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龙傲天，无数大佬争当我舔狗》 第1章 穿进龙傲天修真文 雨夜，云岚仙山的一处荒废的山洞内，有个极为貌美的青年，正在强忍住痛苦，准备咬牙弄出胸口的蛇毒。 云岚仙山是玉清境内一处尚未被彻底挖掘的小世界，据传每一甲子随机开放一次。 而恰好这次云岚仙山的入口，就在门派的后山上。 青年皱眉，最不巧的是，和自己一起进入云岚仙山的居然是……他！ 他隐藏住眼底的情绪，看向了坐在山洞里的另外一个男人。 对方穿着一套青色的衣服，是方便活动的短打。 可无论是身上还是手腕，更甚者耳朵上，都挂满了各种银色的首饰，对方发色接近于暖褐色，眼眸更是浅淡的淡琥珀色，相传他祖上是有胡人血统—— 确实是一副雪肤的模样。 青年的目光从对方脖颈处露出的肌肤上扫过，因为肤色过于白皙，他几乎能看清对方皮肤下透出的淡青色血管。 兴许是中了这怪异蛇毒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的牙齿有些发痒，看着对方仿佛初雪一般白皙的肤色，牙齿更是有种想要咬上去的冲动。 ——果然是冲动。 青年随机嫌恶地避开目光。 只是心底有些奇怪。 按照平时，这人早应该凑上来嘘寒问暖，怎么今日自己和他单独进入了这洞府之内，这人居然如此沉默？ 而这位美貌青年不知道的是。 此时这人正在和自己的系统在讨价还价！ “不是！我说你讲点道理吧！”谢妄言有些崩溃地在自己的脑袋里，冲着自己的系统大喊，“这不是你们系统的问题吗？” “说好让我来的是龙傲天修真文，虎躯一震就能称霸四方呢……” 半个小时之前，他还是一个快快乐乐在宿舍里追番的普通男大，但或许是因为老天也看不过去他这么快乐，居然让他接到外卖电话，准备去宿舍楼下拿自己外卖的时候，被不知道哪儿来的雷劈死了！ 好消息是，没完全死透！ 或许也是为了补偿他。 他在冥冥中感觉到了系统的存在，并且对方很开心地对他说。 “恭喜你小哥哥！你重新获得了再活一次的机会。”系统在他的脑袋里是一只柯基，这会儿正摇晃着自己的面包屁股，很快乐地对谢妄言说，“只要进入一本龙傲天修真文里！顺利完成剧情，就能获得重生的机会啦！” 谢妄言。 一个忠诚的狗派。 可平时因为过敏，几乎不能碰到狗狗。 这下看到赛博柯基，完全不会掉毛不会过敏的那种，他急忙抱起来， 狂撸了系统几把之后才说—— “什么文啊。” 怀中的柯基挥舞着自己的爪子。 立即把小说内容传送到了谢妄言的脑袋里，不巧还正是他以前看过还和宿舍老大吐槽过的。 这是一本叫做《顶级龙傲天：绝世大佬都当我小弟！》的小说，从小说名字就可以看出，这文的内容主打一个龙傲天和毫无道理的所有人都钦慕主角的剧情。 内容是直接灌到谢妄言的脑袋里的。 只见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主角，那叫一个魅力无穷，无论是谁，看了主角都想要成为主角小弟！ 可谓是非常不要脸！ 谢妄言看的是满头问号，不是，兄弟，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更夸张的剧情还在后面，不管主角走什么剧情，都能遇上倒贴各路大佬，不是想要收他为徒，就是想要把毕生的功法传给他！ “……还有点逻辑吗！” 谢妄言怒了。 “这什么傻呗小说。” “就因为小说太傻呗，所以这本书被骂停更了。”怀里的柯基用自己的脑袋去撞谢妄言的胸口，“所以宿主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走完剧情，让这本书变得完整起来。” “……”谢妄言认真地看了眼柯基，“我觉得要尊重每本书的命运。” “宿主还想回去吗？” “也不是不能试试看。” 而或许是为了让的工作更轻松一点，谢妄言进入小说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原文里一个很重要，也是很多读者津津乐道的剧情—— 与傲娇小师妹在山洞里共度一夜……谢妄言指着那边的人，“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那个是男人吧？！” “这不是出bug了吗？”柯基委屈，“我上报主神，说不定很快就修复了。” 它用自己肥肥短短的爪子，戳了下谢妄言—— “宿主，你再不走剧情，我只能电你了。” 谢妄言是知道被电的痛苦的，闻言他也不犹豫了，回头看向了角落里，正在忍耐蛇毒的小师弟。 他脑袋里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个小师妹——不对，小师弟的名字。 “柳虞棠。” 他按照原着里说的那样，慢慢凑到了小师弟的身边。 脸上带着一些讨好的笑意。 “你这蛇毒好像必须要人帮忙才行。”他是琥珀色的眼角，此时山洞里只有俩人先前升起的篝火，火光摇曳，让他的琥珀色双眼更染上了灿金的色泽。 谢妄言生了一副极为漂亮的相貌。 兴许是祖上有胡人血统的缘故，他全身都是一副色素浅淡的模样，桃花眼自带笑意，嘴唇也是泛粉的色泽，唇中更是有凸起的唇珠，让人看着便想咬一口。 “我帮你怎么样？” 谢妄言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满脸不耐烦的柳虞棠说着小说里的台词。 然后等待着对方的拒绝。 可出乎意料的是，柳虞棠看了他一眼，然后意味不明地说—— “好啊。” “那就劳烦师兄了。” 第2章 变身吸血蚊子 谢妄言硬着头皮，靠近了柳虞棠，终于看见了他的伤口，没想到这柳虞棠的伤口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看这伤口大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蟒蛇咬的！ 柳虞棠见谢妄言看见自己的伤口后，就呆愣的动作，心底也是嗤笑了一声。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中的蛇毒不一般。 原先还以为自己这师兄算是有了一些师门情谊，没想到还是…… 却没想到眼前的谢妄言在沉默了几秒之后，眼神突然一亮，然后对着他呵呵一笑，莫名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小师弟，得罪了。” 柳虞棠就见这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长长的仿佛蚊子嘴巴的针管。 只见这法器模样古怪，而自己一向看不上眼的谢妄言却直接把这个蚊子嘴巴一样的东西戴在了自己脸上。 柳虞棠神色不明，有些不明白地看着突然长了一根长嘴的谢妄言，搞不懂对方在卖什么关子。 却不知道这是刚刚谢妄言紧急问系统要来的关键道具—— 【变身吸血蚊子！】 【呵呵你是不是也有看不顺眼的人，没关系你可以戴上这个变身吸血蚊子道具狠狠地去吸他血！】 【本道具有个非常恶毒的副作用，吸完血之后对方的伤口也会痒痒的（眨眼），让他感受一下被巨型蚊子叮了之后生不如死的效果！】 谢妄言一听就觉得—— 这不仅可以维持他和小师弟之间纯洁的师门友谊，还能恶狠狠整治一下态度如此恶劣的小师弟，我痒死你！ 柳虞棠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虽然不明白谢妄言到底拿出了个什么法器，但也觉得对方大抵是不敢欺骗自己的……好在这道具虽然模样古怪，却也能真的引出体内的毒血。 眼见着血液渐渐恢复原先的红色后，谢妄言才稍微安下心来。 他安抚地拍了下柳虞棠的手臂，却没想到被柳虞棠直接拎着后衣领，拽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柳虞棠怒色冲冲！ “……”被发现了？ 谢妄言琢磨，是胸口长了个巨大的蚊子包吗？ 这道具也不是那么靠谱啊！说好的悄悄使坏不被发现呢……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柳虞棠的脸色—— “我在帮你逼出蛇毒啊。” 他歪着头，被拎着后衣领的时候，表情有些可怜兮兮的。 也或许因为对方的眸子颜色太浅，倒是让柳虞棠想起了以前后山上，那些做了坏事就会装无辜的猫。 他面色诡异地看了眼谢妄言雪白的肌肤与淡棕色的头发，还有那双琥珀色的双眼。 却也越看越像那只后山上有着白肚皮和橘色花纹的猫，那只猫也是有一双淡琥珀色的眼睛。 每次被他抓到在使坏，拎着脖子上的肉起来的时候，也是一副无辜的表情。 柳虞棠的脸色变了又变，想要说些什么，却最后也只是放下了抓住谢妄言衣领的手。 他意味不明地警告道，“师兄，那就劳烦你继续了。” 他又说：“别做多余的事。” 第3章 靠!我也被咬了! “听见了！小师弟！” 谢妄言心底大骂柳虞棠，凶什么凶！ 系统倒是在脑内蹭了蹭他，权当是安慰，“傲娇小师妹是这样的，宿主！” “这是傲娇小师弟！” 谢妄言悻悻道。 兴许是那毒液让柳虞棠确实十分难受，直到最后一口毒血吸出，无论是他还是柳虞棠两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谢妄言刚想说自己完成任务了。 就见身旁的柳虞棠脸色一变！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脚踝一痛，再一乍看，就见柳虞棠手中掐着一条极为眼熟的毒蛇，在谢妄言目光看过来的瞬间，捏碎了这蛇的头颅。 他眼神一直盯着谢妄言，仿佛他真的想要捏碎的并非毒蛇，而是别的什么。 “……”谢妄言低头看着自己渗出血液的脚踝。 你大爷啊啊啊啊！ 他在脑袋里大喊系统—— “剧情里根本没这段啊啊啊！”原文剧情里，谢妄言吸完了小师妹的毒血之后，俩人在山洞里待了一夜，第二天就离开云岚仙山，回到了门派！ 根本就没这段他也被咬了的剧情！ 他低头看了眼柳虞棠扔在一旁的蛇尸。 “小师弟，这可是咬伤你的那条蛇？” “正是。” 柳虞棠神色不明地看着他。 兴许是洞内火光不够明亮的缘故，他一半的表情都隐藏在了黑暗中，看上去有些难以捉摸。 “师兄，正是那条毒蛇。” 他笑了下。 “也许是我杀了王蛇之后，它的徒子徒孙来报仇了。” 他说着就和衣躺在了地上，“师兄自求多福吧。” “明早我们就能离开云岚仙山，到时候我自然会去和师尊求药。” 柳虞棠的身下是自己乾坤袋里取出的珍兽皮毛，自带火属性，正适合如此阴寒的山洞内。 而谢妄言本就是一个山野的穷修士。 他的乾坤袋里的东西本就少的可怜，为了这次来到云岚仙山里多带些小秘境里的珍稀仙草和珍兽内丹，没装太多东西。 谢妄言见柳虞棠这番做派，先是心底狂骂系统不靠谱！ 这剧情已经走偏成这样了，居然还带走偏的。 因为熟知剧情，他也知道这蛇毒其实对人倒是没太大的伤害，最大的问题是……他会让人在三日内，日夜有种血液焚烧一般的痛苦。 并且修为也会随之流失。 直到半月之后才能慢慢恢复。 如果是在法治社会，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可问题这是修真世界啊！ 而且看样子还是一个杀人越货不讲什么道理的纯粹龙傲天莫欺少年穷设定！ 他算是看透了，柳虞棠是准备看自己的好戏。 对方说的也不错，他们明天就能离开这个仙山。 真回到了上清剑宗，找到他的师尊，当然任何问题都不会有……但和皮糙肉厚的原装谢妄言不同，他这个穿越人士本来就是个19岁刚刚入学不久的男大，除了军训就没受过这样的折磨。 原主谢妄言在小说里是一个从世界来的乡野土修，在他们小世界里，最高的修为也不过是筑基。 而每逢200年，小世界会开一次天门。 小世界到大世界会出现一条近乎无边的汪洋——天门海。 悬挂于空中，无数水生珍兽和各种没见过的东西都在这汪洋之中清晰可见。 你可以看到鲸鱼又或者是龙族在这半透明的空中之海遨游——这也是小世界唯一能去大世界的机会。 只要拿到“登天门”的船票就行。 这船票用钱也买不到。 必须参加小世界里的大比，最后优胜的100名筑基以下的天才修士，才有机会拿到“登天门”的船票。 而原主谢妄言便是靠着多次厮杀才拿到的船票。 虽然这些来到大世界的天之骄子，很快就发现一件事—— 他们的天赋在大世界里完全不值一提。 而谢妄言不愧是龙傲天，很快便进入了本方大世界——玉清境内的一大门派——上清剑宗。 然而熟知剧情的谢妄言却知道一件事。 等他们真的离开云岚仙山之后，就会发现外面已经变天了。 上清剑宗早已变成一片废墟。 师门上下无一存活。 而他也会和柳虞棠分别，正式逃亡……想到这儿，谢妄言还是挪动着身体，来到了假睡的柳虞棠身边。 “小师弟。” 他弯下腰，轻轻喊着对方。 “你就帮我这回吧……” “我以后保证不烦你了。” 反正我俩明天出去就分道扬镳了，谢妄言想到。 他试着推几下柳虞棠，就见自己伸出的手被对方抓住。 对方神色不虞地睁开眼睛—— “你最好说到做到。”他说，“最好以后真的不烦我才好！” 第4章 剧情bug 谢妄言连忙做出了个对天发誓的手势。 “保证不烦你！” 柳虞棠神色不明地看着他。 “哪儿？”他问。 谢妄言急忙指着自己被那蛇咬出的伤口。 只见靠近脚踝的位置，已经出现了黑色的毒血——谢妄言皮肤本就仿佛新雪一般苍白，这样一看，更加显得伤口狰狞。 柳虞棠捏着谢妄言的脚踝。 “……要不我擦擦？”谢妄言看他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准备从乾坤袋里掏出手帕和清水。 “算了。” 柳虞棠说。 他看着自己捏住了谢妄言脚踝的手掌。 在人间他就是金雕玉琢的小皇子，平时吃穿用度都是顶级的。 可当他握住谢妄言脚踝的时候，却还是比对方的肤色深了一个度。 对方的肤色白皙到能看见皮肤下淡青色的血脉……那被蛇咬出来的伤口，更是显得狰狞了许多。 他用手虚虚捏着对方的脚踝。 把遮盖住小腿的布料又往上推了一些，露出了完整的伤口。 他用力捏了一把对方自己一手可环握的脚踝，“疼吗？师兄？” 狗东西！谢妄言疼的要骂人。 他侧趴在柳虞棠那张火属性的珍兽皮毛上，用手揪着对方那价值不菲的毯子，“呵呵，不疼。” “是吗？” 柳虞棠更用力捏住了他的脚踝。 也不知道是谢妄言皮肤过于白皙，还是别的原因，他只不过稍加用力，就已经在对方的脚踝落下了一圈手印……柳虞棠看了一会儿，捏住了因为疼痛，对方反射性想要踹自己的脚掌。 “师兄，别动。” 或许是为了固定谢妄言。 他一手握住对方的脚掌。 一手握住对方受伤的脚踝。 然后弯腰凑到了对方的伤口上。 谢妄言疼的趴在那珍兽的毯子上……伴随着火毒在全身游走，他的感官一瞬间都变得迟钝起来。 只能感觉到伤口处轻微的触碰。 但因为感官变得迟钝。 他也并不知道疼又或者不疼。 只是感觉全身仿佛燃烧一般的不适。 柳虞棠抓住谢妄言的脚踝。 一口一口，吸出毒血之后，吐在了地上。 他盯着因为火毒痛苦，身上不断冒出冷汗的谢妄言，一头褐色的长发全部黏在了脸颊上，他额头与脖颈都是汗水，仿佛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柳虞棠吸出最后一口毒液之后，便放下了谢妄言的脚踝。 他掏出乾坤袋里的酒，吐出口中的毒血之后，又用美酒漱口了几次，才看向依旧趴在毯子上的谢妄言。 “师兄。” “这样两不相欠了。” 谢妄言这会儿还因为火毒骤然消失，而感觉到莫名的清爽。 他身上都是刚刚流出的冷汗。 过了一会儿，他才梳理了下那些黏在自己身上的发丝。 然后回头看向柳虞棠，“我也不会再找你麻烦。” 他看了眼自己正常流出血液的脚踝，正准备找点药粉给敷上，就见旁边的柳虞棠给自己扔来了一颗丹药。 “？”什么意思。 “吃不死你。”柳虞棠说。 他靠在山洞，正襟危坐着没了之前懒散的模样，“疗伤用的。” 谢妄言半信半疑地闻了下。 感觉确实是好药。 于是干脆吞到口中，顷刻间变成一股热流，不仅滋养了刚刚因为火毒而不适的身体，脚踝的伤口也顿时止血。 他急忙穿好自己的鞋袜之后，又看向了身旁的柳虞棠—— “看我做什么？” “小师弟，如果这蛇你不要……”他指着地上的毒蛇，“能否给我？” 柳虞棠似乎懒得理他。 闭上眼睛就说，“想要就拿走。” “别再来打搅我。” 谢妄言也没再议，美滋滋地拿走了那条毒蛇，取出了对方身体里的兽丹，先放在乾坤袋里，然后又用自己的匕首切开了毒蛇。 把毒牙、蛇肉和蛇皮分为三份，小心地放在了乾坤袋里。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不需要他多思考。 自然而然就完成了。 仿佛是因为身体做了无数遍。 等做完了这些之后，他发现柳虞棠已经在打坐运功。 便也没有打扰他。 只是在和脑袋里的系统对话—— “这剧情算完成了吧！”他询问系统。 果然下一秒，他脑袋里出现了一个表格。 其中—— 【云岚仙山·蛇毒生情】这个部分已经打上了个?，表示已经完成。 谢妄言看着【云岚仙山·蛇毒生情】，简直无语。 但是起码剧情已经完成了一个！ “下面剧情是什么？” “让我看看……”柯基用自己的爪子在翻阅书籍，很快给出了答案—— “接下来的剧情，你好像要见到你大老婆了。” “……”谢妄言无语。 虽然本文是个万恶的种马文，一直没定女主。 但是书评区其实有大家公认的大老婆—— 就是玉清境内，五大世家之首的晏家大小姐。 对方天生道体，120岁元婴大圆满，200岁已经出窍后期修为。 况且作为玉清境内的最大世家，晏家拥有的资源和灵脉就有数不清。 ——前期的龙傲天没少靠这个晏家大小姐的资源投喂，可谓是上门赘婿路线。 谁能不喜欢给钱给资源的老婆呢！ 所以虽然原作者没承认，但晏卿洲确实是本文的公认女主和大老婆。 也是在上清剑宗毁灭之后，龙傲天藏身的地方。 想到这里，谢妄言满怀希望地询问了一下—— “系统，我这老婆没变成男人吧？” 柯基有些为难地用脑袋撞了下谢妄言的身体，“宿主，我没权限查询这些。” ——我就知道这狗靠不住！ 谢妄言想。 他转头看向那边打坐的柳虞棠—— “小师弟，晏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柳虞棠睁开双眼。 “师兄在说什么胡话？”他皱眉，“晏家什么时候有大小姐了。” “……那晏卿洲……” “晏卿洲当然是男人。”他神色难辨地看着谢妄言，“难不成师兄也是听说他爱好龙阳，想要自荐枕席了？” “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晏卿洲已经和人订婚了！” 谢妄言沉默了。 这段剧情他也知道！晏卿洲在原着里是有个未婚夫的！ ——这未婚夫在原着里就是个被龙傲天打脸的炮灰。 不是？ 这怎么晏卿洲都变成男人了，这段剧情还跟过来了？！ 更离谱的是，未婚夫倒是没性转，正大光明搞基是吧！ 第5章 好心的小师弟 所幸这段剧情终于随着天色渐亮，走到了尽头。 谢妄言看了眼洞口的天气，回头对柳虞棠道—— “小师弟，外面的雨停了，我们也可以回到宗门了。” 柳虞棠没说话，他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无视了站在一旁的谢妄言，直到走到洞口的时候，才神色难辨地回头对他说—— “别忘了你说的话。” 谢妄言：“？”我说的什么话？ 柳虞棠一见对方那仿佛失忆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好的后面再也不烦我。”他说话的时候真的满脸不耐，显然是被之前狗皮膏药似的谢妄言纠缠得不轻。 谢妄言一听，就举起手。 “那我对我的道心起誓……”他也记得自己后面和柳虞棠的剧情要到很久之后，再次追查宗门被灭的事情时，才会再次相见。 而且那次也是合作，不算自己纠缠他。 所以发誓起来自然没有什么顾忌。 他刚刚准备把这段话说出来。 就见柳虞棠神色不耐地道，“闭嘴。” “……”谢妄言沉默，这人怎么这么阴晴不定！不愧是原文第一傲娇小公主！ “算了。”柳虞棠说。 “谅你也不敢纠缠我。” 他说着便最后看了眼谢妄言——不知怎么的，在刚刚听到谢妄言胆大包天的准备以道心起誓的时候，他反射性阻止了对方的誓言。 对他们这些修道之人来说，用道心起誓那在誓言成立的一瞬间，就会受到天道监督，但凡不履行诺言，谢妄言的道心必然会在修炼途中，或者是某次雷劫里消散。 也就是个烦人的小玩意儿。 倒也不必这么较真。 谅他也不敢随便违背诺言——心底给自己找好了借口之后，柳虞棠也不怎么在乎他刚刚的反常了。 离开洞口的时候，他看着对方慢吞吞地从洞口里走了出来。 下了一夜暴雨之后的云岚仙山，不少仙草都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谢妄言身上穿着的还是他那熟悉的衣服，耳畔和手臂上都有一些装饰物。 洞口的阳光刺眼。 倒是让他的眸色看起来更浅淡了一些。 不像修道人，倒是像某些地方贩卖的仙奴美婢——想到这儿，柳虞棠心中又是有一股恶气徘徊，他瞪了谢妄言一眼之后，干脆不等对方，径直往这个小秘境的出口走去。 谢妄言见状，立即蹲下来，拼命薅地上的仙草。 他认识几个，都是火属性的一品和二品仙草，虽然不算多珍贵，但对他这么个穷人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东西了。 他在地上薅了半天。 柳虞棠见人迟迟没有跟上来，最后还是回头。 就见自己那师兄仿佛没见过世面一样，地面上什么不值钱的东西都要捡一捡—— “这种不值钱的东西，捡了做什么？”他有些不耐烦地回头道。 柳虞棠本就是一副咄咄逼人的俊美，这会儿不耐烦挑眉的时候，更是显得他不好惹起来。 谢妄言可不管对方说些什么。 反正他是知道马上离开这个秘境自己就要去流浪了。 他可和人家有皇位继承的人不一样——这皇帝都是柳虞棠的侄侄孙了，对这老祖宗还不是要什么给什么——他自己一个穷乡僻壤来的乡野修士，可是什么都没有。 现在不捡垃圾，后面连垃圾都没得捡！ “呵呵。”谢妄言心底大骂傻逼，手上摘个不停，“我和小师弟不一样，这对我来说都是好东西。”他抬头看了眼小师弟，“师弟要是看不惯，不如资助师兄我一点？” 他想着柳虞棠也不会答应。 原着里刚刚经历过山洞事件的柳虞棠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行。” 出乎意料的，柳虞棠居然点头同意了。 “你过来，我就给你。” 谢妄言半信半疑，但还是老老实实走到了柳虞棠的面前—— 就见柳虞棠掐住了自己的脸。 “你出去就别这么好骗了。”他说着认真地看向谢妄言，“师兄，修真一途本就是九死一生博得机缘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你先前拿到的奇怪法器是从何而来。” “但是外面的人可不像我一样……” 他说到这儿，就放开了掐住谢妄言脸颊的手，只是转头看向前方，“走了。” 第6章 灭门惨案 云岚仙山作为一个小秘境，内里虽然也有凶兽，但并不多，很多都是些外面没有的新奇玩意儿。 相传是多年前一个大能的乾坤袋所幻化。 在大能飞升失败之后，慢慢形成了一个小秘境。 玉清境作为一个大世界，其中的资源当然是小世界所不能比的，与原身所在的小世界顶端不过筑基期。 虽然是穿越来的，但有些记忆谢妄言也传承了过来，他直到今天也依旧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天门海的惊诧。 无数的游鱼和海中珍兽都在那天空之海中随意穿梭，对于小世界的人来说，登天门的机会可谓是一辈子都难有一次。 天门200年开一次。 多少小世界的人，直到修炼的最后一刻，也等不到开天门的时机。 对于灵气稀薄的小世界人来说，那些能够移山倒海的修士，就是神仙般的存在。 而谢妄言在原着里就出生在一个真正的乡野小镇，距离那个小世界里最大的门派，即便坐马车也要足足半年才能到达。 但不愧是龙傲天。 虽然谢妄言不是天生道体，但也修炼神速。 他自带火属性灵根，天赋单灵根，他所在的小城当然没有什么修士的存在，最厉害的老头也不过是个能稍微听说过“仙人”，从外面回来的江湖骗子。 江湖骗子以往靠着卖艺为生。 最擅长吞剑走刀山之类的把戏，他和仿佛小叫花一样的谢妄言结缘，便把自己的吃饭家伙——一把大刀送给了他。 所以谢妄言学的是刀法。 也很擅长使刀。 而随着穿书之后，灵魂慢慢融合，谢妄言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充沛的灵力——他现在是筑基大圆满阶段。 和自己一样，原书的谢妄言这会儿也不过19岁。 真正的少年天才。 距离融合也只是缺少一些资源——他知道自己这些资源会在后面的剧情里一一获得。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柳虞棠，对方脚步飞快，并不知道自己的宗门早在他困入云岚仙山的那一刻，就被全门上下屠了个干净。 也恰好因为谢妄言发现了这个小秘境。 也恰好因为俩人正好掉入了秘境里，才没有遇难。 因为原文直接太监了，所以直到连载的部分，谢妄言也没发现屠戮了上清剑宗全门的幕后凶手是谁，而给宗门报仇，也可以说是全书的一大主线之一。 “小师弟。”谢妄言看着柳虞棠的背影。 说来也奇怪，明明全宗门谢妄言的年纪才是最小的那一个，入门的也是最晚的。 但因为柳虞棠坚持说自己才是小师弟。 所以他就自然变成了柳虞棠的师兄。 柳虞棠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谢妄言兜里还揣着之前柳虞棠给自己送的几块灵石，“你修仙是为了什么？” “？” 柳虞棠终于停下脚步。 “我修仙是为了什么？” 他看向谢妄言，“我修仙是为了长生，为了超脱境界，为了离开本方世界。” 他说完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谢妄言看着对方的身影。 原着里柳虞棠生长的皇室，在对方还是皇室幼子的时候，老皇帝便痴迷于寻仙问药，虽然这个世界里真的是修道之人，但是对于没灵根，或者灵根驳杂的人来说，修炼的可能性不大。 最多也只是能到筑基期。 老皇帝就是这样的人。 即便有无数丹药，但最多也只能维持200年的寿命。 柳虞棠刚刚出生，便是单灵根，而且还是极品金灵根。 老皇帝欣喜若狂，而极品金灵根当然还是适合作为剑修——于是柳虞棠6岁那年就进入了上清剑宗。 上清剑宗都是剑修。 可修道无情，柳虞棠筑基之后不久，老皇帝就去了。 新皇帝是他的侄子。 再然后是侄侄孙。 柳虞棠130岁金丹中期，也是全宗门弟子里修为最高，天赋最好的一个。 如果后面的故事正常发展，对方肯定能在200岁得证元婴，成为玉清境内的天之骄子。 事实上，谢妄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上清剑宗的，他刚刚来到玉清境内，身上一穷二白，半点灵石都没有。 为了生存，接了不少本土人士懒得做的伙计。 平日里就睡在一些破庙里。 直到有个老头发现了自己。 说观他天资上等，恰好上清剑宗即将招收新入门弟子，不妨试一试。 可谢妄言之前学的是刀法。 上清剑宗全部都是剑修。 可老头那一句“门内弟子每月有灵石供给”，还是触动了穷的要去要饭的谢妄言，干脆收拾收拾自己不多的东西，屁颠屁颠去了上清剑宗报名。 很快他就发现，那老头就是自己后面的师尊。 上清道人。 上清道人作为合体大能。 能瞬息之间灭了上清剑宗的人实在不多，除非那几个顶级宗门或者渡劫期的大能。 “那你呢？” 兴许是因为山洞内的一夜相处，以往绝对不会问这个问题的柳虞棠也破天荒的开口。 他看着站在离自己稍微有些距离的谢妄言。 对方扎了个近似马尾的造型，他头发微卷，头发高高竖起，耳朵上是坠着的一排圆环耳坠——据说是生下来的时候就有的，这一排圆环也会随着他长大，慢慢变大，瞧着像是什么法器，但屁用没有，只是装饰着好看。 “我？” 谢妄言那一刻，觉得自己也和原书里的谢妄言同步了。 “我只是为了一线生机。” 对小世界没修炼的人来说，70岁已经是高寿。 可对大世界的修士们来说。 70年不过是闭关的一瞬间。 他不想还没看够足够的东西，见过足够的风景就去死，他为的不过是离开那小世界，获得更大世界的一线生机。 70年一眼望到头的生活对他来说，不是想要的。 柳虞棠定定地看了谢妄言一眼。 没有说话，他只是转头，踏过了身旁奇形怪状的石头——一旦踏过这石头，就是离开了云岚仙山的范围。 眼见着柳虞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云岚仙山内。 谢妄言也不犹豫，急忙跟着踏出了云岚仙山。 刚刚离开—— 他就闻到了刺鼻的仿佛凝结成实体的血腥气。 漫山遍野一片血红。 地面上都是上清剑宗里那些弟子和杂役的尸体。 柳虞棠呆愣在当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很久没有回神。 第7章 收拾包袱去打工 上清剑宗后山。 几乎每一寸的泥土里都是鲜血。 冲天的血腥气，几乎填满了整个山谷。 柳虞棠祭出本命剑飞到空中——就见整个宗门上下，都没了活人，往日里好不热闹的宗门，此时静悄悄的，没有了任何动静。 他飞到上清人所在的洞府，却见里面只余一滩血迹，没了任何身影。 再去大殿、各个小的洞府……都没有了活人。 整个宗门上下，居然只剩下他和谢妄言俩人躲过一劫。 他的本命剑似乎也察觉到他此时心中的愤怒，发出了震颤，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修为不济的谢妄言才姗姗来迟，看着上清剑宗大殿内的一片血迹。 他整个人也陷入了震惊之中。 即便先前已经知道了，小说里的剧情会这么发展，但当真的看到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心底作呕，浓郁的血腥气几乎充斥着他的每一次呼吸。 “……小师弟。”他记得原着中的谢妄言这会儿应该安慰了失魂落魄的小师妹。 可此时的柳虞棠只是神色冰冷，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说。 “师兄。” “你我都不能忘了今天。”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符纸，贴到了谢妄言的身上。 然后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袱，扔给了对方。 “拿着，快滚！” 谢妄言还准备说些什么，就被对方立即阻止。 “师傅作为合体大能，都尚且挡不过这一下。”他不敢说太多，他只要想到几个人的具体名字，对方就能感应到他的存在——对于修士来说，这些洞虚期以上的大能，都是不能去想的人。 否则人家心念一动。 即便万里之远。 也可以瞬间让你灰飞烟灭。 上清道人作为合体期大能都抵挡不过这一下，诸多法宝在身，仙门大阵都来不及开启，就已经遇难，可见对方的实力有多惊人。 柳虞棠知道这也不是他们犹豫的时刻。 再晚一些，一旦那些大能的神念扫过来，发现上清剑宗内还有活口，相信他们都会没了小命。 于是他也不再犹豫。 把隐匿气息的符箓给了谢妄言。 也给自己身上上了诸多的隐匿法阵之后。 直接拎着谢妄言，飞身来到了最近的城镇之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距离到达了几百里之外，虽然比不得出窍期修士撕裂空间，直接瞬间到达其他小世界的能力，但作为一个金丹修士来说已经难得。 把谢妄言从怀中放下。 柳虞棠又扔了几个符箓和一颗灵晶给对方。 “离开这儿之后，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说，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兄是从小世界里上来的，也因为这样，之前经常嘲讽对方是乡巴佬和土包子。 但这次，兴许是因为宗门被灭。 一向任性妄为的柳虞棠也变得飞速成熟起来。 他又看了眼谢妄言，对方依旧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似乎想说什么，但或许因为对方刚刚到玉清境内不久，对那些大能世家实在不熟悉，所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他又看了一眼谢妄言。 “走了。” 谢妄言这下没犹豫。 他直接拽住了柳虞棠，“我们还会见面吗？”他问。 上清剑宗被灭之后，只剩下他们两人，而俩人也是多年之后，再次调查当年的事情时，才又再见面。 和原着里一样。 柳虞棠只是看了谢妄言一眼，便甩开了自己的衣袖。 “100年吧。” 他回头对谢妄言说。 “如果100年之后，你还活着。”他想了下，“我们还在这里见面。” “到时候我应该已经出窍期，至于你……”他哼了下，“如果还活着没死又能顺利突破的话……” “我们再一起去调查这件事。” 说完他再也不理会谢妄言，直接就离开了原地。 看着柳虞棠的背影逐渐消失。 谢妄言站在这个小镇子中央。 原先一直藏在脑袋里的系统，这会儿变成了一条纯正的柯基，慢慢凑到了他的旁边，然后亲昵地撞了他几下—— “宿主，这部分剧情走完了，我们接下来就要走晏卿洲的剧情了。” 谢妄言干脆弯腰把柯基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摸了几把柯基软绵绵的屁股。 “晏卿洲订婚是吧。” 原着中，因为宗门被灭，显然是有后手，他和柳虞棠俩人就在这不知名小镇里分离，而恰好这个时候，玉清境内第一世家，晏家的订婚消息传出。 将于半年之后举行。 为了这玉清境内的一大盛事。 晏家广发请帖。 大大小小无数世家，各大宗门都受邀在列。 宗门世家底子加一起至少数万人之多。 会一起进入晏家的地盘。 也正因为这样，晏家恰好需要诸多人手去招待这些宾客——原着中的谢妄言，一边为了隐藏自己上清剑宗弟子身份，一边混入了晏家的盛会，想找到一些线索。 “我觉得他就是想圈点元子。”谢妄言摸着柯基自言自语。 原着里谢妄言和柳虞棠的关系没现在他俩亲近，柳虞棠只是把他带了出来，半途就把他扔一个城镇里跑了，当然也没给他留任何东西。 谢妄言怀疑，原书里小师妹和他关系如此烂，还带着他跑路的最大原因——就是防止自己被抓了之后出卖她。 一些基本的东西都还留在洞府内。 大半个身家都在那儿。 没了宗门，仿佛丧家之犬的谢妄言，又变成了流浪狗——兜里比脸还干净，乾坤袋里东西少得可怜——所以才决定边打工边修炼。 这才有了后面去晏家的剧情。 没想到现在他有了点元子，还是离不开打工的命运。 天选打工人是这是。 谢妄言想到这儿，也不犹豫，直接抱着怀里的柯基，准备往晏家所在的斩龙渊的外面的外面地盘。 斩龙渊位于晏家的中心地带，周围奇峰险峻更有无数大阵，一般修士无法通过，更别说相传在上古时期，斩龙渊里真的有一条恶龙。 晏家先祖斩了恶龙，才占据了这一方宝地。 渊底深处由一条仙品灵脉，八条地品灵脉组成。 两边地形险峻，高山巍峨，一眼看不到头，深渊更是深不可测，时常有凶兽经过……当然，要让谢妄言这个现代人一看，只能感叹—— 我去烙铁，这不是峡湾地貌吗！ 第8章 龙凤钟敲响，订婚了 晏家所在的斩龙渊，在玉清境内的北边，常年有凶兽入侵。 距离斩龙渊最近的都城则是汾州。 相较于斩龙渊的地势险峻，汾州距离斩龙渊不过几百里的距离，但却是往来贸易的重要城市。 也是玉清境内大名鼎鼎的五级城市。 而想去汾州最方便的方法，除了使用灵石的传送阵，便是坐船前往。 整个修真世界都由天门海环绕，这天门海又分为内海和外海，外海凶险，里面多的是地品或者天品的凶兽珍兽，更有甚者还有天品的上古传说种族。 除非是出窍期大能不可能前往。 而内海则是谢妄言曾经见过的那个天门海，出现在整个修真世界的各大陆之间，也是重要的水运通道，内海里的凶兽和珍兽相较于外海，显然没那么凶险。 越靠近内陆城市。 内海里的这些奇珍异兽品级也越低。 所以对于出不起巨额灵石去传送阵的这些修士来说，坐船出行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谢妄言抱着柯基，准备先去临近的海城——这些能够出海的大船需要防护阵和修士保护，这种边野小城里自然是没有的。 “号外号外！” 突然一个人大喊。 “出大事了！” 这人拎着手里的玉牌——这是修真界的一种类似于报纸的东西，能够记录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 “上清剑宗全门被灭！” “无一活口！” 因为这人是在出城的地方喊的，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有人急忙上前，就见这人急忙掏出了许多玉牌—— “见者有份。” “一块下品灵石一颗。” ——原来是卖报的。 谢妄言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刚刚听到上清剑宗被灭的消息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抱紧了怀里的柯基，直到发现对方好像是个单纯卖报纸的，才松了一口气。 “妈的，又是逍遥门在卖货了。” “……但是我还是有点好奇，买了看看再说……” 周围人的话也传到了谢妄言的耳中。 他看了眼人群里那个穿着灰色衣服，嘴角带笑，看着玩世不恭的年轻人，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问—— “上清剑宗真被灭了？” “嗯？” 那人正在数着灵石，听到有人过来，就反射性从怀中掏出玉牌—— “一块下品灵石一个。” 真不便宜。 谢妄言想。 他这全身家当除了先前柳虞棠塞给他的灵晶和几块上品灵石之外，自己之前积攒的下品灵石不过200多，中品也只有10块。 对他这样从小世界上来的修士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财富，但却没想到大世界生活成本这么高。 一个报纸就要一块下品灵石。 “……不能便宜点？”谢妄言犹豫了下问。 “什么便宜不……”那人抬头，看了谢妄言几眼，“算了，你想问什么。”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慷慨大方了点，但谢妄言还是继续说，“我听说你刚刚说什么上清剑宗被灭？”他假装不知情道，“这怎么回事？” 那人上下打量眼前的谢妄言。 身上穿着的不是什么名贵的法衣，怀里抱着的也只是一个没灵气的杂毛狗——再加上一块下品灵石都拿不出来的局促模样，他摸着下巴询问—— “小世界来的？” “？”虽然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谢妄言还是老实点头。 “哦，那你不知道正常。” 那人见买玉牌的人买完走了，也恰好准备收摊，才对谢妄言说，“上清剑宗算是本方世界里一个挺大的门派，虽然不算是什么极品宗门，但也能说得上号。” “结果一夜之间，全宗门上下无一活口。”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下。 “甚至山门大阵以及上清道人那种合体期的大能都没办法抵抗……”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谢妄言，“神仙打架啊。” 看来其他人还不知道上清剑宗里有俩人逃了出来。 谢妄言抱着怀里的小狗，默默想道。 但对他现在来说，思考这些没太大意义，他必须先走剧情，见到晏卿洲才对。 他记得原着里，差不多就是谢妄言在小镇的时候听到的消息——怎么到现在还没听到这个传闻？ 他心底奇怪，又看向了身旁的年轻人——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消息没有？” “……”那年轻人无语了几秒，“给钱。”他伸手，“不给钱不说给你听。” 谢妄言：“……”算了，他也不是那么想听！ 和那人说完之后，他抱着怀里的系统，就准备离开。 却见这时。 天空中出现异彩。 下一秒，天降流星。 悠远的钟声从不知道何方传来——他身旁的人停下脚步，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看着头顶那如流星坠落一般的异彩，谢妄言抬头看着空中。 无数的星子化为碎屑从空中掉落。 一瞬间整个天幕都被这异常华美的景象占据，不多一会儿，这些坠落的星子居然组合成了一龙一凤的形象，在空中徘徊，最后消失不见…… “……有人敲响了龙凤钟……” “……是五大世家里的，还是哪个顶级宗门的……” “谁？” “居然请天道作证……” 而听到周围人谈论，意识到这就是龙凤钟的时候，谢妄言也愣住了。 原作剧情里，当然也出现过这个东西。 据说敲响一次龙凤钟，要花费百万灵晶——敲响之后，呈上婚约内容，便是由天地作证，需要择日完婚。 而如果违反婚约，便会收到天道制裁。 ——制裁的内容，倒是和婚书有关。 寻常修士结婚根本没钱敲响这龙凤钟。 能花费百万灵晶敲响这龙凤钟的，无一不是世家大族的天之骄子—— 与其说是真心相爱，不如说是世家宗门联姻，为了防止一方反悔或者背叛，做出的约束手段。 久而久之。 一旦龙凤钟敲响，天空出现星子坠落龙凤图案，本方修士便是知道。 ——又有世家大族即将联姻。 “……这倒是稀奇了。”谢妄言身旁的灰衣男子也看向那龙凤图案坠落的方向，“我怎么没听说哪个世家大族有联姻的事情？” 第9章 遇到嘴臭男 原文里，这部分的剧情只是一带而过。 或许因为不重要，只是大致写了他知道了晏卿洲要结婚的消息，以及晏家需要人手去帮忙，于是顺势隐藏身份再去打工，后面理所当然作为龙傲天也赢得了晏家大小姐的喜爱。 只是谢妄言没想到。 这书的剧情居然也产生了偏差。 原文里晏家订婚这段，只是被修士们口口相传。 并没有敲响什么龙凤钟。 并且也没提到谢妄言在这个边缘城镇遇到的神秘灰衣男子——兴许是不重要，所以这部分剧情省略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部分剧情，谢妄言也不纠结，干脆跟着原着剧情一样，启程去海城，然后找到最近的一个出海船，前去汾州。 这儿距离汾州路途遥远。 即便这些修士的船上都有加速的法阵，满打满算去汾州也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刚好卡在了晏家招人的最后一刻。 想到这儿，谢妄言也不犹豫，直接往城外走去。 他再回头的时候，就发现那个灰衣服的修士已经没了身影。 …… 能在天门海内海里行驶的船，光看外表和谢妄言记忆里那些古装剧里的船差不多大。 100下品灵石可以住在最便宜的船舱内。 并且包一天三顿。 价格不算便宜，但对谢妄言来说，属于可以接受的范围。 交钱上船之后，谢妄言就找到了自己位于底部的船舱——虽然比不得上层的环境，但是也算整洁，一个房间内是由一个巨大的通铺组成。 看上去能睡6个人。 因为来的较早。 谢妄言就干脆选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一边是船舱，另外一边才是住在同一个船舱里的人，柯基在他上船之前，就又回到了脑海里。 也是知道自己的外貌还算显眼，在离开那个边远小城之后，谢妄言就在附近的丹药铺里，买了一种药汁，涂抹在皮肤上会呈现一种不健康的蜡黄色泽，且味道不算好闻。 他涂抹在了自己的脸上和脖子包括偶尔活动时会露出来的胳膊上。 然后才放心地上船。 ——虽然外面都说上清剑宗无一生还，但还是小心为妙。 谢妄言躺在自己的床铺上。 这床板和他宿舍的差不多，硬得磕人。 船舱内每个床铺上只有一条和纸差不多薄的褥子和被子，主打的就是一个敷衍了事。 但或许因为从穿越到小说世界，再到这一连串的事情一直让谢妄言没有休息的时间，即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他还是慢慢躺在自己的铺位上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 船舱内的灯光已经亮起。 而舱内正在微微摇晃，想来已经是出海了。 只可惜他们这些便宜的舱位是看不见外面的景色的——谢妄言稍微活动了下身体，就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身旁的一个人。 他下意识转头。 就看见了隔壁的黑衣男子。 对方正在打坐。 察觉到他的注视，才缓缓睁开眼。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的眼睛居然是金色的，虽然再一眨眼就变成了正常的深棕色，但谢妄言肯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只不过男子似乎脾气不好—— “你在看什么？” “……”谢妄言没说话，干脆转过头，背对着他继续躺了下去。 “我还当今天敲响龙凤钟的是谁呢？”船舱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原来是晏家的那位天才。”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笑了下，语气很是不屑。 “张兄！”旁边的人急忙说道，“慎言。” “什么慎言！” 这人似乎因为被驳了面子，说话声音更大了一些。 “什么天才，不过是个有龙阳之好的断袖佬。”这个张兄语气里都是鄙夷，“爱操……的男人罢了。”他说着又笑了起来，“说不定是被男人操的那一个！” “也不是知道祸害了谁家的小姐！”他越说越是激动，还拍起了身旁的床板，让谢妄言这儿都感觉到了一些震动。 “……”谢妄言听了觉得无语。 这不纯纯傻呗男吗。 他稍微转动了下身体，准备看看这个高谈阔论的傻逼是谁。 就见与这个张兄同行的一群人已经手忙脚乱，按住了他的嘴巴！ 为首的男子看上去40多岁。 他肌肉虬结，直接把那个嘴臭男按在了床板上，“你这嘴要是不要，我就先替你割了！”他捏着这人的头，然后才道，“人家神仙眷侣，天作之合，有你什么事儿！” 剩下俩人也是，眼底都是怒火。 活像他们是晏卿洲的大粉丝，实在看不得有人说自己偶像坏话一样。 而谢妄言却清楚地感觉到，这几个人的身体在说话时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在恐惧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呜呜！” 那人还想说话，但却被这三个人捂着严实。 甚至他们还拎着这个人的衣领，把他直接扔到地上，按着头对着虚空磕了起来—— 这怪异的感觉让谢妄言心底有些毛毛的。 而那人根本反抗不得。 “砰砰砰！” 巨大的额头撞地的声音，让旁人听了都觉得牙酸。 谢妄言干脆稍微撑起自己的身体，看向了那边——就看见刚刚嘴臭的这个人，已经被这三人用力撞击脑袋，额头渗血，敲晕了过去。 他心中越发觉得怪异。 冥冥中又仿佛有什么被注视的感觉，下意识看向周围，可见这低等船舱内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 晏卿洲的神识扫过了这百里之外的天门海内海的一个船舱内。 在对方想到他名字的瞬间，他的神识就已经锁定到了对方——听到那些话，他心中没任何情绪，正准备捏着剑诀，一柄飞剑把船舱内的人都宰杀干净。 就见那几个人一起按着那个臭虫的头给自己磕了起来。 这前后变脸的把戏实在好玩，他才放手指。 神识扫过船舱内的6个人……4个在表演猴戏，1个在打坐，还有1个…… 晏卿洲神识看向了刚刚睡着之后，领口已经被自己睡乱的某人。 只见他脖颈以下一片雪白，仿佛甜滋滋的酥酪，脖颈之上无论是脸还是手臂都是一副土黄色，看着便让人倒胃口。 只是看了一眼，晏卿洲便收回了目光，让神识离开了船舱内。 此时谢妄言还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在离开码头不久已经失败……他见那人晕倒之后，剩下三个人干脆跪在船舱内，不断磕头更是奇怪。 于是干脆穿鞋下床，准备离开这船舱透透气。 却没想到自己刚刚踩上鞋子，就听旁边那人道—— “去哪儿？” 第10章 北上打工人 谢妄言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居然被旁边正在修炼的修士发现。 他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兄弟，他俩熟吗？？ “……出去转转。”谢妄言憋了半天，回了这么一句。 他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立即踩着鞋子，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这艘船一共12层，下面3层，是他们这些没钱的低阶修士住的地方，中间6层则为单人或者与人合住的房间，价格需要500到1000下品灵石不等。 最上面三层则是上房。 尤其是最高的一层，一次需要花费100块中品灵石，除非是家境阔绰的世家子弟又或者是大宗门的核心底子，一般修士是没钱住那样好的房子的。 虽然说是出去转转，但是谢妄言最多能去的地方，也只是到6层甲板的位置。 这儿算是个公共区域。 即便是最下面三层船舱里的修士也能前往，再往上的地方，就是他们不能去的禁地。 离开了船舱，正准备往甲板的位置走，就见船老大与人在商量一些什么—— “……怎么会人手不足……” “是，这次有所疏忽……” 船老大擦着额头的汗，似乎也没料想到这样情况的发生—— “荒唐。” 那中年男子道。 “限你一日之内，找到能用的人，否则……” 他话没说完，就甩着袖子离开。 谢妄言知道自己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场景，于是稍微往后退了一些，那中年修士似乎发现了他，又似乎没发现，只是往他藏身的角落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恰好此时船老大也从甲板处离开。 他一眼就看见了正准备从藏身角落里走出来的谢妄言。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谢妄言，“你什么修为？” 虽然不知道这段是什么剧情，但谢妄言还是老老实实道—— “筑基大圆满。” “筑基大圆满？” 船老大思索了一下。 “那倒是巧了。” 说到这儿，他脸上突然有了一些笑容，“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谢言。”谢妄言小心地用了个假名，看向船老大——他记得原着里，这条船还是比较安全的，不是那种黑吃黑的船舶，也可以这么说，所有在码头做生意的船，都还比较规矩。 虽然弄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但他也大概能猜测到，船老大态度的变化，多半是和之前和中年修士的谈话有关。 “行，我叫赵猛。”船老大开朗一笑。 “老哥有个不情之请……成，我赵猛就多了个兄弟，不成也没事儿。”他拍着胸脯道，“我还不是那种小人。” 谢妄言在脑袋里拼命呼唤系统。 想问问对方这走的是什么剧情。 可脑袋里的柯基迷迷糊糊的，叼着书翻了好久，才可怜兮兮道—— “宿主，原着你没这段剧情……” “……”算了，这个笨狗，就知道靠不住。 谢妄言想到这里，决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原着里主角正常下船了，那想来应该是没太大危险……想到这儿他也顺势和船老大去了对方的船舱里。 …… “谢小兄弟。”赵猛开门见山，“我也不卖任何关子。” “只要你帮老哥一个忙，那接下来老哥就帮你安排到上面几层的单间里。”作为船老大，赵猛不仅记航线的记性卓佳，更是能记住上船的所有乘客。 刚刚看见谢妄言的时候，他脑袋里就已经回忆了对方的身份—— 无名无姓的一个乡野修士。 没钱，没门牌。 住在最下面的船舱，看上去很拮据，打动对方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事情成了，我不止让你住上单间，还能再给你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巴掌，“每天再给你50下品灵石。” 50下品灵石？ 谢妄言闻言心中一动。 穿书到现在，他就发现了一件事，别管后面龙傲天多牛逼，这本小说前期龙傲天那是一个穷逼和惨，什么资源都没有。 要不然也不能去晏家打工。 况且50下品灵石一天的工资已经不低了。 即便是后面的晏家，也只能给到200灵石一天。 一般补充修士灵力的一些灵植和灵谷，包括那些珍兽都是要靠灵石买的。 有了这笔钱，谢妄言后面的修炼也能更顺畅一些，想到这儿他已经有些意动，但还是决定先问问看赵猛，究竟要自己做什么—— 赵猛闻言苦笑。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目光看向了上面的船舱。 “只是上面的船舱少了一个伺候的下人。” “你也知道那位大婚的消息吧。” 谢妄言闻言点头，他确实知道那件事，只不过还是没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那位真正订婚的日期虽然是在半年之后，但这次晏家可谓是开门见客，先不说汾州城主已经送上了那位大婚的贺礼，就说晏家开出的条件，已经有无数世家弟子心动。” “什么条件？”谢妄言急忙问。 他记得原着里根本没这段啊。 只是提到了需要一些人手去伺候那些各大世家宗门的核心弟子，所以才需要找人去打杂。 “晏家这次广收门客。” “优胜者可去斩龙渊住上一年。”赵猛说到这里，也是一副意动的神色。 谁都知道晏家的斩龙渊拥有一条天品灵脉，八条地品灵脉。 虽说晏卿洲天资卓绝，但对方能修炼如此神速，也未免没有这9条灵脉的功劳。 斩龙渊作为晏家地盘，想来除了晏家子弟不能进入，没想到居然随着少主的订婚，可以让门客进入，修炼上一年。 这对许多修士来说，当然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赵猛有些奇怪的看着谢妄言，“你不知道这事儿还想去汾州？”这条船是去汾州的船。 虽然不敢打包票，但船老大也敢说，整条船都是为了晏家那件事才去汾州的。 眼见着眼前的少年居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他也觉得诧异。 然后他就看着眼前这个黄得和土豆一样的少年尴尬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我是听说晏家这次也需要一些打杂的人手……” “才准备去汾州的。” 准确来说，他是去北上打工的！ 第11章 提前打工适应身份 估摸着船老大也没想到居然有人不远千里就是为了去打工，也着实沉默了几秒。 但看了下谢妄言的修为便道—— “晏家这次招收门客，只招收金丹期的修士。”言下之意就是，你本来就不符合要求，所以也无需在意。 俩人闲话完了，赵猛也提到了重点。 总而言之，这船上恰好有一组海城的世家，要去这汾州，都是些融合大圆满又或者金丹期的高阶修士，再加上是世家有些少爷脾性，需要人伺候。 船老大先前就听说了这件事。 当然也准备了充足的人手。 都是些相貌美貌的少年女子——说到这儿的时候，船老大咳嗽了下，他冲着谢妄言挤挤眼，算是希望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总而言之。 这些人如果被这些世家弟子看上，带在身边成为侍妾，也算是个资源飞升。 所以在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貌美的少年少女意动。 但也因为这群人是世家弟子，当然也不需要凡人伺候，那边管事给的最低要求，便是筑基期。 船老大也当然为这些侍从婢女准备了专门的住处——比如他先前许诺的上面的船舱单人间就是这么来的。 “原先都是俩人一间。”赵猛说，“只不过你运气好，恰好少了一个人，你可以一个人一间。” 他做出一副恳求的模样。 “这些少爷们都自恃身份，断然做不出什么逼迫的事情，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况且很多人还是修炼狂魔，压根就没这个意思，你只需要做好侍候人的的事儿就行。” “……”谢妄言指着被涂成土豆一样的自己。 就这模样也能符合要求？ 只见船老大咳嗽了下。 “这就是巧了。” 他说。 “这位少爷……恰好看不见……” 谢妄言：“……？？？”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船老大：“……” 两人面面相觑。 谢妄言沉默，看来还真是那个意思。 又听了半天赵猛的叙述，谢妄言才知道这件事也并非是船老大的疏忽。 孟家本就是海城当地的世家门阀，不是赵猛这样一个跑船的人能得罪的——只是这事儿确实说来复杂。 孟家曾经有个天才，虽然不说晏卿洲那样的天生道体。 但也是少见的冰系单灵根。 和孟家功法正好契合。 只可惜在这文天才10岁那年——外界说是意外，其实谁都知道是因为天才成长太快，遭受到了其他宗族和势力的忌惮，直接被废了。 一下子灵根毁了。 原先就是融合初期的修为，也只能停留在了这一刻。 要知道谢妄言19岁筑基大圆满，已经算得上是年少有为的少年豪杰。 而孟家这位曾经的天才，10岁就已经融合初期。 比谢妄言高出了一个大境界——但凡顺利成长，绝对是不可忽视的一个势力，也正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孟家天才在10岁那年就被彻底废了。 甚至那个废了他的人。 为了防止被发现身份，更是弄瞎了他的双眼。 再后面就是孟家其他人的崛起，这位少年天才成为了孟家这绫罗绸缎上的一个洗不掉的污渍，被发配在边角院落自生自灭。 原先这次的汾州之行，绝对不可能带他出来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孟家这次的出行居然带着这个人。 船老大有些纳闷，摸不着头脑，但这人来了，原先找到的人数就不够了，他想敷衍了事，却没想到孟家的管家找到了他——意思就是不管怎么样，规格至少要是相同的。 所以船老大这才找到了谢妄言。 反正对方是瞎子看不见。 只道是个愿意来干活的筑基修士就行。 大家只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估计也是孟家不想落人口舌的权益之举。 谢妄言仔细听完了船老大的解释，觉得这事儿好像也不是不能干……？ 反正自己是伺候一个只是融合初期的修士，再加上对方还是个瞎子，又是个不受重视的孟家弃子——就算对方因为多年的忽视性情古怪，但一天50下品灵石呢！ 也算是提前演练了。 想到这儿，谢妄言就干脆同意了船老大的要求。 为表诚意，对方先付给了谢妄言100下品灵石，算是归还了之前的船费，又直言他现在就可以去上面的房间，之后每天灵石都会准时发放。 只不过赵猛也希望他收拾完一切之后，就去孟修言的房间里伺候着。 防止孟家继续发难。 …… 谢妄言回到船舱，准时收拾行李。 刚刚打开门，就发现门内已经没了那黑衣修士的身影，而那四个人也都躺在了床上……他也没多问，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了一些东西，就准备离开。 ——虽然他有乾坤袋，但容量实在太小，所以大部分的家当还是得揣在包袱里。 他刚刚拎着包袱出门。 就看见黑衣修士回来了。 谢妄言这才发现，这黑衣修士居然高的出奇。 眼瞅着近乎有195+的身高，站在那儿的时候压迫力极强。 “去哪儿？” 谢妄言不想多解释，只道，“换了上面的船舱。” 他说完就试图绕开对方，去找船老大，却被对方堵住了去路。 “加钱换的船舱？” 那人问。 然后又自言自语。 “看着不像。” 他上下打量谢妄言。 “所以是卖屁股换的？”他嗤笑一声，“这赵猛还是整天干这些勾当。”他仿佛知道赵猛有让貌美的少男少女去侍候这些世家子弟的行为。 “就你这模样还有人买？” 他上下打量眼前的谢妄言。 “莫不是孟家那个瞎子吧！” “我卖你大爷！” 谢妄言也是怒了。 这傻逼怎么回事！一直找茬啊！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黑衣男子脸色变了变—— “我孟家的事儿……好像还容不得你来置喙。”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走廊处。 谢妄言一看，就发现了那个熟悉的中年修士，对方直接挥舞袖子，把那黑衣修士一下甩出老远。 然后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谢妄言。 好半晌才道—— “谢言？” 似乎是在确定谢妄言的身份。 或许是来自高阶修士的威压，谢妄言小心翼翼地点头。 然后就见这人转身—— “跟我来。” 第12章 遇到同行了 孟修言虽然已经成为了孟家弃子，但或许也是孟家不想落人口舌的缘故，这次出行并没有过多苛刻对方。 虽然没有住上最上层的顶级船舱，但也住上了上三层里第二层的房子。 这一层也基本是孟家的核心弟子。 最顶层当然是孟家看好的几个下一任继承人住的地方。 谢妄言被那中年管事带着走到了孟修言的房间里，位置靠近船舱的尽头，对方刚刚打开船舱的门，他便闻到了了一股浓重的药味。 紧接着则是咳嗽声传来。 他下意识看向了被屏风挡住的床铺，可惜什么都看不见。 “你照顾好修言公子。” 那管事交代了一声就要离开。 或许也确实只是做个表面功夫，把谢妄言带到了这儿，也就尽到了孟家的义务——眨眼间，船舱门就被关闭，只留下谢妄言一个人，还有看不到东西的孟家弃子。 “……”谢妄言抓抓自己的头发，他放下手中的包袱，放在了屏风前的矮桌上，然后绕过屏风，准备看看这位曾经的孟家天才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不记得原着里有这么一个人……？ 而看到那个趴在床榻上，不断咳嗽的人时，谢妄言心底还是震惊了几秒。 ——好一个……男美女。 只见这人穿着白色的里衣，一副弱质模样，因为不能视物的关系。 他双眼紧闭，眉头微微蹙起。 长发披肩，并没有束起。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他看向了谢妄言的方向—— “是谁？” 声音也怪好听的，谢妄言默默想。 他见对方确实柔弱，也不知道是原身的种马思维作祟，还是因为他确实看不得这样的大美人受苦，于是便下意识往对方那儿靠近了几步—— “我是管家请来……”他犹豫了下应该怎么说明自己的身份，最后决定还是直言道，“来照顾你的。” 他看见对方有些疑惑的表情，又靠近了几步。 可孟修言却像是许久没见过生人一般，惊恐地往后又挪动了一些。 谢妄言尴尬地停在了当场。 “……不知孟某该如何称呼……？”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过度，孟修言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稍微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转向了谢妄言的方向。 “我是谢言。”谢妄言实在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干脆直接道，“你喊我小谢或者小言都行。” 孟修言闻言点点头。 “那我便喊你小谢吧。”他说着伸出手，似乎是希望谢妄言过来扶自己一下。 谢妄言见状急忙上前——他还没干过这样的活计，但以前也是照顾过打球受伤的室友的，干脆半倚着身子，坐在了床榻上，然后伸出自己的胳膊，拉住孟修言的手，让他环住自己，支撑自己再站起来。 而孟修言也立即伸出手臂，靠在了谢妄言的身上。 骤然压过来的成年男子重量，让劳工小谢下意识闷哼了一声—— “……” 别看这孟修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身体倒是蛮结实的哈。 谢妄言想。 他能感觉到对方靠近之后，那种过低的体温。 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身体孱弱，还是因为孟修言本身是冰灵根修士的缘故……谢妄言脑袋里不着边际地想着，然后示意对方半靠在自己身上。 ——可假如谢妄言是个真正的本土修士，非穿书男大的话，他应该就会怀疑孟修言的这种孱弱模样是否真实。 对方确实被废了没错。 但到底也是一位融合初期的修士。 对小世界的人来说，已经是天花板的存在。 对大世界里大部分的人来说，也是他们能修炼到的顶端——超过500年的寿命——对那些凡人来说，已经等同于仙人。 可就这么一个融合初期的修士，却一副马上要病倒病死的模样，似乎不太符合逻辑。 只见趴在谢妄言身上的孟修言此时睁开了双眼，神色难辨地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话本里的谢妄言居然是这样的模样。 是的。 孟修言在上辈子在孟家被暗算死亡后不久，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居然是小说里的一个人物。 还是那种无足轻重，出场不超过3章的真正炮灰。 他的用途就好像是个背景板。 提到海城孟家曾经有这么一位少年天才——是少见的冰系单灵根，而主角谢妄言的后宫里也有这么一位女子，同样是冰系单灵根——对方更是孟修言的侄女。 在发现自己居然是话本里人物的那一刻，孟修言心中就产生了强烈的不甘心。 他的存在居然是为了给谢妄言这个所谓主角的后宫送装备的——后期他的那位小侄女在进入对方后宫之后，莫名就获得了他在孟家闭关时候领悟的冰系灵根功法。 而谢妄言这个主角运气更是好到不可思议。 上清剑宗被灭之后，先是化名谢言进入到了晏家，然后又获得了晏卿洲的赏识。 无数惊才绝艳的女子都倾心于他。 甚至掉下悬崖都能领会一门失传已久的功法。 虽然整个话本没写完，但孟修言已经记住了谢妄言这个人……同时也知道，对方即将在海城出发，并且会乘坐一艘船去往汾州。 意识到自己重活了一次的孟修言。 在听到晏家订婚消息的那一刻，一瞬间非常紧张。 这剧情居然和他在小说里看见的一样。 但奇怪的是……小说里那位晏家大小姐，现在却变成了晏家的公子，甚至还是晏家少主，已经开始掌管晏家。 原先原着里没有的门客选拔，也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虽然有些没弄明白剧情怎么变化了，但孟修言决定还是抓住这次机会。 他还记得自己在原着里，就是一直待在孟家闭关的时候，被人下了黑手，这次听说晏家广收门客，直接以脱离孟家为条件，让孟家带上自己去了汾州。 ——只是他没想到…… 孟修言神色诡异地看着眼前的谢妄言。 左右没想明白，这人长得和才挖出来的土豆似的，怎么会让那么多人着迷？ 第13章 被迫偷听墙角 这边厢谢妄言还不知道自己背后的这位已经“重生”了，还兢兢业业地打工。 把对方搬运到了屏风前的矮桌上。 “坐。”他说着就把孟修言放在了凳子上。 然后自己拉过一个凳子坐在一旁，更是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才想起自己好像是来当下人打工的，他内心呵呵一笑，然后把茶水放在了孟修言的面前。 “你喝，孟公子。” 孟修言其实一直能看见。 只是为了防止幕后黑手再次出手，才装了瞎子那么多年，他的“灵视”其实能看见谢妄言的动作——当然也没逃过对方准备先给自己倒一杯润润嗓子的动作。 “……”他咳嗽了下，端起了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 孟修言摩挲着手里的茶杯。 事实上，他和谢妄言本身没有任何交集。 只是在知道自己的命运是这样之后，他忍不住想看看这个全书的主角是怎么回事……又或者说，能不能拿走对方的一些机遇。 但看过全书剧情的孟修言当然记得。 对方的第一个剧情关键点，还是要到了晏家之后……眼下好像确实没多少剧情。 但让主角就这么离开，他又有些不甘心。 正寻思着怎么才能就近观察对方……就听见俩人隔壁的船舱里，传来了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喘息声和一些暧昧的水声透过薄薄的墙壁传来。 “……爷……饶了我吧……” 少年的声音响起在隔壁，伴随着船舱墙壁的震颤，让谢妄言目瞪口呆地看了几眼隔壁。 不是，哥们儿。 虽然说他们来伺候这些孟家核心弟子是有那么一个意思。 但也不至于吧！这么青天白日就你侬我侬了？？ 谢妄言长这么大，直到因为拿外卖被劈死之前，还没听过这样的现场版，忍不住有些面红耳赤，心想还好旁边的孟修言看不见……不然自己可就丢脸大了。 他不知道的是，旁边的孟修言心中也是惊涛骇浪。 他知道孟家腐朽，可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从根子上已经烂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所谓的核心弟子和天才，在船上的时间居然不为了修炼，而是贪图享乐——他能感觉到谢妄言那低头不敢去看那边的羞赧模样，正想开口安慰对方，但随即又想到对方日后是个大开后院的种马，哪里需要自己安慰！ ……但这晏卿洲已经变成了男人。 他也记得自己没有什么侄女，只有一个侄子。 想到这儿，孟修言神色诡异地打量着谢妄言。 难不成……对方的后宫全部变成男人了？ 他心底正在思考这剧情的偏差，就听旁边的谢妄言突然小声开口—— “……孟公子……” “嗯？” “……这个……你……我……”谢妄言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 一个大男人怎么吞吞吐吐的！ 孟修言心底不耐烦，但脸上还是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询问道，“怎么了？” “……旁边发出声音的好像是那边的侍从。” “嗯。”他当然知道旁边的侍候的人是哪儿来的。 想到这儿，他心底又是冷笑了几秒。 也真是难为孟管家了，短短的汾州之行，想的还如此周到，也不知道这次汾州之行结束，孟家弟子的后院是不是又多了几个侍妾。 他心底鄙夷，面上却一副温温柔柔的大方得体模样。 “……我只是想问。” 谢妄言看向眼前的孟修言。 见对方依旧是一副低垂着眼，仿佛天生没啥欲望清清冷冷的仙子模样，便心底放松了开口—— “孟公子应该不需要我……”他沉默了几秒，“做这些吧。” 孟修言：“……” 意识到谢妄言在说些什么，以及在暗示自己什么之后，孟修言简直要炸了！ 他恨不得开口大骂，你个破土豆想什么好事儿呢！ 他看着对方蜡黄的脸和手，因为脸色过于蜡黄，虽然能感觉到对方五官似乎长得不错，但因为肤色实在看着像发霉的土豆，让人根本懒得仔细去打量。 他心底骂了又骂。 表面上还是轻轻柔柔地说—— “小谢多虑了。” 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孟修言心想。 “你只需要帮我做些简单的清扫活计就行。” 谢妄言闻言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就说这孟公子看着不像是好那口的人——况且自己现在和发霉土豆一样，这都能吃得下，那得多重口！ 他想到这儿，语气就轻快了一些。 “那我现在给你打扫？”他左右看了下这间船舱内，感觉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打扫的部分。 修士打扫起来也方便。 捏个除尘诀就行。 而融合期的修士也已经辟谷，不需要进食……想到这儿，谢妄言也算是彻底明白了他们这些侍从的作用。 ——敢情还真是当贴身小情人的意思啊。 “不了。” 孟修言也知道船老大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船舱内已经干净得要命，完全不需要打扫。 他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谢妄言。 思忖了一会儿后道，“……只是我因为不能视物，生活中会有些不方便之处。” “平日在孟家，我有个贴身小厮会帮我处理这些杂事。”当然这是骗人的，孟修言想，他秘密那么多，当然不会留什么贴身小厮在自己的跟前。 “他平日都是睡在我床榻附近……”孟修言说着摇摇头，“这样似乎未免太难为小谢了。” “……”谢妄言皱眉。 搞半天，这男的是希望自己贴身侍候啊？ 明明之前船老大才许诺了他能住个单人间。 他上下打量孟修言，正准备随便编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听到对方立即道—— “为了表示歉意。” “孟某愿意在额外给小谢一些灵石作为补偿。” 孟修言想，这你还不上钩？ 他看过原着，当然知道前期谢妄言穷的和要饭的一样，兜里是一点灵石都没有，这坐船的100灵石还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 果然。 就看见他这话一出，谢妄言立即点点头！ 但又好像意识到他看不见，才咳嗽了一下道—— “这样也确实更方便一些。” 第14章 沙包大的拳头见过没有? 融合期修士已经辟谷。 但到底还有一些修士留有人的基本口腹之欲，所以船上一天会提供五顿吃食，都是些对修士身体有益的珍兽肉类又或者是灵谷灵植。 谢妄言之前交100下品灵石的船费，虽然也说是包含食宿。 但给的食物都是些凡人的东西，不包含任何灵气。 且对修士来说，如果凡人的食物吃多了，身体内有太多斑杂的物质，反倒是不适合修炼。 而他们这些专门侍候孟家核心弟子的侍从，赵猛也给了优待，也提供了给了一些灵食，只不过会有固定的用餐地点。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这些貌美的少年少女们，在这些核心弟子心中的受宠程度了。 稍微受宠一些的，肯定是留在主子们的房里，食用船老大精心挑选的各种珍馐美食——孟家这些核心弟子，最低也是融合期，早已经辟谷，不需要那么多的食物。 赏赐给得宠的小情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般这个时候，能不能当上这些天之骄子们的侍妾，已经能看出端倪。 而不太受宠的，又或者是侍候的主人比较苛刻的，就得来船舱内的“食堂”用餐——当然了，食堂也是谢妄言给起的称呼。 在得知自己还有专门的食堂之后。 谢妄言在和孟公子说了一声之后，就来到了用餐的地方—— 刚刚走进去。 就发现了无数貌美的少年少女们，有人进来之后，屋子内的目光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打量他。 兴许是没人想到，这次来侍候的人里，还有这般姿色的，有些没城府的已经表情惊诧地看向了他。 然后开始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 谢妄言：“……” 好奇怪的氛围。 他仔细看了眼人群，发现这儿人数也不算少。 大抵有个3、40人。 大部分穿着整齐，身上都佩戴着一些防御的法器又或者身上的衣服就自带阵法——某些角度也能反映对方在主人那儿的受宠程度。 屋子里香风阵阵。 倒是让大直男谢妄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这番“粗鲁”的行为，已经让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我说怎么会有个发霉的土豆混进来。”说话的是顶头的一个少年，长相貌美，只不过表情有些咄咄逼人的，“原来是那个瞎子的……下人。” 他挖苦道，“也幸亏那位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不然看了你的脸，还不知道有多倒胃口。” 谢妄言：“……” 不是，这种土豆误入选美比赛现场。 然后被人挖苦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咋还有点校园霸凌那味儿了？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这脸就涂得那么像发霉的土豆？ 那人见他的动作，嘴里挖苦的声音就更大了些—— “我要是长你这样，早就一头撞死，也不会污了那些公子的眼睛……” “霖儿……” 一个呵斥声响起在房内。 说话的人靠近房间角落的位置，穿着一身白衣，嘴角含笑，“够了，这毕竟也是修言公子的人。”不过看他眼底看好戏的模样，倒是没感觉出来有什么真心解围的意思。 “这位……”他想了下也不知道对方怎么称呼，“修言公子的侍从……”他挑剔地看了眼对方那看上去就没啥钱的打扮，身上的衣服只是最普通的凡人的粗布麻衣，身上也没有任何防御类的法器。 虽然手上和脖子包括耳朵是上也挂了一些首饰，但一看就是凡人最不值钱的银子做的，没用上任何灵石，也不值任何灵石。 对方的眼睛看向了谢妄言耳朵上挂着的耳坠，又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是小世界来的吧？”也只有小世界的穷酸修士，才会打扮成这样。 否则他们这些生长于大世界的修士。 都是有些家底，不至于如此寒酸。 “是。”谢妄言摸了下头发。 他也能感觉到这些人对自己莫名的敌意和嘲弄。 只是他也没明白……大哥，大家不是来打工的吗？来和他斗什么气。 他在穿越之前，也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刚上大一不久，因为长得好，平日里几乎也没遭受到这样的恶意嘲弄，宿舍的几个兄弟也都非常照顾他。 他还藏不住情绪。 这么一想，心情就顿时低落了一些。 然后在心底默默呼唤系统—— “系统……” 系统当然也发现了这一幕。 可他一个弱智小狗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用鼻子碰了碰宿主，全当安慰。 “我能不能……”谢妄言停顿了几秒，“打他们一顿啊？” “……啊？”小狗愣住了。 谢妄言越想越是生气！ 他看了眼这群人，发现没一个修为比他高的。 大多就是筑基中期。 而他已经筑基大圆满了。 “剧情里没写这段，那意思就是我怎么做都行了？”谢妄言歪头问。 按理说不能偏离剧情，那没写到的地方还不是随他发挥？ 弱智小狗脑袋努力转了转，然后觉得宿主说的有些道理，它抬头看着宿主—— “好像是这样没错。” 谢妄言点点头。 他看了眼还在咯咯笑着，准备继续开嘲讽的几个人，目光在笑的最开心的，也是最开始出言嘲讽他的人身上转了圈—— “你，出来。” “……？”那人不明所以，但也晾着谢妄言不敢做些什么。 干脆带着嘲弄的笑，往谢妄言的面前走。 “我来了……你要做什么？”他话音未落，就见对方突然发难！ 直接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掼在地上，然后捏着拳头就对着他的脸来了一下—— 让你见识见识沙包大的拳头！ 谢妄言恨恨想到！他按着他的头在地上，对方只是筑基初期，根本挣扎不开。 然后他拎出自己的大刀。 看向房间内剩下的几个人，“还有准备笑的吗？” “嗯？” 第15章 恶臭男上门找事 说到底，这些人能做出用身体依附孟家这些核心弟子的打算，就不是什么能认真修炼的。 况且其中不少人的修为，都是靠着丹药灌上去的。 和谢妄言这种从小世界一路杀上来的完全不同。 而在出手的那一刻，先前的憋屈感完全一扫而空，甚至谢妄言心中也感觉到了一种灵魂的震颤——仿佛是原作里的谢妄言也觉得此举非常畅快。 他本来也不是个脾气好的。 从初中到高中，可谓是一路打上来的。 因为模样过于标致漂亮的缘故，没少被恶意嘲讽——谢妄言也一向奉行能动手绝对不多bb的原则，看着不爽直接打。 一直打到大学。 兴许是遇上了三个好室友，又或者是因为大家长大了也成熟了，遇到傻逼男的概率小了。 谢妄言才顿时修身养性很少动手。 刚刚来这个世界他也是懵逼，再加上要强制走剧情，所以才一直小心谨慎，没有多动手。 直到现在出手揍了这几个出言不逊的人之后，他心底才一阵畅快。 ——果然还是应该认真修炼，这样才能让更多傻逼闭嘴。 谢妄言心底想着。 松开拳头，看了一眼被那3、4个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的貌美少年，“给你们点记性。” “以后最好别嘴贱。” 他说着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自己，就直接来到了先前说话的那个白衣青年旁，“他们是你指使的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桌边的男人。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少来找我麻烦。” 说着他也不看这人的表情，直接拿走了“食堂”里给自己准备好的那份灵食，跨过在地上还哀嚎个不停的几个人，就直接离开。 然而刚刚走出船舱，谢妄言却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那并非有人暗中偷窥。 更像是有一种至高存在居高临下的凝视。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四周，手里还拿着自己的灵食……左右看了一圈，也没感觉到那莫名的视线来自于哪儿。 所幸这让人背后生寒的注视也不过瞬息之间就消失。 心底松了一口气的谢妄言继续往楼上的船舱走去。 …… 他不知道的地方。 晏卿洲的神识飞速扫过了整艘船舱。 当然也看见了刚刚谢妄言的举动——整个船内的动静都瞒不过他的神识。 无论是在房间内放浪形骸的孟家核心弟子，还是在房间内修炼的孟修言，又或者是在更高地方休息的此次带队的孟家人，都在他的观察内。 事实上，晏卿洲已经出窍大圆满的修为。 只要跨过一步，就能200多岁成就化神，真正的天道宠儿。 他有心去其他大世界探索，想要在广收门客的举动里，找到一些可信赖的队友——只是没想到，这孟家人几乎不堪重用。 不过也算是发现了个有趣的人。 晏卿洲回忆了下对方涂成发霉土豆一样的脸，以及脖颈下奶糕一样白皙的肤色。 他眼底多了些兴味，然后轻轻敲了几下桌面——这举动顿时吓坏了房间里的其他人。 直到房间内跪倒一大片，他才看向房间内的众人，轻声道，“无事。” 他把神识从那一艘船上抽离，然后继续吩咐接下来的安排。 …… 谢妄言回到孟修言房间里的时候，就发现这位孟公子正坐在桌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稍微加重了脚步—— “孟公子？” “嗯？”孟修言转头，“小谢回来了。” “嗯。”谢妄言也没多询问。 反正他俩现在就是友好平等的打工人和雇主关系。 他端着自己的灵食，放在了孟修言的桌子上，然后挑了个顺眼的果子，擦了几下之后塞到嘴里——像李子又像是葡萄的味道，倒是有点奇怪。 不过吃完之后能感觉丝丝缕缕的灵气，慢慢蔓延到身体各处，看来灵食卖得贵也不是毫无道理。 咬着嘴里的果子，谢妄言仗着对方看不见，撑着脑袋打量着孟修言，“我刚刚在船舱内教训了几个人。” “嗯？”孟修言摆出了侧耳倾听的模样，其实心底没什么兴趣。 他对小孩子打架一点兴趣都没有。 之前接触的时候，他就悄悄摸了谢妄言的骨，发现对方还不到20岁。 这不就是个小孩子？ 他没想到原书的主角年岁居然这么小，他也不想和小孩子搭话，决定无论对方说什么，都摆出一副自己累了，要休息的模样，把他打发到一边待着去。 谢妄言见对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干脆把自己在船舱内的遭遇都说了一通。 然后才问，“他们不会继续来找我麻烦吧？” 这可难说。 孟修言想，但嘴上却说，“对方也自知理亏，应该不会上门。” 可他却不觉得那些人会放过谢妄言——这些少年本就年岁不大，又因为走的是攀附人修炼的路子，更是恃宠而骄，被这样打脸，肯定会和自己的主子告状，希望找回颜面。 他念头刚落。 就听到了脚步声。 急匆匆的，显然十分生气。 下一秒他的房门就被人直接踹开—— 一个长相还行，但面容淫邪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白面男子，搂着怀里哭哭啼啼的少年。 来到了孟修言的屋子里。 “你这个废物的狗咬人的时候，也不看看主人是谁？！” 他掐着怀里少年的腰。 谢妄言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正是之前被自己教训过的霖儿。 只不过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去告状了。 只见这霖儿倒在这淫邪男子的怀里，哭哭啼啼道—— “就是这人已经嫉妒我的美貌，也嫉妒我受公子宠爱才对我下了这样的狠手。” “公子你要替我做主啊。” 辣眼睛。 谢妄言一副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俩玩意儿在自己眼前演。 他坐在孟修言的旁边，能看出对面来的这位面貌淫邪的人，修为应该比自己高出一个大境界，想要硬碰硬显然不现实。 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想看看这俩人有什么后招。 只见那面貌淫邪的人开口道，“这就是你找的货色？” 第16章 洗澡水太热怎么办 他上下打量谢妄言，似乎是觉得这发霉土豆的模样实在倒胃口，便转过头。 他语气里的不屑过于明显，仿佛从心底看不上孟修言。 孟修言坐在一旁，先是没有说话。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直到这人想要冲过来，抓住谢妄言，而谢妄言呲溜一下跑到了孟修言背后躲住，他才开口。 “对自己的长辈，就这个态度？” 他一动未动，对面这人原先表情里还有诸多的不屑，但听到这话之后，表情变了变，他还想要开口，就听到孟修言又继续道—— “大哥说过，谁都不许来这间房子里。” “孟家的所有人都是。” 孟修言口中的大哥，则是孟家现任真正的家主——一位出窍期的修士，当然这种历练的小事，还不需要对方亲自出马。 只是在出行之前，孟修言这位大哥已经许诺了他。 这次无论是谁，没有他的允许，都不能擅自进入他的船舱。 他大哥比自己大了足足500岁，后宫人数众多。 眼前的淫邪公子，大约是对方6房的某个侍妾所生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孟修言都是对方的长辈，他这样贸然进来，显然是没把他放在了眼底。 “……是侄儿无礼了。” 对方低下头，但眼底还是有些不甘。 他恨恨地瞪着躲在孟修言身后的谢妄言，似乎想要把对方千刀万剐来出气，他一把推开身旁的侍妾，说完了这番话之后，直接甩着袖子离开。 霖儿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他慌了神，再一看躲在孟修言身后对自己做鬼脸的谢妄言，虽然生气，但也知道对方现在是有人罩着的，只能恨恨地跺跺脚。 也跟着自己的主子离开了。 然而他刚刚离开船舱，发现那位公子还在前面，正准备跟上去。 就被对方一脚踢翻在地上。 “滚！” “晦气玩意儿！” 那人说着还不解气。 直接用靴子踩着霖儿的头，甚至还用力碾压了几下，按着霖儿的脸在船舱的地面上摩擦。 “你这晦气东西。”他咬咬牙，一脚踢向了霖儿的脸。 直接把修为堪堪筑基初期的霖儿踢了个晕死过去，原先姣好的面容更是直接被对方的大力折断——即便醒来之后，想要恢复，也是要花大价钱买养颜丹才行。 孟骏易看了眼脚下已经晕倒，甚至流血不止的霖儿，也只是一脚踢开对方晕倒的身体，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孟修言的房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神出鬼没的中年管事看了眼在地上昏迷的霖儿。 冲着身后跟来的孟家下仆说。 “收拾下。” 然后就离开了这儿。 霖儿也被下仆拖着，直接甩到了船底的舱房里。 …… 孟修言见对面已经走了，就干脆拽住了身后的谢妄言，“别躲在我后面。” “公子。”谢妄言被对方拉着来到了桌子旁站着，“我就是……冲动了一下。” 他看了眼船舱外，外面传来的动静让他有些惴惴不安，他能感觉到那人下手好像有些重。 “别去。” 孟修言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他就是做给我看的。” 他冷笑了下，“孟家弟子都是这样……”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暴露有些明显，很快就止住了话头，“总归有人善后。” 谢妄言见状也不纠结了。 他坐在了孟修言的身边，撑着脑袋在观察对方。 自以为隐蔽，实际上在发呆。 这会儿他正在和脑袋里的系统对话—— “这个世界这么凶残的吗？” 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能够翻脸不认人，之前还一副对霖儿百般宠爱的模样，转眼间只是被孟修言下了面子，就怀恨在心，做出这样的教训举动。 笨蛋小狗抬头看着自己的宿主。 “这个世界可是杀人越货是常事的世界。”它想了下又说，“宿主忘了上清剑宗吗？” 明明上清剑宗没有什么仇人，却被人一夕之间灭了满门。 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还是隐藏了什么法宝，才让人做出这样的举动。 想到这儿，谢妄言的情绪顿时低落了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 谢妄言这边厢与自己的笨蛋小狗对话。 那边孟修言则在暗暗观察他。 他刚刚倒是不想管谢妄言，但又担心谢妄言要是真在这儿受了什么重伤，后续的剧情受到影响——他一想到这些后宫都女变男，剧情也有了那么大的变化就头疼。 况且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看这故事里的谢妄言倒算是个有情有义的。 对帮助过自己的人，后续都会给些资源。 那他不如在对方还弱小的时候帮上一把，也算是为了后续的自己助力。 想到这儿，孟修言咳了声，然后轻声对谢妄言道，“时候不早，我准备洗漱之后就先休息一下。” 谢妄言有些木头似地看了他一眼，几秒之后才恍然大悟。 ——这是让自己去准备洗澡水。 虽然修士也能用出尘诀清洁身体，但到底不如泡个热水澡松快。 想到这儿，谢妄言就拍着胸脯保证自己马上给孟修言安排。 …… 因为暂时住在了孟修言的房中，又担心对方会出什么意外。 准备好了一大桶洗澡水之后，谢妄言就搬着凳子坐在了屏风外面。 “要有什么事儿就喊我。” 孟修言在屏风后解开自己的外袍，应了一声。 他刚刚伸手触碰了下木桶里的水，就“嘶”了一声，引来了外面的关注—— “怎么了？孟公子。” “没什么。”孟修言皱眉看着眼前的一桶水。 他是冰灵根，这水对他来说是有些烫了——他恍然间想起谢妄言倒是火灵根，对他来说正好的温度，对自己来说就有些难以忍受。 他身下穿着亵裤，身上只披着一件浅色的外袍。 胸膛紧实，腹部线条清晰——任何一个看过他身体的人都会明白一件事，这位传闻中被废了的孟家天才，似乎并不如大家想象中的那般柔弱。 他往后一步，靠在了软榻上。 “只是这水有些热了。” “小谢过来……”他看向放在一旁的浴桶，“帮孟某加些冷水吧。” 第17章 隐藏的真面目暴露 谢妄言在屏风外，听到孟修言的话，也没感到奇怪。 毕竟孟公子眼睛不能视物。 确实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 他走到屏风的位置，说了一句—— “叨扰了。” 然后就走了进去。 他看见了靠坐在软榻上的孟修言，对方闭着双眼，并没有看向他。 谢妄言也是没看过对方只穿着亵衣的模样，走进去的瞬间，就看见了对方袒露出来的胸膛……倒是有个好身材。 他心不在焉地想着，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他走到那巨大的浴桶前，伸手摸了下水温——并没有觉得烫人，但又想起对方是冰系灵根，大约对热度十分敏感，便提起了了旁边装着冷水的水桶，准备往里面添水。 ——但凡有一个熟知修真常识的人都会觉得此情此景非常怪异。 孟修言虽然被废，但只是不能继续修炼，冰系灵根还在，修为也还在。 觉得温度太烫，捏个指诀就能搞定的东西，又何须旁人进来帮忙。 所以在谢妄言看不见的地方，孟修言正半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对方……答应得这么干脆，到底是因为小世界上来的修士没见识，不知道他虽然前途被毁，但也不是彻底变成了没修为的废物，还是别的原因？ 兴许是自己重活一次的事情太离奇。 再加上小说里出现了诸多变化。 让孟修言本能地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起来。 谢妄言当然不知道这人心底的小九九，他拎着冷水桶，就直接往里面加水。 加到直接变成温水之后，正准备回头招呼孟修言来试试，就听见旁边的屋子里又响起了动静—— “啊，公子……” “别……在浴桶里……” 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声，以及那毫不掩饰的叫声，傻子都知道隔壁在干嘛。 “……” 我也是服了兄弟！ 谢妄言整个人都麻了。 怎么兴致这么好？？ 他放下手中的桶，咳嗽了下，“公子来试试温度？” 孟修言也是在那边愣了一下，心底诡异的倒是和谢妄言在此时同频了，还有些头疼，担心如果晚上休息打坐的时候，对面也这个动静要怎么办…… 他慢步走到了谢妄言的跟前。 正准备伸手试探一下水里的温度。 就发现对方的刚刚为了方便活动，把衣袖撩到了手肘之上——下半截的手臂还是那发霉土豆的颜色，上半截却如同上好的奶糕一般，细腻白皙。 让孟修言差点想要伸手确认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行吗？” 直到旁边谢妄言问了一声，他才回神。 伸手假模假样地摸了下水温，也不记得温度到底如何，“合适。”他嘴上说着，脚底倒是故意使了一些坏，假装没站稳。 然后又一个巧劲。 让谢妄言整个人倒向了浴桶。 即便谢妄言反应快速，但也湿了半边身体。 “……啊！”孟修言道，“这……都怪在下不小心。” 他伸手似乎想要帮忙。 谢妄言低头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袖子和胸口……只觉得浑身不太爽利，他刚准备告辞，要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再来，就听眼前的孟修言道—— “在下这就去给你拿衣服。” 他说。 “我的衣服你应该能穿得上。” 孟修言的脸上都是抱歉的表情，“小谢不嫌弃的话……”他示意谢妄言直接用眼前的浴桶洗漱，自己去给他拿新的换洗衣服。 然后便摸索着离开了屏风后的这块空间。 …… 谢妄言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湿漉漉的衣服。 虽然他是可以用灵力烘干，但到底还是没有直接泡在浴桶里，好好洗个澡来得爽利。 况且自从穿越到这本书以来，他还确实一直没有好好洗过澡。 之前也只是在山野间的溪流或者湖泊里，简单清洗了一下身子。 想到这儿，他也不犹豫了。 干脆脱下了身上已经湿漉漉的衣服。 他取下佩戴在手臂上的装饰——因为实在不习惯穿着亵衣泡澡，干脆脱了个精光，只剩下脖子上戴着的银色首饰。 看着自己胳膊和身体的巨大色差。 谢妄言莫名有了种学车三个月忘了涂防晒的既视感。 也幸亏这孟修言看不见，否则他大约不敢这样暴露自己，又或者说，他至少还会和寻常人一样，穿着亵衣泡澡。 听到了屏风外的脚步声。 谢妄言也不犹豫，直接跨到了浴桶里，然后把半个身体都埋了进去——他趴在浴桶的边缘，舒服的叹了口气。 湿漉漉的发丝披散在他如新雪一般光洁无瑕的背后。 直到听到孟修言的声音，他才道—— “孟公子进来吧。” …… 孟修言即便已经想过，对方大约是隐藏了相貌。 但也委实没想到居然如此……震撼…… 谢妄言的手臂下半截，包括脸蛋和脖颈依旧是那发霉土豆一样的蜡黄色。 但后背以及胳膊都如同那上好的甜滋滋酥酪一般，瞧着就让人想要尝上一口，想知道是否吃起来也是这般雪白无瑕。 暖褐色，微有些蜷曲的发丝在湿润之后披散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更给这某雪色增添了一些半遮半掩的风情……孟修言走近了几步，把衣服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衣服就放在这儿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走的。 却莫名坐在了软榻上。 原先隔壁那些动静无法影响他分毫，却在此时变得尤为难熬—— 他心底呼了一口气，准备站起来离开。 就见对面的谢妄言似乎也觉得泡够了，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果真如酥酪上点缀的花瓣一般…… 孟修言近乎狼狈地快速离开，给自己捏了个清心诀和除尘诀之后，就干脆坐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不多久。 闭着眼睛的他就感觉到了一点热乎乎的暖意。 他的灵识转了过去。 就看见身着亵衣的谢妄言走了过来，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打湿了身上薄如蝉翼的亵衣。 然后还凑到了他的身边。 “我再给你打一些水。”谢妄言说着就捏了手诀烘干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不用了……”孟修言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声音干哑。 他刚准备咳一声清清嗓子。 就发现谢妄言已经端来了一杯热茶。 他默许了对方的动作，就着对方的手喝完了那一杯热茶之后，才道，“早些休息吧。”他说，“我也乏了。” 第18章 天门海危机，凶兽来袭 谢妄言躺在给侍从休息的小榻上，看上去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只剩下一旁应该早已经睡去的孟修言，对方撑起身体，仔细观察了他几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靠在一旁开始修炼起来。 而原本理应早早睡着的谢妄言却闭着眼睛，在脑袋里和系统疯狂对话—— “他刚刚是在观察我吗？” 刚刚躺下不久，系统就提示他，孟修言似乎没有睡着，让他小心行事。 果然等待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那边就有了动静，黑暗中，他能听见旁边衣服的摩擦声，以及对方撑起身体的动作，他能感觉到孟修言好像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只是撑着身体半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因为在假装熟睡，所以谢妄言只能在脑袋里和系统拼命对话—— “这段剧情原着里没有吧！” 他记得原着里，不管是孟家还是孟修言都没有上这艘船。 原文里这段只是几句话一笔带过，只提到他在海城上了一艘船，然后历经一个月才到达了汾州。 这一路上十分辛苦。 但还好自己上清剑宗弟子的身份没有暴露……紧接着后面的剧情，就是他混入了去晏家打工的人群，再然后就是和晏卿洲的纠葛。 想到后面的剧情，谢妄言也是一阵头大。 晏卿洲之所以成为原书评论区公认的第一女主。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容貌美丽，更因为对方背后的晏家确实来头不小，传说多年前晏家祖先斩龙之后，就留下了许多神秘功法。 更有人说……其实晏家斩龙的原因。 是那一条孽龙染指了晏家血脉。 而晏家后人其实血脉里有龙的传承和影响。 可谢妄言却记得原着里的晏卿洲没有任何与龙相关的习性……又或者是传言道，晏家的龙血只传男不传女，而龙性本淫，非得修行晏家那清心寡欲的功法，才能压下本能。 谢妄言在脑袋里过着剧情。 心底嘟嚷了几下。 ——这要是传言是真的，晏卿洲都女变男了，岂不是也传承了龙血的威力。 先不说这个。 他还记得原着里，有一段剧情就是谢妄言与晏卿洲包括对方的未婚夫一起去历练——准确来说是晏卿洲和自己的未婚夫去历练。 谢妄言只是被顺带带着的下人。 只是也不知道为何，恰好三人进入了同一个幻境内。 也是那个幻境内，才让晏家大小姐看到了这个乍看不起眼隐藏了相貌的谢妄言，从而才有了后面的情根深种。 ——评论区也大呼过瘾。 觉得这完全是当面ntr未婚夫的行为。 谢妄言想到这儿，都觉得头皮发麻。 一个男的还不够，这剧情直接变成俩男的了。 男上加男啊！ “宿主，孟修言躺回去了。” 所幸不久，脑袋里的笨蛋小狗就撞了撞谢妄言小声提示道。 感觉到孟修言终于又躺在了床上，谢妄言心底也是呼了一口气，只等着夜晚快速过去。 …… 不知不觉，船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空暇的时候，谢妄言还遇上了之前在底层船舱里看过的黑衣男子。 对方看着他就嗤笑一声，然后转头离开——自觉没得罪对方的谢妄言也只是无语，他后续有听说，霖儿被扔到了底层的船舱里。 想到这儿，他喊住了对方—— “……哎……”他思考了下如何称呼对方，很快又找了个称呼，“这位道友。” 他看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皱眉，很是不耐烦的模样，“有事说事。” 谢妄言琢磨了一下他的态度然后询问—— “船舱是不是来了个叫做霖儿的？” “霖儿？” 黑衣男和谢妄言站在甲板上，他们面前就是天门海的内海——只见海水深不见底，不时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生物从海底游过，引发船底的轻微震颤。 “没听过。” “倒是有个花脸的男人。”黑衣男看着谢妄言，“没多久就被人带走了。” 谢妄言闻言，猜测对方应该就是霖儿。 又听对方被带走，以为是那个孟家子弟回心转意又把他带回了上层的船舱里，就也没在意。 然而他没想到黑衣男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你以为他被带上去了？” “？” 不然呢？ 谢妄言看过去。 总觉得对方好像话里有话。 黑衣男站在甲板的边缘，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天门海，手指敲击了几下栏杆，“当然是带上去了。” “只不过是带到这儿来了。” 他后面的话没有多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谢妄言，“后面他再也没有回来。” 说完他径直离开了谢妄言的身边。 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你也好自为之。” 说完就头也不回离开了甲板。 谢妄言看着对方的背影，好半晌没有回神。 他也不是傻子。 当然明白了黑衣男的暗示。 只是心底有些想不通……为什么？ 霖儿是被那位孟家子弟打了一顿，伤势略重，但并非是无法救治的致命伤。 虽说天门海上死无对证。 但对方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还是说霖儿发现了什么秘密，才导致被杀人灭口……？ 他心底多了这么些想法，目光看向了天门海的那一边。 也不知道是眼花还是什么，他突然感觉到那边似乎隐隐约约有巨浪袭来，再一眨眼。 就见那巨浪已经扑面而至！ 幸亏赵猛的船只自带防御法阵。 只见这大约十多丈高的巨浪直接拍打在防御法阵上！让这法阵已经产生了一丝裂纹。 下一秒巨大的警报声响彻整个船只—— “凶兽！！” “凶兽海潮！！！” 这话一出，几位高阶修士已经从船舱内飞出。 他们手中拎着各式法宝，看向了天门海的那一边。 无数遮天蔽日的海中凶兽出现在了海面一侧。 数不清的船只在此时都祭出了防御法阵！ 至此，天门海终于露出了它凶残的另一面——即便是内海，也并非常人能够轻易通过。 谢妄言见状也不犹豫，直接一个转身跑回了船舱内。 他飞奔到孟修言的房间里，来不及禀报就直接推开了房门，他抬头看向靠在软榻上的孟修言—— “凶兽来了！” 第19章 不该拿的东西 天门海不愧是连接整个修真世界的一道天堑。 外海凶险异常，内海也时常会有凶兽作乱——每个船队都会配备多位修士作为护卫，再加上防御法阵。 但这也只能抵御6品以下的凶兽。 再高的品级，除非有大能前来助阵，否则对寻常修士来说，就是凶多吉少。 而此时，眼前袭来的凶兽群，领头的便是三品凶兽。 后面更是能看到四品和五品的诸多凶兽——这些多为水中凶兽，对这些修士来说本就难缠。 谢妄言是火灵根，在面对这些水属性凶兽的时候，本就会削弱，更别提他只是筑基大圆满——最多也只能应付得了三品凶兽。 而孟修言虽然也在偷偷研习功法，但此时整船都是孟家人，他也不好随意暴露。 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 船舱瞬间剧烈摇晃了起来。 让站在舱内的谢妄言下意识抓住了孟修言的手。 他整个人都被撞击到了房屋的一侧，他拉住房门，拽住了孟修言的手，“没事儿吧？” 孟修言环住对方的腰肢，他依旧闭着眼睛，但他感知敏锐，能察觉到外面那些高深莫测的气息——想来这次凶兽来袭还有高阶凶兽掠阵。 想到这儿，他更用力抓住了谢妄言的腰肢。 “这次孟家有出窍初期的长老随行。”他快速说道，似乎在安抚谢妄言，“但不知道这凶兽有多少，也不知道准备何时停止。” 谢妄言皱眉。 他刚刚还特地问了系统。 俩人拼命翻书。 发现这段在原着里只提到了一句—— 曾遇上天门海的凶兽，但好在有惊无险。 并没有提到凶兽的品级，也没有说到应对方法。 但原着中孟家的子弟也没有随行……谢妄言想到这儿，拉住孟修言的胳膊，一个转身，带着对方来到了床榻上。 “你先在这儿歇息。” 他说。 “我去看看外面。” 说完他不等孟修言的反应，就一个转身离开了船舱。 …… 而刚刚走出船舱，他就看见了赵猛。 对方显然也非常惊诧，看到谢妄言立即道，“我们已经组织了一批人手，去消灭这些凶兽。” 他说着又道，“幸好孟家长老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说着他看向谢妄言，“小兄弟你来吗？”他说，“每个参与的修士，都可以拿走凶兽的资源，我另外再补贴护卫的钱。” 说白了，赵猛也是发现这次的凶兽来袭简直气势汹汹。 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路线。 他纵横这条航线多年，从未遇到这样的怪事——仿佛那群凶兽就是冲着他们这艘船来的。 他心底发凉，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能期望于多找一些帮手。 谢妄言在赵猛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脑袋里就出现了系统的提示—— 【阶段任务1：帮助赵猛，消灭凶兽，找明凶兽来袭的原因。】 【完成奖励：四品刀法秘籍。】 “宿主，赶紧答应！” 笨蛋小狗汪汪了几声。 谢妄言没想到这系统居然还会给自己发任务，但四品刀法对自己来说确实很重要。 想到这儿他也不犹豫，直接就选择了接受。 赵猛见状也十分感激，俩人直接来到了甲板上。 巨大的风浪几乎让船只变成了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头顶的防御法阵已经出现了裂纹。 谢妄言很快就看见了那个黑衣男子，他被赵猛安排到了筑基修士的队伍里，准备对抗那些可能到来的三品凶兽。 孟家的核心弟子已经飞到了半空中。 这群人最低也是融合期。 能够与那些四品凶兽对抗。 而伴随着又一个巨浪！ 头顶的防御法阵终于安全破碎——冰冷的海水瞬间淋湿了甲板上的众人，谢妄言甩甩头发，他手中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一把半人高的大刀。 而远处那犹如鲸鱼那么大的凶兽发出了一阵怒吼！ 大战一触即发！ 孟家核心弟子率先出手，谢妄言与身旁的黑衣男子也来到了半空中，谢妄言手中大刀直接劈向了一个跳上来的，仿佛带鱼一样的凶兽。 脑袋里的系统提醒他—— “这是三品凶兽长鳞鱼，能够射出水柱，击穿防御。” 谢妄言刚听到这儿，就发现这怪鱼张开大嘴，口中有水柱成型。 他手中的长刀挥舞间，红色火焰闪烁，搭配独门心法，直接砍断了那水柱，然后上前一举砍断了那长鳞鱼。 原着中的谢妄言不愧是从小世界一路杀上来的乡野修士。 他下手狠且快。 谢妄言转瞬间感觉到已经已经逐渐与原着中的主角融为一体。 近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动作。 他善于找出这些凶兽的薄弱点。 花费最少的灵力，直接断送这些凶兽的性命。 无数的血花伴随着手中的大刀在身畔闪过——谢妄言直接伸手，把拇指在刀口上抹了一圈。 伴随着血液被吸入刀柄，那大刀仿佛活了一般。 攻势更是猛烈。 一时之间，整个空中与海上都是各种修士和凶兽的断肢残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然而这凶兽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谢妄言用余光看过去，发现凶兽居然越来越多。 而更远处的孟家弟子除了几个人还算能战斗，剩下的居然都是绣花枕头—— “操！” 他大骂一声。 此时身后的长鳞鱼直接瞅准时机，就要一口咬上去—— “小心点！” 伴随着一声呵斥。 那长鳞鱼被一柄长枪扎了个皮开肉绽。 谢妄言定睛看过去，发现正是那黑衣修士。 那人迅速来到了他的身边，两人背靠背看向了四周的凶兽—— “不对劲。” 黑衣修士说。 “不应该有这么多凶兽的。” 他看向下面的船只，“是这儿有东西在吸引他们！” 谢妄言又是一刀把飞来的凶兽劈了个两半，血液糊了他整张脸上，他伸手抹了一把—— 之前系统的暗示很明显。 可问题是，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这些东西？！ “啊！” 头顶，孟家的弟子突然掉落在海中，很快被那些凶兽吞食了干净。 眼见着今天一群人也许要葬身凶兽的口中，突然——一股强大的威压来袭。 那显然是高阶修士的威压……谢妄言抬头，就看着一名剑修站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你们有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第20章 未婚夫登场 那名剑修穿着青衣，打扮简单，周身没有任何显眼的法器，衣服也只是最普通的粗布麻衣，可当此人到来的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压。 谢妄言身旁的黑衣修士顿时道—— “他怎么来这儿了？！” “？”谢妄言看向他，“你认识？” 只见谢妄言这话一出，黑衣修士的眼神都变了变。 看上去是觉得这句话非常匪夷所思，“你乡下来的？”他脱口而出，“叶淮渊都不认识？！” 而听到黑衣修士说到这青衣大能的名号时，谢妄言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叶淮渊。 此人并非旁人！正是原着中晏卿洲的未婚夫！ 也是后面被他ntr的那个兄弟！ 他还记得原着中，即将订婚的晏卿洲就在离开幻境后不久，与自己的未婚夫摊牌，直言自己并不爱他。 并且执意取消订婚仪式。 而叶淮渊自然知道晏卿洲心仪的对象是谁！ 更是对谢妄言怀恨在心——后面一直伺机报复谢妄言，可谓是后期的一大反派。 谢妄言想到这儿就头疼，叶淮渊在原着里是叶家的当家人，与晏卿洲订婚可谓是两家强强联手，并且对方是剑修。 平日里不近女色，每日只是苦修练剑。 与晏卿洲更是青梅竹马——如果没谢妄言这个来坏事的，也算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而谢妄言更是记得原着中对方的结局，因为这件事产生心魔，最后无缘大道，在渡劫那一刻灰飞烟灭，直到死亡之前都还想着自己青梅竹马的晏卿洲。 可谓是头号大冤种苦逼男配角。 叶淮渊身为出窍后期的修士。 即便是六品凶兽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看砍瓜切菜一般，没人能够抵挡他那一剑。 剑修的战斗力在所有修士里算是最强的，此时船只周围的几个修士都已经认出了来人正是叶淮渊，顿时觉得有救了！ 谢妄言却敏锐地察觉到，在刚刚自己和黑衣修士对话的时候，叶淮渊的神识仿佛落在了自己身上——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所幸，或许那只是因为叶淮渊听到有人说起来他的名号。 下意识的注视罢了。 谢妄言看着当叶淮渊出现的那一刻，无论是凶兽还是人类修士都平静下来，分割在天门海的两端。 直到那空中的青衣修士又道—— “你们有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他说。 伴随着他的这句话，天门海内那比地球上的蓝鲸还要高大的凶兽发出了“乌乌”的声音，似乎在赞同他的话。 叶淮渊在众人互相打量的目光中，落在了船只的甲板上。 他看了眼船上的人。 “这是我叶家海域内的事。” 谢妄言听到这话，就知道要有剧情了，他落在甲板上，站在隐蔽的地方小心打量着远处的“头号情敌”。 “海中的六品凶兽很少袭击过路的船只。”叶淮渊道，他看向众人，“你们有人杀了它的幼崽，拿走了避水珠。” 谢妄言闻言，顿时和脑袋里的系统叽叽咕咕起来—— “原着里叶淮渊是不是能听懂这些灵兽的语言？”他好像模糊记得，叶家是由天门海起家，玉清境内大部分的海域都是他叶家地盘。 他们与海中凶兽有约定。 一般来说，只要在叶家海域内行驶的船只，少有受到凶兽攻击。 即便有，也都是一些三品以下的凶兽，对于这些常年跑船的修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危险。 而这部分海域的平静也全靠叶家的人在打点——每个经过叶家海域的船只都要交一笔不算少的费用。 这么一看，这次凶兽暴动确实蹊跷。 “叶淮渊是能听懂一些灵兽的语言，相传他们叶家祖上也有相应血脉。”系统小声道，“这次的危机确实不正常。” 它说着用脑袋去撞谢妄言，“宿主你快想想是为什么！” 谢妄言也想去想啊！ 可问题是这么一尊大佛在这儿，他敢轻举妄动吗。 他看着叶淮渊的目光看向了更高处的船舱…… “叶家有规定。” “船只行驶过叶家海域时，不得打海中凶兽或者珍兽的主意。”叶淮渊道。 “我记得暗骨鲸的幼崽好像极难捕捉。”一直默不作声的黑衣修士，突然开口。 谢妄言顿时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对暗骨鲸这样的六品凶兽来说，除了新鲜的血肉，且要骨龄不超过20岁的少男少女才能诱惑这海中凶兽。”黑衣修士抱着胳膊，他手中还持有长枪，靠在甲板的边缘看向众人。 “只有幼年暗骨鲸才能产出避水珠，所以往常人想要捕捉到这凶兽幼崽，都得扔下去一些少年少女才能做到……”他看向了孟家的方向，“看来是有人拿船上的人做了诱饵。” 这话一出，整个甲板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谢妄言也是一愣。 他对这些海中异兽不算熟悉，不知道这六品凶兽还有这样的习性……而整个船上，骨龄在20岁以下的修士并不多。 这些前往汾州的修士，有些是想要见识一下晏家大婚。 有些则有别的目的。 但对修真界的人来说。 20岁真的太年轻——除了极少数受到家人宠爱给灌了丹药的宠儿，只有少年天才才能在这个年纪有所历练。 很不凑巧的是。 这艘船上，骨龄不满20岁的修士真的不算多……除了那些想要攀附孟家核心弟子的小情人们，可能也只有船上那些打杂且刚刚练气的才是这样的年纪。 “没记错的话……” 黑衣修士继续说。 “我们之前船舱倒是来了个叫做霖儿的男孩。” “对方今年好像刚好19岁。” 黑衣修士道。 “前几日有人带他离开，然后就不见了踪影……”他目光看向了孟家的几个人，“也不知道这位霖儿现在身在何处？” “你！” 孟家的几个人被这样针对，当然能听出黑衣修士是在点他们孟家！ 明目张胆怀疑是他们孟家的人，用不满20岁的修士作为诱饵，就为了得到避水珠。 他们刚想说这无名修士胆大包天，就听叶淮渊轻轻看向了他们。 恐怖的威压让他们瞬间闭嘴。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叶淮渊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大约鸡蛋大小的明珠，而这明珠被拿到手中之后，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直直往船只上方的舱房飞去…… 第21章 域外魔族 “是避水珠。” 那黑衣修士仿佛什么场外解说一样，给状况外的谢妄言解说着此时出现的法宝。 “这避水珠会同类相聚。” 简单来说，就是避水珠会寻找自己的同类——因为避水珠实为幼年暗骨鲸内丹所化，拿了避水珠不仅可以潜入天门海的深海，还能驱逐六品以下的妖兽。 如果不是因为暗骨鲸太过凶残。 加上常年居于深海，恐怕修士们都要人手一个——这东西对高阶修士来说虽然鸡肋，但对元婴以下的修士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法宝。 而谢妄言看着避水珠越飞越高。 直直往孟家那些核心弟子的地盘飞去，心底顿时明白，杀害了霖儿捕获了幼年暗骨鲸的人是谁。 果然就看见叶淮渊手中的本命剑飞出。 巨大的灵压之下。 “——叶家未免欺人太甚！” 伴随着一声怒斥，一个老者从船舱内飞出，他身着锦衣，毫不吝啬的放出威压——来自于高阶修士的威压，让谢妄言等人只感觉到一阵剧痛！ 紧接着就咳出鲜血。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老者，顿时明白对方大约是孟家随行的长老。 显然这孟家是准备包庇自己的族人了。 而叶淮渊只是站在甲板上，抬头看着头顶的老者—— “避水珠就在你孟家的船舱内。”他说，“叶家海域不容许私自捕猎。” 那老者似乎也没想到叶淮渊居然是个油盐不进的！ 他随机暴怒。 下一秒巨大的手掌带着灵压从天而降，仿佛想要一把抓住叶淮渊。 谢妄言见状急忙和往船外飞去—— 一边飞还一边觉得这人脑袋是秀逗了吧？？ 这叶淮渊先不说是五大世家叶家的当家，这老头只是个海城孟家的随行长老，在叶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可以说屁都不说。 更别提对方还理亏。 先杀了霖儿诱捕暗骨鲸，又犯了人家叶家的规矩，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海城横行霸道惯了，以为外面也能这么嚣张跋扈？？ 老者从天而降的手掌近乎10丈宽，即便他们几个修士已经拼命飞远，也只是恰好离开了掌风波及的范围——整个船只都陷入了巨掌之下。 就在谢妄言拎着长刀，寻思着叶淮渊准备怎么办的时候。 就见一柄飞剑直接砍断了那巨手。 近乎实体的剑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汇聚成千万把利剑，直接穿透了老者的身体。 而直到老者倒下，估计也想不到叶淮渊居然真的会对他下死手。 再然后那些飞剑直接更是随着叶淮渊的心意，顺着避水珠从船舱里找到了之前谢妄言见过的淫邪公子。 手起刀落挖出内丹——扔到了天门海内。 对方的尸体也被叶淮渊毫不犹豫扔在了甲板上。 他看了眼已经回到甲板附近的众人。 “叨扰了。” 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恰好这时，空中出现了仙船——无数阵法和法宝加持，船上的侍女最低都有融合期的修为，谢妄言在空中自然也看见了这一个宝船。 整个仙船就是个巨大的飞行法器。 上面环绕的法阵几乎能够抵御合体期大能的一击。 除非五大世家近乎无人有这样的权势。 而在惊鸿一瞥中，谢妄言仿佛察觉到了一瞬间的注视……他顺着仙船看过去，只见鲛纱飘起，有人斜卧在无数珍宝组成的榻上。 身旁穿着华美仿佛天上仙人的侍女正在贴身侍候。 他只能看见那人伸出的手。 再然后鲛纱落下。 叶淮渊恰好落在了船头。 他直接走进了那仙船内……然后仙船便在众人的视线里驾云而去。 所有修士，包括孟家的弟子都只是呆愣地站在半空中，直到有人发出了暴鸣—— “老祖！” 才有人回过神。 然而那孟家老祖早已经被叶淮渊的剑刺了个尸骨无存。 …… 回到船舱内。 谢妄言回到了船老大专门给自己准备的房间里。 “那是……”他看着因为在单独空间，才出现的笨蛋小狗，“晏家的仙船？” 他记得原着中，晏家是有这么一艘仙船。 而晏卿洲当然也喜欢乘坐这艘船，再联想到原着中叶淮渊与晏卿洲的关系，想来这次晏卿洲的联姻对象确实是叶淮渊。 只是他不记得原着中叶淮渊是这样……冲动的个性？ 孟家虽然不能与叶家相比，但到底也是一个城市的顶级家族。 如果叶淮渊没有由头就杀了孟家的随行长老，显然不太对劲。 “是不是又出什么bug了？”谢妄言戳了下小狗的屁股问。 小狗慢吞吞地拿出书本，又翻阅了几下之后，然后用爪子挠了挠脑袋—— “没问题啊……” 系统目前显示剧情还在正轨，没出现偏差值。 谢妄言低头，总觉得不对劲。 他心底有种不安的感觉……恰好此时孟家长老遇难，人心惶惶，再也没人贪图享乐，于是谢妄言就地请辞，而孟修言也没有不允许的意思。 于是变成自由身，结束了打工人身份的谢妄言，回到了房间里就开始修炼起来。 他是感觉到了，在这个修真世界里……没力量好像什么都没有。 而兴许是孟家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 船老大也不敢再耽搁。 居然比预计的还要早一周就到达了汾州…… 谢妄言拎着自己的包袱离开了船舱，只是没想到这艘船刚刚到达港口，就遇到了上百位修士的包围。 带头的一位至少是元婴期的修为。 穿着统一，看上去是汾州的守城修士—— “……有魔族余孽混入其中……” “所有人下船之后接受检查，确认没有被魔族附身之后，才能进入汾州。” 谢妄言闻言一惊。 这域外魔族的剧情在原着里，应该是靠后的阶段才出现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在小说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 孟家的那些核心弟子和本家的继承人们，何时受过这样的责难。 刚有人想要硬闯。 就见天空降下了金色的巨网，把这一船人全部罩在了网罩下。 “现在……”带头的守城卫士说。 “一个个检测了才能通过。” 那修士指着身旁的镜子，“所有被域外魔族附身的修士，都会神魂不一。” 他看向船上神色各异的众人。 “只要看看镜子里的模样，就知道……你们是不是魔族了。” 第22章 美色攻击失败 域外魔族是本文后期的一个重要的劫难。 剧情前期并没有出场，到了后期之后，许多人才发现原来域外魔族早已经渗透到了本方世界的修士身上。 这些修士乍看和往常无异，但是神魂不稳。 只要用心观察，或者用特别的法器鉴别，就能发现是否有被附身的迹象。 ——只不过之前域外魔族被天门海的外海阻挡多年，一直没有渗透进本方世界的意思。 所以当一个人被魔族附身的修士曝光之后，才引发了本方世界的大震动。 谢妄言不知道这剧情怎么突然提前了。 他看着那一面镜子，知道那就是能够识别魔族的法器——他心底有些忐忑不安，因为自己并非本方世界的人，担心自己神魂不稳，最后被镜子照出另外的模样。 倒是系统在他脑袋里安慰道—— “不会的，宿主！” 笨蛋小狗挠挠脑袋说，“你是扮演者，是主神选中的人，这种剧情bug不会出现的。” “……”谢妄言沉默了。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怀里的小狗，很想询问对方—— 这破书出现的bug还少吗？？ 谢妄言站在人群里。 孟家的那些天之骄子当然是最先下船的，被看中的成为侍妾的也被一起带在了身旁，虽然没人说话，但此时众人心底都有些忐忑难安—— 与身为穿越者的谢妄言不同。 他们从小都听说过域外魔族的恐怖。 也知道这种东西能够完全附身，替代修士本人存活。 众人纷纷远离了身旁的人，生怕自己旁边就站着一个魔族—— “你怎么不躲。” 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谢妄言身边。 他能感觉到当对方说出这句话之后，船上那些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又多了一些打量。 他抬头，果不其然又看见了黑衣男子那熟悉的脸—— “……” 这大哥没完没了了？ 谢妄言实在无语。 “……我不知道魔族是什么？”谢妄言揣摩了下自己乡下土包子的人设，摆出一副清澈又愚蠢的模样说。 “？”那黑衣男子闻言弯腰。 细细打量了他一眼。 谢妄言下意识想要后退。 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只见对方的脸越凑越近，直到他的脖颈处……对方呼出的温热呼吸都触手可及，那感觉让谢妄言顿时有种不自在想要逃离的感觉。 “别动。” 似乎察觉到了谢妄言想要撒腿逃跑的举动。 黑衣男子皱眉。 他动了动鼻子。 在谢妄言的耳朵，脖颈以及锁骨的位置努力闻了一会儿—— “……确实没有那些魔族的臭味。”他自言自语，放下了手中的谢妄言，“看来真是土包子。” “……”谢妄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没说话，但眼底的意思很明显—— 你是狗啊？ “哼。”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眼神蕴含的意思，也没介意，“倒是你跟着的那个孟家人，有点古怪。” “……孟修言？” “不知道他叫什么。”男人挖了下自己的耳朵，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孟家这次麻烦大了。” 他看向了船下严阵以待的众人，“好戏开场。” 谢妄言刚想询问对方知道些什么，就看见了那中年管事，对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并且直直向自己走来—— “？”这是干嘛？ 谢妄言没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就看见这中年管事几步就来到自己眼前。 “修言少爷有请。” 说完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但却没给谢妄言拒绝的余地。 谢妄言的目光透过对方，隔着人群看向了站在孟家最后的孟修言——对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头发只是简单的打理了一下，闭着双眼，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才微微偏头，看向了他的位置。 ……好一个男美女。 无论多少次看过孟修言的脸，谢妄言都会在某个瞬间被迷惑住。 他看了眼面前的中年管家。 穿过打量着他们的人群，走到了孟修言的面前—— “公子找我？” 他请辞的时候，孟修言也没有多做挽留。 只道孟家局势复杂，确实趁早远离为妙。 孟修言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在听到他来到的时候，往他这儿走了几步——只可惜因为眼睛看不见，走路踉踉跄跄的。 谢妄言见状急忙扶了对方一把。 然后因为惯性，孟修言还是撞到了他的怀里。 带着些许的桂花香……兴许是没想到自己会闻到这熟悉的香味，谢妄言忍不住多闻了几下，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的时候。 就看见了孟修言有些发红的耳垂—— ……我去！ 我刚刚！ 干什么了！ 谢妄言在心底大喊！！他急忙扶住了孟修言，然后又小声道，\"公子小心。\" 孟修言摇摇头，似乎不是很在意的模样。 只不过他耳垂还是红的，显然是被刚刚谢妄言的举动唐突了下。 因为是半靠在谢妄言怀里，他抬头对谢妄言道，“我下船之后就会离开孟家。” 谢妄言闻言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什么意思？ 很快孟修言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对方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很明显—— 就是孟家已经不需要自己这样的废物，这次能来到汾州也是和孟家承诺，下船之后就会离开，与孟家再无关系。 而他看谢妄言好像也没地方去，要不俩人可以搭伙结伴。 看看能不能在汾州闯出一片天地来。 谢妄言听了一会儿，最后低头看着眼底看似柔弱的大美人，最后道—— “不行。” 他诚恳地对对方说。 “我准备去晏家当下人。” “我想你应该不会和我有相同的打算吧？” 他掰着手指算起来，“而且我身上一点灵石都没有，进入晏家当下人之后，直到晏家少主订婚为止，这半年我都是住在晏家。” “我想我们应该是没办法结伴而行了。” 在谢妄言看不到的角度，孟修言的表情僵了几秒。 他刚想抓住对方的胳膊，继续说些什么。 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轻轻推到了另一边—— “孟公子，孟家的人都下船了。” 谢妄言笑了下。 “我们也就此别过吧。” 他说着挥挥手就当告别，然后脑袋里对系统疯狂求救—— “系统！！这个人是不是魔族！！！！” 第23章 系统有名字了 “没有被魔族附身的迹象。” 系统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剧情外的人物会对谢妄言献殷勤—— “难道是宿主魅力过于惊人，龙傲天buff生效，对方想做你的小弟？”笨蛋小狗猜测。 “……”谢妄言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指着自己，“你确定？” 就这发霉土豆一样的脸。 穷到连灵石都掏不出来的样子？ 谢妄言不想理会笨比小狗了，他看了眼孟修言离开的方向，总觉得对方的示好莫名其妙的。 他们根本就不熟。 况且哪个打工人会喜欢自己的老板啊，笑死。 眼看着孟家的队伍正好要全部离开，突然听到守城护卫发出了一声爆呵—— 只见当下冲天恶臭袭来！ 孟家队伍里一个人突然化成了一张人皮，跌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个漆黑的诡物就出现在了空地上！ “魔族！！！” “真的是魔族！！” 伴随着这声大喊。 接二连三的魔族撕掉了人类的外皮，甚至有身旁的侍妾也在转瞬间变成了一张人皮落在了地面上。 这恐怖的异象让还在船上的所有人都不敢再继续靠近。 只见那守城护卫迅速集结。 紧接着是一群佩剑的修士从城门出现。迅速斩杀了这些域外魔族。 一切都近乎于瞬息发生。 顷刻间，掉落的人皮散落一地，而空中也出现了血雨——是魔族在空中自爆出现的。 当血雨沾到人身之后，迅速变成了一张张的脸，然后开始吞噬修士的身体。 诡异、恐怖、难以捉摸。 域外魔族的这一次亮相彻底惊呆了已经远离魔族多年的这些修士。 所幸后面有佩戴玉牌的修士出现，迅速遏制了这一切的扩散……而在事件发生之后，谢妄言就隐藏在了人群里—— “孟家发生了什么？”他询问系统。 看样子汾州这边应该是收到了消息，否则不会在港口就等着孟家的人。 小狗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搜寻消息，好一会儿才道—— “报告宿主。” “刚刚港口那些看热闹的修士说，孟家全族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行尸走肉，一座死宅。” “孟家祖宅老老少少，全部变成了人皮悬挂在了孟家老祖闭关的洞府门口。” “全族上下无一幸免。” “……这是自从上清剑宗被灭以来的，又一个大事件。”系统说，“下面修士都猜测，这是域外魔族卷土重来的信号。” 谢妄言听着系统打听到的消息。 莫名感觉到了一种随着自己到来，剧情逐渐发生偏差的过程。 仿佛有什么东西提前……改变了剧情一样。 他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发现是那黑衣修士，对方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了他的身边。 “我是江厌。” 那黑衣服的修士突然说。 “？”谢妄言抬头，又看向四周，最后不确定地指着自己—— 和我说话呢？ “看什么周围？就是你。”江厌抬头看着下方那些修士，“我看你挺顺眼的，交个朋友。” 谢妄言回忆着对方的名字，不记得原着里有这么一个人物。 他想俩人估计离开这艘船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谢言。”他随便报了一个正在用的假名字。 江厌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尽快离开汾州。” “？”谢妄言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汾州要乱了。” 说完这江厌就头也不回，径直下船离开。 轮到谢妄言的时候，已经是最后几个人，所幸镜子也没有任何问题，此时地面上还有刚刚魔族撕碎人皮的时候留下的血迹。 “宿主不好奇吗？”脑袋里的系统突然询问。 “不好奇。” 谢妄言说。 系统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宿主。 “我的任务只是完成这些剧情，就能回到之前的世界。”谢妄言对系统说。 他就和玩那种角色扮演游戏一样，只要按照系统的规定走那些剧情就行，所以他对这些剧情之外的东西，是真的不好奇。 说白了，真出问题那也是主神有问题。 关他一个打工的什么事！ 笑死。 眼见着离开了守卫的范围，那只柯基也从巷子里钻了出来，来到了谢妄言的脚下，用脑袋撞了他几下。 谢妄言见状把它抱了起来。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我想想。” 小狗在他耳边小声说。 “我们应该去晏家打工，见你大老婆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谢妄言看眼好像发霉土豆的自己，决定还是先洗干净再说……晏家这种广请宾客的场合，对于打工人的外貌应该也有所要求。 …… 在客栈内简单洗漱之后。 谢妄言便在城里打听起了晏家的事儿。 果然晏家此时已经开始招收半年之后晏家大婚时需要伺候那些各方豪杰的奴婢—— “每日500下品灵石，如果后面进入晏家所在的斩龙渊，就提升到每日30块中品灵石……”谢妄言听着汾州城内的议论，抱着怀里的小狗说，“晏家这次可真是出了大手笔。” 他说了几声，可怀里的柯基没有任何回应，十分反常。 他发现自从进入了汾州之后，怀里的小狗好像比之前沉默了许多，没有在船上以及再早之前，那种笨笨又活泼的样子。 谢妄言把怀里的小狗放在腿上，拉着它的两条小短腿—— “你怎么了？” 他摇晃着柯基的两条腿问。 怀里的柯基被他摇晃了几下身体，然后才像接收到信号一样，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颊—— “宿主，我没事的。” 小狗歪着脑袋看向谢妄言，“宿主你给我起个名字吧。” 它汪汪了几声。 “别人的系统都有名字。” “起名字……”谢妄言抱着怀里的柯基，狠狠揉搓了几下，他没注意到柯基有些不自然的动作，然后才说，“小黄？” “大黄？” “小基？” “……”怀里的系统表情越来越沉默。 最后它张开嘴，对宿主说—— “宿主，不会起名字就别起了吧。”系统直接攻击谢妄言起名字的品味。 “你可以喊我小五。”柯基用鼻子蹭了蹭谢妄言的脸，“因为我是第五个诞生的系统。” 谢妄言揉搓它的动作停顿了几秒，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狗。 “你这小名居然和我以前宿舍的老大一样。”他把小五举高，“他也叫小五……也不知道咱老大现在咋样了。” 第24章 打探情报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回不去的，他抱着小狗，脑袋里想着的却是宿舍老大。 老大虽然名字随便，但却是学校着名的高岭之花，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清贵模样，从入校到现在追他的人数不清，却没见到有个心仪的。 谢妄言摸着怀里小五的头，却发现或许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久了。 他逐渐有些想不起来之前世界的事情了……虽然他还知道自己是谁，但过往的记忆却有些模模糊糊的。 “晏家招人好像就在这几天。” 谢妄言摸着小五的头，“比之前早了几天，但我也听说因为魔族的事情，这次晏家招人的时间有所改变，结束之前比书里提前了不少。” 他和小五的对话旁人听不见。 其他人只能看见一个雪肤的貌美少年，抱着怀里的黄毛小狗。 活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这汾州作为五级城市，大大小小的修士可谓是数不胜数，相较于其他城市还有凡人和修士共存的景象不同——整个汾州都是修士，无一凡人。 刚刚随便走进了一家客栈，谢妄言就被物价惊呆了。 ——随便的一间最便宜的房子，一晚就要50下品灵石。 这钱足足够他在船上生活半个月！ 可即便是这样，整个客栈也几乎住满了。 晏家的订婚即将开始，并且广收门客的消息一出，几乎整个汾州的客栈，都住进了对晏家心驰神往的年轻修士们。 所有人都想要以此进入晏家的视线内。 即便玉清境内有诸多宗门，但作为世家第一的晏家，光是坐拥的仙品灵脉，就足够让无数修士眼热，即便是出窍期的大能也不能免俗。 谢妄言当然记得晏家的权势可谓是滔天。 可没想到真的进入这本书里之后，就发现晏家的势力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夸张一些。 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在谈论这次龙凤钟敲响那一刻，晏家与林家的两位骄子是如何夺目——仿佛就在现场一般。 谢妄言买了个便宜的包子啃了几口，干脆听起了墙角—— “听说这次晏家为了招收门客也是下足了血本，上古10万年来第一次开放斩龙渊给外人……”说话的修士五大三粗，拿着一把大刀，倒是和谢妄言一样都是刀修。 “域外魔族出现……”和他对话的山羊胡子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这件事不简单。” “兴许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几日前，城外那艘船上发现的域外魔族几乎成为了这几日汾州的焦点。 正如没人能想到魔族出现在孟家，且把这个小有权势的家族灭了满门一样，也没人想到魔族就这么代替了孟家核心底子的身份。 借着掩护。 在那艘船上吞噬了数人，披着修士的人皮……如果不是叶家的家主，提前就发现了这件祸事，恐怕整个汾州都会陷入大的灾难里。 谢妄言咬着嘴里的包子。 这包子大约是什么珍兽肉做的，每咬一口都能感觉到充足的灵力，那肉汁更是充盈，他飞速咬了几口包子，把包子塞到肚子里之后，才拍拍手，擦了下自己脸上不存在的污渍。 他脚下还有继续伪装成普通小狗的小五。 “两位道友。”谢妄言站在一旁开口。 这俩人看向了他。 他们早就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少年，只不过因为对方看着模样不大，修为中上且打扮寒酸，便也没有在意。 眼见着他开口了，倒是有些不耐烦的挥舞着手，仿佛赶苍蝇一样—— “一边去！谁让你偷听了。” “晦气。” 俩人说着就准备离开，却被谢妄言伸手拦住了。 正在俩人想要发火的时候，他对着俩人笑了下——努力摆出一副和善的脸，“两位道友，在下是小世界刚刚来大世界的修士……刚刚听闻你们在聊最近的魔族……那叶家当家又是怎么发现的？” 他先是放低了姿态又语气诚恳。 却不知道那俩修士看着他笑起来的模样，都纷纷愣神了几秒。 只见眼前少年姿态本就貌美，猫儿似的但琥珀色双瞳，又或许因为肤色雪白，更像是传说中的花妖修炼成人的效果，笑起来的瞬间，微眯着眼睛……俩人都是大老粗，脑袋里当然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但也知道眼前少年是极为漂亮的。 人总是会对漂亮的人更为宽容。 那山羊胡见状咳嗽了下。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他看向谢妄言，“你从小世界刚刚上来……”他们大世界的人，看小世界上来的修士，就像看个普通凡人差不多——虽然也能修炼，但天资太差，况且小世界灵气驳杂，很少有什么好的根骨。 所以面对小世界修士的时候，这些大世界修士总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山羊胡也不是什么高阶修士，在这汾州更算不上什么东西，也只有面对谢妄言这种小世界来的土包子，才能有一点优越感。 这点优越感更让他愿意侃侃而谈起来—— “叶家你知道吗？”他做了个往天上拱手的姿势，“那叶家作为五大世家，叶家当家更是当世奇才……”中间省略一段对于叶淮渊的吹捧，然后山羊胡子才说道正事—— “前几日有一艘来自于海城的船进入了汾州。” “晏家订婚在即，无数修士汇聚汾州本是正常的事情……但早在这艘船靠近汾州之前，汾州的守卫早已经收到了叶家的消息。” “说怀疑这艘船有域外魔族隐匿。”山羊胡说到这里，表情也严肃起来。 “海城孟家的惨案就是由域外魔族一手主导。” “而半月之前，叶家曾在天门海见过这个船只，发现了疑似域外魔族的孟家人……” 听到山羊胡这么一说。 谢妄言顿时想起了在甲板上，叶淮渊那近乎嚣张的动作—— 直接斩杀了孟家的随行长老。 即便叶家是顶级世家，这么做显然也并不妥当。 想来当时就已经发现孟家有被魔族附身的迹象…… 谢妄言表情微妙地听着山羊胡子继续吹捧叶淮渊，只觉得有些违和。 ——假如叶淮渊真如对方所说，是个神仙人物，为了大义甚至愿意牺牲自己。 那当时赵猛的船上大大小小上千人，叶淮渊却不说清楚真相就离开，也并没有当时做出探查魔族的举动……如果不是那些魔族不想大张旗鼓节外生枝。 也许整个船只靠岸的时候，再也找不到一个活人。 第25章 又见面了，小狗 而在下面几个人不知道的地方。 巷子的上方恰好是汾州最好的酒楼——聚星阁。 叶淮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就见他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好笑的时候，还露出了一些笑容，只不过转瞬即逝。 然后他看向叶淮渊。 “孟家的事情查清楚了？” 叶淮渊喝了口面前的茶，才对晏卿洲道，“这事有古怪。” 海城不算什么大型城市，孟家也不是顶级宗门，所以这件事最先没有传到上层世家的耳中——然而无论是上清剑宗还是孟家，都发生了一夕之间全门被灭的事情……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氛围。 “孟家里发现了魔族的踪迹。”叶淮渊道，“最先被魔族附身的是孟家一个小辈的弟子。”准确来说，这人曾经去过上清剑宗所在的地界。 也曾与上清剑宗里的弟子有过一面之缘。 刚刚回到孟家的时候，海城里的人也见过这名弟子，说他感觉与以往有些不同。 从后面的迹象来看，这人大约是在去上清剑宗地界的时候，就已经被附身，从而把魔族带入了孟家。 对面的人——也就是晏卿洲有些打不起精神地看了叶淮渊一眼，“上清剑宗我记得还有活着的人？”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那个小皇子。” 他记不住对方的名字，但也记得上清剑宗曾经接收过一个皇子进入门派。 而剑宗被灭的人里，并没有这位小皇子。 “柳虞棠。”叶淮渊道。 “上清剑宗的魂灯显示，他还活着。”上清剑宗内，供着弟子的魂灯，魂灯不灭，那人就活着，这魂灯难以用人力毁灭——所以在柳虞棠离开的时候，也没想过去毁坏魂灯。 所幸上清剑宗内的魂灯，除了掌门和长老之外，没人能够一一对应。 名册只有掌门长老拥有。 是镌刻在灵魂里的，所以也不怕被人发现，顶多只能知道上清剑宗还有俩人活着。 “上清剑宗里还亮着的魂灯有两盏。”叶淮渊道，“另外一个弟子还不知道是谁。” 晏卿洲闻言笑了下，“你怀疑是这俩人？” 叶淮渊也没直接回答，只道，“需要提防。” 晏卿洲若有所思地看了叶淮渊一眼，他们虽然是合作关系……但说到底，心底还彼此提防，他看了眼表情严肃的叶淮渊，兴致缺缺地转移了视线。 “也不知道，这次会有多少魔族混入晏家。”他笑了下，似乎毫不在意的模样。 “那不正合你意？”叶淮渊问，“斩龙渊……”他意有所指地说，“不就是为这些魔族准备的。” 晏卿洲站了起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 才回头看着叶淮渊—— “确实。” 他笑了下，与天人般美丽温柔的外表不同，他眼底都是杀意—— “当然是来一个杀一个。” 他说完，就离开了与叶淮渊说话的房间，外面都是晏家等候的侍从……他穿过那些侍从，看了眼窗外，只见刚刚那和俩大汉讨价还价的男孩已经没了踪影。 “从海城来的……” “还隐藏了相貌。” 晏卿洲转过视线，看向在一旁待命的数人，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聚星阁。 …… 谢妄言抱着怀里的小狗，“魔族提前出现，剧情是不是改变了？” 现在只是这本书刚开始的阶段，后期的boss魔族居然现在就出现，怎么想都觉得不合常理。 小五汪汪了几声—— “没问到宿主。” “没出现大的偏差。”小五咬着谢妄言的袖子说。 谢妄言抚摸了几下狗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小五继续道—— “所以宿主应该努力走剧情。”它汪汪了几声，“去找你的后宫。” “……”谢妄言一言难尽。 他指着自己。 “我就想问一件事。” “汪？” “我后宫里还有没变成男人的吗？！” 小五歪着头看了几眼谢妄言，“好像没有。” “这部分剧情都变成bug了。” “……”干！我就知道！ 谢妄言恨恨地搓了几下狗头，但还是找准了晏家招人的地方，准备去见见自己的“大老婆”了。 …… 晏家招人的地方果然是人山人海的。 负责处理这件事的，是晏家外门的一个管事，虽然只是一些侍从，但到底是为了少主大婚准备的盛事，且其中一些人还会跟着前往斩龙渊。 所以对前来应聘的修士也有一些要求。 不超过100岁，容貌端正，修为在练气后期之上。 谢妄言来到这儿的时候，原以为都是些和他一样，准备打工赚钱的贫穷修士……却发现不少人衣着华贵不说，穿着打扮也不普通。 容姿秀丽不说，身上还佩戴着一些高级法器。 看上去不像什么招收苦力的地方，更像是什么选美比赛现场。 谢妄言：“……” 我走错地方了？ 他抬头看了眼前近乎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发现自己没走错，这儿确实是晏家给招收侍从的地方—— 这些侍从不仅要接待那些各个世家和大型宗门的核心弟子，同时还要接待参加门客大选的散修又或者是不够格被晏家邀请的宗门世家的弟子。 又因为这些修士修为基本都在融合期以上。 所以对于侍从的修为也都有要求：练气后期以上，融合中期以下。 话是如此……谢妄言看了眼花枝缭乱的众人，只觉得自己好像孔雀堆里的山鸡，选秀选手里那个不小心排错队领工作人员盒饭的。 虽然原书是没描写那些进入了晏家的侍从的相貌。 但以基本常识来看，就不应该是这么多漂亮的青年男女啊？！ 正奇怪呢，谢妄言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还真当这些人是来当侍从的？” 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在他身旁，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了一阵香风靠近。 再一回头，就发现一个“熟人”站在自己身后—— 那人笑吟吟的，穿着一身白衣，正是在船上对自己冷嘲热讽的白衣公子。 他看见戒备的谢妄言扬眉一笑，“又见面了？” “小狗。” 第26章 妄图一步登天 “什么小狗！” 谢妄言怒了，实在不喜欢对方仿佛逗弄小孩的语气。 况且这人不是早就下船了？怎么会出现在晏家招收侍从的现场？ 谢妄言上下打量对方，只见白衣男子眨眨眼，“想明白我来做什么了？”他又靠近了一些，略微低头看着谢妄言，“这儿的人，可都不是抱着来当下人的目的来的。”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周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群人。 “都盼着能够一步登天呢。” 说完他笑了下。 “你也是吗？”说完，男人戳了下他的脸问。 谢妄言刚想甩开男人的手，就看见了自己的手指——不对！他立即抬头看着对方，只见白衣男子还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你……” 他在船上的时候，分明是涂了药剂，好像刚出土的土豆的模样。 这人怎么能够一眼认出自己……？ 然而谢妄言的表情实在太好懂，所以男人只是伸手继续戳了下他的脸，“你当你涂的东西，是什么高明的伪装吗？”他伸手的速度很快，完全超过了谢妄言的预估。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抬起了下颌。 男人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几眼，“还是这样顺眼些。” 他看向谢妄言，“你那只一直跟在身边的杂毛狗呢？” “先前在船上的时候，也没看你带着它。”他状似无意问道，“是被收到百兽袋里了？” 对方说的百兽袋算是本方世界的一种特产，相较于只能放死物的乾坤袋来说，这东西更适合放一些活着的灵宠——不少养了灵宠的修士，都会购买，方便日常携带爱宠。 然而百兽袋的售价可不便宜。 一个最普通的百兽袋，售价就高达300上品灵石——可不是谢妄言这种穷修士能买得起的东西。 他这么说，也有故意打探的意思。 谢妄言来修真界也是一月有余，一些常识也已经知晓，听了白衣男子的问话，顿时明白对方是在试探自己。 想到这儿，他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一个杂毛狗还需要我买百兽袋来装？”他说着挥开了白衣男子抓住自己下巴的手，“别动手动脚的，我们还有账没算呢。” 他说的当然是对方在船上，当着众人奚落自己的事儿。 “你还在意这件事？”白衣男子询问。 他没在意谢妄言的态度，继续带着笑脸说，“那我道歉，给你赔礼好不好。”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直接塞到了谢妄言的掌心里。 “储物戒指。” “价值一块灵晶。” 他看着谢妄言，“忘了之前那件事，好不好。” 谢妄言愣了几秒，他看了眼手中的储物戒指——这东西可不比乾坤袋的烂大街，是真的高级法宝，大部分储物戒指里的容纳空间至少有50平方左右。 普通修士的大半身家都可以存放其中。 并且和普通的乾坤袋不同，储物戒指里是可以存放灵兽的，从这高达1灵晶的售价就能知晓，这确实不是什么便宜货色。 然而他和这人非亲非故的。 之前在船上还这么奚落他，为什么现在又要来讨他欢心？ 简直莫名其妙！ 谢妄言即便是个清澈愚蠢的男大，也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句子。 当下就把储物戒指塞到了那人的手心里。 然后转头另外换了个队伍排队，只为了甩开眼前的神经病。 男人也不恼。 只是伸手抓住了谢妄言的衣袖。 “在下叶溪。” 他对谢妄言道，“别忘了。” 说完他就放开了谢妄言的衣袖，看着对方一脸提防地走进了另外的队伍。 …… 眼见着叶溪没有跟过来，谢妄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发现自己排队的这群人，看上去也是衣着华丽——反正怎么看都不是缺钱来打工的模样。 他心底疑惑。 在脑袋里戳了下系统—— “他们真的是来打工的？” “怎么看上去完全不缺钱的样子。” 意识里的小狗好像在睡觉，直到被谢妄言戳了一下，才缓慢抬起头，然后它眨眼好像在辨别谢妄言的话，几分钟之后，小狗才说—— “他们当然不是来打工的。” “是想来入赘的……”说到这儿，它似乎觉得不对劲，又换了个说辞，“是想被晏卿洲纳妾的。” “……”谢妄言看了眼此时人山人海的队伍，“……晏卿洲忙得过来吗？” 这少说也有万人！ 晏卿洲真要全收到后宫，那也得忙死！ 可经过系统一提醒，谢妄言也终于明白了这群人的打算——其实原着里也有这么一段，只不过那群人都是做梦想被晏家大小姐看中入赘的男修士。 而现在…… 因为某些原因，虽然晏大小姐变成了晏少主。 但做梦的人性别倒是没啥变化。 只是…… 谢妄言疑惑地看着这群人，“……这群人能接触到晏卿洲吗？” 晏卿洲居住在斩龙渊，并不会来到汾州。 而这些侍从去伺候的，大部分还是那些进入汾州的宗门和世家弟子，当然还有后期的门客。 而原着中谢妄言之所以能和晏卿洲相遇，也是因为他机缘巧合之下，卷入到了一个幻境之内，与其一起被卷入的还有晏卿洲的未婚夫叶淮渊。 如果没有那个幻境，估计直到他离开晏家，都不会见到这位晏家少主。 “除了晏家，不还有其他顶级世家和宗门。”系统说。 “就算搭不上晏家，能搭上其他世家或者宗门也是好的。”所以这次来应聘侍从的并非只有貌美的青年，更有貌美的女子。 谢妄言闻言点点头……正想夸系统变聪明了很多，就见前方的人群突然骚动了起来。 修士们的听力本就很好，所以即便隔着一些距离，谢妄言也还是听到了前方人群骚动的原因—— 因为魔族潜入一事，晏卿洲已经来到汾州。 因为轻装简行，并没有带够足够的侍从。 所以眼下他们这群人，不仅能够见到那些世家宗门的弟子，更有可能见到晏卿洲本人！ 第27章 两倍工钱我来赚 很快谢妄言便见到了那位管事。 对方年纪乍看30岁左右，但周身气息深不可测，外界传言这晏家的外门管事是元婴中期修为，现在看果然如此。 除了这位管事之外，另有4、5人坐在他的身边，倒是让谢妄言想起了面试现场。 来自于高阶修士的威压，顿时让他心底冒出一些冷汗，有些不自在地捏了下手指。 他发现角落里放了三面镜子，恰好能够把他的人照进去——因为是从船上下来的，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能够照射出魔族本体的法宝。 他这点眼神流动很快就引起了那位管事的注意。 “见过这面镜子？”那管事询问。 陡然间，来自于高阶修士的威压，就倾轧在了谢妄言的身上。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怀疑他。 一个低阶修士认识这个，确实有些奇怪。 不过他也没有任何惧色，只是规规矩矩说了，自己从那有孟家人的船上下来，进入汾州之前，曾经见过这一面镜子。 紧接着又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询问他从何而来，姓甚名谁，修为在什么水平，又是什么灵根。 谢妄言隐匿了自己的过往，只道他从小世界里上来不久，对大世界还不熟悉，只是听说这晏家广收门客，更有可以赚钱的机会……他从小世界上来，手中没那么多灵石，于是心念一动，就来到了汾州，也想借此机会，去看看这修真界的盛世。 至于灵根。 也只是最普通的三灵根。 因为看过书里的剧情，所以谢妄言大概知道这位管事会问什么问题，事先做了准备——至于灵根，这东西遮掩起来也比较方便，况且一个普通的侍从考核现场，也没人会大张旗鼓动用那些可以窥见灵根的法宝。 而那管事又问了几个问题，直到确实没有什么可问的，才点头，拿出一块玉牌递给谢妄言。 “三日后，来玉牌上的地址。” 他说。 “后续的事情会有人交代给你。” 谢妄言看了眼手中的玉牌，就知道自己算是过了初选——而玉牌上的地址，则是再次考核的地方。 他闻言松了一口气，对着管事几人笑了起来，然后才拿着玉牌离开。 眼见着谢妄言离开，管事轻轻敲击了几下桌面—— “倒是漂亮。” 旁边那人顿时递来眼神，“安排在贵客的院子里伺候？” 晏家家大业大，对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而言，想要真正进入本家获得资源可谓是难于上天……这次晏家广收门客以及即将招待各个宗门和世家核心弟子的消息一出，对他们这些外门人而言，算是难得能捞些好处的时候。 除了晏家之外的顶级世家，以及那些称霸玉清境的宗门，都会派出自己的核心弟子，共襄盛会。 此次的比试除了那些门口之间的，当然还有这些世家和宗门核心弟子的。 晏家也给出了足够的彩头。 修真界内的消息最是灵通，这个消息一出，不少人的心思都活跃了起来——要知道这些宗门和世家核心弟子的年纪都还比较小，最多不超过300岁。 大部分醉心于修炼，并没有侍妾等……对于很多人来说，能搭上这些世家弟子，就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所以说是招收侍从，但也有不少人怀抱了别的心思，每日花在玉容丹上的消费就是一笔不少的数目。 并且谁去什么门派又或者世家伺候，全看外门管事的安排——虽然会有一段时间的考核，但安排谁去什么院子伺候，就全看和管事的关系。 这样一来，光是前期，就有不少人愿意给管事以及周围人不少好处，试图打点一下，给安排到什么顶级世家宗门的院子里。 虽然成不成是一回事，但总归是个机会。 抱着这样心思的可不止有一些小门小户的修士，更有一些二等或者三等世家的子女……妄图靠着这些修士一步登天。 “只是傻了点。” 管事说。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貌美少年是难得没有塞好处给管事的人，管事估计会随便给他塞个院子了事，别想在做侍从期间，接触到什么世家弟子了。 …… 谢妄言还不知道这件事。 当然或许知道了也不在乎——笑死！他可是要成为龙傲天的人！才不会去抱什么这个弟子那个弟子的大腿！ 而三日后，他也准时来到了玉牌上显示的地址。 却发现这儿的人与之前排队的人模样陡然不同，都是些穿着粗布麻衣的普通修士，穿着打扮也是朴素—— 而这群人见到谢妄言，表情都有些打量。 却没人上前与他说话。 谢妄言也是习惯了修真界的冷漠，随便找了个队伍排着。 然而却始终能感觉到周围修士那若有若无的打量视线，直到他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突然有个黑面大汉说—— “你是不是走错地了？” “？”谢妄言有些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掏出自己的玉牌，仔细核对了下地址，发现确实是这儿没错。 而对方也看见了他手中的白色玉牌。 再看了眼谢妄言那过于漂亮的模样，才道，“看来你是得罪那老头了。” 他哼了声。 “我们这儿都是干苦力的。” 他说。 “接触不到那些核心弟子。”他看向谢妄言好心提醒。 谢妄言与这几人一交谈，才明白了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原来所有没送礼的修士，全部被发配来做这些脏活和苦活。 都在院子的外面伺候，做一些打扫或者厨房里的活计。 与那些穿着光线的侍从们不同，他们算是真的来打工卖苦力的——那些高阶修士猎到的凶兽肉又或者采摘的灵草需要处理，都是交给他们干的。 按理说谢妄言这样的相貌，怎么也应该被分配成为那些世家弟子屋里的侍从才对。 现在来这儿，多半是因为没给那管事送礼的缘故。 谢妄言闻言倒是不在意这个，他关心的另有其事，“那灵石呢？”他问。 “会比那些侍从更少吗？” 黑面大汉闻言摇头，伸出两根手指—— “虽然那管事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晏家还算大方。”他爽朗一笑，“我们的灵石是他们的两倍有余。” 第28章 小世界的散修 谢妄言顿时明白了黑面大汉的意思。 这群前来应聘侍从的，即便不想着搭上晏家一步登天，也指望自己能找到一个天之骄子，让对方携带自己去斩龙渊待上一段时间，从而有所体悟。 明白了这件事之后，谢妄言也不纠结。 很快就经过了第二轮面试。 而所有入选的侍从则会乘坐仙船，进入晏家准备的浮空仙岛——那儿不仅能容纳数十万修士连同他们的侍从一起。 这浮空仙岛也算是晏家的一个小秘境。 比不得那些秘境神秘，算是多年前，晏家流传下来的一块福地，里面的地形和地貌应有尽有，更有一座高山——从低到高。 越是尊贵的客人越接近顶峰。 而上面无论灵气还是其他修炼资源，都远比下面的好一些。 这山名曰蓬莱——以灵气划分，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其中上峰只有五大世家以及那些顶级宗门的核心弟子才能入住。 中峰则是一些中级世家和宗门。 下峰面积最大，入住的客人最多——其中大部分都是没有晏家邀请，只是准备参加门客大比的，这其中下峰又分为：南北两院。 南院里都是一些收到晏家邀请的小门派和世家，特点是虽然门派和世家不算出色，但本代有1、2位较为杰出的修士，年少有为，应邀来参加这次的门客大比。 北院则是一些独来独往的散修，又或者宗门家族都不在应邀行列里，但又恰好符合这次宗门大比的入选标准，想要鱼跃龙门的修士。 他们这些侍从都是乘坐仙船直接到达蓬莱山。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确切分到了什么院子，但仙船上的人已经开始拉帮结派起来——觉得有希望去上峰的已经不屑于和其他两峰的侍从说话。 而中峰和下峰的侍从则盼望着能和已经入选上峰的人搭上关系。 当然，其中最受鄙视的还得是负责下峰北院的侍从——这儿的人都没有世家宗门撑腰，没有传承和际遇，在如今修真界等级分明的境况下，想要鱼跃龙门只能是难上加难。 而显然，像谢妄言这样没送礼又或者姿容普通的修士，全部都被送到了下峰。 刚刚登上仙船，谢妄言就已经感觉到了这有些严苛的环境——下峰的修士只能在船舱底部休息，穿的衣服虽然不至于简陋，但也不像负责上峰的侍从那样精致华美。 而等到了蓬莱山。 一行人乌泱泱离开了仙船，谢妄言看着眼前近乎看不到头的人群，陡然有种以前去看演唱会的感觉—— 他在脑袋里戳了下小狗。 “好多人啊。” 小狗闭着眼睛没说话，只是用鼻子碰了碰谢妄言的鼻子。 谢妄言发现这段时间，随着剧情进展，小五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好像没以前吗活泼，他去询问，小狗也只是说自己是在升级系统。 站在人群最后，谢妄言远远就看见了高台上的管事。 只见对方不断喊出名字，然后示意他们是去上峰的谁家…… 每个被分配到上峰的人，眼底都是掩盖不住的喜气。 “晏家……” 当晏家的名字一出来，即便是迟钝如谢妄言都感觉到了周围隐隐的躁动，而很快入选的人就来到了高台上。 入选的人为一男一女两名修士。 即便是谢妄言在修真界已经看惯了美人，也得承认这俩人长得十分貌美，更有一股难言的气质，沉稳又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很快俩人就隐于人群。 而管事也只是宣布了上峰的侍从—— “接下来你们可以自行查看玉牌里，自己要去的地方。”管事说。 说完便也不再搭理剩下的人，只是让那些小管事，负责剩下侍从的安排。 谢妄言拿出自己的玉牌—— 【下峰·北院·周轻】 “……”毫不意外分到了最差的北院。 谢妄言摸了下脑袋，正在寻找前往北院的人群，就被一个人抓住了衣服—— 他回头，发现正是那名自己在船上见过的白衣男子。 “你去哪儿？” 叶溪歪头询问。 “北院。” 谢妄言说着拽出自己的袖子。 却发现没拽动，他抬头就看见叶溪面色奇妙地看着自己，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去北院？”他又重复了一遍。 谢妄言实在懒得和他纠缠，只把自己的玉牌亮了出来—— “喏。”他说。 叶溪皱眉，他刚想说些什么，谢妄言就转头发现去北院的队伍已经要远离了，他也懒得和对方多费口舌，直接收起玉牌，就准备往那儿走。 “我在中峰。” 叶溪对着谢妄言的背影说。 “记得来找我。” 我有病才来找你。谢妄言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 北院的管事并不怎么在乎这群修士，相较于上面的贵客，这些修士每个院子能配备的侍从不过一人。 而玉牌上早已经交代好了每个侍从需要侍候的修士是谁。 带着众人来到了北院之后，那羊胡子老头直接挥挥手，又说了一番警告他们好好做事的话之后，便直接消失。 而之前谢妄言见过的几个大汉，也都被分到了北院来。 ——看来那管事看着不顺眼或者没给好处的都分配到了这儿来。 因为下峰的修士每个人只能配备一名侍从，所以他们这些侍从拿的也是双倍工钱。 谢妄言与那几个修士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拿着玉牌准备去寻找自己的雇主……北院虽然在下峰，但环境还是不错。 到处都是盛开的桃花，还有一些温泉可以供给修士享受。 谢妄言顺着桃花林走了很久。 正当觉得自己快要迷路的时候，便看见了一棵巨大桃花树下的院子——恰好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脸上笑吟吟的，虽然看上去面貌普通，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姿态舒展，自带一段风流。 谢妄言不禁靠近了几步。 而在看见院子上的记号后，顿时明白了这人的身份—— 他就是周轻，一个和自己一样同样从小世界上来的散修。 第29章 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谢言？”周轻的声音十分好听，谢妄言听到的瞬间便是愣了几秒。 然后才抬头看着对方。 只见周轻向自己缓步走来，“在下周轻，来自扶云界。” 一般来说，只有小世界才叫做某某界，而大世界则是某某境——比如谢妄言就来自于一个叫做山雨界的地方，隶属于玉清境下，而像他这样的小世界还有诸多。 小世界多如牛毛，里面也基本都是一些凡人。 其中一些小世界更是进入末法时代，至死也不知道修仙的可能——这种处于末法时代的小世界，虽然偶尔也有一些修士，但却最多只能到练气，至死不能触碰到真正的大道。 谢妄言并没有听过扶云界，这也不足为奇。 光是玉清境下的小世界就有数万万之多，大多数人都无法记清楚这些小世界的名字。 兴许是因为知道谢妄言也是来自于小世界，眼前的周轻说话间多了一些亲昵，而谢妄言眼看对方不是那种会苛刻侍从的修士，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 俩人随意寒暄了几句之后。 谢妄言就与周轻一起来到了院子里。 他们这处院子即便是在北院也算是比较偏僻的——兴许是因为周轻来自于小世界的缘故，即便修为已经足够，大世界的修士还是从心底觉得对方与自己格格不入。 想到这儿，谢妄言看向对方的时候，心底多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院子里除了周轻睡觉的地方，还有一个耳房就是为他们这些侍从准备的。 下峰的设施一切从简，谢妄言撑着脑袋坐在石凳上，抬头看着头顶的盛开的桃花，而眼前周轻正在煮茶，其实这本该是谢妄言该做的活计，只不过周轻说自己爱好茶道，便直接替谢妄言斟好了茶。 “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茶。”周轻把茶杯推向给对方，“尝尝？” 谢妄言低头看了眼，发现茶色微青，闻起来倒是有股异香……他像小动物似的，闻了几下，然后抬头看着对面的周轻，“这是什么茶？我还没见过。” “我家乡盛产的一种茶叶。” 周轻的动作很慢，有种不疾不徐的味道。 “据说喝了能够提神明目，是凡人喜欢的一种茶叶。” “没有丝毫灵气。”周轻在谢妄言面前喝下了茶水，“只能当个解趣的小玩意儿。” 