲了两下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谢元站在门口不动,看看陈久。「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陈久咽炎口水:「一股血腥味。」 两人惊讶,推门而入,却看到一路的血,从路的尽头流出来。 「报警!」谢元嘱咐完,急沖沖跑进去。到了第一进大院子门口,就看到赵烨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他忙上前摸了下赵烨的鼻息,还有气。寻找着赵烨身上的伤口,想要给他止血,却发现赵烨身上没有伤。 那这血是谁的? 谢元想不明白,带着不安往里去,越往里走,越是闻到一股奇怪的腐臭味道,仿佛烂鱼烂虾,又像臭咸鱼一样。但是比那个气味更噁心,更难受。 谢元忍住想吐的冲动,听到一阵剧烈的响动声,总算到达赵明华居住的院落。 院子里有一口巨大的缸,浑身是血的赵明华正站在缸子里。 谢元看的又惊又怕,才要过去,就被人拉住。 「你.....」 「不要过去。」阿涩面色苍白,头髮有些凌乱,似乎经歷一番恶斗。 「这是怎么回事?」谢元强忍着噁心问道。 阿涩没说话,赵明华却睁开了眼睛,直直看着阿涩:「龙婆,你真是太多事了。」 「赵明华,你心狠手辣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就是我不拆穿你,你也活不久了。」阿涩闷哼一声,显然十分不舒服。 谢元忍不住扶住她,让她站的稳当一些。 赵明华冷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界,要想活的好一点,就得心狠手辣。我若是不狠心,就该别人吃掉我了。弱肉强食,才是人间正道。」 「所以你连自己的弟弟也害死了,就一点不怕上天的惩罚么?」阿涩讥讽。 「上天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定我的生死,我命由我不有天。作为我弟弟,我给他荣华富贵,让他日子过的无忧无虑,他为我牺牲一下怎么了。他死了,我还会继续照料他儿子。若是他活着,能给赵家带来什么?贫穷到买不起房,娶不起老婆,卑躬屈膝的做个社畜?我给了他人上人的日子,他就该拿命回报我。」 谢元听到这里,心里莫名起了一个猜测,可他觉得不可思议。 「赵明华,你当年用你弟弟的名字欺骗阿曼,害了她全族,以为今日将你弟弟的命送出去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没用的,虎神不会放过你,它的使者已经来了。」 阿涩喊完,一只巨大的老虎从墙壁上跳了下来。 赵明华见了也不怕,从缸子里跳出来。「我已经用金水换了血,再也不是赵家人的血脉,它凭什么吃我。」 这话听起来匪夷所思,谢元脑子诸多疑问,可又不知从何问起。只是看着那只乍然出现的老虎,顿时想起昨夜的噩梦。 「龙小姐,这不会是我的幻觉吧。」 阿涩他一眼:「是你的幻觉。」 谢元无语,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傻吗? 「赵明华,你且试试,看看这老虎吃不吃你。」说罢,拖着谢元远远站开,就见那老虎绕着赵明华走圈圈。 它用鼻子闻了闻,似乎有所疑惑,侧目看向阿涩与谢元的方向。 赵明华大笑:「去吧,他们才是你的食物。」 说罢,丢出一样东西,到了二人脚边,谢元还没看清,就被阿涩一把推出去,关紧了大门。 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张模煳的女人脸,着急的对他道:「走,快点走。」 谢元愣住,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一想到她,自己的心口就疼的厉害。 砰的一声巨响,什么东西撞到了门板上,然后就是一阵疯狂的撕咬声。 谢元回过神来,又气又急,想要推门进去,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恰在这时,警官跟着陈久到来。见到警官,谢元忙焦急叫嚷:「快把门打开,里面有老虎。」 第18页 警官一听,以为自己耳朵出错。这才来了两个人,能打的过老虎? 「你确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谁跟你开玩笑,快救人!」 光是连个警官,怎么能对付老虎,他们有没有带武器来。可一地的鲜血看起来确实可怕,警官拿出对讲机请求武力支援。 话音才落下,院子里传来虎啸,震的几人同时惊恐万分。 「我....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真是老虎叫?」这声音,就算没听过老虎叫,也觉得里面是只勐兽啊。 谢元急的要踹门救人,却被警官拉住:「你别冲动,这么进去也救不了人,把老虎放出来不是害死更多人?」 「那就这么干等着!」谢元气急,警官也犹豫。 「咱们爬上去看看,老虎不能上墙,咱们把人拉上来。」警官想着,便做了叠罗汉的姿势,让伙伴爬上去看看。 谢元忙叫陈久蹲下,自己也要爬墙上去看看。 可诡异的是,但他们爬上墙头,眼前却是一片雾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谢元与警官对视一眼,都觉得异常。谢元不禁高喊一声:「龙小姐,龙小姐你听到吗,听到回我一声。」 话音刚落,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大雾里飞出来,谢元与身旁的警官同时闪躲,都掉了下去。 第16章 勐虎下山16 二人摔的疼痛,心里的恐惧越加浓烈。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的雾?」 警官想找个人问,谢元气的爆粗口:「我他妈的怎么知道,知道还用得着叫警官。」 警官顿了一下,也是。 「可我们也没见过这种事儿啊。」他就是个片警,平常处理一下大妈大爷吵架,抓个偷鸡摸狗的小贼。这老虎吃人什么的,他没经验啊。 「那怎么办,人还在里面呢,人家一个女孩子,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谢元急的抓狂,叫住陈久,准备爬墙进去救人。 正在这时,门开了。 谢元忙冲过去,看见阿涩,急的打量,见她没有缺胳膊少腿,只是身上有点血,顿时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吧,老虎呢?赵明华呢?」 阿涩微微蹙眉,扒开他的手,谢元这才知道,她手臂受了伤,自己弄疼她了。 「对不起,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别怕,警官在这呢。」谢元把人拉出来,将警官往门里推了一下。 警官瞪他一眼,这是送他们进去抓老虎吗? 阿涩礼貌笑了下:「警官,抱歉,我朋友担心我,才说胡话的,里面没有老虎。」 警官才不信:「妹子,你别怕,我们刚才都听见老虎的叫声了。已经请了支援,一定能击毙老虎。」 「就是就是,就算它是保护动物,也不能吃人不是。」另一个警官也紧张的很。 阿涩咳嗽几声,道:「真没有老虎,其实.....你们跟我进来,我细细说给你们听。」 她大步走进去,几人往里一看,虽然还有些雾茫茫,但也能看见里面的样子。只是院子里的灯坏了,黑了点,不是很清楚。 陈久拿出手电往里一照,几人就看见,院子里有一口大水缸,水缸旁边倒着一个人。 警官走过去一看,顿时捂住鼻子,这味道,真是噁心难受。 「这谁啊?」警官蹲下身,忍着噁心摸了摸他的鼻子,还有唿吸。 阿涩:「他才是赵明华,失踪的人应该是他的弟弟,赵明义。」 这么一说,警官想起来了,前些日子赵家报警说赵明华失踪了,刑警队的来调查,至今还没结果呢,如今还传言,说赵明华被老虎吃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久蒙了,怎么赵明华又活了。 「先把人送去医院,接下来我要说的,对你们来说,可能有些匪夷所思。」 故事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战乱时候,赵家举家迁徙去了南洋。可是,躲过了战乱,却没躲过命数。自从赵家老太爷死后,赵老爷就败光了家产,到了赵明华父亲这一代,家里穷的就只剩大陆的地契与族谱了。 要不是赵老太太死活不同意,只怕这份祖宅地契也留不住。 再后来,赵父死了,赵明华拉扯着弟弟艰难长大。为了赚钱,他跟人去越南缅甸走私贩货。却被当地的军方势力追杀,情急之下逃到了深山里。 他在山里躲了好几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出不去,眼看要饿死在山上,他被萨达部落的阿曼救了回去。 阿曼日夜照顾他,两人日久生情。赵明华也爱上了阿曼,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就成婚了。 赵明华虽然爱着阿曼,可他时刻惦记着自己的弟弟。他想带阿曼离开大山,去南洋。阿曼的父亲却不允许,说阿曼是大山的女儿,他们萨卡部落的人世代守护大山,不能离开。 阿曼虽然不舍难过,却还是拒绝了赵明华。 赵明华难过不已,但为了弟弟,他必须离开。 然而下山的时候,他却意外发现了煤矿石。 他将矿石带回去检测,发现纯度极高,说明大山里有十分丰富的煤矿。赵明华欣喜若狂,一边安置好弟弟,一边回到大山,想带着众人开採煤矿,从此荣华富贵。 谁知族长毫不犹豫拒绝了。 族长说,大山赐予他的族人食物与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怎么能为了钱,去挖大山的血。原来,族人早知道煤矿的存在,但是在他们看来,这个煤矿是大山的血液嵴髓,若是挖开,山神会愤怒,大山会死亡的。 第19页 赵明华自然不信这些,只认为这些人愚不可及。他见族长不同意,只能暂时歇了心思。 可看着坐在金山,却什么也得不到,赵明华内心一日日苦闷不已。 有一日,他下山去酒吧买醉,遇到了白晓燕。 白晓燕是个风尘女子,几杯酒下肚,就掏出了赵明华的烦恼。她借着酒意与赵明华发生了关系,两人便开始有了首尾。 过了些日子,白晓燕说自己怀孕了,逼赵明华娶自己。 赵明华心里还是喜欢阿曼的,哪里肯。恰在这时,赵明华的弟弟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治疗。白晓燕便哄骗他,说与其守着个花瓶,老死大山,不如想法子得到煤矿,荣华富贵才是真的。 赵明华早就不满,渐渐被白晓燕说动了心思。当他回到部族,被阿曼发现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顿时伤心,要他离开部族,再也不准回来。 阿曼的部族是走婚制,男人不行了就换下一个。赵明华不仅被驱赶,还看到阿曼与别的男人抱在一起,顿时怒火中烧,几日后,就带人上山,放火烧了寨子。 为了防止众人醒来,他甚至恶毒的在众人常用的水井里放了药。 阿曼因为没有喝水,半夜口渴醒来,才躲过一劫。但是依旧浑身被烧伤,动都动不了。 赵明华假装把人救下送到医院,成了她的监护人,实际上却利用两人还没离婚的事,偷偷让她签下了遗嘱,将土地转让给自己。 等阿曼死后,又过了些日子,赵明华带着白晓燕,以及白晓燕介绍的黄石,去镇上把土地要了回来。 他们迫不及待的成立藤山矿业,开始採矿。 开始的几年,煤矿被源源不断的开採出来,赵明华赚了不少钱。他终于要实现奶奶的遗愿,重整赵家。 忽然的,矿工们开始生病。 谁也查不清病因,专家医生到神婆道士,赵明华请了个遍,始终没有办法。 后来,赵明华把心一横,卖掉了矿山。 第17章 勐虎下山17 为了掩盖事实,赵明华给白晓燕与黄石各自分了一笔钱,三人分道扬镳,再也没见过。 「他不知道,人心一旦黑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阿涩嘆息感慨,有些嘲弄。 赵明华凭着矿业赚来的钱,做了各种投资,生意越做越大,成功买回赵家祖宅。可赵明华生意再成功,也有遗憾,他没有孩子。 赵明华后来也娶过几个老婆,但是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些女人不是忽然暴毙,就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赵明华又开始养女人,只想给自己生个儿子。可持续几年,谁也没有怀孕。 赵明华急了,去医院检查,身体没有问题,但就是没有孩子。 祸不单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运气越来越差,生意不断陷入波折,不是赔本,就是资产缩水。 眼看家产越来越少,赵明华害怕的不行。他费了如此多的心机才得到今日的地位,怎么能再回到那些贫穷困苦的日子。 这时候,赵明华在广州遇到了白晓燕。 此时的白晓燕靠着自己高超的交际手腕,在沪市混的风生水起。做着外贸生意,资产上亿。 赵明华觉得,这个女人定是靠自己当年给的钱才有如今的地位,于是,打起了她的主意。 借着谈生意的由头,赵明华开始勾搭白晓燕,想让她投资自己的公司。为了得到她的信任,不惜在拍卖行拍下高价的古董名画送给她。 两人很快好上,可偶然间,赵明华才知道,白晓燕不过是个空壳子,她与自己一样,打着主意想要吞对方的钱。 这个发现让赵明华恼羞成怒,失手杀了白晓燕。 杀人后,赵明华才清醒过来。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便想出一个老虎吃人发法子。 白晓燕说来,也是死的活该。因为她最初跟赵明华重遇,就是存了谋财害命的心思。为了不让别人联想到她与赵明华有关系,她一直谨慎小心掩盖赵明华的痕迹。所以两人往来一个多月,都无人知道赵明华的存在。 也多亏白晓燕用心不纯,警官都没查出两人的关联。 赵明华趁着夜色,将白晓燕的尸体装在垃圾桶里。等天亮时,又假扮成环卫工,堂而皇之将尸体用垃圾车拖走。 等保姆发现女主人失踪不见,赵明华已经将尸体肢解焚化,烧成了灰。 而他本人也离开了沪市。 再后来,赵明华在外面躲了几年,生意交给弟弟赵明义打理。 赵明义倒是有几分真本事,竟然将赵家从破产边缘拉了回来。赵明华见风头过去,再次回到玥州。 其实,他是存了拿回赵氏的心思来的。 谁知这时候,他在玥州遇到了黄石。黄石不知从何处知道了白晓燕遇害,说自己手里有证据,如果赵明华不给他钱,他就让赵明华身败名裂。 原来黄石当年虽然分到不少钱,可后来也破产,老婆跟别人跑了,什么都没给他剩下。 黄石看到赵明华,就像看到一头肥羊,不狠狠咬一口他的肉,简直对不起自己。 赵明华怎么甘心被黄石敲诈,又因为弟弟不愿意把钱财交出来,于是又想到了老虎吃人的把戏。 他决定自己诈死消失,趁机解决掉弟弟与黄石。 谁也不会相信,一个死人会杀人。 第20页 至于他怎么在监控下消失的,很简单,他跟就没有离开赵家。 当初藉口说家里风水不好,找人来重新装修院子,暗地里却让工人弄了个地下室出来。当日,他就躲在暗室里,当众人都以为他失踪的时候,他便偷偷熘出来,杀死了黄石,绑架了弟弟。 这也是阿涩去疗养院发现赵明义不在,才回到赵家找人的原因。 「你是怎么想到,赵明华没有死的?」谢元觉得不对,如何解释自己看到的老虎呢? 阿涩道:「问题在风水局上。」 当日她去见蒋忠,就是想确认,摆的是不是玄龙局。 玄龙局虽然能镇住冤魂,但有一个副作用,就是会妨害到手足至亲。蒋忠嘴上虽然没说,但是心里有疑惑。然而赵明华十分肯定,要布这个局。 当着外人的面,他不敢明着告诉阿涩,但却问了一句,自己说出来,是否会有孽。 阿涩说了一句是善缘,他才敢说实话。 谢元眯眼,这两人当日在他眼前就说了暗语了。也是自己大意,竟然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他又问:「那医院的老虎是怎么回事?还有当日我们在院子里,赵明华为何说自己换了血,不怕老虎了?」 阿涩顿了顿,道:「这就要说一说茵墀香了。」 赵明华早年在云南的时候,从部族里得到这块香。他发现每次部族祭/祀的时候,都会焚烧这块香,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生出幻觉,如见神灵。 所以当时虽然烧了部族,却偷走了这块传承百年的香料。 他为了对付黄石,对他下了这种香料,先是让他产生幻觉,然后被人当做疯子。原本赵明华已经想好怎么无声无息杀掉黄石,谁知黄石忽然清醒,逃了出去。 黄石被医护人员抓住关进精神病院,赵明华当夜就在医院里焚烧茵墀香,若有人都睡着了,他便趁机去杀人。 「你们当日才到住院部门口,就被香气所扰,昏迷在花坛里。而赵明华趁机将黄石杀死,将尸体带回了赵家。」 「他为什么要把尸体带回来?」谢元不解。 阿涩笑笑,有些讥讽:「很简单,因为他摆弄茵墀香,却被茵墀香反噬了。」 赵明华几次燃烧香料,自以为能摆布别人,自己却不知不觉中了香料的毒,生出幻觉来。不仅总能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还能看到鬼影。当初被他害死的人,都化成厉鬼来纠缠他。 他不知怎么,就生出幻想,以为只要用别人的血沐浴,就能彻底洗清身上的气味与罪孽,骗过那些厉鬼。 他把人带回赵家放血,意外被赵烨发现,赵烨阻挡不及,被他打晕。他迫不及待放了黄石的血,浸泡自己,泡了一个小时,再看不见恶鬼,就以为自己成功了。 说到这里,阿涩嘆息:「老话说的好,人不能做坏良心的事,否则迟早要遭报应。」 赵明华害死那么多人,一次次逃脱以为自己走大运,殊不知死亡的yin影早就跟随着他。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疯狂,到最后,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弟弟都杀害了。那一刻,他已经不是人,而是恶鬼。 随着警官在赵家找到赵明华的密室,还是密室里赵明义与黄石的尸体,案情总算水落石出。 这个案子因为太过血腥,警官只通报了结果,不敢说细节。 谢元心中还是有很多疑惑,可是证据链是完整的,杀人者的确是赵明华。尽管无法解释老虎的来源,谢元还是带着手里的资料走了。至少先把眼前的这一辑剪接出来,关于老虎的怀疑,可以后续再说。 夜色中,阿涩打开一幅捲轴,挂在墙上。 她点起三根香,等香燃烧到一半,就将香倒着插进水里。燃烧的香火遇到冷水,一下子熄灭,发出一阵青烟,在画像前盘旋了一阵。 不一会儿,原本在画上的老虎,竟然消失了。乔梦揉着眼睛出来,看了看画,问她:「这幅画你不是在沪市的时候卖掉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事情完成了,不就回来了。」 乔梦觉得古怪,上前两步仔细看了看,惊讶问:「老虎呢?怎么不见了。」不止不见了,大树下还多了一堆白骨,看着有三个头颅,十分诡异。 阿涩笑笑:「回泰山了。」 谢元打着哈欠看视频资料,陈久端着泡面进来,道:「老闆,我刚才在听人说了个故事,你要听吗?」 谢元接过泡面,「有屁就放。」 陈久吸熘一口泡面,道:「传说很久以前,有个人上山砍柴。」 到了山上,看见一只老虎,老虎见了他,便劝他别害怕,说自己不吃他。柴夫不信,老虎怎么会不吃人。 那老虎笑言,虎神有言,老虎吃人,也只吃良心丧尽,十恶不赦的坏人。说着,又来了个赶路人,老虎正要扑过去咬人,却又勐然停住,转而吃掉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女人。 砍柴人问老虎这是为何,老虎说,还有良心的人头上有灵光,见了不能吃。反而那些没有灵光的,可以随意吃。 砍柴人后来才知道,这女人坏事做绝,不仅虐待丈夫前妻留下的孩子,还谋害了丈夫,可谓一点良心都没有了。 谢元一怔,赵明华不正是一点良心也没了吗? 「他也曾经是个好哥哥。」 陈久不解:「那为何成了如今这般?」 第21页 第18章 红色外套1 阿涩吃过晚饭,沿着护城河散步消食。 只是今日有些冷,她走了几步,就没看见几个人。夜里渐渐起了雾,河边的路灯仿佛笼了一层纱,朦胧的厉害。 走着走着,她听到一阵细微的哭声。 阿涩循着声音看去,一个女孩在下方的河道上走,边走边哭,很是难过。阿涩想了想,走过去问:「姑娘,你哭什么?」 女孩背对着她,停下脚步不说话。 阿涩觉得奇怪,见她穿着一件红色皮外套,看起来挺漂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问:「姑娘,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女孩终于回过身,抬头露出一张血肉模煳,没有五官的脸:「姐姐,我的脸不见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阿涩这才发现,女孩是没有影子的。 ........ 乔梦打着哈欠起床,伸伸懒腰,看到坐在餐桌前发呆的阿涩,她挑挑眉,「昨晚做噩梦了?」 阿涩给她一杯豆浆:「你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每次你做噩梦,第二天起来都要吃红米粥,去晦气。」只是她不太爱喝粥,所有阿涩会单独给她打豆浆。 说起这个,阿涩有些无奈。「我瞧着,这两日怕是有麻烦上门,你要不要出去住两天酒店?」 乔梦诧异:「这么严重?」 阿涩点点头,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哪条红的刺眼的围巾。她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自己好像着魔一样,连上面的花纹都记得清楚。 乔梦不屑笑笑:「我信你个鬼,你个神婆坏的很,说,是不是有帅哥要上门,怕我抢你男人?」 阿涩颇为无奈,又觉得好笑,乔梦这个人,除了好色一点,真没什么毛病。「你不是还惦记着谢元吗?怎么又想别的男人了?」 「谁规定女人只能爱一个男人了?像我这样的女人,征途是全世界的帅哥。」做个海王不好吗?谈谈情说说爱,扯什么真心不真心,原始的表象吸引,才是所谓的情爱。 「你也就嘴把式,真让你恋爱,你跑的比谁都快。」 「胡说,我这是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男人的占有欲很恐怖的,跟狗一样,一旦确认恋爱关系,就恨不得立刻撒尿圈地盘。自己到处乱圈地,却要求女人像地盘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他回来。你说,姐姐我能答应吗?」乔梦的观念是,美色可以爱,恋爱就算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恋爱的。 「说不过你,一堆歪理。今日出门别打车,记得,千万别打车。」 「打车会怎么样?」 阿涩微微一笑:「破财。」 ......... 谢元关好车门,拿着刚买的咖啡往公司门口走。才到楼下,听见有人叫自己,他回头一看,没有人跟他打招唿,他觉得莫名其妙,转头要进公司,忽然,一个东西从高处重重落下,砸在他眼前。 他愣了两秒,摘下眼镜,看见一个穿着红色皮衣的女子,流了一地的血,脸朝下看不清模样,黑色的长髮泡在血水里。血液从她的头部流出,画出一道蜿蜒的线,流到谢元的脚下。 谢元看着脚下的血,在路人指指点点的声音中,跌坐在地。 警察来的很快,尸体被人清理走,谢元裹着毛毯坐在太阳下,都觉得森冷的厉害。他是真觉得害怕,今日的阳光很好,温度也不低,甚至有可爱的女生穿着短裙。 可尸体落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就开始觉得冷,莫名其妙的冷,好像阳气都被抽走一样,气都喘不过来了。 陈久递给他一杯热水:「老闆,你还好吗?」 谢元点点头,又摇摇头,问:「这女的怎么回事,为什么跳楼?」 陈久看一眼被法医抬上车的装尸袋,有些为难道:「还有更惨的,这妹子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谢元诧异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你再说一遍?」 「她叫丁枫,是.....编剧部门的。」陈久说完,谢元想了想,一点印象也没有。 「好端端的她跳楼做什么?遇到什么难事了?」 陈久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才知道她是我们公司的,之前我也没见过,这事得等许总回来处理了。」 谢元不说话,他虽然也是公司老闆,但在管理上,却是甩手掌柜,基本丢给自己的合伙人许砚。 许砚温润君子,为人谦和,十分善于跟各种人打交道。想到这里,谢元不禁问:「他人呢?」 「许总去广州谈项目了,我已经电话告诉他这件事,他下午就回来。」 说是下午回来,谢元晚上才等来砚。 那时候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对着赵明华的片子发呆。他始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赵明义为何入住精神病院,阿涩那个龙婆又如何知道事情原委,处处都是漏洞,可是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的问题到底在哪里。 杀人的证据链完整,警察都找不出错漏来。 许砚推开门,拍了拍谢元的肩膀:「怎么不回去,怕的不敢出门么?」 说着,坐到谢元身旁,看到他脚下的拖鞋,有一点诧异。 谢元苦笑:「鞋子沾了血,不敢穿了。」 就算现在,还是觉得很冷。就像是......被鬼缠身一样。 许砚嗤笑:「你往日胆子不是很大吗?棺材都睡过,还怕这个?」他点燃一支烟,递给谢元一根。 第22页 谢元本想拒绝,但还是拿过点起,他需要解压。 「我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变的有些奇怪,说实话,我以前不信这个的,但是......」自从拍了龙婆这件事,他发现有很多不可解释的事情,没有解开谜团,心里就有阴影。 许砚吐口烟圈,笑道:「要不要我找个师父给你驱驱邪,免得死者跟着你。」 谢元嗤笑,「滚。」 「还是说说丁枫吧,她是编剧部门的,我怎么从没见过?」 许砚顿了顿,道:「年前招聘进来的,还是助理,你没见过很正常。她平时话也不多,我就认了个脸熟。」 「那她为什么跳楼,你也不知?」 许砚摁掉烟:「当我百晓生呢,什么都知道。我是老总,这样的私事也要我来管,那还要人事部门做什么。」 第19章 红色外套2 「那人事部门可有回覆你,对方为何跳楼?」谢元忍不住打个哈欠,往身后看了看。 许砚表情古怪:「你在看什么?」 谢元顿了顿,擦擦鼻子,摸了摸脖子后面,站起来道:「既然你回来了,剩下的事都交给你,我好像着凉了,回去休息去。」 许砚却叫住他:「把感冒药拿去,我正好有。」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盒感冒药,谢元也没看,直接塞进兜里。 到了公司门口,那里已经被围了一个禁区,黄色的警戒线看着格外扎眼。早上鲜红的血迹此时已经发黑,出于特殊原因没有清洗。谢元觉得一阵寒颤,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不敢久留,快速开车离开。 回到自己的公寓楼下,停好车就直奔电梯。可诡异的是,电梯一直停在七楼不下来。 这时,空旷的停车场响起一阵脚步声。 听起来,像是女人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哒哒哒,哒哒哒。 声音一点点靠近,谢元觉得自己神经紧张。 电梯一直不下来,谢元没有耐心再等下去,转身去了楼梯间,想要先上到有人的地方去。 只是才拉开楼梯间的门,就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女子背对着他站着。 那件红色的皮衣,衣袖上设计独特的金属扣,他怎么也忘不了。 谢元二话没说,转身就跑。 可高跟鞋的声音从后面追着来。 谢元吓到了,匆忙找到自己的车,开了车门上去。 那人却还在追,直冲着谢元跑来。 谢元惊慌,想要发动车子,却怎么也点不着火。 忽然,他发现方向盘黏煳煳的,他不禁低头看去,手里竟然全是血。 啪的一声,女子血污着一张脸,趴到挡风玻璃上,使劲开始砸玻璃。「给我,给我,给我。」 她呜呜咽咽的叫嚷着,谢元推开车门逃出去,可还没跑出去,就感觉双腿动弹不得。 低头一看,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双腿往上爬,一点点将他吞噬。 那个红皮衣的女鬼,不知何时上了他的背,卡住他的脖子,呜呜咽咽:「给我.....给我....给我。」 谢元被逼到极致,一把抓住女鬼的脑袋,用尽全力一甩,女鬼被扔了出去,谢元从噩梦中醒来。 屋外传来诡异的猫叫声,一声又一声,喵,喵,喵。在这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恐怖。 谢元坐起来,打开灯,猫依旧在叫,他甚至听见挠门的声音。 这声音从屋外传来,猫的叫声在这一刻狰狞又诡异,谢元额头全是汗,在房间里寻了半天,找到一把雨伞,挡在身前,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外面的路灯穿透窗户,照进屋子,谢元循着声音看去,看见一只黑色的猫正蹲在桌子上,一下一下挠着桌子。 这是哪里来的猫? 谢元从不养宠物,奶奶说过,他不适合养这些东西,会带走他的阳火。他从前不相信,但也听从奶奶的话,可此时此刻,屋子里竟然有只如此诡异的猫,到底是怎么回事? 猫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硕大的眼珠子盯着谢元,目光幽深诡异,忽然,它蹬腿一跳,扑向谢元。 谢元低头闪躲,那只猫扑了个空。但它的目标似乎不是谢元,扑到他身后,对着什么东西咬了几下,在谢元诧异的目光下,忽然弹跳而起,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谢元半天才反应过来,冲到窗户边一看,哪里还有猫的痕迹。 这里可是二十楼,哪里来的猫? 谢元以为自己做梦了,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的牙齿打颤。他不禁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明亮的灯光下,谢元总算没那么恐惧。 然而当他看到桌上的猫猫,还有被挠的痕迹时,顿时无法淡定了。 ................. 一只黑色的猫从屋檐跳到墙壁,然后灵活的跳动几下,到了门口。它像个人一样,用爪子在门上敲了几下。 门嘎吱一声打开,穿着睡衣的阿涩看见它,蹲下身来,将它抱进怀里。「这么快就回来了。」 黑猫在她怀里喵呜一声,撒娇一般蹭了蹭她。阿涩笑笑,把猫抱进屋里,给它一条鱼。 黑猫满足的吃起来,阿涩摸着它的头,有些嘆息。「这变数来的有点快啊。」 ................. 谢元第二日带着墨镜上班,陈久一看见他,就将咖啡递过去:「老闆,不加糖的。」 谢元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瞬间精神百倍。「人事部有结果没,丁枫为何跳楼?是自杀还是谋杀?」 第23页 陈久忙道:「他们调取监控看过了,当时只有丁枫一个人在顶楼,排除谋杀的可能!」 「那就是自杀了?为何自杀,知道吗?」想到昨晚一系列诡异的破事,谢元就觉得不爽。员工自杀不是小事,如果跟公司无关还罢了,就怕死因是公司。 想到那些社会新闻,谢元又是一阵头疼。 「还在查,警察昨天把丁枫的电脑硬碟都带走了,说要调查她的工作内容。我让技术部门的人提前备份了,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谢元停下脚步,回头看陈久。 陈久道:「她上天台前,貌似跟人吵架了,在qq帐号上,吵的还比较激烈。」 谢元摘下墨镜:「你的意思是,丁枫因为吵架心情不好,所以跳楼自杀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吧,你不知道吗,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我问了她的上司跟同事,他们都说,丁枫为人内敛不爱说话,平时公司的活动也不太参与。今日看了她聊天记录,发现她吵架起来,还是很厉害的。这种人,一定是憋了很久,气的狠了,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谢元上下打量一番陈久,觉得他真能扯:「这话你自己信吗?」 「呃......那到底为了什么?难不成她欠了钱还不上,还是遇到其他难处了?」 这个问题,谢元也问了丁枫的上司。 陈倩颇为无奈:「我是一点都不了解的,她平时工作并不突出,但还算本分。也没见她因为私事在公司闹过什么么蛾子,人老老实实的,真的不知道她为何要跳楼。」 谢元想了想,问:「你工作的时候有没有给过她压力,或者有不当言语?」 第20章 红色外套3 陈倩急忙否认:「老闆,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进公司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吗?我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是对事不对人,何况公司的同事都能作证,对他们,我是连骂都没骂过的,遇到问题,也不过是指出问题,让他们改正而已。再不好,也就是让他们熬夜赶稿子,但也给了加班费了,怎么也说不上欺压员工,让他们压力过大到跳楼的地步吧。」 谢元听了人事部的话,寻思着问题或许并不在他们公司身上,应该出在丁枫的私生活。 至于他会做噩梦,那也是自己亲眼看到死人,才产生的过激反应。 他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人事部处理,自己关进看片室再次整理上次赵明义的案件。 投入工作后,他觉得轻松许多。 但这轻松才过了两日,就被一对中年夫妇打乱。 他在公司待了几日,熬夜处理样片。 才从办公室出来,就被人迎面泼了一桶水。 谢元还没想明白,一个中年女人就扑过来拉扯他的头髮:「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我女儿的,都是你的错。」 安保人员后知后觉赶过来,将女人带走,谢元裹着毛毯,觉得更冷了。 当他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许砚递给他一只烟。谢元不接,拿起他桌上的热咖啡喝了一口。「刚才那女人是丁枫的母亲?」 许砚点头,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犹豫好一会儿,才道:「你跟丁枫真不认识?」 「为什么这么问?」 许砚抬手,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你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两个警察正坐在会议室等候,见谢元到来,问的很直接:「谢先生跟丁女士是恋人关系吗?」 谢元以为自己听错,或者理解有问题,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我跟她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我公司的员工,怎么就成了恋人关系了?」 警察对视一眼,拿出几张照片:「这是在丁女士的手机里找到的,如果你们不是恋人,她为何要说你是她老公?」 这道晴天霹雳让谢元觉得,自己大约是碰到鬼了。 他单身很久了,怎么就成了这个女人的老公?自己甚至连她长什么样也不清楚啊。可警察手里的照片更让他毛骨悚然,照片上,他不是躺在沙发上睡觉,就是洗脸刷牙。这样私密的照片,不是亲密关系基本不会有。 「警官,我跟丁枫不是恋人关系,我们也没有任何超出上下级以外的接触。这一定是个误会,这......她怎么会有这些照片,我....」 「谢先生,鑑于这个线索,我们想查一下你的社交帐号,还有办公室。」 谢元却问:「警官,请问丁枫的死因是什么?」 「初步判断,是自杀。」 谢元颇为无奈:「既然我不是嫌疑人,你们为何要搜查我的私人帐号跟办公室?难道你们也认为我是害死丁枫的兇手吗?」 警察有些难堪,但还算坦率:「谢先生不要动怒,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丁女士的家人怀疑,丁女士跳楼自杀,是因为你始乱终弃,我们确认了你们没有恋人关系,比较有利于展开调查工作。」 谢元拒绝:「我跟她不是恋人关系,也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如果你们确认我有谋杀的嫌疑,可以拿搜查令来。」 他有种被侮辱的感觉,两人看他的眼神似乎已经认定他是始乱终弃的渣男。谢元又道:「我怀疑丁枫盗取我的隐私,我倒希望你们好好查一下,弄清楚我的私生活是不是被窥探了。」 警察见他强硬,也没有多说什么,嘴上答应调查。 第24页 人一走,谢元气恼的砸了办公室的花瓶。 陈久推门进来:「老闆,你没事吧?」 「你说呢?」谢元不阴不阳看他一眼,努力压制怒火。 陈久尴尬笑笑,露出一口白牙:「你跟丁枫真没有搞地下情吗?这里就咱俩,你说出来,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看你是太闲了,去把花瓶碎片捡好,麻熘给我滚蛋。」 陈久看到地上碎掉的青花瓷花瓶,眼神有点古怪:「老闆,这也不是你的品位啊,你什么时候在屋子里摆这种花瓶了。」 谢元愣住,看向地上的花瓶,对啊,这只花瓶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办公室里的? 陈久蹲下来,看了看,从一堆碎片里捡起一枚戒指:「老闆,这是你的吗?」 谢元拿过来一看,发现上面刻着d&x。想了想,莫名一阵胆寒。 「d&x,不会是丁枫跟谢元吧?这是情侣戒指?」陈久眼神褪去玩笑,严肃起来:「老闆,这事诡异的很,你确定自己没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丁枫产生过关联?」 谢元不说话,反而开始在办公室里看来看去。警察拿出的照片显示,自己洗漱时候都是在办公室。也就是说,他在办公室里被人偷拍过。 从前他加班太晚就留宿办公室,这里带有洗漱间,如今想来,谢元一阵后怕。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忽然发现一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先是窗台上,有一盆不知名的绿植,书柜上,竟然还有红色水晶摆件。他感到不安,开始在屋子里翻找。 「老闆,你找什么?」陈久见他不断的翻找,有些懵圈。 谢元没法跟他解释,屋子里哪些东西不是他的,他自己都不算清楚。「你把办公室里里外外搜寻一下,凡是跟女性相关的,藏在犄角旮旯的,都给我找出来。」 公司的人路过办公室门口,就见里面翻箱倒柜,跟抄家一样,看好戏一般观望。 谢元板着脸关了门,拉下百叶窗帘。 等到终于翻找完毕,桌上摆了大大小小,各种奇怪的物件。 有粉色的狐狸,有形状奇怪的水晶,还有符纸,甚至微小的摄影机。 「我的天,老闆,你这是招惹什么人了。」 第21章 红色外套4 谢元选择报警,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可怕的。他难以想像,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 旁人偷窥了多少隐私,又偷盗了多少公司机密。 警察看他的表情颇为古怪,「谢先生,这些东西当真是别人偷藏的,不是你与丁女士的私密情趣吗?」 「警官,请注意你的措辞。我现在是受害人,我的个人隐私被无底线偷盗,用作不明用途,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大的伤害。我再说一次,我不认识这个丁枫,她只是公司的员工,跟我没有恋人关系。」 他觉得深深无力,被窥视鄙夷的屈辱感让他头疼的厉害,感冒的症状又加重了。 他无法想像,这些警察是带着怎样的恶意在揣测自己与丁枫的关系。 警察对视一眼,一人道:「谢先生,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基于您的诉求,我们会详细调查,后续有什么情况,还请您及时告知我们。」 谢元点点头,让陈久送走警察。 警察上了警车,年轻的那个就忍不住问自己的师父:「师父,这男的真是受害人吗?」从这些情况看,这男人分明被女人跟踪窥探,还各种yy。莫名的,年轻警察感到一阵胆寒。 年长的警察道:「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做警察的,永远不能只听片面之词。不是谁报警,就一定是受害人的。同样的,不是谁被告,就一定是犯罪人。」 「不能吧,我看这个谢先生给出的证据挺靠谱的。」 年长的警察笑了:「要不说你还嫩的很,我跟你说个事,也就前段时间,有个男人报警说自己东西被偷了。我们抓到嫌疑人,一审问才知道,这个嫌疑人是男人的前女友,俩人闹分手了,但是男的觉得自己送出去的财物太亏,于是报警说女的盗窃,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赠送的财物要回来。」 年轻警察惊讶:「这样也可以?」 「怎么不可以?」年长警察笑笑:「所以,我们办案子,凡事不能先入为主,不能完全相信报警人,也不能被自己的主观态度牵着鼻子走。」 「那您刚才问谢先生那种问题,是怀疑他吗?」 年长者道:「是怀疑,也是试探,毕竟从目前的情况看,两人似乎就是地下恋人关系。你能说,他们一定没有关系吗?」 年轻警察摇了摇头,这还真不是那么绝对。「但谢先生也有可能说的是真的,对吧?」 「是的,所以我们要去查。」 ............... 许砚上到天台,看见谢元站在天台边上,一动不动盯着楼下。这座楼只有二十多层高,周围因为特殊原因,房子大概都是这个高度。 「站在这里半天,想明白了吗?」许砚问。 谢元下来,脑袋疼的厉害,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才道:「你见过丁枫的父母了?」 这事倒不是谢元不想去问清楚,实在他一出面,对方就激动的要打人,根本不跟他交流。 许砚古怪看他一眼:「说实话,你真没对人家姑娘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谢元看他一眼,「你说呢?」 第25页 「这事真是离奇了,你不知道,丁枫的爸妈一口咬定,你不仅跟他们的女儿是恋人关系,还说你俩快要结婚了。丁枫上个礼拜还说,你已经向她求婚,婚房都买了。」 「简直天方夜谭,我上个礼拜还在玥州,求个鬼婚。」要不是当事人是自己,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还有比这更绝的,丁枫的爸妈在她的公寓里,找到了一堆男性使用的生活用品,牙刷内裤,洗漱用品,甚至内衣内裤。」许砚顿了顿,道:「警方已经拿回去做dna检测,如果上面有你的dna,那就麻烦了。」 谢元直觉,那些东西一定是他的。办公室被人放置监视器,还有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有时候的确会遗留一些私人物品在公司,从前没在意,此时再想,好像是丢过一些私人物品。 见他一脸沉重,许砚打趣:「至少证明你还是很有魅力的,不然人家也不能盯上你。」 谢元嗤笑:「滚。」 许砚笑笑不在意,又道:「她要只是偷窥你的隐私倒也罢了,就怕她的死也跟你有关。」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谢元憋屈的很,谁遇上这种事,也会觉得烦躁。 「一个大男人,这点委屈不算什么,我怕的是更委屈的事情还在后面。」许砚抽出烟,递给谢元。 谢元拒绝:「你不是说要戒菸吗?」 「愁的不行的时候,还是抽两根舒坦。」许砚点燃烟,道:「纵然你是无辜的,但现在有人死了,还可能因你而死,不管真假,消息传出去,人家只当你始乱终弃,对不起女方。我瞧着,这事不好整。」 「可我就是无辜的,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谁知道?」许砚反问。 谢元怔住,这个快节奏的时候,最不缺的就是乱带节奏,为了流量,无底线瞎编新闻的博主。 事情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比起一则普通的女白领跳楼案件,当然是女白领被上司玩弄跳楼自杀,这样的标题更吸引粉丝。 生活无趣,本没那么多恶,偏偏人人都在制造恐慌与恶毒。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告诉你,世界多么残忍,人心多么丑陋。 不知不觉,所有人都认同这一点,都开始小心翼翼,防备心重。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人心有善。 「你说,那些成天诈骗别人的人,还会相信谁吗?」谢元忽然很好奇,把别人的信任都作践干净了,世上还有谁会相信谁? 许砚笑了:「谢总,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肯定有一场硬仗要打。」 许砚的话一语成谶,第二天,谢元就成了玩弄女下属的渣男上司。 人人都在网上抨击。 渣男去死! 人渣,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渣男,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胎盘留下了? 杀人兇手,你就该千刀万剐。 第22章 红色外套5 哪怕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谢元还是被网上恶毒的唾骂吓到了。这些人无孔不入,在社交平台疯狂唾骂。偶尔有两句理性的声音,都被骂人者和谐掉了。他的私人手机被不断骚扰,无一例外都是辱骂他的。简讯就更不要说了,要多恶毒有多恶毒。 「想不到啊,谢大帅哥一本正经,却是个这样的海王渣男。」乔梦将手机递给阿涩,让她看头条新闻。 阿涩盯着热搜上的文字,却并不激动。「你信吗?」 乔梦刷着手机,不在乎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会如何收尾。你看看,这些骂人的,都是女性。女人对男人的积怨太久了,谢大帅哥若真是渣男,那算他活该,若不是,哎哟,那他也太惨了点。」 「那上面有没有说,这女的为什么跳楼自杀呢?」阿涩把一盒新鲜鸡蛋放进推车,往猪肉区走去。 乔梦刷了刷新闻,找打一条比较全面的说明。「从这个博主的描述来看,谢元与这位丁女士,一直在搞地下情。谢元说不想公开他们的恋人关系,于是这个女人就当了四年的地下情人。结果呢,谢元不仅常年在外面花天酒地,还不肯跟女方结婚。女方甚至因此而流产,谢元还是不肯负责。女方受不了刺激,就跳楼自杀了。」 这个博主不仅列举了两人交往的细节,还连女方的堕胎就医证明都放出来了。更狠的是,还有狠毒的微信对话截图。 「哇哇哇,你看你看,这说的是人话吗?孩子又不是我要你怀的,凭什么要我负责?我早说过不会结婚的,你这样有意思吗?」乔梦惊唿渣男,恨不能一锤子锤死谢元。 「王八蛋,长的这么好看,当初老娘还想占占便宜,现在看来,就该一刀砍死这孙子。」 啪的一声,工作人员一刀砍断一块猪腿骨,抬眼看向乔梦。 乔梦的声音有些大,超市里的人纷纷侧目看过来,阿涩接过猪肉拉着乔梦离开。 「你冷静一下,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不是这样还是哪样?看看人家这证据,还能有假?」跟乔梦一个想法的,还有众多网友。这些人,骂人不要钱一样,纷纷疯狂留言。 甚至有人要组团去揍谢元。 而谢元的个人信息被扒出来,只是多为他的职业身份,没有其他的个人隐私被扒。但是因为这,他制造的专栏节目也上了热搜,有人甚至开始质疑,是不是谢元自我炒作,让他的节目更有热度。 第26页 阿涩冷静的将东西付款结帐,道:「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容易被别人带节奏,忘了大学时候,你被人冤枉的事了?」 说到这个,乔梦无法反驳了。 大学的时候,乔梦因为漂亮有钱,招来同学嫉妒。于是关于她被老男人包养的流言,就开始在学校里传播。有一次,乔梦被人当面嘲笑,给老男人当情妇,让乔梦大怒,跟对方狠狠打了一架。 可就算这样,人们也偏袒那个女生,认为乔梦就是靠着姿色陪老男人睡觉,换取财物。 直到乔梦的父亲亲自出面,证实了女儿的千金小姐身份,流言才渐渐平息下来。但别人看乔梦的眼神,变成了不过是个富二代,再优秀还不是靠爹妈。 想到这里,乔梦收起手机,一边帮忙提东西,一边自嘲:「你说的对,我自己都曾经被人这样对待,说不定谢元也是被人诬陷的。不过,这女生跟谢元到底什么关系,怎么就闹到自杀了?」 阿涩问:「这么好奇,要不我们回一趟沪市?」 乔梦勐然停下脚步,紧张看着她:「真的假的,你是为了这个傢伙去沪市?」 「你不敢回去?」阿涩反问。 乔梦冷哼一声:「回去做什么?去住我那一千平的大别墅,还是开我车库里的二十几辆保时捷?还有我那上百万的爱马仕包包?不,我才不要回去,我爸妈一定会逼我去见那些亿万富翁的儿子,让我相亲。我一想起他们张嘴闭嘴飙英文法文德文,我就气的想骂日文。」 阿涩眯了眯眼:「你刚刚,是凡尔赛式炫富吗?」 乔梦嗤笑:「没有才叫炫富,我刚才说的哪句话不是事实?」 阿涩........... 人比人果然是要气死人的,这番话说出去,乔梦若是不被人打,她表演生吞板凳。 「所以你到底去不去沪市?」 「不去,没钱买车票。」乔梦撩拨一下头髮,穷酸都说的富贵逼人。 「你不是富二代吗?这点钱都没有?」阿涩不免失笑,她这是交了什么朋友。 乔梦道:「去欧洲的机票钱我有,去沪市的,一毛都没有。」 这是还抗拒回家吗? 阿涩有些无奈,掐指一算,道:「我劝你跟我回去,否则一定后悔?」 乔梦见她一脸严肃,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家中有人会出事?一想到家人会遭遇不幸,乔梦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阿涩摆摆手,「也没什么,我掐指一算,水费刚好今日用完,我准备回来再交。」 乔梦噎住,气的八格牙路。「大不了我自己交水费,你想逼我回去,简直做梦。」 「美人,话别说的太满,水錶编号多少你知道吗?」 阿涩一句话堵住乔梦,乔梦不忿:「死神婆,你这是逼良为娼,欺负老实人。」 阿涩倒也坦然:「你就跟我回去吧,因为过几天电也要停了。你这生活自理能力归零的傢伙,能扛得住吗?」 「我还能住酒店,姐姐有钱,住五星级。」乔梦咬牙,不肯妥协。 阿涩笑笑:「也行,只要你不怕酒店里的孤魂野鬼,让他们陪你入睡,我也是放心的。」 「你大爷,笃定老娘离不开你是不是?」 阿涩笑而不语,不予置评。乔梦胆怂,还有什么选择。 第23章 红色外套6 无边的谩骂让谢元不敢登录社交帐号,不敢去看网友的谩骂与诅咒。 若不是手机必须使用,他甚至连手机都会关机。陌生号码一律不敢接,谢母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打进来,只听见儿子无比疲倦的声音。 他嗓音沙哑,好像很久都没休息。 「儿子,你没事吧?」谢母忧心忡忡,谢元怎么敢让她担心。 「妈,别操心,已经报警,等调查结果出来就好了。」谢元虽然这样安慰,但哪有那么容易。 丁枫的父母纠结了一堆亲戚,在办公楼下挂横幅,静坐示威,非要他们给个交代,否则就不罢休。 许砚道:「我试着跟他们谈过,话里话外的意思,要钱。」 谢元喝口热咖啡,驱散寒意,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许砚觉得古怪:「这才初秋,你怎么就冷成这样了?」 「不知道,丁枫死那天起,我就莫名觉得冷。」这几天更严重了,脖子格外发凉,裹着围巾都觉得冷。 陈久正好进来,竟然帮他把空调打开,这还不够,甚至给了他几个暖宝宝。 饶是如此,谢元还是觉得冷。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许砚担心道。 谢元摇头:「去了,医生说我感冒,就给开了感冒药。别提这个,丁家人想要多少钱?」 「一千万。」 陈久吓的遥控器掉地上:「真是敢开口,按照这个逻辑,他们家再凑够十个人,能让咱老闆赔一个亿了。」 谢元被陈久的毒舌弄笑了,「你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他们?」 陈久气道:「老闆,虽然丁枫死了是挺遗憾,但也没有让咱们背黑锅散财的道理。许总,咱们不会妥协的,对吧?」 许砚唔了一声,道:「这要看警方调查的结果了,无论如何,人是在上班时间,从公司楼上跳下去的,咱们再无辜,也难免溅一身泥。钱肯定是要出的,眼下的区别只是出多少,并且,是否能保住咱们公司的声誉。」 第27页 这事传出去,的确不好听。破财无可避免,声誉还是要尽力挽回的。 说到这里,陈久忽然道:「老闆,我看你这样,好像被鬼跟着一样,要不请个师父来看看?」 谢元瞪他:「科学点行吗?这事传出去,咱们的节目还做不做了?揭穿迷信的节目人,自己去请师父驱邪?」 「可我问了我妈,她说你这种情况,很有可能被脏东西跟上了,要不然你的感冒怎么总是不好?难道你阳虚?」 谢元不说话,只是郁闷的吃了下感冒药。除了冷,感冒的症状真的不明显。他去了几家医院,甚至做了身体检查,人家都说没问题。 倒是见了一个老中医,说他的脉象古怪的很,明明脉象强劲,怎么手脚都如此冰冷? 谢元其实心里有些害怕,那天晚上的噩梦后,他几乎好几次感觉屋子里有奇怪的影子,但影子在窗户上若隐若现,自己也不确定。 这几日,他甚至没有回家。 「我看你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说不定丁枫死后不甘心,又回到公司缠着你呢?」许砚也道。 谢元郁闷:「她怎么就盯上我了?」 谢元无从想起,自己与这个女人真是八竿子打不着,连招聘都不是他干的,怎么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谢老闆,魅力大吧,长的帅,也是一种烦恼。」陈久嬉笑道。 谢元翻个白眼:「滚!」 就算心里再不信,谢元还是出门,去外面晒晒太阳。 这几天住在酒店,这里的环境还不错,下面带着小花园,正适合晒太阳。 刚出门口,就看见阿涩跟乔梦拖着行李箱走来。 乔梦看见他,大声喊道:「渣男!」 谢元....... 阿涩拍拍乔梦的脑袋,拖着行李箱走过来:「这么巧,谢先生。」 谢元有点不自在,嗯了一声。 倒是乔梦,很是惊讶:「谢先生,才几日不见,你怎么一副阳气被吸光的样子,你不会真是海王吧?」 谢元愣了愣:「什么叫我阳气被吸光,乔小姐,你这形容也太损了。我是生病了,生病,懂吗?」 乔梦瘪嘴嘆息:「不是啊,谢先生,你都不照镜子吗?」她拉着人走到酒店前的落地窗前,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不是阳气被吸光了,就是被人割了肾。这眼袋,这黑眼圈,还有你这脸颊,简直要凹陷的没肉了。」 谢元这才发现,自己才几日功夫,竟然像个痨病鬼一样,脸色蜡黄憔悴,嘴唇泛白无血色,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乔梦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勐然跳开:「见鬼了,你的手怎么跟冰块一样,简直冻死人啊。」 谢元忍不住抬手摸摸摸落地窗,窗户竟然结出冰雾来。 这下别说乔梦,谢元自己都惊了。 这样温暖的天气,他怎么像是从冰库里挖出来一样冷? 阿涩从口袋里递给他一个黑色的三角小布包,饺子大小。「拿着,挂在脖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谢元有些抗拒道。 阿涩硬是塞到他手心里,「放心,不收你钱,不想被冻死,就戴着吧。」 说完,牵着乔梦离开。 谢元看着手心仍有余温的小布包,看着阿涩离开的方向,心中十分挣扎。 戴着吧,岂不是承认她的迷信有用。 不戴,这东西看起来好像有点用。 想了好一会儿,谢元只是将东西放进口袋,去花园晒太阳去了。 乔梦进了房间,就往床上躺。 「哎呀,还是五星级酒店的床舒服,要是总统套房就更好了。」 阿涩将行李箱放好,道:「要不您老人家出出血,让我也住一回总统套房?」 乔梦坐起来,捂着胸口:「讨厌,人家只剩色,没有财了,你劫色吧,我绝不反抗!」 阿涩抿抿唇,拿起枕头扔过去。 「来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乔梦继续演戏,阿涩无奈去了厕所。 「喂,你到这里来到底为什么啊,千万别告诉我,是为了谢元啊。」乔梦继续骚扰她。 阿涩换了衣服出来,道:「你再废话,我就告诉你爸妈,你回沪市了。」 乔梦惊恐:「不要,我不要回去住海景别墅,也不要回去穿香奈儿爱马仕迪奥,还有其他高订,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阿涩....... 第24章 红色外套7 一双手从床边往上摸,渗入被子,摸上谢元的脚。他觉得无比的寒冷,冰块一样的手顺着他的脚往上爬,一点一点又一点,蔓延他的全身。 他冷的浑身颤抖,牙齿止不住的打架,整个人忍不住蜷缩成一团,想要摆脱这种寒冷。可是身体冻僵了,完全动弹不得,他惶恐又害怕。 忽然,一个人头从被子里窜出来,出现在他上方。「咯咯咯咯,给我。」 那张血污的脸让谢元浑身噁心,他企图甩开恶鬼,却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僵硬。女鬼呵呵呵呵笑,俯身下来,吐出长长的舌头,像条蛇一样,一点点逼近谢元。 眼看舌头要伸进他的嘴里,忽然,一道红光从床边的衣服里飞出,打在舌头上。那女鬼惨叫一声,消失不见。 谢元勐然坐起来,急慌慌下床找到自己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黑色的三角形小布包。这一次,不带一点迟疑,将布包戴在脖子上。然后开着灯,打开电视。 第28页 说也奇怪,当他戴着布包开始,身体竟然不觉得冷了。 一直冷的离奇的脖子,也变得暖和起来。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甚至觉得热。 因为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见阿涩。 阿涩坐在酒店的自助餐厅,正吃着早点。谢元一看到她,就着急坐了过去。 阿涩抬头看他一眼,笑:「脸色好了许多。」 谢元有一丝尴尬:「龙小姐,昨天是我冒昧,你那个布包,的确有用,能告诉我,这是因为什么吗?」 「不能!」乔梦将盘子重重放下,瞪他一眼:「昨儿不是瞧不起我们阿涩吗?怎么,这下信了?」 这事真是太玄乎了,谢元觉得自己无法解释。只能厚着脸皮道:「都是我的不是,我请你们吃饭,算是赔罪,如何?」 「不用了,今儿这顿我要在酒店吃,它家早上的包子是一绝,来过绝不能放过。」乔梦盘子里不下十个大包子,每个都有拳头大。 阿涩诧异:「这么多我们怎么吃的完?」 乔梦咬着包子含煳道:「说什么呢,这全是我的,你要吃自己去拿。」 阿涩...... 「我去。」谢元毫不犹豫起身,拿了几个包子过来。 自从戴着三角布包,他又恢復那个阳气十足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虚弱寒冷了。 「来,龙小姐,吃包子。」 阿涩拿起一个包子,道:「谢先生最近不太顺心吧。」 谢元顿了顿,道:「什么都瞒不住龙老闆。」 「这全国都知道了,哎,谢先生,那个女员工真是被你始乱终弃了?」乔梦好奇问道。 谢元脸色有些挂不住,带着无奈道:「我真是冤枉的。」 「你信吗?」乔梦问阿涩。 谢元也看着阿涩。 阿涩淡定:「我信。」 这句话好比强心针,让谢元顿时喜笑颜开。这么多日被人用异样眼光看,难道有人无需他解释,就信任他。 「既然是无辜的,人家为何赖上你,难不成想敲诈?」乔梦想了想问:「她家人想要多少?」 「一千万。」谢元也不隐瞒。 「厉害啊,凑十个人就有一个亿了,多好的买卖。」乔梦与陈久如出一辙的话,让谢元忍不住苦笑,这两人真该凑一起。 阿涩扫她一眼:「别这么刻薄,事情没这么简单。」 「来来来,神婆奶奶,您倒是给说说,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乔梦其实也很好奇,阿涩说来这里有要事,她觉得这事一定跟谢元有关,可问阿涩,阿涩又不肯说,真是难受死她了。 谢元看着阿涩,阿涩却淡淡道:「今日不算命。」 「别啊,大不了谢先生给钱,是吧。」乔梦看谢元,像极了骗子二人组里的下套人。 谢元不说话,阿涩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吃了早点,才道:「今儿有同学聚会,我们先走一步,回见。」 谢元还是没有问出口,不知为何,他就觉得,阿涩今日一定什么都不会说。 乔梦跟在阿涩屁股后面上了车,问她:「什么时候有同学聚会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跟同学的关系一般,大学时候甚至还有几个人跟她结仇的,她才不要去同学聚会。 谁知阿涩却道:「不是我的同学聚会,是你的。」 「扯淡,我最不待见我的同学了,让他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阿涩却让人将车开到了商场附近:「你去逛街,我有事。」 「为什么我要去逛街啊,我不能跟着你吗,你这么神神秘秘,到底要做什么?」乔梦还没问完,就被她赶下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乔梦发现,她被甩在自己家开的商业广场了。 有阴谋,不行,才不逛街,赶紧开熘。 「乔梦,是你吗?」一道女声从不远处传来,乔梦本能回头,看见一张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脸。 「你是?」 「我是赵楠楠啊,你不记得了,咱们是高中同学,我还跟你同桌过呢。」赵楠楠说着嗲嗲的本地话,乔梦总算想起她是谁。 「是你啊,这么巧,你逛街呢?」 「是啊,我正好在这附近,约了几个同学聚餐,这么巧,都是咱们班的,好久没见你了,你也一起来吧。」 乔梦想拒绝,可赵楠楠自来熟,根本没看见她的拒绝,硬是把人拉进商场。 乔梦看着一张张装扮精緻的脸,还有她们大同小异的下巴,脑壳有些犯疼。这是找了同一个医生吗?这叫她怎么认? 她在心里暗暗咒骂阿涩,肯定早知道今天会遇到这几人,才送她来这的,等着,等她回去,一定好好收拾阿涩。 阿涩让司机将车开到一处办公区,那里赫然就是谢元公司楼下。 她远远就看见,公司楼下有人拉着横幅,十几个人头上捆着麻布条,坐在公司门口静坐。这架势,不达目的不罢休。 第25章 红色外套8 阿涩静静看了一会儿为首的那对老夫妻,从他们的面容到穿着,看了仔细。直到对方觉 得奇怪,看过来,才进入办公楼,只奔顶楼。 她到了顶楼在发现,那里已经被锁住,粗壮的锁链上,扣着一把巨大的锁,一般人别想开锁。 阿涩看了看,对着大锁拍了几下,锁就开了。 第29页 她打开门,上了天台。 楼上的风有点大,阿涩抬头看看日头,缓步朝丁枫跳楼的地方走去。 从跳楼的角度望去,有些骇人,阿涩却看向不远处的咖啡店,思索了很久,才离开。 谢元恢復了元气,脑子也清白一些了。他认为,既然丁枫偷窥了他的隐私,那么肯定不止是偷拍这么简单。 他让陈久找来备份的电脑硬碟,开始检测丁枫的使用痕迹。 意外的,他发现了丁枫另外的社交帐号。 这个帐号上的内容,才真让他大开眼界。 帐号上,丁枫将自己包装成一个白富美。化着精緻艷丽的妆,穿着各种奢侈品,甚至出入各大豪华宴会。 谢元清晰看到自己的车,被描述成她男友的车,还标榜男友有多宠爱她,给她银行副卡,随便她刷。 这与平日看起来不太起眼的丁枫完全两个模样,陈久惊嘆:「老闆,要不是你挖出这些东西,我打死都想不到,她居然还有这样一面。」 谢元却问:「丁枫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级吗?」 「也不算是,他爸爸以前在政府部门做事,后来下海经商,结果破产了,丁枫也因此肄业在家。」 「那他们家的经济来源是什么?」一家人不工作,拿什么吃饭?丁枫后来又如何毕业的? 陈久想了想,也觉得不对。那天见到丁枫的父母,看起来穿的也不算差,但是一家人没有工作,哪里来的钱保持体面人生? 「他们.....会不会做过一些违法的事?」 谢元想了想,却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敲诈勒索的手法,很娴熟?」 陈久愣了一下,没想明白。 「你想想看,一般人死了女儿,第一时间不应该是难过,希望警方找出真相,让女儿死的瞑目吗?可丁枫死了才两天,他们就主动出现闹事,一口咬定,是我害死丁枫的。而且,立马寻来媒体人在网上爆料,迫不及待给我施压,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陈久这下理解了,「对啊,人才死了三天,这对夫妻已经把爆料,泼脏水,敲诈勒索全做了。而且这么快弄来一批人在咱们公司楼下闹事,完全是专业的碰瓷团队啊。可.....那死的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难不成这都是他们设计好的?」 如果是这样,谢元岂不是早就被人盯上了? 这事细细一想,简直是个巨大的阴谋。 从照片发布的时间看,丁枫在进公司之前,就已经开始偷窥跟踪谢元。年初三月进公司,却是去年十月就偷拍谢元的车牌号了。 「可.....就算咱们认定是她偷怕,可说不定在警察看来,却是你俩早就有一腿的直接证据。没法洗白你啊,老闆。」 陈久的话让谢元丧气,可不就是这个理。 他要怎样证明,这是丁枫未经他同意就偷拍的,更不是两人有男女关系。 男女这点事,好像没法证明。尤其是,女方还死了的情况下。 「要不这样,我先去查查丁枫的父母,如果能找到证据证明这是一家子职业骗子,兴许风向还能转一转。」陈久如此建议,这是打着曲线救国的路子。 谢元点头同意,继续浏览丁枫发的帖子,想要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他将丁枫的发的帖子微博甚至微信都浏览了一遍,发现这的确是个双面人生的女子。公司展现的是沉默话少,不起眼的小编剧。另一面,却是虚荣奢华傲慢的大小姐。 她用最恶毒刻薄的语言咒骂别人,见人就抬槓,在qq群里,一副什么都懂,我是权威的样子,别人说什么都要刻薄两句,说别人的不是,嘲弄别人的无知。 这大概就是网络上的槓精了。 谢元深深感慨,要怎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双面人格,自私刻薄的女生。 如果这一切与他无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的。可是她莫名其妙的跳楼自杀,还将他整成始乱终弃的渣男,这就要命了。 看着看着,他发现丁枫的很多帖子下面,都有一个叫马萨的人留言,「臭婊子,什么时候还钱。」 这个人很执着,一直在不同的帖子下留言。看留言时间,就是这两天。 难道他不知道丁枫已经死了? 谢元顿了顿,给对方回覆:「你在哪儿,我们见一面。」 消息送出去后十分钟,那个人回復了。「草,贱人,不躲了。」 「我们见一面,钱的事商量一下。」谢元继续回復他。 那人嘲弄:「怎么,怕了,知道老子手里的东西能要你的命。行,下午三点平西路十字馆见,你要是不来,老子就把你的消息挂到网上去,到时候看你还他妈的怎么活。」 谢元眯了眯眼,顺着他的ip位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人的帐号,属于一家贷款公司。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也许这才是丁枫一直能有钱出入高档场所的原因。 下午三点,谢元早早到了平西路十字馆,那是一间茶馆,名字起的怪异。茶馆里没几个人,服务员见他到来,也没多热情,只问喝什么茶。 谢元扫一圈四周,发现一楼只有几个粗壮的男子,看起来不太好惹,当即明白,这里的人怕是混黑道的。 谢元问:「马萨在吗?」 一个正在打牌的男人看了谢元一眼,服务员顿了顿:「你弄错了,这里没这个人。」 第30页 谢元却道:「我有个朋友,欠了马萨钱,我是来还钱的。」 服务员看了看他,才道:「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服务员走到吧檯处,拨通座机,过一会儿,门口停下一辆黑色轿车,车里下来一个精瘦的男子,穿的黑色夹克外套,腰间挂了一串钥匙。 他进门,服务员指了指谢元。 他走到谢元面前,上下扫一眼谢元,笑一下,露出发黄的牙齿:「老弟,替谁还钱呢?」 第26章 红色外套9 谢元看着他脖子上的金鍊子,就觉得这个人一身匪气。他不动声色问:「我听说,丁枫欠你们钱?」 马萨愣了愣:「丁枫是谁?」 谢元掏出手机,将丁枫发布在社交网上的照片给他看,马萨这才道:「哎呀,是娜娜啊。」 「娜娜?」谢元有些诧异的神情,引来马萨大笑。 「小老弟,你眼巴巴来替这女人还钱,不会还不知道她是谁吧?」马萨哈哈大笑,仿佛见怪不怪。「我就知道这帮娘们儿厉害,拿捏你们这些小白脸,一拿一个准。行吧,既然你来了,就把钱还一下。」 谢元收好手机,不慌不忙道:「你弄错了,我只认识丁枫,不认识什么娜娜,没有替陌生人还钱的义务。」 马萨一听,不乐意了,一拍桌子,震的旁边的几个男子都围了过来。「怎么,小老弟,耍我玩呢?」 谢元不慌不忙,看一眼屋里的几人,道:「我的确是来替人还钱的,可话不说清楚,钱我是不会给的。还是说,光天化日的,你们想抢劫?」 马萨闻言,看了看周围的几个男人,那几人退回去,继续打牌,但眼睛却一直盯着这边看。 马萨换了一副笑脸,黄色的牙齿看起来格外噁心。「小老弟,别生气,有话好好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咱们可都是守法公民,怎么会做犯法的事?」 谢元点点头,问马萨:「你说这个女人叫娜娜,可有证明?」 马萨打开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借据。借据下方,印的有丁枫的身份证信息。不,在借据上,丁枫本命丁娜娜,身份证号码似乎与公司入职时候略有不同。身份证上的照片,没有带眼镜,人看起来比丁枫的样子更艷丽一些,但确实是同一个人。 这两张身份证,必然有一张是假的。 从借据看,丁娜娜借了马萨五十万。 谢元心中怀疑,难道这就是两个人?「你认识这个人吗?」 谢元将丁枫的照片给马萨看,马萨看了好一会儿,确认道:「这不就是娜娜没整容前的样子吗?」说着,还指着丁枫脖子上的痣:「看到没,就这个痣,老子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她。」 所以,这完全是一个人。 谢元又问:「她用什么做抵押了,你能借给她这么多钱?」 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是借钱,没点抵押怎么能轻易出借? 马萨却道:「小老弟,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来还钱的,倒像是来打探消息的。」 谢元笑了笑,从皮夹里掏出一千元,摆在桌上:「老哥眼睛毒,我也不忽悠你。实话跟你说,丁枫欠了我不少钱,可她人死了。钱我是没打算要回来了,但事儿,我得弄明白。」 「死了?」马萨十分诧异:「你小子别坑我,她还欠我一百万呢,钱要不回来,老子这不成死帐了。」 谢元明白,这些人就是放高利贷的。他也不解释,只道:「是不是,你回头去查查就知道了。我就想花钱买个消息,弄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 马萨扫一眼桌上的钱,嗤笑:「小子,这点钱就想打发我,当老子是要饭的呢?」 谢元闻言,直接将钱收了回去,起身道:「既然马先生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强人所难。」 马萨还等着他加码呢,怎么就这样轻易走了?他喊住谢元:「小子,生意不是这么谈的。」 谢元满不在乎耸耸肩:「她都死了,也不值得我再多花钱。横竖我已经报警,警察会查清楚的。」 马萨这才质问:「那女人怎么死的?」 「警察说是谋杀,我既然能查到这来,想来警察很快也能找来。我瞧着,你们这.....不太经得起警察调查吧。」 马萨气了:「别乱说,老子只是放高利贷,可没杀过人。丁娜娜这样的女人多了,靠着整容傍大款捞钱,谁不是很快就能把钱还上。她们这些女人,别的本事没有,坑凯子最厉害。我看她八成是坑凯子被人发现,让人家给杀了。」 说到这,谢元大概有了答案。「这样啊,既然无事,那你们跟警察解释清楚就行了。」 说完,他就真走了出去。 马萨愣在原地,半响没明白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等他反应过来,谢元已经不见了。 如谢元所说,警察的确很快发现了丁枫的另外一个帐号。这个帐号里,有着丁枫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十分让人惊讶。 他们顺着线索,找到了一家丽人贷的公司。 所谓丽人贷,就是指借钱整容,贷款公司直接把钱给医院,然后抽成。整容的女孩分期付款,但是利息极高。 当警察找到这家公司的时候,这些人正准备跑路,还是被警察逮个正着。 但就算如此,关于丁枫跳楼的事,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原因。 第31页 警察感到很无奈:「师父,从迹象看,这女人很有可能是还不上钱才跳楼的,但是跳楼当天,也没接到高利贷的催款电话,更没有证据证明,这女人是被逼死的。」 高利贷的人很精明,没有暴力催债的行为,更没有留下不法痕迹。 这就让警察有些不好下手。 抓人要证据,判刑更需要。 这些人,没法直接为丁枫的死负责。 中年警察却盯着桌上的资料陷入沉思:「我记得,年前也有个整容女跳楼的案子。」 年轻警察想了想,打开电脑调查档案:「是不是这个马琪?」 中年警察从一堆资料里抽出一张档案,正是马琪借款整容的资料。照片上的女人一看就整容过,锥子脸,珠珠唇,欧式双眼皮,甚至开过的眼角还留着痕迹。 鼻子很高,高的不太自然,一看就是做的太高了。 五官分开看很精緻,组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变扭拧巴。 「当时尸检,怀疑她药物反应,产生幻觉,跳楼自杀了。」 年轻的警察惊恐:「难道丁枫也是?可尸检报告里没说这个啊。」 「去查查,看看她们在哪家医院做的手术。」 第27章 红色外套10 天色渐渐黑下来,谢元走到人行路口,看见红灯,便停了下来。 马萨的话让他忧心忡忡,隐约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从丁枫的行为看,除非无路可走,否则不会跳楼自杀。只是欠款五十万,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会不会是她欠了更多钱呢? 谢元有这种怀疑,但是还需要查证。然而从这一系列事件看,自己被栽赃,绝不是一时兴起。 这些人,真是只是要钱? 绿灯亮了,谢元抬脚欲过马路,忽然,有人拉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却是阿涩。 「龙小姐?」 「别过去。」阿涩拉住他,不让他走,可其他人都走过去了,谢元感到奇怪。 「你怎么在这?」 阿涩没回答,只是看着马路中央。谢元听见一阵勐烈的剎车声,接着便是一阵巨大的响动。 谢元看过去,马路中央,两辆轿车相撞,其中一辆被撞击的变了形。 汽车尾部发出火光,谢元毫不犹豫要过去救人。可阿涩还是拉着他,不准他过去。 「救人啊,你拦住我做什么,人命关天。」谢元要挣脱阿涩。 「你救不了。」阿涩的力气很大,捏疼了谢元的手。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谢元被她的冷漠弄的不悦,这种时候她怎么能冷眼旁观? 阿涩却道:「你睁大眼睛看看,看清楚了再说。」 「看什么,我.....」谢元正要反驳,却惊恐发现,人行道上的人,纷纷穿过相撞的车辆,默然的走到对面,然后又离奇的出现在他身边,继续重复在人行道走过,这些人,都没有影子。 「这....这是什么?」 阿涩环顾四周,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这里是聚阴地,这个时候,阴阳交替时分,逢魔时刻。我要是晚来一点,你刚才就被撞死了。」 「怎么可能,这.....」 「刚才的司机就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受了惊吓,才丢命的。」阿涩打断他,看了看他,问:「你今天去见了什么人?」 谢元犹豫一下,道:「丁枫的债主。」 「喝茶了?」 谢元点点头,阿涩嘆息:「阳气这么弱,还敢出来,真是能找事。」 谢元不明白,但才一下子,刚才还人潮汹涌的人行道,只剩他与阿涩。不远处相撞的车辆发生了爆炸,人果然是救不回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能看到这个,莫非与之前喝的茶有关?」 阿涩不解释,转身往回走。 谢元着急跟上去,走到今日见马萨的茶楼,却发现那里挂着转让的牌子。 「这么快就转让了?」 阿涩走到旁边的便利店,问老闆:「老闆,这店转让多久了?」 老闆正在看电视,闻言道:「转让一个多月了,怎么美女,你要租店啊?」 「中午有人来过吗?」阿涩又问。 「怎么会有人来,这地方转让一个月,连个来问租的人都没有,里面都要结蜘蛛网了。」老闆笑笑,带着讥讽对她道:「美女,如果要租店,我劝你别选这家。」 「为什么?」谢元不信,自己下午才来过。 老闆嗤笑:「帅哥,没看新闻吗,上个月这里发生了兇杀案,老闆被人捅了十几刀,听说那玩意儿都被割掉了,一看就是女人干的。」 说到这里,他又不屑道:「这老闆也不是东西,据说是个鸡头,手下十几个妹子,专门逼人家卖淫。」 「老闆叫什么?」谢元觉得自己就不该问,可他还是问了。 「姓马,叫啥来着?」 「马萨!」 「对对对,就这个名,长的挺猥琐的,脖子上挂着大金鍊子,装的很。」老闆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提到这人,十分不屑。 谢元却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今天下午见到的难道是鬼吗? 阿涩谢过老闆,带着谢元离开。 谢元一路上到处瞎看,生怕又看见没影子的人。 「别看了,鬼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阿涩忽然停下脚步,谢元直直撞上了她。 第32页 阿涩被撞的退后一步,有些无奈看着谢元。 谢元颇为尴尬,刚才自己好像撞到她的关键部位了。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我饿了,请我吃饭吧。」阿涩不想纠缠这种无意义的事,径直走进路旁一家店。 谢元跟进去,坐到阿涩对面:「如果马萨真死了,那我在电脑上看到的留言是谁留下的?难道鬼还能打字不成?」 阿涩翻看菜单:「你怎么知道不能?」 「不是吧,现在的鬼都这么高科技?」谢元一想到自己看的留言都是鬼留下的,简直要跳起来。 「你不是不信鬼吗?怕什么?」阿涩点了两道菜,把菜单递给谢元。 谢元却着急问她:「别逗我了,你还是跟我讲讲,我为什么会见鬼吧。」 阿涩看向服务员,服务员听的津津有味,见她看来,咧嘴笑道:「小姐姐,你们真见鬼了?」 阿涩笑:「我们对台词呢,小朋友要相信科学。」 服务员显然不信,但还是收起菜单,去后门报菜。 「龙小姐,我觉得,有些事,偶尔信一下也行。」这都亲眼见了,他完全不知说什么好。 阿涩看着他,有一点恍惚,喝了一口茶,才道:「放心好了,等这事了结,你就看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谢元忍不住追问:「你知道些什么?」 「谢先生喝咖啡吗?」 谢元嗯了一声:「喝,最爱黑咖啡,那味道香醇,你知道......」 「不用告诉我细节,我想说,如果你想了结这件事,明天不如去你公司附近的那家咖啡店,说不定会有意外收穫。」 「当真?」谢元习惯性问,阿涩挑了挑眉。 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是剁椒鱼头,他愣了愣,点的居然是他喜欢的菜。 「怎么,不吃辣?」阿涩问。 「不是,挺喜欢的,可这真是巧,怎么你点的菜,正好是我喜欢的?」谢元觉得自己今天不正常,怎么这么多话。 阿涩夹起一块鱼肉,道:「天底下的事,不就是巧合跟不巧合两种吗?」 谢元语塞,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怎么到了阿涩眼前,脑子总是不太灵光。 第28章 红色外套11 「你俩这是巧遇还是相约呢?」乔梦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桌前,看到阿涩,用屁股挤了挤,逼的阿涩往里坐进去。 谢元对她有阴影,忍不住也往里挪了挪。 乔梦不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就你现在的倒霉样,我下不了口。」 「我谢谢你啊。」谢元无奈笑笑,拿起筷子开吃。 白米饭配着香辣的剁椒鱼头,委实让人食慾大开,乔梦也不客气,叫服务员上了碗筷,跟着开吃。 「哎,我说你是不是知道赵楠楠今天会在那等着我,所以故意赶我下车呢。」 乔梦嚼着嘴里的肉,不仅感慨,这店看着不大,味道却是极好的。 「她跟你说什么了?」阿涩问。 「她说她要结婚了,让我一定要去。这不明摆着让我破财吗?这女人话里话外我是富二代,到时候随礼可不能轻了。」说到这,乔梦难掩不屑:「这些人,过去这么几年,还是这个尿性,不对,是比从前更爱攀比了。」 「婚礼什么时候?」阿涩又问,她慢条斯理,说话不快不慢,吃东西也是温吞吞的,不似乔梦,风捲残云。 乔梦闻言,诧异抬头:「你不是想去吧?」 阿涩却看向谢元:「你也去吧。」 谢元差点噎住,忙喝了两口水,不可置信看她:「她同学结婚,我去做什么,我又不认识她们。」 「对啊,他去做什么?」 阿涩剃掉鱼刺,道:「给你当男友。」 两人同时瞪眼:「不要。」 阿涩继续吃饭:「去吧,对你们都好。」 「你今儿不把话说清楚了,我可不去。成天玩这么神秘,我凭什么让你指挥的团团转。我家一百多个保姆,我都没你这么能使唤人。」乔梦抱怨都不忘炫富,旁人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谢元也觉得奇怪。 阿涩细细咀嚼,咽下嘴里的辣椒末,才道:「你今天见赵楠楠,是不是发现,她们的脸不同了。」 「何止是不同,简直是亲妈都不认识了,你不知道,我今天看到她们几个,硬是一个都没认出来。」 「不认识就对了。」阿涩笑了下:「她们根本就不是你同学。」 乔梦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微笑的骂了句脏话:「姐妹一场,不带你这么玩的。」 不是她的同学,今日还跟她那么套近乎。再说,赵楠楠虽然有些变化,可还是能看见从前的影子的。 谢元却从她的话里明白了什么,今日马萨那边得知,丁枫也是做过整形手术,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阿涩继续道:「你去吧,信我,有好处等着你。」 「什么好处?」乔梦听见有好处,顿时眼神一变,看起来有些狗腿猥琐。 要不是她长的好看,谢元忍不住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阿涩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笑的意味深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乔梦没有追问,开开心心吃了饭。结帐的时候,给他们点菜的服务员还热心的送了热饮给他们。 第33页 阿涩多看了他两眼,道:「小哥哥,晚上回家要是遇到情侣吵架,千万别好奇去劝架。」 服务员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会遇见情侣吵架?」 阿涩笑笑,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 谢元跟在身后出了店,忍不住问:「如果他劝架了,会怎么样?」 「是不是要被人打?」乔梦笑嘻嘻问。 阿涩道:「不会,他会白捡个女朋友。」 「那你还劝他别去劝架,这不是妨碍人家的姻缘吗?」乔梦不解,谢元也觉得奇怪。 阿涩看看橘色的路灯,仿佛看透一切。「这个人好奇心很重,你越是劝他不要去,他就一定会去。我这么说,他肯定要好奇的劝架,这样才会遇到女友。」 「按照你这个逻辑,就算你不说,他遇到吵架的,也会去劝啊,你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乔梦一贯粗俗,谢元都不觉得奇怪了。 阿涩却笑:「不是,如果我不说,他遇到了,最多看个热闹,不会去劝架。我说了,他就一定会去劝。」 乔梦好奇了,谢元也好奇了。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 「不如我们跟去看看吧。」乔梦问谢元。 谢元顿了顿,有些踟蹰看着阿涩。今日见了鬼,半夜走在路上,他忽然有些慌。 阿涩道:「茶的药效已经过去,你要是好奇,就去看看吧。」 「那你呢?」 阿涩招手叫车:「我要回去睡觉,累了。」 乔梦却一把拉回她的手:「睡觉做什么,年轻人,就是要啤酒泡枸杞,生活很happy。走,咱们一起去吃瓜。」 说着,拉着阿涩往回走。 阿涩瞪眼:「不去,我要回去睡觉。」 「不准,你还没告诉我,我今天见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假装我同学?是不是诈骗犯,想骗我的礼金?」乔梦啰啰嗦嗦,逮着阿涩躲在不远处,看着餐馆里的服务生下班回家。 谢元叫了车跟上去,三人做贼一样跟踪,莫名带着小兴奋。谢元甚至觉得,高中毕业以后,他就没再干过这么无聊的事了。 但是还是干了! 阿涩觉得,自己就该坚决点,甩开他们回去,怎么就被乔梦拉住,跟了过来。 三人看着服务生下了公交车,一路往小区走。 走着走着,真远远看见一对男女,站在一家关闭的店铺门口起争执。 「是那对情侣吗?」乔梦问。 阿涩摇头,「不是。」 谢元看见服务生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似乎想到什么,果然没有过去。三人又继续跟,过了一会儿,从巷子里跑出来一个女人,十分狼狈,看见服务生,仿佛看到救星一样,大喊着救命。 服务生本能护住女人,接着就跑出来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刀,指着二人。 「这下应该是了吧?」乔梦呵呵一笑,这叫不要劝架,分明是被迫见义勇为啊。 谢元对阿涩的预言再次感到离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什么神秘的力量,让她能预知后事? 还是说,这几人本是一场骗局? 多么像他曾经拍摄过的一个案子! 十几个演员,就为了坑受害人一个人。 第29章 红色外套12 乔梦若是知道谢元此时的心思,定要骂他个狗血淋头,嫌弃他不知好歹。 旁人帮了他这么多次,怎么还是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人,太小心,也太荒谬。 谢元似乎也这样觉得,忍不住那眼神偷瞄阿涩。自己的怀疑她是不是看在眼里了?习惯性的,他开始思索阿涩的动机。 这年头,一个陌生人没理由的帮你一次可以说是好心,帮助你两次可以说是爱心泛滥,帮助你三次那就可能有某种目的了,若是一直无理由的对你好帮助你,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她爱上你了。 这让谢元想起上次在赵家,阿涩在危险时候毫不犹豫将自己推出来,而自己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穿古装的女子,嚷着让他快走。 画面十分清晰,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子里盘旋许久。 谢元正想问问,却见那个服务生已经护着女子,与拿刀的男人槓了起来。 「臭小子,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持刀者恶狠狠的扫视二人,看女人的眼光就像在看仇人。 服务生也有些害怕,但是一个大男人,遇到弱女子求救,丢下人家就跑,实在不道义。 「兄弟,有话好好说,何必为难女人?」 「呸,你他妈懂个屁,这婊子给老子戴绿帽,她吃我的用我的,我养着她,她还这么对我,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女子闻言,又气又哭:「你胡说八道,我没干过这种事,你非说我在外面乱搞。我要是真去乱搞,当初能看上你。」 「操你妈,老子就知道你这婊子不干净,如今敢说实话了啦?我告诉你,今儿老子不砍死你,我就跟你姓。」说着,持刀砍过来。 女人害怕的躲闪,服务生竟然迎面一脚,狠狠将人踹倒,眼疾手快抢走了那人手里的刀。 这一幕让乔梦惊嘆:「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 阿涩看一眼不远处跑过来的警察,道:「行了,热闹也看完了,咱们该走了吧?」 「走什么,我们是目击证人,得帮这小子作证,免得这男的反咬一口。」乔梦可清楚了,这样的情侣吵架,有时候很容易弄的做好事的人成了多管闲事的。 第34页 阿涩....... 如乔梦所言,砍人的男人见了警察就反咬一口,说服务生与自己的女友偷情,还打人。 那女生尽管说不是,可砍人的受了伤,嚷着要赔偿。附近又没有监控,这事一时还真容易扯皮。 乔梦毫不犹豫冲出去作证,还拿出手机视频作证。 这一下,事情清清楚楚了。 「真是谢谢你们,要没你们作证,我还不定惹上什么麻烦呢。」服务生感激乔梦,说话间看见阿涩,顿时瞪眼:「你....你不是在餐厅警告我的那个人吗?」 阿涩微微点头,服务生更惊讶了,忙追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遇到情侣吵架的?你说的也太准了,可我还是没躲过去。」 阿涩并不回答,反而道:「小哥,你今天做了好事,一定会有好报的。」 服务生腼腆笑笑,挠了挠头。这时被救的女生走出来,对着服务生一再感谢。 几人也才知道,女生跟男友是高中同学,毕业后来了本地工作。男生平日在外上班,女生在咖啡馆工作,有时间就做直播,也算有些粉丝。 大约是女生长得好,追求者众多,男友很没有安全感。男友的朋友时常取笑,说他女友长的这么好看,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说不定哪天就给他戴绿帽了。 说的次数多了,男友开始疑神疑鬼,先是不准她再直播,后来又不准她出去上班,再后来,甚至连家门都不准她出了。 就算这样,男友还是没有安全感,连女友出去买菜,跟别人闲聊了两句,都觉得她出轨。 吵架的时候,开始辱骂女生,后来又开始打她。 这次更离谱,就是因为女生在网络上跟从前的同事聊天,就拿刀追着她砍。 女生忍不住哭出来:「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他怎么就是不相信我。」 乔梦回忆他男友面目狰狞的样子,问:「你看上他什么了?」 女生愣了下:「他.....他是我的初恋。」 乔梦惊讶,这姑娘还挺纯情。不禁嘆息:「姑娘,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男人无能的时候,他不敢相信,你还会继续喜欢他。他看起来是在怀疑你,其实是骨子里自卑。这种病不是你一再妥协就能治的好的,听我一句劝,分了吧,不然下次你就躺在停尸间了。」 女生惊恐看着她,乔梦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服务生送她回去。 谢元从头到尾沉默,眼睛一直盯着阿涩看。 见服务生领着女生走远,才忍不住问阿涩:「龙小姐,你以前是不是怕过电影或者古风照什么的?」 阿涩茫然:「没有,怎么这么问?」 「真没有吗?」 阿涩不语,乔梦白他一眼:「谢先生,你有话不妨直说,绕弯子有劲吗?」 谢元有些讪讪,没有再说,抬手叫车,三人一路安静的回到酒店。 才到大厅,就见陈久坐在大厅里等他。见他到来,十分兴奋:「老闆,你怎么才回来。」 阿涩与乔梦简单打了招唿就自己回去了,谢元领着人到了自己的房间,才问:「什么事这么着急,这个点还在等我?」 「当然是有重大发现,老闆,我可等着你给我加奖金呢。」陈久掏出笔记本,十分兴奋,仿佛发现了大量珠宝的盗贼。 谢元眯了眯眼,感觉自己的钱包收缩的厉害。「什么发现?」 陈久调出资料,指着它道:「这是我千辛万苦找到的,真是想不到,原来丁枫的钱,全是借来的。」 电脑里整理的一打数据,从截图上来看,丁枫不仅借了高利贷,还跟不同的男性借过钱。甚至打着结婚的名义,与男性要了彩礼钱。 更重要的是,她炫富晒出的包包,车子,竟然来自不同的男人。 也就是说,谢元不是她唯一的目标。 马萨说的话是对的。 第30章 红色外套13 「这些证据可以说明她私生活混乱,但还是无法让我彻底摆脱嫌疑。」谢元坐在沙发上,语气平静许多。 陈久不信,「老闆,怎么能这么说,这都还不能证明你的清白吗?」 谢元笑笑,唇角里藏着无奈:「你信不信,外面的人一定会说,我就算被女人坑了,那也是我活该,我就是个私生活混乱的渣男?」 比起他是清白无辜的,渣男始乱终弃,被世人唾弃,才更符合人们的吃瓜心态。 陈久噎住,何止外面的人会这样说,大概率丁枫的父母也会这样说。许砚交涉的结果来看,这帮人是吃定谢元了,若不能咬下一块肉来,是不会罢休的。 「那到底怎样的证据,才能让你摆脱这场无妄之灾?」陈久是真担心自己的老闆,两人的关系不错,这阵子见老闆发愁,人都瘦了一大圈,他也跟着发愁。 谢元往后靠,双手摊在沙发上,脑袋仰头看天花板:「除非丁枫自己亲口说,我是无辜的。」 否则这样的事,说不清道不明,就算最后证明丁枫的死与他无关,也会让他粘上渣男的称号。 给别人贴标籤,是这个时代人人都喜欢做的事。 「这简直比登天还难。」陈久无语了,让死人开口说话,可能吗?等等,也许可行呢? 「您还记得玥州的龙婆吗?我挺听说她能通鬼神,要不咱们去找找她?」 谢元闻言,抬头看他,眼神有些古怪。「你是说,招魂?」 第35页 「对啊,行不行试一试啊。」 陈久跃跃欲试,谢元忍不住给他一巴掌:「试你个大头鬼!这种东西就算是真的,哪怕你搞直播,人家也当你玩3d影音表演。还是你觉得,这事能作为证据被警察记录?」 陈久一脸苦相,仿佛植物大战里的倭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就让丁家的人裹挟,任由他们敲诈?」 谢元不说话,想的却是阿涩今日的提醒,也许去咖啡店看看,真的会有收穫。 夜半,乔梦在床上睡的死沉,甚至发出诡异的笑声,还擦了一把口水,不知梦见了什么好东西。 阿涩忽然睁开眼坐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珠子,在黑暗的屋子里扫视。 天花板上,一道细长的影子随着外面路灯的余光,一点点游走,很快消失不见。 阿涩下了床,开门走到走廊上。 影子像条壁虎,快速消失在拐角。 阿涩跟了过去,就见影子进入消防通道,往楼下去。 她眯了眯眼,顺着电梯到了三楼。 那道影子正要进入房间,却被阿涩的一道红符,钉在墙上。 影子扭动起来,似乎在挣扎。 阿涩将那东西捏住,仿佛在捏一条蛇。那东西裂出可怕的口,想要撕咬阿涩,阿涩平静抬手,直接将这符纸塞进那东西嘴里。 一剎那,那东西在阿涩的手里燃烧起来,一点点化为灰烬,消失在空气里。 忽然,门开了,谢元看到站在门口,穿着睡衣的阿涩,有点懵圈。 「龙小姐,你这是......」 「睡不着,出来散步。」 谢元噎了下,不失礼貌道:「你这爱好,有点特别。」 阿涩轻轻嗯了一声,对着他看了又看,问:「你要出门?」 「我也睡不着,想出去吃点东西。」谢元刚才一闭眼就是乱七八糟的噩梦,索性出去走走,到有人气的地方兴许好一些。 阿涩越过他,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你这是......」 谢元刚想问什么,就看见她到了床边,对着被子翻来覆去。谢元目光忍不住在她白皙的小腿上流连,忽然觉得,她的睡裙真是好看,不仅勾勒出她独特的曲线美,还有一种娇娇弱弱的美感。 阿涩从床垫下抽出一个信封,「你的?」 谢元愣了:「不是我的。」 阿涩闻言,径直打开信封,里面藏着的居然是一把头髮,头髮上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阿涩忍不住蹙眉,还给谢元。 谢元很是诧异:「这是怎么回事,床下怎么会有这个?」 「你夜里是不是总做噩梦?」阿涩问。 「你怎么知道?」 谢元越加觉得她深不可测。 阿涩指着信封,眼神有些冰冷:「回头去检验一下,我若是没看错,这是那个跳楼死掉的女人的头髮。」 谢元直接将东西掉落在地,手都觉得噁心了。「你确定?」 阿涩给他一张符,「把它放进信封,这样它就不会出来作乱了。你早些睡,明日记得去做检验。」 谢元见她要走,本能叫住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谁将这头髮放在我房间的,这样做有什么用?」 他好像有个看不见的敌人,在算计着他,而他全然不知对方什么目的,求财还是要命。这种未知的危险,是个人都难以入眠。 阿涩却神情淡定,只道:「明日你先让人去做检查,然后去咖啡馆,你会有收穫的。」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秘,就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吗?」谢元有些生气,这样装神弄鬼,只会让他更不安。 阿涩回头,眼里有种谢元看不懂的意味,她上前两步,抬起手来,谢元呆呆看着她靠近,一时忘了反应。 阿涩摘下他肩头一根髮丝,眼里竟有一丝疲倦。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我们虽然能窥探天机,但也只是能看到一抹影子而已。剩下的,得自己推算。谢元,老天爷不会告诉你命数的。」 阿涩走的时候带上门,屋子一下寂静下来。 谢元看着她的背影,有一丝恍惚,当她叫谢元的时候,语气里有某种隐忍与熟稔。 好像许久不见的故人,带着他看不懂的惆怅。 他又想起赵家大院的那一幕,他们以前真的没见过吗? 阿涩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灯也没开,整个人蜷缩在黑夜里,望着窗外的夜景,久久不语。 到底是谁,一直纠缠着他们不放? 第31章 红色外套14 早晨的空气不错,阳光明媚的穿过云层,汽车在马路上奔驰,自行车飞速的行驶过街头。上班的急着上班,上学的已经上学。 谢元戴着墨镜安静的进了一家咖啡店,他穿着灰色运动套装,本以为不起眼,但身高气质还是引人注目。 谢元不敢摘墨镜,只是点了一杯咖啡就去了角落。他看看手机,才八点半,这个时段,大部分人还在吃早点,或者急匆匆赶往办公室。 他环视周围,不明白龙婆想让他来看什么,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线索。但阿涩说了,让他整个上午都呆在这。 这里距离他办公的大楼不远,坐在落地窗前,甚至还能远远看见丁家人打起的横幅。 事情闹了一阵子,人们最初的好奇已经不见,看到这种事,脚步都不会再停留。于是丁家人也少了一些,但是示威的意思还是很坚决。 第36页 谢元搅动金属小勺,盯着进进出出的人。都很忙,没几个留下来喝咖啡,都是外卖带早点走了。 他忍不住站起来换个位置,藏的隐蔽些,别让旁人太注意他。 这一转身,看见了一面照片墙。 墙上有张照片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照片上,丁枫与一个男人亲密的抱在一起。若不是见过丁枫化妆整容的样子,他差点也认不出这人来。 照片的时间看,就是上半年的。这男人是谁? 等店里没几个客人了,谢元取下照片问服务员:「麻烦问一下,这个人经常来你们店里吗?」 服务员看了看,不太记得。倒是正在打扫的女服务生认出了这个人:「我认得他,以前他经常来,还说他女友在附近上班,所以经常送她女友过来。他可喜欢我们店里的榴槤酥,每次来都要带一盒走。」 「那他最近还来过吗?」谢元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会解开丁枫的很多秘密。 服务员摇了摇头,「很久没见到他了,最后一次见他,他好像来买蛋糕给他女朋友庆生,但那以后,再也没出现过。」 「你还记得是哪一天吗?」 服务员无奈:「我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倒是你,你是什么人,问这个做什么?」 谢元僵硬一笑,随便两句敷衍过去,匆匆离开。 出了门,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人会是关键线索,于是给陈久打电话,电话还没接通,他就看见一辆车在眼前停下,等红绿灯。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谢元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这不正是照片上的人吗? 谢元着急之下,只来得及记住这人的车牌号,等他想追去,已经来不及。 但有了车牌号码,总能查出车主是谁。 多亏了他的电脑技术,谢元查到,这个人叫孙爵,在一家汽车销售店工作,是那的经理。 谢元拉着陈久一起去看车,正好是孙爵亲自接待。 陈久一看到孙爵就质问:「你是丁枫的男友吗?」 孙爵僵硬了一下,表情不太自然:「先生说的是谁,我不认识。」 陈久呵呵一笑,拿出咖啡店的照片:「帅哥,你别狡辩,我要不是有证据,也不能来找你。」 看到照片,孙爵很无奈:「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已经跟她分手,没义务帮她还债。」 陈久见状,扫一眼谢元。谢元冷着一张脸问:「你不还债谁还?她当时可说了,她男友有钱,借多少都能还。」 「不是,我只是她前男友,又不是她爸,凭什么替她还钱?」孙爵气的双目冒火光:「我告诉你们,她还欠着我不少钱呢。她就是个婊子,到处借钱装名媛,我为她花了那么多钱,才知道她根本是个骗子。」 谢元佯装不信:「她是不是骗子我不知道,可她失踪了,我们就只能来找你,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我哪里知道!」孙爵提起这个就恨:「兄弟,我也被她坑了,我跟她交往三个月,才发现她不仅没钱,还是个惯犯。她一边整容一边钓凯子,用男人的钱整容消费,我好不容易存的老婆本,都被她骗走了。」 「你就没想找她要回来?」陈久质问。 「我.....」孙爵表情不自然,眼神闪躲:「我好歹跟她有过一段,就当这钱打水漂了呗。」 谢元却冷笑道:「兄弟,都这样了,我劝你实话实说,不然我们找不到人,就只能天天来骚扰你,到时候你工作保不住,那也别怪我们。」说着,还看了看不远处的店长。 孙爵一下子就吓住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个女人,失去了工作。 「我要是说了,你们就放过我,再也不来骚扰我?」 谢元露出兇狠的模样:「那得看你说什么了。」 孙爵犹豫,想了好一会儿,直到桌上的茶凉了,才把心一横,道:「我跟她是在酒吧认识的。」 做销售的,怎么会没去过酒吧。 孙爵那天签了几个大单,心情极好,就约了朋友去酒吧庆祝。 也是在酒吧里,见到了妆容精緻,性感美丽的丁枫。两人你来我往的撩骚许久,便勾搭上了。 喝了酒,孙爵提出要送她回去,丁枫笑言不用,但却留了电话号码。 孙爵看见她开着一辆大g走了,认为这女人八成是个白富美,心里就生出追求的意思。 两人又见了几次面,丁枫与孙爵就确立了关系。 孙爵为了追丁枫,花了大价钱,想早日拿下这个白富美。从丁枫的言谈里,各种名牌奢侈品都如数家珍,花钱大手大脚,各种高端场所随意进出,这越加让孙爵想要拿下丁枫。 「我们确立关系一段时间后,我认识了她不少白富美朋友,甚至好几人都在我这买了上百万的豪车。我当时那个高兴,觉得好日子就在后面等着我。」 可后来,丁枫开始从他这借钱。 开始的时候,说是老爸生她的气,要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可闹不久,又回去了,还把钱还给他,不仅如此,还送了他昂贵的手工西装。 孙爵高兴,对她的信任更多了。 再后来,丁枫又哄着他花钱投资,尝过几次分红的甜头,孙爵最后把所有身家都投了进去,接下来,丁枫就消失不见了。 孙爵气道:「我上百万的存款,全被她弄走了,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狠心,还骗我借了十万块的外债。我要是抓到人,一定弄死她。」 第37页 「为什么不报警?」谢元犀利问。 第32章 红色外套15 「对啊,你为什么不报警?」陈久也觉得奇怪,正常人遇到这种诈骗,怎么会不报警? 孙爵吞吞吐吐,脸色十分憋屈难看。 「怎么,不能说?」 孙爵想了下,嗤笑一声:「罢了,也不怕你们笑话,不是我不想报警,是这女人抓住了我拿回扣的事。」 他看一眼不远处的同事,带着几分愤恨,压低声音道:「这事要是被发现,我以后就别想在这一行混了。」 比起被骗走的钱财,坐牢才真是要命。 他的行为不仅违规,甚至可能还违法了。谢元瞭然,怪不得不敢报警。 但谢元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照你这么说,她本事手段还挺厉害?」 「哪里是她厉害,是她背后的团伙厉害。」孙爵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们这些女人,后面都有一个团伙,她那些所谓的白富美姐妹,都跟她一样,整容包装出来,专门钓凯子玩仙人跳。」 谢元终于发现重要线索了:「你知道在哪里能见到这拨人吗?」 孙爵狐疑:「你不知道?」 陈久打岔:「我们不是一伙的,我看这位丁小姐,是背着他们那些人,自己在外面还有一屁股债呢。你把知道的说一下,她欠了我们上百万,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兇狠成功让孙爵颤抖一下,忙道:「这我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们经常盘踞在三笠街酒吧一带,那里常有富二代土豪出没。」 两人出了4s店,陈久看谢元的眼神十分古怪。 谢元扫他一眼:「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 陈久盯着他的车,道:「这辆大g,是不是被丁枫开出去过?」 谢元一听,骨头都发凉了。「不可能,要是被她开走了,那还能回的来吗?」 陈久一想也是,可想到丁枫偷拍的那些照片,又觉得荒诞恐怖。「如果丁枫背后真有这样一个组织,那你的事就能洗清白了。」 谢元却觉得不只是这样。 从马萨的事来看,他为什么会见鬼,马萨为何留言让他出现在茶楼,又为何要致他于死地,都是不解之谜。 丁家人看起来只是图财,那为何这些人要害他的命? 是巧合,还是这背后有另外一拨人? 谢元没想明白,乔梦的电话让他回神。 「喂,谢大老闆,你在哪里,是不是忘了咱们今天要去参加婚礼了?」乔梦的声音有些不满,那边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阿涩让他与乔梦一起去参加婚礼。 乔梦在酒店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谢元开着车过来。她上了副驾驶,谢元看看她:「阿涩呢?」 「叫那么亲密做什么?跟你很熟吗?」乔梦狐疑看他,谢元咳嗽一声,脑子里想的却是阿涩穿着睡衣的样子。 「瞧你那一脸桃花的样子,不会喜欢我们阿涩了吧?」乔梦甚是八卦的质问。 谢元不回答,又问一句:「龙小姐呢,不跟我们一起去?」 乔梦系好安全带,无奈道:「她说今天她不宜出门,我看她昨夜在沙发上坐了一宿,着凉了。」 「她没事吧?」谢元语气里有自己都没发现的紧张。 乔梦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少年郎,不要爱慕阿涩,她是你得不到的女人。」 谢元启动车子,不急不慢问:「怎么,她有男友?」 「男朋友是没有,但是呢......」 「但是什么?」 乔梦嗤笑,转过头来,红艷的嘴唇吐出一句:「我凭什么告诉你,你给我什么好处啊。」 谢元沉默了一下,侧目看来:「乔小姐想要什么?」 乔梦笑了,一副你很懂事的样子。「一会儿看你表现,一定要帮我称足场面,只要我今天没丢面子,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谢元微微挑眉,失笑开车。 婚礼定在本市最高端的酒店,车子停好后,乔梦等谢元亲自给她开门才肯下来。 乔梦挽着谢元的手,骄傲的抬起头往里走,上了三楼,赵楠楠与丈夫巨大的婚纱照就挂在墙上,十分醒目。 「这男的看起来有点眼熟啊。」乔梦喃喃自语,谢元却盯着赵楠楠,觉得这女人似曾相识。 「乔梦,你可来了,今天好多同学都到了,她们可跟我说,一定要见见你呢。」 赵楠楠穿着昂贵的婚纱,水钻镶满裙子,低胸的设计将她胸前的丰满衬托的十分傲人。乔梦不禁蹙眉,这要不是垫了海绵,就百分百做了隆胸。 高中时期的赵楠楠,就是太平公主。 「是吗?我不太记得他们了,希望一会儿不会失礼。」乔梦笑盈盈,跟谢元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赵楠楠眼里闪过嫉妒,笑问:「这位是?」 「我男友,帅不?」 「帅,当然帅,跟你真是好般配啊。」赵楠楠的假笑真是从骨子里溢出来。 乔梦也不在意,给了红包就往里走。谢元看到婚礼现场坐着的人,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赵楠楠眼熟了。 这个女人出现在丁枫的照片里,不仅如此,丁枫照片里那些白富美闺蜜,今天基本都到场了。 阿涩说的对,来这里的确会有收穫。 第38页 乔梦拉着人找到位置坐下:「你这是被美色迷住了吗?」 谢元微微一笑:「是呀,你不觉得你同学都很漂亮吗?」 漂亮个鬼! 乔梦暗暗掐他一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要是让我丢脸,我就什么都不告诉你。」 谢元忍着痛,假笑道:「阿涩说了,她们不是你同学。」 乔梦茫然一愣,对啊,她怎么把这忘了。 「那死女人说我来这有好处,是什么好处?」 反正阿涩是这么说的,那就肯定没错,没有好处她才不来。谢元也好奇,龙涩的话真的那么准确吗? 忽然,音乐响起来了。 第33章 红色外套16 乔梦还没想清楚,被鲜花装饰的奢华典雅的大厅里,忽然彻底暗下来。众人愣了下,本能拿起手机照明。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中央的大屏幕亮起来,红毯上的水晶灯一盏接一盏,发出浪漫的柔光。 司仪的主持下,大门开了,新娘穿着精緻的婚纱,手捧里的捧花洁白美丽。 乔梦不禁感慨:「女人果然是结婚的时候最美啊。」 新娘挽着父亲的手,一点点走向新郎。所有人都注目着,新郎新娘都是满心欢喜,乔梦越看新郎,越觉得眼熟,但还是想不起他是谁。 当新娘的手背交到新郎手中,司仪开始开始笑问:「新郎,你愿意迎娶新娘,不管贫穷富贵,健康或者疾病吗?」 新郎也笑,张口就来:「我愿意。」 司仪调笑两句,又问新娘。 可新娘还没来得及回答,大屏幕就变了样,从展现新人的甜蜜瞬间,变成了新娘与不同男人的灯红酒绿,勾肩搭背。 甚至还有很多不雅观的视频截图。 司仪震惊了一下,忙让工作人员关掉。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大屏幕怎么也关不掉,放的东西越发不堪入目。 乔梦忍不住惊嘆:「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得在人家结婚的时候来搅局?」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黑色裙子,看起来像是参加丧礼。 「赵楠楠,喜欢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是谁? 新郎看见她,十分气愤:「马丹妮,你到底想做什么!」 马丹妮见他此时还护着赵楠楠,心中更加生气了,不知何处弄来的话筒,大声质问:「姓周的,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看,你找了个什么货色。真以为她是仙女呢,我呸。她就是个混夜场,滥交卖淫的外围女。」 众人惊讶的张大嘴,看新郎新娘,甚至她们家人的目光都不对了。 「马丹妮,你嫉妒我跟我老公,竟然放这种ps的图出来陷害我,你以为这样就能得逞吗,你做梦!」赵楠楠抢过司仪的话筒,十分气愤,要不是穿着婚纱,她都冲过去打人了。 「嫉妒?」马丹妮冷笑:「我用得着嫉妒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一个渣,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到处勾三搭四,还得了性病。另一个贱,为了钱财出卖身体。我居然跟你们这种人做过朋友,简直是我的耻辱。」 「各位,我今儿来才不是来抢婚的,也不是来砸场子的。这样的渣男贱女就是天生一对,就该在一起,给彼此戴绿帽子。」 乔梦拉着谢元感慨:「这姑娘牛啊,这话说的可真绝!」 谢元却更好奇马丹妮接下来的话。 只听她道:「我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拆穿他们做的破事!」 大屏幕一下子转换,显示出一张张借据,转款截图。 「大家看到了,赵楠楠不是什么白富美,姓周的也不是什么高富帅。这两个王八蛋,就是一对骗子。他们以各种名义从我这里借钱,至今不肯归还,所有费用加起来足有两百万。」 说到这,赵楠楠已经焦急喊起来:「胡说八道,谁欠你钱了。这都是你造假的图片,大家不要信她。」 新郎甚至高喊着:「保安,保安在哪里,快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马丹妮却冷笑道:「你们要是没做过,怕什么?我告诉大家,他们不仅坑骗了我的钱,还以投资的名义註册公司,哄骗其他人给他们投资,如果你们也不幸投资了他们的公司,那我劝你们千万别让这两个骗子跑了,因为他们的公司根本没有投资业务,就是个洗钱诈骗的空壳子。」 假如刚才众人还在看戏,那么此时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这些人再也无法冷静。 乔梦环视周围,几乎人人都拿出手机看什么app。她偷窥一眼身旁的人,见到一款金融app,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新郎眼熟了。 「你大爷的,居然是这个王八蛋。」 谢元诧异看着她站起来,直接跑上台,冲到新郎面前,对着他就是一拳头。 这一下,场面混乱起来。 谢元赶忙跑过去阻拦,别让她弄出事来。 却听乔梦大喊着:「王八蛋,老娘说你怎么看起来这样眼熟,就是你害的我朋友人财两失,最后跳楼自杀了。孙子,今儿老娘不弄死你,我就跟你姓。」 赵楠楠可着劲的拉架,在谢元的帮助下,这才把人弄开。 乔梦气的不行,新郎已经开始流鼻血。 这时候,警察来了,控制住场面,把很多人都带走了,包括赵楠楠那些白富美姐妹。 第39页 有个警察见到谢元,很是诧异:「谢先生怎么也在这?」 谢元看到他,有一丝窘迫,这人正是调查丁枫死因的警察之一。「我陪朋友来参加婚礼,倒是陈警官,好巧。」 「不巧」,那警察笑笑:「我们也是查你的案子,一路查到他们头上的,既然你也在,正好去警局录个口供吧。」 乔梦看着新郎被人带走,还不解气,恨不能直接摘了他的脑袋。 谢元拉住人:「大小姐,你冷静些,警察在呢。」 乔梦瞪他一眼,嘴里还是抱怨:「刚才干嘛拦着我,我再用力一点,一定打的他脑残。」 谢元悻悻然摇头,递给她一张纸巾,让她擦擦手上的血。 「你们什么深仇大恨,非弄死他不可?」 乔梦讥讽:「仇深似海!」 谢元眯了眯眼,不解。 「简单来说,这个王八蛋跟我一个大学的。大学的时候,他跟我一个最好的朋友恋爱。不仅玩弄了人家的感情,还骗走我朋友很多钱,在外面花天酒地。还对我朋友pua,导致我朋友得了抑郁症,最后跳楼自杀。」 说到这里,她咬牙切齿道:「这杂种不仅没有一点悔意,还污衊我勾引他,导致我被人传了很久的谣言。几年没见,瞧着像是整形换名字了,难怪我第一眼没认出来。贱人!贱人!」 第34章 红色外套17 到了警局,谢元才大概把事情弄明白。 这个赵楠楠与丈夫周梁是在酒吧里认识的,赵楠楠起初是想钓凯子,但周梁却不是什么有钱人。 大学毕业后,因为身上带着丑闻,被逼的远走其他城市,在外面混了几年。但也不太得意,他生性贪婪,好吃懒做,总想着走捷径。无意间认识了一群人,这些人靠着pua女性,骗财骗色。 他原本也从中学到不少,甚至赚了不少钱。但他大手大脚惯了,钱很快挥霍一空。而他们那群人,因为事故频出,被警方盯上,他仓皇离开沿海城市,来到沪市。 在沪市,他结识了赵楠楠,一眼就确定,这个女人跟他一样,是个捞偏门的。 他跟赵楠楠交往一段时日,便由她牵线,认识了一个会所老闆。 这人手下有很多渴望走捷径,不惜出卖身体的女孩,大家都叫他熊爷。 熊爷知道,沪市光鲜亮丽,最不缺的就是人傻钱多的富二代。他便一面包装这些女子,让她们经歷一系列整容,礼仪训练,经营社交帐号,让所有人都认为,这女孩是个小艺人,网红。 一面带着这些女孩出入各种高档场所,勾搭高富帅。目的只有一个,骗钱。 熊爷好比聊斋里的黑山老妖,操纵一般整容过的女鬼,在夜幕里寻找一个又一个目标。赵楠楠因此赚了不少钱,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觉得自己得上岸了,于是,与周梁一拍即合,领证结婚。 而周梁,借着熊爷的关系,开了一家金融公司,哄骗那些富二代投资入局。看似赚钱,其实就是割韭菜。 「那丁枫她是怎么回事?」 谢元笃定,赵楠楠是认识丁枫的。 警察嘆息:「我问过赵楠楠了,她说丁枫跟她不一样,丁枫是家里欠了钱,才被迫进入这个圈子的。但是不久前,她忽然玩起了失踪。」 熊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些能赚钱的女孩,于是下了套,诱骗丁家的人欠了巨额赌债。 丁枫被迫欠了很多钱,又到处骗钱,可还是还不上熊爷的钱。 「那些高利贷,甚至整容医院,都是熊爷手下的一条产业链。这些女孩,只要一脚进了这个圈子,就很难再回头。」 「至于她自杀的原因,我们猜测这事儿跟熊爷逼债有关,只是人我们还没抓到,有结果了才能通知你。」 乔梦愤愤不平:「那她父母怎么就赖上了谢元?我不信这后面没有猫腻。」 谢元点点头,觉得有道理。自己被偷拍,明显早就被人盯上了。 警察也觉得奇怪:「从他们的犯罪手段来看,这种偷拍调查,都是为了日后套住受害人。但是为何还没得手,人就跳楼死了,还得找到熊爷才知道。」 还有一些与案件相关的细节,警察不方便说,只让谢元回去等消息。 两人出了警局,乔梦偷瞄了谢元好几次。 谢元平静驱动汽车:「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我扛得住。」 乔梦一听,嘿嘿直笑:「这可是你说的,我就想问问,现在你差不多知道真相了,对于丁枫父母的敲诈勒索,准备怎么办?」 谢元沉默,如果从前对这个人全是厌恶憎恨,此时又有几分同情起来。到底是女子,如果不是被父母的债逼迫,大约会有个正常人生的。 「你同情她了?」乔梦看着他的表情,就明白了。 「如果可以,还是想个温和的法子,把事情解决吧。人都死了,给她留个好名声吧。」 乔梦不屑:「谢先生,你还是太天真了。」 谢元侧目:「这是什么意思?」 乔梦摇头,只道:「阿涩说了,你若是知道真相,大概率是要心软的,她让我告诉你,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心软的。」 这也算到了? 谢元惊嘆:「你实话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来路,真能什么都算得到?这个本事,简直能预测未来,改变世界啊。」 第40页 乔梦还没说话,谢元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打开通话键,只传来陈久着急的声音:「老闆,不好了,出事了,你快来医院。」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陈久大喘气,似乎在奔跑,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道:「是阿姨,她来看你,谁知被丁家人纠缠上,拉扯间,阿姨被推出去,从楼梯上滚下来,我也是刚知道的,你快来第二人民院。」 谢元挂了电话,一个急转弯,在路口掉头,直奔医院。 医院里,医生正在紧急做手术,情况如何,陈久也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妈去公司了?」 陈久摇头:「不是,阿姨去你的公寓找你,却被丁家人认出来,他们二话不说,拉着阿姨要赔偿。阿姨当人不肯,双方起了争执,阿姨就被人推下楼了。要不是这位小姐刚好路过,报警救人,恐怕阿姨就危险了。」 谢元这才看到一旁坐着的女孩,他觉得有些眼熟。 「怎么是你?」乔梦惊讶道。 「你们认识?」谢元问。 「呀,瞧你这记性,忘了前日,那个服务生救下的女孩,可不就是她吗?」乔梦想了想,道:「你是叫秦丝丝,对吧?」 秦丝丝点点头,有些惊讶:「真是太巧了,上次你们帮了我,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们呢。」 谢元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却对这巧合到诡异的缘分,生出一种怪异心理来。 太巧了,自己刚好帮了她一把,让她平安甩掉家暴男友。而她又这样巧,今日救下了自己的母亲。 他觉得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动事情的发展。这个力量,便是阿涩。 谢元此刻十分想见阿涩,他想问一问,是否早算到今日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可内心深处又有个声音在反对,觉得他这样做不厚道,他摇了摇头,拒绝这个声音。 第35章 红色外套18 阿涩看着窗户上的风铃动了,快速起身,往屋外走去。她匆匆进入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键。 可诡异的,电梯里所有的按键忽然都亮起来。电梯快速下降,失重的感觉让阿涩紧紧靠着电梯墙,看着电梯门不语。 几秒钟后,电梯忽然停下,接着又疯狂的往上升。一下子冲到顶楼,停了下来。 电梯停稳,门开了,可外面没有路,只有一片黑漆漆。好像地下一样,没有一点光线。 阿涩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纸,自在的摺叠出一只纸鹤。红色的纸鹤在她手心转了转,扇动翅膀,然后朝黑暗中飞去。 随着纸鹤的飞出,黑暗中划出一抹亮光,随着纸鹤的飞舞,照亮了黑色的。 阿涩顺着亮光走,脚下一片黑色泥潭。忽然,泥潭里冒出许多手,光秃秃的没有肉,只见森森白骨。这些白骨疯狂朝她袭来,想要将她往黑色的泥潭拖。 阿涩淡定看着这些白骨抓住她的脚,用力拉拽。她一动未动,静静看着。 原本疯狂的白骨,抓到她的脚后,不过眨眼功夫,燃起白色的烟,惨烈的叫声从地下传来,那些白骨,如丧家之犬般逃离。 红色的纸鹤在阿涩头顶盘桓,随着白骨的褪去,纸鹤继续往前飞。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前方。 她穿着红色的外套,几个闪神,便到了阿涩眼前。 依旧是没有脸,只是这一次,她的双手不断滴血,哀哀戚戚问阿涩:「姐姐,你为何不帮我把脸找回来。」 阿涩与她不过一步的距离,甚至能看见她头髮间蠕动的尸虫。 一只尸虫从头髮掉落,落在阿涩脚边,尸虫白色的躯体蠕动向前,往阿涩的鞋面上爬。阿涩看着尸虫被烧成灰,才开口道:「自作孽不可活,我劝过你的。」 女鬼不甘心,怒骂阿涩:「什么叫自作孽,我不过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凭什么不可以。都是人,凭什么有人出生就拥有一切,而我费尽心机也只能苟且存活。上天不公,不公!」 阿涩看着她情绪激动,眼里闪过不耐,「不公平,你寻老天讨公道去,为何跟谢元过不去?」 「他?」女鬼神神叨叨,若是有脸,必然面目狰狞,龇牙咧嘴。「他很完美不是吗?」 「完美?」 「对,他太完美了。论外表,他身材挺拔,容貌俊秀。论家世,妥妥的富二代,不,是富四代,他的家族势力比我想的还要大。论他个人的能力,名校毕业,年纪轻轻就身家千万。你告诉我,这样的人生不算完美,什么才算完美?」 阿涩眯了眯眼:「你将他调查的这么清楚,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得到他。这样完美的男人,简直是上天赐给我的,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的上我,让我可以彻底摆脱我的过去。这是老天爷欠我的,我应该拥有这样的人生。」 女鬼咯咯咯笑起来,刺耳又荒谬。 阿涩却道:「我问的不是你,是你身后的人。」 「什么?」女鬼愣住,摇头晃脑,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什么身后的人,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红色的纸鹤飞回来,在女鬼扑过来的瞬间,化作一道烈火,焚烧女鬼。 女鬼却诡异消失,空气中发出腐烂的臭味,女鬼咯咯咯笑:「龙婆,你救不了他。」 随着女鬼的消失,一团黑影朝着阿涩飞来,到近前,阿涩才看清,是食人的冥鸟。 第41页 阿涩顿了顿,用力一跺脚,泥潭里的骨头冒头出来,诡异的竖起一道骨墙,竟然挡住了冥鸟的攻击。 阿涩手里洒出一把红米,这些玩意儿发出化作红色的血雾,在黑暗中瀰漫开来,入一张巨大的嘴,瞬间将一切吸走。 眨眼的功夫,黑暗消失了,眼前是在普通不过的高楼大厦。只是阿涩双脚踩在天台边缘,再往前一些,便要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阿涩笑了:「原来是你。」 .....................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大夫走出来,谢元忙迎上去。「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脸色不太好,语气沉重道:「先生,你妈妈幸亏送来的及时,再晚一刻,我们都束手无奈。」 谢元没想到母亲的伤势如此严重,忙追问:「我妈现在如何了?」 医生有些不乐观:「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但脑子里的血块虽然清除掉了,但是人能不能彻底脱离危险,还要看明天人能否顺利醒来。还有....会不会产生后遗症,这个还有待后续检查。」 谢元听到这里,内心的怒火与焦急糅杂。他忍着愤怒,询问医生,该如何是好。 医生只说等人醒来之后,才能知道答案。 陈久跟乔梦都担心看着谢元,「老闆,你还好吗?」 谢元看着监护病房插着唿吸管的母亲,握紧拳头,骨头咔咔响。「乔梦,阿涩说的对,我的确不该这么快心软。」 陈久不明所以,看看乔梦,又看看谢元。 乔梦嘆息一声,嘲弄道:「知道吗,我一直觉得,对坏人最大的公平,就是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谢元回过头来,已经下定了决心:「陈久,帮我准备一下资料,我要拍一段说明视频。」 乔梦再次感嘆,阿涩真是当之无愧的神婆。完全预料到谢元会做什么,「你再等等,不要着急。」 陈久与谢元一样不解:「等什么?」 谢元是气极了,他怎样都可以,便是受了委屈,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对死掉的人落井下石。可丁家的人千不该万不该,差点害死他母亲。 对他来说,家人是最宝贵的。 他母亲性子自来柔和,几乎没发过脾气。遇到再难的事,也不过是沉默许久,说两句理智客观的话。 如今这样好的母亲被人伤害,差点丢掉性命,当儿子的怎么忍? 第36章 红色外套19 「阿涩说了,等警察抓到丁家的人再说。」 「龙婆又算到了?」陈久惊讶:「她连我们老闆想做什么都算到了,真的假的?」 乔梦嘆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小朋友,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一定要相信她,真的,她的话就没有不灵验的时候。」 陈久却双眼一亮,不知想到什么。 倒是谢元,沉默看着病房里的母亲,陪了很久,才离开医院。 他开车的速度很快,乔梦抓紧扶手,有些紧张:「大哥,你冷静点,这个速度飙车容易出事。」 谢元忽然问乔梦:「既然阿涩早知道会发生什么,那她是不是也知道真相?」 乔梦愣了下,摇头否认。「这我不是骗你,而是我也不知。我们家阿涩,实在很神秘,从我认识她开始,我就永远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天已经暗沉,两边的路灯亮起来,道路上车很少,谢元的车在马路上行驶,开过一盏又一盏路灯,车的影子一会儿长一会儿短,透着某种寂寥。 两人回到酒店,迫不及待找寻阿涩。 可阿涩不在酒店,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人气。 乔梦掏出手机给阿涩打电话:「小姐姐,你人在哪里呢?」 阿涩慢慢咽下嘴里的肉,道:「吃宵夜,你来么?」 「这种好事你不早说,发定位给我。」乔梦甚至能闻到烤肉的孜然香味。 阿涩的定位发过来,乔梦关门就走,谢元拉住她。「把她的手机号给我。」 「微信号要么?」乔梦笑问。 「嗯....都给我吧。」谢元眼里闪过一丝窘迫:「你别瞎想,我是觉得这样方便联繫她,以后有什么事,我可以直接问她不是。」 乔梦似笑非笑,眉毛挑了一下:「大哥,这解释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她让谢元扫她的微信,添加以后,将阿涩推给他。 谢元耳朵微红,一本正经加了号码,两人才往烧烤摊位去。 烧烤摊距离酒店不远,走路过去不过十多分钟。一家小店门口,支着太阳伞,乔梦远远看见,阿涩背对着他们,正在撸串。 「老闆,来两瓶啤酒。」乔梦坐过去,拿起一串羊肉就开吃。「阿涩,今儿你没去真是可惜了,婚礼上的热闹真是让我毕生难忘。」 阿涩放下手里的签子,看向谢元。她目光清澈,表情柔和,唇角沾着辣椒末,看的谢元忍不住想伸手去擦掉。 他也真这么做了,做完后,他愣住了,乔梦张嘴愣住了,阿涩茫茫然看着他。 谢元反应过来,尴尬的咳嗽一声,坐下来道:「那什么,我妈住院了。」 乔梦咔吧一声,撇过头不看他,眼里全是戏嚯。 阿涩顿了顿,平静如常:「嗯,我知道的。你别担心,你母亲不会有事的,经过这一次,她会平安活到一百岁的。」 第42页 这话谢元爱听,笑道:「借你吉言,对了,乔梦说,你让我再等等,不要着急把事情真相公布出去,为什么?」 阿涩擦了擦嘴,丢掉纸巾:「头髮去检验了么?」 谢元嗯了一声:「拿去了,我找人帮我做加急,明天就能知道结果。」 阿涩点头,「明天丁家的人就能被抓到,警方会审问出结果,有了那个,你再去做说明不迟。」 谢元不解:「那头髮的检验结果有什么用?」 这个东西似乎并不影响警察的审问,更不要说对于案情的进展有什么作用。 阿涩看了看他,「你把左手伸出来。」 谢元照做,伸出左手,这一看,吓了他一跳,不知何时,他掌心居然没有纹路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掌纹呢?」乔梦惊唿,她这辈子还没见过没有纹路的人,就是刚出生的孩童,都有的。 谢元惊讶,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发现两只手上,都没有掌纹了,甚至连指纹都消失不见了。 他看向阿涩:「这是.....」 「你听说过配阴婚吗?」 这谁没听过,就是如今,不少乡下地方还有这样的习俗。说来可怕,人死之后,尸体还要被人操纵,硬生生挤进一场陌生的婚礼去。 阿涩表情有些凝重:「你们大约不知,有一种阴婚,很恶毒。它的目的不是为死去的人配对,而是为了让死去的人,抢走活人的运势。」 乔梦扯了下嘴角:「死都死了,还抢活人的运势做什么,难道指望借尸还魂吗?」 谢元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掌,知道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 阿涩道:「如果检验结果没问题,头髮一定是丁枫的。谢先生,这位丁小姐,大约不仅仅想自杀。」 「那她想做什么?」 烧烤摊老闆的炭火烧的正旺,红红的炭火上,烤着大把肉串,还有生蚝蔬菜。随着老闆一次次刷油,撒辣椒面,空气里全是烤肉的香气,吸引了许多路人。 阿涩静静吐出一句:「她是想拉着你一起死。」 乔梦差点被噎住,忙喝了两口啤酒顺气。谢元想起那一天,自己若不是听见有人叫自己,忽然停下脚步,只要再往前走那么一点点,丁枫砸下来的时候,他一定当场送命。 也就是说,那天他差点跟着见阎王了。 谢元细思极恐,觉得烤肉的味道都不香了。「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与她甚至没有交集,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如果他不是当事人,他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始乱终弃,做了缺德的渣男。 乔梦也很怀疑:「兄台,你确定自己没有始乱终弃,或者你跟她搞过一夜情,但是把人家忘记了,人家气不过,来报復你了。」 谢元苦笑,觉得十分荒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世上的确有些男人不是东西,但你也不能把所有男人都当做败类。我敢对天发誓,自己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否则不得好死。」 隔壁的人听见誓言,忍不住看了两眼。 谢元一个白眼扫过去,对方立马假装吃东西,耳朵却依旧好奇。 阿涩道:「明日警察审问结果出来,你就知道原由了。谢先生,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人。」 第37章 红色外套20 忐忑不安的等了一夜,直到天微微亮,谢元才睡过去。等他醒来,却是中午,阳光极好,屋子里一片灿烂。 电话打进来,谢元终于等到警察的消息。 跟阿涩说的一样,审问结果出来了,需要谢元去一趟,告知他本人。 谢元匆忙洗漱,到了警察局,还是之前做笔录的警官,带着他的小徒弟。这次徒弟看他的眼神友善许多,甚至多了两分同情。 谢元知道,事情真相大白了。 丁家人,是个另类的奇葩。用警察的话来说,自己也算见多识广,可丁家这种自私自利到极致的,也是稀罕物。 「我起初以为,小姑娘贪慕虚荣,才导致这个悲剧,可审问了她父母,真是......」警官斟酌稍许,吐出一个词:「一言难尽。」 丁家父母,年轻时候便不学无术,夫妻两人原本在工厂打工。可是打工太累了,来钱少,日子不够快活。 又一次意外,丁家父母认识了一些做诈骗的人。看着他们来钱快,工作轻松,夫妻二人很快上了贼船。 做了两年,也算赚到一些小钱。趁着年轻,生了个孩子。 然而做诈骗,又岂是长久之计。夫妻二人都不是东西,生下女儿后,耳濡目染。又因为好吃懒做,对女儿疏于管教。孩子渐渐受影响,从小也是个骗子。 根据警察的调查,这对夫妻先后因为诈骗,被抓了几次。但出来后,手法更狡猾,死活不改。 从犯罪证据看,丁枫从很小开始,就跟着父母行骗。只是当时年纪小,没被当做犯人而已。 随着年纪越大,丁枫对物质的欲望表现的越旺盛。可她比父母聪明,不想走父母的老路。于是咬牙读书,上了大学,有了体面的学歷。 但是,她读书不是为了读书,也不是为了好好工作,而是为了包装自己,寻找优质的男性,从男人手里获取利益。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从大学时候开始,就与不同的男性往来,捞取好处。可即使如此,这些人还是不能满足她的欲望。 第43页 「她是个极端物质的,纵然捞取了不少好处,可还是不满足。另外....她很多钱都被父母拿去还赌债了。」 丁枫的父母因为一次意外,在澳门赌场赚了一大笔,从此沉迷赌博。然而都是赚的少,欠的多。但是赌瘾上来了,一门心思沉迷赌博。 手里欠债没钱了,便来找丁枫索要。 开始丁枫还给点,后来根本管不过来。 丁枫想过摆脱父母,甚至离开了生活的城市,来到沪市。在这里,她进入了赵楠楠那个圈子。整容换脸,想要找个金龟婿,趁机上岸。 可下了海,哪有那么好回头。 丁枫的父母也是绝,不知怎么的,又找到丁枫。开始各种理由纠缠,想方设法抓住女儿的把柄,威胁女儿赚钱满足他们。 若是女儿不肯,轻则打骂,重则威胁,在好不容易吊到的男人面前拆穿她。 丁枫没办法,只能给钱。然而赚到的钱很快被父母挥霍一空,最后逼的丁枫去欠高利贷。 但要说丁枫是完全无辜的,也不尽然。 她曾经有机会摆脱父母的控制,可她捨不得眼前的物质生活。她日日幻想自己是个名媛,幻想着有富豪父母,富二代男友,豪车名宅,珠宝华服。 她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为此不惜与犯罪集团合作,各种诈骗捞钱。 「那她是怎么盯上我的?」谢元不明所以,虽然他是公司老闆,可从来没在公司炫富,除了开着一辆好点的车,穿的用的也都是普通的东西,没有一件奢侈品。 他看起来,最多是个普通白领而已。 警察递给他一张资料,谢元看的目定口呆:「这是怎么回事?」 资料上,不仅详细记录了谢元的家世,还罗列了他的资产。最为清晰的,就是他的个人资产,详细到他的股票,基金,还有房产价值几何,一清二楚。 这种隐私信息被轻松窥探,让谢元细思极恐。 自己竟然如此被人窥探? 「她的那个团队里,有一批人,专门盗取别人的隐私。她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就看见你了。她想法子打探到你的身份,就让人调查了你的背景。按照那些人交代的,你是丁枫最后的目标。他们说....丁枫准备得手后,就不干了。」 警察看到这些资产,也是十分羡慕。这男人三十不到,已经资产过亿。还长的挺好,是个女人都会心动吧。 随即又有些同情,这样的人,也容易被犯罪分子盯上。 谢元想到阿涩的话,还是觉得不对。「您确定她是想钓我吗?没有其他目的?」 警察顿了顿,面色古怪。「说起这个,我也觉得奇怪。」 丁枫前一日还在说,马上要钓到谢元了,第二天却跳楼自杀了。 随着深入调查,警察得知,丁枫的古怪举动,完全是一个迷信。 「怎么说?」谢元有些紧张起来。 「这个具体的源头,我们还没弄明白。只是从这些人的口供里得知,丁枫认识了一个算命的,蛊惑她说,她这辈子的命格改不了了,要改只能改下辈子的。说是,她若能找一个八字极好的男人一起死,那下辈子就能得偿所愿,不仅能投胎到好人家,还能有好姻缘。」 警察说到这,都觉得荒唐可笑:「你说这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会信这种事。甚至因此直接跳楼,怎么想的?」 谢元却笑不出来,从上次赵家的老虎吃人事件,他就觉得奇怪。这两个事件背后,都有一个大师在唆使他们走向极端。 这人是谁? 他本能想到阿涩,但想着阿涩的行为,不可能这样害人。 他焦急,正要询问其他,忽然冲出一个人,跪在他面前:「谢老闆,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我们不要钱了,我女儿也因为你跳楼死了,你不能这么赶尽杀绝啊。」 谢元这才看清,这个狼狈的中年男人,正是丁枫的父亲。 「你先起来。」谢元伸手去扶他。 男人不肯,抓住他的大腿求饶:「我们也是心疼女儿着急了,才伤了你妈妈,真不是故意的,我们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要让我们去坐牢吗?你们有钱人,不能这么心狠手辣啊。」 男人说完,一个中年妇女也扑过来,抓住谢元的腿嚎啕大哭。「谢老闆,你大人大量,看在我死去女儿的份上,饶过我们小老百姓吧。」 话里话外,硬是将受害人说成了仗势欺人的恶霸。 不明所以的人对着谢元指指点点,有警察过来拉人,这对夫妻硬是拽着谢元不撒手,非要他给个说法。 谢元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在医院,没有脱离危险,这对夫妻死了女儿不心疼,只想着如何捞钱赚取好处,如今还在这里颠倒黑白,道德绑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用力挣脱这对夫妻,大声呵斥道:「你们简直太过分了,你女儿怎么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了敲诈勒索,你们昧着良心向我泼脏水,我都能忍。可我母亲做错了什么,她被你们害的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没有脱离危险,你们怎么敢厚着脸皮来逼迫我谅解?」 「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我绝不可能谅解,更不可能和解。你们这种人,仗着自己弱小,一边逼迫女儿给你们还赌债,一边坑害我。我一定会让你们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几句怒吼,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第44页 丁枫的父亲愣了下,快速反应过来,跪着哭泣:「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这些有钱人仗势欺人,真是要逼死我们老百姓啊。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我们就活该被你们有钱人欺压吗?」 「姓谢的,你玩弄我女儿,害的她跳楼自杀,如今还要赶尽杀绝,你是不是人!」丁母趁机挑唆,想让谢元引起众怒。 可这里警察居多,大家都很理智。而谢元则更加冷静了,他耻笑夫妻二人:「不用在这泼脏水,我今天就对外公布事情真相,我已经拿到警方出具的结案证明,我会让世人知道,你们丁家人有多么龌龊。」 丁家人还想再闹,警察已经过来将人扭送离开。 不管这两人如何哀嚎,谢元也不觉得激动。 他谢过警察,带着证明离开。 下午时候,他就在官网公布了实情。一同公示的,还有警方的官方帐号。 网上舆论一片譁然,众人一边感慨丁家的人无耻下作,一边又对谢元的告知感到怀疑,觉得他是不是因为有钱,买通了警察。毕竟丁家人没钱没势,才是弱者。 双方在网上争吵起来,但更多的人接着这个事件拍视频,赚取流量,吸引眼球。 都是吃人血馒头的。 谢元疲惫不堪,但陈久带来好消息,他母亲脱离了危险,已经醒过来。 他匆匆赶到医院,母亲还温柔的安慰他两句,让他别担心。谢元感到心酸,陪着母亲,等她睡着才离开。 忙完一切,他才想起去找阿涩。这些时间,阿涩帮了他许多。 可回到酒店才知道,阿涩已经退房离开。 谢元犹豫一番,发给阿涩打了电话过去。电话接通了,却只听见一阵惨叫。 谢元紧张追问:「龙小姐,你没事吧?」 然而电话却挂掉,等他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谢元担心起来,又拨打乔梦的电话,那边同样的,也是关机状态。 不会出事了吧? 第38章 放羊的孩子1 有人问孩子,你为何在这放羊? 孩子说,羊养大了可以卖钱。 那人又问,赚钱后你想做什么呢? 孩子笑,赚钱了娶媳妇儿啊。 那人跟着笑,娶媳妇做什么? 孩子说,当然是生孩子。 那人继续问,生孩子做什么? 孩子开心道:放羊啊。 谢元不甘心,不断拨打电话,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他感觉不好,追问前台:「708的客人什么时候走的?」 服务员见他火急火燎,拿不准主意,不敢轻易回答,只谨慎道:「也没走多久,大约几分钟吧。」 谢元还想再问,服务员推三阻四,一句不肯多说。谢元又急又气,但也不能用过激手段逼迫对方。 正想着如何是好,一对男女从他身边走过,议论道:「哎呀,刚才那两个女孩会不会被坏人抓走了,那一群人,都穿着黑衣服,看着就不像好人。」 谢元慌忙走过去,着急问道:「不好意思,麻烦问一下,你们刚才说的女孩,长什么模样?」 那对男女有点诧异,一时没反应过来。谢元想了下,掏出手机,点开乔梦的朋友圈,将她的照片放大:「是不是她?」 女孩还没说话,男的就忍不住说了:「对对对,就是她,长的可漂亮了。」 女孩听了,狠狠瞪男人一眼。男人知道自己说错话,讪讪一笑。谢元管不了这么多,又问:「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女孩带着情绪:「这我哪知道,你问他,他眼尖着呢,八成人家穿什么内衣都看见了。」 男的有些尴尬,忙摇头:「怎么会,你别听她胡说。不过那些人开的车挺好的,奔驰保姆车呢,车牌号也带劲,四个八。一看就是有钱人,没钱谁能买得起这么好的车牌号?」 他才说完,谢元已经冲出去,边走边打电话,急切的不行。 女孩等人一走,狠狠踢了男人一脚,踩着高跟鞋愤愤离去:「呸,渣男!」 谢元上了自己的车,焦急等待朋友的回覆。朋友回復的速度也快,车子出现在立交桥上,像是去了云海花园。 谢元想都没想,直奔云海花园。 黑色的奔驰车上,乔梦瞪着黑衣人:「我警告你们啊,绑架是犯法的,现在扫黑打黑可厉害了,你们要是敢乱来,小心牢底坐穿。」 黑衣人冷着脸不说话,任由乔梦威胁恐吓,就是不为所动。 乔梦软硬兼施,一会儿给钱贿赂,一会儿厉声呵斥,还是没有反应。她着急了,看向一旁淡定的阿涩。 「小姐姐,我们都被人绑架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不怕被劫财劫色吗?」 阿涩从容看她一眼,微微一笑:「我两样都没有,他们不会对我下手的。」 「这倒也是。」乔梦深以为然,贊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回过神来,惊恐万分:「那遭殃的不就只有我一个?我就知道,像我长的这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迟早被臭男人盯上。怎么办,阿涩,我不想被人糟蹋。」 阿涩眯了眯眼,淡定道:「没事,你可以卸了妆,露出本来面目,一定能成功劝退。」 乔梦疯狂摇头:「不,我素颜只会让人更疯狂的爱上我。你难道不知吗,别人化妆是为了美化自己,只有我是为了丑化自己。我这样的绝世容颜,会让见到我真面目的男人为我自相残杀。像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能做危害社会的事。」 第45页 前面的司机闻言,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乔梦。 乔梦瞪过去:「看什么看,我的美貌不是你能亵渎的。」 司机无语,转过头安心开车。 阿涩眯眼顿了好一会儿,呵呵一笑:「论凡尔赛,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乔梦哼笑:「老娘说的哪句不是实话。」 车子一路驶入云海花园,最终在喷泉池前停下。车门打开,一个俊朗的男子站在门前,微笑道:「大小姐,欢迎回来。」 乔梦冷着脸,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居然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回沪市了?」 阿涩在她后面下车,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个子挺高,林青霞一样的下巴,人挺清瘦,看着精明能干。 「小姐,您去参加婚礼的酒店,是乔家的。酒店经理认出您了,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们。」 乔梦傻眼:「那家酒店都被老头子收购了?他不是退休了吗?」 娘的,几年没回来,家里生意又拓宽了? 男子笑笑:「乔总还没退休不是。」 乔梦冷哼,倒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工作狂魔的哥哥。「没事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至今还是单身狗,去!」 她嘴上骂骂咧咧,可还是得跟着男子进别墅。这座带花园的别墅,在沪市价值十几个亿。一般人住不起,也就乔家可以。 乔梦进门看见熟悉的大厅,没有欣喜,反而一哆嗦,十分不适应。「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也不觉得瘆得慌。」 「谁一个人住,我跟你妈感情好着呢,没离婚。」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阿涩看过去,是个穿着休闲的中年男士。头髮梳的一丝不苟,眼神犀利威严。保养得宜的身材,挺拔的站在窗边,给盆栽浇水。 乔梦嘿嘿一笑,小蝴蝶一样扑过去:「爸爸,人家可想你了。」 乔先生对于女儿虚伪的热情,十分嫌弃。手指戳着她的脑门,「我要是不让人去请,恐怕你都不会让人知道,你回来过吧?你这没良心的死丫头,哪里想我了?」 乔梦嘻嘻哈哈,挽着他的胳膊撒娇:「爸爸,怎么会,人家这不是有私事要忙吗?这刚准备忙完回来看你,你就让人带我回来了,咱们父女是不是心有灵犀?」 阿涩低头闷笑一下,再抬头,又是那个淡定从容的样子。乔梦拉着父亲走过去,准备向父亲介绍她,可看到她眼里闪过的幸灾乐祸,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刚介绍完阿涩,门口就进来一人。看到他,乔梦整个人都不好了。 「爸,他怎么在这?」 第39章 放羊的小孩2 眼前的人一身高定西装,身材高挑清瘦,浓眉大眼,俊朗帅气。光是站在那里,已经是道风景线。 只是乔梦见了他,立刻成了炸毛的猫,恨不能找根扫把把人扫地出门。 「姓郑的,阎王爷的大门在那边,你赶紧跟我滚。」 话音刚落,就被乔父敲了一下爆栗子。 「没规矩,怎么说话的,阿容是我请来的客人。」 乔梦捂着头,含泪抱怨:「爸爸,你到底是我爸还是他爸,我就知道你找我回来没好事,告诉你,今日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乔梦扑到阿涩怀里,悄声指责她:「你是不是早知道今日我要倒霉,故意看我笑话?」 阿涩微微一下,用手指头戳开她。「想太多了,我才不会天天算命。」 郑容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微笑,看乔梦在,笑的更是意味深长。「梦梦,许久不见,你又漂亮了不少。」 「老娘漂亮用得着你来说,怎么着,这么些年还觊觎我的美貌?告诉你,做梦,我打死不会嫁给你的。」要说乔梦最厌恶的男人,郑容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你这孩子,又胡闹不是,你与阿容的婚事,那是你出生就定下来的。阿容哪里不好,被你嫌弃来嫌弃去。」乔父招唿郑容坐下喝茶,根本不给女儿赶人的机会。 乔梦远远坐下,拉着阿涩挤在单人沙发上,就是不想靠近郑容。 「爸爸,你看人的眼光真的有问题,他这种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成天顶着一张脸出去招蜂引蝶,我要是嫁给他,那跟嫁给草原有什么区别?」 乔父差点被茶水呛到,放下杯子瞪眼看自己的女儿。他无奈对郑容道:「阿容啊,别往心里去,这孩子让我惯坏了。」 郑容继续微笑,主动给乔父倒茶:「伯父,您言重了。我知道,梦梦还太小,不懂我的心意。没关系,我愿意等她慢慢接纳我。」 乔梦闻言差点炸锅:「姓郑的,你......」 乔父放下杯子,扫一眼女儿,乔梦当即闭嘴。自己的老爸自己清楚,每次他露出这个表情,就代表他真生气了,不能惹,否则后果惨烈。 她委屈的对阿涩嘀咕:「都怪你,出门干嘛不算一卦,不然我就能避开这个瘟神了。」 阿涩笑了下,道:「不是说要带我参观你的房间吗?」 乔梦一愣,当即反应过来:「对啊,走走,我们上楼。」她拉着阿涩起身,到了楼梯口,还示威一样,瞪了郑容一眼。 郑容还是笑,不痒不痛的,眼神里甚至带了几分挑衅。乔梦捏紧拳头,恨恨上楼。 她一边走一边抱怨:「奶奶个腿儿,这孙子就是故意的。我就知道,他打小就不是东西。小时候笑我胖,笑我黑,笑我丑,还笑我笨。这就算了,好不容易本姑娘出落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孙子又搞砸了我的初恋表白,害的我现在都不敢见我的初恋。」 第46页 说到这,乔梦气不打一处来。「阿涩,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男人,亏我爸妈还特别喜欢他,简直把他当亲儿子对待。他们哪里知道,这就是个两面三刀的渣男。想让我嫁给他,我呸!」 阿涩听她抱怨了一通,等进了她的房间,才终于开口。「你这个未婚夫,怕是要倒霉了。」 「真的吗?」乔梦双眼一亮,哈哈大笑:「太好了,恶人自有天收,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要摆脱他了。」 她高兴的往床上一躺,愉快了滚来滚去。阿涩走到她的梳妆檯前,随手拿起一瓶香水,喷了一下,空气里顿时瀰漫一股特殊的花香。味道很温柔,不向乔梦的品味。 乔梦忽然坐起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香水,不自在的塞进抽屉。「什么未婚夫,他也配。」 阿涩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意味深长道:「香水是他喜欢的?」 乔梦眯眼,坐下把玩其他的香水,道:「呸呸呸,别胡说八道。我这样完美的女人,怎么会看上那种渣男。你快说说,他到底要怎么倒霉?是被人打,还是被人抢劫?又或者,被他的白月光戴绿帽子?嘿嘿嘿,想想就刺激。」 阿涩往后靠了靠,看着她幸灾乐祸的眼神,道:「他马上要死了。」 乔梦手里的香水顿时掉落在地,好在地上是地毯,瓶子没有摔碎。只是好看的瓶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阿涩脚边。 阿涩弯腰将瓶子捡起来,喷了一下,味道烈了许多,这才像乔梦的性子。 执着,热烈,浓艷。 乔梦抿唇,看着她半天,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死了好,早就该死了,人渣败类,害了多少无辜少女。等他死了,我马上放鞭炮庆祝,还要去夜店找几十只鸭子,好好快活一把。」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阿涩将香水放在桌上,手肘撑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好奇他是怎么死的吗?」 乔梦看向阿涩,恨恨道:「不想,我告诉你,别想帮他,他这种人,死有余辜。我盼着这一天好多年了,他要是不死,我寝食难安。」 「那要让你失望了,我怎么捨得你去做寡妇。」郑容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笑看乔梦与阿涩。 乔梦倒吸一口气,「你怎么进来了,这是我的房间,女人的闺房是能随便闯的吗?你果然是个採花贼。」 郑容眉毛微微挑动一下,笑的有些坏。「乔小胖,你也算女人吗?这里顶多算猪窝吧?」 乔梦气的拿枕头砸过去:「呸,你这黑心的西门庆,找你的潘金莲去,最好死在武大郎手里。」 郑容轻松接住,简直当阿涩不存在,调戏道:「放心,我还没上你的床,不捨得去死。」 乔梦惊掉下巴,气的手抖:「你....你....你无耻!!」 郑容暧昧的闻了闻枕头,眉眼弯弯看着乔梦:「乔小胖,你的味道一直没变,我很怀念。」那眼神,不说开高铁,至少也是开电动了。 「饭好了,伯父叫你下去。」说罢,对着阿涩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临走前,竟然捏了捏乔梦的枕头,才将它放下。 「手感还是很好。」 乔梦顿时脸红,不知想到什么,又羞又气,直接跳脚。「无耻,下流,他.....他调戏我。」 阿涩顿了顿,唔了一声,问:「你俩真不是来虐狗的?」 第40章 放羊的小孩3 家里的厨子还是没换,做的地道的四川菜,乔梦看了直流口水。可眼光扫到一旁的糖醋鱼,腌笃鲜,香菇嫩白菜,乔梦便有些哀怨了。她扫一眼自己的父亲,嘴巴憋了又憋,到底挑了个远离郑容的位置,不甘心坐下来。 郑容挨着乔父坐,乔梦切了一声,道:「那是我妈的位置,你这是想取代我妈吗?」 乔父也算是见过大场面,面对女儿如此口无遮拦,恨不能一筷子拍死她,奈何她坐的远,自己不好扔筷子过去。他眼尾稍抬了一下,给女儿一个眼白,嫌弃的心思不言而喻。「你妈跟你大哥去看你外婆了,哪里像你,有家不肯回,日日在外游荡。」 乔梦惊讶:「外婆怎么了?」 「病了,你不肯结婚,她心里慌的很。」一句话又扯到催婚的问题上来,乔梦也想掀桌子,但她捨不得一桌子菜。眼前一碗红辣辣的毛血旺,她想了许久。在外边吃过很多馆子,偏偏只有家里这味道好吃。 一双筷子从碗里夹了块毛肚给她,乔梦见阿涩微微笑道:「不是一直想吃,趁热吃。」 乔梦想,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吃的过不去。横竖这小人吃了饭就要离开,自己就暂且忍耐忍耐。 这般想着,乔梦开心的吃起来。刺激的味道随着毛肚,打开了她的胃口,乔梦满足的咽下这块毛肚,忙不迭的去夹下一块。她贪吃的样子,十分可爱。 郑容偏偏道:「梦梦还像小时候一样能吃。」语吧,顿了顿,意味深长又加了一句:「能吃是福。」 乔梦记得这句话,那时候她高二,因为学习压力,大吃特吃,一个月胖了十斤,整个人像是吹胀气的气球,要不是体重压着,早飞出去了。 也是那时候,旁人劝她少吃点,不好看。她寻思自己是该少吃点,减减肥,郑容却说了一句,能吃是福。 别人以为郑容性子好,宽慰小女生。只有站在郑容旁边的乔梦听到,这厮在自己耳边加了一句,猪就挺能吃的。 第47页 回来后,乔梦气的直哭,一个人抱着被子坐在黑暗里痛定思痛开始减肥。 然而郑容这王八蛋,就像是在她身上装了雷达一样,只要她去跑步,他就出现在她身边,一边跑一边嘲笑她,放弃吧,猪是瘦不下来的。 乔梦回忆往事,忽然觉得胃口全无。但她可不是从前好欺负的小胖妹,哪里能让郑容白白欺负。 她抬起头,看向郑容,张嘴便道:「你不是有糖尿病吗?还吃糖醋鱼?」 此言一出,乔父夹糖醋鱼的手收了回来,把肉放到自己碗里。眼神询问郑容,年纪轻轻得这个病,可不是好玩的。 郑容噙着笑,一点不见尴尬,反而道:「原来梦梦这么关心我,你放心,我好着呢。」 「怎么会,你这种口腹蜜剑的小人,就算没有糖尿病,也有黑心病。赶紧去医院看看,别到了晚期,没法治疗。」 乔父唇角僵硬,抬起眼皮扫向自己的女儿:「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乔梦挑衅看郑容,郑容笑的温和,看起来脾气极好,完全是个老好人。「没事,梦梦跟我开玩笑呢伯父。」 乔梦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又糟心。对方没有如她所料,气的暴跳如雷,更没有慌张解释,实在气到她了。真是过分,为何过去这么多年,这小子越发难以对付,自己在他面前,完全小孩胡闹一样。再这样下去,真要被他捏在手心里,汤圆一样揉捏了。 她恨恨看向阿涩,眼神示意她出手相助。阿涩吃的正开心,忽然被踢了一脚,无奈抬头看她。乔梦挤眉弄眼,自己若是不出手,就别想解脱了。 阿涩想了想,开口道:「郑先生最近是不是新买了块地皮?」 郑容看过来,有些诧异,随即笑道:「原来梦梦这么关心我,我的工作都一清二楚。」 乔梦没想到这都能被他趁机占便宜,真是无孔不入,像极了病毒,逮着机会就乱来。 她狠狠瞪他一眼:「谁关心你,我.....我才不知道你的事呢。」 阿涩忙插话道:「郑先生的地皮上,是不是有一栋年代久远的老房子?」 乔父狐疑看向乔梦跟阿涩,心里疑惑这二人是不是真打探过郑容的事,果然是小女儿,口是心非。明明喜欢人家,嘴上却不饶人。 乔梦看她父亲的眼神,就知道她误会了,忙看向阿涩,让她解释清楚。 郑容道:「的确是有一座年代比较久的楼,大约有五十年歷史了,也该拆除了。」 阿涩却说:「想来那栋楼不好拆,您派去的工作人员,遇到麻烦事了吧。」 这话总算让郑容正经起来,但他直接认定,是乔梦打探过他的消息。「的确遇到些麻烦,不过无妨,我已经在解决了。谢谢梦梦,这么关心我。」 乔梦见事情搞了半天又绕回自己身上,也是无语。「我没有打听你的消息,不要自作多情。」 阿涩也忙道:「旁的不说,只是想劝郑先生一句,最近不要去那里,小心给自己惹麻烦。」 郑容不禁想起在二楼时候,听到二人的对话,这女人说过,自己快死了。他对阿涩多了几分打量,但还是不动声色回应:「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他防备的样子,阿涩看在眼里,并未多言,继续吃饭。 乔梦反而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想收拾郑容,怎么如今看来,倒像是自己惦念着他一样。 她气鼓鼓瞪一眼郑容,又看看阿涩,实在没胃口了,干脆起身去花园。 她一走,郑容也不待了,藉口方便,跟着去了花园。乔父看在眼里,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他就知道,这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就差别人从旁推一把。 今日这饭局,自己真是做的极好。 唯有阿涩坐在桌前,对着满桌子的美味大快朵颐。 嗯,要多吃点保存体力,过两天有的忙了。 第41章 放羊的小孩4 「你跟着我做什么?」乔梦一肚子气到了花园,园子里开着白色的小花,堆叠在一处,十分好看。 郑容见她气鼓鼓,走到她身边问:「乔小胖,你不会真打算嫁给我吧?」 乔梦正憋着气呢,乍听这话,真是胸腔里能喷出火来。怒急反笑,她站起来,想怒斥他,可他太高了,自己挨的这么近,怎么都有种气势太弱的感觉。 乔梦慌张看看周围,发现身后的花坛,退后两步踩上去,这一下高过郑容了,她满意又得意,指着郑容骂:「呸,你个黑心肝的,谁眼瞎了才想嫁给你。告诉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就算做一辈子公主,也不可能下嫁给你当寡妇!」 郑容噙着笑,上前两步,解开衬衫的扣子,看的乔梦气血上涌,心跳加速。「不是,你想干嘛,我告诉你,这是我家,你别想乱来。」 郑容站定,距离她只剩一拳的距离。「乔小胖,可我想娶你,怎么办?」 乔梦愣了下,脚下没站稳,就要往后倒下。郑容双手扣住她的腰,一下子把人揽入怀里。乔梦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心跳加速。 靠近看,这人居然这么帅,要死了,这黑心肝的凭什么这么帅,老天为何不让他长的丑点,否则自己下手打脸怎么会犹豫。 是的,要是从前,乔梦一定一巴掌打过去了。可是,这个人太好看了,这么多年,越来越好看,好看的让她下不了手。 第48页 「你心跳好快。」郑容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距离他的嘴唇不过几厘米。 「你....你放开我.....我.....我有男朋友的,让他知道,他弄死你。」 乔梦虚张声势,推了几下,郑容却扣的更紧。「男朋友?哦,是谁,让他出来,我倒想知道,谁敢挖我的墙角。」 乔梦赌气:「你让他来就来,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郑容的眸子冷了几分,抬手捏住她一缕髮丝,两根手指捲起头髮,有着微不可察的冰冷。「是吗?那我更要看看了,还是说,没有这个人,你是在骗我。」 「谁骗你,你放开我,我告诉你,别想继续骚扰我,我现在就告诉他,让他打断你的腿。」乔梦推他,却被他一把抱下来,身体在半空转了半个圈,落地还没反应过来,郑容就吻了下来。 乔梦反应过来,用力推他,喊着救命。 才喊两声,一道身影冲过来,狠狠给了郑容一脚。郑容被踹的后退几步,堪堪站稳,捂着腰侧看他:「你是谁?」 乔梦看见突然出现的谢元,就像看到救命稻草,忙拉住他的手,死死挽住他道:「他是我男朋友!」 谢元愣了下,狐疑看向乔梦,但也没反驳。 郑容眼里有风暴,看谢元的眼神恨不得要杀人了。谢元对于忽然冒出来的情敌没什么想法,却觉得自己是不是莽撞了。 刚才听到唿救,本能以为是阿涩出事了,结果竟然搞错人。 他看看乔梦,又看看对面的男子,自己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 「你是梦梦的男友?」 谢元不知如何接话,乔梦立刻替他表达:「当然是,要不是我突然被老爸绑架回来,我们今天要一起回玥州的,是吧,亲爱的?」 郑容忽略了谢元的窘迫,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善,像草原上被抢了配偶的雄狮,模样十分危险。「是吗,这么巧,我是梦梦的未婚夫。」 「他胡说,元元,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乔梦暗暗掐他一把,眼神让他帮忙演戏。谢元虽然弄不清状况,但不妨碍他帮朋友演戏。 「啊,是你啊。梦梦跟我说过,她有个甩不掉的未婚夫。」谢元这话简直捅了马蜂窝,郑容的眼神更冷了,他看向乔梦,就差扑过来把人撕碎。 「梦梦,伯父知道他的事吗?」 当然不知道,乔梦不会承认,只道:「我....我正准备过段时间,跟我爸爸说呢。我告诉你,咱俩的婚约不作数,我不可能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让谁死了这条心?」乔父不知何时出现在几人身后,看看女儿,又看看郑容,最后目光落在谢元身上。 「小伙子,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这里是私人花园,不翻墙还真进不来。谢元好不容易追踪到这里,却无法进门,只好翻墙进来,想要一探究竟。 他着急阿涩是否出事,如今见阿涩就站在不远处,完好无损,人顿时松了口气,淡定许多。 「乔先生你好,不请自来实在不好意思,只是我在酒店见她们被强行带走,实在担心,这才追了过来。」 乔父上下打量谢元,发现他与郑容一样,拥有出色的外表,生的高大挺拔,英俊帅气。但比起郑容穿的精緻,眼前的男人显然要随性一些。 但是家境应该不错,这气质谈吐瞧着是有教养的人,不是外面的阿三阿四。 「小伙子,你叫什么?」 「我叫谢元。」谢元自从阿涩出现,就暗暗挣脱了乔梦的手,眼神不时落在她身上。她看起来挺好的,应该没有受到惊吓。 阿涩也看到了谢元,微微颔首,对着乔梦招手。乔梦走过去,低低吐槽:「还好他出现的及时,不然姐妹今天我要失身了。」 她微微红润有光泽的嘴唇,还有眼尾的桃花暧昧,阿涩看在眼里,忍不住嘆息,死鸭子嘴硬。 乔梦关注谢元与老爸的互动,压根儿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玩大了,你未婚夫快爆炸了。」 这一看,乔梦忍不住心虚,往阿涩身后躲了躲。要死了,这傢伙看起来要吃人的样子,自己不是要遭殃了吧。 郑容在笑,礼貌又客气,可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气场不太对。 乔父瞪一眼自己的女儿,道:「阿容,你不是还有事,不如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当着岳父的面,郑容自然不会莽撞乱来,他深深看一眼乔梦,告辞离开。可走前那一眼,看的乔梦心惊胆战,缩在阿涩背后不敢冒头。 等人走了,才小声问阿涩:「他走了没有啊?」 第42章 放羊的小孩5 「你真的不想劝他一下,他今晚就会出事的。」阿涩看着男人背后笼罩的阴影,平静又惋惜。 乔梦哼笑:「我管他死活,死了最好,省的一再欺负我。」 她大步跟在父亲身后,想要听听父亲与谢元说什么。几人回到大厅,巨大是水晶吊灯把屋里照的格外明亮。 乔母跟乔梦的大哥还没回来,据说得住两天,临走前,乔梦的大哥知道妹妹在沪市,特意找人把她绑回来,好陪伴老爸。 乔父前几年因为身体不好,做了一场大手术,人就退休下来了。要不是这次外婆有急事,乔母也不会带着儿子去看望。只是乔父身体不好,乔母不愿意丈夫坐长途飞机飞国外,硬是把人留下。 第49页 乔父坐在大厅里,看着谢元,刚才几句言谈,他觉得这孩子不错,可惜自己只有一个女儿,不然一定把他招做女婿。 谢元见那人走了,以为自己可以解释一番,正要告诉乔父,谁知乔梦紧挨着他坐,就是不给机会。「爸爸,你吓到我男朋友了。」 谢元忙道:「不是,我们.....」 乔梦挽住他的胳膊,从齿缝里吐出含煳不清的低语声,谢元却听清楚了,她说的是,你要是敢否认,我死给你看。 谢元左右为难,目光落在阿涩身上。 阿涩喝着茶,浅笑盈盈,看戏一样。谢元心里酸涩难受,她不在意自己吗? 乔父活的比这几人都久,这些猫腻还看不出,就白活了。这小子分明喜欢女儿的朋友,哪里会是女儿的男友? 「行了,别强迫人家了,你那点道行也就骗骗郑容那孩子。他刚才气的要吃人,你回头好好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让他气去吧,他欺负我还欺负的少吗?爸爸,我告诉你,别想乱点鸳鸯谱,我是打死不会嫁给他的。」 乔父懒得跟她多费口舌,起身送客。 谢元追赶至此,甚至还没跟阿涩说上话。他看着阿涩,只想跟她单独说说话。 乔梦看在他刚才帮忙的份上,自然有意撮合,忙让阿涩帮忙送他出去。 夜色里,两人从大门出来,走在精緻的地砖上。前院的水池释放喷泉,水流顺流而下,落到池子里,画出好看的弧度。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谢元忍不住问道。 阿涩顿了顿,道:「开车回去的时候小心点,不要走单行道。」 「为什么?会出事?」 阿涩摇头:「那里会出车祸,导致大堵车,你避开就好。」 她整的跟交通播报员一样,谢元有些气,自己千辛万苦追来,就是想知道她好不好,结果这女人一点别的话都没有。 「你出事,怎么也不找我求救?」他最气的还是这个,出事了也不想法子向他求救,要不是自己机灵追来,要不是这只是一场虚惊,出了事,他怎么办? 阿涩停下脚步,仰头看谢元,见他孩子神情,忽然冷漠起来。「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注意安全。我明天就回玥州,希望.....希望我们别再见面了。」 谢元耳朵发疼,以为自己听错,什么叫不要再见面,她就这么不想见到自己? 他不可置信,拉住阿涩追问:「为何?你为何不想再见到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错,二人最初相遇是有些不愉快,可这次她出手相助,帮了他这么多,自己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跟她闹嫌隙。更重要的是,自己这才刚有点苗头,她怎么能这样说再见? 阿涩双目清亮,她有一双好看的眼眸,笑起来弯弯的,温柔又可爱。但是她很少那样笑,大多数时候都是淡淡的,一副看透世间的样子。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只是为了你好,我.....我们不适合做朋友。」阿涩对着他,竟然不知如何解释。她没法看这样的谢元,太像了,她怕自己忍不住。 谢元想问个究竟,但阿涩不肯。 他被送到门边,心情很复杂。但是硬要缠着女人给答案,也太不爷们儿了,他做不来。到底是带着气走的,情绪不好。 阿涩等车子开了,才回头看了一眼,嘆一口气,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乔家的电话声此起彼伏。 乔梦哈欠连连下楼,看见父亲着急担忧。她生出不好的预感,紧张问父亲:「爸爸,你怎么这个表情,出什么事了?」 不会是母亲跟大哥出事了吧? 乔父放下电话,眼神凝重看着女儿。「阿容出事了。」 乔梦愣住,倔强假笑,不在意道:「他出事就出事,爸,你吓死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乔父忍不住给她一下,打的头疼。 「你干嘛打我,好疼啊。」乔梦气唿唿,却见乔父沉着脸,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这才不安起来。「他....他怎么了?」 「他失踪了。」 「失踪?他那么大个人,怎么会失踪,又不是小孩子。爸,说不定他夜宿哪个女友家了呢?他们这些富二代,网红女友多的数不过来,用不着咱们瞎操心。」乔梦摆摆手,还是不在意。 自己昨晚给那傢伙发过简讯,让他注意安全。结果被怼了一句,让她乖乖听话,等着嫁人。 想娶她,啊呸,做他的春秋大梦。 乔父道:「你郑伯父昨夜没等到他回去,打电话找了一夜,结果人没有回去。今天早上,他的车被发现出现在北城荒区,车子被损毁,附近有打斗的痕迹。」 乔梦拿杯子的手抖个不停,牛奶撒出来,最后直接把杯子摔到地上,她惊慌冲上楼,边跑边喊:「阿涩,救命!」 她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去,楼梯上全是她跑动的脚步声,佣人正收拾屋子,听见尖叫吓的探头出来看,只看到乔梦穿着睡衣疯狂跑进房间,用力敲打洗手间的门。 「祖宗,快出来,出人命了。」 第43章 放羊的小孩6 蓝色的门被拉开,阿涩从洗手间走出,目光柔和。「那小子出事了?」 「对对对,他真的出事了,好阿涩,你帮帮忙,算算他到底如何了。」乔梦急的满头大汗,脚上的拖鞋跑掉一只都没察觉。 第50页 阿涩看了,走到门边将一双新拖鞋递给她。「你先换了衣服,我们一会儿去他失踪的地方看看。」 乔梦迫不及待换了身轻便的运动装,妆都不化了。噔噔蹬的下楼,看见坐在桌前从容吃早餐的阿涩。 「你怎么还有心思吃早餐,居然还吃油条?」乔梦咽咽口水,家里的油条真香,还有咸豆腐花,她滋熘了一下口水,撇开头去。 阿涩将她拉回座位,「先吃饭,今天找人肯定是体力活,你不吃饱哪有力气找人。」 乔梦以为他们今天要在外面找一整天,谁知吃完饭,阿涩带着她直奔北城荒区。 今天天气很不好,阴沉沉的,还冷风阵阵。路边的树被风吹的不断摇摆,落叶飘到她头髮上,都带着几分锋利。 脚下飞过一个纸团,乔梦看着小区的门口,像极了鬼片里的鬼宅。 她打了几个喷嚏,只恨自己穿的不够多。「郑容这个奸商,这种地方都敢收购拆迁,活该倒霉。」 嘴上很嫌弃,行为又担心不已。「警察哪里去了,怎么也没人来查一下,有男人的阳刚之气,一定能镇住这些鬼怪。」 阿涩斜睨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拐角:「郑容的车在那边,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乔梦愣了下:「看车有用的话,我还找你干嘛。好阿涩,你快告诉我,他在哪个位置,我们赶紧把人揪出来,狠狠揍他一顿,让他吓我。」 阿涩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乔梦仿佛被人敲了一棍子,「姐姐,咱能不开这种玩笑吗?」 「我怎么会开玩笑,你急的都快吐血了,我能拿你逗闷子吗?」阿涩语重心长的反问,看她的眼神颇为失望。 乔梦瘪嘴:「我哪里着急了,我好的很。」 「不着急你衣服穿反了都不知道?」 乔梦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运动外套里外反了。她窘迫不已,可下巴却扬起来,傲娇道:「我这是时尚个性,你懂什么。」 阿涩点头,大步往里去:「原来鞋子穿反了不硌脚的。」 乔梦诧异,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左右脚穿反了。她尴尬的五官都皱成一团,怪不得她总觉得脚不舒服。她匆匆将鞋子换好,才跟着阿涩进了小区。 说是小区,其实这里更是一条老街道。 至于为何没有被列入保护范围,实在是因为建筑上没有保存价值。 都是几十年前的居民自建房,参差不齐不说,还破旧难看。要不是这块地皮还算值钱,要不是这里的建筑实在有碍城市面貌,大约也不能列入棚户改造计划。 才进去几米,乔梦就闻到一股难闻的下水道气味。低头一看,差点踩到一坨狗屎。 她惊的跳脚,跑到阿涩身边。「祖宗,你就行行好,告诉我,人到底在哪里吧。」 阿涩立在原地,看着这一片破旧的地方,手指掐算了一下,道:「人的确在这里,但又不在这里。」 「怎.....怎么个意思?」上一次听见这个答案,还是有人死的时候。魂魄游离在外,人已经断气。 那是一个横死外地的男人,他的家人找不到他的尸骨,便寻到阿涩这里,想让她帮忙,找回遗体安葬。 乔梦真的很害怕,阿涩下一句会是,人已经死了。 阿涩回过头来,侧身笑问:「你不是不关心他的死活吗?」 乔梦咬着嘴,结巴道:「那....那不是为了我爸吗。再怎么说,他跟我们家也是世交,我爸把他当儿子一样疼爱,叔叔阿姨也对我很好,我....我总不能看他们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阿涩皱了下脸,觉得小姑娘真是嘴硬。也懒得拆穿她,「他的魂魄被困在这里了。」 「他死了?」乔梦尖叫一声,顿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呜呜呜呜,这王八蛋怎么就死了,我都想要结婚以后要怎么折磨他了,他怎么能死,那我不是做瞭望门寡吗?呜呜呜呜,我不要!」 「谁死了?」熟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乔梦吓的蹲坐在地。二人同时抬眼看去,看到了谢元,还有身后带着摄像的陈久。 「你们怎么在这?」乔梦连忙爬起来。 谢元看到阿涩,有两分不自在。昨日回去他发誓再也不见这个女人,再也不用自己的热脸贴对方的冷屁股了,结果呢,打脸来的真快。 阿涩倒是面容平静,礼貌的笑了下。谢元却是心情复杂,尴尬的想法不断冒泡。 「有人给我们提供线索,说片地方闹鬼,灵异事件不断,我们就打算来探访一下。」陈久连这一期的标题就想好了,就叫揭开沪市离奇鬼宅的真相。 阿涩对上谢元的眼睛,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 「具体时间。」阿涩的语气重了一些,几人都吓了一跳。 谢元见她肃穆的样子,掏出手机看了下,「大约是八点左右。」 如今已经九点,他们来的很久了。 阿涩一听脸色就变的很难看,「你真是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钻。」 这话说的,他难道是作死的耗子吗,还钻! 「龙小姐,就算你不待见我,也别这样嘲讽。我不过是做了职业范围内的事,怎么就是哪里危险哪里钻?」 眼看二人要吵起来,乔梦连忙劝阻:「别吵了,我们还要找人呢!」 说到这,她迫不及待问阿涩:「你刚才说他的魂魄在这,是说他死了吗?」 第51页 阿涩摇头,「没死,只是他误闯了这里,又受到重击,身体被带走了,魂魄却留在这。」 乔梦一时不知该不该信:「那为何不先把身体找到?」 「你们在找谁?」陈久问出谢元的疑惑,谢元看一眼阿涩,撇过头去,假装在看这里的建筑与路线。 「就昨晚差点把你老闆打一顿的男人。」她看一眼谢元,又拉着阿涩的手追问:「要不我们先去找身体吧。」 阿涩拒绝:「警察会找到他的身体的,可要是我们不及时把他的魂魄带出来,他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那你告诉我,他的身体在哪里,我打电话给我爸爸,让他派人去找。」乔梦紧张又迫切的掏出手机,毫不犹豫拨打出去。 阿涩却泼了冷水:「别打了,没信号。」 乔梦听到机械的嘟嘟声,连女人刻板标准的播报音都没了。她点开手机一看,紧急救援都没信号。 她不信邪,高举手机,转来转去,甚至往大门口去,发现还是没信号。她的举动让陈久跟谢元都好奇的掏出手机,这才发现,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 陈久兴奋叫起来:「老闆,线人说的是真的,这里九点以后就没有信号了。」 第44章 放羊的小孩7 阿涩看着兴奋的陈久,有种看熊孩子的无奈。明明是很危险的事,怎么这孩子一点不知道害怕?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乔梦不理会这二人,只眼巴巴看着阿涩求帮助。 阿涩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红米,撒在地面上。米粒散落在地,实在看不出什么花样。几人正疑惑,阿涩却气定神闲看了看手錶,低低数了三个数。 不一会儿,从地板缝隙里爬出蚂蚁来。 几人眼见着蚂蚁越来越多,甚至排成队伍,开始抬着红米往右手边去,红色的米粒被蚂蚁有序的排列,形成一条红色的线。 阿涩低着头,跟着蚂蚁走。几人也跟上去,很快,蚂蚁在一个灯柱下停留,绕着灯柱走了一圈,最后往缝隙里钻进去。 「这.....不会让我们钻洞吧?」乔梦是不介意,可这洞这么小,只有她的头髮丝能穿过去。 阿涩不理会她,直起身子,走向三号公寓。 这栋楼黄黄的,黑黑的,墙上有青苔还有爬墙虎,比其他地方,更阴凉。 红色的木门很老旧,已经脱了漆,里面的木头都被晒黑了。 「阿涩,郑容的魂魄真在里面?」乔梦有点胆怯,她有点后悔来了。她回头看一眼谢元与陈久,来回打量,最后锁定谢元,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谢元蹙眉,刚想推开她,可见阿涩看过来,又不拒绝了。 陈久疑惑:「你挽着我老闆干什么?」 「他看起来阳气充足,能镇鬼。」乔梦带着两分讨好:「谢大帅哥,借点阳气啊。」 谢元无语,「我们要相信科学。」 「那你怎么不选我,我阳气不足吗?」陈久挠头,看向阿涩,求个肯定。 阿涩抿唇,「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 陈久点头:「这你都知道?」 阿涩拍拍他的肩膀,「少熬夜,容易肾虚。肾虚了,阳气就不足了。」 陈久反驳:「老闆比我熬夜还多呢,他怎么不肾虚?」 乔梦毫不犹豫道:「你老闆看着就天赋异禀啊。」 谢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知该不该说谢谢。眼神不自觉的飘向阿涩,好在她没注意。转念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人家都不搭理你,你担心个屁。 于是他挺直了背嵴,表情冷漠几分。「龙小姐,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阿涩从口袋里掏出三根红绳,绳子上有小巧的铃铛,串着六枚铜钱。「一人一条,戴上。」 「这是干嘛?」乔梦咽咽口水,总觉得很危险。 阿涩意味深长看看谢元与陈久:「他们进来的时辰不对,一会儿进去,若是碰见不干净的东西,这个能辟邪。」 陈久还不等谢元伸手,主动拿过两条,递给谢元一条,自己就戴上了。谢元悄咪咪伸出口袋的手,又收了回去。 乔梦觉得一条不够:「还有其他法宝吗,再给我点。」这玩意儿,多多益善。 阿涩懒得搭理她,抬脚上了楼。 一踏进楼里,几人都忍不住哆嗦一下,喷嚏连连。 唯有阿涩,没有一点影响。 她仿佛没觉得寒冷,不断往上走。墙壁上是已经有些褪色的绿墙漆,刷了一半,像极了小学教室的墙壁。 水泥的扶手楼梯,是早已淘汰的旧建筑法子。阿涩扶着扶手不断往上走,走到一半,忽然停下,她回过头看,身后的三人已经消失不见。 阿涩沉默,抬头往上看,楼梯一层又一层,盘旋而上,仿佛没有尽头。耳畔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咿呀一下,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不慌不忙的跟上去,在幽暗的走廊尽头,看到一个皮球,朝自己滚了过来。 她捡起皮球,一步步往深处走去。 砰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吓的乔梦回头,可身后空无一人。她咽咽口水,僵硬的笑了下:「谢元?陈久?阿涩?你们搞什么,别吓我啊。」 她扶着把手,往上看,看不到头。往下看,也看不到头。 她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一瓶辣椒水,嘴里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漫天神佛保佑,信女美丽可爱善良,从不干坏事。有怨有仇的,找你的债主去,不要为难我。」 第52页 她扶着扶手往后走,也不敢大声喧譁,阿涩说过,遇到这种事,不要尖叫,越尖叫,越容易引来不干净的东西。 这玩意儿跟熊一样,只要你学会装死,她就感觉不到你。 她一点点退后,想着自己才爬了没两层楼,只要闭眼倒退,一定能退回去。郑容那倒霉蛋,还是留给阿涩去救吧。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她就不该来凑热闹。 南无阿弥陀佛! 退着退着,她觉得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那东西一晃一晃的,还撞上了自己的背。 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乔梦闭眼,打算继续后退,可怎么也躲,那东西就是能撞上她。她心跳个不停,捏紧手里的辣椒水,缓缓转头,看清眼前的东西,吓的捂住自己的嘴,死死咬住牙齿,才没尖叫出来。 眼前竟然悬挂着一具上吊的尸体! 刚才自己撞到了她的腿,所以她的脚一直来回晃荡的撞自己的背。 草!草!草! 妈妈,她想回家。 欲哭无泪的乔梦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慢慢抬头看去,想越过她下楼,却发现尸体左右晃荡,根本躲不过,除非从她下面钻过去。 乔梦蹲下身来,趴在地上,试着爬出去。谁知上面开始滴东西下来,正好滴到她眼前的地板上。 这红色的玩意儿,绝不是油漆啊。 乔梦腿软到极点,硬着头皮继续爬,却感觉那东西似乎降下来,正压在她的背上。她只觉得只的背部越来越重,一只手攀上她的肩膀。 「小姑娘,你去哪里啊?」 乔梦再也坚持不住,拿起辣椒水就是一阵勐喷。用力站起来,甩开那人,慌不择路的往楼下跑。 可怎么跑,那东西走紧追不捨,乔梦气的要哭,「你跟着我干什么,我也不欠你钱啊。」 她这辈子,也就减肥的时候跑的这么拼命过。 可那东西似乎认定她了,紧追不捨,乔梦不知何时跑到一扇门前,二话不说,推开门进去,重重关上门,将那东西阻挡在外面。 那东西在外面,不断敲门,要不是门板结实,门早就被敲开了。 乔梦咬牙闭眼,大气都不敢喘,只盼着那东西跟熊一样,闻不到她的气息,自己离开。 也不知过去多久,敲门声没有了。乔梦也不敢开门确认,根据电影常识,这玩意儿一定还在外面,等着吓她。 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别人家里。 第45章 放羊的小孩8 乔梦先掏出手机,想联繫阿涩,但看到毫无信号的手机,忽然觉得阿涩说的对。现在人,太依赖网络与电力,一旦这两样东西没有了,人就跟废了差不多。 她颓丧的收起手机,站起来往屋子里走了走。 这里的家具早已落满灰尘,蜘蛛网爬上窗户,地上是废弃的旧报纸,垃圾桶里连只苍蝇都没有。 老旧的电视机上,还罩着白色的针织罩子,墙上贴着很多奖状,什么小学数学比赛冠军,语文冠军,演讲比赛冠军。 「周斐?」 乔梦嘆息一声,真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这么优秀,长大了肯定更优秀。 她回过头,看到柜子上有一张相框。她拿起来,擦掉玻璃上的灰尘,窗户上漏进来的一点光,让乔梦看清了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背景好像是在公园里。乔梦看着这个孩子,莫名觉得眼熟。 她回头看向奖状,又看看照片,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笑的十分幸福。成元小学? 乔梦愣了下,那不是她毕业的小学吗? 正想着,低头一看,照片上的人脸忽然变成了鬼脸,照片开始流血,乔梦惊慌丢掉相框,可手里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吓的要逃,却发现大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乔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惊慌之下,用手一挡,手腕上的铃铛响起来,铃铃铃,那东西重重撞上窗户,砸坏了玻璃,飞了出去。 一下子,手上的血没了,地上的相框虽然玻璃碎掉,可也不再见血腥。 乔梦对着手腕上的红绳就是一阵勐亲,关键时刻还是阿涩靠谱! 她寻思着,有这东西,自己兴许能逃离这里,门外的玩意儿,八成也不敢追击她。于是乔梦壮起胆子,拿着辣椒水,露出手腕的红绳,深吸两口气,一把拉开大门。 可谁知门外一阵强大的亮光,她本能用手遮挡,保护眼睛。 不知多久,强光消失了。乔梦放下双手,发现自己站在一堵墙面前。耳畔有风,墙上有树荫斑驳,还有细碎的阳光。 乔梦惊讶,掐了自己一把,疼。 她退开一些,看看周围,发现身后是一排树,还有一堵高墙。 这是哪里,她为何觉得眼熟? 忽然,她听见一阵哭声。是个小女孩的,从拐角传来。 乔梦控制不住自己,往拐角走去,就听见稚嫩的嗓音道:「喂,死胖子,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居然想送糖给郑容。」 乔梦走出去,看见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正围着一个胖胖的女孩。胖女孩白嫩嫩的,肉肉的小脸很可爱,看到她的丸子头,乔梦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是,那是.....那是小学时候的自己? 「说你呢,把糖交出来。」一个女孩霸道的推了一把胖女孩,胖女孩被她推到墙边,却咬着牙,不肯交。 第53页 乔梦记得,那几个人当时硬生生抢走了她书包里的巧克力。 果然,另一个女孩伸手就抢,贪婪的想得到巧克力。据说是国外进口的,特别好吃。 乔梦气的发抖,走过去想要阻止,可身影却穿过几个女孩,根本帮不了自己。 胖女孩被抢了巧克力,气的要抢回来,却被高个子的女孩一脚踹倒在地。「喂,死胖子,别以为家里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也不看看你长的跟猪一样,也敢喜欢郑容。我告诉你,离他远一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几个女孩抢了巧克力,得意的走了。 胖胖的摔在泥巴里,哭的很伤心。 乔梦心酸又心疼,自己为什么要看到这些。 她想摸摸女孩的头,可根本摸不到,乔梦难受,只好蹲在她身边,道:「别哭啊,不就是一盒巧克力,让她们吃,胖死她们。」 可惜女孩听不到。 乔梦嘆息,再过一会儿,自己就会站起来,往回走。 胖女孩果然站了起来,擦着眼泪回家去。 这时候学校早已放学,学生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夕阳西下的里,只有一排排树在微风里晃荡。 乔梦跟在她后面,走了一段,忽然想起来,过一会儿自己就要见到郑容了。 那是她最伤心的时刻,乔梦很想阻止,可出了校门,胖女孩很快看到小郑容。 这傢伙从小就跟个玉娃娃一样,特别讨女孩喜欢。他也看到小乔梦了,小乔梦哭着走过去,小郑容却一脸嫌弃的避开她。「你怎么现在才出来,还弄的这么脏,简直跟小狗一样,不爱干净。」 小乔梦哭啼啼:「我的巧克力被抢了,她们欺负我。你.....你居然都不关心,我是不是受伤了。」 小郑容扫她一眼:「你那么胖,摔不伤的。」 乔梦气的想给他一拳头,讨厌要死的东西,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再听这句话,还是很讨厌。这讨厌鬼,就让他成为植物人好了,自己才不要救他。 小乔梦也气到了,用力推他一把,让他摔在地上:「郑容,你讨厌死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说罢,小乔梦跑着离开。一边跑一边哭。不知不觉,到了一段很荒僻的路。 眼前有个黑漆漆的洞口,乔梦忽然愣住,自己怎么到这来了,她为何没有这一段记忆。 小乔梦看见眼前黑漆漆的洞口,也停下脚步。 从前都是别人带着她走的,她没有一个人走过。 桥洞上面,是轰隆隆的火车声,可桥洞很黑,只有终点有亮光。 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小乔梦想了想,决定自己走过去。 谁知走到一半,忽然被东西绊倒。 她摔疼了,爬起来一看,发现绊倒自己的是个流浪汉。 流浪汉也因为她,被弄醒了。他擦擦眼,看见圆圆胖胖的小乔梦,笑的露出满口黑牙。 那是常年吸菸导致的,又脏又臭,很噁心。 乔梦唿吸困难,嚷着让她快跑。 可小乔梦还是被抓了,惨叫声在桥洞里迴荡。流浪汉不满,用力打了她几下,将一坨脏黑的臭布,塞进了她嘴里。小乔梦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乔梦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经过,无边的恐惧将她淹没,她喘不过气,跟小乔梦感同身受,只觉得自己快要缺氧死亡。 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第46章 放羊的小孩9 「乔梦!」乔梦听见熟悉又稚嫩的声音,回头看去,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到了眼前,拿着砖头就往流浪汉身上砸。 奈何他个子矮小,只打中流浪汉的手。流浪汉吃痛,松开小乔梦,抓住小郑容就是一巴掌。 这是力量悬殊的较量,小孩子哪里是疯癫流浪汉的对手,眼看小郑容被打出血,小乔梦总算回过神来,冲过去扑到流浪汉身上,对着他施暴的手就是用力一咬。 流浪汉痛的惨叫,用力甩开小乔梦。 小乔梦摔到路中央,一辆车子快速开来,乔梦惊慌至极,本能冲过去挡在小乔梦身前。车子前灯强烈的光,刺痛了乔梦的眼,她害怕的闭上双眼,双手却用力展开,大喊着:「停车!」 车上的人仿若未觉,直直撞过来,乔梦觉得一阵疼痛,唿啸而过的汽车声在耳边消失。周围安静的诡异,好像什么都消失了。 乔梦睁开眼,看到自己站在天台上。隔着天台的阁楼,她听见郑容的声音。 「喂,郑容,校花跟乔梦你到底喜欢谁啊?」 郑容懒洋洋的开口:「我不喜欢吃肥肉。」 另外两个男声闻言,哈哈大笑。「草,你小子真是绝了。」 「人家对你那么贴心,又是送水又是送冷饮毛巾,恨不得24小时围着你转悠,你就一点不动心啊?」 郑容撇他一眼:「就是因为她成天围着我转,跟条狗一样,所以烦死了。」 乔梦气的浑身发抖,脑子晕乎乎的,不知不觉,上了天台。 他不喜欢她,他嫌她烦。原来自己的喜欢,只是增加了他的厌恶而已。 乔梦难过,憎恨郑容,又恨自己,怎么那么贱,非要倒贴着喜欢一个男人。她越想越伤心,觉得活着真是没意思。想要的得不到,怎么努力都是白费,还不如死了呢! 第54页 她看着高高的天台,楼下的人小小的,只看得到黑压压的头顶。还有看着很高大的树木,这时候看,也渺小的很。 跳下去,死了就解脱了。 乔梦伸出一条腿,却勐然被一股力量拖了回来。她晕过去前,听到了郑容的声音。「你是不是疯了。」 当她再醒过来,又是那堵墙,又是小学后门的位置,她又听到了自己的哭声,还有那个欺负她的女孩,又抢走了她的巧克力。 这是怎么回事? 谢元看到楼梯上贴着的符咒,觉得很有价值。从符咒的色泽看,贴了很久了,说明这里闹鬼的事不是突然传出来的。 「陈久,把这个拍进去没?」 身后没有回应,谢元回头看,身后是空荡荡的走廊,哪里有人? 这是什么地方? 谢元发现自己在一处与公寓完全不同结构的建筑里,公寓明明只有向上的楼梯,怎么会有教室一样长长的走廊? 而这也不是教室的建筑结构,两边都是木质结构,连地板也是,走在上面,地板甚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谢元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魔障,自己遇到鬼打墙了。想了想,他用力跺脚,想用这种方式驱逐幻觉。 可他不跺脚还好,一跺脚,地板也跟着动起来。 地板仿佛一条蠕动的蜈蚣,一截一截翘起来,好像忽然醒来,活动自己的脚,开始剧烈的抖动。 房子因为抖动,开始掉落灰尘与沙砾。身后出现巨大的黑洞,开始吞噬房屋。 谢元来不及想,只能朝着有亮光的一头奔跑过去。 可他的速度不够,眼看剧烈亮光只有一步之遥,巨大的黑洞瞬间将他吞噬,他失去重力,往后坠落。 失重的感觉很不好,谢元本能的用手挡住自己的脸,想要挡住从黑洞坠落的木板。 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落地,重重摔在地上。他喘息着,身体虽然疼痛,但似乎还能动。谢元用了几分力,推动一下压在身上的木板,竟然有一丝光亮从缝隙里透来。 他惊喜,越加用力去挣扎,一些黑色的物质从缝隙里落下,他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谢元只想着出去,没弄明白那是什么。 当他终于奋力从黑暗中逃脱,哗啦一声响动,他从废墟里坐了起来。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穿着电古装视剧里才有的衣服,听到响动,纷纷回头看来,看到谢元的方向,忽然有人跪了下来。 接着,周围的人都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却是谢元听不懂的方言。 谢元站起来,身旁的尘土木板动的更加厉害,周围的人不断磕头,哀求着什么。 他起身走到最近的男人跟前,礼貌道:「请问,这是哪里?」 谁知对方仿佛没看见一样,还是不断的对着坍塌的方向磕头。 谢元疑惑,回头看去,却见自己起身的地方,有个人。他走过去,仔细一看,看到了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那是少年时期的自己! 纵使谢元胆子再大,也吓到了,他惊慌的退后两步,那尸体模样的自己,却忽然睁开了眼,死死瞪着他。 忽然,跪在地上的人大喊了一句方言,便惊恐逃了。 随着他的大喊,所有人都起身逃了,被烧成废墟的地上,除了浓重的烟燻臭味,便是那个狼狈阴狠的少年。 他坐起来,看向谢元。 谢元伸出手,想要触碰少年,少年却穿过他,扭曲的站了起来。 穿过谢元的瞬间,谢元就掉出眼泪来。 他也不知为何,只觉得巨大的悲伤痛苦,忽然将他笼罩,他控制不住自己,不断掉眼泪。好难过,好痛苦,为什么,为什么? 他忍不住看向少年,落日的余光照在少年的身上,他一瘸一拐的走着,脚上没了鞋子,衣服被火烧了边,地上的石子让他双脚磨破了皮,血液混着泥土,留下一串脚印。 少年却仿若未觉,捂着胸口,支撑着身子,不断往前走。 路上的人都消失了,谢元想跟他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要靠近少年,他就觉得心口疼痛无比,可就算如此,他也能感觉到,少年似乎很焦急,要去某个地方。 第47章 放羊的小孩10 「你要去哪里?」谢元问着少年。 少年不语,只是踉跄的着往前,哪怕脚磨破了,流了很多血,哪怕一身伤,也执拗的往前走。 谢元不受控制的跟随,他觉得怪异,却无法停下。 路越走越荒凉,看不见田地,看不见屋舎,看不见人影,也看不见炊烟了。少年的道路越来越窄,可他还是不肯停下。 谢元看着天色黑下来,看着树林杂草越发茂盛,看着他爬上上,看着他摔倒。 「你到底要去哪里!」谢元怒吼,只想让他停下。 少年似乎有所觉察,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谢元就觉得胸口疼痛无比。那是他从没感受过的绝望与迫切,少年灰败的眼眸中,只残存了一丝期望。 他看看身后,蔓延而去的,是一串沾着血渍的脚印。 「她在等我。」 谢元听懂了,却也没懂。 她是谁? 少年没有说话,继续攀爬,他走了好久,久到天上再也没有太阳,久到微弱的星辰路面。 这斑驳点点的星光,如同他内心残存的希望,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到了终点。 第55页 谢元看到了,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土包。 少年蹲下来,寻了东西刨坑。刨坑的树枝不断断裂,他索性不找了,用手指开挖。泥土散落的到处都是,谢元想帮他,却无能为力。 谢元只能静静立在一旁,眼里的泪不断打转。 他也不想哭,可是好难过,为何这么难过。 终于,少年挖到了一角布料。他激动起来,加快速度,终于挖出一个人来。 谢元上前两步,看清渐渐清晰的面容,只觉得天崩地裂,眼泪终于落下来。刀子在胸口钻着,要将他切割分裂,痛的无法言说。 他再也坚持不住,腿软跌坐在地。 「阿涩,我来了,阿涩,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你了。」少年抱着尸体,泪流不止,谢元感同身受,痛苦的想自杀。 这是梦,这是幻觉,不是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可是,为何会这么难过啊! 谢元感到天旋地转,晕倒在地,耳畔是一声声阴冷凄凉的乌鸦叫唤声。 「师父,这便是王都么?」一双稚嫩白皙的手挑开帘帐,抬眼看着繁华的街道跟人群,眼里没有小孩子的好奇与灵动,只有不属于少女的稳重平静。 年迈的大巫睁开眼,黑红交杂的服饰让她的模样更加庄严,讳莫如深。她的眼袋很重,眼尾下垂,目光却犀利睿智,看见她的人都忍不住低垂脑袋,不敢直视。 大巫摸摸少女的头,复杂的嘆息:「是的,这便是王都了。」 少女转过头,看向车外,眼光扫到一个正在外面玩耍的男孩。 男孩见到一个年迈的老妪摔了,毫不犹豫上前帮忙,并帮着捡起老妪掉落的果子。 男孩似有所觉,回过头看,看见一辆贵重的马车上,有个少女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少女不知为何,对他笑了。 男孩也笑了,他不由自主跟着马车走了一段路。看着马车被王的士兵护卫着,不急不慢的驶入王城。 「妪,他们是什么人啊?」男孩好奇的问。 老妪眯眼看看消失的马车,巍峨的宫殿城墙外,是威严的齐整士兵。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王权让老妪拉着男孩退开一些。 低声道:「那是大王寻来的女巫,给大王治病的。」 「大王病了吗?」男孩更好奇了。 老妪却沉重嘆息,以为男孩不懂,只自顾自的嘲弄:「哪里是病了,分明是坏事做的太多,遭报应了。那些亡魂冤鬼,缠着他不放呢。」 少女进了宫,却没有被立刻引荐给大王。 她跟师父一起,被带到一处叫灵泉宫的地方等待。少女不解:「师父,不是说大王病急吗?为何不立刻带我们去医治?」 大巫面沉如水:「阿涩,你进了这里,难道没发现,这里的死气很重吗?」 阿涩看着大巫身后不远处的高台亭阁,却隐约听到了丝竹管弦之声,一叠红色的身影挨个从拐角走来,到了宫殿门前。 她们纷纷低垂着脑袋,穿着单薄的衣衫。粉色的衣衫在风中飘摇,不一会儿,出来一个人,将她们领了进去。 只是,在那些女孩身后,竟有更多灰濛濛的影子。 那些影子想进去,却被阻挡在外。不甘心的灰色影子又闯了几回,还是无果,便消散了。 阿涩平静看着这些,问自己的师父:「这个王,要死了吧?」 师父惊的赶紧捂住她的嘴,紧张看看周围:「闭嘴,这话不能乱说。」 师父的惊慌失措,在阿涩看来,是不能理解的。人之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轮迴,为何要避讳至此? 对上阿涩干净却不解的眼神,师父深深嘆息,拉住她的手,殷切嘱咐她:「阿涩,你要记得,王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阿涩不懂,后来,她看着高高在上的王,为了自己活命,为了私慾,肆意滥杀,害死无数的人,才终于明白,师父的意思。 「阿涩,不要去,这事与你无关,是天命,我们谁也改变不了。」师父的话在耳畔不断重复,可她不听。 「师父,如果真是天命,王宫里的大王早就该死了,可他还是活到现在,这说明什么?说明命运不是不能更改,只是没有能力的人,无法驱使巫族,为自己改命罢了。师父,我们巫族,难道只是王族的棋子吗?那我们与那些谄媚王权的奴隶又有什么区别!」 啪的一声,阿涩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看向师父,师父痛心疾首,明明不忍,却还是咬牙教训她:「无知小儿,我是太纵容你了,去门外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大雨中,阿涩挺直腰背跪在屋前。来往的侍童侍女,还有门人弟子,都想劝她,却终究避讳师父的威严,不敢多言。 电闪雷鸣,阿涩浑身湿透,阴冷难受,可还是倔强的挺直腰背,不肯低头。 她没有错,为何要认错? 身后的大门推开,几个身影走进来,看到她,尖锐的嗓音戏嚯问道:「哟,小巫师,你这是做错了什么,被罚跪在这?啧啧啧,瞧瞧,这可怜见的,浑身都湿透了。」 第48章 放羊的小孩11 那寺人一个眼神,身后伺候的人便上前,替阿涩撑伞。寺人阴沉的笑着,微微弯腰,伸手欲扶阿涩起来。 手指还差一点才碰到阿涩,大巫的声音便从屋里传来。「齐内侍,请进吧。」 第56页 就眨眼的功夫,齐内侍发现,原本距离自己一指距离的巫女,不知怎么就远了一丈。 不知是她挪动了,还是自己动了。 他收敛心神,站起来,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一眼雨中的阿涩,但见她一脸平静,腰背挺直,面无表情的像尊石像。 心中升起怪异之感,却也不敢放肆。手下人收了伞,立在屋檐下。 招魂的风铃在屋檐下响个不停,雨越下越大,雷鸣声更慑人心魄了。 屋里不过燃着几盏油灯,齐内侍扫榻而坐,眉心微微皱起,嫌弃的捂了下鼻子。 「齐内侍莫见怪,乡野陋居,比不得宫里的繁华。」大巫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齐内侍看着杯子,没有使用。 「大巫,大王着我来问,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话音刚落,便是一道响雷在天空炸裂,齐内侍抬眼看到屋里供奉的神像,被它狰狞的面貌弄的心里一惊,于是都软了几分。 一条又一条经幡随风飘动,这屋子里不知燃了什么香,硬是让人浑身难受。 齐内侍微微动了一下屁股,驱散这股不自在。 大巫点燃一旁熄灭的油灯,道:「此事略有难度。」 「难?」齐内侍冷笑:「不难如何用得着大巫你?王上命我告知你,最迟三日后,你就得将仪式准备好,若是还不能找到人,将恶鬼驱散,影响了大王的气运,你便是国家的罪人。到时候,莫说你,便是你门下族人,皆要车裂。」 齐内侍来去匆匆,实在在这个阴气沉沉的鬼地方待不住。还是快速回大内去,那里高床软枕,香气环绕,才是富贵人间。 待人走了,大巫才缓步走出来,看着还在雨中倔强不肯低头的阿涩。沉重的嘆息一声:「阿涩,你还不知错吗?」 阿涩抬起头来,深深看师父一眼,双手叠握,重重磕头。 「师父,求你让我试试。」 见她小小的身影匍匐在地,明明跪着,却让人不敢轻视她的执着。 大巫几乎就要同意了,可想到占卜后的结果,还是摇了摇头:「来人,将她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阿涩惊讶抬头,平静的眼里终于有了不甘:「师父,您不能这样做,他的生机已经断了,您这样做,是要受因果反噬的。」 大巫却道:「因果?阿涩,枉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怎么如今却看不清,从我们进入王都开始,因果命数就变了。」 阿涩不信,侍童却走来,将她拖拽而去。 「师父,你不要去,我们不能这样,会害死无辜之人的。」 可惜大巫重重关上了大门,再也不肯听她言语。 阿涩被关入黑暗,什么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阿涩看着黑暗中的自己,面无表情。忽然,门开了,强烈的光照进来,阿涩抬起手,洒出一把红米,在光照到那个阿涩身上之前,击退了它。 那道光跟人一样,退缩出去,发出烧焦的气味。 阿涩将红米围着自己画了一个圈,不一会儿,那道光与眼前的阿涩,都消失了。 良久,有什么东西在墙壁里游走,一下一下鼓动,阿涩拿出一把匕首,闭上了眼睛。那东西不断靠近阿涩,围着她转了很久,伺机而动。 终于,它觉得机会来了,扑腾而出,要咬住阿涩。 阿涩睁眼便是一扎,将那东西狠狠扎在地上。 那东西发出惨烈的叫声,挣扎几下,化作一阵烟雾,消散了。 随着它的消失,一切幻想都消失了,阿涩站起来,绾了一下头髮,淡淡笑道:「有点意思。」 她退开眼前的门,正要出去,谁知一脚踏空,身体进入一间布满红色丝绸的屋子。这是一间喜房,屋里燃着龙凤蜡烛,摆满早生贵子的吉祥吃食。阿涩低头,发现自己换了一身大红的嫁衣。 对面的铜镜里,照出她头上精緻的凤冠。 嫁衣上绣着南海的珍珠,又大又圆,价格不菲。阿涩看着这样的自己,有点恍惚。这是什么,自己没有这段记忆。 正要转身出门,红色的帘绸晃动起来,阿涩清晰感觉到,身后有人。 那人从后面环住她,在她耳畔轻轻笑着:「姐姐,好久不见,可曾想我。」 阿涩浑身僵硬,动弹不得。那人却很高兴,亲昵的抱着她,自顾自的笑起来:「早就想看姐姐穿嫁衣了,真美。这么多年,姐姐难道一天都没想过我么?」 阿涩看着铜镜里,映出的俊美面容,肌肤雪白,丹凤眼下,一朵小小的花,他闻着阿涩的气息,带着几分怨恨:「我很想姐姐啊。」 阿涩动了动手指,到底没有动手,只哑声道:「言生,你该叫我母亲!」 谷言生闻言,伏在在脖颈出低低笑起来,语气慵懒散漫,眼光犀利狠绝:「你又未曾生我,怎么会是我母亲。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妻子。好阿涩,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执着。」 阿涩抬手欲推开他,却被他反手制住,压在桌上。 「放开我!」阿涩略微激动,气息不稳,眼里的平静被打破。 谷言生却高兴极了,抬手轻抚她的脸:「阿涩,我真喜欢你失控的样子。」 阿涩就那么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心思各异。 「这里的障是你的手笔?」 第57页 谷言生不悦:「姐姐真是败兴,好好的二人时光,不与我情话绵绵,倒是想这些破事。看来在你眼里,最重要的还是那个蠢货。」 说罢,他的语气都阴翳了,阿涩很怕他下一秒就去杀人。 阿涩冷静下来,安抚他道:「言生,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再继续了。」 「姐姐可曾想我?」谷言生不理会她的劝阻,固执的问这个问题。 阿涩没说话,他又继续道:「阿姐为何不想我,可知这几百年来,我日日思念你。想着你的一切,盼着与你.....」 他贴到她耳畔,低低说了句话。 阿涩终于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住嘴!」 第49章 放羊的小孩12 阿涩举起匕首,抵住他的脖子,谷言生却不害怕,反而笑着看她,眼里是孩子一样纯真透亮的光。 阿涩愣住,谷言生捏住她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温柔却霸道:「阿涩,你要我的命么?只要你要,我就给。」 时光荏苒,他又是那个抱住自己撒娇的孩子。「姐姐,姐姐,你不能留下言生一个人哦,好不好。」 「姐姐,姐姐,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阿涩想收回手,睫毛颤抖一下,再睁眼,又是一脸清冷:「言生,放下你的执念。」 谷言生微笑,不管脖子上的匕首,反而撩开阿涩额头的几缕碎发。「阿涩,你劝我放下,你又为何不肯放下?」 阿涩诧异,手里的刀有些握不住。执念,她的执念么? 「这里的障,不是我造成的。是有个执念太深的人,画地成牢,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别人。你想出去,只能破了执念。阿涩,你捨得吗?」 这是个圈套。 放下执念就能出去? 不,阿涩并不相信他。 当年他就是这样哄骗自己,才逃了出去,这么多年,她都以为他死了。如今看,自己才是被欺骗的傻子。 「阿涩要快些决断啊,不然,那个蠢货就要死在自己的幻境里了。」 阿涩看向墙面,画面里,谢元不断的挖着坟,从泥土里挖出尸体,抱着尸体痛哭。阿涩慌了,只这一眼,谷言生眼里的天真消失的干干净净,阴翳的像只恶鬼。 「丁枫的事也是你的手笔吗?」她从丁枫的魂魄里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如今在这里见到他,更加确定了。 谷言生讥笑:「姐姐,见面这一会儿了,你都不问我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张嘴闭嘴都是那个蠢货,怎么办,我更想他死了。」 阿涩盯着他,忽然掐住他的脖子,在谷言生诡异的笑容里,一刀插在他的胸口。 谷言生看着胸口的匕首,没有诧异,反而笑的更加放肆。「姐姐,你的心可真狠。」 阿涩嘆息:「你的傀儡术,倒是又进步了。」 说完,烟尘散去,屋子里的红色消失,龙凤蜡烛喜床,甚至她这一身的红色嫁衣,都消失的干净。 地上唯有一个插着匕首的小草人,上面有一张红色的符咒。 阿涩捡起草人,在手掌里端详了稍许,用力一握,稻草人燃起火焰,烧了起来。 乔梦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看到巧克力被抢夺,看到自己被流浪汉推到车前,又是第几次差点跳楼。 难过怎么也止不住,她一直哭,哭的撕心裂肺,越来越痛苦。可脑子告诉她,这就是屁大点事,不值得伤心。 好纠结,好痛苦,好想解脱,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最后一次,她站在天台边上,终于熬不住,决定跳下去,一了百了。说不定这一跳,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她一直脚伸出去,就要往下坠落,身后一股力量再次将她拉回去。 乔梦受不住的大叫:「郑容,你他妈的给我滚开,老娘不想活了,看见你就烦!」 对方沉默一下,幽幽道:「是我。」 乔梦愣住,睁开眼,看见平静的阿涩,惊恐发现,自己真的站在天台上,差一点就要跳下去。 她连连给了自己几下,疼。她分不清现实还是幻境,哭着抱住阿涩:「阿涩,救救我,我快要被这些事折磨死了。呜呜呜,不管你是真还是假,求你了,给我个痛快吧。」 阿涩拍拍她的背,掏出一根鸡腿:「吃吃看。」 「断头饭啊?」乔梦不甘愿道:「我能选火锅吗?」 阿涩敲一下她的头:「吃吃看,有味道,就不是幻觉。」 乔梦撕开包装,闻到鸡腿的香味,毫不犹豫一口咬下去,香辣的肉味瞬间充斥口腔,舌头上的味觉细胞简直活过来了。她兴奋的咀嚼,嘴里却很是不解:「阿涩,不是说做梦不会痛吗?」 「你做梦了,但是属于梦游。虽然发生的事情与现实不同,但是身体的痛觉是相同的。」 乔梦更疑惑了:「痛觉一样,那味觉不也一样吗?」 「不,人在这种幻境里,是没有味觉的。」 「那.....」 「吃你的鸡腿,我没时间跟你详细解释,我们得去找其他人。」阿涩说着转身下楼。乔梦不敢耽搁,咬着鸡腿追上去,身体里那股诡异的悲伤慢慢消失,抑郁到想死的欲望也渐渐平息。 可进入楼道,乔梦死死抓住阿涩的手。「阿涩,要不咱们去找警察叔叔,他们一身正气,阳刚之气浓郁,一定能镇住这帮恶鬼。」 第58页 阿涩看向她的手腕:「我给你的红绳呢?」 乔梦抬起手,红绳已经有些发黑。 「这是染色还是褪色了?」 阿涩无奈看她一眼,将红绳扯了下来。乔梦还想阻止,却见红绳落到地上,变成了一条虫子,扭动着不见了。 乔梦吓的跳脚:「这这这,这是什么鬼?」 阿涩看着那条虫子,淡淡道:「是睡梦虫,你在楼道里,不小心沾染了它,所以才陷入梦境了。」 乔梦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又看看身体其他部位,担心问:「还有其他的没有?」 阿涩摇头:「这里有个死了很久的怨鬼,他在这结网,才导致这里生出业障来。我们必须找到这个怨鬼,才能破除业障。否则,我们只能被困在这里,永远重复自己最痛苦的回忆。」 乔梦愣住,想到自己的梦境,所以说,郑容对她的伤害,就是她最大的痛苦吗? 那她干嘛还来救人,让他自生自灭多好。 可是,他也救了她。 乔梦不确定桥洞里的那段记忆是真是假,可她的确丢失了那段记忆。她只记得自己那天哭着回家,醒来后,人却在医院里。父母给她请假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又听到父母说,郑容受了伤,也在住院。 可是她讨厌郑容,只记得他耻笑她脏兮兮的话,所以再也不想见他。 如今看,她似乎漏掉了很多记忆。 乔梦拉住阿涩:「我们要怎么找人。」 第50章 放羊的小孩13 阿涩看看乔梦,问她:「你身上可有郑容赠与你的物件?」 「没有,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乔梦嫌弃的转过头,手却不自觉摸了摸脖子。阿涩无奈,伸手扯出她的项鍊。 是个水滴状的珍珠,倒也难得。 「哎,你拿这做什么?这个是我自己买的。」 阿涩似笑非笑:「哦,果然?」 乔梦点头如捣蒜:「比珍珠还真。」 阿涩扯下项鍊,一把往楼梯口扔了出去。 「哎你干嘛!两百块呢。」乔梦肉疼的追过去,却一脚踏空,整个人失重。 阿涩跟着跳下去,抓住她的手。 两人在黑暗里下坠了很久,乔梦惨叫个不停,阿涩感觉耳朵都被震聋了。 直到落地了,乔梦还巴着阿涩惨叫。阿涩无奈拍拍她:「到底了,别叫。」 乔梦睁开眼,一转身,看到一个骷髅头。大大的眼眶里,一双发绿光的眼睛正死死看着她,吓的她跌坐在地。她的手摸到硬硬的东西,以为是石头,拿起来对准骷髅头,却发现自己拿的是一截长长的骨头。 「啊!!!」乔梦惨叫的厉害,抱住一旁阿涩的大腿:「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阿涩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红蜡烛,点燃后,周围一下亮起来。 乔梦看清周围一堆堆叠放的骨头,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我们是在做梦,对吗?这都是幻觉?」 阿涩示意她松开自己,乔梦不肯,死死抱住她的腿。「好阿涩,你可千万别丢下我,我再也不偷吃你的鸡腿鸡爪还有牛排了。」 阿涩低头:「所以我的牛排真是你偷吃了?」 乔梦愣一下,委屈撒娇:「人家知道错了,你赶紧想办法把我们带出去,我看见这些东西就害怕啊。」 这里是巨大的山洞,洞穴里堆叠了许多白骨。不知死者是谁,但肯定不是自然死亡。 阿涩抬头看看上面,一片无尽的黑暗,根本看不到头。 一种绿色的萤光在骨头上爬动,乔梦紧张问她:「这是萤火虫吗?」 阿涩点头:「是萤火虫的幼虫。」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萤火虫?」那星星点点的光,实在太醒目,容不得乔梦不多想。 阿涩上前两步,捡起一个东西,正是乔梦的项鍊。项鍊白色的珍珠,竟然已经发黑。 「这是怎么回事?」 阿涩看看周围,又看看一旁紧紧贴着自己的乔梦,道:「郑容就在这。」 乔梦想起,阿涩说过,困在这里的,是郑容的魂魄。她咽咽口水,问:「他在哪儿呢?你看见了?」 阿涩点头,拔下她一根头髮。 乔梦吃痛:「你干嘛?!」 阿涩不说话,只是将头髮放入一张红色的符咒里,捲起来,摺叠成一只纸鹤。 纸鹤摺叠成功之后,在阿涩的手心飞了一下,便绕着乔梦,飞了几圈,似乎在闻她的味道。 乔梦好奇,心里的恐惧被这特别的巫术消散一些:「你怎么做到的?」 纸鹤绕着她飞过之后,忽然往高处飞去,乔梦就看着那只纸鹤渐渐变成一只红色的大鸟,往前引路,带着她们往前去。 阿涩拉着乔梦跟上,可前方是成堆的人骨,怎么过去,难道要她们爬? 乔梦正感到担忧,红色的大鸟已经飞过人骨。 那些人骨仿佛有知觉一眼,竟然自己移动,让开了一条道。 这道路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样子。乔梦闻到一股诡异难闻的气味,却又夹杂着一种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她拉住阿涩的手,「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鬼怪殭尸吧?」 阿涩沉默一下:「就算有,你也得下去。」 「为什么?」 「因为郑容在下边。」 第59页 乔梦很挣扎,想起小时候郑容嫌弃自己的样子,还有他奋不顾身的救自己的样子,又有他嘲笑她胖的样子。 「我不下去,就救不了人吗?」 阿涩问:「你到底是讨厌他多一点,还是喜欢他多一点,别撒谎,问问你自己的心。」 萤火虫的幼虫在骨头上爬动,似乎想靠近乔梦的脚边,可才靠近,就烧起来,发出难闻的气味。 乔梦清醒过来,走下甬道:「他就算要死,也别死在这,憋屈。」 阿涩跟在她身后,盯着她发着绿光的后背,什么都没有说。 二人走了很长一段路,两边都是泥土墙,就够一个人转身的宽度,狭窄又憋屈。乔梦忍不住抱怨:「阿涩,到底还要走多久。」 阿涩没有说话,乔梦刚想回头,阿涩的手却阻止了她。 「别回头,这条道上,千万别回头。」 乔梦不解,但阿涩的声音有些怪异,她惊恐起来,想到那具吊着的尸体。忍不住低头,想看看地上的影子,结果却发现,身后的女人没有脚。 这不是阿涩。 乔梦大汗淋漓,加快脚步往前走。身后的女人一直跟着她,她顾不得其他,只能疯狂跑起来。 身后的女人还在追,乔梦恨死自己了,为什么那么圣母,要下来救人,让姓郑的傢伙自生自灭不好吗! 她觉得自己跑的快断气了,忽然看见一个拐角,毫不犹豫冲过去,迎面却与什么东西撞上了。 「啊!」乔梦惨叫一声,看见一个没有脚的男人。 那人惨白着脸,却对着乔梦诡异的笑。 「郑....郑容?」乔梦傻眼了,他这是死了?还是其他? 乔梦脑子一片混乱,身后的女人已经追了上来。「你跑什么?」 乔梦看见阿涩的脸,又看到她悬浮着,也没有脚,气的直哭:「你们到底是人是鬼,干嘛逮着我一个人折腾啊!!」 阿涩看看郑容,见他是魂魄有些透明起来,眉头紧蹙,刚要伸手去抓,魂魄却消失了。 乔梦看着这一幕,哀怨不已。「你....你别杀我行吗,我给你多烧纸钱,好多好多纸钱。」 阿涩踢她一脚,乔梦吃痛:「你干嘛踢我?」 「让你看看我的脚!」 乔梦这才低头,发现阿涩的脚只要站在地上,就消失,抬起来又看得见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乔梦觉得,自己真是梦游的厉害。 第51章 放羊的小孩14 一片黑暗中,阿涩看着没有尽头的通道,通道两旁传来古怪的叫声,刺痛二人的耳朵。 乔梦站起来,巴巴拉住阿涩,恐惧到麻木的地步。 「这是阴阳道。」 「什么意思?」乔梦听名字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涩敲了敲墙壁,那墙壁似乎会动一样,随着她的击打,发出颤动的波纹,一点点荡漾开。 「活人走的路叫阳间道,死人走的路叫阴间道,而在这二者交汇之地,便是阴阳道。」阿涩拉着乔梦继续往前走,并给她介绍道:「阴阳道上,会停留一些将死未死的生魂,若是我们不能及时把魂魄拉出去,那他就得上黄泉路。」 刚说着,耳畔便传来一阵铁索的响动。 「这是什么?」 阿涩肃穆,拉着乔梦就开始狂奔。一边跑,一边从背包里掏出符咒,贴在自己跟乔梦的脑门上。 不知跑了多久,阿涩忽然停下,拉着乔梦靠墙站好,面对着墙,将后背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乔梦喘息着问。 阿涩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乔梦忽然感到一股极致的阴寒从不远处逼近,整个人好像要被冻僵一样。她忍不住低头,发现地面开始结霜,一双脚已经被冻结住。 她觉得自己都要听不见心跳声了,侧头一看,发现阿涩的睫毛上都是冰霜。 阿涩对她轻轻摇头,她什么都不敢问。 耳畔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链锁的响声由远而近。 铁链在地上拖动,带出诡异刺耳的摩擦声。 乔梦感觉背后有东西走过,她吓的屏住唿吸,那东西站在她身后忽然停住,乔梦觉得唿吸困难极了。 那东西用鼻子闻了闻,没发现异常,又开始往前走。才走过去十几步,乔梦终于憋不住,大大喘息。 这一下,脑门上的符咒飞动起来,乔梦惊慌,好在阿涩反应快,及时接住,又重新贴到她的脑门上。 也就这眨眼的功夫,乔梦看清了,不远处站着一只两米多高的东西,那东西带着黑色的帽子,手上长长的指甲。手里拽着又长又粗的铁链,链子上锁着好几个面无表情的人。 看到几人身上发着悠悠的绿光,乔梦明白,那些都是鬼魂。 黑帽子似有所见,回过头来,被罩住的脸上,露出一双红色发光的眼。乔梦吓的动弹不得,阿涩及时捂住她的眼睛,避免了她与黑帽子四目相对。 黑帽子未有发现,继续大步往前走。 直到黑帽子消失在黑暗中,乔梦身上的冰霜才褪去,她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阿涩,郑容那傢伙到底在哪里,我们能不能快点把人救回去。」 太可怕了,就算第一次见面,乔梦也知道那是什么。 刚才这一幕,分明是鬼差过路啊。 第60页 阿涩看着乔梦,又一次问她:「你确定自己想救人?」 「这不是废话吗,我都到这一步了,还不想救人?」乔梦气的想哭,她太难了。 阿涩却道:「既是如此,那就冷静下来,脑子里想想郑容。」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是他出事时,最牵挂的人,只有你也想他的时候,才能感应到他在哪里,不然我为何坚持要带你来。」 乔梦一时很无语,不知高兴还是难过。郑容这厮,出事的时候想她做什么,想他那些绯闻女友不好吗? 王八蛋,从小到大就会坑她。 可就算生气,乔梦还是听从阿涩的分愤怒,闭眼开始想郑容。想着想着,她忽然打了个冷颤。 「如何?」 乔梦抬手指向面前的墙壁:「他.....他在墙里面。」 不止如此,乔梦还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脸诡异的红了起来。