看对面喝得那么痛快，谢妄言思索了几秒，还是小心翼翼地端起来尝了一口——他不敢喝太多，只是伸出舌尖稍微舔了一下。 他自认为速度很快，对方绝对发觉不了。 却发现周轻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动作，眼见着谢妄言舔了一口茶水，目光在他红润的舌尖停留了一瞬，然后又转开了视线，只是看着四周飘落的桃花。 “门客大比在一月之后开启。” 他伸手接住落下的一片花瓣，“若是我没能进入后面的比试，恐怕你也要回去了。” 此次门客大比一直持续到晏卿洲正式订婚之前的一个月。 最终的优胜者会和那些世家宗门的弟子一起，回到斩龙渊然后观摩晏家与叶家在天道见证下的订婚仪式，同时还能在斩龙渊住上一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而他们这些侍从的命运当然也和自己侍候的修士息息相关。 如果侍候的修士运气好，赢得大比——那么他们这些侍从也能被带着前往斩龙渊。 谢妄言撑着脑袋，看着眼前的周轻。 在船上的时候他就听明白了这回事—— 他们这些下峰侍候的修士，都是些无门无姓的，每人负责一个修士。 而中峰和上峰每个世家宗门弟子需要的修士则会更多上一些。 比如上峰的五大家族，光是每个修士挑选的侍从就多达20人——晏家因为有自己本家的侍从在，所以晏家少主也就是晏卿洲只挑选两名侍从。 上峰五大家族是铁板钉钉绝对会进入斩龙渊的。 而斩龙渊每个修士可携带的侍从只有一个人。 上峰的侍从虽然能够接触到上级资源，但是入选的概率却低，他们是入选概率高，但是跟随的修士大概率是进入不了斩龙渊……除非运气好，恰好碰到了还没有出世的天才。 谢妄言咬着嘴里的杯子，小心打量周轻。 原着里没有门客大比，当然也没有周轻这个人……原着里负责打工的，也只是去侍候一下各大宗门和家族的人，并没有散修和小世界上来的无名修士。 谢妄言想到这儿，突然有些忐忑。 不会蝴蝶翅膀把他和大老婆见面的机会也扇没了吧……？ 那可怎么办！ 原着里他可是因为见到了晏卿洲，才能和对方不小心一起卷入幻境的。 可现在晏卿洲在高高在上的蓬莱山上峰，光是想要上去就有无数禁制——他们这些下峰的侍从根本就没机会上去，这可让他怎么接触自己的大老婆。 他这会儿愁眉苦脸的。 表情是一点都不掩饰。 周轻只是看着他。 他又喝了一口杯中淡青色的茶水，然后才问，“言儿这么愁眉苦脸的，可是有什么烦闷的事情。” ……言儿？！！！ 听到这个称呼，谢妄言一个晴天霹雳。 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见周轻调侃的笑容时，莫名有些脸热。 他咬着嘴里的杯子，好半晌才说，“能不能换个称呼？”他和周轻讨价还价起来。 周轻坐在石凳上。 四周桃花还在慢慢落下，有几个花瓣落了谢妄言满背，眼前的少年半趴在桌子的边缘看着他。 浅琥珀色的双眼并不直直看向他，只是偶尔眼神转到了他的身上，兴许是因为这个称呼让他过于陌生，他耳垂微红，却又因为肤色太白，显得过于明显。 周轻抚摸着手中的暖玉做成的杯子……假如谢妄言是个识货的，当然会发现眼前的杯子是由玉清境内特产的一种五品玉石所制，单是这套茶具就至少值数千灵晶。 这绝不是一个小世界修士能拥有的东西。 周轻轻轻敲击了几下桌面的边缘。 “那喊你什么？”他笑了下，“你不喜欢吗？言儿。” 第30章 一见钟情 谢妄言：“……”大可不必！ 他努力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闭嘴，想着随他高兴吧！ 他们这些侍从每天的工作也很简单，大抵都是一些杂活，参与门客大比的修士多数已经辟谷，不需要他们另外准备餐食。 但或许为了表示晏家的重视，每日还是会送上一些蕴含灵力的食材。 这些食材也都是需要各自院子里的侍从去特定的地方挑选。 而存放食材的地方正是先前带着侍从们从汾州来到蓬莱山的仙船。 虽然这些侍从都没有品级划分，但兴许因为跟着的修士完全不同——不同院子不同峰头的都在相互抱团，谢妄言来到仙船内的时候，恰好遇到上伺候上峰那几个大世家和宗门的侍从。 光是看了几眼，谢妄言就发现了一些熟面孔。 他这段时间也是学习了一些玉清境内的基本知识，看着其中一名青年腰间的配饰，就知道他原来是某个三级城内世家的庶子——虽然是庶子，但那城市的规模远比海城要大，更何况对方还是城内大型世家的弟子，按理说也不应该会来这儿应聘侍从。 他和身旁的人，都穿着淡青色的服装。 整个上峰的侍从，都是这样的衣服……而下峰的穿着虽然也是类似的颜色，却没有上峰侍从身上那么多的配饰，看上去寒酸了不少。 谢妄言看了几眼对方，就准备避开他们一群人，换个地方去挑选食材。 却没想到刚刚准备离开，就见那名世家庶子道—— “是来挑选东西的吗？”他看向谢妄言。 盯着谢妄言的脸看了一会儿，又和身旁的人对视了一眼，“不如从这儿拿吧。” 他指着身后的柜子。 谢妄言皱眉。 虽然他们这些侍从都是在仙船内取出东西，但其实每个峰能拿走的东西也是完全不同的——像是五品以上的灵兽肉只有上峰，准确来说是五大世家以及那八个顶级宗门的侍从才有资格享受。 他们这些侍从也都被特地交代过。 而那青年指着的柜子里，放着的确实是只供给上峰那几个顶级世家宗门的灵兽肉，有些看着更是7品左右的顶级食材。 即便是对于元婴后期的修士来说，都是顶好的东西。 谢妄言看向对方几个人。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东西不是他该来的。 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直言道，“我是下峰的侍从。”这种高品级的灵兽肉，当然不是供给下峰修士的。 只见那人见状与身旁人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笑了出来。 “这样。” 他笑着说。 “我还当你是上峰的侍从。”他身旁的人也笑道，“没想到居然是……” “抱歉。”说话的修士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没多少歉意，他甚至是盯着谢妄言的脸看了一会儿才说，“下峰的修士……那岂不是过段时间就要淘汰了。” “听说今天就淘汰了百八十人。”身旁的人与他一唱一和。 青衣侍从闻言表现出惊诧的表情，“这……”他看向谢妄言，“兴许你回去可以打听下，淘汰的名单。” “说不定你伺候的修士就在其中。” 俩人说着又对视一眼笑了起来，然后绕过谢妄言径直离开了仙舟。 谢妄言回头看了眼俩人的背影——只感觉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俩人突如其来的敌意是来自于哪儿。 …… 另一边，出去的俩人突然停下脚步。 最先开口说话的侍从回头看了眼仙舟。 “……是他？”他身旁的人问。 那侍从若有所思，“是。” “怎么会去下峰。” “兴许是没给那管事好处。”那人道，因为打点的好，他被分配到了叶家的院子里——虽然不是叶淮渊本人，但也是叶家的核心弟子，名曰叶纵思。 因为姿容秀丽，直接进入了内院贴身侍候。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伺候的主子，也就是叶家的那位核心弟子叶纵思，在漫不经心地翻看着玉牌里的信息。 他不敢多看，只是小心伺候着。 直到对方突然开口。 “你这段时日有没有看见一个少年。” “少年？”他开头看向自己侍候的主子——对方是叶家分家的一个嫡子，因为天资聪颖，进入了本家成为核心弟子，一定要攀关系的话，大抵能喊一声叶淮渊小叔叔。 “我那天看小叔叔的房间里有一个画像。” 叶纵思说，“模样漂亮，年岁不大，巴掌脸，头发高高竖起有些蜷曲，琥珀色的双眼好像猫，皮肤更是和新雪一样。”他感兴趣地说，“我寻思小叔叔不是不近男色，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少年来了兴趣。” “于是特地问了小叔叔。” “小叔叔让我别管。” 他扬眉说，“我看那场景大约是探子画的，那少年恰好在晏家招收侍从的队伍里。” 他把手中的玉牌扔到一旁。 “我原先想，这人肯定已经被我小叔叔收到了院子里，可昨日我去拜访的时候，却没看见他。”他对自己的侍从说，“我还以为他被金屋藏娇起来了。” “但我小叔叔让我别胡闹。” “我刚刚翻了上峰院子里侍从的名册……”他撑着脑袋把玩着手里的糕点，“怎么就没看见他呢？” 这人——林沅秋眼见着叶纵思眼底都是对陌生少年的兴味，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但听到上峰没有这人的消息，顿时心底安心了一些，他抬头看着靠在软榻上的叶纵思，眼见着对方对他勾勾手指，干脆就慢慢靠了过去。 “……兴许对方没来这仙山。” 他小心翼翼道，靠在叶纵思的怀里。 “哈。”叶纵思笑了下，“也许。” 说完便伸手探入林沅秋怀中…… 林沅秋先前也觉得这貌美少年大概率是没进入蓬莱仙山，否则看着叶纵思看了画像便神魂颠倒的模样，也能想出对方大约是十分漂亮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出现在上峰。 然而在仙船上他回头看到了谢妄言的那一刻。 顿时就明白他便是叶纵思寻找的少年。 他暗暗捏着自己的手，心底想的却是—— 绝对不会让这人进入叶家的视线里……否则如果只有一个进入斩龙渊的名额，叶纵思也绝对只会带这少年去！ 第31章 财大气粗的晏家 下峰的人能够拿到的灵食不算很多。 大多数都是一些灵谷以及蕴含灵力的瓜果，灵兽肉虽然有——但分量有限，是需要侍从提早去取的。 谢妄言去的时候，发现能挑选的只剩下几样1品和2品左右的灵果，再一询问，发现机灵的早已经在仙船刚刚开放的时候，就已经事先来挑走了能用上的东西。 谢妄言：“……” 怎么有种食堂抢招牌美食的感觉？ 他心底有些闷闷的，兴许是因为陡然来到了陌生的环境，再加上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朋友，让他莫名想念起了自己曾经的生活，他看了眼篮子里数量不算多的灵果。 有些郁闷地在脑袋里戳了下还在熟睡的系统—— “都怪你。” 他说。 “我饿不想来这儿的。” 况且怎么就他那么倒霉啊！只是出门拿了外卖就恰好被劈死了！ 也不知道宿舍的兄弟们会不会担心……至于家人，谢妄言本来也没有什么家人，所以也没有什么惋惜的。 小狗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宿主的坏情绪，汪了几声之后，伸出舌头舔了下谢妄言的指尖—— “宿主努力完成任务就能回去啦。” 它伸出舌头舔着宿主的指尖和手背，努力安抚着宿主。 谢妄言也知道自己对着笨蛋系统抱怨实在有些不应该，于是又在脑袋里戳了几下系统的面包屁股之后，才拎着手中的篮子继续往下峰的方向走。 …… 周轻抬头看向了走到院子里的谢妄言。 对方似乎没察觉，但谁都能看出来，自己这位小侍从心情不佳，仿佛是被谁欺负了一般。 周轻伸手拈走沾到糕点上的花瓣，“回来了？” “嗯。”谢妄言闷闷道。 他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糕点——模样精致，看上去就不像常物，靠近一点就能感觉到充沛的灵气。 谢妄言这段时间也是在修真界苦学知识，等看清了糕点那蓝色的花瓣顿时明白了制作这糕点的原料—— 玉霜花。 4品的灵植。 虽说品级不高，但因为过于少见，所以经常被炒到数千灵晶——这玉霜花能滋养修士的经脉，但也只是对于融合期以下的修士有奇效。 但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倒是它的“附加功能”，能让修士的姿容更加貌美，且可延寿200年。 ——光是后面那项，就足够诸多卡在修炼后期的修士眼红。 因为这玩意儿少见，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做成丹药……谢妄言快步上前，低头看了几眼眼前的糕点，才不可置信地询问—— “这可是玉霜花制作的？” 周轻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小谢居然认识这物？”因为谢妄言的无声抗议，周轻也换了个称呼，“这是我赢来的彩头。” 今日一早，周轻就去参加了门客的大比。 他们这些侍从是不能在外面观战的，只能待在院子里贴身侍候着——所以也才有仙船上那一出——除非修士回来，他们这些侍从其实并不会知道结果如何。 “除了常规的奖励，晏家还给了个彩头。”周轻简单解释道。 “让我们随意挑选喜欢的东西。” 这些东西各式各样，纯看各位修士的眼力——也算是个捡漏时间。 “你不认识这个？”谢妄言随意地坐在周轻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眼前的糕点——这晏家居然如此财大气粗，这样少见的灵草就这么随意制作成了糕点？ “瞧着模样稀奇。”周轻笑道。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语速也是不疾不徐的，永远面容带笑，虽然乍看之下面貌普通，但谢妄言却总觉得和对方待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 “那你赶紧吃了吧。”谢妄言道。 这盘中由玉霜花做成的糕点，不多不少恰好三块。 “这是我为你赢来的彩头。” “？”谢妄言闻言，露出了个诧异的表情。 他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置信，“我？” “我今日听旁人说了。” 周轻眯着眼睛看向谢妄言，“你原先不应该来下峰的。” 这蓬莱仙山一共住了数万修士——比试也是由三峰之间分别进行。 否则让下峰的修士，去对抗那些由天材地宝浇灌出来的天之骄子，再加上比试的时候并不忌讳法宝和各种法器，对于下峰修士来说，肯定不公平。 周轻刚刚离开院子，就见有修士略带揶揄的打量自己。 “周兄有福了。” 这修士看着还算相貌堂堂，然而脚步虚浮，气色亏空——看上去便不像什么正经人。 “让我等好生羡慕。” 周轻脸上笑容不变，询问道，“周某不明白这是何意？” “哈。”这人上前一步，靠近周轻，紧接着有几个修士也一起上前——看上去都是相识的人，“你难道不知道那外门管事做的勾当？” 他举起小指，做了个动作，下一秒那几个修士都笑了起来。 “只可惜我们没那福气……”他说着眼底带着贪婪看向了周轻身后的院子，“分配给我们下峰的都是些歪冬瓜裂枣，看了就倒人胃口。” “还是周兄你有福。” 他说着又靠近了一些。 “那小子……即便放在上峰侍候也不为过。” 修士们都能通过玉牌查看本峰的修士以及伺候的侍从，包括修为等——也是为了门客大比的时候，对彼此有所了解。 周轻闻言，脸色不变，眼底却是彻底冷了下来。 他稍微退后一步，看向那几个修士。 “这是什么意思？”他看向那油头粉面的修士，“还请……明示。” “你别装了！”那修士似乎也被周轻含糊的态度弄得不耐烦起来！ “这管事不就是个拉皮条的？”他说的直接，“把漂亮的侍从全部送到上峰，哈哈，这些人做梦都想攀上高枝，可不使劲巴结上面的修士。” “也就是周兄你运气好，遇到了这么个好货色。”他直接说，“不如给大家分享一下……我也能给你不少好处。” 周轻听到这儿，笑了起来。 就在这几人以为他同意的时候，却见到自己的胸口被一把剑穿过—— 几人先是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修士都已经被一剑斩杀，近乎恐怖的剑意已经笼罩了此地。 那油头粉面的修士倒在地上之前，不敢置信地看着周轻—— “……晏……” 周轻看了眼地上的修士尸体，“清理一下。” 第32章 大老婆密谈中 此时上峰晏家内的晏卿洲睁开双眼，他看了眼窗外——飞瀑落于山峰之间，有仙鹤绕峰飞舞，即便只是坐在室内，都能感觉到充沛的灵气。 他敲击了几下桌面。 自有贴身侍候的侍女月婵从暗处走出——月婵虽说是侍女，但穿着华贵，无论手臂还是脖颈上都带着诸多法器，修为更是达到了恐怖的出窍初期——也是晏卿洲的得力臂膀。 与她一起出来的则是个脸上带笑，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的男子，对方穿着的法衣则是8品法器，手上拿着一把扇子，熟知的人瞬间就能知道他便是晏家的真正管事——晏环佩——平日里负责晏家大大小小一些需要出面的活计。 “少主不是去微服私访了吗？”晏环佩道，“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晏卿洲端坐在上方的位置上，因为光线的缘故，他的半张脸都隐于帐中的遮挡，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观察着下面的两个人，好半晌之后才道，“晏家什么时候也做起了拉皮条的勾当。” 他这话一出，下面两个人顿时心中一惊，月婵更是暗暗打量起了一旁的晏环佩露出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晏环佩脸上笑容虽然不变，但心底也是捏了一把汗—— “少主是从哪儿听来的闲言碎语？” 晏卿洲没说话，只是手指轻点了几下，下一秒，留影珠了里的影像就出现在了房内—— 晏环佩在看到那油头粉面的修士出现的时候，心中就暗道一声不好，紧接着就是诸多踩了晏卿洲雷区的话语，而在看到那修士说出“拉皮条”三个字的时候，晏环佩更是想要千刀万剐此人的心都有！ 他不敢解释，只能匆匆跪倒在地上。 晏卿洲从暗中露出身影，他看着留影珠里的影像，没有他的阻止，留影珠里的东西只会不断重复播放，在不知道多少次播放到“周兄有福了”的时候，晏卿洲终于切断了留影珠的连接。 他把珠子扔在了地上。 然后走到窗户的位置，“领罚去吧。” “是。”晏环佩听到这句话，才如释重负，然后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此时只剩下晏卿洲与一旁的侍女。 晏卿洲不说话，月蝉当然也不敢开口，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晏卿洲仿佛才从窗外的美景中回神，他没有看月蝉，只是道，“晏家也没什么意思。” 月蝉闻言头低得更低了一些。 她不敢再听，生怕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发言。 晏卿洲似乎也没有为难她，又或者想要说些什么的意思，“让叶淮渊过来。”他只是这么吩咐道。 月蝉顿时点头应和，然后与晏环佩一样，慢慢倒退着离开了屋内。 晏卿洲站在窗边的位置上，直到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才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房间内的叶淮渊—— “你速度倒是快。” 他坐在待客用的位置上，没有看那边的叶淮渊。 叶淮渊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找到了？” “嗯。” 晏卿洲说。 那日他们发现谢妄言居然进入了晏家招手下人的队伍之后，心中多了一些警惕——虽然那法器可以映照出域外魔族的真身，但到底不是完全保险。 尤其是谢妄言在船上特地隐藏了相貌，又在船下擦掉了脸上的伪装。 “他之前伺候在孟修言的屋子里。”叶淮渊道，“那日之后，他就请辞在自己的房中修炼。” 叶淮渊亲眼见到过孟家的荒唐，再看到那些貌美婢子都在孟家人的房中，大抵也明白这些所谓的侍从实际上约等于这些孟家人的侍妾。 那孟修言原先也是出名的天才，却在多年前被废，一直隐匿于后宅不曾出现。 却在眼下这个非常巧合的时间点，离开了孟家……对叶淮渊来说，确实是一个值得怀疑的事情。 谢妄言他原先没注意，但因为对方是孟修言的侍从，才引起了他的一些注目，这才恰好发现了对方隐藏相貌的事实，联想到对方进入汾州之后，就混入晏家招收下人队伍的这件事，让他怀疑起了对方是否为魔族假扮。 原先他是准备等谢妄言进入上峰之后，带到自己的院子里仔细观察。 却没想到谢妄言居然没进入上峰……而是出现在了下峰。 这个时候大费周章把人带到上峰，怎么都会引人注目——再加上他与晏卿洲更是有名义上的婚姻，此时带着一个貌美少年，更是点明要求对方进入自己院子里，即便是叶淮渊这样不通俗物的人，也知道这件事不太妥当。 至于晏卿洲去有没有什么不妥…… 叶淮渊的榆木脑袋暂时没想到这么高深的问题。 “他怎么会在下峰。” 叶淮渊询问。 他是有所耳闻这次招收侍从都由晏家负责，对于侍从的要求也是极高，按照聪颖、灵巧以及相貌等等会被分别分入各个世家宗门的院子里伺候。 叶淮渊以为谢妄言是从小世界上来，不懂大世界的一些规矩，才没有进入上峰。 却没想到对方直接被发配到了下峰。 至于自己这位好友捏了一个化身，乔装身份隐匿于下峰观察对方这件事，他也是大概知晓的。 面对叶淮渊的问题，晏卿洲只是轻哼一声没说话。 这算是晏家的腌臜事儿，他不欲与叶淮渊提起。 “过几日有一处秘境即将开启。”晏卿洲道。 叶淮渊点头，“你准备让修士们都进入？” “还有侍从。” 晏卿洲说，“和进入斩龙渊的名额一样，每个修士只能带上一名侍从。” “那你？”叶淮渊当然没忘记好友现在有两个身份，晏家这儿当然也是要出席的。 “不碍事。”晏卿洲道，对出窍修士来说，捏一具化身自由行动本就不是太难的事情，留下一缕分神在就行——叶淮渊当然也知道这件事，如此打探只是为了。 “你是想打探……我是本体在这儿，还是分身在这儿？”他直截了当询问。 第33章 大老婆的试探 叶淮渊点头，并没有否认。 “那处秘境是晏家刚刚发现的，里面有什么还不知晓……”晏卿洲道，“且秘境只能容许元婴以下的修士进入，想要进入这个秘境，必须把修为压抑在金丹期。” 晏家也是一月之前才恰好发现了一个新生的秘境。 原先派出了几位弟子前去探查——很快就发现这个秘境有修为限制，只能容许元婴之下的修士进入，其他修为的修士想要进入，必须先压抑自己的修为，简单来说，元婴以上修士想要进入，也只能是一缕分身才行。 晏卿洲这么说，也算是直接回答了叶淮渊的疑问。 无论是哪个他，都只是分身。 叶淮渊闻言也有些惊讶，“那看来秘境里应该没有什么太多的危险。” 既然是只容许元婴以下的修士进入，按理说他们这些都没必要进入——但晏卿洲和他都有打探谢妄言的意思，再加上这事儿也是晏家的秘境，为了防止生出什么事端，俩人决定还是派出自己的分身前往。 “这处秘境虽然品级不高，但似乎是某个上古大能坐化的地方。”晏卿洲道。 “上古大能？”叶淮渊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这事算是晏家的机密，不会告知自己，眼看信息交流完毕，干脆和晏卿洲告辞，直接离开了房内。 …… 周轻看着眼前略微瞪大眼睛的谢妄言，把神思转移到了这个分身上，然后才道，“是给你讨来的彩头。”他轻声说，“我原先听说，你本来不应该来下峰的。” 他说着把那一盘糕点往谢妄言的身前推了一点，“尝尝？” 谢妄言有些犹豫地看了几眼，但见对方态度坚决，还是拿了一块，紧接着小心咬了一口——他万万没想到这糕点居然是酥皮，咬一口居然还会掉渣。 立即狼狈的伸出手，接着糕点的碎屑。 没想到这玉霜花做成的糕点，不仅模样漂亮，味道更是……谢妄言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只感觉口中的味道极为特别，让人咬一口就难以忘记。 他几下吃完了手中的糕点。 看见了手掌心里的碎屑，干脆伸出舌头，卷起了那些掉落在自己掌心里的糕点碎屑……直等吃完了手中的糕点，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好像是有些不妥的。 对古代人来说是不是太粗鲁了点？ 他有些惴惴地抬头，却发现周轻只是笑着看着自己，眼底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味道可好？”周轻笑问。 “当然！”谢妄言说，他刚准备伸手抹一下自己的嘴角，就发现眼前的周轻伸出手指，轻抚了下他的嘴角，“有点碎屑。” 他说，然后随手弹开了那点碎屑。 周轻把剩下的糕点也推到了他的面前，“本来就是为了给你赢来的。” “现在不吃，等会儿带回房里也可以。” 谢妄言看着被推到自己眼前的糕点，虽然觉得眼前的周轻是个好人，但心底到底是多了一点怀疑，这玉霜花如此珍贵，也不知道周轻是不知道，才能轻松的送给自己，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但谢妄言还是不愿意占这个便宜，他直接道，“这东西珍贵的很，还是周兄自己享用吧。” 在周轻许诺自己不喊他言儿之后，对方也说不要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喊他周兄就可以——他不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没那么多讲究的。 “玉霜花做成的灵丹可以延寿200年。”谢妄言不愿意再继续占便宜，干脆对周轻道，然后又简单地把它原本的功能什么都说了出来。 然后他才认真地看着周轻，“虽然不知道做成了糕点，会不会药效打了折扣，但应该也是有用的。” “全给我吃就太浪费了。” “这毕竟是你赢来的。” 说完，兴许是觉得周轻不会愿意直接吃下，谢妄言又把桌子上的糕点往那边推了一点，“你先吃了再说。” 周轻看了一眼糕点，刚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就见眼前的谢妄言突然噔噔噔跑远了，原先的那些来到嘴边的话，也只能暂时咽下去。 他看了眼桌面上的糕点，眼底兴致缺缺。 玉霜花虽然少见，也算得上珍奇。 但对晏家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他之所以挑出这盘玉霜花做的糕点，也是有了试探的心思，正常来说，一个从小世界上来的修士，大约是不认得这个东西的。 价格昂贵，又不是修炼的必需品。 晏卿洲心底转了一些念头，眼见着谢妄言离开，也没了继续在这儿装模作样的心思，刚准备离开，就又听到了脚步声……只见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臂的谢妄言又噔噔噔跑了回来。 然后在自己眼前拿起了那一块糕点，紧接着递到了自己唇边。 “吃吧！” 谢妄言说，“我刚刚特地去洗了手，不用担心不干净。” 晏卿洲看着谢妄言露出的手臂，大约是为了防止沾湿衣袖，他把袖子撩了起来，露出了两条手臂，因为来的匆忙，还能看见手臂上残留的水珠，顺着暖玉一样光洁的手臂慢慢往下流淌。 兴许是对方的肌肤太白，又兴许是水滴过于透明。 晏卿洲张开嘴，然后那糕点便塞到了他的口中。 他看着谢妄言的手臂，听着对方问，“怎么样！好吃吗？” “嗯……”晏卿洲咀嚼着口中的糕点，“好吃。”事实上，糕点什么滋味他没有任何印象。 他看着谢妄言收回手，就在反应过来之前，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谢妄言露出了个诧异的表情，似乎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晏卿洲看着自己抓住谢妄言手臂的那只手，过了一会儿后，才抬头对谢妄言道，“用个除尘咒就好的事情，怎么还特地跑了一趟？” 他说着用手指擦掉了谢妄言手臂上即将滴下来的水珠。 这种近乎亲昵的的触碰让谢妄言下意识颤抖了下……脑袋里却大喊自己大意了！忘了这里是修真界！ 第34章 和太监的区别是? 晏卿洲没有放开谢妄言的手臂，这已经是有些暧昧的举动。 然而谢妄言却丝毫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毕竟在他生活的现代，宿舍里闹起来的时候，干什么的都有。 摸一下手臂对他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也完全没察觉到此时的氛围已经超出了正常问话的范畴。 他只是头疼要怎么和对方解释这件事！ 毕竟从任何角度来说，确实对修士来说，用过除尘咒就好的事情，确实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 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对方解释道—— “我在的小世界灵气稀薄，所以平日里都要省着点用。”他努力解释，“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才到这灵气充沛的大世界，还没习惯，哈哈。”他干笑几声。 晏卿洲看了谢妄言半晌，然后才放开了他的手臂，“确实。”他点头赞同，“我刚刚来到玉清境的时候，也有些不习惯。” “还保留了一些凡人的习惯。” 眼见着眼前的周轻相信了自己的解释，谢妄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刚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就听到对方又继续询问—— “还是小谢见多识广。” “？”谢妄言不解，抬头看着对方。 只见周轻露出个羞赧的笑容，“如果不是我兑换奖励的人提醒我，我恐怕还认不出这玉霜花。”他眼底带了一些好奇，“小谢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面对这个，谢妄言早已经编纂出了一套说辞。 “我刚刚来到小世界后，恰好在某个世家弟子的手下当差。”他说，“我也是因缘巧合得知的此物，我先前当差的那位公子，就想要一粒玉霜花做成的丹药，送给心上人。” 这话完全经得起推敲。 俩人素昧平生的，周轻也不会知道他确切的来历，所有的都推给一个不存在的人就行了。 “小谢之前在哪儿当差？”周轻闻言似乎又有了新的兴趣，“我也是刚刚进入这玉清境，恰好得知了晏家的门客大比，才决定来试试运气。” “可这儿能人辈出，我大抵是没办法进入晏家成为门客的。” 他说着又道，“如果那是个好去处，我也想去那附近碰碰运气。” “毕竟我们小世界的修士，如果不愿意投身宗门和世家，总是缺少一些资源。” 听了周轻的话，谢妄言深以为是。 对于大世界的修士来说，那些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东西，都是小世界修士以前不敢想的。 比如一些功法和丹药。 小世界里即便有，最高的品级也只是能够让你筑基。 想要更进一步，必须进入一些大的宗门或者世家才行，这样才有可能接触到更加核心的功法。 而谢妄言结束了在晏家的打工之后，也会进入宗门之中。 他记得在原着里……这个宗门恰好是他在晏家当差结束之后遇上的，准确来说，是因为被卷入幻境，最后又被甩出去的时候，被人捡到了。 想到这，谢妄言就一阵头疼。 不为别的。 因为这宗门里即将出现的是他的二老婆。 冷若冰霜的大师姐！ 但是看这蝴蝶翅膀的扇动，大概率大师姐也变成了大师兄…… 想到这段剧情，谢妄言就想和傻呗作者拼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是太想擦边还是什么！ 直接在原着里来了一段男扮女装的剧情！ 让谢妄言男扮女装混入了全是女修的宗门——无论是大师姐还是师尊，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又因为想着门内都是女修，所以大家平时都较为随意，让这个该死的种马享尽眼福！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男扮女装剧情怎么混过去，但是谢妄言已经能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 自己这师门已经都是男修了！ 他记得原着里，这个宗门好像也来人参加了晏家的盛事，只不过最后没进入斩龙渊……想到这儿，谢妄言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他看向了坐在石凳上的晏卿洲，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思要怎么询问这个问题。 “怎么了？” 周轻仿佛发现了他有些为难的表情，开口问道。 “离开晏家之后，我也准备找个宗门。”谢妄言直接道，“我之前听闻过百花门……听说擅长使刀，也不知道这次门客大比，他们来了人没有。” “百花门？” 周轻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稍微停顿了几秒。 谢妄言当然注意到了对方的停顿，“周兄知道。” “知道一些。” 周轻打量谢妄言，“小谢难道不知道？” “知道什么？”谢妄言愣了，然后心中突然燃起了一点希望——难不成这百花门没被蝴蝶翅膀掉？！ 依旧是个全员女修的门派！ 不招收任何男子，所以周兄的眼神才这么奇怪？！ 他心底有了期望，就顿时看向了周轻，希望得到一个不让自己绝望的答案。 周轻沉思了几秒之后道。 “虽说背后议论他人不太合适，但小谢当真想去这样的门派？” “……”谢妄言被这么一询问，越发感觉到这件事好像不简单？ 仿佛不是被简单蝴蝶掉了，而是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门派是……” “百花门中虽然都是男子。”周轻道，“但都是女子打扮。” 谢妄言：“……” 好嘛，等于全部都是女装大佬了！ 但这段剧情他是必须要走！所以不管怎么都要进入百花门。 他刚想说这也没问题，就听着周轻继续道—— “虽然是坊间传言，但百花门的人都没有否认，即便逍遥门的人也打探不出来确切的情报。” 谢妄言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关键词。 逍遥门？ 之前卖报纸的那个门派？ 他见周轻说得稀奇，干脆直接询问，“是什么传闻？” “传闻百花门的弟子虽说全员男子，但都爱着女装。”周轻道。 “更传闻说……” “百花门的修士，都算不得完全的男子。” 说到这儿周轻的目光往谢妄言的下腹瞥了一眼，“当然这也是只是发坊间传闻，做不得真。” “！！” 被周轻目光一扫！谢妄言突然觉得脊背一凉！ 等明白了对方的暗示之后！谢妄言恨不得立即把系统拉起来大骂一顿！ 要是他真的去了百花门……我勒个豆！这谁还分得清他和太监啊！ 第35章 来找我麻烦的? “难不成小谢想去百花门？”周轻似乎察觉不到谢妄言的支支吾吾一般，突然开口询问。 “哈哈。”谢妄言摸了下手腕，“只是有些好奇。” 然后他在心底狂戳系统！ 怎么回事！统子哥！！你可没说走剧情要变成太监啊！ 然而系统此时还在呼呼大睡，完全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谢妄言发现对面的周轻似乎还想与自己说些什么，“百花门恰好在下峰。”周轻提醒道。 “如果有兴趣……” “可以看看去。” 谢妄言急忙摆手，“我没兴趣！” 周轻只是笑了下，并未做回应，紧接着又询问了先前的问题，“你当时当差的世家，现在可还招收弟子？” 谢妄言：“……” 他哪有什么当差的世家。 他原先的宗门早已经被灭了……至于孟家也是如此，他想了下，又编造了个借口，“那世家无意继续招收弟子。” 谢妄言又怕周轻继续问些什么，于是继续道，“周兄为何不看看着下峰的宗门？说不准也能遇上中峰的，在比试上拔得头筹之后，大抵会有宗门和世家注意到周兄。” “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周轻笑道。 他又把糕点往谢妄言那儿推了一些。 “既然是给你的彩头，还是你拿去吧。” 说完他便甩开衣袖，离开了桃花树下的石桌。 …… 周轻并不算是个难缠的修士，并且对方长时间都在房间内修炼，似乎为人正直，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下峰的修士不仅可以互相交流，他们的侍从当然也是可以。 下峰虽然不如上峰或者中峰的资源好，但到底是仙山……无数瀑布穿云而过，仙鹤在云中梳理羽毛，谢妄言上辈子还没真的见过仙鹤。 眼看着山峰处有一个正在梳理羽毛的仙鹤，便停下了脚步。 “你便是那谢言？”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在了谢妄言的身后。 他诧异回头，发现是个和自己穿着相似服装的侍从，从腰间坠着的牌子来看，对方似乎是中峰的一名侍从。 ——中峰的侍从怎么会来这儿？ 他心底诧异，表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点头称是。 只见这侍从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哼了一声，“那你跟我来。” “？”谢妄言莫名其妙的。 他指着自己，“我？” “当然，不然还有谁？”那人高傲道。 “……”谢妄言是真的怀疑这人脑袋不好使，虽然暗地里上峰或者中峰的侍从待遇是要高于他们这些下峰的侍从，但到底他们又不是卖身奴隶。 更不是晏家的家奴。 这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装给谁看呢？ 他直接回头，“不去。” 那人似乎没想到会被谢妄言拒绝！顿时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你还拿乔起来了？！” “要不是……”他刚想说什么，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干脆吞下话头，“别废话，跟我走。” 说完便伸手要抓住谢妄言。 谢妄言直接闪身。 躲过了这人的攻击。 “滚。” 他皱眉看着眼前的侍从。 还真当他是软柿子吗？！ 他说着手中火光一闪，已然出现了一把大刀——那侍从虽然眼看着修为与自己差不多，但谢妄言本尊可是从小世界一路杀上来的。 俩人实战经验完全不同！ 这人看谢妄言居然掏出了大刀，更是诧异，他想说些什么，又庆幸事先那人给了自己法宝……刚准备掏出那天罗地网，直接把谢妄言网住。 紧接着就听见有人道—— “这是在做什么？” 来人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只是靠近一点，就感觉到了强大的威压。 并不像是下峰的修士。 谢妄言往那人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了一名年轻的修士，身旁还跟着一个熟人——恰好是他之前在仙船上见过的修士。 那人是上峰的。 虽然不认识眼前这年轻修士是谁。 但谢妄言还是敏锐地察觉，对方大抵是上面来的。 “……”上面来的修士怎么会来下峰？ 他心底奇怪，没有收回手上的大刀，只是观察着这名修士。 “放肆！” 原先与谢妄言在仙船上见面的侍从，直接道，“什么人在下峰打打闹闹的。” 谢妄言：“……？” 他看向对方，你家的产业啊？ 管这么宽呢！ 然而之前为难谢妄言的那人，却在看见年轻修士的那一刻，便战战兢兢地收起了手里的法宝，然后跪倒在地，匍匐着看向对方，他哆哆嗦嗦的，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叶纵思目光转向了站在那儿，穿着下峰侍从服的谢妄言。 对方手中还拿着一把半人高的大刀。 目光里有疑惑也有不忿。 察觉到他的目光，露出了个疑惑的眼神，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 ……果真漂亮。 叶纵思想，尤其是拿着一把大刀，满脸不悦的时候，更是鲜活了起来。 他靠近了一些，慢慢来到了谢妄言的身边。 等靠得近了，更是能闻到一股很淡的幽香——那香味他十分熟悉，是吃了玉霜花的人，会带有的香味。 他听闻谢妄言的主子，那个小世界的修士，拿了赏赐之后就离开。 没想到……居然给了谢妄言。 他目光在对方的脸颊、嘴唇以及脖颈处停留了几秒……当然如果是他的话，这样的东西也不会舍不得的。 他感觉到谢妄言眼中的戒备，心底更是满意了一些。 ……看来那小世界的修士还没染指得手。 叶纵思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少年符合自己的心意，他笑着看向对方，“我是恰好追着那仙鹤来的。”他示意谢妄言去看那身后的仙鹤。 果然当叶纵思出现的那一刻，仙鹤就鼓动翅膀，轻巧地飞到了他的身旁。 “在下叶纵思。”他轻声道，“你是下峰的侍从？” 谢妄言仔细打量了下眼前堪称和颜悦色的修士，当然他也不是瞎子，能感觉到之前自己碰见的侍从，那隐含着怒火的目光…… 看样子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他迷迷糊糊地应了声，然后直截了当开口，“你们是来找我麻烦的？”他看向那身后的侍从，“我可没打他。” 第36章 争风吃醋 叶纵思听谢妄言这么一说，心底觉得他更是可爱特别，和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同。 他瞥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林沅秋，虽然没什么别的表情，但林沅秋心底还是一惊，知道这是这位主子对自己有些不满的表现。 他心底苦涩。 自然也知道自己在这儿的作用是什么——纯然被叶纵思当成了讨别人欢心的工具人。 他上前一步，低眉顺眼地对谢妄言道歉，“先前是我在仙船上多有得罪。”他思考了几秒又继续道，“仗着自己是纵思公子的侍从，就狐假虎威……” 他一方面认错，一方面又给谢妄言抬了下叶纵思的身份。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叶纵思身份不一般，为人和煦，听了自己的侍从有仗势欺人的意思，居然还想要给对方道歉。 明明几炷香之前……这叶纵思还搂着他轻声哄他会带他去斩龙渊，林沅秋心底越是想越是觉得不忿。 现在却变成了对方哄新宠的笑话。 谢妄言虽然听不出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但还是觉得这俩人有些不对劲—— 他虽然是个比较天真愚蠢的男大，但也知道在这修真界，强者为尊，更别提这叶纵思看样子还是叶家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让侍从对自己道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心底警惕，嘴上敷衍了几句。 就准备绕过对方，回到院子里去。 可即便他想走，那叶纵思却堵住了他的去路—— “还没询问该如何称呼？”叶纵思挡住了谢妄言的去路。 等靠近了之后，他才发现谢妄言原来身形极为高挑……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对方居然与自己一般高，叶纵思的目光不由从对方的腿停留了几秒后，又慢慢打量了他的全身，最后来到了谢妄言的脸上。 ……倒是腿长，叶纵思玩味地想，盘在腰上的时候，应该更有滋味。 谢妄言被对方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那仔细打量了他全身的目光，更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快感。 “谢言。”他心底皱眉道，但也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对抗这位叶家的核心弟子，只能找了个借口，“刚刚我家的公子唤我回去……不多叨扰。” 他说着就要离开。 却没想到那叶纵思好像狗皮膏药一样，挡在他的面前。 即便他想要换个方向，对方的修为远比他高，也很难摆脱……谢妄言心底越来越不耐烦，恨不得大骂这个傻逼。 他抬头，不解地看向叶纵思，“还有事吗？” 这话可以说非常不客气。 按理说一个下峰的侍从不该这么对叶家的核心弟子这么说话。 ——但他谁啊！ 本书的龙傲天啊！笑死，难不成还怕这个傻逼打死自己？！ 大不了直接开摆！不走剧情了！ 谢妄言心底想着，就决定如果这人继续拦着自己，他就动手—— “小谢。” 谢妄言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发现周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处有些隐蔽的地方。 他心底顿时有了种得救的感觉。 刚准备走过去，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姓叶的傻逼！ 谢妄言心底冒火，准备甩开对方的手，就看着周轻已经来到了俩人的身边—— “叶公子找我的侍从有事？” 周轻看向叶纵思轻声询问。 叶纵思上下打量周轻——当发现周轻居然比自己高上一些的时候，心底莫名不悦了起来，他看了眼避自己如蛇蝎的谢妄言，又看了眼当周轻出现之后，一脸得救了表情的他，心底的不爽更是堆积了许多。 “林沅秋。” 林沅秋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他面对谢妄言说除非对方原谅自己，否则他不会离开。 谢妄言：“……” 遇上狗皮膏药了。 他有些不耐烦了。 只能敷衍道，“行行行，原谅你了。” “已经完全原谅你了。” 他稍微靠近了周轻，没有去看叶纵思，“我们能走了吧？” 叶纵思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绷不住了，但还是看向谢妄言道，“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上峰。”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一旁面容普通不起眼的周轻，“进入斩龙渊的名额千年难遇……下峰的修士能进入斩龙渊的可能性不大。” 而叶家的弟子，除非是在比试中落败的，否则都是铁板钉钉要进入斩龙渊的。 叶纵思作为下一代比较厉害的修士，虽然为人花心，但对自己的修为还是有些自信的。 “我不去上峰。”谢妄言看向叶纵思，“我在这儿待的挺好的！”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他直接一把搂住了周轻的胳膊，“刚刚公子还给我专门带了糕点。”他说着转头看向周轻，“是吧！” “哈。”叶纵思没忍住，轻嘲了下，“也不是什么名贵东西……”他看向周轻，“小世界来的修士……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 妈的，傻逼！ 谢妄言实在受不了了！ 正准备张嘴骂人，就感觉到自己搂着的周轻安抚地拍了下他的手背，“我与小谢没有那样远大的志向。”他说，“况且我们都是小世界来的，这样便好了。” 他说着也不再去看叶纵思，只是拉着谢妄言的手准备往院子的方向走……他并不担心对方的突然袭击，因为晏家规定，所有的比试都得在比武台进行，私下斗法会被直接逐出蓬莱仙山。 而在刚刚走了三步远的时候，他毫不意外听到了身后叶纵思的声音—— “不如这样，咱们比武台见。” 周轻回头，看向叶纵思。 “我赢了，他跟我去上峰。” 周轻此时的脸上依旧没了笑容，他眼底充满了嘲讽，只可惜闪得太快，叶纵思并没有发觉…… “那如果我赢了呢？”周轻轻声询问。 “你赢？”叶纵思嗤笑了声，但似乎也觉得应该搞个彩头。 于是他看向了那一边不起眼的小世界修士周轻，“你赢了，我就离开蓬莱仙山，不再去斩龙渊！” 第37章 卖艺不卖身 “但是抱歉。”周轻看向叶纵思。 “小谢只是我的侍从，我并不会决定他去哪儿。”周轻说，他一副完全为谢妄言着想的模样，然而越是这样，越是激怒了叶纵思。 对方直接掏出怀中的令牌，扔给了他。 “加个彩头。” 叶纵思抬起下巴高傲道，“1000灵晶。” 1000灵晶！ 一听到这个灵晶！谢妄言的眼睛都要亮了起来——他即便在晏家兢兢业业打工到最后，能拿到的也不过几十上品灵石罢了！ 1000灵晶，就算是一些宗门的首席弟子也难有这个供奉。 他眼底亮晶晶的，看向周轻的时候，目光都亮了几度。 周轻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低垂下眼，看向他。 谢妄言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然后小声说，“你有胜算吗？” “五成。”周轻说。 五成也够了！ 谢妄言心想！这可稳赚不赔啊！ 就算周轻输了也没事儿，他是来这儿打工又不是签了卖身契，况且上头还有晏家……虽然这叶纵思目光看上去有些让他不舒服，但到底他觉得对方也不敢和晏家硬碰硬。 另一边叶纵思听到周轻与谢妄言的“耳语”，忍不住嘲笑出声—— “五成？” 他上下打量不起眼的周轻，“哈，你说是就是吧。” 谢妄言才不管这傻逼说什么呢。 他悄悄拉了几下周轻的袖子，拼命和对方使眼色。 周轻显然也不是什么看不懂眼色的傻子，他安抚地拍了下谢妄言的胳膊，然后看向叶纵思。 “我答应你。” “行。” 叶纵思扔了个玉牌过来。 “三日后。” “比武场。” “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你。”他傲然道。 说完又看了眼谢妄言，心底可惜，但又似乎觉得对方已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只是轻笑一声，便招呼林沅秋离开。 眼见着这烦人的货色终于离开下峰，谢妄言刚准备呼了一口气。 就见周轻神色一凛，然后对远处的山峰说，“出来吧。” 出来吧？ 谢妄言愣了一下。 然后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从那处山峰的隐蔽处钻了出来……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船上，也在晏家队伍里见过的叶溪。 他记得对方是去了中峰……怎么会在这儿？ 莫名的，谢妄言那不太灵活的脑袋里，想起了先前来找自己麻烦的中峰侍从。 难不成是这家伙找来的。 又或许是因为谢妄言的眼神过于清澈愚蠢，见状失笑，他靠近了一些，又离他们有半丈远，然后才道，“你脑袋是榆木疙瘩做的吗？” 谢妄言怒了！ “你怎么还人身攻击！” “人身攻击？”叶溪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看对方那愤怒的表情，大抵也能猜到些许，“你是不聪明的小狗。” 他说，然后才看向一旁的周轻，“不然问问你家那位公子，那位侍从是从哪儿来的。” 叶溪说得坦然，倒是让谢妄言心底有些犹豫了一下。 他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周轻，只见周轻对叶溪道，“我并未看见那位侍从。” 叶溪轻哂一声，上下打量周轻。 如果这人真没看见，应该会直接询问是什么侍从，而不是否认自己没见过那位侍从。 只可惜旁边的笨蛋是真的看不出这人的心机深沉……就连刚刚的拒绝，也只不过是把主动权扔给了谢妄言，从头到尾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却能显他是个多么有风度的人。 叶溪没当面戳穿的意思，只是对谢妄言道，“叶纵思那侍从，我今早就瞧见他来到了中峰。” 上峰的这些侍从心高气傲，都觉得自己能够攀上枝头变凤凰。 尤其是伺候那五大世家的人，更是鼻孔在天上。 叶溪看了一眼，虽然那林沅秋特地拿下了腰间坠着的令牌，但进入上峰的侍从就那么多——每个人都是被其他人嫉恨的存在，林沅秋的相貌当然也就被有心人记住了。 他看了觉得好奇。 只不过林沅秋与那人交谈是在室内，且是秘密进行。 再然后林沅秋便离开了。 直到一个时辰之前，他看见那侍从居然偷偷往下峰走去，才来了兴趣，想看看林沅秋到底有什么打算。 ——倒是没想到，让他看见了这么一出精彩的大戏。 他目光在谢妄言脸上流连了一会儿。 “还挺受欢迎。” “……”谢妄言看向叶溪，“你意思是，他是叶纵思指使的？” 叶纵思虽然天资出色，但也只是金丹期修士。 除非成了出窍期的大能，否则还没那种提到名字或者心念一动想到对方，就会被直接察觉到存在的恐怖。 叶溪点点头，“还不算太笨。” 谢妄言闻言疑惑地看着他。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从，怎么会让叶纵思特地来寻找自己……？ 难不成是发现了他上清剑宗弟子的身份？ 但他自觉这一路隐藏的非常好。 况且原着里，因为一些原因，谢妄言进入门派时间太短，并不为大众知晓。 “……他来找我做什么？”谢妄言纳闷道，半是试探半是看向俩人，“我应该没见过他吧。” 叶溪看向了满脸迷惑的谢妄言。 又看向了一旁看不出什么心思的周轻。 他心底哼了一声，然后对谢妄言说，“你应该没忘了……咱们这些侍从，尤其是漂亮的，不少都是抱着攀高枝，又或者成为哪个少年英才宠妾的身份，才来这儿的吧。” “那些世家的嫡子嫡女又或者更大世家的庶子庶女，难不成就是为了贪图这点灵石来到这蓬莱仙山的？” 他往前一点，靠近了谢妄言。 伸出食指，轻点对方的脸颊。 “你遇到机会就该抓住了才是。” “那叶纵思也算叶家下一代的核心弟子之一……” 叶溪说得直白。 谢妄言当下就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 顿时好像猫一样炸毛地看向他！ “我才不是为了这个来的！”他对叶溪说，想了一下他又补充。 “我卖艺不卖身！” 第38章 野温泉 叶溪失笑。 他神情复杂的地看着谢妄言，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越是不在乎这些才越是吸引那些大人物，又或者什么旁的原因。 他摇摇头，然后又对谢妄言说，“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谢妄言没想到对方走得那么突然。 “……你特地来提醒我的？” 否则为什么会一直跟着对方来到下峰。 “你就当我是来看热闹的。”叶溪说，“看了个不错的热闹，也算值了本钱。”他说的当然是叶纵思以及林沅秋的那番可笑作态。 “你果然是来看我的。” “随便你怎么想。” 叶溪说。 他没去看周轻，只是挥挥手自顾自就离开了这下峰的主仆二人之间。 …… 回到了俩人的小院落里，谢妄言突然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他看向周轻，“……我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 毕竟周轻只是个小世界的修士，虽说俩人的赌注倒是不会伤害周轻本身，但万一那叶纵思是个小心眼的呢？ 万一对方想要在比试里下黑手呢？ 谢妄言仔细回想，也不记得原着里有一个叫做周轻的人物。 他猜测这大概也是蝴蝶翅膀的影响之一。 “这不是我们一同下的决定吗？”周轻回头看着跟着自己来到屋子里的谢妄言，他脱下外袍，放到了一旁——机灵点的肯定早就已经接过来了，但谢妄言是完全没这意识的。 “要是你受伤了怎么办？”谢妄言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周轻回头看向他，“担心我？” “那当然！” “不会有事。”周轻说，“我们现在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赢了，我们能拿走那灵晶，输了……”周轻的目光看向谢妄言，“你要去上峰当那叶纵思的侍从了。” 他往后一点，坐在了房内的圆桌旁。 “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要来找你？” “……”谢妄言有些难言地看向周轻，然后不好意思地指着自己的脸。 周轻失笑，“这确实是原因之一。” 他坐在圆凳上的时候，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但是你不好奇吗？” “他一个上峰的修士，还是那叶家的弟子，怎么会注意到你？” 周轻若有若无地试探道。 “上峰修士并不能查看其他两峰侍从的名录。” “你不好奇，他什么时候见过你，所以才想要找到你的？” 周轻看向谢妄言问道。 谢妄言闻言，有些愣了。 他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发现周轻的提醒确实很在理。 “……难道让我去上峰当侍从是借口？”他直接拉开圆凳，就坐在了周轻的身旁。 或许是因为接连的事故，再加上在这个世界里他不认识任何一个人，和周轻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不免多了些对他的亲近。 而谢妄言本身因为相貌好。 在原先的世界里就多受一些关照。 尤其是在宿舍里，老大特别照顾他……这也导致他一旦和人熟悉之后，只会开始不自觉地撒娇起来。 他靠近周轻，“那他想对我做什么？” 他皱着脸，好像个包子。 “我想不到……” “我一个小世界的修士，可没有什么好图谋的。” 周轻仔细端详着谢妄言的脸，或许因为在思考，又或许因为在发愁，对方不自觉咬着自己的嘴唇，倒是更显得唇红齿白了一些……他当然记得叶纵思在叶家就有好色，喜欢收集美人的传闻。 只是他也好奇，叶纵思到底是怎么知道谢妄言。 又在何时见过他的。 ……难道是？ 想来想去，他能想到的，知道谢妄言的叶家人，也只有一个叶淮渊。 叶淮渊透露的？ 不对。 对方不是傻子，这种事儿当然不会和叶纵思提起。 周轻思考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桌面，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大约是叶淮渊那儿有记录了谢妄言相貌的画卷。 那叶纵思大约以为自己小叔叔金屋藏娇。 又或许是见色起意。 大约总归是这些无聊的理由。 周轻想到这儿，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一些，“兴许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罢了。” “又或者是他那侍从原先是想找你发难，却不想被他知道，那人原本就是他的宠妾。”周轻说，“却没想到……” 谢妄言听明白了周轻的意思。 意思是叶纵思本来是想仗势欺人的，没想到见色起意了。 ——他心底有些微妙，又有些不快。 只能对周轻表示，“我是男孩。” 周轻见状讶异地看向他，“难道小谢对此心有芥蒂？” 谢妄言闻言立即摇手！ “我没其他意思！” “只是我喜欢女孩子！” 他是直男！ 谢妄言在心底大声强调！ 周轻眼底的目光微沉，他看向谢妄言点点头，“这也并不奇怪。” 他说。 “我今日听闻，下峰的某处峡谷内，有几处隐蔽的野温泉。”他对谢妄言道，“据说这野温泉下面有灵脉滋养，对于修士的修炼来说有奇效。” “小谢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前往。” 野温泉！ 听到这个，谢妄言眼睛一亮！ 虽然在这下峰他作为侍从也可以自由洗漱更衣，但到底不如野温泉带给他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只不过…… “那儿人不会很多吗？”谢妄言犹豫道。 有灵脉滋养的野温泉，听上去就是会有很多人的样子。 而他还是不太习惯和一群人一起在池子里下饺子。 “那倒是不会。” 周轻道。 “那处野温泉在一个悬崖绝壁的下方，地形复杂，再加上池子不算大，只能容纳几人泡澡……”他温声对谢妄言说。 “野温泉里的灵力有限。” “其他修士对此见怪不怪，倒也不会特地前往。” 意思就是，只有他们这俩没见过世面的小世界修士才会觉得稀奇，想要去看一看。 谢妄言闻言更是心动了一些。 “介时准备一些美酒，更是妙哉。”周轻又道。 谢妄言听到这儿立即决定自己要去！他和周轻约定了时间之后，便急匆匆准备回到耳房里稍作收拾。 而周轻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然后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壶酒。 他倒了一杯靛蓝色的液体在杯子中……价值上千上品灵石的玉灵仙芝酒。 对修士来说是大补，对域外魔族来说则是毒药。 第39章 非礼勿视 那处野温泉在一个隐蔽处。 除非是蓬莱仙山的真正主人，大约没人能知道，在这仙山的下峰，某个悬崖绝壁下方的山洞里，还藏着几处不为人知的温泉。 那地方地形复杂。 但好在他已经筑基大圆满，跟在周轻身后，慢慢来到那处温泉倒是问题不大——可当他俩来到一个云间飞瀑前时，周轻却道，“这处温泉就在这瀑布后面。” “这瀑布后面？” 谢妄言看着眼前的飞瀑。 仿佛一道湍急的空中之河一般，悬挂在这悬崖峭壁之上。 稍微靠近一点。 强大的金戈之气就向他袭来，他下意识想要运用功法挡住这金戈铁马一样的凶悍气势。 下一秒就发现周轻已经挡在了自己身前。 那金戈之气割断了他的发丝，也在他的脸上划出了细小的伤口，身上的衣服更是被划出了诸多口子。 “……怪不得其他人不愿意来这儿。” 周轻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有这东西在。” “他们是故意诓骗你来的吧！”谢妄言眼看着对方的脸颊上的血口，刚想说要不回去先治疗下伤口，就见周轻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既然已经来了。” “那就别错过了。” 他抬头看着这金戈之气。 “对于元婴以下的修士来说，是有些麻烦。” 周轻回头伸出手，“小心一些就能过去。” 谢妄言看了眼身后的瀑布，伸出手，“你要怎么过去。” “搂着我。”周轻说。 谢妄言立即环住了对方的脖颈。 周轻一手揽住谢妄言的腰，护体罡气顿时萦绕住两人全身。 “抓紧。” 周轻说着，就脚下轻点，带着谢妄言要穿过迎来的金戈气息。 只见那近乎于金色的锋锐灵气仿佛游鱼一样，立即往周轻与谢妄言身上钻，不过因为有护体罡气在，所以只发出了“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谢妄言不敢给周轻添乱。 直到俩人脚步落在了悬崖峭壁的边缘。 周轻放开了仿佛八爪鱼一样扒在自己身上的他。 谢妄言才如梦方醒。 他急忙松开一旁的周轻，“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周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抹了下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看向了俩人面前的山洞，“那处野温泉大约就在这里，我们进去吧。” …… 进入山洞深处——那几乎嵌满了山洞的灵石，以及那充沛的灵力，让谢妄言觉得山洞内的灵力充沛到几乎变成了实体。 越是靠近山洞深处，越有种能感觉到身旁灵气带来的“压力”……四周的灵石粗略看过去，就都是上品灵石。 而更惊人的则是那几处温泉。 虽然不大，但稍微靠近一点，就能感觉到这温泉里的水仿佛是由灵气幻化而成的水一般，浓郁得吓人。 也就在这时，谢妄言终于知道了这个地方是啥地方！ 是原着里到了后期！谢妄言与晏卿洲曾经一起进入的小山洞。 文里没提到那座山的名字，只道那座仙山是晏家私藏，而这处山洞更是晏卿洲本人极为喜爱的地方，灵气浓郁，躺在里面就能感觉到无数灵气在滋润你的经脉。 因为这是在小说后期出现的，所以门口的金戈之气对于修为已臻化境的修士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东西，并没有刻意提及，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 谢妄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旁的周轻，倒是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不是只有晏卿洲才知道的秘密基地。 原来下峰的这些修士都知道。 “我猜他们一定不知道这里面的灵气居然这么充沛。”谢妄言对周轻说。 想也是。 如果知道这灵气充沛到仿佛灌入你的毛孔里。 别管门口有什么金戈之气，就算有100个域外魔族，这群人都要钻进来。 周轻此时正在打量四周，他来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池子边，听到谢妄言的话，也是微微点头，“倒是让我们捡漏了。” “这温泉池一共三个，我刚刚观察了下，灵气浓郁度似乎不同。” “靠近我们的这个可以容纳10人，对筑基期修士极为有用。” “后面的只能容纳5人，但对金丹修士有所裨益。” “最后的只能容纳3个人……对元婴修士是大补。” 谢妄言顺着周轻的介绍，看向那一个个池子，看到最后那个池子的时候，他嘴角抽了一下。 ——那哪里是能容纳三人的样子。 怎么看最多也只能容纳俩人！ 看上去也就比浴桶稍微再大上一些罢了。 “不如我们一个个泡过去。”周轻说。 “不过最后一个池子，你可不能多待，最多只能待一炷香的功夫。” 谢妄言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 俩人来到了最开始的池子旁，周轻背对他开始宽衣解带……谢妄言心底咳嗽了下，也解开了自己的外袍。 直到身下只剩下亵衣之后，才转头准备进入温泉池里。 而这会儿周轻还在解开自己的外袍……为了防止尴尬，他先一步进入了温泉池里。 温热的池水顿时浸透了他的身体，他整个人蜷缩在池水中。 轻薄的亵衣飘在水面，好像煮开的馄饨皮。 紧接着他听到了另一边下水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看过去。 又仔细看了一会儿。 直到周轻慢慢踱到他的身边，感觉到了水波的流动，他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因为是站在温泉池里，所以周轻只有腰腹部以下才在水中。 谢妄言的目光不由透过清澈的温泉水。 莫名的比较心理让他忍不住想要低头，然而他的目光才刚刚低下去，就感觉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脸……然后轻柔的力道带着他慢慢抬头。 周轻脸上依旧带笑，“非礼勿视啊，小谢。” 第40章 确实漂亮 “……我也没看。” 谢妄言知道自己这是在狡辩，但还是忍不住说道。 周轻脸上带笑，但是手却没有放下来。 谢妄言泄气，“好吧，我发誓我绝对不再看！”说完他举起手，做出了发誓的动作。 周轻这才慢慢移动到了温泉池的边缘——这温泉本就是山洞里突然诞生的，池底并不光滑，有些地方深，有些地方浅。 走在里面的时候也要担心一些。 最浅的水，大约只到人腰部以下的位置。 坐在水中，才能浸泡到胸口……而最深的位置，则在站起来之后锁骨的位置。 俩人靠在较浅的地方。 谢妄言坐在石头上，靠着身后的地面——这块石头十分光滑，没看见什么灰尘，想来这处洞口也是有些乾坤。 他背对着周轻，整个人趴在了野温泉的池子边，他把脸埋在自己的胳膊里，在心底感慨，这才是神仙生活。 然后发现身旁的周轻从脱到一旁的衣服里，取出了乾坤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壶酒和酒杯。 他就着岸边的位置，就给俩人都满上……谢妄言有些好奇地靠近周轻，看了眼酒杯中澄澈的液体。 “这是什么酒？” “我还没见过。” “我家乡的特产。”周轻说，他把酒杯递给了谢妄言，“有些烈，小心喝。” 谢妄言接过酒杯，小心的嗅了几下，发现这酒液散发出浓郁的果香……分不清是什么水果，但感觉好像没有一般酒水的刺激感。 “我不太擅长喝酒。” 谢妄言看向周轻，“这酒要是入口太烈，我估计会吐出来。” 之前宿舍聚餐的时候，他最多只能喝点不太烈的啤酒，洋酒也是要兑着别的喝才行。 周轻拿着手中的轻巧杯子。 他看着自己杯中的液体，又看了眼对面正在仔细端详，好奇又担心入口喝不惯的谢妄言。 “试试。” 他说。 “喝不惯可以吐了。” 但凡有识货的外人在这儿，听到周轻的话大抵会十分吃惊。 这玉灵仙芝酒价值上千上品灵石，并非一壶，而是一杯。 即便是这一杯吐出来，都是浪费了上千块上品灵石，寻常修士根本不敢这样挥霍……这玉灵仙芝酒是由玉灵仙芝酿制而成，想要获取这一壶美酒，不仅需要找到罕见的玉灵仙芝，更需要再等待上300年。 即便是洞虚期的修士，都无法抗拒这一口。 “这贵吗？”谢妄言端详了一会儿之后，又询问周轻。 “倒是还好。” “家里有，便带来了。” 谢妄言见对方这么说，心想大约是什么小世界的特产……他小心翼翼舔了一口。 甜滋滋的。 确实感觉不到什么烈酒的辛辣。 于是干脆放心地喝了起来。 入口浓郁的果香，近乎浸透了整个鼻腔……栀子、茉莉的香气伴随着一股浓郁的灵气，直接滋养了他全身的经脉！ “！”谢妄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端着空着的酒杯，看向周轻。 “这个好喝！” “你喜欢就好。”周轻一直捏着杯子看着他的反应……直到谢妄言喝完了这一杯酒，他才又给对方倒了一杯。 “只是这酒烈了点。” “虽然入口不觉得，但后劲十足。” 谢妄言点头“嗯嗯”了几声。 然后等到周轻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之后，又是直接灌到了口中……两杯下肚，他趴在池子边，手里还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颊。 “……我好像有些喝多了。” 他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幸好是坐着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变成了软脚虾一样。 头脑也变得昏沉沉起来，谢妄言想要从温泉池里站起来—— “我要出去缓缓。” 他撑着池边，就想要站起来……却忘了自己这会儿因为喝了酒，再加上温泉池里泡的时间有些久了，有些晕头转向。 他一个站不稳，就要跌倒的时候，一个搭住了他的肩膀，对方比他高了些许—— “我带你上去。”周轻说。 说着就把他带上了温泉池的边缘，然后把自己的外袍放在地上，“你躺一会儿。” …… 周轻……又或者说晏卿洲站在一旁，他身上还是湿漉漉的，披散的长发贴在他的后背上。 他看着倒在自己衣服上，仿佛筑巢的鸟儿的谢妄言。 最后只是蹲下来，替谢妄言烘干了身上的亵衣。 他盯着谢妄言的脸，莫名想起了自己在留影珠里看见的，谢妄言来晏家想做侍从的画面。 也想起了管事当时说的那句话—— “倒是漂亮。” 确实漂亮。 晏卿洲想到。 第41章 小叔叔知道了 直等到那种晕乎乎的感觉过去，谢妄言才发现周轻靠在墙壁上，手里端着酒壶，品味着那杯中的酒。 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下是周轻的外袍。 也幸好刚刚周轻帮他顺便烘干了身下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山洞里的缘故。 他莫名想起了自己刚开始进入到这个世界里的场景。 他刚刚遇到柳虞棠，便要被迫走剧情—— 想到这儿，他在脑袋里戳了几下系统。 “剧情呢，什么时候走剧情。” 小狗被他戳了几下之后，才悠悠转醒，然后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了下谢妄言的手指。 “宿主……一周后，这剧情就开启了。” 它抬头看着宿主，整个人有些无精打采的。 谢妄言发现了这点，忍不住在脑海里抱住了小狗，“你怎么了？” “可能是在升级。” 小五说，然后又打起精神道，“这段时间我没办法一直盯着剧情，你记得剧情开启之后，一定要跟着对应的剧情走，收集到足够的图册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谢妄言看了眼小狗挥舞爪子，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图册。 图册里一共有5个空位。 就像玩那种攻略游戏达成结局之后的cg画面一样，目前他收集到的画面只有—— 【云岚仙山·蛇毒生情】。 剩下还有4个空位！ 不过按照剧情进展来说，等谢妄言进入百花门之后，这些剧情的收集进度就会开始加快。 想到这儿，谢妄言又对系统说—— “我真的收集到5个剧情就能离开这儿了吗？” 他怎么记得之前系统说的还是，他的任务是需要帮助这本坑了的小说走完剧情。 “是的，宿主。” 怀里的小狗抬眼看着谢妄言。 “我已经和主神上报了bug，主神也没想到居然出现了这样的偏差。” “所以现在你的任务调整成，只需要收集5个图册规定的剧情画面……也就是和这些角色任务的故事，就能离开这本小说！回到现实世界里！” 小狗的语气也轻快了一些！ 谢妄言听到系统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自己回家的希望更大了点。 再想到一周之后，幻境的剧情就要开始……那他就能又多一个图鉴了！ 想到这儿，心情都松快了一些。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谢妄言抬头，就看见了一旁的周轻正在关心地看着自己。 “就是一些高兴的事情。”谢妄言说。 他撑起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身体内有充裕的灵力在流淌，这温泉池果然不一般……谢妄言想到这儿，干脆盘腿坐下，准备把这充沛的灵力先化用一下，存储到自己的经脉内。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的灵气变得更加凝实……估计再有一些机遇，就能冲刺融合境。 他抬头，发现周轻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便询问道，“周兄需要我给你护法吗？” “尚且不用。”周轻道。 他看了眼洞口，“时候似乎不早了，我们还是泡完剩下两个温泉就回去吧。” …… 叶纵思坐在凉亭之中。 趴在他身上的是之前出现过的林沅秋。 身旁更有一些妖童美婢，正在拿着灵果，喂到叶纵思的口中。 凉亭四周有鲛纱制作而成的帷幕……叶纵思靠在凉亭中的软榻上，搂着怀里的林沅秋。 比武台比试这件事，倒是不用上报晏家，世家宗门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的，有些门派和世家里的弟子们也是积怨许久。 恰好有机会在这么个地方比试，只要事先约定好场地就行。 并且晏家的比武台。 所有的修为都会压抑在金丹期，且不能痛下下手。 倒是适合大家之间切磋较量。 叶纵思也早就安排属下去预定了三日之后的比武台——并且叶家的下一代弟子叶纵思与下峰不出名的小世界修士之间的比试，本来就是个十足的噱头。 即便没有刻意宣传。 几乎整个蓬莱仙山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要是叶纵思有什么害怕的……大抵也只有害怕自己的小叔叔知道。 担心对方会觉得自己仗势欺人。 想到这儿，他又想起这段时间叶淮渊事务繁忙，还离开了蓬莱仙山。 况且这种无聊的事情大抵不会关注…… 然而还没等他放下心来，就听到了一个冷峻的声音—— “叶纵思。” 那是他小叔叔的声音！ “给我滚过来！” 大能修士完全可以直接把话语灌输到低阶修士的识海中！ 叶纵思虽然不算低阶修士，但比叶淮渊低了几个大境界！ 骤然听到对方直接传输到脑子里的声音，直接被血脉逆流，被刺激得喷出了一口血液，溅洒在身前的软榻上。 “……是。” 叶纵思没有去看众人急忙低下头的动作，他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迹，对自己脑袋里的声音说道。 …… 叶淮渊万万没想到。 自己只是离开了几个时辰的功夫，叶纵思居然惹下了这样的大祸！ 他是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怎么会直接惹上那晏卿洲！ 在听到下属汇报自己离开期间蓬莱仙山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时候……他那下属小心窥着他的脸色道。 “纵思少爷又与人争风吃醋了。” 叶淮渊皱眉。 “谁。”他端着下属给自己递来的茶水，刚准备喝上一口。 “是一个下峰的小修士……”下属道，“似乎是小世界上来的，叫做周轻。” “！”听到周轻名字的瞬间，叶淮渊差点没咽下口中的茶水。 他神色诡异地看向了一旁的下属。 “谁？” 下属以为他没听清……刚准备重复一遍，就听到叶淮渊又道，“因为何事而起。” 下属急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包括叶纵思暗中命侍从打点中峰侍从的事情，也一并告知。 叶淮渊神色不明地听着这一切，在不断听到那下峰侍从的名字后，直接抬手。 “出去吧。” …… 叶纵思来到了他小叔叔的书房内。 刚准备开口问安，就听到坐在上座的男人，询问—— “你是怎么看上那下峰侍从的。” “你从哪儿知道他的？” 第42章 玉清道君 “当然是从小叔叔你的书房里。” 叶纵思有些不明所以。 但还是小声道，“那个画像……” 叶淮渊即便早已经有所预料，却也没想到叶纵思居然真的是从自己的那幅画像里，看上的谢妄言。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知道事情已成定局。 他看了站在房间内惴惴不安的叶纵思一眼，“你的赌注是，如果输了就会放弃去斩龙渊的名额？” 即便是叶淮渊与晏卿洲熟识多年，也只是在晏家会客的地方，远远看过一眼斩龙渊。 开放一年的入住机会。 这近乎是以往修士们难以想象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机会难得……只是叶淮渊想不到的是，这叶纵思真的是个蠢材！ 他是知道自己族中弟子有些狂妄自大——这或许是世家的秉性，总是轻视那些从小世界又或者贫瘠宗门里出来的修士。 他只是没想到的是，叶纵思居然能拿这样的机会打赌。 他知道这人有些天分，但修道之路漫漫，稍有不察就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而轻视对手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是……”叶纵思拿不准叶淮渊的意思，只能小声应道。 “滚吧。” 叶淮渊毫不客气地说。 叶纵思心底松了一口气，他立即准备离开叶淮渊的书房——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番作为，彻底打消了他后续成为叶家真正心腹的可能。 …… 谢妄言捏着指诀，让扫帚在院子里自顾自打扫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的大门外有人叩响了大门。 “谁？” “在下是周道友的朋友，烦请通报一声。” 周轻的朋友？ 谢妄言捏着指诀的手指颤抖了下，那扫帚突然开始在空中乱舞起来，直接发狂还是乱扫地上的落叶——他急忙控制好手诀，阻止了扫帚发疯，这才走到院子的门口，打开了大门。 门外是一个陌生的修士。 穿着靛青色的衣服。 模样沉稳，看见谢妄言之后，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一秒，然后才点头说，“就说江城求见。” 谢妄言点点头。 然后穿过院子，指挥扫帚自己回到角落里站好，就去房屋里找到了似乎在看着什么书籍的周轻—— “门外有个自称江城的人求见，说是您的旧友。” “江城？”周轻像听见什么有趣东西一样笑了起来。 “你请他进来吧。” 谢妄言带着江城来到了周轻的房间里，刚准备留下俩人说话的空间，就听周轻道—— “小谢也不是外人，干脆也一起听听吧。” “？”我？ 谢妄言有些疑惑，指着自己确认了一下。 然后在周轻点头的动作里，坐在了周轻寻常招待客人品茶的地方——虽然平时也没人来拜访，都是便宜了谢妄言罢了——他刚刚坐下来，周轻就给自己以及那个叫做江城的修士，各自倒了一杯茶。 “那件事都传开了。” “从上峰到下峰……”江城看向周轻，“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顺其自然。”周轻说。 江城皱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碍于谢妄言在场，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叶纵思据说是叶家这几代天资较为聪慧的人之一。” “你是在担心我？”周轻笑着询问。 他看着谢妄言的茶杯空了，又给他倒了一杯。 “……”江城听了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喝光了面前的茶。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无聊的事情？” “你难道现在做的事情不无聊？” “我觉得倒是有意思的很。” 谢妄言拿着茶杯，慢慢琢磨出了一点意思——这江城看上去好像是因为知道比武台的事情，才特地找上门来的。 原先谢妄言还以为对方是想给周轻加油。 可怎么越听越觉得对方是来拆台的？ “你想好就行。”江城说。 “慢走不送。”周轻说。 然后江城直接离开了房间……谢妄言看着离去的这人，才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他的背影，然后询问周轻—— “他是来找茬的？” 怎么话里话外都是一副周轻不是的意思？ “不算。”周轻说。 他的本体，上峰之上的晏卿洲已经闭关……叶淮渊没办法找到他，才干脆也学着他的样子，捏了个化身来下峰找他。 江城这名字倒是多年前叶淮渊还年少的时候，闯荡世界用的。 晏卿洲当然知道叶淮渊也不喜欢叶纵思这样的世家子弟，甚至对自己这位外门的“侄子”也有诸多不满。 但叶纵思确实是叶家下一任的杰出弟子之一。 所以他作为叶家家主，不可能不去过问这件事。 周轻看着眼前依旧状况外，不明所以的谢妄言，伸出手臂摸了下他的头发—— “他是母鸡妈妈，觉得有必要照顾好其他小鸡。” 即便这些世家早已经是一团淤泥，也想要为了那一丁点儿的可能和家传10多万年的颜面支撑下去。 “小谢，你知道叶家传承多少年吗？” 谢妄言被摸了下头，刚准备抗议，就发现周轻把手收了回去。 听到对方的问题，他思考了几秒—— “……不知道。” “家传17万年。” “254代。” “即便修士寿元漫长，叶家也是真正的大家族。”周轻道。 谢妄言知道，对于本方世界的修士来说，只要突破金丹，寿元就能突破800年……洞虚期的修士更是约等于天地同寿。 可即便是这样。 整整17万年254代的家传也是个谢妄言难以想象的庞大数字。 仿佛蚂蚁第一次见到大象一般。 那近乎于恐怖的时间与传承。 而这只是世家大族里排名第二的叶家。 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仿佛接触到了那不可知的神秘一般，询问周轻，“那晏家呢？” “晏家多久。” “晏家家传21万年。”周轻看着谢妄言道。 “232代。” “那玉清境？” “百万年前。”晏卿洲道，“玉清道君移山填海，破开混沌领悟大道，玉清境就此诞生。” “五大世家都说自己才是玉清道君的真正传人……” 晏卿洲看向谢妄言，“可却谁也拿不出玉清道君的功法残卷。” “谁也不知道，那功法残卷究竟在何处。” 第43章 二老婆登场 谢妄言倒是记得原着中有这么一段剧情。 只不过更像是个背景介绍——玉清境确实是因为玉清道君开创，而五大世家又或多或少与这位道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周轻仿佛也只是随意提起一般。 却没想到很快，周轻与叶纵思要比试一番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蓬莱仙山。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番比试。 下峰的南院与北院向来不太打交道，但或许是因为周轻遇上的是那叶家的天才叶纵思，这几日谢妄言也暗中收到了不少打量的视线以及登门拜访的客人。 也恰好这时，晏家公布了下一轮比试的内容—— 要去一个晏家刚刚发现不久的小秘境内历练。 谢妄言一听，便知道这是剧情要来了！ 他一边坐在石凳上，捏着手诀，让一旁的扫帚努力扫着地面上的落花，一边在脑袋里和柯基嘀嘀咕咕—— “这剧情是不是真的要来了！” 谢妄言仔细对比了下原书。 这部分剧情虽然因为某些bug，导致和原着有些区别，但每个修士可以携带一名侍从的消息倒是和原着一样。 一想到这里，他就要见到晏卿洲……谢妄言心底突然有些打鼓。 因为他记得原着的这段剧情，非常趁人之危！ 非常让人（比如他）不耻！ 原作者为了让晏卿洲黏上男主，成为本文主角的大老婆，甚至无论谁看了晏卿洲的身体，就必须要娶她的规矩！ 不过谢妄言寻思了下……这晏卿洲都变成男人了。 这剧情起码不会这么离谱吧……？ 他这想得入神，连周轻来到他身边都没在意，直到有人敲响了院子的大门，谢妄言才注意到了不知道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周轻—— “想什么？” “……”谢妄言有些尴尬，总不能说自己在想晏卿洲后期怎么“倒贴”自己的剧情。 只能咳嗽了下。 “我只是在想你和叶纵思的比试。” 周轻闻言点头，“恰好有人要与我商量这件事。” 谢妄言下意识点点头，却发现周轻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甚至有些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 看他做什么。 “恰好这门派，也是小谢之前感兴趣的门派……” “……”谢妄言闻言，顿时觉得有些不好了！ 别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而下一秒，周轻的话，也是彻底打消了他的幻想，只见周轻仿佛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笑着对他说—— “正是小谢你感兴趣的百花门。” 他看向大门外，“今日他们恰好与我商量一些事宜。” …… 谢妄言和扫帚一起，站到了角落里，完全不敢看坐在院子石桌旁的那一圈人。 这百花门果然和原着中一样，都是女子打扮，而且每个人看上去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千娇百媚的无论什么风情的都有……但是一想到这群人都是男的，还疑似太监，他的心也是彻底死了。 “……所以，这事儿算是与你的侍从有关？” 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冷。 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冷若冰霜的，那张脸却让谢妄言想起了自己以前看的小说里的仙女姐姐。 “是，小谢。”周轻坐在桌旁点头，然后笑吟吟地看向一旁鹌鹑一样的谢妄言，“过来吧。” “……”谢妄言心如死灰，慢慢走到了那石桌旁。 当他靠近石桌的时候，更是感觉到了那位来自于自己“二老婆”的冷锐视线。 “这便是我的侍从。” 这百花门的修士一共来了4位，除了本门的“大师姐”云逸雁之外，剩下的也都是原着里眼熟的几个师姐。 谢妄言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小心翼翼地站在了周轻的身后，感觉到了对面四人对于自己审视的视线。 原着中说起云逸雁，就是冷若冰霜但是貌若天仙的形容……谢妄言小心翼翼用余光打量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位二老婆。 对方穿着的虽然是女装……但其实不难看出身量极高，应该比自己还要高一些。 剩下的几个师姐也是这般。 面容虽然极为漂亮，但又自有一股英气在，眉飞入鬓……看向谢妄言的眼神如刀子一样，似乎在审视他。 谢妄言悄悄吞了口唾沫。 然后又往周轻的身后靠了一点。 “他？” 云逸雁问。 “正是。” “也就普通。” 云逸雁说。 “……”谢妄言心想，我忍！ “我倒是觉得人家长得不错。”说话的是一旁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女孩”，对方瞧见了谢妄言的目光，还眨眨眼，“大师姐是不是口是心非？” “胡说八道的。”云逸雁说。 他似乎懒得再和这群人在这件事上纠缠，很快就询问周轻，“你应该知道了晏家的下一轮比试内容。” “当然。” “相对比其他两峰，下峰的修士积累不足，所以这次前来就是商量联手的事宜。”云逸雁看向周轻，“不知道周兄的想法是？” 周轻闻言思索了片刻，“暂且等我与叶纵思的比试结束之后，再给你们答案。” “你担心比试受伤？” “有这个烦恼。” 云逸雁闻言皱眉，“当时你可没说这件事。”他准备站起来，“如果还有这么一个前提条件，那我们也不用来到这儿。” “如果我在比试中受伤，可以把我的法宝暂且借给你们。”周轻说。 云逸雁停下脚步。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把我的侍从带去秘境。” 云逸雁这下是真的不理解了，他低头打量了一下周轻与谢妄言——别说云逸雁，就连谢妄言自己都愣住了。 他下意识看向了周轻。 似乎开口想问为什么！ “这次我与叶纵思的比试，大概率需要全力以赴。”周轻小声道，“假如我不能参与小秘境，那我希望你至少别错过这个机会。” 云逸雁道，“我们也有侍从。” 周轻看向对面的百花门四人，“但我听说，你们一共就只有一位侍从……” “带上小谢一个似乎完全不费事。” “况且，我只希望你们能带他进入秘境……至于之后的事情，并不需要你们照拂。” 第44章 梦里的他 “你不去秘境？” 谢妄言一等到百花门的人离开，就急忙询问周轻。 周轻稍微安抚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只是做出点准备。”他对谢妄言道，“这次和叶纵思的比试结果未知，假如去不了，我也不愿意你错过这个机会。” ——当然，这是借口。 晏卿洲从一开始就准备让周轻这个身份，在确定谢妄言的身份没太大问题之后淘汰掉。 这次进入秘境，他显然会用化身进入。 再加入一个周轻，担心会有所不便……便决定趁此机会，让周轻暂时不进入秘境之中。 谢妄言听到周轻这么说，心底倒是有点不是滋味。 “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周轻打断了。 “但我也答应了。” “不要多想。” 周轻安抚道，“况且那灵晶我听了也心动。” 谢妄言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看向周轻，“但是不进入秘境比试，又或者在秘境中没有获得好名次的修士……会直接淘汰吗？” “无碍。” 周轻说，“先前得到好名次的人，即便缺少这一次的积分，也不碍事。” 晏家这次的门客大比，采取的积分式。 毕竟进入秘境之后，三个峰头的修士们会同台竞技。 相比起有各种家传绝学以及珍贵秘宝的大家族修士们，他们这些下峰的修士，天然没有任何助力。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百花门的人找到他的原因。 谢妄言闻言点点头，听到周轻不会因为这次的秘境淘汰之后，便安心了一些。 周轻看向谢妄言，“为了给日后的比试做准备，我准备进入那温泉之中淬炼身体。” 谢妄言听了觉得也有道理。 “那还需要麻烦小谢你，在一旁给我护法。” “没问题！” 谢妄言立即拍着胸脯答应起来。 周轻见状笑道，“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 晏卿洲撑着额头，看着化为周轻的分身，在温泉池里闭目修炼。 一旁则是盘腿坐在岸边的谢妄言，对方似乎生怕周轻出了点什么差池，正看得一眨不眨……过了许久，周轻睁开双眼，对谢妄言道，他也可以给谢妄言护法，对方可以进入温泉池里淬炼身体。 并且说这温泉对修士来说大有裨益。 恰好再过几日，谢妄言也要进入那秘境，还是增进一些修为，有更多保障才好。 晏卿洲神色不明地看着谢妄言在自己化身的帮助下，再次泡入温泉池内……灵气丝丝缕缕钻入了那小修士的身体里。 ‘别做多余的事情。’ 周轻抬头看向虚空之中。 他动了动嘴唇。 ‘你明明很喜欢……’ 晏卿洲捏了个指诀，那化身顿时仿佛木偶一般，没了动静，而他心意一动，便分出一缕神思，进入到了那化身的体内……化身是他，也并非是他。 他靠在温泉池的边缘。 看着端坐在池内的谢妄言。 对方身上的亵衣沾了水之后，几乎黏着在了身上……晏卿洲能看见那些灵气不断涌入到对方的身体内，自己这具化身的修为只是元婴期。 作为下峰的修士，已经算是天资卓越。 他站在那里，只是看着闭着双眼的谢妄言。 他元婴之后，再也没有做过任何梦境，可却在前几日，与这位小修士一起进入温泉后不久，自己难得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内容也是这熟悉的温泉池。 倒是与现在不同，梦里的他们都不着片缕，而这小修士的修为也远远不是筑基期……他能看见小修士的头发湿漉漉的全部黏在了脖颈和背上。 趴在温泉池的边缘。 嘴里居然念叨着，“……卿洲……” 他伸长手臂，似乎准备揽住自己，还有些不满的抱怨，“怎么这样冷淡……” 晏卿洲想要推开这小修士，入手却只能感觉到仿若凝脂一般的肌肤，浸泡了这灵泉水，更显光滑……他的手顿了几秒，就看着这小修士嘴里念叨着“娘子”什么，就想要凑上来。 这次他直接推开了对方。 然后他就从睡梦中醒来。 他在修炼室里，盯着自己的手指……他想这也许是自己那化身做的梦。 却又在多年后，再次感觉到了那几乎让他遗忘的被禁锢的疼痛。 传闻晏家祖上更有那龙的血脉，龙性本淫，晏家的每一任家主为了对抗这稀释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血脉里的这点本能，近乎每个人都在成年后给自己下了那道禁锢。 ——越是靠近本家血脉。 那点来自于血脉和传承中的影响就越是明显。 而晏卿洲天神道体，更是与那传说中的上古神龙一样。 从16岁那年起，他便给自己做出了那道禁锢……他感受着这对他来说极为陌生的疼痛，再次闭上眼睛，念着清心诀，继续修炼了过去…… 很快，池子中的谢妄言便睁开双眼。 他感觉到了身旁周轻的注视，刚准备抬头和他说些什么，就察觉到了那极具有侵略性的目光——但所幸，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周轻的目光便恢复了平常。 看到谢妄言醒来。 他便缓步来到了池子旁。 “还好吗？” 谢妄言立即点头，“感觉到灵力更加充沛了一些。”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询问周轻，“刚刚有什么人来过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谢妄言有些纳闷地看向了四周，“可我刚刚……总感觉到还有另外一个目光。” 周轻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这是晏家的地盘……兴许是哪个大能恰好看了过来。”他抬头看向山洞的顶端，“好奇多看了几眼。” 谢妄言对此也没太在意。 明日就是与叶纵思比试的日子。 “也不知道那叶纵思会准备什么手段？” “小谢是在担心我吗？” 谢妄言转头，“那当然了！”他从池子里爬出来，捏了个指诀便烘干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万一那人用什么下作手段……” 周轻笑道，“这次比试大家都能观战。” “他大约是不敢的。” 谢妄言看向周轻，最后忍不住问道，“……那叶家会出手吗？” 虽然原着中叶淮渊不是那样的人，但对方极为在意叶家的脸面！ 他担心假如周轻真的赢了比赛，叶淮渊也会对他不利。 “叶家？”周轻笑了下，“他应该不会对小修士出手。” 第45章 比武进行中 “你应该小心一些。” 谢妄言刚刚站定在人群里，便看见了另一旁的叶溪。 对方似乎早已经到来……看见他之后打了个招呼。 比武的消息几日前就传遍了整个蓬莱仙山，晏家向来欢迎这样的切磋——观战的位置近乎被人群站满。 叶纵思与周轻。 叶家的天才修士与小世界上来的无名修士。 当然还有那上峰与下峰之间的争斗——即便双方没这个意思，这次的比试已经被刻意渲染到了这样的氛围。 谢妄言抬头看着头顶。 除了他们这些站在比武台附近观看的修士，更有一些世家大族的，直接在仙船或者法器上观看……又或者说，只有他们这些下峰和中峰的修士，才会出现在比武台附近。 所有的上峰修士，都有各自的法宝，又或者有能够观看到这比武台状况的法器——不需要凑到跟前，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谢妄言看向叶溪，“我需要小心什么？” “你是傻子吗？” 叶溪说。 “那谁可是……”叶溪的目光往上看了一眼，“的内门弟子也是下一任的核心弟子。” “这次可是堵上了不能去那儿的名额。” “你猜如果真的结果出乎意料……”叶溪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妄言一眼，“即便当家的那位通情达理，你觉得其他人呢？” “小鬼难缠。” 谢妄言沉默了片刻。 按照他对于原着里叶淮渊的了解，这人倒不是个小气或者小心眼的人……但是叶家确实家大业大，也向来看重这些名誉。 想到这儿，谢妄言心底有些打鼓。 “你不是还要去那秘境。” 叶溪说，“那儿可是生死不论的。” “蓬莱仙山到底有一层保护在，到了秘境里，出了什么事情，可就要你自己打算了。” 谢妄言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看向叶溪，“那我会小心行事。” “……”叶溪气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谢妄言露出了个疑惑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听得很明白啊。 “我是让你放弃这个机会！别去小秘境！” 叶溪气道，“我都听说假如周轻去不了，你准备和百花门的人一起去。” “那群人可不会护你周全，要是周轻在，说不定还能保你一命令。” 谢妄言闻言，多看了叶溪几眼。 “看什么看！” “……我觉得你人还不错。”谢妄言愣愣地说。 “……”叶溪翻了个白眼。 “不过，既然我是修士……当然有些事情也是要逆天而行。”谢妄言当然明白叶溪的意思，也发现对方好像是个好人。 但是修炼这件事本来就是逆天而行。 原着中的谢妄言一路也是受到了诸多挫折……他想要完成任务，必定需要去面对这些对手。 假如一直退缩，那反而任务难以完成。 虽然他现在只知道自己需要收集的第三个图鉴是在百花门，但离开百花门之后的剧情只会更加惊险，他也必须要趁着自己知道剧情这件事，提前为自己打算。 原着里，这个秘境里能够拿到的。 恰好为他所用的资源数量不少。 所以即便剧情没有强制他要去这个秘境，他为了自己也必须要去。 “……”叶溪看了他一眼，最后只道，“那你小心为上。” 说话间，周轻已经站在了台上。 谢妄言至今也不知道周轻擅长用什么，他仔细看过去，却发现对方什么都没带……身上依旧穿着那套熟悉的衣服，看上去没什么稀奇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台下谢妄言的目光，周轻微微转向了人群里谢妄言的方向，轻轻颔首，然后又飞速转开了脑袋。 另一边，叶纵思驾驭法宝登场——整个叶家都是剑修，也极为擅长使剑。 “那就是7品的法器……”叶溪看向台上叶纵思的剑说道。 谢妄言闻言看向了叶纵思手上的那一把剑——那柄剑大约三尺四寸，周身透着法宝独有的光辉，当那把剑出鞘的一刻，顿时发出了嗡嗡声，似乎法器也一同苏醒了一般。 7品的法器。 谢妄言没想到叶纵思的剑居然是7品的法器！ 他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周轻，台下的人在看见叶纵思那把剑的那一刻，都发出了惊呼。 而头顶那些上峰的修士们，则是轻微的嗤笑—— 似乎在嘲笑下面的这些修士们都没见过世面。 然而谁都知道，法器难寻！ 尤其是对剑修来说趁手的法器更是如此！ 谢妄言看向了周轻……却见周轻也是拿出了一把剑。 那剑看着平平无奇，周身没有任何法器独有的光芒，更像是从寻常铁匠铺里，随便买来的剑。 “……这看着好像不像什么法宝？”叶溪下意识说道。 谢妄言看了几眼那把剑，断定那绝对不会是法宝。 而叶纵思看到那把剑的时候，更是嗤笑了起来，他看向周轻，“那我……不客气了。” 周轻颔首。 “请赐教。” 话音刚落，就见那叶纵思的法器带着雷霆之姿向周轻的面门击去……周轻手中捏着指诀，下一秒便出现在了擂台的另一边！ 可叶纵思的法宝却化成了8道剑光，来到了周轻的头上。 从四面八方想要夺走周轻的生机！ “！”谢妄言在台下看得想要惊呼出声！ 下一秒，只见周轻的身体被那剑光穿透，血花四溅！ 台下发出惋惜的呼声，而头顶那些仙舟或飞行法宝上，则发出了稀稀落落的笑声——直到有人从一艘仙舟上落下，恰好落在了谢妄言身边！ “？” 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有一名修士从天而降。 落在了下峰修士的聚集地里。 谢妄言更是愣住了。 只见那人看上去极为年少，脸上满是桀骜不驯。 察觉到那些修士打量的目光，有些不耐烦地冲众人道，“看什么看！” 谢妄言闻言也避开了目光…… 而在移开目光前，却也看见了少年腰间坠着的腰牌—— 【昆仑】 整个玉清境内，只有一个仙门敢冠以昆仑的名号。 便是修真第一大门，昆仑剑宗！ 无上昆仑……也是谢妄言在剧情后期会去的地方，谢妄言仔细打量了少年几秒，还是无法辨认出对方在原作里的身份，只能避开视线。 而台上叶纵思的攻击也是越来越急！ 似乎想要取走周轻的性命……即便知道这比武台不会闹出人命，谢妄言也忍不住着急！ 只见周轻已经被那一道道剑光逼得走投无路。 他身上本就没佩戴任何防御法宝，在叶纵思的追击下变得异常狼狈！ 而叶纵思手中操纵的剑光更是直接汇聚成了巨大的一柄金色剑光——对准周轻的面门，就准备直接砍下。 不好！ 谢妄言下意识身体上前……就看着台上的周轻仿佛笑了一下。 他站在那里，轻轻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剑。 ——那剑光被他手中的剑直接劈开，凛然的剑气直戳叶纵思心门！ 直接一剑劈晕了叶纵思，在倒地之前，口中吐出大口的鲜血…… 【周轻，胜。】 第46章 预知未来? 现场霎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似乎没人从这一切中回神……直到周轻下台，也没人能相信，这人居然真的赢了叶纵思？！ 而当所有人都明白比赛结果已经出来的瞬间，下方的修士们都爆发出了一阵喝彩。 恍惚间，谢妄言仿佛听到了上方有人发出了叹息声……他抬头看向上空，却只能看见叶家的仙船离去的踪影，仿佛刚刚都是他的错觉。 另一边，那个少年还在看着台上—— “……怪不得师傅想要收他为徒。” 那少年嘀咕了声，“确实比那狗屁的叶纵思厉害。” 谢妄言眼皮跳了几下。 “你师傅？” “嗯？”那少年回头，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然后恍然大悟道，“是你啊。” “我？”谢妄言指着自己。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 “那个红颜祸水。” 少年下一秒就脱口而出。 “不过……”他打量了几下谢妄言，“…确实还行。” 谢妄言：…… 他也是麻了。 不知道自己一个大直男人设怎么就变成红颜祸水了？ 他看清了少年腰间的腰牌，想着替周轻打听一下，便询问道，“你师傅是谁？他也看好周轻？” “我师父。”那少年哈了一下，“那当然是天下第一厉害的人。” 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防备似地看向谢妄言，“难不成你看上我师父了？” “……”谢妄言也懒得解释了。 但是想到昆仑剑宗以及天下第一厉害的人，他脑袋里倒是出现了一个角色——原文里的昆仑剑仙，也是真的老祖级人物…… 只不过这人一直闭门不出。 从来没离开过昆仑，不知道活了几万岁。 在谢妄言心底一直是个老头子的形象。 这人一直是作为小说的背景出现的，没有实际出场过……但假如对方对周轻感兴趣，但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 兴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周轻对自己也极为照顾，谢妄言倒是希望自己暂时认识的这位小世界朋友，能在这玉清境内有个好去处。 他看向少年道，“你师傅想收他为徒……难不成他来了？” “哈。”少年鼻子朝天，“你在说什么笑话。” “我师傅能来这三脚猫打打闹闹的地方。” 他看着谢妄言嘀咕道，“……你如果想通过他也来我们宗门，劝你死了这条心——” “不可无礼。” 说话间，一个瞧着便十分清贵的青年，走过来敲了一下少年的额头。 他看向谢妄言，“这人口无遮拦的，多有得罪。” 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旁人的目光，看向谢妄言试探道，“不过我们确实也有所求，不如上仙舟一叙？” 这人话说得有礼，手段倒是强硬——近乎不等谢妄言回答，便直接把他带入了上空的仙舟之中。 谢妄言被青年抓在手中，近乎没有反抗之力……直到落在仙舟中，那青年才抱歉道，“事出突然，请原谅在下的无礼了。” 谢妄言没说话，只是摸着自己的手腕。 他刚刚是被这青年提着手腕带着上来的……他这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已经是修士的身体，但对痛楚却依然十分敏感，仿佛是和他自己本身融合在了一起一般。 以前宿舍里的老三总是说他那么娇气，却没想到来到了修真世界，却也还是这样，他摸着几下手腕，最后只是看着眼前的青年—— “我不原谅又能如何？” 谢妄言直接道。 那青年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瓶，推到了谢妄言的面前。 “刚刚有所失礼。”他示意谢妄言可以抹在手腕上，“刚刚是我忘了收力。” 他修为远远高于谢妄言，剑修天生锐气难挡，抓住谢妄言的时候，不免伤害到了对方些许——对于境界的差距来说，这点些许伤害，也确实会让谢妄言疼痛难忍。 谢妄言没看推到自己面前的玉瓶。 整个仙舟内布置豪华，聚灵阵和各种灵宝都不缺……而仙舟远处更有一面镜子，除此之外，整个仙舟内只有眼前俩人。 原着中昆仑剑宗确实来人。 但也只是来了两个人。 都是徒子徒孙辈的——原着里涉及到昆仑的剧情在这阶段不算多，谢妄言勉强能够辨认出这俩人身份。 一个是灵犀峰的小弟子。 一个则是琼花峰的大弟子。 俩人不同峰头，只能勉强说是师兄弟的关系，来这也无非是见见世面，看看天下杰出的年轻豪杰都是什么修为，并不准备进入斩龙渊修行。 毕竟要说修行的福地，昆仑剑宗更有洞虚奇境，适合弟子们修炼。 “你们想要的本来就是周轻。” 谢妄言站起来，看向了面前的青年，以及另一旁急得抓耳挠腮的少年。 “找我完全是找错人了。” 他说着就不去看身后俩人，走到了仙舟的边缘——下面便是比武场地，而就在他的目光中，这仙舟急速升高，很快蓬莱仙山便也看不到了身影。 这仙舟彻底陷入了云层之中。 谢妄言手撑在仙舟的门框边上，回头看了眼那昆仑剑宗的俩人。 他歪头打量了他们一眼。 然后后退了一步。 接着身体猛然下坠……就这么落入到了云层之中。 他正想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他的本命大刀，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身旁的云仿佛柔软的棉花一样，轻柔地托住了他的身体。 他抬头看见了从仙舟上正准备一起下来的俩人。 然后听到了那托住自己身体的温柔力道说—— “我的弟子心急了一些……” 那声音有些清冷，但却没多少冷冰冰的感觉。 谢妄言感觉到有灵力包裹住自己的身体，让他下坠的速度很慢，而那声音在他耳边不疾不徐开口。 “事出突然，也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有些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也许这位小友认识一名叫做孟修言的修士。” 孟修言？ 谢妄言当然记得这是孟家被废的那位曾经的天才，也记得这人与自己在渡过天门海的船上，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 这人怎么会和昆仑剑宗扯上关系。 “他说自己能够预知未来……” “而你，便与我昆仑剑宗有关。” 第47章 上不了台面的小侍从 预知未来？！ 谢妄言被这突然的发言惊得想要逃离……而在转瞬之间，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难不成还有别的穿书人！ 那孟修言难不成也是穿书的？！ 他脑袋里转过了许多念头，但是表面上依旧露出了个迷惑的表情，“预知未来？” “我和昆仑剑宗能有什么关系。” 那声音也没在意谢妄言的回答，只是说，“你可随那周轻，一起来我昆仑……便能知道答案。” 哈，疯了才会去！ 谢妄言心底做了个鬼脸，脸上倒是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 而那轻柔的力道也只是把他放置在地面上之后，便撤销了力道——随后一块玉牌被放置在了他的手中——上书【择天峰】。 正是那昆仑山老祖所在的地方…… 他看着手中的玉牌，抬头再去看那仙舟——仙舟前侧的两个人影早已经看不清，而仙舟也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倒是那声音还出现在谢妄言的身边—— “离开蓬莱仙山，便来我昆仑。” 谢妄言握着手里的令牌……他被放置在山脚的位置，附近没有别的修士，他也不多做犹豫，直接顺着山路，快速回到了周轻的院子里。 …… 院子里周轻依旧坐在那石桌旁，瞧见急忙忙走进屋子里的谢妄言后，脸上露出了一丁点儿的笑容。 “怎么了？这么匆忙。” 谢妄言直接跑到周轻的是身边，“你的机会来了！” 他趴在桌子边缘，看着周轻，“昆仑那边的人也来了这次的比武场……他们愿意让你加入昆仑！” 这对修士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更别提还是周轻这种小世界来的修士……谢妄言虽然人不算特别聪明，但和人相处久了，也有点观察别人情绪的意识，他发现自己说完了之后，周轻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多么欣喜的表情。 他趴在桌边的表情顿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道，“你不开心吗？” “没有。” 周轻当然能察觉到谢妄言的情绪。 他撑着脸，看着趴在桌子边缘，只露出了半张脸，小心翼翼观察自己表情的谢妄言，失笑了一会儿后，伸出手……摸了下谢妄言的后脑勺，食指轻轻抚摸了下他的脖颈，像是安抚，又像是过度的亲昵和占有。 “……只是有些没想到。” 他说。 谢妄言趴在桌子上，把旁边的凳子往自己屁股下面移动了一些，然后坐在凳子上，“不过能进昆仑，倒是天大的好事。” 虽然他自己是准备进入秘境之后，顺应剧情直接混入百花门…… 原先还有些犹豫这边男扮女装的事宜，可有了这个插曲之后。 谢妄言也不犹豫了。 无论是真有预知未来，还是孟修言是个穿书的，都对他非常不利！ 虽然原着里谢妄言与昆仑没有什么交集，甚至也没有冲突……但他作为小说主角，天生能遇到各种天材地宝，假如这昆仑人使了坏心思，想让他做寻宝兽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去昆仑的。 这玉牌大抵也能知道他的行踪，他准备进入秘境之后，就借用那些凶兽的力量，把这玉牌给毁了…… “只是我有些好奇。” 周轻说。 “既然他们这么看中我。” 他看向谢妄言，“怎么没人亲自向我表示出好感……”他意味不明地对谢妄言道，“大门派的托辞，大抵没有多少真心。” “他们还对你说了什么？” 谢妄言没想到周轻居然这么敏锐……他看向对方，有些支支吾吾的。 “如果不方便的话……倒是可以不用说出。”周轻体谅道，他的食指依旧搭在谢妄言的脖颈上，说话的时候，指腹下能感觉到对方经脉的轻微跳动。 他的手指顺着谢妄言的脖颈肌肤摩挲了几下后，松开了手，端坐在一旁。 骤然察觉到那摩挲在自己脖颈处的手指移开，谢妄言下意识抬头看向了一旁的周轻，似乎是感觉到了对方有意避嫌的举动，他急忙道，“昆仑只是希望我也能一起去。” 他没提起预知未来那一段。 “只说我有个故人在昆仑，希望和我一叙。” “故人？” 周轻看向谢妄言，“你原先小世界的故人？” “那倒不是。”谢妄言坦诚道，“是我在船上认识的一位……”天门海那段的事情，他并没有与周轻详细说过，或许是觉得没必要，又或许是觉得当时他与周轻并没有这般熟悉。 “是我曾经侍候过的一位世家弟子。” 他隐匿去了孟修言的具体身份。 “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昆仑……想要与我再见一面。” 事实上，谢妄言也没弄明白，孟修言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从对方脱离剧情远离孟家开始，他就知道对方不是知道了未来剧情，就是一个穿书者。 毕竟原着里孟修言的下场可算不得好。 “倒是没听说昆仑最近来了新客人……”周轻自言自语。 “嗯？”谢妄言看向周轻。 “没什么。”周轻说，“几日后小秘境开启……我担心这次你如果单独前往，会有人对你不利，恰好我受伤不算严重，这次可以与你一起前往。” 谢妄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脸都亮了起来！ 他之前看台上周轻的状态，还担心叶纵思这人下手狠毒。 却没想到周轻的状态远比他想的还要好一些！ …… 另一边。 林沅秋等一行侍从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叶纵思躺在床上，面色青灰，站在他身前的是一个蛇一样貌美阴柔的青年。 “打伤他的是谁？” 林沅秋听到声音的瞬间，脑袋就是疼痛炸裂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高阶修士的威压…… 他头痛欲裂，却又不战战兢兢回答。 “……是一个下峰修士……” “叫做周轻。” 那蛇一样的青年有一双丹凤眼，眼尾上挑，脸上没太多的表情，眼角却有一颗泪痣……他是叶纵思的嫡系老祖，辈分按理说比叶淮渊更大一些。 “可我怎么听说……” “这件事是由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侍从引起的？” 第48章 冒名顶替 “回、回老祖！”林沅秋大着胆子道，“那人叫做谢言！是那周轻的侍从。” 林沅秋说完这句话便低下头来，再也不敢去看上位那人。 “叶纵思既然已经去不了斩龙渊。”叶轻雪看向战战兢兢的一排侍从，“那你们留在这儿似乎也毫无必要。” 他这话一出，几乎宣告了几人的命运。 霎时几个侍从的脸变得一片惨白。 林沅秋更是大气不敢出——对这些大能修士来说，他们这些小修士的性命大约也和猪狗无异，除非身家背景极为出色，否则以叶家老祖的这般修为，并不会将他们的背景看在眼底。 他跪坐在地上，甚至觉得两腿瘫软……有什么腥臊的东西就要流出，被吓得近乎失禁。 “老祖。” 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林沅秋等人顿时觉得逃过一劫——听闻叶淮渊为人刚正不阿，并不喜怒无常，有他在，他们这群侍从大抵能够逃过一劫。 “这时候出现……假惺惺的。”叶轻雪嗤了一声，看向了走进来叶淮渊。 “老祖，这事儿本就是叶纵思先出了错……”叶淮渊道，“还希望老祖能够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 叶轻雪用鞋尖抬起了林沅秋的脸，“你是说这个？” “还是那两个？” “都是。” “哈。” 叶轻雪看向叶淮渊，“当了家主果然不一样。” 他撤了脚尖，一脚踹在了林沅秋的胸口——到底是收了力气，可即便是如此林沅秋还是觉得胸口剧痛！大约五脏六腑都碎了，嘴巴一张，一口血水混杂着其他东西吐在了地面上。 “叶纵思这么愚蠢……”叶轻雪站起来，看了眼身后的小辈，“也少不了你们这些以色侍人的玩意儿的挑拨。” “还不快滚！”叶淮渊立即说。 那些侍从急急忙忙搀扶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林沅秋一齐离开——直到房内只剩下这叶家的三人，叶轻雪才说。 “叶纵思既然去不了小秘境。” “那我替他去。” “这不合规矩。” “怎么不合规矩？”叶轻雪看向叶淮渊，“我化用他的身份，谁能知道我是谁？” “况且这处小秘境的修为都被压到了金丹期……” “你难道怕我这样还能对那两个小贼不利？” 叶淮渊捏紧了手，他当然知道周轻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对方大抵这次不会用这个身份进入秘境，但谢妄言进入秘境却已经是实打实的。 假如晏卿洲的化身周轻这个身份不进入……那叶家老祖真的进入秘境，真要去找到谢妄言，即便秘境内大家的修为已经压到了金丹期。 但那小侍从修为也不过筑基大圆满，根本不可能抵抗得了叶轻雪一次的攻击。 但叶家老祖想做的事情，即便是叶淮渊也无法阻挡。 他感到头痛，却又只能点头。 …… 很快，晏家那边就已经公布了这次进入小秘境的名单。 小秘境因为是新发现的，所以内里的危险尚且不得而知——晏家只是粗略地进去看了一遍，发现这秘境只能容许修为在金丹期以下的修士进入。 一名修士只能带一名侍从。 只规定了修为的上限，却没规定修为的下限。 看上去倒是晏家的大方之举，可谢妄言却总觉得，这是有点让一部分修为低的修士，自愿去当炮灰的意思。 这些修为低的修士基本都是来晏家打工的侍从。 除了一部分想要成为侍妾，攀上高枝的，剩下的则是一些指望晏家漏下的钱财，能提供他们修炼的。 对于散修以及小门派的修士而言，能进入这样新发现的小秘境，简直是天大的好机遇。 毕竟世间的大部分秘境都是掌握在宗门以及世家手中——想到这儿，谢妄言突然想起了上清剑宗后山的那个云岚仙山，也不知道这秘境在他修为高了之后，是否能收为己用？ 想到这儿，他又开始在识海里拼命戳柯基屁股。 把系统戳醒了之后才问—— “那个秘境能不能作为我完成任务的奖励？”想了下他又说，“你们总不能光给任务不给奖励吧！” “我都完成一个任务了，怎么什么奖励都没有！” 柯基摇晃了下耳朵，让谢妄言揉搓了几把之后，才慢慢地说，“我要和主神汇报一下……” 期间柯基就这么趴在谢妄言怀里，没了动静。 于是他干脆捏着小狗的耳朵玩了起来，直到几分钟后，小狗才终于回神—— “主神说，你完成一次任务，以后会给你相对应的积分，这些积分可以兑换相应的物品。”小狗捏着爪子，开始翻着眼前好像pad一样的平板，“嗯……你现在完成和你大老婆的图鉴，然后混入百花门，积分就能兑换到云岚仙山这个秘境了。” 谢妄言：…… 他也是麻了！ 没想到这系统居然是按闹分配的！ 他不说居然就真的没有！必须要他闹了，让系统去找主神，才能有奖励！ 想到这儿，他又恶狠狠揉搓了几下狗头，“后面要是有奖励，都帮我及时薅一点！”说完他立即拿起小狗爪子下面的平板，看了下系统商城—— “东西好少……” 柯基蹦着短腿跳了几下，“等你努力做任务就多了。” 谢妄言把平板塞到了柯基的肚子下面。 “行吧！” …… 几日后，所有需要进入那新生秘境的修士，全部聚集在了蓬莱仙山的上峰。 只见山峰处陡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仙门。 模样古朴，带着上古的威能…… 下峰的修士排队在最后，只能远远看见了前方的修士。 只见一修士飞到半空中，推开了那仙门—— “晏卿洲！” “是晏卿洲！” 谢妄言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觉得姿态舒展，身形卓越——大抵长得也是非常不错的。 他看得出神，直到身旁的周轻打了个响指—— “看什么呢？” 看我大老婆呢！ 谢妄言当然不敢和周轻这么说，只能打了个哈哈道，“我没想到晏卿洲也会去……” 他当然知道对方要去，这是固定剧情！ 说话间，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极为不善的视线——他原先以为自己说出晏卿洲名字的瞬间，就被对方察觉。 却在目光转移到那附近的时候，发现看向自己的居然是…… 叶纵思。 这叶纵思看向自己，只露出了一个轻柔的笑容。 “小心他。” 周轻按住了谢妄言的肩膀，“他应该不是叶纵思。” 第49章 昆仑剑仙 还没等谢妄言理清楚周轻的这句话。 就见为首的晏卿洲打开那仙门之后，修士们便鱼贯而入各显神通！ 并不是所有修士都带了侍从—— 所以当上峰的修士全部进入之后，便是中峰与下峰。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谢妄言与周轻便已经能够进入那小秘境之中。 “跟着我。” 周轻说。 他伸出手。 谢妄言立即伸手握住了周轻的袖子，周轻在之前便与他说过，即便叶淮渊不介意，叶家的其他人也会对他怀恨在心，他俩与其在蓬莱仙山引来别的注目，不如一起进入小秘境之中。 而当俩人踏入仙门的那一刻，谢妄言便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吸力。 仿佛把他整个人甩到了滚筒洗衣机里绕了十几圈一样！ 等他再次回神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处茂密的森林里……四周什么人都没有，周轻不在，大约是和自己在进入仙门的那一刻便分开了。 谢妄言也没犹豫。 直接打开自己的储物袋，掏出了之前在船上的时候买的衣服，套在了最外面。 紧接着又拿出上次剩余的药汁，往自己的脸上以及脖子、胳膊上涂抹。 就连头发也全部拆散了重新换了个更加轻便的发型——又掏出进入晏家之后，就摘下的首饰，佩戴了几个在身上，不求能够立即改头换面，只希望旁人暂时无法注意到自己就行。 原着中谢妄言来到这个小秘境算是个意外。 他记得秘境分为五个区域。 迷雾森林、悬崖峭壁、凶兽湖泊……以及剩下两个没有具体交代的地方。 而从已经慢慢弥漫开的大雾来看，自己多半是来到了迷雾森林的区域。 这区域属于小秘境里的中央区域……大部分凶兽和危险的品级不算太高，都是一些一品或者二品的凶兽，即便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也能应付。 对他这样的筑基大圆满修士来说，问题倒是不大。 谢妄言想到这儿，干脆先爬到了树上，思考一下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小秘境开启的时间不长，只有一周。 修士们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离开。 而当秘境再次开启的时候，也会在秘境的天空出现一扇门——修士们从中离开就行。 他记得原着中在迷雾森林的杀人藤区域下，有一处较为隐蔽的区域。 密密麻麻的树藤下面，掩埋着一个5品凶兽的尸体。 然而因为位置隐蔽，再加上那树藤实在难缠，以及杀死树藤也拿不到什么好处，所以一般修士并不会特地靠近那杀人藤所在的区域。 想到这儿，谢妄言心中便有了计划。 他和晏卿洲等人的剧情是在那两个没开发区域进行的——并且是在进入秘境之后的第四天，现在还早，不如先收集点有用的资源。 想到这儿，谢妄言便抽出了自己的大刀，然后又拿出昆仑剑宗的那位给自己的玉牌，直接放在了眼前这棵树的枝头。 紧接着直接窜到树下，往自己记忆里杀人藤所在的区域跑去。 …… 雪山之巅、昆仑剑宗的苦寒之地。 洞府内的白发剑修只是看着手中白色的棋子——他一身雪白，身上却穿着隆重，各色珍贵宝石穿成珠串环绕在他的身上，身后天青色的背云搭在他的身后。 从脖颈到手臂有仿若经书一般的纹身，一直到右手的指尖。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睫毛也是近乎白色的，他眉骨深邃，嘴唇略薄，看着是极为寡情的长相，模样极为俊美，天底下最美好的词汇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若是谢妄言看到了，估计要大喊一句—— 天道不公啊！长这么帅修为还这么高！这人才是男主吧！ 此时他只是捏着手里的棋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上。 孟修言坐在对面，大气不敢出一声！他承认自己之前是在赌！ 赌一个未来！ 他在原书中早早死去，在下船之后，孟家早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而域外魔族的突然出现，更是让整个玉清境仿佛也要陷入大乱之中。 于是他便斗胆来到昆仑，说自己能够预示未来，为自己博得一条出路。 他想过自己能见到许多人，却没想到自己真正见到的是昆仑剑宗的那位剑仙……小说里并没有正面提到这位昆仑剑仙，只知道他活了至少几万岁，几乎与天地同寿。 多年前便已经是渡劫期——世人猜测他早已成就半步金仙。 可没想到见到这位剑仙之后，对方从头到尾就没询问过自己的来意，以及别的内容。 只是听说这个世界只是一本小说，他们都是话本里设定好的人物时，才抬起眼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便刺穿了孟修言的内心，仿若看到了他全部的想法。 他下意识低头。 只听到一个声音灌入到了自己的脑袋里。 【你说那个故事的主角是谢妄言？】 “是！”孟修言急忙道！ 他从昆仑其他弟子口中得知，这位剑仙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修炼闭口禅，平日里都不会说话，即便说也只是用这种传音的方式——且每一旬最多只能说10句。 【看来他无意来昆仑。】 姜鹤鸰又放下手中的一枚棋子。 孟修言看了下棋盘顿时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他大概知晓姜鹤鸰邀请了谢妄言来昆仑的消息，但无论是他知道的那个谢妄言，还是原书里的那个，都不像是会直接拒绝的个性。 他不敢打量姜鹤鸰，却也好奇他怎么知道谢妄言已经拒绝了他的提议。 可姜鹤鸰并不是会随便回答他问题的人，就见姜鹤鸰袖子一挥，棋盘再次变得整洁，这下他手持黑子，然后又手持白子，干脆与自己对弈起来。 孟修言见状，即便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多嘴询问，但还是忍不住道—— “您不是希望他能来昆仑吗？” 姜鹤鸰放下手中的黑子，又取了一颗白子，他摩挲着手中的棋盘，在孟修言的脑袋中说道。 【他在多年后，还是会进入昆仑，成为昆仑弟子，早一日晚一日，早一年晚一年，于我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 …… 谢妄言奔跑中，突然感觉到一柄利箭向自己射来。 他立即闪身躲避。 就看见了树梢上提着弓的叶纵思，对方靠在树梢上，手中拿着一把半人多高的长弓—— “怎么不跑了？” 谢妄言警惕地看向他，“你不是叶纵思，你是谁？” 只见那叶纵思笑了下，“不如你猜猜看？”他举起手中的弓，“猜对了，我就让你再跑一个时辰。” 第50章 万人迷buff 虽然现在小秘境里的修士修为都被压抑到了金丹期。 但即便是金丹期都有境界的差距，更别提谢妄言现在只是筑基，和金丹差了足足两个大境界——虽然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但用膝盖都能知道，绝对是叶家的某个人！ “我对叶家不了解。”谢妄言看向上面的叶纵思，“我当然猜不出你的真实身份。” “但你肯定是他的长辈。” 他对叶纵思说，“他直系老祖？” 他记得叶家盘根错节的，原着中叶纵思这种小角色的描写并不算多——对于叶家更多的也只是提到了叶淮渊这个人，以及叶家复杂的关系。 相较于晏家的人丁稀少。 叶家倒是各个风流种——修士们的寿元也长，很多高阶修士的后宅里，光是宠妾就7、8人之多，再加上各自又诞生了新的子女。 最后变成了一个盘根错节的大家族。 叶纵思不是本家的人。 为他出头的肯定也不会是本家的长老——只能是他自己那分家的。 “哦？”叶纵思站在树梢上，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身份的意思。 谁都知道叶纵思是一个剑修，他却手上拿着弓，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人肯定不是叶纵思。 况且他被打伤之后，还在疗养，更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小世界。 “也差不多。” 叶轻雪点点头，“但是你猜的不准，所以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改成……一炷香吧。” 说完这句话，谢妄言只看见树梢上的男人顿时化作了一副陌生的模样。 蛇一样的青年。 虽然模样英俊，但肌肤惨白，带着些许的阴郁感，看着便不是好相与的。 他摸着手中的弓，“现在，去逃跑吧。” 谢妄言闻言也不犹豫！直接一个闪身，就往树林的深处跑去—— 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叶轻雪的视线里。 叶轻雪看着谢妄言兔子一样跑掉的身影，也不着急，只是从怀中掏出了长笛，干脆在这树梢吹奏起来，与其说是放松，更像是给谢妄言的提醒。 当他不吹奏的时候，这时间也就到了。 …… 谢妄言看到那青年的瞬间！ 顿时明白了他是谁！ 他心底暗骂了一声不好，虽说叶家盘根错节的，但叶淮渊到底是个刚正不阿的好人，可叶轻雪这人在原着里却是个十足的疯子。 他修为高，大多数修士都拿他没办法。 谢妄言看到叶轻雪的那一刻就明白，与其说这人是为了叶纵思报仇，不如说是纯粹来找乐子的。 这人就是最纯粹的乐子人，混乱邪恶没有什么道德观念！ 听着不断响起在自己耳畔的长笛声，谢妄言更觉得好像催命符。 按理说小秘境这么大，这叶轻雪不应该这么轻易找到自己，况且他俩之前没有见过面，自己也做过了伪装，怎么会一眼识别出他的身份，并且对他痛下下手。 想到这儿，谢妄言立即拼命戳系统—— “救命啊啊啊！！”他疯狂戳系统！ 直接把还在睡觉的小狗戳醒了！ “你快帮我看看，我身上是不是被什么神识锁定了！” 除了之前在仙门外，被锁定了位置，谢妄言想不到对方能够一瞬间找到自己的原因。 小狗闻言立即站起来，几秒之后就有了答案。 “确实有个高阶修士锁定了你的位置。” “有没有办法去除了！” “宿主可以拿积分兑换一下丹药，吃下之后就能够消去这种高阶修士的追踪神识。” 谢妄言也没问需要多少积分，直接让小狗先换了。 下一秒一枚赤色的丹药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不犹豫，直接吃了这枚丹药。 紧接着就朝着自己要去的目的地跑去。 …… 叶轻雪吹笛子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放下了手中的笛子，轻哼了一声，“倒是聪明。” 他站起来，慢悠悠地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森林。 倒是也不着急去寻找谢妄言的踪迹。 …… 谢妄言跑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手撑在树上，一路上没看见任何凶兽，让他稍微放松了警惕。 他开始询问系统—— “你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他怎么感觉吃了这个丹药之后，整个人都有种浑身发热冒汗的感觉。 并且更恐怖的是，他感觉自己冒出来的汗，好像有种隐隐约约的花香……？？？ “宿主，因为系统商城里东西太少了，所以我是临时去找别的统子借来的。”小狗汪汪地说。 “……”谢妄言突然有了点不妙的预感。 “什么系统？” “龙傲天辅助系统？” 小狗歪头看着他，然后把手中的平板塞给了谢妄言。 “不是的，宿主。”小狗继续说，“我是和万人迷花市文系统借了道具。” 万人迷？花市？ ……谢妄言感觉自己似懂非懂的，但是从前面那个万人迷来看，他就觉得不对劲！ 他急忙拿过识海里小狗递给自己的平板。 仔细看了眼这个丹药的介绍—— 【一枚消除神识的丹药】 【介绍：他追你逃你插翅难逃！还在忧郁你每次逃跑都会被他抓住吗！有了这个丹药，保管他再也找不到你的踪迹！不过本产品有一点点点的小小副作用……】 谢妄言看到这里，两眼一黑。 他大爷的！ 哪家丹药还有副作用的？！ 他仔细看了眼副作用，就看见上面写的是—— 【副作用：半个时辰内，你将会香汗连连身娇体软，散发出阵阵花香，是人是鬼是怪兽看了你的第一眼都会被你迷住，加油！你一定可以做最好的万人迷！】 “……” 谢妄言绝望地摸了下自己额头的汗。 然后发现，真的是阵阵花香！！！！！1 “……统子。” “下次有药，先说副作用咱再吃。” “嘤！”小狗发出了一声撒娇的声音，“好的宿主。” 谢妄言发现副作用就半个小时，也不在意了……倒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这负面buff居然能对一切生物有效？ 那他要不要先去试试诱惑一下那个杀人藤？？让它把下面的秘宝先丢给自己再说！ 第51章 男妈妈 谢妄言看着眼前层层叠叠的树藤。 周围的树木遮天蔽日，四周静悄悄的，他已经来到了这座森林的中心地带。 直到现在那个假叶纵思还没发现他的踪迹，谢妄言已经安心了一些……他看着眼前的杀人藤，思考着如何靠近。 虽然隔着一些距离，但也能看到层层叠叠的藤蔓下，包裹着一个只剩下骨架的生物，大抵这就是那个5品凶兽的尸体。 虽然现在还在buff时间内，但谢妄言也不敢大意。 他取出自己的大刀，小心翼翼地靠近树藤—— 只见那些树藤仿佛一条条小蛇一样，在感觉到有生物靠近的瞬间，顿时开始活动了起来。 谢妄言的脚步一顿。 那些树藤也停在当地没有动弹。 ……他看了眼自己与杀人藤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丈有余。 传闻距离在一丈内，杀人藤就会发动攻击……谢妄言稍微又挪动了几步，下一秒，就见眼前青色的藤蔓突然向自己缠绕上来。 他下意识想要挥舞手中的大刀，把这些藤蔓割断。 却发现藤蔓只是轻柔地裹住了他的手腕，以及脚踝，并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 更有其中一个绿色的藤蔓，仿佛小蛇一样亲昵地蹭着谢妄言的腰间，藤蔓顺着他的腰肢环绕了一圈，紧接着慢慢攀附上他的脊背，然后来到了谢妄言的脸颊旁。 这已经是危险的预兆。 却没想到藤蔓依旧是亲昵的磨蹭着他脖颈处的汗水，仿佛蜜蜂在吸食蜂蜜一样，啄取着他身上的汗液…… “……这副作用药力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谢妄言喃喃自语，看着仿佛喝醉了酒一样，在他身上缠绕着的杀人藤。 又估算了一下自己身上这个副作用的时间—— “这个副作用还有多久？”他询问系统。 “还有5分钟。”小狗急忙说道。 谢妄言看向被杀人藤覆盖的凶兽骸骨，立即迈开步子，想要走到被掩盖的部分，拿出那凶兽的内丹以及其他可利用的部分。 可没想到，他一走动，那些杀人藤仿佛活了一般。 顿时缠住他不让他行动。 层层叠叠。 藤蔓裹住他的手腕，腰肢，脚踝，亲昵的缠绕着，仿佛谢妄言成为了母体一般，供给这些杀人藤需要的养料。 “……”谢妄言努力往前走了一点。 似乎是感觉到他想要离开，那些杀人藤纠缠得他更紧了一些。 一些粗暴的藤蔓直接勒住了他的腰肢，让他憋着一口气痛呼了一声—— “疼死了！” 他用力扯了一下腰间环绕着自己的藤蔓，“我腰要断了！” 那些藤蔓也不知道是有了意识，还是听懂了谢妄言的话，顿时放松了缠绕的力度……其中一根还亲昵地蹭了几下谢妄言的脸颊，表示自己的歉意。 谢妄言没想到这些杀人藤中了万人迷的buff之后，居然如此缠人。 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凶兽尸体，知道硬碰硬大概是不行的，这些杀人藤数量多极为难缠，即便是金丹期的修士，都不想要遇到这种妖物。 他见这些藤蔓似乎有一丁点儿自己的意识，于是打着商量道—— “我想要那边的那个东西，你们能拿来吗？” 蹭着他手腕的藤蔓稍微挪动了几下，似乎是在回应他。 不多一会儿，他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小孩子的。 “可以……” “……娘亲……” “…………” “……” “……？？？？”谢妄言顿时抓住缠绕住自己手腕的藤蔓。 “你刚刚喊我什么？！” “……娘亲……”那个藤蔓亲昵地绕着谢妄言的手腕，“你……娘亲……的……味道……” “……”麻了。 谢妄言也是麻了。 他看了眼时间倒数，发现现在距离buff失效也只剩下了三分钟，顿时不犹豫，直接和脑袋里的声音沟通。 “我想要那个凶兽。” 似乎是担心这些藤蔓不懂，他伸手指着那被覆盖的凶兽尸体—— “就是那个东西。” 他脑袋里的声音回应了他一下，紧接着那被藤蔓覆盖的凶兽就这么被藤蔓卷着扔到了谢妄言的脚下，发出了砰的一声。 谢妄言也没犹豫，直接先蹲下来，取出了凶兽胸口位置的内丹。 再把凶兽剩下的部分，一脚踢到了杀人藤不能触碰的位置。 “……娘亲……” “……奖励……” 那杀人藤在他的脑袋里不断念叨着，手腕和腰肢上的藤蔓也在亲昵地蹭着他。 谢妄言知道这是刚刚那个丹药的副作用影响。 也知道这些杀人藤在buff失效之后，只会立即杀死自己，所以他也只是敷衍的摸了几下靠近自己的藤蔓—— “好好好，乖乖乖，你们做得好！” 而被他摸到的藤蔓则是满足的舒展了自己，剩下那些没被碰到的，也凑到了他的眼前。 他脑袋里不断是那些藤蔓“娘亲、娘亲”的呼唤。 谢妄言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幼儿园老师，主打一个端水，不断抚摸着这些藤蔓，直到系统在脑袋里提示他，时间快到了！ 谢妄言也不犹豫。 对那些藤蔓说—— “我现在身体有些疼……”他面不改色直接说，“你们可以松开娘亲吗？” 那些藤蔓似乎有些不情愿。 但看谢妄言这么说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顿时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谢妄言的身上。 直到最后一点藤蔓也离开了他的腰肢，此时距离buff失效也就不到30秒了。 谢妄言顿时不再纠结！ 一个闪身，立即来到了藤蔓攻击的范围外面—— 而察觉到他离开的藤蔓顿时发疯了一样，开始在原地不断疯狂挥舞起来！可惜眼前是小秘境的禁制，他们并不能离开这个范围…… 谢妄言先是把凶兽的内丹塞到了乾坤袋里。 然后又飞速取下了一些骨头上比较值钱的部位，最后在丹药的副作用失效前的最后一秒，他立即逃窜到了更远的地方。 然后远远对着那些藤蔓喊—— “我是男的！才不是你们娘亲！” 而那些藤蔓似乎察觉到了那股让自己依恋的气味已经消失，藤蔓没了动静。 取而代之的。 藤蔓在原地完全消失。 一个青色头发的男人站在原地。 他身上不着片缕，近乎垂地的青色发丝，掩盖住了身体的大半部位…… 他伸出手，看不见的屏障遮挡住了他的手。 他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只是看着谢妄言，然后张开嘴，继续说出了那无声的两个字—— “娘亲。” 第52章 山洞偷听 即便知道这杀人藤应该无法离开范围内。 谢妄言看见那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嘴里喊着“娘亲……”依旧让他头皮发麻。 他不敢多看，只能立即找了个方向往那个方位跑去。 而在他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的时候，那杀人藤的身后突然出现了若多触须，然后不断敲击着眼前的屏障——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这屏障砰的一声立即粉碎。 而出来之后的藤蔓只是抬头看了眼天空，他身后的藤蔓飞舞，似乎在辨别什么，最后他看向了一个位置—— “娘亲……” 然后顺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 谢妄言拿到了五品凶兽的内丹之后，并不准备立即炼化。 这小秘境里危机重重，除非有人护法，否则在这里选择突破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先不说还没找到周轻——无论是叶家那位老祖，又或者是突然变成人类模样的杀人藤，都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他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却猛地察觉到了一件事。 他记得自己进来这个秘境并没有花去太多时间，怎么头顶的太阳已经开始慢慢落下？ 难不成这秘境内的时间与外面完全不同？！ 眼看着周围的光线伴随着太阳的落下，也在慢慢的暗去，他也不再纠结，决定先找到一个庇护的地方。 所幸迷雾森林里因为有迷雾的存在，所以太远的距离，修士们也难以辨认彼此——再加上迷雾森林里的凶兽品级较低，除了那突然出现在森林禁制内的杀人藤。 相较于其他地区，迷雾森林并不算特别危险。 谢妄言找了一圈，终于在迷雾的西北角，发现了一个暂且无人的山洞。 洞内的空气不算好闻，大抵之前是什么凶兽所在的地方，从里面的气息判断，凶兽大约不超过2品——而里面极为干燥，看上去凶兽也消失了一段时间。 暂且是个无人的庇护所。 谢妄言也不犹豫，在他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 外面的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满打满算他进入这个小秘境还不到两个时辰，按理说天黑的速度不该这么快才对……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山洞的内部，在近乎山洞底部的地方，有一个半人多高的石头，后面的空隙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藏在里面，并且因为洞口较深，有些黑漆漆的，如果不是特地前来探查的话，大约是无法发现这儿藏着一个人的。 谢妄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体型，试着钻到了空隙里……没想到倒是正好。 想到这里，他也不犹豫，直接钻到了空隙里，然后蹲坐在里面—— “师兄，这儿有个山洞。” 一个女声出现在了前方。 谢妄言顿时提高了警惕。 “咳咳……看样子像是凶兽的巢穴。” “师兄我先进去看看！” 说话的女声伴随着脚步的动静，慢慢走进了这个山洞内，而那男人的咳嗽声则不断在洞口处传来……谢妄言安静地待着，却也准备好了，假如对方发现了自己，就先下手为强。 所幸那女声并没有走到最里面，她大概探查了一番，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个山洞已经废弃，干脆带着那个师兄走入了山洞之中。 谢妄言蹲在原地，也不动弹，他刚刚不出来，现在倒是也不好再出去了。 “师兄！没想到那人居然这般下作！” 那女声听上去年龄不大，倒是有些愤愤不平的，“我就说上峰的那群人，都是下流胚子！” “……”谢妄言蹲在那儿，点点头。 就比如那个该死的叶纵思！ “师妹，咳咳。”那男人又咳嗽了几下。 “慎言。” “师兄！” 师妹顿时不满起来，然后嘟嚷了几句，“师兄就是……人太好了。” 那位师兄只是咳嗽，又不说话了。 紧接着，谢妄言感觉到山洞口出现了一些光线，想来是那俩人升起了火堆，他有些无聊地抱着膝盖坐在石头的夹缝后面，手指有些无聊地在地面上划拉了几下。 然后莫名感觉到了…… 地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刻过的痕迹。 他有些好奇，便仔细摸索了一下。 发现…… 居然是阿拉伯数字？！ 更可疑的是，这个数字不是别的，而是233。 ……谢妄言有些不敢置信，又仔细摸索了一下。 确认自己确实没有摸错！ 出现的数字真的是233。 要说阿拉伯数字还能是巧合，都233了！怎么也是现代网友，而且还是个可能十多年前穿越的网友吧…… 这突然的发现让他心底有些拿不准，刚想要摸索一下，看看石头后面有没有更多的线索。 就发现前面俩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师妹……咳咳……”那男人说，“你先出去罢。” “师兄！”那师妹似乎不愿意。 “这事儿……你毕竟是女子，不太方便。”那师兄继续道，似乎苦笑了下，“麻烦师妹远离这一处山洞，我也会摆出阵法……” “可师兄！那人说这东西极为毒辣！”师妹有些焦急。 “所以你更要离开了。” “……”一旁偷听的谢妄言，停止了自己摸索的动作，表情有些奇怪起来。 我丢，这外面的对话，是那个意思吧？！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不管这边谢妄言脑袋里是出现了怎么样的震惊以及“我了个豆，这剧情居然还能被我碰上？！”的感慨。 那边还在继续对话。 又是一番拉扯之后，那边的师妹终于闷闷不乐地离开。 正当谢妄言在后面心底呼了一口气，感慨自己不要碰见那种后宫文里的尴尬剧情时，就听到前面那个师兄突然说了一声—— “既然来了，不妨出来吧？” “……”谢妄言不说话，反正一般这种情况在小说里，都是其他坏人在场。 “我知道你在山洞里。” “山洞的最后面……”那人继续道，然后轻笑了一声，“从我们来之前，你就在这儿了。” “是我们抢了你的地盘……” 谢妄言犹豫了几秒，最后开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是休息一下，明早就会离开。” “是，只是我有一事相求……咳咳。”那人又说。 “我乃崇天门弟子，这事完成，必有重谢。” 第53章 解毒丹的材料是…… 崇天门？ 谢妄言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没想到。 原着中崇天门是一个擅长炼制丹药的门派，几乎全员丹修——虽说这小说背景，不算是磕丹药升级的，但是丹药的存在也非常重要。 就比如谢妄言即将要融合期的话，便需要一枚能够帮助他凝练气海的丹药。 就比如他先前得到的5品妖兽内丹——虽然直接服用也有一定效果。 但到底不如由丹师炼制过的。 所以丹师的存在尤为重要，这崇天门虽然不算什么大门派，但全员丹修，一般的宗门也愿意给他们一个方便。 并且原着里，这个门派极为正派，门派不算很大，弟子们之间的关系都很好，整体的门派风气也很不错，所以谢妄言听到对方是崇天门的弟子，已经稍微放心了一些。 崇天门按照品级来说，大约在下峰以及中峰之间的位置，但或许因为晏家考虑到全员丹修的门派需要结交一下，所以让崇天门的人都进入了中峰。 谢妄言想到这里，干脆从自己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而当他站到光亮处之后，便看见了坐在火堆旁，披着动物皮毛披风的男子。 谢妄言有些讶异的挑眉——修士们身体大多强壮，况且这迷雾森林不算寒冷，这位崇天门居然要披着毛皮披风，看来身体远比他想得差一些。 等靠近了之后，谢妄言才感觉到对方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不断咳嗽的同时，还大口喘着气。 看见谢妄言从山洞里出来，也只是点点头。 “麻烦这位道友了。” 谢妄言靠近了一些，当他靠近之后，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对方模样清俊，一定要形容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了落雪下的梅花——模样不算顶出色，但气质独特，那孱弱的感觉大约会激起一些人的保护欲和破坏欲。 谢妄言走了几步，来到这人身前蹲下—— “你要我做什么？” “说来惭愧。”那人说，“我现在中了春宵散……”说到这，他脸颊更是晕红一片。 谢妄言：“……” 我就知道！ 之前听他俩对话我就觉得不对劲！果然是中了这种下流的药！ 这春宵散名字直白，作用也直白，更可恨的是即便是修士也无法通过打坐把这东西排出经脉之外，对融合期以下的修士来说，简直是最防不胜防的东西！ 并且这玩意儿必须要发泄了才行…… 谢妄言指着自己，“……我想的意思？” 他伸出自己的手指，比划了一个动作。 似乎没想到谢妄言居然这样粗鲁又直白，这位修士脸上的红晕更大了一些，紧接着又是咳嗽了几声—— “不……不是……” 他从怀中取出炼丹炉。 “我有可解这东西的丹药。” “只是需要道友帮助。” 谢妄言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要他贡献自己就行！ “怎么帮助？”他来到这修士身旁询问，“我给你护法？” 也不对啊，真要护法，他那师妹不就行了？ 只见这修士听到谢妄言的话，急忙摇头，似乎是因为这该死的下流东西发作的速度太快，他整个人有些痛苦的抓住了自己的披风，而额头也都是沁出的汗珠。 “不是……” “我只是需要……” 他声音越来越小。 谢妄言有些无语，不明白这人说话怎么支支吾吾的。 他干脆凑到了男人身旁，耳朵几乎贴到了他的唇边—— “你声音大点，不然我听不见。” “我说这枚丹药需要一个重要的丹方！” “需要从没行过周公之礼的年轻男子的……”似乎是担心谢妄言误会，这人又急忙说道—— “那是老方子！现在汗水就行！”他看着谢妄言，满脸都是祈求，“但必须要是没行过周公之礼的年轻男子。” “……”谢妄言木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指着自己，“我？” 他怀疑地看着这人，“你难道行过了？” “在下也没有。”这人急忙说道，“但是要求百岁之下的年轻男子……”他有些尴尬地说，“距离我百岁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好嘛。 谢妄言也是麻了。 他看着恳求的男人，最后问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是几品丹师？” “在下6品丹师。” 6品丹师？谢妄言诧异地看向了这人，6品丹师已经能够炼制出直达元婴的丹药……炼化自己的妖兽丹可谓是绰绰有余。 他看着男人不断流汗，脸颊越来越红的样子，最后伸出手指—— “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帮我炼制一枚丹药。” 男人急忙点头。 他拿出手中的丹药炉…… 谢妄言看着眼前男人额头全是汗，以及裹着的厚厚披风，只是犹豫了半秒，就干脆掀开了男人的披风，直接抱住了对方。 然后手动裹紧了披风。 这披风内果然热得出奇，而男人或许也因为那春宵散的影响，整个人的身体炙热得出奇。 谢妄言只是靠近了对方，便能清晰感觉到对方传递给自己的体温。 披风不算很大，俩人必须紧紧抱在一起。 那修士似乎被这该死的春宵散折磨得够呛，额头有些无力地搭在谢妄言的肩膀上，身体的温度更高了一些。 因为离得近，谢妄言当然能明白对方现在绝对不好受。 而从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以及厚实的披风，以及眼前的火堆，也逐渐让谢妄言的身体慢慢闷出了一些汗。 他伸长脖子，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也已经全部汗湿，脖颈处也慢慢渗出汗液……大颗的汗顺着他的额头慢慢流淌在脸颊上。 谢妄言感觉自己现在已经被闷出了一身汗，于是忍不住催促男人—— “快点收集！” 男人闻言他捏出指诀，汗水全部汇聚成在一起，滴入了一旁的炼丹炉里…… “不够。”他对谢妄言说。 “……”谢妄言暗骂一声，掀开披风，背对着男人脱下自己的外袍和上衣。 被高热闷出的汗水凝成水滴，在他的背上缓慢流淌，被汗水浸透了的身体，呈现一种暖玉的光泽。 那修士换了个坐姿，捏着指诀，把从谢妄言身上采集的汗水再次投入到炼丹炉中—— “够了。”他对谢妄言说。 说完便加入了剩下的灵草和材料，开始迅速炼化起来。 第54章 逃跑的小狗崽儿 谢妄言蹲在这修士身边看着他炼化材料。 “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谢妄言询问道。 也不知道原着里有没有这人…… “在下季蕴秋。”这修士回应道。 谢妄言仔细回忆了一下，也不记得原着中有这么一个人物……事实上，作为一个后宫文，崇天门也确实有谢妄言的老相好。 不过这角色主打的是御姐系。 俩人只是眉来眼去了一段时间，他分析，这个角色的作用完全是作者懒得去写炼丹过程，作为谢妄言的丹药供给商存在的。 谢妄言斟酌了一下用词，询问道—— “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做阮芸音的修士？” 这也是原着里，谢妄言眉来眼去的那个。 只见眼前的季蕴秋诧异地看向谢妄言，“……确实是有。” “但她大抵还不算修士。” “……”谢妄言突然有了点不妙的预感，“怎么说？” “她才刚刚出生，现在不过一岁。” “……”谢妄言深呼了一口气。 “是个女孩？” “是。”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小说bug诡异的很！需要现阶段他走剧情的，全部变成了男人，不需要走剧情的倒还是原先的性别。 谢妄言挥挥手，想了下自己还没做自我介绍。 “我是谢言。” 他心安理得继续用之前的假名，“是下峰的侍从。” 那季蕴秋点点头，似乎也不在意。 倒是坐姿又变换了一下，然后开始闭目炼化丹药——只见他飞速捏出各种指诀，虽然无法看出炼丹炉里材料的变化，但是从那逐渐从炼丹炉里传出的清香来看，大抵是成了。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只见季蕴秋睁开双眼，然后捏着指诀开启丹炉。 一阵异香过后，只见丹炉的底部有6颗圆滚滚的丹药……呈现珍珠一般的光润色泽。 季蕴秋拿出两颗直接塞到了口中，然后在谢妄言眼前打坐消化了药力。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睁开双眼，他解开自己的披风，扔到一旁。 “刚刚谢过道友了。” 看上去已经免于那春宵散的困扰。 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我先前听到了你俩的对话。” “听上去是上峰哪个不长眼的人做的？” 季蕴秋摇摇头，“小师妹以为上峰那群修士是想要……”他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想要逼我就范。” “其实那群人也知道我有解毒的方法。” “只是想寻些乐子罢了。” “他们不会真的对我做些什么。”季蕴秋说，“毕竟崇天门大小也算个门派……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我本就有解毒的方子，真闹起来也只需要说是闹着玩的就行。” 只是这解毒方子需要的东西实在苛刻。 那群人也是知道这一点。 只是想看季蕴秋备受煎熬，又不得不去求人施舍解毒药引子的模样。 谢妄言也没询问那群人究竟是谁——左右和他没啥关系，他看着季蕴秋从丹炉里倒出了剩下的丹药，装在小瓶子中递给了自己。 “？”什么意思？ 谢妄言看向季蕴秋。 “多亏谢兄出手相助。”季蕴秋把装着丹药的瓶子递给了谢妄言。 “这丹药不仅能够解春宵散，也能够解除一些能够控制心神的术法。” 季蕴秋比划了一下，“只要含在舌尖下面，就能保证清明。” 谢妄言有些稀奇地接过药瓶，除去前面季蕴秋吃掉的2颗，里面还有4颗丹药。 没想到帮助了一下季蕴秋，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但是他答应自己的事情，当然也不能忘了！ 谢妄言看向季蕴秋，“你还记得之前答应我，帮我炼制丹药是吧？” “当然。” 谢妄言满意的点点头，掏出了那枚5品的凶兽内丹。 “我需要你帮我炼化这个。” 季蕴秋有些诧异地看向谢妄言，“倒是没想到谢兄有这样的机缘。”俩人修为差不多，这也是季蕴秋能够放心谢妄言靠近的原因。 他为人正直，当然不会嫉妒谢妄言的际遇。 只是有些惊讶于对方的好运气。 “炼化倒是可以。”季蕴秋说，他看了下眼前的环境。 “只是这地方不太适合。”他对谢妄言道，“等离开秘境之后，你可以来崇天门找我。” “崇天门内有我的丹炉。” 谢妄言闻言悻悻地收回了季蕴秋手上的内丹——确实小秘境开启时间也就7天，再加上这地方并不安全，炼化这种五品凶兽内丹，确实还是在特定的地方更加安全。 但谢妄言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离开秘境之后，肯定要进入百花门……难不成要进入百花门之后，再去寻找季蕴秋？ 五品的内丹对他现在来说，确实还有些早，必须得等他真的要提升境界的时候，才能用上。 似乎谢妄言的犹豫季蕴秋也看懂了。 他表示道，“离开秘境之后，我应该会先回宗门，谢兄可以随时来宗门寻找我。” “你不去斩龙渊？”谢妄言有些好奇道。 季蕴秋苦笑了下，“这斩龙渊对我这种丹修作用不大……不如趁早回到宗门……” 也对！谢妄言点点头。 这斩龙渊还是对战斗类修士更有用，对这些辅助类的作用不大。 想到这儿，他便计划着后面进入百花门的时候，再找时机去寻找季蕴秋。 季蕴秋也给了谢妄言一个令牌，说是有了这个，崇天门的弟子就知道他是自己的客人—— “什么人？！” 突然！ 外面的小师妹突然爆呵了一声。 谢妄言与季蕴秋急忙看向洞口之外——就见一个身材颀长的修士站在了洞府外面。 他手中拿着一把长弓，一伸手就破坏了洞口的禁制。 他笑吟吟地看着山洞内面带惊恐的谢妄言—— “找到了。” “逃跑的小狗崽。” 第55章 穿个衣服吧你! 谢妄言顿时伸手挡在了季蕴秋面前，他看着站在山洞口的叶轻雪，目光里都是警惕。 叶轻雪手里提着弓，靠在洞穴的门口，看着洞内的二人—— “刚刚我问了门口那丫头……” “她说洞穴里只有自己师兄一个人。” 他笑了下，“可我怎么觉得不像呢？”他看向谢妄言，“我明明闻到了小狗崽儿的味道。” 谢妄言皱眉，他没想到自己消去了神识之后，这人居然还能这么快跟过来。 他身后的季蕴秋看了叶轻雪几眼，神情中满是诧异，“……前辈……你……” “哦？认识我？” 叶轻雪玩弄着自己腰间的坠子，他看向谢妄言身后的季蕴秋，“崇天门的。” “回前辈，是。” “那赶紧滚。”叶轻雪说话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蛇一样的阴冷气质，他看向谢妄言，“和你没关系的事情，就少管。”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洞穴内。 火堆还没熄灭。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走。”谢妄言对身后的季蕴秋说。 叶轻雪没说话。 季蕴秋有些拿不准这俩人的关系，但叶轻雪这人……他是认识的，叶家喜怒无常的老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只有金丹期修士能来的小秘境里。 多半也是一个化身。 想到这儿。 “师兄……” 山洞外传来了小师妹的声音。 叶轻雪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抚摸了下自己的弓弦，“不走，就走不了了。” 谢妄言直接推了他一把—— “赶紧！” 他推着季蕴秋离开了洞内，看见对方经过叶轻雪身边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更是不耐烦地挥挥手。 直到季蕴秋完全离开，叶轻雪则进入到了洞内。 他一挥手，山洞的禁制重新出现。 然后他慢悠悠的走到了火堆旁，看着一脸警惕的谢妄言，“跑得倒是够快。” 谢妄言防备地看着他。 他已经能感觉到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明明自己已经逃窜得非常小心，但依旧被对方立即抓住了！ 叶轻雪笑吟吟地看向谢妄言—— “你说逃跑的狗崽儿一般会怎么处理呢？” 谢妄言往后退了一点。 这人堵在门口，他根本就没有逃离的可能……这时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刚在山洞内遇到的那块巨石，以及写着“233”暗号的地面。 他记得刚刚触碰的时候，好像摸到了什么机关？ 想到这儿，谢妄言心底活络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叶轻雪，担心这个神经病突然发疯。 “对待逃跑的狗崽儿……”叶轻雪这个时候看向了一旁的谢妄言。 不好！ 谢妄言顿时想要往后退！ 手中也抽出了自己的大刀！ 可叶轻雪的速度太快，对方身形仿若鬼魅一般，眨眼间就直接抓住了谢妄言！ 直接把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唔！”谢妄言闷哼一声。 地面硬得出奇，他整个人都磕在了地面上——所幸修士们一般皮糙肉厚，起码没脑震荡。 但剧烈的痛楚还是让他鼻尖一酸，差点要掉出生理性的泪水。 他咬着牙，看着此时压在自己身上的疯子—— “……这么疼？”叶轻雪好奇地看了谢妄言一眼。 他手指摸着谢妄言的眼角。 “这么娇气？” 谢妄言不说话，他知道和这人沟通完全没用。 脑袋里飞速想着脱身的方法…… “不过想要狗崽子不要逃跑，方法倒是很简单。”叶轻雪伸手抓住谢妄言的一条腿。 谢妄言刚想说些什么。 剧烈的痛楚顿时让他闷哼了一声！ “咔嚓”一声传来！ 叶轻雪这狗东西把他的右脚给扭了！ 他大口喘着气，穿越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痛苦……泪水瞬间涌出，模糊间，他看着叶轻雪脱下他的鞋袜。 在自己的脚踝上缠了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串红珊瑚的手串，在谢妄言白如新雪的脚踝上缠了三圈。 上面坠着银色的铃铛。 稍微动弹一下，就能发出清脆的响声…… 叶轻雪低头看着被自己亲手套上的珠串，伸手摩挲了几下自己缠上去的红珊瑚，“你看，腿折了，当然就跑不掉了。” 他亲昵地对谢妄言说。 谢妄言大口喘着气，他稍微动弹了一下，就被叶轻雪捏住了小腿，根本动弹不得。 模糊间，他耳朵里突然传来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 “娘亲……” “娘亲……娘亲……” 杀人藤？ 谢妄言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在脑袋里努力回应着杀人藤的呼唤。 察觉到了他的回应，杀人藤的声音更加激动了些，“娘亲娘亲！” 谢妄言被他吵得头疼—— 【你在这附近？】他在脑袋里询问。 【在…】 【把我带走到洞穴底部的大石头那儿！】谢妄言也不犹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杀人藤在失去了buff之后对自己还是很亲近，但谢妄言还是决定先利用一下。 【好的…】 而谢妄言躺在地上的时候，就看见了山洞顶端出现了一些细小的藤蔓。 估算了一下距离。 以及小秘境的人都被压抑到金丹期修为之后，谢妄言看向眼前的叶轻雪—— “我不是狗崽子。”他喘着气对叶轻雪说。 说完他突然暴起！ 压抑住右脚的疼痛，运起功法！大刀直接砍向叶轻雪的命门！ 对方擅长使弓，在这山洞里不拉开距离很难发出全力——谢妄言趁着对方靠近自己的一瞬间，直接暴起。 头顶的杀人藤也在此时突然出现，缠住了叶轻雪的四肢！ 谢妄言运起身法，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手中的大刀出现朵朵火色红莲——最后汇聚成了一把近乎半人高的巨大刀刃。 直接砍向了眼前的叶轻雪。 叶轻雪似乎没想到谢妄言会突然暴起，也没想到这山洞中居然突然出现了杀人藤。 他眼底满是诧异！ 下一秒，那大刀就直接砍向了他的脑袋—— 他看向谢妄言，笑了下。 “我们外面见……” 说完，谢妄言手中的大刀挥舞！直接砍下了叶轻雪的脑袋！ “……呼……”谢妄言撑着山洞的墙壁，看着已经倒下的叶轻雪的尸体。 很快，这尸体就化为碎屑消散在山洞内……显然这只是对方的一个分身。 “嘶。”谢妄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脚。 脚踝红肿得和馒头一样，上面还缠着叶轻雪刚刚套上去的红珊瑚手串，动一下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那杀人藤化作人形又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只见这比自己还高的大个子满是信赖地看着自己。 然后靠近自己忍不住蹭了蹭，用鼻尖蹭着他的脖颈，努力表达着亲近。 “好好好乖乖乖！”谢妄言敷衍地摸了下杀人藤的脑袋。 目光下意识往下看了眼—— “！！！”我勒个豆，这什么东西？！ 谢妄言咳嗽了几声，从乾坤袋里掏出衣服，扔到了杀人藤的身上。 “……穿个衣服吧你！” 第56章 好好好，乖孩子! 杀人藤虽然凶残，但看着倒是十分听话，他乖乖套上了谢妄言递来的外袍。 谢妄言看了眼外面，虽然因为禁制的缘故，他无法查看外面的动静，但思考了一下还是说道—— “离开秘境之后，我去崇天门找你。” 说完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就开始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脚踝的扭伤。 他也没想到那人居然这样心狠手辣，直接就把自己的脚踝给扭了——他仔细摸索了几下之后，感觉应该是没有折断，只是脱臼了而已。 ……而已。 谢妄言沉默了几秒。 他现在脚踝脱臼已经可以说是“而已”了！ 他看着眼前可怜巴巴蹲在自己面前，似乎在观察他的杀人藤，“乖。” 他摸了一把杀人藤的头发，“待一边儿玩去。” 他撩开自己的裤腿，看着有些夸张的脚踝——现在肿的和馒头一样，他戳一下就疼。 他试着把脚踝上那一串红珊瑚的手串拿下来，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动，这手串都是恰恰好卡在了自己的脚踝上，除了又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之外，没半点用处。 他的乾坤袋里倒是有一些伤药可以解决这些小伤…… 可归根结底，也得他先把自己的脚踝接上去才行。 他坐在石头上，看着自己的这条腿，然后在识海里拼命戳系统—— “来点！解决脱臼的教程。” 脑袋里的小狗立即掏出平板，找了个视频给他看。 谢妄言皱眉咬牙仔细看了眼教程……感觉好像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这东西应该不难吧？”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小狗。 