好在是在黑暗中,阿涩没有发现。 乔梦搓了搓脸,在心里怒骂郑容无耻。 阿涩走到对面墙上,伸手拍了拍,墙壁又一次荡漾起来。只是这一次,阿涩掏出一把红米,搓成一团,在乔梦诧异的目光里,红米变成一坨红色的光球,被阿涩用力打到了墙里。 墙壁一阵抖动,发出惨烈的叫声。那叫声像极了半夜鬼叫的野猫,胆小的人胆子都要吓坏了。 随着一阵阵惨叫过后,墙壁裂开一道缝隙。阿涩将乔梦拉过来,在她腰间系上一道红绳。 「你这是做什么?」乔梦很想阻止她,这绝对对没好事。 阿涩语重心长道:「我接下来的话你要听好,千万不能忘记。」 「可以不听吗?」 阿涩白她一眼:「这条道是郑容的梦境,只有你能进去,进去之后,你别管看见什么,只要去找郑容。记着,你会看见好几个郑容,但是只有一个是真的,你只有一次选择的就会,如果挑错了......」 「会怎样?」 「那就是带了恶鬼回来,从此冤孽缠身。」 乔梦直打退堂鼓:「我不去行吗?我这点本事,能干啥啊。」 阿涩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别怕,真正的郑容是不会伤害你的。只要遵循这一点,你就能带他出来。」 「那这条红绳是干甚用的?」乔梦指着身上细细的红绳,用力一扯就会断的样子,能有什么用? 阿涩道:「那是以防万一。」 「防什么万一?」 阿涩没有说,一把将人推进了裂缝里。 乔梦惨叫,只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如果成功救出郑容,一定要狠狠敲诈他一番。 当她进入裂缝,便看到一片花海。阳光普照,花香阵阵。满地都是她喜欢的栀子花。 她差点迷醉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人,乔梦定睛一看,正是郑容。 他抱着一大捧栀子花走来,到她跟前,笑盈盈的:「梦梦,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这是有生以来,乔梦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温柔的笑。对着乔梦的时候,他不是讥讽就是欺负,乔梦恍惚起来,竟然很喜欢他这样。 「你等我?」 郑容穿着白衬衫,这样站在她眼前,完全是自己从前喜欢的样子。 「自然是等你啊,你看看这,喜欢吗,这是我为你亲手种下的。」 第52章 放羊的小孩15 乔梦做过一个梦,梦里也是这样的场景,郑容穿着白衬衫,从她喜欢的花田走来,对着她表白。 可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课堂上睡着了。郑容坐在她旁边,嫌弃的看她一眼:「擦擦你的口水。」 那一瞬间,所有美好的幻想都破灭。 乔梦没搭理眼前的男人,越过他就要继续走。 谁知郑容拦住去路,还是温柔缱绻的样子。「梦梦,你怎么了,不开心?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我把你欺负回去。」 很多年前,她被他的同学围攻谩骂的时候,她多希望他能帮她说句话,站出来保护她。 可他只是扫了一眼,就走了。 时过境迁,乔梦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她甩开他的手,冷笑道:「郑容就是个王八蛋,他永远不会对我说这种话。」 郑容脸上的笑容僵硬,直至消失。 他低头,髮丝遮挡了他的眼,乔梦听到他的笑,不觉后退两步。 周围的幻境忽然变了,栀子花消失的干干净净,太阳也没了,只有无尽的黑云,层层压下来,令人不适。 「真是给脸不要脸,死胖子,我对你好一点,就弄不清自己是谁了?」 话音刚落,乔梦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呸,狗屁玩意儿,从前老娘喜欢你,你就觉得我好欺负,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你现在在我眼里,还没有一坨狗屎让我开心。」 郑容被打的偏了头,脖子像个木偶人一样,咔嚓咔嚓转动。 乔梦看着他三百六十度旋转,直接吓懵了。草,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惹恼了鬼怪。 乔梦吓的转身就跑,那东西的脑袋掉了下来,竟然还追着她跑。 身首分离的东西,脑袋向她滚来,身体向她伸出手扑过来。 乔梦哭着大跑,高喊着:「郑容,你个王八蛋,快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就不管你死活了。」 那颗脑袋快速滚到她脚边,对着她就是一口,狠狠咬住她的脚。 第61页 乔梦痛的不行,用力又给了他一脚,甚至将那玩意儿的牙齿都踢掉了,才甩开他。 可身体还追着她呢,乔梦只能一瘸一拐继续跑,一边跑一边咒骂郑容不是东西。 眼看缺了脑袋的身体就要抓住她,一股力道将乔梦拉进怀里,对着那断头身体狠狠一踹,将身体踹下山坡,身体滚了一圈,消失了。 乔梦抬起头,看见又一个郑容,抬手便是一巴掌:「还想骗我。」 巴掌声格外响亮,这个郑容也被打偏了头。 乔梦心里叫苦,自己怎么就身体反应的比脑子快,为什么要冲动? 「乔小胖,你还是那么忘恩负义。」这个郑容捂住脸,很是无奈转过脸来。 乔梦愣了下,抬手摸摸他的脖子,有温度,没有断,不是木偶。还有脖子上那颗痣,她打死也忘不了。 「郑容,我终于找到你了,赶紧跟我走。」 郑容甩开她的手:「乔小胖,道歉都没有,就想让我跟你走?」 这贱兮兮的口吻,绝对是郑容。 乔梦压下怒气,道:「再不跟我走,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吹过。乔梦看到眼前忽然出现的墓地,还有树枝上红着眼睛的乌鸦,哆嗦的牙齿打颤。 再回头,却见郑容对着她笑:「我刚才救了你,你就以身相许,嫁给我吧。」 说着,掏出一枚钻戒。 那是最近网络上炒的很热门的一个品牌,说什么男性凭藉身份证,终生只能定制一枚。这种的网络营销套路,乔梦十分不屑。不能在你家买,还不能去别家买? 男人有钱,哪里买不到钻戒? 可是钻戒好大,有二十克拉了吧,还是一颗切成心形的粉钻。 乔梦好想伸手去拿,她也伸手了,可伸手到一半,抬起头问郑容:「这不是你绯闻女友的钻戒吗?你偷东西?」 郑容脸色一僵,不解释,而是蛮横的拉过她的手,要强迫给她戴上。 乔梦感觉到氛围的诡异,周围的乌鸦很兴奋,发出嘎嘎的拐叫声。地下似乎有东西在动,随时要冒出来。 乔梦忽然发现,眼前的人笑的诡异。 于是二话不说,对着他就是一脚。 人再次被她踹飞。 她又开始逃命。 可身后的人发出狰狞诡异的笑声,却没有追上来。 乔梦正不解,突然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正靠近自己。乔梦抬头一看,巨大的藤条落下来,下子将她圈起来,高高挂起。 乔梦精疲力尽,看着假郑容诡笑着靠近她。 阿涩说过,这是郑容的梦境。这不靠谱的东西,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脑子里成天都想什么玩意儿,怎么梦里全是这些奇葩东西。 假郑容一步步逼近,硬是拉过乔梦的手:「梦梦,我说过要娶你的,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这诡异的笑容,跟电影里演的病娇差不多,要是脸上没有狰狞可怕的黑色纹路就更好了。 乔梦假笑着劝他:「你冷静点,我没说不嫁给你。」 「那你为什么跑?」 「因为这是你绯闻女友的钻戒,我能戴上别人的戒指嫁给你吗?你当我什么,替代品还是二手货?」 郑容愣了一下,所有所思,乔梦见他能听话,便耐着性子哄骗他。「再说了,结婚那不得三媒六聘,见家长啊。我愿意嫁给你,但是总要见过我父母才行不是?」 「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回去?」郑容双眼发着红光,要多诡异就多诡异,跟树上的乌鸦简直一脉相承。 这要不是乌鸦精,她表演铁锅炖自己。 「是啊,我带你回去,容容,我好爱你,只爱你一个,这辈子非你不嫁,可你不能着急,总要跟我回去见父母,对吧?」 假郑容迟疑了,看看手里的钻戒,道:「你先把戒指戴上。」 「你先放我下来。」 「你戴戒指。」 「你放我下来。」 二人你来我往好几回,谁也哄不住谁。 乔梦气的大喊:「你先放我下来,死乌鸦!」 话音刚落,假郑容的脸上便长出了羽毛,黑漆漆的不满全脸,阴狠又怨气的看着她:「你找死!」 第53章 放羊的小孩16 乔梦只恨自己嘴太快,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阿涩告诫过她,世间上的精怪会伪装成人的模样,你遇见了,不管他说什么,唯有一样,只要你不叫破他的真身,就还有一丝活的希望。 可若是冲动喊出了他的真身,那这精怪非要与你死磕到底,夺你性命。 那时候她心存疑惑,不太理解这种行为。还问过阿瑟涩,「叫破真身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这妖怪要与我死磕到底?」 阿涩敲了敲她的脑袋,指点她道:「山中精怪,如黄皮子之流,皆是修行了数百年,才稍稍有了人形,日夜盼着能够成为人。可一旦被人叫破真身,这人形便要化作虚无,又得从头开始修炼。上百年的辛苦,因为你一句话毁了道行,你说他能不怨你吗?」 从前她当做笑话来听,如今自己叫破了,对方的真身,乌鸦精一下子露出狰狞的面孔,乔梦悔不当初。 眼看对方伸出锋利的爪子向她挥来,乔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预期的疼痛没有来,反而听到了一声枪响。 第62页 她还来不及反应,又是接连几声枪响。 巨大的乌鸦精,在她面前倒下,乔梦也被藤条松开掉了下来。 她惊慌的睁开眼,先是看到一双军靴,然后抬起头来,看到一身打猎装的郑容。 乔梦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因为她无法确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妖怪还是自己要找的郑容。 她憋着眼泪,咬牙道:「不管你是人是鬼,给个痛快吧。」 谁受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捉弄? 气死她了,还不如死了算了,她躺平了,让这帮妖怪得偿所愿。 郑容单膝跪地,将猎枪背到身后,对她伸出手来:「梦梦,你怎么在?」 乔梦破罐子破摔:「要不是为了救你,我怎么会在这儿。你个不省心的斯文败类,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东西,梦境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就知道你黑心肝,不是个好东西。」 郑容挑眉轻笑:「我不是好东西,你刚才不是嚷着要嫁给我吗?」 乔梦瞪眼:「你还真是选择性失聪,我一直在骂你,你没听到吗?」 郑容将人拉起来,贴心的摘掉她头上的枯叶稻草,懒洋洋道:「我反正是听见了,回去我就去你们家提亲。」 乔梦不屑:「怎么回去?」 说到这,郑容也觉得一阵古怪:「我记得我被几个人追杀,跑着跑着就到了丛林里,然后总是不断的重复一个事件,忽然你就出现了。」 乔梦惊奇,却还是戒备问他:「你重复了什么事?」 郑容耳朵微微发红,哼了一声:「没什么。」 乔梦嗤笑:「阿涩说,进入这里的人会不断重复同一个梦境,这个梦境是这个人心地最深的执念,越是绕不过去,越是不断重复。你不会梦见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吧?」 郑容难得的脸红,不敢直视乔梦的眼睛,嘴里却不屑的很:「你倒是很信那个神婆的话。」 「我要是不信她的话来救你,你就真的要死在这了。」 乔梦哀伤看郑容,眼神很是复杂,眼里有不甘,生气兴奋,还有怨恨。 她忽然狠狠往他胸口上砸了一拳头:「王八蛋,你哪里都不好,可我怎么就对你念念不忘。就算入了轮迴梦境,全是跟你有关的事情,偏偏还是不好的事,姓郑的,你到底有哪里好?怎么就让我忘不掉?」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郑容见状慌了手脚,忙不迭地将人抱进怀里:「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欺负你了,等出去了我让你欺负,欺负一辈子。」 乔梦呸了一声:「呸,真油腻,谁要欺负你,告诉你,出去了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 郑容笑,只当她使小性子。 谁知乔梦忽然掏出一根红绳,套上了他的脖子。 红绳虽然细,但是非常的结实,一下子捆住他的脖子,郑容竟然挣脱不掉。 那红绳将他困住,郑容蹲下身去,痛苦的挣扎。 乔梦退开两步,紧张看着他。 「梦梦,你做什么,快帮我松开,我喘不过气了。」 乔梦看着他失去眼白的瞳孔,冷笑道:「说,真正的郑容在哪里?」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郑容啊。」 「还想骗我!」乔梦冷笑:「郑容那厮风流成性,以前他的确酷爱打猎,经常去非洲。后来他喜欢上一个女明星,那个女明星代言了动物保护协会公益基金,为了讨好她,郑容就戒掉打猎的爱好了。呵呵呵,那个伪君子,倒也捨得,可你用这个坑我,是不是觉得我没脑子。」 假郑容瞬间表情狰狞,恶狠狠的瞪向乔梦:「死胖子,人丑多作怪,怨不得这个男人不喜欢你。」 「胖?」乔梦狠狠给他一脚:「我就是又胖又丑也瞧不上你这种垃圾。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丑怎么了,就是为了噁心你这种畜生。快说,人在哪里,再不说,我让你化骨扬灰!」 假郑容被红绳勒住,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匍匐在地,气息越来越弱。 他知道乔梦不是在说谎,可他不甘心:「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告诉你他在哪儿吗?做梦!」 乔梦忽悠他:「你要是告诉我,我就让神婆给你超度,脱离这个鬼地方。这样不比你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看不见头好吗?」 谁知对方大笑:「离开这里又如何,外面的世界更黑,你以为我是怎么死的。」 乔梦无语:「外面的世界还是可以的,要不商量一下,我给你多烧一点纸钱,你买通黑白无常阎王爷,到时候投胎的时候选富贵人家,下辈子做个衣食无忧的富二代,有权有势,日子逍遥一点,不受苦?」 对方愣了一下,显然心动了。 乔梦立刻追加筹码:「我跟你说,我的那个神婆朋友相当厉害,下辈子你就算是想当皇帝,她也能让你如愿。」 「去,大清早亡了,上哪里当皇帝?」 乔梦想了想:「要不....沙乌地阿拉伯?还能娶好多老婆呢!」 第54章 放羊的小孩17 这恶鬼终于抵不住诱惑,咽了咽口水她他道:「我凭什么信你?万一你忽悠我呢?」 这事有戏。 乔梦抑制住笑容,继续忽悠:「你要这样想,我骗你一个鬼有什么用?大不了我自己去找人,顶多多费点时间而已。你就不同了,再过一会儿,这红绳子多往下一寸,你就灰飞烟灭了。」 第63页 饿鬼终是妥协,比起灰飞烟灭,他还是捨不得美好的人世间的。 他虚弱喘着最后一口气,指了指身后的一棵大树。「他在那棵树里。」 乔梦闻言,稍稍松开了一点绳结,但没有完全松开。 恶鬼趴在地上无力动弹,眼看着她跑过去对着那棵树踹了两脚。 说也神奇,树上很快便显露出一个人形,美正是郑容。 光只是看到他,乔梦就相信,这傢伙就是真正的郑容,没有其他原因,就因为看到他的一瞬间,乔梦心软了。 心里酸酸楚楚的,她想起了当年郑容的时候。 阿涩说的对,这种时候只有自己的心知道答案。 想到这里,乔梦苦笑着摇了摇头,掏出阿涩给的红符,一下子贴在郑容的脑门上。 不过须臾,树上的人清醒了,从树上剥离下来,跌坐在地。 他语气有些虚弱,古怪看着乔梦,说道:「这位小姐,你长得很像我未婚妻,不过她比你胖一些。」 乔梦无语的撇了撇嘴,敢情胖这件事在他这就过不去了是吧? 等着,等她出去了,把这个混蛋餵成死胖子,让他也遭受一下胖的歧视。 乔梦拉起郑容,就要离开。身后的恶鬼却叫嚷着:「我怎么办,你要食言吗?」 见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好像只要自己敢说不,就要扑过来跟她同归于尽的样子。 乔梦掏出一张红纸,「说出你的姓名生辰八字,我带回去就能为你超度。」 这种事情她看阿涩做过,所以记得这个流程。 恶鬼迟疑一会儿,说了出来。 谁知才说完,周围的景色全变了,变成悬崖峭壁,几人在中间,悬崖往里挤压,分明要将他们挤压成肉饼。 乔梦发誓,她这辈子就算减肥的时候,也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她顾不上脚上的疼痛,拼了命一样的疯狂往前跑,两边的崖壁不断的向里靠拢。 甚至有落石砸下来,细碎的沙砾落灰尘落了二人一身。 眼看着胜利就在远方,可那只被乔梦踢掉的脑袋,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再次咬住她的脚。 乔梦猝不及防,狠狠摔倒在地。 还差一点点就可以逃出去了,可脚太疼了,要命的疼。 她看一眼虚弱的郑容,毫不犹豫推了他一把:「走!快走!」 郑容却不肯走,硬是蹲下来要抱着她一起走。 可他抱不起乔梦,他不知这是为何。 明明乔梦可以拉住他的手,而他无论如何用力,身体总是会穿过乔梦,无法将人抱起来。 光线越来越弱,出口正在消失。 乔梦歇斯底里的大喊:「滚,你给我赶紧滚,我他妈一点都不想再看见你。」 直到这一刻,乔梦终于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哪怕这傢伙总是欺负她,可他也拯救过自己。 小学时那段丢失的记忆终于回来了。 自己为什么死心塌地的爱他呢? 除了他长得好看,大约就是,他是目前为止,唯一为她拼过命的男孩。 小时候那么纯洁美好,所以乔梦动了心,这一动,就是一辈子。 郑容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心心念念的梦梦就在眼前。 他也感到很绝望,出口关上,两个人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努力想要抱住乔梦,却根本无能为力,他只能虚虚抱着他,「梦梦,别怕,就算死,我也陪着你。天堂地狱,我都不会放开你。」 乔梦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是都这时候了,胡思乱想又有何用,她忍不住对着洞口大喊:「阿涩,阿阿涩。」 才叫唤了两声,就感觉一道光从自己的腰间散出去。 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了她。她急忙拉住郑容,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条系在腰间的红绳将二人拉了出去。 身后的崖壁严丝合缝的合拢了,乔梦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与阿涩正站在楼梯口上。 墙上巨大的拆字,已经被岁月斑驳了颜色。那么红,那么刺眼,却那么令人愉快。 乔梦看见阿涩,兴奋地抱住她大叫::我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呜呜呜,阿涩,还是你靠谱。」 关键时刻,还是闺蜜靠得住。 阿涩拍拍她的背,点了点头:「好了,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我们还困在这里,没法出去。」 乔梦傻眼,不可置信看着她:「人不是找到了吗?还不能出去?」 说到这里,她回身去拉郑容,结果却根本没有看见郑容的影子。 「人呢?我分明带出来了啊!」难道一切都是幻觉? 见她如此着急,阿涩忙安抚她:「别慌,他在这。」 乔梦疑惑,就见阿涩手里拿出一个项鍊,那水滴状的珍珠,不是已经被阿涩丢出去了吗? 「这是他送给你的吧?」 乔梦点头。 阿涩将项鍊给她戴上,又在扣子处缠绕一节红绳。「若是没有这个,他还真出不来。」 乔梦捏着珍珠,眼珠子转了转,贼兮兮问她:「所以,他现在被困在里面?」 阿涩点头。 「那我要是使劲摇晃,他是不是会头晕眼花?」 阿涩无语:「不知道,你想干嘛?」 「打击报復一下。」 「还是别了,万一被你摇死了,你这苦不就白吃了。」 第64页 乔梦闻言,觉得挺遗憾。 阿涩摇摇头,「你可以回去以后,等他醒来再折腾他。」 「我们现在去哪里?」乔梦将项鍊塞进怀里,拉高拉链,避免项鍊掉出来。 阿涩看到她暗搓搓的举动,轻笑道:「我们得找到在这里盘踞的鬼魂,如果没法让他入轮迴,我们就算出去了,这里也不会太平。」 乔梦瞪眼:「这是什么道理,到底是谁,有什么事情执着成这样,死了都不肯入轮迴?」 第55章 放羊的小孩18 「你还记不记得,刚跟我走失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乔梦想了一会儿,将自己是如何遇到吊死鬼,又如何在屋子里陷入幻境,一一说给阿涩听。 「周斐?」这是那间屋子里,满墙奖状的主人。乔梦始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她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阿涩道:「带我去看看。」 乔梦指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隧道,十分无奈,「怎么去啊?」 也不知这里隐藏的恶鬼到底是有多深的执念,她们才不过走了两三步,又再一次掉入对方的幻境。 阿涩抬手掏出一张红纸,再次摺叠,这次摺叠成了一只青蛙。 她将周斐的名字写在这张纸的背上,青蛙瞬间活了过来。 乔梦就看见一只大红色的青蛙,开始不断的跳,这边跳一下,那边跳一下。连续跳了十几下,忽然停下,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忽然朝着一个方向不断的撞击。 阿涩走过去,掏出一把红米撒出去,啪的一声,黑色的隧道消失不见。情况正常的地方露出一扇门来。阿瑟转动两下把手,门便自动开了。乔梦忙跟上去,紧紧抓住阿涩的衣服,生怕再被拖入其他的幻境中。 二人进入屋子,与乔梦当时所见的摆设如出一辙。 只是被自己摔坏的相框再次回到了柜子上,依旧是落满了灰尘,脏兮兮的。 一墙的奖状还是如此醒目,只是年岁有些久了,纸张泛着黄。 阿涩只是看了一眼并没停留,反而转身走向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她到门口时,先是轻轻敲了三下,说了一句,打扰了,这才推门进去。 乔梦跟着说了一句,一进去,看到屋子里的情形,吓得差点尖叫出声。「那是什么?!」 只见不大不小的卧室墙顶角落,又一团巨大的,发着绿光的茧。那只茧大约有一个人那么大,甚至比乔梦还要高。 一层又一层的茧丝里,似乎包裹着一个人,二人能从茧丝的外壳上,隐约看出一个人脸的轮廓。 「这是怨灵蛾茧。」阿涩双眉紧蹙,显然感到不安。能让她感到不安,肯定是很难缠的东西。 乔梦抓紧她的衣袖,干巴巴问:「这玩意儿,该怎么处理?」 这要是在外面,她肯定打电话给消防,让帅气的消防小哥哥来,把这大茧子弄走,可这种事情报警也没用啊。 阿涩:「怨灵蛾茧,是人死后执念太深,不肯入轮迴,又不甘心魂魄消散,所以日夜织怨所生。这种东西,要是还,小放把火烧了倒也干净。可这玩意儿已经结了这么大,显然已经很多年了。要想将它处理掉,除非你解了他心中的执念。你要是强行想要毁坏它,他能跟你一辈子。」 「这个所谓的一辈子,该不会是让这个人一辈子都走霉运吧?」乔梦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无比的惶恐。 阿涩摇了摇头,「比那个更严重,他会让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生不如死。总而言之,就是无论你做什么,都会祸及身边的亲人。」 「这也太可怕了,好阿涩,咱们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个东西呢?」 乔梦期盼看着她。 才说完,就看到茧里的那个脸动了动,似乎转了一个方向。 乔梦吓得赶紧捂住嘴,紧张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阿涩沉吟片刻,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罐子。她打开罐子,里面是一捧灰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 「草灰盐。」阿涩当着乔梦的面,在地上画了一个古怪的图案,将自己圈在了图案之中。 乔梦看了这个图案,有些眼熟。「这是不是你家里挂的那个祭祀图?」 那个圆形的图纹上,画了一只鬼脸,乔梦曾经问过,阿涩说,那是龙婆专用的辟邪图案。 阿涩画了图,坐到圈里:「我一会儿会入定进入他的幻境,你帮我护法,千万不要让不相干的东西进来。」 乔梦瞪眼:「什么是不相干的东西?」 「比如你遇到的吊死鬼,或者,其他的游魂,又或者其他虫子。」 乔梦很无语,耷拉着脸:「我看起来像是有那种本事的?」 真是高看她了,到时候碰到脏东西,她没有自己逃跑就算不错了。 阿涩丢给她一把匕首,一看就是古物,刀柄上繫着红色的珠子,雕刻着特殊的图案,像云朵又像鬼脸。 「你拿着,若是不长眼的东西进来,不管是吊死鬼,还是蛇虫鼠蚁,通通弄死。」 好霸气的阿涩! 乔梦还想问其他的话题呢,阿涩却忽然一闭眼,脑袋耷拉下来,没了声息。 乔梦伸手探了探她的鼻子,见还有微微的喘息,才确定她不是死了。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满天神佛保佑,万事顺利,千万别出么蛾子。」 第65页 谁知话音刚落,身后便转了一寸几寸的敲门声。 乔梦瞪眼,差点问对方是谁。 结果话还没出口,对方就先开口了。 那幽怨诡异的声音,正是自己之前遇到的吊死鬼。 「小姑娘,你出来啊,阿姨带你去买糖。」 我去你的! 乔梦死死握紧匕首,慌张的汗水直流,看看闭眼的阿涩,又看看不断响动的大门,总觉得那扇门很快就要被她撞开了。 怎么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阿涩进入幻境,睁眼就看见即将上吊的谢元。 他被一道声音勾着,不断往前走,上了凳子,脖子立马就要往麻绳结上套。 阿涩一张符咒飞过去,打在麻绳上。 绳子发出惨烈的鬼叫,惊醒了谢元,谢元真眼见自己差点套上绳结,而眼前的绳结也随着符咒的到来,烧了起来。 他本能的后退一步,从凳子上摔下来,看着绳子发出惨烈扭曲的声音,内心无比震动。 又看到眼前的阿涩,眼泪莫名流出,心中抑制不住的悲恸。 「阿涩,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谢元发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说的自己无法理解的话。他表情哀伤看着阿涩,阿涩走过来,蹲在他眼前,在他的眉心用力一点。 剎那间,谢元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消失,他自由了。 第56章 放羊的小孩19 「我这是怎么了?」谢元有一丝恍惚,看着这些古色古香的房子,心中万千疑惑。 阿涩将人拉起来,来不及多解释,打算先带他离开这里。谁知才刚碰到门,就感到一股强烈的热流烫伤了手。 她吃痛收回手指,谢元忙关心她:「你没事吧?」 阿涩摇了摇头,阻止他想要开门的举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分明记得自己是进了一栋楼,要来拍摄一些不同寻常的事,可眨眼的功夫,就来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脑子里的片段有些混乱,他一时还理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很诡异的事。 眼下见到阿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答案,阿涩并不搭理他,而是从地上捡起一块碎布,抛向门口。 布料刚挨着门,就燃烧起来,可见屋外的温度有多高。 谢元不禁瞪眼,张大嘴。「这都是木质的房子,要真是有这么高温,怎么木头没有被烧掉?」 阿涩:「这是千年阴沉木所制,不惧水火。」 阴沉木谢元有所耳闻。 在底下沉浸千年,不腐不烂,号称黄泉木。 但他所知道的阴沉木,不是用来做摆件,便是用来车珠子,甚至有人用它来做棺材,可有几个人,有能力用这玩意儿造一座房子? 这可不只是一点小钱! 阿涩平静道:「说不定我们正在一座棺材里。」 这匪夷所思的想像,谢元不知如何形容。 刚想询问两句,却感觉脚下滚烫,惊得他连连跳脚,往后退了几步。 阿涩快速拉起他,三两上了桌子。 二人肉眼可见,脚下有淡淡的红色光泽,顺着门窗渐渐蔓延,烧到了脚底,甚至烧到了桌脚下,一点点的往上侵蚀,这宛如熔浆一般的存在,几乎能把二人烧得尸骨无存。 「这可怎么办?」 谢元努力镇静,还是会紧张,对手要是个男人,他能毫不犹豫冲上去,跟人家拼命对打,还能打的对方满地找牙。 可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灵异对手,他只能求助阿涩。 阿涩掏出一张红纸,在上面写写画画,写了一个谢元无法理解的鬼画符。 接着就见她将符咒塞入一瓶矿泉水里,使劲摇了摇。在他还没有而理解原委的时候,阿涩将东西狠狠砸了出去。 水瓶落地的瞬间,红色的微光便停止前进。 水瓶稳稳立在地上,瓶子里的水翻涌不止,忽然,砰的一声,瓶盖蹦开,水不断从瓶子里冒出来,就像个喷泉一样,一样不断的往外扩张,最后逼的红色微光彻底退去。 谢元刚想松一口气,阿涩便抓住他的手,对他道:「抓紧我。」 他本能的抱住阿涩,就见阿涩拉着一旁悬挂的布帘一个飞身,往窗户撞过去。 啪啦一声,木质的窗户被撞个稀碎。 二人重重摔在地上,抱着彼此滚了好几圈,最后停下来时,谢元在上面,两人四目相对,谢元听的自己跳个不停的心跳声。 阿涩却一脸平静,推了他一下,谢元这才反应过来,慌乱站起。 为了掩饰尴尬慌乱,他回头一看,惊奇无比,他们原来真的在棺材中。 刚才用力破出的哪里是窗,根本是棺材板。巨大的棺材板,正在大火中焚烧着。 谢元下意识的看看周围,发现他们在一个村庄里。 周围一片萧条,树上连树叶都没有了,一阵风吹来,谢元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恰时,三四个黑衣人冒出来,他们看到阿涩与谢元站在眼前,也是十分惊讶,冷厉道:「你们没死?」 谢元正疑惑,就见一人高喊:「杀了他们。」 其他几人得令,持刀沖了过来。 谢元倒是想打,可阿涩不给他机会,拉着他转头就跑。 两人一路狂奔,谢元跑的喘不过气,可阿涩却面色如常,一点不似被人追捕。 第66页 那些人不知疲倦,始终不断的追,分明是不杀他们不罢休,他就不明白,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们? 目前看,他遇到的事,就毫无道理可讲。 二人被追赶到一处山坡,下去是碧波荡漾的河水,蜿蜒而去,不见尽头。 宽阔的河面,想要游过去,至少得有上百米。 「会游泳吗?」阿涩问道。 谢元点了点头,还未曾说话,阿涩拖着他跳了下去。 他其实很想说,他们可以绕道过去,可阿涩了并没有给他机会。 两个人从不高不矮的岸边小坡,一头扎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浪声,刺客到了此处,却露出惊恐的面容,再也不敢靠近。 阿涩终于松开谢元,引着他往河对岸游过去。 可看着只有上百米的距离,二人却游了很久很久,谢元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腿有些抽筋的徵兆。 眼看支持不住,沉下去,阿涩又回头拉住他,以惊人的毅力,硬是拖着他浮出水面,到了对岸。 刚冒出水面,二人听到一声尖叫,抬头一看,原来是个正在钓鱼的小孩,被他们吓到了。 阿涩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小小黑黑的脸蛋,是日头晒过的肌肤。 谢元爬上岸,将阿涩拉出水面,二人坐在河岸的石头上,大口的喘息。 那小孩见他们穿着怪异,忍不住问:「叔叔阿姨,你们是城里来的吗?」 谢元看着小孩身上的补丁,还有那件衣服的颜色,像极了某个年代特有的特徵。 母亲提起过,那个年代的乡下,城里日子都不好过,乡下就更严重了,小孩子的衣服缝缝补补,满是补丁,就没有一块完整的。 那时候甚至有说法,没有打补丁的衣服,都算不上是成分清白。 谢元点了点头,问男孩:「小朋友,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周家村,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男孩有些戒备,阿涩听到周家村三个字,慢慢抬起头来,看向这个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狗剩,今年7岁了,很快就可以去读书了。」 提到读书这两个字,他隐隐有些高兴与骄傲。 阿涩沉默,显然已经想起了什么。 谢元见她这表情,疑惑不解:「有什么问题?」 阿瑟摇了摇头,见到小孩离去,才缓缓道:「这里应该是怨灵蛾茧本身的幻境。」 第57章 放羊的小孩20 谢元跟在阿涩身后,一边走,一边想着她刚才解释的怨灵蛾茧。 这世上真有这样奇怪的东西吗? 「人死之后,就是烟消云散,怎么会生出这种闻所未闻的东西?」 阿涩给予他的回答是,她也不知道。 她知道这玩意是怎么来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玩意。 就像大家都知道稻谷是可以吃的,但没有人知道,稻谷为什么要生长成人能够吃的样子。 俩人穿过宽阔的田野,在一片金色的麦浪中,看见了不远处的小村庄。 已经有烟火从烟囱里冒了出来,看看这天色,差不多到做晚饭的时候。 谢元走在后边,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忍不住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周思是这个幻境的主人,这是他本身潜意识里最重要的部分。我们需要弄清楚他执着的是什么,才能够化解这份执着,超度这个亡灵。」 二人才靠近村子,看见有几个孩子在打闹。 阿涩远远看见周思从田里跑出来,身后追了几个小子,对着他大声嘲笑。「周狗胜,识字了不起啊,将来还不是地里刨食儿的,装什么文化人?呸,臭老九。」 阿涩停下脚步,谢元负责看着摔倒在地的周思,想过去帮他,却被阿涩拦住。 「这些小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欺负人。」 阿涩摇了摇头:「你过去了没用,他们看不见你。」 谢元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有些透明。落日的光照过来,径直穿过了他,这算什么,他莫不是成了幽灵? 可阿涩却不同,她实实在在的,并没有变得透明。 「你跟我之间,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 他咽了咽口水,心中生出不好的幻想,他们两个人到底谁才是鬼? 阿涩一眼看穿他的疑惑,唇角维扬:「放心,你跟我都还活着。」 「那为何有这种差别?」 「力量不同。」 谢元还想再问,却见阿涩看着周思,他听到那孩子大喊:「呸,我才不会像你们一样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等我读书成绩好,就能进城去当个城里人吃公家粮,再也不要跟你们这帮土包子在一起,没素质。」 他怒气沖沖的跑了,谢元看一眼阿涩,问:「要不要跟上去?」 阿涩摇头,指了指眼前的那棵大树。「那里有土地公,我们过不去。」 土地公镇守一方,庇佑乡里,驱除邪祟,这点谢元还是知道的。 「咱们是邪祟?」 阿涩摇摇头又点点头,「至少对于这里的一切来说,我们的确是邪祟。」 巨大的榕树下,有着小小的庙,大概半人高的庙里,供奉着土地公土地婆,似乎是每个村庄都会有的习俗。 「既然进不去,那也不能在这干耗着,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谢元不喜欢这种感觉,事事不能自己掌控,只能依靠别人。像极了幻境里的遭遇,万分无奈。 第67页 他看向阿涩,眼前的女子与梦里的人重合,他分不清真假。 阿涩看了看天色,「等天黑了,遮住土地公土地婆的眼,我们就能过去。」 话音才刚落下,天就黑了下来。 斗转星仪在一瞬间,真是让谢元惊嘆万分。 头顶上璀璨无比的星空,也就只有在西藏还能看到。 城市里的星光,早就遥远而黯淡。 此时村子里只有零星的灯火还亮着,这里还没有通电,村里人仍然点着油灯。 阿涩走到大树下,掏出一把红米,将米放入土地庙前的一个小盘子里。 她对着土地公土地婆,连连的拜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 谢元竖耳倾听,却是自己完全不懂的语言。然而这个语言又让他觉得很熟悉,像极了幻境中曾经听过的方言。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阿涩,忽然问她:「我们从前是不是认识?」 问了一下,他又换了说辞,「我是说前世,说不定我们前世认识。」 阿涩眼里闪过泪光,抬起头来,却淡然道:「你以前也是用这一招勾引女生的吗?」 谢元霎时脸红,耳朵轮廓更是上红的厉害,若不是夜色笼罩,早被阿涩看了干净。 「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是勾引了,这不是问个话吗?」 阿涩唔了一声,往前两步,错开他的目光,「下次不要说这样的话,容易让女生产生误会。」 谢元被她的淡然搅动的心有不甘,见她抬步往村里走,追过去又问,「那我要是真的想要追求你呢?」 说勾引多难听,追求才是男人会做的事情。 阿涩回头一笑,「我们俩不合适。」 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谢元面上挂不住,可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哪里不合适,是我不够帅,不够高,不够有钱,还是人品太差。你为什么想都不想就拒绝我。」 心里盘旋的说开了,他忽然觉得没那么矫情了。 男人嘛,遇到喜欢的女人,大大方方坦白追求不就好了,不要学女人一样,成天胡思乱想猜来猜去,累的慌。 把女人的路都走了,你让女人走什么路? 阿涩无奈的嘆息:「不,你长得够帅,足够高,又有钱又有学歷,人品还不错,虽然说话不太好听,但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你都是一个非常适合交往跟结婚的对象。」 这种夸奖让谢元心里忍不住的欢喜,唇角都扬了起来。 甚至有些像被主人夸奖的狗,若是有尾巴,他尾巴都能摇起来。 可接着阿涩的话急转直下,又泼他一身冷水。 「你再优秀,跟我有什么关系?感情这种事情讲究缘分。有的人再优秀,也不讨人喜欢,那便是没有缘分。有的人再糟糕,也能戳中别人的心,获得一段奇妙的爱情,这就是王八绿豆看对眼了的缘分。」 谢元表示不服:「你那说的是漂浮虚渺的情感,从女性角度分析,我所有的条件都符合金龟婿的标准,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阿涩嘆息,「那我问你,你又为什么要追求我呢?是我长得漂亮,是我足够有钱,是我身材够好,还是我家世够好,或者是我圈子清白性格好。」 谢元想了想,正要回答,忽然听见一阵疯狂的狗叫声,接着便是一声悽厉惨叫。 二人看见一道黑影从别人的墙头上跳下来,一路狂奔,消失在黑暗里。 惨叫声让村里的许多人家重新亮起了灯,纷纷出门探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涩跟谢元走向那户人家,推门便看见周思坐在地上大哭,而他的旁边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第58章 放羊的孩子21 闻讯赶来的村民,将阿涩他们挤开,团团围住周思父子。 明知这些人不会对自己有影响,可谢元还是本能的护住阿涩,不让这些人碰到他们。 等退开一些,谢元却觉得阿涩不对劲,低头一看,她竟然落泪了。 谢元止不住心慌,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手忙脚乱过,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的一滴眼泪,能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阿涩呆呆的看着,众人将周思的父亲抬出去。 屋里的灯很快熄灭,她喃喃的说了一句,「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谢元好奇问他,阿瑟涩却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进了屋子。 这是一所简陋的房子,与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乡村建筑都差不多,灰灰的土墙,偶尔会漏雨的屋顶。屋子里是使用了很久,有些发旧的家具。 她走到一间小屋里,在谢元诧异的目光中爬上了人家的炕。 一阵细细的摸索,最后在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根笔。 这是一只钢笔,对于早已习惯使用签字笔的现代人来说,钢笔这种东西,就有些落伍了。 可就算见的少,谢元也能够认出,这是一只十分昂贵的钢笔。做工精细,上面的雕花都很讲究。 在这样一个小家中,大概没有几个人捨得花钱买这么一只优质的钢笔。 阿涩捏着这支笔,情绪有些古怪。 谢元见她面色不算好,心中更觉得担忧。「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好不好?」 他很捉急,这种猜不透对方心思的感觉真糟糕。 第68页 阿涩抬起头,正想与他解释,门帘子被撩开,周思进来,一眼看见二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二人还来不及说话,周思一眼看见阿涩手中拿的那只钢笔。 顿时像被人窃取了宝贝的勐兽,整张脸开始狰狞起来。 谢元看他露出一张狰狞的鬼脸,长长的獠牙,与电影中的恶鬼形象一模一样。 他向二人扑过来,阿涩拉着谢元,竟然穿墙而过,逃了出去。 原本可爱的小孩一下变成恶鬼,并在身后不断追击他们,谢元心中更是疑惑,这支笔对那个孩子一定很重要。 或许这就是他执着的原因。 眼看恶鬼要追到跟前,阿涩忽然站住,谢元这才意识到,二人已经跑到土地庙前。 阿涩将之前放进去的红米一把端起,撒向周思。 顷刻间,剧烈的惨叫伴随着一阵轻烟,周思消失了,恶鬼也消失了,整个村庄都消失了。 谢云看着眼前景色不断的变化,一座座高楼大厦平地而起,快速的建造。 自己仿佛像在看倍速电影,很快很离奇,如果他不是置身其中的话。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们时空穿越了吗?」 阿涩捏紧他的手,手指微微有些凉,可柔软的手掌让谢元的心冷静下来。 好像只要她在身边,自己总能异常的平静。 阿涩看着不断变化的城市,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静静的看着。 眼前的一切都在快速变化,只有这条街对面的一个招牌始终没有变。 周记杂货铺。 周围车来车往,人群流动。 谢元肉眼可见,有人从青年孩童到了白髮苍苍的老人。 又见着路边的小树,从一棵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巨大的树荫将二人罩住,风一吹,树叶哗啦啦响,一切都停下来了。 一片叶子飘下来,落到阿涩眼前,他们就那么站在树荫下,盯着不远处的周记杂货铺。 叮铃铃,一辆自行车停在了杂货铺门口。 穿着学生服的女孩下了车,朝店铺里喊道:「老闆,有冰棍吗?」 店铺里缓慢踱步出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头髮有些长了,没有打理,眼神有些憔悴。 他指了指门口放着的冰箱:「有呢,你想要什么?」 女孩笑嘤嘤地推开冰箱玻璃,在里面一阵翻找,寻出一根绿豆冰棍,递给老闆5毛钱。 老闆收了钱,又踱着步子回到店里继续扇着扇子,拿起一份报纸安静的看。 谢元一眼认出来,那个男人就是长大后的周思。 他进城了,谢元留意周围的环境,知道这个孩子实现了一半的梦想,从乡下到城里来,落地生根,再也不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营生。 阿涩嘆息一声,没有说话,正要走过去。又是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天旋地转间,二人居然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口。 一个女孩重重的推开门,愤怒的出来。这个时候周思也追出来,走到门口,对着女孩破口大骂。「你走,你但凡今日要走,以后就别再回来,我没你这样任性的女儿。」 倔强的少女回过头来,狠狠的瞪着自己的父亲。「走就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了,我还没有你这么自私的父亲。」 谢元与阿涩站在过道里,看着女孩擦着眼泪愤怒的跑开。 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跑出来,想要去追女儿,却被周思拦下。 「你让她走。」 女人焦急:「小孩子闹脾气,你怎么能让她走了呢?这万一出去遇到坏人怎么办?再也回不来怎么办?」 「就她那点能耐,能去哪里?我整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只要她做一件事情,好好学习。她连这都做不好,以后长大了能做什么?像我一样守着杂货铺,还是回乡下种地去?」 周思愤怒嚷着,女人不敢反驳凉,只小声道:「那孩子还小,慢慢教就是了。」 「她哪里小了,成日里心思就不在学习上。上个月还是全班第三,这个月直接掉到了15名,她都做了些什么,我看她就是跟坏学生学坏了,说不定还早恋了。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生她!」 周思越想越愤怒,索性进了屋子,不愿意再搭理这对母女。 阿涩沉默不语,谢元看着有些心酸。 年少时父母对孩子的爱,总是压抑的。 在他父母那一辈,从不开口说多么爱自己的孩子。但生活上,行动上,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学习上,父母从不肯放松,孩子们动不动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这似乎是天下所有家庭,都要面对的教育难题。 第59章 放羊的孩子22 周思在家里喝着闷酒,一醉不醒。任凭老婆怎么喊,就是躺在沙发上不肯动弹。 教育的失败让他觉得沮丧,引以为傲的女儿犯下这种错误。他只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打也打了,骂了骂,骂也骂了,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一想到将来女儿会走上他的老路,他就觉得无比的恨。 越恨越昏沉沉,慢慢睡过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吵醒,他醉眼惺忪的爬起来,屋外的天早已暗沉,走廊的灯光暗淡的很。 来人是社区里的邻居张大姐。 周思挠挠头:「张大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张大姐又急又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得着,出大事儿了。」 第69页 「出什么大事儿了?」 张大姐闻到他一身的酒气,捂着鼻子退后了两步,气鼓鼓道:「你老婆出车祸了,警察找联繫不到你,把电话打到我那儿来了,你还不赶紧去医院看看。」 周思瞬间清醒,门都来不及关,就跟着她下了楼。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被盖了白布的尸体,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医生对着他摇了摇头,让他节哀顺变,他难以置信,死死抓住医生不让人走,哀求医生再尽力把他的老婆救回来。 然而人死了就是死了,回不来了。 无论他哭得多么撕心裂肺,悔不当初,他老婆就这样出车祸死了。 等他清醒以后才知道,女儿离家出走,半夜都没有回来,老婆坐立难安,便出去找人。 在路上看到一个与女儿相似的人,追过去,谁知对面开来一辆车子,将他老婆撞死。 开车的人肇事逃逸,警察还在抓人,可就算抓到了又怎么样,他老婆回不来了,一夜之间,他妻离子散,女儿还不是下落不明。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逼她离开,我为什么要进城。」 谢元与阿涩静静看着他,这个男人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鬍子拉碴,鬓角生了白髮,悲痛至极,日夜以泪洗面。 对于中国人来说,最惨的事情之一,便是家破人亡。 谢元正要说话,画面又是一转。 明亮宽敞的教室里,摆满木质的桌椅,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从屋里传出来。 二人站在窗外,看着屋子里一个又一个的小孩这拿着书,跟随老师一起朗读课文。 谢元看见周思,他似乎成绩最好,被老师单独点出来,让他带着学生们继续朗读,老师走出去,教室里边只有他领着学生们,一遍一遍朗读课文。 谢元愣了下,问阿涩:「读书改变命运,就是他的执念吧?」 哪怕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脑子里回到也是从前读书的时候。 阿涩摇摇头,拉着他往里走。 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色变了。二人看见一个沮丧的少年,从教室里走出来。 他慢慢走着,下了楼,找到一处无人之地,捂着脸哭出来。 「这是怎么了?」 谢元疑惑? 阿涩哑声开口:「他要辍学了。」 对于一个渴望读书的人来说,最让他痛苦的事,就是他再也不能够继续读书了。 谢元难以理解,怎么会,他为什么要辍学。 「还记得他受伤的父亲吗?」 谢元点了点头。 「他父亲当年因为要保护他,跟贼人搏斗受了伤,后来便落下了疾病。这么些年他,一直是她母亲咬牙苦撑到现在,如今终于扛不住,也得了重病。」 「他家里就他一个人,却有两个人要吃药,哪里还有钱供他读书。就是他再想读,也没有机会。他只能辍学出去打工,先养活他的父母。」 「难道没有助学金,没有好心人士帮他吗?」 谢元感到心酸,这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就要承担起家庭的重任吗? 阿涩摇头:「这是乡下,他成绩不是最好的,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大部分都已经出去打工赚钱了。」 那个时候的生活还并不发达,没有那么多好心人相助,大家日子都过得清贫,能咬牙供自己的孩子读书就已经不错了,拿什么帮助别人的孩子? 二人就这样,看着少年坐上南下的火车,跟着村里人一起进城打工。 可他们能做什么,不过是没有技术含量的车间工,或者去工地搬砖。 日子很苦,周思没有放弃读书的欲望。 再怎么说,他也算进到城里来了,他依然决定努力好好学习。早日晋升,能得到更高的工资,好留在城里。 可意外不期而至,同宿舍的同事见不惯他整天抱着书装清高,跟厂里其他联手一起整他。 他的书被烧了不说,还残疾了。 整他的人里,有厂长的亲戚,他被赔了一点钱,赶出了工厂。 周思拿着这点钱,租了铺面买杂货,一做就是好多年。 这些年他经人介绍,结婚生了女儿,也终于在城里落户,日子看着似乎好起来。 他唯一的希望,便是自己的女儿能够好好读书,将来能有一番作为,不用像他一样读不了书,回乡下去种地。 可命运最爱作弄苦命人。 女儿离家出走,妻子车祸身亡,一夜之间,他渴望的事都完了。 他的希望彻底破灭。 女儿找不回来,他生了重病,最后死在屋子里,还是闻到臭味的邻居报警,才发现人死了很多天了。 时光流转,又过了些年,周思的女儿周斐一直没有回来,周家的房子便由社区做主,租出去。 可谁知,凡是租到他们家的人,都开始家宅不宁,夜里总能听见一个男人喝酒的声音,要么便是男人坐在屋里嘆息的声音。 久而久之,这屋子再也没有人敢租,闲置了下来。 阿涩与谢元看到男人的鬼魂坐在女儿的屋子里,一遍遍擦拭一家人的合照。可无论怎么擦,相框上的灰都在。 可周思视而不见,不断重复这个动作。 谢元终于明白:「他之所以留在这里不肯走,是为了等他的老婆孩子回家?」 第70页 原来如此! 阿涩点头:「走吧,我们去帮他把人找回来。」 话音刚落,阿涩便睁开了眼。 抬眼看见身旁倒着一具干尸,胸口插着她给乔梦的匕首。 而乔梦,呆呆傻傻靠着墙,一点不敢动弹。 第60章 放羊的小孩23 「梦梦,梦梦,你醒醒。」阿涩挪到乔梦身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乔梦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呆呆傻傻的盯着那具干尸。 阿涩回过头来,看看那具干尸,又看看乔梦,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抓住乔梦的手,在她的左手无名指关节处,用力一掐,乔梦忽然惨叫。 「滚开,滚开,再过来我杀了你。」 乔梦惊恐地挥舞着双手,阿涩猝不及防,差点被她抓到了,跌落在地。 见她如此,阿涩不禁高喊一声:「吃宵夜了。」 乔梦勐然回神,眨眼看阿涩:「这就宵夜了?」 阿涩轻嘆,将她拉起来。「没事了,我回来了。」 乔梦看看地上的干尸,又看看阿涩,嚎啕大哭,抱着她不肯撒手。「你怎么才回来,知不知道这玩意儿闯进来,想害我,我差点就嗝屁了。」 阿涩不断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莫怕莫怕,你命大的很,我给你算过,你能活到一百岁,绝不会悲惨地死在这里。」 「真的?」乔梦擦擦眼泪。 「千真万确,我干嘛骗你?」 乔梦顿了一下,擦干眼泪:「那我一百岁还能包养小鲜肉吗?你给我算算,我能包养几个?」 阿涩....... 见她还如此活泼,阿涩确定人没事儿了,转身拉着人出了屋子。 乔梦低头看一眼那具干瘪的尸体,打个哆嗦连忙跟上去。 「你不是去幻境里找屋主的执念了吗?怎么样,弄清楚了没有?」 阿涩点点头:「清楚了,但我们得先去找个人。」 「谁呀?」 「谢元。」 乔梦这才想起,还有谢大导演呢。 「上哪去找他?」 「倒也没有多远。」 阿涩走到隔壁房间,一脚踹开门,发现眩谢元倒在地上,失去知觉,可嘴唇微微有些发紫,像是中毒一样。 乔梦却惊恐:「他这个样子,跟电影里的殭尸也差不多了,他不会是中了尸毒吧?」 难道是隔壁的干尸做的? 阿涩不理会她的猜测,蹲在地上用同样的手法,掐住谢元左手的无名指,用力一摁,谢元顿时吸进一口气,仿佛溺水的人获得空气一样,睁眼醒来。 他看见阿涩,一下子伸手抓住人,将她抱进怀里。 阿涩愣住了,乔梦也愣住了,这个反应太出乎意料了。 「你俩好上了?」乔梦惊嘆,这也太快了吧,都没有见他们俩约会过,关系就这么亲密了。 阿涩真是办大事的人,不声不响就把这男人弄到手了。 阿涩回过神来,推开谢元,双眸努力平静,站起来道:「没事了,我们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谢元的眼里就只有阿涩,压根没看乔梦一眼。乔梦忍不住刷存在感:「别看了,她的背上都被你烧出窟窿来了。」 这眼神,炙热的能煎鸡蛋了。 哎呀妈呀,真是火辣辣的。 看不出来,这小子动情起来,是这模样。 阿涩听到这句话就加快了脚步,一把拉开门,带着两个人一路往下,很快便出了这栋公寓楼。 乔梦看到熟悉的景象,立马松了一口气,「我的天,总算出来了。」 谢元醒来之后,嘴唇渐渐恢復了血色。 只是他的目光一直追着阿涩,阿涩很不适。 她回头道:「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节外生枝。」 乔梦深以为然,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再也不想来了。 也不知道郑容为什么看上这块地,非要开发这里,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还差点把命舍在这里头。 三人走了一圈,本以为很快能出去,谁知走着走着,又绕回来了。 看着三号公寓那么大的号码,乔梦又气又急:「怎么回事,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我们不是都出来了吗?怎么又遇上鬼打墙,在原地打转?」 好气啊,她一个绝世美少女,为什么会拿到这样的恐怖剧本,说好的玛丽苏,说好的王子,说好的霸道呢? 真是太气人了。 谢元终于开口:「或许,我们还没有找到答案。」 阿涩回头看他,总觉得他有点不同了,只是观他印堂,并不像鬼上身的样子,更不像是被邪魔侵体,阿涩暂时想不清,只当这是错觉。 「答案?要找什么答案?」乔梦满脑子疑惑,见两人四目相对,分明是在打哑谜。不禁着急道:「你俩不要情意绵绵的撒狗粮了,可以直接告诉我这个电灯泡答案吗?」 阿涩咳嗽一声:「莫要胡说八道。」 谢元擦了下鼻子,耳朵微红,却不反驳乔梦。 乔梦嫌弃二人,「不管你俩想干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现在要找什么答案?」 阿涩蹲下身来,从口袋里倒出一把红米,洒在地上。 乔梦知道,她真是在占卜。 阿涩占卜的方式,跟她平日在电视上所见的那些道士不同,既不是抽籤,也不是用铜钱乌龟壳摇卦算卦,常常是抓一把红米,往地上一撒,看起来无比随意,可偏偏这随意的态度里,总能洞察天机。 第71页 阿涩蹲在地上,看了好一会儿,乔梦跟着蹲下去,感觉双腿都麻了,阿涩才开口道:「糟了,不好。」 乔梦最怕听见这两个字,紧张抓住她的手,「姐妹,我求你了,咱换个词儿行吗?」 阿涩抬眼:「要不我说完蛋了?」 乔梦:「我恨你。」 阿涩站起来,对谢元道:「我们弄错了,将这里形成如此大的障,导致鬼事频繁发生的根源,不是周思,而是另外一个人。」 「谁?」乔梦与谢元同时问出声。 阿涩还没开口,一阵阴风颳过来。 乔梦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今日他们来的时候,阳光分明是极好的,可此时抬头看天,不仅阴沉沉的,而且天色阴沉的诡异。 空气中有一种闷闷的窒息感,好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这一阵阴风颳过来,吹起地上落叶与碎纸屑,一个小小的皮球滚到几人脚边。 几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道模煳的影子隐藏在雾里,很快消失不见。 乔梦腿软发抖:「这什么情况?是有人放了烟雾弹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 第61章 放羊的小孩24 阿涩并没有带着他们去追那个身影,反而对乔梦伸出手:「给我。」 「给你什么?」 乔梦一下没想明白,阿涩道:「你在幻境之中拿到的那个八字给我。」 乔梦倒吸一口气,「这你都知道,我都差点忘记了。」 她急急忙忙在口袋里翻了下,掏出一张红纸递给阿涩。 字迹潦草,阿涩撇她一眼。「你卖我卖的那么痛快,我想不知道都难。」 「哈哈哈哈,别这样,当姐妹,不就是关键时刻两肋插刀。」 阿涩看着生辰八字,对谢元道,「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好。」 他毫不犹豫的态度让乔梦惊嘆,「你都没问问是要做什么就答应,万一你做不到呢?」 谢元看着阿涩,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尽力而为,做得到的我会做,做不到的,我拼了命也会去做的。」 乔梦一脸吃了屎的难受:「大哥,琼瑶男主都没你这么会哄姑娘。」 真真是奇怪,他到底在楼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出来后,整个人完全变了样。明明在进去之前,他看见阿涩还有些别扭,甚至与阿涩针锋相对,两个人差点吵起来。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乔梦挠挠头,感慨大学毕业后的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我要招魂,想让他上你的身。」阿涩拿着这个八字道:「这个魂魄困在这里,一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我要怎么做?」 阿涩要他伸出手,在他的掌心,用黑色的液体写上对方的生辰八字。 「九命司天,太乙府君,临安相邀,敬者相至。」 阿涩说完这句话,沿着他的胳膊往上一滑,谢元便失去意识。 乔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请鬼上身的方式。她咽咽口水,不敢多问。按照阿涩的吩咐,留意周围的变化。 她听见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紧张万分,却又不敢打扰阿涩。 从地上捡来一根棍子,紧紧的握在手里,若是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能用它相斗。 灰色的雾将周围都笼罩起来,周边有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她总是听到一些怪异的声音,扣着心弦,一阵一阵的,紧张的她冷汗直流。 她不禁摸了下胸口的项鍊,低声念叨:「郑容,你也是鬼,一会儿万一要有什么不对,你可一定要帮我。」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原本帅气的谢元,脸上忽然长出许多青黑纹路,嘴唇发黑,像极了刚死的尸体,瘆人的很。 谢元看见乔梦,又看看阿涩:「你召唤我,是要超度我了吗?」 阿涩摇了摇头,「我找你来,是有话想要问你。」 厉鬼冷哼一声:「你说问就问,那我多没面子。」 阿涩早将他的生辰八字贴在一个草人上,见他不听话,便用针狠狠的扎了一下草人。 厉鬼顿时痛的咬牙切齿:「贱人,你敢阴我。」 阿涩面色平静,庄严至极。 「少废话,我问你答,若敢隐瞒,我让你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阿涩高高在上,庄严肃穆,好比电影里上位神者,宝相庄严,从气势上压的对方直不起腰来。 恶鬼疼痛至极,瞪向乔梦,「这就是你说的本事很强的人吗?」 「你都这样了,她还不算本领高强吗?大哥,你信我,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你老老实实回答,事情完成了,我一定送你上路。」 厉鬼附身在谢元身上,想脱身又脱身不得,这具肉身让他非常痛苦,只能咬牙切齿答应:「说,你想问什么?」 「关于这里的亡魂,你知道多少?」 厉鬼一愣:「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周思怨念成积,在此盘踞不去,成了怨灵蛾茧。这里的一切业障皆与他有关,你若想消了这里的业障,必要超度于他。」 阿涩冷笑,又扎了他一针。 厉鬼惨叫,在这雾蒙蒙的地方,更显得可怕狰狞。乔梦要不是她的伙伴,恨不能立刻报警抓走阿涩。 第72页 她从没见过阿涩如此狠辣的一面。 「周思的事我已知晓,我问的是这里另外的亡灵,比如说,那个吊死在这栋楼里的女人。」 厉鬼疼的难受,再不敢隐瞒:「是.....是.....张大妈。」 「具体叫什么名字?」 厉鬼想了想,道:「张荷,是周思的邻居。」 「她为何上吊?」乔梦一想到那个在耳边追着她跑的声音,就毛骨悚然。 当时阿涩进幻境之中让她护法,那东西不知怎么竟将门撞开了,朝着她就扑过来。 丧尸一样的姿态,分明是要吃了她。 若不是她身体还算灵活,狠狠捅了对方几下,那匕首上又有些力量,自己恐怕早就被她咬死了。 厉鬼讥笑:「还能为何,财帛动人心,没想到机关算尽,最后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事情要从周思死后说起。 当年周思的女儿愤怒离家出走,妻子出去寻人,却发生车祸。周思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身体便垮掉了,唯一的念头便是等着女儿回家。 最初,张大妈还热心的照顾他,每过一段时间,便给他送些自己做好的饭菜,过来关心这个可怜的男人。 甚至帮着贴寻人启事,希望他的女儿能早点回家。 可几年过去,周思的身体每况愈下,女儿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大妈便觉得,周斐大约是回不来了。 她倒也同情周思,眼看他时日无多,便开始盘算着,怎么给他处理后事,他已经没有亲人了,这些事最后还是要落到他们这些邻居身上的。 不久,周思在思念中病逝,张大妈带着家人,简单处理了丧事。 丧事办完,周思留下的遗产何去何从,成了问题。 周思名下有一间杂货铺,一套自用住房。杂货铺里的东西清仓卖掉,这钱就给周思办丧事了。 可剩下的房产如何处理呢? 最初几年,张大妈的意思是,先由社区监管着,万一哪天周斐回来了,就把这房子铺子留给周斐,也算圆了她爸的心思。 可过了几年,房地产飞速发展,城里开始建起1栋1栋的小洋楼,甚至有人上门要来收购这一片地方。 不少人都同意,拿了补偿金想走。 第62章 放羊的小孩25 但也有很多人觉得补偿金不够,并不想就此轻易离开。 大约是没有谈拢,最后地产商并没有开发这块地。 又过了几年,城里的高楼大厦越来越多,房价越涨越高。小区的居民庆幸当初没有将房子卖掉,觉得应该再多等两年,到时候能赚更多拆迁款。 可很快,他们发现,开发商来了几波,却最终都没有拆迁的意愿。 几年时间过去,张大妈的儿子也长大,到了结婚的年纪。 可他们家的经济条件,显然满足不了女方的要求。 按照女方的想法,肯定是要求他们老两口再提供一套房,写上自己的名字,才愿意嫁过来。 然而房价涨的速度太快,老两口的存款加起来也只够一个首付,剩下的要他们还贷,女方自然不乐意,说人家都是全款的房,凭什么她要嫁过来还贷。 万般无奈之下,张大妈把主意打到了周家的那套房上。 周家的铺子这些年一直都是张大妈经营着,也不是没有人有过闲话,可张大妈拿出了周思临死前留下的一份遗嘱,委託张大妈代为管理,这东西是真是假旁人弄不清楚,但张大妈有了这东西在手,便理直气壮管着周家的房产。 眼看周斐这么些年都没有消息,张大妈越发笃定,这孩子是回不来了。 她觉得自己照顾了周思那么几年,又帮他料理了后事,于情于理这房产都应该是她的。 这个念头一旦开了口,就再也止不住。 不断疯涨的房价,逼得张大妈无路可走,总不能因为房子,让儿子一辈子打光棍,于是她便开始盘算,要卖了周家的房子。 可就在她决定卖房子的时候,周斐回来了,她不仅自己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盛夏的夜晚。 张大妈提着一堆清洗的东西,准备去将房子清理干净,到时候让人来看房子估价。 可走到楼下,却发现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正站在小区门口的大树下,指着周家的房子道:「宝宝,那就是外公家。」 张大妈面对突然回来的周斐,一时间愣住了手脚。 她自然一眼认出来周斐,长大了一些,人也瘦了一些,憔悴了几分,但看着也成熟了不少。 那个时候,有条件发了财的,人家都已经搬出去,就等着这小区拆迁卖了换一大笔钱。 只有零星几个用户,经济条件不行的,一直没搬走。这时候,人很少,小区周围都没几个人。 张大妈上前问她:「孩子啊,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呢?知不知道你父亲有多么的想你?」 周斐有些冷漠,对张大妈带着疏离道:「大妈,我就是回来看看,你就别告诉我爸妈了吧。」 张大妈吃惊:「孩子你难道不知道,你爸妈都已经过世好多年了吗?」 这下换周斐吃惊了。 「大妈,你可别骗我。」周斐急不可耐,带着孩子上楼,使劲敲家里的门,却无人应答。 张大妈若有所思,掏出钥匙将门打开,推门进去,屋里倒也算干净,可是一点人气都没有。 第73页 张大妈道:「孩子,你爹妈的后事,都是我帮着操办的,他们走的时候都很想你。」 周斐抱着那张全家福,看着满墙的奖状,难过的大哭起来。 那小孩看着有些不对劲,呆呆傻傻的,手里抱着一个皮球。见母亲嚎啕大哭,自己站在一旁一动未动。 张大妈起初也有心酸难过,抹了抹眼泪,可随即便想到一件事儿。 周斐回来了,那这房子不就跟她没关系了吗? 一想到自己照料这么多年的房产,都快煮熟的鸭子立马要飞走,她心里就不得劲了。 尤其是想到,儿子成天愁眉不展,为了结婚的事情,跟家里置气,更是憋屈得紧。 难道说,要让儿子的婚事落空? 这可不行。 就差临门一脚的功夫,绝不能把房子还给周斐。 乔梦听到这,只觉得不好:「她不会把人杀了吧?」 被鬼附身的谢元,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要不说人心恶毒,那个老女人当时忽然一下就魔怔了。想都没想,就去倒了两杯水,悄悄在水里下了老鼠药,递给周斐母子。」 「真把人杀了?」 「那不然呢?」 周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时候善良的大妈,几年之后会要了她的命。 当她喝下那碗有毒的水,肠胃便开始绞痛,而她的孩子也痛得在地上打滚。 她抬头想哀求张大妈帮忙报警,可张大妈只是立在门边,颤抖着盯着她们,嘴里念叨,「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房子要拆迁卖钱了,你就回来了。我替你们周家看了这么久的房子,当牛做马,什么也没有得到,凭什么?」 乔梦打断他:「你不是说这里的房子没有开发商愿意拆迁吗?」 厉鬼顿了下:「我哪知道,这些开发商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说要拆迁,没几天又改变主意,说不要了,反反覆覆的。反正当时张大妈是这么说的,你不要纠结这些细节。」 「拆迁的事情不说,后来又怎么了?」阿涩更关心后续是怎么处理的,张大妈为何又上吊自杀了? 「后续?」厉鬼冷笑:「要不说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 张大妈脑门一热,毒死了周斐母子,等反应过来自己杀了人,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想办法赶紧处理掉尸体。 正好她要打扫屋子,便弄来一辆小推车,悉悉嗦嗦的将尸体拖下去。 要说,别看她年纪大,力气可真不小。 周斐再怎么样,也有90来斤,她硬是将人抓塞进麻袋里,从楼梯上拖了下去。 先后两具尸体,都被她这样弄走了。 路上也遇到过人,人家还问她大半夜拖的什么,她说打扫了屋子,把垃圾清理一下,人家便没多想。 「尸体弄去哪里了?」阿涩问。 厉鬼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我的魂魄被困在这楼里,只能感知楼里发生的事,其他的无能为力。」 第63章 放羊的小孩26 「那你快说说,她到底为什么上吊。」乔梦好奇死了。 厉鬼顿了顿:「说起这个,我也觉得奇怪。据我所知,张大妈杀了人之后,日夜难安,不敢住在这里。藉口是身体不好,回乡下住了一段时间。大概过了一个多月,也没有人来找周周斐,警察也没上门,我就看到她摇摇晃晃的又回来了。」 几天后张大妈跟她丈夫吵架,原本说好的开发商又反悔了,这块地又不拆迁了。 而陆续一些来看房子的人,都说周思的房子闹鬼不安生,不肯买也不肯租。 这时候,张大妈的儿子又因为结婚的事情跟家里闹起来,气得摔门而出。 张大妈埋怨自己的丈夫,说他无能,连儿子买房的钱都没有。 夫妻两个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张大妈气唿唿的在屋里收拾,听到了一阵拍窗户的声音,抬头一看,看见一个小孩的脸贴在窗户上,不断的拍着窗户。 那张脸她永远记得,这是周斐死掉的儿子。 而更可怕的是,他们家在3楼,小孩子怎么站在窗外啊? 张大妈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夺门而出。 第2天,张大妈便去买了纸钱,跑到周思家里烧纸钱,哀求周思一家放过她,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歹为他们一家都处理了后事不是?她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杀人的。 可就算烧了纸钱也没有用,不仅没有得到周斐的原谅,反而把周思给弄醒了。 「什么叫把周思给弄醒了?」 「有些鬼死后,因为执念太深,入不了地府,就会进入阴阳道沉睡。」阿涩解释道。 厉鬼点头:「周思昏昏沉沉的,游魂一样在阴阳道里游荡,若无人引路,可能永远在阴阳道徘徊。忽然有一天,张大妈这么来祭拜,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这香火便烧到了周思手里。周思一下就清醒过来,从阴阳道里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魂回来了,执念也回来了,于是从那以后,不仅周思家,连带着周围的人家,都开始怪事频出。 时常半夜听到有人在敲门,甚至有孩子能看见周思的鬼魂,在家里走来走去。 因为这件事,这一片地方很多人呆不住都搬走了。都盼着房地产商赶紧把这一片收了,重新盖。 第74页 而张大妈终于受不住精神的折磨,越发疯癫。 张大妈的儿子因此,越发烦躁嫌弃她。 一天,张大妈听到他儿子跟女朋友商量,说要把人送到精神病院去。 他儿媳妇一点也不想伺候这个疯婆子。 张大妈没想到,自己为儿子算计,到头来儿子却要抛弃她。 她发了疯一样的追打的儿子的女友,却被儿子推开撞到了头。 等她醒过神来,人已经恍恍惚惚到了周思家门口,也不知怎么想的,用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在周思家门口。 说到这,厉鬼嗤笑一声:「老话说的好,莫为儿女当牛马,你为了儿子拼死拼活杀人的事都干了,可他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轻易的抛弃你,这种儿子养出来还不如养头猪,猪肉还能吃不是。」 乔梦与阿涩深以为然。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答应我的要让我到杜拜去做王子,这事儿可不能煳弄我啊。」 厉鬼说到这,眼睛直勾勾看着阿涩,阿涩侧目看向乔梦,乔梦擦了擦鼻子,仰头看天,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见她们这反应,厉鬼急了,「唉,不带这么欺负鬼的。老子在这里被困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轮迴投胎了,你们还这么坑我,这是逼我当厉鬼呢。」 阿涩只能安抚他:「罢了,她既然答应了你,也是我答应了你,我会让你如愿的。」 说罢,抬手擦掉了谢元手如掌心的黑色符咒,一瞬间,谢元脸上的黑色纹路都消失了,嘴唇又恢復成了红润的样子。 只是刚刚鬼上身,他瞧着有些虚弱,阿涩将急忙扶着他,不让他摔倒。 谢元虚弱问:「如何,都弄清楚了。」 人被鬼上身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他只觉得自己无比虚弱。 阿涩点点头:「我们.....」 忽然,她捂住了谢元的口鼻,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乔梦见状忙跟着做,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阿涩摇了摇头,蹲了下来,三人都跟着她蹲了下来。 蹲下来后,阿涩才低声道:「她来了。」 「谁?」 「张大妈。」 话音刚落,几人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可这脚步声诡异,非常不像是走动,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乔梦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忽然死死的捂住口鼻,瞪眼看着远方,朦朦胧胧的雾里,一道扭曲的身影,弹跳着过来了。 那弹跳的姿态,修长的指甲,从嘴里露出,长到脖子的舌头,分明是电影中的殭尸啊。 不,是弹跳的吊死鬼。 「小姑娘,你在哪里啊?」 三人赶紧寻了一处墙角躲避,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皮球滚过来,到了张大妈脚下。她看不见,却听得到声音,仰着头,顺着皮球传来的方向继续跳过去。 乔梦欲哭无泪:「阿涩,这是殭尸吗?」 电影当中殭尸可是要吃人的,被殭尸咬过的人,中了尸毒也会成为殭尸的模样,她一点也不想成为那个样子。 阿涩摇头:「不算,殭尸是肉体,她是鬼魂。」 「那也很可怕了,你就没办法对付她吗?你的那些符咒红米,能撒的都撒过去,赶紧把她处理掉了吧,这可太吓人了。」 阿涩却无奈起来:「是我失算了,东西没有准备齐全,符咒跟红米都没了。」 乔梦瞪眼:「那怎么办,我们要死在这?」 谢元却问:「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我们不能像处理周思一样,找到她的执念,解决问题吗?」 阿涩嘆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周思死前虽有遗憾,却没有怨恨,只有执念而已,他是能说得通的,只要解开执念,就能度化。可张大妈就不同了,她临死前满身怨恨,要消除她的怨气,只能强行超度。」 第64章 放羊的小孩27 「要怎么做?会不会有危险?」谢元对阿涩的关心溢于言表,傻子都能一眼看出来。 他深情又担忧的样子,落在乔梦眼里很是肉麻,「你们考虑一下我这个电灯泡的心情好吗?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赶紧想办法把它处理掉,离开这里呀。」 阿涩忍不住白她一眼,道:「这种弹药紧缺的情况下要处理她,得点香。」 「什么叫点香?是要烧香拜佛的意思吗?怎么拜,快说,我都跪下了。」要是烧香拜佛就能把这恶鬼请走,乔梦比任何人都心甘情愿。 她双膝扑通一声跪地,阿涩简直是无言以对。 还是谢元与她心有灵犀,很担心的问她,是不是很为难,阿涩咬了咬牙:「有一点危险。」 阿涩掏出一把红绳,对二人道:「一会儿我会在那块空地上用红绳圈出伏魔阵,乔梦,你辛苦一点,站在法阵里,把恶鬼引出来。」 乔梦傻眼了,眼泪汪汪看着她:「亲爱的,我是你唯一的闺蜜啊,你捨得吗?」 谢元道:「要不我去?」 乔梦深以为然,「他阳气足,又是个男人,让他去吧。我胆小如鼠,怕死的很。」 阿涩抬手敲一下她的脑门:「胆小也得去,你用匕首捅了她,她是追着你来的,我俩去没用。」 乔梦不断摇脑袋:「不要不要不要嘛,我真的好害怕。」 第75页 「害怕你还用匕首捅了她一刀,装什么小白兔,拿出你用高跟鞋砸渣男的气势来,去吧。」 「可她是鬼不是人啊,我打不过怎么办?她会弄死我的。」乔梦嘴里呜呜说着,还是被推到了阵法里。 阿涩宽慰她:「别怕,打死人要坐牢,打死鬼不用。」 「我谢谢你的安慰啊。」 乔梦哆哆嗦嗦站在法阵中央,一双手死死的捏着脖子上的项鍊,嘴里不断念叨:「姓郑的,我要是死了就去跟你作伴。」 她没留意,珍珠闪了一下光。 阿涩带着谢元躲到一旁,屏住唿吸。 不一会儿,三人就觉得一阵阴风迎面吹来,乔梦忍不住连连打喷嚏,接着便听见熟悉的弹跳声,一下,两下,三下,越来越近了。 法阵被开了一道口子,张大妈吐着长长的舌头,一步步跳过来,竖着耳朵听了听,听到了细碎的声音。顿时发出诡异难听的质问,「小姑娘,你去哪儿呀?」 乔梦捂住嘴,吓的不敢动弹,眼看着张大妈一下又一下,终于从口子里跳了进来。 她一进来,阿涩就急忙现身,将口子堵上。 张大妈感觉不好,回过头来,一双眼睛忽然睁开,露出失去瞳孔的眼珠子,她仿佛看见阿涩,面目顿时狰狞起来,恶狠狠道:「是你!」 阿涩:「是我。」 「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随着她一声怒吼,整个人膨胀高大了几分。头髮在乱风中飞扬,长长的舌头朝阿涩飞来。 谢元紧张,忙过去护着阿涩,挡在身前,可阿涩动也不动。 谢元没感受到疼痛,却见大妈的舌头才到眼前,就被一道光弹了回去。 大妈痛苦倒地,又直挺挺弹起来,朝着阿涩伸出尖锐的指甲,怒吼道:「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乔梦见这两人撒狗粮,顿时感觉,自己就是个多余的道具人。 阿涩推开谢元,一脚跨进法阵。 谢元阻挡不及,只能焦心看着。 阿涩一进去,大妈便冲着她过来,阿涩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香,已经被点燃的香,头上染着细微的火星,散发出独特的香气。 乔梦无语,这不就是烧香吗? 刚这么想,就见阿涩手里拿着香,一下子把香头烫到了张大妈的手上。 张大妈吃痛,惨叫起来,瞳孔流血。 「贱人,贱人,你教唆我儿子抛弃我,我辛辛苦苦将他养大,为了他连杀人的事都做了,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居然要害我性命。」 张大妈怨气滔天,死前的种种不平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立刻伸出长长的舌头,对着阿涩招唿过来。 阿涩一个闪躲,那舌头却打在了乔梦的脸上。 乔梦被打了一巴掌,转了几个圈才站稳,难以置信看着阿涩,「为什么你躲过去不叫我一声?」 阿涩哪有时间与她解释,情急之下把将人推出去。 幸好谢元及时接住她。 乔梦回过头,就见阿涩手里拿着香,朝张大妈扑过去。 可张大妈舌头长长的,接连击打阿涩,阿涩一个不察,就被她捲起来,狠狠砸了出去。 谢元飞快扑过去,就想接住她,可谁知阿涩像是撞在一堵光墙上,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墙面上,又重重摔落在地。 乔梦看着就疼,一下子也不计较阿涩刚才没有拉她,而是担心万分。 她着急之下,捡起地上的石头就砸向张大妈。 可石头砸过去,又弹了回来,要不是谢元即使拉了她一把,那石头弹回来的力道,足够将她身体穿一个窟窿。 乔梦某看见地面上被石头砸出的洞,越发担心阿涩。 「怎么办,我们这是进不去也帮不了忙了吗?」 谢元想进去帮忙,但他一手就摸到了那道透明的光墙,根本无法进入。 阿涩与大妈打的难分难解,明显落下风了。 阿涩几次被大妈摔打在地,谢元看见阿涩唇角吐血,心疼的难以言喻。 「怎么办,怎么办啊。」乔梦急的团团转,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怎么帮忙啊。 忽然,她耳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人对她说,把结界的口子打开。 「谁?」 乔梦勐然回头,身旁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鬼影子都没有。 可这人的话,却魔怔了一样,诱惑着乔梦。 谢元一心注意着阿涩的情形,并未留意乔梦的反常。 「乔梦,别动!」阿涩的余光瞥到,乔梦恍惚的走到结界处,蹲下来拔掉了一根钉子,打开了法阵的口子。 才说完,谢元反应过来,忙扑过去,要帮忙,却被乔梦一把推进法阵里,不仅如此,还重新插上钉子。 不过眨眼的功夫,张大妈停了下来,回头阴测测的看着谢元。 「逆子!」 第65章 放羊的小孩28 张大妈一声怒吼,便朝谢元扑了过去。 此时谢元在她眼中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将她榨干之后,又想抛弃她的儿子。 阿涩很着急,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去救他。 谁知谢元一低头,轻松避开张大妈的攻击。 谢元一个近身迴旋踢,竟然一脚将大妈踢出去,撞在光墙上。 这下不仅张大妈蒙住了,阿涩蒙住了,连乔梦也蒙住了。 第76页 她刚刚做了什么,这小子怎么进去的? 谢元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这鬼是能碰得到的? 能碰到就不怕。 他只怕碰不到的东西! 张大妈回过神来,彻底暴怒,撕心裂肺的怒吼:「畜生,我养你这么大,你为了一个女人就对我动手,畜生!畜生!」 她说着便朝谢元扑过来,舌头飞出老长,要捲住谢元,将他砸死才好。 可谢元的本事再次惊讶到他人,只见他一个弹跳,借着光墙躲过舌头的攻击,到了大妈眼前。 张大妈对他挥出锋利的指甲,一下子刮破了他的衣服,一丝血腥味,引得张大妈更加的癫狂,追着他攻击:「畜生!畜生!」 阿涩见此情景,忙对他道:「打她的天灵盖。」 便是化作了鬼,天灵盖也是鬼的命门,击穿天灵盖,必死无疑。 阿涩这一声叫喊,激起大妈不堪的回忆。 她想起当年儿子为了女友与自己争吵,居然毫不犹豫站在女友身边,更是对她拳脚相向,将她狠狠推倒在地。 明明看见她流了血,竟然还说,都怪她自己没站稳。 张大妈恨,一心为了儿子,到头来,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能勾了他的魂。 「去死吧,都去死吧,你们这对小畜生,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此时的张大妈,心中只有怨恨了,无尽的愤怒让天都变了色,越来越阴沉的天色,乔梦觉得浑身难受,整个人腿软的跌坐在地,腰都直不起来。 恨到极致的大妈,杀红了眼,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开始流血。 阿涩惊恐:「不好,她要异变了。」 谢元不解,阿涩对着他大喊:「把她逼到我这里来,快。」 谢元闻言,开始对着当大妈出拳。 不知不知不觉,大妈被逼到了阿涩的方向,而且非常恰好的,背对着阿涩。 阿涩对着谢元使了一个眼神,谢元退后两步,阿涩弹跳而起,一下子从后面跳到了大妈的身上。 在大妈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手里的香,用力的插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一时间,大妈发出悽厉的惨叫,阿涩被重重地摔落在地,接着,谢元就看到大妈痛苦至极,从头开始,整个人烧了起来。 这点天灯一般的操作,震惊了乔梦。 随着大妈被烧成灰烬,身上那股沉重的压力也消散了。 周围的雾渐渐散去,一个抱着皮球的小孩儿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们。 阿涩爬起来,捂着胸口,忍着疼痛,慢慢调整唿吸。 地上只剩一滩灰色的粉末,谢元跑过来将阿涩抱起来,「你没事吧?」 阿涩咳嗽两下,忍着疼痛摇了摇头,但她脸色如此苍白,谢元如何不担心? 谢元想一把将人抱起来,阿涩却阻止了他。 「我能走。」 谢元不听,不顾她的阻拦,将人拦腰抱起。 这公主抱的姿态,简直男友力爆棚,乔梦看的爱心连连,这狗粮她可以吃。 「阿涩,我们能出去了吗?」该超度的都超度了,这下终于算能够回去了吧。 阿涩摇摇头,指着身影若隐若现的小男孩:「恐怕我们要把她们一起超度才行。」 「那是.....」谢元与乔梦明白过来,这大约就是周斐的孩子。 可周斐在哪里呢? 「跟着他。」阿涩道。 谢元毫不犹豫抱着人,跟上小孩的脚步。 可乔梦犹豫了一下,才跟上去,担忧道:「不会还有危险吧?」 阿涩摇了摇头,「莫怕,他们与张大妈不一样。」 三人跟着小孩在小区里找,走过两栋建筑,到了一颗巨大的槐花树下。 小孩停下脚步,一眨眼,消失在树后。 三人看着那棵树似乎明白了什么,阿涩让谢元把她放下来,围着那颗树,走了好几圈,不禁长嘆一声,「张大妈,真是心狠手辣。」 「你好像话里有话的意思。」乔梦看着大树,总觉得阴邪的很,浑身不自在。 明明是绿莹莹的树,却让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阿涩道:「原本槐树是用来镇宅辟邪的,可是这颗树种的不是地方。」 「怎么说?」谢元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他伸手摸了摸大树,却第一次感到一股凉意,刺骨的那种。 「槐树镇宅,可这个地方恰好背阳,是个阴地。张大妈把人埋在这里,又在这里种上了这棵树,想来当时是做贼心虚,怕周斐的鬼魂会去找她,于是想用这个法子,让周斐的魂魄永远困在这。可鬼若不能入地府,又被困在槐树下,魂魄如同浸泡在寒潭里,终日受严寒之苦。」 「你的意思是,她们就像被关在冷冻库里,每天都冻得要死?」谢元这个比喻,真是再恰当不过。 「周斐死的冤枉,但死时怨恨却不多。」阿涩盯着这棵树,若有所思。 她低头细看,发现一节树根不知何时,被野物刨了出来,于是明白几分。 「可能是老天看不过眼,让野猫野狗刨出了这些树根,这才让这个孩子能离开这里。怪不得他不断的向我抛球,大约是想找人来救救他跟他母亲。」 「既然是用来镇住她的魂魄的,那我们贸然把它挖开,周斐的鬼魂会不会沖我们胡乱发脾气?」女人不讲道理的时候,是很可怕的,乔梦虽然是女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第77页 阿涩:「你现在就算是有心想挖,我也没有这个能力了,我们先离开这里,等回头让郑容带着人来处理吧。」 乔梦求之不得,巴不得现在坐火箭离开这里。 阿涩解开谢元手上的铜钱红绳,又掏出一截红线,将绳子捆起来,最后绕着大树紧紧捆了一圈。 「这是做什么?」 第66章 放羊的小孩29 「我既然见了,便不能不管。等郑容挖他们出来,不知要几日,现在有的红绳铜钱将阴气引出,这对母子再也不会觉得阴寒无比。」 阿涩将红绳的尾端捆在一颗石头上,谢元顿时便觉得,这颗树的阴寒之气少了。 「不是说鬼都没有痛觉的吗?」 乔梦对这个倒是有几分好奇,都说人死后无痛无觉,若还能感到寒冷,这跟活着时候有什么区别? 阿涩笑笑:「魂魄的感觉自然与肉体的痛感不同。若不然,地府里的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有哪一样能让鬼感到痛苦害怕的。」 乔梦一想,可不就是。 「古人的话倒也是诸多漏洞,又说人死后无知无觉,又觉得人死后要吃喝穿用,你说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是啊。」 阿涩走了两步,胸口还是疼的厉害,谢元见她脸色如此难看,再一次把人抱了起来。 乔梦看着他,哪怕隔着衣服,也能够感觉到他的肌肉线条如此结实完美。 她忍不住有点小兴奋,问谢元:「你有腹肌吗?」 脖子上的项鍊连连闪光,乔梦视而不见,跟在二人身后巴拉巴拉地出了小区门口。 可才到门口,阿涩却忽然叫停。 「怎么了?」谢元担忧道。 阿涩回过头看一眼3号楼方向,问他:「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乔梦满脸疑惑,「谁啊?」 谢元这才后知后觉咽了咽口水,「我们好像把陈久忘记了。」 三人同时僵硬的笑笑,乔梦道:「我可不敢再进去了。」 谢元将阿涩放下:「我去找他出来,你好好休息。」 阿涩却拒绝了,「还是我跟你一起去,不然怕找不到人。」 两个人毫不犹豫的留下了乔梦,乔梦在后面加油:「你们可以的,我在精神上无限的支持你们。」 二人无奈摇头,等他们找到陈久的时候,陈久正拿着一张纸,趴在地上,不断的写东西。 谢元一看,有点眼熟:「这是....高中数学?」 陈久魔怔一样,一道题一道题不断的计算,但他来回写的似乎都是同一道题。阿涩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用力一捏,陈久勐然回神。 看见阿涩又看见谢元,他嚎啕大哭起来,「老师,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 谢元就这么一手牵着阿涩,一手牵着哭啼啼的陈久,走出了小区。乔梦看见三人出来,兴奋的招手。 阿涩走进一看,发现她左手臭豆腐,右手烤肠,吃的很开心。 「他这是怎么了?哭的这么厉害,他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乔梦一脸好奇,阿涩抢过她手里的臭豆腐。一口咬下去,觉得无比满足。 果然,只有食物才能让人轻易获得满足感。 陈久看见烤肠,也觉得很饿。乔梦大方的递给他:「小老弟,快跟姐姐说说,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呀?」 陈久打个哆嗦,狠狠咬一口烤肠,咬牙切齿:「我梦见我在高考。」 乔梦已经开始同情这个倒霉蛋了。 谁知他接下来又说了一句:「我居然在考数学!周围的人都交卷了,最后只剩我一个人,坐在考场里,不断的做同一道题。」 「原来你的执念是高考呀。」这孩子,真是.....逗比的可以。 谢元轻笑一声,却听阿涩道:「你还真是个心思纯粹的孩子。」 谢元一愣,想起了自己的幻境。 乔梦也想到了自己的幻境,低头看看脖子上的珍珠项鍊,不禁感嘆:「你说的没错,陈久小朋友果然是个可爱的孩子。」 忽然被几人连连拍肩膀的陈久,一脸懵逼:「我都26了,哪里还是孩子。」 谢元开车,将阿涩与乔梦送到医院。 医院里,郑容的父母听说自己儿子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无比伤心难过。 乔梦的父亲在一旁安慰老友,见到乔梦忽然出现,有些无奈,「梦梦,你去哪里了,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郑容他.....」 「叔叔阿姨,能让我见见他吗?」 女儿忽然一本正经,乔父有点意外。 他还没有说话,郑父却道:「梦梦,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担心郑容,但医生说他的情况不容乐观,伯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郑容这孩子没福气,你跟他的婚约,就这么算了吧。」 「郑建州,你这什么话。我这个当岳父的还没说不,你倒操心起解除婚约的事情了。凭我们两家的实力,难道还找不到厉害的医生给孩子治病吗?梦梦....」 乔父还想跟女儿说两句道理,乔梦却直接进了病房,重重地将房门关上了。 「你这孩子,到底想做什么?」 跟他们解释实在是太烦人了,这些家长想的可真够多的。 乔梦按照阿涩所言,直接扑到郑容床边,一下子拔掉他的氧气罩,几人隔着玻璃见她如此大胆操作,都惊讶的不拢嘴。 第78页 「梦梦,你这简直是胡闹,快给我出来!」 乔父气的冲进去,却见她低头亲吻了郑容。 三个家长一阵尴尬,乔父真是不知说点什么好。 郑容的父母却以为,乔梦这是对儿子情根深种,捨不得儿子,郑母擦着眼泪道:「梦梦,郑容真是没福气啊。」 「不会,阿姨,祸害遗千年,郑容不会有事的。」 这安慰让郑母一愣,忘了哭泣。 乔父无奈,他这个女儿,真不是一般的,不会说话。 「乔小胖,再让我看见你跟那个姓谢的在一起,我打断你的腿。」 这一句话,说的几人纷纷侧目。 「儿子,你醒了?」郑母眼泪潺潺,简直跟做梦一样,上一秒医生还说她儿子醒不过来,下一秒乔梦一亲,儿子就醒了,她立刻高兴的叫医生。 郑父的反应就比较特别了,「老乔,哈哈哈,孩子的话你可别往心上去,这臭小子跟梦梦两个小两口闹着玩儿呢。我发誓他一定不敢动梦梦一动手指头,他要是敢动梦梦一根头髮丝儿,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儿子不靠谱,还不得当爹的来善后。 乔父眯了眯眼:「我懂,我都懂。」 第67章 放羊的小孩30 郑容醒来的第2天,就安排人去挖开了大槐树,果然在树下见到两具尸体。 他们马上报警,警察来了,封锁现场,派人来找郑容问询口供。 为何找郑容? 因为他这次被人袭击,那些人里面,就有张大妈的儿子。 「郑先生,你是如何知道槐树下有两具尸体的?」 郑容看一眼不情不愿的乔梦,示意她赶紧餵自己喝汤,乔梦不满地瞪他一眼,舀了一大勺汤塞到他嘴边。 郑容慢悠悠的喝了,心满意足道:「做梦梦见的。」 警察做笔录的手一顿,这是耍他呢?还是耍他呢? 「郑先生,莫要开玩笑,我们正做笔录呢。」 郑容反而一本正经跟他们说:「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在此之前,我就听到过传闻,说我收购的那片地有一些不同寻常的灵异现象,但作为一个相信科学的人,我觉得都是无稽之谈。直到前天晚上,我被这些钉子户袭击了。梦里我见到了一个小孩,他引着我到了那棵大槐树下,求我救救他跟他母亲。 当我醒来之后,心里总觉得不安,所以便安排人去挖了那棵树,结果谁知道,下面真有两具骸骨。而且那个孩子还告诉我,谋害他的,正是钉子户张居的母亲。警官,这种事情我也无法解释,但它就是这样发生了。」 警察问来问去,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只能回去详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几天,调查就有了一些结果。 乔梦匆匆上楼,看见阿涩正在收拾行李,一屁股坐在她的床边,道:「真是气死我了,天底下怎么那么多人渣。」 「有结果了?」 乔梦点头:「你知道为何周斐失踪后,却无人报警吗?」 按理说周斐孩子都有了,肯定是结婚有丈夫的。但为何她失踪这么久,丈夫从来没有找来过呢? 警察按照线索,在一个乡村里找到了周斐的丈夫。 周斐当年从家里逃出去之后,竟被人拐卖到乡下,那家人强迫周斐嫁给自己的儿子,逼着她生下孩子。 周斐不甘心,逃了好几次,哪怕怀着孩子也想逃,最后孩子在惊吓中出生,生下来便有些呆呆傻傻的。 那家人就更嫌弃厌恶她了,整日搓磨。 过了几年,周斐终于学老实了,假装听话,让那家人放下了戒心。 孩子4岁的时候,周斐趁着家里人不注意,便带着孩子逃了出来。 本来就近乡情怯,犹豫着要不要回家,谁知回到家中,不仅父母已经死亡,连自己跟孩子,也命丧毒手。 「阿涩,你绝对想不到,我们以为张大妈上吊那是发了病才死的,其实不是,她是被他儿子勒死的。」 阿涩叠衣服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她,「果真如此。」 「当然!」乔梦嘆息:「说也奇怪,这张居进了警局,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不肯承认,咬死说是见不惯郑容这些奸商,欺压老百姓,想用最低廉的价格,抢走他们的房子。但过了一夜,他整个人就像鬼上身一样。不仅承认他母亲杀人的事实,还说出了自己谋杀了母亲。」 张居甚至不用警察逼问,一股脑的全交代了。 当年张大妈谋杀了周斐母子以后,整日里心神不宁,夜里做梦无意间说出了事实。 张居无意间听见,但一来那是他妈,二来周斐母子死了,周家的房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给他。 到时候无论拆迁还是卖掉,都足够他有一套新房子拿来结婚。 于是这件事情他便悄悄的瞒下,没有声张,一心盘算着早日跟女朋友结婚。 但说也奇怪,自从周斐母子死后,周家的房子就开始频繁的出现灵异事件。 他妈妈惊吓的去烧纸钱,可人回来却越来越疯癫,张居的女友嫌弃他妈妈得了精神病,更不想嫁过来,日子久了张居也厌烦他妈,觉得他妈要是死了,就不用再用照顾这个疯婆子了。 后来有一次,他跟女友数落自己的母亲,被张大妈听到。 张大妈发了疯一样出来打他们。 第79页 情急之下,他为了保护女友,狠狠的推了张大妈一把。 张大妈被撞得头破血流,人就更疯癫了,天天嚷着要杀了他跟他女朋友。 张居觉得他妈鬼上身,终于,在他妈拿着刀,半夜站在他床边的时候,直接将他妈勒死。 为了掩盖自己杀人的事实,他把张大妈伪装成上吊的样子,吊到了周家门口。 但是这么一操作,闹鬼的传闻就更大了。 房子拆迁的事情一再被耽搁,张居也不敢留在这里,就搬了出去。 女朋友最后因为没有房子,还是跟他分手了,张居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终于等来了郑容要拆迁。 他满心盘算着要趁机大捞一笔,谁知郑容因为这片地不吉利的事,趁机压低了一下价钱。 这个价钱跟市价其实差不多,但一点都不符合张居心中的高价,于是他联合小区的居民闹事,闹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逮着机会,趁着郑容一个人落单,便想绑架他,逼迫郑容抬高价钱。 谁知阵郑容不好惹,双方发生了打斗,郑容被人打伤,那些人怕闹出人命,惊慌地逃走了。 说到这里,乔梦笑着摇摇头,非常嘲讽:「我就说,为富不仁,迟早要倒霉不是。」 阿涩无奈的摇摇头,「这奸商是你的未婚夫,你也不心疼他。」 「呸,我心疼他做什么,我为了他差点把命折在这里头。他怎么那么能惹祸?从小到大净给我添麻烦,这门婚事我一定要退的。跟奸商在一起,容易短命。」 见她还是嘴硬,阿涩也不戳破。反正这对欢喜小冤家,打打闹闹都是情趣。 见阿涩整理了一些法器,乔梦疑惑:「你这是要做法事吗?」 「是啊,要不做法事,那些业障怎么消除?还有你给厉鬼许的承诺,我若不让他满足了,他大约是要缠着你不放的,你乐意吗?」 乔梦赶紧摇头。 她记得阿涩说过,对人的承诺你不兑现,人家最多跟你打官司。 可对鬼的承诺你要是敢不兑现,那他能缠你一辈子,被鬼缠身,除了倒霉就只有更加倒霉。 第68章 放羊的小孩31 夜深人静,这片社区因为闹鬼的传闻,又因为拆迁的原因,人早就搬的干干净净,连个守大门的都没有。 阿涩孤身一人,提着一包东西,进了社区,来到3号公寓楼门口。 这里早就断水断电,夜里没有灯光,阿涩拿着手电,一步又一步,到了周思家门口。 似乎感觉她要来,距离门只有几步的时候,木质的门自己就开了。 开门声咿呀作响,屋里的某个房间,从门缝里透出丝丝红光。 一闪一闪的,格外瘆人。 阿涩一进去,门就关上了。 她打开手袋,掏出一个铜盆,将打火机点燃,烧了一根蜡烛。 随着红色的焰火燃烧,蜡烛渐渐燃起,阿涩往铜盆里滴了几滴蜡,便将蜡烛粘在铜盘盆上。 她又掏出几张红纸,上面似乎写着时辰,阿涩一张张烧掉,纸张很快成了黑色灰烬,落在铜盆里,安静下来。 阿涩又撒了一把红米,嘴里念着招魂经,念完之后,便安静不语。 她目不转睛,盯着那根红色的蜡烛。蜡烛一点点的燃烧着,很快便烧了一半。 屋子里起了一阵怪风,唿啦一声,红色的焰火终于成了绿色。阿涩再抬起头,铜盆周围已经站了几个人。 这几人没有影子,双脚虚浮,距离地面几厘米。 鬼的双脚是不沾地的。 几人面无表情看着阿涩,阿涩道:「人齐了,便上路吧。」 周思看着自己的女儿,妻子,神色异常平静。 其他人也是,算上那个小孩,一家四口人,整整齐齐的在这里。 阿涩掏出折好的纸门,往铜盆里一掷,火焰瞬间大起,眼前的墙上出现了一道门。 「越过这道门,便是轮迴道。」阿涩看着几人:「别怕,这一次,你们尽管去。只是请记得,若是遇见雷电风雨切莫恐惧,看见黝黑的山洞也别躲进去,你们要一直往前走,直到看见阳光明媚,山花烂漫,一片广阔的平原才可以停下来,那里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你们要抓紧彼此的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开。哪怕再恐惧,也要紧紧抓住彼此的手。熬过去就好了,熬过去的终点,便是光明。」 周思深深看一眼阿涩,点了点头,对妻子伸出手。妻子对女儿伸出手,女儿对孙子伸出手。 这一家人,先后进了那道门。 进门前,阿涩忽然叫住周思。周思反身看着她,面无表情。 阿涩眼里闪过泪光,幽幽道:「对不起。」 周思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她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牵着家人的手,消失在那道门里。 随着他们的消失,那道门也消失不见了。 蜡烛已经烧到了底,绿色的火焰又变成了红色。 阿涩开始烧纸钱。 叠了一大包的金元宝,一个又一个,被扔进火盆里,很快烧了个干净。 直到所有的纸钱都烧干净了,阿涩才站起来,走到周思的房间,打开抽屉,掏出一支钢笔。 那支钢笔静静的躺在他的抽屉里,被擦拭的很干净,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崭新,可见主人有多珍爱它。 第80页 阿涩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她看着山野间,那个放羊的小孩,问他为什么要放羊。 他说为了娶媳妇儿。 阿涩笑着问他,想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想不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小孩好奇问她,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不用这么辛苦的放羊? 她说是的,外面的世界风光无限,有他从来没有吃过的糖果,有他从来没有穿过的新衣服,还有他从没有住过的高楼大厦。 可唯独没有告诉他,外面的世界,也是要吃苦的。 小孩心动了,问她怎么才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阿涩递给他一只钢笔,告诉他好好学习,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阿涩说不清楚。 世人觉得放羊辛苦,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继续放羊。 可到头来,他们还是会发现,世人不过是从一个小小的放羊圈子,跳到了另一个更大的放羊圈子。 而有些人为了停留在这个更大的圈子里,付出的代价似乎也更大了一些。 都说放羊辛苦,可其他的事情就不辛苦了吗? 人生在世,无论做什么,都是要付出辛苦的。有区别的,是吃苦得到的回报。 「姐姐,你努力过了,他也努力过了,只是人算终究敌不过天算,他没有能挣脱命运的捉弄,你不该为此感到愧疚。」 谷言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抱着一只黑色的猫。 那只猫瑟瑟发抖,求救一般看着阿涩。 阿涩看着小猫金色的瞳孔,道:「原来它被你带走了。」 谷言生一下又一下顺着黑猫的猫,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皮毛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病气。 阿涩看着他长的有些过分的指甲,问道:「你吃了什么?」 「姐姐这是在担心我吗?」谷言生笑盈盈,桃花眼上挑着,瞧着总是暧昧惑人。 「言生,别再继续了。」阿涩劝阻他,看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她眼里担忧骗不了人,可古谷言生却很讥讽。「姐姐若真担心我,就该捨弃那个傻子。你瞧这一次的事,他三番两次要你搭救,区区一个幻境都出不来,若不是你出手,他就死在我手里了,真是遗憾,对吧?」 阿涩见劝不了他,只能说:「你再这样下去,我便救不了你了。」 谷言生冷笑:「姐姐不如想想自己,为了他,你什么都捨得,我也舍了,可那个傻子一无所知,而且还有更多危险在等着他。姐姐,我真的不明白,他有哪里好,值得你为他吃这么多苦头。 1000年过去,你欠他的早就还完了。如今这世道,哪来什么天长地久的情感,谁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连来世都不要了。只有你,守着那些旧规矩,自我感动。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想要你给的一切。」 岁月变迁,什么都在变,唯独人心的自私自利没有变。 见阿涩不说话,谷言生气的用力几分,抓疼了怀里的猫。 那猫发出疼痛的叫喊,却不敢动弹。它战慄的哀求阿涩,阿涩不忍,正想要回猫,谷言生却道:「姐姐,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赌他的良知,下一次,他若是还捨弃你,你就再也别救他了。」 第69章 鬼面螃蟹1 闭门几日的龙婆馆,再次开门了。 一大早就来了好几拨人,都是来求籤问卦的。 阿涩一个个招待,让他们心满意足离去。看着功德箱里收到的钱财,还有手机上到帐的,她也很心满意足。 她打个哈欠,一屁股坐在摇椅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今日起床开始,就总是困顿难受,老想着睡觉,也不知是这天的原因,还是她的身体进入了倦怠期。 乔梦似乎是故意的,她才刚坐下,追魂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那头的她,凄凄哀哀的,好像被渣男抛弃的可怜女子。 「阿涩~,你怎么就走了呢?也不跟我说一声,把我一个人留在沪市,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阿涩困得不行,哈欠连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轻轻摇着摇椅,闭眼道:「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把你的事处理好了再说吧。」 「你这冤家,人家就是不想留下才巴不得跟你走的,你倒好,招唿都不打一声,连夜跑路,我看你就是想把我留给郑容那个奸商挫磨,想累死我另寻新欢,哼!」 一旁正在电脑上处理公文的郑容抬起头来,挑眉看她一眼。 乔梦瞪他,继续跟阿涩抱怨:「好阿涩,你快给我算一算,这傢伙到底什么时候能痊癒,我想回去了。」 郑容迈着大长腿走过来,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挂了电话。 「你干什么呀?干嘛抢我电话?」乔梦气鼓鼓的伸手要去抢,郑容却将手机高举过头顶,丢到床上。 乔梦扑过去要夺回手机,去被郑容轻松压在沙发上。 这压迫性的暧昧姿势,乔梦面红耳赤,「你....你别乱来啊,你....你是病人,医生说了,不能做剧烈运动。」 郑容笑,眉眼勾魂:「乔小胖,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剧烈运动我不能做,是亲你....还是.....」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乔梦顿时又羞又气:「呸,臭流氓。」 郑容笑的更开心了:「要不我现在就试试,看看医生说的准不准。」 第81页 「你敢,我告诉你,我男朋友不会放过你的!」 郑容眯了眯眼,眼神里透着凉寒危险,他压着乔梦,语气温柔却戏嚯:「你说谢元吗?我怎么听说,他是冲着你的朋友阿涩来的,他心里只有你那个神婆朋友。」 被拆穿了,乔梦也不窘迫,故意怼他:「没关系,阿涩说了,她不喜欢谢元,我只要努力一把,他迟早是我的人。」 这才刚说完,嘴就被郑容堵住了,郑容捏着她的下巴,用力亲吻她。 「梦梦,吃水果啦.....」郑母端着果盘进门,恰好看到这一幕,尴尬的脚趾头扣地板。打哈哈忙关上门:「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乔梦一把推开郑容,红着脸跑了。 郑容回味的摸了摸嘴唇,笑的很满足。 阿涩才闭眼几分钟,大门就被人敲响。 「龙姑娘,您在家吗?」 阿涩有点不想起来,她真的好睏,可对方不死心,不断的敲门,硬是不让她睡觉。 阿涩迫于无奈睁开了眼,慢悠悠的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栓一看,却是蒋忠。 他身后跟着一对母子,神色有些怪异,瞧着很憔悴。 阿涩将人迎进来,给他们泡了茶。 「蒋老闆,今日不为人看风水,怎么到我这来了?」 蒋忠嘿嘿一笑,摇着手里的扇子扇了两下风。「若不是实在遇上麻烦了,也不敢劳烦您老人家,龙姑娘,我的这位朋友遇到一些诡异的事,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您能给他们解困。」 阿涩看向那对母子,女人大概四五十岁。一头小波浪捲髮,慈眉善目,身上有股书卷气,是读书人家。 她的儿子20出头,本该是神采奕奕的年纪,可他眼下一对发黑的眼袋,双目满是血丝,双颊有些凹陷,嘴唇微微发白,人也十分消瘦,看起来的确不同寻常。 阿涩道:「你的手伸过来,我给你号号脉。」 儿子看一眼母亲,女人看向蒋忠。 蒋忠道:「龙婆懂些医术,正好让她看看。」 男子这才伸出手来,阿涩一手搭上他的脉。只听了一稍息,便眉头紧促。 「你的脉搏这么虚弱,可是夜里经常惊恐噩梦,寝食不安,并且时常出现幻觉。」 「不是幻觉,是鬼,我遇到鬼了。她缠着我,要取我性命!」男子惊恐万分,一双手不断拉扯自己的头髮,似乎想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他的母亲急忙抱住他,安抚他,不让他自残。 可男子的力气很大,一把推开他的母亲,朝着石柱就要撞上去。 阿涩及时出手,一把将人拉住,在他的脖子后方摁了一下。 他暂时定住,阿涩让蒋中忠帮忙拉住人,回身拿起香炉,掏出一把香灰,往他头上一撒,男人立刻清醒过来。 「妈,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听到儿子的话,女人瞬间落泪,抱着儿子连着拍打了他几下,嘴里直叫着儿子别怕。 蒋忠劝母子二人坐下,这才对阿涩道:「这孩子自从前些天跟朋友出去玩,回来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时常做噩梦不说,夜里还会梦游。 起初,家里人都以为他是生病了,带他去医院检查,可医生说他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新陈代谢快了一些,我们便也没当回事。可过了几日,他的性子越发古怪,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阿涩看向女人,「你儿子叫什么?」 女人擦擦眼泪,道:「我叫秦霜,你叫我秦姐就好。我儿子姓马,叫马德龙,龙小姐,我听说你驱邪最是厉害,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儿子。他这么良善的孩子,蚂蚁都不捨得踩死,怎么就这么倒霉,招惹了这些脏东西。」 阿涩看着清醒过来的马德龙,见他精神好了一些,这才问道:「你到底发生了哪些事异常的事儿?」 马德龙还没说话,秦霜就打开随身携带的包,掏出一个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螃蟹壳。 可诡异的是,螃蟹壳的里面,有一张鬼脸。 第70章 鬼面螃蟹2 原本白皙的螃蟹内壳里,长着一张女人的面孔。 女人青面獠牙,双眼突出,怎么看怎么诡异。 马德龙若不是亲身经歷,大约都要觉得,这是别人亲手画上的一个道具了。 阿涩接过螃蟹,就觉得手掌一痛,没接住螃蟹壳,任由它掉在桌面上。 好在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并没有将螃蟹壳摔坏。 阿涩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竟有些发黑了。她忙抓了一把香灰,使劲的搓揉了几下,那一团黑气才消失干净。 蒋忠看不见黑气,但在一旁看到她这番举动,心里也生出不安来。他对秦霜道:「秦姐,你赶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龙姑娘。」 阿涩却打断她,看着马德龙:「你来说,你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 马德龙盯着那个螃蟹壳,显然有些畏惧,咽了咽口水,这才缓缓道来。 大约一周之前,他们放暑假了。他正在读大二,在学校里结识了一班志同道合的朋友,加入了一个驴友社团,约定放假的时候,一起去山里探险。 「我们群里有个朋友说,白牛山上可能有古墓,有人在那里挖到过一些特殊的铜钱瓷片,我们一时好奇,便带着金属探测器一起上了山。」 第82页 他们进到山里之后,越走越深,不知怎么的,就有些迷路了。 好在手机还有信号,大家也没有惊慌,还是笑嘻嘻的,一边拍照,一边往里走。 忽然,有个队友的金属探测器嘀嘀嘀的响了,众人便围过去,看着他挖。挖了才没几分钟,就真的让他挖出一枚铜钱来。 「那上面写着康熙通宝,我们都有挺高兴,觉得是挖到宝了。」 于是几个人纷纷用自己的金属探测器,在周围不断的寻找着,希望能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过去,他们不仅挖到铜钱,还挖到小小的金瓜子。 「我们当时太高兴了,谁都没有注意天色,已经很晚了,而且大家也很饿,又缺水,于是我们便商量着先下山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学校的老师,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蒋忠觉得,这要是他,八成也觉得这附近肯定有什么古墓或者遗蹟,否则不能有这么好的东西。 「可我们走着走着,却发现找不到出去的路,反而越走越荒僻,不知不觉便见到了一条小溪。我们当时又累又饿,便有人提议,不如先稍作休息,一会儿再出发。」 马德龙也没多想,一屁股坐到溪水边上,舀水洗了一把脸。 就在这时,他听了一声尖叫,众人忙回头看去,见队友杨曦曦兴奋的大喊,说看到了螃蟹。 众人觉得有趣,纷纷围过去,这一看,十分惊讶,这么小的溪水里,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螃蟹? 马德龙小时候跟随父母在乡下呆过一段时间,知道小溪里就算有螃蟹,也都是十分小的那种,也就比桌球大一点点,可杨曦曦见到的那只螃蟹,都快赶得上阳澄湖大闸蟹了。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并没有觉得多想,当时大家也挺饿的,看到有这样的螃蟹,便有人提议,把它吃了。于是大傢伙纷纷开始翻石头寻找螃蟹,这一找不要紧,竟让他们找出10来只螃蟹。大伙再也忍不住,立刻生火开始煮螃蟹吃。」 队长有经验,早早的准备了锅,他们捡了一些干枯的柴,开始在小溪边上生火。 很快,一锅螃蟹就煮好了。 大家愉快的吃起来。 吃着吃着,杨曦曦就惊叫起来。「你们快来看,这螃蟹壳里居然有人脸。」 大伙儿一看,不仅有人脸,每个螃蟹里面的图案还有些不一样,有的是男人,有的是女人,但无一例外,都有些青面獠牙,诡异非常。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觉得不安。 此时天已经非常暗了,再不下山便很危险。队长忙让人收拾东西,灭了火,匆匆忙忙,带着大伙儿下山。 好在手机有信号,指南针也没有出问题,他们总算找到了路,平安下了山。 「可是,从我回家那天开始,我就总是做噩梦,梦见一个女人对着我哭,她质问我,你为什么要吃我,为什么!」 马德龙害怕极了,起初以为只是一个噩梦,可连着几个晚上,他都梦见一个鬼脸的女人,这就让他十分不安了。 而让他更想不到的是,他开始出现一些异常的举动。 秦霜接过话来,满脸愁容道:「先是夜里的时候,我半夜起床上厕所,却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用梳子梳头髮。他的头髮很短,是个寸头。然而他梳头髮的动作,却像是个女人,在梳理自己长发,一下又一下。我慎得慌,连忙打开灯,以为他在恶作剧,可我灯一打开,他便转过头来,怪异的对着我笑,妩媚妖娆,他问我,姐姐,我美吗?」 秦霜吓的忙叫醒熟睡的丈夫,可等丈夫醒过来一看,儿子却在房间里唿唿的睡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丈夫以为妻子做了噩梦,便说了她两句。秦霜擦了擦眼,发现儿子手里并没有那把梳子,也以为是自己做梦,于是便回去睡觉。 然而第二天夜里,丈夫起夜,却看到儿子在冰箱里翻东西。 他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膀,想问他是不是饿的慌,用不用给他做点宵夜。 谁知儿子一回头,满脸的血,还咧开嘴对他笑,白皙的牙齿上沾满了血渍,牙缝里还有肉丝,他这才意识到,儿子竟然生吃了冰箱里的牛肉。 丈夫惊慌:「你这是做什么!」 马德龙却发出女人的声调,笑盈盈道:「姐姐,我饿,这里的肉真好吃,我好多年没有吃过肉了。」 丈夫惊吓的声音引来秦霜,她看到这一幕,紧张的拿起扫帚,使劲打了儿子两下,儿子吃痛,回过神来,茫然看着父母:「爸妈,你们在做什么?」 这样惊恐的事情,夫妻两人一度以为他是梦游,虽然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们,儿子可能是鬼上身,但夫妻俩人都是大学的教授,更相信科学一些,所以第一时间,便把儿子带到了医院做精神检查。 然而,事情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打破他们的认知。 第71章 鬼面螃蟹3 这一天,他们从医院回来,医生给儿子开了安眠药,让他试试效果再说。 马德龙按照医嘱吃了药,沉沉睡去,夫妻二人在客厅坐了半宿,也没有听到异常动静,就以为事态平息了。 过了没一会儿,马德龙的父亲起身上厕所,尿到一半,听到惨叫,慌乱地从厕所冲出来,看见妻子指着儿子的房间,跌坐在地。 第83页 她惊恐万分的样子,让马父感到不安,等他跑过去一看,却见儿子像只螃蟹一样趴在地上,横着爬了出来,脑袋360度转圈,人没死,脸上却露出一张鬼脸,是个青面獠牙的女人。 她阴沉沉的笑,质问马家父母,为什么要对她下药?为什么要杀了她? 马家父母被惊恐的一幕吓到了,夺门而出,跑到一半,二人回过神来,确信他们的儿子中邪了。 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本想报警,可秦霜拦住丈夫,「这事报警有用吗?」 「那怎么办?」马父焦急担心,却也知道妻子说的对。 秦霜这才想起自己认识的风水师蒋忠,急忙给他打电话求助。 蒋忠但是个风水师,但对于这样的事,只是略懂皮毛。 他想求助阿涩,却得知阿涩出门了。思来想去,只好带着阿涩给的符咒去救人。 他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去,谁知符咒才拿出去,已经爬上墙的马德龙就浑身抽搐,从墙上掉下来,恢復正常。 事到如今,夫妻二人终于确信,这件事情是邪祟所为,不能用科学的办法解决。 这可如何是好呢? 蒋忠看着阿涩:「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来找你了,好在你回来了,不然我只能带着他们去沪市寻你了。」 阿涩:「跟你一起进山的,一共有几个人?他们都吃了螃蟹吗?」 马德龙点点头:「一共8个人,我们都吃了螃蟹。」 「那他们是否也发生了异常?」 马德龙摇头,「我不知道,我出事之后,昏昏沉沉的,总是噩梦不断,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他们的事情。」 阿涩站起身,点燃一炷香,对着神像鞠了三躬,把香插在香炉上,这才拿出铜盆,往铜盆里撒了一把红米。 她细细端详,其他人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问,直到一炷香烧完,阿涩才收起铜盆,对他们道:「你的几个同学,他们大约跟你遭遇了同样的邪祟。这东西有些兇险,恐怕我得进一趟山。」 「有多兇险?」秦霜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可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若是他有什么不测,自己要如何是好? 阿涩看着这个憔悴不堪的中年女子,嘆息一声,掏出一个符咒给她:「让他随身携带着,在我回来之前,这东西可以保他暂时平安。你们哪里都不要去,待在家里,最多7天,7天之后我就会回来。」 「那要是7天之后你不回来呢?」 蒋忠脱口而出,问完恨不能给自己一嘴巴子。 其实秦霜也想问,可她顾忌颇多。 阿涩:「我若是没有回来,那你们就准备后事吧。」 她说的一本正经,哪里是危言耸听的样子,秦霜吓坏了,忍不住哀求起来:「龙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准信?我们家孩子只是吃了一只螃蟹,怎么会招惹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她惶惶不安,想不明白自己善良的孩子,为什么会被这些东西盯上。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谁作恶谁遭殃,他儿子也没杀人放火为所欲为啊! 阿涩却道:「事出必有因,他是否无辜,我现在不知道。但麻烦来了,躲是躲不掉的,你们先回去吧。」 秦霜母子还想再问,却见她不想多说,也只能咬咬牙,暂时离开。 阿涩叫住蒋忠,「蒋先生留一下,我还有其他的事想问你。」 蒋忠看一眼秦霜母子,送走了他们,自己留了下来。 阿涩给他倒了一杯茶,等他喝下茶,这才缓缓道:「刚才他们在,我不方便说,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什么事?」 「您说。」 「那个孩子以前是不是死过一次?」 蒋忠惊的差点掉落手里的茶杯,紧张看着看着阿涩:「您为何这么问?」 阿涩倒是平静的吹着茶,觉着热茶凉了一些,才缓缓地喝下去。 等她喝完,才道:「我若是问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说实话,索性不浪费时间了,你应该知道吧?」 蒋忠这才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没错,那孩子高考那年出过事儿。」 「出过什么事儿?」 「我只知道,高考结束那年,他得了个好成绩,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很高兴,跟几个孩子去游泳。谁知忽然溺水,被拖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但尸体拉到医院,他忽然又活了过来,这事儿连医生都说是奇蹟,后来他们家人见他没有什么异样,都没有人再提这件事。」 阿涩却笑道:「看来你您也被隐瞒了。」 蒋忠不解:「您这话什么意思?」 阿涩:「我观他的面相,应该当年就死了,却偏偏能活到今日,他这是被人改过命。而且,手法不正,所以才有如今的冤孽,可看他母亲那样,大约所知甚少。」 蒋忠听的背嵴发凉,「您的意思是,这孩子的遭遇,不是偶然?「 阿涩点头,没有多说,只道:「有件事儿,可能要劳烦您帮忙。」 「您说。」 「您联繫一下他的同学,弄清楚他们现在的状况,把这几张符给他们送过去,若是我说的没错,这几个孩子都很危险。若是可以,劳烦您查一下,他们是不是也曾有过死而復生的经歷。」 蒋忠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事情非常严峻,龙婆有几分本事,旁人不知道,他却是亲眼见识过的。 第84页 能让她亲口说危险,那必然是十分兇险,他好奇的很,「这个螃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有弄清缘由,得去一趟山里才知道。但我刚才碰着螃蟹,上面有很重的怨气,应该有很多年了。这缘由我算不清楚,只能先看看再说,你帮我找个司机。」 蒋忠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很快就将事情办好。 一个下大雨的早晨,天色诡异阴沉,不见一丝亮光,阿涩上了一辆黑色的车,消失在大雨中。 乔梦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知道她要去白牛山,却并不知道她此行会有什么危险,还开玩笑,让阿涩给她带些土特产回来。 白牛山那里最有名的,就是当地的滷牛肉。 阿涩瑟一口答应,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乔梦看着郑容,很想把碗里的南瓜汤一下子全泼到他的脸上。 郑容优雅的切着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塞进嘴里,这么怡然自得,乔梦越想越气。 「你这个骗子,说好了你病好了就让我走的,这都多少天了,你这病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 郑容轻轻耸肩:「我为什么这样,你不清楚吗?医生说,这都是因为你强迫我做剧烈运动造成的。」 「我强迫你?」乔梦气的想掀桌子。「姓郑的,士可忍,孰不可忍,不要因为我长得人美心善,你就欺负我,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 「人美心善?」郑容轻微挑眉,似笑非笑:「乔小胖,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居然敢否认我的话,我哪里不美了,我哪里不善良了。就我这身材,我这长相,走出去,没有1000,也有100个男人回头看我。我要是不善良,我能去鬼屋千辛万苦把你救出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傢伙,居然哄骗我老爸,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他还说这是未婚妻的责任,我去你的未婚妻,我告诉你,赶紧告诉我爸,解除婚约,否则我跟你没完。」 郑容笑得合不拢嘴,眼神直勾勾的:「你想跟我没完?极好的,咱俩这辈子都没完。」 真是个狗男人! 乔梦觉得他在开车,可是她没有证据。 「我不管,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天,你赶快告诉我爸,把我的卡解冻,我要回玥州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办不到。」 「你说什么?」 「我说办不到。」郑容放下刀叉,擦了擦嘴,「梦梦,我们就快结婚了,我觉得你应该考虑到时候穿什么婚纱,喜欢什么样的婚礼,这些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至于玥州,你为什么要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 乔梦站起来,十分不屑扫他一眼:「你这个文盲,玥州可是有千年歷史的古城,怎么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要以为自己出国留了两年学,就见过世面了,我告诉你,老祖宗的文化博大精深,你这辈子都学不完,不要拿西方那一套愚蠢傲慢的思想,回来影响我的爱国热情。」 郑容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像极了河豚,可爱的很。 但想着她要走,说话的语气就不好了:「乔小胖,你是铁了心要回去。」 「那是自然,我说了100遍了,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就你那一堆绯闻女友,我要是嫁给你,岂不是天天要戴绿帽子?这种碧草连天的事情,还是留给你自己吧,再见。」 她哼一声,越过他要走,经过郑容身边的时,郑容一手拉住她。 乔梦没站稳,就这么跌坐在他的大腿上,被他抱了个满怀。 「你干嘛,别乱来啊。」 佣人路过,探头看了一眼,悄悄退出去,不敢打扰。 郑容阴翳道:「你要是真想你的朋友,我们结婚的时候,可以邀请她来做伴娘。」 乔梦气的推他,想站起来,却被他困住。她气鼓鼓道:「你这个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不会嫁给你了。」 「是吗?可你那个神婆告诉我说,我们俩命中注定,天生一对,是会白头偕老的。」 「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乔梦震惊,她这是被阿涩卖了? 郑容捏捏她的小脸:「我醒过来的那天晚上,她有事来医院找我,我顺便问了我们的姻缘,她很确切的告诉我的。」 「她连这都告诉你!」乔梦脱口而出,说完看见郑容得意洋洋的表情,立刻转了口吻。 「你想太多了,她这个人吧,好的不灵坏的灵。但凡她祝福谁,谁就一定要倒霉。她既然祝福我们百年好合,我跟你一定是相互妨害。要是咱俩结婚,少不得断子绝孙,家破人亡。所以我们还是赶紧解除婚约,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郑容无奈扶额:「梦梦,你这么诅咒自己,就不怕伯父知道了伤心难过吗?」 乔梦嗤笑:「诅咒这东西要是灵验,还要警察律法何用?算我求了你了,你赶紧给我老爸说,我们解除婚约吧,我爸现在捏着我的身份证还有银行卡,我现在身无分文,哪里都去不了。」 硬的不行,她来软的,娇滴滴的对着郑容撒娇。「郑容哥哥,你最好了,你就帮帮人家嘛~行不行啊,欧巴!」 郑容被她娇滴滴的撒娇,弄得心痒痒。 沉默的看到她好一会儿,就在乔梦以为,这傢伙不会答应的时候,郑容就忽然点头了。「好,我答应你,让你去见她,不过.....」 「不过什么?」 第85页 「一个月之后你要回来结婚。」 乔梦刚想反驳,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是推送的新闻,说白牛山发生泥石流,目前人员伤亡情况不明,政府正在全力抢修道路。 乔梦没在意,刚关掉手机,就想起来阿涩不就去了白牛山吗? 这下她想都不用想,直接点头答应,「你立马给我爸打电话,我要马上走。」 忽如其来的变化让郑容惊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跟你无关,你赶快给我爸打电话。」 郑容见她如此焦急,更不会轻易答应了。他拿过他的手机,看到这条新闻,一瞬间明白了。「你朋友出事了。」 「这不是废话吗?我要赶紧去救人,不能跟你瞎扯了。」 郑容拉住她:「你一个弱女子去那里能做什么?那里自然有救援团队救援,你不如先给她打个电话过去,万一她没事呢。」 乔梦一想,可不是!于是连忙打电话过去,但只有机械的女音回应她,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就是没有信号的意思了? 如何是好? 第72章 鬼面螃蟹4 郑容很久没有见她如此着急了,自从上了大学,她的性子就变了。 张扬又自信,傲娇又有些凡尔赛,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有些卑微的胖女孩。 时隔多年,他又在她的脸上见到了这种悲伤难过的神情,脆弱的像只兔子,郑容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安慰,「你也别慌,我马上联繫那边的朋友,让他帮忙找人,一定能找到你朋友的。」 乔梦慌乱的很,哭着道,「你不懂,她要是出事了,会有很多人倒霉的。」 「这话从何说起?」 郑容听得很疑惑,乔梦却并没有解释,急匆匆的要离开。 郑容见她这样子,哪里能放她走,也不装病了,让管家安排车子送他们去乔家。 谢元已经三天没睡好了。 当他戴着墨镜出现在剪辑室,陈久看他有点惊悚,「老闆这里已经够黑了,不需要再戴墨镜。」 谢元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看着电脑显示屏上的画面,「3号楼的片子剪辑的怎么样了?」 对于这个案子,两个人犹豫了很久,到底应该把它剪辑成灵异事件,还是应该戳破灵异? 最后,谢元看着什么都没有拍到的摄像机,才拍板:「就把它拍摄成普通的解密事件,反正任何鬼怪都没有拍到,说出去也没人信。」 再加上这件事已经得到解决,那个怨灵蛾茧也消失了,如今房子的拆迁已经提上日程,再过不久,那里就会竖起高楼大厦。 关于周思一家人的故事,再也不会有人记得的。 想来周家人在天有灵,也不想让他们的人生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嚼头。 就让事件平静的消失吧。 陈久觉得这样也行,总而言之,他是不可能再回到那里去的,他再也不想再经歷高考的噩梦了。 「老闆,我见你这两天黑眼圈这么重,是不是没有睡好?」 谢元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掏出手机看了又看,似乎在等谁的电话。 陈久好奇问他,「老闆,你在等什么?」 谢元收起手机,本不打算搭理,可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事儿好像还真的只能跟陈久说,于是道:「我这两天一直做梦。」 「梦见什么?」 「我梦见阿涩出事了。」 陈久剪辑的手停下,松开滑鼠回过头来看他。 自从3号楼的灵异事件,两个人对于某些事,都有些讳莫如深的避讳。 如今谢元主动提起来,陈久也不能当做不知道。 他干咳一声,问:「你梦见她怎么了?」 「我梦见她在一个黑漆漆的洞里,似乎在挣扎,怎么都出不来,醒来之后,我就一直给她打电话,可她始终没有接电话。」 陈久顿了顿,嬉笑道:「该不会,她把你拉黑了吧?那天你看人家的眼神太赤裸裸了,说不定把人家吓到了。」 谢元冷眼瞪他,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凳子:「扯淡,我高大英俊,帅气多金,哪里不好?她为何会吓到,她分明喜欢我。」 如此自信,陈久一时竟无法反驳。 想了一会儿,他憋出一句,「也许是你的性格太讨人厌了。」 谢元一愣:「我性格讨厌?」 「对啊,女孩子最讨厌你们这种不会说话的直男。」 「我直男?」谢元轻哼:「直男有什么不对,我是男人,又不是娘炮玻璃,直男才正常好吗!」 「可是老闆,你不仅直,而且直过头了。」 谢元不服:「什么叫直过头?」 陈久白他一眼,化身情感专家:「老闆,你真是一点也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别的不说,就说那天我们聚餐的时候,策划部的小美往你身边靠,她都喝醉了,胸都往上贴了,你居然嫌弃的避开她。你要知道,那可是小美,我们公司公认的美女,公司里多少男同事都想追求她,她都不看在眼里。」 谢元想了一想,问他:「小美是谁?长什么样?「 陈久无语:「老闆,你别告诉我你有脸盲症。」 谢元摇头:「不是,我只是没有注意过公司的女同事,我又不喜欢她,老注意她们干什么。」 第86页 陈久对他竖起大拇指,「老闆,可以,我欣赏你的直。」 男人谁不好色,漂亮美女倒贴,他都记不住人家的长相,怪不得平日从不跟他们一起看美女。 这么清心寡欲,怎么不出家! 谢元拍掉他的手,心情烦闷的看了看手机。「你继续剪辑,我出去透透气。」 说是透透气,结果还是给阿涩打电话。 连着打了七八个,依然是关机状态。 他越想越觉得心慌,连着三天他都在做噩梦,都与阿涩有关。 每一次梦境都不相同,第1天晚上,他梦见穿着古装的阿涩被一群人围住,要让她把谁交出来。 阿涩不肯,那些人来抓她,她被逼着跳下了河。 第2个梦境,是阿涩拉着他逃跑,有人要追杀他们。 他们一直跑一直跑,直到遇到一群黑衣人。 黑衣人向他们射箭,他挡在阿涩胸前中了一箭,两个人一起掉下悬崖。 到了第3天晚上,他梦见阿涩在叫他,她似乎被关在什么洞里,很深,自己找不到人,只听到她的声音。 他一直找啊找啊找,结果就被吓醒了。 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他打电话联繫过玥州的朋友,他们说阿涩似乎出门了,并不在家,能去哪里呢? 联繫不上阿涩,他决定给乔梦打电话。 此时的乔梦正坐在前往白牛山的车上,一旁的郑容开着车,留意路上的路况。 乔梦一看是谢元,立马高兴的接起来,「亲爱的,你找我什么事啊?」 她如此突兀的称唿,让谢云顿了一下,郑容阴冷扫她一眼。 谢元咳嗽一声:「阿涩跟你在一起吗?」 乔梦惊讶:「你不知道吗?阿涩出事了呀,我现在正赶去救她。」 谢元顿是时汗毛都竖起来,「她出什么事了?」 「阿涩去了白牛山,那里发生了泥石流,道路塌方,目前联繫不到人。我担心她出事,所以急着去找人。」 谢元听到这个事儿,哪里还坐得住,立刻订机票赶去白牛山,可以一查才知道,白牛山没有机场。 他只能坐最快坐的高铁去。 乔梦与谢元先后脚,赶到了白牛山下的白牛镇。这里上山的路已经被封了,政府正在抢修。 从目前救援的情况来看,有一个小村庄的人都遭遇了不测,需要紧急救援。 警方很忙,救援队也很忙。 那些着急想路过白牛山的人,都被迫改道。 而白牛山因为连日大雨,道路塌方的严重,现在根本不准人进入。 谢元站在山脚下,一边帮忙救援,一边询问乔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到这里来?」 乔梦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冷笑道:「我家阿涩才不会无端端的来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她非入山不可,所以她才来的。」 谢元想问个明白,郑容抱着一箱水隔开两人。「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做什么?」 乔梦瞪他一眼,眼风里皆是不满:「我跟我男友说话,关你什么事!哼!」 郑容看向谢元。 谢元很无语:「别误会,我喜欢的是阿涩。」 郑容的脸色稍霁,道:「那也不能挨这么近,孤男寡女,不合适。」 乔梦看一眼到处都是人的救援站,简直无语:「你当其他人都死了吗!」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颳过,三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乔梦一睁眼才发现,刚刚还人来人往的救助站,一下子人都不见了。 乔梦眨眨眼,「我...是不是眼花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自觉的聚成一团,背靠着背,留意周围。 郑容灵魂出窍过,也算是经歷过一段诡异之旅,从前再不相信这些离奇事,眼下也信了。「我们莫不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谢元颇为冷静,他这么些年专门调查这些灵异事件,倒也有几分见识。他蹲下来,捡起一块石头,往不远处的帐篷砸过去。 石头滚过去,却怎么也到不了帐篷边上。他又捡起几个石头,连着砸了几次,还是如此。 「这是鬼打墙,还是结界?」乔梦在身上摸来摸去,最后掏出两张符咒,毫不犹豫把一张给了郑容,给出去,又后悔了,这不是暴露自己的心思吗! 郑容才笑到一半,就见她把另一张符咒给了谢元,并且紧紧挽住谢元。「亲爱的,阿涩的符咒最管用了,你要保护好我哦。」 谢元还没说话,郑容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你是我的未婚妻,怎么能麻烦别人。」 「谁是你的未婚妻,人家才不喜欢你。」 「不喜欢我,你先把符咒给我!」 「我那是手抖了。」乔梦反驳。 「我看你就是本能反应,想要保护我。」郑容把人抱的很紧,要不是怕出事,恨不能不跟谢元有任何接触。 乔梦气鼓鼓的,两人越靠越近,就快要接吻了。 谢元忽然理解,上次在三号楼外,乔梦当电灯泡的心情。 真是报应不爽! 「你俩消停一下,不是撒狗粮的时候。」 「谁撒......」乔梦还没说完,郑容慌忙捂住了她的嘴,拖着她躲到大石头后面。 谢元与郑容二人,一前一后,护着乔梦,乔梦刚想问怎么了,就听见一阵歌声。 第87页 「半身挑达任情纵,情意加浓。早沾爱恋风,爱思满胸......」 一个哀婉的女音,用着戏曲腔调,唱着粤曲。 那声音忽远忽近,寂静孤冷,尤其在此时此刻,腔调犹如黑暗里冒出的鬼音,让人不寒而慄。 郑容眉头紧蹙,只觉得耳朵疼的厉害。 乔梦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探出一点头,露出眼睛,只见一道身影从不远处飞过来,落到一块石头上,哀哀戚戚唱着粤曲。 几人都不懂得粤语,但听这个唱腔,也知道大约是粤剧。 那女子穿着一身水袖长衫,白领蓝衣上,绣着粉色的并蒂莲。 她咿咿呀呀的唱着,挥着水袖,缓缓转过身来。 看清她的面貌,乔梦吓得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蹲身下去,大气都不敢喘。 那是一个头髮很长,双眼被掏出了窟窿的女人。鲜红的血从窟窿里流出来,脸色惨白。 她似乎并不觉得疼痛,樱桃小嘴依旧咿咿呀呀的,唱着哀怨诡异的粤语。 三人哪里见过这阵仗,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追过来,将女子团团围住。 准确的说,是女鬼。 谢元与郑容是男人,胆子自然更大一些,他们屏住唿吸探头看去,发现那些人都穿着电视剧里才有的灰布军装,个个手里端着枪,对着女鬼。 他们看得清楚,那些人的脚下都没有影子,个个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脸。 女鬼还在咿咿呀呀的唱,过了一分钟,她忽然停住声音,对着那些士兵笑。 「我已沦落至此,他还是不肯放过我,男人的心,都如此凉薄么?」 士兵还是面无表情,扣动扳机对她开了枪。 女鬼几乎被打成筛子,几人倒吸一口凉气,乔梦慌乱之际,踩断了一根枯枝。 清脆的响声,恰好出现在枪击停下来的时候。 一下子,那些士兵都转过头来,露出带着血窟窿的脸。 七八双血窟窿,都看向大石头后。 三人同时惊悚,那些士兵纷纷转了方向,向他们走来。 怎么办? 他们想都没想,拖着乔梦就跑。 见他们跑了,那些士兵纷纷追上来,并不断的开枪射击。 子弹从乔梦耳边擦过,她甚至感觉到了灼热的疼痛。 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山里都是她的尖叫声,以及枪击的声音。 郑容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威胁,想都没有想,就挡在乔梦身后身后,将她扑倒。 谢元纵身跳开,三人就见身旁一颗炸弹爆炸,差一点将三人炸个粉碎。 三人还来不及喘息,刚才被炸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口子,那里开始鼓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原本追击他们的士兵一看,惊恐消失了。 而乔梦看到洞眼里爬出的东西,也惊叫出声:「螃蟹啊!」 "【将分享完结各类好看的小说,】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站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如侵权,请邮件联繫。" 第73章 鬼面螃蟹5 看见螃蟹并不稀奇,然而螃蟹从地底下钻出来,还是在没有任何水源的地方,这么突兀地爬出来,任谁见了都要觉得诡异。 更何况,这不断冒出来的螃蟹,背上似乎有着奇怪的图案。 乔梦知道不对劲,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用手去碰。想捡一只螃蟹来看一看,上面到底是什么图案。 谁知谢元不小心踩到一只螃蟹,螃蟹发出惨烈的叫声,叫声像个孩子一样,在此时此刻,显得越发的诡异狰狞。 随着惨叫声,所有的螃蟹都转过身来。 它们整齐又诡异的看着谢元等人,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竟毫不犹豫的挥舞着大钳子,向他们追击而来。 更可怕的是,它们的钳子轻松掐碎了眼前的石头。 三人被逼的落荒而逃,这螃蟹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可他们越是逃,那些螃蟹追的越是紧,仿佛不吃掉他们不罢休。 三个人被逼到山脚下,郑容想都不想,便托起乔梦,要将她送到山坡上去。 乔梦倒是爬上去了,可她的手刚刚爬上去,便被什么东西用力夹了一下。 她痛苦的哀嚎,摔下来。 三人抬头一看,半坡居然也全是螃蟹。 诡异的螃蟹们,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个又一个的追击过来,意图再明显不过。 乔梦甚至怀疑,这些螃蟹都是被她吃掉的冤鬼螃蟹,不甘心回来报仇来了。 她发誓,若是能平安脱险,回去以后再也不吃螃蟹。 「怎么办!」 乔梦慌乱看着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螃蟹,自己难道要被螃蟹吃了? 她不甘心,捡起地上的石头就砸过去。可砸死了一两只螃蟹,却惹怒了更多的螃蟹,他们更加疯狂地涌过来。 郑容不断护着她,生怕她再受伤。 谢元也是一脚一个,用力踩的那些螃蟹,螃蟹们发出诡异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 可这并不能阻止它们些疯狂的攻击。 一只大螃蟹不知怎么就咬住了他的脚,谢元吃痛,向后倒去,这一摔,便让一只螃蟹爬上了他的身子。 那螃蟹眼看要咬住他的脖子,谢元用手一打,口袋里的符咒,因为他剧烈的动作掉出来。 第88页 符咒刚掉落,瞬间化成一片红色的火光,冲着这些螃蟹就烧过去。 螃蟹们惊慌,不断的往之前的那个洞涌进去,来不及逃走的,直接被烧熟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的螃蟹都消失不见,空气里散发古怪的药味。 三人惊魂未定,跌坐在地。 忽然,一只手拍在郑容的肩头。 郑容本能反应,一个过肩摔,就听见一声惨叫。 「你们干什么!」 随着一声怒吼,忙碌的人停下脚步,纷纷看过来。 乔梦看着眼前穿着工作服的医务人员,还有志愿者,霎时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被郑容摔在地上的志愿者,吃痛站起来,眼神很不悦,指责三人:「你们三个鬼吼鬼叫什么呢?怎么无缘无故打人?」 乔梦一瞬间恍惚,不确定这是幻觉还是真实,倒是谢元率先反应过来,对那个人道歉。 「对不住,我们刚才走神了,实在是对不住。」 志愿者蹙眉:「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傢伙都在这么忙着,你们三个站在这发呆的,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赶紧去帮忙,那边又有伤者被发现了。」 志愿者揉着腰走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忐忑不安。 「这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遇到了鬼打墙,但其他人都没事,为什么就他们三个这么不对劲? 郑容先是着急检查的乔梦的手,然而被螃蟹弄的伤口竟然并没有消失。 谢元低头检查自己的脚,果然有伤痕。 所以刚才那一幕,到底是真还是假? 三人不懂,志愿者又在招唿,需要人帮忙。三人不敢多想,匆匆赶过去。 他们走开的地方,一只断掉的螃蟹钳子,被什么拖动一下,从地面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洞钻进去,消失不见。 忙碌的一天过去,今天他们一共救出了18个人,六个轻伤,两个重伤,其他的都是尸体。 因为被掩埋的太久,早就失去唿吸了。 乔梦看到那些浑身泥土的尸体,一个比一个狰狞,甚至有人死死的瞪着眼,惊恐万分的模样。 她看一眼便渗得发慌,不由自主的把头埋进郑容的怀里。 郑容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要不我们先回去?」白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他还是坚持想要带乔梦离开。 但乔梦又一次的拒绝他:「不行,还没有阿涩的消息,我必须要找到人才行。」 郑容很不解:「她又不是你的亲人,你为什么这么操心?」 乔梦难得没有跟他闹脾气吵架,平静道:「她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对我很重要。」 这句话说出来,郑容只觉得嫉妒,嫉妒过后,又是无奈嘆息。「就算她对你很重要,你也没有必要在这里等,我们到镇上去,安心的在镇上等消息不行吗?」 乔梦不肯:「不行,我心里慌的很,站在这儿,我能感觉到她还活着,若是离开这里,我感应不到她,我会害怕。」 郑容被她的话弄得没脾气,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他嫉妒不爽,却只是将人抱住安抚。 他不喜欢阿涩,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个女人让他很不舒服,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一种天然的厌恶。 他从没有过这种情绪,那个女人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他就是诡异的不喜欢阿涩,但他也知道,这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天已经这么晚了,就算你要找人也得再等一等,或许天亮了,道路就清理出来,我们就能进山。」到时候有专业救援帮助,总比他们这些外行要好一点。 想到这,他又有些怨怪阿涩,好好在店里算命不好吗?为何要跑到山里去。 乔梦点头,只能贊同他的决定。 但内心深处,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不断冒出来。 她觉得阿涩这次一定是遇到困难了,不然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给她。 谢元终于将螃蟹上的图腾画出来,这个图有些诡异,怎么会长在螃蟹身上。 若是只有一只,他可以说是基因突变,然而每一只的螃蟹背上都长有这样的图案,那就诡异非常了。 要不是伤口还在,他都要觉得自己产生幻觉。 他试图用图形识别,在网上找寻这个图案,然而识别出来的结果,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gg。 离谱的是,壮阳gg都出来了。 这图案.....有那么奇怪?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谢元再看这张图,也觉得有点不可描述。 他想了下,干脆发给陈久。 陈久正在打游戏,难得老闆不在公司,他的活少了不少,可以浑水摸鱼,不用半夜加班。 突然接到谢元的消息,看着这张图片,他疑惑,给老闆发个语音过去,「老闆,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也不清楚,你帮我查一查这个图有什么来歷。要是不行,你找许砚,他大学里的教授朋友多,看看有没有认识的美术系,或者歷史系的老教授,有懂得这种图文的,一定要帮我弄清楚这个图案的来歷。」 陈久顿了顿,道:「老闆,要是啥都查不到呢?」 谢元却十分笃定,「不会,这个图案一定很久以前就存在过。」 第89页 陈久见他这么肯定,好奇的想再问两句,谢元就却挂了电话。 陈久很是无语,他怎么就那么确定,难道他见过,既然见过,怎么会不认得? 好矛盾! 谁也没有想到,救援工作刚进行到一半,又下起了暴雨。 随之而来的,是又一次泥石流,道路损毁更加严重,所有人的疯狂逃离,退到安全地带。 所幸救援队伍预警的及时,他们没有人员伤亡,但刚刚抢修一部分的路面,又再次被淹埋,情况比之前更加糟糕。 众人看着大雨瓢泼,着急却无可奈何。 谁都知道,这样下去,被掩埋的人,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安在脑子里不断徘徊,谢元着急的想要进去,然而道路被封,救援队伍不可能让他一个人上山。 乔梦也着急,郑容打电话找了当地的熟人问情况,结果并不乐观,他回到帐篷里告诉乔梦,要做好心理准备。 乔梦倔强摇头,拒绝接受这个结果,「我能感觉到,她还活着,她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大雨天,又是雷电交加,飞机不能进行搜救任务,太困难了。 谢元再着急,也只能坐在屋檐下躲雨。 「年轻人,过来歇一歇。」一名老者提着泡好的热茶坐下来,一边洗着茶杯,一边劝谢元进来喝杯热茶。 老人家生的慈眉善目,一头灰白的头髮,梳理的齐整。他穿着唐装马褂,坐在屋里,一片岁月静好。 谢元看了看店里,竟没有一个客人。 谢元觉得很奇怪,这种茶馆在城里很常见,然而这种乡下的小镇上,装修的这么典雅独特,倒不常见。 他刚才匆匆的过来的避雨,并没有注意到这就是一间茶馆。 老者洗好茶杯,手法娴熟的往他的面前倒了一杯茶,谢元坐过去,闻着阵阵茶香,心神宁静下来。 「谢谢老人家。」 老者笑笑,问他:「年轻人,我看你不像镇上的人,是从外面来的吧,你也是来救援的吗?」 谢元点头:「我的朋友前几日进山了,谁知出现了这场灾祸,至今没有消息,我们很担心。」 老者看着他喝下了茶,微微一笑:「你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吗?」 谢元:「她是我喜欢的人。」 这么直接,老者却愣了一下。「既然是你喜欢的人,为什么会让她一个人进山?我们这座白牛山虽然是旅游之地,但是出事的那片地方,可是禁区,不准外人上去的。」 谢元愣住,他匆忙的赶来救人,只知道阿涩可能去了那个方向,却并不知道她要去禁区。 想起阿涩曾嘲笑他,哪里危险哪里钻,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里为什么是禁区?可是原始森林?或者是国家保护的区域?」 老者摇摇头,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谢元看见了他的手,觉得这双手,是不是太嫩了一些。 可老者的话,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那里之所以是禁区,是因为那里总是出事故,当地人都知道,所以从不会带外人上山。但总有一些好奇心重的人,非要上去一探究竟。」 老者想了想,道:「这些人,好像叫什么驴友?」 谢元瞭然,驴友这种事,虽然是个人爱好,但他们的好奇心总是容易为自己招来灾祸。有经验的驴友都会出事,更别说没经验的愣头青。 但人自大起来,从不觉得自己无知无能。 「我的朋友不是驴友,她好像是因为有特别的事情才要进山的。」 老者:「无论她为什么进山,总而言之,这事故她遇上了,小伙子要做好心理准备。」 老者语气和蔼,可这话听在谢元耳朵里,就很刺耳。 他面色沉重,没有接话。 又是几道雷在空中炸响,雨越下越大了,外面的雨溅到店门口,谢元看着门口的水渍,心中越发不安。 他强烈的想上山。 「老人家,你既是本地人,就该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上山,对不对?」 老者闻言,不慌不忙又给他续上一杯茶,「年轻人,你若非要上山,我自然拦不住你,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告诫你几句。」 谢元很意外,老者没有坚定的阻拦自己上山。就算是一般路人,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劝他不要进山,因为实在太危险。 老者仿佛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谢元内心莫名觉得有些怪异。 老者:「那边的山头之所以是禁区,是因为从很久以前,总发生一些离奇的鬼事。」 谢元听见离奇这两个字,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多了几分好奇。 「是什么事?」 老者道:「我所知道的传说,也是从我祖父那里听来的。说是时期,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有一群外地人,不知怎么的,就躲到了白牛山。」 第74章 鬼面螃蟹6 那个年代的白牛山,穷乡僻壤,自然比不了外面的繁华,但也因为地方穷,灾祸比别的地方少一些,至少没什么人祸。 当地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太平,直到那些人的到来。 那也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一群带着枪的黑衣人,悄悄的摸进了村里。 村民在睡梦中被惊醒,他们被人驱赶出来。 那些人占了他们的房子,村民当然不愿意,可这些人手里都带着枪,一身的杀气,显然手里是沾过人血的。 第90页 村民们很害怕,孩子们紧紧的躲在母亲怀里,年迈的老人被赶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青壮年倒是想要一博,可带头的一枪就被对方击毙,这一下谁都不敢惹事儿。 这些年轻的劳动力被聚集起来,到了第2天,那些人逼迫他们拿上工具进山。 「他们想做什么?」 老着笑了笑,「进山挖宝。」 这个答案倒是在谢元的猜测之中,只是白牛山从未曾有任何宝藏的传说,至少他是不知道的,网络上也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传闻。 老者:「别说这些外面的人,就是白牛山当地的百姓都不知道这么回事儿,直到那群黑衣人的到来。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是乱世,民不聊生,老百姓日子都不好过,孙殿英为了军饷,也要去挖慈禧的墓,其他势力为了养自己的军队,就更是手段百出。 「那山里藏了什么宝藏?」 老者嘆息:「传闻说是,北宋末年贼寇入侵,有一位公主逃难至此,随身携带了大量的宝藏。但因为生了重病,又被人追击的太狠,最后在惊恐中病死了。她死之后,手下的护卫便将她埋葬此地,并随身陪葬了不少珠宝。他们本想着等将来天下稳定了,再回来将公主的灵柩迁回皇家陵墓,可谁知宋高宗赵构再也不想打回来,于是这里便成了公主最后的栖身之处,也没有人管过。」 谢元感到疑惑,「既然本地人都不知道这些事情,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者笑笑,「那个年代,挖坟掘墓的土夫子很多,都是为了求生路。他们自有自己的门道,或许他们也是意外知道了这里有一处墓葬,这才引来了这些丘八。」 谢元点头,倒也认同这个说法,「那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老者:「听老一辈的人说,那一天的天色有些古怪。原本天气很晴朗,可自从这些村民被逼着上了山,山里的雾就越来越大。那群人之中,似乎有一个土夫子。生的精瘦,一双眼睛总是咕噜噜的转,猴精猴精的。他似乎是被那些当兵的抓住,硬逼着他来这里寻找墓葬。」 这个土夫子姓杨,叫杨奉祖。 家里好几辈都是盗墓出身,按说这么些年,总该积存一些家产才是。 可挖坟掘墓这种事,是损阴德的。杨家人不仅没有因此发财,反而好几代人都寿命短暂。 杨奉祖虽然跟着父亲学了一手盗墓的好本事,但他父亲临死前却要他发誓,这辈子不可以再盗墓。 他本是答应了,然而天不遂人愿。 那几年,全国好些地方大旱,整整三年,老百姓颗粒无收,只能去外面讨活路。 可杨奉祖没有别的本事,只有这一身盗墓的能耐。 又那么不巧,家里的女儿得了重病。 为了钱,他只能重操旧业,进山盗墓。 不知是天意还是其他,他竟无意间在白牛山上,发现了一座公主坟。 只是这墓里很兇险,他虽侥倖逃脱,却只得到得一对陪葬的玉杯。 他不敢再入山,用他的话说,这墓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在外面躲了一个多月,将身上的怨气驱干净了,又寻了买家,将那对玉杯卖出去,这才回家。 谁知才回到家中,就被人给擒住。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卖出去的那对玉杯子,被有心人认出来了。 「认出来?这话什么意思?可是懂行的古董商?」谢元轻笑,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有人认识这东西一样。若要是认得,那应该百年前的工匠才是。 老者道:「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当年护主逃离的护卫当中,有一个护卫的后人,居然成了小军阀。」 那个护卫姓毛,他的后人叫毛喜。 毛喜的祖辈当年因为没能将公主的坟迁回来,一直耿耿于怀,于是殷切嘱咐自己的后人,将来若有能力,一定要将公主的尸骨带回故土。 因此留下了一份地图,告知后人,公主的坟在何处。 然而世事变迁,人走茶凉。公主的亲人都未曾想过将坟迁回来,这些护卫的后人,又有几人还会遵守这个嘱託。 那张地图随着年月久远,就被压在了毛家人的箱子底部,渐渐无人当真。 几百年后,毛喜成了小军阀,正值钱粮紧缺。 他无意间从母亲的箱子里,翻出这张地图,便动了这个心思。 又恰在这时候,有人给他送来一对玉杯子,说是的物件。 毛喜一看到玉杯,就认出来。 这是祖上说过的陪葬品之一。 「按照毛家先祖的说法,这位公主乃是皇帝的一位宠妃所生,出生的时候皇帝很高兴,特意命人打造了一套玉器,作为女儿将来的嫁妆,这对杯子就是其中之一。」 杯子上雕刻的纹样,是观音莲花纹,有官方特造的徽章,据说是为了保佑他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 毛喜看到纹样,心中便产生怀疑。于是让人找到杨奉祖,逼迫他说出墓葬的位置。 谢元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老先生,你不是说毛喜手中有地图吗?既然有地图,他为何不自己去寻找,还要藉助他人之手。」 说到这里,老者笑了笑,嘆息的摇头。「这就是我所说的诡异之处了。毛喜当年找到地图之后,立刻就让人进山去找墓葬。可诡异的是,凡是进去的人,再也没有出来。」 第91页 毛喜认定白牛山有兇险,甚至找了当地的人进去寻找,还是一无所获。 进山的人也未再回来。 正当他一筹莫展,就听到了杨奉祖的消息。 得知杨奉祖不仅进入了墓葬,还能带着东西全须全尾的回来,于是便扣住他的家人为质,逼着他带自己的手下进山。 「既然他手底下有人,为什么还要驱使山里的村民?盗墓这种事,不是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好怪异。 老者:「这却不得而知了,想来是这毛喜不愿意折损自己手里的兵,所以才逼着山里的村民进山挖掘。」 谢元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但老者似乎也不知情,于是他没有追问,继续听老者往下说。 老者看一眼外面的雨,雨水几乎汇集成小溪,一股一股的在街面上流淌。一眼望去,他们仿佛坐在河面上,河水湍急,很快就要将他们淹没。 老者笑了笑:「村民们不知道的是,从他们进山开始,就是一条不归路。」 毛喜爱财,更爱自己的命。为了保险起见,他自己并没有跟着进山,而是逼迫着手下的去,并且将山下团团围住。 这样,那些人无论得到了什么财宝,从哪里下来,身上的钱都要被他搜刮干净。 更恶毒的是,这些人,但凡空手而归,都会死在他手里。 他派了自己的心腹副将跟着杨奉祖,只要他有异样,当场毙命。 毛喜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周全,万无一失,安安稳稳的坐在山下喝茶,等着人给他回消息。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才半天过去,就发生泥石流,山里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谢元觉得,若他是毛喜,碰到这种意外,必然是不甘心的。 无论使用出任何手段,他都一定要上山得到宝藏。 「是呀,都走到这一步了,损失这么大,怎么如此甘心一无所有的回去?」 毛喜咬牙又调了一批人,进山挖掘寻宝。 这一次,他自己也上去了。 因为他总觉得,杨奉祖不会这么容易出事。 他找了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带着他进山。 果然在山里,发现了杨奉祖。 看到杨奉祖的时候,他正背对着众人,蹲在一棵大树下,不断的用头撞击树木。 毛喜看见他那件灰色的马褂,就认出他来,拿着枪就冲过去,破口大骂:「姓杨的,你他妈在这做什么,老子的宝藏呢。」 杨奉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依然抱着树不断的撞头,砰砰砰的响。毛喜一把扯过他的头,正要威胁他,谁知却见到一张血肉模煳,双眼被挖掉的脸。 谢元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打了个冷颤,这让他想到自己遇到的那个没有眼睛的戏子。 那个唱腔装扮,怎么也是个角儿,就是不知,她为何在这山里,又成了那副模样。 老者意味深长看他一眼,继续道:「毛喜被他恐怖的样子吓到,退后好几步,谁知杨奉祖就像着了魔,向他扑过来,疯狂撕咬他。」 毛喜硬生生被咬掉了一只耳朵,手下人使劲将杨奉祖拉开,对着他连开了许多枪,才将人击毙。 毛喜掉了一只耳朵,惨痛大叫,副将觉得这里实在诡异,提议他们还是先离开。 毛喜惜命,同意了,可谁能想到,他们走着走着,便看到一处山洞。 洞口处杂草丛生,却有一块小石碑。 石碑上雕着了一只螃蟹。 毛喜的先祖曾说,为了将来方便找寻墓葬的入口,特意用石头雕了只螃蟹。 「为何是螃蟹?」谢元觉得脚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老者笑:「听说是毛家先祖曾是渔民出身,爱吃螃蟹,于是便雕刻这样一只螃蟹。」 这个答案也太简单淳朴,谢元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但不管他信不信,这个螃蟹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毛喜一眼认出,正是因为在先祖留下的地图上,也画了这样一只螃蟹。」 毛喜大喜过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亲自找到洞穴的入口,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手下的人就往里去。 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一直向下,里面似乎是一个溶洞,到处都是钟乳石。 越是往里走,越是让人觉得阴寒,毛喜内心有些退却,然而想到即将到手的财宝,他又兴奋起来。 很快,他们便找到了墓门。 门上雕刻着不知名的图案,毛喜怎么看,都觉得上面的两张鬼脸,很像地府的鬼差。 门上的鬼差瞪着眼珠子,死死的看着他,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再往前。 他忍不住打个寒颤,心中有些退却,可都走到这里了,就此放弃,当然不甘心,哪怕门上写着擅闯者死,写着墓中无宝藏,他也不顾一切,让手下人将门炸开。 随着爆炸声响起,山洞震盪了一会儿,但很快便平静下来。 毛喜看着被炸开的门,兴奋至极,正要往里去,手下人却叫住他。 「大帅,我觉得这里阴森森的,里面会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要不我们还是多叫些人,晚点再来?」 毛喜一把推开他,「哪儿那么多废话,这世上要是真有鬼,老子杀了那么多人,早就该来找我报仇雪恨了,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给我进去,这里面的宝藏我一样都不放过。」 第92页 手下人劝不住,只能被逼着往里去。 一行人先是看到一条悠长的隧道,似乎是人工凿出来的,墙壁上还残留着铲子的挖痕。 毛喜叫手下打头阵,手下顺利的走到了尽头,什么危险也没有发生,毛喜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人往里沖。 他们很快来到一处大殿,谁能想到,这样的山里竟有如此庞大的宫殿。 至少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宫殿里,墙壁上全是壁画,大殿中央,有一处高台。 高台上放着一具棺椁,是石头做的,很大,三四米长。 毛喜进来后,终于觉得不对劲。 按照他祖先的说法,他们埋葬的是一位宋代的公主,可是墙上的壁画,怎么都像是的。 毛喜能成为军阀,多少有点见识。 他清楚的认识到,壁画上的侍女,穿着唐朝的襦裙,髮髻更是唐朝的云鬓。 而他之所以知道这个,还是因为,曾有人送过他一副唐朝的名画。 「大帅,你快看,这是什么?」 第75章 鬼面螃蟹7 毛喜顺着手下人的声音看过去,只见棺椁前立着一座孩童大小的佛像。 佛像双目紧闭,面目柔和,端坐莲花之上。 双手交叠在前,手里托着一个木盒。 毛喜还来不及说话,手下人便迫不及待拿起盒子,跑到毛喜跟前献宝。 毛喜嗤笑着扫他一眼,手下谄媚讨好的笑。 他顺手接过盒子,将盒子打开一看,这小小的盒子里,就只有一张羊皮卷。 毛喜疑惑,打开羊皮卷,发现上面写着他根本不认识的字。 「大帅,这上面写的啥?」 毛喜自然不能让人知道,他不认识这些字,哪怕手下人知道他读书不多,但也不能在这里跌了份。 他随口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是说这墓主人的身份。」 「那这墓主人是谁?」手下好奇探究。 毛喜却不理会他,随手将羊皮卷丢在地上,大步往棺椁前走去。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棺椁处,这里除了带不走的壁画,一件金银珠宝都没有,想来值钱的东西都在棺椁里。 于是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高台上,谁也没有注意,那张随手被他们丢下的羊皮卷,刚刚落地,便渐渐黑化,随之成了灰烬。 细小的灰烬,不知哪里来的风吹了一下,便散在空气里,慢慢的飘荡,众人毫无察觉的吸进鼻子里。 眼前的棺椁被雕成一座小房子的模样,非常大,有门有窗。 毛喜也是第一次盗墓,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只觉得古人真真是讲究。 他围着棺椁走了一圈,敲了两下带窗户的位置,对手下人道,「你们赶紧把它挪开,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金银珠宝。」 他虽不懂盗墓,但也知道,古代能修建这么好的墓葬,一定非富即贵。 手下人纷纷露出贪婪的模样,三两下便将棺椁的强行拆开,露出里面一副刻满经文的棺材。 一阵突兀的咳嗽声响起,众人都看过去。 那小兵惊慌的赶紧捂住嘴,毛喜瞪了他一眼,这下小兵更恐惧了,可喉咙里痒痒的感受,反而越来越难抑制。 又有人咳嗽起来,那人机灵一些,忙道:「大帅,这棺材里的灰尘实在是多了一些,小的忍不住咳嗽。」 他说着,又有几人接连咳嗽起来,毛喜一想,或许真是棺椁打开之时,有灰尘散落,便也不在意。 比起这种小事,众人更关注的是,棺材里到底藏了什么金银珠宝。 毛喜绕着这副满是经文的棺材,看了又看,心中觉得古怪。 他不认得上面这些梵文,但歷经了这么多年,棺材依旧质地如新,没有一丝损坏,可见是上等的好木材。 这样好的木材上,又写着繁多的经文,毛喜怎么想,都觉得墓葬主人生前一定很有钱。 想到这里,毛喜立刻让手下人撬开这副棺材,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怎样奢侈的陪葬品。 可事情并不像他想像中的顺利,手下的人用工具撬了几下棺材,棺材却纹丝不动,这就让他惊讶了。 在他的认知里,棺材就算再钉死,他的手下人只要用力,怎么会打不开? 可他的手下似乎非常吃力,甚至掰断了工具,棺材盖依旧撬不开。 他气急,将所有的人叫过来,让他们合力,一定要把棺材撬开。 这难以打开的棺材,让他越发确定,里面一定有奇珍异宝。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他们用了全身力气,终于有一角被撬开。 随着一角被撬开,其他的位置也接连被撬开,一共7颗钉子。 棺材被撬开之后,众人看到棺材里的景象,都张大了嘴。 毛喜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死了几百年的人,居然还能栩栩如生。 棺材里躺着一具男尸,带着金玉头冠,头髮高高束起,一丝不苟。 这人生的俊逸非凡,皮肤白皙,若不是两颊之上一股死气,他们大约都要觉得,这躺着是个活人了。 毛喜从头往下看,等看到尸体的手,强烈的不安蔓延开来。 他走近一些,细细一看,那双手却是木头做的。 双手之中也握着一个盒子,盒子似乎是紫檀木的,精緻的雕花,一看就价值不凡。 第93页 毛喜内心忐忑不安,想拿又不敢拿。 他想了想,随手拉过来一个小兵,让他去拿那个盒子。 小兵也觉得不对劲,一股说不出的阴寒从脚底窜上来,他害怕,不敢去拿。 毛喜便拔枪,用枪顶着他的脑袋,逼着他去。 小兵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颤抖的手伸进棺材,去拿那个盒子。 盒子轻轻松松的被他拿起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盒子才被拿出棺材,毛喜就一把抢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块玉牌。 他盯着玉牌看了许久,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名堂,只能判断出,这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 他毫不犹豫把东西塞进自己的怀里,打算回去之后,找个懂行的估一估价。 东西到手,他便让手下肆意翻找,看看棺材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然而一通翻找,什么也没有。 这样的结果令众人大失所望,士兵心里都有些不爽,费这么大,却只有大帅得了一块玉,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这一趟可真是白跑了。 这年头跟着军阀当兵盗墓,除了混口饭吃,谁不想发些横财。 如今一无所获,众人的神情便有些萎靡。 毛喜不管这个,他走下高台,想要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密室。 按照他先祖的说法,这里埋葬的应该是一位公主,怎么会是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 加上墙壁上的壁画,他越加肯定,或许这并不是主墓室,又或许,这并不是公主的墓葬。 毕竟在他先祖的描述里,公主的墓葬中,有非常多的陪葬品,都是价值不菲的。 他存了心思,让手下人不断摸索寻找,谁知墓葬里接二连三响起咳嗽声,一声赛过一声,毛喜也被咳嗽声感染,忍不住咳嗽两下。 他气的骂娘,「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一点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还让人浑身不自在。」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惨叫。 毛喜看过去,只见一个手下,开始七窍流血,嘴里不断的有鲜血吐出来。 他感觉自己耳朵有些湿润,他摸了一下,发现耳朵开始流血。 与他有同样状态的人不少,毛喜震惊无比,又听见有人尖叫,回头一看,却见原本躺在棺材里的人坐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睁大了双眼,眼神诡异的盯着众人。 毛喜想都不想,就拔枪射击。 手下的士兵也跟着拔枪射击,可那具尸体毫无所觉,跳出棺材,表情诡异狰狞的看众人,似乎在找寻什么。 他的目光停留在毛喜身上,毫不犹豫地向毛喜飞扑过来。 毛喜一个闪躲,尸体撞在墙上,却并未停下。 毛喜诡异的发现,尸体露出脖子手臂,竟全是木头材质的。 尸体似乎盯准了毛喜,疯狂的向他扑过来,手下的人被他轻易的撕裂成两半,毛喜更是惊慌,拉着手下的人去挡灾。 众人不断开枪射击,却毫无作用。 眼看那人就要扑过来撕咬,毛喜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道,手臂打在墙上某处,似乎碰到某块墙砖,忽然一下,身后打开一道暗门。 他立刻逃进去,手下的人也疯狂逃进去。 毛喜忙指挥手下关上暗门,阻挡尸体的攻击。 来不及逃进去的人,疯狂的喊着救命,拍打着暗门。 然而毛喜也好,其他人也罢,谁都没有想要开门的意思。 众人不敢想,害怕的捂住自己的耳朵,隔绝石门外的惨叫。 不知过去多久,惨叫声消失了,撞击石门的尸体似乎也停下来了。 毛喜等人大口喘息,缓缓回神。 有人掏出手火柴,点燃一根照明,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一间更大的密室。 毛喜看到了一旁的油灯,毫不犹豫用火柴点燃,手下的人纷纷点燃其他油灯,密室里一下子灯火通明起来。 众人这一看,惊喜万分,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意外地来到一间陪葬室。 这里面,金银珠宝一箱又一箱,还有一些古董字画瓷器。 他们不喜欢这些,只奔着金银珠宝去。 也不顾毛喜的目光,贪婪的将东西往自己怀里塞。 毛喜没有阻止,而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想起曾经在一家古董店里,听到老闆说起过七星定魂棺。 说的是,古时候若有人冤枉惨死,尸体不全,便用着七星定魂棺,将死者残存的尸骸埋葬。 残缺的部分用上好阴沉木造出替代,棺材上写满超度亡魂的经文,似乎用这种方法,能够让这个惨死的冤魂修復自己的身体,消除怨念,死后去往极乐世界。 毛喜掏出怀里的玉佩,看了又看,还是看不出任何门道,但他十分确定,这东西对外面那具尸体很重要,他刚才就是冲着这东西来的。 毛喜正疑惑,感觉鼻孔湿润,有东西滴落到玉牌上。 他细细一看,竟是红色的血,摸了摸鼻子,摸了一手的鲜血。 惊恐不安之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原本贪婪的抢夺珠宝的士兵纷纷,惨痛的匍匐在地,叫声惨烈。 毛喜看着地上的人,发现他们竟然开始挖自己的眼睛。 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们痛苦不安,硬生生用手指将眼珠子抠了出来。 第94页 一双又一双,满是血窟窿的眼,诡异的,整齐的,看向毛喜。 毛喜只觉得浑身发麻,身上有什么东西在爬。 他不安极了,掏出枪枝不断的射击那些士兵。 可一只枪的子弹有限,密室里却有七八个士兵。 他打死了一个,另一个又扑过来,分明是要拉着他同归于尽。 毛喜又惊又怕,不断闪躲,却还是被一个士兵死死拉住,那士兵充满恨意,一口咬住他的腿,毛喜惨叫出声。 又一个士兵扑过来,毛喜挣扎间,怀里的玉牌掉出来。 诡异的是,那张玉牌一掉出来,士兵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纷纷弹跳而去,不敢再靠近。 七八个士兵,有一个算一个,都缩在墙角,背对着毛喜,瑟瑟发抖。 毛喜惊慌失措,抓紧玉牌,只想逃离。 大约是他命不该绝,毛喜想起杨奉祖曾经说过,他是打了盗洞进到一个密室里。 毛喜意外的发现了杨奉祖打下的盗洞,顺着盗洞爬出来。 他带着一身伤,再也不敢肖想密室里的宝藏,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老一辈的人都说,或许是他的先祖保佑,所以才有命离开。但他的先祖能保佑他一时,保不了他一世。」老者笑笑,谢元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嘲讽。 毛喜回到家中之后,便开始大病,为了治病,他去了洋人的医院,然而洋人说,他似乎中了一种奇怪的病毒,没有办法救他的命。 毛喜不甘心,带着钱去了更大的医院,可他在医院里躺了一年,还是死了。 传闻说,临死之前,毛喜不断的吐血,痛苦不堪,总是不断噩梦,乞求谁饶过他。 「按照您的意思,白牛山上有一座不为人知的神秘古墓,凡是进去的人,都要因此遭殃?」 谢元并没有彻底否定他的话,因为最近遇到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实在少之又少。 老者:「这只是其一,我想告诉你的是,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白牛山到了半夜,便会有奇怪的哭声,叫声,不绝于耳。」 山下的百姓心中不安,便找来不少道士,想要看看,里面是否有邪祟,又能否清除这里的邪祟。 道士和尚来了一拨又一拨,都没有用。 最后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他告诉众人,这座山里住着精怪,众人只要不进山打扰,便可平安无事。 若是有那不惜命的,非要上山讨死,那也莫要拦着,都是天意。 他让众人在山下立了牌子,设了围栏,告诫众人不要上山,从那以后,这座山就成为了本地人的禁区,外人凡是来到这里,山下的村民都要告诉他,莫要进山。 「年轻人,不要以为我在骗你,像你这样好奇的人,我见过许多,不久之前,有个小姑娘也要进山,我劝过她了,她不听,还是上去了。」 第76章 鬼面螃蟹8 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在半夜停歇,可天上依旧被厚重的乌云遮盖,看不见一点星光。熟悉农事的老人看着天,嘆息的摇摇头,进屋睡觉,整个小镇安静至极。 夜色中,路灯随着冷风有些摇晃,一道身影悄悄从屋里出来,安静的关上门,爬上三楼。 她左右看了看,敲响最尽头的房门。 「谢元....你睡了没?」乔梦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对方没有回话,难道已经睡了? 乔梦打过电话,对方不接,她着急起来,用力转动门把,谁知一转,门就开了。 她惊讶捂嘴,胆子这么大的吗?晚上住旅店都不关门,不怕遭遇小偷啊?乔梦只是惊讶了一下,就邪恶的笑起来。想起谢元结实的手臂,说不定,今天自己能摸到他的八块腹肌。 这么想着,乔梦推门进去,窗帘没拉,外面的路灯光影照进来,乔梦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身影,一动不动,只听得到均匀的唿吸声。 乔梦悄悄摸过去,一屁股坐到床边,低声道:「谢元,快醒醒,我找到上山的方法了。」 那身影还是没反应,乔梦愣了下,打开床头灯,回身正要叫醒他,却看见郑容似笑非笑盯着她。 「哎呀妈呀,怎么是你!」乔梦惊吓的回头看一眼门牌号,没错是308啊,这是谢元的房间。 郑容坐起来:「呵,三更半夜摸到别的男人的房间,你当我死了吗?」 他坐在床边,打开屋里的灯,房间一下明亮的刺眼。乔梦眯眼适应了一下,才站起来,恨恨看着郑容。 「呸,要你管,谢元呢?你把他怎么了?」刚问完,乔梦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惊恐道:「你难道把他睡了?」 郑容一言不发,看着她戏精附体,偷偷摸摸往门边靠。 「你怎么这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口口声声说爱我,不准我跟谢元在一起,我还以为你真心喜欢我,原来都是假的,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谢元,你也看上他了。」 乔梦哀嚎假哭,擦着不存在的眼泪,「我就知道,你不是东西。也罢,朋友一场,我定会为你遮掩,也定会成全你的。祝福你们百年好合,儿孙满堂,夜夜笙歌,精尽人亡。」 郑容听到后面,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距离门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乔梦窃喜,一只脚跨出去,就要拉开门跑路,谁知郑容更快,三两步到她眼前,重重关上门,将人摁在墙上。 第95页 乔梦佯怒:「干什么,我都成全你了,你难道还想杀人灭口。」 郑容揉揉太阳穴,无语看着她:「我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会看上你。」 乔梦哼笑:「你当然没有看上我,你看上的是谢元,我就是你的挡箭牌。我懂,我都懂。」 「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让你下个月当妈。」 乔梦不知死活的捂住胸口:「原来你想当我儿子。」 真是要被她气死了! 郑容不断在内心劝解自己,这是你老婆,你老婆,自己喜欢的,自己选的,别动怒,千万别动怒,等回去再收拾这小妖精。 「梦梦,你要是再疯癫下去,我就只能把你关起来了。」 乔梦看他冷着一张脸,严肃的不能再严肃,也不敢开玩笑了。咳嗽一声,推开他,找了把椅子坐下,道:「谢元去哪里了?」 「进山了。」 乔梦惊讶:「怎么可能,他找到上山的路了?」 自己千辛万苦,才从一个老头那里打探到进山的小道,他这么快就知道,还行动了,这本事也太非同一般了。 不愧是看上阿涩的男人。 「从目前看,他知道的方式可能比你知道的要准确,但是无论那条路,此时上山都很危险。」大雨看样子还会继续,他问过朋友,气象局那边给出的情况不容乐观,这场雨大约还要再下三五日。 雨量又大,救援队也很不安。 好在救援队人多,那边村里的人少,很多都救援出来了,现在的情况是,大约可能有十几个人失踪不见,他们还在尽力搜寻。 「危险也要去,阿涩在等我救她。」 郑容深深看着她,一言不发,一双眼里似乎有黑洞一样,能把人吞了。 乔梦被看的心慌,怼他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怪瘆人的。」 郑容坐到床边,问她:「你对你的朋友了解多少?」 「我俩在一起很多年,她穿几号内衣我都知道,你觉得呢?」在乔梦眼里,阿涩是跟父母一样重要的存在。 郑容压住心里的酸味,「你既然这么了解她,那你说,她进山之前,有没有给自己算过,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危险?」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只是这丫头一直着急救人,他没找到机会。 但今天白天遇到的诡异事件,让他坚定认为,要让乔梦远离阿涩。这个女人太容易让自己置身危险,他不希望乔梦总是牵扯进去。 乔梦看着他,微微有些讥讽。那种眼神,带着郑容看不清的情绪,好像很久以前,她就看穿自己一样。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乔梦冷笑:「知道我为何不愿意嫁给你吗,就是因为,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你是个精緻的利己主义者,表面温润君子,其实骨子里没有情义二字。」 郑容不悦,显然不喜欢她这样看自己。 乔梦不管他的想法,继续道:「当日知道你出事,我去求阿涩救人,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你可以说她是为了钱,也可以说她是因为有这个本事才答应。但是我知道,就算是个陌生人遇到危险,阿涩若是力所能及,也是会去救人的。」 「我为什么这么喜欢阿涩,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我的同学姐妹,更是因为我知道,她心中最重感情,情义二字在如今这世道有多难得,你不知道吗?」 「可别人的真心与情义,是要用同等的情义真心来交换的,不是你花钱就能买卖,也不是你嘴上说两句就能回报。」 「今日别说我有能力,就算无能为力,就算明知有危险,就算她可能不需要我的帮助,我也想去救人。因为我看重她,因为我愿意用自己的真心去换她的活路。」 乔梦训斥完郑容,就拉开门走了。郑容坐在屋子里,久久不能言语。 一只飞蛾飞扑到檯灯上,绕着光源转来转去,好几次飞扑撞上去,还是不得其所,最后只能先栖息在灯罩上。 郑容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自己对乔梦心动的瞬间。 那时候,也是这样,明知不可能,明知有危险,明知他不喜欢她,她还是愿意冒险来救他。 他觉得乔梦说的对,他的确是个精緻的利己主义者。 乔梦回到自己屋里,重重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连连喘息,一屁股坐在床上,拿起一旁的水瓶不断灌水。直到矿泉水喝完了,她才长长送了一口气。 随即嘿嘿一笑:「乔梦,不愧是你,这下肯定把那小子镇住了。让你装逼,让你吓我,害的我连小元元的腹肌都没摸到。」 谢元站在一条岔道上,用手电筒在两条小道上来回照着,心里生出疑惑。 他为何要半夜上山? 因为老者告诉他,白牛山上这条小道,只有半夜的时候才会出现。白天这里云雾环绕,谁来都找不到路。 半夜里的山林,树木草丛都黑黢黢的,宛如地狱里的鬼影,重重叠着,林子里总能听见怪异的风声,所以半夜是没人敢上山的,更别说,这座被当地人列为禁区的山。 只是眼前两条路,他该走哪一条? 乔梦的电话再次打来,谢元犹豫一下,总算接听。 乔梦噼头盖脸指责他:「大半夜上山,你不要命了。」 谢元苦笑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上山了,我这刚在睡着就被你吵醒了?」 第96页 「呸,我刚才偷偷进你屋,只看见郑容,没看见你。」 谢元蹙眉,无奈摇头:「你半夜到我房间做什么?」 「摸你腹肌。」 谢元....... 「你这样,我怕郑容迟早弄死我,那我死的也太冤枉了。」这个丫头,真是什么玩笑都敢开,也不知阿涩怎么能跟她成为好友的。 在他眼里,阿涩分明肃穆古板许多,乔梦却是个过去跳脱的性子。 南辕北辙的性子,怎么能成为朋友。 乔梦哼笑:「别扯淡,你现在是不是站在岔道口,不知走哪条?」 谢元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 「我算的。」 谢元......「这么说,你也学到阿涩的本事了?」 乔梦不理会他的调侃打趣,道:「你听着,去看看地上的土,这两条道,一条是黑黄土,一条是红色的土,你走红色那条。」 谢元开始觉得古怪:「你怎么知道的?你来过,还是从谁那里知道的?」 想了想,谢元否定乔梦来过的想法。若是早知道,乔梦的性子一定早就上山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乔梦沉默了一下,道:「你上山后,记得往峡谷方向走。」 谢元更觉得离奇:「为什么?」 这也是算命算的?乔梦居然也学会算命了? 「我在阿涩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位置显示她在那里。」 谢元......他真是想多了。 这世上一个厉害的阿涩就很难得了,怎么会还有另外一个。 「行,我知道了,这就去。」 「等等,还有。」 「还有什么?」谢元差点挂了电话,要不是乔梦叫的及时,他都收了手机。 乔梦深唿吸一下,似乎下了某种决心,才告诉他:「还有一件事,你千万注意。若是.....若是.....若是看见一个白色长髮,面容衰老诡异的女人,千万别惊慌。」 谢元被她郑重的语气吓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上的意思,别怕,她不会伤害你,你....你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记得躲起来就行,记得,千万记得。」 乔梦终于挂了电话,谢元却被她的话弄的忐忑不安。乔梦肯定有别的意思,但自己此刻没时间追究。只能蹲下来,先查看乔梦的嘱咐。 这一看,更是惊讶。 左手这条路上,是黑黄的土壤,右手这条,是红色的土壤。 而且这红色,红的有些异常,像极了硃砂。若不是质感不同,他真要相信,这是一条硃砂道。 谢元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右手边的小道走去。 道路两旁,杂草丛生,不知名的野草长的又高又密,甚至越往前走越多。高高的灌木丛很快将他吞没,远远看去,仿佛一只巨大的兽,将他吞到了肚子里。 手电筒的光在无边的黑夜里显得格外耀眼,乔梦站起楼顶,看着那团光源缓缓移动,最后消失不见。 她嘆息一声,道:「希望你早点找到她。」 唿啦啦的风在山林里吹着,谢元耳边一阵又一阵吼叫,让人心里发慌。按理说,他该找个人相陪,他是救人,又不是做坏事,没什么好避讳的。 但老者的话在耳边迴荡,若是结伴而去,大约是找不到那条道的,你最好一个人去。 说实话,他不是没怀疑过那个老人。那个人对于当年的传说,知道的太详细,仿佛亲身经歷一样。 但当他回过神来,人已经鬼使神差到了山上,心里甚至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上山去,她在等你。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来了,就走一场。好在他上山前,做好了准备,带了很多工具,只希望能快点找到人。 一道人影忽然从眼前晃过,谢元立刻握紧手里的警棍。「谁!」 这是他特意带来的,关键时刻,不仅能电击,还能当武器击打对方。 身上还带着阿涩的符,他想,只要不是触摸不到的鬼魂,自己手里的武器,都能制服对方。 那身影晃动了几下,挂在树上,不动了。 谢元惊讶,握紧手里的警棍慢慢走过去。 手电筒照过去,那人挂在树上,一双脚不断摇晃。谢元心中不安,缓步走去,用石头先砸了一下,谁知那人毫无反应。 谢元壮起胆子走过去,凑近一看,发现是个稻草人偶。 人偶穿着登山装,身子鞋子裤子都穿的极好。稻草已经有些黑斑干枯,上面沾着雨水,湿哒哒的。 谢元很奇怪,什么人会在这挂上一个人偶? 他想了想,不想多管闲事,而是向目的地进发。谁知才走出两步,身上便被石头打了一下。 他回过头来,看见稻草人似乎在对他笑。 第77章 鬼面螃蟹9 谢元看了一眼地上,发现那块石子像极了自己刚才扔出去的那块。他收回目光,再看向悬挂的人偶,沉默几秒,开口道:「这位.....朋友,我进山只为找人,并不想打扰谁,也没有其他意图,还请朋友行个方便。」 他踌躇了一下,才想出朋友这个形容。 他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只是试探性的交流,他希望是自己多心,但根据最近的经验,这突然冒出来的稻草人,应该不是他多心。 悬挂树上的稻草人偶一言不发,只有一团湿淋淋的草,哪里有什么表情? 第97页 他觉得自己应该产生错觉,但还是非常礼貌的对着它鞠了一躬。 当他抬起头来,发现人偶原本垂着的手,居然抬起来,为他指了一个方向。 谢元顺着它指着的方向看去,惊讶的看到一团微弱的光。 谢元惊喜,正想回头说些什么,却发现原本挂在树上的人偶不见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多想,大步往光源处走去。 这看似不远的距离,他走了很长一段路,几乎有半个小时了,却依然离那团光很远。 谢元不得不停下脚步,再次拨通阿涩的电话,结果彻底关机。 他轻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愚蠢,就算阿涩再有本事,在山里困了几日,手机里的电只怕也用完了。 这段路他越走越荒僻,基本上已经没有道路可走,他全凭着感觉往前,不断留意脚下,生怕一个不小心,乱了方向。 可就算千万分小心,也还是着了道。 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后面追过来,他回头一看,只感觉一团黑雾扑过来,将他用力推下去。 谢元反应不及,失去重力,向山坡下滚去。 不知滚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被那些碎石树枝撞的头昏脑胀,最后整个人撞在一个树干上,昏沉沉的失去了知觉。 一阵清丽的鸟叫声,将谢元叫醒。 他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身旁站了一只小鸟。 毛色黑红夹杂,头上一点黄,不知是什么鸟。 见自己醒来,惊慌的扇动翅膀飞走。 谢元动了下脖子,惊讶发现自己竟然挂在一棵大树上。 身上的骨头疼的厉害,有些动弹不得。 他深深的吸气,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虽有疼痛,却没有失去知觉,不由的一阵庆幸这才抬头往上看去,发现头顶除了树枝就是阴沉沉的天,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掉到这里来的,又是如何挂在这棵树上的。 好在他的背包行囊都还在,包里有绳子,再不济他还能顺着绳子爬下去,不至于摔死。 正想着,他便看到一个人缓缓的从草木灌丛里走出来。 只是看着她的衣着,谢元心底便有一股寒气冒上来。 若是在外面看到这样的女子,他不会惊讶,因为这些年汉服流行,大街上总能见到三两个穿着汉服古装打扮的女子,少女们青春靓丽,很是养眼。 可眼前的这个女孩,显然是不一样的。 她的衣衫有些凌乱,髮丝狼狈的垂散,像个无主的孤魂野鬼,缓缓的移动着。 谢元并没有着急出声,但那女子走近了,才发现她似乎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衣身上沾着血迹,脸颊上也有,她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女子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到了谢元的树下,谢元发现她没有影子,一时间屏住唿吸,不让她察觉自己的存在。 他内心不断的祈祷,这个女鬼赶紧离开消失,自己好下去,可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一条蛇不知何时趴在了树枝上,吐着蛇信向他移动过来。 谢元慌忙抬手将蛇打下去,那蛇直接扑向女鬼。 谢元本能惊唿:「小心!」 那条蛇穿过女鬼的身子摔落在地,扭动两下便往丛木里钻去,消失不见。 谢元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女鬼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这一看,谢元还没说什么,女鬼却悽厉惊慌的惨叫,慌不择路的往林子深处跑去。 谢元傻眼,他俩到底谁是鬼。 当女鬼的声音消失不见,林子里安安静静,谢元才从树上慢慢下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捡起地上掉落的太阳能手电筒,用力拍了拍,打开开关,发现居然还能用,顿时觉得这玩意儿还挺靠谱。 只是经过这一夜的折腾,昨夜的光源消失不见,也不知阿涩现在在什么方向。 他掏出指南针跟手机同时使用,想要辨认方向,可惜手机没信号,指南针也坏掉了。 这么巧合的事情,他可不相信。 他嘆笑一声,看来这个地方的磁场不对劲。 他抬头看看天,看着更茂密的那一边,又借着曾经学到的树枝辩方,确认了东方的位置。 他站起来,寻来一节粗长合适的木枝,撑着地面继续往东边峡谷去。 他得先走出去,寻一个信号好点的地方,看看能不能联繫乔梦,让她帮他确认定位。 走着走着,他又听到了一阵歌声。 这声调太熟悉,正是当日那个戏子所唱的粤剧。 「半身挑达任情纵,情意加浓。早沾爱恋风,爱思满胸......」 这一次谢元没有避过去,那女鬼咿咿呀呀的,站在不远处一颗石头上,唱着这首粤剧。 谢元一眼看到她空洞洞的眼睛,汗毛不自觉竖起来。 这狰狞可恶的样子,便是再见一次,他心里也觉得噁心难受。 女鬼见到他,似乎有些懵懂,挥着水袖飘到他眼前,像是看见什么稀罕物一样。 谢元咽咽口水,唿吸都不敢。 女鬼咯咯一笑,阴测测道:「郎君,你怎么才回来,奴家等你等的好辛苦啊。」 她不断逼近,要不是眼睛没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谢元都要以为,那双眼睛含情脉脉,寄满情愁。 第98页 女鬼抬起手,长长的水袖滑落下去,露出一双骨节分明,指甲锋利,却满是疤痕的手,缓缓的摸向谢元。 谢元本能避开,不想让她碰触,谁知这一退,女鬼瞬间变了脸,原本空洞洞的血窟窿,不断开始流血,阴测测的诡笑,似哭似骂:「你也嫌弃我吗?郎君,我都是因为你,才成了如今这番模样啊。」 女鬼拉着怪异的戏曲长腔,悽苦埋怨他。 若是在戏剧院里,听到这样的戏剧哀怨的声音,定是一齣好戏。 可在这不见天日的林子里,被她这样的哭诉,谢元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刺穿了。 女鬼又低低哭诉起来,谢元见她背对自己,心存侥倖,抬脚往后移动,才走出两步,便踩断了枯枝,发出响声。 女鬼瞬间飞到他眼前,挥舞长长的水袖,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拖起来。 谢元惊恐过后,极致冷静,竟从腰间拔出一柄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割断了她的水袖,重重摔落在地。 女鬼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水袖,那水袖又长了出来。她阴冷的笑道:「天下男子皆是薄情寡性的,陈郎啊陈郎,我为你背叛师门,与你私奔到此,不过图你一世温情。可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区区十块大洋,便将我送给别的男人作贱。我也是广东名角儿,在你眼里,就值十块大洋!」 谢元无力吐槽,他这是又被认成了谁?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陈郎!」 谁知这句话更是惹恼了她,捲起地上一块巨石,狠狠的砸过来。 要不是谢元躲避及时,就要像他身后的树一样,被那块巨石砸成两半。 这石头可真大,足足有100多斤吧。 女鬼见状,更是疯癫:「你寡情薄倖,欺我至此。挖了我的眼睛,断我双手,天下怎有你这样无耻恶毒的小人!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样的畜生!」 这一次,她直接飞扑过来,嘴里发出尖锐恐怖的叫声,似乎要夺取谢元的性命。 谢元用利刃反击,刺穿她的手掌,女鬼惨叫,凌乱的头髮顿时飞散,变得老长,将谢元紧紧包裹。 谢元很快被她不断生长的头髮包裹,成了木乃伊的样子,浑身上下无力动弹,刀也掉在了地上。 毛髮越勒越紧,他的脖子被勒出深深的痕迹,一张脸胀的紫红,眼看就要断气。谢元心有不甘,自己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不曾? 他还没见到阿涩,还没得到她的心。 忽然间,一把红米撒了过来,打在女鬼脸上,烧断了她的头髮,将她的脸打出许多疤痕。 半边脸上,如同被热水烫过一般,发出热气。 女鬼狰狞看去,见到一个女子,气恼的飞扑过去,要了结她的性命。 阿涩两指交叠,掏出一张红色符咒,朝她扔过去。 女鬼本不在意,谁知道符咒十分厉害,她才一碰到,便被一道红光钉在树上无法动弹。女鬼悽厉惨叫,挣扎的想动弹,阿涩却没看她,急忙过去想扶住谢元。 谢元看到她,又惊喜又羞愧。 身上的毛髮脱落在地,竟然化成许多细小的蜈蚣,退散而去,消失在地面。 阿涩想摸一下他的脉搏,确认他无事。可靠近以后,又忽然停下,转身看向那个悽厉的女鬼。 女鬼发出诡异的嘶吼,一双血窟窿血流满面。 阿涩嘆息一声,双手交握,嘴里念念有词,说了一段谢元听不懂的语言。 女鬼似乎不甘心,尖叫的越发恐怖。 尖锐的嗓音似乎要将天撕破,谢元的耳朵膜也感觉快要被刺破。 阿涩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念着咒语,女鬼尖叫了许久,终于化作一屡烟尘,消失不见。 那张定住她的符咒,也随着她的消失,燃烧干净。 阿涩回过头来,看着他许久,眼神有点怪异。 「你怎么来了?」 谢元慢慢站起来,动了动手脚,迟疑道:「你失踪了好几天,我们联繫不上你,山里发生了泥石流,我们没有办法才来救援。」 他靠近阿涩,想要触摸她却被阿涩躲开。 谢元愣住,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不尴尬,他自嘲的笑了笑,收回手,在身上擦了两下。 「你没事就好,我们赶紧回去吧,你给乔梦回个电话,她担心你担心的快要疯了。」 阿涩看着他不说话,谢元想起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以为她的手机没电,于是在身上摸来摸去,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阿涩。 「用我的打吧。」 阿涩也没有去接,只问他:「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谢元心里有些忐忑,阿涩的样子实在是太古怪了,他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为何她如此抗拒与自己靠近。 心下不安,却还是回答阿涩:「我在镇上遇到一个老人家,他给我指了一条道,我从那条小道上来的。」 阿涩闻言,闭眼深吸一口气,掏出一把红米,撒在地上。谢元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阿涩没有搭理他,细细看着地上的红米。 那把红米忽然挨个动了起来,在谢元难以置信的目光里,红米像是有生命一样,自己开始移动。 这比上次,他见到蚂蚁搬红米移动,还要诡异。 阿涩看着红米往一个方向移动,竟然松了一口气。 第99页 她这才站起来,掏出一根白色绳子,放在地上,对谢元道:「拿着,捆在手腕上。」 谢元心里难受:「你就这么嫌弃我么?」 连用手递给他都不愿意,而是丢在地上,让他自己去捆,简直太过分。 阿涩却冷冷道:「捆上,我带你出去。」 她用眼神催促,谢元眉头紧锁,心里生出怪异之感,莫非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他想了想,蹲下去将绳子拿起来系在自己的手腕上,等捆好了,发现阿涩如释重负。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阿涩不解释,转身就走,淡淡道:「跟上来。」 阿涩走在他前面,带着他在林子里穿行,两个人之间不远不近,刚好半米的距离。 每当谢元想要靠近一些,就发现阿涩又离他远一点,无论他怎么追,两人都是保持这个距离,一点不变。 他一心都在阿涩身上,寻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脚下没有影子。 第78章 鬼面螃蟹10 乔梦关了灯,在屋里点起一支蜡烛。 她凝视那只红色的蜡烛,眼睛一眨都不眨。 忽然,一道惊雷响过,窗户被剧烈的风吹开,烛火瞬间熄灭。 乔梦瞪大了眼睛,掏出手机,不断拨打谢元的电话。 可怎么打,那边都是无人接听。 乔梦内心不安,像猫一样抓着她,她着急的打开门,想要去救人。 可才走出门口,却发现整个走廊阴森森的,一望无际。 她停下脚步慢慢退回屋子,转过头却看到床边坐了一个人。 那人手里抱着一只猫,黑猫瑟瑟发抖的趴在他的怀里,一动不敢动。 乔梦紧张不已,靠着墙戒备看着他:「你是谁?」 谷言生拉开床头的灯,漫不经心看着乔梦,乔梦睁大眼睛,一下子失了神。 天刚刚大亮,一夜辗转难眠的郑容敲开了乔梦的房门。 可门没有锁,咿呀一声就自己开了。 他愣了愣,有些疑虑的走进去:「梦梦,醒了吗?」 床上没有人,被子翻开一半,人似乎起床了。 他疑惑转过身,听见洗手间的水声。 他走过去,迟疑的问了一声:「梦梦,你在里面吗?」 洗手间的门被拉开,乔梦无表情地走出来,看见郑容,对他笑了。 这个笑容让郑容觉得毛骨悚然,本能的退后一步,谁知乔梦却若无其事的笑道,「我们回去吧。」 郑容诧异至极,昨天晚上还嚷着要去救人,怎么今日就忽然改变主意了。 「不救人了吗?」 乔梦轻松笑道:「阿涩给我发消息,说她没事,让我不用担心。」 郑容眯了眯眼,觉得不对劲,乔梦不理会他,越过他开始收拾行李。 她动作麻利快速,很快就将衣服塞进了行李袋,拉着郑容要去退房。 她的手才碰到郑容,郑容就觉得一阵阵彻骨的寒凉。 「梦梦,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乔梦顿了一下,回过头来笑:「女孩子的手就是这样,我们天生气血不足,容易手脚冰凉,哎呀,你怎么那么多话,我们赶紧回去了。」 她焦急地想要离开,郑容却越发不安。 「梦梦,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能出什么事儿,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我们现在回去,你反而不高兴了。」 她拉着他去退房,服务员抬眼看一眼乔梦,似乎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低头,快速的办理了退房,不敢多看乔梦一眼。 郑容看出她古怪的眼神,想要问一句,乔梦就拉着人,大步离开宾馆。 等他二人走后,女服务员紧张的坐回去 ,握紧脖子上的玉佛,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大吉大利,邪灵退散!」 乔梦拉着郑容上车,郑容还是觉得不对? 正想开车,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谢元怎么办?」 乔梦系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郑容看见她额头冒汗,眉头紧蹙,准备扣安全带的时候,手动一下又停一下,动一下又停一下,似乎在与什么抗争。 「你怎么了,梦梦?」 乔梦几乎是咬牙切齿对他说:「开车,我们回去。」 她恶狠狠的样子,让郑容越发确定事情诡异。 他不动声色发动子,试探她:「梦梦,我们回去就把证领了吧。」 乔梦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好啊。」 郑容闻言,脸上虽然是在笑,内心慌得一批。 这绝不是乔梦。 真正的乔梦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他。 郑容将车开出去,一边开,一边留意乔梦的反应。 他的余光看见乔梦的脖子上,多了一道黑色纹路。 那似乎是一个图案。 郑容还来不及看清是模样,乔梦就忽然尖叫了一声。 郑容下吓的的赶紧停车,就见一只湿漉漉的野猫跑过来,那只猫怪异的跳到车盖上,喵的叫了一声,便逃了。 乔梦整个人抽搐两下,一下抓紧郑容的手,慌乱着急的对他道:「回去,我们必须回去。」 车子已经开出小镇不远,郑容十分不安,只能安抚着她:「梦梦,我们正回去呢。」 第100页 乔梦摇头:「不对,我们回白牛山,必须现在回去。」 她似乎很着急,抽搐了两下,脑袋不断的摇晃,脖子上的纹路越来越清晰。 郑容还来不及问话,乔梦忽然停下,低垂的脑袋再次抬起,阴狠诡异的看着郑容:「阿容,我们回去结婚吧。」 郑容惊住,还没说话,就听见她嘶吼一声:「走啊!」 乔梦仿佛得了人格分裂症,一瞬间转换两幅面孔,这诡异的模样,让郑容忐忑不安。 他面容冷峻,压抑内心的紧张,咬咬牙,慢慢问她:「梦梦,我们到底是回白牛山,还是去结婚。」 「当然是去结婚!」乔梦诡异的笑,可看他的样子却像是在看仇人,带着命令的语气逼迫他,「怎么,你不想跟我结婚吗?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郑容咽咽口水,看着自己那只被抓紧抓疼的手,缓缓笑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结婚。」 可才说完好字,乔梦另一只手就将他抓疼,咬牙切齿地逼迫他:「回白牛山,快回去,谢元跟阿涩都有危险一傢伙,那傢伙回来了。」 她惊恐的样子,让郑容不知所措,疼痛让他想起一件。 在医院的时候,阿涩来与他告别,曾经留给他一样东西。 「若是有一天,乔梦不太正常,好像鬼上身一样,你就把这个东西套在她的脖子上,无论如何不能拿下来。」 东西放在哪了? 郑容当时并不相信阿涩的话,可还是收起了那样东西。 然后他把东西放在哪儿了? 郑容一边开车,一边想着。 忽然,目光停留在座位旁边的收纳盒上。 他想起来,东西被他放在这儿了。 他的余光一直盯着那个盒子,乔梦面无表情,平静的看着车子前方,一言不发。 郑容忽然道:「梦梦,车子快没油了,我们去加油站加个油吧。」 乔梦机械的点点头。 郑容见她没有反对,看了看油箱表,缓慢地将车驶入不远处的加油站。 他停下车来,手慢慢的摸到收纳盒,将盖子打开。 才打开,手伸进去。乔梦勐然用力,把盖子打下去,重重的压在郑容的手背上。 郑容吃痛惨叫,引得加油站内的工作人员侧目看来。 他好奇的走过来,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乔梦双目阴狠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郑容咬咬呀,「我拿卡。」 「什么卡?」 「加油卡。」 乔梦冷笑:「用手机支付吧。」 郑容:「手机也在箱子里。」 乔梦讥笑:「手机不是在你口袋里吗?」 说着,伸出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 她的力气如此之大,郑容怎么也没有想过,一个女孩子的力气能有这么大。 工作人员终于到了进前,看到这一幕,忙凑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乔梦一转头,阴狠发红的目光吓的工作人员摔倒在地,仓皇逃走了。 郑容只觉得脖子上的手越手越紧,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逃走的工作人员,知道只能自救。 着急之下,拿起一旁的水杯,用力的砸在了乔梦手上。 乔梦吃痛松手,他终于得到喘息,匆忙从车上逃下来。 走的时候,不忘拔了车钥匙。 乔梦看到这个举动,表情更加冷峻,她用力推开车门走下来,追上郑容。 郑容倒不是打不过她,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乔梦,万一伤到她怎么办。 他想着该怎么办,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全躲在便利店里,连门都锁了,避免着二人靠近。 郑容看到这一幕,连求救都不行,而乔梦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举着刀向郑容追来。 一个工作人员害怕,忙打电话报警,另一个人却兴奋的拿出手机,开始直播,嘴里念念有词,「我操,太他妈刺激了,这是情杀吗?」 话音刚落,乔梦似有所觉,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那个工作人员吓得手机摔在地上,屏幕一下子就裂了。 乔梦并没有敲碎玻璃门,反而继续追击郑容。 郑容动作快,乔梦的动作更快。 她扑腾过来,一下子划破了郑容后背的衣服。 郑容想用脚踹,可以看到乔梦的脸,又收回了脚。 这一下便给了她可乘之机,拉住他的腿,一下子将人扑倒在地,举起刀子就要杀他。 郑容用力的抵挡,乔梦的力气无比大,一点点逼近他。 眼看就要刺向他的眼睛,乔梦似乎忽然清醒了一下,用力控制自己,着急道:「打晕我。」 郑容愣了下,乔梦瞪他:「打晕我。」 郑容还是怕伤到她,可忽然,一阵白色的粉末被喷到二人身上。 郑容本能的闭上眼,乔梦摇了摇头,身上的粉末掉个不停,头髮都白了。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喷火器,对她又喷了几下。 这彻底惹恼乔梦,她站起来,拿着匕首沖向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吓得手一抖,灭火器掉在地上,乔梦扑过来,眼看一刀要刺向他,郑容终于爬起来,将一个东西套在乔梦的脖子上。 套在脖子上的一剎那,乔梦终于清醒,脖子上那个黑色的图案也消失不见。 第101页 她双眼迷离看着郑容,悠悠的说了一句,回白牛山,说完就晕过去了。 郑容与那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工作人员打个哆嗦问他,「你俩什么情况?」 郑容嘆息一声:「家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一辆白色的suv,缓缓开进白牛山小镇,天上的雨下个不停,雨水打在车窗上,雨刷不停的刷着,前面的道路却越来越朦胧。 郑容勉强将车重新开回去,又回到那个宾馆。 女服务人员看着他们又回来,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递给他房卡。 郑容才要将人抱上去,女服务员忽然叫着他。 「有事?」 郑容面色不愉,看着那个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愣了愣,掏出两包黑咖啡递过来:「先生,你可能需要这个。」 不等他说话,女服务员就将咖啡塞到他手里。 郑容心中感到异样,服务员却低头工作,再也没有说话。 他带着乔梦回到房间里,将人放回床上。 不远处的一座茶楼,2楼窗口处,谷言生抱着怀里的猫,一边轻轻抚摸这只猫的背嵴,一边笑道:「有些人啊,总喜欢不自量力,你说是吧?」 怀里的猫没有回答,谷言生不满意,用力掐了它一下,猫发出弱弱的喵叫声,不敢抗拒。 谷言生这才满意,继续抚摸它光滑的皮毛,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姐姐,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呢?」 谢元听到一阵又一阵的雷响,焦急的看着身前的阿涩。 「好像快要下雨了,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避雨。」 阿涩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天,阴沉沉灰濛濛的,大风一直吹,吹的谢元心烦意乱。 谢元见她不说话,又劝道:「打雷天在林子里走实在太不安全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雨,不然让雷噼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阿涩终于点点头,拨开灌木丛,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洞口,对他道:「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就到。」 说完,她转身要走。 谢元想拉住她,阿涩很快闪躲开。 谢元有些尴尬,道:「你要去哪儿?」 阿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福袋,丢给他:「拿好,无论看到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千万记得我说的话,就在洞口等着我,哪里也不要去。」 谢元忍不住着急:「你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阿涩,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阿涩垂眸,看了一眼他脚下光秃秃,没有影子,苦涩道:「我要去找个东西,找到了就会回来,你在山里不安全,记得我说的话,别乱跑。」 说完,便转身消失了。 谢元也觉得,自己再跟上去,大约是她的累赘,脚踝处疼的厉害,可能是肿了。 他拄着树枝一瘸一拐的走到洞里,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撸起裤腿,果然看到脚踝处红肿了一片。 他打开背包,找出一瓶喷雾,喷在脚踝上缓解疼痛。 又是一阵响雷,雷声太大,让人心慌不安。 洞口不远处,狂风吹乱了杂草,露出一块石碑,石碑上画着一只螃蟹,形态怪异。 第79章 鬼面螃蟹11 乔梦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趴在床边的郑容。 睡过去的郑容,面容安详,英俊帅气。跟清醒时候相比,少了几分傲慢,多了一些温柔。 乌黑的头髮,看起来软软的,很好摸的样子。 乔梦忍不住伸出手,悄摸摸的摸上他的头,摸了两下,就被郑容一把抓住。 他双眼一睁开,刚才的柔软消失的干干净净,眼睛里是犀利的光芒,好像刀子一样,能扎人。 这个眼神吓了乔梦一跳,可他的犀利转瞬即逝即逝,看见乔梦又柔和下来。 「男人头女人腰,不能随便摸的,不知道吗?」 郑容看似淡定,可看看乔梦的眼神,隐约透着几分紧张。 乔梦回过神来,嘴硬道:「我那是想叫醒你,你看,这摸两下你不就醒了吗?」 对于乔梦的口是心非强词夺理,郑容早就习以为常,他坐直身子,把乔梦扶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乔梦咕噜咕噜的喝下去,这才拿起脖子上的项鍊,看到那个小小的桃核,道:「这东西是阿涩给你的吧?」 郑容不情不愿的点点头,颇为无奈。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像个精神分裂一样。」 乔梦挠挠脖子,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不是她不想说,而是不想让郑容知道的太多。 有些事情,实在不该把他拉扯进来。 她咬着杯子,试图转移话题,语气都冷漠起来。「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一个堂堂的总裁,公司那么忙,天天陪在我身边算怎么回事儿?」 郑容顿了顿,「我正在休病假,公司那么多人,离了我不会停止运转。」 乔梦不信:「我看人家那些当老闆的,整天都在外面跑,飞来飞去,家都不回,怎么你就这么闲呢?」 郑容并不想让她转移话题,强行把话题拉回来:「我在住院的时候,阿涩来找过我,她好像早就预料到你会有今日的遭遇,所以特意给我留了这个桃核,那么,她是否也早就算到,自己会出事?」 第102页 乔梦嘻嘻哈哈的笑:「你倒是反应的快,可能她早就算到了吧,毕竟她是个神婆。」 郑容嘆息,无奈看着她,「梦梦,我觉得这种事情并不是我们两个人就能解决的,就今日的情况来看,你是中了邪对吧?我们两个只是普通人,搞不定这种事情,就算你想帮她,也应该找一个这方面的人才来,光凭一腔热血往山里沖,那不是送人头吗?你可以不顾及我,难道也不顾及你的父母,你的哥哥?你要是出了事儿,他们会伤心难过的。」 乔梦却坚定摇头,「没有专业的人可以帮她。」 乔梦苦笑起来,惆怅万分。 郑容不解,也不信,这世间既有神婆,又怎么会只有一个神婆。 乔梦不理他的想法,又道:「我父母他们不会有事,可如果阿涩出事,他们就真的会出事。」 「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再怎么样,我都是你的未婚夫,哪怕你我之间有矛盾,眼下能够帮你的人只有我,我希望你能够坦白的告诉我,你跟阿涩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你说的那个他又是谁?」 「什么他?」乔梦顿了顿,一时没反应过来。 郑容:「你在车上的时候,叫我赶紧回来,说他回来了,那个他是谁?是不是造成你行为诡异的人。」 乔梦眼神闪躲,双手捏紧了水杯,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郑容觉得她不对劲,刚想要问,却见乔梦将杯子狠狠的砸向窗户。 杯子砸在窗户边角上,玻璃没碎,杯子却碎的一塌煳涂。 郑容走过去,听见一声猫叫,他打开窗户一看,一只猫飞快的消失在黑暗中。 郑容被这黑色的猫弄的浑身不适,回过头来,想问问乔梦怎么了,结果床上的人已经不见。 郑容想都不想就往门口去,洗手间里没有人,他想打开门出去,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他气的用力的拍门,「梦梦,梦梦,你到底要做什么?」 乔梦立在门口,面容诡异的盯着门,黑夜里,雷声响彻,走廊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熄灭,熄灭了又闪亮。 她站在门口很久,才道:「郑容,天亮后你就回沪市去,别管我,我找到阿涩就会回去。」 郑容直觉不好,用力的踹着门,可门却无比的结实,哪怕响声震天,还是纹丝不动。 他慌乱极了,大声吼叫:「梦梦,你别冲动,就算要去找人也不该这时候去。深更半夜的,山上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你听话,天亮以后我陪你上山还不行吗?」 可屋外的人早就走了,根本没有人回应他,只有他的叫声不断迴荡。 郑容不甘心,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可屋子里信号怎么都不好,报警的电话一直占线,根本无人接听,他不觉看向窗户。 乔梦下楼来,又看见那个女服务员。 这个时候没有客人,女服务员正坐在吧檯后边,拿着手机刷电视剧,看得津津有味。 乔梦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将她吓了一跳,她紧张的站起来,看着乔梦:「有.....有事儿吗?」 乔梦将两包速溶咖啡丢在她面前:「这是你给的?」 女服务员愣了下,伸手要去拿:「你们不喜欢这个口味啊,那还给我好了。」 她的手刚刚碰到咖啡,便被乔梦一把摁住,乔梦的目光有一些狠辣,女服务员吓得一哆嗦,不敢说话。 乔梦阴沉看着她,问:「你也是巫?」 女服务员紧张:「什么污啊?是房间脏了吗?」 乔梦冷漠不语,抓住她的手,用力掐住她的手腕,在关节处摁了几下,女服务员惨叫,「你干什么,我告诉你蓄意伤人是犯法的,我要报警的。」 乔梦不理会她,只看着她的手腕,结果那里平静无奇,没有任何变化。 乔梦瞪眼:「怎么会,怎么会没有?」 女服务员用力挣脱她的手,拿起一旁的剪刀,指着她道:「我告诉你,你再过来,我就是正当防卫了。」 乔梦刚想说话,门口一阵强风袭来,门被吹开,一道又一道黑色的影子飘进来。 第80章 鬼面螃蟹12 到了眼前,乔梦僵硬的不敢说话。女服务员看着飘到面前的影子,大汗淋漓,瞪眼紧张看着影子。 那几道影子在灯光下,显现出模样,七八个浑身泥泞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女服务员。 最前面的是个老人,一张嘴,嘴里便流出泥水。黄色的泥水顺着嘴角流到地上,滴答滴答,可他自己却仿佛一无所知,还笑着问:「闺女,还有房间吗?」 女服务员咽咽口水,很想报警,她瞟向乔梦,眼里是求救的信息。 乔梦僵硬着身子,刚想说客满了。 老人手里牵着的小孩便眼巴巴看着她,若不是一脸泥污,双眸连眼白都没有,她几乎就要同情这个孩子了。 见女服务员不说话,断了一只手的女人抬起自己的手,指着墙上的编号:「还有这么多房卡,肯定有房间的。妹子,雨太大,我们都淋湿了,镇上只有你家还亮着灯,给我们开几间房吧,我们有钱。」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湿透的纸币,摆在桌上。「这都是真钱,不信你可以验证一下。」 女服务员几乎要哭出来,含泪道:「你....你们等一下,我.....我马上给你们开房。」 她哆嗦着手打开电脑软体,给他们开房做记录。几分钟就搞定,给几人开了五间房,房卡摆在吧檯上,根本不敢递给他们。 第103页 老人家客气的道谢,脚步缓慢上了电梯。电梯门一关上,乔梦跟女服务员同时惊慌跑出去,两人跑到外面,看见黑漆漆的一片,路灯都没有两盏,雨还特别大,只好躲在门口,进去也不是,离开又不敢。 乔梦:「你看见了吗,他们....他们嘴里流着泥水。」 女服务员不断点头,握紧脖子上的玉佛:「呜呜呜,看见了看见了,怎么办,他们肯定是附近冤死的村民。」 乔梦见她如此害怕,一点不像巫的样子,忍不住问她:「你真的不是巫吗?」 「什么巫啊,我不懂啊。」女服务员哆哆嗦嗦,大气都不敢喘息,看着乔梦,要不是她身上还有影子,她现在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早逃命去了。 乔梦不解:「你不是巫,难道是道门中人,不然怎么看得见这些.....东西。」 乔梦看见那两包咖啡,就有怀疑了。那玩意儿她在阿涩那里见过,阿涩说,这个不是咖啡,里面是定神的药物。如果有人中邪,或者精神衰弱,看见不能看的东西,喝一些下去,就能稳定魂魄,阳气充足,不会被邪祟阴物所侵扰了。 但阿涩也说过,这个东西很难做,是巫的独门技术,莫非,她见过阿涩? 女服务员哭丧着脸道:「我.....我八字轻,小时候,就容易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小的时候不懂,后来懂了,怕的天天哭。我奶奶就带着我去找了人,那人给我一个玉佛,说能从此辟邪,看不见邪祟。可......」 她哀怨的看一眼乔梦,瘪嘴道:「可这玩意儿要是遇到强大点的冤魂,也不顶用。」 今天看见乔梦,她一眼看见对方身上浓重的死气,脖子上趴着一个鬼,她吓的要死。 本以为把人送走了就了事,谁知对方又回来了。好在回来的时候,脖子上的鬼没有了。她一时好心,就把那两包咖啡给了对方,谁知招惹了麻烦。 「那两包咖啡你哪里来的?」 女服员道:「镇上茶楼的老师傅给的,说是能镇魂。我用过两次,觉得效果不错,所以才给你的。」 乔梦惊讶:「不是个女人给的?」 女服员摇头:「不是啊,这里最近生意不好,很久没有女客来了。进山的都是男人,你是我最近见的唯一一个女客。」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刚才那两个不算。」 刚才那七八人中,有个中年女人,还有一个一直低着头的长髮女子。 乔梦想到楼上的郑容,他身上有阿涩的符咒,不会有事的。顿时也打消了回去帮助他的念头。 眼下要紧的,是去找阿涩。 大雨似乎小了一些,乔梦起身,准备进山。 女服员却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我要进山,我朋友还在山上。」 女服务员紧张万分,死死拉住她:「你不要命了,这时候进山?」 乔梦也很无奈:「不然怎么办,进山的主干道被泥石流毁坏了,我要是不这时候去,根本找不到进山的那条小道。」 女服务员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时候正是山里的祭祀日,你进山就是去送死。」 乔梦诧异,回头看她:「什么祭祀日?」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女服务员深深看她一眼,踟蹰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乔梦点点头。 女服务员想了想,回到屋里拿出关公,观音,太上老君像,耶稣像,摆在门口,又烧了几炷香,哀求道:「各路神佛,信女初一十五吃素祭拜,还请诸位大慈大悲,保佑我远离邪祟,百毒不侵。」 乔梦眼角抽抽,第一次见人还能这么一起拜神仙的,真是广撒网多扑鱼。 女服员抬起圆圆的小脸,一脸真诚的看着乔梦,使了个眼神,这是让她跟着一起拜。 乔梦想了下,照着她的样子做了一遍。女服务员这才满意的点头,拉着她蹲在门口道:「我告诉你,这白牛山上有恶鬼。」 乔梦多想告诉她,要相信科学。但是这话,鬼都骗不了。 「这跟祭祀日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个,女服员就哆嗦一下。 「我也是听我老闆说的,这山上很久很久以前,死过一位宋朝的公主。」 据说,这位公主逃难至此,惨死在山上。她死后,怨气不散。那时候的村民经常在山里看见她的鬼影,被她诱惑上山,死于非命。 后来,村里的人害怕至极,就请来道士和尚作法,想收了这个女鬼。谁知,都没用。山里还是不断有人失踪,有人惨死,甚至家里的牲畜都不得安宁。 据说有一年,村里有户人家的猪,生了猪崽,结果猪崽长了张人脸,模样跟那户人家失踪多年的父亲长的一模一样。 村里人害怕的不行,好多人都想法设法搬出去了。 可就算这样,这些人还是家宅不宁,总是倒霉。 最后,山里来了个乞丐。乞丐上山走了一圈,带着伤回来。他告诉村里的百姓,他们要想安稳度日,就必须回到村里,在山下设下法阵,用活人的气息滋养法阵。 并且提醒路人,不要上山,只要法阵还在,他们不再上山,山上的恶鬼就出不来,他们也能相安无事。 乔梦听到这,忍不住问:「祭祀日呢,你说了半天,还没说到重点啊。」 第104页 女服员白她一眼:「你着什么急,我这不就要说了吗。」 所谓祭祀日,就是恶鬼出行的日子。 按照乞丐的说法,那个恶鬼怨气太重,他没法子把她超度,只能用这个法阵将她镇压在山里。但是,再强的法阵,也有虚弱的时候。 「每年的八月初四,是法阵力量最弱的时候,恶鬼就会跑出来。」 跑出来的恶鬼去不了太远,只能在山里转悠。若是有那不懂事的蠢货上了山,那就是去给恶鬼送人头的。 村里的百姓遵循这条规矩多年,将那片山区画为禁区,几百年都没上山。甚至在山口处设下路牌,告诉外人不要贸然上山。 但是每年都有那么几个作死的,偏偏那天要上山,最后有去无回。 说到这,女服员嘆息,很是同情。「这事说来也怪异,其他时候,都没人进山,也没人好奇。偏偏到这一天,就有那么几个不懂事的,非要进去凑热闹,简直跟着了魔一样。久而久之,村里的人都说,这是恶鬼的祭祀日,那些人是被她蛊惑上山,去当食物去了。」 乔梦咽咽口水,她好像就是那着魔一样的人。 难道是那傢伙故意害自己? 也不是啊,他好像巴不得自己赶紧走。 那他图什么? 乔梦想了想,想起谢元,谢元还在山上呢? 难不成,他的目的是谢元? 乔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心里忐忑不安,猫爪一样难受。怎么办,阿涩这傢伙,出这种事,也不提前告诉她一声,让她干着急。 正想着,女服务员指着前面不远处,使劲拉扯乔梦的衣服。 乔梦抬眼看去,差点没吓尿了。 只见空无一人的小道上,忽然出现两只灯笼。白色的纸灯笼,在黑暗中发着绿光,慢悠悠的,从路的那头飘过来。 二人慌忙躲到屋里沙发后,露出一双眼睛偷窥。 只见一对飘荡的灯笼后面,跟着几个人。 之所以说是人,因为乔梦看看了微弱的影子。 乔梦吓的牙齿打架,那几个人就像是失去意识的玩偶,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往山上去。 从这条道往那边走,可不就是自己准备走的那条小道。 乔梦吓的直骂娘,这大半夜,要不要这么刺激。 「这.....这....这是上山去祭祀的吧?」 直到那团光点消失,女服员才回过神来。死死握紧手里的玉佛,一直说着阿弥陀佛。 「你们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二人尖叫连连,乔梦随手抓起一个东西就砸出去,幸好对方躲避及时,不然就被菸灰缸砸到了。 郑容无奈叫了一声,镇住二人:「是我,你们在干什么?」 女服员大汗淋漓不说话,乔梦牙齿打架瑟瑟发抖。二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身后,郑容觉得古怪,缓缓回头,什么也没有。 「你们在看什么?」 乔梦惊讶,他看不见吗? 原来是刚才上楼的老人家,不知何时又下来了,正站在郑容身后,身上的泥水不断流到地上,乔梦一低头,甚至看见两条扭动的蚯蚓。 那扭动的东西,让乔梦浑身发麻。 老人家伸出手,就要拍在郑容肩膀上。 乔梦一把拉过郑容,把人护在身后。 老人家面色诡异,笑起来恐怖非常。他看向女服务员:「小姑娘,楼上房间怎么没有热水啊?」 郑容十分不解,想开口,却被乔梦用力捂住嘴。 女服务员欲哭无泪,哆嗦道:「下....下雨天,热....热水器可能坏了。」 老人顿时阴翳:「坏了,坏了为何不修,你这样,我们还怎么洗热水澡。」 女服务员好想逃,可她害怕这老者一直追着她不放。她壮着胆子赔笑:「您....您别着急,我....我给师父打电话,让他来修。」 她哆哆嗦嗦,在老者的注视下,远远的避开老人家,挪动脚步到吧檯,在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给维修师父打电话。 说是维修师父,其实是她的老闆。 宾馆老闆吝啬,捨不得花钱请维修工,正好自己还开着电器店,所以这种事都是自己来维修的。 老闆似乎喝酒了,接到电话,还很不客气:「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你不睡觉的?」 女服务员几乎要哭出来:「老闆,热水器坏了,客人要洗澡呢,怎么办?」 老闆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洗个屁,这大晚上洗什么澡,让他明天洗,我明天来修。」 「可....可人家等不及啊。」 老人家阴沉沉盯着女服务员,哪怕在笑,笑起来也很可怕。女服员双腿颤抖个不停,郑容看着乔梦,眼神询问缘由。 乔梦安抚他,让他不要说话。 女服务员很想夺门而出,可这大半夜的,她家又不在这,她能去哪里? 「等不及让他去别地儿去,娘希匹的,老子不用睡觉啊。这大半夜你让我去修太阳能,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气。这时候爬屋顶,要是被雷噼死了他赔偿我吗?」 女服务员:「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就这样。」 老闆气唿唿挂了电话,女服务员几乎要哭出来,她怎么那么命苦,碰到这种事。 老人家明显不高兴了,大厅的灯都闪烁又闪烁。他气唿唿道:「让我跟你老闆说。」 第105页 女服务员连忙把话筒递给老人家,老人家拿起电话,就骂起来:「缺德的玩意儿,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半夜没有热水,我们都淋湿了,要是不能洗澡,还不得生病啊。」 老闆疑惑,他不是挂了电话么? 对方语气这种沖,他也来了脾气,破口大骂:「我就这么做生意,怎样?有本事你去别地儿住去,赖在我这做什么,老子不缺你那三瓜两枣。」 第81章 鬼面螃蟹13 老人家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豪横。气的怒怼:「我告诉你,年轻人,你这么做生意,迟早要倒闭的。」 老闆酒劲上来,硬着脖子回怼:「老不死的,我就算倒闭也比你有钱。」 居然被骂老不死的? 乔梦跟女服员听的一清二楚,头皮发麻,看着闪烁的灯光,几乎要哭出来。 老人家果然气恼了,顿时破口大骂:「我日你八辈儿祖宗,你个鳖孙,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女服务员已经麻木,汗水成股流,觉得自己跟面前的老人家也差不多了。 乔梦在心里为那位老闆默哀,实在不知该说点什么。 郑容看着飘在半空的电话筒,隐约明白了什么。 老闆被这一声怒吼镇住一下,随即嘲笑老人家:「有本事你去,我祖宗在阴间等着你,谁不去谁是孙子!呸,老不死的。」 说完,挂了电话,手机关机,转身继续睡大觉。 老人家瞪着电话筒,气不打一处来,还想继续通话,那头却没有回应了。 他抬头看向女服务员,女服务员呵呵一笑,只恨自己不是雕塑。 心里不断念叨,别找她麻烦,她就是个打工的。 老人家阴沉盯着电话许久,终于开口:「闺女,你老闆不是东西,我劝你还是趁早辞职吧。」 女服务员连连点头,十分狗腿:「大爷,你说的都对。」 好在老人家没有为难她,自顾自走到电梯处,上楼去了。 郑容看着电梯门开了又关,里面空无一人,还是自动上楼去,也是毛骨悚然。 乔梦见他走了,松了一口气,女服务员瘫坐在凳子上,急忙用手擦汗,要死了要死了,老闆这么槓,不会出事吧。 她多想告诉老闆,他刚才做了什么,但这事儿说出去,谁信? 乔梦松开郑容,瘫坐在沙发上,也是欲哭无泪。她觉得,这事儿她大约真的搞不定。刚才光是看到这几个东西,腿就软了,还怎么上山救人。 呜呜呜,果然,人是不完美的。老天给了她完美的外表,完美的家世,就是没给她胆子。呜呜呜,阿涩,我对不起你啊。 女服务员毫不犹豫倒热水泡咖啡,她端着咖啡到乔梦眼前,递给乔梦,见乔梦惨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嘲笑:「刚才收拾我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怎么这一下就怕了。」 乔梦白她一眼,抓住咖啡使劲吹,等咖啡凉一些,一口闷。 喝完咖啡,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觉得屋里的灯都亮堂一些了。 郑容将人圈在怀里,揽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你就听我的,咱们找个专业的师父来帮忙吧。」 乔梦含泪贊同,英雄哪有那么好当。她再次认识到自己的胆小,就不勉强自己冒这个头了。 想到这,她看看郑容:「你刚才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郑容点头,他可没骗人。 乔梦感到奇怪:「我都看到了,你怎么会没看到,不合理啊,难道是因为我的阳气弱了?」 郑容想了下,掏出口袋里的符咒:「应该是它的作用。」 乔梦一想也是,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女服务员看到符咒,忙道:「能给我看看吗?」 郑容顿了下,看看乔梦。见她点头,才将符咒递给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打开符咒,诧异抬头:「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你见过?」乔梦看她的样子,分明很熟悉阿涩的符咒。阿涩的符咒跟外面的那些黄色符咒不同,用的是红纸黑字。上面的字符也很特别,跟黄色符咒没有一处相同。 可以说,世上只有阿涩一个人用这种符咒。 女服务员点了点头:「我认得,街上那家茶楼的老闆,家里就有这种符咒。」 乔梦直唿不可能! 「这世上除了我家阿涩,不会有第二人能画这种符咒。」 女服员瞪她:「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天亮了自己去看看。」 三人哪里都不敢去,只能坐在大厅里干瞪眼,熬到天亮。 谢元听到了唢吶声。 突如其来出现在林子里,他只觉得心口一痛,缓缓睁开眼。天外还是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压的人喘不过气。他捂着胸口,仔细听了听,觉得唢吶声从远而近,似乎从山洞深处传来,又似乎从洞外传来。 忽然,一道强风吹过,一条红色的丝带不知从何而来,飘到他眼前。 谢元看着那条红丝带,心中生出诡异的欲望,居然伸出手去拿。眼看要碰到红丝带,手腕处一股力道将他的手往后一甩,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被甩回洞里。 谢元看着手腕上的白色绳结,又抬头看向那条丝带,却见那丝带化作一条红色的蛇,爬走了。 色泽如此艷丽的蛇,谢元一看就觉得剧毒无比。 第106页 他一阵后怕,再次感激阿涩。 也觉得心中有愧,明明是来救人,怎么没有帮到阿涩,反而给她增加了麻烦。他嘲笑自己是电视剧里自以为是的傻白甜,只能给别人拖后腿。 唢吶声又响起来了,在空无一人的山林里,幽怨悽厉。谢元忍不住抬头看向洞外,隐约见到几个人在林子里走动。 谢元不敢大意,只躲在洞口偷窥。 他屏住唿吸,看见几个穿着铠甲的人,面无表情缓缓在林子里走动,诡异的唢吶声越来越近,几个人配着大刀,走过洞口,消失不见。 谢元打个哆嗦,心里期盼阿涩快些回来。 正在此时,耳畔传来一声嘆息。 谢元惊慌回头,就见一道影子飘进洞里深处。 「谁?」 一道雷炸响,电光闪过,映出墙上的壁画。谢元看到墙壁上的画,一下子就想到那个老者跟自己说的神秘墓穴。刚进来的时候,分明没有这些啊。 他想了想,打开手电,走过去,灯光照亮,墙壁上是已经褪去颜色的壁画。画里画着几个唐朝的侍女,又有几个崑崙奴扛着轿撵,上面坐着一个没有头的人。 谢元感到疑惑,壁画上为何要画没有头的人。 他好奇起来,拿着手电筒一路往里照过去。 只见一堆人捧着一个匣子,将匣子交给了一个穿着道袍的人。那人将匣子带走,供奉在老君像前,过了一段时间,匣子被带到一处墓里。 墓中有个巨大的棺椁,棺椁里已经摆放了一具无头尸身。 道士打开盒子,将头颅放入棺椁,命令奴僕将棺材钉死,正是老者所言的七星定魂棺。 这些说法,完全印证了老者的说法。 可越是如此,谢元就越瘆得慌。 因为按照老者的说法,这里极有可能是那个怪物的墓葬。 他若是进去,是不是会碰到吃人的怪物? 他可是记得,进去的人,都不得好死了,而且死状惨烈,有人甚至挖掉了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进去了,可当他回头,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处,回去的路不见了。而眼前,被炸开的石门上,还残留着两行字。 洞中无宝贝,盗墓者必死。 谢元不想进去,他开始后退,然而一股奇怪的力道将他用力一推,他就跌跌撞撞进门去了。 谢元扑倒在地,看到眼前悠长却干涸的通道,心里深处强烈的不安。他转身,想离开,可才到洞口,又被力道推搡回来。 连着几次,怎么都出不去。 眼看门就在眼前,却出不去,谢元气恼:「阁下到底是谁,与我有何冤雠,我自问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也未曾做对不起你们的事,何苦要这样为难我?」 谢元以为,凡事先礼后兵。能讲道理的先讲道理,不能讲道理的,再动手不迟。 谁知话音刚落,身后一股巨大的力气,将他吸了进去,硬生生将他拖进墓室里。 谢元被那股力道狠狠丢在地上,浑身疼痛。他忍着难受,慢慢爬起来,抬眼看去,周围一片黑暗。 谢元捡起手电筒,往四周照射,勐然照见一个少女。 谢元吓的手电掉在地上,他记得那个女人,正是自己在树上的时候看到的襦裙少女。那是鬼,他知道。 他浑身发寒,伸手去捡手电筒,却看到手电筒旁边一截灰白的白骨手指。 谢元硬着头皮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再仔细照看,发现好几具穿着灰色军装的尸体,七零八落的散在墓室里。 衣服有些腐烂,但因为干燥,还是能看见原本的样子。 谢元凝眉,扶着石柱站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照着墓室内部,看到被打开的棺椁。 老者的话在耳畔迴响,棺椁里可是有怪物的。当时怪物追击毛喜,后续却没有结果。 怪物是跟着出去了,还是留在这墓穴中呢? 墓室里安静的诡异,谢元不敢大意,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雷达一样留意周围的威胁。 可是墓室里,只有一地的尸骨安静的陪着他。 谢元努力平息自己的不安,等心跳平息一些了,掏出警棍,慢慢的往棺椁前走去。他要弄清楚,那个怪物到底在不在。 灯光照着脚下的台阶,谢元小心翼翼走上去,到了棺椁处,看清那具写满经文的棺材。 他深吸一口气,往里几步,照了照棺材。可看清棺材里的人,他吓的连忙退后,不小心从台阶上滚落下来。 这一声响动,棺材也动起来。 棺材里的尸体,慢慢坐起来,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死死盯着谢元。 谢元看着那张脸,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是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 阿涩走了许久,终于找到红米指示的方位,她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倒在地上,迫不及待跑过去,抱起地上的躯体,摸了摸,虽然冰冷,可还有热气。 她松了一口气,抓住躯体的手腕,给他把脉。 可才摸上去,那人就抓住她的手,阿涩狠厉看去,那人睁开眼,用谢元的脸,对着她笑:「阿涩,你来的真快。」 阿涩一把推开他,推开几步,戒备道:「你是谁?」 男人慢慢爬起来,似乎对这具身体感到满意,动了动手脚,俊朗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阿涩,真是让人伤心,许久未见,你竟然一点都不想念我啊。」 第107页 阿涩死死看着他,可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本体。谢元的身体遮挡了他的鬼气,自己竟然看不透。 这是她预料之外的状况,只能道:「你到底是谁?」 虽然跟谢元用的是同样的面孔,但这人身上硬是多了几分匪气与阴翳。他玩味的摸了摸下巴,看着阿涩:「啧啧啧,真是让人伤心,不过百年,你就把我忘了。阿涩,我在下面这么久,一直在等你。可你真是让我惊讶,居然能撑这么久?怎么样,蜕皮的滋味不好受吧。」 阿涩的目光顿时变得兇狠戒备,手里摸到符咒,咬牙切齿:「赵引,怎么会是你?」 赵引哈哈大笑,林子里的鸟都被他惊走了。他看着阿涩惊恐的样子,越发得意。 「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他上前两步,逼退阿涩,阿涩浑身戒备,不敢有一丝大意。 「是谷言生放你出来的?」 赵引嗤笑:「为何不能是我自己逃出来的?阿涩,几百年了,你不会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我吧?」 阿涩:「你既然死了,就该入轮迴,为何会......」 「死?」赵引恶狠狠瞪着阿涩,浑身散发强烈的怨毒黑气,整个人就是地狱逃出的恶鬼。「我的确死了,这还是拜你所赐,可你别忘了,我也是巫,当年你为了谢元断我生机,乱了命数,你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你。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哪怕死了,我也会回来寻你报仇的。」 阿涩平静道:「你我的恩怨,犯不着牵扯无辜之人。这山中的鬼面螃蟹,可是你造成的。」 赵引大笑:「这可与我无关,要怪也怪你当年造的孽。你为谢元在这里布下一座结界,想替他养魂,谁知有人竟然能闯进来。不仅进来了,还因为你的结界,困死在这山中。」 他带着恶毒的怨念道:「那个宋朝的小公主,死的时候有多可怜啊,怨气终年不散,日日思念着要回家。她的护卫死后结成怨灵,化成了鬼面螃蟹,便是死后,也要用自己的身躯保护他的公主。阿涩,你当日布置这样的法阵,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乱了无辜者的命数,导致自己的心机白费?」 第82章 鬼面螃蟹14 阿涩心慌的退后两步,内心涌出无限的愧疚。 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当初她布置这里,不过是想要让谢元的魂魄得以安息。 可他怨气太重了,无奈之下,自己只能设置结界。 阿涩怎么也没有算到,几百年之后,这里的地势会发生变化,形成大凶之地。 那时候,她正在闭关蜕皮,自己也在洞穴里煎熬,真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见她如此,赵引大笑起来。「阿涩呀,阿涩,我承认,你是我们当中最出色的。我一直以为,这世上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可现在我才明白,人算不如天算。 就算你我是巫,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与天抗争。 谢元的命数早就註定,哪怕你费尽心机为他改命,到头来,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害,这与你当初所说的,不让无辜者受冤,不是恰恰相反吗?」 阿涩没有说话,只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中,赵引上前两步,逼近她,嘲讽她:「还是说,在你眼中,这世上无辜的人只有谢元一个。」 他的鄙视嘲弄戳痛阿涩的内心,那位小公主的死,不能说与她毫无关系。 但,错的一定是她吗? 赵引见她无法回答,内心越发得意,更加的鄙夷逼迫。「你到底是个女人,这世间的女人都困于情爱,比不得男人胸怀广大,肩负天下。阿涩,我早就说过,你担不起大巫给你的责任,你应该交出你的法力,老老实实的结婚嫁人,所谓天道,从来不是你一个女人能与之抗衡的。」 说话间,地上的藤蔓慢慢收拢,靠近阿涩,渐渐在阿涩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网。 阿涩似乎还没有察觉,只是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不安中。 赵引微笑的上前,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嘴里却不断的宽慰的阿涩:「这几百年来,你活得太辛苦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我一定会让你的谢元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完成你的心愿。」 当他的手触碰到阿涩的肩膀,感知她身体力强大的法力,心中越发满意。只要想到这股力量将彻底属于他,赵引就快活的不行。 快了,就快要成功了,她的一切都将属于自己。 传输的力量传了一半,赵引忽然面色狰狞,痛苦的捂住自己的手,连连退后,跌倒在地,唿吸都变得困难。 他恶狠狠抬起头来,脖子上已经布满黑色又诡异的纹路,像是无数只虫子,趴在那里啃咬着他的身体。 他不可置信看着阿涩:「你....你做了什么?」 阿涩居高临下盯着他,神情冷漠:「在下面呆了几百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当初就不该留你一线生机,就该让你魂飞魄散。」 阿涩嘆息:「怪只怪我心软,觉得你还能够抢救一下,可惜,你的愚蠢一如从前。哦不,你比从前更蠢了,地狱里的岩浆灌进你的脑子,把它烧干净了吧。」 「贱妇!」赵引怒吼,气急败坏扭曲站起来:「你偷学禁术,逆天改命,让自己存活至今,违逆了天道。下面的明镜台前,早就看清了你的所有罪孽。我之所以能逃出来,就是下面发现你的存在了。阿涩,你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很快,他们就会来找你了。等他们找到你,等待你的不是十八层地狱,就是魂飞魄散。」 第108页 这番话让阿涩冷笑,她根本不在意。「你不如想想你自己,从下面逃出来,底下的鬼差会放过你吗?」 赵引大笑:「我还真就不怕了,你给谢元准备的这个身体,实在是太完美了,下面那些阴差根本奈他不何,如今我占有了这具躯壳,便没有人能将我带走。」 阿涩抬起眼皮,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掌。 赵引被打在树上,背嵴疼痛,吐出一口鲜血。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缓慢站起来,并无忌惮:「怎么着,这具千辛万苦寻到的身体,你是不准备要了?还是说你已经为他寻找到了新的躯体?」 说到这个,他就十分恼恨。 明明他才是大巫的亲生儿子,可这个外来的女人从小被母亲领进门,天赋异禀,没有任何人是她的对手。 别人学一百多遍都未必能学会的苦涩咒语,她一下子就记在脑中,融会贯通,并且能够举一反三。 母亲对她疼爱有加,哪怕她后来一再违逆母亲,做下那种大逆不道,逆天改命的事,甚至差一点害死整个巫族,母亲还是原谅了她,并在临死之前,将最后的法力都传承给她。 这个可恨的女人,是赵引一辈子的魔障。 阿涩:「我念在师父的情分上,再饶你一次,你现在出来,我立刻给你超度,下辈子投胎到富贵人家,过平顺安稳的一生不好吗?」 「不好!」赵引怒吼,嗓音嘶哑,那一句吼叫,几乎是带着刀子扑向阿涩。 「我的命凭什么由你来摆布,我为什么要任由你替我做决定?做普通人有什么好?他们连自己的命都掌握不了,身为巫,沟通天地鬼神,预知世间变迁,这份法力,哪里不好过普通人?」 在赵引的心中,上到皇帝,下到贩夫走卒,都不过是在红尘里,苟且求生的虫子。 不管他们有再大的权力,再多的富贵,到最后,依然抵不过天命二字。 他们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痛哭流涕的求神拜佛,渴望神佛赐予他们好运。 但巫不一样,巫生来强大,能够沟通天地鬼神,预知未来,甚至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摆弄一个人的命数。 可以说,他们是神在这人间的代表,他们才是人间最强大的存在。 赵引一生都梦想着,像母亲一样,拥有无比高强大的法力,能够主宰世人的命运。 可他汲汲营营一辈子,也没能得到母亲的认可,更别说,得到母亲的法力。 想到自己生前如何惨死,赵引便越加憎恨阿涩。 都是这个女人,若没有她,自己就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 阿涩感到头疼,跟傻子讲道理,简直对牛弹琴。 她掏出一张符咒,就要向赵引打去,身后的藤蔓忽然向她攻击。 赵引双手交叠,手指做出一个诡异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藤蔓慢慢被他控制,不断的攻击阿涩。 阿涩躲过藤蔓的攻击,却没躲过脚下的石子,那些东西飞起来,砸向她,打到阿涩的腿弯处,导致她被迫跪坐在地。 就这剎那的变化,藤蔓一下子就将她绑住,渐渐缠上她的脖子,要害她性命。 赵引得意大笑:「你真以为我在下面这几百年,毫无长进吗?阿涩,我今日便要夺了你的性命。」 他掏出一把刀,刀子上闪着绿色光泽,刀柄上是诡异的彼岸花花纹。 「知道这是什么吗?」 阿涩不语,不安的看着他。 赵引:「这是地狱的断魂刀,只要插着你的胸口,你就会感受到,什么叫做痛不欲生,最后浑身焚烧而死,魂飞魄散。死前受地狱烈火之痛,我现在就让给你尝尝,它的滋味。」 赵引得意洋洋,眼看刀子到了阿涩眼前,就要戳中她的胸口。 忽然,赵引觉得自己的胸口疼痛无比,痛的跪坐在地,刀子也掉在一旁。 他慌忙地扯开自己的领口,看见胸口上一道符咒纹路,这才想起阿涩刚才给了他一掌,而阿涩的掌心上,还残留着红色的硃砂。 他顿时怒骂:「贱妇,你用了钟馗卦!」 恶鬼怕硃砂,更怕钟馗卦。钟馗捉鬼的本事,世间谁人不知? 随着符咒的效果产生,赵引只觉得胸口如烈火焚烧一般疼痛,根本喘不过气来。 而要命的藤蔓也渐渐失去力道,再次恢復死状,全部散开。 阿涩重新站回地面,居高临下看着他,「赵引,从前你就斗不过我,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赵引气的吐血,杀人诛心,赵引最不喜欢听到的话,就是他斗不过阿涩。 阿涩就是他的魔障,若不能除掉她,自己永世难安。 阿涩却顾不得与他闲扯,只上前捉住他,要将他从谢元的身体里剥离出来。 谁知刚要动手,一声巨响在山中炸开,惊起无数飞鸟走兽。 阿涩抬眼看去,山洞的方向似乎发生了严重的塌陷。 赵引趁机跳开,哈哈大笑:「你的小白脸只怕是活不成了,再不去救他的魂魄,你就算拿回他的身体又有什么用?」 不过眨眼的功夫,赵引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相权衡,阿涩只能咬牙回头,赶往山洞方向去,只要魂魄还在,大不了重新给谢元寻一具躯体。 可若是魂魄没了,他就烟消云散了,自己这么些年的心机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第109页 阿涩匆匆往山洞去,一路疾驰,终于到达墓室门口。 越往里去,她越是惊慌。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手一指的地方,竟是当年自己布下的墓葬。 她知道自己被人算计,却顾不得到底是谷言生设下的局,还是赵引布下的局,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去。 然而到了墓室门口,却看见一个身影扭动着走出来,他的手上正提着一个人头,这是当年自己亲手埋葬的谢元。 那个人头的髮髻已经散乱,头髮上的簪子早已不见。 可就算狼狈至极,那张脸,却也是跟谢元一模一样的。 提着人头的谢元,一身血污,狼狈至极,显然经歷了一场恶斗。 看到阿涩,竟是笑了一下,一步一步走到阿涩眼前,与她四目相对。 谢元的语气带着哀怨,那是当年他临死时的眼神,阿涩心慌的退后两步。 谢元恨恨:「阿涩,你为什么要杀我?」 乔梦挽着郑容的手,冒着雨来到茶楼门前,天亮了一些,但还是很阴沉。 一条野狗淋着雨,从他们面前跑过。 郑容多看了那条狗一眼,那狗诡异的回头,对着他叫了两声,郑容顿时收回目光。 眼前的茶楼平平无奇,只有几分古香古色,门上挂了一个用木头做的招牌,上面刻着的字,看上去有些年月了,木头上的裂纹都是岁月的痕迹。 大雨打在门头上,雨水哗啦啦的流。 乔梦拉着郑容推门进去,没想到门没有锁,二人轻易地就进去了。 屋里空无一人,墙上挂着普普通通的字画。空间也不是很大,一眼都能看清楚有什么。 除了桌椅,就是茶具,并无特别。 楼上忽然一声猫叫,乔梦想都不想就往楼上去。 郑容只能丢下雨伞,追着她上楼。 二人一上楼,乔梦就看见墙壁上,横樑上,贴满了红色的符咒。 郑容惊讶:「这跟我们那个符咒是一样的吧?」 乔梦却摇了摇头,「不,不一样。」 她走过去,细细对着符咒看了看,一言不发。 郑容:「都是鬼画符,有什么不一样的?」 乔梦忽然惊恐道:「不好,我们赶紧走。」 她拖着郑容就要下楼,谁知往下跑去,却是无底深渊,根本看不见尽头,来时的路没有了。 郑容即使害怕,却也护住乔梦,逼迫自己冷静,「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不得不退回楼上,乔梦看着墙上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满墙符咒,咬牙切齿:「这是诅咒。」 郑容感到不解,「你怎么知道是诅咒?」 乔梦没有理会他,只上前环视一圈屋子,走到窗边,往外一看,小镇也消失了,从上往下看,就是无底深渊。 这栋楼像是立在悬崖边上,二人根本无路可走。 她又看到一张茶桌,桌上摆放着一张纸条。 她拿起一看,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 上面只写着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乔梦怒了,狠狠一拍桌子,「谁多管闲事,阿涩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这个孽障,真是阴魂不散,当年阿涩就不该救你。」 可屋子里空荡荡的,并无人回应她。乔梦越想越气,回过身来,正想叫住郑容,却见他要去撕符咒。 「住手!」 可太迟了,符咒被撕下来的瞬间,郑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脑子,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痛苦地蹲在地上捂着头,乔梦着急问他:「你怎么了?」 郑容出了一身的汗,慢慢抬起头,眼神变得怪异,「梦梦,你当真要走?」 第83章 鬼面螃蟹15 「你想起了什么?」 在黑漆漆的山洞里,阿涩内心忐忑,面上却波澜不惊看着谢元,只有身后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的心思。 谢元提起那个脑袋,看着这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诡异又惆怅地笑起来。「我被莫名其妙的被拽到这个墓里,看到这个尸体,然后地上那些死去的尸骨都站起来,想要害我性命。 我使出浑身力气,终于将他们都打趴下了。可棺材里的这个头颅却嘲笑我,他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像个傻子一样被人骗的团团转。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飞过来狠狠的咬了我一口。然后一瞬间,我看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 阿涩,你告诉我,这些记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是不是我的幻觉?棺材里躺着的这个人只是错觉,他跟我毫无关系,是我眼花了,对不对?」 阿涩看着那个头颅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真话,还是应该欺骗他,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反正很快他就会忘记。 可是她不想骗他。 只要谢元用这种绝望痛苦的眼神质问她,阿涩就会想到当年的旧事。 她不该骗他,不该说谎。 一句谎言,自以为可以救他,谁知到头来,两个人都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阿涩深吸一口气,既然无法回答,那就转移话题。 「这里很危险,我们先出去,等出去以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伸手去拉谢元,却被谢元避开。 谢元比她高许多,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阴森寒冷嘲讽道:「出去,出去之后我就不会记得这一切了吧。」 第110页 阿涩心里咯噔一下,努力让自己冷静,小心翼翼的问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谢元讥诮:「当年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只要我跟你回去,你会把一切都告诉我。可结果呢?结果你却亲手杀了我。阿涩,你亲手将我困在这九幽之地,困了我这么多年,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我心心念念只想要一个真相,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说。当年的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难道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当年?」 阿涩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当年一片混战,死伤无数的场面。 无数的人惨死,他们的亡魂让天地都变了色。 因为大巫的退让,天数被改变,还劝她不要再去更改。 可是不行,她不愿。 她不理解,为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只为了成就一个人的荣耀,何其荒唐可笑。 她就是要逆天改命,将一切搬回轨道,就是要让无辜者享有同等生存的权利。 可这条路太难了。 牵一髮而动全身,改一个人的命,就会有无数的人的命被波及。 她辛辛苦苦走了许多年,如今眼看大事将成,她不愿意让这一切都毁在眼前。 阿涩抬起眼来,也是怨恨了,她嘲讽看着谢元:「这一切都是你求我的,你忘了吗?」 谢元诧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求你的?」 阿涩还未说,身体便剧烈地抖动起来。 碎石从高处落下,差一点砸中二人。 阿涩一看便知事情不好,赵引这阴毒的傢伙,居然打掉了山上的镇魂石柱。 法阵被破坏了,要出事。 刚这样想,眼前的地便裂开了。 一只又一只螃蟹,从地里爬出来。 谢元顾不得其他,本能挡在阿涩眼前,他知道这螃蟹是危险的,能杀人。 他掏出背包里的喷火枪,对着不断冒出的螃蟹一阵扫射,那些螃蟹竟被烧死了不少。 可他还未及喘一口气,石缝裂得更大了,一只巨大的螃蟹从洞里冒出来。 这螃蟹有多大? 足足有4米高,宽长的身体挡在二人眼前。 二人震惊无比,这小小的溶洞几乎容不下它。 它看到眼前的两人,又扫了一眼地下的螃蟹尸体,毫不犹豫的举起钳子,对着二人重重一挥。 谢元拉着阿涩往外面跑,可是螃蟹如此巨大,轻松便打落头顶的石头,向二人砸来。 阿涩感知危险,毫不犹豫推开谢元,自己却被石头砸出去,重伤吐血。 谢元再顾不得纠缠往事,直扑过来要救人。 可他才扶起阿涩,螃蟹的钳子便打下来,两个人抱着一团,在地上一滚,谢元还是被螃蟹的钳子划伤,背部流血。 然而比这更危险的是,阿涩碰触到了谢元的身体。 谢元是个生魂,而阿涩的身体若是碰到生魂,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 看着谢元开始发黑的脸色,阿涩想都没想就掏出一张红纸,往地上一掷,红纸瞬间化作一头老虎,老虎咬住谢元丢到自己背上,阿涩对着老虎吼了一声,老虎驮着谢元就往外逃。 谢元不愿意,想拉上阿涩,可天他太疼了,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老虎带着自己离开。 石头不断在落下,谢元昏迷前,只有螃蟹举起钳子砸向阿涩。 螃蟹横扫四周,一下又一下的攻击阿涩,最终将她逼到墙角。 出去的路在谢元离开后,被巨石堵住,阿涩出不去了。 她看着这只巨大的螃蟹,心里十分清楚,今日自己若不能将它制服,极有可能命丧于此,但她不能死。 阿涩当机立断,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红纸上写下了一串独特的符咒,朝着螃蟹砸过去,螃蟹的钳子被击中,螃蟹在痛苦中断了半截钳子,这让螃蟹更加恼怒,非要置阿涩于死地。 大山外的救援站,因为这场震动,地面发生剧烈震动。 一个女医生跟随众人,紧张的从营帐里跑出来,看到那场巨大的山体滑坡,震惊的无法言语。 谁能想到,高耸的巨大山脉,一瞬间便塌陷了一大块? 「范医生,我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现在这里已经很危险了。」 志愿者救援队的人,都忙着收拾东西撤离,范医生深深看一眼山的方向,点点头,跟众人一起撤离。 可走到一半,不小心撞上一个人,那个人匆匆的往山上跑去,范医生着急想叫住那个人,那个人却一下子消失在山林小道里,没了踪影,鬼魅一样。 莫不是自己眼花吧? 谷言生一边往山上跑,一边不断的在心中祈祷,盼着阿涩不要出事。 他想要挑拨离间,让阿涩与谢元生出嫌隙,让谢元再也不信任阿涩,让阿涩看清谢元的无耻自私,却从没有想过,这山会给阿涩带来如此危险。 他刚才坐在茶楼下,听着楼上的那对小情侣吵架,闲庭信步,盘算着事情很快就能成功,谁知道忽然感觉到山体崩塌。 只是一瞬间,他就知道阿涩出事了,很危险,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他不断加快脚步,往山上奔跑,跑着跑着,却看到不远处有一只老虎,驮着一个生魂往下跑来。 脚下的震动似乎停下来,谷言生站稳脚步,一眼认出老虎背上驮着的那个人,正是谢元。 第111页 看到谢元一脸黑灰的样子,还有他身下的那只老虎,谷言生一眼就明白,这是阿涩的手笔。 一想到阿涩纵然出事,还要将这个人救出来,他心中就无比恼恨。 但比这更恨的是,阿涩总是为了救别人,而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老虎看见他,立刻预知到危险,转了个方向就要逃走。 可谷言生自有法子,他抽出一块火石,砸向老虎,一瞬间,老虎被火点燃,烧成灰烬。 谢元失去支撑,从老虎的背上摔下来,滚了几圈,身子撞在树干上,才没有滚下山坡。 地上的松针腐叶被雨水浸泡湿透,谢元因为是个生魂,身体并没有被雨水打湿,可疼痛让他稍稍恢復了一些意识,他抬起头,看到眼前一双黑色的皮鞋。 顺着这双脚往上看,竟看到茶楼里的那个老者。 他很疑惑,眨眼的功夫,那个老者蹲到他眼前,却已成为一个俊朗的青年。 男子剑眉星目,五官精緻,只是这双眼睛有几分诡异的妖娆。 男人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阿涩呢?」 谢元觉得他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他的脑子太疼了,混乱的很,无法细想。 谷言生看到他这个样子,更加生气,用力的摇晃他:「快说,阿涩怎么样了?」 谢元来不及细想他与阿涩的关系,出于对阿涩的担忧,本能地指向了山洞的方向:「在那儿。」 说完这句话,他便失去所有力气,晕厥过去。 谷言生看着这个人,目光阴冷,现在他只有一个生魂,自己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他。 四下无人,就算他杀了谢元,阿涩也查不出来。 这个想法充斥谷言深的脑海,他渐渐将手摸向了谢元的脖子,可摸到一半,他又收回来。 杀一个谢元容易,可让阿涩死心太难。 他冷笑着踢了谢元一脚,「能不能活看你自己的命。」 说罢,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便转身离开了。 谷言生拼命往山洞方向跑,跑到那个位置,只看到一片坍塌的山石,这种境况简直跟地震差不多,活人压在下面,生还的机率实在太低了。 他正要寻找阿涩的具体位置,好设法救人,却听到声后一阵古怪的笑声,回过头,看到又一个谢元,可这个人神情姿态,一点也不是谢元的样子。 谷言生气笑了:「好狗不挡道,哪里来的滚到哪里去,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赵引没想到,多年不见,当初那个小屁孩儿不仅长大了,而且还敢如此训斥他。 一个阿涩已经够让他厌烦,怎么又多了一个谷言生。 不愧是阿涩那个贱人养出来的小孩,跟她一模一样的讨厌。 「谷言生,我要是你就不会去救她。」 谷言生白他一眼,掏出一张符咒,正要往山洞位置扔出去,却听赵引道:「阿涩只有死了,才能彻底解脱。不仅能摆脱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宿命,谢元也将彻底与她没有关系。」 谷言生施咒的手一顿,终于回过头来,看向大石上坐着的赵引。 「你是谁,为何要管我的闲事。」 赵引冷笑:「你跟她还真是如出一辙,记性不太好。你是忘了当初谁带着你逛花街,见识女人了吗?要不是我,你能认清自己对她的心思?」 谷言生听到这说话的口吻,终于想起他是:「你逃出来了?」 「呵!」赵引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恨恨不平:「你可真是一条白眼狼,当初明明是我与她一起救你,偏偏你就只认她,最后为了她与我为敌,将我囚禁在地下,谷言生,几百年过去,你还是未能如愿,你都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吗?」 谷言生毫不犹豫扔出符咒,符咒化作一个巨大的红色光圈,如雷达一般扫射着塌陷的山石,寻找阿涩的位置。 赵引气不打一处来:「敢情我跟你说的都白费了。」 谷言生耻笑他:「师叔,过去几百年,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种挑拨离间,小孩子都不会信。」 谷言生是个天才,从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起,赵引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像阿涩一样,天生的巫。 只要好生教导他,将来的成就一定超过阿涩。 于是他撺掇着阿涩,将这个孩子救下,心里盘算着,想要亲手养育这个孩子,好让他成为自己手中利刃,将来对付阿涩。 谁知道这个孩子天赋异禀,偏偏认准了阿涩,谁抱他都不行。 就这样,他被阿涩亲手养大。 赵引用过许多方法,想要离间他与阿涩,始终都未成功。 直到这个孩子长大,他发现了这个孩子对阿涩不同寻常的心思。他诱骗着谷言生,偷盗阿涩的法器,藉此作法,想要乱了阿涩的修行。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那种事。 往事不堪回首,赵引硬邦邦道:「这么说,你早就对她没有心思了?」 谷言生撇他一眼:「师叔,要不您还是回地下去吧,看着这张脸听你说话,我恨不得将你们俩一块灭了。」 赵引........ 第84章 鬼面螃蟹16 赵引知道这小子不知好歹,却没想到他这么不知好歹。 他眼珠子转了转,眼看就快要找到阿涩的位置,忽然开口嘲讽:「你就算把人救出来又怎么样?别说她不喜欢你,只要有谢元在,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的心。你....」 第112页 话还没有说完,谷言生便轻轻一抬手,一旁巨大的石头飞起来,勐然砸向赵引。 要不是赵引躲得快,当场就要被打成肉饼。 赵引震惊看着自己刚才的位置,被砸出一个坑来,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狠。 「师叔,我劝你一句,还是把谢元的身体交出来,赶紧回地下去,谢元的肉身,是阿涩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到的富贵命格,有神佛护体,你扛不住。」 赵引气的肝疼,一个阿涩已经够气人了,这小子居然也敢轻视他! 赵引正打算狠狠教训这个臭小子,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山体再次震动起来,那张符咒似乎有了反应。 谷言生还来不及高兴,就感到一阵剧烈的震动,接着眼前的石堆被划拉出一个巨大的口子,一只螃蟹从地里钻了出来。 二人同样震惊,可看到螃蟹身上带着的血迹,赵引又兴奋起来,阿涩失败了。 他就知道,那个女人的本事不过如此,到头来还不是要败给这些鬼怪。 但他笑容维持不到三秒,就看到螃蟹的背上有个女人,螃蟹愤怒不止,不断的抖动着。 二人也认出,那个女人正是阿涩。 随着大螃蟹的出现,无数的小螃蟹从地底下钻出来,赵引急忙跳开,避开这些螃蟹。 可他哪里想到,螃蟹速度这样快,眨眼就将两人团团围住,赵引一不小心,碰到了螃蟹,顿时疼痛无比。 当他听见地上的螃蟹诡异尖叫,顿时明白,「他们全是亡灵,要用鬼火烧掉他们。」 鬼火岂是凡人能用的,至少赵引不行,他如今寄居在活人的身体里,活人本惧怕鬼火,而他作为一个鬼魂,也害怕。 谷言生冷静许多,理都不理他,拿出符咒往地上一掷,身边暂时多了一个圈,那些螃蟹再也不敢靠近他。 螃蟹不敢靠近他,便朝着赵引去。赵引咬牙切齿,只能腾升跳跃,逃窜到林子里去了。 谷言生对他的死活没有兴趣,只想救下阿涩。 阿涩在那只大螃蟹的背上,怎么都甩不掉。 螃蟹发出怪异的吼叫声,如狼似虎。 山下的人都听到了,仿佛龙啸又仿佛鬼嚎,人人心里震盪,救助站的人已经退到安全地区,一个小护士忍不住问范医生:「范大夫,这地方是不是真像当地人说的,有恶鬼作祟?」 范医生想到那个一闪而逝的身影,道:「亏你还是医务人员,不要鬼力乱神,相信科学。」 可话音才落,护士指着不远处问:「那两个人是不是要上山?」 范医生抬眼看去,就见一男一女飞快地往山上跑去,简直不要命呀。 可还来不及阻止,一道雷鸣闪电,两个人影鬼魅一样消失了。 护士哆嗦一下,看向范医生:「刚才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吧?」 范医生点了点头,「应该是人影。」 可那两个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哪有人会有这样的速度? 二人对视一样,急忙关上窗户,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那只螃蟹似乎很痛苦,用力的往山上撞上去,想将阿涩撞下来。 却见阿涩一个翻腾而起,竟跳到它的腹部,手里的利刃对着它的腹部便是用力一划,在他的肚子上拉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鲜血喷射而出,阿涩一个翻身跳跃,滚落在碎石上,谷言生急忙跑过去,想要护住她。 阿涩却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缓慢站起来。 「你没事吧?」谷言生急的心疼,要多紧张有多紧张。 他见阿涩浑身是血,衣服上处处都是口子,便知道她经歷了怎样的一场恶战。 他才想脱了外套罩在阿涩身上,却被阿涩推开。 阿涩走向那只倒下的螃蟹,掏出一张符咒,念叨了几句,便将符咒砸向螃蟹。 原本巨大的螃蟹,因为符咒的法力,变成了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男人脸色灰败,憔悴狼狈,但一身血里冲杀出来的戾气,却让人不敢小觑。 他捂着腹部靠在石头上,眼神兇狠地瞪着阿涩。 阿涩走过去,轻易就能结果了他。 就在此时,一道女声刺破平静,「不要!」 女人娇软却惊恐的嗓音,从山顶传来。 二人抬头看去,一个穿着古装襦衫的女子匆匆跑下来,挡在阿涩身前,护住那个男人。 「求求你们,不要杀他。」 阿涩看着这个女孩,又看看地上的侍卫,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还没有说话,少女含泪哀求:「求你们,不要杀他。你们可以用我为人质,去应天府求富贵。我是帝姬,我的哥哥已经在应天府登基,他们会给你们富贵荣华的。」 阿涩站在原地,并没有答应。 少女又急迫的说道,「我真的是帝姬,我身上有印信,你们不信可以去查。你们不过图财,没必要害了我们的性命,不是吗?」 女孩似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可她身后的侍卫并不买帐,怒视阿涩等人:「小贼,你们今日便是杀了我,我的冤魂也会护卫帝姬,与你们致死方休,不行尔等试试。」 谷言生看着地上的螃蟹,一个个的幻化出人形。 可是他们并不属于一个朝代,有宋朝的百姓,有元朝的元人,有留着鞭子的清朝人,还有民国的士兵。 第113页 他们都成了螃蟹,被困在此。 谷言生看向阿涩,心情复杂。 阿涩走到女子眼前,道:「保福帝姬?」 「你知道我?」保福帝姬显然感到惊讶,可阿涩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精神崩溃。 」帝姬,大宋早已亡国了。你哥哥的帝国也已经亡了,还有你自己,早已经死几百年了。」 这在保福帝姬听来,简直惊天动地的恐怖。 谷言生直觉不好,保福困在山中数百年,记忆却始终留在逃亡的那段日子,如今忽然被戳破真相,无异于告知一个绝症病人,她没救了。 忽然,林中狂风大作,保福帝姬的髮丝被大风吹乱,悽厉惨叫,面容变得狰狞。 脸上露出腐烂的肌肉,骨头也清晰可见。「你说谎,我没有死,我还活着。他们会来接我的,他们会带我回家,他们说过的,他们说过会带我回去的。」 她捂着自己的头,不敢相信阿涩说的话。地上的石头因为她的激烈情绪,飞起来砸向阿涩。 谷言生想都不想,就护住阿涩往一旁逃开。 可阿涩还是被打中了背部,再次吐出鲜血。 谷言生双目阴沉,瞬间一身戾气,弹指射出一张符咒,对着保福帝姬飞去。 阿涩来不及阻止,保福帝姬被击中胸口,痛苦惨叫倒下。 所有的石头都落下,而她身后的侍卫立刻拔刀而起,攻向谷言生。 谷言生一手护着阿涩,一手化纸为剑,与侍卫对打起来。 侍卫早已受重伤,此时哪里是谷言生的对手。 可纵使如此,他还是拼命的攻击二人,非要取了他们性命不可。 谷言生将阿涩放到一旁,拿着手里的长剑,不断迎接侍卫的攻击,最后翻身一跳,一剑砍下了侍卫的手,失去双手的侍卫顿时倒地,痛苦惨叫。 保福帝姬勃然大怒,指挥着那些亡灵又变成螃蟹,开始攻击二人。 谷言生才没有时间跟这些小喽啰战斗,他双脚轻点石头,一个飞跃,便到了保福帝姬跟前,利刃架在她的脖子上,正要结果她。 阿涩急忙阻止他:「别杀她。」 随着她的大喊,一切都平静下来。 阿涩忍着疼痛,走到他们眼前。 保福帝姬哀怨看着阿涩,这个人,戳穿了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她的国家灭亡了,她的父母兄弟都死了,她的护卫将她留在这里,再也没人带她回家。 阿涩嘆息,看向断臂的侍卫:「我知道你忠心耿耿,想要护卫她一辈子。可你的执念并没有保护她,反而让她被困在这山中几百年,还一直以为自己活在逃亡那天。你让她相信,只要等下去,就会有人来救她。可是你错了,正是你这样的举动,让你们都无法入轮迴。生生在此煎熬数百年,还连累了其他无辜者。」 阿涩又看向保福帝姬,带着怜悯道:「我知道你想回家,我可以送你回去。送你回东京,送你回凝和宫,你的母亲一直在等你回去,那里有你眷恋的一切,所有你熟悉的都在那里等着你回去。」 随着阿涩的话落下,保福帝姬不知不觉恢復成少女模样,她心动了,眼泪潺潺看着阿涩:「我真的可以回家吗?父亲母亲,他们真的在等我?」 「是的,都结束了,你可以回家了。」 保福帝姬回头看向断了双臂的侍卫,侍卫跪坐起来,悲伤道:「是臣无能,臣没有保护好帝姬,求帝姬恕罪。」 保福帝姬却笑了,对着他福了福身:「保福谢谢将军一路相送的恩情,还望将军原谅保福一直以来的幼稚愚蠢,若有来生,保福一定回报将军的恩情。」 说完,她缓缓走向阿涩,碰到阿涩的手,化作一道光点,飞入阿涩的符咒里。 阿涩看向那个侍卫,或者说是将军。 将军眼中没有怨恨愤怒,只有无限的惆怅,他看着阿涩,疑惑地问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阿涩点点头,觉得这不重要了,「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你也可以歇一歇了。」 「歇一歇?」 「帝姬已经回家,你的使命完成了。你的一生,忠君报国,无愧于天地。如今完成使命,可以歇一歇了。」 将军舒心释怀的笑了,躺倒在地,渐渐的,他的影子也幻化成光,消散而去。 谷言生回过头,看见上百个亡魂:「他们呢,你要怎么处理?」 阿涩掏出红纸,在手中摺叠一只飞鸟,将飞鸟点燃,火焰烧尽的时刻,一只火红的鸾鸟出现在半空。 「鸾鸟引路,你们跟着她走,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阿涩大手一挥,这些麻木的灵魂便化作光点,跟着那只鸾鸟飞上天空,消失不见。 山外人看见雨过天晴,日头出来,满天的红霞,纷纷惊嘆,「你们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只鸟?」 「胡说,那分明是凤凰呀!」 谷言生看着阿涩,无奈又烦躁:「直接开黄泉之门便是,何苦要用鸾鸟,他们也配吗?」 等乔梦郑容赶到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阿涩超度这些亡灵,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疲倦的手指头都动不了,直接晕厥过去。 谷生正想着带着人离开,乔梦却跳出来,大喊道:「孽障,还不放开我家阿涩。」 谷言生回过头来,看见乔梦,甚为讥讽:「你居然能够逃出来,我真是小瞧你了。」 第114页 郑容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危险。 他戒备的目光落在谷言生眼里,冷笑一声,自己若要害他们,他们岂能活着离开茶楼? 乔梦挡住他的去路,「放开我家阿涩,小子,我告诉你,你俩是永远不可能的。」 谷言生眸光一冷,吓的乔梦一颤,可还是寸步不让。 谷言生不知想到什么,收敛情绪,还真就乖乖听话,把阿涩交给她。 乔梦也惊讶,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谷言生不理会她的心思,含情脉脉看一眼阿涩,不舍道:「照顾好她,她元气大伤,需要好好调养,你就别再给她惹事了。」 乔梦正想反驳,谷言生却眨眼就消失不见。 乔梦只能扶着阿涩,对郑容抱怨:「真是气死我了,这混小子,总有一天我要扒了他的皮,做成足球踢来踢去。」 末了又狠狠骂了一句,「为什么他一个男人的皮肤比我还要好,他用的什么护肤品?」 郑容...... 「我们还是先回去安置阿涩,她看起来不太好。」 乔梦没有力气,只能让郑容背着阿涩下山。 郑容难得没有反驳,二人快到山脚下,乔梦才发出灵魂质问:「谢元呢,他去哪里了?」 第85章 鬼面螃蟹17 乔梦掏出手机给谢元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郑容劝她:「不如我们先回去,如今放晴了,救援队救人应该容易一些,我们把剩下的事交给警察,不是更好吗?」 乔梦抬头看看天,霞光漫天,璀璨美好,那是亡灵被超度的证明。阿涩超度了这些亡灵,山上的结界也破了,不会再有任何邪祟,这时候交给救援队,的确有效许多。 三人下山回到宾馆,才按安置好阿涩,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声音温柔的告诉乔梦,谢元在医院。 等乔梦带着郑容一起去了医院,就看见谢元与一个女医生正相谈甚欢,女医生被他逗的直乐,乔梦瞬间就觉得,阿涩被绿了。 谢元看到乔梦,开心的打招唿:「梦梦,你来了。」 乔梦一听他说话的语气,脑子嗡嗡响,哆嗦道:「你不是谢元?」 谢元眸光微凉,笑看乔梦,郑容疑惑,不明所以。 「我不是谢元,又是谁?」 空气忽然安静,范医生见他们的状态不对,只当他们有事要说,便转身出去了。 屋里只剩三人,谢元喝着杯子里的热水,静静看着乔梦。 乔梦顿了顿,道:「谢元才不会叫我梦梦,说,你小子是不是身受重伤,神经错乱。」 谢元闻言愣了下,僵硬的笑笑:「你可真会开玩笑。」 乔梦又道:「谢元还有八块腹肌,我一摸就知道。」 说着,大步上前拉扯谢元的衣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郑容跟谢元都愣住了。乔梦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掀开被子,拉开了他的病号服,眼看八块腹肌在眼前,乔梦垂涎欲滴的就要得手,谁知郑容用力一拉,乔梦就被带回他怀里。 乔梦不甘心的恼恨:「放开我,我要摸一下!」 郑容直接将人扛起来,二话不说就走了。 等人走了,谢元才松了一口气,重重放下杯子,轻嘲一句:「疯婆子。」 谢元,不对,应该说是赵引,从窗户往外看,看到乔梦被郑容拉上车,离开医院,才哼笑:「这世道变化的真快,要适应还需要点时间啊。」 车子一离开医院,乔梦就恢復正常了,她满头大汗,让郑容加快速度回去。 郑容被她前后不一的反应弄懵逼了,「你这是怎么了?」 顿了下,又加上一句:「从茶楼逃出来后,你就不对劲的很。」 乔梦脸色怪异看他一眼,哼唧唧道:「哪儿那么多话,赶紧回去。」 乔梦回到宾馆,就看见女服务员一脸肃穆,紧张看着大厅沙发方向,她顺着女服务员的视线看去,赫然看到几个年轻人围坐在一起。 而那几张脸,不正是那天晚上,跟着鬼灯笼上山的几人吗? 乔梦咽咽口水,低声问女服务员:「这....是人是鬼?」 女服务员眨巴一下眼:「应.....应该是人吧,这大白天的,鬼魂不会出现的。」 「他们都有影子。」郑容指着那几人,低声道。 乔梦一看,还真是,顿时松了口气。不是鬼就好,她没心思管这些,得赶紧告诉阿涩。 回到房间,阿涩刚好换了衣服。乔梦急哄哄告诉她:「谢元不对劲,他.....」 「他被人夺舍了。」阿涩笑笑,不甚在意的样子。 乔梦大吃一惊:「姐姐,你怎么这么冷静,谢元身体里的那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傢伙.......」 阿涩手一顿,回过头来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不是好东西?」 「那还用说,他......」乔梦说到一半,口风急转,极力掩饰自己的想法。「能抢夺别人的身体,能是什么好东西,阿涩,不是我说你,谢元好歹对你一心一意,你就算不喜欢他,但是看他长的那么帅的份上,也该救他一命不是?」 阿涩静静看着她,眼里诸多揣测疑惑,乔梦背嵴发凉,深怕阿涩看出什么。 良久,阿涩只是道:「无妨,他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当真?」乔梦还是怀疑,阿涩的态度也太冷静了,那可是夺舍。赵引那傢伙,从前就是个阴险小人,谁能想到,他死了几百年,居然没有轮迴投胎,还从底下逃出来,钻到谢元身体里去了。 第115页 这种百年恶鬼,搞不好要祸乱世间的。 如今这太平世道,突然出现这等恶鬼,乃是大大的不祥之兆。 阿涩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我何时骗过你。」 乔梦:「你骗我的还少吗?就说这次,你好端端的,为何要进山,还差点闹出人命来。瞧瞧你这一身伤,我要送你去医院,你还不肯,阿涩,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本以为阿涩什么都不会说,谁知阿涩却道:「我的确有事瞒着你。」 这么干脆承认,乔梦准备的一肚子抱怨,一下子就不知如何开口了。 阿涩看着她吃瘪,得意的笑道:「行了,我现在告诉你。」 「等会儿!」乔梦喊暂停,阿涩就见她搬了把椅子,从包里掏出一打零食,坐在阿涩对面,一边吃,一边等阿涩解释,完全一副吃瓜看戏的姿态。 阿涩...... 不气不气,她就这德性。 阿涩做好心理建设,终于开口告诉她原委。 原来,阿涩从马德龙那里看到鬼面螃蟹的壳,又看到马德龙的面相,就知道这孩子死里逃生,被人改过一次命数。 她让蒋忠去调查,结果发现马德龙的那几个同学,曾经都出过事故,差点死掉。离奇的是,他们被送到医院,已经断气的情况下,死而復生。 医生认为是奇蹟,阿涩却觉得不对劲。 她让蒋忠要到几人的生辰八字,推演到他们的前世,竟然都与白牛山有关。 阿涩进入白牛山后,发现这里早已形成了鬼障,有很多魂魄死后被束缚在此,无法逃离。因为保福帝姬的侍卫,将他们变成守护公主尸骨的螃蟹大军。 原本,老乞丐设下结界法阵,一般人就算看见白牛山,也进不去。但是每年到了八月初四,法阵力量大减,就会裂开一道口子。 有些人运气不好,就会进入山林送命。 乔梦大怒:「这侍卫也太恶毒了,他自己守护公主就算了,干嘛拉上别的无辜者?」 阿涩摇摇头:「严格说来,那些人也不算无辜。」 「什么意思?」 「几百年前,靖康之耻,皇室的女眷大部分被金人掳走,结局悽惨。少部分逃出来的,也没几个好过的。传闻说,保福也被掳到金国,谁知她其实跟随护卫以及宫里的宫人一起,逃到了这个地方。」 逃亡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那些人,嘴上说着保护帝姬,但总有人逃离,不愿意被帝姬拖累。 原本上百人的队伍,最后只剩十几人护着保福帝姬,一路逃亡到白牛山。 可战乱之下,早就没了礼教尊卑,更别说什么皇室尊严。 阿涩感嘆:「金人南下,咬着保福不放,将他们围困在白牛山。」 保福的人带着她无意间进入一处墓葬,他们决定,让人出去报信,寻求救援,回来拯救帝姬。可这一去,没有一个人回来。 弹尽粮绝,保福高烧不退,在惶惶不安中亡故。 死时身边只剩一个忠心的将军。 「这个人,叫毛启,他有个堂弟,是他手下的侍卫,叫毛博。」毛启在帝姬死后,也拔刀自尽。他曾经嘱咐毛博,一定要回到应天府,见到皇帝,让他们带着人,来收敛公主的遗骸。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曾想,新皇帝不仅不想收復失地,还退居临安,永远不再回来。 毛博就算有心,也没法逼着皇帝做事。于是他只能嘱託后人,有朝一日打回去,将公主带回去安葬。 时光流逝,几百年后,毛博的后人毛喜为了钱财,准备去盗公主的坟墓。谁知被墓葬里的怨灵察觉,要了性命。 「我也是到了山上才知道,那些被困住的亡灵,其实前世都是保福帝姬的奴僕。而那几个本该死亡,却又离奇活下来的学生,前世都是公主身边的护卫。」 毛启的忠心成为执念,不知不觉生出恶怨,吸引那些前世逃离公主的奴僕,要让他们回去守护公主。 「我们在山下见到的女戏子跟士兵,前世也是公主的奴僕?」 阿涩摇头:「那倒不是,他们是自己找死进的山。那个女戏子,本是粤剧名角儿,谁知眼神不好,看中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女戏子被对方的一包板栗吸引,自以为那个腼腆羞涩的男人与众不同,真心爱慕自己。结果跟他私奔以后,男人无能,养不活戏子。 男人日日怀疑女戏子不干净,在外面勾三搭四。后来一场机遇,他被军阀带走,成了军阀的副官。 军阀的女儿看中他,男人为了前途,派人追杀戏子。戏子逃到白牛山,惨死在这里,又因为这阵法逃脱不得,便有了后来闹鬼的事,这也是她没有成为螃蟹的原因。 「为何他们会变成螃蟹?」乔梦对这点感到不解,都上山了,不是应该变成兔子蛇之类的山林之物吗? 螃蟹都在河里海里啊。 阿涩看着手里已经失去鬼面的螃蟹壳,道:「传闻说,这位公主喜爱螃蟹,毛启祖上曾是渔民,家里传了几代,螃蟹就成了他们家族的族徽。」 这执念转换,也就成了螃蟹。 乔梦对这个说法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一切都结束了,她也弄不清真相了,便也不执着了。 「那大堂那几个学生,可是脱离危险了?」 阿涩点头,「嗯,是的,既然保福已经回去,一切都平静了。」 第116页 这份孽缘,总算是画下句点。 「他们没事了,谢元呢?你真这么心大,任由那个鬼霸占着谢元的身体?还有,谢元的魂魄去哪里了,你都不担心吗?」 乔梦絮絮叨叨,吃了一嘴的黄瓜薯片,很好奇。 阿涩将人推出门外:「有那个心思,你不如去看着郑容,有人正在勾引他。」 乔梦大吃一惊:「谁这么不要命,敢勾引那种男人。」 嘴上这样说,可脚下飞快,钻进电梯就去找人。 阿涩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了笑,还是这样有生机的样子有趣。 赵引在医院修整几日,就将谢元的身份摸清了。他收拾好东西,回到沪市。 这座陌生又繁华的城市,赵引适应了好久,才摸索着回到家。灯红酒绿,高楼林立,若是几百年前,他一定不相信,自世界会变成这样。 街上的男男女女,并肩而行,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更别说,那些光腿露胳膊的女人,更是让他像个乡巴佬一样,长大了嘴。 计程车司机看到他这样子,眼珠子一转,笑道:「小哥,刚来沪市啊。」 赵引嗯了一声,不急着回答。 司机呵呵一笑,暗示他:「漂亮的妹子可不在大街上,都在酒吧里呢。」 「酒吧?」 「可不是,要不我带你去酒吧玩玩,那条街上,全是腰细腿长胸大的妹子,个顶个的靓。」 司机露出男人都懂的目光,赵引想了想,觉得那里大约是青楼一样的地方。一时间,竟没有反驳。 司机当他默许,转了个弯,开向本地最大的酒吧。 赵引一下车,就震惊的不行。酒吧里的男男女女,贴身热舞,简直不要太伤风败俗。 几个热情的妹子看到他就围着他,拉着他往里去,灌了他许多酒。他的钱包被掏空了,人也晕乎乎的,可快活不过一下下,一辆救护车忽然在他眼前停下,赵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抓上了车。 司机大叔抽着烟,跟一旁的老闆扯淡:「这....是精神病院的救护车吧?」 老闆看他一眼,竖起一个大拇指。「老弟,厉害啊,做酒托到你这份上,难怪能发财。」 可不是,神经病都不放过啊。 赵引直到被关进病房,泼了一脸水,才清醒过来。「谁!」 他擦擦脸,却发现手被绳子捆住。抬起头来,看见阿涩正悠闲的坐在他对面喝茶。 赵引冷笑,想要挣脱手腕上的绳子,却怎么也挣不脱,他低头细看,发现绳子上密密麻麻的,竟然有着符纹。「行啊阿涩,许久不见,你不仅手段高明了,手下也养了不少啊。」 阿涩吹吹杯中茶叶,慢慢饮了一口,这才抬头看他。「赵引,我是真没想到,你在下面几百年,别的没学到,这......」 她意味深长的笑了声:「你到底是个男人。」 赵引老脸一红,此时酒醒,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在阿涩面前,他不可能认输胆怯。「哼,世风日下,女人竟然在外如此放浪形骸,简直无耻至极。」 「女人无耻,我看你瞧的也挺开心的不是。」 赵引......「废话少说,阿涩,别以为你绑了我,就能耐我何。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任由你摆布的。」 阿涩嗤笑:「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当然是自己......」 「你要有那个本事,底下的那些鬼,不早就为祸世间了。」阿涩打断他:「谷言生没有放你出来,那是谁这么有本事,能让你逃脱?」 赵引转转眼珠,「你过来,我告诉你。」 阿涩闻言,转身坐回去,根本不上当。「无妨,我也不着急,你就先在这呆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见她要走,赵引着急:「你不管谢元的死活了?」 阿涩走到门边的脚步停下,回头看他,眼神微妙:「师兄,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为何要救谢元?」 赵引讥笑,从头到脚,连头髮丝儿都带着鄙夷:「谁知道你发哪门子疯,他不过区区一个贱民,你却为了他,要与天为敌。阿涩,几百年了,他命数里的劫难依然在,你这些年机关算尽,就是个笑话。」 阿涩:「所以在你眼里,我耗费百年的时间改他的命,只是为了男女情爱?」 「否则呢?你一个女人,难道还意图操控天道,修改世间法则不成?你.......」赵引渐渐回神,惊恐看着她,不敢说出自己的揣测。「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阿涩笑笑,面容有些诡异狰狞,赵引看她,觉得她很像地狱里的无常恶鬼。他还来不及害怕,阿涩便道:「我擅用禁术,违逆天命,这么大的事,下面几百年都没发现,你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赵引惊惧,咬牙道:「不可能,你没有那个本事,天道命数自有规律,你......」 他不知想到什么,不敢再说话,阿涩拉开门,笑道:「师兄,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两天,过几天,我来送你上路。」 门一关,屋子瞬间暗下来。诡异的安静让赵引不安,不会的,不会的,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万一呢,万一她做到了呢? 赵引不想承认,但阿涩的确跟他们不同。她是天生的巫,沟通神鬼的能力与生俱来,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命数。 第117页 这是赵引嫉恨,埋怨老天不公的地方。他曾经无数次想要抢夺这份能力,甚至为此不惜修炼很多奇怪的法门,却始终不得其道。 而阿涩,轻易就有本事学到那种禁术,并且存活至今。 她是怎么做到的? 阿涩没有理会赵引的胡思乱想,她走出病房,便有个医生跟过来。到了天台,医生才道:「这么告诉他,真的没事吗?」 阿涩却笑:「赵引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最喜欢胡思乱想,猜疑心最重。有时候只要漏点消息给他,他就能自己想出一波阴谋诡计。你只管把人关起来,等他自己扛不住了,就会剥离逃跑的。」 医生一听,乐了。「还是你厉害。」 阿涩又交给他一个铜钱手串:「一旦他逃了,你就把这个给谢元戴上,我能感应到的。」 医生点点头,收好铜钱手串,无意间看到阿涩手腕上的伤口,关心问她:「你的伤,没事吧?」 阿涩看看手腕,愣住了,这是什么时候有的伤口? 第86章 天之涯1 不要怪我第一句就跟你说再见,因为我真的是专程来和你道别的。 -------关淑怡《三千年前》 一辆黄色的计程车停在医院门口,车上下来个穿着裸粉色裙子的姑娘。她叫朱玲,眉眼弯弯,苹果脸,画着淡淡的妆容,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亲和力。 朱玲贴心地拉开车门,扶着车里一个女生出来。 那女生穿的碎花裙子,面色苍白,巴掌大小的瓜子脸上,眉头紧蹙,捂着腹部,似乎疼痛不适。 二人站在医院门口,碎花裙子的女生说:「朱玲,要不别去了吧,只是痛经而已。这么大张旗鼓的,医生会笑话我的。」 朱玲强硬的挽住她的手,扶着人往里走,「珍珍,你都痛得流鼻血了,而且还一直不干净,上个月也没这样,还是来医院检查一下,万一情况不好,也能及早治疗不是。别忘了,你就快要结婚了,可不能这个时候出么蛾子。」 傅珍珍拗不过她,只能任由她搀扶着往医院里去,到了大厅门口,却见到一堆人拉着横幅,似乎在闹事。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绕过那堆人,从另一边进了大厅。 「门口那么热闹,是医闹吧?」傅珍珍好奇道。 两人回过头去,远远看见一群人头上捆着白布,男男女女坐在门口示威,白色横幅上,用大大的黑字写着,庸医误人,杀人偿命。 医院没法强行将这群人赶走,只能叫了保安围住他们,只要他们不闹事,一切都好说。 那些人也不往里沖,只大声喊着口号,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看热闹的居多,纷纷好奇不已。 朱玲去排队,帮傅珍珍挂了号,二人相携着往妇科去,才走到楼梯口,便有个人匆匆的跑下来,气势汹汹的。 接着,又有个男人跟过来,与他打起来。 朱玲忙护着傅珍珍,将她往旁边带。 本来是想避开这两个打架的男人,谁知道却被迫撞上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发出一声疼痛的叫喊,朱玲扶着傅珍珍站稳,又回过头来扶那个女生,向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低头却看见,那女子手上的纱布竟然渗出血来。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不断的鞠躬道歉,「对不起,小姐姐,我带你重新去包扎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傅珍珍也在一旁赔礼道歉,阿涩看着手臂上又渗血的伤口,不甚在意。淡淡说了一句,「没关系,一会儿我自己去就行了。」 保安及时赶到,将那两个打架的人拉走了,楼梯口这才安静。 朱玲抬起头来,看到一张漂亮的面孔,这女人的气质很独特,有股书卷气,又有股神秘感,身上不知是什么香味,宁静平和,一下子就让她焦躁不安的情绪平静下来。 阿涩刚要走,却看清朱玲的脸,一把拉住她的手。 惊讶的朱玲忘了反应,阿涩扫一眼她的掌心,又看看她的脸,对她道:「小姑娘,你最近怕是有桃花劫,若是可以的话,跟你这位朋友保持距离,你们最近最好不要见面,也不要去年代久远的老房子。」 说完这话,也不等她们有所反应,便大步离开了。 傅珍珍见她消失在拐角,心情便有些郁闷,「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撞了她一下,也没必要这样诅咒我们吧?」 在傅珍珍看来,这种行为简直是在挑拨她跟朱玲的关系。 朱玲也很疑惑,但想着自己撞伤了人家,人家也没找麻烦,觉得这个女人应该不是坏人,再瞅瞅傅珍珍,笑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们赶紧去看医生。」 二人到了妇科,那里有一位中年女医师,正在给病人看病。 叫到号的时候,傅珍珍自己留下,大夫要给她做检查。 朱玲就在门外等着,检查很快出来,医生说傅珍珍没有大碍,只是因为忧思过度,所以才月经不调,一直不干净,给她打了针,又开了药,二人才离开。 朱玲看着诊断书,很诧异,「你这是婚前恐惧症吗?压力太大!」 傅珍珍嘆息一声,苦笑道:「能不压力大吗?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位还好,可他妈妈的性子实在强势的很,婚礼非要按照她的意思来。我其实不想要中式婚礼,我想要西式的,可他妈非得弄中式婚礼,而且还要三跪九叩给她磕头敬茶。」 第118页 傅珍珍站在窗口等着拿药,向朱玲抱怨:「要不是我实在喜欢我男人,我早就不想伺候了。」 朱琳听到这话,笑了笑:「李铭不是答应你,结婚之后自己居住,不跟他妈一块住吗?」 傅珍珍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有翻脸的。他还跟我说,我们的婚纱照可以拍西式的,过两天我们就去选婚纱。」 朱玲笑笑,为她高兴,也劝她:「你家那位除了婆家有些强势,其他都挺好,温柔贴心爱护你,既然要成为一家人,该忍的还是忍一下吧,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就不要置气了。」 傅珍珍点头,二人上了计程车,又道:「过两天我要回老宅,我妈让我把老宅的旧东西收拾一下,你得空去帮帮我吧。」 朱玲愣了下,想起那个女人的告诫。 「怎么了?」傅珍珍见她不说话,疑惑道。 朱玲摇摇头,说没什么,答应去帮忙。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去,果然印证了阿涩所说的桃花劫。 ........... 乔梦缓缓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郑容坐在床边,对着她微笑。 小乔梦眨了眨眼,呢喃抱怨:「这个梦好真实啊,我怎么又看到这个傢伙了?」 说完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 可郑容却不管,拉起她的一缕头髮,扯动两下:「乔小胖,再不起床我要掀被子了。」 乔梦听到他的声音,勐然转过身来,,惊声尖叫,整栋别墅都震动了,女佣抬头看一眼天花板,嘆息摇头,真是对小冤家。 「你.....你....你怎么在我房间里?谁让你进来的?」 「当然是爸让我进来的。」郑容坦白。 「谁爸?」 「你爸!」 「呸,我爸不可能让你这样进来,我还是黄花闺女呢,你这是耍流氓。」乔梦拉紧被子捂住自己。 郑容耸耸肩,「我们都快要结婚了,爸当然乐意让我们多相处。」 乔梦看着他厚颜无耻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天哪! 她的头髮没有梳,脸没有洗,此时一定是油光满面,髮型凌乱,丑的不能再丑了。 她慌忙下床,钻进洗浴间。等她再出来,已经梳妆打扮好,化了个淡妆,优雅的走到郑容面前,哼唧道:「我已经起床了,你怎么还没出去,我要换衣服。」 郑容却掏出一叠厚厚的画册,「梦梦,我跟爸商量了一下,已经把婚期定下了,现在就差选婚纱,你看看你喜欢哪一套,如果都不满意,我们可以定制。」 这先斩后奏的举动,简直让乔梦炸毛。 「为什么要选婚纱?为什么要定日子?明明是我结婚,为什么你们最后才通知我?再说了,我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你,你那么着急定日子做什么?」 郑容见她这样子,笑的桃花灿烂:「梦梦,你是不是忘了在白牛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乔梦哑口无言,那天他们两个人被困在茶楼上,郑容是似乎想起了什么。 眼看就要质问那些事,乔梦吓得要死,想都不想,直接用嘴堵住了他。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乔梦的身体反应比脑子快,等她反应过来,郑容的耳根已经红了,竟有些羞答答的看着她,对乔梦柔情似水道:「梦梦,你要对我负责。」 恰好这个时候,禁锢解除,乔梦想都没想就往山上去。 回来之后,她一直在逃避跟郑容谈这件事,没想到这傢伙闷声干大事,直接把婚期给定了。 眼下简直是逼良为娼! 不对,是逼上梁山。 也不对,是逼婚。 乔梦咬咬牙:「我那天应该是鬼上身了,无论做了什么,都不是我的本意,你要理解我。作为一个男人,你绝对不可以趁人之危欺负我。何况你又是堂堂的大总裁,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对吧?」 郑容见她这个样子,分明是否认当天的所作所为。 他脑中闪过一些画面虽不清晰,但他知道一定有事。 而乔梦如此反常的否认,也一定是因为她知道些什么。 他往后靠了靠,双腿交叠,似笑非笑看着乔梦。「梦梦,事到如今,这婚是肯定要结的,你既然亲了我,就一定得对我负责,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你不是,我是。」 乔梦焦急的想抓头髮:「我觉得我俩真的不合适,尤其是你的那些绯闻女友,简直能从这里排队到巴黎,何必吊死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像我这样的女人,虽然长得好看,有钱又有才华,但是我真的不适合你。你还是去找一个,听话懂事又绿茶的白月光小白花吧。」 郑容挑眉讥笑,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婚纱画册。「这事没得商量,你好好选婚纱,我回头让人来拿。」 他似乎生气了,但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就这样走了。 乔梦心里忐忑不安,想叫住他,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孽债! 怎么就跟这傢伙纠缠不清呢,烦死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都是阿涩造的孽。 为什么要告诉郑容,他们是天生一对? 阿涩应该告诉郑容,他们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要在一起,会倒霉一辈子。 这么想着,乔梦连夜收拾行李,偷偷回了玥州城。 第119页 一下飞机,她就觉得空气如此清新,这是自由的味道。 她打了车,直奔阿涩的龙婆馆。 这时天已经黑了,乔梦到达龙婆馆的时候,发现这一带静悄悄的。 她拖着行李箱往巷子里走,走着走着,灯忽然黑了,再看看周围,安静的诡异。 乔梦心里惴惴不安,连忙加快脚步往龙婆馆去。走到门口,发现门半掩着。 她心里疑惑,提着行李往里走,进门之后,院子里也好,屋里也好,都黑漆漆的,头上连月光都没有。 她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模式,想找到开关开灯。 岂料一阵冷风吹过,身后的门被吹得咯吱响,门重重的关上,身后似乎有个人渐渐的向她靠近。 乔梦想用手机去照亮,却慌乱将手机摔在地上,手机一下子就熄灭没电了。 乔梦嘴里念叨:「何方妖孽,敢在龙婆馆闹事,不要命了吗?」 说着抓住一把红米用力往身后撒去,米粒撒出去,打在对方脸上。 阿涩被打的脸疼,「大小姐,你回来就回来,有必要神神叨叨的吗?」 阿涩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乔梦看她点燃蜡烛,照亮那张熟悉的脸孔,顿时无语:「你吓死我了,这里阴森森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我还以为闹鬼了。」 阿涩白她一眼:「停电了当然黑漆漆的,世上哪有那么多鬼怪?别成天自己吓自己。」 乔梦哼笑:」这话别人说我信,你说我能信吗?」 别人一辈子碰不到一个妖魔鬼怪,阿涩天天跟这些东西打交道。 阿涩闻言笑出来:「有道理,你怎么这么深更半夜回来,不是快要结婚了吗?」 说起这个,乔梦就来气,她一边帮阿涩点蜡烛,一边抱怨她:「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我跟他天生一对,搞得这个小子现在缠着我不放,我跟你讲,我没有那么喜欢他,虽然他有钱长得帅,身材又好,可是我更喜欢谢元。」 阿涩抬眼看她:「喜欢又怎么样,他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乔梦不服,「为什么我得不到他?好男人果然都是别人家的吗?」 阿涩摇摇头:「倒也不是,主要吧.....」 「主要什么?」 「主要你这个性格,他hold不住。也就只有郑容那种受虐狂,受得住你。」 乔梦哀怨:「信不信我化作厉鬼,咬死你。」 阿涩笑笑,刚坐下,屋里的灯就亮起来。 外面一片欢唿声,各家各户都在高兴来电了。 灯光碟机散黑暗,家里便多了人气。 乔梦这才得空问她:「谢元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听说他至今还没有回公司,不会出事儿吧?」 第87章 天之涯2 「别担心,我把人关到精神病医院了。」 阿涩轻飘飘说出这句话,乔梦瞪的眼睛都圆了,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吃惊的猫,鬍鬚都竖起来。「姐姐,您真是狠人。」 那傢伙大概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关到那种地方去。精神病院,没几把刷子逃不出。 「你就不怕他逃了?」 阿涩打开电视,在电视上挑来挑去,想找部合适的剧看,最后发现都是一切奇奇怪怪的剧,索性把遥控器丢给乔梦。「不怕,我在他身上下了雷鬼符,他要么剥离那具躯体逃出去,要么被我困一辈子,看看他着急还是我着急。」 乔梦佩服的竖起大拇指,雷鬼符,那玩意儿可牛叉了,专门用来对付这种夺舍的。她记得当年在湘西,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被外来的野鬼占了身体,想取代那家小姐嫁给富家公子,结果小姐的家人发现女鬼半夜偷鸡吃,觉得不对劲,找到阿涩,阿涩就用这玩意儿,逼着那鬼自己钻出来。 被贴上雷鬼符咒,几乎每隔几个小时,魂魄就像被雷噼一样,痛不欲生,没几个鬼能扛得住。 后来那个鬼钻出来,乔梦惊讶发现,那还是个男鬼。 男鬼本是富家少爷的书童,与少爷本就有私情,但是因为他是男的,少爷家里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少爷又为了父母,去讨好那家小姐。男鬼伤心嫉妒,一气之下寻来邪道,自杀身亡,临死前将自己的头髮烧成灰,给那家小姐喝了。 小姐喝了他的灰,便被他占据身子。 后来真相大白,那家的小姐也不敢嫁给富家少爷,甚至全家都连夜搬走,避开那一家人。 想起这段往事,乔梦开始对那傢伙有些同情了。哎,赵引,你这真是自找苦吃。 被关在精神病院的赵引,经歷了三次雷击,整个人抽搐痛苦,死死咬着牙关。不行,他不能屈服,他才不要认输。 可怎么才能摆脱这个雷鬼咒,又不交出这具身体呢? 巡查的护士看他老老实实的躺着不动,对身边的同事道:「你说,这人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好看的不行,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得了精神病,真是太可惜了。」 同事往里探看了一眼,一点也不同情:「我听说,他常年流连酒吧,骗了无数妹子,最后被一个男人假扮的伪娘骗财骗色。他受不住自己居然被男人坑了,气不过,一下子就疯了。」 「所以这是个渣男?」 「可不是,这人还是我们在酒吧里找到的,找到的时候一身口红印子,真是疯了也不忘好色。」 「呸,那还可惜个屁,活该发疯,渣男!」 第120页 ................... 乔梦第二天醒来,提着垃圾出门,才打开大门,就看见院子外站着一对中年夫妻。二人的头髮都有点花白,看着疲倦又憔悴。 看见乔梦,二人相视一眼,才小心翼翼问道:「姑娘,请问这里是龙婆馆吗?」 乔梦点点头,微不可察的打量二人:「二位这么早来,是要算命还是测字?」 中年男人顿了顿,道:「都不是,我们是来找人的。」 乔梦觉得奇怪,可看他们印堂发黑,就知道霉运缠身,遇到了不好的事。既然能找到这,那就是缘分,她让开身,将二人迎接进去。 阿涩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一对中年夫妻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正喝着茶,有些着急的等待着。男人还安抚的拍拍女人的手,似乎在劝她宽心。 阿涩看向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乔梦,这时候的乔梦已经换了衣衫,画好妆。「这是什么情况?」 乔梦道:「我早上出门丢垃圾,就看到他们站在门口,好像等很久了。」 阿涩深深看她一眼,乔梦觉得古怪。「你看什么?」 「你今天最好别出门。」 乔梦愣了一下,还没问话,阿涩便朝那对夫妻走去。 夫妻看见阿涩,便站了起来。 「二位寻我,是想测字,还是算卦?」 夫妻对视一眼,妻子忐忑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阿涩。阿涩看见上面的字,眼皮子抽了一下。乔梦好奇凑过去,居然是陈久的名片,这小子也给他们介绍客人了? 「两位是陈久的朋友?」 中年男子道:「小姑娘见谅,我叫孙国庆,这是我妻子李春和。陈久是我朋友的孩子,也是看我们没办法了,才劝我们来找你试一试,我们......我们想找我们失踪的女儿女婿。」 乔梦吃惊:「叔叔,找人不是应该报警吗?」 李春和吸吸鼻子,眼神里闪过哀愁。「我们早就报警过了,可是.....可是整整三年,一点线索也没有,我们都快绝望了。」 三年前,女儿女婿去泰国旅游度假,可在海边玩的时候,船忽然出事,最后一对小夫妻失踪,再也没有音讯。泰国警方在海上找了许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年过去,一般人都相信人没了。 可这对夫妻不是,他们总觉得,孩子还活着。 乔梦顿时不说话了,她贴心的倒了两杯水给这对夫妻,看一眼阿涩,很是同情。 阿涩倒是很平静,没有急着答应。 那对夫妻却从包里掏出两张纸,忙道:「陈久说了,你的本事厉害,能凭着生辰八字测算出人的下落,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求你帮我们算算,我们就这一个女儿。」 阿涩没有去接,乔梦却急着帮她接过来,硬塞给阿涩。「你快帮帮人家,人家女儿丢失这么久,得多着急啊。」 阿涩抬头看她一眼,使了个眼色,乔梦却看不见一样,安慰那对夫妻:「叔叔阿姨别担心,我家阿涩本事可大了,一定能帮你们找到女儿的。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们都是正常收费。」 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价目表,递给两人。 二人看着上面的价格,贵的几千,便宜的几百,都是小钱,心里便安心了几分。 阿涩无奈接过生辰八字,道:「测算可以,但两位也说了,你们的女儿女婿已经失踪三年,又是在大海上,我不保证,找到的人一定还活着。」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咯噔。李春和当即就湿了眼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丈夫孙国庆还是摁住她的手,隐忍道:「你放心,我们......我们心里不是没想过,但横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无论如何,得让孩子落叶归根,别成了孤魂野鬼才是。 阿涩见他们如此,点了点头,拿着八字走向神龛,点燃一炷香,对着神龛上的神像拜了拜。随后,掏出铜盆,将一把红米撒在铜盆里。 夫妻二人站在廊下,不敢进去,只等着她测算。 谁知,红米散落之后,没几秒,就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乔梦也惊讶,正要上前看个仔细,却见铜盆里的红米像是被研磨机研磨一样,疯狂转动,很快成了粉末。 盆里忽然出现一个漩涡,伴随着水声,一张诡异的人脸从铜盆里冒出,一下子吞掉了所有的粉末,并且朝那对夫妻扑过去。 诡异狰狞的液体鬼面吓到了那对夫妻,妻子不慎往后跌倒,还好丈夫扶的及时。 阿涩一看情形不好,立刻拔下香坛里的香,朝着那鬼面打了几下。 鬼面发出诡异的惨叫,随后散落在地,湿了地板。 乔梦看着地上的水渍,比那对夫妻稍微好一些,却也吓的不轻。「这.....这是大凶之兆吗?」 阿涩将香重新插回去,回过头来,看着这对夫妻道:「对不住,吓到你们了,二位请回吧,我帮不了你们。」 中年男子想了想,道:「姑娘,我们有钱,要是你能帮我把女儿找回来,我.....我愿意把我全部的家产都给你。」 他着急担忧的样子,全是一片慈父之心。妻子也跟着附和,「对,我们就这一个女儿,求你帮帮我们吧。」 二人见阿涩不为所动,咬咬牙,直接跪下。「陈久那孩子不会说谎,他说你行,你就一定可以,求你了姑娘。」 乔梦见这两人实在可怜,很想替阿涩答应下来,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她不是阿涩,这种事一看就有危险,她不敢替阿涩答应什么。 第121页 阿涩扶起二人,嘆息道:「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女儿女婿,一死一活。活的是谁,死的又是谁,我也无法确定。」 二人惊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希望活着的是自己的女儿。可阿涩什么也没说,只请他们离开。 乔梦看着那对夫妻不甘心的离开,忍不住问阿涩:「到底什么情况,很危险吗?你就不能帮帮他们?你何时还惧怕水鬼了?」 阿涩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抬眼看她,忽然问她:「雷鸣鬼火咒在你那吗?」 乔梦也愣住,半响转过头来,天真无知问:「什么鬼什么咒?」 两个人,一个站在院子里,一个站在屋檐下,彼此对视,空气却安静的诡异。一只小鸟飞到一旁的墙头,叽叽喳喳叫了几声,打破平静。 阿涩淡淡一笑:「没什么。」 她说完转身收拾东西,仿佛刚才不过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乔梦转过身,拍着胸口,长长松了一口气,大声道:「我去买个小笼包,给你带个炒粉啊。」 说完不等阿涩回答,就沖了出去。 阿涩转身想提醒她,已经来不及,门口传来一声惨叫。阿涩走到门边一看,见乔梦摔在地上,还非常悲惨的,摔在一坨狗屎上。 路过的小孩哈哈傻笑起来,乔梦简直气哭了,「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宠物拉屎了也不收拾!」 回过头看到阿涩,一脸委屈屈巴巴,想求安慰,阿涩捂着口鼻避开:「不是告诫你,今天不要出门吗?」 乔梦气的要死,她那不是心虚躲避,全忘了吗! 气死了气死了,大清早就这么倒霉。 阿涩安慰她:「没事,人说狗屎运,踩了狗屎那不得走个运啊。」 乔梦懒得理她,气鼓鼓回去洗澡。 ................ 「这是你家?」朱玲看着面前的高墙黑瓦,独门大院,惊的不行:「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隐藏的如此之深的富二代。」 傅珍珍笑着白她一眼:「什么富二代,就是有点小钱而已。到我爷爷那一辈,遇上特殊时期,这房子能被保住已经算是大幸。我爸妈打算等我结婚后,就搬回来养老,想找人把房子翻新一下,特意派我回来先收拾东西。」 朱玲跟着她推门进去,里面似乎是个很大的院落,这种苏州园林一样的建筑,一看就价值不菲。 只是墙上已经长满青苔,岁月斑驳,地上全是落叶,砖缝里长出杂草,可见这屋子真是很久无人居住了。 朱玲大概转了一圈,发现是个三进的院子。「这房子,怎么着也得值个上千万吧?」 傅珍珍点头:「专家评估说有歷史价值,又不准拆迁。但是这个小镇没有旅游经济,房子就算价值一个亿,不也没人买。」 何况这里列为保护区,政府不准拆迁,便是修护都有标准的。 「哎,这是怀里揣着宝,手里拿着要饭的碗啊。」朱玲打趣道。 傅珍珍白她一眼,丢给她一块麻布,「麻利的,赶紧帮我收拾好东西,我带你去吃本地的特色小食。」 「这点东西就给我打发了,你也太抠门了。」 傅珍珍道:「回头房子装修好了,我给你留间房子,想度假休闲了,随便住。」 朱玲这才笑着进屋帮忙清理。 她推开一间屋子的门,门上的灰落下来,里面摆着几件旧家具,瞧那雕花与做工,也是价值不菲的。朱玲捲起袖子,扎好头髮,正要动手,手腕却碰到桌上,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接着,手腕上的水晶手串就断开了,珠子散了一地。 朱玲忙蹲下身子捡,可还有几颗滚到柜子底下去了。 朱玲趴下去摸,摸着摸着,发现桌子底下有块砖松动了,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夹在那,珠子也被挡住。 她只得爬起来,用力移开蟠桃八仙柜,随着她的动作,一道看不见的线将一块暗黄色的布从地砖里拉扯出来。 朱玲愣住,伸手去开撬那块砖头。 第88章 天之涯3 朱玲先用力拉扯了一下那块布,可布料被砖头压住了,拉不动。她想了下,站起来,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从门外找来一个螺丝刀,拿着螺丝刀的前端插入缝隙,用力撬了一下,咔嚓一声,似乎启动了什么机关,那块砖头被撬了上来。砖头下面,是暗黄色布料包裹着什么东西,这块布因为岁月悠久,早已暗沉难看,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朱玲心道,这莫非是傅珍珍家里祖上藏匿的什么宝贝?这般想着,已经伸手将东西取出来。到底是别人家的,她不好私自拆开,于是抱着东西往外去,找到傅珍珍,将东西递到她眼前。傅珍珍愣住:「这是什么啊?脏兮兮的… 作者已定价,本章售价¥0.20 一键购买本章批量购买 开启自动购买(包含本章) 第89章 天之涯4 朱玲有些懵逼,看着眼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大街,感到无比的惊讶。 这是哪儿? 自己明明下班回家睡觉了,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电车叮铃铃从远处驶来,街上的小孩背着布兜子,手里拿着一叠报纸,嚷着卖报卖报。 路过的男人穿着长袍马褂,叫住小孩买了一份报纸。 穿着洋装的小姑娘,踩着高跟鞋,撑着阳伞,步履优雅的从她面前走过。 第122页 黄包车的车夫拉着一个胖女人,气喘吁吁的,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无比热闹的街景,喧譁的人间气息。 朱玲捏了捏自己的脸,好真实,居然有痛感。她不禁抬起头,看向对面西洋糕点铺子。 铺子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一下子照清她的面庞,是她本人没错,可好像又不是她。 朱玲疑惑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正想着呢,忽然一声枪响,接着人群开始疯狂的跑动,她还是懵懵懂懂的,直到有人跑过来,将她扑倒在地。 耳畔传来重重的碎裂声,她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招牌在自己不远处砸下,差一点砸死人。 而砸下的地方,正是自己刚刚站的位置。 朱玲因为摔倒在地,还滚了一圈,身体的痛感无比清晰。 她咽咽口水,自己这莫非是穿越了? 「你没事吧,小姐?」男人的声音温柔又好听,朱玲这才缓缓抬起头来,那个男人弯腰看着自己,逆着光,阳光洒在他的头髮上,碎碎点点,好似挑染了头髮。 看清面前的人,朱玲一下子愣神了。 「傅北安?」 这身板,这面孔,她两日前才见过,而且为之怦然心动,怎么可能忘记。 朱玲没有想过,照片上的人会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如此生动,连额头的汗珠都如此清晰,还救了她一命。 天哪,这是什么神仙剧情,是老天爷听到她的祈祷,让她穿越遇见她的白马王子了吗? 傅北安微微挑眉,一脸疑惑看着面前的女人:「小姐,你认识我?」 他笑起来也这么好看,爽朗大方,骨子里却有几分桀骜。 朱玲刚想说,我认识你曾孙女,可这种说法说出来,鬼都不会信吧。 她咬咬牙,笑道,「我在学校见过学长。」 一群警察从他们面前跑过,似乎在追一个贼,傅北安看着朱玲,神情微妙:「国立中央大学没有女生,你是哪个学校的?」 「是吗?我不是国立中央大学的,我是黄埔军校的。」 「黄埔军校也没有女生,而且我也没有去过,你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我?」 朱玲绞尽脑汁,想着傅珍珍告诉她的一切,心里焦急万分。 眼看对方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朱玲只觉得自己狼狈无比,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几个白衣蓝裙的女学生,忽然灵机一动,「我是金陵女子大学的。」 傅北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里多是怀疑。 朱玲好想解释一番,可傅北安只是笑笑,并没有跟她深聊的意思。 「这条街上不太平,你还是早些回家去,路上小心。」 说完,丢下她就走了。 朱玲愣在原地,很想跟上去,可才追了两步,又是一声枪响。 傅北安听见惨叫,回头这一看,刚才还跟自己满嘴谎话的小姑娘,已经中了枪倒在血泊中。 他顾不得心中的怀疑,急忙跑去查看她的伤势,见不是要害,便将人抱起,叫了一辆黄包车,把人送往医院。 朱玲到吸一口凉气,从床上坐起来。 捂着肩膀的位置,摸了摸,没有枪伤,没有痛苦。 而这间屋子,正是她的出租屋。 地中海的装修风格,床边那只大大的抱抱熊,是她的最爱。 朱玲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梦也太真实了,连枪击的痛苦都一模一样。 子弹打进身体的时候,又热又烫,钻心的疼,真是要命。 她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才梦见了这个男人吗? 朱玲回身摸向床头的手机,点开相册,看着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若有所思。 她厚着脸皮从傅珍珍手下抢过照片,拍照留念,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幻想,可没想到这个幻想,如此的真实。 她拍拍自己的脸,真是思春的梦。 ...... 乔梦坐到阿涩对面,抢过碗里的半根油条,脸也不洗牙也不刷,先吃了再说。 「你这咬牙切齿的样子,是知道谁在举报我们了?」 阿涩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要不是她的表情太过认真,乔梦都要觉得她在戏耍自己。 「你不知道?不知道还这么咬牙切齿的说要弄死人家。小姐姐,你逗我玩儿呢?」 阿涩擦擦手,道,「不是我逗你玩,分明是有人在玩弄那个老夫妻,手法还毒的很,看来他们女儿女婿失踪这件事情不简单。」 乔梦提起兴致,巴巴看着她:「那你算出什么来了?」 阿涩摇摇头,「有点复杂,算不出来,我得再多找点线索。」 乔梦嘆息,「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最近太过劳累,法力大减,所以什么东西都算不到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阿涩手腕上的伤,「从前你的伤口不是癒合很快吗?怎么这一次五日了,还一直裹着纱布?」 她跟阿涩相处这么久,知道阿涩有个秘密,就是阿涩的身体无论受了哪种伤,总是要比旁人癒合的快一些。 轻一点的伤,几分钟就能癒合,严重点的伤最多两三日。 可这都快七八日了,手上还缠着纱布,甚至有些肌无力。 乔梦心中有种不安的揣测,阿涩却白她一眼:「多大点事儿,至于这么紧张。不过你说的也对,我这段时间用脑过度,的确妨碍自己的身体癒合。」 第123页 「那眼前的事要不先放放?咱出去旅游玩一玩,放松一下心情。」乔梦跃跃欲试。 「出去玩儿?谁给钱?这说走就走的车票,能不能给我报销一下?」 乔梦一拍桌子,豪气的掏出手机,给郑容发了一个语音。「郑总,你们公司旗下的旅行社,有没有靠谱又便宜又实惠的套餐,最好免费啊。」 阿涩无语:「你一面不想见他,一面又不断联繫他,想占便宜,这算什么?」 乔梦自嘲:「绿茶婊吧。」 这么直接,阿涩都不好意思怼她了。「知道你还这么干?」 「我这是曲线救国,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看清我的真面目,然后主动取消婚约,顺便占个便宜。正所谓,你骂我,是因为你不了解我,等你了解我了,你会打死我。」 阿涩.......「您老人家真是深得洪世贤真传,渣的明明白白。」 乔梦居然还点了下头! 郑容很快给乔梦回了一条语音,乔梦点开,对方的回答是:「梦梦,你是想参考蜜月旅行地吗?」 这又性感又苏的声音,阿涩都惊艷了一下,居然从没有留意过郑容的嗓音这么有味道。 乔梦:「不,我是想给你选坟地。」 真是气死她了,什么时候都不忘提结婚的事。 郑容轻笑:「你连我们的墓地都考虑了吗?果然是生同衾死同穴。」 乔梦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盯着屏幕:「他怎么可以这么油腻?」 阿涩又吃了一块油饼,看戏一样,看着乔梦跟郑容你来我往的斗嘴,不禁感慨,果然是前世的冤家。 她正盘算着,要怎么把那个搞事情的人挖出来,忽然耳畔听到一阵铃声响,正快活吵架的乔梦也听到了,与阿涩对视一眼,二人毫不犹豫冲到神龛前,紧紧盯着黑到发亮的手串铃。 这个手串铃歷史悠久,是巫族代代相传的法宝,已经很多年没有响过了。 乔梦一度以为,这东西是个哑铃,因为她曾经拿起来在手中使劲的摇晃,结果一点响动没有。 可今天这传说中的哑铃,像是尖叫鸡一样,疯狂的惨叫,发生剧烈的摇晃。 铃铛的声音越发刺耳,阿涩毫不犹豫将铃铛拿起来,往铜盆里一扔,接着又掏出一张符咒贴到铃铛上。 但铃铛像人一样剧烈挣扎,抖个不停,好像要挣脱束缚逃出去。 阿涩又掏出一把红绳,在铜盘上缠绕了一个困魂阵,这一下铃铛才终于安静下来。 乔梦看着阿涩满头大汗,手腕上再次出血,内心的不安又加剧几分。 但她表现的无知又憨傻,一边从屋里拿出医药箱,给阿涩包扎伤口,一边不经意地笑道:「我还以为你这个铃铛就是个哑巴,怎么竟然响的这么厉害,你刚刚那个样子,好像很害怕,怎么,有大事发生?」 想了想,又多嘴说了一句:「该不会是大凶之兆吧?」 阿涩摇了摇头,任由她拆开自己手腕的纱布,看着那道始终不肯癒合的伤,心中诡异难安,面上却很平静。 「没什么,谢元回来了。」 乔梦的手一顿,手里的棉签用力了几分,压的阿涩疼痛,她连忙抽回去,用嘴吹了吹,哄小孩一样,希望她缓解疼痛。 「没事吧。」 阿涩摇摇头,拿过她手里的棉签,自己给自己擦酒精,再一次缠上纱布。 「无妨,你回头给陈久打个电话,让他去精神病院接谢元。」 阿涩涂好药之后,乔梦再帮她重新包扎好,收拾干净桌上的废弃纱布,这才问她:「谢元回来了,那原本占据他身体的脏东西,怎么样了?」 阿涩笑了笑,「应该是逃到哪个精神病人的身体里,跑了。」 「跑了?」乔梦差点打翻手中的医药箱,「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如此镇定的?那傢伙抢夺别人的身体,可见也不是个好东西,唉,你这么有正义感,怎么能让他逃了,应该把它抓起来,关到地狱里去,也省得为祸人间。」 阿涩对于她异样的反应,心中总觉得古怪。「你好像很恨他?」 乔梦顿了顿,转过头来,耸肩道:「我对他还能有好感不成?鸠占鹊巢的人最可恨,连别人的身体都抢,简直无耻至极。」 说着又转移话题,「既然谢元回来了,你要不要去沪市见他一面?」 她说这句话,似乎有种隐隐的期盼。 阿涩看她,那种神色却又消失不见。 阿涩摇了摇头,只道:「不必了,我与他还是少见面的好。」 对于她冷漠的表现,乔梦似乎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提着垃圾要出门,结果一打开门,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你怎么在这儿?」 谷言生挑了挑眉,看见面前惊声尖叫的女人,理都不理,跨着大长腿便进来。 走过乔梦身边,到了阿涩眼前。 阿涩看到他,神色复杂:「你怎么又来了?」 谷言生深深看着阿涩,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他生了一双会说话的含情目,就算什么也不做,看见的人都要受不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阿涩手臂上,那里一看就是新换的纱布。 他抱怨:「都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乔梦跟过来,见两人这般模样,顿时无话可说,只咬牙切齿看着谷言生。 第124页 这个混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谷言生似有所觉,抬起头来看见乔梦,神情十分微妙,仿佛一眼看穿了乔梦的心思,以及她隐藏的秘密。 乔梦低头闪躲,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浑小子多年不见,眼神越发犀利,也越发渗人。 她强作镇定,若无其事走到二人眼前,质问阿涩:「这个人是谁?你俩干嘛挨那么近?」 她将阿涩拉后退一些,谷言生看在眼里,冷笑嘲讽:「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管闲事。」 阿涩的目光忽然犀利,警告看着谷言生。 谷言生并没有兴趣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对阿涩道:「赵引逃了,眼下力量虚弱,肯定要找地方修復自己的魂魄,一时半会儿不会来骚扰你。我看你最近还是不要开门,安心养伤如何?」 阿涩却笑道,「你已经能够在白天行走了?」 谷言生没想到她还会关心自己,一时欣喜又傲娇:「嗯,我本来就是天才。」 乔梦内心嘲讽,孙子,尾巴翘天上去了。 谷言生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递给阿涩,阿涩还没有接过,乔梦一把抢过来闻了闻,「这是什么,不会是毒药吧?」 谷言生懒得理会她,对阿涩道:「你的伤口久不癒合,这个药正好适合你。」 第90章 天之涯5 门铃声响起来,谢元从电子屏看了看,发现是陈久,便开了门。 陈久很快进来,手里提着早餐,见谢元正穿着睡衣倒水喝,便走过去,将早餐放在餐桌上,笑着问:「老闆,感觉好点没有?」 谢元放下玻璃水壶,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买了什么早餐?」 陈久将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餐盒。 有西式三明治,也有中式的皮蛋瘦肉粥,油条,包子,豆浆。 谢元轻笑:「买这么多,你也没吃吗?」 陈久拉开椅子坐下,一样一样打开盒子:「我这不是担心你刚从医院出来,身体亏损的厉害,得吃点有营养的吗?」 他嘿嘿一笑,自己拿起筷子,先夹了一个小笼包,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谢元看着面前的早点,却不是很有胃口。 目光来回打量许久,最后拿了一个三明治,慢慢的啃。 陈久吃完嘴里的包子,这才道:「老闆,许总让我问你,你要不要好好休息几天,放个长假。」 他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 谢元缓缓开口,「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什么时候这么扭扭捏捏了。」 陈久:」我说这话,真心是担心你,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打我。」 谢元咬着三明治,给他一个白眼。 陈久哈哈一笑,道:「其实吧,我觉得咱们这个专栏或许应该停一段时间。」 谢元无精打采问:「为什么?」 「就....就....就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看,您的状况很明显是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你看你这一次莫名其妙的失踪这么多天,最后在精神病院里出现,要不是龙婆那边通知我,我还不知道你在那里。」 说起这个事儿,陈久有些不安的看着谢元,这次谢元被他从精神病院接出来,好像失忆也一样,根本不记得自己去了哪里,又做过什么,包括他让自己查的那个图腾。 图腾的内容他是查到了,可是他有些犹豫,应不应该告诉谢元。 谢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反而问他:「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陈久微怔:「可能也许有吧,以前我们也不相信有鬼魂的存在。但那天我们去的3号公寓楼,的确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说鬼打墙。」 谢元笑笑,那天的事情他还可以说自己闻到迷香产生幻觉,但从医院出来以后,他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去白牛山,山上又发生了什么,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精神病医院里头。 他向医生打听过,医生说他是从酒吧被带到精神病医院的,说是有人联繫的他们。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是谁通知的,那人只是付了钱。 谢元不信这种鬼话。 他让陈久去了那天的酒吧调查,从那天的监控录像来看,那个他似乎不是他。 谢元并不热衷于泡酒吧,更不会跟一堆女人在一起,还贴的那么近,让对方餵自己喝酒,这都不是他会做的事。 但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他试图想找心理医生帮他催眠,看能不能恢復记忆。 心理医生拒绝了,说他刚从医院出来,身体还很虚弱,不建议他做这种刺激大脑的事情,认为他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谢元已经在家里整整休息了四五日,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一定跟阿涩有关。 「你最近跟阿涩还有联繫吗?」 陈久点点头,把父亲朋友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看他们始终不肯死心,就想着阿涩再怎么样,也能把他们女儿的骸骨找回来,好歹让这对夫妻死心,这事儿也算是彻底了结。」 谢元却对他道:「你把那对夫妻的联繫方式给我。」 陈久紧张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陈久自然是不信他的,可谢元眼神逼迫,他只能把联繫方式交出来。倒是想劝老闆好好休息,可看老闆的样子,似乎发生了重要的事。 第125页 ....... 阿涩好不容易把谷言生应付走了,乔梦看着他留下的药,眼神颇为担忧。不经意道:」这小子是喜欢你吧。」 阿涩白她一眼:「别胡说,他就是我的......」她想了想,「我把他当弟弟看。」 乔梦因为深长的笑了笑,没有拆穿,只道:「你要非想找个人託付终身,我觉得谢元比他好。至少.....」 「至少什么?」 「至少谢元有8块腹肌,这小子长得太好看了,皮肤又那么白,比女人还好看,你要是跟他出去逛街,人家还以为你是他的老妈子。」 阿涩拿着药品的手一紧,良久,道出一句,「你大爷。」 乔梦嘻嘻哈哈的笑,去收拾碗筷,阿涩也跟着笑了笑,盯着手里的那瓶药,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阿涩收拾好要出门,乔梦问她:「你要去哪儿?」 「去见见那对夫妻,还有,你今天也不要出门。」 乔梦不肯:「我的工作室都好多天没开门了,这么久没去都生灰了。」 阿涩穿好鞋子:「无妨,反正你今天去了也不会有生意,反而会破财,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看电视玩手机,哪里都不去。」 乔梦别的不怕,就怕破财,想了想,还是决定听阿涩的话,昨日的狗屎教训歷歷在目呢。 「那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凉拌菜,要胖大妈家的,给多点辣子。」 阿涩点点头,答应了她,出门便打车到了东来酒店。 她走到前台的时候,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镜子,发现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阿涩轻笑,收回目光。问前台小姐,「请问有没有一位孙国庆先生,跟他妻子居住在这。」 前台服务员礼貌又客气的回应她,「不好意思女士,这是酒店客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告诉你。」 「那麻烦你给他们打电话,就说龙婆馆的阿涩来访,他们要是不愿意见我,我就不打扰了。」 前台服务员看了一下阿涩,正想着怎么委婉拒绝,酒店经理正好走过来看,见阿涩,立刻笑道,「您稍等,我立马帮您联繫。」 他主动拿起电话给孙国庆夫妇的房间打电话,不一会儿就接到消息,酒店经理亲自把人送到电梯口,看着她上楼去。 前台服务员感到十分不解,「经理,这是谁呀?你这么客气,咱们这么做不违规吗?」 经理道:「你刚来玥州城不了解,这是玥州城里有名的龙婆,算卦特别准,好多人慕名而来,而且....」 经理压低声音,小声道:「她擅长收拾不干净的东西。」 女服务员一听,充满好奇,「你是指捉鬼吗?」 酒店经理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女服务员兴奋又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当然是因为我们老闆曾经找过她帮忙。」二人见此时没什么客人,就八卦起来。 阿涩不知两人所想,上了电梯到达7楼,走到708房间,门早就开了,孙国庆夫妇显然很惊讶,他们以为事情没有结果了,谁知道阿涩又主动找上门来,心中便有些忐忑,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阿涩看一眼床上的行李,他们似乎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我思来想去,二位既然是陈久的熟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愿意帮你们找人,但有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孙国庆已经做好了付出全部身家的准备,此时无论她要什么,自己都会给。 阿涩却道:「我想要你们女儿女婿的遗物。」 「遗物?」 「对,要他们在泰国出事后遗留的东西。」 二人没想到,她居然要这个。 孙国庆感到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个东西呢?」 「因为人临死前的遗物,会残留她最后的气息。或许我能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他们的踪迹,哪怕是.....」阿涩顿了顿,「哪怕是骸骨。两位若是愿意的话,可以把东西寄到龙婆馆来。」 孙国庆还没有答应,李春和倒是迫不及待的点头答应,说回去就把东西寄过来。 孙国庆这才问:「恕我多嘴一句,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昨天她分明果断的拒绝了他们,今日来也不曾提报酬的事。 孙国庆急于想要找寻女儿,但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像这样不问价钱的,要么是真心做好事,要么要的只怕更多。 哪怕他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准备,却会担心,自己能不能付得起代价。 阿涩:「就当我日行一善吧,放心,这次不收你们的钱。不过....」 」不过什么? 「我需要你们提供一些其他的信息给我,越多越好,否则我不保证能够把人找到。」 孙国庆听到她这样的承诺,心中虽有忐忑,但还是答应下来,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只要能找回女儿,哪怕只是骸骨,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阿涩与二人相谈一番便下了楼,走出酒店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那抹身影 那个人见到她,立刻闪躲到柱子后面,假装看手机,阿涩神情微妙,也不打车,而是走路回去。 那个人迟疑一下,便跟了上来,阿涩专挑偏僻的地方走,越走越偏,渐渐将人引进了巷子。 那个人斟酌一下,追上去,一手拍在阿涩的肩膀上。 第126页 趁着阿涩没有反应过来,将人摁在墙上,用水果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恶狠狠威胁:「小姑娘,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腹部一疼,接着就是两声惨叫。 阿涩的动作太快,他根本都反应不及,就已经被他卸了膀子。 脱臼的双手垂在两侧,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惊恐看着阿涩,没想到这个娇娇小小的姑娘,居然是个练家子。 「是谁让你跟踪我的?」阿涩平静质问。 那个人咬咬牙,嘲笑她:「小姑娘,我警告你,孙家的事不是你管得了的,你一个坑蒙拐骗的神棍,胡乱应付两句就行,不要瞎淌浑水。否则,我怕你得给自己准备棺材。」 阿涩懒得废话,对着他的下颌一扣,直接将他的下巴也给整脱臼了,男人话都说不出来。 阿涩掏出手机,干脆报警把人送到了警察局。 ....... 朱玲发现自己又做梦了,睁开眼睛,看看周围一个又一个的单人床铺,被子上都是红色的十字架,几个零星的病人躺在床上。 这是医院? 她慢慢的坐起来,手臂的疼痛如此清晰,让她忍不住皱眉。 她用手戳了戳自己的手臂,疼的咧嘴。 「这到底是真还是假,不是说梦境里没有痛感吗?」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朱玲缓缓抬起头,看到傅北安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床头,手里抱着一大束花。 朱玲忽然觉得,手臂也没那么疼了。 她的兴奋落在傅北安眼里,更增添了怀疑。 傅北安把插在花瓶里,这才坐下道:「这位小姐,因为情况紧急,我又不知道你的身份,只好先把你送来医院,现在你方便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我好联繫你的家人,让他们把你接回去。」 朱玲沉默,她该怎么解释? 说自己来自于未来? 这种话说出来,谁都觉得她是疯了。 可现在又怎么现编一个身份? 垂眸思索良久,她决定使用众多言情小说里的常用梗,装失忆。 没错,此时装失忆,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主意。 朱玲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傅北安顿了一下,好看的眉眼微微紧蹙,「我应该认识你吗?」 朱玲摇头,「你不认识我,可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医院?为什么受了伤?你也不知道吗?」 傅北安然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眼神好犀利,仿佛能看穿自己。 可事已至此,朱玲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这位先生,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医生,我好像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傅北安忽然玩味一笑:「好啊。」 第91章 天之涯6 医生倒是来的很快,这是一个外国医生,金髮碧眼,生得高高大大。 朱玲任由他对自己做检查,当医生拿着笔灯对着她的眼珠子照来照去,用听诊器听着她的心跳,朱玲都再平静不过的面对。 可这一切落在傅北安眼中,却更多揣测。 虽然西洋医院进入中国已经很久,但面对外国医生,不是谁都能够安然应对的。 傅北安家中的老太太,至今都只愿意看中医,非常抗拒到西洋医院来看病。 他们总觉得,西洋医生特别不礼貌,哪个大家闺秀到这里来看病检查,那简直跟失去贞洁没区别。 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毫无畏惧,任由医生摆弄,不由得傅北安不生疑。 医生检查过后,又问了许多问题,朱玲一一作答。 傅北安充当翻译,替朱玲翻译问题。 等差不多了,这才问医生:「她的情况如何?」 医生道:「她的状况很正常,又没有伤到脑子,实在不像是失忆的样子。」 傅北安问的是英文,医生说的也是英文,两人的交流在朱玲听来,毫无压力。 她一个英语专业毕业的学生,这点事儿能不懂吗? 可她得装傻,因为她失忆了,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一脸无辜的看着两人。 等医生离开,朱玲才紧张问他:「医生怎么说?我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 演戏要演全套,一个失忆的病人,一定很关心自己失去的记忆,朱玲觉得自己可以得奥斯卡小金人。 傅北安神情微妙:「医生说你的情况不容乐观,脑子里长了一个肿瘤,压迫了你的神经,所以导致你失忆了。他建议你做开颅手术,这样能帮助你早日恢復。」 先吓吓她再说,看看她想做什么。 朱玲的表情有点龟裂,要不是她听得懂英文,简直要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骗了。 真是没有想到,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这么会套路人。 她一时没有掩饰住,微微诧异的眼神落在傅北安眼中,心中便有了计较。 朱玲顿了顿,努力挤出一个悲伤又恐惧的表情,再抬头,一把拉住傅北安的手。「先生,这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我脑子里长了肿瘤,那是什么,很可怕吗?会要我的命吗?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的家人朋友通通想不起来了,怎么办?这昂贵的医药费,我该怎么负担?」 第127页 傅北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一懵,随即尴尬的安抚她。「别担心,詹姆斯是红十字医院最好的医生,他一定能够治好你的病。」 他试着抽回手,可朱玲却死死拽着他不放,使用碰瓷招数,拉着他道:「先生,我知道这样不对,可现在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又不知道该依靠谁,你一看就是个好心人,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抛下我?你不用担心,一旦医生治好了我的病,我当牛做马也会还债给你。我可以到你家去当丫鬟伺候你,相信我先生,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定不会跑的。」 傅北安看着她恐惧又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真是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可能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这一下,好像更麻烦了。 ......... 「你是说,有人跟踪你?谁这么胆大包天?告诉我是谁!我去弄死他!真是气死我了,朗朗干坤,居然还有这种宵小之徒。」 敢跟踪她的朋友,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阿涩任由她往外走,淡定从购物袋里掏出一袋凉菜,一袋滷味鸡爪。 盒子打开,香气四溢,乔梦踩到门边的脚,又倒退了回来。 「要不你再跟我说具体一点儿?等我吃饱了再去收拾他们。」 拆开一次性手套,乔梦抓起个鸡爪,愉快的啃起来。 阿涩这才慢悠悠道:「我卸了那个人的双臂,把他送到警察局去了,相信没个15日,他是出不来的。」 乔梦还是觉得不开心,「那也不行,话说他们为什么跟踪你?是跟那对夫妻有关吗?」 阿涩点点头:「有人不想我查他们女儿的下落,可今日我见到那个人,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儿?」 「我在他身上看到一股浓重的死气,这个人身上身上不仅有人命,还被人下了降头,大约是要命不久矣了。可看他那样子,完全不知情啊。」 乔梦吐掉嘴里的骨头,有点不安,又有几分好奇:「降头?是泰国邪术?」 阿涩点点头:「他应该去过泰国,或者是从泰国来的,那股子煞气,对方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有多厉害,比你厉害吗?」 阿涩难得凡尔赛了一把:「那怎么可能,跟我比,他就是个........孙子!」 乔梦啃着手里的鸡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说,那对老夫妻的儿女在泰国出事,又有人上门来威胁你,不准你继续查下去,他们怎么就那么肯定,你一定能查到什么?他们是不是沖你来的?」 阿涩回想那个人说的话,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很有可能只是阻止这对老夫妻,从任何角度查到有关线索,我只是他们清理的小障碍而已。」 乔梦以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根据我的经验,这对失踪的夫妻,一定是遇到了诡异的事,你说他们会不会也被人下了降头,所以下落不明?」 否则按照阿涩的推演,一个死一个生,活着的那个人为什么不回来报信,总不会是失忆了吧? 失忆哪有那么容易! 乔梦自嘲的笑了笑,眼神有点飘忽。 阿涩对着她打了一个响指,「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我刚才说的你听到没有?」 乔梦顿了顿,「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那对夫妻把东西寄来,无论有什么线索,我们都要去一趟泰国,你帮帮忙,看看有没有免费的旅行团,可以让我蹭一下。」 乔梦眨眨眼,装傻充愣:「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懂?」 阿涩微笑:「我让你去勾引郑容,让我蹭个免费旅行团,不然我就把你给他画的素描人物像给他。」 「小姐姐,不用玩这么大吧,不就是个免费旅行团吗?我找我大哥一样的。」 阿涩哼笑:「你大哥要是愿意听你的,你至于跑到这里来跟我混?」 真是杀人诛心,乔梦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遇上这样的大哥。 乔梦那个大哥,管她跟管孙子一样,但凡乔梦做任何一点出格的事情,她爸爸还没有什么反应呢,大哥倒先跳出来,把她狠狠收拾一顿。 后来跟郑容订婚,也是这个大哥拍板的。用大哥的话说,她这性格,也就郑容能受得了了。 乔梦气不过,离家出走,大哥也很直接,停了她所有的卡,让她失去经济来源,想逼她回去结婚。 可乔梦哪里是那么容易认输的,包袱款款来投奔阿涩,一直在这里快活逍遥了好几年。 如今家里逼婚,老爸那里是没法子了,大哥只会更糟糕。 乔梦哀怨道:「就算我从前喜欢郑容,如今也早就变了心。你明知我不喜欢他,还逼着我去跟他在一起,这不是折磨我吗?姐妹,你不能这样对我。」 阿涩挑眉:「是吗?怎么不久之前才有人跟我说,她想曲线救国,让郑容看清她绿茶婊的真相,从此以后主动退婚,坚决远离她,是你说的吧?」 乔梦瞪眼:「你记性那么好做什么?又不要去参加考试,真是的。」 阿涩哼笑:「那你说吧,到底去不去找郑容?」 「你也不缺那三瓜两枣,至于这么吝啬吗?」 阿涩非常坦然:「缺呀,你不知道吗?我属貔貅的,只想进不想出,花钱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找我呢?对吧?」 第128页 「那你可以找那对夫妻报销啊?你为他们找女儿,没道理他们不花钱,对吧?」乔梦还是不甘心,死死挣扎。 阿涩非常坦然:「有免费的不蹭,为什么要花钱。」 「你存那么多钱,又不肯花,是等着它下蛋吗?」 「是啊!」 乔梦气的想掀桌子,可惜桌子是石头的,她掀不起来,只能恨恨道:「你下那么多蛋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玩意儿,你要看开点!做人,要淡泊名利,懂吗!」 阿涩:「钱这东西,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我活着这段时间得用它呀。」 乔梦气得肝疼,跟她这么掰扯,简直是毫无结果可言:「反正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阿涩点头,慢慢吃起凉菜:「我听说,泰国有阳光沙滩,还有很多英俊帅气的混血儿。他们一个个都有八块腹肌,身材高大威勐,据说,菜市场卖榴槤的小哥哥,都有腹肌。更别说,他们还有勐男秀。」 「喂,小容容啊,我觉得我们的蜜月旅行可以考虑一下泰国呀,我最近想去那里考察一下,你方不方便给我报个免费的旅行团呢?」乔梦想到八块腹肌的小哥哥,就掏出手机给郑容打电话。 郑容刚刚从车里出来,听到她忽如其来的撒娇,心里一阵嘀咕,嘴上却问:「为什么去泰国?我以为你想要去欧洲?」 乔木假笑:「欧洲我都去腻了,东南亚国家也是可以考虑的啦?你到底给不给我报旅行团呢?」 她娇滴滴的撒娇声,听的阿涩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里的伤口已经完全癒合,谷言生给的药的确挺好。 想起谷言生,阿涩又是一阵无力,这也是个熊孩子。 乔梦捏着嗓子撒娇,嘟囔了半天,最后终于成功薅到两张旅行团的票。 她兴沖沖的坐回来,对阿涩道:「搞定,你想什么时候去,把日期报给我,他那边会给我安排的。」 阿涩却慢慢抬起头来,眼神古怪看着她:「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杀了我?」 乔梦想了想:「泰国没有混血腹肌帅哥?」 阿涩摇头:「不是,刚才我看你在院子里走,走着走着,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这次去泰国,你可能会遇上大麻烦,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乔梦咽咽口水:「我告诉你,你别吓我啊,我不是被吓大的。」 阿涩拉着她的手,很诚恳道:「信我,我怕你这次去,会沉迷在男色里无法自拔,到时候郑容不会放过你的。」 乔梦......「滚!」 孙国庆夫妻回家之后,用了最快的速度,将东西寄到龙婆馆。 阿涩收到东西,发现盒子里装着的一只男士的鞋子,一顶遮阳帽,还有一部碎屏的手机。这都是发生事故后,警方从海上搜索回来,交给家属的。 乔梦看着箱子里的东西,问阿涩:「你连他们存留的这些遗物都算到了?」 任何人家中遇到这种不幸的事,从警察那里收到了这些遗物,大概都会处理掉,因为实在没有什么价值,还睹物伤心。 谁能想到,孙国庆夫妇会保留了三年有余。 这三样东西不是有用的线索,就算告诉警察,也找不到他们的下落。 阿涩拿起那顶粉色的草帽,仔细的看来看去,回到屋里,朝着神龛烧了一炷香,然后将草帽丢在铜盆里。 乔梦眼看着盆里极速的冒水,水沸腾一般,那只草帽被吞了进去。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女人的惨叫声,「不要杀我!」 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哀求,以及痛苦的挣扎。 可以想像,这个女人出事的时候,一定是经歷了极端痛苦恐怖。 可她不是突发海难出事的吗? 怎么会喊出这样的话来? 这说明,她是被谋杀的。 铜盆吞掉了帽子,又恢復平静,连水渍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阿涩又点了一炷香,将那只鞋子也丢了进去。 可鞋子毫无反应,在盆里静静的待了十几秒,什么也没发生。 乔梦眼睛一眨都不眨,见到这种反应,惊讶的问阿涩:「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涩慢慢伸手,提起那只鞋子,冷笑道:「这只鞋子的主人,还活着!」 乔梦顿时脑补:「这该不会是一出渣男杀妻案吧?」 第92章 天之涯7 阿涩没有回答,只是让乔梦敲定去泰国的机票。 乔梦倒也速度,立刻就安排了明天的飞机。 两个人收拾好行李,噌噌噌的前往机场。 她们订购的是早班飞机,这个时候机场的人也不少。 还没有到登机时间,两人得在候机区域等待上飞机。 郑容给她们定的是头等舱,有专门的vip室,乔梦拉着阿涩就往vip室去。 可才走两步,乔梦就觉得肚子疼,她捂着肚子,焦急把行李交给阿涩,「你先去,我一会儿去找你。」 她步履匆匆的跑去洗手间,阿涩便径直去往vip室。 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乔梦才赶回来。 阿涩见她两颊微红,双眼桃花泛滥,轻笑,「你这是看到帅哥了?」 乔梦道:「你绝对想不到,我刚才看到了一个花美男小鲜肉,身材那是真的好,高高大大的,长得又特别帅,实在是太对我的胃口了。」 第129页 「然后呢?」 「然后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还好他及时扶住我,不然我就要摔在地上了。当时那么多人,我要是摔倒,那得多丢脸。」 阿涩并不在意,可两个人前往登机的时候,乔梦使劲拉着阿涩的手,指着不远处一个也要排队登机的人道:「就是他,怎么样,帅不帅?」 阿涩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帅哥,染了亚麻色的头髮,单眼皮,小小的脸,戴着耳钉,很会打扮自己。 留意到乔梦她们的目光,男人扫视过来,笑着对着乔梦点了下头。 乔梦只觉得心扑通扑通的跳:「帅哥的微笑,果然是万分迷人的。」 阿涩却冷冷收回目光,拉着乔梦上了飞机。 坐好后,阿涩给了乔梦一枚戒指。 乔梦看着这个镶嵌着粉色石头的戒指,表情怪异的问她:「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想跟我求婚吗?」 阿涩白她一眼,让她戴在的中指上,「这玩意儿可以防渣男,我怕你此行诱惑太多,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乔梦一听乐了,竟然跃跃欲试:「防渣男?怎么防?」 阿涩:「只要内心怀着龌龊目的,人品败坏的男人想要靠近你,他就会遭遇各种倒霉的事情,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老天爷做不到。」 戒指虽然挺好看的,但这石头是粉水晶,不是招桃花的吗? 阿涩让她仔细看,乔梦又细细看了一下,才发现粉色的石头里,竟然有一个奇奇怪怪的符号,虽然不大,但是就是符咒。 「这是什么符咒?」 阿涩头也不抬:「避渣符,专治各种渣男。」 乔梦笑笑,没当一回事。 两三个小时的飞机,很快就到了泰国的机场。 一下飞机,机场门口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就停在路边,看到乔梦二人,司机上前殷勤打招唿,他说着带泰国口音的中文:「萨瓦迪卡,我是巴颂,请问是乔梦跟阿涩小姐吗?」 乔梦点点头:「对,我是。」 「郑先生已经安排好,我是来接您去酒店的,请上车吧。「说着便主动帮二人拿行李。 乔梦露出吃惊的表情,阿涩古怪问她。「你也算是富二代,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乔梦道:「你不懂,以前郑容那个傢伙,对我特别抠门,别说豪车相送了,就抄个作业他都不肯,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占到他这种便宜,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想骗婚了。」 阿涩在心里给郑容默哀了几秒。 两人正要上车,身后忽然传来打招唿的声音。阿涩回过头去,看到在机场帮了自己的那个帅哥。 帅哥笑意盈盈跟乔梦打招唿,「好巧,没想到你也是来泰国的,刚才怎么没有在飞机上见到你?」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飘向那辆豪车,阿涩看在眼里,什么也不说,先上了车。 巴颂帮忙把行李放在车上,就在驾驶座等待乔梦上车。 男人的目光更炙热了,乔木梦一无所知,「可能是我们的仓位不在一个区域吧,你也来泰国旅游吗?」 男人笑道:「对啊,你们去哪儿?也不知顺不顺路。」 他就差直接说,能不能带我一程了? 乔梦正想要同意,两个警察喊着泰语沖了出来,抓住男人。 乔梦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男人便被警察抓走了。 她听不懂泰语,只十分诧异地看着那个男人被警察带走。恍恍惚惚上了车,问阿涩,「那个人怎么被警察抓走了?」 巴颂回过头,告诉两人。「刚才警察的意思,好像那个身上携带了违禁品,警察要带他过去检查一下。」 乔梦惊讶,阿涩面无表情。 乔梦:「不都过了机场临检吗?怎么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违禁品?」 巴颂笑笑,没有说话,开动车子离开机场。 阿涩意味深长道:「你要不再想想?」 乔梦的目光慢慢的落到自己的戒指上,后知后觉:「那是个渣男?」 阿涩笑而不语,乔梦十分遗憾,「可惜了,这年头长得好看的,居然不是好人。」 「你这话说的,凭什么好看的就一定是好人?真是肤浅!」 乔梦嘆息:「人性本色,大家看到好看的,总是自以为是,那人的内心也一定美好,男女不都这德性吗?」 阿涩贊同:「是的,人总是容易被表象迷惑,一厢情愿觉得好看的人,就一定善良。」 ............ 朱玲下了车,看到眼前豪华的復古别墅,还有花园,十分惊讶。」这就是你家?也太豪华了吧。」 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傅珍珍祖上果然是非常有钱的人。 傅北安看着她的反应,笑了笑,道:「朱玲小姐,你就暂时住在这里,等病治好了,我再送你回去。」 朱玲点了点头,跟着他进去。 傅北安是怎么知道她叫朱玲的呢? 朱玲自己说的。 昨天护士来记录姓名的时候,护士一问,朱玲就脱口而出自己的姓名。 傅北安看在眼里,朱玲急忙装傻,反而问他们,「我真的叫朱玲吗?」 护士小姐看傅北安,傅北安看着朱玲,朱玲硬着头皮装傻,三个人眼神都十分怪异。 最后,傅北安让护士小姐用这个姓名做了登记,再将朱玲带回来。 第130页 朱玲以为自己演的好,骗过了傅北安,心里窃喜,寻思着既然是在做梦,那就百无禁忌,好好的跟帅哥相处一段时间,就当做了一场美梦。 傅北安心中想的却是,最近上司交给他的一桩案子。 最近半年,金陵城里出现了几桩连环的诈骗案,受害人通通遇到一个漂亮失忆的少女,好心将人带回去。 结果那女子到对方家中踩点,摸清对方家中的财产状况,然后与同伙一起,将好心人家中的财物全部盗走。 好心人损失惨重,紧急报案,可案子查了快有半年,毫无进展。 最后警方求到傅北安的上司这里,上司让傅北安仔细调查,一定要查出是谁这么肆无忌惮。 遇到朱玲的那天,傅北安正跟踪一个嫌疑人,谁知发生意外,招牌落下来,傅北安为了救朱玲,丢失了嫌疑人。 然而如此巧的时候,朱玲中枪,在他面前装失忆,傅北安心中产生怀疑,这个女人莫非也是诈骗团伙中的一员。 他存了心思,决定暗中留意。 只要发现不对,就顺藤摸瓜,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傅北安笑了笑,推开大门带着她进去。 朱玲看见屋里豪华的装修,古董架上一件件珍稀物品,还有墙上的字画,都让她惊嘆不已。 「这是韩滉的五牛图吗?」 她没有想到,这一整面墙上,居然挂着这种珍品。 这东西她只在博物馆里见到过,至今色泽不减,简直是太迷人了。 傅北安愣了一下,「这是清朝的仿品,正品我可没见过。」 「清朝的仿品仿的这么好,那也很值钱了。」 朱玲的目光紧紧盯着五牛图,越看越喜欢,这牛画的真好。 可这一幕落在傅北安眼中,心里微微嘲讽,越加相信她是个诈骗犯,否则看到好东西,怎么会两眼放光。 如此贪婪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将画据为己有。 他不动声色道:「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 朱玲点点头,念念不舍的离开大厅,跟他到了2楼。 傅北安指着一间房道:「那是我的书房,书房里的文件比较贵重,方便的话,我希望你不要随意靠近,其他的地方你都可以去。」 他如此直白的说,朱玲也不在意,反而觉得对方挺直率,没有遮遮掩掩。 她对他点了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不会去的。」 诚恳的样子令傅北安诧异,多看了她几眼。 领着朱玲进到一间客房,不大不小的,居然还配备了单独的浴室。 在这个时代来说,这样的房子已经很稀罕了,可对于朱玲来说,反而习以为常。 唯有屋里的好看的床单面罩,让她惊嘆了几分。 傅北安还没说话,身后便有人敲了敲门,道:「少爷,您回来了。」 一个女佣走进来,朱玲回头一看,是个清秀的小姑娘。 女佣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下,停留在傅北安身上,恭敬道:「少爷,太太来电话了,让您去听一下。」 傅北安点点头:「这是阿菊,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她。」 说着便下楼去。 朱玲看看阿菊,微笑着向她打招唿,阿菊却不咸不淡的点了下头,转身下楼去了。 这个姿态有些不礼貌,朱玲有一些尴尬。 她好像对自己有敌意啊,为什么呢? 朱玲两手空空,也没有什么行李,她在屋子里看了看,就下楼去,想找些吃的。 可是偌大房子,居然只有一个女佣,朱玲感到有些古怪,觉得女佣的身段,有些像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她立刻脑补了一出,少爷跟女佣的爱情故事。 正想好奇的问问,谁知阿菊无声无息站在她的身后,叫了她一声。 朱玲一转身,惊慌地撞到了她手中的咖啡,阿菊一点事没有,反倒是朱玲被泼了一身咖啡。 好在咖啡的温度不是很高,不然就要将她烫伤了。 朱玲抬起头来,看到阿菊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眨眼间,阿菊却惊慌道:「朱小姐,你没事吧?」 朱玲摇了摇头,「我没事。」 可衣服被泼了一身的咖啡污渍,还怎么穿? 朱玲不好意思问阿菊,「不好意思,我空手来的,也不知你有没有合适的衣服,先借我穿一穿?」 阿菊点头,放下咖啡杯,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拿来一套衣服递给朱玲,「我是个佣人,没什么好衣服,朱小姐将就着穿吧。」 朱玲谢过她,回到屋里。 在洗手间将脏衣服脱掉,又洗漱了一下,这才拿着阿菊的衣服换上,结果发现,这件衣服宽大且难看,款式十分老土。 往镜子里一照,朱玲觉得自己就像乡下卖菜的阿婆。 她安慰自己,将就着穿吧,都是梦里,没人认识她。 等到她再次下楼,阿菊却告诉她,「少爷今天有事出去了,我要去採购一些东西,朱小姐如果饿了,还劳烦您自己动手在厨房里做些吃的吧,实在对不住。」 她匆匆而去,朱玲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屋里空荡荡的,只剩朱玲一个人。 朱玲心中感到无比的怪异和尴尬,肚子咕咕咕的叫,她也只好先去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 第131页 但是找了一圈,厨房居然空空如也? 油盐酱醋倒是齐全,可食材一样没有。 就剩一把面条,一把葱。 朱玲很无奈,想要生活做饭,但是用惯了液化气灶的现代人,哪里会用这种煤炉子? 何苦她连个生火的工具都没有。 朱玲不甘心,想找找看有没有现成东西可以垫垫肚子。 谁知她不小心,竟然将一只碗摔碎在地。 朱玲忙蹲下身去收拾碎片,可一蹲了下来,就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 她回头,只看到身后有个柜子。 想了想,朱玲走到柜子前,勐然打开,一只猫窜出来,将她扑倒在地,然后翻窗跑了。 朱玲后怕的拍拍胸口,吓死她了。 她刚想起身,便看见一个圆形,古怪的图案,被刻在柜子的腿部。 她好奇的看了又看,发现那个圆形又画着鬼符的图案,有些眼熟。 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第93章 天之涯8 郑容给两人安排的酒店,是最豪华的大酒店,订的总统套房。泳池美容健身一应俱全,更别说各种。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厅,各国游客数不胜数,服务员穿着当地特色的民族服饰,看的乔梦目不转睛。巴颂带着她们办理入住,将房卡递给二人:「明天早上,皮拉瓦先生会来接你们,你们想去哪里,皮拉瓦会给你们安排周全的。」乔梦疑惑:「你不就是我们的导游吗?」巴颂笑笑,有点不好意思。「皮拉瓦先生才是你们的导游,临时有事所以不能去接你们,我只是司机而已。」巴颂走后,乔梦问阿涩:「你打算从哪里查起?」阿涩拉上窗帘,食指放在唇上,做… 作者已定价,本章售价¥0.20 一键购买本章批量购买 开启自动购买(包含本章) 第94章 天之涯9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乔梦看着差点被椰子砸中脑袋的帅哥,心里终于有点愧疚。 这个小鲜肉名叫何坤,正是今天在机场,跟乔梦搭讪的男人。 阿涩跟乔梦从酒店逃出来,乔梦故意利用何坤远离原来的酒店,也遮盖了身上的气息。 二人寻了另一处五星酒店落脚,乔梦便留下留下联繫方式,笑着送走何坤。 谁知何坤离开的时候,差一点被椰子砸中。 何坤迷惑回头,看看一旁的大树,芒果树上,为什么会掉下来这么大一个椰子? 乔梦却是明白的,内心很纠结,人家明明帮了自己,可自己好像还给他带来霉运。 阿涩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他要是没有对你起歹念,也不会遇到倒霉事,刚才没有砸中他,只能说他的歹念还不够大。真要动了什么严重的坏心思,现在早就命丧黄泉了。」 乔梦立刻收起同情心,「你这戒指有这么厉害?」 「下回你碰到个心思歹毒的,试试就知道了。」 阿涩拉着她进入酒店,办理入住登记。 乔梦却跃跃欲试,悄声问她,「要不我们去酒吧试试,既可以看帅哥,又不用担心会出事?」 有了这个戒指,谁敢坑她。 阿涩斩断她的心思,「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怎么个意思?」乔梦想到那个爆炸的花瓶,心情顿时萎靡几分,对方看着也不是软柿子啊。 「那些人现在肯定已经发现,我没那么好对付,接下来他们的手段只会更兇狠。明天我们要赶紧去一趟出事的地点,搞清楚出事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这事完了以后,我可以去酒吧看看帅哥勐男秀吧?」千辛万苦来一趟泰国,除了看风景,当然是看美色了。 阿涩道:「放心,一定有机会的。」 乔梦看着她的笑容,总觉得这个笑容有点怪怪的。 可阿涩并没有多解释,一进屋就洗澡睡觉,她好累呀。 乔梦一夜好眠到天亮,早上换了一条漂亮的长裙,出现在酒店餐厅,准备尝尝当地特色美食。 等阿涩下楼的时候,看见一桌子的龙虾虾壳,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这胃口也太好了吧?」 不只是阿涩,走过的好几个人都不断的往这边看过来,惊讶于一个小姑娘,竟吃了这么多龙虾。 虾壳都堆积了一桌。 乔梦不断吃着东西道:「我也觉得奇怪,早上醒来就饿得特别厉害,好想吃东西,感觉怎么吃都吃不够一样。」 阿涩闻言,脸色变有些冷,但她没有急着阻止,目光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异常。 等吃完一顿饭,乔梦还在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餐厅里的人纷纷侧目,乔梦捂着肚子,难受道:「我明明吃的已经很撑了,可是怎么还是觉得好饿。」 阿涩这才抓住乔梦的手,拉着她起身,急匆匆去了厕所。 确定厕所里一个人都没有,阿涩将门关上。 乔梦还是觉得很饿,疯狂的想吃东西。 阿涩看着她鼓起来的肚子,撩起她的裙子,却见肚子像是怀孕一样,鼓的像个小球。 乔梦低头,看见肚子上有什么东西在动,想要突破肚皮,钻出来一样。 乔梦吓坏了,又噁心又难受,声音恐惧悽厉:「这是什么东西?」 第132页 阿涩看着那个游动的东西,掏出一张符咒,用打火机点燃,很快,符咒只剩一团灰,阿涩将灰放进乔梦手里,逼着她吃下去。 乔梦震惊看着:「姐姐,你确定让我吃这玩意儿?」 「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吃了它。」 阿涩的语气有点冷厉。 乔梦想到肚子里有诡异的东西,咬咬牙,硬着头皮忍着噁心,把灰全部塞进嘴里。 可是干巴巴的灰让乔梦噎的厉害,她也顾不得卫生,直接大口水饮用水龙头喷出的水。 疯狂的喝了两口水之后,一瞬间,乔梦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好像有无数的东西要从她的胃里涌出来。 她冲到卫生间,开始大吐特吐。 作呕声让阿涩挑眉,跟着摇摇头。 等乔梦吐完,看见马桶里的东西,疯狂的冲出来,不断的用水漱口。 想到马桶里的东西,乔梦噁心无比,眼泪哗啦啦的流。 见她如此,阿涩拿出风油精,在她的鼻子底下闻了闻。 乔梦的脑子便清醒了几分,「我这是怎么了?」 阿涩道:「你中了人家的降头。」 她大步走到马桶前,看里面蠕动的虫子,按下开关,将所有的虫子沖走。 等清理干净了,阿涩才走出来问:「你今天吃过什么东西?」 乔梦道:「我真的就只吃了一些龙虾。」 「再想想,有没有喝过什么饮料?」 「喝了呀,你不是看到了吗?有橙汁,汽水,还有......」乔梦想了想,道:「还有红色的饮料,酸酸甜甜的,挺好喝,但我说不出来名字。」 阿涩:「你喝了红色的饮料?什么时候喝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没有吗?」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餐厅,饮料食物大部分都是自助供应,当然也可以单独点餐。 乔梦想了想,道:「好像是我一坐下来,就有服务员送来一瓶红色的饮料。我想都没想,就喝了。话说,我还真没有在自助区,看到过这个红色的饮料。」 阿涩嘆息:「那你还记得那个给你拿饮料的服务人员,长什么样吗?」 乔梦摇摇头,「这个谁还记得?」 「对方给你下的,是一种食鬼虫。这种虫子,是从饿死的人的尸体里,培养出来的。它带着死者生前的可怕的飢饿感,要是沾染这种虫子,你会感到无比飢饿,怎么吃都吃不饱。会一直吃一直吃,吃到肚皮撑破,还是无法抑制飢饿感。」 乔梦吓到了,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刚才鼓出来的肚子,又恢復成了平坦的模样,她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太恶毒了,这是想要我的命,别让我找到他们,否则我也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说着又问阿涩:「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了,本就情形不利,结果对方还一直无孔不入,吃个饭都不让我们安宁,我们简直是一直被动挨打,你没有好法子把他们引出来吗?」 这种不知道对手是谁,一直被追着打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憋屈的很! 阿涩点头,她也觉得如此。 想着,便回到大厅,环视一圈,阿涩走到前台处,将花瓶里的兰花摘了一朵下来,又回到餐桌前,将花朵留在玻璃水杯中。 与此同时,她又塞了一张符纸到杯子里,符纸遇水则化,阿涩嘴里念念有词,乔梦听不太清晰,只见阿涩做完这些,拿着装了花的水杯,绕着大厅走了一圈,又回到自己的餐桌前。 众人都未曾留意她这个举动,因为是自助餐,来回起身取食物的人不少。 可等阿涩坐下来,乔梦就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若有似无,怪好闻的。 不一会儿,乔梦看见,有个男服务员从角落里跑出,疯狂的跑向厕所。 阿涩即刻起身,看一眼乔梦,两个人追过去,将人堵在了男厕所。 男人皮肤黝黑,典型的东南亚肤色。 鼻子有些塌,单眼皮,个子不太高,看到两个人,先是惊恐,随后就想逃跑。 可乔梦就根本不给他机会,拉着他非要审问个结果。 谁知阿涩使劲拽开乔梦,将那个男人狠狠的踹开。 男人撞在墙上,终于坚持不住,呕吐出来。 吐了一地绿色的汁液,看得乔梦再一次反胃难受。 阿涩捂住鼻子,这气味是有点噁心。 等男人吐的差不多了,阿涩才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纠缠着我们不放?」 男人说了一句泰语。 阿涩与乔梦对视,两个人都不懂泰语。 男人慢慢站起来,紧张看着乔梦与阿涩,又说了一句泰语。 乔梦直觉有危险,一把推开阿涩,那个男人就冲过来,要不是两个人闪的快,他手中的刀就要伤到两人。 但男人似乎并不打算跟她们纠缠,跑到门边就要夺门而出,谁知一开门,便迎面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个男人往厕所一看,想都不想,就狠狠踹了这个人一脚。 乔梦与阿涩同时看去,乔梦惊唿:「谢元,你怎么在这儿?」 ........ 朱玲觉得,有人在窥探自己。 这种诡异的感觉,她以前从未有过。 但这种强烈的窥视感,让朱玲十分确定,就是有人在窥探她。 第133页 朱玲打开灯,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她心跳个不停,忍着恐惧与不安,朱玲只能起身拿起一个花瓶,慢慢的挪到卫生间。 勐然推开门,卫生间里也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朱玲疑惑了,难不成是自己做噩梦了? 这深更半夜,又在这个房间里,怎么会有人窥视自己? 而且这里不是现代,现代社会她还能找找摄像头,找找谁在窥探她,可这个时代,最多有个窃听都算了不起了。 这么想着,朱玲回到床前,刚关上灯,那个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她勐然回头,看到梳妆镜里,折射出一个女人的脸,那人站在窗户边上,表情诡异狰狞地对着她笑。 朱玲哆嗦看向窗户,却什么都没有。而镜子里的女人,笑的更开心了。 朱玲吓的惨叫,夺门而出,从楼梯上踏踏踏的往下跑。 可是好像又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脚,整个人失去平衡,从楼梯上往下扑。 她以为自己不死也要毁容,谁知却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还热乎乎的。 她摸了摸,有点硬又有点软,慢慢抬起头,看到面无表情的傅北安,「你摸够了吗?」 朱玲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社死现场。 她慌忙爬起,脑子转的比谁都快,「楼上有鬼!」 这个时候,没有比转移话题更好的,缓解尴尬的方式。 傅北安挑眉,看向朱玲的房门口。 那里的灯光闪烁一下,然后熄灭。 「你再说一遍?」 「楼上有鬼,你家房间有鬼,真的我看见了。是个女人,惨白着一张脸,从镜子里看着我,太可怕了。」 傅北安肯定不相信她说的话,比起这种鬼神之言,他更相信家里进了贼。 于是他掏出腰间的枪,一步步往楼上走。 朱玲虽然胆怯,可瞧他这模样,竟也大着胆子跟上去。她伸手扯住傅北安的衣服,傅北安回头看她一眼,见她讨好的笑,到底没有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门口,朱玲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往房间里看。 傅北安走进去,拉了一下灯,灯又开了,屋里灯火通明,什么异常都没有,卫生间里也没有人。 傅北安又仔细检查了衣柜,床底,所有能藏人的地方,他都看了一遍,甚至打开窗户往下看。 这里是2楼,窗户外面不可能站着活人。 他回过头来看朱玲,平静的收起枪。 「看来朱小姐脑子里的肿瘤已经非常严重了,它不仅让你失忆,还产生了幻觉。」 你大爷的幻觉! 朱玲在心中吐槽一句,有点怨恨。 傅北安却不废话,关好窗户又检查了一遍,确保屋里没有其他人,才离开房间。 朱玲再次躺在床上,却不敢关灯了,心中只觉得郁闷,可又怀疑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出现幻觉了? 阿菊看着傅北安回到自己房间,才悄悄关好门,谁也没留意,她一直在窥探。 确定楼上的响动都平息了,阿菊才爬起来,走到窗户边上,将石头压着的一个人影剪纸收好,塞进床底下的盒子里。 黑暗中,阿菊拉上被子,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笑了。 傅北安洗漱完出来,觉得不能再拖下去,明天就制造机会,让朱玲进书房,摸清他的家产,好让朱玲出去报信。 阿菊也要支出去,家里只剩朱玲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好查看不是。 这一夜,三个人里面,居然只有阿菊睡得最香最安稳。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傅北安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突变。 第95章 天之涯10 阿涩看见谢元,愣了一下,随后便释然。 她若无其事退开一些,看着谢元进门,把门关上。 谢元深深看了阿涩两眼,移开目光问乔梦:「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 乔梦指着地上那人道:「这傢伙要害我们,我差点被他弄死了。」 谢元看向地上的人,质问他是谁。 地上的人说了一句泰语,乔梦刚想说,这傢伙不懂中文,谁知谢元就切换了泰语模式,用流利的泰语,跟地上的人交流起来。 说了两句,谢元眼神古怪,看着乔梦与阿涩。 「怎么了?他说什么?」 谢元道:「有人告诉他,你们两个出现在这里,会害死他的孩子,如果他不想他的妻子生下畸形胎儿的话,就必须将祸胎转移给你们。」 乔梦大吃一惊,「简直胡说八道,我们跟他素不相识,怎么会害死他的孩子,你问问他,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跟他说的这种鬼话,我非把这傢伙揪出来,大卸八块不可。」 谢元用泰语向地上的人,转达了乔梦的意思,地上人叽叽哌哌的说了几句,乔梦着急看着谢元。 谢元却看阿涩,「这个人说,几天前他去寺庙里为孩子祈福,结果遇到一个巫师,巫师告诉他,晚上回去做梦,就会看见伤害他孩子的人。他在梦里看见你们亲手杀了他的妻儿,却不记得那个大师的样子。」 这种情况一听就知道有问题,谢元看着阿涩,准备看她怎么办。 阿涩盯着地上的人看了很久,最终道:「放他走吧,他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你确定?」谢元迟疑,「如果他故意伤人,我们可以选择报警,至少能够保证他不会第2次伤害你们。」 第134页 乔梦非常贊同,谁知道这傢伙被利用了一次,不会被利用第2次。 阿涩却摇摇头,坚持自己的决定:「这种事报警没有用,我们没有办法用任何方式,让它形成法律承认的证据,向警察证明他在谋害我们。说不定,还会让他倒打一耙,把我们自己变成罪犯。」 说着,她蹲下来,拍了那人两下:「你走吧。」 这一次,那人居然听懂了,二话不说,夺门而出,好像被鬼追一样。 三人离开男厕所,换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乔梦这才追问:「你怎么来泰国了。」 谢元的目光在阿涩身上停留几秒,道:「我来这里,一是因为受朋友之邀,来拍一些记录素材。二来,是来散散心。」 「散心?」 乔梦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射,笑道:「人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就是散心,你也能遇到我,谢哥哥,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呢?」 谢元嘴里的橙汁差点喷出来,忙用纸巾擦了擦嘴。「乔大小姐,我是真怕被你未婚夫打。」 乔梦眯眼阴笑:「我看你身手好的很,刚才那一下,差点没把人的肋骨踹断了,郑容那个身无二两肉,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斩鸡,绝不是你的对手。」 谢元敬谢不敏,不想跟她扯这个话题。「你们呢?来泰国做什么?」 乔梦用叉子戳碟子里的蛋糕,有些恨恨,「还不是因为你们家陈久。」 「关他什么事?」 乔梦便将陈久介绍了一对夫妇,来求助阿涩的事说了,包括今天的遭遇。 谢元想了想,问阿涩:「他们出事的海滩是哪里?」 「半象岛。」 谢元点点头,「我正好也要去那边,不如我们一起?」 乔梦求之不得,「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阿涩却将乔梦拉回,逼着她老实坐下,转头看着谢元道:「你如果非要跟我们一起去,记得带好潜水装备,还有,不要开吉普车。」 谢元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租来的车,刚好是一辆吉普。 阿涩与乔梦回房间收拾东西,进门前,阿涩先在门上敲了三下。 乔梦古怪的看着她,阿涩纹丝不动,等了四五秒,才刷卡进门。 她将需要东西带齐,装进黑色背包里。让乔梦换一身便捷的运动装,乔梦本是不肯,阿涩道:「那遇到鬼怪逃跑的时候,被裙子绊倒,你可别怪我。」 乔梦挣扎:「我可以留在酒店等你回来。」 阿涩哼笑:「我怕你等不到我回来。」 这么明显的暗示,乔梦瞬间怂了。 可还是不甘心,一边换衣服,一边质问阿涩:「明知有危险,干嘛还带我来。」 阿涩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这还不是为了给你积福?」 乔梦顿时不唠叨抱怨了,两人出门来,阿涩拔出一根头髮,缠绕在门把上。 缠好的瞬间,头髮丝便消失不见了。 乔梦惊唿:「你的防盗术越来越厉害了。」 阿涩立马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这是防盗术?」 乔梦嘿嘿嘿的笑:「我瞎猜的,不会真是防盗术吧。我看你这个,就像电影里面演的一样。间谍偷偷放一根头髮丝,在机密的文件上,或者柜子里,只要有人动了东西,头髮丝就会掉出来,然后间谍就会知道,有人翻过东西,或者进过他们家的门,是这样吧?」 阿涩深深看了她几眼,见乔梦一脸期待,等着她肯定的样子,阿涩终归点了点头,「嗯,是这样走,我们早去早回。」 阿涩背上包,就进了电梯。乔梦走在她身后,拍了拍胸口,长长松了一口气,她这张嘴,怎么就比脑子快。 谢元已经等在大厅,他的旁边还有陈久,以及一个自己没有见过面男人。 那个男人肌肉发达,皮肤微黑,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 他笑起来一口白牙,脸上有点胡茬,满身的成熟男性荷尔蒙。 乔梦哇塞了一声,恨不能扑过去捏捏对方的肌肉。 「阿涩,这是我的同学章汶仁,他是地道的泰国人,你们想去哪里,他都可以做导游。」 「姓章?华裔?」乔梦问。 章汶仁笑道:「我爷爷是华人,当年移民到泰国来,落地生根娶了我奶奶,我奶奶是本地土着,我算是中泰混血。」 「怪不得你的中文这么标准。」乔梦凑过去,跃跃欲试,想趁机摸对方的手臂肌肉,却被阿涩拉住。 「那就麻烦你了。」 章汶仁笑笑,阳光帅气。 阿涩让他们先走,拉着乔梦跟在身后。 乔梦低声问她,「你刚才干嘛拉着我?」 阿涩:「人家已婚了,你不要乱来。」 「你怎么知道他结婚了?这也能看出来?」 阿涩翻个白眼,「你没看到他手上戴着婚戒吗?真该让郑容来收拾你。」 鑑于阿涩的提醒,谢元没有开那辆租来的吉普车,反而上了章汶仁的黑色皮卡。 皮卡后面很大的空间,能够放各种工具。 阿涩刚想将行李袋放上去,章汶仁却阻止她。「泰国这个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你们的东西也不大,自己抱在怀里吧,免得淋雨。」 陈久很无奈,「那我这个器材呢?」 第135页 他带的器材还挺笨重的,也淋不了雨啊。 章汶仁给了他一块防水布:「足够大,你放在下面能挡雨。」 陈久吐槽:「老闆,你朋友怎么跟你一样,重色轻友?」 「你说什么?」谢元摘下墨镜,回头问他。 陈久没想到他耳朵这么尖,嘿嘿嘿的笑:「我说你朋友真是考虑的周全。」 还对他竖了大拇指,表示赞扬。 乔梦与阿涩都听见了,暗笑不语,上了后座。 谢元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陈久关好车门,车子就发动,前往半象岛。 这处沙滩是泰国有名的旅游地,许多外国游客到这里来游玩,都要在这片沙滩上呆上一一日,岛上还有着名的满月派对,那一天各种音乐狂欢。 又是旅游的时节,自然热闹非凡。 一行人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便到达目的地。 此时阳光热烈,乔梦穿了防晒衣,戴着墨镜,还不断的喷防晒霜。 陈久被喷的连连打喷嚏,笑道:「乔小姐,你都穿成这样了,还怕晒吗?再说到沙滩来,不晒黑点,那岂不是对不起这里的太阳?」 乔梦白他一眼:「你懂什么,我是不怕晒黑,我是怕晒伤。你看看这日头大的,能把人烤煳了。」 陈久不是很理解女孩子的逻辑,只跟着老闆扛摄像机下车。 「你们来这是要拍阳光沙滩吗?你们改行不做灵异栏目了?」乔梦笑嘻嘻问。 谢元抬头看一眼站在椰子树下的阿涩,故意放大了音量:「你不知道吧?这一片过去有一个小小的海岛,那里曾经出过很多离奇的灵异事件,我跟陈久这次过来,就是特意去拍那个岛上的传说。」 乔梦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话是说给阿涩听的,她瞪了谢元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这种吸引女孩子的招数简直太烂了。」 谢元吃瘪,看看没有反应的阿涩,低声狡辩:「谁说我是想吸引阿涩的注意?」 「我有说你想吸引阿涩吗?」乔梦贼嘻嘻笑:「我分明说你在勾引我呢!」 谢元.......「在下甘拜下风。」 阿涩这才回头,叫了乔梦一声,「走了。」 乔梦忙跟上去,章汶仁见两人走远,帮着拿器材,笑问谢元:「这两个女孩你喜欢的是哪一个?从前都没见你对女孩这么主动过。」 谢元看向走远的阿涩,「喜欢那个高冷的。」 章汶仁摘下墨镜看向阿涩,笑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那你可有苦头吃了,这种女孩子最难追,但是一旦追到了,只要你真心对她,她也会一辈子对你好。」 陈久惊奇:「汶仁哥,你怎么知道?」 章汶仁拍拍他的肩膀:「小老弟,当然是多年实战得出来的经验。走吧,我已经约好船,老闆应该已经在那边等我们了。」 阿涩与乔梦到了海边,阿涩对着大海看了好一会儿,乔梦全身裹得很紧,质问她:「你在这看什么呢?」 阿涩掏出一把红米,往沙滩上撒下去,谁知才刚洒下去,一道浪就扑过来,将沙滩上的红米全都捲走。 乔梦哈哈大笑,「你技术退步了,这不撒了个寂寞吗?」 阿涩站起来,白她一眼,面容有些凝重,「不是我撒了个寂寞,是这片海呀,吃了很多人。」 乔梦对上她的眼神,止不住打了个冷颤,日头如此之大,乔梦却觉得有一股寒凉之感,从脖子上传来。 她忙摸着自己的脖子,转了转头,问阿涩:「你又看见了什么?」 阿涩看见不远处几个小孩在玩耍,迎着海浪踩下一串脚印,海浪一扑过来,又嘻嘻哈哈地跑开。 乔梦看过去,却见到小孩的不远处,有个女人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的站在海水里,表情诡异的看着几个孩子。 她连忙转过头,拒绝跟女人对视。「那是来找替身的吗?」 阿涩点头,却转身走了。 乔梦紧张,看看毫不知情,玩耍的非常愉快的小孩,又看看阿涩,最终还是咬牙跟上阿涩,「你不打算出手相助吗?那几个孩子还小的很,这么小就死了,那也太可怜了。」 阿涩走到沙滩上的一处酒屋,在酒保眼前打了个响指,对酒保道:「帅哥,那边有个美女想认识你。」 酒保一愣,顺着阿涩指的目光看去,等看清那个女人,忽然瞳孔一缩,想都不想,便丢下手里的酒杯,跑了过去。 乔梦睁长大嘴,「他能看见她?」 阿涩耸肩:「不能,我刚才给他开了一下阴阳眼。」 「你这么做是为何?」 阿涩回头,看向那个奔跑过去的酒保,欢喜的抱住水里的女人。 乔梦惊异,「你别告诉我,他们以前认识啊。」 阿涩:「那个女人是他死去的母亲。」 「这你也能看出来?你这个本事真是时灵时不灵,有时候看得清清楚楚,有时候一样都看不清,怎么这么随机?」 阿涩笑笑:「大概是老天不想让我太辛苦吧。」 乔梦摇头,她觉得老天这种随机的做法,分明是折腾阿涩! 「我们现在在这做什么,不去查孙国庆女儿的下落吗?」 阿涩看着不远处的女鬼笑:「不急,她会告诉我的。」 第96章 天之涯11 朱玲感觉脸上痒痒的,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第136页 这一打不要紧,手上顿时有一种黏煳煳湿润润的感觉,她慢慢睁开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惨叫起来。 手上是一只被拍扁的,巨大的,毛茸茸的虫子。 虽然已经被她拍死,可是这虫子分明是吸饱了血。碎掉的虫尸,让她一手血浆,而比这更糟糕的是,她发现整个房间里,几乎都爬满这种虫子。 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这种场面,朱玲一下弹跳而起,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只想逃离这里。 可她到了门边,用力的开门,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门上甚至都有这种虫子,惊慌失措的朱玲,只能抄起枕头,使劲的将墙门上的虫子都打落下来,然后不断的拍击门板,疯狂的求救。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 傅北安正在系领带,忽然听到这突兀又疯狂的求救声,一下子警觉的从屋里跑出来。发现唿叫声是从朱玲的房间传来,他二话不说就跑到她的房门外,「朱小姐,你怎么了?」 朱玲使劲的敲打着门板,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不断的喊着救命。 傅北安顾不得其他,推门就要进去。 可门被反锁了,打不开,他便在楼下喊着阿菊,让她拿钥匙,可他喊了半天,阿菊也没有回应。 朱玲的惨叫声不停歇,撕心裂肺,似乎遇到极为恐怖的事。 傅北安顾不得其他,只能用力踹门,终于,门被他踹开了,朱玲也因为他过勐的力道,被门砸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可她摔下去,那些虫子就疯狂的向她爬来,朱玲瞬间弹跳而起,一下子挂到傅北安身上。 她死死抱住傅北安,哭喊着:「好多虫子,好多虫子。」 她浑身发抖,树袋熊一样挂在傅北安身上,死抓着他不放,脆弱的像个小兔子。 傅北安感受到她的恐惧,没有将人赶下来,却也双手大张,不敢主动去触碰她,避免她觉得自己占便宜。 朱玲如此恐慌,傅北安只能让她挂着自己,退离房间。 朱玲还是惨叫个不停,一点都不肯冷静。 傅北安最终大吼了一声,朱玲才安静下来,惊恐的看着他:「有虫子,好多好多虫子,它们吸我的血。」 傅北安深吸一口气,指着房间道:「没有虫子。」 朱玲不肯回头,「不可能,你眼睛有问题。」 傅北安无奈,硬是将她拽下来,「朱小姐,这里真的没有虫子。」 他推开门,指着光秃秃的墙与干净的地板,「你看看,这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哪里有虫子。」 朱玲不信他,壮着胆子回头看去,果然一条虫子也没有,便是蚂蚁都未曾看到一只。 朱玲傻眼了,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吗? 她想到那只被他打死的虫子,连忙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白白净净的不见一丝血迹。 朱玲傻眼了,「这不可能,我刚才分明看到虫子了,好多好多,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 傅北安有些无语:「朱小姐,我想这大概是你得病的后遗症,我还是带你去看看医生吧,不然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夜里看见鬼影不说,白天醒来又说屋里有虫子。傅北安要不是知道实情,都要觉得她真是脑子里长了什么东西,总产生幻觉。 他不信任的样子,让朱玲刚才的恐慌一下子成了笑话,朱琳觉得憋屈,自己刚才是真的看到虫子,可这个男人为什么不信自己? 心中的好感顿时散去不少,她恨恨地对他道:「我才没有病,你以为我不懂英文吗?你跟医生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他根本就没说我脑子长肿瘤,骗子!」 说完,她擦着眼泪转身就往楼下跑。 傅北安愣了一下追过去,谁知才到楼梯口,就看到有一道灰黑的影子,用力将朱玲推下去。 他来不及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朱玲从楼上滚下,最后晕倒在地,失去意识。 傅北安急忙赶下楼,将朱玲扶起来,却见她额头流血,手臂上的伤口再次裂开。 「这是怎么了?」 刚才叫了许久都没有回应的阿菊,忽然从厨房里出来,诧异的看着两人。 傅北安来不及追究,慌忙将朱玲抱起来,带着她往医院去。 他把人送到医院,而朱玲再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醒来。 朱玲觉得头昏脑胀,摸了摸自己的头,又看了看手机,发现竟然只过去一个晚上。 她似乎又做了一场漫长的梦,这一次的梦境让她憋屈无奈,她有些恨恨矫情抱怨:「帅哥都是不带脑子的。」 这么说着,她起身洗漱,准备去上班。 等她无精打采的到公司,却被同事告知,傅珍珍请假住院了。 朱玲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怎么了,为什么住院?」 同事欲言又止,看看办公室,见没几个人,便把她拉倒茶水间。「听说好像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受了伤,你要不下班以后去看看她。」 朱玲毫不犹豫的点头,给傅珍珍发消息,想询问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出了这种事情也不告诉自己。 可傅珍珍的手机关机,也没有回她信息。朱玲还是从同事嘴里知道傅珍珍住院的地址,下了班就打车到医院。 才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一阵剧烈的争吵。 第137页 接着,傅珍珍的未婚夫被赶出来。 她的未婚夫斯斯文文,英俊帅气,戴着副眼镜很有书卷气。 这个人叫黄卓,是傅珍珍最喜欢的类型。 朱玲常常听傅珍珍赞美自己的未婚夫,说他多么多么的贴心温柔,可她从来没想过,傅珍珍会跟男友闹得这么厉害。 黄卓被赶出病房,眼镜都掉在地上,他蹲下去捡眼镜,抬头起来看到朱玲,有些尴尬的笑了下。 「朱玲来了。」 朱玲嗯了一声,关心道:「你们怎么了?没事吧?」 黄卓苦涩的笑笑,「我跟珍珍有些误会,她情绪不太好,我还有事,麻烦你帮我照料一下她。」 他行色匆匆的走了,朱玲看到他脸颊上的一道血丝,显然是被女人抓的。 傅珍珍虽有一些大小姐脾气,但她从来没有对谁动过手,这次居然动手了,可见非常严重。 朱玲推门进去,傅珍珍躲在被子里大骂,「你给我滚,我说了再也不想见到你。」 朱玲走到病床前,放下水果篮:「我你也不想见了?」 傅珍珍闻言拉开被子,看到朱玲,立马抱着她大哭。「玲玲,你怎么才来?」 她呜呜的哭,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朱玲也跟着难受,抱着她安慰。 等她渐渐平息了情绪不再哭泣,这才问她:「你们到底怎么了?前两天不还高高兴兴的说去选婚纱,怎么今天就吵成这个样子?」 朱玲这才留意到,傅珍珍脚上打了石膏,整个人靠在床上不能动弹,地上一地的物品,都是刚才砸黄卓的。 傅珍珍一听到她的关心,就忍不住的哭,眼泪止不住,朱玲不断的给她递纸巾,任由她哭。 哭的差不多了,傅珍珍才抽噎道:「黄卓出轨了。」 朱玲瞪眼,忍住惊讶,小心翼翼的问:「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傅珍珍红着眼尖叫,鼻头都被她擦红,她气愤不平:「我亲眼看见的,他跟那个女人都抱在一起了,还跟我说,人家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所以他帮忙扶了一下。可那个女人我认识,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 「黄卓他妈最喜欢的儿媳妇人选,张佳佳。」 傅珍珍提起这个,就心口疼。 黄卓的妈妈本来就不喜欢她,总爱拿她与那个女人比较,要不是黄卓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她早就甩掉黄卓了,她又不是没人要,干嘛非得受这个气? 可黄卓太贴心太会哄人,她总捨不得这段感情。 黄卓又一再跟她保证,这个女人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他爱的人只有傅珍珍,傅珍珍才一直坚持走到今天。 眼看就要结婚了,谁知竟然看到黄卓跟那个女人抱在一起,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除了拥抱,他们还做过什么其他的亲密举动吗?」 「这还不够吗?」傅珍珍气愤的擦鼻涕,莫名有点喜感。「那个女人喜欢他,瞎子都看得出来。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请帖都发出去了,我们快结婚,这个时候他给我搞这种事,我爸妈知道要怎么想?退了婚我还怎么见人?」 朱玲轻声安抚她:「这样吧,我帮你查一查,万一真的只是一场误会,那你冤枉他,你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放弃也太可惜了。」 「那如果是真的呢?」傅珍珍心里还是有所期待,希望只是自己的一场误会。 朱玲对上她的眼,微微挑眉:「确认这是真的,这种男人你还要他做什么?」 傅珍珍咬咬牙,忽然不敢让朱玲去查,说到底,还是捨不得这个男人。这么贴心温柔又与自己合拍的男人,上哪里找? 朱玲坚持:「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给你调查清楚,如果只是误会那还好,若他真对不起你,那你就应该高兴,结婚之前认清这种人的真面目,否则结婚之后,还不定怎么折磨你。」 傅珍珍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被朱玲说服,同意让她去跟黄卓谈一谈。 ....... 阿廷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母亲。 他知道眼前这一幕不对劲,也知道母亲的样子不正常。 可他太过思念母亲,哪怕对方浑身湿哒哒,哪怕对方面色诡异,他还是忍不住过去抱住她。 可他才抱住母亲,母亲就消失不见了。 阿廷惊恐看着周围,却见到母亲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阿廷想都没想,就跟着过去。 地方越来越偏,她引着阿廷进了林子,进去后,人却不见了。 阿廷环顾四周,大声叫喊:「妈,是你吗?你出来好不好?让我见见你。」 「你这样叫,她是不会出来的。」 阿廷勐然回头,看见刚才在酒屋跟他打招唿的女人。 他顿了顿,戒备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乔梦笑嘻嘻:「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刚才也看到你母亲的身影了,想不想再见她一面?了结这么多年的心结?」 阿廷更紧张了,「我不懂你们的意思。」 说着,转身要离开。 乔梦一脚踩在石头上,拦住他的去路。 「小帅哥,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既不图财,也不劫色,只不过想找你母亲问一点话,顺便帮你了了心愿,这笔买卖你做还是不做吧。」 第138页 乔梦这个样子,真是像极骗子。 阿廷不信她,退开一些,想从别的地方绕道走。 阿涩却道:「你在海边守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要找回你母亲的尸骨,了结心里的亏欠吗?如今机会摆在你眼前,除了我,没有人能够找到她,你都试了这么多年,再试一次又何妨?」 阿廷紧张看着她,显然被她说中心事。 阿涩又道:「再过几天便是满月,到时候你母亲的冤魂就要上来找替身,她若不能找到替身投胎,就要永远锁在海里受寒凉之苦,这样你也捨得?」 阿廷自然不捨得,当年母亲为了救顽皮的他,被海浪捲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么多年他一直愧疚守在这个海边,不敢离去,就是想找回母亲的尸骨。 可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什么办法都用过了,警察巫师都没有用。 如今听到这个女人说,能帮他找回母亲的尸骨,阿廷是犹豫的。 可是,若是真的呢? 阿廷咬咬牙,对两人道:「我没有多少钱,但如果你能够帮到我,我愿意把我的全部身家都给你,如果不够,我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阿涩笑笑,「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的血。」 乔梦从背包里掏出小刀,坏坏的笑:「小帅哥,把手伸出来吧。」 她这模样,真是十足的邪恶。 阿廷不信她,看向正经的阿涩。 阿涩抓住他的手,快速割了一刀。 第97章 天之涯12 阿廷反应过来,阿涩已经用他流血的手,在红纸上写写画画,成了一张符咒。 又拔下男人的一根头髮,捆在符咒上。 点火一烧,空气忽然散发出一股奇怪的香味,不一会儿,林子里面起了雾。 周围的树木变有些看不清,阿廷紧张万分,「这是什么?」 乔梦不慌不忙:「别怕,是引魂。用生者的血,召唤与生者血脉相关的亡灵,你们是母子,才能用这种法子,不然干嘛非得要你的血?」 阿廷似懂非懂,心中仍有怀疑,不一会儿,眼前的雾渐渐散开一些,形成一个圈,将她们紧紧包裹,而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缓缓从林子里走过来。 女人面色苍白,双目无神,阿廷一看到她,就想跑过去拥抱自己的母亲。 阿涩却一把拉住他,不准他走开圈子。 「你们要做什么?」阿廷疑惑的看着两个女人,不是说好帮他再见母亲一面吗?人来了,为何不让他靠近? 乔梦道:「她阴气很重,你又流了血,三味真火虚弱,这时候过去,小心丧命。」 阿廷迟疑,没有再冲动。 见她们真的帮自己召唤出了母亲的亡灵,对她们也多了两份信任。 只见阿涩掏出一根香,沾了阿廷的血,点燃那支香,往地上一插,不一会儿,眼前开出一条道,道路延伸到女鬼脚下。 阿涩示意乔梦松手,对阿廷道:「你叫她两声,把她叫过来。」 阿廷遵照阿涩的意思,大喊了两声妈妈。 原本目光呆滞的女人,一下子清醒,看见阿廷,想都没想,便跑过来,只是她每跑一步,地上就多一分寒霜。 「阿廷,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别怕,妈妈来救你了,妈妈一定带你回家。」 一句话,说的阿廷泪崩。 母亲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当年死死抓住他,将他推上船的模样。 他是活过来了,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刚把他推上船,就有什么东西将母亲咬住,将母亲拖了下去。 他不甘心,大喊着让救援的人回去救他妈妈,可是远处的海浪好大,唿啸而来,根本没给他们时间救人。 救援人员只能疯狂开船,将他带走。 他们才逃上岸,巨大的海浪就打翻了船,他们两人也差一点送命。 「妈,我在,我一直都在,你别怕,我没事了,我们这就回家好不好?」 女鬼抚摸儿子的脸颊,泪眼婆娑,点点头,想跟儿子一起走。 可才转身,便被一道光弹回来,两个人都被困在圈里,谁也走不了。 而阿涩与乔梦,早已离开光圈。 阿廷紧张看着圈外的两个女人,恨恨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乔梦嗤笑:「小帅哥,你记性可真不好,我不是说过了吗?想要找你母亲问些话。」 「问什么话?」 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母亲面前,要保护自己的母亲,就像母亲当初保护他一样。 阿涩看着他的举动,忽然道:「你不会以为,我们要伤害她吧?」 阿廷被戳穿心子思,也不恼恨尴尬,反而倔强坚定看着她们二人。 阿涩:「你带不走她,她已经是个亡灵,死了这么久,未能超度轮迴,迟早成为祸害。」 乔梦也道:「你以为把她带回去,就能永远守护在身边吗?这不是对她好,那是害了她。」 阿廷不信:「我只是与我的母亲在一起,我想弥补她,照顾她。」 乔梦看着他委屈愧疚的样子,不仅没有同情,反而有些愤怒:「你到底是想照顾她,还是想摆脱你心中的愧疚?你要真想照顾她,就应该选择对她好的方式,让她过自己想过的人生,而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慾,把她强留在身边,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不过是害人害己。」 第139页 乔梦说这句话的时候,多看了阿涩两眼,似乎意有所指。 阿涩对于她的愤怒,只有几分诧异,没有插话。 乔梦擦掉眼角的眼泪,继续道:「你们男人永远就是这么自私,为了补偿自己的愧疚心,总是用自以为是的方式,想要留住对方,殊不知这种行为,可恶又噁心。」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阿涩觉得这口吻怎么有些别扭怪异,好像不是在形容母子? 阿涩摇摇头,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等我问完话以后,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我帮你超度了她,让她重新入轮迴投胎,开始快快乐乐的新生。还有一个,我让你把她带走,从此以后,你们两个人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阿廷犹豫不决,可他的母亲却精神正常了一些。 圆圈里的香让她的神志渐渐清晰,不再恍惚朦胧。看着面前已经人高马大的儿子,又看看阿涩,她心中瞭然。 「你想问什么,这位小姐?」 阿涩拿出一张照片,是一对男女,正是孙国庆的女儿女婿。 「这个女人,你有没有在海底见过他们?」 这个女鬼死了至少10年以上,如果孙国庆的女儿孙敏也是死在这片海域,她一定见过孙敏的灵魂。 女鬼对着照片上的人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我见过,三年前就在海上,她跟她的丈夫渡船出海,想要去尝试自己钓鱼潜水。可是......」 女鬼迟疑了一下,带着恐惧的神情:「我原本想要在他们中间选一个人做替身,可是我还没有动手,他的丈夫就杀了她。」 乔梦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渣男杀妻?」 阿涩:「孙敏的灵魂去哪儿了?」 既然是冤死,死前必定怨恨难消。便是没有成为害人的厉鬼,灵魂也不可能消散。 她应该停留在自己死去的地方才对。 女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丈夫杀死她以后,将她的遗物丢在海上,随后带着她的尸体去了蛇岛。」 「蛇岛?那是什么地方?」 阿廷感到古怪,「蛇岛只是我们这里的传说。」 「传说?」乔梦挑眉。 「是的,传说很久以前,因为战乱,有一处渔民村的渔民,被殖民者逼得无路可走,于是结伴出海,妄图寻找一片栖息之地。」 传说他们驾船出海不久,便见到一座小岛,岛上花草繁盛,资源充足,是个安详之地。 他们发现这个岛土地肥沃,很适合生存,便有人偷偷的潜回来,想要将自己的亲人带到蛇岛上一起生活。 最初两年,倒也平安无事,可是随着知道蛇岛的越来越多,殖民者能奴役的渔民越来越少,终于有人走漏风声,引来了殖民者。 殖民者抓住了村里的一个男人,用他的孩子做威胁,逼着他们将殖民者带上蛇岛。 渔民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只能咬牙同意。 上了蛇岛之后,那些殖民者对所有的渔民大肆屠杀,一个也没有放过。 渔民绝望惨死,临死之前,有个巫师诅咒这些殖民者,将遭受无边的痛苦而死。 殖民者并不在意,他们只认为自己又占领了一个资源丰富的小岛,并且在岛上发现了金矿,于是他们立刻通知上级。 上级很快派人进入蛇岛,然而从他们开採金矿的第一天开始,岛上便怪事频发。 金矿里挖出很多奇奇怪怪的蛇,所有的殖民者,一夜之间都被这些蛇给咬死了。 为了金矿,殖民者不信邪,不断的往岛上来人,可这些人却无一能够倖免,没有一个活着回去。 久而久之,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死去的渔民在诅咒上岛的人。 那些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蛇,就是渔民的亡灵所化。 说到这里,阿廷顿了顿,「又过了几年,那座岛好像消失了。出海打鱼的渔民,再也没有人见过那座岛。」 再后来,蛇岛便成为当地人的传说,说是如果你在海上出行,遇到一个会发着蓝光的岛屿,千万不要靠近,因为岛上皆是死掉的亡灵。 「可这一直是个传说,从未有人见过。」 阿廷看向自己的母亲,女鬼却道:「从前我也以为是个传说,可在我死之后,却真正的见过那座岛,但那座岛.....」 女鬼惊恐地摇了摇头,「岛上的东西十分可怕,我也不敢靠近。」 乔梦与阿涩心有灵犀,同时说了一句:「谢元他们去的岛不会就是蛇岛吧?」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谢元看着手里的指南针,使劲摇了两下,还是不能使用。 他问船老大:「这附近都是这种情况吗?」 船老大点了点头,「只要到这附近,指南针就废了。」 他把船停在此处,并没有着急前进,似乎前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能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再往前去有什么我也不确定,这种诡异的情况,很容易迷航。」 陈久用摄像机拍着大海,奇怪的问:「老闆,这些鸟好像也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怪的很。」 几人抬头看,前方似乎有一座屏障,那些鸟飞到那个临界点便反回来,没有一个再往前去。 章汶仁问船老大:「你说发现一个古怪的盒子,就是在这附近发现的?」 船老大点头,指着眼前的海域:「就是在这发现的,还是我家那两个臭小子非要下去潜水,结果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觉得好奇就从下面捞上来。那个箱子贴着奇怪的封条,我们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可我一看到那个字,就知道不对劲,赶紧让他们把东西丢了,这才逃过一劫,要不是你们钱给的够多,我可不敢带你们来这。」 第140页 到了这个时候,谢元终于明白,阿涩为什么贴心的让他们带上潜水设备,果然是用得到的。 他笑了笑,起身换上潜水装备,准备下去看一看。 陈久叫住他:「老闆,要不我下去。」 谢元问他,「你有潜水证吗?」 陈久摇头,自信满满道:「我会游泳啊,那不都一样吗?」 「游泳跟潜水还是不一样的。」谢元拍拍他的脑袋,拿着水下摄像机对他道,「我下去看看你,帮我看着时间,到点我要是还没上来,你就.....」 「我就把你往上拉,对吗?」 谢元点头,带着水下摄像机便跳下去。 章汶仁点燃一根烟,笑道:「你老闆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冒险。」 陈久也笑了声,没有应他的话,而是紧张的盯着海面。 章汶仁回头问船老大要了几个水笼子,往海里一抛,看看能不能捞点鱼虾螃蟹之类。 海风徐徐地吹,二人一动不动,就这样安静的坐在这里等。 谢元不断的往下游,大概潜了一分钟,谢元就见到了海底。 可看到海底的情形他惊呆了,谁能想到,在这一片海域,居然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石罐子。 一个又一个石头罐子,上面好像刻了图案。 谢元潜下去,摸到其中一个,擦了擦积累的水苔,灰渍在水中荡漾开,露出图案完整的形状。 这是一个圆形的图形,圆形中有一个类似羽毛又类似于眼睛的诡异图形,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脑中一闪而过,太快了,抓不住。 脚下密密麻麻的一片,谢元又找了好几个,发现上面都是相同的图案。 这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个,一看就是人为的。 他想了想,抱住一个石罐子游上去。 陈久见他游上来,松了一口气。 结果老闆递给他一个东西,很重,他用力抱上船,章汶仁跟船老大都凑过来。 船老大一看这东西,就惊恐睁大眼:「你拿这个上来做什么,这可碰不得。」 章汶仁好奇,「这是什么?」 谢元摘掉潜水眼镜:「我在下面看到很多这个罐子,这东西是什么?」 船老大怒道:「还能是什么,死人的骨灰罐,赶快扔下去,小心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说着,便跪下来,对着那个罐子磕头,然后双手合十,不断的念着佛语。 船老大刚做完这些动作,陈久便指着不远处:「那是什么?」 几个人抬起头,纷纷看到,刚才还空荡荡的海面,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岛。 青天白日,几个人都惊讶的发现,那个岛居然冒着蓝光。 船老大吓坏了,「是蛇岛,是蛇岛!」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个罐子砸下海,转身就要去开船,将船开回去。 他惊慌的样子让三个人都感到不安,章汶仁焦急问船老大:「那真是蛇岛吗?」 船老大气急败坏:「除了蛇岛,还有什么岛会发蓝光?」 然而诡异的是,无论他怎么开船,船就是在原地打转,而且越来越靠近蛇岛。 第98章 天之涯13 朱玲决定立马约黄卓见面,明天正好是周末,跟他聊完之后,回家就能好好睡个觉。 她一给黄卓打电话,黄卓就同意见面了。 两个人是在一处清静的咖啡馆见的,就在医院附近。 黄卓似乎也很着急,想要通过她去安抚傅珍珍。 朱玲点了咖啡,开门见山的问他:「你跟张佳佳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卓无奈地嘆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很冤枉:「那天佳佳来见我,帮我妈带点东西给我,你也知道,我们两家从小关系就不错,她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我妈的确是有些其他的心思,但我已经跟她说的很明白,我只想跟珍珍结婚。我妈也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天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就是佳佳他妈妈给我带了一些特产。」 朱玲打断他:「是张佳佳她妈,还是你妈。」 黄卓愣了两秒,拿起水杯喝水,目光闪烁:「是我妈。」 他看起来很坦荡,朱玲却目光冷淡。 「你妈妈不是跟你一样在本市吗?还需要她给你带什么特产?」 「哦,佳佳正好去看我妈,我妈又做了一些小吃,就顺道让佳佳给我带来。」 朱玲忽然明白了什么,冷笑道:「你既然不是真心想要解释清楚,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聊下去了。」 见她要走,黄卓忙拉住她,还没解释,朱玲只觉得他好像碰到了自己中枪的位置,疼的厉害,用力推开他。 谁知这一推,黄卓差点被推倒,他急忙扶着桌子,人没倒,可桌上的咖啡却溅了出来,撒在他的手腕上。 咖啡有些烫,黄卓急忙解开扣子,将袖子捲起来。 朱玲忙拿起桌上的花瓶,拔了花,把冷水浇在他的手臂上,帮忙降温。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朱玲看清了黄卓手腕上的刺青。 这个刺青图案,跟她在傅北安家中所见的一模一样。 傅北安家里的那个柜子上,也有这个图案。 这个圆形的,里面有着像眼睛又像羽毛的图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朱玲是个负责任的人,硬是带着他去医院做了烫伤处理,嘴上道着歉,目光却总是不经意落在他手腕上的纹身处。 第141页 好奇问他:「这是什么纹身?看着还挺特别。」 黄卓微微的转动手臂,将纹身挡住。「没什么,只是读书的时候觉得好玩随便刺的。」 「是吗?」 「是啊。」黄卓将袖子放下,遮住刺青。 朱玲没有追问,黄卓趁机转移了话题,告诉朱玲,自己跟张佳佳的确是有些往来,但他不想让珍珍误会他们俩的关系,他再三跟朱玲保证,他对珍珍是真心的,绝不会对不起珍珍。 朱玲心不在焉的点头,不知是听没听进去,反正心里有事儿的走了。 等人走后,黄卓卸下脸上斯文小心样子,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我觉得我们的行动最好加快速度。」 「为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忽然紧张起来,以为出了什么事。 黄卓隐瞒自己口误错漏的事,道:「不知道,就是一种直觉,总觉得要出事儿。」 那头的人闻言嗤笑了一声:「你想太多了。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见对方不在意自己的想法,黄卓便有些恼怒:「我让你做去做就去做,哪那么多废话?傅珍珍那个叫朱玲的朋友,你再帮我查一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比傅珍珍精明多了。」 电话那头的人嗯了一声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黄卓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医院去看望傅珍珍。 ......... 船身摇晃的很厉害,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然之间波涛滚滚,天色也暗沉了下来,头顶一片阴云密布,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谢元最先反应过来,让几人穿好救生衣,以防万一。 陈久忽然尖叫:「那是什么?」 几人皆回头看去,却见不远处,一条巨大的水龙接天,狂卷而来,仿佛要将船只都吸进去。 船老大吓疯了,偏偏这时候,船像失去控制一样,船舵怎么都打不转,众人什么都来不及做,一个巨大的浪过来,将船彻底打翻,所有的人都沉到了水里。 很快,海面又恢復了平静,而刚刚出现的小岛,再次消失在海面上。 乔梦慌乱看着阿涩:「姐妹,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涩回过头去,看着不远处,忽然聚集了阴云的天空,凝重道:「来不及了。」 乔梦看着阿涩平静的转过头,将那个女人的魂魄收入瓶子里,带着阿廷离开树林。 乔梦跟上去,紧张道:「谢元是不是出事了?」 阿涩没有说话,一直往前走,乔梦又急着问:「他没有出事对吧?你这么平静,他肯定没事。」 阿涩还是没有说话,等三个人出了林子,外面的天就已经有些黑了。 沙滩上热闹的人群散去不少,阿廷跟着阿涩一起回到酒屋,紧张地看着阿涩,他母亲的魂魄还在她手里,他还什么都做不了。 阿涩进了酒屋,让阿廷给她倒一杯酒,乔梦想问又不敢问,一脸便秘的样子,不时看着阿涩。 阿涩连喝了两杯酒,这才回头看着海岸,「天黑以后,我可以给你母亲超度。你要是愿意,可以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今夜的沙滩人格外的少,天气凉得有点诡异,这里可是热带地区,这么冷的气候可不是有些异常吗? 阿廷把家里最厚的衣服都拿出来裹在身上,可还是觉得冷。 乔梦裹着毯子蹲在不远处,看着阿涩在海滩上,用鸡血画了一个自己从没有见过的阵法。 图案中不仅有北斗七星,还有她未曾见过的诡异图谱。 乔梦心里打鼓,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阿涩画好符咒,在四个方位分别插上了一根两指粗的香,远看去,跟巨大的烤肠一样。 这是在请神! 乔梦缓慢站起来,惊讶看着这一幕,阿涩居然要请神? 一般是遇到了让巫为难又束手无策的事,巫才会使用请神的术法。 外人不懂,以为巫穿着巫袍,设坛做法就是请神,其实错了。 请神很难,不仅因为需要消耗极大的力量,还因为,请神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中国有句老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到底是什么样的难事,让阿涩如此纠结不安,到了要请神的地步。 乔梦心里担心陈久跟谢元他们,可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她总觉得阿涩应该猜到了什么,但阿涩没有点破,自己就不要贸然承认,有些事情能装傻就装傻。 阿涩做好这一切,便对阿廷招了招手,阿廷打着喷嚏走过去,小心翼翼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阿涩让他站到阵法中间去,手里握着那个装了他母亲灵魂的玻璃瓶。 阿涩将阿廷的血,滴到瓶子中间。不一会儿,瓶子冒出一阵血烟,阿廷的母亲便出现在他眼前。 只是此时的母亲脸色诡异兇狠,完全是一副要吃人的厉鬼模样。 乔梦紧张站起来,手里捏了一道符咒,准备她若有异动,便将符咒掷出去。 阿涩却快速将一串铜钱,套到了他母亲的脖子上。 眨眼间,原本目光兇狠的女人,渐渐恢復了理智,眼中又是一片清明。 她看着阿廷又看看阿涩,问阿涩:「你真的能帮我超度吗?」 人若死于水中,必是前世做了与水有亏欠的事情,所以死后困于水中,补足水中的生命之气。 第142页 若想要脱离水鬼,轮迴转世,就必须要找到替身。 可替身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必须与她一样,是前世有所亏欠,又阳寿将尽之人! 这种人很难等,有的人百年都未必遇到一个,所以水鬼在水中,歷尽冰寒之苦,最初还能忍耐,保留良善之心。 日子久了,心生怨恨积聚,只想早些寻找替身,脱离苦海。 阿廷的母亲已经死了10年有余,死后三年便可寻找替身,这些年都未曾脱离,可见受了不少苦。 如今听说对方能让她脱离苦海,又不用找替身,心中自然欢喜万分。 毕竟要找替身,谁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 阿涩点了点头,「你为了救儿子而死,已经偿还了一部分亏欠,如今只要你能帮我寻到蛇岛,身上的孽债就偿还了,这样我就能轻松将你超度,在你之后,这里再不会有水鬼。」 阿廷与母亲听得很高兴,在替阿涩准备东西的这个时间,阿廷早就与母亲说好了,两个人解了开了多年的心结,阿廷答应与母亲告别,送母亲入轮迴。 可乔梦听到这里,心里却发寒。 她笑嘻嘻地打断了二人的说话,将阿涩拉到一旁,死死盯着她:「你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吗?」 水鬼哪里是阿涩想除掉,就能除掉的! 这是天定的命数,有些地方之所以会发生落水死亡事件,那都是天意,是老天布局的命数。 她这一改不要紧,改的不仅仅是这一个女鬼的命,从这以后,这一片海域再不会有水鬼,也不会有人溺水而亡。 这种逆天的决定,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难怪她要请神,这根本不是她一个人力所能及的事。 阿涩笑了笑,「在我来之前,就已经算到会有这一遭。只有送她超度,才能彻底断了这里水鬼的生息,这样的话,你也好,你和你的家人也好,谢元他们也罢,身上的孽才会减少。」 乔梦咬咬牙,假装无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阿涩笑了笑,拍拍她的手,「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你好好守着,一个时辰之后帮我摇铃,我好回来。」 乔梦哪里肯,死死拽着她,不让她走:「我觉得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也不是他妈,犯不着操心他一辈子。」 阿涩:「我从来都不只是为他费心,你知道的,我最想做的是与天争命。」 她仰头看天,豪言壮语:「人啊,与天斗,其乐无穷。」 说着,用力一甩,乔梦便被弹的退开两步。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串手铃! 而眨眼睛的功夫,阿涩已到了海面上。 她抽出一张符咒,在空中一画,符咒顿时化为火光,眼前的海面忽然多了一条竹筏。 竹筏的上端,飘着一只红色的灯笼。 阿涩头都没回,便上了竹筏。 竹筏如上了发条,自己往海中飘荡而去,暗沉不见边际大海里,一盏漂浮的红灯,缓缓而去,犹如夜渡冥河。 乔梦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盏灯越走越远,看着一旁的沙漏,还有在阵法中成为阵眼的母子,嘴里念叨,你最好活着回来。 阿涩站在竹筏上,借着红色的光,也不过看到一片黑漆漆的海。 越到深处,水雾越大,海面上看似平静,耳畔的风却告诉她,海底暗流汹涌。 阿涩闭上眼睛,缓缓抬起头,双手交叠在胸前,脑中连结着女鬼的记忆,嘴里缓缓念着出咒语。 不一会儿,狂风大起,将她的头髮吹得缭乱,阿涩忽然睁开眼,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慢慢从水底浮了上来。 竹筏被海水激盪的左右摇晃,随着那个庞然大物慢慢的安静,竹筏才稳定下来。 阿涩看着眼前发着蓝光的庞然大物,手里的铃铛一晃,嘤嘤嘤的响,指挥竹筏往庞然大物那里去。 在一片迷雾中,阿涩终于上岸。 她登上蛇岛,脚下是发着微弱蓝光的细沙,在黑暗中格外美丽,也格外诡异。 阿涩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仔细一看,苦笑着摇头,这哪里是沙子,分明全是骨灰啊。 一阵鼓声响起,在这座孤岛上显得格外的诡异。 砰砰砰! 连着几声,越来越密集的鼓点,敲的人心发慌。 阿涩抬头看向半山位置,那里很快传来一阵古怪的歌声。 她细细一听,这是祭祀的咒歌。 她虽不懂这国家的语言,但巫的力量是相通的,有人要做法祭祀。 阿涩拿出一把红米,往地空中一抛,那些红米瞬间化作红色的虫子,纷纷扇动翅膀往半山腰飞去。 大概过了一分钟,有只虫子飞回来,落在阿涩手中,却残缺了半边翅膀。 这是唯一回来的一只。 阿涩明白,其他的都消失了。 那只虫子落在阿涩的手心,变成半截红米,阿涩揉搓半截红米,缓缓睁开眼,不管不顾的朝着山上狂奔而去。 才跑出一半距离,便有数十条大蛇朝她而来。 阿涩腾空而起,手里的符咒化作利器,朝那些蛇击打而去,原本巨大的蛇瞬间化成血雾,消散不见。 阿涩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树上打去。 树上立马飞下来一个人,落在阿涩眼前。 阿涩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咬牙笑了一下,「赵引师兄,别来无恙!」 第143页 第99章 天之涯14 眼前的赵引,早已换了一身皮囊,只是这皮囊略微苍白清瘦了一些,比起谢元的高高大大,眼前的这个人,是个青春的少年郎。 