他现在走不了路，唯一认识的熟人周轻还不知道被丢到哪儿去了……想来想去也只能先自救才行。 “应该问题不大？”柯基点点头，耳朵也跟着一起摇晃起来。 “况且就算被宿主你自己妙手弄断了问题也不大。”小狗天真的脸说出了残忍的句子，“这个世界里的丹药可以直接让断骨再生……” “……” 呵呵，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安慰呢。 谢妄言不再理会不靠谱的系统，只是研究了下自己的脚踝。 他在脑袋里回忆了下刚刚的操作过程——嗯，先这样，再这样，就完事儿了。 就是估计有些疼，需要忍忍！ 他想着，就干脆把袖子卷吧了几下塞到了口中，然后说干就是干！ 抓住自己的脚踝就准备接上去—— 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忍痛能力，以及这脚踝的受伤状况……刚刚一碰到脚踝便疼到不行！ 谢妄言捏着脚踝，准备狠狠心，直接接上的时候，就发现身旁的杀人藤轻轻戳了下他的肩膀。 “？”干嘛？ 他现在没空哄植物人。 却见杀人藤稍微弯腰，一只手就抓住了谢妄言曲起的那条受伤的腿。 他略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谢妄言红肿的脚踝，仿佛在研究如何接上去。 谢妄言刚想询问对方想要做什么，就发现这杀人藤的身后突然出现了熟悉的藤蔓。 杀人藤一手扯断了其中一根藤蔓。 挤出藤蔓的汁液，然后糊在了谢妄言的脚踝处。 仿佛被冰敷一样的清凉感让谢妄言下意识放松了身体，他感觉疼痛也在慢慢减轻。 “这样……”他涂抹着那些藤蔓中的汁液，在他的脚踝上敷了一层之后，才对谢妄言说—— “会、不疼。” 谢妄言思考了下，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藤蔓里的汁液不仅有镇定作用，更有麻醉的效果？ 还没等谢妄言想个明白，只见杀人藤低头看着他，“还疼吗？” 谢妄言闻言下意识摇头。 下一秒杀人藤的手直接包裹住了谢妄言的脚掌，紧接着往上一扭—— 咔的一声。 脱臼的脚踝接上去了。 “脚……好了……”杀人藤眼巴巴地看着谢妄言，想要得到表扬。 “……”谢妄言带着微妙的，好像幼儿园老师的心情。 摸了几下杀人藤的头，“好好好，真是乖孩子。” “到时候给你一朵小红花戴戴。” 第57章 我是你爹 谢妄言原地蹦跶了三下—— “叮叮铃~” “……”谢妄言低头看了眼，因为自己蹦跶也欢快地响起来的铃铛。 看了眼乖乖坐在石头上的杀人藤，“这东西你有办法吗？” 他指着自己脚踝上的红珊瑚手串询问。 杀人藤身后的藤蔓慢慢伸到了谢妄言的脚踝上，滑溜溜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腿，那藤蔓似乎也被他的反应吓到了，顿时呆愣在原地不敢动作。 “……没事，我只是不习惯。”谢妄言把自己那条刚刚痊愈的好腿放在了石头上。 他表情奇怪地看着眼前的藤蔓……只见藤蔓分出了大约吸管粗细的两缕，慢慢把缠绕住了那珊瑚手串。 可无论这藤蔓怎么用力拉扯，这红珊瑚手串依旧纹丝不动。 倒是上面悬挂着的铃铛因为藤蔓的动作，被摇晃的叮叮作响。 谢妄言抬头看了眼表情纳闷的杀人藤，对方似乎也没明白这手串怎么回事，只是看向他，神情有些委屈—— “行，咱不拆这个了。”他猜测这手串大约是什么法器，又或者有什么限制在上面。 毕竟虽然他不知道那个假叶纵思是什么修为，却也知道对方是叶家老祖，怎么着修为估计也在分神后期。 而杀人藤作为一个小秘境里的怪物，大约修为最高也只是金丹期。 想到这儿，他伸手又习惯性拍了几下对方的脑袋，“那你那藤蔓能塞到这个铃铛里，让它别响吗？” 不然和栓了狗链子似的，稍微动一下，就知道他到哪儿了。 杀人藤闻言，让其中一根藤蔓伸入到了铃铛内。 分出一点，完全塞住了铃铛，让它再也不会发出扰人的声音。 紧接着又收回藤蔓，乖乖坐在了石头上……他身上还穿着谢妄言的外袍，因为俩人身高有差，他坐下来的时候，更是觉得下摆短了一截。 并且因为这杀人藤并不会穿衣服。 外袍也只是挂在身上，腰间只是裹了一个藤蔓固定了事。 ……谢妄言的目光从对方的胸口扫视了一圈，又慢慢往下看了一眼，最后又回到了杀人藤的脸上—— “……你要做擦边博主，这点赞量起码100万。” “？”杀人藤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只是盯着他看。 “咳咳。”谢妄言转移了话题……他走过去捡起自己被那神经病丢在地上的鞋袜，然后重新套在了自己的脚上，收拾整齐之后，又回头看了杀人藤一眼—— “！！！”谢妄言急忙跑过去！ “你别动！” 他阻止了对方越动弹越走光的动作，终于拿出了仿佛葵花班老师的微笑—— “你放着，我来教你穿衣服。” 他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了全套的衣服。 “……你教他穿衣服？”一直没出现的系统，终于在脑袋里吐槽了一句。 “呵呵。”谢妄言回怼系统，“就因为我几个月前才学会穿他们这儿的衣服，才应该我来教！” “从零学起你懂吗？！” 他说着拿着衣服开始逐渐和杀人藤比划起来……而杀人藤只是歪头看着他，似乎在理解他的动作。 …… “呼！”谢妄言摸了下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终于解决了这烙铁的衣服。 杀人藤有些好奇地摸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舒服……”他有些不习惯地扯着自己的胸口。 “你习惯就好。”谢妄言说，虽然让植物穿衣服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傻！ 但怎么了！冬天的行道树不都要裹点麻绳吗！ 他只是把麻绳换成了衣服，拯救了无辜无人的眼睛——当然这无辜路人到底需要不需要他拯救，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杀人藤也不说话，只是闷闷不乐地又扯了一下衣服。 直接把原先穿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扯出了丐帮游侠风范…… “行吧。” 谢妄言也不纠结这点，他只是看向了山洞深处的那一块巨石。 然后慢慢走到了巨石的后面。 杀人藤不说话，只是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谢妄言慢慢钻到了原先自己待着的地方，他又摸索了一下那块地面，确认地面上写的确实是—— “233。” “……难不成真是一个十多年前穿越的前辈？” 他有些摸不准。 又按着记忆里的东西摸索了一下。 然后在摸到一个类似于机关的东西时，就听到巨石后突然传出了声音—— “奇变偶不变……下一句是什么！” “……”谢妄言蹲在地上，抹了一把脸。 从这暗号的版本来看，这位前辈确实是十多年前穿越的了。 “符号看象限！”他忍不住回了一句。 “大锤和宫廷玉液酒相加是多少！” “260……” 又是这么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只见那声音说—— “看来你确实是有缘人！请进！” 话音刚落，就见身后的巨石消失，出现在地面上的是一个大约两人合抱粗的大洞。 一层石阶慢慢延伸到了底下的暗处。 谢妄言蹲在地上眨眨眼—— 他没听说这小秘境里还有这东西啊？原着里完全没提？ 这是给他遇到额外奖励了？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原着里没人是穿越的，当然也不会懂这山洞里的神秘声音到底什么意思。 没人发现，就肯定没人开启剧情…… 他想到这儿，就取出了自己的本命大刀，准备下去一探究竟。 却不想杀人藤了拉住了他的手腕。 “？”谢妄言回头，看向杀人藤。 “危险。”杀人藤说。 他说着就让谢妄言往后退了一些，自己先进入了密道之内……紧接着，他站在台阶往下几层的地方，抬头看着站在洞口处的谢妄言。 他伸出手，抬头望着谢妄言的双眼—— “下来吧，娘亲。” 谢妄言虽然很感动，也把手伸了出去，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那句话—— “你能不能别喊我娘亲了！” “我是！男的！” 杀人藤握住谢妄言伸出的手，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娘亲就是娘亲啊。” 谢妄言：“……” “我不是你娘，我是你爹！” 杀人藤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谢妄言，最后坚定地摇摇头—— “娘亲。” 第58章 一次出窍两次合体三次飞升! ——我和一个植物计较什么，呵呵。 谢妄言在心底安慰自己，抓着杀人藤的手，俩人顺着台阶往下走去。 往下的阶梯一片漆黑，但所幸修士们的夜视能力都很不错……谢妄言握着杀人藤冰凉凉的手，脑袋里倒是想起了自己宿舍的老大。 也不知道老大现在怎么样了……要是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他之前和他吐槽过的小说里，估计还会大笑三天吧。 “哎！”谢妄言重重叹了一口气。 兴许是因为在秘境里的缘故，这个密道并不算很长，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俩人就走到了尽头。 谢妄言刚刚看见了密室内的那个人物雕像，就知道—— 自己确实遇到了一个穿越前辈了！ 不然谁家好人的雕像是在敲电脑键盘啊？！ 他心底狂吐槽，忍不住凑到了那个雕像的面前，却发现整个雕像的塑造活灵活现的，电脑屏幕的位置，甚至还写了一串字—— “hello, world”。 “……”谢妄言也是沉默了。 他弯腰看着这个石雕做的电脑屏幕，再看着屏幕上刻着的这句话，有点疯狂的穿越感，虽然他现在确实穿越到了小说里，但为什么一本修真小说里还会出现电脑还有代码！ 这叫什么，科技修仙啊？！ 杀人藤看不懂这些东西，他只是警惕地看着这个不大的密室，直到确认了毫无危险之后，才拉扯着谢妄言的袖子，似乎让他不要发呆。 谢妄言抑制住了心底疯狂吐槽的欲望，开始寻找这个密室里能够拿走的资源。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这种地方绝对会有天材地宝……他顺着这个密室摸了一圈，发现密室里空荡荡的，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存放雕像的地方。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关键点的谢妄言，慢慢又回到了那个雕像前，他低头仔细看了下键盘，发现键盘居然是可以活动敲击的？ ……不会吧？ 他想到这儿，下意识按了个回车键。 就见下一秒，那个屏幕上的内容居然出现了变换。 ‘你必须尽快离开这个世界。’ ‘这里并不安全。’ 似乎是没想到屏幕上出现这样的内容，谢妄言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杀人藤，只见杀人藤歪着脑袋看着他，“娘亲？” “也是，忘了你不识字。”谢妄言自言自语，又回头看向了屏幕。 必须尽快离开这个世界？这里并不安全？ 谢妄言琢磨了一下，是说这个世界会被域外魔族入侵？原着里确实有提到，后期域外魔族入侵之后，造成了很大的灾难，整个玉清境近乎毁于一旦，直到所有的修士团结起来，才终于对抗了这恐怖的，从天门海外面入侵的物种——没人知道这东西来自于哪儿，等出现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极为恐怖的灾厄。 但是他只要再收集4个图鉴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虽然现在域外魔族已经出现，但等真的和玉清境的修士们对上，已经是大家的修为提升到下个层次——比如谢妄言自己的修为到了出窍期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本人早已经完成任务离开了这个小说世界。 想到这儿，谢妄言干脆趴在了电脑面前，开始在键盘上打字—— “你是谁？穿越前辈？” 他只是试着打出了这段文字，屏幕上没有输入法，所以纯粹摸索着打出来的。 ‘是也不是。’ 没想到这电脑仿佛还有一点自己的意识，立即回复了一段内容。 “我要怎么离开？” ‘相信你的系统。’ 系统？谢妄言愣了几秒，他急忙又询问—— “你也有系统？你也是穿书的？” 难不成这位前辈穿越的是小说剧情开始之前的世界？！ 这次，电脑屏幕里没有任何回答，仿佛是因为超过了原先设计好的关键词内容。 谢妄言咬牙，有些不甘心地继续在电脑上提问，接连问了“怎么完成任务”“你的任务是什么”“你从哪儿来”等等问题。 直到那个“你从哪里来的问题”……电脑屏幕上才开始出现了答案。 ‘京华大学。’ 京华大学？！ ……这不是他的学校吗？ 谢妄言没想到电脑屏幕，或者说这个穿越者前辈居然给出了他这样的答案，更没想到这人可能就是他的学长？！ 世界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他想要继续询问，下一秒就发现电脑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很多乱码。 在乱码消失之后，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的一行字是—— ‘主机箱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紧接着，电脑屏幕又恢复成了最开始他看见的模样。 这下无论他怎么敲击键盘，甚至用力锤了下电脑主机，这东西都变成了一块单纯的雕像——看来刚刚那段内容，就是这位穿越者前辈留下的最后的意识？ 谢妄言有些摸不准。 他特地把关卡设置成只有穿越人士才懂的样子，就是为了让穿越者用系统的方法尽快离开这个世界？ 他站起来，心底一头雾水。 似乎是察觉到了谢妄言此时那低迷的心情，杀人藤悄默默把头靠在了谢妄言的背上，用脑袋顶了几下他的后背，仿佛是在安慰他。 谢妄言回头，就看着这杀人藤把自己的头发已经磨蹭成了一团鸡窝。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把杀人藤拉到自己的身边，又替对方整理了下已经乱成鸡窝的头发，最后下意识摸了几下他的头，权当表扬。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动作一顿。 内心沉默了几秒—— 他这带孩子也是越来越熟练了，呵呵。 等安抚完了那边的杀人藤之后，他才看着刚刚电脑提示自己去寻找的主机箱。 他也不犹豫，直接用大刀就劈开了这主机箱的雕塑！ 只见机箱打开之后……里面出现了一本功法，以及若干灵晶，亮晶晶的晃花了谢妄言的眼。 “谢谢学长！谢谢学长！” 谢妄言没想到自己的老学长还是有点好东西的！ 他美滋滋地走过去，先把灵晶全部揣到了自己的储物袋里，然后才捡起那本功法，准备仔细揣摩一下。 功法是一本大约语文书厚度的册子，模样十分古朴，还是线穿的本子。 ——嗯，看来是一本流传已久的功法。 谢妄言满意地点点头。 翻开了功法的正面—— “……” 呵呵，他就知道，这破小说里就没正经的东西。 只见这本功法上赫然写了几个大字—— 《双修功法——从入门到精通，一次出窍两次合体三次飞升！》 第59章 危险的杀人藤 “……双修……功法……？” 模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妄言“啪”地一声把书塞到了乾坤袋里，然后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有些好奇的杀人藤—— “你认识字啊？” 谢妄言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玉清境义务教育普及程度居然这么高？！ 杀人藤迷迷糊糊点点头，然后又摇头，最后思索了一会儿，“……好像认识……” “哦。” 间歇性文盲，我懂。 谢妄言把东西揣到了乾坤袋里，又看着盯着自己看的杀人藤，也许是对方的眼神过于温和纯良……他犹豫了几秒，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灵晶，塞到了杀人藤的手中—— “省着点花！” 杀人藤伸手接过了灵晶，举着看了几眼，正当谢妄言以为他只是看看的时候，就看见这人直接把灵晶扔到了嘴巴里—— “嘎吱嘎吱。” 居然就这么咀嚼了起来…… 嚼完了之后，又伸手对着谢妄言，示意自己还要。 “败家子啊你！”谢妄言怒了！ 但还是从口袋里又掏出两块灵晶，塞到了杀人藤的手中，“你省着点吃。”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幼儿园老师的架势…… 恰好这时，脑袋里的系统又开始发出声音—— “宿主，马上要进入剧情了。” 谢妄言闻言，突然想起来现在按照时间来算也是进入小秘境的第二天，掐指一算距离遇到他大老婆，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他现在还在迷雾森林徘徊，怎么着都没办法准时进入晏卿洲和叶淮渊的修罗场。 想到这儿他也不纠结了。 拉着还在琢磨应该把灵晶塞到哪儿藏起来的杀人藤，直接往地道的上方走去，准备离开这个洞穴。 …… 来到洞口，就发现先前的禁制似乎伴随着叶轻雪的死亡已经消失不见。 杀人藤始终跟在谢妄言身后。 “你有名字吗？”他询问身后的杀人藤。 那藤蔓有些迷惑地思考了几秒，手里还抓着刚刚谢妄言塞给他的灵晶，仿佛抓着什么宝物一样，最后他摇摇头，“没有。” “给你起个名字吧。”谢妄言嘀咕了下。 否则总不能喊对方杀人藤吧。 只不过他实在不是个会起名字的人……他左右看了眼杀人藤，最后说，“你就和为父姓。” “谢藤，怎么样！” 杀人藤闻言点点头。 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谢妄言心底倒是有了一点后悔的情绪——就那种你欺负了小猫小狗，以为对方会对着你龇牙挥爪子，结果对方却乖乖地蹭你，还觉得你是好人的感觉。 只是有一点他没想明白，就算是之前万人迷buff的作用，可这都多久了，怎么杀人藤还没清除影响？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低头玩着自己头发的杀人藤，左右也想不到答案，他干脆懒得思考起来……兴许是因为杀人藤算是迷雾森林里的一方恶霸。 俩人在森林里行走，几乎没遇到什么凶险。 几次谢妄言都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但是仔细戒备了许久，都仿佛只是动静而已。 …… 另一边，周轻或者说晏卿洲站在森林里。 “杀人藤不见了。” 他回头，看见了不知何时到来的叶淮渊，对方表情严肃—— “禁制里什么都没有。” 晏家进入小秘境之后，便发现了迷雾森林里，那个盘踞在此的杀人藤——这杀人藤大约金丹期修为，恰好在被小秘境排斥的极限范围内。 晏卿洲曾经进来看过一次杀人藤，看了一眼，他就知道这只是杀人藤的幼年体。 再过1年，这杀人藤就会进化，修为直达元婴。 而这种先天灵物最恐怖的一点，便是在进入元婴之后它那近乎疯狂的成长速度，短短数十年，就会进入合体期，本体也近乎百丈之高，遮天蔽日的恐怖灵物。 杀死杀人藤最方便的方法，便是在对方的幼年期，之后进入元婴之后，杀人藤就会发挥自己先天灵物的潜质，成为大能修士们也头疼的存在。 晏卿洲怀疑秘境的主人，是故意把杀人藤禁锢在这个小秘境里的。 因为灵气不足，所以难以成长。 就像把树苗关在抽屉里一样。 “我就说，当时就应该杀了它。” 晏卿洲轻声细语地对叶淮渊表示。 当时他在知道这个小秘境里有杀人藤的时候，就觉得这东西应该趁着没成长起来立即毁灭，可晏家那群老古董却不同意——杀人藤作为先天灵物，虽然冷血残暴，但也有自己的灵智。 假如能够收服为自己所用，绝对会是晏家又一恐怖的战斗力。 “我看那些老头子也有二心罢了。”叶淮渊嘲讽道。 和叶家一样，晏家上下也并非固若金汤，晏卿洲虽然天生道体也是绝对的天才，但晏家有人觉得他为人过于不留情面，有想要扶持其他人上位的意思。 叶淮渊虽然觉得那群老头大概脑子不好使，想给晏卿洲使袢子还是下辈子吧。 但苍蝇多了也烦人——所以俩人就干脆准备这次进入秘境的时候，一起毁了那杀人藤。 真的问起来，也只说一个不小心或者失手就行。 叶家家主以及晏卿洲俩人的面子，那群老古董也不会不给，况且到底只是个金丹期的杀人藤，所以即便晏家那群人不同意，最后也只能这样。 晏卿洲还准备和叶淮渊说点什么，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些动静。 他整个人轻点脚下的树枝，就来到了半空中—— “杀人藤？” “嗯。” 晏卿洲说着，就立即往自己察觉到气息的地方赶去。 而在俩人刚刚到达迷雾森林边缘的那一刻，就看见了森林地面上散落着的凶兽尸体—— 大约是靠近迷雾森林边缘的缘故，这些凶兽不少都超过了4品，有些甚至到达了6品。 凶兽形态各异，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所有凶兽都被杀人藤直接穿心死去！ 速度快到这些凶兽都无法反应过来…… 叶淮渊低头查看了一个六品凶兽双头鸟的尸体，看着这大约两人高的凶手胸口那碗口大的伤口。 看向一旁表情不明的晏卿洲—— “……你确定这个杀人藤，只是金丹期？” 第60章 解决食物 谢妄言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被人盯上了。 他和杀人藤俩人顺着迷雾森林的边缘行走，相较于悬崖峭壁他还是更倾向于凶兽湖泊——原着里提到在这湖泊的底部，有一种类似传说中鲛人的生物。 这生物性情凶残，但和传说中的鲛人一样，也能眼泪成珠，换取不少灵石。 不过原着里没正面提到这生物，这段剧情也是一带而过，重点放在了他和晏卿洲以及叶淮渊的修罗场上…… 一想到几天之后就要走的第二段剧情，谢妄言就忍不住想要啊啊啊啊仰头长叹！ 他停下脚步，突然感觉不对劲，旁边的杀人藤怎么好久没了动静？ 于是悄悄往旁边看了一眼—— “不准吃啊啊啊！” 谢妄言急忙跑过去！拯救一个像兔子的生物，就看见杀人藤张大嘴巴，准备一口吞进去。 被抢走了手上的猎物，杀人藤也不生气，只是有些委屈地看了谢妄言一眼。 “饿。” 谢妄言低头看了眼已经挂掉的兔子凶兽，也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起来。 毕竟从进入小秘境到现在，他自己也没吃什么东西。 于是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拍了下杀人藤的脑袋，“放手，给你做点东西吃。” 杀人藤闻言，就放下了抓住谢妄言的那只手，他有些信赖地看着他，“嗯。” 只见谢妄言对着那大约小鹿大小，长着獠牙的兔子手起刀落，砍下了兔子脑袋。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谢妄言回头微笑，抹了下脸颊上沾到的血迹，“你给我乖乖坐在那儿！”他说着还挥舞着手中的大刀，警告杀人藤。 “哦。”杀人藤不明白谢妄言的情绪怎么一会儿一变的，但也还是乖乖坐在了附近的一块石头上。 谢妄言则在那边端详着手中的“兔子”。 他仔细辨认了下，发现这大约是一种2品左右的凶兽，倒是适合他现在吃。 先从这兔子的身体里取出内丹…… “接着。” 说完他就把那内丹扔给了一旁的杀人藤。 杀人藤闻言立即接过。 谢妄言看向他，“你当零嘴吃吧。” 说完他也不再看那边的杀人藤，只是手起刀落，开始分解眼前的“兔子”尸体。 他这儿做菜做得起劲，却发现身后的杀人藤突然靠近，皱眉看着远处的森林深处。 “危险来了？”谢妄言放下手中的兔子，也警惕地看向远处。 “宿主！”脑袋里的系统突然大喊起来。 “是晏卿洲来了！” “他们好像是追着杀人藤来的！” 晏卿洲？！ 谢妄言也没懂为什么按理说应该出现在别的区域的晏卿洲，会出现在这个低级凶兽盘踞的迷雾森林，但听到系统提醒的他，还是急忙拍了下杀人藤的肩膀！ “我认识的人！” 他说，示意杀人藤把藤蔓撤回去。 下一秒他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询问—— “你能隐藏起来吗？” 杀人藤回头，歪头看着他，似乎在理解他的意思，很快便点点头。 下一秒，偌大的一个人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大约两指粗细的藤蔓——这藤蔓是翠绿色的，光洁可人，看上去倒是和印象中的杀人藤相去甚远。 而不等谢妄言开口，这藤蔓突然就攀爬到了对方的身上。 紧接着谢妄言就听见了从森林里传来的树叶枝头碰撞的声音。 他假装不知道，拉扯过一旁的兔子肉，开始继续准备晚餐。 眨眼的功夫，两个修士便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他眼前—— 谢妄言贡献出了平生最好的演技，诧异又惊恐地看着俩人，然后伸手抓住自己的兔子肉，一副担心这俩人抢劫的样子。 他抬头打量两位修士。 一位是之前在船上见过的叶淮渊…… 另一位。 谢妄言看着对方广袖长袍，一副风光霁月的仙人模样—— 晏卿洲。 他刚想说什么，比如询问这俩人的来意。 就见叶淮渊有些诧异地看向自己—— “你中毒了？” 他真心实意询问。 “怎么你脸又和发霉土豆一样变得又黄又黑的？！” 第61章 怕我们抢吃的 谢妄言闻言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这才想起来之前为了躲避假叶纵思，特地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同时抹了之前在船上的那种药剂。 但是……？ 他表情怪异地看向了叶淮渊。 他明明记得自己只和对方在船上遇见过一次，他怎么知道自己实际的相貌？又或者说，怎么会知道自己就是船上那个人？ 面对谢妄言带着怀疑的目光，一向心直口快的叶淮渊顿时也知道事情不对。 他想要找些借口，可他天生不是什么擅长说谎的人……于是就把目光转向了身旁的晏卿洲。 晏卿洲依旧一副风光霁月的小仙男模样，面对叶淮渊的求助，只是问道—— “这便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侍从？” 叶淮渊经过对方的提醒，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借口是什么。 他看向谢妄言，“你遇到叶纵思了吗？” 他当然知道真的叶纵思还躺在蓬莱仙山，现在问的其实是叶轻雪。 谢妄言目光在俩人身上打转了一会儿，有些拿不准他们俩询问的目的——他与这俩人之前没有任何交集，但假如叶纵思挑战周轻的事情传到了叶淮渊的耳中。 对方特地打探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自己的来历也不算什么秘密。 他在船上和晏家用的都是同一个化名，对方神通广大的，知道自己只是船上那个人也不奇怪。 但谢妄言心底还是有些没明白的地方—— 比如船上甲板上当时那么多修士，为什么叶淮渊偏偏认出了自己？ 就算说修士们的记忆力都很好，能够过目不忘，但这是否也太过蹊跷？ 他脑袋里转了许多念头，但面对叶淮渊的问题，还是摇头撒谎道—— “没有。” 叶淮渊见状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谢妄言。 见他好胳膊好腿的，觉得对方大约是没说谎的——叶家这位老祖有多疯，他是知道的。 “卿洲。”他呼唤身旁的晏卿洲，示意对方有什么话现在说，他实在不是擅长编瞎话的个性。 被他呼唤的，非常擅长胡说八道的晏卿洲，对着谢妄言笑了下，他伸手抹了下谢妄言脸上被溅到的血液，“刚刚淮渊便担心你。” 他随口找了个叶淮渊当借口。 “这叶纵思心怀不轨，大约还需要找你麻烦。” 化为晏卿洲的他，比身为周轻的分身，身量还要再高一些，此时谢妄言还蹲在地上，所以晏卿洲替他抹掉脸上溅上的血迹时，更是弯腰，几乎凑到了他的眼前。 披散下来的发丝有几缕落在了谢妄言的肩头。 谢妄言没想到这晏卿洲居然会这么主动……他诧异地抬头，就看着晏卿洲带着轻浅的笑容，伸出手指替自己抹掉了脸上的血迹。 伴随着对方的动作，谢妄言更是闻到了一股冷香——混杂着玉栀子和天雪松的熏香气息——价值千金，也只有这些顶尖的世家大族才能消费得起。 区区一份便需要上百上品灵石。 “所以，还是让我和淮渊跟着你。” 晏卿洲笑了下，“防止有人作乱。” 即便自诩是钢铁直男，谢妄言在看见晏卿洲对自己笑了一下的时候，心底也是忍不住出神了几秒。 也难怪原着里不遗余力描绘了晏卿洲的相貌。 谢妄言只当那是小说里的夸张手法，再加上现在晏卿洲变成了男人，即便再过貌美，那也实在有限，却实在没想到如此近距离看着对方的杀伤力会如此之大—— 他想得出神，却没想到自己的腰间痒痒肉又被挠了一下。 似乎是假装是装饰物的杀人藤表示不满！ ''娘亲……饿了……'' 谢妄言蹲在地上，稍微摸了下自己的腰间，算是安抚杀人藤。 然后才对俩人说道—— “但我修为低微，似乎有些不便？” 他虽然后面要和两个人走剧情，但也没准备这么早就开始。 晏卿洲仿佛看不懂谢妄言的拒绝一样，他站在对方的身旁，回头对叶淮渊说，“你急着去小秘境里寻找宝物吗？” 这破秘境能有什么宝物？ 叶淮渊下意识想反驳，但见晏卿洲的态度，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然不急。” 他也走到谢妄言的身边，和晏卿洲分别站在谢妄言两旁——组成了一个三角形。 都说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谢妄言脑袋里胡思乱想，但也没忘记自己身上还带了个杀人藤，准备找些借口敷衍着让俩人离开，就看见晏卿洲又问—— “难道是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吗？” “……”谢妄言也知道，自己再推辞下去，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毕竟对他这样小世界的修士来说，能遇上这样两个大腿，那真是能羡慕死整个蓬莱仙山的那群人。 “呵呵，受宠若惊，受宠若惊罢了！” 谢妄言回复了下，然后又开始处理起自己手中的兔子。 晏卿洲靠在身后的树上，看着谢妄言处理这兔子类型凶兽的动作—— 这凶兽虽然个头不算大，品级也只是区区二品。 但行动灵活，近乎如同闪电一般，很难捕捉。 且又因为肉质鲜美，品级不高，即便一些修为低微的修士也能服用，在世家大族里也极为受欢迎。 很多家族都爱为族中那些受宠且修为地位的修士们准备这凶兽作为滋补的食物。 他看了一会儿谢妄言的动作，“这是你刚刚捕捉的吗？” “这？”谢妄言不明白晏卿洲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但他不会暴露杀人藤的存在，就随口说道，“我刚刚捡来的。” “捡来。”晏卿洲若有所思。 叶淮渊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他早已经辟谷，对这些食物当然没了任何兴趣—— “我们这一路上倒是看见了不少凶兽尸体。” “？”谢妄言伸手，他一只手举着兔子，另一只手上则出现了火焰—— 他本身就是火属性修士，掌控火候对他来说倒是很简单。 “什么凶兽尸体？”他是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叶淮渊看向谢妄言，“迷雾森林里出现了许多被杀死的凶兽，应该是……” 他刚准备说是杀人藤所为，就被晏卿洲接过了话头。 “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极为厉害的凶兽。”晏卿洲说。 谢妄言不明所以点点头，然后把兔子烤好了之后站起来……他看了眼眼前的两尊大佛。 又感觉到腰间的杀人藤已经不耐烦地在他的肚子上不断缠绕着，他微笑着按住杀人藤已经快蔓延到他胸口的藤蔓，对眼前的两尊大佛说—— “我去吃个饭。” 说完不等这俩人反应，就往树林深处走去，几下就没了踪影。 叶淮渊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一溜烟消失的背影，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另一边的晏卿洲—— “……他这是……” “怕我们抢他吃的？！” 第62章 请勿超载 和脑袋里的系统确认了下，那俩人没有跟来之后，谢妄言给自己拔了“兔子”腿，然后举着剩下那部分，准备投喂给杀人藤—— “出来吧。” 杀人藤突然出现，长长的藤蔓卷起了他手上的烤肉——也不见它做了什么动作，谢妄言就看见自己手中的烤肉凭空消失了？！ 他眨眨眼，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再低头看着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杀人藤，有些疑惑地摸了一下对方还是细细长长的身体。 “……你这是吃哪儿去了？” “……异次元空间啊？” 他自言自语，左右想不到答案，谢妄言干脆开啃自己那部分的凶兽肉。 然而没啃几口，就听见了身后树林传来的脚步声。 他立即把杀人藤塞到了自己的胸口——远远看上去，就像要把手上的烤肉也一起往胸口里塞一样。 叶淮渊：“……” 他停下脚步。 谢妄言回头看着他。 “……你别急。”叶淮渊咳嗽了下，“我不抢你吃的。” “……”谢妄言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边的动作，沉默了几秒，直到叶淮渊走到自己面前，对方又说，“你胃口倒是挺好的。” “嗯。”他举着手里的兔子腿，看着叶淮渊，“是有什么事儿吗？” 叶淮渊抱着手臂，“卿洲让我问问你，等会儿要去哪儿。” “我们都可以。” 卿洲？叫这么亲热！ 谢妄言上下打量叶淮渊，心底暗暗同情起这人——呵呵想不到吧，你眼前这个发霉土豆就要抢走你的未婚妻了！ “他为什么自己不来和我说？”谢妄言询问。 事实上，对于这段剧情，谢妄言心中有些忐忑。 原着中这个时候原主已经开始和晏卿洲接触，俩人多少算个熟人。 可现在因为剧情影响，不光是因为晏家广收门客以及多招收了数位侍从的缘故，导致他从进入晏家开始，都没有接触过晏卿洲本人。 ——那到时候这段剧情还能正常展开吗？ 谢妄言琢磨了下，原着里晏卿洲倒是不喜欢叶淮渊，只是觉得对方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准确来说，是晏家与叶家共同订下的联姻。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晏家近乎变成了晏卿洲当家做主的晏家，而对方更变成了一个据说有龙阳之好喜欢男人的……人。 他上下看了几眼叶淮渊。 不得不说，叶淮渊也长了一副好相貌。 “……你们半年后就要完婚？”谢妄言突然询问。 叶淮渊原先只是抱臂站在一旁，听闻谢妄言的突然询问，只感觉莫名其妙。 “是。” 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消息。 他不明白眼前这人询问的目的。 “哦。”谢妄言点点头。 他拿着手中的兔子腿又啃了几口，然后同情地看向叶淮渊—— 可惜啊，兄弟！ 你这婚是注定结不成了！要怪就怪这傻呗作者写的傻呗剧情吧！ 谢妄言同情地又看了叶淮渊几眼，然后说，“我要去凶兽湖泊。” “凶兽湖泊？”叶淮渊虽然不明白谢妄言的眼神，但他知道小秘境里的这个地方。 “你怎么知道的？”他警惕询问。 “……”谢妄言这才意识到不对！ 他才被丢到小秘境里，哪里知道这儿的地形——但他虽然不聪明，可糊弄叶淮渊也是完全足够了，于是他含糊道，“我之前遇见了崇天门的修士。” “他们便是从这儿来的。” “崇天门？” 叶淮渊倒是记得，没想到眼前这人运气倒是不错。 凶兽湖泊说是湖，其实面积极为宽广，内里极深——有些地方水深近乎百丈——其中更有不少水生凶兽在此。 叶淮渊的家族深耕天门海，对于水生凶兽也确实有不少独门的应对方法。 “你去凶兽湖泊做什么？” 轻柔的声音从俩人身后传来，谢妄言回头，发现居然是晏卿洲找了过来。 看见自己回头，他又露出了个浅淡的笑容，然后询问一旁的叶淮渊。 叶淮渊当然知道晏卿洲已经来了一会儿了，从谢妄言询问俩人是否半年内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一丈外的地方，他不太明白对方多此一问的缘故，但也沉默着没说话。 “我还没见过水生凶兽，有些好奇。”谢妄言道。 晏卿洲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否认可了他的理由。 “从这过去，大约一个时辰便可到达。” 一个时辰？ 不是应该三个时辰吗？ 但转瞬他就明白了缘故，这俩人本就是出窍期修士，虽然进入这小秘境之后，修为压抑到了金丹期，但手中神通自然不是自己这样的筑基期修士可比的。 “那你们先过去。”谢妄言道。 他指着自己的腿，“我慢慢腿过去。” “哪用这么麻烦？”叶淮渊直接开口，下一秒一柄长剑便出现在几人面前。 “我御剑带着你去就行。” “这似乎不妥。”晏卿洲突然开口，“这不是你的本命剑吗？” “剑灵与主人心神相通，贸然带外人恐怕不合适。” 晏卿洲说着，便召唤出一个大约两人高的大鸟，瞧着像是仙鹤，但羽翼呈现青色—— “你我二人同乘便可。” 谢妄言看了眼那看着就要站在剑刃上很不舒服的出行交通工具，以及晏卿洲那看起来就足够舒适的灵宠，毫不犹豫直接抛弃了叶淮渊。 “那就有劳晏公子了。” 他说着就美滋滋爬上了晏卿洲的灵兽，刚刚坐好，下一秒，这灵宠便扶摇直上，几乎没缓冲就直接冲向半空中！ 谢妄言来不及反应，身体反射性往后倒去，就被晏卿洲撑着了肩膀—— “小心。” 叶淮渊看着远去的两人一鸟，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本命剑。 “我也没说过，它不能带人啊？” 第63章 发霉土豆洗白白 谢妄言虽然不知道晏卿洲拿出的灵宠是什么。 但果然飞行速度快得出奇，大约一个时辰后，俩人便来到了凶兽湖泊。 ——说是湖泊，其实根本一眼望不到头。 即便是能搬山移海的修士，在这广阔的湖面前，也只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谢妄言站在湖泊边缘，只见湖水清澈见底，能清晰看见靠近边缘的岸边地下的那些石头和水草，湖面一片平静，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危险。 “这儿的凶兽都是水生凶兽，得小心不被它们拖拽到湖底。” 晏卿洲轻声细语地说，他站在谢妄言的身后，似乎在好心提醒他。 谢妄言刚想道谢，就感觉自己的腰上杀人藤又开始不满地闹腾起来——也不知道是感觉到了什么，还是单纯的不满。 他只能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腰间，提醒杀人藤别在晏卿洲面前作怪。 晏卿洲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身上也带着好闻的熏香味道……谢妄言见对方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的腰间，呵呵一笑，“刚刚吃太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 晏卿洲闻言点头，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是下峰的侍从？”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帕子，递给了谢妄言，“既然叶纵思不在此处，似乎也没必要隐藏相貌？”他看着谢妄言的脸说，“这药汁似乎对身体并无益处。” 并无益处？ 谢妄言接过晏卿洲手中的帕子。 和他的人一样，这帕子上也带着熟悉的熏香，他摸了下自己的脸颊，“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他之前买这东西的时候，人家也没说啊。 似乎是看穿了谢妄言的想法，晏卿洲轻声解释道，“自然是不会说的。”他伸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下谢妄言的脸，“说了这东西便不好卖出去了。” 谢妄言没想到晏卿洲会突然伸手，猝不及防就被对方摸到了脸颊。 晏卿洲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食指摩挲着他的眼角，“你瞧。”他说着指尖便蹭下了一些药汁的痕迹，“还是擦了为妙。” 谢妄言看见晏卿洲指尖那一点灰黑的痕迹，也摸了下自己的脸。 兴许是晏卿洲这人给自己的印象太好，又或许是原着里晏卿洲永远一副温柔贤惠不争不抢的大老婆模样，所以谢妄言对此也不怀疑，只是拿着帕子，便想要擦去脸上的药汁。 “等等。” 晏卿洲突然道。 “？”谢妄言看向他。 “我帮你。”晏卿洲说。 说完不等谢妄言反应，便拿过他手中的帕子，然后一只手抬着谢妄言的下巴，另一只手则用帕子轻柔地擦去谢妄言脸上涂抹的药汁。 他手中的帕子乃是价格昂贵的鲛纱。 触手轻柔仿佛第二层肌肤一般，即便是用力擦拭在脸上，谢妄言都有种晏卿洲的指尖在指尖触碰自己肌肤的错觉。 并且或许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 对方的脸也离得自己很近。 伴随着熏香的呼吸让谢妄言顿时有些晕乎乎的……他盯着晏卿洲的眼睛，最后还是移开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大美人凑这么近，对他这样的清纯男大来说杀伤力确实大了点！ 晏卿洲看着谢妄言避开自己目光的动作。 他的手慢慢的摩挲着对方的脸颊，似乎因为自己与他并不相识，他眼底有些尴尬，耳垂也泛起红晕。 而伴随着那一点点的药汁被擦去，那如同新雪一样的肌肤慢慢呈现在了晏卿洲的眼前。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找到了一个蒙尘的宝物，又亲手擦拭梳洗，让它重新焕发光彩，重见天日让世人痴迷的感觉。 晏卿洲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只是看着谢妄言被自己慢慢擦去了药汁的脸颊。 兴许是他的动作重了一些。 新雪一样的肌肤上，出现了仿若雪后红梅的痕迹。 “抱歉。” 他轻声说，“好像手重了些。” 他原先就是捧着谢妄言的脸，他身量高，虽然看着风光霁月不食人间烟火，但其实无论手掌以及骨架都比寻常人更高大一些。 他的手掌近乎可以包裹住谢妄言的半张脸。 只要再往下一点，就能掐住谢妄言的脖子——他目光在谢妄言的脖子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松开了对方，把手帕放入到了谢妄言的手中。 “还是你自己来吧。” 谢妄言闻言立即往后退了一些。 他尴尬地转头，接过晏卿洲手中的帕子，实在不好意思说，刚刚晏卿洲轻轻柔柔替他擦脸的时候，自己感觉还蛮舒服的。 有种在做面部spa的感觉。 他有些不自在地揉了下泛红的耳垂，然后咳嗽了下，“行，我自己来。” 只可惜这儿没镜子，谢妄言回头看向了身后的湖泊，他们在边缘，按理说不会遇到什么高品级的凶兽，应该还算安全——他想到这儿，便稍微弯腰，对准了仿若镜面一样平静的湖泊。 湖泊下的水草清晰可见。 水深最多不超过2米。 这深度确实不太可能出现什么凶兽。 他想到这儿，干脆对着湖泊擦起了脸上的药汁……可余光却看见了水草下一闪而过的尾巴。 谢妄言刚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就听见有东西破空而来的声音。 抬头一看，便发现是叶淮渊已经到了。 他踏剑而来，那一瞬间才让谢妄言有种自己真的在修真小说里的感觉。 对方御剑而下，直接跳落在地面，本命剑也被他收入到识海之中。 叶淮渊不说话的时候，气质犹如利剑一样，冷硬锋锐，是十分英俊的长相，他嘴唇偏薄，不笑的时候更是极为薄情的长相，瞧着便像是会辜负真心的寡情男人。 谢妄言刚想感慨——这才是我心中的剑修！ 就看见叶淮渊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 “你脸怎么回事？！” “又红又黑又黄的。” “被东西咬了吗？” 谢妄言：“……” 晏卿洲：“……” “他脸上的药汁有些碍眼，我把它擦了。”晏卿洲淡然道，兴许是懒得装了，他干脆直接挑明了自己擦掉药汁的根本原因。 “那怎么不擦干净点？”叶淮渊奇怪道，他见帕子还在谢妄言的手上。 干脆直接走过去，拿起对方手上的帕子，就在谢妄言脸上那些药汁没擦掉的地方，又用力呼噜了几下。 最后满意地看着谢妄言被他擦了个干干净净的脸—— “行了，刚出土的发霉土豆终于被擦干净了。” 第64章 小美人鱼? 系统就是在此时出现的。 “宿主。” 小狗在识海里用脑袋顶了一下谢妄言，“湖泊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谢妄言立即询问。 “是鲛人。” “鲛人？”谢妄言诧异，“原着里不是说只是有一种类似于鲛人的生物，难道真是鲛人？” 小狗用自己短短的爪子滑动了平板，“是鲛人。” “但好像变异了。”柯基有些费劲地滑动平板，对谢妄言说，“相传鲛人都生活在天门海的外海，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淡水湖泊才对。” 简单来说，鲛人都是海水鱼，不应该出现在淡水里。 谢妄言闻言，看向了一旁观察着湖泊的叶淮渊，“鲛人是都生活在天门海的外海吗？” 似乎没想到谢妄言会询问这个，叶淮渊立即道，“是这样。” 所以鲛人们极难见到。 要知道天门海虽然分为内海与外海。 但许多修士穷极一生见到的也只是区区天门海的内海罢了，外海的广阔更是作为连通各个大世界之间的桥梁。 只有穿过天门海的外海，才能进入别的大世界。 可天门海外海中，不仅有地品凶兽，传言在外海深处还有仙品的珍兽以及凶兽，除非是渡劫期的修士，否则别想轻易靠近。 鲛人虽然也极为少见，但多数鲛人都生活在外海边缘。 谢妄言记得原着中玉清境有一座小岛，恰好与外海连接——这儿的修士也许没有去过大陆的其他地方，但却是最接近世界边缘的人。 而外海的鲛人们，则习惯于与这些小岛上的居民交流和沟通。 用鲛纱以及珍珠，换取自己需要的物资和修炼的材料。 传闻这个小岛上的居民各个有呼唤风雨驾驭神龙的本领……他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叶淮渊，相传叶家之所以能够畅游天门海，也是因为他们乃是那个小岛族人的另一支旁系。 血脉中有这个传承。 叶淮渊手里还拿着晏卿洲的那一块帕子。 “就比如这一块鲛纱做成的帕子。” “轻薄柔软，水火不侵，沾水不湿，可鲛人并不与外人做交易，他们只相信自己合作上万年的交易对象。”叶淮渊道，然后又紧接着询问，“你问鲛人做什么？” “……哦。”谢妄言看向那片湖泊。 “我只是在想有没有生活在湖泊里的鲛人。” “那不可能。”叶淮渊断然道。 “鲛人无法离开天门海。” 谢妄言不语，与其相信叶淮渊，他心底还是更加愿意相信自己的系统一些。 况且他也十分在意自己刚刚看见的鱼尾。 一旁的晏卿洲突然询问，“你刚刚在湖泊里看见了什么？” 谢妄言转头，没想到晏卿洲居然这么敏锐……他犹豫了片刻，但思来想去，对方毕竟是要成为自己大老婆（。）的人，与他没有利益冲突。 所以只是迟疑了几秒就立即开口。 “我刚刚在湖泊里看见了一条鱼尾。” “鱼尾？” 晏卿洲看向眼前平静的凶兽湖泊。 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从刚刚他们来到这儿，再到现在至少也有了一炷香的时间，但自始至终，眼前的湖泊却非常平静。 没有任何凶兽出现的迹象。 可他分明记得，晏家发现这个小秘境的人，前来探查的时候，曾经特地报告过这个湖泊。 说其中有无数5品以上的水中凶兽，可以为晏家所用。 且这些凶兽性情凶残，察觉到修士靠近，便会立即开始攻击，直到把修士拖拽到湖泊中溺死。 刚刚他随谢妄言来到这儿，一直没瞧见湖泊的动静，以为是因为湖中凶兽察觉到了自己的气息，以及并不止于金丹期的实力才按兵不动——但现在看来，确实过于安静了一些。 他看向身旁的叶淮渊，就见叶淮渊脸上也没了刚刚轻松的表情。 传言这小秘境曾是一个上古大能的坐化之地……可晏卿洲却觉得，这更像是对方豢养东西的小花园。 如果是上古大能的“小花园”兴许湖泊中有也并非不可能？ 毕竟相传在上古时期，天门海并未有内海以及外海之分。 叶淮渊似乎与他想到了一处，不多一会儿，就见叶淮渊的手上出现了三枚避水珠—— 正是之前在船上的时候，孟家人用霖儿作为诱饵杀死幼年暗骨鲸后得到的避水珠。 似乎是察觉到了谢妄言有异的目光，叶淮渊扔了一颗避水珠给他，“不是船上那颗。” “那颗早已经被扔进了天门海。” 谢妄言闻言接过手上的避水珠——只见这近乎拳头大的珍珠，通体呈现一种光润的黑色，倒像是他以前曾经在网上见过的黑珍珠。 而叶淮渊递来的这一颗又显然比之前他在船上见过的那个还要更大一些。 想来应该是叶家在天门海经营多年的私藏。 ——只是为啥有人会带着三颗避水珠出门？ “……你到底带了几颗避水珠？”谢妄言忍不住询问出声。 “好奇？”叶淮渊问。 “不告诉你。”他说着把另外一颗扔给了晏卿洲，“拿着。” “我们要下水？”谢妄言又问。 “明知故问就不可爱了。”叶淮渊示意谢妄言把避水珠放入自己的胸膛，他回头看着身后平静的水面，“你跟着还是？” 晏卿洲把避水珠也放进了胸口的衣服内。 作为出窍期修士，他们本可以在水中自由行动，只可惜俩人进入这儿的都是修为在金丹期的分身。 晏卿洲虽然有些怀疑这湖泊中是否真的有鲛人。 但左右无事，不如下去看看再说。 于是他向前走了一点，算是表态。 “行。”叶淮渊说。 他往前走了几步，半个身子已经走入了湖泊之中，只见他周身出现了仿若透明气泡的东西，把他整个人裹在其中……谢妄言看了好奇，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一入手。 他便能感觉到一股轻柔的力道，把自己全身包裹了起来。 “宿主，去湖中心。” 脑袋里的小狗突然提示。 谢妄言看了眼身旁的叶淮渊，正思考如何找借口躲避—— 却陡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踝仿佛被水草缠住了一般。 他刚想低头查看一眼，下一秒就感觉到有东西拽住了他的脚踝，紧接着整个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拽入了旋涡之中。 而在意识模糊之际，谢妄言只看见一条大约2米长的青色鱼尾。 以及来人蜷曲的灰白色长发…… 第65章 疑似大青鱼 即便有着避水珠。 在被冒然拽入湖底的那一刻，谢妄言依旧有种死亡降临的恐惧。 那东西的速度极快，转瞬间他就被拖拽到了湖中心的位置——凶兽湖泊的水底极为清澈，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能看见四周浮动的水草，以及那灰白色的长发。 巨大的鱼尾近乎遮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在湖底往上看的时候，金色的光线透过水中映射在了它的鱼尾上，更让那青色鱼尾出现了金色的光泽。 但这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东西很快便把他拽入了更深的湖底，四周的一切都在快速往后褪去，他能感觉到叶淮渊以及晏卿洲似乎想要救出自己。 但三两下拽住自己的这东西在湖底仿佛突然打开了什么看不见的大门。 紧接着一道水状的屏障在眼前打开，再然后他整个人都被拖到了那禁制内。 杀人藤已经顺着他的腰间攀爬到了他的手腕——但兴许是因为湖泊深处让杀人藤极为忌惮，他也只是缠绕着他的手臂。 “砰。” 谢妄言被东西直接扔到一堆水草上。 他咳嗽了一声，才抬头看着飘在自己眼前的生物—— 直到亲眼看见，谢妄言才相信，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鲛人这种生物。 与自己记忆中或者传说中知道的鲛人不同。 他肤色呈现发灰的冷白色，头发极长，近乎到达的鱼尾的位置，而在头发上则是一些贝壳和鳞片做成的装饰物。 他下半身则是长长的鱼尾。 直面看过去，只觉得这鱼尾近乎到达了三米的长度。 他静静在水中看着谢妄言，牙齿尖锐，爪子也极为锋利——看着和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是两个物种。 “……这个鲛人怎么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呢。”谢妄言在心底和系统吐槽，“五彩斑斓的鱼尾呢！” “怎么看着灰扑扑的。” 小狗用脑袋顶了一下谢妄言的腰，“可能因为它是淡水鱼吧！” “……”谢妄言神情莫名地看了眼，这个鲛人的鱼尾，越看越觉得—— 这鱼别是大青鱼变的吧！ “你、不是他。” 这个鲛人突然开口。 只不过那声音极为奇怪，与其说是从喉咙发出的，倒不如说是直接灌入到谢妄言脑袋里的声音。 谢妄言身上有避水珠，可以在水中正常活动——但他作为火属性修士，在这水中丝毫占不了便宜。 他警惕地看了眼这个淡水鲛人，“谁。” 那鲛人皱眉，露出了尖锐的牙齿，似乎是觉得很难用语言去解释，他突然伸手拽住了谢妄言——那避水珠仿佛吹出来的泡泡一样，谢妄言只看着那只带着尖锐指甲的手，穿过了避水珠的禁制，然后抓住了自己。 而那双手倒是比谢妄言想得更加灵活。 对方爪子一钩，就拿出了他藏在胸前的乾坤袋。 紧接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便解开了乾坤袋的限制，从里面掏出了——那一本双修功法。 “？”还没等谢妄言想明白这鱼到底是怎么解开自己禁制的，便被他拿出来的东西闹了个大红脸。 只见眼前的鲛人把这本双修功法扔在了谢妄言的面前，然后直接拽住谢妄言的胸口，把他提起来——眼前的鲛人加上鱼尾的长度近乎达到了4米多。 似乎也是觉得眼前的人类过于“矮小”，鲛人让谢妄言直接坐在了自己的鱼尾上，然后靠近谢妄言。 骤然面对一张凑过来的脸，谢妄言下意识想要往后躲避一下。 却没想到鲛人只是把额头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那一瞬间，谢妄言的脑袋里就出现了诸多画面—— 最开始是平静的水面。 他只能看见一双手，那双手不断扔着各种食物在水中。 偶尔的时候他能看见一个人的道袍。 正当谢妄言怀疑这修士便是自己之前在洞府里看见的那个穿越者前辈时，一张陌生的脸就出现在了水面之上。 那是一张带着倦怠与漠视的脸。 他穿着道袍，并未束发，发色极黑，靠近眼角的位置有一颗泪痣。 谢妄言顿时明白自己看见的是这个鲛人的记忆！也许是对方还不是鲛人，只是一尾小鱼时候的记忆。 可即便只是记忆，谢妄言也平添生出了恐惧感。 那是近乎本能的畏惧，即便是在面对陌生鲛人又或者那些高阶修士时，都没有感觉到的恐惧感。 那修士只是扔着手中的鱼食。 谢妄言坐在鲛人的鱼尾上，与他共享着这段记忆。 他的身体不断颤抖，感觉自己的精神也在崩溃的边缘—— 所幸，那修士很快便离开了池子边。 而记忆到这里也中断了……谢妄言近乎大口喘着粗气，他整个人都被冷汗浸湿，从未有这样的修士，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极为恐怖。 穿越了时间与亘古，无视了规则与永恒，让他从心底生出的深深恐惧。 就仿佛人类见到了那些不可名状的生物一般，超脱了世俗的界限……可谢妄言是看过原着的。 修士们在面对高阶修士。 即便是那些渡劫期修士时，只要对方不刻意威压，也很难感觉到这样的窒息感。 而对方早已经是千年万年之前的一抹泡影……更不应该有这样的威压才对。 “他是谁？” “玉、清。” 玉！清！道！君！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谢妄言有种近乎荒谬的感觉！ 为了避讳玉清道君的名讳，玉清境内根本不会有人取相同的名字——可玉清道君又分明是百万年前就已经开辟一方大世界的传说中人物。 又怎么会和这小秘境有所关联？ 谢妄言头皮发麻地看着眼前的鲛人，不明白为什么剧情居然会有这样的进展。 虽然五大世家和宗门都说自己是玉清道君的后人，但看过原着的他知道，玉清道君并没有在玉清境内留下过什么痕迹。 而鲛人在谢妄言的目光里，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抹在了那本双修功法上。 只见上面的字迹突然变换，再看过去，谢妄言就发现功法上的名字已经变成了—— 《修炼杂记》 而页面的末端则写了一个小小的人名。 褚玉清。 第66章 吸血周扒皮 谢妄言看向眼前已经被改头换面的功法。 那鲛人仿佛知道谢妄言的心中所想，把功法递到了他的眼前。 或许是担心谢妄言逃跑，鲛人的一只手还是牢牢钳住了谢妄言的胳膊。 杀人藤也从谢妄言的衣领处冒头，他用自己藤蔓的顶端磨蹭了几下谢妄言的脸颊—— ‘敌人、攻击？’ 脑袋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但谢妄言还是很快就明白了杀人藤的意思，他看向距离自己不到几十厘米，面无表情的鲛人，安抚性地摸了下杀人藤的顶端—— “没事儿。” 他说，他能感觉到鲛人好像没有太大的恶意。 突然把自己带到这里，多半是感受到了自己乾坤袋里的修炼功法——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所谓的双修功法居然和褚玉清有关？！ 相传玉清境作为大世界以来已经有数十万年甚至百万年的岁月，他从未对此有过怀疑，毕竟谁都知道高阶修士与天地同寿。 即便斗转星移，也早已得证永生，更别提如玉清道君这样，开创了自己一方世界的真正强者。 开创玉清境，真正得证造化成为“天道”后，玉清道君便也失去了踪迹。 可现在……他看向眼前的鲛人，对方显然是玉清道君还未得证造化离去之后养过的一条小鱼。 这小秘境难道曾经是玉清道君的后花园？ 他心中有诸多猜想，最后也只是接过了鲛人递来的全新功法。 可当谢妄言打开之后，却发现其中并非什么功法秘籍，更多的则是褚玉清本人的日记—— 【今日发现青鱼一条，有趣。】 【练剑没有前途，剑修迟早要饿死。】 【这地方有些无聊，还是早点修炼罢了。】 谢妄言捏着手中的这本功法，快速翻阅着，直到看到那么一句话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自己翻阅的速度。 玉清境内修士们所用的文字大多是“仙文”的变体，在谢妄言的眼中看来，倒是与小篆体有相似之处，而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也无师自通，能够看到看懂“仙文”，也能够写上一些。 可褚玉清前面书写的内容，都是谢妄言熟悉的仙文——这种文字也是寻常凡人与修士之间的天堑，因为有小世界的部分记忆，所以他知道，对很多凡人来说，想要成为修士最难的两件事。 一个是拥有灵根，另一个则是能够理解仙文。 仙文并非能由私塾的教书先生传授，即便有系统的字典——但假如你天生没有灵根与修仙之路无缘，那即便你认识再多的仙文，也无法明白仙文的意思。 可以说，能读懂仙文，理解仙文的意思，才算是成为修道之人的第一步。 褚玉清的日记前面部分确实也是由仙文书写，到了最后一页，则变成了谢妄言熟悉，而这个小世界里人陌生的文字。 ——变成了简体字。 内容也很简短。 【如若你能看懂这段文字，便把血液滴在这段文字上，我的一缕残魂也算是我送地球老乡的见面礼。】 地球老乡的见面礼！ 谢妄言看到这段话的瞬间，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下意识看向了眼前盯着自己看的鲛人，但很快他就明白对方并没有看懂眼前的文字。 他是从上一位穿越者坐化的洞府里找到的，按理说对方也应该看懂了这段文字，可看眼前的笔记上却没有任何血迹。 难不成是因为先前笔记上的障眼法，让对方误以为这真的是一本双修功法，所以从未打开？ 他心中有诸多疑惑，伴随着这部分原着里没有提到的剧情一一展开。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玉清道君居然也是地球老乡？而自己与那位学长的唯一共同点，大约也是俩人都是地球人穿越的。 眼前的鲛人抓自己来的原因，多半也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份功法。 对方说的自己不是他。 应该说的也不是玉清道君，而是先前的那位同校学长。 他捏着手中的功法，看着那段刺目的文字，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滴下血液。 可他不做选择，眼前的鲛人却已经动了，只见鲛人抓住了谢妄言的另一只手，紧接着咬住了谢妄言的手指。 他牙齿尖锐，几乎瞬间就刺出了鲜血。 然后他把谢妄言指尖的血液按在了那段文字上—— 谢妄言没想到事情发生的如此迅速，他还没做好准备，就感觉到手中的笔记挣脱了他的手掌。 然后在水中慢慢幻化做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那人有一张冷漠的脸，头发披散在肩头，眼尾有一颗泪痣。 即便只是最后的一抹残影，谢妄言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威压。 所幸，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下一秒，眼前的半透明残影就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q版小人，好像迷你手办一样，虽然脸上的表情和泪痣和之前别无二致，但却莫名变得可爱了许多。 而眼前的小小褚玉清也自觉地慢慢飘荡过来，抓住了谢妄言的手。 谢妄言愣了几秒，他看着捏着自己食指的q版褚玉清，“你为什么缩小了？” 褚玉清不说话，只是抬头盯着谢妄言。 谢妄言莫名，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褚玉清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谢妄言还在流血的手指头，然后塞到嘴巴里用舌尖裹着他还在滴着鲜血的指尖。 似乎因为是残影，小褚玉清的舌尖带着冰冷的气息。 谢妄言能感觉到自己指尖上那些渗出的血液被对方一一卷走，直到确认他的指腹再也没有多余的血液之后，褚玉清才放开了谢妄言的手指。 然后在他的目光中，身形又嗖地一下变成了原先看见的大褚玉清。 “……”这下就算再傻，谢妄言也明白了褚玉清隐匿于笔记中的残魂到底是靠什么供养的。 对方精力不足，必须靠着自己的鲜血才能获得一些精力。 平时为了节省精力，都只能是一副巴掌大的q版小人。 只有稍微吸取了谢妄言的血液之后，才能变成他在鲛人记忆里看见过的那个正常大小的褚玉清。 他抬高手指，看着又咬住自己指尖，仿佛在磨牙一般的褚玉清，恨恨道—— “你是吸血鬼啊！” 还以为拿到了什么大杀器！没想到给自己找了个周扒皮！ 而喝饱了血的褚玉清只是蹭了下谢妄言的手指，然后又在他的目光下，“砰”的一声变成了小小的q版小人！ 第67章 救命鱼 二头身的q版褚玉清吃饱喝足之后，就坐在了谢妄言的肩头。 而他怀中的杀人藤顿时不满地从谢妄言胸口爬了出来，想要缠住这个不速之客！ 褚玉清立即挥手抽出自己牙签那么大的剑，对着杀人藤就来了一段攻击。 杀人藤也不甘示弱，直接想要缠住这个烦人的东西，把他绞死—— 谢妄言：“……” 他一手拎着褚玉清的领子，把他拎起来。 另一只手抓住了杀人藤的藤蔓，“你们别打了！” 褚玉清非常不爽，但或许是因为被谢妄言抓住了领子没办法动弹，最后只能不甘愿地举高双手表示投降。 谢妄言又去看杀人藤。 ‘……讨厌他……’ 杀人藤模糊的意识在谢妄言的脑中传开，谢妄言只能安抚地又摸了下杀人藤的藤蔓，然后翠绿的藤蔓又轻轻蹭了下谢妄言的脸颊，才不甘愿地钻回了他的衣衫中。 谢妄言见状这才把q版褚玉清扔到了自己的肩头，褚玉清猛地没坐稳，抓住了他的一缕发丝，有些慌忙地看向谢妄言，嘴里念叨着什么谢妄言听不懂的东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谢妄言立即化作端水大师，也用食指摸了下褚玉清的脑袋，直到把他哄地在肩膀上安稳坐下后，他才看向眼前的鲛人。 咳嗽了一下。 “那我能走了吗？” 鲛人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对方的眼睛也是青色的，他的视线在谢妄言肩膀的褚玉清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点点头。 放开了谢妄言。 谢妄言见状立即松了一口气。 他试探性地从鲛人的眼前离开，看见对方毫无阻止自己的举动，这才缓缓游离了对方的身边。 而鲛人只是在水中沉静地看着他。 灰白色的蜷曲发丝飘散在水中……从褚玉清还在的时代便是一尾小鱼，一直活到现在。 谢妄言猜测这小秘境里的时间流速大抵与外界并不相同。 否则这鲛人不知道独自一人在这片水域活了多少年。 小秘境作为晏家的私产，并不会常年开放，在这一批修士们离开之后，鲛人又会独自在这片水域里生活。 这儿没他的族群，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鲛人，而是一尾青鱼变成的半人半鱼的妖怪。 谢妄言想到这儿，开口询问，“你有办法变成人形吗？” 鲛人歪头打量着他，似乎是在掂量着些什么——紧接着他的身形在谢妄言的眼中快速变换，很快就变换出了人形的模样。 对方依旧站在水中。 虽然湖底深处并不透光，但周围那些水草却发出点点的光芒，静谧的湖底世界，眼前的鲛人变身成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过长的头发几乎披散到了他的小腿的位置。 灰白色的蜷曲发丝，搭配对方变成人类后显得妖异的长相，带来了强烈的非人感。 ——还好头发长可以遮着点。 谢妄言想着，再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件衣服递给了鲛人。 有些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 他帮着眼前的鲛人很快穿好了衣服，只是在看着对方的头发时有些犯难—— “你这头发实在太长了。”他摸着鲛人长长的灰白色卷发，他实在打理不好。 鲛人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兴许是明白了谢妄言的意思。 只见他伸出手指，指尖的指甲顿时变长，仿佛刀刃一样，割断了自己过长的发丝——他动手速度很快，谢妄言还来不及惋惜，就看着眼前鲛人的头发被他割断到了及肩的长度。 ……要不说发型还是要看颜值呢。 谢妄言看着对方及肩的灰白色卷发，搭配妖异感十足的五官，以及过于高大的身材。 “……这就是现在流行的双开门冰箱吗？” “？”那鲛人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抬头看着他。 谢妄言也不准备解释，他只是在思考——怎么才能在晏卿洲与叶淮渊不发现的情况下，把这鲛人带出去呢。 说自己在湖底捡了个活人？ 哈哈，傻子都不会被自己骗了。 兴许是察觉到了谢妄言表情里的犹豫，眼前的鲛人打量了他几眼，最后在谢妄言的目光中，又变成了一尾青鱼。 ——就是你在菜市场随处可见的那种大青鱼。 而且也只是巴掌大。 ——虽然养青鱼当宠物也蛮离谱，但起码说得过去了！ 并且谢妄言相信，假如他去找逍遥门的人宣传一下，玉清道君曾经就养过一条青鱼作为宠物且非常喜爱。 那保准一天之后，养青鱼就会成为玉清境修士们的必修课！ 人人都以成为鱼塘塘主为傲！ 他心底吐槽着，但还是对那青鱼道，“我先离开湖泊……你等会儿再跟上来。” …… 大约半刻钟之后，谢妄言便出现在了湖底。 身上的避水珠还有奇效，并且或许是因为青鱼以及褚玉清残留的气息缘故，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什么凶兽的踪影。 仿佛这些凶兽早已经逃得远远的。 谢妄言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自己坠水的位置，而当他爬出水面的那一刻，就看见了岸边表情严肃的俩人。 眼见着这俩人一起回头，谢妄言拍趴在那边，有些尴尬的举起手，“……嗨？” “嗨什么嗨！这里可不是天门海。”叶淮渊立即走上前，拽住谢妄言举起的那只手就把他带离了水面，他上下打量了几下谢妄言，“你受伤没有。” 早在他上来之前，迷你褚玉清就钻到了他的乾坤袋里。 他猜测湖底的那处禁制乃当年褚玉清所做，即便是晏卿洲与叶淮渊俩人是出窍期的修为，大抵也探不出任何异常。 谢妄言刚想要糊弄几句，就陡然察觉到了一个有些锋锐的视线。 等他真的看过去的时候，又只看见晏卿洲对自己微微笑了下，“没事儿就好。”他轻声说，“我们刚刚很担心你。” 莫名的那种小动物的直觉让谢妄言心底警铃大作！ 虽然晏卿洲还是微笑的模样，但他就是感觉对方现在应该已经气疯了。 他的视线游离了一下，最后对晏卿洲与叶淮渊俩人道，“……我没受伤。” “是一条青鱼救了我。” 第68章 你说的我都信 “青鱼？”叶淮渊闻言停顿了几秒，他看向谢妄言表情里的担心不似作伪，“你在说胡话？” “……”谢妄言沉默。 我倒是宁愿你是在故意嘲讽我！而不是担心我的精神状态。 叶淮渊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被晏卿洲打断了话语，“凶兽湖泊里还有青鱼？” “什么青鱼速度这么快，我们二人都难以追上。”晏卿洲的目光在谢妄言局促不安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之后，又看向了那边平静的湖泊。 刚刚他和叶淮渊进入到湖泊中后，就察觉到了这处湖泊有异。 谢妄言的踪迹居然从湖泊中直接消失？！ 即便对方是被凶兽吞吃了，也不该是这般突然消失的景象。 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湖泊中的那些凶兽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危险，居然都没有出现在二人面前——仿佛他们进入的真的是个平静的湖泊一般。 晏卿洲天生道体，几乎精通各种绝学，更有一点世人不知道的是，晏卿洲也极为擅长卜卦。 他捏着手指在水中算出卦象之后，便转头对叶淮渊道，“先上去。” “但他还没上来。” “他没事。”晏卿洲按捺住心底的惊涛骇浪。 因为在他刚刚卜算的时候，感觉到有股更强大的存在，直接遮盖了天机与卦象，他只能勉强感应出谢妄言本人没有太大的危险——且这湖泊中有对方的机缘在此。 可什么存在才能遮盖住这等天机？ 晏卿洲思忱道，俩人回到岸上，便把自己在水中察觉到的异象说给了叶淮渊听。 “你都被蒙蔽了？”叶淮渊惊道，他是知道晏卿洲本事的，更知道能卜会算是晏卿洲天生就会的东西。 更别说晏卿洲本人早已经步入出窍大圆满，能在天机上遮蔽这一切修士并不多，算下来的话，对方至少也是半步金仙的层次。 “难道那是真的？” 叶淮渊还记得这处秘境相传是某个上古大能的坐化之地。 其实仔细看来，这秘境里一些东西的样貌实在怪异，虽然大多数在外界也能能找到相似的，但秘境内的这些凶兽、珍兽包括各种灵植，仿佛品级更高，灵力也更充沛一些。 更有一些据说早已经失传多年的灵植。 乃是上古时期才能见到的东西。 叶淮渊来自于叶家，家传17万年，族内自有一些以前的记载，包括当时的各类灵兽和灵植等。 先前他便怀疑这秘境是哪位上古大能的坐化之地。 眼下就连晏卿洲的卜算都能遮掩，秘境主人的身份已经彻底被他认定为某个上古大能。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大能。”晏卿洲说。 卜算本就是从天机中窥见一丝机缘，他之前从未有过这种仿佛面对铜墙铁壁一样的感觉，他猜想秘境主人的真实身份，大约比他们现在猜测的还要更加惊人。 只是他没想到，谢妄言在这倒是有一段自己的机缘。 而俩人在湖畔商量了许久，晏卿洲察觉到谢妄言的气息，同时也感觉到了有另外一个生物在跟着对方，可气息微弱，不像凶兽，他无法辨别是什么。 眼下听见对方说是青鱼……心中不免有种啼笑皆非的挫败感。 即便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锐利，甚至有些咄咄逼人，晏卿洲在此时都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他靠近了谢妄言几步，仔细观察了对方。 他的视线触及到对方脖颈后方的指印时，目光凝结了几秒。 “你的脖子。” 他说。 然后伸出手指，点了一下谢妄言脖颈后的印记。 谢妄言顿时想起，刚刚鲛人给自己传输记忆的时候，按住了他的脖颈—— 糟糕！ 他忘了这鲛人的力气天生更大一些。 下意识想要捂住自己的脖子，却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欲盖弥彰。 于是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动作，假装不知情地看向晏卿洲，“我脖子怎么了？” 晏卿洲只是看着他。 在对方的目光下，谢妄言倒是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他手指有些不自在地捏了几下，担心晏卿洲看清他指腹的伤疤——他一直记得原着里，描写过晏卿洲的眼睛，说对方的眼睛极为漂亮。 可现在谢妄言却觉得晏卿洲的目光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班主任！ “……我刚刚被一个东西拽到了湖底。”谢妄言捏着自己的食指说，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晏卿洲的表情，仿佛做了坏事被班主任逮到的学生。 “那东西游得很快，可能觉得拎着我的腿不方便，然后想把我掐死之后吃了。” “但等我到了湖底的时候，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目光左右漂移，“等我醒来之后，就发现身边有一条青鱼，在把我往水面上拉扯。” “多大的青鱼，还能拉扯你。”叶淮渊突然道。 “……”谢妄言卡壳。 “也不是很大。”他比划了一个大小，“就是力气很大。” 叶淮渊闻言与晏卿洲对视了一眼，目光里有点无奈。 晏卿洲稍微弯腰，看着低着头就是不看他俩的谢妄言，“我相信你。” “……？”谢妄言抬头。 我自己都不信。 你还能相信？！ 他刚刚编胡话编得耳朵都尴尬得红了。 晏卿洲看到谢妄言的目光，轻笑了下，他伸手捏了下谢妄言因为说谎而泛红的耳垂，最后说—— “你说的我都信。” 谢妄言闻言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全部憋了回去。 他看向一旁的叶淮渊，见对方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询问，“那条鱼在哪儿。” 谢妄言这才指向湖边，“那儿。” 说着他缓慢走到湖边，心底却有些打鼓，他害怕这俩人看出青鱼的问题。 他来到湖边之后，把自己的手伸入到清澈的湖水中—— 晏卿洲与叶淮渊俩人站在他的身后。 很快便看着一尾青鱼从湖中慢慢游荡到了谢妄言的手边，还亲昵地用鱼嘴啄着谢妄言的指尖。 叶淮渊看着眼前湖中这条小臂长的青鱼（先前谢妄言觉得巴掌大太小，又让鲛人变大了一些），心底只觉得更加怪异。 倒不是他发现了眼前青鱼的异常。 而是因为这条青鱼是条真正的普通青鱼。 ——这才是最诡异的地方。 一条普通的青鱼真的会出现在凶兽湖泊，并且没有被凶兽们打牙祭？ 第69章 黑水谷 俩人即便知道这件事有诸多不合理之处，但也没有继续细究的打算—— 谁都知道对修士来说，机缘非常重要，换作他们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会和盘托出。 晏卿洲与叶淮渊俩人刚刚在岸边的时候，在知道晏卿洲的卜算被干扰之后，就已然决定并不会过多询问谢妄言在水下的遭遇。 而刚刚之所以忍不住询问了下—— 也是因为谢妄言编出的借口实在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要是谢妄言知道自己被盘问的原因，是借口太离谱，大概当下就会仰天长叹三声—— 我也不想，可事实就是差不多这么离谱啊！ 谢妄言眼见着俩人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便伸手抚摸了下青鱼的鳞片，他的乾坤袋里并不能放置这样的活物……诸玉清也因为并非活人，只是一道残魂和意识才能被收纳于储物袋内。 他摸了几下青鱼光滑的鳞片，看着湖水中青鱼慢悠悠摆了几下鱼尾，最后抬头看向一旁的叶淮渊，“我如果想带我的救命恩人走，可有什么法子？” “……”叶淮渊看向岸边静静摆尾的青鱼，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大约巴掌大的袋子。 “这是百兽袋。”晏卿洲说，“修士们可以把自己的灵宠放置其中。” 这倒是个好东西，谢妄言认识，先前去晏家面试的时候，叶溪就拿出来过，他记得售价大约是300上品灵石…… 他接过百兽袋，就准备捞起湖中的青鱼放进去，就听到一旁的叶淮渊道，“这百兽袋价值500颗上品灵石。” “……” 500颗！你怎么不去抢！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叶淮渊，以及一旁的晏卿洲，见对方没有出声，便知道这大概是实价。 谢妄言虽然有先前柳虞棠给自己的灵晶，以及在同校学长的洞府里发现的若干财富还有晏家给自己的打工钱，但他也知道修仙之路漫漫，越到后期需要购买的东西，也更加昂贵，虽然手中有些资产，但也不是很愿意花费。 但让他赊账他也是不愿意的。 于是他看了眼叶淮渊，就在对方准备说算了的时候，小心翼翼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枚灵晶，递到了叶淮渊的手中。 “给你。” 他把灵晶放了过去，然后又看着叶淮渊。 叶淮渊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灵晶。 谢妄言看着他。 叶淮渊微微皱眉，这什么意思？心疼钱了？ “这东西500上品灵石。”谢妄言提醒道，他也想直接拿出灵石，可惜手中的上品灵石不算多，倒是中品和下品的还有一些。 “我给了你一颗灵晶。”谢妄言又说。 叶淮渊也不是傻子，这下终于明白了谢妄言的“明示”，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找零的灵石递给了谢妄言，“行了，会记得找你钱的。” 晏卿洲在一旁看着俩人互动，突然开口询问，“为何不直接用灵石支付？” “我没那么多上品灵石。”谢妄言下意识开口解释。 但下一秒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晏卿洲真正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 他把找回的灵石往自己口袋里揣的动作停顿了下——这俩人都知道自己与叶纵思之间的纷扰，更别提叶淮渊还记得自己曾经在那艘船上也当过侍从。 再加上晏家来历里，肯定说明了自己是从小世界上来的修士的事实。 谢妄言顿时明白了晏卿洲的潜台词—— 你的灵晶是哪儿来的。 对于筑基期修士来说，能有800上品灵石，已经算得上富余。 而灵晶这东西，一般不会出现在筑基修士的世界里，暂且还用不到。 但所幸晏卿洲也仿佛只是随意询问了下，并没有深究，倒是心中有秘密的谢妄言担惊受怕了一阵儿，直到把青鱼装入了灵兽袋里，俩人都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 这下又让谢妄言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想多了。 ……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叶淮渊突然询问。 谢妄言不明白他的意思，干脆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晏卿洲。 “我们接下来要去小秘境里的其他地方。”晏卿洲解释道，“如果你没有想去的地方的话，不妨和我们一起。” 听到这，谢妄言其实有些迟疑。 ——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这俩人突然搭档的。 他虽然清澈愚蠢但也不是真的傻子。 叶淮渊虽然说是担心叶家老祖对自己不利，但他是谁啊，一个修为不算突出，从小世界里爬上来的乡野修士。 对这些世家大族的人来说，即便捏死了千百个自己，也大约不比捏死一个灵兽要上心。 更别提叶淮渊还是叶家家主，晏卿洲更是世家第一人—— 自己一个小修士能让这俩人如此费心？ 原着里起码还有谢妄言作为晏卿洲侍从的相处片段，但在现在的事实里，他们和陌生人也没任何差别，他左思右想也没觉得自己的身份有这么值得对方注意的地方…… 难不成是自己为上清剑宗弟子的身份被这俩人怀疑了？ 谢妄言心底出现了诸多猜测。 但无论是什么，都指向了一个结果。 自己离开小秘境之后，一定要立即远离这俩人，然后顺利进入百花门，收集接下来的图鉴。 报着“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你们愿意陪我走剧情那正好”的念头，谢妄言便继续摆出一副清澈愚蠢的模样点点头，“那我还是跟着你们安全些。” 晏卿洲只是看了一眼他没说话。 倒是谢妄言突然道，“我认识的一个修士，我担心也会遇到叶家老祖的袭击。”当然这是假的。 那人都被自己砍了，离开了小秘境。 但谢妄言也是真的担心周轻，他知道原着里晏卿洲似乎会一点卜算，便试探道，“如果能知道他的下落那自然最好不过。” “是谁？”晏卿洲不动声色询问。 “周轻。”谢妄言立即说，“是我在下峰侍候的修士。” “周轻？”晏卿洲摆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是与叶纵思进入比武台的那名修士？” “……”知道一切真相的叶淮渊，看着晏卿洲在那儿装模作样，但还是给足了他的面子，“正是那位打败了叶纵思的修士，他也进入了小秘境内。” “那大抵不用担心。”晏卿洲安抚道，“我猜那修士应该还有别的手段，兴许能够躲避叶家老祖的追踪。” “既然你没有别的地方想去，那便于我们一同去黑水谷。” “那儿倒是有一些品级不错的灵草，可以为你所用。” 来了来了！剧情来了！ 谢妄言一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就知道这是原着里提到的隐秘之地。 生怕自己走不了这段剧情的谢妄言见状急忙点头，恨不得插着翅膀与这俩人飞到黑水谷才好。 第70章 傀儡 原着中并没有特别写明黑水谷的地点，只道那是个神秘地带，一般修士并不会靠近此处。 不过现在谢妄言怀疑，实在是作者懒得给起名字，于是干脆用未开发区域或者神秘地带糊弄了过去。 并且原文也没有特别提到，为什么这俩人要前往特殊区域的原因——兴许是那地方路途遥远，晏卿洲并未再召唤出自己的灵宠，而是取出了一艘灵舟。 说是灵舟，差不多也与那日在比武台上看见的仙船规模相当。 “不能乘坐灵宠吗？”谢妄言询问道，自以为隐蔽的打听着黑水谷的距离。 晏卿洲上船的动作停顿了下，他看向谢妄言四处打量的举动，“有些距离。” 这小秘境虽然说是小秘境。 但其实规模远比之前谢妄言门派后山的那个云岚仙山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以算是一个完整世界的雏形。 按照修真界的理论知识来看，这小秘境如果继续生长下去，总有一天或许会成为一个全新的世界。 谢妄言听到晏卿洲的回答，便知道黑水谷的距离远比自己想的还要更远一些。 仙船上的布置倒是简单，或许因为是晏卿洲的私人收藏，并未像他之前去蓬莱仙山乘坐的船又或者是昆仑剑宗的那艘一样规规矩矩。 每层之间都有不同的间隔。 晏卿洲的这艘仙船只有一层。 舱内都铺着厚厚的一层地毯，看上去像是什么凶兽的皮毛……毛发间闪烁着点点星光。 晏卿洲早已经脱下自己的鞋履，踩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地毯的四周都是各种抱枕一样的东西，能够让人随意靠在上面歇息。 叶淮渊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脱了鞋子就踩着地毯走过去，靠在了其中两个枕头上，看着还站在甲板位置，没有走进来的谢妄言与晏卿洲。 “你们磨蹭什么呢？” 晏卿洲看向身旁的谢妄言，似乎用眼神示意他先进去。 谢妄言犹疑了一会儿，干脆把鞋袜一起脱了下来，光脚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他迟疑的原因，便是之前杀死叶轻雪的时候，即便对方只是个化身，飞快化为碎屑在山洞里消散，但在他手中的大刀砍下去的瞬间，对方的血液也溅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因为他衣服本就是灰扑扑的，再加上一路上摸爬滚打也沾染了不少灰尘，自然是不太明显。 可他的袜子却是白色的。 溅上去的血液在上面显得尤为明显。 似乎没想到他会直接光脚踩在地毯上，靠在枕头堆里的叶淮渊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愣……他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晏卿洲，只见晏卿洲的目光依旧沉静。 但视线显然是凝聚在了谢妄言的脚下。 谢妄言稍微有些不自在地换了个站姿。 他脚下的地毯不知道是什么凶兽的皮毛做的，极为柔软，踩在脚下的时候更有些发痒——而其中的点点星光又仿佛带着些许的灵气，滋养着他先前遇到叶轻雪后就略有些干涸的经脉和识海，让他整个人又仿佛泡在温水中一样，有些懒洋洋的舒适。 “我的袜子脏了。”谢妄言开口解释，“不想弄脏这皮毛。” 他也不知道这群古代人是怎么称呼袜子的，干脆就用自己的理解来说了。 晏卿洲的目光这才从他脚下移开，“幸好我这仙船里还有一些多余的衣裳。”他轻声细语地说，“等离开仙船之后，你可以换上。” 谢妄言点点头，顿时觉得自己的大老婆是真的好人！ 晏卿洲也跟着脱下鞋子来到了谢妄言的身边，引着对方跟随自己在叶淮渊的身旁坐下。 叶淮渊只是靠在枕头上不言语，这地方虽然大，但是几人坐的倒是很紧密，腿再伸长一些，大概就能碰到对方。 谢妄言有些尴尬的盘腿坐着，他两边分别坐着叶淮渊与晏卿洲。 “你尚未辟谷，大约现在也饿了吧。”晏卿洲靠在枕头上询问谢妄言。 他招招手，便有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从仙船的暗处出现，然后半跪着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食物。 谢妄言没想到这仙船里居然还有别人……？ 被这突然出现的，仿佛山一样高大寡言的男人吓了一跳。 这人戴着面具，全身上下都被黑衣裹住，看不出具体的面容，他是听说过这些大世家的弟子都有贴身的死卫。 但他分别记得这艘灵舟是从晏卿洲的储物戒指里拿出来的？ 难道人也能待在这里面？ 或许是因为谢妄言眼中的打量过于明显，晏卿洲开口解释，“他并非活人。”他说着便取下了这人手上的食盒，递给了谢妄言。 叶淮渊在一旁不言语，只是喝着那人一同递来的酒。 “不是活人？”谢妄言惊了。 他上下打量眼前的黑衣男子。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观察他的四肢和露出的手指，都感觉与活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是傀儡。” 叶淮渊喝完了杯子中的酒，“与一般傀儡的区别是，他们都是曾经差点消散于世间，又被召唤出来的亡魂。” 谢妄言听到叶淮渊的解释，顿时明白了自己眼前的是什么傀儡。 这修真界里并不是每家每户都能雇佣得起侍从，但修士们忙于修炼，平日里总有一些杂务需要人帮忙处理。 傀儡便是一些精通炼器的修士们的杰作。 ——说白了就是相当于保姆机器人。 没有任何灵智，只能完成一些规定好的动作，但对处理杂物来说已经完全足够。 但也有一种傀儡，有些许的灵智。 是曾经身死道消的修士，残留于世界的亡魂，与主人家结了契约之后，便能寄居在傀儡上，运气好的话还能再次走鬼道重新修炼。 但这不仅要求修士们完全自愿，更重要的是这种傀儡完全是吞金兽。 每天至少一枚灵晶供给，越是曾经高级的修士，需要供给的灵晶越多。 相较于普通傀儡每日一块下品灵石的费用，寻常修士根本无力承担——谢妄言想到这儿，又看着对方的面具，没想到晏卿洲这小船内还有这样一个傀儡在。 叶淮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半年后的事情，你别忘了。”他突然开口。 晏卿洲看向他，“我自然是不会忘的。” “只是不知道你半年之后是否会改变主意。” 第71章 珊瑚手串 叶淮渊不言语，从刚刚晏卿洲召唤傀儡出来，且准备了餐食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有些东西不对劲了。 他和晏卿洲都早已辟谷，虽然现在修为被限定在了金丹期，但也不需要任何食物。 俩人皆不是重视口腹之欲的人，那这些灵食是为谁准备的，近乎显而易见。 ——他是知道晏卿洲的化身与谢妄言俩人朝夕相处，也知道周轻这个身份也一同进入了小秘境，只不过在进入小秘境当天，便被晏卿洲本人取代。 他没想到的是，晏卿洲居然还提前准备了给谢妄言的食物和衣服。 仿佛就担心对方在这秘境里饿着了……他提醒对方也是想要让晏卿洲记得，自己与他可有半年之后订婚的约定，这是两家早已经商量好的事情。 可对方这堵回来的话，却让叶淮渊也犹疑了片刻。 他看向那边还在观察傀儡的谢妄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 谢妄言看着眼前的傀儡，他倒是在小说里看过这个东西。 但也对此颇为好奇。 普通的傀儡当然没有任何长相的区别，都是炼器的修士们捏出来的长相，可这些依托了修士残魂的傀儡，却多半与修士生前有关。 他看了几眼眼前傀儡的面具，最后还是按捺住了想要窥探对方长相的想法。 他慢慢从旁边又趴了下来，因为动作大了点，难免露出了脚踝—— “这什么？” 他突然听见了叶淮渊的询问。 谢妄言有些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便转头看着他。 就见捏着酒杯的叶淮渊目光定格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我去！我给忘了！ 谢妄言下意识换了个坐姿，想要把脚踝上的珊瑚手串遮住。 却没想到坐在他身旁的晏卿洲直接抓住了他的小腿，对方表情有些凝重地看着他脚踝上的珊瑚手串……似乎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攥住他的脚踝，便往上提了一些。 谢妄言一时失了重心，身体反射性向后倒去，跌入到了叶淮渊的怀抱中。 他刚想说一声抱歉，撑着地毯就爬起来，却又因为自己的一条腿被晏卿洲提着，感觉有些狼狈。 他靠在叶淮渊的胸口，对方说话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胸腔的震颤—— “……你遇到他了。” 叶淮渊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谢妄言听了只感觉头皮发麻！ 他没想到这件事暴露的居然这么快！苍天要亡我！ 他看着还拽着自己脚踝的晏卿洲，下意识往后收了下腿，却发现自己根本拽不回来—— “？”什么意思？ “别动。”晏卿洲捏着谢妄言的脚踝加重了一些力道。 珊瑚手串红得滴血，上面更有一个小巧可爱的铃铛，坠在手串上……他伸手摸了下珊瑚手串，目光却又不免被谢妄言吸引。 对方似乎觉得尴尬的很。 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谢妄言的肤色向来是白得犹如新雪一般，脚踝的骨头微微突出，脚趾细长，指甲也仿佛贝壳一般带着些许的健康光泽。 指甲盖呈现一种淡淡的颜色，倒是让晏卿洲想起了下峰那一院子的桃花树。 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与谢妄言煮茶闲聊，桃花瓣落在谢妄言的肩头，他冲着自己笑了起来，有一片花瓣恰好落在了他的指尖旁。 一样的颜色。 他捏着谢妄言的脚踝，看着那红得滴血的珊瑚手串，然后拨动了一下上面挂着的铃铛—— 被藤蔓堵住的铃铛当然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但这已经足够让晏卿洲心中产生了些许的不悦。 他低着头看了一会儿，晏卿洲指节修长，指骨突出，因为长年练剑，指腹上不免有一些老茧，触碰观察那个珊瑚手串的时候，因为手串缠绕得太紧，难免会碰到谢妄言脚踝处突出的骨头。 “这是天门海的特产。” 晏卿洲放下了谢妄言的脚踝，仿佛终于辨认出了缠绕着的珊瑚手串是从何而来。 兴许是担心谢妄言不理解，他又说，“是天门海外海里的一种珊瑚。” 他这话一出，谢妄言就知道无论是他，还是自己身后的叶淮渊都已经知道了手串的主人是谁。 天门海外海寻常修士几乎不敢靠近，想要去天门海的外海历练至少得是出窍后期的大能才行。 外海里出现的任何一个物品，都是修士们趋之若鹜的宝物。 无论是从海底发现的奇珍异宝，又或者是捕猎的凶兽和珍兽，都是世间难寻的东西。 晏卿洲这样的世家大族公子自然认得，而叶淮渊本就是靠着天门海吃饭的，当然也认得谢妄言脚踝上的珊瑚手串来自于何处。 甚至他还记得上次看过这手串是什么时候。 叶淮渊皱眉，脑袋里出现了自己半年前去拜访叶轻雪的场景。 与叶家的其他人不同，叶轻雪对于后宅的事情倒是毫无兴趣，他没有任何子嗣也不曾有侍妾，他虽然是叶纵思的嫡系老祖，但事实上叶纵思那一脉应该算是叶轻雪同父同母的兄长的，只不过他兄嫂二人在修炼上倒是没太大的天赋，早已离开这世上…… 而叶轻雪人平日里的爱好，便是去天门海的外海。 他还记得那日，自己在老宅里见到了据说又去了天门海外海的叶轻雪。 对方手上拿着一串刺目的珊瑚手串，看见他的时候，还捻着手串摸着上面悬挂的铃铛。 似乎是注意到了叶淮渊的视线，叶轻雪摸了下手串上的铃铛，“倒是赶巧了。”他说的自然是自己手串上的这枚铃铛，算是叶家私库的珍藏，能够让人神识清明不被迷惑。 原本该是叶淮渊的东西。 但叶家老祖开口，这东西给他也不是不可以，叶淮渊也明白叶轻雪大约与自己不对付，便只道，“老祖喜欢便好。” 而那串珊瑚据传也有保证人神识不被功法迷惑的效果，是针对一些摄魂术法很有用的法宝。 叶淮渊当然记得这串珊瑚和上面的铃铛，只是他没想到叶轻雪居然已经见到了谢妄言，并且叶轻雪还将先前极为喜欢的珊瑚手串缠在了他的脚踝上…… 第72章 天降横财 “我可以解释！”谢妄言急急忙忙抽回了自己被晏卿洲放开的那条腿。 意识到这俩人都已经知道了珊瑚手串的来历之后，他心中就是暗道不好—— 虽然也不知道这种莫名仿佛出轨男被抓现场的既视感从何而来，但他还是转头对叶淮渊说，“你先松开我。” 他都感觉自己的肩膀要被叶淮渊捏青了！ 就算是发现他说谎了，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谢妄言撑着地毯，从叶淮渊的怀中起身，然后盘腿坐好，把自己戴着珊瑚珠串的那条腿压在了下面，“我先说一下，我不是故意隐瞒的。” 他知道自己这是瞒不过去了。 但也实在想不出什么高明的借口，干脆决定实话实说。 “我刚刚进入这个小秘境便见到了你们叶家的那位老祖。”谢妄言看向一旁的叶淮渊，“他让我先逃跑，追到了我再要我小命。” “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弓，怪吓人的。” 叶淮渊闻言便知道谢妄言没说谎。 叶轻雪确实是这样喜欢猫抓老鼠的人——可猫抓老鼠的前提也是有玩耍的兴趣，否则以叶轻雪的修为，再搭配对方本命法器乌琉璃弓，再有10个谢妄言加一起都逃不掉。 即便是叶淮渊自己，都觉得在同样是金丹修为的状况下， 自己多半也逃不了叶轻雪射出的弓箭。 他让谢妄言逃，便是觉得有了兴趣，并不想轻易杀了他才会这样。 谢妄言长话短说，隐匿掉了杀人藤相关的部分，只说自己在山洞里遇到了崇天门的人，又说叶轻雪一时轻敌，才让自己重伤。 而在他愤愤不平地说，叶轻雪居然还喊他“小狗崽儿”的时候，叶淮渊更是与另一旁的晏卿洲对视了一眼。 “他居然这么喊你。”晏卿洲露出了个意外的表情，“那确实有些过分。” “……”叶淮渊实在不想看晏卿洲在这儿装模作样。 装什么纯洁大度呢，他心底腹诽。 “他折了你的腿，后面你服了丹药便又好了。”叶淮渊说，又问道，“是崇天门弟子给的丹药。” “是。”谢妄言说。 他想了下又为了增加可信度，便道，“那弟子名叫季蕴秋，便是他给我的丹药。” 因为俩人相遇且相识的缘故并不适合大肆张扬，所以谢妄言也隐匿去了他帮助季蕴秋解毒的那一段，只道是他帮了季蕴秋一个忙。 所以对方送了一些丹药给他。 “季蕴秋？”蓬莱仙山就是晏家的地盘，晏卿洲当然知道这个人。 也知道崇天门内，他虽然修为不高，但在丹道上倒是颇有天赋。 却也没听说过这人善于交友，倒不如说外界对他的传闻更多还是为人冷漠，可以见死不救……与修士们的关系更是普通，似乎极为看不上诸多修士，当然这也算是炼丹师的一些怪毛病。 晏卿洲虽然在院子里，但是神识几乎可以到达玉清境的每个地方，更别提蓬莱仙山还是晏家的地盘，他化名周轻的时候，便曾经听下峰的修士提到过崇天门的季蕴秋，据说与上峰一些修士之间有些龃龉。 便有猜想大抵上峰那些纨绔子弟会对季蕴秋下手…… 却又没想到这事儿又和谢妄言扯上了关系。 “没事便好。” 晏卿洲最后下了结论。 叶淮渊还想说些什么，但也只是吞下没说出口的话。 叶轻雪当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他的那一把乌琉璃弓夸张的说法是连夜空悬挂的星子都能射杀，小小的山洞施展不开简直是个笑话。 他没在山洞里躲开谢妄言的攻击不是做不到。 更像是觉得有趣了，于是束手就擒。 眼见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谢妄言见俩人都不准备再追究这件事，立即松了一口气。 “要不还是物归原主？”谢妄言把自己那条腿又伸了出来，递到了叶淮渊的跟前。 “毕竟算是你家的东西。” 叶淮渊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那条腿，他刚想说些“这又不是我的东西”，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恍惚了片刻。 他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开口，一旁的晏卿洲就已经抢过了他的话头。 “他家大业大，当然不在乎这些。”晏卿洲笑着解围，揽住谢妄言的肩膀，把他往后带了一些，“可别踢着淮渊。” “！”被晏卿洲带着往后坐了点。 谢妄言也感觉自己的脚放着的位置不太妥当。 他顺势往后挪动了几下，把脚放在了叶淮渊面前的地毯上，“我之前就试过了，这东西没办法解开。” “是没办法解开。”叶淮渊虽然在说话，眼神却透过谢妄言的肩头看到了他身后笑吟吟的晏卿洲，“那位……下了禁制，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够解开。” 他没说叶轻雪的名字。 虽然他们在小秘境里，但谈论对方的名字也肯定会被他察觉。 叶淮渊倒是不愿意让叶轻雪知道自己与谢妄言在这儿，他站起来，低头看着谢妄言，“这便当做给你的补偿吧。” “这对你倒是实用。”晏卿洲靠坐在身后的枕头上，他打量了一眼离开的叶淮渊的背影，又看向身旁的谢妄言，“能够让你保持清明，即便是出窍期的修士，都无法蛊惑你的心神。” 谢妄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天降横财，要知道在这本修真文里，因为有域外魔族的出现，再加上还有些修士专修迷惑人心智的法术，所以能保持灵台清明的法宝就显得尤为重要和珍贵。 一旁的晏卿洲不等谢妄言的回答，便已经取了灵食放在了他的手中。 谢妄言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枚极为精巧的糕点，与先前周轻带给自己的极为相似。 “晏家的手艺。” “尝尝？” 谢妄言见状便咬了一口。 就在这时，脑袋里一直没反应的系统再次发出了声音—— “宿主！” “黑水谷快到了！” 谢妄言咬着糕点的动作停顿了下，他在脑袋里询问系统，“我的第二段图鉴要开始收集了？” “嗯嗯。”小狗用脑袋顶了一下谢妄言的大腿，“不过黑水谷里凶险异常，宿主完成任务的时候也要小心才是。” 第73章 溜了溜了 谢妄言跟晏卿洲一起离开船舱。 这才发现自己下面的大陆已经变成了陌生的区域，入目所及都被黑色环绕，倒是契合了黑水谷这个别名。 他猜测晏卿洲的这个仙船大约有什么一日千里的法子，否则不会速度如此之快就来到了这片完全陌生的区域。 “这地方比你森林以及凶兽湖泊加起来还要更大。”叶淮渊抱着剑站在船首的位置，他没有去看谢妄言以及一旁的晏卿洲，仿佛之前与谢妄言嬉笑的模样只是泡影。 他低头看下眼下的区域，“你不如别去了。” “……？” 这咋还出尔反尔的呢！ 谢妄言急了！ 他不去可怎么走剧情。 “你修为低微，去了用处也不大。”叶淮渊这才转头看向了站在晏卿洲身旁的谢妄言，他微微蹙眉，最后还是移开了视线，“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们也无法护你周全。” 呵呵，我不需要你保护！ 谢妄言悄咪咪碰了下腰间的杀人藤以及被自己放入到储物袋里的褚玉清残影，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况且那位既然已经不在秘境里，即便我俩不在你身边，你也不需要担心。”叶淮渊摸着手中的本命剑，“不是吗？” 谢妄言虽然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 但还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倒也不是觉得自己能与这叶淮渊成了朋友，况且对方一开始说的也是他和晏卿洲跟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防止叶家那位老祖使坏。 现在没了对方的威胁，确实好像没必要让自己留在俩人身边。 话是这么说。 但谢妄言心底还是微妙有些不爽——就好像你和兄弟一起打游戏，结果对方突然说找到新搭档不带你的感觉差不多——虽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但那种心情却是差不多。 “距离剧情还需要多久？”谢妄言在脑袋里戳系统询问。 反正他只需要在进入第二段图鉴剧情的时候，与俩人会面就行，现在单独历练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才是第三天。”小狗在脑袋里说，“剧情是第四天晚上才发生的，宿主现在离开也没关系。” 有了系统的保证，谢妄言看了眼站在船首没有回头的叶淮渊，又看了下身旁的晏卿洲，“他说的确实不错。” 谢妄言突然道。 正在莫名闹别扭的叶淮渊竖起耳朵。 “本来我就是跟着自己侍候的修士来到这儿历练的。”谢妄言思索了下说辞，虽然他和晏卿洲在后续会有交集，但离开小秘境之后，他便会前往百花门。 况且原着里虽然没有明说，但俩人既然能够结伴来黑水谷，大抵是有什么秘密东西想要拿走。 于是他也不纠结。 反正不影响自己做任务就完事儿了。 他看了眼身旁的晏卿洲，“反正大威胁没了，你们也确实不用保护我。”他看了眼头顶的天空，再过几天小秘境的出口就会出现，到时候他直接从出口离开，也不会和这俩人打照面。 ——虽然他们后面剧情还是要见面，但谢妄言可不会现在点破。 “那就在此别过吧。” 谢妄言说。 接着冲着晏卿洲挥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接着站在仙船的边缘往后一仰，就翻身跳下了仙船—— 他已然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 御空飞行本就不是难事。 他往后跳跃了几圈，然后回头看着站在远处的晏卿洲，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来到了边缘，表情惊诧和难以置信的叶淮渊。 “我们有缘再见~” 说着他也不留恋，直接取出自己的大刀，驾驭着大刀便飞离了仙船。 晏卿洲在看见谢妄言靠近仙船边缘，以及听到对方的那番话的时候，便已经猜想到了对方的打算。 他抿了下唇，看着依旧背对着俩人，但却很明显竖着耳朵在听的叶淮渊，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看着谢妄言利索的后仰，然后翻身离开了仙船——带着少年的肆意与洒脱，似乎他们俩人对他来说也真的只是在小秘境里遇到的过客，并不会为此停留， 世人趋之若鹜的权利和家室对他来说也无非就是这样。 并没有过多的仰慕或者羡慕，只是觉得好奇罢了。 而晏卿洲也清楚地看着在谢妄言翻身跳下仙船的瞬间，叶淮渊就已经回头，他脸上的惊诧几乎不加掩饰，快步来到了仙船边缘——也只看见了谢妄言挥挥手，跳跃着就要离开的身影。 对方脸上带着笑容，就这么告别，似乎再也不准备回头。 他当然能看见叶淮渊想要伸出却没有伸出去的手……晏卿洲靠在仙船的栏杆处，看着谢妄言转瞬间就远去的背影，然后提醒一旁不说话的叶淮渊—— “半年之后的事情，你别忘了。” 他又用片刻之前，叶淮渊在船舱里点过自己的话，回报给了叶淮渊。 叶淮渊看向晏卿洲，“我自然是不会忘的。” 他也同样用晏卿洲之前的回答回应了对方。 …… 谢妄言一溜烟就跑离了仙船附近。 在系统的帮助下，他发现这黑水谷的面积似乎很大。 系统检查了半天，说这里有不少隐匿的凶兽，一些植物也有危险，但其中的重点，便是黑水谷里会诞生一颗灵兽蛋。 “灵兽蛋？” 谢妄言停下脚步。 杀人藤发现那俩讨厌鬼已经离开了，自然从谢妄言的衣服里钻了出来，盘踞在了他的脖颈上，缠绕成了一串碧绿的“项链”。 而褚玉清也自顾自从储物袋里飘了出来，施施然坐在了谢妄言的头顶。 “下来。” 谢妄言满脸黑线，把巴掌大的褚玉清从自己头顶抓了下来。 被抓下来的褚玉清有些不满地坐在他的手心里，挥舞着牙签那么大的剑，似乎在表达不爽。 “你换个地方。” 他说着又摸了下垂在自己胸前的杀人藤，“小藤就让让这个小豆丁吧。” 杀人藤撒娇似地又用藤蔓蹭着谢妄言的脸颊，大度地决定不和这个芝麻大（夸张手法）的小东西计较。 谢妄言这才把褚玉清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里有我认识的人……’ 杀人藤的声音在谢妄言的脑袋里响起。 “你熟人？” ‘嗯，我想去见见他。’ 第74章 狂扇耳光 一株植物能有什么熟人？ 谢妄言心底有些好奇，况且杀人藤之前不是一直在禁制内无法离开吗？ “你能找到他的位置吗？”谢妄言询问，伸手逗弄了下盘踞在自己脖子上的藤蔓。 ‘可以……他也在呼唤我……’ 杀人藤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或许因为熟人即将相见的缘故，语气倒是轻快了一些。 坐在谢妄言肩头的褚玉清打了个哈欠，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他一只手拽着谢妄言的发丝，然后慢慢滑到了他胸口的位置，半个身体藏在了衣领里，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谢妄言低头看了眼，就感觉自己仿佛买了个趴趴周边玩具一样。 忍不住也伸出手指，点了几下褚玉清的脑袋。 ‘他坏……’杀人藤的声音从谢妄言的脑袋里响起，‘他咬你……’ 而褚玉清似乎也听到了这句话，他感觉到谢妄言的手指想要抽走，干脆伸出自己一丁点儿大的小胳膊，抱住了谢妄言的手指，然后挑衅地看着盘踞在谢妄言脖颈上的杀人藤。 谢妄言：……………………………… 向日葵班老师又要来调解纠纷了。 “乖一点。”他把褚玉清的脑袋按进了衣服里，然后伸出手臂，示意杀人藤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之前不让对方缠在手臂上，也是担心会被晏卿洲与叶淮渊俩人发现。 现在既然距离远了，自然没这个困扰。 杀人藤也快速盘踞在了谢妄言的手臂上，他伸出了一点藤蔓，指着下方的黑水谷—— ‘那儿……’ 谢妄言知道了方向，便踩着自己的大刀，直接往杀人藤指着的方向飞去。 …… 距离黑水谷还有一些高度的时候，谢妄言算是明白了黑水谷这个名称的由来。 只见地面上时不时能够见到黑色的水流。 而这黑色的水流与其说是水，不如说是像沥青一样的粘稠物质，沾到周围的地面又或者是植物上，就会让那些东西也染上一层黑色。 “宿主小心。” 消失的系统再次在脑袋里提醒谢妄言。 “这黑水不太正常……” 谢妄言没说话，就算系统不提醒他也能感觉到这些黑水仿佛活着一般……他思考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自己在云岚仙山采摘到的灵植，丢弃在了地上的黑水里。 下一秒，这些黑水像是活了一般。 黑水里分出了无数触手，抓住了被扔下来的那一株灵植。 谢妄言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株灵植被黑水淹没。 他观察了一会儿，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下品灵石扔到黑水之中。 那黑水同样抓住了灵石。 感觉捉住了一些规律的谢妄言，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扔出了没有任何灵气的凡人饭菜以及先前从晏卿洲船上没吃完带下来的糕点。 只见黑水并没有抓住凡人的饭菜，而是选择抓住了晏卿洲船上的那些灵食。 “看来这黑水只对有灵力的东西有反应。”谢妄言看了下地面说。 地面上的泥土当然是没有任何灵气的，黑水虽然覆盖了一层，但在黑水离开的地面，泥土还是泥土，而黑水谷里那些石头又或者植物，也能看出剩下的都是些没有灵气的东西。 其实刚刚落下来的时候，谢妄言便有些怀疑。 按理说黑水谷明明是高品级的地区，这里的灵植以及凶兽应该远比他想象得要多才是。 怎么一路过来，几乎没看见什么灵植和凶兽。 想来原因便是出在这些黑水上——这黑水对没有任何灵气和灵力的东西就是普通的黑色粘稠液体，但对有灵气的东西来说，却是个黑洞，能够彻底吞吃不留下任何踪迹。 他没见到凶兽，也没见到凶兽的骸骨，想必都是被这些黑水吞噬了个干净。 他想到这儿，又询问了下手臂上的杀人藤—— “你那朋友确定在这儿吗？” 眼下这片区域几乎已经被黑水完全笼罩，完全看不出还有别的有灵力的生物存在的迹象。 藤蔓轻轻摩挲了下谢妄言的手腕，“他还在这里。” 既然杀人藤这么说，那说明对方肯定还在这片区域。 只是…… 谢妄言低头看着眼下的黑水，倒是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 想要深入这片区域，唯一的方法大概是伪装成毫无灵力的凡人才行。 想到这儿，他在脑袋里戳了几下系统—— “来活儿了，爆点金币。” 小狗抬头看了谢妄言一眼，然后慢吞吞把藏在自己身体下的平板拿出来，“是有一个东西你能用。” “但是宿主，你现在积分不足。” 谢妄言知道，这是让自己氪金的意思。 他蹲下来抓着小狗的前肢，“说吧，我这儿有啥东西能够换取积分的。” 小狗用鼻子顶了下谢妄言的膝盖，“一切含有灵力的东西都可以。” 谢妄言想到这儿，干脆掏出了几块灵晶递到了小狗的面前，“够吗？” 小狗看了眼谢妄言手心里亮晶晶的灵晶，“宿主可以拿丹药换取。” 它委婉道，“这是一次性买卖，这样不太合算。” 哦，懂了，多不退少要补是吧。 谢妄言被小狗这么提醒，想起了之前季蕴秋给自己的那几枚丹药。 虽然说有不被迷惑的功效，但作用似乎和自己的珊瑚手串冲突了？拿来换道具也不亏。 他把丹药倒入手心里。 然后看着柯基用自己的小爪子慢慢拨走了3颗丹药。 下一秒，一颗全新的丹药出现在了谢妄言眼前—— “宿主，这个丹药能够让你在一个时辰内灵力全失，变成真正的凡人。” 谢妄言端详着手中的丹药没有说话，他警惕地看着小狗，“这不会又有什么奇怪的副作用吧！” “不会的宿主！”小狗开开心心地说，“这枚丹药是从龙王马甲打脸位面换来的！” “主打一个扮猪吃老虎让对手们震惊‘原来他居然是！’，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小狗歪着脑袋思考了下，“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在药效失去之后……” “你会变得非常狂妄，觉得所有人都是区区xx，疯狂打脸！” “……”谢妄言犹豫了下。 “你说的打脸是形容词，还是物理层面的打脸？” “当然是物理层面的打脸！”小狗开心道，“你会狂扇靠近你的人耳光！” 第75章 凡人的尊严 谢妄言听到系统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狂扇耳光？！” “对！” 小狗兴奋地说，“狠狠打脸！” 谢妄言盯着手中的丹药，听说有人喝酒之后变成接吻狂魔，还没听过有人吃了丹药之后变成物理打脸狂魔的。 不过反正这儿也没有别人，希望没啥受害者！ 想到这儿他也不犹豫，直接就把丹药塞到了口中。 这丹药入口即化，带着些许甜滋滋的味道—— “好像巧克力豆。” “确实是巧克力味的！” ……还挺贴心。 为了防止变成凡人的时候没有灵力突然掉下去，谢妄言刚刚便站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上。 吃完丹药之后，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非常沉重，他试着想要拿出乾坤袋里的东西，却发现乾坤袋已经没了任何反应，杀人藤虽然还盘踞在他的手上，但也感觉到了谢妄言周身气息的变化。 ‘气息……不对……’ 谢妄言摸了下杀人藤，“还能感觉到灵力吗？” 杀人藤摇晃了几下自己的藤蔓。 谢妄言看了眼脚下的黑水，似乎是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人藤以及乾坤袋，这些黑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这附近攀爬——他摘下乾坤袋等等全部递给了杀人藤。 “你帮我先拿着，小心躲着这些黑水。” 说着就把身上那些带着灵力的东西全部挂在了杀人藤的藤蔓上。 他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最不值钱的那种，当然没有任何灵力，大刀已经被他收回了乾坤袋里，褚玉清则被他拎了出来，和杀人藤一起放在了树梢上。 “我先下去办点事儿。” 他先拍拍了下杀人藤，又摸了下褚玉清的脑袋，主打一个端水大师。 “你们先别下来。” 而杀人藤转瞬间就变成了先前的成年男子模样，他端坐在枝头，看着树下的黑水，皱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他抓住了谢妄言的袖子，“下面危险。” 他歪着头思考了下，“我那朋友不见也没有任何关系。” “……”好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谢妄言也知道对方是在担心自己，便拍着胸脯保证，“我现在没有任何灵力。”他指着下面的黑水，“它们只对有灵力的东西有反应。” 因为褚玉清不会说话，所以谢妄言又低头特地看了下那个巴掌大的小人。 “你小心被黑水吃了！” 褚玉清嗤之以鼻，然后在谢妄言的视线里，慢慢又飘荡到了对方的头上。 谢妄言刚想要阻止，却陡然发现——头顶的褚玉清也没了任何灵力，仿佛一个真的小粘土人一样。 “……你怎么做到的？”谢妄言戳了下头顶的小人询问。 褚玉清抱着胳膊没有说话，因为坐在谢妄言的头顶，比一旁坐在树梢上的杀人藤要高上一些，便居高临下带着挑衅看了杀人藤一眼。 杀人藤：！！！ 可他也确实没有褚玉清的本事，能把灵力完全隐藏，最后只能闷闷不乐坐在树梢上不说话。 手上倒是捏着谢妄言递给自己的乾坤袋等物品，仿佛一个望夫石一样，看着谢妄言带着褚玉清慢慢来到了树下。 而黑水蔓延的速度极快。 谢妄言不敢托大，只敢先把脚尖伸到黑水中——确认这些黑水对自己确实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才抬头对树梢上的杀人藤说，“你先去别的地方等我们。” 杀人藤见状也只能不甘心地跳到更高的地方站定。 …… 脚下的黑水极为浓稠。 踩在黑水之中，即便那些黑水不会侵蚀他，但谢妄言现在是凡人之躯，也感觉走路非常吃力。 一定要形容的话，就仿佛是在沼泽之中行走一样。 稍有不慎，就会半个小腿陷入到黑水里，很难移动。 头顶的褚玉清已经换了个姿势，趴在了谢妄言的脑袋上。 先前杀人藤已经对谢妄言说出了自己那位朋友的所在地——事实上，谢妄言对那位朋友的状况并不看好。 他发现这黑水并非是单纯的侵蚀。 灵力的不高的，会直接吞噬。 而灵力高一些的，则是好像寄生一样，渗透进入那个东西的体内，慢慢吸走对方的灵力。 杀人藤的朋友既然在这个小秘境里生活多年，且一直在黑水谷没有移动，谢妄言怀疑对方为了对抗这些黑水，大约已经耗费了不少灵力。 “就在前面。” 杀人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妄言抬头，就看见杀人藤一直慢慢飘浮在空中，似乎在为他护法和指路。 事实上，他们刚刚降落的区域已经距离那位朋友并不遥远，但或许是因为有黑水的干扰，杀人藤说自己只能感觉到一些模糊的感应。 直到谢妄言进入到黑水之中。 或许是因为俩人之间的精神联系，让杀人藤才能更好地判断他那位朋友的所在。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谢妄言终于顺着杀人藤的指示，来到了一个山洞前。 这处山洞从上到下，几乎被黑水完全覆盖，让山洞前出现了仿佛水帘洞一般的效果——只可惜黑水的存在只让这里显得恐怖异常。 而这些黑水也仿佛活物一样，不断在山洞口慢慢蠕动。 ——好像什么大虫子一般。 谢妄言忍着恶心，脚下那些黑水也更加躁动了起来。 倒是让他真的有种踩到了鼻涕虫堆里的感觉。 当真正靠近眼前的山洞时，谢妄言看见了山洞前的禁制，以及一层淡淡笼罩着的金绿色光芒。 每当黑水蔓延在这金绿色光芒上的时候，光芒总是会暗淡一分。 这些黑水源源不断地趴在散发着金绿色光芒的禁制上，似乎也在不断消耗这些禁制残余的灵力。 谢妄言啧了一声。 “是这儿吗？”他抬头询问半空中的杀人藤。 “是这儿！”杀人藤重重点点头。 谢妄言看着眼前的黑水和禁制……伸手拨开了这些好像鼻涕虫一样的黑水，然后触碰了下眼前山洞的禁制。 ——他原先以为会受到阻挡或者攻击。 却发现自己的手顺利穿透了禁制。 “……难不成这才是我身为龙傲天的buff？”谢妄言盯着自己伸入山洞里的半只手感慨。 “宿主。”系统突然开口。 “这个山洞口的禁制好像只对有灵力的生物有效。” 意思就是因为凡人实在太弱小了，相当于随处飞过的蚊子一样——所以禁制压根检测不到，当然也谈不上阻挡。 “……”谢妄言伸手猛搓狗头。 “闭嘴！” 我们凡人也有尊严的好吗！ 第76章 好丑 直到半个身体都进入了山洞后，谢妄言转身看着被阻挡在山洞外的黑水，觉得这禁制的设计也挺巧妙。 ——这小秘境里哪有可能有什么凡人进入。 所以他纯属钻了人家设置禁制时候的思维漏洞。 恐怕这人也想不到，居然还有修为这么低的人，不自量力胆敢闯入秘境的核心地带吧！ 咱们凡人胆子就是大！ 谢妄言一边想着，一边整个人都已经进入了山洞内。 进入山洞之后，他与外面的杀人藤便断了联系，而漆黑的黑水又再次覆盖在了山洞的禁制上，不断蚕食着这个禁制最后的生命力。 也许再有一个月又或许再有一天，这个禁制说不定就会完全失效。 谢妄言拎着头顶的褚玉清把他塞到了自己的怀中，就这么丁点儿大，等会儿可别丢了。 出乎意料的是，山洞内并显得漆黑。 甚至这山洞的面积远比谢妄言想得要更大一些——入口看着也不过一丈高，但进入了山洞内部之后，却发现这山洞的顶部至少有20丈高——仿佛整个山体都被掏空了。 谢妄言虽然没啥野外生存的经验，但也有点基本的判断能力。 杀人藤朋友居住的山洞面积如此之大，大约本体也十分夸张…… 可原着里似乎完全没提到还有这样的生物存在。 谢妄言皱眉，有些拿不准杀人藤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生物。 他慢慢地摸着墙壁靠近，墙壁上都是些亮晶晶的灵石，而在更高的地方，悬挂着的则是仿佛夜明珠一样的物体。 这些夜明珠一样的东西，提供了山洞内的全部光源。 他走得非常小心，但也记得自己那颗丹药的生效时间——假如在失效之前还没找到杀人藤的朋友，他都担心自己会被这山洞的禁制吐出去。 然后直接葬身外面的黑水。 “……你怎么跑出来了？”谢妄言走了几步，就发现被自己放在胸口的褚玉清慢慢飘在了自己的周围。 对方的手上拿着那根牙签大的小剑，看着山洞的前方。 谢妄言当然还记得这个褚玉清算是那个本体的一道残影……他犹豫地看了眼，“有危险？” 褚玉清没说话，只是站在谢妄言的肩头，表情十分戒备。 他这样的反应倒是侧面印证了谢妄言心底的猜测。 ——虽然不知道山洞的前方是什么，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朋友。”谢妄言嘀咕道。 “别是自认的好哥们吧！”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脚下还是加快了脚步，心底只是有些后悔。 觉得这黑水谷以及这处山洞的设计非常恶毒。 有灵力的东西就会被黑水吞噬，没灵力也没携带任何法宝的人才能进入这个山洞。 而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在丹药失效的边缘时，谢妄言终于看见了山洞里的那个东西…… “……这就是杀人藤的朋友？” 谢妄言站在原处，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东西。 而褚玉清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已经准备飘过去了。 “你等等！” 谢妄言捏住褚玉清的衣领，“你和人家认识吗？就凑过去！” 褚玉清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谢妄言，似乎在问他在说什么蠢问题。 “……”好像是蠢问题。 谢妄言沉默了片刻。 这小秘境都是人家本体的地盘，这里的这颗蛋难不成人家还不认识？！ ——是的，出现在谢妄言与褚玉清眼前的正是一颗蛋。 一颗大约一丈高的巨型蛋。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谢妄言凑到了这颗比自己人还高的蛋前面，仰望了一下这颗巨蛋，“杀人藤的朋友就是这颗蛋？” 褚玉清不说话，只是慢慢飞到了这颗蛋的面前。 “噗嗤。” 谢妄言没忍住笑了起来。 因为褚玉清飞到人家蛋面前的样子，就好像一颗芝麻来到了鸵鸟蛋面前。 褚玉清似乎明白了谢妄言的嘲笑，有些不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可惜他现在与杀人藤的联系断了……谢妄言看着眼前的这颗巨蛋想。 “你说。”谢妄言在脑袋里戳系统，“我找你兑换一个挖掘器的可能性有多大。” “抱歉宿主，本商城内没有挖掘机。” 他当然也没准备兑换挖掘机！ 只是开个玩笑！ 谢妄言走到那颗蛋的面前，“你朋友……迷雾森林里那株杀人藤很想你。” 虽然杀人藤没这么说，但谢妄言觉得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在山洞外面进不来，我们代表他来看看你。” 谢妄言说着拍了下那颗蛋的表面，“有空去找他玩玩。” 他刚想把手移开，却发现褚玉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窜到了他的身边，并且—— 那把牙签大的小剑直接戳到了他的指腹里！ “！！！！”逆子啊你！ 谢妄言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拍到图钉的冤大头！ 急忙时抽回了自己的手，而被那把剑戳到的指腹，却还是流出血了，滴落在了眼前的那颗蛋上。 只见血液被眼前淡绿色的蛋壳吸收。 “咔嚓。” 下一秒，眼前的巨蛋在谢妄言的眼前慢慢裂出了一条缝隙。 “！！！”谢妄言拎着一旁的褚玉清就飞速往后跑去，生怕被蛋壳砸死！ 而在他疯狂奔跑的时候，身后的巨蛋也彻底裂开。 一个墨绿色头发的沉睡身影出现在了蛋壳之中。 他周身散发着金绿色的光芒，睁开双眼的时候，便看见了山洞内的谢妄言。 对方长相有种咄咄逼人的美丽，仿佛鸟类绚烂的羽毛一样，让你看见他的瞬间，只能记住那张带着妖异美艳感的脸。 他指甲很长，墨绿色的头发披散在身上。 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凡人唤醒！几秒之后，他的表情就变得扭曲起来，似乎极为愤怒。 “……”谢妄言捏着手中的褚玉清，“是他做的好事！” 可这大美人完全不听谢妄言的解释，怒气冲冲就要从蛋壳里钻出来。 然后紧接着“啪叽”一声，变成了一只灰扑扑的孔雀幼崽，掉在谢妄言的面前。 谢妄言低头看了眼掉落在自己面前的，灰褐色小孔雀幼崽，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真心话说了出来—— “好丑。” 掉在地上的孔雀幼崽：？！！！ 第77章 褚玉清的用处 眼看着丹药的效力就要过去，谢妄言立即把掉在地上的孔雀幼崽也揣到了怀中。 可显然对方并不领情。 被揣到怀里之后，就不断用嘴巴开始啄他的胸口—— “我去疼疼！” 谢妄言捂着胸口，“你别叼我了！” “你朋友想见你！” 那孔雀闻言打量了谢妄言几下，似乎是察觉到了杀人藤的气息，这才不闹腾，乖乖蜷缩在了他的怀中。 谢妄言一手抱着孔雀幼崽，一边又要记得拎着巴掌大的褚玉清，觉得自己真的非常辛苦！ 而等他终于跑到了洞口边缘的时候，看见那些不知不觉全部聚集过来的黑水，越发觉得事情棘手起来。 兴许是因为孔雀幼崽的诞生诞生的灵气吸引了这些黑水，原先只是覆盖在洞口的一层黑水，近乎变成了实质，而洞口禁制上的光芒也随着黑水的蚕食，不断削弱。 眼看着这些黑水就要进入山洞内。 外面的杀人藤他无法联系，自己修为只是筑基，对付这些黑水还是太勉强……谢妄言想到这儿，突然从怀中掏出了孔雀幼崽。 刚想询问对方是否有方法对付外面的黑水，就见孔雀幼崽奄成一团，趴在了他的手掌里，一副翅膀都抬不起来的模样。 ——得，遇到老弱病残了。 谢妄言吐槽，那刚刚出来的时候还装逼，感觉和什么大神降临一样！ 一旁的褚玉清还在用自己的牙签小剑不断挥舞着，偶尔还恶作剧一样地飞到孔雀幼崽的身边，用手抓着对方的刚刚出生的绒毛—— “大神你就别添乱了。” 谢妄言也是醉了。 感觉自己真的再次化身幼儿园老师或者动物园的驯养员。 他捏着褚玉清的衣领，把他提到自己的眼前。 褚玉清似乎也不服气，挥舞着手中的小剑，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可惜他没办法发出声音，最后只能气鼓鼓地看着谢妄言。 ……这大神的残影这么幼稚吗？ 谢妄言怀疑对方的脑子也随着身体变小等比缩小，变成黄豆大了，所以才会这样。 他拎着褚玉清看着外面不断侵蚀的黑水。 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为什么原着里完全没提到这段。 原着中的杀人藤无法离开自己所在地的禁制，也无法联系到这个山洞内的孔雀幼崽——从外面禁制的消耗来看，黑水入侵也无非就这两天的事情。 而当禁制破灭。 山洞内的那颗蛋也会成为这些黑水的佳肴，更别提这弱的要死，奄奄一息的孔雀幼崽了。 可他之前试过一次，这些黑水的存在就仿佛黑洞一样，只要有灵力打进去，就是一个泥牛入海，根本听不到个响儿。 想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完全打退这些黑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妄言想到这儿，脑袋里突然有了个疯狂的想法。 他看着自己手上捏着的褚玉清，“你能对付外面的那些黑水吗？” 褚玉清看了眼外面的黑水，有些不屑地抱着胳膊。 行，我懂你的答案了大神。 谢妄言想到这儿，看着洞口的禁制光芒越来越弱，就知道这件事不能拖延！ 还是赌一把！ 想到这儿，他直接把手指递到了褚玉清的面前，“你是可以变回原先大小的吧。”他比划了一个比自己高的身影，“变成原本的大小，然后消灭外面这些黑水。” 谢妄言盯着褚玉清，“多喝点，直接干死外面这些黑水。” 褚玉清低垂着眼，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手指。 他现在不过巴掌大小，眼前这个手指就有他胳膊粗，他思考了一会儿，仿佛明白了谢妄言的意思一样，伸手抱住了谢妄言递出的手指。 然后毫不犹豫，一口咬了上去！ 谢妄言就看着自己刚刚被褚玉清那把剑戳到了的指腹，再次被对方咬破。 鲜血顺着手指流出……他干脆盘腿坐下，靠在了山洞的墙壁上。 而伴随着血液的快速流失，谢妄言就看着眼前的褚玉清仿佛充气一般，快速膨胀。 肉眼可见的变成了他记忆里看见的那个褚玉清。 对方穿着一袭道袍，长了一张极为冷漠的脸，眼角的泪痣在他抬头看向谢妄言的时候，反倒是给眼神中增添了一些缱绻。 因为失血过多，谢妄言感觉到自己的头脑有些昏沉沉的。 他半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看着跪坐在地上咬着自己手指的褚玉清。 褚玉清叼着自己的手指，谢妄言费力地抬头看了眼洞口——发现洞口的禁制似乎已经破了。 黑水开始迫不及待地涌入山洞。 他伸出另一只手，点了下褚玉清的额头，“快去。” 褚玉清站起来，他打横抱住谢妄言，伸手挥出一剑，山洞墙壁上立即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凹痕，足够容纳一人躺进去。 褚玉清把谢妄言放入了被自己临时开凿出来的庇护所。 然后低头看向了那些已经涌入到山洞里的黑水。 谢妄言躺在墙壁上，他最后的记忆便是褚玉清轻轻挥出的那一剑。 ——只是一剑，便也可敌千军万马。 那黑水仿佛根本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涌入的巨大灵力，整个身体都被这巨额灵力撑到形态溃散。 山洞里的剑意几乎化为了实质。 无数的利剑在此时对准了山洞外那些蔓延的黑水。 …… 在察觉到那恐怖剑意的一刻，远在另一边的晏卿洲与叶淮渊的身体几乎要为之颤栗。 尤其是作为剑修的叶淮渊。 从没想到人类还能拥有如此恐怖又蓬勃的剑意。 那近乎威胁生命的恐惧以及对未知的猜测，让俩人一瞬间站在原地。 直到那剑意完全消失，晏卿洲才仿佛回神一般，看向了那一处地方。 “走。” 俩人没犹豫，直接就往剑意出现的地方走去…… 小秘境里不应该出现超过金丹期的修士才是，可那剑意，即便是半步金仙，号称现在第一人的昆仑剑宗姜鹤鸰也难以发出，所以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 而等俩人瞬息之间来到了那片区域之后。 就发现此处犹如狂风过境般，以山洞为圆心，周围早已经寸草不生，什么都没留下。 “黑水也消失了。”叶淮渊说。 俩人都知道这黑水极为难缠，除非输入过量的灵力撑爆它，否则无法去除。 晏卿洲看着眼前的山洞，他还能感觉到山洞内残存的威压以及那刺骨的剑意，但他还是走进了山洞。 然后就看见了…… 躺在山洞峭壁凹陷处的谢妄言。 第78章 物理打脸 “这黑水消失得有些蹊跷。” “洞内只有一个约莫一丈高的蛋壳。” 迷迷糊糊间，谢妄言听到了身旁的对话。 那声音有些耳熟，听上去倒像是晏卿洲与叶淮渊——可他不是和这俩人分道扬镳了吗？ 他脑袋里还来不及转过这样的念头，并且心底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仿佛忘了，但思绪却也渐渐清明起来。 他想起了洞口弥漫的黑水以及吸饱了血之后，又变成正常版大小的褚玉清。 ——褚玉清去哪儿了？ 他还来不及思考更多。 眼皮颤动的频率已经被身旁的人发现，“醒了。” “……”被戳中了已经醒来的事实，谢妄言也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再装睡下去的必要。 但突然睁开眼也有点尴尬，于是摆出了一副“什么你们刚刚说什么我不知道，才真的才醒”的架势，慢悠悠睁开了双眼。 他发现自己的脖颈下垫着谁的膝盖。 还没等他思考更多，以及思索那个隐隐约约仿佛很重要，但又被自己暂时忘了的事情是什么的时候。 就看见叶淮渊的脸已经凑了上来—— “你怎么样？” 谢妄言刚准备说话，就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挥舞了起来——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叶淮渊的脸上。 “！”叶淮渊瞪大了双眼，看着躺在自己膝盖上的谢妄言。 “……”谢妄言无言地看着自己还黏在叶淮渊脸颊上的手。 呵呵，他说是误会，有人会信吗？ “呵呵，误会。”谢妄言找补道，“刚刚以为是不认识的人。” 叶淮渊的舌尖顶了下脸颊，似乎还没从脸颊的疼痛上反应过来—— 其实说疼也没那么疼，只不过在他的目光触及到另一旁晏卿洲眼底隐藏的幸灾乐祸之后，顿时无师自通。 他捏着谢妄言的手，不让对方抽走。 “……我辛辛苦苦来找你。”他指着自己的脸颊，以及谢妄言那只还被自己按在他脸上的手，“你就这么甩我耳光。” “……”谢妄言也觉得事情有些说不过去。 可谁让这是系统给他吃的狗屁丹药造成的负面buff！ 他目光游离了一下。 被叶淮渊抓住的手，还贴在那可怜的脸颊一侧。 “都红了。” 叶淮渊捏着谢妄言的手腕，指着自己被甩了耳光的脸颊。 “是小谢的手红了吧。”晏卿洲在一旁说。 谢妄言低头看了眼已经移开了对方脸颊的手掌—— 果然，正如晏卿洲说的，自己的手心是红了，叶淮渊那张脸倒是好好的。 “……”叶淮渊看向晏卿洲。 晏卿洲只是轻笑了下，他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谢妄言，“他皮糙肉厚的，你再甩10个耳光，他也不痛不痒。” 他说着就想要靠近谢妄言。 “你别靠近！”谢妄言急忙道。 “为何。” “我现在控制不了我自己！”他示意晏卿洲去看自己被叶淮渊捏住的那只手，“你来了我也会扇你耳光。” 晏卿洲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吗。” 谢妄言见对方仿佛听进去了，立即松了一口气。 “那我倒是要试试看。”下一秒就见晏卿洲完全不顾及他的劝阻，把脸凑了过来。 而谢妄言心底大喊不要啊！也只能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全自动的一样，对着晏卿洲凑过来的脸，就要再甩一个耳光。 ——然后被晏卿洲抓住了另一边的手腕。 “这样就行了吧。”晏卿洲抬高了自己抓住谢妄言的另一边手腕询问，“抓住你的手，你应该就不会甩人耳光了？” 谢妄言闻言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顿时一副“你真聪明”的样子，赞许地看着晏卿洲。 叶淮渊在旁边看了一眼，便道，“你这突然甩人耳光的毛病是怎么回事？”他说，“先前不是还是好好的。” 谢妄言觉得自己如果说他是误食丹药才有的这个毛病，估计俩人都不会相信。 他左右观察了下，发现他们居然还在孔雀幼崽待着的山洞口。 自己先前便是枕在了叶淮渊的膝盖上，而晏卿洲则是站在另一边，看来他们是被褚玉清挥出的那一剑的动静吸引，前来这儿探查，才发现了山洞内失血过多暂时昏迷的自己。 ……不过褚玉清呢？ 谢妄言四下打量了下，并没有发现那个巴掌大的小人。 孔雀宝宝和杀人藤也不见了踪影。 他心底有些犹疑，于是轻轻呼唤了几下杀人藤。 下一秒便感觉到自己腰间的藤蔓轻轻移动了下，似乎在回应他的呼唤。 杀人藤在这儿？谢妄言心底想着，他还记得先前是让杀人藤帮自己保管的储物袋等物，现在杀人藤回来了，储物袋难道也回来了吗？ 谢妄言刚准备伸手探查一下，就发现自己的左右两边手臂都被旁边俩人抓住了。 “……”行，他现在是会动不动甩人耳光的危险分子。 这是他应得的待遇。 “劳烦帮我看看我胸口的储物袋是否还在。”谢妄言对俩人说。 “我担心丢了。” 身旁俩人闻言，顿时一起伸手，然后两只手在谢妄言的胸口上方触碰到了一起。 “……”谢妄言看了眼，“一个人就行了。” 叶淮渊看向晏卿洲，眼底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他此时脸上没有了笑容，倒是显得面容极为冷峻。 晏卿洲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俩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晏卿洲拉开了谢妄言的前襟，“小谢自己看看吧。” 叶淮渊也和对方一样，拉开了另外的半边前襟。 谢妄言低头看眼自己胸口的衣服，发现储物袋还老老实实放在原先的位置，顿时松了一口气。 也恰好这时，一颗灰扑扑的脑袋从谢妄言的胸口爬了出来。 正是之前没找到的孔雀宝宝。 对方的眼睛还没睁开，看上去还是极为虚弱，趴在谢妄言的胸口有些奄奄一息的叫唤着。 “这是孔雀幼崽？”晏卿洲当然看见了谢妄言胸口趴着的这个灰扑扑“小鸡仔”。 “这是孔雀？！”叶淮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灰色小鸡，无法想象孔雀幼崽居然长这么普通。 晏卿洲看了眼此时眼睛还没睁开的孔雀幼崽，又思考了下山洞深处的那个大约一丈高的蛋壳。 “看来山洞内是它的蛋壳。”他没有疑问，而是肯定地判断道。 第79章 元凤之子 谢妄言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孔雀宝宝。 思忱了下自己应该如何说明这件事——但又觉得说来话长，一旁的叶淮渊非常没眼色地询问，“我们看到的那道剑光，难道也是来自于它？” 当然不是，谢妄言心底想。 但他的视线在山洞里绕了一圈，也没看见原先在此处的褚玉清。 他与褚玉清可没什么“心灵感应”，即便他在脑袋里喊破了喉咙，估计那边也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你是怎么进入这山洞内的。”晏卿洲又询问道。 谢妄言看了眼此时山洞口光秃秃的景象，知道这俩人肯定也明白这儿之前应该是被黑水覆盖的。 于是他干脆直言道，自己发现这黑水对凡人没有任何效力，只能对修士有效，恰好自己曾经在小世界历练的时候，发现过一个洞府里，有一枚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变成凡人的丹药。 “就是这个丹药有些副作用。”谢妄言的目光瞥向了自己分别被俩人抓住的手腕。 “甩人耳光？”叶淮渊摸了下自己的脸颊，“这也……”太奇怪了。 他想要这么说，但又觉得这话有种质疑谢妄言的意思。 兴许是之前这人突然跳下仙舟玩消失的事情让他察觉，眼前这位修士虽然长得“软绵绵”的，但其实行事非常利落直接……所以最后还是咽下了没说完的那句话。 谢妄言当然明白叶淮渊咽下去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觉得奇怪吧？！ 我也是！ 他心底赞同对方，但表面上却不敢说点什么。 他又叙述说自己看见黑水弥漫在山洞口，就觉得里面大约是有什么东西的，想着趁着自己丹药还有效果，就进去看看。 然后这才发现了山洞深处的孔雀蛋。 晏卿洲捏着他的手腕，在听到对方说怀疑里面有宝物，便想要进去一探的时候，不由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我去！疼！” 谢妄言看着脸上没了笑容的晏卿洲，又回忆了下原着里提到俩人好像来黑水谷就是为了找一颗蛋。 ……难不成？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晏卿洲的表情，“……你生气了？” “我这也是无意。”他急忙说，“我可没想拿走什么别人的机缘！” 他下意识说道！ 晏卿洲是什么人物，他本就心思灵活，在听到谢妄言这句话的时候，先是放松了自己抓住谢妄言手腕的力道，然后笑吟吟道，“你觉得这是我们的机缘？”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的谢妄言在脑袋里疯狂想着对策。 “难道不是吗？”他装傻道。 “你们特地来黑水谷……”他看了眼晏卿洲捏着自己的手掌，“我刚刚说到进入洞口的时候，你反应突然这么大。” “再加上里面的这颗这么大的孔雀蛋。” 他理直气壮地说，“这肯定是你们来黑水谷的原因吧！” 晏卿洲若有所思地看着谢妄言——其实对方的推断也有道理，但却莫名给他一种已经知道了答案，又去倒推过程的违和感。 但……有一件事却是错的。 “我反应大，倒不是因为这个山洞。” 晏卿洲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因为担心你。” 他睫毛很长，低垂着眼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多情的错觉，此时他就这么看着谢妄言，“我只是在想……万一你在这山洞里出了意外又该如何。” “是我想要把你带到黑水谷来的。” 他说，“如果你真的在山洞里出了意外……” 晏卿洲靠近谢妄言，看着对方，似乎想要看看他身上是否完好，是否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受伤了，“那我肯定会非常愧疚。” 谢妄言察觉到了晏卿洲的靠近。 对方的身上一直有股很淡的熏香，正是价值千金的玉栀子和天雪松的香气，这香气虽然淡雅，但也着实霸道，只要靠近一些，便让人有种笼罩在了这股香气牢笼中的错觉。 只要靠近一点点，待得时间久了，便也会染上与晏卿洲身上相似的熏香。 此时，谢妄言的鼻尖就笼罩着这股淡雅的香气。 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见了晏卿洲靠近的脸，对方表情里带着些许的自责与难受，似乎还在因为谢妄言的探险与猜测感到伤心。 ……这倒是让谢妄言本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想要伸手，拍打一下晏卿洲的肩膀安慰对方，却发现晏卿洲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谢妄言忍不住避开了视线，“……算我误会你了。”他看着自己的手腕，“你先放手。” “放手让你扇我耳光吗？”晏卿洲轻笑道，“小谢好狠的心。” “……”妈呀，忘了这茬了。 谢妄言往身旁叶淮渊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然后用眼神看向了叶淮渊—— 不是兄弟，这不是你未婚妻吗？！ 你就这么无动于衷？！ 他明明记得原着里叶淮渊很喜欢晏卿洲的啊，虽然说现在出了那么一点bug，但大方向应该……没变吧？ 或许是谢妄言眼神里的质疑以及疑惑太过明显。 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叶淮渊突然回神，然后就看见男狐狸精在步步逼近一旁的谢妄言。 他“啧”了一声，伸手按住了晏卿洲靠近的肩膀，“他就是随便说说，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晏卿洲看了眼叶淮渊的手，稍微避开了些，然后整理起自己的衣袖，“我只是担心他误会了我。” 叶淮渊实在看不得这人在这儿装腔作势，“灵兽蛋那么大，出来的居然是个这么小的孔雀？” 先前进入秘境的时候，晏卿洲便找到了他联手。 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在黑水谷的位置，晏家的族人曾经探查到了一个神秘的山洞。 山洞外都是黑水，但看那些黑水迫不及待的模样来看，就猜测里面大约是有什么宝物。 俩人也从未听说过黑水这样的神奇东西，叶淮渊有些好奇，这才决定陪晏卿洲走一趟……他刚刚也看过了山洞，感觉到了那个巨大蛋壳残留的灵气。 能感觉到先前灵气十分霸道，但或许因为山洞外的黑水在不断消耗禁制，而蛋壳内的灵兽则在源源不断补充禁制的能量，才让此时的灵兽本尊变得十分弱小—— “……只是为何会有孔雀作为灵兽？”且灵力还不算低，叶淮渊心底有疑问，便也直接问了出来。 晏卿洲看着谢妄言胸口上的孔雀幼崽，“听闻有些大世界里有传说。” “说孔雀乃是元凤之子。” 第80章 装什么装?! 谢妄言默不作声地听着这俩人的讨论，而胸口的小孔雀大约知道这俩人是在谈论自己，虚弱地挥舞了下短短的翅膀，最后有气无力地趴回了谢妄言的胸口。 叶淮渊表情怀疑地看着眼前的孔雀。 似乎对晏卿洲口中的元凤之子的说法颇为怀疑——玉清境内倒是只有与龙相关的传说。 比如晏家所在的斩龙渊，相传便是当年晏家家主斩了一条恶龙的地方，但也有江湖传言道，这晏家血脉中有恶龙混入进去，所以才会时不时诞生天生道体的天才。 晏卿洲算是晏家这一代的天才。 “没想到引起动静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小家伙。”叶淮渊说着，便想要用空出的那只手，逗弄一下孔雀幼崽。 却被孔雀嫌弃地啄了几下。 谢妄言看着叶淮渊的动作，心底也有些嘀咕。 按理说算算时间，他们马上也该进入第二段图鉴的剧情了。 这段剧情其实是他们三人不小心卷入了一段幻境内，而原着中的谢妄言也是在这个时候，与晏卿洲有了更深的交集，与此同时晏卿洲也下定决心想要毁掉先前的婚约。 但问题是……谢妄言仔细观察了下叶淮渊与晏卿洲的互动。 觉得这原着是瞎写的吧！ 叶淮渊完全看不出暗恋晏卿洲已久的样子啊！ 总不能是因为晏卿洲变成了男人，而叶淮渊还依旧当他的宇宙大直男吧……？ 谢妄言心底有些犯嘀咕，但或许因为他打量叶淮渊的视线过于明显，倒是引起了叶淮渊本人的注意。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叶淮渊看向谢妄言，“有事想问？” 谢妄言没想到自己的视线这么明显，他目光在叶淮渊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看向了一旁脸上带着笑容的晏卿洲。 “你们……” “你们半年后的订婚典礼。”他说，“我需要送你们什么礼物吗？” “……”叶淮渊。 “……”晏卿洲。 叶淮渊似乎没想到谢妄言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他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晏卿洲，然后又移开了视线，“什么礼物？” 他说，“还有半年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晏卿洲脸上笑容不变，“确实。” “届时你可以来斩龙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离开秘境之后，我也可以邀请你来斩龙渊住上半年。” “哈哈。”谢妄言干笑几声。 我才不去什么斩龙渊，我是马上要去百花门的人！ “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晏卿洲听到谢妄言的回答，与叶淮渊对视了一眼。 谢妄言当然没察觉这对“夫妇”之间隐秘的默契，只是在脑袋里拼命戳系统，问下一段剧情什么时候开启！ “让我看看……”小狗用爪子开始滑动平板。 然后对谢妄言说，“快了！” “宿主你去移动孔雀的蛋壳，蛋壳下面另外有一个小密道……”他对谢妄言说，“虽然现在剧情有些偏差，但是我和主神汇报过了！从这个小密道里也能进入下个剧情。” 谢妄言已经不想去思考现在的小秘境剧情和原着中的偏差有多大。 原着里谢妄言还在隐藏相貌，乍看之下平平无奇，和晏家大小姐，以及她的未婚夫一起进入了幻境之中。 但现在—— 相貌隐藏不存在了。 原着中与谢妄言完全不认识的未婚夫，现在也认识了。 谢妄言也是麻了。 反正系统说能救，那就是还能抢救一下！ 他想到这儿也不犹豫，对身旁的两个人说，“我想把那个蛋壳也一起带走。” “原汤化原食。”他一本正经道，“说不定这个蛋壳还能给小孔雀补补身体。” 晏卿洲闻言倒是没太多表示，与叶淮渊一起站起来，准备和谢妄言一起往山洞的深处走去。 谢妄言看了眼站在自己左右两边的人。 “要不……”他抬起手腕，两个人的手腕一起被他抬了起来，“你们离我远点？” 而在他刚刚提议的瞬间，他左右两边的人却又爆发出了难言的默契。 “虽然黑水已经去除，但这小秘境里的危险并不只有黑水。”晏卿洲抓住谢妄言的手腕，“假如遇到了什么危险，这样反而不易分开。” “听说这小秘境里有种凶兽善于变成人形。”叶淮渊说，“这样至少可以防止凶兽突然出现，变幻成彼此的模样，迷惑大家的判断。” 俩人近乎同时脱口而出，倒是让站在俩人中间的谢妄言由衷感慨—— 不愧是要结为道侣的人，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有默契！ …… 山洞并不算长。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山洞的尽头，破碎的巨大蛋壳还留在原地。 谢妄言往前走了一些，估算了一下这个蛋壳的大小以及自己乾坤袋的面积，最后对俩人说—— “你们退后一点。” 然后示意俩人放开自己的手腕。 晏卿洲与叶淮渊见状干脆往后退了一些。 谢妄言刚被放开手腕，就感觉自己的手有些控制不住想甩人耳光——但好在那俩人已经来到了安全距离之外，他从储物袋里掏出自己的大刀。 直接把眼前的蛋壳劈成了适合放入乾坤袋里的大小。 而当他敲碎蛋壳的时候，蛋壳下那个隐藏着的密道也逐渐显露出来。 谢妄言急忙假装出一副“这是什么？！”“哪儿来的密道！”的模样，一边大声嚷嚷，引起了身后俩人的注意。 眼前突然出现的密道大约只能容许一人通过。 无法看见阶梯——大约因为是临时捏出来的，没办法做得那么细致。 而身后的俩人发现密道后，便也来到了谢妄言身旁。 谢妄言刚准备说“离我远点！”，就看见自己的那只手，不受控制地往晏卿洲的脸上扇去。 他原先以为晏卿洲绝对能避开。 却发现对方反应好像慢了一拍一样，结结实实挨了自己一巴掌。 “啪！” 谢妄言木然地看着自己已经甩到了晏卿洲脸颊上的那只手。 叶淮渊在一旁离了一些距离，刚准备幸灾乐祸，就看见晏卿洲低垂着头，轻抚着自己那被扇了耳光的半张脸。 看向了谢妄言—— “……好疼。” 晏卿洲摸着自己的脸颊，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谢妄言急忙走上去，“你没事儿吧！” 他立即凑到晏卿洲的身边，急得抓耳挠腮的，“我力气这么大吗？！” 他非常不好意思地靠近晏卿洲，想要仔细观察对方脸颊上被自己扇出来的痕迹，而晏卿洲却只是捂着自己的那边脸颊，不让谢妄言查看，嘴上安抚道，“没事，你也不是有心的。” “？”叶淮渊皱眉。 ——这晏卿洲在装什么呢？ 八品凶兽打他一下都不会擦破皮的人，被扇个耳光就开始喊疼？！ 第81章 破冰之旅 谢妄言凑到晏卿洲的脸庞，仔细观察着被自己打到的那半边脸。 却也没瞧见任何痕迹——确实不该有任何痕迹，即便晏卿洲现在的修为压抑到了金丹期，但作为本身已经出窍期的修士来说，肉体强横本就是根本。 更别提即便是金丹期修士，也不应该是谢妄言一个巴掌扇得动的。 或者不如这么说，这俩人能被他打脸，他人却又完全没受伤，已经是对方收手的后果。 “……好像没受伤。”谢妄言上下打量着晏卿洲的那边脸颊。 晏卿洲低垂着眼，“只是有些疼罢了。” “……”他这话倒是让谢妄言心底又愧疚了几分。 想要从乾坤袋里掏出什么丹药，却又被自己穷笑了—— 他一个穷鬼哪有什么丹药能赠送给晏卿洲的。 于是他只能讷讷道，“你还是离我远点。”他看着自己的手，“我现在可控制不了我自己。” 叶淮渊闻言再次幸灾乐祸起来，看着晏卿洲颇有种“你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意思。 谢妄言说到这儿，也看向了一旁的叶淮渊，“你也是。” “行。”叶淮渊举高手，能看见晏卿洲吃瘪，他离远点也无所谓，“我离你远点。” 他站在一旁想看看晏卿洲还能有什么小花招，就见晏卿洲轻轻摇头，“无妨。”他还抓着谢妄言的刚刚“作案”的手腕，“这里危险，还是一起安全些。” 他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只是牵着谢妄言手腕的动作还不够保险，骨节修长的指尖攥住了谢妄言的手指，几乎与他十指紧扣，他抬起了被自己牢牢攥住的那只手，“这样就行。” 谢妄言被晏卿洲攥住手指的时候，有些不自在地想要往后退一些。 然后却发现晏卿洲的力气大得出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指节与对方的手指牢牢贴合在了一起。 兴许是担心他再次甩人耳光，晏卿洲的手抓得很紧。 对方的体温本就偏低一些，兴许是因为对方身量够高，又或许是因为关于晏家混有龙血的传说是真的，晏卿洲的手指不仅修长，骨节也更分明一些。 对方攥得紧了，他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被对方的骨节磕得不舒服。 谢妄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晏卿洲表情里带着疑惑，“怎么了？” “……”他总不能说，这样牵手太gay了吧！ 谢妄言盯着自己被晏卿洲抓住的那只手。 对方的手比他显然更大了一些，肤色虽然白皙，但却呈现暖色，抓住他手的时候，近乎能够包裹住他整个手掌。 莫名的谢妄言盯着俩人握住的双手，心底升起了些难言的羞赧感。 他难以形容这种奇怪的情绪来自于哪儿，却也只能避开目光，然后咳嗽了下，“没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就发现叶淮渊抱臂站在一旁，脸上没有表情的叶淮渊倒是给了谢妄言一些原着中的印象。 眼见着对方的视线对准了自己还空闲的那只手。 他犹疑地举起自己那只还算空闲的手，“……你也想牵手？” 晏卿洲目光沉沉地看着叶淮渊。 叶淮渊闻言展颜一笑，“那当然。” “我们不是好哥们儿吗？”他靠近谢妄言，和晏卿洲一样与他十指交握，“你和晏卿洲都牵手了，我当然也不能落后。” 他说着也攥住了谢妄言的另一只手。 与晏卿洲暖白的肤色不同，叶淮渊常年在天门海上历练，肤色更为健康，与他新雪一样的冷白肤色对比，更显得夸张。 他手中有先前练剑时候留下的老茧。 牵住谢妄言手掌的时候，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对方的手背…… 谢妄言有些不习惯地往后抽了下手。 被他更加用力的握在了手里，紧接着与他十指交扣起来。 “别动。”叶淮渊说。 谢妄言一只手牵着一个，左右张望了一眼。 晏卿洲脸上带笑，目光却没有丝毫笑意，叶淮渊脸上的笑容倒是更明显些，眼底还有些得意。 ……好像什么关系巨烂同事之间的破冰之旅，在公司的安排下，三个人手牵手表示世纪大和解，其实心底都在互骂傻呗。 谢妄言被这氛围整得有些不自在，拼命在脑袋里继续戳系统—— “这破buff什么时候才失效！” “报告宿主，还有半个小时！”小狗安慰道，“再坚持一会儿。” “……”谢妄言又观察了一下这俩人的表情，最后不确定地询问系统，“他俩是不是吵架了？” 小狗是完全看不懂人的脸色的，它只能说，“大概是焦虑吧。” “焦虑什么？” “婚前焦虑。”小狗觉得自己看穿了真相，“况且叶淮渊不是喜欢晏卿洲很久了吗？！” “他估计是看到晏卿洲和你关系这么好，吃醋了！” 谢妄言听了小狗的话，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吃醋了。 也是，毕竟现在这个晏卿洲确实有点喜欢男人的传闻……谢妄言理解地点点头。 但他又不能直接和叶淮渊说—— “你好，我不是gay。” 而且在原着里，他确实马上要抢叶淮渊的老婆…… 谢妄言最后只能闭嘴，咽下了自己没说出口的话，心底想着—— 等自己跑完这个剧情，离开小秘境就行！ ……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密道前。 谢妄言一边假模假样地观察，一边在脑袋里继续戳系统—— “你们安排好了没有啊！” 马上都要走剧情了，怎么这个密道看着也不像他们三个人可以通过的样子。 “谁知道你们变成大闸蟹，捆一起了。”小狗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但好在小狗还是靠谱的！ 只见谢妄言三人靠近之后，这密道的大小陡然增大到了可以容纳三人通过。 “这密道难道会根据人数改变？”叶淮渊看了好奇。 “……”不敢说是自己功劳的谢妄言沉默。 “下面似乎有微弱的灵力。”晏卿洲说，他看向俩人，征询他们的意见，“下去看看？” 可这密道似乎完全不容许三人考虑，当三个人刚刚靠近后不久。 只见密道的面积再次变大。 三人的脚下突然一空，便是坠到了这密道之中。 第82章 宿舍老大 谢妄言还记得原着中关于这段的描写。 【谢妄言乍一见小秘境内的晏卿洲，也十分惊愕，他本就是侍从，没想到居然会机缘巧合在秘境里见到这位晏家大小姐。】 【直到看见了晏卿洲本人，谢妄言才知道世上都说晏家这位大小姐是神仙相貌并不是夸大其词，或者讨好晏家的说法……而在晏卿洲的身边，则站了一位模样极为冷厉的修士，似乎是察觉到了谢妄言的打量，这修士看向了他，目光里满是敌意。】 【谢妄言刚准备说些什么，不打扰这两位神仙眷侣，就突然感觉脚下的地面一空……紧接着他与晏卿洲俩人一起被卷入了幻境内。】 谢妄言摸着自己的脑袋，此时他身旁的晏卿洲与叶淮渊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对方坐在宿舍的椅子上，正在敲打着键盘—— “……老大？” 谢妄言忍不住喃喃自语。 被他喊了老大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醒了？” “啊，醒了。”谢妄言摸了下自己的衣服。 他身上还是穿着那套熟悉的t恤和裤衩……脚下踩着拖鞋，手上还傻兮兮地拎着一个外卖袋子。 他把袋子放在自己的桌子上，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凑到了老大的身边，低头看着对方的电脑页面—— 全是代码，完全看不懂。 谢妄言咳嗽了下，然后对老大说，“老大，我以为你去图书馆了。” 他还记得当时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自己去拿外卖的时候急急忙忙的……他拖着椅子，坐在了老大的身边，趴在对方的桌面上，看着老大的侧脸。 老大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打量。 依旧在敲击着键盘。 谢妄言盯着老大的手指，他突然伸手，抓住了老大的手指—— 热的。 “做什么？”老大转头，完全没有被打扰的不高兴，只是平静地看着谢妄言。 谢妄言笑了下，“没什么。”与那些沉迷幻境的人不同，谢妄言深知这一切都是假的……他趴在老大的桌面上，和宿舍里其他男生不同，老大的桌面永远干干净净的，还有股很清淡的香味。 ——刚进宿舍的时候还被几个没素质的揣测过性向。 不过后面大家都知道，老大是真的对这些完全没兴趣，一个纯粹的学神卷王。 “老大……”谢妄言趴在桌面上，玩着老大的手指，他似乎突然来了趣味，把老大的手指拉直了，然后又卷起来，而旁边的男生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本小说吗？” “记得。” “……这小说真的很无聊！”谢妄言说的当然就是自己看过的这本修真小说，其实他最初看这本，也是看到男主名字和自己完全相同。 被无聊人士调侃，赶紧熟读剧情，小心哪天就穿书了。 ——没想到还真穿书了呵呵。 谢妄言趴在桌面上，有些提不起精神，“这本小说里的主角我不喜欢。”他吐槽道，“太花心了。” 如果不是太花心，他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到处都是男人！ “哦，我以为你喜欢这本小说。”老大推了下眼镜，“看你一直在和我说。” “我只是想和你搭话！”谢妄言忍不住抱怨，“你平时一直在看着电脑，都不和我们一起玩！” “我们？” “……”谢妄言的气势又弱了点，“好吧，是我。” 宿舍里其他几个兄弟都找了对象，有些人还准备搬出去住，只有他和老大两个人相依为命。 再加上谢妄言觉得自己是个很怕寂寞的人，以及老大平时真的很照顾他，所以对老大总有种雏鸟情结一般的依赖。 他又趴在桌面上，看着老大的手指。 对方没有抽回自己手指的意思，似乎是谢妄言的低情绪表现的太明显，老大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放在了一旁，他看向谢妄言，“等这个项目忙完了，我们一起出去玩？” “去哪儿！”谢妄言立即坐起来。 老大失笑，“看你想去哪儿。”他低垂着眼，看着谢妄言褐色的头发，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对方天生就是一副色素浅淡的模样，他的头发也是天生的褐色。 他伸手摸了下谢妄言的后脑勺，“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谢妄言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他用自己的手指头勾住了老大的，“那说好了啊。” 他说着就把那份外卖拿到了老大的面前，“老大你也吃。” 老大看了眼外卖，“你少吃点……” 谢妄言不说话，他其实想说，自己也没机会和老大一起去玩了——老大说的是对的，自己是应该少吃点外卖。 否则就不会被雷劈了！ 来到这个该死的地方！ 他一边想着，一边安慰自己，反正现在已经是幻境，那还不如把自己点的外卖吃了再说。 想到这儿，他干脆打开了自己的外卖袋，然后询问老大—— “老大你最近做的项目是什么？”他记得这段时间老大一直不在寝室，好像就是在忙自己那个项目。 老大看着他，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似乎在思考如何用他能明白的方式去解释。 “……你看过黑客帝国或者知道全息游戏吗？”老大思索着说，“和那个差不多。” 谢妄言闻言点点头，想着要是能成功的话，老大估计也是发了。 …… 晏卿洲摸着谢妄言的脸颊。 对方似乎沉溺在了幻境之中，一直昏迷不醒。 一旁的叶淮渊也坐在原地，表情纠结，似乎也在与那环境在对抗。 晏卿洲抬头看着眼前的景象。 巨大的雕像出现在了山洞内部。 他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玉清道君——褚玉清。 对方坐在莲花池旁，手上捏着刚刚采摘下来的莲花，而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本书。 莲花池里，是青鱼，而他的身边则有一只孔雀。 雕像活灵活现，即便经历百万年也丝毫没有褪色——玉清道君低垂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那是一张极为冷淡的脸，眼角的泪痣仿佛滴下的眼泪，也不知道是在为谁感到悲伤。 即便是晏卿洲的修为，也不敢直视这雕像太久，即便是修士也依旧是凡人。 在近乎开天辟地的巨大威能之前，只想要匍匐，那残留的威压让晏卿洲头皮发麻，他知道这是对方的神魂还有一丝残留在雕像里的缘故…… 第83章 请吃火锅 谢妄言吃完了外卖，扔到了垃圾桶，想要和老大告别。 却发现老大只是拿着被自己摘下的眼镜，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 “你等会儿有课忘了？” “……”谢妄言琢磨了一下，想要退出这个幻境，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退出的按钮！ 他在心底拼命呼唤系统，却发现笨蛋小狗再也没有出现。 他呆愣在原地，突然有些无法辨认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幻境，又或者自己先前遭遇的才是假的。 谢妄言掏出手机看了眼——外卖电话一个小时之前打的，在之前的记忆他却记不得了。 “……我拿完外卖就回来了？”他有些不确定地询问。 “不然呢？”老大似乎不明白他在问什么蠢问题，站起来合上电脑，取出桌面上的书本，“该上课了。” 谢妄言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但是又实在找不到退出的按钮。 他是想要回到现实生活，但假如这个现实生活也是假的，他也不是沉溺其中的人。 可左右找了半天，就连自己的手机都翻了一遍，也没看到任何可以退出的地方……他拿着自己的书，有气无力地跟在老大的身后。 看见眼前的宿舍墙壁，还试着对着撞上去——想看看自己会不会穿模。 “小心。” 还没等他撞上去，就先撞到了老大的手掌。 对方不赞同地看着他，手掌垫在了他的额头和墙壁之间，“你发昏了？” 他放下手掌询问谢妄言，“怎么从刚刚开始，你就怪怪的。”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其实他想说的话很多，自己很想念宿舍里的人，也很想念老大，修真生活听着很有意思，但也很危险。 好人有，却也不多。 他其实能感觉到晏卿洲与叶淮渊俩人靠近自己大约有别的原因。 也能察觉到周轻或许不如对方所说的那么简单。 ……其实先前他便怀疑了一件事。 自己与周轻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到了对方身下那仿佛金属一样的质感的东西。 而与晏卿洲同乘的时候也感觉到了。 并且晏卿洲先前说的“小谢”……虽然喊他小谢的人不少，但世间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谢妄言觉得不可能，周轻的名字反过来不就是卿洲——或许对方压根没想认真隐藏，只等着自己发现。 但谢妄言又其实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儿引起了晏卿洲与叶淮渊的注意。 他相信叶淮渊的脱口而出，绝对是因为对方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现在想来，叶纵思的挑衅和忽然到来，或许与这些之间也未必没有联系。 他虽然清澈愚蠢，但也不是真的傻子。 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装作不知道罢了——他在修真界没有任何朋友，即便这些人在他眼前轮番登场，于他而言也只是小说人物具象化了。 他想要回去的，也不过是自己平静的生活。 谢妄言想到这儿，抬头对着老大笑了下，“可能……中午吃多了吧。” “让你少吃点外卖。”老大又说道，兴许是谢妄言脸上那些微的落寞有些明显，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牵着谢妄言的衣服下摆，把他带离开了寝室。 “晚上去聚餐……？”他说，“宿舍好久没聚会了。” “因为老二和老三最近都不住在寝室！”一提到自己的室友，谢妄言又稍微活泼了一些。 他回头看了眼，就发现寝室的上铺……确实老二和老三的位置，呈现一种有一段时间没人住过的样子。 幻境里的一切都这么真实吗？ 直到被老大带着来到了教室里，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教室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到来，偶尔有关系好的同学才打个招呼。 谢妄言看见了先前与宿舍老三打过篮球的一个人，走过来先和老大说了些什么，然后挤眉弄眼地看着自己—— “推荐给你的那本书看了吧？” “……”谢妄言想起来，就是这个傻呗给自己推荐的这本小说。 “看了！”他没好气地说。 都穿越到书里去了，看得够够的了！ “嘿嘿，艳福不浅！”那人想要伸手拍谢妄言的肩膀，却发现老大递来了自己的笔记，他急忙接过，然后才说，“以后穿越了，别怪兄弟没给你提示。” “什么穿越？”老大这会儿又戴上了自己的眼镜。 他是平光镜，一般只有对着电脑的时候才会戴上。 “你这都不知道！”那人说，“我给咱小谢推荐了一本书！小谢在书里坐拥无数后宫啊哈哈。” “是吗？”老大看不出什么情绪。 恰好这时教室里又有这人的舍友出现，他走过去和那边的人打了个招呼。 谢妄言磨蹭着来到老大的身边，“老大……” “嗯？” “你说如果我穿越到这个修真小说里怎么办。”他说，“我完全不懂修真……” 这是真的，小说里那些什么修真啊功法，他是完全看不懂。 就算变成了小说里的人物，这些东西也不是说立即能够学会的——他也学不来原着里谢妄言那虎躯一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本事。 老大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他滑动触控板的动作停顿了下。 转头看着谢妄言真心实意感到忐忑不安的神情，“那就做你自己就行了。” “？”谢妄言没明白老大的意思。 老大推了下鼻梁上的平光镜，因为反光，谢妄言其实并不能太看清他的表情。 他只能看着老大嘴角带着一丝笑容，“我们小谢这么讨人喜欢……做你自己就行了。” “会有人帮你的。” 谢妄言没想到老大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转过了头，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专业课老师，“……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比如在天门海上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其他人若有若无的敌意。 当然还有在蓬莱仙山的时候。 “那是他们没眼光。”老大轻嗤了一声，他看着上面专业课的老师，然后才转头看着谢妄言。 “你该回去了吧？” “？”谢妄言愣愣地看着老大。 “我等你回来。”老大摘下眼镜，嘴角露出了一些笑容，“你总是能做到很多事情。” 谢妄言怔忪了片刻，但看见老大脸上认真的表情时，自己也笑了出来—— “那等我回来，你要记得请我吃火锅。” 第84章 这是假的 而伴随着老大的话，谢妄言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灵力回到身体里。 身边的一切都像幻影一般，变得不再真切！ 再去看老大的时候，就见老大依旧在看着自己，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缓慢地点了下头。 谢妄言深吸了一口气。 抽出自己的大刀，一举破了幻境！ …… 谢妄言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便发现了身旁的晏卿洲……俩人分别坐在两边，表情上各有犹疑和痛苦，仿佛正在经历了不得的东西。 “……还没出来呢。”谢妄言自言自语。 相较于他能明确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两位土着人士受到的迷惑只会更多。 原着里这段他们其实无法互相帮忙，幻境不能从外面破灭，必须要修士本人勘破才行。 他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空间。 四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怀中的杀人藤这个时候稍微挪动了几下，谢妄言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杀人藤从怀中拿了出来。 然后又把小孔雀取出。 “你朋友。” 他伸手点了下杀人藤的藤蔓。 眼前的藤蔓似乎是顾忌着什么，没有在谢妄言眼前变化成人形，而孔雀幼崽也是倒在地上很没精神。 谢妄言蹲在地上，看着这一动物一植物，然后想起了一个问题，“褚玉清呢？” 从山洞里醒来之后，对方就不见了踪影……难不成是消耗太多，已经魂飞魄散了？ ——那个残影该不会是一次性的吧？！ 谢妄言沉默了。 只见地上的杀人藤扭捏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举起一个东西，递给了谢妄言。 谢妄言眯了下眼睛，“递给我牙签做什么……”而等他看清了杀人藤递来的东西之后，他决定为自己的莽撞自罚三杯。 杀人藤递来的“牙签”不是别的，正是褚玉清一直拿在手上的那把小剑！ 褚玉清乃是与玉清道君残留在书籍里的一缕残魂，并不具备太多的意识，平日里想要维持正常的大小，必须要饲养它的修士提供精气才行。 他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褚玉清挥舞出的那一剑。 即便是远在一边的晏卿洲与叶淮渊都能感觉到。 并且那剑气直接逼退了不断蔓延的黑水，想来中间蕴含的灵气也是十分惊人。 谢妄言知道自己其实无法提供那么多的灵力……想到这儿，他突然惴惴不安起来，“难道他耗费完了所有的精气，只留下了这柄剑？” 杀人藤似乎察觉到了谢妄言情绪的低落。 他的藤蔓左右摇摆了一下，又似乎觉得身旁两个修士短时间内应该无法从幻境中醒来，干脆在谢妄言眼前变回了人形。 他依旧穿着那身谢妄言给他的衣服。 “他只是累了。”杀人藤琢磨了一下说。 似乎是想要把当时的画面传递给谢妄言，但是他实在不善言辞，只能比划道。 “他从天上掉下来。”杀人藤比划了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姿势。 “变小了之后，又变成了这把剑。”他把那根牙签大的剑递给了谢妄言，“只要滋养一段时间，就能回来。” 听到杀人藤说褚玉清没事儿，谢妄言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把剑也放入了自己的储物袋里，然后捧起地上的孔雀，“你的朋友呢？”他思考了下，“是因为黑水吸走了太多的灵力吗？” 杀人藤看了眼被谢妄言捧在手心里的孔雀宝宝。 拎着对方的翅膀，把它从谢妄言的手心里提出来，放在地上。 “脏。” 他说。 “？”谢妄言怀疑自己听错了，想掏下耳朵。 “羽毛、脏。”杀人藤认真地说，他指着被自己放在地上的孔雀，“放在这里，就行。” 谢妄言低头，确实这孔雀的身上不知道何时沾了些灰尘，让原本已经灰扑扑的小孔雀显得更加狼狈。 “不出去吗？”杀人藤把孔雀放到一边之后，就慢慢蹭到了谢妄言的身边。 他用脑袋磨蹭了几下谢妄言的脸颊，仿佛是在撒娇一样，“我想出去。”他看着这个山洞，“里面无聊。” 谢妄言伸手虎摸了下杀人藤的脑袋。 “得等他们两个。”他指着坐在一旁还没从幻境里清醒过来的俩人。 其实算算时间的话，应该是晏卿洲会先醒来……然后才是叶淮渊。 谢妄言想到原着的剧情，就忍不住同情地看向了“败犬”叶淮渊。 原着里谢妄言因为修行的功法缘故，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发作，身体里血液沸腾……需要有人帮助才能顺利通过。 且最好是属性为冰、水、木等属性的人。 叶淮渊是金属性单灵根，而晏卿洲则是天生道体，五行皆可。 原作里晏家大小姐心底善良，可谓是天下第一大善人，自然看不得谢妄言在自己眼前遭受这仿佛烈焰焚身的痛苦。 于是便慷慨相助。 而叶淮渊终于从幻境中醒来，看见的便是自己的未婚妻与眼前那个不起眼穷小子的亲密。 ——更别提离开小秘境之后，晏卿洲还为了穷小子与叶淮渊这种高富帅悔婚。 叶淮渊彻底成为败犬。 当时评论区全部都是被爽到了的留言。 掐指一算大约再过几个时辰，月圆之夜也就到了——谢妄言先前并没有感觉到，他怀疑是因为不需要走剧情，所以这部分直接被略过了。 但现在剧情需要…… 谢妄言抱着膝盖看着远方还在闭着眼睛的晏卿洲。 在心底祈祷，晏卿洲能够顺应一下剧情！别见死不救！ …… 晏卿洲闭着双眼，头顶是褚玉清的巨大雕像。 身旁却已经出现了数不清的谢妄言，他们穿着各色服装，遍布在莲花池内。 莲花池内的莲花近乎有半人高，晏卿洲盘腿坐在冰冷的池水里，他闭着双眼，却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燃烧和沸腾。 他感觉到刺骨的疼痛。 脸颊上开始出现龙鳞，身后更是悄然出现了龙尾。 “卿洲……” “晏公子……” “周兄……” 不同的称呼，相同的是向自己靠近的双手。 晏卿洲额头的龙鳞变得更加明显，脖颈上也开始出现片片鳞片，他睁开双眼，只能看见遮天蔽日的莲花，以及头顶褚玉清雕像那双冷漠的眼。 “……这是假的。” 他说着捏着指诀，身前的谢妄言连同莲花池全部消失。 褚玉清的雕像也飞速溃散，模糊间，他仿佛看见谢妄言的身旁坐了一个人，但下一秒他意识就陷入了昏沉中。 第85章 晏家的诅咒 “醒了。” 谢妄言察觉到那边的晏卿洲身体颤抖了下，眼睛也缓慢睁开了些许，立即拍了下身旁的杀人藤。 杀人藤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变成了藤蔓模样，钻到了谢妄言的怀中盘好。 他揣着地上拍打着翅膀的小孔雀，咳嗽一声来到了晏卿洲的身旁。 刚准备打探一下对方是不是看见了杀人藤——就发现晏卿洲的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并且脖颈和额角都开始出现金色的鳞片。 “晏卿洲？”他下意识喊了下晏卿洲的名字，却发现晏卿洲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已经陷入了昏睡之中。 他蹲下来，伸手戳了下晏卿洲额头的鳞片。 却发现对方此时的肌肤温度烫得出奇，比自己的温度还要更高一些。 “？”啥意思。 月圆之夜血液沸腾的buff转移到晏卿洲身上了。 躺在地上的晏卿洲似乎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他的手指抓着地面——只见坚若磐石的地面都被对方抓出了道道抓痕。 “系统系统！” 谢妄言在脑袋里拼命戳系统。 “是不是出bug了！” 系统小狗顿时出现，它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痛苦的晏卿洲，急得转起了圈圈，“不对啊，晏卿洲这会儿应该已经脱离幻境了才对。” “是脱离幻境了，但我看是中毒了。”谢妄言吐槽道。 他蹲在一旁，看着晏卿洲的手指已经长出了尖锐的指甲，鳞片慢慢覆盖在了他的手掌上，而原先骨节分明的手指也逐渐变成了利爪。 “……他这是变异了？！” “晏家有上古时期的恶龙血脉。”小狗急忙说，似乎它也觉得事情超出了预计，急忙对谢妄言说，“宿主你先撑一会儿，我去和主神报备一下！” “……！”你别走啊！ 谢妄言无助地伸出手。 就看见小狗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脑袋里，好像真的是去找什么主神了。 而晏卿洲此时的半张脸也已经被龙鳞覆盖，金色的龙鳞出现在了他的脸颊侧面……谢妄言低头看了眼对方已经陷入到石头里的手指，觉得还是退后一点，以免对方伤及无辜。 他想要后退，却发现此时晏卿洲已经睁开了双眼。 原先目光清明的双眼已经变成了金色的竖瞳——他似乎察觉到了谢妄言想要离开的意思，伸出自己的爪子，抓住了谢妄言的脚踝。 “我去！” 谢妄言没有防备，直接整个人被他拽着倒地。 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晏卿洲此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和犹豫，脸颊上的金色鳞片让他整个人反倒有了一种非人的美感。 “……疼。” 晏卿洲喃喃自语。 他趴在地上，弓着身体。 一只手还抓着谢妄言的脚踝。 谢妄言不敢动，他只是观察着跪在地上的晏卿洲……他弓着腰，咬着牙，嘴里有鲜血溢出，似乎这种痛苦让他以为难以忍耐。 但也或许是这种痛楚，让他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 他另外一只手近乎陷入到了地面里。 他脑袋里闪过许多清心咒，以及各种晏家家传的让人平复心情，清心寡欲的心法，但初次血脉觉醒的力量让这些方法都变得不奏效。 晏家每一任继承了上古龙血的家主都会给自己下此束缚。 甜腥的血腥气涌出他的舌尖，他能感觉到血液顺着自己的嘴角流淌。 “走。”他拼尽全力对谢妄言说。 因为舌头被自己咬破，所以他说话的时候也有些模糊不清。 血脉觉醒后，他也会化为一条恶龙——那个时候他是不会有任何人类意识的。 这既是属于晏家的关于力量的祝福，也是针对晏家的诅咒。 即便是晏卿洲自己，都不知道血脉觉醒的日期——晏家的人都不知道，也许终其一生直到老死，这恶龙血脉都不会浮现，又或者在孩提时代的某天你就会变成一条小龙。 但唯有一点是肯定的，每一任的晏家人变成龙之后想要安然存活，只能是在斩龙渊内。 极寒的斩龙渊，刺骨的天门海，才能压抑住恶龙沸腾的血脉。 晏卿洲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缓慢流失，而伴随着自己意识的流失，那种束缚着自己的疼痛感也变得越发分明。 他近乎快要维持不了人形……晏卿洲抬起眼，看向了还没有离开的谢妄言。 他想问对为什么不离开。 却又发现了自己一直紧紧抓住对方脚踝的那只手。 ——他不想要谢妄言离开自己。 晏卿洲看了下自己抓着谢妄言不愿意放开的手，那只手已经变成了龙的爪子，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想到这儿——他心底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冷静。 他用剩余的那只手捏着指诀。 那柄心中的无形的剑通过剑气变成了一把属于晏卿洲的本命剑。 他抓着谢妄言的那只手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即便自己说着要放开，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晏卿洲看了下自己的那只手。 捏着指诀的手轻轻挥舞，那柄剑就要砍断那只已经变成利爪的手—— “你疯了！” 谢妄言下意识掏出大刀，挡住了晏卿洲的那一剑！ 他真是要被晏卿洲吓死了！ 好好的怎么要砍手了—— 他其实大约也能猜到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不忍心。 风光霁月的晏卿洲本就不必为了自己这样做。 也或许是因为晏卿洲的这点本能下的冲动和维护，谢妄言终于咬咬牙，决定拼了！ 刚刚系统已经回来了，告诉他因为晏卿洲在幻境里看到了能够激发自己恶龙血脉的东西，这会儿正处于血脉觉醒的阶段。 其实想要解决这个东西的方式很简单。 解开晏家每一任家主给自己下的束缚，引出恶龙血脉，逼出体外就行！ 谢妄言闻言，顿时拍着胸脯，“没问题！” “这个事儿交给我了！”帮助好兄弟应该的！ 而当他听明白晏家每一任家主给自己下的束缚是什么之后…… 顿时又有些犹豫了！ 这好兄弟好像不当也行。 第86章 取消婚约 晏卿洲感觉自己的意识半梦半醒间。 他仿佛又回到了幻境内，身旁是遮天蔽日的莲花，头顶是玉清道君的雕像。 想要对抗血脉觉醒的力量，也只能解开禁制之后，把属于恶龙的力量逼出体外才行。 晏卿洲当然知道怎么做……他脑袋里闪过了许多念头，舌根的血不断流淌，偶尔才能唤起他清醒的意识，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金色鳞片也在慢慢浮现，再过不久他就会变成一条真正的恶龙。 而伴随着鳞片不断出现在他的身上，被鳞片覆盖的肌肤也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感…… 迷糊间他好像听到了小谢的声音，对方嘴里嘟嚷了什么。 “……你可别死了。” 他仿佛听到谢妄言这么说着。 晏卿洲在心底轻笑了一声，他的脑袋无力地靠在谢妄言的肩膀上，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兴许是因为自己逐渐要变成真正的一条恶龙的缘故，原本鲜红的血液也逐渐变成了淡金色。 “撑着点！” 谢妄言又嘀咕了几句。 晏卿洲只是用额头蹭了几下他的肩膀，他知道自己就快死了，死在秘境之中——没有哪个晏家人能够抵挡的了血脉初次觉醒时候的力量。 除非他泡在斩龙渊的深渊里，让身体浸透冰冷刺骨的极寒海水。 禁制依旧在起作用……晏卿洲抬头看着谢妄言的脸颊，目光又转向了另一边还在幻境里的叶淮渊。 他想说的话很多，最后也只能对谢妄言说—— “出去之后，就说我们从没有见过。” 晏卿洲如果真的死在了这个秘境里，那显然是修真界的一件大事！ 晏家绝对会追查一切，所幸小秘境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被记录……而叶淮渊大约也会隐瞒这个事实。 晏卿洲迷迷糊糊地想，然后感觉到谢妄言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别废话了！”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决定还是不能见死不救。 刚刚系统已经说了，晏家每一次血脉觉醒的时候，都是九死一生……而禁锢他们的禁制也确实是晏家血脉觉醒时候的阻碍。 按照系统说的，谢妄言一边嘀咕“这兄弟我也是仁至义尽了”“你小子最好记得你兄弟我的付出”才捏着指诀，解开了晏卿洲身上加着的禁锢。 而伴随着抑制恶龙力量出现的禁锢解开，晏卿洲的身体也因为痛苦而扭曲——仿佛根本无法承受这来自于自己血脉里的贪婪力量。 那一瞬间他的脑袋仿佛充斥着许多的声音和念头，晏卿洲抬头看着谢妄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谢妄言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然后用系统教的方法，帮他解除身上恶龙血脉的诅咒。 当禁制被解除之后，一切都有了出口，金色的鳞片慢慢从晏卿洲的身上消散，仿佛附身的恶龙在此时也离开了晏卿洲的身体。 谢妄言看着晏卿洲慢慢恢复成原先模样的肌肤，晏卿洲的神智依旧没有完全清明，眼睛也还是金色的竖瞳……直到那点金色慢慢消去。 谢妄言才放下了晏卿洲。 他咳嗽了几下，想说点什么，却听见了身后叶淮渊的声音—— “……你们为什么靠这么近？” …… 叶淮渊刚刚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脸颊上还有金色鳞片，然后靠在谢妄言身上，嘴角流着金色的血的晏卿洲。 当看到对方脸颊上的金色鳞片时，叶淮渊就暗道一声不好！ 叶家与晏家交往过密，晏家的秘密大概也知道一些。 但也只是模糊地知道晏家每一代都有人继承了血脉里的恶龙之血和诅咒，天生道体无坚不摧的同时，却也难以抵挡血脉带来的影响。 斩龙渊才是他们应该生活的地方。 极寒的气温和刺骨的海水能够帮助晏家人抑制沸腾的龙血。 更甚者，晏家也不是没人因为实在无法对抗这血脉的诅咒，从而选择遁入空门去修行。 只是…… 叶淮渊看着晏卿洲脸上逐渐消退的龙鳞，猜测对方现在大约没事儿了。 应该是之前的环境激发了晏卿洲身上的龙血。 而他的目光在触及到坐在晏卿洲身旁的谢妄言时，表情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目光，然后才说，“看来大家都中了幻境……” 晏卿洲的意识逐渐清醒，他摸了下嘴角流出的血液……见血液已经变成了红色，就知道自己的血脉力量在此时大约是压抑住了。 他掏出自己储物戒指里的丹药，给自己喂了一颗，平息了不平静的识海之后，才整理了下衣服站起来。 “这幻境倒是比我想的危险。” 谢妄言一边在心底和系统破口大骂这个破剧情bug，一边还记得自己有一段剧情没走…… “我跟你说！我不走新剧情了！”谢妄言在脑袋里和系统据理力争！ 原书的这段剧情拆解下来无非就是三个要素—— 有人血液沸腾，和晏卿洲贴贴，被叶淮渊看见。 虽然细节是有了偏差，但大方向还是对的，谢妄言威胁系统。 “这剧情你必须给我算已经走过了！” 小狗似乎也知道理亏，原地转了几圈之后，仿佛在和主神沟通，最后才对谢妄言说—— “也行……”小狗也开始自暴自弃，“反正这剧情bug也是越来越多了。” 而伴随着小狗的话音落下，一个新的图鉴也被点亮。 【小秘境·山中幻境】这个部分也被打了一个?，显示第二段图鉴终于收集完毕！ 谢妄言几乎要感激涕零，感觉距离自己回家又近了一步。 而不同于这边谢妄言心中的激动，那边晏卿洲与叶淮渊对视的时候，却是相顾无言。 既然山洞内什么都没有……几人也只能决定离开这个山洞。 …… 谢妄言刚刚离开山洞，便突然看见了一扇门出现在了小秘境的上空。 这是秘境重新开启，大家可以离开的标志。 看见这扇门，晏卿洲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而身旁的叶淮渊也在此时看了他一眼—— “半年后的事情……” “取消吧。” 晏卿洲淡淡地说，“反正最开始说的也只是合作。” 第87章 分道扬镳 伴随着小秘境出口的突然出现，小秘境内也开始躁动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小秘境留给几人的最后期限。 假如没有及时离开，那么就会永远被关在这个秘境中，等着下一次的秘境开启。 晏卿洲离开山洞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止步许久的识海再次出现了一些松动，仿佛距离冲击下一个大境界，又多了一些胜算，而叶淮渊却也在幻境中看见了玉清道君最初练习剑术的画面，都说大道至简，也感觉自己的剑术再次精进了一些。 谢妄言摸了下藏在自己腰间的杀人藤，以及那两只灵兽（？），还有暂时无法变回人形的褚玉清，只觉得自己这个小秘境之旅，也发挥了那么一点点的龙傲天王霸之气！ ——好东西没少捞！ 虽然说没拿到什么实际的灵宝又或者别的好处，但却也收获了四个得力干将。 “……四大天王。”谢妄言小声感慨道。 晏卿洲听到对方小声说了些什么，便把目光转向他……因为先前的帮助，他看向谢妄言，“离开秘境之后，你可有打算去斩龙渊？” 他知道叶淮渊也有邀请对方去叶家的天门海的意思，干脆先下手为强。 “……”谢妄言表情奇怪地看着他。 然后又想了下原着里的剧情。 按理说他们离开秘境之后，就要走退婚这个路线了吧……？ 他仔细观察了下叶淮渊的脸色，就见这人的脸色在看见山洞内和自己靠在一起的晏卿洲时，就表情十分难看。 ——嗯，果然吃醋了。 谢妄言自以为很懂的点点头。 看见叶淮渊因为晏卿洲的话，再次黑下来的脸色，只觉得剧情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区区bug不成问题！ “不了。” 他笑着对晏卿洲道，又看向叶淮渊，露出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离开小秘境之后，你们就要准备大婚的事情了吧。” “那我还是不便打扰了。” 他原先以为自己说完这话之后，叶淮渊肯定会喜上眉梢——毕竟谁愿意看自己的未婚夫带着“男闺蜜（小三）”去家中常住呢？！ 就算斩龙渊那地方大得出奇，谢妄言也觉得叶淮渊肯定不会同意，毕竟原着里他多喜欢晏卿洲，那是读者都知道，不然哪儿来打脸天之骄子高富帅的爽感，要的就是这种抢走高富帅对象的感觉！ 却没想到在自己说完的那一瞬间，无论是晏卿洲还是叶淮渊的表情都再次变化。 晏卿洲脸上原先挂着的笑容冷淡了些许，而叶淮渊的表情更是不虞……谢妄言纳闷，这是闹矛盾了？ 好在晏卿洲本就不是那种感情外露的性格，即便心底的心思千回百转的，面上也依旧会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见他听说了谢妄言的话后，理解的点头，但又贴心解释道—— “是晏家与叶家的大婚。” “？”什么意思？ 这不是一回事。 晏卿洲看了眼那边沉默不语的叶淮渊，“我与淮渊的婚姻本就是外界谣传。”当然是假的。 “啊？！”谢妄言闻言，顿时下意识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叶淮渊，“假的？！” “嗯。”叶淮渊当然不如晏卿洲巧舌如簧的，所以面对谢妄言吃惊的脸，他也只是默默看向了晏卿洲，想知道对方能编出什么借口。 “一开始婚书上的内容，便是晏家嫡系与叶家嫡系的婚约。” 晏卿洲本就对这件事毫不在意，他知道晏家人有自己的小算盘，之所以有了这么个婚约，也无非是想和叶淮渊强强联手——他是以为自己的上古龙族血脉一辈子都不会觉醒的。 他天生欲望寡淡，对于成亲一事也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而晏家的那群人却又时刻算计着他，于是他与叶淮渊商量之后，便决定干脆俩人借助婚约的内容，联手处理两家里的老顽固。 但世间的变数太多。 婚约的内容产生之后，如果想要擅自变更，便会收到天道的处罚。 无论是他还是叶淮渊都不是能静下来的人，为了防止其中有人在历练时出了意外，让半年后的大婚无法完成，婚书的内容只说了是晏家与叶家的嫡系子女。 并未说了具体履行婚约的人是谁。 晏家的老顽固打心底还指望晏卿洲改一改自己天生的取向，换成嫡系子女与叶家结合，也绝对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叶家当然也不会愿意家主与晏卿洲这么个男人在一起。 所以如若换人，对两家来说，都是巴不得快点实现的好事。 谢妄言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见晏卿洲说得坦然而一旁的叶淮渊也没反驳的意思，心想大约这就是事实。 ……这倒是和原着里有些不一样。 他挠挠头，毕竟原着里因为违反婚约，晏卿洲作为违反婚约的人，也是受到了来自天道的处罚。 这才导致对方有段时间没有上线，让谢妄言混入了百花门，从而见到了冷若冰霜的仙子，也就是书友们常说的二老婆。 ……但是一想到第三段图鉴必须进入百花门才能收集。 谢妄言是真的生不如死！ 这女装真的谁爱穿谁穿！ “那要被电咯~”察觉到他的想法，系统在他的脑袋里小声说。 “而且宿主你不收集剧情，就没办法回去。” “……”谢妄言当然知道这件事。 他看了眼身旁的晏卿洲与叶淮渊，虽然已经怀疑周轻就是晏卿洲本人，但他还是没有直接点破，而是假装不经意道，“也不知道周轻怎么样了。” “周轻？”叶淮渊听着这个名字，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他一个小修士，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谢妄言故意道，“听说先前比武的时候露的那一手，就连昆仑剑宗都想要收他为徒。” 他说完之后，故意去看了晏卿洲的脸色，却见对方表情不变，仿佛根本不认识周轻这个人。 “……”这个人怎么这么能装！ 谢妄言怒了！ 他想了想又说，“既然秘境之门已经打开。”他看向眼前的俩人，“我们就在此分开吧。” 第88章 离开小秘境 他原先以为，这俩人或许会想要挽留，又或者说些别的什么。 却发现晏卿洲只是点点头，“那就在此别过。” “……”这么简单？ 谢妄言愣了。 他也能感觉到，这俩人进入秘境之后，有点一直跟着自己的意思，猜测可能与先前孟家又或者别的事情相关，他最开始以为是上清剑宗的事情被发现，但自从进入晏家打工以来，上清剑宗的事情也悄无声息没了后续——仿佛修真界的其他人，都忘了这个灭门惨案。 谢妄言其实能感觉到这仿佛平静的表象下那种暗潮汹涌的感觉，但既然两个人不说，他也装作不知道。 “……那我走了？” “嗯。”晏卿洲笑道，“路上小心。” 他看眼头顶出现的小秘境出口，“这个小秘境出口离开之后，倒是不会回到一开始的地方……”他看着谢妄言，最后才道，“你离开小秘境之后，应该不会再回晏家了吧。” 谢妄言总觉得晏卿洲是聪明人在装糊涂。 兴许是片刻之前发生的事情，让他实在有些尴尬，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要将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情挑明——就算不发生先前的事情，他也会按照剧情，在离开小秘境之后，就顺势混入百花门。 他说自己要离开，却没说与他俩一起走，摆明了就是就此别过的意思。 晏卿洲这么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不明白，但他非要把话挑明了说。 “是。”于是他也干脆道。 他想看着晏卿洲的晏家说，但触及对方嘴角残留的血迹时，却又避开目光，看向了脚下的地面——仿佛这土路多有魅力似的。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土路，又用鞋子碾了几个不存在的蚂蚁，才说，“我来晏家本就是为了灵石。”他坦然道，“既然现在盘缠已经足够，那也确实是该分别的时候了。” 不知道有意无意，晏家在他们这些侍从要进入小秘境之前，都特地结算了银钱，似乎是觉得有些人会有去无回，仿佛想让这群人别做鬼了还惦记着他们欠的工钱。 “……可……”叶淮渊在一旁听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又停下了话头。 谢妄言抬头看着晏卿洲的眼睛，对方的眼睛不再是金色的竖瞳，又变回了先前看不出情绪变化的模样——这样一看，倒是确实发现，他与周轻是一个人。 谢妄言想到这儿，也不纠结晏卿洲为什么要化身周轻特地来到下峰的自己身边。 “所以我要继续去历练了。” 晏卿洲点头，“你要去昆仑剑宗？” 谢妄言没想到晏卿洲真的把这层身份也挑明了……他只对下峰院子里的周轻说过了昆仑这件事，也说了昆仑剑宗里有自己的一位故人，想要见他。 “不去。” 谢妄言干脆道。 “我和那个人也不熟。” “倒是没听说昆仑最近有陌生人拜访。”叶淮渊感觉自己终于能插话了——他总感觉之前这俩人的对话好像在打什么哑谜一样，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 “所以是秘密拜访的贵客。”晏卿洲说。 他没有再询问谢妄言去哪儿，只是模糊地记得对方仿佛对百花门有些兴趣…… 百花门。 他心底不知想到什么，又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前的谢妄言。 这样的相貌，想必进入百花门，也能争得一二。 谢妄言见眼前的对话有没完没了的趋势，也担心这俩人继续询问自己马上要去哪儿，决定还是先溜为妙，他转头冲着俩人挥挥手，便轻巧地踩着地面跳到了树上——紧接着抽出了自己的大刀。 “有缘外面再见！” 说着他便踩着自己的大刀，直接飞向了空中的小秘境出口。 只留下晏卿洲与叶淮渊俩人站在此处。 “我不懂。”叶淮渊突然道，“你为什么突然挑明自己的身份。” 虽然他不知道昆仑剑宗是何时的事情，但是从小秘境里相见之后，他们便一直待在一起，谢妄言不是那种喜欢到处嚷嚷的性格，昆仑剑宗的邀约这件事叶淮渊只能猜测是与晏卿洲的化身之间的谈话。 晏卿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他似乎想要捏个指诀，但最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没去用各种追踪的法术。 只是转头看着身旁抱着剑站在一旁的叶淮渊，“因为他已经知道了。” “啊？” “不然他不会故意刚刚提起周轻。” 晏卿洲说到这儿的时候，又想起了谢妄言有些得意又挑衅的眼神，似乎是在说“想不到吧，你的伪装我已经发现了”，既然谢妄言已经发现了，那他觉得这事儿不如挑明了说。 晏卿洲在叶淮渊“怎么会”“居然是这样”的目光里，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衣服下摆。 他看向叶淮渊，“小心你家那位老祖。” 听到晏卿洲的话，叶淮渊也正了正神色。 那珊瑚手串虽然没有任何追踪的法术，但俩人先前为了安全起见，又在上面多加了一层隐瞒行踪法术和能保一次元婴下攻击的防御法术。 而叶家这位老祖并不擅长卜算，想要靠着这个找到谢妄言行踪很难。 况且小秘境的出口虽说是一个，但其实进去之后，会发现是无数个随机的出口，出现在哪儿很难说。 如果运气好的话，谢妄言完全可以避开叶轻雪的追踪。 “不用你说。”叶淮渊把本命剑收入到了识海里。 他看了眼天空中出现的小出口，“离开秘境之后，我将会闭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识海因为玉清道君的演示，而再次震荡，大约距离冲击下一个大境界又近了一步。 晏卿洲虽然不说，但计划也是这样。 他看了眼天空里出现的小秘境出口，“尽早解决婚书的事情。” …… 谢妄言刚刚进入小秘境出口，就感觉自己仿佛掉入了滚筒洗衣机或者无敌风火轮大转盘里。 脑袋都要被摇晃均匀了。 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一起出现的无数个出口，知道这些出口是随机出现的。 谢妄言也不犹豫！ 直接就选了个距离自己最近的，先出去再说……而刚刚掉落在地面，谢妄言就听见了一声呵斥—— “谁！” “……？”好熟悉的声音。 谢妄言刚准备抬头去看什么情况，就感觉到一只湿漉漉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许抬头。” “是你？” 谢妄言顿时听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谁……这不是百花门的大师姐（兄）云逸雁吗！ 第89章 主人死了 “你主人呢。” 云逸雁声音冰冷，他身上只披着一件匆匆套上去的外袍——因为刚刚恰好在湖中清洗身上的杀死凶兽时沾染的血污，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外袍轻薄，被他身上的水珠沾湿，他一只手裹住了腰间的束带，一边询问谢妄言。 “……”什么主人不主人的。 这旧时代大地主语气怎么回事，我是你工人爷爷！ 谢妄言心底吐槽，但因为拿不准现在的云逸雁是什么性子，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死了。” “……死了？” 云逸雁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惊讶，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 “嗯，死了。”谢妄言脸不红心不跳，反正晏卿洲离开小秘境之后，肯定会丢弃周轻这个身份，从世俗意义来说，这个人确实是死了。 况且小秘境里因为凶兽或者别的修士相杀死掉的修士那么多，再多一个周轻也不奇怪。 他这话完全说得通，也能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单独一个人出现在小秘境的出口里。 压制他脖颈的力道撤除，谢妄言停顿了片刻之后再抬头，便已经看见了穿戴整齐的云逸雁——说是完全整齐也不正确，对方的长发完全没有束起，只是披散在肩头。 因为发丝还有些潮湿，更让他套在外面的白色外袍，显得湿漉漉的。 他把自己的长发随意扎起，看向跪坐在地上的谢妄言，“什么时候的事情。” 谢妄言见状就知道云逸雁大约是相信了自己的说辞——也没什么不相信的理由，毕竟在外人看来，周轻这修士为人不错，愿意替他出头，平日里也十分照顾他。 俩人更是一起进入秘境之中。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离开，这件事本就有些蹊跷。 “刚刚进入秘境之后三天……”谢妄言把自己的经历随意扭曲了一下，只说他们在凶兽湖泊遇到了恐怖的凶兽，并且周轻一时不察遭受了暗算，被拖入湖底，再也没有上来。 “嗯。”云逸雁点点头，“那你怎么没事？” “……”谢妄言又道，“我当时并没有在那附近。”他犹豫道，“我去别的地方采摘灵草耽搁了一些时间。” 他知道云逸雁是在怀疑自己。 毕竟假如周轻都被凶兽拖入了湖泊之中，怎么自己却能安然无恙。 云逸雁又点点头，也没说相信还是不相信。 他只是靠在一旁的巨石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谢妄言。 此时谢妄言依旧穿着自己那套破烂的衣服，因为一路上又是遇到杀人藤，又是进入了黑水谷摸爬滚打，身上的衣服早已经乱糟糟还满是尘土。 再加上还有先前叶轻雪的血，怎么看都是在小秘境里收到了很多挫折的样子。 云逸雁也没有再说什么，“转头。” 他说。 谢妄言摸不准对方现在的态度，于是只能慢慢转头，开始对着大石头面壁思过。 他竖着耳朵，听到了身后衣服摩擦时候的声音，猜测对方大约是在换上新的衣服……看来这云逸雁也是刚刚才从秘境里出来，身上沾染了不少凶兽的血迹，才决定在这个山中的湖泊中清洗下身上的尘土。 虽然修士们都会捏清除身上灰尘的手诀，但到底还是不如用清水擦拭身体来得舒坦。 谢妄言低头，有些无聊地摸了下缠绕在自己腰间的杀人藤，得到了杀人藤伸出藤蔓勾勾他手指的回应。 “回头。” 身后云逸雁的声音传来，谢妄言一边在心中嘀咕你让我回头就回头？一边老老实实转头。 只见身后的云逸雁早已经换上了他先前第一次见面时穿着的女装，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仙子。 “你可以走了。” 云逸雁说，似乎对谢妄言也没了兴趣。 “不行！”谢妄言脱口而出。 我不跟你走，怎么把剧情进行下去？！ 云逸雁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眼型狭长，睫毛浓密却又不卷翘，看向谢妄言的眼神很冷，表情也是如同谢妄言记忆里的冷若冰霜，“为何？” “当然周轻说了，你要照顾好我。” 谢妄言厚着脸皮开始碰瓷。 “我记得那个约定只在小秘境里生效。”云逸雁说，“况且周轻并未给太多的法宝，他也去了小秘境。” 最开始的约定里，因为周轻觉得自己无法前往小秘境，才拜托了百花门里众人照看谢妄言。 但后续对方也去了小秘境，虽然他为了表示歉意，还是送了百花门一些丹药，但云逸雁并没有收下。 说到底他们也没有做什么，没有收别人东西的道理。 之前谈的联手事宜也因为在小秘境里没有见到周轻，云逸雁心底有些怀疑。 此时见到谢妄言，且还是独自一人，衣服有些破烂的对方时，才有了打探一番的心思。 ——只是对方说的话，他心底是并不相信。 这位小侍从虽然衣服破烂还有不少灰尘，看上去是在秘境里摸爬滚打过的，但无论是脸上还是身上的其他部位，都没有什么显眼的伤痕。 看到自己也只是诧异，并没有想要躲闪以及回避的意思。 云逸雁知道小秘境里修士们的厮杀有多残酷——尚且有法宝的修士们，都难逃大宗门或者世家的暗算，又或者被杀人夺宝，又或者成为了别人的诱饵。 这些侍从在小秘境里更是如同蝼蚁一般。 大多数都是起了依附人的心思，平日里没有好好修行，来到了残酷的小秘境，更是第一个被丢弃的炮灰。 云逸雁一路上不知道见到了多少，被世家大族修士们丢弃的妖童美婢，大多数死相凄惨，即便有些侥幸捡回一条小命，面对其他高阶修士的打量，只是会吓得魂飞魄散。 完全不该是谢妄言这副仿佛没受到任何挫折的样子。 ——好像在小秘境里，收到了无数人暗中的保护。 他心底有些好奇，脸上倒是一贯的冷漠。 “那你想要如何？”他这么询问，也是起了试探的心思。 就见眼前这位小侍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拍着胸脯道，“那我要加入百花门！” 第90章 仙人老爷 云逸雁看向了眼前的谢妄言，“你的主人那般宠爱你……”他停顿了一下，“你现在却要加入百花门？” 谢妄言听到云逸雁的话，第一反应就要回一句“那你要我守寡？”，后面就觉得不对！被这人绕进去了！ “什么宠爱？”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别把他和晏卿洲之间纯洁的主仆情谊说得这么暧昧好吧…… 谢妄言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脑子里卡壳了一下，但还是安慰自己道，他和周轻确实是不掺假的好兄弟纯洁无比。 “我和周轻不过是主仆情谊。”他理直气壮地对云逸雁说，“我俩纯纯好兄弟。” 云逸雁神色不明地看着他。 不明白他是在在自己面前拿乔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周轻是什么想法？ 先别说进入晏家的这些侍从里多半都是抱着攀龙附凤的心情，周轻可以为了他与叶纵思上比武台，难不成还真的是在保护自己的好兄弟？ 即便周轻亲口这么对他说，他也不会相信。 虽然是做女子打扮，但云逸雁毕竟是男人，他当然知道周轻是什么想法……他目光在谢妄言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头顶的太阳逐渐落下。 先前他便与师门里的其他人有了通信，约定好直接在某个地方会面。 他们进入晏家的门客招收比赛，也并非是为了斩龙渊的名额，只是先前便听说晏家这次有意开放新发现的小秘境作为历练，而百花门的门主，也就是他们的师尊，判断这个小秘境为某个上古大能的坐化之地，大约有机缘等着他们。 所以他们一行人才会进入晏家。 现在目的达到，几个师兄弟也在小秘境里有所收获，当然是要回去了。 “你知道进入百花门，需要做些什么。”云逸雁平静道。 “……”我还真不知道。 谢妄言琢磨。 他仔细打量了婴喜爱眼前的云逸雁，十分后悔刚刚自己没多偷看一眼，确定一下进入百花门是不是真的要做太监。 “因为先祖有训。”云逸雁说，“百花门内男子必须要做女子打扮。” 谢妄言知道，这是剧情bug魔改之后的结果。 毕竟原着里百花门就是个纯女子门派……他脑袋里思考了半晌，知道自己的第三段图鉴是必须在百花门内收集。 所以便开口道，“我当然知道。”假的。 云逸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面上倒还是冷漠的神色。 “那你跟着吧。” “受不了的时候……”他看向谢妄言，“自然可以离开。” …… 俩人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了山脚下。 远离了晏家的一个凡人与修士混合居住的城镇。 谢妄言跟着云逸雁，才发现这传送法阵居然把他们送到了距离晏家千里远的地方，早已经不在了汾州。 俩人来到了客栈中暂时居住。 等着百花门另外几人的到来。 云逸雁的修为不算顶尖，现在是金丹后期，比他的小师弟柳虞棠高了一个小境界。 但对百花门这样的小门派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天赋。 谢妄言记得云逸雁好像是水系灵根……原着里隐隐约约有暗示过，他似乎有别的异族血统。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才隐姓埋名换了身份，隐居在这个小门派当中，且因为没有拿到属于自己的种族传承，修炼的速度才不会太快。 这也是后期他俩要走的一个剧情。 云逸雁在某个拍卖会里，发现了自己需要的传承，与谢妄言一起混入了那个拍卖会中。 谢妄言想着后面的那段剧情。 总有种不妙的感觉。 原着里这拍卖会并非他俩能拿到邀请函的那种，于是他们中便有人假装“货物”，进入了拍卖会的现场，准备来个里应外合，找到那个传承的具体位置。 “……我怎么感觉，现在这个货物会是我？”谢妄言忍不住在脑袋里和系统嘀嘀咕咕起来。 小狗闻言顿时用爪子拍了几下谢妄言的小腿，“不会的宿主！” “系统不会出现这样的bug的。” “呵呵。” 是吗，不信。 “师姐们什么时候才来。”谢妄言坐在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询问。 “别叫那么亲热。”云逸雁同样坐在桌子旁，他脸上覆盖着面纱，让一旁的谢妄言撑着脑袋观察了他一会儿，“看什么。”他又问。 “如果我去了百花门。”谢妄言小心翼翼打探道，“这衣服是要我自己准备？” 他总感觉云逸雁这身衣服看着不便宜。 尤其他覆面的白纱，阳光下能看见流光一般的溢彩，想来应该是价值千金的鲛纱。 “晏家没给你发工钱？”云逸雁像是询问又像是在嘲讽。 谢妄言仔细琢磨了一下—— 总觉得原着里冷若冰霜的仙女姐姐应该不会嘲讽自己吧，就当他是在好奇吧。 “当然发了。”他说，“但是我从小世界来的，修炼当然需要诸多资源，能省则省。” 他没说的是，他还要养四个孩子（？），拉扯这一大家子不是很容易！ 云逸雁没有再回话，似乎是觉得与谢妄言说话十分无趣。 他不理自己，谢妄言也能自得其乐。 他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修士与凡人共同居住的城镇——没有汾州那样近乎所有居民都是修士的五级大城池的高高在上，坐在客栈里的有三五结群看着就像是下山一起历练的修士。 也有独自一人的散修，以及那些凡人。 那几个凡人似乎是做运送货物又或者押镖生意的，一群人大约10多个。 坐在一张3张桌子拼起来的大桌子上。 “……听说变天了？” 修士们的耳力极好，当然可以听到这些凡人在说些什么。 只是大部分修士自诩自己超脱于凡人之列，所以并不屑于与凡人交流，自然也不会听他们在聊些什么。 “那位换人了。” 那位换人？ 谢妄言有些好奇，凡人们说的大抵不是修士的事情。 就见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指着头顶，“上面的事情……” “听说新继任的也是位仙人老爷？” 第91章 比武招亲 “在听什么？”突然的声音打断了谢妄言的琢磨。 他抬头就看见云逸雁的目光又投掷在了自己身上。 谢妄言见状，拉着凳子，神神秘秘凑到了云逸雁的身边，然后慢慢磨蹭到他身旁，他刚准备凑过去和云逸雁说点悄悄话。 就发现坐着的云逸雁也比自己高一点。 “……”谢妄言不甘心。 拉着云逸雁的袖子，便示意他附耳过来，低头听自己说话。 那一瞬间，云逸雁忘了提醒他，修士之间用不着这样传音入密就行。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谢妄言不会，还是别的原因，云逸雁还是稍微弯腰，附耳来到了谢妄言身旁。 谢妄言举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凑到了云逸雁的耳边。 “……我在偷听他们聊天。” “他们好像说谁当了什么大官，那个人还是个修士。” 云逸雁的耳朵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时呼出的气流，这让他的肩膀下意识颤抖了下，似乎并不习惯有人这般接近自己。 等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推开了谢妄言靠过来的脸—— 谢妄言被对方用手推开有些懵逼。 “？”这人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喜怒无常？！ 他想刚想要指责对方行为过于粗鲁，就见云逸雁从兜里掏出了帕子，然后慢条斯理擦了几下刚刚推了他脑袋的手指。 紧接着目光才转向谢妄言，“他们说的应该是柳虞棠的事情。” 谢妄言皱眉看着对方擦拭手指的动作，这才想起来好像原着里云逸雁有一个设定就是为人洁癖，并且不爱与人接近。 他忽视了对方没礼貌的动作，然后才重复了下对方口中的名字，“柳虞棠……”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情况下再次听到小师弟的名字。 自从上清剑宗的灭门惨案之后，已经过了一月有余，谢妄言长居在蓬莱仙山，并没有听到过多关于国都的消息——玉清境虽然是个修仙者的地盘，但也不少凡人城镇和国都。 柳家便是这一代玉清境内的天子。 只不过相较于修真世家那些仙门大族的传承，柳家成为皇帝也不过3000多年时间——兴许是因为人皇不应该修炼的缘故，又或者是天道的压抑，防止凡人的世界里真的出现一个不老不死的皇帝。 所有的皇孙贵族，在修炼一道上并没有太出彩的天分。 最多也不过200年的寿命，还是在服用了各种丹药续命的情况下。 柳虞棠算是这一代的例外。 天生的极品单灵根，短短不过130岁，就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士，可谓是天才修士。 当今天子已经50岁，算上来可能还要叫一声柳虞棠皇叔又或者皇爷爷……谢妄言想到这儿，看向了把手帕塞到了怀中的云逸雁，“柳虞棠当了皇帝？” 他说的毫不避讳，即便是修士们也少有这样说话的。 虽然修士们都觉得自己已经超脱于凡人，但不少人还是从凡人慢慢修炼上来的，天生对于皇权有所敬畏。 可谢妄言一个生活在21世纪的男大，心底当然是半分的敬意都没有，所以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自然而然说出口的态度，让一旁的云逸雁倒是注意了起来。 “你认识这位新皇？”云逸雁询问道。 谢妄言知道这是对方回答了自己先前一个问题的意思。 ……没想到小师弟还真的当了皇帝。 他心底有种蝴蝶翅膀扇动的厉害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找出杀害上清剑宗的凶手。 谢妄言脑袋里转了许多想法，表面上还是道，“我当然认识。”他说，“上清剑宗的幸存者，不是吗？” 这件事逍遥门早就传遍了整个玉清境。 一个多月以前，这可是玉清境内最大的新闻，可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似乎这件事也不再有人提起，毕竟上清剑宗说到底也只是个二流门派，无法引起太大的动荡。 云逸雁闻言点点头。 “正是。” 他端着眼前的茶水，掀开了一点自己覆面的鲛纱，然后喝了一口后，放下杯子才对谢妄言道，“这件事有些蹊跷。” 谢妄言不知道他说的蹊跷是柳虞棠当了皇帝这件事，还是上清剑宗的灭门惨案。 又或者二者都有，但他不敢回应，担心说多错多。 俩人在这边各怀心思，但因为百花门的那些“师妹们”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前来。 云逸雁和谢妄言决定还是先找一个房间休息。 俩人刚想分别订一间上房，就得知客栈里的房间已经不多了。 “……就剩一间上房了？！”谢妄言看向客栈的伙计。 这伙计虽然是凡人，但面对眼前的两位修士，只是甩了下肩膀上的毛巾，“是。” “二位如果愿意，倒是可以住在大通铺里，通铺里还有7、8个床位。” 谢妄言闻言顿时皱眉。 他知道那样的通铺，大约能住上十多个人。 一群人住在一个长长的通铺上，先不说有没有隐私，到了休息的时间，此起彼伏的鼾声和梦话声都扰人好梦，况且他现在又不是兜里没钱需要穷游的乡野小修士了，没必要省这点钱。 想到这儿，他便转头对云逸雁说，“我们还是换一间客栈吧。” “不巧了客官。” 这小二说，“恰逢本城的盛事，最近城里还真没什么多余的房间。” 他指着楼上，“俩位再不确定，大约最后一间上房就要被抢走了。” 谢妄言听到小二说的盛事，有些好奇，原着里可没说这个，“是什么盛事？” 小二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两位难道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他也不卖关子，急忙说道，“本城有个外号叫做花仙城，一周后恰好是7品灵花的开花时间。” “城主便举办了比武招亲。” “赢得头彩的不仅能够带走这7品灵花，还能成为城主的乘龙快婿……” 这段话小二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早已经倒背如流。 “这城主女儿可是个大美人，不少修士也想要借此机会一步登天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儿还有一位女子在场，他又道，“不过如果是女子夺得头彩，不仅可以拿走7品灵花，也可以……” “成为女婿？”谢妄言抢答。 小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说，“也可以带走一笔和小姐嫁妆相同的报酬。” 他对谢妄言道，“小姐还是想要嫁给一位如意郎君。” 咋这么封建呢！谢妄言咂舌。 就没人问问小姐的意愿了？！说不定人家压根就不想要什么女婿也不想要比武招亲呢？ 他还准备和小二再说些什么。 就见身旁的云逸雁掏出一块灵石递到了小二的眼前，“上房我们要了，订半个月的。” 第92章 乔装打扮 客栈里的上房面积也不算大，俩人进入房间之后，谢妄言便瞧见了半扇屏风后的床铺。 莫名让他想起了当时在天门海上的事情……他看了眼房间里的小榻，又转头看向了关上房门的云逸雁，“不是等师姐们来了就可以走了？” 他看向云逸雁，“怎么突然又要订半个月的房间。” 云逸雁摘下脸上的面纱，没有理会谢妄言，只是拆下了头上的头饰——他打扮简单，头上的头饰倒也不算多，摘下了头饰之后，一头青丝便披散在了肩头。 然后在谢妄言的眼前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谢妄言急忙回头，避开视线……三秒钟之后，又默默转过身体，看向了已经把最外层衣服脱下的云逸雁，“难道师姐们暂时无法过来？” 云逸雁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穿着的女装。 亵衣轻薄，领口微敞……露出了他的脖颈以及胸膛。 谢妄言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对方喉结凸出，胸口到腹部块状分明，腰侧的肌肉收紧，伴随着人鱼线隐于下摆的衣服中。 “……你这是做什么。”谢妄言欲盖弥彰地用手捂住眼睛，然后从指缝里看云逸雁。 “接小师妹。” 小师妹？ 谢妄言愣了几秒，“我？” “？”云逸雁丢过来一个莫名的眼神。 “……”尴尬了。 谢妄言抓了下头发，“那是谁？”他稍微动了下脑子，转瞬就明白了云逸雁的意思，“你说的是城主的女儿？”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逸雁，“她怎么会是小师妹。” “小师妹与师尊有书信联系。” 云逸雁在谢妄言的眼前脱下女装的最后部分，然后换上了男装。 他慢慢打理好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才看向了一直站在屏风旁的谢妄言，眼底看不出是什么情绪，“看够了吗？” 谢妄言上下打量云逸雁，“看样子你是准备抢亲了？” “不对，参加比武招亲。” “花仙城的城主是出窍初期的修士，小师妹想要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云逸雁道，“之前与师门的其他人聚集在这个城镇，也是因为要和师妹们商量如何救出小师妹……” “小师妹想要加入百花门，可城主并不允许这件事。” “冒昧问一句，小师妹是男是女？” “和我一样。” “……”谢妄言沉默了片刻。 算是明白城主为什么不让小师妹加入百花门了！ 但不对啊……他记得这个比武招亲不是说了，要给城主女儿招婿吗？ 怎么能给“女儿”找个男朋友，就不能让女儿释放天性，成为女装大佬呢！ 似乎是察觉出了谢妄言心底的纠结和疑惑，云逸雁解释道。 “城主早已经知道小师妹与师尊有书信沟通，也知道师门又想要带走小师妹的意思。” “所以城主将计就计，准备用这一招引蛇出洞……” 当然百花门的这群人就是蛇了。 花仙城城主是出窍初期修为，就算是百花门的门主来了，都不敢和对方硬碰硬。 “他就不怕真的招到个女婿？”谢妄言纳闷。 从云逸雁的叙述里，很明显能看出城主并不觉得自己这个是女儿吧！怎么又能给对方招收乘龙快婿了？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花仙城？” “一个凡人和修士混居的城市。”云逸雁没理会谢妄言的废话，直接道，“这并非汾州那样的五级城市，没有那么多修士，即便是来个筑基期的修士都是宝贝。” “更多的则是练气期的人。” “七品的灵花说来少见，但对元婴修士来说，也只是个彩头罢了，并非什么少见的灵草与资源，况且还要娶一个没见过的女子成为道侣，有多少元婴修士愿意。” “至于元婴以下的修士更为好办，城主只需要暗中安排一些死卫混入其中，假装最后胜利者是自己的死卫就行。” 谢妄言听了云逸雁的解释，大概明白了城主的意思。 ——这花仙城里压根就没多少厉害的修士。 即便有修士听到传闻心动赶来，但能被这条件吸引来的修士，修为也就平平无奇。 而百花门的这些人修为并不普通，他们想要带走小师妹肯定要全力以赴，修为也绝非这些散修可以比拟的——花仙城主就是想靠着这招，把百花门里的人一网打尽。 谢妄言想到这里，有些皱眉。 他看向云逸雁，“所以你才要换个打扮？” “嗯。”云逸雁没有看向谢妄言，只是走到窗户边，推开了临街的窗户，看了眼远处的城主府，“城主只道我们是女子打扮，暂时不会怀疑换回男子打扮的我们。” 谢妄言听了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你不是想要加入百花门吗？”云逸雁突然道。 谢妄言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再次提起这个话题，但还是应了声。 “那这便是给你的考核了。” 云逸雁靠着临街得出窗户，背对着身后的光线，看向谢妄言，“赢得比武招亲，救出来小师妹。” 谢妄言听了感觉好像问题也不大？！ “……但你知道我是筑基期吧？”他想要提醒对方，自己不过筑基大圆满，比云逸雁低了一个多大境界呢，万一还有高手出现，自己这个筑基大圆满赢不了美人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云逸雁没有回应谢妄言的提问，只是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套衣服，递给了谢妄言。 谢妄言愣了几秒。 看向递到自己眼前的红色衣裳……这怎么还有金色的链条装饰在这红色的衣服上？ “百花门善使刀，为了防止城主认为你们是百花门的弟子，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谢妄言抖开了那件衣服。 却发现这衣服居然是分成两截的？！ 下身有些类似于灯笼长裤，腰间的金链上缀满了珍珠以及其他的彩宝，看着极为华美。 上半身则是一条长度大约在肋骨位置的衣服，穿在身上之后，会露出一截腰肢……怎么看都像是以前看过的胡姬舞娘的打扮。 “这样打扮，大约就认不出你了。” “我本来就不是百花门的人！”谢妄言说，“就算我用刀，他也不会发现是我……” “城主极为狡猾，我们想要万无一失。”云逸雁淡淡道，“比试中我不会用刀。” 意思就是他没有任何暴露的风险。 “……那其他师姐们呢？”谢妄言垂死挣扎。 “他们暂时无法赶到花仙城，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云逸雁说，“所以这次恐怕只有你我二人。” 第93章 有伤风化 “原着里压根没这段剧情啊。”谢妄言又在脑袋里开始和小狗嘀嘀咕咕。 “宿主。”小狗抬起自己眼睛看着谢妄言，“原着里大家都是女孩子啊，城主当然不会反对女儿加入百花门了~” “……”你说得好道理，我完全没办法反驳。 毕竟原着里百花门真的是一个纯女修门派，这群女装大佬也是真的女孩子！花仙城主的女儿当然也是位女子，加入百花门倒也顺理成章。 现在直接剧情大变动。 百花门从全员女修的门派，变成了全员女装大佬。 城主不想让自己的小儿子也当女装大佬这剧情是完全说得通——出现这些剧情变动完全是必然发生的结果。 “……但这衣服码数太小，我好像穿不下去。”谢妄言垂死挣扎。 “你不会缩骨吗？”云逸雁反问。 “……你也没缩啊！”谢妄言看向云逸雁，先前在晏家的时候，他可没忘记云逸雁穿着女装也比自己高上一截呢，凭啥轮到自己了就要开始缩骨？ “因为他们知道我是百花门的。”云逸雁淡然道。 ……呵呵，也是。 全修真门派都知道百花门全是女装大佬，所以看到这种身高直逼190的仙女，也是见怪不怪。 谢妄言现在要扮演的是一个真的胡姬舞娘，见到花仙城里有这样好玩的事情，决定掺和一脚……再加上后续他们还要改换身份，再重新做回男装打扮，为了防止城主起疑，确实还是先在身高上迷惑对方一下才好。 想到这儿，谢妄言也只能沉默地走到了屏风的后面。 准备换上云逸雁递给自己的衣服。 只不过他刚刚准备往后面走，就听到云逸雁道—— “去哪儿？” “？”谢妄言举着手中的衣服，意思是你瞎了吗？ “在这儿换。” 云逸雁关上了自己身后的窗户，他靠在窗沿看着谢妄言，“你难道会穿这个衣服？” 谢妄言闻言犹豫了片刻，他上下打量了几下云逸雁，“……这是不是……”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你的相貌迷惑。”云逸雁冷声道，他抱着手臂，“你在我心底和一截藕也没有任何区别。” 谢妄言仔细寻思了下，又看向了距离自己大约两步之遥的云逸雁的那张冷脸……突然想起在原着里，其实云逸雁并不算自己的二老婆。 这个所谓的二老婆是评论区的书友“强娶”的，原文里的云逸雁对谢妄言直到小说的后期，也是一副不假辞色的模样。 只不过因为拍卖会的相互帮助，稍微不像一开始出场的时候那么冷言冷语，一直想着要把谢妄言赶出百花门。 但你要说多和颜悦色，也是没有的。 结果评论区的书友都说你们不懂冰山美人！这种软化就是已经对主角有意思的态度！ 再加上因为云逸雁在后期里剧情出场还比较多，所以才被书友封为“二老婆”，原着里云逸雁和谢妄言的关系直到小说坑了的地方，也只能说是缓和了一些罢了。 想到这儿，谢妄言也不纠结了。 原着里的云逸雁都对云逸雁没意思。 现在人家变成男人了，还能对自己有意思？！笑死！ 况且身上这身破烂衣服他也是穿腻了，想到这儿，他突然拍了下腰间的杀人藤，似乎希望对方继续伪装成一根普通的藤蔓。 杀人藤似乎明白了他的暗示，在他腰间缠绕得更紧了一些，伪装成一根他捡来的腰带。 他三下五除二就脱下了上身的衣服，然后又运用缩骨法术……片刻之后，身高就变成了大约170上下，比先前足足矮了10厘米多。 顿时矮了一截之后，谢妄言便套上了云逸雁准备好的舞娘衣服。 云逸雁靠在窗沿的位置没有说话，为了防止外人窥探，房间里的窗户都是关着的，因为是到了傍晚的缘故，室内的光线也变得昏暗起来。 没有点燃蜡烛的时候，室内只剩下了一些从窗户夹缝里透露的夕阳余晖。 昏暗的光线下，谢妄言站在屏风前。 身后的屏风上是画着的墨竹，苍劲挺拔……屏风前的谢妄言还是少年人的模样，他肌肤又像是新雪又像是上好的酥酪，浅色的发丝蜷曲在肩头，纤细但又隐含肌肉与力量的身材，倒是与身后的竹子有些相似。 云逸雁的目光追逐着房间里那些被阳光照射后，在空中飘散的细小尘埃。 那些尘埃伴随着谢妄言的动作，在那昏黄的夕阳光线下也清晰可见，他的目光顺着那些尘埃来到了屏风前这个人的眉梢、嘴角、以及新雪般没有任何瑕疵的肌肤上。 然后顺便对方收窄的腰间，看见了缠绕在对方腰上的碧绿色藤蔓。 那藤蔓不过一指粗细，缠绕在谢妄言的腰间，理应是极为廉价，随处可见的东西。 但却又因为这人的肌肤，呈现出一种碧翠一般的光泽，更像是某种隐而不宣的暗示……云逸雁看着紧紧缠绕在谢妄言腰间的藤蔓，“这是什么。” “这？” 谢妄言起先没明白云逸雁的意思。 但触及到对方盯着自己腰间的目光时，顿时明白对方说的是杀人藤。 “这是我在小秘境里捡到的灵草。”谢妄言拍了下，腰间老老实实装作普通藤蔓的杀人藤说道。 “灵草为什么不放在储物袋里？” “害怕被人偷。”谢妄言随口胡诌。 他在云逸雁的视线里套上了那套红色的上衣，稍微活动了下身形，发现还算贴合——但也是正正好，他再长高一寸，就要被憋死了。 谢妄言稍微活动了下， 发现每次当自己抬手的时候……上衣下摆的布料又会往上滑动一些。 来到自己的肋骨位置。 他上下左右又活动了片刻，好像在做广播体操，最后确认无论自己怎么晃都不会有走光风险，顶多就是当做穿了个短款上衣后，才看向云逸雁—— “你避开视线做什么？！！” 就见距离他2步距离的云逸雁并不看他，只是看着另一边的桌椅，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辣眼睛的东西一样，在避开视线。 而听到谢妄言的提问，云逸雁只是抬了下眼皮，冷冷道，“有伤风化。” 第94章 让他们有去无回 谢妄言指着自己，“有伤风化？” “是谁要看我换衣服的？” “我明明说了我在屏风后面换衣服就行。” 面对谢妄言的灵魂质问，云逸雁依旧不看他，只是说，“快点穿好衣服。” “……”好，这就是属于冷美人的冷暴力是吧？ 谢妄言心想，你到时候要去拿自己的传承宝物的时候，可不要开口让我帮忙。 他一边脱下剩下的衣服，然后麻溜地换好了那仿佛灯笼裤一样的裤子，裤子是拼接的，半纱面的只露出了小腿的侧面。 整个衣服上坠着许多链条与细碎的珍珠和铃铛。 走路的时候，这些东西一起发出了悦耳的声响，尤其是腰间更是搭配了一条约莫三指粗细的腰带，腰带上缀满这珍珠与链条，让腰带自然地悬挂在腰间。 也让众人的视线落在了腰肢上。 谢妄言左右活动了一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戴上。” 云逸雁递来了一张面纱。 与他自己的那条面纱相似，整个面纱摸着顺滑，光线下也有种流光溢彩的感觉，想来又是一条鲛纱。 ——谢妄言虽然不知道云逸雁的来历，但百花门并不算什么大宗门。 原着里的云逸雁过得也是较为清贫，并不像是会一掷千金购入鲛纱的修士。 在联想到小说里提到的对方需要拿到自己的血脉传承，谢妄言猜测对方不仅不是人类修士，且大概率有鲛人血统……想到这儿，他便想起了自己放到了百兽袋的青鱼大仙以及那只孔雀。 也不知道这比武的地方能不能拿到给那俩用上的资源。 脑袋里转了许多念头，谢妄言还是戴上了云逸雁递来的面纱。 穿戴好后，他便大喇喇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才问云逸雁，“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报名？”他思考了下又加了一句，“解救小师妹。” “那是你师姐。” 谢妄言充耳不闻，他是看出来了云逸雁这人虽然有些冷言冷语的，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再加上他与这人的境界差距也不过是差了一个大境界多一点……倒也不像面对晏卿洲与叶淮渊的时候，那么拘谨。 想到这儿，谢妄言便想起了自己那枚还没炼化的灵兽丹。 进入百花门之后，他要去崇天门走一趟才是……只是这崇天门路途遥远，距离百花门更是天南海北，如果没有灵舟又或者大能修士帮忙缩地成寸，去一趟也要个把月的时间。 倒是崇天门与昆仑剑宗在一片大陆上…… 想到这儿，谢妄言只觉得自己后面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更是不想要在这儿浪费时间，只希望比武招亲赶紧开始。 …… “城主，百花门的人好像没上钩。” 汇报的是花仙城主的死士，花仙城主桑梧洺乃是出窍初期修士，在整个花仙城内几乎可以算是无敌手。 甚至周围大小几个城池内，想要找到与城主相似修为的人都极为少见。 这些凡人和修士混居的城镇，城主们的修为大约也至多是元婴期，而元婴期想要跨过那一层桎梏进入出窍期，都得是获得了了不得的机缘才行。 桑梧洺便是这么一个获得机缘了人。 他靠坐房内的软榻上，穿着一身月色衣裳，房内近乎是花朵的海洋，各式灵花灵草都分布在房中，他一头乌发，手里捏着刚刚摘下的雪栀子，模样清俊，面对死士的话语，并没有抬起眼睛便道—— “细说。” “下属去探查了各个报名点，都没有发现有百花门……女修们混入的迹象。”死士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暂时以女修称呼。 “他们刚刚从晏家的小秘境里出来。” “小秘境的出口不定，似乎暂时无法汇聚到一起，所以无法来到花仙城里参加比武招亲。” 桑梧洺听着死士的话，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死士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是刚刚来到桑家不久，不明白为何其余人听说自己要去与桑梧洺汇报时，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面孔。 再加上他对桑梧洺的印象极好。 从不苛责下属，虽然贵为城主，但对下属们都和颜悦色一视同仁。 虽然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孩子，但相貌上约莫也就30来岁……完全不像是一个近千岁的大能修士。 想到这儿，他还在思考桑梧洺是否还有要交代的。 就见桑梧洺撑着脑袋，欣赏着手中的雪栀子。 “雪栀子气味清甜，是玥儿极为喜欢的一种花朵。” 死士虽然不明白桑梧洺为什么会突然说起小少爷，但桑梧洺既然没有开口，那他就要老老实实半跪在原地待命。 “只不过雪栀子虽然模样美丽，却难以保存，想要找到完美无瑕的更难。”桑梧洺看着手中的雪栀子，完美的雪栀子的花瓣应该是纯白且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玉般质感。 眼前的雪栀子虽然花型标准，但其中一片花瓣上却有了压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倒是让这朵雪栀子变得不再完美起来。 可就算再不完美的雪栀子也是一味灵草，照样价值几百下品灵石。 桑梧洺扯下了那一瓣不完美的有压痕的雪栀子，然后把被扯掉一片花瓣的花朵扔给了半跪在下方的死士。 “走吧。” 死士虽然不明白桑梧洺的意思，但见对方给了自己灵草，也以为是要奖赏自己的意思。 便拿着那一朵雪栀子就离开了桑梧洺的房间。 ——却没想到，刚刚走出桑梧洺的房间大门。 就被人割掉了脑袋。 瞬间喷洒出的鲜血直接溅到了房间门口的花朵上。 桑梧洺扔下手中的那一片花瓣，跨过门口死士的尸体，来到了房门口。 他回头看了眼被门口被染上血迹的灵草—— “脏了。”他转头，走到房间外，“烧了吧。” 话音刚落，屋内就顿时升起火光，转瞬之间原先极为奢靡的屋子就变身火海……火光映衬着桑梧洺那张清俊寡欲的脸，“我听说云逸雁已经进城了？” “还带了个相好？” 桑梧洺眼底毫无笑意，“那正好让他们有去无回。” 第95章 纨绔子弟和舞娘 这边谢妄言与云逸雁还不知道花仙城主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但云逸雁也微妙察觉出了不对劲的意思。 他刚刚进入花仙城不久，与师妹们的联系便已经中断。 放出去的消息都没了回音……但是他进入花仙城后，又秘密观察了一下来往出入城中的修士和凡人，发现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又是在城中待了1日，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探子之后，云逸雁才回到房中，看着躺在地上，脸上戴着面纱的娇媚“舞娘”道，“暂时没有异常。” 谢妄言躺在地铺上，打了个哈欠，“你出去打探出什么了？” 这事得从昨天半夜说起，俩人在客栈房间里换了装扮后，便在半夜偷偷从客栈离开，第二天上午又从花仙城的角落里走出，扮成了好色修士与自己的爱妾舞娘，找了一间别的客栈。 ——起先是没有任何房间的。 但云逸雁一掷千金，扔下了大把灵石，接待的小二顿时喜笑颜开，给他们特别安排了一间单独的院落，希望这位贵客满意。 而云逸雁也只是风流一笑，摇着扇子，揽住谢妄言的腰肢，然后大摇大摆走进了院落里。 刚刚走进院落，他便立即放开了揽住的谢妄言，紧接着又从怀中掏出那熟悉的帕子，擦了几下自己的手指—— “……至于吗你？” 谢妄言叉着腰在旁边看着无语，“你深闺纯洁少男啊？” 云逸雁只是递来一个眼刀。 谢妄言立即做出一副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的姿势——云逸雁虽然看不懂这意思，但也大概猜出这是对方要闭嘴的意思。 相看两生厌的俩人（准确说是云逸雁单方面不友好），一起走入了这院落里。 因为云逸雁豪掷灵石的缘故，小二们楞是挤出了这个院落……院落里的房间不少，足够谢妄言与云逸雁俩人分别居住。 但现在既然俩人扮演的是好色的纨绔子弟以及娇媚的异域舞娘，当然还是住在一个房间内比较好。 谢妄言此时的头发也被特殊的药水染成了金灿灿的颜色，搭配天生的雪肤，看上去确实仿佛传说中的胡姬舞娘。 俩人刚刚进入房间，谢妄言刚准备扑到大床上，就被云逸雁拎住了上衣。 却没想到这上衣本来就刚刚好卡在肋骨的位置，他这么一拎直接让衣服的下摆滑到了近乎锁骨的位置—— “咳！你谋杀啊！” 云逸雁在拎着谢妄言上衣领口的时候，便暗道一声不好，果然下一秒就看见这件红色的上衣在自己的眼前被提起，所幸衣服的下摆缀满了珍珠装饰，雨滴一样坠下的颗颗珍珠恰好挡住了谢妄言的胸口。 他避开视线，立即松开了抓住谢妄言衣领的手—— “砰！” 谢妄言的身体一时没了支撑，直接倒在了床铺上。 云逸雁看了眼自己松开的手指，又看了眼正面倒在床榻上的谢妄言，没什么诚意地说了声，“抱歉。” “你给我记住！”谢妄言从床榻上爬起来，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子，然后把覆盖在自己脸上的面纱摘下。 云逸雁看了眼他此时的装扮。 眼前的少年本就是极为漂亮的人，否则也不会让叶纵思不顾风度，为了他大打出手争风吃醋，就连他那个所谓的好朋友，他伺候的周轻恐怕也对他有别的想法。 他天生一副色素浅淡的模样，无论是天生的淡琥珀色双眼，又或者是泛着粉色的嘴唇，还是近乎新雪一样的肤色，兴许是缩骨的影响，他现在的轮廓更加柔和，更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搭配特意染成浅金色的头发，蜷曲的披散在肩头，更像是富裕人家后院里娇养着的，来自于异域的貌美伶人。 云逸雁看了半晌，指了下地面，“你睡那儿。” “……？”谢妄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因为瞪大了眼睛，那双眼反而看着更灵动了一些。 “呵呵，你怎么不给我拴根绳子在房梁上，让我直接假装小龙女？！” “……小龙女？”云逸雁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这不是重点。”谢妄言说，“重点是我俩也是搭档吧！凭啥我要睡在地上！” 云逸雁思考了下，“我出了房钱。” “……”谢妄言沉默了片刻。 他还记得刚刚云逸雁出了足足3颗灵晶，才拿下了这个院子。 如果云逸雁要和他aa房钱……虽然他是从穿越者前辈那儿整了不少灵晶，但要aa还是不可能的！ 他又看了眼地面……好像还挺干净的，又看了眼床榻上的被子，安慰自己要不就忍了吧，赚钱也挺不容易的。 况且也就睡这几天，就当露营了呵呵。 谢妄言想到这儿，冲着云逸雁笑了下，“行，我睡地上。”他说着就从床榻上把全部的被子抱了下来，只给云逸雁留下了一个枕头和空荡荡的床铺，然后在对方的眼前迅速把地铺打好。 “晚安。” 他说着就要把脑袋往被子里塞。 却被云逸雁按住了。 “？” “等会儿出去再打探下。”云逸雁垂眼看着谢妄言，“我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能有什么不对劲……？”谢妄言寻思，原着里没听过花仙城城主这个人啊，左右是个不算太大的城池，原着里都没提，估计也不是太重要的人物。 况且都出窍初期了，又不是什么少年天才，就算容貌维持得再好，估计也是老头子或者中年人，听上去虽然为人古板了点，但应该不至于太危险。 “……这人心机深沉。”云逸雁思考了下说。 他也没有接触过城主，但离开师门的时候，却听师尊说过这个城主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们的小师妹也并非他的女儿，而是他姐姐与姐夫的孩子。 最开始这个花仙城主应该是他姐夫才对，只不过因为俩人外出历练的时候出了意外，他才一边照顾亲姐姐留下的孩子，一边成为了下一任花仙城主。 ——从这点上看，这人并不简单。 虽然不是五级大城市，但一个城镇的城主能够获得多少资源，那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作为一个“外人”能够成为城主，想必是极为心狠手辣的人才对。 可这些也只说他的猜测，他无法把自己的猜测说给谢妄言听，只能道，“能做城主的都不是良善之辈。” 第96章 暗中行动 事实上，谢妄言当然没有安安分分睡在地上。 他竖着耳朵，刚刚听到云逸雁离开院子去打探消息，立即闪身躺到了床榻上，因为换了身衣服，杀人藤不再能够盘踞在他腰间，只能被他收纳到百兽袋里。 刚刚取出的时候，有些委屈地用藤蔓戳了几下谢妄言的手臂，似乎在表达不满。 “是我不好，乖~”谢妄言感觉自己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了哄孩子的端水技巧，安抚好了杀人藤之后，便又从百兽袋里取出了小孔雀。 百兽袋里只要放置灵石，就会自动滋养被收纳进去的灵兽。 谢妄言也是大手笔地放入了几颗灵晶，此时再把小孔雀取出来，就见原先没精打采的小孔雀，眼神看着也有精神了一些。 被谢妄言刚刚从袋子里取出，就用嘴巴啄了几下他的手指。 “不许啄我！”谢妄言说着眼疾手快，用手指捏住了小孔雀的喙部，然后思考了一会儿，对着百兽袋里说，“要不你出来之后就变成人形？”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把一条大青鱼抓在手上！ 百兽袋里的青鱼摇晃了一下尾巴，似乎在暗示谢妄言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一秒，谢妄言便将他从百兽袋里取出。 转瞬间青鱼就在谢妄言的目光里，变成了他先前在凶兽湖泊的湖底见过的鲛人。 对方蜷曲的灰白色短发落在肩头，五官带着些许非人的妖异感，青色的眼睛里并没有太多人类的感情。 因为没了长发的遮掩，且谢妄言恰好坐在床榻的边缘……第一眼便看见了对方虬结的青筋，而青鱼也只是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下一个指令。 “咳。”谢妄言想要掏出点自己的衣服给青鱼遮盖身体，但又发现这青鱼变换成的人形——兴许是受到了本体的影响，身材高大的出奇。 用现代人的标准看过去，身高近乎有195+……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示意青鱼先躺到自己铺在地上的临时床铺里。 “你先躺这儿。” 他走过去掀开地铺，示意青鱼先躺进去。 青鱼低头看了谢妄言半晌，然后慢慢走到了对方的身边，按照对方的指示，躺在了地铺上。 谢妄言的目光一直游离……直到青鱼躺到了地铺上，他才匆匆忙忙把被子盖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就发现…… 这条鱼的脚露出来了。 “……”谢妄言沉默着把被子往下拽了点，盖住脚。 就见这条鱼的胸口露在了被子外面。 好家伙，顾头不顾尾是吧！ 谢妄言也是醉了，他抬头看了眼屏风，拉扯过来挡住了躺在地铺里的青鱼，然后又拍了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觉得万无一失之后，才走到了房门的位置。 他走出了院落——先前俩人说了不要有贴身侍候的，在院子门口就行——看见了院落门口的侍从，“准备些男子的衣服。” 他冲院落门口的侍从说。 那侍从愣了一下，不久之前他才看见了那位纨绔子弟大摇大摆离去…… 他左右打量了下眼前这位金发雪肤的胡姬，犹疑道，“是。” 谢妄言从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灵晶，便递给了眼前的侍从，然后又特地说了一下身材的尺寸。 却没发现眼前的侍从在听到自己说出身材尺寸之后，表情略微变了下，但还是点头，说尽快会找到合适的衣服送来…… 解决了衣服的问题，谢妄言便又快速回到房中。 他原先想要坐在床沿询问躺在地上的青鱼，又觉得这样有些不礼貌，犹豫了下，便也蹲在地上，看着他询问，“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什么？”青鱼说话的速度不快，吐字也是一顿一顿。 他青色的眼角看向了蹲在自己眼前的谢妄言。 对方还穿着那套胡姬舞娘的衣服。 蹲下来的时候，因为姿势的缘故，腰间自然折叠出了一层薄薄的肉。 只是看着，便想要掐一把，看看是不是真的像看上去那么柔软……青鱼的目光停顿了片刻，他能感觉旁边的人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但是他没听清，于是他又重复了一声。 “什么。” 所幸眼前这位修士并没有发现他刚刚开小差的事情，又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你在这个房间里能感觉到鲛人的气息吗？” 他怀疑云逸雁可能有鲛人血统，所以特地找出大青鱼想要判断一下。 青鱼听到这个问题后摇摇头，“没有。” 停顿了几秒他又说，“我不是鲛人。” 意思就是，就算是鲛人，他也不一定能够判断出来。 谢妄言当然知道对方不是鲛人，但不是看对方是老前辈，见多识广吗……他摸着下巴又是思索了一会儿，恰好这时，敲门声响起。 谢妄言顿时对着青鱼比出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对方不要发声。 然后才走到门边，打开了那扇门。 看见了刚刚的侍从带回来的衣服。 “应该是您要的。”那侍从小声说。 目光却又好奇地看向了室内……他看得小心翼翼，却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屏风后面居然有一双脚！ 而且看样子还是铺着被褥躺在地上的男人的脚…… 他分明记得眼前这位胡姬舞娘与那位纨绔子弟，只有二人，哪儿来的身材高大的男子。 下意识以为自己窥探到了什么秘密的侍从急忙收回了视线，然后就看见眼前的胡姬在他的目光里关上了房门。 拿到衣服的谢妄言刚一回头，就看见了屏风后的那只脚—— “……”他立即冲上去，然后把衣服递给了地上躺着的青鱼，“你换上这个衣服，我们出去一趟。” 青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被褥里爬出来，在谢妄言的视线里，一件件穿上了衣服。 不过刚刚侍从买来的衣服里却没有亵衣……暗道失策的谢妄言便看到了穿着黑色劲装的青鱼。 灰白色的蜷曲头发并不长，只到肩头，青色的眼睛有些特殊，但如果说是和自己一样的胡人血统，倒也说得通。 想到这儿，谢妄言便换下了自己那套舞娘的衣服，重新换上了他先前穿着的衣裳。 头发的颜色虽然暂时不能改变，但却能戴上斗笠遮盖一下。 等准备好了一切之后，他回头看向青鱼，“我们出去打探一下这个比武招亲。” 也不是他不信任云逸雁，只是这段剧情和原着相比变化太大，他还是决定自己去打听一下更为稳妥。 他当然可以单独行动，但又担心自己一个人出现在城中会让人很快联想到他伪装的胡姬身份，现在多了个青鱼，对方更是个高大且模样有特点的男子，俩人结伴而行，更能扰乱旁人视线……让人无法联想到这个异域男子身旁的“妻子”，正是纨绔子弟身旁的那位舞娘。 第97章 舅舅 花仙城为修士与凡人共同居住的城镇，也为俩人隐瞒身份打探消息提供了便利。 他决定伪装成凡人，假装与青鱼是一对来自于异域的夫妻，恰好途经此处——目的则是为了传说中的昆仑剑宗。 “我们是从骊洲来的。” 似乎是青鱼的相貌过于引人注目，俩人坐在茶摊后不久，很快便有有心人刻意前来试探。 一个相貌看着十分忠厚老实的中年男子，先是询问了俩人是从而来，谢妄言便代替青鱼回答了问题。 “骊洲？”中年男人愣了几秒，“那地方听说非常遥远。” 传说中的骊洲可是比汾州还要更远的地方，那儿没有什么修仙世家，也没有任何的大城市，绝对的边境地方，并且那儿凶兽肆虐，凡人多数已经搬离了那儿，只剩下一些修士们会前往那儿猎杀凶兽。 修士们在那儿需要补给，久而久之，骊洲便聚集了往来的天南海北的修士，有些修士觉得那儿不错，便也选择在那里定居，虽然人数不多，但骊洲也算是慢慢发展起来了。 而谢妄言与青鱼扮演的便是从骊洲来的小夫妻。 青鱼是修为低微的练气初期修士，刚刚可以算是踏入修真的大门，而谢妄言直接扮演成一个还没能引气入体的凡人。 ——没见识，没背景，没能力，很好骗。 果然俩人刚刚在茶摊坐下，便有人盯上了这俩人。 尤其是青鱼身上穿着的衣服用料精良，看着便像是小有资产的人。 并且听闻来人从骊洲来，眼前的中年男子心底顿时有了算计——猜测这高大男子大约是某个修士与骊洲当地人生下的孩子，天资有限。 但家里还算有些小小资产。 至于旁边看不清面容的妻子，大抵是个完全的凡人。 他脑袋里有了算计，便自顾自坐在了俩人的位置附近，假装关心的询问，“骊洲？那可是个远地方，怎么会想到来这儿的？” “咳咳。”谢妄言适时咳嗽了一下。 他伸出一只手揽住了青鱼的胳膊。 中年男子看着对方那仿佛新雪一般的肌肤，稍微有些愣神……便感觉到了锐利的视线。 只见那沉默寡言又像山一般的异族男子，只是用那双青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那种冷漠的感觉让他下意识颤抖了下，但转瞬又在心底暗嗤了一声，破土包子，稀罕！ “因为我体弱多病……并且大道难寻。”谢妄言轻声说，给自己编了全套剧本。 “夫君想趁着我还活着，多看看这玉清境内的美景。”他说着又搭住了青鱼的胳膊道，“我们原先是计划去昆仑剑宗……只不过恰好听人说起过这个花仙城内有比武招亲的事情，我和夫君从没见过这样的热闹，便想来看一看。” 中年男子闻言，顿时眼睛一转—— “这花仙城内的比武招亲，若你们不是参加擂台的人，恐怕是看不到的。”他对谢妄言说，“得提前买票才行。” “……”谢妄言原先编好的话，一瞬间都没编下去。 原先还以为遇上了什么大骗子，却没想到遇到假黄牛了！ 他刚想要继续探话，便突然听到茶摊里有人道—— “比武招亲何时要门票的？” “我怎么不知道？”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极为明艳漂亮的少年，穿着鹅黄色的衣服，一副天真小少爷的模样。 那中年男子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却被这少年一脚踢飞了屁股下的凳子，“滚。” “别让我揍你。” 那中年男子见状知道自己遇到硬茬了，只能不甘不愿地立即离开……而赶走了中年人的鹅黄色衣服少年，则一屁股坐在了中年男子原先的位置上。 他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以及一提油纸包住的糕点。 他把糕点放在了桌子上，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俩人，然后感兴趣道，“你们真是从骊洲来的？” “……”坏了。 谢妄言见对方如此感兴趣，便有些头大。 他当然没去过骊洲，之所以说这个地方，也无非是这个地方过于偏僻，除了想要杀出一条血路，获得资源的修士外，几乎无人会去这儿历练。 大的仙门资源多，光是小秘境就不知道有多少。 而骊洲却只有凶兽没有珍兽。 意思是这儿的凶兽都是没有任何自己意识的怪物。 除非是那些乡野修士，或者师门实在没有任何资源的，才会去骊洲碰碰运气——传言这也是上古时期的战场，曾经有过一场修士与凶兽之间的大战，死伤无数。 但也在骊洲外的古战场里，留下了许多陨落修士和被杀死的凶兽的宝物。 一般只有深入古战场，才能拿到这些传承。 他闻言便犹豫道，“……我与夫君虽然是从骊洲而来。”他慢慢靠在青鱼的身上，感觉到青鱼因为自己的突然靠近，突然绷紧了胳膊肌肉，他安抚地拍了下，示意不要戒备。 然后又继续道，“我们大多数是居住在城中。” “我近乎于凡人没有区别，夫君也修为低微……”他对少年道，“如果你是想要询问古战场的事情，恐怕我们二人也不知道多少。” 他这番话也不奇怪。 骊洲人如果离开骊洲，被外人询问最多的，便是古战场的宝贝。 “原来你们也不知道啊……”少年有些失望地撇嘴，他撑着脑袋又看了眼谢妄言与青鱼，“我还以为骊洲人都知道古战场的事情。” 谢妄言没理会他的失望，只想把他赶紧打发走了，“你刚刚说比武招亲只想要观摩不需要任何门票？”他明知故问，“那我与夫君也能直接进入吗？” “并不需要一定是修士才行？” 这么问也是为了加深他不是修士的印象。 “随便，没人管。”少年不爽地说，“反正都是来看热闹的。” 他撑着下巴，没再看俩人，“哎，我也好想去骊洲，看看古战场……像我舅舅一样，获得机缘。” 谢妄言能看出眼前这位少年的修为不过筑基初期，想去古战场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眼见从这人口中打探不出来任何消息，他找了借口就准备带着青鱼离开。 却在刚刚准备离开的瞬间，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强横的威压。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身边的青鱼近乎应激似的想要起身，被他立即搂住了胳膊。 谢妄言透过斗笠，只看见一个穿着长衫的青年慢慢走了过来……他手里提着刚刚采摘的灵花和灵草，衣服的下摆还有些泥，仿佛才从山林间回来。 “……舅舅……” 第98章 偷会情郎(假) 谢妄言倒是没想到这个提着一筐灵花和灵草而来的青年，便是眼前这个鹅黄色衣裳少年的舅舅。 对方看着温和，面容也十分普通，让人一眼看过去根本记不住，与长相十分明艳的少年看上去并不像有什么血缘关系。 ——仗着头顶的斗笠，他打量得毫不顾忌。 直把那青年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手中还提着那一筐的花草。 看向了面戴斗笠的谢妄言，“二位是？” 谢妄言干脆把刚刚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那少年见自己是躲不过去，便不甘不愿地来到了自己舅舅的身边。 “比武招亲确实不需要邀请函与门票。”那青年解释道，“只要愿意去，这城中的百姓都能去看。” 谢妄言抱着青鱼的胳膊，点点头。 那青年见状也轻轻颔首，然后便拎着少年的衣领准备离开—— “你的糕点。”谢妄言指着桌面上没被提走的糕点说道。 鹅黄色衣裳的少年回头，“送你了。” “这可是百仙居的糕点，可难买了。”他挥着手说，又紧接着好像听到自己的舅舅又说了什么，顿时弯着腰，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谢妄言看了眼离去的俩人，又看了眼这个据说是百仙居的糕点。 ——刚刚一路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听说了这个花仙城里好吃的好玩的，其中便有这个百仙居的糕点。 据说得每天去排队购买才行，无论是谁，就算是城主来了，也要排队。 “百仙居的糕点……”谢妄言说，“倒是听说过了，正好尝尝。” 他刚准备拎着油纸包里的糕点离开，却被青鱼挥开了手。 “？”什么意思？ 在护食啊？ 谢妄言呆愣愣地看着青鱼的胳膊穿过他，直接提起了那个油纸包。 “……想吃？”他犹豫着询问旁边的大青鱼道。 只见青鱼点点头，然后不客气地伸手打开了眼前的油纸包。 谢妄言这才想起来，在这条青鱼的记忆里……那位玉清道君每天往池子里扔的也并非都是鱼食。 看来是个纯粹的杂食鱼。 “……行吧，我也不会抢你的。”谢妄言嘀咕道，看着青鱼坐在茶摊便打开了这个糕点，慢慢咀嚼了起来，“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 桑梧洺听着金川乌的絮絮叨叨。 “对了，你说师姐们这段时间就会来找我……”金川乌看着自己的舅舅，“但是为什么要搞成比武招亲？” “我不想嫁人。” “是吗？”桑梧洺拎着那一筐的花草，没有看金川乌，“你不是说你非去百花门不可？” “这是给你的教训，玥儿。” 玥儿是金川乌小时候天生体弱时起的小名，现下除了他舅舅，大约无人再喊他这个名字。 听到这个小名，金川乌顿时抗议了几声，桑梧洺不理，继续说：“我已经答应让你化名也去参加这个比武招亲，如果你平时修炼努力，当然也不会嫁人。”他慢慢地走着，“并且我答应你，让你去百花门。” 金川乌闻言就闭嘴了。 毕竟他舅舅之前就说了，这是给他的一个考验，也是给他的教训。 因为他闹着要去百花门，所以桑梧洺便给他开了个条件——他会在花仙城中举办比武招亲，届时金川乌如果比试中胜出，当然不存在什么自己嫁给自己的戏码。 他也会答应自己放他去百花门里。 但假如……比赛无法胜出？！ 金川乌打了个寒颤，他可不想嫁给什么男人，他一定会跑的！ 只可惜他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花仙城里，没办法和外界联络，完全无法通知师尊这件事……想到这儿金川乌叹了口气，正准备在哀求一下自己的小舅舅，便听对方又道。 “那俩人你是怎么认识的？” 金川乌不明白舅舅的意思，但还是老实交代了事实——说自己看不得老实人被骗。 “我以为你是听到了骊洲的事情，才感兴趣的。”桑梧洺说。 “……”金川乌不敢说话，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舅舅的身后。 “算了。”桑梧洺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金川乌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桑梧洺眼底很冷，“反正也没多少时日了。” 刚刚他便在那油纸包上下了一种让人睡梦中致死的毒药，只要碰到便会沾染上这种毒药——他虽然不知道俩人是谁，但也知道这俩人在撒谎。 自从10年前，骊洲最后一名修士就已经死了。 凡人百姓早在30年之前也全部死亡，最后一户人家姓安，从此骊洲只剩下凶兽。 但因为骊洲少有人去，再加上几十年的时间对于修士们来说只是弹指一瞬，所以大多数修士并不知晓这件事。 桑梧洺猜不出这俩人的来意。 但也知道他们是在说谎，那干脆直接斩草除根。 当然，如果这俩人都没有触碰这包糕点，暗中隐藏的死士也会在俩人离开茶摊的时候，趁机解决掉俩人。 ——所以最好还是在睡梦中死去吧。 桑梧洺想，他看眼身旁一无所知的金川乌，知道百花门的那位“大师姐”已经进入了城中，就等他瓮中捉鳖了。 …… 这边厢，谢妄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一劫。 待青鱼已经吃饱喝足之后，立即带着对方回到了客栈。 而等他刚刚把青鱼收入到百兽袋里，刚刚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 然后来不及反应，就只能先钻到了地铺里……等到房门被推开，云逸雁走进来—— “暂时没什么异常。” 谢妄言露出一种清澈又愚蠢的眼神，“你出去打探出什么了？” “倒是没什么重要的消息。”云逸雁说着便往前走了一些，等他看见了谢妄言躺在地铺上的造型之后，以及那被扔在地上的舞娘服装，突然脚步一顿。 ……不免想起了自己走进院子的时候，门口那侍从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同情的目光。 似乎是觉得自己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侍从又大着胆子道—— “如此美妾在家……倒是要小心有外贼才是……” 云逸雁站在表情不自然的谢妄言身前，目光在那舞娘衣服，以及对方露出一截的脖颈上停留了片刻。 “……刚刚小二说。” “我刚刚离开的时候，你偷会情郎了？” 他原先只是随便说说，但见自己说完的瞬间，谢妄言的眼神顿时左右游离起来，反应过来后，顿时脸黑了—— “你！” “你怎能在我们的房中做这样的事情！” 云逸雁气极了道，“你真是……” “真是……” 他刚想说不知廉耻，又觉得这话太重了，最后只能气到一甩袖子，闷闷不乐地坐在了一旁的床榻上！ 第99章 如实交代 “我出去打探了一下才发现，城主府里的人并非都姓桑。”云逸雁虽然闷闷不乐，但还是把自己打探出来的情报说了出来。 谢妄言也听说了城主叫做桑梧洺，听到对方的这个说法，心底也有些好奇，便询问了云逸雁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逸雁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布下了法阵，确定俩人的对话并不会被外界听到之后，才把自己从师尊以及在城中听说的事情一一说来。 “……你是说，你们的小师妹并非城主的女儿？” “实际是他的外甥？” “他杀了前任城主，也就是自己的姐夫才夺得了城主之位……那他的姐姐呢？”谢妄言询问道。 “在小师妹出生的时候便去世了。” 谢妄言闻言摸了几下自己的下巴，“这件事有些蹊跷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无论是桑梧洺杀死姐夫夺得城主的位置，还是他姐姐的突然去世，包括云逸雁说的城主府里还有其他人。 “这还有其他人是什么意思？桑梧洺难道还养着这些前姐夫的家里人？” “说是养着也不正确，大约是囚禁着。”云逸雁也有些不确定，花仙城里即便有一些传闻，但对于城主本人，以及桑梧洺过去的事情还是不敢妄加议论。 况且距离桑梧洺当上城主已经过了百余年……凡人们都已经生老病死。 只剩下一些修士还知道这段往事。 但修士们常年需要外出历练厮杀，所以真正留在城中，知道过去这段秘密的人倒也不是很多。 “但是你们小师妹似乎对自己这个便宜爹不反感？” 云逸雁其实和自己这个小师妹并没有太多相处过，但从师尊的口中可以看出，对方好像对自己的舅舅极为信赖……这也是他怀疑当年的事情是否有隐情的原因。 但无论事实真相如何，云逸雁都是要带着小师妹离开百花门的。 他说这些也无非是觉得比武招亲以及城中的消息无法传出这些事情隐隐有些怪异，仿佛会有大事发生。 谢妄言对此倒是毫不在意。 ——反正这破小说的剧情bug已经够多了。 想什么都是白搭。 他窝在地铺里，看着一旁仔细思索的云逸雁，“你报名了没有？” “嗯。”云逸雁说。 他这会儿平静下来，倒是又恢复了原先面无表情的冷美人模样，“你在这城中还有别的认识的人？” 他相信小二这么挤眉弄眼地暗示自己，估计是在房中看见了什么人。 但是一路上他也没感觉到谢妄言与什么人有联系…… 谢妄言见状，顿时明白了对方眼底的疑惑是什么意思，心底暗道一句大意——没想到这小二的嘴巴居然这么碎。 他无奈地从塞到地铺的百兽袋里，取出了那条青鱼。 “喏，这个。” 他拍了下青鱼，下一秒青鱼便化成人形出现在了云逸雁的眼前。 云逸雁：“……” “这是什么？” “青鱼啊！”谢妄言说着就把青鱼又收回了百兽袋里，“我从小秘境里带出来的。” 云逸雁看着谢妄言的动作……他无法从眼前这条青鱼身上感受到属于凶兽又或者珍兽的气息，仿佛真的只是一条鱼一般，然后这条鱼又能够化作人形…… “……你和它怎么认识的？” “我掉入湖泊里，被他捞了上来。”谢妄言长话短说，“刚刚就是把他放出来透透气。”当然是假的。 但是他也不想和云逸雁交代太多信息。 第100章 十分宠爱 云逸雁当然能看出谢妄言是有心隐瞒，但对修士来说，自己获得的机缘本就是机密，不愿意说倒是也可以理解。 他思忱了片刻，最后只道，“你我二人本就是假扮成纨绔子弟和宠妾……” 云逸雁心中有些不悦，但又难以说出自己此时的不悦来自于何处——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谢妄言顿时明白了云逸雁的意思—— 你别“偷男人”给小二发现了！不然就变成这花仙城里的大八卦，谁都注意到这个冤大头纨绔子弟和他的风流舞娘了！ 于是谢妄言顿时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比划了一个“ok”的动作。 “……这是什么意思？”云逸雁看到了从地铺里伸出的那条手臂，意识到对方真的什么都没穿之后，他移开了视线。 “我先出去，你把衣服换上再说。” “不用！”谢妄言直接从地铺里钻出来，云逸雁还来不及阻止，他就好像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一样，直接站在了屏风后。 他也不管“非礼勿视”的云逸雁，背对着对方，弯腰就捡起了地上乔装打扮时穿的衣服。 云逸雁虽然转头了，但余光依旧能看到对方弯腰时，脊背弓着的弧度。 和他的手臂一样，谢妄言的背部肌肤更如同上好的酥酪一般，仿佛咬一口舌尖就能品味出酥酪独有的带着奶香的甜滋滋的味道，他蝴蝶骨凸出，更让人想要用手指去细细描摹这样的线条…… 余光里，他的蝴蝶骨被金红色的上衣慢慢遮盖。 然后转头对着自己转了一个圈—— “搞定！” 云逸雁没有转头，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枕头，“比武招亲就在近几日开启。”他说，“你我明日可以去街上逛逛。” 让人知道有这么两个人出现在了城中。 谢妄言又盘腿坐在地铺上，他一只手搁在膝盖上，撑着下巴，一只手捏着自己的枕头，“……你对骊洲的事情知道多少。” “骊洲？”云逸雁转头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地方。 “我从未去过骊洲。” 谢妄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枕头，这是他在思考时常做的动作。 “……我听说骊洲370年前曾经出过一个大事。” 这是原着里提到骊洲的时候，便说起的事情。 也算是骊洲以及整个玉清境的传奇之一。 “那一年上古神兽谛听的骨骸化为尸妖，出现在了古战场内部，无数修士想要杀死尸妖拿走内丹。”他虽然是对云逸雁说，但也是在思考。 “谛听原本是仙品珍兽，化为尸妖之后境界暴跌，但也因为化作尸妖，体内才重新凝聚出了内丹，9品内丹几乎是修士们能够找到的最好的东西。” 比起那些传说中地品凶兽，显然还是9品内丹对于修士们还是更为实际——地品、天品和仙品的灵兽近乎存在于传说与天门海外海中，不是寻常修士能涉足的地方。 “所有人都看准了这个谛听的内丹，却没想到最后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修士拿走。”这也是骊洲的传说。 让无数修士神往。 谁都希望自己也能在古战场里找到9品内丹，从而一步登天。 拿到9品妖兽内丹，近乎可以直达出窍大圆满。 云逸雁听了一会儿，最后询问，“你想要说的是什么？” “你说这件事是真是假？”谢妄言认真地看向云逸雁，“这世间真有修士拿走了9品尸妖的内丹，却在这300多年间，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大能修士？” 云逸雁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是9品的内丹，即便这修士一时不察，被人杀人夺宝，但只要有这个内丹存在。 就肯定会出现一个大能修士。 况且这妖兽内丹的神奇之处，就是即便已经被人吞吃入腹，只要没有完全炼化，那么只要杀掉这个修士之后，再剖开取丹，这内丹依旧在修士的识海中，只不过炼化多少，便少了多少。 而想要通过炼丹师炼化却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玉清境内还没有哪个炼丹师能够炼化9品的凶兽内丹。 “所以你觉得是假的？”云逸雁询问。 “我只是怀疑！”谢妄言强调。 也就是刚刚听到了云逸雁的话，他突然想起自己在茶摊上见过的俩人就是舅舅和外甥——虽然这世界上的舅舅和外甥多了去了。 但—— 谢妄言非常相信自己的狗血事故体质和坏运气，呵呵。 “城主本人有去过骊洲吗？” 云逸雁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转换了话题，但还是老老实实道，“未曾听说。” 谢妄言又撑着脑袋开始思考起来。 “你和那条青鱼离开客栈之后，遇到了什么。”云逸雁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谢妄言这么询问，大约是在离开客栈之后遇到了什么人。 谢妄言抬头看着他。 “是发生了那么一点事儿……”他想到这儿，从百兽袋里又掏出了那条大青鱼，“你吃的那个糕点有没有问题。” 大青鱼躺在谢妄言的掌心里。 甩了下尾巴，似乎在告诉他自己没事。 “……那就行。” 云逸雁坐在床榻边缘，看着谢妄言手中捧着一条青鱼与对方对话。 ——即便已经知道这青鱼大约是什么灵兽，但看到这个场景，还是觉得些微怪异。 “你若无聊，可以出去再转转。”云逸雁站起来，脱下了身上的外袍。 谢妄言把青鱼塞到了百兽袋里，目光在云逸雁的身上绕了几圈，“你有事？” 云逸雁没说话。 片刻之后，有人敲响了房门—— “公子，您要的水来了。” 云逸雁抬起下巴，看向坐在地铺上的谢妄言。 “……” 谢妄言无语，还是把铺在地上的被子扔到了一边，然后裹着上面盖的那层被子，抓住枕头就飞速滚上床铺。 “砰！” 他在床上滚了几圈之后，只露出了个头，看着坐在床沿的云逸雁。 云逸雁解开亵衣，露出了一段脖颈和胸膛，然后半搂着裹成蚕蛹的谢妄言，“进。”他冲外面说到。 听到了门内那位爷的回应，几个侍从便抬着双人浴桶来到了室内。 有人小心翼翼地抬起了视线，就看着那位风流公子，近乎用自己的身形挡住了在被子里的那位胡姬舞娘，只能看见对方露出的一点金色发丝…… 瞧着便十分宠爱。 第101章 也就普通 当小二刚刚离开房间，云逸雁便一把甩开了被自己抱在怀中宠爱的“蚕蛹”。 然后径直走下床铺。 “……大哥你轻点。”谢妄言用着自己强大的核心力量，定在了原地，然后从被子卷里蛄蛹了出来。 蛄蛹到一半累了，于是就变成了上半身爬出来，下半身还在被子里的造型。 他撑着下巴，看着站在屏风后面宽衣解带的云逸雁，对方并没有避讳自己的目光，只是背对着自己。 此时正是下午，屋内的光线不能说多明亮，但也绝对不昏暗。 云逸雁这衣服的料子也不知是什么，他撑起来的时候，透过光线便能看见他衣衫遮盖下的躯体。 但因为下身还穿着略微宽松的裤子，所以只能看见对方那一截窄腰，以及背后肌肉逐渐收紧的线条。 “转过头去。” 云逸雁没回头，只是对谢妄言说。 “捂着眼睛呢。”谢妄言撑着下巴，仗着云逸雁看不见就胡说八道。 云逸雁回头，便看见了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他的谢妄言——他本该是生气的，但那一瞬间他心中却丝毫没有怒气，只是慢慢回到床边，看着躺在床沿，一半都裹在被子卷里的谢妄言。 谢妄言好像海豹一样撑着身体，被发现了自己的偷看和说谎也不脸红，理直气壮地看着云逸雁。 “听话。”云逸雁说。 “？”谢妄言指着自己，“你什么时候看我听话过。” 云逸雁若有所思，“我觉得你和你家公子在一起的时候，倒是很听话。” 他想起了自己初见谢妄言的场景，便是在蓬莱仙山下院——并非周轻的院子里，而是更早之前。 下院里的修士们龙蛇混杂，小门小派又或者散修都有，蓬莱仙山这些侍从抱着什么目的来的，大多数人也略知一二……云逸雁便是在那个时候听到了谢妄言的名字。 听说下院有个极为漂亮的侍从，被分配给了一个来自于小世界的乡巴佬。 说话的修士是一个小门派的大弟子，说到那侍从的时候，语气里不免有些狎昵，恨不得自己能将那个乡巴佬取而代之，自己细细赏玩这侍从才好。 云逸雁向来不喜这些事情，但说来也巧，那日他在下院本就是找找个清静的地方闲逛，却无意中撞破了一出大戏。 ——看见了叶纵思言语里对这侍从的势在必得。 他心底觉得可笑，又觉得叶家实在仗势欺人。 生平第一次心底产生了些许好奇，想知道能让叶纵思惦记，又让周轻这个他认为极为厉害的修士维护的侍从，能是怎么样的人？ 他原先以为他会是那样妖娆的带着脂粉气的少年。 却没想到那是他儿时竹林里的一阵风，带着些许的旷野气息和清幽的竹香，漂亮得就像一株青竹。 而后他在周轻的院子里，正面见到了这个少年，背后是落英纷飞的桃花树，落下的花瓣恰好落在了他的肩头……他看了眼那与少年擦肩而过的花瓣，最后也只是冷漠的无视了少年，然后说了句—— “也就普通。” “……但是他死了。”谢妄言认真地看着云逸雁，“我伤心过度，性情大变不行吗？” “胡说八道。”云逸雁说。 他看向床沿的谢妄言，“转过去。” “我现在转过去了！”谢妄言说，“我等会儿还是会转过来。” 他就是想看云逸雁一副冷冰冰，但是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 也就是仗着云逸雁虽然人看着高岭之花了点，但其实为人还是不错的……他这念头还没转完，就发现自己的视线被盖住了。 “？”什么东西。 云逸雁把自己覆面的那白色鲛纱折成长条，绑在了谢妄言的眼睛上。 然后把对方的手臂又塞回了被子里。 他低头看了眼蒙住了双眼的谢妄言，指腹隔着鲛纱在他的眼皮上磨蹭了下，“你乖点。” 谢妄言生气！ 但是云逸雁把他塞回被子里的时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居然让他的四肢都裹在被子里动不了了。 他张开嘴，抬头就准备去咬云逸雁的手指—— 却没想到真给他咬到了。 “……”谢妄言咬着云逸雁的手掌边缘。 不是，大哥你眼疾手快的，怎么这会儿速度就不行了呢？ 他感觉有些尴尬，慢慢的松开了咬住云逸雁的牙齿。 云逸雁也没生气，只是离开了床沿，脱下身上剩余的衣物——连亵衣都不曾留下，整个人跨入了他特地要来的，能容纳双人的浴桶里。 而在进入浴桶的瞬间。 他的下半身就立即变成了巨大的鱼尾，手肘和耳朵上也长出了鱼鳍——淡蓝色的，半透明的模样。 云逸雁换了姿势，趴在浴桶的边缘，当变成鲛人之后，他的头发也开始飞速变长，五官也相较于之前的模样多了些妖异的感觉。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 半透明的蹼、尖尖的指甲以及手掌边缘刚刚谢妄言咬上去后留下的痕迹。 “……你是不是有洁癖啊。”谢妄言还在被子里说话，“我俩进入花仙城之前，你不是刚刚洗澡的吗？” 修士们平日里清洗身体，捏个指诀就行。 况且云逸雁已经是金丹修士，早已经辟谷，身体早已经变成了洁净之体，就算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都没问题。 笑话，你哪个那个修士闭关修炼的时候，每天按时洗澡的？ 云逸雁泡在水中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他是鲛人与人类的混血，所以相较于纯正的鲛人，并不需要时刻泡在水中，只不过接触水会让他的身体更放松，也更利于他修炼。 这些他当然不可能告诉谢妄言。 他只是坐在浴桶里，看着床铺上还在蛄蛹着的谢妄言。 想起了他在交代小二自己房间内需要双人浴桶时，对方神色里的暧昧。 云逸雁低垂着眼睛，没有再理会那边的谢妄言。 谢妄言竖着耳朵，发现那边云逸雁在浴桶里没了动静……？ “睡着了？”他问。 云逸雁没说话，只是把自己整个人都沉入了温热的水流中。 仿佛这样，他就能在闭上眼睛的时候，脑袋里不再出现谢妄言眼睛上遮盖着鲛纱的顺从模样。 第102章 隐藏外挂 “你要是再这样，我们就拆伙！”谢妄言感觉到云逸雁带着水汽靠近的身体，对方伸手解开了蒙在自己眼睛上的鲛纱。 他摇晃了几下脑袋，抬头看着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服的云逸雁。 “怎么拆伙？”云逸雁靠坐在床沿，顺手也解开了禁锢谢妄言的法术，把他从被子卷里拔了出来。 “……”拆伙是不能拆伙的。 谢妄言心想，他这剧情还要继续走下去呢。 他看了眼已经擦干身体，只是还带着些许氤氲水汽的云逸雁，干脆赖在对方身上开始打滚，“我也要洗澡！”他说。 云逸雁低头看着谢妄言像个猴子一样，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 “你身上痒？蹭来蹭去的。” 谢妄言此时染成金色的发丝凌乱地铺开在自己的膝盖上，他伸手替对方梳理了下几乎要被他滚成一团的发丝，“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爱干净。” “……我那是没条件。”谢妄言说着，反射性的拉着他身上的衣服，仔细闻了一下。 还好，没啥味道。 那舞娘衣服的胸口，对于清瘦的少年人来说，本就是有些宽松的。 云逸雁坐在床沿，谢妄言撒泼一样趴在他膝盖上，这会儿刚把衣服揪起来闻了一下——就被云逸雁伸手按住了他的手。 “别乱动。” 云逸雁说着，掀开了在自己膝盖上撒泼的谢妄言。 然后走到房门口的位置—— “换水。” 谢妄言一听要有人进来，就急忙抓着旁边的被子，盖住了自己。 他们这还是有任务呢，千万不能现在就暴露了。 几个侍女慢慢进入了房内……空气里只有氤氲的水汽，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多余的味道，其中有人稍微在去换水的途中，悄悄打量了眼站在屏风旁的那位纨绔公子。 对方不笑的时候，倒是丝毫不见先前的轻浮感。 倒是有种仿佛月下桂花一样的清俊…… 而那位宠妾裹在被子里，倒是丝毫看不见身影。 ——也不知道今夜还会再叫几次水呢。 有人心底暗暗想到，但手脚动作还是麻利，飞快换了新的洗澡水之后，就弯腰告退了。 谢妄言听到那边离开的声音，顿时又掀开被子，他看了眼坐在一旁开始给自己沏茶的云逸雁，“你不回避下？” 云逸雁目光很冷，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谢妄言—— “你？” “这叫公平。”谢妄言说着就拿着刚刚蒙住自己眼睛的鲛纱，走到了云逸雁的身前。 云逸雁坐在一旁的矮榻上，看见谢妄言靠近也没有躲闪，任由对方靠近了自己。 谢妄言举着手里的鲛纱，左右打量了一下云逸雁的表情—— 云逸雁只是坐在那里，没有动弹，也没有反对，似乎是默许了对方的动作。 谢妄言手里拿着那鲛纱，比划了一下动作，云逸雁身量本就较高，即便坐在了榻上，对于运用缩骨功顿时矮了10多公分的谢妄言来说，还是高了点。 他比划了几下，又稍微靠前了一些。 “你过来点。”他说。 然后一条腿的膝盖搭在了矮榻的边缘。 云逸雁的目光看了眼对方的膝盖——恰好卡在了他坐下来之后双腿微微分开的位置。 似乎是懒得再和谢妄言计较这些小事，云逸雁并没有挪动身体，也没有推开谢妄言，只是默许了对方靠近的动作。 他坐在那里，看着谢妄言越来越靠近的动作。 因为举着那鲛纱，他手臂难免一直抬着，上衣又往上跑了一截—— 云逸雁伸手，按住了那跑上去的一截衣服。 从背后看过去，倒像是谢妄言投怀送抱，而云逸雁又环住了对方的腰肢一般。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掌心一半按住了那上衣边缘悬挂着的珍珠，一半又仿佛触摸到了谢妄言皮肤下的肋骨，直到谢妄言伸手把他的眼睛完全覆盖上。 对方一拍手，立即离开了矮榻。 他的手停留在了原地，然后才慢慢收回到一旁。 云逸雁把手伸入了怀中，仿佛想要拿出什么—— “帕子是吧！”谢妄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一会儿一个帕子就被塞到了他手中，“知道你洁癖，擦擦手吧。” “……”云逸雁只是沉默着用谢妄言递来的帕子，擦了几下手，然后丢到了一边。 他能听到对方走路的脚步声，带着些许的欢快，然后是身上那坠着珍珠和链条的衣服落地的沙沙声……云逸雁不敢再听，干脆凝神打坐起来。 …… 谢妄言回头看了眼云逸雁，见对方已经开始打坐。 立即掏出了杀人藤、大青鱼和小孔雀——他又看了眼诸玉清，发现对方依旧化作小剑，似乎还没完全恢复。 刚把杀人藤放出来，藤蔓立即亲昵地缠住了谢妄言的手腕。 小孔雀则不爽地用喙啄着谢妄言的手指，似乎在埋怨对方把自己关到百兽袋里这么久。 ——还是大青鱼老实。 谢妄言想着便用眼神询问大青鱼，是否能够进入热水里。 只见大青鱼摇摆了几下尾巴，似乎在回应他的问题。 见状谢妄言也不犹豫，先爬到了浴桶里，然后把杀人藤和大青鱼都放了进来，至于小孔雀则是放在了浴桶的边缘。 青鱼慢慢悠悠地在浴桶里摇摆了几下尾巴，然后慢慢潜入了浴桶底部。 杀人藤则是缠绕在谢妄言的手腕上。 谢妄言趴在浴桶上，伸手逗弄了几下小孔雀——相较于之前，此时灰扑扑的幼崽倒是比上次看见的时候又大了一些。 没了之前无精打采的模样，看来那灵晶对它确实有些效果。 他伸手触碰了下孔雀的喙，立即被对方又啄了几口。 沉入浴桶底部的青鱼则在他的小腿周围游来游去，摆动的鱼尾不时触碰到他的小腿，弄得他有些痒痒的。 谢妄言看着小孔雀，脑袋里则是在思考另外个问题—— 如果把先前发现的那颗五品凶兽内丹给它呢？ 他能感觉出这孔雀的品级大约很高，只不过因为黑水的影响，导致他降生之前所有的灵气都快被吸收殆尽，这才导致出生之后，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谢妄言脑袋里不免想到自己在山洞里，孔雀蛋刚刚破壳时看见的妖异感美艳的青年。 ……假如真和晏卿洲说得一样，对方乃是元凤之子，传说中拥有五色神光，无物不刷的孔宣。 那让对方恢复了，岂不是又开了个大挂？！ 第103章 小秘境收获 青鱼的鱼尾还在水里不时触碰他的小腿，谢妄言又点了几下孔雀的脑袋，最后决定还是等等再说。 青鱼慢慢游荡到了他的大腿上，然后停留在那附近不再动弹。 谢妄言捞起了青鱼，仔细看了眼对方那看不出表情的鱼脸，“……真没问题？”他张开嘴小声询问。 青鱼摇晃了几下尾巴，但又似乎觉得这样并不方便，下一秒便又变回了长尾巴的人鱼模样——只不过体型缩小了很多，堪堪能装入这双人浴桶里。 但谢妄言还是被这突然出现的巨大鱼尾挤到了一边。 淡青色的鱼尾蜷缩在对于他的身躯来说有些狭窄的浴桶里，满溢的洗澡水在溢出的瞬间，便被他控制住，悬浮在了空中……谢妄言转头看过去，便发现那些溢出的水，变成了一个个水球慢慢漂浮在了空中。 仿佛童年吹出来的彩色泡泡一般。 此时正是傍晚，窗外晚霞的光线通过窗户的缝隙进入了室内，这些光线折射在了空中漂浮着的水球上，更是呈现出了一种梦幻一样的光泽。 “……好像蹦迪。”谢妄言自言自语。 浴桶里的青鱼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歪头打量了他几眼。 谢妄言坐在冰凉的鱼尾上，稍微往后挪动一些，靠在了浴桶的另一边，“那个吃的真没事？”他小声的用口型询问，然后比划了一个吃糕点的动作。 青鱼灰白色的头发沾湿了之后，湿漉漉的贴在他的脸侧，半晌之后他仿佛终于明白了谢妄言的意思，然后摇摇头。 又似乎担心谢妄言不信，他伸出手，牵着谢妄言的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无事。” 谢妄言低头看了眼青鱼。 这人变成了半鱼半人的模样之后，或许是顾忌了浴桶的大小，鱼尾倒是比先前在凶兽湖泊里看见的小了一些，但对他来说还是局促得过分。 对方的腹部往下都是青色的鱼尾，细密的鳞片从人鱼线的位置一直往下延伸……谢妄言收回了视线—— “无事的意思是，只是你吃了没事，但那东西确实有问题？” 青鱼的半边身体沉入了水中，只剩下胸口往上的位置还在水面之上，他仰望着谢妄言，最后轻轻点点头。 “坏东西！”谢妄言说。 他现在60%肯定那舅舅和外甥多半就是桑梧洺和那小师妹了。 青鱼歪头，看向谢妄言。 “不是说你！”谢妄言急忙说。 但他心底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桑梧洺一见面就要给他和青鱼下毒——那不错是关于骊洲的说法暴露了？ 骊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产生了什么变化，让桑梧洺断定他俩在撒谎？ 谢妄言沉思，但又因为缺少关于骊洲的信息，找不到任何头绪。 而在他思考间青鱼把身体全部沉入了水中，转瞬间又变成了一尾大青鱼，那些被他挤得溢出来的水球，又再次被青鱼汇入到浴桶里，片刻又重新装满了这双人浴桶。 谢妄言本来想要洗澡就是借口，这会儿见目的完成也干脆离开了浴桶，捏了个指诀弄干身体和头发之后，又回乾坤袋里找到了自己平日穿着的衣服，套上之后，才慢慢来到了一旁打坐的云逸雁身旁。 “行了。” 谢妄言伸手摘下了挡住云逸雁眼睛的鲛纱。 却见对方现在已经在打坐中，看样子直到次日一早，都不会结束。 谢妄言见状刚准备往床铺上一跳……但又担心云逸雁借机发挥，让自己付那剩下的一半房钱，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把原先的地铺重新铺了起来，盖上被子直接钻入了地铺里。 …… 云逸雁再次醒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浴桶。 此时已经是深夜，除了月光，整个房间里再也没有任何照明的光线。 这点昏暗对于金丹修士来说，几乎犹如白昼。 他离开矮榻，没有去看放在一旁已经没人在意的浴桶，而是慢慢走到了屏风的后面——他原先以为，按照谢妄言的个性，大约其实已经裹着被子，在那床铺上呼呼大睡。 却没想到借着月光，便看见了躺在屏风后面，打着地铺的谢妄言。 对方的一头金发铺散在地铺上。 似乎睡得熟了，并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月夜下，整个花仙城都仿佛陷入了睡梦之中，云逸雁能听到自己平静的呼吸声，他站在谢妄言的地铺前，挡住了映照在对方脸上的那一抹月光。 最后还是弯腰。 连同他身上盖着的被子一起，抱着带到了床铺上。 接触到床铺的谢妄言立即换了个姿势，但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修士怎么能如此没有防备？”云逸雁站在床铺的边缘，只是低头看着呼呼大睡过去的谢妄言。 他看着对方仿佛这辈子没遇过任何烦恼的脸，看着对方闭上眼睛后纤长的睫毛，和微微嘟起的唇珠……最后转身又走回了矮榻前，继续打坐。 …… 谢妄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铺上后，立即爬起来！ 他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坐在桌边的云逸雁，“我发誓，我绝对不是自己爬上来的。”他说着就走下床铺，看向云逸雁，“说不定是我半夜梦游了。” 云逸雁没有说话，“比武招亲开始了。” “这就开始了？”谢妄言询问。 他在屏风换下了自己身穿的衣服，捡起那套舞娘的装扮……等换好衣服之后，他便来到云逸雁的身边，“我们是分开报名还是？” “当然是一起。”云逸雁瞥了眼谢妄言。 “别忘了我俩现在的身份。” “纨绔大少和宠妾！”谢妄言抢答道。 为了遮掩喉结，衣服也专门设计了能恰好卡在他脖颈上的首饰，首饰中间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鸽血石，倒是与他脚腕上的红珊瑚手串十分相配。 云逸雁的目光停留在了谢妄言脚踝上的红珊瑚手串上——他是鲛人，当然能感觉到那东西是天门海外海的特产，寻常修士根本去不了的地方。 那红珊瑚手串绕了几圈后，恰好卡在了谢妄言的脚踝上，仿佛有人故意丈量过尺寸后，特地一层层缠绕上去的。 手串上的铃铛也是法器……恐怕整个手串的价格，换作灵晶，买十个这样的客栈都绰绰有余。 云逸雁直接开口询问：“这红珊瑚手串也是你在小秘境的收获吗？” 第104章 查查他 谢妄言倒是没想到云逸雁注意到了自己脚踝上的手串。 他有些不自在地稍微遮掩了下——比如把那只脚稍微藏到另一只的后面，然后才对云逸雁道，“是。” 虽然这事儿说来话长，但也确实是自己在小秘境里拿到的东西。 云逸雁不言语，他认得这个珊瑚——天门海外海里，被9品妖兽暗噬鲸盘踞的那片海域，便有这种珊瑚。 暗噬鲸体型硕大无朋，天生自带神通，除了是合体又或者分神大圆满的修士可以去挑战一下，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被对方盘踞的海域。 且这种妖兽十分聪慧，极为难缠，因为这种珊瑚具有稳定灵台不被人迷惑的功效，暗噬鲸也十分需要这种天材地宝，想要拿到这珊瑚必须把暗噬鲸暂时击退才行，至少有合体修为。 而小秘境距离天门海又何止十万八千里？ 云逸雁知道谢妄言没有说实话。 他原先以为这手串大约是来自于叶淮渊——毕竟对方家里便靠着天门海吃饭，但转瞬间就觉得不对。 叶淮渊即便是叶家家主，但也出窍后期修为，想去天门海外海又或者说想去暗噬鲸手下虎口夺食，铁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只能是一个可能。 云逸雁想，都说叶家部分人睚眦必报，大约是叶家的某个老祖化身叶纵思进入了小秘境，准备报复谢妄言与周轻，却又不知道为何，把这个手串套在了谢妄言的脚踝上。 说是戏耍猎物，倒也不恰当。 即便是云逸雁这般不知风月的人物，见到这缠绕在谢妄言脚踝上的珊瑚手串时，都能感觉到背后的狎昵之意。 如果谢妄言知道云逸雁已经在看到手串的时候，就大约猜到了其主人的身份，大约会瞪大双眼问对方是不是会算命。 云逸雁看了最后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虽然不知道城主有什么手段。”他说，“但我猜测他的目的应该不止是百花门里的各位。” “他没见过你，也没听过你。”云逸雁道，“你行事小心谨慎就行，倒是不必过于拘谨。” “如若遇到不对劲的地方……”他迟疑片刻，“想退出也是可以的。” 云逸雁坐在桌旁的凳子上苦口婆心，谢妄言弯腰看了下他的脸——好像表情包上的犯贱海鸥。 他左右看了下，仔细盯着云逸雁的表情，发现对方没有大变活人，然后才奇怪道，“你今天怎么……还关心起我了？” 他摸了下头发，在云逸雁眼前转了一个圈，宽松的纱裤顺着他的动作一起跃动起来，然后等转完了一圈，他捏着自己的裤腿，对云逸雁眨眨眼，“怎么？被女装的我迷住了？” 他说完似乎觉得很好笑，干脆自己也笑了起来。 云逸雁只是坐在那里，他看着谢妄言的手腕，看着对方腰间坠着的珍珠，看着对方露出的一截小腿，最后又来到了对方大笑的表情上。 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只道了声—— “太聒噪。” …… 叶轻雪摸着自己的脖颈，从洞府里起身。 刚刚离开闭关的洞府，便听到门外侍候的童子道，“老祖，家主出来了。” 叶轻雪闻言下意识想要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珊瑚手串，摸了个空后，才想起来那东西被自己放到了何处，他脸上带着笑脸，对那道童说：“很狼狈？” 道童似乎在思考如何形容叶淮渊的表情，最后只能摇摇头。 叶轻雪也不在意，挥挥手，那额头间有红痕的道童便又化作仙鹤离开了洞府。 他走出洞府，外面是近乎看不到底的深渊——他的洞府便在这天门海边缘的绝壁上，除了仙鹤化作的道童，日常这儿不会有任何人过来。 他去蓬莱仙山的那个身影不过是他的一缕分身。 叶轻雪站在洞府门口，突然来了兴趣，捏着手指算了下—— “……原来小狗在那儿。” 他轻笑一声，看向了脚下深不见底的天门海外海，“干脆再取个珊瑚，凑成一对送过去。” 说着他便召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器乌琉璃弓，径直跳入了峭壁下的天门海外海。 …… 谢妄言有些懵逼地看着眼前不过一击就被自己放倒的对手。 此时擂台上还有一道足足半寸深的刀痕——那是他刚刚留下的。 原先报名的时候，他还想和云逸雁一道，却没想到这个比武招亲是随机抽取对手的形式，巨大的演武场仿佛后世的什么擂台比赛。 一次有大约10场比赛在同时上演。 谢妄言先前不记得花仙城里有这么个地盘，而进入比武场之后，云逸雁趁着与他没分开的时候，抽空说道—— “这是城主的神通。” 意思是这个比武场算是个临时捏出来的小秘境。 和真实的秘境不能比。 但也是破开了虚空，临时做出来的场所，等比武结束之后，这个临时造出来的地方，就会被桑梧洺收回。 谢妄言一听这个就眼睛一亮—— 有了这个本事，他还买啥房啊，自己都能当地主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谢妄言眼里隐含的意思，云逸雁又道，“这是出窍大能才有的手段。”意思是你现在这修为还是别想这么多了。 谢妄言脸上覆盖着一层与衣服同色的薄纱，闻言有些不高兴地道—— “你以为我稀罕呢。” “不稀罕就别噘嘴了。” 谢妄言闻言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嘴。 “骗你的。”云逸雁又说。 他看了眼对方，“我去那儿，你小心点。” 他说着指着右边的方向，谢妄言则抽到了左手边的擂台，谢妄言闻言也不在意，挥挥手便来到了自己比赛的地方。 很快擂台那儿就提示他去“火”字号擂台。 他也没犹豫，直接拎着自己的大刀就上去——而他刚一登场，台下便响起了一些声音，他的对手更是狂笑起来—— “小美人。”那人五大三粗的，“你是和你主人一起来的吧？” “劝你还是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谢妄言也是麻了。 他就不懂了，为啥这种小说里的炮灰台词就不能换一换？！ 他见状冲着那大汉勾勾手指，“等会儿打得你叫爷……姑奶奶。” 而随着谢妄言这句话，场内氛围再次被推向了高潮，无数人开始起哄……桑梧洺坐在一角，看着擂台上遮盖了面容的谢妄言。 他看着对方的身形与动作，伸手捏了下手上今早刚刚摘下的那朵花的花瓣，“查查他。” 第105章 抽盲盒 与外表不同，谢妄言这刀法就是大开大合！ 尤其是他已经是筑基大圆满，距离融合更是一步之遥，只需要等待一个机缘便能提升一个境界。 原身更是从小世界一路厮杀才进入了玉清境，面对眼前修士时，几乎不用思考，身体仿佛经历了无数次的锻炼，下意识就使出心法，击退了对手。 这花仙城作为一个修士和凡人共同居住的城池，且又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城池。 平日里往来的修士大多也只是练气到筑基的境界，抽签的时候，却并没有按照各自境界划分。 ——毕竟这是比武招亲，又不是什么比武大会，按照修为划分比赛场地。 作为主家来说，当然是招到的那位修为越高能力越强才好。 所幸这花仙城里居然没有什么太强劲的对手，也兴许是谢妄言的运气够好，近乎10轮比试下来，都没有落败。 而他今天的比试也已经结束……他站在擂台下，殊不知自己的名声也已经传出去了。 他看了眼这比武台的另外一侧，却没有瞧见云逸雁的身影—— 不等我就走了？ 谢妄言擦了下额头的汗，刚准备去寻找看看，却发现有一个打扮得仿佛侍从一样的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位道友。”这侍从看着约莫20来岁，未语先笑，“城主今日设宴，邀请各位去府中一聚。” 谢妄言没想到还有这茬。 他犹疑片刻，看向了另外一边，却始终没找到云逸雁的身影—— 哎，修真界没个手机是真不方便，怎么那位穿越者前辈就没想过造个手机什么的…… 似乎是谢妄言的犹疑让这侍从明白了什么，只见他抿嘴笑了下，“您是担心那位和您一起的道友？” “他已经先一步去了城主府。” 云逸雁已经去了？ 谢妄言有些怀疑，但又觉得自己暂时身份没有暴露，且他观察了下周围，发现不止一个接连获胜的修士收到了城主府的邀请。 想到这儿，他也不犹豫，干脆点头加入了宴会。 …… 乍一眼看到那曲水流觞的时候，谢妄言还没想到这城主居然如此风雅。 只见那亭台楼阁之间，水流顺着蜿蜒而下，其间有硕大的荷花顺流而下，偶尔停留在一些位置前，但不多一会儿又流向了下一个位置。 谢妄言算是到的迟的。 他刚刚进入这个庭院时，便感觉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打量，而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里的云逸雁，不等对方打招呼，他便自然地走过去，凑到对方的身边。 仿佛什么撒娇的猫咪一样，揽住了云逸雁的手臂，蹭着对方，“怎么都不等我。” 他说话的时候，稍微捏着了一些嗓子，倒是让原先清亮的声音变得甜腻起来。 云逸雁的手臂绷紧了些。 似乎是因为有洁癖，并且不习惯他人如此靠近——见状谢妄言干脆搂得更紧了一些，撒娇一样地把对方的手臂揽入了怀中，“我一个人过来的呢~” 云逸雁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要扮演的角色。 他脸上风流一笑。 伸出另一边的手，手指轻轻剐蹭了几下谢妄言面纱覆盖下的下巴，“就你会撒娇。” 云逸雁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抽出自己那条被抱住的手臂，却发现谢妄言抱得很紧，根本抽不出来。 他低头与谢妄言对视，就见对方冲他眨眨眼，似乎乐于看他这副为难的模样。 云逸雁见状干脆放任了谢妄言，任由对方好像什么大型挂件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然后便感觉对方得寸进尺，脑袋也搭在了自己的肩头。 “哈，高兄。” 一个声音出现在俩人耳边。 谢妄言靠在云逸雁的身上转头，便看见了一个瞧着便十分轻浮的男子，这人挤眉弄眼，冲着云逸雁一笑，“这便是你那爱宠？” “狸奴，这是张公子。” 云逸雁笑道。 张昆刚用眼神上下打量着谢妄言露出一截的腰肢，就发现云逸雁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那宽大的袖子恰好遮得一干二净，啥也看不见。 他心底暗骂这人不厚道。 却也贪婪地看着谢妄言面纱遮盖下的脸，虽然暂时没看见对方的相貌，但从这身段以及一身雪肤和金色的发丝上看，倒也确实不负“狸奴”之名，瞧着便是会抓人的小猫。 谢妄言见状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 然后小声询问云逸雁，“谁啊这人。” “不用在意。”云逸雁小声道，他安抚地用自己袖子挡住了他人窥视的视线，然后终于等到了桑梧洺的出现。 当桑梧洺出现的那一刻，即便他还没有自我介绍，这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已经让众人明白了他的身份。 谢妄言靠在云逸雁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年轻修士。 ——却发现对方年轻的出奇。 更是有一副好皮相，只不过不知为何，对方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却给他一种阴冷凉薄的感觉。 他正在思考自己在茶摊遇见的人，与这个桑梧洺之间的联系。 便听到对方说自己邀请各位豪杰来，特地设宴款待，更是准备了一个小彩头。 他话音刚落，便有侍从带着一丛丛雪栀子上前—— “这雪栀子算是我花仙城特产。”桑梧洺道，“今日设宴的彩头便是这个。” 雪栀子作为灵草十分难得，品相好的更是价值千金，他这话一出顿时众人骚动了起来——毕竟不少人专门来这花仙城，就是为了这产于花仙城附近的雪栀子。 桑梧洺很快便说清楚了规则。 他示意众人看着眼前的曲水流觞，说这雪栀子会顺流而下，谁捞到便算是谁的，如果谁捞到的品相最好，还能得到他额外的彩头。 谢妄言闻言皱眉，这样岂不是坐在靠近这曲水流觞上方的人才占便宜，坐到最后的人说不定连雪栀子的花瓣都看不见。 而似乎早已经料到了众人的疑虑。 桑梧洺拍手，又有侍从上前——发现都是一些木匣子，有侍从打开了木匣子，谢妄言离得老远都能发现那是一棵普通的草。 “这木匣子能够阻挡元婴下的窥视。”那侍从说，“雪栀子和杂草都会放入木匣子里，拿到上品雪栀子加5分，中品雪栀子3分，下品雪栀子1分，而拿到杂草则扣2分。” “当然各位拿到的雪栀子都能带走，最后的彩头却是看各位木匣子里的东西。” 又似乎觉得这样并不保险，那侍从又道，“每位修士最多只能取走五份木匣子。” 谢妄言听到这懂了—— 这就是抽盲盒啊！纯看运气！ 第106章 坏心眼 和谢妄言的兴高采烈与摩拳擦掌不同，云逸雁听闻游戏规则之后，便微微皱眉。 ——他实在想不出，桑梧洺这样做的原因。 单纯给他们这群人好处？恐怕志不在此。 云逸雁想，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在那所谓的城主彩头上，对方也许心底有些怀疑，想要通过这个方法，试探他怀疑的对象。 云逸雁的目光在场上诸人间停顿了片刻，现场的女修也有5、6人左右，都是为了那奖励来的。 但以桑梧洺的心机，恐怕也不会真以为百花门的人会以女修的身份进入，他总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谢妄言可不管这些，他拉着云逸雁的袖子，“等会儿你听我的指挥再捞。” “我运气可好了。” 云逸雁被他拉扯了几下袖子，原先那些情绪也冲淡了些，他低头看着在自己身旁动来动去的谢妄言，“别像个跳蚤一样，动来动去。” 这话声音说的很低，速度又快，恐怕除了谢妄言外，没人能听见。 “！”谢妄言瞪大眼睛，控诉他，“你怎么还语言暴力我。” 语言暴力？云逸雁还没明白谢妄言的意思，就见对方也狠下心，直接整个人都蹭到了他的怀里，然后双手揽住他的腰，“夫君~” 云逸雁下意识捂住了谢妄言的嘴巴。 但又想起了自己此时的人设，于是又道，“记得你的身份。” 但却也没推开整个人挤到自己怀中的谢妄言，他本就身材颀长，此时谢妄言用了缩骨功之后，人也变得娇小了一圈，被他圈入怀中倒是正正好。 云逸雁干脆用袖子挡住了谢妄言的半个身体，阻拦了其他人若有若无的视线。 有人不耻与他俩为伍的，顿时避开了俩人。 云逸雁按住谢妄言的脖颈，让他的脑袋埋在自己怀中，“别使坏了。”他轻声说，然后看向另一旁的桑梧洺，却发现桑梧洺仿佛根本不关心他们这群修士之间的暗潮涌动一般，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儿。 直到谢妄言悄悄掐着他腰间的肌肉，放出投降的信号，云逸雁才放开了谢妄言。 此时在场修士的座位也被安排好了。 桑梧洺坐在位首，也就是最上方，依次排下来的则是刚刚这场比试里，获胜率最高的一名修士。 云逸雁为了隐藏实力，只是7胜，被安排在了中段的位置。 而谢妄言因为运气太好，再加上也没有刻意留手，居然被安排在了第二个位置上，他坐下来的时候，恰好能看见坐在前方大约一丈处的桑梧洺。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桑梧洺轻轻颔首。 再之后则是一名女修，擅长使鞭子……他与云逸雁之间的座位隔了4，5人，不远不近。 ——莫名给他一种，故意把他俩分开的感觉。 毕竟这曲水流觞，越是靠前，选择的余地也越大，虽然规定了每个修士最多只能捞五个木匣子，但先捞和后捞确实还是两回事。 如果只是单纯设宴，谢妄言还能撒娇说不想离开云逸雁，让他俩可以坐在一起。 现在既然是这样关乎捞木匣子前后顺序的安排，他俩显然不能被安排到一起去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云逸雁递来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谢妄言这才转头继续看着眼前的流水……几人身前都摆放着各种蕴含灵力的瓜果以及灵酒，当然还有含有灵力的食物。 这对大部分修士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即便是对已经辟谷的修士来说，这些依旧能够滋养他们的经脉与识海，进入城主府的这些修士，大多数都是往来行脚或者恰好进入花仙城来寻觅雪栀子的。 近乎没有大门派和宗族的修士——确实，对这些修士来说，无论是小小的花仙城，又或者是成为这花仙城主的女婿，大约都没太大的诱惑力。 这也导致了参加比武招亲的，都是些能被桑梧洺随意拿捏的人。 想通了这点之后，谢妄言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现在觉得桑梧洺特地举办这个比武招亲，大约不只是为了除掉百花门的人，可能另有目的。 谢妄言听着前后修士对于这满桌食物的赞叹，便也稍微拿了一颗仿佛枣子的东西，稍微掀开面纱一角，塞入了嘴中。 而伴随着宴会氛围渐浓，桑梧洺身旁的侍从，也跪坐在他身前，开始在流水中放置木匣子。 谢妄言看着木匣子刚刚漂浮了一会儿，便被自己前方，也就是坐在第一位的那位修士捞走了。 对方当即就打开了木匣子，顿时喜上眉梢，对着桑梧洺拱手，“谢城主。” 桑梧洺淡笑着点点头。 紧接着是接连放下的五个木匣子。 第一位那修士似乎也知道自己再捞走会引起他人的不满，便没有动弹……谢妄言本来没想这么快就捞走一个的，却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的运气太好。 只见其中一个木匣子，恰好卡到了他身前的拐角处，再也无法漂走了。 这要是再不取走，似乎也有些怪异……谢妄言想到这儿，便拾起了眼前的木匣子。 他想着都特地漂到自己眼前了，怎么着也能是个头彩吧，于是虽然面上不显，但打开的动作却加快了一些。 可没想到等他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株杂草。 啊啊啊啊气死了！！！谢妄言无能狂怒，但又实在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闷闷不乐地放到一边。 坐在最上方的桑梧洺把下面的一切动静都尽收眼底，他捏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的酒液，轻笑了声，然后身前的侍从继续放着木匣子。 ——这次，又有一个木匣子卡在了谢妄言身前的位置。 “？”和我杠上了？ 谢妄言这次不想捡了，干脆坐在那儿不动。 却不想他这番动作被那边的桑梧洺看见了，对方似乎有些意外，“是先前的那木匣子里的东西，不太合意？” 他这话一出，一些人的目光顿时停留在了谢妄言身上。 事实上，刚刚那五个木匣子里只有一个下品雪栀子，他们心底虽然失望，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谢妄言没想到桑梧洺会突然开口，他看了眼那边的桑梧洺，见对方眼底带笑，似乎只是单纯好奇……但他就知道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心底有些不爽，但想着不要暴露身份，所以还是捞起了自己身前的木匣子。 他不抱希望的打开—— 一株上品雪栀子恰好装在木匣子里。 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立即忘了刚刚的不愉快。 桑梧洺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捏着酒杯，他看了眼谢妄言，又看了眼下方面色沉沉的云逸雁，他笑了起来，然后一口饮尽了杯中澄澈的酒液。 第107章 小心点 云逸雁也捞起了漂在自己眼前的木匣子。 里面是一株杂草，他不在意地放在一旁，目光盯着自己前方的谢妄言—— 藏不住心思。 他捏着那一株杂草，在场诸人大约都已经知道，他此时拿到了一株品相还不错的雪栀子。 他的目光又看向了位首的桑梧洺，却见对方并没有看向下面，只是端着手中的酒杯，仿佛在品酒一般，身前的侍从倒是一个接一个，不断放着木匣子。 兴许是刚刚的成功让谢妄言又再次跃跃欲试起来，云逸雁看着对方伸长胳膊，弯腰又捞起了一个。 这一次他也是立即打开了，紧接着云逸雁就看见他的肩膀耷拉了下去，似乎对里面的结果不算满意。 他微微皱眉，也不知道是在不悦他的心思如此好猜，不懂得隐藏，还是埋怨自己先前忘了提醒他，无论拿到什么东西，都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此时谢妄言已经捞了三个木匣子。 他只剩下两个机会。 和云逸雁的猜测不同，他在先前拿到上品雪栀子，表情过于开心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周围人打量的视线——他瞬间就知道自己的表现太明显了。 于是这一次，捞起第三个木匣子的时候，他拿出了自己最高的演技——指平时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的那种——打开木匣子的时候，再次看到了里面的一株上品雪栀子，也立即表现出了失望的动作。 然后不在意地放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谢妄言在心底一阵摩拳擦掌，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运气爆棚了！ 虽然出师不利，但显然幸运女神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上品雪栀子算5分，他拿到了两个，杂草扣2分，他也拿到了一个，算下来他现在的积分是8分。 也不知道这积分算多还是算少……他又捏了个葡萄塞到嘴里，然后仔细观察了了下自己的对手们。 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个人，捞了两个，第一个明显是雪栀子，第二个倒是不知道是什么。 他后面的女修目前只捞了一个，看起来比较谨慎……剩下的人位置太远，他也没有过多关注，想到这儿，谢妄言的目光看向了位于自己后方的云逸雁。 直到和对方目光对上，他才看向对方的桌子，发现上面只放了一个木匣子。 谢妄言吐出葡萄皮后，又去看前面的侍从，发现对方手中的木匣子大约还有80个……理论上修士们应该每个人都拿五个才对。 虽然杂草会扣分，但能拿到彩头的只有一个人。 还不如都捞了，能开出几个雪栀子，那都是赚的。 谢妄言想了一会儿，眼见着下一轮的木匣子又开始往下面漂来，他顺手又捞了一个—— 这次倒是没有先前的好运气，是一株杂草。 他放到一边之后，发现这一轮大家捞起木匣子的速度明显快了一些，于是他趁机又捞了一个。 只是这次打开之后，他愣了几秒。 不为别的，只是这木匣子里的雪栀子与往常的似乎不太相同，相较于先前的上品雪栀子，花型更大，花瓣也更加透明，仿佛玉石雕刻而成的一般。 他有些拿不准，但自己的机会已经用完……只能暂时不思考，把木匣子放到一边，安心享受起桌面上的灵食起来。 …… 等木匣子全部放完，宴会也在此时到达了尾声。 桑梧洺依旧是那副温和带笑的模样—— “刚刚忘了告诉各位，这木匣子里还装了一株极品雪栀子。”他笑道，“那是在下的私藏，如若拿到手，便算20分吧。” 极品雪栀子？ 谢妄言听到这个，顿时想起了自己最后捞起的那一个。 而且20分！ 除非有人捞到了至少四次上品雪栀子，否则不会有人积分比这个拿到极品雪栀子的分积分更高。 但显然不会有人运气那么好，捞到四次上品雪栀子……谢妄言捞到了2个上品雪栀子，1个极品雪栀子，即便要扣除杂草扣掉的分数，那也足够他捞到这个彩头。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看向了身后一些位置的云逸雁。 却见对方此时表情沉沉的， 没了刻意装出来的风流纨绔样，倒是给人一种冰雪般的冷漠。 “……？”怎么了？ 谢妄言还没想明白，就见有多位侍从前来给在场的修士计算积分。 “恭喜。” 给谢妄言计算积分的是一个看着便十分柔美的婢女，她冲着谢妄言笑了下，“您居然拿到了极品雪栀子。” 她目光看向了上位的桑梧洺，“这可是城主特地准备的彩头，6品的灵草。” 她说着便麻利地帮谢妄言装好了雪栀子，防止它的灵力消散，然后那些侍从提着灯慢慢退下。 此时庭院内只剩下一些四周点燃的灯火以及在树丛里环绕的一种灵蜂——这灵蜂有些像萤火虫一样，会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再加上能够产出一种滋养经脉的灵蜜，很多有钱修士家都会养一些。 几乎每个人都有收获，即便是运气再差的人，都拿到了两株下品雪栀子。 而且修士们的耳力极好，所有人都听见了侍女与谢妄言的低声对话。 其中有人大着胆子道，“虽然彩头没我的份儿了，但还有些好奇，城主另外准备的这个彩头是什么？” 此时恰好有一只灵蜂落在了桑梧洺的肩头，他侧眼看了下自己肩头不断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小东西，伸手挥开了它。 “府中有灵脉，这彩头便是邀请他府中暂住。” 桑梧洺的目光看向了薄纱覆面的谢妄言，目光停留在了对方金灿灿的发丝上，“不巧，桑某好像棒打鸳鸯了。” 他这话一出，顿时其他修士的目光都变成了看好戏的。 ——谁都知道这叫做“狸奴”的胡姬舞娘与那纨绔大少的关系。 但看桑城主的意思，这名额似乎只有一个人才有。 先前与云逸雁搭话的油腻男，便不怀好意地看向了云逸雁，似乎准备看好戏了。 云逸雁没说话，只是对着谢妄言招招手，仿佛招呼小猫一样……谢妄言心底暗骂，但还是记得自己此时扮演的是云逸雁的宠妾，便乖乖走了过去。 云逸雁一把搂住了对方的腰肢。 仿佛极为不舍得一般，附耳在他身边道—— “你一个人……小心些。” 第108章 男儿身 谢妄言还想说些什么，就感觉云逸雁拍了了下自己的腰间。 于是他心领神会一把推开了云逸雁—— “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他说着便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好像要甩手离开，云逸雁立即拉住了他的手。 “？”剧本里没这个啊？ 谢妄言愣了一秒，但还是甩开了云逸雁的手，“明明是我拿到的彩头。”他说着就甩开了云逸雁，然后一溜烟来到了桑梧洺的身边，“城主，我和你一起去。” 云逸雁看了眼自己被拍开的手，即便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先商量好的表演，他心底也产生了些微的情绪……刚刚他不应该拉住谢妄言也不应该伸手的，但是手却比他的反应快了一步，看着对方要推开自己离开的背影，他下意识就伸出了自己的手，抓住了对方。 云逸雁收回了伸出的手，握紧了一下。 但还记得自己的人设—— “那行。” 他嘲讽笑了下，“你走了，可别回来。” 说完他也不管那边的桑梧洺了，甩着袖子便要离开城主府。 桑梧洺站在前方，示意提着灯的侍从去给云逸雁带路，而在场修士都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一出大戏，整个庭院里几乎没了别的声音。 谢妄言还是一副气鼓鼓的表情，他站在了桑梧洺的身旁，有些摸不清这个人的深浅。 而桑梧洺也没有看向他，只是淡笑着对其他人道，“今日大家辛苦，下一场比赛会在三日后进行。” 他话音刚落，刚刚那些离开的侍从，便又再次提着灯出现，然后带领着诸人慢慢离开了偌大的城主府。 直到受邀前来的修士全部离开，桑梧洺这才看向了一旁的谢妄言—— “……桑某原先只是好意。”桑梧洺表情里带着一些歉意。 谢妄言抱着胳膊没说话，似乎还没从刚刚吵架的愤怒里回神……主要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就干脆这么装了起来。 桑梧洺看上去倒是脾气不错的模样。 此时还有一位提着灯的侍从待在二人身边，正是先前给谢妄言计算玉栀子点数的侍女，不用桑梧洺开口，她便微微伏身，带着桑梧洺与谢妄言往庭院的另一边走去。 ……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俩人终于来到了一个种满了蓝花楹的院落。 开满了蓝花楹的院落宛如夏日的一场梦，谢妄言刚奇怪这花仙城并不像是能让蓝花楹盛开的地方，却在走入院落的一瞬间，感觉到了温暖的气息。 他有些诧异地抬头，便发现身旁的桑梧洺停下了脚步。 “灵脉便是在这儿了。” 他说着看向了一旁的侍女。 那侍女了然地带着谢妄言走入了院落里。 谢妄言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桑梧洺，只见桑梧洺站在蓝花楹下，院落里都是些悬挂着的灯笼，开满了蓝紫色花朵的树下，桑梧洺站在那里，四周是烛光散发的昏黄光线。 站在那里，仿佛就成了一幅画。 桑梧洺注意到了谢妄言转头的表情，“是有哪儿不合适吗？” 他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动，似乎并不准备跟着过去。 其实谢妄言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老老实实跟着侍女离开，安心先住在这个院落里——但他也知道即便是住在城主府里，能够遇到桑梧洺的机会也很少。 毕竟对方是出窍修士，更是高高在上的城主。 而他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修士的小小侍妾…… 想要弄清楚这人是不是他在茶摊见到的人，也想要知道桑梧洺的目的，谢妄言承认自己是冲动了点，但还是直接开口—— “城主不一起来吗？” 他歪着头，看着桑梧洺，“我以为城主会陪我进去看看。” 他身旁的侍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桑梧洺抬手制止了，对方迎着落下的蓝花楹花瓣，走到了谢妄言的跟前，伸手。 一旁的侍女递来了自己手上的灯笼。 然后便行礼之后，悄然离开。 桑梧洺手上提着那盏刚刚给二人照明的灯，俩人之间此下只有这一盏灯，修士们的眼力极好，更别提桑梧洺这样的出窍期修士——即便俩人都不提着灯，走在黑暗的环境里，却影响不了丝毫。 而桑梧洺却提着这盏灯。 伴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的烛光照亮了谢妄言此时的一头金发。 桑梧洺的目光很淡，他伸手——谢妄言没有避开——他摘下了谢妄言脸上戴着的面纱。 如雪的肌肤，猫儿似的眼睛，还有未语先笑的嘴唇。 桑梧洺拿着手里的面纱，“看来你的目的不是小女。” 他明知故问。 谢妄言恨不得在眼底翻个白眼，他冲着桑梧洺笑了下，“我目的当然是城主府。” 桑梧洺对此没有任何回应，他一只手拿着面纱，一只手提着灯，“这院子里的灵脉，对于修炼倒是有诸多益处。”他没有接过谢妄言的话茬，仿佛只是一个主人家在给来做客的人，介绍家中的布置。 谢妄言发现这桑梧洺比他先前认识的人都难以看透。 他心底有些拿不准，但还是跟着对方慢慢走了过去…… 桑梧洺开始给他介绍院子里的灵脉，介绍房内的大小布置，以及如果遇到事情，可以去找谁，当然还介绍了自己的女儿。 只说自己的女儿叫做玥儿，体弱多病，所以如果可以，他希望不要远嫁。 桑梧洺说了很多，就仿佛像个老父亲在托付自己女儿终身一般。 谢妄言不知道对方是城府太深，还是真的太能装，他刚刚话里话外意思那么明显，这桑梧洺好像就完全不知道一样，一股脑在介绍自己的女儿，活像他是个什么好人家，马上就要托福给自己一般。 他走在桑梧洺的身后。 因为用了缩骨功，所以他这会儿比桑梧洺矮了大一截，只能看见对方的后背。 ——身材倒是不错。 谢妄言盯着桑梧洺的后背想，宽肩窄腰的，和他最开始预想的老头子模样差太远。 而在这时，桑梧洺突然停下脚步。 他提着手里的灯，指着身旁的房间，“这儿便是卧房了。” 谢妄言看着偏过头的桑梧洺，“你真觉得我适合玥儿？”他指着自己，“我？” 桑梧洺看着他，“为什么不？”他靠近了一些，速度极快摘下了谢妄言脖颈上遮挡喉结的装饰物。 意识到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份的谢妄言心底大喊不好。 却见桑梧洺只是用拇指轻轻揉捏着他因为紧张而上下滑动的喉结—— “为什么不可以？”桑梧洺似笑非笑，“狸奴不是男儿身吗？” 第109章 红线 “……”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妄言听到桑梧洺话的瞬间，就开始在脑袋里大叫，他甚至想要呼叫系统，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宝可以让他逃离城主府。 但桑梧洺却又很快放下了自己的手。 只是对谢妄言做了个“请”的动作，“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说完他便准备离开，倒是谢妄言伸手抓住了他袖子的下摆。 桑梧洺回头。 “你不问……为什么？”谢妄言抬头看着回头看向自己的桑梧洺。 桑梧洺伸手捏着谢妄言的手指，掰开了对方拉扯住自己袖子的那部分，“那是你主人的乐趣。”他看向谢妄言，“我自然不会过多询问。” 说完这一切，他就像是真的对谢妄言的来历，以及对方男扮女装的缘由丝毫不感兴趣一般。 只是轻轻颔首，然后便在谢妄言的视线中，提灯缓步离去。 …… 谢妄言走到了内室，还是觉得事情有些难以捉摸。 他盘腿坐在床榻上，思考桑梧洺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目的？ 他明明都看出自己男扮女装，又点破了这一点，却又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耍他好玩的？ 他夜宿城主府的原因，主要还是想要趁着晚上，看看能不能从桑梧洺那儿，又或者他们的小师妹那里探到些什么……谢妄言想到这儿，便摊开了手掌。 就见掌心里出现了一根若有若无的红线，而这根红线顺着他的小指慢慢延伸至室外，来到了更远的地方。 “这东西……真有用吗？”谢妄言在脑袋里拼命戳系统。 “宿主！”小狗特地把平板递给了谢妄言，“这是我和别的统子要来的东西！绝对有用。” “……”谢妄言无语。 他已经不想吐槽这破系统怎么比他还穷，商城里要什么没什么。 上次的消除神识丹药和变成凡人的丹药都一堆脑残副作用。 小狗用爪子拨弄着系在谢妄言小指上的这根其他人根本看不见的红线，“这可是我和虐身虐心火葬场位面要来关键道具。” 【一根三生三世天涯海角都能找到彼此的红线。】 【介绍：登登登！你还奇怪为什么虐文里的男女主无论几生几世几次轮回，都好像被502胶水粘着一样，投胎第一瞬间就能遇到彼此吗？你以为是命中注定？！错！是因为本红线的帮助。】 【主要有了这根红线，就算你对象下辈子转世成为行道树，你也是最美的行道树守护者！】 谢妄言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这个红线有副作用介绍…… 但是根据他的判断，这些破道具就不存在没副作用的。 他抱着一直在扒拉红线的柯基，干脆把小狗举了起来—— “你老实交代，这个到底有什么副作用？” 他刚刚是情急之下，才用了这个道具，生怕桑梧洺跑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去，于是在趁着拉住对方袖子的瞬间，使用了这个道具，让红线的另一端也绑在了对方的小指上。 现在想想，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太急…… 小狗心虚地移开视线。 谢妄言摇晃着它，“快说！” “……没啊。”小狗心虚地说，“不算是什么副作用啦~就是一些红线的正常影响。” “说！” “都说红线了，肯定是彼此相爱嘛！”小狗理直气壮！ “你这红线系得越久，当然就会越爱对方——当然对面也是一样的。” 小狗说着就从谢妄言的手中转身溜走，“系得时间越长，你俩就越相爱，最后两个人通通变成恋爱脑。” “……我杀了你啊啊啊！！”谢妄言崩溃！ 他不要变成恋爱脑啊！ “那宿主你可得快点把红线解除才行。”小狗迅速溜到了谢妄言的识海深处藏了起来，“否则我看马上就不是城主女儿大婚，而是你和城主结婚了。” …… 桑梧洺刚刚离开院子，便有死士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城主。” 桑梧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种满了蓝花楹的院落。 他提着手中的灯，看了眼灯笼中摇曳的烛火，一口气吹灭了，他知道死士在等待他的决定。 他把熄灭的灯递给了另一旁死士伸出来的手，捏着自己的袖子思考了半晌，最后才道—— “再看看。” 说完他便离开了谢妄言暂时居住的院落外。 死士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听了桑梧洺的命令，悄悄地躲进了院子里那满树的蓝花楹上，遮掩住了身形。 虽然不明白城主为什么临时改变了命令…… 桑梧洺一共准备了两个院子，一个是种满了蓝花楹的，另外一个则在城主府的外围，按照桑梧洺最初的命令，谁进入这个院子，都格杀勿论。 所以在死士第一眼看见被侍女带着进入的谢妄言时，已经准备动手。 但却又看见了树下的桑梧洺。 他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意思——按照最初的计划里，桑梧洺根本不会来这儿。 区区一个小修士，根本不值得桑梧洺特地跑一趟，即便是百花门的那位门主到了，桑梧洺大约也不会太在意。 而在谢妄言准备和侍女进入内院的时候，死士又看了眼蓝花楹下的城主，决定等城主和侍女离开之后就立即动手——却没想到谢妄言直言希望城主陪着一起去看看。 他以为城主不会答应，却发现城主示意侍女离开之后，便与谢妄言进入了内院深处。 他没有跟上，直到城主离开院落，他才从蓝花楹的树上下来，然后询问城主接下来的意思。 却没想到城主改变了主意。 …… 谢妄言虽然计划着晚上要去看看桑梧洺真正的打算。 但此时尚早，他便在这个院子里闲逛起来——逛了一会儿，他发现这院子大约以前是有人住过的，但应该已经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因为有法术维持着一切，所以才感觉不到这儿的落败。 他随意推开了几扇门，很快便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房间—— 他原先以为里面藏着什么秘密，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只是个书房，或者说是废弃的书房。 桌面上还摊开一幅未完成的书画，书架上放着诸多书籍，不仅有修炼的手记，还有解闷的闲书。 谢妄言随便打开了一本。 就发现是一本诉说着情爱故事的话本……惊才绝艳的少年修士以及青梅竹马的富家小姐。 他放下这本，又随意打开了一本修炼的手记，只见扉页上写了一句话—— 【xxxx赠xxxx。】 之所以看不清，是因为除了“赠”字，其余的全部字迹都被墨水涂黑了。 第110章 你和我一样 谢妄言好奇地看着那被涂黑的字句，思考这院子原先的主人会是谁。 恰好这时有风吹过，窗外的蓝花楹沙沙作响，谢妄言趴在窗口，看向了窗外开满了蓝紫色的蓝花楹——这东西本就是凡人的花草，先前他们在那个庭院里的时候，虽然也能看到许多的花花草草，但都是各类灵草。 刚刚踏入院子的时候，他便有些奇怪。 为什么城主府里会有这样的凡人植物，并且花仙城的气候也不该出现蓝花楹才对。 然而关于桑梧洺和这个城主的东西太少，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便干脆敲打了一下在自己识海里装死的小狗—— “这玉清境里，难道有什么地方是产蓝花楹的吗？” 否则一个凡人的花草，凭啥会出现在出窍期大能的府中。 小狗用可怜兮兮地目光看了眼谢妄言，“宿主，这不合规矩……”它小声嘀咕，然后又飞速说道，“我帮你查了，你可就不能怪我了。” “呵呵，不怪你。” 怪我自己，命不好，拿个外卖都能被劈死！ 小狗有了谢妄言的保证，顿时开始拿出自己的平板，小爪子在屏幕上哒哒哒了几下，然后抬头对谢妄言道—— “报告宿主，蓝花楹在玉清境内一般产于骊洲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山谷小镇，那儿气候温暖又较为湿润。” “……骊洲外的山谷？”谢妄言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他看向窗外的蓝花楹，脑袋里突然想起了许多可能。 难不成这桑梧洺其实是那儿的人？否则为什么会在城主府里，单独开了一个院子，就为了种这蓝花楹？ 他心底有了计较，又回头看了眼眼前废弃的书房，干脆在那些修炼手记里找了起来。 ——修炼手记里的内容很杂。 大多都是一些使用枪法的体会。 谢妄言虽然不知道桑梧洺用的是什么武器，但莫名觉得对方大约不会是用长枪的个性。 他有些怀疑，觉得这多半要之后与云逸雁会面的时候，让对方去探查一番……书房里剩下的一些都是些与情情爱爱有关的话本，没太多有用的信息。 看上去这书房像是两个一起合用的。 只不过不知道这俩人的身份是什么……谢妄言随意打开了其中一个话本，翻看了几眼，然后便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谁。” “……我还要问你是谁呢？” 一个少女突然出现在了门外。 她梳着发髻，身穿鹅黄色的衣服，看起来极为明艳漂亮，更有种高高在上的骄矜感，她打量着谢妄言，“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贼？”说到这个她突然眼睛一亮，顿时从储物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法器—— 一柄长枪！ 那长枪通体银色，从储物袋里掏出的瞬间，更是发出了一阵龙吟般的声响。 不等谢妄言回话，她便立即使出枪法，想把这个闯入书房中的小贼扎个对穿！ 谢妄言一时无语，但也顿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他立即闪身躲避了少女的攻击，然后掏出了自己的大刀，直接挡住向自己袭来的长枪。 ——俩人都不想破坏这个书房，更不想发出太大的动静。 于是只是单纯的比斗，并没有使出任何法术。 谢妄言从对方的模样和他那改不了爱穿鹅黄色衣服的习惯上，顿时明白了眼前的这位少女就是他们的小师妹，也是先前在茶摊看见的少年。 他又是一个闪身，躲避了少年的攻击之后。 干脆踩着身旁的桌子，一个起身翻滚飞跃，便稳当当落在了少年的身后，紧接着一踹对方膝盖，然后大刀按住对方的脖颈，把他按在了地上。 “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吗？”谢妄言把少年压在地上之后，故意一屁股坐在了对方的背上，然后直接踢开了对方握在手中的长枪，“否则怎么会故意现在来找我麻烦？” 他歪头打量着被自己坐在地上的少年。 只见对方的脸都被自己气红了。 “你给我让开！”他有些着急地说。 但谢妄言到底比他高了一些境界，似乎是顾忌着什么，他虽然想要推开谢妄言，但又不知道自己的手要放哪儿才好——他不敢去看对方露出一截的腰肢，也不去看对方坐下来之后从裤腿薄纱里露出的肌肤，只是移开视线—— “我不知道你是谁！” “是吗？”谢妄言也不在意，他直接起身，弯腰把地上的少年拉起，然后用手指勾了下他的脸颊，“那我知道你，你是玥儿？” “别喊那个名字！”金川乌顿时不满起来。 