看到这样的赵引,阿涩忍不住调侃:「师兄好手段,这是返老还童了吧?」 赵引牙根痒痒,忍着不与她一般计较。「你倒是艺高人胆大,敢来这阴邪的地方,你要寻死我不拦你,你死之前把力量都给我吧。」 说来说去,赵引还是惦记着阿涩身上独有的力量。 阿涩笑着摇了摇头,「师兄,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可是我答应过师傅,绝不会把力量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赵引气的跳脚:「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娘的话了,你要是真听她的话,当年又怎么会干出那样的事情来?不仅不知悔改,这件错事一做就是上千年。」 他那悲愤的语气,仿佛是在说,阿涩就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 阿涩耸耸肩,完全不在乎。 她这淡漠无所谓的样子,实在让赵引气的肝疼,顿时跳到她眼前:「今天这力量,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我告诉你,我是绝不可能让你带着这一身力量去死的。」 说罢,他抬手攻向阿涩,招招很辣,掌风打在树上,甚至将树打出一个洞来。 阿涩摸摸自己散落的头髮,发现被他的掌风打断了一小节。 阿涩惊讶地看着飘落在地的头髮丝,一点也不慌,反而耻笑赵引:「师兄,这是练的九阴白骨爪?莫不成在底下见了梅超风,拜她为师了?」 赵引见她此时仍然嬉皮笑脸,心中觉得古怪,这也不像他认识的阿涩,随即低头一看,却发现她的双脚不太正常的踮着。 他想也没想,拔刀砍向她的脚。 阿涩反应很快,却还是被他狠狠砍了一刀,生生断了两只脚。 可赵引看到断掉的脚,顿时火冒三丈。 那哪里是人的脚,分明是用稻草做出来的人偶脚! 他抬头再看,只剩半截身子的阿涩依旧嘻嘻的笑,没有任何疼痛。「师兄的功夫果然进步了,可惜眼神至今都不太好。」 赵引大步走过去,一下子拔掉她头髮上的髮簪,原本嘻嘻哈哈的阿涩,彻底成了一个稻草人。 看着稻草散了一地的稻草人,赵引努力安慰自己。 不气不气,这女人狡猾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能轻易动气。 嘴上这样说,可他还是忍不住手心着火,一下子点燃了地上的稻草人。 看着稻草人燃烧起来,仿佛真正的阿涩被他一把火烧了一样,赵引心中才觉得稍微舒坦一些。 他转身往林子里去,继续寻找阿涩的踪迹。 真正的阿涩在哪里呢? 真正的阿涩顺着红米带回的消息,一路往上,进入一条小道。 山上树林茂密,林中处处皆是危险。 她寻了一处高点,距离半山腰的祭台有几百米的距离。 她飞身上树,掏出望远镜在夜色中一看,发现有一群戴着面具的人,穿着朴素老旧的泰国民族服饰,正渐渐的向一处高大的祭台靠拢。 而祭台上正捆着4个人,除了一个不认识的,其他三个人正是谢元他们。 阿涩虽看不清他们要做什么,但也知道这帮人抓了谢元,绝不会是请客吃饭。 可阿涩在他们身上又感觉到一股浓重的阴气,有种不生不死的感觉。 她心中隐隐不安,正想着如何救人,忽然间听到一串急促的跑步声。 一个身影焦急的从林子里跑出来,身后显然有人在追她。 那个人跑近了,阿涩低头一看,正是孙国庆的女儿孙敏。 阿涩感到疑惑,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有影子? 阿涩还在思索因由,追击孙敏的人很快到来。 这两个人脸上都戴着诡异的面具,面具上画着奇怪的人脸,像极了棺材铺里扎的纸人。 他们说着阿涩听不懂的泰语,孙敏被他们抓住,惊慌的尖叫,「放开我,我不要跟你们回去,我不要变成你们这样。」 两人并不听孙敏的话,硬是拖着她要走。 孙敏惊恐至极,狠狠咬了其中一人。 那人吃痛,一巴掌打在孙敏脸上,对着孙敏怒骂两句。 孙敏摔倒在地,摸到地上的石头,胡乱的砸向对方。 对方被打痛了,扑过来要收拾她。 那人被另外一个伙伴及时拉住,才没有对孙敏下死手。 伙伴对他说了些什么,那人犹豫了,再次来拖拽孙敏,孙敏还是不肯跟他们走。 阿涩从天而降,对着两人便是一个手刀,二人顿时昏倒在地。 孙敏诧异看着阿涩,阿涩扫她一眼,伸手过去要揭开两人的面具。 孙敏慌忙阻止她:「不要摘!!」 「怎么了?」 阿涩疑惑,孙敏惊恐不安,劝她:「千万不要摘,否则....否则你也出不去了。」 听人劝吃饱饭,听她这样说,阿涩便不去碰这些人的面具。 不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孙敏惊恐看着阿涩,「他们又来了。」 阿涩想都没想,拖着孙敏躲起来。 又有几个高壮的男子从林子里跑来,见到地上昏迷的两个人,叽里哌啦的说泰语,然后有人把两个昏迷的人带走,剩下的人继续寻找。 第144页 等人都走远了,孙敏才松了一口气,紧张的问阿涩:「你是谁?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 阿涩摇了摇头,看向孙敏摸着自己的手,发现孙敏的手格外冷,这种温度不是活人会有的。 可她的脚下又还有影子,阿涩一时间有些看不透了,究竟是活人还是亡灵呢? 「你失踪三年,你父亲一直在找你。他找到我,希望我能够找到你的下路。」 孙敏不可思议看着她:「三年,我失踪三年了,怎么会,我分明......我分明前几天才被赵柏友那个王八蛋带到这里来的。」 这句话让阿涩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有人跟我说,看到你丈夫在海里杀了你,然后带着你的尸体来到这座蛇岛。消息传回国内,警方的通报是,你们夫妻在海上发生了事故,你与你的丈夫都在海上失踪,下落不明。你父亲耗费心力找寻了三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无可奈何才求到我这里。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躲在一处山洞中,也不敢生火,也不敢点灯,只能借着着微弱的萤火虫照亮。 孙敏感觉安全了,这才缓缓道来自己的遭遇。 她与丈夫是在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 第一次见面,赵柏友便想方设法要了她的微信,然后对她展开强勐烈的追求。 赵柏友跟她说,他对她是一见钟情,这辈子非她不娶。 孙敏一直是个专心学习好好工作的乖乖女孩,生活圈子简单,从没有遇到过如此热情的追求。 赵柏友无疑生的好看,斯斯文文的,人很温柔,又很懂浪漫,总是费尽心思给她制造各种小惊喜小浪漫,所以两个人认识不到一个月,孙敏就已经对他彻底动了心。 赵柏友对她的爱好了解的清清楚楚,并且两个人的很多爱好重叠,与他在一起,做什么都默契又合拍,简直是天作之合。 孙敏笃信浪漫的爱情,觉得他就是小说里说的天定良缘,相信他是自己的白马王子。 两人很快结婚,谁知结婚以后,赵柏友的真面目才渐渐暴露出来。 「我们结婚以后,他带我回家,他父母并不喜欢我,总是对我诸多挑剔。我那个时候爱慕他,便觉得什么事都可以忍,反正我与他的父母也不住在一起。可结婚一年,我一直没能怀孕,他母亲就十分不满,觉得我的身体有问题,生不了孩子,便让我们离婚。 赵柏友为了我,跟他妈大吵一架,说要带我来泰国散心。我那个时候很高兴,觉得他是值得託付一生的男人,是真的对我好,可到了泰国我才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个骗局。」 「怎么说?」 「到了泰国,他白天带我去四处玩儿,晚上却总习惯给我倒一杯牛奶,说有助于睡眠,但有一天晚上,我胃难受的很,所以没有喝他给的那杯牛奶,而是把牛奶倒掉了。 夜里,他以为我睡着了,就悄悄起身出门。我就跟出去,然后发现他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他妹妹。 我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半夜要要偷偷见他的妹妹,难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对我说吗?我便去偷听,结果却听到他们盘算着,要怎么弄死我,搞走我全部的财产,再合法脱身。」 孙敏到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赵柏友的妹妹父母,都是假的,他们就是一个诈骗犯罪团伙,专门盯上孙敏这样的女生。 甚至父母对她的不喜都是演出了的,为的就是让赵柏友顺势带她来泰国散心,好趁机谋杀她。 孙敏这种女性,忙于工作没有时间恋爱,感情经歷少,又对浪漫的爱情有所嚮往。 他们盯了孙敏很久,选中朋友聚会故意结识孙敏。 结婚以后,赵柏友就悄悄给孙敏买了巨额保险,金额高达千万,孙敏到那天晚上偷听,才知道真相。 孙敏深吸了一口气,擦擦眼泪,委屈难受:「我偷听他与他妹妹说,保险的期限差不多到了,可以把我处理掉,只要制造成意外,他们就能够拿到巨额保险。」 孙敏听到这里,当时吓傻了,一不小心打碎了花盆。动静被他们察觉,赵柏友毫不犹豫的将人打晕,然后给孙敏灌了安眠药,等天亮时带着她出海,假装成外出游玩的样子。 「他准备把我丢进海里淹死的时候,我就醒了过来,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说谁让我贪心,又想要男人好看,还指望男人专情,都是我的贪心害了我,怨不了别人。」 赵柏友把人丢进海里,孙敏因为窒息而痛苦,渐渐失去意识。 「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是当我在醒来,却发现自己在这个诡异的岛上,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听他们说这里叫蛇岛。」 「赵柏友在哪里?」阿涩确信,赵柏友绝不是简单的谋财害命。 「我不知道,我只想逃离这个地方,我以为赵柏友是把我卖了,所以我想尽办法想逃离这个地方,但这里所有的人都很诡异,他们人人戴着面具,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未曾摘下来。他们关着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后来有一次,我听他们说,我很快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不信,跟他们闹起来,无意间打掉了一个人脸上的面具,结果却发现......」 「发现什么?」 孙敏惊恐又痛苦的摇头:「我发现那个人的脸上,没有五官。」 第145页 ........... 朱玲工作了一天,疲倦的回到家里,打开门按下开关,却发现灯好像坏了,怎么打都打不开。 郁闷了一下,她借着窗外的路灯余光,准备进屋打开其他的灯,谁知才走出玄关,一种危险的直觉迎面而来,她想都没想,就蹲到地上,然后听到花瓶被打碎的声音。 接着,有一道身影拿着棍子狠狠的向她打来。 朱玲抬脚一勾,将那个人绊倒在地。 她趁机捡起那人掉下的棍子,对着那个人狠狠的打了几下,也不知那人死了没有。 她惊慌失措的往外逃,那个人却忽然抓住她的脚,扯住她的头髮,打了她几巴掌。 朱玲慌乱之中,摸到碎掉的花瓶碎片,对着那个人狠狠割了一下,不知割到他的脸还是脖子,总之那个人吃痛,松开朱玲。 她这才得以逃脱,边跑边喊救命。 等她跑到1楼,遇上保安大叔,保安大叔见她满脸是血,便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朱玲让他报警,说自己家里进贼了。 保安大叔忙把人扶到保安室,并通知其他的保安立刻去抓贼。 而朱玲得到救助,当即晕倒在保安亭。 当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好像又到了那家红十字医院。 而傅北安正趴在她的床边睡着,朱玲动了动手,傅北安便惊醒过来,紧张的看着她,「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朱玲却对他道:「我知道你家里柜子上的那个图标是怎么回事了?」 第100章 天之涯15 傅北安没有想到,朱玲醒过来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以为她醒过来,一定会怒斥自己,或者说些刻薄的话来驱赶自己,又或者哭着闹着装失忆。 他预想的反应,一个都没有发生,傅北安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看着朱玲。 朱玲见他如此模样,抬手在他眼睛晃了晃:「清醒一点,我在跟你说正事儿呢。」 她似乎很着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傅北安忙拦住她。 「你受了伤,身体有些虚,我去叫医生。」 朱玲抓住他的手,紧张道:「你家里那个图标,真的非常危险,有人盯上你了。」 傅北安不动声色拿开她的手,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玲刚想说自己在他家看到的,随即觉得不对,咬咬牙道:「我想起我在哪里见过那个图标了,那是一个邪教组织的标志。」 傅北安顿了一下,「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被邪教盯上了。」 这听起来,有点荒谬。 朱玲连忙点头,道:「民国.....」 话到一半,她换了说法:「反正大概是在这个时间段里,有一个邪教组织,叫天眼教。他们宣扬,只要加入他们的教会,修炼他们的术法,就能够得到神的指示。按照神的指示去完成任务,死后就能够入天堂,再也不受人间疾苦。」 说到这个,朱玲也是感慨万分,自从在黄卓的手臂上看到那个图标,她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图标,不是在傅北安家里,而是在傅珍珍老家的书房里。 她在打扫卫生的时候,翻出一本旧书,书里夹着一张报纸,大概是民国时期的。 具体哪一年,她不记得了,但是这个报纸写了一则新闻,说是有一个叫做天眼教的邪教组织,打着救世治人的旗号,网罗信众,并从中挑选外表出众的男女。 藉机使用诡异的手段,去欺诈钱财。 按照报纸上的描述,这些组织让容貌出众的教徒,去诱骗有钱人家的男女。 曾经金陵城就发现过好几桩,诡异离奇的盗窃案。 受害人报警,说他们好心救助了一个失忆的少女,但少女在家中住上一个月之后,家里开始发生各种离奇灵异事件。 没过多久,主人家出于惶恐,请来道士作法。 作法之后,家中贵重财物全部消失,受害人这才惊觉,是上当了。 这只是其一,还有便是邪教中的某些男性,会以恋爱为名,勾搭富贵人家的小姐,结婚之后,再谋财害命,弄得对方家破人亡。 外人不明真相,还以为这户人家是发生了灾祸,比如火灾车祸,诸如此类的手段。 总之,种种意外,警察查不出线索,最后只能以意外结案。 直到后来,警方因在这些案件中,发现了共同的线索,才顺藤摸瓜,将这个组织挖出来。 然而遗憾的是,他们虽然抓到了几个嫌疑人,但那些嫌疑人都离奇诡异地死在狱中,而这个组织里的重要信息,则消失的干干净净。 傅北安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信了三四分,因为报纸上所说的内容,正和他眼下所查的一些线索有相通之处。 唯一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会是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 朱玲又道:「这个组织诡异的很,他们做事有一个特点,若是敲定了目标,便在目标家中不起眼的家具上,弄上这样的标记。」 傅北安心里觉得古怪,看朱玲的眼神也很微妙,这女子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也很符合这个邪教的办事套路? 比如失忆,比如离奇事件,她几乎都占了。 朱玲不知他所想,思虑了一下,惊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厌胜术,对,没错,就是厌胜术。」 第146页 朱玲点点头,很肯定自己的想法。「我还是小时候,听我奶奶讲故事听说过的。说是,这种术法是从鲁班传下来的。」 鲁班的制造术可谓独步天下,被木匠一脉称之为祖师爷。 可鲁班不止木匠的本事厉害,鲁班经里,还记载过他独门的厌胜术。 鲁班临死前,将自己的的本事写成两本书,一本是术,一本是咒。 这个咒,传说便是木匠在家具中使用。 原本,这个咒是用来镇邪避灾,祝福主家吉祥如意,避免家中进来不干净的东西。 可后来不知如何,便被人用成了邪恶的诅咒术。 若是你发现自己家中的家具,夜里总传出咯吱咯吱的怪声,却又没见到老鼠蚂蚁之类的,那就说明,你的家具中被木匠下了咒。 「我奶奶说,很久以前,他们那片曾有一个地主。虽家大业大,可惜为富不仁,为人小气刻薄。有一年,请了工匠来给他订了婚的女儿做家具,准备作为嫁妆。」 地主老爷许了很高的报酬,让工匠尽心尽力,使出十八般武艺干活。 工匠造出了十分精美的家具,地主一家人很满意,但地主却不愿意支付当初允诺的高额报酬。 甚至为了省下这笔钱,地主居然污衊木匠,说他偷盗家中值钱的木材,将他送到了监狱。 木匠愤怒不甘,临死前,让自己的小儿子偷偷在做好的家具中,下了厌胜术,没过多久,木匠过世了,而地主家却在一夜之间遭了鼠灾。 一家人在女儿新婚那天,全部被咬死,奇怪的是,死的只有地主一家人,村里其他人没有受过一丝损伤。 这种离奇的说法,傅北安半信半疑。 所谓厌胜术他是不太相信的,他更愿意把这当做,小偷在偷盗踩点前,所留下的标记。 「如此说来,我也被人盯上了?」 傅北安研究过那个记号,时间很久了,绝不可能是朱玲来的时候才有的,只能是朱玲出现之前刻下。 那个时候,家中只有他跟阿菊两个人。 这样想来,女佣阿菊似乎不太对劲。 可,阿菊是从小在他家长大的,怎么可能与邪教有关? 朱玲虽告诉他这么多,傅北安却因为她的种种行径,还是很戒备她。 只试探问朱玲:「若真是如此,朱小姐可愿意帮助我,抓住这些人。」 朱玲有些犹豫,她又不是警察,哪有这个本事与能耐。 可看着傅北安诚恳的眼神,她居然鬼使神差的点头了,果真是美色误人。 .......... 「你确定这些人都没有脸吗?」 阿涩的表情略微凝重,事情比她想像的还要棘手一些。 孙敏连连点头,生怕她不信:「真的我没有骗你,我当时看到那张脸,简直吓得快要疯了,可他们跟我说,我迟早也会成为那样的,太可怕了。我不要成为无面人,你既然是我父亲请来帮忙的,你一定很有本事,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吧。」 孙敏紧张的抓住阿涩的手,即便隔着衣服,阿涩也能够感受到她手指的冰凉。 这种寒冷程度,绝不是活人会有的。 阿涩抓住她的手,开始给她把脉。 孙敏不明所以,疑惑看着她。 阿涩一言不发,果然如她所料,这个女人已经没有心跳跟脉搏了。 这是一具活尸。 阿涩微笑一下,放开她的手道:「没什么,我只是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态,挺好的。」 孙敏虽不知她为何这样做,但内心的恐惧占据了一切,她只想知道,阿涩什么时候能带她离开这座诡异的岛。 她在这里跑了很久,怎么躲都躲不掉那些人,又累又饿,只想好好吃顿饭。 这样想着,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响声,她有些窘迫,「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你有吃的吗?」 阿涩眼里闪过戒备,看她好一会儿,让她转过身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摺叠几下,用火一烧,变成一根鸡腿。 她把鸡腿递给孙敏,「只有这个,你先吃吧。」 孙敏闻到鸡腿的香味,开心的不行,抓过就大口的咬起来。 阿涩心里不安,活尸需要吃的是人肉,若是尝过人肉的滋味,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不知该不该庆幸,这孩子至今没有吃过人肉。 阿涩探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形,对她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还要去找两个人,找到他们,我带你一起走。」 孙敏闻言连忙抓住她的衣服,「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可跟着我会很危险。」 孙敏迟疑了一下,咬牙道:「有人作伴,总好过一个人在这等死。」 她跑了这么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刻见到阿涩,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一个人待着。 阿涩点点头,答应带上她。 离开山洞前,阿涩给她的手腕上套了一串铜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把它摘下来,否则我就没有办法带你离开这里了,知道吗?」 孙敏用力的点头:「你放心,我死也不会松开的。」 阿涩便与她一前一后,往山腰上去。 她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抵达祭台位置,顺利救人。 可才走出没多久,便被人拦住去路。 第147页 「姐姐,我若是你,就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谷言生的忽然出现,并不让阿涩感到意外。 他的目的一直很清晰,他要阻止阿涩去救谢元。「姐姐忘了上次的赌约吗?他还是抛下你了。」 阿涩却笑道:「你与赵引当真是十分相像,他来阻我,你也来阻我,你们二人是商量好的吗?」 谷言生冷哼,「姐姐为何要将我与他相提并论?我跟他的目的当然不同。他想要你的力量,而我只想保护你。」 孙敏看着面前高大美艷妖娆的男人,莫名有种强烈的恐惧,她躲在阿涩身后,似乎想要避开对方对方的视线。 谷言生扫了她一眼,眼神冰冷清冽,「师姐带着这个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阿涩便打断他。「我受她父母之託带她回去,你若是得空,不如帮我把她送走。」 谷言生很轻蔑的看孙敏一眼,「我才不接这个烂摊子,姐姐要送自己送,我可以跟你一道回去,但绝不会让你去救人。而且姐姐单枪匹马的,对方人多势众,你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阿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你知道他们的命门在哪里?」 「知道啊,就....」 说到一半,谷言生就有点想打自己的嘴巴,变扭道:「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阿涩上前两步,与他不过一步的距离。「你知不知道,我来之前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我请了神。」 谷言生气的想杀人,「你疯了吗?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用什么为代价?」 阿涩耸肩,「若我能不动用神的力量,顺利将人带回去,我所支付的代价就会很小。可我若不能将他们在规定的时间里带回去,那么我这条命,他们就可以收走。」 她满不在意的样子,谷言生只气的跳脚,在心里问候了谢元祖宗十八代一万遍。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做过什么,能让你如此费尽心机的去帮他。」 这件事不仅谷言生好奇了几百年,赵引也很困惑。 他只知道阿涩与谢元有一段奇妙的缘分,但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却只有阿涩一人知道。 就谢元本人,经过千年,记忆早已磨灭。 可以说,天地之间,唯有阿涩一人还在坚持当初的约定。 阿涩几乎是用自己的性命在威胁谷言生,谷言生心里揪心疼痛,却又不得不顺着她。 「这座岛上有一个洞眼,洞眼在金矿之中。你若能寻到那块洞眼,毁了它,这座岛就会被废掉。否则,岛上的这些幽灵活尸,永远不会消失。」 孙敏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煳里煳涂。 她本想问问,却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歌声,她慌忙拉扯阿涩:「他们在唱祭歌,又要祭祀了。」 阿涩回头看着她,仔细听了听,没有听到祭祀的歌声。 谷言生也未曾听到。 孙敏痛苦道:「我认得这个歌声,有一个跟我一样,被绑架到这来的女孩,也是被她丈夫弄来的。她比我早到,被送上祭坛,那些人不知做过什么,总之那个女孩再回来,就成了无脸妖怪。」 第101章 天之涯16 说着,她开始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往她的脑子里钻,她捂着头,在地上打滚,痛不欲生。 阿涩见状,忙掏出红米撒出去,空气里顿时出现了若隐若现的蓝色丝线,连接着孙敏的头颅。 一看便知,是这东西在作怪。 谷言生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将药粉撒在孙敏身上,那些细碎的光线便消失了。 孙敏也不再感到疼痛,甚至听不到这奇怪的歌声,她大口喘息,趴在地上无力动弹。 阿涩疑惑看着谷言生,他道:「是泰国的尸油降头术。」 对于泰国的降头术,阿涩是有所耳闻的,只是门派众多繁杂,变化万千,她也不能确定,眼前的到底是哪一种降头术。 谷言生难得看到她疑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一双桃花眼妖娆惑人:「这世上也有姐姐不懂的咒术。」 阿涩不理他的调侃,伸手去扶孙敏,才碰到孙敏,手又快速收回来。 谷言生上前一看,发现她的手都结了冰霜,连忙捂住她的手,给她驱寒。 看向孙敏的目光,顿时阴狠了许多。 孙敏吓的瑟瑟发抖,连忙退后,谁知地上都结了冰霜,她惊异:「这是什么?」 阿涩面色凝重,没有说话。谷言生却道:「时间不多了,我们赶快走吧。」 孙敏心里满是好奇,可碰到谷言生的眼神,什么都不敢再问,跟在两人身后走进丛林深处。 谷言生掐指一算,很快确定了东西所在的方位。 三人避开林中巡视的面具人,悄悄摸到黑漆漆洞口附近。 那里早已有人把守,杜绝别人进入。 阿涩看了一眼,几个戴着诡异面具的人,手拿鱼叉,站在洞口,一动不动的戒备着。 谷言生:「我去引开那些人,姐姐注意安全。」 说着,他拿起一块石头往其中一人身上砸去,对方吃痛看过来,他故意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晃动一下,便跑开了。 看守的人见状,毫不犹豫跟着谷言生的身影追出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幽灵一般快速移动。谷言生更快,始终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让他们追击。 第148页 阿涩跟孙敏快速进入洞口,里面有一条黑漆漆的通道,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到深处,发现内里有一个巨大的洞穴,洞室内修建了一处诡异的祭坛,祭坛的正中央,盘着一条漆黑的大蛇。 而那条蛇蜷缩的身子中间,正有一个盒子。 想来里面便是洞眼。 只有毁掉这个东西,这座诡异的岛才会消失。 孙敏紧张看着那条蛇,「它看着不好惹,我们要不要回去,弄些工具再来?」 那条蛇的直径,大约足够一个人伸开双手,抱成一个圈,才能将它圈住。 如此庞大,张开嘴大约能吞了一头象,不怪孙敏怕的不行。 阿涩避开孙敏的靠近,回头看她一眼,笑道:「旁人动不了他,你却可以。」 「什么意思?」 「你要想离开这里,就必须除掉这个洞眼,你只要上去摸一摸它,它便动弹不得了。」 孙敏很怀疑,阿涩却道:「记得刚才我为什么突然避开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体里有很重的阴寒之气,碰到任何活物,都能将其冻死。若不是我躲得快,现在只怕也是一具冰雕了。你只要触碰它一下,它很快就会冻成冰块。」 孙敏表示怀疑,还在犹豫不决,那条蛇忽然动了一下。 两人连忙躲到石头后面,蛇丝丝的吐着舌信,发出奇怪的声音,金色的竖孔,阴冷的扫视周围,没见异动,扭动一下身子,继续盘着睡觉。 「快没时间了,你若不敢去,就只能永远困在这里。」 阿涩催促她,孙敏怕极了,可想到自己被他们抓回去就会成为无面人,永远的困在这里,她就宁可死在那条蛇的嘴里。 这么想着,孙敏一咬牙,踮着脚尖缓缓地移动到巨蛇面前。 眼看着她到了那条蛇的眼前,就要碰到那条蛇。 忽然一个不小心,踩中一个石头。 哪怕细微的响声,也让巨蛇睁开眼,孙敏想都没想,快速摸上蛇的身体,那条蛇刚刚张大嘴,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就被冻结成冰,成了冰雕。 孙敏惊了,她真的做到了。 她回过头来,刚想叫阿涩过来,谁知阿涩已经到了她眼前,原来阿涩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阿涩一张符咒贴在那条大蛇上,原本巨大的冰雕瞬间融化成一滩血水,露出它裹住的一个,黑漆漆雕花的盒子。 二人拆开盒子,谁知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让两人都惊了,怎么会这样? 恰在此时,洞外传来脚步声,几个无面人赶回来,孙敏惊慌的躲在阿涩身后。 阿涩弹跳而起,掷出几张符,那几个无面人瞬间被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阿涩叫孙敏一起逃出去,两人跑到林子里,与谷言生会合。 谷言生紧张的问她们:「如何了?」 阿涩摇摇头,「洞眼不在那里。」 「怎么会?」谷言生惊讶,不知想到些什么,担忧看向阿涩,「那你准备怎么办?」 话音刚落,就觉得胸口一麻,他不可置信看着阿涩,阿涩竟然在他胸口扎了一根针。 等他昏厥,阿涩摺叠出两只老虎,掷在地上,瞬间成了真的老虎。 阿涩将人扶到老虎背上,对惊慌的孙敏道:「骑上去,它们会带你们下山,避开那些东西。下了山,海边有竹筏,你带着他一起上竹筏,竹筏会送你们平安回去。」 「那你呢?」孙敏关心道,这个人是来救自己的,总不能自己得救了,却把她撇在这里。 阿涩笑笑:「我要去救人,救了人我就会回去,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记住我说的话,不要摘下铜钱手串。还有.....」 阿涩看着昏迷的谷言生,道:「劳烦你帮我照料好他,别让他回来。」 不远处再次响起祭祀的歌声,两人都听到了,阿涩正要抬脚去,孙敏却急忙回头,告诉她:「那些人,很怕火。」 说完这个,老虎便驮着二人逃入林中。 阿涩回过头,看向半山腰处的祭台,头也不回地奔袭过去。 阿涩赶到祭台,却发现那里打斗声不断,并且传来惨叫声。 她以为谢元出事,加快脚步跳上大树,准备见机行事。谁知才跳上大树,却看到谢元几人被群戴着面具的人,围在中间祭台上。 有个戴着黑色面具,穿着黑袍的男人,愤怒不止,大声叫嚷着什么,随即那些渔民一个又一个,拿着利刃鱼叉,纷纷攻击谢元等人。 谢元与章汶仁十分兇悍,握着手里的棍子就将对方逼的节节败退,可陈久却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只躲在两人身后,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而另外一个人身上,似乎带了伤,也靠在陈久身后,避免自己被打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章汶仁大汗淋漓,紧张对谢元道。 「那怎么办?」谢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一觉醒来,会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岛屿上。 岛上的居民很奇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面具,让他恍惚觉得自己到了阴曹地府一样。 这些人脸上戴着的面具,实在是太像棺材店里的纸扎人了,瘆得慌。 章汶仁道:「要不我拉开一道口子,你带着他们先跑。」 谢元想都不想就拒绝:「」别这么废话,要走也是你们走,你受了伤,支撑不了多久,我比你能打,一会儿你们先逃出去,我会见机行事的。」 第149页 船老大听到两个人的话,却精神恍惚的摇头,「出不去了,出不去了,这里是蛇岛,大家都要死在这里的,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 要不是情形,陈久很想给他一棒槌,敲敲他的脑袋,这时候说这种话,根本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谢元做了决定,便一个人勇勐的冲出去,目标直指高台上的黑袍男人。 他打倒一个无面人,将对方的鱼叉飞快地掷出去,可惜没有打中男人,只打掉了他脸上的面具。 而随着面具落下,谢元几人都震惊了,这个人的脸上,为什么没有五官,脸蛋光滑的一片像鸡蛋一样,要不是情绪不对,几人都要笑出来,说一句皮肤真好。 阿涩看到无脸人,终于明白孙敏的话了。 她毫不犹豫掏出符咒,幻化成弓箭,带着红色火焰的箭,一眨眼就射出去,正中高台上那人的脑门。 那人顿时发出惨烈的叫喊,撕心裂肺,谢元几人就看着他,被这个诡异的红火一下子烧成了灰烬,只剩黑袍掉落在地。 众人惊恐,纷纷回头看去,只见阿涩从天而降,跳在高台上,对着谢元等人大嚷了一句,「往左边跑!」 说罢,谢元毫不犹豫带着他们往左边跑去,阿涩撒出一把红米,左边竟然燃起剧烈的大火。 几人犹豫,不知所措,便被谢元用力推了出去,不知不觉间,他对阿涩的话再无怀疑。 几人穿过火焰,却没有烧伤,回头看去,只看到场中一片诡异的红色大火,将那些诡异的面具人焚烧,那些人要么四下逃窜,要么化为灰烬。 阿涩跑过来,拉着谢元他们就往山下逃。 一行人谁也不敢停留,只盼着赶紧离开,活着回去。 可才跑到海边,又一个黑袍人,带着无数的面具人蜂蛹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堵住他们的去路。 黑袍人大喊一声,阿涩问谢元,「他在嚷什么?」 谢元目光森冷未说话,章汶仁说:「他说,要把我们扒皮抽筋,做成尸油。」 阿涩一听,却笑了,「那就过来试试。」 ........ 「她这是去哪里?」朱玲小声问傅北安,不明白他为何要跟踪阿菊。 傅北安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道:「这地方你不觉得眼熟吗?」 朱玲仔细看了看这一片街道,摇摇头,「我没有来过这里。」 她当然没有来过这里,事实上,就算是在现代,她也没有到过金陵城,对这里完全是一无所知。 而让她更不明白的是,傅北安为何要跟踪阿菊。 阿菊不是他的家人吗? 据说阿菊是在他们家长大的孤女,父母在战乱中死了,阿菊是从小被老太太养在膝下的。 长大了又跟着傅北安来到金陵,照料他的起居生活,这样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普通的主僕那样吧。 傅北安见她目光坦然,心中对自己的怀疑便有些不确定,正想着出去,朱玲拍拍他的手,「快看,她进去了。」 阿菊在一家书店前,左右留意,见无人注意,她这才抬步进了书店。 傅北安见状,眼睛不自觉的眯了一下。 朱玲没看到他的情绪变化,问他:「我们要不要跟进去?」 傅北安摇了摇头,让她等。 可是过了快一个钟头,阿菊都没有出来,两人便觉得不对劲,这才下车进到店里。 这个店不过二十几平,一眼望去,除了书柜,便是书,店里只有一个老闆一个伙计,再无其他人。 傅北安便问伙计:「刚才进来的那位姑娘呢?」 伙计不明所以,挠挠头:「先生,您是不是记错了,我们店里未曾来过姑娘。」 朱玲不信,「不可能,我们亲眼见她进来的。她绑着麻花辫,提着一个小篮子,穿着蓝色的碎花旗袍。」 说的如此具体,伙计还是摇头。「这位小姐,我们真的没有见过你所说的人。我们今儿早上开张到现在,一共才进了10位客人,全都是男性,真的没有你说的姑娘。」 朱玲看到柜檯后的帘子闪动了一下,一抹蓝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她一下子就奔过去,拉开帘子追。 傅北安也顾不得伙计的阻拦,跟着过去,谁知一进去,却看到一个破败的道观。 两人一起回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不见,而面前这间破败的道观,布满蜘蛛网,炼丹炉倒在地上,显然存在很久了。 「这是什么地方?书店后面怎么会有这样的道观?为什么来时的路又没有了?我们不会遇到鬼打墙了吧?」 朱玲惊恐不安,想起报纸上所说的,离奇诡异事件。好像这些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在自己身上发生过。 傅北安也想到了,他看着朱玲一言不发,而朱玲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事情,像极了那个邪教团伙的成员。 她慌忙摇头:「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邪教组织的,真的,你信我。」 第102章 天之涯17 阿廷忽然吐了一口血,不能维持刚才的姿势,乔梦紧张看着他,想进阵里又不能进。 女鬼很着急,担忧的看着儿子,又看乔梦:「怎么会这样?我儿子会不会有事?」 乔梦还没来得及说话,女鬼忽然惊恐回头,看向大海方向。 乔梦神色大变,她听到了一种诡异的声音,似乎是海洋深处,一种动物的叫唤,又像一种灵体的嘶吼,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第150页 女鬼控制不住自己,她很想抗拒这股力量,但海里来的力量实在太强大,硬生生将她从原地拖拽而去。 慌乱之间,女鬼一手抓住插在地上的香,那股拉拽她的力量被阻止,可插在地上的香,快速的燃烧起来,乔梦看到这,焦急万分。 如果这香烧完了,阿涩还没有回来,那是要出大事的。 她想都没有想,开始疯狂的摇铃。 海面上很快出现了一条竹筏,乔梦惊喜,等着那道红光飘来,竹筏上的人却不是阿涩,而是惊恐不安的孙敏,还有昏迷不醒的谷言生。 她惊了,「怎么回事,阿涩呢?她在哪儿?」 孙敏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摇了摇头。「她让我们先回来,她说她会没事的。」 乔梦见她一问三不知,气鼓鼓的踹了谷言生一脚,谷言生却毫无反应,乔梦低头,这才发现他胸口上扎着一根针。 乔梦想都没想,便将针拔下来,谷言生胸腔忽然进入大量的空气,怪异的喘息一声,勐然睁开眼。 他看见乔梦,张嘴便问:「你怎么在这儿?」 乔梦抓紧他的衣领怒吼:「别废话,快帮我把香护住,否则香燃尽了,阿涩还没有回来,你知道后果。」 谷言生看着海面上请神的阵法,还有什么不明白,立刻起身,掏出符咒,对着疯狂燃烧的香烛念了一句咒语,便将符咒砸出去。 不一会儿,原本疯狂燃烧的香,忽然停了下来,又恢復成正常的速度,乔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双腿酸软跌坐在地。 谷言生却没有放松,「别高兴的太早,虽然速度停下了,可被烧掉的时间却回不来了。」 看着燃掉了一大半的香,乔梦欲哭无泪:「那怎么办?你想想办法。她要回不来.....」 「她要是回不来,也是你们害的!」 谷言生恨恨的瞪她一眼,满眼的不甘心与愤怒。 乔梦无力反驳,因为谷言生说的对,要不是为了他们,阿涩何至于此。 其他几人见这状态,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氛围紧张的不行。 乔梦咬咬牙,道:「现在不是埋怨我的时候,你护着这里的阵法,我去寻些东西来,无论如何,要拖延住时间。阿涩若是回不来,我以命抵命。」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谷言生心口一滞,看向孙敏,对她道:「你也进去。」 孙敏不明所以,谷言生冷笑:「你就是一具活尸,若不想天亮的时候魂飞魄散,最好到法阵中去,否则你恐怕没有命回去见你父母了。」 ........ 阿涩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面具人,感觉到他们与山上的那批有些不同。 这些戴着面具的人,似乎更强大也更诡异。 他们手中拿着黑色的竹子,竹节上发出一种难闻的气息,阿涩知道,那是尸油的味道,他们这是要使用降头术了。 阿涩还来不及想明白,他们要使用什么降头术,那些面具人便将所有的竹节,插入了地里。 随着他们的举动,谢元等人都被纷纷围住。 章汶仁不明白,「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想用这些竹子围住我们吗?」 谢元面色凝重,他虽是不懂,但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看向阿涩,却见她脸色惨白,似乎很不舒服,便担忧道:「你没事吧?」 阿涩摇摇头没说话,陈久扶着船老大,船老大哭哭啼啼:「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章汶仁实在忍不住,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脖子,让他昏厥过去。与其让他在这里制造消极情绪,消磨大家的志气,还不如让他安安静静的呆着。 他将人丢给陈久,陈久吃力的扶着船老大,戒备看着这些面具人。 黑袍人叽里哌啦的又说了几句,阿涩问谢元,「他说的什么?」 谢元道:「他们说,上绳子。」 「上绳子?什么绳子?」章汶仁还没弄明白,就见那些面具人,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条红黄相织的绳子。 绳子绕着地上的竹节将他们再次围困,陈久就忍不住问:「他们这是要扎篱笆吗?」 阿涩看他一眼:「不是,他们要用剥皮术。」 陈久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已经足够哆嗦了。他咽咽口水,呵呵尬笑:「这....这个词儿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字面上的那个意思?」 陈久吓得要死,他不想被剥皮,觉得这种行为很不科学,插几个竹节,就能把他们剥皮了,那还要刀具做什么? 「曾经有个朋友跟我说过,泰国的降头术中,有一种叫做剥皮术,这种术是用熬制的尸油浸泡竹节,与锁魂绳交织,将人圈在阵法中。 被围困的人,会在阵法里浑身无力,身体内脏开始衰竭,不出一刻钟,内里的肌肉骨血会全部融化,顺着鼻孔流出,然后就剩一张完完整整的皮。」 章汶仁也曾听说过这种邪恶的降头术,据说是泰国古代的时候,有一位将军被敌军围困,手中只剩两三百个士兵,将军原本抱了必死的决心,可他的士兵中,竟然有一个皮革匠的后人。 这个后人为了活命,便向将军提出剥皮术。 这种剥皮术,原本是匠人为了保留完美的皮囊,所以从巫师那里学来的技术,只是用来给动物剥皮。 但此时此刻为了活命,士兵觉得,若能使用这种阵法,不仅能够打败敌军,逃出生机,还能够功成名就。 第151页 将军听到此法,虽觉得的邪恶阴毒,但为了胜利活命,便同意了士兵的做法。 士兵带着手下,偷偷的去制作了这个阵法,第2天对阵的时候,敌军所有的人被引入法阵。 士兵驱动巫术,导致一刻钟之内,上万的敌国的士兵全部被剥皮。 他一直以为,那只不过是泰国的传说,谁能想到今日自己会亲眼所见,还即将成为被剥皮的对象。 纵然他胆子大,此时也惶恐不安,握紧脖子上的佛牌,不断的祈求有神来保佑。 谢元想着,便要伸手去拔那个竹节,还没碰到,便被阿涩死死拉住,「全是尸油,你若碰了,这只手就废了。」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我们要坐以待毙?」 阿涩看向黑衣人,让谢元问他:「你们被困在这里上百年,都无法得到安息,难道不想要超度,脱离这里吗?」 谢元疑惑着看着阿涩,但还是照着她的话翻译了。 黑衣人闻言,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让手下的人停下动作,而是道,「我们如今虽不自由,但再也没有殖民者来虐杀我们,我们甚至能用这样的方式,获得永生,永远的活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阿涩大笑:「若是你们真的甘心被困在这里,又怎么会举行祭祀?我虽然不懂得你们祭祀的步骤,但我知道,你们的祭祀是向老天祈求,从这地狱里逃脱。」 鬼魂之所以执着于投胎,便是神在制造鬼的时候,创造了一个漏洞,不能轮迴投胎的鬼,魂魄会日渐衰弱痛苦,犹如癌症重病患者,痛苦不堪。要想解脱,最好的便是轮迴投胎。 黑衣人面具下虽没有脸,可那古怪凝重的气息,从他全身散发出来。 他动摇了,对着阿涩说了两句,谢元替他翻译。 「他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活在地狱里。」 阿涩平静道:「上百年前,有一个叫做天眼的邪教,他们的教主,不知从哪里学了一身阴毒的术法。起初他只是用这术法,带着他的教徒,坑蒙拐骗获取钱财。可随着他使用术法的次数增多,他渐渐发现,自己的五官开始淡化,有一天醒来,整张脸变得光秃秃的,五官全部消失不见。」 他费尽心机才知道,他修炼的术法,源于一个古老的邪教宗派。 这个宗派以面相术闻名于世,认为人的脸面,刻着上天给予的命运,看一个人的面相,便能推断出这个人一生的命运。 为了对抗命运,他们费尽心机造出一种术法,能将人的五官修炼不见,然后戴上面具活着。 没有了天生的五官,神便不能主宰他们的命数,如此便能逃脱阎王的生死簿,以此获得长生之术。 他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可这个术法修炼两三年,他才发现,从他成为无面人的那一刻开始,就需要不断的吸食别人的脸面生存。 这东西就像传染病,一个传一个,一旦他们停止吸食人的五官,再也创造不出同类,那所有的同类之间,就要相互残杀,一直到最后一个死掉为止。 黑衣人被阿涩的话震惊到,因为她完完全全说中了他们的痛苦。 百年前,他们无意间到达这个岛,得到一本秘书,他修炼秘术,打败了殖民者,从那以后,他以为这是上苍赐予的力量,于是勤奋修炼,谁知到最后,他的五官却没有了。 从那以后,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他去制造同类,将别的人的五官也吸食掉。 如果他不这么做,每天就会像是被无数的刀割一般,千刀万剐的疼痛。 为了缓解这种痛苦,他硬着心肠开始吸食他的亲人朋友,直到将所有能害的人都害了,众人就以金矿为诱饵,吸引殖民者。 可能够被他们吸引的人也越来越少,而更糟糕的是,正如眼前的女人所说,他们不得不残杀自己的同类。从此以往,很快就要轮到他们自己。 「我们如今已身在地狱,你又用的什么法子能拯救我们呢?」 阿涩笑了笑,「当然有法子,只要把洞眼找回来,重新放回去,我就能让你们从这里解脱。」 ....... 「朱玲,你做的很好。」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从道观里传来。 朱玲惊悚的看向道观门口,傅北安本能的护住朱玲,抬头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袍人,缓缓走出来。 那个人的脸上,是一张诡异的纸扎面具。 朱玲光是看见他,就有一种特别恐惧的感觉,这个人不阴不阳,浑身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臭味,像是地狱里来的鬼怪。 她哆嗦的问:「你是谁?」 面具人哈哈大笑,「朱玲,你既然已经把人给我带来了,就不必再演下去了,你做的很好,我会奖励你的,傅家的财产,我会按照约定给你三分之一。」 朱玲又气又怕,抓紧傅北安的手解释:「我不是他们的人,这是个陷阱,你一定要相信我。」 傅北安却十分平静,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表示怀疑,转头看向黑袍者:「如此说来,你们早就盯上我了,那些失忆的少女抢劫案,都是你们做的?」 黑袍人点了点头:「傅先生,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们也不会找上你。你好好做你的富家少爷不好吗,非要参与到我们的事情中来。我们选中那些人,皆是因为他们罪大恶极。我们劫贫济富,可你非要帮助恶人,欺负我们这些穷苦的老百姓,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第152页 傅北安听见这个说法,微妙的笑了:「据我所知,被你们毒害的那些人家,不乏有慈善家。他们常年救助贫弱的老百姓,捐钱修路,资助院,怎么就成了你眼中的大恶人?」 黑袍人冷笑:「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他们利用手里的资本,压榨百姓,一笔生意就赚取数十万的财产,不过吐出区区百元,用来做善事,便哄骗的百姓对他们感恩戴德,这种买卖,真当以为无人能戳穿他们的伪善吗?」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事。被我们收拾的李家人,那家的儿子打着做善事的旗号,收容了无数的孤女,为她们介绍工作,结果却是将人暗中卖到南洋的窑子里。可怜那些姑娘,知道真相后,痛不欲生,也只能在异国他乡受人欺辱,傅先生,你说说看,这种人难道不该惩罚他吗?」 这却是傅北安未曾想到的,朱玲见他不语,气的大骂:「你连我都要污衊,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看你是为了欺骗教徒,所以才胡乱诬陷人家的吧。」 第103章 天之涯18 「洞眼?洞眼不是在山洞中吗?」 有人发出质疑,黑袍人也同样不解。 阿涩却笑了,「看来你们对于自己为什么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当真一无所知。」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虽然修炼了这种邪术,可这个邪术并不是导致你们被困在这里的原因,你们被困在这个岛上,是因为岛上还有更大的邪祟。」 话音刚落,半山高处便传来古怪的嘶吼声,接着山体一阵剧烈的震动,黑袍人惊了,所有人都惶惶不安,要寻找地方逃跑。 他们甚至顾不得谢元等人,陈久高兴,「我们快逃吧。」 可还来不及高兴多久,便有一股巨大的海风从海面上吹来,回头一看,章汶仁大声尖叫:」是海啸,快跑。」 突如其来的变动,让他们根本不能逃离蛇岛,只能跟随那些无面人,一路狂奔进了一处山洞。 一进去,他们便用巨大的石块,将整个山洞封起来。 外面是一阵鬼哭狼嚎声,仿佛有无数的亡灵在嘶喊,惨叫声宛如地狱。 陈久死死捂住耳朵,不断的哆嗦。 谢元面色凝重,章汶仁比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船老大昏迷不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章汶仁紧张的看向阿涩,却见她面色平静如常,心中不由佩服,低声对谢元道:「你惦记的这姑娘,不是一般人啊,都这种时候了,还能如此从容淡定,一看就是见惯大风浪的。」 谢元白他一眼,没有说话,这时候还有心情调侃他。 对方何止见过大世面,怕是横跨阴阳两界也不在话下。 章汶仁正想询问,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山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所有的人想方设法稳住自己,避免被甩出去。 不知过去多久,一切都平息下来,众人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黑袍人才走出来,叫住阿涩:「这位小姐,你说的不错,我们的确被其他东西困住了。这座岛上,还有一个可怕恶鬼,每年这个时候,就会出来吞噬我们。每年,我们若能用活人祭祀,倒也能平安躲过去,可若是祭祀不了活人.......」 他看了眼谢元等人,苦笑道:「那这恶鬼便要来吞噬我们。」 阿涩想了想,打断他们的话,问道,「赵柏友也是你们的人吗?」 「赵柏友是谁?」 黑袍人对她说的这个人,显然一无所知,阿涩便道:「他是将孙敏带来,让你们修炼邪术的人。」 黑袍人继续摇头,「你所说的孙敏,跟其他女孩一样,都是自己忽然出现在这个岛上的,我们一直以为,她们经歷了海难,所以飘到这里来的,她们来时,都刚死不久,我们养了一段时间的魂,成为活尸,便能用来修炼。」 这不是阿涩以为的答案,赵柏友既然不是他们的人,那就只可能是,天眼组织还存在。 阿涩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些事情与天眼脱不了关系。 她看了一眼被堵住的洞口,问黑袍人:「那个鬼出现的规律是什么?」 黑袍人道:「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会出现一次。」 「持续多久?」 「要看情况,若是有东西祭祀给他,他吃完了人就会消失,若是没有.....他就会恼羞成怒,疯狂吞噬我们,时间持续最少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阿涩知道自己没时间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了一阵铃声,急促慌乱,这是乔梦在催促她回去,香快要熄灭了,她必须赶紧走。 想到这儿,她道:「我先替你们制住这恶鬼,你们放我走如何?」 无面人面面相觑,有人不乐意了,着急道:「控制住又如何,若是放他们走了,那恶鬼还不是要吞噬我们,还不如将他们祭祀给恶鬼,躲过眼前一劫再说。」 黑袍人却问阿涩:「你真能治住那恶鬼。」 阿涩点点头,似乎轻而易举的样子。「你们若是不信,先放我出去一试。」 随即又说了一句,「我可以把他们几个押在这里,若是我回不来,你再让他们祭祀也没关系。」 陈久一时不知道是应该感动呢,还是气愤。 谢元拉着她的手:「我与你一起去。」 阿涩:「你去了也没用啊。」 第153页 温情的感动一下子烟消云散。 洞里的人都愣住了,章汶仁深刻感受到了谢元的尴尬,想笑又不能笑,只拍拍他的肩头劝他:「没事没事,我们乖乖做人质就好。」 谢元觉得,他身为男人的自尊,真是毫无用武之地。 那些面具人小心翼翼的打开石门,阿涩又对几人道:「最多半个小时我就回来。」 她的话像一句定心丸,在这种时刻,让几个人心下都沉稳下来。 人一走,章汶仁便忍不住问谢元:「你在哪里找的妹子,她这么厉害,鬼都能收拾,你以后的日子怕是个妻管严。」 谢元苦笑一声,没有接话,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机会,过那种日子。 阿涩离开山洞,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古怪的叫声。 林子里寂静的可怕,一个活物都没有。 她撒出一把红米到地上,那些红米瞬间全都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阿涩知道事情很严重,随即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复杂的符咒。 符咒写在她的手臂上,发出一道金光后,消失不见。 手指的伤口也癒合了,阿涩大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很快便到达祭祀台。 总算注意到,祭台高处,有一个巨大的白色石鼎。 石鼎里面传出剧烈的拍打声,一下又一下,发出如雷鸣般的响动,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蹦出来。 阿涩想都没想,便跳上石鼎,这一看,顿时明白了。 常人肉眼难见,阿涩却清晰看见,石鼎里困着一个浑身长满白毛,却没有五官的人。 他似乎感应到阿涩,抬起头来,发出诡异的吼叫声,声浪袭来,震的阿涩摔飞出去,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她知道这恶鬼难以对付,却没有想到这东西还活着。 「我说,这种事你来没有用,得让谢元那孙子的自己来。你一个女人,你就算能压制他一万年又如何,他不仅没有死,还越来越强大。」 赵引不知何时又出现,坐在祭台台阶上,幸灾乐祸的看着阿涩。 见阿涩吐了血,心中更是快活。 「小师妹,听我一句劝。做人呢,不要自不量力。」 阿涩站起来,擦了擦自己唇角的血,笑眯眯回怼赵引:「师兄说的对,做人呢,绝不要自不量力。」 以其人之道还其彼身。 赵引还是没吵过阿涩,心里憋屈的跳起来。指着她骂:「我娘当初怎么就选中你这么个倔脾气的,今日你要寻死,我不拦你,把力量给我吧。」 说来说去,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阿涩的巫力。 话音刚落,一阵巨大的炸裂声从石鼎里传来,两人同时回头去看,眨眼的功夫,那个巨大的石鼎便炸裂开了,被困在中间的无面长毛人跳出来,他一看阿涩,就可怕的吼了一声,朝着阿涩扑过来。 阿涩弹跳而起,避开他的攻击,赵引早就三两步远远躲开,逃到一棵树上,根本不参与他们的战斗。 他就是来捡漏的,可不打算丢了自己的性命。 阿涩无暇顾及他,只能应对眼前的恶鬼。 恶鬼浑身戾气,手腕上长长的铁链,狠狠砸向阿涩。 阿涩躲开,地面上却被他砸出一道巨大的裂痕,若是打在人身上,大约是内脏都要被他打碎了。 阿涩掏出符咒,朝恶鬼砸出去,谁知符咒才碰到恶鬼,却变成鬼火烧了个干净,丝毫不起作用。 他的力量比从前又大了许多。 迫不得已,阿涩又掏出10张符咒,每一张符咒被砸在地上,便成了十个阿涩。 这些阿涩将恶鬼团团围住,与他缠斗在一起,赵引看到这一幕,眼珠子诡异的转了转,阴险一笑,往谢元躲避的山洞方向去。 阿涩操控着手里的纸人,与那恶鬼纠缠不休,可这些恶鬼似乎知道,她们都不是真正的阿涩,举起被砸碎的石鼎碎片,狠狠的朝着阿涩的方向砸来。 阿涩猝不及防,再次被砸伤,重重的吐血。 随着她倒在地上,那些纸人一下失去了力量的支撑,瞬间全都萎靡瘫倒在地,又变回了一张废纸。 而恶鬼赤着脚,一步一步的朝阿涩走去。 石块如此巨大,阿涩的力气根本推不动。 眼看着恶鬼一步步靠近,焦急之际,阿涩抬起那只画了符咒的手臂,用力一砸,身上的石块被砸得粉碎,可她自己却因为腿部受了伤,还是动弹不得。 恶鬼已经到了她眼前,提起阿涩狠狠的摔出去。 摔在地上的阿涩血流不止,只能抬手在掌心画下一个符咒。 一瞬间,一股诡异的力量注入了她的体内,再次抬起头来,四肢发出卡卡的骨骼响声。 恶鬼才靠近,她便抓住一条铁链,狠狠地将恶鬼甩出去。 恶鬼被砸倒在地,手臂都断了,可便是如此,也未曾觉得疼痛。 阿涩看着他断掉的手臂重新长出来,他再一次向阿涩走来。 阿涩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使出的力道,对他毫无作用。 她的力气已经失去不少,浑身痛苦难受,眼看着恶鬼一步步靠近,就要将她踩死。 忽然,有人砸了一个棍子,打中恶鬼。 恶鬼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看到谢元以及章汶仁。 阿涩看到谢元,又看到不远处的赵引,顿时恨恨,赵引这个疯子,怎么能把谢元弄来? 第154页 「你来干什么?快走啊。」 可谁知道,谢元看见恶鬼的瞬间,眼神便有些怪异了,他似乎不是那个谢元了。 ...... 「傅北安,别告诉我,这么明显的谎话你都听不出来。」 朱玲紧张的抓着傅北安的手,这傢伙要是敢像那些愚蠢的男主角一样,相信这个黑袍人的鬼话,那她发誓,自己这辈子戒色了。 傅北安看向黑袍人,「你说朱玲是你们的人,可有什么证据?」 黑袍人哈哈大笑,「她既然是我们的人,便有我们天眼的印记,不信你看她的左手。」 朱玲不用他问,直接撸起自己的袖子,她又不是黄卓,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可当她撸起袖子,傻眼了,原本干干净净的手腕,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个圆形的,似眼又似羽毛的图标,与黄卓手腕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时候有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看到了吗,只要是我们的教徒,身上都会有这个烙印。朱玲,事到如今,你莫非爱上这小子了,想要背叛本教吗?」 朱玲怒不可歇,捡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去你大爷的,什么宗教,老娘相信科学,才不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邪教。」 只是没想到,这石头砸出去,正中对方的脸,然后,两人看见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都吓住了。 傅北安震惊的蹙眉,戒备起来,朱玲哆嗦尬笑,说了一句:「你这脑门,挺光亮哈!」 黑袍人没有五官,可就算如此,朱玲也知道他生气了。 黑袍人冷笑:「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留在教里,为本教效力,你们谁都别想出去。」 朱玲想都没想,就拖着傅北安要跑,可才跑出两步,他们就被无数的人围住了。 这些人都戴着诡异的纸扎面具,一看就不好惹。 朱玲几乎要哭出来,死死拽着傅北安的手:「怎么办啊?你有枪吗?」 傅北安:「没来得及带。」 「关键时候你为什么不带枪?」 傅北安却淡定的笑笑,「没有枪我也能收拾他们。」 说着,对着最前面的那个人就是用力一踹。 那人猝不及防被踢出去,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傅北安拉开一道口子,把朱玲用力推出去,让她赶紧逃。 朱玲还来不及说话,就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拖拽出去。 眨眼间,傅北安跟那些人都消失不见,连道观也不见了。 她站在一条没有人烟的街道上,黑漆漆的,大雾茫茫,只有不远处的一间屋子亮着灯。 怎么看,都诡异非常。 第104章 天之涯19 「谢元,别过去!」阿涩对着谢元大叫,他却恍若未闻。 看着眼前那个一头白髮,没有面孔的人,不知着了什么魔,死死盯着对方。 他想起之前在白牛山上,乔梦曾对他说过的话,「若是你在山上见到一个满头白髮,面容苍老的女人,一定不要看她,一定不要害怕,装作没看到就好。」 他没有在白牛山上看到那个女人,但眼前的这高大的恶鬼,给了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他一定认识这个人。 满头白髮的恶鬼,看着谢元,也愣住了,他似乎有些惶恐,退后了两步。 手里的锁链咔咔的响,阿涩想要阻止,可一切已经来不及。 他们终于还是见面了。 这便是宿命吗? 哪怕她费尽心机的谋算,也敌不过天意的精密设计。 当年她没有杀死这个人,如今更算不到,谢元在此与他相见。 恶鬼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嘶吼声,似乎有什么想对谢元说。 可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他着急了,疯狂怒吼,甩动手上巨大的铁链,眼看就要砸伤章汶仁,谢元本能拉走章汶仁,手里的猎枪对着那人便开了一枪。 枪子儿打在恶鬼的身上,射出一个黑色的洞。 恶鬼不可置信的,用手摸了摸自己,没有流出血。 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看着谢元,阿涩也能感觉到他的悲痛。 阿涩垂眸,忍痛下定决心,高喊道:「谢元,杀了他。」 赵引说的对,只有谢元才能够杀了这个人。 但谢元亲自动手,会有什么后果,阿涩已经没有办法顾及。 眼前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这个恶鬼丧命。 谢元还有些犹豫,那恶鬼大步走来,章汶仁一害怕,对着恶鬼连续开了几枪。 恶鬼气恼,甩着铁链砸向章汶仁,章汶仁及时躲过,看着砸在地上的铁链,他觉得自己再晚一步,肯定命丧当场。 阿涩掏出一支香,丢给谢元:「点香!」 她怒吼,逼着谢元动手。 赵引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嘆,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瞧瞧,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宁可死道友,不愿死自己。 赵引的不屑无人知晓,谢元却真实感受到了阿涩的迫切。 他顺着阿涩的意思点燃香,想方设法躲过恶鬼。 恶鬼扑过去,招式狠毒,显然要置他于死地。 阿涩指点着谢元,从一旁的石头上,一跳而起,一个翻身,跳到了恶鬼的背上。 恶鬼似乎被什么扼住了喉咙,疯狂的挣扎起来。 谢元死死拽着他的头髮,脑子里闪过一个诡异的画面。 第155页 「将军放心,属下死也要守护您。」 是谁?那个人是谁? 可他来不及思考,手里的香,已经按照阿涩的指示,狠狠的扎在了恶鬼的天灵盖上。 眨眼的功夫,恶鬼惨叫起来,震盪的几人心神不宁。 章汶仁惊恐发现,那个恶鬼的五官,竟渐渐从光秃秃的脸上长了出来,是一个少年的面孔。 原本白色的头髮,居然变成了黑色,他渐渐成了人的模样,身体也缩小了。 因为承受不住谢元的重量,瘫倒在里。 谢元落下来,回过头,看到脑中闪过的那个面孔。 他一时愣住,忘了反应。 而那个少年,眼巴巴的看着谢元,嘴里低低的说着什么。 阿涩想要阻止,谢元却已经忍不住走了过去,蹲在那人身边。 只见那人缓缓地抬起手,扯了扯谢元的衣角,眼里含泪道:「将军,你还活着,真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元还未曾弄明白,他又听到少年虚弱地说,「多谢将军助我解脱。」 说完,身体便燃烧起来,顷刻间,化为灰烬,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灰洒在空气中,谢元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片段。 他忽然回头,恶狠狠的看着阿涩。 身体里像是有两个灵魂在挣扎,一会儿兇狠,一会儿哀伤,却紧紧盯着阿涩,一步步向她走来。 他居高临下看阿涩,质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涩对招手,让他蹲下来。 谢元如她所求,蹲下来,静静看着她。 阿涩笑了笑,忽然拉着他的手,在他的食指上用力一掐,谢元顿时如遭电击一般,整个人抽搐两下,失去意识,昏迷了。 章汶仁看到这,就知道里面有事儿,但此时此刻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们除了岛上的恶鬼,正该离去。 赵引见恶鬼没了,毫不犹豫的跳下来,挡住他们的去路,笑呵呵道:「小师妹,事已至此,再无人能阻我取走你的力量了。」 章汶仁惊讶,这人又是谁? 阿涩缓缓坐起来,笑看他:「师兄,你是我见过最执着的人了,你我师兄妹一场,我今日也算是废了半条命,大约不能活着离开此地,既如此,我便将师父的力量给你吧。」 她对着赵引伸出手,赵引兴奋不已,快步走过去,眼看就要触碰到阿涩的手,狠狠的吸取她的力量,可就在彼此还差几厘米的时候,赵引停下了动作。 他看看阿涩,看看地上的谢元,留意到阿涩一闪而过诡异的笑,勐然抽回手,大怒道:「你这贱人,老子差一点着了你的道。我刚才若是敢碰你,只怕现在都被你吸干了吧,真是大意,忘了你也学的邪术,比这恶鬼好不了多少。」 赵引越想越气,可又害怕的不敢上前,狠狠一跺脚,怒骂道:「你且等着,终有一日,我定能寻到法子抢你的力量,让你再不敢在我面前嚣张。」 说罢,竟飞身逃走了。 他一走,阿涩又吐出一口血,瘫倒在地,胸口不住地疼痛,整个人窒息一样难受。 章汶仁帮忙跑过去,「这,你们俩这可如何是好?」 他就算有把子力气,也很难一拖二连着带两个人走啊。 阿涩掏出符咒,变出两条纸老虎,对章汶仁道:「你去带陈久他们下来,我与谢元在海边等你们。」 说罢,她带着谢元爬上老虎的背消失了,章汶仁只得哆哆嗦嗦,学着她的样子,也坐上一只老虎的背,回到山洞,带走陈久与船老大。 众人很快在海岸边会合,黑袍人见识到阿涩的力量,也知道她定能信守承诺,临走前,递给她一只海螺。「你若寻到洞眼,吹响海螺,蛇岛便会出现在海面上,希望你信守承诺,早日归来。」 阿涩点点头道,「我既已许诺过,就一定会做到,否则我是要遭受反噬的。」 说完这句话,她目光瞟向昏迷不醒的谢元,划起竹筏,带着几人消失在黑漆漆的海面上。 谷言生捂着鼻子站远一些,看着乔梦靠近,连忙退开几步:「行了,你别过来。」 乔梦:「怎么了?」 「你身上这股子味道,自己闻不到吗?」 他还琢磨,乔梦能有什么好主意,谁知她竟然弄了许多粪水来,在阵法外边又画了一圈。 说也厉害,这粪水竟然让阵法上的香停止燃烧。 这般拖延,也不知是好是坏。 乔梦豪横道:「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这粪水虽然臭了一些,可有能辟邪的力量,有这玩意儿在,海面上再来什么脏东西,那也能被它克制住。」 说罢,她回头看向阵法中,紧张不安的孙敏。「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影子。」 谷言生白她一眼,妖娆的桃花眼魅惑却冰冷。「你当年也算是学得一些本事,怎么到如今忘了个干干净净,活尸都认不出了,论起不学无术,整个巫族,你也算是头一份了。」 乔梦连忙呸呸呸,让他住嘴,「不准提起这事儿,若阿涩回来听到了怎么办?」 谷言生冷笑:「知道就知道,我真不明白,你们一个两个的,明明彼此心里都清楚,偏偏还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怪异的很。」 乔梦瞪他,「所以我说你不懂女人心,但凡你懂得一些,也不会这么久,阿涩都不把你当做男人看。」 第156页 谷言生不乐意了:「我与她的感情,又岂是你知晓的。」 乔梦哈哈大笑:「我不知道你与她的感情,但我知道她呀,在她心里,不把你当儿子就不错了,你这恋母情结,不是一般的严重。明明被她一手养大,怎到头来对她却生了男女之情,实在是有背人伦。」 谷言生最不喜欢别人说这话,从前听见,能动手杀人。「比起你,我可差远了。郑容那厮前世对你不起,不过为你多做了两件事,你这辈子就左摇右摆,断不干净,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 「谁说我断不干净了,我.....」乔梦忽然看见海面上亮起的红灯,立刻不与他争吵,朝着海上跑去,看着竹筏一点点靠近,终于瞧见了阿涩的影子,兴奋的大喊起来。 等竹筏靠近,谷言生却怒不可歇,急忙跑过去,将阿涩抱起来,谁也不看,直接抱着人走了。 章汶仁扶着昏迷的谢元,陈久扶着昏迷的船老大,面面相觑。 这人又是谁? 乔梦看到阿涩一身血渍,解释的心思也没有了。只帮着撤了阵法,带着众人回到酒屋,只等阿涩情况好一些再来善后。 ..... 朱玲看看身后一望无际的黑暗,再看看前方微微亮着的灯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顺着灯光走过去。 光明总让人心里稍稍安稳,就算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朱玲摇摇头,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她还有可能遇到正常人,不是吗? 抱着这种心思,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光亮处,才发现那里是一家店。 店门上一片空白,什么字也没有,唯有门口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晃。 朱玲咽咽口水,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一进去,就闻到屋里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整个人的心神便安稳下来。 她再往里走,发现这里的布置很像风水先生的家。 墙上有八卦图,架子上摆着瓶瓶罐罐,还有不知名的神像。 这是什么地方? 她留意到眼前的桌上,铺着红布,还有一只鸟。 好像是喜鹊,又好像是燕子,她分辨不清。 那鸟站在盒子前,盒子里放了许多的纸张卡片,让朱玲想起路边摊算命的,似乎有一种做法,便是用喜鹊抽籤算命。 这般想着,人已经到了桌前。 「这位小姐,我们店里已经打烊了,你......」 朱玲回过头来,看到一张万分熟悉的面孔,正是这个女人曾说过,自己会有桃花劫,她怎么也在这儿。 不对,这个女人和自己见到的那个女人又有些不同,哪里不同她也说不清,只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更婉约更古典一些,是因为穿了旗袍的缘故吗? 阿涩看到朱玲的脸,上前两步,笑道:「小姑娘,你不属于这里呀。而且.....」 她上下打量朱玲一番,「你遇到了桃花劫,这个男人,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朱玲立刻改变想法,她们应该是同一个人,而这个女人所说的桃花劫,也算是应验了。 她急忙抓住阿涩的手,焦急道:「大师,你说的对,我的确遇上麻烦了,我们遇上妖怪了,不对,是邪教组织,总之不管是什么,反正就是邪魔歪道,诡异的很,求你快帮帮我,否则我的朋友就要被他们害死了。」 阿涩笑了笑,没有急着允诺她,而是让她抽一支签。 「就这么直接抽吗?」 阿涩说:「你盯着那只鸟,盯着它看,它会帮你选的。」 朱玲只能照做,盯着那只鸟,紧张的看了十几秒,那只鸟才忽然扇动翅膀,走到盒子前,尖尖的利嘴,从中夹出一张卡片,塞到阿涩手里。 阿涩看着这张卡,上面写着,黄粱一场梦,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嘆息一声,问朱玲:「小姑娘,若我说,那个男人对你来说只是一场劫,你还打算救他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要救他,自然能够救。可救了他,你们便有一段情缘,只是这缘分是桃花劫,或许会要了你半条命,但你与他註定有缘无分。若你非要强行和他在一起,会害死你最好的朋友,便是如此,你还要继续吗?」 "【将分享完结各类好看的小说,】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站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如侵权,请邮件联繫。" 第105章 天之涯20 「明知道那个人会给你带来灾难,还要不要捨身去救他?」 朱玲犹豫的看着阿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对于危险会有害怕,会惶恐不安,会自私的只想顾全自己,这是人的本能,无可厚非。 可转念,她想起傅北安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来,让她快逃,心里就酸楚疼痛起来。 「人家捨命救我,我就是再自私,也不能见死不救,如果说我回去救他,会给自己带来灾祸,那我只当还了他这份救命之恩。做人嘛,有所亏欠,活得就不痛快,我坦坦荡荡的死,至少死的时候不亏心,到了阎王殿,我也站得住。」 朱玲这么想着,便做了决定。 阿涩闻言,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做这个选择。「那好,我帮你,可我帮你这一回,他日你也需要帮我一回。」 第157页 「我能帮你做什么?」 朱玲茫然看着阿涩,阿涩道:「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说罢,抓过她的手,用刀划伤她的手指,在朱玲的惨叫声中,画了一张符咒。 朱玲还来不及问她为什么这么做,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又变了。 她发现自己提着一只红灯,站在黑漆漆的街道上。 两边一个又一个的铺面,好似蛰伏的勐兽,只要她走过去,张口就能吞掉她。 她哆嗦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耳边传来一只鸟叫声,她回头,却是为她算命的喜鹊。 喜鹊飞起来,绕着她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随后便引着她往前去。 朱玲乖顺的,顺着鸟的指引,提着灯笼一步步往前走,走着走着,再次出现在道观里。 道观中央,一群人正将傅北安捆在架子上,要对他用刑。 而傅北安已经浑身是血,人虽清醒,却狼狈至极。 朱玲心痛气愤,想都没想就大喊道:「放开他!」 说完这句话,所有的人都看过来,傅北安也惊讶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朱玲还会回来。 朱玲喊完就后悔了。 她这脑子,也太不机灵了。这种时候应该悄悄的靠近,或者想办法报警才对。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所有的人都看见她。 这些带着纸扎面具的人,纷纷回头看着她。 而黑袍人看见朱玲,提着个红色的灯笼,身上的气场就变得有些奇怪。 说也奇怪,虽看不清这个人的五官,可这个人身上的气场,似乎直接传达了他的心情。 最开始见他的时候,是嚣张,是得意,是算计,是不可一世。 而此时,他似乎在恐惧。 朱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红色灯笼,并不特别。可明显,那些人恐惧的不行,纷纷退后不敢靠近。 朱玲感觉到他们的恐惧,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那些人退得更快了,生怕碰触到灯笼。 朱玲疾步走向傅北安,一手捏着灯笼,一手把傅北安放下来,黑袍人终于开口了,「这灯笼你是哪里来的?」 朱玲虚张声势道:「当然是一位降魔除妖的大师给的,她说了,这东西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谁敢阻拦我,谁就不得好死。」 说完这话,傅北安已经被她放了下来。 她低声问他:「你还好吗?」 傅北安虚弱的点了点头,硬撑着要站起来,朱玲见状,忙不跌的抬手去扶他。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她放下了灯笼,就在一瞬间,黑袍人拿出石子狠狠打上灯笼,灯笼被打翻在地,很快便烧了起来。 不一会儿,整个灯笼都被烧掉了。 朱玲直觉不好,果然,原本退散的人再次靠拢进来,朱玲咽咽口水,继续虚张声势,「你们不会以为我只有一个灯笼吧?」 她这话让所有人停下脚步,看向黑袍人,黑袍人道,「这么说,你还有其他的灯笼?小姑娘既然有,那就亮出来吧。」 朱玲哑口无言,她此时哪里还有其他的灯笼,那个女人甚至都没有告诉她,如何救人。 只给她一盏灯笼,将她引到此地,现在灯笼没了,她该如何是好? 黑袍人一看她哑口无言,便知道她在虚张声势,顿时冷笑出声,抬了抬手,让所有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再把你抓回来,既然你自己送上门,倒也省得我多费工夫。」 说罢,那些人便要来抓朱玲。 傅北安想要护住朱玲,带着她往后退去,可那些人哪里是好惹的,直接扑腾过来,要抓住二人,朱玲一个不慎,摔倒在地,有人刚抓住朱玲的脚,便惨叫出声。 众目睽睽之下,那人的一双手仿佛被烙铁烫过一样,不仅起了水泡,而且不断蔓延,一直到两条手臂都被烫伤,发出烤肉烧焦的气味。 恐怖的的血水顺着他的两条手臂流下来,朱玲看了噁心不已,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脚踩到了刚才被烧掉的灯笼灰烬。 而随着惨叫声响起,一阵小风吹来,将灰烬都聚拢在一起,灰烬渐渐形成一只巨大的老虎,老虎睁开眼,环视一周,最后停在黑袍人身上,毫不犹豫朝他扑过来,一口就将那黑袍人吞了进去,黑袍人连惨叫都来不及。 这一幕,吓得所有的教徒都惊了,反应过来便四下逃窜,谁也不敢停留。 而那只勐虎不慌不忙,踱着脚步在道观里慢慢走着。 傅北安受了伤,不便挪动,而朱玲吓的腿软,只能靠在傅北安怀里一动不敢动。 忽然,老虎停下脚步,绕着一只丹炉走来走去,那只丹炉不过有些巨大,朱玲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老虎却用力一扑,将丹炉推倒在地。 就见丹炉里滚出一个人,正是消失不见的阿菊。 她此时狼狈不堪,左右闪躲,哀求傅北安救命。 到底与他一起长大,傅北安本想起身相救,奈何老虎动作极快,张嘴就咬住了阿菊的腿。 朱玲眼看傅北安要不自量力去救人,本能叫了一句不要。 她刚喊完,那老虎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停下了动作。 几人都愣住,但下一秒,老虎又低下头咬住阿菊的腿,将她拖到两人眼前。 第158页 阿菊惨叫不已,拖着浑身是血的手臂,爬到两人面前哀求,「少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少爷,我再也不敢了。」 朱玲回过神来,明白她绝不是无辜的。 阿菊手腕上的那个标记,清晰可见,原来她才是天眼教的人。 傅北安也看到了,但他难以理解。 阿菊从小与他一起长大,怎么会与这邪教扯上关系? 朱玲藏不住事,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阿菊双目赤红,带着怨恨看朱玲:「我也不想这样的,要不是你忽然出来跟我抢少爷,我为什么要针对你?」 朱玲愣住了,尴尬地看了一眼傅北安:「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就因为你家少爷帮过我,你就要置我于死地?」 阿菊讥讽冷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傅北安。 傅北安却知道她的意思,最近一段时间,家中频繁来信,要他去相亲。 毕竟他的年纪,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可傅北安一门心思钻在工作上,又受了新式教育,觉得男女之间应该两情相悦,自由恋爱,他不喜欢相亲这种老旧的模式,所以一直抗拒父母的催婚。 然而阿菊也看到了信,便旁敲侧击的向他表明心迹,说自己爱慕他。 傅北安却从没有将阿菊当做女人看,只把她当作一起长大的妹妹,此时接到她的表白,心里当然慌乱的很,又不知如何拒绝才能让她死心,又不伤她自尊。 就在这时候,朱玲出现了,傅北安带朱玲回去,固然有想要查案的想法,但另一边,也想利用朱玲帮他挡一挡,让阿菊死了这条心。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看起来纯善质朴的阿菊,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朱玲不知两人打什么哑谜,看向傅北安。 傅北安歉意,「回头我再向你解释,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再向你赔罪。」 说着转向阿菊,痛惜道:「你是什么时候跟这些人勾结在一起的?」 阿菊咬咬牙,委屈道:「一年多以前,我心中苦闷,不知如何是好。在逛街的时候,接到了他们的传单。他们说天眼能窥见人的未来,帮信徒完成心愿。我便顺着传单上的地址到天眼教,听他们宣扬教义。」 最初的时候,他们的确疏解了阿菊的心烦意乱,并且告诉阿菊,她与傅北安是天定良缘,没有谁能拆开她们。 恰好那时候,傅北安又拒绝了家里安排的相亲,阿菊便觉得,这是神的奇蹟,于是更加相信他们。 「可谁知渐渐的,他们引诱我做了一些非法的事,我被他们捏了把柄,并且被下了毒。他们逼着我听从他们的指示去做事,若是不从的话,那药就让我腹痛如绞,生不如死。我害怕,所以便只能听从他们的意思办事。」 「也是他们让你来害我的?」傅北安又问,心里存着一丝侥倖,若她是被人威胁,自己尚且能谅解。 阿菊刚说是,老虎立刻吼一声,张嘴咬断了她的胳膊。阿菊痛哭惨叫,再也不敢撒谎,「不是他们逼我的,是我主动的。」 她对着傅北安大叫:「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老太太拿我当孙女一样养大,本就是想让我做你的童养媳。可以你外出读了几年书,瞧不起我,不愿意遵循老太太的意思。你父母也觉得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想要让你迎娶别的女人,我凭什么让你如愿!」 说着,阿菊恨恨道:「这么些年,我对你的照料无微不至,每一处仔细再仔细。我自认除了出身,没有一处配不上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朱玲不说话了,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自己再掺合实在不合适。 这般想着,她缓缓站起来,看一眼那老虎,老虎就让开路,任由她走出去。 朱玲心想,这老虎通人性,不伤无辜之人。 于是她大步离开了道观,走出去,外面又是自己来时的街道。只是那家书店不见了,出口换成了一处不起眼的巷子。 ......... 谢元听到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睁眼醒来。 他头晕脑胀,章汶仁推门进来,见他醒了,忙端了一杯水给他,等他喝完水才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谢元摇了摇头,看看周围,问他:「阿涩在哪?」 阿涩? 章汶仁想了想,立刻明白他说的是谁,于是坐在他的床边,拍了拍他的肩:「兄弟,虽然知道你厉害,不过没想到你居然喜欢挑战这种高难度的。人家妹子不止武力值强大,鬼都能打,而且你的情敌也十分厉害,那小子我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别看他长得白白净净,他手上的力道,打死老虎不成问题。」 谢元不知他说的是谁,章汶仁才想起来,那个男人抱走阿涩的时候,谢元是昏迷的。 于是,章汶仁添油加醋,将他们回来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谢元。 谢元静静听着,等他说完才问:「那他们现在去哪儿了?」 「走了。」 「走了,是回酒店了吗?」 章汶仁道:「不是,她们回国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已经睡了两天了,要不是阿涩跟我保证,说你只是睡着了,好好休息,睡个两三天就没事了,我真就把你送到医院去了,好在你真的醒过来了。」 提起阿涩,谢元的心情颇为复杂。 第159页 他脑子里,不断的闪现一些诡异的画面。 有白牛山上的,也有蛇岛上的。 但那都是很碎片化的记忆,他摸不清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繫。 可他有一种直觉,白牛山上的那具尸体,还有蛇岛上那个被自己杀死的恶鬼,两者之间,必然有一种特殊的联繫。 想到这里,他又问:「陈久呢,他在哪?」 「那小子在外面勾搭辣妹,今天晚上是满月,有满月节。到处都在准备庆典,晚上的时候,这里灯火通明,烧烤美酒无限量供应,是狂欢的好时候,我看你要不要玩两天再走?」 谢元摇摇头,掀开被子站起来,他想去见阿涩,有些事情要亲口问问她。 可才起身,就觉得一阵晕眩,整个人又倒了下去。 章汶仁忙掏出一张符咒,点燃之后烧成灰,就着水逼谢元喝下去。 谢元动弹不得,任由他摆布,不安质问章汶仁:「你给我喝了什么?」 第106章 天之涯21 章汶仁有些抱歉的看着他,「这你可别怪我,是你的那位交代的,说你醒过来心神不太稳定,身上还有些邪气除不干净,喝了这个能帮你去去晦气,再睡一觉就好了。」 谢元无语,「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女人的话了。」 章汶仁哈哈大笑,「自从结婚以后我就明白,听老婆的话,容易发达。」 「那他妈是你老婆吗?」谢元忍不住爆粗口,偏偏又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瞪着章汶仁。 「她不是我老婆,但有可能是你未来的老婆,我帮你听了一下老婆的话,这不都是为了你好。男人嘛,怕老婆那是天经地义的,对吧?」 谢元有气无力,手都抬不起来,最后竟有些大舌头,慢慢的吐槽一句,「你....给郭.........等....桌。」 说完这句话,又昏沉沉的睡过去,章汶仁确认他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汗,掏出手机给阿涩打了个电话。 「阿涩小姐,你算的可真准,他果然一醒来就要去找你,我已经按照你的嘱咐,把符咒水给他喝下了,他不会有事吧?」 阿涩平静道:「不会,只是让他好好休息两天罢了,那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他受了点伤,也该好好休息。」 要论受伤,更严重的是你吧! 章汶仁在心里吐槽,那天她浑身是血,整个人半条命都没了,自己吓得要死,可第2天醒来,她竟然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不仅帮众人驱邪,也让船老大爷恢復了正常,还抽空超度了一个亡灵。 所以他才能安心的,住在酒屋老闆阿廷的酒屋里。 想到这里,他不禁蠢蠢欲动的问:「阿涩小姐,你既然这么厉害,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阿涩直接对他道:「你太太最迟下半年会怀孕,而且是龙凤胎。你记得不要让她吃榴槤,否则你的小孩会长得不好看。」 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章汶仁没想到自己还没有问出口呢,对方就已经摸透了他的心思,而且给了他一个无比精准的答案,这让他高兴的不行。 他跟太太结婚已经三四年,一直想要孩子,然而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都说他们身体康健。 去求神拜佛,也只说他们缘分没有到。 这个缘分如此奇妙,他一直觉得会不会是他跟太太气场不合,所以总也要不到孩子。 折腾了三四年,一直无果,他的心情始终郁闷不太好,如今得了准确的答案,他高兴不已,连忙对阿涩道谢。 阿涩道:「不用感谢我,为了精准的确保怀孕,我建议你9月份开始造人,一个月之后,应该就会有好消息。」 章汶仁再三感谢,并表示一定帮她看好谢元,这才挂了电话。 可怜谢元,不知道自己的朋友,为了一句话,轻松就将天平倾斜。 乔梦端着果盘走过来,给阿涩一把叉子,让她尝尝刚切好的芒果。 阿涩用小叉子,插了一块塞到嘴里,竟然不适的吐出来。 「怎么了?坏了吗?」 阿涩摇摇头:「没有,只是胃有些不舒服。」 乔梦见她这模样,不太相信。 乔梦咬了一口芒果,甜甜的,很新鲜,水分充足,一点没有坏。 可阿涩这个反应,乔梦心里很担忧。 嘴里的那句话,却怎么也没有说出来,而是转了个话题:「好端端的,我们坐飞机回去不行吗?你怎么非得坐船?」 阿涩看向船舱方向:「坐飞机回去,那位哪里来的护照?」 乔梦稀奇了,「坐飞机要护照,坐船不用护照吗?」 阿涩笑:「船上人多地方大,好隐藏,飞机上她可藏不住。」 乔梦一听就知道,她使用了巫术,不觉嘆息一声:「怪不得让我弄本假护照,还好姐姐我人脉广路子多,这种事小case。可她既然已经是个活尸,你这样将她带回去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先将她超度,然后把她的遗体运回去,这也算是我们完成任务了吧。」 阿涩笑起来:「她都没有死透,我超度什么。」 乔梦被她的话惊到,「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阿涩看着甲板上,三三两两拍照的游客,道:「我没说她死了呀,我说的是他们两个人,一死一活,不知道活的是谁,死的又是谁。」 第160页 乔梦吐槽:「她这样的不算死了,那死的是谁?是她丈夫赵柏友吗?」 阿涩似笑非笑,神情古怪:「现在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她的话让乔梦打个哆嗦,害怕又兴奋:「这么说,你已经知道那个人渣在哪里了,你准备怎么办?」 阿涩意味深长道:「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他怎么让别人遭的罪,我就让他尝一尝,这份罪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乔梦看着海上飞过的海鸥,顿时觉得,真是生机勃勃,海阔天空啊。 孙国庆跟妻子在家里忐忑不安地等着,阿涩只说让他们今晚在家里等着,她会上门来说明一切。 可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却一句也没有透露。 孙国庆心里慌的很,但也按照阿涩的吩咐,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开了大门,在屋里摆了香案,家里的窗户全都关上,帘子也拉上,等着阿涩到来。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一响起,电梯的门准点打开,夫妻二人先是看到阿涩,随后她身后走进来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女人。女人被包裹的严实,看不出是谁。 夫妻二人刚想要问,阿涩却让他们安静。 夫妻二人退开一些,看着那个人进了屋子。 进门之后,那人绕着像香案上的神像走了三圈才停下脚步,摘下帽子,夫妻二人看到女儿的面孔,顿时惊喜哭了出来。 「敏儿,是我的敏儿啊,你当真回来了。」 「别碰她!」 阿涩阻止夫妻二人对孙敏的触碰,「让你们准备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夫妻二人点点头,打开女儿的房门,屋里没有床,却有一个很大的冰柜。 阿涩点点头,看一下孙敏,孙敏迟疑地走进去。 一进到冰柜,便觉得自在舒坦许多。 这一路走回来,她总觉得自己像火烧一样难受,没有冰块,早就被烧死了。 阿涩站在一旁,对孙国庆夫妇道:「你们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只能十分钟的交流,十分钟之后,我便将她封棺。」 夫妻二人满肚子的疑惑,可时间有限,孙国庆忙不迭地问她:「你是敏儿吗?」 孙敏含泪点了点头,「爸,妈,我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强。我的儿,你在外面受了许多苦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整整三年,你音信全无,如今回来又如此的诡异离奇?」 孙敏倒是想回答,可她心中也有很多不解的地方,只能无奈地看着阿涩。 阿涩到道:「这个我稍后会向你们解释,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具体想问的,我便先封棺如何?」 夫妻俩自然是想多看看女儿,可见阿涩脸色肃穆,显然是不容拒绝的,想着女儿既然已回来,虽然诡异了些,但到底回来了,日后总能与孩子多说话,于是便擦着眼泪让阿涩封棺。 阿涩让孙敏躺进了冰柜里,掏出一张符咒贴在她的眉心贴上,孙敏顿时闭眼。 阿涩又将冰柜盖上,贴上符咒,这才回头对夫妻二人道:「我们出去说。」 夫妻二人到了外面,主动给阿涩倒了一杯水,孙国庆这才留意到,阿涩这次来,脸色似乎比上次要憔悴苍白一些,想必经歷了很艰难的事。 孙国庆心里觉得愧疚:「龙小姐,这次多亏了你帮忙,我们实在无以为报,你放心,钱财上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日后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尽力相助。」 阿涩摆摆手:「我不需要你们的钱财,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尽管说。」 阿涩就把赵柏友如何设局坑骗孙敏,将她引到海中,想要设计她以外惨死的事情说出来。 夫妻俩听的怒火高涨,恨不能现在手刃仇人。 「那畜生在哪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他给我女儿抵命。」 哪家生出来的女儿,捧着手心里长大了,不想让他遇到一个良人,过上幸福美满的人生,可谁知道,千挑万选,竟遇到了这么个畜生。 要了女儿的命不说,还利用女儿的命捞了一大笔钱。 他们当时还心疼女婿,说女婿也遭了难,女婿家中可怜,哪怕女婿家里怨恨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他们也费尽心机的找寻女儿女婿,想要将小夫妻带回来一起安葬。 谁能想到,这背后的主谋竟是自己的女婿,简直是太黑心了。 阿涩却平静点拨两人,「这件事情,不是我们所知道表面那么简单,赵柏友下落不明,他的家人也是同谋。我以为,他们应该是一个很庞大的诈骗组织,受害人绝不止你女儿一个。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把这个人找出来,让他给你们的女儿抵命。否则孙敏现在就是一具活尸,撑不了多久。」 孙国庆惊住,忐忑不安问:「什么叫活尸?」 阿涩深深看他一眼,犹豫一下还是向他解释:「正常人死后,魂魄会回到地府,尸体会因为断了阳气,渐渐腐烂。可你女儿本来阳寿未尽,她死之后,魂魄又被困在肉身里。但她的身体,却是真真实实断气了,所以我们把这种现象,叫做活尸。 这种人若是抢救的及时,还有存活的可能,可如果在规定的期限里没能获救,要么成为厉鬼,要么她的灵魂看着她的肉体一点点腐烂,又不能入地府轮迴,必须挨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这是极端痛苦的一件事情。」 第161页 至于有多痛苦,阿涩没有形容。 但孙国庆夫妇心中都觉得,那一定是十分不堪的答案。 「龙小姐,你尽管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只要能让那个畜生付出代价,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阿涩道:「我想借二位的性命一用。」 夫妻二人愣住了,这是何意? ........ 朱玲很想再找到阿涩,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自己回到现代。 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根本无处可去,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傅北安家里。 此时家中已经空无一人,她心里戚戚焉,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面对傅北安。 傅北安很晚才回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但朱玲能看得出来,他情绪低落,应该还哭过。 朱玲关心道:「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家里没了佣人,这种事情还得自己动手。傅北安本想拒绝,可看着朱玲关切的模样,便改了主意:「能不能给我煮碗面?」 朱玲点头到厨房,学着阿菊的样子开始生火。 可她弄了许久,煤也没有烧起来,反而弄了一屋子的黑烟,把自己弄得够呛。 傅北安见状,进到厨房,看到朱玲脸上全是黑灰,撑不住笑起来。 他这一笑,朱玲愣住了,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比照片上笑起来好看多了。 朱玲忍不住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傅北安愣了一下:「谢谢!」 他让朱玲退开一些,自己蹲下身来生了炉火,开始烧水。 朱玲本想给他做吃的,谁知道最后,却是傅北安给他下了一碗面。 两人一人一碗面,对坐在餐厅里。 朱玲看着秀色可餐的面条,问他,「你一个大家少爷,怎么会有这份手艺?」 傅北安笑笑,身上少了戒备疏离,「早年在国外勤工俭学,也是需要自己做饭的。」 「你留学过?对哦,珍珍说过,你在英国留过学。」 「珍珍是谁?」傅北安哪怕受了伤,反应也比别人更快更敏锐。 一下子抓住朱玲话里的疏漏,让朱玲不知所措。 朱玲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圆。 傅北安去开门见山的问她:「朱小姐,从我遇见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和这里格格不入,仿佛并不属于这里。你我也算一起共过患难,此时此刻,你能不能给我一句实话,你到底从哪里来,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第107章 天之涯22 这种即将被人拆穿假象的窘迫感,实在令朱玲措手不及。 她看着眼前的面,一下子没了胃口,尴尬的试图转移话题:「阿菊呢,你怎么处理的?」 傅北安也不说话,就是平静的看着她,明亮的眼眸看不清心思。 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朱玲,眼睛都不眨一下,朱玲被看的慌乱,低头开始吃面。 可就算如此,她也能够感受到傅北安的不依不挠。 他铁了心思要找到答案,但又不是一味的逼迫。他像个耐心极好的猎手,挖了坑,做好陷阱,隐藏在草丛里等待,等着猎物自己上钩。 朱玲的心理素质可没有他好,硬着头皮吃了两口面,被他强烈的逼迫感,弄得束手无策,只能投降。「好,我告诉你,可我说了,信不信是你的事儿,不能再问我第二遍。」 傅北安点头,让她继续说。 朱玲咽下嘴里的面,道:「我来自未来,距离现在可能有上百年的时间。」 应该有上百年,具体没有仔细估算过,大概是这么个数。 傅北安眉头轻挑一下,静静听着她说。 朱玲坦荡荡道,「我之所以认识你,是因为我跟你的曾孙女是关系极好的朋友。」 这个答案,让傅北安猝不及防。仔细留意朱玲的表情,要不是她很坦诚,自己都觉得她在开玩笑。 他婚都没结,对方张口就说是他曾孙辈的,这个感觉......好变扭。 他还能把她当同辈的女人看吗? 他刚想要细緻的问,忽然间,头顶水晶吊灯闪烁起来,桌子开始抖动。 桌上的面碗因为这抖动摔落在地,发出脆裂的响声。 地板也在抖动摇晃,朱玲吓到,以为地震,傅北安的反应更快,拉着她就要离开这间屋子。 谁知才碰到她,朱玲身后就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朱玲,要将她吸走。 傅北安急切,死死抓住朱玲。 可朱玲只觉得,整个人要被拉成两半。 身后的力量似乎要将她永远拽进去,她疼痛的难受,大叫着,让傅北安放手。 傅北安不听,只担心朱玲,不管不顾想把人救下。 突然,水晶吊灯的挂链松动,眼看要砸下来。 朱玲只能狠狠掰开傅北安的手。 强风将傅北安吹出去,巨大的水晶灯重重砸在地上,等他回过神来,狂勐的力道已经将朱玲吸走,屋子里又恢復平静,唯有砸在地上的吊灯,诉说着刚才的诡异。 等朱玲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这里也是夜晚,周围的床铺都没有人,只有外面走廊上有着微弱的亮光。 朱玲推门出去,看见墙上精神病院的字样。 她怎么会在这? 顺着护士站的方向走过去,朱玲想要问问自己为何在这,走到一半,却被人叫住。 第162页 朱玲回过头,看见阿涩。 「小姑娘,看来你这桃花劫,还是没有躲过去。」 这个阿涩跟她在那间店里见到的阿涩,显然有些不同。这种感觉很明显,可朱玲说不出彼此不同的点在哪里。 她只道:「谢谢你救了我,可我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里?」 阿涩含笑道:「我不是说过,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吗?现在正是时候。」 ......... 黄卓拿着鲜花与蛋糕,出现在医院病房。他仔细看了一眼,确认屋里只有傅珍珍一个人,这才笑着上前,「珍珍,好点了没有?」 傅珍珍正给朱玲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此时见黄卓进来,一下子就垮了脸,「你还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再也不想见到你吗?」 黄卓面不改色,反而微笑将蛋糕与鲜花放下。贴心的走过去,想要伸手扶她回到床边坐下。 傅珍珍白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自己慢慢的挪回病床。 黄卓也不恼,跟过来打开蛋糕盒子,「今天你生日,可大夫说你还不能出院,很多东西不能吃,我也不知给你准备什么,只给你准备了你最想吃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傅珍珍看到这个品牌的盒子,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在这一点上,黄卓的确是最贴心的。 永远记得她的喜好,知道她想要什么,送的礼物,总是送到她心坎上。 朱玲不止一次羡慕过,可此时傅珍珍心情却极不好。 联繫不上朱玲,整整两天了,朱玲了无音讯,打电话给她的同事没有回应,傅珍珍很担心她,怕她出事。 但自己被困在这里,又不好走动。 见她情绪不佳,黄卓心里瞭然,人被他关到精神病院去了,事情结束前,她永远不可能见到朱玲的。 黄卓想到着,继续贴心温柔的笑,「怎么了?不想吃吗?」 傅珍珍对于这贴心的举动,到底还是有些心软,态度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硬了。 她委屈抱怨:「朱玲不见了,我心中有不好的感觉,你回头帮我去她家看看吧?」 黄卓的手顿了一下,用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递到傅珍珍嘴边:「她一个成年人,怎么会失踪,兴许有自己的事要忙。你们既不是亲姐妹,也不是母女,关系再好,也不用像她母亲一样担忧吧?」 随即露出委屈的表情:「你就不怕我吃醋吗?」 傅珍珍见他不悦的模样,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为自己吃醋男朋友,那是在乎自己的表现,没有哪个女人能够不高兴的。 她慢慢哼了一声:「我跟玲玲关系好,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有什么好吃醋的,再吃醋我还能嫁给她不成?」 黄卓顺杆而上,「我知道你不能嫁给她,可我还是伤心难过,原来在你心中最想要的不是我。」 傅珍珍见他如此,一时愣住,不知道接什么话。 黄卓抬眼看她又笑了起来,两人的氛围缓和,黄卓继续道:「婚礼的事情,我跟妈商量过了,都按照你的意思来,这次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让你误会。珍珍,我希望你相信我对你的心,我想与你白头偕老陪,所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身段放的这样低,婚礼的事都作出妥协,傅珍珍就算有心计较,也硬不起心肠。 朱玲没有回信,这两天她思前想后,整个人也冷静许多。那天的确没有抓到他跟那个女人有什么越界的行为,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这般想着,对于黄卓的小意温柔,傅珍珍倒也能够接受。 可还是嘴硬的问,「你妈真的同意不弄那个中式婚礼了?」 黄卓点头:」自然同意的,我给她仔细算了一笔帐,她发现中式婚礼不仅繁琐而且太累人,反而西式的婚礼,人家有成熟的模式,花了钱委託给策划人,就能把事情办得妥妥的,既然如此何,必让自己那么累?等你好了,我们立刻去领证选婚纱,怎么样?」 傅珍珍想了想,终于点头同意。 黄卓从病房出来,到了停车场,这才打电话。 「三天后我带人去领证,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准备好了,你放心,我们也不是第一回 这么干了。倒是你小子,哄女人功夫可真是一流,三两下就把人哄好了。」 黄卓得意的很:「这种女人,不都是一个心思。成天做梦,幻想着男朋友温柔贴心,有钱帅气,事事顺着她,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爱。只要拿捏好分寸,投其所好,她就觉得你是她的真命天子,你说什么她都信了,死心塌地跟着你。」 黄卓甚为得意,载在他手里的女人多了去,这样的戏演多了,女人的心里他也摸的差不多。 久而久之,只要他看中的,没有不上当的。 对方闻言哈哈大笑:「说的是,上面不就是看出你这份本事,才把你收进来的吗?这次又是一大笔钱进帐,你小子立大功了。」 那边又许诺着什么好处,黄卓得意的笑,哪里有刚才的一分温柔斯文,分明是个心思龌龊的人渣模样。 他挂了电话,开车离开医院。 朱玲听的清清楚楚,很想冲过去要了黄卓的命,这个噁心下作的骗子,果然不是好东西。 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居然没有看出来,还撺掇着傅珍珍答应他的追求,说优秀的男人难得。 第163页 阿涩拉住她,「你这么冲动过去,可解决不了问题。」 「那应该怎么办?就让珍珍这么被他骗,跟他结婚后人财两空?」 「你可有实质的证据,证明这个人是邪教分子,是诈骗组织?」 朱玲摇摇头,若有证据她早就报警了。 难道只凭他手腕上的刺青,就去告诉警察,这个人是邪教份子,对她的朋友骗财骗色,还有可能杀妻骗保? 莫说警察不信,她都不会信的。 阿涩:「最重要的是,你的朋友也不会信你。」 朱玲明白,她虽跟傅珍珍关系极好,可这种毫无证据的指控,到时候不仅傅珍珍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被黄卓反咬一口,倒打一耙。 她又急又气:「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顺其自然?」 阿涩不紧不慢:「当然不是,我需要借着你朋友的婚礼,把后面的人都引出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朋友有事的。」 说着,阿涩又提醒她:「你回来了,就不要再回去,否则你的朋友就真的有危险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北安的良缘不是你,你若非要与他继续相见,会影响他的良缘。他若是因为你错过姻缘,那傅珍珍还会怎样呢?」 朱玲愣住了,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若是我们再相见,珍珍会怎样?」 阿涩嘆息:「会消失不见。」 ........ 阿涩回到酒店,乔梦正遗憾看着一个帅哥被警察抓走。 她低头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长长的嘆息:「为什么来勾搭我的都是渣男?」 阿涩看着被带走的男人,乐了:「这是今天的第几个了?」 乔梦白她一眼:「第六个了,再来一个,我就集齐七龙珠,召唤神龙了。」 阿涩哈哈大笑,抬脚往餐厅去。 忙了一天,她也饿了。 乔梦跟上去,点了一份情侣套餐。 阿涩:「我跟你为什么要吃情侣套餐?」 乔梦冷笑,「想得美,谁要跟你吃情侣套餐,都是我一个人的,我心情不好多吃一点,怎么了?」 说着又抱怨起来,「你给我这个符咒,真的是避渣符吗?我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为什么连着六个来搭讪我的男人,都被警察抓走了,我运气有这么不好?」 阿涩喝口柠檬水:「倒也不完全是这样。」 「我就知道有问题,快说,这玩意儿到底怎么回事?」 「这东西除了避渣,还有避开烂桃花的作用。也就你的真命天子,能从它手下平安走过,凡是不能与你修成正果的,对你心怀不轨心思不纯正的,只要靠近你都会倒霉。我这也是为你好,省了多少事儿。」 乔梦无语:「你这是杜绝了我做海王的机会!」 阿涩差点被呛到:「看不出来,您志向远大。」 乔梦鬼机灵的转转眼珠,问她:「那这玩意儿......」 「这玩意对郑容没有用,我说过了,他是你的真命天子,你瞎折腾什么?」 乔梦气的要把戒指脱下,可以用力几次,怎么都脱不下来:「怎么着,这是赖上我了?」 阿涩平静道:「不是,是你长胖了。」 真是晴天霹雳,乔梦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掏出镜子照了照,惊恐的发现:「我好像是胖了一点,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胖了反而更好看了呢?老天对我太残忍了。」 阿涩....... 果然还是那个乔梦。 「我见到黄卓了。」阿涩转移话题,不想再听她凡尔赛的话语。 乔梦照着镜子:「看到了,帅吗?有什么特别的?」 「还挺特别的,你绝对想不到,他跟赵柏友是同一个人。」 乔梦惊讶的放下镜子,眼睛都瞪圆了。「姐姐,真的假的?警方不是已经通报他死亡了吗?他是怎么换身份的?」 阿涩不甚在意:「这种事情的门道很多,盗窃伪造身份证多了去,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他背后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存活着至今的,又是怎么给他改了命格的。」 当年那些人,分明都被自己弄死了。 阿涩一度以为,这个该死的天眼已经除掉,可谁能想到,在蛇岛上,又见到了那个人。这些人如今势力多大,自己又该如何处置? 正想着,乔梦忽然看着她身后:」我觉得,你的这个桃花,比我的麻烦多了。」 阿涩回过头,去看到从酒店门口进来的谢元。 谢元也一眼看到她,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似乎静止了。 第108章 天之涯23 乔梦还是很有眼色,没打算在这里做电灯泡。她扫一眼二人,扭腰起身,往旁边隔了两个座位坐下,让服务生送餐过来,一边啃牛排,一边竖着耳朵听两个人的对话。 一副你们完全可以当我不存在的样子,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阿涩甚为无语,但也没有驱赶她。看着谢元,关心的问:「身上的伤好了吗?」 明知她这个话只是客套,谢元心中还是感到暖,他轻轻笑了一下,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都是好看的。 乔梦一边啃牛排,一边啧啧感嘆,这傢伙笑起来,真是很有男人味啊。 真养眼。 「那日受伤严重的分明是你,反倒是你来关心我了。」 第164页 谢元有千言万语想要询问阿涩,那天他变得有些身不由己,身体里似乎住了另外一个人,又好像没有。 他也理不清楚这段记忆,到底是属于前世还是其他。 可真见到了阿涩,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了,他知道,阿涩不会告诉他的,于是索性收了心不再问。 阿涩做好了准备,迎接他的质问,谁知他什么都没有问,反而掏出一个盒子,递到自己眼前。 「这是什么?」 乔梦也好奇地探过头来,为了偷听,她的腰都斜出椅子八十度角了。 其他人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两眼,乔梦都未理会。 阿涩打开盒子,看到一块白色的骨头。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诧异的看着谢元。「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他给我的。」谢元苦涩道:「那.....人临死之前,亲手抠下来给我的。他什么都没说,但我觉得,他应该有话想对我说,可这东西留在我手里,我不知如何是好,不如给了你,我想这些东西对你更有用。」 这个头盖骨他拿在手里,研究了许久,什么也没有研究出来,又加上它的来歷实在是恐怖,也不好找人商量。 思来想去,唯有阿涩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阿涩五味陈杂,反问他:「你就不怕我坑骗你吗?」 谢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们一起经歷了这么多事,几次出生入死,哪一次不是你捨命救我,就算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那也还完了。我心中再有恨,再有怨,都不会沖你来。更何况......」 见他迟疑,阿涩便问:「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你知道我的心意,我虽不知你为何总是拒绝我,或许是嫌弃我无能懦弱胆小,帮不了你什么,可我这心思既然生出来,就不会改。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也知道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可是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开口,告诉我为什么。」 阿涩的手指微微抖一下,她盖上盖子,藏起心里的纠结酸涩。看着谢元,眼里一片平静。 可乔梦知道,这死丫头一直在压抑自己。 「我能够告诉你的就是,我们没有缘分,你的缘分也快出现了,她是个不错的姑娘,你们在一起,一定琴瑟和鸣,特别幸福。你跟我在一起,只会有无尽的麻烦。不要等我,把我忘了吧。」 阿涩就这么走了,谢元坐在原地没有追过去,而是看着她空出的座位,傻傻的发呆。 乔梦完整的吃完情侣套餐,才揉着肚子坐到了谢元对面。 谢元还是面无表情的走神,乔梦在他面前打个响指,让他回神。 「我说小元元,要不你就听我们家阿涩的劝,断了念想吧。」 谢元回过神来,眼神清澈倔强。「为什么,我以为你是支持我的。」 乔梦摇头嘆息,「我原本是支持你的,可是经过这么多的事,我明白了,这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是努力也没有用的,那就是爱情。我们家阿涩......她不是不......只是跟你没有缘分。」 谢元很不服气,倔强的很:「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总是给她添麻烦,还是因为我不够有钱,不够帅气,不能给她安全感。」 这个问题他好像问过,乔梦觉得很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只能遗憾道:「我们家阿涩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才不会像我一样,执着于一个人的皮相。只是......」 乔梦斟酌一下,问他:「你知道五弊三缺吗?」 谢元顿住:「略有耳闻。」 乔梦点点头:「你可以自己去查一查,我家阿涩的情况,与五弊三缺有些相似,身为巫,身不由己啊。」 她看着桌上花瓶里的玫瑰花,自嘲道:「我也曾天真无邪,自以为能与天斗,可斗到最后一无所有,还拖累了亲人的性命。最后我妥协了,明白了一件事情,有些人的命数跟普通人不一样。要想改命,付出的代价太沉重。而且......」 「与其付出这种代价,还不如重新投胎,换个皮,重塑命格。」 乔梦留下这堆似是而非的话,起身走了。 谢元满心疑惑,掏出手机查找了五弊三缺的说法。 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财,命,权」这三缺。 这个看起来跟阿涩毫无关联的词,谢元很快就明白,乔梦是在暗示他,阿涩的命理是有残缺的。 之所以会是残缺,很有可能跟她的身份有关。 他又在网上查了一些相关的说法,大约是说,有些人修了道,得到常人所没有的力量,便会失去一些普通人命中会有的运势。 比如财富,权力,美貌或者爱情。 超脱于常人的神力,是要用这些本身的运势去交换的。 乔梦这是在点他,阿涩的命中注定孤寡与任何人都无缘,又或者,仅仅与他无缘? 谢元希望是自己猜错了,不愿意相信阿涩的命数有缺损。 他站起来,想要去问个清楚。 可服务员却叫住他:「先生,麻烦你买一下单好吗?」 谢元愣住:「我什么都没有点啊?」 服务员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旁边那个座位的女士说,你买单。」 服务员紧张的看着谢元,心道,这小子不管是遭遇仙人跳还是其他,总之一定要拖着他买单才行,否则自己就要被扣工资了。 第165页 再说,他刚才分明看到这小子跟那个女人坐在一处,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谢元看向乔梦坐过的座位,已经被收拾干净,无语的摇了摇头,掏出银行卡让服务员结帐。 第109章 天之涯24 阿涩回到房里关上窗帘,拿出一个铜盆,往盆里撒了一把红米,接着割破手指在铜盘里滴了几滴血。 随着她这番动,铜盘中的红米开始抖动起来,不一会儿,闪了一道红光,与血融为一块,成了满盆血水。 等水面平静下来,她这才将头骨放进铜盆里。 头骨一进去,水就沸腾起来,好似热水翻涌,打个鸡蛋下去便能煮熟。 阿涩面无表情,将一双手慢慢伸进去。 一进去,她就痛苦皱眉,彻骨的寒凉从头骨蔓延,她的手指很快被传染,眨眼功夫,整个人结了冰霜。 乔梦推门进来,见她满脸挂着白霜,赶紧关好门,一言不发站在玄关,静静等她反应。 屋子里阴气变的很重,她甚至看到无名野鬼飘进来,试图靠近阿涩。 乔梦正想掏出符咒,收拾那些不知死活的野鬼,谁知那些孤魂野鬼刚靠近,阿涩就睁开了眼。 接着,那些野鬼被被狂风一卷,全部吸入了盆里。 铜盆里传出可怕的叫声,乔梦听的肝颤,不时看向门口,生怕声音惊扰到外面的人。 水盆很快恢復平静,原本的血水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澈,连骨头也消失不见了。 乔梦这才紧张兮兮开口:「大小姐,你要作法也提前说一声,我刚刚不小心闯进来,万一坏了你作法,害你被反噬,可怎么是好。」 阿涩不甚在意:「你从前但凡有的机会,就巴不得我被自己的术法反噬,怎么如今担心起来了?」 「我那不是......」话到一半,乔梦咬住舌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去洗个澡。」 她扭腰拿着衣服去浴室,阿涩在铜盆上方晃晃手,铜盆里的水就不断下沉,直到盆里水都干了,一滴都不剩。 等乔梦在浴室里洗完澡,哼着歌出来,却见阿涩端着盆坐在窗前,一言不发。 乔梦忍不住打开帘子,让光线透进来,心情没有那么阴郁,才发现阿涩的脸色不太好。 她担忧道:「要实在不行,我们去医院,该治病治病,该吃药吃药。」 阿涩看她一眼,乔梦掩饰道:「我看你的脸色真的不好,没其他意思。」 阿涩却明白,乔梦已经知道她的身体出问题,只是含煳不敢点破。 乔梦的心思她明白,不愿意自己担心,害怕她多思多虑。 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她心中早有准备。 「你想不想知道,这块骨头的来歷?」 乔梦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你会这么好心告诉我?定是有事要坑我,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怕我做不到。」 阿涩笑她:「那可不行,你都见到了,自然要听我说一说。你就不好奇,谢元跟这个骨头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往?」 「我不想知道。」 「不,你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 「不,你想知道。」 乔梦看着阿涩笃定的目光,憋屈很久,终于妥协:「我好吧,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吧。」 好奇是人的本能,这种八卦的事,她没道理不好奇。 阿涩笑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乔梦给她一个白眼,拿起抱枕丢过去,随后撕开一袋芒果干,「请开始你的表演。」 阿涩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盆,仿佛通过这个盘,在看那块消失的头盖骨。 「这件事,得从民国年间说起。」 那时候,民国刚刚成立几年,日子不好不坏。 可连续三年大旱,饿殍遍地,许多逃亡的乡下人,都想到城里来找个活计,求条生路。 城市容纳不了这么多的人,总有人黑了心肝,哄骗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去做黑工,还有一些人,到了大城市里,被排挤驱赶,于是渐渐的,出现了一个叫做天眼的邪教。 天眼吸纳这些人,成为他们的教徒。几年过去,这些人在天眼的帮助下,勉强在城市里扎根了。 可天眼也不是白白帮助这些人,他们利用这些人,在城市里坑蒙拐骗。 按照天眼的教义,盗亦有道。他们是帮着天下穷苦人,劫富济贫。 掏空为富不仁的富贵人家,把他们从老百姓手里抢走的钱财又夺回来,分给老百姓。 贫富的差距,让这些百姓十分仇富,憎恨那些有钱人,于是他们很信仰天眼的教义,按照天眼的命令,坑骗了不少有钱人。 可随着他们作案次数多,又总有各种怪事频发,终于有人起了疑。 有个教徒,他觉得自己虽然帮着教里赚了不少钱,可分到他头上的没有多少,他心有不甘,便趁着夜色偷偷熘进教主的屋子,想要偷取一笔钱财离开本地。 可进了屋子却发现,屋中布置诡异,教主跪在一个盒子面前,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那教徒心里慌乱,上前查看,谁知一碰,教主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没有脸的面孔,教徒惊恐逃走,没过多久,他的尸体就被人在河里发现。 警察发现这个人牵涉一起有名的诈骗案件,于是顺着线索查,查到了天眼教。 第166页 随后,这个邪教被查,教徒被驱散,犯罪情节严重的被下狱。 可是,有个警察在查抄证据的时候,看到了教主跪拜的盒子,心中便生出贪念,将盒子藏了。 那是个纯金的盒子,他本打算将盒子卖掉,赚一笔钱。谁知出门的时候,却遇上了小偷。 小偷将盒子偷走,却也没落的好。 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被仇家打晕,卖到了南洋。 那只盒子就这么跟着小偷上了船。 他们的船在海上遇到风暴,船被风暴打翻,沉入海底,船上的人无一倖免全部死掉。 金盒子被一个小岛的渔民,在打渔的时候捞上来。 渔民看到这个金盒子,就知道价值不菲。也知道自己若是带回去,肯定藏不住。 也不知是不是幸运,他正好因为打渔迷失方向,漂流到一座荒岛。 这荒岛便是后来我们传说中的蛇岛。 他在蛇岛上想法设法,终于打开了盒子,盒子里藏着的,不仅有天眼教的秘术,还有那只恶鬼。 乔梦迟疑一下,问:「那只恶鬼与你有关?」 阿涩点头,并不隐瞒她:「那人本名叫孙泽,原是古代一位将军的家将,将军死后,他为人所害,被炼成了一只恶鬼。我费劲心思,将它镇压封印,本以为等到合适的时机,能将他超度,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等我回过神来,那只封印他的盒子却不知所踪了。」 过了许多年,阿涩在天眼教中见到那只盒子,却发现孙泽已丧失神智,只剩恶念戾气。 「因为他恶念太强大,我无法将他超度,只能将他毁灭。可是还没等我来得及有所动作,他又再次消失。我算不到他的存在,以为他随着天眼的毁灭,已经被毁,谁能想到,几经辗转,他却到了蛇岛。」 阿涩哭笑不得,不说话了。 乔梦哪里不知道阿涩的苦,这世上大约也只有她,最懂得阿涩的不容易。 「你尽力了,你就算比旁人多些力量,也只是强大一点而已,又能管多少人的死活。」 她甚至有些嘲讽:「说不定,那些人还厌恶你多管闲事。」 阿涩不在意她的嘲讽,「孙泽也只是个可怜人,活了一辈子,就只有一颗忠心,想要护住自己的主人,可这世界有时候也不讲道理。善不一定有善报,恶也不一定有恶报。」 乔梦哈哈哈大笑:「可不是如此,天道眼里,不存在什么善与恶,只有规则。世间一切,不管是有生命还是没生命的,都得按照规运转。什么公平正义,邪恶不公,那是人执着的东西。上天需要的,不过是一种秩序,好让世界稳定运转。」 所以秦桧之流对世人来说,是大奸大恶之人,让百姓不满,心生怨恨。 可对于上苍来说,他也不过是个推进歷史进程的棋子,没有对错。 「至于谢元那种....」看着阿涩,乔梦道:「也只有你放不下他,替他求一个公道。」 阿涩:「我放不下的又何止是他。」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心中各有思虑。 乔梦觉得憋的慌,打破沉默:「后来发生了什么,黄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孙泽临死前,留下这块头盖骨,便是想将自己所有的记忆告诉谢元,其中就包括了黄卓他们的事情。准确来说,不是黄卓,而是一个叫做蚂蝗的人」 「蚂蝗,这又是谁?」 这个人倒也离奇,他本是一个黑帮混混,因为犯了错事,被帮里的人打的半死,丢在海上。 人人都以为他死定了,谁知他却飘到了蛇岛附近,被蛇岛上的人带回去。 带回去之后,自然是要按照岛上的规矩,将他炼化成无面人。 可这个人的脖子上,挂了一块佛牌,佛牌有些法力,让他挣脱了无面人的束缚,逃到了金矿洞里。 他在金矿洞中,得到洞眼。 所谓洞眼,就是当初渔民捞起的金盒子。 蚂蝗从中学到天眼里的秘术,也知道了天眼的歷史。 他胆大心狠,运气也好,竟带着洞眼从岛上逃出来。等他回到陆地,便学着天眼曾经的做法,网络了一帮人,开始用天眼的法子坑人钱财。 这种赚钱的法子简直是太快了,几乎不费功夫,他就成功赚到一大笔钱。 这种快钱,会让人上瘾。 比起辛辛苦苦的工作,替人打工996,最后还很有可能猝死,这种诈骗只要方式得当,不仅来钱快,而且是无本的买卖,全是暴利。 别人一辈子赚不到上千万,他一个月轻轻松松入帐,只是要心狠一些,杀个人而已。 说到这里,阿涩不得不感慨:「这个蚂蝗也是个极聪明的人,他一边学了些皮毛的邪术,一边又不想被这些巫术反噬。竟然突发奇想,将那些被他欺骗的人弄到岛上,居然还让他成功了。 这些人只要上了岛,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不仅不用他亲自动手杀人,警察也无可奈何,简直是不能再完美。」 「我想,若是仔细去查,一定就能查到一些奇怪的失踪案,那些人死后,他们的家人一定得到了巨额赔偿,而这笔钱的流向,全都去了蚂蝗手里。」 乔梦惊嘆:「怨不得别人说,财发狠心人。你既然知道了,那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这事撞到我手里,说明这事必须要由我来解决,少不得多费心机,让他们自食恶果。」 第167页 乔梦笑笑:「你为什么这么好心,把这个八卦告诉我?」 阿涩毫不犹豫道:「当然是我相信你传播八卦的能力,我想不用一天,谢元就会知道得清清楚楚。他知道了,你坑他买单的事儿,他就不会怪你了。」 乔梦...... 「哎,我这不是觉得,肉体的便宜占不到,金钱上的便宜,也是可以的嘛。」 ....... 朱玲确认黄卓不在,才悄悄的找到傅珍珍。 傅珍珍见她出现很惊喜,朱玲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这是什么?」 「婚前协议!」 傅珍珍满脑子问号,「无端端的,你给我这个东西做什么?」 朱玲深深看她一眼,有苦难言:「我这段时间调查了一些事,发现黄卓家有些猫腻,不瞒你说,因为没有证据,没法告诉你,但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建议你用这个婚前协议去试探他一下。」 「什么不对劲?」 「回头告诉你,你先看看再说。」 傅珍珍打开婚前协议,条件极为苛刻,但每一条都是对她有利的,例如男方如果出轨家暴,有债务,重大疾病隐瞒之类的事件,女方有权申请婚姻无效,然后要求男方给予巨额赔偿。 傅珍珍感动归感动,可还是有些狐疑。「这东西合法吗?」 朱玲不能明说,只道:「合不合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敢不敢签。」 傅珍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用一个未必合法的协议去忽悠他,万一他知道这东西完全没有用,根本不害怕,签了呢?」 朱玲却道:「你放心,只要他签了,就对你有利。」 傅珍珍傻眼,「这怎么说?」 「只要签了,我就让人公证,结婚以后,但凡得有一条对不起你的地方,这就是你捏在手上的把柄,要离婚要补偿,都由不得他。」 傅珍珍犹豫:「这样不好吧,我毕竟是真心喜欢他的,这种协议好像我防着他一样,不好。」 朱玲嘆息:「姐妹,他若真心爱你,这不过是你们二人之间的情趣。他若是不爱你,你日后为自己留个后手保障,又有什么错?女人在婚姻之中,本就比男人更弱势一些。」 其实这个协议未必合法,但是朱玲要的不是合法,而是让黄卓亲手签字。 第110章 天之涯25 黄卓看着眼前的协议,眸光闪烁,眼神冰冷了几分。可对着傅珍珍,他依然能斯文又温柔的笑:「珍珍,这是什么?」 傅珍珍心虚,面色不太自然,但想到朱玲的话,还是硬着头皮强硬道:「婚前协议。」 「怎么忽然想让我签这个?」 傅珍珍冷哼一声,让自己显得有理点:「最近新闻看的多了,总有那些杀妻骗保,或者男人结婚以后坑骗女方的。加上你跟那个女人的事,我害怕。这个我只图个安心,你不会不答应我吧?」 黄卓将所有的条款扫了一遍,真是每一条都对自己不利,真要走法律程序,自己不仅人财两失倾家荡产,说不定还得坐牢。 可事到临头,猎物就要跳到陷阱里,总不能临门一脚却怕了。 协议可以签,但他不能让傅珍珍觉得,自己答应的太容易。 放下协议,黄卓板起脸道:「珍珍,看来你心里还是不信我。」 傅珍珍对上他的眼,心里虚极了,很想就此打住。 可黄卓又转了口吻,「珍珍,我爱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女人。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让你伤心害怕了,如果这份协议能够让你安心的嫁给我,那么没关系,我可以签的。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签这个协议,不是因为我心有愧疚,而是因为我真的爱你。」 说罢,又在协议后面加上一句:「愿意在婚前,将房产车子都过户到珍珍名下。」 傅珍珍看了,越加愧疚,他根本是毫无保留的爱着自己啊。 眼看他就要签字,傅珍珍一把抢过婚前协议,撕烂了它。 「我错了,我只是想试试你,不是真的想让你签。阿卓,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坐在床边抱住黄卓的腰,撒娇讨好起来。 黄卓唇角扬起,眼里掩饰不住的得意,可还是低头,温柔的抚摸她的头髮。「珍珍,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你愿意嫁给我。」 傅珍珍被他无底线的纵容感动,这些花言巧语,谁不爱听? 她紧张又害羞的看着他,黄卓低下头来,吻住了傅珍珍。 病房里一片岁月静好,柔情蜜意。 朱玲知道消息后,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协议,你怎么能把它撕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 傅珍珍羞愧地笑笑,拉着她的手讨好道:「当时他那个样子,我哪里捨得让他签这种东西,搞得我一点都不信任他一样。玲玲,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相信他。」 「相信个屁!」朱玲气的爆粗口,指着傅珍珍大骂:「你就是个傻子,那傢伙就是个诈骗犯,害的女人不止你一个,我要不是没有证据,早把他送到警察局去了。」 傅珍珍愣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我告诉你,那就是个职业诈骗犯,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你,他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 傅珍珍刚跟黄卓柔情蜜意过,满心满眼只有黄卓,此时听到她这样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玲玲,我知道你关心我,可你也不能空口白牙的污衊他,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第168页 「我.....」朱玲气馁,她手里哪有证据?「所以你宁可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 傅珍珍咬咬牙,撒娇道:「玲玲,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三个见面,当面说清楚好不好?」 朱玲的甩她的手,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就这么容易被男人洗脑吗? 可她手里没有证据,根本无法让傅珍珍相信。 朱玲越想越气,直接气鼓鼓的走了。 临走前告诫傅珍珍,「你要是真把我当朋友,就别告诉黄卓你见过我,其他的事也别告诉他,否则有你后悔的。」 傅珍珍傻着眼,看她离开,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朱玲气唿唿的离开医院,还不忘戴好口罩与眼镜,生怕遇到黄卓或他的眼线。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煞费苦心,结果什么也没有弄到。 眼下只能重新去找阿涩,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让黄卓上套。 她打了车去找阿涩,车子开到一半,司机勐然剎车。 朱玲差点飞出去,等车子停稳,仿佛看到车子前面躺着一个人。 她看向司机师傅:「怎么回事?」 司机也惊魂未定,停车松开安全带,下车查看。 朱玲见到地上那人,觉得离奇。 这路段宽阔平整,车辆不多,人也没几个,他是怎么冒出来的? 等那个人站起来,看清他的模样,朱玲震惊了。 这不是傅北安吗,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司机下车看了看,车子前什么也没有。 他再揉揉眼睛,刚才莫非是自己眼花了,分明看见有个人从天而降,直接掉到他的车前啊。 他抬头看看天,周围也没有大树高楼啊! 又觉得庆幸,好在什么都没有。 他正准备回车上,车里的乘客却跑下来,对着空气说起话来。 朱玲紧张道,「你怎么在这儿?没事吧?」 傅北安看起来有些狼狈,一看到朱玲,想都不想就抱住了她。 朱玲愣在原地,忘了反应,这是什么情况? 傅北安却不管不顾,开心又紧张,「你没事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朱玲咽下口水,正不知如何是好,却看到司机惊慌又恐惧的看着她:「小姑娘...你你....你在跟谁说话呢?」 朱玲看看傅北安,又看看司机,指了指傅北安问:「师傅,你看不到他吗?」 司机二话没说,跑上车,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掉头就跑。 妈的,青天白日的还能碰到神经病,这车钱不要了,保命要紧。 朱玲推开傅北安,周围的车辆急匆匆的,没有人停下。 她拉着傅北安到路边重新等车,看看周围没什么行人,才跟傅北安说话:「你怎么出现的?」 傅北安苦笑:「你走之后,我到处找你,可是你了无音讯,恰好天眼的案子在收尾,我们在整理证据的时候,发现少了一样东西。有个警察私藏了天眼的金盒子,可是盒子又被小偷偷走了,我在追捕小偷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下水道盖子,掉进下水道,谁知道就出现在这儿。」 他看着广阔的城市,林立的高楼大厦,不断飞驰的车辆,感到十分惊奇,「这是什么地方,竟有这么多的车辆。」 毕竟在他那个时候,能开得起小轿车的非富即贵,便是满大街也没有多少车辆,反而是人力的黄包车更多一些。 朱玲笑道:「这是我的世界,我跟你说过的,我来自100年以后,这下你信了吧?」 ....... 阿涩看着瓶子里忽然烧起来的稻草,一下子就明白,朱玲失败了。 她掐指算了算,决定换个法子。 「一看你掐指头,我就知道没好事儿。」乔梦游了一圈,从游泳池里爬上来,姣好的身材,引得泳池边的男人纷纷侧目。 乔梦拿着浴巾擦干身上的水,坐在沙滩椅上,喝起果汁感慨:「千里迢迢去了一趟泰国,阳光沙滩一个都没享受到,反而回国了,在这酒店里感受海洋风情。人生啊,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阿涩看看不远处走来的男人,笑起来,「可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美女,方便加个微信吗?」乔梦抬眼,看见黄卓,眼神微妙至极。 她看看阿涩,见阿涩点头,笑了:「加我微信做什么?我又不买保险。」 黄卓大笑:「美女真幽默,我是觉得,你的游泳技术这么好,方便的话,想约你去我的别墅,参加泳池派对。」 乔梦立马换了一张脸,夸张的笑道:「天哪,泳池派对,我好喜欢哦,在哪里?什么时候?」 她贪婪的样子像极了爱慕虚荣的女人,阿涩忍不住为她的演技鼓掌,这两人加了微信,相互约了时间,黄卓才意犹未尽的离开,谁知走出去没几步,就被人绊倒,摔进泳池。 乔梦再也忍不住,笑起来,「真是可惜,我把戒指摘了,不然立马让这小子走一趟警局。」 阿涩却道:「那可不一定,没看他的脖子上挂的佛牌吗,那玩意儿还是有点功效的,你的戒指对他不起作用。」 乔梦遗憾看着对方毫髮无损的离开,气道:「你到底准备怎么做?能不能动作快一点,这傢伙还逍遥的在外面游荡,我实在看不过眼。」 第169页 阿涩道:「他今晚要是约你出去,你就答应他,趁机把这个东西放在酒里,给他喝了。」 乔梦接过,是个巧克力色的药丸,圆滚滚的。「麦丽素啊?」 阿涩白她一眼:「十全大补丸!」 乔梦哈哈大笑,引得泳池里的人纷纷侧目。 乔梦也不在意,又起身到池子里游了两圈,两人这才离开。 到了晚上,黄卓果然迫不及待的约见乔梦。 乔梦简单收拾一番,出了酒店,就见黄卓开了一辆黄色的跑车,骚包的停在酒店门口,对着她打招唿。 乔梦心里冷笑,面上却贪婪不已,绕着他的车走了一圈,羡慕道:「哥哥,你的车子好酷啊,要不少钱吧。」 黄卓摆摆手:「没多少,才两三百万而已。」 这炫富装逼的模样,跟网络上那些傻子如出一辙。 乔梦想不明白,傅珍珍是怎么被他骗到的? 她跟黄卓上了车,跑车的声浪在马路上响起,不时有爱车的人,投来羡慕的眼光。 二人停在酒吧门口,黄卓领着乔梦进了最奢侈的酒吧,酒吧里音乐轰隆,五光十色的灯光,所有的人都在舞池里热舞,热闹的不行。 黄卓领着她到了一处包间,那里早就几对男女等候。见黄卓到来,纷纷跟他打招唿。 「哟,卓哥,这么漂亮的妞,哪儿来的,你的新女友吗?」有人说完,其他人哈哈大笑,眼神怪异的看着乔梦,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番,见没有一件名牌首饰,便有些嫌弃。 乔梦却自在坦然的接受他们的目光,丝毫不在意他们的鄙视,坐下来道:「多谢抬爱,可我不是他女朋友,我们今儿刚认识,我不过来蹭个吧而已,大家不都是来蹭吧的吗?」 众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纷纷不悦,看向黄卓:「呵,卓哥,小妹妹挺辣啊。」 黄卓眼里闪过不悦,可想着自己的目的,反正不过是玩玩而已,不用在意这些,于是笑着坐下来,伸手过来搂乔梦的腰。 乔梦不着痕迹的躲过去,黄卓又没得逞,有些恼恨,忍着气笑:「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约着一块过来玩,大家可别欺负她。」 有个男人不屑的笑了声,拿起酒杯倒了满杯的酒,递到乔梦眼前,鼻孔看人道:「妹妹,既然出来玩儿,应该挺能喝,要不喝两杯?」 乔梦没有接过酒杯,反而看黄卓,问他:「你跟我一起喝?」 黄卓顿了下,扫一眼吧座里的人,笑笑,「好啊,我陪你一起喝。」 接收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几个人隐晦的笑起来,乔梦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满杯酒给黄卓。 黄卓见乔梦喝了,开心拿起酒杯,也喝了。 乔梦看着他喝完下药的酒,心里阴笑,等其他人要来敬酒,她却不理会了,起身去舞池跳舞。 乔梦今夜为了来酒吧玩儿,穿的肯定是贴身性感的裙子,身材又好,大胸细腰大长腿,往舞池里一站,便是耀眼的夺目的存在。 曾经为了减肥,她还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管舞,此时站在高处,贴着钢管跳着性感的水蛇舞,那腰身,立刻引来全场的口哨声。 无数的男人饥渴地围着她转,甚至不乏有人想贴的近一些,看看能否占个便宜。 黄卓眼热,恨不能立马把人带去开房。 可这一幕落在郑容眼里,他只想拿麻袋把乔梦套进去。 他大步上前,越过舞池,直接将人拽下来,抱着就要走。 黄卓一看,急眼了,立刻拦住他的去路:「小子,你谁啊?」 第111章 天之涯26 郑容直接甩开他的手,吐了一句:「滚开。」 黄卓气笑了,此时他正喝了酒,有点上头,身边有这么多兄弟围观着,要是自己带来的女人这么轻易的被人抢,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不同于在傅珍珍面前的小意温柔,此时的黄卓,是个彻头彻尾的夜店混混。 他伸手要来抓乔梦,想把人抢回去,乔梦却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躲在郑容身后。 「哟,怎么着,原来是名花有主。」 黄卓挑衅的看着郑容,喝酒过后人飘起来,嚣张又傲慢:「兄弟,看来你不太行啊,找的女人水性杨花,趁着你不注意就给你戴绿帽子。」 他才说完,身后的那帮狐朋狗友立刻哈哈大笑,鼓掌叫好。 「就是,看她刚才跳舞那样,不是一般的骚,也不知是几手货。」 郑容见不得旁人侮辱乔梦,乔梦还没有说什么,郑容拿起酒瓶子就砸了那人的头。 旁边的女人尖叫,可这酒吧里多热闹,狂魔乱舞的,砸碎一个酒瓶,女人的尖叫,都被音乐声盖过去。 旁边桌见有热闹可看,也不过探头出来,并没有阻止。 这样的事情在酒吧多了去,他们才不惹祸上身。 那人被打,毫不犹豫的向郑容扑过来,郑容轻松避开,一脚把人踩在脚下。 男人气的吐血,出口成脏,嘴里对郑容与乔梦的侮辱,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黄卓也被激怒,这个时候退缩,那还有什么脸面可言,于是也抄起酒瓶,要砸郑容。 乔梦一着急,抬腿狠狠踹在黄卓的肚子上。 黄卓猝不及防摔在地上,酒瓶子碎了,手还被玻璃碎片割伤。 第170页 他气得怒骂乔梦婊子,拿着玻璃碎片就向二人划来。 一场混战在所难免,可黄卓哪里是郑容的对手,三两下被他收拾掉。 酒吧的安保也终于出现,将所有的人治住。 经理来了,看见郑容,忙招唿道:「郑总也在呢。」 黄卓等人却叫嚣:「原来是有钱的老闆,怎么着,有钱就随便可以乱打人!报警,小子,你把我打伤成这样,老子让你牢底坐穿。」 郑容竟也不怕,乔梦却很担心,毕竟是他们先起的头。「要不和解吧?」 郑容扫她一眼,眼神有点冷。 乔梦心虚,她今天本来只是想收拾黄卓,哪知道会遇见郑容。 阿涩这傢伙,居然也没有算到,不然告诉她一声,她刚才就不跳舞了。 警察来得很快,将所有人都带走。 警察局里,警察早就见惯这些喝酒闹事的。 面无表情的给他们做笔录。 「姓名,年龄。」 警察刚开口,那些人就起闹叫嚷:「警官,这可不是我们闹事,是他先砸的酒瓶子,不信你可以调监控,一定的拍清清楚楚。」 「就是就是,警官,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关他们十年八年。」 几个人闹哄哄的,可黄卓却安静的很诡异。 乔梦不安,侧目看过去,郑容挡住她的目光,语气尖锐:「怎么着,心疼?」 乔梦无语,低声道:「那傢伙有点不对劲。」 郑容冷笑:「你再多看他一眼,我就会不太对劲了。」 乔梦的心思都放在黄卓身上,根本没听懂他的暗示。 郑容刚想发怒,黄卓就浑身抽搐,倒在地上。 原本吵闹不休的人都纷纷看过来,他的狐朋狗友中,有个人趁机大喊。 「完蛋了,我朋友肯定是被打的脑溢血了,你看他这个样子,警官,快抓他们,不然出了人命谁赔偿!」 乔梦无语,脑溢血是这种反应?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叫救护车,想办法救命吗? 怎么这人话里话外,只关心能不能得到赔偿? 警察比这些人要靠谱一些,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边上前查看。 可还没等警察蹲下去,黄卓忽然发疯一样,一口咬住了他朋友的腿。 那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黄卓发了疯一样,死死咬住对方的腿不放,警察急忙去拉人,结果黄卓硬生生从朋友的腿上咬下来一块肉。 乔梦恐怖的发现,黄卓还将肉吞下去了。 这让她想起一些不堪的往事,整个人胃里翻涌,当场就呕吐出来。 此时郑容也顾不得吃醋,赶紧护着乔梦,退开一些。 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黄卓就像一只得了狂犬症的疯狗,双目赤红,脖颈青筋暴起,牙齿上还残留着红色的血渍。 他不断发出奇怪的吼叫声,似乎要吃人。 警察套了几个手铐,才将人牢牢扣住,否则他的力气,还真没有人治得住。 阿涩看着眼前的烛火,渐渐成了紫色,微笑起来:「抓到你了。」 泰国曼谷 在一间诡异的雨屋里,摆放着许多罈罈罐罐。黑色的经番,白色的蜡烛,在黑夜里阴冷渗人。 门帘上有一排风铃,一阵风吹过,风铃叮铃铃的发出响声。 原本正闭眼冥想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看到桌子上有个陶罐,开始剧烈的抖动。 不一会儿,陶罐里传来诡异的惨叫声,那听起来像是一个被虐待的孩子,正遭受极大的痛苦,所以惨叫不止。 男人急忙站起来,掏出一罐淡黄色的液体,浇在陶罐上。 陶罐渐渐平息下来,可罐子的边缘开始滴出红色的血来,一点一点,顺着桌子流到了神龛前,将原本干净的桌布变得血腥可怕。 男人抬起一双三白眼,阴沉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小子是不是出事儿了?」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放下薯片:「他今晚出去了,怎么了?」 「他肯定出事了,赶紧把人给我找到。这种时候,绝不能让他出事。」 对方被他急切的态度吓到,哆嗦的手机都差点掉在地上,连忙说自己马上去找人,这才挂了手机,匆匆起身。 他不断拨打电话,过了许久,电话才有人接,他张嘴就大骂:「王八蛋,你小子在哪呢?」 警察愣了一下,语气平静的告诉他。这里是警察局,你的朋友出事了,已经被送到医院。 那人惊悚,连忙询问医院的地址,急慌慌的往医院赶。 可车子开到一半,路边忽然闪出一个女人,他一个急转想要躲过去,车子一头撞在路边的大树上,男人痛的失去意识。 失去意识前,他看见一个女人,女人惨白着一张脸,站在车窗边上对着他笑。 男人吓的要死,他记得这个女人,她分明已经被他们弄死了,尸体都沉到海里去了。 乔梦坚持要回自己的酒店,郑容拗不过,只能陪着她回到酒店。 到房间门口,乔梦又不准他进去。 郑容冷笑:「那个女人在里面,对吗?」 乔梦:「你客气礼貌一点,什么叫那个女人,那是我最好的朋友阿涩。」 郑容:「今晚那个人发疯,跟她有没有关系?」 乔梦哈哈大笑:「你真是爱胡思乱想,他发疯明显是嗑药了,跟我们家阿涩有什么关系,不要污衊她。好了,我已经安全到了,不要再跟着我了。」 第171页 郑容一把将人压在墙上。 乔梦紧张又害怕瞪着他:「你别乱来,这走廊有监控的,你要是做什么非礼的举动,我可以去报警抓你的。」 郑容死死盯着她,好半响才将怒气压下去,「婚礼的事情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我等着你回来结婚。」 乔梦刚想让他死心,郑容却堵住她的嘴,眼里竟然透着害怕。「不要总是拒绝我,不管你拒绝多少次,我都会一直等你,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纠缠。」 说完松开乔梦,转身走了。看背影姿态平稳,可却有着乔梦没察觉的慌乱狼狈。 乔梦愣在原地,直到人消失,才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道,「刚才,他也太man了吧。不行...」 乔梦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靠近这个男人,他只会让你变得不幸。」 说着,她深吸几口气,才刷卡进房间。 进门一看,阿涩正坐在床上打坐。 乔梦踢了鞋子,一屁股坐到她对面。「姐姐,你倒是悠闲自在,知不知道今晚我差点被丧尸咬了。」 阿涩睁开眼,「怎么会,凭你的本事,不把他打成猪头,都对不起你的威名。」 乔梦嗤笑:「别开玩笑了,你是没见到他今晚发疯的那个样子,直接把他朋友的腿咬下一大一块肉,我的天哪,那块肉直接被他吃掉了,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这么可怕!不会是.....不会是违禁的药品吧?」 阿涩淡定换个姿势,继续打坐:「他发疯与我的药没有直接关系,只有间接关系。」 「怎么个间接法?」 「我今日见到他脖子上那块佛牌,才意识到他身后那个叫蚂蝗的人,应该给他们组织所有人都弄了这么一个佛牌。」 这玩意儿看似是为了给他们辟邪,免得他们,被那些惨死的女鬼报復,但最大的作用,是用来控制他们。 一旦这些傢伙想要背叛蚂蝗,佛牌上的小鬼就能作恶,让他们神经失常。 乔梦惊唿:「养小鬼!我就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他今日发疯,是因为小鬼的原因?」 「是因为那个药,我给的药让他的魂魄磁场发生变化,误导佛牌里的小鬼,以为他要背叛蚂蝗,小鬼受到刺激,反噬伤害黄卓。我的药跟佛牌里的小鬼相斗,就导致黄卓疯癫。」 「那他从此以后就疯了吗?」 阿涩摇头,让乔梦安心:「不会,我的药会吞噬佛牌里的小鬼,等完成这个步骤,他就正常了。但蚂蝗费了这么大的心机养出来的工具人,可绝不会轻易让他废掉。」 「所以,你的目的是通过黄卓,把蚂蝗引出来?」 「说的没错。」 阿涩看着窗台上,那只已经燃尽的蜡烛,意味深长的笑道:「我想,我们要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蚂蝗几乎是连夜出发,黎明之前到了苏城机场。 他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抓紧自己脖子上的佛牌,整个人看起来阴沉沉的,不好招惹的样子。 等他出了机场,并不着急前往医院寻找黄卓,反而打车报了个小区的地址。 司机见他虽然穿的一身泰国传统服饰,可嘴上却说着流利的中文,便以为他是从泰国旅游回来,好奇地问他:「兄弟,你脖子上挂的佛牌,是保佑什么的呀?」 蚂蝗慢慢睁开眼,面无表情:「升官发财。」 司机哈哈大笑,「要的要的,男人们不就图个升官发财。这东西灵验不?在哪儿求的,我也买个去。」 这是个话唠,也不管蚂蝗回不回答,滔滔不绝的念叨着,自己做男人的不容易,跑车的辛苦。 蚂蝗听了一路,却也没阻止他,只是到地方之后,给了他一张名片,还有一个手串。「日后你若有需要,可以打这个电话。」 说完下了车,司机捏着名片,眼神就有些呆滞,机械的将名片收进口袋,双目无神的开车子离开了小区。 朱玲从小区出来,十分无奈,假装打电话,一边走一边问一旁的傅北安。 「我下来买个早饭,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傢伙从出现开始,基本上就一直跟着她。 他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什么都想尝试触碰。 朱玲也知道,他无处可去,于是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可从昨天晚上开始,这傢伙连睡觉都要站在自己床边。 朱玲就很崩溃,傅北安也无奈:「我也没办法,我发现我只要离开你太远,就好像有很多蚂蚁在我身上咬一样,很难受。」 朱玲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他,要不是相处过,了解他的性子,她几乎都要以为,这傢伙是在跟她调情了。 「你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我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误会你喜欢我。」 朱玲艺高人胆大,张口就来。 傅北安不自在的眨眨眼,面色窘迫,刚想说话,忽然就变脸,转过身去。 朱玲见他神色异常,忙问:「怎么了?」 「刚才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朱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个时候有晨跑的,遛狗的,上学的,出摊卖早餐的,可看起来都很正常。 「谁呀?」 傅北安摇头,神情不安:「不知道,但是刚才那个视线,很炙热诡异,一定是来找我的。」 第172页 朱玲什么也没看到,她已经验证过,这里只有自己能够看到傅北安,若是还有旁人能看到他。 朱玲打个冷颤,不敢细想,掉头去早餐店买早餐。 等二人走远了,蚂蝗才从大树后面走出来。阴沉又诡异的笑起来:「原来,这种命格的人真的存在,真是天助我也。」 第112章 天之涯27 傅珍珍收拾好行李,等着黄卓来接自己出院。 约定好今天他来帮自己办出院手续的,上午出院,下午两个人去民政局领证。 她也不想这么着急,可黄卓很急,说想早点娶她进门。 傅珍珍在他柔情蜜意的攻势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可今天早早收拾好了东西,等到十点,对方也没有出现。 傅珍珍郁闷,不断的给黄卓打电话。 可黄卓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焦急起来,犹豫要不要给朱玲打电话,让她帮忙联繫黄卓,看看他在哪里。 号码还没有拨出去,病房的门就打开了。「伯母,你怎么来了?」 自从她住院,黄卓的母亲都没有出过面。 傅珍珍有点诧异,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家医院? 黄卓当时说,他俩闹脾气的事,让家长知道不好,毕竟起因也与黄母有关。 傅珍珍当时心中憋闷,正打算跟黄卓分手,所以也不想告诉黄家人,如今看到黄卓的母亲,心情便有些复杂。 谁知黄母一看到她,便急切道:「珍珍,小卓出事了,你赶紧跟我走。」 傅珍珍被她急忙忙的样子吓着,「伯母,他怎么了?」 黄母甚至不顾傅珍珍腿上还有伤,拉着人就往外走。「黄卓出车祸了,正在抢救呢,他出事前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无论如何,你得去看看他,若有什么万一,好歹.....好歹你们还能再见一面。」 听到这番话,傅珍珍心里的不舒服瞬间没了,也顾不得腿上的伤,一瘸一拐的跟着黄母离开医院。 才上车,她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接着整个人就失去意识。 戴着珍珠项鍊的黄母,眼神冰冷的瞟一眼傅珍珍,不屑的将她往里推开一些,任由傅珍珍的脑袋磕在车窗上,也不让她挨着自己。 司机回过头来,正是黄卓的父亲,或者说是名义上的父亲。中年男人诡异的笑笑,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当然是去见教主!」 黄父一边开车,一边感到古怪,「这两人还没有正式领证,怎么急匆匆的要带她离开?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我们不知道的。」 黄母冷笑,眼神冷漠:「知道又如何,你还能反抗教主不成,别忘了,你我都只是他的棋子,不该问的别问,反正好处又不算少了你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不屑的看一眼傅珍珍,很是嘲讽,又是个单纯无知的蠢货。 朱玲正在路边等车,打算带傅北安去见一见阿涩。 他这种情况,也只有阿涩能帮他想办法解决,总不能让傅北安一直像游魂一样,跟在她身边。 虽然,她还挺高兴见到他的。 傅北安对这里处处都感到好奇,连马路上的红绿灯都让他感到有趣,「那是什么?」 「红绿灯,红灯停,绿灯行。在我们这个时代,车流很多,所以有了这种红绿灯设置,这是交通规则。」 「那是什么?」他指着一辆超大的巴士问。 「那是双层旅游大巴,等有空了,我带你坐一次,这大巴可以全城环游,把这个城市的大概面貌都看得清楚。」 「真的吗?」傅北安很有兴趣,他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车子,车上还装了这么多乘客,可见时代的变迁发展有多么的快。 朱玲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看到傅珍珍的号码,她犹豫看了一眼傅北安。 傅北安扫到那个备註,亲爱的珍珍,「这是谁?」 他昨天已经见识过手机的奇妙了。 「你的曾孙女。」 她点开免提,与对方通话。 「珍珍,怎么了?」 对方很着急,带着哭腔:「玲玲,我现在在外面,你能不能来接我呀。」 朱玲一听她的语气,就觉得哪里怪怪的,「接你,你是要出院了吗?」 傅珍珍哭道:「不是的,我跟黄卓吵架了,我现在在外面,身无分文,你能不能到这里来接我?」 」吵架?你们为什么吵架?」 傅珍珍卡壳,一动不动,坐在她眼前的人动了一下,说道:「黄卓出轨了,你说的对,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我看到他的真面目了,再也不想嫁给他了。」 他说,傅珍珍也跟着说。 诡异的是,那个人发出的声音,跟傅珍珍一模一样。 傅珍珍面无表情,像个玩偶一样,急切的哭诉,复制他说的话。 朱玲听在耳里,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这语气太诡异了。 傅北安也听出不对,朱玲问:「你在哪儿,说个地址我去接你。」 「在飞霞路4号,你快点来,我等你。」 傅北安:「黄卓是谁?」 朱玲抬起头来,急切道:「你陪我去个地方,路上告诉你。」 她终于打到车,但却不是去飞霞路,而是去见阿涩。 她按照地址找到阿涩,阿涩听她说完,问:「你怎么觉得她不对劲?」 第173页 朱玲道:「珍珍是个重度网购爱好者,这个时代,在国内,只要手里带着手机,就绝不会没有钱。而且,珍珍有点好面子,我们每次吵架后,她要是遇到事儿,都不会哭着跟我诉苦,而是会藉口买了好吃的,让我去陪吃,然后向我道歉,再跟我哭诉。 最重要的是,黄卓既然是诈骗集团,又哄的珍珍答应结婚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让她发现猫腻?这样他们之前筹谋的杀妻骗保,不就失败了?」 综上所述,朱玲十分确定,傅珍珍出事了。 傅北安听她条理清晰的分析,顿时双眼发亮看着她,眼里的欣赏溢于言表。 朱玲着急道:「那些人很诡异,难保他们不会用邪术控制了珍珍,阿涩小姐,求你帮我算一算,她是不是出事了?」 阿涩并没有着急回答,反而指着她身旁的人:「这就是傅北安吧?」 傅北安惊讶,对方竟然能看到自己,他试验过了,这里除了朱玲,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他。 可见,这个女人是真有几分本事。 朱玲点头,「对,他就是傅珍珍的曾祖父。他是追着天眼邪教的金盒子,才无意间来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若是可以,你帮我送他回去吧。」 阿涩却静静看着傅北安好一会儿,才对他道:「你把手伸出来。」 傅北安虽有疑惑,却还是伸出手,阿涩看着他的掌纹,问他。「你是丁酉年,九月巳时出生的?」 「你怎么知道?」 阿涩又道:「你出生时,家中大火,险些烧了房子,好在你父亲回来的及时,将你救出。你的四柱八字中,日柱天干丙丁的,为火命,而且难得一见的祝融火命。」 阿涩顿了顿,笑道:「祝融火命,阳气比旁人重很多,自带三味真火。便是地狱的恶鬼见了你,也要退避三尺。你母亲为了平衡你的火命,所以你的小名,是以水为主,对吗?」 傅北安点头:「家母给我取小名淼淼,确有其意。不仅如此,还为我寻了一块冰玉,便是想用它的寒气,压住我的火气。」 傅北安以前不信这些,此时却有点信了。 阿涩:「你在追击小偷的时候,肯定是掉了这块冰玉,否则也不能来到这里。这算是你命中的劫数,也算是命中的机缘。」 她看向朱玲,嘆了一口气。「既然来了,只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你才能顺利回去。」 「此话怎讲?」 「因为你那时候没有把盒子追回来,所以给天眼留了一线生机。这才导致如今你的曾孙女,被他们的人盯上。你只有救了她,让她平安度过这一劫,才能顺利回去。这是你欠下的债,你得自己还。」 「所以珍珍是有危险了,对不对?」 朱玲既兴奋自己猜对了,又担心傅珍珍的安危,着急的哀求阿涩,「求你你想想办法,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救珍珍。」 「去见那个人,他的目标不是你,而是傅北安。若是我猜的不错,他应该算到傅北安的存在,所以要利用朱玲把你带过去。你们两个人因为特殊的缘分,被牵扯在一起,暂时分不开,只能将朱玲骗过去,傅北安才能跟去。我想,他要用傅北安的火命,做一场祭祀。」 「又是祭祀?没完没了了是吧?」朱玲气鼓鼓的,那天傅北安就差点被他们祭祀了,这帮人还是不放过他,真是前世的冤孽。 傅北安却问:「他们的祭祀,到底是想要图什么?」 阿涩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要祭祀什么,这个蚂蝗与从前的天眼有些区别,他虽修炼了天眼的邪术,却又没有完全修炼无面术,否则他会被困在岛上,根本出不来。我们只有见到他本人,才知道他具体想要祭祀什么。无论如何,你们都要走这一趟,不过你们放心,这件事与我也有关系,我不会置你们于不顾的。」 说着,掏出两串铜钱手鍊,递给二人,「你们系在手腕上可辟邪,去了之后,先护住自己,摸清他的目的。我会在暗中跟着你们,记得,如果对方逼你们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你一定要尽量拖延时间,千万不可以吃,知道了吗?」 二人点点头,按照阿涩的嘱咐忐忑地离去。 乔梦等人走了,才咬着薯片凑过来。「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阿涩瞥他一眼:「不怕我把你卷进危险中?」 乔梦不在意:「我还不了解你,你是宁可自己冒险,也不会让别人陷入危险的,你让他们安心去,那定然是有办法保他们平安,说吧,有什么事我能做的。」 阿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她说。「你帮我报警吧。」 「你说真的?」这种事儿能报警? 阿涩点点头:「你就守在外面,到了九点准时报警,记得不要早不要晚,一定要到九点准时报警,就说有人纵火!」 乔梦看着她整理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到行李袋中,满心好奇。 朱玲跟傅北安打车,按照傅珍珍说的地址赶过去,到了那里才发现,那竟是一家精神病院。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不就曾经被关在这家精神病院里吗? 她纠结了,忐忑不安的下车。 傅北安看出她的害怕,「别怕,我会保护你。」 朱玲心慌慌,看着傅北安,豁出去道:「傅北安,我....我至今还单身呢,我若是有个万一.....你能不能.....能不能.....」 第174页 「能不能什么?」 「算了,没什么。」朱玲纠结了一会儿,到底什么也没有说,抬脚就往医院里去。 傅北安却拉住她,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你消失十几日,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很想你。」 说罢,走在了朱玲前头。 朱玲也没有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个,他这是在暗示,他喜欢自己吗? 傅北安的话,让朱玲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欢喜万分。 感情的事实在太奇怪了,她以前总是觉得,自己不可能爱上一个人,可遇见到傅北安的照片第一眼,朱玲心里就生出了幻想,明白了心动的感觉。 此时听到傅北安的话,整个人便有些飘飘然,恐惧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快步的跟上去,很想跟他多交流几句,可也知道这不是交流的时候,只小心翼翼的边走边看,好几次想要拉住傅北安的手,但都没有成功。 傅北安忽然停下来,朱玲撞在他的背上。尴尬道:「你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傅北安警戒,看着眼前安静诡异的大楼,「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 朱玲这才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粉红色的泡泡,这一看,的确有些毛骨悚然。 阴沉沉的天气里,精神病院却一点人气也没有。 她记得她当时被阿涩带着离开时,还是有巡逻人员的。 怎么这时候,连个安保都没有,更别说,病人跟医护人员。 正想着,3楼的窗户忽然打开,正对着他们。 有个人探出头来,对着朱玲他们打招唿,「玲玲,我在这儿,你们快过来。」 朱玲看到傅珍珍,松了一口气。刚要抬脚往楼上走,却被傅北安一把拉住。 「不要过去。」 「怎么了?」 傅北安比她细緻警觉得多,指着地上那些白色的粉末。「你看,这是不是一个圈?」 第113章 天之涯28 朱玲停下脚步,看着医院大楼门前,这才发现,几步之外有一个很大的圆圈,他们越是靠近那个圈,那些白色的粉末便越清晰。 傅珍珍好像没有看出他们的异常,还在高兴的挥手大喊,让朱玲他们赶紧进去。 朱玲低声呢喃,「她会不会中了蛊?被人威胁了?」 傅北安抬头,看向那个不断招唿他们的女孩儿,隐约在她的脸上,看到几分自己的影子,她与自己的确有些相似,而且,血脉里天然有的熟悉亲昵感,骗不了人。 再回过头看向朱玲,对她的话终于没有一丝怀疑。 那个女孩,真是自己的曾孙女。 「怎么办?我们是进还是不进?」 傅北安对她道:「你让她下来。」 朱玲一想也是,傅珍珍不是让自己来带她走吗,当然是她下来才是。 于是朱玲高声喊着:「珍珍,车子就在外面等着呢,赶紧下来我们回家。」 傅珍珍仿若未闻,依然不断的挥手,像个人偶一样,重复的说:「玲玲,你快上来呀,上来呀,你上来呀。」 朱玲感到后嵴发凉,对方若不是她的好友,她早就转身跑路了。 大约意识到这样没有用,傅珍珍终于停下手,阴沉沉的看着他们:「你们不上来,我就跳下去。」 说着竟然爬上窗户。 傅珍珍披头散髮的坐在窗口,身后黑漆漆的,像个黑洞,随时要吞掉她。 她那个样子,和电影里的女鬼也差不多。 朱玲害怕她真会往下跳,忙问傅北安:「你接得住她吗?」 傅北安愣住,无奈道:「就算我愿意捨命去救她,可这世上能碰到我的人也只有你,她砸下来,大约会穿过我的身体,直接摔成重伤。」 朱玲尴尬的笑笑,挠挠鼻子,她怎么把这个忘了,「那怎么办?我们是上去,还是再等等。」 傅北安环视周围,忽然感觉手腕一紧,手腕上的铜钱似乎在暗示他,让他进去。 他看一眼朱玲,朱玲也感应到了,两人对视一眼,牵着彼此的手,大步走了进去。 他们一进去,一个巨大的白色光圈就将他们圈起来。 朱玲紧张的看着这道光圈,大气都不敢喘。傅北安握紧她的手,让她镇定,不要害怕。 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傅珍珍居然就到了跟前,阴郁的看着二人。 「珍珍!」 朱玲想上前拉人,傅北安却拉住她。朱玲感到不解,傅珍珍身后就走出来一个,脸色诡阴冷刻薄,戴着珍珠项鍊的女人。 朱玲认得,那是黄卓的母亲。 果然如阿涩所说,黄卓一家人都是有问题的。 黄母只看得到朱玲,并没有看见蚂蝗所说的另外一个灵魂。 她阴沉的笑,像只乌鸦:「小姑娘,劳烦你动动手,让你的朋友现身。」 朱玲恨恨不平,原来他们看不见傅北安,早知如此,就让傅北安提前上去救人了。 傅北安当然知道她的懊悔,低声在她耳边道:「楼上还有人,那个人刚才一直盯着我,我上不去。而且,我没法离开你超过三米。」 原来傅北安也如此想过,只是傅北安比她更敏锐,知道楼上有人盯着自己。 朱玲抬眼看去,只见到黑漆漆的窗户,哪里有旁人。 她于是道:「阿姨,您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搞这种邪门歪道,不怕遭报应吗?」 第175页 黄母板着一双死鱼眼,冷笑:「小丫头,年少不知事,也就能耍耍嘴皮子,今日既然起来了,就乖乖听话,否则你跟你的朋友,都不会有好下场。」 说罢,丢给她一个瓶子。 透明的矿泉水瓶里,装着有些发黄的液体,似乎是一种油。 黄母:「让你的朋友喝下去,否则我就刮花她的脸。」 不知何时,傅珍珍手中竟多了一把水果刀,自己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只要朱玲敢不听话,她立刻就要划下去,如此卑鄙无耻,朱玲气得想破口大骂。 可傅北安拉住她,让她冷静。 「阿姨,您的心也太黑了,再怎么说,珍珍也是您未来儿媳妇儿,有什么不能摊开说,何苦如此相逼。」 黄母讥诮:「黄卓那个废物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傅珍珍毁不毁容,跟我可没有关系,可惜这张年轻貌美的脸,今日若是在这毁了,以后就算活下来,没有男人要了。」 真是杀人诛心,这世道女人宁可丢了命,也不愿意毁了脸。 朱玲着急,可她记得阿涩嘱託的,千万不能让傅北安喝任何奇怪的东西。 阿涩说,她会在适当的时机出现,可什么是适当的时机呢? 朱玲也不知道,只能尽量拖延,拖到阿涩出现为止。 于是她摇晃手中的水瓶,天真无邪地问:「阿姨,这是什么东西,不会喝了拉肚子吧?」 「让你喝就喝,哪那么多废话。」 朱玲装疯卖傻:「给谁喝啊?是想让我喝吗?行!」 她打开瓶子,做出要喝的样子,黄母立刻喝止她:「谁让你喝了,我让你朋友喝。」 朱玲看看周围,「阿姨你可别吓我,这不就我一个人吗?哪来的朋友?」 真是气的肝疼,这丫头比傅珍珍狡猾多了,装疯卖傻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黄母瞪圆了眼睛,厉声呵斥,「别装疯卖傻,马上让你朋友喝下去,否则我现在就让她的脸上多两道疤。」 说罢,就命令傅珍珍去割自己的脸。 朱玲气的跳脚,眼看傅珍珍要划伤自己,忙跑过去,大喊着珍珍,你清醒一点,想要阻止傅珍珍自残。 傅珍珍还是高高举起刀子,往下扎。 朱玲惊恐万分,以为这下完蛋了,谁知傅珍珍一个打滑,刀子没有伤到自己,反而划伤黄母的手。 黄母惨叫,不可置信看着傅珍珍。 傅珍珍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黄母,似乎清醒了,毫不迟疑地跑向朱玲,「玲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珍珍只记得,自己上了黄母的车,等她醒来,就出现在这奇怪的地方。 一个瘦小却阴沉的男人,对她进行了催眠,随后她发现自己失去意识,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直到朱玲出现,她使劲挣扎,总算挣脱那股束缚她的力量。 朱玲忙将人护在身后,傅北安看在眼里,什么也没有说。 朱玲倒是想拖着他们逃走,可才跑出去两步,便被那光圈弹回来。 黄母暴怒,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死丫头,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说着捡起地上的水果刀,砍向两人。 才冲到朱玲眼前,就被傅北安一脚踹出去。 被踢出那道光圈,黄母痛苦的捂着肚子,诧异看着朱玲,果真如教主所说,还有一个看不见的灵魂在这圈子里? 黄母不安,她虽然帮着蚂蝗做了很多恶事,但至今未曾见过鬼怪,所以并不是完全相信教主的那一套。 可此时她有些害怕了,忍着痛站起来,再也不敢小看朱玲。 朱玲小声问傅北安:「要不你也踹我一脚,看我能不能出去?」 傅北安有点哭笑不得。 傅珍珍诧异的看着朱玲,刚才朱玲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那个女人就被人踹飞了。 她惊讶地看着朱玲,低声问道:「玲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玲小声道:「等回去再告诉你。」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黄母,黄母对着楼上喊了一声,这时黄父也出现了。 这女人不是黄卓的母亲,那这个男人大约也不是黄卓的父亲。 黄母大喊:「还不赶快进去把人拿下,事情办不好,咱俩都得遭殃。」 黄父冷哼一声,大步朝阵法中来。 才到朱玲眼前,就感觉一股掌风差点打到他,他急忙避开,虽看不见傅北安,但也知道对方的存在。 他立刻掏出一把灰,狠狠地撒向傅北安的方向,傅北安猝不及防,被撒了一身灰,本能护住眼睛,没让眼睛遭罪。 说也奇怪,明明傅北安只能碰到朱玲,其他东西都握不住,结果这诡异的粉末撒出去,竟让他现了原形。 傅珍珍瞪眼,看着那个半透明的男人。 黄父见状,得意一笑,及时出手,对着傅北安便是一拳。 傅北安被打中,连连退后几步才稳住。 傅珍珍惊恐抓住朱玲的手,急忙退到一旁,「这....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是鬼吧?」 朱玲囧了一张脸:「那是你曾祖父。」 「我曾祖父?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朱玲来不及解释,只看到黄父兇狠的与傅北安纠缠在一起,他拳拳到肉,傅北安先是被打的猝不及防,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接连出手,直接将黄父重重摔出去。 第176页 黄父也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厉害,好在他刚才出手也不是白出的。 没一会儿,傅北安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被击中的地方竟然开始流血。 「你受伤了?!」朱玲气破口大骂:「卑鄙小人,居然使用暗器,孙子,我瞧不起你。」 傅珍珍窘迫,这种时候骂人管用吗? 黄父才不理会,站起来大笑道:「小姑娘,你的朋友的确厉害,不过中了教主的尸油,他现在只能任由我们摆布了。」 朱玲一听见尸油二字,吓的回头,紧张看着傅北安,只见他双目通红,嘴唇发紫,脸色发青,一副将死要变异的样子。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傅北安吐出一口血,那血的颜色,乌黑乌黑的,完全是中毒的模样。 朱玲急的要死,阿涩怎么还没有出现? 傅北安擦了擦嘴,对着楼上喊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不如现身一见。」 朱玲与傅珍珍同时看向楼上,这才发现天已经诡异的黑了,周围不知何时绕着这一处光圈,多了许多白色的灯笼,还有白色经幡。 楼上传来一阵阴险诡异的笑,接着三人就看到一道影子,快速的移动到他们眼前,站在光圈外。 朱玲与傅珍珍同时打个冷战,傅珍珍哆嗦道:「就是这个人对我催眠,要不然我也不能把你哄到这来。」 傅珍珍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此时后悔的不行,十分愧疚。 朱玲拍拍她:「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错,眼下咱们要紧的,是一致对外。」 傅珍珍哭哭啼啼的点点头,看着那个身形渐渐清晰的男人,果然与老家照片上的一模一样,甚至比照片上还要英俊帅气,这就是她的曾祖父。 傅北安看着这个穿着异族服饰,面容诡异可怕的男人,平静的问:「这位....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设下陷阱害我?」 蚂蝗开口,声音却很尖锐,让人刺耳难受:「无冤无仇,姓傅的,你与这个女人当日用一只老虎吞了我的肉身,要不是我的魂魄及时逃脱,早就死透了。今日你们落到我手里,我岂能饶过你们?」 二人对视一眼,原来这人是当时他们在道观里,除掉的那个无面教主。 傅北安感到荒谬至极,蚂蝗却又发出另外一种声音,这个声音比刚才那个尖锐的嗓音要低沉嘶哑:「跟他们废什么话,赶紧抓了这傢伙献祭,你我才能脱离这不人不鬼的样子。我可不想再与你绑在一起,生不如死。」 傅珍珍低声问:「这是人格分裂,还是精神病啊?」 朱玲想了下,说:「可能是变性手术失败,精神分裂了。」 蚂蝗听在耳里,冷冷一笑:「小丫头,嘴皮倒是利索,一会儿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拿起一串佛珠朝空中甩去。 朱玲几人就见,围在他们周围的灯笼跟经幡开始转动。 随即,地上凭空出现了八个面容闭着眼睛,嘴上一对尖锐獠牙的石像,石像上正刻着天眼独有的,那个像眼睛又像羽毛的圆形图标。 「你到底想做什么?」朱玲气的大骂。 傅珍珍跟着附和:「我告诉你们,你们这种行为已经涉及诈骗绑架,乱搞封建迷信,按照本国法律,轻则无期,重则死刑。趁着现在还没有造成伤害,你们最好及时回头,否则我报警让你们牢底坐穿。」 要不是时机不对,朱琳很想给她竖个大拇指点个赞。 「姐妹,他们不是正常人。」 傅珍珍还没机会继续说,就见那些石像纷纷睁开眼,露出空洞的眼框,好似洞穴,十分恐怖。黑漆漆的眼眶流出黑色的液体,将他们围成一个圈。 随着经幡停下来,几人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把他们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蚂蝗这才哈哈大笑,诡异的嗓音道:「小子,今日便将你祭祀,助我大功告成。」 岂料还没得意多久,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嘲笑道:「那可不行。」 第114章 天之涯29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阿涩从大树上一跃而下。 她走到众人眼前,看着现场这么大阵仗。对着蚂蟥道:「我说你为什么非要找个火命的人来做祭祀,原来你是个活尸。」 其他人不懂什么是活尸,蚂蝗却心里震惊了,这个女人一眼看穿自己的真身,可见不是个好惹的。 黄父与黄母一下子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之前孙敏的父母到处找人求助,想要找出孙敏的下落,他们怕麻烦,断了几次对方的路,最后对方去找了个神婆。 他们报警处理,本以为这样就能让这个神婆退缩,毕竟后来他们的人回来说,对方果然没有管孙家人的事情,他们便放心了,如今再见这女人,可见她不仅管了,而且管的还挺宽。 阿涩看蚂蝗三人,忍不住擦了擦鼻子,这浓重的尸臭味,简直不要太噁心人。 蚂蝗盯着阿涩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熟悉。他忽然惊恐地退后两步,恶狠狠瞪着阿涩:「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阿涩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摺纸,往地上一掷,顿时一只巨大的红色老虎在他眼前现形。 老虎对着众人怒吼一声,吓得几人纷纷惊恐退后。傅珍珍要不是动弹不得,早就摔倒在地,腿软的抱住朱玲,「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老虎?」 第177页 蚂蝗看到这只红色的大老虎,立马明白对方是谁。 「当年就是这只老虎,吃了我的肉身,你与他们是一伙的。」 阿涩却道:「不止,本来你做什么坏事儿,闹不到我眼前便也罢了,可偏偏你修炼的这个邪术,与我有几分关系,我若不将你清理干净,必然要影响他人的命数,所以这事我不管也得管。」 蚂蝗眯眼暗恨,掏出一个罐子,将罐子往地上一放,掀开盖子,罐子里立刻冒出三个小鬼,飘在半空中,阴毒诡异,死死盯着阿涩。 阿涩:「看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什么本事,出招吧。「 蚂蝗厉声大喊,说着催动符咒,那几个小鬼顿时露出獠牙,伸出锋利的指甲,朝着阿涩飞扑过去。 同时,眼前的法阵开始启动,傅珍珍最先感到不适,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要被抽离肉体,剥皮一般疼痛,她忍不住惨叫。 朱玲也开始惨叫,根本顾不得她。 傅北安只觉得整个人像被大象踩了一脚,骨头都散架了。 那些奇怪的雕像终于吐完了黑色的液体,那些液体渐渐的汇聚成一个奇怪的符号,将他们圈起来不说,还一点一点的流向他们。 三人终于闻到奇怪的臭味,傅珍珍坚持不住,晕厥过去。 朱玲不甘心,恶狠狠的瞪着蚂蝗,努力抬动手指,想要挣脱这种束缚,谁知还未曾有所动作,蚂蝗便掏出打火机,阵中一丢,接着便起了大火。 他们这是要活活烧死三人吗? 朱玲内心悲鸣,想逃已经来不及,只能拽着傅北安,对着他大吼了一句,「我喜欢你。」 傅北安正忍受极限的疼痛,没想到朱玲竟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他痴傻的看着朱玲,朱玲吐出一口血,伤心又难过。 「我真的喜欢你。」 朱玲也知道不是时候,但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临死之前只想对喜欢的男人表个白,哪怕不能在一起,至少没有遗憾。 几只小鬼扑向阿涩,蚂蝗以为自己精心养出的恶鬼,一定能轻易要了阿涩的命。 谁知阿涩轻拍了老虎屁股,老虎便扑腾过去,张嘴将三个小鬼全吞了进去。 蚂蝗立时吐出一口血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涩。 「怎么会这样?」 这可是他精心养育了10多年的小鬼,法力无边,竟如此轻易的被老虎吞噬掉? 阿涩并不多言,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将瓶子撒在黑色的汁液上,空气里立马散发出一股让人噁心到呕吐的屎臭味。 黄母跟黄父都受不住,晕眩倒地,不断的呕吐,蚂蝗也受不住这股臭味,觉得自己像置身在粪坑里一样。 偏偏这股臭味不仅臭,而且让他们无力动弹。 蚂蝗甚至还来不及做什么? 阿涩就到了他眼前。 阿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朝他的后脑勺狠狠拍了一巴掌。 蚂蝗受不住,竟从嘴里吐了一样东西出来。那是一个圆滚滚的珠子,鲜红的像个眼球,阿涩将东西捡起来装到盒子里。 再回头看蚂蝗,原本的中年男人,一瞬间衰老,满头白髮,彻底成了一个老头的样子。 黄父跟黄母看到这一幕,震惊又惶恐,莫名觉得浑身阴冷。 阿涩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影子,冷冷一笑。 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们这些人,贪婪恶毒,好吃懒做,总想走捷径,用这些歪门邪道坑害别人,真以为不会有报应吗?不知道报应来的越迟,痛苦就越大吗?」 老天爷虽不在乎什么邪与恶,可这世间有因果。做了孽,前世逃得掉,今生就一定要受罪。 正说着,一阵警笛声响起,阿涩看着消防车开进医院大门口,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朱玲只觉得,身上的那股重压消失了,周围浓烈的臭味,虽然噁心,但她能动弹了。 她拍了拍昏迷不醒的傅珍珍,又扶起傅北安。 好不容易站起来,警察跟消防员都赶过来,不仅灭了火,还将他们带到了警局,调查情况。 傅珍珍嚎啕大哭,她总算是安全了。 乔梦看见阿涩出来忙,打开车门让她上车。「蚂蝗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我们去海边。」 乔梦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面,看着热闹非凡的精神病院,笑嘻嘻道:「你这个点掐的可真准,说9点就9点,我刚打了火警出去,两三分钟人家就出警了。看来,那几个人已经平安脱险了。」 说着,又好奇问她:「蚂蝗他们呢,那些人你就这么放过了? 阿涩笑:「先让他们受阳间的罚,回头再受阴间的罪。」 乔梦满意的笑,觉得这样才对。果然,惩恶扬善让人心情愉悦。 二人一路驱车到了海边,这里夜色深沉,没有一个人在。 阿涩下了车,一步一步走到海边上,直到海水拍打在她的鞋面上才停下脚步。 阿涩掏出海螺,朝着大海吹起来。 乔梦靠在车门上,掏出一把红薯干,一边吃一边看着不远处,渐渐浮起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 那东西越来越大,宛如一座小山。 等到海螺声停下来,那东西也平静下来,乔梦感嘆,这就是传说中的蛇岛吗?居然还是移动的。 第178页 阿涩静静等了一会儿,海面上出现一只竹筏,乔梦虽然看不清上面的人长什么样,却看见阿涩将什么东西,交给了那人。 而那个人立刻朝着阿涩跪下来,连连磕头。 阿涩将人扶起,又说了些什么,那人再三感谢,架着竹筏回到岛上。 不一会儿,那座巨大的海岛又沉入海底,消失不见。 诡异的是,海岛沉下去的瞬间,海面上突然喷出巨大的水柱,跟鲸鱼涌出海面吐水一模一样。 阿涩走回来,乔梦问:「那蛇岛到底是岛呢?还是鲸鱼?」 阿涩趴在车窗上,看着平静的海面道:「传说死去的鲸鱼,死后灵魂不灭,身上会长出其他生物,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座岛。岛屿随着鲸鱼沉浮,行踪无定。有时候迷航的渔民无路可走,会遇到它。」 「想来当年那些走投无路的渔民,也是遇到了它才有了一条生路,可是世事难料,福祸相依,谁能想到,好事后来也会变成坏事。」 阿涩点点头,深以为然。「被偷走的洞眼,便是鲸鱼的心脏,鲸鱼不得安宁,那些渔民也得不到解脱。如今,他们总能安宁了。」 「快看,那是什么?」 乔梦忽然指着大海,松开安全带,朝着海边跑去。 阿涩跟过去,只见原本黑漆漆的海面上,突然多了许多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光点,一点一点,朝着天上飞去。 阿涩看着大海,惊嘆于这幽静的美好。 乔梦低喃:「太像忘川河了。」 阿涩没有听清楚,又问了她一遍,「你说什么?」 乔梦忙道:「我说,太美了。」 这点点的蓝光,将整个海面照耀得如梦幻泡影,美丽的无与伦比,却又很快,散得干干净净。 二人对视一眼,微笑着携手离去。 孙国庆没想到,他的女儿还能活过来。 那个叫阿涩的女人,半夜的时候敲响了他的家门,给她女儿餵下一粒奇怪的药。 女儿醒了,忘记了很多事,包括那个叫赵柏友的。 可孙国庆不管,只要女儿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问过阿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是如何让自己的女儿活过来的。 阿涩告诉他,有些事知道结果就行了,不必追求过程。 孙国庆想想也是,于是不再纠结。 为了避免旁人的闲言碎语,夫妻二人带着女儿搬了家,告诉亲戚朋友,女儿在海外发生意外,被当地的渔民救了,只是失去记忆,如今才找回来。 神奇的是,大家好像都忘了赵柏友这个人,就像他从没有存在过,没有一个人问他的去处。 黄卓再一次被电击,痛的浑身发抖。 他头髮掉光了,眼袋很深,总是惊恐看着周围,嚷着不要杀我。 医生看看他的反应,问护士:「他父母也是这样吗?」 护士点点头,有点不屑:「听说这一家子都是诈骗犯,专门坑人家小姑娘的钱财,也不知怎么就遭了报应,天天说有鬼要杀他们,一个个鬼哭狼嚎的,昨日更是挣脱医护人员,抓地上的狗屎吃,啧啧啧,真是报应。」 医生翻看病歷,道:「加大药量,我们只管治病,其他的不要瞎传。」 护士点点头,目送医生离去。等人走了,她才到黄卓面前,阴冷冷的笑:「赵柏友,你当初烧死我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 黄卓哆哆嗦嗦,想动不敢动,嘴里哀求她:「不要烧死我,我错了,我错了。」 在黄卓眼里,眼前的女人不是护士,而是满脸被烧伤的疤痕,眼珠子随时要掉下来的狰狞女鬼。 护士冷冷的笑:「我当日也曾这么求你,你可曾饶过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暗处又走来一个女人,浑身湿淋淋的,身上散发海水的腥气。 「赵柏友,火烧过,你也该尝尝海水淹死的痛苦了。」 黄卓惊恐瞪眼,看着黑暗里不断走出的影子,一个又一个,对着他狰狞的笑。 而他的隔壁,不断传来黄母与黄父的悲惨叫声。 黄卓甚至能听到他们拍打门板求救的声音,可是等待他们的,只有无限的折磨。 阿涩才休息没多久,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睁开眼,无力的嘆息一声,穿好衣服去开门。 门外,朱玲紧张焦急,傅北安神色复杂。 「阿涩小姐,珍珍出事了,你救救她吧。」 阿涩看看傅北安,让两人进去。 乔梦打着哈欠出来,看到两人惊唿:「这怎么还带个生魂呢!」 阿涩将人推回房间:「你再睡会儿,晚点再出来。」 朱玲慌的很,傅北安抓紧她的手,给她安慰。 阿涩看看二人的手,摇头道:「看来二位感情突飞勐进啊。」 朱玲羞涩又尴尬,不知如何接话。 傅北安道:「阿涩小姐,珍珍出了事,您能否出手相助?」 阿涩摇头,「不是我能不能,是你们愿不愿意。」 朱玲不自觉的紧张,她知道等待他们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傅北安不明所以,问:「这话怎么说?」 阿涩看向二人,觉得自己也是残忍,可又能怎么办呢! 「傅珍珍现在是不是开始变得透明,昏迷不醒了?」 第179页 朱玲连连点头:「对对对,她为何会这样?」 「为何?」阿涩无奈道:「我记得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们不能在一起。他是你的劫,非要在一起,谁都不会好过。」 「他滞留在这,那边时空的身体只会日渐衰弱,最后丢了性命。他一死,他命中注定的妻子就不会嫁给他,也不会为他繁衍后代。既无后代,那傅珍珍不就得消失不见?」 朱玲腿软差点摔倒,傅北安要去扶她,却生生穿过她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她摔倒却无能为力。 傅北安心痛了,带着哀求问阿涩:「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阿涩道:「你们断了这份感情,各归各位,大家就能相安无事。你们本就不该遇见,只是因为你残留的执念,才导致这场缘分。」 朱玲眼巴巴看着傅北安,二人心中皆是难受。她无法接受,自己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好男人,这个男人又真心喜欢自己,可自己却不能与她在一起。 越想越难过,朱玲直接跑了。 傅北安当然追出去,乔梦这才开门出来,一边刷牙一边感嘆:「有情人要想修成正果,真是要看老天给不给机会。」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偏偏遇到了对的人。 这种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痛苦,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阿涩却道:「所以你跟郑容的感情这么难,你就别折腾他了,早点结婚吧,好好过日子,太太平平过完这一生不好吗?」 乔梦没想到,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她翻个白眼,转身开熘。 朱玲不知不觉走回家,看见床上半透明的傅珍珍,心里苦涩难安。她回过头,又看见傅北安,心里更难过了。 傅北安想抱抱她,却再也抱不住,只能看着她委屈的哭,站在她身后,心情沉重。 屋里压抑的难受,朱玲很想逃,可能逃到哪里去。 她哭到睡着,醒来之后,看着越发透明的傅北安,终于下了决心。 傅家人看见傅北安醒了,急忙围过来。「北安,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北安看着担忧的父母,同事,还有医院上的红十字,又看看自己的手,怅然若失的摇摇头。 他好了,好像,又没有好。 傅珍珍给朱玲端去一碗粥,见她神情失落,完全是失恋的样子,忍不住问:「我曾爷爷就那么好?」 朱玲点点头:「特别好,这个混蛋,这么好干嘛,我以后都爱不了别人了。」 傅珍珍见她的眼泪掉到粥里,嘆息的摸摸她的头:「没事,咱俩搭伙过吧,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黄卓进了精神病院,警察来做调查,她才知道对方一家子都是诈骗犯。 那人身上几件命案,都是杀妻骗保,对女人谋财害命。他妈的畜生,要不是被关进精神病院了,自己一定要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还是算了吧,你曾爷爷肯定捨不得你孤独终老,听曾奶奶的话,你多找几个男人试试看。」 傅珍珍愣了一下,忽然气到:「我把你当姐妹,你想做我曾奶奶,占我便宜啊你,死丫头!」 朱玲惨兮兮:「这能怪我吗?谁让傅北安是你曾爷爷!」 傅珍珍忽然笑了:「是,谁让你是我曾爷爷的最爱!」 两人相识一笑,不再难过。 这世道,没有男人,还有其他美好的东西呢。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感受幸福。 第115章 鸭舌帽1 大风吹落树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阿涩踩着树叶出现在荒败的小区,往周围看了看,朝着最里面走去。 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她站在红色的房子前推开破旧的门。 门发出咿呀的声音,脚下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阿涩低头看了看,并不在意,继续往里走。 她走到一口井前,这年头在城里还有井的地方实在不多了。 阿涩掏出一排白色的蜡烛,绕着井口点了一圈,蜡烛并没有在夜风中被吹灭,反而越来越亮,渐渐发出绿色的光。 等蜡烛的光全都绿了,阿涩这才掏出一把红米,洒进了井里。 不一会儿,井底颳起一阵旋风,差点吹灭蜡烛。 狂风过后,枯井的上方浮出一道黑影,那影子没有脚,悬浮着,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长长的舌头吐到膝盖,阴冷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阿涩。 阿涩掏出一个信封,当着鬼差的面烧掉。 不一会儿,那封被烧掉的信就到了鬼差手。 鬼差拆开信封一看,发出嘶哑诡异的声音,说了任何人都听不懂的话,阿涩却明白的点了点头。 「孙国庆夫妇平日与人为善,愿用自己的功德寿命,换女儿一条生路。孙敏虽年少无知,但生平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她既是活尸,便还有一线生机,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鬼差发出嘶鸣之声,一旁的大树都结了冰霜,阿涩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虽恭敬,却坚定。 鬼差见状,不再说什么,而是收起信封,递给她一粒白色的药丸。 鬼差那仿佛从深渊里传来的嗓音,令人不寒而慄,他又说了两句,阿涩低头,恭敬地送走鬼差。 鬼差一走,枯井旁的蜡烛就全都熄灭。 阿涩有掏出一打金元宝烧了,看着元宝一个个燃烧,火即将熄灭时,她忽然抬头,却见墙上趴了一个影子。 第180页 阿涩二话不说追出去,那影子往前狂奔,可阿涩速度更快,一把扯住对方,将对方从墙壁里拉出来。 对方痛苦鬼叫一声,踩着墙壁往上翻身,一下就挣脱了阿涩的手。 阿涩毫不犹豫抄袭地上的石头,对着的影子打过去,那影子膝盖刺痛,从墙面上摔倒在地。 阿涩伸手抓它,却扯掉了对方的帽子。 可对方丢出一块石头,石头在地上炸响,发出白色的烟雾。 阿涩急忙用手护住眼睛,这眨眼的功夫,那影子便逃脱不见了。 而原本被她摘了丢掉的帽子,也消失不见了。 阿涩看看自己的掌心,竟然多了几道血痕。 乔梦坐在路边的车里,一边刷剧一边等人。 见阿涩出来,忙给她开了车门。「你这是怎么了?事情没办好吗?失魂落魄的。」 阿涩摇摇头:「事情成了,这个药拿回去给孙敏服下,孙敏就能够活过来。也是她父母捨得寿命与功德,否则下面可没那么好交代。」 乔梦嘆息,收好手机:「可怜天下父母心,既然成了,你怎么还苦丧着一张脸。」 阿涩摊开手,乔梦看到她掌心的血痕,吓得连忙翻后座的医药箱给她包扎。 好在她随时准备着医药箱,里面有纱布跟酒精。 她一边包扎一边数落:「你说说你,今时不比往日,就不能关爱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阿涩目光幽深盯着她,道:「这不是人伤的。」 乔梦包扎的手停下来,诧异的看着她:「不是人是什么,难道是鬼伤的你?」 阿涩摇摇头:「不是鬼,但也是个要命的东西。」 乔梦打个哆嗦,快速给她包扎好:「这深更半夜的,在这种地方咱就别聊了,先回去再说。」 她匆匆忙忙开车离开,却不知暗处有一道影子,看着他们的车离开,才悄悄从墙壁里出来,扒着另外一辆车,也消失在那个方向。 许阿姨最近春风得意,儿子升了职,孙子考上重点高中,儿媳妇儿也怀上二胎,这日子,别提多快活。 出去跳个广场舞,那些一块跳舞的老头老太太都羡慕她。说她儿媳儿子孝顺,家庭和睦。 这不,儿媳妇怀了肚子,吃什么都没胃口,她绞尽脑汁才得了一个偏方,说酸笋炖排骨能止住反胃。 她试着给儿媳妇做了两回,儿媳妇果然就没有那么反胃难受了。 于是今日,她又买了酸笋排骨,准备给儿媳妇做这道汤。 但买好了食材从菜市场出来,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差点被东西绊了一跤,好在手里的东西甩出去。 许阿姨忍不住骂两句,低头一看,脚下并没有石子,反而有一顶黑漆漆的帽子。 她蹲身过去捡起帽子,发现是孙子挺喜欢的一个牌子,总说着要买。 这帽子黑黑漆漆的,瞧这成色还挺新。 许阿姨顿时不难受了,只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正好给孙子拿去用,于是也不再骂咧咧,反而提着东西欢快的回家。 一进门,孙子还在睡觉。 这放暑假的日子,老太太也不催他起床,就让他好好的睡觉。 儿媳妇从卫生间出来,卫生间便传来洗衣机洗衣服的声响,见婆婆回来了,陈艷笑嘻嘻的道:「妈,又做什么好吃的呢?」 许阿姨笑盈盈,眼睛眯成一条缝:「还不是给你肚子里的小乖乖做好吃的,让她别再折腾她妈。」 陈艷闻着味儿就知道,是自己想吃的酸笋。婆婆心疼她,她自然孝心回报,于是上前,要过去打下手。 许阿姨忙让她打住,将人推出去,「我还没有老到动不了,你这身子才刚刚好一些,赶快去坐着看看电视,吃吃零食,要不看看书也行,不要在这里干扰我。」 许阿姨把人推出厨房,一个人开心的在厨房里忙碌起来,陈艷见状也不强求,只心里记下这份情。 儿子龚明从房里出来,急匆匆地冲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就要出门。 陈艷忍不住问他:「太阳这么大,你干什么去呀?」 龚明一边穿鞋一边道:「我约了朋友打球,这都快到点了,妈,我就不吃午饭了,叫奶奶别给我做了。」 他说完急匆匆的跑了,陈艷忍不住嘆气,到底是儿子,总是这么毛躁躁的。 她摸摸肚子,这可一定得是个闺女才好,闺女心疼人,比臭小子可强多了。 刚说完,龚明又去而復返,陈艷嘀咕:「干什么呢?」 龚明随手拿起鞋柜上的一顶黑帽子,笑道:「忘了戴帽子,外面太阳这么大,得防晒不是。」 他拿着帽子匆匆地走了,进入电梯就急匆匆的按下1楼。 随时他一进去,电梯的灯就闪烁了几下。 龚明立马就觉得,一股冰凉的寒气从脚底窜起来,一直冒到他的脖子。 他忍不住摸了摸脖子,看看周围,只有他一个人,什么也没有啊。 他摇摇头,肯定是空调吹多了,得空调病了。 好在电梯立马恢復正常,顺利到了1楼,他急急出了电梯,刷了一辆共享单车,就直奔篮球场。 只是今日这车好奇怪,怎么骑着如此费劲,就好像车上多载了个人一样。 他回头看,这共享单车上也没有后座呀。 他摇摇头,看着时间有点急,于是加快速度骑车,好不容易到了公共篮球场,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了。 第181页 几个同学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已经打了一小会儿,见他到来,忙向他招唿:「你小子怎么才来?」 「睡过头了,睡过头了。」 说罢,将包丢到一边,开始上场打篮球。 这一块儿,是小区附近的公共篮球场,天黑以后,老头老太太们爱在这一片跳广场舞。 他们也就趁着这会儿,日头不算大也不算小,才挤个时间打打篮球,否则天再凉爽一些,就轮不到他们了。 年轻人正是好动的时候,除了打游戏,篮球是他们共同的爱好。 几个人刚打了一会儿,龚明投了一个三分篮,顺利得分,兴奋的跳了下,谁知又有几个少年人进了球场。 「喂,你们谁呀?怎么在我们的地方打篮球?」 对方生的人高马大,将近1米9的个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可龚明个子也不低,一米八几的大男孩,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哪里容得旁人这样挑衅。 「什么你的地盘?这是公共地方,谁先来谁先得,怎么着,你们后来的,还想居上啊?」 对方生的不仅高大,而且还有些壮,结实的手臂露出来,瞧着有点骇人。 听见龚明这样说,立刻大笑起来:「这是哪里来的生瓜蛋子,一点规矩不懂,小子,这一片这个点儿,就是我龙威的地盘,谁他妈想在这打球,都得问我行不行?赶紧给我滚开,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不客气,你他妈想怎么不客气!」 龚明的同学怒吼起来,最见不得这种嚣张的傢伙。 龙威直接推那人一把,「怎么着,想打架。」 「打呀,谁怕谁!」 龚明还算理智,知道这可不能闹事,于是连忙劝架:「既然大家都是打篮球的,不如比一场。」 双方各有4个人,比一场也合适。 龙威轻蔑扫一眼几人:「比就比,不过先说好,输的立马给老子滚蛋,以后也别再来。」 他挑衅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厌恶,龚明几人心里都憋着火,决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于是两方便在篮球场上比赛,几个回合下来,龙威的人输得一塌煳涂,他见状就对同伴使了个眼色。 于是下一秒,龚明就中招。 在运球的时候,被对方狠狠撞在地上,腿疼的厉害。 「小子,你tmd是不是玩不起啊?使阴招!」 龚明还没说话,他的同学就跟对方硬刚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的,就开打。 不远处巡逻的保安大爷见了,吹着警哨跑过来:「干什么呢!」 双方才各自散开,匆匆跑了。 今日的球没打痛快,反倒让人打了,龚明一瘸一拐的回到家,只觉得脖子上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压着,几乎要走不动道。 他进了电梯,电梯里有个女人正抱着自己的小孩上楼,可龚明一进去,那小孩开始不停的哭,瑟瑟发抖的往自己母亲怀里钻。 年轻的母亲看一眼龚明,见他脸上有伤,又如此狼狈,顿时将对方当做不良少年,退到角落。 龚明也以为,自己的样子吓到她们了,尴尬的退出去,等下一班电梯。 回到家,他一回去就进屋躲了。陈艷看电视,没留意儿子不对劲,许阿姨连着叫了几次吃饭,龚明都说自己还不饿,晚点再吃。 两人就没有再管,谁知这一夜,龚明就开始发烧做噩梦。 梦里,他恨恨不平拦住了那个叫龙威的。手里拿着水果刀,使劲捅了对方十几刀。 直到把人扎死,还不断的砍着对方。 等龙威在痛苦恐惧的死去,死死瞪着他,龚明才惊恐的从噩梦中醒来。 起来之后,他觉得特别特别冷,连着打喷嚏。 他以为是空调的原因,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空开空调,屋里热的不行。 他觉得诡异,起身下床,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许阿姨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许阿姨呆愣:「警官,这么早有什么事儿吗?」 警察问:「龚明是住在这儿吗?」 许阿姨忐忑不安的点头,警察道:「我们这里有个案件,需要他协助调查一下,能否叫他出来。」 龚明擦了把脸,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看见警察。警察看看许阿姨,又看看怀着孕的陈艷,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们有些事,需要这个孩子去警局录个口供,孩子的父亲陪同去。」 许阿姨心惊肉跳:「孩子的父亲出差了,有什么事儿我跟着去也行。」 陈艷也想跟着去,许阿姨却拒绝:「你肚子还有孩子,安心在家等着。」 到了警局,许阿姨着急问,「我家孙子做了什么事儿?」 警官看看人高马大的龚明,这才问他:「你认识龙威吗?」 龚明恍恍惚惚的摇头:「是谁,我没听过?」 「就是昨天那个跟你在篮球场上打架的。」 「哦....是他,他怎么了?「 警察不动声色打量他的反应:「他死了,被人捅死的。」 第116章 鸭舌帽2 「阿涩快来,我这里发现一朵大的。」 乔梦兴奋的叫起来,对着不远处的阿涩招手。 阿涩快步走路过去,果然看见一朵超大的牛肝菌。 第182页 她也欣喜,「快快快,弄出来,弄出来。」 两个人联手,小心翼翼地牛肝菌从土里挖出来,放到篮子里,彼此都露出满足的眼神。 这地方可真是个宝山,连下了几天大雨之后,终于放晴出太阳,这个时间正是蘑菇生长旺盛的时候,乔梦十分想念那一口新鲜的蘑菇,于是拖着阿涩上山来采蘑菇。 她一边采一边开心的笑,「我是采蘑菇的小姑娘。」 阿涩趁着她胡言乱语的时候,低头一顿勐找,很快她的篮子里便多了很多蘑菇。 什么见手青,牛肝菌,珊瑚菌,丛树菌好几个品类。 「这些带回去打一锅汤,一定是鲜美到极致。」 乔梦说着,便忍不住流口水。 「差不多了,我们下山吧。」 「这才到哪儿啊!」乔梦晃晃自己的篮子,「我这还没有装满呢,怎么够吃!我们再找找!」 阿涩只好顺着她往林子深处走,越走越深,等到她们反应过来,已经很深入了。 「我们好像有点迷路了。」 乔梦挠挠头,有点不辩方向。阿涩看看周围,指着一条小道,「我们刚才是从这过来的吗?」 乔梦不确定:「是吧?」 「是不是走一走不就知道了。」 两个人一人提着一篮子蘑菇,往小道上走。走了七八分钟,头顶忽然传来一声闷雷,二人抬头看天。 这头顶居然已经乌云密集,是要下大雨的节奏。 「走走走,赶紧下山,不然我们要做落汤鸡了。」乔梦说罢,率先往前走去,可是因为太着急,一个打滑踩空,摔了下去。 阿涩没有及时抓住她,好在乔梦及时抓住了一棵树,这才没有滚下去。 也好在这坡不高,几步就能走到底,只可惜篮子里的蘑菇掉出去大半。 她心疼的要死,「阿涩,你等等我,我下去把蘑菇捡起来。」 阿涩无奈摇摇头,感慨她真是急性子。 乔梦到了坡下,不断捡蘑菇。阿涩透过树枝缝隙,隐约看到她蹲在那里,只能停下脚步等她。 谁知过了一会儿,乔梦大喊:「阿涩,你快下来,这里整片都是牛肝菌。」 「真的假的?」阿涩双眸发亮,她高兴的慢慢挪下去,一看,还真是一片牛肝菌。 乔梦欢喜不已,一个也不放过。 可摘着摘着,她忽然尖叫一声。 「怎么了?」 阿涩忙走过去,扶起跌坐在地的乔梦。 乔梦指着前方那一片,长了蘑菇的地方:「棺....棺...棺材!」 阿涩无语,「棺材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乔梦一想也是,可还是不服道:「我那不是本能反应吗?像我这样花容月貌,娇滴滴的小姑娘,在这荒山野岭之地,看到棺材感到害怕,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阿涩不理她,放下篮子往前两步,走到棺材旁,确定棺材上长了不少的蘑菇,除了牛肝菌,还有颜色很艷丽的蘑菇。 紫的粉的红的,都是她不认识的品种。 颜色如此艷丽又不认识,还是不要吃的好。 只是这棺材...... 阿涩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棺材从土里露出来半截,还有一半深深的埋在土里,棺材盖也不见了,里面也没有尸骨。 这是什么情况? 「瞧这木头,恐怕有些年月了,也不知是谁,是被人挖了棺材,还是这山里发生过什么动盪,所以把这口棺材给震出来了。」乔梦看着长满青苔跟蘑菇的棺材,发出感嘆号。 阿涩摇摇头:「我又不是考古的,那里弄的清棺材是什么来歷。」 她说着,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没有怨气,也没有死气,棺材的主人要么已经轮迴消散,要么尸骨被人带走了。」 正说着,豆大的雨滴落下来,二人不再停留,爬上小坡,顺着那条路继续寻找下山的路。 走了没多久,雨滴有点打。一旁的林子忽然冲下来个人,两人吓了一跳。 那人看到阿涩她们,也吓了一跳。 乔梦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是个人,松了一口气:「大爷,您忽然钻出来也够吓人的。」 那大爷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黝黑的皮肤,一看就是常年在田地里劳作的人 听见乔梦的话,尴尬笑了一声,「小姑娘,你们这是上山采蘑菇吗?」 乔梦点点头:「可不是,只是这山里的路太复杂,我俩都快迷路,大爷,你看这快下大雨了,能否行个方便,带我们下山?」 大爷闻言,就道:「这时候下山,肯定要淋雨。我家在前面那处有个房子,你俩要是不介意的话,去我那暂时避避可好。」 乔梦看看阿涩,阿涩对她点了点头,乔梦这才高兴答应下来,「那就麻烦您了,大爷。」 两人于是跟在大爷后面走,很快绕了一两个弯,便见到了大爷所说的房子。 那是一栋老房子,木质的房屋,木板已经发黑,黑色的瓦片,瞧着有些简陋。 两人跟着大爷才到屋檐下,天空就是一阵响雷,大雨随即哗啦啦的下。 乔梦感慨:「还好我们遇见好心的大爷,再走慢一点,我俩要成为落汤鸡了。」 乔梦一边说着,一边查看自己篮子里的蘑菇,这么多,实在是让人无比满足,她已经想好回去要炖汤还是是下火锅吃。 第183页 大爷从屋里出来,倒了两碗水递给她们。「小姑娘口干了吧,喝口水。」 乔梦接过,一饮而尽,笑得灿烂的感激。 阿涩只淡淡抿了一口,表示感谢。 大爷看在眼里,也没多言,只道:「你俩休息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 说罢自己钻进屋子,开始编竹框。 阿涩对乔梦使了个眼神,乔梦疑惑的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阿涩大声问:「大爷,你家的厕所在哪?」 大爷指了指屋后,阿涩拖着乔梦往屋后走,走到墙角处不见旁人了,阿涩抓住乔梦手指,用力摁了一下,乔梦顿时将刚才喝进去的水,全吐出来。 乔梦看着吐出来的水,后嵴发凉。 这水怎么是绿色的? 最近事情多,字数大概要减量,希望大家见谅。 第117章 鸭舌帽3 「姐妹,我这是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吗?」 乔梦擦擦嘴,有气无力的跟阿涩调侃。 地上这一滩绿水很快就消失不见,两人各自嘀咕,阿涩道:「看来我们今晚要留宿在这了。」 乔梦挠挠头往旁边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她,「刚才我就想问你了,你明知道这水不对劲,怎么还让我喝?」 原来大爷进去倒水的时候,阿涩就对乔梦敲了两下凳子。 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提醒对方,这个老头有问题。 所以当老头把水端出来的时候,乔梦就去看阿涩的眼神,见阿涩点头让她喝下去,乔梦便大大咧咧的喝了,还十分感激老人家。 可阿涩自己却只轻轻抿了两口,没有吃下去,如今这水竟然化成了绿色,可见东西异常。 阿涩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窘迫,反而淡定道:「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喝了,那老头才能放心不是。」 乔梦哼笑:「敢情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试毒的,哎,什么姐妹情,都是塑料。」 阿涩拍拍她的肩膀:「放心,绝对不会让你白白吃这份苦的。回头你就知道,有什么好事儿等着你了。」 「真的,你没骗我?」 阿涩点点头,乔梦半信半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老头给我们喝的是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一种让人感觉疲倦的草药,喝完之后很想睡觉就是了。他想把我们留在这儿,我们就去看看,这老头到底想对我们做什么。」 乔梦语气夸张,声音却很小,她捂住胸口,紧张道:「万一他想对我行不轨之事呢,我一个超级无敌美少女,怎么能让一个老头子乱来。」 阿涩把人转个方向,逼着她往回走:「想多了,他看你的样子,可没有那种心思。」 两人上了厕所回到屋中,眼看着天就黑了。 恐怕真要在这过夜! 老人家就提出,帮她们把蘑菇清洗了,先煮一锅汤尝尝鲜。 乔梦忐忑又看阿涩,阿涩点头,乔梦便笑:「那就谢谢大爷了,我们正饿的厉害。」 老大爷憨厚的笑,生火挂起锅子,开始烧水,准备煮蘑菇汤。 乔梦站在门口,好奇问他:「大爷,您怎么一个人住在这山上?您的家人呢?都去哪儿了?」 老头一边处理蘑菇,一边往火堆里加柴火。 「自然是都进城里去了,如今这世道好,城里机会多,孩子们都到城里奔前程去了,只有我这个老头,捨不得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又实在过不惯城里的日子,所以便留了下来。」 乔梦挠挠头,试探地问他,「那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不害怕吗?」 老头迟疑,「这有什么害怕的?」 「不怕蛇虫鼠蚁,山精鬼怪?」 老头哈哈大笑:「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又是个家徒四壁的,还能怕有人抢劫不成?」 乔梦很想告诉他,不是所有的鬼怪都讲道理的。 她与老人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终于无话可说,索性坐到廊下去。 看阿涩正拿着手机玩游戏,她也掏出手机准备玩两局,却发现这里没有信号。 她看着阿涩,「怎么你的手机还有信号?」 阿涩摇摇头,「我这是下载的游戏,没有网络也能玩。」 说话间,一锅新鲜的蘑菇汤就好了,两人闻着气味看过去,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乔梦低声问她:「能吃吗?」 都说拼死吃河豚,眼下这汤,咕咕冒着热气,鲜美浓郁的汤汁在锅子里翻滚,她觉得,就算有毒,自己也想尝一尝。 阿涩点头:「吃吧,只要蘑菇没有毒,我俩就死不了。」 乔梦瞪眼,这算是安慰呢,还是警告? 她脑中顿时浮现各种社会新闻,不是这个吃了蘑菇住院,就是那个吃了蘑菇产生幻觉,看见小龙在屋里飞。 阿弥陀佛,她采的都是常见蘑菇,应该没有毒才是。 最后果然如阿涩所料,等她们吃完蘑菇,就昏昏欲睡。 外面雨一直下个不停,天色也越来越暗,老人家好心的留宿,乔梦与阿涩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寻了一间屋子住下。 这屋子据说是他儿子儿媳的,平日基本不在,也就逢年过节回来住一下,所以屋子还算干净。 两个人收拾一番关了灯,睡觉休息。 灯一关,两人缓缓发出匀速的唿吸声。 第184页 可是黑暗中,阿涩与乔梦并排趴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下方的缝隙,直到缝隙处那人的影子消失了,两人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许久,两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过去没一会儿,两人便听见有人在说话。 说话的人似乎是一男一女,两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竖着耳朵仔细偷听。 「瞧这雨大的,看来我们今夜是回不去了。」女人抱怨,男人笑嘻嘻,安抚她。 「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大不了在这过一晚,还省了住宿费不是。」 女人锤他两下,娇羞道:「你可不要乱来,咱俩还没有结婚呢。」 「怎么个乱来法?」男人暧昧的笑,女人咯咯咯的笑。 乔某与阿涩眼对眼,同时露出嫌恶的表情。 真是的,偷听为什么要让他们听到这些暧昧的对话? 两人悉悉嗦嗦,一阵动静似乎在换衣服,又生了火,等折腾好了,女人才道:「老公你看这个新闻,15岁少年赌气半夜捅死伙伴。现在的孩子也太早熟了,怎么一点气都受不住,一点小事就要拿刀杀人。」 男人凑过去看了看她的手机,笑道:「不要被这些标题坑了,点进去看看,现在的媒体人做新闻,话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等把你胃口吊起来,全网闹腾腾了,过两天他就给你来个反转,说不定过几天新闻就反转成,这个15岁的少年正当防卫呢。」 女人一听,觉得也是,可接下往下看,又惊奇:「好像不太对劲哎,你看这里,少年的奶奶说,少年当时根本没有出门,兇手不是他。还说是怀疑鬼怪作祟。」 男人听这话来了兴趣,一路看下来,嘆到:「敢情这是个灵异新闻,写小说呢。现在做媒体新闻的都这么不靠谱了,小说也当新闻报导。」 两人嬉笑,又点开一个视频,视频里传来老太太的哭声,一个劲的说都是自己的错,若是自己没有捡到那个奇怪的帽子,孙子也不会性情大变,做出反常的事情来,最后又嚷着说,人不是自己的孙子杀的,是妖怪变成了孙子的样子去杀了人。 「这种事情果然怪异,怨不得能上社会新闻。」 两人絮絮叨叨讨论了一下,就关了手机,不再说这个事儿。 阿涩与乔梦又仔细听了听,发现两人似乎睡着了。 再过一阵,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接着两个人都消失了。 乔梦小声问:「我们要不要起来去看看。」 阿涩:「再等一会儿。」 」等什么?」 「等天亮。」 乔梦瞪眼咋舌:「等天亮要多久啊,我们真在这过夜?」 阿涩摇摇头,盯着窗户:「最多一刻钟,这天就该亮了。」 要不是自己了解阿涩,还真以为她在开玩笑。 才过去几分钟,窗外就开始亮了。 一道刺眼的白光照进来,两个人同时捂住眼睛, 等她们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破旧的屋檐下,雨已经停了,头顶的乌云散去,太阳的光照了下来,地上的泥土喝饱了雨水,变得松软。 