但说到一半，他突然面颊绯红，开始咳嗽起来——他咳嗽得那么剧烈，把一旁的谢妄言吓了一跳。 直到过了一会儿，对方撑着书架，好一会儿才平息了咳嗽。 他抹了下脸上的汗水，看着打量自己的谢妄言，“老毛病。”他说，然后不在意地把长枪收入了乾坤袋里。 谢妄言能看出来，那长枪大约是个7品左右的法宝，对小师妹来说，显然不像是他现阶段能用的东西。 ……联想到手记里的那个长枪新法，谢妄言顿时明白了手记和长枪的主人是谁。 ——大约是他的亲生父亲，也是上一任的城主，桑梧洺的姐夫。 谢妄言手里的大刀还拎在手上，他打量着看着体弱多病的金川乌，“不喊你玥儿，那叫你什么？” “小师妹……？”谢妄言试探性地喊着。 “谁是你小师妹！”金川乌下意识反驳，但过了片刻，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顿时眼睛亮亮地看向了谢妄言，“难不成你是……？” 他说到这儿，上下打量了谢妄言几秒。 “……我怎么记得，门内没有你？”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明白了另一件事—— “你也是……？” 女装大佬？呵呵，我是。 谢妄言面无表情，对着金川乌弯腰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金川乌下意识想要避开视线，却又慢了一步，所幸谢妄言的动作很快……他脑袋晕乎乎的，明白了对方和自己一样。 “……那其他人呢？”金川乌还是不敢去看谢妄言，只是小声道。 “其他人……”谢妄言说，“暂时有事来不了。” 他还不知道这金川乌到底会不会说漏嘴，于是干脆隐匿了云逸雁的存在，只当自己单枪匹马来的。 第111章 抓到小猫 金川乌闻言顿时脸露失望之色，他坐在一旁，有些闷闷不乐，“明明师尊说，大家都会来帮我的。” 谢妄言瞧着神情失望不似作伪的金川乌，与对方互通了姓名之后，看着金川乌略带稚气的少年模样，猜测对方大约比自己更小一些。 ——否则怎么会成为百花门的小师妹？！ 而且看上去有点过于天真烂漫（实际有些傻），谢妄言觉得对方的年纪绝对不会比自己更大。 于是他状似不经意地又询问了对方的年龄—— “我今年170岁了。”金川乌捏着自己的袖子说。 “……？”谢妄言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说多少？！你比我猜的数字直接多了个0啊！ “那你呢？”金川乌撑着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还是一副女装打扮——看上去确实像富贵人家娇养的小女儿，他上下打量谢妄言，“你应该没我大吧。” “……”谢妄言站起来，转换了话题，“你特地来院子里，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他之前就猜测，金川乌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夜里进入这个院子里打探，也不知道他纠结的是是有参加比武招亲的人进入了城主府，还是这个开满蓝花楹的院子有人居住。 金川乌听了谢妄言的话，并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在思考什么。 谢妄言看向他，期望从对方的回答里知道些消息—— “不告诉你。”金川乌说着便要离开。 谢妄言抓住对方的袖子，略微仰头看着对方，他踌躇了片刻还是直截了当询问，“城主不让你进入百花门？” “当然！”金川乌说着便抱怨起来。 “他非要搞这个比武招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表情又有些得意，“我和舅舅说好了，我也会化名去参加这次的比武招亲，等我打败了其他的选手，再找个理由拒绝了这个亲事，舅舅看见了我的能力，自然会同意我去百花门了。” 谢妄言并不想知道金川乌如此想进入百花门的缘故。 他只是同情地看着金川乌—— 没想到还能遇到一个比他还要清澈愚蠢的。 桑梧洺想锻炼他，想看看他一定要去百花门决心的方法多了去了，干嘛非要用最麻烦以及吃力不讨好的那种。 他想起了云逸雁说过的，暂时无法联系同门的其他人，谢妄言便询问对方，“你最近还能和师尊联系吗？” “……师尊？”金川乌皱眉，“最近师尊确实没有回我寄过去的书信。” ……看来这花仙城里，消息是彻底传不出去了。 谢妄言想，可先前在茶摊的时候，他发现无论修士还是凡人的往来都没有受限，仿佛阻碍的只有消息传递罢了。 金川乌打了个哈欠，他趁着谢妄言不注意，立即翻出了窗户—— “小爷走了，过几日比武场上见！” 说着他便一溜烟离开了谢妄言暂住的院落。 …… 桑梧洺解开了身上的外袍，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密密麻麻的伤疤出现在了他的身上——那是经年累月留下的疤痕，最长的一道从右肩一直横穿到左边的侧腹，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劈成了两半。 除此之外，他的胸膛、小腹、手臂以及背后都有诸多类似的痕迹。 有些显然是凶兽的爪牙留下的，有些则是一些刀剑刺伤的痕迹。 对出窍期的修士来说，重新锻体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桑梧洺却始终留着这些伤疤。 谢妄言此时已经悄悄蹲在了桑梧洺的窗户外—— 为了顺利潜伏，又是和系统一通讨价还价，才终于拿到了一个一次性的，能够隐匿一切痕迹的斗篷。 就说是从魔法位面要来的一次性道具，耗费了5颗从穿越者前辈那儿继承来的灵晶，可以说是贵到吐血！唯一的好处是，这东西没啥副作用…… 为了不让桑梧洺发现，他也不敢进入房间内，好在桑梧洺的窗户并没有关紧，留了一些缝隙，能够让他看见房内的景象。 只见桑梧洺宽衣解带之后，便进入了房内的浴桶里。 谢妄言趴着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人在浴桶里，忍不住就开始和识海里的系统分析情报—— “之前在茶摊的时候，金川乌说自己的舅舅去过骊洲，在那里获得了机缘……”他努力整合情报，“蓝花楹也是开在距离骊洲几十里外的一个山谷小镇里。” “难不成他先前是住在骊洲附近？” 谢妄言裹着斗篷，掰着手指罗列自己已经知道的信息。 ——没人知道桑梧洺是怎么突然成为出窍期修士的，只是在上一任城主，也就是金川乌的老爹死后，他继承了城主的位置。 而桑梧洺也曾经去过骊洲，并且在骊洲的古战场获得了一些机缘。 ……谢妄言不免想到了骊洲的那个传闻。 古战场里作为尸妖复活的上古神兽谛听，也是被人杀死之后取走了内丹。 可假如桑梧洺真的取走谛听的内丹，就不应该只是出窍期，谢妄言总感觉好像少了一些线索，并且他刚刚也看见了桑梧洺身上那几乎把他劈成两半的恐怖伤疤，以及对方身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各种受伤后痊愈的痕迹。 显然桑梧洺在成为大能修士之前的修仙之路，并不是很顺利。 他又想起，骊洲这地方也只有一些没有传承没有背景的修士，才愿意去冒险猎杀凶兽，去古战场里博得一丝机缘。 可桑梧洺是这样没有传承和背景的修士吗……？ 他心底有许多疑惑，决定再观察一眼桑梧洺。 于是趴着窗沿，顺着窗户缝慢慢抬头—— 却恰好看见了桑梧洺敞开的外袍下，胸膛上的伤疤。 谢妄言没想到桑梧洺居然正好就在窗户的跟前，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下，近乎本能的反应就是让他赶紧逃跑——但是他却还记得自己此时用了遮蔽一切隐身斗篷，这才按捺住拔腿就跑的本能，站在了原地。 桑梧洺似乎确实没有看见他，只是恰好站在了这儿，恰好选择了这一扇窗户。 月夜下，窗外恰好送来一阵微风，而伴随着微风一起卷入的，还有清幽的玉栀子香气。 桑梧洺打开窗户，好像突然来了赏月的兴趣一般，看向了天空被云彩遮盖的月亮……他看了很久，久到谢妄言正准备悄悄离开时，却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头，掀开了这个据说隐匿一切踪迹的斗篷。 谢妄言根本没想到桑梧洺会发现自己的存在，他像炸毛的猫一样，惊恐地看向掀开了自己斗篷的桑梧洺。 而桑梧洺只是伸手，捏住了他的脖颈—— “抓到了。” “偷腥的小猫。” 第112章 筑基小鬼 谢妄言被掐住了后颈几乎无法动弹。 他仰头看着此时没了笑脸的桑梧洺，莫名感觉到了一阵不安。 他不知道为什么斗篷失效，又没想到桑梧洺居然抓到了自己，他小心打量着对方的神色，却发现此时桑梧洺的脸上没了先前一直挂着的笑容。 当他没了笑容那种，他身上那种阴郁凉薄的感觉便透露了出来，让谢妄言的鸡皮疙瘩几乎要从背后升起。 桑梧洺用手指捏着谢妄言的后颈肉，似乎在思考如何处置这个“小贼”，他看了眼乍看平静的窗外，最后只对谢妄言说：“进来。” 谢妄言也听到了不远处的动静，他能感觉到在桑梧洺掀开自己斗篷的时候，已经有几道视线盯住了他，思来想去之后，他猜测那大约是桑梧洺隐藏在暗处的护卫。 桑梧洺话音刚落，就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谢妄言松了口气的同时，准备绕到门口进入，却被桑梧洺借着打开的窗户，拎着手臂就带入了室内，他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粗暴，与先前见面时装出的良善可亲模样，可谓是判若二人。 而当谢妄言被拽入了房内之后，他便立即关上窗户，还顺手下了一道禁制。 “玥儿去你那儿闹过了。” “是。”谢妄言硬着头皮道，刚准备编出一个因为被金川乌欺负，前来告状的借口，就见桑梧洺走到了房中一角的画案旁。 他衣服依旧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似乎并不在意房中多出来的一人。 贯穿胸口的伤疤清晰可见，更别提那遍布身体各处的其他伤痕……谢妄言看了一会儿，不免有些失神，他心底好奇这些伤痕来自于何处，却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打探的问题。 “过来。”桑梧洺站在画案前道。 “替我研墨。”桑梧洺手中捏着画笔，他没有看谢妄言，只是在构思着自己下笔的画面。 “……”苍天啊！研墨什么的他不会啊！ 谢妄言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我不会”，担心自己说完这句话，没了利用价值就被桑梧洺一把掐死。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桑梧洺的身旁，沉思地看着画面上那一整套的作画工具……嗯，是怎么研墨来着的？ 谢妄言试着按照自己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做的那样，撩起斗篷就准备开始研墨，就被桑梧洺用湿润的笔尖戳了下手背—— “你没写过字？怎么笨手笨脚的。” 谢妄言应该要怒的，但是—— “……确实不曾。”谢妄言羞赧道，来到这个修真世界后，他还真的没怎么写过字！ 就算之前写了，也是那边准备好了笔墨，自己研墨还真没试过！ 桑梧洺闻言也有些诧异，他上下打量了谢妄言片刻—— “那你平日里里能看懂书籍功法吗？” 这是在怀疑他是不是识字了！谢妄言恼道，“……字我还是认得的。” 桑梧洺不置可否，他握着手中的画笔，垂眸看着眼前的画案，仿佛刚刚让谢妄言过来研墨只不过是随意找了个借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脱了这斗篷。” “一个脑袋和手浮在这儿，着实有些吓人。” “……”你不早说！ 既然斗篷已经失效了，谢妄言干脆解开收到了自己的乾坤袋里，他虽然脑袋不算特别聪明，但却很擅长观察旁人的情绪……他能感觉到桑梧洺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 正琢磨怎么才能打探出自己想要的消息，便听到桑梧洺又说：“为何隐瞒了云逸雁的行踪。” 刚一听到云逸雁的名字，谢妄言心中顿时有些慌乱，但转瞬之间他就明白了桑梧洺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 铁定是金川乌离开院子之后，立即跑去和自己的舅舅汇报了！ 我就知道这人不靠谱，守不住秘密。 谢妄言腹诽，但还是装傻，“你说什么？云逸雁？这是谁？” “呵。”桑梧洺没说话，只是低声笑了下。 “……”谢妄言也知道自己的表演很蹩脚，他犹豫了片刻，又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开始低头作画的桑梧洺。 “你怎么知道我和云逸雁一起进来了？” “难不成你们觉得你们的伪装非常高明？”桑梧洺询问，他没有去看身旁的谢妄言，“进入城中之后，便直接找了一间客栈入住，然后突然离去，没多久便改变身份，伪装成纨绔大少和异域舞娘……”他说到这儿才侧头去看谢妄言，“你以为多聪明？” “每个进入花仙城里的人都有记录，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纨绔大少，且资产丰厚出手阔绰。”桑梧洺询问谢妄言，“你觉得这俩人是从何而来？” 谢妄言沉默。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是很高明。 他能感觉到桑梧洺的话语间对云逸雁虽然满是嘲讽，但却没什么明显的恶意，他似乎对俩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却又没过多干预？ 他实在有些拿不准桑梧洺的意思，干脆询问了个别的问题——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他真心实意纳闷，毕竟按照系统说的，这东西即便是出窍期的修士也能欺骗一番，让对方无法发现自己的存在。 桑梧洺头也不抬，“玉栀子。” “啊？” “你身上有玉栀子的香气。”桑梧洺说，“玉栀子的香气虽淡，但却要三日才能逐渐消去。” 谢妄言闻言顿时抬起胳膊，仔细闻了一番，却没有闻到任何花香，他怀疑地看着桑梧洺，觉得这人大约在诓骗自己。 可桑梧洺却没了继续聊天的兴趣，他不再理会谢妄言，又继续在画案前描绘起什么。 谢妄言想走，但又不敢直接走，他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却也实在没看明白对方画的这个灰扑扑乱糟糟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去睡觉。”桑梧洺头也不抬道。 谢妄言闻言一喜，当即就准备告退离开，却在转身时被对方拉住了衣角—— “去哪儿？” “？”谢妄言指着自己，“你不是让我回去睡觉。” “我让你在这儿睡。”桑梧洺道，他用手中的画笔尾端指向了自己房中的卧榻，“明早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 即便谢妄言是个有些清澈愚蠢的男大，也感觉到了这件事不太对劲，他悄悄打量桑梧洺，有些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于是他重重咳嗽了几声，“……我待在这儿？”他加重语气重复了遍，“这合适吗？” “先前在院子里邀约我的时候，怎么就没这疑问？”桑梧洺道。 他把画笔放在一旁，看向一脸无措的谢妄言，“睡去吧。”他依旧是那副薄情寡淡的模样，仿佛先前的种种模样都是伪装。 “我对才筑基的小鬼没兴趣。” 第113章 满城蓝花楹 筑基小鬼咬牙，他闷闷不乐地走到了桑梧洺的床榻前，然后便闻到了一股很淡的熏香味道——是玉栀子与檀木混合的香气。 他抬头看了眼还在画案旁的桑梧洺，实在发现自己搞不懂这人。 怎么人前人后两个模样？！ 为了夜探城主府方便，他离开院子的时候，便换下了碍事的舞娘衣服，换成了自己平日里穿着的劲装，头发也高高竖起，扎成了一个马尾，怎么看都是一副少年游侠的打扮。 “……你是不是认出我了。”谢妄言突然道。 “先前不确定，现在便确定了。” 虽然听上去像是在打哑谜，但谢妄言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桑梧洺大约之前就对自己的身份有点怀疑，现在自己这么直接询问，他也彻底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就是茶摊上的那个人。 想到这儿，谢妄言又不困了，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就坐在床沿看着画案旁的桑梧洺，“你怎么发现的？” 桑梧洺没说话。 他捏着手中的画笔，看了眼坐在自己床沿的谢妄言，换上了更贴合身形，方便活动的衣服之后，对方的身形几乎与自己在茶摊见到的人一模一样。 因为幼年的经历，为了杀死那些凶兽获取来之不易的资源，桑梧洺从小便擅长观察人与凶兽的身形，找寻他们身上的弱点。 所以在云逸雁身旁见到了这位胡姬舞娘之后，他顿时把俩人的身份联系到了一起去。 只不过这些没必要说给谢妄言听。 而谢妄言则在一旁努力思索着，“你给糕点下毒了？” 桑梧洺闻言轻笑，“看来那人没事。” “你！”他先前虽然已经询问了青鱼，但因为对方不善于言辞，导致他并不能完全确定桑梧洺下的是什么东西，现在对方却突然承认了。 桑梧洺放下手中的画笔，他看向一旁的谢妄言，“伪装身份混入城中，假借身份打探情报，顺便接触了我的外甥……” “他天真烂漫会被你们欺骗，我可不会。” 听到桑梧洺的话语，谢妄言在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这就是修真界。 不是他看的小说，是实打实的弱肉强食的世界。 作为出窍期修士，桑梧洺伸出一根手指捏死他和云逸雁比什么都简单，他之所以直到现在没动手，大约是因为目的确实不是他们。 那不是他们，桑梧洺却又突然对茶摊上的他痛下杀手，原因恐怕只有一个—— 骊洲。 “……因为我说我是骊洲来的？”谢妄言沉默片刻询问。 桑梧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个别的事情。 “你去过骊洲吗？” “……不曾。” “去过骊洲的人，便不会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桑梧洺走到了坐在床沿的谢妄言身前，他低头看了眼对方露出的脖颈和完好无瑕的面容，以及白皙得如同新雪一样的肤色。 即便在茶摊上，对方遮盖住了面容，伸手的时候，桑梧洺还是见到了对方手上的肌肤。 “骊洲的人，不会有这样完好的肌肤。”桑梧洺说。 “骊洲常年刮风，这风是来自于古战场的妖风，对凡人来说无异于钝刀子割肉，稍有不慎便是一道道血痕，对修士们来说也是极为难捱。” 他弯腰，伸手握住了谢妄言的手掌，“骊洲人的手，可不是这样。” 因为用了缩骨功，谢妄言整个人的身形都比寻常缩小了一圈，而桑梧洺本就身材高大，恰好能把他的手掌包裹其中。 “以后编谎话骗人的时候，也找点去过的地方。” 谢妄言能感觉到桑梧洺话中对骊洲的熟悉……他看着桑梧洺身上那数不清的伤疤，“……你是骊洲人？” “我不是。”桑梧洺说。 “我的家乡你没有听过。” 谢妄言顿时想起了系统说过的，骊洲外几十里的那个山谷小镇，那里种满了蓝花楹。 他冥冥之中觉得自己对于桑梧洺的过去好像摸到了一些头绪，却又少了最重要的那一点，越发感觉自己像个吃不到瓜的猹。 兴许是桑梧洺此时平静的态度让他胆子大了一些。 又或者是…… 他低头看了眼还系在小指上的红线。 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红线，顺着他的小指慢慢延伸到了桑梧洺的小指上。 ——都说系得时间越长，就越会变成恋爱脑。 谢妄言自觉自己对桑梧洺还没任何想要恋爱的感觉，但他还是决定赌一把。 他琢磨了下桑梧洺的神色，然后干脆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我在院子里看见了一个书房……” “……刚刚金川乌偷袭我的时候，用的是一柄长枪。”他干脆直接说了出来，“我在书房里看见了一本修炼手记，便是与长枪有关的。” “我看他那长枪不像凡品……” 他絮絮叨叨的，又不敢直接点出正题。 桑梧洺只是看着他，脸上依旧是那副薄情冷淡的模样，只是握住谢妄言的那只手在慢慢收紧。 “想说什么就说吧。”桑梧洺说。 他放开了握住谢妄言的那只手，“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不如直接把你想问的说出来。” “那是你姐夫和你姐姐的书房？”谢妄言硬着头皮问道。 “是。”桑梧洺坦然承认。 “那是我姐夫的修炼手记，而玥儿也是他俩的孩子。”他说到这儿笑了起来，只是笑意未曾达到眼底，“何必如此紧张，这是城主府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城里待得久的修士，也知道这件事。”桑梧洺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一样。 “大婚那天，不开蓝花楹的花仙城，开满了蓝花楹，整个花仙城都是如梦似幻的蓝紫色。” 第114章 闭嘴，睡觉 桑梧洺说起那开满蓝花楹的花仙城时，神色里倒是没有反感与厌恶，谢妄言还太年轻，他无法触摸到对方更深的想法，就见桑梧洺已经收起了原先外露的情绪。 对方又恢复了那寡情冷淡的模样。 谢妄言注意到对方提起了蓝花楹，他想起了那院子里种满的蓝花楹以及系统曾经说过的，骊洲几十里外的山谷小镇里，便生长着蓝花楹。 他知道答案就在自己眼前，却又不敢直接戳破。 仿佛摆放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吹大了最大限度的节日气球，你不知道扎破之后里面是惊喜还是惊吓。 他这般沉默，又藏不住心事的模样，让桑梧洺垂眸看了片刻才道，“既然藏不住心思，那不如直接问出来。” 他依旧站在那儿，“省得又干出什么蠢事。” 谢妄言被桑梧洺数落了一番，然后又抬头小心翼翼窥探着他脸上的神色，见对方依旧是那副没啥表情的模样，终究还是把自己想问的另外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你家乡也开满了蓝花楹？” “……你曾经住在骊洲附近？” “是。”桑梧洺说，似乎是要和谢妄言说更多的话，他干脆坐在了对方的身旁。 “骊洲外三十里，有一个山谷，山谷里虽然都是修士，但大多数人也只能做些卖力气的活，没有功法，没有秘籍，没有灵根。” “种植灵植，捕捉凶兽，换取一些灵石，便是这个山谷里人的生活方式。” 桑梧洺轻声道，“灵植价格低廉，凶兽也都是一品凶兽，且要几个修士合力才行，山谷里的大家虽然说是修士，但最多也不过练气期，只是比凡人身体更健康一些罢了，能有一个筑基期修士，那便是天大的福分。” “而想要让驳杂的灵根更加纯净，便只能去骊洲外的古战场里寻找机缘。” 桑梧洺的童年，便是在苦寒的风沙和湿热山谷里度过的。 山谷里常年开着蓝花楹，村里的人虽然都很贫寒，但因为也不寻求缥缈的大道，倒也还算富足。 他第一次去骊洲是17岁那年，被21岁的姐姐带着去骊洲外售卖俩人辛苦种植的灵植。 骊洲荒凉，虽然是城池，但修士们也比较拮据，灵植价格售卖不高。 想要靠着售卖灵植换取修炼的资源更是难上加难，于是俩人便合计进入古战场寻找一些值钱的东西……桑梧洺看向身旁的谢妄言。 修士们的年龄很难从外表判断。 但他刚刚握住谢妄言手的时候，顺势摸骨，知道了对方确切的年纪。 19岁的修士，几乎与他当年一般大……他看着谢妄言带着清澈的天真，藏不住心事的一张脸—— “云逸雁大概是真的昏了头。” 他说，“怎么会让你这个小鬼来城主府里打探。” 桑梧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不是说困了，困了就去睡觉。” 谢妄言刚听对方说起骊洲外的山谷，说起那个开满蓝花楹的地方，以及清贫的修士们，顿时以为桑梧洺要对他敞开心扉了。 却没想到桑梧洺只是说了一点就不说了，完全是在吊他胃口。 谢妄言见对方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且要起身离开，立即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袖子—— 桑梧洺站起身的瞬间，便看见了谢妄言抓着自己的袖口的动作。 “没断奶的小孩吗？”他问，“还要我哄你睡觉的？” 谢妄言发现自己是真的搞不懂桑梧洺在想什么。 这么不愿意搭理自己，干脆一开始就别点出他在外面，别把他抓进来就是——把他抓进来了之后，又让他自生自灭不管他。 他思考了片刻，准备摸清楚桑梧洺的思路。 然而桑梧洺却又不耐烦地拽走了自己的袖子，不理谢妄言，又回到了画案旁，似乎在琢磨自己的画作。 谢妄言见对方真的不愿意搭理自己，干脆大字型躺在了桑梧洺的床榻上。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自己晚上进入桑梧洺的房间会引起什么样的误会……桑梧洺肯定也知道，却故意这么做了。 谢妄言想到这儿，翻了个身—— “你难道想要挑拨我和云逸雁的关系？”他试探着问。 “你们的关系有值得我挑拨的地方？”桑梧洺似乎真的受够了谢妄言没完没了的各种问题，一挥袖子，房内的烛光顿时熄灭。 他放下手中的画笔，走到了趴在那儿的谢妄言身边。 “进去点。” 谢妄言闻言顿时滚到了床铺里面。 反正床铺大得能让8个人站在这里做广播体操，他往里面滚了一圈，就看见桑梧洺也上了床铺，只不过对方没有躺下，而是坐在靠外的位置运功打坐。 ——出窍期修士当然不需要睡觉。 谢妄言看着桑梧洺的背影，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什么。 “……参加比武招亲的人里面，有你另外想要对付的人？” 他想起金川乌说的，自己也会参加比武招亲，到时候获得胜利当然就不需要嫁人，也能顺利离开百花门。 其实他刚刚便感到有些好奇，总觉得桑梧洺无论是对百花门还是云逸雁，都没有强烈的厌恶感。 虽然不喜，但也不是痛下杀手的意思。 可云逸雁最开始的判断里，桑梧洺绕了这么一大圈子，却显然另有目的。 他盯着桑梧洺的背影，仔细思索起来。 金川乌只是个筑基期修士，桑梧洺虽然是出窍期，但对于大世家来说并不算什么需要特意拉拢的力量。 今日的对决他虽然没有全部都看过一遍，但花仙城这样的小城池里，却显然也不会出现什么难对付的高手。 ——那到底是什么需要桑梧洺如此谨慎？ 出窍期的修士还需要精心设局才能达成目的？ “可我今日没看见什么难对付的对手。”谢妄言小声嘀咕道，“难不成有人故意隐瞒了实力？” 似乎是觉得谢妄言真的太吵了。 桑梧洺终于转身，他伸手捂住了依旧喋喋不休的谢妄言的嘴—— “闭嘴，睡觉。” 第115章 天大误会 谢妄言闭上眼睛，他能听到身旁衣服摩擦的声音，似乎勒令自己睡觉之后，桑梧洺又改换成了先前打坐的姿势，并没有理会与自己分享卧榻的陌生人。 谢妄言睡不着，干脆侧身看起了一旁端坐着的桑梧洺，他抬起自己的小指，看着那根红线顺着自己的指尖蔓延到了背对着自己的桑梧洺的小指上。 他试着牵动了一下红线。 那根红线颤动了片刻，而桑梧洺自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谢妄言在黑暗中看了一会儿，然后抓出藏在自己识海里的小狗—— “你这红线是不是假冒产品？”他疑惑，“我感觉我完全没变成恋爱脑啊。” 小狗被他抓了出来，看了一会儿桑梧洺，又看着他。 “……不可能啊。”小狗用鼻子蹭了下谢妄言的脸，“这红线我刚刚和别的统子兑换的！绝对不可能没效果。” “但是我对桑梧洺一点感觉都没有！”谢妄言指天发誓，“而且你看他那样子，像个恋爱脑吗？” “我感觉看着还不如之前亲切！” 他这儿和小狗嘀嘀咕咕，商量红线到底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谢妄言突然感觉到一旁的桑梧洺动了一下。 然后直接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了谢妄言的身上。 “？”怎么你也来这套？！ 谢妄言还没从桑梧洺突然的动作里回神。 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不到片刻，房门就被打开—— “舅舅！” “……他是男的！！” “……”谢妄言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看向了推开房门，站在门口的金川乌。 对方的发髻已经乱了，身上倒还是穿着那熟悉的鹅黄色衣服，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他的目光看到了坐在床沿的桑梧洺，以及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里的谢妄言。 “你们？！” “误……！”谢妄言刚准备从被子里跳出来，大喊“大人冤枉啊！”就被桑梧洺捏着指诀下了个禁言咒。 他看向急匆匆闯进来的金川乌，稍微整理了下衣服的下摆，便冲着金川乌道，“出去。” “……可是舅舅……”金川乌站在门前，看着屋内的场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狠狠心，还是关上房门，立即走了进来。 他关上房门……谢妄言明明记得先前桑梧洺在关上门窗之后也顺便加了禁制，怎么对金川乌丝毫没有影响。 难不成这禁制还看人发动的？ 对血亲无效？ 而金川乌直来直去惯了，刚刚做事有些冲动没脑子，这会儿真的走进来了，倒是感觉有些尴尬。 他冲着桑梧洺道，“舅舅，他不是女孩子。” 他指着谢妄言，“他和我一样，都是百花门的。” 桑梧洺挥了下袖子，房间内的烛火再次亮了起来。 虽然修士们在黑暗中也可以视物，但点燃了烛火，才能让外面的人看见——迷迷糊糊的，谢妄言脑袋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因为被下了禁言咒，此时没办法说话，只能比划了一下自己，然后又指着桑梧洺，接着拼命摆手，希望金川乌这个傻子能看出来，他俩之间屁事没有发生。 “我知道。”桑梧洺道。 “……啊？！”金川乌瞪大眼看着桑梧洺，然后又指着谢妄言，“……你知道？！”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没事可以出去了。” “但是、但是……”金川乌脑子实在有些转不过来，他不明白怎么自己舅舅突然就喜欢上了一个先前没听过的人，他一直以为自己舅舅是孤独终老的那种。 而且是不是发展太快了点？ 如果不是院子里的侍从们小声议论，他都不知道住在蓝花楹院子里的那个人去了舅舅的院子。 他还记得当时侍从们的窃窃私语。 说多年没住过人的院子里，居然被安排了新人，还是一位极为娇媚漂亮的异域舞娘。 怀疑届时可能双喜临门。 金川乌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比武招亲居然还生出了这样的事端——他院子里一般没人伺候，一方面是因为他实为男儿身，不便暴露，另一方面则是另有隐情。 所以听到了侍从们的窃窃私语，金川乌顿时脑子一热，就去蓝花楹的院子里找到了谢妄言。 之后得知对方居然是百花门的同门，顿时大喜过望。 ——但话是这么说，可他也没想到对方成为自己的舅母啊？！ 金川乌本来脑子就不太够用，一时之间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又实在觉得这人根本不适合当自己的舅母。 干脆对自己的舅舅道—— “他不是比武招亲来的吗？就算成亲，也应该是和我才对。” 他看向被子里拼命摇头，但就是不说话的谢妄言，以为对方是嫌弃自己，“我怎么就不行了？”他怒了。 “……我们俩还兴趣相投……” 谁跟你兴趣相投！ 谢妄言一口老血，你别说是穿女装的兴趣！ 我看你和云逸雁才兴趣相投！谢妄言拼命挣扎着要从被子里钻出来，却被桑梧洺按住了。 “胡闹。”桑梧洺呵斥金川乌，“婚姻大事岂容儿戏。” 金川乌经常被自己舅舅管教，下意识耸了下肩膀，然后又看向桑梧洺，“反正我不会承认他当我舅母！” “……”谁要当你舅母！！ 谢妄言有口难言！ 然后就看着金川乌一甩手，离开了房间，似乎气急了的模样。 而当金川乌刚刚离开，谢妄言便被解开了禁言咒—— 房门又被桑梧洺关闭。 “我不喜欢男的！！！”谢妄言立即开口。 “呵。”桑梧洺看也不看谢妄言，他的目光停留下窗外的方向，“你说这院子里的消息，怎么就流通得这么快。” 谢妄言皱眉，他能感觉到桑梧洺似乎话中有话。 他原先以为金川乌来院子里找事，是桑梧洺的暗中默许，但听对方这意思，似乎金川乌是从城主府里其他人的口中听到的？ ——这么看，也许城主府里似乎暗潮汹涌，并不是铁桶一块。 并且……谢妄言看向了门口的禁制，难不成桑梧洺在听到金川乌的脚步声时，就撤下了禁制？ 否则按理说，这房间应该无人能进来才对？ 第116章 不过蝼蚁 谢妄言脑袋里转过了诸多念头，最后决定还是等和云逸雁见面之后，在细细商讨。 他闭嘴仰躺在床铺上，因为过于安静，倒是让再次熄灭房内烛光的桑梧洺看了他一眼，“不闹了？” 谢妄言不说话，只是翻了个身。 他知道自己在桑梧洺这样活了多年的大能修士面前，大约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的，想要打探出什么，也得看对方的心情才是，既然问不出来，他决定不白费功夫。 桑梧洺似乎也没想到谢妄言居然如此沉默。 这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起来……他思索片刻最后才道，“等此事解决之后，我会亲自与玥儿说开这些误会。” “你怎么不等这谣言传遍了整个花仙城又或者玉清境才去说开？”谢妄言背对着桑梧洺撇嘴。 不过幸好，谣言的对象也只是舞娘“狸奴”，不是他谢妄言！ 等离开了花仙城，他立即换了身份，谁还记得这件事。 他美滋滋计划了一会儿，却感觉到身后的桑梧洺一直没有说话—— 生气了？他有些忐忑。 这桑梧洺实在喜怒无常，人前人后两个模样，是他最难应付的类型，他刚刚说得痛快，又担心桑梧洺是个记仇的，因为这话整治他一番。 ……要不偷偷看看？ 他想着便准备悄悄转过身体，观察一下桑梧洺的反应。 却被桑梧洺按住了肩膀，“生气了？” 谢妄言刚想说自己没生气，但又看见了自己小指上的红线……他动了动小指，就发现那红线的颜色也变得更加鲜艳了一些。 难不成这桑梧洺真的变成恋爱脑了？！ 谢妄言大喜！不然这一副哄闹脾气的对象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桑梧洺也会变成恋爱脑，谢妄言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他咳嗽了一声，决定试探一番，“我没生气……我怎么会生城主大人的气呢。”他阴阳怪气地说着。 等着看桑梧洺的反应。 要是几个时辰之前，他这么说估计下一秒就被心狠手辣的桑梧洺一巴掌拍死！ 可这次身后的桑梧洺却没有发出任何嘲讽的声音和话语，他只是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不愿意与我扯上关系？” 谢妄言听到桑梧洺的声音瞬间，鸡皮疙瘩就要掉落一地—— 这恋爱脑buff着实恐怖，桑梧洺居然还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实在好奇桑梧洺变成恋爱脑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刚准备转头去看看桑梧洺此时脸上的神情，却被对方按住肩膀，并不让他转身。 ……这么小气，还不让人看的？谢妄言腹诽。 他还是没忘自己一开始的目的，“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生气了。” “说。” 谢妄言琢磨了下，这个问题要如何询问。 直接询问桑梧洺大肆宣扬比武招亲的目的？就算这人现在变成恋爱脑了，他都怀疑对方压根不会说。 询问对方的过去，又或者为什么对方会成为花仙城的城主？ 谢妄言琢磨了下，最后决定把两个问题直接融合在了一起—— “……你不是住在骊洲附近，怎么会变成花仙城的城主？” 桑梧洺看着谢妄言铺散在床榻上的金发，他伸手撩起一缕发丝，捏在了手中，“云逸雁没对你说过？” “说过什么？”谢妄言装傻。 “城主原先是我的姐夫。”桑梧洺的手指缠绕着掌中的金发。 幼时他曾在骊洲的街头看过的卖糖人的小贩，融化后的琥珀色糖稀便会这么缠绕在芦苇杆上。 那是凡人小贩，售卖的东西价格低廉，桑梧洺的记忆里，那缠绕着一圈糖稀的东西也不过5枚铜板，可即便如此低廉，也不是当时的他们能够买得起的。 那年桑梧洺110岁，去古战场的路上看见了这卖糖人的小贩。 他的手指缠绕着谢妄言那一头金灿灿的发丝，也仿佛在触摸着自己的过去。 “我110岁时，曾经见过一个卖糖人的小贩。”桑梧洺好像对谢妄言的发丝来了兴致，他缠绕了一圈，又看着顺滑的发丝慢慢顺着自己的手指散开。 “我当时并没有买，我急着和姐姐一起去古战场。”他说话的速度不算快，声音也并不高，好像只是单纯来了些说话的兴致。 “那一年古战场里出现了一个荒废的秘境，大约是千年前一位修士留下的，不少修士远道而来，想从中获得机缘。” “我与姐姐变卖了灵植，一起前往了古战场的秘境内。” “头三日，各大门派和世家圈住了入口，不容许外人进入，再然后是一些中等宗门，紧接着是按照修为高低……足足在那秘境之外等了一月有余，我与姐姐才终于进入了那个秘境内。” “秘境内早已经被那些抢先一步的修士们搜刮一空，而我与姐姐却在秘境里发现了一些灵植，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即便是全部采摘下来，也不过一个下品灵石，那些修士们看不上，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东西。” “那灵植有一人高，密密麻麻长满了一处山谷前的空地，我与姐姐分头采摘这些灵植……然后姐姐便在这灵植里，找到了一个昏迷的男人。” “我们瞧见他衣着华贵，乾坤袋里也有一些灵石和法宝，怀疑是什么世家子弟，原先想着拿走他身上的灵石与法宝，反正这秘境里杀人夺宝的事情多了去了，可我们发现除了身上的乾坤袋外，他还有一柄长枪，显然不是凡品，于是我们便改变了主意，决定挟恩图报，把他带出了秘境。” “离开秘境之后，我想着那些灵植也能卖上些许价钱，便想再去找到那个卖糖人的小贩，却得知在5日之前，他便因为冲撞了一个世家修士的鸟，被斩杀了。” 他放开了按住谢妄言肩膀的手，稍微向后退了一些。 “我当上花仙城主之后，在城内又发现了一个卖糖人的小贩，我去买了一个。” “不算好吃。” 谢妄言听到桑梧洺的这些话，已经猜测到了他们捡到的那个男人的身份。 他下意识回头想去看桑梧洺此时的表情，却见对方脸上又带上了一些笑容，只不过笑意丝毫没到达眼底—— “世家大族，便是这种让人作呕的东西。” “无论凡人又或者是修为低微的修士，于他们而言，都只是蝼蚁。” 第117章 情郎 谢妄言没想到桑梧洺居然会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刻。 但这也是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很快便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只是道，“好奇心满足了吗？” 谢妄言下意识点头，然后又意识到了什么，他发现桑梧洺的视线此时正盯着自己的小指，“这里有什么。” “！”谢妄言闻言一惊！ 系统明明说过的，这东西根本无法被发现，这本就是来自于其他世界的东西，本方世界的修士，即便是渡劫期的都不应该发现才对。 “从先前看窗外的时候，你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看向这里。”桑梧洺竖起自己那根被缠住红线的指头。 他突然伸手，不等谢妄言的反应，便抓住了他的手指。 “刚刚你躺在这儿的时候，便一直在看着你这根小指。”他脸上又扬起了笑容，“是用了什么法宝？又或者是功法？” “你是先前在院子里拉住我的时候，缠上去的？” 他虽然看不见那东西。 但仔细想来，对方能够在不惊动城主府里随处可见的死士的情况下，就找到自己所在的院子，确实有些蹊跷。 他最初以为是金川乌这个没啥心眼的被对方套出了自己的住所，但刚刚金川乌闯入房内之后，他才发现对方并不知晓这件事，也对谢妄言在自己房间表示了诧异与不理解。 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有了怀疑之后，桑梧洺便仔细回忆起了对方从出现那一刻的所有动作。 ——每次他想说些什么觉得会激怒自己的话前，总是下意识去看小指。 虽然目光隐晦，但桑梧洺活了这么久，很快便发现了谢妄言每次在试探自己的时候，目光总是不自觉看向某一处。 然后会慢慢延伸到自己的手指上。 所以刚刚他便又试探了一下。 “你刚刚分明在怕我，却又在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后变得安心了些，你听我放缓了语气来哄你，表情里也没有诧异，仿佛理所应当……” 桑梧洺捏着谢妄言的小指，“这是能操控我的傀儡线？”他猜测。 谢妄言没想到桑梧洺居然这么狡诈多端！刚刚柔声细语的居然是在骗自己…… “说话。”桑梧洺又道，他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却又没有立即捏碎对方的小指。 事实上，他还是留情了，否则在发现的第一瞬间，眼前的谢妄言大抵已经身首异处。 “……是红线。”谢妄言不甘不愿地说，“我从小秘境里拿出来的东西。” “红线？”桑梧洺看了眼自己空无一物的小指，“只有你能看见？认主的法宝？” “是。”谢妄言半真半假地说着，“红线缠绕到你小指上后，无论多远我都能看见你，我就是通过这个才找到你的。” 他知道这会儿全然不说在桑梧洺这儿也讨不了巧，干脆和盘托出。 桑梧洺若有所思，“那你为什么有恃无恐？觉得我不会杀了你。” “……被缠绕了红线的两人，会逐渐彼此相爱。”谢妄言不甘愿地说。 他发现自己还是对于系统或者这些道具过于自信了。 总觉得万无一失的，对方绝对不会发现，却没想到清澈愚蠢的自己根本演不过桑梧洺这样的成精老狐狸。 “哈。”桑梧洺短促地笑了下，“倒是有趣。” “解开。” “喳。”小谢子心平气和地解开了红线。 而红线这也是一次性道具，解开之后便自然地消散在了谢妄言的手中……浪费了两个道具。 谢妄言瞄了眼桑梧洺，决定以后还是离这人远点好，自己实在玩不过他。 “求仙问道之路漫漫。”桑梧洺放开了捏着谢妄言小指的动作，“凡人和低阶修士对世家大族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看来你先前的运气很好。” 谢妄言明白了桑梧洺的意思，是说自己先前都没遇到过仗势欺人，把自己这样的低阶修士当做蝼蚁随意碾压的大能。 难不成这也是身为小说主角龙傲天的buff？ 毕竟原作里，无数大佬见到主角都想成为他小弟，仿佛每个人都看见了主角隐藏的王霸之气，觉得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应该好好拉拢一下。 谢妄言思索了片刻，顿时明白了桑梧洺在小说里扮演的身份—— 毕竟这文里除了被主角吸引的美女（现在已经变成男人），就只剩下仰慕主角想成为小弟的大佬了。 不过因为红线解除，谢妄言这会儿也不敢继续放肆，只能安静如鸡地待在一旁……直到不小心慢慢睡着了。 …… 次日醒来，谢妄言便发现房中已经没了桑梧洺的身影。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夜探城主府的劲装，实在和先前出现在府中的舞娘“狸奴”不像一个人。 正寻思着如何回去。 便发现房门被打开，而桑梧洺手中还拿着一件斗篷。 “醒了？”桑梧洺唇角带笑，“睡这么久，昨晚可是累着了。” “……” 大哥，你还演上了！ 谢妄言看到桑梧洺那作态，便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搭好戏台，演上大戏了。 他麻溜地爬起来，接过了对方动作丝毫不温柔扔来的斗篷，盖住了身上的打扮之后，才道—— “你说过要娶我的，可别忘了。” 面对这完全没商量好的台词，桑梧洺脸上笑容不变，甚至还轻柔地揽住了谢妄言的肩膀，“我陪你回院子里。” “我自然不会忘记。” “倒是你那情郎……”他意有所指，“今日可得好好告别一番。” 谢妄言一时拿不准桑梧洺的意思。 这是让自己和云逸雁会面商讨一下的意思……？还是说要和云逸雁决裂暂住城主府？ 可不等谢妄言想清楚，他便被桑梧洺推着离开了房间—— “去吧，可别让他久等了。” 第118章 连段山金家 “你还知道回来？” 谢妄言刚刚回到院子里，便看见了站在院中的云逸雁。 此时院落里还有侍候的下人，似乎是察觉到这里氛围的不对劲，不需要云逸雁开口，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谢妄言几乎想要伸手挽留那几个跑走的下人，不然他觉得明天整个花仙城便会出现——某个修士的妾室被城主抢走，惨遭被绿的传闻。 直到那些侍从都跑了个干净，云逸雁才看向依旧面纱遮盖住面容的谢妄言—— “进去。” 谢妄言深感此时自己是说多错多，于是便老老实实走入了房内。 …… 云逸雁刚刚回房，便上下打量了一番谢妄言，没看见什么明显的伤口，他摘下对方的面纱，只见眼前的少年面容平静，似乎也没受任何委屈的模样。 他心下放松了些许，然后才缓声道，“他怀疑了吗？” “……”谢妄言都不敢和云逸雁说。 他俩的计划被看得透透的。 他同情地看了眼云逸雁，然后清了清嗓子—— “不用怀疑，咱老底都被人家摸清楚了。” “？” “他不仅知道我俩是什么时候进入的花仙城，连我们假借的身份以及其他的事情，也全部了如指掌。”谢妄言看见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云逸雁脸色一变。 似乎没想到从头到尾，他们做的就是白用功。 但他的情绪也只是展露了片刻，下一秒便思考起了别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他的目的不是我们？” 他琢磨了下谢妄言话中的意思，桑梧洺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用了假身份，那么看来进入城主府的时候，对方也完全知晓了俩人是谁。 ——那为什么要留下谢妄言，而不是他？ 云逸雁思索，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身为百花门大弟子的他，总比名不见经传突然冒出来的谢妄言，知晓的事情更多，与小师妹的见面也更能说上话。 可桑梧洺偏偏留下了谢妄言。 那木匣子说是盲盒，但桑梧洺一个大能修士，想控制木匣子移动到哪儿还不简单？ 云逸雁坐在台下的那一刻，听到对方说起彩头的时候，就知道桑梧洺有了目的，他以为对方是冲着他来的，然而那木匣子却频频停留在谢妄言的眼前—— “你俩之前见过？” 谢妄言与他说起了自己先前在茶摊的遭遇。 然后又提到了骊洲，以及桑梧洺说起的过往。 “他是为了骊洲的事情，才想把你留下试探一下？”云逸雁看向谢妄言，并不怎么相信这个说辞。 谢妄言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应该是这样。”他对云逸雁说，“不然为了百花门的事情，不应该留你在城主府里吗？” 云逸雁不置可否，“你在茶摊的时候，还遇到了什么？” 他能感觉到事情并不像谢妄言一开始说的那样简单。 事已至此，谢妄言也觉得自己没啥说谎的必要，干脆就把自己带着青鱼一起乔装打扮，假借骊洲土着的身份，以及遇上桑梧洺以及金川乌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 同时他也提到了桑梧洺给糕点下毒的事情…… “他说我长得不像骊洲人。”谢妄言举起双手，“所以当时就觉得我在说假话。” “这就给你下毒？”云逸雁道，“我看未必。” “他提防的事情，应该和骊洲相关……你说他目的不是百花门，再加上言语中对于世家大族的厌恶和嘲讽，也许他真正想要戒备的是别的东西。” 云逸雁回到桌旁坐下，“这花仙城的城主原先是他的姐夫。” “他姐姐和姐夫大婚那天，整个花仙城里开满了原先不应该在此地盛开的蓝花楹，且城主府里有一处院落种满了蓝花楹……”云逸雁琢磨道，“他姐姐与姐夫大约非常相爱。” 谢妄言也坐在了云逸雁身边，他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感觉头痒痒的，好像要长出脑子了。 “小师妹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姐姐在生下他的时候便去世了。” “然后就是他姐夫去世，紧接着他继承了城主的位置……” 虽然桑梧洺没有把那段过往说得太明白，但也能拼凑出来一二，他和姐姐在古战场里捡到了姐夫，因为重伤又或者昏迷的缘故，这人便暂住在了他们家中，也就是那个开满了蓝花楹的山谷小镇。 再之后也许是俩人发展出了感情，才有了后面迎娶姐姐，大婚那天满城开满蓝花楹的佳话。 那院子里的东西，也许也是从山谷小镇里搬来的。 手记自然是姐夫留下的…… 可桑梧洺言语里对世家大族的厌恶却完全做不了假。 难不成是因为姐夫最后成为了负心汉，所以他才厌恶一切世家子弟，然后顺便杀了辜负自己姐姐的姐夫，继承了城主的位置？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好像没必要大费周章，眼下举办比武招亲，又似乎另有目的。 谢妄言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想起了金川乌。 虽然只是打了几次照面，但也能感觉到金川乌为人没什么心眼，并且资质一般，170岁才堪堪筑基不久，以世家而言，资质委实普通，实在没啥值得觊觎的。 “……玉清境内，姓金的世家大族多吗？”谢妄言突然想到。 云逸雁思索了一番，“若说最出名的，大约是连段山的金家。” “老祖为洞虚修士，更有分神和合体期修士，虽然不是五大世家的人，但与五大世家的赵家有姻亲关系，来往密切。” 经由云逸雁的这番提醒。 谢妄言才突然想起了这个连段山金家。 原着里确实也算是一方豪强，但与这花仙城相隔十万八千里……并且他记得原着里的金家，好像在某次意外之后，折损了大半子弟，就连那老祖都受到了致命一击。 久久无法超脱凡俗，最后坐化于洞府内，之后便消退于修真界。 ……难不成这个金家，与花仙城的金家有些关联？ 谢妄言猜测。 而那次折损了金家大半弟子的意外，便是在此时发生的？ 第119章 干点蠢事 “你是怀疑原来的城主与连段山金家有关联？”云逸雁很快明白了谢妄言的意思。 因为涉及到部分未来剧情，谢妄言并不敢断定两者之间有必然联系。 “如果事情如你猜测的这样，那我大抵能明白城中的一些异象。”云逸雁说起的便是与外界的联系中断的这件事，虽然花仙城并不阻挡修士和凡人的进出，但却没了来回传递消息的渠道。 他与师门的联系也是在进入花仙城后中断的。 谢妄言听到了这部分，越发怀疑桑梧洺所图谋的并非是百花门，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金家。 ——难不成他姐夫与金家有关联？ 花仙城这儿的只是一个分家？ 可为什么桑梧洺又断定，区区一个金川乌的比武招亲，能吸引到连段山的金家前来？ 他总感觉这其中少了一环关键的线索，并且也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可除了桑梧洺本身，或许其他人都无从得知——至少谢妄言就觉得金川乌绝对不知道。 “见招拆招吧。”云逸雁最后下了断言。 他看了眼依旧在沉思的谢妄言，目光停留在了对方的侧脸片刻，然后便转开了视线，“这几日你还是别回来更好。” “？”突然被驱逐出境的谢妄言纳闷的抬头。 “我们拆伙了？” “对城中的人而言，你已经是桑梧洺的人。”说到这话的时候，云逸雁的心中有些许不舒服的情绪，尤其是在说出“桑梧洺的人”话的瞬间，更是产生了强烈的不快。 只不过那情绪来得莫名，他也不知道从何而起，只当是自己对于桑梧洺本人的厌恶。 “虽然不知他所图何事，但你待在他身边，应该比待在这儿更安全。” 他考虑片刻之后对谢妄言道。 相较于身为出窍期修士的桑梧洺，他一个金丹期修士……如果对手真的是连段山的金家，那是真的无法护住对方分毫。 谢妄言不知道该怎么和云逸雁说起原着里的这段剧情。 ——原着里根本就没有提到过桑梧洺这个人。 连段山金家的事情，也只是作为背景一笔带过。 假如桑梧洺真的是毁灭那个金家的力量，那恐怕桑梧洺本人也死于这一场变故之中，待在对方身边并不安全。 他张开口，但又在触及到云逸雁带着些许关切的眼神时，还是选择了闭嘴。 因为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十分不理智，堪称疯狂的想法…… …… “你要见我是为了何事？” 桑梧洺摒弃了侍从，来到了谢妄言暂住的院落里。 他目光久久停留在了院中的蓝花楹上，然后才把目光转向了树下的谢妄言。 “这儿……”谢妄言扭捏了看了眼周围，“似乎不方便说。” 桑梧洺轻笑一声，“与你那情郎说清楚了？” “我以为今天城主府门口会多一个来挑衅的修士，前来与我为敌。” “城主如此修为，他一个金丹期修士怎么敢与您争锋。”谢妄言呵呵笑了下，实在受不了桑梧洺在这儿假惺惺的演戏了，他稍微上前，轻轻拽住了对方的袖子，“我们进房里说。” 桑梧洺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甚至在谢妄言靠近的时候，笑容更深了一些。 他顺手揽住了谢妄言的肩膀。 眼神却只是看着院落的角落，然后便带着谢妄言准备前往院落里—— “我想去书房。”谢妄言小声道。 “都依你。”桑梧洺说着，俩人便顺着回廊进入了昨夜谢妄言才进去过的书房里。 …… 刚刚进入书房，桑梧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他松开了揽住谢妄言的手臂，顺手布下禁制后才道，“我以为云逸雁不会让你回来。” “他倒是希望我能待在你这儿。” 不用演戏之后，谢妄言的态度也随意了一些。 “他觉得你这儿更安全。” 桑梧洺神色不明，“你们俩臭皮匠是商量出了什么惊天的计划？” 谢妄言撇嘴，他发现了桑梧洺这人嘴巴真的很坏！每次说话都是狂开嘲讽……他顺手拿出书架上的一本修炼手记，里面都是些关于长枪的功法与心得。 “你想引出的不是百花门，另有其人对吗？” 桑梧洺不置可否。 谢妄言左右看了眼桌子，然后伸手推开上面堆放着的书籍……他沾了些书房内花瓶里的水，在桌面上写下了“连段山”三个字。 然后抬头看向桑梧洺。 桑梧洺看见陡然出现在桌面上的那三个字时，表情不变，“这是何意？”他看向谢妄言，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又在装了。 谢妄言心想。 他身上还披着从桑梧洺房中离开时穿着的斗篷，杀人藤此时正缠绕在他的胳膊上，防止桑梧洺突然发难。 “那你就当我在胡说八道吧。”谢妄言见桑梧洺不愿意承认，便伸手抹掉了自己写在桌面上的三个字。 他看了眼书房的大门与窗户，刚准备离开。 桑梧洺却突然发难，立即伸手—— 谢妄言立即扯下斗篷，杀人藤瞬间暴涨，遍布了整个书房的空间。 他趁着书房被杀人藤全部占据以及内里的东西太多，就要顺着杀人藤给自己留下的缝隙离开。 而杀人藤也在桑梧洺的杀意迸发的瞬间，直指对方的命门！ 有了杀人藤的配合，谢妄言刚要从书房里逃走，桑梧洺直接无视了即将穿透自己胸口的杀人藤，他手中掌法大开大合，立即撕断了阻碍他脚步的杀人藤，然后抓住了谢妄言的胳膊。 被激怒的杀人藤也在那一瞬间，穿透了桑梧洺的手臂。 鲜血瞬间从他的手臂涌出—— “哈。”桑梧洺突然笑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谢妄言，“倒是小瞧你了。” 杀人藤想要下次攻击，却没办法破开他身上的防御…… “可惜只是金丹期。”桑梧洺伸手扼制了杀人藤所有的攻击，把它禁锢在了书房内。 他无视了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臂，看向一旁瞪着自己的谢妄言—— “你明明知道，你俩杀不死我，为什么还要干蠢事？” 桑梧洺抓住他手臂的力气很大，但对方并没有想要杀死自己的意思，否则出窍修士的一击，他根本无法抵挡，对方这么抓着他，已经是收了力气的结果。 “不干点蠢事……”谢妄言看向桑梧洺。 “怎么让你知道，我们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第120章 谛听内丹 桑梧洺松开了自己抓住谢妄言的手掌，而那杀人藤也立即回到了谢妄言的胳膊上，似乎在担心对方刚刚被抓到的胳膊。 桑梧洺没有在乎自己的伤口，他看着那杀人藤，“这就是你的依仗？” “你应该知道，它才金丹期。” 就是因为知道才金丹期才要拿出来，谢妄言腹诽。 从小秘境离开之后，他便与系统那边兑换了解到了更多与杀人藤有关的资料，知道这东西乃是先天灵宝，进入元婴期之后，便会疯狂成长，短短数十年就会进入合体期，成为修士们极为忌惮的存在。 而想要杀人藤快速进化必须需要供给足够的灵力。 谢妄言虽然有灵晶，那即便是自己从穿越者前辈那儿拿到的数量，对于杀人藤的生长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他才想要与桑梧洺合谋。 对方既然是花仙城城主，对于这些灵植应该了如指掌，想必也有一些能够让杀人藤快速生长的法子。 并且……杀人藤的危险。 是因为它可以快速吸走凶兽以及修士体内的灵力，让对方变成凡物，这才是杀人藤极为被人忌惮的一个大原因。 谢妄言在离开小秘境之后，才知道那小秘境和禁制应该是有人有意为之。 为的就是不让杀人藤快速成长起来。 “我知道它是金丹期，也知道就算是按照正常的生长速度，它距离元婴也就不到一年的光景。”谢妄言看向桑梧洺，他的目的是城主府内的灵脉还有是桑梧洺对于灵植的研究。 “趁着事情开始之前，让杀人藤变成元婴期，对于城主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桑梧洺既然能够在看见杀人藤的第一瞬间，就知道了它是金丹期，并隐约暗示了自己，可惜只是金丹期的意思，那就证明在自己拿出杀人藤，以及说出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目的。 老狐狸，谢妄言腹诽。 实在讨厌这人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要自己给补充的行事风格。 他认真地看着桑梧洺，“我要求不多，我只想要让它进阶。” 桑梧洺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血液，他能感觉到这杀人藤似乎不太一般，相对于其他的来说，更有灵智一些……他对于杀人藤的了解，也只存在于古籍中。 这种灵植身为先天灵宝。 如果是在灵力充沛的上古时期，几乎一诞生修为便是金丹期，不到一年就能晋升元婴。 上古更有地品和天品凶兽。 对于杀人藤来说，即便不吸取四周的灵异，捕猎这些上古凶兽都能让它快速进阶。 杀人藤对于现在的修士来说，几乎算是传说……虽然并不像谛听这样死于古战场，但也数万年没人在听说过杀人藤的存在。 “你从哪儿找到的杀人藤。”桑梧洺看向裹着谢妄言的手臂，似乎是在撒娇的杀人藤。 有些意外于这传说中的先天灵物居然还会认主。 “一个小秘境内。”谢妄言道。 桑梧洺也没有追根到底的意思，听到谢妄言的回答，便猜测大约这是一个上古大能的秘境，秘境里的灵气并不充沛，且对修士们的修为也有限制——或许杀人藤也有另外的禁制——否则这东西早已经突破小秘境的限制，来到玉清境为祸一方。 他脑袋里转过了许多念头。 他和谢妄言都明白，关于这个杀人藤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没能摆放在台面上说。 或许是因为谢妄言本身有顾忌。 又或者是因为他更担心对方又是否真的无辜……世家大族哪有什么无辜的人。 桑梧洺回头去看书房里的书架，他随手拿起了一个话本，手上的血很快便弄脏了那个话本的封皮——他的手指顺着那书架一个个点过去。 最后抽出了其中一本修炼手记。 “关于杀人藤，你最重要的一点没说。” 桑梧洺打开修炼手记，手上的血滴在了上面，他看着沁入纸张的血迹，“杀人藤能够天生擅长掠夺灵力，最常见杀死猎物的方式，便是把藤蔓插入猎物体内，吸干灵力，最后在吞吃干净。” “你不想当这个坏人，又不想当这个刽子手，所以只说杀人藤进阶之后，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这世间没有这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桑梧洺回头去看脸上没了表情，沉静下来的谢妄言，“尤其是修炼一途，本就是你死我活，机缘就这么多，你拿走了，那我只能百年之后化作枯骨。” “没必要的良心。”桑梧洺扔下了手中的手记，不知道是说谢妄言，又或者是说什么别人。 “你猜的不错，我目标确实是他们。” 桑梧洺这次没有继续卖关子。 他看向谢妄言，“甚至院子里的那一条灵脉，你都能让杀人藤全部吸走。” 他眼神里没有任何笑意，寡淡薄情的一张脸，此时更带了一些肃杀的意味，“我要他们，来了这个花仙城，便再也别想离开。” “至于你那个宝贝能进化到什么程度。” “那得看到底有哪些人可以赏脸前来。” 桑梧洺这话几乎明示了一件事，他的目标从来都是连段山的金家，并且金家已经有人进入了花仙城。 也许就隐匿了身份隐藏在比武大会中。 谢妄言突然想起，这比武大会的场地，严格来说也算是个小秘境……并不在花仙城内。 难不成一开始桑梧洺便是这么计划的？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花仙城到底有什么东西如此值得连段山金家的人垂涎，要知道那可是可以占据一片地域，提到地名便知道是何人的真正世家大族。 桑梧洺虽然是个出窍期修士，且贵为一城之主。 但对于连段山金家来说，未免还不够看—— “他们想要的是什么？”谢妄言开门见山。 桑梧洺这次没有卖关子，刚刚进入这书房的时候，他便下了所有的禁制，这里与其说还是城主府的一角，不如说已经变成了一个他自己开辟的小世界。 “想要的是什么。”桑梧洺看向谢妄言，“谛听的内丹，这理由足够了吗？” 第121章 他们都该死 即便想过很多种可能，谢妄言也没想到这事情居然如此凑巧—— 桑梧洺与那骊洲曾经孤身猎杀谛听尸妖的修士居然是同一人？！ 他登时想起桑梧洺胸口那近乎贯穿了半个身体的巨大伤疤，以及对方身上的诸多伤口。 “……你就是那杀死了谛听的修士……”谢妄言喃喃自语。 他看着依旧神情淡漠，仿佛这件事完全不值一提的桑梧洺，脑袋里有些混乱。 假如对方在百年前已经猎杀了谛听，那显然对方就不应该只是一个出窍期修士。 他猜想当年桑梧洺应该是获得什么机缘，才恰好找到了抑制那尸妖的方法……他脑袋里想了许多个可能，最后看向桑梧洺，“……你并非出窍期修士？” 桑梧洺没有正面回答，但也不曾否认。 算是印证了谢妄言的猜测。 “但是……”谢妄言还是有些不解。 杀死谛听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而假如对方拿走了谛听内丹，九品妖丹已经足够对方直指大道，恐怕距离玉清境第一人的昆仑剑仙姜鹤鸰，也仅仅一步之遥。 从先前桑梧洺的说辞来看，对方显然并不是拿到谛听内丹就会荒废了修行的修士。 他从籍籍无名的修士成为如此大能，不知跨过了多少艰难险阻九死一生？那为什么桑梧洺甘心待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花仙城内？ 谢妄言想起了桑梧洺的姐夫、姐夫以及身为他外甥的金川乌。 也同时想到这次连段山金家前来，估摸着便是瞅准了金川乌比武招亲此事，而桑梧洺又说金家是为了谛听内丹。 这一刻，谢妄言的脑袋里突然有了个诡异的猜测。 只不过这猜测委实有些惊人…… “那东西，可是在金川乌的身上。” 可即便金川乌资质再不出众，如果谛听内丹在对方的身上，也不应该足足170年，才堪堪筑基期而已。 就算是喂丹药都能给他应拉扯到金丹期了。 “你这么聪明，不如继续猜猜看，为什么会在我那外甥的身上。”桑梧洺又道。 他直接承认了自己既是猎杀谛听的修士，同时那内丹并没有给自己使用，而是放在了金川乌的身上。 谢妄言不解。 这谛听内丹无法被直接炼化，只能通过修士慢慢吸取内丹，可只要这内丹一日没有消耗殆尽。 杀了那修士，就可于对方的识海里取出内丹。 金川乌筑基的修为，身怀这9品妖兽内丹，乍看之下倒像是桑梧洺把金川乌当做了存储妖丹的容器——反正以金川乌的修为，对方根本无法炼化这个妖丹。 一旦需要，自己剖开对方识海取出就是。 可无论是先前茶摊，还是这几日的观察，谢妄言都能感觉到桑梧洺对金川乌的关心并不似作伪。 他实在想不出来，眉头都快挤到了一起，脸也皱成了一个包子。 桑梧洺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用自己没有沾染血污的那只手，捏住了他的脸，“想不出来就别想了。” “好像一个丑包子。” “那你告诉我。”谢妄言被他捏着脸，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的，“我俩现在算是合作伙伴了吧？” 桑梧洺没说话，只是用手掌托着谢妄言的下巴，似乎在掂量这个包子的重量。 他心不在焉地捏了几下谢妄言的脸，仿佛在思考什么。 最后他放下自己的手，“告诉你也无妨。” “因为玥儿……”他盯着谢妄言的眼睛，“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是死的。” 谢妄言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桑梧洺的意思……？ 什么叫做一出生便是死的。 “那谛听说是神兽，可在古战场里的早已经是尸妖。”桑梧洺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百年前的过往。 他永远记得那能够把人生生凌迟的风沙，以及变成尸妖之后，狡诈多端的谛听。 那神兽早已看不出生前祥瑞的模样，变成尸妖之后则已经是十足难缠的凶兽。 ……那日他拿着内丹，去了城主府，只想要救一救自己被连段山金家算计的姐姐。 那胎毒极为恶毒，不仅蚕食姐姐的寿元，也让金川乌刚刚出生便是死胎。 姐夫也命不久矣。 他抱着刚刚出生便不会啼哭的金川乌，看了眼已经寿元耗尽的姐姐。 “谛听本就是尸妖……”姐夫也脸色青黑，大约也药石罔医。 桑梧洺手里拿着谛听的妖丹，看向自己的姐夫，他与这人平日里说话不多，只是姐姐极为满意他——俩人在花仙城里住下之后，桑梧洺便住在了骊洲，靠着猎杀凶兽，又或者去古战场寻找机缘。 他原先以为金决明会问他要这枚妖丹。 只要有谛听内丹放在识海内，这毒药对出窍期修士来说，也能慢慢恢复。 “给玥儿吧。”金决明说，他看了眼桑戎蝶，“我与你姐姐，只愿能回到蓝花楹树下便可。” “你想好了？”桑梧洺抱着金川乌询问，他的姐姐因为身体被这毒药蚕食太久，即便把妖丹放入体内，也无法让她重获生机。 倒是金川乌因为刚刚出生便是死胎，如若把谛听妖丹放入他体内，则能让他转为类似于尸妖一样的存在，继续修炼，虽然灵根和天资不在，但只要妖丹一日没有毁灭，就能存活一日。 金决明笑了下。 他看了眼闭眼的桑戎蝶。 似乎是想到了多年前对方在古战场的灵草中，把自己挖出来的那一幕，“想好了。” 桑梧洺不置可否，但下一刻便运起手诀，把妖丹打入了金川乌的体内，在谛听妖丹融入对方识海的那一刻—— 没有了气息的金川乌又再次哭喊了起来。 桑梧洺不自在地哄了几下，再一抬头，就发现金决明早已在自己姐姐身旁闭眼了…… “骊洲外的山谷小镇早已经在300年前化为乌有。”桑梧洺说，“他俩多年没有回去，自然不知道这件事。” “我找了多日，却只在城主府的院子里才找到了蓝花楹，于是我移了一株在那个山谷里，把俩人埋在了蓝花楹的下面。” 他看向这书房，“这书房倒是多年前，金决明娶我姐姐的时候，一起带过来的。” 桑梧洺的脸上这会儿又出现了一些笑容，“狸奴，你知道世家大族没有一人无辜。” “他们都该死。” 第122章 变数与往事 “他们都该死。” 桑梧洺第一次如此直白的显露出自己的杀意与厌恶。 他憎恶着这些世家大族的修士，那一瞬间凛然的杀意，即便是在一旁看着的谢妄言都感觉心惊不已。 片刻之后，他才缓和了语气，又变回了原先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他看了眼谢妄言，“你要是怕了，现在就可以走。” 谢妄言看着桑梧洺，仔细观察着这人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桑梧洺说这话的言不由衷，说是“可以离开”，但好像并不准备放自己走。 ——只是一个杀人藤似乎没啥必要？ 青鱼？ 虽然他不知道青鱼的修为，但见桑梧洺自始至终都没提起过这个人，仿佛已经遗忘了一下，便猜测到对方在乎的也并非青鱼。 他琢磨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别胡思乱想，直接开口就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至于知道什么，他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诈一下桑梧洺，看看能不能骗取点情报。 “我知道了什么？”桑梧洺把那本手记又放回了书架上，他靠在那儿，看向表情沉重的谢妄言，“你以为你这么问，我就会被你诈出答案？” “……”哈哈被发现了。 谢妄言尴尬一笑，“那你要不直接告诉我。” 桑梧洺此时却没有去看他，而是看向了头顶，仿佛透过这方寸之间，看到了更远的星空与缥缈不可知的未来。 “我看见了变数。” 桑梧洺说。 他从袖子里掏出星盘。 谢妄言认识那东西，据说在高阶修士手里，尤其是能推会算的修士手里，可以说能推演未来命运。 “我推演过无数次我的结局，以及花仙城的命运。” “金家凶，我的计划也会成功。”他只是给谢妄言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袖子里，“但于我而言，却是死局。” “我想要的结果，只有这一种结局。” 谢妄言看着桑梧洺的袖子，那星盘已经被他收了回去，但他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在自己来到花仙城之前，桑梧洺计划这件事肯定用了很多年，布局了太久，但如果想要击杀连段山金家这样有老祖坐镇的世家大族，想要毫发无伤绝无可能。 他给自己算了无数次。 击杀金家老祖，会成功。 自己的计划也会成功。 但是给自己算出来的结局，无一例外都只是死局。 想要击杀金家老祖，必须要他以命换命——桑梧洺大抵早已经接受了自己这样的命运和未来，却又在自己和云逸雁进城之后，习惯性推演了一番。 然后便发现了变数。 谢妄言咂舌，所以说龙傲天还真是原着亲儿子啊！ 看来如果当时原主走这条剧情线，桑梧洺这个大boss肯定也会被对方收服，直接成为小弟一员！ 终于！终于！在遇到了性转女主角之后，他的第一位小弟就要来了！ 谢妄言近乎喜极而泣，看着桑梧洺的也是越看越满意……而金川乌并不是活人一事，虽然乍看之下有些骇人听闻，但仔细想想也并非不是无迹可寻。 修士们之所以喜欢世家大族和仙门联姻，不仅是为了强强联手，更多是为了灵根以及天赋的延续。 单灵根的父母很难生出驳杂灵根的孩子，即便是三灵根都极为少见。 金川乌的舅舅修为直达出窍（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他的父母俩人也是大能修士，不应该只有一个金川乌170年才堪堪筑基，并且体弱多病。 谢妄言想起了对方在书房里咳嗽到快断气的场景，以及对方闯入桑梧洺房内，那不受阻碍的画面。 ——现在看来，之所以不受阻碍，不是桑梧洺撤下了禁制。 而是因为金川乌根本就不是活人，这些禁制对他没用。 但还有一事，谢妄言不太明白。 听上去桑梧洺的姐夫与连段山金家似乎是老本家？那为什么金家还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他询问了桑梧洺，对方却讥讽一笑。 “连段山金家又怎么能看得上这样的小人物，我那姐夫只是分家中的分家里的一员。” 连段山金家那日大开宴席，所有分家的人都要前往，金决明自然也带着怀着身孕的桑戎蝶一起前往。 金家所在的连段山，自有两条7品灵脉，虽然比不得传承数十万年的五大家族，更比不上斩龙渊晏家，但作为世家门阀来说已然不是能小觑的力量。 俩人一起去拜访。 住的院落也是极为偏僻，但俩人并不在意，只想着参加完这宴席便回到花仙城，安心休养生息。 “世家大族连一只鸟都能不放过，即便是修士，在他们眼里又和鸟有什么区别？” 他那姐夫虽然出身一般，只是金家分支里的分支，但天赋还算不错，姐姐也是出窍修士，因为平日里广结善缘，在花仙城以及附近一些城池里也素有佳名。 连段山金家便有了拉拢金决明的意思，想做主对方加入本家的某一脉，既能获得更多的金家传承，同时也能加强金家实力。 可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便被那一脉的某个嫡子嫉恨上了。 再加上金决明的拒绝，更是惹恼了高高在上的金家。 金家也许没准备做些什么，但那嫡子为了防止自己的资源和地位被取代，干脆痛下杀手，直接下了一种极为恶毒能够蚕食修士寿元的毒药。 金家知道之后，也只是轻轻放下——左右不准备加入本家，一个小小的分家修士又算得了什么。 更别提那嫡子之后便在小秘境里寻找到了宝物，献给了嫡系长老，这件事更是不了了之。 “那毒药近乎无解，传闻只有谛听内丹才能解毒，所以那金家是下了死手。”桑梧洺道，谛听内丹只有一个，两个人无论怎么都只有一个人才能活。 他原先已经想好了，如果那日金决明等他拿来内丹的时候，有贪婪和占据之意，他便一刀捅死金决明，再把内丹给自己姐姐。 却没想到…… “那为什么又是你成为了花仙城主？”谢妄言不解，“金家也知道了这个谛听内丹在金川乌的体内？” 第123章 你的主人 “玥儿的亲人只剩下我一个舅舅，于是我暂代花仙城主的位置。”桑梧洺道。 他说得轻松，但短短几句话，谢妄言还是能感到当时的血雨腥风——他虽然是金川乌的舅舅，金决明那儿却不只有他一个人，金家分家的其他人或许不会同意。 更别提还有连段山那个本家。 而从桑梧洺提到这事儿的淡然，以及那夜说起“城主府里消息流通的快”时若有若无的嘲讽，就能看出大约连段山那边在桑梧洺暂代城主一职之后，应该是做了不少手段。 金决明与桑戎蝶两条人命就被这么轻轻放下，大约也是连段山那边给了花仙城这儿的金家一些无法抗拒的利益。 以他对桑梧洺的浅显了解，这群人他肯定一个都不会放过。 先是花仙城这儿的金家，然后就是连段山的。 谢妄言又是琢磨了一会儿，“难不成你和那边还有别的约定？” 否则如果连段山觊觎谛听内丹已久，绝对不会只因为金川乌需要这个续命，而迟迟不动手——他父母的两条人命对那边来说也就是这样的小事，更别提金川乌只是个一出生就没了气息的死胎，还天资驽钝，除了一个舅舅可以依仗，也没人能够依靠。 连段山想拿捏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我说，我只想看到玥儿平安长大，结婚生子便是放手的时候。”桑梧洺淡淡道，“我许诺，只照顾玥儿200年，如果连段山咄咄逼人，那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这是托辞。 无论是桑梧洺、谢妄言又或者是那边的金家都知道。 但桑梧洺如果真的不想给谛听内丹，真想搞个鱼死网破，连段山那边也确实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 “170年。”桑梧洺觉得好笑，于是真的笑了出来，“大约他们也觉得我的气性不会有这么大。” 他看向窗外，似乎是看着被遮盖住的蓝花楹。 “正好我放出了比武招亲的消息，那边就算知道我有其他想法，也肯定会来，因为老祖等不了了。”他把目光转向谢妄言，“老祖再不突破，大约真的要坐化于连段山的洞府内。” “连段山前段时间便给我递来了消息，玥儿年岁将近，不如早日成婚，并给我找来了不少合适的人选。” 谢妄言顿时明白了那边的言下之意。 金川乌今年已经170岁，距离200年的时间也不过30年，对修士来说弹指一瞬，尤其是大能修士，一次闭关就是数十年，可这就30年的时间，金家却不能再等了。 再联系到需要谛听内丹突破的是金家老祖，很容易就能判断出一件事—— 金家老祖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不突破就只能无缘大道。 金家想要给老祖寻得机缘，目标只能是在这谛听内丹上。 所以桑梧洺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金家老祖的大限将至，即便知道是陷阱，也会派人前来。 “于是我便找机会，办了这么个比武大会。” “如果能正大光明赢取玥儿，应该会找准机会夺走内丹，对外宣传因为玥儿体弱多病，刚刚过门便逝去了。”桑梧洺道。 谢妄言看着桑梧洺，“你当真只管200年？” 虽然他知道这200年只是桑梧洺的托辞，200年的时间，是他休养生息以及见机行事的日子。 他赌一个200年，金家老祖大限将至。 “你呢？”桑梧洺问，“如果是你，你会只管200年？” 200年的概念对于只有19岁的谢妄言来说实在过于缥缈，他没去看桑梧洺，只是想起了院子里的蓝花楹，最后他说，“不会。” 假如金川乌是他的亲人，即便未来渺茫，他也会给他拼个生机。 桑梧洺没有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而是问了他一个别的—— “所以，你说连段山的这群人是不是都该死？” 谢妄言知道，这是在对他说，杀人藤即将要杀死的这群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不需要什么莫名的负罪感，也不需要什么因果。 修仙一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金家放任自家修士作恶一段，是气数已尽。 谢妄言伸手摸了下缠绕在自己胳膊上的杀人藤，杀人藤只是亲昵地蹭着他伸出的手指，他把目光转向桑梧洺—— “城主府里的这条灵脉，归我了。” …… 谢妄言把杀人藤放在了书房内。 杀人藤能够自由地吸取院子里的灵脉，城主府中的灵脉虽然品阶较低，只有一品，但对于只有金丹期的杀人藤来说，却已经完全足够。 谢妄言看向在达成合作目的之后，就准备离开的桑梧洺—— “云逸雁……” 他思考是否应该让云逸雁远离。 “你倒是关心你那位师姐。”桑梧洺笑了下，“可我怎么记得百花门里，没有你这位弟子？” “……”谢妄言沉默片刻，“我才加入的。” “是吗？” “我听闻百花门曾经参加了晏家的盛会。”桑梧洺意有所指，“云逸雁平日里几乎不会离开百花门，你先前并非百花门弟子，更不会随着你那群师姐去往蓬莱山。” “那你与云逸雁便是在蓬莱山里见到的。” “想去蓬莱山的门客不知凡几，筑基修士当然无法成为门客参与比试，你既然与他在蓬莱山见面，却又不是门客，那便只能是侍从。” “你说你的东西是从秘境里获得，如果没有猜错，那便是晏家给门客们试炼时的秘境。”桑梧洺缓缓道。 “我记得那小秘境对修士的要求是修为必须压抑到金丹。”桑梧洺看向了谢妄言的脚踝，“每个修士最多只能带一名侍从，看来你主人十分宠爱你，才会带你前往那小秘境。” “杀人藤修为在金丹期，恰好与那秘境的要求相符，并且因为秘境内灵气稀薄，也会阻碍杀人藤的生长。” “可你在离开小秘境之后，却没有与你主人一起……” 桑梧洺靠近了谢妄言，掀开了他的斗篷，目光看向他脚踝上缠着的布条。 他不等谢妄言阻止，就蹲下来扯开了他遮盖红珊瑚手串的布条……桑梧洺看了一会儿谢妄言脚踝上的红珊瑚手串。 他手指轻轻触碰了下那鲜红如血的红珊瑚—— “天门海外海的东西。”他抬头看向谢妄言，“你先前的主人是叶家的人？” 第124章 料事如神 谢妄言面色诡异，差点忍不住自己的笑声！ 桑梧洺刚刚猜测的时候，他便一阵心惊，没想到只是这点线索，居然已经推断出了他来自于哪儿并准确知道了他在蓬莱山时候的身份。 可他万万没想到，桑梧洺居然因为那珊瑚手串，误认了他先前侍候的人的身份。 他觉得好笑，又看桑梧洺一脸认真的模样，只能忍耐住心中的笑意。 桑梧洺蹲在他身前，抬头看着谢妄言的表情，“看来我猜错了。” “可这珊瑚手串，确实是叶家的东西。”还是叶家高阶修士才能拿到的东西。 桑梧洺虽然与叶家这样的大家族毫无联系，但作为高阶修士，一些天门海外海里产出的神秘物品也有所了解，这红珊瑚便是其中之一。 上面挂着的铃铛虽然乍看不起眼，但仔细看看，却也是一个能够让修士保持灵台清明，不受外界蛊惑的法器。 ——这两样东西，放到拍卖会上，都能价值无数灵晶。 可现在却只是缠绕在了一个不过筑基的小小修士的脚踝上。 除非是极为喜爱，又或者极强的占有欲，否则怎么会如此行事？ 他见谢妄言眼底都是笑意，似乎觉得自己猜错的状况很好玩的模样，便知道对方是丝毫没想太深——只当是某个修士无聊或者戏耍人，才这么做的。 桑梧洺也没有点破这一点的意思。 他站起身，“你主人不是叶家的修士，那又是谁？” 他只问这一句，当然是因为他先前在说出自己的猜测时，便一直观察谢妄言的表情，在自己说到蓬莱山以及晏家小秘境的时候，谢妄言的表情近乎惊愕。 一副“你是神仙吧？这也能猜到”的表情。 而当自己说出叶家之后，谢妄言眉梢间又多了些笑意，如果不是顾忌自己就在眼前，大约下一刻就放声大笑了。 “当然不是叶家的。”谢妄言见珊瑚手串露了出来，又把桑梧洺抓在手上的布条拿回来，然后蹲下来继续绑回去，他一边绑着一边对桑梧洺说，“我根本没有进入上峰。” “晏家那些世家大族和仙门弟子，都是蓬莱山的上峰，我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小侍从，怎么可能进入上峰侍候？” 桑梧洺不置可否。 晏家这些侍从，或者说选人的标准，不少修士们都清楚。 只看谢妄言的脸，对方完全是可以待在上峰侍候的，如果没有，那便是得罪了人……他心底这么想，却又不会说出来，“那你在中峰？”他故意抛出话题，引着谢妄言又多说些。 “不是！”谢妄言绑好脚踝之后，立即站起来，“我在下峰。” “都是些散修和小门派。”谢妄言看向桑梧洺，“你不是能推会算吗？我和云逸雁就这么认识的，这都想不明白。” 桑梧洺看着尾巴都快翘上天的谢妄言，干脆顺了一把毛，“这样？那倒是我失策了，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这样认识的。” “那你先前的主人呢？” 被顺了毛的谢妄言这会儿已经没了防备心，况且这事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桑梧洺也无妨。 “不是主人。”他对桑梧洺说，“只是我暂时侍候的修士。” “他是一个小世界来的修士，在小秘境里死了。” 桑梧洺闻言眯了眯眼，“小世界来的修士？” “对。” 谢妄言侧身，并不与桑梧洺对视，“和我一样，都是小世界来的。” “无名无姓，你肯定没听过。” 桑梧洺并不太相信，毕竟谢妄言脚踝上的珊瑚手串做不了假，“那手串又是怎么回事？你在小秘境里获得的机缘？” “遇到疯子了。”谢妄言不情不愿地嘟嚷。 “这么大方的疯子？”桑梧洺道，“我倒是希望遇见几个。” 能去天门海外海的绝对是大能修士，他看就算是叶淮渊自己，都不见得能有这么一串红珊瑚——倒也不是叶淮渊权势不够，只是没太大必要。 红珊瑚虽然是能够让修士保持灵台清明的东西，但对出窍期修士来说，作用有限，对修士来说，更多的则是一种权势的象征。 ——毕竟人人都知道，天门海外海凶险。 除非是分神又或者合体期的修士敢去挑战一下，其他修士是想都不敢想。 佩戴这种红珊瑚，更像是昭告世人“我有个强大的靠山”，又或者说家世惊人，是家中长辈送给极为宠爱的小辈的礼物。 但对出窍期又或者更高阶的修士来说，赏玩意味完全大于实用。 他虽然与叶淮渊并不相识，但也听说过这位叶家当家雷厉风行的作风，对方显然不像是会赏玩这种奇珍异宝的人。 而小秘境更是限制了修为在金丹期才能进入…… 桑梧洺猜测，大约是叶家某个大能修士，捏了一个金丹期的分身假借其他身份进入了小秘境。 他看向谢妄言，“你得罪了叶家弟子？” “……”可怕，好可怕的男人。 谢妄言没想到桑梧洺居然能猜出这么多。 “……是得罪了一个。”他说，“但也不是我们挑事的！” “我们？”桑梧洺问，“你侍候的那位修士替你出头了。” “……”这也能猜出来？！ 谢妄言惊了，他看了眼桑梧洺，怀疑对方是妖怪，是不是不会读取他的心声啊。 桑梧洺原先还不敢肯定，这下越发确定一件事，谢妄言侍候的那位修士身份大概也是假的。 从小世界上来的修士，敢去挑战叶家这样的庞然大物？ 如此世家门阀，捏死一个修士比什么都简单，小世界里的修士进入大世界已经十分不易，又怎么会为了一个侍从，而不惧怕得罪叶家。 那之所以说是小世界里来的修士，估摸着也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来处。 整个蓬莱山都在晏家的统治下，门客比试更是千挑万选，晏家绝对不会容许有身份不明的修士混入门客大比——毕竟这群人日后有概率要去斩龙渊。 所以…… 那小世界修士，大约是晏家的某个人吧。 桑梧洺想到了许多人选，最后却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人—— 晏卿洲。 对方是晏家少主，并且也暂住蓬莱山，由他捏个身份，那绝对易如反掌。 桑梧洺可不会觉得晏卿洲化身小世界修士，待在谢妄言身边是见色起意，他猜测对方大抵是先前有过什么怀疑，但又不愿打草惊蛇，才如此大费周章。 现在谢妄言能够安然无恙离开小秘境，大抵是晏卿洲那边已经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第125章 无法回头 桑梧洺对晏卿洲的怀疑既不感兴趣，也不在乎，当然给世家公子添堵的事情，他是一定要做的—— “你侍候的那位修士，当真是小世界的散修？” “那他运气倒是不错，不仅能够参加晏家的盛会，更能进入这晏家发现的小秘境里。”桑梧洺话里有话，“只是运气不好，死了。” “死在小秘境里。” 他看着谢妄言，果不其然发现了谢妄言在听到他故意说出“运气不错，可惜死了”之后，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看来你知道他的身份。”桑梧洺又道。 “……”谢妄言真是头皮发麻！ 他抬头看着桑梧洺，“你会读心术是吧？” “不会。”桑梧洺坦言，“只是你想法太好猜了。” 他比划了一个捏指诀掐算的手势，“不用掐算，就能明白你在想什么。” “你既然知道这人并非小世界修士，那也明白对方是怀疑你才会假借身份待在你身边。”桑梧洺直接道，“不过看样子，你倒是信赖他。” 谢妄言闻言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他总不能说——晏卿洲是小说里我命定的老婆，所以他绝对不会害我的吧！ 说出来估计会被桑梧洺当成疯子。 于是他只能道，“……他不是坏人。” “哈。”桑梧洺眯着眼睛，“世家大族的弟子……” “？”谢妄言疑惑，“你怎么知道他是世家大族的人。” “我猜的。”桑梧洺说，他原先只是怀疑是晏卿洲，但见谢妄言如此作态，且又替对方说话……叶淮渊这人为人木讷不善言辞，能把眼前少年哄得团团转，甘愿被骗的也只剩下了一个晏卿洲。 他心底微妙的有些不喜。 虽然晏卿洲风评极佳，但桑梧洺因为自身经历，导致对这些风光霁月满嘴仁义道德，实际狗屁倒灶的世家大族，是极为厌恶。 他见对方如此信赖对方，只道他多半也是被晏卿洲那仙人模样给骗了。 桑梧洺收起话头，不愿在提起一个他不喜欢的世家公子。 “云逸雁那儿，随你。”他回答了先前谢妄言的问题。 “那我要做什么？”谢妄言指着自己问，一边思考是不是应该等着比武的时候，暗中给云逸雁传递些消息，省得对方一个金丹修士，牵扯到神仙打架中。 “你？”桑梧洺沉思片刻，“你什么都不用做。” “反正届时你也会在比武台上。” “把杀人藤留在比武台内就行。” 谢妄言听了一会儿，心底还是有些疑虑，“……可是老祖真的会来吗？” “他虽然不会来，但是会分出一些神通在看好的弟子身上。”桑梧洺道。 杀死这些弟子，对于老祖也有反噬作用——这老头本已经是强弩之末，被反噬之后，也只会时日无多。 况且…… 桑梧洺有一点没说。 大能修士可以缩地成寸，等杀光了比武场内的这些金家人，他自然会撕破虚空，直到金家老巢，斩杀那老头……他看了眼谢妄言，最后解开了书房内的禁制。 院子里的蓝花楹伴随着微风簌簌作响。 “如若结局还是和我掐算的一般。” “骊洲外的山谷，有两棵蓝花楹，你要是愿意，可以带我去那儿。”桑梧洺回头看了谢妄言最后一眼，“那也算是帮了我大忙，了却我的心愿。” …… 云逸雁吐息完毕，睁开双眼—— “谁。” 他看向窗户，正准备出手，却又想起了什么，急忙握紧了双手，没有驱使灵力攻击窗外。 下一秒，谢妄言便打开了窗户跳了进来。 他风尘仆仆，还鬼鬼祟祟，看见云逸雁立即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麻利地回头关上了窗户。 “你知不知道多危险？”云逸雁问。 如果当时他没想起，自己还有个同伴也可能夜晚到来，刚刚他就准备出手了。 “别在意那些细节了。”谢妄言不见外地走到了云逸雁的身边，一屁股占据了他床沿的另一边，“这几天我待在城主府里，不会回来了。” “……”云逸雁皱眉，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谢妄言歪着头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舍不得我就直说。”谢妄言大喇喇道，他发现云逸雁这人真是别扭，明明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不愧是书评区票选第一的别扭冰山美人。 被道破了心思，云逸雁抿了下唇，“……是我……不好。”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妄言愣了，他转头仔细盯着云逸雁，却把对方看得不自在起来。 “我原先只是为了整治你一番。”云逸雁直言道，“想进入百花门的人太多，不少人心术不正，我当你也是那般人物。” 更别提对方当时是作为晏家侍从身份出现的……修真界，或者说他们这些门客的心底，都清楚去晏家当侍从，且修为和家世还算不错的漂亮修士，都是抱着什么念头去的。 他先入为主，再加上对方的相貌，以及周轻那若有若无的维护……更别提对方离开小秘境，就直言要加入百花门。 他有心为难，也希望对方知难而退，才故意说出了进入百花门需要考核的要求。 然而等真正进入花仙城之后，他很快便感觉到了花仙城下的暗潮涌动——他能感觉出，桑梧洺的目标显然不是他们。 云逸雁怀疑门主给出的信息是错的，桑梧洺做出这些并不是为了阻挡他们带走小师妹，但与其说门主是错的，不如说可能从一开始，传递出信息的人就没说实话。 云逸雁甚至怀疑，与门主传递信息的人，真的是金川乌吗？ 又或者说，桑梧洺早就计划好了让百花门的人当幌子，暗中谋划别的大事。 他虽然不清楚桑梧洺真正的目的，但也能感觉到这似乎是极为凶险的事情—— 所以才对谢妄言说了抱歉，他没想到花仙城的事情居然如此复杂，从一开始得到的信息便全是错的。 云逸雁这么一说，谢妄言顿时明白了。 他安慰地拍了下云逸雁的肩膀—— 不怪烙铁你没查明真相，只怪咱对手太狡猾，居然遇上了桑梧洺这样的人。 对方能推会算，大约从金川乌与百花门通信之后，便有了计划……甚至谢妄言还怀疑，桑梧洺之所以让金川乌一直假扮女孩身份，也无非是想解决掉金家这件事后，让对方换个身份在百花门重新开始。 毕竟世人都知道，百花门是一群爱男扮女装的男子。 “所以，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云逸雁道，“花仙城还能随时进出。”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谢妄言故意装深沉道。 “我已经无法回头。” 第126章 姜鹤鸰 谢妄言原先这么说，只是为了逗逗云逸雁，装下深沉，却没想到对方听完他这句话之后立即开口—— “你答应了桑梧洺什么？” “嘎？”谢妄言动作一顿。 不是吧，这修真界里的人都这么聪明吗？ 也是，他自我安慰，毕竟各个都比他多活了几百年呢。 虽然桑梧洺那儿也没说这事是秘密，但谢妄言总觉得似乎不应该大张旗鼓，他又担心这城中有金家的奸细，只能含含糊糊道，“是答应了一些事情。” 云逸雁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见谢妄言神色中没有任何勉强，只是透露出些许为难，便明白了对方大约是出于自愿与桑梧洺达成了某些交易。 但或许涉及隐秘又或者二者的计划，并不太适合对自己和盘托出。 他心中莫名有了一种不是滋味的感觉，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你小心行事便行。”他又想到什么补充，“如果离开花仙城之后，你还愿意与我一起去百花门……那到时候再重做约定。” 他猜测自己这番坦白之后，即便谢妄言原谅了自己，心底大约也有些芥蒂。 可若是让他回到当下的情景，他还是会这么做。 说到底，他对修士们确实无法完全相信…… 谢妄言这儿还不知道云逸雁心中已经是百转千回，连俩人分道扬镳时候的话都想好了，他正盘算着离开花仙城之后，自己不仅能够加入百花门，收集到第三个图鉴。 还能一举收获桑梧洺这样的“小弟”，实属龙傲天的面子和里子都收获了。 在花仙城耽搁的这些时间，实属不亏，美滋滋。 “我当然要去百花门。”谢妄言理所当然，“我说了，我想加入百花门是真的。” 但还有一件事，他心底也在计较，那便是昆仑那儿与孟修言——先前姜鹤鸰那儿似乎看中了化名周轻的晏卿洲，同时也给自己发出了邀请。 说的便是孟修言这个人。 谢妄言现在怀疑孟修言不是有一个穿书的，就是重生的，否则怎么能这么精准预测未来？ 这世界里已经有了一些来自地球的穿越者，那再多孟修言一个也不多。 谢妄言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姜鹤鸰那边的意思，以及孟修言是否对自己有敌意……毕竟原着里这人死得太早，只作为孟家陨落的天才，暗示了一下大家族的斗争是如此残酷，即便是被看好的天才，也说不定就会突然跌落境界，从而变成一个废人。 “……你对昆仑那儿知道多少？”谢妄言想到这儿，便决心问问云逸雁这样的土着。 “昆仑？”还没从谢妄言依旧要去百花门的欣喜中回神，云逸雁便又注意到了这个关键词。 他疑惑，“我对昆仑知道的当然不多……” 昆仑剑宗，无上昆仑，可以说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谓是第一仙门。 不仅有作为飞升之下第一人的姜鹤鸰，更有数不清的大能修士与天资卓绝的年轻修士……百花门作为一个小门派，平日里都见不到一个昆仑弟子，当然没有任何了解。 “那……那谁呢。”谢妄言不敢直接说姜鹤鸰的名字，只能暗示。 “谁？”云逸雁皱眉。 谢妄言比划了一个使剑的手势，紧接着又假装摸了下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摆出一副老者姿态。 “？”云逸雁这下是真的困惑了，他不记得昆仑有什么老者。 谢妄言最后也是急了，他也不管姜鹤鸰能不能听见，直接喊了他的名字，“我说是姜鹤鸰。” “……”云逸雁听到那名字的瞬间，下意识想让谢妄言停下， 虽然外界对姜鹤鸰都是正面评价，且这位剑仙已经多年闭关在择天峰顶部，应该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小修士说了下他的名字，就关注到了这远在千里之外的花仙城。 但或许是某种忌讳在，修真界的众人还是尽量避免提到这些大能修士。 “我对那位……当然也不了解。”云逸雁有些时候真不明白谢妄言在想什么，怎么思维能够如此跳脱。 他一个小小的金丹期修士，怎么可能与那位人物有了解。 即便是晏家又或者叶家那样的顶尖世家，因为姜鹤鸰已经闭关多年不见外人，大约他们也无法得知与这位大能相关的信息。 “但他并非白胡子老头。” 百花门里都是美人，但逍遥门总说，吹捧现在这些修真界美人的，是没见过姜鹤鸰。 ——当然，这话逍遥门在一盏茶的功夫后就收回了。 因为无数飞剑把逍遥门口的大门和石兽都扎成了筛子，谁都知道这是昆仑的警告，不可妄议剑仙。 谢妄言听到云逸雁的反驳，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玉牌里听到的声音。 有些清冷，确实不是老头子的声音。 谢妄言发现云逸雁似乎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提起这样的大人物，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说—— 总不能说，因为我认识一个人说能预知未来，而我，你的兄弟正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吧？！ …… “姜鹤鸰。” 姜鹤鸰听到这个声音时，正在与自己对弈。 像是没想到会有人直呼其名一样，他捏着棋子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世人都知道，不能直呼大能修士的名字，否则会被对方的神识察觉。 而姜鹤鸰在渡劫之后，几乎再也没听到过旁人直呼自己这个名字。 提到他的时候无非是“师叔祖”又或者是“剑仙”。 他穿着白色长袍，一头雪发，整个人仿佛冰雪做成的，然而脖颈到指尖都有仿若经书一样的黑色刺青，背云拖曳在他身后，坠着他曾猎杀过的妖丹。 先祖说他杀心过重，要他修身养性，肩负起昆仑大业。 姜鹤鸰捏着手中的黑子端详了片刻，那声音充满了活力，人也是他要认识的人，自己给他的玉牌在进入小秘境之后就没了消息，他便知道是被对方扔了。 就像他对孟修言说的。 既然对方在他已知的未来里，总会来昆仑，那早一日晚一日，早一年晚一年，于他来说区别都不大。 但有一事，他总觉得与对方有关，那事发生之后，对方恰好进入了小秘境里。 姜鹤鸰原先想着等时机到了，对方自愿来昆仑的时候再说，但最近却觉得，自己好像也等不了那么久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黑子，身侧的茶盏里，出现了谢妄言与云逸雁说话的画面。 第127章 唱大戏 谢妄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姜鹤鸰注意到了，正在与云逸雁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要是你看到用长枪的，可要千万小心。”谢妄言意味深长，“都不是好惹的人。” “我并未看到有用长枪的修士。”云逸雁道，他能感觉到谢妄言话中有话，知道对方不愿意多说也不勉强，“是小心偷袭？”他有些拿不准谢妄言的意思。 “不，是小心他们扮猪吃老虎。”谢妄言说。 云逸雁与他分别在两个地方比试，他没有看见用长枪的，云逸雁也没看见？ 虽说比武台众多，他没办法一个个观察到，但按照谢妄言对连段山那边阴险狡诈的印象，他觉得多半那边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法宝。 毕竟花仙城里的修士，大多修为不堪，就算金家的人只出一成力，他们也不是这群天之骄子的对手。 接下来几日，都有比试。 直到7日后，就能选出最后的10名获胜者。 谢妄言猜测就算金家那群人之前准备扮猪吃老虎，到了后面几日也会开始发力。 …… 比武场上，因为那日宴会上他与云逸雁的争吵，以及这些时日他住在城主府，且颇得城主喜爱一事，已经被众人知晓，他与云逸雁并未站在一处。 云逸雁看见他之后，似乎想要一甩袖子离开，便被谢妄言立即抓住了衣服的下摆—— “你可是恼我了？” “我恼你？”云逸雁冷笑一下，“我看是你已经攀上高枝，完全不在乎我罢了。” 他看向谢妄言，按照先前俩人商量好的台词说，“你当城主把你看作真爱，可你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新奇的小玩意儿……” “那倒不是。” 桑梧洺却在俩人预料不到的时候出现。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可他这么一来，顿时就把周围暗中观察的修士们的注意力，引到了这附近。 他缓步来到谢妄言的身边，揽住了对方的肩膀—— “我对狸奴，却是真心的。” 云逸雁闻言皱眉，先前他与谢妄言商量的台词里，根本就没这人出场的余地！ 他来凑什么热闹？ 况且他说的只是他与谢妄言俩人商量好的对话，被桑梧洺这么一打岔，反倒像是他口不择言—— 自己完全变成了恶人。 桑梧洺仿佛戏瘾大发，完全不管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云逸雁，伸手牵住了谢妄言的手掌，他看了眼对方遮盖在面纱下的脸，“那日我在比武场上，便认定了他。” 大哥，差不多得了。 谢妄言都快被桑梧洺这个台词刺激的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他忍住甩开桑梧洺手的举动，却也不放开拉住云逸雁袖子的手，他左右来回看了下，似乎十分为难。 ——嚯！ 旁边看着的修士只觉得十分精彩，这是两个都不想放手，两个都想要的意思啊！ 有人把目光转向了桑梧洺，有人则看向了云逸雁，想看看两位主角有什么想法。 “想都别想。”云逸雁冷着脸，几乎是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狸奴，他有什么好的？”桑梧洺牵着谢妄言的手，仿佛在真心实意地疑问，“不过一个金丹期的修士。” “他长得好。”谢妄言脱口而出。 “……”桑梧洺眯起眼睛。 “……”云逸雁脸色涨红，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吃瓜修士左右看了一下，赞同地点点头。 “反正今日你便这么选吧。”云逸雁看向桑梧洺，目光里的挑衅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我与他，你只能选一个人离开……” “你说你喜欢他，怎么还会参加这比武招亲！” 突然从人群里冒出来的话，让已经接不住戏的谢妄言直接想跪了。 他急忙转头，就见穿着男装的金川乌跳了出来。 面对金川乌的质问，云逸雁虽然不知道小师妹在闹什么幺蛾子，但还是努力解释道，“……我只是好奇罢了。” “你是好奇，那就不容许狸奴好奇吗？”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几人，视线在自己舅舅的脸上以及谢妄言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去看唯一的那个外人。 最后闭着眼睛，仿佛做出了重大牺牲一样，“说不定狸奴更愿意与城主女儿在一起，不然他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比武招亲。” 谢妄言用眼神看向桑梧洺，询问对方金川乌是否知道他们的计划。 桑梧洺微微摇头。 谢妄言闭眼，恨不得猛掐自己的人中。 云逸雁也被对方这通发言弄得实在不知道接什么话茬，他只能看着谢妄言又看向桑梧洺，最后苦涩一笑—— “我原先想用权势留住你，但现在才发现这是留不住人的，你只会去找更有权势的人。” “……”虽然这台词是谢妄言自己编的，但云逸雁这么一说，他还是被尴尬的脚趾扣地。 桑梧洺眯着眼睛，知道了俩人在搞什么之后，就笑了下，对着云逸雁道，“狸奴很聪明。” 他说着又看了眼跳出来的金川乌，“你是？” 金川乌后退一步，知道自己舅舅大概是生气了。 “路过的。”他说着就跳回了人群里，不敢在说话。 而桑梧洺的目光则在人群中几个修士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伸手替谢妄言梳理了下发丝，“这比武招亲，你还要继续？” “当然。”谢妄言道。 他明明记得最开始和桑梧洺商议时，便提到前面的比赛他还会参加，等后面被金家的那群人打败了再说。 “那我期待你进入最后的十名。”桑梧洺意味深长道。 他说着便放下替谢妄言梳理发丝的手，离开了比武场。 谢妄言先是没明白，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桑梧洺的意思—— 金家潜伏的人并没有10个，所以会有其他修士进入到最后的比试里。 被他们刚刚这么演了一通，金家的人绝对会放水让谢妄言和云逸雁一起进入最后的10人名单，于他们而言，即便谢妄言对桑梧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玩意儿，那也可以赌一把。 至于云逸雁，如此憎恨桑梧洺，说不定也能利用上。 另外谢妄言也能通过对方的刻意放水，大约察觉出到底这最后10人里，有哪几个是金家的核心弟子。 第128章 几处光景 “多有得罪。”谢妄言刚刚跳上比武台，便有人拱手道。 谢妄言抬头，便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修士极为眼生，那日在桑梧洺的城主府里设宴的时候，并没有遇见他。 他穿着粗布麻衣，看上去面容普通，让人过目即忘，手里拿着大刀，倒是与谢妄言的武器撞了。 “不知这位道友师承何处？”那人客气道。 “没有师承。”谢妄言直接开口，“……我是公子捡来的。” 那人见状只是微笑了下，接着那边的比武信号一放出，就迫不及待直接对着谢妄言攻来。 此人速度极快，身法鬼魅，但却又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一般，行事极为小心，几次对谢妄言的攻势只能说是小打小闹。 谢妄言更能看出此人虽然乍看刀法大开大合，但并不算特别熟练——顷刻间对这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 这人多半就是金家隐藏的弟子了。 谢妄言见状也不再犹豫，捏着法诀，他欺身而上，从背后抽出大刀。 刀锋上瞬息出现无数火花，而这火花在他的剑法加持下直接汇聚成了一道夺命红莲，在这人头顶散开，红莲花瓣落下直接形成了火光的笼网把这人困住。 一击得手，他也不贪恋，直接往后退开。 而他只听到那人一声嗤笑，紧接着长刀破开火光，那修士的身影直接出现在了谢妄言的眼前。 他眼底战意迸发，但或许是想起了什么，最后也只是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紧接着假装不敌，被那火光瞬间侵蚀全身。 待到火光消失，谢妄言只看见了衣衫变得有些破烂的修士，他脸上也有些细小的伤口。 “我赢了。”谢妄言故意道。 然后看着眼前修士眼底有些不屑与讥讽，似乎在暗地里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自然是姑娘赢了。” 那修士道。 谢妄言看着他拱手便要离开，立即开口，“……你是有什么法宝吗？”他状似不解地询问，“怎么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那人转头，眼底好像沁了毒一般。 但似乎还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才勉强维持了脸上的表情。 “是有些护身法宝。” 说着便再也不回答谢妄言的问题，跳下了比武台。 …… 另一边，云逸雁使出鞭法，能感觉到与自己对战的这名修士处处有留手。 乍看不敌自己，但一切都仿佛在对方的预料内，顿时就明白对方大约高出自己至少一个大境界。 他目光停留在了对方手上片刻，能感觉到对方使出剑法时，虽然看起来凌厉，却又不是特别熟悉……小心用长枪的人。 云逸雁想起了谢妄言在房中对自己的提醒。 在联想到几日前，他特地询问自己，修真界还有谁姓金——连段山金家便擅长使用枪法。 那日他便猜测桑梧洺的目的既然不是百花门，那就另有其人，现在看来恐怕对方所图的就是那个金家。 他看着对方用近乎戏耍的态度，输了这场比试—— “承让。”云逸雁懒洋洋地拱拱手，摆出了一副纨绔大少的模样。 那人只是看着他，然后突然道，“……他确实可恨。” “谁？”云逸雁假装不知。 那人只是笑了下，“你知道我在说谁。”说完便不再与云逸雁交谈，而是干脆地离开了比武台。 云逸雁沉下脸，他目光沉沉地看向了远处桑梧洺——或者说城主所在的位置——然后才不甘心地移开了目光。 他这番作态当然也被其他人看在了眼底。 …… 金川乌知道自己才筑基期，对于整个修真界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但他却没想到这次的比武招亲对手居然这么难缠，险之又险才赢了对面那个人之后——他却总觉得那人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舒服。 一定要说的话，那不是看对手的目光，而是看什么囊中之物的审视。 ——是看死物的眼神。 他莫名感到一阵心慌，在那人下台之后，视线下意识看向了远处舅舅的方向。 然后甩甩脑袋，最后还是先离开比武台再说。 …… 桑梧洺只是看着台下这同一时间开始的三场好戏，十个比武台的比赛刚刚结束，他身旁放着玉栀子，他顺手拿起了一朵，“没想到……花仙城里居然有这么多高手。” 死士跪在一旁，“看来城主准备的嫁妆让人十分心动。” 桑梧洺不言语，他嘴角带着笑容，看着眼前这个小秘境。 房内角落的位置，放着一株不太起眼的藤蔓。 几日前杀人藤便已经吞噬了城主府里的灵脉，直接进阶到了元婴期，没了谢妄言的安抚，杀人藤变得极为焦躁——如果不是被桑梧洺控制在此处，大约此时已经开始大开杀戒，把这个小秘境里的活物都吞吃了个干净。 “我看是玥儿让人心动。”桑梧洺轻笑，“元婴期的修士都看不上的嫁妆，居然能引来这么多高手。” 死士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想要拔腿离开，却在下一秒直接血爆当场。 血液甚至溅到了一旁的玉栀子上……桑梧洺拿起一朵花瓣上沾了血迹的玉栀子，把那朵花扔在了死士的残躯上，像是在给他陪葬。 “一个个的，慢慢来。” 桑梧洺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漫步走到了更好看清比武台的位置，伸出手指头一个个数着金家混入的弟子。 以及那些城主府里的奸细。 多年前就不会有任何感觉的，把他几乎一分为二的伤口也突然有了一种隐隐的灼痛感。 他知道这只是他的错觉。 他只是，期待这一刻太久了。 第129章 随你 比试结束之后，谢妄言便又回到了城主府中，然后看见了在自己房内伪装成盆栽的杀人藤。 此时杀人藤完全没了在桑梧洺身旁时的暴戾模样，当谢妄言靠近的时候，便伸出一缕藤蔓，亲昵地拉扯着他的手臂，似乎 希望他与自己玩耍。 谢妄言蹲在杀人藤的身旁，任由对方用藤蔓轻轻拉扯着自己。 他伸手想要抚摸花盆里的藤蔓，却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刺手的感觉——仔细一看，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就这么出现在了藤蔓前。 杀人藤似乎非常不满意突然出现的褚玉清，顿时暴怒想要把褚玉清甩开到一边，却被褚玉清灵活地躲避了攻击，然后这巴掌大的小人就这么慢慢落在了谢妄言的肩头。 他有些好奇的拉扯了下谢妄言此时的金发，表情里带了些不解。 那牙签大的剑依旧别在他的腰间—— “你恢复了？！”谢妄言见到重新出现的褚玉清，十分惊喜。 他伸手拎着褚玉清，就把他捧在了手心里。 而褚玉清则站在他手心里，怀抱着手臂，点点头。 而被谢妄言忽视的杀人藤则慢慢变成了人形，然后弯腰站在谢妄言身后，直接抽走他手心里的褚玉清，扔到了一边，“他早就恢复了。” 杀人藤告状道。 然后学着谢妄言的模样蹲在他的身边。 紧接着亲昵的用自己的额头蹭了几下谢妄言的手臂，“……娘亲，我们一定要和那个人待在一起吗？”他告状道，“他人好凶的。” 谢妄言已经懒得纠正杀人藤这莫名其妙的称呼。 “好凶？”他看向杀人藤，“他做啥了？” 杀人藤立即把小房间内发生的那一幕全部说给了谢妄言听，并且还指着自己委屈道，“他还希望我帮他把那些东西一起处理了。” “……”该死的桑梧洺，资本家都没他会剥削人！ 你把杀人藤当厨余垃圾桶啊！什么都想喂！ “那你吃了吗？”谢妄言问。 杀人藤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当然没吃。”他看向谢妄言，“我只听你的话。” 他说着又蹭到了谢妄言身旁，似乎想要得到表扬……却被飞回来的褚玉清扯住了青色发丝，对方狠狠地用剑割断了几缕。 杀人藤立即回头，像抓苍蝇一样，一把抓住了到处乱飞的褚玉清。 褚玉清也不甘示弱，挥舞起小剑，只见那剑光居然含着凛然剑意。 杀人藤身后的藤蔓立即暴涨，化作屏障挡在了谢妄言的跟前—— “你俩给我停下！”谢妄言一手抓住了还准备继续用藤蔓缠住褚玉清的杀人藤，一手捏住了在空中手舞足蹈的褚玉清。 他抓着褚玉清握在手心里，有些不满地点了几下他的脸颊。 “你老实点。” 褚玉清不说话，也不挣扎，但表情里有些不满。 谢妄言看了一会儿褚玉清，又想起了金家那几个弟子——也不知道这群人是单纯看不起人还是什么，居然演都懒得认真演一下？ 可能真的是觉得他们这群低阶修士都是草芥，没了利用价值就要斩草除根的。 谢妄言端详着手中的褚玉清残影。 那日在黑水谷里，他挥舞出的一剑近乎雷霆之势。 其中更饱含无尽剑意，大约是无数剑修梦寐以求都想要看到的一剑……在小秘境里，有褚玉清本体先前的遮掩，大约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如果是在小秘境之外…… 谢妄言捏了几下手中的褚玉清小人。 平时没有血液喂养，褚玉清只能维持这样的q版大小……也不知道少喝一点，会是什么模样？ 谢妄言思考了片刻，决心还是应该给这个计划多加一点点的保障。 他把手指头伸到了褚玉清残影的面前，“你少喝一点，最多只能喝两口。”他警告道。 巴掌大的褚玉清只是抬头看了谢妄言一眼，他伸手抱住了谢妄言的手指，然后直接张口咬了上去—— 轻微的刺痛从谢妄言的指尖传来，不算太痛，和验血时被针扎了下指尖差不多。 他蹲在地上，看着抱着自己手指的褚玉清不断喝着自己的血液， 而褚玉清正如先前在山洞里看见的一样，身形快速变大，大约变成了少年人的模样之后……褚玉清舔了下嘴角的血液。 他站起来，身上还穿着他那身熟悉的道袍。 面容冷漠，眼下泪痣依旧，但因为年岁尚小，就算是冷着脸，也让人觉得太强的攻击性。 ——不过很能迷惑人。 谢妄言看着这个比金川乌还要小上个2、3岁的褚玉清。 估计没人能想到，这小鬼挥出一剑能吓死人。 因为是残影，谢妄言并不能判断出眼前这个褚玉清的修为，倒是一旁的杀人藤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俩人各自站在谢妄言身旁的两边。 而身形变大之后的褚玉清也没了之前的幼稚感觉，他只是握着手中的剑，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能变小吗？”谢妄言又问。 褚玉清看了他一眼，就点点头，在他的视线下，又变回了那个巴掌大的小人，然后慢悠悠飘回了他的肩头—— “我觉得，我们还需要一个道具。” …… “你要面具做什么？” 桑梧洺进门后便开门见山。 他手里拿着的便是先前谢妄言要求带来的面具。 那面具极为狰狞，上面绘着恶鬼图案，似乎是花仙城先前举办庆典的时候，有人留下的。 谢妄言接过这面具，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然后便收到了乾坤袋里，面对桑梧洺的提问，他神神秘秘，“我当然有我的用处。” “准备到时候打不过就跑？”桑梧洺问。 “那你可得跑快点。”他笑着道，但在笑了片刻之后又说，“你现在就可以跑。” 除了面具之外，桑梧洺又递来了一个造型古朴的玉佩。 “戴上这个，可以抵挡住元婴期修士的一击。” “不给你外甥准备？”谢妄言接过玉佩看了几眼。 “他本来就是死人。”桑梧洺看了眼谢妄言，“我自有安排。” “……”谢妄言沉默。 他发现了一件事，桑梧洺这人嘴损起来是无差别攻击。 桑梧洺说完便准备离开，离开屋子之前，他又回头看了谢妄言一眼—— “我这句话依旧有效。” “什么？” “你和你那位大师姐，随时都能离开。”桑梧洺看了眼房中伪装成普通藤蔓的杀人藤，“后天，就是最后一次比试。” “除了那十名修士，其他人不再能进入比武场。” “为了款待贵客，最后的比试我会在城主府里进行。” 谢妄言知道，这是告诉自己，直到最后一日进入那个比武场小秘境之前，他还是能随时离开。 他摸了下手中有防御法阵的玉佩，状似答非所问，“我还等着让杀人藤进阶呢。” 所以他不会走。 桑梧洺闻言停顿了片刻，然后径直离开了谢妄言所在的院子—— “随你。” 第130章 花灯节 “明日便是花仙城里传统的花灯节。” 谢妄言又偷溜到院子里去找云逸雁的时候，就听见对方这么说道。 “花灯节？” “是。”云逸雁说着这几日自己在集市上听来的东西，“为了祈祷来年顺利，远离灾祸。” 谢妄言这才想起自己那日在桑梧洺那儿拿到的恶鬼面具，想来也是为了花灯节准备的。 而花灯节结束后的三日，便是比武招亲最后的10人对决，同时也是桑梧洺动手的日子……谢妄言察觉到云逸雁大概已经知道了许多，但对方不说，他也不点明。 俩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后。 云逸雁在谢妄言离开之前，扔了一个瓶子给他。 “？” “把你头发恢复成原本颜色的药剂。”云逸雁没有去看谢妄言，“明日的花灯节，你若是愿意，可以去城中看看，如果我能找到你，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谢妄言见状顿时来了点兴趣。 “那如果我找到你呢？你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云逸雁手指轻轻划过他用来伪装身份的鞭子，“自然可以。” “那你可别提一些让我为难的主意。”谢妄言警惕道，“太过分的我可不会答应。” 云逸雁皱眉，“我是这样无聊的人？” “那可说不准。”谢妄言哈哈一笑，和云逸雁打了个招呼，便翻窗离开了他暂住的院落。 …… 此时花仙城已经进入了夜晚。 兴许是明日花灯节的影响，坊市上已经出现了数不清的各式花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花鸟水草各不相同，其中最多的还是玉栀子的花灯。 谢妄言瞧着有趣，但也没逗留，刚一回到城主府，便看见了穿着那熟悉的鹅黄色衣裳的金川乌。 “玥儿？” 谢妄言喊住对方。 金川乌的手上提了个螃蟹灯笼，表情有些得意。 “这是你的花灯？” “当然。”金川乌美滋滋的，“明日还有花灯评比，最好看的灯笼会得到城主赠送的彩头。” “坊市里的各个大家族和酒楼也会分别举办花灯评比，当然还有玉清道君斩恶鬼的故事上演。”金川乌看了眼谢妄言又道“不过今年花灯节倒是提前了不少，往年还要在2个月之后，你运气倒是不错。” 今年花灯节提前了？谢妄言愣了一秒，但又注意到了金川乌说的另一件事，“玉清道君斩恶鬼是什么故事？” “你这都不知道？”金川乌诧异，但似乎想起了对方并非本地人，于是便简单解释道，“当然是玉清道君不过弱冠年龄的传说，那年玉清道君还是个少年，却已经是元婴期，惊才绝艳世间罕见。” “他偶遇街边坊市，却没想到这乃是恶鬼所化，坊市内的活人都已经被恶鬼吞吃了干净。” “一剑出鞘，荡平四方镇，斩杀恶鬼从此声名大噪……”金川乌的表情里都是向往，“明日里要演的便是这出戏。” 谢妄言闻言默默从乾坤袋里取出了恶鬼面具—— “你说的恶鬼可是这个？” “你去坊市买了？”金川乌诧异，“这确实是恶鬼面具。” “明日的花灯节估计不少人都会戴着面具出行，恶鬼和玉清道君的面具都会有。”他说着又拎起自己的螃蟹花灯，“也不知道我这螃蟹花灯行不行？” 谢妄言看了眼对方这张牙舞爪的螃蟹。 觉得桑梧洺大概不会觉得这玩意儿特别好看。 “明天大家都会戴面具？”他询问道。 “基本都会戴。”金川乌没什么心眼，他似乎急着弄自己的花灯，没和谢妄言说些话，便又快速离开了。 …… 谢妄言回到了院子里。 杀人藤依旧伪装成盆栽，在院子里继续蚕食城主府里残余的灵力。 他轻点了下一直藏在自己肩头发丝中的褚玉清，对方顷刻间便在他的视线里，变回了先前看过的少年模样。 谢妄言把那恶鬼面具戴在了他的脸上。 褚玉清单手拿着面具，看向谢妄言的目光有些不解—— “明日里这城中上演的都是和你有关的故事呢。”谢妄言看着此时与自己差不多高的褚玉清。 故事里的褚玉清也是少年模样，难不成和现在这个他差不多大？ 谢妄言还是有些难以想象，对方一剑出鞘就能荡平四方镇恶鬼的形象。 谢妄言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褚玉清，在对方拿下面具准备往嘴里塞的时候，急忙抢下了面具。 “明日你要戴着这个面具出门。”谢妄言伸手点了几下褚玉清的额头，“千万不能拿下来。” 玉清境内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记得玉清道君的模样，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眼前这个少年模样的褚玉清与那个玉清道君联系到一起。 但为了安全起见，谢妄言决定还是给对方戴个面具再说—— 他原先问桑梧洺要面具就是这个缘故。 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完全不对他提起，花仙城还有花灯节这么一个盛事。 …… 兴许是为了让传闻更添一把火。 这几日桑梧洺总是会夜晚来到谢妄言的房间内，待上2个时辰左右再离开。 大部分时候都是相顾无言，桑梧洺看着晦涩的书籍，只有谢妄言和他搭话的时候，才会回应一两句—— “你怎么不说明日是花灯节？”谢妄言趴在床沿假装尸体，他头无力地搭在一旁，看着端坐在不远处的桑梧洺。 “想去玩？”桑梧洺反问。 “也没太大兴趣。” “那就老实在城主府里待着。”桑梧洺道。 “……”谢妄言憋气。 “明日我会和玥儿一起外出。”桑梧洺又道。 谢妄言闻言顿时来了点兴趣，“那你明日会戴什么面具？” “想找到我？”桑梧洺又问，他没立即回答，“要是明日你能找到我，我便答应你一件事。” 谢妄言纳闷，想不明白他怎么和云逸雁这么有默契，说的话都差不多。 但桑梧洺答应的事情不要白不要，谢妄言自信满满地对桑梧洺说，“那你可别反悔。” “我当然不会反悔。” 桑梧洺眯着眼睛，“明天一些老鼠估计要坐不住了。” 谢妄言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看了眼桑梧洺，怀疑对方又有了什么新主意—— 否则按理说在2个月之后的花灯节，怎么会突然提前到现在？ 第131章 找到了 花灯节开始那天的傍晚，谢妄言早早便带着杀人藤、褚玉清以及青鱼一起离开了城主府。 待到无人的巷弄才又把小孔雀从百兽袋里掏了出来，顺了几下乱糟糟的灰色毛发后，干脆直接抱在了怀里。 那孔雀相较于在小秘境里看见的时候，又大了不少，抱在怀里也不突兀。 似乎是因为太久没被放出来，那孔雀刚刚被谢妄言抱在怀里，就张嘴准备叼谢妄言几下—— “坏鸟，不许叼我。”谢妄言说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对方的喙，小孔雀又挣扎了几下，用灰扑扑的翅膀不痛不痒地扇了几下谢妄言的胸口，才老老实实待在了对方怀中。 谢妄言也换上了自己在离开剑宗之后买的衣服，恢复了原先的身形，头发也用云逸雁递给自己的药剂，弄回了原先的颜色。 他把头发在脑后高高竖起，看起来就像个马尾一般，棕褐色的发尾微卷，搭配着他高挑的身形，确实让人无法发现他便是城主最近非常宠爱的那位胡姬舞娘。 他身旁是分别戴着三张不同面具的杀人藤、青鱼以及褚玉清。 褚玉清的脸上自然是那熟悉的恶鬼面具，对方穿着道袍，在谢妄言恢复了原先身高之后，自然比他矮了些许，谢妄言美滋滋地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小截的褚玉清，用力摸了几下对方的头顶，才一手抱着孔雀，一只手拉着褚玉清往热闹的坊市走去。 杀人藤的青鱼的面具分别是玉栀子与锦鲤的图案，而谢妄言自己则选了个螃蟹面具……而当进入坊市之后，谢妄言才突然发现，此时的坊市内居然开满了蓝花楹。 ——明明昨日他路过的时候，这儿还是什么都没有。 铺天盖地的蓝紫色下，是漫天的花灯，似乎是为了讨个好彩头，无数手艺人都拿出了看家的本领，更大酒楼和坊肆争奇斗艳，想到的想不到的花灯都在此时出现在了花仙城内。 谢妄言戴着螃蟹面具，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头顶那做成玉栀子的巨大花灯。 四周更有仙人在旁…… 凡人与修士此时都聚集在花仙城内，几乎人人手上都拎着花灯，谢妄言怀中的孔雀也看呆了，褚玉清久久看着卖花灯的小贩不愿意离开—— “小哥，给你的弟弟买一个吧。” 兴许是褚玉清的动作太执着和明显，那小贩直接开口道。 谢妄言倒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认为是褚玉清的哥哥，他心底哈哈大笑，差点没憋住——这会儿心情好了，当然看什么都好，他看向一旁站在原地的褚玉清，“你要什么灯笼？” 褚玉清当然还是不会说话。 他只是指着那小贩卖的最精美的花灯—— 大约成人手臂长度的鱼灯。 那鱼的模样谢妄言没见过，大约也是什么玉清境内的灵兽。 整条鱼色彩斑斓十分灵动，鱼鳍下是一根竹竿，需要人扛在肩头才行。 那小贩似乎也没想到来了个大生意，立即喜笑颜开，“这就一个。”他说着就拿下那个只能扛在肩膀上的巨型鱼灯，“你弟弟真有眼光。” 谢妄言面对递来的灯笼，询问了价钱之后，便伸手拿过。 他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褚玉清，“拿走。” 褚玉清却不动，只是看着他。 “？”什么意思？ 褚玉清没说话，而是直接从谢妄言的怀中把那讨人厌的孔雀抓了出来，他拎在自己手上毫不怜惜，然后把那灯直接塞在了谢妄言的怀中。 谢妄言下意识伸手接过。 一只手抓住鱼灯底端的竹竿，又把剩余的部分扛在了肩头。 褚玉清似乎很满意这样，他顺手把孔雀扔给了身后的杀人藤—— “走。” 他说，说着拉着谢妄言的手就要离开。 “？”谢妄言愣了一秒，直到被褚玉清拉走，他才忍不住询问，“你会说话？” “那你之前为什么一直不开口。” 戴着面具的褚玉清还是不说话，仿佛刚刚他说的那个字只是他的错觉。 似乎是真的觉得谢妄言的问题太多，褚玉清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没有拿下自己的面具，只是在灯火中，掀开了谢妄言脸上那有些可笑的螃蟹面具。 面具下的谢妄言，表情不解地看着他。 嘴巴张合还在说些什么。 无数的花灯带来的灯光此时映照在谢妄言的脸上，他肩膀上还扛着那华贵异常的巨大鱼灯，长长的鱼尾拖曳在空中。 褚玉清伸手捂住了谢妄言的嘴巴—— “吵。” 花仙城中，漫天的蓝花楹树下，无数凡人与修士都在欣赏着坊市里各色的花灯。 漂亮的少年肩膀上扛着一个巨大的鱼灯，头上戴着螃蟹面具，他身后站着两个高大的男子，身前则是一个少年。 仿佛什么刚刚化为人形的精怪一样，浅琥珀色的双眼中满是好奇。 恰好这时，四周传来了喧哗声，原来是玉清道君斩恶鬼的好戏即将开演。 谢妄言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而褚玉清也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存在过。 “去看看。”青鱼率先开口，他身形高大，带着谢妄言很快便挤到了看台的最前方。 谢妄言站在台下，看着打扮成褚玉清模样的少年以及一群恶鬼在大战。 那扮成褚玉清的少年穿着一身道袍，满脸严肃对着吞吃了村民的恶鬼正说着台词。 谢妄言从未见过这样的好戏，他站在台下看得起劲，直到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感觉到有人如此靠近，先以为是有人为了更近一些观看，才特地挤到了前方，但随着这人迟迟不离开，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立即抬头，便看见了一个戴着蓝花楹面具的陌生人。 这人穿着一身黑衣，并不显眼。 谢妄言刚要张嘴喊出他的身份，下一秒就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而这修士则拉着谢妄言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真是不巧。”那人轻笑，“我还是被你找到了。” 正是桑梧洺的声音。 第132章 各自的愿望 云逸雁拎着螃蟹花灯站在不远处。 他一路找了很久，看了很多人，花灯节上，几乎人人都戴着面具，想要靠着一个模糊的身形和发色找人，未免有些太难。 他猜测谢妄言大约会从城主府离开，一路顺着城主府来到了坊市，却始终没有找到对方的身影。 他原以为单独一个人的修士应该很好找。 却直到看见了那有些眼熟的高大身形，也看着这人身旁还有一些人……他的目光在灯火烛光中停留，最后顺着那人牵起的手，看见了被他牵住的人。 即便是昏黄的光线下，手腕也如同新雪一般。 褐色发丝高高竖起，恢复了原本身形的谢妄言此时恰好摘下了面具，他脸上带着惊讶，有些惊喜地看着不远处即将开场的好戏。 而他的身边，更站着一个神秘男子和一个少年人。 那少年穿着道袍，头戴恶鬼面具……他明明记得谢妄言是一人与自己来到花仙城的。 他的脚步不自觉往那边靠近，他身量高挑，穿过人群并不费劲，他脸上戴着一个泫然欲泣，那是故事里九天上的仙女爱上了凡人，却又不得不离开流下的泪水，花灯节里都是些女儿家喜欢戴这样的面具。 他身形这样高大，却戴着这个面具，极为引人注意。 而穿过人群的态度有些急切，很快便引起了那几人的回眸，那高大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又很快转头，而谢妄言始终只是抬头看着台上演的那一出好戏。 云逸雁终于拎着螃蟹花灯来到了谢妄言身后几个人的位置，对方的脑袋都被那巨大的鱼灯遮盖了大半。 他刚想要开口，便看见一个戴着蓝花楹面具的修士走了过去。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静静站在谢妄言的身旁。 云逸雁刚想说小心，便听到那人已经开口，他带着熟悉的嗓音，拉着谢妄言的手搭在了自己身上。 云逸雁握紧了手中的花灯。 …… “找到你了。” 谢妄言还没从桑梧洺出现在自己身旁的惊讶中回神。 很快便又从嘈杂的人声里辨认出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举着鱼灯刚刚要回头，便看着穿着一身白衣，戴着仙女面具的修士从自己身后出现。 他手里拎着一个螃蟹灯。 来到自己眼前的时候摘下了面具。 正是云逸雁，但很快他又重新戴上了面具，似乎还记得自己的这个模样在此时的城中还是有些人认识。 谢妄言盯着对方手上的螃蟹灯笼，又摸了下自己头上戴着的螃蟹面具—— “这么巧！”他低头打量云逸雁手上的花灯。 只觉得这花灯极为精巧，居然能够控制这螃蟹的两只大鳌和爪子，他看得稀奇，直到云逸雁把花灯塞到了他的手中。 “送你了。” 谢妄言见状顿时接过螃蟹灯—— 他接过花灯的时候，正好把手掌从桑梧洺的肩头抽离，为了防止肩膀上扛着的鱼灯掉下来，他侧头用脑袋压住竹竿，让两只手摆弄起了云逸雁送给自己的花灯。 云逸雁站在他身旁看了片刻。 才转头看向一旁的黑衣修士。 虽然对方没有摘下面具，但他也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至于剩下那几个人，他没有询问，既然那高大修士是青鱼变成的，剩下的几个人，多半也是谢妄言本身的机遇。 恰好此时，台上正演绎到了精彩的地方。 那假扮褚玉清的修士突然暴起，手中剑光闪烁，那群被恶鬼附身的在剑光闪过的时候，便全数倒在了地上。 “好！” “精彩！” 台下众人发出了喝彩的声音。 谢妄言看了有趣，他津津有味看了会儿台上的表演。 而台上那出戏在恶鬼全部死掉的时候，也快结束了，后面则是褚玉清荡平四方镇，救出凡人，从此声名大噪的戏码。 直到最后这戏台班子上台谢幕，谢妄言还站在最前面的位置，没有离开。 身后的凡人们早已经回到了坊市里，有人去看酒楼里的花灯评比，有人则又去找了些好玩的东西。 恰好此时，夜空中突然出现了焰火。 “砰、砰、砰。” 火树银花空中闪现，谢妄言抬头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焰火，身旁则是云逸雁等人。 他一手提着螃蟹花灯，肩膀上还扛着一个鱼灯。 他看着头顶那绚烂的光景—— “别忘了答应我一个要求。” 云逸雁开口。 谢妄言转头，“你想要提什么要求？” 云逸雁戴着那仙女面具，他一身白衣，在花灯节的灯火下，真的仿佛天上仙人下凡。 本就是不知情爱的仙女，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分离的忧愁，有了情自然也有了怨。 他只是隔着泫然欲泣的面具看着谢妄言，看着对方灯火下无忧无虑的眼神，以及对情爱一无所知的烂漫模样，最后也只道，“修士多情也无情，修道之路漫漫，大道无情，我只愿你别忘了我。” 修士们的岁月弹指间便是百年为计，短短不到一月的相处，云逸雁并不指望谢妄言能记住多少。 但只是记住分毫，也足够。 谢妄言虽然不解云逸雁的要求为何这么简单，但还是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忘了他。 桑梧洺闻言轻笑了声。 谢妄言这才想起来，这儿还有人要答应自己一个要求。 他才不管这人是不是自己送上门的，直接开口，“我找到了你，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桑梧洺觉得有趣，头顶的焰火也到了尾声，该他出演的好戏即将登场。 但他还是听了谢妄言的话，认真询问，“你想要什么？” 谢妄言抬起头顶的面具，他看着戴着蓝花楹面具，看不清对方表情的桑梧洺最后道—— “我的要求是……” “你带着小师妹，一起去百花门。” 他说，“路途遥远，有你带着小师妹，肯定更加安心。” 桑梧洺顿时明白了谢妄言的意思，他是希望自己别死在今日后的大戏里，他的手握起又放开，最后还是笑道—— “那要看大师姐欢迎不欢迎我了？”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云逸雁。 第133章 封城 云逸雁没有回答，桑梧洺也不在意。 谢妄言能看出俩人完全不对付，于是继续抬头，假装在欣赏花灯。 桑梧洺伸手把他头上的螃蟹面具拿下，然后又替谢妄言重新戴在了脸上，“时候快到了。” “？”谢妄言刚准备询问对方是什么意思。 就见花仙城的花灯评比开始，谢妄言看见了远处高台上的人影，赫然就是桑梧洺，他身旁跟着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女孩，乍看之下更像是金川乌。 他心底有疑问，但也知道此时不是开口的时机。 而花灯节的评比，规矩也很简单，都是各个酒楼与坊肆先进行评比之后，再由桑梧洺选出最后的几名优胜者。 只是为了个好寓意，同时也算是变相给自己做宣传了。 谢妄言抬头看着远处的高台，因为人都往更热闹的地方走去，他们这一群人的附近倒是空了下来，桑梧洺依旧站在他身旁——谢妄言知晓对方修为远超出窍之后，便知道高台上的人是他的化身。 至于那个金川乌，大约也并非本人。 此时百仙居抬上了他们精心准备的花灯—— 大约一丈高的神树上挂满了各类眼花缭乱的装饰物，这神树便是一个巨大的花灯，由多名修士抬着来到了高台之上展示。 台下看见的凡人与修士都发出了惊呼声。 似乎没想到百仙居今年居然如此大的手笔，谢妄言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也想要顺着人群去那处看看，却被桑梧洺拉住了胳膊。 “在这儿就行。” 桑梧洺头上依旧戴着蓝花楹的面具。 因为隔着面具，他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谢妄言模模糊糊意识到，这大概牵扯到了对方的什么计划。 谢妄言不走，那云逸雁以及他身旁的褚玉清等人自然也不会离开。 意识到会有大事发生，谢妄言便紧紧看着那高台，他看着那桑梧洺似乎对这神树十分满意，稍微靠近看了一眼—— 异变突生！ 只见神树突然爆开，里面居然钻出了一个黑衣修士。 紧接着百仙居的人也突然发难，扔下手中抬着的神树，便对桑梧洺发起进攻，紧接着更有人冲向那鹅黄色衣裳的女孩。 那人速度太快，又似乎用了什么缩地成寸的法术。 桑梧洺被众人围攻分身乏术，顷刻间鹅黄色衣服的女孩就没了身影。 虽然下一秒桑梧洺就把那向自己攻击的百仙居众人击败，但也失去了自己“女儿”的行踪。 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在花灯节当日，居然会发生如此变故，台下有修士想要去追，也有凡人慌乱间要离开此地，四周的花灯在这个时候倒是成了阻碍。 一时之间场面变得极为混乱。 直到桑梧洺的声音在城中上空响起—— “域外魔族混入了花仙城。” “有人假借百仙居身份，意图抢夺小女。” “即刻起花仙城开启防守禁制不准进出，直到查明域外魔族所在何处。” 谢妄言他们间隔一段时间，自然看到了此时的慌乱，而城主府里的人也很快便安抚了花灯节里的众人，伴随着桑梧洺的话音落下。 谢妄言便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屏障。 他抬头就看见此时花仙城上空已经被一层半透明的无形禁制完全拦住，此时恰好有飞鸟经过，却因为撞到禁制，不得不调换方向…… 云逸雁看着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发生的变故。 心底越发明白是有大事发生。 他既然知道旁边的桑梧洺，就知道这城中就算有人混入，也不会这么傻，在花灯节当晚，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更带走了桑梧洺那所谓的女儿。 花仙城中众人就算原先有怨言，但在听到域外魔族的名号的那一刻，也会胆战心惊起来。 紧接着花仙城中上空又出现了城主府里其他人的声音。 说这域外魔族只需要一面镜子法器就能辨别，让城中百姓不要惊慌，最多五日，他们就能查明一切，让花仙城恢复正常。 恰好是在比武招亲10人对决的日子之后。 云逸雁立即看向了身旁的桑梧洺，却见对方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花灯节快结束，我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桑梧洺笑道，然后没有再管站在原地的几人，径直离开了此处。 …… 此时花灯节虽然还没结束，但因为域外魔族的出现，再加上花仙城的禁制已经开启。 城中百姓也没了继续玩闹的意思。 谢妄言一手提着螃蟹花灯，一手扛着鱼灯。 云逸雁跟在他的身后，褚玉清则和青鱼、杀人藤走在了一起，孔雀待在杀人藤的怀抱里。 离开了作为热闹的坊市后，其他地方便有些静悄悄的。 四周的照明只剩下了谢妄言提在头上的两盏灯，云逸雁跟在他身后许久，在来到暂住的客栈之前，他终于开口—— “伸手。” 谢妄言手里还提着云逸雁送给自己的螃蟹花灯，他老实伸手。 而云逸雁放了个乾坤袋在他手中。 “这是什么？”谢妄言好奇，老板发工钱了？ “衣服。”云逸雁话还是如此简短。 什么衣服这么神秘？ 谢妄言想着，便打开了云逸雁递给自己的乾坤袋——然后便看见了里面由鲛纱制作的衣服。 鲛纱水火不侵，更自带防御。 在拍卖场里更是价值千金。 而谢妄言先前见到的鲛纱都只是白色的，很少见到眼前这般，鲛纱里夹着淡淡的蓝…… “这是哪儿来的？”他说完这句话又停顿了下，他抬头看着依旧戴着仙女面具没有拿下来的云逸雁。 “偷来的。”云逸雁说。 他似乎又不愿意谢妄言追问，只道，“过几天还我。” 说完他便开始赶客了，“快走，时候不早了。” …… 谢妄言拎着乾坤袋，他许久没有言语。 他坐在院子里的蓝花楹下，突然询问系统—— “云逸雁确实是鲛人……是吧？” 系统没说话，毕竟这部分剧情原着里没有明确写到。 谢妄言一旦意识到对方是鲛人，也顿时明白了原着里的一些剧情，那拍卖会里，云逸雁想拿走的应该就是与自己鲛人传承相关的东西。 谢妄言想到这儿，又戳系统打开了图鉴。 第三段图鉴系统只说了是要在进入百花门之后再完成，此时图鉴上面一片空白，却没有任何提示。 第134章 比武场突变 最后的十人，正如谢妄言之前预料的那样，除了自己与云逸雁、金川乌之外，几乎都是金家的修士。 因为三日前的突然袭击，以及多方考虑，最后的决赛并没有城中百姓参与。 桑梧洺看着在场的熟人，笑着道，“诸位放心，小女今日夜里已经安然回府。”他宽慰道，“明日城中禁制就会打开，大家自然能够自由出入。” 谢妄言换上了云逸雁给自己送来的衣服，腰上还佩戴着桑梧洺赠与自己的防御玉佩。 变回原先大小的褚玉清也藏在了比武场的角落里，与杀人藤一样，在角落里伪装着。 他不知道桑梧洺动手的时机，握着手里大刀的时候，稍微有些紧张。 这次比武场的小秘境是在城主府里放开的，他记得城主府似乎也有禁制，能够隔绝与外界的沟通——但对连段山的老祖来说，显然这东西和纸糊的差不多。 他目光在场内几个金家的人身上徘徊了片刻。 不知道老祖的神通究竟是降临在了谁的身上，又或者谁都有……云逸雁则站在距离他最远的一角，看不出什么神情，金川乌似乎也感觉到了这儿的氛围不对劲。 也兀自沉默着。 谢妄言的目光看向了稍远一些的桑梧洺，对方的身旁除了一个侍女之外，没有再站任何人。 那侍女也十分眼熟，是先前在城主府设宴的时候，带自己去院子里的那一个。 ——难不成这人是桑梧洺的心腹？ 他脑袋里转过这么一丁点儿的念头，就看着桑梧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最后突然话锋一转—— “只是我找遍了花仙城，却没有想到……”桑梧洺看向台下的人，“原来域外魔族就藏在你们中间。” 他笑道，“我说这小小花仙城的比试，怎么会引来如此多的豪杰，原来……这只是域外魔族的幌子。”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气势一涨！ 一切变故居然都在转瞬之间。 即便是谢妄言一直暗中观察桑梧洺，也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突然发难！ 对方气势暴涨的瞬间，超出出窍期的威压转瞬便倾轧了整个比武场——谢妄言感觉到心神一荡，所幸那玉佩和身上的鲛纱替他挡过了这么一次大能修士的威压。 在意识到桑梧洺已经动手的瞬间，谢妄言几乎条件反射地就急忙离开了比武场。 这里神仙打架，他根本对抗不了。 金川乌表情茫然，谢妄言见状急忙抓住他的手，往比武场的角落跑去，那儿有杀人藤以及褚玉清。 “这……”金川乌被谢妄言抓住往比武台下跳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别问，跑！”谢妄言说着，又去看另一端的云逸雁。 就见对方已经飞速来到了自己的身旁，似乎觉得他跑路的速度不够快，又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扯住金川乌的胳膊，带着这俩人飞速离开了这混乱之地。 而在桑梧洺的威压倾轧过去的瞬间，整个比武场的近乎陷地一寸！ 只见那金家的7人这个时候也不再伪装，几乎每个人都亮出了自己的真实修为，最低便是元婴期，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银色长枪。 紧接着这七人快速结阵，然后才由一名看着便阴鸷的男子开口，对桑梧洺道—— “城主这么随口冤枉人不好吧？” “似乎不是冤枉。”桑梧洺笑了下。 “有陌生神识寄生于你们身上，潜入我花仙城，不是域外魔族又是什么？！” 桑梧洺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抽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那是一柄青色旧剑。 这剑上锈迹斑斑，更有血迹凝固在这一柄破剑上。 玉清境由于玉清道君的缘故，剑修极多，并且也以剑为尊，谢妄言并不奇怪桑梧洺是个剑修——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剑居然如此独特。 他站在比武场的角落里，看着被桑梧洺握在手中的青色破剑。 却见身旁的云逸雁目光震颤，“……青玉剑。” “？”这啥？ 谢妄言看向了一旁的云逸雁。 云逸雁沉默片刻之后才道，“相传数万年前，上古时期青玉真人曾大战域外魔族，最后于战场陨落，那便是日后的古战场。” 青玉真人是距离渡劫一步之遥的上古大能修士。 曾立下誓言，如若不杀尽裂缝域外魔族，绝不成仙。 最后于那骊洲城外，斩尽邪魔，最后坐化于此，之后无数修士想去找到青玉真人的本命法器，青玉剑，却始终没有找到。 谢妄言听到这儿，便明白了这就是桑梧洺从一个骊洲外苦苦挣扎的贫苦少年，一跃成为高阶修士的机缘。 而当青玉剑一出。 斩杀了无尽邪魔的法器顷刻间发出了阵阵龙吟，仿若对重见天光极为欣喜一般。 桑梧洺摸着手中的青玉剑，又仿若回到多年前在古战场的时候，孑然一身对决那谛听尸妖。 他目光冷凝，看向了在青玉剑出窍的那一刻，那几个金家人突然暴涨的修为——知道连段山的老东西快到了。 …… “……不对劲。”云逸雁突然道。 “什么？” “那几个修士不对劲。”云逸雁虽然只是金丹修为，那是因为他自己的传承不全，导致修为无法一日千里，但他也能看出那几个修士不对劲。 先不说元婴修士出现在这小小的花仙城，但从桑梧洺的青玉剑拿出来的时候，几个修士截然不同的气势，以及更强横，让人忍不住跪拜的威压，云逸雁就知道有人快要用分身降临了。 此时比武场的入口已经关闭。 桑梧洺不会再让任何人进出。 云逸雁看向身旁的谢妄言，最后只在心中想到，如有意外，他还是助谢妄言离开。 谢妄言看向身旁的云逸雁，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你是说桑梧洺会输？” “如果对方真身前来……”云逸雁看着那几个修士。 “那你呢？”谢妄言突然道。 “我？”云逸雁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但也只道，“……如果真是那位前来，可能我们都无法存活。” 谁都知道连段山金家睚眦必报，即便他们与桑梧洺无关，都会因为见到这一幕而被牵连，更别提他们和桑梧洺还是有些关系。 云逸雁此时倒是平静，“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 第135章 一剑抵万军 “谛听内丹。” 一直沉默不语的金川乌突然道。 似乎没想到金川乌会突然开口，云逸雁听到对方说出的这个名字，依旧愣了一会儿。 谛听内丹的传闻他当然听过，只是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是在桑梧洺手中，片刻间他几乎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 但却不明白金川乌为什么会面色煞白。 “……舅舅明明说，不会死的。”金川乌下意识抓住了身旁的谢妄言。 他虽然已经170岁，但因为出生便是死胎，靠着谛听内丹才堪堪能修炼的缘故，导致他的成长也极为迟缓，几乎与那些修炼鬼道的修士差不多。 他对当年的事情也知道一二，当然知道舅舅与那个连段山金家的约定。 他知道一旦200年一到，对金家来说自己就是个彻底的死人。 对金家来说，他本来就是死人，当然不会有人在意一个死人的想法与死活——或者说，对高高在上的金家来说，连活人的死活他们都不会在意。 金川乌知道这些，却又从未问过桑梧洺。 他知道桑梧洺已经做的足够多，为了自己这么一个死人，支撑了整整170年。 就算只剩下30年的最后光景，对一个早已经死在当时的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所以他才想去百花门，趁着自己最后的这30年时间，看看世间光景。 却没想到前些日子，舅舅对他说，事情有了变化。 他有计划可以保住金川乌体内的谛听内丹，也能送对方在事后去百花门，只要老老实实安安稳稳待过这段时间就行。 金川乌本来就不聪明，对自己的舅舅也是全然相信…… 而在俩人说话间，一个老者的形象也逐渐出现在了比武场内。 这老者实在是太老了，全身的皮肤几乎都要皱在了一起，他的头发已经没了，浑身都散发着将死的气息。 然而当老者的身影出现的一瞬间，无论是云逸雁还是谢妄言等人都避开了目光，只因为这老者的气势太盛。 桑梧洺在对出现的瞬间，也因为巨大的冲击，闷哼了一声—— “……本座就知道你要耍花招。” 那老者慢慢悠悠地说，“所以我便让那几个小子，对你传递了消息。” 桑梧洺摸了下嘴角溢出的血，他看着这仿佛干瘪橘子一样的老者，“你突破了。” “不错。”那老者突然笑了起来。 当他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那七个修士仿佛被抽走了精神力一般，直接晕死在当场。 谢妄言因为有系统的帮助，在老者出现的瞬间，就被稳住了精神与神识，尚没有崩溃的迹象，身旁的云逸雁和金川乌却同时目眦欲裂，口鼻出血。 谢妄言明明记得连段山的金家老祖只是洞虚期，怎么会突然突破？！ 系统护住了谢妄言的心神，在一旁说—— “桑梧洺似乎也是合体大圆满，距离洞虚只是一步之遥。”小狗似乎也没想到这段剧情居然会这么发展，言语里也有些焦急。 谢妄言顿时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桑梧洺原先就是合体大圆满，对抗洞虚大圆满的老祖虽然相差一个大境界，但他估计还有后招。 可现在金家老祖居然悄然突破！ 这近乎两个大境界，即便桑梧洺再有后招也只有死路一条！ 谢妄言看着嘴角溢出血液的桑梧洺，可他明明记得桑梧洺说过，自己的出现让这件事有了一线转机？！ 正当这时，谢妄言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乾坤袋被打开，那一粒五品兽丹骤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还没想明白是为什么，就见一双手直接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把兽丹直接塞到了他的口中，来不及等他吐出来，这内丹仿佛活了一般，直接进入了他的体内。 顿时近乎焚烧的痛楚出现在了他的经脉之中，这五品内丹高出了他的修为。 贸然服用只会因为无法承受内丹里的暴涨的灵力，最后经脉错乱而亡。 谢妄言惊愕地看着变回少年人模样的褚玉清。 还是那熟悉冷漠又寡淡的脸，眼下的泪痣清晰可见，谢妄言刚要询问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见褚玉清突然咬住了自己的胳膊，下一秒血液飞速流逝。 而褚玉清也在自己的视线里，快速长大……谢妄言的余光去看云逸雁和金川乌，却发现俩人早已经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上。 褚玉清在谢妄言的视线里，又变成了他记忆里的玉清道君。 对方穿着那熟悉的道袍。 谢妄言的经脉产生了焚烧的痛楚，另一方面却因为失血晕乎乎的，他想要问褚玉清为什么这么做。 却见褚玉清只是低眉看着他—— “你要的转机。” 他说着握住了谢妄言的手。 整个人身影在对方的视线中化为星屑消失不见。 而在褚玉清的身影消失不见的瞬间，谢妄言突然感觉到了近乎无尽的能力，世间道法在他脑内一一呈现。 常年被褚玉清握着的那柄剑也出现在了自己手中。 心神合一无不如是。 褚玉清的残影进入他的识海，而内丹也让他的经脉有了承担褚玉清残影灵力的依托。 那一瞬间，谢妄言触摸到了玉清道君所追寻的大道，更触摸到了对方一剑开辟玉清境的无上剑法。 那金家老者在此时也仿若稚童一般可笑。 谢妄言此时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他心中一片平静。 抬起手腕，对着那老者便是挥出一剑。 玉清道君在这一刻仿佛也附身于他手中的剑上，带着他挥出了这一往无前，势如破竹的一剑。 那老者似乎没想到小秘境里陡然会出现这般恐怖的剑意。 那剑意蕴含着世间道法，只看一眼便会被摄走心神。 他来不及躲闪，也无法躲闪，便被这一剑直接砍中本体—— 整个身体近乎被劈成两半。 第136章 血债血偿 谢妄言只感觉冥冥之中。 玉清道君仿佛指引着自己，他看着那老者，犹如看着稚童一般，而在利剑出鞘的瞬间，玉清道君仿佛就在自己身后，握着他的手腕，带着他挥出了那一剑。 那剑意凛然，无论是谁都不敢托大。 桑梧洺甚至在看见那剑意的瞬间，就猛然离开了比武台。 伴随着那老者的身体被劈成两半，整个比武台也轰然倒塌，整个秘境内早已经变成一片狼藉。 那剩下的七人修士则七零八落地散在各地，有几人因为剧烈的疼痛和恐怖的剑意苏醒，却在睁眼的瞬间，便看着自家老祖被劈成两半的画面—— “老祖！！！” 有人大喊。 谢妄言直到看着老者的身体变成两半，才突然有了一种脱力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无法承担玉清道君的残影附身的力量，他感觉自己的手腕此时仿佛有千斤重。 甚至连体内的经脉都开始断裂—— 他的嘴角涌出血液，整个人体力不支，就要倒在地上的时候，则被柔软的藤蔓接住了身体。 只见杀人藤在谢妄言的视线里，身形暴涨。 再也不是伪装成盆栽的模样，转瞬间杀人藤便充斥在整个比武场内，近乎填满了所有的空间。 谢妄言躺在藤蔓打造的安全地带，整个人仰躺在地面上。 他想要说话，但伴随着开口，血液就顺着他的嘴角溢出…… 桑梧洺立即来到他的身边，掏出丹药就往谢妄言的嘴里塞去，紧接着看向那边转醒的俩人，“你俩照顾他。” 他说着就再次看向比武场。 此时云逸雁和金川乌也慢慢转醒，云逸雁没想到不过瞬息的时间，整个比武场内的状况就开始风云变幻，他看着被杀人藤保护着的谢妄言，以及对方胸前近乎浸透鲛纱的血液—— 整个人几乎僵硬在当地。 直到金川乌拉着他来到谢妄言的身边，他才蹲下来看着脸色惨白的谢妄言。 暴怒的杀人藤此时已经在场内大开杀戒，它本就是天生灵物，更是吸收了桑梧洺府中的灵脉，而那几个修士为了让老祖赶来，更是贡献了修为与血肉为代价，修为大跌。 只见杀人藤瞬间贯穿了其中一名修士的胸口。 紧接着近乎成人大腿粗的藤蔓绞死了一个正准备离开的修士。 可怜那些金家的修士，往日里看不起凡人，更看不起这些被他们视为低贱的普通修士，却在此时比这些他们看不起的人更加狼狈不堪。 “老祖！” 有人被杀人藤绞住的时候，近乎要被吸成人干，却又发现那原先被劈成两半的老者，似乎动弹了一下。 他几乎立即来了希望，希望老者醒来之后能够大开杀戒。 “嗬……” 那被劈成两半的身体突然动弹了一下。 紧接着就见这原先欣喜的修士，身体被快速吸干，仿佛被放进了真空机一样，身体近乎变成了一张薄纸。 脸上的欣喜在死亡之前都显得那样充满希望。 而伴随着这人的突然死亡，剩下的几个金家人的血肉也在瞬间被那不断蠕动的老者吸干。 就见在这7名修士的血肉被全部吸干的当下，那老者的身体缝隙也快速被血肉填补了起来——他站起来，挡住了杀人藤的攻击。 并且直接撕裂了杀人藤的一株藤蔓！ 谢妄言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变故？！ 褚玉清的残影在他手中的剑因为无力地落下之后，又悄悄变成了大约巴掌大的残影，藏到了他的胸口之中，此时正在呼呼大睡，耗尽了精力的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醒来。 桑梧洺看着那死而复生的老者—— “金家人……果然就是这样。” 他摸了下嘴角的血迹。 金川乌此时看向桑梧洺。 桑梧洺点头，下一秒就见金川乌的丹田内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内丹，这内丹通体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而在内丹被取出的瞬间，金川乌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云逸雁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他下意识拉住了金川乌的胳膊，就发现这人的身体已经变成冰冷，仿佛变成了一个死人。 谢妄言在看到谛听内丹出现在桑梧洺手中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对方的完整计划。 他就是想要靠着谛听内丹那骤然之间提升的实力，一举杀死金家老祖，却没想到这老祖已经悄悄突破。 “半个时辰。” 老祖在看见内丹的时候就恨不得立即过来抢夺，但却因为刚刚复生，以及杀人藤的阻挡而慢上了一步。 桑梧洺吞下内丹。 本该在多年前就属于他的内丹，仿佛在这一刻突然物归原主。 胸口那被谛听尸妖留下的伤疤也在此时有了反应，那一瞬间他脑袋里充斥着完全相反的两种念头—— 依旧还是神兽时期的瑞兽谛听，以及在死后变成尸妖的谛听。 正与邪两种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交错。 他几乎忍无可忍，挥舞出了那一剑，劈向了金家老祖—— “老不死的！” “我要你金家血债血偿！” 那一刻他忘了自己花仙城主的身份，也忘了原先习惯保持的冷静，仿佛变成了多年前，骊洲外那个和姐姐摸爬滚打讨生活的少年！ 他恨极了这群高高在上的修士与世家！ 为了报仇他可以蛰伏数百年，就是为了这一刻，他要连段山金家全部给他血债血偿！ “走！”桑梧洺此时的话语已经不再平静！ 他没有去看谢妄言等人，只是背对着他们。 “半个时辰我没出来，你们就抛下金川乌自己跑吧！”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的身形就冲向了那个从血肉里抽出长枪的老者，或许是因为金家血肉的注入，他整个人不像先前那么干瘪！ 云逸雁看着在桑梧洺说完时， 陡然出现的出口。 一咬牙，把谢妄言打横抱起，另一只手则拽住金川乌，带着俩人一起离开了比武场的秘境。 而此时比武场内已经不再需要杀人藤，它也跟着几人一起离开…… 云逸雁一手带着俩人十分费劲，恰好此时那侍女也一同出现，抱住了金川乌。 第137章 分离 “你？”云逸雁没想到这侍女居然还活着。 却在仔细观察之后，发现对方居然是傀儡……那怪不得桑梧洺敢带着对方出现在比武场里。 谢妄言在吃完桑梧洺塞给自己的丹药之后，也感觉经脉在慢慢修复，等离开比武场之后，就感觉已经能够慢慢站起来。 他咳嗽了一下，吐出了淤血，然后感觉到杀人藤慢慢蹭到自己的身边，似乎在安慰自己……他摸了一把杀人藤，站在城主府的角落，看向云逸雁。 他知道自己隐藏了太多秘密，原先以为云逸雁会询问些什么。 却发现云逸雁只是看着自己—— “……你没事最好。” 谢妄言发现云逸雁送给自己的鲛纱上已经浸透了自己的血，他还记得云逸雁要自己还给他，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然后才对云逸雁说，“等离开之后，我洗完了还你。” 云逸雁闻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盯着谢妄言，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抿了下唇什么都没说。 “送你了。” 他说着，便看向头顶。 此时花仙城里的禁制已经消失……他原先以为离开这里之后，会遇到连段山金家的千军万马，却没想到居然外面一个修士都没有。 而整个城主府也是静悄悄的，仿佛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道，“……金家与他的恩怨是什么？” 谢妄言看着没了气息的金川乌，思考了一下之后，便把整件事从头说起，直到说到金川乌和谛听内丹之后，才停下。 云逸雁闻言算是知道了金家按兵不动且不会出现的原因——这件事本就不光彩。 如果引来天道又或者其他世家仙门的反感更是得不偿失。 又或许是金家自信地觉得，自家老祖怎么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士打败，必定在几日后带着谛听内丹凯旋而归。 …… “金尤全，你至死也想不到，会有这样落败的时候吧。” 桑梧洺一剑把头首分离的金家老祖钉死在了地面上。 先前还嚣张的老者，此时已经彻底气息全无，而桑梧洺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他取出了老者的内丹……然后看向了已经一片狼藉的比武场。 而在金家老祖被自己杀掉的瞬间，桑梧洺也感觉到自己与金家的因果彻底消亡。 他要金家血债血偿，而天道也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 他半跪在地面上，咳出了一口血。 当他的灵力慢慢消失的时候，比武场也在慢慢消退……他硬撑着一口气，直到看见了谢妄言等人，才终于取出谛听内丹，重新塞回了金川乌的识海里。 紧接着便是重伤倒地。 …… 谢妄言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打扮，花仙城一事了结，对他来说倒是可以进行接下来的剧情了。 而在次日，桑梧洺便恢复了清醒。 紧接着就是他从侍女里拿到的一段影像和内容，直到金家人发难的那一刻。 对城中百姓说自己已经找到了被域外魔族附身的人，没想到他们的目标居然是花仙城，而在一番苦战之后，桑梧洺虽然打败了这群域外魔族，却也深受重伤，花仙城主的位置怕是要由其他人来继任。 而他的女儿则也在失踪的几日里不幸遇害。 接下来便是花仙城主的选举。 这下倒是比之前更吸引各路豪杰，再加上与外界的联系再次开启，云逸雁也联系到了同门的师妹们…… 他看着在自己身旁与金川乌闲聊的谢妄言。 对方似乎正在畅想自己进入百花门之后的生活。 云逸雁靠在窗前，看着谢妄言……他原先觉得自己已经算少年有为，百年便已成就金丹，可在比武场内，他却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多么渺小。 面对大能修士，几乎毫无还手能力。 他知道最阻碍自己修炼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传承被抢走，在找到自己的传承之前，修炼对他来说确实没办法一日千里。 连段山那边因为金家老祖的骤然离世，在洞府内坐化，即便知道与桑梧洺有关，但也确实不敢贸然来犯。 毕竟7个核心弟子以及金家老祖都折戟于桑梧洺手中。 他们原以为这就安然无忧，却没想到逍遥门却又起底百年前的这件往事——让连段山金家成为了最近修真界口中的谈资。 而无数人也因此知道了花仙城，以及骊洲古战场居然真的能挖出不少好货。 一时之间原先荒芜的骊洲再次涌来了诸多修士。 谢妄言在这儿与金川乌商量着怎么到时候去了百花门应该穿什么衣服才行—— “你穿原先那身不行吗？”金川乌好奇，“我觉得很好看。” “呵呵，我不。”谢妄言说。 他撑着下巴，手里拿着百仙居那儿买来的糕点。 也是为了给自己赔礼道歉，桑梧洺居然自己排队去买了百仙居的糕点。 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发现确实不错。 而金川乌眼巴巴地看着他，“给我一个。” “……你拿。”谢妄言无语。 金川乌闻言立即欢天喜地地拿了一个塞在嘴里。 谢妄言笑摸对方狗头—— “如果师妹们来……”云逸雁这时走到了谢妄言俩人的身边，“把这个信物给他们就行。” 云逸雁说着从怀中取下一枚令牌递给了谢妄言。 谢妄言一看便发现这是属于百花门弟子的令牌。 “？”他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云逸雁，却见对方看着自己道—— “我这次下山，本就是为了历练，来花仙城寻找金川乌也只是顺带，原先就准备在完成此事之后离开。”当然这是托辞。 云逸雁原先并没有准备这么快离开百花门。 但比武场一事让他知道，自己还是太过弱小，金丹期的修为在整个修真界虽然能说是少年有为，但对他来说却远远不够。 “所以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云逸雁道。 “师妹们来到花仙城后，会带着你和小师妹一起回到百花门……”他看了眼谢妄言手中的令牌。 “有了这个令牌，师尊也自然会知晓。” 云逸雁突然想起了花灯节那日，他听到的面具里的故事，九天上的仙女在剔去仙骨后还是回到了凡间，与她爱的凡人感受人世间的生死别离。 可若是让云逸雁想，百年时间太短暂，他要长长久久。 如果是他，就算杀上九天九死一生，也要带着自己爱的凡人永享长生，再也不分离。 只可惜他不是有了情也有了怨的仙女，谢妄言也并非那凡夫俗子，所以该分离了。 第138章 老祖内丹 谢妄言没想到云逸雁会突然告别。 他抬头看着对方，却见云逸雁避开了他的目光……他莫名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仿佛大学毕业，宿舍里的伙伴最后散场一样。 他看着云逸雁只当这是因为他还没习惯分离，且修真界又不比现代，这一次云逸雁离开，下次再见面兴许就是百年之后。 但他转念又想起云逸雁后面去拍卖会拿到传承的剧情，也需要自己的出场，心底顿时有了一些宽慰。 他见云逸雁不看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掏出了对方先前给自己的乾坤袋—— “这东西你真的不要了？”他拿出那被自己清洗干净的鲛纱。 这鲛纱不愧是水火不容的好东西，即便上面浸透了自己当时因为血脉逆行吐出的血，但稍微清洗之后，便恢复如初，现在再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的时候，与先前对方拿给自己的时候，近乎相同。 仿佛上面流过的血，受过的伤都不存在一般。 云逸雁低头看着这递到自己眼前的鲛纱，鲛纱并非通体纯白，上面还夹杂着淡淡的蓝色。 他顺着鲛纱看到了捧着鲛纱的手，然后顺着手腕来到了已经不再缩骨的谢妄言身上。 云逸雁骤然想起那日，在蓬莱仙山下，他没有出面的第一次相遇，以及后续在周轻院子里见到对方时的场景……以及他在离开小秘境之后，与谢妄言第一次相遇，便是那深潭附近。 他没有去看谢妄言的眼睛，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脑袋。 仿佛那日一样—— “不许抬头。” 与那日能掉出冰碴子的冰冷话语相比，现在云逸雁的语气里多了些起伏。 他看着谢妄言的发丝，然后才道。 “都说了送给你，那便是送给你。” “不值钱的东西……” “如果实在拿了烫手，便扔了吧。” 他说完之后，便把目光转向了在一旁吃这个糕点的金川乌，“虽说看了令牌师尊就会知道，他能加入百花门，但如果见到各位师妹，你也可以解释一二。” “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吗？”金川乌咽下了口中的糕点询问。 桑梧洺离开花仙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正如那日他答应谢妄言的，自然会带着金川乌前往百花门。 之后的事情再说。 继任城主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相信再过几日，大约等百花门里的其他人到达花仙城之后，他们便能够一起出发……金川乌实在不明白云逸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云逸雁也放开了对谢妄言脑袋的桎梏。 对方这下真的抬起头看着他，而云逸雁这一次也没有避开视线。 “……这么贵重的东西。”谢妄言嘀咕，“那我还是先帮你保管着。” 云逸雁看着谢妄言嘟嚷着把鲛纱往乾坤袋里塞的动作，微不可闻地笑了下，太轻太快，还没等谢妄言看清，他便收敛了笑容—— “那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再还给我。” 云逸雁说着。 最后还是与对方许下了诺言。 在他原先的构想里，他并不准备许诺任何话语，谁都知道修炼一途，想要更进一步，只能是九死一生。 对方如若还记挂着还给他鲛纱这件事，更像是他俩之间必须要还的因果。 但最后他还是松了口，他冲着谢妄言以及金川乌微微点头，最后径直离开了城主府的院子。 …… 蓝花楹下，云逸雁看见了不知道站在那儿多久的桑梧洺。 他看见了对方也不准备打招呼，只是离开。 桑梧洺看见了他也只是无视，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云逸雁突然道—— “金尤全的内丹你准备怎么处理？” 桑梧洺停下脚步，他侧头看着这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青年。 自从在花仙城里，对方就一直恢复了男装，他面容冷峻，模样虽然秀丽，但眼神中的肃杀之意却不作伪。 桑梧洺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不是真的在问他怎么处理这个内丹，以及金家的后续如何安排，是在给谢妄言讨要公道。 “难不成你觉得我会一个人吞了？”桑梧洺似笑非笑。 “只靠你一个人，估计还杀不了金尤全。”云逸雁坦诚，“就算能杀，恐怕这花仙城以及你自己都会不保。” 桑梧洺承认这是事实。 他掐算了无数次，无数次都是死局。 金尤全的突然进阶并没有被他算到，相信是对方故意遮掩了天机，就为了杀一个措手不及。 桑梧洺虽然早已经有了计划，但还是对云逸雁这仿佛“护短”的态度感到不悦——仿佛只有他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他心底动了怒，脸上的笑意却是更大了一些。 “那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提醒的？” “……”云逸雁皱眉，“自然是他的师兄。” 桑梧洺笑了声，他伸手拍了下云逸雁的肩膀，“希望你历练顺利，早日突破。” 他说着便不再理会一旁的云逸雁，往屋子里走去。 云逸雁看了眼对方的背影，紧接着身形跃起，三两下便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 “接着。” 桑梧洺刚刚走进屋子，便把一个乾坤袋扔给了谢妄言。 谢妄言没反应过来，但身体本能还是让他接过了对方递来的乾坤袋—— “这什么？”他谨慎地摸了下，实在不太相信桑梧洺这人肚子里有什么好水。 “你的工钱。”桑梧洺道。 他看了眼还在咬着糕点的金川乌，“你今日的功课完成了吗？” 金川乌立即咽下糕点，吓得站了起来，“……没。” “还不快去？”桑梧洺笑笑。 金川乌立即不敢废话，一溜烟跑离了房间。 直到对方离开，桑梧洺才道，“你可以打开看看。” 见对方如此大费周章支开了金川乌，谢妄言就猜测到里面的东西大约十分宝贵，他小心翼翼地打开—— 就见乾坤袋里装着一个玉盒。 他掏出玉盒打开，便立即感觉到了一阵灵力，以及锋锐的金戈之气。 强者内丹自带威压，谢妄言不敢多看，再次合上了玉盒。 他手里拿着玉盒，又看了眼一旁倒茶的桑梧洺，有些不确定道—— “……这是金家老祖的内丹？” 第139章 离开花仙城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桑梧洺道。 谢妄言无言，他倒不是明知故问，只是有些不敢置信……不明白桑梧洺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好心，把金家老祖的内丹赠与自己。 难不成真是被自己感化，要当小弟了？ 他这儿琢磨了片刻，又忍不住看向桑梧洺，似乎想要问些什么。 桑梧洺直言道，“想说什么便直说。” “真送我了？”谢妄言举着手中的玉盒问。 这金家老祖可是大乘修士，虽然因为被褚玉清的剑意劈开之后，又强行复苏，耗费了体内内丹的精血以及金家剩余那7人的血肉才将被劈成两半的身体重新融合，因此境界掉落。 但无论怎么说，对方的内丹依旧是洞虚后期的水准。 对桑梧洺来说，也绝对是极为有用的东西，更别说因为谛听内丹给予了金川乌，桑梧洺想要更进一步，反而更缺少一个强有力的法宝。 桑梧洺却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看向谢妄言，“之后的事情你有什么安排？” 谢妄言见对方似乎真的不准备拿走玉盒，琢磨了下就明白了桑梧洺的意思——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那突然的一剑，以及褚玉清的无上剑意，即便用了谛听内丹强行突破，他与金家老祖的对决也只会是两败俱伤。 也正因为谢妄言的那一剑，直接破了老祖的血肉与境界。 才有了接下来不需要以命换命的成功，所以桑梧洺便决心把这个内丹送给了他这个“变数”。 想通了这一点，谢妄言也不纠结，直接把乾坤袋放入了怀中才道—— “自然是去百花门。” “你去百花门？”桑梧洺话说得直接，“这对你毫无用处。” 似乎自从不当城主之后，他也懒得伪装，说话又变成了之前夹枪带棍的模样。 “我不知道你去百花门是否因为百花门擅长刀法。”桑梧洺停顿片刻，“可世间能学习刀法的地方那么多，并不只有一个百花门。” 百花门虽然行为不被外界认可，但师门上下人品倒是正直。 可正直在修真界又有什么用？ 桑梧洺心底嗤笑了声，与云逸雁不同，他见到了谢妄言那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附身一般的无上剑意。 云逸雁并未见到那一幕，先前的对话大约也只是通过谢妄言的杀人藤以及那溢出口鼻的鲜血得出的判断，猜测对方是给了自己一些助力。 可任何一个见过那剑意，以及那让人战栗的森冷肃杀之意的人，或者说任何一个剑修都能认出那剑意的来源。 ——玉清道君。 桑梧洺在比武场内，看见面无表情的谢妄言，以及那出鞘利剑的瞬间，感觉到的便是从心底产生的恐惧与战栗。 那并非来自于他的内心。 更像是一种本能一般。 对危险的本能，无论是谁在那一剑下都无法逃脱，世人都知道玉清道君是以杀入道。 最后开辟一方小世界，成就造化。 即便因为谢妄言本身修为的缘故，无法百分百发挥出那一剑的恐怖，但即便只有七八分的神韵就已经够了。 “你既然已经得到传承……”他停顿了下，并未说出那个名字，“为何不成为剑修。” 谢妄言闻言沉默。 其实原着里，谢妄言虽然早期是学刀法的，但是在离开百花门之后，也进入了昆仑剑宗，当然后期也改为学习了剑法以及阵法丹药等等。 毕竟整个玉清境，因为玉清道君的缘故，更是把剑法视为正统一道。 且剑修本身杀伤力也更强，打架更有优势。 可—— 他还有任务要完成啊！ 谢妄言最后还是打了个哈哈，并没有正面回答桑梧洺的疑惑。 桑梧洺看了他一眼，最后站起身，“我会带着玥儿一起去百花门。”他说到这儿便停顿了片刻，“之后我会去骊洲。” “骊洲？”谢妄言没想到桑梧洺也会离开。 “金家一事已经了解，相信现在他们焦头烂额，百年内暂时无法抽空来为难我与玥儿。”他看了眼院子外的蓝花楹，“相较于其他地方，还是古战场更适合我历练。” 因为要照看花仙城以及金川乌的缘故，他已经很久没有深入险境。 这次与金家老祖的对决，生死之间的较量，倒是让他感觉到先前凝滞的修为有松动的迹象……他决定在护送金川乌进入百花门之后，就回到古战场。 “我离开之后，蓝花楹便也会枯萎。”桑梧洺看着院子里的蓝花楹道。 这花仙城本就不是适合蓝花楹生长的地方，只是先前姐夫为了姐姐，才强行让蓝花楹生长在此处，之后他也如此。 “若是有机会，倒想让你真正看看蓝花楹盛开时候的景象。”桑梧洺说到这儿，又对谢妄言说，“比武场内一事，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你今后也要小心行事，切记勿让旁人知晓。” …… 之后当新的花仙城主继任之后，百花门的师妹们也一起前来。 金川乌对师姐们解释了一番，又出示了云逸雁留下的令牌，才让百花门众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见金川乌有舅舅陪同，百花门众人干脆决定兵分两路，他们先行回到宗门与师尊汇报。 谢妄言与金川乌等人随后再来。 于是谢妄言跟着舅甥俩人一起离开了花仙城，离开那日，院子里的蓝花楹也彻底枯萎。 谢妄言最后看了眼城主府，就与俩人一起离开了花仙城。 …… 这马车极为宽敞，能够容纳4、5个人一起在里面打滚。 拉车的也是灵兽，更是能够日行千里，即便百花门遥远，大约半月有余也能到达。 谢妄言坐在角落里，看着愁眉苦脸看着玉简被桑梧洺教导功课的金川乌，恍惚中有种回到现代的错觉。 毕竟每次临考之前……老大都会给他再巩固一下知识点。 此时马车已经行径郊外，此处位于荒原之中，常有凶兽出没，平日里商队经过都需要数百人结伴而过，且需要专门雇佣修士护法。 桑梧洺正慈眉善目地捏着玉简，看着金川乌的功课……他心中怒火暴起，又对自己说，别和死孩子计较。 然而转瞬之间，他突然感觉到有人撕破虚空而来。 显然是一位大能修士！ 他立即戒备，却因为与金家老祖对决受的伤还未痊愈，修为与巅峰时期无法相比。 而那修士只是轻轻掀开了侧窗，脸上带笑看着车内的谢妄言—— “看来……” “小狗崽又找到了新的情郎。” 第140章 凑一对 “你别血口喷人！” 谢妄言听到叶轻雪那句“情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人怎么回事，张口就是造谣？！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叶轻雪居然会在此刻到来。 而在叶轻雪到来的那一刻，马车也骤然停下，谢妄言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氛围，桑梧洺的脸上也没了先前的轻松，似乎是知道来人十分难缠。 而叶轻雪仿佛看不懂此时马车内众人的情绪一般。 他的肩上是那熟悉的乌琉璃弓，身着深色裘衣，他本就是一个蛇一样貌美阴柔的青年，那双丹凤眼看向了马车内极为不安，似乎盘算着如何逃跑的谢妄言，另一只手则是摩挲着手腕上那熟悉的红珊瑚手串。 “不是情郎？”叶轻雪看向了马车内似乎准备随时暴起的桑梧洺，他并不认识此人，但这人眼中的敌意却不似作伪，他懒得与这人虚与委蛇，直接对谢妄言道，“上次说再让我抓住，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你。” “我以为我们已经恩怨两清。”谢妄言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叶轻雪。 只是照面，他便知道眼前这个绝对不是上次那山洞内的分身。 对方此时的修为可没被压制到金丹期……况且能撕破虚空而来，多半真的是本体。 此时褚玉清尚在沉睡，杀人藤虽然已经元婴，但和叶轻雪这样的人肯定无法抗衡，青鱼虽然修为不明，但显然也不是叶轻雪的对手，更别提还有一个依旧是幼崽的孔雀。 谛听内丹虽然在金川乌体内，但这东西并不能经常取出，如果想要下次离体，约莫也要在几十年之后。 桑梧洺更因为与金家老祖的对决，虽然眼下看着已经恢复，但实力还不到巅峰期的两成，与全盛状态的叶轻雪根本无法抗衡。 他想要戳系统，看看有没有任何能与叶轻雪对抗的道具。 却发现小狗偷偷举了白旗—— 境界的差距根本没办法靠着系统道具弥补。 谢妄言抓着铺在马车内的动物皮毛，有些紧张地看着外面的叶轻雪。 对方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此时紧张的氛围，又或者察觉到了，但是根本不在乎，他慢悠悠走到了马车前，正准备上车—— 桑梧洺即刻抽出佩剑，刚要暴起。 却在下一秒被一支箭钉死在了马车内。 紧接着三支箭分别钉死了他的肩膀、手腕以及大腿，直接把他整个人扎透在了马车内。 血液霎时涌出……叶轻雪只是站在马车前，笑吟吟地看着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僵硬的众人。 他惋惜地看着被自己钉死在车内的桑梧洺，“你现在的修为似乎只在元婴期。”他看了眼桑梧洺，“还是别白费力气。” 叶轻雪看着蜷缩在角落里，和一个小崽子待在一起的谢妄言，笑道，“你现在出来，我便不为难……这两个人。” “叶家老祖就是这样肆意妄为？！”桑梧洺看见乌琉璃弓的瞬间，就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他想过很多可能，却万万没想到谢妄言那红珊瑚手串的主人居然是叶轻雪。 如果是全盛状态下的他，当然与叶轻雪有一搏之力，可现在他因为大战里受伤未愈，境界掉落，根本无法与对方抗衡。 他躺在马车内，任由血液流淌，眼底都是对这些世家大族的厌恶。 “嗯？”叶轻雪看向桑梧洺，“你知道我？” 他不在意地说着，手中的弓矢对已经对准了桑梧洺的脑袋。 “要不就杀了吧？”他笑着道，“左右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看向谢妄言，“你说是吗？” “都说不是你的情郎了，相信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惋惜的。” 谢妄言听闻叶轻雪的话只觉得气血上涌—— “他是！”他刚想说桑梧洺是自己的好友。 有担心说了会被桑梧洺打脸说自己才不是他朋友，干脆狠狠心道—— “我是他小弟！” 呵呵，形势比人强，该认怂还是应该认怂，谢妄言安慰自己，说桑梧洺是他小弟估计没人会相信！ 叶轻雪那蛇一样的目光在谢妄言身上流连了片刻，他看着对方理直气壮分辩的模样，再看着目光沉沉似乎想要伺机杀死自己的桑梧洺，“我看他可不怎么想。” 谢妄言一边和叶轻雪在说话磨蹭，一边在脑袋里疯狂想着自己还有什么办法！ 数数他认识的人，修为能比叶轻雪高的确实不多。 虽然桑梧洺先前给了自己金家老祖的内丹，但他现在才筑基大圆满，虽然已经感觉到凝滞的修为有所松动，突破大约就在这段时间，但如果服用金家老祖的内丹，也只能落下一个被灵力撑爆经脉的结局。 他看着叶轻雪，知道对方此时不紧不慢也是因为料想到了自己大约已经无处可逃。 所以才有了这种猫抓老鼠的闲心。 身旁的金川乌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就被谢妄言立即按住了肩膀，然后还捂住了嘴。 他俩就筑基期，在叶轻雪这样喜怒无常的人眼前还不够送菜的。 谢妄言见叶轻雪的手指不断敲击着乌琉璃弓，虽然他此时没说话，但敲击的速度却又更快了一些——他知道这是对方已经开始不耐烦的信号。 再拖下去对车内的剩下俩人也没有任何好处。 “……我跟你下车。”谢妄言对叶轻雪道。 他看了眼车内的俩人，“放他俩走。” 他说着也不再看这俩人，直接来到车厢门口，紧接着便跳下马车。 叶轻雪敲击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谢妄言，“不挣扎了？” 谢妄言此时心中已经有了新的主意……他下车之后，就发现他们的马车已经被叶轻雪布下的禁制遮挡，荒原的大风完全无法穿透这片禁制。 叶轻雪解下自己手腕间的红珊瑚，正准备递给谢妄言。 “……先离开这儿再说。”谢妄言谨慎地看着叶轻雪。 “你知道就算我们离开，我想杀这俩，依旧随时能杀。”叶轻雪淡淡道。 他抓住谢妄言的手腕，不由分说把从自己手腕上摘下来的这串红珊瑚，套在了对方的手腕上，“凑个一对。” 第141章 昆仑剑宗 谢妄言诧异地看着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珊瑚手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叶轻雪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而叶轻雪也不说话，直到把手串完全缠绕在了谢妄言的手腕上，才说，“你可想好什么什么法子来对付我？” “……” “我看你一直在思索什么，离开马车之前，仿佛突然胸有成竹，看样子是已经找到了对付我的法子。”叶轻雪似笑非笑的，似乎并没有因为谢妄言的举动生气。 “你想到什么，不如说给我听听看，如果我心情好，还能再放你跑一会儿。” 他似乎已经笃定了无论谢妄言找到什么法子，都无法逃脱自己的掌心，言语里带了些许的自得。 “叶淮渊最近在叶家闭关，晏卿洲在斩龙渊。”他上下打量谢妄言，“但是就算他俩现在前来，我也并不在意。” 谢妄言闻言满是诧异，叶轻雪明明是在自己遇见那俩人之前就被自己杀了，怎么还能知道他之后遇到叶淮渊以及晏卿洲的事情……？ “好奇吗？”叶轻雪看见了谢妄言的表情。 谢妄言实在拿不准这人的态度，干脆闭嘴不说话。 叶轻雪也不在意，他看着谢妄言，见对方似乎已经没招了，立即准备带着对方前往天门海外海—— 谢妄言见他伸手，干脆也不在心底默念了！ 直接对着天空大喊起来—— “姜鹤鸰你再不来救我！你想知道的真相永远都没机会知道了！！” 他刚刚便在心底不断念叨着姜鹤鸰的名字，对方既然距离飞升一步之遥，只要在心底默念对方的名字一次，对方就已经能通过神识找到他的位置。 可姜鹤鸰却迟迟没有出现！ 谢妄言决定赌一把，大喊对方的名字！ 既然孟修言敢说自己能预知未来，别管对方是穿书的还是重生的，对方肯定知道这本书的主角是自己！ 并且姜鹤鸰还当初直言—— 他与昆仑的未来有关！ 现在他被叶轻雪即将带走，他赌姜鹤鸰为了昆仑的未来，为了那个孟修言预言的结局也会来救他走！ 叶轻雪在听到谢妄言大喊姜鹤鸰的名字的瞬间，神情中的惊讶几乎无法掩饰。 他想过万千种可能，却没想到谢妄言居然会喊出姜鹤鸰的名字，并且看样子对方与他似乎相识。 他刚想要伸手抓住谢妄言，带着他离开—— 却在下一个瞬间，感觉到刺骨的剑意横断了他与谢妄言之间。 他刚刚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深约半丈的巨大剑痕。 叶轻雪抬头看着虚空之中，他虽然没有看见姜鹤鸰的身影，却感觉到了对方的注视与神识，他怒极反笑—— “我找他与你有什么关系？！” 姜鹤鸰并没有说话，谢妄言在感觉到姜鹤鸰的神识已经注视过来的瞬间，就已经有种强烈的不适感，即便只是神识轻轻扫过，他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金戈之气，几乎能够割裂世间万物。 叶轻雪冷笑一声。 对着那虚空之中便要射出弓矢。 他原先对桑梧洺只是警告并未使出全力，而此时的伴随着拉紧的弓弦射出的箭，就仿佛上古传说中的后羿一般，对着天空的神识毫不犹豫直接贯穿！ 但紧接着。 他便感觉到了无形的阻力，神识的威压让他的识海震荡—— 他半跪在地上，抹了一下嘴角，看着天空之中。 “你这老不死的。” 谢妄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轻，他没等他想明白姜鹤鸰到底要做什么——那熟悉的仿佛被塞到滚筒洗衣机里甩干的感觉再次出现。 而等他的身体再次落下的时候…… 便感觉到了刺骨的冷。 凛冽的寒风几乎要把他的骨头冻碎。 即便只是呼吸，都感觉到了阵阵痛苦，寒风中不仅有金戈之气，更有不知道来自于何处的威压以及罡气在他刚刚接触到的瞬间，就在脸上和身上割出了大小不一的伤口。 “嘶。”谢妄言刚要说些什么。 就感觉到一阵轻柔的风把自己笼罩了起来。 再抬头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已经无法伤害他分毫……他看了眼面前的洞府，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进入。 如果不是因为叶轻雪的突然到来，他根本不会去见姜鹤鸰。 毕竟在原着里，这位昆仑剑仙一直是背景板npc的存在，没怎么正面出场过……虽然设定上是正道魁首，但谢妄言还是有些心底打鼓。 他看了几眼洞府，又看了下四周的环境。 猜测自己大约已经来到昆仑一百六十四峰中最重要的那一座——姜鹤鸰所在的择天峰。 相传这姜鹤鸰高约千丈，除了姜鹤鸰本人又或者他邀请的人，无人能够登顶，谢妄言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小说的时候就吐槽过。 敢情姜鹤鸰是住在珠穆拉玛峰上，一个人孤立所有人啊！ 此时这洞府之前，谢妄言确实看不见任何一个侍候的人。 他想要转头离开，可也知道自己根本没下去的方法，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对着洞府喊道—— “前辈……我进来了？” 没有任何回音。 但那包裹着他的风却稍微推了他一把。 谢妄言立即知道这是让自己进去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往洞府里走去。 与洞府外面一样，整个洞府内也可以用冰天雪地形容，如果不是包裹住自己的风，谢妄言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能被冻死在当场。 地面上倒是纤尘不染。 他慢慢顺着唯一的那条路，走到了洞府内部。 这才发现整个洞府内别有洞天，只可惜还没等他仔细观察，便看见了坐在洞府内棋盘旁的男人。 那人一头雪发，整个人仿佛冰雪做成的。 他手执黑子，从脖颈到指尖有仿若经书一样的刺青，他穿着华服，身后的背云上坠挂着他曾猎杀过的凶兽内丹。 而直到谢妄言走到了洞府内，他仿佛才终于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他抬眼看向了谢妄言，白色的睫毛下是天青石般色泽的瞳色。 他没有开口，但他想说的话却已经出现了在了谢妄言的脑海中—— 【你与域外魔族是什么关系。】 第142章 裂缝 谢妄言没想到姜鹤鸰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和域外魔族有什么关系？！那当然是没半点关系！ 他刚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姜鹤鸰抬眼看向自己，这一次他没继续传音，还是直接开口—— “孟家那位修士说自己能够看到未来。”他开门见山，“甚至他也说出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谢妄言一愣。 他不知道孟修言到底是另外一个穿书者，还是重生人生，于是只能谨慎地看着姜鹤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语。 “他说你乃上清剑宗的修士。”姜鹤鸰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放下手中的黑子，看向了不远处的谢妄言。 因为有那一阵微风的庇护，所以即便是直面他，谢妄言也并未在神识上受到伤害。 他半撑着脑袋，目光却看向了洞府的深处……许久之后，他才回眸继续看着谢妄言。 “上清剑宗一日之内，从上到下除了那位小皇子之外，无一存活，即便是你的师尊上清道人也毫无反抗之力。”他看向谢妄言，“那日你在何处。” 而当姜鹤鸰话音落下的瞬间，谢妄言顿时感觉到了一阵无言的压力。 巨大的灵压几乎要压弯了他的脊背……他喉头涌出一些甜腥，又被自己咽了下去。 他抹了下自己的嘴角，看向姜鹤鸰，“孟修言难道没跟你说？” “他不是能够看清未来吗？” 如果说他之前还不确定孟修言这人是穿书还是重生，那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了——这人不是穿书就是书中人物意识觉醒了，否则上清剑宗的事情对方根本不可能知晓。 一个重生的人，最多只能知道与自己相关的事情。 孟修言在原着里和谢妄言并没有接触过，当然也不会知道剧情一开始发生的这段上清剑宗灭门的真相。 谢妄言如此和姜鹤鸰说话，也无非是赌。 赌一个为了孟修言说的那个未来，姜鹤鸰不会拿他怎么办！ 对方与他境界相差太大，如果从一开始他便低头，那后续对方为了剧情需要，又或者是所谓的昆仑未来还不知道会对他做些什么。 他只能先假装有恃无恐，让姜鹤鸰以为他这个“主角”手中还有别的法宝没有暴露。 姜鹤鸰看着谢妄言，他表情平静，看向对方的时候，似乎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孟家那位修士对我说了许多。”姜鹤鸰道，“他说这个世界里有个天命主角，那便是你。” “你从小世界一路进入玉清境，拜入上清剑宗，之后遇到了上清剑宗被屠满门一事，便与你那小师弟告别，独自一人前往汾州，然后化名谢言，在晏家的蓬莱山做侍从，接着与晏卿洲接触，并且在小秘境里获得了一些收获。” “他说你之后会进入百花门，再然后会入我上清剑宗。” 姜鹤鸰看向谢妄言。 “除了百花门还没去，其他的事情，都一一应验。” “谢妄言。” 姜鹤鸰喊着他的名字，“我观你的表情，似乎对这些事情早有所预料。” “你知道这些未来，但没想到孟修言会是个变数。”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似乎这个未来里的变数，不止这一件。”他意有所指，“孟修言说的那个未来里，晏卿洲并非男子。” 当姜鹤鸰喊出“谢妄言”这个名字的时候，谢妄言抿了下唇。 从上清剑宗离开之后。 姜鹤鸰是第一个这么喊他的人。 并非他化名的谢言，也并非玩笑似的狸奴——即便是晏卿洲等人，也不知晓他的真实来历，正如不知晓他真正的名字一般。 他努力回忆剧情，发现原着里提到姜鹤鸰的地方还是太少了。 大部分的剧情里，对方只是作为昆仑剑宗的活招牌存在的，谢妄言即便在后期进入昆仑，也没有去过姜鹤鸰所在的择天峰，而是拜入了另一脉。 或者说，从头到尾他与姜鹤鸰都没有正面接触过。 “……我并不知晓域外魔族一事。”他看向姜鹤鸰，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我与小师弟离开秘境之后，便发现全门上下无一活口。” 其实这事也十分蹊跷，但是因为小说到后期已经坑了，所以谢妄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上清剑宗会突然灭门，但他心底也没太奇怪。 毕竟任何一个修真小说里，都要出现全家被灭，或者宗门被灭，主角发誓发愤图强的剧情。 但现在经由姜鹤鸰一说，他心底也感觉到了一些违和之处。 再加上对方又提起了域外魔族…… “……仙尊怀疑这事与域外魔族有关？”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姜鹤鸰并没有敌意，谢妄言的语气里又多了一些恭敬。 姜鹤鸰依旧坐在棋盘旁，他见眼前少年原先在被戳破身份的时候，还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现在又突然恭恭敬敬的，便直接开口，“不必多礼，你并非昆仑弟子，自然想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 “……”姜鹤鸰是在嘲讽他，对吧？ 谢妄言有些拿不准，但还是假装听不懂继续道，“仙尊怀疑有人进入了上清剑宗，取代了一些弟子的身份，从而灭了上清剑宗满门？” 可这有些说不通啊。 谢妄言想，虽然上清剑宗确实不错，上清道人也是合体期大能，但就算灭了整个上清剑宗又有什么好处？ 毕竟在小说里，这些域外魔族的可怕之处是会附身修士，不知不觉之中，修士们就已经变成了魔族，可他的师门或者同窗好友却发现不了。 难不成…… 谢妄言琢磨了下。 这域外魔族的突然出现会与上清剑宗被灭满门相关。 “玉清境内自有抵挡域外魔族的东西，但却在上清剑宗被灭当日，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裂缝。”姜鹤鸰语出惊人。 “虽然后面又及时缝补，但却还是让一些魔族进入了玉清境内。” 谢妄言闻言顿时明白了姜鹤鸰的意思—— “你怀疑……是域外魔族附身于上清剑宗其中一人身上，紧接着用整个宗门血祭，这才打开了一道裂缝？！” 第143章 无法飞升 姜鹤鸰沉默不语，仿佛默认了谢妄言的猜测。 ——这可是原着里没提到的东西。 谢妄言咂舌，他明明记得在原着中，域外魔族是中后期才出现的大劫难，怎么会在剧情初期，主角还没进入昆仑剑宗修炼就开始了？ 虽然他现在确实是进入了昆仑，但这剧情偏差也太大了吧！ 他想要戳戳系统询问，又担心被这位近乎于飞升的大佬察觉出端倪，只能按捺住心底的想法。 “……仙尊之前说我与昆仑有关。”谢妄言斟酌道，“还请仙尊明示。” 原着里谢妄言确实进入昆仑，并且按照一般升级流的套路，也确实成为了昆仑的核心弟子。 包括后期也带着昆仑里的师兄弟一起去别的秘境历练。 中后期有个剧情，就是在门内大比的时候，谢妄言与其他几名师兄弟（当然还有师妹），一起进入了门内的洞虚奇境历练，这才有了师门众人的感情加深。 可直到他快看完的地方，也没看出昆仑的未来和谢妄言有什么关系？ 昆仑剑宗更多是一个给主角增加逼格和送法宝送装备的外挂，主角的一个法宝，也是在洞虚奇境里获取的。 姜鹤鸰看出了谢妄言的疑惑。 他稍微挥手，洞府内便出现了一面水镜—— 只见水镜中有一个黑发修士，谢妄言刚想要看清那人是谁，就见对方已经抬起了脸。 只见此人脸上的刺青几乎游动了起来，但转瞬间又被这一名修士压抑住，他看了眼谢妄言又转开了视线。 而在他坐着的冰面下，能看见数不清的黑色物质在不断涌动。 谢妄言在看清那修士面容的一瞬间，便抬头看向了位居高位的姜鹤鸰，对方表情平静，似乎早已经猜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是……”谢妄言迟疑道。 如果他没有看错，冰面上坐着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姜鹤鸰。 然而与眼前这个淡漠的姜鹤鸰相比，黑发的姜鹤鸰显然杀心很重，只是看一眼，便让他有种仿佛在血海地狱的错觉。 “这也是我。”姜鹤鸰语气平缓。 他目光看向洞府内的深处，“不如带你去看看。” …… 随着洞府越走越深，谢妄言逐渐感觉到自己开始颤抖。 那是直击识海的冰冷，他的脚步、他的身体、他的灵魂都要开始冻结，难道真有人能在这样的地方存活？ 他脑袋里刚刚转过这个念头，便感觉到包裹住自己的微风又暖和了一些。 大大缓解了他的不适。 姜鹤鸰回头看向他。 谢妄言知道这大约是对方的手笔，于是咬咬牙，跟着姜鹤鸰继续往洞府内走去。 ……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谢妄言以为这洞府再也无法走到头的时候，他才看见了洞府内的那巨大冰湖。 先不说为什么在择天峰的顶端会出现这么一大片冰湖，光是冰湖上坐着的身影，便让谢妄言不敢直视，直到身前的姜鹤鸰挥手，他才感觉到那种仿佛要灼伤他双眼的威压不再存在。 他细细打量过去，就看见了那个闭着眼睛坐在冰湖上的身影。 他看向身旁的姜鹤鸰，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姜鹤鸰站在冰湖的边缘，看着那儿的另一个自己。 “我先前问你，与域外魔族的关系。”姜鹤鸰的目光看向了冰面下的黑色东西，只见冰面下的东西不断敲击着半透明的冰面，似乎想要从湖底钻出来。 “是因为我察觉到了，你与域外魔族之间的联系。” “联系？！”谢妄言下意识皱眉。 “我并非域外魔族！”他急忙表示。 即便现在姜鹤鸰能直接说出来，也算是打消了对他的怀疑，谢妄言也必须要再次强调一下立场！ 他和域外魔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所说的联系并非你所想的意思。”姜鹤鸰看着冰面，并未去看身旁的谢妄言。 谢妄言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渐渐的也看出了一点名堂，他琢磨了一下对方刚刚再次提起的域外魔族，以及另外个姜鹤鸰坐在冰面上的身影。 脑袋里突然有了一个不成形的猜测—— “……难道冰面下的便是域外魔族？” 可他分明听说域外魔族是别的世界的东西，并非本方世界才有的。 又怎么会出现在择天峰顶端的冰湖下。 但话又说回来，择天峰顶端又怎么会出现一个冰湖？ 他脑袋里转过了许多想法，最后决定还是看向姜鹤鸰，对方既然把他带到了这里，那肯定是准备和盘托出的意思。 “确实是域外魔族。”姜鹤鸰冷静的放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谢妄言看向那冰湖，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这冰湖……确实是冰湖吗？” “这冰湖上便是玉清境。” 他说得含含糊糊，但谢妄言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所谓的冰湖上和冰湖下其实就是玉清境和外面的世界。 玉清境内有姜鹤鸰镇压，所以域外魔族无法进入分毫，但或许因为上清剑宗被灭，以及那血祭的方法，冰湖上出现了一丝裂缝，让一些域外魔族进入了玉清境内…… 那一瞬间，谢妄言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便是姜鹤鸰明明在多年前，就据说要飞升，却始终没有飞升，坐在择天峰顶端，千年万年…… 他看向了那冰湖下的域外魔族。 觉得自己仿佛触摸到了姜鹤鸰没有飞升的真相。 他看向浑身雪白的姜鹤鸰，询问出了那个他心底的疑问—— “你没有飞升……” “也是因为这些域外魔族？！” 无论冰湖上的姜鹤鸰是分身也好，是他的本心也罢，假如必须要姜鹤鸰坐镇，这冰湖（又或者说是玉清境的屏障）才能起效，阻挡这些域外魔族的入侵，也难怪这么多年，姜鹤鸰始终没有飞升。 ……更恐怖的是。 或许因为经年的消耗，姜鹤鸰的生命力也在慢慢的削弱。 而在小说后期，域外魔族之所以重现玉清境。 也是因为姜鹤鸰的身体再也撑不住，让域外魔族终于找到了突破玉清境结界的方法…… 第144章 第三个图鉴 他虽然能猜测到玉清境的危机，也能猜测到姜鹤鸰这般做的理由，却还是不知道自己与域外魔族，以及昆仑的未来有什么关系。 谢妄言看着姜鹤鸰，指望得到对方的回答。 “那日上清剑宗被灭之后，裂缝出现，域外魔族溜出去了一些，之后便有了孟家的祸事。”姜鹤鸰道，“那日本该是更恐怖的劫难，然而在上清剑宗被灭之前，我却又感到了对域外魔族压制在增强。” “所以虽然有裂缝，但钻出来的域外魔族还在掌控之内。” 姜鹤鸰坐守择天峰多年，这冰湖与其说是现实中存在的场景，不如说更接近于一个幻境。 当年玉清道君飞升之后，便在玉清境内留下了禁制，防止其他世界的东西入侵。 然而距离玉清道君飞升已经过去了数十万年，域外魔族却一直觊觎着玉清境。 姜鹤鸰在飞升前的那一刻，便意识到了大约百年后，这玉清道君留下的禁制不在，整个玉清境都会被域外魔族入侵，从而生灵涂炭。 这才放弃了飞升的可能，以自身镇压整个玉清境。 让自己的灵力再次供给当年玉清道君留下的禁制。 这冰湖实为意向，代表的便是当年玉清道君留下的防御禁制，而那个黑发姜鹤鸰便是源源不断，以自身灵力和修为供养禁制的他，只可惜域外魔族不断出现，而只有他一个人的力量实在过于轻微。 直到那日，他感觉到了一丝转机。 仿佛一个源源不断在漏水的铁桶，突然被堵住了一样。 他感觉到原先已经快要消亡的禁制，却又陡然出现了了一丝力量，限制住了域外魔族的入侵，虽然后面又发生了上清剑宗的祸事，但倒是比他预想中的要好解决一些。 再然后他便知道了孟家的事情，以及找上门的孟修言。 对方坦言他看见了未来，并说这谢妄言便是天命之人……他原先并不是特别相信，但却又在对方离开晏家的秘境之后，感觉到了镇守域外魔族的力量再次增强。 这才让他对谢妄言的存在有了兴趣。 相信也许对方真如孟修言所说，是天命之人。 “……所以你才相信了孟修言的话？”谢妄言听到姜鹤鸰的话，起先还没明白对方说到的两个节点代表了什么。 但等他与自己做过的任务时间一对比！ 顿时发现了问题所在！ 无论是上清剑宗被灭之前，还是离开小秘境之后的那段时间，都恰好是自己收集完图鉴，完成了系统给自己的任务的时候……？ 难不成镇压域外魔族的重点，居然是和自己的任务有关？ 他心底惊涛骇浪，但表面上还是露出了一些迷惑的表情，似乎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时间点，那禁制的力量又突然加强。 “总要试试。”姜鹤鸰没有正面回答。 他似乎觉得已经回答完了谢妄言的问题，一挥袖子——俩人便回到了先前的洞府内。 谢妄言如梦初醒，他皱眉看着端坐在棋盘旁的姜鹤鸰，不明白自己刚刚是真的在洞府里看见了冰湖……还是说从头到尾，他进入洞府深处和看见冰湖都是只是幻境。 他看向了姜鹤鸰的身后，然而却什么都看不见。 谢妄言看向姜鹤鸰，有些犹豫道，“既然仙尊发现我与域外魔族没有任何关系……” “是否可以放我离开。” 姜鹤鸰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你现在修为低微，提升修为才是要紧的事。” “……？”谢妄言看向姜鹤鸰，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结丹之前，切勿离开昆仑剑宗。” …… “啊啊啊啊啊啊！！！”谢妄言在客舍里无能狂怒！ 姜鹤鸰刚刚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他就感觉大事不妙！下一秒他就看见姜鹤鸰挥挥手，俩道童随即从洞府内出现，看样子是精怪所化。 还不等谢妄言反应，俩童子便架着谢妄言飞速离开了择天峰的顶端。 然后在山脚下的客舍内，给谢妄言找了了个住所。 远离了择天峰顶端后，谢妄言也感觉不到任何风雪，那院子里甚至可以说温暖如春，更有温泉和灵果等等，看上去像是招待啊客卿的地方。 而那俩童子在把谢妄言带到了择天峰山脚下后，把一块令牌递给他，便化身青鸟拍拍翅膀离开了院子。 只留下谢妄言一个人在此处，一脸懵逼。 他抬头仰望择天峰——那当然是一眼看不到头的。 他实在不明白姜鹤鸰想做些什么，刚刚准备运功飞起，就发现整个择天峰附近都被下了禁飞咒，大概除了姜鹤鸰和天生会飞的鸟之外，谁也不能飞着离开这里。 谢妄言气急，带着令牌就准备出逃昆仑剑宗…… 然而在刚刚离开院落不久便傻眼了，只见整个昆仑大的吓人，无数山峰与修士，往来之间有灵舟，而去别的山峰必须要有通行令牌才行。 他没有令牌，也担心被人发现自己是从择天峰跑出来的。 最后只能回到院子里，开始狂捶桃花树！ “姜呜呜呜！！”他不敢大喊姜鹤鸰的名字，只敢喊着对方的姓发泄！ “你放我出去！” 他还要做任务的！！！！ 恰好这时，小狗钻了出来，跳到了谢妄言的怀里—— 谢妄言狂摸狗头，“这怎么办！”他对小狗说，他的第三个图鉴是要在百花门内收集的。 现在姜鹤鸰把他关在昆仑剑宗，直到金丹期以前都不能出去，那真的是等到黄花菜都要凉了！！ 柯基闻言立即动了动耳朵—— “没关系的宿主！”小狗开始邀功，“我刚刚和主神沟通过了。” “把你的第三个图鉴内容改变了一下。” “……？”谢妄言抱着柯基的动作一顿，“这也能改？” “就和游戏发布任务一样，当然是可以随便改的。”小狗说，“只要宿主能够收集到五个图鉴就行。” ……？这么随意？ 谢妄言愣了一下。 还有什么叫做和游戏发布任务一样……还没等谢妄言想明白，小狗就已经把修改后，需要完成的第三个图鉴传递给了谢妄言—— 【昆仑剑宗·成就金丹】 第145章 听雪峰 谢妄言看见自己需要收集的图鉴产生了这样的变化之后，怀疑地看着小狗—— “任务还能随便更改的？” 小狗眨眼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心底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下一秒就会被出现的院落门口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在看见那个人的瞬间，谢妄言就要暴怒—— “都是你干的好事！” 他看着站在门口的孟修言，对方穿着昆仑弟子的青色衣服，见他看过来的时候，表情里也有些尴尬。 但是转瞬间，对方就收拾了情绪走入到了院落之中—— “仙尊让我带你去拜入宗门。” 他看了眼谢妄言此时身上的打扮，“明日便要去上早课。” “……”谢妄言实在不明白这人怎么能如此坦然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此时的孟修言双眼早没了之前装瞎的模样，意识到从上船那一刻，对方就在装模作样，谢妄言心底更是气急！ 他直接掏出大刀，便要对着孟修言砍过去——只见孟修言并不避开，而是坦然地站在原地，直到谢妄言的刀锋距离他的脸颊只有不到一寸的时候，谢妄言才停下了动作。 他手持大刀，看着孟修言，“你当我真的不会砍你。” “是我有愧。”孟修言道，他露出了点苦笑，“但是如果是你，恐怕在那个时候，也会如此选择……” 他看着谢妄言，“你心中有气，想要对我撒火，我也愿意承受。” 他说着便对谢妄言道，“但我敢保证，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他认真地对谢妄言做出口型—— ‘我并未说出，这个世界只是话本。’ 他这话一出，谢妄言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大刀。 他狐疑地看着孟修言，在听到话本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对方大约不是什么穿书的，而是书中人物意识觉醒了，否则应该说这就是一本小说。 他抱着怀里的小狗，然后对孟修言道—— “进来说。” …… 姜鹤鸰虽然把他关在了择天峰，但给他准备的这个院落条件倒是不错。 谢妄言随便推开一扇门走进去，就发现里面的布置相当豪华，甚至整个院落里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灵气溢出，兴许是因为整个择天峰下便是灵脉。 他第一次观察起自己暂住的地方，找了个房间进去之后坐下，然后才对孟修言道—— “你到底知道多少？” 孟修言似乎顾忌着什么，并没有直接说明。 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谢妄言。 谢妄言打开之后便发现里面孟修言提到的内容，基本与小说原着完全一样。 只不过对方看到的未来和自己知道的原着一样，都是在小说坑掉的地方就戛然而止了，当然其中还有一个谢妄言非常在意的点…… 便是他也说起了，自己知道的未来里，无论晏卿洲还是云逸雁都是女子。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男扮女装的百花门。 ……也不知道他们是一起来到了bug世界，还是因为孟修言的意识觉醒，才造成的这点偏差。 “仙尊有提起过……域外魔族的事情吗？”谢妄言看完了这封信，便运用灵力随手烧了。 孟修言闻言苦笑了下，“我与仙尊，并不熟悉。” 他见到姜鹤鸰的时候，对方并未和他怎么说话，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说自己“预知的未来”，而姜鹤鸰在下棋，似乎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直到他说起了天命之人，以及上清剑宗祸事还有幸存者的时候，姜鹤鸰的目光才看向了他。 但也没有多做表示。 再然后便是晏家那事儿，姜鹤鸰有意邀请谢妄言，可对方并没有应允。 姜鹤鸰的态度乍看之下是随他去了，但却又在晏家之事了结之后不久，带回了谢妄言——这让孟修言也感到诧异。 谢妄言听到对方这么一说。 心底大概是有谱了。 最开始姜鹤鸰对他不太关心，即便是邀请他来择天峰，也是因为孟修言预言了他是天命之人，但随后两次镇守玉清境的屏障加强，且时间地点都能和他对上，再加上天命之人的说话，才让姜鹤鸰怀疑这件事是否与他有关。 先前姜鹤鸰便是在试探。 但谢妄言装傻……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才把他关在昆仑剑宗。 他打量了下穿着昆仑剑宗弟子装扮的孟修言，回忆了下青色的弟子服是哪一峰的—— “……你在听雪峰？” “正是。” 孟修言道，“你日后会进入的峰头。” 昆仑剑宗因为大多数是剑修，所以才有各个峰头的区别。 听雪峰算是一个小峰头，弟子不算太多，修为都是金丹以下，某些角度来说，算是昆仑剑宗的初中部——还不是顶级名校的那种。 如果说择天峰就是昆仑剑宗所有人心中的证道之地。 那听雪峰就是恰好在你家附近学区的一个初中，不好不坏，纯看你家学区分配。 原着里的谢妄言进入昆仑剑宗的时候，才融合初期，再加上是从小世界上来的，又曾经是刀修，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一开始进入的便是听雪峰。 ……想到这儿，谢妄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孟修言。 猜测这人大约也是因为之前被废了修为，现在约莫有姜鹤鸰的帮助能够重新修炼，但因为百余年没有修炼，再加上只是融合初期的修为，所以一起被放在了听雪峰。 谢妄言倒也没有什么不满。 反正他现在的需要收集的图鉴已经变更，只能算是提前走了这部分剧情罢了…… 但想到桑梧洺等人，他决定还是对着孟修言勾勾手指—— “你有办法往外面送信吗？” 谢妄言看向他，“我要往百花门送一封信才行。” 不然桑梧洺和百花门的人都以为自己死了怎么办！ …… “舅舅！狸奴来信了！” 金川乌立即拿着信件找到了院落里的桑梧洺。 桑梧洺从打坐中抽离，吐息之后看向金川乌，“他还活着？” “他说他被仙尊救走之后，暂时在昆仑修炼！”金川乌读着信件上的内容，那日叶轻雪来袭，紧接着便是姜鹤鸰带走了谢妄言。 事情发展的太快，随后叶轻雪也消失了行踪。 回到百花门之后，桑梧洺原先准备立即离开，但因为身上还有先前被叶轻雪留下的伤口，被多方劝说之后，才决定在百花门里暂时修养。 再然后便是谢妄言来信，告知大家自己一切安好。 桑梧洺闻言，“那他有说自己什么时候离开昆仑吗？” “他说自己在成就金丹之前，都要闭关潜心修炼。”金川乌看了眼信件对自己的舅舅道。 闭关修炼？ 桑梧洺嗤笑一声，他看不是闭关修炼，是被姜鹤鸰关在了昆仑剑宗。 第146章 飞行工具 桑梧洺还记得对方当时在马车外大喊，说再不来救他，姜鹤鸰想知道的真相永远都没机会知道了。 他先前知道对方与晏卿洲认识、与叶家的人也认识，但也只是猜测是因为那小秘境的缘故，甚至他怀疑从头到尾，对方用的名字都是假的。 毕竟如果想要隐藏身份，谁也不会大喇喇顶着原先的名字，就进入晏家。 桑梧洺沉思片刻—— 对方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筑基大圆满，无论放在什么门派都应该是天之骄子，又或者是下一代宗门需要认真培养的弟子才对。 可却又流落到晏家，必须做侍从。 他之后也调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份，知道他对方名叫谢言，是一个小世界的修士，因为囊中羞涩，才千里迢迢去了汾州，应聘了晏家的侍从。 但这于理却说不通。 19岁的筑基修士，无论放在哪儿，或者说随便去个中型宗门，都有不少门派愿意收留。 如果对现在是190岁，筑基大圆满，那大约金丹无望。 可对方今年才19岁，成为金丹修士的可能性几乎是9成，甚至可能百岁结丹，无论哪个宗门都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好苗子。 他就算是从小世界上来，尚且没有摸清玉清境，但也应该知道自己这样的年岁和天资，无论去什么宗门，都应该十分受欢迎，只要不去那些仙门大派，几乎所有宗门都是为他敞开大门的。 可对方偏偏选择隐瞒身份去了晏家，仿佛借此逃脱一些追踪…… 桑梧洺眯着眼睛，再回忆了一下玉清境内的大事。 他突然怀疑他或许与上清剑宗有关。 毕竟那日上清剑宗据说被灭满门，但也留下了小皇子——也就是现今的皇帝一人。 既然留下了一个活口，那再多一个似乎也不足为奇，如果是这样，倒是能解释得清楚，为什么他会隐瞒身份，不远万里前往汾州，只为了去晏家当个小侍从，大约也就是担心那日灭了上清剑宗的人，发现他的行踪。 桑梧洺在脑袋里不断猜测着可能，觉得他与姜鹤鸰扯上关系，约莫也与这些事情相关。 “……那倒是希望他能结丹成功。”桑梧洺道。 在想通这些事情之前，如果他是被姜鹤鸰关在昆仑不给离开，即便对方是昆仑剑仙，他也会为对方拼个出路。 但如果自己猜测的事情都是真的，那显然姜鹤鸰的眼下，才是世间最安全的地方……姜鹤鸰起身，看向金川乌—— “你好好修炼。” “？”金川乌看着自己的舅舅，“你要离开了？” “先前便说要离开。”桑梧洺道，“现在我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大半，恰好是时候可以离开了。” …… 谢妄言这儿还不知道桑梧洺几乎已经把他的来历摸清。 正愁眉苦脸地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孟修言—— 他已经来接自己去上早课了！ “我这起得比鸡还早！”他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说。 整个昆仑都是禁止御剑飞行的，所有弟子都必须走路来回，而整个昆仑山峰如此众多，且弟子之间居住的山峰也并不相同，如果全靠走路，也不现实。 所有昆仑的各个山峰之间都有灵鸟护送—— 初见那天空飞着的灵鸟时，谢妄言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传说中的鲲鹏。 这种白色的巨鸟都停在每个山峰的峰底驿站内，有专门的弟子饲养。 鸟背大约和有半个四百米操场那么大，且还有椅子，能乘坐多名修士，而各个修士想要去别的峰头，就要乘坐这灵鸟才行。 当然也有一些有特权的，有自己豢养的灵鸟可以搭乘。 ——这不就是公交车和私家车吗！ 谢妄言腹诽。 孟修言与其他弟子都暂住在观海院——这地方位于鱼跃峰，刚刚入门的弟子，大多数都住在此处。 之后便随着弟子的地位提升，有了门派内的供奉后，才能住到别的地方。 起初在知道孟修言会带着自己上学之后，他还以为自己也会跟着对方搬到观海院，却没想到刚刚走出院子，就看见了站在院门口，那飞鸟所幻化的道童。 道童叽叽喳喳说了一堆，总而言之就是观海院没空位，所以让他暂住这儿。 等后面找到了新的地方把他这个插班生塞进去再说。 可整个择天峰都没有一个地方会停巨鸟—— 这也正常，择天峰除了姜鹤鸰就是这俩鸟化作的道童，都不受禁飞咒的困扰。 谢妄言顿时就开始不满地嘟嚷，“那我难不成要走路去上学？”他看着孟修言，“我们这儿距离最近的驿站有多远。” 孟修言语塞。 择天峰本就是昆仑圣地，四周可以说没有别的峰头，距离最近的驿站，都要不间断走个三天三夜才行，他知道这话不能对谢妄言直接道，便说—— “需要一些距离。” 谢妄言又回头看着那到自己胸口的道童。 这俩道童是青鸟所幻化，幻化出来的模样也是一模一样，俩兄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变身青鸟拍着翅膀飞走了……剩下那个对谢妄言说—— “待我们禀告仙尊。” 谢妄言这才看向孟修言，“那你刚刚说怎么过来的。” “……”孟修言实在不好说。 自己刚刚还在观海院内研习功课呢，下一秒脑袋里就出现了姜鹤鸰的声音，然后不等他反应，就被卷来了择天峰。 如果说先前孟修言还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眼下也算是明白了。 ——姜鹤鸰是让他来当保姆带孩子的。 不多一会儿，那青鸟便飞了回来，又在俩人眼前变幻了人形。 “仙尊说你暂时可以由我们带回去。” 那其中之一的道童板着脸道。 说完他便在谢妄言的眼前化作一只青色的大鸟，示意谢妄言可以爬上它的背。 谢妄言犹疑了片刻，还是慢慢爬到这青鸟的背上坐下，下一秒，不等谢妄言说话，这鸟立即扶摇直上，带着谢妄言便往听雪峰冲去。 孟修言则看着剩下的那只青鸟—— “……有劳师兄。” 他在昆仑剑宗许久，当然知道这两只青鸟已经约等于姜鹤鸰本人。 与姜鹤鸰共享神识，平日里师门上下见到这两只青鸟都是毕恭毕敬。 青鸟张开羽翼，孟修言刚准备爬上去，就见青鸟已经飞起，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青鸟直接用爪子抓住他的肩膀，也带着他飞速飞离了择天峰。 第147章 无法毕业 作为昆仑剑宗的“初中部”之一，整个听雪峰上下的修士不过百余人，相较于那些从孩提时代就入门的弟子，听雪峰几乎都是半路出家的。 有像孟修言这样因为某些缘故突然入学的，也有在每50年的昆仑弟子招收大典上招收进来的新弟子。 恰好今年便是昆仑再次招收弟子的时间。 所以当谢妄言和孟修言一起出现在听雪峰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青鸟并未直接将俩人带到听雪峰，而是直接扔在了附近一个驿站，俩人又用令牌乘坐了那作为公共交通的巨鸟之后，才前后脚到达了听雪峰—— 然后便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台阶。 每天来听雪峰上学，接受的第一道考验便是这听雪峰的石阶。 “……”谢妄言抬头看着这近乎通天的阶梯，即便原着里已经提到，这段阶梯是给修士们锻体的过程，但猛地看到，还是让人瞠目结舌。 孟修言回头看着换上青衣的谢妄言，“你若不快点走，估计赶不上第一堂课了。” “……”谢妄言一咬牙，跟着孟修言快速在这阶梯上行走着。 此时天还没完全亮，除了俩人之外，更有一些其他的人，也跟着一起爬楼梯，谢妄言看了几眼，无法判断原着里自己的熟人在哪儿—— 倒是有修士看见了孟修言与他打了个招呼。 看上去对方在整个听雪峰人缘不错的样子。 “孟师弟。”阶梯附近一个看着约莫20多岁上下的兄妹，对着孟修言颔首，然后便又道，“明天便是门派招收新弟子的日期，你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吗？” 每50年，想要进入昆仑的弟子犹如过江之鲫，但是每个峰头招收的人极为有限。 并且条件苛刻，每次应试的题目也完全不同，有些时候，可能整个招收结束，也只有十余位修士能够进入昆仑……谢妄言记得原着里，自己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终于拿到了进入昆仑的资格。 他这般沉默，却也引得那俩兄妹看了过来。 陈清和陈芸先前便注意到了这位跟在孟修言身后的修士——他们恰好与孟修言一样，都住在观海院中，原先看他突然进入听雪峰，以为是那些讨人厌的关系户，但发现孟修言为人有礼，且修为刻苦，就慢慢放下了成见。 然而几日之前，孟修言却突然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虽然不久之后便回来，旁人好奇，也只说是有长老找自己有事…… 接下来的几天也是早出晚归的，很快便引起了观海院里其他人的注意，以为对方是被长老安排了什么秘密任务，可进入却发现对方带着一个小孩上山—— 他们虽然模样年轻，但俩兄妹也有200余岁。 眼前的少年看着便是真的年岁不大…… 且现在这个时间进入听雪峰，难不成是某个长老的私生子？ 俩人的脑袋里转过了许多念头，于是这才刻意接近了孟修言，希望顺便打探一下这少年的身份。 “这位是？”陈清作为兄长率先开口。 谢妄言有些拿不准，便看向了一旁的孟修言。 孟修言在心中叹气，觉得自己大约真成了保姆，但还是有礼道，“这是谢妄言，最近这段时日在听雪峰，筑基大圆满。” 他说的含含糊糊，主要也是因为不知道仙尊到底准备怎么安排对方—— 从头到尾，姜鹤鸰也只说让他先带着对方在听雪峰适应一下。 陈清与陈芸俩兄妹闻言，便悄悄对视了一眼—— 得了，关系户。 孟修言说的这么含糊，又说对方只是这段时日在听雪峰，大约就是因为有人还没想好怎么安排他。 “陈清，融合中期。” “陈芸，和兄长一样，也是融合中期。” 俩兄妹接连自我介绍，打探完了谢妄言的来历，这俩人便与孟修言打了个招呼，然后快速往听雪峰上方走去。 谢妄言当然是察觉到了俩人神色中的异常，明白自己这是被当成关系户了。 原着里这俩兄妹的存在感不算很强，但为人正直，不是世家弟子，摸爬滚打才进入昆仑，所以平日里更在意锻炼自身，与骄奢淫逸的世家弟子向来不对付。 …… 俩人来到听雪峰顶端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谢妄言跟着孟修言很快便在学堂之中找到了位置。 不多一会儿，便有人前来授课——此人大约30多岁的模样，看上去为人温和，看见多出了一个人的教室，也并不在意，大约是有人提前打好了招呼。 谢妄言掏出青鸟一起带给自己的玉简。 然后便开始听人讲课—— 然而他没想到这人的讲课自己是完全听不懂！ 对方开始说灵台、说识海，以及提到了剑修最重要的本命灵剑… “昆仑内的洗剑池里，便有数不清的剑。”那人说道。 “等成就元婴，你们便能去洗剑池内，挑选一把自己的灵剑。” 谢妄言倒是记得这么一回事，昆仑剑宗里的洗剑池，不知道有多少前辈大能留下的配件，当然还有一些从小秘境里拿到的收获—— 修士们成就元婴之后，便能去洗剑池里挑选一把剑。 但也有概率没有任何剑会选择你。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就需要自己外出寻找机缘，又或者找到异宝之后自己锻造。 “三日后，恰好有其他峰的弟子，要去洗剑池挑选佩剑。”那修士继续道，“我已经和长老禀告，你们也能一同前往观摩。” 他这话一出，下面的弟子顿时骚动起来。 修士咳嗽了一声，大家又继续安静得仿佛鹌鹑一样。 与那些修士的兴高采烈不同，谢妄言捏着玉简愁眉苦脸—— 完全看不懂啊！他不会没办法毕业吧？ 第148章 五十年修仙三十年考核 听雪峰的课程并不繁杂。 主要还是让一些野路子修士有更系统的修炼方式，谢妄言听了半个时辰还是觉得云里雾里。 他穿越之后，当然也能用原主的灵力和之前习得的刀法……但现在昆仑剑宗的这些内容，就仿佛他来到一个西幻游戏里，原先的大火球等技能条全没了，要求他必须自己吟唱之后，才能发动法术。 所有的东西基本都要从头开始，更别说这些玉简里的心法写的更是玄之又玄。 “……完蛋，真的变文盲了。”谢妄言在心底绝望地冲着小狗大喊，“你就没点什么道具，辅助我学习的吗？” 比如什么记忆面包之类的。 或者说和网游一样，看到了新的功法，直接拍一下就算学习成功了。 小狗躲在识海里不敢说话。 好半天之后，它才小心翼翼说，“主神说这部分剧情有些偏差，暂时没办法让你快速学习，把知识灌入到你的脑子里。” 简单来说 ，如果按照剧情走，在正常的时间线里来到昆仑的话，谢妄言因为剧情的影响，在昆仑的学习就不会如此痛苦。 “……”谢妄言绝望地看着眼前仿佛天书一样的心法。 就知道这个破系统不靠谱！ 没想到居然还能这么不靠谱！ 他在下面愁眉苦脸，四周发现有新生入学的人，则悄悄交换了一个目光，先前陈家那俩兄妹来的时候，他们便听说孟修言会带着一个关系户来到学堂里。 见对方这一窍不通，犹如看天书的模样，仔细观察的几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听雪峰每月都有一次大比。 如果是最后的五名，则会被下放到别的峰头，甚至变成专门饲养灵兽的外门弟子。 而前三名则会有离开听雪峰，去其他峰学习的机会——简而言之，就是升学成功，升上高中了！ 原先还有人担心自己会是那最后的五名，眼下看见谢妄言到来，便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 结束一天课程之后，孟修言与谢妄言俩人站在驿站内。 “……再过半个月，便是听雪峰的考核日子。”孟修言斟酌了一下说。 “？”谢妄言瞪大眼睛，“还有月考？！” 他这是干嘛？！五十年修仙三十年考核吗？！ 他怎么记得原着里根本就没这回事呢！原着里谢妄言进入昆仑剑宗之后，就好像无数个修仙小说模板一样，先是刻苦训练，然后来到藏书阁，再然后在门派比试上一鸣惊人，接着就去了洞虚奇境获得机缘，从头到尾就没有月考这件事！ “这也是剧情的一个变化。”孟修言克制地说。 他认真对谢妄言说了下每月考核的规则—— 准确来说就是简单粗暴的打擂台。 前三甲有外出学习半个月的特权，且还能不参与下一次的月考。 至于后五名，采取三次计数方式，如果三次月考里，有人两次都是最后五名，那就要离开听雪峰，去再下一级的山峰修炼。 似乎也觉得这月考的话题过于沉重，孟修言想着又换了个话题—— “明天宗门招收新弟子，届时都会去看热闹。”他看向谢妄言，“你去吗？” “我？”他顿时来了点兴趣。 “我当然要去。” 原着里谢妄言参加的下一次的新入门弟子考核——这也是为什么整个听雪峰都没他熟人的缘故。 陈家兄妹在原着里算是个背景板同学，再加上入门本身较早，这才会出现在现在的听雪峰，他记得俩人后面在洞虚奇境中历练时受伤，所以才迟迟没有突破，与50年后入学的谢妄言等人，依旧在一起上课。 孟修言见状毫不意外的点点头。 俩人一起乘坐那巨鸟，离开了听雪峰，然后孟修言在鱼跃峰离开，直到巨鸟上只剩下谢妄言一个乘客后，他才在早上青鸟把他扔下的驿站里离开巨鸟。 “我来了！” 谢妄言冲着无人的山峰顶端喊道。 “带我回去！” 不多片刻，青鸟便飞到了谢妄言的身前，待对方坐稳之后，又带着对方回到了择天峰下的院落里。 然而青鸟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院落里化成人形。 “？”谢妄言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有事？” “院子里有人等你。” 青鸟化作的道童板着一张小脸说道。 谁能在这儿等我？谢妄言不解，但还是慢慢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间里。 刚刚打开门，他便看见了一身雪白的姜鹤鸰—— “……仙尊？”他诧异地看着端坐在自己房中的姜鹤鸰，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姜鹤鸰抬眼看向他。 “今日的功课都听明白了吗？” “……”遇上查作业的了。 谢妄言见状，有些尴尬地笑了下，“还行。” 他说着回身关上了房门，然后小心翼翼地对姜鹤鸰说，“我只是有些不太明白。” “哪儿不明白？” 谢妄言拿出自己的玉简，“一点没明白。” “一点没明白？”姜鹤鸰的表情变化了些许，“具体是哪儿。” “仙尊。”谢妄言慢慢走到姜鹤鸰的身边，他观察着对方的脸色，最后还是决定老实地说—— “我是一丁点儿都没明白。” “准确来说，是完全没听懂。” “……？”姜鹤鸰抬眸看向他，那目光不像是看自己的弟子，而是在看什么史前巨兽——那是看见自己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生物时的眼神。 他无法想象有人这都听不懂，他以为谢妄言在敷衍自己。 但姜鹤鸰仔细看着对方的神情，以及再想起自己看见的，在听雪峰上，谢妄言表情里的迷茫，终于放弃了幻想。 因为他发现谢妄言可能真的不是装的。 他是真的完全没听懂。 “坐。”姜鹤鸰指着自己眼前的位置。 谢妄言立即老老实实坐了过去。 他手指微动，谢妄言手中的玉简便被他收到了手中，他凝神看了片刻玉简里的内容—— “你知道结丹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第149章 雷劫 相较于听雪峰的那位长老，姜鹤鸰的讲解可谓是深入浅出。 他垂眸看着玉简里的内容，然后又对谢妄言道，“你过来。” 谢妄言有些怀疑地看着姜鹤鸰，但还是老老实实走了过去，就见姜鹤鸰伸手按住了他的下腹—— “在结丹之前，你的灵力都会存储于经脉和识海之中，筑基到融合，便是巩固你的识海以及经脉，融合到金丹，则是把你经脉中的灵力全部抽取最后融合到识海里，凝聚成金丹。” 他尽量用简单的话去解释整个结丹的过程。 姜鹤鸰的手放在谢妄言的下腹。 “而你的本命剑，也会存在于你的识海之中。” 谢妄言琢磨了片刻，还是有些没太明白那个从经脉汇聚到识海的过程——准确来说，因为原主本来就是从小世界上来的修士，从一开始就是野路子。 误打误撞让他筑基成功，其实基础并不扎实。 这也是为什么昆仑对于原主来说是一段很重要的剧情—— 原主就是在昆仑内，才学习了系统的修炼方法，放弃了原先的野路子，让体内驳杂的灵力变得更加纯粹起来。 “仙尊。”谢妄言看向姜鹤鸰，“我还是没太明白，经脉里的灵气如何汇聚到识海。” 这也是筑基突破到融合期的重要一步。 “闭眼。” 谢妄言闻言顿时闭眼。 然后姜鹤鸰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耳边—— “不要对抗我的灵力，否则你会受伤。” 还没等谢妄言想明白姜鹤鸰要做什么，紧接着便感觉到一股冰冷的灵力顺着自己的下腹进入识海，那灵力极为霸道，即便已经收敛，也让谢妄言有种整个识海要结冰的错觉。 更恐怖的是，这灵力里带着强横的气息，仿佛要将整个识海占为己有。 “凝神。” 姜鹤鸰的声音响起在谢妄言的耳边。 他努力回忆起刚刚姜鹤鸰教给自己的内容，在那冰冷的灵力完全侵蚀住自己的经脉之前，急忙用自己的灵力护住了自己的经脉。 他原本就是火灵根，与姜鹤鸰可谓是水火不容。 他能感觉到姜鹤鸰那冰冷的灵力顺着自己的四肢百骸不断侵蚀，很快便在自己体内游走了一个大周天，再然后又全部汇聚于识海，几乎要把他的识海全部填满。 而识海被侵蚀，且还是被与自己完全相反的灵根侵蚀的痛苦，完全超过了谢妄言的想象。 他努力调动自己的火灵根，去化解对方几乎要冻结自己整个识海的灵力。 “……就是这样。” 姜鹤鸰道。 “灵力顺着经脉，最后回到识海。” 他说完便抽走了填满谢妄言识海的灵力，然后伸手撑住了对方因为灵力骤然抽离，而站不稳的身体。 姜鹤鸰的灵力冰冷且刺骨，让人倍感不适。 但因为高出谢妄言太多境界，即便只是在他的识海里停留了那么一瞬间，也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识海再次暴动起来，仿佛一直停滞不前的灵力，就要借此机会直接突破识海的束缚，从而进阶到融合期。 ——但还不是时候。 谢妄言努力压抑下因为刚刚姜鹤鸰的灵力冲击，而震荡的识海。 他感觉自己的突破就会在这几日。 或许是因为在被褚玉清附身时与金家老祖的对抗，让他对于剑法有了领悟，又或者是之前的积累终于有了质变。 谢妄言记得原主在进阶融合期的时候，特地布置了对抗天雷的法阵，防止在最后雷劫的时候功亏一篑。 谢妄言琢磨了下自己乾坤袋里的东西，决心还是应该再多收几样能够对抗雷劫的法器才行。 想到这儿，他便看向了姜鹤鸰—— “昆仑弟子可能外出购买法器？” 姜鹤鸰的神识刚刚都进入了谢妄言的识海，当然也能感觉到对方距离进阶不过几日。 他猜测对方是要购置一些对抗雷劫的法器。 “不需要。” “？”谢妄言看向他。 “届时你来择天峰顶端。”姜鹤鸰说。 谢妄言看向姜鹤鸰，等待他的下半句话，却没想到对方好像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完了，挥挥袖子，下一秒便消失在了择天峰下的院落里。 “……？” 说话怎么还能就说一半就跑的？！ …… 夜里，谢妄言在房中整理自己渡过雷劫的法器。 先前桑梧洺赠与自己的玉佩，以及云逸雁借给自己的鲛纱应该都有防御的作用。 除此之外，遇到雷劫的时候，应该先用灵力对抗，直到最后几道天雷，在灵力枯竭的时候，再用法器护体，否则就无法达到淬炼道体的目的。 又计划了一通之后，谢妄言决定还是明日询问一下孟修言，看看昆仑剑宗内，是否有什么弟子交换物资，又或者是购买法器的地方—— 五十年后倒是有一些小型的“鬼市”可以交换购买物资。 就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他计划的很好，甚至当夜为了巩固今日学习到的修炼法门，还特地打坐重新让经脉里的灵力顺着走了一圈，汇聚到识海—— 但或许就因为如此。 谢妄言立即感觉到先前在他识海内，还未被吸收的五品兽丹，突然化为了碎屑。 紧接着兽丹的灵力瞬间灌入了他的识海！ 他的灵力瞬间暴涨，突破就在此时！ 而作为火灵根的修士，谢妄言在此时更是感受到了一阵焚烧似的痛苦，紧接着他便能感觉到天空内还是不断汇聚雷云—— 雷劫就快来了！ 谢妄言没想到这突破会如此突然……然而还没等他离开院落，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轻，再一眨眼，整个人就已经来到了择天峰的顶端。 他站在那熟悉的洞府门口。 头顶雷云密集，来不及等他思考，第一道雷劫便对着他劈下。 近乎是身体的反射，谢妄言立即抽出大刀，浑身的灵力汇于体表，挡下了这第一道青色雷劫！ …… 择天峰外。 无数修士在夜晚看向了高耸入云的择天峰。 没人想到居然会有雷劫出现在择天峰？！难不成是仙尊要突破了？！ 但随即有人发现那只是青色的雷劫—— 元婴以下才是青色的，其中筑基晋升融合是九道雷劫，而成就金丹则为八十一道雷劫。 “……师叔祖的择天峰，最近来了外人？”昆仑剑宗的掌门诧异地看向了择天峰的顶端。 他一眼便看出那是筑基到融合的雷劫，没想到师叔祖那儿还有这样的小辈。 毕竟即便是那青鸟都已经是元婴修士。 第150章 捅破天 “倒是听说这几日青鸟经常带着人前往听雪峰。”有人很快回道。 掌门看向那择天峰，久久不言语。 他知道先前有一个陌生修士，是那孟家的天才，却没想到师叔祖又带回了新的弟子。 虽说没正式收徒，但算下来此人的辈分应该比他们这群人都要再大一些……他思考片刻，最后也只是摇摇头，只等着那雷劫过去。 …… 近乎毁天灭地的威能，让谢妄言在雷劫中感觉到自己的肉体又被淬炼了一遍。 当青色雷劫落下的瞬间，即便他已经运起灵力覆盖全身，同时在识海中努力运起对抗这雷劫的力量，但一次雷劫依旧让他的身体感到了近乎被撕裂的痛楚。 很快，第一道雷劫被他手中的大刀挡住。 而这雷劫完全没有给他喘息的意思，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第二道雷劫应声而至。 比第一道雷劫更加恐怖的威能，那青色的从天空中出现的惊雷似乎要把这择天峰完全吞噬——远处昆仑剑宗旁观的人也感觉到了事情不太对劲。 这雷劫委实过于夸张。 似乎带着要彻底摧毁这修士的意思，明明只是筑基进入融合期的一步，却好似要把它压垮在当场。 谢妄言也感觉到了这雷劫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夸张—— 那一刻他心中陡然产生了一种与天道为敌的感觉，你不让我活，那我偏要活给你看！ 在第二道雷劫落在他身上的片刻，立即再次挡住。 而这一击过后，他棕褐色的发尾也因为雷劫而微微卷起……他抬头盯着头顶的乌云，知道下一道的雷劫就在酝酿。 他怀疑或许是因为自己并非本方世界的人，才会被天道这样针对。 而在第五道雷劫落下的瞬间——那跟着他从小世界进入到玉清境的大刀终于被雷劫劈成了两半，青色的闪电更是劈向了谢妄言的胸口。 他整个人被这巨大的威能直接击中，整个人都深深陷入了身下的雪地之中。 他随口吐出了喉头的血液—— “……你现在不杀了我。”谢妄言抹了下嘴角的血迹，看着天空中再次酝酿起的雷劫，“那我总有一天，要捅破这天。” 而伴随着雷劫的不断淬炼，他识海中的五品兽丹也被完全消化，化为纯正的灵力，慢慢滋养着他被雷劫损伤的经脉。 他警惕地看着头顶的雷云。 终于拿出了桑梧洺赠与自己的玉佩，以及云逸雁借给他的鲛纱，穿戴在了身上。 紧接着便是第六道雷劫落下。 姜鹤鸰看着择天峰顶端，这近乎毁天灭地的雷劫，终于在谢妄言咬牙撑过第六道雷劫之后出手—— 玉清境内，每个世家大族弟子，又或者仙门的核心弟子，在渡劫的时候，都会有本门长老相助。 在意识到弟子识海内的灵力即将耗尽，以及所有的防御法器都用完之后，长老们才会出手相助。 此时谢妄言已经精力耗尽，整个人躺在了雪地之中。 四周有他因为对抗雷劫落下的点点血痕。 姜鹤鸰抬眼看着第七道落下的雷劫—— 紧接着轻轻挥手。 无形的剑意直接劈散了雷劫。 ——天空中的雷云再次震颤起来，似乎也没想到会遇上如此强劲的对手。 紧接着第八道和第九道雷劫近乎同时落下。 那恐怖的威压，让远在择天峰外的修士们，都不敢直视其锋芒，恐怕紫色雷劫的威力也不过如此。 而姜鹤鸰只是看了一眼。 这近乎毁天灭地，恨不得让整个择天峰倾倒的雷劫，也在须弥间被直接劈散。 九道雷劫结束，即便再有不甘，雷云也慢慢散去……择天峰的顶端终于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和寂静。 姜鹤鸰看着被雷劫直接劈到了地里的谢妄言身上。 他依旧纤尘不染，浑身雪白，但还是慢慢走到了谢妄言的身边，身后的背云垂挂在他的身后，压住了他衣服的下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近乎昏迷的谢妄言，最后还是弯腰，把谢妄言从雪地里挖了出来——对方的身体近乎焦黑，即便鲛纱和玉佩，这恐怖的雷劫也并非他一个筑基期修士能够对抗的。 血液顺着鲛纱落在了姜鹤鸰的雪白的衣服上。 他抱着谢妄言缓步往洞府内走去。 血液落了一地，而俩青鸟则又化为人形，慢慢清理了地上的血迹，让择天峰又回到了万年不变的孤寒与冷寂中。 …… 谢妄言迷茫中感觉到有灵力在慢慢滋养自己已经接近干涸的经脉和识海。 整个身体暖洋洋的，仿佛浸透在了温泉之中。 水中不断出现的灵力，则渗透进他的身体，修复着他近乎经脉寸断，受了重伤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睁开双眼…… 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池子内，池水呈现乳白色，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中涌出，近乎灌入他的身体里。 他稍微活动了下身体，就发现自己身上并未穿着别的衣物，想来是雷劫已经让他身上的衣服几乎全毁。 他想要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不堪，紧接着就见池子旁出现了两个“矮冬瓜”，那俩青鸟化作的道童，手捧衣服出现在了谢妄言的眼前。 道童并不说话，只是放下衣服后就转身离开。 直到被谢妄言叫做—— “师兄。”他回忆了下孟修言的称呼，“不知我那日应劫时的衣服和玉佩在何处？那是旁人所赠……” 其中一名道童板着脸道，“仙尊替你收起来了。” “青明。” “南羽。” 这俩道童继续板着脸介绍，“不必喊我们师兄，我们只是侍候仙尊的灵兽。” 谢妄言迷迷糊糊的，但还是本能点点头——其实他想说，这俩青鸟长得一模一样，他根本就分不清楚谁是谁。 而在青明与南羽离开之后，谢妄言坐在这乳白色的池水里，暗自感受了下体内的灵力。 发现自己果然已经进阶到了融合期…… 然而奇怪的是。 却并非融合初期，而是融合中期？！ 此时体内的灵力极为充沛，他心中感到怪异，便又找出躲在识海里的小狗。 只见小狗小心翼翼地看了谢妄言一眼，然后才道—— “……因为姜鹤鸰和那雷劫的缘故。” 第151章 发财了 “？”谢妄言递过去了希望它解惑的一个眼神。 “姜鹤鸰本就是半步金仙，虽然因为玉清境的禁制，不断在削弱，但本身境界还是半步金仙的层次。” “你先前昏迷的时候，他便灌入自身灵力，帮助你修护识海，而这池水更是择天峰的灵脉之源泉。” 简单来说，就是灵脉便是从这泉底诞生的。 谁都知道昆仑剑宗坐拥无数山脉，其中择天峰更有传说中的仙品灵脉，但因为姜鹤鸰镇守，无人敢觊觎。 此时谢妄言泡着的虽然并非那传说中的仙品灵脉，但却是一条地品灵脉的源泉之水，其中灵力的含量极为惊人。 再加上因为天雷耗尽了他先前体内的灵气，姜鹤鸰先替他修复好了断裂的经脉，然后又灌入灵力，同时再加上这灵脉源泉之水的滋养，直接让谢妄言从原先的融合初期，进入到了中期。 “而且宿主……”小狗蹭了几下谢妄言。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先前天道劈下的天雷远非筑基修士需要承受的强度，元婴修士不过如此，如果不是姜鹤鸰替你挡下最后的几道，你必死无疑。” 天知道谢妄言怎么从柯基的脸上也看出了严肃的表情。 “应该是天道察觉到了有外界的灵魂进入，所以我们必须在天道对你真正产生不利之前，加快完成任务，回到原先的世界里。” 这还是第一次系统对谢妄言说，要赶紧完成任务。 它忧心忡忡地用小狗眼看着谢妄言。 “如果再迟下去，宿主可能永远也没办法回到原先的世界了。” 谢妄言闻言几乎要从池子里爬出来。 他恨不得抓住小狗摇晃一下—— “敢情我是偷渡的黑户啊？！”之前他下船的时候，小狗说他绝对不会被判断成域外魔族，这种剧情bug根本不会出现。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呵呵。 他用死鱼一样的眼神看着小狗。 小狗努力瞪大双眼装无辜。 行吧，偷渡来的就偷渡来的吧，事已至此难不成还能跑路吗？！他想到这儿也不犹豫，从池子里爬出来后，捏了个指诀烘干身体与头发，便套上那俩青鸟准备的衣服，准备去找姜鹤鸰要自己的东西。 他顺着洞府了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却始终没找到先前与姜鹤鸰见面的地方，在洞府内绕了几圈，就在他晕头转向的那一刻，才看见了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出口。 谢妄言毫不犹豫，立即走了过去。 ——却发现这儿并非他先前与姜鹤鸰见面的地方。 不大的山洞内，内里十分空旷，完全不像是昆仑剑仙会待着的地方。 而在这空荡荡的洞府内，却有一个大约能容纳五人的巨大鸟巢……谢妄言有些好奇，他慢慢靠近了这足足能容纳五人的鸟巢，寻思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走到那俩青鸟的房间。 鸟巢里空荡荡的，只是在角落的地方有一根黑色的羽毛。 ——那羽毛大约有人的小臂大小。 在洞内的光线下，也呈现出一种流光溢彩的感觉，只是抓在手上，便感觉到了些许的灵气。 谢妄言仔细回忆了下那两位青鸟的羽毛色泽，不记得对方的身上有这样的黑色区域。 “在这做什么。”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谢妄言举着手中的羽毛回头，就看见了站在洞府门口的姜鹤鸰。 对方身上的衣服已经重新换了一遍，依旧是让人看着眼睛疼的雪白，整个人都仿佛是冰雪做成的一般，他看着谢妄言手上的羽毛，“放下。” 谢妄言闻言立即放到了鸟巢里。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姜鹤鸰的脸色，“……择天峰顶端还有别的师兄？” 姜鹤鸰却没有回答的兴趣，他径直转身，谢妄言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几步，身边的场景就立即变化，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回到了原先他第一次见到姜鹤鸰的地方。 “洞府内有一些禁制。”姜鹤鸰又坐在了自己的棋盘前，他这会儿手持白子，看着谢妄言，“随便走动，可能会遭遇危险。” 谢妄言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看着姜鹤鸰低垂着眼下棋的模样，琢磨了片刻之后，决定还是说—— “谢过仙尊了。” “无妨。”姜鹤鸰说。 他放下手中的白色棋子，“是我要把你留在昆仑的。” 所以别死在我这择天峰最好——谢妄言顿时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他在心底耸耸肩，目光在姜鹤鸰的身前绕了一圈，没看见自己的鲛纱和玉佩。 他决定还是开门见山，“不知道仙尊可否看见了我那日穿戴的衣服和玉佩。”他又解释道，“那是友人所赠之物。” 姜鹤鸰没有抬头，但一个储物戒指却出现在了谢妄言的眼前。 谢妄言下意识接过，他看了眼姜鹤鸰，见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打开了储物戒指—— 不仅有那因为雷劫缺了一角的玉佩，更有上面布满了血污的鲛纱，当然更吸引他目光的却是，整整一整条灵脉？！ 一整条灵脉！！ 虽然只是最低阶的一品灵脉，但也足够让一个小世家崛起！ 谢妄言咂舌，即便知道姜鹤鸰作为天道之下第一人，以及活了至少几万年的修士，且坐镇昆仑，手中拥有的资源肯定数不胜数，但这一条灵脉还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昆仑的师长在弟子境界提升之后，都会赠与一些贺礼。”姜鹤鸰看向谢妄言。 “你的随身法器已毁，戒指内的佩剑是我年幼时所用，恰好适合你现在的修为。” 谢妄言从戒指里抽出那把剑。 剑长只到自己手臂的长度，更让人诧异的是，那居然是一把木剑……他试着挥舞了几下，发现确实是木剑没错。 “你每日挥剑一万下。”姜鹤鸰，“三月之后，我自会教你心法。” 第152章 重活一回 回到院子里，谢妄言还在看着姜鹤鸰赠与自己的木剑。 他试着挥动了一下，只感觉平平无奇，仿佛幼童最开始练剑时，家里长辈准备的普通木剑一样。 他试着运气挥舞向院中的石桌—— “砰！” 只见那石桌顿时被劈成两半。 他敲了几下， 更能感觉到这木头有些金石之音，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木头做成的。 谢妄言坐在了院子里，先前虽然他在上清剑宗待过一段时间，但因为刚刚入门，也未接受过什么系统的剑法训练，上清道人也只是让他每日挥剑练习。 心法日后再说。 谢妄言从怀中掏出了姜鹤鸰又单独递给自己的玉简。 凝心用神识读取，片刻之后，就能看见玉简里一个小人，在空中舞剑——招式不算繁杂，总共也有10个动作，而姜鹤鸰说的每日挥剑一万下则是每个动作来一万下。 再想起自己每日还要去听雪峰听取功课，谢妄言更是头大。 整个院落里除了他没有再住任何旁人，只可惜为了安全起见，无论是杀人藤还是孔雀等人，他都只能让他们暂住在百兽袋里，生怕被姜鹤鸰发现什么端倪。 他这儿想得出神，片刻之后，便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自己的院子，他凝神看过去，正是孟修言。 对方依旧穿着那身青色的衣衫，见到他之后，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孟修言迈入院子。 他颜色极好，进入院子的时候，便看见了谢妄言身上的衣服——那衣服雪白，但在衣领上却有暗纹，他这段时间在昆仑也是见多识广，自然就认出了那是属于姜鹤鸰的专属纹章。 显然这是姜鹤鸰的衣服。 “昨天夜里，整个昆仑都被择天峰顶端的动静吸引。” 他倒是没想到谢妄言与姜鹤鸰居然这样投缘，对方不仅为他护法，更是赠与了他自己的衣服。 这纹章自带防御法术，他猜测对方原先的衣服早在昨日雷劫中被毁，也没多想，只感慨谢妄言不愧是本书主角，连姜鹤鸰都对他青睐有加。 谢妄言当然想起了自己昨日那番阵仗。 择天峰顶端突然出现青色雷劫……他看向孟修言，“长老们可有说什么。” “今日学堂里，倒是有些人暗中讨论，包括昆仑各处也是。”孟修言没说，今天谢妄言没来上课，大家也只当是这位关系户实在听不懂于是便没去，心底并未在意。 更多人则在谈论择天峰顶端的那道青色雷劫。 怎会有如此毁天灭地的架势。 即便是孟修言自己——当年以10岁的稚龄从筑基一跃成为融合修士，也并未引起天雷如此的关注，想到那日天雷落下的场景，孟修言自己心中顿时也升起了些许苦涩的感觉。 即便那年他尚且懵懂，但也从家中长老以及其他人口中得知自己是多么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却不想后面被害，从此再也无法修仙，再之后便又是惨死的下场。 直到重生之后，他才发现一线转机。 他看向谢妄言，进入昆仑之后，有了姜鹤鸰相助，他原先几乎无法凝聚灵力的识海也逐渐有了生机，假以时日相信也可以重新回到正途。 现在孟家被灭，那些在孟家郁郁不得志，被发配在院落里自生自灭的事情也变成了上辈子的往事，他唯一在意的便是找到那日加害他的凶手。 孟修言犹豫片刻，还是询问，“你对林家知道多少。” 林家？ 世间姓林的修士如此之多，但能被孟修言如此说的，恐怕也只有那个五大世家里的林家。 原着里对这个林家描绘不算太多，和主角没有什么直接的接触，再加上在五大世家里也不算最顶尖的——除了后面林家也有小女倾心于主角之外，几乎没啥可提的。 只不过那位小女在2000年后，主角成为分神期修士的时候才出场，和他现在是半毛钱关系都不会有。 谢妄言仔细观察着孟修言的表情，“……和你知道的差不多。”他说。 既然对方都是小说了人物意识觉醒了，肯定也是知道全书剧情的。 他俩知道的内容还真的差不多。 孟修言沉吟了片刻，他看了眼谢妄言那想要开口询问自己，又担心自己会不说的表情，最后只道，“没什么。”他摇摇头，“只是好奇罢了。” “我从未见过五大世家的人。”他说，“想来应该都是一些风光霁月，不屑于使用下作手段的人物。” 怎么感觉阴阳怪气的，谢妄言琢磨。 他意识到或许因为自己与对方的关系还不算熟悉，所以孟修言才有所保留，于是没再过多询问。 “对了，你先前不是说今天会有新生考试吗？”谢妄言想起昨天孟修言说的那回事。 “原先应该是这样。”孟修言说。 “只不过因为择天峰的雷劫，才暂缓一日，从明日开启。”他思考片刻后道，“明日不用去听雪峰，听说每次都会有一些天才入门……所以大家都准备去看看。” 天才入门？ 谢妄言仔细回忆了下，原着里好像没说过这段时间会有什么天才才对。 说到这儿，孟修言觉得自己想说的话也该说完了，正准备离开，却不想被谢妄言突然叫住—— “我送你。” “？”孟修言看向他。 “嘿嘿，其实是我想出去逛逛。”谢妄言一想到自己刚刚拿到的那灵脉，顿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 整个昆仑山峰众多，然而如果没有通行令的话，大多数峰头还是不能前往。 比如孟修言拥有的听雪峰牌子，能去的地方就有限。 俩人随便在昆仑内乘坐巨鸟转了几圈，孟修言才带着谢妄言在落霞谷落下。 “落霞谷后面便是洞虚奇境。”孟修言带着谢妄言来到了落霞谷。 这儿能看见晚霞以及无数云彩，更有灵草生长于这儿，一些修士有了心上人之后，便喜欢带人来到此处，谢妄言当然能感觉到孟修言是刻意带自己来到此处的。 果然来到一块落石之后，孟修言终于抬头看向了谢妄言。 “那日我便疑惑。”他小声道，“你在听我说出这是话本之后，怎么会完全不感到惊讶。” “你也和我一样吗？”孟修言询问，“重新活了一回？” 第153章 不沾风雪 不好！ 听了孟修言的话，谢妄言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这几日是忽视了什么事情！ 因为先前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再加上孟修言又自爆自己是书中人物觉醒，他下意识就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掌握了全书的剧本。 但事实上，原着里的谢妄言不应该知道这些才对！ 原着里的谢妄言可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也没有全书的剧本，只是被命运不断推到各个地方，他对姜鹤鸰对昆仑都应该感到陌生。 他也不应该认识孟修言。 孟修言于他只应该是一个天门海上有一面之缘的修士，即便是作为什么原着主角，在听到一个人说自己的世界是话本的时候，第一反应应该也是震惊和不敢置信的。 然而那日他的态度却也表明了他对这件事并没有那样震惊。 仿佛一开始便知道这就是一个话本。 即便意识觉醒，孟修言也不会知道什么是穿书，他只当谢妄言也是与自己一样重生的。 谢妄言想通了这一点，也有些拿不准孟修言的意思，不明白对方特地和自己说这个，是为了试探自己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不用担心。”孟修言轻声说，“我并没有恶意。” 他苦笑一下，“我只是觉得……”他看向谢妄言，“也许你是唯一懂我的人。” 似乎是担心谢妄言不相信，孟修言又道，“这巨石后面，算是个昆仑弟子都知道的秘密场所，一些小秘密都能在此叙说。” 谢妄言十分怀疑，“这公开的秘密，还算是秘密？” “长老和仙尊并未有兴趣去听弟子们的小秘密。”孟修言道。 毕竟对昆仑的这些仙长来说，如果真有危害昆仑的意思，这些念头在出现在脑海中的那一刻，就会有所察觉，就像在心底想到一些大能修士的名字，也会被对方的神识察觉一样。 谢妄言沉默不语。 他大概能明白这人在想些什么。 陡然重生，却发现这个世界与自己先前知道的并非完全一样，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已经产生了变化。 这个时候，你却发现原来话本的主角，也和自己一样，不仅重生，也发现这话本和原先的内容不太相同。 对孟修言来说，他俩是相似的变数。 谢妄言呼了一口气，并未说出自己总会回去的这件事，他对孟修言并没有太多信任，只是转换了话题道，“我不会一直待在昆仑。” 这件事对方也十分清楚。 后面的剧情里他便会离开昆仑独自闯荡。 只见孟修言闻言点头，“我特地与你在这儿说出这些，也只是觉得你平日需要多加注意。”他不敢在脑袋里想起姜鹤鸰的名字，只能暗示道。 谢妄言见状便也点点头。 心中各有心思的俩人很快就在落霞谷告别。 直到一人走在落霞谷内，谢妄言才突然想通了先前孟修言的提问。 “他是不是知道加害自己的人，是林家的弟子？”于孟修言来说，他造成他前世遗憾的两个罪魁祸首，一个孟家已经被灭，剩下的另一个则只有害他再也无法修炼的神秘势力。 而他突然在自己的院子里提到林家，再联系到他刚刚在落霞谷巨石后说的那番话，谢妄言顿时明白，孟修言没开口说完的话，便是他知道加害自己的人，就是与林家有关。 “应该是这样，宿主。”小狗在谢妄言的识海里打滚。 然而即便是桑梧洺那样的大能修士，与一个金家老祖对抗，都已经九死一生。 更别说林家这样位列五大世家的真正豪门……谢妄言呼了一口气，大约也明白了孟修言没有说完的原因，毕竟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想要和林家复仇实在太难。 于现在的孟修言来说，大约也是如此吧。 …… 次日一早，谢妄言刚准备去看看热闹，就发现俩青鸟站在了院子门口。 “不许去。” “仙尊有令。” 那俩青鸟站在院子门口，明明还不到谢妄言胸口的身高，却板着一张小脸，“让我们督促你完成每日功课。” 谢妄言抬头看了眼一眼看不到头的择天峰顶端。 “呜呜呜呜呜！”他不敢在心底痛骂姜鹤鸰，只能唠叨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发泄怨气！ “这是昆仑50年一次的盛世！”谢妄言据理力争，他虽然在对着青鸟们说，但视线却看向头顶的择天峰。 “50年！我现在都没50岁呢！” 两只青鸟对视了一眼。 谢妄言还在继续唠叨，虽然他知道姜鹤鸰的命令也不是没道理，但他也确实是少年心性，尤其是当时他看原着的时候，就对这盛会十分感兴趣，眼下看着机会从自己眼前溜走，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如果今天让我去，我可以明天挥剑2万下。”他立下军令状，开始发起毒誓。 他还在继续嘟嚷，却不想那俩青鸟仿佛突然收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直接化作原型，紧接着其中一只青鸟飞起，把他叼到了另一只的背上。 然后就直接往择天峰顶端飞去。 …… 落在了熟悉的洞府门口，那俩青鸟拍拍翅膀就飞走了。 谢妄言看了眼洞府，只感觉好像里面坐着什么吃人的怪兽一般，他回头看了眼择天峰的边缘，思考自己现在跳下去，然后回到院子里练剑的可能性。 坏鸟，怎么还打小报告的！ 他这儿在腹诽，迟迟不敢进去，直到洞府里出现了一道稍显不耐的声音—— “来了怎么不进来。” 听到了姜鹤鸰发话，谢妄言也只能叹了一口气，然后磨磨蹭蹭走到了洞府内。 他发现自己这次来到择天峰顶端的时候，并未像先前那样感到刺骨的寒冷，顿时美滋滋以为是自己进入融合期之后，对抗择天峰顶端风雪的能力增强了不少。 ——却不知即便是出窍修士，都难以直接抵挡择天峰顶端的孤寒。 他之所以丝毫察觉不出寒冷，是因为姜鹤鸰早在让青鸟把他抓上来时，便已经替他施了法术，保他不被风雪侵扰。 第154章 直击昆仑新生入门考试 谢妄言探头探脑走进去的时候，就发现姜鹤鸰早已经站在洞府内等待了片刻。 等真的见到了姜鹤鸰，他也没了先前在山脚下当泼猴的气势，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毕竟姜鹤鸰于他积威甚重，确实有些不太好放肆。 “刚刚不还嚷嚷着要去。”姜鹤鸰没什么表情，说话的时候也是淡淡的。 “……唔。”谢妄言寻思自己刚刚在山脚下说的话，对方肯定能听见，姜鹤鸰既然把自己带上来，说明应该是同意了自己的要求。 他眼珠子一转，便放软了声音，做出来一副刻意讨好的模样，“仙尊……”他喊着姜鹤鸰，“我真的只是想要见识下这昆仑盛事。”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小伙伴，“我还和孟修言约好了。” “孟修言已经和同院的师兄弟一起去了观景的地方。”姜鹤鸰说。 好一个孟修言！谢妄言心底一想，昨天在落霞谷还搞什么“只有你懂我”，今天就偷偷一个人跑去看这入门比试了。 虽然他心底也知道，估摸是对方实在没办法单独抽身前来，但还是小小抱怨了片刻，然后又转换心情，看向了明显松口的姜鹤鸰。 “……仙尊是准备带我去看看吗？”他询问之后又保证，“我明日绝对会挥剑2万下。” “记住你说的话。”姜鹤鸰没什么感情地说。 他并不直视谢妄言，片刻之后才道，“此次入门大典，或许会有不少杰出的弟子入门。” “带你前去，也是希望你能从中有所收获。” …… 昆仑掌门冉天韵此时正坐在位首，正在用自己常用的白胡子老头形态，笑眯眯地看着那数不清的年轻修士们。 作为昆仑50年一次的招收新弟子仪式。 为期一共半个月，除了第一天是可以直接前来观看的，后面的日子必须完成每日功课之后才能前往。 话是如此，其实真正来观看的昆仑弟子人数，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大多数弟子都是三五成群，站在空地上看着位于顶端的水镜。 那里能够实时追踪参加第一轮比试的新弟子状况。 此时冉天韵捏着自己的白胡子，眯着眼睛看向了云层上方，坐在他附近的几个长老，也有所感，但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冉天韵当然能感觉到仙尊已经到来了，只不过刻意隐藏了身形……也不知道仙尊怎么突然对这种小事来了兴致？ 他心想，若是让下面这群人，知道仙尊此时就在此处，估计会热闹的仿佛猴山一样……他脑袋里想着，却发现琼花峰的长老在盯着自己。 “何事？”老头装模作样问道。 琼花峰的长老是一位看上去和蔼的老奶奶，她询问道，“打探清楚了？” “你说打探什么？” 这俩人原先就是师兄妹，所以说话间也没那么多顾忌。 只见琼花峰的长老暗自翻了个白眼，在心地骂了声糟老头，她当然知道对方能听见，所以她是故意的。 “仙尊最近可是收了新弟子？” 他们不是瞎子，当然注意到了那日择天峰顶端的异常。 可仙尊却迟迟没有说出要收徒的意思，她还知道仙尊带回来的少年这段时日就住在择天峰的山脚下，这几日都是青鸟带着他来来回回。 仙尊当然对这种小孩子的打闹没太大兴趣，想来现在之所以会出现在宗门招收新弟子的现场，多半是为了他那位新弟子。 “难不成是什么天纵其才？” 他们都还记得那一日雷劫闪烁，天道降下的恐怖雷劫，好像是真的准备把人劈死在当场一样。 “谁知道呢。”掌门又开始打太极。 长老不满地看了眼老头子，然后又移开了视线。 …… 仙船上，谢妄言坐在船头，兴致勃勃地看着呈现的水镜上的画面。 没想到昆仑这一次第一轮居然是生存挑战。 每年昆仑入门的题目都有所区别，整个昆仑山脉连绵不断，山峰中部以上是修士们居住和学习的地方，而在山峰底部则有凶兽和灵草等等。 且部分区域植被高耸，如果贸然进入，还会有迷路的风险——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出行都要乘坐那巨鸟的缘故。 当然也有修士会刻意去山峰底部又或者峡谷里修炼…… 谢妄言坐在船头的边缘，很快便在人群里看见了与同个院子的师兄弟在一起的孟修言。 对方不时看向四周，似乎想要对自己的师兄弟说些什么。 ——不会是准备回去找我吧？！ 谢妄言咂舌，但也实在找不出能通知对方的方式……恰好此时，他看见坐在仙船内，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兴趣的姜鹤鸰。 “仙尊。”他立即爬起来，走到了室内。 姜鹤鸰没抬头，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茶。 谢妄言谄笑着接过姜鹤鸰手中的茶壶，先是感慨了一下仙尊的品味真好，这茶壶可真漂亮，然后把茶水倒入到姜鹤鸰面前的茶杯后，才道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弟子有一事想要请求仙尊。” 姜鹤鸰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捏起桌面上的茶杯。 他看了眼杯中的茶水，片刻之后才道，“说。” 谢妄言立即叽叽咕咕把自己的目的说了一下，简而言之就是希望姜鹤鸰能够传音告诉孟修言，让他别来找自己，自己已经先来看比试了， 他自己看自己的就行。 姜鹤鸰听完了谢妄言的长话短说，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别的神色。 直到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才对谢妄言道—— “他已知晓。” 说完便把茶杯放在了桌面上。 谢妄言又是一顿仙尊辛苦，感谢仙尊的迷魂汤下去，然后又替姜鹤鸰眼前的茶壶添满了茶水。 …… 【谢妄言在我这。】 孟修言还在思考，是否要和自己的师兄弟们告别，去择天峰底找谢妄言，便听到姜鹤鸰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 这来自于大能的传音几乎让他双腿一软，他下意识按住身旁的墙壁，才撑住了身体。 他其实想问仙尊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姜鹤鸰说了就走，根本没有等他回话的意思…… 他思考了片刻，才算是明白了姜鹤鸰的话。 对方是想说，谢妄言被他带来看这个入学比试了，自己不用等他。 仙尊说话还真是简洁……孟修言感慨，他目光在人群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谢妄言的踪影，也不知道对方仙尊到底把他带到了哪儿去看比试。 第155章 打赌 谢妄言讨好完了姜鹤鸰，觉得达成目的之后，就准备再次回到船头去看下面的水镜—— “回来。”姜鹤鸰道。 谢妄言回头看了眼对方。 就见姜鹤鸰手指一动，仙舟上居然出现了与下方完全相同的水镜，能够直接看清那些位于山脉里的的弟子们。 第一轮比试的内容很简单。 ——简单来说就是大乱斗模式。 所有要参加考核的人，全部从统一的地方进入，来到同一个起点，然后在12个时辰内，顺利到达下一个关卡就算成功。 谢妄言看了眼水镜，就看着姐弟俩与一少年修士，正在合力对付一个看着仿佛是鳄鱼一样的凶兽。 这凶兽比他穿书前见到的湾鳄还要再大上一倍，看四周的景色，能看出他们就在水源附近，想来也是这凶兽悄悄藏在水底，等着这三人靠近之后，就准备一网打尽。 却没想到遇上了硬茬。 谢妄言发现那姐姐身形极为灵活，她虽然身材娇小，却背着一把重剑，挥舞中更是大开大合的架势，而她弟弟的剑则更加轻巧，在姐姐破开凶兽的防御之后，直接出击，一击杀死了这凶兽。 至于另外一个其貌不扬，看着仿佛小乞丐一样的少年，只能说没有添乱。 谢妄言看着水镜，就见姐弟俩与那小乞丐都松了一口气。 姐姐直接过去切割了凶兽，她动作利索和自己弟弟配合默契，看上去先前便是在做狩猎凶兽的活计，相较而言，那小乞丐则有些怯生生的。 他似乎不敢靠近，担心俩人以为自己是要抢夺战利品。 姐姐拿完内丹之后，直接塞到了怀中，又把能拿走的地方分给成了三份，除了他俩之外的，多余的那份直接给了那小乞丐。 “我看你没有武器……”姐姐看着小乞丐手中的匕首，“且不太擅长近身，难不成你先前用的不是这个？” 小乞丐低下头，“是……只是我那武器在进入昆仑之前就坏了。”他有些抱歉地说，“现在能用的只有这把匕首。” 姐弟俩人对视一眼，最后弟弟道，“这一路上，昆仑的仙长们都在看着我们。” “如果实在无法应付，遇到危险的时候捏断令牌直接离开就可。” 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能分一份凶兽物资给他，也是看这人虽然修为不济，但心底良善，让人想起姐弟俩从前漂泊的日子，但更多的照顾却不可能了。 于是三人便直接在池边分离。 谢妄言通过这几人对话，便询问姜鹤鸰，“他们说的令牌是什么？” “能保自身安全的东西。”姜鹤鸰话虽然不多，但谢妄言每次询问的时候，他都会回答。谢妄言只当对方是不善于交流，必须要先提问，他才能说话，就好像什么ai机器人一样。 看来输入的关键词太少，还不足以获得全部的答案，谢妄言腹诽。 不过通过对方的只言片语，他大概也是明白了这令牌的作用——无上昆仑作为第一仙门，50年一次的大比肯定有无数修士眼馋。 其中估计就有一些修为不济，但是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 这令牌救的这些狂妄自大的修士，防止他们在比试里找死。 想通了这一点，谢妄言又把视线落回在水镜上，他倒是有些好奇，对方连武器都没了，要怎么在12个时辰内，到达下一个比试地点。 只见这小乞丐慢吞吞把凶兽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然后机警地看了眼周围，又把凶兽的尸体推回到了水里，这才离开了此处。 “要不要打赌。”谢妄言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姜鹤鸰抬眼看向他。 “就赌他能不能顺利通过考核吧。”谢妄言又说，“要是我赢了，你就提前教我心法。” 姜鹤鸰说，“能。” “？” “我说他能通过考核。” 谢妄言闻言下意识看向了水镜，然而此时水镜里出现的却是别人了，这水镜不能实时追踪别人，看到谁都是随机的，谢妄言也不记得刚刚姜鹤鸰有看水镜，怎么就这么笃定对方会通过考核？ 难不成这小乞丐会是什么隐藏的天纵奇才？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主角暂时隐瞒身份，变成了小乞丐，然后混入宗门……他琢磨了片刻，也没想起原着里有这么个人物。 他又看了眼姜鹤鸰，发现对方并没有看自己。 “……那我赌他不能。” 姜鹤鸰不置可否，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个打赌没太大兴趣。 谢妄言又继续看水镜，却不想姜鹤鸰又开口—— “去练剑。” “？”谢妄言回头指着自己，“现在。” “嗯。” 姜鹤鸰的目光看向了仙船内部。 谢妄言看了眼……仙船内部面积很大，不使用灵力只是挥剑，怎么着也是足够了。 他窥探了一下姜鹤鸰的神色，最后还是决定掏出木剑。 一手掏出玉简，凝神读取了之后，就开始学着玉简里的动作在姜鹤鸰眼前演示起来。 姜鹤鸰依旧穿着他那身雪白的衣服，然而身后坠着的背云又换了别的款式，他看了谢妄言半晌终于开口—— “不对。” 谢妄言停下动作。 姜鹤鸰站了起来。 他来到谢妄言的身边，站在了他的身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一只手抓住谢妄言的手腕，另一只手指尖轻点对方的识海处—— “凝神。” 他说着，那熟悉的灵力再次通过经脉涌入到谢妄言的体内，瞬间便在识海内游转了一周，紧接着他握住谢妄言的手腕，轻轻往外送出一剑—— “轰！” 仙船内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巨大窟窿。 第156章 一个答案 谢妄言看着眼前陡然出现的大窟窿，还没从这玄妙的感觉中回神。 姜鹤鸰就已经收回了握住他手腕的手。 另一只手则还是轻点他的识海，“每次练剑的时候，需要灵气从经脉到识海运转一周，长久以往才能做到心神合一。” 他说完就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坐下，此时仙船内的水镜早已经变换了别的场景。 谢妄言琢磨了一会儿姜鹤鸰的话，他半闭着眼睛，在脑袋里又再次回忆了下玉简内的东西——姜鹤鸰交给他的玉简，里面的招式不算繁杂，走的是大道至简的风格。 每日挥剑一万下，也是让他忘记先前的野路子以及修行的刀法，真正让身体习惯用剑。 此时水镜内还在播放着更加精彩的画面，而谢妄言本身却又闭着双眼，跟着脑海里回忆的影响，在回忆了下姜鹤鸰刚刚灌入自己体内灵力的走势，顺势对着船舱内挥出一剑。 他挥舞之后并没有立即停止，而是跟着玉简内的动作又继续了下去。 很快就又进入了接下来的招式内。 冥冥之中，他不仅捉摸到了姜鹤鸰交给自己的东西，甚至在进入这玄之又玄的状态后，身体自动回忆起了与金家老祖对战时的那一幕。 褚玉清附身于他，更是带着他看见了玉清道君自己的剑意。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紧接着便是接连按照脑袋里出现的剑法演示了下去。 姜鹤鸰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谢妄言的身上。 伴随着对方的出剑，此时整个船舱内也变得千疮百孔，而谢妄言浑然不知这些——少年身形高挑，姿态舒展，即便是挥舞着木剑，也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姜鹤鸰甚至从对方挥剑的动作，以及猛然领悟的剑意中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是比自己更强大修士留下的痕迹。 他看了很久，直到谢妄言要从那玄妙的境界中回神，他才转开视线。 …… 等谢妄言睁开双眼之后，就觉得先前有些阻碍的经脉顿时通畅了些许，甚至他能感觉到，自己每一次挥剑的时候，都有更本源的力量伴随着识海的激荡而慢慢游走全身。 他呼了一口气，然后就发现整个仙船内已经满目疮痍。 无数的窟窿还有被打翻在地的软榻桌子等，无不显示刚刚这儿有一场恶战。 “……”谢妄言看见站在那儿观察水镜，屁股下凳子都不见了踪影的姜鹤鸰，“……刚刚有贼人来过？” 他不抱希望地问。 然后收起木剑，从地上捡起了片刻之前还在姜鹤鸰眼前桌子上的茶杯。 现在茶壶不见了踪影。 茶杯扔在了地上，而桌子也被劈了个稀巴烂。 “不曾。”姜鹤鸰道。 “……”谢妄言抹了一把脸，“我干的？” “嗯。” 好稳定的情绪。 谢妄言这会儿也开始佩服起姜鹤鸰了。 眼看着自己在他仙船内大闹天宫，也没把自己轰出去。 他这会儿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然后又试图把被自己劈成两半的软榻给合并到一起去……他转头打量姜鹤鸰，发现对方依旧没什么太大反应。 ——水豚吗这是？ 这么淡定的。 “仙尊……”谢妄言决定人还是不能逃避，“这仙船内的东西。” “都坏了。”姜鹤鸰说。 谢妄言又沉默了，他仔细看了眼，“我赔给你？” “你赔不起。”姜鹤鸰淡然道。 他看着谢妄言还准备说些什么的脸，与他共享神识的青鸟便拍拍翅膀飞了进来。 俩人进来之后就化作人形，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两张小脸，在看见仙船内的狼藉时，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们收拾一下。”姜鹤鸰道。 然后又对着谢妄言说，“过来。” 谢妄言为了不惹恼债主，乖乖走了过去。 下一秒便被姜鹤鸰带着，离开了仙船——整个昆仑都有禁飞咒语，除了长老和掌门以及仙尊本人之外，都要受其桎梏。 谢妄言刚刚踏出仙船，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重。 仿佛那一瞬间他又变成了凡人，这些飞行法术都对他没了效果，即便他努力想要让身体飞起来，都感觉身体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而就在他的身体即将急速下坠前。 姜鹤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紧接着便把他扔到了自己的飞剑后端。 谢妄言站稳之后，这才发现姜鹤鸰脚下的剑——那剑居然也是木剑。 剑柄的位置上则有鸟类的花纹，只不过谢妄言暂且无法认出那是什么鸟，姜鹤鸰把他扔到自己后面之后也不说话，只是径直带着对方离开了门派大比的现场。 谢妄言站在姜鹤鸰的剑上。 他原以为对方会带着自己直接回到择天峰，却没想到整个飞剑直接往更高的地方飞去，很快便穿过云层来到了完全没有人烟，更不会有修士经过的地方。 那地方太高。 高到即便是谢妄言也不敢轻易低头。 四周更是什么都没有，姜鹤鸰这才停下。 他站在自己本命剑上，布下禁制之后，才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谢妄言。 谢妄言紧张地看着他，不明白姜鹤鸰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万里高空之中……他看了眼脚下踩着的剑柄，然后又仔细打量着姜鹤鸰的脸色。 只见对方的表情依旧是那样淡淡的。 他一头雪发，睫毛都是霜白，站在这空中，有种即将羽化登仙的错觉。 他看着头顶的天空，不知道是在看天道，还是在看什么别的东西，谢妄言知道对方没了飞升的可能……如此镇守玉清境或许已经是习惯。 “那日，我在洞府里和你说起了玉清境的禁制。” 姜鹤鸰说着，飞剑又继续往上。 他一路不停歇，几乎想要由此冲破天道的枷锁，飞升上界。 但很快他就停下了，此时择天峰也没了踪影，他来到了足够高的地方，看向谢妄言，随手替对方施了个不受四周罡气困扰。 “当我说起禁制对域外魔族的压制增强，是上清剑宗被灭之前，以及你从晏家小秘境离开的时候，我看你眼中有了然的神色，就猜测你大约知道其中的关联。” “我知道你无法相信我，所以那日我并没有追问。”姜鹤鸰看向谢妄言，“我传你剑法，帮你挡住雷劫，也只是想对你说，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即便知道真相也不会对你出手。” “而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阻挡域外魔族的秘密是什么？” “我甚至可以对天道起誓，假若日后有伤害你的举动，我宁愿身死道消。” 他似乎担心谢妄言不相信自己，伸出手指，似乎就要对天道发誓—— 第157章 独自上学 谢妄言一手抓住姜鹤鸰伸出的手指。 姜鹤鸰垂眸看着他。 谢妄言也抬眼看着姜鹤鸰，只见这传说中的昆仑剑仙脸上依旧没太多表情，他站在自己的本命剑上，四周的风吹的他的衣袖猎猎作响。 仿佛昆仑顶端的雪，终年不曾融化。 谢妄言想起了那一日，自己在姜鹤鸰洞府里见到的场景，一头黑发的姜鹤鸰坐在冰湖上，身下是不断想要突破冰湖限制的域外魔族。 没人知道域外魔族从何而来，仿佛就是这么突然出现的。 而姜鹤鸰便这么坐在冰湖上千年万年，用自己的血肉和灵力，镇守着整个玉清境。 他看书的时候，对姜鹤鸰的印象并不深。 对方从头到尾没有正面出现在主角的面前，只是作为一个前辈大能的形象出现在各个传说之中。 有人猜测姜鹤鸰作为天道之下第一人却无法飞升，究竟是整个玉清境已经没了飞升的可能，还是因为姜鹤鸰少了一丝机缘。 直到后半段域外魔族的危机出现，姜鹤鸰出场的才多了一些，但也只是只言片语的出场。 如果不是穿越到这本小说里，或许谢妄言也不会知道，姜鹤鸰并非不能飞升，而是为了整个玉清境他没有选择飞升。 并且也因为不断消磨的灵力与血肉，他也真的没了飞升的可能。 看着姜鹤鸰那霜雪一般的发色，谢妄言突然问了个无关的问题—— “你先前头发是什么颜色？” 姜鹤鸰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询问这个，但他一向会回答谢妄言的所有问题，“黑色。” 谢妄言莫名想起了对方洞府内的巨大鸟巢，以及鸟巢里的那一片黑色的羽毛。 原着里好像也没说过姜鹤鸰的跟脚，难不成对方压根就不是人类？ 他脑袋里转过了这么一丝念头，最后他放下了握住姜鹤鸰的手指，“不必发誓。” “我和你说了就是。” 他能感觉姜鹤鸰一心就为了镇守玉清境，自己这个秘密与他说也没有任何关系，况且他收集完剩下三个图鉴就能离开这个世界，隐瞒也没太大必要。 ——从有些角度来说，他和姜鹤鸰还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他收集图鉴能够完成系统给的任务，离开这个世界。 而姜鹤鸰也能通过自己收集图鉴的行为，让整个玉清境的禁制更加巩固。 想到这儿，谢妄言也没了顾忌，他隐匿了系统的存在，只说自己在冥冥之中获得了一些指示，需要完成特定的任务，然后就能实现心中的愿望。 姜鹤鸰闻言若有所思。 “现下我需要完成的便是我的第三个任务。”谢妄言道。 姜鹤鸰偏头看向他，“什么任务。” “成就金丹。” 姜鹤鸰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但飞剑却慢慢降了下去，直到落在了择天峰顶端，俩人站在那熟悉的洞府门口，飞剑便回到了姜鹤鸰的识海之中。 “几日后，会有琼花峰的弟子去洗剑池挑选本命剑。” 谢妄言倒是记得这么一回事。 不过当时那长老却没说是哪一峰的弟子。 琼花峰……他记得那日在晏家见到的师兄弟二人中，便有一人是琼花峰的弟子。 “长老先前有说，我们也能一同去观摩。” “嗯。”姜鹤鸰点头。 “记得回去之后挥剑一万下。” 说完他不等谢妄言反应，便挥挥袖子，又把对方送回了择天峰底。 …… 次日天还没亮，谢妄言便又看见了来陪自己上学的孟修言。 “明天你不用来了。”谢妄言尴尬道。 孟修言露出了个诧异的表情，“何故？” “我决定自己去上学。”谢妄言说。 孟修言皱眉，“是我有哪儿做的不妥当？” 他对谢妄言道，“昨日并非我有意不来赴约。”他又想起了那天落霞谷里自己说过的话，又怀疑是否因为那日自己突然的话，让谢妄言有些防备之心。 谢妄言见孟修言在这儿又是思考又是自责。 最后干脆跺跺脚，一狠心道—— “你跟我来。” 说完便要带着孟修言去自己住着的房间里。 孟修言心中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跟着对方走入了谢妄言的房间内。 “我是发现我的灵宠长大了！” 孟修言刚一走进谢妄言的房间，还没来得及奇怪为什么对方的房内会有藤蔓，视线紧接着就被那房间里的灵兽吸引—— 那是一只孔雀。 尾羽华美，看上去颇具人性，还有些趾高气扬的。 看见了自己，更是选择了背过身，似乎他十分不入眼一般。 孟修言没想到对方居然捡了一只孔雀作为灵宠，犹豫片刻还是道，“这孔雀瞧着似乎品级不高……” 他话音未落，就见那孔雀大怒，飞扑上来就准备把他的脸挠花。 谢妄言急忙抱住那孔雀，双手按住了对方那跃跃欲试的大翅膀，然后有些狼狈地道，“从小养的，有些感情了。” 那孔雀似乎被这话安抚了下来，乖乖靠在谢妄言怀里，但看着孟修言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善。 “可我前几日还没见到这孔雀。”孟修言忍不住询问道。 谢妄言闻言叹了一口气。 只觉得说来话长—— 他从姜鹤鸰那儿拿到的灵脉，收到之后便放入了百兽袋里。 因为想着自家的几个灵物都需要吸收灵气，却没想这孔雀暗自吃了个大的。 等他昨日回到院子里，打开百兽袋一看。 就发现这孔雀崽子已经从先前的灰扑扑模样，变成了现在这个异常华美的加大版孔雀。 ——原先他也准备今日乘坐青鸟上学，却没想刚刚有这意思，就遭到了孔雀的强烈反对。 “所以。”谢妄言掐去了灵脉那一段，简单解释了一通之后，才对孟修言道，“后面我估计要独自上学，就不麻烦你了。” 第158章 新同学 孟修言仔细观察着谢妄言的那灵宠，只觉得这灵宠看上去极为不友善——看见自己的时候甚至趾高气扬地把脑袋转到了一边去。 显然这灵宠是不会愿意带着他一起前往听雪峰的。 “你这灵宠可有品级？”孟修言好奇。 “昆仑的这些飞行灵宠，都要去执事院里挂牌才行。”他解释道，为了防止有弟子偷偷带着一些违禁的凶兽进入昆仑内峰，这些能在昆仑自由飞行的灵宠，必须要先去执事院里挂牌。 等执事院的人确认这灵宠无害之后，方能让修士们乘坐灵宠在各峰之间穿梭。 原书里的谢妄言可没这灵宠，自然也不知道这些细则。 “品级？”谢妄言闻言顿时有些犯难。 他倒是记得这孔雀破壳之时的动静，以及对方那巨硕的鸟蛋，还有在破壳之后出现的男子。 既然这孔雀出自褚玉清的小秘境，想来是有些神通，再加上杀人藤这天生灵宝也说对方是自己的好友，谢妄言更是断定这孔雀的来历不一般—— 先前他便猜测这孔雀说不定是传说中的元凤之子。 只是后面这孔雀一直灰扑扑，加上无精打采的，以及光是处理花仙城的事情就让他焦头烂额，也没再细细追究。 眼下见孟修言提到了它的品级，谢妄言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一直不知道这孔雀的来历，以及对方到底是什么品级的灵兽。 他心中有了计较，谢过了孟修言之后，便决心过几日带着孔雀去执事院里鉴定一番。 但眼下却是没办法乘坐这孔雀去听雪峰了。 …… 几日后，谢妄言刚刚来到学堂，便感觉到了隐隐约约的躁动。 他今天没和孟修言一起来，左右看了一圈，发现都不是很熟悉，于是便坐在那儿，竖着耳朵准备听听看大家在激动什么—— “今天听说能去洗剑池。” “琼花峰的师兄们……” 谢妄言这才恍然，今日便是琼花峰弟子去洗剑池里挑选本命剑的日子，而他们这些听雪峰的“初中生”也能去大学生的讲堂里观摩一番。 洗剑池一次只能进入一名修士。 且进入洗剑池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无论你是发动灵力又或者施展什么神通都行，只要你能引起你那本命剑的注意。 洗剑池里的灵剑千千万，甚至还有上古时期的修士留下的宝物。 更恐怖的是……听说玉清道君一剑劈开天地时，那本命剑在他飞升之后，也留在了此方世界，更有人说，那剑便在洗剑池里。 当然这也只是传闻。 谢妄言并不当真。 他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才看见了孟修言从学堂门口进入，见到自己之后，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而在他之后，便是听雪峰的长老……和一个小乞丐？！ 在看见那个小乞丐的时候，谢妄言差点从桌子上趴下去！ 他仔细看了一眼那个乞丐，这分明就是那日他和姜鹤鸰打赌的时候，在水镜里看见的少年——对方修为普通，手边也没有法器，居然能顺利通过昆仑的考核？！ 看样子还直接进入了听雪峰这个初中部？！ 虽然后面几日谢妄言没去观摩比赛，但也听说这次因为比赛制度新奇，没学会合作的修士以及过分相信他人的修士，都折戟于这次的入门大比中。 谢妄言呆愣地看着那小乞丐站在了听雪峰的长老身旁。 “今日听雪峰又多了一名新弟子。” 听雪峰那长老就不是多话的，他甚至连这小乞丐的名字都没介绍，就让他坐到了谢妄言附近的空位上。 谢妄言盘腿坐在那儿，看着这小乞丐慢慢向自己靠近—— 他走路的速度不算快，明明已经通过考核，却总是佝偻着腰，看上去有些畏畏缩缩的。 不敢去看旁人的视线。 他低着头走的太过小心翼翼，直到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差点摔倒在谢妄言的身上—— “小心。”谢妄言急忙抓住了这小乞丐的手臂。 却在握住对方手臂的瞬间，发现这小乞丐似乎并不如他外表看上去得那般瘦弱。 然而谢妄言的靠近，却让他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惊吓一般，立即躲避到了旁边，然后低着头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进去。 ——他这番小心翼翼甚至是低到尘埃里的举动，让整个学堂里的修士们心中都有了各自的计较。 谢妄言则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 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一副避自己如蛇蝎的模样……他忍不住看过去，却发现这人又把头低了下去，恨不得把脑袋都埋到了玉简里才好。 我有这么吓人？！ 谢妄言又把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孟修言，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说自己坏话。 一直看着谢妄言的孟修言看见了对方的视线，明白了对方眼底的疑问之后，便摇摇头，然后比划了一个稍后和你说的手势。 谢妄言见状还是有些不解。 他猜测估计有什么隐情，心底虽然疑惑还带着些微的不爽，但还是老老实实转过脑袋，继续看着听雪峰的长老授课。 而在他目光刚刚转走的瞬间，那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塞到玉简里的小乞丐，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谢妄言。 此时谢妄言早已经换上了听雪峰的“校服”，统一的青色衣服，头发也被高高竖起，浅褐色的发尾有些蜷曲，当他低头看着玉简的时候，恰好能露出脆弱的脖颈。 他的耳朵上依旧坠着一排耳坠，每次摇头的时候，耳坠也会摇晃起来。 …… 谢妄言头晕脑胀地听完了天书之后，就发现自己的新同学还在低头看着课本。 似乎想要把课本里的东西吃透了。 恰好此时，结束了讲课的听雪峰长老站了起来，他看向谢妄言以及那沉默的新生，紧接着说道—— “你们俩人随我来。” 他话音刚落，就离开了学堂，留下了一脸懵逼的谢妄言，以及暗中打量着俩人的其他修士。 “？”谢妄言实在不明白自己一个咸鱼怎么还引起了长老的关注。 他下意识看向身旁那位不说话的新同学，就见对方沉默着，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低着头快速收拾了玉简，然后就离开了学堂，仿佛后面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在追赶他一般。 “哎……”谢妄言忍不住喊住对方，“你等等我！” 第159章 小寒 那小乞丐走得飞快，似乎并不愿意与他同行一般。 直到走到了学堂外，听雪峰的长老才停下脚步，他看着自己的两位弟子，又看向了谢妄言，然后直接说明了他的意图。 “以后你们便互帮互助。”听雪峰长老直接道。 似乎又担心谢妄言不太理解，他便简单解释了一通——大概就是意思就是谢妄言本身的基础知识一般，需要一位修炼的基础知识非常扎实的同学帮助他共同进步。 而这位新同学，虽然在新生大比里，对战一般，但是理论知识却非常丰富。 几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虽说不是什么都懂，但相较于听雪峰的其他人来说，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于是听雪峰的长老便有了让俩人互帮互助的念头。 谢妄言听了片刻。 有些狐疑地看着长老，“……这是仙尊的意思？” 他觉得除了姜鹤鸰，应该没人会让听雪峰的长老关注一下他的功课，毕竟整个昆仑的修士走的是野蛮生长的路线，没有什么师长盯着让你学习。 每次的月考也足够让你知道不学习的后果。 长老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谢妄言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小乞丐，就见对方依旧低垂着脸，也没太大的反应，似乎早已经知道这个安排的模样。 他这才想起孟修言当时一副和自己有话说的表情，以及对方进入学堂的时机。 长老见事情交代了一个大概，便也没有继续带小孩的意思，让俩人回到学堂之中再自行交流——眼见着长老离开，谢妄言才有些犹豫地看了下身旁的“小乞丐”，干脆自我介绍了一下。 他简单说了自己的来历和修为，等着对方的回应。 就见这人低垂着脸，依旧一副不愿意去看他的模样。 谢妄言伸出来的手就这么停顿在了半空之中，对方就是不愿意搭理他——被三番五次漠视，饶是让这样的好脾气也有些受不了。 谢妄言的牛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干脆伸出手，直接把对方的手拽住，和自己的交握，又上下摇晃了几下—— “你叫什么？” 那小乞丐盯着谢妄言握住自己的手，看了半晌之后，才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似的。 他低着头嗫嗫道，“……小寒。” “啊？”谢妄言没听清。 小寒握住了他的手，他抬着头看向了谢妄言，“小寒，我是小寒那天出生的。” 小寒只是看着他，“……我不太擅长与人交谈。” 他脸上的头发几乎遮盖住了半张脸，因为一直佝偻着身体，看上去倒是与谢妄言差不多高。 他说话速度不快，但表情十分认真，“先前并非我不理人……”他似乎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与对方相遇时的场景，犹豫了片刻之后才道，“我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谢妄言不太明白，“害怕什么。” “……害怕你看不起我。” 小寒说话的声音很小。 “我……修为低微，也只是知道的稍微多了些，如果不是运气好，也无法进入昆仑。”他说到这儿的时候，说话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我知晓昆仑都是些天之骄子，与我这样低到尘泥里的人并不相同。” 他看着自己握住谢妄言的手，“……我见你更是仙童模样，担心扰了你，这才有了先前的唐突举动。” 谢妄言闻言顿时气消了大半！ 他原先也没真的生气，只是有些纳闷明明只是和小寒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对方如此躲避自己。 现下听闻顿时说出口的理由，顿时决定自己要发挥同学友爱！建设美好的新昆仑！ “那你住在哪儿？”谢妄言询问道，“观海院？” 这是孟修言等人居住的院落。 小寒闻言有些迷茫，“……执事没与我说。” 咋这么不靠谱！谢妄言想到。 他在这儿琢磨着，就发现学堂里的人也慢慢走了出来，孟修言第一个来到俩人身边，他看了眼谢妄言，又看了眼俩人握紧的手，“第一次见面就关系这么亲近，都舍不得放开了？”他笑着调侃。 谢妄言这才发现自己还握着新同学的手呢。 他急忙放开，却发现小寒依旧握着自己的手—— “？” “……抱歉。”小寒急忙道，“我刚刚走神了。” 他似乎极为不自信，见到孟修言之后，又低下了头，并稍微往谢妄言身旁又靠近了一些。 ——小寒并不矮小，甚至他习惯性佝偻着身体的时候，都能与谢妄言差不多高。 只是他似乎极为害怕与人对视。 看见孟修言之后，又急忙低下了头。 孟修言看了他片刻，才转开视线，看向一旁谢妄言的时候，又和缓了语气，“今天琼花峰的师兄师姐们便要去洗剑池里挑选自己的本命剑。” “允许我们暂时观摩。” “只不过到时候不能发出任何动静。” 他简单说道。 谢妄言也想起了前几日姜鹤鸰对自己说过的话，以及今早学堂里的小声议论。 能去洗剑池的都是些元婴修士，也不知道能从里面挑出个什么本命剑……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洗剑池？”谢妄言发现孟修言好像人缘极好，什么都知道一样。 “大约等琼花峰的师兄们都进入了洗剑池，稍后长老们才会带着我们进入。” …… 昆仑的洗剑池说是洗剑池。 其实位于一个峡谷底部，池水乍看清澈，却深不见底。 进入洗剑池必须由长老带队才行，一共九层关卡，就为了防止宵小进入。 当谢妄言等人终于见到洗剑池真面目的时候，就看见了靠近洗剑池底部的琼花峰的师兄师姐们。 而站在洗剑池边缘的，则有一位长相极为艳丽的女修，谢妄言一见便知道这是琼花峰的长老，与掌门是师兄妹，俩人平日出现在公开场合的时候，总是特地幻化出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只有昆仑内部才知道这俩位修士平日里并不是那般模样。 只见这长老手持本命剑，她神情严肃地看向了洗剑池上方的一尊神像。 那神像整体约莫10丈高，是一个极为严肃的老头形象，一手持宝剑，另一只手则捻着一株莲花。 谢妄言倒是不记得原着里提到过这尊神像，只以为这供奉的神像是昆仑的开山老祖。 却听到下一秒，琼花峰的长老朗声道—— “万剑之尊天道一统玉清道君在上，今日琼花峰远玉道人再开洗剑池，只为助我昆仑弟子寻得本命剑。” 第160章 洗剑池，开 谢妄言哑然地看着这巨大的“玉清道君”神像，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昆仑剑宗的印象里，玉清道君是这个模样？ 而伴随着琼花峰长老用本命剑割破手腕，让血液注入这洗剑池内，整个洗剑池的池水在霎时间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紧接着这颜色又陡然消失，整个池水再次变得清澈见底。 玉清道君的神像在此时也有了变化。 就见那巨硕无比的长剑呈现出一道虚影，落下之后沉入水底，无形的剑意在此时也变成了实体，另一只手的莲花依旧在臂弯之间。 而在这长剑虚影落入洗剑池的一瞬间。 整个洗剑池内部也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无数残留的剑魂在此时纷纷苏醒，散发着锋锐见血的威压。 听雪峰长老急忙挥舞长袖，给所有弟子降下防护，但靠得近的，依旧被这锋锐冰冷的剑魂所刺伤，胳膊和脸颊露出了些许的血痕。 下面的洗剑池旁，琼花峰弟子则各个施展各种手段，以确保自己不受这剑魂伤害。 听雪峰长老道—— “洗剑池内残存的剑魂，最低便是元婴期，只有让他们心悦诚服的人，才能进入洗剑池内，获得本命剑。”他看着那出现在洗剑池内部的长剑虚影。 似是警告也是似是提醒。 “洗剑池不能擅自靠近，迟迟不消散的剑魂，都各有意愿和自我意识，只有洗剑池水的禁制可以压制一番。” “擅自踏入只会被卷入池底，再也无法离开。” “一旦进入洗剑池内部，只能踩着这长剑的虚影，才能顺利离开洗剑池。” 这也是解释了为什么，当琼花峰长老的血滴入洗剑池的一瞬间，整个洗剑池都产生了巨大的震荡，紧接着这玉清道君神像手持的长剑才落下，深入这洗剑池内。 谢妄言看着洗剑池内的场景，只觉得这褚玉清的神像仿佛是个陌生人一般。 而听雪峰的长老只说了长剑的用途，却没提到这莲花又有何意——有人想问，但似乎顾忌着下面的琼花峰弟子，已经有人踏入洗剑池内，便只能收声。 谢妄言感觉到身后盯着自己的视线。 他有些无奈，立即转头，就看着小寒又低下了脑袋。 他见长老暂时没空管自己，孟修言也在盯着下面的动静，便凑到了小寒身边耳语道，“你看这洗剑池……别看我。” 小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见谢妄言又要转过脑袋继续去看洗剑池下的动静，便也靠近了一些。 但他似乎又极为害怕这洗剑池，只是站在对方的身后不敢靠近。 谢妄言当然能感觉到小寒这畏畏缩缩的动作，不明白对方到底是害怕陌生人，还是因为有些恐高。 “……你拉着我，不会掉下去的。”谢妄言小声道。 这洗剑池内也有禁制，再加上整个洗剑池的设计和池底的剑魂也有些不同寻常，真掉下去了，估计也是没人能去捞的。 小寒闻言顿时轻轻呼了一口气。 他距离谢妄言很近，自然呼出的气就吹到了谢妄言的脖颈上。 谢妄言稍微有些不自在地耸耸肩，但也没拒绝对方的靠近，直到小寒的身体近乎和自己贴到了一起，他才回头，想提醒对方也没必要离这么近。 只是回头的当下就看见了对方那垂着眼，似乎问他是不是又做错什么的表情—— ……算了。 谢妄言想，他继续回头看着下方洗剑池的动静。 说是修士们选择本命剑，但其实更多还是剑魂选择修士们的过程。 从旁观者的角度，整个过程并不会精彩异常。 只见其中一个师兄进入了洗剑池内部。 进入池水之中之后，就能感觉到剑魂们在隐隐躁动，谢妄言甚至在池水中看见了隐隐约约靠近的那些剑。 一些已经来到了这师兄的身旁。 而很快这师兄便睁开双眼，立即拿起靠近自己最近的一把重剑。 然而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剑立即从他手中脱出，又沉入了洗剑池内部，接着便又是别的剑…… 整个过程近乎有两炷香的时间，直到他终于拿到了一把约莫两指宽的长剑时，整个洗剑池的池水再次震荡起来，而这师兄也是爆呵一声，紧接着运气功法，对准这山崖便是挥出了一剑。 那剑几乎要把山崖劈成两半。 但下一秒，玉清道君的神像便动了，只见莲花摇动片刻，那近乎把山崖劈成两半的剑痕就突然消失。 而那柄剑也在剑痕消失的那一刻，进入了那师兄的识海，消失不见。 至此，琼花峰的第一个修士已经选完了自己的本命剑。 他顺着这洗剑池内的长剑虚影，顺利离开了了洗剑池… 然后便是第二个修士，那是一名女修，与第一位师兄不同。 她选剑极为顺利，大约3、4把剑都出现在了她的周围，似乎十分希望她能选自己，而这师姐在多方挑选之后，便又挑选了一把重剑。 “……传闻洗剑池有十万把剑。”孟修言看了片刻后，对谢妄言小声道。 “十万把？！”谢妄言下意识重复。 “兴许还不止。”孟修言道。 这其中并不是每一把剑都有剑魂，更有甚者说，越是靠近最上层的剑，其实也越年轻，想要找到上古大能的剑，必须要去洗剑池底才行。 这些剑平日都在沉睡中。 即便是琼花峰的长老来了，她的血液也无法吸引它们醒来。 ——毕竟这些剑存在的时代，那是上古神物与各种传说都在的时代。 俩人小声说话间，谢妄言便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修士也进入了洗剑池。 正是那日在晏家，他见到的更为年长一些的修士，当他出现的那一刻，不仅琼花峰那些弟子安静了下来，就连上方的听雪峰弟子也安静了不少。 谢妄言那日便想起，这人是琼花峰的大弟子，却没想到这五十年前的剧情里，他就已经在整个琼花峰又或者说昆仑剑宗年轻一辈里极有名望。 于是他便假装不知刻意提问，“……他是琼花峰大师兄？” “燕卢师兄乃我辈剑修楷模。”谢妄言身后有修士听到了他的话后，便立即说道。 他似乎极为崇拜这位燕卢师兄，看向对方的眼底，满满都是自豪。 “他是最有希望走到下六层的修士。” 第161章 变故发生 谢妄言先是没明白下六层是什么意思，但这修士很快就和解说一样，又解释道—— “这洗剑池相传一共12层，上六层都是些元婴又或者境界跌落的出窍期修士留下的剑，下六层则为真正的出窍期修士又或者更大能修士留下的剑。” “更有传说，下六层甚至有玉清道君留下的那把剑。” “玉清道君留下的那把剑？”谢妄言倒是也听过这个说法，但却一直没当真。 毕竟谁都知道玉清道君是一剑劈开了天地，从而开创玉清境，从此飞升远离，总不能这当时助他飞升的剑，居然留在了洗剑池里吧？ 整个玉清境都与玉清道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昆仑从不说自己和那五大世家一样，与玉清道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也隐隐有说玉清道君的剑意就在昆仑众峰内。 这也是为什么洗剑池旁会有玉清道君神像的原因。 往常昆仑的弟子能去的地方，也只能是上六层，等到了下六层，就需要潜入洗剑池底。 先不说元婴修士是否会能水下闭气，就说这洗剑池里的剑魂就极为难缠。 谢妄言想到这儿就看着那燕卢已然进入了洗剑池里。 当他刚刚进入，整个池水便近乎沸腾起来，紧接着谢妄言就看见燕卢丝毫不犹豫，整个人立即钻入了池水之中，直接就往传说中的下六层走去。 水面上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一切都是在水下进行。 谢妄言在旁边看得出神，他们站在靠近悬崖边缘的位置，有听雪峰长老的防护，几乎是不会掉入下方的洗剑池内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整个洗剑池里修士们能待的时间有限—— 一方面是资源紧张，另一方面则是担心修士们待在洗剑池里太长时间，这剑魂也会对元神有一定伤害。 而就在时间快要到极限的时候，燕卢依旧没有从池水中钻出。 此时整个山崖内大家已经鸦雀无声，即便是琼花峰的长老，也紧锁眉头看着平静的池面。 兴许是被氛围感染，谢妄言也感觉到了众人心中的焦灼，他看着平静的湖面，就在琼花峰长老快要宣布时间已到的那一刻。 突然一身影从池底直接御剑飞出。 那剑极为不逊，近乎带着燕卢直冲到玉清道君神像的位置，只见站在剑柄上的燕卢手捏指诀，灵力从元神里分出，直接锁住了还在不断挣扎的飞剑。 而在一道道灵力慢慢注入到灵剑剑身之后，那剑逐渐安静了下来。 而燕卢也掉入了池水里，灵剑归入他的识海。 这下整个洗剑池周围都爆发了欢呼声，谁都能看出那飞剑不同寻常，琼花峰长老亦是嘴角带笑。 紧接着便是剩下的10人修士，进入洗剑池。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有燕卢的实力和运气，其中有半数并未在洗剑池内获得自己的本命剑。 谢妄言知晓这也正常…… 至此，琼花峰弟子进入洗剑池一事就此结束。 当琼花峰弟子全部离开之后，听雪峰的人还在兴奋地聊个不停，长老似乎也习惯了这件事，撤下防护之后，便带着众人准备离开。 谢妄言回头看了眼长剑回到手中，又回到了原先姿势的玉清道君神像。 就准备跟着同门一起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 他胸前的乾坤袋突然感觉到了些许的炙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便感觉到他的身体被陡然出现的巨力突然推动，往后倒去。 整个昆仑都下了禁飞咒，更别提洗剑池范围内，除了灵剑本身，几乎无人可飞行。 他立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垂直下坠。 这是发生在瞬息之间的事情，即便是站在他身旁的孟修言和小寒都没反应过来，小寒立即伸手，他近乎来到了悬崖边，要飞身拽住落下的谢妄言。 但却被其他人拽住了衣领。 听雪峰长老也是急忙使出法诀，直接飞了出去，要去捞走突然落到悬崖下的对方。 却不想，在听雪峰长老出现在洗剑池上的那一刻。 玉清道君手中的长剑突然动了起来。 只见长剑直接劈向了听雪峰长老，而洗剑池下方，更有无数力量，直接把谢妄言拽入了洗剑池内！ 短短的几秒钟的功夫，整个场面风云变幻。 而听雪峰长老为了躲避玉清道君神像的那一击，也是倒在悬崖一侧，感觉到经脉寸断。 他呕了一口血，看向了那巨大的无悲无喜的玉清道君神像，此时长剑又回到了神像手中，祂低垂着眼看着众人……听雪峰长老没想到这玉清道君的神像居然突然动了起来。 他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洗剑池，以及消失没了踪影的谢妄言。 脸色铁青地看着池水—— “去禀告仙尊！” …… 另一边，小寒趴在悬崖上，四周人心惶惶似乎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他甩开拽住自己衣领的人。 然后低头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池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孟修言没想到这事情居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他看了眼被甩开手之后，脸色也有些难看的同门，也没了八面玲珑去安抚的意思。 他也走到了断崖旁，看着池水，然后像是安抚小寒，又像是安抚自己。 “他定能逢凶化吉。” 毕竟谢妄言可是这话本的主角。 …… 谢妄言刚刚进入池水，那日从小秘境里拿到的避水珠便起了功效。他原想在离开秘境的时候，还给叶淮渊，对方却说这东西叶家不缺，他留着这行。 这段时间一直放在乾坤袋里，却没想到此时居然起了大作用。 气泡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能在洗剑池内自然呼吸。 他睁开双眼看着洗剑池，却发现—— 这洗剑池内居然是真的12层。 整个洗剑池内是一个倒着矗立在池底的巨塔。 塔底破开了大洞，恰好正对着洗剑池的湖面——塔底幽深，几乎没有任何光源。 谢妄言还是无法理解那推动自己的巨力来自于哪儿，紧接着便感觉到乾坤袋又动了动，然后一个熟悉的小人出现在了气泡内。 诸玉清的残魂拿着牙签大的剑，看着谢妄言，然后又看向了深不见底的洗剑池，又或者说塔底。 言简意赅道，“跟我走。” 第162章 长风剑 还没等谢妄言想明白，短短几日之后，诸玉清怎么又突然恢复了身形，下一秒就看见对方飞快向塔体游去。 谢妄言只能跟着对方。 然而气泡包裹着的他当然比不了如鱼得水的诸玉清，再加上越往下走，下面的阻碍越强，仿佛有无形的力量阻碍这些修为不够强的修士进入一般。 他想起了先前在上面的时候，那修士说能去下六层的必然是人中龙凤。 虽然没人见过下六层的景象，但这洗剑池里的剑魂都有自己的灵识，且性格各异，再加上有些对修士还有偏见，当修士进入洗剑池之后，免不了要战斗一番。 去过下六层的师兄师姐们，在旁人询问下六层的时候，也从不作答，只道是十分玄妙。 谢妄言只感觉自己的气泡在进入第二层位置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停滞不前——这洗剑池毕竟是为元婴修士准备本命剑的地方。 他被困在气泡内，看着四周的环境。 整个巨塔是木质结构，从内里的装修来看，是极为华美的，不仅雕梁画栋更在墙壁上描绘了各种壁画。 也不知是洗剑池的功劳，还是当时绘制时用的颜料有神异之处，这些壁画居然依旧鲜艳夺目，仿佛刚刚绘制上去不久一般。 谢妄言站在气泡里看了片刻，便看见了许多熟悉的传说。 以及一棵巨大的近乎穿透云层，连接天地的巨木。 倒像是神话传说中的建木一般，紧接着便是很多他耳熟能详的神话里出现的东西，紧接着他还在建木上看见巨大的鸟栖息着，这鸟怪异之处，便是有三只脚，也不知道是不是神话中的三足金乌。 他在这儿看得出神，片刻之后就发现整个塔内静悄悄的，完全没了先前有修士落入水中，不断有剑魂迎上来的热闹。 此时整个洗剑池的剑魂好像都沉睡了一般。 ……因为时间过了？ 谢妄言猜测，毕竟先前洗剑池里的剑魂苏醒，也是因为琼花峰长老滴落在池内的血。 他静静待在第二层的位置，思考到底什么时候，昆仑的人才会去搬救兵来。 他在这儿不动，一心往底部游去的诸玉清仿佛也注意到了有人没跟上来，他顺着中央慢慢重新游到了谢妄言身边，“怎么不跟着来。” “我下不去。”谢妄言发现这个诸玉清的残魂会说话之后，便觉得与他沟通方便了许多。 巴掌大的诸玉清看了眼塔底，又看了下自己与谢妄言的体型差距。 片刻之后，他就在谢妄言的眼前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还没等他好奇，怎么这次没吸血，诸玉清就能恢复原本的大小，就见诸玉清有些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说着不由分说，把他往塔底拽去。 兴许是顾忌到了谢妄言的修为，诸玉清游动的速度不算快。 但越到塔底，越是幽深，即便是修士的好眼力，也几乎无法看清周围的东西，等到了下六层的时候，谢妄言已经感觉到四周是一片漆黑。 他只能勉强看清前面抓住自己诸玉清。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了种，自己已经不在人世的错觉，直到淡淡的光芒出现在了诸玉清的指尖。 他回眸看了谢妄言一眼，就见指尖出现的灵力仿佛萤火虫一般，飘散出了两三个出现在了谢妄言的气泡内。 紧接着，这萤火虫一样的灵力就慢慢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谢妄言眼前的这一片空间，也让他能够看清这下六层的塔到底是什么模样。 只见这下六层的塔内，那些剑魂只是悬挂于塔内的隔间里。 所有剑魂都是安安静静的，可莫名的谢妄言就感觉到了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深不见底的洗剑池，还有这莫名出现在池底的巨塔，包括安静沉睡在池底的剑魂们……在幽深的听不见其他声音的洗剑池内，一切都显得诡谲异常。 所幸诸玉清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很久。 他继续带着谢妄言前行，中途在半炷香的功夫后，来到了洗剑池的底部。 也就是这个倒塌的巨塔的塔尖。 只见塔尖里，只是倒着悬挂着一柄长剑。 这剑看上去并不起眼，或许因为经年的浸泡，让剑柄上也开始有些锈迹斑斑。 谢妄言和那些“萤火虫”一起来到了这长剑的身旁，他看着诸玉清的残魂看着这长剑，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问，“……这是你的剑？” “嗯。” 诸玉清的回答很淡。 他只是对方分出的一缕残魂，镇守在小秘境里，等待着一个有缘人。 他看着眼前的这把长剑，脑袋里倒是想起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之前的事情，那日玉清道君一剑劈开混沌，从此修真大世界里，多了一个玉清境。 他并没有带上他的剑，甚至把他的剑塔也留在了玉清境内。 诸玉清看着眼前的这把锈迹斑斑的剑道，“此剑名为长风剑。” 谢妄言没想到这居然就是传说中，玉清道君开天辟地的那一把剑，他诧异地看着诸玉清，第一反应就是—— 既然是长风剑，怎么又能安然无恙的留在洗剑池底。 整个昆仑大能修士不知凡几，洗剑池内再凶险，这些大能修士也不会惧怕这些剑魂。 而玉清道君的长风剑居然能在此处安然无恙多年？ “剑塔顶端，旁人进入，格杀勿论。”诸玉清道。 而当他话音刚落，整个剑塔也发出了阵阵剑鸣，仿佛整个剑塔内的剑魂，都对这句话做出了回应。 谢妄言顿时明白了诸玉清的意思。 当日诸玉清留下残魂与长风剑，且又留下剑塔，剑塔内的剑，只要有缘，修士们可以自行拿走，而长风剑却只等一个真正的有缘人。 “……你是长风剑的剑魂？”谢妄言询问。 眼前的诸玉清残影没有作答，却也算是默认了谢妄言的猜测。 他不仅仅是诸玉清的残魂，更是长风剑的剑魂，而此时这个稀世神器之所以蒙尘，锈迹斑斑，也是因为它的剑魂不在此处。 诸玉清没去看谢妄言，只是伸手，握住了长风剑。 霎时之间，长风剑的剑身上的锈迹顿时消失，整个剑身发出了阵阵剑鸣，紧接着就在谢妄言眼前，诸玉清的残魂直接进入到长风剑内。 而当二者合二为一之后，整个剑塔都都发出了震颤！ 长风剑，归！ 第163章 机缘在这儿 姜鹤鸰站在洗剑池畔。 他看着垂眸看着洗剑池的玉清道君神像，只见神像依旧低垂着眼，一手持剑，一手抱着荷花，无悲无喜，仿佛先前一炷香之前出现的挥剑斩向听雪峰长老的画面只是幻觉。 没人知道为什么玉清道君的神像突然动了起来。 就像没人知道为什么谢妄言就这么突然掉入了洗剑池内。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这位年轻的修士凶多吉少，姜鹤鸰只是站在平静的洗剑池旁，看着无悲无喜的玉清道君。 “这是我的机缘吗？” 或者说，这是玉清境的机缘吗。 他知道玉清道君不会回答，正如他无数次在心中质问天道，也始终得不到答案一般。 …… 谢妄言眼睁睁地看着诸玉清与长风剑合二为一。 紧接着长风剑发出剑鸣，整个剑塔内的剑魂都一起震荡起来，几乎要让这已经残破的巨塔摧毁。 但须臾之间，长风剑的剑魂再次化身为诸玉清，或者从一开始，长风剑的剑魂便是诸玉清的一缕分身和残魂。 他看着谢妄言。 谢妄言正准备说声恭喜，便发现下一秒，这长风剑就进入进入了自己的识海之中。 ——玉清道君开天辟地的一把剑。 顷刻间进入识海。 让谢妄言的整个识海都要为之震颤。 下一秒诸玉清便伸出手指，点着谢妄言的眉心，紧接着就像那日对战金家老祖时一样，直接附身于他，谢妄言闭上双眼漂浮在洗剑池内。 他脑袋里出现了诸多画面。 有些是长风剑的，有些是诸玉清的。 他看见了长风剑从剑胎开始被诸玉清锻造出来，直到诸玉清飞升，他却把长风剑连同自己的残影一起留在了玉清境。 他依旧是那寡淡的表情，带着些许的倦怠感。 泪痣在他的眼角，他看着天空，只见天门中出现了一座仙桥。 只要踏上这座桥，便能超脱世俗，真正意义上得证大道，而诸玉清只是看着这座桥，然后低头对长风剑说—— “你且待在此处，等一个有缘人。” 说完便将长风剑封入剑塔顶端，同时下了禁制，除非是自己其他人不可擅入。 紧接着就见诸玉清的身影消失在了仙桥上……冥冥之中，谢妄言仿佛触摸到了无情的天道，以及那飞升的一缕天机。 这些画面消失的很快，等他再次意识回笼，就感觉到自己的识海里，似乎隐藏了什么东西，仔细一打量，却发现是那长风剑。 长风剑此时乖乖地待在了他的识海中，完全没了先前的凶悍模样。 他刚有些失落，想着诸玉清的残影就这么和长风剑合为一体……就发现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又慢慢飘了出来，落在了他的肩头。 “你还在？！”谢妄言有些惊喜地戳了一下诸玉清的脸。 诸玉清坐在他的肩头，被戳得东倒西歪的，还分神解释，“我是它，它也是我。” 简单来说，反正长风剑已经在谢妄言的识海内，自己只要不离开他的身边就行，随意幻化成什么模样都可以。 “上去吧。”诸玉清道。 谢妄言闻言，刚刚准备驾驭这气泡上去，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池水中都轻盈了许多，几乎不怎么费力，就来到了洗剑池的的水面——而在他即将破水而出之前，诸玉清的残影也钻入了他的识海内，与长风剑待在一起。 谢妄言刚刚浮出水面，避水珠的气泡便消散了。 他立即呼了一大口气。 抹了下避水珠消失之后，被弄湿的脸，就发现一身白衣的姜鹤鸰站在洗剑池旁，不知道来了多久。 “……仙尊？”谢妄言刚刚准备从洗剑池里出来。 就发现整个池面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拽住自己一般。 怪不得先前琼花峰的弟子需要玉清道君的神像相助，他抬头看着玉清道君的神像，就发现神像手中的剑并没有落下的意思。 正在他思考自己是不是先扑腾到洗剑池边缘，再从边缘想办法上去的时候，就发现他的身体一轻，已经被姜鹤鸰带着落到了一旁的岸边。 谢妄言的弟子服早已经变得湿漉漉的。 他顺手捏了个指诀，烘干了身上的衣服之后，才看向看着池面的姜鹤鸰，“仙尊来了多久了。” 他不知道刚刚长风剑引起的震荡姜鹤鸰是否发觉了。 那一瞬间的灵气溢出，如果姜鹤鸰站在洗剑池旁，应该很难遮掩…… “半个时辰。”姜鹤鸰道。 “上来了，便回去。” 他说着就准备带着谢妄言离开，然而谢妄言却有些拿不准姜鹤鸰的意思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姜鹤鸰，突然想起几日之前，姜鹤鸰便向他提起了洗剑池一事。 ……难不成？ 谢妄言有些惊疑地看着姜鹤鸰，他早知道这件事会发生？ 然而姜鹤鸰并不会回答他的这些问题，谢妄言更是不知道如何去提起诸玉清一事，干脆决定闭口不谈。 俩人相互无言，便回到了择天峰顶。 看着那熟悉的终年不化的雪，谢妄言呼了一口气，正要告别，就见姜鹤鸰道。 “你在洗剑池里拿到了什么剑。” 他问得直接，也十分笃定，似乎不觉得有第二种可能。 谢妄言顿时头皮发麻，他实在不知道是不是能把这件事与姜鹤鸰叙说……他仔细看着姜鹤鸰那依旧没太大表情的脸，此时风雪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更像是雪做成的一般。 “还望仙尊布下禁制。”谢妄言斟酌片刻还是谨慎道。 姜鹤鸰没有多做询问，只是带着谢妄言来到了洞府内。 看见那熟悉的洞府，姜鹤鸰才道，“这儿的禁制足够。” 谢妄言闻言也不犹豫，直接从识海中取出了那长剑—— 长剑取出的时候，便发出了剑鸣。 姜鹤鸰依旧是那副表情，似乎并不意外剑塔底部真的有玉清道君的本命剑，也不意外谢妄言一个小小的融合修士为什么能拿到玉清道君的本命剑。 他只是轻轻颔首，“原来你的机缘在这。” 第164章 定情信物 姜鹤鸰仿佛什么都知道，但又从不会逼着他说出真相，说出秘密。 就像巍峨的山，他站在那儿，即便不说话不做任何举动，你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谢妄言拿着那长风剑，看向姜鹤鸰，姜鹤鸰的神色里没有惊讶，也没有别的情绪。 只是平淡地点评了一句—— 你的机缘在这儿。 那一瞬间，谢妄言有种迷惑感，那是你看到巍峨的山时的，你对那种庄重的威严的似乎看不到顶峰的山的崇敬，更有在你看见山的那一刻的莫名的安全感。 仿佛那一刻，他是真正知晓了姜鹤鸰话语中的意思。 他对自己全然无任何恶意，甚至没有别的情绪，他不需要提防他，只是相信他便可以。 谢妄言垂眸看着手中的长风剑，面对自己的新主人，长风剑似乎有些兴奋，它同时还戒备着另一个看上去更强的修士。 他轻抚剑身，然后才对姜鹤鸰道，“我看见了玉清道君飞升时的场景。” 所有人都在猜测诸玉清飞升时应该是什么模样。 也许会御剑而起，也许是一剑劈开天地，却没人想到是天门中出现了一座仙桥，带着诸玉清超脱凡俗。 姜鹤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笃定了谢妄言会对他说出真相一般。 谢妄言叹了一口气，“一座仙桥从空中出现，带着玉清道君离开了本方世界。” 姜鹤鸰片刻之后才道，“我知道。” “……？”谢妄言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知道？！” 姜鹤鸰一向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在此时轻笑了下，他看着谢妄言，“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高洁之人，也并非那样大公无私。” 他当然不会是放着能飞升的机会不去飞升。 只是那日他在飞升的时候来临前，便在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恐怕是无法飞升了。 到了他这个修为，早已经有了天地的感应，虽然不知道诸玉清飞升时的场景，但也有所感，那日他试着飞升，没有雷劫，且天空中并未出现任何接引自己的标志。 那一刻他看到了虚空之外的域外魔族，以及摇摇欲坠的玉清境，便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飞升可能。 今日听到谢妄言说起玉清道君飞升的场景，算是明白了自己缺少了什么。 ——登仙桥并未出现。 不知道是天道觉得此界气数已尽，还是别的原因，不愿让此界修士飞升。 姜鹤鸰并不介意让谢妄言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他不会是对方想象中那样充斥着大义的修士，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看着谢妄言手中的剑，“或许你才是有机缘飞升的那一个。” 谢妄言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他哪里会飞升，他只要收集几个图鉴就会离开这个小说的世界……至于之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 原着并没有写到主角飞升，所有人都没有结局。 姜鹤鸰也并未在意谢妄言那看着有些可疑的态度，轻点谢妄言手中的长风剑，给这长风剑上下了个障眼法。 “长风剑过于招摇，在你修为未到之前，上面的障眼法可以让我之下的修士都无法辨别出来历。” 他话音刚落，长风剑就变成了一把瞧着不算出奇的佩剑。 虽然也能看出大约是一把法宝，但绝对无法看出这把剑的来历。 “我之下都无法辨别。” 谢妄言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后，忍不住咂舌。 这不就是整个玉清境内，谁都无法辨别的意思吗？ 谁都知道姜鹤鸰是玉清境第一人，他之下的都无法辨别，那恐怕就算是昆仑的掌门来了这儿，看这把剑也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普通法宝。 长风剑在谢妄言手中发出不满的铮铮剑鸣，但最后还是没有从谢妄言手中的飞出。 “这段时日，你暂且闭关修炼。”姜鹤鸰道。 谢妄言大概明白了姜鹤鸰的意思。 他今日掉入洗剑池的消息，必然会席卷整个昆仑，这段时日如果在外面，应该会有不少打探的人群，不如在此闭关，既能培养与长风剑的默契，更能打磨自身的修为。 …… 小寒被孟修言带到了观海院。 恰好这几日有一师兄要离开这儿，便有了小寒居住的地方。 观海院里每个居室之间都互不打扰，更有修炼室可供修士们使用，小寒被带入到观海院之后，更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似乎生怕有人欺负他一样。 俩人在来到观海院不久，听雪峰的长老就已经宣布了谢妄言被安然无恙救出的事情，却也没透露更多。 他原先想要去择天峰下面的院子去寻找谢妄言，却在刚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姜鹤鸰的传音—— 【这几日他闭关，你不必来此。】 孟修言其实想问下更多，但显然姜鹤鸰这是单方面的通知。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小寒，“他没事，你且放心。” 小寒依旧是那佝偻着身体的模样，并不敢看孟修言，“……那就好。” 孟修言在这观海院里一向人缘不错，但面对小寒的时候，总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对方虽然看着唯唯诺诺，但莫名总给他一种阴寒的感觉。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动物来形容的话，恐怕只能是蛇了。 此时小寒也没有抬头，他被带到观海院里，又被孟修言交代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之后，孟修言才像摆脱了一个大麻烦一样离开。 小寒关闭了自己的房门。 盘腿坐在床榻上，似乎是在运功打坐。 片刻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储物戒指——这储物戒指价格昂贵，完全不像是他这样的修士能够拥有的。 只见小寒从这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条十分眼熟的珊瑚手串。 他对着窗外的月亮，看着这珊瑚手串，“老东西把你藏得真严实。” 小寒说完便把这手串放入了怀中，又静待了片刻之后，直到整个观海院都陷入了安静之中，他才离开自己所在的院落。 身形跃起，便往择天峰的方向赶去。 …… 姜鹤鸰依旧坐在择天峰的洞府内。 他看着自己的棋盘，片刻之后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择天峰的山脚。 他看着小寒道，“叶家应该不知道自己的长老，居然是这般鬼鬼祟祟的宵小。” 小寒取出自己的乌琉璃弓—— “他收了我的定情信物，便是我的人。” 叶轻雪脸上带笑，眼神却淬了毒，“我还没怨你棒打鸳鸯，非要拆散我俩呢。” 第165章 邪魔现世 “一派胡言。” 姜鹤鸰说着便准备取叶轻雪首级，就被对方轻巧避开。 叶轻雪拿出乌琉璃弓，对着姜鹤鸰就射出了箭矢——还没靠近姜鹤鸰，便已经被剑气劈开。 叶轻雪站在树梢上看着姜鹤鸰，“你明明知道是我，还是把我放在了听雪峰，难不成不是故意的？” 他最开始用了这个身份混入昆仑，也就是找个乐子，完全没指望会成功，昆仑的掌门不是吃素的，即便他能遮掩自己的气息，但时间久了还是会被发掘。 却没想到在姜鹤鸰的授意下，他这般“修为不济”只有理论知识还行的人，居然也被分到了听雪峰。 要说这没对方的刻意安排，他是半点都不信。 叶轻雪看着姜鹤鸰，“老东西是有什么安排？” 姜鹤鸰微微蹙眉，实在不明白叶轻雪为什么一口一个老东西，难不成这人年岁还不过百吗？ 他没在意叶轻雪的挑衅，只道是，“域外魔族对他不利。” 叶轻雪轻巧地从树梢上落下，这几日他离开天门海也是知道了域外魔族再次出现的事情……他看着姜鹤鸰，似乎在思考什么。 姜鹤鸰没有细细解释的意思。 “玉清境的禁制出现裂缝，不少域外魔族进入了玉清境内。”姜鹤鸰道，“只是暂时都隐蔽了行踪。” 他能感觉到那些域外魔族来者不善，甚至多半是冲着谢妄言而来，毕竟无论是上清剑宗被灭的时机，还是别的什么，都太过凑巧。 再加上对方那什么“图鉴”更与镇压域外魔族有关。 他猜测即便是昆仑内，也已经有魔族进入……掌门心知肚明，当域外魔族出现的那一刻，玉清境已经不再太平。 他之所以让对方这几日在择天峰顶端闭关，也是因为察觉到昆仑内并非净土。 “你在他身边跟着，自然能安全些。” 他身份特殊，当然不适合随时跟在谢妄言的身旁，而对方日后想要去继续收集图鉴，自然需要一些修为高深的修士，帮助他免于那些魔族侵扰。 所以在姜鹤鸰发现叶轻雪化身小乞丐进入昆仑之后，便顺势而为了。 叶轻雪收起自己的乌琉璃弓，他看着姜鹤鸰，“你真把我当免费打杂的了。”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佝偻着身形，如果是谢妄言在这儿，对他说这边是叶家那位老祖，他大概一百个不相信……叶轻雪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才对姜鹤鸰道，“过几日我就去与他同住。” 他看着姜鹤鸰，“我自然会贴身护卫。” 姜鹤鸰也并不在意，他挥挥袖子，便要离开择天峰的山脚。 然而却听叶轻雪道—— “你是不是快死了。” 姜鹤鸰回眸看了叶轻雪一眼。 “我记忆里，你可不是这个模样。”叶轻雪道。 他虽然口口声声喊着姜鹤鸰是个活了几万年的老东西，但他自己也活了少说万年，他先前见到姜鹤鸰的时候，对方可不是这般雪白的发色。 况且对方的跟脚…… 叶轻雪嘲道，“莫不是变成了白毛鸡。” 他话音未落，一道剑气便向他袭来，他虽瞬间躲避，身后的山崖却瞬间缺失了一块。 姜鹤鸰冷静地看着他，“为了不节外生枝，你还是先回去吧。” 叶轻雪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近乎看不到头的择天峰顶端，择天峰太高太冷，上面积雪终年不化，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当世剑仙所在的位置。 却没人想过万一哪日剑仙不在了该如何？ 他轻哼一声，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叶轻雪跃起，几下之后身影就消失在了择天峰的山脚下。 …… 谢妄言暂且居住在了姜鹤鸰的洞府内。 这洞府幽深，为了防止他迷路，姜鹤鸰只挑选了一个靠近洞口的位置让他居住。 洞府内的布置十分简单，除了一张石床以及桌子之外，几乎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谢妄言一屁股坐在了石床上，闭上双眼，便开始运功打坐。 按照先前自己知道的，顺着经脉慢慢让灵力在识海里走一圈。 当识海里的灵力足够多，且积累到近乎凝实的地步后，他便能成就金丹。 谢妄言这么想着，便又在脑袋里回忆起姜鹤鸰赠与自己的玉简上的剑法，他闭着双眼，取出长风剑，便开始了每日的挥剑一万下。 大约几个时辰之后，他才慢慢从那近乎耗费了所有灵力和精神的境界中苏醒。 此时他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弟子服也近乎湿透。 两个熟悉的道童来到了他的房门前，默不作声的放下崭新的衣服，其中一只青鸟道—— “仙尊说，那日你用过的灵池，还能继续使用。” 说完他便站在门口，看着谢妄言。 谢妄言立即明白这是要带着自己过去的意思，他急忙走上前拿过崭新的衣服，然后跟着两只青鸟的步伐，在整个洞府内弯弯绕绕走了很久。 这才重新找到上次浸泡灵池的地方。 刚刚进入那乳白色的灵池，谢妄言便感觉到无数灵力顺着身体浸入他的经脉，让他干涸的灵力顿时再次充盈起来。 识海内的长风剑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些来自于灵力的滋养，诸玉清的小人也慢慢漂浮到了谢妄言的肩头。 有些满足地叹息了一下。 谢妄言趴在灵池边缘，他看着诸玉清的小人，“你去说了吗？” 他自从要暂住在择天峰顶端闭关的时候，便让诸玉清的小人去山脚下，与杀人藤等人说明自己暂时无法回来，让他们安心在房中等他便可。 诸玉清的小人眯着眼睛，他坐在谢妄言的肩头不愿意动弹，“嗯。” “昆仑主峰来人。”诸玉清突然道。 谢妄言闻言顿时一个激灵，他拎着诸玉清的小人，“你还去主峰了？！” 诸玉清不在意地点点头，完全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他平静地放下一颗重磅炸弹—— “四方镇似有邪魔现世。” 第166章 张屠户 四方镇有邪魔现世？！ 这个消息一出，即便是刚刚有些想打盹的谢妄言，都陡然一惊。 他上一次听到四方镇的名字，还是花仙城里的那一出剧，其中便有诸玉清初出茅庐，便荡平了整个四方镇邪魔的故事…… 怎么在如此多的岁月之后，四方镇居然又有邪魔降世？ “你没听错？”谢妄言抓着诸玉清的小人问道。 小人不屑地哼了声，然后挣脱开谢妄言的手，慢悠悠又飞到了他的头顶落下，“没有。” ……原着里完全没说四方镇的事情。 难不成这在原着里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所以并没有被当时原主在的百花门知晓？ 他脑袋里转过各种想法，但也无处求证，只能等离开择天峰后再去打听。 …… 半月之后，谢妄言此时的修为也因为不断的打磨，以及那池水的作用，进阶到了融合后期。 ——似乎是因为那日洗剑池了，长风剑的功效。 又或者是因为他在不断练习姜鹤鸰给他的功法的效果。 而姜鹤鸰见他修为精进，也准许了他暂时回到择天峰山脚下。 谢妄言也没多想，直到准备转身离开之时，才听姜鹤鸰道，“四方镇有邪魔入世，三日后听雪峰长老会率领弟子出发，届时会有其他宗门弟子一起前往。” 谢妄言没想到会在姜鹤鸰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他还记得那日是有人去掌门那禀告的，既然只是让听雪峰的弟子前往，看来似乎事情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难缠。 “会有其他宗门的弟子？” “崇天门和太清山庄的弟子都会前往。” 崇天门？！ 谢妄言一听这个名字，便想起了自己先前在小秘境里遇见到的季蕴秋，也不知道对方这次是否会前往四方镇。 而太清山庄他记得是原着里的一个专门研究阵法的势力。 虽然与昆仑这样的大宗门无法相抗衡，但也是一个不小的宗门势力。 谢妄言点点头，心底倒是有些跃跃欲试，这还是他第一次去参加这样斩妖除魔的任务。 姜鹤鸰垂眸看着他，思考了片刻之后，递给了他一个锦囊。 谢妄言接过锦囊，就发现这东西轻得出奇，倒是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他看了眼姜鹤鸰，刚准备打开，就被对方阻止了。 “不可打开。” 姜鹤鸰道，“危急关头，可救你一命。” “难不成是护身法宝？”谢妄言提着这小小的锦囊好奇道。 姜鹤鸰没回答，只是挥挥袖子，下一秒便见那俩青鸟落下，抓着谢妄言就要带他回到择天峰的山脚下。 …… 刚刚回到山脚下，谢妄言就发现两只青鸟已经拍着翅膀离开了。 