乔梦指着眼前惊奇:「这坟墓什么时候存在的?我们刚才来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 阿涩看一看周围,发现这房子比他们来的时候要破旧很多,屋上很多的瓦早已落下,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气,荒败的屋檐上落满了灰尘跟蜘蛛网,几只小虫子撞在蜘蛛网上,顿时动弹不得。 屋檐落下水珠,落在乔梦头上,让她回神。她掏出手机,竟然只过去了几分钟。 刚才那一切,就像是黄粱一梦。 阿涩想了想,抬脚走向那座坟。 她将墓碑前杂草拨开一些,才看清那个饱经风霜的墓碑。 「龚氏先祖龚有才。」 乔梦看着石碑上的照片,「这不正是刚才引我们来的老头吗?」 她惊恐了一下,随即释然:「这老头把我们引到这来是想做什么?」 这举动也没有害她们的意思,乔梦想了想,恍然大悟:「我懂了,这老头生前是个话唠,死后太寂寞了,找我们来听故事的。」 阿涩掏出手机找新闻,果然发现那对男女说的新闻。 她仔细看了看,嫌疑人正是龚某,十五岁。 这个龚,不正跟这个老头是一个姓氏吗? 阿涩瞭然,把手机递给乔梦。 乔梦刷完新闻,「怪哉,这上面也没有老太太哭诉孙子是中邪,被鬼怪迷惑杀人的新闻啊!」 阿涩自然也看见了,「看来是人家祖先保佑,知道儿孙会有大灾,所以引我来此,跟我说了一段故事,想引我去救人呢。」 乔梦惊讶,「所以刚才那对夫妻说的话,是这老头弄出来的。」 阿涩看着地上残留的汽车轮胎轨迹,「恐怕不是,应该是有人路过此地的时候在这躲雨,然后说了这样一件故事,恰好案件的当事人与这位老先生是一脉相承的。先祖担忧子孙的安危,又没法主动告诉我们,所以才像播放视频一样,将那对男女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复述给我们。」 乔梦摸了摸下巴:「还好辣眼睛的过程没播。」 阿涩........「我觉得你还挺遗憾!」 乔梦嬉笑:「这是我见过最管事的祖先了,你别说,我从小就大碰到过那么多烧纸钱的,还没有哪一家的先祖,能管事管到这个份上。你说,古代那些帝王年年烧纸供奉,他们的列祖列宗也没有保佑他们的王朝千秋万代嘛。」 第185页 阿涩转身回屋檐下,「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保佑过,只是祖先再保佑,也扛不住儿孙不孝,是扶不起的阿斗。刘备再想保佑自己的子孙,儿子扶不起来,到最后江山还不是要亡。死人不过能提点一番,活人的路还得活人自己走。祖先又不是万能的。」 乔梦想想也是,要是能自己管,这老头早就自己去救孙子的命了,还用得着想方设法把她们引到这里来?借她们的手行事吗? 「那我们要不要管?」 阿涩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掏出一把红米,重新走到墓碑前,在墓碑周围撒了一圈。 撒完念了几句乔梦听不懂的话,才蹲在地上,对着红米看了又看。 「不管不行了,我们今日在人家屋檐下躲雨,算是受了恩惠,今日若不能帮他了了心愿,恐怕他在地下不得安息,妨碍你的姻缘啊。」 阿涩说完,乔梦连忙拍了两下胸口,「那太好了,让他赶紧妨碍吧。」 阿涩白她一眼,转身回去提篮子。 二人才走出没多远,就看见一片蘑菇。 乔梦欣喜:「这就是你说的好事儿?」 阿涩点头,这一地的松茸,摘回来只怕有十多斤,这不是发财是什么? 两人同时咽了咽口水,快速蹲下摘蘑菇,只恨篮子不够大,不能全摘完。 看守所里,龚明缩在角落,恨不得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嘴里不断念叨:「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监视器后的警察愣了下,拉住一旁的同事:「你看这孩子,是不是不对劲,感觉.....」 「像中邪了?」同事迟疑道。 「对对对,就像我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中邪的人,不对有点像精神病院的,他不会出事儿吧。」 两人看了眼对方,同事毫不犹豫的起身进去查看。 如今警局里到处都是监控,可别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出了事儿,到时候家属闹起来,事情可不得了。 同事到了关押龚明的房间,一进去,就感到一阵阴冷的风迎面吹来,他差点没站稳。 等他站稳,走向角落里的龚明,紧张问他:「龚明,你怎么了?」 龚明闻言,缓缓转身,抬起头来,警察一看,吓的跌坐在地:「你....你....」 第118章 鸭舌帽4 同事最后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人就晕厥过去。 正在值班室里等消息的人看到监控屏幕上,同事莫名其妙就倒下去,一下就紧张起来。 警察唿叫其他同事,然后往关人的房间走。 可他到了龚明被关押的房间,却见到龚明面无表情的盯着门口,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而那个查看的同事,人事不省倒在门口。 警察惊异:「你做了什么?」 龚明恍若未闻,警察见他这模样,又想起监控里见到的画面,对方的确什么也没有做,一直缩在墙角不动弹,反而是同事走进来,忽然指着龚明絮叨说了什么,人就晕厥过去。 警察只能把这个归结为同事值班太久,身体太疲惫,所以才晕倒的。 他急忙把人送到医务室,可人才送到医务室就醒了过来。 同事一脸疑惑地看着医务室的值班医生。「这是哪里?」 医生茫然看着他:「你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同事摇了摇头:「我记得我在上班呢,怎么就到了这儿了?」 医生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给他做了检查,确认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才让他离开。 惊魂一夜警察只当是个小插曲,并没有在意,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走向却有些诡异了。 夜市里,大街上闲人不少,都是忙碌了一天,趁着夜晚凉快,出来吃宵夜,散散步,等的男女老少。 各人有各人的乐子,陈久寻了一处宵夜摊,占个位子,一坐下去就点了20串牛肉串。 等谢元停好车过来,陈久已经开了啤酒高兴的喝上。 谢元看着他杯中的啤酒,「不知道我不能喝酒吗?酒驾要坐牢啊!」 陈久嘿嘿一笑:「知道啊,所以我只点了一瓶,没点您的份。」 谢元睨他一眼,问老闆要了瓶饮料,又点了不少的烤串小龙虾,二人就这样坐在路边,看着散步的人群,吹着微风等。 谢元他们的小龙虾还没有做好,他先掏出手机刷来刷去,不满道:「这期的选题恐怕不太合适,我们要找其他的选题。」 他们来这里,自然是为纪录片选材。 禹州市里有人投稿给他们,说禹州市里有有一堵墙,有一点邪门。 具体怎么个邪门法呢? 按照投稿者的说法,说是自从第一户人家的房子修起来之后,凡是住在那个院子里的人,基本上都逃不过家破人亡的命运。 第一户人家搬进去的时候,一家老少都还和和睦睦。可是没两个月,家中就怪事频发,先是老太太的金镯子不见了,过不了几日,孙子从妈妈的柜子里,翻出了老太太的金镯。 于是老太太便跟儿媳妇闹起来,结果一不小心,儿媳妇推了老太太一把,老太太重重摔在地上,差点当场去了。 好在救护车来的及时,老太太也被救回来了。 儿媳妇心中愧疚,说自己魔怔了,好像有人在她背后推了她一把,她没想推老太太。 第186页 旁人以为,这是她的藉口,谁知老太太却说,自己当时好像也不对劲,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想要杀了儿媳妇儿。 两人觉得这事不太正常,但旁人都没当回事,只觉得是老太太为了家宅安宁,所以想息事宁人。 可从那以后,老太太夜里总能够感觉院子里的墙上,有影子在动。 有一次半夜醒来,老太太睁开眼,发现墙上有一抹影子正伸出手,要掐她的脖子。 老太太吓得要死,再也不敢住下去。 儿子女儿媳妇也觉得,这房子怪异的很,于是连夜搬家走了。 没过一年,又来了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也是三代同堂,不同的是,家中的婆婆早年已经过世,只有一个公公跟儿子儿媳妇一块生活,加上一个孙子,这一家三代人,日子倒也过过得和乐融融。 可忽然有一天,那家的公公变得花里胡哨起来。不仅开始梳妆打扮,还频繁的出入儿媳妇的房间。 儿媳妇儿原本不知道,可有一回,她提前下班回来,看到自己的公公正在偷翻她的内衣,这一下让儿媳妇吓得面色铁青。 她跟自己的公公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许多年,公公是个退休的老师,品德心性都摆在那儿,绝不会有这种异常的癖好。 可那一天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不仅涂脂抹粉,而且穿起了儿媳妇的内衣,裙子。 儿媳妇吓得晕倒过去,儿子回来以后发现父亲不见了,连忙报警去找人,谁知最后在一家女装店里,找到了老先生。 他们赶紧把人送到医院治疗,这家人也从邻居那里知道,这套房子的邪门,于是咬咬牙也搬走了。 搬走之后,听说这老爷子就恢復正常了,他清醒的时候告诉别人,夜里曾听到墙里有人跟他说话,他好像被催眠一样,不受控制的做那些事。 好在他搬走以后,再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后来人们发现,只要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住进去,那就一定倒霉遭殃。 反倒是那破落户住进去,没什么事儿都没有。 于是后来房东都不敢把房子租给一家子,只租给那些外地来务工,或者年老体弱的孤寡之人。 这屋子里的邪门事儿才消停下来。 谢元收到这个消息,正好手头上没有什么合适的素材,所以就决定来一探究竟,看看这老房子的墙壁里,到底有什么诡异。 他与陈久走了一趟,发现这一片早就荒废了,是个等待拆迁的房子,两人里里外外走了一圈,什么异常也没感觉到。 他与陈久都是经歷过3号楼事件的人,又才经过蛇岛事件,知道一个地方邪物缠身,的气场就会阴邪寒冷,让人浑身不自在。 哪怕见不到鬼,两人也能够敏锐的感觉到阴冷气场,选择避开。 而这次他们在探查许久,什么异常发现没有?所以谢元有些失望。 说实在的,自从经歷了3号楼的事件,他对于自己纪录片的拍摄方向,有了其他的想法。 没有再那么一味的否定某些事物的存在,而是改了方向,通过破解这些灵异事件背后的因果,来向人们传达善恶终有报的理念。 并且告诫世人,多行善事,莫做恶人。 节目做了几期,大家对于这种解密的灵异纪录片,好评如潮。一再催促他们,出新的节目。 可考察了这么久,真是一些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谢元有点沮丧,跟陈久吃着小龙虾,思考着新的方向。 两个人一个喝酒,一个喝饮料,不知不觉肚子里灌了一大肚子水,尿意膨胀的谢元便道,「我去方便一下,你再想想,看看留言箱里有没有人提供新题材。」 陈久啃着小龙虾,比了个ok的手势。 谢元问了烧烤老闆厕所的方向,便寻了过去。 夜市摊上人来人往的,厕所肯定地方偏。 甚至很有可能没有厕所,一些喝多了的男人,直接寻了个墙根就随地大小便。 谢元是个守规矩的,还是想找个厕所方便。 可他顺着老闆所指的方向,走到了餐馆旁边的那条巷子里,就觉得这个巷子有点过长了。 前后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照明,身后是喧闹的街市,里面却深不见底一样。 谢元挑了挑眉,诡异的好奇心促使他抬脚往里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呜呜的嗓音,似乎有人在里面。 他迟疑了一下,慢慢走进去,有个女人忽然窜出来,与谢元撞了个对脸。 她撞到谢元怀里,尖叫一声,随即又有人追过来。 两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红着脸看看女人,又看看谢元,嚣张道:「小子,别多管闲事儿,让开。」 谢元一看这两人,就知道是喝高了。 他回头问问身后的女人:「你们认识吗?」 女人惊恐的摇头,「我不认识他们,只是从这里路过,他们想要非礼我。」 女人紧紧捂着胸口的衣襟,谢元看到她的衣服被撕裂了,手臂上的袖子裂开了几道口子,可见他们力道之大。 谢元脱下外套给女人披上,女人因为他的举动心里安心不少,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就不乐意了,「他妈的,这贱货偷了我们东西,你小子是不是共犯?」 「你们简直贼喊捉贼,我一个医生,犯得着偷你们的东西。」女人气的要死,没想到遇到这种赖皮货。 第187页 谢元护着女人,他的身高足以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你俩喝多了,要么现在赶紧走,要么我报警叫警察来。」 二人一听,哈哈大笑:「有种你就报警呀,警察来了正好。」 说话间,还伸手去拉扯女人,女人尖叫的退后,谢元一脚出去,将那个人踹飞。 那个人撞在墙上,大约因为谢元踹中了他的胃,一阵反胃,呕吐出来。 胃里的酒液夹杂着食物的酸臭味,顿时溢满巷子。 谢元忍不住皱眉头,另外一个人见状,顿时气血翻涌,拿起一旁的砖头就砸向谢元。 谢元轻松避开,又给了那小子一拳。 在女人惊讶震撼的目光中,谢元轻松将两个人制服捆了起来,并报警抓人。 女人看到他帅气的举动,双眼直冒星星。 警车走之后,那个女人看着谢元道:「你是谢元对吧?」 谢元愣住:「你认识我?」 女人点点头,「我是范医生,范思瑶啊,你不记得了,在白牛镇上的医院,你被人送到医院来,受了伤,是我给你做的检查。你还问我要了电话号码,说以后要联繫我呢!」 谢元当然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更没有主动问女人要过联繫方式。 他醒来之后,是在精神病院里。 他想起自己曾经试图从阿涩嘴中知道,白牛山上他失去的那段记忆,然而阿涩闭口不言。 眼前的女人,似乎是知道的。 他不动声色道:「原来是范医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后来工作太忙都忘了感谢你了。我看着天色也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不如我送送你吧。」 范思瑶满眼感激,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幸运了,看着谢元高大帅气的模样,心口跳个不停。她顿了顿,试探道:「方便吗?你女朋友不会不高兴吧?」 要是他有女友,自己就别胡思乱想了。 谢元刚想说自己没有女朋友,话到嘴边,又换成:「她心胸宽广,不会胡思乱想的。」 范医生的家就在这附近,谢元步行送她回家。 等他回来,陈久一个人已经啃完一大盆小龙虾,顺便看了一集电视剧。 「老闆,你这泡尿撒的够久呀,不会是吃多了窜稀吧。」 谢元面色怪异的看着他,说:「我刚才遇到个算命的,那人一见我就说,我上辈子有一段孽缘没有了结,今生若不能将这份缘了结干净,就可能孤独终老。」 陈久愣了下,随之哈哈大笑:「老闆,你这是着急脱单呢?这种瞎话你也信?」 谢元笑笑没在说话,但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算命人的事。 刚才他送范医生回去,回来的路上路过一个算命的摊子,他刚从摊子前走过,那个算命的瞎子便叫住他。 只通过摸骨,就说出了他的许多私密事。 旁的倒也罢了,但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他说谢元前世与一个女人纠缠不清,这个女人会给他带来厄运,是他前世的孽。 而他如果想要知道这份孽缘的根由在哪里,有一个极好的方法。 「午夜12点的时候,你将这瓶药水滴在你的眼睛里,然后站在镜子面前,就可以看到前世的模样。不仅如此,还能想起前世相关的缘分。小伙子,你可以不信我,但试一试又没有坏处,对不对?」 瞎子神神秘秘,谢元捏着透明的药瓶,刚想要还给瞎子,抬眼间,哪里还有什么算命的摊子,反而是家烧烤摊。 老闆还以为他要点吃的,叫了他半天。 谢元忙起身,匆忙离开。 等回到酒店,陈久早就洗澡睡觉。 而谢元洗了澡,捏着药站在镜子面前。 犹豫了许久,先将药水滴在皮肤上,确认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大的胆子朝眼睛里滴去。 12点的钟声一响,他就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还以为自己上当,会伤到眼睛。 忙用水去洗眼,可酒店的水龙头却诡异的停水了。 他焦急起来,抬眼一看,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正穿着古人的衣服,目光幽深的看着他。 随即,镜子里伸出一只手,将他抓进去。 赵引穿着道袍,戴着墨镜,拿着导盲杆在夜色里行走。 不知不觉,到了一处五星酒店楼下。 他一层层往上数,数到15楼,诡异的笑道,「阿涩呀阿涩,这次我釜底抽薪,倒要看看你的心上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119章 鸭舌帽5 谢元被使劲拖拽,毫无反抗之力,当他终于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消失,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街道房屋建筑,都不是现在的样式。 他甚至见到了那种很落后的地方,才会有的茅草屋。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巫在前面施药,大家赶紧去呀。」 接着一群人衣衫褴褛的人,疯狂的朝谢元跑来。谢元闪躲不及,以为自己要被他们撞倒,谁知那些人却穿过他的身体,往不远处的林子跑去。 谢元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状态。 他内心忐忑,发现眼前只有一条路,周围都黑暗起来,只能跟着众人到了临时搭建的棚子。 一个黑色衣服的女子正在给别人把脉,她的头髮长长的,梳在脑后,用红色的绳子捆成一把。 第188页 谢元感到无比的熟悉。 他上前两步,走到对方的身旁,看到了阿涩的脸。 谢元惊讶,正想说些什么,谁知有个人突然冲过来,拿着大刀就砍向阿涩。 阿涩闪躲及时,对方的刀却噼开了矮桌上。那刀噼的很深,谢元惊慌,若是噼在人身上。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当场丧命。 那个男人红了眼,嘴里念叨:「杀死你这骗人的恶鬼,让你害死我儿子。」 他重复说着这两句话,手里的柴刀一下又一下,狠狠的砍向阿涩。 众人惊吓得早已四散,谢元急忙要去救人,身体却穿过那个男人,根本触碰不到他。 眼看男人的刀要砍到阿涩身上,忽然有个身影冲出来,推开阿涩,却替阿涩挡了一刀。 男人的刀狠狠砍在那个人的手臂上,那个人趁机控制住男人的手腕,抢过他的刀,将人制服在地。 谢元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正是自己啊。 他那往右偏的髮髻,很像春秋战国时期的人。 谢元才留意到,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粗粗的麻葛,模样装扮也的的确确是电视剧中,春秋战国时期的人才会有的服饰。 他想着,莫非自己是在这个时候与阿涩结识的。 这里的骚动终于引来护卫,护卫急匆匆出来维持治安,那个拿着砍刀乱砍的人被护卫带走。 阿涩则带着那个谢元下去包扎。 半透明的谢元忙跟上去,那两人到了一旁。 那个谢元脱下麻葛衣衫,露出被砍的伤口,伤口皮肉翻开的,很是血腥。 阿涩眼里闪过心疼愧疚,一面给他上草药包扎,一面道:「让君受苦了,实在对不住。」 那个谢元看着她,浅笑道:「吾曾见巫于王驾车鸾,彼时巫神圣不可侵犯,今日近距离一看,未曾想,巫竟是个容易娇羞的小娘子。」 阿涩闻言并不羞恼,也不觉得他轻浮,反而沉默想了想,道:「我记起来了,当日我入王城,在街道上见过你。那时候你才十岁有余,没想到几年过去,还记得我。」 阿涩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天她跟随师傅进入王城,为王驱邪,一时好奇看向车窗外,她的眼神便与一个孩童对上。 那时候,她浅浅一笑,算是礼貌,没想到对方记忆到现在。 那个谢元也笑:「巫的身份特殊,你又如此与众不同,很难不让人记得。只是近我很疑惑,传闻巫族能文能武,凭你的身手与本事,刚才分明能够制服那个男人,为什么却始终避让,没有下狠手处理了他?」 阿涩将他的纱布打好结,助他穿好衣裳,慢慢的收拾药罐:「你们普通人瞧他,不过以为他发了疯,非要置我于死地,甚至会相信他说的话,认为是我害死他的儿子,所以他来找我报仇,其实非也。」 「怎么说?」 那个谢元好奇的看着阿涩,阿涩嘆息道:「如今世道艰难,又连年灾祸,百姓民不聊生,天地间怨气之深,自然容易生出鬼怪。刚才那个人,是让邪灵附体迷失了本性,我的确可以轻松了结了他的性命,可他命不该绝。家中还有亲人,我若轻易杀了他,那岂不是造成一个家庭家破人亡?那便是罪孽了。」 谢元不置可否,问了她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 「阿涩,我叫阿涩。」 谢元点点头:「阿涩姑娘,我可能这样称唿你?」 阿涩颔首,谢元这才继续说,「如今乱世,人人自保已经自顾不暇,你就算有能力救一个人,也救不了所有人。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人的得失,而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你这样做,可对的起悉心培养你的师傅,你的父母亲人。 你最好心不想让那个人家破人亡,可若有个万一,那个人伤了你的性命,他的家人未必有事,而你的家人只怕会痛不欲生。」 阿涩愣住,诧异的看着他,心里闪过一阵暖流。「谢谢你为我着想,不过我们生来便与普通人不同。」 谢元:「吾晓得,你们能沟通天地鬼神,是神的使者,比我们凡人要强大的多。」 阿涩却摇摇头,嘆息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生而为巫,天生拥有比普通人更强大的能量,这就註定我们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上苍赐予我们与众不同的力量,是想让我们立足世间,平衡阴阳,沟通天地,让死者能够往生,令生者能够安平。」 谢元恍惚明白了什么:「所以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们总是要选择牺牲自己是吗?」 他一语道破了巫的困境,阿涩触动抬起头,有一种被人理解与懂得的感觉,很奇妙,像是快乐,像是领悟,又像是辛酸。 阿涩撇开头,匆忙的收拾东西,不敢看谢元的眼睛,「你的伤近日不要碰水,三日之后来寻我换药,不要吃生冷的东西。」 说完她匆匆走了,留下那个血谢元,坐在台阶上,复杂的看着她离开。 而另外一个半透明的谢元,却若有所思起来。 想了想,他丢下这个自己,跟上阿涩的脚步,想去看一看,这个阿涩是不是自己后来再次遇见的阿涩。 ......... 乔梦在警局门口停了车,拿出化妆镜照照,戴上金边眼镜:「怎么样,这模样像合格的律师吧。」 她穿着黑色的公务套装,又戴着眼镜,的确很像一个女律师。只是这模样,好像太刻意了些。 第189页 「我来探个监,你有必要穿成这样吗?」 阿涩很无奈,感觉乔梦太能折腾。 乔梦嘿嘿一笑,提着公文包下车,「这你就不懂了,像龚明这种情况,想要探监,亲属都不一定立马能见,何况是你这种没有一毛钱关系的外人。要想要快速的见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扮成他的律师。我跟你讲,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律师,但是我跟法律系的学长还是学了两招的。他......」 乔梦还来不及吹嘘,阿涩早已大步走进警局。 乔梦连忙追上去,正想陪着阿涩去做登记,看看能否让她们见到龚明,谁知阿涩直接越过值班的警察,大步走进了关押室。 乔梦被她这波操作惊了,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周围的人仿佛看不见阿涩一样,竟然无人阻拦她。 乔梦跟在阿涩身后,想要冲进去,却立刻被警察拦住,「女士,那里面不能随便进,你想要做什么?」 乔梦看看阿涩,又看看警察,尴尬笑道:「我....我家的猫丢了,我想问一下,你们警察帮不帮找猫?」 警察愣了一下,道:「这要按流程走,麻烦你过来填个表格先。」 阿涩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关押室,看着缩在墙角里的龚明。 对方看到阿涩,也仿佛没见到她,啃着自己的手指,瑟瑟发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阿涩静静凝视他,留意他身上的所有痕迹。这个未成年的少年,正经歷人生的至暗时刻,他自己似乎与世隔绝了,将自己彻底收拢起来。 阿涩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一句话都不说,转身便走。 乔梦正填表格呢,见她如此快速的出来,连忙丢下表格,跟上阿涩的脚步。「姐妹,你的速度够快的呀,见到那小子了?」 阿涩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看向关押室的方向,「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他身上虽然残留了恶灵的气息,但那个恶鬼已经不在他身上。」 乔梦傻乎乎的问:「那这事儿是好还是坏呢?」 阿涩还没想好,一抬头,大门口就开进来一辆车。 车上的警察阴沉的从车上下来,阿涩瞬间与他四目相对,那个警察看到阿涩,想都不想拔腿就跑。 他身旁的同事看了,惊呆了,连忙喊着。「姜益你去哪儿?」 阿涩也抛下乔木梦急忙追出去,乔梦呆了一秒,才跟着跑出去。 可得跑出去以后才发现,阿涩跟那个警察都没有踪影了。 她看一下自己穿的高跟鞋,打消了继续追的念头。自己还没有练就穿着高跟鞋,能够健步如飞狂奔不止的本事。 乔梦看一眼不远处的餐馆,又看看两边街道,干脆坐到对面点了一份炒面,一边吃一边等。 阿涩追着对方不放,直接将对方逼到了死巷子里。对方看着阿瑟涩,惶恐不已。 阿涩看着他身上散发的黑气戾气,冷冷质问:「是你做的吗?」 那股恶气让警察的面孔诡异狰狞,他恶狠狠瞪一眼阿涩,到底不敢上前,干脆脱离警察的身,飞到墙壁上,一熘烟滑走了。 阿涩低头看看这个警察,见他只是晕厥,便没管他。 她弹跳而起,一跃到了墙上,站在高处看了看周围,就见影子快速的从一道墙飞到另外一道墙,自己甚至来不及出手,那影子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乔梦见阿涩缓缓走来,忙向她打招唿。「这这这!」 阿涩看见桌上的事物,有点意外的看着她:「你这饭量有点大,莫不是怀孕了吧?」 「呸呸呸,大吉大利,不要胡说八道,姑娘我现在还是完璧之身呢!」她可不想喜当妈! 阿涩掐指一算,鬼笑起来:「很快就该有了。」 乔梦赏她一对白眼,一边给她倒水,一边问她道:「去这么久,可抓到了那傢伙。」 阿涩摇头:「这傢伙我恐怕曾经见过。」 「是吗?」乔梦桑音尖锐,引得柜檯上的女服务员侧目,她不得不压低声音,做贼一样小心:「什么情况?」 「还记得那一次我去替孙敏求续命的药吗?」 匆当然记得,阿涩当时回来,脸色还不太好。 「他就是那天晚上,跟我打了一架,却逃脱的影子。我起初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恶鬼,可今天我看他......」 阿涩盯着手里的一次性杯子,迟疑的说了一句。「那东西,像是恶鬼,但又跟普通的恶鬼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乔梦觉得,这家店的炒面做的实在是不错,她忍不住想要多打包一份带回去吃啊。 阿涩见她的吃的这么香,忙劝她:「差不多行了,吃多了不好!」 乔梦惊悚,紧张看一眼后厨方向,低声道:「怎么不好,总不会是调料里有....那个吧?」 「哪个?」 「樱.....你懂的。」 阿涩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吃多了,会拉肚子。」 乔梦瞪眼咋舌,咽下嘴里的炒粉,道:「我真是跟你在一起久了,听不到你说不好两个字,但凡你说不好,我都得往严重的情况猜测。你说,我这是不是应激反应?」 阿涩不理会她,只道:「我瞧那东西,有点像精怪。」 「精怪?是妖怪的意思吗?什么妖?老鼠精还是白娘子?」 乔梦嘻嘻哈哈,阿涩却摇头否认。 第190页 「又胡说八道什么?世上哪有妖,世上最能作妖的,也就是人了。那玩意儿,倒像是两个亡灵死后凝结而成。」 顿了顿,阿涩又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山上采蘑菇的时候,见到的那具棺材。」 乔梦好奇起来:「那东西是棺材成精了?」 阿涩笑笑:「不知道,我只是闻到了他们两者之间有一些相似的气息。」 顿了顿,阿涩道:「你说,棺材里的尸体,到底去哪里了?」 第120章 鸭舌帽6 乔梦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学着阿涩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掐指一算,夸张又惊恐看着阿涩! 阿涩疑惑:「怎么了?情况不好?」 乔梦惨兮兮摇头:「我算不出来。」 阿涩....... 「要不你试试?」 阿涩摇摇头,索性不搭理她。 倒不是阿涩不想算,而是她也算不出来。 占卜这种事情,不是你问了,神就一定会回答,有时候要看机缘。 还是那句话,若是她事事都占卜得到,那她就是神了。 乔梦吃饱喝足,提着公文袋离开小餐馆。 阿涩一坐上车,就叫住乔梦:「我们去龚明家里看看。」 乔梦一边开车一边问:「去他家做什么?你不是说那东西逃了吗?」 阿涩翻看手机,道:「按照以往的经验,万事有因才有果,这东西能够找上龚家人,让他们家出现这么大的事故,必然与龚家有所渊源,所以我们不妨回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顺线索找下去,说不定就能抓到那傢伙。」 乔梦一想也是,于是按照打听来的地址,开车前往龚家。 他们住的小区环境还不错,但自从出了龚明的事,小区里便有些不好的传言。 阿涩走到龚明家楼下,就看到有人指着龚明家的窗户窃窃私语。 乔梦侧耳听了听,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事。忍不住嘆息,「如今警方都还没有定案,他们倒像是亲眼看到对方杀人一样。」 阿涩也听了听,发现这些人说的越发离谱,就差说他们在现场目睹了。 两人走到电梯前,却发现电梯显示正在维修中。 二人对视一夜,就听见有人鬼哭狼嚎,他们退出来一些,看见一群头上捆着白布条的男男女女,堵在了楼梯门口。 两人往紧急通道看,发现这些人好像是死者的家属。 他们貌似是来找龚家人要公道的。 物业拦又拦不住,扰民的厉害。 有人骂咧咧从楼梯上下来,看到这些人神情不悦。但他们不敢抱怨这些人,嘴里只数落龚明一家。 「也不知道怎么教育的孩子,因为一点小事就愤怒杀人,害得我们不得安生。」 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你小声点,警方都还没有确认通报呢,这事谁知道还会不会逆转。」 「我管它有什么内幕反转,这帮物业真是吃干饭的,怎么能让这些人进来,搞得我们只能爬楼梯,电梯都不敢上下了。」 住户骂骂咧咧的走了,不一会儿物业带着警察过来,将这些所谓的受害人家属全部赶出来。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万一姓龚的一家全跑了呢!」 「就是就是,我大侄子死的多冤枉啊,警官,你们可不能包庇兇手啊。」 又一人道:「我可知道,他们家是政府部门工作,家里当官的是局长,你们要是官官相护,我们就曝光你们!」 警察气的肝疼,最怕这些蛮横不讲理的。「第一,我们现在还只是在调查阶段,并没有确认杀人的就是他。 第二,你们这么瞎闹腾,不仅影响了这里的居民不说,而且还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如果再不离开,我们就要以妨碍社会治安罪,对你们进行处罚了。」 也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接着便有一个大妈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天爷呀,你睁眼看看吧,这些当官的欺负我们老百姓啊,明明我们家大侄子死的冤枉,结果他们却帮着兇手说话,还有没有天理了。」 警察跟这些所谓的受害者家属拉扯不休,阿涩与乔梦觉得,这一家人也不是好惹的。 楼梯被清理出来,两个人顺着楼梯一路往上爬。眼看要到达龚明家了,迎面却走下来一个怀孕的妇人。 阿涩一眼看见的,她身后边有个黑影。 那黑影用力的推了一把孕妇,乔梦见状及时出手,还好她动作快,那个孕妇才没有从楼梯上滚下来,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而阿涩则追着黑影跑上去。 乔梦看着一脸惨白,神情萎靡的孕妇,担忧问:「你没事吧?」 孕妇茫然的摇摇头:「我这是在哪儿?为什么到这来了?」 阿涩无功而返,两个人把孕妇送回家中,才知道这个孕妇,是龚明的母亲陈艷。 两人看看彼此,阿涩眉头皱起来。 这冤孽怕是有点深呀。 居然要对一个孕妇下手,可见心中有多恨。 那是什么恨呢? ........ 半透明的谢元跟着阿涩一路走回去,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庙宇前。 这庙宇高高耸,巍峨庄严。 谢元跟着阿涩爬了二十几层台阶,才到达庙宇门口。 阿涩抬脚进去,谢元也跟着进去,可才到门口,便被一股力道弹回来,他重重摔倒在地,发现庙里周围有一股无形的屏障。 第191页 他用手碰了一碰,自己被阻挡根本进不去。 他有些遗憾,千里迢迢跟过来,却进不去,这该如何是好? 谢元踌躇,不知如何是好,可天地间忽然斗转星移,他看着日出日落,时光飞逝。 明明眨眼的功夫,却已经过去几日。 三日后,另一个谢元出现在庙宇的门口。 谢元见到守庙的小童,便笑着上前行礼。「我是来寻阿涩姑娘换药的,不知她可在庙中?」 小童点了点头:「师姐交代过,说你今日会过来,师姐已经回来了,你进去寻她换药便是,师姐在大殿之中。」 谢元谢过他,抬脚跨进庙门。 半透明的谢元也想跟进去,结果还是被弹出来。 这诡异的差别,让他十分分头疼,这外面到底是个什么屏障? 自己进又进不去,走又走不了,难道要永远困在这? 正无奈呢,忽然间,一辆马车急匆匆地停在庙门口。 小童也看到了,只是站在高堂上,一看便急匆匆的招唿人跑下去。 谢元站在高处,看到有人被他们从马车上抬下来。 那人趴在门板上,几个身着乌衣的弟子。急匆匆的抬着人进门,也就是这个人进门的瞬间,谢元发现眼前的屏障不见了。 他也跟着进了庙宇,阿涩闻讯从大殿中出来,看到受了伤的人,高喊一声,「师父?」 她急匆匆跑到那人身旁,一边查看,一边询问,「师父这是怎么了?」 只见一个圆胖脸的少年哭唧唧道:「师父得罪了大王,大王让人打了师父三十大板。」 「怎么会?」阿涩满心疑惑,但此时不是询问缘由的时机,她一面让人去打水,一面剪开一师父的衣服,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小心翼翼的为师父上药包扎。 那大巫是个女子,谢元不好窥探,便守在门外,静静等候。 而另一个谢元也走出来,站在廊下,有些担忧的看着屋内。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阿涩从屋里出来,看着众弟子,对他们道,「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守好门户,今日闭门谢客。」 说着,看向谢元:「谢君,这是你的药,回去后三日一换,七日之后就能癒合,你也无需再来了。」 谢元见她神情冷漠疏离,明白事情有些严重,今日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只得道:「吾先告辞,过些日子再来拜访姑娘。」 阿涩没有明确拒绝,只等庙宇中的客人都离开了,立马紧闭门户,谢绝待客。 那些前来求卜问药的人,也都匆匆离开了。原本热闹的庙宇,忽然安静下来,庙里的弟子们走路都轻巧了一些。 阿涩刚想回屋去看师父的情况,一道高声扬起,谢元闻声看去,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匆匆而来,言语兇狠:「真是好大的胆子,真当这庙中无人了,这庙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 对方来势汹汹,大步走到阿涩眼前,她身后跟着好几个同仇敌忾的少女,个个神情不悦瞪着阿涩。 阿涩身后空无一人,却毫无畏惧,看着面前的女子,好一会儿,才执礼道了一句:「师姐!」 谢元看清这张艷光四射的脸,顿时心情复杂,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乔梦。 这个乔梦跟后来的乔梦,长得一模一样,但比起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这个乔梦的神情更傲慢嚣张,不可一世。 只听她道:「阿涩,你还真是没规矩,师父出了大事,你知会一声都不曾,便自作主张封了庙,将庙中的客人都驱赶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出大事了,知不知道这样会影响我们巫族在百姓心中的威严?」 阿涩沉吟片刻,退让道:「此事是阿涩处理不当,只是事情紧急,还请诸位师姐见谅。」 乔梦冷笑:「见谅?你也配,给我让开,我要看看师父如何了。」 乔梦急吼吼要进去,阿涩阙挡在门前,拒绝他们的进入。 「怎么,你敢违逆师门?」一人怒道。 阿涩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师姐们误会了,只是师父刚上了药,正需要休息,等师父醒来,自会召见诸位师姐。」 乔梦不满极了,这女人仗着自己天赋异禀,一进门就成了师父的嫡传亲弟子,就连她这个大弟子都要靠边站。 这么些年,师父又越发偏爱阿涩,进进出出都带着她,王城之中,众人只知大巫有一嫡传亲弟子,却不知有乔梦的存在。 乔梦听多了闲言碎语,心中也难免嫉妒难平。今日,她又被阿涩堵在门外,作为大弟子,竟然还比不上小弟子有权威,说出去都是笑话。 「呵,果真是学了两分本事,不将我们这些师姐放在眼中了,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拦不拦得住我。」说罢,她掏出符咒砸向阿涩,谢元看她目光兇狠,一下便紧张起来。 谁知符咒还没落地,阿涩便一个掌风,将符咒捏住,转个圈,弹指焚烧了符咒。 众人一惊,「你居然学会了祝融火术!」 这样高深的巫术,天下所有的巫,也只有年纪最长的几个大巫能有这份本事,可阿涩如今才十六岁。 有人退却了,乔梦却不甘心,凭什么她就是天赋异禀,自己辛苦努力十余年,还比不上她这个学了十年的小弟子。 乔梦恼恨,扑过去攻击阿涩,阿涩轻松避开她的攻击,却不反击,只是闪躲。 第192页 她越是如此,乔梦便越是不甘。正想着下狠手逼阿涩发力,与她一决高下,门却忽然开了。 谢元看到,脸色苍白虚弱的大巫,缓步走出,冷冷看着众人。 众人连忙跪下来,叫了一声师父。 乔梦看见大巫,也跪地行礼:「师父。」 大巫目光沉沉,盯着众人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连阿涩也没有放过。 谢元甚至,觉得自己都被她看见了。 所幸大巫只是一扫而过,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乔梦身上。 「乔梦,你身为大师姐,无故在庙中与自己的师妹动手,你有什么要说的?」 乔梦抬眼,恨恨不平道:「师父,弟子只是担心您!」 大巫却拆穿她:「我早就说过,你的嫉妒心会令你愚蠢犯傻,若不能除掉它,终有一日,它会阻碍你的修行。真到那时,我们巫族,也容不下你了。」 乔梦闻言,瑟瑟发抖,不敢再反驳。 大巫嘆息一声,对众人道:「为师无碍,你们各自忙碌去吧。」 众人闻言,忙行礼退下,唯有阿涩被她叫住。 「阿涩,你跟我来。」 阿涩余光瞥见乔梦愤愤不平的神情,顿了顿,恭敬跟上大巫的脚步,进了屋。 谢元也跟着进去,屋门关上的瞬间,他看到乔梦嫉妒阴冷的神情,不禁打个冷颤,这个乔梦,与后来的那个乔梦,实在截然不同。 大巫一进去,就撑不住了,阿涩连忙扶住她,把人带到榻上,服侍大巫趴下。 大巫抓住阿涩的手,竟有些害怕起来。「阿涩,大王大限将至了。」 阿涩闻言,也是一惊,但她很快平静下来:「既是天数,自当顺从天命才是。」 大巫却摇摇头:「不,大王不知听信了谁的话,得知自己大限将至,逼着为师算出他是怎么死的。」 说到这,大巫露出后悔的神情,阿涩察觉她的不安,小心询问:「可是有何不妥?」 第121章 鸭舌帽7 谢元也紧张起来。 他有一种直觉,大巫今日所说的事情一定与他息息相关。 大巫嘆息一声,唇角噙着苦笑。「为师今日占卜,发现大王会在半年之内,死于一个少年之手。」 阿涩凝眉静思,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谢元总觉得大巫闪烁其词,看阿涩的眼神有些怪,他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但他觉得,大巫有事隐瞒阿涩。 阿涩沉默好久,才道:「大王穷奢极欲,百姓民不聊生。城外遍地饿殍,他还宠着那群奸佞,各种理由选秀,填充后宫,修筑楼台,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慾,他这样的王,也该死了。」 大巫惊悚,连忙看向门外,感觉到周围没有人,才压低声音呵斥她:「你疯了吗?敢如此妄议大王,是不要命了不成?」 阿涩却神色平静,看着大巫不言语,她静默的样子让大巫心慌。 这孩子虽然是她的弟子,但很多时候,她都成熟的诡异,自己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论巫力,这孩子学的很快,早已超然于众弟子,迟早越过她。 只是阿涩藏拙,不在人前表露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出了事,她只是留下阿涩一人商量的原因。 阿涩:「师父,大王想让你做什么?」 大巫纠结忐忑,抓住阿涩的手,心虚道:「阿涩,找出那个少年。」 阿涩看师父的模样,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她试探着问:「师父算不出来吗?」 大巫摇了摇头,「眼前一片迷雾,为师只知道大王会死于一个少年的手,但那人是谁,什么模样,是哪国的人,为师一无所知。」 「师父既然算到此处,必然全告知了大王。」 大巫却惊恐:「说了,可大王却并不信,只当为师隐瞒,一怒之下打了我三十大板,他命令我三日之内,找出那个少年将其灭族。」 阿涩眸光森冷看着大巫,很快又恢復平静。大巫因为伤口疼痛,没有留意到。只抓着阿涩的手道:「大王有命,如三日之内不能找出那个少年,就要灭了整个巫族。」 谢元闻言,也紧张看向阿涩。这是两难之间,她会怎么做? 「师父的意思,是想我用巫术占卜,寻出那个人?」 虽然是问话,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大巫心虚,如此利用自己的弟子,她也于心不忍,可一想到全族的性命,她却没法狠心牺牲众人。 「阿涩,这是巫族的劫,你身为为师的嫡传弟子,将来要继承为师的衣钵,自然要拼尽全力,庇佑巫族。」 阿涩却道:「师父,就算找出那个少年又能如何?天命要他杀王,岂是我们能变动的。师父曾经教导我们,身为大巫要顺应天命,任何违逆天命的,都将受到命运的反噬。」 大巫被她犀利的目光看的惊慌,可还是怒了:「你这是要违抗为师的命令?」 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斗起来。 谢元看的心中慌张,却不能干涉,良久,阿涩收敛了气息,道:「师父,你可想过,说出少年的下落,我们巫族就算能逃过大王的屠戮,又如何逃脱命运的反噬。」 天命的惩罚,是难以想像的。 大巫心里忐忑不安,却依旧心存侥倖。「眼下这一关过不去,还谈什么以后。阿涩,去占卜,难道你要为了未知的陌生人,眼睁睁看着同门全部死于非命?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第193页 阿涩不说话了,她也不知如何是好。要么自己死,要么别人死。 顺着人性选,便失了道义。顺着道义选,便失去所有。 难,太难了。 阿涩推开门离开屋子,谢元跟过去,看着她一路走到后院,看着她站在廊下,凝视那些还在嬉笑的同门弟子。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生长的年岁,阿涩的决定,掌管着他们的生死。 谢元跟在阿涩身后,见着她进了自己的屋,思虑一下也跟进去。 阿涩坐在屋里,从白天坐到黑夜,从黑夜坐到黎明,天微微亮的时候,她终于嘆息一声,拿出一把红米,撒在了铜盆里。 她嘴里念念有词,那些红米一粒粒抖动,很快摆出谢元看不懂的图形。 谢元看来,就是一团胡乱散开的样子,没有一丝规则,不成图案。 而阿涩看着这个占卜结果,面色已经无比难看。 谢元从她复杂的眼神中,读到了震惊还有后悔。 她在后悔什么? 阿涩愤怒的用力一拍,盆里的红米成了粉末,诡异的风吹来,那些粉末从窗口飘出,散播到空气里去了。 谢元想要触碰阿涩安慰她,可是在接近阿涩的时候,阿涩一个回头,谢元便被一股力道狠狠的摔出去。 再起身,周围一片大火,人们在四散奔逃,妇孺的哭声,男人们的惨叫声,谢元看到一群宣传铠甲手拿武器的士兵,正在屠戮这个村子。 某些记忆开始重合,他想到自己在3号楼时,见到的那个幻境,他在一片焚烧殆尽的残骸中醒来,见到了一个诈尸的少年。 那个人,就是自己吗? 那个谢元,他在哪里? 半透明的谢元开始疯狂地找寻前世的自己,可他毫无方向,什么也找不到。 天旋地转间,大火熄灭了,士兵也消失了,不知是哪里来的人,三三两两开始捡东西。 他们嘴里说着谢元曾经似曾相识,却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然后谢元又一次在废墟之中看到,那个与自己共用一张面孔,却浑身是伤的少年。 谢元跟着他走,不说话,心里的痛苦不断溢出,清晰感受到少年的痛苦。 可是,在悬崖边上,他被一群黑衣人追住,如此熟悉的画面,却没有阿涩。 直到少年坠入河里,阿涩才姗姗来迟,她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坠落。 阿涩难过至极,黑衣人早已离开。 谢元眼看她要晕倒,急忙过去想要扶住她,可阿涩穿过他的身体,重重地坐在地上,哭红的双眼里满是悔恨,痛苦,不甘,最后都化作眼泪,坠落如珠。 谢元恍惚明白了什么,这便是他们前世的纠葛吗? ......... 陈艷倒了水给两人,乔梦透过门缝,看见房间里坐在一个头髮半百的女人。 她感觉有人看自己,回过头来,眼袋青黑,眼里全是红血丝,显然大哭过。 陈艷忙关上门,歉意道:「家里出了些事,我母亲身体不适,还望见谅。」 阿涩与乔梦都沉默,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陈艷神情古怪看着她们,阿涩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儿子是无辜的。」 陈艷吃惊,诧异万分,「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乔梦刚想开口,阿涩却摁住她的手,阻止她说真话。 乔梦默契的闭上嘴,把话让给阿涩说。 阿涩迎上陈艷怀疑的目光,对她道:「受害人死的那晚,龚明没有出去,我们手里有监控,可以证明龚明是无辜的。」 陈艷半信半疑,却还是惊喜的问:「真的吗,证据在哪里,能不能让我看看。」 乔梦吃惊看着阿涩,没想到他什么都敢说,他们哪里有监控的证据,他们可才刚刚来到禹州,门都还没莫清,就找到证据了? 阿涩却很诚恳,道:「证据不是问题,只是.....」 「你们想要多少钱,只要能证明我儿子是无辜的,我可以把我的所有财产都给你。」 陈艷什么都不管,眼下家里出事,丈夫在外奔走,婆婆受了刺激有些神智不清了。 她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儿子多在警局里待一天,她的心就多煎熬一日。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大夫劝她不要胡思乱想,可牢里关着她的儿子,她怎么能不胡思乱想? 再这样下去,她都担心第二个孩子不能平安降生。 「我们不要你的钱!」阿涩道。 「那你们想要什么?」陈艷现在是惊弓之鸟,若不是刚才这两个人在楼梯口救了她,她是不可能让这两个人进门的,谁知道她们是什么来路。 那些受害者的家属找上门,堵在门口要公道,她多么想理直气壮地说,儿子不是杀人犯。 可她大着肚子,若是冲出去,那帮人指不定会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陈艷愁苦,自己该如何是好! 阿涩道:「我想跟你婆婆谈谈。」 陈艷不解:「你们找我婆婆做什么?她年纪大了,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吓到她。」 乔梦见她这模样,也是嘆息。 自己明明是来帮助他们一家的,在她眼中反而全是不信任。 可一想到他们一家的遭遇,乔梦却多了几分宽容。 任何家庭遇到这样的事,忽然有人上门提出这种要求,他们大约都要产生怀疑和不信任,这世道的骗子与坏人的确太多了一些。 第194页 乔梦便道:「您不用担心,我们想问一些过去的事,与您儿子无关。」说着,又加了一句,「我们弄清楚了,立刻把视频给你们。」 她看向阿涩,眼神询问自己做的对不对。 阿涩毫不犹豫打圆场:「她说的没错,只要我们弄清楚了,监控视频立刻给你们。」 陈艷还是有犹豫,她的确想要立刻拿到视频,然后让儿子出来,可是婆婆的精神状态,万一受到刺激怎么办。 「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许阿姨不知何时开了门,目光灼灼看着二人。 「妈,她们......」 「我有分寸,你大着肚子,别那么操心,好好回去休息吧。」许阿姨看着她凹陷的脸颊,道:「总不能龚明回来,你又病倒了。」 「姑娘,你跟我进来,有什么话只管问。」 阿涩对乔梦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出来。」 乔梦看着陈艷,点点头,一时间屋里安静的尴尬。 许阿姨将椅子拉出来,请阿涩坐下。 阿涩谢过她,开门见山的问:「请问龚有才,是你们家什么人?」 许阿姨听到这话愣了半天,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我公公,已经过世很多年了,小姑娘,你问他做什么?」 「你最近可梦到你公公了?」 许阿姨一滞,戒备又恐慌的看着阿涩,「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阿涩拉上帘子,屋里顿时暗淡下来。阿涩回过头,这才道:「你公公是不是託梦告诉你,你家孙子有难,是妖怪害的。」 许阿姨忍不住点点头,孙子出事的那天,她就好做了这样一个噩梦。 梦里公公告诉她,家里要出大事,有妖孽缠上他们家了,让她千万小心。 可等她醒来,警察就上门了。 她忐忑不安地跟着他们去了警局,才知道孙子成了杀人犯。 警方说,从监控视频中看到的那个身影,特别像他们的孙子,但因为没有拍到正脸,所以他们仍保留怀疑,还在调查当中。 许阿姨回来就慌了神,进屋逼自己睡觉,想要再问问公公,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要害他们。 然而连着睡了几日,什么也没有梦见。许阿姨焦躁不安,想出门求神拜佛,找个高人解梦。 可龙威的家人,来得太快,堵得他们根本出不去,连安静生活都成了问题。 许阿姨甚至不敢让儿子回家,儿子一出差回来,就让他在外面住宾馆,想让他避开这些人。 原本想趁着夜色带儿媳妇离开,谁知道那些人堵在门口,根本连出去的机会都不给她们。 婆媳二人这几日,全靠外卖度日。 想起就心酸难过,如今阿涩的出现,仿佛一道曙光,她急切问:「姑娘,你既然知道,那一定有法子解。我公公说,我们家被妖孽盯上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我们一家人一贯是行善积德,碰到了哪里有灾有难,也是要捐款捐物的,一辈子没干过亏心事,怎么就被不干净的东西纠缠上了。」 许阿姨委屈难受的不行,阿涩却平静问她:「你们没做过,那你们祖上呢,可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亏心事?」 第122章 鸭舌帽8 「亏心事?」许阿姨愣在当场,开始细细回想,自己还没有进城之前的事。 阿涩也不着急催促,只是让她自己慢慢的想。 但阿涩也做好了准备,对方实在想不起来,只能帮她催眠,窥探那些她忘记掉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梦跟陈艷坐在客厅,彼此对看一眼,都有些不自在。 乔梦无法,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目光却总是不经意的撇向老太太的房间。 许阿姨大约坐了十多分钟,终于想起来一件旧事。 「要说我们家做过什么亏心事,也不能全算是,但这件事,的确与我们家关系很深。」 「是什么事?」 「我记得,那一年我刚生下我儿子半年多,我公公攒了一大笔钱,觉得日子不错,便请人重新修了一套房子。」 那个年代能跟修砖瓦房的实在不多,龚家也算是村里头一份,本来那一天大家都喜气洋洋,高高兴兴的乔迁新居。 村里的人,亲戚朋友都来喝喜酒,祝贺龚家,龚家人也很开心。 忙了一天,大家都很累了,便关了门,准备好好休息。 可到了半夜,就听到打雷的声音。 忽然来的霹雳声,大家都吓了一跳。 随即,龚家人就听到有女人的惨叫声。 声音离得很近,一家子便匆匆忙忙的起身,去看看怎么回事。 谁知一出开门,就发现院子旁边的猪圈被雷噼中烧了起来。 「我公公着急,连忙高喊着去救火救猪,村里人闻讯赶来帮忙,大家忙了半宿,好不容易将火熄灭了,可拖出来的,不仅有猪的尸体,还有两具人的尸体。」 「是谁的尸体?」阿涩觉得,事情可能就出在这两个尸体身上。 「是我家邻居!」许阿姨嘆息摇头,「当时尸体被清理出来,已经有些面目全非,还是有人通过夫妻俩身上的衣服鞋子,辨认出来,是我们家隔壁的一对夫妻。」 提起这对夫妻,许阿姨有些欲言又止,可看着阿涩鼓励的眼神,还是毫无保留的说了,「说实话,那对夫妻在村里也挺有名.....有名的尖酸刻薄。」 第195页 那对夫妻,丈夫姓范,叫范富贵。妻子姓何,叫何莲花。 用村里人的话来说,范富贵好吃懒做,何莲尖酸刻薄爱占便宜,都是难缠的人。 若只是一些性格上的小毛病,大家倒也容忍了。 可这一对夫妻,品性实在败坏的很,见不得旁人好。 若是听说谁家有灾有难,一定拍手叫好,偷偷在家里庆祝,若是听说谁家里办什么喜事,坐在人家桌子上吃喜宴,不随礼不说,还暗搓搓的嘲讽人家好日子过不到头。 走的时候,还要打包把菜拿走。 那个年月,大家得口吃的都不容易,平日里谁家不是吃的节俭,也就是家里办喜事的时候,捨得一些荤腥。 人家主人家都不够吃呢,他们倒好,比那些随礼的吃的都多,还恬不知耻的打包带走。 可村里人一说他们,他们就撒泼打滚,说自己的日子过得艰难,说村里人狠心,也不晓得帮扶他们一把。 久而久之,大家都只得对这对夫妻敬而远之,能不沾就不沾,生怕被他们碰瓷磕上。 「那姓范的死的时候,手上还死死拽着我们家那猪崽的腿,这分明是来偷猪的。」 说到这里,许阿姨忍不住摇头:「大伙都说,他们夫妻俩坏事做多了,遭了老天的报应,这才让雷给噼死。可就算是这样,忽然这样横死在我家,又是在那么一个喜庆的日子。所有人都觉得晦气,也觉得不吉利,思来想去,我公公只能找到道观的道士,来超度做法,又破了一笔财,将这对夫妻送上山安葬说。」 到这里,许阿姨啧啧摇头,觉得好笑又无语:「我们家几代人,都是善心的,从没有做过亏良心的事儿。唯有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像是背了罪一样。也因为出了这样的事,那新房子我们一家人怎么都住都觉得不安生。没过两年,我公公得了重病过世,我丈夫就带着我跟婆婆进城,在城里安家落户。」 许阿姨感嘆:「后来,我婆婆跟我丈夫相继过世,我就几乎再也没有回过老家。」 阿涩想了想,问她:「那这对夫妻没有亲戚朋友吗?连儿女都没有?」 许阿姨沉默,细细回忆了一下,对她道:「我听我公公说,那对夫妻早年倒是生过一个儿子,可是那儿子打小就被他们养歪了,吃喝嫖赌样样来的。后来被人告了流氓罪,那对夫妻哪里捨得儿子被枪毙,于是帮儿子连夜逃跑了,从那以后,那儿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阿涩又问:「那他们家的生辰八字你知不知道?」 其实这话问了也是白问,既然只是邻居,又哪里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 阿涩不过是试一试罢了,许阿姨摇摇头,却告诉阿涩:「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我记得当年来帮忙处理丧事的老人们知道。因为那个道士说,这对夫妻是横死的,十分不吉利,得用他们的生辰八字算一算,选个日子下葬去去煞气,否则说不定成了恶鬼回来寻仇。」 阿涩闻言,心里有了计较,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个优盘给许阿姨。 「监控在里面,有了它,我想您孙子很快就能放出来。」 许阿姨惊喜,可还是存疑,门开了门将优盘递给儿媳妇儿,让她播放看看。 乔梦见状,伸手接过优盘,帮忙插在电视机背后的usb接口上,在电视里打开。 盘里只有一个视频,视频点开以后,正是那天晚上龙威遭遇不测时,兇手杀人从箱子出来。监控拍到了一个男人的脸,一看就是成年男人,跟龚明长的完全不同。 婆媳高兴不已,乔梦帮着储存备份视频,又把视频传输给龚明的父亲,让他去警局报警。 婆媳二人高兴送走阿涩她们,乔梦上了车,才提出疑问:「这个优盘你哪里来的?之前怎么没有提到过?」 阿涩道:「还记得我去追剧的那个警察吗?」 「记得怎么了?」 「那东西上了警察的身,应该是出去寻找这个证据,想要毁灭罪证。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他很可能就得手了。」 「也就是说,你追人追到巷子里,虽然让那傢伙跑了,却从警察身上得到了这个罪证?你为何不让警察直接带回去?」 阿涩看着窗外的风景道:「为了以防万一。」 这个万一是什么,阿涩没有说,乔梦心里也有揣测。 想来阿涩手里也有备份,这东西只要有备份,那东西能毁掉一个,却未必能毁掉所有。 「你倒是对这孩子上心!」 阿涩笑笑:「那还不是为了你的好姻缘。」 乔梦给她一个白眼,车子一个急转,上了高架桥:「接下来你要回村里去?」 「我不去。」 「啊?」乔梦稀奇:「你不去弄清楚那对夫妻的生辰八字了?」 「我还有些事情去不了,所以得拜託你走一趟。」 「神神秘秘的,这地方你能有什么事儿啊?」 阿涩没说话,似乎在担心什么。 乔梦也不问,她了解阿涩,能说的事情,她绝不会隐瞒,既然她避而不谈,可见是自己不该问的。 她深深看一眼阿涩,沉默的开车。 ........ 谢元跟在焦急的阿涩身后,看着她想方设法,顺着山崖下到河谷处,看着她顺着蛇河谷一路找寻,想要寻找少年的踪迹。 明明衣服都已经被带刺的荆棘划破,明明整个人已经疲倦不堪,可她倔强的不肯放弃,不断的找寻,直到她晕倒在路边。 第196页 谢元心中疼痛,想要劝阿涩停下,不要再找了。 可阿涩晕倒的瞬间,他也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平静的村庄。 村庄里孩童的欢笑声将他惊醒,他看到一棵巨大的树,自己坐在树下。 而不远处,有个少女朝他奔来。 等对方靠近了,谢元才意识到,这张脸很熟悉,像是像是那个范医生,范思瑶。 少女穿着质朴的麻葛,灰灰的料子,却遮挡不住少女的青春洋溢。这个女孩比后来的范医生稚嫩一些,也比她纯真一些。 谢元不确定,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正想着,少女到了眼前,对着谢元伸出手:「阿元,你看我寻到了什么!」 谢元不自觉伸手,可被拉起来的人,却不是他。 谢元看着一个少年穿过他的身体站起来,好奇的看向少女的篮子。 「这是......野菜?」这东西像树根一样粗粗的,长着根须,谢元实在不认得是什么野菜。 「是,可这不是普通的野菜,我听游医说过,这是一种草药,功效可大了。好像能....能....不管什么,肯定能治好你的病。」少女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游医说的功效。 谢元却明白的,那是人参。 少年笑了,摇摇头。 等少年回过头来,谢元愣住。 原本脸庞白皙的少年,不仅消瘦了许多,那张脸上也多了一道大大的疤痕,将他左边脸盖住,无比狰狞也十分可怕。 两个孩童欢欢喜喜的跑过来,看到少年的脸,惊恐又害怕的跑了。 少女见状,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好饿啊,我们回家去吃饭吧,我阿娘一定做了好吃的。」 少年点点头,转身往村里去。 少女想要搀扶他,才伸出手又缩回来。 她咬咬牙,到底没有这么做,而是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跟在少年身后。 看着少年一瘸一拐的往村里去,倔强却挺拔的姿势,谢元意识到,少年不仅毁容,还瘸了。 谢元明白,在这个时期,毁容与残缺,基本是致命的打击。 这个时候还没有医术可以治疗他的病。 那些人闪躲的,议论的,嘲弄的行为,都让少年成为了别人嘴里的谈资。 谢元理解这种感受,在丁枫惨死,他成了众矢之的,被人数落诅咒的时候,他真的很痛苦焦虑。 可他是个成年人,而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他怎么受得住。 谢元站在村口的大树下,没有跟过去。 他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头纠结又难受,这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自己心痛难受。 他很想结束这个旅程,不想继续看下去。但是他不知道离开的方法,只能被逼着看。 谢元转过头,想一个人静静。却看见不远处田埂上,来了一个人。 她站在高处,静静凝视村里的方向,哪怕隔得老远,谢元也一眼认出,那就是阿涩。 她找到了这个村子,找到了少年,她想要做什么呢? 谢元想起大巫的话,大王会死于一个少年之手。 阿涩回去算了卦,很快这个少年的家族以及村庄,就遭到了屠戮,而且少年还被人追杀。 阿涩找到这里,是想确认他死了? 不,她在悬崖边上那么痛苦,必然是不期望少年死亡的。 那她想做什么? 谢元自以为理解阿涩的两难选择,心情复杂看着阿涩。 阿涩嘆息一声,便消失了,几日后,村里出现一个游医,不经意间,到了少年家门口。 少女正在屋里打扫,忽然听见游医的铃铛声。她丢下扫把推开门,见到门外一个瘦弱干扁的老头。 她愣了下,问:「先生可是医?」 老头回过头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有一双黑白分明,眼神明亮的眼珠子。 他上下打量一下少女,笑起来:「姑娘身子康健的很,不需要看病啊。」 少女忙上前,笑盈盈行了礼:「先生有礼了,我是替家中的人问诊的,不知先生可能治跛症?」 老头:「这要先看过病人才知道,老朽未曾见病人,可不敢打包票。」 少女想了下,让开道:「劳烦先生入内,我去叫我哥哥。」 谢元看着阿涩就这样换了一番模样,进入少女家中。谢元站在篱笆外,看着少年被请出来,对着老头微微行礼。 老头看见少年,静默了一下,问:「你的脸,老朽倒是能治,不知你可愿意治?」 第123章 鸭舌帽9 一听说能够医治少年的脸,少女高兴的不行,兴奋地看着少年,恨不能立刻替他答应下来。 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知道,少年是个有主意的,不喜欢让人摆布。 少年看一眼少女,眸光温柔,「思瑶,你不是约了阿翠去采野菜,这里我与老先生说便好。」 这是要支开她了,少女来回打量一下二人,没有多说,转身提着篮子出门去。 谢元站的篱笆外,看着阿瑟与少年相互对视,又听有人叫少女范思瑶,竟然真的与范医生同名。 他越发觉得,那些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可能都不是平白无故的,他们与自己,都曾经有过或深或浅的瓜葛。 第197页 少年步出屋子,到了阿涩眼前。 他很高,足以居高临下的,看面前矮小瘦弱的老头。 他心中有疑惑,这个人出现的真是巧妙,居然能治他的脸,真有这本事,怎么会还只是个游医? 「老先生从何处来?」 阿涩沉默一下,摇了摇手里的铃铛:「从来出来,往去处去,小郎不必戒备。老朽今日见你,也不过是个偶然。这偶然是上天给的缘分,想让我治你的病,你若不愿,老朽自当自离去,你若愿,老朽便拼并尽力全力一试。」 少年细细打量他的反应,见她态度诚恳,言语轻快,心中便收了几分戒备。 只是他并不想连累他人,这脸毁了,或许还是好事,于是道:「脸不脸的,男子汉大丈夫不在意这皮相,只是吾的腿,若能治好,总好过行动不便。」 比起好看的皮囊,健康健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阿涩低头,看着他那条瘸着的腿,陷入犹豫。 少年见他这模样,以为他没有这个本事,便道:「老先生若是不能治也无妨,我已经做好一辈子残疾的准备。」 阿涩眼里闪过苦痛,低头压抑了好一会,将心里的情绪都压回去,再慢慢抬起头来,平静的告诉他,「这倒是能治,只不过小郎是要吃些苦头了。」 「怎么说?」 「小郎的腿要想治,便只能重新将骨头打断,再连接起来,这份苦小郎若是受得,老朽便尽力医治,若不能.....」 「我受得!」少年目光坚定,毫无犹豫的告诉他。「请先生一定要治好我的腿。」 他郑重地行了一礼,阿涩看在眼里,什么也没有多言,只道自己要回去准备一些特殊的药材,两三日之后再登门拜访。 少年目送他离去,神色不明。 谢元想跟着阿涩去,却怎么也移不开脚步。 他已渐渐明白,自己存在某段记忆之中。不是他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而是有人愿意给他看什么,他才能够看到什么。 几天之后,假扮成老头的阿涩如约归来,谢元眼看着她敲断了少年的腿骨,重新为他上药。 看着范思瑶,忙前忙后,仔细的照料少年。 又看着少年终于能够正常下地行走,看着阿涩落寞的站在一旁,静静注视范思瑶抱住少年欢喜。 谢元说不出什么感觉,他看不清阿涩的心。这个女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把他当朋友,当爱慕之人,还是单纯的愧疚? 眨眼的功夫,一月过去,少年的腿痊癒了。 阿涩见他的腿已经痊癒,便悄然离去,再没有归来。 谢元没有跟着阿涩离开,而是看着少年跟范思瑶。 日日相处,少女眼中的爱慕溢于言表,少年怎么会看不见? 只是少年似乎有意迴避,并不愿回应她的感情,直到有一天,外面传来消息,说大王又要选秀了,为了庆祝他五十大寿,决定广施恩德,这可笑的旨意传遍天下。 明知是荒唐的事,下面那些人,趋炎附势,一个接一个的追捧。 为了讨好上面,凡是长得好看的女子,都被抓走了。 为了避开灾祸,能嫁人的早早的嫁人,一夜之间,村里的未婚的都在找婆家。 大家也不嫌匆忙,只想躲开这无妄之灾。 范思瑶慌了,她是个孤女,无人为她筹谋,她目光哀求地看着少年,少年不能自私的视而不见,他终于点头同意成婚。 两人欢喜的准备婚礼,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成亲那天,朝廷的军队闯进来,要带走所有的女人,哪怕已经成婚的,只要稍有颜色,都不放过。 范思瑶惊恐万分,少年带着她逃亡。谁知很快被人发现,朝廷的军队追着他们跑,大有追不到人不罢休的架势。 谢元跟过去,随着他们一路奔跑,还是追丢了,他连村子都出不了。 朝廷的兵马不仅抢了人,还抢走了不少粮食,村里死伤惨重,侥倖躲过一劫的人家,呜呜大哭,咒骂大王不是东西,不顾老百姓的死活。 等阿涩赶来,看到的便是满地狼藉,哭丧不止的人。 她着急万分,要去寻找少年。谢元跟着她,终于离开了村子。 阿涩靠着占卜,一路找寻,总算在路边杂草深处见到了少年。 可范思瑶,已经下落不明。 少年浑身是伤,倒在路边。 阿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人带到一处荒废的茅草屋,尽心救治。 可醒过来的少年,看着忙忙碌碌的老者,张口绝望问:「阿涩姑娘,你是巫,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尊贵,却偏偏为所欲为,肆意践踏旁人的尊严。他明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还要不断掠夺人们仅有的。而有些人生来良善,只想求一份安稳的生活,却连餬口都满足不了。」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报应在哪里呢? 正在捣药的阿涩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看着仰躺在床上的少年,原来他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未曾拆穿罢了。 她沉默了许久,只回答他:「人各有命,这一切不过都是命数罢了。」 少年抬起手来,看着手中的掌纹,问她:「听说人的命运,都在这掌纹之中。我记得,从前我的手掌纹路清晰,到如今,却变得模煳繁杂起来,多出许多细线。如果这些纹路便是我的命,可见这命是会变化的。所以,阿涩姑娘,人的命,是可以改的,对吧?」 第198页 阿涩惊讶,迫不及待放下药杵,起身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掌纹,越看越触目惊心嘴里,念念有词:「居然会这样?」 谢元感到疑惑,也抬起手来,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这一看,顿时惊吓不已。 他的掌纹又不见了! 上次丁枫用了阴毒的法子与他配阴婚,想夺走他的命数,他掌心的纹路便消失了。 阿涩虽然没有说,但他隐约明白,这是很可怕的事,他的掌纹消失,也意味着他的死期将至。 后来丁枫的事情解决,他的掌纹才再次回来,如今他的掌纹为什么又消失了? ........ 乔梦带的阿涩的託付,回到小山村。 可村子因为相应的政策,村里的人都迁到镇上去了,村里早就荒芜。 乔梦找到警局,想要查找当年的记录,看看村里的人都搬到了哪里?调 查很快有结果,这一村子的人都被安置在镇上的蓝田小区。 乔梦兴奋地前往,谁知刚到地方,却遇到堵车。 她等的心烦,拍了拍方向盘出气。探出头去,发现前面闹哄哄的,锣鼓喧天,炮仗声响个不停,便忍不住抱怨:「搞什么名堂,在这乱放鞭炮小心发生火灾!」 才刚说完,并有人叫住她。 乔梦回头看去,见到郑容的司机在不远处的车上。 郑容正透过车窗看着他! 乔梦忽然有些窘迫,上次分别的时候,这傢伙差点非礼了的她。 她至今都记得,郑容身上那股淡淡的橘子清香。 乔梦咽了咽口水,直接将车窗升起来,拒绝的跟郑容打招唿。 谁知司机不歇气的敲窗户,不达目的不罢休。 乔梦眼看路被堵的厉害,车子根本过不去,只能咬咬牙,再次拉低窗户下了车,走到郑容车边,低头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脑袋才探进车窗,就发现车里不仅有郑容,还有她爸。 乔父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我这个当爹的,想见你一面还不能够了?」 乔梦立马怂了,很谄媚的打招唿,「爸,你怎么也在这儿?好端端的,怎么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乔父戏嚯:「穷乡僻壤不也吸引你了吗?四肢不勤,五体不全的千金大小姐,多走两步路都觉得脚疼的慌,居然千里迢迢开车到这穷山僻壤来,怎么,你在这里也有生意?」 「没有啊,我....我.....」 「行了,不用找藉口忽悠我,我都懒得问你来干什么,一天天的不务正业,让你嫁人又不肯嫁,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好吃懒做的女儿,要不是我家大业大,怕是供不起你了。」 乔梦委屈巴巴,目光撇向郑容,不明白她老爸今儿是怎么回事,吃了火药了? 怎么无端端的,在外人面前就这么数落她,一点面子都不给。 郑容安慰看她一眼,对乔父道:「伯父,梦梦来这肯定是因为有特别的事情,您先别急,我让司机送您先过去,我陪着她去把事情办了,一会儿过去找您,绝不会让她出事。」 乔父深深看一眼郑容,点点头,郑容随即下了车。 好在前面的终于有所松动,乔梦心不甘情不愿的让郑容上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他:「你跟我爸怎么到这来了?」 「有一个生态环保项目,公司准备在这里建造生态农业养殖基地,倒是你,怎么没跟你的神婆在一块,一个人跑到这儿来散心?」 乔梦摇摇头,「我来找人。」 「找什么人?」 乔梦索性把自己经歷的这件事跟他说了,说完之后才问他:「你既然有空,不如帮我找找村里的老人,看看谁知道那些旧事吧。」 「我这算是帮你还是帮她?」 乔梦疑惑:「有什么区别吗?」 郑容挑眉:「你是我老婆,我帮你理所应当,可她是我什么人,我要管她的闲事!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喜欢她,也不喜欢你跟她挨得太近,你怎么就是不听?」 乔梦瞪他一眼:「你跟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你总是看她不顺眼?难不成......」 乔梦盯着他的脸,忽然惊悚,看得郑容发毛。「莫非,你其实心里的白月光其实是她,你喜欢阿涩很久了,但是你又觉得自己不能对不起我,所以努力压抑自己的感情,逼迫自己去讨厌她,并且在我面前,把这种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对不对?」 郑容忍气,咬牙笑起来:「我时常对自己的品味感到奇怪,为什么会毫无理由的,喜欢你这种疯疯癫癫的女人?」 乔梦想想:「因为我人美心善。」 郑容:「我更倾向于我脑子坏掉了。」 乔梦不理会他,总算开车到达目的地。 下了车,乔梦还寻思着要怎么进去找人。 谁知郑容一下去,就熟门熟路地领着乔梦去了村长家。 村长一看见郑容,立刻高兴的招唿他进屋坐。「郑先生,你可真是贵客降临,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乔梦诧异,他怎么认识这个村长? 郑容对她的打量视而不见,只道:「我未婚妻有事想打听一下,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村长的目光看向乔梦,忍不住赞嘆,「不愧是郑先生的未婚妻,果真是花容月貌,比电视上的女明星还要漂亮。」 第199页 乔梦礼貌的笑笑没有接话,村长又道,「不知你想打听些什么?」 乔梦立即道:「不知道村长有没有听说过范富贵跟何莲花?」 村长茫然的摇摇头。 乔梦却忙道:「村长的年纪可能对这两个人所知不多,不知道村里有没有年纪大约在七八十的老人,或许他们对这两人还有些印象。」 村长更疑惑了,但看在郑容的份上,也诚实的告诉她,「老一辈倒还有那么几个,只是我也不确定他们是否知道这两人。这样,我三叔公今年八十七了,符合你的你说的年纪,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找他。」 村长办事也不含煳,说完话就领着人下楼,到小区的花园里熘达了一圈,果然看到几个老头围在一块儿说话。 村长忙过去打招唿,「三叔公,吃午饭了没呀?」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慢慢回过头,用缺了牙齿的嘴笑:「刚吃过了,你小子今儿怎么在家呢?」 第124章 鸭舌帽10 村长笑呵呵走过去,给他介绍道:「三叔公,家里来了客人,想找您老打听个事儿。」 老人家抬着一双发黄浑浊的眼,扫一眼面前的年轻男女,满脸问号。「他们找我想问啥呀?」 村长便将范富贵跟何莲花的名字报出来,问他记不记得这二人。 三叔公一听到这名字,眉头就皱起来。「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打听他们做什么,提起来就晦气,那俩可不是好东西。」 说完,他上下打量一下乔梦跟郑容,脸色带了几分不悦。 乔梦觉得自己遭了无妄之灾,郑容倒没什么变化,只是上前问了一声好,然后蹲在他眼前笑着问他:「三叔公,您也别恼,我们是受人之託,打听这二人的事情,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您多担待,不要跟我们这些小辈一般见识。」 三叔公见他生得相貌堂堂,又这么会说话,心里的不悦就散了两分,这才笑呵呵的问他:「年轻人,你打听他们做什么?」 郑容看向乔梦,乔梦这才屁颠颠跑过去,学着郑容的样子,蹲在老大爷身前,笑着说道:「三叔公,我们主要是想知道,这对夫妻的生辰八字。」 三叔公愣住,「要那玩意儿干啥?」 「说来您别见怪,我们家有个亲戚姓龚,以前也是这个村子里的。」 「姓龚?难不成是龚有才家的?」 「哎,对,就是他们家。最近他们家那小孙子糟了梦魔,晚上总是念叨这个姓范跟姓何的夫妻。人变得神神颠颠不说,行为举止也很怪异,他家老太太就找了道士算了一卦,说是孩子被冤孽缠身,得找到源头处理了,否则孩子就没法恢復正常。老太太思来想去,家里也只跟姓范的人家有些不快,所以托我来问一问,这对夫妻的生辰八字,想给他们做个法事,好超度一下。别再缠着他们家小孙子。」 三叔公一听,就狠狠跺了一下手中的拐杖,「真是孽障玩意儿,活着的时候不做好事,死了还在坑人。」 村长见他的极气愤,忙劝他消消气,又一好奇问他:「三叔公,这两人莫非跟你也有什么仇不说?」 三叔公冷气从鼻子里哼出来,不屑道:「你们年纪小没见过那对夫妻,那真真是滚刀肉,死赖皮,但凡能做的缺德事,给夫妻俩都做了。」 五十左右的村长摸了摸鼻子,他也不小了。 「我年轻那会儿,你三婶子刚生了孩子不久,身体虚的很。可那会儿条件不好,哪有钱买好吃的,更别说弄到老母鸡,给你三婶子坐月子养身体。 我是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从外面赚借了些钱跟粮票,找了门路弄来了那三五只老母鸡,就等着宰杀了给你三婶子熬汤喝,结果倒好,当天夜里就被那对夫妻偷走了。我那个气呀,到处找开始,开始还没想到是他们家,直到他们家偷偷躲在家里杀鸡吃鸡汤,一只狗跑到他们家,叼了个鸡头出来,我才知道鸡是被他们偷走的。 我气不过,跑到他们家去要个说法,结果那对夫妻是,男的横,女的泼,夫妻俩联手将我打出去不说,我让你爷爷上门评理,他们就在地上打滚,说横竖鸡是吃了,家里没有东西赔。要不行,把他们命拿走,反正要钱没有,要鸡没有,要命就两条人。那真真是把人气到吐血,你想打想杀,他们还不怕。」 三叔公提起这个,就愤怒无比,缺牙的嘴气的直喷沫子,乔梦跟郑容不着痕迹站起来,避开一些。 三叔公很激动,「也就是因为这儿,你三婶子月子没坐好,落下了病根儿,这才不到七十就去了,留下我老头子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又狠狠的冷笑,「最后那对夫妻俩故伎重施,跑到人家龚家猪圈里去,想偷人家的猪,结果好,让雷给噼死了。龚家也是倒霉,自家的猪被他们拖累,被噼死了不说,这对夫妻死后,他们还得掏钱给这对夫妻下葬,生怕这对夫妻死后阴魂不散,缠着他们不放。」 三叔公摇了摇头,气鼓鼓道:「这对夫妻不是东西,他们的儿子也不是东西。年纪轻轻的,坑坑蒙拐骗一样不落,好吃懒做完全随着他爹妈。最后竟犯了流氓罪,偷看人家姑娘换衣服不说,还大街上扒了人家闺女的裤子,那他妈是人干的事儿。 最后他爹妈想方设法把儿子送走,这公安上门,他们就满地打滚。不仅不配合,还闹得公安也不敢上门了。你说就这对赖皮狗,村里人谁不恨?你是不知道,那俩货死以后,村里的人无不拍手叫好,要不是因为他们横死的,不吉利,大家都想放鞭炮庆祝。」 第200页 村长跟乔梦几人听到三叔公如此厌恶那对夫妻,也不得不感慨,这夫妻二人大约是做了太多天怒人怨的事情,所以才惹得老人家如此生气,这样想来,恐怕当时整个村子里没有任何一户人家待见这对夫妻。 乔梦趁机道:「可不是,你说我家老太太虽是从村里出去的,但这么些年,小辈的人肯定跟这对夫妻没有关系。当年他们死的冤,那也是他们自己招的,谁能想到死后这么多年,还来祸害龚家的后代。三叔公,您快跟我说说,这对夫妻的生辰八字到底是什么?有了这东西,我也好及时回去找人做法,师把他们超度了。碰到这样的冤孽,咱也只能破财消灾不是。」 三叔公对他们的遭遇深表同情,嘆息道:「生辰八字,那我得找找。」 三叔公在家里的铁皮盒子里一顿翻找,颤巍巍的翻出一本册子,那还是他年轻的时候做工作,给村里的人造册登记,用来记录他们的出生年月,家庭人口数量。 难得三叔公还留着这些东西,找了许久总算,找到了。 说来也巧,这对夫妻的出生年月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而且时辰都是午时。 一对属老鼠的夫妻,活着的时候,干的也都是过街老鼠才干得出来的事儿。 乔梦看着这生辰八字,陷入沉思。这八字怪异的很,她记得师父曾经教过,奈何她是个学渣,学过的东西都还给师父了。 她想了想,赶紧拍照发给阿涩。 两人得到了东西,再三谢过老人家,这才匆匆离去。 郑容开着车,听着乔梦跟那个神婆打电话,「阿涩啊,我总觉得这个八字不太吉利,你你赶紧给看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阿涩收到八字,一看,就笑了。 「这对夫妻前世大约是大奸大恶之人,否则也不可能这个时辰投胎。」 「怎么说?」 「老鼠这种属相,一定是要在深更半夜出生才福气最大。财源广进,平安一生。可这两只老鼠,偏偏在正午的时候出生,那时候日头最烈,老鼠应该躲在洞里休憩,他们偏偏此时出生,可见一生应该是劳碌无为。」 然而老鼠这些东西,性子又极为懒惰,可以说这两个人是生不逢时。 这个时候出生,一辈子无论是勤奋还是懒惰,都要受尽苦楚。 最重要的,这两个人一旦做了恶事,必遭报应。 想到这里,阿涩又占了一卦,占卜之后大笑起来:「真真是一对懒惰又恶毒的夫妻。」 「你算到什么了?」乔梦好奇问她。 「卦象上说,这对夫妻的死因是因为死前作恶太多,才忽然遭了天雷。可见他们临死之前,不仅仅是偷猪那么简单。」 「不只是偷猪,那他们还想干什么?」 郑容有听到两个人对话了,道:「也许看到人家修了新房子,心中不满,于是想一把火烧了别人家。」 这话让乔梦古怪看他一样,心想,许阿姨说过他们家猪圈起了大火,若是大火不是天雷引起,而是这对夫妻想放的火呢。 她忍不住打个寒颤,按照许阿姨的说法,他们家跟邻居家虽偶尔有口角,却从没有过不死不休的仇怨,何至于要谋害性命? 如此想来,真真是看不惯他们家过好日子,心生嫉妒,所以干脆在他们家大喜的夜里,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让龚家嘚瑟得意。 这也太恶毒了! 阿涩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摇摇头道:「不管是什么人家都不重要,从他们的八字来看,这两个人死后似乎是被亲近之人挖坟掘墓,暴尸荒野,最后生出怨灵,成了精怪。」 「那怎么办,这东西明显是赖上龚家了,要跟龚家不死不休。」 乔梦对龚家的人表示同情,就因为跟这样的人做邻居,全家不得安宁,如今更是有家破人亡的风险。 阿涩笑了笑:「无妨,不过是一些拿不出手的玩意儿,我夜里就做法将他们灭掉,也算了了龚家先祖的心愿,免得他妨碍你的姻缘。」 乔梦闻言立刻怼她,「谁管他妨不妨碍我的姻缘,你要做好事你尽管去做,别攀扯我,我可没那善心,就这样,挂了。」 郑容恰好停好车,闻言,神情古怪地看他:「谁妨碍你的姻缘了。」 ......... 阿涩拿到生辰八字,就开始准备东西。 她先是在盆里撒了红米,仔细算了算,发现这傢伙竟然藏身在西南角。 不得不拿出罗盘,用符咒写下这两个人的生辰八字,烧成了灰,撒在罗盘上。 随即罗盘开始疯狂的转动,引着她不断的往西南方向走。 阿涩打了车,车子按照她的要求,在城里不断的转悠,最后到了一个游乐场。 阿涩奇怪,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游乐场,游乐园里的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灯华灯初上,游乐场里的设施都亮起了灯,五光十字的灯光,很快将黑夜照亮。 炫彩的灯光,充满梦幻的美好,年轻的男女小孩玩的不亦乐乎。 阿涩买了门票进去,顺着罗盘针的指引一路走,然后针终于停下来,她松一口气,跺了跺脚。 藏得可够深的,这一路过来打车就花了她200多块。 阿涩寻思着,回头应该找谁报销一下才好。 正想着,她抬起头,看到眼前巨大的招牌,还有招牌旁边那对黑衣白衣,吐着舌头的玩偶,忍不住翻个白眼。 第201页 竟然藏在了鬼屋里? 她皱皱眉,犹豫要不要进去。 虽然她不怕鬼,可之前跟乔梦进过一次鬼屋,这里边儿工作人员居多,游客也不少。 气场杂乱,真鬼假鬼汇聚一堂。 她觉得自己要是一不小心把工作人员打了,那就有些麻烦了。 正想着,一个男生抱着女朋友走出来。一边走,女孩一边哭,「我真的没骗你,里面真的有鬼,太可怕了,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我觉得好冷!」 男朋友连连安抚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来了啊。」 男人嘴上这样说,可显然没相信她说的话,只认为是女朋友胆子小。 可阿涩看着跟在他们身后,一脸兴奋的男鬼,忍不住拦住两个人的去路。 女孩诧异看着她,阿涩递给女孩一张符咒:「小姑娘,我看你被吓到了,戴上这个,去去晦气。」 男孩疑惑,以为是卖平安福的,刚要问她多少钱,阿涩却抬脚进了鬼屋。 女孩接过符咒,才一下子,就正常了。「唉,我怎么不觉得冷了。」 「什么?」男孩没听懂。 女孩忙说:「我刚刚从进去开始,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趴在我的脖子上,特别特别冷,可这个福才到我手上,那种阴森森的感觉就没有了。这个小姐姐的福好厉害,我再多买两张。」 男孩指着入口:「她进去了,可能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吧,你要进去找她再买两张吗?」 女孩看一下鬼屋的入口,连连摇头,「还是算了,有一张符咒就行了。」 她赶紧拉着男朋友离开这里。 阿涩一进去,就看到鬼屋里各种奇形怪状的影子。 她往走道里走了两步,一个假扮殭尸的工作人员突然跳出来,想要吓她。 阿涩面无表情,对方十分尴尬,顿了顿,转身跳走了。 阿涩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小孩,小孩阴森森的看她一眼,嗖的一下就消失了。 阿涩不理会,继续往里走,走到一半,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肩上的阳火竟然灭了! 第125章 鸭舌帽11 阿涩没有动,身后那个人也没有动。 这一处静悄悄的,唯有尽头不断闪现的绿光,发出幽森恐怖的气息。 两个人安静的诡异。 忽然,从外头走进来几个游客,男男女女结伴而行。 看到阴森恐怖的鬼也不害怕,嘻嘻哈哈的,还上前扯工作人员身上的道具,甚至掏出手机拍照。 他们就这么一路玩闹,走到了阿涩身后。 见阿涩站在这里不动,以为她也是工作人员。 一个男子对自己同伴使了个眼神,几个人放低声音,悄咪咪的摸上去,忽然,重重用手拍在阿涩的肩膀上。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那个男子就愣住不动了。 两人用诡异的姿势,安静的站着。 同伴原本等着看好戏,以为npc会大叫着跳起来,谁知这个女人不仅一点反应也没有,自己同伴也跟着装神弄鬼起来。 几人对视一眼,笑嘻嘻的走过去,拍同伴的肩膀。 「喂,小子,玩过了吧,想吓唬我们呢。」 岂料,原本正常的朋友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阴森恐怖的鬼脸,这哪里还是他们同伴的面孔,分明成了一个可怕的吊死鬼。 几人尖叫,疯狂的往外逃窜。 这里本就是恐怖屋,尖叫声不绝于耳,谁也不觉得意外。 只当是那些胆小的,被吓得魂不附体。 刚进来的游客还笑嘻嘻的,「这音效做得不错,不知道里面有多恐怖。」 几个人疯狂尖叫逃跑,谁知那吊死鬼的脑袋180度旋转,脖子整个转过来,吐出长长的舌头,将他们捲起全部拖回来。 与此同时,他们发现天花板上竟吊着一个又一个脑袋。 这些脑袋看到他们,纷纷张开眼睛,吐出长长的舌头,惨叫声更勐烈了。 躲在角落里嗑瓜子的npc,满心疑惑,「这是哪个同事,这么牛叉,看把人吓的。」 另一个npc也跟着嗑瓜子,「可不是咋地,我在这干这么久,还第一次听见这么响亮的惨叫,回头取取经,看看他们怎么吓人的。」 「有道理。」 二人聊的开心,却不知总监控室里,工作人员看见阿涩那一块,就是一团雪花。 这是监控坏了,还是屏幕坏了? 等这些人惨叫的差不多了,阿涩缓缓睁开眼睛,反手就是一张符,贴在那个鬼头上。 那恶鬼顷刻间就消失不见,被附身的人一下子瘫倒在地,没了反应。 阿涩抬头看看,那几个被挂在高处,吓得已经翻白眼晕过去的游客,无奈的摇摇头,掏出几张符咒撒出去,那些垂下来的头颅便消失不见。 几个人重重摔到地上,还是毫无反应。 阿涩想都没想,就越过他们继续往里走。 她一走,监控就正常了,工作人员看见地上几个游客瘫倒在地,嘀咕,也太不惊吓了。 阿涩看一眼之间右边的肩膀,被熄灭的阳火依然没有回来,这让她心中感到古怪,同时隐隐生起一股不安。 莫非自己有什么东西算漏了? 范家的夫妇还有什么高招? 她一边走一边想,很快便到了鬼屋的中心。 第202页 这里是条岩石走廊,看着就阴森。 她席地而坐,有个原本准备吓她的npc,顿时停下脚步,拨开贞子一样的长髮,盯着她,心想,这妹子准备做什么呢? 却见阿涩掏出一个小罐子,将那个罐子里的粉末撒出来,画了一个超级圆的圆圈。 随后,在圆圈之中丢下一把红米。 做完这两个步骤,她抬头看向躲在暗处的npc,朝着他走过来,问:「帅哥,能借个火吗?」 npc咽了咽口水:「这里不准吸菸,点火触发警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阿涩笑了笑,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掏走了他的打火机。 npc阻挡不及,忙拦住她,「美女,你不能这样,我会丢了工作的。」 阿涩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你现在出去买一张彩票,我保你能中500万,说着给他报了一组数字。」 npc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可是下一秒,却鬼使神差的跑了。 阿涩顿时设下屏障,这一会儿,这个地方不会再有游客过来。 监控室里,阿涩在的位置,一个人影也没。 周围安静下来,阿涩席地而坐,用打火机点燃一张符咒,然后丢在自己刚才画的圈里。 随着符咒的降落,那一圈草灰盐也燃烧起来。 空气中散发出绿色的烟雾,可就算如此,也没有出现火警警报。 阿涩在烟雾升起之后,悄悄的在圆圈上划开一道口子,不一会儿,墙上便出现了一道影子,不断的奔跑挪动,最后看到火圈缺口,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他们一进去,阿涩就在缺口处放下一枚铜钱。 火圈里顿时传来惨叫:「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被烧死的人,怕火! 这声音一下是男人,一下是女人。 阿涩借着火光,看清了精怪的模样。 是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一下男人,一下女人。 阿涩淡淡道:「二位前世作孽惨死,今生还作孽,死都不肯悔改,竟凭着这一口怨气,成了害人的精怪。既是如此,也别怨我狠心,要强行超度你们。」 范富贵跟何莲花闻言,又怕又恨,对着她怒吼。「你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们死的冤枉,找仇人报仇有什么错?」 阿涩抓一把草灰盐,直接往火堆里撒进去。 精怪顿时惨叫不已,气焰也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反而瑟瑟发抖,盯着阿涩,戒备又紧张的看着她:「你跟姓龚的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他出头害我们?」 阿涩盘腿而坐,把玩一枚铜钱,冷声问他们。「龚家与你们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非得让他们家破人亡?」 夫妻二人眼珠子一转,怒道:「要不是姓龚那个老不死的诬陷举报,我儿子怎么会因为流氓罪被公安追捕,我儿子无路可走只能逃跑,这才害得我们夫妻俩无人养老送终,只能靠小偷小摸过日子,这一切不都是他们龚家的错吗?」 「对对对!」何莲花跟着数落,「我儿子跟人家小姑娘恋爱谈的好好的,发生点亲密关系怎么了?不就牵个手亲个嘴,被姓龚的看见,就举报我儿子耍流氓,要不是他告黑状,污衊我我儿子,我儿子又怎么会在我们死后,来挖坟掘墓,就是为了偷点陪葬品好活命。」 阿涩这下明白了,那个挖坟掘墓,害的他们暴尸荒野的人,竟是他们的儿子。 可阿涩并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于是将手中把玩的铜钱转了几圈,丢进火堆里,不一会儿,一道蓝光闪过,阿涩瞬间看到了他们脑海中的记忆。 他们的儿子范城,打小被养歪了性子,好吃懒做。 从来就觉得,要什么就得得到,别人不给那就是别人的错。 小的时候不过是小偷小摸,长大了跟着流氓街熘子混,学了许多坏习惯,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可那个时候嫖跟赌都是禁绝的,社会严打的厉害,青少年又是冲动的时候,看见漂亮的姑娘就要忍不住对着吹口哨。 有那么一回,范城的儿子在街上遇到一个摆摊儿的小姑娘,见人家生的漂亮,便尾随人家,想占点便宜。 到了巷子里,刚想耍流氓,就被龚家的老爷子撞见了。 老爷子立刻喝止,争吵声引来了正在巡逻的公安。 公安一听有人耍流氓,立刻就奋起直追,可范臣逃跑的本事厉害,硬是甩开了公安。 龚大爷却认出那小子,正义感爆棚的龚大爷毫不犹豫带着公安上门抓人。 因为这件事情,就被范家夫妇记恨上了。 后来,龚家修了新房子,喜事连连。 范家夫妇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还逃亡在外,而这龚家的人却日子越过越红火,越想越觉得气愤,夜里便偷偷潜到龚家的猪圈,不仅想偷了猪,而且还想放把火,烧了他们家的猪圈,最好会火势蔓延,烧死龚家人才好。 谁曾想,此举引来天雷,把二人给噼死了。 二人怨气缠身而死,死后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随后便听到有人念经要超度他们。 这二人心中有恨,始终不能被超度,于是便随着棺材被送上山,躺在棺材之中,沉睡了许久。 但他们怨气太重,到底影响了龚家的运势,龚老爷子没两年就过世了,他死后几年,外面的风声没有那么紧了,范城便偷偷摸回来。 第203页 他得知自己父母死了,先是伤心了一下子,也怨恨龚家人,可那时候龚家的人都已经搬走了,他也没时间去找人报仇,反而听村里人说起一件事。 说是,因为他父母是被雷噼,横死的,龚家的人怕冤孽缠身,于是听从道士的话,花了一笔钱,打了些金银首饰,作为陪葬品给那对夫妻,一块下葬。 范臣听到这话,双眼一亮,便趁着夜色,悄悄摸上山,挖了坟。 他在棺材里一顿翻找,甚至为了金首饰,连夫妻二人的尸骨都被他搬出来,总算在棺材底部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对金耳环,一个金戒指。 东西虽不大,可这东西卖出去,也能得不少钱。 范城欣喜,对着爹妈磕了几个头,正想把尸体放回去,谁知这山上却有其他的野物,也不知道闻到什么气息,就过来了。 那野物巨大,黑暗中亮着一双绿色的眼睛,格外可怕。 范城吓得拔腿就跑,也不管父母的尸骨,是不是还暴露在荒野之地。 他一路狂奔,再也没有回来。 而那庞然大物,围着尸骨好奇地闻了闻,不感兴趣便走了,并未追击范城。 又过了几年,城里到处修房子。 很多人开始烧砖头,有人上山找合适的泥土,然后就发现范家夫妻那一片的泥土还挺有粘性。 范家夫妻的尸骨碳化严重,不知何时被动物拖拽到了路边。 烧窑的决定试试土,于是弄了些回去。 挖土的不经意间将尸骨混到一起,随后被司机连同着其他泥土一块儿,运到了窑厂。 那一车的泥土,就这么被放下去。 那黑漆漆的尸骨被工人发现,瞧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只当是腐朽的树枝,连着一块儿丢进了窑里,烧了。 没多久,烧成的窑砖被拉到城里建房子。 房子建好之后,搬进去第一户人家。 那一家人生活和睦,儿女孝顺,婆媳关系融洽,孙子也是个聪明伶俐的。 可就因为如此,让附身在砖块上的范家夫妻醒过来。 这二人心中有恨,越看这一家人,越觉得像极了龚家,于是开始搞事,弄的几家人不得安宁,不得不搬走。 直到住进来的人不是孤寡老残,就是破落户,这才觉得心理平衡,消停了一些。 可那天阿涩的出现,引来鬼差,夫妻二人不敢久留,又因为经歷多年,竟也修了几分本事,能从墙砖里下来,离开那堵墙。 于是二人附身在一顶黑帽子上,来到了禹州城。 要说也是天意,帽子的主人发现这帽子越戴越难受,浑身不舒服,晕倒在路边,被路人发现,送去就医的时候,帽子跌落在地,恰好被许阿姨捡回去。 这对夫妻一眼就认出,许阿姨是龚老头的儿媳妇儿,于是兴奋地跟着她回家,开始了报復计划。 了解到这里,阿涩算是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样这个精怪有些熟悉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搅家精吗? 世人都以为,搅家精骂的是娶进门之后,喜欢闹事的儿媳妇儿。 但在阿涩眼里,甭管男女,像这样搅的别人家宅不灵的,都是搅家精。 这种精怪生前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好,只希望旁人都比他差,若是别人比他过得好一分,他就心怀怨恨,觉得别人对不起他。 这种莫名其妙的怨恨,日积月累,死了之后,极有可能成为搅家精。 这种精怪要么附着在物上,要么附着在人身上,但凡谁家里和睦的,他就往人家家里搞事,一定要弄得人家家宅不灵,家破人亡才罢。 有时候家里人莫名其妙发脾气,忘记重要的事情,甚至丢失很重要的东西,怎么也找不回来,就是这玩意儿在作怪。 阿涩明白,这两个人看似是,怨恨龚家人害他们家破人亡,实际上,心胸狭隘嫉妒心重是他们的本性,就算报了龚家的仇,他们也会随着自己的性子,继续害人。 已经成了怪,那就不是可以投胎的了,该除还是得除! 于是阿涩掏出符咒,抬手就要丢出去,强行灭了这俩货。 谁知从天而降一桶水,瞬间浇灭了她的祝融之火不说,还弄得她浑身都是水,狼狈不堪。 阿涩抬起头,看向前方,却见赵引一脸得意,笑嘻嘻的向她打招唿:「哎呀,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儿?」 他那得意张狂的样子,简直太贱了! 第126章 鸭舌帽12 如果现在要用一句话来表达阿涩的心情,那就是,他妈的! 实在因为对方的母亲是她的师父,她骂不出这句话。否则,阿涩能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赵引看见阿涩愤怒的神情,越发得意。 阿涩没眼看,低头看那堆已经被熄灭的草灰盐。 好不容易抓住的范家夫妇,早就逃之夭夭,上一次让他们逃了,这一次自己费心弄到他们的生辰八字,才算到这个地方。 再来一次,这法子就不灵了。 他们有所戒备,想要再找到人,只能难上加难。 阿涩看着跳樑小丑一般的赵引,慢慢站起来,转身就想走。 可赵引哪能让她如意,抬手就向阿涩打来。 阿涩回身反击,却被赵引打的手臂发麻,吃痛靠在墙上。 她看着自己的手,惊讶万分,难以置信。 第204页 赵引何时有这般强劲的力道? 赵引得意冷笑:「是不是觉得浑身冰冷刺痛,使不上力气?」 阿涩后知后觉,闻了闻身上的衣服,没有味道。但她仔细一看,身上的阳火全熄灭了。 「这是......」 「没错,黄泉水!」赵引叉腰大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为了对付你,我可是费尽心机才找了这玩意儿。进门时你见到那个拍你肩膀的鬼,只是牛刀小试,我也只是想看看,这黄泉水是不是真的能灭了人的阳火,没想到,还真让我碰着了。」 他哈哈大笑,嘲讽阿涩:「你为了苟活,学了一身歪门邪道,如今没了身上的阳火,便再也不是个活人。」 他说到这里,阴冷得意:「这一回,你的力量也该属于我了。」 他说着话,并不急着上前,只是冷冷看着阿涩。 阿瑟涩努力着墙壁,身体不受控制的寒冷抖动,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老。 赵引看着她的脸长满皱纹,乌黑的头髮变得灰白。 眨眼的功夫,阿涩从一个妙龄女子,成了白髮苍苍的老太太。 赵引看在眼里,虽有震惊,但更多的是嘲弄。「原来人活了一千岁,会老成这个样子,你的皮都要掉下来了,真是让人噁心。」 阿涩像个融化的烂泥蜡像,皮肉不断下坠,苍老恐怖,五官都看不出了。 她的眼珠子,也少了灵动,变得有些浑浊发黄。 阿涩努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咒,砸向赵引。 赵引猝不及防被重击,感到疼痛,却并不是致命的伤。 阿涩也知道自己现在没能力杀了他,她只想趁机逃跑。 赵引急忙追出去,游客兴致沖冲进来,就看到一个步履蹒跚,面容狰狞恐怖的女人,从里面跑出来。 大部分人以为,她是npc。 有人被被她的模样吓到,有人好奇不已。「小姐姐,你这个妆画的极好啊,来合张照吧!」 有人上前的拉着她合照,还有人准备录影。 阿涩慌忙用手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让他们拍,可那些人根本不顾她的阻拦,非要拍下她这诡异又可怕的样子。 赵引追过来,眼见众人围着阿涩,正要上前拖走阿涩,谁知一阵冷风吹来,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赵引只看到一团黑雾在眼前飘过,随即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整个人撞在墙上,痛得晕头转向。 等他再恢復正常,那些游客都与他一样昏昏沉沉的,而阿涩早已不见了踪影。 赵引摸着自己的脸,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顿时跺脚怒骂:」谷言生,又坏老子好事,别让老子碰到你,否则我一定废了你。」 谷言生用一件宽大的衣服罩在阿涩头上,抱着她离开鬼屋。 阿涩四肢无力,人已经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自己在何方,只恍恍惚惚,透过一丝缝隙,看见谷言生的下巴,最后便晕了过去。 谷言生抱着人上了后车座,就让司机快速开车。 司机面无表情,神情呆滞,听从他的吩咐快速开车,一路疾驰到了一处郊外的别墅。 车子直达别墅的地下车库,谷言生一进去,就带着人到了地下室。 这普通的别墅,地下室里却有一个巨大的水箱。 谷言生将人抱到水箱边上,毫不犹豫地将阿涩放进去。 他动作轻缓,怕伤到阿涩。 阿涩躺进去之后,像是没有生气的木头。连喘息都没有。 谷言的看着她沉入蓝色的液体中,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的等,等待她自我修復。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他一定收拾了赵引。赵引可真够狠的,也的确有本事,竟然能够弄来黄泉水。 这让谷言生越加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跟赵引合作,把他从地狱放出来不说,还能找来这东西对付阿涩。 水箱里不断的开始冒泡,谷言的眼睁睁看着水箱里的阿涩开始腐化,成了一具白骨。 他紧张又痛苦,却不敢上前一步。 都是为了这些人,若非因为他们,她哪里需要受这份苦。 他的阿涩,是全世界最善良最好的女子,却偏偏承担着世人难以想像的责任与重担。 随着那具骷髅开始在水中挣扎,阿涩很痛苦,若不是水箱隔着,一定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谷言的不敢再看下去,转身出了密室,静静坐在门口等待。 大概过去一个多小时,门开了,浑身湿漉漉的阿涩虚弱地走出来。 看见谷言生,苍白的笑了笑:「吓到你了吗?」 谷言的沉默一下,递给她一套衣服。「姐姐去洗漱一下,我去为你准备些吃的。」 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就这样走了。 阿涩看着那套干干净净的衣服,惆怅的笑了笑。 根据谷言的的描述,到了一个带浴室的房间,放水给自己洗澡。 ......... 「范医生,我老闆到底怎么样了?」 陈久是真没有想到,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家老闆晕倒在洗手间,无论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陈久惊慌报警,把人送到医院。 可医生经过诊断,发现他只是睡着了。 陈久不信,睡着的人怎么可能叫不醒,总不能他的老闆因为无聊,而装睡恐吓他! 第205页 他心里总觉得这事儿透着玄乎,然而他又联繫不到龙婆,于是只能将希望暂时寄托在医生身上。 希望老闆如医生所说,真的只是睡着了。 可过去两天,老闆依然在昏睡,没有醒来的意思。 陈久越看,越觉得老闆像是离魂了。 遇到这种事情得找神婆,可靠谱的人选只有阿涩。 陈久电话请人帮忙去龙婆馆,朋友回復他说,龙婆馆已经闭门谢客好多天,龙婆不知去向。 陈久又想联繫乔梦,可乔梦也联繫不上。 无可奈何,陈久只能日夜守着谢元。 范思瑶也感到疑惑,那天离开之后,她知道对方有女朋友,心里还小小的难过了一把心,中盘算着,等谢元有空请他吃饭,好好感谢他那天的救命之恩。 谁知道才过一天,对方就昏迷送到医院来了。 他醒不过来,医生也觉得奇怪,不知该把人送到哪一科,只能先开了病房,留医院观察。 范思瑶因为跟他熟悉,所以主动来照看谢元。 今日再来病房,谢元还是昏睡着。 陈久很担忧,又询问医生,「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人赶紧醒来?」 范思瑶犹豫过,要不要做一些体外刺激方案,又怕贸然举动刺激过头,会伤了谢元。 范思瑶只能劝陈久再等等,要是过了今晚,人还没有醒来,再想其他办法。 范思瑶走到谢元跟前,又仔细检查了一番人,还是在昏睡当中。 她无奈,正想走,忽然,谢元的手拉住了她。 陈久惊喜,这是要醒过来了? 谁知谢元并没有醒来,而是无意识的喊了一句思瑶,范思瑶听到这一声,心里顿时生出异样的情绪。 陈久与她对视,彼此心中都觉得怪异。 陈久忙喊了两声:「老闆,老闆醒醒。」 范思瑶留意谢元的反应,以为他要醒来,谢元忽然松了手,再次睡过去,一点没有要甦醒的样子。 陈久无奈了,这到底是中邪还是没中邪? 范思瑶想了想,觉得这种症状似乎在哪里见过,于是的起身告辞,准备去查资料。 三天,整整三天过去。 谢元就那样站在屋里,看着阿涩忙里忙外,照顾躺在床上的少年。 少年配合她的治疗,一言不发。 本就只是一些皮外伤,三天的时间,少年的精气神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谢元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依然是一片平滑,没有一丝纹路。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也无法离开这,只能坐在屋子里,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言不发,熬了三天。 到了第4天,少年便消失了。 阿涩从外面才要回来,看到少年留在墙壁上的字,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谢元不认的那些字,这种字体很古老,也许只有专家才懂。 阿涩平静的收拾东西,一眼不发的离开茅草屋。 谢元跟着她走,不知不觉,回到了庙中。 这一次,庙门紧闭,鸦雀无声,谢元直觉不对。 阿涩也感觉到了,她推开大门,庙宇里空无一人,安静的像个坟场! 阿涩直奔大巫的房间,看到大巫正坐在草蓆上占卜着什么。 大巫听到响动,抬头看见阿涩回来,对着她温和的笑了笑,「你回来了。」 那样子,慈祥和蔼,像是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孩子回家。 可阿涩却心里微微发颤,在门口立了一会儿,才缓缓走进去,坐在大巫对面。 她看了一眼盘中的红米,压下心中惊骇,抬头道:「师父,你身子还没好,为何不好好休息?」 大巫摇摇头,苦笑起来:「阿涩,你是对的。」 阿涩不解,疑惑看着师父。 「神在惩罚我们!」大巫呵呵自嘲,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痛苦不安。 阿涩沉默稍许,道:「那个少年没有死,但有很多无辜的人丢了性命。他们本不该死的,是我们的自私,让他们死于非命。」 阿涩语气虽平静,内心却觉得一片悲凉。 她看着大巫,开始自我怀疑。「师父,大王的命数躲不过,哪怕死了这么多人,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就算推迟一些,他还是会死在那个少年手中。可我们的所作所为,违逆天意还,害死无辜之人,我们会有报应的。」 阿涩闭上眼,就能见到村庄里遍地的尸骸,惨死的孩童,被母亲紧紧抱在怀中,年迈的老人被砍去双足。 才能有血腥画面,成了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噩梦,这是她们造下的孽。 大巫看着阿涩,不觉双目含泪,充满歉疚。「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师父贪心,想要让巫族得到更高的地位,这才答应来到王城,沦为大王的走狗。可如今,这些所谓的富贵权势,即将成为吃人的恶狼,要将巫族都祸害。」 悔不该,起了那份贪念。 大巫以为自己既然本事高强,生来超于众人,就该凌驾于众人之上。 巫既有通天的本事,怎么能憋就在乡野之地? 为了拥有富贵权力,她带着众弟子来到王城,也的确如卦相中所言,拥有了无上的地位。 可到如今,她才明白,这些所谓的地位权势,都是别人给的。 在王的眼里,她们面前不过就是玩物棋子罢了。 第206页 想要满足私慾的时候供奉你,给予你权利,当他们不需要你了,又会毫不留情的抛弃巫族。 甚至将巫贬低为阴狠恶毒之人,斥责他们坑蒙拐骗,只是一群谋财害命的骗子。 她的确有不同寻常的本领,可她不懂人心啊! 阿涩看出师父的不对劲,惶惶不安的问,「师父,师兄师姐他们呢,去哪里了?」 大巫凉凉一笑,吐出一口血:「走了,都走了,我让他们各自活命去,再也不要做巫了。阿涩,我们的报应来了。」 阿涩惊慌,连忙抓住大巫的手,给她把脉,这一摸,惊恐至极:「师父,你服了毒药?为什么?」 大巫抓住她的手道:「孩子,我时间不多了,你记住我说的话。离开这里,再也不要掺合这些事,永远不要回来。我们巫族斗不过人心险恶,再也不要捲入权利的争斗,再也不要做巫。」 她将一卷东西塞入阿涩手中,逼着她赶紧走。 可还是来不及了。 一阵箭雨射进来,阿涩看着那些被点燃的箭头,终于意识到,她们的报应来了。 谢元站在一旁,看的着急,疯狂的想要带阿涩走。 可他抓不住阿涩,眼睁睁看着阿涩,抱着大巫一言不发,直到大巫在她怀里断了气。 阿涩看着屋里燃起的大火,喃喃自语:「报应来了吗?」 第127章 鸭舌帽13 阿涩洗漱好,吹干了头髮,从房间里出来就,闻到一阵浓浓的酱排骨香味。 她站在楼梯口停了一会儿,才踏步走出去。 看着谷言生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忽然鼻头一酸。 谷言生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阿涩又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这是个开放式的厨房,阿涩走过去,坐在餐桌前,看着他做饭。 时光平静而美好,谷言生笑笑:「还有一道菜,马上就好了,你等我一下。」 几分钟过去。四菜一汤端上桌,水煮肉片,酱香排骨,时令蔬菜,玉米浓汤。 阿涩看在眼中,忍不住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份手艺,将来哪个姑娘嫁给你,必然是要幸福死的。」 谷言生给她舀了一碗汤,坐在她对面:「我只给姐姐做饭。」 阿涩闻言并不说话,只是低头喝汤,谷言生没有得到正面回答,也不气馁,而是静静看着她吃饭。 阿涩平静无波的吃了一碗饭,唇角沾了酱汁,谷言生也不避讳,伸手抹掉她唇角的酱汁。 这暧昧的举动,让阿涩一愣,谷言生却一脸无辜看着她。「你以前不也这样给我擦嘴吗?」 那时候你还是孩子!阿涩心中咆哮。 「麻烦你招唿我,我也该回去了。」 谷言生却叫住她:「姐姐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我们多少年没有这样安静的待过,我真的很想你。」 阿涩回过头,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忽然被抱住的谷言生,一下子忘了反应,等他反应过来,阿涩已经退开,站在他眼前微笑:「姐姐也很想你,你长大了,是个大男人了,这次谢谢你,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谷言生一把拉住她,眼神不舍又怨恨:「姐姐回去做什么?那些人与你无关。帮助龚家人,难道也是为了谢元不成?」 阿涩还没有说话,谷言生又哼哼道:「姐姐大约要白费心机了,如今谢元被赵引坑了,大约是要恢復往日的记忆,我寻摸着他是回不来了,姐姐还不知道吧?谢元手中的纹路又消失了。」 阿涩这才惊讶的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谷言生冷笑:「我自有我的法子,真是好遗憾,姐姐的能力减弱了,竟然察觉不出来他出事。往日他但凡有点危险,姐姐都能感觉到不是吗?」 阿涩没有说话,谷言生有些咄咄逼人:「姐姐,你何苦自欺欺人,这条道再走下去,只会万劫不復。」 阿涩挣脱他的手,淡淡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看着办的。」 见她到这时候还是不肯松口,谷言生并没有拦着她走,人走以后,他才转过身,一下子掀桌子。 桌子上的饭菜全部被打碎在地,清脆的瓷片碎裂声宣示着他隐藏的愤怒。 他平静无波的看着一地狼藉,傲慢又阴狠:「赵引,你既然这么爱蹦达,不如我再助你一臂之力。」 他抬起头,看着窗户边上那只飞来飞去的蜜蜂,眨了下眼,蜜蜂就烧了起来。 阿涩离开别墅区,好不容易等到一辆车子经过,她上了车,瘫软在后座上。 从别墅区到马路上,短短的几步路,她的唿吸竟有些困难。 确如谷言生所说,她的力量在减弱。 这意味着,最大的危机快要到来。 阿涩掏出手机,给乔梦打电话。 乔梦刚刚联繫完陈久,知道谢元出事,想着得去看看,阿涩的电话就来了。 她急忙唿唤道:「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阿涩闻言,微微蹙眉,「你找我?我们不是几个小时之前才通过电话吗?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乔梦愣了一下,看看上面手机上的日期,惊恐道:「姐姐,我们联繫已经是一天之前的事情了,整整过去一天,我都联繫不上你,你是得了失忆症吗?」 第207页 阿涩闻言,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压下心中的不安,哈哈笑道:「我记性不太好。」 乔梦对她抱怨:「你不知道,为了找你,我去了好几个地方。鬼屋也去了,最后打听到你好像被一个陌生男人抱走了,我一听那形容,就知道是谷言生。 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谷言生郊外的别墅。谁知那王八蛋居然叫了保安,不让我进去,气的我直跺脚。他坚持说没有见过你,他说如果非要硬闯,他就放狗咬我,这混小子,当初带回来的时候软萌萌的,谁知道长大了是这么个性格,早知道当年就不该善待他,真是气死我了。」 阿涩嘆息,她果然什么都想起来了。只是自己不确定,乔梦前世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復的呢? 阿涩细细的想想,确实觉得头疼,记忆有些混乱,记不清楚。 大概是因为药水的副作用,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于是问她,「你这么着急找我,要做什么?」 「啊,差点忘了,陈久打电话来找我,说谢元昏迷不醒,人送医院去了,他们居然也在禹州。医生检查说,谢元是睡着了,但陈久总觉得谢元中了邪,想让你给看看。我觉得这小子从前也真是多灾多难也就罢了,怎么到如今还是这样,你说说你费尽心机给他改命,怎么好像一点作用也没有呀?」 乔梦无意识的说完这些话,说完她就捂住自己的嘴。 她刚才说了什么? 好像暴露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阿涩却开始担心,谷言生说谢元的掌纹消失了。 上一次是因为丁枫,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她的力量减弱吗? 阿涩忍不住问乔梦:「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谢元手中的掌纹消失?」 乔梦尖叫一声,掌纹是什么,是世人握在手里的命。 一个失去掌纹的人,意味着他的命不再握在自己手中。 这是一场很大的变数,大到阿涩根本算不出命运的走向。 「你忽然问这个,难道他的掌纹又消失了?」 「不知道,等我到医院看看再说吧。」 乔梦忙说:「我也马上去医院,咱俩在医院会合。」 阿涩挂了电话,心事重重,等到了医院,乔梦与她前后脚下车。 乔梦一眼看见憔悴的阿涩,跑过去才看见清她的样子,惊慌不已,「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才两日不见,阿涩的下巴又尖锐了几分,那样子,跟之前脸上有肉,光彩照人相比,此时的她好像饿了许久,快要晕倒的厌食症患者。 乔梦觉得,一阵风吹过来都能把她吹走。 乔梦忙过去牵住她的手,这一摸,心中更是惊骇。阿涩的手简直凉的不行,好像从冰窖里走出来的。 她压下不安,问:「你这一天多到底去哪里了?也不给个信儿,知不知道我差点报警了。」 阿涩拍拍她的手:「没去哪里,找了个地方躲懒而已,我们快进去吧。」 阿涩大步的往医院病房里去,乔梦越看她的背影,越觉得害怕。 为什么这个影子,竟有些身姿佝偻,像个年迈的老人。 可眨眼睛,影子又恢復正常了。 她擦擦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眼花,忙跟上阿涩的脚步,一起到了病房里。 陈久看见阿涩,简直高兴得不行。 「姑奶奶,您可出现了,快看看我老闆,他要是再不醒,我的钱包可兜不住了。」 这些日子住院的花费,全是陈久垫付的。 为了对得起老闆的身份,他还特意开了vip病房,几百块一天呢,等老闆醒来,一定要让老闆报销。 阿涩推开门进去,看见躺在床上的谢元,还有刚刚站起来的范思瑶。 她瞥见穿着白大褂的范思瑶,微微愣了一下,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范思瑶对于这个女人,莫名的有几分熟悉,但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范思瑶看看阿涩,又看看谢元,心道,这个女人难道是谢元的女朋友? 这般想着,目光里便多了几分打量,见她虽然漂亮,身上透着一股子沉静的气息,可人却瘦的有些过头了,不是很健康的样子。 可就算这样,她跟谢元也好配。 范思瑶瑶心中生出一股自卑感,退开了两步。「你是病人家属吗?」 阿涩深深看她一眼,对她道:「范医生,你能否先出去,我想跟谢元单独待一会儿。」 范思瑶看陈久,陈久连连对她点头,范思瑶见监护人都这样说了,也只好退出去。 在与阿涩擦肩而过的瞬间,阿涩忽然回头,紧紧盯着她看。 范思瑶未有察觉,关上门出去了。 乔梦本想留下,但也被阿涩赶出去。 她站在门外,疑惑地问陈久。「这个范医生好像很热情哈!」 陈久挠挠头,「对啊,范医生真是个热情的好医生,她很关心我老闆呢,一天来好几趟,太敬业了。」 乔梦看着他憨傻傻的笑,眯眼一笑,「你一定没有女朋友。」 陈久.......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阿涩坐到谢元身边,抓住他的手掰开一看,两只手掌上都光洁白皙,没有一丝纹路。 她苦笑一声,掏出一罐草灰盐。 弄出一点倒进水杯,就着水给谢元喝下去。 第208页 随着谢元喝下草灰盐水,阿涩抓着他的手,闭眼进入了他的潜意识。 乔梦正在给郑容发简讯,龚家的事他帮了忙,自己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就趁机熘走了,怎么想都有些心虚。 回来之后,她总算编辑了一条蹩脚的理由,发给郑容。 郑容一整天都没有回覆,乔梦心里忐忑,觉得他是生气了,又觉得他可能没看到。 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再说明一下。 乔梦纠结复杂的心情,陈久一无所知,坐在一旁欢快的打游戏。 她看一眼陈久,觉得单身真的挺好,少恋爱少烦恼。 接着又连连呸呸呸,谁恋爱了,她才没有恋爱。 正纠结着要不要打电话,阿涩推门出来了。 陈久连忙站起来,「怎么样,我老闆是不是中邪了?」 阿涩轻笑:「没什么,他只是做了一场很长久的梦,我给他餵了些药,他最迟今天下午就会醒过来,醒来之后你就带他回家,好好的养一段时间,就不会犯这种病了。」 「所以他真是生病了?」 阿涩笑而不语,看到一面走来的范医生,忽然问她:「范医生,方便的话,能问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吗?」 范思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有些惊讶,也觉得有些被冒犯。 但面对阿涩提问,她想了想,还是礼貌道:「不好意思,我是单亲家庭,我对父亲没有印象。」 见她不想谈,阿涩也没有多问,只是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不经意间拔走了一根头髮。 乔梦看在眼里,眼神古怪地看着阿涩。 跟着她一块走出去,等走远了,见阿涩将那根头髮缠在了一张符咒里。她才好奇问道:「你要她的头髮做什么?」 「能帮我查查她生辰八字吗?」 「你都见到她本人了,刚才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阿涩不语,乔梦被她盯得心虚,「行行行,我立马帮你查,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阿涩见她转身上楼,便在大厅里等着。 可这里阴气很重,她难受的紧,索性走到外面晒太阳。 阳光照在阿涩的身上,将她的肌肤晒得有些透明。 乔梦从楼上下来以后,看见阿涩,觉得阿涩几乎要消失了。 她再次揉揉眼,发现又是自己的错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跑到阿涩跟前,「我弄到了,给你。」 阿涩拿过生辰八字,一看便记住了。 乔梦把车开过来,阿涩坐上去,点燃打火机,合着符咒烧了头髮,对着八字一算,笑起来。 「你笑什么?」 「要不说人生妙不可言,我前脚以为丢失了范家夫妇,以为抓他们定要多费周折,谁知转眼就找到了好方法。」 「什么方法?」 乔梦还不知道,阿涩在鬼屋被赵引偷袭干扰,放走了范家夫妇。 以为她说的,是上一次追击警察,然后让那对夫妻逃走的事。 阿涩道:「没想到,范思瑶竟然投胎做了范城的女儿。有了范城,我还怕引不出他父母吗?」 血脉之亲的血招魂,那一定是最好的引子。 乔梦看见她的笑,忍不住打个寒颤:「你今儿怎么笑得这么阴森森的,跟个鬼一样。」 阿涩给她一个白眼,闭眼不说话。 乔梦也觉得自己说话不过脑,阿涩现在的状况,是能乱说话的吗! 第128章 鸭舌帽14 果然如阿涩所说,下午的时候,谢元就醒过来了。 陈久正在打游戏,还没有注意到,反而是谢元渴得厉害,伸手去够杯子,结果不小心把杯子砸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惊了陈久。 他又惊又喜,忙抬起头来:「老闆你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 谢元哼哼了两声,嗓子实在干得很,想喝点水。 陈久后知后觉,这才给他倒了水,让他喝了一杯。 谢元有一种从大火中逃生的后庆幸与后怕,醒来的第一句却是问他:「我怎么会在医院?」 床上的被子印着某某医院的字样,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陈久嘆息:「老闆,你不知道,那天我一觉醒来,发现你昏倒在厕所里,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把你送到医院来,结果你在医院睡了两三天。医生束手无策,最后还是我请龙婆过来。她来看过你之后,说你下午必然醒,果然你就醒来了,不愧是龙婆。」 谢元听到他的说法,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眼神有些古怪,陈久被他看得有些心里毛毛的,不自觉问:「老闆,你干嘛这么看我?」 谢元沉默了一会儿,道:「她来看我,还有没有说其他的话?」 谢元分明有所期待,可惜陈久毫无领会。 陈久想了想,摇头:「没有,她单独给你呆了大概十几分钟,我也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又对你做了些什么。反正她交代我照顾好你,人一醒带你离开这里。」 谢元脑子里全是大火之中,阿涩平静却透着悲伤的背影。 他疯狂的想要救阿涩,带她离开,但自己怎么也触碰不到阿涩。 然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拖出,再然后,他就醒过来了。 谢元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他十分相信,那个少年就是前世的自己。 前世的自己,与前世的阿涩交情非浅。 第209页 按照那个算命的说法,自己前世与她纠葛不清,有孽缘没有了结。 那么这个孽缘,怎么才算了结。 想了想,谢元又摇摇头,觉得这个说法不对,他与阿涩为什么会是孽缘? 少年分明是喜欢阿涩的。 谢元跟在少年身边许久,能深刻的感觉到一件事,少年爱慕阿涩。 阿涩在屋外进忙碌,给他准备草药时,少年看阿涩的眼神,是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的眼神。 那种爱慕,眷恋,渴望,甚至小心翼翼,无可奈何,谢元看的明明白白。 那阿涩呢? 她有没有爱过少年。 如果有,为什么从没有表露心迹。如果没有为什么,为何又处处为少年着想,甚至一再冒险救少年的性命? 谢元弄不明白,实在搞不懂女人的心思,烦闷的长吐一口气。 陈久见状,以为他不舒服,忙找来范医生。 看到范思瑶的第一眼,谢元就认出她来。 他还不知道,前世的出事后,范思瑶到底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而少年是否是为她而去? 他深深看着范思瑶,范思瑶被看的心跳加速。 她努力平静,走到谢元身边,仔细为谢元做了检查,告诉他:「你的状况一切正常,下午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安全起见,建议你还是留院观察一天。」 谢元谢过范思瑶,没有继续观察的准备。 范思瑶笑笑,对他道:「我还没有谢谢你呢,那天你帮我那么大的忙,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请你吃饭。」 她跃跃欲试,充满渴望的眼神,令谢元想到了前世的范思瑶。 一模一样的眼神,一模一样的渴望,谢元觉得愧疚。 「对不起,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改天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范思瑶很失望,但她是个女孩子,太过热情强迫别人,不合适。 她只能尴尬的嘱咐了两句,转身离开。 陈久还在打游戏,谢元让他去给自己办出院,陈久这才慢吞吞的出病房。 乔梦拿着阿涩给的地址,来到一处天桥下。 天桥下堆满废品杂物,乔梦捏了捏鼻子,踩着高跟鞋往里走。 她看到好几个乞丐,也不知道哪一个是。 只按照年纪推算,找到最角落里那个头髮花白的。 乔梦忍着对方身上的恶臭,小心翼翼的问他:「大爷,大爷。」 大爷不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 乔梦深吸一口气,声音加大了一些:「大爷,您是范城吗?」 那个大爷还是不理会她,乔梦无可奈何,又看了这一圈,年纪最大的就是一个了,难道不是他? 正想着要不再找找看,就见有人高喊了一声。「打牌打牌,有空的来。」 这声音一起,原本躺尸的大爷勐然坐起来,动作快速的跑到那人身边,就要开始打牌。 乔梦傻眼,走上前。好奇的问了一声:「各位,不好意思,麻烦问一下,你们有认识一个叫做范城的人吗?」 几人面面相觑,同时看向那个头髮花白的,却什么话也没说。 乔梦很无奈,又一次问了一一句:「大爷,您是范城吗?」 范城眼珠子浑浊,沉迷于眼前的纸牌,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乔梦想了想,掏出100块递到大爷眼前,「大爷,请问您是范城吗?」 看到崭新的票子,大爷立马双眼放光,这才抬头看乔梦:「小姑娘,是的呀,你找我什么事儿?」 他见钱眼开的姿态,真真是让乔梦嘆为观止。 没给钱之前,是个冷漠的老头。 给钱之后,脸上都被笑容堆出褶子了,跟朵盛开的菊花似的。 乔梦呵呵笑了一声:「大爷,请问您爹妈叫什么名字呀?」 大爷贪婪地盯着她手里的钱,乔梦又掏出一张,大爷憋着,不为所动。 乔梦连续掏出三张红票子,大爷这才乐呵呵,「我爹姓范,叫范富贵,我妈叫何莲花,小姑娘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我们家亲戚?」 乔梦站起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碎玻璃渣子,忽然手一抖,将钱飘了出去。 范城毫不犹豫的扑过去抢钱,一不小心被被扎破了手掌。 他吃痛,好在只是一些小小的玻璃渣子,伤口不深,创可贴都不用着。 范城也不觉得痛,一下子拔出来丢在地上,随便吐了两口口水,在掌心擦擦消毒,然后贪婪地将钱收进自己怀里,并看乔梦道:「小姑娘,还有什么想问的,大爷我知无不言啊。」 乔梦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大爷见状也不再理会她,愉快的跟其他流浪汉一块打牌。 乔梦不动声色的走到那块玻璃旁,捡起小小的玻璃碎片走了。 她回到酒店,发现屋里竟开了空调,而且是暖气。 一进去,人要被热的要死那种。 她觉得自己进了桑拿房。 可更糟糕的是,阿涩不仅开了空调,开到将近40度,还裹着棉被。 即使如此,阿涩依旧瑟瑟发抖的坐在床上。 乔梦忙上前去查看,摸摸阿涩的额头,发现她冷的像块腊月里的冰。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行我们就去医院。」 阿涩摇摇头,「没事,是正常的反应,你去外面等我一个小时,之后就可以了。」 第210页 「什么正常反应!」 乔梦倒是想问清楚,可阿涩牙齿打架,根本不理会她。 乔梦没法子,只能叫来服务员,加钱又拿了两床被子,给阿涩裹上,阿涩这这才不再发抖。 屋子里热的诡异,乔梦都不敢让服务员进来。 等盖好被子,乔梦就在走廊上,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才进去。 而阿涩果然如自己所说,已经好转。 她关了空调,洗了澡,窗户也打开,整个人看起来又恢復正常了。 乔梦想问清楚,阿涩却抢过她的包,一顿翻找。 乔梦以为她要找范城的血液样本,结果阿涩把他包里的零食都翻出来,一袋一袋拆开,大口的吃起来。 阿涩好像饿极了,风捲残云将零食全吃完。 乔梦心爱的牛肉干,话梅薯片,一粒也没给她剩下。 乔梦看得心疼又担忧,阿涩吃完了,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乔梦这才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涩笑笑:「减肥过度后遗症。」 「你骗鬼呢,你到底隐瞒我什么事?」乔梦才不信。 阿涩双手一摊,「我没骗你啊,你没发现我整个人瘦了10多斤,下巴又尖了,眼睛更大了。」 乔梦怼她一句:「离死也不远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气愤,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焦虑的像笼子里的老虎,随时要怒吼。 「你就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是真的担心阿涩出事! 虽然自己可能无能为力,那万一,万一她能够帮忙解决问题? 阿涩笑笑,「放心,我没事,真的就只是减肥后遗症,不过我是被动减肥。一天瘦了10多斤,这不正常,所以才会有这种极度怕冷,又极度飢饿的状况。」 说完,她拿起乔梦带回来的小塑胶袋,透明的塑胶袋里,正装着沾有范城血液的玻璃碎片。 「这就是范城的血?」 乔梦点点头:「是的,你准备怎么办?」 阿涩仔细看了看这个碎片,忽然抬头对她道:「要不我们先吃顿火锅,我实在饿的慌。」 大热天里,两人坐在火锅店里,吹着空调吃着火锅。 乔梦一边喝着绿豆沙,一边静静的看着阿涩吃肥牛。 她一个人就叫了20份肥牛,而且好像明显不够,吃完又要了20分。 这让店里的店员跟其他顾客,都好奇的探头过来。 乔梦眼神冰冷扫过去,那些人惊吓收回眼神,不再好奇。 阿涩仿若未见,专心吃着火锅。 她好像很执着吃肉,一顿火锅,小菜都没没动几下,一直在吃肥牛肉。 当阿涩将近吃了40盘肥牛,整个人好像满足了一点。 她放下筷子,勐吸喝一口冰豆沙,感嘆道:「夏天吃火锅,果然要配冷饮啊。」 乔梦哼笑:「你以前不是说,这种饮食方式很不健康吗?」 阿涩拜拜手,「偶尔为之,不算。」 乔梦看看周围,压低声音问她:「旁的事我也不好奇了,你就告诉我,到底怎么才能把那对夫妻抓住。」 来日方长,阿涩隐瞒她的事情又不是一件两件。 等把那对夫妻抓住,她总能想法子弄清楚,阿涩到底隐瞒了什么。 自己离开不过几日,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乔梦始终觉得,此事一定跟那对夫妻有关。 既然如此,不如先将眼前的麻烦解决掉。 阿涩擦了擦嘴,「我现在就是带你来捉他们啊!」 乔梦一惊:「在这?你确定?」 阿涩点点头,环视了一圈周围,还未说话,忽然一声巨响,所有人的震惊看过去,竟是一个火锅炉爆炸了。 经理忙跑过来,看到没有人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是服务员操作不当,便质问离的最近的服务员:「怎么回事,怎么就爆炸了?」 服务员也是一阵后怕,「我不知道,那一桌没有人坐,所以也没有通电开火,不知怎么就爆炸了。」 乔梦看了看周围,留意到一个戴着黑帽子的年轻男子,再看看阿涩。 阿涩对她点头,瞬间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乔梦会意,站起来,悄悄跟着那个戴帽子的男子离开火锅店。 阿涩叫人买单,等了7八分钟,才跟着走出去。 乔梦尾随那人到了男厕所门口,不好进去,于是只好守在门口,告诉阿涩自己的位置。 阿涩却没有来! 乔梦在外面等了10多分钟,见到好些男人进进出出。 这些男人见乔梦死死盯着厕所门口,眼神便有些异样。 有人甚至忍不住笑嘻嘻:「美女,在等谁呀,是不是想参观男厕所,我带你进去啊!」 乔梦给他一个冷冷的眼神,对方顿时吓得不敢放肆,灰熘熘走了。 见阿涩许久没有回来,乔梦着急了。 里面那个人也没有出来,她于是拉住一个人问,「有没有在里面看到一个戴帽子的年轻男子?」 男人摇摇头:「没见过。」 「你确定?」 男人非常肯定:「里面就我一个人。」 乔梦闻言,也顾不得其他,立刻冲进去,结果厕所里果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那傢伙去哪儿了? 第211页 正着急,阿涩给她打电话:「回来吧,事情处理好了。」 乔梦傻眼:「怎么就处理好了?」 第129章 鸭舌帽15 乔梦挂了电话,匆匆从男厕所出来,差点跟迎面进来的男人撞上,对方诧异,乔梦理都不理,径直往外去走。 走到外面发现,好些人指着楼顶,指指点点说个不停。 她在这里等阿涩,就听了两嘴。 一人道:「幸好我当时跑得快,不然东西砸下来,死的就是我了。」 又有一人道:「这晴天响雷,霹雳声这么大,又不下雨,真真是灵异的很。」 乔梦竖着耳朵听着,才知道他们说的是,几分钟之前,天空忽然响起几道惊雷,晴天霹雳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她心里诧异,自己在商场里可没听见响雷。 然而真正让人们感到惊讶的,是那道雷似乎噼到了楼顶的什么东西,东西砸下来,差点砸到购物的路人。 还好当时那块地上,一个路人都没有,否则就真的是一场事故了。 安保人员已经上楼,看看楼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乔梦听他们八卦的津津有味,有人说是这栋楼的老闆作孽太多,所以遭雷噼了。有人说是这里曾经发生过跳楼事件,有人含冤而死,惊动了老天爷。 诸如此类的八卦灵异事件,层出不绝。 乔梦听的入迷,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吓的她回头,看见阿涩,才松口气。 然而阿涩满头大汗,面色十分憔悴。乔梦连忙扶着人,「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阿涩摇摇头,抓紧她的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乔梦被她的样子吓到,自然不敢停留,立刻开车带她离开商场。 直到回到酒店,关上门窗。 阿涩裹着棉被,喝着热水,看上去才稍微好了一些。 乔梦这才得空问她:「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我等了你许久,担心那小子不见了,结果追到男厕所里去,人还真的不见了。」 阿涩笑笑:「不是告诉过你,事情已经搞定了吗。」 「搞定?」乔梦不解:「你怎么搞定的?」 看阿涩这样子,肯定是费了一些力气的。 阿涩让她把自己的包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玻璃罐子,罐子中装着半截烧焦的稻草人。 「这是什么?」 阿涩喝一口热水,压下身体里的冰寒。「我让你追那个男人,把他们逼到厕所。厕所里的脏东西多,他们呆不住,你又在门外守着,他们肯定要从那个人身上下来,才好脱身。」 而阿涩在顶楼布了惊雷阵,用范城的血,插在稻草人身上。 这对夫妻一旦离开那人身体,就会感受到范城的血。 他们被血液吸引,到了顶楼,结果看见自己的儿子正站在惊雷阵中。 夫妻二人惊喜,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儿子,喜极而泣。 可他们一进去,阵法就启动了。 惊雷阵顾名思义,引天雷诛邪! 这雷从天而降,将夫妻二人当场噼的魂飞魄散,连着稻草人也被烧掉。 「那些保安来的太快,稻草人还没烧干净,为了以防万一,我只好将剩下的半截稻草人带回来,你帮我烧干净吧。」 乔梦一边按照她的方式,烧掉稻草人,一边惊异:「只是一个惊雷阵,怎么会把你累成这样?你看起来像是对付了一只千年殭尸,整个人元气大伤。」 阿涩变得越来越虚弱,这让乔梦无比担忧。 阿涩轻轻摇头:「没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乔梦不相信她的话,自从上一次白牛山之后,她就发现阿涩的修復能力在减弱。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她只知道,当年阿涩活下来,修了门中禁术。但她不知道,这个禁术到底有多厉害多可怕。 乔梦非常明白,这东西之所以被师门列为禁书,一定是因为修了这东西,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禁术到底是怎么回事,很想要帮助阿涩。 但阿涩不说,自己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于是她沉默了。 乔梦又给阿涩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抱在手中取暖。 见阿涩疲倦的很,不断打着哈欠,乔梦道:「这里的事情已经了结,我们回龙婆馆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不行!」乔梦说完又摇摇头,「回龙婆馆,大约也不够太平,但凡有人找上门,你都别想休息。我记得我哥有一套山里的别墅,我让他把别墅贡献出来,咱们两个人到山里去待一段时间,等你养好了身体再出来不迟。」 阿涩抬眼看看她,欲言又止,乔梦粗暴打断她:「你可别拒绝我,你如今这状况,就算再想多管闲事,也得掂量掂量,别忘了,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这个时候不养好身体,你想做的那件事情,还指望别人替你去吗?我的话,你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乔梦苦笑:「我如今再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都心里清楚,乔梦说的是什么。 乔梦的意思是,这一世,自己没有巫的血统,生来没有力量,不能像阿涩一样驱动那些符咒,使用那些巫术帮助阿涩。 这是幸,也是不幸。 乔梦曾经无比渴望,摆脱身为巫的命运。 第212页 如今她如愿了,但看着还在漩涡中挣扎的阿涩,内心愧疚不已。 若不是因为他们,她何至于此。 这世上有很多人亏欠阿涩,可那些人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 她心疼的看着阿涩,阿涩却已经无比疲倦,裹着厚厚的被子在床上睡去。 屋子里阴暗的很,阿涩睡得不太安稳。 乔梦起身给大哥打了个电话,问他索要别墅。 大哥呵呵一笑:「问我要什么别墅,你未婚夫家中的别墅岂不是更多,我听说他在吉海市的那套别墅,风景极好,能看日出日落不说,早晨起来还能看云海。待在别墅里,都觉得自己成仙了。你去撒个娇,别说让你住了,跪下来双手送给你都有可能。」 乔梦对于他的调侃很无语:「说来说去,你就是抠门,不愿意把别墅借给我对吧?」 大哥解释道:「你不能这么说,主要吧,我那栋别墅有点受潮了,最近在重新翻修,这个时候你去住不方便。」 乔梦忽然质问她:「是不是爸让你这么做的?」 大哥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笑:「怎么会,我是真心给你的好建议。那个地方风景秀丽,仙气飘飘,充满灵气,怎么看都是修仙的好地方。周围不少的居士在哪儿隐居呢,说不定你们能碰见神仙。」 乔梦想怒斥他的话,到嘴边噎住了。 他这番形容,实在让自己心动,阿涩的确需要这样一个风景秀丽,灵气充沛的地方,好生修养。 于是也不纠结了,挂了电话就给郑容打过去。 大哥挂了电话,看着对面的男人,很是奇怪:「谷先生,为何一定要让我妹妹去那栋别墅?」 谷言生放下茶杯,淡淡道:「自然是为了促进令妹的姻缘,令尊因为令妹的婚事,已经烦恼许久了吧?」 大哥点头,「是的,我父亲总是担忧。您当年就说过,我妹妹今年若不能结婚,那一辈子姻缘有妨碍。我父亲别的事情都不怕,就怕这个妹妹无人照料,命运不顺,受尽苦楚。」 他失笑摇摇头,本不想迷信的,可谁让对面这个人说的事,都应验了呢! 但愿这一次,大家都能心想事成吧。 ........ 身体恢復的差不多的谢元,在家里修养一段时间,又制作了一期新的主题,顺利播出之后,还是决定去见阿涩。 他这段时间查了很多相关资料,结果千头万绪一无所获,兜兜转转,谜底还是在阿涩身上。 说干就干,谢元当日就驱车赶往玥州。 谁知到了龙婆馆,那里挂着闭门谢客的招牌。 他疑惑,以为她们是出去休息了,于是打电话给阿涩。 阿涩自然没有接,他又联繫乔梦,乔梦也没有接。 谢元忽然觉得很无力,想见一个人这么难的吗? 一个小男孩在巷子里玩着遥控小汽车,操纵不当,车子撞到了谢元的脚边。 小男孩见状,连忙跑过来道歉,双天真无邪的大眼,小心翼翼地看着谢元。 谢元笑笑,摸摸他的头,没当回事,转身要走。 小孩忽然叫住他,问:「叔叔,你是来找阿涩姐姐的吗?」 谢元闻言笑了一下,「是啊,你知道阿涩姐姐去哪儿了吗?」 小孩点点头:「她们三天前出门去玩儿了,我听乔梦姐姐说,阿涩姐姐身体不舒服,要找个地方休养一下。」 谢元紧张起来:「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小男孩回忆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就是阿涩姐姐看起来,脸色很苍白,人很疲倦,眼睛睁不开,像睡不醒的样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谢元听的越加不安,正要离开。 「对了!」小男孩忽然又说了一句:「我看见阿涩姐姐穿棉衣走的,我妈妈还说,这么热的天穿棉衣,肯定是有大病。」 小男孩的话让谢元揪心,想立刻去见阿涩,又不知去哪里。 阿涩并不想见他,自己既不是医生,又没有其他的能力,就算见到人,除了表达毫无意义口头关心,根本帮不了她吧。 他忽然很自卑很沮丧,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阿涩觉得,自己是有用的。 谢元失魂落魄地走在马路上,走着走着,便听到有人说:「小道友,你我真是有缘,今又在这里见到你了。」 谢元抬起头来,看到路边花坛边上坐了个算命的瞎子,不正是当日指点自己去探寻前世的人吗? 那天,他的消失的诡异,今日出现的也很离奇。 谢元看看周围,发现刚刚还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忽然之间只剩他跟这个瞎子了。 他顿时戒备,赵引看在眼里,呵呵一笑:「道友无需戒备,你能见到我,便是你我有缘,不知上一次,道友可曾得偿所愿,看清了前世的孽缘。」 谢元苦笑,「看是看到了,却只看到一半。」 赵引愣住:「一半?怎么会是一半?」 谢元道:「我只知与谁有缘,却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与她分道扬镳。她遇到危险,我却不在她身边。后来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 他怅然若失:「醒来之后,我想继续弄清楚后来的事,却怎么也梦不见后来。」 他试了无数次,总也回不到那个梦境中。 他太想要知道,后来的阿涩有没有安全的活下来,而自己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第213页 怎么与阿涩的缘分就成了孽缘? 赵引听的若有所思,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对他说:「你将手掌伸出来,我先看看。」 谢元迟疑:「先生不是眼盲吗?」 赵引顿了顿,淡定道:「也是,我们这样的瞎子,怎么能用看字。我的意思是,我用手摸摸骨。」 谢元尴尬,伸手过去。 赵引捏住他的手,似模似样的摸了起来。可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他的手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心里震惊的厉害,脸上却面无表情。 谢元满心疑惑,等待他的解答。 赵引问他,「你这个掌纹,是不是消失过?」 谢元看看自己的手掌,点点头:「是的,先生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赵引面色凝重,「一个人的掌纹,便是一个人的命数。很少人知道,掌纹其实会因为某些事情,发现细微的变化。这些变化是福也可能是祸。要么富贵吉祥,要么家破人亡,命运彻底改变。可以说,掌纹便是老天赐给一个人的命。但你的掌纹曾经消失过,这意味着,你的命不在自己手里,它是不稳定的。」 谢元看着纹路越来越浅淡的手掌,询问赵引:「那我这是好事还是坏?」 赵引:「命都不在你自己手中了,能是好吗?这意味着,你的命被旁人主宰着。」 谢元不信,赵引也不在意:「信与不信,你日后便知了。年轻人,我劝你早日了断这段孽缘,否则只怕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你。」 「是什么危险?」 谢元刚问出这句话,眼前的瞎子就不见了。 周围又是人来人往,花坛上哪里还有赵引的影子? 谢元不安,心里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是好。 赵引却匆匆离开,来到一处古旧的宅子。 他看看周围,未见有人,便穿墙而过。 屋里有个神龛,神龛上供奉着一个牌位,牌位上一个字也没有写。 赵引对着那个牌位点燃香,不一会儿,一道影子从牌位上下来,站到赵引面前。 赵引迫不及待地问他:「那小子手中的掌纹若隐若现,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这是好事啊!」 「好事?」 「对,对你我来说极大的好事!这说明龙婆对他的掌控变弱了,什么情况下,龙婆会失去对谢元的掌控?」 赵引神情古怪,「你的意思是,阿涩的力量在削弱?」 「对,正是因为她的力量削弱了,所以压不住那些邪祟了,那些东西很快就会来找谢元。」 那人哈哈大笑,目光灼灼:「到时候,你要想得到龙婆的力量,我要报仇,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130章 红枣树1 红色的车子开进了弯道,乔梦就听见打雷的声音。 她抬头看看天,阴沉沉的很,乌云一团一团的,压在头顶,跟铅球一样,好像随时准备砸下来。 乔梦忍不住对阿涩抱怨,「真是出门没挑日子,这大雨的天,我竟然上山来了,早知道应该晚点再出门。」 乔梦不喜欢下雨天开车,总觉得不安全。 阿涩笑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做人应该既来之则安之。」 乔梦给她一个白眼,继续在道路上行驶。这里弯道很多,她拐了七八个弯,车速一缓再缓,生怕碰上交通事故,好在走了一路,七八个弯之后终于遇上了平坦的道路。 只是很奇怪,导航上显示的道路,居然是条泥泞的山路。 「阿涩,我是不是走错路了?」乔梦缓慢的开车,留意周围的路况,总觉得有问题,不断的查看导航,可导航说的就是这里。 「为什么这么说?导航出问题了?「 阿涩没有睁眼,闭目养神。 乔梦却说:「根据我对郑容那傢伙的了解,他这个人养尊处优惯了,就算要买别墅,也该是选道路便捷的地方,你瞧这泥泞的路,他那贵的要死的车,才捨不得开到这种路面上来。」 开着开着,豆大的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乔梦连忙打开雨刷,嘴里不断抱怨:「真是的。」 她看一眼阿涩,很想让阿涩来开车,但见阿涩面色憔悴,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乔梦嘀咕道:「希望一会儿的别墅别让我失望!」 话音刚落,电闪雷鸣,伴随着狂风暴雨。 乔梦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事。 忽然一道闪电,吓的乔梦惊慌失措,阿涩急忙帮她打了方向盘,两人这才避开路边倒下的枯树。 要是再晚一点点,这棵树砸在车上,就算人没事,车窗玻璃也得废掉。 乔梦一阵后怕,眼巴巴看着阿涩:「你能不能算算,我们今天是不是日子没选好,今天不宜出门?」 阿涩摇摇头,「没什么大事,继续开吧。」 乔梦见她语气沉稳,心里的惶恐才散了两分,继续缓缓开车前行。 车子开到一半,远远的,乔梦看见有一个黄色的身影在前方。 车子缓缓开近,两人发现对方是个年轻的女孩,正站在路边不断的招手。 她穿着黄色的运动衣,看见阿涩她们,显然很高兴。兴奋的招手,阿乔梦见女孩全身都淋湿了,就想停车让女孩上来。 可看到女孩的脚下,她一脚油门踩出去,加快脚步离开。 第214页 等开远了,乔梦看看后视镜,女孩还站在原地招手,仿佛没有看见她们一样。 她后怕的看一眼阿涩,却见阿涩依旧闭目养神,好像什么也没有留意到。 她欲言又止,继续往前开车。 然而开着开着,那个黄衣服的女孩又出现了。 女孩依然站在路边,兴奋地她们招手,想要拦住她们的去路。 乔梦还是一脚油门踩到底,越过那个女孩儿。 可这样的情形,连续发生两三次。 乔梦无可奈何,阿涩终于开口,「让她上车。」 乔梦惊恐:「这可不是人,你确定吗?」 阿涩睁开眼,凝视那个越来越近的女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都来了,怕什么?」 乔梦无语,可还是按照她的意思,让对方上车。 车子在女孩的面前停下,女孩愣了一下。阿涩摇下车窗,对她道:「上车吧,我们送你一程。」 女孩闻言十分惊喜,毫不犹豫钻上了后车座。「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今天可能天黑都走不到家。」 乔梦深深看一眼阿涩,不说话。 阿涩却递给女孩几张纸巾,让她擦擦脸。女孩再三谢过。 乔梦看着后视镜里,只有纸巾在浮动,却哪里有人的影子,她咽了下口水,视而不见,安心的开车。 阿涩与女孩攀谈起来:「这荒郊野地的,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独自走在这道路上,也不害怕。」 女孩笑笑,「我也没办法,家里给我打电话,说我爸病得很严重,让我回家看看。我搭的车子在半路抛锚,所以只好步行走回去。幸好遇到你们,不然我这一路走过去,得两个多小时呢。」 说着,她不好意思的问:「我叫林珊珊,住在前面的林家村,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方便的话,能不能送我回去?」 乔梦看一眼阿涩,还是不说话。 阿涩却问女孩,「这附近只有你们一个村庄吗?」 「对啊,这一块山头,就是我们林家村的人住在那。」 阿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乔梦道:「这大雨的天,送她一程。」 乔梦瞪眼,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阿涩想要做什么,但既然都让人家上车了,总不能这会儿再将她赶下去。 再说赶也赶不走啊,她又不是没试过越过这个女孩。 乔梦按照女孩指引的方向,开了大约十几分钟,就把车子开到了林家村。 村头上有一棵很大的树,树上结着红红的小果子,乔梦细细一看,竟然是红枣。 若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下树去摘点红枣吃。 阿涩的眼光却转向村子里,这里大约有十一二户人家,每家都亮着灯,灯光并不明亮。 房子错落有致的修建着,放眼望去,能看到金黄的麦田,就快要到收割的季节了。 麦穗在雷雨中摇摆,朝着一个方向歪斜。乔梦看着这村子的精緻,不觉得宁静美好,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不安。 女孩下了车,却并没有走。反而看着她们。 乔梦一脚踩下油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她无论怎么用力踩油门,车子就是踩不动。 而且车子忽然就熄了火,怎么都启动不了了。 阿涩还是镇定如初,没有说话,乔梦焦急,看看窗外,那个女孩正对着她们笑,站在车边,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乔梦挣扎了好几次,车子始终无法启动,这才看阿涩:「姐妹,这下怎么整?」 阿涩拉下车窗,女孩立刻凑过来,担忧的关心她们:「怎么了?车子出问题了吗?」 乔梦脸色不悦看着她,这傢伙分明明知故问。 可女孩视而不见,好像乔梦不存在一样。 只盯着阿涩道:「姐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先去我家里呆一会儿,我们村里有人会修车子,我让他帮你看一看,实在不行的话,就先在我家住一晚。」 这怕是早就计算好了。 乔梦看向阿涩,眼神嘲弄,这下你准备怎么办? 阿涩竟然点头了,「好,那就麻烦你了。」 女孩爽朗的笑:「不碍事,我还没谢谢你们送我回来呢。」 乔梦看着阿涩的模样,简直以为她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附体了,死死拉住她的手,瞪着她看。 阿涩回头拍拍乔梦的手,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乔梦这才咬咬牙,跟着下了车,但车上的行李并没有动,只拿了贵重的物品。 恰时,女孩的手机铃声响起。 女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乔梦看着那个黑色小巧的手机,一阵惊讶。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在使用这样已经被淘汰的手机。 这款按键手机,厂家都停产了。 正确的说,这个厂家都快要倒闭了,不再生产手机了。 可女孩的这个手机,看着还很新的样子。 乔梦很诧异,暗中打量女孩,发现她背上的那个包,是某个运动品牌,好些年前出了一个经典款,这个款现在也停产了。 但是当时很红,乔梦也背过,然而那都是10多年前的事情了。 可这个女孩的包,连吊牌都没有摘,可见是新买的。 她诡异的看一眼阿涩,阿涩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乔梦心里直打鼓,甚至有些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215页 只听女孩道:「妈,我到了已经到村口了,马上就到家,你别催。」 她挂了电话,加快脚步往自己家去。 阿涩两人也加快脚步,跟在她身后,到了家门口,发现她家是一栋修建的不错的砖房。 林珊珊推开院子的铁门,直奔堂屋。 乡下这样的房子,进门一定是堂屋。 房屋修得挺大,阿涩与乔梦跟在身后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堂屋上供奉的神龛。 神龛上有两张遗照,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两个老人,慈祥的笑着。 神龛上的香已经燃尽了,可香尾端细细红木还在,可见时常有人供奉。阿涩站在门口,没有及时进去。 林珊珊一进门,就高喊着,「妈,我回来了,爸怎么样了?」 乔梦趁着四下无人,忙问阿涩:「你想干什么?」 阿涩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罐,递给她道:「你把这个东西撒到神龛前的香灰炉中去。」 乔梦瞪眼,刚想她为什么,林珊珊就拉着她母亲出来。 林珊珊热情的向母亲介绍:「妈,就是这两个姐姐送我回来的,要不然我还在路上淋雨呢。」 乔梦看向她拉着的那个妇人,妇人双颊无肉,眼神阴沉,身体很消瘦。 看着她脚下悬浮,乔梦咽了咽口水,瞥向阿涩。 阿涩却淡定从容,叫了一声阿姨好。 女人看见阿涩,笑了起来,「真是麻烦你们送我女儿回来了,我听说你们车子坏了,莫慌,一会儿等雨停了,我就让村里的小行帮你们看一看。」 阿涩却不慌不忙地问她,「听说珊珊的父亲病重,情况如何。要是很严重,我们可以开车送他去医院。」 乔梦连连点头,「对,他要是很严重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开车送他去医院的。」 谁知那女人却笑着拒绝,「没什么事,珊珊大惊小怪,弄错了。她爸就是吃坏了肚子,肠胃炎肚子疼,又想闺女了,所以就给女儿打电话哄她回来看看。这孩子毕业之后在外面工作,大半年不回家,也不想想她父母。」 说着瞪了女儿一眼,林珊珊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两人笑笑。 乔梦感到不解,阿涩为什么要问这个。 却见阿涩上前两步,「我们的车子如果修不好,可能要在这借宿一宿,不会麻烦你们吧?」 那对母女先是一愣,随之露出欣喜的表情,「怎么会麻烦呢,我这就去安排。」 林珊珊也很高兴,立刻帮忙拿行李。 两人殷勤的有些诡异,乔梦心中惶恐不安。 可既来之则安之,又实在没有说话的时机,阿涩对她使了个眼神,就跟着那对母女上楼去。 乔梦趁着四下无人,走到神龛前,将那瓶玻璃瓶中的灰,洒到了香灰炉子里。 「你在干什么?」 男人粗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乔梦急忙回头,将手中的瓶子收进口袋中。 「你刚刚在做什么?」 男人疑惑的上下打量她,乔梦道:「我看这个神龛挺有意思,所以来看看。」 男人危险的看了看乔梦,眼神很怪异。 乔梦心里直打鼓,男人又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家?」 「我是林珊珊的客人,下雨了,我们的车子抛锚了,她邀请我们在她家中住一晚。」 男人闻言,眼神梗更诡异了。 「村口的车子是你们的?」 「是。」 眼看男人走进,乔梦退开两步。 男人看看香灰炉子,看到里面没什么特别,便不再追问。 乔梦问他:「你是谁?」 男人道:「我是珊珊的哥哥。」 说完,怪异的看了看乔梦,乔梦被看的毛骨悚然不说,竟然感觉男人好像在笑。 男人却没再理会她,径直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乔梦被他怪异的眼神看的心理里发毛,赶紧上楼找阿涩。 母女俩似乎很喜欢阿涩,拉着她说个不停。从她的年龄职业,到家中父母,都问了个清楚。 乔梦眼睁睁看着阿涩说谎都不眨眼,编出了父母家人职业,甚至连银行卡存款都快要说出来了。 对于阿涩能够面无表情撒谎的本事,她嘆为观止,果然是个见人说人话,见人鬼说鬼话的。 她咳嗽一声,打断她们的聊天。「不好意思,我朋友身体不太好,需要吃药了,你们方便出去一下吗?」 母女俩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看乔梦的眼神,竟然有点不善。 阿涩笑着送她们离开,乔梦等人一走,立马关上门,紧张的压低声音:「这他妈的一屋子鬼,你到底想干嘛?」 第131章 红枣树2 她说着,阿涩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乔梦连忙捂住嘴,紧张地看看周围,生怕从墙里钻出个什么东西来。 阿涩一边整理被子,一边拿出行李,准备洗漱。 看她如此淡定从容,乔梦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紧紧跟在她身后,问她:「我的好姐姐,你倒是给句实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涩刷完牙,洗完脸,才对她道:「我听到有人在唿唤我。」 乔梦眨眨眼,仔细听了下:「我怎么没有听到。」 外面只有雨声跟风声,深更半夜的,山里唿啸的风声,鬼哭狼嚎,乔梦总觉得自己的天灵盖要被吹掉。 第216页 阿涩没回答,只是掏出一把草灰盐撒在门口,以及床的周围,这才坐到了床上,示意乔梦也上来。 乔梦脱了鞋子跳上床,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有些不适应:「这家人,怎么连个床垫都没有?」 阿涩等她安静下来,才告诉她:「从车子通过隧道以后,我就隐约听到有人在唿唤我,更具体的说,不是唿唤我的名字,而是在喊救命。我起初以为是自己力量衰弱,产生幻觉,随后我们就遇见了林珊珊。」 「那求救声是她发出来的?我看她笑盈盈的,没有遇到危险,哪里求救了。」 阿涩摆摆手:「不是他。」 她看一眼门口,低声道:「听那女人的声音,很虚弱,好像快要死了。」 「所以你就冒险到这村子里来了?」 阿涩点点头:「既然让我听到她的求救声音,那我就必须得救。」 乔梦翻个白眼:「我懂,这是你的缘。」 说着,又好奇问她:「跟谢元有关系吗?」 阿涩看着她,轻微点头。 乔梦沉默,怎么想都觉得古怪,「这荒山野岭的,什么样的人能跟谢元有关系?」 阿涩笑笑,「一只蝴蝶能够引发一场龙捲风,认识一个遥远的陌生人,可能只需要通过七个人。一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人,很有可能在日后影响你的命运。这些是都是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之线。」 乔梦瘪嘴:「反正你总有道理。」 世间的人与事,看似不相干,可实际却可能有千丝万缕的联繫。 中国海上打翻了一条船,船上的鸭子千万里漂到大洋对岸,可能会为一个家庭带来暴富的机会,也有可能让这户人家家破人亡。 影响你命运的,可能是你一辈子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既然捉摸不透,乔梦干脆不去想了。 她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闷头问阿涩,「我就问你一句话,咱们这一回,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阿涩高深莫测:「是危险,也有可能是妙不可言的缘分。」 这似是而非的神棍言论,乔梦早习以为常,她翻了个白眼,背对着阿涩睡下。 阿涩却凝视着黑乎乎的窗外,若有所思。 天色越来越暗沉,后半夜雨总算是停了,村子里没有路灯,家家户户关了灯,天上又无月光,所有的人都沉在黑暗中。 忽然,窗外一道影子闪过,接着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一道红色的影子,缓缓的走到床边,朝着阿涩伸出手。 那双手枯瘦如柴,指甲十分的长,稍稍一用力,就能划破别人的脸。 红色的影子越靠越近,眼看要碰到阿涩。 一声猫叫让影子惊悚,看一眼窗外,忙跑出去了。 倾刻间,阿涩就坐了起来,下床跟着影子到屋外。 红色影子一直在往前跑,阿涩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黑色的猫又叫起来,在黑漆漆的夜里,格外刺耳诡异,如同女鬼哭诉一般恐怖。 阿涩追到一棵大树下,正是他们来到村里时,在村口看到的那棵枣树。 黑暗中那些树的果子,红的有些异常,竟微微闪着光。 阿涩绕着红枣树走了一圈,身后却有声音传来。 她回头看去,从不远处的黑雾中,缓缓向来一个人。 那人逆着光,阿涩看不清模样,只觉得身材高大。 阿涩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那个影子一点一点靠近,但那个人到了她眼前,她惊异:「谢元?」 谢元看见阿涩,却笑起来:「我跟他,你分不清楚对吗?」 阿涩心口一窒,戒备地竖起寒毛,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人。 那个人哼笑:「你分不清也很正常,我与他本就是同一个人,是你将我们强行分开的。」 阿涩却道:「不可能,你早就死了,不可能再出现在我眼前。」 那个人闻言哈哈大笑:「我的确是死了,还是我开口求你杀了我的。可是好奇怪,我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我们还会再相见?」 他不仅死了,还魂飞魄散了。 阿涩不语,并没有回答这个人的问题。 这个人上前两步,眷恋的看着阿涩,忽然掏出一把刀,再次递给阿涩。 「你要做什么?」 「杀了我。」他笑道:「就像从前那样,杀了我,阿涩,我必须死,你忘了吗?」 阿涩脑中闪过痛苦的记忆,没有动手,只是呆呆看着他。 这个人却忽然抓住阿涩的手,逼着她握着刀,狠狠的捅向自己的胸口。 阿涩惊唿一声,不要! 随后,她从噩梦中醒来。 阿涩觉得自己身上很重,借着屋外微微的亮光一看,再发现乔梦的腿跟半边身子都压在她身上。 阿涩无奈,用力推开乔梦。 看着四仰八叉的乔梦,阿涩摇头吐槽:「以后郑容怕是要跟你分房睡。」 乔梦梦呓:「死郑容,不准摸我。」 阿涩...... 阿涩坐起来,一眼就看到门口那堆草灰盐缺了一角。 她微微一笑,看来昨天晚上有客来访。 就是不知那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 阿涩深唿吸一下,觉得精神萎靡,身体差了很多,能力也弱了许多。 这不是好事,她迫切的需要养足精神,恢復体内的力量。 第217页 ........ 乔梦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但又不算亮,因为外面的天空还是黑压压的,乌云压顶,搞得人心情郁闷很不舒服。 乔梦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发现阿涩不在身旁,叫了两声,也不听见她的回应。 乔梦惊嘆于自己居然与鬼同一屋檐下,还睡得如此香甜,洗漱换衣服下楼。 她思索着,今天也不知能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她下了楼,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连昨天半夜听到的咳嗽声也没有。 她好奇的看一眼神龛方向,顿时脸色有些惨白。 昨日夜里明明只有两张遗照,今天再看近居然有五张。还没等她看清照片上的人,神龛又只剩两张遗像了。 乔梦擦擦眼,还是只有两张。 她心里堵了一口气,憋的难受,直接往屋外跑,想看看车子。要是不需要修的话,赶紧离开这里为上。 可才出了门,她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村子的墙壁上,竟然都画了一幅神像,一模一样的神像。 画的全是一个身穿红色官服,手持利剑,模样黑丑,魁梧雄壮,头戴乌纱帽的男子。 乔木想一想,这是钟馗还是李逵来着? 她挠了挠头,想掏出手机来查一下,结果发现这里没有信号。 她嘆息一声,也对,这里到处都是鬼,磁场肯定不正常,哪里会有信号,索性拍张照,回去再查。 可相机一拍照,就不断提示她,相机错误,相机错误。 搞得她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 乔梦只得收了手机,往村口方向去。 她一边走,一边叫着阿涩,可却无人回答。 这天阴沉沉的,村子里又有些雾茫茫,田野在大雾中若隐若现,树木的姿势都显得格外怪异,张牙舞爪的。 乔梦越走越心慌,握紧手上阿涩给的红色铜钱串,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念着咒语驱邪。 等她走过村子,才发现家家户户墙上都画着同样的画像不说,门上还贴着黄色的福咒。 她忍不住停在一户人家门前,仔细看了看那个符咒,居然还很崭新。 没道理啊!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这符咒怎么会一点淋湿都没有,还如此崭新。 正想着,她远远看见阿涩站在村口的枣树下,正盯着枣树看。 乔梦高兴极了,忙一路小跑过去,走近一看才发现,昨天把她们弄到这里来的林珊珊,正在跟阿涩说话。 乔梦停下脚步,细细的看了一眼林珊珊,却发现发现她的脚下竟然有影子了。 真是见了鬼! 大变活人不成! 阿涩盯着村口的枣树看了很久,直到林珊珊叫她,才回过神来。 林珊珊笑盈盈地上前,见她盯着这棵枣树,忙挡住她的视线。「饿了吧,早饭准备好了,我们回去吃早饭吧。」 阿涩却指着枣树问她:「这是谁家的枣树?生的这样好,不知道这枣子我们能不能吃?」 林珊珊一听,立马变了脸色,劝她:「这个吃不得。」 「怎么了?」 她紧张的模样,让阿涩好奇。 林珊珊不自在的笑笑,「也...也没什么,就是就这个树吧,是我们村里最小气的那户人家的。....对对,就是恆叔家的。你不晓得,他们家可抠门可小气了,村里的人一针一线都不敢碰他们家的。这棵树上的枣子就算是烂在地里,村里的人也不敢摘了吃,否则恆叔媳妇儿一定带着全家老小,到对方家里骂上一天一夜。」 阿涩闻言笑出来:「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颗枣,吃一颗又不会如何。」 林珊珊却更加紧张了,「吃不得,吃不得,真的吃不得,姐姐你要吃红枣,我家中便有,一会儿我给你摘了,这棵树你千万别动。」 阿涩若有所思盯着那棵树,这树上的红枣每一棵都饱满圆润,成熟的可以吃了。而且成熟到这种地步,树下却连一颗烂掉的红枣都没有,这实在有些不正常。 正想着呢,乔梦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伸手就摘了一颗枣子,洗都不洗,直接塞进嘴里吃起来。 枣子虽然红,但很生脆,咬在嘴里咔嚓响了一声,格外清甜。 乔梦故意道:「这枣子味道还行啊,虽然比不上我从前吃的。」 林珊珊看着她双眼都要喷火了,乔梦忍不住退后一步,觉得这个女孩下一步就会拿刀扑向自己,将自己大卸八块。 那吃人的眼神,仿佛自己是她的杀父仇人。 乔梦定定心神,紧张道:「不就是一颗枣吗?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知道吧。」 她就是故意的。 林珊珊咬牙切齿道:「我说了不能吃,你最好不要再摘,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后果自负!」 她说话的口吻如此兇狠,哪里像昨天那个客气的小姑娘。 阿涩忙拉住她的手,笑道,「不是说早饭做好了吗?我们回去吃早饭吧。」 阿涩看一眼乔梦,乔梦耸耸肩,一点也不在意林珊珊的愤怒。 林珊珊努力憋着气,僵硬的对阿涩笑笑:「是到点吃饭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她牵着阿涩的手劲很大,捏疼了阿涩。 阿涩也不言语,只低头看着她的手,这颜色有些发青。 第218页 乔梦等林珊珊背过身去,忙将嘴里的枣吐出来,看到地上发黑的枣,连着手里的半颗也丢在地上。 这味道不仅不好吃,没有一点红枣的味道,而且吃起来,像是某种发霉的肉干。 她低声吐掉嘴里的口水残渣,老老实实跟在她们身后回到林家。 到了家中,饭菜都已经摆好。 林妈妈笑着招唿他们坐下吃饭,见林珊珊铁青的脸,她欲言又止。 倒是林珊珊的哥哥从屋里出来,看见林珊珊的脸色不好,问她:「怎么了,大清早的垮着脸。」 林珊珊看了一眼乔梦,不说话。 林珊珊的哥哥也看向乔梦,但那个眼神怪异的很,乔梦形容不出来,只是那个眼神让她浑身不舒服,很想挖掉对方的眼珠子。 她远离那个男人坐下,可这张四方桌子只有这么大,无论坐在哪一角,男人的眼神都能落到乔梦身上。 乔梦很想给他一巴掌,但阿涩拉住了她的手,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 乔梦想要去夹鸡肉,阿涩却拦住她:「你最近肠胃不好,医生不是让你不要吃荤腥的吗?吃点素菜就好了。」 乔梦闻言,挣扎了半天,点头道:「我还是谨遵医嘱。」 阿涩浅笑,也只吃眼前的素菜。 林珊珊跟林母对视一眼,林珊珊主动夹鸡腿到阿涩的碗里,「阿涩姐姐吃鸡腿,我们家自己养的土鸡,味道可好了,外面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看着她殷切的眼神,还有林母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阿涩笑笑:「不急,我慢慢吃。」 第132章 红枣树3 乔梦分明看见这对母女的眼中闪过恼怒的光,但很快消失,二人又笑吟吟地,不断给阿涩夹菜。 但对乔梦,就没有那么热情了,只是嘴上说了两句,让她多吃菜。 乔梦越看越觉得怪异,阿涩一直镇定如初,乔梦便有样学样,安安静静的吃了两口菜,不再沾筷子,桌上的肉更是一点也没有动。 反倒是那个叫做林冬的,吃的很多,大快朵颐。林母看到儿子吃个不停,欲言又止,分明想劝阻他,最后还是被林珊珊拉了拉衣袖,什么也没有做。 吃过早饭,乔梦便直接问她们,「你们昨天不是说,村里有人能够修车子吗,方便的话,能不能现在带我们去找人?」 林母不言语,只是开始收拾桌子,。 林珊珊不咸不淡道:「天还早着呢,再过一会儿吧,等到九点左右,我去问问人家,看看他们起身没。」 这话乔梦不觉得有什么,阿涩却微微抬了一下眉。看看外面的天色道:「我起来发现你们屋外的墙上,家家户户都画着钟馗像,这是为何?」 阿涩也注意到了,乔梦一听她提起这个,也好奇起来。 林珊珊身体僵硬,讪讪笑道:「没什么,这只是我们村子里的习俗罢了,我们这里的人,都有些....迷信。」 「什么迷信啊?」乔梦不知为何,觉得挺逗。一个鬼居然跟她说,她们很迷信。 「你不知道,以前我们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做纸人生意的。只是这生意做的久了,村子里阴气重,就有些邪门。为了镇住这些阴气,所以我们家家户户的墙上都画着钟馗像。」 这个理由还挺新奇。 「家家户户都是做纸人生意,那我怎么没有见你们家中有纸人啊?」乔梦还在周围看了看。 林珊珊似乎是十分不喜欢乔梦,竟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回答道:「我说的是以前,现在外面人家做这个生意,做的都规模产业化,比我们好多了。村里的年轻人见这个生意发不了大财,都不愿意再干,早就没有人传承了。」 林珊珊说完这个,厌烦乔梦一问再问,直接站起来,说:「我还有些活要干,你们先待一会儿。等时间到了,我就去找人帮你们修车。」 她起身匆匆走了,屋里只剩下乔梦跟阿涩。 阿涩看一眼外面被大风吹的左摇右摆的树枝,轻轻敲了两下桌子,告诉乔梦:「一会儿她们要是让我们喝什么,你就只管喝,别拒绝。」 乔梦迟疑:「她们会给我们喝什么?」 阿涩笑而不语,乔梦又想问她,刚才为什么阻止自己吃肉。 说实话,那一大碗鸡肉,色香味俱全。 林珊珊这个人虽然不咋地,但她说的没错,像这种乡下自己养的土鸡,有时候的确是用钱都买不到的,口感比城里的饲养鸡,味道要独特的多,肉质也更香更嫩。 城里要想吃这个鸡,得多付出几倍的价钱。刚才那么大一条鸡腿,她是真的很眼馋。 可还来不及问出口,林母就端着一壶茶出来。 玻璃茶壶内泡着枸杞红枣,还有一些乔梦不认识的药材。 乔梦看一眼阿涩,见她不说话,林母却笑盈盈的为两人倒茶,「这是我们村里特有的红枣茶,你们尝尝,美颜养气,最适合女人了。「 这一次,她的目光还是很殷切。 乔梦接过茶,摸了摸茶杯,发现这茶的温度不冷也不热,温度刚刚好,可见已经泡了一段时间,就等着给她们喝了。 阿涩拿起茶,轻轻闻了闻,笑道:」好香。「 林母看一眼乔梦,乔梦的目光死死盯着阿涩,阿涩仿佛没有看见她的迫切,放缓速度,又闻了一闻,最后终于一饮而尽。 第219页 」好甜,能再给我倒一杯吗?「 林母又看向乔梦,乔梦也学着阿涩的动作,一饮而尽。 见两人都喝完了,林母这才笑眯眯道:」没问题,喜欢你们就多喝点。「 说着又给两人倒了两杯,然后转身出去了。 林母才走出去没一会儿,乔梦就觉得头晕晕的,她看向阿涩,阿涩已经倒在桌子上。 乔梦也坚持不住,晕在桌子上。 她们才倒下去,林珊珊就从外面走进来。看看乔梦,又看看阿涩走到乔梦面前,狠狠踹了乔梦一脚。 乔梦被踹倒在地,林珊珊还不满足,要再打她。林母却及时出现拦住她,」把她打醒了,岂不更麻烦。」 林珊珊咬牙切齿,「这个贱人,居然敢摘村口的枣子吃,那东西能摘吗?」 她越想越恨,死死盯着乔梦,恨不能将她活剐了。 林母劝她:「这不是生气的时候,你想想时辰快到了,等处理了这个,剩下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所谓剩下的,正是乔梦。 两人被抬到一间屋子里关起来,二人并排躺在床上,门一锁,乔梦就醒过来。 她捂着有些疼痛的脚,怨恨的看着阿涩。「你可没说我要挨顿打呀!」 阿涩笑她,「谁让你那么调皮,非要去摘那个枣子吃,枣子好吃吗?」 「好吃个屁!」乔梦咬牙切齿,想想都难受。「你们一转身,我就吐出来了。那玩意咬在嘴里,就跟腐烂发霉肉干一样,哪里是红枣,肯定是别的东西,诡异的很。」 说着,又问阿涩,「你看出来那东西是什么吗?」 阿涩摇摇头,「暂时还看不出来。」 她环视这间屋子,发现屋里的墙上写满经文。 这经文很奇怪,又像是符咒。乔梦反正是不认识,她问阿涩。 阿瑟说:「这是招魂咒。」 「招魂?她们想要做什么?一群鬼招魂?招谁?」 乔梦满是嘲讽,阿涩却没言语,只看着墙上的经文,若有所思,忽然,门口传来响动。 两人立刻躺下继续装睡,一个身影悄悄摸到床边,站到了乔梦身边。 他贪婪地看着乔梦,随即掀开被子,伸手摸上乔梦的衣服。 乔梦立刻醒来,抓住他的手,在对方惊讶的时候,一脚踹到他的肚子,然后扑过去,捂着他的嘴,扣着他的手,将他暴打。 阿涩配合的将门关上,在门上贴了一张符咒,无论在屋里发生什么,外面都听不到动静。 男人被打的惨叫,乔梦将人捆起来,还不解恨,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不知死活的畜生,老娘的便宜是你能占的。说,你这畜生还害过多少女人?」 高大的林冬此时被打的动弹不得,惨兮兮的看着乔梦,「没....有,我.....我只是看到你太漂亮了,一时没忍住。所以才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美女,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乔梦气的又是狠狠踹了他一脚,疼痛使用他的面容扭曲,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乔梦怒道,」这些人莫非还是专门拐卖妇女的?「 乔梦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然的话,林珊珊为什么这么热情的,把她们拐骗到这里来。 说不定,就是打了主意将她们拐卖掉。 阿涩却若有所思,她蹲下身来,扣住林冬的脖子摸了摸,惊讶道:」他是个活人。「 乔梦惊讶,」不可能!我分明......「 她看看林冬,还是没有说话。 但阿涩明白她的意思,昨日她们进来,见到这些人,都没有影子,所以才十分肯定,他们都。 可为何到了今天白天,林珊珊脚下有了影子,而林冬的身上又有了活人的脉搏。 二人都觉得诡异,阿涩却问林冬:「你们把我们哄骗到这里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都林冬没有说话,有些害怕的看着两人。见他死闭着嘴,乔梦冷笑。「没关系,我这有个东西,别说你是个人了,就算你死了,我还能让你再死一次。」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专门剪雪茄用的圆形刀。套在林冬的手指上,刀片轻轻夹了一下,还没有伤到他,林冬便发出恐惧的惨叫。 」别别别,大姐,大姐你别夹我手指。「 乔梦冷笑:」那就实话实说,你们把我们弄到这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林冬恐惧,害怕她真夹断自己的手指,哭丧着脸道:」我妹妹把你们弄来,是想让你给她做替死鬼。「 乔梦与阿涩对视一眼,都感到诧异。 」替死鬼,你们又不是水鬼,找什么替身?「 她以为是林珊珊在找替身,林冬却道:「是替死鬼,不是替身。」 他看看两人,咬咬牙道:「我们村里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有女鬼来索命。今年轮到我们家,我们不可能看着我妹妹去死,所以村里人就想出这么个法子,每年轮到谁家的时候,这家人就自己去外面弄个女人回来,做替死鬼。」 那女鬼只要这家有女人死了,就会消停一年,大家都平安无事。 乔梦听到这种说法,觉得诡异,也觉得好笑。「好端端的,人家为什么每年要杀一个?你们村里人做了什么缺德事?」 林冬连忙摇头:「没有,我们家什么缺德事都没有做,我们也是被人给害的。」 第220页 他讲起来,竟然有些气愤。「都是村里林石家,是他们做了缺德事,最后却连累了全村的人。」 大家每年都要轮流办丧事,家中不死女人,这日子根本就没法过。 「那你倒是说说,这林石一家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能连累你们所有人。」 林冬犹豫,乔梦又再一次用力,这一次他的手指已经开始流血,林冬吓的惨叫,「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能说,那女人给我们下了诅咒,我们......」 他还未及说出口,就整个人开始抽搐,接着就见他瘫倒在地,从他的嘴里爬出许多黑色的蜈蚣,细小又长的蜈蚣,密密麻麻的从他嘴里爬出,吓得乔梦尖叫的跳到床上。 阿涩立刻掏出草灰盐,撒在林冬身上。草灰盐一撒,那些虫子就化作烟雾消失了,不一会儿,所有的蜈蚣都消失。 直剩下林冬双眼翻白,不省人事在地上。 「这是被下蛊了吗?」 乔梦瑟瑟发抖,噁心的难受。她见过一次这种情形,那还是一个苗族的巫女,为了报復渣男,给他下了蛊,男的只要接触其他女人,就会口吐白沫,身体里爬出蜈蚣来。 阿涩没不说话,只是掏出符咒,念念有词,念完之后,将符咒塞进林冬的嘴里,随后林冬站起来,木偶一样走出门外,关上了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乔梦问阿涩:「怎么让他走了?」 「他身上有咒,问了就是要他的命,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倒不如我们会一会这个下咒的女鬼。」 乔梦觉得奇怪:「这些人分明都死了。他们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还想着找替身,难道这女鬼竟没有发现,这些人也都是鬼吗?」 想了想,她又看着阿涩。道:「再说,你跟我之间,为什么会选择你呢?」 阿涩表示不知,只道:「怪不得刚才她们一个劲的让我吃鸡腿,看来鸡腿中有古怪,我吃了就着了她们的道。」 乔梦更疑惑,「鸡腿不能吃,那刚才的茶你为什么让我喝?」 阿涩:「你真以为那是鸡腿呀?」 「不是鸡腿那是什么?」 「是虫子,鸡腿大的虫子。」 「那么大的蛆虫?」乔梦傻眼,林冬刚才可是全吃了。 「你要真想吃了,我不拦着你,回头你自己找点虫子烹饪,别告诉我就行。」 乔梦咽咽口水,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一想到那么大的鸡腿是一只巨大的蛆,她就就忍不住干呕。 「那些青菜,还有茶呢。」 阿涩:「青菜就只是青菜,至于茶水,就是放了点迷药的白水而已,不然我怎么会让你吃。」 乔梦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才刚觉得好受一会儿。两人就觉得,屋里忽然阴气很重,好像一下子到了冬天,冷的起鸡皮疙瘩。 乔梦看向窗外,窗户外面装了防盗栏。两个人是不能从窗户逃出去的。 但窗外竟然开始下雪,而且这雪花是灰色的。 乔梦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落在手心上,竟然跟菸灰差不多,她差异的看着涩:「这是怎么回事?」 阿涩道:「女鬼来了。」 第133章 红枣树4 黑色的雪花在乔梦手中融化,乔梦心里憷的慌,赶忙将它擦干净,紧张看着阿涩:「她来了吗?我们怎么办?」 两人同时听到脚步声,都着急的往床上一躺,闭眼装睡。 门被人急匆匆打开,林珊珊跟林母看见两个人还在昏睡,松了一口气。 林母掏出一张纸人交给林珊珊,「把它贴到那个女人身上,记得,一定要贴在脑门中央。」 说完这句话,自己又掏出另外一张纸人,贴到了乔梦的身上。 等做完这些,两个人急慌慌出去,但这一次却没有关门,而是敞开了大门。 林珊珊跟着母亲一块下楼,母亲寻来一件黑色的衣服给她从头包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打开地下室的门,让她进去。 「你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别开门,等到天亮以后我会来找你,知道了吗?」 林珊珊连连点头,在母亲要离开前,紧张的抓住了母亲的手,露出一丝担忧:「妈,那你怎么办?」 林母欣慰的拍拍她的头,「你放心,她只杀年轻的女人,不会为难我一个老婆子。而且.....」 她目露凶光,阴狠道:「屋里还有一个,原本想着等事情了,把这女人留下给你哥哥做媳妇,可要是情况不对,那就送她一块上路。」 林珊珊想到乔梦的脸,便有些厌恶嫉妒,那女人长的太好看了。「我不喜欢她,她烦人的很,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林母手指戳了下她的头,「不过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你喜不喜欢有什么重要,只要能给你哥哥生孩子就行,生了孩子让她当牛马,给你当佣人,到时候你想怎么收拾她都行。」 林珊珊这才笑起来,等林母关了门离去,她灯也不敢点,就缩在角落里头,紧张看着天花板上缝隙里透出来的光。 只要熬过这一会儿,等女鬼走了,她这一生就平安顺遂了。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黑色的雪花一层一层的,累积很快,竟然到了人的膝盖处。 玻璃窗上开始结霜,玻璃因为寒冷的冻结,发出诡异的咔嚓声。 第221页 乔梦睁开眼,看见墙上的经文,似乎开始在扭动。 她紧张的抓住阿涩的手,问她:「这墙上的字是不是在动?」 阿涩睁开眼,仔细看了看,掏出两个稻草人铺在床上,把贴在她们身上的纸人撕下来。 阿涩在纸人背面用细小的字写了一句话,随后贴在稻草人上。 床上的稻草人,瞬间化作阿涩跟乔梦的模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涩退到门边,捏紧乔梦的手,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 乔梦知道那是巫咒,从前她听的懂,后来她不再是巫,不仅记不住,也再也听不懂这种语言。 走神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了,若不是阿涩还死死捏着她的手,她根本就不知道阿涩在什么方位。 阿涩低声道:「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开口说话,最好屏住唿吸,装个死人。」 乔梦立刻捂住嘴,大气也不敢喘。 天越来越黑,仿佛到了深夜一般,冷风刺骨,好像从墙壁缝隙里吹来。 在一片大雪中,穿着红衣服的女鬼终于出现在林家门口。 林家人早有准备,门头上的符咒消失不见,门口点了一排蜡烛,蜡烛开出一条路,直通阿涩她们的房间。 这一排白色的蜡烛,在黑暗中越发诡异。 女鬼只看得到蜡烛的光,她双脚悬浮,飘上了台阶,连门都不用推,就进入了林家。 堂屋里的神龛前,早就没了遗照,可香灰炉子却还看得见,女鬼愣了一下,上前去看,却只看到一片白茫茫,周围什么也没有。 因为蜡烛的指引,女鬼只看见一条路,顺着这条路直接到了阿涩的房间。 她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女鬼缓缓的走过去。 乔梦看着这个长髮及腰,黑髮遮面的女鬼,本能感到恐惧。 这是恶鬼,林珊珊一家人,最多算是幽魂,他们在女鬼面前,屁都不算。 乔梦的身体本能颤抖,阿涩捏住她的手,用力揉了两下,她才清醒一点,没有被恶鬼身上的怨气卷进去,吓死自己。 女鬼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什么也没有,才回过头去。 可就这一眼,乔梦见到了女鬼腐烂的脸,那些翻开的皮肉,血腥又丑陋,乔梦差一点难受的呕吐出来。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响动,低头撇开脸,不去看女鬼的模样。 她不断在心里默念着经文咒语,驱散内心的恐惧。 女鬼没有发现异样,这才缓缓走向床上的稻草人。 她看清稻草人的模样,摸上稻草人的脖子,目露凶光,忽然抬起手,长长的指甲一下子捅进稻草人的脖子。 稻草人睁开双眼,死死瞪着她,恐惧痛苦又难受。 见她痛苦挣扎,女鬼哈哈大笑,似乎十分满意这个状态。 她的另一只手也掐住了稻草人的脖子,开始在她的脸上,一下又一下的划着名,稻草人不断被划伤,皮肉翻开,鲜血横流。 稻草人越是痛哭惨叫,女鬼越是开心。但她似乎仍不满足,还要继续折磨。 就在这时,真正的阿涩拿着红绳,从后面套住了女鬼的脖子。 女鬼哪里能想到会有这场意外,立刻用手指去抓红绳,想要挣脱,谁知才碰上红绳,就被烫的断了指甲。 惨叫声此起彼伏,将玻璃震碎。 乔梦吓的护住自己的脸,好在玻璃碎片没有打到她。 再抬头,就见阿涩掏出符咒,要往女鬼身上贴。 可她碰到女鬼,看见女鬼手臂上的图案,一下子愣住。 就这一会儿功夫,女鬼反手打掉阿涩手中的符咒。 符咒落地,乔梦连忙去捡。等她捡起来,阿涩却被女鬼使劲甩出去,重重摔在墙上。 乔梦还来不及做什么,女鬼却捂着眼睛,尖叫着从窗户飞出去。 窗户上的安全防盗网,被她撞出了一个洞。乔梦也顾不得去追恶鬼,追连忙扶起阿涩:「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阿涩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死死抓住她,十分痛苦,「药,药。」 「什么药?」 乔梦紧张的要哭,忍着恐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地上掉了一个小小的药瓶子。 她急慌慌捡起来,打开瓶子:「吃几颗?」 阿涩拿起瓶子,全灌进嘴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但也只是稍稍好受,她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乔梦使劲将她提起来放到床上,可阿涩开始发抖,好像特别特别的冷。 乔梦想也没想,立刻去找被子。 她跑出屋子,看见外面贴满符咒,地上都是各种神像。 而林母的门上,更是贴了钟馗像。 乔梦一把推开林母的门,林母正捏着佛珠,祈祷女鬼赶快离开,谁知乔梦竟然进来了。 她瞪眼,「你....你....你怎么在这?」 乔梦不理会她,开始翻箱倒柜找被子。 林母手中拿着铁铲,紧张又诧异质问她:「你要做什么?」 乔梦把被子搬出来,并不想理会她。 林母被无视,不知女鬼是否得手,要是没有,那女儿岂不是危险了。 那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有事。 于是,林母发疯一样,拦住她的去路。 第222页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朋友死了没有!」 乔梦一听怒了,你女儿是命,阿涩的命就不是命了。 畜生! 乔梦也顾不得尊老爱幼,使劲一脚踹开她,林母重重的摔在地上,肚子疼的惨叫。 乔梦将被子抱到房间,一床一床给阿涩盖上。 阿涩似乎才好受了一些,然而这时候,林母带着儿子来了。「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她居然敢踢我,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乔梦正憋着怒,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笑着站起来,看着这对母子:「我收拾不了那恶鬼,还收拾不了你们吗?」 林冬依然痴痴呆呆的模样,林母甚至都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指挥了半天,儿子根本不动弹,她着急得自己拿铁铲冲过去。 谁知乔梦一个反腿,将她狠狠踹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林母痛得眼泪都流出来,觉得自己的肋骨断了。 乔梦掏出阿涩的红绳,将她摁住捆起来。 明明是一根很细的绳子,乔母却根本无法动弹。 不仅如此,乔梦还将那个毫无反应的林冬也捆了起来。 林母见儿子痴痴呆呆地任由她摆弄,先是怒骂儿子,「没用的废物,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老娘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可见林冬还是痴痴呆呆,毫无反应,她才觉得不对,对着乔梦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对我儿子做了什么?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个万一,我杀了你全家。」 乔梦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她牙齿脱落。「你女儿在哪?」 林母瞪眼,不可思议看着她:「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乱来,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乔梦懒得与她废话,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用布捆住她的嘴,免得她继续吵吵。 眼看着乔梦捡起地上的铁铲走出去,林母着急,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保护自己的女儿,可细细的红绳,力量强大,让她根本动弹不得,更不要说去追乔梦。 乔梦出了房间,在屋子里一顿翻找,没有看见林珊珊,却看到林母房里,有一个动弹不得的男人,已经浑身腐烂发臭。 乔梦忍着噁心退出去,又继续找。 终于,在屋子后面的柴棚里,发现了一道暗门。 她打开门,发现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里,林珊珊正瑟瑟发抖,一双眼睛从缝隙里,恐惧的看着门口。 乔梦逆着光,拿着铁铲,面无表情看着地下室,像极了杀人狂魔。 林珊珊瞪大双眼,死死捂住嘴,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乔梦一步步走下去,轻易的揭开盖在她身上的黑布,冷笑道:「林珊珊,你可真是能躲藏。」 ........ 谢元在门外等了许久,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他连忙站起来,对着一位头髮有些花白,戴着眼镜,目光睿智的老先生,礼貌恭敬道:「白教授,您好!」 白立德打量他一眼,见他眉目俊朗,身姿挺拔,观感就好了两分。他微笑道:「你就是谢元吧?」 谢元点点头:「是。」 「许砚跟我说过了,进来吧孩子。」 谢元松了一口气,来之前,许砚告诉他,这位白教授虽然学术厉害,但性子有些古怪,不太好打交道。 自己虽然借朋友的面子,跟白教授打过招唿,但白教授不一定见他,希望谢元去的时候,做好被刁难的心理准备。 谁知见了人,白教授瞧着慈眉善目,并没有为难他,这倒让人有些意外。 白教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不用拘谨。 白教授是个开门见山的,也不跟他客套话。打开一个盒子,里面露出一张白色的绢布。 绢布上画着一个图案,这图案正是谢元曾经在白牛山上发现,后来让陈久去查的。 陈久的确查到了一些相关内容,这个图案跟蚂蝗所谓的天眼教有所瓜葛,但后来谢元将这个图案跟蚂蝗他们的图案做对比,发现又有些不同。 虽然都有些像眼睛,但从图形上来看,自己的这一个似乎还多了一些不知名的文字符号。 这符号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 这个暗纹的符号像甲骨文,但他找专家看过,都说不是。 他实在辨别不出,于是通过许砚找到了白教授这里。 这位白教授是歷史专家,对于这些图案研究解读,更是箇中好手。 放眼全国,能为他解惑的,或许只有这位白教授。 白教授张口便问他:「这个图案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谢元隐去了那些不可描述的过程,只告诉他,这是在白牛山上得到的图案。 白教授高深莫测看着他:「你为什么对这个图案这么感兴趣?」 「呃.....我们在做一些考古文物方面的专题,发现这个图案还挺特别,所以想要研究研究。」 白教授打断他:「年轻人,你没有说实话。」 谢元有种被看穿的窘迫:「教授,为什么这么说?」 白教授告诉他:「这种图案,若没有仔细研究过,觉不会发现它跟外面的那些流传出去的,有什么不同。而对这种图案感兴趣,并仔细研究的人,要么像我一样,是做史学研究的,要么就一定跟这个图案,有一段不可言说的故事。 第223页 年轻人,我们做个交换。我把这个图案相关的事告诉你,你把它跟你的缘分,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怎么样?」 谢元犹豫:「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的这段经歷有些离奇,恐怕我说了您也不会信。」 白教授哈哈大笑,「年轻人,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听过。再说了,你说的经歷我未必会相信,那我说的故事,你就一定能相信吗?」 第134章 红枣树5 林珊珊惊恐的尖叫,拿起手里的棍子,不断的胡乱拍打。 可乔梦拿起铁铲,精准打在她的手腕上,林珊珊手腕发麻疼痛,再也握不住棍棒,棍棒掉在地。 林珊珊还来不及去捡,乔梦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然后将人提起来。 林珊珊被她扯着头髮往外拖,使劲尖叫,「疯子,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髮,我妈不会放过你的。」 乔梦双目阴狠毒辣,语气危险又可怕她:「跟我玩狠,老娘上辈子杀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林珊珊被她的气势吓住,直到被丢进房间,看到母亲跟哥哥被绑着动弹不得,才惊恐万分的流泪。 乔梦用红绳捆住她的手脚,让她连挣扎都没有力气。 林珊珊看看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阿涩,又看着面色阴冷发寒的乔梦,吓的眼泪鼻涕一把流,却仍然不忘威胁乔梦:「我告诉你,进了这个村子你们就别想出去,你最好现在放了我,不然村子里的人一定会折磨死你们。」 乔梦深吸一口气,不断暗示自己,你不是前世的乔梦,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为了杜绝自己冲动杀人,乔梦找来一个破布,堵住林珊珊的嘴。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鬼,如此不堪一击。 她就这样坐在阿涩床边,静静等待阿涩醒来,一直到天亮,阿涩在才缓缓睁开眼睛。 林珊珊母子三人在角落相互靠着,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发现自己挣扎的越厉害,绳子捆绑的越紧,火烧一样疼痛,最后总算老老实实,不再动弹。 阿涩一睁眼,乔梦就感觉到了。 她紧张的看着阿涩:「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要不我们现在走吧,不行,车子还是坏的。」 她又神神叨叨的,「没关系,我可以背你出去,我一定可以背你出去的。你信我,别怕,我可以保护你一次,就可以保护你第二次。」 在阿涩面前,乔梦终于释放自己的恐惧与害怕,阿涩抓住她的手,温柔的安抚她:「冷静点,别怕,我没事,现在还死不了。」 乔梦泪光闪闪,很努力把眼泪逼回去。她深吸一口气,收起自己的脆弱。紧张道:「阿涩,你一定有法子,我们离开这里,别管这里的事情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你多管闲事,我们离开这好不好,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回来啊。」 阿涩摇摇头,看一眼昏睡的林家母子三人,起身走到门外,到了神龛前,把香炉拿下来。 乔梦疑惑,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阿涩轻笑,这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乔梦心里稍稍安稳。 「你还记得,我们刚来那时候,我让你在这里撒了草灰盐吗?」 乔梦点点头。 阿涩:「昨天晚上,那女鬼来的时候,看见了这个炉子,她曾经碰过。」 「所以?」 「这草灰盐里,我加了些梦魇粉,它能让我知道,这个女鬼的来歷。」 原来阿涩从进门开始,就做好了准备。乔梦笑起来:「你果然不打无准备的仗,是我多虑了。」 昨晚看到她吐血,乔梦以为她不行了,慌的要死。 阿涩笑笑:「我可是世上仅存的巫了,所有巫的力量都在我身上,没有人比我的力量更强大,我怎么可能轻易去死。」 乔梦半信半疑,她是不是忘了谷言生,那小子也有巫的力量啊。 但见她好好的,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先看一看,这个女鬼到底是什么来路。」 阿涩把手伸进香灰炉子,不一会儿就开始浑身抖动。 乔梦紧张的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喘。 阿涩像个跳大神的,抽搐抖动,几近癫狂。 忽然,阿涩诡异仰头,双目翻白,嘴里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烟雾在空气中散开,乔梦被那诡异的烟雾惊吓的后退两步,阿涩却恢復了意识。 「怎么样?」 阿涩凝眉:「这个女人不该死在这里。」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该死在这里?」 阿涩把香炉放回去,擦掉手里的灰:「我透过她的记忆摸到了她的命脉,总算知道她跟谢元的关系。」 「什么关系?」乔梦之前还以为她开玩笑。 「若是她没有死在这里,今天这个时候,谢元会去拜访一位教授,但这位教授没有见他。谢元为了见这位教授,会经过一家蛋糕店。在蛋糕店门口,遇到接孩子放学的女人。这个女人会领着谢元去见那个教授,并且在路上帮助了一个正在被骗子欺骗的老人,那个老人,正是教授母亲。」 乔梦听到这里,有些不解了,「这个事情听起来并不是很重要,少了这个女人,难道谢元就见不到那个教授了?」 第224页 阿涩摇摇头,世界上的事情千丝万缕,自有关联。 一个环节错了,其他的环节就要发生变动。这种影响,就是蝴蝶效应。 而蝴蝶效应的后果有多厉害,普通人类无法预知。 很可能因为这个女人的消失,会出现巨大的灾难。 「有人会遭遇不幸?」乔梦诧异。 阿涩:「只是或许。比如说,没有帮助那个老人,老人被骗,教授一家也跟着出事。说不定,家破人亡。」 阿涩陷入担忧,神情恍惚。 乔梦安慰她:「世界上的事,本就千变万化,哪里会永远按照既定的路线走。说不定,这正是命运的安排,阿涩,有时候,我们可以顺着命走。」 阿涩摇摇头,「这不是命运的安排。」 她似笑非笑抬起头来,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有人在背后设局,要坏我的事。」 乔梦紧张看着她,阿涩找了把椅子坐下,深深吸了两口气,才道:「还记得被放出来的赵引吗?」 乔梦自然记得,论起来,那傢伙还是自己的同门。「这事是他干的?」 「我在这个女鬼身上,看到了白牛山鬼面螃蟹身上才有的图案,那个图案.....属于曾经的谢元,但是,又有些不同。女鬼身上的气息,和赵引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阿涩嘀咕:「赵引不是自己逃出来的,是有人放了他。当初我曾以为是谷言生干的,但现在看来不是。可除了谷言生,还有谁会放出赵引,让他与我为敌?」 乔梦被绕的头大,「你的本事也算不到吗?」 阿涩摇头:「算不到,但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笑的怪异,「这种感觉让我很兴奋。」 乔梦不理解了,眯眼无语。「这种不好的感觉,为什么会让你很兴奋?你是变态吗?」 阿涩白她一眼:「你懂什么,这种危险来临,就意味着大结局要到来了。电影故事里,最大的危险来临时,一切都会走向终点。」 乔梦连忙呸呸呸,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吉利。她心里十分复杂,看着阿涩,不知说什么好。 阿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得把这个人挖出来,解决了他,所有的问题就能画上句点。」 她怪异的笑起来,竟有些跃跃欲试。「我等了很久,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你应该为我高兴。」 乔梦去泼她一盆冷水,「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连出去都做不到,怎么去对付这个人?他不过下了一步棋,就把你害成这样,你确定自己有力量去对付他们?」 阿涩抬头,「你说的对,我现在的力量的确出了些问题,所以我要尽快恢復力量,你去帮我拿红米,我要扶鸾。」 乔梦诧异:「扶鸾不是应该用香灰或者细沙吗?」至少他记忆中的扶鸾是这个样子的。 阿涩有气无力:「你说的那种是用来问神的,我这种问鬼。」 乔梦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关着林家三母子的房间,快速的走到楼上取了行李下来。 行李袋中有一包一斤多重的红米,阿涩把红米撒在一个小铜盆中,递给乔梦一只筷子:「我往左,你往右,我说停就停,千万别弄错了。」 乔梦点点头,一人一只红色的筷子,在红米中,从中心开始蔓延,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阿涩念起巫咒,两个人同时划开,不一会儿便出现凌乱的图形。乔梦看不明白,阿涩盯着铜盘里的红米,一言不发。 乔梦大气也不敢出,好一会儿,见阿涩放下筷子,才紧张问:「怎么样?」 阿涩回头看向关着林家三母子的房间,道:「卦象告诉我,我必须弄清楚这个女鬼的死因,并把兇手找出来,才能够解开这个困局。」 乔梦回忆一下,「林冬不是说过,兇手就是林石一家吗?我们直接去找他们不就好了。」 阿涩却摇摇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还记得林冬说吗,女鬼给他们下了咒,让他们无法说出林石一家到底做过什么。林石一家如真是兇手,女鬼作为受害人,不是应该巴不得,所有的人到处宣传他们家的恶行?为什么要堵住这些人的嘴,不让他们到处说?不矛盾吗?」 乔梦回过味来,「的确是很矛盾,受冤屈的人,除非有什么不得已,否则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受过的委屈,恨不得让兇手社会性死亡。再说,她都死了,有什么理由还护着兇手?她的做法,似乎像是把林石一家保护起来了。」 阿瑟点头,认同她的说法。 「既然不理解,我们就去问问,他们不能说女鬼被害死的经过,但其他的事情未必不能说。」 乔梦一想也是,便扶着阿涩回到刚才那个房间。 她一脚踢醒林冬,林冬惊悚地睁开眼,看到乔梦鄙夷的眼神,砸吧一下嘴,竟然睡到流口水了。 他想擦擦嘴,可手被捆着动弹不得,只能讪讪的笑了笑,但他眼中闪过的贪婪,没有逃过乔梦的眼。 乔梦往下一看,看到他鼓起来的部位,恨不能立刻阉了他。 真是牲口一样的东西,这种时候还能做乱七八糟的梦。 阿涩阻止她:「别给自己造杀孽,他不配。」 乔梦这才瞪了林冬一眼,坐在他面前冷冷质问:「我现在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要是有一句不老实的,我将你人道毁灭,懂了吗?」 第225页 林冬再也不敢小瞧乔梦,乔梦已经用自己的手段证明过她的彪悍。 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动起手来这么兇悍。 乔梦才不管他想什么,只问他:「林石一家还在村里吗?」 林冬点点头。 「在哪个位置?」 「就从门外的这条路一直往上走,看到第六户,屋顶上全是红瓦片,墙壁也是红墙砖的那户人家,那就是他们家的房子。」 乔梦又问他:「他们家把村里人害得这么惨,你们就不恨他?」 林冬咽咽口水,「恨,怎么不恨,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要不是他们,这村里的人能过成这个鬼样子。」 他虽是这样说,但目光闪烁,并不敢看乔梦的眼睛。 阿涩看出来,乔梦也看出来。 乔梦冷笑着给了他一脚:「让你老实点不明白吗?我看这里面,不只有林石家的事儿,你们这些人,跟女鬼的死有关联吧?」 林冬连忙摇头,害怕的要死:「没有没有,我们可没有害死她,她的死真的是林石家造成的,那女的叫林娇,是林石的侄女儿。」 侄女? 两人眼中都有些诧异,又问他:「无端端的,他们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侄女。」 林冬吞吞吐吐:「我只知道,当年他们家因为分地的事,闹得有些不愉快,然后忽然有一天,人就死在他们家了,其他的我真的一无所知。」 阿涩忽然道:「她的死,跟你们有间接关系是不是?」 林冬惊恐,不断的摇头,什么都不敢说。 阿涩又逼问:「不然她为什么要对你们下诅咒,不让你们说真话?她到底是想要保护谁?还是说,你在撒谎,你不敢告诉我们真相?」 林冬害怕起来,开始浑身抖动,「不要问了,不要问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乔梦可不管,抓着他,就要问清楚。 可谁知林冬却忽然暴跳起来,往外逃去,然而人还没有到门边,身体里便烧起一把火,从里到外烧了个干净,最后化成黑色的灰尘,被风吹走了。 乔梦与阿涩都愣住,这是什么情况? 第135章 红枣树6 乔梦看着还没醒来的林珊珊母女,心下怪异,她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俩母女怎么就像死了一样,毫无意识? 她忐忑的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两个人的鼻息,然后僵硬的收回了手,看着阿涩:「没气了。」 阿涩走过去,摸了摸两人的脉搏,身体已经冰冷,手上甚至已经有了尸斑。 这何止是没气了,简直是死了很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涩与乔梦都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摸不着头绪。 「你从前没见过这种情况吗?」 阿涩摇摇头,她见过鬼魂,见过活尸,但是这种好像活人,又转身死亡,甚至眨眼就死亡很久的情况,真的是没见过。 乔梦想了一会儿,忽然问她:「你不是说,那个梦魇粉能够让你看到女鬼的命脉吗?你看到了她跟谢元相关的事情,那她自己呢?她怎么死的?」 阿涩摇头:「这就是我为什么非要来审问她们的原因,我只看到了林娇跟谢元相关的事,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根本看不见,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 「就像是有人将她的这些记忆全部抹除了一样。」 阿涩笑的古怪:「这个人在挑衅我,他故意让我知道,林娇与谢元的命格相关,却隐掉了她死亡的真正信息,要让我们自己去找。」 乔梦气的骂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闲的慌,难道他以为这样,就能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吗?」 说完这句话,乔梦惊了,她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 「他真正的目的,是把我们困死在这。」 阿涩想了想,觉得不是,「如果这个人跟赵引的确有关系,赵引的执念是我身体里的巫蛊之力。困死我是拿不到这种力量的,所以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谢元!他们控制我,是想要去对付谢元。」 阿涩着急,勐然起身,却立马感到头晕目眩,还好乔梦及时扶住她。 阿涩摇了摇头,驱散这种眩晕的感觉,可双眼睛还是看到星光点点,站都站不稳。 乔梦扶着她到床边,让她坐好。 等她缓了一会儿,缓过劲来,才问:「对付谢元,为何要困住你?你们之前,莫不是捆绑在一起?」 阿涩面色惨白,没有回答她。 乔梦只当她情况不好,不再追问,「既然这里问不出答案,那我们就出去。按照林冬的说法,既然林石是杀害林娇的兇手,我们就先找到人再说。」 阿涩点点头,乔梦去收拾行李,扶着阿涩往外走去。 出了门,两个人看着眼前迷茫的大雾,以及阴沉诡异的天色,都感觉到深深的危机。 乔梦为了驱散心里的不安,戏嚯道:「你看这像不像电影寂静岭里的场景,伸手不见五指,所有的东西都隐藏在浓浓的大雾中。」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天空不时飘下黑色的雪花,一切都死气沉沉,充满了诡异与危险。 阿涩也跟着笑:「说的不错,但这都是小伎俩。」 她拿出一把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在乔梦的手掌上画上一个符咒。 第226页 符咒完成的瞬间便消失,乔梦紧张看着她:「这是什么?」 「护身符,有了它,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那你呢?」乔梦紧张看着阿涩。 阿涩笑:「慌什么?我是不会死的,他们想动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乔梦紧紧抓住她的手,对她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带你离开这里。」 她的目光虽然恐惧,却无比坚定,阿涩心里感动,什么也没说。 两人相视一笑,走到道路中央,一步一步的往浓雾里走去。 大约走了七八分钟,两人才隐约看见房子的轮廓,但这房子并不是林冬所说的,红砖红瓦。 两人没有停下,谁知经过这家门口的时候,阿涩停下脚步,看着半开的门。 「怎么了?」 「进去看看。」 「有这个必要吗?」 眼前的门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看去,也是浓雾一片,隐约看见房子的轮廓。但乔梦觉得,这门口像是有怪兽,只要她们进去,就能吞噬她们。 阿涩很确定,乔梦这才壮着胆子走上台阶,推开半掩的铁门。 铁门在推开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乔梦哆嗦了一下,与阿涩前后脚走进去。 这是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里种了菜,两颗樱桃树,树上的叶子已经青黄交接。 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乔梦看看阿涩,阿涩走向正屋。 乔梦谨慎上前,推开堂屋的门,屋里的桌上摆着饭菜,四菜一汤还冒着热气,可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人去哪儿了?」 乔梦今日只吃了一些青菜,此时看到桌上的鸡鸭鱼肉,忍不住咽咽口水。 阿涩拉住她,「吃不得。」 「为什么?」 「我们先出去。」 乔梦谨慎,加快脚步离开。 二人出了门,阿涩就告诉她:「桌上的都是祭品,不是给活人吃的。」 乔梦只感到古怪,这村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说起来,我以前去乡下,就算村子里的人少,只要进去,总能听见鸡鸣犬吠之声。可这村子一进来开始,别说有人说话,便是狗叫声都没听到过,安静的很诡异。该不会,一村子的人都死了吧?」 阿涩没有回答她,只是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两个人连续走了几户人家。 这些人的家里门都开着,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然而屋里不仅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家禽猫狗。 可以说,这个村子一点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两个人走了许久,终于到林冬所说的红砖红瓦房。 二人推门而入,发现这家不仅墙外画着钟馗像,连墙里都有。 而这一家的桌上,同样摆着饭菜,但是比其他家多了一道菜。 看着水灵灵的小白菜,乔梦已经胃口全无。「我看其他家八成也都是这个情形。」 家里空无一人,桌上摆着热饭菜,还是祭拜死人的。 那活人都去哪儿了? 没有活人,谁准备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虽说是给死人吃的,但它确实是都是活物做的。总不能,是鬼做了这样一顿好饭菜吧。 阿涩绕了这张桌子走了几圈,然后坐下,一言不发。 乔梦皱着胆子,楼上楼下都跑了一圈,还是没有一人。 她也不知如何是好,眼巴巴看着阿涩。 阿涩不急不慢,在屋里一阵翻找,竟然在神龛下面,发现了一本册子。 册子上记录了村里的人口,男女老少,从姓名到性别,连身份证号码都没有落下。 乔梦感到古怪,「什么人会把这种东西,放在神龛前祭拜?」 阿涩细细翻了一遍,忽然站起来。 乔梦紧张,「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可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是什么?」 「村口的那棵枣树。」 「枣树怎么了?」乔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去看看,得亲眼再看看,我才能够确定。」 阿涩拉着乔梦就往门外走,乔梦紧紧跟着她,两个人在大雾之中摸索走的许久,终于回到了村口。 车子还停在那里,而那棵红枣树在这浓雾中,竟有些发光发亮。 两个人对视一眼,走进一看,红枣似乎又大了一些。如果之前是拇指大小,那现在是橘子大小。 阿涩绕着红枣树走了几圈,嘟囔了一句:「一百六十八。」 「一百六十八?什么一百六十八?」 「红枣的数量。」 乔梦细细看去,惊悚道:「这个红枣,不是被我吃掉的那个吗?」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乔梦记得,红枣被她咬下之后又吐掉,半颗扔在泥地里,而这一会儿,本该在泥泞里的半颗红枣,又回到了树上,还粘着泥巴,上面的牙印都很清晰。 阿涩道:「我刚才在林石家中看到那本名册,数了数,全村一共一百六十八人,而这棵树上,刚好一百六十八颗果子。」 乔梦瞪眼咋舌,看看阿涩,又看看红枣,哆嗦道:「你不要告诉我,村里的人都是这些红枣变的。」 阿涩高深莫测:「也是,也不是。」 乔梦无语,苦着脸道:「大姐,到这种时候了,你能说句我听得懂的人话吗?你平日里忽悠那些不懂行的也就算了,咱俩这关系,你就别套路我了,我真的不想猜,我的脑细胞已经被吓死的够多了好吗?」 第227页 阿涩告诉她:「你猜的没错,这一百六十八颗红枣,就代表一百六十八个人,他们寄居在这棵树上续命,所以,他们看着像是活的,又仿佛死了,偏偏又与活尸不同。」 乔梦觉得,这件事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缓了缓,指着这棵树道:「那么他们到底是成了精的树妖,还是死后魂魄寄生在这棵树上,或者说,是这些红枣里头?」 