他回头看了眼院子，总感觉自己这段时日不在，院落里似乎有人居住……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一个穿着弟子服的熟悉身影出现在了院落里。 对方看见他来了，表情里有些惊喜。 但长时间的习惯，还是让他下意识低下了头，然后慢慢凑到了谢妄言跟前，“……你回来了。” 谢妄言没想到小寒居然居住在了此处，他倒是想起对方先前说过，他还暂时没有住所，所以被安排到这儿了？ 他心底有些诧异，择天峰的山脚也是能被安排来的地方？ “仙尊看我无处可去，便让我暂住这院落之中。”小寒似乎看出了谢妄言的不解，开口解释道。 ……还是感觉有点奇怪。 谢妄言琢磨了下，他就不信整个昆仑没一个能住人的地方，非要安排到这择天峰的山脚下。 难不成…… 姜鹤鸰也发现了小寒身上有什么秘密，这才决定就近观察？ 谢妄言想到这儿，便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寒的举动，却见对方即便换上了崭新的弟子服，头发却始终披散着，似乎极为害怕与人对视。 “仙尊说我与你同住，正好可以督促你功课。”小寒嗫嗫道。 好吗！是来监督我学习的！ 谢妄言一听就觉得头大，他看着小寒，“那你住在哪间房里？” 小寒指了个位置。 离他所住的屋子有些距离…… 谢妄言见状也没在意，他径直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然后又想起了姜鹤鸰提到的四方镇一事，“你可听说了四方镇的事情。” 小寒闻言点头道，“自然听说了。” 他见谢妄言感兴趣，干脆细细说了起来—— 现在这个四方镇，倒不是从前那个出现在玉清道君故事里的四方镇，只是同名罢了。 这四方镇向来有一些奇怪的丧葬习俗，譬如人死后需要在祠堂停灵一个月，期间头脚两处的长明灯不能熄灭，否则会有祸事发生。 且这一个月内不能惊雷，不能下雨，否则尸身受扰之后，如若滴水，那就要有血光之灾。 “……一个月？？”谢妄言听到这一个月的时候，表情顿时怪异了起来。 按照小寒的说法，这四方镇里似乎并未有修士居住，是纯凡人的城镇，先说三九腊月不怕尸身腐坏，这到了三伏天……怎么还能在祠堂里停灵一个月？！ “据说祠堂里有先祖保佑。”小寒回忆了下说道。 “那有邪魔降世又是怎么一回事？”谢妄言立即追问。 小寒继续说道。 这四方镇的习俗有千百年的历史，可自从一个月之前，镇中有一个屠户姓张，这张屠户某日在家中突然暴毙之后，按照习俗就要放入祠堂里停灵。 怪事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几乎所有年岁在21岁以下的年轻男女，都在晚上做了一个相似的梦。 梦中是八抬大轿以及骑在马上的新郎官。 可让人恐怖的是，抬轿子的居然都是能够直立行踪的黑毛猪，而那骑在马上的新郎官，居然正是那已经死去的张屠户。 “……这倒是有些怪异。”谢妄言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怕妖怪，但是真的很害怕这些鬼怪之事！ “而陷入梦境中的男女，大多数在看见这轿子的时候便逃窜着离开了。”小寒继续说，“这些逃离了轿子的男女们，倒是从睡梦中醒来，虽然在醒来之后都感染了风寒，又或者有其他病症，但到底还活着。” “……而镇子中的人细细盘点，却发现有一户人家的小儿子，那日便在睡梦中死去了。” “之后一月里，接连更有4、5个人去世。” “四方镇的人虽然感到恐惧，但也不敢贸然下葬张屠户，破坏了祖上的规矩，直到等了整整一个月，准备去祠堂里下葬在张屠户的时候，却发现……张屠户的尸首不见了。” “而祠堂地面上却有猪蹄和马蹄的印子，仿佛是张屠户真的起身，去迎娶新娘子了。” 第167章 燕卢师兄 谢妄言被这话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向小寒，却见小寒表情认真，显然这事儿做不得假——也难怪四方镇的人，要寻求旁人帮助。 可按理说四方镇并不在昆仑山脚下，谢妄言琢磨了下，“太清山庄前来求助的？” 崇天门山脚下也没四方镇，这么想来似乎只有太清山庄与这四方镇有关联。 小寒点头，“四方镇乃太清山庄治下的凡人城镇。” “听上去之前太清山庄已经派人去了？”谢妄言察觉到了小寒话里的意思。 “是。”小寒道，“四方镇的百姓刚刚去和监理这一处的仙长禀告，太清山庄才知晓自己治下居然出了这等怪异的事情。” “然而这四方镇的诡异显然不止这一处，进入四方镇的太清山庄修士，很多也陷入睡梦中无法醒来，虽然和凡人表现不同，但也近乎是被邪魔入侵的迹象。” “之后才有与崇天门一起前来昆仑寻求帮助的事情。” 谢妄言闻言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说太清山庄擅长阵法和卜算，那消灭邪魔以及这诡谲之事应该十分拿手才对。 可现在事情处理不了，当然只能需求最“凶”的剑修。 看看金戈之气，能不能斩杀这些邪魔歪道……谢妄言倒是对这种怪力乱神一事还是怕怕的，“什么时候出发？” “就在这几日。” 谢妄言闻言心中便有了计较，看样子这事儿应该有些难度，但又不是那么难解决，否则不会只让听雪峰的这些弟子前去。 “倒是听说琼花峰一位师兄会同行。” “是谁？” “燕卢师兄。” 谢妄言倒是没想到燕卢居然会跟着随行——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对方恰好在洗剑池里获得一把本命剑，此次邪魔歪道出事，恰好用借以打磨一番本命剑。 “那长老呢？” 按照现在这配置，谢妄言觉得长老多半是不会去的—— 否则根本不会多此一举，再让燕卢跟随，看样子这次各家意思都很明显，主要还是让小辈前去处理，最高的修为大约也只是元婴期。 果然，正如谢妄言预料的那般，听雪峰长老并不会前往。 但是这些修仙界的大能，都能缩地成寸，真有什么危险，也能立即赶来，想必也不用多做担心。 想到这儿，谢妄言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些小动物，急匆匆与小寒告别之后，就急忙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而小寒看着他的背影，也只是站直了身体。 没了先前刻意伪装的瑟缩模样之后，就能看出他身形较为高挑，他看了眼谢妄言的房间，轻笑一声，然后径直又走回了自己的房内。 …… 次日来到听雪峰，谢妄言先是迎来了同门那似有似无的打量，最后全部他用掉入池子就晕了，没看见任何东西，最后侥幸被师长救出的理由打发了去。 旁人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世人皆知，这洗剑池只能容纳元婴以上的修士进入，对他这样的融合期修士来说，进入之后立即被剑魂们的威压震荡到昏迷，也不是无法理解。 同门们与他的关系虽然不热络，但大家都是一心修炼的人，倒也没那么多尔虞我诈的事情。 或者说整个听雪峰的氛围相对单纯，一开始与他交流较少，也只当他是什么长老的关系户，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见谢妄言本身勤奋好学，且功课也在不断进步，便也慢慢容纳了他。 这次要去四方镇一事，也是坐在谢妄言前侧的修士转头对他说的，似乎生怕他还不知道一般。 谢妄言谢过了对方的好意之后。 就见那日见到的燕卢师兄也出现在了听雪峰。 对方穿着与他们不相同的弟子服，面容沉静，嘴角含笑，倒是与那日在晏家见面的时候没有太大区别—— 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气质更加沉稳了一些。 兴许是因为关于四方镇的事情，前几日长老已经说了许多，这日燕卢跟着长老一起前来，只是为了通知大家出发的时间。 因为四方镇的邪魔还在肆虐。 所以明日听雪峰的这些修士们，就要一起前往四方镇。 谢妄言闻言倒是不奇怪……他能感觉到台上燕卢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移开了视线。 那日燕卢既然能替姜鹤鸰传递消息，自己出现在这儿的缘由，想必对方也是知道的。 下课之后，谢妄言刚准备和小寒一起离开，便被燕卢叫住了—— “师弟，借一步说话。”燕卢站在学堂门口的位置，冲谢妄言颔首道。 谢妄言看了眼小寒与孟修言，然后点点头。 他与燕卢来到了学堂的偏僻处，然后燕卢才道，“那日之事，我并未与任何人提起。” 谢妄言先没明白他的意思，但发现对方说话的时候，看向择天峰的方向，就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日择天峰顶端的动静，各峰长老都已经知晓，就算知道了姜鹤鸰带了个修士居住在择天峰顶端，但也大概不知道燕卢曾在晏家的时候就有他有了接触。 更不知道姜鹤鸰那个时候便想要他来昆仑。 谢妄言不知道昆仑对孟修言那个所谓的预知未来知道多少，也不知道昆仑是否知道自己与孟修言之间的联系。 但燕卢既然愿意帮忙隐藏，那自然是好的。 “如果你有驱逐邪祟的法宝，此次去四方镇也可带着。”燕卢道，“四方镇一事或有蹊跷。” 第168章 祠堂 谢妄言可没什么驱逐邪祟的法宝。 且此行时间紧迫，也容不得他再去添置，次日一早，昆仑的仙船便率先出发，由燕卢师兄带队，率领听雪峰的一众弟子前往四方镇。 昆仑的这艘仙船并不比那日谢妄言在天门海上乘坐的船要小，且仙船于云中穿梭，燃烧灵晶，不过半天的功夫，就到达了四方镇。 听雪峰的修士们纷纷御剑而下。 谢妄言刚刚站定，便看见了穿着玄色服饰的太清山庄弟子，为首的是一个女修，见到燕卢之后，便互通了姓名，谢妄言这才知道，原来对方便是这太清山庄里的首席弟子。 正如先前他听小寒说的那般。 在张屠户的尸体消失之后，整个四方镇里的年轻男女，半夜依旧会在梦中看见抬着花轿的猪，以及骑在马上的张屠户，且随着时间推移，张屠户的模样也越发恐怖。 “最让四方镇里的百姓恐惧的是，有些时候半夜，即便是清醒没有睡着的状态，都能听到马蹄声，以及迎亲的声音。”太清山庄的大师姐道。 “这几日四方镇里的百姓已经暂时在太清山庄的安排下，暂时搬离了四方镇。”说话的是崇天门的一个弟子，他们比昆仑剑宗稍早一些到达。 谢妄言站在人群里，看着这四方镇。 四方镇是个典型的江南水镇，青石板路，以及环绕着人家的流水……原先应该是是十分热闹才对，可此时，或许是因为百姓们都已经暂时离开了四方镇，偌大的镇子居然没有任何人烟。 除了他们这些修士之外，再也看不见别的身影。 空气中更有股难闻的臭味，仿佛什么东西腐烂之后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个老人突然出现在了四方镇的角落—— “那是遭报应了！”这老人看着这些修士道，他笑着大喊，“是遭报应了。” 燕卢闻言便立即看向了老人，片刻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大师姐，大师姐道，“这老人是镇子里的一个疯子。” “平日里在祠堂里做些打扫的活计。”她解释道，“四方镇停尸的风俗要求尸体不能腐坏，更不能流水，若是遇到打雷下雨的天气，更是大凶，唯恐遇到诈尸。” 那崇天门的师兄显然也是刚来不久，立即问出了一个谢妄言一直在意的问题，“这凡人可没那么多保存尸体的手段，若到了三伏天，这尸身腐坏想必也是无法控制的事情。” “况且你刚刚说得尸身不能流水……”这师兄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一般询问，“若真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又该如何处理？” 只见那师姐面露难色。 最后还是由太清山庄的其他人代替她解答，回答的是一个少年模样的修士，他看着燕卢等人道，“需要孝子贤孙舔干净。” “……？”谢妄言站在人群里，先是没明白这人的意思。 等明白了之后，就是一阵干呕。 燕卢和崇天门那人似乎也没想到这些凡人居然会如此……胆大，一时之间也有些惊骇。 而少年继续道，“这张屠户没有这些孝子贤孙，刚刚放入祠堂不久，尸身便已经开始腐坏流水，镇子里当然没人愿意去做这件事。” 他看向了那个不断在大骂的老者，“所以他才说是天谴。” 谢妄言倒是觉得两者之间没太大关系——他就不信四方镇之前那么多年，就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且梦中能够夺人性命，显然是邪魔歪道所为。 燕卢闻言点点头，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那些离开了四方镇的百姓，后面还有听到马蹄声和送嫁的声音吗？” “这倒是没有。”大师姐又道。 燕卢这才告别了太清山庄等人。 “四方镇居民愿意暂借出居所供我们使用。”燕卢对听雪峰的这些弟子道，“你们随我来。” 谢妄言下意识跟着人群往镇子里走，下一秒便被小寒抓住了手腕。 他诧异地回头，就见小寒此时已经吓得好像鹌鹑一样，似乎觉得四方镇的事情极为恐怖和不可思议。 见谢妄言转头望向自己，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我有些……害怕。” 谢妄言倒是没想到小寒的胆子并不大，他看了眼小寒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也没挣脱，“那你小心点跟着我。” 小寒闻言顿时依偎在了谢妄言身旁，并不敢抬头去看四周。 谢妄言也习惯了对方这佝偻着身体，胆子没鹌鹑大的模样，与孟修言对视了一眼之后，便耸耸肩。 孟修言站在一旁，他看了小寒片刻，然后才道，“如此害怕，不如先回昆仑。” 小寒的身体又瑟缩了下，似乎被孟修言这番言语吓住了，他抬头打量谢妄言又看着这位看着十分严苛的同门，放开了谢妄言的手，“……我不拉你，你别赶我走。” “……”怎么有种踹流浪狗一脚的感觉。 谢妄言心想小寒也没对方去，如果让对方现在回昆仑，先不说仙船就不会为一个人单独返回。 再说现在他回去了，以后在昆仑更是没有立足之地。 于是便伸手拉住了小寒的手腕，“他吓唬你的。”说完他带着小寒就跟着其他的听雪峰弟子一起往前走。 孟修言稍微落在了人后，他看了眼畏畏缩缩跟着谢妄言一起在人群里形影不离的小寒，只觉得这人并不像看着那样简单。 …… 听雪峰上下总共不过百余人，这次来到四方镇的一共却不过40人左右。 剩下的弟子有些要去洞虚秘境历练，有些则在突破的关头，且四方镇也确实不需要百余人的修士，所以此次前来的弟子只有这么多。 而昆仑弟子暂住的地方，则是四方镇里一个姓叶的大户人家里。 因为四方镇此事确实有所异常，所以除了燕卢是单独入住，其他修士都是两人一间。 小寒因为怕生，且一直粘着谢妄言，自然与他被分配到了一处。 安排好了房子之后，燕卢便准备去那个祠堂去探查一番，谢妄言知晓之后立即也要跟上。 紧接着便是小寒与孟修言，以及剩下的3个听雪峰修士。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位于四方镇西北角的祠堂内……或许是因为四方镇居民已经全部离开的缘故，当几人来到祠堂时，只感觉四周安静异常。 燕卢直接推开了祠堂的门。 一眼就看见了被放在祠堂正中的木板，以及放在头脚两处的长明灯。 此时木板上已经空无一物，而长明灯也早已经熄灭……谢妄言稍微靠近了一点，便看见了地面上的痕迹。 可那痕迹在他看来，却分明不像猪蹄和马蹄的痕迹，更像是零碎的人的脚印。 第169章 大善之家 “这脚印看着确实是动物的。”燕卢看了眼地面上的脚印痕迹后便道。 谢妄言闻言有些诧异，他又仔细看了下那些脚印，却发现刚刚在他看来仿佛是凌乱的人的脚印的痕迹，已经被动物们的蹄印取代。 地面上都是些猪蹄和马蹄的痕迹。 倒是和传闻中的抬着花轿的猪，以及骑在马上的张屠户对应起来。 他又仔细看了几眼那些脚印，然后慢慢来到那曾经放着张屠户尸首的木板前。 只见木板上有些说不出的痕迹，仿佛有液体透过木板渗透到了地面，并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整个祠堂的布局是四方形。 只见祠堂内悬挂着无数牌匾，谢妄言眯着眼睛看了片刻，只认出了一个“大善之家”，而供奉香火的案台上则放着无数供奉的先祖名讳。 下面的长明灯里面的油脂早已经燃尽，也不知道是四方镇出现了怪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前来添加香油，还是在张屠户诈尸之后，长明灯恰好燃烧殆尽。 莫名的，虽然此时祠堂内只有他们几人，谢妄言依旧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压抑感。 身旁的小寒则一直抓着他的手腕，似乎那些牌匾以及曾经放着张屠户的木板都让他感到恐惧。 “报应，都是报应。” 就在几人在四方镇里探查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又响起在了祠堂外。 谢妄言回头，便发现是先前在四方镇里出现过的老者，对方蹲坐在祠堂门口的地上，衣衫破烂，整个人有种疯疯癫癫的感觉。 想到这老者先前一直待在祠堂里混口饭吃，谢妄言犹豫了片刻，就带着小寒一起走了过去。 “劳驾。”谢妄言看向老者，“您说的报应是？” 那老人抬起浑浊的双眼，看了眼谢妄言，似乎无法理解他话语里的句子，只是自顾自地一直在说着，“报应、报应。” 到底是什么报应？ 谢妄言当然还记得刚刚太清山庄的少年提起的，说按照四方镇的习俗，若有尸身腐坏滴水的现象，就要有孝子贤孙上前把地面上的这些尸水舔干净才行，否则会有大祸发生。 但是这四方镇的习俗听上去已经延续了千百年，难不成张屠户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发生？ 他还想要继续询问些什么，就见燕卢已经走到了老者的身边—— “那几日你在祠堂里，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按照四方镇居民的说法。 停尸的一个月，张屠户的尸体可是老老实实一直待在祠堂里。 但是自从张屠户死的那天，四方镇的年轻男女梦里就出现了迎亲的张屠户，且就在这一个月里，按理说有先祖庇护，不会尸身腐坏的张屠户却尸身腐坏，甚至还滴水到了地上，显然是大凶之兆。 看见了迎亲队伍逃掉的倒是顺利从噩梦中醒来。 至于那些没有醒来的，则就这么死在了睡梦之中——想来是遇到了迎亲队伍，却没有顺利逃离。 谢妄言琢磨了了一下，还是有些抓不到头绪，况且就算张屠户先前是靠着杀猪为生，那也没道理抬着花轿的也全是直立行走的猪吧？ “……我听到了猪叫声。”那老者听到燕卢的询问突然道。 “猪叫？” “嘻嘻，是猪的惨叫声。”老者突然点头，然后又继续坐在墙角，“报应，都是报应。” ……总不能是被杀死的猪的冤魂，前来复仇吧？ 谢妄言在一旁听得满头问号。 而燕卢眼看着似乎问不出什么东西，便看向谢妄言以及身后的其他修士，“我准备去张屠户家中一趟。” …… 张屠户的家在四方镇的热闹地方。 靠近四方镇的集市中心，他家的后院便有一些猪圈，刚刚靠近张屠户的家，谢妄言便有种想要作呕的感觉。 对方的家中不仅有浓重的血肉腥气，更有屋后猪圈的臭味，以及猪下水腐烂的味道。 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让几个听雪峰的修士都纷纷捂住了口鼻。 谢妄言撑着膝盖，干呕了片刻之后，才拉着身旁没有任何感觉的小寒一起走入了张屠户的家中。 张屠户家的门口，便是一些案板，案板上面还有他特地打造的铁钩，能够悬挂新鲜的猪肉，再里面就是张屠户居住的地方。 里面东西不多，地面也带着洗不干净的油腻。 后院的猪圈倒是空的，直到几人来到张屠户的家里，先前那个太清山庄的少年干脆一起陪同他们进入。 他指着那猪圈道，“张屠户收来的猪，一般都是放在后院的猪圈里。” “因为这儿味道大，再加上张屠户为人寡言，所以四方镇居民倒是不爱靠近。” “那日张屠户在家里突然暴毙，也是有人发现每日都会出摊的张屠户始终没有出摊，察觉到不对劲之后才发现了张屠户的尸首。” 少年简单说明了张屠户的情况，由此看来在求助于昆仑之前，太清山庄的修士已经对张屠户这人调查了清楚。 谢妄言仔细看了眼张屠户的家里。 只觉得对方家里的布置十分简单，他仔细回忆了下祠堂上那个“大善之家”的牌匾，忍不住询问道—— “祠堂内的大善之家，也与四方镇有关？” 少年看向谢妄言，他沉吟片刻道，“这倒未曾听闻。” “兴许是四方镇某位先祖，做了大义之举，才拿下的牌匾。” 第170章 新娘子 四方镇此时瞧着有诸多的诡谲之处，谢妄言站在张屠户的家中，听着那太清山庄少年的话，总觉得这个凡人城镇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邪祟到了夜晚才会出没，而被邪祟困扰的四方镇居民早已经在太清山庄的安排下，暂时搬离到了附近的村落中，想要打探更多的情报，还得明天一早去附近村落才行。 燕卢并没有安排听雪峰的修士们按照他的指挥行动，谢妄言便与小寒以及孟修言先离开了张屠户的家。 此时天色渐暗。 “根据四方镇百姓所说，几乎每晚张屠户的迎亲队伍都会出现在附近。”那少年跟着燕卢离开了张屠户的家，恰好在谢妄言等人的身后。 “各位师兄不如等今夜张屠户出现后再做打算。” 谢妄言倒是还记得四方镇传闻中，被带走的都是21岁以下的年轻男女……他虽然不知道小寒的年岁，但听雪峰里的其他人基本都已经超过了这个岁数，更别提燕卢师兄。 “修士也会被带走吗？”谢妄言忍不住询问道。 那少年看了谢妄言一眼，“先前并未有年岁小的修士来到四方镇。”他停顿了片刻才道，“所以师祖才让我前来相助。” 得了，懂了。 谢妄言顿时明白了少年的意思，先前那些修士就算来到了四方镇，但因为多为融合期或者金丹期修士，年岁早就超过了21岁，自然不会被张屠户相中。 而太清山庄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件事，便特地让少年前来。 孟修言闻言皱眉了片刻，他下意识看向谢妄言，然后才询问那修士，“只要在睡梦中便会被张屠户带走？” “四方镇的百姓是这么说的。”少年说，“我今日才与师姐来到四方镇，恐怕得今天入夜之后才会知晓。” 谢妄言倒是在思考另外一种可能。 如果只能是入梦之后才会被张屠户的迎亲队伍带走—— 那假如这些凡人都强撑着不睡呢？ “先前有凡人尝试过不入睡吗？”他直接开口询问。 “据说每到深夜，四方镇的凡人即便是站着，都能睡着。”少年道。 看来四方镇的人也不是没尝试过不睡觉来对抗张屠户，谢妄言想到。 只是他不明白，按理说张屠户半夜带走这么多人，怎么四方镇的人就能按捺到近乎事情无法挽回的地步，才与太清山庄禀告。 ——难道不应该是在第一时间发现有人死亡，以及张屠户的邪魔出现的那一刻，就要去和仙人老爷禀告了吗？ 他心中实在不解。 又担心这是修真界的默认规矩，于是只能按捺住心底的疑惑。 …… 因为小寒实在无法与其他修士合住。 所以他与谢妄言被分配到了同一个房间。 融合期的修士已经基本辟谷，再加上张屠户的事情着实诡异，到了夜晚之后，听雪峰的修士都待在了房中，只等着睡梦中出现的张屠户。 谢妄言盘腿坐在地铺上，他看着蜷缩在一旁的小寒。 先前他询问了小寒的岁数，却得到了一问三不知的答案—— 一想到说不定等会儿只有自己会进入张屠户的梦境，谢妄言心底就忍不住有点发毛。 此时房内烛光闪烁，谢妄言刚刚准备在脑袋里温习下剑法，却陡然听见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吹奏着喇叭的声音。 ——这声音是如此之近。 仿佛就在俩人的身边。 谢妄言立即从地铺上站起来，他看着桌子上的烛光，却发现此时蜡烛居然没了影子。 再一抬头，就发现紧闭的房门外，居然出现了若干身影。 那吹奏着喇叭的声音就在门外……而从外面的影子来看，显然是一个个站着的猪。 小寒也站了起来，他回头看着门外的影子，俩人稍微退后了一些，就看着房门无风自动，紧接着就在俩人的眼前突然打开。 一群穿着家丁服饰的猪，就这么站在了厢房前。 更让人感到不适的是，这些猪分明长了张近似人的面容，看着房内的俩人突然笑了起来—— “有两个新娘子。” “两个新娘子。” “嘻嘻，漂亮的新娘子。” 说完这些直立的猪就这么来到了房中，谢妄言刚准备反抗，就想起他还要去调查看看这迎亲队伍，于是放下手就准备束手就擒。 而小寒此时仿佛已经被吓成了鹌鹑，呆愣在当场没了任何反应。 “分开、分开。” “两个新娘子。” 这些猪靠近的时候，谢妄言能闻到清晰的先前在张屠户的后院里闻到的臭味，紧接着这些站着的猪，前肢突然幻化成了人手，一起抓住了谢妄言。 然后不由分说把他拽出了房间。 谢妄言跟着这些猪就走出了房门—— 只见原先庭院的位置，摆放着一个红色的花轿。 谢妄言近乎被这些猪推搡着塞到了花轿中，而等他进入花轿之后，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昆仑弟子服，已经变成了红色的嫁衣。 “吉时到。” 这些猪抬起花轿。 伴随着刺耳的猪叫声，就要带着谢妄言往外面走去。 …… 这轿子经过了青石板路，谢妄言发现此时四方镇的所有房门上都悬挂着白色的灯笼。 并且每经过一户人家的时候，都能看见门口摆放的童男童女的纸扎人，只是此时纸扎人突然活了过来。 看着经过的花轿，这些近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纸扎人突然开始拍手嘻嘻笑了起来—— “新娘子、新娘子~” “猪猡的新娘子~” 谢妄言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张屠户的身影，而花轿则在四方镇里绕了一圈，紧接着开始往一个他瞧着十分熟悉的方向靠近。 正是四方镇的祠堂方向。 大约半炷香的功夫后，花轿很快便停在了祠堂的门口。 而谢妄言也放下了花轿的帘子。 “哒哒哒。” 花轿外传出了马蹄声，紧接着是什么东西从马上走下来的声音，而伴随着那东西靠近，他能闻到很明显的腐臭味。 他屏住呼吸看着自己眼前的帘子。 突然一只有六根手指的手拉开了帘子，下一秒出现在谢妄言眼前的，便是一个微笑着的男人。 这男人五官看着完好，但当他出现在谢妄言跟前的那一刻，他便闻到了仿佛张屠户家里的味道，男人脸色青白，对着谢妄言道—— “好漂亮的新娘子。” 第171章 循环的梦 这男人瞧着并未有有任何腐坏的模样，可当对方靠近的时候，近乎充斥着鼻腔的腐臭味几乎让谢妄言干呕出来。 他看着眼前笑着的男人。 发现男人居然只伸出了一只手，另外的半边身体居然藏在了帘子之后。 他心中立即提高警惕。 “新娘子快出来吧。”男人伸出手，看着谢妄言，似乎他不出来，就不会离开。 而谢妄言也想要知道这四方镇到底有什么名堂，以及此人是否就是张屠户……他一边暗自提高警惕，一边准备离开轿子。 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近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在那轿子的红色帘子掀开的那一刻，以及谢妄言的半边身体探出轿子的时候，这男人藏于身后的另一只手，手中的柴刀立即劈下。 似乎就要让谢妄言头首分家！ 谢妄言早就提高了警惕，在男人的柴刀出现的那一刻，直接一脚把对方踹了出去。 紧接着长风剑一出，剑鸣响起——他看着被自己一脚踹出去的男人，“你就是张屠户？” 那男人见自己的手段不见效，直接挥舞着柴刀就向谢妄言砍来，谢妄言闪身躲避之后，就发现了男人的背后居然长了一个猪尾巴？ 而当张屠户不断向着谢妄言攻击的时候，他那看着完好的皮相也仿佛画皮一样，从他的身上脱落。 露出了腐坏的内里。 蚊蝇钻在他的肉里，他大笑着，而身旁的那些猪却也在此时尖叫了起来。 “嘻嘻嘻。”张屠户大笑着就挥舞着柴刀，“先砍你一只手，再砍你一条腿！” 而旁边那些站着的猪则纷纷拍着手一起大笑着，身后四方镇的祠堂大门更在此时打开，谢妄言立即回头，便看见祠堂中央赫然有一个盖着白布的模板。 白布下显然掩盖着什么。 而原先应该点燃的长明灯在此时已经熄灭。 祠堂内，白布掀开。 祠堂外，挥舞着柴刀的张屠户，以及在花轿旁尖叫着的猪。 一时之间，谢妄言不知道哪边才是地狱……他看着手中的长风剑，脑袋里回忆着那日在姜鹤鸰的仙船上挥剑时的动作。 只见长风剑出鞘。 张屠户的走尸被砍成两段，那些站着的猪也被长风剑的剑气割断喉咙。 “砰。”的一声，张屠户的尸体倒下。 此时祠堂内，木板上覆盖的白布掀开——赫然又是一个微笑着的张屠户。 他仿佛忘了刚刚的事情一般，慢慢走出了祠堂，“好漂亮的新娘子。” 谢妄言手抚长风剑，“装神弄鬼。”说完一剑便荡平这祠堂附近的邪魔。 …… 谢妄言再次醒来，便发现自己居然在地铺上睡着了，旁边是躺在地铺上的小寒。 此时桌面上烛火摇曳，倒是能看到烛火的影子……他稍微松了一口气，却又在此时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他抬头，看见了门外再次出现的身影。 …… 叶轻雪看着陷入沉睡的谢妄言。 此时对方安静地躺在地铺上，表情平静，嘴角带笑，仿佛是梦到了极为安宁美妙的事物。 他蹲下来，捏住了谢妄言的鼻子。 然后又掐了一把他的脸颊，只可惜沉迷于美梦中的谢妄言并未有任何感觉。 “找死。”叶轻雪眯着眼笑了起来。 他看着静悄悄的门外，眼底的笑意越来越冷。 …… 第20次杀死张屠户之后，谢妄言起身飞到了祠堂的顶端。 等他站到了祠堂上后，才发现此时世界里有无数个四方镇，仿佛自己只要杀死一次张屠户，下一秒又被放入了别的四方镇里。 “系统。” 他喊了下系统。 此时系统没有任何反应，小狗也没有出现，他便知道自己大约还是在梦中。 无论是那些迎亲的猪，还是张屠户都会在被杀死之后，再次回档，仿佛没找到突破的关键，对方就会再次出现一样。 他正观察着仔细，突然又感觉脚下一轻，顿时就明白自己又要回到一开始的地方。 …… 谢妄言再次醒来，便看见了自己身旁的小寒。 他没在意对方，反正无论多少次，都是自己单独离开这个房间……在这个梦里，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变成了红色的嫁衣。 然而这次，小寒却面色奇怪地看着他身上的红色嫁衣—— “这是什么？”小寒低头轻声询问。 “嫁衣。”谢妄言道。 他看着门外，就等着那些身影出现的那一刻。 却没想到小寒突然冷笑了下，“哈，好大的胆子。” 谢妄言还没来得及思考，小寒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便又看见了窗外那些出现的猪。 他刚准备先下手为强，把猪干掉直接去祠堂，就发现小寒突然掏出了一把极为熟悉的弓。 紧接着“嗖嗖嗖”几声，无数箭矢直接穿透房门，把外面的猪全部杀了个干净——小寒站起来，他挽着自己的乌琉璃弓，不等谢妄言询问，便立即离开了他们所在的院落。 他整个人飞跃到了高处，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紧接着小寒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对着天空射出了一箭—— 这一箭在天空落下的瞬间，便化为无数箭雨，落在了整个四方镇内，而伴随着箭雨落下，四方镇各处都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直到整个四方镇再也没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小寒才放下手中的弓。 “吵死了。” 他说，然后低头看着谢妄言—— “娘子，你又怎么能先和其他人过门。” 他稍微幻化了下，便变成了一个蛇一样气质的俊美青年，“夫君真的好生难过。” “……叶轻雪……” 谢妄言没想到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寒居然会变成叶轻雪的模样，他近乎诧异地看着对方。 然后叶轻雪再次举起乌琉璃弓，对着天空再次射出一箭。 这一箭幻化成火苗，落在了整个四方镇内，甚至连他们所在的院落，都燃起了火花。 隔着熊熊大火，叶轻雪终于放下乌琉璃弓，从房顶落下。 此时谢妄言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 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与小寒同住的房内。 第172章 再探张屠户的家 谢妄言没有立即去看小寒，而是直接推开了房门，顺着庭院走了出去，此时恰好有还没睡的同门师兄，看见谢妄言之后点头打了招呼。 而小寒则是默默跟在了他的身后，一直没有说话。 谢妄言转头看着小寒，实在有些拿不准自己在梦境里看见的小寒究竟是叶轻雪本人……还是那也是来自于梦境的欺骗？ 可问题是，如果不是叶轻雪本尊，对方又怎么能破局离开。 他脑袋里有些混乱，恰好此时燕卢从叶府的大门里回来，看见了谢妄言与小寒二人，他见到谢妄言便点点头，与俩人打了招呼，便准备回到自己的房中。 “燕师兄。”谢妄言突然喊住了燕卢。 燕卢转头，“何事。” 谢妄言皱眉，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自己的梦境只能道，“我看见了张屠户。” …… 小寒仿佛一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谢妄言的身后。 俩人一起来到了燕卢的房中，几个人稍微坐下之后，谢妄言便把自己在梦中看见的所有一一道来，就连最后小寒也进入了梦境破局的关键也全部说了。 燕卢倒是没想到这张屠户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能把一个融合期的修士困在自己的梦境里。 且按照谢妄言的说法，张屠户不仅长了六根手指，更长了猪尾巴…… “……怎么就这么和猪过不去。”燕卢喃喃自语。 谢妄言闻言也是猛点头。 先不说为什么迎亲的轿夫会是一群直立行走的猪，就说这张屠户也长了猪尾巴，仿佛是故意报复平时靠着杀猪活着的张屠户一般。 而他记得张屠户的家中也有猪圈。 “花轿绕着四方镇走了一圈的时候，还能看见门口悬挂的白灯笼，以及纸扎的童男童女。”谢妄言仔细回忆着自己在四方镇里看见的东西。 而最后叶轻雪破局的关键，也是一把火烧了四方镇。 如果四方镇的百姓在梦中遇到的是这样的场景，那也难怪除了那些一开始就没上花轿的人，剩下那群全部在梦境中死去。 “那破局的人是以小寒的身份进入梦境的？”燕卢倒是还记挂着另外一件事。 假如想要离开梦境，只能一把火烧了四方镇—— 那恐怕只能是修士才能做到，先不说那些四方镇的年轻男女，进入梦境之中，就会被张屠户直接砍杀，就算侥幸离开，也无法找到能够立即燃烧整个四方镇的东西。 “那些镇子上的人都搬去了哪儿？”谢妄言询问。 他仔细回忆了下那些家门口的纸扎人，发现倒也不是所有人家门口都放了纸扎人。 有些人家门口放了，有些人家门口则没有放，但是白色的灯笼却是每家每户都有人悬挂。 “在附近十几里外的山谷内。”燕卢道。 因为四方镇是太清山庄治下的城镇，所以出现了这样的祸事之后，太清山庄的修士们，也直接把这群凡人先安置到了另外的地方。 “这事我也会与太清山庄以及崇天门的人商量。”燕卢对谢妄言道。 谢妄言点点头，也知道暂时是不会有任何进展。 他与燕卢告别之后，就发现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小寒，还是慢慢跟在自己的身后不做声……走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转头对小寒道。 “你是怎么进入我梦境里的。” 小寒闻言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似乎不明白谢妄言在说什么。 “别装了。” 谢妄言说，他看着小寒手腕上出现的红色珊瑚手串，“你都没想藏一下。” 他原先也没发现，只是刚刚与燕卢一起坐在房中的时候，才看见小寒坐下之后，稍微提起了袖子，便露出了他手腕上的那熟悉的红珊瑚手串。 叶轻雪伸手抚过自己腕间的红珊瑚手串，“谁让娘子好狠的心。” “就让我看着你与其他男人打情骂俏。” “……你别血口喷人！” 谢妄言实在是受不了叶轻雪这颠倒黑白的神经病，他立即往叶府外面走去。 叶轻雪也不急，只是慢慢跟在他的身后。 谢妄言走了片刻之后停下脚步，他纳闷地回头看着叶轻雪，“仙尊难道没有发现？” “兴许是那老不死的意思也说不定。”叶轻雪道。 姜鹤鸰的意思？谢妄言琢磨了下，看叶轻雪这态度，他的身份好像不是什么秘密，那姜鹤鸰也知道他跟着自己一起来了四方镇？ 他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明白这群活了太久的人的想法，索性不去思考，径直顺着记忆里的道路，准备往张屠户家的方向走去。 ——他记得在自己离开花轿的时候。 那群抬着花轿的猪，一直在大笑着说自己是“猪猡的新娘子”。 那张屠户在梦境中长着猪尾巴，被笑是猪猡倒是不足为奇，但这事儿的诡异之处就在于，是一群站着能说话能笑的猪这么喊出来的。 只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同时，更有种难言的违和感。 …… 四方镇已经没了凡人，此时在青石板路上走着的只剩下一些修士们。 谢妄言中途看见了一些太清山庄以及崇天门的弟子——也不知道这次季蕴秋有没有来，先前在四方镇门口的时候倒是没见到。 那些弟子看见谢妄言和叶轻雪身上的弟子服，也没太注意。 于是俩人很快便来到了张屠户的家中。 到了深夜之后，原先白天就瞧着有些让人脊背发凉的张屠户的家，更增添了些许的恐怖色彩。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张屠户家中那股难闻的味道，变得更加浓烈了些。 “……这屋里到底是什么味道？”谢妄言说。 按理说张屠户虽然会宰杀送来的家猪，但这些猪在分解之后，就会被立即卖掉，即便有猪下水以及来不及处理的杂物，也不应该在张屠户已经死去足足一个多月之后，还有这浓烈的腐臭味。 叶轻雪看着张屠户的屋子，没有说话。 说到底这四方镇到底有什么邪魔，都与他无关，他又不是姜鹤鸰还心怀天下人……况且凡人有些时候，便是愚昧又恶毒。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叶轻雪不在意地说。 “兴趣张屠户也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第173章 手指与尾巴 张屠户的房间布置极为简单，除了一些基本的用具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 谢妄言还记得这个张屠户是在家中暴毙，紧接着才被四方镇的人发现……他的目光来到了屋内张屠户的床上，也许是因为那些布匹都被沾染上了味道，此时张屠户的床上看着光秃秃的，只剩下了木板。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里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张屠户的屋子构造非常简单，除了住人的地方之外，剩下的两间房打通，就是他的工作间。 刚刚推开木门进去，谢妄言便闻到了一股几乎无法被去除的血腥气和混杂着动物下水的味道。 地面上更感觉有些油腻，仿佛经年的油脂都留在了地上。 而在屋内的中央，便是一个巨大的案板，上面不仅有磨损的痕迹，更有一层一层覆盖上去的血污，而在角落的位置则放着几个大桶，看样子是放血和放置下水的位置。 谢妄言看着案板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血污忍不住咂舌。 总不能真的是猪妖作祟，就是为了惩罚张屠户吧？ 可张屠户死了之后，怎么这邪祟还会对四方镇的居民下手……谢妄言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工作间，发现屋内还有悬梁上悬挂着一些巨大的铁钩。 大概是悬挂剖开的猪肉的地方。 “这张屠户也挺奇怪。”谢妄言道，“怎么只负责杀猪。” 按照先前太清山庄少年的说法，张屠户似乎只卖猪肉，所以也只杀猪，对方后院里的猪圈，似乎就是专门用来放自己刚刚收来的猪猡的地方。 “兴许那些被带走的男男女女，都是吃了猪肉的。”叶轻雪似乎极为嫌恶这地方，看着谢妄言在里面东看看西看看，根本不愿意靠近。 “总不能只有他们吃了猪肉吧！” 谢妄言当然知道叶轻雪是在敷衍自己。 他对人的情绪极为敏锐，所以自然也察觉到了对方此时没有任何恶意，仿佛山洞里的那一幕只是俩人当初的误会一般。 他其实心底好奇叶轻雪怎么又不发疯了，又担心自己问完了对方会继续发疯，所以干脆闭嘴，换了个自己好奇的话题，“我听说晏家与叶家换了联姻对象？” 这还是在仙船上，他听昆仑的弟子说的。 毕竟作为两大世家，两家的联姻也是当初花费了无数灵晶，敲响了龙凤钟后定下的……却没想到联姻对象居然不再是晏卿洲与叶淮渊二人。 而是换成了嫡系的别的子嗣。 即便是昆仑的弟子也是好奇的。 关于俩家突然换了联姻对象，以及晏卿洲突然闭关斩龙渊的说法，更是众说纷纭。 再加上叶淮渊也是剑修，剑修之间难免有要比较的心态，听闻叶淮渊也在闭关，众人更是猜测是否联姻对象变换与闭关一事有关。 叶轻雪对那两个小孩子过家家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见谢妄言还有空关心别人不禁挑眉，“兴许是那俩人不能人道，所以才毁了婚约。” 他哼笑一声，“然后又觉得此事实在不宜宣扬，才特地找了借口说去闭关。” “否则能这么巧？”叶轻雪话里有话，却是看着谢妄言，“刚刚离开小秘境，晏卿洲就要去那斩龙渊。” 叶家与晏家作为世交，再加上叶轻雪作为叶家旁系老祖活了多年，对于晏家的事情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对方既然要立即回到斩龙渊闭关。 那只能是晏家被诅咒的龙血复苏，所以晏卿洲不得不进入斩龙渊闭关…… 谢妄言刚听叶轻雪说这俩人“不能人道”，就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他话音刚落便发现叶轻雪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嗯？这么清楚？” “看来小秘境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谢妄言：“……我只是猜测。” 他目光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直视叶轻雪，然后观察起了张屠户的工作间里放着的剔骨刀以及放血用的刀，“感觉他们看着不像是你说的那样。” “是吗？”叶轻雪不带感情的说，“说不定中看不中用呢。” 谢妄言才不管叶轻雪的胡言乱语，他蹲下来看着张屠户的这些刀，却没发现自己在梦境里看见的柴刀。 “……张屠户梦里为什么用的是柴刀？”谢妄言仔细看了眼那些剔骨刀后问。 总不能是柴刀砍人更方便吧？ “兴许他平日里还用柴刀，只是不在这儿罢了。”叶轻雪说，他完全没有靠近张屠户的“屠宰场”的意思。 他站在门口，却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仔细一看，却发现是白日在祠堂门口那疯疯癫癫的老人。 他用了灵力，直接把老人抓了进来，也不管自己的动作会不会弄痛对方——他掐着老人的肩膀，把他提了起来，“我看你也不是疯子。” 叶轻雪轻轻柔柔地说，“怎么白天装疯卖傻的？” 那老者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行踪顿时被发现了，正要说些什么。 叶轻雪的手中就出现了张屠户的剔骨刀——这东西被他瞬间拿到了手里。 他拎着老者的肩膀，看着剔骨刀，“你说的报应是什么？” 谢妄言没想到叶轻雪还抓到了一个人……只是当他靠近之后，却发现这老者的眼睛翻白，瞳仁几乎看不见，而当他被叶轻雪提起来的时候。 嘴里更是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怎么听都是猪叫。 叶轻雪被吵得不耐烦，直接把老者扔到了地上。 而老者在落到地上的瞬间，便立即四肢并用，突然爬着离开了张屠户的房子……这般怪异的景象，让谢妄言莫名起了点鸡皮疙瘩。 “那老头。”叶轻雪道，“也有一条猪尾巴。” 谢妄言此时心头已经被巨大的疑惑笼罩…… 而就正在他们准备从张屠户的房内离开时，或许是因为刚刚老者的冲撞，让房梁上藏着的东西松动了些许，一个木盒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里面的东西也顺势摔了出来。 细长条的两根东西，即便修士们眼力好，谢妄言一时之间也没辨认出来那是什么。 他顺着走过去，正想要捡起来仔细观察，就被叶轻雪一下子拽住衣领拎了起来—— “什么东西都敢碰？看来是嫌命长。” 他说着踩了几脚那两根东西，辨认出是什么后，才故意恐吓似地对谢妄言道，“是风干的手指和尾巴。” 第174章 不是你 风干的手指和尾巴？ 谢妄言先被这答案吓了一下，紧接着他就仔细观察起了掉在地上的两个东西……果然正如叶轻雪所说，确实是一截尾巴和手指。 看上去倒是好像被剁下来的一样。 切口整齐…… 他抬头看向了张屠户的房梁，这东西先前便藏在盒子里，放在这房顶上。 “……难道是张屠户自己的尾巴和手指？”谢妄言忍不住道。 他当然记得今夜的梦中，那张屠户不仅多了一根手指，还多了一条猪尾巴。 原先以为是梦中的怪异扭曲，现在看也许事实并非如此？ 叶轻雪一脚踢开了这两样东西，瞧着便十分嫌弃的模样，他没放开拎着谢妄言衣领的手，“晦气。” “……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回去睡觉。”谢妄言嘀咕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叶轻雪是真的不喜欢这房子。 从进入张屠户家里之后，便处处看这儿不顺眼，且一直站在门口不愿意进来……他看了眼对方现在的打扮，和先前在荒原中披着裘衣的模样完全不同。 头发依旧没有打理，乱糟糟地披散在肩头，再加上先前他假装的那副小乞丐模样，看着不像是有洁癖的。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谢妄言狐疑道。 他自己观察着房间，只感觉屋内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道，夹杂着血腥气和那些残留的下水气息，虽然难闻到让他想要干呕，但也没像叶轻雪那样，表现出了明显的厌恶感。 叶轻雪闻言哼了一声。 他伸手直接掐住了谢妄言的脸，还使劲拉扯了一下，“这就开始赶人了？” 他威胁道，“忘了之前是谁把你从猪郎官那儿救出来的？” 他这人似乎天生喜怒无常，这会儿就看着谢妄言阴恻恻道，“我看你要被这群猪带走结亲，生一窝小猪仔才会老实。” “……呵呵，人和猪有生殖隔离。”谢妄言忍不住吐槽道。 叶轻雪虽然没明白这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却大概明白了谢妄言想要表达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妄言一眼，笑了起来，“那如果是猪变成的妖怪呢？” 不会吧！ 谢妄言下意识看向了张屠户的房间，“你意思是张屠户是猪妖的孩子？” 那他还杀猪啊！ “我可没这么说。”叶轻雪道。 “这房间内并未有任何妖气。”算是否定了谢妄言的猜想。 谢妄言见妖怪的猜测行不通，便又想起了刚刚那老者的怪异模样——被叶轻雪抓住之后，居然两眼发白，发出了猪一样的尖叫，紧接着又四肢着地，飞快跑走了。 看着好像被什么邪物附身了一般。 至于张屠户是否真的多长了一根手指与猪尾巴，看来只能明日询问太清山庄的人，又或者是四方镇的那些居民才能知晓。 …… “你问张屠户？” 谢妄言次日一早，便找到了太清山庄的那位大师姐。 对方似乎也听闻了昨日发生在谢妄言身上的事情，很快便又找到了昨日那位少年，“小师弟昨日也恰好梦见了张屠户。” 因为两派中只有这俩人年岁合适，所以燕卢今日一早便与太清山庄的人互通了情报，而崇天门因为都是丹修，更擅长辅助，所以并未派年岁合适的修士前来。 谢妄言听到那少年也梦见了张屠户，便好奇地看着对方，“你昨日也梦见了张屠户？” 那少年点头，简明扼要地把昨日的梦境全部叙述了一遍。 他的梦境与谢妄言的大差不差，都是在上了花轿之后，被抬到了祠堂的位置，紧接着张屠户就出现。 “不过有一点有些区别。”少年道，“我看见的张屠户是那走尸的腐坏模样，倒并非面目完整的年轻男子。” 虽然谢妄言梦中的张屠户在最后也撕开了画皮，但还是维持了一段时间的人形。 这也让他能清楚地看见那猪尾巴与多出来的一根手指。 于是他便又询问了这事，果然少年露出沉吟的表情，说自己并未注意到，因为他梦中的张屠户已经面目全非，模样瞧着非常恶心，他并未仔细去观察。 “你们说四方镇的百姓，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白灯笼。”大师姐说，“我听闻只有家中有人去世，四方镇才会悬挂起白色灯笼。” “那纸扎人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少年提醒道，“可我听闻一般凡人都会烧上一对童男童女的纸扎人。” 这也是谢妄言感到奇怪的。 怎么家家户户都悬挂了白灯笼。 但纸扎人却又不是家家户户都有？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讲究。 “不过四方镇的人兴许知道。”大师姐又道，她对谢妄言说，“今日我们准备去找寻四方镇的百姓了解下，那些活过来的人梦里具体看见了什么。” “当然还有那些白灯笼和纸扎人的传统。” 谢妄言闻言顿时表示自己也愿意一起前往。 燕卢点头，于是昆仑与太清山庄的几人便决定一起前往。 …… 谢妄言看向那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对方显然还未从那几日的阴影中缓过神来。 虽然看见几人的时候，表情都十分有礼，但神色里难免有些惊慌过度的意味。 于是便由大师姐开口询问，向她仔细询问了那日梦境里的细节。 少女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道，“那日我在梦中看到了死去的张屠户，还有那些抬着花轿的猪，我想起了镇子里的传闻，便立即推开了那些猪跑了起来。” “然后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谢妄言没想到这事居然如此简单，而大师姐显然也有有些诧异，因为按照谢妄言与少年俩人的说法，梦里的张屠户极为难缠，虽然抬着花轿的猪只是看着不会做什么，但少女脱身的方法委实过于简单了一些。 “那张屠户没有其他举动吗？”谢妄言忍不住问，“他没追着你跑？” 少女陡然一惊，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这些仙长，片刻之后仿佛回忆起了什么道，“……我听到他似乎说了一句话。” “什么？” “他说……”少女回忆道，“不是你。” 第175章 祸事 不是你？ 在场的几个修士都没想到少女的梦中，张屠户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无论是谢妄言还是太清山庄少年的梦境里，张屠户只是为了迎娶新娘子，除此之外并未说出什么别的话。 “他只说了不是你？”燕卢立即询问。 少女似乎有些害怕这群人，但面对询问还是老老实实道，“对……他看着我跑走，只是站在花轿旁说了一声，不是你。” “然后我便醒来……” 她说到这儿还是有些后怕，似乎想起了四方镇里其他人的惨状，知道自己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难不成这张屠户是在找人？ 谢妄言忍不住想到，可他要找的人着实有些太多了吧！ 整个四方镇上下，21岁以下的年轻人几乎都进入了这个恐怖的梦境，除去那些逃脱出梦境的，整个四方镇在这个月里有4、5个人都在睡梦中死去。 “……张屠户可有与旁人有异之处？”谢妄言又忍不住问道。 那少女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他又开口说道，“他是否有什么与常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多了一根手指头？” 他没问那猪尾巴，毕竟这东西比较好隐藏。 而张屠户日常需要杀猪和卖猪肉，经常与四方镇的人接触，多了一根手指的事情想来应该很容易被察觉。 那少女闻言更是迷茫，只是摇头道，“并未发现……” 她仔细回忆了下张屠户，然后又想起什么道，“但是我梦里的张屠户，倒是有一根猪尾巴。” 这话一出，几乎立即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 这少女梦中的张屠户还有个人形，也被她察觉到了对方身后的猪尾巴。 “我……当时太害怕了。”少女说，“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已经死掉的张屠户。” 也就是因为太害怕，所以跑开的时候，反而记住了张屠户的猪尾巴，兴许是因为周围都是一些猪，才让她对这个猪尾巴印象格外深刻。 “那四方镇近一年内是否有人去世？”大师姐又询问。 少女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老实交代—— “都是些寿终正寝的老人。”她说，“除了张屠户，倒是没有突然离去的。” 这倒是更奇怪了。 谢妄言想，虽然四方镇是太清山庄治下的城镇，但到底是个凡人城镇，没有修士们神通广大的本领，偌大的一个城镇居然没有一个因为意外或者其他原因去世的人？ 不知道是少女不知道，还是她有意隐瞒了什么。 见已经无法询问出更多的消息，几人便告别了少女，离开了对方的家中——而在离开那户人家的时候，谢妄言注意到了那户人家的父母小心提防的眼神，似乎生怕有什么秘密被发现了一样。 “……这四方镇，大约有什么隐秘之处。”燕卢率先开口。 几人都已经看出了不正常的地方，干脆决定各自分散，各自去探查一些消息。 待太清山庄的人离开之后，燕卢看向谢妄言以及其他的昆仑弟子，“你们也可以自行回去。” 他并未有和其他人结伴的意思，一部分人决定还是先回到四方镇里找寻线索，而谢妄言与叶轻雪、孟修言准备暂时先待在这个村子里。 “……如果能找到张屠户的尸首，倒是有了线索。”孟修言开口道。 他昨日并未与谢妄言俩人住在一处，也是今天早上经由燕卢，才知晓了昨日夜里谢妄言便遇到了张屠户。 谢妄言倒是觉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 他没把张屠户房梁上的木匣子告诉燕卢等人，于是孟修言自然也不知道张屠户的家里还有这样的秘密。 叶轻雪虽然嫌弃，但还是在谢妄言准备伸手把那俩东西装到木匣子放回房梁上的时候，用灵力把那东西送回了原处。 “说不定是被人藏了起来。”谢妄言说。 他能感觉到整个四方镇的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好像都有些讳莫如深。 连那疯疯癫癫的老头嘴里都只说是报应，而四方镇一年内除了自然死去的老者，居然没其他人因为意外去世这件事，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本身就不正常。 ——虽然修士们不会特地伤害凡人。 但修真界的危险可远不止于此。 “那些失去了子嗣的人家，并不愿意与修士交谈。”孟修言道。 原先他们想先去找到那个家里死了一个小儿子的人家中，询问那几日是否有异常，却没想到那户人家并不愿意见他们。 甚至后面接连找了几家，都只说不想再提这伤心事。 可整个四方镇的百姓虽然暂时离开了四方镇，且那邪魔没有找过来的意思，但也难保是因为修士们暂时在四方镇，所以邪魔才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想法。 等修士们一离开，百姓再次回到四方镇，这些邪魔只会卷土重来。 “况且为什么偏偏是21岁以下的男男女女？”谢妄言嘀咕道。 就算这邪魔喜欢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女，为什么又偏要只选择21岁以下的——这四方镇里有几户人家，家中儿女恰好是22、23岁的年纪，就并未在梦中遇到张屠户的迎亲花轿。 “……也许是21年前，四方镇发生了什么祸事。”一直低头避免存在感的叶轻雪突然道。 “想要找到线索……”叶轻雪道，“只看你们愿意不愿意这般做了。” 孟修言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小寒居然也会开口，有些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见他依旧低着头不看自己，只是看着谢妄言——而谢妄言这次居然避开了目光。 他心中感觉到一些怪异，但又没想太多，直接询问道，“怎么做？” “都说这些人是在睡梦中暴毙。”叶轻雪慢悠悠道。 “去看一眼他们的尸首，不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按照四方镇的习俗，这些一个月内暴毙的尸首，还在停灵，并未入土为安。 第176章 驱邪 “……你是说我们夜半去摸尸？”即便知道叶轻雪这人丝毫不在意这些，谢妄言听到这个提议之后还是陡然一惊。 “这倒是个法子。”孟修言道。 谢妄言也知道这其实是最快的方法—— 但问题是，按照四方镇的习俗，这些尸首要停灵一个月，最近一个在睡梦中暴毙的还是在六日之前。 虽说现在天气不算炎热，但谁也不知道这尸首在这六日内有什么变化。 “不知道他们现在停尸的地方在何处。”谢妄言看了眼整个村落。 发现虽然他们是在替四方镇的居民解决这邪祟之事，但这些镇民的眼神却并非完全的信赖又或者说对修士的又敬又怕，而是隐隐蕴含着防备之意。 倒是与他印象中的凡人城镇不尽相同。 虽说四方镇不是花仙城那般修士与凡人一起居住的地方，但他们既然在太清山庄的治下，那按理说对修士不应该完全陌生。 可这些四方镇居民的态度，却像一些乡野村夫第一次遇到修士一样，带着满满的戒备。 相较之下，仿佛那邪祟于他们而言，都不太在意了。 “我倒是觉得，他们不愿意说出那停灵的地方。”谢妄言开口。 果不其然，在孟修言找到一个四方镇居民询问的时候，便遭到了对方连连摇头的反对。 满口都说这个是他们四方镇的风俗，绝对不允许外人查看，再加上因为没了祠堂里老祖宗的庇护，更担心这些尸首走尸，不能让外人看见。 “……除了四方镇的百姓，其他人都不能擅自进入。”那人说话的时候支支吾吾的，并不敢抬头去看孟修言，只是不断拒绝。 “况且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 有鬼。 谢妄言想，就算走尸难道这些修士还对付不了？ 分明就是四方镇的人压根不想他们去查看这些睡梦中暴毙的尸首。 对方越是遮掩，越是能说明这四方镇有所古怪……见实在无法询问出那些暴毙的少年少女停灵的地方，孟修言也只能回到俩人身边。 他相信这俩人都听了个分明。 中途他们又在村落里碰见了太清山庄与昆仑的其他师兄弟，也提到了这件事，却见其他几人也道这四方镇的人十分古怪，就是不愿意透露更多的停灵地点。 “可不让我们去看这些停灵的尸首，又怎么知道他们是为何暴毙？”说话的是一个太清山庄的修士。 他说话间也带了些火气，“只说是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坏。” “谁知道这邪祟会不会卷土重来？” “我看你们刚刚从一户人家出来。”谢妄言突然开口，“那户人家也是家中有人暴毙的人家？” “可不是。”这修士说道。 “先前不管询问什么，他们都老老实实回答，可一旦我们提出想去看看那糟了邪祟的尸首，就被不断拒绝。”他看了眼身后的房子，“这已经是第三家了。” ——几乎所有四方镇的居民都在抗拒这件事。 “至于大师姐让我们询问的白灯笼和纸扎人一事，倒是有些着落。” 那太清山庄的修士道，“寿终正寝的老人家，才会有孝子贤孙准备纸扎人，如果是未婚配的年轻男女去世，则只会悬挂白灯笼。” 谢妄言一听顿时就想起了自己在梦中看见的家家户户悬挂的白灯笼。 可那少女分明说这一年内除了寿终正寝的老人家，几乎没人去世。 难不成白灯笼只是代表着这儿曾经有人去世……那四方镇在此多年，家中曾经有人去世，可太正常。 谢妄言等人与那太清山庄的修士们告别。 三人来到了隐蔽处—— “还是应该找到停灵的地方。”孟修言开始，“遮遮掩掩的，肯定有问题。” 谢妄言当然也知道这点—— 可问题是这太清山庄的人，各个都不愿意说实话……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胸口有什么东西稍微动了一下。 仔细感受了下，就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灰扑扑的小鸟。 正是那孔雀。 “……这不是那只孔雀吗？”孟修言看了眼谢妄言从怀中掏出的孔雀，“怎么突然变小了。” 谢妄言猜测对方大概是因为离开了昆仑，灵气不足这才又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 他把孔雀捧在掌心，就发现孔雀睁着眼睛看着他。 然后啄了几下他的手指。 ‘我知道。’ “……？”谢妄言瞪着孔雀。 你会说话啊？？ 但他又顾忌着旁边还有俩人在场，不能开口直接询问。 而那孔雀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又在他脑袋里传音道—— ‘我灵力已经恢复了三成，自然可以。’ 谢妄言琢磨了下，就明白了孔雀的意思。 因为在小秘境里，对方为了对抗黑水，几乎灵力枯竭，离开小秘境之后，自己虽然时不时会喂一些灵晶给他，但到底是杯水车薪。 直到因为姜鹤鸰的灵脉，才算是恢复了原先的成年孔雀模样。 只是他没想到……即便灵脉被对方吸收了大半，居然也只是恢复了三成，离开昆仑之后，居然又变成了灰扑扑的小鸟。 唯一的优点，大概是现在会说话了。 虽然不知道孔雀是怎么知道的，但谢妄言寻思对方到底是诸玉清的小秘境里的灵物——既然杀人藤都能是先天至宝，那这孔雀按照他原先的猜想也不一般。 能知道四方镇人的停灵之处也不出奇。 于是他便开口，“我大概知道那地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孟修言下意识问。 叶轻雪则看着被谢妄言捧在怀中的“小鸡仔”，哼了声，然后道，“……我听闻孔雀能消弭邪祟，兴许它便是感应到了邪祟的气味。” 孟修言被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孔雀驱邪这么一说法。 只不过修真界拿孔雀当灵兽的人实在太少，他一时之间也没想到。 谢妄言见叶轻雪都帮自己找到了理由，便也没反驳，他把孔雀抱在怀中，只等着入夜之后，趁着四方镇这群人不注意的时候，去停灵的地方好好探查一番。 第177章 地下密室 是夜，谢妄言带着孔雀和剩下俩人一起前往了四方镇人停灵的地方。 为了防止被他人知晓，所以谢妄言便没有告诉燕卢师兄这件事—— 再加上还有叶轻雪这个打手在，应该没太大问题。 很快几人便绕过了村落里的建筑物，来到了一个瞧着便十分平坦的空地上，四周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谢妄言看着孔雀，和他大眼瞪小眼。 片刻之后，孔雀的声音在他的脑袋里响起—— ‘地下。’ 谢妄言闻言顿时看下了脚下的地面，稍微踩了几下，便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他用脚稍微拨开上面的泥土，很快便看见了下面的一层模板—— “地下室？”谢妄言蹲下来看了眼那块木板。 孟修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是说要整夜燃起长明灯？”他看了下这地面，“还需要人守着防止长明灯熄灭。” 可这地方却不像是有人能待住的样子。 要是真有人能面对这么多藏在地下的尸首，还能整夜不离开，那倒是真的算艺高人胆大。 他们三人显然不能同时一起进入，商量一番之后，便决定让孟修言待在上面通风报信，谢妄言与叶轻雪暂时进入到这地下。 …… 刚刚跳到地下，谢妄言便立即捂住了鼻子。 地下的空间看着不算小，并不像是……能够短时间内完成的，至少需要百十年。 整个地下空间四通八达的，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好像只是一个分支的入口，谢妄言刚刚进入这地下，就感觉空气十分浑浊，还带着一些无法消散的恶臭。 他知晓这既然是放着死人的地方，那显然味道不会好闻。 叶轻雪皱眉看着眼前的空间，在谢妄言刚刚准备往前的时候，立即拽住了对方的衣领—— “小心点。” 他说着看了眼谢妄言怀中的孔雀，“把它放到百兽袋里。” “这地方有些不对劲。” 谢妄言仔细探查了片刻，还是找不到任何邪异的地方，可既然叶轻雪这么说，那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为了防止孔雀出现意外，即便对方不断抗议，还是被他塞到了百兽袋里。 “先走。” 叶轻雪说着便拉着谢妄言的手腕，“这地方的……应该不止那些尸首。” ？不止那些？ 叶轻雪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类似于夜明珠的东西，能够照亮四周的空间，而当四周的光线亮起之后，谢妄言便看见了眼前的一个房间。 俩人顺着走了过去，很快便在房间内看见了摆放整齐的尸体。 这些尸体全部放在木板上，而在头脚的位置，也都放置着长明灯，此时长明灯里的灯油充足，并未有燃尽的意思。 谢妄言数了下这密室内的尸体，发现和那日传闻中出现的暴毙人数完全相同。 整个空间里的味道并非是腐坏的臭味，相反还有种十分克制的熏香……让人踏入的瞬间，便感觉昏昏沉沉的。 叶轻雪走过去，直接掀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尸体。 就见上面躺着一个穿戴整齐的年轻男子，对方面容青黑，显然已经是死了一段时日了。 他似乎极为嫌恶，直接掏出那日用过的匕首，割开了对方身上的衣服，谢妄言刚想说让叶轻雪小心点，别被四方镇的人发现有问题。 就在看见这尸体露出的上半身后陷入了沉思…… 他诧异地看着对方肩头那碗口大的巨大疤痕，瞧着便像是被人用力砍断之后留下的伤疤。 “这是……” 叶轻雪也没废话，直接掀开了剩下的白布，把这群人的衣服全部割开。 就见这些死去的男男女女身上，都有巨大的伤疤，有人是在肩头，有人甚至就是在脖颈处，还有人在腿上，几乎所有人的身上都有这样的痕迹。 长明灯依旧在燃烧着……谢妄言看着这些尸体上的伤疤，不免想起了张屠户藏在房梁上的手指和尾巴。 叶轻雪见观察得差不多，便把白布又重新盖在了这些尸体上。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每个人在死去的表情都十分狰狞，好像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一样。 然而最让谢妄言无法理解的，却是这些尸身都没腐坏的迹象，即便是一月之前的那具尸体，都依旧完好。 …… 俩人飞速离开了这处密室。 叶轻雪厌恶地看了眼身后，“那里燃的香料叫做返魂香。” “……返魂香？”谢妄言没想到那就是返魂香。 修真界的返魂香在燃烧的时候，能保持尸身长时间不腐坏。 可正因为如此，这东西才稀少难得，怎么四方镇一个凡人村镇，居然有这样的东西？ “四方镇的人，说不定都该死。”叶轻雪笑了下。 “返魂香，长明灯一头一尾，分明是借寿的做法。” “人死如灯灭，只要这长明灯不灭，再加上返魂香，自然有办法借到寿命。”他并不回头去看那密室，而是看着前方的地下空间，“说不定那里面还有别的惊喜。” 谢妄言闻言也不犹豫，直接和叶轻雪走入了地下空间更深的地方。 …… 俩人刚刚走了几步，便听到了一阵尖锐的猫叫声。 谢妄言知道那是上面孟修言给俩人发出的信号——叶轻雪直接拽着他，进入了靠近右边的空间里。 然后立即把夜明珠塞到了怀中。 俩人站定在那密室里，因为此地黑暗，即便是修士也难以看清密室内的陈设，他想要抬头仔细看清楚四周，下一秒便被叶轻雪捂住了眼睛。 “别看。” 叶轻雪的身上有股淡香，稍微冲淡了四周那微妙的臭味。 谢妄言能听到脚步声，所幸那人只是前来查看长明灯是否还在继续燃烧，以及是否需要添加灯油，见一切没有异常，也不敢再看，急忙提着灯离开了此处。 待那人离开之后，叶轻雪放开了谢妄言。 谢妄言刚刚睁开眼，便发现叶轻雪已经掏出了夜明珠—— 他顺着照亮的四周看过去。 就发现了在这密室的角落里，一排排站着的干尸。 第178章 婴儿啼哭 “！！”谢妄言陡然看见这一排排的干尸，差点惊呼出声！ 幸好叶轻雪捂住了他的嘴，“嘘。” 叶轻雪手举夜明珠，带着谢妄言一起查看这些排排站立着的干尸。 眼前这些干尸几乎都是些老者，其中不少大约都是寿终正寝的年纪，变成干尸之后，这些尸体也莫名变成狰狞起来，干瘪的皮肤和青灰的肤色。 每个人尸体的眼睛虽然都是闭着的，但几乎所有的干尸都呈现出微笑的姿态。 在无人的地下密室里，更显得诡谲异常。 谢妄言平静了片刻，才示意叶轻雪放下捂住自己嘴的手，他看了眼那些干尸——发现这些尸体身上都穿着寿衣，看样子倒是有后人收敛的模样。 再一联想到四方镇一旦有人去世，便要在祠堂里停灵一个月的习俗，想来这些人也都曾在那祠堂里摆放了一月之久。 可让人感到诡异的却不仅仅是这些排排放置的干尸，以及他们脸上那让人倍感不适的笑容。 而是所有的干尸中，几乎没有年轻的男女。 也不知道是只有自然死亡的老者才能放入这个地下密室，还是因为天生这里就没有任何年轻人死去……谢妄言倒是想起那疯汉说过的话。 他说这祠堂里，如果在这一个月的停灵时间内，尸身出现腐坏的现象，滴到这祠堂地面，就要死者的孝子贤孙们前去舔干净。 而那张屠户之所以成为走尸，便是没有按照规矩。 有了报应—— 张屠户并没有任何子嗣。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真相，却又难以破局。 叶轻雪看了片刻这些干尸，他举着手中的夜明珠靠前，三两下便撕开了最前面一个干尸的衣服。 而在这干尸的身体上，也有先前在那些暴毙的尸首上出现过的伤疤。 叶轻雪紧接着又找了一个……接连找了几个之后，谢妄言发现还是有一些干尸的身上没有伤疤。 “……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谢妄言道。 叶轻雪放下手中的匕首，“先回去。” 他说着便带着谢妄言离开了这距离村落一段距离的密室内。 而俩人与地面上的孟修言汇合之后，便与对方说起了地下的那些场景—— “……难不成先前四方镇的那些老者都没有入土为安？”孟修言咂舌，“最后都被藏入了这地下的密室里？” “况且返魂香也并非寻常人能弄到的东西。” 孟修言看着俩人，“我们是禀告燕卢师兄还是？” 谢妄言闻言倒是有些犹豫，他总担心会打草惊蛇，这事儿或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拿到关键的证据以及线索之前，他们还是细细探查比较好。 暂且商议了结束之后。 几人便决定离开这个村落，再去四方镇里那些梦境中出现纸扎人的家里探查一番——他们离去匆匆，说不定会有些线索。 …… 三人走在了村落里，刚刚行经一个地方，便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叫声。 谢妄言刚准备过去看看，就被孟修言抓住—— “等等……”孟修言神情有些尴尬，“我听声音……似乎是妇人在经历生产之苦的声音……” 谢妄言细细听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 他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就发现那好像是一个寻常人家…… 而在接连不断的几声惨叫之后，因为修士的耳力极好，他们也都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婴儿啼哭之声。 看来确实是在生孩子。 想到这儿，谢妄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且有婴儿的啼哭声出现，大概也是母子平安。 几人正准备再走，只见那屋里突然传来妇人的啜泣声……紧接着就是模糊的—— “……狠狠心……” “夫君……这可是……” “……那该如何……” “不如我们……” 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而其中对话的内容也让人难免在意。 谢妄言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叶轻雪，就见对方突然道，“去看看。” 此时已经是深夜，此处暂时也没有旁人，三人便小心翼翼来到了那户人家附近，三人落在屋顶之后，孟修言稍微掀开了头顶的瓦片，露出了一条缝隙，恰好能够看见屋内的场景。 谢妄言定睛看过去。 就发现了里面有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极为焦躁，而刚刚生产过的母亲只是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小声啜泣。 终于，那父亲抢走了母亲怀中的婴儿，掀开襁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眼见着就要直接刺向怀中的婴儿—— 谢妄言下意识握紧双手，正要想着如何阻止这件事，便发现那父亲并非是要刺杀婴儿，而是直接割断了小肚子上多出来的一只脚。 而那脚的位置恰好就在脐带的位置上方一些。 直接切断了那多余的长在肚子上的一只脚之后，那父亲急忙捂住了大哭的婴儿的嘴，然后又把脐带放到了一边…… 谢妄言还没来得及深思，就见远处似乎已经有人被这户人家的哭声吸引。 他们几人急忙放回瓦片，飞速跃下房顶，然后藏在了这户人家的后院中。 而在藏在后院之前，谢妄言却发现几个过来查看的人十分熟悉……似乎是先前在这四方镇里见过的老者，其中便有些德高望重的人。 很快这些人便走入了这户人家里。 婴儿还在啼哭，母亲却已经止住了泪水。 因为稍微隔了一些距离，他们无法看清屋内的状况，只能听清一些交谈声—— 先是老者们的恭贺声，然后便是这父亲的喜悦声，紧接着便有老者提出要去看这孩子。 父亲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意思…… “倒是个健壮的模样。”有老者道。 “……只是这肚子上的伤口……？” 男人很快解释是自己切割脐带的时候，失了分寸。 紧接着又是一些恭贺的声音，片刻之后那些老者才慢慢离开那户人家……直到四方镇里那群老者离开。 谢妄言发现这户人家的男女主人也开始飞速在家中收拾东西，似乎是要逃离这儿的意思。 第179章 蜉蝣 进入子夜时分，这户人家里的男女主人便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慢慢走出了这个房子。 俩人早已经在一个时辰之前，便已经熄灭了房中的烛火，又是等到整个村落里已经没人出现，这才在半夜悄悄离开了自己的房子。 谢妄言与叶轻雪等人从后院里钻了出来。 “跟上去看看。”他小声道。 片刻之后，这户人家很快便离开的村落。 而在这村落之外，便是山谷，俩人虽然小心谨慎，但却在离开山谷之前，看见了站在山谷入口处的几人。 赫然便是四方镇的镇民。 谢妄言几人此时正御剑在空中，看着下面的场景—— “我就说……你们有些古怪。”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先前谢妄言没听到这人的声音，估计是因为没开口。 那户人家里的男主人顿时不说话了起来。 他戒备地看着几人，“我们只是准备回镇子里拿些东西。” “拿些东西，我看是要跑才对吧。”此时先前说话的老者发言。 他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留下，你们走。” “……你们！”那户人家的女主人顿时抱住了自己的孩子，“他根本就不是''猪猡''！他是这个正常孩子！” “不是猪猡，为什么要偷偷跑走。”中年男人道。 猪猡？ 谢妄言没想到居然会在女人的口中听到猪猡这个词。 显然这在四方镇百姓的口中还有别的含义。 而下面的状况显然也已经不准备让那户人家的人辩解，只见那群堵在山谷处的人就要开始动手。 谢妄言按照先前他们暗中商议的，立即挥剑—— 山谷处便立即出现了一道近乎把山峰劈开的巨大剑痕。 而叶轻雪无奈中也只能抽出乌琉璃弓，嗖嗖嗖几箭下去，箭矢立即穿过了这群人的头发。 接连的动静几乎把这群凡人吓得不轻，谢妄言更是再半空中压低声音传音道，“这是天谴……” 这话一出，那群人几乎顿时跪倒在地，大喊着老天爷饶命，然后直到孟修言喊了声“滚吧”，这群人才消失在了山谷入口处。 三人看了眼被吓得不轻的一家三口。 孟修言直把他们拎到了山谷高处的平地上，三人才现身，谢妄言看向那脸色灰白，还在瑟瑟发抖的俩人，“猪猡是何物？” 那俩人见三人穿着仙人老爷的衣服，顿时趴在地上不断磕头。 言语中似乎是惧怕。 嘴里一直说着“这与我们无关”的话语。 “别说废话。”叶轻雪有些不耐烦。 他靠在一旁的巨石上，看着这俩人，“你们老实交代，还能饶你们一命。” 这会儿那婴儿又是转醒，立即发出了啼哭声，俩夫妇又是手忙脚乱的一通安抚，这才小心翼翼地说出了猪猡的来处—— “……这猪猡便是身体有异的人。” “身体有异的人？”谢妄言顿时想起了那婴儿肚子上多出来的一只脚。 那男人抹了一把脸，“仙长大人可还记得张屠户。” 谢妄言自然是记得，也记得对多出来的一根手指与尾巴……这么说来，这张屠户难道也是身体有异的人？ 而且这婴儿肚子上的脚割掉之后，便留下了一道伤疤。 他记得地下密室里，那群一个月内因为张屠户暴毙的人，身上都有这样大大小小的伤疤……还有那群老者也是。 “……这张屠户，便也是猪猡。”男人老实交代道。 “身体有异常的人，便是猪猡，是可以被借命的对象。” 谢妄言闻言皱眉，“……借命？” “返魂香？”他想起了那密室里点燃的返魂香。 这男人老老实实交代了这四方镇流传了数百年的传统。 其中最讽刺的便是那大善之家——最初也是因为有人发现这四方镇内居然有诸多身体有异之人，且在整个四方镇安居乐业，这才有了大善之家的名号。 可直到数百年前，有一异士来到了这四方镇。 此时四方镇的镇长大约命不久矣，而这异士却道自己有一延年益寿的法子，便是借命。 只需要把老者的心头血捏成丸子，送服给刚刚死去的尸首，且点燃返魂香之后，老者停灵整整一个月，头脚的长明灯不能熄灭，便能在此人体内复活。 这镇长起先也并未相信，直到那镇子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因病去世的人，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法子，在寿终正寝之前，把心头血捏成的丸子，塞到了这人体内，按照这修士的法子照做，果然一月之后，原先死去的老者，便在这人体内复活了。 谢妄言闻言皱眉，“如果只是这样，那便只是借尸还魂……又怎么会与猪猡扯上关系？” 叶轻雪笑了下，“当然是因为凡人都是不满足的。” 他看向了那支支吾吾的男人，手中的箭矢射过，便割开了这男人的衣服——只见男人的背上也有一个熟悉的伤疤。 谢妄言刚开始还没明白叶轻雪的意思，等明白了之后脸色也铁青起来。 这因病去世的老者，哪有年轻人好用。 况且此人虽然借命成功，但倘若被借命的年岁已大，那也活不了太久，便需要再找新的借命。 “……所以那些与常人无异的便不会被借命。” “只有身体有异的才会？” 孟修言道。 这男人自己身上也有伤疤，那就证明一件事——此人也曾经借命过。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想把自己的孩子伪装，从而逃脱当“猪猡”的命运。 谢妄言看着瑟瑟发抖的男人，终于明白了那日祠堂外老者大喊的报应又是何意—— 恐怕那些在睡梦中暴毙的，便是曾经借命的老者。 一旦进入梦中，便会恢复成原先的模样，所以张屠户才会道： “不是你。” 而那张屠户大约也和这户人家一样，一早就砍掉了自己的手指和尾巴，这才伪装成功——但也许在之后还是被发现了踪迹。 谢妄言想起了张屠户那个房子……不难猜到这事会在何处进行。 这群凡人可没什么灵丹妙药，无论是砍掉多出来的手臂还是脚，又或者是脑袋，恐怕只有一个一死的下场。 兴许有运气好的，侥幸苟活，那也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那梦中抬轿的猪，显然是这些人死后怨气所化…… 谢妄言抬头看着天边。 都道是大道无情，可这天道居然就能漠视此事在太清山庄的脚下发生。 又或者从头到尾，天道不在乎，凡人死活，修士无法飞升，于祂而言，不过蜉蝣而已。 第180章 邪魔歪道 谢妄言再去看那女子，只见对方瑟瑟发抖，只是抱着怀中的婴儿，并不敢抬头去看谢妄言，而是依偎在自己丈夫身旁。 “可这……数量到底有限。”孟修言似乎想找到如何去称呼这些人的方法，最后还是选择了省略了称呼。 “总有数量用尽的时候。” “……四方镇会与外界居民通婚。”那男人小声道。 谢妄言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这些畸胎的数量是有限的，有人被借命之后，如果只是在四方镇内，人口总是会越来越少。 与外界通婚倒是一个法子。 他看向了那个表情瑟缩的妇人，顿时明白了。 这兴许便是外界的人，并非四方镇本身的居民。 “这法子难不成你们就这么接受了？”孟修言似乎也从妇人的躲闪中明白了她是别的城镇的凡人。 “我起先是不知道的。”那妇人急忙撇清关系。 但说到后面又道，“我只想着不会这么凑巧……” “是不会这么凑巧，还是心动了？”叶轻雪突然道。 他看着这一对凡人夫妻，“你们二人在房中协商离开此处，显然你也对此完全知情，先前这么多年，却完全没有离开四方镇的意思。” 他停顿了片刻， 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低下头的妇人，“兴许也做着说不定自己也能借命的美梦。” 谢妄言知道叶轻雪说的大约才是事实。 这外界来的凡人之所以不离开，也不向太清山庄告发这四方镇的秘密，大约也是因为想等着自己老死之后，做些长生不老的美梦。 却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也是一个“猪猡”。 这才有了想看伪装之后，带着孩子离开的想法。 “……那祠堂外的老者，是否也是外界的来客？”谢妄言像是想到了什么，便立即询问。 男人讪讪地点头。 “他因为不接受这四方镇的习俗，才变成了疯子，被你们驱赶在了祠堂之外。”谢妄言说到这儿，倒是真的有了些讽刺感。 没想到这四方镇口中的疯子老者，才是唯一没疯的那个人。 而地下密室里那些干尸，有些身上有疤痕，有些没有，没有的不是外界来客，大约便是原先的“正常人”。 既然此事已经明了，这四方镇运用邪术的消息自然要上报给太清山庄与昆仑……想到这儿，谢妄言等人便准备带着这一家三口离开，等见到了燕卢再做定夺。 但陡然间，叶轻雪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看向那一家三口—— “为何那些老者的尸体没有入土为安？” “而是放在了地库内？” 谢妄言闻言也想起了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干尸。 按照借命的说法，这些老者的灵魂早已经到了别人的体内，又留着这些没用的躯壳做什么…… 那男人虽然不明白，但也老实道，“是那方士所说……” “这些躯体需要小心安放在无人知道的地方。” 他似乎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做，“只道是想要这事儿成功，必须要留下这些躯壳。” 不对！ 谢妄言顿时感觉不对劲。 这些尸体里的灵魂早已经空了，留下来除了变成走尸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用途。 而说是迟那是快。 就见原先安静的山谷内，突然再次响起垂落打鼓的声音，那熟悉的声音让谢妄言立即抬头，紧接着便看见了无数直立行走抬着花轿的猪，以及骑在大马上的张屠户。 一行人便在这山谷中。 因为已经到了深夜，谢妄言刚以为他们又是进入到了梦境中。 却又在看见孟修言以及那一家三口在场的时候，知道这并非梦境——先前叶轻雪能进入梦境，也是因为他捏造出的这个化身，也不过才20岁的年纪，自然就蒙混过关。 只见大马上的张屠户大笑着，他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新郎官衣服。 可细细看过去，却发现这衣服近乎是由红色的血染成的。 而伴随着他的一声大笑，以及—— “归来！”的大呵。 谢妄言就看见眼前的男人突然晕死之后倒在地上，紧接着当这身体再次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眼睛已经看不见了瞳仁，仿佛整个眼珠翻上去了一样。 并且伴随着张屠户的一声大呵！ 远处的村路也发出了剧烈的震颤。 与突然眼底泛白晕死过去的男人一般，这些凡人突然有了御风的能力，齐齐飞到了半空之中。 更恐怖的是，谢妄言看向天际，便看见了那些藏在地下的干尸也在此时活了过来。 那妇人没想到会有这样恐怖的变化，几乎晕死了过去。 而昆仑和太清山庄以及崇天门的弟子，也被这十几里外的动静惊动了。 叶轻雪只是死死地抬头盯着这些突然复活的“死者”，“……域外魔族。” “域外魔族？！” 谢妄言没想到居然会从叶轻雪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域外魔族可谓是修真界的大劫难！ 本身便是极为擅长附身…… 这么一想，谢妄言顿时明白了那方士嘱咐四方镇的人细细安顿好那些干尸是为何。 要的便是这些躯壳！ 这域外魔族没有实体，近乎不可捉也无法观测，只有当被附身的修士暴露后，才能知晓对方已经被魔族附身！ 而此时，谢妄言看着头顶这近乎密密麻麻的干尸。 以及下面那些黑猪。 只见黑猪突然变成一阵黑烟，钻入到了一些躯壳的体内，张屠户的身上更是有无数魔气环绕。 细细看过去，更有怨气在身…… “今日我便要看看，到底谁才是任人宰杀的猪猡！”那张屠户大喊一声，发出尖锐的叫声。 而那飞在半空中的干尸和四方镇被附身的居民，更是直接往四周的城镇飞去。 眼见着一场劫难就要四起！ 三大门派的修士急忙赶到，而太清山庄更是急忙结阵，让这些域外魔族暂时无法离开山谷。 可这域外魔族恐怖的地方，便也是会侵入修士们的神识。 崇天门的丹修们则开始不断派发丹药，而昆仑的弟子们也早已经结阵，就要斩杀这域外魔族！ 谢妄言看见了御剑而来的燕卢！ 急忙挥手！ 燕卢落下之后，谢妄言三言两语便说出了事情的经过……燕卢的眉头伴随着谢妄言的诉说越来越皱起。 他看向了那晕死的妇人和怀中不断啼哭的婴儿。 最后看了眼那天空中因为用了借命的法子，才被域外魔族彻底当做宿体的四方镇居民。 最后只叹道，“邪魔歪道。” 第181章 五色神光 燕卢让孟修言带着那妇人离开这处，几人先退到了后方。 来到了太清山庄与崇天门弟子的附近，燕卢把四方镇做的恶事长话短说，修士们皆是一声喟叹。 崇天门把带来的丹药分给了两派弟子。 各有人手前去各个宗门禀告仙长，这四方镇内居然有域外魔族现世。 谢妄言看向这山谷，那些域外魔族已经在不断攻击着太清山庄布下的阵法，大战近乎一触即发。 当几个禀告的弟子先行离开之后，昆仑的剑修便立即飞入这山谷的战场里。 而当刚刚进入阵法内，修士们便感觉到了这些域外魔族的修为大约是在融合期后期，金丹期更是不在少数，燕卢用起自己的本命剑，不断向着这些域外魔族攻去。 谢妄言先是在半空中闪避了一个向自己抓来的干尸。 然后立即转头看向了站在远处抬头仰望他们的叶轻雪——听雪峰的人都知道小寒不善言辞，且修为一般，见对方没有上前，心中虽有各自的想法，但也没空搭理。 此时整个阵法内，不断有太清山庄的修士在巩固法阵。 更有几个修士不断用阵法困住了四方镇的镇民。 崇天门的修士也有加入战斗，然而这些修士多为融合期的修士，对战这些域外魔族几乎难以有还手之力。 且还要警惕着魔族寄生。 谢妄言运起功法，躲避了一个干尸冲着自己面门掏来的手掌！一剑砍断了对方干枯的手臂。 冲着下面还在观望的叶轻雪道—— “你还不来帮忙？！” 燕卢就在谢妄言的身旁。 还没等他想明白，谢妄言到底让谁来帮忙，就见无数箭矢突然出现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这些箭矢几乎一箭就能带走一个域外魔族！ 高阶修士的威压在此，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此时整个山谷内居然还有一位修为深不可测的高阶修士！ 而当那熟悉的乌琉璃弓被举起的瞬间，立即有人认出了叶轻雪的身份—— “……乌琉璃弓？！” “叶家老祖？！” 没人明白为什么叶轻雪会在昆仑的弟子中，就连燕卢本人也想不到昆仑什么时候混入了叶家的人。 他诧异地看了眼似乎对此完全知情的谢妄言，想要说些什么，但此时并不是说话的时候。 而当乌琉璃弓的箭矢伴随着叶轻雪的灵气直接四散开的时候，空中那些干尸被箭矢射中之后，纷纷坠落到地面。 而在这些干尸身上更是分裂出了无数的黑气。 叶轻雪举着乌琉璃弓，掏出了一根金色的箭矢。 而当这金色箭矢射到空中之后，瞬间化为无数灵力，直接消灭了这些干尸身上冒出的黑气。 原本还被域外魔族打得近乎没有还手之力的小修士们，顿时喘了一口气。 谢妄言一脚踢开穿在自己剑上的干尸，发现伴随着叶轻雪出手，整个战场的情况立即一边倒了起来。 就当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准备和燕卢一起落下的时候。 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下意识想要立即飞开，却发现身旁的燕卢以他近乎肉眼难看清的速度，对着自己的胸口直接捅了一剑！ 那剑近乎瞬间穿透了他的胸口！ 而当这一剑捅出之后，一阵黑气从燕卢身上飘出，燕卢清醒之后，近乎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动作！ 而此时那些黑气居然从村落外，也就是地下密室里开始源源不断出现，更恐怖的是，还有诸多黑气从四方镇里溢出！ 那黑气全部钻入了张屠户的体内，直接让他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怪物！ ‘杀了你。’ 冥冥中，谢妄言突然看懂了那怪物在自己脑海中说的话。 紧接着这怪物就大手一挥，太清山庄的阵法直接碎裂，剩下的修士都被这攻击直接震到地面，摔下山谷，口中溢出气血逆流的血液。 叶轻雪整个人飞跃而出，就要拽住谢妄言，带着他远离的时候。 就见一个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众人。 只剩下了那无数的干尸、四方镇居民以及变成了怪物的张屠户！ …… 谢妄言吐出了口中的血沫。 他掏出了胸口姜鹤鸰给自己的锦囊，就是这东西挡住了刚刚被邪魔寄生的燕卢的一击。 他凝神看着眼前变成怪物的张屠户。 ‘杀了你，就行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在他的脑海中。 那些源源不断的黑气再次进入到那些躯壳的体内，谢妄言看向这山谷，以及身后被隔开的其他修士。 那一瞬间陡然明白了邪魔之所以要杀死自己的原因—— 大约域外魔族也是发现了自己与这玉清境禁制的关系。 只要自己死了，这玉清境禁制碎裂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域外魔族近乎不死，寻常的手段无法杀死他们……成百、成千被域外魔族寄生的躯壳在自己眼前虎视眈眈。 谢妄言感觉到胸口扑腾了一下，那孔雀突然从百兽袋里钻了出来。 “内丹给我。”孔雀直接开口。 谢妄言顿时明白，对方说的就是金家老祖那颗内丹—— 他自己暂时肯定无法吸收，那日在花仙城他便有过把五品兽丹给孔雀让它恢复的意思，却没想到现在也算是殊途同归。 他也不犹豫，直接把内丹取出塞到了孔雀的怀中。 只见这孔雀吸收内丹之后，不过瞬息的功夫，就在谢妄言的眼前变成了那日在小秘境里，破壳之时容貌华美的绿头发男子。 而当这人出现的那一刻，域外魔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往后退却了一些。 紧接着谢妄言便看见这男子手持一把孔雀尾翎幻化的折扇，而当折扇挥舞的瞬间，这扇中便出现了五色神光。 当五色神光落到那些域外魔族的身上后，只见走尸即刻倒在了地上，那域外魔族已经被五色神光刷走了。 而当看到那熟悉的五色神光时，谢妄言也是万万没想到—— 这孔雀居然真是孔宣，对方的五色神光更是大名鼎鼎，号称五行之内无物不收！ 第182章 荡平四方镇 即便域外魔族被这五色神光刷走，但谢妄言还是听到了孔宣在他脑海里的传音—— ‘大约一盏茶后，我便会变回原型。’ ？啥意思这是？ 谢妄言立即看向孔宣，就见对方虽然刷走了那些域外魔族，但是这东西近乎源源不断地从各个地方钻了出来。 恐怕真如同那日姜鹤鸰猜测的一般，在上清道人死了之后，便有诸多域外魔族顺着缝隙进入了玉清境。 只是先前都在蛰伏之中。 而那张屠户的模样也变得更加狰狞，谢妄言呼了一口气。 眼下依旧是仿佛无穷无尽的走尸，且更有数不清的黑气，从地底出现……而这些黑气的目标十分明确，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 甚至为了杀死他，还特地隔开了自己与昆仑的其他人。 谢妄言想到这儿，便抬起了长风剑，那剩余的灵脉更是被他一股脑吸入了识海之中。 源源不断近乎暴涨的灵力进入了他的识海—— “诸玉清！” 他大喊玉清道君的名字，“助我！” 紧接着正如那日对战金家老祖的时候一样，谢妄言闭目间恍惚看见了坐在莲花池旁的玉清道君，而在玉清道君的身旁，更有在挥舞着剑的小人。 而这小人在飞速变化，已然变成了少年时候的诸玉清。 谢妄言看着那少年时代的诸玉清。 就见此时场景一换，少年诸玉清来到了四方镇内，此时邪魔歪道遍布整个四方镇，整个小镇的居民几乎都已经被邪魔吞吃。 少年诸玉清便斩杀了无数邪魔。 一举荡平整个四方镇。 谢妄言看着那少年诸玉清的背影以及对方在挥剑时的剑法，进入他识海的长风剑更在此时与谢妄言本身合为一体。 此时他是诸玉清，也是那个荡平四方镇的少年天才。 那一瞬间，谢妄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剑法在看见诸玉清的身影时顿悟。 他睁开眼睛，当长风剑挥出的那一刻，他身后更是出现了无数的剑影—— 他见过的，看过的，那日在剑塔里见过的所有的剑。 剑魂都仿佛在此时与长风剑和合二为一，体内暴涨的灵力更是要撑破经脉和识海，谢妄言一跃来到山峰，看着山谷里的走尸与张屠户。 他的耳朵近乎听不见任何声响。 无数的呢喃，伴随着这些剑魂主人身陨的不甘心，都在此时汇聚在他的脑袋里。 而在这无数扰乱了他心绪，几乎要让他脑子溃散的声音里，他骤然听到了诸玉清那有些冰冷的声音，以及每日在姜鹤鸰督促下挥剑一万下的身法。 他突然凝神。 身后的无数剑影在此时都汇聚在了长风剑上—— “今日我立下誓言，必除邪魔，不除邪魔必不归。” 这既是诸玉清那日发过的誓言，更是谢妄言此时脑袋里的想法。 而张屠户此时已经身形暴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他身后的猪尾巴在摇晃，整个人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当他开口的时候，整个人脸突然裂开，只见口中出现了一张张啼哭的脸庞！ 谢妄言此时心情骤然平静，他的体表已经渗出了血，整个人都仿佛被刀割了一遍一样，这是暴涨的灵力在他经脉内溢出的表现。 他对着张屠户，像无数次在择天峰底挥剑一万次的练习一样。 终究使出了姜鹤鸰传递给自己的剑法。 姜鹤鸰的剑法，诸玉清的剑意……谢妄言脑中仿佛已经看见了那茫茫不可寻的大道，那一刻，他出奇冷静地挥出了那一剑。 一剑一出。 身后的无数剑影在此时也从他身后飞出。 直接把那些走尸全部拦腰砍断，而最大的张屠户便在长风剑的剑气下，变成了无数碎屑—— 而即将要逃跑的域外魔族，也在这凛然的剑意下被即刻绞杀！ 姜鹤鸰来到山谷的时候，便看见了因为脱力，几乎要从山峰上摔落的谢妄言……他身形飞出，接下了弟子服都被血液渗透，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的谢妄言。 此时禁制已破。 而所有人都发现，当禁制被破之后，那些走尸和邪魔却已然消失。 长风剑在空中转了一圈之后，就在姜鹤鸰的目光里，钻入了谢妄言的识海。 叶轻雪站在那儿，他手上还拿着乌琉璃弓，却没想到山谷内早已经是一片狼藉，被斩杀的邪魔散落一地。 ……几乎所有人都在想。 那日玉清道君于四方镇，斩杀数万邪魔，想必也是这般惊心动魄。 …… 姜鹤鸰看了眼地上的灰扑扑“小鸟”，顺手捡了放在谢妄言的怀中。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塞到了昏迷不醒的谢妄言口中，片刻之后，谢妄言才悠悠转醒。 他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姜鹤鸰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 山谷内的人也抬头看向了天空——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而空中出现了无数道雷云，似乎此时有人要经历雷劫了。 可这儿看着要经历雷劫的，怎么看都只能有谢妄言一人。 孟修言站在人群后方，他身后是那些幸存的四方镇百姓，这群人或许无辜，或许不无辜，但都因为还算是“人”，便被保护了起来。 眼见着昆仑的长老们就要到来。 叶轻雪哼了一声，然后身形变化，便消失在了山谷内—— 虽然他身份算是姜鹤鸰默许的，甚至昆仑掌门大约都知道一些，但现在还是离开更好。 而在这头顶雷云不断出现的时候，谢妄言也感觉到自己的经脉虽然有断裂般的痛楚，但那一瞬间他也有所感，对于剑法和剑意更有顿悟。 于是当场便摆好姿势，在此地打坐起来。 姜鹤鸰看了眼头顶的雷云，虽然此时雷云已经密集，但距离降下似乎还有一会儿的功夫。 此时琼花峰的长老也已经赶到，包括太清山庄和崇天门的人。 孟修言作为那个差不多知道真相的人，便与燕卢以及琼花峰的长老再次说明了四方镇的秘密。 琼花峰长老也万万没想到，这凡人居然能为了长生干出这样与邪魔无异的事情。 剩下的四方镇居民，有些眼神茫然，有些则在躲避修士们的目光。 最后琼花峰长老叹息一声，做了决定，“先带他们离开此处。” 她看向头顶不断翻滚的雷云，“雷劫快要落下了。” 第183章 成就金丹 谢妄言立即盘腿打坐，刚刚姜鹤鸰给自己服用的丹药很快便滋养了他的经脉。 而那顿悟的感觉，也让他很快陷入了玄之又玄的境地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此时整个山谷内除了谢妄言与姜鹤鸰外，再也没有旁人。 姜鹤鸰看着天空中那滚滚的雷云，仿佛下一秒雷劫就要落下，虽然元婴以下修士都是青色的雷劫，但想要晋升金丹，对于修士来说，犹如天堑。 光是晋升金丹修士需要承受的八十一道雷劫。 谢妄言此时的经脉与识海还大伤未愈，若是此时雷劫劈下，恐怕谢妄言只能凶多吉少。 轰隆轰隆。 在谢妄言还没从这顿悟中抽离的时候，第一道雷劫已经劈下！ 毁天灭地的威能，近乎把四周的山峰也要夷为平地。 姜鹤鸰并未出手，当雷劫笼罩在谢妄言身上那一刻，他胸口的锦囊最后一次替他挡住了这个致命的一击。 而在锦囊化为飞灰的那一刻，便露出了里面变成碎片的黑色羽毛。 所幸，谢妄言在此时终于从那顿悟中苏醒，他看着头顶那蠢蠢欲动的雷劫，感觉到顿悟结束后，身体内的灵力也变得充沛起来。 当他先前吸取灵脉的时候，这些灵力便充斥了他的每一寸经脉和识海。 也正因为如此，在对战域外魔族的时候，他的身体才会因为这过于充沛的灵力，陷入近乎溃散的状态。 而伴随着他的顿悟。 只见识海里在不断抽取经脉里多余的灵力，紧接着这些灵力就在他的识海内不断盘旋，不断挤压，最后出现了近乎金丹的原型。 他本就是融合中期的修为，或许是因为长风剑，又或者是因为灵脉里蕴含的灵力过于霸道。 此时他经脉里的残留灵力近乎与金丹修士完全相同。 所以当谢妄言此时从顿悟汇中抽离之后，他立即取出是海中的长风剑，挡住了第二道雷劫。 他看着头顶那雷云。 只觉得十分讥笑，这天道能视而不见多年这发生在四方镇的祸事，也能任由域外魔族侵入玉清境造成生灵涂炭，却唯独无法容纳下自己这么一个异界游魂。 那一刻，他只觉得心中充斥着愤怒。 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四方镇里那些无辜的人，又或者是被困于玉清境始终无法飞升的人。 他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姜鹤鸰。 雷劫之中，对方丝毫不受到任何影响，只是看着他。 他依旧一身雪白。 谢妄言此时倒是狼狈不堪，他的弟子服早已经因为刚刚的战斗，变得破破烂烂，血液浸透了这青色的弟子服。 姜鹤鸰看着他，不知道是觉得不忍心，还是觉得此时他确实过于狼狈，蹙起了眉头。 而下一道雷劫接踵而至。 在看着姜鹤鸰抬手的那一刻，谢妄言摇摇头。 他握着手中的剑，看着这威势更大的青色雷劫，四周的山谷早已经因为这雷劫化为粉齑……在下一道雷劫落下的那一刻，正如那日在姜鹤鸰的仙船里一样，他对着雷劫便使出了那一剑。 …… 昆仑弟子站在远处，看着这雷劫。 孟修言皱眉，即便知道谢妄言是这本书的主角，此时却又难免担心对方会因为这雷劫身陨。 燕卢此时十分自责，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域外魔族附身的，但是却又记得自己刺向谢妄言的那一剑，于是在看到琼花峰的长老之后，便立即向对方说明情况，说自己甘愿受罚。 琼花峰的长老看了眼燕卢，只道一切去了昆仑再议。 她询问孟修言，又仔细了解了四方镇的事情。 孟修言自然把从那日做梦的内容，到谢妄言去村落外的地下发现了那些干尸，以及那户人家产子的消息，都一一说来。 更是提到了张屠户的家，以及房梁上木盒中的手指与尾巴。 四方镇那些幸存的人，见事情已经完全败露，再加上他们也并未尝试过借命的邪术，便干脆老实交代了整个四方镇的事情。 原来这张屠户因为身体有异的地方过于隐蔽，再加上收养他的老屠户刻意隐瞒，直到张屠户16岁之后，才被人发现这个秘密。 可对方已经16岁，自然不太适合借命。 况且张屠户那手指和尾巴，就算剁了也不会危及性命……这四方镇的人倒是能自我洗脑，只道他们只取用已经死了的人的尸身借命。 却又不说这些人就是因为他们而死。 没有丹药，没有止血药，骤然砍下多出来的脑袋和手臂，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 而张屠户也因为这样，倒是成为了他们的刽子手。 至于张屠户为什么在梦中会变成那样，以及为何会在最近才开始在梦中取走这群人的性命，以及为何偏偏是21岁以下。 恐怕是因为张屠户第一次当刽子手，便是21年前。 兴许是亡魂索命，以及域外魔族恰好在这段时间再次现世，才借由死去的张屠户，才有了这四方镇邪魔现世的大难。 琼花峰长老看向了孟修言。 她倒是知道对方就是孟家的遗孤之一，在孟家一行人乘坐那艘船进入天门海之后，孟家便被域外魔族灭门。 作为昆仑的长老之一，她也知道姜鹤鸰与这玉清境禁制的关系，也曾忧心过这玉清境禁制一旦破裂，域外魔族入侵，整个玉清境又该如何？ 可除了姜鹤鸰，其他人却又无法镇守玉清境的禁制…… 而就在他们说话间，姜鹤鸰也终于在第五十道雷劫落下的那一刻出手。 所有人都看向了姜鹤鸰的身影，这人便是玉清境内第一人，只要有他在一天，所有人都觉得玉清境会平平安安，再大的祸事，都能平息。 …… 八十一道雷劫已过。 天空中雷云散去。 谢妄言听到许久不见的系统在自己脑袋里蹦蹦跳跳—— 【恭喜宿主收集完第三段图鉴：成就金丹！】 谢妄言没去查看自己的图鉴，只是看着姜鹤鸰，“如何？” 姜鹤鸰明白了他的意思，见到谢妄言关切的眼神，感受了下之后，便点点头，“禁制再次牢固了一些。” 谢妄言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说完便有些脱力地要跪坐在地上，姜鹤鸰直接揽住了他……他收起自己的本命剑，看着怀中的谢妄言，然后带着他直接回到了择天峰的洞府内养伤。 第184章 离开昆仑 谢妄言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池子里。 源源不断的灵力正在滋养着他的经脉，细细观察识海，就见识海内的灵力已经凝聚成了金丹。 此时姜鹤鸰并未在附近，小狗在他的脑袋里蹦蹦跳跳的—— “终于收集到第三个图鉴了！” 柯基看着非常开心，在他的脑袋里转着圈圈，紧接着它眼巴巴地看着谢妄言，“接下来就是第四个图鉴了。” 谢妄言闻言顿时吐血—— “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折腾吧！” 小狗委屈，“这不是想快点完成任务吗？” 谢妄言笑摸狗头，“第四个图鉴是什么？” 毕竟这剧情已经偏离到不知道哪儿去了，他都不知道现在剧情到底和原着有什么关联……想到这儿，他心底不免有些疑惑。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看着十分老实的柯基，“……你这剧情这么偏离，真没关系？” “主神说都是正常的偏差。” 小狗兴高采烈地说。 谢妄言心底并不相信，他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但目前来看，这系统好像也没坑自己的意思……？ 按照原着线的话，这会儿他应该还在百花门修炼，然后便会在一起的任务探险里，帮助云逸雁找到属于他的传承。 正思考着怎么把这段剧情给转回来，他就听到小狗兴奋地说—— “报告宿主！云逸雁好像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传承。” “宿主只需要和他一起进入拍卖会，拿到传承就行了！” …… “你要离开？”姜鹤鸰抬眼看着谢妄言。 谢妄言闻言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地道，刚刚在姜鹤鸰的帮助下顺利结丹，现在就要过河拆桥跑路。 但他也记得玉清境的禁制与自己的图鉴有关。 收集的图鉴越多，玉清境禁制对域外魔族的压制也就越强——想来等他收集完了五个图鉴，离开这玉清境的时候，禁制肯定不会再出大问题。 “与我需要收集的东西有关。” 谢妄言斟酌着说。 姜鹤鸰似乎并不在意，也只是道，“我已经知晓。” 他低头看着身旁的棋局，“若是不知道山门在哪儿，倒是可以让青鸟送你离开。” 姜鹤鸰语气平淡，仿佛谢妄言的离去对他来说，如同凡人要吃饭喝水一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又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没准备把对方拘在这昆仑。 孟修言说谢妄言是天命之子，但姜鹤鸰却又分明能感觉到天道对他的压制。 姜鹤鸰从怀中掏出锦囊丢给了谢妄言。 谢妄言顺手接过这熟悉的东西，想起了对方赠与他的锦囊几乎可以抵挡天雷……他依稀记得，这锦囊在被天雷撕碎的那一刻，从里面飘出了黑色的羽毛。 像是他曾经在姜鹤鸰的洞府里见过的…… 谢妄言看着掌心的锦囊，又抬头看着棋盘旁的姜鹤鸰。 “仙尊……” 姜鹤鸰没抬头。 “天雷降下的时候，我见锦囊破碎，里面出现了……黑色的羽毛。” “这羽毛又是什么法宝？” 姜鹤鸰闻言抬头看着他，他坐在一旁，“不必拐弯抹角。” “那是我的羽毛。” 即便先前已经猜测到姜鹤鸰的跟脚大约不是人类，但对方陡然告知，还是让谢妄言有些惊诧。 他想起了姜鹤鸰洞府内的巨大鸟巢…… “仙尊的跟脚是……？” 姜鹤鸰并未言语，片刻之后，他在谢妄言的眼前化身一只近乎遮天蔽日的黑色巨鸟。 这巨鸟瞳孔呈现金色，通体乌黑，更有神异之处便是这黑色巨鸟是三足之鸟……即便是对神话故事和传说不算熟悉的谢妄言，在看见这三只脚的黑色巨鸟时。 脑袋里的第一反应，便是神话传说中的三足金乌。 若姜鹤鸰的跟脚真是如此……那他算是明白对方为什么一直使用的是一把木剑。 那剑难道是扶桑木所幻化？ 他心中自然是一片惊愕，甚至脸上的表情也控制不住，而这黑色的巨鸟便在谢妄言错愕的视线里，幻化成了一身雪白，只有脖颈到指尖有经文一样刺青的姜鹤鸰。 他早已走下他惯常待着的棋局盘。 正如天上的神仙落入了凡尘，终于有了人类的爱恨一样，他手指轻点谢妄言掌心中的锦囊—— “金仙以下，无人可夺你性命。” 世人皆知，玉清境唯一的半步金仙，便是姜鹤鸰。 而他给出的许诺便是，整个玉清境内，只要佩戴这锦囊，无论谁来了，都无法杀死谢妄言。 就算这锦囊是一次性的，那也足够了，谢妄言想到。 他看着姜鹤鸰，“我会尽快收集图鉴。” “收集完图鉴呢？”姜鹤鸰突然问道。 谢妄言表情突然有了犹疑，他知晓自己收集完图鉴之后，当然会离开这玉清境——说到底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不过因为被雷劈死了，才被选中来到这玉清境内做任务。 任务完成，自然是回去。 “……我当然是继续修仙。”谢妄言讷讷道。 毕竟原主肯定是要继续修仙的，至于他本人去哪儿……那当然是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 姜鹤鸰并未说话，只是看着他，与化为原型的他不同，姜鹤鸰的双眼并非金色，而更接近天青石的颜色，或许是为了隐藏跟脚，又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确实因为压制玉清境的禁制损耗太多——毕竟在那个冰湖之上的他，却是黑色的发丝。 他仿佛看穿了谢妄言真实的想法，看穿了他的内心。 或许姜鹤鸰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最后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那便再好不过。” 他说完这话，便又准备回到棋盘旁，去下自己未结束的棋局。 谢妄言看着姜鹤鸰从脖颈到指尖一路顺延的刺青—— 那刺青与雪白的姜鹤鸰并不搭配，偶尔看到的时候，他心中都有些好奇，对方这仿若经文一样的刺青到底是什么内容。 “仙尊。” 谢妄言终于在即将离开昆仑的时候，询问了这个问题—— “我有一事好奇。” “说。” “仙尊身上这经文……究竟是什么意思？” 姜鹤鸰看向谢妄言，那一瞬间，谢妄言心底陡然有了种被什么极为危险的生物盯上的错觉，但姜鹤鸰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戒嗔、戒欲、戒杀。” 他说着便把谢妄言卷出了洞府，送到了择天峰脚下—— “青鸟会送你离开昆仑。” 第185章 青鸟送行 “你要离开昆仑了？” 谢妄言刚刚收拾完行李，准备离开，便发现了自己院落里站着的孟修言。 对方还穿着熟悉的弟子服，看见自己的时候，脸上都是关切。 而此时谢妄言已经换上了他刚刚来到昆仑时穿着的衣服，身后的院落也没了他住过的痕迹，如若不是此时他人还站在孟修言的眼前，倒是真的仿佛一场梦一样。 那日四方镇外山谷后分开，谢妄言便一直在姜鹤鸰处养伤，他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却已经是分别之时。 ——对方本就不是自愿来昆仑的，现在离开，倒也不算奇怪。 孟修言想，“那日山谷外，崇天门的一个师兄把这个东西递给了我。” 他说着拿出几瓶丹药，递给了谢妄言，“说这是他欠你的人情，现在终于可以还上。” “那人说自己叫做季蕴秋。” 季蕴秋？ 谢妄言看着孟修言递给自己的丹药，顿时想起了在小秘境里见到的那位丹修—— “他也去四方镇了？” “他是崇天门找来的帮手。”孟修言简单解释道。 那日域外魔族现身，三个宗门都回到宗门内求助，而季蕴秋便是这个时候来的，他自然也看到了山谷中的谢妄言…… 谢妄言掂量了几下沉甸甸的丹药，心底只是在琢磨另外一件事。 他明明记得当时在小秘境里的山洞里，自己还和发霉土豆一样。 怎么季蕴秋的眼力就这么好？一下子就认出自己来了？ 原先他还想着让对方帮忙炼化那五品兽丹，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兽丹没了，金家老祖的内丹也没了……他沉思片刻，还是问道—— “确认他没认错人？” “难不成还有另一个叫做谢言的人？” “……” 这倒是忘了。 谢妄言想起自己在船上的化名就是谢言，而在晏家的时候，那假名也是。 不巧孟修言恰好知道他这段假名的历史。 “这倒是挺巧的。”谢妄言嘀咕了下，“居然正好找到你这个老熟人了。” 不然要是询问其他昆仑的师兄们，人家听到谢言，一问三不知，只说听雪峰没这号人物该怎么办？ 他这般想法，孟修言立即看穿了。 他没说自己刚刚来到山谷外的时候，那崇天门的师兄便走了过来，说自己刚刚便发现他与一个熟人在一起。 然后在询问了他之后，才把手中的丹药交给了他。 也直到确认谢妄言无事之后，才安心离开。 孟修言并不认识这位崇天门的师兄，虽然听闻崇天门门风极好，但决定还是谨慎些，便又侧面打听了下此人的来意。 季蕴秋并不是个傻的，当然能感觉到他言语里的试探。 于是便说谢言对自己有救命之恩……那日在晏家小秘境里分别之后，便想着一定要去报答他。 只可惜晏家小秘境的出口太多，且晏家的人也并未收到他回来的消息。 那些侍从在离开小秘境后，都会回到蓬莱，毕竟能去斩龙渊的机会十分少见，季蕴秋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谢妄言回到蓬莱山……只以为对方已经身陨于晏家的小秘境。 再之后他便回到了崇天门，并未去斩龙渊。 直到因为四方镇一事前来，看见半空中那熟悉的身影后，才知晓对方还活着，便立即把自己身上的丹药都给了孟修言，希望他转交。 听到了这些来龙去脉之后，孟修言才算是打消了怀疑。 只等着谢妄言醒来之后，便把丹药交给他，说起季蕴秋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你便要离开。”孟修言笑了下，“若是那日我不曾被贼人暗算，恐怕今日我们可以一起离开历练。” 他倒是也想和谢妄言一起离开昆仑，去玉清境内的其他地方历练。 可他的经脉刚刚恢复，识海与正常的修士还有些区别。 目前也只是能巩固当年的境界不跌落罢了。 想要与其他修士一样正常修炼，或者回到他没被废之前的一日千里，恐怕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孟修言知晓心中的遗憾与不甘，却又不想被谢妄言看出来，便只能用调笑的语气道，“希望我们还能在昆仑再见。” 谢妄言倒是还记得自己后面也要回到昆仑，他自然能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不舍。 只当对方失去了一个一起上学的搭子而感到不习惯罢了。 他拍了下孟修言的肩膀，“等我。” 孟修言看向那遥远的山门，也不知道这次分离，再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但他还是对谢妄言道—— “等你。” …… 谢妄言趴在青鸟上，就来到了昆仑山下的凡人城镇里。 与无上昆仑的名号不同，昆仑脚下倒是有一些生活着的凡人，以及普通的修士，这些修士修为不高，住在距离昆仑不远的山脚下，也是报着说不定哪日便可以进入这玉清境第一仙盟的想法。 青鸟带着谢妄言来到这凡人城镇。 随后便化作道童——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着谢妄言严肃地点点头，然后在谢妄言的视线里，又化作了青鸟往择天峰飞去。 “……这也太客气了。” 谢妄言嘀咕道。 他明明说送他到昆仑门口就行，毕竟只是昆仑境内有禁飞咒，等离开了昆仑的范围，他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可没想到两只青鸟完全不听他的指挥，直接把他带到了最近的凡人城镇。 “既然都这么客气了，也不再给点灵石再走。” 他话音刚落，一个乾坤袋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谢妄言再抬头，只见青鸟拍打着翅膀—— 青鸟最后又看了他一眼之后，这才真正离开了这附近。 …… 昆仑剑宗，择天峰顶端的洞府内。 姜鹤鸰直到青鸟离开的那一刻，才关闭了共享的神识，他闭着双眼，坐在棋局旁，并不说话。 就像那数以万计的日夜，择天峰顶端没有任何旁人时一样安静。 第186章 前往中州 “只说那四方镇真是可怖至极，没想到太清山庄脚下居然有邪魔歪道如此嚣张。” 谢妄言抱着柯基在距离昆仑五百里外的茶楼中，津津有味地听着那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在聊这几日玉清境的大事。 其中便有四方镇发生的这件奇事。 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凡人城镇，居然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只为了获得那缥缈不可寻的长生。 柯基好像一辆小车一样，在谢妄言的怀里，它睁着眼睛左看右看，俩人正是在前往中州的途中。 整个玉清境的最中心便是中州。 作为和汾州齐名的五级大城，中州更让人注目的便是凡人的帝王也居住在中州……谢妄言倒是想起了自己那许久没见面的小师弟，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和对方说明，上清剑宗的被灭，与域外魔族有关。 而作为最繁华也是最中心的五级大城。 想要去中州的花费也是不菲，路途也十分遥远，虽然他能御剑前往，但反正距离云逸雁到达中州还有一段时日，不如等等再说。 他目前所在的城市与曾经乘船的海城差不多，属于修士们多，但也偶尔有些凡人的城市，店铺里售卖的也都是些蕴含灵力的东西，售价自然不菲。 就拿他今天去的茶楼来说，里面提供的茶水和瓜果无一不是用灵力种植出来的灵物。 而谢妄言之所以现在待在茶楼里，也无非是想找到一个最近会去中州的商队。 终于，当说书先生的话告一段落之后，谢妄言把柯基放在了凳子上，然后慢慢走到了一群正在喝茶的人身旁。 这群人有男有女，相貌不算显眼，但能看出颇为警惕，在谢妄言刚刚靠近的时候，便有人注意到了他。 为首的大汉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靠近。 他极为警惕地看着谢妄言，手掌放在桌子边缘没有动弹，剩下的几个人也只是看着他，不过谢妄言相信，如果他们的老大有了动作，这群人大约会立即把自己拿下。 “有事？”那大汉询问。 “听闻各位最近会运送一批货物去中州。”谢妄言知道这事儿还是直接了当更好，“我恰好想去中州，只是中途需要跨越无数大小城镇和边塞，其中更有凶兽盘踞的荒原……” “你想雇佣我们保镖？”大汉上下打量谢妄言道。 谢妄言苦笑一声，“雇佣的价格……我恐怕出不起。”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谁都能看出，他不像是个有钱的主，他只是看着大汉，“只希望能让我随行，若是真的遇到凶兽，那就算我命不好。” 简单来说，既然他们是要带着货物去中州，一路上也会有人重金寻求他们的护送，这些商队也都有护卫，所以便也有人想着加入商队，不需要这些护卫单独的保护，只求能够同行就行，到时候真的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危险，那只能算他们倒霉，是不会要求护卫救人的。 大汉的商队有些名气，再加上去中州一事，城里的人都知道。 他虽然看谢妄言面身，但观看对方的模样，就知道年岁不算太大，且衣着普通，猜测大约是从一些小地方来的，听闻自己的商队要去中州，便想着去中州碰碰运气。 这种事情他见过太多，所以也不奇怪。 他和身后的护卫几人对视了几眼。 最后只对谢妄言道，“商队里的规矩不能坏，我们的嘱咐只说一次，平日商队自然会提供一些基本的吃食，也会带着你们前往中州，只是遇上了凶兽和别的邪物，那你也只能自求多福。” 谢妄言闻言立即点头。 …… “你确定云逸雁的传承真在这个商队里？” 谢妄言回到客栈，便询问小狗。 小狗立即点头，“按照原着的故事线，他的传承就是由这个商队护送的。” 中州拍卖会算是玉清境的盛世，其中又分大年和小年，小年里的都是些相对罕见的稀奇东西，大年的才是重头戏。 今年恰好就是中州拍卖会的大年。 谢妄言还记得原着中，除了云逸雁的传承之外，更有无数珍奇异宝现世，最让修士们趋之若鹜的则是传说中玉清道君的修炼残片。 其中有只言片语的对修真法则的感悟。 而整个中州拍卖会共有三天，这压轴的东西只是在第三天的时候才会拍卖，且进入拍卖场的修士挑选更为严格，几乎只有合体以上的大能才有资格入场。 可谓是神仙打架。 而云逸雁要的东西只是在拍卖会的第一天。 况且鲛人的传承对大部分修士来说，都属于可有可无的存在。 毕竟不是鲛人的话，就无法得到其中传承，顶多只是能更顺畅地感悟到与水相关的功法，但如果本身的灵感与水无关，则显得极为鸡肋。 直接吞服，倒是可以额外获得500年的寿命。 但因为数量稀少，价格昂贵，属于低阶修士买不起，大能修士又不在乎这500年的寿命。 原着里谢妄言与云逸雁之所以要混进去，也无非是因为他俩实在没有邀请函。 毕竟作为中州的盛世，这中州拍卖会就算是第一天也不是谁都能轻易进入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 谢妄言哼哼哼地看着被自己放入怀中的珊瑚手串—— 无数人都告诉他这是个好东西，他已经想好了，要是到时候真的找不到机会进入拍卖会，就直接把这来自天门海外海的珊瑚手串，当做需要拍卖的物品。 以卖家的身份进入拍卖会，他在脑袋里想着某位，但又不敢直接去念叨这人的名字，心想—— 就当你补偿我的好处！ …… 因为谢妄言并不算是雇佣这个商队，所以他的马车在最后的位置。 且车内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四人，也算是现代意义上的拼车了。 其中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一个鼻梁和嘴角有疤痕的男人，几人在看到他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目光都看向了他。 谢妄言点点头，然后便找到了空闲的地方坐下。 马车不算宽敞，谢妄言坐着的位置就在这刀疤男人的身旁，他坐下的时候不免碰到了男人的胳膊。 就见男人立即抽开自己的胳膊，似乎极为不愿意与人接近一样。 谢妄言只当这人有些怪癖，倒也不在意……紧接着马车一晃，这是要出发的信号。 “走了！” 马车外响起了商队老大的声音，几个修士骑着灵兽护卫在车队两旁，距离到达中州还有23天。 第187章 西风谷 “快到西风谷了，都停下来歇歇。” 谢妄言刚刚感觉到马车停顿了一下，然后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西风谷是前往中州的必经之路，一路上整个马车内都是十分沉默，也不知道几人是因为警惕陌生人，还是因为单纯对这趟旅游感到不安。 听到西风谷到了，且商队会在这儿驻扎一天，谢妄言立即跳下了马车。 西风谷的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为了防止有人在两边埋伏攻击商队，一般商队在即将通过西风谷的时候，都会暂时休憩，为的就是一口气通过西风谷，防止有人偷袭。 谢妄言刚刚掀开帘子下车，就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刀疤男人也跟着下了车。 紧接着就是剩下的三个人，那妇人只是抱着怀中的孩子沉默地坐在一旁，然后从掏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干粮。 谢妄言琢磨了片刻，感觉对方大约也有修炼，但修为不高。 那中年修士他看不出深浅，身旁的刀疤男也是。 想到这儿，谢妄言便寻了个大石头坐下，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些干粮和水——虽然已经辟谷，但金丹修士混入商队怎么都让人觉得怪异，他决心还是暂时隐瞒身份，只当自己的修为依旧是在筑基期。 那刀疤男穿着一身黑衣，也是沉默不语。 他独自坐在一旁，和谢妄言一样，都是掏出了怀中的干粮。 因为他们是靠在马车的最后面，除了他们几人之外，还有剩下的2、3辆马车里，都是些普通的货物。 这商队一方面是在做押镖的活计，一方面也在运送普通的货物，从而赚取灵石和差价。 一路上他们会途经十多个城镇，商队也会沿途采购，除了一些去中州讨生活的人，也有一些小的商贩会加入商队，只为了去中州贩卖商品。 “……各位。”那中年男子喝了一口带来的酒。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稍微打开了话匣子，“你们去中州也是去讨生活的？” 谢妄言离他稍微近一些，“我想去中州这样的大城，见识见识。” 说到这儿，他还特地露出了神往的表情，“听说中州还有个拍卖会，其中有无数珍奇异宝。” “那拍卖会可不是我们能去的。”中年男子道，他咂摸了一下，“除了那些仙门世家，我看兜里没灵晶的，根本连门都迈不进去。” 似乎觉得只有谢妄言一人聊天不过瘾。 他又看向了一旁的刀疤男，“兄弟你呢？” 那刀疤男的话很少，也很安静，面对男人的提问，沉默了很久，直到中年男人有些讪讪地转过头，他才说了声—— “讨生活。” “讨生活，哎，我们都是讨生活的。”男人说着又去看向那妇人。 似乎因为几人都说了，她也没了先前的拘谨，只道是为了找自己的夫君。 “我那夫君……年前便去了中州。”她低着头抱着怀里的孩子，“他迟迟不归，我思念他，便想着去中州看看。” 谢妄言闻言顿时看向了妇人怀中抱着的孩子。 这孩子倒是不哭不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她这话一出，中年男人立即说着中州遥远，“你后面可有收到你夫君的回信？” 妇人摇头，“那倒是不曾。” 她看着怀中的孩子，然后才对几人道，“我担心他在中州出了意外，这才决定前去中州看看他。” 谢妄言听到这儿，目光恰好与刀疤男对视了一眼。 那男人立即转开了目光，而中年男人听到妇人的话后，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只说“中州确实遥远”。 ……难不成是这男的死了？ 谢妄言坐在石头上咬着干粮想。 这干粮实在噎人，他站起来准备去前面转转。 于是便暂时离开了他们马车的附近……因为是大商队，从前往后的马车有数十辆之多，有运送货物的，也有和他们一样是跟着商队出行的。 在马车停靠暂时休憩的时候，一些人家已经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工具，开始做些简单的食物。 谢妄言发现其中不少都是拖家带口的，当然也有女子单独跟随商队出行的。 不过这些女子几乎都是和其他女修一起搭伙在一个马车内……谢妄言边走边琢磨了一会儿，很快便来到了马车的前列。 他一眼就看见了先前在茶楼里见到的大汉几人。 等真的来到了最前方之后，他一眼就看见了几公里外的巍峨高山与峡谷。 而越是靠前，马车也越豪华，谢妄言发现马车上的人也并未下车，这应该是雇佣了商队做保镖的富裕人家。 商队里的护卫看见谢妄言靠近，稍微提高了些警惕，但见对方只是看着远处的西风谷之后，便又继续和大汉说些什么。 这大汉表情凝重。 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难道前方有太多人埋伏？谢妄言看向那山谷想到。 这大汉他一眼就看出是一位金丹后期修士，作为商都的老大来说，修为已经算是极为杰出。 他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来到了为首的那极为华贵的马车前。 护卫立即把谢妄言赶走，“去去，一边去。” 谢妄言也不恼，他稍微远离了一些，但金丹修士的耳力还是能够听清楚这大喊在说些什么。 只见大汉说—— “听闻最近西风谷里有妖魔猎杀凡人，还请仙长届时出手。” 那马车内的声音也道。 “那当然，我昆仑剑修，遇到此事该当义不容辞。” ……昆仑剑修？ 谢妄言倒是没想到这儿还能遇上昆仑的同门师兄弟，难不成是有人恰好下山历练经过此处？ 他心底虽有疑惑，但还是准备先回到自己马车的附近再说。 等又看见了几个护卫之后，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明明发现其他马车都是一家几口，又或者是女修（凡人）们结对，怎么那妇人却被安排到了他们的马车内。 去中州路途遥远，且大家要同吃同住，难保不会有人会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显然相比跟着他们三个男修，还是与女修又或者家庭同住更加安全才对。 他见这商队也并非没有此顾虑，怎么那抱着孩子的妇人就被遗忘了？ 那护卫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什么妇人？” “你们那马车里不就你们三个大男人？”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小孩别闹，一边去。” 第188章 因果 三个大男人？！ 谢妄言听见这护卫这么说，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确定就我们三个人？” 护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即看向了商队前方的位置—— “你速速带我去看看。” 谢妄言一时拿不准这妇人到底是什么，是人是修士还是妖魔，又担心他突然过去就打草惊蛇，让马车里剩下的俩人遇害。 那护卫显然也懂这样的道理。 于是谢妄言假装无事发生，但却加快了脚步去往自己所在的马车。 那护卫也跟在他的身旁…… 而当俩人来到这马车末尾的时候，谢妄言却只想看了中年男人和刀疤男，却没了那妇人的身影。 他猛地停下脚步，询问刚刚抱着孩子的妇人去了哪儿。 中年男子闻言露出了个迷茫的表情，“……什么妇人？” 他看向谢妄言，“这儿哪来什么女人？” “？”谢妄言下意识看向了刀疤男，却见刀疤男并不说话。 这马车内的其他俩人的话，让护卫听了去，他皱眉看着谢妄言，似乎想要开口训斥，但紧接着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只说了句，“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说完便脚步匆匆离开了这处地方，只剩下了这一辆马车里的三个人。 谢妄言看着那护卫仿佛被鬼追着急忙跑掉的身影，越发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按照这护卫的态度，他真觉得自己在说谎，怎么可能就这么警告一下自己离开。 “大哥你真的忘了刚刚还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在这儿？”谢妄言坐在大石头上，看着那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面露迷茫，看上去是真的不明白谢妄言在说些什么。 “……”算了。 谢妄言想，不管这女人是幻觉还是什么，总归有些问题。 他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刀疤男，就见对方恰好在看自己，他还是不死心—— “你也没看见？” “我看见了。” “？”那你干嘛不说？！ 谢妄言莫名其妙地看着男人。 男人不说话，只是移开了目光，仿佛没看懂谢妄言眼神中的质问一样。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往前那些拖家带口的，已经升起篝火，开始做些简单的吃食，谢妄言依旧坐在石头上。 西风谷前的这条路，四周有茂密的森林和植被，到了夜晚之后，便显得有些阴森和恐怖，再加上先前那莫名消失的带着孩子的妇人，更让谢妄言心中有些打鼓。 那中年男人从怀中掏出了酒囊，喝了几口暖暖身子之后，便爬上马车，看上去准备暂时歇息了。 作为金丹修士，谢妄言也不需要睡眠，他看身旁的刀疤男也不动，只是闭着眼在打坐。 很快前面的动静也慢慢平息。 除了篝火没有熄灭之外，大多数人都回到了马车上暂时休息……谢妄言一人坐在石头上，他看了眼马车，思考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回去再说。 只是没想到，他刚刚准备往马车上走。 就被刀疤男拉住了胳膊—— “别去。” “……为何？”谢妄言看向那马车。 刀疤男不说话，但也不放开谢妄言。 恰好此时，马车后的森林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谢妄言就发现那些护卫顿时提高了警惕，紧接着，他便看见了那熟悉的抱着孩子的妇人慢慢从森林里走了出来。 她看上去极为狼狈。 头发凌乱，身上也变得破破烂烂的，仿佛遭遇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样。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开怀中的孩子。 而在看见这个妇人的那一刻，所有护卫都露出了如临大敌的模样。 “……各位老爷行行好。” 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凄凄惨惨地说着，“……我只是为了去中州，去寻找我的夫君。”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我的夫君好狠心，就这么抛弃了我们孤儿寡母。” “离开！”其中一个护卫大声说道。 谢妄言总觉得这场景有些怪异—— 他很确定这妇人并非人类，因为月光下她的影子很长，但是影子却完全不是人类的模样。 “……我只要找到我的夫君就会离开。”那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依旧在念叨着这句话。 谢妄言见到那护卫表情犹豫了一秒，然后便清了清嗓子开口。 “那你夫君在哪儿？” “……我夫君，就在前面的马车里。”那妇人用空余的那只手，指向了谢妄言刚刚待过的马车。 她看向谢妄言、刀疤男，以及那辆马车里的人。 只不过表情有些疑惑，“我的夫君……看起来好像三个都很像。” 刀疤男表情不变，而护卫已经走过去把马车里的中年男人拽了出来，拖到了谢妄言的身旁，他看着那妇人，“那你好好看看，这三人到底谁才是你的夫君。” 谢妄言皱眉。 无论怎么看，这护卫好像都是在配合这妇人的把戏一样。 只见那妇人慢慢走到了他们三人的面前—— 那中年男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迷茫地看着那些护卫以及这极为陌生的女人。 只见那妇人先来到了刀疤男的面前—— “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刀疤男说。 紧接着她又来到了谢妄言的身边，“你还记得我吗？” 当女人靠近的那一刻，谢妄言终于看清了她怀中的孩子—— 可这哪里是什么孩子，分明是一个成年人的头骨？！ 谢妄言看向妇人，只见妇人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他心底叹息，然后道，“记得。” 直到那妇人来到了中年男子的身旁，又询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那男人早已经没了先前在马车里的记忆，贸然看到一个抱着骷髅头的女人靠近自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不记得！！” 他手忙脚乱地往后爬去，“我根本不记得你，我不认识你！” 只见这女人幽幽地看着中年男人—— “……夫君，我找到你了。” 说完她尖利地大笑一声，紧接着就抓住了中年男人的小腿，就要把男人拖走。 而那些护卫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并不阻拦。 “救我救我啊啊啊！！！” 那中年人慌乱地求救！他下意识想要抓住谢妄言的腿，就被女人拎着在粗糙的地面上拖曳—— 谢妄言下意识想要去救他，却被刀疤男立即按住了手。 “别去。”刀疤男说，他没看惨叫的中年男人，“那是他的因果。” 第189章 门路 什么因果？谢妄言皱眉。 他不懂为什么无论是护卫还是刀疤男，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中年男人被人拖走。 他想要出手救下对方，无论是护卫还是刀疤男都按住了他，“你且看着。”刀疤男平静道。 谢妄言看着男人话音刚落，这刀疤男就被妇人在地上拖行到满身都是血痕，他冲着这群修士伸手，然而那“女鬼”的手掌却紧紧抓住他的脚腕，让他动弹不得。 而伴随着男人开始血肉模糊，就见看不清的黑气顺着男人的身体开始显形。 仔细看看，这黑气模模糊糊显露出女子的脸，而这些脸则在不断啃食着男人的身体。 当谢妄言看向这男人以及他身上的黑气时，就那黑气顿时变成一张具体的人脸，对着谢妄言道—— 【别管闲事。】 紧接着这黑气就连同女人把这中年人拖拽到了森林里，直到身影消失，男人的惨叫声却一直没有断过。 “……这是？”谢妄言看向按住自己的刀疤男。 “这人也是找死。”护卫道。 几个人看向那黑漆漆的森林，“这样还敢来这西风谷。” 刀疤男对谢妄言道，“西风谷的密林里有这种怨气化身的邪祟，多半是女人的模样。” “她们只杀那些身上背负无辜性命的人。” 见那女妖消失，护卫们也开始七七八八说了起来—— 原来这西风谷作为隔绝中州与其他地方的重要通道，对凡人来说，这就是一道隔绝两边大陆的天堑。 传说西风谷外的密林里，有一种女妖，相传多年前被自己发达的丈夫杀死，埋在这密林里，而在她死去的时候，还怀着身孕，更是怨气冲天。 在化为厉鬼之后，便手刃负心汉，然后把对方的头颅抱在怀中。 之后常有人道，经过这密林的时候，时常会见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若你是女子，遇见对方，你便能安然无恙通过西风谷。 这女妖只杀负心汉，且只杀做了亏心事的负心汉。 见到女妖之后也无需害怕，女妖只会问你一个问题—— “夫君，你还记得我吗？” 只有被他盯上的目标，才会忘了女妖的存在，这人贸然见到抱着一个骷髅的妖怪，一时之间忘了，便会大喊不记得不认识——当然就算这人狡辩说自己认识，那女妖便会问你诸多细节，只要有一个没回答上来，女妖也会把这人拖拽到西风谷的密林里，让被这人害死之人的怨气，吞吃了他。 谢妄言想起刚刚那中年男子身上出现过的黑气……想来这兴许就是被他害死的人。 他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是为这些可怜的人，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那护卫在听到这俩人没见到陌生妇人之后，会露出怪异的表情。 这儿的吵闹很快就引起前面车队的注意力。 很快谢妄言便看见商队的领队，也就是茶楼中的大汉，他刚刚来到这儿，那些护卫便小声说明刚刚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先前有护卫已经禀告过，他表情里倒是没有任何讶异的地方。 “也是活该。” 大汉说。 然后他对谢妄言与刀疤男道，“你二人不必担心，西风谷的密林，一夜只有一人会死去，我们明日便离开此处。” 谢妄言听闻这大汉的话，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 大汉说完这些，便离开末尾的马车旁——护卫们也因为女妖已经消失，顿时松了一口气。 谢妄言沉默片刻之后，回到了马车上，这次刀疤男没有阻止自己。 原先还有些拥挤的马车，此时变得空荡荡起来，谢妄言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刀疤男，仔细琢磨了一下领队的话，“……他知道这人必死无疑？” 刀疤男原先在小憩，现在睁开了双眼。 “西风谷外的密林，是极为凶险之地。” “入夜之后就要死一人，但也最多一人，是密林的规矩。” 他话说到这儿就不说了，也算是回答谢妄言的问题，显然领队大概是知道这中年男子是什么货色，也知道这人一旦进入西风谷，遇上那传说中的女妖肯定必死无疑。 ——但是只要他死了，这个商队今夜就会非常安全。 “不能接受？”刀疤男见谢妄言沉默，便又问道。 谢妄言皱眉，“也不是。” 他只是发现，自己还是不适合这修真界，若都说因果，怎么四方镇那么多年都没被天道劈死，而是逍遥百年之后，才有了张屠户的事情。 他撑着脑袋，看向刀疤男，“你先前去过中州吗？” “去过。” 谢妄言无法看清刀疤男的修为，不知道是因为对方高出自己几个境界，还是用了什么隐藏境界的法器。 “那中州应该很热闹？”谢妄言试探道。 “人间帝王州，当然热闹。” 谢妄言这时候想起自己的小师弟……他还记得，这中州皇帝按理说都不能有太高的修为，自己的小师弟怎么着也是个金丹期。 天道，又或者说那些世家仙门，能容许一个金丹期的新帝吗？ 中州无论是距离花仙城还是昆仑都十分遥远。 就算有消息，也是过了许久之后才知晓的，原着里的柳虞棠可没去当什么皇帝，也不知道小师弟这个皇帝当得如何？ 他心底叹了一口气，决定如果能在中州找到机会和小师弟见面，还是与他说明上清剑宗被灭的真相才好。 他这儿想了许多，先是思考自己在中州怎么才能与云逸雁碰上面，然后又在思考到时候怎么找机会和小师弟联系，他想得太入神，直到刀疤男突然询问—— “你想去中州拍卖会？” 谢妄言陡然一惊，但他只是打了个哈哈，“听说过，想去见见世面。” “你若是想去，我倒是有些门路。” 第190章 慷慨的林家 谢妄言刚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看见了男人认真的神色之后，心底更是不解。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说带他去拍卖会？！ 别是个骗子。 “……什么门路？”他试探着询问。 刀疤男没说话，“过段时间和你说。” 看来确实是骗子，谢妄言心中嘀咕道。 “今年中州拍卖会，一定非常热闹。”刀疤男又道，或许是意识到俩人都没互通姓名，刀疤男很快说道，“陆炔。” “谢妄言。”谢妄言这下也不继续用假名了。 反正上清剑宗被灭的真相他已经知道，既然知道那些域外魔族本就是针对自己而来，那他无论怎么隐藏都无济于事，不如干脆说出真名。 “今年是中州拍卖会的大年，据说林家拿出了一个压箱底的宝贝。”陆炔说，“便是玉清道君当年留下的修炼手记残卷。” 谢妄言记得原着里的这段剧情。 他和云逸雁俩人混入拍卖会，顺利买到了云逸雁的传承之后，便很快离开拍卖会场，但也听说这玉清道君的修炼手记，也引发了各方势力的争夺。 但也只是暗中争夺。 毕竟举办中州拍卖会的是五大世家里的林家。 也是先前孟修言暗示的，残害自己的凶手…… 林家的势力范围并不在中州，毕竟谁都知道，中州是天地脚下，各大世家和仙门也要给这位人间帝王一个面子，林家的地盘在北州的一片冰原之上，那里会有无数冰属性的凶兽，以及只有在冰原才能长出来的仙草。 据说在这冰原外，便是天门海的外海，偶尔会有天门海外海里的凶兽从冰原登陆，最开始林家驻守这片冰原，也是为了阻挡这些凶兽入侵的缘故。 这么一想，孟修言作为冰属性单灵根，恰好与林家属性相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狠手。 再加上林家家大业大，这件事旁人即便有所猜测，也不敢讨论。 中州虽然不是林家的地盘，但林家每年都会在中州举办这拍卖会，其中不少就是他们从冰原发现的宝物，更有甚者说，冰原之下，便也是一片曾经的古战场，和骊洲外的相似。 但冰原下埋葬的东西更加凶险，所以能发现的好东西也更多，林家的势力就在冰原上，也从这隐秘的古战场里，发现了不少好东西，这才有了最开始中州拍卖会的雏形。 “既然是玉清道君的修炼手记，为何他们不自己留下？”谢妄言问道。 五大世家和仙门，之所以能够傲然于其他人，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们都各自说自己有玉清道君留下的宝物和传承。 谢妄言只见过昆仑的洗剑池。 但也知道这东西确实是诸玉清当年留下的。 如果林家没有说谎的话，那修炼残卷估计大概率也是诸玉清飞升之前留下的东西。 “也许看了，发现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 “又或者是这真的只是残卷。” 谢妄言理解了片刻，“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要找出，拥有剩下残卷的人？” 林家拍卖会拍卖的只是残卷，假如这残卷林家看不懂。 那大概率拿到剩下那一半的人也是看不懂的，想要真正参透这修炼手记的内容，必须要把残卷合二为一才行。 所以林家干脆准备把这个当做诱饵，看看能不能找出拥有剩下一半残卷的人。 “但假如其他人只是想要拿到玉清道君的修炼残卷，根本没什么拥有剩下残卷的人呢？” “那也没损失。”陆炔道。 也是，谢妄言想。 林家都能直接拿出来拍卖，说不定早就用玉简拓印了一份也说不定。 总归对林家来说没损失。 谢妄言发现陆炔倒是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难以接近，他想起对方先前说过，去中州只是为了讨生活，便又询问，“你去了中州是准备去做什么？” 兴许是因为这儿没了旁人，陆炔也没了先前戒备的态度。 他靠在马车的靠垫上，大喇喇地坐着，看着谢妄言思考了片刻才说，“我这次，是为了杀一个人。” “……？？？” 啊？？ 谢妄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你们玉清境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张三了啊？！这事儿都能直接说的？！ 兴许是谢妄言表情上的错愕太过明显，陆炔眯了下眼睛，“杀一个，冒充我宗门的骗子。” “骗子？” 谢妄言顿时有些好奇了起来，“他冒充什么了？” “用我宗门的名头，到处坑蒙拐骗。”陆炔似乎不愿意多说。 “他在中州？” “差不多。”陆炔说，“等杀完了骗子，我接下来应该是在中州游历，寻找机缘。” 他又看向谢妄言，看着眼前这个打扮朴素，但模样倒是十分好看的少年，他自然能看出对方修为不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暂时隐藏了修为。 “你呢？你准备去做什么。” 我还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谢妄言暗自嘀咕，他先要完成任务，去和云逸雁会面之后，帮助对方拿下那个传承。 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再通知一下小师弟，剑宗的事情不要再调查，自己已经调查了清楚。 接下来就要看系统的安排，看看自己的第五个图鉴到底是什么。 “不过听说……林家这次也非常大方。”陆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说在拍卖之前，会在中州的永宁阁内，展出玉清道君的手记残片。” 这么大方？！ 谢妄言咂舌，“他们就断定其他人也看不懂这手记？” 否则稍微被人看了一眼，立即就学完了这还得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会儿诸玉清化作的长风剑还在自己识海内沉睡，谢妄言真想把诸玉清的小人拽出来，问问他到底留下了个什么修炼手记，让玉清境的其他人都看不明白？！ …… 次日一早，商队就开始缓缓活动起来。 谢妄言坐在马车内听到了领队大喊，说下面就要进入西风谷，所有人不要离开马车。 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去打开车帘去看。 这西风谷内的妖魔，是真的会幻化作你熟悉的人的模样。 而伴随着四周护卫不断穿梭的脚步声，以及马车缓缓行进的动静，谢妄言也感觉到了前方的危险。 很快，当一阵莫名的笑声出现在马车外之后。 商队老大的声音又出现在了马车外—— “各位，出来吧。”商队老大说，“前面的路断了，我们得抛弃马车才能过去。” 第191章 昆仑仙长 谢妄言听到前面的马车很快有了动静，似乎有人想要下车—— “不对。” 谢妄言下意识开口，“这不是……” 明明之前商队老大才说了，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离开马车，更不要打开马车前侧和旁边的帘子去查看。 但此时外面已经有了不少人离开马车的声音。 他想要阻止，却又还记得刚刚老大的话，不确定这外面的到底是真的有人下车，还是一个连环套？ 他心中纠结，就见陆炔道，“等等。” 他指着外面，“这车队里的凡人不算太多，况且几乎每个马车内，都有一名修士。” 为的就是应对西风谷这样的状况，凡人们遇到过这些妖魔，难免会被乱了心神，这才需要那些修士去提醒他们。 而外面的声音很可能并非是有人离开了马车，而是妖魔故意发出的动静。 为的就是吸引马车内的修士不忍心，从而打开车门确认。 谢妄言明白了陆炔的意思后，却又有一点不理解——怎么通往中州的路上会有如此多的妖魔？ 他先前去的地方，虽然也有凶兽聚集的山脉和地区，但也少有这种妖魔盘踞，且还会乱人心神……就比如那个报复负心汉的女妖，看上去无论是商队，还是陆炔这样的修士，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却又没人特地去斩妖除魔。 这倒是和谢妄言记忆里的修真界有所不同。 原着里并没有提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也只有真正穿越到了这部小说，实际经过了这些地方之后，才知晓这其中的隐秘。 “这些地方妖魔盘踞。” 陆炔道。 “小修士打不过，大修士不知道。” 他看着谢妄言，“不知道的东西又如何去管？” “你知道这西风谷里的妖魔数量吗？” 谢妄言立即摇头。 “据说有万万妖魔。”陆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出现了个讽刺的笑容，“凡人不敢通过西风谷，小修士也不敢单独经过，大修士腾云驾雾，压根不知道其中的苦楚。” “西风谷的妖魔一日不除，就有这些商队和护卫的活路。” 他说的十分直白，近乎告诉谢妄言—— 这西风谷和这片地区密林里的妖魔无人剿灭，是因为有人蓄意放任的结果。 否则一个大能修士过来，直接就能移山倒海把这儿的妖魔清除一空，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凡人和低阶修士都需要搭伙经过。 谢妄言先前并未在这附近待过。 无论是汾州还是昆仑，又或者是花仙城，都从未听闻过这样的事情。 他突然明白不是没人管。 而是这能产生巨大的利益，雇佣商队和护卫都是一笔不小的报酬，而西风谷又是通往中州的必经之路，除非你能御剑飞行直接飞过去，否则就要花钱消灾。 但有一点他还有些不懂—— “可筑基修士已经可以在空中停留……” 虽然没办法飞太远，但是经过西风谷看上去也不算什么难事？ “西风谷里当然有更恐怖的东西。”陆炔道，他指着天空，“金丹以下修士都难以从上空直接飞过。” “……那妖魔有金丹期？” “远远不止。” “那为何？” “不划算。” 陆炔说，“偶尔飞过几个金丹期修士，对那妖魔来说，虽然可以吃，但不划算。” “不如多吃几个低阶修士和凡人。” 况且金丹期修士，不是小宗门的长老，就是大宗门的核心弟子，要是不小心吃了金丹期修士，惹怒了大宗门，那才得不偿失。 至于融合期，那妖魔听上去也有智慧，不是傻的，当然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什么修士吃了之后会惹来大麻烦。 也不知道这西风谷到底是哪个势力下的，谢妄言琢磨了下，看样子完全有恃无恐，且也认定了小修士和凡人无法去其他地方状告他们纵容这些妖魔肆虐。 说话间，马车又缓缓行动了起来。 马车外则是一阵让人牙酸的嘎吱声，不知道是真的有人被妖魔欺骗了下车，还是妖魔又在蛊惑人心。 整个西风谷不算太长，但想要经过却需要足足两天。 中间不能停歇，毕竟谁也不知道妖魔何时会窜出来。 每个商队在经过西风谷的时候，首先需要和“那户人家”购买通关的令牌—— 然后也要在商队里备好血食。 有了令牌，妖魔便知道这是给了保护费的车队，不能随意猎杀。 而血食，则是给妖魔的好处。 除此之外，为了保证安全，商队一般也会特地聘请一些仙门大宗的修士前来护法——为的就是能够安然无恙通过这个西风谷。 当然，还有一点算是商队里的隐秘规矩。 那便是没有交够钱，只是跟随商队的这群人，也算是“血食”的一种。 如果前面顺利通过，那就算这群人运气好。 如果不行……那商队的修士也不会特地为这群人护法，能不能活则是各凭本事。 一般不要求商队保护的这群人，要不是和谢妄言一样也是修士，要不就是真的再也拿不出多余的银钱，只能祈祷平安。 商队的老大坐在马车中。 他看向了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年轻男子。 “仙长。” 他讨好地看着男人，“若是遇到那厉害的妖魔，还需要您出手相助。” 这仙长有着细长的双眼，脸上带着笑，皮肤白皙，莫名给人一种阴柔的印象。 他虽然穿着雪白，却又不给人出尘不染的印象，反倒是阴恻恻的。 他握着身侧的佩剑，对着老大说，“自然。” “若是遇到了厉害的妖魔，我昆仑弟子自是当仁不让。”而在他的身边，则是两个更年轻一些的修士，看上去是跟着师兄一起前来修炼的。 那俩修士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马车内。 老大看着这昆仑仙长，心想有了对方的帮助，这次通过西风谷应该没有大问题。 第192章 骚狐狸 谢妄言坐在马车之中，感觉到马车一阵颠簸，紧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仿佛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此时已经是进入西风谷的第二天，今天结束的时候，整个商队便能顺利通过西风谷。 商队的老大此时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的目光看向了隐蔽的位置，也正是因为这次还要带着货物去中州，他才决定求助这昆仑仙长。 虽说西风谷不能离开马车，但也只是对后面跟随商队寻求保护的人来说。 他们这些商队里的人，一路上也要和这西风谷里的妖魔对抗，也只能轮流进入马车休息。 在老大离开马车来到前方的时候，便看见了那占据了近乎整个西风谷的巨大树木——那东西长着人脸，看上去极为丑恶。 长长的枝条垂坠在地面上，而在树下则都是枯骨。 这便是通关西风谷的最大阻碍，一个天生的天材地宝—— 血玉树。 此树算是天生灵宝，然而却必须是由血肉供养，和杀人藤一样，都属于传说中的先天灵物。 但要说品阶，肯定是无法比得上杀人藤的。 但这血玉树在西风谷内已经盘踞数百年，不知道拦截了多少来往西风谷的修士和凡人。 老大暗中看向了他们悬挂在车队最前方的令牌，也知道这西风谷内的血玉树，便是由五大世家里的赵家刻意放在此处。 既是为了收敛钱财，更是为了培育这棵先天灵宝。 越是靠近这血玉树，老大越是提心吊胆。 即便经过西风谷多次，每次见到这食人血肉的先天灵宝时，依旧感到极为心惊……他看着血玉树下无数的枯骨和破碎的马车。 在马车靠近血玉树的时候先拱手道。 “赵家已经给了令牌，望血玉老祖通融通融。” 说来讽刺，这西风谷内的妖魔，居然还有个血玉老祖的称号。 只见老大说完这句话之后，那血玉树的树干上，便出现了一张人脸，他眯着眼睛看着老大，“是你。” 老大来往西风谷多次，他自然认得。 不过…… 这血玉树的目光贪婪地看着最前面的那辆马车。 “看来你们这次，似乎带了不少好东西。” 老大顿时一顿，他当然知道自己运送的是什么，是即将送到中州拍卖会的货物……也是林家那边指明需要的东西。 赵家的人也应该知道…… 他不相信血玉树先前没有与赵家的人通过气，毕竟这玩意儿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灵智。 既然知道了，还这么开口，是故意的？ 老大怀疑自己不小心成为了世家暗中斗争中的炮灰，暗自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只能先搬出林家的名号。 却没想到血玉树完全不买账。 他桀桀笑了起来，只说老大如果想要一条命，他倒是可以让他们商队的人顺利离开，但是剩下的东西，无论是马车上的货物，还是后面的那批人，他全部都要。 要不然一个都别想离开！ …… 谢妄言感觉到整个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仿佛前面遇到了难题一般，原先在马车外不断啼哭嚎叫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一切都变得非常安静。 越是这样，越是不对劲。 谢妄言发现原先闭目打坐的陆炔也睁开了双眼，他看向对方—— “这西风谷的后半段，究竟有什么妖魔？” 他能感觉到陆炔对西风谷似乎十分了解，他莫名感觉对方并非什么散修。 “血玉树。” 陆炔道。 血玉树？ 谢妄言倒是对这血玉树不算特别了解，只知道这是一种极为邪异的先天灵宝，需要吞噬血肉才能不断成长。 这西风谷里有血玉树，且还没有被人铲除，看来暗中掌控西风谷的家族，并非是什么小型世家宗门。 马车迟迟不前进，也不知道外面到底遇到了什么。 谢妄言心中略微有些焦急，紧接着便感觉到藏在百兽袋里的杀人藤也慢慢从百兽袋里钻了出来。 它慢慢从百兽袋钻到了谢妄言的身上，然后缠绕在了他的手腕上—— 自从杀人藤在花仙城和昆仑吞食了灵脉之后，它也拥有了更多的灵智，但或许因为骤然吸收太多灵力的缘故，这段时日的杀人藤一直不太活跃，大部分时间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部分时间在修复之前受到金家老祖攻击时受到的伤害，另外则在不断提升自己的品阶。 发现杀人藤从百兽袋里钻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手腕上，谢妄言先是稍微遮挡，防止陆炔看见，然后才在脑袋里询问对方为何会突然钻出来。 ‘感觉到了，好吃的东西。’ 伴随着这先天灵宝的长大，它说话不再是断断续续的，并且终于不再喊谢妄言娘亲了！ 一想到这个，谢妄言就要感激涕零，感恩杀人藤终于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什么男妈妈！ 好吃的东西？ 血玉树？ 谢妄言寻思着，他安抚了下在自己的手腕上不断缠绕着的杀人藤，然后见陆炔一直看着自己，才有些尴尬道，“何事？” 陆炔闻言转开了视线，他看向马车的帘子。 “这商队既然有通关的令牌，但现在依旧迟迟不动，恐怕是没谈拢。” 没谈拢……谢妄言还记得这商队暗中还在押送那些会在中州拍卖会登场的法宝。 既然这西风谷的背后世家这么神通广大，不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才对，难不成是故意和林家作对，准备来个黑吃黑？ 他心中这么想着，就感觉有些不好。 已经十分警戒地看着马车，只等着情况不对就立即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谢妄言便感觉到了一阵修士灵力的暴动—— “你们未免欺人太甚！” “所幸我请来了昆仑的仙长！” 老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仙长助我！” 昆仑仙长？谢妄言立即想起了商队最前面的那辆马车，难不成这老大真请来了昆仑的剑修帮助？ 他正想着，就发现自己车厢内的陆炔嘲讽一笑，然后看向了马车外面。 紧接着谢妄言便听到了一个尖利的笑声—— “昆仑的仙长？！” 那声音十分尖锐，响起时几乎能够刺透人的耳膜。 “孙大立你可别笑死人。” “这哪里是什么仙长，可不是一只骚狐狸吗？！” 第193章 师兄 那声音着实尖利，稍微听了片刻，谢妄言顿时明白了说话的就是那血玉树。 可骚狐狸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到底是骂人还是那昆仑剑修真的是狐狸变得？！ 还没等他琢磨清楚，他便看着陆炔已经掀开马车的帘子，直接迈了出去—— 哎！等等！ 谢妄言没想到这陆炔完全不和自己商量，就跑了出去，他手腕上的杀人藤也是蠢蠢欲动。 而等离开了马车之后，谢妄言便已经看见了那近乎占据了整个西风谷的血玉树。 这血玉树的模样长得与他穿越前看过的龙血树图片极为相似，只不过体积更大，这树上此时已经冒出了人脸，枝条卷起了一些马车。 眼看着就要把马车全部吞吃到口中。 然而真正吸引谢妄言注意力的，却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剑修—— 只见这剑修的背后居然冒出了6条尾巴，此时看到血玉树即将吞吃掉车队，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兴许是发现有修士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谢妄言就看见这狐狸突然回头，看向了自己和陆炔！ 那陆炔转瞬间便抽出了佩剑，剑光一出，无数剑影汇聚成一团直接向那狐狸修士攻去。 谢妄言手腕上的杀人藤更是兴奋，在谢妄言的目光里直接身形暴涨，看上去就准备对血玉树来个黑吃黑。 “……哪儿来的修士。” 那狐狸避开陆炔的剑，飞到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炔。 谢妄言立即起身，也快速来到了陆炔的身边。 血玉树那儿此时已经被杀人藤完全缠住，暂时没空搭理这边的几人。 “你冒充昆仑修士，还不就地伏法？！” 只见陆炔暴喝一声，手中的剑影闪烁，更快更密的剑法就往那狐狸的身上攻去。 那狐狸躲避了陆炔的攻击，“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昆仑的臭剑修来了。” 他笑嘻嘻地看着陆炔，“看着脏兮兮的，我看我倒是比你更像昆仑的剑修。” 说话间他那六条尾巴突然变换成了六个一模一样的狐狸剑修，对着陆炔就要结阵。 也不知道是因为师从姜鹤鸰的缘故，还是因为看惯了诸玉清的剑法，无论是那陆炔又或者是狐狸修士的剑阵，在此时的谢妄言看来，仿佛都有若干种应对的方法。 那狐狸修士眼睛弯弯的，嘴角已经快要咧到了耳朵根的位置，俨然已经无法维持人类的模样。 他似乎又发现了在一旁，瞧着极为稚嫩，看上去应该修为不高的谢妄言。 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他假意用分身结阵，仿佛要困住陆炔，另一边却又决定直接抓住这看上去就不太能打的少年，准备饱餐一顿。 谢妄言原先还看着这狐狸和陆炔斗得如火如荼，完全没自己插手的余地。 下一秒，便见这狐狸目光一闪，紧接着身形暴涨，就要抓住自己。 只可惜这狐狸的动作和剑法在此时的谢妄言眼中，已经有了诸多破绽，他几乎没有取出自己的本命剑，光是靠着身形的躲闪，这狐狸就抓了个空。 狐狸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攻击居然会落空。 狭长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谢妄言已经抽出了自己的剑。 自从进入金丹期之后，长风剑几乎和谢妄言已经变成了一体，在姜鹤鸰的择天峰修养的时日里，他与这长风剑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更别提还有姜鹤鸰提前教给他的心法。 只见他手腕一转，长风剑的剑影便飞速斩断了这狐狸用障眼法遮盖住的剩下六条尾巴。 谢妄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切都只是在瞬息之间，狐狸刚刚感觉到一股剧痛传来，紧接着眼前少年的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近乎错愕地看着没有太多表情的少年。 谢妄言直接用力，长风剑便把这狐狸钉死在了地面上……他一脚踩在狐狸的腹部，“你是什么？为什么要冒充昆仑弟子？”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高，但或许正因为一切都是瞬息之间发生的。 没人想到这看着模样漂亮天真的少年，居然是这样的狠角色……谢妄言看着嘴角溢出了血液的狐狸，“你是妖修？” 他能感觉到这妖修大约是金丹中期的修为。 谢妄言此时虽然是金丹初期，但剑修本就战斗力凶悍，更别提他领悟了姜鹤鸰传授的心法，更获得了诸玉清的剑意……即便是被动的，对于剑法的理解也与普通的修士不可同日而语。 陆炔此时也走了过来。 “师弟。”他说。 他从怀中掏出了昆仑令牌，谢妄言一眼便认出灵犀峰的牌子。 那日在晏家来的俩昆仑弟子，除了燕卢是琼花峰的，便有一个灵犀峰的小弟子。 他看向陆炔，“……灵犀峰的师兄？” 他见对方完全不惊讶，就知道对方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的疑惑近乎摆在了脸上，陆炔失笑，便简单解释了下。 原来在谢妄言离开昆仑之后，在外历练的昆仑弟子，也都知道了听雪峰的一个新弟子，荡平四方镇的故事。 而昆仑内部就有谢妄言模样的画像，消息灵通的弟子知道也不稀奇。 陆炔也没想到他在准备找寻这假冒货的时候，会恰好遇见谢妄言。 相较于琼花峰，灵犀峰的弟子修为大约也只是在金丹后期……这妖狐狡诈多端，陆炔几次想要抓住对方，却很快被对方察觉，隐匿了踪迹。 这次如果不是谢妄言帮忙，恐怕又会不小心被对方逃走。 谢妄言听了陆炔的话，才知道这妖狐半年来一直用昆仑弟子的名义招摇撞骗。 但或许是因为够狡诈，几次都没被人抓住……陆炔狠狠用捆仙索暂时困住了妖狐，只准备后面交由门派定夺。 俩人说话间，妖狐便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他半眯着眼看着谢妄言，“仙人老爷行行好……” “我只骗人不杀人……” “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他说着看向谢妄言，“我这都快失血过多死翘翘了。” 陆炔塞了一颗丹药在妖狐的嘴巴里，妖狐的伤势暂时缓解了一些……谢妄言立即去寻找杀人藤。 却发现此时杀人藤已经紧紧缠绕住了血玉树。 血玉树不断挣扎，却依旧被杀人藤吸走了灵力，眼看着就要枯竭—— “你们！”那血玉树大喊起来，“你们杀了我，赵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194章 血玉树死，逃亡 赵家？！ 和五大世家有关？谢妄言可还记得连段山的金家就与赵家有姻亲关系。 他心中厌恶，光是看着这血玉树脚下的枯骨，就知道对方干了多少邪恶的勾当。 所以在杀人藤即将把这血玉树蚕食殆尽的时候，他依旧没阻止的意思……陆炔见状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他还是道，“这赵家……有些难缠。” 他虽然也看不惯赵家的作为，但也知道对方作为五大世家的人，如果知道血玉树被谢妄言连根拔起，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谢妄言也知道陆炔心中的顾虑，他有些感激这个话少的师兄，但或许是因为自己从上清剑宗，再到汾州，以及花仙城和昆仑，一路上见证到的无数事情，让他原先觉得自己只是个小说里过剧情的心态已经有了转变。 