不管哪一种,她之前吃到嘴里的红枣.....都不是红枣。 一想到她可能吃的是....人....嗯.....肉...... 乔梦再也扛不住,直接扶着一块石头,大吐特吐,将才吃进去的青菜都吐出来。 阿涩递给她一张纸巾,让她擦擦嘴。 乔梦却瞪眼看着她身后,哆哆嗦嗦。 阿涩回过头,见到那个被乔梦咬了一半的红枣,正一点一点的重新长出来,直到最后,又成了一颗完整的红枣。 唯有黄色的泥巴,还挂在红枣上。 阿涩却笑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姐妹,你不会是被吓疯了吧?」 阿涩摇摇头:「不是,我是想到出去的方法了。」 乔梦欣喜:「是什么?」 阿涩看着乔梦,笑意盈盈。乔梦只觉得骨头里发冷,「你笑什么!」 「砍了这棵树。」 「就这?」乔梦不信,只要砍树就能解决这个问题,这也太简单了吧。 阿涩摇头:「你跟我砍都没有用,得林娇亲自来砍。」 「理由呢?这砍树还分人呢!」 乔梦越看树越觉得邪乎,连着退后了几步,站得远远的,那些发亮的果子好像还在不断的膨胀长大,比伊甸园里的蛇还让人害怕。 阿涩却随手扯下一片叶子,将叶子揉碎了丢在地上,谁知眨眼的功夫,那个叶子又恢復原状回到了树上,这诡异的场面让乔梦想骂娘。 随后又嘀咕:「就这復原的本事,不用来修復文物实在可惜了。」 阿涩闻言哈哈大笑,笑完冷冷告诉她:「我们得把那个女鬼引出来,哄着她把这树砍掉。否则我们是真出不去了。」 「为什么非得她来,给我一把斧头,我现在就能砍了它。」 这当然是气话,乔梦看到刚才树叶恢復原状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要真在这里砍树,那大约也就是吴刚在月亮上砍桂树,砍个上千年,这树还会长回原状。 「这棵树是女鬼心中的恐惧与怨恨,是她的无间地狱。所谓解铃还须繫铃人,需要他亲自砍掉这棵树,这里的一切才会恢復原状。」 阿涩见乔梦狐疑,便告诉她:「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村子里的人都死了,但他们死后的灵魂全被女鬼聚集于此,日日重复同一场噩梦,受尽折磨。可女鬼在折磨他们的同时,也在折磨自己,我之所以会听到她的求救声,是因为,她也不想这样。」 乔梦立刻想到那个背后做局的人。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阿涩掏出一块布,好像是从哪里撕下来的,不仅不规则,而且还有毛边。 「这是林珊珊身上的衣服,我现在用她的贴身之物作法,设一个诱饵,让女鬼产生错觉,以为这是林珊珊,她就会再次出现。」 乔梦拦住她:「你现在的能力还能作法吗?」 阿涩顿了顿,道:「可以!」 「可以个屁!」乔木从衣服兜里掏出一面梳妆镜,摆在阿涩眼前,强迫她看:「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你要是再使用一下巫蛊之力,我怕女鬼来了,你的命就没了。」 只见镜子里,是个双颊凹陷,眼袋青黑,好似常年化疗的癌症患者。 在短短几个小时的功夫啊,阿涩就从面色红润,成了这副鬼样。 乔梦收起镜子,道:「把力量借给我,我来引鬼!」 第136章 红枣树7 屋里的香炉燃着香,裊裊的薰香在空气里飘散开来,香味是檀香,又似乎夹杂了其他的配料,味道很特别。 谢元看着桌上的香炉,三足云纹莲花炉,看成色,应当是个老物件。 谢元盯着这个炉子沉思很久,才开口道:「既是如此,还请教授为我解惑。」 白教授含笑,轻轻呷了一口茶,告诉他:「这个图案,本是属于一位唐朝的武将家族。」 唐朝? 谢元一下子就想起,在白牛山上的那个墓室之中,自己看到的壁画,似乎都是就是唐朝的。 对于这段记忆,有些片段他记得,有些片段却模煳不清了。 然而墙上的那些壁画,却实实在在印象深刻。 想到画上所描绘的故事,他立刻正襟危坐,继续听白教授往下说。 白教授娓娓道来,告诉他自己的知晓的故事。 大约是在唐高宗李治时期,有一位姓程的将军,叫程庭。 这位将军乃是武将世家,也算是鼎贵。 这位将军年少时,便跟随父亲驻守边关,战功赫赫。他一生颇有英明,便是敌对的突厥,都对他敬畏赞嘆。 只是,天意难测,哪怕这位将军一生保家卫国,守护边界的子民,可他最终却惨死于巫蛊之手。 谢元蹙眉:「巫蛊?」 「是,这件事情说来,也是相当离奇。」 传闻有一回,突厥来袭,这位将军带着手下追击而去,这一走便是半月有余,半月之后的一个夜晚,只有他一人一马,带着伤回到城门口。 第228页 被他带出去的一千多人,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 这位将军回来时,浑身是伤,吓坏了城里的大夫,大夫们端出一盆盆黑血,都以为他要活不成了。 岂料三日之后,程庭却活了过来。 众人欣喜,都为将军平安感到高兴,但这欢喜很快被沖淡。 谁也没想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 「程庭虽然活下来,可从那以后,却性情大变。坊间的传闻,这位将军似乎在峡谷之中遭遇了魔鬼,从此之后,不仅不再爱护百姓,反而日渐沉迷于酒色,奢靡度日。最可怕的是,程庭变得极度暴力,开始以杀人取乐。」 程庭将不服他的将领全部迫害,换上了自己人,并且开始在城中挑选劳壮力,为他修筑奢华的宅院,逼迫富户交出钱财,令人献美人供其淫乐。 宅院中,日日笙歌,酒池肉林。 程庭竟隐隐有做土皇帝的意思! 百姓苦不堪言,便有人要上京告御状。谁知凡是要逃离反抗他的,都惨死于他的刀刃下。 众人惊恐万分,不敢再反抗,只能任由他压榨。 在他的高压统治之下,久而久之,百姓开始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苦不堪言。 直到后来,有一官吏的妻子,因为貌美,被他强掳去,侮辱折磨致死。 愤怒的官吏想方设法逃到长安,将他的罪状告之于皇帝,皇帝即刻派人来查。 谁知派去的大臣,也惨死于他手中。 皇帝震怒,派大兵围剿这位将军。 可不知程庭使了什么巫术,居然连连获胜,皇帝派来的军队,竟然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消息传回长安,高宗皇帝震怒,命人一定要除掉程庭。 这个任务被分配给了一位姓裴的大将,裴将军得到命令,即可派人前往调查,刺探军情。 斥候回来,得到的消息极为恐怖。 说是镇上的人都死光了,而且军队里的人,不似活人,倒像是怪兽。 裴将军不信,手下人拼死擒了一个士兵回来,将军这才发现,这个士兵面容脏污丑陋,不懂人言,暴力狠辣十分嗜血,哪里还是个活人的样子,分明是个嗜血的野兽。 而这样的人,竟在程庭军中还有很多。 裴将军心中大骇,终于相信手下的话。 可他手下的人,哪里是这些怪兽的对手。他们光是擒住这一个,便死伤了百人,他带来的几万大军,难道要以命填命不成? 就在裴将军一筹莫展之际,军中来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自称是巫,她说有法子能帮助裴将军除掉程庭,裴将军半信半疑。但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希望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女子当晚施展巫术,画下阵法,竟将程庭的人,引到一处大坑之中,用大火全部焚烧而死。据说惨叫声不绝于耳,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烧出的火焰都是绿色的鬼火,而程庭也被他们擒获。 可此时的程庭,脸上布满诡异的黑纹,瞳孔如猎犬一般发黑,没有一丝眼白,早已不是人的模样。 女巫告诉裴将军,程庭早已成魔,只能由她施咒才能斩杀。 裴将军见女巫助他大获全胜,自然听她所言,把人交给她处理。 众人只见女巫用一柄同体发黑的大刀,砍下了程庭的头,将他的头颅装进盒子里,烧毁了尸体。 等裴将军他们回过神来,女巫已经带着头颅消失不见。 程庭死后,程家被满门抄斩,家族被毁灭再无消息,这个族徽也渐渐被人遗忘。 谢元愣住,张口便问:「敢问教授,你说的这些,是从何得来?」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正史中会有记载吗? 谢元对于歷史没有深入的研究,只觉得非常离奇,更觉得有些好笑。 甚至脑海中,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假的,这个人在说谎,他说的都是假的,那个将军绝不是这样的人。 可他没有反驳,教授看着他,幽深的眼眸,心思难测。 白教授缓缓开口:「我知你不信,在没有遇到这件事之前,我也未曾想过,这世上竟会有这样的事。」 他顿了顿,又笑道:「这样吧,你跟我去见一个人,见了他,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白教授站起来往门边走去,谢元疑惑看着他,想了想,还是跟着他走了。 白教授引着他离开学校,到了一处古旧的宅子。 这是个四合院,屋子年代久远,地方有些偏僻,也就巷子口偶尔有人路过。 白教授在门上敲了几下,门自己就开了。 屋里的廊下挂着一个鸟笼,罩着黑布,隐约听见里面传来鸟儿的叫声。 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但谢元没有感到生机盎然,反而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寒之气,直往脚底钻。 谢元立在门前,有些不想进去。 白教授回他看,眼神颇为怪异。可眨眼又和蔼的笑:「你怎么不进来?」 谢元站在门边,细细扫视屋子,确认里面没有脏东西,才抬起脚往屋里走。 到了屋里,隔着一道帘子,帘子里隐约有个人影,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是白教授来了,老朽身子不好,就不出来见客了。」 谢元站在门边,闻到怪异的味道。 屋里燃着好几处香,可是香味之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有些发臭发霉,昏沉沉的。 第229页 谢元曾经在那些老旧的宅子里,闻过这种味道,那是濒临死亡,即将归入尘土的腐朽之气。 他觉得难受,擦了擦鼻子。 白教授隔着帘子,笑道:「老先生,对不住,又来叨扰你。实在是我这位客人,想要知道一些关于程庭的旧事,不知您是否方便,与他说道说道。」 ............. 「你在犹豫什么?」 乔梦死死盯着阿涩,分外紧张着急:「时间不等人,我们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为好。」 阿涩挣脱她的手,退开两步:「这种事情我来就可以了,你实在不必要冒险。」 乔梦闻言,又气又恨,咬咬牙,一把抢过阿涩手中的匕首,竟在自己的手掌处,狠狠划了一个十字。 这一划,原本阿涩写在她掌心的符咒,忽然呈现,然后化作一道血雾,消失不见。 阿涩气急败坏,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你疯了吗?」 乔梦却笑:「我们两个人,一起来,就得一起走。如今没了这护身符,我又伤了手,这力量你不给也得给了。」 她是铁了心要救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阿涩再去冒险。 阿涩看在眼里,五味陈杂。 随着乔梦受伤,空气里血腥之气瀰漫,甚至浓郁得树上的红枣,都开始摇晃起来。 他们显然是闻到了血腥味,大有破茧而出的架势。 而周围也溢出危险的戾气,这种被百鬼包围的可怕,让乔梦瑟瑟发抖,却还是强硬看着阿涩,逼迫她做出选择。 阿涩无可奈何,只能对她道:「你过来。」 乔梦见她妥协,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走过去。 阿涩让她蹲下,撩开她的头髮,将自己受伤的手指再次咬破,用指尖上的血,在她的脖子后面,画了符咒。 随着符咒的完成,那些纹路忽然活了,如同红色的虫子一般,开始向乔梦的全身爬动。 不一会儿,乔梦整张脸,包括手指指尖都爬满了这种虫子。 直到这虫子抵达乔梦的眉心处,所有的红线全部消失,乔梦顿时感觉体内一股翻涌的力量袭卷而来,她几乎招架不住,胸口闷闷的痛。 乔梦很努力才压下这股难受,看着阿涩,「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阿涩道:「你拿着草灰盐绕着这棵树,画下招魂阵,然后把捆了林珊珊衣服的草人,放在红枣树下,不一会儿,那女鬼就会回来了。」 大约是给了乔梦不少力量,阿涩的脸色更加惨白难看。 乔梦赶紧扶她靠着石头坐下,自己按照吩咐,开始画招魂咒。 因为有了阿涩的力量,乔梦曾经学过的那些符咒之术,一下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不用阿涩提点,她也知道这招魂咒该怎么画。 只见她动作迅速,不一会儿,就绕着红枣树画完了一切。 随着她画完招魂咒,原本诡异骚动的红枣,忽然之间全部安静下来,甚至有些瑟瑟发抖,似乎极为恐惧。 乔梦看着这一幕,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稻草人,放在红枣树下,然后走了出去。 红枣树下的稻草人,一下子就变成林珊珊的模样,只是双目呆滞没有魂魄。 乔梦跑到阿涩身边,两个人躲在大石后面,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天上再次飘下黑色的雪花,而且越下越浓。 阿涩感到很冷,乔梦紧紧抱着她。 两人牙齿打架,只盼望着女鬼赶快来,将她收拾了,她们好离开这里。 眼看着阿涩分外难受,天空阴沉到发黑的地步,那女鬼终于飘然而至。 她由远及近,快速到了红枣树下,远远看着坐在树下的林珊珊,表情狰狞可怕,直接扑过去,将林珊珊抓起来,一下子扯掉了她的头。 头颅飞出去的瞬间,林珊珊又变回稻草人,女鬼看着手中的稻草人,惊讶恼恨,回头却看见乔梦站在她身后,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乔梦迎面拍了一张符咒,贴在她的脑门上。 这一下,女鬼不动弹了。 乔梦见状,松了一口气,回头去看阿涩。「我做到了!」 她欣喜,阿涩缓缓走出来,看着她,也跟着笑了下。 「现在怎么做?」乔梦扶着阿涩,紧张问道。 阿涩看看女鬼,又看看地上的符咒,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想不起来。 她上前,看着女鬼,对女鬼撒了一把红米,女鬼狰狞的面容渐渐恢復,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女鬼睁开眼,呆呆看着阿涩。 阿涩道:「林娇,我知道你死的冤枉,也听到了你的唿唤,你要是愿意,我帮你摆脱这无间地狱,助你超脱。可好?」 女鬼似乎在挣扎,面容扭曲抽搐,一言不发。 乔梦看的难受,焦急上前:「要是你愿意,就点个头,要是不行,就别怪我们不管你的意愿,强行超度你。」 女鬼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乔梦没听清,上前两步,正要仔细听,却感觉脖子一阵发凉,阿涩大喊了一声:「小心!」 可还是迟了,女鬼竟然挣脱符咒的镇压,挥舞长长的指甲,狠狠刺进乔梦的身体。 乔梦瞪眼,随后被阿涩抱住,不可思议的看着女鬼。 阿涩迎面打了女鬼一掌,女鬼被打飞出去,可阿涩来不急管她,只能扶着乔梦逃离。 第230页 她们太大意了,竟然没发现,这女鬼失了灵智! 第137章 红枣树8 失去灵智的鬼魂,就跟神经病差不多,你是没有办法跟她讲道理,也没有办法与她正常沟通,只能强制给她下药,把人捆绑起来。 可林娇是鬼,阿涩的力量此时又无比虚弱,乔梦被女鬼刺伤,根本无力对付她。 阿涩只能扶着乔梦逃跑,她一边逃一边思索,到底应该去往何方,怎样才能避开这个女鬼的追击。 谁知才刚刚跑出一段距离,迎面便出现一个人。 「哟,二位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啊?」 乔梦捂着伤口,痛苦地抬头,看到一张陌生俊秀的脸,一下子猜出他是谁。 乔梦恨不能冲过去,给他一爪子,抓烂他的笑脸。 「姓赵的,怎么哪都有你!你属狗的吗,死追着我们不放。」 赵引看着追击而来的女鬼,冷冷一笑。 女鬼见到赵引,似乎受了什么惊吓,顿时也不追击,只是惊恐不安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几人。 「乔梦,少自作多情了,我是冲着阿涩来的,跟你没关系。」 阿涩回过头,看看女鬼,又看看赵引,心下瞭然。 只怕这女鬼,早就被赵引控制了。 赵引笑看阿涩:「我说小师妹,事已至此,你就别挣扎了,快快将体内的巫蛊之力交付于我,我便饶你一条性命,让你们离开此地。」 乔梦闻言,气得破口大骂:「呸,你个不自量力的猥琐男,姐姐我貌美如花,天资过人,聪明伶俐,足智多谋,七窍玲珑。上天能揽月,下海能擒龙。往前五千年,往后五万年,都找不出我这么个举世无双的奇女子。 就我这天资,都未曾想过要抢夺阿涩的巫蛊之力。可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废柴,干啥啥不行,搞破事第一名。就算把你剥皮拆骨当废铁废铜烂铁卖了,捡破烂的都要吐口唾沫骂我白痴。你这样的货色,居然敢肖想阿涩的巫蛊之力,你受得住吗你? 你要活到这把年纪,怎么还是如此不自量力,我若是师父,一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生下你。我若是你,早就羞愧的找块砖头,把自己砸死钻粪坑里去,好歹死了以后还能种颗菜出来。 就你这德性,抢走巫蛊之力,还指望统治世界不成,我呸,我看你拿去了,也没法十月怀胎生孩子,最多造一肚子大粪来。」 乔梦不带喘气的,骂了一长串。 赵引被她骂的脸色铁青,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咬牙切齿道:「你就嘴皮子厉害,我一个大男人,不跟你一个娘们一般见识。「 说着又看向阿涩:」阿涩,我可告诉你,她身上中的是尸毒,你若是不把巫蛊之力交出来,再过一个小时,她身上的尸毒就会发作。到时候,她会七窍流血,浑身流脓,丑陋无比的死去,我看你怎么办?」 阿涩原本还惊嘆于乔梦精彩的战斗力,一听中的是尸毒,立刻低头去看,果然发现乔梦捂住的伤口,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隐隐有些发臭。 她抬头,恨恨看向赵引,第一次觉得,他如此过分。 赵引被她怨恨的眼神吓得退后两步,随即又挺直了胸膛,冷笑道:「你瞪我也没有用,毒已经下了,能不能让她活,就看你怎么办,横竖话我摆在这里,今日我若得不到我想要的,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乔梦一听说自己会浑身流脓,丑陋而死,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 赵引偏头躲过,贱兮兮一笑,颇为得意:「没打着~」 乔梦又捡起几块石头,连着打过去。 赵引猝不及防,终究是被一块石头打到头。 他捂着脑袋,气鼓鼓道:「姓乔的,我看你是个女人,才不跟你一般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 说完,乔梦又是颗石头打过去,再次砸在他的脑门上。「有种你过来啊孙子!」 赵引气急了,看一下女鬼,女鬼一下子扑过去,抓住乔梦的腿,竟狠狠咬了一口。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阿涩一下愣住了,乔梦反应过来之后,奇异的看着阿涩,「我居然不觉得疼?」 这一说,阿涩的脸色更惨白了。 不知道痛,那就意味着尸毒开始发作,麻痹了她的神经。 阿涩愣神的瞬间,赵引扑过来,阿涩急忙推开乔梦。 乔梦往地上滚了一圈,沾了一身的泥,然后被女主鬼死死的压住,动弹不得。 赵引趁机与阿涩打在一起,他是招招发狠,一掌下去,一旁的石头都让他给震碎了。 阿涩险险避开,喘息的看着赵引,十分戒备。 乔梦气急败坏,竟然挣脱一只手来,抓起地上的泥巴砸出去。 赵引猝不及防,被砸了一身泥,他翻个白眼。女鬼立刻再次抓住乔梦的手,这次她挣脱不了了。 纵使如此,乔梦依旧不甘示弱,对着赵引破口大骂:「姓赵的,你个黑心肝,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生儿子没屁眼的败家玩意儿。你要是再敢欺负阿涩,师父泉下有知,一定会回来找你,脱了你的裤子,打烂你的屁股。」 赵引闻言,呵呵冷笑,「她早就投胎轮迴去了,哪里还管你们的死活。你们这两个蠢货,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她要是真有灵,老子当初在地下就不会受那些苦。」 第231页 说来赵引便恨,周身的戾气都变重了很多。 阿涩到底顶不住,双腿一软跌落在地,乔梦几乎哭出来,紧张看着阿涩。 阿涩捂着胸口喘气,看着赵引,赵引冷笑得意,「你以为,忘川水的毒性,真那么好解吗?谷言生虽修復你的肉身,可忘川的毒性,是刻在你魂魄里的,没有几个鬼魂,能够脱离忘川的毒。」 赵引也觉得疲倦:「阿涩,听我一句劝,把力量交出来,你我皆大欢喜。」 他一步步的走向阿涩,眼看着他朝阿涩伸出手,就要拍上她的天灵盖。 谁知乔梦一下子从后面扑过来,将赵引扑倒在地,坐在他身上,死死压着他,对阿涩大喊:「快逃。」 阿涩脑海闪现从前相同的一幕,看着乔梦脸上显现的红色纹路,就知道她在拼尽全力保护自己。 阿涩看一眼双目赤红的赵引,自己若是丢下乔梦跑了,谁知道赵引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于是她顾不得其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张血符,狠狠打出去。 赵引看到血咒,本以为自己要受到重击,谁知乔梦却狠狠打在林娇身上。 做完这一切,阿涩拖着乔梦便踉踉跄跄的跑了。 赵引站起来,刚要追过去,却发现自己被林娇围住了,而且不止林娇,林家村里死去的一百六十八个亡灵,不知何时全从树上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赵引怒骂了:「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随即又贪婪的笑:「阿涩,你的力量,比我想像的还要强。」 ............. 谢元盯着帘子看,帘子后的人咳嗽两声,坐在摇椅上,并未有起身的意思。 他用一种沙哑却微微尖锐的嗓音,轻笑道:「老朽身体不适,不便出来见客,还请小友见谅。」 屋里的光线暗淡,又隔着帘子,谢元实在看不清这个人的面貌。 只隐约觉得,他似乎梳着髮髻,模样清瘦。 屋子里的香味越发浓郁,可谢元总是能从其中闻到一丝腐朽发霉的气息,他再次擦了擦鼻子,看一眼白教授。 白教授对他鼓励的点点头,谢元这才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唿?」 帘子后的人顿了顿,「老朽姓齐,你换我齐老便可。」 「齐老,我今日来,确如白教授所言,想要想要弄清楚这个图案,到底适合来源。白教授倒是与我说了一些他的相关的研究,只是我心中存疑。不知齐老可有出处,能够证明白教授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他说着看一眼白教授。 白教授看向齐老,齐老又咳嗽了一声。只见他旁边有个影子动了动,从帘子后走出来,谢元这才发现,这是个梳着道士头,穿着一身湛蓝长袍的小道童。 道童低垂着眉,眼面无表情上前,接过谢元手中的图案,然后又退回了帘子后,将东西递给齐老。 谢元感到疑惑,莫非这屋里,是个出了家的道士? 只是道士不在道观之中,为何却在这市井中,居住在这样一个老旧的宅子里。 谢元陷入沉思,目光停留在帘子后,隐约间齐老拿起图案,细细看了一看,随后嘱咐了道童两句。 道童微微点头,转身往里去,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盒子出来。 这盒子平平无奇,是那些地摊上常见的小玩意儿。 道童打开盒子,里面就有一块白色圆形的小东西。 这东西看上去,像石头又不像石头,谢元迟疑的看向帘子后。 齐老:」你将这东西放到香炉里点燃,就能看到你想看的。「 听他说完这句话,谢元不语,只是看向白教授。 白教授这才向他解释,」这东西叫还魂香,用了它的人,能看见自己的前世。」 」前世?「谢元若有所思,神情颇为微妙。 白教授见他不急不忙,甚至有所怀疑,便告诉他。「我当年也是机缘巧合结识了齐老,用一块还魂香,才知道自己生前是个史官,还是唐高宗时期的史官。正因为我的身份,所以当年程庭的事,我才能知道的这么清晰。」 见谢元还是不信,他又道:「因为前世的梦境,我才知道,歷史上还有程庭这个人物。他如何发狂发怒,又是如何被女巫除去,甚至他们家族的族徽,我都认得。 而这些东西,我虽曾经记录在案,但后来因为战乱大火,这些资料不是遗失就是被损毁。幸好遇见齐老,否则我也不能拥有这许多前世的记忆。凭着这份记忆,我成了这方面的专家,才有今日的成就。」 说到这里,他对齐老甚为感激。 他感激的神态落在谢元眼里,却有种莫名的古怪。 他接过道童手中的那块还魂香,轻轻闻了闻这味道,似曾相识。 谢元盖上盖子,忽然道:「齐老,我有一个问题,还请您为我解惑。」 齐老微微点头,「小友有话,不妨直言。」 谢元看看白教授,又看看齐老:「我今日来,不过是想要知道,这图案的真正来源,并不是来探寻前世。白教授用了还魂香,洞悉自己的前世,知道这图案的来源。可我很好奇,齐老师如何知道,我的前世就与这图案有关的,又如何笃定,我用了这还魂香,就一定能够弄清楚图案的来歷。」 这话问的犀利,白教授一下子被问住,傻傻看齐老,齐老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下,忽而哈哈大笑。 第232页 这笑声如此怪异,嗓音有些尖锐刺耳,还夹杂着一些恐怖。 谢元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这个香味会有些似曾相识,那个曾经引着自己去探寻前世的道士,身上也有这股子香味。 他们是一伙的。 「你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道童就捲起了帘子,帘子后的人露出真容,那是个头髮花白稀疏,面容苍老清瘦,长了双鹰眼的老头。 老头阴翳看着谢元,诡笑道:「谢元啊谢元,多年未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谢元忍不住想站起来,可一用力才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没有什么力气。 再仔细一看,白教授已经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屋里的香炉有问题! 齐老不见刚才的苍老病弱,反而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三两步走到他面前,阴冷的笑道:「阿涩那贱丫头,费尽心机藏着你,不让我找到。可最后,你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 「你到底是谁?」 谢元听他提及阿涩二字,明白这些人来者不善。 齐老冷哼一声,「是啊,你忘记了。她为了藏住你,费尽心机抹去你的记忆,想让你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的活一世。只是可惜了,命就是命,你命中注定不得善终,无论轮迴几世,都逃不脱我的追踪。」 他看着越发虚弱的谢元,继续刺激他:「怎么,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将自身难保了,还担心着阿涩?呵呵,倒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无妨,赵引已经去抓人了,很快,你跟你的阿涩就能团聚。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分开你们。我要你们为当年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曾经遭受的苦,我要千倍百倍的偿还在你们身上。」 谢元脑子里不断有画面闪现,太杂乱,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齐老诅咒他的时候,恍惚间,谢元看到了一个画面。 他手里握着刀,递给阿涩,对阿涩说:「杀了我,你才能活。」 阿涩不肯,谢元却握紧她的手,逼着她狠狠捅了自己的心脏。 然后,他看到阿涩震惊惶恐的眼神,还有痛苦的惨叫。 终于坚持不住,彻底晕厥过去。 第138章 红枣树9 「阿涩,杀了我,你才能活。」 不要说了,阿涩很想捂住耳朵,可那声音依旧在重复。 「阿涩,杀了我你才能活。」 不要再说了,求你! 」阿涩,杀了我,动手啊!「 」不要再说了!「阿涩从惊恐中醒过来,周围的墙上全是经文,乔梦躺在床上,这是一场噩梦。 阿涩大汗淋漓,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可她还是勉力爬起来,看了看乔梦。 乔梦在发烧,整个人不断呓语,嘴里含煳不清说着什么。 阿涩俯身听去,听着她念念叨叨的,叫着郑容的名字。 阿涩抬手,替她擦擦汗。 乔梦的额头很烫,伤口的情况在恶化。 赵引下了狠手,这尸毒不解不行。 若不是自己提前度了些力量给乔梦,只怕乔梦撑不到现在。 然而眼下,阿涩自己力量虚弱,没有办法直接为乔梦疗伤。 她该怎么办? 这一屋子的经文,帮她避开了赵引的寻找。 赵引好几次从门口路过,根本找不到她。阿涩缩在角落里,越想越觉得头疼,脑子嗡嗡作响,耳鸣伴随着疼痛,让她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袋。 」阿涩,这条路不好走,你可决定了?「 师父的声音在脑海中迴荡,阿涩咬咬牙,硬声道:「师父,我绝不会放弃的。」 眼看着乔梦情况越来越糟糕,阿涩开始动摇。 或许她应该妥协,把力量交出去,能拖一时是一时,总不能让乔梦把命丢在这里。 可才这样想,屋外就传来诡异的声音唿叫她。 「阿涩,你出来呀,躲躲藏藏的,有什么用?你不顾乔梦的死活,难道也不顾谢元的死活吗?」 阿涩勉励爬到窗边,拉开窗帘的缝隙,往外一看。 只看到不远处的晒谷场,出现了谢元。 她捏紧窗帘,死死看着谢元,他们还是找到他了。 随后她看看自己的手,掌心的纹路在消失。 她的掌纹在消失,那些谢元的呢? 一切都糟糕透了。 阿涩站在窗边,死死盯着的赵引。 赵引又一次重新掌控那些亡灵,那些亡灵聚集在他身侧,听从他的吩咐。 赵引站在晒谷场中央,得意等待阿涩的出现。 」阿涩。「 阿涩听到声音回头,乔梦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虚弱的看着她,道:」不要去,阿涩,不要去。「 阿涩苦笑:」我若不去,你跟他都活不成,还有你们的家人,都会遭殃的。你捨得自己的父母出事?捨得郑容因此惨死?「 乔梦抓住她的手,眼泪掉出来。」你为我们做的够多了,你已经不欠我们的了。阿涩,放过你自己吧。人各有命,既然争不过天,我们就不争了,好不好?」 阿涩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摸摸她的头,「我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绝不可能放弃。事到如今,我若是放弃,那谢元为我做出牺牲,不就都成了笑话。」 乔梦抓住她的手,着急问:「你与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第233页 阿涩笑笑:「等这里的事平息,我就告诉你原委。」 阿涩走到床边,拿起一个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药瓶。 乔梦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红色的药丸让她感觉很不好。 阿涩将一整瓶药丸都吞进去,随后恢復了些许力气。 她走到乔梦床边,再次划开自己的手,红色的血滴在乔梦的伤口上。 血液滴在伤口的时候,开始冒烟。 黑色的毒气瀰漫开来,乔梦痛苦难受,立刻咬住枕头,满头大汗,面目狰狞。 直到滴下去的血再也没有产生黑色的浓烟,阿涩才收回手。 给乔梦包扎好伤口,乔梦有些昏昏欲睡,想要抓住阿涩,却没有力气。 阿涩:「梦梦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谢元被一阵吵杂怪异的乐器声惊醒。 他缓慢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周围站了一群人。 这些人个个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他缓缓坐起来,却仍然是浑身无力,只能喘息。 他抬眼看去,发现在他正对面有个台子。台子上坐着齐老,他一身道袍,身后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道童。 旁边是棺材店里才有的那种纸人,那些纸人双颊涂着红色的胭脂,满脸死白,正在奏乐。 乐器很古老,是春秋时期的编钟,还有古琴。 明明应该是极为悦耳的乐器,偏偏那些纸人演奏出来,透着一股子阴邪。 声音落在谢元耳朵中,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冰寒刺骨,难受的要死。 可齐老颇为享受,眯着眼,跟随音乐的节拍,享受的摇起摇椅。 仿佛察觉到谢元醒了,齐老睁开眼,抬了抬手。 那些纸人瞬间停下,晒谷场顿时万分安静。 谢元留意周围,发现这是一处乡村,周围都是那种乡下的别墅房,还有田地。 那这些人都是村民吗?他们的表情为何如此怪异,阴冷的好像鬼魂一样。 这般想着,谢元低头看去,发现那些人的脚下都没有影子。 他稍稍震惊了一会儿,随后平静下来。 他看着齐老质问,「你到底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齐老哼哼一笑,并没说话,倒是有个亲年轻俊朗的男子,从人群中走来,到了他眼前。 「谢郎君,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我。」 「不记得。」 谢元粗暴回答他,赵引呵呵冷笑。 「也是,我如今的容貌与从前不同,你不记得我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是赵引,阿涩的师兄。这下....」 谢元再次打断他:「不如说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吧。反正你们这些人,最后我一定都记不住。」 赵引唇角抽搐:「果然是阿涩的人,跟她一样的讨人厌。」 谢元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淡漠道:「你要是不说,我困得很,不如让我再睡一会儿。不要再奏乐了,哭丧的都没这声音难听。「 说罢,就往地上一躺,侧着身子继续睡觉。 这光棍行为,让赵引气得牙根痒痒。 一个两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等着,他马上就让这些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赵引从身后掏出一个大喇叭,喇叭上贴着符咒,声音传的老远。「阿涩,你现在就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让你后悔莫及。」 赵引每一声都喊的谢元肝脏剧烈的疼痛,得知他要对付阿涩,他一面着急,一面怒恨。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个都用他来威胁阿涩? 他觉得自己像个一无所知的傻子,被这些人当作筹码,玩弄在鼓掌之间,却根本弄不清状况。 谢元厌恶极了这种感觉,但内心深处又抵不住对阿涩的担忧,不觉得竖起耳朵,细细留意周围的动静。 「别叫了!换了个身子,你这嗓音真是越发的难听。」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元用力爬起来,果然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阿涩。 那些亡魂纷纷让开道,阿涩走到中央,到了高台前,看都不看赵引。 她望向台上的齐老,微笑道:「齐内侍,多年不见,你越发人不人鬼不鬼了。」 齐老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阿涩,眼中的目光生冷如鬼魅,谁见了都要发抖。 可阿涩毫不避让与他四目相对,眉目清冷,笑着嘲讽:「大王死了多年,齐内侍作为大王最宠幸的寺人,怎么没有追随大王到地下去,反而不人不鬼的,在阳间游荡。怎么着,难道说,这阴间不收太监?」 这刻薄的嘴巴,跟乔梦如出一辙。 赵引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又瞄一瞄齐老,齐老阴着脸,大约下一秒就要扑下来,将阿涩打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阿涩显然并不惧怕,齐内侍皮笑肉不笑的抽搐了一下嘴角。 「许多年不见,阿涩姑娘性子倒是活泼了一些,都会耍嘴皮子了。瞧这伶牙俐齿的,让人真想撕了你的嘴,敲碎你的牙齿,割了你的舌头。」 阿涩:「你若想这样做,大可过来,今日无论如何,你我之间只能你死我活,不是吗?」 齐老一笑,甩着长长的鞭子,直接勒住谢元的脖子,硬生生将他拖出去。 阿涩连阻挡都来不及,只能眼看着谢元被他捏在手中,狠狠的掐住脖子。 谢元喘不过气来,没想到这个老头力气知如此之大,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如蝼蚁一般渺小。 第234页 唿吸渐渐困难,他本能的开始挣扎。 「放开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齐老并不着急杀了谢元,反将谢元随手丢下。 谢元得到喘息,紧张看着阿涩。 阿涩:「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引忙道:「齐老要你的长生不死之术,而我要你这一身巫蛊之力,把东西交出来。谢元就能活,否则,十八层地狱的滋味,我可以让他一层一层的感受一下。「 谢元知道这些人不安好心,大声道:「你们这些废物,用我来威胁一个女人,实在不够光明磊落,要杀要剐沖我来。阿涩你走,我不需要你救!」 谢元说完,道童就走到他身边,狠狠给了他一刀。 谢元忍痛没有叫出声,却死死盯着齐老,寻找动手的机会。 赵引嘲笑他:「你个废物,要不是阿涩心里惦记你,老子用得着拿你来威胁她?」 阿涩逼迫自己不去看谢元,嘲笑道:「看来你们各有所需,可是怎么办,我长生不死的法宝,就是我这一身巫蛊之力,它只能给一个人。你们两人,我应该给谁?「 她如此显而易见的挑拨离间,赵引跟齐老怎么会听不出来? 可这两个人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万分执着,否则也不能追了阿涩千年。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齐老呵呵一笑:」赵引,莫让她给骗了,你的这位小师妹,心思诡谲,只怕的这番话就是个陷阱。「 赵引心里冷哼,嘴上却道:」你太小瞧我了,你我当初既然约好合作,各取所需,那此时就不该临阵倒戈,彼此为难。只要从这丫头手中拿下力量,到时候,大不了平分一人一半,不也是各有所得吗?」 两人相视,似乎达成默契,可彼此都不信任对方。 阿涩看在眼里,呵呵一笑,抬起手指按住自己的左臂,一路往上滑,最后拉到心脉,然后用力一拍胸口,便从嘴里吐出一枚红色的珠子。 这枚珠子一看就知道,是巫蛊之力,阿涩拿着这东西,在两人面前晃了一眼,「这东西只有一颗,分不成两半,只有一个人能独吞,二位若是想要,那不如各凭本事吧。」 说着,将东西抛向远处,那些亡灵似有所感,纷纷朝着珠子扑过去,赵引也急了,毫不犹豫地扑向珠子,陷入抢夺之中。 齐老却纹丝未动,一把抓住谢元,冷冷看着阿涩。 阿涩飞上高台:「齐内侍不去抢吗?」 那些人争夺珠子,已经疯狂撕咬在一起。 齐内侍冷笑:「雕虫小技,你也就偏偏赵引这个傻子。快告诉我,你到底是如何长生不死的。」 当年大巫为了保存巫族一脉,可是敬献过不死之术的。 只不过后来那人刺杀王驾,大王来不及修炼便死于非命,而秘术被大火焚烧,失去踪迹。 「那秘术我修了一半,如今不人不鬼,想死不能死,想活不能活,只能在特殊的日子出现。哪里像你,像个正常的活人一样,不老不死,可以在这世间任意游走。」 阿涩道:「如果我说这长生不死让我痛苦难受,大人是否相信?」 齐内侍早已疯魔,哪里肯信她的话,只当她不愿交出完整的秘术。 自己曾经求死,妄图死后入地府轮迴,也好过如今这般不人不鬼。可他想尽无数办法,都死不成,灵魂脱离不了这残缺的肉身,更别说夺舍之类,换肉体重生的法子。 他后悔当初贪婪,以为修了这秘术,果真能修復残缺的肉身,恢復青春,长生不死。 谁知如今,落得个半殭尸的鬼样。 「瞧瞧你活得多滋润,手中握着这样的宝贝,却只懂得用这强大的本事,挣点养家餬口的小钱,还为了一个普通的男人,几经生死。我若是你,定要用这力量,大权在握,翻云覆雨。」 阿涩大笑:「多大的锅,就配多大的盖。齐内侍本事一般,野心倒不小,难不成,还想统治世界?」 齐内侍冷笑:「我不与你耍嘴皮子,将不死之术的完本交出来,否则,我让你上千年的努力,全部白费。」 阿涩看一眼身后抢夺珠子,已经陷入死斗的亡灵,那东西只能撑一会儿,再拖下去,赵引很快会发现不对。 于是硬声道:「东西在他身上,你把人交给我,我取出来给你。」 谢元愣住,不解看着阿涩,她在说什么,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 齐内侍迟疑,看着地上的谢元,又看看阿涩:「当真?」 阿涩道:「怎么?不信?我取给你看。」 说罢,走到谢元面前,在谢元诧异的目光下,扯开谢元的一衣襟,那里除了胸肌腹肌,什么也没有。 齐内侍死死看着他们,阿涩扯掉伤口上的纱布,用沾血的手,在谢元身上画下符咒,不一会儿,谢元身上竟然出现许多细小的文字。 这字如此古老,谢元一个都不认识,齐内侍却睁大了双眼:「这.....这是.....不死秘术?」 那些文字,正是他曾经修炼过的部分。那其他的呢? 阿涩一抬手,那些文字就消失了。 齐内侍的人死死围住他们,「既然写在他的皮上,那老朽剥了他的皮,不就好了。」 谢元额头冒冷汗,阿涩却道:「你不会以为,有了这张皮,就能得到不死秘术吧?」 第235页 「你的意思是......」 「我如此看重他,怎么会让他有这种危险。一旦他的皮有所损伤,伤掉的部位,文字就会消失一部分。差一点,就差之千里,若是整张皮被剥下来,那所有的文字都会消失,齐内侍,懂了吗?」 齐内侍闻言,哈哈哈大笑起来,「阿涩呀阿涩,我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只怕不是你的心爱之人,而是你储存秘宝的保险箱,我说呢,你身为大巫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为儿女私情,一再为一个男人出生入死,也不嫌弃他累赘。」 谢元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一直以来,自己无论遭遇什么危险,阿涩总是拼命相救,就是因为,自己是她的保险柜,身体里有着她最重要的巫蛊秘术? 谢元有点凌乱,心情十分复杂,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阿涩:「你这么形容也对。」她拍拍谢元:「这保险箱的钥匙,只有我有,你要是想强行开锁,大不了咱们谁也得不到。」 她那样子,光棍的很,让齐内侍咬牙切齿,却十分忌惮。「说,你怎么样才能把东西给我。」 阿涩:「他身体里有的东西多了,对我很重要,我可以把东西抄一份给你,但,我怎么能确定,你会让我们活着离开这?」 齐内侍看着场上已经渐渐分出胜负的赵引,着急起来:「你说怎么办?」 第139章 红枣树10 「你跟我走,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我把东西交给你。」 齐内侍有所迟疑,没有马上答应。 他活这么久,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断不可能轻易让人忽悠去。 他没有着急答应阿涩的话,而是看看谢元,轻易将人治住:「也好,阿涩姑娘领路。」 他拿捏着谢元,笃定阿涩不敢乱来。 阿涩不去看谢元,转身跳下高台,往村子里走去。 等赵引好不容易抢到珠子,回过神来,却发现齐内侍跟阿涩他们都不见了。 而自己手中,这个刚刚还光泽鲜亮的珠子,此时开始发黑破裂,珠子中流出黑色的浓汁,散发着恶臭。 赵引惊吓的将珠子摔落在地,然而还是迟了。 那珠子的汁液让他长出黑色的纹路,顺着他的手掌心,一路长到他的脸上。 他顿时面目狰狞,痛苦不堪,倒地不起,身体好像火烧一样难受。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可阿涩等人早已不见,而那些亡灵也消失了。 偌大的晒谷场上,顿时只剩他一个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心中恨恨不平。 这些混蛋,再次戏耍了他! 他愤愤不平之际,一道影子出现在他面前。赵引抬头看去,见到谷言生讥讽嘲笑的脸。 赵引狠狠地瞪着谷言生,冷笑道:「你好像来迟了一步,我那小师妹被人带走了。」 谷言生却蹲下来,捏着他的脸,看了看他脸上的纹路,古怪笑道:「是吗?你怎知我不是故意来迟的?」 赵引愣住,唿吸困难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谷言生:「字面上的意思,你以为,为什么阿涩那么容易就被你们套进来,又为何体内的力量越发虚弱,真觉得,是忘川之水让她中毒,对付不了你了。」 赵引不可思议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阿涩那个蠢物,傻乎乎的相信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把年纪了,却还搞不清,人心这玩意儿多么不靠谱。她当年拼了命的救下你,将你养大,你不仅不知感恩,如今反倒回过头来算计她,谷言生,你这么狠毒,到底图什么?」 谷言生笑:「我跟你不一样,你想要的是得到她的力量。而我,是要她的所有,包括她这个人。」 赵引不明白他的逻辑,只是越发痛苦,觉得自己简直是回到十八层地狱里,过火山一样,浑身都被灼热的快要起泡。 谷言生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踩他一脚,也没有要救他的意思。 谷言生戴上墨镜,笑道:「放心,你这样的废物,我是没有兴趣对付的。至于阿涩给你下的这个毒,也不用怕,除了让你痛苦难受之外没有别的作用,毕竟,她现在使不出巫蛊之力来对付你了。你就躺在这里,好好感受一下,她遭受过的痛苦吧。」 谷言生大步走了,赵引又气又恨,又觉得嘲讽,最后咬牙切齿的晕过去。 阿涩领着人,一路往村子后面走,直到那处红墙红砖的房子前,她率先走了进去。 齐内侍操控着谢元,逼着他走上台阶。 谢元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提线木偶一般,任由齐内侍带进屋子。 小道童贴身伺候着,依旧眉眼低垂,面无表情,安静的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阿涩走到屋子里,让谢元坐下,齐内侍死死盯着她,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闹出任何么蛾子来。 院子前后左右,齐内侍都留意过,并无独特之处,她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阿涩却拿起碗,给谢元舀了一碗鸡汤,递到他面前,「饿了吗?喝点鸡汤。」 若是乔梦在这里,一定惊唿,不是说过这屋里的东西是祭奠死人的,活人不能吃吗? 为什么还要让谢元吃? 谢元只是稍稍看了阿涩一眼,没有动作。 齐内侍咳嗽一声:「怎么着?阿涩姑娘倒是有雅兴,在旁人家中吃起饭来。」 第236页 他阴阳怪气的说着这句话,就差立刻催促阿涩把东西给他。 阿涩却道:「齐内侍有所不知,这屋里的东西是祭奠死人的,当年我为了将东西存在谢元身上,用了一种特殊的秘术,要想解开这秘术,就需祭奠死人的食物。」 齐内侍仔细看了看,这鸡汤果然是祭奠死人的,并无什么特别。 活人也不是不能吃,只是活人吃了,有损阳寿而已。 他瞟一眼谢元,眼神讥诮,抬了抬手,谢元便不由自主地端起鸡汤,一饮而尽。 谢元不想照做,然而这人轻易掌控了他。 当他喝完鸡汤,只觉得身子开始发热发烫,随后又开始急剧的变冷。 他不知道的是,他体内产生的变化之时。脸上手上,凡是皮肤露出的地方,都开始出现古怪的文字。 齐内侍看的双眼发亮,那些文字,边边角角他都有印象,正是自己苦寻多年的长生秘术。 然而露出的是他所熟知的部分,还有他苦苦追寻的另外一半呢? 他迫不及待的去脱谢元的衣服,可他的手一碰到谢元,就被烫的惨叫。 齐内侍看着自己发青发紫的手,愤怒瞪着阿涩。 阿涩将人护在身后,砸了一张符咒。 符咒飞出去,顷刻间化成烟雾,让人看不清方向,阿涩抓着谢元,就往屋子后面跑。 她记得这里有一处后门,无论如何,都要先把谢元送出去。 可她才跑到门边,就感觉一道阴寒之气袭来。才转头,就被谢元一掌打出去老远,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阿涩惊讶看着谢元,齐内侍笑盈盈从堂屋走出来。 看着地上的阿涩,又看看谢元,「小丫头,跟我玩心眼子,老夫玩弄人心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睁大眼睛,看清楚他是谁!」 阿涩仔细一看,自己拖出来的人,哪里是谢元,分明是齐内侍身边的道童。 而真正的谢元,机械的从堂屋里走出来,心疼又痛苦的看着阿涩,却说不出一句话。 阿涩苦笑,真是妄自尊大了,时间过去的太久,她都快要忘记,这个老傢伙的恐怖之处了。 「齐内侍,你们这些人可真够奇怪的,我说了很多遍,那个东西没有用,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 她说的是实话,可是实话就能让人相信了吗? 这世上骗子太多了,是个人,有张嘴,就能说谎。 世人对于亲眼见到的东西,都未必敢相信,何况空口白牙。 所以,他们总要找些东西来证明。 「小丫头,你如今活生生在我眼前,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休习那些秘术。不过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我也不介意,让你吃些苦头。」 他看看谢元,哼笑一声:「谢元,你真该感谢这丫头在你身上下的咒,让我不能动你,否则的话,我一定将你扒皮抽筋,做成人彘,让她亲眼看着看,不听话会是什么下场?」 说罢,对道童使了一个眼神。 只见道童拿出一根带刺的铁骨鞭,对着阿涩就是一鞭子。 带刺的骨鞭狠狠打在阿涩身上,立时就让她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阿涩咬住牙,没有叫出来,可她那模样,谢元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呜呜的发出声响,恨不能脱了这身皮囊,奔过去替她挡灾。 齐内侍对于这样血腥的场面,看的津津有味,绕有兴趣的问谢元,「你可曾见过商纣王的炮烙之刑?」 谢元恶狠狠瞪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眼里的痛苦让齐内侍哈哈大笑,看着道童连着抽了阿涩几鞭子。 血液溅到谢元的眼睛里,血煳了他的目光。 阿涩,杀了我你才能活! 那个人又在他脑海里说出这句话,可这一次他似乎看清楚了什么东西。 一模一样的场景,也是被逼到极致,处无路可走了。 谢元一瞬间明白了。 齐内侍正享受着折磨人的快乐,谁知忽然,原本站在一旁动弹不得的谢元,忽然能动了,他冲过来,一脚踹飞道童,抢过他手中的骨鞭,狠狠的抽向齐内侍。 齐内侍的衣衫被抽破,骨肉也被打伤。 可跟阿瑟不一样的是,他没有流血也没有惨叫,甚至好笑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 谢元一眼看去,他的手臂肌肉翻开来,竟是青黑色的。 谢元无比震惊,这哪里是个活人。 齐内侍哈哈大笑,看着阿涩:「小丫头,拜你们所赐,因为少了这半部秘术,我成了不死不活,不人不鬼的半尸。上天无门,入地无路,连做个人都不能够。你说,我该不该得到这剩下的秘术?」 他朝着谢元就是一鞭子,鞭子又快又狠,打的谢元滚在地上,却没有伤到肌肤。 他留着分寸对谢元,却没留着分寸对阿涩,他的鞭子,直接抽断了阿涩的腿。 腿骨露出来,血里透着骨头的白,足够谢元剜心之痛。 阿涩叫嚷:「谢元,你走,快走,不要管我!」 谢元却不懂,这时候他如何能走。 然而还不等他靠近,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将他甩了出去。 谢元不可置信看着阿涩,她为何总是要让他一个人走。 齐内侍哈哈哈大笑:「好一个儿女情长,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我若只能不死不灭的活着,你们,就都下地狱去吧。」 第237页 说着,死死掐住了阿涩的脖子,阿涩痛苦的难以唿吸,用力挣扎。 谢元要上前,又被强大的力道甩开,根本无法靠近。 那个声音又在耳朵里响起,「阿涩,杀了我你才能活,杀了我,你才能活。」 谢元看着即将断气的阿涩,捡起一旁的骨鞭。 深深看一眼阿涩,阿瑟似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谢元对着她笑了一下,拿起骨鞭那最尖锐的一头,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随着谢元的动作,阿涩瞬间觉得自己的力量回来了,身体所有的伤口都自动癒合。 她一脚踹飞卡住她脖子的齐内侍,然后站起来扑到谢元身边,痛苦万分,捂着谢元的胸口,想要去救他。 谢元却只是微笑看了她一眼,慢慢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来不及说。 这一下刺的太狠,这跟插在阿涩心口上没有区别,痛苦让阿涩疯癫。 齐内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不是说她的力量全衰弱了吗? 他看看阿涩,又看看谢元,所以这两个人的力量,如阴阳一般,此消彼长。 阿涩站起来,操起地上的鞭子,狠狠甩出去,齐内侍本能逃避,却还是被阿涩抽打的滚在地上。 他慌忙之间,操控道童去阻挡阿涩,然而道童被阿涩一个掌印,压的跪爬在地,动弹不得。 阿涩走到齐内侍眼前,冷笑道:「就是因为世间有你这种人,为了让自己活命,可以断了旁人的生路。当年大王亦是如此,他作恶多端,天命早已註定不得善终,却偏偏为了苟活,不惜杀人放火,害死谢元全族。到如今,你居然还妄想长生不死,我告诉你,你如今这不人不鬼的模样,就是你的报应。」 说着又是狠狠一鞭子,可齐内侍虽然害怕,身体却没有丝毫的痛苦,他跳开一些,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呵,你太天真了。」 阿涩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沾染在鞭子上,「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巫蛊之力有多强大,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鞭子抽在身上,到底有多疼?」 说着,她让鞭子挥舞起来,狠狠的甩出去。 齐内侍被打了,火辣痛苦,如烈酒洗伤口,痛的骨头要断裂。 他惨叫不已,然而痛苦之后,竟有些兴奋起来。 他竟然能感觉到疼了! 多少年了,唯有这疼痛,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见他哈哈大笑,模样疯癫,阿涩毫不犹豫想要了结他,让他惨死。 可鞭子才抽出去,一阵浓烟飘来,阿涩立刻燃起祝融火,驱散浓烟,奈何地上只残留了衣角碎片,连那个道童,都消失不见了。 阿涩痛苦闭眼,回到谢元身边,跪在他面前,看着他已经惨白的脸,绝望的掉眼泪。 又是如此,为何每一次,都是他为自己送命! 乔梦匆匆赶来,刚刚的她忽然醒过来,不仅伤口完全癒合了,而且浑身充满力气。 她顺着惨叫声找来,只看到谢元胸口插着利器,整个人一脸死气,被阿涩抱在怀里。 她害怕极了:「这....这还有救吗?」 第140章 前世1 阿涩归拢了林家村的亡魂,尤其是林娇的。 这个可怜的女人,原本应该结婚生子,慢慢养大孩子,跟丈夫白头偕老,带着孙子一起去跳广场舞,过平淡却安稳的日子。 可是因为命运的波澜,最后丧生于此。 根据阿涩的描述,乔梦得知,林娇原本应该在二十六岁那年,在城里遇见自己的丈夫,两个年轻人互生情愫,然后结婚生子。 然而在她22岁这一年,命运的轨迹发生改变。 因为一场暴雨,她错过了进城的汽车,只能回到家中,等待大雨停歇。 谁知一回来,却撞见大伯打死父亲的场景。 林娇这才知晓山里发现了金矿,村里人都要发达了。 可谁能想到,大伯跟父亲却因为採矿事宜闹了起来。 林娇被大伯兇残恐怖的样子吓到,转身就逃,她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她的叫声引来了村里人,她满心以为他们能帮她把大波伯抓起来,送到警察局去。 可谁知当大伯出来以后,所有的人都偏向了大伯。 林娇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好像着了魔一样,居然眼睁睁看着大伯打死她。 死后林娇才知道,村里人准备私自开採金矿,暗地里发财,可是父亲觉得这样不安全,非要上报到上面去,这才丢了性命。 村里人穷怕了,为了发财,什么都愿意做。大伯带头,大家都是共犯。 痛苦惨死的林娇,死前狠狠诅咒,村里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 为了消除林娇的怨念,村里人竟然将她的尸体拆解,葬在了不同位置,是为镇邪。 可是,从林家死的第一个头七开始,村里人便挨家挨户有人死去。 村里人害怕不安,纷纷要搬出去,但总有人捨不得即将到手的财富,想要放手一搏。 有人只想活命,想带着全家离开,可诡异的是,只要他们搬家想要离开,却怎么也离不开村子。 久而久之,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他们被困在村子里出不去了。 忽然有一天,村里无意间来了一个道士。 道士给了他们一些符咒,并告他诉他们,村子里怨气很重,最好家家户户都画上钟馗像辟邪。 第238页 众人照着道士的说法去做,然而并不顶用,最后在道士的逼迫下,大伯说了实话。 道士闻言,后悔莫及,知道自己知道实情,村民大约不会饶过他。 于是告诉众人,说女鬼怨气太重,他收服不了,只出了另一个馊主意。 那就是替死! 林娇的目标是杀光村里所有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可道士说出替死之法,就有一户人家,用自己的女儿出去挡灾。 结果家里的男人都躲了过去,只死了一个小女儿。 村里的人便纷纷觉得,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哪有儿子重要。 于是都不约而同的,将女儿推出去替死。 道士说完这个法子,自觉有损阴德,于是连夜逃离此地,再不敢回来。临走前,在村口布下法阵,杜绝旁人进入这个村子。 村里的人被困在村子里,渐渐疯魔,一个又一个的被女鬼折磨至死。 然而他们却仍旧心生妄念,以为死的不过是个女儿,甚至生出幻像,以为自己去外面诱惑别的人进村,来替自己的女儿去死。 殊不知,他们早就在恶念中,全部被女鬼报復,日日活在无间地狱,重复自己的噩梦。 阿涩恢復了力量,诱出女鬼林娇,将她被分解尸骸挖出来,拼凑在一起。 强行替女鬼超度了。 至于那些村里的村民,阿涩并没有砍掉村口的那棵红枣树,而是放了一把火,将树烧掉树上。 一百六十八颗红果子,随着大火的燃烧,发出惨烈的叫声,叫声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直到大树被烧成灰烬,所有的果子都消失不见。 乔梦眼睁睁看着那些亡灵,在大火中惨叫,最后灰飞烟灭。 她嘆息一声:「你对那个女鬼倒是人仁慈许多,还给她轮迴的机会。」 对于其他的村民好像就没有这么善良了,竟然将他们打的魂飞魄散。 阿涩道:「这些亡灵,三魂七魄,去了二魂六魄,剩下残留在。红枣树上的一魂一魄是他们骨子里的贪婪,恶念以及欲望,留着也没有用,不如全部烧了了事。」 随着红枣树的焚烧,村子里浓浓的大雾都散去,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之前看到的那些干净漂亮的房子,此时早已爬满杂草青苔,遍地荒芜。 甚至有些房屋都已经破漏,墙壁上残留着褪色老旧的符纸跟钟馗像,只是这钟馗像看起来,不像是捉鬼的,反而像极了恶鬼本身。 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邪气。 阿涩道:「这哪里是钟馗像?分明是吃人的恶鬼。齐内侍那个疯子,如此害人,为了对付我,竟早早设下了这么一个局,真不知该是感嘆这些村民的可怜,还是说他们活该。」 乔梦又是一声嘆息,安慰她:「别想了,说不清的,怪来怪去,都怪不到你身上,说到底,还是他们的贪念害了自己。」 她回头看看身后的村庄,以及围在周围的山峦,好奇道:「你说,这山上真的有金矿吗?」 阿涩摇头:「不知道,这不是你我该管的事情,我们走吧。」 乔梦上了车,看看坐在车后,戴着墨镜,却已经活死人状态的谢元,忧思重重。她启动车子,问阿涩:「你不是说等事情了结了,把你跟他的过往都告诉我吗,不如现在就说说看吧。」 阿涩看着谢元,却道:「不急,你先把车开出去,我还有事要办。」 乔梦实在是好奇的紧,可阿涩不肯说,催也没有用,只能耐心等,看看她还想做什么。 车子大概开出去10分钟,忽然,阿涩叫她停车。 乔梦急急忙忙停下车,不明白她为什么让自己把车停到这半道上。 阿涩走下车去,饶过车子,走到一旁的大树下,在背阴面,看到缩在坟墓边上的人影,冷冷一笑:「你果然在这。」 赵引抬起头,看到阿涩,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他千辛万苦从村里逃出来,可身上的痛苦让他体力不支,最后晕倒在这里,只能靠着这坟墓里的阴气,稳固魂体。 然而才刚刚好受一些,便被阿涩抓到了。他不屑道:「呵,你居然没被姓齐的弄死。也是,你一贯狡诈多端,是千年的老狐狸,齐内侍不是你的对手,也很正常,我还真是高看他了。」 阿涩:「师兄,你与其关心他的死活,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 「我?你能奈我何,大不了再将我送回地狱去。」赵引嗤笑:「地狱里的苦,我早就麻木了,阿涩,成王败寇,我认。」 阿涩却一下子将人拖拽起来,道:「回去?不,那太便宜你了。你竟然如此留恋人间,那我就把你留下。」 乔梦看着阿涩拖拽着赵引出现,惊讶:「他怎么还没死?」 赵引冷冷扫她一眼,乔梦不屑,呸了他两声。 阿涩却当着乔梦的面,划开赵引的左手手掌,让他的血流到谢元的嘴里。 乔梦惊恐的瞪大眼,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随着赵引的惨叫,谢元的脸渐渐渐有了一些血色,乔梦伸出手指在谢元的鼻子下探了探,竟然有唿吸了。 她不可思议看着阿涩:「这是什么巫术?」 这种起死回生的术法,别说乔梦没见过,就是赵引也不明白。 阿涩仔细检查谢元,发现他的脉搏开始跳动,松了一口气,这才告诉乔梦:「我在他身上下过固魂咒,就是防止有一天发生意外,会有鬼差来勾走他的魂魄。只要他的魂魄还停留在体内,七日之内,我找到还魂之人的血,餵他喝下,他就能死而復生。」 第239页 还魂之人? 乔梦看看赵引,这傢伙从地狱里出来,占了别人的身子,可不就是借尸还魂,真是绝了。 她看了赵云的眼光,忽然有一些同情。 这个倒霉的师弟,真是干什么都没有成功过呀。 虽然乔梦如今没有巫力,但她隐隐能感觉到。随着赵引的血流入谢元的体内,谢元倒是恢復了生机,可赵引却肉眼可见的憔悴虚弱起来,状态比之前更糟糕了。 赵引也感觉到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脉搏,又用了用力,咬牙切齿对着阿涩大骂:「你这无耻的贱人,竟抢走了我的力量去救他!」 如今他这个样子,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阿涩却道:「师兄,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抽走你的巫力,你现在恐怕还被我下的毒折磨呢。」 赵引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那么痛苦了。 阿涩所下的巫毒,一直让他忽冷忽热痛苦难受,而此时这些感觉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又能顺利站起来了。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阿涩又告诉他,「你既然如此捨不得我,那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好好伺候我吧。」 赵引来不及反抗,就在阿涩的操控下,将谢元弄上车,然后老老实实坐在车后面,话都说不了。 见他跟个小奴才一样,坐在后座规规矩矩,哪怕眼里无比的愤怒,却什么也做不了,乔梦就觉得心里十分的快活。 「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你跟谢元都过去了吧?」 阿涩点点头,问她:「你还记得,大巫被大王打伤之后,回到庙里养伤的事吗?」 乔梦打着方向盘笑:「这怎么不记得,我当时还带着人跟你闹起来,想要挫挫你的锐气,结果反而被你收拾了。」 阿涩跟着笑了:「我与他的纠葛,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那个时候,大巫逼迫她算出少年刺客的下落。 阿涩在屋里坐了一天一夜,的确算出了那个人是谁。 正犹豫要不要把东西交给大巫,大王的兵便出现在庙门口,这是逼迫大巫做出选择。 庙里的同族们都纷纷惶恐不安,不知如何是好,比起他们,外面那些无关者的性命安危,好像就没那么紧要了。 「巫蛊之力,终究是小道。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我们毫无抵抗之力。为了救人,我把少年的名字交了出去。」 乔梦惊异:「那个少年不会就是谢元吧?」 阿涩摇头:「不是他,但是......」 她苦笑起来:「我早说过,命运这东西,牵一髮而动全身,那个少年原本与他毫无关系,可就因为我把少年的姓名交出去,大王的人四处搜捕,少年慌乱之下逃到了谢元家中。」 谢元那时候,并不知晓少年的来歷。,只是出于好心,救下了这个浑身是伤的少年。 谢家人,真真是一家子良善人,他们细心照料了少年一段时间,也不求回报。可很快,大王的士兵还是闻到味道,寻找过来。 在一个平静的夜晚,那些士兵突然闯进谢家。 砍死了谢元的父母亲人,谢元不知为何,只隐约觉得事情可能跟这个少年有关,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掩护少年逃了出去,而自己却差一点被大火烧死。 乔梦闻言,从后视镜看一眼谢元,感慨:「那个时候的谢元,真正的名士之风啊。」 比起如今人性的尔虞我诈,自私自利,那个时候的人,心中存义,正义仁义道义,都是人心中的美好。 阿涩亦点头:「你说的没错,他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的男子。」 就因为守着心中的道义,谢家人愿意救助一个受伤的陌生人。 可也因为这份善,谢家家破人亡了。 「我得知消息之后,后悔莫及,着急赶到村子里,想要挽救谢家人的性命,然而等我赶到,谢元却被杀手追的掉落悬崖。」 阿涩提起这里,心中悔恨万分。「我亏欠他的,所以我算到他的星命虽然微弱,但并未消亡,于是在收敛了谢家人的尸骨之后,我就四处去寻找他的下落,直到我在一处偏远山村,发现残疾毁容的他。」 阿涩看着他的模样,就知道他遭了多大的罪,心中又悔又恨,但为了不刺激他,所以假装成一个年迈的老游医,上门替他医治。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从我交出少年刺客的信息开始,命运的报復,就彻底展开了。」 第141章 前世2 阿涩那时候,一心只想治好谢元的伤病,她迫不及待的想用这种方式,补偿对谢元的内疚与亏欠。 巫医巫医,她们巫族不仅懂得巫术,而且自有一身治病的本事。 为了给谢元治病,阿涩想尽各种办法,甚至攀登到悬崖上寻找独特的草药,差一点因此跌入悬崖,命丧黄泉。 这一切,她未曾告诉任何人,只是看着谢元的伤一天天好起来,脸上的疤痕也淡了许多,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阿涩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于谢元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她身上背着人命债,谢氏一族一百多条无辜的人命,是她必须偿还的债。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强大,只是一个有几分本事的小巫罢了。我虽然懂得占卜医术,却还做不到,沟通天地鬼神,将那些惨死的亡灵超度。」 第240页 阿涩提及旧事,不免感慨自己年少无知的天真。 乔梦拐个弯,又上了一条山道。「那时候的巫术,我记得好像还很粗糙,不像今日这般术法众多,我们巫最大的本事,不过就是占卜过去未来,用医术治病而已。」 想到这,又加了一句:「我不就是因为给郑容治病,才跟他生出一段孽缘的吗?」 她自嘲着,阿涩没接话,只是自顾自往下说。 谢元的病好了七七八八,腿上的伤好了,脸上的疤却怎么也消不干净。 阿涩便出去寻找草药,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彻底消除他脸上的疤痕。 然而再回来,整个村庄却出了大事。 谁能想到,大王没有在大巫占卜的日子死去,反而又多活了一个多月。 大王以为自己解决了刺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好起来。 饱暖思淫慾,又生出选秀的心思,想要扩充后宫,广建宫殿。 范思瑶生得漂亮,用现在的话说,那是村花级别的。 就因为这份漂亮,哪怕她要成婚了,也被人举报给朝廷,官府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来拿人,在新婚当日强行带走范思瑶。 而谢元为了救她,再次受伤晕倒在路边。 阿涩辛苦找到人,将他拖回去,再次为他治伤。 可这次醒来的谢元,戳破了阿涩的身份,并质问阿涩。「难道我们普通人的命,就这样毫无价值,活该被人压榨,最后不甘心的惨死吗?」 那时候的谢元,不仅怨恨,而且不甘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生来高贵,有的人却生来低贱,上天为什么要对人如此的不公平? 为什么要有阶级之分? 阿涩没法回答他,这对她来说,已经逾越了她的认知。 谢元没有从她这里得到答案,失望的离开了,他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从那时起,阿涩就算不到他的命数了。 「很奇怪,他伤好以后,我发现他手上的掌纹曾经消失过,虽然很短暂,但确确实实消失了。」 谢元的命格也与从前不同,阿涩记得,第一次见他,他手中的命格显示,这个少年会有平安顺遂的一生。 「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他家破人亡,他的命格也变成短命之兆。掌纹所言,说他会死于非命,然而范思瑶失踪,我再次治好他之后,他的命我就看不清了,我甚至算不到他的未来会发生什么,是生是死,是富贵是贫贱,我一样也看不清。 他临走的时候,留下口信告诉我,不要再找他,他要去寻找自己的命运。我知道,他试图远离我。」 说到这里,阿涩回头又看了一眼谢元,他只微微的唿吸着,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乔梦疑惑:「那后来呢,你们又发生了什么?」 事情若是这样简单,阿涩又怎会因为他而修炼秘术,煎熬至今。 阿涩:「他虽走了,我身上的债,却还未曾还清。我于是决定回到庙中,跟师父就继续学习巫术,希望有一天,我的力量能够超度这些死者的亡灵,为他们祈祷一个美好的来世。」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阿涩没想到,自己回到庙中却是九死一生。 师父早就已经算到,大王不会放过巫族。 她将庙中的人早早驱散,准备服毒自尽。谁知道临死前算了一卦,得知阿涩要回来。 大巫已经没有办法去通知阿涩,让她避祸,只能静静坐在庙中等待。 等阿涩回去,大巫便给了她一把钥匙。告诉她:「巫族所有的密术都藏在王族古墓里,那里隐秘尊贵,没有人敢去破坏。」 大巫临死前叮嘱她:「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忘记所有的一切,远远的离开这里,终身都不要显露你巫族的力量,安安稳稳的做个普通人,过完这一生。还有一个,就是去墓室里找到我留给你的巫术,随着你自己的心意,去做你想做的事。只不过,这条路异常艰难,我劝你三思而后行,因为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我那时候已经知道,天命的反噬到来,却没想到它来的这么快,更没有想到,比天命更可怕的,是人心的险恶。」 乔梦疑惑:「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你还记得齐内侍吗?」 乔梦想了想,没有什么印象,「你说的,难道是大王身边最得宠的太监,齐温?」 阿涩点头:「正是他。」 赵引闭目养神,虽然没有说话,但她们说什么,自己却听得一清二楚。 听他们提到了齐温,不免竖起耳朵,想听清楚。 虽说他与齐内侍相互合作,但这个人的底细,自己知道的并不多。 如今想起来,自己大约从头到尾都被他利用,只是自己被欲望蒙了眼睛,根本顾不得其他谋算。 但一直他与齐内侍不过是各取所需,如今经歷这一件事,他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大约什么都不是。 阿涩道:「这一次的事,就是他布的局。那个封了林家村的道士,想来也与他有关。」 乔梦听阿涩说了一番齐内侍的所作所为,顿时震惊不已,「他一个内侍,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天生的巫力,是怎么修行秘术,又是如何活到如今的?」 巫术这个东西,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学的。 第241页 只有那些被上天选中的人,生来体内便有与众不同,能够感知到巫的力量。 他们被巫族的人发现,带回巫族悉心教养,才渐渐形成了巫族一脉。 别的不说,就说那些奇奇怪怪的经文,符咒,甚至占卜之术。 这些东西普通人只看得到外表,就算去学了,也不过学个样子,画出的符咒毫无力量,不过用来骗骗无知之人。 可拥有巫族之力的人,天生懂得这种诡异的语言,记住独特的巫族文字,画出的符咒带着力量,能够降妖除魔,能够占卜吉凶,窥探天意。 阿涩摇头:「我也感到不解,而且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迫害巫族的人就是他。」 她看向乔梦,怅然道:「我一直都不明白,当年你明明走了,为什么那天又恰好回来救下我。我以为,你应该嫁给郑容,过你贵族夫人生活去。」 乔梦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那一天,大王的人受命,彻底屠戮巫族。 但巫族大部分的人早就被安排走了,整个庙中只剩下准备赴死的大巫。 乔梦赶回来的时候,士兵开始放箭,焚烧庙宇,要将巫族全部烧死在大火之中。 乔梦费尽心机从地道钻进去,只来得及救下受了伤,奄奄一息的阿涩。 她仔细伪装了,将阿涩装作生病的妹妹,要带着阿涩出城。 可等她们到了城门口,发现城里戒备森严,根本出不去。 大王发布告示,说巫族装神弄鬼,蛊惑人心,骗取百姓钱财,手段阴狠恶毒,罪该万死。 官兵在城中严密追捕,大王下令屠戮所有的巫族,一个都不放过。 有很多无辜的人被抓,也有一些来不及逃走的巫族,被当场斩杀。 大王放任士兵残暴的屠戮,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巫族也不过时大王可以轻易斩杀的奴僕,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越过大王的王权。 乔梦没有办法,只能带着阿涩伪装成乞丐,偷偷的藏在城中最脏污落魄的角落,想等阿涩稍微好一些,再偷偷出城。 好不容易阿涩醒过来,看到乔梦,一时五味陈杂,很难过。「你既然已经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不知道这样会很危险吗?」 乔梦冷冷的打断她,「危不危险我说了算,你把嘴闭上,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设法出城。」 阿涩看着她苦笑:「我以为师姐厌我至极,巴不得我死。」 乔梦正在擦剑,听了这话,冷笑起来:「我虽讨厌你,可你与我是同门,就算你要死,也该死在我手中,而不是被这些该死的官兵作践残杀。」 乔梦说完,不自在的转身闭眼休息。 阿涩看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只是坐起来,抓一把红米,占卜吉凶。 她看着地上的红米,道:「明日午时,我们从西门出去,能有一线生机。」 乔梦闻言,冷哼起来:「你还真是妄自尊大,你的占卜若真那么厉害,怎么会算不到师父的死亡,又怎么会算不到,自己差一点命丧火海,我若是信你,大约要与你一起死了。」 说完这话,她不再言语,乔梦不知道,她的那句话,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了阿涩的心魔。 第二日天一亮,乔梦便出门打探消息。 城里的风声依旧很严,她在各个城门转悠了一圈,发现一个比一个森严,根本逃不出去。 无奈之际,乔梦决定听阿涩的话,两人午时去西城门试试。 官兵的口子越发缩紧,她们已经藏不下去了。 阿涩与她一起,装成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乞丐,一前一后到了西门口。 她们看着门口戒备森严的士兵,乔梦忧心忡忡。 眼看时辰快到,士兵开始交班,乔梦便想硬闯。 阿涩却拉住她的手,让她再等等。 乔梦犹豫,瞪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几个贵族子弟忽然骑马而来,冲到西城门口,要出城游玩。 士兵为难,拿出大王的命令阻止。 打头那个公子,狠狠抽了他一鞭子,「瞎了你的狗眼,竟然认不得本公子。」 侍卫长看见那人连忙上来赔罪,「公子延恕罪,小的一会儿就教训他,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快挪开路障,扰了公子的雅兴,砍了你们的脑袋给公子赔罪。」 手下人一听是大王的公子,哪里敢冒犯,立刻方行。 这些人大摇大摆的离开,而阿涩她们趁着这个空隙,跟在他们的僕从身后,离开了西城门。 两人一出城,就往小道上去。 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城外遭遇一队士兵。 这些人,是专门搜捕躲藏的巫族。 此时刚刚擒获了几个巫族,砍下了他们的头颅,准备回去邀功。 为首有个人,恰恰认得人的阿涩。 说来实在可笑,那个人之所以认识阿涩,却是因为阿涩曾经施咒布药给城里的百姓治病。 阿涩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她的善举,而引来杀身之祸。 乔梦不管不顾,拖着阿涩一路狂奔,说什么也不肯丢下阿涩,眼看那些人追过来,硬是将她们逼到绝处。 阿涩忍着痛苦道:「你逃吧,去找郑容,他一定能庇护你的。」 乔梦:「闭嘴,不要再跟我提他,他就是个骗子。我既带你离开,就是死,也要死在你前头。」 第242页 「哈哈哈哈哈,小娘子,慌什么。你们如此年轻貌美,我们怎么捨得杀你们?」那些士兵将她们团团围住,眼里露出淫邪的目光。 阿涩就算不懂,也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 她开始害怕,自己的占卜难道真的错了,这里不是生路,而是死路? 乔梦对那些人厌恶极了,提剑就与他们打斗在一起。 那些人不屑,以为乔梦不过花拳绣腿,谁知乔梦三两下,便兇狠杀了一人。 这些人这才恼羞成怒,兇狠攻向乔梦。 乔梦很快败下阵来,她逼着阿涩逃,可往哪里逃,身后便是悬崖呀! 第142章 前世3 阿涩是眼睁睁看着乔梦被杀死的,利刃穿过她的胸膛,鲜血溅在阿涩身上,煳了阿涩的眼睛。 那一刻,满目间全是血染的红,所有的一切,都是地狱。 乔梦的死,成为她永远的噩梦。 乔梦临死前,大嚷着让阿涩赶快逃,可阿涩站在悬崖边上,像是失了魂的傻子,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报应,都是她的报应,是整个巫族违背天意的报应。 一个人高马大的士兵提着带血的剑,一步一步走近阿涩。 阿涩跌坐在原地,头也未抬,不闪不躲,就这样静静等着他到来。 杀了她,如果这就是因果报应,她只想立刻结束这种痛苦。 乔梦绝望了,想要拉住那个人的腿,可她只抓住了眼前的杂草。 眼看利刃就要挥下,一切都将结束,一只箭破云而来。 那个想要杀掉她的士兵,在她面前重重倒下。 随后好几个士兵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利剑夺了性命。 「阿涩,阿涩,你怎么样?」 谢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涩抬起沾血的眼,看看谢元,又看看倒在血泊里的乔梦,嘴里发不出声音来,最后倒在谢元怀里。 等到阿涩醒过,却来发现自己看不见了。 她起初以为,是天黑了,摸索着想要起身,寻找照亮的火烛。 可谢元见她跌跌撞撞,忙从洞口跑进来,丢掉手中的柴火,将人扶起来,「你怎么了?是腿上受了伤吗?」 听到谢元的声音,阿涩顿了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试探问他:「外面天黑了吗?」 谢元点了点头:「是,已经天黑了。」 「你为什么不点火烛,这是在哪儿?你是怕我们被人发现吗?」 阿涩这样问,目光却看着燃烧的火堆。 谢元心里惊骇,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让阿涩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她笑了笑,自嘲:「我看不见了,对吧?」 谢元心疼,忙安慰她:「应该只是暂时的,你的眼睛没有受伤,你是巫,一定知道怎么治好自己的病。你需要什么药?我去为你寻来,一定治好你的眼睛。」 阿涩摇摇头,摸索着,慢慢坐了下来。 见她不说话,谢元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低头生火,开始烧烤打猎来的兔子。 剥了皮的新鲜兔子,在火上串了木棍烧烤,发出阵阵的香气。烤的外酥里嫩的兔肉被塞到阿涩手里:「你睡了一天,一定饿了,先吃过东西。不要着急,我们一定能够治好你的眼睛的。」 阿涩接过他手里的兔肉,触摸到有些粗糙的树枝,并没有着急吃东西,反而问他:「我师姐,她怎么样了?」 谢元遗憾:「我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你放心,我将她好生安葬了,等你的眼睛方便,我便带你去看她。」 阿涩却平静摇头:「不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她。」 她的沮丧从骨子里透出来,谢元明白这种感受,很绝望。 只听阿涩道:「我自以为巫力强大,占卜之术便是师父也要敬佩三分。仗着这力量,我算出我们能够从西城门逃出来,却偏偏没有算到,会遭遇这样一场追杀。师姐说的对,我妄自尊大,愚蠢至极。」 阿涩越是平静,谢元便越是害怕。 他走过来握住阿涩的手,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阿涩:「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也很绝望。你经歷过的一切,我也经歷过。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痛苦。可是阿涩,你相信我,只要我们自己不放弃,就总能想到办法解决问题。」 柴火依旧在燃烧,干枯的柴枝因为这火焰,被烧得啪啪响。 阿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谢元看着她,也不敢多言。 直到阿涩抽回自己的手,开始慢慢的吃兔子肉,她吃的很慢,很细緻。 谢元以为她吃东西,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松了一口气,也安静的吃兔子肉。 只有阿涩自己知道,她与谢元是不一样的,谢元的灾是无妄之灾。他本不该遭受这一切,正因为自己的一个举动,害得他家破人亡,而自己因为帮助师父做了错事,所以才有此报应。 如今,她不仅看不见了,也感觉不到巫力了。 她将所有的苦涩吞咽掉,食不知味的吃完一条兔腿。 见她如此平静,谢元小心翼翼问她:「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我听说如今大王下令,要剿灭所有的巫。你若是没有别处可去,不如跟着我走。若是你有合适的去处,我送你一程。」 第243页 阿涩却反问他:「你如今在何处落脚?做些什么?」 他临走前,说是要去寻找出路。 谢元道:「我如今落草为寇了。」 这个答案让阿涩十分意外,从前的谢元,是极为憎恨这些盗匪的。 朝廷的人可恶,可那些落草为寇的盗匪抢劫百姓,同样可恶。 她没想过有朝一日,谢元会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谢元却很坦然:「你还不知道吧,边界起了战事,吴国打过来了,老百姓吃不上饭,逃亡的逃亡,自求出路去了。我在外游走了一圈,遇上一位高人,他收我为徒,教我道义,我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方向。」 「什么方向?」 谢元:「不管未来如何,对于眼前的我们来说,推翻大王残暴的统治,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听到他说的话,阿涩茫然了。「我曾为大王占卜过,他的命数将尽,很快会有新的王出现。不用你们做什么,他的统治也将结束。」 谢元问:「你所言,可是他会死在一个少年刺客手中。」 阿涩愣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当初少年刺客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只怕早就透满了风声,大王会死于一个少年刺客之手。 这消息瞒不住,那消息从何而来,当然也瞒不住。 如此说来,谢元大约已经知道,是阿涩的消息,导致了他家破人亡。 阿涩苦笑,「没错,是我把少年刺客的消息,告知大王,这才引来了朝廷的官兵,灭了你谢家一门。算起来,我才是导致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你若想报仇,现在就可杀了我。我对你们谢家的亏欠,万死也难以偿还。你若还是不能解气,便将我凌迟处死,将我挫骨扬灰,只要能偿还这罪孽,我都愿意。」 她不过区区一条人命,可惜谢家是一百多条人命,这孽债,她是还不清的。 谢元看着面前平静等死的少女,一时难以言喻。 当他在城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跟阿涩有关。 否则阿涩不会来的那么巧,三番两次的救他,自己与阿涩不过两面之缘。她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人费尽心机,三番两次的将自己从死亡与绝望边缘拉回来。 他起初自作多情的以为,这个姑娘对自己有爱慕,如今想来,都只是愧疚罢了。 他苦笑,看着失明的阿涩,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恨过你,真真实实的恨过你。可你三番两次救我,我早已对你动了情。这情感如此复杂,让我痛苦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我遇到了我的师父,他让我明白。真正让我家破人亡,让所有百姓痛苦的。不是你的预言,而是那个骄奢淫逸,暴力狠毒的大王。 他早该死了,可他贪恋人间,利用手中的权势,害死了无数的无辜之人,就为了给自己续命。你以为这是你的错吗?不,没有你,还会有其他的巫,说出同样的话。你不过是苍茫人世间,老天手中小小的棋子罢了。」 阿涩却激动道:「不,不是这样。我算过,若是没有我的那番话,你这一生平安顺遂,你会跟范思瑶喜结连理,儿孙满堂,哪怕遇到战乱,你们也能平安度过,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因为我这话,你家破人亡了,你与范思瑶的姻缘断了,如今你孤身一人,不知命在何方,这一切都与我有关,我不是无辜的。」 她止不住哭出来,愧疚让她坐立难安。 她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宽容,只需要别人的指责,唾骂,怨恨,责怪。 唯有受害者的愤怒与报復,才能让她心中的愧疚得到消弭。 可谢元却怪不了她。 他很想宽慰眼前的阿涩,但他此时说什么,好像阿涩都不会好过。 谢元无可奈何,索性站起来走到洞外,静静地坐在洞口守着她。 洞里只剩阿涩一人,她哭泣起来,哭自己的无能为力,哭自己的愚蠢自私,也哭自己死去的族人。 她的哭声隐忍痛苦,甚至不能撕心裂肺,嚎啕大哭,因为这样很有可能引来山里的野物,为他们带来危险。 谢元掏出怀里的木头,一点一点的削起来。 不知是做的什么,只是木屑一点点落下,透着谢元的慌乱与不安。 他多么想告诉洞里的这个姑娘,自己真的不恨她。 他们在山洞里渡过了一夜,阿涩醒来,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谢元为她找来清水,帮她梳洗,谨慎的问她,「你的眼睛需要什么药材,我去为你寻来可好?」 阿涩摇摇头,「不必了,这病不是普通的药才能治好的。」 谢元不信,他见识过阿涩的医术,他曾经瘸了腿,毁了容,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将苟延残喘。 可阿涩来了,治好了所有人都说治不好的病。 他相信阿涩能够治好自己的眼睛,只是她心中背负太多,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不想治。 「你若无处可去,不如与我一起回寨子?」 阿涩本想拒绝,可想了想,又答应了。 「你为什么不想治好治好自己的眼睛,我记得当时你并没有伤到眼睛啊,怎么会瞎了?」 乔梦将车停在路边,等待过高速路口。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死了,后面发生过什么事情,却一无所知。 跟在阿涩身边这么久,阿涩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过去,所以乔梦真的好奇,在她死后,阿涩与谢元之间,又经歷了什么。 第244页 阿涩回忆道:「我原本计划着与你一起出城,便去先王的陵墓,拿到师父留下的秘术。希望重新将巫族聚集起来,选一处地方躲避祸端,等到天下太平再出来。 可你突然死了,我的眼瞎了。那一瞬间,我失去了所有的巫力,从此以后我只能作为一个普通人,再也不能沟通鬼神,只能暂时跟在谢元身边。」 阿涩当时想的是,无论谢元是要她当牛做马,狠狠报復,还是想要杀了她,自己都任他处置。 无论如何,得还了这笔债。 可出乎阿涩的意料,他是真的没有恨自己。 谢元把人带到寨子,拜託寨里的老妪好好照料阿涩。不仅如此,还为阿涩寻来医,想要治好阿涩的眼睛。 「可我那时的伤,我非常清楚,那不是病,是诅咒。」 「诅咒?怎么会?谁诅咒了你?」 阿涩道:「是老天诅咒了我们。我与你说过,我犯下了大错,我与师父一起逆天改命,强行延长了大王的寿命,害死了无辜的人。师父以死谢罪,整个巫族受到重创,而老天收回了我的巫力,这是上天的诅咒。」 赵引听到这,忍不住插话嘲讽:「你这话也就骗骗无知的小儿,你若真的害怕逆天改命,那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是在做什么?你擅自学习秘术,竟然躲过轮迴老死,在这世上活了上千年。阿涩,你根本就不相信天命。」 说完,他也看着乔梦:「师姐,你也是重入轮迴,投过胎的人了。怎么重活一世,反而相信她的鬼话来。你难道忘了,自己前世是多么恨她?若不是她,你怎么会远走吴国,与郑容那厮搅和在一起,最后才发现,他是个骗子,根本不把你当一回事。」 乔梦白他一眼:「你懂个屁,一码归一码,我跟郑容走,那就是真心喜欢他,哪里是阿涩算计的。至于我回来,那也是我不爽他家中已有妻子,却哄骗我去做妾。」 阿涩一愣:「他家中有妻子?不对啊,当时我以为他占卜过,他分明是孤身一人,没有妻妾啊!」 见乔梦瞪眼,阿涩又连忙道:「千真万确,你死以后,他千方百计找寻你的下落,我见到他,他知道你因我而死,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乔梦愣住,那她当初在郑容府上见到的女人是谁? 第143章 前世4 「我之所以要回来,除了听到大王屠杀巫族的消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发现郑容要迎娶别人了。」 这是乔梦从没有对旁人说出口的事情。 阿涩看着排在前面的车,一辆辆过了关卡,提醒乔梦跟上去。 乔梦缓缓开车,到了关卡处领了卡,车子驶入高速公路,速度快起来。 干净宽敞的高速公路上,乔梦摇下窗户,让冷风灌进来,显得她的语气没有那么矫情跟无助。 大巫出事,乔梦作为师姐,自以为应该得到师父的重视,谁知道因为她闹了一场,师父十分不悦,不仅将她逐出师门,还让她永远不要回来。 那时候,乔梦恨恨不平,又恰巧跟郑容有了情谊,于是毫不犹豫决定跟郑容远走吴国。 她满心期待,以为就要跟自己爱的人开始新的生活,从此以后,再也不是巫,可以安安心心的为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 可乔梦到了吴国,郑容并没有马上带她回家,用郑容的话说,他还未曾跟父母说起乔梦的事,贸然带她回去,怕父母看轻了乔梦。 他要明媒正娶,让乔梦风光大嫁,于是先将乔梦安置在朋友家中。 「那时候,我无比信任郑容,他说什么,我从不怀疑。」乔梦提起自己难堪的往事,便有些自嘲。 可郑容连着消失了三五日,一丝音讯也没有,而郑容的朋友,言语闪躲,不愿意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乔梦觉得有古怪,把自己关在房中算了一卦,发现这姻缘不吉。 「不吉?」阿涩不解,怎么会是不吉? 当初她暗中为乔梦算过一卦,这姻缘分明是大吉大利,天赐良缘的。 乔梦笑:「卦象显示,我的这段姻缘,乃是镜中月水中花,虚幻泡影。我觉得古怪,于是别人就决定去郑容家中一探究竟。」 乔梦成送货的小厮进了郑容家中,才发现他们家的确正在筹备喜事,然而却不是与乔梦的婚事。 「我从下人口中得知,郑容即将迎娶吴国的公主,至于我这个出身低微一无所有的巫女,哪里配得上吴国相国的贵公子!」 阿涩听着乔梦的自嘲,沉默良久,告诉她:「这应该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违逆天命,你们的命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变动,是我对不起你。」 乔梦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倒了一颗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嘲笑阿涩,「你还真是会自寻烦恼,我的命数,怎么会是因为你干涉而成了这样?真正让我决定离开的,是郑容的态度。」 乔梦回想过去,怎么也忘不掉郑容对她说的那句话,「不过是个名分而已,我即便迎娶公主,也可以纳你为妾,我最爱的人是你,只会永远是对你一个人好。」 她当时质问郑容,「那你的妻子呢,吴国的公主,你又将置她于何地?」 郑容噎住,半响才道:「她不会在意的。」 她不在意,是因为她是妻。贵为吴国公主,她永远压乔梦一头,根本不需要自降身份,跟一个玩意儿为难。 第245页 作为妾室,是没有尊严的。 乔梦不愿意活成那个样子! 于是她不顾郑容的阻拦,逃了。 「那个时候,大王诛杀巫族的消息传来,我告诉郑容,我宁可作为巫族高傲的死去,也不愿意成为他的妾室,憋屈地活在他的后宅,每日盼着他的到来,只求一点点温存。」 阿涩很明白乔梦的心思,她是巫族的巫女,若没有自己的出现,她是最有可能继承大巫位置的人。 那时候的她,永远高高的昂着头颅,绝不会向任何人屈服低头。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作贱自己,让自己沦为旁人的妾室,哪怕这个人是郑容。 说白了,巫族的人,生来便有巫力,他们自认与众不同,瞧不起区区的凡人。 可在贵族眼里,巫不过是匠,是贵族的奴隶,低等下贱。 别说做妻子,便是做妾,也不够资格。 乔梦看看阿涩:「你不要为我的事感到自责,在回去之前,我给自己算了一卦,我知道此去大凶,必死无疑,可我还是去了。当时被困的人,不管是你,还是其他的同门,我都会出手相救的,作为大师姐,这是我的责任。」 赵引也沉默了,纵然他瞧不起乔梦,觉得她愚蠢可以,却也不得不承认,作为大师姐,乔梦曾经是所有同门的榜样。 阿涩道:「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这一切的?」 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的人,没有几个能够记得前世,也没有几个人愿意想起前世。 「3号楼公寓那次,我在幻境里想起了很多事。」但她当时决定隐瞒下来。 记起前世未必是一件好事,人们走过忘川,要忘记前世,就是因为死亡之后,所有的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该结束了。 若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那么今生大约难以过得太平。 她记起来了,却隐瞒了阿涩。她不想阿涩为自己为难,却总是不由自主展露前世的毛病。 乔梦嘆息:「我以为跟你挺有默契,两个人一起装煳涂,谁知道事情接着一桩又一桩,我连煳涂都装不下去了。」 阿涩哈哈的笑,指责赵引:「都怨这小子,好好的不肯投胎,在底下徘徊了这么多年,一回来就开始搞事,弄得我们两个人一次又一次深陷危机。」 乔梦回头,瞪一眼赵引。「男人就是麻烦。」 赵引反唇相讥:「呵,要不是阿涩,我又怎么会惨死,剩下的巫族,基本都因为她的愚蠢冲动灭亡。怨恨我?那些惨死的巫族,又该怨恨谁?」 乔梦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只问阿涩,「我死之后,发生了什么?」 阿涩:「我逃命去了。」 乔梦死后,谢元带着阿涩歷经艰辛回到了他们落脚的寨子。 寨子里一片其乐融融,男女老幼各司其职,那片土地上安静祥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寨子里强壮的男丁,时常出去巡逻狩猎,这片村庄真的不像一处贼寇之所,反而是世外桃源。 阿涩早上醒来的时候,能听见鸟儿的叫声,孩童的读书声,婴儿的啼哭声,妇女们在河边洗漱的声音,空气里瀰漫着饭香的味道。 还有,屋子里的花香。 谢元知道阿涩看不见,为了方便,他们居住的地方,谢元收起那所有尖锐的东西,易碎的东西。屋子里时常摆满新鲜的野花,据说这样可以让阿涩的心情平稳安定。 谢元不知道对不对,只是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堆到阿涩眼前。 他不忙的时候,就自己在家里照料阿涩。忙碌的时候,就拜託邻居的嬷嬷照看阿涩。 阿涩渐渐习惯这种黑暗。 她甚至觉得,看不见也很好,不用占卜,不用窥探天意,不用预测未来,占卜吉凶。 做个普通人,不用承担命运的重力,就这么稀里煳涂的过去,真的很好。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是所有的人都沉溺于这种平静的美好。 那是阿涩过的最安稳惬意的日子。 可总有些人,野心勃勃,想要更多。 「有一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里,一个清瘦斯文的男人,带着一群官兵冲到寨子里,烧光了所有的房屋,抓走妇孺,逼着男子去服兵役。」 那个梦太真实,阿涩惶恐醒了。谢元却不在家,阿涩着急,想要去找他。 就在这时候,噩梦成真了。 「我被匆匆赶来的谢元救走,后来我才知道,寨子里有一个叫王顾的人,他不甘心落草为寇,屈居在这山野生活,于是投了官府。他把我们出卖,换取高官厚禄。」 一起被救走的,还有一些老弱妇孺。有个女人哭着质问阿涩:「你不是巫吗?你不是能够预测未来吗?为什么没有提前预测这一切?让大家躲过这场灾祸?」 女人的丈夫与儿子,都死在灾祸中。 她痛不欲生,急需找个人来发泄情绪。 因为她的话,所有的人都开始责怪阿涩:「你既然是巫,怎么能没有预测到危险,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 阿涩沉默了,她无力辩解,也不知如何辩解。 赵引冷笑起来:「怀璧其罪,瞧瞧这些人,就因为你是巫,能够预测未来,你若是没有及时救他们,或者他们没有因为你的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是你的错,你就是该死。」 第246页 高高在上的王族是这样,普通人也是这样。 巫族的能力是把双刃刀,可以带给他们无上的荣耀,也能为他们带来灭顶的灾祸。 「所以现在没有巫了,有也不过是能算点小事的。看看如今这世道,人们不需要巫来预测吉凶,比起真话,他们更愿意相信骗子说的吉祥话。」 乔梦也觉得认同,歷史的经验教训告诉他们,泯然于众人的人,是要承受更多责任与压力的。 阿涩却没有接话,只继续道:「那些人怨恨我,朝我扔石头,甚至怨恨谢元,认为我们没能力保护大家,我们只能一起逃离。」 「我在逃亡中腿受了伤,高烧不退。谢元就背着我翻山越岭,双脚磨起泡,也不肯丢下我。一直找到一处安稳地,为我寻来医,给我治病。」 等到阿涩的病好了,谢元带来消息,大王死了,果然如预测的那般,死在一个似少年刺客的手中。 大王一死,王族立刻因为继承者的问题,引起动盪。 因为朝廷的动盪,没有人再来管他们这些逃亡的人,更别说巫族。 巫族得到了喘息,阿涩就在那时,遇到了赵引。 赵引冷笑:「早知道带回来一个扫把星,我他妈还不如让你死在外面呢。」 乔梦嗤笑:「小子,要不师父不肯把秘术传承给你,就你这心胸格局,简直比乡下的三姑六婆还要小家子气。巫族要落到你手里,大概连平安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你!」赵引咬牙切齿,偏偏无力反驳。 那时候的他,因为年纪还小,又因为忽然被母亲驱逐,惶惶不安。 加上官兵的连日追捕,其实已经犹如丧家之犬。 那时候遇到阿涩,他跟乞丐也差不多,虽然是他主动找的阿涩,但现实是,他把阿涩当做救命稻草一样缠上了。 别看他比阿涩年纪大一岁,是师兄,其实幼稚贪玩的要死。大巫每每让他练习巫术,他总是拐弯抹角的拖延,能躲则躲,躲不过了,才硬着头皮学。 赵引一直觉得,若是他肯努力,一定比阿涩还要强大。 阿涩:「我跟着赵引,见到了几个同门,虽然瞎了眼,但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流动的巫力。」 他们那时候,得到了一户贵族的庇佑。 说好听是庇佑,说难听点,便是这些贵族,圈养了这些巫,想为其所用。 「那些人能安什么好心?」乔梦冷笑,从郑容身上,她能够见识到贵族的傲慢不可一世。 阿涩点头,嘲笑赵引:「可惜赵师兄不明白,还觉得能够凭藉这些贵族东山再起,重建巫族。」 赵引咬牙切齿,「我的想法有什么错,那个时候有权利的不都是这些贵族吗?难道你还指望一个普通人,改变世道?农民起义还要到秦朝末年才有记载,我们那时候,就是依附贵族而生的。谢元那样的人,连被命运摆弄的资格都没有,他就是命运齿轮里的蚂蚁,轻轻一碾,就死透了。」 阿涩却道:「那又如何,一个普通人,敢于直面不公,敢于挑战命运,就足够展现他的勇气与智慧。若是人人都如师兄你这般,靠着投机取巧谋生,有好处的时候来占便宜,没好处的时候逃避责任,那这世上就只剩恶人了。还讲什么公良秩序,求什么公平正义。你又有什么资格打着正义的旗号,来逼迫我交出师父的巫力!」 「人人都想享受福利,人人都不想承担责任,那这社会还进步个屁,索性大家都懒惰等死,靠天活命得了,还努力什么!」 赵引不服:「我何时逃避过责任了!」 阿涩冷笑:「没有吗?那齐内侍的不死秘术,是谁献上去的!」 第144章 前世5 赵引看着冷漠的阿涩跟乔梦,又看看依旧没有醒来迹象的谢元,自嘲道:「我的确让人厌恶,可这件事情我并非我所为。那秘术,是你们的好师父,我的母亲,她亲手献上去的。」 阿涩:「我凭什么信你?」 虽然齐内侍也说过,但如今的情形,阿涩更愿意相信,当初献秘术的人是赵引。 毕竟当初,有人亲眼见他去宫门口求见过齐内侍。 赵引自嘲:「我既然坏事都做绝了,还怕向你们承认这种小事。你不知道吧,在你离开庙里去寻找谢元的那天晚上,有一辆马车悄悄的在后门停下,有个内侍避开旁人,进了母亲的房间。我因为担忧母亲,去给她送药,无意间发现了此事,并且看到母亲将一块红色的布交给了他。 母亲说,这是巫族最重要的隐秘,她想把这个献祭给大王,祈求大王,放过巫族其他人离开此地。巫族的人离开王城之后,绝不会再回来,她愿意以性命担保。」 乔梦若有所思:「所以我们当年之所以能够平安离开,是师父做出了牺牲?」 阿涩沉默,脑子里想的全是师父临终之前的事,她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赵引却嘲讽她们两人:「你们真是愚蠢至极,我母亲一生但着守护巫族的责任,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巫族的秘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齐内侍身上,有些不同寻常吗?」 阿涩狐疑,「他难道不是因为只修了一半的秘术,所以才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 乔梦未曾见过齐内侍,只从他们的描述中得知,如今的齐内侍,是个类似于殭尸,不人不鬼的怪物。 第247页 赵引继续阴阳怪气的嘲讽:「我起初也以为,他是因为只修了一半的秘术,所以才成了那副样子。可是接连几次接触,我发现他身上的那股的力量,并不像我们巫族的术,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 「倒像是一种不知名的咒,诅咒。」 阿涩回想齐内侍的诡异,心中生出怀疑。 乔梦不屑的笑笑,「你小子嘴里,有几句实话。」 赵引却道:「反正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至于信与不信,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 阿涩看着高速公路两旁的风景,只见青山碧水,蓝天白云,都不断后移。 她看着看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说的可能是对的,齐内侍修炼的不是秘术,而是一种诅咒。」 乔梦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问:「这话从何说起?」 「师父临死前,将所有的巫族术法都藏在了先王的陵墓中,我后来去陵墓中翻找过,才见到了师父留下的禁术。这个秘术的确可以让人长生不死,但是......失败的人,将受尽折磨而死,死后永坠阎罗。我起初还奇怪,齐内侍怎么修炼一半,成为那个鬼样子,如今看来,他可能是受到了诅咒。」 如此说来,大巫当初欺骗了大王。 赵引陷入沉思,不知道大巫交出去的,到底是什么诅咒? 乔梦道:「我在师门多年,从未曾见过咒术。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那时候的我们学的无外乎请神问鬼,占卜治病。咒术二字,好像是后来才有的。」 阿涩顿了顿,她怎么忘了这个。「你说的不错,咒术的确是后来才从巫术中演变而来。」 阿涩的目光飘向赵引,赵引耸了耸肩,「你瞧我做什么?这些事我可不清楚,倒是你,我母亲到底留给你什么秘术给你,能够让你长生不死活到现在?」 「你不是知道吗?连我蜕皮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居然不知道我练的是什么秘术。」 赵引白她一眼:「我只是小的时候,听上一辈的大巫说过。」 那个时候赵引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他跟同门里的小师弟小师姐一起玩捉迷藏,为了不让人找到他,他躲到了大巫房里,藏在神龛桌子底下。 恰在这时候,先辈大巫领着母亲进来,告诉大母亲一个秘密。 说他们巫族有一种神奇的秘术,可让人长生不死,然而这长生不死,有一个代价,就是每过一百年,修炼秘术的人会急速衰老,经歷一次蜕皮。 每一次蜕皮都是一道生死劫难,修炼之人必须寻一个无人的隐秘之地,换骨换血,骨血重组。 所为骨血重组,就是尸骨都融化散开,骨骼被敲碎,任由尸虫啃咬,直至最后一块骨头碎成渣。 在这个过程中,修炼者必须保持清醒,一旦失去意识,就会引来恶鬼吞噬,从此沦为傀儡。 若能顺利度过,则可继续长生,若熬不过去,那就是万劫不復。 乔梦听得肝颤,看看阿涩,不敢去想像那是怎样一种恐怖的画面,质问赵引:「这种东西大巫为什么要留下?简直害人害己,为何不毁掉?」 赵引摇摇头,「我只听到一半,便被我母亲发现。她将我赶出去,警告我永远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将会肠穿肚烂而死。我那时候年纪小,被她唬住了,一直不敢说,直到亲眼看见阿涩修炼了这秘术,上千年都在人间游荡。」 两人目光移到阿涩身上,同时质问她:「你为何要练这种秘术?」 毕竟这个长生的代价,实在太可怕了。 阿涩靠着座椅,闭目养神,「若是可以,我也不想练这个东西,可人被逼到绝路没得选,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是死是活,总好过坐以待毙,对吧?」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阿涩觉得口干,拧开矿泉水瓶,整整灌了一瓶水下去,才告诉他们:「这个算起来,得从我到临城说起。」 那一天的日头很大,阿涩虽然看不见,可阳光照在她的皮肤上,灼热发烫,难受的很。 谢元见她不舒服,将她扶到阴凉的树下坐着,自己去给她找水喝。 阿涩盘腿而坐,静静等待,然后就遇到了赵引。 狼狈的跟乞丐差不多的赵引,穿着破烂的衣衫,脚上的草鞋都磨破了。他浑身脏臭,看到阿涩,不可思议靠过来。 「小师妹,你还活着?」 阿涩双目失明之后,耳朵变得异常灵敏,一听这声音,便认出是赵引。 甚至连赵引咽口水的声音,都听得清楚,更别说他肚子咕咕叫。 阿涩将自己手中的干粮递给赵引,赵引迫不及待的吃起来,狼吞虎咽的样子,阿涩就算看不见,也能够听得到他狼狈的声音。 直到吃完阿涩的干粮,赵引这才擦擦嘴询问:「小师妹,我找了你们许久,你怎么在这儿?」 阿涩淡淡道:「师兄,我的眼瞎了,看不见了,也没有巫力了,你就算寻到我,也不过是徒增拖累而已,不知门中其他人可好?」 赵引苦涩的摇摇头:「我也是刚进临城。」 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人靠近,才凑到阿涩耳边低声告诉她:「我在外面听到传闻,说临城的公子云正在收容巫。外面到处都在抓捕我们,我实在被逼的没办法,所以才来这里碰碰运气,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呢。」 第248页 阿涩疑惑:「公子云,他是大王最小的儿子,他招我们巫族图什么?」 她虽未见过这个人,倒也听过他的传闻,公子云的母亲是大王最宠爱的姬妾之一,只是大王一死,他的母亲就被大公子逼着殉葬了。 赵引讥笑:「我哪里知道,左不过想要利用我们巫族罢了,横竖我们眼前无路可走,他这里若能有个落脚之地,我们不妨先留下。小师妹,你既然眼睛不便,不如与我同去。若能得到公子云的庇佑,咱们好歹能有喘息的机会,日后再重振巫族也不是不可能。」 重振巫族这几个字对阿涩来说,是有些吸引力的,然而想到自己如今巫力尽失,双目失明,不过是个残废,什么也做不了,便摇头拒绝赵引。 「师兄若有去处便去吧,我一介废人,便不拖累师兄了,只盼着师兄见到其他同门,帮我问一声好,就说阿涩对不起他们。若有来世,当牛做马必定偿还。」 赵引那个时候并不懂这番话的意思,直到后来知道了大巫与她的事,才知道巫族的灾难与二人有关。 只是那时候,一切都已经变了。 此时的赵引,还是心疼这个小师妹的,想要劝她跟自己一起,去公子云的府上拜见,求一个安身之所。 就在这时,谢元回来。 看到赵引,谢元以为他是个乞丐,当即上前来,好心的给了他几枚刀币,又分了一些干粮给他。 赵引刚想解释,阿涩却对他摇了摇头。 赵引见状,只能拿着东西离开。 赵引走后,自然是去了公子云的府邸。 阿涩跟着谢元去拜访了一位故人,这位故人是个铸剑师,他与谢元的父亲,是过命的交情。 见谢元到来,十分高兴,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铸剑师看到阿涩,胡疑的问谢元,「这可是你的媳妇儿。」 谢元看看阿涩,见她没有反驳,才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叔父,我与妻子逃难至此,多些叔父的收留。」 铸剑师大笑,「这算的什么,我与你父亲在军中相识,他三番两次救我性命,他的儿子便是我的儿子,既然你父亲家人都不在了,你便安心在此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便是,至于你媳妇儿...」 他顿了顿,「让你婶婶帮忙照顾。」 两人再三感谢,在铸剑师家中住下来。 阿涩在铸剑师家中帮忙做一些轻便的活,谢元白日里除了帮叔父干活,时常出去。 他去做什么,并未隐瞒阿涩,阿涩却从不过问。 乔梦好奇,「那他到底是去做什么?」 阿涩:「他出去探路。」 「探什么路?」 赵引嘲笑:「找死的路啊。」 乔梦拿起一旁的纸巾盒子就往后砸,「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阿涩道:「他啊,是去拜访名士,想寻求一条救世的路。」 那个时候大王虽死了,可国家仍然动盪,吴国犯境,两国之间战乱不停,死伤百姓无数。 不少的人涌到临城,求一条活路。 大街上忽然多出很多游民,要饭的小孩一个接一个,谢元看不过去,暗中救助不少。 到后来,因为粮食的缘故,公子云再不敢收难民,只能设法将他们引去别处。 然而渐渐的,城里的流浪儿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街面上见不到一个孤儿,赵引才隐隐觉得不对,等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有一天,谢元回来,告诉阿涩一件怪事。 「沸儿他们不见了,不止是他们,还有很多孤儿都失踪不见了。「 谢元因为自己受过这样的痛苦,于是对那些失去家庭庇佑的孩子,格外怜惜。 他救助了一个叫沸儿的孩子,连带着也养了一帮无家可归孩童,将他们安置在城中一处荒僻的神庙里。 他为这些孩子提供食物衣服,让他们熬过了一个严寒的冬天。 开春了,本想带着这些孩子去寻找新的活计,甚至设法为他们请老师,学一门手艺,也好日后有条生路,总好过成为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乞丐,吃了上顿没下顿。 可一夜之间,那些孩童都消失了,不仅仅是他帮助过的那些孩童,还有城里其他地方的孩童。 从前满大街的要饭,城里的百姓不堪其扰,如今竟一个都没有了。 要说没有怪事,谢元是万万不肯相信的。「我听人说,公子云的宅院后面,夜里总能听到很多孩童的哭声。」 阿涩听着他的担忧,问:「你怀疑是公子云抓走了这些孩子?」 谢元惆怅:「我也不确定,若是公子云早有收容孤儿的心思,和至于大街上都是流浪儿。如今,他这般作为,到底意欲何为?」 他似乎有不好的揣测,但并未告知阿涩。阿涩稳住他道:「你别急,兴许,只是传言罢了。」 嘴上这样说,阿涩也担心沸儿他们。那个孩子才不过八岁,却早早懂事,时常会替谢元採摘一些野花来,送给阿涩。 若是在街上看到阿涩,还会带着那帮孩子,故意围在她身边,充当小保镖,替她隔开人群,避免她被冲撞。 那样好的孩子,可千万别出事才好。 阿涩实在不放心,趁着白日铸剑师的夫人出门採买的时候,厚着脸皮跟着这位婶婶出门。 第249页 在婶婶未曾留意到时候,绕到公子云的府邸外。 仅仅是站在后门处,她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血煞之气。 阿涩很不安,这里怨念很重,一定死了很多人。 她甚至感受到巫的气息,又与自己熟知的巫有所不同。 就在这时,后院的门打开。 几个奴僕抬着几个重重的陶罐出来,阿涩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于是故意从拐角走出,迎面撞上去。 她刻意撞到几个壮丁,那些人见状,刚用抬手打杀她,却发现阿涩是个瞎子。 有人不相信,拿着匕首直接刺向阿涩的眼睛,阿涩毫无所觉,只傻傻的道歉,在地上摸自己的导盲棍。 那人这才收回手,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将东西撒出来的东西清理干净,匆匆离去。 阿涩摸着自己捡藏住的物件,心中十分寒凉,那是一截手指,小小的,属于一个孩子。 她心里噁心难受,那些陶罐里,大约全是那些失踪儿童的尸体残骸。 「尸体?」乔梦听的毛骨悚然,「这公子云莫非是个变态,在自家后院虐杀儿童助兴。「 那个时期这样的事并不少见,甚至有人砍下人的头骨,用来做酒具。 阿涩摇头:「不,不是公子云,是巫族,他们创造了蛊术,害人的蛊术。」 第145章 前世6 阿涩握着导盲的拐棍,慢慢进了一家酒肆,精准的找到坐在窗边的赵引。 此时的赵引,喝的有点多,粗糙的烈酒除了让他头疼,并不能消解他心中的愁闷。 酒肆外的大树,长出了新的枝芽,嫩生生的,嫩绿的牙尖生机盎然,瞧着喜人。 可在赵引心里只有无限的苦楚。 他感觉有个人坐到了自己对面,慢慢抬起头来,见到阿涩,连忙擦了擦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小师妹?」 阿涩面色平静,没有光泽的眼珠子,波澜不惊的盯着赵引。 赵引几乎以为她看得见自己了,抬起手来,在阿涩眼前晃了晃。 阿涩:「我眼睛没好。」 赵引惊奇:「那你是怎么寻到我的?」 他看看周围,并没有人跟在阿涩身边。 阿涩摇了摇手腕,那里有一串红色的豆子。 这种红生豆,只要有对方身上的毛髮,就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上次见面,她大约收集了自己的毛髮。小时候,他们经常用这个东西,在捉迷藏的时候作弊。 赵引苦笑,「我如今有点明白,为什么我娘要把我们赶走,让我们再也不要做巫族了。」 「师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我.....」赵引欲言又止,看着阿涩没有光亮的双眼,嘴里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索性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大口灌下去,因为喝的急,还连着呛了几声。 阿涩听在耳中,隐约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 「师兄,公子云的府中,可有什么不妥?」 赵引一愣,含煳道:「为什么这样问?」 阿涩与他绕圈子:「我从酒肆路过,感应到你的存在,本只想跟你打个招唿,可听你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借酒消愁。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了解你吗? 以前小的时候,伤心难过,没人听诉苦,你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自己偷偷的哭。后来长大了,就学会借酒消愁了,遇到烦心的事,总爱一个人喝酒喝闷酒,而且一定要喝最烈的酒。我是眼睛看不见了,可鼻子还是灵验的,这家酒肆的酒最烈也最苦涩。」 知道她心思机敏,没想到眼睛不好了,还是能轻易猜透自己的烦恼,赵引越发觉得阿涩是与众不同的,也怪不得自己的母亲格外偏爱她。 赵引嘆息了一声:「你一个瞎子都看得明白的事情,有些人却看不明白。」 阿涩抓住他话里的隐晦,追问他,「看来师兄是真遇到事情了,怎么,不能与我说一说?」 赵引苦涩的摇头,「你如今既然已经不是巫族,就不要再掺合这件事情了。能过太平日子,就去过太平日子吧。」 说罢,便起身结帐,准备离开。 可才站起来,又回头看着阿涩,嘱咐她:「你若是在这里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如跟着那个男人赶紧离开,这里大约是要不太平了。」 他隐晦的提示完就匆匆离开,阿涩坐在桌前,听着门口的风铃吹了许久,直到小二来收拾餐桌,才缓缓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阿涩很不太平。 赵引虽是有所隐瞒,可他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味,骗得了旁人,骗不了她,血中带着煞,是怨气缠身。 她的这位师兄,大约知道公子云的府邸有异样。只是他怕,不肯告诉自己。 乔梦听到此处,哈哈大笑,看向赵引:「看不出来,你那时候还是个人。」 赵引给她一个白眼,直接不说话。 「那后来呢,你怎么不直接把他抓起来狠狠的打一顿,就他当时的性子,打一顿,不老实也得老实。」 阿涩摇了摇头,「你忘了,我当时是个瞎子。」 乔梦顿时不说话了,阿涩这才继续说。 「我回到跟婶婶约定的地点,她已经在那里着急的等我,我不断的跟她道歉,她才消了气,告诫我不能再四处乱走,她大着肚子,实在没法到处寻我。」 第250页 两人慢慢的回到家中,谢元一见她们回来,立刻上来帮她们把东西提走。 见她们两人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我那时候眼瞎,没有看到他神色的怪异,只跟在婶婶身后进了屋,帮着摘菜,准备晚食。」 那时候婶婶即将临盆,家中只请了一个婆子照料,但那婆子也不是整日在,只是得空的时候才来。 阿涩凭着医术,给婶婶把脉,断定她肚子里的是个儿子。 铸剑师跟婶婶听了都十分高兴,已经开始准备给男童穿的衣物。 大家吃完饭之后就各自去歇息,谢元关了门才低声询问阿涩,今日去了何处。 阿涩将自己捡到的半截手指,从怀里掏出来递给谢元。 谢元一看就惊骇的不行,他眉头紧蹙,告诉阿涩:「我今日去打探情况,发现从公子云的府上送出来许多孩童的衣物。我悄悄跟着那些人去,见他们将面料干净稍好的拾缀了,拿到当铺里去卖。而那些破烂脏臭的,便被他们拿到外面焚烧了。」 谢元想起自己看到的,凝重道:「阿涩,我感觉很不好,总觉得要出大事。不如你跟着婶婶先避到乡下去,等我把这里的事弄清楚了,你们再回来。」 阿涩明白他的顾虑,自己如今看不见,婶婶又即将临盆,谢元在外面行事,若泄露一点风声,只怕会引来灾祸。 与其留在这里,不如去乡下避祸。 她想都没想便同意了,「我明日便与婶婶说,告诉她,这房子生孩子不吉利,若想孩子平安顺产,便一起回乡下去。为了孩子,婶婶应当愿意。」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谢元感谢她的相助,第二日一早,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婶婶。 婶婶一听这屋子生产,恐怕对孩子不好,也担忧起来。 又想着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回娘家,不如就暂且回乡下去看一看。 铸剑师也同意了,立刻让他们准备东西。打算今日便将人送回乡下去。 谢元见事情安排妥当,便出门去了。 他寻找自己的朋友,将自己打探到的事情,以及那半截手指的事,都告诉了对方。 这些朋友们有名士,亦有游侠儿,听到这样的消息十分震惊,纷纷表示愿意帮助他。 一行人便决定,夜探公子云的府邸。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城中忽然开始戒严,甚至紧闭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按照公子云下达的告示,说是城中混进了吴国的细作,要仔细排查,一日不抓到细作,便一日不开城门。 谢元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隐隐担忧,决定先回家看看。 可回到家中,家门大开,地上一滩血迹,他急忙走进去,一片狼藉之中,铸剑师倒在门边。 而婶婶,却下落不明。 他找遍屋子,也未曾见到阿涩的身影。 谢元惊慌,焦急的背起铸剑师,想要将他送到医馆去求救。 这时候阿涩却回来了,「婶婶,叔父,你们可还在?」 阿涩敲着拐棍走上台阶,不安的喊着。 空气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让她站在门边,并没有着急进来。 谢元见她回来,忙不跌将她拉进来,关上大门。 「阿涩,叔叔受伤了。」 谢元将铸剑师弄进屋里的榻上,急慌慌让阿涩帮忙查看叔父的伤情。 阿涩只摸了摸脉搏,便知道他哪里受了伤,于是指挥着谢元用药,治伤包扎。 铸剑师的情况很快平息,阿涩又让谢元熬了药,铸剑师喝下去之后缓缓转醒,谢元连忙问他:「叔父,发生了何事?」 铸剑师紧张问他,「你婶婶呢?她怎么样了?」 「我回来只看到叔父一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铸剑师看到站在一旁的阿涩,忽然跪在了她面前。 阿涩看不见,谢元要将他拉起来,铸剑师却顾不得身上的伤,哀求道,「阿涩,我知道你与旁人不同,你....你是巫族对不对?」 阿涩沉默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 铸剑师见她点头,着急的哀求她:「你一定精通占卜之术,你帮我算算,你婶婶到底被谁抓走了。我求求你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她不能有事。」 谢元硬是将铸剑师拉起来,正想要告诉他阿涩失去了巫力,阿涩却问道:「叔父可否将当时的情形告知于我,我才好算一算。」 铸剑师见她答应,忙连道:「你说你要去採买一些药物,路上备用。谁知你前脚刚走,就有几个黑衣人冲进来,他们将我打伤,强行带走了你婶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好端端的,他们抓一个孕妇做什么? 铸剑师将自己的脑子都快想破了,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什么仇人。 自己的妻子又是个温婉善良的人,更不会与人结仇。 他们若是寻仇,当场杀了他们便是,为何要抢走他的妻子? 无论是劫财还是劫色,这般做派都不寻常。 阿涩那双失去光泽的眼睛,越发的幽深沉默。 谢元担忧的看着她,这一路因为失去巫力,阿涩一直平静的诡异。 他很担心叔父的要求,是否会刺激到阿涩。 然而阿涩比他想像的要坚强,阿涩告诉铸剑师:「这件事,我若是所料不差,大约跟公子云有关。」 第251页 「公子云,他抓我妻子做什么?你婶婶不过是个快要临盆的孕妇,难不成为了孩子。」 说到孩子,铸剑师的眼神变怪异起来。 见他神色不对,谢元道:「叔父知道些什么?」 见他犹豫,谢元着急:「叔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瞒着我们,难道不想救婶婶了?」 「不是!」 铸剑师咬了咬牙,一拍大腿:「这件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 「你且说来听听,我们帮你分析分析。」 铸剑师见二人的态度,想起自己忽然被抓走的妻子,便也顾不得其他。 「大约是半个月以前,我的铺子里来了一位军营里的熟客,他想在我这打一柄剑,我便与他攀谈起来。说话之间,他向我透露了一件事情,说是公子云的府上,暗藏了一些巫族,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这些巫族似乎是被诓骗来的,他们并不愿意答应公子云的要求,公子云恼羞成怒,就对他们用了重刑。 重刑之下,好几个巫惨死,剩下的巫族扛不住了,便只得答应公子云的要求。 「公子云要他们做什么?」 阿涩紧张的问,铸剑师摇了摇头:「那个官爷自己也不知道,他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那些巫族在答应了公子云的命令后,开始让他们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起初只是一些奇怪的动物,蛇虫,石头花草,可后来,他们开始要人。 「要人?什么人?」 铸剑师苦涩道:「他们起初让这些士兵暗中弄一些流浪儿,送到府邸去。不知不觉,街上就再也没有见过流浪儿。」 铸剑师想到这里,越发心慌,「前两日,我给他的宝剑打好了,他来取货的时候,我又与他攀谈了两句,他开始讳莫如深,不愿跟我提起当初的事情,但他实在喜欢我的剑,于是提点我,若是家中有孩子,近日切不可让孩子出门,一定要将孩子看紧了,其他的他一概没说,然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想到此处,铸剑师便有些恼恨,「我以为,他们选的不过是孩童,或许是收容这些孩子,训练成士兵或者刺客。谁能想到,他们竟连我未出世的孩子也不放过,直接登门入室抢走我的妻子。」 铸剑师越想越觉得害怕,他紧张地看着谢元与阿涩,「你们若是真确定孩子就在公子云府上,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去把他们抢回来。」 说到激动处,他的伤口又有些崩开,阿涩闻到血腥味,让谢元重新帮他包扎,又给他餵了汤药,铸剑师这才昏昏入睡。 阿涩知道情况紧急,他们必须赶快找到婶婶,说不定肚子里的孩子危在旦夕。 两人将铸剑师安置好,谢元决定夜探公子云的府邸。 临去之前,阿涩叫住他,将一枚玉戒指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了谢元。 看着被红绳缠绕的玉戒指,上面有个奇怪的图案,谢元认识,那是他们巫族的族徽。 阿涩告诉他:「有了这个东西,你若是遇到巫族,他们大约会将你当做同门,不会害你性命。」 谢元收了东西,告诉阿涩:「你收拾好东西,带着叔父离开这里,去城西周家食铺寻找一个叫周全的掌柜,若是我子时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就跟着他离开,千万别回来。」 第146章 前世7 阿涩跟着铸剑师,悄悄到达周家食肆,他们一直等待,眼看时辰要到了,谢元还没有来。 阿涩慌乱的想要去占卜,可是手一直抖个不停。她嘲笑自己,明明已经没有巫力,却还总想藉助巫力达成目的。 说到底,她骨子里还是放不下巫的力量。 成为一个手无缚鸡力平凡人,要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尤其还是一个女人,恐怕无比艰难。 阿涩开始害怕,这些日子因为有谢元的陪伴,她才辛苦的走到今日。 若谢元回不来,往后余生,她将如何度过? 她内心无比焦虑,面上却一片平静。 铸剑师受了伤,人紧张的靠在榻上,不安的等待。 周全是个个子不高,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 他似乎是谢元极好的朋友,一听说他们是谢元叫来的,二话不说收容了他们。 阿涩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些人跟他们一样,也是要出城的。 从屋子里的唿吸声来看,大约还有十多个人。 周全也没有时间给他们细细解释,只是一直留意门口的动静。 眼看约定的时辰已到,周全不愿意再等待,叫上众人准备出城。 那些人大包小包的,相互搀扶,一个个跟在周全身后,往城门口去。 落在最后的阿涩与铸剑师相互搀扶,才走出两三步,阿涩就停下脚步,铸剑师见她不肯动,也停下脚步:「你怎么了?」 阿涩缓缓回过头,看向左边那条幽深的大道,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可阿涩就是定定的看着。 周全不解,劝她:「小姑娘,我知道你担心谢郎君,可此时此刻你们能平安出城,才是他最大的心愿,还是赶快跟我走吧。」 阿涩这并未动弹,反而道:「他来了。」 几人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有。 周全正焦急,总不能因为这两人耽误了出城的时辰,他跟城门口口的官兵约定好了时间,只有这个时候能够悄悄离开,若再拖延,那些人拿了钱,大约也是要反悔的。 第252页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有个身影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铸剑师看到浑身是血的谢元,他手里抱着一个包裹,身后牵着一个孩子,一瘸一拐的,焦急向他们走来。 铸剑师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他的妻子,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谢元身上,等谢元到他们眼前,才颤抖着嗓音问:「你婶婶呢?」 谢元将手里的包裹递给铸剑师,凝重道:「我去的时候,婶婶被灌了药,催产生出孩子。又大出血,救不活了。」 铸剑师惊骇的还连连退后,手里的孩子差点抱不住。 还是谢元及时扶住他,孩子才没有掉在地上。 铸剑师颤抖的掀开包裹的一角,那里出现一张嫩生生的婴儿脸。 这孩子闭着眼,若不是鼻翼微微抖动,还有唿吸,几人都以为这孩子已经死了。 铸剑师痛苦难受,双目含泪抱着孩子,不知所措。 「情况紧急,我们先离开这,其他的事情,我随后再告诉你们。」 周全见人来了,心中欢喜,立刻走到队伍前头,领着众人往城门口赶去。 可才走出去不远,阿涩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叫住众人,让他们等一等。 众人迟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知她为何要让他们停下。 周全也感到古怪,他望了一眼城门上的灯,低声道:「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等城楼上的红灯笼熄灭,咱们就出不去了。」 有人不想听阿涩的,着急要出城,撇开他们着急往城门口跑去,甚至才靠近,便被人放箭射杀。 周全大惊,领着剩下的人即可躲到暗处,偷偷观察,才发现城墙上不对劲,那里怎么忽然多出这么多弓箭手? 「这...这是怎么回事?」 正焦急不安,原本安安静静的孩子忽然发出了细微的啼哭声。 铸剑师手忙脚乱,想捂住孩子,又怕憋死他,紧张万分看着众人。 众人惊恐,纷纷看向那个孩子,目光竟然十分兇狠谢元立刻挡在众人身前,护着孩子与铸剑师。 好在孩子啼哭一声就消停了,周全见状,着急不安道:「谢郎君,如今这情况,咱们怕是出不了城了。」 跟随而来的人都不乐意了,「说好了送我们出城眼下,怎么又兑现不了承诺?」 有人尖锐道:「都怪你们两个,拖拖拉拉要等他,要不然我们这会儿早就出城了。」 阿涩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簇,什么也没有说。 周全还来不及说什么,便有人附和那人,「就是就是,都是你们的错。周掌柜,你既答应了我们,就当负责到底才是,难不成我们今日都要困死于此吗?」 说话间,有人道:「让这几人出去,他们带着一个孩子,孩子哭起来可不讲道理,那些官兵很快会发现我们,我们可不想死。」 铸剑师抱着孩子,焦急万分,开始哀求:「诸位行行好,救我这孩子一命吧。」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谢元如此惨烈,才能抢回孩子的状态来看,自己的孩子留在城中,一定非常危险。 周全为难看着谢元等人,谢元知道他也没办法,于是咬牙带着铸剑师离开。 阿涩跟沸儿毫不犹豫跟在他身后,周掌柜有心想劝,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此时出城大约不能够了,于是他们换了方向,准备先躲过官兵再说。 可事情并不顺利。 孩子忽然又哭起来,这次却一点不肯停歇。 婴儿的啼哭声在黑夜中格外嘹亮,阿涩闻到风里的血腥气,抓紧谢元的手告诉他。「他们来了。」 谢元以为她说的是城门口的官兵,可阿涩却摇头:「不,来的是巫族。」 话音刚落,几个身影便挡住他们的去路,这些人穿着暗黑的袍子,面无表情,阴冷冷的注视着谢元。 谢元护着阿涩几人,让她们闪躲在草垛后面。 为首之人走出来,上下打量一眼谢元,不屑道:「小子,把孩子交出来,我给你一条活路。」 谢元想起在那里看到的恐怖场面,压下胃里的噁心难受,怒道:「你们生而为人,却行如此阴狠恶毒之事,残害那么多无辜的孩子,就不怕报应吗?」 那人闻言,仿佛在听天大的笑话,「报应?我不过杀区区几个孩子,就会有报应,那这些王族,他们以百姓为刍狗,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慾,发动战乱,害死这些孩子的父母家人,让他们成为流浪孤儿,任意宰杀屠戮,怎么就没见他们遭报应?!」 谢元却道:「一码归一码,他们行恶事,自有他们的因果报应,可你们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道理可言?」 那人嗤笑,觉得这是一个,被礼义廉耻道德,教坏了脑子的蠢货。 懒得再跟他废话,抬起手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铃铛,铃声响起,铸剑师怀里的孩子便大声啼哭起来。 那人双眼一亮,看见草垛后面,抬了抬手,忽然从高处落下几个半人半兽的傢伙,将谢元团团围住。 这些傢伙像畜生一样,四肢踩地,青面獠牙,披头散髮,浑身散发着腥臭的难闻的味道,兇残嗜血的看着谢元。 「动手!」那人摇了一下铃铛,几个兇狠的半兽人就扑上去,谢元手持利剑,与他们缠打在一起。 第253页 可那些半兽人力大无穷,谢元艰难的杀死其中一个,那人的脖子被割断,喷出黑色的血液。 谢元忍着噁心难受,连连退后,又与另外的半兽人纠缠在一起。 可那些人好像不知痛苦疲倦,哪怕被他砍断手臂,也依然爬起来,继续攻击。 谢元眼看不敌,焦急看向一旁的酒肆门口,把心一横,将几个半兽人引到罈子处,将摆放在门口的酒罈,砸在那些半兽人身上。 随即,谢元将手里的剑在地上用力一划,擦出火星子。 烈火一下子烧在半兽人身上,他们从喉咙里发出诡异又可怕的叫声,痛苦哀嚎,终于被杀死。 巫族的追击者见状,气愤不已,大声嚷着杀了他。 为首那人提剑沖向谢元,要夺了他的性命。 谢元之前在公子云的府上,已经受了重伤,艰难对付这些半兽人,已经是精疲力尽。 面对巫族的攻击,更是难以招架,节节败下阵来。 眼看巫族的人就要伤他性命,黑暗中传来一声怒斥:「住手!」 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停下动作,回头看去,却见黑暗中有个人影缓缓的走出来,一步一步到几人跟前。 为首的人一看到她,脱口叫唤:「小师妹?」 阿涩淡定从容的看着他,对方根本没发现她是个瞎子。 「罗师兄,好久不见。」 罗团儿看见阿涩,先是惊喜,随即便有些后怕,连着退后几步,远离阿涩一些,才开口道:「没想到,小师妹还活着。」 听他的语气,阿涩便能断定,赵引并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们,于是沉稳的问他。「师兄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杀人?」 几个巫族面面相觑,都看向罗团儿,竟然无人敢看阿涩的眼睛。 罗团儿咬了咬牙,告诉阿涩:「此人杀害我巫族,罪该万死,我要替陈关师兄报仇。」 谢元气不过:「你们为了抢夺我叔父的孩子,强行给我婶婶灌下催产药,逼她生下孩子,害死她不说,连她的孩子也不放过,我杀你师兄,那是天经地义。」 公子云的府邸,哪里还是人住的地方,那是恶鬼之地! 罗团儿紧张看着阿涩,这个小师妹自来不凡。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这个师妹的对手。 如今他们又修了邪术,做下如此阴狠恶毒的事,按照师门的规矩,阿涩是可以出手清理门户的。 罗团儿狡辩道:「简直一派胡言,抓你婶婶的是公子云的人,对她下手的,亦是公子云,与我们何干?」 谢元刚要反驳,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扼住咽喉,让他说不出话来。他紧张的看着阿涩,阿涩根本看不见,这该如何是好。 阿涩很平静的笑了:「师兄,有没有觉得手背特别痒?」 罗团儿本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那里竟真的有一些发痒,还生出了红疙瘩。 阿涩纵使看不见,听见他紧张的唿吸,也猜测到了结果。 「你小的时候做错事,总爱撒谎骗人,师父为了纠正你这个说谎的毛病,便给你下了真言术。只要你撒谎,手上就会长出红疙瘩,瘙痒难受。师兄,你是不是太久没有说谎,都忘记自己身上有这道真言术了?」 罗团儿看着手背上的红疙瘩,似哭似笑,看着阿涩,道:「若是师父还活着,我们怎么会有今日的下场。」 他知道瞒不下去了,索性对阿涩摊牌。「小师妹,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是自己想的。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不走也得走。」 阿涩问:「城里那些失踪的流浪儿,都是你们抓走的?」 一人叫嚷:「那不是我们想抓的。都是公子云,是他心生邪念,逼着我们做下这等恶事,小师妹,咱们既然是同门中人,你就不应该帮着外人为难我们。」 「正是,小师妹,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可以饶了这个人,但你得把孩子交出来。」 谢元呜呜想发出声音,可根本动弹不得。 阿涩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盯着罗团儿,质问他:「师兄,你们难不成,修炼了邪术!」 杀人祭祀,用孩子的尸体作法,那是巫族明令禁止的邪术。 这种术曾经存在过,但后来被第一任大巫彻底清除,明令禁止巫族中人修炼研究邪术。 若是有违背者,巫族众人,人人得而诛之。 罗团儿苦笑:「阿涩,公子云将我们诓骗到这里来,说是要庇佑我们,可背地里却逼着我们修炼邪术,帮他争夺王权。我们开始不愿意,可他杀死了我们好多的族人。陈师兄没有办法,只有咬牙答应,这才给了我们一条活路。」 「可你们修炼邪术,也必将遭其反噬,不得善终,师兄们难道忘了,师叔的下场?」 罗团儿怒吼:「我们当时连眼前都度不过了,还谈什么以后!」 第147章 前世8 乔梦记得罗团儿,作为大师姐,她没少欺负这个小师弟。 记忆中的罗团儿,有些贪嘴,偶尔说谎话,但笑起来憨憨的,像只可爱的橘猫。 最喜欢藏食物,据说是因为小的时候饿怕了,所以总是随身携带吃的。 但也因为饿的太久,肠胃坏了,怎么吃都不胖。 有时候,乔梦夜里饿得慌,就偷偷摸摸钻到罗团儿的房里,偷他的零嘴吃。 第254页 有一回,被他发现,罗团儿委屈的不行,说,师姐,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乔梦仗着大师姐的身份,威逼利诱,保证第二日带他去吃好吃的羊肉汤,罗团儿这才不哭了。 而如今,曾经可爱的小师弟,在阿涩的描述中,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乔梦听得五味陈杂,心情郁闷。 赵引的面色也凝重起来,不太乐意回忆这段往事。 阿涩嘆息一声,「都说人是会变的,可有时候,人是被逼出来的。」 从前那么善良可爱的小孩,也终于被现实逼的恶毒残忍。 「那你是怎么收拾他们的?他们不可能一直没发现你是瞎子。」 自己那些师弟们,再怎么说也是巫族,不可能傻到一直都不发现这一点。 阿涩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必须得速战速决。」 罗团儿无奈的看着阿涩:「小师妹,事到如今,我也不想与你撕破脸皮,大家各退一步,给彼此一条活路吧。」 阿涩点头,「你带着你的人走,我护着他们离开,老死不相往来。」 「这怎么行,必须让他把孩子交出来!」 另一个师兄焦急起来,阿涩眯了下眼。「你们打算用这个孩子做什么?」 比起沸儿,他们似乎更在意那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那人嚷完,不敢接话。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罗团儿道:「师妹就不要过问了,今日无论如何,那个孩子我们得带走。看在师兄妹一场的份上,还请小师妹让个道。」 谢元也紧张起来,他不知道阿涩怎么想的,但是他很担心,阿涩此时眼睛不便,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硬碰硬,吃亏的一定是阿涩。 阿涩却一点退让的意思没有,冷冷一笑,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她挡在几人眼前,不慌不忙道:「我若是不让呢。」 罗团儿凉薄的笑了:「我也不想与师妹为难,可我们也想活,今日孩子带不回去,咱们这些人都会遭到反噬。阿涩,你别怪师兄心狠。」 说着,便掏出符咒,变出一个草人,攻向阿涩身后的草垛,非要抢走孩子不可。 阿涩却立在原地,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任由那个草人抓了一个包裹跑出来。 几人惊喜,可接过包裹一看,哪里有什么婴儿,只有一个酒罈子。 几人刚想对阿涩发火,阿涩就往地上砸了一粒红色的珠子。 一瞬间,地上冒出白烟,遮挡了众人的眼睛。 罗团儿知道,这是他们曾经玩过的小玩意儿,没有危险。他急吼吼钻到烟雾里去找人,可雾散了,哪里还有阿涩他们的影子。 罗团儿将包裹重重摔在地,酒罈子砸的很响。 一个师弟问道,「师兄,这下可如何是好?」 罗团儿咬咬牙:「先回去,出来这么久,别让人钻了空子。」 「不是已经没有巫力了吗?刚才怎么.....」 谢元带着阿涩几人,找了一处不起眼的空房子落脚。 这房子的主人是谢元在外结交的朋友,前些日子出门去了,家中的屋子便空置下来。 谢元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到这里来躲避。 等几人都喘息过来,谢元才有机会问阿涩,阿涩苦笑:「这哪是什么巫力,这是药,一种可以产生烟雾,妨碍旁人视线的药。以前小的时候,我们在林子里玩捉迷藏,就喜欢用这个东西藏身。」 谢元抱歉的看着她:「是我连累你了,若不是我.....」 「别这么说。」 阿涩打断他,指挥着沸儿帮谢元包扎伤口。 沸儿乖巧懂事,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乖乖的按照吩咐做事。 「你我之间说什么拖累不拖累,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对了,你们在公子云的府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元看向坐在一旁的铸剑师,怀里抱着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满腹愁肠。 铸剑师虽成婚多年,可一直没有孩子,好不容易妻子有孕,他盼着妻子生下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却遇上这样的灾祸。 「我跟着同伴潜入公子云的府邸,抓了一个侍卫,才知道那些失踪的孩子,都被人关在西南角的院落里。」 至于里面发生了什么,侍卫一无所知,只是恐惧地告诉他们,凡是接近那里的人,都遭遇了十分可怕的事。 谢元等人顾不得其他,敲晕了那个侍卫,领着同伴摸到了西南角。 才靠近,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腥臭味,以及血腥味。 「我们悄悄摸进去,听到了孩子的惨叫声,发现有几个人拖拽孩子,从屋里出来。孩子们惊恐异常,嘴里不断哀求着,可那些人不为所动,硬是将他们带到假山处。我们摸过去却发现,那些人进入了假山后黑洞里。」 黑洞里面很潮湿,走到下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地牢。 地牢里有很大的池子,池子不知多深,里面是腥臭难闻的血水。 血水之中,还有蛇虫在游动。 那些人直接将孩子丢到水池里,孩子们发出惨烈的叫声。 谢元他们想要去救人,可眨眼的功夫,那孩子就只剩一堆白骨了。 谢元想到那个画面,就噁心难受,可那些人似乎很享受这种痛苦。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能趁着那几个巫族不备,擒住一个人,想要逼问。谁知盘那人并不害怕,反而吹了一声怪异的口哨,接着他们就暴露了。」 第255页 谢元急忙杀了人,跟同伴从地牢里出来。 那些巫族一个又一个,与他们打斗在一起。谢元在打斗间,听到一个女人的惨叫。 他认得,那是婶婶的叫喊声。 谢元艰难脱困,往婶婶的关押处跑去,才跑到门口,就听到了婴儿啼哭声。 他一脚踹开门,肉眼所见,婶婶浑身是血被泡在血池中,已经气若游丝。 接生婆看见谢元,拿着匕首就刺向谢元。她面容麻木诡异,不像个活人,谢元只能砍掉她的头,才让她不再攻击。 谢元想要带婶婶一起走,可婶婶却阻止他说,这里的人似乎在为公子云修炼一种邪术,他们要用她肚子里的孩子,炼制一种独特的巫蛊,说只要将这个孩子练成,那么宫子云就能操控这个孩子,制造出蛊尸大军,到时候别说是区区楚国的王位,就算是整个天下,也可以收在囊中。 婶婶临死前,哀求谢元,求他一定要将这个孩子带出去,这是她十月怀胎,艰难生下的孩子,她不想让孩子成为那些人口中的巫蛊,那是一种怪物。 谢元答应,婶婶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谢元没有办法带走婶婶的尸体,只能抱着孩子匆忙出来,而外面已经打成一片,谢元一把火烧了屋舍。 他跑到那个关押孩子的房间,想要救出被困的孩子,结果只剩缩在角落里的沸儿。 那么多孩子,最终只救出来这一个,跟着他的同伴,都死在了这些人的追杀中。 谢元叫住沸儿,对他道:「你别怕,我既救你出来,就一定把会把你活着送出去,你不会像他们一样惨死。」 沸儿听到这句话,所有的恐惧溢出来,抱着谢元嚎啕大哭,「谢大哥,那些人好可怕,他们把我们关在一起,不仅逼着我们相互残杀,还会把失败的人当场杀死。我的伙伴都不见了,他们....他们...肯定都死了。」 谢元却紧张捂住他的嘴,对他道,「不是哭的时候,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忍一忍可好?」 沸儿闻言,捂着嘴,对他点头。 铸剑师抱着沉睡的小婴儿,一言不发,神色平静的有些诡异。 谢元看在眼里,什么都没有说。 阿涩坐在榻上,也沉默不语。 这一夜,所有的人都必须安安静静的呆着,可所有的人内心都无法平静。 一群人昏昏沉沉的到了天亮,阿涩被沸儿的尖叫声吵醒。 阿涩紧张的顺着声音看过去,询问沸儿发生了什么。 沸儿尖叫,「虫子!虫子!好多的虫子,他们追来了。」 谢元抬脚踩死一只虫子,虫子的尸体流出粘稠的绿色汁液,散发噁心难闻的气味。 他正觉得噁心,抬起头,却发现不断有虫子从门缝里钻进来。 透过窗子往外看,地上密密麻麻都是这种虫子。 黑色尖锐的角,咔嚓咔嚓爬进来。 沸儿哭喊道:「那里都是他们养的虫子,一旦被这种虫子咬到,就会变成昨晚上的半兽人。」 密密麻麻的虫子想要钻进来,谢元将沸儿跟刚出生的婴儿,都交给阿涩,他与铸剑师一起,急忙找东西堵住缝隙,不断的拍死钻进来的虫子。 沸儿紧紧抓着阿涩,害怕的瑟瑟发抖。 可不一会儿,他就惊讶的发现,这些虫子并不敢靠近他们,或者说,到了阿涩眼前,就不敢上前了。 他疑惑,忽然间想到什么,有些惊恐的抬头看着阿涩:「姐姐,难道.....难道....你也是巫族吗?」 阿涩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这些虫子不会伤害巫族,可其他的普通人,只怕就要遭了。 阿涩叫回谢元跟铸剑师,「你们看着孩子,我出去收拾这些虫子。」 谢元哪里肯让,阿涩眼睛不便,这样让她出去,无异于让她置身险地。 阿涩见他不肯松手,只能道:「那你跟我一起,告诉我那些虫子长什么样?」 谢元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虫子,道:「这些虫子黑乎乎的,长了长长的触角,大概大拇指大小,背上似乎还有奇怪的黑疙瘩。」 阿涩脸色变得有些惨白,紧张的问他:「它们身体里流的,是不是绿色的汁液?」 谢元道句是,阿涩紧张问他:「屋里可有油脂?」 谢元看了一眼这简陋的屋子,告诉她:「应是在灶房里,我去取。」 阿涩阻止他:「你呆着,我去!」 「不行,你看不见!」谢元坚持不撒手,阿涩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背着自己一路走到厨房。 也幸好是阿涩身上的巫族血脉,这些虫子并不敢靠近。 阿涩到了灶房,寻到油脂,又幸运的在米缸里,发现了一些红米。 阿涩吩咐他将油脂倒入缸中,与红米搅和在一起,然后把缸子抱出,放在院子里。 阿涩绕着缸子走一圈,在缸子周围涂上油脂,随后拉着谢元及时回到屋里,重重关上门。 她一离开,那些虫子就后退,往缸子里爬。 虫子密密麻麻,很快装满一缸。 阿涩确定屋里没有虫子了,才拉着谢元走出去,让谢元点火。 谢元的火星子一抛出去,缸里的虫子便烧起来,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恶臭,众人纷纷捂住鼻子,直到大火烧干净了,再也没有一只虫子在外面,阿涩才松了一口气。 第256页 「这到底是什么虫子?」铸剑师抱着孩子,紧张兮兮的问。 阿涩苦笑:「这是巫族明令禁止的一种邪术,我也是曾经在师父的房间里见过,关于这种虫子的记录的竹简,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有这样多出现,可惜我看不见。」 谢元刚想安慰她两句,周围却接连响起惨叫声。 谢元与铸剑师对视一眼,都知道不好。 铸剑师将孩子交给阿涩,跟着谢元探头出去,这一看,直接吓坏了。 只见外面的街道巷子里,密密麻麻的都是这种虫子,而这些虫子钻到人的身体里,不一会儿,那个人就变得诡异非常。 双眼发红,兇狠如勐兽不说,还渐渐趴在地上,开始爬行。 二人立刻关上门,不敢再冒头。 沸儿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他的声音引来那些虫子,还有巫族的人。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这是要害死全城的百姓吗?」铸剑师惶恐不安,若果真如此,他们又如何能逃离? 他的目光,落到了阿涩身上。 第148章 前世9 齿虫,一种生于红色岩洞里,几乎与世隔绝的虫子。 虫身黑而大,甲壳坚硬,肚子里全是绿色的粘液。 它们的嘴里有好几排细密的牙齿,靠着吃腐肉为生。 活人若是不招惹它们,它们是不会攻击活人的。 可受了刺激,就会攻击周围所有的活体异物。 根据大巫的说法,这种齿虫后来被巫族的一位先辈发现,这种虫子的液体若是入药,可以治喘症。 原本这是好事,然而忽然有一天,族中就不允许任何人去抓这种虫子了。 阿涩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他们有位师叔,无意间发现这种虫子若是咬了活人,活人就会神志不清,其状如兽。 那位师叔是个爱钻研的,尤其是这些未知的东西。 他着了魔研究这种虫子,最后研究出一种邪术来。 他养了一批齿虫,这些齿虫经过特殊药物的豢养,咬了人之后,那些人就会像奴隶一样,成为半兽半人的状态,听凭主人的差遣,无惧生死。 这件事被巫族的长辈发现,觉得伤天害理,不仅处死了师叔,而且毁灭了所有的虫子,严厉禁止巫族的人再沾染分毫。 阿涩看不见那些虫子,但听到谢元跟铸剑师的描述,心已经沉到谷底。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那些师兄弟,一定是被逼到极致,否则也不能研究出这样的东西,来祸害城中的百姓。 按照巫族的规矩,她应当清理门,将这些巫族全部斩杀,可她眼瞎了,巫力尽失,拿什么去对付这些人? 铸剑师还眼巴巴的看着她,盼望她出个法子,救一救城中那些无辜的人。 忽然,周围响起铃铛声,这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谢元发现那些虫子纷纷朝一个方向跑去,不仅如此,被虫子咬掉的那些人,像野狗一样,动作迅速的跟在虫子后面跑了。 很快,街上恢復平静,安静的诡异。 这片街上,听不到一点人的声音。 谢元迟疑了一下,对阿涩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阿涩问他:「你想怎么办?」 谢元看一眼阿涩,又看了看铸剑师,深吸一口气,告诉他们。「我设法送你们出城,你们赶紧离开这儿。我去联络城中的故友,还有军队,联合起来斩杀哪些巫族。」 「有把握吗?」 谢元没有说话,铸剑师低头看怀里的孩子,又看看阿涩,什么都没有说。 阿涩顿了顿道:「去做你想做的吧,不用管我。戴好我给你的戒指,千万不要摘下来。」 话虽如此,谢元还是带着他们找到周全,拜託周全再次将人送出城。 城中发生的异动,周全也有所耳闻了,他慌慌不安,此时也知道再留下去,大家凶多吉少,于是趁着夜色,带着阿涩他们从另一处城门成功逃离。 谢元确定他们安全离开城门,才放松下来,趁着夜色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那户人家看到谢元,颇为诧异,谢元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给对方,对方一看,连忙带他进去。 屋里的烛火亮起来,一个络腮鬍的男人迎面走出来:「可是谢郎?」 谢元对他执礼一拜:「庞将军,事情紧急,谢某忽然到访,还请庞将军见谅。」 庞业看一眼门房,门房立刻紧闭门户,严阵以待。 庞业领着谢元到屋内,关了门窗,开门见山的问他,「你来寻我,所为何事?」 谢元也不含煳拐弯,道:「敢问庞大人,有多久未曾见到公子云了?」 庞业他看着手中的那枚玉佩,这是一位故友的物件,若不是十分信任,故友不会把东西随意给旁人。 他看着谢元,咬牙道:「我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公子云了,一直是他手下的管事来吩咐我们做事。管事说,公子云病了。可我悄悄打探过,府中并未请医。而且......」 庞业不安看一眼门口,压低声音:「我的人进去之后,都断了联络,根本不听使唤。」 谢元嘆息,「他们并非不听将军使唤,他们恐怕连公子云的命令都不听了。公子云.....凶多吉少了。」 庞业惊骇,「谢郎,此话当真?」 第257页 谢元点了点头,告诉他:「公子云府中的巫族,对他们下了蛊,这些人早就被巫族控制,身不由己。」 「何为蛊?」 谢元:「那是巫族修炼出的一种邪术,在人的体内种上某种虫子,这虫子可以操控人的思想行为,如人偶一般,听从下蛊之人的命令。若是不从,下蛊之人驱动蛊虫,那些人就痛苦难受,七窍流血而亡。」 庞业气的拍桌子:「简直荒唐,世上怎会有如此恶毒邪恶的事情,怨不得大王要诛杀所有的巫族,这些该死的巫,当真是狠毒可怕。」 谢云看着他,淡淡的问:「庞将军当真觉得,这只是巫族的错?」 庞业沉默,也有些后悔。「当初公子云命我暗中寻来巫族,我以为他不过是想用这些巫求医问卜,谁知道实际上,却是想要利用巫行诅咒之事。」 那个时候,庞业只当笑话,并不觉得巫族有什么诅咒之术。 「我以为公子云犯傻,听信这种荒唐鬼话,想靠什么诅咒争夺王权。谁能想到,这帮巫族如此阴狠,弄出这样邪恶的东西,不仅害了公子云,还想祸害全城百姓。」 今日西城太平街里的事情,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消息还没有散开。但庞业掌控城里兵力,消息自然灵通,只是他开始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此时谢元的到来,为他解开了疑惑。 谢元从太平街一路出来,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谈论这件事情,他想了想,除了那一块地方实在偏僻,没有多少人居住之外,或许更重要的原因,是那些人还没有大动作。 这是一次摸底,但他们既然成功了,那么很快,这一城的百姓都会沦为巫族手里的蛊尸。这座城池,很快会沦为鬼城。 「庞将军,眼下这个时候,您该做出选择了。」 庞业看着目光灼灼的谢元,陷入沉思。 谢元的话,他其实半信半疑。 未曾亲眼见过巫族的厉害,庞业更相信这背后,可能是公子云的一招棋。 他不过是个将军,在公子云手下讨饭吃。若是行差踏错,公子云要卸了他的兵权,简直易如反掌。 可如果真的像谢元所说,公子云危在旦夕,他若能剿灭这些巫族,便是立下大功,前途不可限量。 左右为难之际,他竟一时给不出答案。 谢元见状,也不催促,只告诉他。「将军若是不信,不妨派人去公子云的府邸看看。去闻一闻,那里是否充满了血腥味。若能擒住一只半兽人,想来,将军就有决断了。」 阿涩说过,这些虫子如果有很多,那么那里的腥臭味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焚烧再多的香,也遮不住这带血的恶臭。 他之所以来找庞业,便是因为这城中的兵力,大部分掌握在庞业手中。 他一个人绝不可能剿灭那些巫族,必须要有庞业手中的兵才可成事。 但他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若庞业不信他,或者庞业也被这些人操控了,那么他今日来就是送命的。 也是他运气好,公子云因为介怀庞业曾是先王的人,对庞业有诸多防备,并未完全信任。 所以庞业虽掌控城里的兵力,但实际上一直被公子云排除在外,并没有深入临城的核心统治圈。 更何况,公子云真实的目的,庞业更是不清楚,只知道公子云是有野心的。 于是谁也想不到,公子云的那些班底都被控制出了事儿,可庞业却因为这份排挤,而躲过一劫,一直没有落入巫族的眼中。 这也是巫族失算的地方,他们或许精通医术,占卜以及巫蛊。 但对于政治权力之争,他们所知浅薄,并不通其中的门道。 以为只要掌控了公子云,便能掌控整座临城,谁知百密一疏,算漏庞业这个最重要的人物。 庞业自有他的渠道,他派出去的人很快得到消息,公子云的府邸果然有着怪异难闻的臭气,混杂着异地而来的香料,不仅没有压盖住那些臭味,反而越发难闻噁心。 府邸周围,都没人敢路过了。 而看见他们弄回来那个半人半兽的傢伙,庞业哪里还有犹豫。 庞业看着谢元:「谢郎,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阿涩跟着铸剑师等人出城,一行人很快离开城池,到了城外的一处半山坡上。 从这个角度看去,能看见城池高耸的外墙,巍峨肃静,可这城池,偏偏让人生出诡异的不安感来。 阿涩看不见,沸儿牵着她的手,不让她再往前。 「阿涩姐姐,谢大哥他们会平安回来吗?」 阿涩心里十分慌乱,这种直觉上一次出现,还是师父死亡的时候。 她那个时候着急往回赶,总觉得要出事,结果师父死了,她受了重伤,眼睛也瞎了。 而这一次,这种感觉更强烈,让她的胸口紧缩发疼,有些喘不过气来。 沸儿及时扶住她,让她坐在树下。 周全走过来,递给她一个水囊,让她喝些水缓一缓。 阿涩谢过以后,连着灌了几口水,人稍稍好受了一些。 铸剑师很担忧她:「阿涩,你可是算出什么?」 阿涩沉默一会儿,低声道:「叔父,我想回去。」 铸剑师惊讶看着她:「这可使不得,城内如此危险,你又双目不便,回去又能做些什么?倒不如先与我一起回乡下安顿好,谢元应该会来寻我们的。」 第258页 阿涩却不肯:「对不起叔父,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必须回去,否则一定会后悔。」 沸儿紧张的看看她,又看看铸剑师,也是惶惶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阿涩拉着沸儿的手,对叔父道:「这孩子孤苦无依,我把他交託给您,还望叔父多多照料。」 铸剑师看着惶恐不安的沸儿,长长嘆息:「你这好不容易出来,怎么就非要回去呢?」 谁也劝不住阿涩,阿涩在与周全攀谈了几句之后,便拄着导盲棍离开了。 临走前,她留下两张符咒给叔父沸儿,他们若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能及时避开。 这是她失去巫力之前画下的,还有几分作用。 叔父郑重感谢,目送她离开。 她一走,孩子就哭个不停,好像十分不安。 铸剑师怎么哄都哄不住,还是一个同行的妇人,给孩子餵奶了,孩子才安静下来。 阿涩一个人凭着记忆,迟缓的走到城门下。 守城的人见她是个瞎子,又穿的穷酸脏污,并没有多为难她,就放她进城了。 一进城,阿涩脑海里,立刻就看到一片火海。 火海之中,城门处挤满了人,无数的人想要出城,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他们身后是数不尽的半兽人,以及齿虫这些东西,很快将那些逃命的人吞没。 无尽的惨叫声,让一切都变得诡异可怕,可是哪怕这些人拍烂了手,城门也打不开。 鲜血横流,一地的尸体。 眨眼的功夫,脑海中的画面又消失了。 阿涩听着耳畔,熙熙攘攘的人走过,有推车的,有拉驴的,有沿街摆摊叫卖的,还有儿童的玩闹声。 这些平静美好,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阿涩惊出一身冷汗,抬脚进城,想要去寻找谢元。 她并不知道谢元去了哪里,不知道谢元会做些什么。 但她十分清楚,谢元一定会出现在公子云的府邸。 于是她顺着记忆沿街而去,前往公子云的府邸。 只是她还未曾寻到谢元,倒是遇到了赵尹。 赵引又喝醉了,在一家酒肆里,一碗又一碗,喝的面红耳赤。 他嘟嘟囔囔,似乎很难过。阿涩站在他眼前,听清楚了他说的话。 「娘,我该怎么办?」 阿涩问:「你有没有参与罗团儿他们的勾当?」 赵引喝的醉醺醺,忽然听见有人跟他说话,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到阿涩,他醉酒冷笑:「什么勾当?」 「罗团儿修炼出巫蛊,那是多么邪恶的东西,师兄难道一无所知吗?」 「邪恶?」赵引呵呵一笑:「阿涩,你告诉我,巫族被人逼到死路上,不反抗就只能惨死。我们巫族,明明有能力沟通天地鬼神,窥探天意,难道不应该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人之一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犹如丧家之犬?活成了这个鬼样子。」 第149章 前世10 阿涩经过很多年的痛苦磨砺才知道,能力越大的人,面对的困难与束缚就越大,世间自有其法则,来约束这些强大的人,不会让他们强大到无所匹敌,破坏事间的规则秩序。 可那个时候阿涩还没机会明白,她眼前只感觉到无尽的危机。 她必须竭尽所能去解决这场危机,为了谢元,为了巫族,也为了那些无辜的人。 「师兄,带我去公子云的府邸吧。」 赵引红着眼看她,诡异的冷笑:「去那里做什么?你是想阻止他们,还是想与他们同流合污?」 他竖起手指,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然后笑道:「我猜,你一定是去阻止他们。」 他呵呵一笑,打个酒嗝,晃悠悠站起来。嘲笑阿涩:「他们还不知道你瞎了眼,巫力全无,你去或许能唬住他们,他们从前都怕你,可是.......」 呵呵呵。 「可是他们现在不同了,他们变得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就连......」 赵引比划了一下,然后拿起桌上的酒罈抱在怀里,抱婴儿的姿态一般,「就连这么小一个婴儿,他们都不肯放过。你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吗?」 「做什么?」 赵引摸着酒罈子,似哭似笑:「他们啊,要炼制一只厉鬼。这厉鬼,一定要是阴时阴日出生,邪气最重。而且,是被他们下了药,强制生出来的。这样的婴儿,一出生就被他们装在药罐子里,天天餵食各种毒物,十日之后,成为一只最强大最恶毒,但是又只能听话的鬼婴。你知道这玩意有多恐怖吗?」 赵引想到就战慄,迫不及待又灌了一碗烈酒。 「这玩意儿只要一哭,全城百姓的魂魄都会不受控制的,被他操控。为了找到合适的婴儿,他们已经害死了上百个孕妇,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那一个。可前天,他们跟我说,他们终于找到合适的了。那个孩子生来是个巫,在他母体里时,就有强大的巫力。」 赵引咯咯咯的笑,阿涩想起铸剑师的孩子,似乎的确有些不同。 「原来要炼制一个这样可怕的鬼婴,需要的是巫族血脉的婴儿。」赵引哈哈大笑,「你说荒不荒唐可不可笑,明明我们所做的一切,或者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巫族,可他们的行为,却要牺牲一个巫族的婴儿。那还只是个婴儿啊,它来到这世上,都没有看过自己的父母,就要成为巫族的祭品,永远活在黑暗里,这叫什么拯救!」 第259页 赵引又哭起来:「阿涩,你告诉我,我们两个人,到底该怎么办?」 「师兄没有尝试过阻止他们吗?」 「阻止?」赵引仿佛听见巨大的笑话,「我去的时候,他们早已面目全非,不再是从前单纯可爱的师弟师兄了。他们已经成了恶鬼,回不了头了。我阻止不了他们,就算你掺合进来也没用。更不要说,如今你巫力尽失,还成了瞎子。」 赵引长长嘆息一声,道:「阿涩,你如今这样,还是听我娘的话,离开这儿吧,永远的离开这儿,这些人都疯了,他们在往地狱的路上走,你不要搅和进去,远离巫族,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去过自己的太平日子去吧。」 赵引说完这些,丢下刀币,手里抱着一个酒罈子,晃晃悠悠往前走去。 阿涩跟在他的身后,不急不忙循着他的气味,一直跟他到了无人的僻静处,才敲晕了他。 「师兄,对不起,我做不到。」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更何况他们炼制的这种巫术,阴毒无比。 若是成功,死的不仅仅是这里的百姓,不管是巫族、王族,还是普通人,都会被捲入这场灾难。 这恶毒的巫术,会像瘟一样席捲天下,将所有的人都拖下地狱。 到那个时候,大家都死了,她就算侥倖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她在赵引身上寻到一块令牌,那是可以出城的通行令,阿涩捏紧令牌,着急往公子云的府邸赶。 可她到底是个瞎子,哪怕加快了速度,等她到达,一切都已经迟了。 谢元与庞业领着兵,本想借着巡防的事拜见公子云,谁知巫族的人已经决定破釜沉舟,谁也不放过,所以他们进去就被围攻。 那些变异的半兽人,不要命地与他们厮打,士兵们见到这些恐怖的半兽人,早已经吓得丢失胆气。 这些半兽人,又加上毒虫,士兵们要么被半兽人咬死,要么死于毒虫之手,也成了半兽人。 阿涩在一片混乱之中,却寻着自己戒指的感应,快速找到了谢元。 她用手中仅剩的符咒,吓退那些半兽人,然后拖拽着谢元逃走。 巫族的人也发现了她,不仅察觉她瞎了眼睛,还发现她似乎没有巫力了。 站在高台上的罗团儿,看到这一幕,冷冷一笑,抬手下令让这些半兽人攻击阿涩。 可阿涩在来之前,已经寻到红米,做下屏障。 那些半兽人追出去,立刻被眼前的红米烫的诡异尖叫,根本无力冲出包围圈,只能看着阿涩骑着马儿逃窜而去。 「师兄,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有个师弟恶狠狠,阴沉看着阿涩离开的方向,这个小师妹果然了得,一而再再而三坏他们的事情,而她救走的那个人,更是三番两次破坏他们的计划。 罗团儿冷冷一笑:「无妨,那小子已经中了我们的毒,阿涩也瞎了,就算再有本事,也解不了毒,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眼下要紧的,是赶紧将毒物练出来,增加它们的数量。三日之后,朝廷的人就要来了。等他们发现公子云的不对劲,大军压境,我们这些毒虫对付起来却有些吃力了。」 阿涩一路狂奔,不敢停留,拿着手赵引手中的令牌,竟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临城。 可跑出城以后,她就无法判断方向,只能任由马儿不断奔跑,带着他们远远离开。 只要离开这儿,先找一个地方养伤就行。 可是那匹马儿怪的很,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丛林之中,然后将两个人摔下,自己逃也似的钻进林子里,消失不见。 阿涩慌乱地去抓谢元,谢元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住,一直往下拉。 阿涩死死抓住他,也跟着一块儿被拉了下去。 她感觉自己应该经过一个很大的石洞,或者是隧道。 身体不断下滑,大概过去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到底,重重摔在地上。 谢元先掉下去,阿涩随后落下来,感觉自己砸在一个平坦地板上,好在滚下来的角度并不高,所以只是让她浑身疼痛,并没有伤及内脏。 阿涩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久,才慢慢的恢復过来。 她摸索着站起来,隐约感觉到前方有细微的绿光。她愣住,擦了擦眼睛,又细细一看,果然看见前面有萤火虫的光。 星星点点的,照亮这处山洞。 这里的洞壁如此齐整,干燥干净,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这是人工雕琢制作。 阿涩惊异于自己竟然能看见了,她忙低头去寻找谢元,只见他躺在不远处,阿涩踉踉跄跄过去,在他身上翻找,翻到火摺子,点燃一看,谢元已经面色青紫,呈现濒死之态。 阿涩眼泪一下就掉出来,止不住难受痛苦。她咬牙把人扶起来,摁住他的脉搏一探,顿时心慌至极。 没救了,谢元没救了。 因为阿涩的搀动,谢元抽气了一声,睁开眼睛。 他看到阿涩,又看看周围,疑惑道:「我们这是在哪?」 阿涩故作轻松道:」可能是别人造的墓室,你别怕,我们逃出来了,你身上有伤,但是没什么大问题,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谢元微微点头,不知道信了没有。只是他忽然看阿涩:「你看得见了?」 阿涩:「是,忽然之间就能看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260页 谢元却笑了,真心为她高兴:「真好,你能够看见,那再过不久,你的巫力也能恢復了。阿涩,我替你高兴。」 都这个时候了,还关心这些。阿涩心中酸楚,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将人搀扶起来:「我们往前看看去,看看出路在哪里。」 谢元捂着伤口站起来,两个人一路往深处走。他们顺着风的方向走,跟着那些萤火虫,那些萤火虫似乎在引导他们,渐渐的汇聚成一小股,为他们照亮了前方的路。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走到一扇两人高的大门前,这是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着龙纹,玄鸟等祥瑞兽。 阿涩上前看了看:」这是王族的标记,这里莫非是王族的墓葬?「 阿涩有所思量,谢元却想起一件旧事:「我小的时候,传闻说巫族为大王占卜,选出适合安葬的龙脉,似乎就是在紫金宝山。」 紫金宝山,不就在临城附近吗? 阿涩立刻明白,这位王也许正是大巫所说的先王。 她仔细在门上摸索,寻找开门的方法,忽然发现门口的镇墓兽身上,有一道孔,很细微。 阿涩从怀里掏出师父交给她的那把钥匙插进去,随着锁孔的转动,大门开了。 阿涩看着缓缓打开的青铜门,隐约明白,也许冥冥之中,上苍已经为她做了选择。 随着大门的打开,墓室之中迅速燃起两排烛火,空气里散发着怪异的香气,阿涩轻轻闻了一下,立刻捂住口鼻,将谢元拉到身后。 「怎么了?」 阿涩道:「这是巫族特制的香料,用来防备那些盗墓贼的。他们若是贸然闯进去,闻到这种香味,立刻会生出幻觉,看到墓室中的恶鬼,最后被困死在这里。」 谢元没有多问,只是静静的站在阿涩身后,学她用衣服捂住口鼻,等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直到墙壁上的烛火褪去了诡异的艷红,变成了正常的黄色。 阿涩才大步往里进去,墓室之中的墙壁上,画了许多壁画,色彩还很艷丽。 阿涩并没有细看,只觉得,这里应该不是主墓室。 这里的随葬品,只有一些陶罐跟竹简。 阿涩将谢元扶着坐到墙角,自己捡起一卷竹简,细细一看,愣住。 她丢下手里的竹简,匆忙跑到壁画前,仔细看了一遍,眼神惊恐不安起来。 谢元见她站在那里,盯着的壁画一动不动,不安的问她:「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阿涩呆愣了很久,才转过头来看着谢元:「你相信命吗?」 这话问的无头无脑,谢元笑了一声,只是笑声很虚弱,嘴唇苍白,脸色发青。「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命好像从来不在自己手里。」 阿涩挨个看壁画,苦笑道:「这壁画上说,巫族几代之后,会面临灭亡的绝境,而这时这场灭亡的起源,正是因为巫族的大巫,不听从先辈的命令,擅自来到王城,为大补王占卜吉凶。」 「因为这个起源,巫族会遭到王族的追杀,死伤无数。巫族剩下的人,为了报仇反抗,便会修炼出一种名为蛊的邪术。这种邪术以人炼蛊,若是成功,将死伤无数,将人间变成吃人的地狱。」 壁画上所说的一切,竟然与他们这段时间的经歷完全重合在一起。 原来先辈大巫早就算出这一切的浩劫,那么师父知道吗? 阿涩想起师父交託钥匙时候的神色,后怕的退后两步。 她惶惶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谢元听到这儿,已经有些虚弱,却还是强打起精神问她:「既然先辈的大巫已经算出今日劫难,壁画上可有告知我们,如何解决这场灾祸?」 阿涩将目光落在最后一幅没有看的壁画上,那里隐在暗处,光线不够明亮,不上前看不清。 阿涩竟然有些不敢上前查看,她害怕等待她的,是更可怕的命运。 她忽然转过身来,扶起谢元:「我们离开这儿,这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 她拉着谢元要走,谢元却痛苦的吐出一口黑血。 阿涩吓坏了,这才发现,他的后背上,有一小截箭头。「这是.....这是.....」 「从公子云府邸逃出来,他们射的。」那时阿涩闷头逃命,竟然忽略身后的谢元。这一箭若无谢元,只怕是会射在她身上的。 谢元难受的坐下来,对她道:「我大约是活不成了。」 第150章 前世11 谢元一句话,阿涩就哭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不算明亮的墓室里,谢元抬手想要擦掉她的眼泪,却发现手都没有什么力气。 他笑了笑,结果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仍带着血,好不悽惨。 「别哭,人总有一死的,只是有些遗憾,我不能陪着你走到最后,后面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阿涩忽然站起来,朝着那堆竹简冲过去,不断的翻找,想要寻到能够救谢元的方法。 可找了一圈,有巫术,有医术,却唯独没有救谢元的办法。 她把目光落在那幅最后的壁画上,看看已经失去意识的谢元,又看看那幅画,咬牙走了过去。 墙上的壁画在她眼前清晰起来,她看清了,也害怕的不行。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要想活就得死。 壁画上阐述,巫族会有一个巫女,经歷了眼瞎,巫力尽失的磨难之后,来到这座墓室。 第261页 她会修炼一种禁术,这禁术能够让她无比强大,平息这场灾祸。 然而这份禁术因为太过邪恶,也会给她带来极大的反噬之苦。 画面上显示,在墓室中央的麒麟神兽中,藏着这种奇异的禁术。 阿涩看到墓室中那只麒麟兽,着急跑过去,对着麒麟兽磕了三个头,然后麒麟就张开了嘴,从下腹处推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块红色的布轴。 布料上写着,修炼了这门禁术,可以让巫族拥有不死之身,存活千年,并且拥有最强大的巫力。 但修炼这个禁术,有一个很关键的物品。 那就是活人的心脏。 因为被人杀害,这心脏会含着主人的怨恨,所以每过一些年,修炼此书的人会力量衰弱,为了渡过这个衰弱期,就要补充人心,压制体内的怨恨。 可随着时间推移,活得越久,需要的心脏越多。可以说,从吃下第一颗人心开始,就是不断吞咽毒物的开始。 而且这股怨恨之气,会随着心脏越吃越多,越来越强大。 若有一日,修炼禁术的人,再也压制不住这股怨恨之气,就会被这些恶毒的怨气吞噬。 死后入九幽之地,不死不灭,受尽苦楚,永世不得超生。 若想杜绝这种可怕的后果,只有一个方法。 就是吃下的那颗心脏,得是自己心爱之人。 如果这个人爱你,能够心甘情愿的为你而死,献出自己的心脏,那么吃下这颗心脏,就没有怨气。 修炼禁术的人,也不会承受怨恨反噬,更不需要,不断补充心脏压制怨念。 所以这禁术很难修炼。 这世上谁会为了长生不死,杀掉自己心爱的人。若是这样做了,这个人又哪配说爱? 又有几个人,在知道自己爱的人要杀自己时,还能够心无怨恨的去死,献出自己的心脏? 自私自利是人的本性,这种违背本能的行为,是要有一个人大方无私的奉献自己,去成全另一个人的自私。 阿涩绝望,回到谢元身边。 抬手摸着他的脸,为他整理脸上的脏污,苦笑道:「『我大概也活不下去了,谢元,我觉得好累,这世间要毁灭就让它毁灭吧,与我何干,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阿涩很混乱,她已经说不清这一切的因果,也不明白自己的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 若是非要有一个人死,她希望死的人是自己,活着太难了。 谢元恍恍惚惚喊了一句,阿娘等等我。 阿涩听到这句话,愣在当场。 她或许不欠别人什么,但一定亏欠谢元的。 因为她的举动,改了谢元的命,让他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受尽今日的苦楚。 可这个傻子,哪怕承受了这么多,也未曾怨恨过自己。 他的心胸如此开阔,又如此温柔。 阿涩的眼泪又一次掉出来,落到谢元的手上。 谢元被滚烫的眼泪惊醒,缓缓睁开眼,看看阿涩,又看看她手里的红布,似乎明白了什么。 「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阿涩本不想说,可对着谢元的眼,又止不住说出来。「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谢元,我知道这话有些无耻,可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了。你.....」 「我愿意。」谢元用力抬起手,阿涩急忙扶住他,紧张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已经这么凉了吗? 谢元道:「我已是将死之人,若我的死能助你一臂之力,又有何不可,只是阿涩,以后怕是要苦了你了,对不起,我不能为你分担什么。」 阿涩慌忙解释:「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信我,来世我为你寻个好出身,一定让你和你的父母家人团聚,再一次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平平安安,大福大贵的过完了一生,可好。」 谢元却摇摇头,「不,千万不要这样做。我如今算是明白,万事皆有代价,既然我的死已经是天命註定,那你又何须多此一举?若你因此付出可怕的代价,那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阿涩愣住,他说的对,自己若要为他实现这个心愿,的确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捲轴上说,当她修炼成功,的确能够重塑一个人的命运,然而这份代价是最沉重的。 但这跟谢元做出的牺牲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若是自己成功,却不能救谢元,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你可知道,若你心甘情愿献祭心脏与我。你死后轮迴,几乎生生世世要受尽人间疾苦。为了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人,这一切值得吗?」 那个心甘情愿献出心脏的人,自然可以让巫长生不死,但因为他心甘情愿的举动,违逆天命,相应付出的代价,就是他来世的命,会苦上加苦,不知尽头。 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这种命运。 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牺牲自我到这种地步,不仅牺牲这一世,他的生生世世都要献祭出来。 一旦有一丝点悔恨,不甘,那么这吃下这个心脏的人,就会饱受反噬之苦。 这是一场赌局,人心的本能与良知的博弈,人命与天命的争斗。 阿涩害怕,可这是唯一解决危机的方法。 不仅能够救外面的人,也能够救眼前的人。 但她什么都不做的话,外面或许会沦为人间地狱,但他们死在这里,大不了重入轮迴,总有机会再世为人。 第262页 谢元道:「总要有人主动做出牺牲的,叔父刚刚有了孩子,那个孩子还那么小。婶婶说让我起名,我想了很久,就叫言生吧,谷言生。能好好活下去,便是我们对于新生命的祝福。」 顿了顿,他捂着胸口道:「若是人人都畏惧责任,等灾祸来临,临城里无数刚出生的婴孩,就要面临死亡。他们还那么小,甚至未曾看一眼这个世界的美好。阿涩,你真忍心?」 「还有临城里,那么多的百姓,我的死去的朋友们,他们与我一起入公子云的府邸,拼了命的送我出来,就是希望我能活下去,设法阻止这些巫族。阿涩,我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如果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那么你必须做。」 「我知道,这太为难你了,你也是个女子。应该像我的妹妹一样,被兄长呵护,被家人关爱,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可是对不起,我不是巫族,不能像你一样去完成这项使命。阿涩,算我求你,去平息这场灾难。也听我一句,不要顾及我,哪怕我生生世世受尽苦楚,都没关系,你不要冒险来替我改命。」 阿涩哭了,她站起来背对谢元,她不忍再听他的话,害怕自己动摇。她甚至想,干脆放弃好了,什么都不管,那么有责任心做什么。 天塌下来,是天作孽,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巫,干嘛自不量力去拯救世人。 可是师父的话,巫族的痛苦,还有自己在城门口,脑子里闪现的,哀嚎逃亡的百姓。 那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让她绝望痛苦。 她真的可以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吗? 阿涩正犹豫,就听到一声闷哼,回头一看,谢元居然拿起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你疯了吗!」 谢元惨白的笑:「我心甘情愿的,可惜我没什么力气,挖不出来了。」 阿涩捂着嘴哭,痛苦至极。 谢元却轻松笑着安慰她:「你不要害怕,就算我死了,也会在你身边庇佑你。你能解决这场灾祸,因为你是巫族,最强大的巫。阿涩,去做吧,如果不做,你一定会后悔。」 谢元实在是太懂她了,哪怕阿涩不断挣扎,但她内心深处,是极度渴望去救人的。 只是这个时候,她需要有人狠狠推她一把,断了她所有的杂念。 谢元这一刀,终于把阿涩逼到这条路上。 阿涩抱着他,痛苦的哭出来,「我发誓,我一定会去找你,无论多难,无论要经歷多少痛苦,我都会去找你。 我会找到你的家人,我会让你们阖家团聚,我会把今生欠你们的,全部都还给你。 我会帮你消除生命中的苦难,我一定会让你过一场最幸福快乐的人生。谢元,你一定要等我好不好?」 谢元虚弱说,「好.....我等你,等你......」 他终于没了气息,靠在阿涩的怀中,平静又安详。 烛火之下,墙上照出两条影子。 女子将匕首深深插入另一人的身体里,然后掏出了一个东西,她捏着那团滴着血的东西,不断念着咒语。 许久之后,她惨厉的叫了一声,将那团滴着血的东西,吃了进去。 等她一吃完,便痛苦地倒地。 五脏六腑如烈火焚烧一般痛苦,哪怕如此痛苦,她也不断的念咒语,保持清醒,一刻不敢松懈。 她看着旁边的尸体,痛到极致,浑身流汗,双眼突起,满脸青筋暴露,恨不能立刻,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可哪怕满地打滚,她还是忍着,一直念咒一直念咒,直到她感觉自己体内的骨头都碎裂融化,五脏六腑都已被焚烧干净,连头髮都白了。 许久之后,从一堆衣服之中,缓缓站起来一个影子。 她身上的白髮一点点掉落,头髮又变得乌黑髮亮,身体充满了力量。 只轻轻一唿吸,就能感觉着天地之间无穷无尽的巫力。 阿涩缓缓睁开眼,看着已经尸体僵硬的谢元,重新穿上衣服,上前抱着她,亲吻他冰冷的额头;「谢元,你一定要等我。」 夜幕再次降临,无边的黑暗之中,整座临城竟连一丝灯火都没有。 这样偌大的城池,安静的像座鬼城。 城墙上的旗帜,在夜风中随风摇摆,发出诡秘的声响。 阿涩站在城墙的高处,静静凝视这座安静的城。 她姿态轻松,慢慢坐下来,双眼一闭,仅凭耳朵听着城里的动静。 「师兄,东西都备好了,只要咱们把东西放出去,外面的那些人,都会成为我们的奴隶。」 罗团儿闻言睁开双眼,眼里早已不见昔日憨厚可爱,只有淬毒般的阴狠。 他冷冷的笑道:「好极,吩咐下去,再过一息,就把虫子们都放出去,等明日朝廷的人来了,打开大门,将这些人引进来。到时候,朝廷的两万大军,都会成为咱们手中的蛊尸。到时候,哪怕没有鬼婴,凭着这些蛊尸,我们也能杀到王廷去,灭了整个王族,为师门报仇血恨。」 站在下方的几个师弟,兴奋之极,高兴的领命而去。 罗团儿这才回头看一眼,坐在角落里的赵引。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引:「师弟,我知你不愿与我们同流,可我们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巫族。我们巫族为人奴役多年,如今又遭灭顶之灾,自当奋力反击。你若是同情那些百姓,等来日我们灭了王族,一统天下,再放出解药让他们恢復正常便是。」 第263页 赵引冷哼:「恢復正常?世上真有这种解药吗?」 罗团儿道:「』自是有的。」 赵引看着他自信的模样,笑着摇摇头。「你这话连无知小孩都不会信,我与你同门师兄弟一场,阻拦不了你,只是我最后想劝你一句。你的行为有伤天理,恐怕日后下了地狱,这些被你害死的亡灵,都不会放过你。」 罗团儿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打完自己都愣弄住了。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那个暴戾之气,虽后悔,却也咬牙切齿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到这一步,都是他们逼的,若要怪,就怪这些该死的王族。要遭报应,也是他们遭报应。」 说完又看了一眼,帘子后面木偶一般的公子云,冷笑道:「师弟,既不愿意出力相助,那就留在这里,好生照看公子云,他现在可死不得。」 第151章 前世12 门客莫里喝多了,最近公子云懒政,几乎都未曾召见他们这些门客。 好在府里待遇未有消减,像他这样混吃混喝的门客,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就是可惜,无法大富大贵。 莫里抱着酒罈子,晃晃悠悠的往家去。 走着走着,他感觉自己踩着了一样东西,挪开脚细细一看,似乎是只虫子。 那虫子被他踩的死透了,身体里流出大量绿色粘液,闻起来腥臭,莫里被这味道刺激,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他的脚用力在地上蹭了几下,蹭掉这难闻的气味,咒骂一句,晦气! 说罢,又抱着酒罈子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听到悉悉嗦嗦的声音,他睁眼仔细一看,借着微弱的火光,发现眼前密密麻麻的,有许多这样的虫子。 他头皮发麻,一下就醒了,吓得砸掉手中的酒罈子,头也不回的往身后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可很快,那些虫子就吞没了他,被虫子咬到的莫里,渐渐意识模煳,不自觉的匍匐在地,像只野兽一样,嘴里发出怪异的嘶吼声。 接着,越来越多的虫子如潮水般涌出,奔向四面八方,要将这城里的人都变成半兽人。 有人发出惨叫,不断的拍打虫子,孩童的哭声,女人的叫喊声,男人的咒骂声,喋喋不休,但都很快被各种惨叫声吞没。 罗团儿站在高处,享受的听着这些痛苦惨叫。 叫吧,大声的叫吧,就像当初的他们一样。 他那些师兄弟师姐妹,都在这样的惨叫声中死掉了,王族对他们赶尽杀绝,但更多的是这些百姓。 这些人曾经无比的尊崇巫族,可随着王族态度的变化,这些人见风转舵,立刻就将他们视作洪水勐兽。 无论他们怎么躲藏,这些懦弱却狠毒的人,总能发现他们的痕迹,并举报他们。 朝廷的官兵追杀他们,这些愚昧的蠢货为了赏赐,到处举报他们,逼着他们无路可走,只能来到临城。 最后呢,那么多师兄弟,几乎都命丧公子云之手。 罗团儿想着那些死去的师兄弟姐妹,恨恨的想,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可还来不及高兴太久,原本黑暗的城池,忽然四处涌现出红色火光,那些位置几乎都在街道的十字路口,瞬间将全城点亮。 罗团儿直觉事情不妙,立刻招来自己的师弟,质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那师弟不安道:「不知是谁在城中的十字路口,想起了火坑,我们那些虫子,根本不听控制,全部朝火光扑过去了。」 罗团儿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阿涩! 她怎么敢! 「她怎么能与这些畜生为伍,难道她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害死巫族血脉的吗?」 师弟摇了摇头,愁苦着急:「师兄,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去找到阿涩,只有杀了她,才能消除隐患。」 「可....可她是阿涩呀!她是巫族最强大的巫女,大巫的继承者。」 他们都见识过阿涩的厉害,此时见她这般手段,轻易破了他们的齿虫,心中更是惧怕了。 罗团儿狠狠给他一巴掌,怒道:「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哪里对得起我们巫族。一个人对付不了她,就叫上所有人一起,难道我们所有人一起上,也对付不了她吗?」 那人愣住,想想也是,于是立即散开去寻找阿涩。 庞业看着的这些可怕的虫子,潮水般涌来,飞蛾扑火一样,前赴后继爬进他们挖下的大坑,被坑里的松香油脂燃烧,发出怪异难闻的气味。 他面色敬佩又有些惊惧的,看着一旁的少女。 庞业那日想去拜见公子云,谁知着了巫族的道,险些命丧在公子云府中。 他艰难逃出来却受了伤,躲躲藏藏,差点就因为伤口的毒性发作,一命呜唿。 眼看命不久矣,昨日夜里,这少女不知如何找到他,不仅将他救醒,而且令他准备许多松香油脂,还说一定能助他消灭这些巫蛊。 庞业早已无路可走,哪怕觉得她身份可疑,或许也是巫族,此时只能选择相信她。 眼下真切看到这些虫子,被她轻松消灭,对她更是敬佩的五体投地。 然而内心深处,对于他们这些巫族的手段,又十分不安。 这样的人,若不能掌控,必成大患。 阿涩不理会他想什么,只是抬起头来告诉他:「庞将军,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城西了。」 第264页 庞业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策马而行,很快到了城西。 一个士兵看到他连忙跑过来,庞业质问:「都弄好了吗?」 那人看了一眼阿涩,连忙点头,「将军,都准备好了。」 庞业点头看阿涩,阿涩道:「一会儿铃声响起,劳烦将军及时打开城门,切不可耽搁。」 庞业犹豫了一下,问她:「这些半兽人当真还能救治?要不然.....」 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阿涩侧目看他,淡淡道。「庞将军杀法果断,若是在战场上杀敌,定是百战百胜。」 庞业可不觉得她这话是在夸自己,果然,随后又听她道:「只是这些人都是无辜的百姓,庞将军也该存些恻隐之心,救他们一命。须知他们也有亲人朋友,也想好好活下去。」 庞业在公子云的府上,见识过这些半兽人,哪里还有人的样子,按照他的想法,全部斩杀了,一了百了才是上策。 可他不得不承认,阿涩的做法能降低他们的损失,还能给他博一个好名声。 更何况,除了阿涩,没有人能够让他轻松的赢得这场战争,所以他犹豫了一下,立刻做出决断,同意阿涩的做法。 阿涩深深看他一眼,大步朝前走去。 只见她掏出一张红色的符咒,将其点燃,嘴里念着咒,不一会儿,掏出一个手铃摇了几下,随着她的摇动,整个西城,接连响起怪异的铃声。 这铃声一响,原本被巫族控制的半兽人,还有那些刚刚成为半兽人的百姓,忽然之间就脱离了巫族的掌控,顺着铃声疯狂奔袭而来,很快就汇集到通往城西大门的主道上。 看着密密麻麻的半兽人,庞业跟他手上的手下的士兵站在城墙上,个个流出冷汗,惊恐道:「这些,还是人吗?」 简直比传说中的蛮族还要野蛮可怕! 庞业冷冷看他一眼:「要不你再仔细看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你的父老乡亲,同乡邻居?」 士兵顿时不敢说话了,今夜城中发生这些异动,他们也心里慌的很,虽及时让家人藏起来,可若是万一他们还是中招了呢? 士兵不再说话,只听着庞业的命令,及时打开西城的城门。 阿涩看着那些人疯狂的朝着城门口涌去,又一次摇响手中的铃铛,一瞬间城门打开,所有的勐兽都冲出去,直接扑到了护城河中。 他们才跳下去,就发出惨烈的叫声。 那些勐兽的速度实在太快,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护城河里就塞满了人。 听着他们在里面惨叫挣扎,庞业开始心慌,这法子真的有用? 他想了一想,让手下的士兵全部拉满弓待命,一有不对就将这些人全部射杀,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但又想到阿涩说的话,这河里已经被他们截流,下了特殊的药物,只要任由他们在这里泡上一刻钟的功夫,就能够恢復正常。 士兵们都紧张的拉满弓,眼睛一眼都不敢眨,死死盯着护城河里的情况。 直到最后一个半兽人跳入护城河,庞业立刻下令关了城门。 看着那些人在护城河里惨叫挣扎,他一直留意着时间:「时辰可到了?」 士兵紧张的看一眼沙漏:「到.....到了。」 沙漏里最后一粒沙子落下,庞业忙往下看去,那些人还是在挣扎哀嚎,并没有恢復人状的意思。 他咬咬牙,抬手就要下令,让士兵射杀半兽人。 忽然,一人拦住庞业,高喊:「那是我娘!将军,求您再等等吧。」 庞业甩开他,正要叫人把他拉下去。 旁边的士兵惊恐道:「那是我大哥。」 「那是我的婆娘。」 「那是我的孩子。」 这些士兵发现,护城河里泡着的竟有自己的家人,手里的箭无论如何也射不出去。 庞业气的骂娘,一把抢过士兵手中的弓箭,抬手就要射出去。 士兵连忙拉住他,「将军再等等吧,那姑娘不是说了吗,只要跳入护城河中,这些人都还有救。」 「她倒是说了一刻钟的功夫,可你瞧瞧如今多久了,他们有要清醒的样子吗?」 「或许....或许是时间不够呢。」 庞业一把推开他,「闭嘴,我不能让其他人都跟着一起冒险,这些半兽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若是让他们逃离,不仅我们要遭殃,只怕天下百姓都要完蛋!你敢做天下的罪人吗?」 庞业见证过他们的战斗力,这些半兽人哪怕留一个活口,都后患无穷,于是开弓就射出了第一箭。 可不知何处吹来一阵诡异的风,硬是将他的箭吹偏了,直接射到地上。 他一愣,接连射出好几箭,可这些箭都落在地上,怎么也射不中自己的目标。 他看着诡异的风,惊嘆,莫非是天意。 正发愁,忽然有人叫道:「上来了,上来了,有人上来了。」 原本愁苦的士兵们听到这喊叫,连忙低头看去,只见那些人陆陆续续的,像人一样从护城河里爬上来。 大约是泡了水,整个人不仅狼狈不堪,而且十分难受,纷纷上岸呕吐。 有小孩子吐完之后就哭了起来,大喊着找娘,见到他这反应,庞业他们这才高兴起来。 「活了活了,都活过来了,将军,那姑娘果然没有骗我们。」 第265页 庞业深深点了点头,可随即跑向城墙的另一边,站在高处,目光肃穆盯着不远处,一团巨大的火光。 这女子破了巫族的巫蛊毒虫,接下来,便要对付这些巫族了吧。 有士兵问:「将军,我们要不要去帮一帮她?」 庞业想起阿涩的话,摇了摇头:「不必,她说过让我们不要插手,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护好这里的百姓就够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再说话。 阿涩在街道最宽阔的空地上,点燃身边的火把,很快,罗团儿的人纷纷出现。 她数了数,一共十三个人,没有看见赵引的身影。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她道:「罗师兄,咱们巫族就只剩下这些人了吗?」 罗团儿冷笑,「不然呢?咱们巫族是天选之子,本就稀少,全族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二百来人。可我们这些人,伤的伤死的死,活到如今的,也不过只剩我们这些师兄弟。」 他看着阿涩,哼哼道:「你我本是同族,应当同心协力为师门报仇血恨才是,你为何要帮助这些愚昧无知的蠢货,来对付我们自己人?」 阿涩却问他:「罗师兄,你还记不记得巫族的使命?」 罗团儿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什么使命?做奴隶的使命吗?」 他不十分不屑,阿涩嘆息,知道他是不可能回头了。 「师兄,我并不是想阻拦你们报仇,王族害得我们几乎灭族,我与你同样恨他,但你要报仇,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罗团儿大骂:「这些蠢货哪里无辜了?他们向朝廷领取赏金的时候,可曾想过因为自己的举动,会让我们这些无辜的巫族,面临灭顶之灾!他们忘了当初,我们治病救人时候的善举,忘了我们为他们驱魔除邪的辛苦,他们眼里只有朝廷给的那一点点金银,他们不配活在这世上!」 阿瑟知道他已经走火入魔,钻了牛角尖,将一些人的行为,以偏概全,扩大到所有人。 事到如今,他们都回不了头了。 他们做下的事,等待他们的,只有报应二字。 阿涩怅然道:「师兄,仇我会去报,可你们的罪行,也得受惩罚。」 「闭嘴,收起你高高在上的嘴脸,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接受惩罚?错的是你们,是这个世道,这天下,居然辜负巫族,他们应该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第152章 前世13 罗团儿等人的恨,让他们浑身充满戾气。犹如地狱的恶鬼,恨不能毁了世间所有。 阿涩看在眼里,却只是平静道:「师兄们被仇恨蒙蔽双眼,修炼出巫蛊这等邪恶之术。如今早就移了心性,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从前?」罗团儿大笑,「从前我们温顺善良,宛如羔羊,最后落得个任人宰割的下场,我们还回去从前做什么。经歷这一切,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个人若要活下去,活得好,就要如恶鬼一般兇狠,让所有人都畏惧你。这样,他们才不敢对你动手。 说白了,恶人才能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着,才能护住自己的亲朋故友。阿涩,从前的我们错了,如今的我们才是正确的。」 阿涩摇了摇头,忽然抬起手往地上一掷,罗团儿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他们被一个巨大的火圈围住。 有人惊恐:「你这是要做什么?」 阿涩站在火圈之外,道:「师兄们先走一步,等我替你们偿还了所有的罪孽,我就下来陪你们。」 罗团儿觉得不好,大叫着大家快跑,可一切已经太迟,他们根本沖不出这火圈。 忽然之间,电闪雷鸣。 黑沉沉的天上,雷电炸裂出缝隙。 庞业等人站在城墙上,看到滚滚的天雷,一下子就惊骇了。 罗团儿惊恐大叫:「是天雷阵!阿涩,你是要我等灰飞烟灭吗?」 不愧是大巫最得意的弟子,天雷阵这样的阵法,便是大巫,也要几个长者一起,才能催动,而且使用后,会极度损耗元气,一不小心未伤及自己。 可阿涩一个人,却从容娴熟的念着咒语,未见一丝痛苦。 不一会儿,天雷狠狠砸下来,将在场的十几个人全部噼中,剧烈的痛苦让这些人倒地不起,稍稍挣扎就痛苦死去。 随着雷鸣的结束,阵法之中已经血流成河,阿涩抬脚走进去,罗团儿用最后的力气拉扯住她的脚踝。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助这些自私自利的废物。他们不是无辜的,他们人人手里都沾着我们巫族的血。」 阿涩嘆息一声,蹲下来问他:「他们当真人人都是沾血的吗?那些刚出生的婴儿,三两岁的孩童,他们也曾沾了巫族的血吗?」 罗团儿被问住,咬牙切齿道:「阿涩,我感觉到了,你今日的巫力不够纯正,身上带着一股子邪气,你一定修炼了不为人知的禁术,否则不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你与我们一样也违逆了巫族的规矩,我等今日的下场,便是你的来日。「 以杀止杀,无论最后谁赢了,都绝不会好过。 阿涩抬手在他额头一罩,合上他的双眼。 随即又掏出一个葫芦,嘴里念着咒语,很快,十几个绿色的光团,就飘进她的葫芦。 阿涩这才沙哑着声音道:」师兄且去,剩下的,我来善后。」 第266页 赵引寻着雷声找来,跑到此处,只看到自己的师兄弟们血流成河,倒在血泊之中。 然而阿涩,一身红衣宛如鬼魅。 他惊恐道:「你做了什么?」 阿涩收好葫芦,回头看他:「赵师兄没有看到吗,我帮他们做了了结。」 赵引大吼:「你疯了吗?他们是我们的同族,是你的师兄。你怎么能将他们全数杀尽?你怎么忍心!」 阿涩眼中没有一丝波澜,痛苦愧疚都没有,那诡异的平静,让赵引更加恼怒,「你看得见了,巫力也恢復了?」 他仔细看了看阿涩,瞬间白了一张脸。拔出腰间的佩剑,惊恐指着她:「你身上这股子气息不对劲,莫非你修了什么邪术不成?」 否则之前是自己见她,还是瞎眼,今日怎么会变得如此强大。 除了邪术,还有什么法子能够让她强大起来? 阿涩:「师兄,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离开这儿吧。」 赵引却悲凉苦笑:「走?去哪儿?罗团儿等人虽然可恨,可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挽救巫族,你今日的行为,只会将巫族推入万劫不復之地。从此以后,世人都会憎恨厌恶巫族,恨不能将我们逼入死地。阿涩,这世间恐怕再也没有巫族的立身之地了。」 阿涩却道:「那我们就做个普通人,从此以后这世上便没有巫了。做巫有什么好,老天给你多大的能力,必会强迫你承担多大的责任,你若是不从,这些能力就会反噬你。师兄,做个普通人挺好的。」 「哪里好了!」赵引恨恨不平,忽然想到什么,瞪眼质问:「是不是我阿娘临死之前,把所有的巫力都传给了你。」 阿涩:「你为什么要这样想?」 「若非如此,你怎么会忽然之间这般强大?我阿娘临死前,跟你说过什么?她一定给过你什么东西,对不对?」 阿涩没有说话,赵引却似乎魔怔了,喃喃自语:「为什么不给我?若是给了我,我绝不会像你这般,连自己的同门都杀害,我一定能够保护他们,我一定能够的.......」 他疯疯癫癫的,似哭似笑。 阿涩看着不远处跑来的士兵,目光一冷,直接敲晕了赵引,带着他匆忙离开。 庞业领着人前来,发现阿涩已经不见。 手下劝他:「将军,咱们此时不应该先去看看公子云吗?」 庞业却不以为然:「那女子说过,只要这些巫族都死了,公子云身上的咒术就会解除清醒。再说,要不是他自作聪明,妄图利用巫族生事,怎么会闹出这种祸端。他那样的废物,空有野心没有脑子,就算清醒,日后也一定活不了多久。 可我们若是能够抓住这个巫女,把她献给大王,凭她的能力,我们一定能够更进一步。 就算不能,也要除了她。以免日后她为旁人所用,利用各种邪恶巫术再来坑害我们。」 那些士兵,一想到护城河中的半兽人,心中也惶恐不安。 哪怕因为阿涩他们才得救,但此时对于巫族恐怖力量的畏惧,让他们深切明白,这个女子确实是不该留下。 于是在庞业的吩咐下,这些人在城里散开,四处搜索阿涩的下落。 可阿涩早就带着赵引,离开了临城。 乔梦听到此处,恨不能立刻停车嚎啕大哭一场。 可惜在高速路上,可不能随意停车。 于是她恶狠狠瞪了一眼赵引:「小师弟,没想到你脑子这么不清白,你不会因为这个,就一直憎恨阿涩,纠缠于她吧。若是如此,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赵引不屑:「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就算再煳涂,也不至于因此而怨恨她。」 他看着阿涩,冷冷一笑。「你不如问问小师妹,她后来又做过些什么。若非她的所作所为,这世上的巫族怎么会消亡殆尽,一个不留。啊,不对,还留了她一个,她为了活下来,真是不择手段。」 乔梦瞪眼,「我要相信你说的话,我他妈就是个棒槌。我发现你们男人好像永远都是一个死德性,遇到了事情,首先会把责任推给女人,怎么着,全天下女人都是你妈,都他妈的得惯着你们这些男人的臭毛病啊。」 阿涩咳嗽一声,对乔梦道:「不要对师父不敬。」 乔梦愣了一下,连忙咳嗽,嘴里念叨:「师父,您大人有大量,不见要与弟子一般见识。弟子一时口快,胡说八道了,你可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放心,我娘一死就跑去投胎了,如今不知道轮迴了多少世,跟你的关系应该是十万八千里,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遇见了。」 赵引冷笑着看上阿涩:「小师妹,不妨跟大师姐说一说,你后来又做过哪些伤天害理的事吧。」 阿涩还真娓娓道来。 离开临城后,她便算了一卦,大利东方,于是决定往东走。 乔装之后,带着赵引往东,准备离开楚国。 可朝廷的传令兵速度很快,不过几日功夫,到处都张贴着针对阿涩的通缉令。 赵引嘲笑她,「你辛苦救了公子云,还有临城的百姓,人家不仅不感激你,反而把你当做与巫族余孽,赶尽杀绝,这滋味可好受。」 阿涩放下筷子,赵引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拍后脑勺,整张脸直接砰的一下,磕到桌子上。 桌上的饭菜都被震的打颤,客栈里的人都好奇看过来。 第267页 赵引狠狠抬起头:「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阿涩拿起筷子,又用力放下去。 赵引再一次用脸砸桌子,掌柜的见状惊慌跑过来:「二位客人,可是小店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阿涩淡淡道:「没有,我这哥哥头痛症犯了,吃饭之前不用脸撞一撞桌子,胃口就不太好。」 这个荒唐的答案,让掌柜的颇为尴尬,只能僵硬的笑笑,「那这位客人还请轻一些,我这的桌子不太经撞。」 阿涩掏出几个刀丢给他:「就当赔你桌子的钱了。」 赵引再次抬起头来,额头青紫却未曾流血,只能哼哼瞪着阿涩,「你到底想怎么样?」 阿涩面无表情:「吃饭,吃完饭我们上路。」 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些人被绳索捆着,从饭馆前走过。 阿涩一抬眼就看见了沸儿,还有他怀里抱着那个小孩,却不见铸剑师的身影。 「那是做什么?」 掌柜的看了一眼,低声道,「唉,作孽,还能是做什么,大王又要修建宫殿,找人抓壮丁去干活。」 阿涩指着沸儿,「不过是个孩子,他们连孩子也不放过吗?」 掌柜嘆息摇摇头,「这种事,有钱的还能花钱买通,可普通人家,只能出人头了,毕竟大王的命令,谁敢违逆?如今这世道,各人顾各人吧。」 赵引却盯着沸儿怀里的孩子:「那孩子,是巫族。」 阿涩自然也知道,可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吃了饭,才带着赵引离开。 赵引被迫跟在她身后,哪儿都去不了,十分恼恨,「你想做什么?不会想要去招惹那些官兵吧?「 阿涩牵着马道:」你不是说要重建巫族吗?那这些带着巫族血脉的人,我们就应该把他聚拢起来。「 赵引呸了一声:「你不是说再也不做巫了,要做普通人?」 阿涩拍了拍手,赵引一下就跪在她眼前,站不起来,只能狠狠的瞪着阿涩,「有种你别使用巫力。」 阿涩倾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当然没种。」 说完牵着马继续往前走,赵引被迫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两人很快寻到那些奴隶被关押的地方。 趁着夜色,阿涩在军营东边点了一把火,引得所有的人去救火,她趁机救出这些奴隶,带走了沸儿与他怀里的孩子。 沸儿看到阿涩,抱着她嚎啕大哭。 「阿涩姐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一哭,怀里的婴儿也跟着哭出来,似乎是饿了,哭得十分厉害。 好在阿涩早有准备,来之前寻了一头羊,弄了一些羊奶。 她逼着赵引带孩子,给怀中的婴儿餵奶,阿涩这才问沸儿:「你们怎么在这儿?叔父呢。」 沸儿擦擦眼泪,泪眼婆娑道:「叔父死了,我们本以为逃出去就能过好日子,谁知回到村里,却碰上朝廷徵用民夫修建宫殿。叔父本想花钱了事,可是那些士兵贪得无厌,来了一波又一波,叔父的钱被他们掏空,孩子都养不活了,一气之下跟他们闹起来,结果被他们活活打死。 村里的人也是伤的伤死的死,我跟小谷逃不掉,就被他们抓来充作奴隶,要去给大王修宫殿。阿涩姐姐,谢大哥呢?」 阿涩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给他一块粗饼,让他去吃。 赵引不容易哄好孩子,把熟睡的孩子交给阿涩,「这小子巫力挺大,将来必不是凡物。」 阿涩抬手,摸上孩子的头顶,诧异地看赵引。 「怎么了?你这见鬼的表情,够渗人的。」 「这孩子被强行催生,体内有邪气,日后若是教导不好,怕成祸患。」 「怎么会这样?那这孩子留不得。」赵引听见邪气二字就憷的慌。 阿涩却一下拍开他的手:「留不得也要留,这是巫族造下的罪孽,若没有你们,这孩子不会生来体内带着邪气。」 赵引无语:「按照你这个说法,咱们这债何时能还完?」 第153章 前世14 阿涩也说不清,什么时候能够还得完。 但她知道,当谢元用自己的生生世世来献祭,只为阻止这场灾难,她就只能一路走下去,多难都不能说后悔。 她必须坚持到最后,一直还完罪孽,直至实现自己对谢元的允诺,给他一世美满的人生,这债才能了结。 就这样,阿涩带着赵引他们一路向东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海边小村子定居下来。 这里人烟稀少,日子平静,孩子们渐渐长大,赵引也开始有了岁月的皱纹,可阿涩却一如从前,还是二八少女的模样。 终于,村里有人开始闲言碎语,议论阿涩是不是妖怪变的。 否则为何好几年过去,她一点不见衰老,反而越发美艷动人。 有关阿涩的传闻,不知不觉传了出去,于是就有人找到村里,想要见一见阿涩。 但是当贵族的马车来到村里的时候,阿涩跟赵引他们早就已经离开。 阿涩算到危险将至,又一次带着孩子们跟赵莹引一起远远离开。 这次他们进了山里,在山中修了很大的庄园。 庄园里汇集了阿涩寻来的,天生就有巫力的男男女女。 赵引按照阿涩的吩咐,开始教授这些孩子巫术,医术,占卜术。看着庄子里越来越多的巫族血脉,赵引天真的以为,巫族即将復兴。 第268页 「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我当初所想,不过是给这些不同于常人的孩子一份平安之地,教会他们如何藏身,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避免被那些掌权者利用。可是,有些人,并不甘心做个平凡人。」 那时候,天下连年征战,一国大王甚至会为了一块玉石,轻易与别国开战。 说什么,不过是以玉石为藉口,故意与对方开战,以达到统一中原的目的。 其实那份想要占有天下最好资源的野心,才是真正的驱动力。 为了战争,各国都需要能人异士,庄园里的那些弟子,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悄悄离去。 他在外发达的消息传来,接二连三有人冒险离开。 阿涩拦不住这些人,但她预感到,灾祸即将降临。 「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杀光巫族子弟吗?」 赵引恨恨不平,那是他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来的巫族。 甚至还有很多是他的嫡传弟子。 可是到最后,这些人全都被阿涩害死了,你叫他怎么能不恨! 赵引越发觉得,都是因为母亲把最强大的巫力都给了阿涩,而不是给他,否则他一定能够带领巫族,重建辉煌。 乔梦看看阿涩,又看看赵引,摇头嘆息:「真是癔症,秦始皇都不能掌控赵高跟李斯一辈子听话,你凭什么以为,你能管得住底下的孩子不生异心?」 说到底,人心自私,大家只为自己而活,才是本性。 各自的欲望生出不同的目的,最终导致不同的选择。 赵引不服:「你凭什么认为我做不到,如果我也像她一样学了禁术,能够活上千年万年,那时候有什么东西是我掌控不了的?」 乔梦真心替他累的慌:「千年万年干同一件事,你愚公移山吗?有意思吗?」 人其实很奇葩,没得到的时候,费劲心机得到。得到了,觉得也就那样,于是也不稀奇了。 说穿了,没有得到的探知欲,才是人类不断前进的动力。 阿涩闻言咳嗽一声,她不就是愚公移山! 乔梦尬笑:「阿涩,你要不成全他?」 阿涩看一眼赵引,却道:「成全不了,这世上他没有心爱之人,也没人爱他!」 乔梦愣住,随后哈哈大笑,眼泪都掉出来,她一边抽纸巾擦眼泪,一边嘲讽赵引:「听到了吗?单身狗不配修炼禁术!」 赵引不服:「她的鬼话,也就你信了。」 乔梦沉默了片刻,对他道:「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首先要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若是我永远对所有的话都表示怀疑,那么我本身的存在可能也只是一场梦。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死了,只是我自我相信我还活着,相信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村庄,你说是吧?阿涩!」 阿涩笑着回应她:「你这个说法倒也有趣,一花一世界,兴许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一场有痛觉的梦而已。我们存在的世界,也只是别人的一场游戏。」 赵引被二人古怪的言论弄的不舒服,索性不说话了。 阿涩便接着说后续。 随着不断有弟子不告而别,阿涩望着天上变幻莫测的云朵,占了一卦,大凶。 她叫来费儿与谷言生,告诉他们:「你们去收拾东西,我们今天连夜离开。」 沸儿已经长成了成年男子,高高瘦瘦的,容貌清秀,听到这个事,担忧问:「阿涩姐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阿涩点了点头,沸儿虽然跟他们待在一处,但他身体里并无没有巫力,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所以他没有拜入师门成为赵引的弟子。 这个庄子里,巫族全都是拜赵引为师,阿涩一个弟子也没有收,就是谷言生,也不过是以弟弟的名义,寄养在她膝下。 阿涩曾经试图让这个孩子叫自己母亲,但谷言生十分拒绝,非要跟着沸儿叫她阿姐,日子久了,阿涩并便不纠正他。 此时的谷言生,不过十岁出头,是个在俊美可爱的孩童。 等阿涩说完话,并没有着急离开,反而等沸儿走了,才拉住阿涩的衣服问:「阿姐,我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 「我感觉到那些离开的人,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灾祸。阿姐,就没有办法让他们永远闭嘴吗?」 阿涩听到这话,心中惊骇,她强压下不安,问他:「你知道什么叫永远闭嘴吗?」 谷言生一板一眼,「让他们死了,就能永远闭嘴了。」 阿涩半响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个孩子天赋异禀,聪慧过人,但没有想过,他如此早熟,又如此的冷漠。 对于旁人的生死,他毫无共情。 阿涩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摸摸他的头,告诉他:「言生,人的性命是很珍贵的。他们来到这世上,都带着父母亲人的祝福,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随意伤害别人的性命,答应我,你永远不会轻易的做这样的事,好吗?」 谷言生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到底还是个孩子,他扑到阿涩怀里,软软道:「只要他们不伤害阿姐,我就不杀他们。」 阿涩苦苦一笑,摸着他的头没有再说话。 沸儿动作很快,一下子就将东西收拾出来。 大约是逃命逃惯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反应比任何人都要迅速敏捷。 赵引被阿涩急匆匆叫来,疑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第269页 「师兄,我们必须得离开这儿,这里不安全了。」 「你确定?」 阿涩指了指自己占卜出的卦象,「师兄不妨一看。」 赵引看到卦象,心下惊骇,连忙去通知门下的弟子,让那些愿意跟着他走的人,都去收拾行李,若是不愿意走的,那就给了他们盘缠,让他们自行离去。 一夜之间,这硕大的庄子,人影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只鸡都没有留下。 等那个叫严平的弟子,领着朝廷的人来到此处时,只看到满地的狼藉,哪里还有巫的影子。 严平人惊恐对着庞业跪下磕头:「大将军,我说的是真的,我们族中权威最高的,就是一个叫做阿涩的女子。」 此时的庞业,已经快到五十岁,髮丝里有了一丝灰白。 他从严平的描述中就能断定,藏在这座山谷之中的女子,就是自己找寻了许久的阿涩。 当年临城一战,公子云果然如他所料,没过多久就被朝廷赐死,而他因为运作得当,反而获得了高升。 这些年连年征战,他已经位高权重,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要依附王族公子才能存活的小将军。 如今那些公子们,都要看他的脸色。 但是最近他病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大王蠢蠢欲动,想要夺走他手里的兵权。 尝过权力滋味的男人,是绝不愿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的。 他必须设法力挽狂澜。 就在这时候,他手下为他献上了一个巫族,这个巫族用他微弱的占卜术,的确为自己躲避了几次灾祸。 可严平的能力太小了,庞业想要的不仅仅是躲避灾祸,他想更进一步,成为整个楚国的掌权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他更想摆脱身体的衰老疾病,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于是他让人去探话,严平不过两杯黄酒下肚,就全部招了。 当他听到手下来报,巫族中有个容貌秀丽穿红衣的女子,许多年过去始终容貌如初,没有一点衰老的迹象,这与他曾经在海边渔村打探到的消息一模一样。 他更加笃定,这个女人就是自己找寻了许久的巫女阿涩。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寻到阿涩,他要让这个巫为自己延续生命,为自己占卜,勘破天机,夺取王权。 看着散落一地的杂物,庞业看向严平,笑了:「你既然是巫族弟子,那就好好想个法子,把人给我诱骗出来,只要你能做到,我赏你黄金万两,加官进爵!」 严平听到黄金万两这几个字,顿时双眼冒光。 他从小生出生在市井街头,受人欺凌,母亲是个让人作贱的娼女,一辈子被人瞧不起,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次机会。 严平仔细想了想,眼珠子一转,立刻抬头道:「大将军,小的有法子能把人引诱出来。」 阿涩带着众人远离庄子,来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山上。这里曾经有人修建了庙宇,如今已经人去楼空。 山上有着特殊的灵气,很适合修炼巫术,她决定在这里停下来。 这座山易守难攻,山上有一口永不枯竭的水井,土地可种植粮食,自给自足。只要守好下山唯一的通道,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也上不来。 阿涩在上山的路上设下禁制,凡是想要上山的人,若没有巫族的特殊密语加持,就一定会迷路在半山腰,最后迷迷煳煳的走出山里,怎么都上不了山。 做好这一切,她安心下来,可没过几日,麻烦再次降临。 有个下山採购的弟子,哭哭啼啼的回来,跑到阿涩的房门口跪地不起,哀求道:「阿涩师叔,求您救一救孤巫族的师兄弟吧?」 赵引不服闻讯而来,来见她的模样,十分惊讶,「你这是做什么?」 那弟子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赵引:「师父,是严平师兄,他们被朝廷的人抓住,那些人逼迫他们交代咱们的下落,他们不肯,那些官兵后日就要当街斩杀他们。师父,求你想想法子,救救严平师兄吧!」 赵引道:「要救人你寻我便可,如何要来烦扰阿涩师叔!」 那弟子哆嗦了一下,害怕道:「实在...实在是那些人太可怕了,弟子想着,仅凭师父一人之力,恐怕没有办法救出那么多师兄弟,少不得要请阿涩师叔出手。」 谷言生走过来,冷冷嘲笑:「赵师兄,他这是瞧不起你呢!」 赵引赏他一个白眼,这该死的小孩,年纪小小的,一副鬼精灵模样,每一次开口,都是直接捅他的肺管子,要不是看在这小子年纪小,自己早就把人丢出门去了。 赵引看向地上的弟子,谁知那弟子竟有些心虚的撇开头,不敢看赵引的眼睛。 照赵引忍了忍怒气,对他道:「为师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抓了我的弟子,想祸害他们的性命。」 说罢,带着那个弟子离开。 那弟子目光念念不舍,一直盯着阿涩的房门,可阿涩的房门始终未曾打开。 等到人走了,谷言生推开门,看见阿涩坐在铜镜前梳头,忍不住跑过去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阿姐,他们这些人都好笨,你不要管他们的死活好不好?」 阿涩嘆息一声,放下手里的木梳,摸着他的头,问他:「今日的术法学得如何了?」 第270页 谷言生仰起头,笑道:「我已经会祝融火术,我演示给你看。」 说着抬手,朝着油灯隔空一点,那青铜油灯一下子全部亮起来。 阿涩看在眼里,有欣慰也有不安,这孩子的天分,比她想像的还要高,可这孩子的心性,实在是让她担忧。 「言生,若是有朝一日,阿姐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懂吗?」 第154章 前世15 谷言生没想到,那天阿姐对他说的话,竟是认真的。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了阿姐生气,所以阿姐这样吓唬他。 直到有一天醒来,阿涩不见了,整个山顶只剩下他跟沸儿两人。 阿姐只留了一卷竹简给他,上面清楚的告诉他,她要离开了,让他以后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要来寻她。 谷言生惊恐万分,坚持要去找阿涩。 沸儿拗不过,就带着人下山。 谷言生占卜,得知阿涩会下山去救人,于是让沸儿带着他去了城里。 可等他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从旁人的口中知道,有个叫赵引的人,带着一众巫族弟子前来救援,谁知却被大将军全部围住。 大将军逼迫他们交出一个女人,有人咬死不从,有人忍不住告发了阿涩的存在。 可那些背叛的人刚说完,就七窍流血死了。 那个叫赵引的质问大将军,是不是忘了当年临城的事,难道不知道得罪巫族会有什么下场吗? 赵引的这番话,让庞业害怕了。 惊恐之下,居然下令屠杀所有的巫族。 可直到这些人全部死了,阿涩也没有出现。 从此以后,谷言生走上了找寻阿涩的道路,这一找,就是上千年。 赵引听到这,恨恨难平:「阿涩,你怎么不说说,你为何见死不救?」 阿涩冷漠道:「我救你们救的还少吗?!」 「我早就预料到,巫族的存在只会让人恐惧。那些掌权者利用巫族排除异己,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又畏惧巫族的力量,所以在得偿所愿之后,一定会卸磨杀驴。 我将那些有巫力的孩子聚在一起,就是想给他们一条活路。可他们回报我的是什么?是贪心不足,是自以为是。若无我出手相教,他们早就死光了,可后来事实证明,有时候害死他们的不是天意,而是他们自己内心的野心欲望。」 成为巫,註定没有好下场。从巫族违逆天意,延长楚王的寿命开始,巫族仿佛遭受诅咒,再也回不去从前。 「我们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就有渴求,这有什么错?」赵引很恨恨不甘,他不过想要重振巫族,哪里错了。 阿涩笑:「可巫族不是普通人,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巫力,比普通人更强大,就会承受比普通人更多的灾难与痛苦。你扛不住,就只能灭亡。」 赵引不服,乔梦打断他:「人家阿涩说的不错,你瞧瞧世上的聪明人,哪个聪明人不是为普通人服务。他们拥有的能力越大,要承担的责任就一定越多,那些不想承担责任,要么沦为败家子,要么误入歧途,诈骗犯罪五毒俱全,最后哪个有好下场。」 「我们巫族哪里没有承担责任,我们用医术救人,用占卜术为旁人指点迷津,这难道不是责任吗?呵,阿涩,你真是会推卸责任。你怎么不告诉乔梦,你之所以见死不救,是因为这些人全部死了之后,你就能够吸走他们的巫力,用他们的巫力,助你渡过蜕皮之痛。」 阿涩却耻笑他:「你才是不敢面对现实,那些人一死,巫力立刻消散,我吸收什么?而你教出的那些弟子,有几个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心中私慾,最后迎来灭亡。就说那个严平,为了自己高官厚禄,不惜出卖同族,引诱你们前去救人,最后如何?你们全都死在了庞业手中。可就算如此,你也只会把眼睛盯在我身上,觉得是因为我抢走了大巫的力量,所以巫族才会全部灭亡。」 赵引还是不服,阿涩懒得与他争辩,这就是个钻了牛角尖的蠢货,多说无益,索性贴上一道符,让他彻底闭嘴。 乔梦看着赵引头上贴着符咒,跟个殭尸一样,哈哈大笑。「不说这些了,你快告诉我,后来你怎么寻到谢元的!」 提起谢元,阿涩就惆怅起来。 车子进入隧道,隧道里的灯光明亮,一道又一道的亮光,打在玻璃窗上。 阿涩缓缓道:「那些人死后,我去替他们收尸,给他们超度,保证他们来世再没有这些巫力,可以过普通人的日子。我把这些人都送到了乱葬岗,然后在那里,遇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阿涩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是谢元。 孩童时期的谢元,瘦弱干瘪,他在死人堆里扒拉着东西,好不容易找到个值钱的,立刻被一个少年抢走。 谢元不肯,那少年就叫了其他的孩子来打他。 阿涩看不过去,连忙出手相助。 她轻易的将那些孩子赶走,捡起地上的刀币交给谢元,这一看才发现,谢元不仅瞎了一只眼睛,脖子上,还长着难看的疤痕。 阿涩一看就心疼的落泪,谢元以为自己吓到他,赶紧捂住脖子推开,不断道歉:「对不起姐姐,真的对不起。」 阿涩想要抱住他,谢元却因为自卑羞愧,转身跑了。 阿涩只能跟过去,看到他进了一处破旧的茅草屋。 第271页 谢元一进去,屋里就传来咒骂声,有个男人骂骂咧咧的诅咒:「你个扫把星,死哪里去了,是想饿死老子是不是?」 接着就是瓦罐被砸碎的声音,阿涩看着谢元跑出来,捂着受伤的额角,却只是跑到厨房,用灶会擦了擦伤口,然后生火做饭。 阿涩压抑住心疼,推门进去,拉住他的手,二话不说就给谢元清理伤口。 小小的孩子惊恐不安的看着他,见她没有伤害自己,才任由她帮忙清理伤口。 阿涩看一眼草屋方向,低声问他:「那是谁?为什么要打你!」 谢元看了看那头,道:「那是我的养父,他把我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 「他为何骂你扫把星?」 谢元犹豫不决,可看着阿涩温柔的眼眸,却还是道:「养父说,自从他把我捡回来,家里就不断有倒霉的事情。他因此受了伤,丢了差事,婆娘也与人跑了。」 说着,竟自卑害怕的捏着衣角,不敢看阿涩。 阿涩心里酸苦,这都是为了她呀! 她抬手摸摸谢元的头,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会好好对你的!」 谢元却不舍的看一眼草屋,问:「我走了,养父怎么办?谁给他养老?」 阿涩没说话,而是站起来,进了草屋。不一会儿,她走出来,对他说:「去与他告别吧,他答应让你跟我走了。」 谢元难以置信,去见了养父才知道,屋外的这个女人,花了一整个金块,把自己买下了。那金块巴掌大,足足上百两,足够养父买房置地娶妻,富足到死了。 谢元没想到,朝夕相处的养父就这样轻易的把他卖了,他忐忑不安跟着阿涩走,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对他做什么。 阿涩那时候想的是,无论如何要让他摆脱痛苦的命运,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离开村子,在一处客栈落脚。 谁知半夜,客栈来了一伙盗匪。 这些人似乎是朝着阿涩来的,阿涩听到他们说,那个女人一出手就是一块金子,肯定很有钱。 「我那时候也没有想到,自己给出去的一整块金子,被那个养父当天就拿去喝酒赌博,花了个干净,还欠了一屁股债。要债的逼他还钱,不然就砍掉他的手。那个人没有办法,为了保命,于是向要债的出卖了我。」 要债的人顺着线索找来,想要抢劫,不仅给阿涩下药,还在客栈里放了一把火,想要毁尸灭迹。 谢元刚刚与阿涩相处了几日,以为过上好日子,正不捨得阿涩,眼看着阿涩被困在火场中,竟不顾一切前来救人。 那么小小的身子,硬是撞开了一扇门,将昏迷中的阿涩叫醒。 阿涩跟着他逃出来,谁曾想,有个贼人居然从后面刺了一刀,谢元就这样丢了性命。 阿涩痛苦万分,杀光了所有的匪徒,可谢元小小的身子,逐渐失去温度,再也醒不过来。 阿涩擦干眼泪,埋葬了谢元,继续寻找她的转世,不断占卜,不断寻找。但每一次,都是新的绝望。 「那个禁术,真的不是一场玩笑。我找到了他很多次,但每一次,他都承受着命运的苦难折磨。」 无论哪一世,她遇到的谢元,都是残缺的。 不是眼睛看不见,就是耳朵听不见,要么就是因为种种意外,缺胳膊少腿,并且被人欺辱伤害,受尽苦楚。 阿涩用尽办法,帮了很多人,替很多人改命,完成心愿,这才替他求来一世完整的身躯。 「那一世,到唐朝了。我将他第一世的父母亲人都寻到了一处,好不容易让他们全家团聚,成了长安城里有名的世家豪门。那一世,他叫程庭,是个将军,年少英勇,受人敬仰。」 阿涩一直躲在暗处,默默注视着他,帮他避开威胁,盼望他这一世平安顺遂,能和自己爱的人相守到老,儿孙满堂,实现抱负,无疾而终。 可天意没有那么好抗争! 程庭奉旨去驻守边关,阿涩却无法跟着去,因为她要蜕皮了。 每过一百年,她就要承受一次蜕皮之苦。 阿涩寻到一处隐秘的山洞,将洞口堵死,藏在那里,整整熬了三个月,才彻底恢復。 当她出来,就在客栈里听到了程庭的所作所为。 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横徵暴敛,欺辱百姓,还似乎杀人饮血。 阿涩迫不及待占卜一卦,大凶。 她知道谢元一定出事了,即刻赶往边关,那个时候朝廷已经派了大军围剿谢元,要灭他全族。 等阿涩赶到镇上,才发现不对劲。镇上死气沉沉,竟然没有一点活人气息。 乔梦惊悚:「姐妹,他这是遇邪了?」 阿涩道:「我到了镇上才,知道事情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 他们说程庭领兵出去追击贼寇,结果在山谷之中遭遇了恶魔,所以回来之后性情大变。 可阿涩去了才知道,遇魔不是程庭,而是程庭的上司。 说来可笑,那个上司叫马明,也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可马明在边关驻守,保家卫国,他的女儿妻子,却被贵妃的娘家人,羞辱害死。 马明得到消息时,朝廷也派了兵来,为了防止马明兵变,朝廷居然诬陷马明通敌叛国,要置他于死地。 马明得了消息,立刻带着人逃出守城,妄图去往突厥。 第272页 可在经过一个峡谷时,无意间弄坏了峡谷中一个诡异的佛像,就此释放出被镇压的怨灵。 那些怨灵钻进马明的身体,操控了他跟他的属下。 马明便带着兵回来,开始屠城。 程庭敌不过,被他们抓起来。 马明被仇恨吞噬,与恶灵融为一体,发誓要狠狠地报復所有人。 为了不让朝廷立刻发现他的动静,于是以程庭的名义发号施令,并将军营里的士兵都变成傀儡。 阿涩千辛万苦救出谢元,发现他已经中了巫蛊之毒,回天乏力,成了马明的傀儡。 「他浑身戾气,我知道我救不了他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些人都斩杀,消弭他们的怨气,然后将谢元魂魄剥离出来,镇压在墓室里,把他的灵魂净化干净,才能再次投胎。否则他带着这些罪孽,只能在地狱里受尽苦楚,难以轮迴。」 为此,阿涩亲自去见那位姓裴的将军,告诉他,自己有法子助他赢得这场战争。 阿涩利用裴将军的人,将程庭马明等人,全部引入自己挖下的深坑,将他们烈火焚烧而死,唯独取走了程庭的头颅。 人的灵魂最后都聚集在头颅之中,带着这个头走,才能避开鬼差的追捕。 「我将他的尸体埋葬,镇压在白牛山上。过了许多年,他的魂魄才进化干净。」 接下来的很多年,阿涩不断的重复着一件事。 累计善果,修炼巫术,助人改命。 将千丝万缕的命运线条,一条一条的捋清楚,直至今日。 「如今的谢元,他的父亲母亲,甚至亲人朋友,包括范思瑶,都是第一世属于他的缘分。我已经梳理了好了所有的道路,等他渡过最后一道坎,他接下来的人生,就会如我许诺的那样,平安幸福圆满。」 乔梦感觉哪里不对劲:「阿涩,我觉得,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第155章 折柳1 「大师,我最近总是梦见我死去的妻儿,她们怨恨看着我,又不肯说话,您能不能帮我招魂,问问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一间光线昏暗,到处点着薰香烛的道观配殿里,带着帽子,满脸络腮鬍的男人跪坐在蒲团上,虔诚的看着面前的大师。 大师头戴元始冠,身穿黄褐、绛裙、九色离罗帔,脚穿云履,高高在上,向下凝视面前的信徒。 他面容清瘦,童颜褐发,目光清冷,一派仙风道骨。 听了男子的乞求,并不着急答应他,而是问他:「这位居士,尊夫人临终前,可是与你生了嫌隙,满身怨气离去?」 男人一听,连忙点头哭诉,「皆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流连花丛,在外面花天酒地,哪里会气到她,这才让她胎死腹中,一尸两命。我知她怨我,所以日夜难安,不知如何才能化解这她的怨恨,好让她安心投胎,莫再在人间徘徊。 道士眉眼微动,一旁的弟子端出一个宝箱,走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见状,也不含煳,打开自己的包,直接塞了两沓钱进去。 那厚厚的两沓,少说也是一万块钱一沓。 见他如此爽快,大师眼里藏不住的欢喜,可大师掩饰的很好,男人回过头来,根本未曾发觉。 大师这才道:「且稍等片刻,本尊这就作法,请他们上来。」 说罢,大师甩了一下拂尘,从弟子手里接过一张符纸。 在面前似模似样地画了一番,随后将符咒烧掉,念念有词,身体开始抖动。 不一会儿,他睁开眼,嘴里发出了女人委屈的哭声。「你这心狠的,怎还有脸来见我?」 话音刚落,坐在大殿旁边的信徒,都震惊起来。 不愧是三真洞法师,果真是法力无边,居然能召回魂上身。 那些信徒更加虔诚的看着这一幕,男人听到女人的哭诉,也甚为激动,对大师道:「阿紫,是你吗?」 大师像个女人一样怒吼:「不是我还能是谁,你这死鬼,到底在外面有多少情债,害死了多少人,自己心里也不知吗?」 男人闻言,忙慌乱道:「阿紫啊,你在那边还好吗?」 「我死的这般惨,哪里好了?倒是你,死了我这个正房,不正好如了你的意,以后你就能够跟外面的那些女人胡作非为,再也没有人管着你了。」 男人却又问:「我们的孩子呢,他可怨我?」 大师抬手擦了擦眼泪,哀怨又气恼:「你还有脸问孩子,他才八个月大,还来不及看一眼这世间,就被你害死了,你身为孩子的父亲,不想着多烧纸钱为我们祈福,是要眼睁睁看着我娘俩在这鬼域,被那些小鬼欺负死吗?」 男人急慌慌:「我给你们烧了纸钱啊,还烧了车子房子包包衣服,一样都不少啊,你们未曾收到吗?」 那女人换了口吻,哼哼道:「烧纸钱也是有讲究的,你在外面买的那些,又未曾有大师的法力加持,鬼差根本不收,我们哪里收得到又。你要弄些法师加持的纸钱烧下来,我们才能花用,才不会被那些小鬼欺负。你要还是个人,就给我们娘俩多烧些纸钱,好让我们安心去投胎,否则,我便是做鬼也不会饶过你的。」 说完,大师一阵扭曲,抽动一下,整个脑袋耷拉下去,好像被人抽干了气一样。 男人看着这一幕,跪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 第273页 一会儿,大师恢復过来,一旁的弟子赶忙给他递上一杯茶,让他缓一缓。 男人见大师醒了,这才问:「敢问大师,这道观可有施了法咒的纸钱。」 大师不仅不慢道:「居士,出家人不论俗事。」 说罢,对弟子道:「你去取些加持过的纸钱来给居士,至于价钱几何,居士随缘吧。」 那弟子反身回去,拿了一沓厚厚的冥币出来,然后把刚才的功德箱摆到男人眼前。 男人看看冥币,又看看功德箱,笑起来:「大师演的真好。」 配殿里的人一愣,大师不慌不忙问:「居士是何意思呀?」 男人站起来,摘下帽子,扯掉脸上的鬍子,露出一张清晰俊朗的面容,哪里还像刚才那颓废害死妻儿的负心男。 此人不正是谢元吗! 谢元冷笑:「大师变声的本事的确高,手里这些弟子套取情报也的确有一套,可惜我单身,至今未婚,没有妻子更没有儿子,既然没有,大师,刚才演的是谁?」 诸人顿时窃窃私语,大师愣了一下,缓缓站起来,看着谢元冷笑:「这位居士,你当真没有死去的妻子吗?莫不是,你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谢元看着他的那双眼珠子,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想要将人吸进去迷惑一样。 若是旁人,早就中了他的催眠术,可谢元抬手给他一巴掌,打的大师猝不及防。 忽然之间,有许多警察从外面冲进来。大师见状,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谢元立刻追上去,用力一扯,结果扯掉了他的衣服,这位大师却金蝉脱壳,直接脱了宽大的道袍,消失在大殿里。 谢元紧追不捨,追到了后面,只有一座假山。 陈久气喘吁吁的追过来,看他站在那假山前一动不动。 紧张的问他:「老闆,你怎么停了?」 谢元一言不发,绕着假山走了一番,留意到地上的脚印,消失在假山后。 他在假山上摸来摸去,无意间转动一块尖锐的假石,眼前的假山立刻开出一道门来。 陈久惊讶万分,谢元带着他往里走去,从这个洞出去,赫然就是上山的路径。 此时山道上不少游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那傢伙又伪装了,还真是不好找。 谢元想了想,掏出一把钱,站在高处高声唿喊,「谁的钱掉了?」 他这一喊,大部分人都看过来。只有一个人,头也不回,门头往人堆里钻。 那人戴着棒球帽,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一直往下走,谢元跑开两步,将手里的钱一撒,顿时引开山道上的人。 游客们被洒落的钱吸引,全部都跑去捡钱。 陈久也很想去捡,奈何老闆追人去了,他怎么好留下? 谢元三两步跑下去,一下子抓住那个人,扯掉了他的帽子,露出假道士的髮髻。 那人想要挣脱谢元,可谢元轻松将人制服,按在地面上,扯掉他的鬍鬚,竟是个中年男子。 谢元笑:「大师,传闻说你本领高强,怎么你却没有算到今日,自己命中有此一劫?」 大师狠狠瞪他一眼,一句话都不想说。 恰好警察也赶到了,立刻把人铐起来。 陈久看着那人被带走,心疼的回头望一眼,「老闆,你可真捨得本钱,这么多钱撒出去,都有大几千了吧。」 谢元拍拍他的肩膀,「放心,这钱活人用不了。」 「怎么个意思?」 陈久还没明白呢,就听到有人咒骂:「这他妈的缺大德了,居然拿纸钱当真钱在这里忽悠我们。」 谢元戴上墨镜,转身要下山去。 结果却不小心踩了个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块玉佩,应该是刚才那个假道士的。 他捡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个玉佩,忽然瞪大了双眼追上警车,拉住假道士质问他,「你这玉佩哪里来的?」 假道士看他一眼,不想说话,自己为什么要乖乖配合? 这个王八蛋,拆了他的道场,还让警察来抓他,自己要是乖乖配合,那就是孙子。 谢元看眼旁边的警察,道:「一年前,本地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受害人家中就丢失了这样一块昂贵的玉佩,兇手是你吧。」 道士一听,急了:「胡说八道,这是信徒供奉的,我怎么可能杀人。」 谢元笑的焉儿坏,「那谁知道,反正玉佩在你手里,你就有杀人嫌疑,灭门惨案,人口一家五条人命。道长,我看这回你是真的要成仙了。」 民警见他说的如此真实,冷冷看过来。 道士见状,立马解释:「我这真是信徒供奉的,前段时间有个老太太,说他家里媳妇快生了,可家里却怪事频出,怀疑闹鬼。我帮忙去驱邪,这玉佩是她孝敬给我的。」 「哦?那户人家是谁?你若是不说出来。少不得要替别人担了命案。」 道士心慌,他可是知道,诈骗跟谋杀那判刑不是一个级别的,于是毫不犹豫说出那户人家的身份。 谢元这才退出去,一旁的民警看着他:「这玩意儿真跟杀人命案有关?」 谢元摇头:「我诈他的,谁知能诈出这么有用的消息。」 说完掏出手机对着玉佩拍了几张照片,将东西留给警察,就带着陈久下山了。 陈九惊嘆:「老闆,发现你这一趟出远门回来,跟以前简直大不相同。」 第274页 「哪里不同?」 陈久想了想,「说不上来,就觉得你这个人好像忽然之间......」 「怎么了?」 「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更深沉了,套路也多了。」 谢元白他一眼:「废话真多,回去好好整理资料,不然这期节目开天窗,我让你上大街上裸奔去。」 乔梦坐在婚纱店里,等着雨停。 原本郑容要来陪她试婚纱的,可他忽然有事,人没有来,结果乔梦自己来了。 乔梦想着,来都来了,不如试试看,一口气试了七八套婚纱,每一套都让店员给拍照,然后发给郑容。 结果照片发出去许久,郑容一句都没有回覆。乔梦打电话也没有接,对方一直忙碌占线。 乔梦也不生气,索性挑了一套自己喜欢却很暴露的,直接下单。 可这场雨下了许久,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店里没有几个客人,店员给乔梦端了咖啡就坐在一旁玩手机闲聊。 有个短髮的妹子问:「阿琴,你姐姐的情况好转了没有啊?」 叫阿琴的女孩染了板栗色的头髮,扎成一个丸子头,俏皮可爱。 听到短髮女孩的问题,苦涩摇了摇头。「没有,我姐姐因为这件事,都住院了,可还是不得消停。也诡异的很,搬到哪里那声音就跟到哪里,找了道士作法都没有用。」 乔木听见道士作法几个字,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又继续玩手机。 只听短髮女孩惊唿:「那可怎么办,你姐姐人挺好的呀,不该招惹这种脏东西啊?是不是你姐夫家里有什么不对劲的?」 阿琴:「我姐夫赌咒发誓,说没有做对不起犯法的事,而且,这东西只跟着我姐走,我姐姐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了。」 「你姐姐就快要生了,若是不能解决,生孩子的时候不会有危险吧。」 阿琴听到这里,也是心慌慌。「那能怎么办?」 乔梦实在无聊的紧,忍不住道:「我倒是知道一些这些玄学,或许能帮你们分析分析。」 阿琴看看乔梦,没有接话,短髮女孩口急心快,想都不想就告诉她:「小姐姐,我朋友的姐姐快要生了,可是最近一个月家里却出了怪事儿。」 「什么怪事儿?」 女孩拉着阿琴坐过去,道:「最近一个月,她姐姐快生了,可他姐夫家半夜总有人来敲门。」 起初只是轻轻的敲,家里人以为是邻居家的孩子恶作剧,也就没有在意。 可过去的过几日,敲门声越来越重,而且伴随着女人的哭声。 他们惊慌不安,但从猫眼看去,外面什么都没有,打开门一看,也没有个人影。 一家人被闹的心慌,于是在门口装了监控。 这一看不得了,原来每到半夜的时候,他们家门口,就会出现一个影子,不断的对着他们家敲门。 一边敲,一边哭,让他们把孩子还给她。 他们倒是报了警,可警察来了几回,都捉不到人。 那女鬼一到半夜,就准点来敲门,哭得特别悽惨。 阿琴姐姐吓坏了,只能回了娘家躲避,谁知道回娘家以后,那东西又跟过去了。 阿琴苦笑:「偏偏这哭声只有我姐姐跟我姐夫一家人听得到,我们跟警察,连监控里都看不见鬼影,更别说哭声。后来请了道士驱邪,安静了两天,两天之后,闹的更厉害了。我姐姐被吓得神经衰弱,直接住到医院去。可就算是这样,我姐姐总能感觉到,有人半夜坐在床边对着她哭。」 第156章 折柳2 乔梦询问阿琴:「你姐姐近来有没有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或者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阿琴想了想,摇头道:「我姐姐自从怀孕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为此还请了长假。公司的老闆不开心,我姐夫就直接让我姐把工资工作辞了,在家里安心养胎。 谁知一个月前,那东西就找上门来。我们想尽了所有的法子,都没有用。我姐姐受到惊吓,还以为孩子保不住了,可说也奇怪,那东西一直缠着我姐姐,我姐姐吓得都神经敏感了,肚子里的孩子却还安稳的很,你说怪不怪?」 短髮女孩直哆嗦,「这要是我,早就吓的羊水破了,也就是你姐夫家条件好,花大把的钱让人在医院养胎,所以这孩子才牢牢的住在你姐的肚子里。」 阿琴显然不这么认为,「也不能这么说,根据医生的说法,我姐姐的身体很弱,一般像她这种情况,早就被吓得流产了,唯独我姐姐是个例外。医生都说,也许是宝宝生命力很顽强,可我总觉得那个孩子不对劲。」 乔梦问:「为什么这么想?」 阿琴似乎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我姐姐是高龄产妇,这是第二胎,这个孩子原本不想要的,可她去医院那天,准备给她做流产手术的医生,忽然被掉下来的灯具砸伤了。」 出了这种事,医院应该安排其他的医生给予她姐姐做手术的,可接下来诡异的是,每个要来给她姐姐动手术的人,都发生了各种意外,要么是车祸,要么是吃错了东西自己进了医院,总之那孩子,就没有一个医生能动他。 「我姐姐的婆婆就觉得,兴许这个孩子不该打掉,于是就劝我姐姐把孩子生下来。我姐姐也捨不得,就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可随着孩子越来越大,我姐姐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第275页 起初他们都以为,因为是高龄产妇,所以这些不适都很正常。 可到了医院做检查,医生却说她姐姐的身体状况非常健康,就像20多岁的年轻女性一样,宝宝在肚子里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但我姐姐却说,自己总是觉得特别累,耳鸣,头疼,甚至脑袋发胀好,几乎要爆炸的感觉。」 医生又给她做了各种检查,怎么也查不出问题,各项指标都比一个年轻孕妇要好。 姐姐很难受,只好去看老中医,结果还是没有用。 「最后,她婆婆去给她求了一个送子观音,一下就太平了,我姐姐从那以后吃得香睡得香,整个人心情都好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过去了的时候,问题来了,一个月前,门外开始出现敲门的女鬼。 「我姐姐说,她现在夜里都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感觉那东西坐在她的床边,盯着她一遍一遍的念叨,让她把孩子还回去。」 阿琴担忧的眉头紧蹙:「我姐姐现在白天有人陪,才敢多睡一会儿,夜里根本不敢一个人呆着。我妈跟她婆婆现在轮流陪着她,搞得三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乔梦想了想,问:「你姐姐怀孕的日子你知道吗?」 阿琴愣了一下,「倒是...倒是可以算出来。」 乔梦拿着纸笔,让她估算一下。 阿琴为了确保没问题,还给她姐姐打了个电话,确认怀孕的时间,是二月二,龙抬头那天。 乔梦看着这个日期,又要了她姐姐八字,仔细算了算,惊异看着阿琴。 「怎么了?」 乔梦看着纸上的占卜结果,道:「你姐姐命中注定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孩子并不属于她。而且....」 「而且什么?」 「从卦象上来看,这孩子......不该存在的。」 阿琴与短髮女孩听的惊悚,但阿琴更多的是怀疑:「你说的是真的吗?」 乔梦也没指望两人相信,事实上,她也有所隐瞒。 按照这个卦象,这个孩子不太一般。至于为何不一般,乔梦说不上来,她总觉得这个八字自己在哪里见过,而且很重要。 她为何就是想不起来。 「梦梦,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郑容推门而来,走到乔梦面前。乔梦却盯着手里的纸,并没有理会他。 阿琴跟短髮女孩对视一眼,站了起来,继续去工作。 郑容坐在乔梦面前,乔梦还是没有反应。郑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乔梦这才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郑容,「你怎么来了?」 郑容看着纸张上怪异的符号,好奇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乔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随手就画出来了。」 郑容深深看她一眼,问她:「婚纱选好了吗?」 乔梦却道:「选好了,我们走吧。」 郑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问。乔梦拿着那张纸上了郑容的车,司机驱车离开婚纱店,乔梦一直盯着那张纸看。 郑容拿过她手里的纸,将东西折起来。「读书都没有见你这么认真过,我都要觉得,这是谁写给你的情书了。」 乔梦忽然问他:「你记不记得,一个月之前我是怎么回来的?」 乔梦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其中一件,就是她明明应该去别墅里度假,可等她醒来,却发现自己停在自家门口。 而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 中间整整过去了三天,为什么这三天的记忆她一点都没有呢? 郑容笑道:「自然是你自己开车回来的,说也奇怪,你跟我借别墅去度假,结果才两三天就回来了,而且一个人停车在家门口坐了整整一夜,都没有进去。还是外出採购的阿姨发现了你的车,把你叫醒的,你忘了吗?」 乔梦不记得,怎么都想不起来。她觉得自己一定遗漏了很重要的事,可是是什么呢? 郑容替她挽了一下鬓角的碎发,道:「我们就快要结婚了,伴娘的人选有合适的吗?」 「这还用选吗?当然是.....」乔梦忽然愣住,呆呆看着郑容。 「当然是什么?」郑容疑惑,见她怪异的样子,担忧起来。 「我刚才想说谁来着?」乔梦瞪眼,为什么说不出口,她为何记不得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会得了老年痴呆吧?」 就像脑海中的橡皮擦那个女主角一样,年纪轻轻的开始失去记忆,一点一点忘记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烈日炎炎的大街上,路上的行人都没有几个,可路边花坛前的长椅上,却坐了个女人,戴着墨镜,坐在太阳底下吃冰淇淋。 她身后站了个男人,斯文好看,小鲜肉一枚。 可这个小鲜肉面无表情的打着一把雷丝伞,站在女人身后,面容甚至有几分狰狞。 有人从他们面前路过,好奇的打量了两眼,那个男人就瞪他,一直把路人给瞪走了。 路人嘴里骂着神经病,快速离开,赵引咬牙切齿骂阿涩:「这么大热的天,你非要坐在这里吃冰激凌吗?」 阿涩舔着草莓巧克力味的冰激凌,道:「我最近很缺阳气,正午的日头阳气最烈,自然要好好吸收一下。」 赵引又瞪走一个看好奇的女人,气道:「吸收个屁,你个千年老妖怪需要什么阳气,钻地底下吸地气还差不多。」 第276页 阿涩吃完最后一口,把擦嘴的纸巾递给赵引。赵引一点也不想接,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接过她手里的脏纸巾,走到一旁的垃圾桶丢了进去。 「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了,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涩道:「等人啊!」 「等谁?」 赵引看看周围,就算等来了,只怕也会把他们当做神经病。 「等有缘人。」 赵引...... 他就不该问! 又过了七八分钟,斜对面的小区门口有人走出来。 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棉麻的夏衫,手里提着保温桶,走到路边就要打车。 阿涩起身抬脚走过去,可还不等她靠近,一辆车子停在男人面前,车上下来一个人,阿涩一看,立刻蹲下,躲到花坛后面。 赵引被迫跟着一块躲,讥笑她:「真是巧了,你费尽心机把这小子赶走,结果他又出现在这儿,你说这叫什么?天意吗?」 阿涩:「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看着谢元叫住中年男子,与男人说了几句,男人居然就上了谢元的车,车子扬长而去,消失在路上。 赵引不怀好意道:「你说,他还记不记得你?」 那天在车上,乔梦忽然问阿涩,是不是有事隐瞒。 阿涩只是对着乔梦笑了笑,让她把车开进了服务站。乔梦没有多想,下车去方便,回来的时候,阿涩递给她一瓶水,喝完乔梦就睡过去了。 赵引疑惑看着阿涩,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可阿涩不仅把水给乔梦喝了,还把水给谢元喝了。 谢元当时那个样子,已经是个半死人状态,能不能活都成问题。 阿涩居然给他下了药,赵引一度以为阿涩这是要杀人灭口,把这两个人都给收拾了。 他就知道,这女人不是好东西。 但结果是,阿涩把两个人都送回去了,唯独留下他做苦力。 赵引不是没有试过反抗,可阿涩不知对他做了什么,怎么都逃不掉。 哪怕好不容易逃出去,阿涩只要在家里念咒,他就只能乖乖的回去。 他开始以为觉得自己是孙悟空,被紧箍咒套上,后来才发现他连孙悟空都不如,他就是阿涩手里的一条狗,这傢伙用狗绳把他套住,逼他做奴僕。 越想越气,可又无可奈何。 于是他时常用言语挑衅阿涩,想要激怒阿涩,可阿涩永远淡定从容,比如此刻,听了他的话不仅不生气,而且打了一个响指,赵引立刻就在她面前跪下了。 艹,膝盖好痛! 「有种你别使用巫力!」 阿涩笑:「师兄,你怎么一点长进没有,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个学渣。」末了又加了一句,「年纪超大的学渣!」 「你!!!」 「我什么,区区一个傀儡咒都解除不了,你当年那些弟子被人坑杀,也实在是你这个做师父的没本事。」 杀人诛心,赵引已经气的双眼通红,想杀人了,可阿涩还是很从容。 「士可杀不可辱,你要么给我一个痛快,要么就放了我,我们俩堂堂正正斗一场法,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 赵引气急败坏,阿涩啧啧摇头,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她一走,赵引只能不受控制的站起来,跟在她身后,距离她不到一米。 「阿姐?」一辆跑车忽然停在两人眼前,车里的人笑看阿涩:「这么巧啊!」 阿涩看见谷言生,微微愣了一下,赵引却冷笑道:「哟,小白眼狼来了。」 谷言生扫他一眼:「师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废物。」 赵引...... 他恨学霸,尤其是一次出现两个。 为什么这世上要有人比别人强大这么多呢?老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安静的西餐厅里,三人落座吃饭。 赵引用力切牛排,刀子把盘子划的特别响,刺耳的声音让餐厅里的客人忍不住侧目。 赵引视而不见,依旧自我的用力切牛排:「这家店的牛排怎么这么老这么硬,简直跟某人的脸皮一样。」 谷言生淡定的喝一口柠檬水,笑道:「师兄毕竟才出来,没见识过这种西餐也很正常。」 「你是嘲笑我无知?」 谷言生微笑着说刻薄话:「师兄想多了,你闹的笑话那么多,还用得着我嘲笑?」 「我....」赵引举起小刀要捅他,阿涩一个眼神,赵引的手就被迫重重放下,怎么都动弹不了了。 谷言生微笑对阿涩道:「阿姐,我在本地刚刚买了新房子,你要不要搬到我那里去,跟我一块住?」 阿涩道:「不用了,我还有事,就不去叨扰你了。」 「怎么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哪里会叨扰。」 赵引冷笑:「真是花心大萝蔔泡妞,一套又一套啊。阿涩,你还不知道吧?你之所以在林家村巫力减弱,就是这傢伙的手笔。」 第157章 折柳3 赵引做好准备看戏了,两个人之间,一旦有一个知道对方背叛伤害了自己,那么这个人是绝不可能原谅对方的。 尤其是一个女人,女人的心胸狭隘,小气自私,容不得男人的一点背叛。她们到死的那天,都会记恨你没有给她买想吃的苹果。 果然,阿涩变了脸,笑意从她的唇角散去。她放下手里的刀叉,看向谷言生。 第277页 谷言生依旧保持着微笑,温柔的看着阿涩。 「赵引说的话是真的吗?」 谷言生一定会狡辩! 赵引心想,到时候看他怎么圆出花来。 谁知道谷言生微笑着承认了。 他承认了! 赵引难以置信,看着他点了点头,并大言不惭地说:「是,是我在你的药水里放了些特殊的东西,它会让你的巫力暂时减弱,如此一来,谢元就不得不用自己的生命换你的活路。当然,若是他不肯用命换你活,你对他彻底死心,对我来说,也是极好的。」 要不是场合不对,赵引几乎要尖叫出来。 现在做坏事都这么理所当然了吗? 他一点都不避讳阿涩的心情吗?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是时代变化太快,还是自己脑子反应太慢,无法理解这两个人的脑迴路。 阿涩一定会掀桌子,然后对他大打出手的。 赵引往后退了退,挪动椅子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两人同时看向他。 他居然坐到了旁边的桌子,一副等着看好戏,又怕被波及的姿态。 他眼里显着一句话,打起来,快打起来,拼个你死我活吧。 谁知两人都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就转过去了。 阿涩道:「你就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吗?」 谷言生温柔的笑,说着阴狠的话:「阿姐不是知道吗,我这个人心胸狭隘,眼里除了你,什么都容不下。他害你三番两次受伤,每次你都为他拼了命,甚至因为他离开我。我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 「所以你要杀了他?」 谷言生点点头道:「他也不是我杀的呀,他是心甘情愿为阿姐死的。害死他的人,是齐内侍,我只不过把人引到该去的地方而已。」 的确,他没有亲自动手杀人,他的手干干净净的没有沾血。 可是他算计阿涩,最后害得谢元不得不自我了结。 说到这个份上了,应该打起来了吧。 赵引兴奋地喝了一口水,谁知阿涩却嘆息一声,抬手摸摸谷言生的头,对他道:「傻孩子,你何时才能长大。」 赵引愣住了,谷言生也愣住了,这剧情走向不太对呀! 她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 赵引死死盯着阿涩,心想,她难不成是在说反话,下一秒肯定要掀桌子的。 果然,阿涩站起来。 掀桌子! 掀桌子! 快掀桌子!!! 阿涩看向赵引:「吃饱了吗?我们该走了。」 赵引一双眼睛来回打量二人,眯了眯眼问道:「你就这样放过他?」 阿涩抬手摘掉谷言生肩膀上的一根头髮丝,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是真的应该谢谢你,你帮他解脱了,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事。」 赵引煳涂了,解脱?什么解脱? 谷言生:「阿姐,他如今已死,困在你们之间的枷锁也断开了,往后的日子你跟我一起过好不好?这世上能够长长久久陪伴你的人,只有我而已。」 阿涩摇摇头:「齐内侍还活着呢。」 说完,她就走了。 赵引不自觉的跟着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谷言生一动不动坐在原地,他满脑子问好,直到进了电梯,才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觉得谢元死了,我分明看到谢元还活着,你做了什么?」 阿涩按下一楼的电梯,道:「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谷言生感觉不到谢元还活着罢了。」 这世界很小,若你有心找一个人,总能找得到。 这世界又很大,如果想要藏一个人,哪怕这个人从你面前走过,你或许都看不到的。 赵引好奇极了,歷经上千年,阿涩的巫术已经高深莫测。 从前自己就比不过,到如今她似乎钻研出更多稀奇古怪的巫术。 「你倒是与我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阿涩却反问他:「你知道,谷言生是如何活到今日的吗?」 赵引:「还用问,他肯定修炼了你留下的禁术。」 说完他顿住了,想起阿涩对于这种禁术的描绘,按照阿涩的说法,谷言生要想长生,那他就得吃掉阿涩的心。 很显然,谷言生没有这样做,那他是怎么活到如今的? 总不会,他修炼了齐内侍的秘术吧? 「依据他的聪明,一定是找到了能够长生的法子。我观察许久,发现他与我们不同,他是实实在在轮迴转世的,只不过,他不知用什么法子,保存了自己的记忆与巫力。」 说着又看了一眼赵引,「别看你现在能在这副肉身中躲藏,你身上的阴气太重,这身体迟早扛不住阴气,你很快又要换肉身了。」 借尸还魂,从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没有经歷过投胎的程序,肉身与魂体本就相互排斥,赵引必须不断换肉身,才能在阳间呆着。 一旦失去可以寄託的肉身,阴间的鬼差就会发现他,他还是会被抓回去。 说起这个,赵引也不解:「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是如何逃脱轮迴,鬼差从未来寻你。」 两人出了电梯,阿涩逼迫赵引叫车。 赵引站在路边等车,看着阿涩要答案。 上了车,阿涩才道:「因为我跟鬼差做了一笔交易。」 第278页 赵引诧异,还能这么干:「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阿涩笑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是在人间替他们收拾一些,妄图逃过制裁的恶鬼罢了。你不也知道,鬼差不能入阳间搅乱活人秩序,但那些恶鬼逗留人间,一定会造成混乱,所以,我就与他们做买卖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肆无忌惮,根本不怕那些傢伙。」 如此想来,自己逃出来那天来威胁她的话,实在是可笑。 开车的司机大叔不断的从后视镜里,留意两人,心道,这两个是神棍呢?还是神经病呢? 他这车是应该开到警察局?还是应该开到精神病院?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看着这荒僻的地方,司机大叔都有点心慌慌了。 阿涩却道:「师父,听我一句劝,回去的路上,要是遇到两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在路边叫车,千万不要停。」 说着,给了车费,下车了。 司机大叔看着两人下车,进了黑漆漆的林子,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快速掉头开走了。 司机一边开一边想,这女的神叨叨的,跟算命的一样,到底是人还是鬼? 开着开着,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路边,有车子坏了,两个男人在路边招手叫车,而人居然都穿着皮夹克。 真是见了鬼,不会这么巧吧? 那两个人一直不断的招手,司机大叔想到阿涩的语气,心里一慌,一脚油门踩到底,飞快的开走,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等开出一段距离,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两人似乎跳脚骂娘。 司机越想越心慌,打开收音机,让车子多点人声,心里舒坦点。 谁知回家后,看到新闻,说南坪路发生车祸,两男子当场车祸身亡。 司机一看照片,那车子不就是自己今天看到的吗?还有两个死者,虽看不清模样,可那皮夹克,完全对的上啊。 彼时赵引还奇怪的很:「你为什么跟那个人说,不要载穿皮夹克的?」 阿涩道:「那是两个恶鬼,载他们上车,不要命了。」 赵引狐疑:「你会这么好心救他一命?」 阿涩也不嫌弃他烦,告诉他:「那位司机大叔人挺好,家里还有妻儿要养活,帮他一把怎么了?」 赵引脸上的表情是,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逼。 阿涩挑眉:「好吧,过几天我们还会遇见他,他能带我们去见有缘人。」 「什么有缘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谢元开车将人送到医院,戴寅终于开口:「那个玉佩,其实是我妈去外面求来的。」 「求?」谢元不太信,他亲眼见过这块玉佩,就挂在齐内侍的身上。 这块玉佩上的香味,跟齐内侍身上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一模一样。 他那种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把贴身的玉佩给这家人? 来之前,谢元做过简单的调查。 从公开的信息看,戴家人很普通。 丈夫是企业高管,从事外贸生意。妻子是医疗器械工厂的会计,夫妻两个人都算有能力。 名校毕业,一辈子顺风顺水,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事儿,也就是怀了二胎以后,家里有些不对劲。 他打探到,戴寅的妻子快要生产了,然而最近一个月,戴寅妻子似乎被脏东西缠上了。 那东西总是在半夜来敲门,叫嚷着让他们把孩子还回去。 给消息的人说起这件事,都觉得奇怪,怀疑这个女人高龄产妇,身体不行,所以才会产生幻。 但谢元不这么认为,跟姓齐的有所关联,说不定这孩子本身就来得有些怪异。 戴寅最近也被这件事情弄得精疲力尽,工作上频频出错。 要不是谢元出现,信誓旦旦的说,这个玉佩跟家中的怪事有关联,他也不会告诉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母亲是个传统的人,我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我母亲总想要个孙子,我们夫妻两个人因为这些事情,闹过矛盾。后来我妻子闹了一场,我妈大概也被气到了,就歇了心思,没有再提这件事。可是忽然有一天,我母亲从外面旅游回来,说是买了块高僧加持过的玉佩,能够保平安,送给了我妻子。我妻子瞧着玉佩摸在手上,温凉舒适,而且隐隐透着一股特殊的香味,让她很喜欢,还高兴了一阵子。」 可是没过多久,妻子怀孕了,夫妻两人也觉得很诧异,明明做好了措施,怎么还是会怀孕? 妻子不太想要这个孩子,想要去做掉。 可每次去医院,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根本无法顺利打掉这个孩子。 「我妈就说,或许这是天意,让我妻子把孩子留下。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也算给女儿有个伴。我妻子终于心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最初,一切都很好,直到一个月前,有不干净的东西来敲门。」 说起这个,戴寅疲倦的揉了揉眉头,「不瞒你说,我妈当时也觉得不对劲,所以她去了一个道观,找到道士收鬼,为了表达感谢,把这个玉佩也送出去了。可东西送出去之后,我家里并没有太平。」 女鬼敲门的频率越来越高,惨叫声如野猫叫春一样恐怖。 「她一直缠着我的妻子不放,我们全家人被闹得不得安宁,实在是精疲力竭。距离预产期已经过了十多日,这孩子还是没有降生的意思,我心里慌的很,医生也查不出原因,本想破腹产,可每次要破腹产,不是医院出意外,就是医生出意外。谢先生,你既然见识过不少灵异的事件,你能否告诉我,到底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能够解决这件事?」 第279页 谢元道:「我想见见你的妻子与母亲,他们身上肯定有特殊的线索,这一切的癥结应该在这块玉佩上。」 说着,又补充道:「为什么你们当初没有把玉佩还给它的主人?」 戴寅苦笑一声:「不怕你笑话,我妈当时也这么想的,可她去找了那个人,周围的人说他们从没有见过什么齐半仙。我妈当时也是没有办法,才把玉佩送给一个道士。」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妈也是,后来再告诉我,给她玉佩的人告诉她,只要把这个玉佩让儿媳妇戴着,不出一个月,儿媳妇就会怀有身孕。谁知,事情会变得这样诡异。这件事情我太太并不知晓,请你一定要保密。」 谢元听在耳中,心下有了计较,跟他一起下了车,两人很快到达病房。 可才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女人的尖叫声。「滚开,不要过来,滚开!」 她把手边能拿到的东西,都砸了。 护士听到叫喊声,立刻招唿同伴:「407房的又闹起来了,赶快叫赵医生。」 第158章 折柳4 医护人员一场兵荒马乱,戴寅也慌乱朝病房跑去。 谢元紧随其后,一下子就看到有个头髮凌乱,身形消瘦,肚子却大的出奇的女人,正癫狂的叫喊着:「走开,走开,不要过来。」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对着空气不断的大喊大叫,砸了桌上的花瓶果篮。 新鲜的苹果掉一地,有个老太太额头被砸出血,靠在门边着急又害怕。 眼看孕妇拿着水果刀,在空气中比划着名,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 丈夫戴寅着急劝她:「妙妙,你冷静点,妙妙是我呀。」 孕妇还是十分癫狂,大声嚷着:「你走开,不要过来,你放过我吧!」 谢元看了看周围,隐约看到一段模煳的影子,影射在墙壁上,谢元正想着该怎么出手,能帮到孕妇,谁知孕妇一下子癫狂的叫嚷:「你要我死是吧?好,我死给你看,我死给你看!」 说着,竟打开窗户,整个人爬了上去。 墙上灰色的影子还是静静的凝视她,没有任何动作。 戴寅跟岳母都怕极了,这时候医护人员赶过来,赵医生连忙让人去准备棉被,好在下面接着女人。 老太太站在门边,捂着受伤的额头,害怕着急的劝阻:「妙妙,你冷静一点,别怕,我们都在,它伤不了你,你下来好不好?」 孕妇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捂着脑袋,似乎头痛无比,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面白墙,喃喃道:「要死一起死,要死一起死。」 说着,往后倒去,所有人都吓傻了,唯有谢元快人一步冲过去,惊险万分的抓住了孕妇的手。 孕妇的身体悬空,在半空中晃荡,楼下的纷纷看过来,惊恐不已。 这里是4楼,孕妇若是掉下去,说不定就是一尸两命。 谢元死死抓着孕妇,戴寅这才反应过来,忙跑过去,死死拉着谢元,不让他们一起掉下去。 有好心人来相助,硬是拖拽住谢元,这才避免他被孕妇一起带下去。 可孕妇用力挣扎,嚷着:「放开我,放开我,你不是要孩子吗,我给你,我给你啊!」 她摇晃的太厉害,谢元几乎都要被拖拽出去,戴寅只能死死地抱着谢元。 谢元低头,看到楼下有个衣衫褴褛,面色惨白,披头散髮,脚下没有影子的女人,正仰头阴冷的盯着他们。 他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脸,对上女人诡异的眼睛,差点手滑把人松开。 谢元连忙转过头,使劲抓住孕妇,告诉她:「我看到那个女鬼了,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我能帮你把她赶走,我现在拉你上来好不好?」 他的话让孕妇恢復一丝神智,仰头问:「你也看得到?」 谢元点头,额头的汗珠滑落到下巴,「太太,我看得到她,她穿的破破烂烂的,头髮很长,对不对?」 孕妇这才相信他,含泪哭诉:「她要杀我,要害死我们全家。」 「你别怕,我有法子对付她的,我拉你上来好不好?」 孕妇似哭似笑,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调:「不,太可怕了,她缠着我不放,要我们一尸两命,我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就是没办法。」 因为太用力,谢元脸都已经青紫了。可还是努力劝她:「这位太太,她要你就给吗?这可是你十月怀胎的孩子,好不容易到今日快要生产了,你怎么能放弃呢?」 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大的出奇的肚子,竟有些茫然起来。 看着她不再挣扎,想要寻死。谢元联合戴寅几人,终于用力把孕妇拉上来。 人一上来,医生跟护士连忙把人安置在床上,给孕妇打了适量镇静剂,让她安静的睡过去。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医护人员这才有心思给孕妇的母亲,包扎额头的伤口。 看热闹的人散去,戴寅关紧窗户,坐在妻子身旁,疼惜的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谢先生,你真的有法子帮我们吗?」 谢元看了看这个房间,没有再看到那个女鬼。于是问戴寅:「她现在这种情况,不如跟医生商量一下,直接剖腹产吧。」 戴寅也是心动的,也许孩子生下来,妻子就能好转,不再看见那个女鬼了。 可想到之前的不顺,他还是犹豫起来。 第280页 「要不我去帮你问问医生,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帮助你妻子,给她立刻做手术?」 谢元刚说完,病房的门就推开了。 主治大夫赵医生走进来,把戴寅叫出去。 戴寅看一眼谢元,谢元点点头,「我会替你照看她的。」 戴寅这才走出去。 赵医生把人叫到一边,对他说,「您太太这种情况,我建议立刻进行催产,不然大人跟孩子情况都不乐观。」 戴寅自然是乐意的,可还是犹豫问赵医生,「关于我太太的传闻,您大约也听说了,这个手术您真的敢做吗?」 赵医生蹙眉,道:「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能听信这些鬼神之说,那不过是巧合而已。你回头把手术同意书籤了,我们今天就给你太太安排手术,以免夜长梦多。」 刚才的情形,医院里的人都吓到了,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医生的。 孕妇当时若直接从楼上跳下去,到时候出了事,谁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 反正无论如何,社会上对医生的谴责是少不了的,医院也要担责任,病人家属闹起来,大家都不好过。 与其如此,还不如特事特办,给孕妇动手术把孩子生下来。 到时候孕妇就算神经不正常,也能转到精神科去治疗,那里的设备更完善,监护也更到位一些。 他仔细看过病人的情况,早就已经过了预产期,孕妇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孩子也早该生出来,如今这种情形,赵医生决定直接催产,不行就剖腹产。 戴寅嘆息一声:「您没意见,我就没有意见,麻烦您了。」 赵医生点了点头,让他一会儿去签手术同意书,随后就走出去。 可医生才走到拐角处,就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巨大的响声,大约还磕到头了。 戴寅吓到连忙跑过去,想要扶他起来。「赵医生,你没事吧?」 赵医生痛的呲牙咧嘴,让他千万不要动自己。 戴寅看到他脚下一滩水,无法理解。 医院里每天都有保洁人员将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怎么会无缘无故多出一滩水来? 赵医生很想起来,可他觉得自己好像瘫痪了一样,身体根本不受使唤。 护士长听到声音赶来,连忙叫来了其他医护人员,帮扶着把赵医生弄上担架,送到了急诊部门。 戴寅苦笑,这手术大约又没法做了。 这家医院里能做手术的妇产科医生,几乎都因为他太太遭殃了,眼下医院无人能为她太太助产,这可如何是好? 他倒是可以转院,可谁保证转院了,别的医生不遭殃。 戴寅经过护士站的时候,那几个小护士正窃窃私语,看到他一来,立马打住,低头工作。 不用想也知道,她们正在议论什么。 戴寅回到病房,谢元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看到他来了,匆匆挂了电话,文:「医生怎么说?」 戴寅把医生出意外的事告诉谢元,谢元微微皱眉,道:「我刚才看到了那个女鬼的模样,正让朋友把她的样子画出来,完了你认认看,是不是认识的熟人。」 戴寅诧异:「你也能看到那个女鬼吗?」 事情说来也奇怪,他们可以通过监控器,看到那灰色的影子不断的砸门,也能听到那女鬼的哭喊声,但他们从没有人看清过那个女鬼的样子。 只有他的妻子,越到临产期,越能够看清那个女鬼的模样。 可妻子被女鬼吓怕了,精神恍惚,没有办法完全描述那个女鬼的样子。 谢元点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根据我的经验,这脏东西缠上你们,一定是有原因的,或多或少,跟你或者你们的家人有所关联。总要弄清楚后面的原委,才能结束这段孽缘,否则就算这孩子生下来,恐怕你家中也不会安稳。」 戴寅愁苦:「不怕你笑话,我们全家人把自己从小到大做过最坏的事,都交流坦白了,也没想出自己有害死过谁。」 谢元道:「未必是因为你们做了坏事,才会被这东西缠上,说不得是因为你们家中有什么东西犯了忌讳,所以才会招惹这东西。」 戴寅后悔的很,「也不知道我妈到底在哪里弄来的那个玉佩,她想让孙子想疯了,结果弄得家宅不宁。」 说完,又不免担忧道:「这孩子生下来,不会不吉利吧?」 若是如此,他们又该怎么办? 谢元宽慰他:「只要人活着,总有法子解决问题。」 说完,他手机叮咚响了一下,陈久发来了他描述的画像,谢元一看,与当他看到的女鬼竟然有九分像。 他将这张照片给戴寅看,戴寅盯着这个女人,一脸茫然,「我不认识她。」 何止不认识,简直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那你家里人呢?你妈妈,你太太,或者其他家人,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的?」 恰好岳母包扎完回来,戴寅就将照片拿给她看:「妈,这女人你认识不?」 岳母盯着照片看很久,「不认识,怎么了这是?」 戴寅想了下,又把照片发给自己的亲生母亲,谁知过了一分钟,他妈就打电话给他:「这照片你哪里来的?」 戴寅吃惊:「怎么了妈,你认识?」 第281页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是你小姑姑,失踪很多年了。」 戴寅惊讶,还真与他们家有关啊。 ......... 乔梦下了车,撑开太阳伞,避免日头太晒,把自己晒黑。 她今天约了摄影师,想选婚纱摄影套餐。 郑容本不放心,说要把摄影师约到家里去,乔梦拒绝了,她不想呆在家里,想出来走走。 郑容就说陪她来,可乔梦又拒绝了,说她就想一个人挑选。 恰好郑容又有个会议要飞去新加坡,只能让她自己去选。 乔梦乐的自在,她也觉得奇怪,明明都答应结婚了,为什么总是不太愿意跟郑容多待在一起? 然而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应该结婚的。 乔梦内心矛盾的很,一边走一边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因为太出神,一不小心撞了个人。 手里的包掉在地上,包里的东西都掉出来。她蹲下去捡,不断的跟对方道歉。 对方也蹲下来帮她捡东西,乔梦谢过对方,抬起头来,看到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那女子对着她微笑,乔梦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眼眶竟有些湿润起来。「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女人笑笑,站起来道:「没有,我们从没有见过。」 乔梦觉得自己的说话方式有点怪怪的,却又莫名其妙的说:「我来选婚纱摄影套餐,你是到附近逛街吗?」 女人并不觉得突兀,还是对着她笑:「你是要去前面那家紫罗摄影吗?」 乔梦点头,女人建议她:「你不要去那家,那家摄影技术不太好,不如去斜对面的白兰国际。」 说完这句话,将捡起的口红递给乔梦,大步走了。 这女人身后跟着个年轻的小鲜肉,像个僕人一样,跟在女人身后。 那男人看她的眼光也有些怪怪的,似乎欲言又止。 乔梦觉得荒唐,为什么这两个人都让她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拍了拍自己的头,她怀疑自己真的有老年痴呆症,决定选好摄影套餐,就去医院做个检查。 她走到紫罗摄影门前,顿了顿又转身回来,去了马路对面的白兰国际。 也不管自己已经提前打电话预约了,反正就觉得应该听那个女人的话。 赵引跟在阿涩身后,甚为无语。「你都让人喝了失忆药,怎么还要管她的闲事?」 阿涩白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咖啡店门口,叫了两杯咖啡,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一阵浓烟从紫罗摄影飘出来,那里似乎发生火灾了。 随后,乔梦从对面的店出来,诧异看着这一幕,幸好刚才自己没去紫罗摄影。 赵引正以为她看到他们了,谁知她却站在路边叫了一辆车,上车走了。 车子从他们面前看过去,赵引看着车上的司机瞪大了眼:「这不就是昨天我们遇到的司机吗?」 他顿了顿:「敢情你救人,是为了乔梦?」 这是什么路子? 第159章 折柳5 「乔梦这辈子有道坎,必须结了婚才能化解,若不然她与郑容都得遭殃。」 阿涩喝下一口咖啡,嘴里的味道真是苦涩,早知道不点这个口味了。 赵引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口咖啡,面色僵硬:「时代在变迁,人的口味也在变,想不到现在大家都喜欢喝药了。」 阿涩笑笑没说话,赵引问她:「所以你把她送回去,是要让她渡劫的?那之前又为何让她一直跟在你身边?」 阿涩道:「你是不是忘了,临城一事以后,你我二人费尽千辛万苦,把那些死去的师兄弟的亡魂都寻回来了。帮他们超度,让他们脱离了巫族的束缚,来世过上安稳平静的正常人生活。」 赵引自然记得,可赵引只见过她收集,没见过她超度。 所以后来出了事,他就觉得一定是阿涩将这些魂魄吸收,炼制了某种邪术,来维持自己的长生不死。 阿涩撇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懒得反驳,只是继续说:「无论是罗团儿,还是其他的师兄弟师姐妹,亦或是你当年的那些弟子,他们加起来,一共632人。我一个一个的超度了,让他们除掉巫力,摆脱巫力的掌控,去过普通人的日子,唯有你跟乔梦是个意外。」 「我找了乔梦的魂魄很久,始终没有一点痕迹。你也是,你死了以后,我试图招魂,哪里都没有你的痕迹。直到后来通过鬼差,我才知道,你被关在地狱里。我那时候能力有限,根本管不了你,后来听说你的地狱呆的不错,我也就懒得管你了。」 赵引无语:「有几个冤魂能在地狱待的不错?」 随即摇摇头,道:「我的事你管不着,乔梦又是怎么回事?她身上可没有罪孽?」 「有一年,我到了吴国,帮助一位师兄避开命中劫难,让他能够平安降生。为了救人,我只身引开追杀那家人的杀手,却因为寡不敌众,差点丧命。危险之际,是郑容救了我。」 阿涩记得自己当时浑身是伤,被那些士兵塞进马车,带到了一处隐秘的宅子。 在宅子中,她见到了已经老去的郑容。 那时候的郑容,已经贵为吴国的相国,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郑容坐在火堆旁,烤着打来的兔子,他虽已年迈,但依旧精神抖擞,目光炯炯。 第282页 阿涩惊讶,没有着急表明身份。 可郑容一下子叫出她的名字:「这几十年过去,你和当初一模一样。若是梦梦还活着,是不是也像你一样,容颜依旧?」 阿涩当时很饿,她已经逃了三天,滴水未进。 郑容撕下一条兔腿给她,阿涩狼吞虎咽的吃掉。这才道:「你救我,想要什么?」 郑容嘲讽的看着她,「你一个丧家之犬,又能给我什么?当初若不是为了救你,梦梦又怎么会惨死?如今你还活着,她却死了,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救你?」 阿涩想了想,从容道:「你若是想要我的命,恐怕不行。」 「为何不行?」郑容讥诮。 「我的命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谁都拿不走。除非.....」 「除非什么?」 阿涩没有说,只是沉默的看着那堆火。 郑容见她这模样,也没逼问,反倒冷冷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当年若不是梦梦,我已经杀了你给她陪葬。」 郑容的后半生,几经生死,方登高位。 身上是浴血奋战而来的功绩,所以有一股铁血杀气,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畏惧。 可阿涩却是不怕,世间生死,她见的还少吗? 郑容凝视她,道:「我想让你给我算算,我还能活多久?」 阿涩不信:「只是如此?」 郑容将吃掉的骨头丢进火堆,骨头上细微的小孔中冒出油脂水分,很快被火焰吞噬。 「楚国的王哪怕给你们泼脏水,将你们赶尽杀绝,可他到死,都渴望用你们的力量为他延长生命。这世间这么多巫族,到最后存活的只有你一个。我听说当年大巫占卜不出来的命数,你都能够占卜出来。所以我需要你为我卜一卦,我要知道,我到底还能活多久。」 阿涩后来才知道,吴国的政权有所动盪。郑容年事已高,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剩下的时间将影响着他对政事的决策,他必须及早做安排。 阿涩答应了,掏出一把红米为他扶鸾,这一算,情况并不乐观。 「你还剩三年寿命。」 「三年?」 郑容怀疑:「可我身体康健的很,医说,我再活十年没有问题。」 阿涩:「身体再健康的人,也躲不过意外。你不仅会死,还会死在你效忠的君王手里。」 「王要杀我?」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站得越高越危险,无上的荣华富贵,永远伴随着最大的危险。」 郑容不说话了,柴火烧得很旺,他觉得自己的未来就像这堆柴,哪怕如今烧得再旺,最终也不过是一堆灰烬。 他忽然笑起来:「三年也够了,做人不可以太贪心。我这辈子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唯有一样,至今无法释怀。」 他看向阿涩,竟隐隐透着几分渴求。「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下辈子,我想与梦梦再续前缘。」 这个答案让阿涩很意外,「她当初若愿意嫁给你,又怎么会回来找我?终究是你负了她!」 「我没有!」郑容苦涩道:「我何曾辜负她,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摆平那些障碍。我想让她再等一等,我虽不能立刻娶她为妻,可再等一等,我就能将她扶正的。」 「可是她不愿意,她甚至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她是那么特别,我好不容易得到她的心,却偏偏留不住她!」 当年乔梦不告而别,郑容知道之后追到楚国,可等他找到人,乔梦已经是一杯黄土,连墓碑都只是一块简陋的木头。 他不懂,乔梦为何宁可死,也不愿意暂时做妾。 其实该给的他都会给,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阿涩:「师姐很骄傲的,她不愿意自己的幸福,是踩着另一个女人的人生获得的,她厌恶这种卑鄙的行为。所以她宁可孤身离开,哪怕再爱你。」 郑容觉得女人的心思实在是太复杂,「别的女人都可以,为何她不能?」 阿涩不咸不淡问:「你既然爱她,为何又要委屈她?说到底,你从没设身处地为她想过。她却明白你对于权势的欲望,所以她不想你为难,更不想与你在余生里相互折磨。对她来说,与其日后相互憎恨,不如相忘于江湖。」 郑容呆愣,他曾经想要杀了阿涩,但因为乔梦放弃了,如今,他庆幸当时的决定。 许多年过去,他也曾有过别的女人,生儿育女,像个普通男人一样,追求名利,拥有权势,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可当他真正拥有了这一切,他才发现没有想像中的快乐。 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是在楚国与乔梦相识,是乔梦答应嫁给自己,与自己远走吴国的那一刻。 他一直以为这辈子都只能遗憾了,可眼下似乎有了转机。 赵引惊讶:「你答应他了?」 阿涩点头:「不得不答应啊。」 「你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吗?」赵引不信:「总有缘由的吧。」 阿涩点头:「我原本不想答应,我以为师姐不愿意嫁给他,下辈子也不会愿意。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好歹救了我一命,我也总得投桃报李吧?于是我占了一卦,结果很让我意外。」 卦象上说,乔梦如果能够嫁给他,那下辈子两个人一定是平安幸福,顺遂一生的。 第283页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乔梦死的时辰不对,大凶,没法投胎做人,她必须与人结阴婚,才能把魂找回来。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我之所以找不到乔梦的魂魄,是因为乔梦死的时辰不对,又死的那么凶,所以魂魄散了。 好在她还留有一抹执念在郑容身边,庇佑着他。也就是因为这一抹执念,我可以为两个人举行阴婚,把他们的命数结合成一体,郑容的魂魄与乔梦十分合拍,所以很适合阴婚。 只不过,结阴婚的活人,会折损阳寿,而且来世,要与乔梦一起渡劫。」 「郑容答应了?」 阿涩点头,「他以为自己没有几年了,就觉得无妨。可我告诉他,结阴婚,损十年阳寿。他这辈子不行,要下辈子短寿十年。」 「他也乐意?」赵引不信,这世上他见过最傻的男人是谢元,郑容勉强算第二傻。 为女人折寿?呵呵! 「他的确有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了。」阿涩道:「我向他保证,下辈子一定让他们结为夫妻。但我没想到,他年少时那么不靠谱,几次伤乔梦的心,乔梦心里有疙瘩,不想跟他在一起。没法子,我只能去找乔梦,让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希望时间沖淡梦梦心里的结。」 谁知梦梦那么记仇,后来恢復记忆,更烦了。想爱不敢爱,想放手又怎么都放不下,纠结难受。一直拖着郑容,不肯正面答覆。 后续发生了很多事,她需要乔梦引路,直到林家村事件,她恢復巫力,知道乔梦不能再呆在她身边,必须回去结婚,于是粗暴让她失忆。 赵引翻个白眼:「你们女人都这么纠结吗?就不能痛快一点,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不要左右摇摆,男人很烦这样的!」 阿涩挑眉:「人心要都是这样简单,世人大约也能少很多烦恼了。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人心就是复杂而多变的,纯粹的善人,和纯粹的恶人,我这辈子也没有见过一个。」 恋爱里的女人,想起对方的好,捨不得放手。想到对方的坏,又恨不得对方被车撞死。 除非绝望到极点,不然总是心存幻想,总觉得对方还能拯救一下。 「你让这个司机顺利把这把乔梦拉回去,他就能顺利结婚了?」 阿涩:「算是吧,乔梦今日若是进了紫罗婚纱,或者上了其他人的车,都是要出事故的。那司机躲过一劫,命中有大福气,他能顺利带着乔梦回家。躲过灾祸,就会顺利结婚,结了婚,我心中的心愿就了了一桩,她的后半生我便安心了。」 这老母亲一般的口吻,赵引总觉得怪异。 阿涩站起来,付了咖啡的钱,走到斑马线,可红绿灯换了几次,她都站在路边没有过去。 赵引跟在她身后觉得奇怪,「你这又是在等谁?」 阿涩看了看时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一次红灯亮了,斑马线过到一半的老太太忽然加快速度,急忙要冲过马路。 就在这时,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路边窜出来,眼看就要撞到老太太。阿涩眼疾手快,硬是跑出去两步拉住老太太,才没有让车子撞上她。 那辆超速的车飞快驶了出去,很快连车尾都看不见了,其他车辆缓缓而行,阿涩等到绿灯才扶着老太太过了马路。 老太太一阵后怕:「小姑娘,多谢你啊,要不然刚才我可是要倒大霉的。」 阿涩递给她一包纸巾:「阿姨,您擦擦汗,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吗?」 「哎哟,我得去接我小孙女放学了,这时间快到了,今儿真是多谢你。」 连着说了几句感谢,老太太急匆匆的走了。 赵引看着老太太走远,若有所思:「她身上那股味道,是齐内侍的吧,原来你在这搞这么多把戏,是为了钓那老傢伙!」 「算是吧,我的卦象告诉我,最后这一场劫与他有关,如果不把他处理干净,我辛苦捋了这么久的线,又会变成一团乱麻。」 赵引疑惑,「你明知我与他有关联,为什么不问我他在何处?」 阿涩笑他:「你若对他有用,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他为何没来找你?你若是真知道他在哪儿,为何没用他与我谈条件,让我放了你?」 所有只有一个答案,赵引根本找不到齐内侍。 「你还真是聪明的出奇,活了上千年早就成人精了。可那老东西比你活的久,躲藏的本事高的很,一个老太太,能钓他出来?」要是这样,那齐内侍也就不是齐内侍了。 「老太太不行,她即将出生的孙儿一定可以。」 第160章 折柳6 「你连她家有孙子都知道?」 赵引又一次感慨,阿涩的巫术大有增益。 他心里酸楚又嫉妒,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阿涩道:「她身上之所以沾了齐内侍的气息,是因为齐内侍给了她一块玉佩。那玩意儿能帮助女人怀孕,可生下来的孩子会有巫力!」 「巫力?你没开玩笑吧?」 「你果真是不学无术太久,居然没有察觉到她身上的那股气息,夹杂着巫族独有的青石玉。」 赵引诧异,青石玉的确属于巫族,它是玉,但又不完全是。它的质地像玉,但细看,又不是。 这种玉是巫族先祖在一处特殊石洞中发现,先祖当时被恶鬼所伤,巫力大损。无意间落到一个石洞里,石洞里有一种发着光的石头,先祖的血流到石头上,石头修復了他的伤口,增强了他的巫力。 第284页 后来先祖把这种在青石洞得到的巫玉,称之为青石玉。那个山洞,一度是巫族的圣地。 巫族长老在游歷列国时,会按照卦象寻找生来有巫力的孩子,把孩子带回族中教养。 刚出生的小孩,身体里的魂魄不稳定,孩子承受不住巫力,就会早夭。 为了稳定孩子的魂魄,让孩子的魂魄与肉体相融,巫族便给孩子佩戴上青石玉,孩子才能健康长大。 可这件事更让赵引害怕了:「青石矿脉已绝,世间怎么还有青石玉?再说,巫族的血脉不是被你除干净了?怎么会还有带巫力孩子降生?」 从前他会高兴,现在他表示害怕。巫族不是被眷顾的人,相反,他们是上天的奴隶。 阿涩不知赵引的心思已经发生转变,她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但卦象告诉我就是这样。姓齐的来者不善,我总觉得......」 赵引看着她,发现她似乎也很不安。「你是觉得,他是那个制衡你的存在?」 世间上的万物,讲究的都是一个守恆定律。 再强大的长矛,一定会一直遇到与之相抗的盾牌。 没有一样东西能超脱这个规则。 阿涩作为这世界仅存的几个巫族之一,她的力量比从前更强大,如今与谢元之间的捆绑被解除,能束缚她的就更少了。 所以,她会出现新的对抗力。 阿涩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他的说法,赵引十分不服,「凭什么,老子这么努力,为什么那个对抗你的人不是我?非得是那个姓齐的。这么多年他像个鹌鹑一样蛰伏不动,没有任何动静,怎么忽然之间就冒头了?这些年早干什么去了?难道他没有察觉你的存在?」 事实上,赵引被放出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世上已经过了近千年的时间,更不用说,知道齐内侍长生不死的事。 直到齐内侍让他去抢夺阿涩的力量! 他假意跟这个老傢伙合作,也的确想要得到阿涩的力量,但他们两个人各怀鬼胎,谁都没有彻底信任对方。 阿涩带着赵引,跟着老太太身后,不知不觉到了幼儿园门口,看着老太太顺利的接到可爱的小孙女,抱着孩子快速往家去。 到小区门口,似乎接到电话,随即脸色一变,慌张起来。 赵引靠近一点点,听见老太太不安的询问:「这照片你哪里来的?这是你小姑姑,她失踪很多年了。」 两人看着老太太着急打车,带着孩子去了医院。阿涩叫赵引跟过去,谁知刚到医院楼下,她就不肯上去了。 赵引:「怎么了?为什么不上去?」 阿涩抬头直着那个窗口,「你没发现,这一层阴气很重吗?」 赵引看了看,不在意道:「这医院里人来人往,死人又多,阴气旺盛不是很正常吗?」 阿涩还来不及开口,就看见乔梦出现在医院门口,她下了车,也朝着这栋楼走来。 阿涩急忙拉着赵引往一旁闪躲,两个人躲在花丛后,看着乔梦上楼。 赵引问她:「你不是说她打个车就会回家吗?」 阿涩也懵逼了:「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 可是司机没有送她回家,反而送她来医院? 难道说有什么亲朋好友生病住院了,她来探病? 可这里是专门的产科病栋啊? 这家医院的妇产科很有名,很多病人慕名而来,外面的黄牛甚至高价卖病床号。 阿涩心惊,难不成她怀孕了? 赵引想的是,看来阿涩也没那么厉害,这种意外怎么没有算出来? 两人各怀心思看对方一眼,赵引问她:「要进去吗?」 阿涩想了想,戴上墨镜:「去,当然去。」 来都来了,总要确认一下自己占卜的答案是否是真的。 两人前后脚上楼,才到楼梯口,就听见有人吵闹:「你们搞什么鬼?不是说你们是本市最好的妇产科吗?怎么所有的专家大夫都没有办法给我老婆做手术?」 护士小姐姐苦笑着劝他:「这位先生,你冷静一点,医院最近遇到了点特殊情况,实在是不方便给您太太动手术。再说您太太可以顺产,真的没有必要提前剖腹产呀!」 男人不悦:「你懂什么?老子找大师算过命了,就这个时辰我儿子生出来,那他妈就是皇帝命,将来吃喝不愁,一生富贵,还能旺全家的。我不管,张医生不行,那就赵医生来,我听说他是你们妇产科有名的一把刀。」 护士苦哈哈:「真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先不说,你这个要求有点违反规定,非常重要的一点是,赵医生今天摔了一跤,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根本没办法给你的孩子剖腹产。」 男人诧异:「摔一跤就起不来了?不对啊,上次我来预约张医生你们就这么说,上上次你们林医生也摔了,怎么回事,你们这是集体都走背运?」 护士居然点头:「可不就是集体走背运么,我告诉你.......」 阿涩跟赵引站在楼梯口,细细听了一会儿,发现跟他们一样,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人还不少,等护士说完,人人若有所思,直到护士说完,男人惊讶的走开,大家都津津有味的议论这件事儿。 赵引看着这层楼的阴气,低声道:「这事儿莫不是跟姓齐的有关?」 阿涩悄咪咪摸到戴家的病房外,一眼就瞟见谢元从里走出来,她慌乱往后退,赵引猝不及防往后倒,直接从楼梯滚下去。 第285页 「我艹......」 赵引只来得及说这句话,人已经趴在下面。 赵引的声音有些大,引来了谢元的目光,他往这里看了一眼,阿涩连忙跑下去,拖起赵引就逃跑。 等到谢元觉得熟悉走过来,只看到一男人瘸着离开的影子。 他顿了顿,有点疑惑。 戴寅跟过来,道:「谢先生,怎么了?」 谢元笑笑:「没什么,只是好像看到一位朋友。」 戴寅没有在意,眼下他着急的是自己的妻子,他确定,那女鬼不妙妙顺利生孩子,可这样下去,到时候母子两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也不敢想,只盼着能够早点解决问题,让母子平安,一家人都能消停会儿。 「谢先生,我小姑姑的事就麻烦您帮我查一查,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配合你。」 谢元却道:「我尽量。」 说着又给了他一张符咒,告诉他这是平安福,让他妻子带在身上,或许能有些作用。 黑色的三角布包里面,放了一张阿涩留给自己的符咒,用来辟邪的,阿涩的法力信得过,希望暂时能让这个孕妇舒心点。 戴寅不管有用没用,还是再三谢过他,才回去病房。 谢元拿着照片,思索着戴母的话,这位小姑姑年轻时候知青下乡,后来再也没回来。 而她下乡的地方,叫紫龙山。 这个地方,他总觉得熟悉,他觉得自己应该亲眼去看一看。 「帅哥,请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谢元回过头去,看见了乔梦。 乔梦看着他,眼光有些陌生。 谢元愣了许久,迟疑道:「乔梦?」 乔梦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嘴,惊讶无比:「我们果然认识对吧,我就知道,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无比的熟悉,你以前是不是追求过我?」 谢元....... 「不是,你以前骚扰过我。」 乔梦瞪眼,难以置信:「不可能,我要是骚扰过你,你看见我第一眼就跑了。」 谢元.......「你....还是那么有自知之明。」 乔梦拉住他,像是怕他逃跑一样,紧张的问他:「快说说,我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觉得你眼熟,却想不起你是谁了?」 谢元其实也疑惑,他回来之后。发现自己怎么也联繫不上阿涩,也联繫不上乔梦。 两个人的联繫方式帐号全消失了,他去过玥州城龙婆馆,结果那里根本没有人听说过龙婆馆。 甚至陈久都觉得他神经兮兮,他们根本不知道龙婆的存在,陈久还调出一些老电影,问他是不是找这个龙婆。 谢元又试图去找他们曾经拍过的纪录片,但是纪录片里的老虎吃人事件还在,可一点龙婆的影子都有没有。 谢元一度感到绝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直到他发现身上的那个护身符,那确确实实是阿涩留下的。 那个红色的纸张,奇怪的符咒文字,只有阿涩会用,只有这东西让他相信,自己所经歷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那就只能是,阿涩特意为之,让他失忆。 可是,他没失忆,周围的人都忘记,唯独他清清楚楚的记得。 今日见到乔梦的模样,谢元确信她也中招。 正想着该如何与她解释,有个男人大步而来,叫住乔梦,「梦梦,你怎么在这儿?」 乔梦看见郑容,「你不是去新加坡出差了,怎么在这?」 郑容危险的看一眼谢元,不着痕迹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事情办完了提前回来,来见一见这边的院长,谈一些投资项目。你忘了,这家医院有我的股份。」 乔梦啊了一声,指着谢元问:「你认不认识他,我觉得他好眼熟,我一定见过他,对不对?」 郑容却戒备的摇头,温柔笑道:「别闹,你又吓到别人了,你们不认识他。」 乔梦不信:「他分明记得我叫什么,你刚刚叫出我的名字对吧?」 谢元看看郑容警告戒备的眼神,又看看乔梦,若有所思道:「你弄错了,我没说过。」 「不可能,我刚才分明听到你叫我乔梦了。」她顿了顿,忽然道:「你俩是不是因为我打过架?我是小三,我拆散了你们?我是个坏女人?」 谢元....... 郑容........ 「对不起,我未婚妻最近筹备婚礼太累了,我先带她回去。」郑容拦住乔梦的肩膀带她走,乔梦不甘心,想弄清楚真相,她总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她。 谢元蹙眉,阿涩,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到底在躲什么呀?」赵引无语了,他恨恨咬一口阿涩买的冰激凌,还是觉得不满意,阿涩又叫住服务员,加了两份蛋糕。 他捂住自己扭伤的脚,愤怒道:「看到乔梦你都不怕,明目张胆的跟她打招唿忽悠她,怎么碰到谢元,你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熘的比谁都快?怎么,你是怕他没有忘记你吗?」 阿涩:「你见到自己的债主会不怕吗?」 「我.....」赵引不甘心:「债主怎么了,你欠他的不早就还完了。」 阿涩没说话,赵引惊觉自己发现了惊天秘密,「你还坑他什么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快说,你做了什么?」 第286页 阿涩被他兴奋的样子弄的无语:「吃你的吧,屁事这么多,等天黑了你跟我到医院里去探探路,我要会一会那个女鬼。」 「我不!我凭什么呀?我为什么要给你做苦力,我又不欠你的。」想凭白使唤他,哼,想得美。 阿涩哼笑:「那也行啊,你留下来以身抵债吧。」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点的这堆东西,自己买单,我看那老闆娘盯了你好久了,你的色相她应该很满意。」阿涩嘿嘿一笑,压低声音:「悄悄告诉你,她刚丧偶。」 赵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位中年阿姨对着他微笑,忍不住哆嗦一下。 他呵呵道:「我有钱。」 阿涩手里忽然多了一个钱包:「你说这个?」 第161章 折柳7 赵引看着那个黑色的钱夹,慌乱在身上摸了一番,口袋空空,什么也没有。 他气恼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阿涩将钱包在自己手中把玩,一脸无辜:「师兄在说什么胡话,我这种人,哪里还有良心。」 她又看一眼那个笑的怪异的老闆娘,问赵引:「晚上去还是不去?」 赵引咬牙切齿,忽然站起来,伸手去抢钱包。 奈何阿涩动作更快,稍稍往后一退,坐着椅子就移开了。 赵引没拿到钱包,反而因为阿涩撞击桌子的力道,忽然后退两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引来所有人的侧目。 阿涩站起来,假哭道:「哥,我真的没有钱给你赌博了,剩的这点钱,我还要给自己治病呢,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说着,竟然跑出去。 这番言语顿时引来屋里所有人不屑鄙夷的目光,有人嗤笑:「看不出来,长得眉清目秀的,居然是个吸妹妹血汗的垃圾。」 「就是,最恨这种男人了,花妹妹的钱,他真好意思开口,呸,真不是个东西。」 赵引有心想解释,可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 他在心里问候了一万遍阿涩,能说的脏话都说了,起身想走。 原本对他有点喜欢的老闆娘,此时眼神冰冷的走过来,「喂,把帐结一下吧。」 他哪有钱结帐,钱包都被阿涩那个混蛋偷走了。 咬咬牙,他道:「你等一会儿,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老闆娘哼唧一声,回到收银台,眼神鄙夷的看着他。 好在赵引的手机还能用,他掏出手机给阿涩打电话。「我晚上跟你一起去,你回来把帐结了。」 阿涩坐在马路边,不慌不忙问:「真的?不反悔?」 「不反悔!」 「那你要是反悔怎么办?」 「我要是反悔,你弄死我行了吧。」 阿涩点点头:「行吧!」 赵引的手机随即响了一下,叮咚,支付宝到帐1000元整。 他才学会使用这东西没多久,笨拙的操作一番,支付帐单,临走还不忘拿走盘子里的蛋糕,他花钱买的,凭什么浪费! 就这样,他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离开,走到门口,都还能听到有人议论他。 「这小子八成是个吃软饭的,不晓得从哪个女人手里又坑了1000块钱到手。」 「可不是,真不是个东西,现在的男人,长得越好看越不是个东西,都靠脸吃软饭呢!」 赵引黑着脸,在马路边的小摊贩前,见到了阿涩。 阿涩正看着路边的老人爆米花,轰隆一响,好些人围过来排队买爆米花。 香甜的米花香气在空气里散开,凑热闹的小孩跟着大人,也想要。 阿涩买了一份,边走边吃,赵引很少见她这般孩子气,一时间想起过去。 好像从她进师门开始,就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明明年纪最小,偏偏最喜欢装大人。 那时候族里的某些孩子不喜欢她,从不带她玩,赵引倒是偶尔会带着她出去玩儿,从外面回来买了些好吃的,也会分她一份。 那时候阿涩会眨着大眼睛,沉稳的小大人模样,奶声奶气的地对他说一声,谢谢师兄。 往事不堪回首,小时候挺可爱的,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德行? 阿涩吃着米香四溢的爆米花,道:「那我们今晚就夜闯医院,会一会那个女鬼。」 赵引收回思绪,不再想那些旧事,反而有些不安的问道:「你能够一再地遇见乔梦,我还能理解,那是你刻意为之。可谢元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与他之间已经断干净了吗?总这么三番两次遇到他,我总觉得要出事。」 阿涩停下脚步,问他,「你是觉得,这不是偶然?」 「是不是你自己想,我只是觉得,既然你能够遇到,谷言生说不定也会遇到。你费尽心机保他的命,谷言生那傢伙可是一定要他死的。他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从小就不是善茬。 你用了那么多年都没能扭转他的性子,可见他的邪性那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我们巫族再造孽,这债也该还清了,这笔帐赖不到我们头上。你且看着,姓谷的若知道谢元还活着,绝不会善罢甘休。」 阿涩不语了,她看着手里的爆米花忽然就觉得不香了,整包丢给赵引,自己大步走开。 赵引的想法不错,谷言生的确感觉到不对。 一只黑色的猫从窗户跳进去,扑到谷言生怀里,谷言生摸着它的毛,撸了几下,「阿涩去医院做什么?可见了什么人?」 第287页 猫咪喵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谷言生却自言自语,「你是说,医院有不干净的东西?她莫非又替旁人除鬼去了?」 想了想,谷言生觉得不对劲。 他那日亲眼见确认,谢元是死了的。 匕首插的那么深,作为一个普通人,谢元不可能活到如今。 他现在再也感觉不到谢元活着的气息,占卜几次,都是死卦,人肯定死了。 然而自己那天见阿涩,她太平静了。 眼中毫无波澜,没有难过没有伤心。 这不像他认识的阿涩,她有事瞒着自己。 会是什么呢? 谷言生撸着怀里的猫,觉得阿涩一定有事隐瞒,随即又想到赵引。 赵引那个蠢货,与齐内侍串通一气,想要为难阿涩。 结果被阿涩擒住,困在身边。 照他的意思,早就将这种蠢货弄死,灰飞烟灭,哪里容赵引活到现在,给自己添堵。 可阿涩心宽,当年背叛师门的严平等人,都给超度了。那些人因为有阿涩的庇佑,竟然也顺顺噹噹的过了几世太平日子。 谷言生曾经以为,只要谢元死了,阿涩就会停下脚步,不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旁人的困难与她何干,她这么多年,谁有帮过她? 她是时候该过过自己的日子,她吃了这么多苦,有资格这样选择。 可从如今的痕迹来看,阿涩没有停下脚步。 她在做什么? 她还想要做什么? 谷言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一定忽略了什么? 夜幕终于降临,城市的灯光璀璨如星辰,夜色中,无数的车辆川流不息。安稳的城市环境,让这座发达的城市,到了夜晚更加的热闹繁华。 阿涩看着眼前的医院灯牌,若有所思。 「你怎么不进去?」 赵引在一旁看着她,发现她似乎迟疑了。 阿涩果然迟疑,她问:「你说谢元会不会真的没有失忆?」 赵引闻言,忍不住大笑:「你不是仗着自己巫力强大为所欲为吗?怎么这份自信都没有了?他没有失忆又怎么样?大不了你再揍他一顿,给他下一顿药,保证他绝对忘记你。实在不行你把他的魂魄抽出来,我给他餵一碗孟婆汤,让他重新做人。我发现你们女人就是爱胡思乱想,瞻前顾后,摇摆不定。我告诉你,不要想那么多,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阿涩闻言,居然觉得很有道理,她好像是有点瞻前顾后了,管他记不记得,她都可以装失忆不是。 阿涩这么一想,抬脚就往里去,两人一块到达妇产科,站在楼下,还没进去,阿涩就改主意了。 「又怎么了,你能不能给老子个痛快!」真是烦死了,从前也没有见她做事这么婆婆妈妈,怎么碰到这个姓谢的,阿涩就是这个德行! 她坑杀那帮弟子的时候,眼皮都没眨一下啊! 阿涩道:「不用进去了,人不在了,去了也是白去。」 赵引一愣,抬头看去,白日还被阴气环绕的楼层,眼下虽隐在黑暗中,却不见了深寒的阴气,什么情况? 「姓齐的跑了?」 阿涩不语,退开两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往地上撒了一把红米,细细一看。 她还没说话呢,赵引却尖叫起来:「这是大凶之兆,我不干了。」 开玩笑,他只是想要阿涩的巫力,不想为阿涩送命! 阿涩一把拉住他:「别啊,帮我搞定那个姓齐的,我帮你把魂魄跟这具肉身融合,让你不用再为寻找肉身发愁啊!」 赵引愣住,有点小期待:「你说真的?」 想找一具与他魂魄融合的肉身并不容易,光是这一具他已经千辛万苦了,想再找一具,不知又要吃多少苦头。 「我骗你作甚!」阿涩继续诱惑他:「你这身体与众不同,能与你的魂魄融合,而且不会消弭你的巫力,只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赵引却得寸进尺:「齐内侍跟我说,只要我帮他搞到你的长生不死秘术,他就能让我也长生不死的活下去。这肉身再好,那不也得老死吗?若能有什么长生不死的法子,可以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岂不妙哉!」 阿涩:「你跟他,一个太监一个单身狗,你们两个人,谁有机会遇到一个心甘情愿为你们赴死的啊?还是说,你俩谁愿意忍受百年蜕皮之苦?」 赵引白她一眼:「你这个法子我扛不住,可以给姓齐的,我想要的,是谷言生的法子。」 阿涩冷哼:「那你找他去,慢走不送。」 她转身就要离开,赵引愣住,这就走了,不再挣扎一下? 他慌忙去拦截:「哎,我说你这人,怎么....」 话音刚落,就被阿涩拉到一旁花坛蹲下。 一只不起眼的黑猫从二人面前,一跃而过,消失在医院大楼门口。 「怎么了?」 阿涩让他安静。 不一会儿,就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一棵榕树上下来,双脚离地飘荡,竟然跟在一个女人身后出了医院。 阿涩立刻追上去,赵引也跟着去。 只见那个女人大着肚子,面无表情的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乘客。 阿涩连忙拦住一辆路过的计程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绿色的公交车。」 第288页 师傅说了一声好,一发动车子,才惊讶道:「哎,你不是那天....那天提醒我,不要载黑夹克的姑娘吗?」 阿涩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公交车,没有留意司机的长相。 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转头看了他一眼,还真是那天的司机师傅。 「这么巧,师傅。」 司机想起她,立刻滔滔不绝的感谢:「妹子,那天你算的可真准,幸好我没有停下来载人。那天你不知道,邪门的很,那两个皮夹克,我路过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赵引翻了个白眼,这也算厉害。 司机又道:「你知道更绝得是什么吗?更觉得是,那俩人是通缉犯呀。他们抢劫了一家金铺,杀了七八个人。当时正逃命呢,结果俩人闹内讧,在车里闹起来,所以才出了车祸。事后警察在他们的车上,发现了大量被抢劫的金器。我要是载了他们,就算那是活人,只怕我也活不到现在。」 司机想到这里就后怕,一直觉得那天自己能够躲过一劫,完全是托阿涩的福,一直想要再遇见她,好好感激。 没想到,今日就撞上了。 阿涩笑道:「这是你平日做善事,好人自有好报,师傅不用感谢我。」 「那怎么行,这可是救命之,妹子,你要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大叔我一定尽力相助。」 赵引还在想,阿涩会让他怎么报答,却听阿涩道:「你要是过两天拉客的时候,遇到一个孕妇,千万别嫌她会脏了你的车,一定要载她一程,记得,一定会有好报的。」 司机记住了,眼看前面那辆绿色的公交车忽然停下,阿涩立刻付钱下车,拉着赵引上了那辆公交车。 司机一拍后脑勺,怎么忘记问问这两人叫什么了。 阿涩拉着赵引上了公交车,往孕妇身旁走过去,站里在她旁边。 车上还是只有孕妇一个人,她面无表情,呆滞看着前方,整个人好像梦游一般。 赵引看看这辆车,压低声音道:「你脑子不清白啊,这车里全是鬼,那司机是个鬼差啊。」 阿涩微微一笑,看着车里一个抱婴儿的妇人微笑,逗逗她怀里的婴儿,笑道:「这一车不是孕妇,就是刚生了孩子的宝妈,带着刚死的婴儿,你不好奇,他们要去哪里吗?」 外人看这辆车,只有阿涩与赵引两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哪里有什么婴儿。 第162章 折柳8 赵引心中想的是,刚才被阿涩强行拉上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车上的不对劲。 等他反应过来,车上的司机是个鬼差,已经来不及逃跑了。 他们刚刚停的站,似乎是中途停留的最后一站,这一车都坐满了,车子在路上行驶,再也没中途停车过。 很快,车子从车流不息的热闹街区,越开越偏僻,到了没有路灯的地方。 车里的灯光微弱,赵引与阿涩坐在最角落里。 二人一言不发,看着车子穿过一条幽深的隧道,然后来到一处黄雾瀰漫的地方。 荒芜之中,隐约可见茂密的丛林。 赵引太熟悉这个路段了,这他妈的是黄泉路。 这一路上不时有相似的公交车,从他们身旁穿行而过。 速度平稳,很快消失在前方。 这辆车子开到一半,拐了个弯,并没有往赵引熟悉的那条黄泉路上去,相反,越开越偏,来到一处诡异的路口停下。 车子一停,后门就开了。 那些孕妇亡魂,手里抱着婴灵,一个接一个,有序的下车。 阿涩往赵引的嘴里塞了一样东西,赵引咽下去,经过车窗玻璃的时候,发现自己跟阿涩一模一样,竟然都成了大肚子的孕妇。 他在空气中摸了一下,镜子里却是一个孕妇在摸着自己硕大的肚子。 他诡异地看看阿涩,想说什么,阿涩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让他不要开口,他只能安静跟着阿涩下了车。 从下车开始,他就止不住的额头冒汗,心里慌慌。 两人走在最后方,赵引确定身后没有鬼魂,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凑到阿涩耳边问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阿涩看着长长的队伍,指着前方道:「你看他们在做什么?」 赵云这才抬头看去,不可思议的发现,前方有四个小道童,站在路口,一边检查孕妇手中的婴儿,一边查看孕妇。 不知他们在检验什么,几人却看到道童似乎不满意,竟将刚出生的婴灵一下子丢到巨大的铜炉里。 铜炉上雕刻着诡异的花纹,青面獠牙的恶鬼,凶神恶煞看着众鬼。 随着婴儿被丢进去,铜炉发出诡异红光,恶鬼似乎睁开了眼,要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婴儿的哭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听的人心惊胆战。 赵引看着这一幕,这是地狱里都不曾有的景象。 区区一个新生的婴灵,能有什么罪过?为什么要让他们遭受烈火之刑? 可诡异的是,那些被抢夺了婴灵的产妇,居然微笑着喝了什么东西,然后一个又一个走进黑暗的山洞,消失不见了。 当那些抱着婴灵的产妇全部走完,就轮到那些大肚子的产妇了。 赵引越发靠近前方,终于看清那些道童的面孔。 「这是齐内侍的人!他这是想做什么?」 赵引没有感觉到齐内侍的气息,可见齐内侍并不在,但他指使手下来做这恶毒之事,而且是在这黄泉路上,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第289页 赵引想起,齐内侍当初还曾弄到忘川水,用来对付阿涩,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赵引对齐内侍的本事,越发觉得深不可测。 阿涩不语,只是安静留意。眼看一个道童让孕妇躺到长长的桌子上,手起刀落,硬生生剖开孕妇的肚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新生的婴儿。 他闻了闻,十分失望的摇摇头,然后将那婴灵递给另外一个道童。 矮胖的道童抱着婴灵,丢进巨大的铜炉里。 婴儿的哭叫声很快被烈火湮灭,如此残忍恐怖的画面,让赵引一阵不适。 而被破开肚子的孕妇,就这样敞开肚子,露出血淋淋的腹腔,面带微笑喝下一碗药水,钻进黑洞之中。 眼看很快要轮到那个活人孕妇,阿涩终于不再迟疑。 三两步跑上前,一脚踢开准备动刀子的道童。 道童被踢倒在地,惨叫一声,不可思议看着面前的阿涩,发出孩童稚嫩的音调:「你是何人?如何进来此地的?」 阿涩冷眼一撇,看了看这几个道童,回头对赵引高喊:「带她们走,我来断后。」 赵引想都没想便冲过来,拖住这个活人孕妇,硬是拉着她跑上公交车。 也是诡异,他这一跑,那些没有中招的孕妇,也挨个的跑上了这辆车,安安静静的坐好,准备跟着他离开。 那几个道童见状,哪里肯罢休,立刻弹跳而起攻击阿涩。 他们手中持桃木剑,将阿涩当做妖孽对付。 可惜那些桃木剑对她毫无作用,并不能刺伤阿涩。 一人惊讶:「你不是鬼?」 道童还没想明白,阿涩就化符为鞭,对着道童就是狠狠一鞭子,道童被打倒在地,惨叫一声,化作个木人,瞬间断气了。 阿涩稍稍惊讶,立刻去捉齐内侍身边的那只道童。 他与这几个显然是不同的,他察觉阿涩的靠近,想都不想转身便要逃跑。 阿涩哪里肯让,连忙追过去,跟着那道童一起逃入黑色的山洞中,消失不见。 赵引见状,也来不及阻拦,只能按照阿涩的吩咐赶紧离开。 这里是黄泉路,极有可能遇到鬼差,他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最怕的就是鬼差。 可他的车子刚刚掉个头,就发现地里涌出许多的阴兵。 来这些阴兵,一个个都是纸人所化,神情麻木诡异,纷纷朝赵引袭来,要拦住他的去路。 赵引想都不想,勐踩油门,驾驶着公交车要往外逃去。 那些阴兵不要命一样挡在车前,拦住他的去路,赵引只能一路碾压过去。 车子撞上纸人,很快碾死对方。玻璃窗上被撞出许多纸片碎屑,看着四处横飞的纸屑,赵引启动雨刷,将这些纸屑全部刷走。 然而那些纸人仿佛杀不尽,越来越多,密密麻麻。 不断的朝着公交车追来,很快车顶上趴了几只,车窗上也爬上几只。 他们不断的砸着车门车窗,砰砰砰的响。赵引心慌不安,就在这时,一声惨叫让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却看到那个活人孕妇不知何时竟恢復了意识。 而孕妇的旁边,一扇窗户已经被打开,车窗外,一个纸人阴兵死死抓住活人孕妇的手,要将她往外拖拽。 孕妇惨叫,用力挣扎。 赵引往后大喊:「关窗户!」 孕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用力将玻璃窗一关,咔嚓一声,那纸人的手断了,只能飞出去。 可那断掉的半截手,死死的抓住孕妇,怎么都不肯松手。 孕妇用力拉扯,还是死死的抓着她不放。 孕妇哭丧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我害怕,我要回家。」 赵引哪有时间安抚她,外面的纸人疯狂的不行,已经在玻璃窗上砸出裂痕来。 慌乱之际,赵引勐的一个剎车,许多纸人因为惯性力的作用,都被撞飞出去。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无数的纸人涌向他来。 赵引再次勐踩油门,疯狂的往隧道方向逃。 无论如何,不能留在这里,不然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阿涩追着道童进了黑洞,却见越往里,越是阴冷难受。 眼看要追上那个道童,谁知眨眼间,道童就消失不见了。 阿涩的眼前出现了七八条岔路,她气笑了,「怎么着,这是迷宫森林不成。」 说着,她同时掏出七八张符咒,往外一掷,那些符咒顿时纷纷化作红色玄鸟,往七八条路上飞出去。 然而这七八只玄鸟飞出去,却只有一只回来,还是断了一半翅膀的。 阿涩见前方十分兇险,然而他来都来了,无论如何要抓到那个道童。 阿涩收了玄鸟,朝着中间第四条道跑进去,跑着跑着,越发感觉炎热难受。 走到深处,她远远看见,一个又一个生过孩子的产妇,排队要过一座桥。 桥上有一个骷髅老太太,戴着黑色的头巾,身穿黑色的长袍,用她的骷髅手,从一个巨大的铜鼎汤锅里,舀出一碗黑色的汤汁,递给眼前的产妇。 那些产妇一个又一个,喝下碗里的汤,然后安详的走过一座桥,跳下了滚烫的红色岩浆里。 忽然,这骷髅老太停下打汤的动作,回头看过来,高声道:「何方生人,竟然闯了奈何桥,还不速速离去!」 第290页 她怒吼一声,两道金光打来。阿涩迅速闪躲,才没被金光打中。 看着地上碎落的石头,阿涩微微蹙眉,大大方方走出去,高声道:「我认识的孟婆,虽然年迈却慈眉善目,怎么到了您这儿?就成了一具骷髅骨,凶神恶煞。」 骷髅老太闻言,放下手里的汤勺,拄着拐杖,缓步的走到她面前,细细看她一眼,嘲笑她:「我道是谁,原来是千年前那个偷练禁术,又敢与鬼差做交易的巫女。你可真是胆大妄为,竟敢来此地,还不速速离去,莫坏了这里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这些孕妇做错了什么,你要哄她们跳六畜道?」 阿涩见过真正的奈何桥,也见过真正的孟婆,绝不是眼前这诡异的模样。 眼前滚烫的熔浆,只让她想到一个去处,那便是十恶不赦之人才会去的六畜道。 骷髅老太闻言,冷哼起来:「这些女子,要么生下孩子不知守护,居然将他们当做牲口买卖,要么任性自私,随意打胎,罔顾上苍赐予的生命,她们这般作为,哪里配为人母,自是要受到惩罚,去畜生道,永受亲情离别之苦。」 阿涩想起那些被圈养的母猪,生下的孩子一个个被带走,成了人类桌上的食物,而这母猪,一直被配种生孩子,直到年迈衰老,再也生不出孩子为止。别的动物,更不用说。 六畜道,是满身罪孽之人的去处。 阿涩却不信:「这些当真箇个都女子可恨?就算她们可恨?可她们诞下的婴灵又有何错,为何要让那些道童将无辜的婴灵丢入铜炉炼化?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骷髅老太诧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那些婴灵根本没有来此,我何曾将他们投入铜炉中炼化。」 阿涩还没说话,就见一道萤光沖向骷髅老太。 老太被打中,吐出一口黑气。 阿涩抬手甩出一鞭子,一个黑影立刻从山石后被打落下来。 可他随即丢下一抹红色药粉,骷髅老太大喊一声闭气,二人立刻扑倒闭气,等待粉末消散,才回过神来。 可道童早已不见痕迹。 骷髅老太站起来,怒目而视:「那小子是谁,你可知晓?」 阿涩便将自己追来此地的缘由,说了清楚,骷髅老太略微沉思,对她道:「若你所言属实,那人间必有许多人要遭难。我就说,最近来我这的孕妇也是多的出奇,可她们身上都有六畜道的标记,我便没有怀疑。如今看来,只怕事情有异。」 随即看一下还在排队等候的产妇,吹了一声口哨,只见半空之中,飞下两只巨大怪鸟,那鸟人面鸟嘴,模样古怪。 锋利的爪子蹲在骷髅老太眼前,骷髅老太吩咐道:「你等前去查看,务必要弄清楚这孕妇从何而来,为何会送到我这儿,不得隐瞒。」 鸟儿得了吩咐,唿啸一声展翅而去。 做完这些,骷髅老太又对阿涩道:」你这女子还是活人,不能在此地久留,速速离去,否则这阴间的阴气也是要伤了你的。「 」那这些孕妇?「 」这些自有我处置,有消息,我会联繫你。至于其他的,阳间事,我地府无权干涉,你自行处置。「 说罢,一挥手,阿涩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后拖拽,眨眼间就到了黑洞外,怎么也进不去了。 阿涩知道自己不能再久留,于是去追赶赵引。 她变出一只红色老虎,骑上它,疯狂奔跑,很快就看见一地碎裂的残肢断臂,这些东西没有,阿涩靠近一些,从这些东西的痕迹上看出,皆是纸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阴兵纸人? 阿涩心里疑惑,直觉不好,加快速度追赶。 很快就看见前面有一处亮光,而赵引正被几个鬼差擒住,从车上拖拽下来,逼他跪在地上,要对他行断头之刑。 第163章 折柳9 赵引记得,那些纸人阴兵疯狂又可怕,不仅砸坏了窗户,还砸破了车门,直接跳进来要去抓活人孕妇,孕妇被拖拽,尖叫着,死死抓着公交车上的扶手,哭喊救命。 眼看着那些阴兵就要得手,孕妇若真让他们拖下去,必死无疑。 无奈之下,赵引只能使用祝融之火,将围追堵截的纸人阴兵烧了个干净。 可冲动过后他就后悔了,祝融之火不是阴间之物,一点燃必能引来鬼差。 然而赵引也顾不得了,让孕妇顾好自己,加快速度疯狂的开车,只盼望能够早点到达隧道,逃离此黄泉路。 眼看着距离隧道越来越近,七八个鬼差从天而降,身形高大诡异的鬼差,个个两米多高,挡在车前,要逼停赵引。 赵引哪里敢停留,若有闪失,他又将回到地狱。 他绝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那里实在太可怕了。 可鬼差不比纸人阴兵,他们是有力量的,尤其是在黄泉路上,没有人能够挣脱鬼差的铁链。 只见一个高大的鬼差唿啸一声,其他的鬼差纷纷甩出铁链,顿时将公交车用力捆住,车子被抬到半空中,再也无法行驶。 赵引慌乱,拖着活人孕妇就从车上跳下来。 他拼命想逃,可鬼差甩出铁链,轻松将他捆住,无论赵云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反而越捆越紧,几乎让他窒息。 活人孕妇早已被眼前诡异高大的鬼差吓到。 这些浑身黑袍,戴着竹笠帽,只露出一双红色眼睛的东西,像极了电影里的殭尸木乃伊,她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第291页 赵引被一个鬼差拖拽,拉到一旁,强行让他跪下。 随之举起手里的大刀,就要削掉他的脑袋! 眼看大刀就要落下,赵引认命的闭上眼睛。 可刀刃迟迟没有落下,反而身旁传来一声巨响,他转头看去,只见鬼差重重倒地。 而一个骑着老虎的女人从天而降,落到他眼前,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将他提起来放在老虎身上,带着他,带着那个孕妇一跃而起,逃了。 赵引被颠簸的厉害,回头看向身后的鬼差,只见对方穷追不捨。「小心他们的追魂锁链!」 他尝过那玩意的滋味,一旦被套上,简直犹如穿了琵琶骨一样,浑身痛苦,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阿涩闻言,不敢轻敌,手里的符咒顿时化作弓箭。 赵引以为,她这是要射杀鬼差,惊嘆到她艺高人胆大,鬼差也敢杀,谁知阿涩却朝着是个半空射出一箭。 只见红色的火光瞬间点亮黄泉路,道路两旁的黄色浓雾散去,露出荒芜可怕的土地,秃噜只剩枯枝的树木。 随着天空被照亮,那些鬼差仿佛见到了什么惊恐之事,惊慌的闪躲,一下子遁地消失不见。 而阿涩趁着这机会,一跃而起跳入隧道,很快消失在隧道的尽头。 等她一消失,黄泉路又恢復成原来黄雾瀰漫的样子。 阿涩与赵引逃出来,外面已经大亮。 两人寻来了个路边将活人孕妇放下,赵引却惊吓道:「她流血了,这不会是要生了吧?」 阿涩蹲下去,摸了摸孕妇的肚子,眉头一簇,掏出一串铜钱手串给她戴上,然后拉着赵引跑开。 赵引惊了:「就这么丢下她不管了,这不是要一尸两命吗?」 早知如此,当时又何必如此费劲的把人救出来。 阿涩却拉着他躲到树木后面,只见不远处缓缓开来一辆计程车,司机似乎看到倒在路旁的孕妇,到孕妇眼前,就停车了。 他下车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孕妇,见她毫无反应,犹豫了一下,快速打开车门,将孕妇抱上车,加快速度消失在马路上。 等人走了,赵引才回头看阿涩::怪不得那天,你让那个司机若是遇到孕妇,一定要救人,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 阿涩嘆息:「真当我是神仙呢,什么都算的到。这只是巧合,那个司机,好人会有好报的。」 赵引点点头,却问她:「你刚才在黄泉路上释放的那个东西叫什么?为什么忽然之间照亮了整个夜空?那些鬼差看到都吓得躲起来了。」 阿涩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赵引:「师兄,你好歹也是收过徒弟的人,怎么连这都忘了。」 「什么?」 阿涩嘆气:「那是长明灯火啊,巫族入门教学,你.....你真是太不学无术了。」 「长....长.....长明灯火?」赵引傻眼,他想了想,追在阿涩后面道:「不对啊,我们学的长明灯火,那不就是用来替将死之人延续一会儿寿命,为他们的魂魄指引回归之路的吗?」 他记忆中的长明灯火,是用特殊的火油制成烛台,放在将死之人的身侧,能让他们留着一口气,等着想见的人,见最后一面,说完所有的遗言。 阿涩再一次嘆息:「师兄,学习呢,要学会举一反三。我跟你说勺子就是用来喝汤的,难道你只用它来喝汤吗?」 赵引竟然呆呆的问:「勺子除了喝汤,还能干什么?」 「还能刮土豆皮啊!」 阿涩一脸无语的离开,背影很悲伤,真是带不动啊。 戴寅找了三天,妻子甘妙妙忽然从医院失踪,下落不明,他报警了,也没用。 警察打开了所有的交通网络,居然没有一个监控拍到,他的妻子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戴寅觉得自己快要疯掉,岳母已经晕躺在病床上,自己的亲妈强忍着不安慌乱,送孩子上学。 一家人凄悽惨惨,不知如何是好。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一点痕迹。 戴寅现在就怕听到最坏的消息,一尸两命,那他跟家破人亡有什么区别? 他已经将近三天没有合眼,一闭上眼就能够看到妻子鲜血淋淋,抱着惨死的孩子在他面前哭,他害怕极了,几乎守在警察局里等消息。 警察很同情他,也尽量帮忙找人,可谁也说不清,为何就是找不到人。 就在这时候,谢元来了电话。 「戴先生,找到您太太了,她快要生了,您快赶到第一妇产医院。」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戴寅一下子站起来,却因为太久没有好好休息,立时有点头晕目眩。 他缓了一会儿,连忙冲出警局,直奔医院。 赶到医院,他不仅看到了谢元,还见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那人正与谢元说着什么。 「谢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太太人呢?」 谢元安抚他:「您别着急,您太太正在里面生产。也是运气好,早上这位秦师傅出车,在路边看到你的妻子,连忙将他送到医院。我在医院门口遇见他,就急忙给你打电话了。」 戴寅闻言,立刻对司机师傅表示感谢,连连鞠躬。随即又不安的问:「谁再给我太太手术,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不是他多心,实在这邪门的事情多了。 因为他太太而遭殃的医生不止一两位,他是生怕这场手术进行到一半,医生又出什么意外,到时候没有人给他太太做手术,那可怎么办? 第292页 谢元却安慰他:「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想你太太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戴寅一愣,半信半疑:「谢先生为何这么肯定?」 司机送来人,就因为要工作,离开了。 此时手术室门口只有谢元与戴寅二人。 谢元道:「您相信我,等一会儿您太太出来,我再告诉您原委。」 见他如此肯定,戴寅也只能相信。 他此时只能不断在心中祈祷,盼望他太太与孩子母子平安。 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熄了。孕妇被推出来,戴寅急忙扑过去,护士告诉他,他太太因为麻醉还在昏迷中,麻醉过后就会醒了,然后让他去照看孩子。 戴寅看见小小的婴儿,不可思议的接过来。 医生告诉他:「他们母子的情况都很好,这孩子十分健康,您不要担心。」 戴寅忍不住落泪,他从不是过分感性的人,但这一刻,偏偏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常嘆一口气,指着孩子道:「宝宝,你这可是九死一生,艰难降生啊,就叫你的小名就叫多福,愿健健康康,福气满满。」 谢元看着戴家人围着孕妇孩子转,直到他们都平静安稳了,这才告诉戴寅:「你妻子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这样一串铜钱手串。」 戴寅看着手串,发现是7枚铜钱被红绳捆住,套成一个手串。他很是疑惑:「我太太手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谢元摇摇头,「这要等你太太醒来才能知道,但这个手串我非常熟悉。」 戴寅惊讶:「谢先生知道?」 谢元点点头,告诉他,「我认识一位能够沟通鬼神的巫师,这种铜钱手串是她独有的平安福。佩戴它能够驱邪避灾,驱散恶灵。想来你太太也是託了它的福,才能够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或许你太太这一趟出去,有什么奇遇也不一定。等你太太醒后,让她务必一直带着这个平安手串。有了它,我想你小姑姑的魂魄暂时不会出现了。」 戴寅十分感激,激动的问:「那这位大师在哪?我想见见他,当面感谢他。」 谢元看着他激动的表情,有些尴尬,「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希望你太太醒了之后,我能问一问她,在哪里见过这位大师,我已经许久未曾见到她了。」 戴寅愣住,「怎么会,您既然认识他,难道没有办法联繫上他吗?」 谢元摇了摇头:「不瞒您说,这位大师行踪神秘,我做过这么揭秘节目,只有她,是我见过真正有巫力,能沟通玄异事件,只是想要遇见她,很难。」 戴寅似懂非懂点点头,他心里的石头落下,此时也疲倦的很,就趴在妻子的床头睡了过去。 谢元等在门外,他之所以留意到戴寅的妻子,并不是她当时被司机抱进医院大厅,而是谢元一眼就看见,她手上戴的那串铜钱手串。 他走过去,这才发现这是戴寅的妻子甘妙妙。 谢元立刻意识到,阿涩一定在这座城里,或许就在这间医院,她藏得如此之深,不想见自己,也定然有其他原因。 他虽然迫切的想要见到阿涩,却只能用这种方式慢慢找寻。 他相信,他总能找到她的。 阿涩打了几个喷嚏,赵引急忙抱着自己的面退开一些。 大清早的路边摊,两人坐在街头吃早饭,这家摊贩的牛肉面真不错,赵引喝着汤,又要了一碗。 阿涩:「吃这么多也不怕吃撑了!」 赵引白她一眼:「你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我为了你出生入死,差一点就被咔嚓了,多吃你一碗牛肉面,你都不捨得了,你还是个人吗?」 阿涩吃掉一个小笼包:「行吧,老闆再加一笼包子。」 赵引看着她吃掉的三笼包子,感慨:「看看你这么瘦,居然吃的这么多,你吃的饭都去哪里了,一点不长肉?」 说话间伸出筷子要去夹她的小笼包,阿涩一筷子打掉他的手,「吃你的面!」 赵引悻悻收回手,很不开心。 忽然喊一句:「那不是谢元吗?」 阿涩想都没想蹲到桌子底下,赵引立刻伸出筷子,飞速地夹了几个小笼包到自己碗里,大快朵颐。 等阿涩反应过来,从桌子底下出来,一笼的小笼包已经被赵引吃完,他得意洋洋的看着阿涩,哪里又有谢元的影子? 阿涩面无表情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你身上下了咒?」 赵引咽下嘴里的包子,呵呵道:「谢元在你后面!」 「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猪!」阿涩伸手要来打他,却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涩?」 阿涩愣住,不敢回头,拔腿就要跑,谢元轻松挡住她的去路,阿涩咳嗦一声,冷冷道:「先生,麻烦让一让。」 谢元看着她,似笑非笑:「你不会也像乔梦一样失忆了吧?」 阿涩刚想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引就插话道:「她失什么忆,她让你们都失忆还差不多。」 阿涩回头瞪他,赵引又叫了一碗面。 第164章 折柳10 二人相对而坐,谁也没说话。 赵引坐在两人中间,唿噜噜的吸着面条。不时左看看右看看,见两人相对坐了很久,一言不发,忍不住出声打破平静:「你俩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第293页 两人都转头看了他一眼,赵引立刻闭嘴,安静的吃面条。 已经过了学生赶着上课的时间,这个时候,正是上班族起床,忙忙碌碌准备上班的时间段。 小摊过去一些就是马路,路上车辆逐渐增多,电动车,共享单车,公交车,私家车,不知何时就将整条路堵得满满当当。 有人着急勐按喇叭,喇叭声刺耳的很,赵引忍不住嘟囔:「这世道热闹是热闹,就是人太急性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做人呢,要有耐心,你们说是吧。」 两人又看了他一眼,赵引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他有点郁闷,干脆又叫了一碗面。 老闆看着桌上已经被吃掉的5碗面,仔细打量了一下赵引的身板,啧啧摇头,这年头,能吃的未必是胖子。 终于,阿涩忍不住先开口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谢元看着她:「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有多巧?」阿涩左思右想,都不觉得两人能碰面。 谢元也很惊讶,他从医院离开去找那个计程车司机,想要问问他有没有见过阿涩。 司机如约来了,谢元把阿涩的画像给他一看,司机连连摇头,说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谢元并不气馁,问起他是在哪里遇到的甘妙妙,又是如何将人送到医院的。 司机也不瞒他,将自己这几日的奇遇都告诉谢元,谢元听完他的故事,非常断定,他口中那个神算子,就是阿涩。 而至于他为什么不记得阿涩的容貌,这一点恰恰让谢元更加确定,司机遇见的人百分百是阿涩。 只有阿涩会设下这样的术法,让见过她的人忘记她的模样。 「我看到你留给甘妙妙的手串,就知道你一定在这座城里,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躲着我?」 阿涩没说话,赵引迫不及待打击他:「这还要问,她肯定觉得你是累赘啊。你一个普通人,打人还行,打鬼你行吗?收拾齐内侍那种老妖怪你行吗?」 谢元不说话了,阿涩咳嗽一声,看着赵引:「师兄,你话好多。」 赵引:「你错了,我已经不是你师兄。」 「那你是谁?」阿涩斜睨他。 赵引嗑着瓜子,有点无赖:「我是吃瓜群众。」 阿涩...... 谢元居然笑起来,阿涩瞪他一眼,他立刻收了笑容,换了一张严肃认真的面孔。 阿涩道:「他说的没错,你的确对我没什么用了,所以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见面。」 冷酷的拒绝,轻蔑的言语,一般人早就不悦了。 谢元却只是微笑,「是么?我记得某人曾经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世好人生,父母康健,亲人和顺,婚姻幸福,不知道这话作数不?」 阿涩点头:「没错,我的确答应过你,这些事情我都做到了啊,你的父母现在身体健康,退休富足,日子过得不能再逍遥。你名校毕业事业有成,高大帅气,人见人爱,连范思瑶我都给你找回来了,你只要按部就班跟她结婚,再生两个孩子,然后一起养育孩子,逢年过节到处旅游玩乐,一辈子平安到老,儿孙满堂,无疾而终,这辈子就圆满了啊?你还有什么缺憾?」 谢元嘆气:「谁告诉你,我要跟范思瑶结婚?」 阿涩愣住:「你不跟她结婚,你跟谁结婚?你俩上辈子就是註定的姻缘啊?要是没有意外,你们上辈子就会结婚生子,繁衍后代。」 谢元看一眼吃瓜子的赵引,赵引吐出瓜子壳:「你看我做什么,想说什么尽管说,不用在意我。」 谢元只得道:「阿涩,老天爷管天管地,管人的命运,就是管不了人的感情。我对你什么心思,你不会不知道,事到如今,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我吗?」 「她心里有你妈做什么?」赵引忍不住好奇。 两人同时冷眼看他,老闆的面下好了,赵引接过面,低头吃面。 「我觉得你应该给范思瑶一个交代,毕竟前世她为你吃了不少苦,而且你们很合适,跟她在一起,你们会幸福一辈子。」 谢元冷哼一声:「在这件事上,我觉得你真是有点自以为是。你觉得?你觉得就非要我接受她吗?我心里明明没有她,却要假装喜欢跟她在一起,这对她公平吗?」 「说不定她乐意,上次我见到她,她眼里对你分明是有感情的。」 谢元深吸一口气,道:「那你知道她上辈子离开我以后,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 「她嫁给公子厉,成了公子厉的正妻,两人恩爱一世,最后合葬在一起。」 阿涩惊讶,「怎么会,她命里的姻缘不该是你么?」 「姻缘可以命里註定,感情却不会。你只觉得我与她有姻缘,可却不知,她需要的是怎样的爱人。一个真心爱她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阿涩沉默了,谢元也沉默了。 赵引开口道:「要不你俩别折腾了,凑合一起过吧。」 阿涩给了他一个白眼,谢元对他竖起大拇指,「师兄说的对。」 「是吧,我也觉得,女人就是麻烦又矫情,喜欢就痛痛快快的喜欢,爱不下去了勇敢的说再见,下辈子再约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引说完,得意看着阿涩,阿涩面无表情丢下钱结帐,她要找个地方静一静,远离这两个傢伙。 第294页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谢元难得遇到她,又哪里会让她轻易走开,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跟在阿涩身后。 阿涩有点垂头丧气,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混乱的很,不知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 直到太阳越来越大,阿涩脚酸了,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谢元:「我要是明天就死了,你也要跟我在一起吗?」 赵引:「都只剩一天了,那还不得抓紧时间,及时行乐?」 阿涩很想怼他,怎么哪里都有你。 谢元却很贊同:「做人想那么长远,却未必能活那么长远。谁能知道,明天跟意外会哪个先来?我以为依照你的人生履歷,不会像那些小姑娘一样瞻前顾后。」 「你这是在说我老?」阿涩瞪眼看他,完全一副女孩子生气撒娇的模样。 赵引:「你都一千多岁了,能不老吗?」 谢元:「没事,你多大年纪我都喜欢!」 看着这两个钢铁直男,阿涩绝望的一跺脚,「你俩一起过吧!哼!」 「她生气了?她为什么生气?」赵引诧异。 「我说错了什么吗?」谢元也很诧异。 阿涩...... 你们没救了。 ........ 本市最豪华顶尖的萨莉亚酒店,最好的酒店宴会厅一整层都被人包下来,今天在这里要举办一场豪华的婚宴。 新郎新娘,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两个人都是豪门出身,家世不凡,身价不菲。 亲友宾客陆续到场,酒店的服务生殷勤待客,乔梦坐在更衣室里,已经穿上了自己喜欢的婚纱,身上佩戴着价值上千万的珠宝。 可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这就要结婚了吗? 好像不应该。 镜子里的女人美丽迷人,却偏偏少了新娘的欢喜。 乔母穿着蓝色的旗袍,优雅走进来。「怎么了,大喜的日子也不笑一下。」 乔梦看向自己保养得宜的母亲,问:「妈,我要是现在悔婚.....」 「闭嘴。」乔母冷冷打断她:「无端端的退什么婚,你从小就喜欢郑容,从小缠着他的日子忘了?后来欢天喜地的订了婚,这段日子也忘了?我发现你出去一趟,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你在外面不会认识什么不该认识的人,被人哄骗了,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吧?」 乔梦忍不住道:「天底下的父母不都应该希望儿女婚姻幸福吗?可你看郑容那傢伙,绯闻满天飞,天天上头条,就这样的男人,你还巴巴的让我嫁给他,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乔母长长嘆气,拉把椅子坐她对面:「我的乖宝贝儿,你可是从我肚子里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为了生你,我身材走形整整养了一年多才养回来,我不疼你,谁疼你?」 「那我说想毁婚,你为什么不同意?」 乔母似笑非笑问她,「你当真是想退婚?就因为那些没有根据的绯闻?」 乔梦看着母亲正经的逼问,缓缓摇头。 乔母松了一口气,「那些绯闻当然不足以让你退婚,郑容这孩子我看着长大,那些消息真还是假,我能不清楚吗?要是真的,这些事早就传开了,外面的女人早就上门要说法了。他要真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让你哥打断他的腿,扔到黄浦江餵鱼。」 母亲忽然狰狞的面容,让乔梦吓了一跳,擦擦冷汗:「妈,那也不至于。」 乔母这才恢復温柔似水的模样,「我知道你心里有他,他心里也有你。这小子虽年少无知的时候,做过一些蠢事。可那些愣头青,有几个年轻时候不犯傻。要不是他对你的心千真万确的,我也不能点头答应让他进门。」 乔木弱弱提醒她:「现在是我要嫁到他们家去。」 乔母瞥她一眼,乔木立刻弱弱退让:「都一样,都一样啊。」 乔母继续道:「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忽然又不想结婚了?」 乔母左想右想,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我就是觉得,现在还不到我结婚的时候,我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应该去做,但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儿。」 这几天她觉得自己的内心空虚无比,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有完成这件事情,她才可以嫁给郑容,否则她是没有资格结婚的。 但这是什么事儿呢? 她想不起来,甚至因此去医院做过检查,脑子没有问题。 当她在医院遇到的那个男人,直觉的告诉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忘记了。 她怀疑阵郑容也隐瞒了她,但郑容总是忙于工作,连婚礼的事情都交给乔梦全权做主,完全任由她的意见来。 表面看好,好像是在宠溺她,一切由她做主。 但实际上,乔母的选择权,都在郑容的控制范围之内。 结婚的每一个步骤,都是郑容在催着她走。 乔母摸摸女儿的脸,告诉她:「人这一辈子要做的事情多了去,既然现在想不起来,不如顾好眼前。这眼下该结婚那就结了,其他的事结完婚之后再做也不迟,你又不是要跟别人私奔....」 乔母顿了一下,危险看着女儿:「你不会真要跟人私奔吧?」 乔梦连忙摇头,「妈,你想多了,没那回事儿。」 第295页 乔母满意的点头,「你要是真想私奔,也不是不行,这种事乔家兜得住。既然不是,那就准备一下,一会儿就要举行婚礼了,我的宝贝儿果然是最漂亮的。」 郑容紧张的站在台上,婚礼现场布满奢华的紫水晶,还有鲜艷的花朵。 这是梦幻仙境的主题装饰,在一片花海之中,铺开一条长长的路,迎接新娘的到来。 郑容不时看着门口,灯光亮起来,大门开了,结婚进行曲被奏响,郑容看着乔梦披着圣洁的婚纱,缓缓出现在门口,顿时松了一口气。 乔父看着女儿,微笑的伸出手。 乔梦伸手挽着父亲的胳膊,拿着新鲜的捧花,缓缓的走向郑容。 一步两步三步,眼看着乔梦到了自己眼前。 乔父将女儿的手放在郑容手上,郑容心里的忐忑完全落下。 请来的证婚人说了一顿溢美之词,最后问新郎:「你愿意迎娶新娘,无论是贫穷富贵,疾病或者衰老吗?」 郑容毫不犹豫的说愿意,然后看向乔梦。 司仪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可乔梦呆呆看着郑容,半天没有反应。 宾客顿时交头接耳,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乔梦刚想开口,宴会厅大门忽然被撞开。 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拿着武器冲进来,「都别动,在原地待着,谁敢动,老子要了他的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止乔梦跟郑容愣住,阿涩谢元也愣住。 赵引悄声问她:「今日的变故你算到了吗?」 阿涩冷笑:「姓齐的,够阴损!」 第165章 折柳11 谢元暗中数了一下,这帮人一共有八个。 都很兇悍的样子,手里的武器不知从何而来,但黑色的枪管让人望而生畏。 「所有人都给我蹲到中间来,别躲,让老子发现了,我一枪弄死他。」 有个肌肉发达的男人,光头,目光兇狠的对众人说话,那些惊慌想要逃跑的,被迫走到了中央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体努力的往后躲藏,生怕被这些人抓出去。 他似乎是这些人的头领,手下的那帮小弟都听他的话,按照他的要求干活。 阿涩与谢元等人也蹲到了中央,赵引悄声问道:「那个满脑子血的,是不是鬼?」 阿涩抬眼看,果然发现光头身旁站着一个满脑是血,目光兇狠的人。 那人的胸口有个血窟窿,脚下却有虚弱的影子。 她顿了顿,道:「是个生魂,应该还没有死,身体可能还在抢救。」 谢元看不见,但阿涩说是,那就一定是。 阿涩怀疑这些人大约刚刚经歷了一场恶战,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绝不相信会是偶然的。 齐内侍一定暗中做了引导,才让这些人出现在婚宴现场,否则这个位置只有一个大门,好进不好出,楼层又高,根本不是逃命的好去处,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阿涩正想着,就见那八个人端着枪,将大门紧紧锁死,不仅如此,还将桌子堵在门口,生怕外面的人冲进来,不用想,外面的只有警察。 「现在怎么办?这帮人会不会伤害我们还不好说,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赵引来到这里也许久了,对于那些人手里黑色的武器,也知道是个很厉害的玩意儿,自己得到这身体不容易,可不想冒险用身躯挡子弹。 他看着阿涩,阿涩看着他:「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指望我出去制服他们?」 「不然谁去?鬼都能抓,你还收拾不了人吗?」赵引理所当然道。 阿涩白他一眼:「你怕是对枪枝一无所知,那玩意儿快的很,我可以收拾一个,但是没办法同时收拾八个。」 赵引:「我怎么觉得世界时代变化的这么快,我们巫族却越来越废物了?」 谢元:「术业有专攻,不要这样比较,没意义。」 「谁在说话,都他妈给我安静!」有人怒吼一声,阿涩跟赵引几人同时闭嘴。 阿涩扭头去看乔梦,发现她跟家人呆在一起,郑容护着乔梦,不让她暴露在那些人眼前。 阿涩略感欣慰,郑容到底说到做到了,这一世,虽然有些小错误,但维护乔梦这一点,他没有违背誓言。 然而一个几岁的小男孩,忽然从一张桌子底下钻出来,朝着一个匪徒就冲过去,嘴里还嚷着,打倒怪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讶。 阿涩本能的想去救那个孩子,才刚站起来,就被谢元用力扑倒。 子弹从谢元的背嵴上划过去,射中地面。 砰的一声巨响,原来是那个劫匪被小孩突然的行为吓到,枪枝走火。 这一声枪响,小孩儿吓懵了,大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孩子的母亲顾不得其他,忙将孩子拖拽回去,拉到怀里,戒备的看着那个劫匪。 劫匪气的要死,一脚踹在母子身上,还不解气,连踹了几脚。 母亲死死地护着孩子,孩子嚎啕大哭,劫匪怒骂:「艹你md,再哭老子毙了你。」 说着把枪口对准了那对母子。 可孩子还是哭,母亲没有办法,着急捂住他的嘴。 这一个孩子哭,宴会厅里其他的小孩也跟着哭出来,此起彼伏的哭声,让匪徒愤怒的朝天花板连开了几枪。 第296页 小孩子这才吓得打嗝,再也不敢哭了。 而大人更是惊慌失措,在惊恐中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有个匪徒似乎受不了了,怒骂道:「tmd,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从这个路口下去就是后巷,我们就能坐车离开这里?可怎么就到婚宴厅,现在被堵在这儿,出也出不去!」 那个人愤怒至极,接连掀翻两张桌子。 桌上的餐具全都被摔碎在地,宴会上的众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阿涩抬眼紧张的问谢元,「你没事吧?」 谢元摇了摇头,子弹只是从他的背部擦过,灼伤了衣服,并没有伤到他。 阿涩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赵引却忽然道:「那傢伙的影子快没有了。」 阿涩抬眼看去,发现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脚下的影子果然在消失,而他的双目越发赤红,浑身散发着黑气,这是将死之兆,他要成厉鬼了。 看着那个男人越聚越多的怨气,阿涩直觉不好。 齐内侍果然不怀好意,今天这事绝对是冲着乔梦他们来的。 刚这样想,郑容就站了出来,对那几个匪徒道:「诸位,我想你们应该只是图财,并不想伤人性命,对不对?」 众人看上光头老大没有说话,光头老大看着郑容没有阻止。 郑容见他的态度,这才继续道:「既然只是图财,那我们尽力配合就是,还请诸位枪下留人,不要伤了这些孩子。毕竟,抢劫财物,跟抢劫杀人,要面对的刑罚是不一样的。」 光头垂眸思虑,一个穿着小脚裤,戴着金鍊子的年轻男人凑过去,道:「火哥,别听这小子废话,大不了咱们把这些人当做人质肉盾冲出去,我就不信外边那帮警察敢拿我们怎么样?」 外面渐渐传来警笛声,可见警察已经包围了这里。 宴会厅的位置比较高,连个狙击点都找不到,又因为婚礼布置,窗帘都被拉起来,居然变相对他们很有利。 但是想逃跑,除非坐直升机,否则根本逃不出去。 光头没有理会金鍊子,他是坐过牢的,十分清楚,普通的抢劫罪跟杀人罪,判刑结果一定是不同的。 抢劫了被关几年还有机会放出来,杀人了,像他们这种二进宫,进去就是个死。 光头看看郑容,忽然道:「那是你老婆?」 乔梦一愣,阿涩也紧张起来。谢元拉住她,让她不要冲动。赵引却低声道:「用你的符咒变出老虎来,吃了他们不就是了。」 阿涩将他的头转过去,竟然看见有几个年轻的小孩,偷偷拿手机偷拍! 赵引...... 年轻人果然是无所畏惧的! 郑容跨开一脚挡在乔梦身前,拦住光头的视线,道:「你想要什么?」 光头推开他,「妹子,项鍊不错,值不少钱吧?」 郑容愣住,乔梦看向郑容。郑容毫不犹豫点头,示意乔梦给他。 乔梦虽然不乐意,还是缓慢的摘下项鍊递给光头男。 光头男贪婪的接过项鍊,这玩意儿他在商场里见到过,少说也有几百万。 这么大的钻石,不用想也知道,今天结婚的这对男女,家世不菲。 他忽然觉得自己运气也挺好,刚抢了金铺不说,居然又掉到有钱人堆里。 既然打劫一个是打,再打劫一次又何妨。 于是他看了一眼手下,那人立马会意,打开一个袋子:「诸位配合一下,把你们身上值钱的都交出来吧。」 有人不乐意,但也有人愿意花钱保命,这个时候硬槓没什么好处。 于是男男女女,摘手錶,脱戒指脱项鍊的,一个不少。 那些人连他们的手机都没放过! 有些小年轻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出手机,不一会儿,大家都被掏了个干净。 可那光头眼尖的很,又扫了一眼乔梦。 发现她手腕上还带着一条手鍊,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有钱人戴的,还是结婚的时戴,肯定不是便宜货,于是想都没想,就强迫乔梦交出来。 乔梦本能的拒绝,郑容刚想说,这东西不值钱,就只是一个平安符。可光头根本不给他机会,暴怒的扯下了乔梦手腕上的那一串平安福! 也就这一个动作,乔梦整个人诡异的呆住,一动不动。 光头拿着东西很满意,乔梦的手却搭上了他的肩膀,光头回头看她,却看到一张阴狠熟悉的脸。 光头惊慌失措,拿着枪朝乔梦开枪。 郑容及时扑过去,替她挡了一枪。 子弹就这样射中郑容的背部,乔梦被血溅到脸,她却十分愤怒,阴狠甩开郑容。 大厅里顿时狂风大作,屋里的灯泡全部爆炸,头顶巨大的水晶灯重重落地,差点砸到人,屋里顿时光线昏暗,众人有一瞬间的失明。 光头男惊慌开枪,大骂着:「滚开!」 枪枝火光闪现,阿涩看见那只恶鬼附身在乔梦身上,竟然要去对付光头。 阿涩急忙掏出一张符咒打出去,贴在了乔梦身上。 趁着乔梦失去意识,将新的手串套在她的手腕上。 随即又在那光头不备之际,飞出一粒红米,打中他的眉心。 一瞬间,厉鬼不受控制上了他的身,对着那些兄弟就开枪。 谢元与赵引高声让众人躲在桌子后面,一阵狂乱的枪响之后,屋里又亮堂起来。 第297页 那些跑进来的匪徒,一个个都死了,只剩那个光头手里拿着枪,诡异的站立着,看着一地的尸体忽然哈哈大笑。 随后,抬起枪,顶住自己的太阳穴。 光头似乎在挣扎,并不想开枪,然而一阵挣扎,脸部都扭曲,手腕都翻出诡异的角度后,还是挨不过恶鬼的怨念,一枪打中自己的太阳穴,就这样死不瞑目的倒地了。 恶鬼杀人后,那些魂魄都从匪徒身上起来。 阿涩及时打开一道门,那些魂魄都被吸进去,一瞬间消失不见,只剩地上躺着的尸体。 可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听见乔梦的哭喊:「阿涩,救救他,快救救他!」 只见郑容背后全是血,倒在乔梦的怀里,唿吸渐渐虚弱。 阿涩惊骇,这劫,还是应了。 众人齐心协力,将堵在门口的桌子推开,打开了大门,警察冲进来,看到一地的尸体,十分惊讶,可还是反应迅速的安排救援。 乔梦身上的婚纱被血染红,她坐在救护车上,焦急又痛苦的看着郑容,死死抓住他的手,深怕他就这样没了。 她眼泪婆娑的问阿涩:「你能救活他对不对?」 阿涩看着生命渐渐流逝的郑容,咬咬牙,「你照我说的做,我一定不让鬼差带他走。」 车上的护士跟医生,表情怪异的看着这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么严重的伤势,能不能救活还真的不好说,只希望这颗子弹没有打穿他的心脏。 医护人员将郑容推进急救室,准备给他手术。 乔梦看着跟来的父母跟婆家人,道:「爸爸,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乔父听见女儿的话,很是诧异:「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清空这一层,不让任何人上来。」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要动手术的又不止他们一个,哪里能将所有的手术室都清空,不让别人进来? 乔梦道:「只要到晚上九点,九点就可以了,爸爸,这跟郑容的性命攸关,我求你了。」 现在是下午6点,要坚持三个小时? 郑父道:「我认识这家医院的院长,我去办。」 既然能救他的儿子,不管是什么理由,这三个小时扛也要扛过去。 乔梦感激不尽,将其他人都劝离,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郑父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安保就将这一层都清理出去,只有郑容等人在手术室手术。 谢元跟赵引也赶来了,带来了阿涩需要的东西。 赵引看看手术室方向,不安道:「如果这一关他熬不过去会怎么样?」 阿涩看一眼坐在门口,一直哭的乔梦,低声道:「那他们都得死。」 乔梦跟郑容,绑在一起,谁死都不行。 赵引破天荒没有刻薄她,道:「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谢元也这样想。 阿涩道:「你们去楼梯口守着,绝不可以让任何人上楼来。」 说着将一袋红米递给赵引:「按照我给你的法子,将这些米撒在路口,这样那些鬼差来的时候,就会进入我的迷宫。」 阿涩这是要跟鬼差抢人。 鬼差勾魂是有时辰的,错过了勾魂的时辰,死者的生命体徵变得平稳,那这个人就熬过了鬼门关,能够继续活下去。 可是,勾魂的鬼差,没有那么好对付。 第166章 折柳12 鬼差也分很多种,黑白无常那种是高级的,好比公司的高级主管,下面管着一帮小弟。 上一次他们在黄泉路上遇到的鬼差,是最普通的,连黄泉路也出不了,所以很好对付。 可凡是能到阳间来勾魂的,都是硬茬。 虽比不上黑白无常,却也是类似特种部队的存在。 没有两把刷子,哪里受得住阳间的各种意外。 没错,勾魂也会有意外。 远的不说,就说某些地区,流行一种种生基的法子。 大约是有人感觉自己将死,又还想多活几年,于是请来厉害的法师作法,买一块地。 在那里立个假坟,坟墓中埋着当事人贴身的物品,比如衣物,鞋子,首饰等等。 鬼差来勾魂的时候,便会去假墓地,围着坟墓一直打圈,始终出不去,也见不到当事人的魂魄,无奈之下,鬼差便会以为,自己弄错了时辰,死者还不到死的时候,于是就会回去交差。 这样,当事人就能躲过鬼差的勾魂铁锁,延长寿命。 但郑容的情况来不及用这法子了,他的气息越发微弱,阿涩断定这些鬼差很快就要来勾魂。 她没有时间去作法种生机,只能用另外的法子,在医院里布一场局,骗过这些鬼差。 阿涩将糯米装进竹筒,在竹筒的腰间系上一圈又一圈的红绳。连着捆了七八个,分别放在医院的三个角落里。 随后,在走廊里,用桐油画出一条细线。这些细线渐渐形成一个八卦阵法。 等做完这一切,阿涩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回到手术室门口,在通过的两边走廊上,各自摆上一盆银杏。 这银杏的枝叶已经发黄,在走廊中央看着格外怪异。 乔梦看她做完这些,紧张的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阿涩面色沉重,却还是宽慰她:「我说的话,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 第298页 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一串铜葫芦。 18个铜葫芦,上面刻着不同的符文,被长长的红绳系住,呈现腰带模样。 阿涩将铜葫芦系在乔梦的腰间,告诉她:「晚上9点之前,无论听见什么,你绝对不可以踏出一步这里,不能进去手术室,也不能离开,否则这阵法就会破掉,引来鬼差知道吗?」 乔梦紧张的不行:「阿涩,我害怕!」 她已经来不及去质问阿涩,为什么非要让她失忆。 如今发生的一切,清晰的告诉自己,今天的事情绝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眼下对乔梦来说,要紧的是如何保住郑容的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容后再说。 可越是如此,乔梦越是惶惶不安。 郑容流的血太多,那个位置正对着心脏,能不能活,对她而言,简直难以想像。 阿涩握紧她的手,笑道:「拿出你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来,有我在,谁也带不走他。他答应过我,要一辈子对你好,跟你幸福到老的。我相信他不会放弃自己,你也要相信他。」 阿涩的劝说起了作用,乔梦渐渐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的告诉她:「你说的对,我是乔梦,我是你的大师姐,你做得到,我也做得到。」 阿涩欣慰点头,转身离开。 乔梦索性坐到手术室门口,眼神坚定的看着走廊上的银杏树盆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梦等得有些昏昏欲睡,她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居然已经八点。 时间这么容易过去的吗? 她忽然很有信心,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啊。 才松了一口气,银杏树上挂着的铜铃,便铃铃铃的想起来。 这声音与普通的铃声不同,不仅不悦耳,还有一种刺耳的难受,听见的人恨不得捂住耳朵,躲避这种铃声。 阴寒的凉风从走廊尽头吹来,乔梦只觉得浑身发冷,似乎一下子降了温,冰寒的气息从脚底传来,一路蔓延,直到她的脑门。 她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紧张的看着那盆银杏树。 相传银杏树会在半夜开一种白色的花,花朵会散发特殊的香味,可偏偏人是看不见这种花,只能闻到香味,却不知香味从何来。 但是鬼可以。 他们能够看见这种花长什么模样,是如何盛开,可他们没有办法靠近这种花。 这白色的花朵,专克鬼怪。 所以空气中散发出一种,乔梦从没有闻到过的香气,她就知道,有东西靠近了。 乔梦紧张的想站起来,却又想起阿涩的话,于是硬逼着自己冷静,坐在那里千万不可以动,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熬过晚上九点才可以。 哒哒哒! 哒!哒!哒! 乔梦瞪眼,以为自己听错,怎么会有马蹄声。 阿涩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她眸光冷冽,依旧淡定的布局。 楼梯口的赵引勐然站起来,谢元看他:「怎么了?」 他不过凡人之躯,又没有巫力,除了觉得有些冷,什么也感觉不到。 赵引紧张不安看着他:「来的只怕不是一般鬼差。」 阿涩坐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这里原本是护士医生的休息室,但此时所有的人都被他们驱赶出去,她便将这阵法的阵眼,留在了这里。 屋里的一切都被封闭,阿涩在自己周围撒满了红米,眼前用红米画了一张迷宫图案。 迷宫的入口,有一只黑色的蚂蚁。 随着铃声响起来,那只蚂蚁开始往迷宫里爬。 谢元听说不是一般的鬼差,顿时也紧张站起来:「那怎么办?很难对付吗?」 赵引解释道:「地府的鬼差分为五等,第一等,是钟馗,他是所有鬼差的头。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勾魂,能劳动他出手的,只有两类人。一种是大善之人,这种人几世行善,满身功德,自然要由钟馗亲自来迎接。另有一种,是极恶之徒。这种人生前肆意妄为,杀人无数,手里数万的人命,杀气太重,若非钟馗亲自出面,根本降不住他。 第二等,是黑白无常。他们是钟馗手下的得力干将,一直掌管阴阳秩序,不让鬼怪肆意进出鬼门关,为所欲为。他们也不会轻易来阳间勾魂,除非对方行为狡诈,多次利用术法躲避勾魂。凡是黑白无常亲自来抓的,都是要下地狱的。 第三等,是牛头马面。这二人法力不及黑白无常,但也不容小觑,他们做的是搜寻幽魂厉鬼的事,那些徘徊在阳间作恶的厉鬼,皆由他们追捕。但这些厉鬼所作恶事,皆是情有可原,还能度化,所以牛头马面来,这鬼还有一丝希望。 第四等,叫做勾魂使者。他们术法有成,可在阳间行走,就算白日也能在阳间勾住游魂,将他们带回地府,不让他们在阳间逗留徘徊。这一类鬼差虽然厉害,却也不是不能对付。 第五类,是最普通的,类似于清洁打杂的,术法普通,只能干一些粗活。阳间都出不了,我们把它称作牢卒。」 可就算是这样的牢卒,赵引都感到害怕。 而此时传来的马蹄声,越发靠近,赵引往楼下看去,只见两个高大的黑衣人,骑着黑色的骏马,从夜空中穿墙而入,直直停到了医院楼下。 赵引一看到那两人,顿时浑身哆嗦,紧张的缩到墙后,头也不敢抬,谢元低头看去,什么也没看见,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 第299页 赵引惊慌失措,牙齿打架:「是...是...是黑白无常。」 谢元一听就知道不好,忙起身想要去通知阿涩。 赵引却一把拉住他,「不要去。」 「为什么?」 「你一去,这气场就乱了。她在这里布置了迷魂阵,但凡有生人的气息闯进去,都会乱了她的阵法。」 所以阿涩让他们死死守在楼梯口,绝不允许任何人上来,甚至连电梯都逼停了,不允许上到4楼。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在这干等着?」谢元是真的很想帮忙,可他更怕自己添乱。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干等着更难受。 赵引却道:「此时此刻你只能信阿涩,千万不要多此一举去破坏她的计划,否则只会功败垂成。」 谢元艰难的点了点头,凝重的看一眼里面,然后回过头来,如门神一样站在楼梯口,警惕的看着一切,绝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阿涩看着蚂蚁从入口进来,一点一点往手术室方向去。 阿涩立刻用手一划,封住了鬼差的去路,将他们引到另一个方向。 可出乎意料,那只蚂蚁硬生生的从眼前的墙穿过去,阿涩大惊,莫非来的不是勾魂使者? 好在她做足了准备,立刻点燃符咒,将符咒装入竹筒内,使劲摇了摇,然后打开竹筒,朝着蚂蚁的方向。 竹筒里冒出阵阵黑烟,走廊里渐渐瀰漫着一股黑雾。 赵引与谢元同时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浓烈的竹筒糯米饭香。 味道很浓,就连楼下病房里的人都闻到了这股味道。 「好香啊,这是谁在吃竹筒饭吗?」 有人不觉站到窗边,打开窗户闻味道,竟然觉得饿了。 角落里,那些被红绳捆住的竹筒,咕噜噜的开始冒水泡,好像电饭锅里煮饭一样,不断的冒出浓郁的香气,勾人食慾。 阿涩紧张的看着那只蚂蚁,只见它忽然停下来,有些茫然的在原地打转,似乎迷失了方向。 阿涩心里高兴,可是高兴不过持续了半秒钟,那只蚂蚁就穿过黑雾,继续往病房进发。 阿涩诧异,来的也不是牛头马面,难不成,是黑白无常! 乔梦看着眼前的银杏盆栽,发现这两盆盆栽开始诡异的抖动,好像地震了一样。 不一会儿,盆栽树枝上的铃铛直接震碎,树上的叶子开始掉落,掉落的树叶一下子从嫩黄色变成了乌黑,乔梦死死抓住自己的裙子,一动不敢动。 相信阿涩,一定要相信阿涩,郑容那王八蛋会骗你,阿涩绝对不会。 顿了一下,乔梦想,阿涩宁可让她吃失忆药,也懒得撒谎骗她。 她苦笑,阿涩,这次不要再哄我吃失忆的药。 眼看着叶子一片片枯黄,乔梦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嘴里不断念叨着阿涩曾经教给自己的咒语,只盼望这东西能让自己心安。 阿涩看着蚂蚁不断逼近手术室,面色凝重,最后无可奈何,用祝融火点燃了桐油。 随着火焰的燃起,医院走道里顷刻间冒出火光,一道又一道的火线觥筹交错,形成了一朵怪异的火墙,挡住了黑白无常的去路。 按理说,这火墙应该引起火灾警报的。 可那些火却没有烧出任何烟来,甚至烧的比其他的火焰要缓慢。 宛如时间静止一样,安静的停在那儿,偏偏谁也跨不过去。 黑无常看了一眼白无常,白无常轻轻一抬手,眼前的火墙就被冻结。 二人手指头一碰,火墙就碎裂了。 阿涩立刻站起来,想也不想就拉开门跑出去。 她赶到的时候,黑白无常还有几步,就要走到银杏盆栽面前。 乔梦已经冷的浑身冰冻,牙齿打颤,睫毛上都冻起了冰霜。可她还是咬牙坚持,她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 只要挺过去就行了! 眼看高大的黑白无常越走越近,阿涩忽然朝着二人撒出一把红米。 红米没有打在他们身上,却砸在他们的脚下。 滚烫的红米让二人回过头来,只看到一抹红色的影子消失在墙角,两人对视一眼,回头一看,眼前的走道消失不见了,只有一堵墙。 二人想都没想就追过去,他们倒想看看,这个敢阻拦他们勾魂的,到底是谁? 人间自有修习术法之人,利用手里的那一点小力量,妄图改天换命。 黑白无常在地府多年,什么样的鬼魅手段没有见过,所以开始来勾魂的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阻拦,才发现对手的力量并不容小觑。 这个人的力量,绝不是普通人。 地府动盪,所以这次的勾魂,他们才亲自出手,势必要将这个游离的恶鬼带回去。 二人追出去,乔梦立刻觉得没有那么冷了,眼前的银杏树也没有继续枯萎。 但黑白无常很快追上阿涩,将她堵在了走廊尽头。 第167章 折柳13 黑白无常,身形高大,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眼隐在帽子的阴影里,惨白的脸色,唇上青黑。 二人并排站在走廊的路口,死死挡住阿涩的去路。 两人凝视阿涩的背影,嘴里发出诡异的声响,似乎是在问你是谁。 被堵到墙角的阿涩缓缓转过身来,黑白无常顿时睁大眼睛,异常诧异。 第300页 眼前的人,竟带着一张驱鬼面具。 黑白无常忍不住后退两步,面具用特殊的漆料涂上颜色,画出狰狞可怕的恶鬼形象,是早期巫族用来驱散恶鬼,举行驱魔仪式专用的面具。 比起如今随处可见的驱鬼面具,这面具看上去老旧不堪,但偏偏最有威力。 阿涩一步一步走向黑白无常,黑白无常却没有再退后。 黑无常重重甩出锁魂铁链,打向阿涩。 阿涩弹跳而起,踩着墙面躲了过去,可墙面却被砸出一个小坑,碎掉的渣滓连同墙灰掉落在地。 阿涩看一眼自己的手臂,那里被勾魂铁链上戾气灼伤,衣服裂了一道口子,皮肉都发黑了。 这东西上沾染的戾气轻易便能伤她至此,若让勾魂铁链打在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阿涩忍着痛,掏出一把符咒,朝着黑白无常撒出去。 黑白无常根本不看在眼里,就算眼前的人有几分本事,可于他们而言,也还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他们正要上前捉拿阿涩,忽然间,阿涩退出去老远,原本不过几米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出十几米远。 黑白无常前后看了看,发现两头皆是不见尽头的黑暗,而走廊距离被拉大,两边的墙上多出了许多门。 阿涩吹了一声口哨,找到一个门钻进去。 黑白无常并没有着急去追她,他们的眼珠只有黑,看不见瞳孔,越发显得诡异。 二人环视周围,正想破局,就见所有的门同时打开,从里面跳出许多戴着面具的小人。 一个又一个,如耍猴戏的猴子一般。 手舞足蹈,姿态诡异,绕着黑白无常,跳起了一种奇怪的舞。 这是驱魔仪式! 如此古老的仪式,威力不小。 黑白无常没有立刻动手,他们想到了一个本应消失的族群,巫族。 白无常喉咙里发出诡异沙哑的声响,二人立刻背对背应战! 他们与那些戴着面具的小人打斗在一起,这一次,对方拼尽全力要纠缠他们。 他们也清楚,自己一时大意中了对方的圈套,若不能及时从这里逃出去,将要勾的魂魄带回,那就只能灰熘熘的离开。 所以,他们并未手下留情,而是甩出长长的勾魂铁链,兇残的打在那些小人身上。 可那些小人打死一个又冒出一个,无穷无尽,如此下去,只会被他们拖延在这里。 黑无常恼恨,长啸一声,发出诡异的声调,随即长长的勾魂铁链一甩,将所有的小人都打废了。 而白无常一跃而起,瞬间击破一道门,打碎了这个结界。 阿涩勐然吐出一口鲜血,脸上的面具也掉下来,死死看着眼前的黑白无常。 乔梦听到有人在叫她,大喊着救命。 她惊慌的睁开眼,回头看去,发现手术室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 里面灯光不时闪烁,郑容的求救声一次又一次传来。 「梦梦救我,梦梦救我,不要让他们带我走。」 乔梦听见了铁链的声音,铁链划过地板,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响动,似乎套住了什么东西。 乔梦心慌意乱,迫不及待的就要冲进去救人,可才踏出一步,耳畔就想起阿涩的话。 「无论发生什么,守在这里,不要进去也不要离开。」 都是假的! 乔梦安慰自己,收回脚,可一双眼睛还死死盯着手术室。 不一会儿,两个高大的身影从手术室里出来,他们手里拖着长长的铁链,胳膊粗的铁链,另一头锁着浑身是血的郑容。 他穿着新郎的衣服,胸腔已经被打开,胸口不断流血,痛苦又难受的叫着:「梦梦,救我,好疼。」 乔梦心疼的要死,这比知道师父死的时候还要难过。 她很想冲过去救人,才跑出两步,又硬生生停住步伐。 郑容看到了,难过看着她:「梦梦,为什么不救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吗?」 乔梦不说话,哭着劝自己,假的,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骗局,郑容不会用这种口吻说话。 可郑容绝望的看着她,竟然落下眼泪。「原来你还在恨我!当年的事,是我做的不够周到,可是梦梦,我真的尽力在弥补了。我心甘情愿替你短寿十年,替你挡灾,心甘情愿陪你一起渡劫,难道这些都抵不过,我一时的愚蠢吗?过去的错误在你看来,就真的无法原谅吗?」 乔梦也跟着掉眼泪,但她不断重复阿涩的话。 不要进去,不要进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进去。 她应该相信阿涩! 鬼差用力的拖了一下铁链,郑容站不住,摔倒在地,痛苦的看着乔梦。 「我懂了,是我奢望。我知道我不够好,我也知道我伤了你的心,我做这些对你而言,都是无济于事的。」 他悲凉一笑:「我不怨你,可是梦梦,我要死了,临走之前,你能不能抱一抱我,我是真的爱你呀。」 乔梦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到下巴,滴落到胸口。 她再也受不住,想冲出去救人。 不管眼前是真还是假,她实在见不得郑容受苦。 无论嘴硬多少次,说多少遍拒绝他的话,可内心深处,她早就原谅这个人了。 她知道当年郑容的不得已,那时候他也要活下去。 第301页 他有太多的敌人,这些人都盼着郑容死。 他们曾经缩在小小的山洞里,躲避刺客的追杀。为了不让刺客发现,寒冷的天气里,他们不能生火取暖,只能抱着彼此渡过寒冷的夜晚。 那时候,郑容也只是个普通人,他需要一个强大有力的助力,来结成利益联盟。 可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巫,给不了他任何帮助。 他们的感情在命运面前,不堪一击。 临死前她曾许愿,希望下辈子她也投胎到富贵人家,有才有貌,有权利,再也不会因为一无所有,而必须捨弃自己爱的人。 因为知道郑容的难,所以她走了,让彼此分开的体面。 说到底,她早就原谅郑容了。 只是有些别扭的情愫一直拧不过来,到如今,看着这个为自己挡枪子,浑身是血的男人,就要被鬼差勾魂走了,乔梦觉得自己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愿意他难过受苦。 她刚想要走过去,腰间的葫芦却忽然发力,死死地勒住她,硬生生将她拖拽回来。 乔梦重重摔在地上,痛苦让她清醒,再一抬头,手术室的大门仍然紧紧的关着,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哪里有什么鬼差,又哪里有什么郑容? 她惊骇后怕,流出一身汗。 腰间的葫芦,居然都有了裂痕。 喵~ 若是白日里听到这猫叫声,任何人都要觉得可爱至极,想要看一眼猫咪。 可在这黑暗的楼梯口,赵引听见猫叫声,整个人炸毛,跳了起来。 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楼梯口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猫。 这猫的瞳孔是紫色的,在黑暗之中散发着幽幽的紫光,十分阴冷。 他戒备的看着这只猫,谢元也看见了,立刻戒备站起来。 这猫的姿态诡异,就那么蹲在窗口,看看赵引,又看看谢渊元,似乎在打量两个人。 这人一般的姿态,两人顿时心里打鼓。 谢元问:「这猫是不是不正常?」 赵引:「我在齐内侍那里见过这只猫,这玩意儿,是吃死人的指甲长大的。」 谢元唇角抽抽,虽觉得惊悚,但又忍不住问他,「猫会吃指甲?」 猫会吃鱼吃猫粮,会咬沙发,咬植物,但是把死人指甲当饭吃? 想想都不正常。 「在巫族的记载里,指甲头髮会在人死后,残留人的一部分魂识。哪怕人死后,指甲跟头髮都还有可能持续生长。而死人的指甲被磨成了粉,里面就会有极阴之气。吃这种指甲粉长大的猫,牙齿锋利恶毒,被它咬到,就跟中尸毒差不多。」 谢元骂了一句脏话,「姓齐的果然不是东西,这样阴毒的法子都想得出来,你们巫族为什么没有灭了他?」 赵引冷笑,「这你得去问我娘,她造的孽,我也是如今才知道。」 说话间,那只猫咪眼眸诡异的眯了一下,像个人一样,忽然喵的叫了一声,朝着二人扑过来。 赵引一看不好,眼疾手快拉住门栓,用力一拉。 砰的一声,猫撞在门上,然后尖叫滚落在地,随即弹跳两下,又跳到台阶上,阴狠看着二人,爪子在地面摩擦,发出次次的声响,好似一头兇残的狼。 此时任谁看到这只猫的模样,都不会觉得可爱,只觉得它兇狠可怕,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咬断你的喉咙。 谢元也是这样想的,那只猫果然扑过来,直扑谢元。 它大约是觉得谢元比赵引好对付,一下子跳到谢元的肩头,张口就要咬他。 赵引一张符咒打出去,猫被弹出去,滚落在地,却又不屈不挠的弹跳而起,再一次攻击谢元。 可这一次谢元反应快,抬脚一个迴旋踢,直接将那只猫重重的踢到墙上。 猫从墙上掉落,抖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皮毛,被彻底激怒。 然后两人只看见这只猫诡异的肥大起来,一下子从小小的猫咪,变成了一头猎犬那么大的猫,兇残的瞪着二人。 赵引警戒:「这傢伙要是闯进去,那阿涩的局就破了。」 谢元诧异:「不是说不能让人进吗?猫也不行?」 「别说是猫了,就算是一只蟑螂进去,都有可能因为这一点生气,坏了阿涩的局。」 事情如此严重,谢元一点松懈的心情都没有。 那只猫身形变大之后,朝着赵引扑过来。 赵引又一次打出符咒,可符咒这次却失去了效用,猫咪重重的将赵引扑倒在地,张嘴就要去咬他的喉咙。 谢元抬腿一踢,猫咪及时的弹跳开,避开了他的攻击,一下子就扑到门上。 正要破门而入,谢元惊慌之下,一把抓住猫的尾巴,用力往后一拽,将猫又甩了出去。 猫咪再一次撞在墙上,气恼的尖叫。 随着这一声尖叫,许多的猫叫声传来。 赵引惊慌,谢元也惊慌。 二人死死守着楼梯门口,却见窗台上,楼梯台阶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许多的小猫。 这些猫有一个算一个,神情兇狠,恶狠狠的瞪着二人。 赵引骂了一句,「咱们这是捅了猫窝,还是打了猫祖宗,这么多儿孙!」 「这怎么办?」谢元不懂捉鬼,只能求助赵引。 赵引又气又急:「还能怎么办,擒贼先擒王!弄死那只大的。」 第302页 说着拿起一旁的拖把递给谢元,自己拿着扫帚。 二人站在门口,一人拿着拖把,一人拿着扫帚,死死盯着那只肥硕诡异的大猫。 大猫喵的叫了一声,所有的小猫都扑向他们。 两个人不断的拍打着将那些扑过来的野猫,一只又一只打飞出去,可那些猫不知疲倦,竟然扑到二人身上,狠狠抓咬他们。 谢元与赵引甩开一只又一只的猫,猫的鬼叫声太大,楼梯间不断传来响动,终于引起楼下人的注意。 有人好奇的往楼上看去,听到了诡异的猫叫声,却没看出任何身影。 想上楼,却被恰好出现的安保人员拦住,说楼上不准上,那几个好奇的人这才歇了心思。 「这样下去不行。」谢元气喘吁吁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 赵引又一次打飞一只野猫,已经累的双手酸痛。双拳难敌四手,啊,不对,是四拳难敌众猫。 谢元也十分着急,忽然,他想到什么。在身上翻找,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绿色的透明液体。 赵引看他一眼,「什么玩意儿?」 谢元:「风油精。」 说着,将瓶子重重砸在地上,一瞬间,清凉的风油精气味在楼道间散播开来,连楼下的人都闻到了味道。 所有的猫闻到这个气味,怪异的叫了一声,纷纷从窗口逃出去,而那只大肥猫,更是惊慌的逃窜走了。 一下子,楼梯口清静了,世界也安静了。 九点的钟声传来,谢元掏出手机看着自己的闹钟,长长松一口气,二人靠墙滑落坐到地上。 这也太不容易了。 第168章 折柳14 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关了,门打开,医生疲倦地走出来。 「手术挺成功,病人的生命体徵暂时稳定了,接下来只要好好看护,应该没有大问题。」 医生的话让乔梦如释重负,看着被推出来的郑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要不是鼻翼还因为唿吸,而规律的轻微抖动,乔梦几乎要以为他断气了。 乔梦紧紧握住他的手,一直陪着他进看护病房。 只要在这里熬过一夜,麻醉药性褪去,没有其他问题,他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乔梦哽咽着,带着欢喜的心情挨个打电话通知,她的父母以及郑容的父母,告诉他们手术成功了。 听到消息的两家父母亲戚都松了一口气,乔梦的大哥领着他们上楼,隔着玻璃窗查看,见郑容唿吸平稳的睡着,两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乔梦的哥哥见状,立刻安排人负责善后,把双方父母都送回去休息。 可乔梦还坐在长椅上,她哥哥过来劝她,「好歹回去换一身衣服,你这一身血乎乎的,不难受吗?」 走神的乔梦忽然想起什么,忙站起来对他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儿,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说着提起裙子往外跑,她穿着带血的婚纱在楼上找了一圈,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 看到地板上残留的红米,也看到铜油烧出的黑线,甚至煮熟的竹筒糯米饭都找到了,就是没有看见阿涩。 她掏出手机给阿涩打电话,但是无人接听,赵引也好,谢元也罢,一个都不见了。 乔梦又急又气,就算要离开,好歹让她知道他们安好啊! 她又不是洪水勐兽,用得着这样躲她吗? 但已经如此,她只能咬咬牙,跺脚回去梳洗,等熬过这阵子再说。 不远处,一辆悍马开车载着赵引跟阿涩离开。 谢元带着他们回到自己的房子,一进门,赵引就去浴室放水。 谢元紧张抱着嘴唇发黑的阿涩进浴室,把她整个人放到浴缸里。 看着温热的水一点点淹没她的身体,他小心翼翼把阿涩的头倚在浴缸边缘。 赵引却说:「脑袋也沉进去。」 谢元诧异:「这不用唿吸了吗?」 「你不懂,她要是不把脑袋也沉进去,那就就没有效果。」 谢元半信半疑,赵引推开他,直接将阿涩的脑袋也放到了浴缸里头。 只见阿涩整个人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放满,而且温度极高,会烫红皮肤那一种。 谢元看着她的肌肤发红,着急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早跟你说她不是人了,你怎么就不信呢?快去把盐拿来。」 说着又拉住谢元,「还是你看着她,我去准备草灰盐,那玩意你也不懂怎么弄。」 说完急匆匆跑出去,在外面捣鼓了一阵,不知弄了些什么,然后火急火燎的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大碗有些发黑的粉末,他将这一大碗粉末全部撒进浴缸里。 随着草灰盐的撒入,浴缸里的水开始咕噜咕噜的冒泡。 谢元看着这煮开水的节奏,深怕把阿涩给煮熟了。 他才要上前,浴室里溢出的水一下子烫的脚疼,就算隔着拖鞋,他也能够感觉到温度滚烫。 他急忙收回脚,质疑赵引:「你这真的不是在谋杀她?」 浴缸里的水咕噜咕噜的冒泡,谢元根本看不清阿涩的状态,只能干着急。 赵引拉住他,不让他上前一步。 「她被黑白无常所伤,身体受了极寒的阴气,只能用这这种高温为她驱寒,不然身体留了阴气之毒,那就会像痨病鬼一样,留下咳嗽的毛病。」 第303页 话都说到这了,谢元不信也得信。 他紧张的站在浴室门口,死死地盯着浴缸,生怕错过一丝异样。 赵引做完这一切却轻松很多,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一看,发现好吃的东西还挺多,大包小包的全被他拿出来,放在沙发上,顺便还打开电视机,悠哉悠哉的开始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放宫廷剧,威严的帝王正与大臣议事。 赵引看着画面上这个人,嘟囔道:「嬴政脸也没这么长呀,而且也没这么瘦弱。」 谢元看着浴缸里的水泡渐渐平息,甚至表面浮出一层薄薄的冰霜,不可思议的叫喊赵引。 赵引正看到高兴处,被叫了两声,不耐烦的起身,手里抓着一包薯片走过去。 看到结了冰霜的浴缸,安慰他:「莫慌,这证明法子起效了,再等一会儿,等她自己醒来就会从里面出来了,你去弄点衣服来,总不能她湿漉漉的出来吧。」 谢元一想也是,又急急忙忙的去准备洗漱物品。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他只好拿一套自己的衣服替上。 赵引看着他忙来忙去的背影,一边啃着薯片一边问他:「你会做饭不?要不顺便把饭也做了呀?她一会儿醒来肯定的特别饿,特别想吃东西。」 谢元觉得有道理,准备好东西放在浴室里,关上门,然后一头扎进厨房,开始洗菜切菜做饭。 屋子里变得又和谐,赵引看着电视里的秦始皇与女人谈恋爱,哈哈大笑。「嬴政要是知道自己被黑成这样,棺材板都盖不住。」 他自言自语,无人回应,他也不觉得寂寞,吃了一半薯片,又伸手去抓桌上的巧克力蛋糕。 谁知还没抓到,就被另外一只手拿走了。赵引抬头看见头髮湿漉漉,换了一身衣服的阿涩,有点小诧异:「你这就醒了?」 阿涩穿着明显宽大的卫衣,裤子因为太长还卷了起来。她狠狠咬一口巧克力蛋糕,然后坐到他旁边,用手怼了他一下,「挪过去一点。」 赵引看着她,还是很诧异,「你没事儿吧?」 这才不到一小时,怎么就醒了。 阿涩慢慢吃完巧克力蛋糕,似笑非笑看着赵引:「你这是遗憾我没事儿呢?还是高兴我没事儿?」 赵引哈哈大笑:「你猜我是高兴还是遗憾?」 阿涩抢过他刚拿到手的海苔,哼哼一笑。「信不信我能立马让你哭出来。」 赵引抓着那包海苔不松手:「来啊,怕你啊。你吃其他的,我要这个。」 「不,我要吃这个。」 阿涩倔强的不松手,赵引气道:「其他的我都试过了,就这个我没吃过,你做人这么久,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何必跟我争。」 阿涩冷笑:「你把我整个身体塞进浴缸里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等我醒来以后绝不会让你好过。」 赵引难以置信:「你这黑心干的白眼狼,我救你一命,你居然想收拾我?」 阿涩也很气恼:「难道我是鱼吗,两边长了腮吗?可以在水里用腮唿吸吗?我这要是一般人,早让你淹死了!」 赵引愣住,「不会啊,我记得当时我娘就是这么教我们的。若是被鬼差的阴气损伤,整个身体都要泡在水里,用草灰盐驱除阴气之毒。」 阿涩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只想给他一锤子,几乎从牙缝里吐出词句:「师兄,你上课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只听一半!师父当时说过,千万不要把头放进去,除非你想淹死这个人,你当时是梦游去了吗!」 赵引愣住,松开手,心虚的挠挠头,道:「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活过来不就好了。」 阿涩抢过海苔,撕开包装袋,咬牙切齿的一口咬下去,死死瞪着赵引。 赵引心虚又有点小愧疚,往沙发的最尽头挪动,远离阿涩,安静的看电视,吃着桌上的花生豆,一句话都不敢说。 谢元已做好最后一道菜,出来看见两个人,一人占着一边沙发,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阿涩饿了吗?过来吃晚饭。」 赵引听到这话,立刻弹跳而起,扑到餐桌前找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下,盯着红烧排骨,双目放光。 阿涩拍拍手上的海苔碎屑,看着谢元身上的围裙,觉得他莫名的可爱。 谢元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围裙是粉色的,忙解释道:「这是我妈上次去超市购物,超市送的,不是我买的,我没这么娘。」 围裙上那只可爱的兔子,让高大的谢元有一股特别的反差萌,阿涩含笑,「这围裙跟你很配。」 谢元不知所措的挠了下头,进厨房洗手,出来给阿涩装好饭,摆在她面前,「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随意做了一些,要是不好吃,一会儿我再带你出去吃。」 说完又觉得不对:「还是我买回来给你,你好好休息,不要劳累。」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阿涩,贴心给她夹菜,紧张看着她吃了一口鱼肉。 阿涩点点头,说:「味道很好,我喜欢。」 谢元顿时眉开眼笑,空气里全是恋爱的酸臭味。 赵引咔嚓咔嚓咬着排骨,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待在这儿。 他应该端着碗离开! 可他偏不! 赵引哼唧一声:「你是怎么把黑白无常拖住的?」 他当时真的以为,他们完蛋了。 第304页 虽说赶走了那些野猫,可齐内侍的手段这么多,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说实话,赵引虽然配合阿涩阻挡鬼差,可他心底一直都没抱什么希望。 谢元也有些好奇,阿涩当时浑身冰凉,打开门走出来,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阿涩看见谢元,就扑到他怀里晕过去。 还是赵引反应及时,让他把人带回来,又用刚才的法子救人。 看着恢復如常的阿涩,谢元是真高兴。 阿涩道:「法子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唯一不同的是,我用了巫族的驱鬼仪式,让他们产生错觉,以为时间到了,于是他们不得不提离开。」 「你别坑我,我在下面待很久,虽然很少见到黑白无常,可也知道那两个傢伙不好惹。他们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失手过,怎么可能轻易被你阻拦?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法宝不肯告诉我?」 阿涩看着他笑:「我说了,你学的会吗?」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 阿涩还是看着他笑,一句话不说。 赵引想起自己刚才干的煳涂事,哼唧一声,夹了一块排骨,塞到嘴里不说话。 手机铃声响起来,谢元走到沙发前拿起手机,看到这个号码,他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接听:「戴先生,找我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戴寅惊慌的声音,「谢先生,我的孩子不见了。」 谢元惊讶:「怎么会不见了?发生了什么事?」 赵引跟阿涩同时回过头来看他,谢元走到餐桌前,将手机开成免提,只听电话那头的戴寅急慌慌道:「我刚刚下班回家,一回来就发现我太太不在家,而我母亲跟我的女儿都昏迷在地上。我觉得情况不对,就立刻跑到物业调取监控,然后发现我太太抱着孩子出门去了。 她看起来神情有些怪异,我追出去找人,在小区附近的广场上,看到我太太一个人坐在那里,痴痴呆呆的。 我跑过去叫她,她才醒过来,可孩子却已经不在她手中,她也不知道孩子去哪里了。」 谢元谨慎道:「你报警了吗?」 「报警了,可他们怀疑是我太太产后抑郁症受了刺激,所以不小心把孩子遗落在哪里。我们现在到处在找人,但我总觉得这个事情可能跟我小姑姑有关。」 谢元沉默,阿涩低声让他问,甘妙妙手中的铜钱手串还在不在? 谢元问了,戴寅回头看一眼,发现妻子手腕上的铜钱手串果然不见了。 阿涩瞭然,是齐内侍把孩子弄走了。 眼看着妻子伤心难过的坐在沙发上,戴寅担心不已:「谢先生,您看能不能找到那位高人,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无论如何帮我把儿子找回来,求求你了。」 谢元看一眼阿涩,阿涩对着他点点头。 谢元这才道:「戴先生,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先安抚好你太太,一定要照看好她,寸步不离,我这就过去找你。」 说完挂了电话,赵引冷笑:「我说姓齐的为什么要搞这么多花样,我们真是低估他了,都以为他是要对付乔梦,谁知道他居然声东击西,趁着我们防备不及,把那个孩子弄走。」 说到这里,他看向阿涩,「你觉得姓齐的为什么要弄到这个孩子?」 阿涩摇摇头,「尚且不知,看来我们得去见一见甘妙妙,弄清楚当时的情况。」 谢元却担心道:「你才刚恢復过来,要不还是我去吧,你好好休息。」 阿涩摇摇头:「不行,我得亲自去,依照姓齐的性子,怎么可能留活口。」 赵引心里咯噔一下,是呀,姓齐的,是个喜欢赶尽杀绝的。 第169章 折柳15 就算再着急,谢元也是让阿涩吃完饭,才开车前往。 赵引不乐意跟着,他辛苦了一晚上,只想好好的休息,于是两个人走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一边看零食一边刷剧。 谢元开着车,不时用余光打量阿涩,阿涩轻笑一声,「开车专心一点,我可不想出车祸。」 谢元笑笑没说话,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间都沉默不语。 车子很快开到了戴寅家楼下,戴寅听见敲门声,急慌慌的打开门,看见谢元,目光落在他身后,那个年轻的女人身上。 戴寅有一丝诧异,「这位是......」 「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高人,她叫阿涩。」 戴寅眼里充满怀疑,任谁见到这么年轻的小姑娘,都不会相信她是什么法力高强的大师。 要不是谢元三番两次帮助他,他都要怀疑对方是在开玩笑。 他将人迎进来,阿涩跟在谢元身后缓缓走进去,从进门开始就在暗中打量这间屋子。 见她沉默不语,戴寅忍不住问:「谢先生,你的这位朋友真的能帮忙吗?」 谢元让他淡定:「戴先生既然打电话叫我来,就应该选择相信我。」 戴寅见他不悦,也只能点点头,紧张的看着阿涩。 这房子挺大,4室2厅。 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戴家经济条件很不错。 屋里的装修非常现代化,墙上挂着梵谷的向日葵,虽然是印刷画,可还是很美。 阿涩进门之后,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甘妙妙。 她看见阿涩,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没有任何动作。 第305页 甘妙妙双眼红红的,显然哭过,很伤心。 她才刚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又哭得这样狠,对身体并不好。 阿涩走到她面前,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这轻微的动作,甘妙妙就觉得身子没有那么冷了。 生完孩子之后出了很多血,这几日虽然一直在滋补,但甘妙妙总觉得身体寒凉。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拍拍她的肩膀,就让她觉得四肢暖烘烘的,心里那股压抑恐惧,害怕的情绪,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阿涩,总觉得似曾相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自然是见过的。 她被鬼引到黄泉路,还是阿涩亲自将她救回,可这话阿涩不能说。 阿涩只笑了笑,告诉她:「别担心,孩子一定能找回来。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手串是什么时候掉的?」 甘妙妙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傍晚的时候,我婆婆接我女儿回来,我做好了饭,我老公临时加班,没有回来,我们就先吃了。我记得,吃饭那时候我手上都还带着铜钱手串,可吃完饭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涩点点头,回头戴寅:」戴先生,你母亲跟女儿呢?」 「我妈带着孩子在屋里休息呢,孩子也吓坏了。」 阿涩:「让我见见他们。」 「有这个必要吗?」戴寅见她笑而不语,分明是不准拒绝,于是推了下眼镜,走到女儿的房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 门打开了,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老妇人走出来。 她留着短髮,头髮微卷。脖子上戴着细细的金项鍊,穿着家居服,跟时下的老太太没有什么区别。 老太太也在打量阿涩,不知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是谁,来家里做什么? 阿涩仔细看了看她,走到她眼前,却越过她推开房门,看向床上躺着的小女孩。 老太太有些紧张,疑惑的看着儿子:「这位是......」 阿涩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让她不要说话,就那样静静站在门口,看着房里睡着的小女孩。 她诡异的行为让戴家人很不安,担心会不会伤到自己的女儿。 可阿涩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盯着床上的小女孩。 不一会儿,小女孩儿坐了起来。 但她起身的姿势很怪异,像极了电影里的殭尸。 忽然上半身立起来,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人,一言不发。 孙女这样子,让戴母心里惊慌,忍不住插话:「妹妹乖,妹妹别怕,阿姨只是看看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阿涩,似乎的希望阿涩同意。 可阿涩还是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小女孩。 小女儿忽然弹跳而起,朝着阿涩就飞冲过来。 阿涩一个闪身,小女孩冲出去,差点撞到戴母。 戴母不可思议看着孙女诡异的动作,随即就见她目光兇狠,像炸了毛的猫,从地上弹跳而起,扑向阿涩。 屋里的人都惊慌失措,谢元刚想伸手相助,阿涩就一把的抓住小女孩,将她整个人倒过来,提着她的双腿往窗户边上去。 这里可是10楼! 阿涩毫不犹豫把小女孩提到窗外,小女孩诡异的尖叫抖动,但她发出的不是女孩的叫喊声,而是猫叫。 猫儿惨烈的叫声让戴家人惊慌又紧张:「这位小姐,你....你....你冷静点,千万别伤到我女儿。」 那女孩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阿涩的手,阿涩死死抓住女孩的脚,就是这样将女孩吊在窗户外,只要一松手,小女孩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阿涩不慌不忙回头,问屋里的人,「有烟吗?」 谢元偶尔会抽菸,但这时候恰好身上没有带,因为他怕烟味熏到阿涩,所以只能看向戴寅。 戴寅在身上摸了摸,然后看到茶几上有一包烟,立刻拿起来,递给阿涩。 阿涩却道:「谢元,帮我点燃。」 谢元点燃一根香菸,将烟递给阿涩。 阿涩接过烟,在手里晃了晃,然后放出窗外,朝着小女孩儿的脚底板就扎下去。 戴母心疼死了,差点要冲过来抢夺自己的孙女。甘妙妙也心惊肉跳,但她知道女儿情形不对,所以只是紧张看着。 戴寅死死拉住母亲,让她不要冲动。 随着小女孩诡异的尖叫,几人就看到,她的耳朵里飞出来一只飞蛾。 这黑色的蛾子,不知如何钻进小女孩的耳朵里,飞出来之后,竟有巴掌大小。 阿涩将菸头弹出去,那飞蛾瞬间被菸头烧成灰烬。 阿涩又在空中,将小女孩使劲甩了两下,直到女孩发出人的哭喊声,才将人提熘进来,交给戴母。 戴母急忙抱住自己的小孙女,又惊又怕地安抚孙女:「莫怕莫怕,奶奶在,乖乖不怕哦。」 甘妙妙跟丈夫都松了一口气,围过去安抚女儿。 小女孩哭哭闹闹,神情紧张,又有些害怕的看着阿涩。 阿涩走过去,抬手在女孩的头上摸了一下,小女孩竟然安静下来,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阿涩。 阿涩笑着问:「小妹妹,阿姨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正确,阿姨请你吃糖好吗?」 说着看一眼谢元,谢元还真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巧克力糖果。 第306页 小女孩呆呆的点了下头,阿涩问她:「你今天在外面,有没有陌生人给过你糖果吃?」 小女孩紧张的看看奶奶,戴母连忙道:「她一整天都在幼儿园里,回来之后又跟我在一起,应该没有机会吃陌生人给的糖果吧?」 阿涩微笑,只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软糯糯道:「我今天跟奶奶去超市,碰到一个奇怪的爷爷,他说我长得很可爱,于是就给了我一包糖,那糖好好吃。」 戴母诧异,她今日的确去了超市,却不记得有松开过孙女的手啊,这是怎么回事? 阿涩又问小女孩,「那你还记得,那个爷爷长什么样吗?」 小女孩想了想,「嗯,瘦瘦的,身上香香的,鬍子白白的,皮肤也特别特别白,像牛奶一样。」 谢元一听就知道那是齐内侍。 找了许久没找到人,谁知他自己冒出来了,而且还对一个小女孩做这种恶事。 阿涩问完这个,又道:「那你回来之后,有没有给家里人吃过什么东西?」 小女孩道:「回来以后,我听奶奶的话,把糖果放到了饮水机里,这样大家就可以跟我一起喝糖水了。」 戴母立刻惊唿,「我没说过这话,我也没让她这么做。」 这些事情她根本没有让孩子做过,也没有见过那个白鬍子老头,可孩子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戴母惊骇又委屈,觉得冤枉。 阿涩却道:「刚才的情形你们也看见了,这孩子中了蛊,失踪的那个孩子,原本并不属于你们。」 戴寅夫妻诧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按照你们的命格,命中应该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儿子只是借你妻子的生下来,他原本并不属于你们。」 甘妙妙完全不能接受这个说法,「这不可能,这孩子是我跟我丈夫的结晶,我实实在在怀了10个月的胎,才将这孩子生下来,他怎么就不属于我们了?」 阿涩看一眼戴母,戴母心虚的低下头。 阿涩没有戳破,也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告诉他们:「这孩子来的突兀,本就与众不同,我想他一定与你们失踪的小姑姑有关,要找到这个孩子,我们还需要弄清楚,你小姑姑缠着你们不放的原因是什么?」 说着又看小女孩,「小妹妹,你今天有没有动过妈妈的手鍊?」 小女孩点了点头,指着沙发底下:「是奶奶说,妈妈戴这个东西对弟弟不好,让我把它摘下藏起来。」 几人纷纷看向沙发,戴寅忙蹲下去,在沙发底下找了一下,果然找到那串铜钱手串,只可惜起手串上的铜钱已经碎裂。 戴寅紧张地看着阿涩:「大师,您看这....」 「无妨,我重新再给她一条便是。」 说着她又拿出一条手串给甘妙妙,但与此同时,还让谢元拿来4个杯子,烧了4张符咒,泡了水让他们灌下去。 可饮水机里的水不能用了,就让他们喝自来水吧。 「一定要喝吗?」戴寅看着这黑乎乎的东西,忍不住嫌弃。 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些东西,可眼前发生的事情容不得他不相信。 「你今日虽然回来的晚,躲过一劫,但后来喝过饮水机里的水了,对吧?」 戴寅点头承认。 阿涩道:「抢走你们孩子的那个人,心狠手辣,按照我的了解,他虽然得到了孩子,但一定会赶尽杀绝。若我没猜错,按照他的计划,你们这一家人喝了他下的蛊,全家人晕过去,你太太亲自带着儿子离开,把孩子交给那个人,然后你回过神来,去找自己的妻子。发现孩子丢失,与她大吵一架。 你妻子会因为莫名丢了孩子,产生抑郁情绪,伤心难过之极,从这窗口跳下去。 你太太一死,你就觉得都是你害死自己的妻子,你会怨恨自己的母亲,若不是她贪心,你太太也不会死,于是你愤怒之下杀了你的母亲。 看着年幼的女儿,你不捨得她一个人活着受苦,于是你会带着女儿一块上路,全家人都死于自杀。 警察上门以后,很快就调查清楚因果,认定这是因为你太太产后抑郁症,引发的家庭悲剧,然后结案。 至于你们失踪的儿子,随着时间推移,再也不会有人找寻,也永远回不来了。」 戴寅听到此处,后怕的喘不过气来,看着杯中黑乎乎的符咒水,也不觉得可怕,一饮而尽。 看着他们喝完,阿涩这才道:「这东西只是解了你们身体的蛊毒,回头拉一回肚子也就干净了。可这个孩子我还需要时间去找,我希望你们静下心来等待,不要着急。」 说完,她又看向甘妙妙,温柔的告诉她:「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为此感到自责悲伤难过,我希望你振作起来,等我把孩子找回来,你会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你会看着他长大,他聪明善良,会成为你的骄傲。」 明明眼前只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女孩,可她说的话让甘妙妙无比信任,仿佛很快就能看到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高大英俊,善良孝顺。 她心里所有的抑郁烦闷一散而空,心里生出勃勃生机。 没错,她要养好身体,等儿子回来。 阿涩笑笑,拍拍她的头,带着谢元离开。 直到门重重的关上,这一家人才恍然清醒过来。 屋里哪里还有阿涩他们的影子,只有窗口还开着,吹凉爽的风。 第307页 第170章 折柳16 出门的时候楼,寒凉的风从外面吹来,吹起了阿涩的头髮,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谢元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将她裹得紧紧的。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阿涩点了点头,仰头看着星空,不知不觉,神情就不太好了。 谢元开车过来,见阿涩不动,好奇问她:「你在看什么?」 阿涩指着星空道:「云雾太重了,什么都看不清了,这样不好。」 谢元以为她说环境不好,也跟着感慨:「是啊,如今这污染太严重。我还记得小时候抬头看星空,那星星都是璀璨明亮的,满天都是。小的时候我的梦想是做一个太空人,上天摘星星,长大以后才知道,星星都是石头,一点都不好看。」 阿涩闻言也跟着笑,谢元一边开车一边告诉她:「在你来之前,我从戴寅口中知道,他们这个小姑姑叫戴思良,失踪好多年了。 据说当年响应号召下乡去,起初每年还会写信回来,可过了两年,再也没有一封信来。 戴寅的爷爷担心,就让人去打探消息,结果得知,他们女儿跟着村里人一块上山,全都消失不见。村里人都传说,他们在山里碰到了精怪,所以再也没有回来。」 「精怪?」阿涩诧异:「是什么山?」 「鸡鸣山。」 「鸡鸣山?你确定?」 谢元十分确定,阿涩道:「我记得那一带曾经发生过鼠疫,这场灾祸有很多人丧命。」 「那戴寅的小姑姑也是死于鼠疫吗?」 阿涩摇摇头,并不确定。 好在临走前,他们要了戴思良的生辰八字,连同贴身的物品。 只是要回乡下取,所以阿涩她们要等一等,等东西到了才能占卜。 车子缓缓往回开,阿涩觉得疑惑。「你说,齐内侍他到底想用这个孩子做什么?戴思良的魂魄又怎么会在他手里。」 更准确的说,是附身在那块青石玉上。 二者必有渊源,否则齐内侍不会如此大费周折。 但阿涩想不明白,谢元见她眉头紧皱,忍不住劝她:「你的身体才刚刚好,刚才又费了那么大劲,还是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再累到自己。」 阿涩听着他温柔的关心,转头看着他,忽然调皮的问他,「你心疼吗?」 谢元没说话,可耳朵却红了,他轻轻嗯了一声。 阿涩继续捉弄他:「你就嗯一声是什么意思?是心疼还是不心疼?」 谢元有些不好意思,「你明知故问。」 阿涩忽然向他靠近一些,朝着他的脸颊就亲了一下。 谢元死死抓着方向盘,不可置信扫她一眼,然后有些不知所措。 阿涩稳住他的方向盘,道:「专心开车,不要胡思乱想。」 谢元心跳加速,难以置信。 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心里慌乱的很,谢元一脚油门踩到底,加快速度往家去,等好不容易到家,停好车。 阿涩已经打开车门下去。 谢元关了车门跟上去,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 几次想要伸手去拉阿涩的手,结果都有人走过来。 他胆怯的收了回去,阿涩则到电梯门口,按着电梯,直勾勾看着他。 谢元红着耳朵走进去,电梯门关上,只剩两个人,阿涩忽然扯住谢元胸前的衣襟,踮脚主动亲上去。 幸福来的太突然,谢元直接懵掉了。 电梯很快到五楼,阿涩退开往家走去。 谢元着急的跟上去,直接把人摁在墙上,就要亲吻。 谁知赵引一下拉开了门,看见两个人站在门口,十分嫌弃:「怎么是你们两个,我听见响动,还以为是我点的外卖到了。」 阿涩笑笑,推开谢元进屋,谢元一脸无语的看着赵引。 赵引直直看着他,「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谢元:「师兄出现的可真是时候。」 说完就越过他进门,赵引还没想明白,电梯打开,外卖小哥提着外卖到了,他开心道:「我掐点可真准!」 他们需要等待戴寅的快递,于是三人难得放假休息。 谢元把手里的工作延迟,告诉陈久自己要放年假休息一段时间,让他也好好休息一下。 陈久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老闆一直是个工作狂,一年365天都能不放假的人,居然跟他说要休年假。 陈久小心翼翼问老闆,「老闆,你是中邪了还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去看看你?」 谢元无奈扶额,「说了是放假就是放假,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这么闲,不如去相两场亲,交个女朋友吧。」 说完挂了电话,陈久看着自己的手机,一脸懵逼。 阿涩换好衣服出来,有点不自在:「好看吗?」 谢元白天出门给阿涩买了几身女装,这条绿色长裙穿在她身上,简直像欧洲童话里的精灵,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他呆呆看着,觉得店员推荐的真好。 赵引跟着惊嘆:「这跟楼下那棵发财树一样绿。」 谢元...... 阿涩唇角抽抽:「师兄,我没有问你的意见。」 不理会他的中二,阿涩问谢元,「我们今天去哪儿?」 这分明是要去约会的节奏,赵引十分没眼色的,「你们要出去玩吗?带上我吧,我觉得游乐场不错,电视上男女约会都去那儿的。」 第308页 阿涩...... 谢元...... 「呃......我觉得是不错。」 谢元原本打算带她去逛街看电影的,可是提到游乐场,他就想起阿涩昨日盯着电视上,男女主角在游乐场约会,坐旋转木马,还有摩天轮,羡慕喜欢的眼神。 他觉得,游乐场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阿涩点点头,答应下来。 谢元高兴的带着他出门,他去停车场开车,阿涩跟赵引站在小区门口等他。 阿涩看着赵引,无奈摇头:「师兄,你这种行为叫做电灯泡,你知道吗?」 赵引:「你俩可以当做我不存在呀,反正你也经常无视我。」 阿涩.....「你不怕我们秀恩爱吗?」 赵引冷哼一声:「为了你的安全,关键时刻我可以帮忙泼盆冷水,让你俩冷静,免得你们婚前犯下大错。」 他这种我是家长我有理的姿态,让阿涩顿时有一种带哥哥跟男朋友约会的感觉。 她的第一次约会,为何要有这样大的电灯泡? 谢元很快开车过来,赵引毫不犹豫上了副驾驶。 阿涩...... 谢元....... 「看什么看,开车呀!」赵引扣好安全带,催促谢元开车。 谢元看看阿涩,阿涩无奈的点了点头,谢元只能开车前往游乐场。 这是一个大型的卡通主题游乐场,里面各色的卡通人物,特殊的巡游表演,每年都会有很多家庭带着孩子前来,当然也不乏来约会的男女。 谢元停好车,带着阿涩排队,今日他们来的早,又不是旅游旺季,所以人没有那么多,他们只排了10多分钟就进去了。 一进门,赵引就对着摩天轮跟云霄飞车惊唿:「去玩那个,去玩那个,一看就很刺激。」 好吧,赵引现在又像个小孩。 谢元想了想,道:「师兄,要不你先去排队,我去买些吃的,一会儿过去找你。」 赵引不疑有他,拿着票就去排队,把人一骗开,谢元就拉着阿涩的手,往另外一个方向去。 阿涩看着他修长的大手,紧紧拉着自己,遇到人太多,还将她护在怀里避开人群。 阿涩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轻松过。 她唇角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两人看到旋转木马,阿涩什么都没说,谢元就去排队了。 她天真烂漫的坐在旋转木马上,看着身边的谢元,忽然就理解为什么人们说,恋爱的时候,男女智商都是负数。 恋爱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赤子之心,简单单纯的事,最能让彼此感到快乐。 阿涩与谢元愉快的坐旋转木马,一个小男孩在一旁看着,很不屑对身边的小女孩道:「大人们真讨厌,为什么要来跟我们抢旋转木马?」 粉裙女孩道:「我爸爸也喜欢带我妈妈坐旋转木马,他说这是他们美好的恋爱时光。」 小男孩冷哼一声:「大人真噁心,恋爱还要跟小孩抢玩具。」 「是的,真讨厌!」小女孩十分认同的点点头,大人恋爱太讨厌了。 阿涩听到了,看看谢元,谢元红了耳朵,可还是坚持坐完旋转木马。 下来以后,又给阿涩买了粉色棉花糖。 好奇怪,这样简单的小东西,只是一把砂糖加色素,就让阿涩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谢元喜欢她微笑的样子,眼里全是满足。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她拍照,见她唇角沾了糖渍,忍不住伸手去擦,这一触摸,才发现他们距离太近,近的很适合接吻。 两人四目相对,谢元有些蠢蠢欲动。 身后又传来小男孩的声音:「他们这是要接吻了吗?」 小女孩点点头:「是的,我爸爸妈妈也经常这样。」 两人都咳嗽一声,拉开距离。 阿涩忽然指着不远处的碰碰车道:「我们去玩那个吧。」 谢元当即点头,拉着她的手往碰碰车去。 玩游戏的人不少,两人排队稍微等了一会儿,轮到他们,场子里全是人。 两个人一人一辆车,你侬我侬的碰来碰去,腻歪的不得了。 忽然身后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冲击,两个人都被撞的不轻,好在这碰碰车稳固牢靠,二人回过头去,看到一脸兇狠的赵引。 「好啊你们,我还真以为你们买东西吃去呢,结果是为了把我甩下单独约会。哼,简直不能原谅!」 阿涩无奈笑笑:「师兄,你一个人玩儿不开心吗?」 「玩个屁,我还没上去,就被人拉下来了。」 「谁这么大胆,敢拉你!」谢元可是知道的,这位师兄斗不过阿涩,可对普通人,没有那么好对付。 赵引抬手指了指入口处,两人同时回头,看到穿着黑皮衣,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乔梦。 二人咯噔一下,知道游戏时间结束了。 阿涩跟谢元准备离开,赵引拉住谢元:「师姐想跟她单独谈谈,你留下来陪我玩。」 谢元看看阿涩,阿涩点头离开,谢元无奈道:「我跟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赵引:「你可真是过河拆桥,也不想想,没有我的暗中相助,你跟她能够重逢吗?阿涩能扭转心意跟你好上吗?没有我的帮助,你现在还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找不到人呢。」 这是阿涩都不知道的事。 她只知道那天谢元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是为了见那个开车的司机,却不知道谢元约在这里,恰恰是接到了赵引发出去的一条信息。 第309页 他说谢元等在这个位置,就一定会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谢元半信半疑的来了,然后果然得偿所愿。 「好吧,师兄说得对。」 两个大男人在游乐场玩碰碰车,旁人难免诧异,有小姑娘嘿嘿嘿的笑,觉得他们肯定是一对。 乔梦点好咖啡,摘下墨镜看着阿涩:「说说看,你为什么非得对我下失忆药。」 阿涩却问她:「你跟郑容领证了吗?」 乔梦顿了一下,点点头:「领了。」 阿涩这才将原委告诉她,「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姓齐的来势汹汹,我不想你们陷入危机。而你跟郑容如果再不结婚,那你们两个的生命都会有危险,为了安全起见,我只好对你下药,让你老老实实回去跟他结婚。」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商量吗?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乔梦还是不开心,他们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次,她居然说下药就下药,太不尊重自己了。 阿涩:「我不仅是对你下了药,我对谢元也下了药。这种危险的事,让赵引跟着我去干就行了,我好不容易把你们都安排的妥妥噹噹,结果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肯顺着我的意思来。」 乔梦冷笑:「你真是活太久了,一副老太太口吻。这当爹妈的都未必能管得住亲生子女的想法,你又不是我父母,凭什么随意替我做主?」 阿涩想想也是,没有反驳她。 见她如此,乔梦这才道:「看在你这次这么辛苦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我来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 「我梦见师父了。」 第171章 折柳17 乔梦的话让阿涩勐然抬起头来,她放下手中的咖啡,将椅子拉近一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师姐,你不会是.....为了打击报復我,所以特地挖个坑,想让我跳吧。」 毕竟这种事情自己没少干,她想起坑乔梦的往事,心虚的很。 乔梦不屑,大大的眼睛几乎将眼白全翻出来。「像我这样美丽聪明善良可爱的女生,怎么会干这种事情。我要真干了,打死我也不会认的。」 阿涩一想也是,乔梦喜欢明目张胆挖坑。「那师父与你说了什么?」 乔梦道:「师父来找我,她跟我说,你大限将至。」 她盯着阿涩,不错过阿涩脸上一丝表情。 阿涩却面无表情,再淡定不过看着她。 良久,轻微咽了一下口水,「大家都说梦是相反的,所以你这个梦肯定不靠谱。」 「我这个梦是师父死后托给我的,就是她死的那一年。」 阿涩眯了眯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师父这都死了多少年了,那时候託梦,这梦岂不是上千年了? 见她不信,乔梦哼笑:「所以我说我原谅你,因为你给我下了失忆药,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我总觉得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于是我每天努力的想啊想啊想啊想,直到那一天,我手身上的护身符被抢走,又被那该死的恶鬼上了身,大约是他的阴气触动了我体内的某个记忆机关,我终于想起来我忘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 乔梦把椅子往前拉了一下,凑近阿涩,「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我死以后,你找了很久我的魂魄,怎么都找不到。」 阿涩点点头,「对啊,我当时以为你魂飞魄散了,可我一想又不对,你只是被人捅了几刀,怎么可能魂飞魄散。」 乔梦唇角抽抽几下:「你说的不错,我只是被人捅了几刀,没道理就魂飞魄散,那几个也不是什么巫族,更没对我下符咒。但我到今天才明白,我之所以消失不见,不是因为我魂飞魄散,而是因为我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这个空间,乔梦想了想,用玄学角度来解释,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你也可以当我上天了,然后就在这个世界,我遇到了师父。」 「她跟你说了什么?」 乔梦长嘆一声,「我隐约记得,她告诉我,一定要从那里离开,离开之后去找你,并且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阿涩紧张起来:「这件事情是.....」 「师父让我告诉你,她对不起你,她做错了事,但大错已经铸成,她只能让你去弥补。并且让我转告你,如果你不想魂飞魄散的话,就一定要回到紫金宝山去,在先楚王的墓室中,藏着让你轮迴的方法。」 乔梦说完之后,眼睛都不眨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阿涩眼睛发酸,退开一些,感慨道:「看来师父早就预料到,我一定会修炼禁术。」 然而她又摇头:「可我当初在墓室里没有见到解除禁术的方法啊?」 乔梦却似笑非笑看着她:「所以你这是承认你大限将至,快死了?你死后会魂飞魄散是不是?」 其实师父没说大限将至,只说让阿涩一定要回去。 这话是乔梦根据阿涩的一系列行为推断到的,所以借用师父的名义套她的话。 谁曾想,竟然让自己蒙对了。 阿涩没回答,平静的端起眼前的咖啡,慢慢喝起来。 乔梦见状,嘆息一声:「我倒是有些同情谢元了,他一定很高兴你答应跟他在一起了,结果你不过是想给他点甜头。你就不怕,他得到又失去,最后精神崩溃。」 第310页 阿涩嘆气:「我原本不想如此,可是.....我问过他,如果只剩一天生命,他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他肯定乐意。」如果是她,也不会犹豫。 阿涩:「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我昨夜夜观天象,确定自己时日无多,不如任性一次。」 谢元的生,意味着支撑她长生的力量没有了。她也将如普通人一样,面临死亡。或者,比这更可怕的魂飞魄散。 这辈子,她活的够久,为那么多人改命,却唯独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 看到星象的时候,她看着眼前温柔贴心的谢元,忽然就动情了,想放纵一回。 虽然卑劣,但她不想瞻前顾后了。 乔梦凝视她许久,问她:「当初先王的墓室你走全了?」 阿涩摇了摇头,还真没有。 谢元当时死在墓里,她伤心难过,安葬了谢元便离开了墓室。 至于先王的墓葬有多大,她不得而知,更别说将所有的墓室都走一遍。 乔梦劝她:「不如你回紫金宝山看看,既然师父这样说,那肯定就有解咒的法子。你总不能真让谢元看着你死吧,我要是他我可受不了。」 想起自己看着郑容快要死的样子,乔梦现在都觉得肝肠寸断。 如今郑容稳定了,她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可阿涩呢?阿涩的苦还没有到头! 她这个小师妹,真是能力越大命越惨。 从前自己还会嫉妒阿涩巫术高强,仗着大师姐的身份欺压她,可过去这么多年,经歷种种,她对阿涩只剩下心疼跟同情。 阿涩不语,看着游乐场里,玩碰碰车十分起劲的赵引跟谢元,两个大男人放开了玩,跟小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笑道:「你说的对,等把齐内侍收拾了,我就去紫金宝山看看。」 他们从白天玩到晚上,赵引念念不舍的告别游乐场。 阿涩手里抱着一个超大的猪猪玩偶,那是谢元玩投篮给她赢来的。 赵引眼馋的看了好多次,阿涩连摸都不让他摸。 赵引不屑:「不过就是一团棉花,只有你们这些小姑娘喜欢这玩意儿,哼!」 看着赵引手里抱着七八个小玩偶下车,阿涩...... 谢元以为她也喜欢那些小的,忙道:「我回头再去练练抓娃娃机,下一次一定给你抓很多。」 没错,那七八个小玩偶,都是赵引自己抓来的。 阿涩觉得,她对这位师兄的认识,要重新改良改良。 三人一前一后往家去,到楼下,小区的物业就叫住谢元,说有他的快递。 谢元接过快递,是个不大不小的盒子,他看了看寄件人,竟然是戴寅寄来的,动作倒是挺快。 回到家里,谢元迫不及待打开盒子,盒子里面有一张红色的纸条,纸条上用毛笔端端正正地写着戴思良的生辰八字。 除了这张生辰八字,还有一个被海绵紧紧裹住的小盒子,小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块长寿锁。 这是那种小孩刚出生时,家人给小孩打的银锁。 这种锁年代久远,上面都有一些氧化了。但是看这个成色,可见一直被保养得不错。戴家人应该是很在意这位小姑姑的,不然不能一直保存着她的东西。 阿涩拿起那个锁,轻轻摇了一下,铃铛还能响,上面的莲花福寿纹样,非常精緻。 赵引问她:「你现在就占卜吗?」 阿涩摇头:「再等等,时辰不对,我看这个八字,明日午时占卜效果最好的。」 赵引狐疑:「什么时候给人占卜还要看时辰了,我娘可没教过这个啊。」 阿涩瞪他:「师兄是觉得我这么多年就只吃老本了,一点创新都没有?」 赵引不语,按照这小丫头爱钻研的本事,肯定是有创新的。 窘迫的赵引还是嘴硬道:「呵,会创新了不起哦,我睡觉去了,你慢慢钻研吧。」 谢元不想阿涩多操心,帮忙把东西收起来。「今天玩了一天都累了,饿了没有?要不要给你准备宵夜?想吃什么?」 阿涩有一种被人餵养的幸福感,虽然不太饿,还是不经意撒娇:「我想吃外卖可以吗?」 「好,我给你买!」谢元掏出手机,阿涩靠在他怀里,挑来挑去,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 谢元便说:「那就都买吧。」 可阿涩又摇摇头,挑来挑去,最后说了一句:「我想吃烧烤,你出去给我买行吗?」 她有些眼巴巴的看着谢元,紧张的很。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作的厉害,谢元要是生气,什么都不买了,她都能够理解。 哪知道谢元脾气极好,摸摸她的头,趁机亲了她一下,宠溺道:「我现在就去买。」 他出门去了,阿涩盯着门口念念不舍,目光缠绵。 赵引不知从何时冒出来,坐在她旁边呵呵一笑。「你把人使唤出去,是不想让他知道你如何占卜的吧。」 阿涩斜睨他:「师兄不愧在地府做了多年的鬼,你是飘出来的吗?」 这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 赵引打开盒子,看着长寿锁,笑道:「这玩意儿,跟你有关吧。」 「你怎么知道?」 赵引指着长寿锁道:「这上面有你的气息,虽然过了很多年,可我依然能够感觉到属于巫族的巫力,而且你当时看它的神情是惊讶。谢元没有注意到,不代表我看不清楚。这个戴家的小姑姑,跟你有什么渊源?」 第311页 阿涩嘆息一声:「要说渊源,也算不到什么大的渊源。就是很多年前,我流浪到一座小城,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因为口渴,所以跟门口扫地的女人讨了一碗水喝,然后就听到屋里传来女孩的哭声。」 阿涩记得,当时屋里有个男人抱着孩子急忙跑出来。男人急的不行,说孩子也不知怎么了,一直哭一直哭 女人连忙抱起来,以为孩子是饿了,想要给孩子餵奶,可孩子怎么也不肯吃,而且哭闹的厉害。 她又觉得,是不是孩子尿了,仔细一看,尿布也没有湿。 男人就说:「从昨天晚上就这样,一阵一阵的,是不是受了惊吓?要不,找人给看看?」 女人忙惊吓的让他闭嘴,「这话能乱说吗?也不看看外面什么情形,上哪找人看。」 说着,警惕的看了看阿涩,见阿涩低头喝水,坐在门口歇脚,一言不发,这才道:「我看孩子是病了,咱们带到医院去看一看吧。」 男人不解:「昨天不是去过医院了吗?大夫说没事,查不出原因来。」 女人无奈,眼睛使劲瞟阿涩,男人半响才回过神。忙大声道:「对对对,还是得去看看大夫,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钱。」 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涩这时才站起来,将碗还给女人,看着哭闹不休的孩童,她忽然道:「这孩子阳气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才受到惊吓,你们把她送到医院去是没有用的。」 女人戒备看着阿涩:「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阿涩从怀里掏出一个长寿锁,放在凳子上:「你把这个给孩子戴上,18岁之前,都不要摘下来,这样你的孩子就能够平安长寿了。」 说完这句话,阿涩就转身离开。 女人看着这个满身补丁,脸上脏污的女人,半信半疑,等人走远了才过去,拿起那块银锁,仔细看了看,还真是银的。 她本来还有些犹豫,可孩子实在哭闹的厉害,女人咬咬牙,将到银锁给孩子戴上,这一戴,孩子居然神奇的不哭了。 女人若有所思,明白了什么,忙抱着孩子追出来想要感谢,却哪里还有阿涩的踪影。 「这么说,你见过这个戴思良?」 「我当时一看那个孩子,就发现她阳火十分微弱,是个短命之相。但我受了她父母一碗水,就得报恩。我掐指一算,她的命数不是不能改,于是决定救她一命,把长寿锁给了她。只要她能够戴着那个平安锁到18岁,一定能够平安幸福活到如今。」 赵引讥诮:「可她没能活过18岁,这就说明,她没听你的话。」 阿涩不理他,从厨房里拿了一个不锈钢盆,然后撒了一把红米进去,连着长寿锁也放进去,随后开始占卜。 但她无论怎么念咒,盆里竟然不起一丝变化。 阿涩沉默了,赵引惊了。 「难道是因为你破了色戒,所以失去巫力了?」 阿涩一个眼神,赵引一下子从沙发上飞起来,挂到天花板上。 「我觉得,我的巫力没有问题。」 说完,松开赵引,赵引从天花板掉下来,发出重响,他怨恨抬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阿涩又一次念咒催动,可盆里的红米还是毫无动静。 她直觉不好,姓齐的做了什么,她为何占卜不了。 难不成,她的占卜术出问题了? 这样想着,她看着电视里的女明星,忽然道:「她明天一定会宣布怀孕的消息。」 赵引看着对方,怀疑道:「你确定?」 阿涩懒得搭理他,她只是确定自己的占卜之力没有消失,既然如此,为什么她无法占卜戴思良的事呢? 赵引道:「或许,我们得去一趟鸡鸣山,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什么。我有一种预感,姓齐的在那里有秘密。」 阿涩点了点头,姓齐的到底做过什么?又为什么带走那个孩子,这一切或许得去鸡鸣山才有答案。 第172章 折柳18 谢元坐在烧烤店里等了许久,这家店味道极好,远近驰名,所以客人挺多。 他要的东西也多,因为不确定阿涩想吃什么,所以几乎每一样都买了。 见他买这么多,老闆很高兴,还给他打了折。 空气里都是辣椒,孜然的香味,店里有客人吃的高兴了,喝酒划拳,三三两两,好不热闹。 大概过去一个小时左右,谢元的东西终于全好了。 他提着东西打开车门,将东西放在后车座上,正想要打开驾驶座开车回去,忽然感觉背后有股冷风袭来,他一个偏头,避开了对方的攻击,站稳一看,眼前是个高大年轻的男人。 这男人有一丝妖邪感,艷的不像话。 他觉得很熟悉,似曾相识,仔细想了想,似乎是在白牛山上见过这个人。 来人二话不说,对着他又是一拳。 谢元急忙避开,可对方发了狠,分明要与他拼命。 拳拳到肉不说,还招招阴狠! 像是跟他有深仇大恨,要杀了他一般。 谢元不敢大意,但因为对方攻击的太厉害,只能防守。 随后被逼到绝境处,抬脚往墙上一跑,一个翻身,跳到男人身后,对着那人的脚就是用力踹。 那人脚疼摔倒在地,谢元得了喘息的机会,这才问他:「你是谁?」 第312页 那人站起来,动了一下脖子,冷笑道:「我姓谷,谷言生,我是.....阿涩的恋人。」 谢元听得脑子一懵,但随即明白为什么这个轮廓如此熟悉了。 除了在白牛山上,他曾差一点杀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轮廓很像他的故人。 而谷言生这个名字,让谢元十分笃定,这是他叔父的儿子。 他有些不可思议:「你与阿涩.....」 他笑着抛开脑中荒唐的想法,「你跟阿涩不可能是那种关系,我才是她男朋友。」 谷言生冷笑:「你死了就不是了。」 说完,手里多了一把刀,再一次攻击谢元。 谢元翻身闪躲,避开他的攻击。 可谷言生一再逼迫,来势汹汹,非要取他性命。 谢元终于找到机会,反手为攻,三两招将将谷言生打的节节败退。 谷言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招式,像极了那个时代的剑客,「你恢復记忆了?」 谢元点点头:「的确记起来了,我也想起你是谁了,你跟叔叔长得很像,但你们差别太大了。」 谷言生嗤笑:「这个时候说关系,可救不了你。」 他拿着匕首再次攻击,谢元及时捡起一旁的废桌子挡过去,随后谷言生一跃而起,一脚踹破那张桌子。 桌子碎成木渣,谢元也被踢的摔倒在地。 谷言生得意冷笑,谢元趁机抓起一旁的啤酒瓶砸出去,谷言生转头避开,眨眼的功夫,谢元弹跳而起,手里多了一个羽毛球拍。 他如挥剑一般,操控羽毛球拍,打掉谷言生手中的匕首,然后接连几个剑招,击中谷言生的薄弱处,一下子把人打倒在地,死死摁住。 谷言生还要挣扎,谢元顺手捡起地上的刀就扎向他。 谷言生却无所畏惧,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刀没有扎在他身上,而是扎在他耳朵边上。 谷言生瞪着谢元,眼神讥讽。 谢元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想起叔父,到底没有下狠手。 他松开谷言生,退开几步转身要走。 「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我饶过你,但不会有下一次。」 谁知道他刚走到车子旁,谷言生便掏出诡异的骨刺,扎向谢元。 这东西散发浓重的黑气,若是扎中谢元,他不仅会当场毙命,连魂魄都没了。 然而才刚刚靠近谢元,谢元体内就窜出一团金气,金气化型为虎,朝着谷言生怒吼一声,就将他重重弹出。 谢元回头一看,谷言生不可置信地站起来,看着他:「她竟然渡气给你了?」 谢元不明所以,谷言生却嫉妒又悲伤,「像你这样的普通人,她为什么会看上你?若我使用巫力,若没有她的庇护,刚刚我轻松就能杀了你,让你魂飞魄散。」 谷言生恨极了,觉得荒唐无比,死死看一眼谢元,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地方不算偏僻,周围停了好几辆车。 谢元原还惊奇,刚才这番打斗,周围怎么安静的如此诡异,一点人声都没有。 可谷言生一消失,三三两两的人影就出现了。 汽车声,人们的喧嚣声,烧烤味都出现了。 可见刚才那小子跟阿涩一样,也是巫族。 谢元嘆息坐上车,开车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才谷言生说到渡气两个字,那恼恨又嫉妒的眼神,是一个男人对情敌的嫉妒。 这恨意,好像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谷言生的事。 谢元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若有所思,加快速度开车回去。 门一开,坐在电视机前一起看电视的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就像两只等待主人投餵的小狗,开心的迎上来。 赵引接过谢元手里的烧烤,闻着香味啧啧称嘆,「哎呀,真是的,这么晚了,还出去买这么多好吃的,也不怕我们家阿涩长肉,是吧?」 阿涩斜睨自己的师兄一眼,抢过另一袋烧烤,「师兄放心,我吃不胖,就不劳你费心了。」 两人僵持,谢元把烧烤放到餐桌上,赵引迫不及待的打开,拿起羊肉串,大口咬下去。 这孜然的香味,咸辣的口滋味,有劲道的肉质口感,简直让赵引欲欲罢不能。 时代进步有进步的好,比如这吃的花样,简直比那时候多了千百倍。 还是做人好呀,做鬼哪有这味道,做鬼只能吃香烛。 投胎之前,都只有一个味道,不吃还不行。 看两人吃得愉快,谢元端了一杯水,坐到两人身边,忽然问了一句:「阿涩,你昨天忽然亲我,是为了给我渡气吗?」 阿涩与赵引同时呛到,咳嗽个不停。 谢元淡定地给二人分别倒了水,两个人急慌慌的喝了水,都感到好受一些了,这才看着谢元。 「你出门一趟,怎么回来变得怪怪的。」 赵引连连附和,「就是,你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先看看阿涩,又看看赵引。 谢元哼笑:「难道不是你们是有事瞒着我?」 阿涩大笑:「怎么会,我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是赵引,有他有事瞒着你。」 她祸引东水,指着赵引。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时候师兄就是用来出卖的。 第313页 赵引傻眼看着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妹。 你不仁,我不义,别怪师兄心狠! 「他问的是渡气,你那天亲他是为什么?为了渡气吗?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哎,你们慢慢聊,我回去吃烧烤。」 他拿起桌上的烧烤准备回房,谢元叫住他。「不要到房里去吃东西,太不卫生了,想吃就在这里吃。」 赵引刚想说不,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阿涩拉住。 阿涩死死拽住他,分明是不想他走。 赵引此时一点不想做电灯泡! 「我是不太懂你们巫族的术法,也不知道这奇奇怪怪的,有什么门道,我只想知道,你那天忽然亲我,是为了给我渡气吗?」 「什么渡气啊?你.....」 「我刚才碰到谷言生了,那是叔父的儿子吧?」谢元看着阿涩,似笑非笑:「这名字还是我亲自起的,我应该没有记错。」 阿涩心虚,赵引却不可思议道:「所以你真的亲了他?你这是怕谷言生弄死他?」 阿涩白赵引一眼,赵引却竖起大拇指:「我说师妹,你这是占便宜干活两不误啊。」 阿涩只觉得他在嘲讽自己。 「你要想护着他,直接给个护身符就好,用得着渡气吗?那可是很耗费元神的。」 阿涩抬起脚,狠狠踩了他一脚,赵引尖叫,「你这怎么还打击报復了呢?」 阿涩冷冷道:「我想怎么护着他那是我的事情,用得着你管吗?你在这给我指点江山做什么?你说你一天天的,跟着我混吃混喝也就算了,这个时候不帮我一把,还来坑我,有你这么做师兄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要不是你挖坑,谢元能找到我?要不是这样,谷言生能遇到他?」 「你知道,那你还默认了,证明你心里实在是想他想的紧,你就是喜欢他又放不下,脸皮薄不好说,我帮你一把不好吗?你一个将死之人,与其老想避着他,不如趁着快死了,好好谈个恋爱。想那么多做什么?浪费时间!」 「我死不死跟你什么关系,你....」 谢元重重敲了一下桌子,让两人停下争吵,他皮笑肉不笑道:「什么叫做,将死之人?」 赵引急忙捂住嘴,阿涩后悔看着赵引。 冲动是魔鬼,一冲动什么话都往外蹦,这是掀自己老底啊! 谢元冷冷笑道:「看来两位隐瞒我的不止一星半点儿,不如先解释一下,什么叫将死之人?」 阿涩嗯了半天,「我...我...去上个厕所。」 「坐下!」 谢元冷喝一声,阿涩立刻规矩的坐在沙发上不敢动。 他再看赵引:「不如师兄给我解释一下。」 「我凭什么给你解释!」 「就凭你吃我的住我的,我没有向你收费,要不然师兄付一下这几日的食宿费交通费。」 他哪里有钱! 他的钱早就被阿涩花光了,他看看阿涩,又看看谢元,把心一横,「我在地府的时候,听那些鬼说过,说一个人要是快死了,她手掌的生命线就会变得非常浅淡,甚至有些发白透明。」 他看看阿涩,抓过她的手,使劲摊开阿涩的掌心:「看到了吗?她的生命线已经开始发白了。」 谢元看到那果然有一些不一样的生命线,收缩了瞳孔。 「师兄说的是真的吗?」 阿涩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这蜻蜓点水一样的动作,让谢元冷笑出声。「所以在你眼里,究竟把我当什么?」 说完,他起身离开,重重的关上门。 赵引见人走了,看看阿涩,弱弱的将桌上的烧烤全都挪到自己面前。「我想你也没有心情吃了,不如我帮你解决吧。」 阿涩牙缝里吐字:「不,我现在特别想要吃东西。」 她一把抢过赵引手里的烧烤,面无表情的打开电视,吃着烧烤。 赵引惊嘆,女人心海底针,这反应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不是应该嚎啕大哭,然后追出去,不断的向对方解释,最后两个人和好如初,或者彻底分开? 这跟他最近看的电视剧套路有点不太一样啊! 谷言生疲倦的回到家中,屋里一片漆黑,他刚要开灯,就感觉身后有一道影子。 他一个符咒飞出去,那影子轻松避开。 谷言生打开屋里的灯,看见有个人站在窗前,而他身旁,是个低眉顺眼的道童。 头髮花白的老人慢慢转过身来,笑道。「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谷言生看到齐内侍,笑起来:「您这样的不速之客,实在让我这里恶臭难闻。」 齐内侍目光瞬间阴冷。 太监上了年纪,身体就会产生一股诡异的恶臭,所以他们最喜欢用各种香料薰香,熏干净自己身上的气味。 可无论怎么掩盖,这种气味总有扛不住的时候。 于是这些太监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身上恶臭难闻。 他冷冷一笑,抬了下手,那道童扶着他的手,到沙发前坐下。 他微笑看着谷言生,「谷公子带着一身怒气回来,可是杀人失败了?也是,谢元虽只是个普通男子,但他有阿涩这巫女庇佑着,只怕你也未必能轻易动他。」 「闭嘴,你不配说我阿姐的名讳。」 齐内侍唇角微微扬起,略带不屑。「你轮迴这么多世,到如今也有上千年的时间,可你花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阿姐。但你阿姐,似乎一点都不领情啊。在她眼里,你根本比不上谢元,你就没想过到底为什么吗?」 第314页 「我与我阿姐的事,不需要你来教,你若不离开这儿,我现在就能杀了你,你信吗!」 齐内侍哈哈大笑,「你若真能杀了我,我还要感谢你,可惜你不能,你阿姐也不能。但你若是与我合作,我却有法子让你阿姐彻底忘记那个男人,死心塌地的与你在一起,你要不要试一试?」 齐内侍像极了蛊惑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巫婆,他精准的知道谷言生想要什么。 试一试吧,万一成功了呢? 可谷言生冷笑拒绝:「我怎么可能跟你合作!」 第173章 折柳19 「齐内侍,地府都不收你,你想轮迴没可能,你想长生不老也没可能,想像个活人一样在阳间行走更没有可能。如你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怪物,能为我做些什么?」 谷言生讥讽打击他,齐内侍脸上的肌肉抽搐,却还是忍着怒气,看了一眼自己的道童。 道童递出一张符纸放在桌面上,那黑色的符纸上写着金色的咒语,齐内侍站起身来,用诡异的声调告诉他:「我自有法子让你得偿所愿的,可是你现在大概还没有想明白。无妨,我等得起,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点燃这张符咒,它会带你你来找我的。」 说罢,消失在空气里。 谷言生看着桌上那张黑色的符纸,拿起来就想要撕掉,可不是怎么的,最后又松开了手,将符咒摺叠,放到抽屉里。 他看着屋子外,想起阿涩竟然渡气给谢元,就是一阵嫉妒。 他嫉妒的发疯,很想要将谢元碎尸万段。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千般谋算,本以为这个人死了,可谢元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良久,谷言生嘆息一声,从多宝阁上拿出一个箱子,箱子里有一个铜盆。 他在铜盆之中撒上红米,开始扶鸾。 然而占卜的结果并不如人意,他不仅什么也没有看到,铜盆里的红米还烧了起来。 看着忽然冒出的火焰,将铜盆内的红米烧的发黑,才渐渐平息,他觉得无比的害怕不安。 阿涩该不会要出事吧? 天渐渐亮起来,赵引从屋里出来,看到躺在沙发上的阿涩,他双眼一亮,贼嘻嘻走过去,突然狠狠踹了一下沙发。 阿涩噌的一下坐起来,无语看着他:「师兄,你真幼稚。」 说完这句话,赵引就觉得自己不受控制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洗菜和面一条龙,而且还煮了粥! 阿涩缓慢起身走到卫生间,掏出牙刷挤了牙膏,给自己刷牙,然后慢悠悠的踱步到厨房,一边刷一边道:「用力一点,面要用力揉才劲道,你一个男人,怎么力气这么小?」 赵引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双手在揉面,人对着阿涩怒骂,「大清早的,你就不能在外面吃早饭吗?非得让我在厨房里给你做烧饼,你当我是谁!」 阿涩含着泡沫笑:「不管是谁,不是武大郎就行。」 赵引更气了! 脸红脖子粗的,干脆不理她,愤愤不平的做烧饼,只是揉面的声音更响了,阿涩刷完牙洗了脸,换好衣服出来,赵引已经开始烙饼。 过了10多分钟,新鲜出炉的肉饼被摆上餐桌,还配着两碟小菜,一份清粥。 阿涩坐在桌前,慢悠悠的吃起来。 赵引恨恨道:「女人果然心狠啊,自己男人一夜未归家,连问都不问一句,还有心情在这里吃早饭,要不说最毒妇人心!」 阿涩打个哈欠,赵引又不受控制的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肉饼就往嘴里塞,一直吃一直吃,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吃完肉饼,他再次主动起身收拾厨房,做完后又收拾行李。 他一边收拾一边恨恨的问阿涩:「你这是想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鸡鸣山了,师兄昨天晚上不是知道了吗?怎么过了一夜就忘记了?」阿涩描了描眉毛,觉得这个浓度刚好。 「那你为什么非让我一个人收拾行李?」 阿涩打个哈欠,「因为我昨晚没睡好。」 赵引越想越气了,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等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完成,连整个家都打扫干净了,站到门边,换了鞋子,门忽然一下开了。 谢元站在门口,手里也提着两袋行李。 他看看赵引又看看阿涩,气氛尴尬又安静。 赵引:「当我不存在,你俩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完,提着行李就回了房间,不打算做电灯泡了。 客厅里只剩下阿涩跟谢元两人,谢元将行李放好,看着阿涩,问她:「这是要去鸡鸣山?」 阿涩轻轻点了一下头,「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回去上班吧,不要再掺合了。」 她冷漠疏离的态度,让谢元心情不爽,可他没有发脾气,而是笑道:「你这是占了便宜就想跑吗?」 阿涩愣住,只听他道:「这年头流行讲男德,你占了我的便宜,我如今也算是你的人了,你这是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阿涩还是呆呆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谢元走到她面前,与她不过一步的距离,他低头看着阿涩,「我昨天想了一夜,总算明白,你那天为什么非要问我一句,如果只剩一天,还要不要跟你在一起? 我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一个答案。阿涩,我不知道你还面临什么危险,可是再大的困难,我们都一起熬过来了,如果说我们註定有缘无分,那我也希望,那个陪你走到生命尽头的人是我,可以吗?」 第315页 谢元眼里有恳求,有真诚,还有小心翼翼。 阿涩觉得自己没法拒绝,两人一路走来,他们的命好像长在一起,没有那么容易分开。 男女之情,只是他们生命之中的一部分。比起男女之情,他们之间,还有难以言喻的患难之情,生死相依,甚至亲情。 阿涩问自己,如果最后真的熬不过去,要魂飞魄散,连轮迴的机会都没了,那自己希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谁陪着自己? 好像是谢元! 除了他,没有别的答案。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陪着彼此走到最后的人啊。 「那先说好,如果我真不幸走了,你也要好好过完这一生。把我的期许都活下去,不要肝肠寸断,颓废沮丧。你要笑着在我的坟头上献花,好吗?」 谢元一把抱住阿涩,埋头在她肩上,什么也没有说,但什么都说了。 他深唿吸,似乎在阿涩身上汲取力量。 赵引在门缝里看到这一切,神情复杂,长长嘆息了一声,突然拉开门,高声道:「你俩差不多行了啊,别要死要活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早解决,早安生。」 几人提着行李下楼,刚安置好行李要上车,却发现乔梦坐在后座上。 阿涩..... 赵引...... 两人齐刷刷看着向谢元,谢元轻咳一声:「我回来的时候,在楼下遇到她的,她说要跟我们一起去,我拗不过她,就同意了。」 赵引忍不住吐槽,「我说大师姐,您老人家不都结婚了,你丈夫还在医院里养伤没出院,你心就这么大,要跟我们出去跑?」 乔梦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欠人家的恩情,要是不还清楚了,我怕我的余生都不太好过。」 她看着阿涩:「你也甭为我瞎担心,我的巫力虽然没有了,但我发现,我占卜的本事比以前更强了一点,出发前我算了一卦,大吉,我这去不仅对我好,对你们好,对我老公也好。」 赵引嫌弃不已:「他都躺床上了,你出门还能对他好,什么逻辑?」 乔梦坏坏的笑:「师兄,你还是个男人呢,这都不懂吗?」 三人都一脸茫然看着她,谢元忽然想到什么,一下子耳朵就红了。 阿涩也恍然大悟了,跟着谢元上车,坐到副驾驶座位上。 唯有赵引一脸懵逼的愣在原地:「哎,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 乔梦呵呵一笑,眼里满是戏嚯:「来日方长,终有一天你会开窍的。」 赵引一脸懵逼的上了车,谢元按着导航,带着几人上了高速公路。 阿涩这才问他:「你这么早,吃了早饭没有?」 谢元摇摇头:「没呢,忘记了,我经常工作忙起来不吃早饭。」 阿涩忽然打开包,从包里掏出一个肉饼,居然一口一口餵他吃肉饼,不止餵他吃肉饼,还餵他喝牛奶。 赵引看到这一幕,觉得心里酸的很,回过头,乔梦正在跟人视频:「哎呀老公~我出发了,你乖乖听医生的话,一定要好好吃药药,记得换药药啊。」 赵引一个哆嗦,见鬼一样看着乔梦撒娇! 视频里的郑容看着她笑:「我这还没有出院,你就跟别人往外跑,不怕我生气啊?」 乔梦安抚他:「哎呀~人家问过医生了,你的伤口癒合的很快,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家之后好好养伤,我去一趟外地,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啊!你乖乖的,一定要好好在家里休养,千万不要到处乱跑,要听爸爸妈妈的话知道吗?」 她的哄小孩一样的口吻,让赵引更是惊悚无比。 前面在秀恩爱,旁边的也在秀恩爱,他忽然感觉到,什么叫单身狗的伤害,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个两个都不知羞耻,光天化日的说什么情情爱爱,现在真是世风日下道德败坏。」 阿涩回头看他一眼,乔梦刚好挂了视频,冷冷扫他一眼。 赵引顿时就觉得一阵发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乔梦从包包里掏出口红,一边对着镜子给自己画口红,一边笑道:「师兄啊,你不懂,这个年代吧,爱就要讲出来的啦,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你也会像我们这样的。当然啦,我觉得你是不可能有女朋友的,你就想想吧。」 赵引.......「呸,世风日下。」 四个人走走停停,一直到傍晚才到达鸡鸣山附近的市区。 这是一座小山城,四面环山,绿绿葱葱的,倒也山清水秀。 几人在网上订了酒店,谢元顺着导航一路开到酒店,可到地方才知道,这酒店比照片上看起来要差不少。 没有照片上看着那样的高大上! 谢元仔细看了看,这是五星级酒店? 这个五星级到底是谁评的? 他看着阿涩:「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阿涩从车窗看着这个酒店,道:「进去吧,我觉得今天我们会有意外收穫。」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几个人也没有犹豫,提着行李去前台办入住。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住店吗?」 酒店的前台抬起头来,看见几人,双方都愣住了。 乔梦指着前台穿着黑色正装的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对方咽了下口水,礼貌优雅的笑道,「我们应该在白牛山见过,你住过我家的宾馆,但上次你是跟另外一个男人来的,怎么,你换男朋友了?」 第316页 阿涩毫不犹豫挽住谢元的胳膊:「他是我男朋友。」 谢元止不住的唇角上扬,拿出手机道:「我们在网上定了房。」 「您稍等一下,我帮您查询。」 前台确定了他们的房号,拿出钥匙来递给他们。 拿钥匙的瞬间,乔梦忍不住问她:「你现在还能够看到鬼吗?」 女子看一眼酒店的经理,低声道,「回头再说,我先带你们去入住。」 这酒店不大,这时候又没多少人,女子跟经理打了声招唿,然后领着几个人去他们的房间。 房间被安排在3楼,虽然这外观不尽如人意,可这里面的装修还是看得过去的,勉强算三星吧。 谢元在心里嘀咕,乔梦一路都在跟那个小姑娘搭话,看着她胸前的名牌道:「原来你叫白微微,你怎么不在之前那家店做了?」 白微微没看见经理了,这才放松的告诉乔梦:「你还记得,你们在酒店住的时候,酒店里不是来了很多阿飘吗?」 乔梦自然记得,尤其那些人还一身泥水。 「我老闆当时跟阿飘大吵一架,结果从那以后,那些阿飘就一直在我们酒店闹腾。我老闆酒醒以后知道出了事,吓得心慌慌,连忙找人来驱鬼。结果鬼没驱走,自己从楼梯滚下来,摔断了腿。他害怕的很,就把酒店转手卖掉了。新来的老闆是个老色批,老想占我便宜,我就不做了。 正好我有朋友有说,这里酒店招人,他就把我介绍过来,在这干活了。倒是你们,到这来是做什么?来旅游?」 乔梦看一眼阿涩,阿涩忽然问她:「你是这里本地人吗? 白微微点点头,又摇摇头,「也算是,也不算是。」 「这话怎么说的?」 「我妈妈是鸡鸣山的人,后来嫁出去了,就很少回来,但偶尔也带我回来一次,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既然是半个本地人,那你知不知道,鸡鸣山曾经出现过精怪?」 白微微点头:「我听人说,很多年前有一批年轻人到山里去抓精怪,就再也没有回来,是不是这件事情?」 谢元很诧异,阿涩为什么忽然问一个陌生人这种问题,但他知道阿涩绝不会做无用的事,于是他好奇看着那个白微微。 阿涩点点头,白微微笑:「你别说,我还真知道一点儿。」 第174章 折柳20 白微微看看时间,自己也到点下班了,于是先去打了个卡换身衣服,随后跟着谢云他们一块去餐厅吃晚饭。 她对本地比较熟,所以就带着他们去了一家当地性价比不错的餐厅,点好了菜,在包间里等着上菜的时间里,白微微便说起这件事来。 「这个事儿的起源,还得从一个叫杨娃的男人身上说起。」 几人挑了挑眉,这名字还挺有特色。 白微微道:「我听我外婆说,大概就是下乡那几年,村子里来了不少的读书人。有一回村里有个叫杨娃的,要去城里给这些下乡的年轻人置办点东西,好像还是办什么手续之类,大概就那么回事吧,反正他去了城里。但是因为事情太多太杂,他天黑才忙完,结果就只能自己走路回来。」 那会儿乡间的马路上,可没有这么好的路,也没有路灯,黑漆漆的,全靠手电筒照明。 杨娃辛辛苦苦走了一个多小时,手电筒里的电池电量就有些不足了。 周围黑漆漆一片,树影黑骏骏的,看的人心里发慌,他虽是个大男人,但是也害怕,于是加快脚步往家去。 为了早点到家,他就想着抄近路。 半道上有条岔路,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他就绕到山坡上的小路去了。 可才走到小路上不久,就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坐在树下,他吓了一跳,赶忙用手电筒一照,问了声:「谁在那?」 这一照,对面的人立刻嚷道:「后生,你这光太刺眼了,别对着我照。」 那是个老太太的声音,杨娃听见他说话,就松了一口气,好歹是人不是。 于是他走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头髮有些灰白的老太太,正坐在树下擦眼泪。 这老太太眼生的很,杨娃没见过,于是小心翼翼问:「阿婆,你是哪个村的,怎么大半夜的坐在这山路上哭?」 老太太擦擦眼泪,看着杨娃说,「后生仔,你别管我,自己回家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待着。」 杨娃一听,就觉得有事儿。她说话的口吻,明显在跟谁赌气呢。 杨娃细心看了看,发现老太太一手捂着脚,脚踝似乎肿起来了,这莫不是扭了脚,行动不便? 杨娃便道:「阿婆,我把你扔在这儿,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儿,旁人知道了,肯定要数落我的不是。」 他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老太太的脚,发现脚踝真的红肿了,根本走不得路,就说:「阿婆,你家哪里的?要不你先跟我回去,等明天天亮了,我再送你回家?」 那阿婆擦着眼泪,说:「后生仔,你心好,我谢谢你,可我是有家回不得,还不如死在外头呢。」 杨娃一听,更好奇了,「阿婆,可是家里儿孙不孝顺了?你跟我说,我告到村里去,一定好好收拾你家那些不孝顺的,让他们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那阿婆一听,便与他抱怨起来:「还不是我那不孝的儿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新过门的儿媳妇儿嫌我年纪大,吃的多干活少,就整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想把我赶到小儿子家里去。我不高兴,就跟她吵了起来,谁知我儿子不仅不帮我,还狠狠推了我一把。我一气之下,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这走到半路,脚给崴了,我越想越难过,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317页 杨娃听的感慨万分,乡下地方,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不过了。 他忍不住问:「阿婆,我瞧你眼熟的很,你家是哪儿的呀?」 「我是陈富贵家的老姑呀!」 陈富贵那不是村头那户人家吗? 都是一个村的,算起来,杨娃家跟陈家,还有点亲戚关系呢。 杨娃便连忙道:「阿婆,正好我也回村里去,不如我背你回去吧。回头啊,咱叫上陈叔他们,去你家去好好教训一下不孝顺的儿媳跟儿子,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呀。」 阿婆听他絮絮叨叨的安慰自己,忙说杨娃是个好孩子,又问起杨娃是哪户人家的孩子。 两人这一唠嗑,按辈分,这位阿婆居然还算得上是他的姑婆。 于是杨娃背起姑婆,要带她回家。 从这里下去到村里,大约还得20多分钟的路程,不过也不算远了。 杨娃背着老姑婆,慢慢的往村里走,可是走着走着,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惊讶了一下,看了看天,「姑婆,这天怕是要下雨了,您抓紧,我走快一点,咱赶紧回家去。」 姑婆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好孩子,都听你的。」 杨娃憨厚的点了点头,背着人加快脚步往下走。 可越是往家走,他越觉得,背上这姑婆越来越重。 如果说一开始,姑婆只是一个轻巧的老太太,不过八九十斤。 那走到后边,简直有一两百斤那么重了。 这跟他过年时扛的年猪一样重! 杨娃越走越觉得困难,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脚下走过的路,竟然是一个又一个的深坑。 脖子上不知不觉,又滴了几滴水。 这一下,杨娃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水怎么带着一股口水的腥臭味儿? 他想回头看,可才稍微转头,却发现攀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手,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毛茸茸的。 而手上的指甲,又长又细锋利无比。 他脑子里顿时想起,小时候奶奶跟他说过的狼外婆。 杨娃咽了咽口水,哆嗦道:「阿婆,您儿子叫什么呀?」 这一回,阿婆说话的声音有些粗糙起来,不像个老太太,倒像个粗壮大汉。 「我儿子呀,叫方庆国。」 他不说还好,一说杨娃就慌了。 方庆国是隔壁马蹄村的,可半个月前,他上山找蘑菇,被山里的狼咬死了,最后尸体都没找全,只找回来半截脑袋。 当时他们村还组织人上山抓狼,并且在周围村里通报过这件事呢。 半个月前办完丧事,方国庆的媳妇儿就回娘家了。他老娘呢,更是死了多年了,家里只剩一个腿脚不便的老爹! 想起这,杨华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可他此时想甩掉肩上的怪物,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怪物死死扒着他,根本没那么好甩开。 他看一眼前方,隐约能看见村子的火光。 杨娃深深吸了一口气,试探道:「阿婆,我累的厉害,要不咱在那个石头上歇一歇?」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杨娃只能硬着头皮,迈着沉重的步子,又走了几步。 走到那块大石头旁,正想着怎么甩脱背上这妖怪。忽然听到一声诡异的鸟叫,趴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下子便松开来。 趁着这一松动,杨娃立刻松开手,甩掉背上的人撒腿就跑。 他不要命的往前跑,连手电筒丢了都不管,但妖怪也疯狂的追着他跑,声响很大,好似狼一般追逐自己。 天上的乌云散去,露出月光,月光照在照在大地上,杨娃清晰地看到,自己背后有一个勐兽,张开大嘴,朝自己扑来。 眼看就要毙命,杨娃惊慌,脚一崴,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滚到底,他连滚带爬的爬起来,疯狂逃命。 对方就要追上自己,杨娃以为自己死定了,忽然,村里传来几声狗叫。一条黑色的大狗,正站在村头疯狂的朝着他叫。 随着黑狗狂吠,杨娃明显感觉到那东西停下了脚步,恶狠狠的嚎叫一声,随后不甘心的掉头走了。 妖怪这一走,杨娃头都不敢回,连忙往家跑,回到家,家人见他衣服又脏又破,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忙问他出了什么事儿。 杨娃话都说不清楚,直接钻进屋里,用被子死死的裹住自己,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开始说胡话,噩梦连连。 家人见他情况不好,第二天就请了村里的土大夫给他看病,好不容易退了烧,他醒过来,整个人心慌慌的,将他半夜的经歷告诉家人。 家人听到这事,半信半疑,事情很快在村里传开。 村里人起初都当个恐怖故事来说,但杨娃不仅开始接连做噩梦,醒来时,总说家里有双绿色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惶惶不安之下,才七八天时间,他整个人就瘦了10多斤,瘦脱相了。 眼袋青黑,双目无神,嘴唇发白,好像快要死的劳病鬼。 家里人不安,叫了大夫也没什么用,医生只说让他想开点,不要相信这些封建迷信。 可杨娃就像疯了一样,嘴里时常叨叨,那东西不会放过他,那东西还要害人之类的。 事情越传越离谱,连隔壁村都有人好奇的打探。 第318页 村长见事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便组织人上山去捉狼妖。 白微微嘆息一声,「我外婆说,那个年代都讲究破除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学,谁也不相信这种事情,觉得肯定是有人恐吓,定要把山上的狼打了,免得它再下山吓人。」 村长组织了很多青壮年进山,有些胆子大的知青,也跟着上山,但这些人去了,一个都没回来。 白微微提到这件事情,啧啧摇头:「我外婆跟杨娃他们家是邻居,她说自己亲眼见到,杨娃从原本一个精神挺拔的大小伙,一夜之间人就变得疯疯癫癫,语无伦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时常缩在村头,跟黑狗一起睡,说那玩意儿怕黑狗,黑狗能保佑他不被鬼怪伤害。」 可因为他,村里那么多人进了山,一个都没有回来,大家都觉得他是扫把星,害了那么多人,于是对他也没有同情,只有厌烦。 不是丢石头,就是吐口水。 就这样过了一年,突然有一天,杨娃就消失不见了。 「去了哪里也没有人,我外婆说,说不定他自己跑到山里,让狼外婆给吃了。」 但是从那以后,村里就封了山,谁都不准进山去,这事一晃过去好多年,渐渐没人记得。 一顿饭吃完,白微微的故事也说完了。 赵引听得津津有味。 心想,他在地府这么久,什么鬼都见过,唯独没见过妖,这世上就没有妖这东西! 乔梦也稀奇,鬼吃人她倒是信的,但是妖,她不信。 她看向阿涩:「你可曾见过妖?」 阿涩:「只见过一个。」 「谁?」 「齐内侍!」 几人闻言,古怪笑起来。 白微微却不知他们笑什么。 「那接下来咱怎么办?」谢元问。 阿涩想了想,决定吃完饭回去占卜一下再说。 白微微要回家,跟他们告别了。 阿涩回到酒店,拿出铜盆,在铜盆中撒了红米,再一次放入那块长寿锁,这一占卜,铜盆里的红米抖动的厉害,沙沙沙的发出响动,不一会儿,那块长寿锁居然融化了,成了一滩银水。 几人皆诧异看着阿涩,阿涩惊嘆起来,「这银锁的主人,将死未死。」 「什么叫将死未死?」乔梦不解 赵引眼珠子一转,道:「那不是跟齐内侍差不多吗?要死不活的,想死又死不成,想活又活不好。」 阿涩点点头,「差不多,看来齐内侍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戴家的这位小姑姑也不知经歷了什么,落到他手里。」 随即,又指着卦象道:「按照占卜的卦象看,我想要的答案,上了山才有可能揭开。」 乔梦刷着手机,告诉几人:「如今鸡鸣山成了森林公园,还是个不错的旅游地,每年有不少人爬到山顶去看日出,据说这山顶啊,有云海,遇到天气好的时候,日出出来,这云海之美,堪比泰山日出。不过.....」 「不过什么?」 「你看这儿,这上面说,鸡鸣山前两年发生过游客失足跌落的事件,搜救队找了很久,尸体都没找到,人好像平白无故消失了。这攻略上说,到了鸡鸣山,千万不要像驴友一样到处乱窜。凡是官方禁止进入的地方,大家一定不要去凑热闹,不然一定会出事。你看...」 乔梦指着手机上的照片,那是一个禁止入内的告示。 发这条微博的人说,鸡鸣山上有好几处这样的告示牌,严禁大家入内,那几个失踪的人就是不听劝阻,非要去探险,结果有去无回,所以在这里奉劝大家,没事不要瞎给别人添乱。 阿涩看着那张照片,眯了下眼。赵引凑过去,笑了。 乔梦疑惑:「你笑什么?」 赵引:「这照片上有个鬼呢!」 第175章 折柳21 谢元探过头去仔细看了看,照片上分明只有一张禁止入内的警示牌,哪里有什么鬼? 乔梦仔细看了看,愕然瞪大眼睛。「这衣服穿的好像几十年前的人呀。」 这种老式的布丁条纹衫,下面一条军绿色的裤子,还有一双老布鞋。除了那个年代的人,如今谁还会这样穿。 照片上的这只鬼是个年轻的男子,影子虽然透明,可阿涩仔细看了看,掏出笔将这个人的模样画出来。 谢元看着照片上的男人,「也不知这人是谁,如今人死了,我们查都没有地方去查。」 阿涩却道:「等明日问一问白薇薇,她或许知道。」 赵引不信:「白微微才多大,这些人死的时候,她大概还没有出生吧,又怎么会认得?」 乔梦却说:「说不定她真的知道。」 阿涩:「你也这样觉得?」 乔梦点点头,「我有种直觉,觉得这个白微微出现的有点古怪。」 那次在白牛山上的时候,就是白微微引着他们去一家茶楼,最后被谷言生困在茶楼里。 如今他们来到鸡鸣山,这个白微微又出现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赵引问他们,「你们就不怕这个姓白的,跟齐内侍有关。」 几人同时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赵引高深莫测,神秘道:「我也有一种直觉。」 三个人同时沉默,乔梦阿涩回头收拾行李,准备铺床睡觉。 谢元念念不舍,准备回房休息。 第319页 见没有人搭理他,赵引着急了,「唉,你们你们怎么都不信我呢?我的直觉很准的呀。难道就准你们的直觉准,不准我的直觉准了?」 阿涩面无表情把他推到门外,「师兄,天色不早了,早点睡觉,明天我们要上山。」 就这样被赶出来的赵引,看看谢元谢元转身往自己房里去,这两间房间相邻,都是标间。 赵引跟过去,十分想要得到谢元的认同,「唉,我说,她们不信我,你总该相信我吧,大家都是男人,是吧?」 谢元一边从行李中拿衣服,准备洗澡,一边道:「师兄,说实话,虽然都为男人,但是我很难从性别的角度对你发出贊同。毕竟....你不靠谱的时候太多了。」 赵引气不过:「你们等着,我跟你赌100块,这个姓白的,绝对跟齐内侍有所勾结。」 不管赵引怎么闹腾,谢元也决定闷头睡觉。 第二日一早,白微微却没有来上班。 乔梦问大堂经理,经理说白微微今天轮休。如果他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他,他能够代为转告。 几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坐上车前往鸡鸣山。 鸡鸣山这个地方,的确风景秀丽,作为国家森林公园,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 这些年被当地政府保护起来,大力宣传,说什么风景秀丽天然氧吧,还在山顶上修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庙,诱惑游客前来烧香拜佛,拍照打卡。 阿涩他们到景区山,下的时候发现有不少人已经陆续在往山下走。 山上停的车辆不少,做生意的小摊贩也不少,卖早点的,卖旅游纪念品的,拍照的,租衣服的,应有尽有,都是附近的村民。 几人背着行李下车,谢元贴心的接过阿涩的背包:「我来拿,太重了,别累到你。」 阿涩说:「不用了,你那个也很重。」 谢元腻歪的笑道:「你男人多重都背得起。」 赵引在一旁听的耳朵发酸,乔梦看一眼赵引:「师弟....我的行李。」 「你自己背,我又不是你老公,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麻烦我?」 乔梦直接扯住他的耳朵:「让你背就背,哪那么多废话,是不是忘了我当年怎么教育你的。」 「松手松手,疼死了,我这是肉啊,肉啊。」 结果就是,阿涩牵着谢元的手,谢元背着两个背包,二人甜蜜蜜往山上爬。 赵引苦哈哈背着两个行李,后面跟着乔梦,她一边走,一边拍照,还一边吃烤肠。 「这里不愧是天然氧吧,空气真是清新。」 乔梦一边爬台阶,一边给郑容发视频,「老公啊,吃早饭了没有?有没有按时吃药呀?」 郑容笑道:「这么早就去爬山?」 「对啊,我们现在到鸡鸣山了,今天不知道会有什么收穫,所以提前给你打个报备,我想你了,你想我了没有啊?」 赵引地铁老人看手机,急忙从她身边越过去。 恋爱中的男女要多噁心有多噁心,呸,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几人身体素质都还挺好,爬了一个小时。虽然觉得挺累,也气喘吁吁,但对比那些腿软的,撑着拐杖坐在路边,双腿发抖的人来说,简直好出不知多少倍。 眼看着日头升起来,谢元掏出防晒衣防晒帽给阿涩。 阿涩一边给谢元擦汗,一边给他餵水喝:「累了吧,我们到旁边坐一下休息一下。」 谢元点点头,两个人在路旁找了块石头坐下。 去上山的路还是挺宽的,虽然有台阶,偶尔也有稍微陡峭一些的地方,但比起华山泰山之类的,那还是平常安全许多。 赵引看着还在视频的乔梦,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乔梦就视频了一个多小时,哪有那么多话要说? 她脸不红,气不喘,口都不干的吗? 赵引拿出矿泉水瓶,连灌了大半瓶,才觉得喉咙里的火气消散许多。 阿涩看着山路两旁,有松柏灌木,绿油油一片,放眼望去,天朗气清,青山满眼,真是人间好风景。 休息的差不多,几人刚要抬脚继续往山上走,这时,隐约听到有人喊:「救命啊,快来人帮帮忙。」 谢元看一阿涩,阿涩接过他的背包,跟着他一块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赵引跟乔梦也跟过去,乔梦匆匆挂了视频电话,顺着旁边的小道走过去,走着走着,就看到一个警示牌。 上面明晃晃写着,非开发区域,游客止步。 几人面面相觑,知道情形不对。 可求救的声音再次传来,谢元在阿涩的同意下,还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走了没几分钟,就看到一个穿着登山服的女孩,一边哭一边打电话求助。 可这个地方信号不好,电话根本打不通。 此时见有人来了,忙着急的求助。「麻烦你们帮帮忙,我朋友掉下去了。」 她呜呜的哭着,又着急又难受。 阿涩与谢元没说话,只是往那斜坡边上走了一下,往下一看,绿葱葱的,根本看不到底,再过去一些谁知道是不是悬崖,摔下去粉身碎骨。 女儿却十分着急,哀求道:「求求你们了,救救我朋友吧。」 乔梦忍不住道:「这里不是禁止游客进入吗?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第320页 女孩噎了一下,随后哽咽道:「我们.....我们是看到这个位置,风景挺好的,所以就想来拍两张照,我朋友真的只是站在这里。可...可....」 「可什么?」 「可刚刚忽然有一只猴子窜出来,抢了我朋友的包,然后把我朋友直接带下去,他就这么掉下去了。」 女子哭的很难过,乔梦跟赵引却十分无语,明明都不让进了,还非要到这里来,不是自寻死路吗? 乔梦往后挪开了一下,让赵引帮忙看着,她去打电话,联繫救援队。 谢元估量了一下,道:「我下去看看。」 阿涩看到有块非常大的石头,适合固定绳索,于是点头同意了。 他们带了专业的登山装备,饶是如此,阿涩还是一再叮嘱谢元,一定要小心。还掏出一张符咒给他:「遇事打出去!」 谢元让她放心,他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参加这样的登山攀岩活动,受过专业训练,所以还是有一点经验的。 只见他在自己身上系好绳索,慢慢的往下挪,往下去了七八米,他看到有个人晕倒在大石头上。 这个地势还算好的,没有那么兇险,是个半斜的坡,把人捆住就能往上拉上去,并不是十分兇险。 谢元心里松了一口气,慢慢挪到那人身边,先检查了一下,发现脉搏还算平稳,只是腿上好像被什么刺伤了,流了血。 谢元掏出绷带先做了紧急处理,随后拍了拍这个人。 男人迷迷煳煳睁开眼,诧异的看着谢元。 谢元问他:「你还好吗?」 那个人虚弱的点了一下头,似乎因为腿太疼,而说不出话来。 谢元又在他身上稍微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只是腿部受了伤,只有那里疼痛,其他部位都没有没有任何不适,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将带来的绳子捆在他的身上,对他道:「一会儿我让上面的人帮忙拉你上去,你别怕。」 男人点了点头,虚弱的感谢谢元。 谢元又往周围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蓝色与黑色交接的运动背包,挂在崖壁上的一棵小树上。 他问男子:「那是你的东西吗?」 男子点了点头,谢元便走过去,踮起脚将那背包,从树上轻轻的取下来。 可纵然他很小心,脚上还是感觉被什么东西抓住,他低头一看,见一只猴子对着他诡笑,用力将他拉了下去。 谢元整个人不受控制往下坠落,男人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想叫喊,可声音太小,他只能紧张道:「你没事吧?」 可是无人回应,男人愧疚又紧张,使劲扶崖壁站起来,往谢元摔落的地方挪动,想要看一看对方的情形如何。 他才探出一个脑袋,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脚,他顿时尖叫起来。 叫声传到上面,赵引跟阿涩都同时紧张起来。 求救女子也惊慌失措,「怎么办,怎么办,不会出事了吧?」 她叫嚷的太厉害,阿涩冷冷吼了一句:「闭嘴!」 女人惊慌的捂住嘴,不敢说话了,阿涩死死盯着绳索下方,眼睛都不眨一下。 赵引道:「要不我下去看看?」 阿涩摇摇头:「他不会有事的。」 赵引面容扭曲:「既然你觉得没事,能松开我了吗?我的手也很疼啊。」 阿涩嘴上说不担心,结果还是因为太紧张,死死抓住赵引的手,甚至将他捏疼了。 阿涩一松开,赵引连忙甩了甩手,「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当时就应该你下去。」 阿涩白他一眼,继续盯着绳索下放。 绳索一直在微微的晃动,阿瑟忍不住喊了一声:「谢元,你听到回我一声,你怎么样了?」 好一会儿,下面才传来回音:「我没事,但是这个人的脚受了伤,需要等救援队把他拉上去。」 「那他没有危险吧?」女人紧张的问道。 谢元推了下身旁的男人,男人对上面喊了一声。「安安我没事。」 女人听到这回答,立马松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嘴里喃喃自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乔梦叫了救援,大概半小时就来了。 原来这个景区因为之前出过事,所以特意在景区道路上,安排了巡逻的工作人员,大概半小时左右,就能够赶来及时救援。 救援队伍很快到来,他们先将掉下去的男人拉上来,抬着他下山去医治。 随后才将谢元弄上来,阿涩看到他,紧张的摘掉他身上的杂草:「怎么样,你没事吧?」 看到他的衣服,发现有些泥污,还有擦痕,显然在下去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意外。」 谢元温柔的安慰她:「没什么,就是刚刚不小心滑了一跤而已。」 关于自己见到那只诡异猴子的事,他还是没说。 说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这是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 乔梦赵引立刻紧张起来,因为这个包一看就年代久远,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 阿涩打开这个帆布包,仔细找了找。 发现了一本日记,日记的主人居然就是戴思良。 「这可真是巧了,没想到你下去救个人,还能有这样的回报。」 赵引笑嘻嘻去看日记上的内容,结果发现记录的都是戴思良下乡以后,每日的劳作。 比如今天几月几日天气晴,我去剁了猪草,餵了猪。 第321页 今天几月几日天气阴,我去放了牛。 诸如此类,没有什么营养的废话。 赵引无语:「这东西有什么用呀?」 乔梦嗤笑:「小师弟,师姐我就算没了巫力也知道,这种贴身的日记,是可以招魂的。」 第176章 折柳22 这山间的风实在是太大了,吹的人头皮发疼。 几人离开禁区继续往山上走,爬了三四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山顶,此时已经到了2点左右,几人都饿得厉害,好在山顶虽是寺庙,但也有餐厅还有住宿的地方。 他们提前预定了房间,放了东西这才去餐厅吃午饭。 因为是寺庙经营,所以山上餐厅里只有素食。 几人点了几道素菜,乔梦坚持要吃面,「旅游攻略说,这里的面简直一绝,来了不吃简直白来一趟。」 谢元又叫了一大碗面,面上了桌,看着并无特别,不过是手工拉面,泡在清淡的面汤里,上面还飘着葱花。 可一吃进嘴里,几人同时都感到惊艷。 乔梦喝着汤惊嘆:「这味道真的是太鲜美了,也不知用什么法子做的。」 谢元也喜欢,便多喝了两口汤。 阿涩细细品了品:「这里面似乎加了蘑菇。」 「蘑菇吗?什么蘑菇,这么香。」 赵引也很惊讶,这鲜美的味道,竟然比肉汤好喝,绝了。 几人吃了饭,休息的差不多,决定在山上走走看。 这寺庙修的挺大,几乎每一个到山顶来的人,都要烧香拜佛。 乔梦也拉着阿涩进庙,赵引拿话刺她:「你一个巫族,拜什么佛?你这样对得起师父吗?」 乔梦白他一眼,「真是狭隘,老话说得好,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来都来了,拜一拜怎么了?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神仙要是那么小气,不准你去信别人,那他也不是什么好神仙。」 乔梦一堆歪理,去门口小店买了一包香。 拆开后,掏出三根点燃,朝着大殿上的佛祖拜了又拜,不知求了些什么。 阿涩没有去拜佛,反而环视周围,觉得墙上的壁画有点特别。 谢元瞧出她的疑惑,问她:「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这些佛像的风格,不太像新建的庙。」 谢元想了想,笑:「这庙建了也有十几年了,自然不像新建的。」 阿涩娇瞪他一眼,「别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些佛像的风格,不太像这个时代会有的。倒像是.......南北朝时的佛像。」 谢元不太了解这其中的差别,只说:「兴许是仿画的吧,现代人仿古代壁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阿涩若有所思,忽然转头看向赵引,就见赵引目光怪异的看着这墙上的佛像,尤其盯着那些佛像的眼睛看。 「师兄在地府这么久,可见过地藏菩萨?」 赵引没反应,阿涩又问了一遍,赵引恍然回神,却问她:「你在人间这么久,可曾见过神仙?」 阿涩摇了摇头,赵引也摇了摇头。 阿涩道:「我是见过不少鬼,却从没有见过神,神到底长什么模样,我活了这许久,竟一无所知。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根本没有神?」 赵引:「谁知道呢,横竖地府里也没有地藏菩萨,神话故事里描绘的那些神佛,我都未曾见过。」 两人都古怪看对方一眼,然后盯着壁画一动不动,似乎陷入魔怔。 看两人冥思苦想,谢元生怕他们跟哲学家一样,开始思考万物起源,于是道:「差不多了,我们要不要选个安静的地方占卜?」 说是占卜,其实是招魂。 阿涩点了点头,叫了几声乔梦,乔梦许了一长串心愿,这才爬起来,跟上几人的脚步。 好不容易寻了一个僻静之处,三人放风,阿涩便将红米撒在地上,一页一页撕了那本日记,开始招魂。 她嘴里念叨招魂咒,日记在火焰里燃烧,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林子里吹起怪异的冷风,一抬头,一个面无表情,穿着一身白衣,脸色苍白的女人站在她眼前,直勾勾看着阿涩。 赵引也感觉到了阴冷之气,他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女鬼,就是他们曾经在医院见到过的那个鬼影。 只是她此时的模样,比他们那天见到的好像要更虚弱一些,甚至身体有一些透明。 乔梦也看见了,唯有谢元什么也看不见。 阿涩掏出一个手串,套在谢元手上。「你阳气太旺,用这个遮挡一下,不然看不见。」 谢元揉了下眼睛,就看到戴思良透明的影子,朝着他们身后指了指。奇怪,那天他在医院分明能看见,怎么到这却不行了? 难道,是太阳的缘故? 几人回头看去,那影子一闪就出现在几人身后,然后一点一点朝着山下走去。 阿涩立刻跟上,几人不知不觉到了寺庙的后方。 后方本是悬崖,可这女鬼竟朝着悬崖边的杂草丛,缓缓往下走。 几人诧异,阿涩还是跟过去,拨开杂草丛,脚下居然有台阶? 「还有这种小道?这会通向哪里?」 这台阶上的青苔看,明显常年无人行走。 阿涩想了下,决定跟上。谢元拉住她,走到她前头。 就着这窄窄的台阶,几人跟在女鬼身后,一路往下。台阶很窄,只能一人扶着崖壁通过。几人紧张贴着崖壁,小心翼翼跟着。 第322页 大约走了10多分钟,眼前便出现一处一人高的洞穴。 阿涩要跟过去,谢元却阻止她:「我先去看看,没有危险你再进来。」 阿涩刚要说不,谢元已经走进去。乔梦忍不住羡慕:「没想到恋爱中的谢元这么贴心。」 阿涩笑笑没说话,赵引看一眼底下的深渊,腿软道:「咱能先进去再秀恩爱吗?我腿软的慌。」 好在很快传来谢元的声音,阿涩才走进洞里。 进了山洞,洞里很黑,好的谢元早有准备,用太阳能手电照明。 洞里因为手电而明亮,乔梦又先走了一节很窄的过道,只能一个人通过。 大约走了几分钟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溶洞。 看着这里的钟乳石,鬼斧神工的,真是惊艷至极。 赵引忍不住惊嘆:「没想到这山上还有这种秘境。」 乔梦却觉得心里慌慌的:「鸡鸣山若是有这种旅游资源,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开发过,更没有人报导过,你们不觉得诡异吗?」 说话间,那虚白的影子忽然朝着一出洞口跑去,几人连忙跟上,气喘吁吁的跑了一阵,不知不觉,发现自己似乎到了一处峡谷。 眼前树木高大,参天大树直入云霄,鸟儿的叫声从头顶传来,叽叽喳喳。 那些树上缠满了藤蔓,地上布满各种绿植,这是无人到过的山林深处。 「你们看那是什么?」 鬼影消失在大前方,乔梦一眼看出那里有不少奇怪的柱子。 这柱子上长满青苔,被一片树木包裹围在中间。 乔梦刚要上前,就被赵引拉住。 「怎么了?」 阿涩道:「这里连动物的足迹都没有,不正常。」 按理说,荒山野岭,人气众人罕至,很正常。 可动物的足迹一定会有的,尤其是一些勐兽,比如野猪,狼,或者是豹子,老虎,甚至兔子的足迹,也是会有的。 可放眼看去,脚下一片全是青苔,一直蔓延,好像将那一堆柱子包裹一样。 这一片青苔,不仅没有其他植物,甚至杂草都没长。 乔梦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门道,赵引莫名的觉得危险。 他觉得不应该靠近那些东西。 阿涩想了想,让他们站在原地,自己上前去查看。 谢元担心的拉住她,阿涩让他放心,说没事,随后便大步往前走去。 乔梦想了想,看到一旁大石,就往高处跑去,她想俯瞰一下这个坑洼,看看这些柱子到底有什么特别。 阿涩穿行在柱子中间,这些柱子都一样高,大约两米左右,直径40厘米。 若不是因为整整齐齐,旁人大概也不会注意,只会把它当做一节被青苔覆盖的枯树。 谢元紧紧看着阿涩,紧张的不行。 赵引看了看周围,忽然发现自己左手不远处也有一个小圆墩子,他一时好奇,就走了过去。 乔梦站在高处,忍不住用手机拍照,拍完照之后,对着阿涩高喊:「阿涩,你快来看。」 阿涩听到她的叫喊,从柱子中间出来。 乔梦把手机拿给她:「你看,这像不像咱们巫族的阵法?」 阿涩看到这个阵,顿时瞪大了眼。 「这是巨门阵。」 「巨门阵?」乔梦想了想,「那不是开启鬼门关的阵法吗?」 「不止。」阿瑟道:「这种阵法很古老,还是商周时期,巫族的先祖,用来超度冤死的亡灵的。」 「商周时期这么古老吗?」谢元盯着这一片柱子,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涩越发觉得不对劲:「商周时期,每一次大战过后,会有很多人死去。战士也好,百姓也罢,这些人凡是大面积的伤亡,就会产生很多怨灵戾气。他们的冤魂日夜哭诉,惊扰活人,最后巫族的先祖便想出这样一个阵法,开启鬼门关,将这些冤魂送到了地府,助他们超度。」 「这与你开的鬼门关有什么不同吗?」谢元记得,阿涩曾经开鬼门关超度亡灵。 「这种阵法一次性能够超度数十万人,比我那种要强的多,而且.....要有十多个巫同时施法。每一次施法开启这样的鬼门关,都要献祭。通常.....都是用年岁最大的巫师,牺牲自己的巫力,超度亡灵。」 「献祭?怎么献祭?」关于古代的祭祀,谢元略有了解,最惨无人道的,就是用活人祭祀。 往往被祭祀的,都是地位低下的奴隶。 「这种做法,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亡灵数量巨大,怨气太重,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送走。唯有开启这样的巨门阵,由老巫师的魂魄领着他们进入鬼门关,他们才会走。」 带着冤魂进入鬼门关的巫师,是很危险的,要么再也回不来,要么回来后,一身巫力尽失。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巫族不会开启巨门阵。 「但是从先代大巫开始,巨门阵就失传了。因为要开启这样的阵法,不仅需要强大的巫力,而且需要很多巫师。」 可到了师父那时候,已经没有足够的巫师,可以开启这种古老的阵法。 谢元感到好奇:「戴思良把我们引到这里,是想做什么?莫非她的死,跟巨门阵有关?」 刚说完,几人同时感觉地面摇动了一下。 又听到赵引的叫声,三人转头去看,只见他居然拨开墩子的青苔,还转动了一下那个墩子。 第323页 那墩子竟然是造型的奇特的雕像,像极了四川三星堆的青铜人偶,眼睛很大,没有嘴。 随着赵引的转动,那青铜雕像缓缓沉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阿涩直觉不好,叫大家快走。 可还没走出两步,几人就感觉周围有悉悉嗦嗦的声音在响动。 阿涩掉头换了一个方向,想带着他们逃跑。 可谁想到,影子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几人被步步逼退,不知不觉,退到了巨门阵中。 赵引只见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灌木丛后冒了出来。 他们手里拿着锄头铁锹棍子,穿着几十年前老旧的衣服,面容兇狠的看着阿涩几人,一步步逼近他们。 赵引指着其中一个人道,「这....这不是咱们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男鬼吗?」 可不是! 这人穿着破旧的条纹衫,一条军绿色的裤子,还有一双布鞋,因为劳作而发黑的脸,一双怨毒的眼,阴沉沉的盯着几人。 乔梦忍不住问,「这些人能沟通吗?」 阿涩摇头:「怕是不能,他们不是鬼。」 「那是什么?」 「是怨气,这些人临死之前,一定经歷过什么,所以怨气很深,死后怨气残留于此,眼下只要是活人,都会被当做仇敌屠杀。」 乔梦看看谢元,又看看赵引,「师弟,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赵引哆嗦一下:「师姐,你本事比我高,不如你保护我吧。」 「你不是恶鬼吗?这些玩意你都收拾不了。」 赵引哼哼:「我就在地府打杂了很多年而已,收拾几个新鬼还可以,这种级别的我是真对付不了。」 开玩笑,这些怨很重的鬼气,跟那些还能通人言的鬼完全不同。 他们是一股执念所化,身上只有暴戾与杀戮,根本没法沟通。 要么让他们弄死你,要么你弄死他们,反正不死不休。 地府的鬼差碰到这些玩意儿,要是打不过那也得跑。 「所以你这么多年在地府白混了,师弟啊师弟,你执着那么多年不投胎,居然光长年纪不长本事!」 赵引:「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损我,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挡箭。」 阿涩掏出一把红米,戒备看着对方,忽然朝着一人扔出红米,那鬼惨叫一声,身体被烫掉一半,脑袋都掉到地上了。 乔梦惊喜:「快多撒一点,消灭这帮怨灵。 阿涩一把拉住她,「消什么消,赶紧跑,红米不够使。」 她左手拉着乔梦,右手拉着谢元,一路狂奔。 赵引急吼吼跟在后面,那些怨灵看到同伴成了这副鬼样,更是怒火冲天,怨气横生,拿着铁锹铲子就朝着他们追击而来。 第177章 折柳23 四个人在林子里疯狂的逃窜,后面的那些怨灵你追我赶,甚至有人发疯的将手中的铁锹砸过来。 谢元及时推开阿涩,阿涩躲过一劫,但那些人锲而不捨,这是非要他们的命不可了。 乔梦一边跑一边嚷:「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把他们通通都收了吗?」 赵引气喘吁吁怼她:「师姐倒是说的轻松,你有法子你上呀。」 两个人一边跑还能一边斗嘴,阿涩听在耳朵里只能无限佩服。 可跑着跑着,阿涩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忽然停下脚步,谢元跟在她身后,差点撞上她。「怎么停下了?」 阿涩一边喘气,一边指着眼前道:「我们又回来了。」 几人顺着她的手指往前一看,真是见了个鬼,还以为跑了这么久,他们肯定跑出去几百米了,谁知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巨石阵范围内。 赵引回头看去,发现那些怨鬼好像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们这里到底是遇到了鬼打墙还是,这是另外一处巨门阵?」 乔梦捂着肚子喘气,跑到太拼命,她觉得自己好像岔气了。 「管他是什么,先让我喘口气休息一下,我的天,这玩意儿也太能追了,那么大的铁锹砸过来,差点砸中我后脑勺。」 赵引累瘫,干脆坐到地上。 阿涩看了看谢元,忽然指着一块不起眼的石头,「这个刚才不是被师兄摁下去了吗?」 几人都看过去,恰恰是赵引不小心触碰到的那块青铜雕像。 此时它还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屹立在那里。身上覆盖着青苔,不仔细看根本没有发现这是一个青铜雕像,还以为就是一块圆形的石头墩子。 赵引连忙道,「刚才真不是我有意要碰它的啊,我就是,就像是鬼上身了一样,不受控制的去碰了一下那玩意儿,然后它就下去了。」 乔梦嗤笑,捂着肚子有点喘不过气来:「师兄,你是想笑死我么,你自己本来就是鬼,还鬼上身呢。你这话说出去,鬼都不相信。」 赵引白她一眼,走过去指着那玩意儿,「不信你走过去试试,我看你也跟我做同样的举动。」 乔梦不信他,起身绕着那玩意儿走了一圈。「怎么样?我怎么没有鬼上身,我一点想动它的欲望都没有,哎,没有,没有。」 乔梦得意嚣张的挑衅个,让赵引来气,他跑过去拉开乔梦,「怎么可能,这东西分明有一种奇怪邪劲儿,引着人去打开它。」 话音刚落,他忽然不说话了,所有的人都安静了。 第324页 赵引缓缓的回头,只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正拨开墩子上的青苔,然后转了一下青铜雕像。 赵引语无伦次:「这....这这这不怪我,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这只手,这不是我的错呀。」 话音刚落,这青铜柱子又往下沉了下去,随后一团又一团的黑影出现在周围。 几人面面相觑,谢元一把拉住阿涩,阿涩道:「看什么,跑呀!」 可这一次他们没能跑出去,那些怨气又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而且之前那个被阿涩打死的怨灵,又恢復如初,用一模一样的姿势,一步一步的靠近他们。 几人被逼的进入了巨门阵,这一次跟之前不同,他们不等阿涩等人有所反应,诡异的嚎叫一声,拿着铁锹锄头就开始攻击,发了疯一样。 谢元拉住阿涩,对着挥舞铁锹的人就是狠狠一脚。 对方被他踹出去摔在地上,一瞬间就断成两节。 乔梦一想,这么容易对付的吗? 她立刻撞着胆子,对着身边的恶灵狠狠踹了一脚,那人是被她踹出去了。 可还来不及高兴,原本像陶瓷一样碎裂的怨灵,又缓缓聚拢,再一次恢復原状,拿着武器继续围攻。 这可要了老命! 这些人零零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围着阿涩他们打斗在一起,你来我往。 阿涩几人被弄得精疲力尽,打死几个又復活几个。 死了生,生了又死,根本无法消除。 乔梦又急又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巨门阵难道不是能把这些恶鬼送走吗?为什么他们的怨气却消不掉?」 眼看有东西要打在自己身上,乔梦赶紧低头躲过去。 等躲避过后,捡起对方的锄头,就狠狠将对方打出血。 赵引一边打一边躲,以防守为主,坚决不跟他们正面刚。 他在青铜柱子里钻来钻去,躲猫猫一样。 乔梦见他这法子好,也学着他的样子在里面绕圈子,阿涩跟谢元见状,也学着这方法。 于是一群人就像躲猫猫一样,转来转去,双方都头晕目眩。 乔梦忍不住扶着一根青铜柱呕吐,恰好这时,有个怨灵拿着镰刀狠狠噼向乔梦。 赵引抬脚将那人踹飞,乔梦还来不及说谢谢,立刻大喊了一声蹲下。 赵引反应很快,乔梦抄起一块大石头,狠狠的砸向他后方,这一砸,砰的一声,石头砸在了青铜器上,嗡嗡嗡嗡的响声在林子里不断迴荡,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随后就见,被乔梦砸中的那个青铜柱,忽然一下重重倒地,所有人都愣住了。 阿涩喘息着,直觉不好。 果然下一秒,倒下去的青铜柱下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口。 黑洞深不见底,竟然起了旋风! 竟然将周围的这些怨灵,一个又一个吸进去。 乔梦死死抱住一根青铜柱子,不撒手。 可这诡异的风越来越大,她觉得她的头皮都要被吹掉了。 直到最后一个怨灵被吸下去,风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大。 谢元死死抱着阿涩,与她一起抱着一根柱子,可就算如此,他也感觉到自己快要被吸进去,双脚忍不住离地腾空。 赵引使劲大喊:「阿涩,快想想法子,把那个洞眼堵上,不然我们都要被这阴风吸走了。」 他费尽全力在发出这吼叫声,然而这声音很快被风吹散,好在阿涩离他近,听到了。 阿涩艰难看看周围,大树树叶都有被吸进去的架势。 他们不知,正在攀登的游客所见,却是不远处起了一阵龙捲风,引得天地都变色了。众人纷纷拿起手机录像拍照,简直嘆为观止。 眼看不断有石头树叶被吸进去,唯有这些青铜柱屹立不倒,稳如泰山。 谢元道:「或许只有拿那块青铜柱子赌住洞眼。」 阿涩闻言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死死扒住谢元,让他稳住自己。 谢元点了点头,用力将她拖住,阿涩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长长的红绳。 先用绳子将谢元捆在柱子上,然后有将红绳系在自己腰上,费劲挪动到赵引身边,一边捆住他,一边逼迫他与自己一起,将不远处被打断的青铜柱立起来。 赵引一听,气不打一出来。「明明有两个男人,你为什么不使唤谢元,非要使唤我,我离你还有一段距离呢。」 阿涩却道:「因为你不是活人,不怕这阴气。谢元不行,他跟乔梦一样,不能接触近那个洞穴。」 赵引很无语,但也知道她说的对。 这鬼门洞穴可不是开玩笑的,活人被吸进去,说不定魂飞魄散,于是也只能认命,跟着阿涩的步伐,两个人趴在地上,借势挪动。 千辛万苦到了倒下的那个柱子前,两人用红绳捆住青铜石柱,想要将它抬起来,可明明乔梦击倒的如此轻松,二人想将它抬起来,又变得无比艰难。 若不是腰间有着红绳捆着,二人早就飞了。 赵引吼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扛不动了?」 阿涩被大风吹得眼睛疼,还是忍着难受,仔细摸索的青铜柱,等拨开上面的青苔,仔细一看,只见上面用她熟悉的巫族咒语写着:唯有巫族之血,可封鬼门。 大爷的! 这里有巫族血脉的,唯有阿涩一人。 第325页 阿涩咬破手指,将血液涂抹在青铜柱的祭文上,随后照着上面的祭文,跟着念了一遍,然后再抬青铜柱,这东西居然变得很轻,根本都不需要赵引的帮助。 她轻松的把青铜柱立起来,堵住了洞口。 眨眼功夫,大风停息了,飞起的石头树叶都落到地上,乔梦与谢元也从落下来,没有被卷进去。 乔梦看着自己被大风颳破的裤子,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幸好我穿的不是裙子,不然就要走光了。」 随即又咒骂起来:「呸,什么阴风,我看是色风还差不多。跟个老流氓一样,居然想扒我裤子。」 她体力下裤子,小腿部分碎成布条,比乞丐也差不多了。 她眼珠子一转,瞟向赵引。 赵引接触到她的目光,哆嗦一下,紧张的提了提自己的裤子,「你别想啊,我就这一条裤子,给了你,我穿什么?」 乔梦深深看他一眼,突然娇滴滴道:「师弟呀,你就捨得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师姐,光着腿在这林子里走,然后被蚊子咬的一身包吗?」 赵引捂住裤子,离她远一点,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乔梦不甘心,追上去两步,死死拉住他,也懒得装淑女了:「我告诉你,今儿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你休想,别以为你是我师姐,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也是有尊严的的......啊...不要脱我裤子。」 乔梦正肆无忌惮,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落下来。 她定睛一看,是个松果。 随之地上又掉落几颗松果。 她忘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去,发现眼前的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影子,立在高处。 一双红色的眼睛,在已经暗沉的林子里,显得格外的亮堂。 乔梦慢慢站起来,也不闹腾了,缓缓挪着步子往后退。 赵引还诧异她为什么放过自己,然后就看到周围的树上,多了许多红色的珠子,一个又一个。 他细细一看,那团黑影虽然不大,但是密密麻麻的,比刚才那些怨灵也不成多让。 谢元一眼认出来,这是白日里曾经袭击自己的猴子。 白日里他被这么一只猴子抓下去,慌乱之下掏出阿涩的符咒打出去,那猴子痛苦惨叫松开手,嗖的一声消失不见了,速度很快。 谢元根本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猴子,但那双红色的眼睛,却让谢元印象深刻。 他本以为自己是遇到了恶鬼,回去之后怕阿涩担心,所以并未提起,谁能想,此处竟有这么多红眼的猴子。 他紧张的看着阿涩,阿涩面无表情看着这些忽然冒出来的猴子。 四人聚到一起,十分戒备。 乔梦低声道:「这这些猴子都是成了精的吧?」 阿涩神色戒备:「成不成精,我不知道,可这些猴子身上都有浓重的鬼气,显然不太好对付。」 赵引:「你没法子对付吗?」 谢元忽然道:「你的符咒能够击伤他们。」 阿涩看他一眼,见他这样笃定,一下子就明白,他白天救人,或许碰到过。 她无奈道:「打一两个还可以,可这数量太多,不好对付。「 双拳难敌四手啊! 」那怎么办?「 赵引哼唧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跑啊。「 说完他率先冲出去,谢元拖住阿涩也跟着跑,乔梦不甘落后,跟在赵引后边疯狂的往外面跑。 一只猴子发出怪异的叫声之后,其他的猴子似乎都兴奋起来,朝着四人就开始追。 他们再一次在林子里奔跑逃命,可这些猴子比那些怨灵还难对付,居然一边跑一边用树上的松果砸他们。 不仅如此,甚至有猴子向他们砸石头。 赵引被打了几下,幸好没打中头,可就算如此,还是被打的浑身疼痛。 谢元护着阿涩,阿涩倒是没挨打,可谢元身上却挨了几次重击。 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忽然间,一只猴子抓着藤条,手里拿着一块大石,用力的打向乔梦。 这石头可真够大,若是砸中乔梦头上,她一定当场脑袋开花。 阿涩情急之下,狠狠推乔梦一把,乔梦摔倒在地,石头就砸在她的身旁,硬是炸出了一个坑来。 乔梦瞪大眼,一阵后怕。 猴子见自己没有打中人,气恼不已,开始疯狂的攻击阿涩。 阿涩一个没站稳,直接旁边的斜坡倒下去。 谢元毫不犹豫扑过去救人,谁知却被蔓藤缠住,两个人一起往下坠,硬生生滚到一处石洞里去了。 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洞,乔梦还想着去救人,可身后的猴子简直要了命一样追。 赵引将她拉起来:」先逃命再说,一会儿再回来救人。「 猴子太兇勐,乔梦只能咬牙,跟着赵引逃跑。 然而两人还没有跑出多远,就又被一堆猴子围住。 这一次猴子的前面还站着一个人,乔梦差异:」白微微,你怎么在这儿?「 第178章 折柳24 乔梦记得,自己被人打了。 不,也可能是被猴子打了。 总之,她在看见白微微的时候,后脑勺就被什么东西用力砸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晕过去。 当她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片林子里,眼前有一堆篝火,火烧的挺旺。 第326页 她往周围看了看,发现赵引正被五花大绑捆在不远处,她刚想叫醒赵引,却见有个人抱着一堆柴火走过来,乔梦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那人走到柴火旁,加了点柴火,随后嘲笑道:「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过来烤烤火吧,山里的夜晚寒气大。」 乔梦慢慢睁开一只眼,看见火光,照出一张颇为妖邪俊美的脸,使劲坐起来。 她发现自己没有被捆绑,于是踱步走到谷言生面前,毫不犹豫的坐下。 见他正在烤肉,也并不害怕,抢过他手里的肉,痛快的咬了一口。 「小言生,白微微去哪儿了?」 她看看周围,并没有看看白微微。然后又发现,白微微与他穿的同一件登山服。 这一模一样的款式,乔梦忍不住打趣,「你不会学会了变身术,一直伪装成白微微,把我们引诱到这里来吧。」 谷言生地斜睨她一眼,抢过她手里的兔肉,撕掉另外一条腿,:「大师姐的想像力比从前还要丰富,怨不得当初人家跟你说,她是郑容的未婚妻,你就气鼓鼓的跑了,连一句解释也不想听。要不是阿涩一再替你周全,你这辈子,哪有机会与他再续前缘,又哪里有如今的富贵生活。」 这是嘲笑她自己吓自己,没事爱瞎想! 乔梦冷笑:「阿涩与我有恩,我自然知恩图报。可你我就不懂了,这个白微微跟你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利用她把我们引到这里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谷言生漫不经心道:「既然师姐记我阿姐的恩,那如今她遇到困难,师姐不应该帮一帮她么?」 「我现在就是在帮她呀,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搞事,你到底想做什么?」 谷言生淡定从容,「我要什么?我不过是想她活着,跟我一起活着。」 更准确的说,是跟他夫妻一般生活在一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乔梦看他说的平静,身上却起来鸡皮疙瘩。「你的执念也太深了,当初我就劝过你不要这么搞,你非要折腾,如今倒好,好不容易谢元脱了困境,又因为你,他们再次被捆在一起。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乔梦就是劝他放弃阿涩,不,是劝他放下这份执着。 谷言生却反问她:「师姐不也放不下郑容,凭什么劝我?」 「我们俩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老公爱我,阿涩对你只有亲人之情,你非要把这件事情掰扯到男女之情上,这个事情就可能为难人了,你不懂吗,强扭的瓜不甜。」 谷言生瞥她一眼,一副你懂个屁的神情,根本不想解释。 这件事情上,双方是没有办法说服彼此的。 如果真的能够说服谷言生,他又何至于执着这么多年? 论脾气执着,乔梦以为,哪怕是阿涩,也比不过谷言生。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谁都没有留意到赵引已经悄悄醒过来,并且松开了捆绑自己的绳子,悄悄的想要开熘。 可他才跑出一会儿,就被石头打了一下膝盖,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随后乔梦就看见,白微微从林子里走出来,手里拖拽着她的小师弟赵引。 乔梦不可思议的看看赵引,又看看他原本应该被捆绑的地方,叫道:「好你个赵引,逃跑也不叫我,你就这么自己跑了,完全不顾你师姐我的死活,你还有没有良心?」 赵引被白微微丢在地上,痛苦的爬起来,气道:「你们给我下了什么?为什么我手脚酸软无力,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白微微看一眼谷言生,淡淡道,「只是一些麻醉的花香罢了,不会有害的。」 乔梦走过去拧了一下他的手臂,说:「为什么一个人跑路也不叫我?」 赵引:「师姐不如告诉我,你为什么跟谷言生这么熟吧!」 乔梦哼唧一声,「她不是阿涩收养的小弟吗?我熟有什么问题?」 赵引讥诮:「师姐是不是忘了,我们收养谷言生的时候,你已经死了,而且魂魄下落不明,直到我死,你都没回来,你上哪认识谷言生去?」 他这话说完,乔梦愣住了,空气变得异常安静。 赵引往旁边挪了一挪,这阵仗一看,眼前这三人才是一伙的,而他赵引则是那个被他们抓来的倒霉蛋。 看着他怀疑的目光,乔梦嘆息:「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引呵呵一笑:「师姐不必向我解释,我懂,你们都想坑阿涩,没关系,我也想坑她。咱们志同道合,大家还是可以相互合作的嘛。」 乔梦抬手就给了他脑门一下,嘎嘣响。 「胡说八道什么,你真是贼心不死,这段时间看你老老实实本分的样子,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想要夺取阿涩的巫力,没想到你现在还在打这个主意,真得一脚把你踢到地府去。」 赵引梗着脖子看着她:「那你说说,你跟这个姓谷的为什么勾结在一起?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谷言生笑起来,「师兄说这话也太大言不惭了,论起心怀叵测,我们几人加起来都没有你厉害,至少我们不会伤害阿涩。」 「你们想对付谢元,跟伤害阿涩有什么区别?那傢伙跟阿瑟涩的命捆在一起,他们是两个人一条命,谢元出事,阿涩也不会好过。」 第327页 「这就不劳烦赵师兄费心了,我自有法子。如今我只想确认,阿涩是否大限已至?」 乔梦不情不愿的点了下头,「就你这身本事,我不信你没有算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何不能合作?用谢元的命换阿涩的命,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们真要眼睁睁看着阿涩魂飞魄散?」 谷言生的质问,让赵引冷笑:「帮助你们,我有什么好处?阿涩可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了她,她就会把她的力量给我,你们能给我什么?嗯?」 谷言生道:「师兄说的有道理,既然师兄不愿意与我们合作,那我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他看一眼白微微,白微微拔刀走向赵引。 赵引看着那光亮的匕首,连忙往后挪动,却偏偏腿脚酸软,没什么用。 他惶恐的想要灵魂出窍,可灵魂怎么也脱离不了这身子,他见鬼一样看着几人。 「姓谷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谷言生冷冷笑道:「阿姐捨不得杀你,不代表我不捨得。师兄,再问你一次,要不要跟我合作?」 赵引愣了下,眼看白微微的匕首要落下,他扭过头去,笑的十分灿烂:「哎呀,大家都是同门,我自然是向着你们的呀。」 阿涩觉得自己的手臂可能脱臼了,她挣扎爬起来,可还是感觉很难受。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力站起来,可才站好,腿就觉得酸软。 刚要倒下去,便有人从后面及时扶住了她。 「小心!」 谢元的手触碰到她脱臼的手臂,让她疼得厉害,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谢元忙紧张问:「怎么了?」 「脱臼了。」 谢元紧张起来:「别怕,我现在帮你正骨归位一下,会有点疼,忍一忍。」 阿涩点了点头,谢元打开身上的太阳能灯筒,把它放在地上,阿涩看看周围,发现这是一处山洞洞穴,也不知通向哪里。 谢元站在她身旁,对她道:「忍一忍,马上就好」 「啊!」 他刚说完,阿涩就觉得自己的手臂咔嚓一声,骨头接了回去。 谢元的动作娴熟老道,阿涩几乎都没觉得怎么疼痛,她忍不住抬头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谢元笑了笑,「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亚裔容易受歧视,总有人想找麻烦。我就只能多学一些防身的本事,保护自己。练功夫的时候,也会遇到这种脱臼的情况,我就跟唐人街的跌打老师傅学了这么一招,还疼吗?」 阿涩摇摇头:「没事。」 其实就算不用谢元相助,她也能自己帮自己恢復,把骨头归位。 可谢云贴心的照顾她,阿涩特别享受,贪恋这种温暖,忍不住勾起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谢元耳朵有些发烫,可在这黑漆漆的洞里,看不太真切。他道:「你可真会趁机占便宜。」 阿涩:「我还不能亲了?」 谢元笑而不语,低头要去吻她,阿涩却脸色一变,忽然推开他。 谢元诧异:「怎么了?」 顺着阿涩的目光看去,他只看到一抹透明的影子,消失在拐角处,他立刻警觉起来。 阿涩要跟过去,谢元拉住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们现在又没有带什么有利的工具,就这样往山洞里钻,这里面要是有什么未知的危险,那可就太麻烦了。 可阿涩认出来那是戴思良,她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没事,你放心,我好着呢,你让我去看看,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调查清楚这件事情吗?」 「你就算想去,不如我们回去取了工具来,有工具傍身也安全一些。」 阿涩很无奈,觉得他太小心了,「你别担心,我.....」 还没说完,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洞里悠悠传来,孩子哭得很伤心,这种情况本该是很渗人的,可阿涩与谢元同时想到了戴家失踪的那个孩子。 这一下,好像也只能去看一看了。 谢元护着阿涩,走在前头为她照明,紧紧抓住阿涩的手,跟她说:「你可千万不要松开。」 阿涩笑:「你要不把我背到背上。」 谢元觉得这主意极好,真的想要蹲下来背她。 阿涩忍不住打他一下,「你就不怕像杨娃一样,被狼外婆缠上。」 谢元抬起自己的手,「不怕,有你的护身福在,没有鬼怪的伤的了我。」 阿涩笑,两人手拉着手往山洞深处去。 这洞里有些潮湿,洞壁上有水滴落下来。 两个人顺着婴儿的哭声渐渐往里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处山洞,透着微微的亮光,两人对视一眼,谢元关了手电塞进口袋里,然后悄咪咪的往洞口探去。 到了洞口,探头往里一看,没有人,但却有婴儿的哭声。 谢元看看阿涩,然后往里走。 只见洞穴宽敞,布置的好像有人生活的样子,很是温馨。 床,桌子,凳子,被褥,一样不少,甚至还有搪瓷杯,毛巾,牙刷,尿布之类的生活用品,显然这里是有人生活的。 但这些生活的物件,十分有时代气息,包括石床上,老土的大花棉被,根本就是几十年前的产物。 然而这棉被还很新,两人更觉得异样。 孩子的哭声从被子里传来,谢元看到了正要过去,想掀开被子一看,阿涩却及时拉住他:「不要过去。」 第328页 「怎么了?」 两人听见一阵脚步声,阿涩迅速将谢元拉起躲在石头后面。 不一会儿,从洞穴外进来一个女人她紧张掀开被子,将床上的小婴儿抱起来,然后抱着孩子哄,一边哄,一边脱了衣衫餵奶。 因为有奶喝,孩子渐渐不哭了。 谢引探头看去,看见一个穿着老旧格子衣裳的女人,扎着两条麻花辫。 她的侧脸,被山洞里的烛火照亮,不是戴思良,又是谁? 谢元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竟然有影子。 不对,就算她还活着,也不可能这么年轻,那眼前这个女人又是谁? 正疑惑,忽然,山洞里又进来两个人。 可这两个人面无表情,脸上诡异的红色胭脂团点,还有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纸人。 两个纸人来拉扯,强行带走了孩子,戴思良很着急,叫嚷着想要抢回孩子,「你们把孩子还给我,不要动他,求求你们,不要动他。」 可纸人面无表情,根本不理会,用力将戴斯良推倒在地,戴思良想要追过去,却被洞口的一股力道弹回来,扑倒在地。 她痛不欲生的大哭起来,再接着,就渐渐的透明起来,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阿涩:「这是戴思良曾经经歷过的事,她把我们引到这里,是想让我们知道她经歷过什么。」 「这是她记忆的残影吗?」 阿涩点头,陷入沉思。 「这么说,戴思良曾经生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一定跟戴家刚出生那个孩子有关,不然戴思良不会追着那个孩子跑。」 第179章 折柳25 阿涩与谢元对视一眼,默契的出了山洞,顺着孩童的哭声,一路找过去。 两人很快就发现一个冒着红光的山洞,洞里光线昏暗。 阿涩用硃砂在谢元的眉心画下符咒,两人牵着手,走到洞口,并不进去。 这山洞里挂满了红色的布条,布条上写着古老的咒语,阿涩细细一看,竟然是巫族的咒术。 她心里惊异,这难道是巫族所为? 纸人将孩子抱在怀中,安静的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起了一阵阴风,一个年迈的老头在纸人的搀扶下,从另一处路口走进来。 这是齐内侍! 谢元一眼认出来,阿涩也看出来,但此时的齐内侍跟他们那时候所见的,有些不同。 这个齐内侍,更苍老,身躯佝偻着行走,头上的头髮都花白了,可脸上却长着绿色的毛髮。 他伸出一只手,手指上的指甲,修长锋利,苍老的皮肉上,满手深绿色的容貌,像极棺材绿毛殭尸。 阿涩忍不住用力,捏了一下谢元的手。 谢元低声道:「怎么了?」 「他不对劲!」 谢元也觉得不对劲,但见阿涩神色紧张不语,谢元也没追问,到底为何不对劲,只看着这个像殭尸一样诡异的齐内侍,一步一步走到山洞中央。 中央处有一个青铜柱,柱子上雕刻着一只怪异的兽,他缓慢的将一个黑色的珠子,放入雕像的嘴里,然后那柱子就咔嚓咔嚓的散开,形成一个很大的青铜盆。 盆里渐渐冒出红色的液体,齐内侍很满意,然后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纸人,纸人将孩子抱到他眼前,在齐内侍的示意下,将孩子放入了红色的水中。 孩子很害怕,一直哭。 哭声悽厉,却无助。 若不是阿涩告诉他,这只是一场幻影,谢元早冲出去救人了。 青铜盆里的水越来越多,渐渐淹没了婴儿。 谢元忍不住问:「这个齐内侍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涩似乎也很愤怒,「这是巫族的移魂术。」 「移魂术?」 「对,他想把自己的罪孽,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 谢元不解了,不应该是把自己的灵魂转过去吗? 正常来说,一个新生儿的美好生命,不比一个长满绿毛的老朽身躯,要有价值? 阿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齐内侍不断的念着咒语,划开自己的手掌,将自己的血液滴到了水池之中。 黑色的雾气从盆里冒出来,肉眼可见齐内侍身上的绿毛,一点点掉落。 他似乎更有精气神,也似乎更年轻了一些。 可是正当两人以为他必然成功的时候,齐内侍却忽然捂着自己的脸,痛苦万分的仰天长啸。 这叫声在洞里迴荡,那些纸人直接被烧成灰烬! 洞里狂风大作,婴儿的哭声再次从水里传来,一个小小的婴灵从池子里冒出,齐内侍忍痛伸手,死死抓住婴灵的腿,不让他离开。 阿涩眼睁睁看着那个婴灵被齐内侍封进了陶罐里,随后,这场大风停下来。 眨眼间,一切的幻想都消失了。山洞里空空的,唯有诡异的红色光泽在洞里亮着。 「他这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谢元看着石洞里那个诡异的青铜柱子,它依然屹立在那里,好像从来没有别人打开过。 他忍不住上前绕着那根柱子走了一圈,觉得这柱子跟他们之前遇到的巨门阵柱子很相似,这二者之间定是有所关联的。 阿涩看着已经老旧的布条,道:「他的移魂术只成功了一半,这个孩子身上也有巫力,显然与我们巫族是有关联的。齐内侍想方设法找到一个巫族血脉的孩子,将自己的罪孽转移到这孩子身上,就是想要让这个孩子替他受苦。」 第329页 可孩子的力量并不强大,承受不住齐内侍那么可怕的罪孽,所以孩子丢了性命,而齐内侍不过是稍微减缓了一些症状。 按理说,这孩子应该回归地府,重新轮迴投胎,但齐内侍将他封进罐子里,分明是要把孩子再次循环利用。 谢元被这种做法噁心到了:「他这是想要找个人背锅顶雷!让这样小的孩子去扛他的罪孽,哪里扛得住?」 顿了顿,他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所以戴寅新出生的孩子,其实就是这个婴儿的转世,对吗?」 阿涩点了点头:「是的,戴思良以为自己的孩子死了,本能的到处追寻孩子的婴灵。她已经忘记过去的事,唯留下一份执念,就是找回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半夜去敲门,让他们把孩子还给她。」 但阿涩脑子又想黄泉路上,被道童剖开肚子,抢走孩子的孕妇。 还有一个个入了畜生道的产妇。 这或许,是齐内侍一直在找寻拥有巫族血脉的孩子,但始终没有成功。 那些孩子跟那些孕妇,所受到的苦难,都是齐内侍造下的罪孽。 被抢夺孩子,受尽委屈,本该去阎王殿告状的孕妇,因为齐内侍的恶毒操作,喝下了孟婆汤,身上被打上六畜道的标记,稀里煳涂的入了六畜道,沦为猫狗牲畜,连告状的机会都没有。 再经过一世轮迴,谁还会记得要找齐内侍算帐。 齐内侍做事果然老辣,难怪地府这些年都没有发现他! 可阿涩不解,他又是如何找到这些巫族血脉的孩子,又懂得这些巫族禁术的? 难不成.......他也有巫族血脉! 阿涩被自己心中这个猜想弄得惶惶不安。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关键信息,但着急之间根本想不起来。 谢元见她这样,便劝她:「咱们先出去,找到乔梦他们,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让他们帮你一起想想,或许能想通其中关节。」 阿涩也觉得只能如此,但一种诡异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她跟着谢元往外走,并不敢告诉他,自己心里的不安。 这里岔口很多,他们一时间,竟不知往哪里走。 阿涩便往地上撒了一把红米,静静等了一会儿,很快,一群白色的蚂蚁从地里钻出来,扛起那些红米就往前移动,两个人便顺着这些蚂蚁的指引,开始往外走。 黑漆漆的树林之中,许多萤火虫绘成一条长长的线,慢慢的在林中飞舞。 它们跟着眼前一盏绿色的灯,安静有序的飞舞着,远远看去,好似一条发着萤光的蛇,在半空飞翔。 走进一看,那些萤火虫围着四个人。 两男两女,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白微微。 她提着灯笼,好像在引路。 谷言生走在中间,乔梦跟赵引走在后面。 赵引被绳索捆着,长长的红绳将他捆住,他连魂魄都挣脱不了,只能任由乔梦牵着他,拨开杂草,在林子里穿梭。 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赵引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儿?难不成大半夜的,在林子里散步?」 乔梦道:「有道理啊,师弟,我这走的腿脚都酸了,要不你背我走?」 赵云白她一眼:「你可拉倒吧,我可是被下了药的,腿软的跟面条一样,没让你背着我走,都算对得起你了。」 乔梦也不气,只喃喃道:「也不晓得阿涩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危险,这个点会不会饿了呢?」 天黑的连月亮都没有,他们还被迫在恐怖危险的山林里游荡,哎,真是自讨苦吃! 赵引忽然问谷言生:「谷言生,既然大家这么闲的慌,不如把你的长生之术分享一下吧,看看你跟阿涩的长生禁术有什么区别?」 阿涩说过,他是货真价实的转世轮迴,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保存了巫力跟记忆。 赵引觉得,他这个法子比阿涩那个靠谱的多,更好过齐内侍修炼的那个。 至少不用承受蜕皮之苦,也不用弄死心爱之人! 乔梦也好奇起来,谷言生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冷冷道:「师兄若是想学,等这次的事情了结了,我定会把法子告知于你。」 赵引见他如此守口如瓶,忍不住冷笑:「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端倪,你的这个长生之术,跟齐内侍的其实源于一脉吧!」 乔梦诧异,看着谷言生的后脑勺,很想把他的头掰过来看看他脸上的表情。 可谷言生依旧淡定的往前走,并没有回头,但是,他的嘴也没有那么严,什么都不肯说。 「师兄的确聪慧,我的轮迴之术,的确与齐内侍的源于一脉!」 「没道理啊,你俩既然是源于一脉,齐内侍成了那个鬼样子,你怎么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跟活人没有区别?」 齐内侍活着,又不算活着。在乔梦看来,他那鬼样子,跟殭尸唯一的区别,就是会说话,不出人。 等等,未必啊,说不定他吃人呢! 乔梦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古怪,陷入沉思,好在天色暗,也没人留意她。 倒是赵引,产生一股联想,「你不会看过我阿娘上供给大王的长生不死术吧?」 谷言生道:「我的确看过,否则我也不能知道,原来大巫这么有心计,坑起人来毫不手软。可笑齐内侍那个倒霉蛋,自作聪明,修炼了大巫留下的长生术,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 第330页 顿了顿,他终于回过头来,冷冷道:「若不是大巫,阿涩也不会承受这么多年的蜕皮之苦!师兄,你可知,大巫当年做过什么!」 赵引被他阴冷诡异的气势吓着,他在地府见过不少鬼,可这个人身上的怨毒之气,便是地狱的恶鬼,也要惊吓的。 赵引停下脚步,咽了咽口水,道:「我若知道,还会是今天这副模样吗?莫说是阿涩,我娘把我们全都坑了。」 乔梦不解:「师兄这话从何说起?大巫当年并没有逼迫阿涩修炼禁术,所有的事不过是情势所逼,命运的无可奈何罢了,为什么要怨到师父头上?」 赵引咽了咽口水,看着谷言生讥诮的目光,不敢说假话。「我只知道,阿涩修炼禁术,其实早就在我娘的计划里。她临死之前,故意献出长生秘术给大王,打的就是报復王朝的主意。而阿涩....阿涩....不过是我娘的一颗棋子。」 乔梦觉得不可思议,她自来尊敬师父,因为她从小是个孤儿,是被师父一手养大的。 师父说的话,她从来没有违背过,对她来说,师父是高高在上,是慈悲为怀,是整个巫族的大家长。 可如今赵引的话,让她觉得自己的三观怕是要被颠覆了。 「我也是阿姐消失以后,才知道这一切的。」谷言生嗤笑,看着二人,说起自己知道事。 「阿姐消失以后,整个巫族也散了。我跟着沸儿大哥,经歷战乱,回到了楚国。」 沸儿担着兄长的责任,将谷言生养大,谷言生却告诉沸儿,自己要去寻找阿姐。 沸儿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便给他准备了足够多的金子跟干粮,让他上路。临走时,沸儿说:「无论你有没有找到阿涩,只要你想回来,我都在这儿等着你们。」 沸儿是个普通人,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他已经娶妻,他们即将迎来自己的孩子。 谷言生看着幸福的沸儿,替他高兴,但是对谷言生而言,他的幸福只有阿涩。 他踏上寻找阿涩的路程,很快便到了王都。 到王都之后,他听到一件事,说是先王的墓被人盗了,墓里的财宝被人偷盗一空。 他本不关心这个,可他很快又听到另外一件事。 原来十几年前,先王被刺客害死,继承王位的公子,因为厌恶先王身边的齐内侍,便将齐内侍活埋在先王的地宫里,给先王陪葬。 这个齐内侍在先王活着的时候,就狐假虎威得罪了不少人,坏事做尽,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他。 当时他死的时候,老百姓还拍掌叫好。 但不知何时,就传出一股谣言,说齐内侍没有死,他虽然被大王活埋,但却带着巫族的长生之术,硬是在地宫里修炼,活了十几年。 而那个被挖开的洞,就是齐内侍挖开的,他活下来,要回来找大王復仇,大王命不久矣了。 第180章 折柳26 这个传言,最让谷言生感兴趣的部分,是齐内侍手里的不死秘术。 阿涩许多年如一日的容貌,让谷言生相信,这种东西应该是存在的。 若是他能得到这东西,并且修炼此术,那他就一直可以寻找阿涩。 只要他活着,自己就一定能够找到阿涩。 带着这样的心理,谷言生寻到了王室的墓地。 他果然在一个隐蔽的位置发现了盗洞,顺着道洞进去,没有发现齐内侍,倒是遇到一个两个已经死掉的盗墓贼。 而墓室之中的确有财物被盗取,但这位大王的棺椁并未被人打开。 倒是在陪葬的墓室中,有一口薄木棺材,被人暴力破坏了。他在棺材盖上发现很多指甲的抓痕,显然棺材里的人,是被活着关进去的。 而从棺材碎裂的痕迹看,这棺材已经坏了很多年。 谷言生越发确定,齐内侍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要找到这个人,看看齐内侍手里是不是真的有巫族不死秘术。 于是他回到王都寻找,可才回来,就传来了大王驾崩的消息。 有说大王是病死的,也有说大王是被齐内侍毒杀的。 被活埋陪葬的齐内侍成了恶鬼,回来復仇了。王都里人人惶恐,家家户户寻找假巫买符咒辟邪。看着那些毫无巫力的假符咒布满全城,谷言生只觉得荒谬可笑。 这些人当年驱除真正的巫族,可曾想过今日,会被假巫欺骗? 他趁着夜色潜入王宫,查看了大王的尸体,发现他的确死于巫族的巫术,而且是阿涩明令禁止他修炼的咒术。 他从大王的鼻孔之中找到一条虫子,这条像小蜈蚣一样的虫子,就是这位大王死亡的原因。 谷言生将虫子带回去,研磨成粉,用于占卜,很快就发现了齐内侍的存在。 他当时十分高兴,觉得自己离长生之术又近了一步,于是顺着占卜给予的指示,前去寻齐内侍。 「你找到他了?」乔梦觉得自己问的多此一举,可还是忍不住多嘴问出来。 谷言生点点头:「我见到他了,可是.....」 他冷冷一笑,颇为不屑:「他当时的样子。跟殭尸差不多,皮肉翻烂,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丑陋恐怖,浑身散发着恶臭。」 谷言生当时想,他若是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还找什么阿涩。 赵引却问他:「你当时为何没有杀了他,听你的形容,他当时应该是力量很弱,你要杀他应该一如反掌才是。」 第331页 谷言生却反驳:「我为何要杀了他,且不说我与他无冤无仇,当时他那个样子,浑身毒虫,就算活下来,未来也没有什么盼头。更何况,我的卦象告诉我,这个人的余生,会在无尽的痛苦中度过。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岂不是更痛苦?」 想着如今齐内侍的模样,赵引不觉感慨:「还是你狠!」 杀人虽然痛苦,可也只是一瞬间的疼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就是活受罪,日日将死亡的痛苦重复,这叫什么,这叫无间地狱! 地狱里最痛苦的折磨,也不过是无间地狱。 「那你又是怎么得到长生之术的?」乔梦以为,二人肯定做了交易。 谷言生:「我当时见他可怜,便给了他一个法子,让他的皮肉可以癒合。不用那么恐怖的活着。为了感谢我,他就将长生不死之术给了我。」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赵引冷笑:「那是个宁可我负天下人,莫天下人负我的白眼狼,为了自己活命,他可以牺牲掉任何人。」 而且内侍性子扭曲古怪,齐内侍活着的时候,就是以变态闻名的,不然满王都人能盼着他死? 谷言生点头,「你说的对,我得到那份秘术,一看就知道他心怀不轨。」 「那上面写了什么?」赵引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就知道他母亲当年交出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谷言生却停下来,怪异的笑看他一眼:「师兄若是想知道,也不是不行,只是眼下我可没有心思为你解惑。倒不如解决阿姐的难关之后,我再为师兄解惑。」 真是嘴严的很! 赵引不屑的笑,索性不说话了。 乔梦也陷入沉思,不知想些什么。 「到了,诸位。」 一直沉默的在前面领路的白微微,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道。 乔梦此时也看出来,白微微跟谷言生或许认识,但不是一伙的。 她看一眼谷言生,谷言生沉默不语。 白微微却掏出一块红色的石头,在石壁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眼前的石壁忽然抖动一下,竟然出现了一个洞口。 乔梦跟赵引立刻觉得一股阴寒之气,从里面冒出来。 他低声告诉乔梦,「你小心点,这里面有不少阴物。」 乔梦手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抱住双臂,使劲搓了搓,将鸡皮疙瘩压下去,这才跟在白薇薇身后走进去。 进到洞里一看,这地方不正是一处溶洞吗? 这里的钟乳石,跟他们先前所见,十分相似。 可看着看着,乔梦就觉得不对劲。「你有没有觉得,这些钟乳石的形状都有些相似。」 赵引看着那些被萤火虫照亮的钟乳石,冷笑起来:「我们都被骗了,这他妈根本就不是钟乳石,这是怨灵蛾茧。」 乔梦看着密密麻麻的钟乳石柱,觉得自己的头髮都竖起来了。「这不可能吧,我见过怨灵蛾茧,那玩意儿身上跟蚕茧一样,裹着一层又一层的丝。你看这些玩意儿多光滑,那表面看上去跟抛了光似的,我家里的汽车打蜡都没有这么光,这不是怨灵蛾茧,绝不可能是。」 如果这是怨灵蛾茧,这至少得有上百个亡灵了。 赵引看她一眼,轻声笑她:「你说的那种是没成型的,成了型的就是这种。而且这明显是有人养在这里的,就跟那些猴子一样,可以被人控制,用来攻击别人。我说师姐,我以为我已经够不学无术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厉害。」 乔梦一边死死抓住赵引的手,一边怼他:「我已经不是巫了,身上也没有巫力,不记得这些事情是很正常的。不要把过去的我,跟现在的我比较好吗?」 赵引也不理会,只跟在谷言生白微微后头,一步一步的往山洞里走。 这地方越走越阴冷,沿途渐渐出现很多蛾茧丝,布满石壁。 乔梦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没有成型的怨灵蛾茧,跟当初在3号楼所见的一模一样,上面隐约透出人的轮廓。 她更怕了,差点跳到赵引身上。 赵引被她抓疼,咬牙切齿的安慰她,「师姐,你放心,只要你不去触怒他们,他们是不会来招惹你的。」 「那我要是不小心触碰到他们,会怎么样?」 赵引:「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乔梦连连摇头,可没有那个心思试探。 白微微很快带着他们来到一个特别大的山洞中,那里有个池子,池子里似乎有活物。 乔梦赵引缓步走过去,经过池子的时候,池子里的活物稍微动了一下,背部那粗硬的表皮,还有七八米长的身躯,两人同时咽了下口水。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两个人不得而知,但瞧那厚厚的皮甲,一定不是普通生物,至少不是鳄鱼,鳄鱼那么长的嘴巴是藏不住的。 几人到了跟前,看见一个老人,他笑的慈眉善目,正在餵孩子喝奶。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怀里抱着的是他的小孙子。 乔梦跟赵引看到这一幕,仿佛看见了黄鼠狼养鸡崽,养大了好吃! 两个人觉得一阵恶寒,齐内侍却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将孩子餵饱了,再把孩子交给一旁的道童,回过头来看着台阶下的几人,笑道:「谷公子,果然是个很守信用的人。」 乔梦跟赵引对视一眼,赵引道:「老东西,你什么时候跟这小白眼狼勾搭在一起了,也对,你们两个也算是各取所需,相互合作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第332页 齐内侍不阴不阳看他一眼,笑了下,「赵公子还在生气,你我二人不也合作愉快吗?怎么如今再相见,赵公子却瞧不上我了。莫非从阿涩那儿学了什么新本事,能够得偿所愿了?」 赵引打个哆嗦:「齐公公说话的口吻,能收敛一些吗?我胆子小,经不得你吓。」 他不再搭理赵引,反而看向乔梦:「这便是你的大师姐吗?」 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乔梦受了伤,两个人并没有见过。 但乔梦细细看了看他,脑子里立刻想起很多年前,他穿着一身宫里的内侍服,趾高气扬的来到庙里,宣读大王的旨意。 那个时候乔梦躲在假山后,悄悄的看过这个太监,只一眼,她就觉得这个人不好打交道,未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他果然成了巫族的魔障。 「齐内侍,你把我们抓来,意欲何为?」 「做什么?当然是利用你们,把阿涩引出来。」齐内侍懒得隐瞒,不慌不忙道:「我原本想抓阿涩,可谁知道她跑掉了,如此,只好抓了你们来当诱饵。放心,在阿涩来之前,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道童。 道童拍拍手,两列诡异的纸人从洞外走进来,竟然开始布餐,要给他们准备饭食。 乔梦看着一桌子的珍馐,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但这是鸿门宴,她没有胆子吃。 赵引一屁股坐下,「帮我松开,都到这儿了,我还能跑到哪里去。逃跑也得吃饭,不吃饱,哪有力气逃跑。」 乔梦........ 齐内侍淡淡一笑,抱着孩子走了,谷言生也跟着离开。 洞里一时间只剩乔梦赵引,还有伺候的纸人。 看着面无表情,却无比阴森恐怖的纸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乔梦表示自己肚子就算再饿,也没有什么胃口。 赵引撕开一只鸡腿,痛快的吃。见乔梦一动不动,索性整只鸡都给吞下去。 他好像饿死鬼投胎一般,将桌上的食物都吃了个干净,只剩一堆骨头渣留给乔梦。 乔梦无语:「师弟,你吃这么多,一会儿跑路不怕肠子打结?」 赵引啃着骨头吐槽:「怕什么,大不了滚着出去。你.....」 他勐然抬头:「你想跑路?」 乔梦急忙捂住他的嘴,看一眼周围的纸人,这些纸人离得远,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赵引无语,扯开她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一会儿跟谷言生合谋,一会儿又要拉着我逃跑,女人心再怎么海底针,你也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吧。」 乔梦不语,见他吃完了,便站起来,绕着山洞走,走到那些纸人面前,见他们竟然不动,于是大胆的伸手去拉上他们的衣服,他们还是不动,乔梦慢慢转头,走到赵引身边,拉着他就往外跑。 赵引惊了,被迫跟着她跑:「你到底想做什么!」 乔梦:「先跟我出去,离开这里之后,我告诉你为什么。」 两个人从巨大的池子边跑过乔梦,看了一眼泡在池子中的那个怪物,见它没有动静,顿时加快脚步往外去。 诡异的是,他们俩就算逃出去了,站在洞里的纸人也依旧一动不动,并没有追出去的意思。 只是等人消失,纸人往洞口方向转了一下眼珠子,脸上随即出现诡异的笑容。 乔梦拉着赵引出来,就一路狂奔,跑着跑着,就到了最初的钟乳石洞。 不,更准确的说这里全是怨灵蛾茧。 跑到这,赵引及时拉住乔梦的手,阻止她进去。 「怎么了?」乔梦气喘吁吁的看着他,只要出了这个洞,他们就能离开这里。 赵引:「你难道没发现,那些傢伙没有追过来?」 乔梦点点头:「那又怎么样?」 「到底是我傻还是你傻?齐内侍心机叵测,他为什么将我们丢给那些纸人?他对我很了解,知道我能够轻易的对付那些纸人,可还是大胆的把我们放在那儿,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们会逃跑吗?」 乔梦白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为什么,他以为有这些怨灵蛾茧,我们肯定过不去。可惜,他不知,我有这个。」 乔梦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赵引看着那玩意儿,不可思议的瞪着她:「你怎么会有这个?」 乔梦笑道:「没有一点儿准备,你师姐我敢跟着来冒险吗?」 第181章 折柳27 乔梦手中拿着的是一只玉佩,玉佩小巧,只有一个拇指大,却雕琢着一只完整的鸟儿。 这只鸟羽毛雕琢的根根清晰,唯独双眼闭着,没有睁开。 赵引不可思议看着她:「有钱就是好呀,居然能弄到这种东西。」 他伸手要去拿,乔梦捏着那玩意儿退后两步。「这只灌灌可是我老公花大价钱,为我寻来的,你别碰。」 「小气!」赵引哼笑,「不就是一只鸟,这玩意儿虽说能佩之不惑,但这么多怨灵蛾茧,它能对付几只?」 乔梦不屑的瞪他一眼:「你看仔细一点,这是普通的灌灌吗?」 赵引只能的仔细看了一看,惊异的抬起头来:「这上面残留的巫力怎么如此纯正?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 这样强劲纯正的巫力,便是阿涩身上都没有。 阿涩修炼了禁术之后,身上的巫力亦正亦邪,然而眼前这只灌灌鸟,这纯正刚毅的巫力,立刻让赵引想起一个人,早已归天的巫族先祖,瑾姑。 第333页 传说这位先祖亲手设计了巨门阵,超度万千亡灵。最后为了让无辜惨死者去除怨气,亲自带着巫族巫师,开启巨门阵,引领枉死之人进入黄泉道,得以轮迴投胎。 而她自己,因为开启巨门阵,巫力尽失,几日后,就归天了。 但这位巫族先祖,心地善良,一辈子用自己的巫力造福百姓,没有做过一件坏事,所以她的巫力是所有巫族中最纯正强大的。 便是自己的母亲,也是靠着瑾姑留下的法器占卜,才能预知巫族的危险。 乔梦得意道:「这是从一个古董收藏家那里买来的,在他眼里只觉得是一只普通的玉雕鸟,我一看到它,就知道这玩意儿非同寻常。后来我恢復记忆,才认出这是瑾姑的玉佩。你瞧瞧这纯正的力量,有了它,什么鬼魅都无需畏惧。」 赵引还是不太乐观,眼前可是100多只怨灵蛾茧,不知道齐内侍是怎么办到,居然能在这里养着这么多的怨灵蛾茧,可见他在此地已经盘踞许久。 乔梦将东西挂在脖子上,深吸一口气,眼前就出现一条闪着萤光的路线。她微微一笑:「跟紧我,师姐这就带你出去。」 原来这地方好进不好出,白微微领着他们进来的时候,绕来绕去,看着平平无奇,其实是设法避开了这些蛾茧,只要不触碰到他们,就平安通过这个山洞。 姓齐的大约怎么也没有想到,乔梦身上会带来一只灌灌鸟。 带着这东西,就跟开了天眼差不多,能轻易看穿安全的通道。 赵引拉住乔梦的衣服,一步一步跟在她身后走,不知不觉,竟然真的找到了出去的洞口。 两个人惊喜,眼看着就要到达洞口了,忽然,一只老鼠从地上钻出来,直接扑到乔梦脚面上。 乔梦吓的跳脚,一个没站稳,就撞到了一旁的钟乳石柱! 赵引只恨自己的手不够快,不够长,居然没有拉着她。 乔梦抱着钟乳石,就见里面渐渐冒出一张人脸,只是那张脸上,有着红色的眼睛,长长的耳朵,张嘴就咬乔梦。 乔梦吓的爬起来,就要往外逃。 可那些东西动作更快,一下子就堵住洞口,并且一个个醒来! 乔梦忍不住大喊:「赵引,快烧死他们,用你的祝融火,烧光他们!」 赵引才不跟她一起疯,这玩意儿这么多,将他们团团包围,点起火来,不光把这些怨灵蛾茧烧死,他们自己也会被烧死。 他眼下魂魄困在这副皮囊里,若是这皮囊被烧毁,他的魂魄也会被烧掉,无奈之下,他只能拖着乔梦往回跑。 乔梦尖叫的厉害,心里恨死那只突然窜出来的老鼠,也恨死了尖叫不已的自己,可她就是害怕,忍不住尖叫,有什么办法? 赵引还算仗义,一边跑一边护住她,可跑着跑着,他们发现来时的洞看不见了。 倒不是消失,而是被那些甦醒的蛾茧堵住了。 这些玩意儿成精了,一个个从蛾茧里爬出来,身上穿的,不仅有几十年前的老旧衣服,还有清朝的衣服,更连最近这时代的登山服都有。 只是这些人,早已不是人,他们的眼睛像极了蛾子,牙齿尖锐锋利,朝着赵引他们聚拢,流出贪婪的口水。 乔梦闻到一股腥臭,捡起地上的石头当工具。「这....这能打死吧?」 赵引:「他们不吃肉身。」 「啊?那他们干嘛流口水?」 「他们吃魂魄!」赵引气恼:「要是被吃了魂魄,你就魂飞魄散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打出一跳路去,只要不被他们的丝线缠住包裹,咱们就能活。」 说着,赵引对着其中一人狠狠踹了一脚。 那人重重往后摔去,连带着他身后的人也被摔倒! 但更多的人朝着他们扑过来,甚至吐出丝线,勾住他们的四肢,这是要将他们缠住。 乔梦慌忙去拉扯丝线,可是这些丝线好像有生命力一样,断了又缠上来,断了又缠上来,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被缠满了全身,然后被吊起来。 乔梦欲哭无泪对着赵引叫着,「你要不用祝融火把我烧了吧,这样好歹我的魂魄还能活着出去。」 赵引呸她:「姓齐的只怕早就算到了,你一死,魂魄铁定落到他手里,想逃,没门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呀?」 她刚叫完,一道丝线就捆住了她的嘴,很快,乔梦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鼻子都被堵住,唿吸困难。 赵引倒是想说话,但也跟她一样,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眼看丝线就要缠住两人的眼睛,乔某绝望的闭上了眼。 乔梦好不甘心,她才刚结婚啊! 这姓齐的王八蛋,怎么这么能搞事! 丝线犹如蛇一样,慢慢游动,终于将二人死死裹住,远远看去,半空之上吊着两只人性蛾茧。若是最初还能看见一点人形,渐渐的,丝线越缠越多,终于成了长长的椭圆形。 而赵引乔梦二人,也渐渐不再挣扎。 忽然,两只红色纸鸢飞来,对着被吊着的二人就是一阵扎,轻松扎断了倒挂的丝线不说,那丝线碰到这红色的纸鸢,竟然如中毒一般发黑,渐渐成了灰烬。 两人重重掉落在地,而那些怨灵蛾茧见状,纷纷朝身后看去。 第334页 阿涩毫不犹豫祭出祝融火,一瞬间,这些怨灵在大火中惨叫,纷纷被烧成灰烬。 乔梦趴在地上喘息,看着那些玩意儿全部烧干净了,不可思议看向走过来的阿涩,委屈哭起来:「阿涩.....人家好怕怕!」 阿涩......「你还是回去跟你老公撒娇吧。」 谢元走过来,看看周围道:「都在这里了,别处没有。」 阿涩点头,看看周围这些怨灵蛾茧,被大火烧干净以后,地上只剩黑色的灰烬,山洞顿时变得空旷巨大。 赵引坐起来,拍掉身上的灰:「早知道可以用祝融火,我就动手了,还用得着你来救我们?」 说完,看着阿涩,又补充了一句:「之前在巨门阵见到的那些怨灵,是不是也能用祝融火烧?」 阿涩白他一眼:「那是怨气,怎么烧!再说我们在林子里,一把火下去,山里不得起火!」 赵引一想,对哦。祝融火是厉害,但是用不好,容易玩火自焚。 乔梦却问她:「你以前不是说,这玩意儿不好除掉?要是强行将他焚烧,他就会一辈子跟着你?」 赵引不可置信看着乔梦:「你知道强行焚烧会有这种后果,还让我烧,你缺不缺德呀!」 乔梦到道:「你是鬼,他们也是鬼,大家都是鬼你怕什么?」 「我.....我诅咒你夫妻生活不和谐!」赵引实在无话可说了,他的这个大师姐,心也太黑了点。 乔梦瞪他! 阿涩打断两个人的争执,告诉他们:「第一,在使用祝融之火之前,我已经用巫术先护住了你们,所以火烧不到你们身上!第二,这些怨灵蛾茧不是自我形成的,而是被人弄出来的。他们的执念怨恨不是因为我,我烧了他们,是助他们解脱,所以他们不会缠着我,要缠也去缠害他们的人。」 赵引与乔梦对视,那倒霉的岂不是齐内侍! 两人同时对阿涩抱以佩服的眼神,姜还是老的辣。 谢元道:「这里危险,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两人一路走来,已经躲过不少脏东西,这地方好似一个鬼窟,里面各种诡异的脏东西,层出不穷,简直让人精疲力尽! 乔梦也觉得,忙站起来,准备跟阿涩一起离开。 可还没走出两步,山洞里就传出齐内侍的声音。 「阿涩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离开?」 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人根本不知道齐内侍到底在哪个方位。 乔梦忙道:「阿涩,谷言生也来了,他跟齐内侍搅和到一起了。」 赵引:「乔梦跟谷言生一伙的,他们想弄死谢元,替你渡劫!」 谢元...... 乔梦立刻打了赵引一下,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谷言生的事,说来话长,但是你信我,我不会害你们的。」 「你是不会害阿涩,但是你一定会害谢元对吧?」赵引补刀! 谢元......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 阿涩拍拍谢元,颇为同情。「我也正想告诉你们,我们大概知道齐内侍想做什么了。他打算利用戴寅的孩子移魂,将身上罪孽渡到这个孩子身上。这样的话,他就可能渐渐摆脱诅咒。至于谷言生......」 阿涩面色凝重不安:「他可能也被齐内侍算计了。」 「这话怎么说?」赵引刚想问,眼前忽然一亮,刺眼的强光从身旁传来,几人纷纷侧目看去,只见眼前忽然多了一道石门。 门被打开,门前站着一个人,正是白微微,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人,冷冷道:「我老闆有请,各位请随我来。」 这鬼地方,门都是移动的吗? 赵引在心里吐槽,眼睛却看着阿涩。 谢元跟在阿涩身边,明显也紧张起来。 乔梦:「姐妹,我们能不进去吗?」 阿涩拍拍她的手,「莫慌,他要的是我,不会为难你们。」 乔梦可不这样想,赵引若有所思,谢元已经走在阿涩前面,进了石门。 一行人在白微微的带领下,走进那扇门,进去之后,那扇门就消失了。 赵引越发觉得,这石头不像石头,更像是有生命的活物。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石壁,结果手上摸到一股粘液。 没有味道,但也足够赵引噁心的。 他悄悄跟上阿涩,将这个发现告诉阿涩。阿涩蹙了一下眉,点头不语。 几人走到尽头,齐内侍坐在一张八仙桌前,这圆形的八仙桌,是紫檀木做的,一看便造价不菲。 桌上满桌子的珍馐,用的竟然是宋代的汝窑瓷器,齐内侍坐在主位,他看上去仿佛一个待客的主人。 若不是这地方不对,乔梦都要觉得,自己是到别人家来做客了。 可这阴森森的鬼地方,还有站在两旁的纸人,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阿涩看见坐在一旁的谷言生,心情复杂,她的目光让谷言生心虚的躲开,竟然不敢看她,反而有些兇恶的看着谢元。 谢元颇为无奈,但也没说什么。 阿涩看着满桌子的珍馐,坐到齐内侍的对面。 谢元毫不犹豫坐在她旁边,乔梦贴着阿涩的右手边坐下,赵引只能贴着乔梦坐下。 四个人一派,看着对面的两个人,齐内侍瞥了谷言生一眼,见他脸色不好,笑得更加幽深。 第335页 「要说这人生真是奇妙,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们这些人,会聚在一张餐桌前,一起吃饭。」齐内侍呵呵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吃的可不是五谷杂粮,你吃的是人血耗子肉,我们可不好这一口。」赵引不屑冷笑,哪怕他打不过齐内侍,嘴上也是要损他一损的。 齐内侍不理会他,只看着阿涩,竟然朝她举杯。 阿涩看着眼前的杯子,里面不是白酒,而是红色的血液。 「怎么,阿涩姑娘未曾告诉你们?修炼了巫族秘术,就得喝人血啊。」 第182章 折柳28 几人纷纷看阿涩,却未见她有一丝惶恐,更不要说心虚。 乔梦立刻拍桌子:「滚犊子,老娘才不信你的鬼话,你这糟老头子坏的很。你若是挑拨离间,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齐内侍却看向沉默不语的赵引:「赵公子,怎么你与他们去了这么久,难道连几句真话也未曾与他们说过?」 几人顿时被他的话弄得纷纷转头,看向赵引。 赵引盯着眼前的酒杯,淡漠道:「齐内侍,在下甚是茫然,你到底希望我说些什么呢?」 齐内侍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鲜红的血被他灌到肚子里,唇角沾了血丝,看的乔梦一阵反胃。 阿涩此时也终于开口:「阁下果然被坑的不轻,你我虽然都修了禁术,但我与你是不一样的,我比你幸运一些。」 她看看谢元,握住他的手,「我有人相助,虽要承受蜕皮之苦,却不用像你一般,需要吃人血才能过活。」 她又看谷言生:「我这个弟弟,有些邪性,但也不是你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我虽不知他的轮迴之术到底是个什么法子,但我也信他不会成了如毛饮血的恶鬼。从始至终,我们跟你都是不一样的。」 岂料齐内侍闻言,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重重放下酒杯,恶狠狠瞪着阿涩:「都是巫族,凭什么你们就要比我幸运?凭什么都修炼禁术,最后不人不鬼的唯有我一个?」 赵引跟乔梦听到这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会是巫族?」 这个答案在阿涩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此时得到肯定的答覆,内心却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更觉得不安。 一个巫族怎么会成为王庭内侍,最后反过来坑杀巫族? 这其中必有深仇大恨! 齐内侍看着眼前的几人,冷笑道:「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巫族对不起我。」 乔梦觉得,她距离真相很近了,但她却并不想知道真相。 直觉告诉她,真相可能颠覆她的三观,但齐内侍今日布局,显然是没打算饶过他们,这是要与他们摊牌。 齐内侍道:「算起来,我应该是你们的师伯!」 我靠! 她就知道,真相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乔梦忍不住暗暗扯了一下赵引的衣袖,赵引瞪她一眼,没有说话。 齐内侍:「我与你们的师父,本是师兄妹。我们二人一同被巫族寻到,一同拜入巫族门下,一同修习巫术。本来,我是那个最有机会继承大巫之位的人。可是......」 齐内侍恨恨的看着赵引:「可是你阿娘心思狡诈,设计害我,最终让我犯下大错,被逐出巫族。」 「你犯了什么错?」赵引道。 齐内侍呵呵一笑:「我啊,也曾经像你们一样古道热肠,满心盼着用自己的巫术救助天下百姓。惩恶扬善,维护世间秩序。可直到我中了你母亲的招,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年轻的时候,齐内侍按照师父的嘱咐,出门去寻找一个耳后有红痣的男子。 师父说,这个男人会为楚国带来灾祸,必须将其赶走,不能让他进入边关。 齐内侍提前几日来到墨阳城,在边境的客栈里等了足足三日,终于找到了那个人。 只是这人与师父描述的有些不同,那是个阳光的少年,笑起来脸颊有小酒窝,一双明亮的眼眸,会因为他的笑容,而生出光彩。 齐内侍那时候也年少,观察了几日,发现这个人善良仗义,实在不像师父所说的穷凶极恶之徒,他便犹豫着该怎样处理这个人。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弄错,他占卜了好几次。 每一次的卦象都告诉他,面前这个人,会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 齐内侍心里犹豫了很久,决定栽赃这个少年是敌国的细作。 少年被官府追杀,齐内侍及时出现,救下这个人,将他带出边关,并告诫他,永远不要再来到楚国,否则他会在这里丢了性命。 「多谢壮士救我性命,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来日若有机会,朱晚定结草衔环,报答阁下的恩情!」 齐内侍忍着心虚,不安的告诉他:「我不过是游方之人,算不得什么壮士,你我日后不会再相见,阁下若要建功立业,不如往赵国去。」 说完策马而去,绝不藕断丝连。 齐内侍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解决危机,谁知他的师妹会在后面坑他一把。 「你说我娘坑你,她是如何坑你的?」 赵引半信半疑,乔梦听他说话的口吻,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她来回打量二人,心里不安地想,这两个人不会做局,一起来坑他们吧。 这样想着,看两人的眼神便怪异起来。 第336页 齐内侍看阿涩:「小师侄,你才是那个见到她最后一面的人,更是她最疼爱的弟子。我想比起我们,你应该最了解你的师父。你们的这位大巫,可是个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齐内侍记得,自己策马而归。 本以为这里的事情了结,正要启程回巫族,谁知竟在半道上遇到他的师妹。 他师妹浑身是血的跑出来,扑到他眼前,求他救命。 齐内侍那时候哪里曾想过,这会是一个陷阱,只以为他师妹遭遇了什么麻烦,毫不犹豫跟着他师妹走。 到了地方一看,竟发现那个叫做朱晚的少年,再一次回到楚国。 齐内侍看着自己的师妹,一时间不知说点什么好。「辛余,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辛余哭诉:「师兄,我外出替人占卜,遇到一帮劫匪。那些人差点害了我的性命,多亏了这个少年,我才能躲过一劫。可他受了伤,要不行了,你医术高明,救救他吧。」 齐内侍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答应救人。 师父说只要将这个人赶出楚国就好,并没有要他的姓性命。 齐内侍那时候心地良善,绝不会滥杀无辜,所以他尽心尽力的照料医治,几日之后,朱晚度过了危险,醒过来看见齐内侍,忍不住笑:「又一次被你搭救,阁下的大恩,我怕是只能以命相报了。」 朱晚纵然虚弱,可眼里依旧闪着星光。 他很喜欢笑,无论齐内侍什么时候见到他,他都是笑吟吟的,好像世间没有什么烦恼。 跟他在一起,齐内侍感到无比的轻松与自在。 齐内侍细心照料他,很快,朱晚的伤口癒合,再次拿起剑在院子里练武。 齐内侍瞧着他的模样,又一次想起师父的嘱咐,于是便问:「朱小郎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朱晚回过头,笑着问道:「你与我说过,为了建功立业,不该留在楚国,劝我去赵国。可是我在楚国有事情没有办完,还不能走。」 这就是他回来的原因吗? 齐内侍想了想,「你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冒着生命危险回来?你瞧,若不是遇到我,你大约就真要死在这里了。」 朱晚点点头,「你说的对,你必然是很厉害的巫。但我这个人不相信预言占卜,我只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笑道:「我要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若我做不成,日后一定要让我的孩子去做。」 「是什么事?」 朱晚挥剑斩断一根树枝,目光坚毅:「我要去杀一个人。」 「杀谁?」 朱晚却没有再回答,只道:「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齐内侍却不这样想,不管这个人出于什么目的,要在楚国停留,自己要做的,是将他赶出楚国。 「我那个时候犹豫不定,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法子将他骗离楚国,我的好师妹,你的母亲辛余,就已经埋好杀机,要置我们于死地!」 那天夜里,一群士兵包围了院子,要捉拿细作。 齐内侍还来不及反应,那些人便沖了进来,见人便砍,朱晚本要引开那些人,谁知那些士兵根本不听解释,连齐内侍也不打算放过。 那些人手段狠毒,分明是要夺他性命。 朱晚杀了追捕他的士兵,回来救齐内侍,却不慎替他挡了一刀,深受重伤。 齐内侍背着这个少年一路狂奔,想方设法,躲避追兵。 可那些人追的太狠,朱晚为了保护他,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箭,被射成刺猬。 看着死去的朱晚,齐内侍感到绝望。 可不等他伤心难过,那些追兵就追上来,齐内侍无可奈何跳了河,最后在一户村民家里醒来。 「醒来之后,我本想回巫族,谁知却在城门口看到墙上贴着抓捕我的告示,我几经打探才知道,有人告发我与细作同流合污,意图谋害王族。」 齐内侍呵呵冷笑,有些悲凉。当初自己用细作为藉口驱赶朱晚,岂料如今自己也被这个罪名坑害。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告发他的人,正是自己的师妹辛余。 「你母亲当真好心计,她早就知道师父有意让我继承大巫之位,她心有不甘,又偷听到师父交予我的任务,于是决定一石二鸟,利用那朱晚将我一併除掉。谁曾想,朱晚为了救我丢了性命,而我九死一生,回到族中。然而一切都太迟了,我师父在我失踪后,大病一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将大巫之为传给辛余。」 等齐内侍回到族里,辛余已经掌握巫族,并指责齐内侍违逆师命,成了敌国的细作,不仅将齐内侍擒住,还在他体内下了禁制,让他再也无法使用巫力! 齐内侍靠着昔日与同门的情谊,被同门悄悄放出,可救他的同门因为违背辛余的命令,被辛余斩杀! 齐内侍逃出后,巫力尽失,走投无路,晕倒路边。 「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伙人贩子,他们将我卖入宫中,成了宫里的内侍!」 齐内侍平静说完,眼里已经是风雨欲来。 乔梦不想信他的鬼话,师父慈祥善良,收养身为孤儿的自己,从小教导她的都是人心向善,教育他们修习巫术,泽福百姓。 师父才不是这死太监说的这般模样! 第337页 她看着阿涩,想获得阿涩的贊同,谁知阿涩却沉默不语,只死死抓住谢元的手,似乎经歷痛苦的挣扎。 乔梦诧异了,又看看赵引,谁知赵引也没用反驳齐内侍。 「你们不会相信他说的话吧,那可是我们的师父,从小教我们养育长大,她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几人皆沉默,齐内侍轻笑,继续道:「我被迫成为了太监,无路可去,满心想着报仇。于是忍辱负重,一步一步成为轩王最信任的内侍。当我歷经人心险恶,手握大权,我才明白,要想在这世间活下去,善良是最没用的。唯有心狠手辣,才能得偿所愿!」 登上高位的齐内侍,在轩王大病之后,就知道机会来了。 他知道自己的师妹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壮大巫族,想要让巫族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 齐内侍决定成全她,在大王病痛难忍的时候,向他举荐巫族,要将整个巫族哄骗入王都,为大王占卜。 整整十五年过去,他的这位师妹,本事没有长多少,野心却长得很快。 明知道来王都会有危险,但想着王都的富贵荣华,依然领着全族来到王都。 他隐在幕后,没有第一时间见辛余,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师妹,像跳樑小丑一样,在轩王面前谄媚讨好。 等时机一到,他便让巫族为轩王占卜续命,他虽无法再使用巫力,但他的医术告诉他,大王活不过一年了。 然而辛余占卜的结果,更让他惊讶,原来轩王会在半年内,死在一位少年刺客手中。 说完这个,他古怪地看着阿涩,「你可知道,那刺客是谁?」 阿涩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谢元,谢元倒是见过那个刺客,还因为那个刺客,家破人亡。 齐内侍也不让他们猜,自顾自道:「那个刺客说来,跟我们巫族也有些渊源,他啊,是朱晚的儿子。」 乔梦哑然,这他妈的是什么恐怖的蝴蝶效应! 「你不是说,朱晚死的时候是个少年郎吗?怎么就有孩子了?」 赵引古怪看他一眼:「古时候结婚早,十二三岁结婚的都有啊!」 齐内侍道:「朱晚死时,已经十七,他离开家乡的时候,妻子才刚刚怀孕。」 第183章 折柳29 谢元忽然开口,「你早就知道那个刺客是朱晚的孩子,还是事后才知道的?」 齐内侍目光迥然,笑道:「我起初并不知情,可占卜的结果出来之后.....」他再看一眼阿涩,「我便派人去调查,随后就知道了。」 「所以说,轩王的死也与你有关?」 齐老摇了摇头:「不,他的死,的确是命数使然。」 他长长嘆了一口气,「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当初师父想让我去驱赶朱晚,或许就是预料到后来的命数。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朱晚果然如他所说,他没有杀掉轩王,他的孩子会来杀。」 轩王还是公子的时候,曾经肆意妄为。 他纵马打猎,在一户大户人家家中留宿。那户人家热情招待他,他却看中那户人家的妻子,强占了对方。 可那时候,先王正在考虑立太子的事,这件事若是被人揭发,那他就失去竞争的机会。 冲动之后的轩王冷静下来,斩草除根杀了那一家人。 谁知这家人还有一个儿子,躲在柜子里目睹了这一切,从那以后,那个孩子就发誓要杀掉轩王,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这孩子,便是长大之后的朱晚。 别看他总是笑盈盈,谁能想他身上竟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 那是个恩怨分明的朱晚,他不知齐内侍坑过他,最后为了救齐内侍捨命,他到死都不知道真相,更没有责怪过齐内侍。 齐内侍这辈子唯一感到愧疚的,便是朱晚。 齐内侍曾经想要救他的儿子,可还是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少年终于在命运的指引下,成功杀掉了轩王。 齐内侍第一时间不是让人抓住少年,而是暗中将少年放走。 那是他亏欠朱晚的,他得偿还! 「恐怕没这样简单吧。」 赵引冷哼:「你那个时候早已得到我母亲交给你的长生秘术,你也知道轩王命不久矣,未来的太子无论是谁,都容不下你,所以你怕是已经做好了死遁的准备。」 齐内侍点点头,并不否认:「你说的没错,确实如此,我安排好了一切,可却忽略了人心。我本以为我能在这一场大火中制造假象,让所有的人以为我被烧死了,可结果是,我被手下人出卖,他们将我擒到公子政面前,公子政恨我入骨,当即决定将我活埋,殉葬轩王。我于是就这样被钉进棺材,送到了轩王的地宫。」 好在临出事前,齐内侍及时将秘术抢出,藏在身上。 「被封入棺材之后,我清醒过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撞破棺材,便在地宫之中修炼长生之术。」 后来的事情却开始失控,齐内侍还是低估了辛余的恶毒。 「辛余故意用长生之术诱骗我,想要为巫族换得一线生机,我心软同意了。可她给我的长生之术,只有前几样东西是真的,后面的东西若是不用还好,用了,便成为如今这个鬼样子。更惨的是,那秘术还被烧掉了半截!」 恰恰这半截,齐内侍在地宫里钻研许久,最后活下来,却比辛余给予的诅咒更悲惨。 第338页 他哈哈大笑,看阿涩的目光竟有几分同情。「你知道你师父为什么临终之前,给了你巫族的禁术吗?」 乔梦有不好的预感,阿涩淡淡点头。「她想让我来对付你。」 「没错!她防备着我呢。她以为她一死,我定然会对巫族下手。可她没料到,我被人出卖关进地宫,她也没料到,你会遭遇诸多波折,最后虽然修炼禁术,却不得不将所有巫族毁灭!」 他看着一脸平静的谢元,觉得命数实在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谁能想到,本该成为仇敌的人,竟然相互扶持走到今日! 赵引闭上眼睛,全是罗团儿这些师兄弟惨死的模样。他努力平息自己内心的情绪,不让自己被姓齐的话影响。 「等我从墓里出来,外面的世界早就变了。曾经气宇轩昂的公子政在王位上享受多年,成了一个酒囊饭袋。他看到我皮肉翻烂的样子,吓得尖叫连连,轻易就被我弄死了。我本不必杀他,可他的魂魄命格,非常适合成为我修復身体的器材之一,所以我只能进宫杀了他,夺走他的魂魄。」 说到这儿,他又看看谷言生:「你也好,谷言生也罢,我们有相似的地方,知道是什么吗?」 这一次却是谢元说话:「你们三个人都天赋异禀,有继承大巫之位的资格,对吗?」 齐内侍再一次哈哈大笑,笑的眼泪出来,他抬手擦了擦眼泪,看着谢元:「你倒是挺聪明,怨不得阿涩这般喜欢你。只可惜,这小子容不下你。阿涩若想活,你就得死。瞧瞧,这一切的祸根,都源于我的好师妹。赵公子,你说,你我之间算不算深仇大恨?」 赵引并没有说话,乔梦忍不住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有问题去找我师父,何必牵连他,你俩结仇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 她护犊子的样子,引来齐内侍古怪的笑。 阿涩:「所以你把我引到这里来,是想利用我移魂吗?」 谢元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冷冷看着齐内侍。 谷言生斜睨齐内侍,齐内侍道:「你身上的罪孽又比我少多少,用你移魂,能有什么功效?」 「那你想我做什么?不会还以为,我的禁术能为你所用吧?」 齐内侍摇头:「不,经过上次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你的禁术对我而言,的确没有什么用,我们三个人的禁术虽系出同一脉,但又各有不同。我找你来,是要让你帮我开启巨门阵。」 「去你大爷的,要开你自己开,我们家阿涩才不会帮你干这种蠢事!」 乔梦气急败坏,恨不得把凳子砸过去。 谷言生看着齐内侍,不满道:「这就是你的主意?」 齐内侍不急不忙:「要不我说,巫族实实在在没落了。辛余实在是个只知富贵,不懂巫术的蠢货!她竟然没有告诉你们,巨门阵除了超度万千亡灵,它还有一个作用。」 「是什么?」 「重生。」 几人诧异,不解的看着他。 齐内侍呵呵一笑:「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游戏,那巨门阵就是重新开启这场游戏的按钮。 只要有三个巫力强大的巫族,在月圆之夜,一起作法献祭,就能让我们三人获得重生。 这个重生,不仅能让我们的身体恢復成正常人的样子,而且是会停留在最健康最好的状态,并且巫力大增,获得真正的永生。」 再次拥有完整健康的身体,才是他的执念。 赵引:「你这鬼话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巨门阵创始之初,就决定有人要自愿献祭。三个巫族开启阵法,你们准备献祭谁?」 乔梦看向他略微诧异,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个! 赵引冷笑,「不会是想献祭我吧?」 「你不行!」齐内侍嘲笑他:「你的灵魂污浊,不够资格。若要献祭,一定要选一个新出生的巫族。干干净净的灵魂,没有受到世间的污染。」 谢元立刻想到那个孩子:「你要拿戴寅的孩子做祭品?」 他激动的想要打人,那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齐内侍居然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夺取孩子的性命。 想着自己在山洞中看过,戴思良的记忆残影,若是这般,这个孩子可以说,两世皆受苦,何其残忍恶毒。 齐内侍满不在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样伪善的话,谢先生还是莫要再说了,贻笑大方。」 「再说,这孩子若没有我,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戴思良当年来到这里,与人有了私情。可那个男人并不愿负责,她心里生出怨恨,日夜诅咒那个男人,不得好死。她的怨念太强大,我被惊醒,便託梦告诉她,只要她把村里人引到山上捉狼妖,我就能替她復仇。但是作为代价,她必须把肚子里的孩子交给我。」 所以,这些人是被戴思良引上山的? 齐内侍又道:「那个孩子就如你我一样,是天生的巫,他的巫力,会随着他的生长,日益强大,他是天赋异禀的。」 然而他第一次利用那孩子移魂,仅仅缓解身上的反噬之力。 但并不能彻底解除他的痛苦! 为了拯救自己,齐内侍将孩子的魂魄封印,想尽办法寻找能让孩子重新投胎,却不会损毁巫力的肉身。 他寻了很多孕妇,最后发现,最合适的,是戴家血脉。 谢元想清楚前因后果,不屑道:「这么说,人家被你一次两次弄死,还得感谢你,让他在这世上喘气了两天是吗?」 第339页 谢元觉得齐内侍这人,虽可怜,但也可恨。 经过这样多的事,他早已扭曲了性情,成为一个疯子。 为了自己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齐内侍不在意他的嘲讽,「谢先生若经过我这般折磨,肯定也会如我一样愤世嫉俗,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 「齐内侍说笑了,我家谢元永远不可能与你一样。你经歷过的痛苦,他或许没经歷过,但他受的苦你又何尝受过?你与他不可比。」阿涩见不得齐内侍这样比较,这简直是侮辱谢元。 齐内侍不与他们做口舌之争,只问阿涩:「小师侄,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阿涩显然是不愿意的,可齐内侍还没有等她开口,又道:「小师侄,你最好想清楚,开启巨门阵,我们三个人都能恢復正常,好好的活,你也不用再一次牺牲你心爱之人。否则你如今大限将至,也没有几天日子好过了,等待你的只是魂飞魄散,你想想看,你若是死了,谷言生会放过谢元吗?」 那个小小的孩子,似是乎感觉到了危险,居然啼哭起来。 婴儿的哭声从隔壁传来,几人同时看去,齐内侍看了一眼道童,道童走到旁边,将孩子抱出来,递到齐内侍怀里。 齐内侍轻声细语的哄着孩子,不知不觉,那孩子竟渐渐睡过去。 乔梦实在不明白,一个人能如此耐心的哄婴儿,为何又还能那么狠心,要了孩子的命? 赵引看着齐内侍抱着那个孩子,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总觉得这老傢伙一定在盘算着什么? 齐内侍会这么好心,帮阿涩跟谷言生都解除禁术的反噬困扰? 他看了看谷言生,阿涩有什么痛苦,他是知道的,谷言生的轮迴之术,又有什么反噬的地方? 阿涩看着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哭闹的孩子,又看看谢元,才发现自己捏着他的手太用力,好像有些抓疼他了。 她想松开,谢元却主动抓紧她的手,微微对她摇了摇头。 阿涩懂,谢元不愿意她用别人的性命,来换他的活路。 他内心温暖善良,怎么会做这样无耻的事! 齐内侍的目光在几人的脸上流连,看着谷言生笑:「看来你在她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谷公子,如今该做下决定了吧。」 谷言生看着阿涩:「阿姐,便是为了我,你也不愿意开启巨门阵吗?」 阿涩凝视他:「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谷言生看着阿涩,讥讽的笑:「阿姐可以猜一猜,同样都是修炼禁术,你跟他都付出了代价,我又怎么可能倖免?」 阿涩看看谷言生,又看看齐内侍,忽然胸口闷疼,吐了一口血出来。 那血溅在桌上,喷在菜里,谢元紧张的抱着她,乔梦也紧张扶住阿涩,「冷静点,冷静点,别生气,别生气。孩子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不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赵引忍不住刻薄:「你看他长得那么高大,哪里还是个孩子,你把人家当孩子看,人家却把你当女人看,阿涩呀阿涩,你应该换一个角度看他了。」 阿涩脑子很混乱,她就像是被逆子气到崩溃的家长,明明气得要崩溃了,可抬起头来,还是担心的看着谷言生:「言生,你老实同我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反噬!」 谷言生忽然扯开自己的衣服,乔梦吓的尖叫。 那里不是一个男人的胸肌腹肌,而是布满一道又一道蜈蚣一样的黑色疤痕,可怕的是,那些疤痕似乎还在扭动。 「你不是好奇,那我告诉你,我的轮迴术,便是在魂魄里种上这样的黑蜈蚣。一条蜈蚣,代表一世的记忆。我轮迴了多少世,这里便有多少条蜈蚣。每当潮汐之夜,这些蜈蚣就会甦醒,在我的骨肉里游走,犹如千刀万剐,烈火焚烧!阿涩,这样的苦,我忍受了上千年。我为你承受的,一点不少于他!」 谢元看着阿涩落泪,知道她心疼了。但他也明白,在阿涩眼里,谷言生不是男人,而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可谷言生不明白,他只知道,阿涩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最眷恋的存在。 他出生父母就死了,沸儿哥哥也老死了,沸儿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不能永远陪着他。 他活在这世间,唯一执着在意的,也就是阿涩。 所以,他才那么恨! 第184章 折柳30 谷言生永远都记得,当自己一觉醒来,他在意的人都不见了。 他疯狂的朝着山下跑,叫嚷着阿姐你回来,可是没有人回应他,山林里都是他的哭声。 他小小的身影在林子里穿梭,他明明还没有长大,却一次次被亲人捨弃。 谷言生躲在林子里哭,不断的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所有他在乎的人都离他远去,未曾蒙面的父母,将他养大的阿涩,还有他很讨厌的赵引,那些他不太对付的弟子们。 他们都不要他了。 谷言生哭晕在树林里,被沸儿找回去,整整烧了三天三夜。 等他好转醒来之后,就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去找阿涩。 沸儿说:「你太小,没有办法在外面行走,你若真想去,等你长大到十六岁再出门吧。」 沸儿真心为他好,他听劝了,一直忍耐了好几年。 这几年,他日夜不间断学习阿涩留下的巫术,终于学有所成。 第340页 十六岁时,他已生得高高大大,有一身本领可以行走天下。 沸儿知道劝不住他了,只嘱咐他,「若是寻不到人,便回来吧,大哥永远在这等着你。」 谷言生倔强的想,他一定能找到阿涩。 可时光荏苒,几十年过去,沸儿哥哥老去,他也没有找到阿涩。 他那个时候很绝望,不断的安慰自己,没关系,阿涩一定还如从前一样,年轻貌美的活着。 最初的时候,谷言生只是想要把阿涩找回来,想要问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抛下自己,是不是他哪里做的不对? 沸儿临死前告诉他,孩子长大了,都会离开父母,唯有夫妻能陪伴彼此到老,他应该学会放下。 谷言生却产生一个想法,若是阿涩姐姐成为他的妻子,就一定能够永远陪着他。 这份执念落在他心底,伴随着他一世又一世轮迴。 永远和阿涩在一起,是他坚持到现在的动力。 若不能得偿所愿,这执念就消除不了。 阿涩闭眼深唿吸,身体微微颤抖,难以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谷言生的心思扭曲至此。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够好了,这个孩子在她面前总是娇软可爱的,她教的足够多,这孩子的性情不会变得残暴狠厉。 如今看,他或许没有变得狠厉,但又扭曲到另外一条路上去了。 谢元安抚阿涩,「不要顾及我,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他可以为她牺牲一次,就可以为她牺牲无数次。 这种默契看在谷言生眼中,更是嫉妒的抓狂。 他死死盯着阿涩,出言相逼,「阿姐,做出选择吧。」 谷言生的行为落在乔梦眼中,有着深深的不解。 三个人开启法阵献祭婴儿,并不会伤害谢元,但谷言生一开始的目的,难道不是以谢元的命换阿涩的命? 不对劲,事情一定不会这样简单。 姓齐的心思狡诈,姓谷的目的倒是明确,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绝不会是一个三赢的局面。 她扯了扯赵引,低声道:「你不觉得这俩货很不对劲吗?」 赵引也低声回復她:「我看出他们不对劲了,但我想不到他们会怎么做!」 这才是最要命的! 两人非常有默契的把眼光落到了一旁的白薇薇身上:「我觉得作为一个打手,她肯定知道老闆要做什么。」 「你要挟持她吗?」赵引道。 两人还没有行动,就感觉整个山洞晃动了一下。 然后一声老虎般的吼叫,从池子里传来。 赵引回过头去,发现池中的巨物似乎翻了个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渐渐浮出水面。 他瞪大眼,不可置信。 只见这庞然大物长了老虎的头颅,满身青黑鳞片,长长身子好似鱼类,头上与下巴,却有着长长的犄角,爪子锋利,四肢肌肉健硕。 这他娘的是个什么怪物? 「虎....虎鲛?」乔梦吓的揉眼睛的瞬间,那东西已经沉到池子里去,她回过头来问:「我刚刚看到的是虎鲛吗?」 齐内侍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所知甚多,没错,那就是虎鲛。这东西身上的犄角,是开启巨门阵的法器之一。」 乔梦看着阿涩:「他说的不是真的吧?」 阿涩却点头:「看来你准备的很充分,连这样的东西都能寻到。」 乔梦只觉得齐内侍实在是深不可测,虎鲛这个东西只记载在山海经上,寥寥几语,人们几乎听都没有听过。 但这玩意儿,的确曾经是巫族用来施展巫术的法器之一,可因为它的稀罕,她也只在师父的书房,见过虎鲛犄角的记载。 记载说,这玩意儿早已灭绝。 齐内侍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东西的? 几人更加确定齐内侍想要开启巨门阵的决心。 但这玩意,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齐内侍不用巨门阵超度亡灵,而是用来献祭,会引发什么后果? 赵引忽然笑起来:「师妹,要不你就从了他们吧!」 乔梦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眼里全是艹泥马! 谢元也冷冷瞥过去,赵引耸耸肩,「这仗没法打呀,你的对手准备充分,深不可测,连这样稀奇的东西都被他寻到了,你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再说了,他说的法子不也挺好,只是献祭一个婴儿,你们三个都能获得好处,谢元也能够活下来,何乐而不为呢?难不成,你真要眼睁睁看着谷言继续受苦?再说你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这是暗讽阿涩曾经牺牲巫族子弟? 乔梦瞪他!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木偶人一样的白微微,忽然冲过来抢走齐内侍手里的孩子,头都不回的跑了。 齐内侍眯眼,抬了抬手,站在一旁的那些纸人立刻追过去。 乔梦惊异:「怎么回事?」 「是戴思良,这个魂魄只怕早就脱离了齐内侍掌控,作为母亲的本能,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于是上了白微微的身。」 白微微是灵异体质,不仅容易见鬼,而且容易被鬼上身。 戴思良执念如此之深,体内的力量不容小觑,只见她抱着孩子,拿着手里的柴刀,砍死一个又一个纸人,嘴里不断念叨,「宝宝别怕,宝宝别怕,妈妈带你回家,妈妈带你回家!」 第341页 看那些纸人倒下去,又站起来,死死抓住她的腿,不让她逃。 愤怒之下,戴思良怒吼一声,整个山洞震动,山顶上的石头掉落砸在池子里,剎那间,池子里的虎鲛也被波及。 随后巨大的虎鲛从池子里探头,怒吼一声,甩动臂膀,硕大的尾巴撞击在池子周围,轰隆隆,乔梦尖叫。 「山洞不对劲!这是什么东西!」 一股透明的粘液,一下又一下滴到她身上。阿涩护住他们,想都没想就拉着人逃跑。 谷言生看着阿涩拉着谢元跑掉,悲凉的笑了。 所以,他又是要被抛弃的那个? 跑到一半的阿涩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谷言生,朝他出手:「言生,快来!」 她没有松开谢元的手! 在生死危机之际,她只是回头看了看自己,还是没有松开谢元的手! 谷言生冷冷一笑,并没有向她走去,反而回过头,向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齐内侍抬手,擦了擦嘴,笑着往谷言生的方向去。 乔梦抓住阿涩的手,「别想了,先跑出去,他们肯定不会有事的,这两个妖孽要死早死了。」 赵引深以为然,几个人正要逃出去,可被触怒的虎鲛发疯一样,甩着尾巴怒吼。 整个山体晃动的厉害,周围的粘液越来越多,几人渐渐举步艰难。 谢元想了下,硬是将阿涩举起来,让她骑到自己的肩膀上。 赵引这一次没有等乔梦开口,主动蹲下身将她托举了起来。 阿涩闻着气味,忽然道:「这是腹虫粘液,我们是在腹虫的肚子里。」 「腹虫是什么玩意儿,我们怎么会在它肚子里!」赵引觉得有些坚持不住,乔梦太重了。 阿涩没有解释,而是看着周围,忽然发现,原本应该逃到门口的白微微,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他们眼前。 她双手高高举起,想要护住她的孩子,自己半截身子,却已经陷在这粘液之中,动弹不得。 看见阿涩几人,双眼露出希望的光芒,费尽力气将孩子递过来,哀求的看着阿涩:「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她肉眼可见的虚弱,阿涩知道这粘液对鬼魂的伤害非常大,她接过孩子,戴思良见状,松了一口气,感激的对着阿涩鞠躬,便渐渐的消失不见。 白微微甦醒过来,看到自己的困境,用力挣扎想要逃出去,然而这粘液越来越粘稠,越来越坚固,整个人好似被灌在水泥里一样,难以逃脱。 她用力的砸着粘液,怨恨的瞪着阿涩几人。 乔梦不懂,她为什么要怨恨他们,他们本是无冤无仇的呀。 阿涩忽然指着顶部有个凸起,如锤子一样的石块道:「那里是出口,我们从那出去!」 乔梦惊慌:「这怎么出去,我们根本够不着啊!」 阿涩掏出符咒,想要变出鸾鸟,撞开石块。 可符咒沾了粘液,根本变不成鸾鸟。 阿涩又急又气,谢元看看周围,发现八仙桌已经漂到了眼前,他将阿涩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凳子,想要去砸那个石块。 阿涩叫住他,将符咒贴在凳子上。谢元这才抄起凳子用力打出去,一个不够,又接连打了两三个,终于凿出一道口子,有亮光透进来。 几人欣喜,谢元他们才上桌子,打算用叠罗汉的姿势,先把人弄出去。 乔梦让阿涩先出去,阿涩也没多想,踩着着他们从洞口爬出去,随即掏出两张符咒,使劲擦干,变成长长的绳索落下来,这一下,几人都能上去了。 然而乔梦才上去,就听到一声巨响,她趴在洞口看,却是虎鲛暴怒,尾巴甩了过来,直接打翻了八仙桌。 绳子长度不够,赵引与谢元摔下去。 「快把绳子变长一点!」 乔梦焦急喊着,阿涩照做。 但长长的绳子,却被白微微抓住!她恶狠狠抬头看阿涩与乔梦,诡异一笑。 「小姑娘,冷静,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 赵引的话音刚落,白微微手里却燃起一团火,那绳子一下子就被烧断了。 可更糟糕的是,这粘液似乎遇到火就会燃烧起来,谢元眼看着绳索的火星落到粘液上,就要烧到他们。 无处可逃之下,谢元抓住赵引,就往池子里跳下去。 「赵引!!!」 乔梦惊叫,阿涩从后面将她使劲一拽,那洞口瞬时喷出高高的火花,差一点将乔梦毁容。 火焰燃烧不止,乔梦急的要死:「快救救他们,阿涩,我们......」 乔梦看着阿涩,才发现周围不对劲! 她缓缓站起来,看着阿涩苦笑:「这是什么东西?」 阿涩:「这么快就忘了吗?这是在巨门阵围追我们的猴子!」 乔梦瞪眼:「这些猴子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抬头,看到头顶似乎有个圆形的洞口,有亮光投进来。而这洞里,栖息着红眼的猴子! 这些猴子被惊醒,瞪着眼睛看着她们。 阿涩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幸好赵引他们早将孩子递出来,但阿涩此时觉得不对劲,齐内侍要用这个孩子献祭,怎么如此轻易放过这孩子? 乔梦的愤怒已经战胜恐惧,缓缓蹲下,拿起一块石头,「我跟他们拼了!」 阿涩却将孩子塞进她怀里,「你带着孩子出去,我来对付他们!」 第342页 「猴子这么多呢,你怎么对付?」 「打不过也得打!齐内侍压根就没想跟我合作,他在坑我。」 几人也已经看出来,齐内侍的确到处设伏,他步步设计,恐怕一旦利用完阿涩与谷言生,就会被他清理掉。 这老不死的东西,虽有可怜之处,但如今只剩下可恨了。 阿涩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把红米。符咒已经被用完了,还有没用的沾了粘液,大约也不能用。 等等,阿涩忽然想到什么,对着那团粘液被点起祝融之火。 沾了粘液的符咒,忽然间烧起来,在阿涩的控制下,朝着那些猴子砸去。 猴子似乎很惧怕那些粘液,尖叫着逃跑。 眼前顿时出现一条路,阿涩带着乔梦一路狂奔,乔梦抱住怀里的孩子,孩子似乎也知道危险来临,竟乖巧的没有哭,特别特别安静的窝在乔梦怀中。 那些猴子反应过来,再次发出嚎叫声,拿起石子就朝着阿涩跟乔梦打。 乔梦抱着孩子闪躲,没法保护自己,被打了好几次。 阿涩只能停下脚步,护在乔梦身后,让她赶紧带着孩子离开。 一块大石头打来,差一点砸中阿涩的后脑勺。 她急忙躲过,过可脚却没有防备住,被石头砸伤! 乔梦一个劲的往前跑,感觉到后面的人没有追上来,回头去看,阿涩已经摔倒在地,脚踝上全是血。 她想都不想便跑回去,将孩子塞在阿涩怀里,拖着阿涩,靠着灌灌鸟玉佩的指引,将人拖到一旁的大石后,想要躲避。 可不知碰到什么东西,只觉得脚下一空,出现一块黑漆漆的洞眼,两个人一块儿掉了下去。 第185章 折柳31 乔梦死死抱着阿涩,滚下去的时候想,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为什么这么多坑坑洞洞的,没完没了。 阿涩发现,自己好像又到了黄泉路。 此时她虚弱的靠在石壁上,眼前站着当初见过的骷髅老太! 「小巫师,我们又见面了。」老太的声音嘶哑怪异,好似磨砂纸擦桌子,比上次更难听了。 阿涩苦笑:「我这是死了吗?」 骷髅老太摇摇头,张开她的骷髅嘴,道:「你此时还未死,但离死也不远了。」 阿涩点头,挣扎着想起来,但发现自己动不了。她道:「我知道自己要死了,但在我死之前,有些事我一定要做,没有完成,我是不会来这报到的。」 「来这报到?」骷髅老太又哈哈大笑:「你来不了这里。」 「什么意思?」 「任何一个魂飞魄散的魂魄,都只会消散于世间,无踪无影,绝不会来到地府。你倒是个胆子大的,为了替旁人续命,三番两次逆天改命不说,连黑白无常都被你耍了,你是我见过第二个如此胆大妄为的人。」 「第2个?」阿涩看着她笑:「我以为我是唯一一个。」 「不,你当然不是唯一一个。」骷髅老太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还有个人,比你更胆大妄为,不过他比你惨,他如今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着。」 「你说的是我那位,是我师伯齐内侍吧?」 骷髅老太沉默了一下,道:「他叫齐桀,邦之桀兮的桀。你可知,他都做了些什么?」 阿涩细细打量她,眼神微妙:「能做什么,无外乎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祸害他人性命,罪大恶极。这样的人,你们地府为什么没有收?」 骷髅老太诡异的哈哈大笑,「你以为地府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能来吗?这地府收的,只有那些还能轮迴转世的魂魄。犯罪的,只要能在这里把罪孽洗清,就能继续入轮迴。可你那位师伯,他罪孽滔天,地府收不了。」 「所以你们任由他在阳间游荡,不断祸害无辜之人?那些惨死的孕妇婴儿,都是他的手笔,这算不算你们失职?」 骷髅老太:「你倒是挺会问罪,可你别忘了,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其道法。你能逆天长生,做了那么多违逆天道的事,你觉得,这世上就没有治你的东西吗?」 阿涩难以置信看着她,「我师伯,是因为制衡我而存在的?」 「不不不,更准确的说,你们是将相互制衡的。好比阴阳两极,相生相剋。」 阿涩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既然她要死了,那她这位师伯恐怕也命不久矣。 「你想的没有错,他的确也大限将至,他会跟你一起魂飞魄散。可他不甘心,他想活下去。」 阿涩不解:「我师伯这辈子为奸人所害时,上天没有给他公平。他愤世嫉俗,做了许多错事,又无人拉他回头。到后来,他想要活下去,拥有一个完整的身体,偏偏天不遂人愿,他受尽苦楚害死无数人,不过想求一具完整的身体,好好的活下去,为什么老天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你是在同情他吗?」骷髅老太平静道。 阿涩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完全是,他虽是可恨之人,但难道没有可怜之处吗?当初若有人在他遇难时,给了他公平正义,他又何至于走到今日。命运给予他的,一直是苦难折磨。他会走的如今的地步,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老太摇摇头,否认他的说法:「遭受苦难,身体残缺的人多了去,可偏偏只有他越走越偏,性子扭曲到了极端,没有人能把他拉回来。你的谢元,不是没有走极端吗?」 第343页 「这么说,你们给过他机会?」阿涩讥讽,觉得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世上有几个谢元那样坚毅又纯善的人? 齐内侍不过是走了大部分普通人的路罢了。 老太止不住冷笑,「我能给他什么机会,一切不过是天意罢了,天道无情,这世间万物,谁又不是天道手中平衡力量的棋子。」 阿涩也明白,这恩恩怨怨上千年,复杂的理不清,公道也讨不得了。 她摇摇头,嘆息声:「你把我找来,不会只是想要跟我说这些吧?」 骷髅老太:「小巫师明白便好,我招你来,是想要告诉你,你的这位师伯不甘心就此殒命,想要开启巨门阵获得重生。」 「这我知道,他告诉我了,并希望我能与他一起合作开启巨门阵。」 「不,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巨门阵乃是你们巫族的先祖,顺应天意所造,但如今谁敢开启巨门阵,可是要惹下大祸的。」 「祸?什么祸?」 骷髅老太沉声道:「你师伯早已改了巨门阵的阵法,巨门阵不再是超度亡灵的阵法,开启这个阵需要献祭。」 「他想献祭巫族的孩子!」阿涩也知道的。 「不,此法阵若是开启献祭,可不仅仅是巫族的孩子,还有鸡鸣山上九百多条人命。」 阿涩还未及说什么,那老太又道:「他的巨门阵一旦开启,整座山都会塌掉,陷入地下。山上九百九十九条人命,会被巨门阵吸走不说,你与谷言生,也会沦为引魂者。你的这位师叔,是想要用你们所有的人的命,去换他一个人的活路。」 真是疯了! 「巨门阵怎么可能如此容易更改,你莫不是在骗我?」 「我用得着骗你?你或许并不知,你这位师伯为了研究这个阵法,已经害死了无数人。每过上许多年,这世间便会消失一批魂魄。他真是天赋异禀,若不是走了邪魔歪道,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巫师。可.....」 「可上天抛弃巫族了,所以我师父那样的人才会成为巫族的大巫,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把所有的巫族引向灭亡吧。」 骷髅老太默认她的说法,「天道无情,这世间万物,都只是天道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阿涩苦笑,自己能在这样的夹击之下存活,并且让自己在意的人,一个一个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到底是因为她厉害,还是因为这本就是老天的意思? 阿涩陷入苦思,骷髅老太却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说起来你的确是个有本事的,比起你心狠手辣的师伯,你救活了很多人。我也没有想到,你真的能够逆天改命,让你的师兄弟师姐妹,一个个摆脱巫族了孽障,能轮迴投胎做人。 乔梦那小丫头,原本跟郑容是断了缘分的。她死之后,这两人便生生世世不会再相见,可你还是成全了她。更不要说谢元,还有你那些惨死的师兄弟。小巫师,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但如今天道不需要我了,我就应该消失了,对吗?」阿瑟嘲讽的笑了笑,骷髅老太抬起手,来想要触碰阿涩,可看见自己有些发黄的骨头,还是痛苦的缩了回去。 她嘆息一声道:「你还记得自己当初修炼禁术的初衷吗?」 阿涩自然是记得! 那时候被逼到绝境,她要救城里无辜的人,让巫族摆脱天道的束缚,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要帮着他们洗净身上的罪孽,不让他们筑成大错,她还要给谢元一个平安美好的人生。 「那些事情你都做到了,这就够了,不是吗?」 阿涩抬头看着老太,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人啊,越走到后面,越会忘记自己的初衷,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可越是这样,越会迷失方向,越陷越深,最后一招不慎万劫不復。」 她这话好像是在说阿涩,又似乎是在嘆息自己。 阿涩看她的眼神渐渐怪异,「不,我还有两件事情没有完成,我不能就这样死掉。」 「什么事?」 「我的弟弟谷言生,那孩子出生时候执念太深,也修了禁术,成为如今的模样。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恢復正常,不再受那些毒虫的折磨。还有我师兄赵引,我曾答应他,要让他正常活在人间。我说出去的话,总该做到才是。」 骷髅老太一双没有眼珠子的白骨骷髅眼,死死看着阿涩,似乎有不满,有哀怨,有悲伤,还有同情。 明明她连眼珠子都没有,可阿涩对着窟窿眼,就能读出这些情绪来。 她自己也很诧异,骷髅老太轻哼一声:「你想做便去做吧,只是时间不多了,你好自为之。」 阿涩看她转身要走,忽然叫了一句:「师父!」 准备离去的背影顿住,她僵硬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但这样的态度阿涩已经明白。 看着骷髅老太消失在黄色的雾气里,阿涩只觉得晕眩疲倦,渐渐闭上了眼。 阿涩听到孩子的哭声,又听到有人在哄孩子,但对方似乎手忙脚乱,对于孩子的哭闹完全束手无策。 阿涩睁开眼,发现乔梦正抱着孩子走来走去,「哦哦,宝宝乖,宝宝乖,不要哭了啊。你安静一点,不要吵可以吗?」 「他饿了!」 乔梦听到这声音,停下脚步,惊喜回头。「姐妹,你总算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吓死了。这孩子哭闹的厉害,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344页 阿涩道:「他饿了。」 「饿了我也没有奶呀,就这个地方....」乔梦指了指周围,「也不晓得是谁的墓葬,我都不知道如何出去。也不晓得哪个挨千刀的盗墓贼,在这里挖了这么大一个洞,我们一路滚下来,想爬上去,那估计有上百米的距离。我试过,滑的很,上不去!」 阿涩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张半干的符咒,对着咒语念了一下,符咒成了一个奶瓶。 她将奶瓶递给乔梦,乔梦立马欣喜的将奶嘴塞到孩子嘴里。 孩子抱着奶壶咕噜咕噜的喝,乔梦有些不安:「这玩意儿吃进去,不会都是纸吧?」 阿涩:「不会,只是障眼法,短暂的安抚他而已。等我们出去,再想法子给孩子餵奶喝吧。」 只见孩子咕噜咕噜的喝完奶,然后打个饱嗝,贴着乔梦的胸口安静静的睡着了。 「你奶里放了安眠药吗!」 阿涩白她一眼,站起来环视周围,顿时无语的笑了。 「我们居然会来这个地方。」 「怎么了?」 阿涩指着墙上的壁画:「这里是先王墓,就是轩王的父亲。」 她看着墙上依旧色彩鲜艷的壁画,只觉得命运妙不可言,兜兜转转她又回到这里,谁能想到,所谓的鸡鸣山,正是当年的紫金宝山,此处正是埋葬先王的地方。 乔梦光顾着哄孩子,根本没有留意周围墙上的壁画,此时她顺着阿涩的描述,将壁画都看了一遍。 跟阿涩当初告诉她的,完全对得上。 她忽然觉得奇怪,「一个王族的墓室之中,为什么会有我们巫族的壁画预言?你不觉得奇怪吗?」 阿涩顿了下,笑:「你这个脑子有时候迟钝的很,有时候又比所有人都明白。我怎么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乔梦傲娇的抬了一下下巴,「很简单,因为你没有我八卦。」 「这话怎么说?」 乔梦指着墙上一幅壁画,壁画上是个手持法器,正在驱邪的巫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谁?」 「我们的师祖!」 乔梦回忆道:「你进师门晚,所以没有见过师祖的面,我却是亲眼见过师祖,还有她年轻时候的画像。不瞒你说,师祖死之前,巫族一直有个传言。 说我们这位师祖,年轻时候与楚国的王上有私情,但因为她是巫,所以王族容不下她。于是我们的师祖便终身未嫁,侍奉上天。 我起初只以为这是大家闲来无事的谣言罢了,后来师祖病逝,师父要将她火化,朝廷却来了一队人,带走了师祖的尸体。 后来我听到传闻说,那位王上不久之后也病逝了,临死之前,他没有与自己的王后合葬,反而将一个来歷不明的女人,放到了自己的墓室之中。 我那时候没有往心上去,如今看到这壁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师祖与王上的那段狗血爱情,八九不离十。」 阿涩佩服的点点头,「你当真是八卦的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眼下怎么离开这里!」 说了一半,乔梦忽然想到:「师父託梦说过,帮你解咒的方法,就在这座墓室之中,她让我劝你来这里,那咱们还不赶紧在这墓室之中找一找,看看解咒的法子,到底藏在哪儿。」 第186章 折柳32 阿涩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个骷髅老太,若她没有猜错,师父死后被困在地狱,成了孟婆一样的存在,永远守在奈何桥边,将犯罪之人打入畜牲道。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没有尽头。 皮肉全无,面目全非,唯剩一副枯骨,存在地狱。 看不到头的黑暗,没有希望,没有喜怒哀乐,行尸走肉。 阿涩也不明白,这到底是老天对她的惩罚,还是她自己惩罚自己,不想让人认出来。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乔梦推了推阿涩,阿涩回神:「怎么了?」 「你看这,这图案不觉得眼熟吗?」 乔梦已经放下睡着的孩子,挪开画像前的木箱子,地上出现了一个串特殊的符号,这符号阿涩认得,是乌巫族的文字。 乔梦已经不是巫族,自然不认得。 「这上面写着,九天之路,羽化登仙。」 乔梦好奇的笑:「师祖这是成仙了?」 阿涩却觉得字迹颇为眼熟,「是师父留下的。」 阿涩立刻跪下来,朝着那个画像三叩首。 随着她的磕头,墙壁竟然裂开,眼前出现了一条往上的阶梯。 两人对视一眼,阿涩道:「我先去看看,没有危险你再来。」 乔梦抱着孩子,点了点头。」有不对劲,你就喊我啊,我在这守着呢。」 她看似给阿涩壮胆,实则是给自己打气。 这阴森森的地方,乔梦实在瘆得慌,虽然她见过鬼,但是害怕是人的本能。 阿涩无奈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不会有事。」 说着,她手上便多了一盏油灯,提着这油灯,她缓步的走了上去。 乔梦焦急的等待,感觉度日如年,明明过去几分钟而已,她就觉得好像过去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终于,阿涩回来了,「从这上去,还有另外一个墓室,那边有一具很大的双人棺椁。」 乔梦惊喜:「那肯定是先王跟师祖了。」 第345页 阿涩接过孩子,走在前头,乔梦紧张跟在她后面。 两人顺着台阶往上,很快来到一个硕大的墓室。 由于光亮有限,乔梦只知道墓室顶部高的很,却不知墓室顶部有什么。 这墓室里修的十分奢华,连青铜柱上都刻着龙纹像。 「不愧是大王的墓室,瞧瞧这雕龙画风的,虽古朴,但也十分大气。」 随即又看着那些青铜器陪葬品,「这些玩意儿若是搬到外面去,只怕价值好多个亿吧!」 「别想了,这东西流到市面上,第一个来寻你的,一定是警察。」阿涩抱着孩子笑她。 乔梦撇了撇嘴,什么都不说。只能看不能碰,真是可惜。 「不都说这样的墓室里,一定会有什么机关?又有什么千年的人鱼油灯?怎么这里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 阿涩道:「你要是想死,也可以去触碰那些灯,保证那些机关把你扎的满身窟窿。」 「还真有呀!」 「别好奇了,来帮我看看,这棺椁怎么打开?」 乔梦有些迟疑,「一定要打开棺椁?」 阿涩点头,「我在这周围都找过,没有什么解咒的法子,我想师祖八成将东西带到了棺材里。」 乔梦哈哈大笑,「这可真是应了那句,带到棺材里去。」 阿涩看着巨大的棺椁,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打开。 好在乔梦身上有灌灌鸟玉佩,对于这种找路开锁的事情,有如神助。 她绕着棺椁走了一圈道,将手放在棺椁上,闭上眼睛,细细感应。 没几秒,她睁开眼睛。 「按照那时候的做法,这种青铜棺椁一旦封死,那就绝不会有开启的法子。甚至为了防备那些盗墓贼,那是妥妥的下了死手,谁想开棺,里面的机关一定能当场索命!」 「但是呢!」乔梦的手在棺盖上拍了拍,笑道:「这位大王是个痴情的,可能是为了与自己心爱的人合葬,所以这棺椁留了一条生路。」 「别卖弄了,你就说怎么开吧!」阿涩打断她:「我们还得出去救人!」 乔梦指着棺材上的龙,「你看这是什么?」 阿涩看去,正常人看都只觉得那是一个装饰性的图案,龙爪子下边抓颗龙珠,那不是正常的吗? 乔梦白她一眼,「这是机关!」 说着用力摁了下去,那珠子被摁下去,随后两人退开。 只见棺椁自己打开了,棺椁之内还有一副木质的棺材。 这黑底红纹木棺材,保存完好,也足够大,躺两个人没有问题。 只是这就需要有力气来开了! 阿涩看着这青铜棺椁,自己连这里的机关都摸清楚了,怎么没看出来这是机关? 想了想,阿涩觉得,主要是她担心触碰机关,一不小心引发危险。 乔梦就不同了,她有灌灌鸟玉佩,能感应到生机。 乔梦在周围寻来一根铁锹一样的东西,跟阿涩合力,用力一撬,轻松就打开了盖子! 两人诧异,这样简单? 打开盖子,里面果然躺着两具尸骸! 尸体保存的完好,二人都成了干尸。 乔梦惊嘆:「这弄出去,妥妥的现象及文物。这个是几千年之前,人类的干尸,研究价值简直厉害的不要不要的!」 阿涩跟乔梦的关注点显然不同,她朝着眼前的二人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这才重新站起来,走到女尸面前。 「师祖,弟子不得已冒犯,还请师祖恕罪!」 她抬手掀开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然后一阵摸索,终于在枕头部位发现了牛皮卷。 这是特制的,否则不能至今还如此完整。 乔梦抱着孩子,探过头来看,还是巫族的文字,她不认得。 阿涩细细看着这文字,面无表情。 乔梦问:「怎么,这解咒的法子很难吗?」 阿涩轻笑,捲起牛皮卷,放进口袋。「没有,只是这法子有点特殊,比较麻烦而已。」 乔梦松口气,阿涩道:「别想了,先恢復原状再说!」 乔梦忙放下孩子,与她合力将棺材盖子抬起来,重新合上盖子。 这样,棺材立刻恢復如初。 「恢復原状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离开这?」 阿涩却走到棺椁前,对着棺椁又磕了几个头。 谁知这一跪,又跪出一条路来。 乔梦看着棺椁后出现的通道,狐疑起来:「你说,咱们这位师祖是不是早就知道,后人会来到这里?」 阿涩也认同这个说法,何止是知道,牛皮卷上的文字清清楚楚的告诉她,这位先祖早就知道巫族会遇到大难,也知道巫族会有后人来到此处。 阿涩想,正是因为如此,先祖才留了一条生路给进入墓室的巫族后人,只是.... 若来的是个心思歹徒心术不正之人,恐怕等待他们的不是生路,而是死无葬身之地。 乔梦抱起孩子,高兴道:「还等什么,我们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我是一刻都受不了了。」 她觉得人还是要活在地面,要晒晒太阳。这地底下又阴又冷,活人呆久了,不疯也得得风湿! 两个人顺着师祖给予的通道,安全地离开了墓室,走到地面。 外面已经天亮,阳光透过枝叶洒在树林里,乔梦深吸一口气,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觉得自己是来旅游度假的。 第346页 这里的空气环境,也太清新了一些。 阿涩掏出仅剩的一把红米,往地上一撒。 乔梦回过头去,看了一会儿,什么也看不明白,便抱着孩子在林子里转悠。 阿涩看到结果,站起来告诉她:「赵引跟谢元还活着,只是他们落在齐内侍手中,而且情形似乎不妙。」 乔梦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不妙法?」 「卦象显示大凶,说明两个人的生命体徵有些微弱,不知道是因为那场大火,还是齐内侍对他们做了什么?」 乔梦想起齐内侍就觉得头疼,「咱们这个师伯,真不是一般人,我以为他能够弄到虎鲛已经是很难得,没想到居然把我们引到腹虫的肚子里去。」 腹虫那是什么东西? 那玩意就跟干坤袋一样,里面能装的东西多了去。 可凡是进入的人和物,若无通道,几乎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乔梦想了想,觉得最能形容腹虫的东西,大概就是西游记里头,金角大王银角大王手里的那个葫芦。 谁要是被收进去,过不了许久就会被炼化成酒,能活着出来的,都是孙大圣! 两人抱着孩子在林子中寻找出路,乔梦走着走着,停下脚步,回头看阿涩。 阿涩:「怎么了?」 乔梦沉默一下,跟他道:「有件事情我得跟你坦白。」 「什么事?」 「我跟谷言生其实老早就打过交道了!」 阿涩微微诧异,但并不觉得多么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在我还没有投胎之前!」乔梦深怕她多想,忙解释道:「这个事儿是在我从3号楼回来之后,恢復记忆才想起来的,真不是有意要隐瞒你!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死之后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吗?在那里待了很久!」 阿涩见她手酸,接过孩子自己抱。乔梦手上轻松,便甩了甩手臂,活动一下。 「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那里也没有时间,我只记得自己一直不断的按照师父的说法找出路,然后我就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谷言生。 谷言生说他能够带我出去,但他有个条件,让我一定要帮他找到你。所以我轮迴投胎之后,他就出现在我周围,当然,主要是跟着郑容。 表面看,他俩是大学同学。但那就是个掩饰,他的目的是等待你的出现。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傢伙为了找你真是歷经千年。」 乔梦一口气说完,忐忑不安地看着阿涩,以为她会生气,毕竟她当年离开,就是想要摆脱谷言生,谁知道自己却又把狼招来了。 阿涩看看怀里安稳睡着的孩子,便想起当年的谷言生,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娇小可爱,若又不是巫族造下的孽,他又怎么会家破人亡? 「不要愧疚,我应该感谢你让他到来。我亏欠那孩子,如今也到偿还的时候了。」 乔梦着急:「这哪里是你的错,当初那些事情发生,谁也不想的.....」 她说到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回想前前后后的因果,真是算不清到底谁对谁错了。 只是到最后,他们都逃脱了,只有这个天赋异禀的小师妹,扛下了所有。 阿涩不语,抱着孩子继续往前走。 乔梦擦掉眼泪收拾情绪,急忙上前引路。 谷言生听到一种特殊的音乐声,那是用树叶吹出来的音调,这曲子是他从前玩闹不肯睡觉的时候,阿涩吹来哄他的。 他一下睁开眼,往声音的方向找去。 果然在不远处的大石上,看到了正在吹树叶的阿涩,他高兴的跑过去,站到阿涩面前。 阿涩停下了吹树叶的举动,抬头看着他:「还记得这首曲子?」 「我以为阿姐忘了!」谷言生唇角微微扬起,想掩饰自己的高兴,但还是掩饰不住。 阿涩看着眼前高高大大,容貌有些过分邪美,眸光之中却透着一股孩子气的谷言生,露出祥和的笑。 「阿姐怎么会忘,哪一次你胡闹不肯睡觉,我不是吹曲子哄你?」 谷言生当即坐到她身边,耍赖一样将头枕在她的膝盖上:「那阿姐再吹一遍,我想听。」 阿涩果然再次拿起树叶,吹着那首古老悠悠扬的曲子。 这声响引来萤火虫,萤火虫在林子里发出微弱的光,将周围都照亮。 谷言生枕在她膝头,眷恋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你走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梦到过你,你知道吗?我后来差一点把你的样子忘掉了。」 阿涩闻言,停下了吹奏。她抬手摸着谷言生的头,道:「言生,阿姐是爱你的。」 谷言生难以置信,坐起来看着她:「阿姐再说一遍!」 阿涩抬手摘掉他头上的草屑:「傻孩子,阿姐怎么会不爱你。」 谷言生一下就冷了脸:「我不是你的孩子。」 阿涩一顿,道:「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却是我一手养大的,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弟弟,我的亲人。」 谷言生倔强看着她,不说话。 阿涩:「言生,不要相信齐内侍的话,他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你收手吧,莫要犯下大错。」 第187章 折柳33 谷言生拉住阿涩的手,忐忑又倔强的看着她:「阿姐,只要你永远跟我在一起,远离那个谢元,我就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给你摘来。阿姐,你跟我走吧。」 第347页 阿涩盯着谷言生的眼睛,他是那样的虔诚倔强以及渴望,可阿涩心里,只觉得无力与悲伤。 事情走到今天,她也有过错。 但这执念在谷言生心里,是他走到今天的动力,若要他捨弃这份执念,与扒皮抽筋剔骨没有区别。 阿涩长长嘆息了一声,忽然抱住谷言生。她拍着他的背,温柔道:「言生,我是来同你告别的。」 谷言生惊恐,死死抱住她:「阿姐,不要告走,我求你了,你就不能为我做一次选择吗?" 阿涩双眸含泪,一把锋利的匕首忽然从背后狠狠扎下去,插在谷言生的后背上,谷言生痛苦瞪大眼,忽然惊醒! 周围全是石头,哪里还有阿涩? 竟只是一场梦! 他坐在黑暗之中,悲凉的笑起来,回不了头了,谁都回不了头了。 「醒了?」齐内侍阴冷的声调在山洞里响起,谷言生瞬间又恢復成冰冷刻薄,生人勿近的模样。 「既然醒了,便跟我走吧,如今这鸡鸣山上,差不多人数凑齐了吧。」 谷言生冷冷道:「你的计划这么周密,那些人肯定早就在山上等着了。可惜那些人愚钝,哪里知道寺庙里的佛像壁画,都是迷魂阵。这一次,你是真的要送他们去见佛祖了。」 齐内侍哈哈大笑:「这样不好吗?他们活在世间,受尽苦楚,不是为钱粮烦恼,就是为学业情爱发愁,年迈恐惧死亡,年轻的慾壑难填。自己办不到的事,便寄希望在佛祖身上,既然如此,我不如给他们个痛快。死了,魂飞魄散,任何烦恼都没了。」 谷言生不接话,只是站起来,走了出去。外面日头正大,等到明日,这里再不会有什么鸡鸣山,只会有无尽的死亡与绝望。 阿涩问乔梦:「鸡鸣山上最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乔梦抱着孩子道:「有啊,我听山上的师父说,明天日出的时候,山上的云海会有佛光,据说一年才有一次,凡是见到佛光的人,朝着佛光许愿,就能得偿所愿。所以很多人提前预定了房间,就是我为了看明日的佛光!」 阿涩瞭然,这位师伯当真是好算计,想来早就提前很多年,便开始营造佛光许愿的假象,让人以为这座山上明日会有所谓的佛光出现。 那些猎奇之人,或者是善男信女,为了看着佛光一定会来。 「阿涩,你说,万一i我们阻止不了齐内侍,怎么办?」乔梦忽然问道。 阿涩走过去,看着她怀里可爱的孩子,道:「放心,只要我在,他就成不了。」 说的如此决绝笃定,乔梦本该高兴,但是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她不说,只是跟在阿涩身后,寻找齐内侍。 天色将晚,落日余晖晒在林子里。 齐内侍藏得够深,两个人找了许久,就算乔梦身上有那只灌灌鸟,也寻找不到齐内侍的痕迹。 「你说,他会不会在巨门阵等着我们?」 孩子又饿了,阿涩再次变出奶瓶,给孩子餵奶,看着小孩咕噜咕噜的吃奶,软绵绵的,如此可爱,阿涩又想到谷言生小时候。 她道:「先睡一会儿吧,我们不去寻他,他也会来寻我们的。我们还是养足精神,才有精力应对。」 乔梦的确困难,她闭上眼睛,安稳的睡下。 阿涩深深看她一眼,抱着孩子也靠在石洞壁上,安静的闭眼休息。 不知过去多久,阿涩再次醒来,发现乔梦不见了。 怀里的孩子还在,阿涩便朝着洞口喊了两声,外面无人回应。 天色宛如墨汁晕染了清水,越来越黑。 阿涩掐指一算,立刻抱着孩子往巨门阵的方向去。 她跑了两分钟,就看到浑身是血的乔梦,跌跌撞撞的向她走来。 阿涩看到她身上的伤,心疼有慌乱,「你去巨门阵了?」 乔梦喘息着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的确去了巨门阵,趁着阿涩睡着,悄悄的赶到去那里,就是想破坏巨门阵。 她虽不记得巫术,也失去了巫力,但她记得,所有的巫族阵法,都有一个禁忌。 那就是上面的咒语,自有其作用,若是毁掉上面的咒语,那这些青铜柱就会失去法力。 于是乔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林子里寻到一只野鸡。 这是一只公鸡,最能辟邪。 鸡血洒在青铜柱上,那些咒语说不定会失去效力。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然而还没等她靠近那些青铜柱,就被忽然出现的纸人阻击。 乔梦不敌,只能疯狂逃跑。 纵使如此,依旧伤痕累累。 她拉住阿涩,告诉她:「我本想帮你毁掉那些青铜柱子,就是不能毁掉,帮你打探一下情况也好。可惜我到底不是巫族,也低估了齐内侍的心机,帮不了你。」 阿涩闭眼,逼退自己的眼泪,苦笑着问:「你这又是何苦?」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呈什么英雄! 乔梦嗤笑,白她一眼,「我这般辛苦又是为了谁?师祖给你的解咒法子有问题对不对?」 阿涩没说话,乔梦捂着伤口冷笑,「我就知道!你我相处这么多年,你的那点小心思,旁人看不透,我还看不明白吗?遇到事永远只想自己扛,绝不会麻烦别人。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做我能做的,替你分担一二。可惜了,咱们这位师伯大约早就算到,会有人破坏巨门阵,让他的纸人在那守着呢。」 第348页 乔梦笑着笑着,吐出一口血来,阿涩急忙在她身上按了两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粒药,硬逼着她吃下。 「这是什么?味道真难闻。」 「续命的!」阿涩瞪她:「你可真是公主身子,都这时候了,还这么挑剔。」 说着变出一只老虎,将人拖回洞中。 临走前,她把孩子交给乔梦:「你在这呆着,好好照顾孩子,师姐,你能为我做到这一些,已经够了。你真的不要觉得亏欠我,也不要为此感到内疚。我见到了师父了,她告诉我,做人不可以太贪心,忘了初衷。 如今我大限到了,想做的事情也差不多都成了,人生已经没有遗憾,是时候跟你们告别了。」 乔梦摇摇头,觉得不甘心,伸手去抓阿涩,不想她走。可手软绵绵的没有力道,眼皮子越来越沉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涩离开。 阿涩施咒,山洞的周围的草木石头渐渐聚拢,遮住洞口,她深深看一眼石洞,转身离开。 乔梦去陷入黑暗,沉沉睡去。 这夜晚,月明星稀。 阿涩骑着老虎,再一次出现在巨门阵。 周围的树上依旧立着哪些双眼赤红的猴子,可它们只是静静的立在树上,没有任何动作。 阿涩渐渐走到巨门阵的入口,那些青铜柱早就被清理了青苔,此时在光亮的照耀下,清晰的暴露在众人眼前,连上面的颈咒语雕刻,都再清楚不过。 这里不止有齐内侍,还有他手下的纸人。 谷言生立在一旁,静静看着那些纸人,将昏迷不醒的谢元捆绑起来,一言不发。 赵引倒是醒了,看到这一幕,破口大骂:「姓齐的,老子诅咒你永远无法得偿所愿,凡是你想要的永远得不到,凡是你厌恶的永远在你面前,让你难受痛苦。」 齐内侍听着他不痒不痛的诅咒,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他心中高兴。 今夜便是开启巨门阵最好的时机! 见阿涩骑着老虎来了,他就笑着打招唿,似乎见到许久未曾见到的晚辈。 「小师侄,你来的可真准时。」 阿涩看着周围竖起的红黑旗帜,上面全是巫族咒语。 这些东西,足够把上万的生灵全部送进巨门阵。 她高声道:「师伯,我有其他的法子能让你得偿所愿,帮你脱离这肉身。你又何必非得摆下这么大的阵仗,让这么多人为你殉葬?山上这些人,也是有家有口的,你若真让他们为你而死,造下的罪孽,你扛得住吗?」 她轻松几句话,就点破了齐内侍的阴谋。 齐内侍听到她的话,不仅没有被揭穿的恐慌,反而轻松淡然道:「小师侄倒是心善,可这世上的人太多了,死个万把人,不过九牛一毛。老话说,债多了不愁。我杀死一个人,倒是害怕被人追责报復。可我若恶到上了数万人,便是地狱的鬼差见了我,也要退避三舍。罪孽?有什么可怕?」 阿涩顿时觉得自己幼稚了,果然不是变态,看不懂变态的心思。 「师伯这是铁了心要我们大家一起死啊!」 齐内侍大笑:「师侄何必危言耸听,我哪里是要拖着大家一起死。我不是还给你们留了一条生路吗?只要我们三人合力开启巨门阵,我们三人都能活下来,并且得偿所愿,不仅拥有健康完整的身体,而且长生不老,不死不灭。便是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师父不是这样说的。」阿涩道:「我梦见师父,她告诉我,你的目的,是让所有人都死,到时候我与谷言生沦为引魂者,我们带着这些魂魄一起走向灭亡,你却能趁机获得永生。」 齐内侍遗憾的摇摇头,「怎么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是相信你师父所说的话。你师父倒是惯会蛊惑人心,反而我这个说真话的,从无人相信。当年就是如此,她为了陷害于我,轻易的蛊惑同门,让他们同仇敌忾,发誓要除掉我。哪怕我后来为了巫族想要放下仇恨,他还是留下你这枚棋子,要置我于死地。 阿涩呀阿涩,怎么到了此时,你依然心甘情愿做你师父的棋子?你为何不想想,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藏在后面不肯出现。怎么到此时,却又忽然冒出来?我猜她一定告诉你,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死,对不对?」 谷言生紧张看着阿涩,赵引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十分凝重,谢元渐渐醒来,可意识还没完全清醒。 阿涩不语,齐内侍走向她,继续道:「好师侄,你就信师伯一次。你我无怨无仇,我为什么要跟你过不去?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让这具身子恢復如常。我不想要换别人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再好,那也不是我齐桀的身体,难道我这卑微的愿望,你都不愿意替我实现?」 阿涩笑笑道:「师伯真是太执拗了,旁人的身体有什么不好?」 杀一人换取合格的肉身,总好过杀千万人! 一个人的罪孽她背得动,千万人的,她无能为力。 「就是不好!」 齐内侍怒吼,十分暴戾:「巫族的力量与肉身结合在一起,就算灵魂能够重新投胎,但这巫力也会失去。戴思良的孩子若不是我费尽心机找寻肉身,它早就变成普通人了。 我曾经那么杰出完美,是这世上最天赋异禀的巫师,可就因为你师父,我变成了一个残废。我辛苦千年,只想要让这具身体恢復如初,这有什么问题! 第349页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阻拦我,就是不肯让我如愿!」 他的激动暴怒让周围起了狂风,阿涩冷冷看着他,齐内侍盯着阿涩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忽然笑了,这狂风才消散掉。 「师伯,论起蛊惑人心,你才是佼佼者。我师父当年的确做错了,如今她悔恨不已,被压在地府,永世不得超生。而你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却到现在也没有明白,这一切不仅是人祸,也是天意。」 「天意又如何!你可以逆天改命,我也可以。阿涩,与我联手不好吗?我们三人都能够获得真正的永生,成为这世间的神。」 阿涩摇头:「不,这世间不需要神,也不需要巫族了。师伯,巫族早就该消失了。」 齐内侍双目阴翳寒冷看着她,觉得她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忽然抬手,谢元一声惨叫,双手被割破,开始流血。 「既然如此,你就看着他死吧。」 第188章 折柳34 剧烈的疼痛,让谢元的意识恢復清醒。 他看到阿涩,想要喊叫,让阿涩不用管他,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 可他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齐内侍对他下了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赵引却叫嚷起来:「谷言生,你这个废物,难道你也不相信你阿姐吗?真要信了这个糟老头,咱们今天都得死在这儿,你他妈就不能放下你那要命的执念!」 赵引无法理解谷言生,不懂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如此黏黏煳煳,执着于男女情事。 谷言生冷冷的瞥他一眼,根本懒得解释。 他的眼光只停留在阿涩身上,想看她怎么选。 阿涩看着脸色越加惨白的谢元,目光也阴狠起来,嘴上却笑着说道:「师伯不是忘了,巫族的孩子还在我手上,你拿什么献祭?」 齐内侍不慌不忙:「你都走到这一步了,又何必装傻充?那孩子本就是个诱饵,有他没他都不重要,真正能够开启这个阵法的,还是你。」 齐内侍也懒得与她说废话,事情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会露出真面目。 哪怕伪装的再好,狼就是狼,到底是要吃人的。 齐内侍指着眼前的巨门阵,「作为最后的巫族,你是被上苍选中的继承者。你跟我和谷言生不同,我们纵然天赋异禀,却没有继承到上天给予的力量。而你,看似逆天改命满身罪孽,可其实你的所作所为,都在天道的默许之下。所以,小师侄,用你的力量开启去巨门阵,成为引魂者,为我所用吧。否则,你心爱的男人,甚至你的师兄,弟弟,他们都会死在这。」 谷言生闻言冷笑:「这便是你的目的吗?你果然是个言而无信的骗子。」 话音刚落,所有的青铜柱子顷刻间全部炸裂。 碎片散落一地,阿涩往旁边躲了躲,蹲下来才没有被那些青铜碎片伤到。 等她再站起来,眼前的青铜柱子跟碎裂的瓦片已经没有区别,满地都是残骸。 谷言生:「如今这些破玩意儿没有了,你又拿什么去开启巨门阵?」 说着还补充了一句,「还有鸡鸣山上的人,忘了告诉你,我安排人炸了山道,发生了意外,这山上的游客早就上不来了,只有你寺庙里的那些傀儡僧人,等着你去送他们上路。」 凑不齐人数,巨门阵被毁,拿什么祭祀,拿什么开启巨门阵? 赵引一听,要不是双手被绑着,都想跳起来鼓掌叫好! 「姓谷的,你总算做了一回人事儿。」 齐内侍的反应,一点都不惊慌。 阿涩知道事情没有那样简单,她听到古怪的响动。 地面震盪起来,好似有东西要破土而出。只见原本碎裂的青铜柱,一个个有序的自动排列组合,再一次重新回归完整,成了之前的巨门阵。 「你们不会觉得,我毫无准备,就这样将你们诱骗至此吧?小师侄,我布局了上千年,想尽各种办法,等的就是今天,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你们毁了我的计划?」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那些纸人忽然目光狠厉,开始攻击谷言生,自然连阿涩也没有放过。 阿涩抬手,想要去抓齐内侍。 可齐内侍轻飘飘的弹跳而起,几个闪身,就离她很远很远。 谷言生眼看齐内侍要对阿涩不利,立刻燃起祝融火,想要将那些纸人烧得干干净净。 可这一次,祝融之火遇到那些纸人,却毫无作用。 他们不仅没有被烧掉,反而因为祝融之火,还高大了几分。 纸人一拳将谷言生打在地上,齐内侍哈哈大笑:「无知小儿,我三番两次示弱,你就真以为我手里的这些纸人,那么好对付了。」 到此时众人才明白,齐内侍一直以来的弱,都是假像。 他到底有厉害,根本无人知晓。 一时间,面对深不可测的敌人,几人心中都生出一股恐惧来。 唯有赵引沉默的有些过分,他被困着动弹不得,那些纸人也不会来对付他,更不会对付谢元。 身边的纸人走了,他才悄悄的挪过去,将谢元放下来。 谢元惊讶:「你怎么....」 「嘘!」赵引对着他嘘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卷怪异的胶布,缠住谢元的手腕,他手上的伤口立刻止血了,只是身上依旧没有什么力气。 第350页 赵引道:「你莫慌,在那等等,找到机会自己先熘出去。」 谢元焦急:「那你们怎么办?」 赵引冷笑:「当然是鱼死网破。」 说完,手里的符咒就成了一把长剑,他握着长剑朝巨大的纸人狠狠砍下,这一刀下去,那纸人竟被烧死了。 赵引手里的利刃,砍死一个又一个纸人。 齐内侍总算感觉不对劲,回过头来,眯眼看了看赵引手中的利刃,「看来你母亲还是给你留了些东西,就是不知她是活着时候给你的,还是死了以后给你的。」 赵引手中的宝剑,发出血红色的光芒,自有一股诡异的煞气,显然这是一把能吃鬼的剑。 他冷冷笑道:「何须我阿娘给,老子在地狱多年,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今日这断魂剑,便要收了你的魂!」 说着腾跳而起,发疯一样的攻击齐内侍。 齐内侍虽不断的退后避让,但阿涩始终觉得,他游刃有余,不慌不忙。 阿涩看见谢元,正要上前去救他,忽然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 那些高大的纸人,不知着了什么魔,尽自己燃烧起来。 烧完之后,空气之中散发出一股怪异的臭味,好像腐烂的死老鼠。 阿涩还没有反应过来,谷言生却立刻扑过来,将她重重扑倒在地,接着便有一块巨石砸过来,砸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 阿涩抬起头,发现原本守在外围的那些猴子,似乎被这气味干扰,兴奋至极,一个又一个,将整个巨门阵围住,眼里是吃人的光。 阿涩觉得这些猴子好像不一样了,比他们最初的见过那个模样,还要难以对付。 而她回过头去,却发现谷言生的背上,有很大的伤口。 血一直不断的流出来,但流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乌黑的血。 阿涩一下就看出来,这是齐内侍的手笔。 她撕烂自己的衣服,想要给谷言生包扎。 然而血怎么都止不住,阿涩想都没想,咬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他的伤口上。 伤口上忽然之间就有许多黑色的虫子爬动,一点一点吞掉阿涩的血,伤口终于癒合,可谷言生的面色,却苍白异常。 谷言生知道,他被的姓齐的阴了,但此时计较已经无用,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追究。 眼下要紧的是,如何脱离困境。 阿涩抓来一把地上的泥土,将自己的血滴在泥土上,随后念着巫咒。 那团泥土渐渐的发出金色的光,变成黄色的沙。 阿涩将沙子撒出去,漫天的黄沙落地,不一会儿,地下冒出一个又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骷髅阴兵。 齐内侍见状,还是毫不慌乱。 在赵引的又一个重击之后,弹跳而起,落在他身后,对着他的嵴椎便是重重一脚,似乎踢断了赵引的嵴椎,让他重重摔倒在地,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赵引吐出一口鲜血,愤怒又不屑的看着齐内侍,大叫道:「来呀,有种杀了老子。」 说完又哈哈大笑,「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已经没有种了!」 他故意张狂大笑,齐内侍也只是微微冷笑,提起一旁的断魂剑,就要刺穿他的心脏。 一块巨石砸过去,齐内侍利落躲开。 原来是阿涩的阴兵,与变异的猴子打斗,猴子的乱石砸错了方向。 齐内侍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怀里掏出一块木头令牌,他也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令牌上写下咒语,随后往空中一抛,顿时一团诡异的黑气,在林子里蔓延。 剎那间,一道又一道灰黑的亡灵聚集于此,这数量超过了阿涩召唤的阴兵。 眼看情形不对,阿涩变出纸老虎,要把谢元他们先送出去。 可齐内侍轻易拦住她的去路,阿涩避开他的攻击,谷言生却落到他手里,被擒到巨门阵中央。 阿涩言看着谷言生被他隔断喉咙,无数的蜈蚣从谷言生的脖子里爬出,迅速爬到青铜柱里。 阿涩发疯一样扑过去,抢夺谷言生。 齐内侍见差不多,竟然将谷言生丢还给她。 阿涩看着气息渐渐虚弱的谷言生,明白齐内侍刚才的所作所为,是吸走了谷言生体内的巫力。 那些蜈蚣,不仅是谷言生每一世的记忆,还是他储存巫力的存在。 齐内侍偏偏火上浇油:「要不是有虎鲛的犄角,我还真擒不住你啊。」 赵引闻言,简直想要破口大骂。 原来虎鲛的犄角,竟是用来给谷言生下毒,掠夺他的巫力,好帮助齐内侍开启巨门阵。 阿涩再一次用自己的血封住谷言生的伤口,他的伤口渐渐癒合,人却不断缩小,很快,就成了十岁左右的孩童。 那是阿涩离开时,他的模样。 阿涩脸色苍白看着谷言生,心疼愤怒,朝着齐内侍就扑过去。 可齐内侍却不慌不忙,将人引到了阵中央。 赵引见了,立刻大喊:「快躲开,不要站在那里!」 可还是晚了! 齐内侍早已飞出阵法外,双手结印,嘴里念出咒语,随着他摇动手里的手铃,阿涩只觉得自己手上的血,落在脚下,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 一瞬间,所有的青铜柱都发出幽幽的蓝光,宛如发亮的水晶一般。 诡异的蓝光将她黏住,阿涩双脚死死粘在地上,怎么都动弹不得。 第351页 赵引知道,阵法开始启动了。 随着阵法的启动,那些阴兵消失了,怨灵也消失了。 而那些诡异发狂的猴子,却冷静下来,立在树上一动不动。 赵引终于明白:「你这阵法可以献祭启动,也可以用阿涩的巫力血液启动,无论哪一种,只要我们来了,你都能成功是不是?」 齐内侍高兴鼓掌:「可惜你们明白的有些晚了,你们以为我只有一个法子启动这个阵法,所以觉得只要把孩子带走,我这阵法就没法子启动!不不不,我早就说过,我布局了上千年,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既是如此,这开门的钥匙,怎么会只有一把! 为了保护保证计划万无一失,我还有很多备用的选择。只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方式,结果都是一样,你们全都要死!」 齐内侍哈哈大笑,得意癫狂,他执着了上千年的事,总算要成了! 谢元想要过去救人,可那光强大的厉害,他才刚刚靠近一些,便被重重弹出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他看着阵法外的谷言生,大步跑向谷言生。 阿涩听到齐内侍的话,迅速冷静下来。 她看看赵引,又看看谢元与谷言生,决绝割破自己的手腕,随着她的血流出来,那青铜柱,由蓝色的光,变成了诡异的红。 她嘴里念念有词,齐内侍却以为,她在做最后的挣扎! 「阿涩,你死以后,我会送他们下去陪你的。」 赵引冷冷看齐内侍一眼,非常清楚阿涩这不是在妥协,恐怕是要用自己的命,改巨门阵! 他在地狱那么久,太清楚这种法子,用自己全身的血为引子,逆转阵法,最后献祭自己的灵魂,毁灭阵法! 一旦成功,她一定魂飞魄散! 赵引又想起很多年前,他眼睁睁看着罗团儿他们死了,自己后来收的弟子,也一个又一个的死了。 一次又一次,他一个大男人,只能看着阿涩一个女人收拾残局,他逃避,绝望,痛苦,不甘。 无数次憎恨阿涩心思太多,容不下同门,却更多的是怨恨自己无能,没有办法救下他的同门。 这般想着,赵引击碎自己的天灵盖,硬生生从这具身体里剥离出来。 就在几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他扑进去,用力撞开了阿涩。 阿涩摔倒在地,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脱离了肉体的赵引,身体变得无比轻盈。 他看一眼阵法中间渐渐出现的漩涡,对着阿涩笑了笑,「这一次,师兄替你扛!」 说完这句话,他就往阵眼跳下去。 阿涩做好了献祭的准备,想着自己一死,说不定齐内侍也跟着完蛋。哪怕她杀不了齐内侍,好歹破掉这个巨门阵,让他死了心,这样其他人能活下来。 可谁知道,最后被献祭的人不是自己,反而是赵引。 她想要阻止,赵引却十分帅气,头也不回,就那样跳了下去。 随着赵引的跳入,所有的青铜柱子倾刻间化为粉沫,消失的干干净净。 地面上只剩一片杂草,哪里还有什么巨门阵,哪里还有赵引,就连那具赵引脱离的肉身,都一瞬间化作灰烬,消失于天地之间。 他魂飞魄散了! 齐内侍看着这一幕,良久才反应过来。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就这样消失的!」 他跑过来,在地上疯狂摸索,但巨门阵就是消失了。 他费尽心机找寻了那样久,才在此处找到巨门阵的遗址,怎么会就这样消失! 他不甘心,用手去挖地,那些杂草被他连根刨出,挖出坑来,地下也没有青铜柱的影子。 他抬眼,恶狠狠看着阿涩:「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巨门阵会消失?」 第189章 折柳35(大结局) 齐内侍想不明白,自己费尽千年设计的一切,怎么会被阿涩用这样的方式破局。 阿涩望着消失的阵眼,满脑子都是赵引决然跳下去的背影。齐内侍的话让她恍然回神,她感觉脸上凉凉的,一摸,竟是流泪了。 齐内侍见她不回答,大步走过来,狠狠将她提起来:「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阿涩用力推开他,冷笑嘲讽:「为什么,因为这是天意!你也好,我也罢,所有的巫族都逃不掉!」 她哀伤看着赵引消失的地方,她答应过要给他力量,要让他在人间好好活着。 可是,她食言了! 「师伯,我不仅见到了师父,还见到了师祖,我在师祖的墓中,看到她留给我牛皮卷,那里有破除巨门阵的法子。」 她掏出一卷牛皮卷,丢给齐内侍。 齐内侍捡起牛皮卷,看了又看,忽然悲凉大笑,」师父.....师父也早就算到今日了?」 他一直以为,至少师父没有对不起他,师父是被辛余蛊惑,大限到了,没有机会了解他的冤屈。 可如今这东西告诉他,他早就被抛弃了,他最尊敬在意的师父,也抛弃他了。「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对不起我!!!」 他疯狂的怒吼,忽然之间,山体震动摇晃,齐内侍整个人皮肉绽开,阿涩眼睁睁看着他的肌肤剥离了身体,露出满是脓疮,血肉模煳的躯体。 他诡异可怕的样子,让阿涩噁心又心酸,连连退后。 脱了皮的齐内侍,真正宛如人间恶鬼。 第352页 阿涩感觉到他的疯狂,与可怕的戾气! 她想都没想,变出老虎,将谢元拉上去,又将谷言生放进他怀里。 齐内侍发了疯,这林子里吹起诡异的飓风,沙石乱飞,山体好似地震一般震动。 阿涩知道,若不阻止她,山体塌陷,山上的其他人都要死,包括乔梦。 谢元已经预感到她要做什么,十分痛苦,等拉住阿涩的手,却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能不舍地看着阿涩,含泪对她摇头。 阿涩含泪一笑:「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么,你答应过我,会好好活下去,对不对?」 谢元很想说话,很想告诉阿涩,他可以为她去死,却不想看着阿涩牺牲。 阿涩哪里不知他的心思,只道:「上一次你为我而死,这一次,我需要自己解决。」 她看着小小的谷言生,温柔道:「我没有把他教好,对不起你叔父婶婶,希望你可以把他教好,不要让他在恐惧中长大,也不要抛弃他,他只是,太渴望陪伴了。他如今被吸走巫力,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再不会走巫族的老路。」 谢元忍痛点了点头,齐内侍完全脱掉了人皮,却因为周围沙石乱飞,看不清楚,只能大声嚎叫:「阿涩,你在哪儿?出来!!」 阿涩抱住谢元的脸,用力的亲吻了他一下,然后一挥手,那老虎便驮着二人消失在林子里。 阿涩回过头去,看着眼前的狂风迷雾,大步走了进去。 在混沌之中,她看到了齐内侍诡异高大的身影。脱皮之后,他终于暴露自己不人不鬼的真模样。 阿涩冷冷道:「师伯,昔日的巫族,便在你我手中终结吧。」 「终结?」齐内侍感到无比的愤怒,「为什么要终结?上天赋予我们力量的时候,没有经过我们同意,如今拿走这力量,又是强行掠夺。我们为什么要任人摆布?我又凭什么按照它的路,活成今天这鬼样子。」 终结,他如何甘心呢? 那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满身罪孽,忍受着吃人血的噁心,受着毒咒的肉体精神双重折磨,不都成了笑话。 不,他不愿意,他不乐意顺应天命。 他朝着阿涩便是重重一击,阿涩险险躲过。 看着地上被砸出来的巨坑,阿涩手里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黑色的长剑。 这才是巫族大巫的青铜剑! 齐内侍看到那把剑,呵呵冷笑,那原本是应该是属于他的。 「当年你师父从我手里抢走它,用这把剑刺伤我,封住我的巫力,如今你又要用这把剑来了结我的性命,好啊,好极了!!我今日便活吞了你,看看老天到底能不能要我的命?」 齐内侍大笑,手上长出长长的肉刺,宛如一把利剑,朝着阿涩挥出去。 阿涩弹跳而起,轻易就砍断他长出的肉刺,然而被砍掉之后,齐内侍又重新长出了肉刺,双手两把利刃,挥舞着砍向阿涩。 地面被他的肉刺划出种种裂痕,草皮都烧了起来,阿涩也未能倖免,身上被划了出伤口。 阿涩闻到皮肉被烧焦的气息,但伤口很快癒合。 齐内侍再次砍过来,可无论他们怎么打斗,齐内侍的肉刺被砍掉很多次,都会重新长出来,而阿涩身上的伤痕也会诡异的自我癒合。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满身大汗,疲惫不堪,但谁也杀不了谁。 便是如此,彼此心中都清楚,不可能让对方活着离开这里。 齐内侍显然要比阿涩急躁的多,不能这么僵持下去,没有时间了。 他不想死,他不甘心就这样死掉! 他似乎想到什么,怒吼一声,那些暗处的猴子忽然都朝着阿涩奔涌而来。 他诡异的朝着阿涩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阿涩看着他跑的方向,一下子就知道,他要去抓那个孩子。 只要有戴寅的孩子,说不定他就能够设法重新开启巨门阵! 不能让他走,绝不能让他走! 阿涩用自己的血,在青铜剑上写下符咒,朝着地上用力一砍,所有的猴子都被震得魂飞魄散,瞬间消失。 地下裂开一条长长的道,齐内侍不可思议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可能,你的力量怎么可能这么大?」 阿涩嗤笑:「师伯是想去找戴寅的孩子?可惜了,他身上的巫力已经被我拔除,他帮不了你了。」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吸走他身上的巫力!」 「我当然可以!」阿涩冷冷道:「因为我是大巫,是巫族的继承者,所有的大巫,都能继承先代大巫的力量。师伯,你没机会了。」 齐内侍已经癫狂,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哪里还有什么理智。「不,你撒谎,我不信!」 他愤怒的张开嘴,从嘴里吐出无数的飞蛾,朝着阿涩飞过来。 那些飞蛾瞬间将阿涩包围,阿涩看不清周围,只觉得浑身火烧一样难受,整个人好似要被烧融化一样。 她再一次挥剑,飞蛾消失了,齐内侍也不见了。 阿涩连忙追出去,两个人在林子里你追我赶,一路狂奔,齐内侍似乎知道乔梦在什么方向,奔跑的脚步将地面震动,阿涩刚才用自己的血施咒,力量大减,此刻哪怕费尽全力追赶,也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眼看齐内侍就要找到乔梦躲藏的地方,抓到那个孩子,阿涩知道,一旦齐内侍确定孩子没有巫力了,那一定会暴怒杀掉孩子与乔梦。 第353页 她绝不接受,乔梦也像赵引一样死去。 焦急之间,她想到了一件事。 师父说:「你们俩人,好比阴阳两极,相生相剋。」 所以若是她死了,齐内侍也不可能活下去了! 这样想着,她忽然停下脚步,不追了。 齐内侍感觉到她停下脚步,不安的回过头来看,却见阿瑟涩拿着青铜剑,诡异的笑了笑,然后在齐内侍震惊的目光之下,用力扎向自己的胸口,硬生生将心脏挖出来。 「不!!!你疯了吗?」 齐内侍阻止不及,只觉得力量在消失。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化作灰烬,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愚蠢,太愚蠢了!!」 巫族到死,都逃不掉天意吗? 阿涩因为掏出了心脏,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地,她倔强看着齐内侍彻底灰飞烟灭,才笑着躺下,手里握着自己的心脏,看着头上的月亮,一点一点化为灰烬,消失在黑暗之中。 天边好似裂开一道缝,太阳的光亮一点点升起来,有人拍了拍身旁拿着相机的同伴:「快醒醒,有佛光!「 山上不断有人醒过来,他们纷纷拿出相机,手机,开始拍下眼前震撼人心的自然美景。 随着光亮袭来,遥远的云海上,竟出现了一尊佛像一般的云。 日光从佛像身后散开,天地之间,佛光普照。 所有人忍不住的跪下来,磕头祈祷许愿,盼着自己得偿所愿。 谁能想到,他们这些人昨日半夜感觉山体震动,不安的想要下山,下山的路却被破坏。 惊惶难安的在山上过了一夜,山没有塌,天亮了,却能见到难得一遇的佛光,这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乔梦抱着孩子,从山洞里走出来,也看到这佛云与佛光。 她顿了顿,抱着孩子道:「小宝贝,跟我一起许愿,希望佛祖保佑,希望阿涩跟谢元赵引他们,都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事好不好?」 孩子睁着大眼睛,纯真的看着她,不哭也不闹,还咯咯地笑起来。 乔梦觉得稀奇,点了点他的鼻子:「你这小东西,魂魄干净的很,今日见佛祖的佛光,定是确定我这心愿能成真了。」 她抱着孩子往外走,走到一半,看到不远处有个东西在闪光。 她走过去,看见一颗金色的珠子,安静的躺在草丛里。 这珠子圆润又透明,看着像玻璃,又好像琥珀琉璃。 珠子中间有个红色的小点,乔梦渐渐失去笑容。 紧紧握住那颗珠子,抱着孩子,低头哭出来。 谢元背着一个昏睡的小男孩,出现在林子里,不远处,乔梦抱着孩子走来。 她看着地上光秃秃的一片,哪里还有巨门阵的痕迹,心里的侥倖消失的干干净净。 两人对视一眼,乔梦看着他背上的孩子:「这是.....」 「谷言生!」谢元道:「巨门阵吸走了他的巫力,这孩子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不知道自己是谁。我答应阿涩,会把他养大。」 乔梦看着这软绵绵的孩子,还有光秃秃的地面,忽然笑起来:「她八成早就计划好了,她嘴上不说,但是一直心疼谷言生的,如今对他来说,忘记一切,放下执念,便是最好的。」 两人看着眼前的草地,默契的谁都没有开口。林子里有鸟的叫声,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谢元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乔梦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哪里藏着那颗珠子。她微微一笑,藏住心酸:「会的,只要世界没有毁灭,我们终会重逢的。」 谢元跟着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再问。 不问阿涩是否死了,也不问阿涩去了哪里,更不会问阿涩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他背着谷言生,跟在乔梦身后,一起离开了鸡鸣山。 不断有人从鸡鸣山下来,讨论着自己见到的佛光,谢元将孩子放在后座,乔梦见他太疲倦了,便提出自己开车。 谢元坐下就闭眼睡着了,梦里他看见阿涩站在柳树下,对着他笑,他跑过去,阿涩没说话,递给他一截柳条。 谢元疑惑,不明白她的意思,阿涩却什么都没有说,跳上一条船,顺流走了。 谢元忙追过去,想问问她去哪里,却怎么也无法靠近河边。 他从梦里醒来,车子已经到地方。 「你怎么了?」乔梦看着他满头大汗,手里却多了一截柳条。 谢元看着手里的柳条,问:「阿涩送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乔梦顿了顿,道:「在我们那时候,折柳赠相知,是告别的意思。」 谢元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样。 乔梦听见孩子的哭声,回头看去,却发现谷言生的手里,也多一截柳条。 她开车下去,打开后座的门,抱起孩子,拿走谷言生手里的柳条,竟然与谢元手里的一模一样。 告别? 所以,她真的灰飞魄散,再也不会回来了? 乔梦看着失魂落魄的谢元,「你听我说,事情未必是我们想的那样。她.....」 谢元平静的诡异:「那是哪样呢?」 她早就说过了啊,只是他们自己心存侥倖罢了! 乔梦欲言又止,没法解释。 第354页 怀里的孩子咯咯咯的笑,伸手去抓乔梦手里的柳条。 乔梦一低头,却发现原本有些枯萎的柳条,忽然发出新芽来,口袋里的珠子,也亮了起来。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有办法,有办法让她活!」 谢元看着那在孩子手里长出的新枝条,还有发光的珠子,心里又生出一丝希望来。 所以,他们终会重逢,对吧。 "【将分享完结各类好看的小说,】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站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如侵权,请邮件联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