即便知道这些人都是小说里的。 知道这些人的结局也是注定的，但他已经无法把他们当做单纯的小说角色。 只当自己是个天外来客，总有一天要回到自己原先的事情。 更别说这赵家与连段山金家的勾结，也算是间接造就了桑梧洺姐姐一家的悲剧。 整个玉清境，不知道有多少凡人被这血玉树吞噬，成为埋葬在树下的枯骨……他对着陆炔笑了下，“这件事总归有人要做。” 其他人有顾忌，那就他来做。 想到这儿，他更是身形跃起，来到杀人藤的身边，他眼底看着这不知几十丈高的巨大血玉树。 对方早已经在杀人藤的攻击下，连连衰退。 谢妄言手抚剑刃，直接一剑挥出。 蛮横无比的剑意伴随着剑法，直接把这血玉树拦腰劈成两段——轰隆一声，盘踞在这西风谷许久的血玉树倒在了那些被他啃食出来的枯骨上。 陆炔怔怔地看了眼谢妄言。 倒是莫名想起了自己刚刚进入昆仑的志向—— 那便是扫平天下的不公之事。 他握住了手中的剑柄，莫名有了种自己居然也变得如此瞻前顾后的挫败感。 直到谢妄言把杀人藤收回到自己的怀中，身形飞跃，踩着两旁的绝壁就来到了他的身边，“这狐狸要怎么处理？” 他看了眼被陆炔暂时捆住的狐妖。 “仙人老爷，我真的没杀人！”那狐妖大喊冤屈。 “我只是……骗点钱花花罢了。” 他说着对着谢妄言和陆炔挤眉弄眼起来，“这王大力的商队里有不少好东西。”他让几人看向为首的马车，“这人现在昏迷了，暂时没办法管我们。” “不如我们拿了东西就跑？” 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两位仙人老爷放心，我绝对不会透露出你们的行踪。” 谢妄言看向那血玉树，知道这赵家应该很快便能收到血玉树被毁的消息，他看不惯狐妖这么油腔滑调的，便抬头对陆炔说，“这事都是我一人干的，等会儿我会直接离开。” 他看了眼狐妖，“你带着他去宗门便行。” 陆炔并不同意，但也知道现在不能拖延，他踹了脚狐妖，“你去把王大力叫醒，就说这西风谷里的妖物已经被你所除。” 那狐妖闻言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这不是让自己背锅的意思吗？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炔的捆仙锁依旧绑在他的身上，只是给他又套了一层外套，让捆仙锁无法显露，紧接着便指示狐妖去喊了王大力。 王大力醒来看见这身上有血的“昆仑仙长”，还记得那血玉树说的话。 他心中有些犹疑，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几步。 但却发现马车外已经听不到任何血玉树的声音，难道…… 只见这看上去受了重伤的狐妖又摆出了一副假模假样的仙风道骨德行，只说这血玉树已经被自己除去。 你们一行商队可以顺利离开西风谷。 但是此事切勿声张。 王大力闻言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下意识从怀中掏出了乾坤袋，里面自然是他要给的报酬，“……敢问仙长，另外两位仙长在何处？” 他还记得这人明明还带了两个人来。 狐妖暗骂一声这王大力没眼力见。 但还是说，“……刚刚与血玉树对战时，两位师弟不幸陨落。” 他脸上摆出一副沉痛的神色，目光却盯着王大力手中的乾坤袋，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 王大力见状立即把乾坤袋递了出去，他没想到居然还有两位昆仑的仙长陨落……他也知道血玉树算是赵家的东西，现在血玉树被除，昆仑两位弟子也因为血玉树身陨，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大事。 他想到这儿就有些头皮发麻。 只想着送走这瘟神。 与狐妖算是一拍即合，狐妖也知道王大力不会把自己的存在透露给赵家，然后便又暗骂这人没眼力见，都不会把乾坤袋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他这会儿被绑着呢，拿个屁的乾坤袋。 谢妄言隐匿在山谷内，他当然能听到狐妖和王大力的推拉，于是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 兴许是因为刚刚那一场恶战，此时妖兽们纷纷躲回了洞府里，生怕再遇到这几个杀神。 狐妖当然也听到了外面的那个咳嗽声，一想到这么漂亮可爱的少年居然下手如此狠毒，他就觉得自己断了的尾巴又开始疼了起来。 他恼火地看着王大力，都怪这人。 “你把乾坤袋挂在我腰上。”狐妖直接开口。 王大力愣了一秒，但还是照做。 然后狐妖便立即钻出了马车，一眼看见了等待在旁边的陆炔——还不如让美少年来抓自己呢——狐妖想，起码人家漂亮。 陆炔可不管狐妖在想什么，拎着他的胳膊，就把他带到了谢妄言的跟前。 紧接着就飞速离开了这西风谷。 …… 片刻之后，王大力才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当看到倒在地上，生机已绝的血玉树时，他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所幸这马车内的东西没太大问题——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些运送到中州拍卖会的物品，一开始就被林家下了禁制，除非是出窍后期的大能，否则谁也打不开。 至于那些出窍期的大能，也不至于抢这些“不值钱”的第一天拍卖会的东西。 他再看一眼血玉树，发现这会儿整个西风谷里的妖魔都已经暂时躲避。 暗道好机会，便头也不回立即喊出护卫，一群人赶紧带着马车和商队离开了此处——并且王大力还特别叮嘱了商队里的人，遇到了昆仑仙长的事情，切勿生长。 …… 云逸雁终于从一处小秘境里离开。 他洗去身上的血污，在水中泡了很久。 这小秘境与外界的时间不同，虽然对外界来说，他才进去了月余，但实际他已经在小秘境里过了数十年，也恰好因为遇到了机缘，终于在小秘境里突破了元婴期。 此时离开小秘境，更是感觉到了自己与那传承更紧密的联系。 他泡在水中，看着中州的方向，准备明日便启程去中州。 第195章 关系户 “仙人老爷……我伤口好疼……” 那狐妖刚刚上路，便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此时他们已经穿过西风谷，进入了一个略大的城池，就在三天前，谢妄言等人已经听到了赵家暗中派人调查血玉树的事情。 这附近城池的人，对那西风谷内的妖魔也是有所耳闻。 听闻血玉树被修士砍杀，也是暗中叫好，显然是吃了不少这西风谷的暗亏。 而狐妖也还算老实，此时三人干脆伪装成了一起出门闯荡的三兄弟，谢妄言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 “闭嘴。”陆炔说。 这陆炔已经和先前的模样大不相同。 在离开西风谷之后，这陆炔便卸下了自己的伪装……谢妄言看了对方的相貌，更是在暗自琢磨，怎么昆仑招收人的条件，是对外貌也有要求？ 陆炔长相极为俊朗，虽然寡言少语，但因为身材高大，所以看上去便给人一种安全感。 俩人在离开西风谷之前，更是在马车附近洒下了一些血迹，让人误以为最后一辆车上的两个倒霉鬼，已经被西风谷的妖魔吃了。 此时他们三人住在了一个客栈的大通铺里。 这大通铺里一共能住五人，除了他们之外，只有俩陌生人，和他们一样，都是奔着中州去的。 三人衣着简朴，妖狐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经被换掉，除了相貌惹眼了一些，估计也没人能想到西风谷的那件事便是这三人干的。 谢妄言在刚刚离开西风谷的时候，还担心赵家有回溯的手段，能看清在西风谷里发生的一切。 但陆炔让他放心。 毕竟血玉树这事儿不算光明磊落，虽然敛财，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所以只是分家的人在管理。 再加上他们也担心如果在西风谷里安插了什么禁制，会被其他世家抓到把柄…… 赵家虽然售卖通关令牌，但也可以说是这令牌有高阶修士威压，可以镇压妖魔，总归有解释的借口。 “不过他们肯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在三人离开西风谷不久，附近的城池纷纷开始有人暗中调查最近进入的修士们。 能一次解决血玉树的，绝对不会是什么低阶修士——却没想到谢妄言有杀人藤和长风剑两个大bug，所以几人因为只是金丹期，倒也没有惹人怀疑。 谢妄言看向依旧躺在那儿唉声叹气的狐妖，知晓对方叫做温琛，修为金丹期，平日里就是靠着坑蒙拐骗的手段，收敛钱财。 这扮演昆仑弟子也是第一次……原先想着天高皇帝远，再加上昆仑弟子一般不会出现在这种小城池里，才大着胆子冒充，却没想到被陆炔撞见了。 温堔也是真的后悔。 他从俩人偶尔的对话里，也能发现这俩人是想去中州拍卖会。 顿时趁着通铺里俩凡人离开之后，才对着谢妄言讨好道，“你们想去拍卖会，我有法子。” “……”谢妄言无言地看着陆炔，不久前对方也是这么说的。 陆炔被谢妄言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下，“我原先是想，拿着昆仑弟子的令牌，说不定能够进去。”他还有一事没说。 是他家在中州附近大小也算个世家，若是通过家里人的门路，说不定能拿到拍卖会的入场券。 只是他多年没有回到家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什么变化，便也不敢托大，只是准备先到了中州再说。 温堔才不管呢，他现在是做梦都想要从这俩人手上逃走。 他眼珠子一转，便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仙人老爷……”他看着谢妄言的脸，“……我是真有门路。” 他稍微往上指了一下。 “我有一姐姐，恰好认识中州的一个大户人家。”他笑了下，“我姐姐极为受宠，到时候吹点枕头风，说不定就能拿到这拍卖会的入场券。” 他话说到这儿，突然停顿了片刻。 然后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皱眉。 谢妄言当然发现了这狐狸的表情变化，以为对方是吹牛之后发现做不到，又或者是想起了先前遗忘的东西，便稍微撑着身体，往他那边靠了一点，“怎么？” 温堔发现谢妄言凑过来的事实，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但等对方真的靠近之后，又难免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只说这杀神的长相着实有些合他胃口，毕竟他向来喜欢这种模样漂亮伶俐的少年。 可现在看到谢妄言，他只感觉尾巴一阵痛楚……于是只能按捺住心底那些想法，正色道，“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姐姐认识的这户人家，倒是有些耳熟。” 谢妄言还没明白温堔的意思，便发现这狐狸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陆炔。 “……我姐姐认识的这户人家，姓陆。” 他不敢确定和陆炔有没有关系，只能试探性问问。 只见陆炔闻言之后顿时皱眉。 他看向温堔，“你细细说来。” 于是温堔便说起了这户人家的一些基本状况……谢妄言看了眼陆炔不断变化的脸色，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看来狐狸认识的那户人家，就是陆炔他家。 陆炔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忍不住道—— “……我哥哥怎么会认识一只狐狸？！” 看来，现在陆家的当家人，是陆炔的哥哥。 第196章 陆府 半个月后，谢妄言等人终于来到了中州。 中州城池的门口早已经排起了长队，谢妄言看了眼，便发现这中州门口守卫的修为基本都在金丹后期……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终于轮到了谢妄言三人。 这三人还是扮做结拜的三兄弟，谢妄言不明白陆炔为何隐藏身份，从那狐狸的口中不难得知，陆炔的家族在中州算是不小的势力。 “你们三人从何处来？” 守门的侍卫看了眼这三人道。 “汾州。”谢妄言说，那俩人也当做和他一起从汾州来的。 守门的侍卫多看了谢妄言一眼，“汾州？” 汾州作为晏家的半个地盘，距离中州可谓是路途遥远，中途不乘坐价格昂贵的仙舟，很难到达这玉清境的中心地带。 谢妄言像是没看见侍卫的疑惑一样，只道自己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所以见识了晏家招收门客的大比后，听闻中州拍卖会，便想要借此机会来看看。 中州拍卖会作为玉清境内的一大盛事，确实不少修士和凡人会趁着这个机会来到中州——谢妄言这个回答倒也没太大问题。 侍卫又看向了陆炔和温堔，陆炔虽然不善言辞，但到底是中州长大的，至于那狐狸更不用担心。 一行三人就这么进入到了繁华的中州城。 …… 说是城，其实整个中州算是分为了三个地方。 最外层是客栈和坊肆，加上中州的平民百姓，中间则是一些修真的世家大族，或者是百年的凡人望族，最里面则是现在的凡人皇帝居住的地方。 相较于其他凡人和修士混住的城池，中州显然更特别一些。 刚刚顺着南边的城门进入中州，谢妄言便远远看见了中州最中心的那座高塔—— “那是摘星楼。” 陆炔注意到了谢妄言的目光后说。 “每十年的祭祀活动就在那儿开启。” “据说摘星楼里的星盘能够预知未来的一切。” 谢妄言被陆炔这么一提醒，就想起了原书里摘星楼里还住着一个国师——这国师虽然目不能视，但却极为擅长解读星盘，不少次都帮着天子转危为安。 不过原书主角与这位国师并未接触过。 毕竟按理说，凡人的皇帝和国师，都不会去管修真界的事情…… 但现在柳虞棠变成了新帝，也不知道这位国师是算到还是没算到，也不知道他和桑梧洺比起来谁更能算。 谢妄言盯着摘星楼琢磨了一会儿，就发现身旁俩人在看自己。 “……？”干嘛？ 他看着陆炔和温堔，“有事？” “没有。”陆炔说，他想说什么，不过有些犹豫。 温堔倒是直接和他说了。 “别看着摘星楼太久。”温堔说，“那边能感觉到。” ……能感觉到？ 谢妄言闻言顿时避开了视线，他看着陆炔，“你家在哪儿？先去你家一趟？” 陆炔听了这话，停下脚步，显然有些踌躇。 “大哥还不知道我要归家的消息。”他看了眼附近的客栈，思考是否应该先住在客栈里，然后再去和大哥说一声。 谢妄言不明白陆炔的顾忌，“你和你大哥感情不好？” “那倒不是。”陆炔道，“我与大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大哥居然会被一个妖狐迷住…… 想到这儿陆炔看了几眼温堔，眼神里有些不满。 温堔被瞪了只觉得莫名其妙的，他稍微磨蹭到谢妄言身后，“你大哥总不能吃了你。”他嘀咕道。 “……我先去问问是否有空房。”陆炔最后做了决定。 只是没想到，或许因为中州拍卖会即将到来，城中客栈几乎都被远道而来的修士和凡人包了，即便是连大通铺都没了位置。 在城中询问了一圈之后，陆炔也有些尴尬。 他看了眼陪着自己绕了几圈的谢妄言，最后只能往陆府的方向走去。 …… 等到了陆家的门口，谢妄言才发现这陆炔的家世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好一些。 他刚刚来到门口，便有人发现了这位许久未归家的二少爷……立即有人去禀告了他的大哥，紧接着三人就进入了陆府。 谢妄言这才知道，陆炔的大哥虽然不擅长修炼，但在当今的朝廷也极为受到新帝的器重。 几人等待了片刻之后，陆炔的大哥便是匆匆赶来—— 谢妄言发现这人模样比自己想的年轻些许，约莫而立之年的模样，看着稍显严肃，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在看见陆炔的时候，神色稍微缓和了些许。 紧接着陆炔就为他大哥介绍起了这两位在路上结交的好友。 陆炔大哥虽然严肃，但面对自己弟弟的好友的时候，还是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陆炔虽然许久没有归家，但他所住的院子却是每天都在打扫，现在回来直接入住就行，至于谢妄言和温堔，则被安排到了客人居住的院落里。 他大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显然还有要事在身，现在是抽空过来寒暄一趟。 谢妄言看了眼陆燃离开的背影，然后才看向一旁的温堔—— “你那姐姐干的？” 刚刚陆燃进来的那一刻，他就能感觉到对方额头有一股黑气环绕，带带着淡淡的妖气，再联想到之前温堔的说辞，顿时怀疑起了对方。 陆炔更是皱眉，恨不得直接抽出本命剑，把那只狐狸也砍了。 “冤枉啊！！”温堔立即道，“我那姐姐可不会谋财害命！” 他指天发誓！ “你们怎么能冤枉好人？！” 谢妄言也猜这事儿应该和温堔那姐姐无关，否则这狐狸应该不敢这样大摇大摆出现在陆府。 他心中有些怀疑，然后便听到远处陆府丫鬟们的小声讨论—— “……听说二老爷是修士，他来了之后，说不定能明白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怪事……” “可这府中来了多少修士……况且不仅仅是老爷，整个中州许多达官贵人都患了这毛病……” 达官贵人都患了这毛病？ 谢妄言注意到了丫鬟们的小声讨论，她们并没有压低声音，或许是没想到修士们的耳力会如此之好。 谢妄言听见了，陆炔俩人当然也能听见。 只见陆炔皱眉，片刻之后还是决定走出厅堂，看向站在回廊里的两个侍女—— “你们。” 他看着那俩侍女，“刚刚说了些什么？” 第197章 坏心思 侍女们发现陆炔之后惊慌失措——她们二人并未见过陆炔，陆炔多年前离家，且二人也都是凡人，只道是陆家有位在昆仑拜师学艺的仙人老爷。 没想到今日对方居然归家，她们二人也并未见过太多的修士，并不知道这修士的耳力居然如此之好，两个人的小声议论都被听了去。 见那侍女惊慌失措，差点要跪在地上，陆炔皱眉，“你们二人别慌张，细细说来那怪事。” 谢妄言此时也探出了脑袋，他笑眯眯地对那俩侍女说，“放心，陆师兄是个好脾气的。” 狐狸在后面翻了个白眼，狗屁好脾气。 不过陆炔对凡人的态度确实温和，侍女二人兴许是见到了谢妄言，觉得他十分面善，便稍微安心了一些，俩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对陆炔道，“这事也不算秘密。” 他们三人原先在会客的厅堂里，见那侍女似乎要细细说来，陆炔便决定先回到自己的院落之中。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俩侍女已经在陆炔的要求下，那俩侍女暂时在他院子里伺候……陆炔让侍女也坐下，两人对视一眼，先是说不敢，显然还是有些惧怕。 “两位姐姐先坐下吧。”谢妄言道，“总不能只有你们站着。” 侍女中稍微年长的一位看了眼谢妄言，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陆炔的神色，最后又在陆炔的点头中，缓缓拉着身旁的姐坐下。 然后二人才说起了最近中州城内发生的怪事。 原来是从半年前，中州的各个达官显贵，就开始头疼——无论找了多少郎中，甚至有门路的已经去找仙人问药，但头疼的症状依旧没有缓解。 “……听闻沈府的大人寻求了崇天门的帮助，也依旧没找到原因。” 另外一个侍女怯生生地说。 沈府？谢妄言看向陆炔。 “是大理寺少卿。”陆炔道，他虽然离开中州许久，但兄长来信还是会提到中州这些达官显贵的势力变化。 有问题啊。 谢妄言想，哪有这么巧的时候，整个中州的达官显贵都出现了头痛的毛病？ 并且听侍女的意思，陆炔的哥哥显然也是其中的一员。 “国师也曾在摘星楼为大家祈福。”侍女又道。 她说到这儿又不敢继续说了下去，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极为让她惧怕的东西。 国师在摘星楼祈福？ 谢妄言倒是记得这国师的祈福都是与整个王朝的国运有关……或许是觉得这次中州的这些栋梁都患了怪毛病，这才祈福的？ 谢妄言看了眼那俩侍女在说出国师和摘星楼之后，顿时变得煞白的脸，有些没明白为何如此惧怕。 但他看陆炔与温堔，似乎他们已经明白了侍女二人的顾忌。 陆炔见俩人已经没什么别的可说，便示意她们先离开院子，又许诺刚刚的对话无人会知晓之后，两位侍女这才忐忑不安地离开。 “她们这是？”谢妄言有些没明白她们惧怕的是国师还是别的什么。 却见陆炔道—— “半年前、国师、摘星楼祈福。” 他刻意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关键词，似乎在暗示谢妄言什么。 谢妄言仔细一思考，顿时明白了陆炔和温堔都能明白，那俩侍女却不敢说，并且在说完国师和摘星楼之后，顿时脸色苍白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他是现代人，根本没想到这点。 半年前恰好是柳虞棠当了新帝的日子。 而在柳虞棠当了新帝之后，朝中要员却陡然患了无法解释的头疼，且崇天门的修士都找不到原因。 而国师只会为国运在摘星楼祈福，其中蕴含的意义自然是不必多说。 国师这举动近乎告诉中州的其他人，他觉得就是柳虞棠突然当了皇帝，这才乱了国运，天道降下了惩罚，所以朝中的大臣患了这无法解释的头痛之症。 毕竟先前的皇帝，可没一个人能活过200岁，且都是修为低微，不擅长修炼的人。 柳虞棠已经是金丹修士，完全乱了之前祖宗留下的规矩。 现在柳虞棠不过130岁，就已经是金丹后期，成为元婴修士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只会成为比自己的祖辈继任时间都要久的皇帝，可谢妄言也记得前一任的皇帝不过50多岁的年纪，难不成国师并不满意柳虞棠这样新帝？ 所以才会故意在摘星楼祈福？ 谢妄言想明白了之后，就觉得这中州的问题十分棘手……他倒是没想到小师弟这皇帝当得并不安稳。 也不知道朝中那些大臣现在是什么想法？ 是觉得自己的头痛与柳虞棠无关，还是认定这就是天道对这位新帝降下的惩罚？ 侍女们说着头痛之症无法缓解，且崇天门的人都找不到原因，可谢妄言却分明看见了刚刚陆燃额头上的黑色妖气。 “那黑色妖气又是怎么回事？”谢妄言直接道。 “问问你大哥本人。”温堔大着胆子说，“我看与我姐姐毫无关系。” …… 等到了晚上，陆炔终于找到机会，询问自己大哥这头疼与眉目间的妖气。 只见大哥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似乎没想到这事儿已经被陆炔知晓，然后他才解释道，自己这头疼已经有半年之久，且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这样。 恰好他曾经救过一个女子，对方说能帮他暂时调理这头痛的问题。 他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就决定去试试，没成想真的有效果，只不过对方说他这头疼需要每天调理，所以他便让女子在陆府中找了个空闲的院子住下。 陆炔听了这些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显然那女子就是温堔的姐姐，也就是狐妖本人。 那黑气大约是狐妖本人为了压抑陆燃的头疼才留下的妖气。 他把这事儿与谢妄言和温堔说了，温堔立即露出了一个“就让你们别冤枉好人”的表情，谢妄言仔细听了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崇天门的丹药无法缓解。” “狐妖的妖气倒是能压住这莫名的头疼？”他看向温堔，“你姐姐难不成是什么神医？” 狗屁神医，温堔想，和自己一样都是坑蒙拐骗的。 但是他心底有自己的小九九，当然不会直接说，只能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她确实擅长医道。” “那正好。”谢妄言拍手，“我们正好可以拜访一下你的姐姐，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他见温堔在听完自己话后，眼珠子乱转的模样，就知道对方肯定在说谎。 不过这也确实奇怪，谢妄言想，要是能联系到小师弟就好，也不知道国师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 第198章 小诸立大功 谢妄言见到了温堔那姐姐，与他想象中狐妖的模样不同，温堔那姐姐看上去并不起眼，与其说是狐妖，不如说更像昆仑那些一心向剑的苦修。 穿着也十分普通，她似乎早已经感知到了温堔的到来，在看着来到院子里的三个人的时候，神情里并未有什么惊讶的模样。 “姐姐？”温堔见到那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时，却十分惊诧。 毕竟他记忆里的姐姐可不是这个模样。 只见那狐妖看了温堔一眼，多年的威压让温堔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 温晴这才对着陆炔和谢妄言点头，“两位可是昆仑的仙长？” 陆炔倒是不意外温晴知道自己的身份，毕竟他离家去昆仑求学的事情不是秘密，整个中州城里，都不知道多少人听到了这事儿。 只是他没想到温晴怎么会知道谢妄言也是昆仑的弟子。 谢妄言只是犹豫了一秒，便觉得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大方承认了自己也是昆仑弟子的事儿。 温晴抿嘴笑了下，倒是冲淡了那种过于冷淡肃穆的气质，她看了眼温堔，“看来我这弟弟十分顽劣。” 她自然是看出温堔受了伤，那尾巴虽然被砍掉了也能再长出来，但相较于未受伤之前，温堔的修为确实降低了许多。 谢妄言顿时明白温晴是来给自己弟弟撑腰的。 他刚准备如实说出温堔干的事情，就听见温晴话锋一转，然后直接说起了陆燃一事。 “那头痛之症与我们的妖气倒是师出同源。”温晴突然道。 “寻常修士无法看见这头疼的原因，甚至崇天门的丹药也无法医治。”温晴直言，“那日陆燃头疼发作的时候，我恰好在他身旁，便感觉到了他脑袋里隐藏的一丝丝妖气。” “待我用一团妖气包裹住那气息之后，那东西显然也老实了起来，不再乱动。” 她算是解释清楚了，为什么陆燃的眉心会有一缕黑色的妖气缠绕。 可世间居然有如此怪异的事情？ 谢妄言琢磨，按理说这中州城内，虽然并无仙门和修真世家，但或多或少，这些凡人权贵也都认识一些修士，难不成找到了大能修士，也无法发现这些凡人脑袋里到底钻入了什么？ 听上去好像什么神秘的寄生虫一样。 陆炔显然也和谢妄言想到了一起去。 毕竟对他来说，自己的哥哥总不能每天就靠着狐妖输送妖气过活…… “那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陆炔说。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先让温晴把那妖气去了，然后他与谢妄言俩人分别去找寻一下这盘踞在他大哥脑袋里的到底是什么。 …… 一炷香后，陆燃也来到了这个温晴暂住的院落里。 陆炔简单解释了一下温堔与温晴的消息，只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温晴的弟弟。 然后便把自己的想法对陆燃说了。 谢妄言仔细观察着陆燃，除了那眉心的妖气之外，他是真的一点都看不见别的气息，而温晴答应的也很爽快，手指一点，那一团在陆燃眉心的黑气，就被她收走。 而当妖气收走的瞬间，陆燃的表情就因为痛楚扭曲了起来。 即便他想要在旁人面前保持风度，但那仿佛把他脑子劈开一样的痛楚，还是让他立即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 他冷汗直冒，但还是对陆炔以及谢妄言道，“麻烦了。” 谢妄言当时立即观察了陆燃的眉心，却发现正如温晴所说，修士们根本无法发现对方眉心里到底藏了什么。 无论怎么看过去，即便手捏对方的经脉，把灵力顺着对方的身体细细排查，也依旧什么异状都不曾见到，仿佛正如现在中州城内一些达官显贵私下的想法—— 好像这是天道给新帝登机降下的天谴一般。 狗屁天谴！ 谢妄言根本不信邪，要是真有天谴，四方镇的那些东西早就应该被雷劈了千万次，怎么可能直到被他们发现，事情才败露。 小师弟只是当了新皇，天道就会降下责罚给凡人？ 那这天道未免太小气。 他凝神仔细排查着陆燃脑袋和经脉里的异常之处，却没发现不知道何时，巴掌大的小人诸玉清慢慢从他识海中的长风剑里面钻出，然后顺着他的衣服慢慢攀爬到了他的脖颈上。 幸好他肩膀上搭着的头发很长，诸玉清隐藏在了他的发丝里，无法让旁人察觉。 谢妄言没看见的地方，温晴突然瞳仁近乎缩成了一道细线，如果不是她现在并非原型，估计全身的毛都要炸开了。 她莫名感觉到了一股让他恐慌的气息，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却发现那气息似乎来自那个看上去年岁不大的修士，而一旁的温堔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如果不是这儿的人太多，估计他已经要趴在地上变回原型。 此时陆燃的额头都是豆大的冷汗，嘴巴也要咬出血来。 陆炔和谢妄言见状也知道此事不能强求，急忙寻求一旁温晴的帮助。 温晴立即收敛心神，把一缕妖气送到了陆燃的眉心——这才让对方从这剧烈的痛楚中回神。 摸着汗津津的额头，陆燃露出了苦笑。 谢妄言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肩头的诸玉清抓到手心里，然后才有些犹疑的询问—— “先前每次头痛发作时也是这般？” 按照陆燃这仿佛要劈开头骨一样的剧烈痛楚，难不成中州的其他达官显贵也是这般？ 那他们还能正常上朝吗？ 陆燃似乎明白了谢妄言的意思，他稍微缓和了一会儿，才对谢妄言道，“最开始的时候，头疼并未如此痛楚。” 他对着谢妄言与自己的弟弟细细说来。 最开始的头疼就好像有锥子时不时戳一下脑袋一样，虽然疼，但也并非不能忍受。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痛楚就会越来越强烈…… “中州应该不止一户人家发现了这个秘密。”温晴收手之后道，“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 温晴也有些疑虑，“被妖气包裹之后，虽然头疼会暂时感觉不到，但若没了妖气供给，头疼只会更加强烈。” 怎么有些饮鸩止渴的意思。 谢妄言琢磨着，只觉得这头疼非常歹毒，但也发现确实他们找不到任何异常之处。 而在这时，被他捏在掌心里的诸玉清稍微活动了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把脑袋从他的拳头里钻了出来—— ‘域外魔族。’ “嘎？”谢妄言没明白诸玉清的意思。 ‘我说，让他们头疼的东西是域外魔族。’ 第199章 即将见面 域外魔族？ 谢妄言是完全没想到陆燃以及中州这些达官显贵脑子里的东西，居然和域外魔族有关。 可他刚刚分明仔细看了去，根本没找到任何一些被魔族寄生的迹象。 更别说陆燃头脑清醒，瞧着也完全不像域外魔族？ 况且他先前也没听说过，域外魔族寄生凡人的时候，会让人头痛。 他心中惊疑不定，却又不能把诸玉清抓出来细细询问，陆炔满脸愁容，而陆燃虽然因为先前的痛楚，浑身还是汗津津，且脸色苍白，但却没陆炔那么失落。 几人又说了些话之后，陆燃便先行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 谢妄言有心想与陆炔讨论一下这件事，便跟着他一起离开，温堔自然不会走，那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威压还在，让他觉得自己快要变回原型了。 而当谢妄言与陆炔离开之后，就见温堔终于撑不住，在温晴面前变成了一只小狐狸。 这狐狸的尾巴只剩下了一个，看上去倒是可怜。 温晴拎着他的尾巴把他抓起来，“活该。” 坑蒙拐骗居然还敢冒充昆仑弟子，要不是因为陆炔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估计温堔早已经没了小命。 她哪里知道温堔的尾巴并不是陆炔砍下的，而是另有其人。 没了那些尾巴之后，温堔顿时老实了不少，决心暂时在自己姐姐身旁，再也不去别的地方。 只不过刚刚那威压着实恐怖，让他心惊胆战，询问温晴，“姐姐可有感觉到刚刚的威压？” 温晴沉默不语，她自然是感觉到了，更能发现那莫名的威压是来自于陆炔的师弟身上，可她无论怎么看，都只能发现他那师弟只是金丹期修士，那么强，让她都感觉到忌惮的威压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温晴虽说是温堔的姐姐，但那也只是说着好听罢了。 事实上温晴算得上是温堔的祖奶奶，辈分不知道多大，本身也是分神期的大能修士，按理说不应该会有一个让她感到如此毛骨悚然的东西才对。 并且那东西应该也是纯正的正道之物，才会对她有如此大的震慑。 “难不成他被什么老东西附身了？”温晴摸着小狐狸琢磨着。 …… 谢妄言与陆炔刚刚离开温晴的院子，俩人顺着走过了假山，谢妄言终于忍不住开口—— “陆师兄。” “嗯？” “……你觉得这事儿与域外魔族的关联……”他犹豫了片刻，决定先听听看陆炔的想法。 陆炔似乎也想到了域外魔族，面对谢妄言的询问并不意外。 他叹了一口气，“中州达官显贵多，那日我兄长的信中便也提到了那个灭了海城孟家域外魔族。”他似乎想起了孟修言就是孟家人，神情中多了些抱歉的意思，但还是继续道，“兄长说中州不少人家中与林家购买了能辨别域外魔族的镜子。” 林家既然能在中州开设拍卖会，他们的产业确实遍布中州。 那镜子虽然稀罕，但若是愿意出重金购买，也并非买不到。 谢妄言顿时明白了陆炔的意思。 看来为了防止域外魔族附身，中州这些达官显贵早已经有所准备。 再加上这些人或许家里或多或少与仙门有所联系，如果真的是域外魔族，那无论是镜子法器，又或者是那些仙门的修士，也应该早有所提防才对。 不至于变成如此达官显贵几乎人人都有的毛病。 或许是因为这事儿与现在的新帝有关，目前看来消息还没完全传到中州的外城。 但时间久了，恐怕消息也是完全瞒不住的。 谢妄言明白了陆炔的意思，但也觉得按理说诸玉清不会辨别出错。 开玩笑，玉清道君可是把域外魔族封在玉清境外的人物，对域外魔族的了解，肯定比这些只是从传说和孟家惨案中知道域外魔族的人了解的多。 而与陆炔告别之后，谢妄言便把摊开掌心，看着坐在自己手心里的诸玉清。 “如果是域外魔族，怎么其他人就没能发现？” 巴掌大的诸玉清闻言露出了个不屑的表情。 “他们只见过长大的域外魔族。”诸玉清稍微飞起来，用手指头戳了下谢妄言的眉心，“幼年时期的域外魔族，只会寄生在眉心处。” “不断吞吃人的神识长大。” “那妖狐也算是邪物，自然能发现眉心处的域外魔族。” 诸玉清绕着谢妄言的脑袋转了一圈，然后在他的肩膀上一屁股坐下，“但即便能发现，也无法去除这域外魔族。” 谢妄言闻言顿时皱眉。 “那岂不是没办法医治？” “这些只是分身。”诸玉清道，“找到本体，杀掉这本体之后，这些分身也活不久。” “……那你是知道本体在哪儿？”谢妄言小心翼翼询问。 诸玉清摇头。 “这东西狡猾的很。” 谢妄言听诸玉清这么一说，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既然诸玉清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绝对是八九不离十，于是他回到房中之后，便写了一封信件，然后便准备明日离开陆府之后，找机会把信件托青鸟带走。 前几日姜鹤鸰突然在半夜给他传音入密。 只说自己要闭关几日，若有事情找他，可以把东西转给青鸟。 呼唤那俩青鸟的方式也很简单，只需要默念青鸟的名字就行。 …… 次日晌午，就在谢妄言准备离开陆府，去中州城外围找个地方去传唤青鸟的时候，就发现陆炔匆匆而来。 看见他之后，立即眼睛一亮。 “？”谢妄言莫名，“陆师兄找我。” “正是。”陆炔说。 原来是这新帝听闻陆燃那在昆仑寻仙的弟弟回来之后，便说要设宴款待这些重臣，并在听说了他还有一位师弟也来到陆府小住的时候，便一同邀请了谢妄言。 谢妄言越听越是感觉神色微妙。 ……没听错的话，这意思是，他马上要和小师弟见面了？ 似乎是谢妄言的表情过于精彩，陆炔停顿了片刻，“你不愿意？”如果谢妄言不愿意，他绝对不会勉强，毕竟谁都知道修士有些怪脾气，更别提是昆仑的剑修。 谢妄言摇头。 哎，他到底要怎么和陆炔说，自己是还没准备好和小师弟见面。 第200章 国师 因为时间匆忙，谢妄言也无法暂时离开陆家去召唤青鸟，简单换了身陆炔准备的稍微正式的衣服后，便与陆燃等人一起前往了中州城的中心。 柳虞棠这次只是除了他们三人，也宴请了一些朝中大臣。 谢妄言跟随着陆燃俩兄弟，来到皇宫后，便跟着侍者很快便来到了新帝宴请大臣的地方，而等到了那处大殿之后，谢妄言却看见了一个双眼蒙着布的年轻男人。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到来，那人冲着几人微微点头。 陆燃急忙行礼，“见过国师。” 这就是国师？谢妄言脑袋里转过这么个想法，就学着身旁陆炔的模样，与国师打了个照面。 毕竟作为昆仑的金丹修士，他们对国师确实没必要像陆燃那般谨慎。 国师穿着玄色的长袍，明明两眼不能视物，却没有收到任何阻碍一样，来到三人身前，与谢妄言想象中的高高在上不同，国师的态度甚至可以用谦虚来形容。 他先是与陆燃打了个招呼，然后脑袋面向陆炔的位置，“这就是陆大人的胞弟？” 陆炔闻言应和了声，然后又对国师介绍起了身旁的谢妄言。 在听到这是陆炔的师弟，且修为也在金丹期之后，国师面露诧异，他转过头，似乎隔着那层布在观察着谢妄言。 谢妄言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毕竟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原书里的谢妄言，都没见过当朝国师这样的大人物……所幸国师仿佛也只是礼貌性地寒暄罢了。 紧接着几人便在侍女引导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谢妄言看了眼发现他们的位置还算靠前，再往后也有一些位置，至于国师则坐在新帝右下方的位置上。 不多一会儿，剩下的那些大臣们便也来到了这大殿。 陆燃出面与那些同僚寒暄，谢妄言则只想躲到大殿的柱子后面—— 他是真的不会和这些大人物寒暄啊啊啊啊！ 似乎是看出了谢妄言的不自在，陆炔小声道，“你随意就是。” “？”谢妄言看向他。 “我们是剑修。”陆炔道。 说到底，即便谢妄言不搭理这群人也完全没问题，他们只会当这是昆仑金丹剑修的脾气罢了。 得了陆炔的宽慰，谢妄言倒是放松了些许，也或许正是因为放松了，他才感觉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打量。 他细细观察，却没发现任何在打量自己的人。 一定要说的话…… 谢妄言看向了双眼蒙着布，安静坐着的国师。 那打量的视线是从那边传来的。 可这国师分明是看不见东西的……？无论是中州百姓，还是陆炔，包括原书里都提到了这个内容，国师或许因为太擅长推演星盘，所以无法视物。 兴许是谢妄言的目光过于明显，只见国师微微侧头，把脑袋转向了谢妄言的方向。 “偷看”被抓包着实让谢妄言有些尴尬起来。 于是他立即移开了视线，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灵果。 也就是这个时候，整个大殿内突然安静下来，伴随着宫人的声音，谢妄言意识到是柳虞棠出现了。 他急忙站起来，和陆炔一样简单行礼，然后偷偷看了眼小师弟。 却发现小师弟面容平静，似乎并未发现他的打量。 而等他笑着让众人不必多礼，坐下的时候，陆炔和谢妄言两个生面孔自然也引起了柳虞棠的注意。 却见柳虞棠仿佛并不认识谢妄言一般，神色如常地询问了些关于昆仑关于修仙的话题，又自然而然提起自己也曾经拜入宗门学艺的事情。 他提到上清剑宗的时候，表情有些怅然和怀念，看向谢妄言的时候目光更是平和—— 仿佛根本忘了谢妄言也是上清剑宗的一员。 陆炔当然不知道这些，关于新帝他也只听说了对方曾经多年前，就被先前的老皇帝送到了一个仙门修行的事情，按理说修行之后就不应该在过问凡人的事情，却又不声不响当了新皇帝。 上清剑宗的事情，陆炔自然有所耳闻，他与柳虞棠客套的寒暄着，却发现身旁的谢妄言似乎在走神。 直到新帝让两位仙长不必多礼，陆炔坐下之后，才看向了瞧着魂不守舍的谢妄言，“小师弟？” 谢妄言自然知道自己的异常是瞒不过陆炔的，他只是解释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所以有些紧张。 他原先以为是小师弟离得远，没看清自己。 但随着柳虞棠与陆炔说话时，不时看向他的视线，谢妄言知道小师弟绝对看清自己了。 可他眼神陌生，看向自己的表情确实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修士的模样。 即便在来到皇宫之前，谢妄言已经预想过了多种与小师弟见面的场景，却唯独没预想到小师弟根本不认识自己的情况。 他原先还想趁着这个机会，与小师弟说明那上清剑宗被灭门的真相，就是与域外魔族相关。 可现在这状况，却让他知道自己不适合说出了。 可他心底还是感到奇怪，怎么好端端的，柳虞棠突然失忆了。 …… 之后的宴会，谢妄言都有些心不在焉。 宴会中途，国师便说身体抱恙先行告退，谢妄言瞧着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能离开。 陆炔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无聊，但顾忌着兄长还在，只能对着谢妄言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哎，谢妄言心底大大叹了一口气。 正无聊地咬着灵果，谢妄言突然发现一个宫人缓步来到了自己身旁，然后小声道—— “国师邀请仙长去摘星楼一叙，如若仙长愿意，可随国师一同离开。” 国师？摘星楼？ 谢妄言下意识抬头看向了一身玄衣准备离开的国师，他心下有些犹豫，但又记得原书里的国师确实并非反派，于是思考了几秒之后便点头。 跟随着宫人一起离开了大殿。 上座的柳虞棠自然也看见了那儿的小动静，他垂下双眼，把杯中的灵酒一饮而尽…… 等他再次看过去的时候，谢妄言早已经没了踪影。 第201章 有缘人 谢妄言被宫人带领穿过那长长的回廊。 “仙长稍等。”说完宫人便先行离开。 谢妄言等着无聊，便仔细观察起了这处回廊，也不知道这地方究竟通向何处……他目光看向了那无法被遮蔽的摘星楼。 凡人朝廷的事情在原书里并没有怎么提及。 毕竟原书里的柳虞棠也未参与到这斗争之中，柳虞棠对整个皇家并未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和怀念，所以原书里的谢妄言与她一直没提到过这皇城以及摘星楼。 摘星楼更多是作为背景故事出现在了中州的故事中。 谢妄言等待片刻之后，便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头去，就看见缓缓而来的国师。 “国师找我有事？”谢妄言直接问。 国师走路的速度不快，或许是因为这儿他十分熟悉，即便不由宫人指引也能顺利来到谢妄言的跟前。 谢妄言沉默地看着他。 他无法看出国师的修为深浅，只是能感觉到对方也是修道之人，年岁未知。 对方来到谢妄言跟前的时候，稍微停下脚步，“……你并非此界人。” 谢妄言开门见山，国师也并未和他打太极。 不是此界人？谢妄言闻言立即警惕地看着国师。 “……我确实并非玉清境修士。”他开口，“我先前是小世界人士。” 国师闻言只是笑了下，“并非这个意思。” 谢妄言装傻，“那我不太明白。” 国师显然也没有在这儿和他纠缠这个问题的意思，他对着谢妄言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说，“仙长随我去摘星楼一看便知。” 对方既然这么说，谢妄言反而不想去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有问题，等去了摘星楼，别这个国师大喊自己是什么妖孽就把他抓了起来。 他停在那儿不动，兴许是对这个世界感到厌烦，兴许是这修真世界于他而言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有趣，谢妄言也没了先前那种谨小慎微，生怕暴露身份想法，更别提那隐姓埋名的念头。 他看着国师，“如果只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那这摘星楼不去也罢。” 谢妄言说着便作势要回到刚刚的大殿内，却被国师稍微挡住了去路。 谢妄言看向国师。 国师表情摇头，“我对你并无恶意。” 他说着便把脑袋转向摘星楼的位置，“只是未来已经出现了诸多变数。”他对谢妄言说，“这中州城内的怪事，仙长不也已经知晓？” 谢妄言皱眉，怀疑对方在暗指那些达官显贵头疼的事情。 “自然知晓。”谢妄言说，“可无论是陆师兄还是我，都无法看出缘由。” 他有点怀疑国师想说这事儿是因为柳虞棠不听劝阻，执意要当新帝才会这样，却没想到国师只说，“这就是变数。” 哈，和他打哑谜是吧？ 谢妄言想，“那国师可有看出头痛之症是为何？” 国师此时已经不再看向摘星楼的方向，把脑袋往谢妄言的方向转了一下就轻轻说了四个字—— “域外魔族。” “……域外魔族？”谢妄言重复了下这四个字，语气里是十足的震惊，“怎么会是域外魔族？” 他就像对此毫不知情一样，“我分明没看见域外魔族的痕迹。” “况且这中州显贵家里，都有分辨这域外魔族的法器。” 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谢妄言也无所谓说出来。 就见国师表情凝重，“确实是域外魔族。”他对谢妄言轻声道，“星盘不会骗人。” “然而正如仙长所说，无论是谁，都无法看出这些朝中要臣身上的域外魔族痕迹。”国师又道，“兴许只有昆仑的大能才能看出端倪。” 谢妄言听罢点点头，“我自然会与陆师兄禀告。” 他说完看向国师，只等着对方赶紧滚，与其和这人相互试探，还不如一开始在那大殿里不出来。 “仙长这次来到中州，可是为了中州拍卖会？”国师自然是猜不到谢妄言心底的想法，继续站在回廊处与谢妄言说着。 “是。”谢妄言也不奇怪对方为什么会知道。 按照对方说星盘能算出所有，看穿过去、现在、未来的路数，知道他是为了中州拍卖会来的也不奇怪。 国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令牌。 谢妄言看了眼，就知道这就是那十分罕见的拍卖会令牌—— 甚至是第三天拍卖会的入场券。 他看向国师，“国师这是？” “星盘告诉我，那拍卖会上有仙长需要的东西。”国师脸上表情不变，依旧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 谢妄言不伸手，他也不在意，只把令牌放到了一旁的回廊上，“这令牌只等一个有缘人。” 意思就是，这令牌就放在这儿了。 谢妄言想拿走便可以直接拿走。 谢妄言看了眼那令牌，直接伸手，那令牌便被灵力抓取到了他的掌心中，他看了眼手中的令牌，然后便又用灵力把这令牌放到了国师手中。 “看来我不是那个有缘人。” 他说着也不想再与这国师虚与委蛇，干脆往回走去，当他与国师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听国师道—— “还请仙长禀告昆仑，这中州城内恐有域外魔族现世。” 谢妄言侧头看向国师，“这等大事，我自然会禀告。” 说完他便穿过国师，径直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 等回到了大殿重新坐下，陆炔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刚刚去哪儿了。 “出去透透气。”谢妄言说。 他目光又看向上座的柳虞棠，就见对方正在饮酒，并未注意到他的到来和离去。 “有问题。”谢妄言忍不住对系统说。 这国师的说法也真是有趣，如果和对方说得一样，他已经发现了这中州怪事兴许与域外魔族相关，此事已经发生了约莫半年之久。 怎么迟迟不见他联系昆仑？ 只等着自己与陆炔到来，才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特地说了此事。 这国师可不是什么小世界里的乡野村夫，对方是天道认定的当朝国师——想把消息递给昆仑剑宗可谓是易如反掌，哪里需要他们特地禀告。 现在等着他们来了，才说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问题。 只不过……谢妄言皱眉，他是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非要等他们来了之后，才需要他来通知昆仑的。 难不成是……？ 谢妄言脑袋里顿时出现了姜鹤鸰的身影。 想到这儿，谢妄言心底顿时有了主意，他看了眼还在关心他的陆炔，决定先把此事与陆炔商议一番。 以及……谢妄言心想，我得找个外挂！ 第202章 玉清手记 待宴会结束之后，几人回到了陆府，谢妄言才找到机会与陆炔说起这事。 陆炔闻言大惊失色，“这事当真？” 无论哪个修士，听到域外魔族居然大摇大摆寄生了中州这些达官显贵，且他们这些修士查看之后，还是无法发现端倪，恐怕都会是陆炔这个反应。 即便谢妄言早已经在诸玉清的确认下，知道这些人被域外魔族寄生一事是真的，但也没想到这域外魔族居然还有如此狡猾和隐蔽的手段。 他斟酌了一下后对陆炔说，“国师说自己在推演星盘的时候，看见了域外魔族。” 陆炔作为土生土长的中州人，比谢妄言更加了解国师。 他沉吟了片刻后，“既然国师这么说，那多半是真的。” 谢妄言没想到国师在这中州人的心底居然地位如此崇高，他眼底的不解有些明显，陆炔简单解释道，“几次大的灾厄都靠着国师从星盘推演出来的东西，才安全度过。” 他说完之后，便说自己会立即禀告宗门。 谢妄言见陆炔匆匆离开，便来到中州的外城，找了个机会去给百花门送了一封信—— 内容便是寻求桑梧洺的帮助。 他虽然是想不明白国师到底目的是什么，但他相信桑梧洺肯定能猜出来！ 等送完了信件，谢妄言便在外城溜达，此时距离中州拍卖会不到3天，整个外城热闹非凡，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少新奇的玩意儿都出现在了坊市中。 谢妄言干脆跟着人群，慢慢在外城闲逛起来。 “……林家这次真是大手笔。” “那东西都能直接让人观看！” “可不是，大概林家也是觉得无人能够看懂。” 旁边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谢妄言先是没明白他俩在说什么，稍微琢磨了一下后，才明白他们说的应该是林家会在拍卖前提前展出的玉清道君的手记。 ——也就是因为进入陆家之后这一连串的事情，倒是让他忘了林家还有这样的善举。 他也不询问那地方到底怎么走，干脆跟着那俩商量着的筑基修士，就来到了一个名曰“方寸阁”的地方。 这方寸阁外观看着倒是与寻常的酒肆没有任何差别，可当谢妄言踏入后，就感觉到别有洞天。 当你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整个方寸阁内里百丈高，甚至还能不断延伸到看不见尽头的顶端——也不知道这方寸阁内到底有多少宝贝。 并且当谢妄言刚刚走进这方寸阁内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威压和被大能修士注视着的感觉。 想来也是因为林家担心有胆子大不要命的毛贼，前来抢夺这展出的宝物。 随着那俩修士进入方寸阁之后，谢妄言便发现有人专门指引前来观看玉清道君手记的修士。 所有人分批次进入一个专门的房间。 20名修士一组，且观看的时间有限，最多只能在房间里待半盏茶的时间……谢妄言恰好与那俩修士被分到了一起。 等前面的修士离开之后，谢妄言便随着俩人一起来到了那存放玉清道君手记的房内。 …… 而当谢妄言隔着人群终于看清玉清道君的手记的那一刻—— 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玉清境内的人都无法看懂对方这仿佛天书一样的修炼手记！ 因为玉清道君全程是用汉语拼音写的。 甚至在手记开篇的位置就说了，这手记是专门给老乡看的，为了防止外国友人能看懂，所以特地用的是汉语拼音。 “……”谢妄言听着身旁那些修士的惊叹，以及“不愧是玉清道君，果然无法参透”的惊呼，再次感慨这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可当谢妄言仔细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修炼手记却并非是早年玉清道君的修炼感悟。 而是他在飞升前那一刻，留下的关于飞升的感想。 谢妄言原先以为想要飞升，只要修为到达半步金仙的层次，便只需要等着机缘，又或者是天道降下天雷，过了考验就算是飞升成功。 可当他仔细看了那玉清道君留下的修炼手记时却发现，想要飞升却并非如此。 【若是想要飞升，需要天道降下登仙桥。】 登仙桥？ 谢妄言脑袋里想起了那日自己看见的玉清道君被一座仙桥接走的画面……难不成那就是登仙桥？ 这手记内容写的匆忙。 玉清道君也只说，他原先以为到达半步金仙之后，自然可以飞升成功，却没想到必须要天道降下登仙桥才行。 若没有登仙桥，自然无法到达彼岸，只能困在此界，无法超脱。 至于这登仙桥如何出现，需要依据什么才能出现，玉清道君显然也并不能完全知晓。 手记写到后面，字迹已经十分潦草—— 但谢妄言还是看见了一个关键点。 【当我超脱此界之后，便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域外魔族，想要入侵到这个世界……】 【我设下禁制，但或许多年后禁制会失效……】 【需要新的修士用血肉填补。】 “各位仙长，时辰已到。” 在谢妄言堪堪看完了最后一句话之后，先前指引他们的侍从便出现，打开了那扇门，示意修士们可以自行离开。 旁边的修士还在讨论这玉清道君的手记果然精妙，他们修为太低还是无法参透。 谢妄言却感觉到了一阵茫然。 他记得姜鹤鸰便用自己镇压着玉清境的禁制……难不成这禁制一直在吞食姜鹤鸰的血肉？ 甚至谢妄言脑袋里还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登仙桥难道只有等着天道恩赐，才能出现吗？ 自玉清道君飞升之后的百万年，难不成就没有一个惊才绝艳的修士，能够参透大道白日飞升？ 还是说因为天道再也不垂怜这玉清境，所以再也没降下登仙桥，所以即便再惊才绝艳的修士，也只能困死在这玉清境内。 就好像看不见的牢笼一般。 天道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些苦苦求生，想要证得大道的修士？ 当走出方寸阁的时候，谢妄言抬头看着天空，脑袋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还是说天道早已经不在，所以无论修士们如何修行，那登仙桥都再也不会出现。 此时天空中出现阵阵轰鸣的雷声，仿佛天道在斥责他一个小小修士居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第203章 重逢 谢妄言站在那儿，他站了好一会儿，也只是听见雷声阵阵，却完全没有劈下来的意思。 仿佛这阵阵雷声，也只是给他的警告罢了。 他站在那儿不动，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不过这中州什么样的怪人都有，旁人看过去，也只说感慨下少年的好相貌。 直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谢妄言反射性就要甩开，却陡然闻到了熟悉的香气，当他抬头的时候，便看见了云逸雁那没有太多表情的脸，对方那熟悉的犹如冰雪般的气质，让谢妄言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来的中州？！” 他拉着云逸雁的手臂，却又发现对方的气息已经完全不像是金丹期的修士，细细观察之后，才小声询问，“你突破了？” 云逸雁自然知道他们俩人在这儿也算显眼。 他看了眼方寸阁，想着后面还有机会再看，便拉着谢妄言的手臂，带着他离开了方寸阁附近，等到了路人稍微少一些的地方，他才询问谢妄言，“你刚刚站在那儿发呆做什么？” 云逸雁的问题让谢妄言陷入了一瞬间的迟疑。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这玉清境大抵已经没办法飞升的事实。 玉清境内的修士困在其中，除非天道垂怜，否则再也不会有登仙桥……可这东西，又是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来的。 一旦证实，只会引起修真界的大动荡。 于是他便对云逸雁道，“……只是觉得玉清道君的手记十分精妙，有些难以读懂罢了。” 他见云逸雁没有携带任何包袱，瞧着也不是风尘仆仆的模样，便又道，“你什么时候来到中州的？” “一周前。”云逸雁道。 他看了眼谢妄言，自然也能看出对方的修为渐长……且他虽然离开了百花门，但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自然知道谢妄言并未来到百花门，而是中途遇到了叶家那位老祖，生出了许多事端。 不过现在见对方已经突破金丹期，想来这段时日应该和自己一样，都获得了大机缘。 兴许是桑梧洺不在谢妄言身旁的缘故，云逸雁那一直紧绷着的筋顿时松懈了些许。 俩人说话间恰好来到了一家酒楼的门口。 这酒楼专做适合修士们吃的灵食，往来间自然是有不少修士，云逸雁抬头看了眼，便邀请谢妄言一起进去，俩人准备找个雅间，边吃边说。 谢妄言刚刚走入这酒楼，便感觉到了内里气息的混乱。 他仔细看过去，就发现一楼的位置被几股势力分割，虽然看不出都是什么门派又或者世家的，但敢在中州拍卖会这个仙门世家云集的时刻，如此大张旗鼓，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小的势力。 谢妄言与云逸雁俩人走进来后，自然引起了这群人的注意。 这群人凝神看过去，就见二人衣着不算出彩，谢妄言离开宴会之后，便又换上了自己惯常穿着的衣服，且腰间没有佩戴任何代表宗门以及家族势力的令牌，更是让他们认定这俩人大约是什么散修。 既然是散修，那就没什么好在意的。 于是他们就没有继续观察俩人，直到谢妄言与云逸雁二人来到了二楼的雅间位置，几人又继续看着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坐到了雅间里，这位置恰好能看见下面的人群，谢妄言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云逸雁，又看向地板。 云逸雁与他相处了一些时日，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可知道西风谷？”云逸雁问道。 “……”这我可太知道了。 谢妄言心想，有点汗流浃背了。 表面上却还是看着云逸雁，“西风谷？” 云逸雁简单说了下西风谷的事情，然后便说起了血玉树，“听说血玉树被拦腰砍断。”云逸雁回忆了下，“他们兴许是在找砍断血玉树的修士。” “……血玉树？”谢妄言适时露出了个惊诧的表情，“这东西难不成是有主的？” 云逸雁细细说来。 对钱家来说，这东西和西风谷的存在，毕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于是从头到尾操劳这件事的，就是钱家那个靠着西风谷敛财的分家。 这事儿一出，顿时找到了那日通过西风谷的商队。 然后从商队老大的口中，得知是一个昆仑修士帮助他们顺利通过了商队。 “只是根据那老大的形容，那所谓的昆仑修士，不过是一个狐妖。”云逸雁道，“这狐妖经常假借旁人身份招摇撞骗，本身修为并不足以斩杀血玉树。” “可西风谷内的血玉树却是被拦腰砍断，并且灵力也被尽数吸走，所以绝非那狐妖所为，他应该是还有别的帮手。” 谢妄言听了觉得可笑。 这钱家做这等拦路抢劫的事情，居然还恶人先告状。 他还没说这血玉树吞吃的凡人和修士不知凡几，要他说，这钱家恨不得应该血债血偿才对。 “那他们便是想要寻找砍杀血玉树的人？” “钱家那个分家给了悬赏令，中州的各大酒楼里都能接下这个悬赏。”云逸雁道，“他们应该是在等主事的人到来。” 没想到这中州还有这样赏金猎人的组织。 谢妄言琢磨了片刻，恰好此时俩人先前点的餐食已经送到，酒楼里的小二送来了东西之后，便又关门离开。 然后俩人便聊起了各自从花仙城离开之后的际遇。 谢妄言没想到云逸雁居然恰好进入一个小秘境，且这个小秘境里外时间流速完全不同—— 于他而言，和云逸雁并没有分别太久。 可对云逸雁来说，与谢妄言那日在花仙城分别，却已经仿佛上辈子的事情。 他坐在一旁，喝着杯中的灵酒，然后听到谢妄言说起自己被叶轻雪找到后，又机缘巧合下来到昆仑的事儿。 也正因为昆仑的机缘，才能突破金丹。 这雅间内都有设置防止修士们窥伺的法术，所以在聊完了各自的经历后，谢妄言终于询问道了云逸雁的目的—— “你这次来中州，也是为了见识见识中州拍卖会吗？” 第204章 鲛人身份 面对谢妄言，云逸雁虽然没有太多保留，但也没说自己是想要得到鲛人的传承。 对云逸雁来说，他也不清楚谢妄言对鲛人的态度。 作为出生在天门海外海的鲛人，云逸雁是鲛人与人类的混血，他看着谢妄言的侧脸，手指摩挲着手中的酒杯……他思考是否应该对谢妄言说明自己的身份。 但也知道玉清境内，一些修士对鲛人的态度不明。 或许就是因为有了顾忌，才会这样小心翼翼。 云逸雁低垂着眼，喝完了杯中的灵酒，感觉到灵酒中的灵力在慢慢滋养自己的经脉，似乎是因为不擅长饮酒，只不过喝了三杯，且这灵酒的读书低得惊人，云逸雁还是有些微醺。 他抬眼看着正在津津有味吃着桌上灵食的谢妄言，暗自失笑，“我是来参加中州拍卖会。” 云逸雁道，“并且我是为了一个东西而来。” 谢妄言没想到云逸雁会对自己说出这些。 在原作里，云逸雁一直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便谢妄言协助对方拿到了传承，他与云逸雁也并不算熟悉……他看向看着自己的云逸雁，“……是什么？” “鲛人的传承。” 云逸雁道，他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想要在拍卖会上拿到的东西。 云逸雁知道谢妄言并不知晓他是什么灵根，世人只知道鲛人传承能帮助水灵根修士，提升与水相关的功法的感悟，也能让人平添500年的寿元。 而云逸雁刚刚晋升元婴，当然不需要这500年的寿元。 他想要拿到鲛人传承，要不就是他是水灵根修士，要不就是…… 他是鲛人。 他看着谢妄言，也不知道是希望谢妄言发现才好，还是不希望。 就见谢妄言沉吟了片刻，最后对着他叹了一口气，“我早就知道了。” 他对云逸雁说，“所以不必这么小心翼翼。” 他大概能发觉云逸雁回答中那忐忑的情绪，只当对方以为自己也是那种对鲛人觊觎，又或者有什么非分之想的修士。 可在他知道云逸雁是鲛人的那一刻，对方早已经是和他出生入死过一段时间的搭档，所以为了不让云逸雁露出这样忐忑不安的表情，谢妄言直接大方承认自己早已经知晓了他的鲛人身份。 “……你知道？”云逸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愣。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说话的声音又快又急，完全不像他平时的冷静模样，仿佛这个答案对云逸雁来说极为重要一样。 谢妄言从乾坤袋里掏出了那鲛纱。 “从你送我鲛纱的时候……我就猜也许你与鲛人有关。” 这鲛纱即便水火不容，能够抵御伤害，但在经历过两次雷劫之后，鲛纱上还是有了破损的痕迹，更有沾在上面的一些无法去除的血痕，那是谢妄言晋升金丹的时候留下的。 云逸雁当然看见了自己送出的鲛纱，此时有些“寒碜”的模样。 他自然知道鲛纱的防御效果，所以也自然明白能在鲛纱上留下破损的痕迹以及这些血痕，那谢妄言肯定只受过更重的伤。 他手指轻抚了上面那道血痕，“这是你经历雷劫过留下的？” 谢妄言原先还准备嘻嘻哈哈，只觉得这血痕也算是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突破金丹的证明，却在瞧见云逸雁脸上的神色后，收敛了笑容。 “是。”谢妄言说，他小心观察着云逸雁的表情，“……你不高兴？” 云逸雁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是修士，自然知道修炼一途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但能在这鲛纱上留下这样痕迹，想必那日谢妄言近乎已经经脉寸断……对方短短时间突破了金丹，不仅是大机缘，更是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 那日他离开小秘境后，就听人说起了昆仑最近的大事。 知道了择天峰顶端的雷劫。 知道了四方镇里的恶事，以及那一剑荡平四方镇的走尸，仿若玉清道君亲临的气势。 更知道了那无上的近乎想要把山谷夷为平地的雷劫，仿若那儿有什么极为让天道觉得碍眼的东西一般。 云逸雁原先还没想到这些事情与谢妄言相关。 等看到了鲛纱上的痕迹，哪有什么不晓得的。 于他而言，他倒是宁愿谢妄言如那日在花仙城的花灯节中一样，永远做个无忧无虑扛着花灯的少年。 当然，他也知道这只是他的奢望，正如那日戏台上演的，玉清道君初出茅庐，便一剑荡平四方镇，从此踏入修仙大道，谢妄言有如此天资。 从小世界等天门进入大世界以来，再到对方那诸多机缘与奇遇。 即便云逸雁心中也想着，如果对方真是那晏家蓬莱山上的一个无名侍从小谢就好，也知道对方总有一天会直上青云，在玉清境内留下赫赫威名。 所以面对谢妄言那试探着的表情，云逸雁只是浅淡地笑了下。 正如那日他和谢妄言告别的时候一样。 “我只是觉得，你当时估计很疼。”他对谢妄言说，“我还记得我突破金丹那日……” 他直接转换了话题。 他想既然谢妄言早已经知道了自己是鲛人，又从未介意，那他又何须介怀。 谢妄言虽然不明白云逸雁为何心情又突然变好，但见对方突然愿意说起自己过去的事情，便也听得津津有味起来。 等到云逸雁说完了这些，谢妄言才好奇，“那你有进入中州拍卖会的邀请函吗？” 原书里他俩都没有，所以才想要混进去。 但现在先不说谢妄言是昆仑弟子，还拜入姜鹤鸰门下，就说那陆炔作为中州显贵，当然也能拿到拍卖会的邀请函。 谢妄言都想好了，到时候云逸雁要是进不去，自己就带他进去。 到时候拼了命也要帮他把那鲛人传承弄到手才行。 云逸雁闻言点头，“我在那小秘境里得到一法器，林家对那法器极为看中，不仅给了我邀请函，更承诺我看中什么可以直接拍下，之后在用那法器拍卖所得抵扣就行。” 第205章 齐聚中州 与云逸雁又是商议了一番何时去中州拍卖会后，谢妄言便准备先回去。 “你住在何处？”云逸雁起身的同时问道。 谢妄言只说自己住在了师兄的家中——他突然想起了中州这些显贵的头疼之症与那域外魔族相关，便又和云逸雁提起此事。 云逸雁虽然已经来到中州几日，但因为并未接触到这中州的达官显贵，且因为鲛人与人类混血的缘故，极少接触人群，所以并未听说这怪事。 但听到谢妄言提及修士们都无法看出，国师去判断是域外魔族的消息后，他沉吟片刻，“能否让我也去见一见你那师兄的兄长。” 修士们无法发现的域外魔族？即便那镜子法器都无法看见端倪，属实有些出乎云逸雁的预料。 谢妄言思考了片刻，便用了传信的工具先行询问了陆炔。 很快陆炔便给了回信，于是谢妄言便带着云逸雁前往陆府。 …… 陆炔看到云逸雁的时候，先是感慨此人相貌不俗，然后便发现自己看不透对方修为，想来应该是比自己要高一个大境界。 陆燃暂时没有回到府中，而云逸雁刚刚走入了这陆府，便感觉到阵阵妖气。 他身为元婴修士，感知更为敏锐，当然能感觉到除了一个小妖之外，更有一个修炼多年的老祖宗在，顿时提高了警惕。 或许是云逸雁这戒备的模样过于显眼，谢妄言立即询问了对方缘由。 待听明白了对方戒备的原因之后，谢妄言便立即解释了一下陆府中的两个狐妖。 “……只有被妖气包裹，才不会头痛？”云逸雁琢磨了下，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可思议。 几人已经来到了陆燃的院子里。 坐下之后，因为在先前的通信中，陆燃已经知道了云逸雁乃是百花门的修士，虽然他心中疑惑这百花门似乎不如他想得那般，但听谢妄言的意思，对方是个可信之人，在加上昆仑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也让他知道此事没有隐瞒的必要。 就当着云逸雁的面，与谢妄言说起了这中州怪事。 “师门已经知晓。” “这域外魔族倒是前所未见，于是掌门决定召集其他仙门世家，一起来这中州看看到底是何等的域外魔族？” 陆炔的话大大出乎了谢妄言的预料。 他原以为此事会和那日四方镇的事情一样，宗门最多只是派出一峰弟子，在让长老压阵，却没想到掌门会如此重视。 直接召集了更大宗门势力。 “有哪些势力？”谢妄言立即问道。 “五大世家以及太清山庄等等。”陆炔道，“应该只多不少。” 这……谢妄言心想，这么多大能修士如果齐聚中州，恐怕就算是凡人也只当是变天的信号吧。 估计凡人更会以为是各大仙门世家不满这破了规矩的柳虞棠，恰好找了个借口，前来让这新帝退位。 ——不过按照谢妄言对昆仑的了解，总觉得这群剑修大概没那么爱管闲事。 他都能想到的问题，不相信昆仑的掌门想不到。 “这些修士进入中州，应该会引起凡人的恐慌吧？”谢妄言试探着问，想看看陆炔是不是知道更多的情报。 “恰好中州拍卖会是个机会。” 陆炔道。 “这玉清道君的修炼手记现世，各大仙门世家齐聚中州似乎也不奇怪。” 似乎是看出了谢妄言的担忧，陆炔又道，“不过听长老的意思，每个仙门派出的修士都不会太多，最多只有五人。” 那也着实惊人，谢妄言想。 小修士根本解决不了这寄生于凡人脑袋里的域外魔族。 想要找到那本体更是难上加难……想到这儿，他又想起了姜鹤鸰，以及自己在那玉清道君手记上看见的东西。 他便顺嘴询问了仙尊最近是否闭关结束，却得到了陆炔说仙尊这段时日在择天峰，隔绝了所有外界消息的情报。 ——难不成出什么问题了？ 谢妄言琢磨。 按理说三个图鉴收集完之后，这禁制应该更强了才对。 他目光不由看向了身旁的云逸雁，只觉得这事刻不容缓，尽早把第四个图鉴收集完，兴许姜鹤鸰恰好就闭关结束了。 …… 晏卿洲从那极寒刺骨的斩龙渊出来后，刚刚披上衣服，便听闻了昆仑召集各大宗门，想要解决这中州怪事的消息。 晏卿洲换好了衣物，捏了个指诀烘干了身上的发丝。 “昆仑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管这种闲事？”他说话轻声细语，但话里的含义却丝毫不客气。 待前几日他闭关终于结束，或许因为与体内的恶龙血脉完全融合的缘故，他修为已经提升到了分神后期，此时在晏家已经并非少主，成了说一不二的掌权者。 晏卿洲外貌依旧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但当他用雷霆之势压下那些不服管教的势力之后，所有人都不敢在轻视这位瞧着风光霁月的晏家新当家。 跟随在晏卿洲身旁的，是侍候多年的死士。 干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全部说了出来—— 当晏卿洲听到“谢妄言”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神情一动。 “谢妄言？”晏卿洲问。 死士虽然不知道晏卿洲的意思，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这位昆仑弟子的消息，说给了晏卿洲听。 “突然出现在昆仑的修士……” 晏卿洲喃喃自语。 “谢言、谢妄言。”他当然知道先前对方用的是假名，却没想到在离开小秘境之后，居然有如此机遇，来到了无上昆仑。 他又想起那日在蓬莱仙山的时候，就有昆仑的修士找上谢妄言。 且他还记得对方说过，他有一个故人就在昆仑…… 晏卿洲心下已经有了决定，他冲死士道，“告诉昆仑。” “中州见。” …… 另一边，叶淮渊自然也收到了这昆仑的邀请。 他原本就极为厌恶这域外魔族，听闻这东西居然出现在中州，更是决定立即前往。 就在他让叶家的人回话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轻轻叩了几下他的房门。 那人气息深不可测，叶淮渊立即抬头，便看见了一个气质好像蛇一样的青年，他背着乌琉璃弓对自己说—— “这么有意思的事，我当然也得去凑凑热闹。” 第206章 熟人见面 中州拍卖会的“门票”是一张上面有林家家徽和方寸阁字样的玉简。 作为中州望族又或者说是达官显贵中的一员，陆家自然也收到了这邀请函，只不过谢妄言没想到的是，居然送来的邀请函里，自己也有单独的一份。 谢妄言拿着这玉简，就发现每一份邀请函里送上的祝福话语都不同。 陆燃是因为他是中州望族以及朝中大臣，既然是中州拍卖会，那当然也要给中州这些望族面子。 陆炔是因为他是昆仑的弟子，直到这会儿谢妄言才知道原来陆炔在灵犀峰虽然不是大师兄，但也是较为拔尖的弟子之一。 至于自己…… 谢妄言用神识读取了这玉简中的内容。 林家只说仰慕这位如同玉清道君一样，一剑荡平四方镇邪魔的少年天才，更在最后写到，向仙尊问候。 这么看来，一方面是给足了谢妄言这位最近大出风头的昆仑剑修面子，另一方面则是暗示了林家知道谢妄言乃是姜鹤鸰的弟子，于是想要通过他与姜鹤鸰打好关系。 估计就连谢妄言自己，都没想到原先他和云逸雁极难拿到的中州拍卖会门票，在俩人各自有了收获后，居然机缘巧合都拿到了入场券。 陆炔与陆燃俩兄弟当然一起。 而陆燃感念温晴的救命恩情，也邀请对方一同前往。 温堔最近听闻了钱家在找他们的事情，越发躲在陆家不愿意出来。 如此一来，谢妄言便决心与云逸雁一同前往这中州拍卖会。 又与陆炔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见有陆家的下人前来禀告，只见陆炔听后便看向谢妄言，“你可认识一个叫做桑梧洺的修士？” “桑梧洺？”谢妄言没想到桑梧洺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我认识！” “他在门口？” 陆炔刚刚点头，就看着谢妄言风风火火往陆家的大门口跑去。 …… 桑梧洺站在陆家的门口，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中州，身旁是跟着过来凑热闹的金川乌。 等谢妄言跑到门口的时候，便看见了似乎在与金川乌说些什么的桑梧洺。 似乎是听到了他跑来的动静，桑梧洺立即回头，待看到谢妄言的时候，脸上也出现了那熟悉的笑意，还没等他说话，金川乌就凑了过来，“我先前还担心你呢！” 金川乌凑到谢妄言的面前，或许是感觉到了对方修为的变化，他立即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你这是遇到了什么机遇，怎么修为超出我这么多？” 被金川乌这个一打岔，桑梧洺脸上的表情便淡了些。 只是在看到谢妄言的那一刻，还是柔和了脸上的神色，“我在骊洲的时候，也听到了许多来自昆仑的传闻。” 他与金川乌来到百花门后不久，等伤势养的差不多，他就回到了骊洲外的古战场，顺便去那种满蓝花楹的山谷中，看了眼自己的姐姐和姐夫。 与他们说起了连段山金家的事情。 那日桑梧洺站在蓝花楹的树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对姐姐的墓碑说，“我遇到了个有趣的人。” 他想起了那日姐姐捡到姐夫时的表情，最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在百花门过得不错。” 没有意外，大概还能活很久很久。 这就够了。 他说完了这些，便离开山谷去了骊洲，直到金川乌给自己传信，他才知道谢妄言已经到达中州—— 他在古战场里，偶尔听到新来的修士说起这外面局势的风云变化。 说晏卿洲已经成为晏家新的少主，说四方镇居然有域外魔族现世，说昆仑又出了个天才少年，20岁的年纪，便已经成就金丹。 桑梧洺不是多话的人，往日里他都是独自狩猎。 直到那天他听见昆仑出了个天才少年之后，第一次有了与旁人搭话的兴致。 询问那少年是谁？ 被他搭话的是散修，虽然他们也不清楚，但又隐隐约约听说那人是昆仑剑仙的关门弟子。 昆仑，姜鹤鸰，20岁的少年。 几个词放在一起，桑梧洺便立即知道，他们说的就是谢妄言。 恰好此时金川乌从百花门给自己送了信，他便与金川乌一起来到了中州，此时再见谢妄言，就见对方修为凝实，虽然模样与先前没有区别，但气质上却又已经带上了剑修的冷冽肃杀，只有在他笑了起来的时候，才像那日在花仙城中看见的少年一般。 桑梧洺即便心底见到谢妄言的时候，是十足的高兴，但表面上依旧是那副看不出太多心底想法的笑容。 “这事说来话长。”谢妄言一听到俩人不是说机遇，就是说昆仑的事情，便下意识头大。 他见金川乌似乎对中州拍卖会有兴趣，便立即转换了话题，说自己能带着金川乌一起去中州拍卖会。 不凑巧的是，这中州拍卖会的邀请函，一次只能携带一人…… 谢妄言看向桑梧洺，要不他让陆炔帮帮忙？ 还是问问云逸雁？ 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云逸雁恰好此时来到了陆家门口—— 他似乎没想到这桑梧洺居然会出现在中州，顿时皱起眉头，但转瞬之后，他又收敛了脸上不悦的神情，对谢妄言缓声道，“我拿到了拍卖会的邀请函，所以便来问问你。” 还怪有礼貌。 谢妄言心想，这明明传个信就能解决的事情，还特地跑了一趟。 不过他已经有了邀请函，便与云逸雁说起这事，云逸雁听到之后也只是点点头，然后在听到谢妄言说自己要带着金川乌一起进入拍卖会的时候，他看了金川乌一眼。 莫名金川乌有了点凉飕飕的感觉，便下意识往谢妄言的身后躲了躲。 云逸雁：“……” 算了，和小鬼计较什么。 他当然知道谢妄言说自己要带着金川乌去拍卖会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眼桑梧洺，“城主没有收到邀请函？” 桑梧洺现在哪里是什么城主，所以他当然知道云逸雁是故意的。 他也不恼，只说，“确实没收到。” 他叹了口气，“恐怕还得指望云兄，带在下去见见世面。” 他说得直白，这会儿要是云逸雁拒绝了，倒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尤其还是在谢妄言的跟前。 所以即便云逸雁希望这桑梧洺有多远滚多远才好，表面上还是镇定的点头，“那自然。” 他看向谢妄言，“我们可一起前往中州拍卖会。” 他只看着谢妄言说“我们”，仿佛那俩“累赘”他根本看不到一般。 第207章 卦象 晏卿洲自然也收到了这中州拍卖会的邀请，相较于谢妄言等人只能参加第一天拍卖会的邀请函，晏卿洲与叶淮渊作为家主，早已经被林家安排了最好的位置。 其中又以晏家的地位更为超然，为了表示恭敬，即便在先前晏卿洲与叶淮渊没有意向来中州的时候，林家也早早为两个家主安排了拍卖会里最好的位置。 而当晏家的仙船出现在这中州外五十里的时候，晏卿洲也从修炼中睁眼。 跟随在他身旁的，除了死士，更有几个自己的心腹，同时也是晏家的核心弟子。 仙船内的布置极度奢靡，寻常修士许多想都不敢想的宝物，就这么被当做装饰放置在仙船中。 中州作为人间帝王的地盘，这些仙门世家为了对人皇展示礼节，无论是任何仙船还是乘坐的灵器，也只会停留在中州外50里处。 当然，这位置也有讲究。 越是仙门世家，越是厉害的，越接近这50里的范围。 而整个中州都禁止御剑飞行，毕竟谁都知道，中州内的望族和权贵，包括这位人间帝王，修为都只是平平。 晏卿洲自然知道这柳虞棠就是上清剑宗遗留下来的那个修士。 原先因为域外魔族的事情，他还怀疑过恰好出现在相似时间点上的谢妄言，只因为对方作为小世界的修士来说，很多时机未免过于凑巧。 现在想来……晏卿洲回忆起了那日在小秘境里分别的场景。 没想到这对修士来说不过一瞬的时间，对方却已经干了这么多大事。 他站在船首，直接跃下仙船，然后便带着剩下几个核心弟子，直接撕破虚空，来到了这中州城外。 …… 叶淮渊不明白叶轻雪到底来凑什么热闹。 他虽然不喜这位叶家老祖，也知道此人修为深不可测，真身常年居住在天门海外海附近，原先他以为和往常一样，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只是对方的一缕分身。 可在真切感受到对方那无法被窥视的威压时，就明白此时叶家老祖来的是真身。 叶轻雪坐在仙船一侧，手指轻点乌琉璃弓，兴许是想到了什么极为高兴的时候，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只不过五音不全，着实难听。 叶淮渊听得皱眉，干脆离开仙船准备透透气。 也就是此时，叶淮渊看见了昆仑剑修的身影——相较于这些世家大族的仙船，昆仑的剑修极为随意，踩着剑便穿梭于这天地间。 速度飞快，眨眼间就没了声影。 叶淮渊站在船首细细看着那消失的身影，发现其中一人居然是琼花峰的长老……虽然昆仑的掌门没有出现，但琼花峰长老，也就是远玉道人戎思莹的威名甚至比昆仑掌门更盛。 戎思莹都已经出现…… 叶淮渊还记得昆仑递来的消息里，说这中州出现了无法被镜子法器照出原身的域外魔族。 盘踞在这些达官显贵的脑袋里，引发了头疼之症。 怎么会有这样从未出现过的域外魔族？ 并且从昆仑那极为精明的老头嘴里得知，这消息还是摘星楼里那位，推演星盘的时候看见的答案。 叶淮渊自然是知道这位国师的，推演星盘是知道的答案…… 他回头看向还在船舱内轻轻哼着五音不全小曲的叶轻雪，“老祖，您对摘星楼里的那位知道多少？” 叶轻雪被叶淮渊打断了哼小曲的节奏，他放下手中的乌琉璃弓，看向外面的叶淮渊，“满嘴胡言乱语的小鬼。” 他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摘星楼里那位对他来说确实是小鬼。 再加上他也极为擅长推演，所以知道对方说什么，从星盘里知道困扰这群达官显贵们已久的头疼是域外魔族，纯属鬼扯。 他不相信昆仑的那位极为精明的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 叶轻雪还记得自己那日看到姜鹤鸰的时候，就感觉对方的修为早已经不是半步金仙的层次。 对方修为跌落…… 但按理说来说，修士们除非寿元将尽，不会出现境界突然跌落的状况。 更别提姜鹤鸰的跟脚本身也不是人类，而是作为先天灵物的三足金乌，即便是雏鸟的时候，修为都直达出窍，起点就比旁人高出一大截。 又怎么会在择天峰顶端闭关多年之后，反倒是境界跌落。 昆仑那边搞得神神秘秘，却又从未对外界说起。 估计整个修真界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心中的天道之下第一人，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叶轻雪往日在叶家隐藏了部分修为，他虽然不及姜鹤鸰，但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这玉清境的禁制似乎早已经出了问题，而且玉清道君飞升之后，百万年都再无修士飞升。 难不成他们真的天资驽钝，怎么都比不上传说里的玉清道君？ 叶轻雪此人极为自信，当然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这些年随着他不断的修炼，越发能感觉到这天道对玉清境的桎梏，也明白想要飞升只靠修炼是不行的，必须等着天道降下的契机。 可那契机是什么。 恐怕姜鹤鸰都不知道。 叶轻雪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向中州的方向。 那日他离开天门海的时候，冥冥之中却突然有了灵感，掐指一算，虽然有天道的遮掩，但他也能感觉到这一切的事情，都会在中州有结局。 叶轻雪的脑袋里不免出现了谢妄言的身影。 那日他掐指一算。 只算出他和谢妄言只有一个分离的结局。 之后无论算出多少字，结局都是一样……他心底好奇，难不成到了他这样的修为，也有这样无法勉强的事？ 于是他干脆又替叶淮渊算了起来。 结局都是一样。 无论是他叶轻雪、还是叶淮渊，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与谢妄言在此界分离，再也不相见。 但这又并非死局，卦象中又隐隐透露出他们会以别的方式得偿所愿。 第208章 第四个图鉴 谢妄言坐在这拍卖会的包厢里，身旁是云逸雁与桑梧洺等人。 当四人进入之后，更有无数侍从送来瓜果茶酒，既可以让侍从随侍在一旁，也可让他们在门外侍候。 房内摆着软榻以及可以桌椅等等摆件，谢妄言看了眼放在房内的屏风，就发现这居然也是一件防御法器，忍不住为林家的大手笔咂舌。 参加中州拍卖会的这群人都是秘密入场，林家有手段分割出无数入口，让这些参与拍卖会的人都无法互相撞见。 并且每个包厢里都有防止神识窥探的法术，足够让里面坐着的修士，杜绝大能修士的窥视。 而那些侍从在送上瓜果茶酒之后，更是每人送上了一枚玉简，里面都是一些拍卖会拍品的介绍，谢妄言翻了一会儿，便看见了云逸雁想要的那鲛人传承。 起拍价为1000灵晶。 只说对水性灵根的修士有奇效，更能增添500年寿元。 这价格不高不低，算是一个公道价。 除此之外，里面的东西更是包罗万象……谢妄言还看见了血玉树枝。 “……”别是在西风谷里捡到的吧？ 这钱家看见不气死？ 他默默翻了过去，就就云逸雁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玉简，谢妄言知道他只想要那鲛人传承，对其他的东西自然没太大兴趣。 金川乌看得兴致勃勃，似乎觉得里面的东西十分有趣，还是少年心性。 至于桑梧洺，他也只是粗略翻了一通之后，就放下手中玉简，似乎是察觉到了谢妄言的目光，他抬眼看着谢妄言，“可有看中的？” 云逸雁闻言顿时也看向谢妄言，“你看中什么，我也可以送你。” 金川乌见这俩人都这么表示了，顿时有些急得抓耳挠腮起来，他哪里有什么钱，但这师兄和自己的舅舅都表示了，他这个被谢妄言带来的拖油瓶，怎么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于是他咳嗽一声。 又仔细翻阅了一下玉简，最后认真地对谢妄言说，“第一页第二个的那个拍品，你要是喜欢我也能送你。” 第一页第二个？ 谢妄言好奇，立即拿出玉简翻阅。 就见是一个发带，没有任何防御功效，只是由百年前凡人的能工巧匠所做。 起拍价一颗中品灵石。 “……”谢妄言看向认真地看着自己的金川乌，“谢了，不用。” 桑梧洺笑了下，金川乌顿时恼羞成怒，“我确实没钱。” 谢妄言紧接着又继续对剩下俩人道，“你俩也不用。” 他马上都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还需要什么拍卖会的东西？ 几人说话间，这拍卖会便在众人期待下开启。 …… 晏家的位置在最顶层，旁边则是叶家的位置。 若是以前，或许林家会安排俩人在一个包厢里，毕竟谁都知道两家有婚约……可自从不久前，大婚对象换了人之后，虽然两家的合作依旧亲密。 但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晏卿洲与叶淮渊之间有了嫌隙。 可晏家与叶家在这种场合，一般都是在一起的……若是林家冒然把两个人的包厢间隔太远，又给人一种是不是林家在暗示这两家有了矛盾的意味。 为了这个位置安排，林家的大管家可谓是愁到头秃。 最后决定还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按照原先的安排，两家包厢还是在一起，毕竟这两家对外宣称还是合作紧密。 等晏卿洲来到包厢内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一股让自己不快的气息。 他看向了隔壁，只觉得旁边是叶淮渊的房间……自从俩人在小秘境里分开，自己回到斩龙渊，再到接任晏家之后，因为没了特地联系的必要，他与叶淮渊这段时日都没有互相问候。 当然晏卿洲自己知道，还有别的原因。 他并未去打探叶家来了什么人，而是靠在软榻上，只等着拍卖会开始。 …… 陆家俩兄弟也坐在了包厢内，温晴跟着一起来的，她能感觉到这次中州拍卖会似乎来了许多大人物。 各大仙门世家的仙船已经停在了中州外的五十里。 莫名有种山雨欲来的氛围，也不知道这些仙门世家究竟是为了那玉清道君的手记而来，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陆炔自然也从宗门那儿得知了各大仙门齐聚于中州城外50里的事。 虽然对外宣称都是为了拍卖会中的玉清道君的手记，但谁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因为宗门里长老前来，拍卖会开始之前，陆炔特地见了这次带队的琼花峰长老戎思莹，得知了仙尊闭门不出的消息。 陆炔莫名心头有些沉沉的，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此时中州拍卖会了的修士们暂且不知，还在热火朝天的拍着林家呈现的珍奇异宝，直到一个鲛人传承递上来的时候，引发了众人的注意。 谢妄言立即看向身旁的云逸雁，只见对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通体莹蓝色的透明宝石，那东西约莫巴掌大，颜色与谢妄言穿书前听说过的帕拉伊巴碧玺极为相似…… 原来这就是鲛人传承。 谢妄言刚刚想到，就见云逸雁立即出价。 似乎是因为这鲛人传承颜色实在美丽，一些修士顿时有了收藏的想法，就见场内灵晶好像不要钱一样，不断加价。 云逸雁表情沉静，面不改色地听着这鲛人传承的价格不断上升，直到被喊到了一万灵晶……终于没人再继续加价。 毕竟鲛人传承虽然模样好看，也能增添500年寿元，但一万灵晶的价格，足够能拍下三枚能增加寿元500年的延寿丹，以及其他更加名贵漂亮的宝石，更别提对水灵感的修士来说，一万灵根不知道能多多少属性相合的法宝。 所以这拍品最后被云逸雁收入囊中……片刻后，外面的侍从立即敲门，送上了云逸雁刚刚拍下的鲛人传承。 而云逸雁也递出了自己的邀请函，林家自然会从中划走需要的灵晶。 当侍从们离开，云逸雁在谢妄言的目光里拿出了那鲛人传承放入了自己的识海中…… 也就是这个时候，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系统再次出现—— 【恭喜宿主！第四个图鉴终于收集完毕。】 还没等谢妄言庆祝，就听系统又立即道—— 【第五个图鉴发布。】 【消除域外魔族。】 “……啊？？”谢妄言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啥意思啊？！派我一个小喽啰去解决唐僧师徒啊？？ 第209章 大难 谢妄言刚准备抓住系统问清楚，便听到自己的包厢门被人拍了下。 “谁？”谢妄言立即警惕的询问。 “我。”陆炔声音从门外传来，听上去有些焦急，“事情不对。” “我大哥不对劲。” 谢妄言一听立即过去打开房门，就见陆炔满脸焦灼。 谢妄言是从陆家离开的，俩人都分别知道他们的房间位置在哪儿，陆炔这么突然跑来也不稀奇，看陆炔这焦灼的脸色，谢妄言立即知道出问题了。 “怎么？”他看向陆炔，就发现两旁的侍从似乎想要拦住陆炔，却被拦住，隐隐约约的，已经有林家的护卫从走廊里出现，似乎准备抓住这个“法外狂徒”。 “过去说。”陆炔显然已经来不及解释出现了什么状况。 他看向谢妄言，“国师说得可能是真的。” 国师？ 谢妄言顿时明白他是说域外魔族一事。 当然也记得陆炔和陆燃俩兄弟一起在拍卖会现场，难不成是陆燃出事了？ 此时金川乌等人还在房间内，因为是在陆府门口见面，几人都知晓陆炔是谢妄言的同门师兄。 桑梧洺看了眼陆炔，“我们一起过去。” …… 几人来到了陆燃的包厢里，顿时看见了昏迷不醒的对方。 他躺在包厢内的软榻上，眉心中有黑气环绕，在他身旁的则是温晴，见谢妄言等人前来，立即与他说明了状况。 原来就在一盏茶之前，原先还在看着拍卖会的陆燃却突然晕倒，无论他们怎么尝试唤醒都毫无用处，更让人不安的是，他们完全找不到陆燃的神识，仿佛他的五感在此时都已经完全消失，被什么东西封禁了起来。 温晴自然也从陆家兄弟的口中听到了这域外魔族的事情。 陆炔见自己的大哥突然神识无法察觉，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域外魔族。 此时一群人中，恐怕桑梧洺的修为更高，温晴看不出对方修为的深浅，只能猜测出对方也是一位大能修士。 桑梧洺立即前去探查了一下陆燃的经脉，发现果然如同俩人所说，虽然陆燃还活着，但却已经探查不到对方的神识……就好像个活死人一样。 然而让人感到怪异的是，昏迷不醒的陆燃脸上却带着笑意。 仿佛在梦中梦见了什么极为美好的事物一般。 陆炔刚刚也是关心则乱，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之后，立即对谢妄言道，“我去和长老禀告。” 他自然想起昆仑以及各大世家来人，就是为了这域外魔族……只是没想到这东西突然会突然发作。 昆仑的剑修不爱参加拍卖会，这会儿还在五十里外的仙船里。 陆炔决心先去找戎思莹长老先行汇报此事。 谢妄言看向昏迷不醒的陆燃，莫名的，他突然想起了刚刚系统发布的第五个图鉴任务—— 他在心底狂戳系统，“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却没想到小狗只是看着他，“宿主，这是必须要走的剧情。” “你想要离开这里，必须把域外魔族消灭了才行。” 此时柯基没了先前那小笨狗的模样，仿佛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取代了一般，它看着谢妄言，“如果无法除掉这些域外魔族……登仙桥无法出现，宿主也无法离开此界。” “你早就知道登仙桥？”谢妄言皱眉。 看这系统的意思，离开玉清境的方法，只能通过登仙桥。 可问题是，谁都知道登仙桥早已经数百万年没有出现，系统难不成能凭空给他变一个？ 或许是察觉到了谢妄言的恼怒，系统连忙又恢复了那可怜兮兮的小狗模样，“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小狗拿着自己的平板，“宿主解锁了第四个图鉴之后，主神才给了我新的提示。” 谢妄言怀疑地看着柯基，柯基心虚地转过身体，拿屁股对着他。 此时第一天的拍卖会恰好接近尾声。 陆炔匆忙离开之后，谢妄言等人便暂时待在了他的包厢内，只等着对方找来昆仑长老相助。 就在这时，谢妄言突然收到了姜鹤鸰的传音—— 【中州有变化？】 【仙尊出关了？】谢妄言急忙在心底回道。 他想了下，干脆完完整整把整个中州的怪事说了一通，不仅有长风剑魂发现这中州显贵脑袋里域外魔族的幼崽的消息，以及这些东西不仅是幼崽，更能蚕食人的神识，且除此之外更有一个本体。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国师推演出来的预言，还有柳虞棠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怪事…… 或许因为他从心底更信任姜鹤鸰，知道姜鹤鸰知晓一切，知道诸玉清的残影，知道那长风剑的关系，他与对方说话的时候更是没有保留。 也干脆道出了他心底的困惑。 比如为什么国师要特地与自己说起这域外魔族的事情？ 此事在中州已经困扰众人有半年之久，国师总不能是在他和陆炔来到中州，且赴宴的那一天才刚刚推演出来吧？ 已经特地找到了能和姜鹤鸰联系上的他。 不管怎么想，谢妄言总觉得国师的目的并不单纯。 姜鹤鸰迟迟没有回话，就在谢妄言以为对方不会回话的时候，姜鹤鸰的声音又在他的脑袋里响起—— 【或许他的目的就是我。】 【你那小师弟有难。】 柳虞棠有难？！ 谢妄言还没从姜鹤鸰传来的话语里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见原先主持拍卖会的修士似乎收到了消息。 他目光一凛，然后便看着场内突然道—— “刚刚国师言，圣人突然陷入昏迷，希望各位大能出手相助。” 柳虞棠陷入昏迷？ 谢妄言闻言立即看向了此时在包厢内昏迷不醒的陆燃，登时明白了姜鹤鸰那句“小师弟有难”的含义。 原来……并非是小师弟不认识他。 而是他那小师弟也早就被域外魔族寄生了。 第210章 长老 中州皇帝陷入了昏迷。 即便参加中州拍卖会的都是修士，并不怎么在乎这个人间帝王，听到此事之后，还是有些诧异。 更别提其中那些被昆仑一同邀约来的仙门世家，更是早已经知道这中州的望族几乎都患了头疼之症，且极大概率就是域外魔族。 戎思莹速度极快，让陆炔带领来到中州拍卖会之后，恰好听到了主持拍卖会的那修士所说的话。 作为成名已久的修士，戎思莹就意识到，这天下或许要大乱了。 陆炔心急如焚，虽然听到了柳虞棠也陷入昏迷的消息，但他根本不在乎这什么人间皇帝，只奇怪为什么自己的兄长会在拍卖会里陷入昏迷。 戎思莹进入包厢之后，就看见了谢妄言，以及几名其他修士，在看见房内的女子时，她眼睛微眯，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份。 紧接着她又看向了昏迷不醒的陆燃。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眉心的黑气就是来源于那狐妖，再加上先前陆炔的传信里，也说明了这困扰整个中州贵人们的怪事……她仔细看了过去，能发现兴许是有这妖气的保护，陆燃的神识虽然暂时被封闭，但还没有被蚕食干净。 等解决了这域外魔族之后，便能醒来。 想到这儿，她便冲着温晴点点头。 温晴在看见戎思莹进来的一瞬间，若不是因为现在不是原型，恐怕浑身的毛都要炸起。 与陆炔和谢妄言这些小辈不同，戎思莹是真的从血海尸山里杀出来的剑修，当她不收敛杀意的时候，对温晴这样的狐妖宛如一把利剑一样。 而在察觉到戎思莹的态度软化之后，温晴也稍微收起了防备的态度。 “长老！”谢妄言立即开口。 他看着戎思莹，还记着刚刚姜鹤鸰传音的最后一句话—— ‘你可以相信戎长老。’ 他想姜鹤鸰都这么说了，那戎长老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戎思莹自然发现了谢妄言那仿佛有一肚子话要说的表情，她也知道对方便是姜鹤鸰那择天峰顶端的弟子……前些日子离开昆仑去历练，却不想恰好遇到了这样的大事。 当发现目前陆燃的性命没有困扰之后，戎思莹先往陆燃的口中塞了一枚丹药，然后看向众人，“你们先出去。”然后她才抬头对谢妄言说，“你留下。” 陆炔虽然担心自己的哥哥，但见他服用下丹药之后，脸上那怪异的笑容慢慢消失，变成了单纯的仿佛睡着的状态之后，便也只能点头离开了包厢。 桑梧洺看了眼戎思莹，虽然她进来之后没有与众人互通姓名，但从陆炔的态度，以及谢妄言喊“长老”的称呼来看，他也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他带着金川乌离开。 却发现戎思莹打量了一眼金川乌，似乎也是没见过这样的“活死人”。 云逸雁皱眉，他虽然未听过戎思莹的名号，但也能看出对方是一位大能修士……于是也只是担心地看了眼谢妄言一眼之后便离开。 温晴更不用说，在戎思莹发话的一瞬间，就直接溜到了包厢外。 直等着众人离开，包厢门再次关闭，谢妄言才认真地看着这位他从未接触过的琼花峰长老。 他虽然还记得刚刚姜鹤鸰说的话，但又实在拿不准自己到底应该透露出多少信息——或许是因为没了外人在，戎思莹的态度稍微和缓了一些。 “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戎思莹问。 谢妄言想起了长风剑，想起了诸玉清，更想起了诸玉清发现的这些域外魔族的幼年体……他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陆燃，最后咬咬牙，决定和盘托出。 左右他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就能离开。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担惊受怕，况且无论是原书还是他接触到的昆仑剑宗，都可以说是光明磊落……想通了这点，谢妄言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从他与柳虞棠本就是师兄弟，俩人都是上清剑宗被灭之后的幸存者，到参加宴会时，他却发现柳虞棠对他态度陌生，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再到自己的剑魂在进入陆家之后，便判断出这些中州的贵人是被域外魔族的幼年体寄生，且必须找到本体杀死，才能彻底解决掉域外魔族一事。 戎思莹静静听着谢妄言的叙说，直到谢妄言说完后，略有些忐忑地看着他，她脸上才带了一些笑容，然后询问—— “你说你那剑魂发现的？”她听上去似乎对这剑魂有些好奇。 “我却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剑魂。” 谢妄言在说出自己剑魂发现的那一刻，便已经做好了说出长风剑的准备，于是不多片刻，便有一个巴掌大的小人，趴在了谢妄言的肩膀上。 戎思莹看得稀奇，“这就是你的剑魂？”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模样的剑魂，并且能直接脱离剑的本体，让她看来，这反而更像是大能修士把自己的分身与剑魂绑在了一起…… 可按理说，若是大能修士没有陨落，那剑就不应该会被谢妄言拿到。 若是陨落了，那分身自然也会消散。 她仔细看着这个巴掌大，手上还拿着一把牙签大长剑的小人，“是你发现的？” 诸玉清不说话，只是慢慢悠悠飞到了谢妄言的头顶，然后盘腿坐下。 “……”你给我下来！ 谢妄言把诸玉清抓住，然后才对戎思莹说，“这确实是我的剑魂。” “确实稀奇。”戎思莹也是见过不少名剑的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剑魂。 她仔细打量着这个巴掌大的小人模样，然后越看越是觉得那牙签大的剑十分眼熟……她蹙起眉头，仔细端详了片刻，怎么越看越像是长风剑？ 这长风剑作为昆仑的秘密，除了长老之外，其他修士都不知道洗剑池底，剑塔的顶端居然还藏着当年玉清道君飞升后没带走的那把剑。 她心中惊疑不定，最后忍不住道，“你这剑魂手中的剑……看着倒是眼熟。” 谢妄言一听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咬咬牙把那长风剑从识海里抽出，虽然已经有了姜鹤鸰的遮掩，但在长风剑出鞘那一刻，戎思莹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肃杀之意。 甚至在利剑出鞘的那一刻，一直在戎思莹识海中沉睡的她的本命剑，都要发出阵阵剑鸣。 第211章 大家伙见面 “……这……” 虽然因为姜鹤鸰的遮掩，戎思莹无法看出这剑的来历，但也隐隐约约从中感觉到了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 谢妄言掌心中站着那巴掌大的诸玉清，戎思莹思索片刻还是询问，“先前陆炔已经和我说了这中州怪事。” 即便是崇天门那帮极为擅长炼丹的人来了，都没办法发现困扰这些凡人的头痛之症从何而起，虽然后面国师从星盘中推演出恐怕与域外魔族相关。 但戎思莹还是有些不解，谢妄言的这个剑魂是如何发现的？ 按理说这些剑魂不应该见过域外魔族才对。 毕竟距离域外魔族上一次出现，不知道过了多少万年……自从玉清道君飞升之后的百万年时间里，虽说大部分修士不知道域外魔族出现的消息。 但作为昆仑的长老，戎思莹还是知晓这百万年间，偶尔会有一些域外魔族从禁制的空隙里钻出。 又或者是破坏了一部分禁制。 无论是掌门还是她，又或者是这昆仑的其他长老，都知道剑仙没办法飞升，一方面是缺少了天道降下的机缘，一方面则是因为姜鹤鸰要镇守着玉清境。 也正是因为姜鹤鸰的身体慢慢出现了问题，再加上那日上清剑宗的掌门被寄生后，献祭了整个上清剑宗，从而让禁制出现了一条大裂缝，才有了域外魔族再次肆虐在这玉清境内的消息。 四方镇的事情，她后续和掌门以及其他长老商议，怀疑域外魔族一直有一些蛰伏于玉清境内，只等着时机成熟，从内到外，攻破这玉清境的禁制。 却是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被谢妄言灭了……想到这儿，戎思莹看向谢妄言的目光里便多了一些的慈爱的意味，毕竟谢妄言这年纪的小修士，如果她有子嗣的话，做她的重重重重孙都显得年龄太小了些。 谢妄言这还不知道自己在戎思莹的心底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小小小娃娃，不过他也能感觉到戎思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恶意，甚至还带着一些属于长辈的包容体贴。 况且他也知晓，真想要完成第五个图鉴，只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是在戎思莹的目光里，他的手指轻抚剑身，下一瞬过于锋锐的剑锋顿时划破了他的手指，血液顺着指尖涌出，而原先在谢妄言掌心里的诸玉清，也在顷刻间变回了原先的大小。 戎思莹没想到这剑魂居然还能变大。 更让戎思莹心惊的是……这剑魂，又或者说残影散发出的凛然剑意让已经成名多年的戎思莹，也感到毛骨悚然。 仿佛即便是她，在这剑下也没有半成胜算。 诸玉清的残影这下变回了原先的模样之后，那掩盖于长风剑上的障眼法也在瞬间失效。 当看着谢妄言掌心中的长风剑，以及那张带着倦怠的脸时，戎思莹近乎瞪大了双眼……她看着谢妄言手中的剑，又不敢置信地看着诸玉清。 突然想起那日洗剑池中的意外。 听闻听雪峰的一个小修士不幸掉入了这洗剑池里，当听雪峰长老想要把他救上来的时候，却遭到了玉清道君神像的阻止。 不得不求助于仙尊，才化险为夷。 事后仙尊只道有惊无险，那小修士已经被他救了上来。 戎思莹平日里不太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可当这一切讯息串到一起，再联想到自己刚刚所思考的，遗落的剑魂又怎么能是大能修士的分身，这才恍然大悟。 那日洗剑池动荡。 谢妄言掉入洗剑池，玉清道君阻止听雪峰长老只说为了不让这人破坏谢妄言的机缘。 即便是她，也从未到达过洗剑池的底端。 越是靠下，那些剑魂的敌意更强……她知道那是诸玉清留下的剑塔，里面一部分是他千挑万选之后的剑，一部分则是昆仑的修士们后面收集进去的。 戎思莹喃喃自语，“…原来…它在等你。” 这长风剑在洗剑池多年，不是没有人想过让它强行认主，然而即便是昆仑掌门也发现这长风剑的剑魂不知道去了何处，在没有拿到剑魂之前，这长风剑也发挥不出多少原本的效力。 她看向诸玉清…… “见过道君。” 她恭恭敬敬作了个揖。 作为开辟了玉清境的大能，再加上剑修们的老祖宗，戎思莹这恭敬的态度也不足为奇……只是当抬头的时候，戎思莹看着这玉清道君的脸，又回忆了下洗剑池旁的玉清道君塑像，也沉默了片刻。 虽然不知道谢妄言是从何得到的机缘，但她确实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谢妄言为什么能断定这困扰中州贵人们的头疼是由域外魔族引起，且它还有一个本体在。 而没了精气支持的诸玉清又慢慢变回了巴掌大，飘着回到了谢妄言的头上坐下。 “都说了别坐我头上！”谢妄言一把抓住了诸玉清。 “……哎……”戎思莹刚想说这可是玉清道君，但见那巴掌大的诸玉清并无不快的神色后，便咽下了话头。 …… 既然把这些说开了，谢妄言与戎思莹二人便离开了包厢。 在俩人刚刚谈话的时候，戎思莹又下了一层禁制，所以外面的人自然无法窥探里面俩人到底聊了些什么。 可当谢妄言跟着戎思莹一起离开包厢的那一刻，却陡然感觉到了三股视线向自己看来。 他莫名其妙顺着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风光霁月人间贵公子模样的晏卿洲在看着自己浅笑，而叶淮渊则是满脸不敢置信，至于叶轻雪—— “你倒是让我一通好找。” “……”别血口喷人啊！ 谢妄言立即摆手！ 桑梧洺早前便猜想到谢妄言与这两位家主相识，看到现下这状况心底冷笑了一声。 云逸雁蹙眉，他待过晏家蓬莱，也去过小秘境……却没想到晏卿洲与叶淮渊与谢妄言的关系这么好。 至于那笑着的好像蛇一样的青年，他则本能感到不喜。 “谢妄言……”晏卿洲看向他，“这才是你的真名是吗？” 第212章 疯子的想法 谢妄言听到晏卿洲的话，瞬间就有些慌乱。 都说人在尴尬的是时候就会显得很忙，他先是摸了下鼻子，然后突然左张右望起来，恨不得这会儿能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让他打个招呼摆脱这尴尬的局面才好。 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陆炔的身上——他已经不敢再去看剩下那几个人的目光，只是在和陆炔搭话，“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陆炔心底也有些诧异。 刚刚晏卿洲与叶淮渊俩人过来，也是冲着戎思莹而来，估计是因为这柳虞棠突然昏迷的事情，又听闻了戎思莹来到了拍卖会现场，才想要先商议一番。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这晏卿洲与叶家的俩人，对谢妄言一副非常熟悉的态度。 温晴作为得道多年的狐狸，只是看了眼，就琢磨出了几人的关系，以及现下的状况，心想要是谢妄言是她的族人，而不是温堔那个傻子多好。 瞧瞧这把这群天之骄子迷得死去活来，恨不得穷追不舍的模样。 此时这么多大能修士在这儿，陆炔原先不想说话，虽然心急，但也只想等着戎思莹发话再说，见谢妄言与自己搭话，且戎思莹略微颔首，才也跟着点点头，“那我们先回去再说。” 他说着又急忙看向戎思莹，“戎长老，我大哥？” “暂时没有大碍。”戎思莹也在努力平息着自己心底的诧异。 她不由看向了身旁的谢妄言，刚刚出门的时候，她还看着对方顺手把诸玉清揣到了衣袖里……那可是玉清道君…… 此事还是别细想为好，她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在自己前往中州之前，仙尊特地传话给自己，说这玉清境的机缘便在谢妄言身上。 无论看到何事，都勿用惊讶。 几人各怀心思就这么准备离开中州拍卖会的场地，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又开始犯难。 晏卿洲看向戎思莹，“此事事关重大……”他看向了还在昏迷不醒的陆燃，自然能感觉到其中的怪异之处，“不如我等和长老一起前往陆府商议。” 叶淮渊也是这个意思。 陆燃陷入昏迷，显然现在能做主的就只有陆炔…… 陆炔咂舌，但也还是欣然同意，只有谢妄言默默躲在云逸雁的身后，躲避着几人的目光。 苍天啊！天道你就是这么玩我的是吧？！ 怎么就这么突然撞上了！！ 虽然晏卿洲表面上还是和先前见到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但谢妄言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件事，对方这会儿大概不高兴，至于叶淮渊眼里的不解与纳闷都快摆在了脸上，叶轻雪……谢妄言根本不敢去观察对方。 那日在四方镇山谷外分别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叶轻雪，甚至还没来得及说感谢。 不得不说，对方确实帮了大忙。 他咳嗽了一下，最后还是在云逸雁背后探头道，“先回去再说。” “回去。”晏卿洲琢磨了一下这个词，又看了眼一旁满脸莫名其妙的陆炔，“……是，回去再说。” 叶淮渊想问的还挺多，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便干脆同意先去陆家才说。 …… 暂时安顿好了昏迷不醒的陆燃之后，几人齐聚在了会客厅中。 昆仑剑宗作为此次中州之行的召集者，理应是最了解情况的人，于是便由戎思莹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一遍——为了防止旁人窥伺，戎思莹特地设下禁制。 几人听完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也听到了戎思莹隐去关键信息后的，谢妄言发现那域外魔族是幼年分身的信息。 “因为要禀告仙尊再做定夺，所以稍微迟了些。”戎思莹一句话也解释了为何谢妄言没有直接说给陆炔听的原因。 陆炔倒是理解，毕竟这事关重大，确实应该先禀告仙尊定夺。 桑梧洺听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戎思莹应该是隐藏了关键的信息，他看谢妄言目光不时看向地面，就知道对方现在是在心虚。 他相信在场的晏卿洲与叶轻雪等人也能看出来。 而戎思莹这么隐瞒似乎也是为了保护对方，想来这隐瞒的关键里，就是一个属于谢妄言的大机缘。 桑梧洺思索了片刻，即便是他也觉得短短时间从筑基大圆满到金丹有些不可思议，虽然那日在花仙城对战金家老祖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谢妄言即将突破的迹象。 但不到一年的时间，直接晋升金丹修士…… 难不成他那机缘是在昆仑所得？ 且正如戎思莹所说，这中州国师也确实态度暧昧。 即便对方是刚刚才从星盘推演出困扰中州望族的是域外魔族，又为何只对谢妄言一人悄悄说？ 对方可不是谢妄言这种不通世事的少年，先不说是否应该直接以国师的身份传信给昆仑剑宗求救，就说那日昆仑明明来了两位剑修，且陆炔既是陆燃的胞弟，还是谢妄言的师兄…… 算来算去，这国师都不该只对谢妄言说出这事才对。 戎思莹等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异常，晏卿洲若有所思，最后还是叶轻雪开口—— “不如直接开门见山。”他看向在场的众人。 “这国师诸位难道不觉得有问题？” 谢妄言没想到叶轻雪这么直接，说实话从那天国师特地找到他开始，他就思考难不成是国师有问题？ 可若按照诸玉清所说，这本体十分难找且隐蔽。 就算真的是国师，恐怕也很难让他露出马脚。 晏卿洲看了眼叶轻雪，“这域外魔族连法器都无法辨别，我们如何才能辨别这国师是否是域外魔族？”他虽然是简单询问，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在说叶轻雪在说废话。 叶轻雪笑嘻嘻的，“那还不简单。” 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东子，“直接把国师杀了不就行。” “……”谢妄言听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那万一国师不是呢？” “算他倒霉。”叶轻雪说，“这样也算是给他排除了嫌疑。” 好你个法外狂徒！谢妄言在心中大喊！ 金川乌闻言一脸震惊，这就是疯子的世界吗？ “老祖就别开玩笑了。”叶淮渊出来打圆场，他看向陆炔，“这几日宫里应该会召集修士前去想想办法，我们可以趁机打探一番。” 第213章 叙叙旧 叶轻雪脸上带笑的神色不变，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刚刚并未开玩笑。 所幸这人没有继续在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对叶淮渊所说的提议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这儿的人尚且不知道谢妄言与柳虞棠的关系，只是商议着明天去宫中看看这柳虞棠是否也被魔族寄生。 云逸雁原先想要回去客栈之中，他预感到这中州在不久将来兴许会有一场恶战，还是应该先炼化自身传承才行，谢妄言看着他准备离开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还是凑到陆炔身旁小声询问了些什么。 陆炔闻言点头，他随即便开口邀请了云逸雁住下……当然也没忘记一旁的桑梧洺舅甥俩，本身这陆府里就有不少空房子，再加上此事兹事重大，也确实需要修士们相助，听了谢妄言的询问，便当下拍板邀请了三人暂住于陆家。 毕竟相较于外面的客栈，此时中州已经有陷入大乱的征兆，自然还是待在府中比较安全。 更何况他大哥尚且昏迷不醒，有人照看总归会更安全一些。 云逸雁看了眼刚刚凑到陆炔身旁小声说了些什么的谢妄言，脸上的神色顿时舒展了些许，自从离开拍卖会之后，稍显凝重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先是道谢了陆炔的好意，然后便说自己这几日要闭关，可能无法与他们一起去宫中。 桑梧洺脸上带笑地看着这一切，也同样和外甥金川乌一起感谢了陆炔。 至于戎思莹，干脆也会和昆仑的其他几个弟子暂住陆家——昆仑在这中州城内并未有任何俗世产业，与其他世家大族不同，这群剑修实在不懂做生意的诀窍。 而这次除了昆仑，自然也来了许多其他的名门大派，光是谢妄言见过的便有崇天门和太清山庄，更别提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仙门世家。 戎思莹自然也要与这群人打交道。 现在她已经和晏卿洲与叶淮渊说明了情况，再看这俩人似乎与谢妄言交好，觉得事情也许简单了些许……毕竟对剑修来说，做这些交流的工作确实麻烦。 晏卿洲看着谢妄言替云逸雁和桑梧洺俩人忙活了一通，虽然表面上还是维持了那副世家公子的模样，但暗中手指却轻轻敲击了几下身下座椅，终于在几人已经准备离开的时候，晏卿洲终于开口，他看向谢妄言—— “聊完了正事，我们也聊聊？” 晏卿洲这话一出，温晴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心底已经露出了吃瓜的好奇。 云逸雁闻言下意识看向了谢妄言…… 他与对方一起待过晏家的蓬莱山，倒是不记得对方与这位晏家少主有什么牵扯。 可他为什么看谢妄言的表情，却见对方一脸理亏的模样？ 桑梧洺先前早就猜出了谢妄言与叶家以及晏卿洲相识的往事，现下见了晏卿洲的神色，心道“果然如此”。 戎思莹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也能感觉到晏家与叶家这几位对谢妄言没有任何恶意，所以她也不开口，只等着谢妄言自己的决定。 片刻之后，谢妄言还是冲着晏卿洲点点头，“……呵呵，是该叙叙旧。”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 谢妄言这么一说，戎思莹便点头，率先离开了这处地方，她一走，陆炔自然也会跟着走。 然后便是温晴与云逸雁等人……直到桑梧洺与金川乌也离开了此处，叶淮渊才纳闷地看着叶轻雪，“老祖？” 他其实想问叶轻雪还赖在这儿不走做什么？ 他能和谢妄言叙什么旧？这俩人分明有仇才对。 叶轻雪当然看明白了叶淮渊眼神的意思，他也不恼，甚至这会儿他心情还出奇得好，他看向谢妄言，“四方镇那事，不该得到些报酬吗？” 四方镇？ 晏卿洲听到对方提起了四方镇也十分意外。 因为此事是昆仑直接参与，虽然有太清山庄与崇天门的修士在其中，但因为此事是昆仑弟子发现，所以其他两派的人并不知道那日的详情。 晏卿洲那边虽然也有探子汇报，但也无法知道其中的全部细节。 毕竟之后不久，昆仑便暂时封闭了四方镇以及那山谷的一切，而那些四方镇幸存的居民，则被太清山庄的人转移到了别的对方……严加看管。 谁也不知道这群人其中会不会再有人犯下大错。 叶淮渊没晏卿洲心思深，他听了叶轻雪的话，便干脆直接开口，“……老祖也在四方镇？” 谢妄言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先对叶淮渊说起了叶轻雪帮忙的事情，然后又认真地看着叶轻雪，“老祖要什么报酬？” “老祖？”叶轻雪似笑非笑，“这么快就撇清关系？” 谢妄言恨不得拍桌而起，大喊“我们能有什么关系”，他也确实用眼神这么问了。 叶轻雪自然看懂了他的意思，“同门师兄弟难道不算？” 叶淮渊听了更是迷糊，这叶轻雪怎么又变成同门师兄弟了？ 谢妄言琢磨了下，最后不确定地看着叶轻雪道，“……小寒？” 这不是对方瞎编的名字吗？怎么还记得呢？ “嗯。”叶轻雪应了一声。 他这么一回应，叶淮渊的眼睛都恨不得瞪大了……作为叶家分家的老祖，叶淮渊作为家主，隐隐约约也知晓一些关于叶轻雪的事情。 这位老祖出生之后不久，便被判定没有任何修炼天赋，曾经遭遇到家中遗弃，只被安排到了一个偏远的院落里，只给了一名年老的仆从，就准备让对方自生自灭。 也因为这老祖是小寒那天出生，家中人极为不喜他，甚至懒得起名，就干脆用“小寒”来称呼。 之后这老祖倒是获得了奇遇……小寒这名字几乎成为了禁忌。 先不管这儿叶淮渊如何惊奇，叶轻雪听了谢妄言的话后，便对着他点头，“先欠着。” “等我想好了再说。” 晏卿洲仔细一思考，大抵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明白昆仑怎么会让叶轻雪混进去，难不成是有人授意？ 左右这不是重点，晏卿洲想。 他放缓了声音，又摆出了那副风光霁月温柔漂亮的模样，对谢妄言柔声道，“那日离开小秘境之后，你都遇到了什么？” 第214章 是你? 兴许是晏卿洲的态度过于和善，谢妄言又模模糊糊想起了对方是个好脾气的人——毕竟在还是周轻的时候，这位晏家大少爷就态度温和。 于是就像是察觉到没有危险的小动物一样，干脆放松警惕。 坐在那儿对晏卿洲俩人原原本本说完了自己离开小秘境之后的遭遇。 先是说起恰好遇见了百花门的云逸雁……说到这儿的时候，晏卿洲回想起了当时在场的其中一个模样漂亮，但冷若冰霜的男人，又想起了自己那日见到的百花门大师姐，顿时就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他表情不变，继续关心的询问，“我以为你之后会去百花门？” 既然谢妄言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他也没啥好隐瞒的，“那日我感觉你对百花门兴趣颇有兴趣。” “咳咳。”谢妄言当着另外俩人的面，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下。 在心底埋怨了一秒钟晏卿洲说话的直白。 任谁听了一个修士想去百花门，估计心底都有些别的想法，他又继续道，“是，然后我便与云逸雁结伴，准备一起回到百花门去。” “那之后又怎么去了昆仑？”晏卿洲问。 谢妄言想到这儿，目光就飘到了一旁的叶轻雪身上。 还能为什么？ 晏卿洲自然发现了谢妄言的眼神，他心底暗道这叶家老祖真的是碍事，但还是维持着一副世家公子的派头，“是中途有什么变故？” 叶轻雪自然察觉了谢妄言的目光，也看见了晏卿洲眼底的不喜，“因为被我找到了。” 他目光顺着谢妄言的脸颊，慢慢往下，停留在了对方的脚踝上。 晏卿洲与一旁的叶淮渊这才想起了谢妄言脚踝上还有对方绑上去的珊瑚手串。 叶淮渊顿时皱眉，他怎么记得叶轻雪明明不擅长卜算才对，于是他立即询问……而叶轻雪则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谁与你说我不擅长卜算的？” 失策。 这是晏卿洲与叶淮渊同时的想法。 要是早知道这叶轻雪这么阴魂不散，在知道就把他带回斩龙渊，晏卿洲暗道。 然后依旧摆出一副关切的表情，“后面与昆仑又有何关系？” 谢妄言顺势把自己求救于姜鹤鸰，然后被对方带到昆仑的事情说了出来。 叶淮渊这会儿忍不住发话了，“你能别一直打断他说话吗？” 他刚刚就想对晏卿洲说了，怎么这人时不时就要提问一下，他还想听听谢妄言离开小秘境，前往百花门途中发生什么——如果没算错时间的话，中途对方应该也是遇到了一些机遇才对。 谢妄言对叶淮渊递过去了一个感恩的眼神。 然后才清清嗓子，又从自己与云逸雁离开小秘境后，进入花仙城说起。 叶淮渊与晏卿洲虽然并不认识桑梧洺，但也能感觉出对象修为深不可测，可对方孤身前来，身旁只有一个据说是侄子的小修士，于是二人只当他是谢妄言在历练中认识的散修。 却没想到对方原先是花仙城的城主。 “……花仙城。”晏卿洲念叨了下这名字。 谢妄言思索了下，想着反正连段山金家已经差不多覆灭，再加上自己说话的对象是晏、叶两家，于是也没了顾忌。 干脆就把花仙城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只是无论晏卿洲还是叶淮渊都在他说到假扮成“异域舞娘”这段时，变了表情。 “……什么？！”叶淮渊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他看向谢妄言，“你说你还打扮成了异域舞娘，然后混入了城主府？” “然后遇上了桑梧洺？” 果然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是有点羞耻…… 谢妄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然后点点头。 叶轻雪轻哼一声，“那看来我是来迟了。” 晏卿洲没说哈，只是静静地看着谢妄言，“然后呢？” 然后就是谢妄言发现了城主的秘密，以及连段山金家的故事……在听到原来桑梧洺就是那日在骊洲外猎杀了谛听的修士时，晏卿洲与叶淮渊也久久沉默。 毕竟谁也没想到，之所以在谛听内丹被人取走后，却迟迟没有诞生下一个能直达金仙的大能修士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这也……”叶淮渊皱眉。 虽然他知道一些世家大族，有些让人不齿的龌龊事，但是他久居高位，其实了解到的也只是只言片语。 晏卿洲看向谢妄言，“依我看，真正想要这东西的或许不是连段山那边。” “不是？”谢妄言好奇。 “连段山金家老祖迟迟不能突破，就算拿到了谛听内丹，对方的天资也只能到此。”晏卿洲解释，“恐怕他们真正想要讨好的是钱家。” 谢妄言这倒是想起来，连段山的金家与五大世家中的钱家有些姻亲关系。 这么一说，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叶淮渊听到钱家，便突然想起了自己来中州途中听见的事情…… 他像说个有趣的事情一样，说西风谷内钱家的那一棵血玉树不知道被谁砍断了。 说钱家那边的分家，想拼命找出凶手，最后询问了 那日通过西风谷的商队老大，对方只说是一个昆仑修士。 可等钱家那边看到了画像之后，就顿时知道这人怎么看都不是昆仑修士。 ——况且哪个昆仑剑修会没事儿干，去做商队的保镖？！ “可我看了那血玉树的砍断的痕迹，能看出对方确实是个剑修。”叶淮渊说着，脸上的表情更是跃跃欲试，“还真想和对方比试一下。” 晏卿洲也大概听说了这事，只不过他向来不喜钱家这敛财的方式…… 可现在听叶淮渊这么一说。 再一联想到谢妄言离开昆仑，进入中州的时机，以及对方需要经过的地方…… 他目光停留在了谢妄言的身上，没有移开。 谢妄言当然察觉到了晏卿洲的目光，顿时汗流浃背起来。 叶淮渊虽然不像那俩心思深，但也不是个莽夫，他在脑袋里回忆了一下谢妄言离开昆仑的路线后，然后目光也停留在了谢妄言的身上。 “……所以，是你？”叶淮渊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第215章 入宫 这俩人应该不会告密吧？ 谢妄言看了眼晏卿洲与叶淮渊二人。 其实他第一反应还是装傻，但见晏卿洲那笃定的眼神，又觉得自己这会儿装傻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他便干脆点头。 叶淮渊顿时来了兴趣，“我先前还记得你是用刀的……现在去了昆仑果然变成了剑修。”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把刀呢？” “在花仙城的时候，便碎了。” “碎了？” 谢妄言说得轻描淡写，只说那日他和桑梧洺、云逸雁包括其他法宝的助力下才斩杀了金家老祖。 可现在细细想来，那日谢妄言不过筑基大圆满。 就算金家老祖不刻意施展威压，光是站在那儿恐怕对方就难以抵抗，并且虽然谢妄言刻意遮掩，但二人还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感觉到了其实斩杀金家老祖的时候，他出了不少力。 现在再一听到那把刀已经碎了……晏卿洲皱眉，“你当时可是受了重伤？” 重也不算重，谢妄言心想，还比不过被雷劫劈的。 他不是那种喜欢诉苦的性格，再加上此事已经过去，于是他面对晏卿洲的询问，也只是淡定道，“还行？最后没有养伤太久。” 叶淮渊的心思虽然不如晏卿洲那么细腻，但作为修士他也能感觉到谢妄言刻意隐瞒下的九死一生，既然桑梧洺那样的修为都无法有把握对战金家老祖…… 即便心底知晓这修道一路本就是九死一生，博得一丝机缘的事情。 可当叶淮渊看向眼前谢妄言的时候，脑袋里却不免出现了那日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候的场景。 筑基期的小修士与现在的金丹修士……他心中莫名生出诸多感慨，最后也只是道，“变成了金丹修士，小谢果然成熟了不少。” 说完了谢妄言的经历，晏卿洲与叶淮渊也分别说起了自己的。 晏卿洲在离开小秘境之后则是回到斩龙渊，炼化体内血脉，而叶淮渊也是因为得到了感悟，从而抓紧修炼。 也是恰好俩人出关，这才赶上了昆仑发出的邀请。 等到几人叙旧完毕，晏卿洲与叶淮渊当然是要回到他们在中州的住所，两个世家在这中州都有生意，自然也准备了落脚的地方。 叶淮渊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叶轻雪站在原地完全不动。 “……老祖？” 他现在是终于发现，同意叶轻雪加入，从一开始就是个大麻烦。 “你自行回去。” “……”我又不是不识路，让你带我回去？ 叶淮渊皱眉，他想说点大道理，却发现叶轻雪直接整个人趴在了谢妄言的肩膀上，“我暂时在这不回去。” 麻烦！ 晏卿洲与叶淮渊脑袋里又同时冒出了相似的想法。 兴许是经过在昆仑的相处，谢妄言也是发现叶轻雪这人除了性格阴晴不定之外，倒也不是不能相处，他也知道这柳虞棠的事情一出，晏家与叶家根本少不了两位当家，于是便示意俩人可以先回去，叶轻雪这边他来解决。 晏卿洲还想说点什么，但也收到了晏家其他人的传信，最后也只能点头，然后先行离开陆家。 至于叶淮渊的情况也是极为相似，他最后看了眼赖着不走的叶轻雪，也只能先离开了陆家再说。 等到二人离开，谢妄言才把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叶轻雪给抖了下来，“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刚刚在叶轻雪靠近的时候，他听到了对方的传音，说是有话要单独对他说，让他先把那俩小子打发走了。 谢妄言依言做了之后，他才慢悠悠地说—— “老东西让我照看一下你。” ……老东西？ 谢妄言刚开始还没明白对方在说什么，等他仔细一思考之后，才有些不敢置信地询问—— “你是说……仙尊？” “除了他难道还有别人？” 叶轻雪哼笑了一声。 他低头认真地看着谢妄言，“那日在四方镇里，你我都明白，那域外魔族的目标就是你。” 明明在场有那么多修士，可那域外魔族偏偏就挑准了只是融合期修士的谢妄言，并且还阻挡了其他修士进入。 若说是挑个软柿子下手？ 当日还有太清山庄和崇天门的修士，不说别的，崇天门那些丹修绝对更软柿子。 叶轻雪当时就发现了端倪，那些域外魔族完全是冲着谢妄言来的。 所以之后在谢妄言在姜鹤鸰洞府里疗养的时候，他曾去昆仑找过姜鹤鸰，与他说起了这件事。 就见姜鹤鸰露出了不出意外的神色。 “你看来都知道？”叶轻雪问。 他虽然不是昆仑的人，但作为能隐隐约约感知到天道存在的大能修士，也大体知道能挡住域外魔族的，就是玉清境的禁制。 这禁制再厉害，也不可能维持百万年。 在他看见姜鹤鸰修为倒退之后，就心底有了猜测。 姜鹤鸰面对他的询问，却未否认。 叶轻雪得到了这个答案，便准备离开择天峰底，却没想到被姜鹤鸰喊住了。 “……你不进去？”姜鹤鸰问。 叶轻雪转头看向姜鹤鸰，“既然在养伤，还是不去吓他了。” 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于是转身离开，三两下便离开了择天峰。 这次他在离开前往中州时，也是收到了姜鹤鸰的传音……所以他站在这儿，看着谢妄言，“这地方又不是昆仑，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陆家到底是个凡人世家，并未有任何防御法阵。 即便有昆仑长老以及桑梧洺这些大能在，再多一道保障也是好的。 那群人不知道这域外魔族的目标就是谢妄言，叶轻雪却是知道的。 谢妄言没想到这还是姜鹤鸰的嘱咐…… 片刻之后，谢妄言便是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叶轻雪的陪伴。 …… 次日一早，宫中就有人邀请这昆仑的剑修以及晏、叶两家的人一起前往宫中。 谢妄言与陆炔，跟随着戎思莹以及其他几位昆仑师兄一起去往皇宫。 桑梧洺与金川乌和温晴，则在家中戒备，照看陆燃。 谢妄言刚刚跟随戎思莹来到了昏迷的柳虞棠的寝宫，便看见了等待多时的国师，以及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却又嘴角带笑的柳虞棠。 ——他和昏迷的陆燃露出了完全一样的神色。 第216章 输入神识 戎思莹先前见过陆燃，当然能看出这昏迷的柳虞棠与陆燃的神色相同，想来也是被那域外魔族入侵神识所致。 可中州其他望族，那些同样患有头疼之症的却并非修士，而都是和陆燃一样的普通人。 按理说柳虞棠作为金丹修士，怎么也和这些人一样？ 戎思莹心中疑惑，又细细看过去，发现果然如同陆燃一样，只是看着根本无法判断出被域外魔族入侵的迹象……晏卿洲与叶淮渊先前也见到了陆燃，自然也看出了端倪。 谢妄言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的柳虞棠，倒是想起了那日与他分别时的对方…… 也不知道小师弟到底是什么时候被魔族寄生的。 难道是来到这皇宫之后……他目光看向了一旁依旧蒙着眼的国师，却发现国师露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仿佛觉得这中州即将陷入大乱之中。 他心底对国师当然充斥着怀疑，可却丝毫找不到破绽。 寝宫内自然也摆放了不少能识别域外魔族的法器，只见镜子里一切正常，无论是国师还是柳虞棠出现在镜子里的，都是他们原本的模样。 戎思莹与晏卿洲以及叶淮渊几人，分别又去查看了柳虞棠的神识。 如同陆燃一样，能感觉到神识的存在，却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封闭住了，迟迟无法唤醒。 戎思莹看向国师，“你说是从摘星楼的星盘里推演出的域外魔族？” 她说话向来直接，不会什么拐弯抹角，再加上这事儿也确实诡异，戎思莹直接提出了要求，“可否让我们去摘星楼看一眼。” 国师表情犹疑，似乎是因为这摘星楼不能让外人进入的缘故。 晏卿洲也放下了柳虞棠的手腕，他刚刚仔细看了一圈，也确实没看见域外魔族的痕迹……于是在听到戎思莹的话语时，他也看向了国师，“还请国师通融一下。” 似乎也是因为这事儿关系到了整个中州的安危，国师虽然犹豫，但最后还是点头，此时叶淮渊也结束了自己的探查，他的结论与前面两人也完全相同。 十分怪异，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仿佛只能按照戎思莹所说的，找到本体再杀死才行。 谢妄言与陆炔还有其他人只能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柳虞棠……谢妄言又想起那日在宴会里，柳虞棠那陌生的表情，原本他还以为是小师弟为了防止身份暴露，不愿意与自己相认，却没想到对方早已经被域外魔族寄生。 似乎是察觉到了谢妄言的视线，戎思莹看了眼道，“你去也看看。” “嗯？”谢妄言没想到戎思莹会突然指明自己去。 “陆炔等会你也看看。”戎思莹又继续道。 陆炔虽然不明白，但也点头应了声，谢妄言顿时就明白戎思莹是在给自己打掩护—— 于是也学着陆炔的模样点头。 晏卿洲自然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他抬眼看了下自己带来的几个晏家心腹，“你们也都查看一下。” 叶淮渊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同样说道。 国师侧头听着这儿的动静，也没多做表示。 于是谢妄言便慢慢靠近了昏迷不醒的柳虞棠，像前面几人做的那样，伸手握住了柳虞棠的手腕，然后凝神闭上了双眼—— 而当他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他脑袋里却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地方显然是那日设宴的宫殿内，自己端着酒杯，然后有宫人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再然后自己就随着宫人离开了宫殿。 ……这？ 谢妄言顿时想起来，这是自己前些日子与陆家俩兄弟来到宫中的那一次。 可这个时候柳虞棠难道不是被魔族寄生了吗？ 紧接着，他脑袋里却突然出现了柳虞棠的声音—— ‘师兄……’ ‘走！’ 那声音又短又急，仿佛是拼命发出的呐喊。 再然后这些画面陡然消失，出现在谢妄言脑袋里的，便是一片漆黑的画面，以及隐隐约约的—— ‘你不是死了吗？’ ‘你被雷劈死了……’ ‘都是假的假的。’ 这声音好像呓语一般，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谢妄言立即意识到不对，想要脱离这一切，却发现这黑暗仿佛抓住了自己，且有不断往自己脑袋里融合的趋势—— 【宿主！】 柯基突然从谢妄言的脑袋里蹦了出来。 它冲着谢妄言就来了个百米冲刺，直接把谢妄言的神识撞了出去……等谢妄言的意识回归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趴在了柳虞棠的床榻上。 而自己的手还紧紧抓住了柳虞棠的手腕。 或许是因为他的醒来，站在他身旁的戎思莹与陆炔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戎思莹急忙询问，“刚刚你突然倒在床榻上……是遇到了？” 原先谢妄言和先前的戎思莹等人一样，只是弯腰抓住柳虞棠的手腕输入神识。 几人自然紧紧观察着，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却不想谢妄言突然皱眉，紧接着整个人就仿佛昏迷一样倒在了床榻上，戎思莹急忙来到谢妄言的身旁，正准备强行切断他与柳虞棠之间的神识共感时，恰好谢妄言睁开了双眼。 叶轻雪站在一旁，他也不管几人，直接就走到了柳虞棠身边。 旁边人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就输入了自己的神识查看起来……片刻之后，他放开柳虞棠的手，目光转向了叶淮渊身后的一个叶家弟子。 “你过来试试。” 那弟子原先就奇怪，怎么老祖不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现在被突然点名更是一脸懵。 但谁不知道叶轻雪是疯子……他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叶淮渊求助，却不想人家目光压根就不在这儿，他又不敢犹豫，只能硬着头皮慢慢挪动到柳虞棠的身边。 然后蹲下来握住柳虞棠的手腕，输入自己的神识。 众人目光又看向了这位叶家弟子。 就见他先是表情平静，紧接着脸上的表情开始慢慢放松起来……直到快要出现笑脸的时候，被叶轻雪直接打断，阻止了他向柳虞棠继续输送神识。 紧接着这弟子的身体颤抖了下，然后骤然醒来，他讷讷地看向众人，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中招。 叶轻雪看向他，“你刚刚在神识里看见了什么？” “我、我……”那弟子满眼慌乱，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看见我成了叶家家主……” 第217章 僵局 这发展倒是有些出乎众人预料。 叶家这位弟子的修为不算低，但在这寝宫中却也不算太高，只有元婴期。 而刚刚那几位输入神识的，除了谢妄言外，都是分神期的修为……戎思莹的目光在陆炔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道，“你去也去试试。” 陆炔也从刚刚谢妄言与这叶家弟子的反应中，窥见了些许端倪。 在戎思莹的要求下，他自然也来到了柳虞棠的身旁，然后按照先前其他人做的那样，输入自己的神识。 就见陆炔的脸上先是皱眉，再然后又是慢慢出现了笑容……戎思莹立即知道不好，也打断了他与柳虞棠之间的神识联系。 陆炔这才恍然惊醒，然后看向了几个看向他的人，思索了片刻道—— “我刚刚梦见兄长痊愈……” “这可难办。”戎思莹直接道，“修为太高的，这神识输入进去没反应，修为正好的又容易被这域外魔族蚕食原先的神识。” 她这话却是道破了众人的想法。 原先他们还以为这域外魔族是无法用神识查看，现在却发现这东西远比他们想的还要歹毒一些。 像戎思莹又或者另外三位修为在分神期以及之上的修士去查看，是什么都发现不了。 但是若是让谢妄言以及其他人这种金丹或者元婴期的修士去看，却又有被域外魔族寄生的缺点……这下倒是让寝宫内的几个修士犯难了起来。 只有谢妄言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在神识中看见的画面，倒是与陆炔以及那叶家弟子看见的并不相同。 他还记得自己看见了柳虞棠视线下的自己，只可惜那会儿他急着离开寝宫，并未注意到那会儿小师弟是不是有在偷看自己…… 并且在那域外魔族出现之前，小师弟还提醒了自己，让他快点离开。 难不成小师弟还有神识？ 谢妄言深知自己看见的画面绝非是域外魔族的视角，他又想起柳虞棠到底是金丹修士，兴许那是对方压抑住神识中域外魔族片刻之后的清醒？ 他脑袋里转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而最让他心惊的，却是那魔族居然直言道，他已经被雷劈死了？ ……这东西不该是来到这个小说之前的事情？ 难道这东西还能看穿自己内心的想法与记忆，所以知道他穿越之前的事情？ 他心中想法不断变化，但也知道自己这经历说实话委实吓人，于是便假装自己与旁人相似……他能瞒得过戎思莹，却瞒不过对他极为了解的晏卿洲等人。 只是看着他的神色，再加上他们也记得谢妄言的脸上并未出现那满足的笑容，便也知道谢妄言大概隐瞒了些许信息。 既然国师在这儿，几人都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 既然昆仑和叶家那边都派出修士尝试了一下……晏卿洲目光看向跟随在自己身侧的死士，对方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来到了柳虞棠的身边。 这人的修为在出窍期，只见他面容平静，片刻之后放下了手腕。 戎思莹见状便道，“看来出窍期的修士，就无法被这魔族入侵。” 只可惜他们这儿没有融合期的修士，否则倒是能一一尝试…… 国师站在一旁，见几个修士还在不断尝试与柳虞棠的神识建立起联系，便耐心等待着，听戎思莹道这儿没有融合期修士，便开口，“宫中侍卫倒是融合期修士。” 他这话一出，戎思莹立即看向他。 他轻轻颔首，自然有宫人前去找来了修为恰好在融合期的侍卫。 这侍卫也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大能修士在场，下意识想要冲着新帝、国师以及诸多大能行礼，但戎思莹快人快语直接道，“你来试试，输入神识。” 侍卫一看她所说的是柳虞棠的方向，顿时犹豫了起来。 他看向国师，直到国师颔首之后，才慢慢向前，战战兢兢地握住了柳虞棠的手腕……片刻之后，这侍卫睁开双眼，似乎还是不明白这些大人物找自己进来做什么。 谢妄言一见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他应该是什么都没感觉到。 让侍卫离开之后，戎思莹才道，“看来能引起这域外魔族兴趣的修士，修为只是在金丹期到元婴期之间。” “陛下乃金丹修士。”国师突然开口道。 谢妄言知道这国师的意思，是觉得柳虞棠是金丹修士，所以它神识中的域外魔族才会只对金丹又或者元婴修士有反应……可他总觉得事实并非如此。 现下虽然得到了些许线索。 但一旦这些修士的神识进入，又很快会被域外魔族同化…… “莫不是需要能保持灵台清醒，不被迷惑的法器？”叶家有人猜测道。 还没等有人附和，叶轻雪就道，“看来没用。” 那人原想反驳，但见是叶轻雪，顿时吞下了话头。 叶淮渊脑袋里的思绪只是转了一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谢妄言。 晏卿洲自然也是想到了一块儿去。 只见叶轻雪踱步到谢妄言的身旁，亲昵地拉着他的手臂，露出了那一截缠绕了珊瑚手串的手臂——昨天在叶轻雪的百般要求下，谢妄言还是把这第二串手串缠绕到了手腕上。 在场的人都有好眼力，即便有人还不知道这红珊瑚到底是什么，但也能认出应该是什么极为珍贵的法宝。 叶家那边都是做天门海上生意的，当然知道的更多一些…… 自然也明白了叶轻雪说的没用是什么意思。 叶淮渊看着那手串，他当然能看出那并非先前缠绕在谢妄言脚踝上的那一串，他不免看向了另一边的晏卿洲，就见对方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国师见这寝宫内又陷入了僵局，便询问道—— “诸位还去摘星楼吗？” 第218章 天命之人 虽然国师允许有人能去摘星楼，但随行人数却不能太多，最多只容许三家再带一个修士进入。 于是戎思莹便带了谢妄言，叶淮渊带着叶轻雪，而晏卿洲则带了自己的死士。 一行人跟着国师就这么踏入了摘星楼内。 这摘星楼高约10丈，内里的装饰显然是用了心思的，谢妄言刚刚进入这摘星楼，便被头顶的若干星盘吸引了视线，这些星盘图案复杂，他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目眩，低下了脑袋。 戎思莹更不擅长卜算，她看到这东西便头疼，进来也无非是想看看有何线索。 叶轻雪抬头眯眼看着那看上去数量繁多，且极为难解读的星盘，与身旁的晏卿洲一起，默默从星盘中推演着未来——这星盘倒是显示出，天命之子已经出现。 只可惜现在天命之子站在了岔路口，两边的选择对他来说都极为重要。 叶轻雪收回视线，看向了一旁四处张望的谢妄言……晏卿洲不知道是不是也看出了什么，同样收回目光。 国师穿着祭祀用的长袍，就这么站在摘星楼的中央，他伸手一个星盘慢慢落下，来到他的掌心之中。 “我日日在其中推演……” 他手抚星盘，“既发现了天命之子，也发现了大劫难。” “这劫难乃是域外魔族引起。” 国师的眼上依旧覆盖着一层纱布，他侧耳聆听着众人的动静，然后才道，“玉清境内的禁制摇摇欲坠，所以域外魔族才会出现在这玉清境内。” “这也与天命之子有关。” 国师张口道，“对方本就不是此界人……” “他的出现更是直接干扰到了玉清境的禁制。” 谢妄言是万万没想到，这玉清境的禁制裂缝居然还与自己有关……他确实不是此界人，硬要说的话，也是系统的主神把他的灵魂投掷到了这个世界中。 只等着完成任务，才能让他重新回到原先的世界里。 ……这难道是他每收集完一个图鉴，玉清境的禁制会更稳固的原因？ 若是这样，恐怕他收集完第五个图鉴之后，玉清境禁制上的裂缝便能消失不见？ 他心中转过了许多念头，却发现国师说完了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叙述，似乎在等人询问谁是那个天命之子。 却不想无论是戎思莹，还是另外两人都没有询问的意思。 就连一向反骨的叶轻雪，这会儿都没了提问的兴趣……他只是兴致缺缺地看了眼摘星楼，“也不怎么样。” 或许是因为众人的反应出乎了国师的预料，他微微蹙眉，但又觉得直白询问大家为何不想要知道天命之子是谁，有失自己国师的身份和神秘感。 只见这摘星楼里的小童突然询问，“各位仙长不想知道这天命之人是谁吗？” 晏卿洲暗自皱眉，刚想要说话，就被叶轻雪抢了话头—— “我知道这天命之人有何用处？”叶轻雪笑嘻嘻地看着那小童道，“难不成我还杀了他喝血吃肉就能长生不老？” “这……”那小童似乎也没想到叶轻雪会这样说。 他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仙风道骨的国师，就见国师沉吟片刻，“那倒是不能。” “是吗？”叶轻雪意有所指地说，“要是可以，我还真想尝尝他的味道。” “……”谢妄言一言难尽地看着叶轻雪，只觉得这人话中有话。 “只是这天命之人出现，却夺得了他人机缘。”国师又道。 “又怎么能说是他人机缘？”晏卿洲笑道，“兴许这便是天命之人自己的机缘罢了。” “不是他，旁人也拿不走。” 戎思莹自然也感觉到了这国师的暗示，先不说这星盘推演的是否准确，就说这话中的含义，就差指名道姓说—— 你们这些世家大族还是先解决了这天命之人吧！就是因为他这域外魔族才会出现！ 戎思莹作为昆仑长老，再因为有姜鹤鸰的存在，对玉清境内禁制的了解颇深，自然知道这禁制出现裂缝与什么天命之人没有半点关系。 这玉清境禁制明明是玉清道君飞升那日所设下。 这距离玉清道君飞升也不知道百万年——且看样子这能护住整个大世界的禁制只能由飞升修士设下，姜鹤鸰作为半步金仙也只能修补维持。 再说那机缘…… 不说别的，那长风剑在洗剑池底不知几万年，也只有遇到了谢妄言才终于剑魂归位。 又哪里能说什么夺得他人机缘。 昆仑的这些剑修除了爱打架之外，另外一个长处就是护短，更别提在她心底，这谢妄言还是由玉清道君选中的人，哪有半点不好的意思，这么一听顿时心中对这国师十分不喜。 她冷眼看着剩下的两个世家的人，只想着这俩人如果有什么别的想法，就先断了他们的念想。 幸好无论是晏家那小子，又或者是叶家那俩，都对这天命之人所谓的夺得机缘没有半点想法。 国师似乎也没料到几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便也轻轻颔首，不再言语。 几人又仔细观察了会儿摘星楼，依旧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小童又出言，说外人在这摘星楼内不宜久留——意思你们这群人可以走了。 谢妄言也知晓再待在这里，不会有更多线索。 几人就这么离开了摘星楼中。 待离开摘星楼，便有宫人在门外等候，准备带领着几位修士离开这皇宫。 今日只是为首的几家，接下来还会有其他仙门以及世家来到这宫内，然后进入摘星阁…… “我就说，不如先砍了他。”叶轻雪突然道。 “不然还指不定怎么妖言惑众。” 他微眯着眼睛，蛇一样的气质更是明显，“要他就是那东西，更是一石二鸟。” 谢妄言当然能感觉到叶轻雪毫无说笑的意思，可他们虽然怀疑国师，却还是没有根本的证据。 按理说系统给自己发布的任务图鉴，不应该没有解决的方法才对……但显然小狗是不会帮他作弊的。 他还记得自己接触柳虞棠的时候，还能听到对方的神识呼喊，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压制住这域外魔族，从而与小师弟单独说话才好……？ 第219章 离别之苦 几人又在中州的皇宫外，找到了各自的弟子，戎思莹正准备带着昆仑的弟子回到陆家，就发现晏卿洲和叶淮渊那边也跟了过来。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带各自的门人。 “明日是谁家？”戎思莹询问。 “剩下那三家。”晏卿洲道。 谢妄言顿时想起了剩下那三家是谁……除了一个顾家没怎么打过照面之外，另外两家…… 说林家唯利是图也不为过，至于钱家，光是西风谷一事就可见端倪，若是国师那么稍加暗示，估计目标更是会对准谢妄言。 戎思莹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国师没有指名道姓，但今日进入摘星楼的人，除了那晏家死士，估计都对于这天命之人有了猜测。 明天若是那三个世家前去，难保有人不会被这国师蛊惑…… 谢妄言感到纳闷的是，原书里的国师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怎么自己一来就一副变成大boss的意思？ 看小师弟那神识善存的样子，兴许与他沟通之后，还能得知对方的神识是怎么被这域外魔族寄生的。 带着各种心思，几人很快就来到了陆家。 陆炔先去看了自己的兄长，所幸有桑梧洺等人照看着，暂且问题不大，谢妄言没看见云逸雁，便询问了桑梧洺他在何处。 桑梧洺看了眼谢妄言，“当然是在炼化他那传承。” 他能看出谢妄言从宫中离开之后，便有些忧心忡忡，于是目光转向了一侧的晏卿洲等人，最后还是决定先询问戎思莹。 戎思莹先是说明了在寝宫内发生的一切，桑梧洺闻言表情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似乎也没想到这域外魔族如此邪门，还真是前所未闻。 这事几人都知晓，然后戎思莹便又说起了几人在摘星楼里看见的。 桑梧洺也是极为擅长卜算的人，或者说，在花仙城布局的时候，他更是卜算了无数次。 他听着戎思莹的描述，以及摘星楼顶部的星盘，然后沉吟片刻，似乎心底有了什么别的想法。 谢妄言知道这人智多近妖，于是便有些好奇，“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看出倒是看出不了。”桑梧洺直言。 他毕竟没有见到那摘星楼，无法做出太准确的判断。 但这无数星盘的推演，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件事——这域外魔族岂不就是在大世界之外，也就是星空之上？ 他们虽然也擅长卜算，但却不通过这星盘，作为修士本就有天地灵气之类的感应，更能从卦象中看出许多东西。 这国师的修为想要窥见天机，恐怕既是借助了摘星楼，又是借助了摘星楼顶部的无数星盘，若说他们这些修为还能抵御来自于外界的侵蚀，这国师的修为恐怕很容易因为推演星盘太久，从而被那域外魔族蚕食。 他这么一说，剩下的修士们倒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戎思莹虽然不精于卜算，但也能感觉到桑梧洺说的不无道理。 这域外魔族本是被玉清境的禁制阻挡，而想要观测天道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情，时间久了难免会被这域外魔族侵入神识…… 谢妄言听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 把这玉清境的禁制理解成防火墙，这域外魔族理解成病毒就很好理解了。 眼下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把混入这玉清境内的病毒全部去除，不然大家都要被这病毒寄生。 晏卿洲虽然也觉得桑梧洺这猜测接近真相，但他们也确实无法冒然出手，如此一来还是陷入了僵局。 这个时候，原先一直在谢妄言的识海里默不作声的诸玉清，却又慢慢从他的衣服里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看着藏在自己发丝里的诸玉清，谢妄言突然想到，这诸玉清的残魂不就是一缕神识，保不准能把诸玉清也带到小师弟的识海中……？ 要是这样，说不定还真有几分胜算。 只可惜诸玉清这事儿，还只有戎思莹以及姜鹤鸰知晓……谢妄言琢磨着，如何才能进入到这寝宫中，再见柳虞棠一面。 恰逢此时，陆炔收到了府中下人的禀告，说有其他人求见。 众人都是修士，耳力极好，即便不刻意去听，也能察觉到陆府外的动静—— 或许是因为昆仑剑修暂住陆府的消息传了出去。 陆燃在朝中关系不错的同僚家人上门求助，只说家里老爷突然发了狂，让各位仙人老爷赶紧去看看！ 谢妄言一听就想起了诸玉清说的，这玩意儿靠着蚕食神识而生，现在只是幼年期……想到这儿，几个修士便再也坐不住，直接跟着陆燃一起来到了陆燃那同僚的家中。 而当看见那同僚的那一刻，谢妄言等人便知晓他已经被域外魔族寄生了。 只见家中摆放在一旁的镜子法器中，再也不见这人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团黑气笼罩……看来那幼年域外魔族已经吃光了这人的神识，直接占据了他的身体。 而当域外魔族占据身体之后，这凡人突然力大无比。 府中的护卫最多也只是筑基期，根本无法对抗这几位难缠的域外魔族，直到被戎思莹一剑斩杀—— 这被域外魔族寄生的人，才“砰”的一身倒在了地上。 即便知道此人已经不再是他们熟知的老爷，府中的众人依旧啼哭大喊起来，至于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修士们见惯了生死离别，心中很难升起太大的波澜。 直到陆燃同僚的幼子突然小声道—— “……国师祈福果然没错……” “……因为坏了祖上的规矩，才会这样……” 他说话的声音太小，几乎无人可听见…… 此时天空中突然降下了毛毛细雨，谢妄言抬头看着天空，雨水落在他的脸颊上…… 渐渐雨水变大，修士们当然可以用灵力筑起庇护，然而此时这些天道宠儿却仿佛忘了自己是修士，任由雨水把他们淋透。 就如同眼前这些跪倒了一地，有生老病死离别之苦的凡人一般。 谢妄言伸手抹掉了脸上的雨水。 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第220章 三日之内 戎思莹没想到谢妄言会来找到自己，只为了再去一次寝宫，准备与柳虞棠的神识相连。 她自然是看出了寝宫内，谢妄言的神色与陆炔等人都不相同，只是碍于众人在场，才未做询问……从那凡人家中回来之后，修士们都简单捏了个指诀，把衣服烘干，然后谢妄言便找到了戎思莹。 “……长老，我想再去一次寝宫，见一见小师弟。” 他乃上清剑宗门人的事情，早已经在交代其余事情的时候，知会给了戎思莹，对方也知道柳虞棠是他的小师弟和半个熟人。 戎思莹听到此话，犹疑片刻。 她看向谢妄言，“……我并未寻味你在柳虞棠的神识中看见了什么。” “但也能察觉到你看见的与他们看见的并不相同。”戎思莹大约明白谢妄言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兴许是那陆燃同僚的事情带给他的震荡，又或许是明白若此事不解决，那今天发生的事情只会是第一个，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看着眼前的谢妄言…… 那日听闻仙尊带回了一个少年到择天峰，不知道其他峰的长老是做如何感想，戎思莹心底十分惊奇。 毕竟姜鹤鸰已经多年未曾收徒，而那择天峰的顶端，即便是昆仑掌门也鲜少踏足，却又不知道为何，从昆仑外就这么带回来了一个少年。 她大抵知道孟修言的事情。 也知晓对方说的，自己能够预知一些未来……左右猜测之后，便怀疑仙尊带这少年来到择天峰顶端，兴许与孟修言看见的未来有关。 所以即便没有仙尊的允许，她也用神识偷偷看过这在听雪峰学堂里的少年。 那会儿谢妄言不过筑基大圆满，距离突破只是一步之遥……那会儿她还想，这少年虽然姿容秀丽，且能19岁的年纪就筑基大圆满，天资应该还不错，但也仅此而已。 昆仑从来不缺少年天才。 即便是孟家那被废的孟修言，也曾有天才之名，在10岁的年纪便已经到了融合期。 20岁才堪堪筑基大圆满，这天赋在昆仑只能说平常。 可直到经过了四方镇一事，以及之后的种种，戎思莹心底大约也明白为何仙尊还是把他留在了择天峰，因为对方还未曾真正习惯自己的修士身份，偶尔会以“凡人”的思维去思考世间万物。 戎思莹也曾想过，这天道再也未曾让玉清境内的修士飞升，难不成是真抛弃了玉清境不成？ 玉清道君飞升前，一剑斩杀四方镇邪魔，也是因为不忍心，不忍心看这凡人受这等苦难。 谢妄言今日想再去这寝宫，见一见小师弟，也是不忍心看凡人再次受生死离别之苦……她心中叹息，却又看着谢妄言，“你是个好孩子……” 可她也能看出，柳虞棠神识中的域外魔族，对谢妄言的存在极为敏感。 从那四方镇以及再早之前的上清剑宗一事不难看出，这域外魔族的目标或许一开始就是他…… 谢妄言当然明白戎思莹的犹疑，对方也是真的关心他。 他心下熨帖，把自己在识海中见到的东西与戎思莹干脆细细说了一通，只道自己小师弟的神识还有一丝清醒，说不定和小师弟联手，真能解决对方神识内寄生的魔族。 他这么乐观，戎思莹正准备开口，却陡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她下意识抬头看着一处，然后作揖……谢妄言先是不明白，片刻之后，他的脑内也出现了姜鹤鸰那冷淡的声音—— “我与你一起去。” “仙尊？！”谢妄言先是不敢置信。 但看戎思莹的反应就大概明白，应该是姜鹤鸰也与她说了自己的安排…… “中州的人，等不到第三天。”姜鹤鸰又道。 谢妄言闻言一惊，他没想到这魔族蚕食凡人神识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明明昨日才有了众人昏迷的征兆，明日无法解决此事，难不成这群人就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事委实过于惊人，即便早已经有了预料，谢妄言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谢妄言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姜鹤鸰的声音从脑海中消失……他立即看向了一旁的戎思莹，就见对方面色凝重，估计也听到了姜鹤鸰的判断。 此时中州进入深夜，距离第三天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恰逢此时，陆府上空出现了鸟鸣，谢妄言与戎思莹立即离开了俩人商议的房间，探头看出去，就见两只熟悉的青鸟慢慢落在院中。 昆仑没人不知晓这择天峰的两只青鸟。 谁都知道择天峰顶端的青鸟，与姜鹤鸰共享神识，见到青鸟犹如见到姜鹤鸰本尊一般。 陆炔原先也在自己的院中，看见青鸟之后，顿时满脸露出喜色。 而昆仑的其他弟子也是相似的作态。 在谢妄言的目光中，两只青鸟快速化为人形，却并非先前的道童打扮，而是一身青衣的青年模样，他们看向这陆家的昆仑弟子—— “掌门有令。” “明日斩杀中州域外魔族。” “不死不休。” 其中一个青年看向戎思莹，“琼花峰、灵犀峰、听雪峰弟子已经在路上，明日清晨便可到达中州。” 戎思莹立即明白，这明天定然是一场血战。 想来这些潜伏于中州的邪魔一定会倾巢而出…… 谢妄言看向那其中一只青鸟，心底想要询问仙尊在哪儿，却又知道时机不对，他想仙尊既然说了与他一同去这宫中，想必会有其他后手。 此时府中除了昆仑弟子，还有桑梧洺、云逸雁、以及晏家和叶家的两位家主。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昆仑那边的意思。 晏卿洲顿时明白了昆仑的意思，这些凡人恐怕撑不到明天，所以明天吞没了凡人神识的域外魔族都会倾巢而出。 更别说中州凡人和修士众多，但凡有一个域外魔族混入其中，就会有不知道多少人被同时附身。 叶轻雪只是手抚乌琉璃弓，对叶淮渊道，“叶家难道没有任何动静？” 叶淮渊也知晓若此事成真，玉清境是否会毁于一旦就看明日，他立即发令召集了叶家的人，而晏卿洲只是看着偌大的中州城，“就怕其他人早有外心。” 第221章 带我一个 迟迟见不到姜鹤鸰，谢妄言原以为对方不会出现，却不想在回到自己暂住的院子时，居然看见了院中的姜鹤鸰。 他似乎在思索什么，月夜下只留给了谢妄言一个侧影，兴许是听到了谢妄言的脚步声，他才转身看向了谢妄言……谢妄言这才发现，原先姜鹤鸰从脸颊一侧蔓延到指尖的刺青居然失去了踪影。 他心中诧异，却又想起那日离开昆仑之前，询问姜鹤鸰他身上的经文究竟有何含义。 姜鹤鸰只道，“戒嗔、戒欲、戒杀。” 眼下这刺青已除，是姜鹤鸰不准备再遵守这经文上东西的意思？ 他心中顿时涌起惊涛骇浪，但也只是对着姜鹤鸰作揖，“仙尊。” 姜鹤鸰侧眸望着他，片刻之后才道，“什么时候学了这些繁文缛节。” 谢妄言在他眼前向来没什么规矩，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件事，也知晓对方不是刻意离经叛道，而是实在不知道规矩应该是什么模样…… “我带你去见柳虞棠。” 姜鹤鸰直言道。 谢妄言下意识抬头看向了此时天空中高悬的明月，他还记得这宫中夜里不会放人进去。 先前他听姜鹤鸰说会和自己一起再见柳虞棠，还以为对方是准备天亮之后进宫，却没想到对方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他刚想说国师以及这皇城，转瞬间突然又想起柳虞棠早已经陷入昏迷，这国师多半也被寄生，现在在谈什么规矩，却十分可笑。 谢妄言更觉得可笑的还是自己内心的想法。 或许是在这修真界里待久了，他的某一瞬间的想法，也被这世间的规矩同化。 于是他看向姜鹤鸰，“我自然要去见小师弟。” 姜鹤鸰颔首，然后看向了谢妄言的院子外面，“出来。” 他声音极冷，仿佛如果这会儿外面的人胆敢反抗，这会儿就会身首异处，即便是修士也是如此。 谢妄言刚以为来找自己的是陆炔，又或者是其他人，就见云逸雁与桑梧洺的身影出现在了院落之外——云逸雁此时气势更加凝实，显然是已经炼化传承之后的突破迹象。 谢妄言见状脸上的表情顿时生动了起来，若不是想着仙尊还在此处，他估计已经立即跑到云逸雁身边，替他庆祝起来。 桑梧洺则看向了目光冷淡的姜鹤鸰。 即便他并不知晓对方确切的身份，但在看见这白发修士的一瞬间，脑袋里就出现了一个名字—— 姜鹤鸰。 半步金仙，天道之下第一人。 他自然知道谢妄言进入昆仑之后，姜鹤鸰照顾颇多，却也委实没想到这师徒关系居然能如此融洽……融洽到仿佛姜鹤鸰并非这天道之下的第一人，而是一个普通的乡野学堂的夫子，在面对自己唯一的门生一般。 桑梧洺看着神情冷淡的姜鹤鸰，最后还是作揖道，“见过仙尊。” 姜鹤鸰并未做声，他看向了一旁的云逸雁，以及似乎见到云逸雁突破极为开心的谢妄言。 “时候不早。” 他说，提醒谢妄言现在就是离开的时候。 谢妄言被姜鹤鸰这么一提醒，就想起事态紧急，现在确实不是寒暄的时候。 而云逸雁突破之后的第一想法便是去寻找谢妄言，却在离开自己闭关的地方后，感觉到了这山雨欲来的氛围……他心下有些预感，便加快了步伐，想要找到谢妄言。 然后在中途碰上了同样有此目的的桑梧洺。 俩人虽然都看对方不太顺眼，但显然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桑梧洺简单说明了现下的状况，晏卿洲以及叶淮渊二人也离开了此处，似乎是要召集两家各自的核心弟子，以及与其他三个世家商议。 虽然晏卿洲没有明说，但桑梧洺自然也能看出对方怀疑这五大世家中，说不定早已经有世家被域外魔族渗透，在做出行动之前，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云逸雁没想到自己闭关的短短时间内，居然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俩人急匆匆来到谢妄言的院子，只是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压。 并非寻常修士。 即便是桑梧洺这样修为深厚的大能，也感觉到此人修为极为恐怖。 俩人原先还以为会是昆仑掌门，却没想到来的是比掌门更难见到的姜鹤鸰…… 姜鹤鸰自然也看出了这俩人来此的目的，他看了桑梧洺，“你跟着。” 然后又对云逸雁说，“你留下。” 云逸雁下意识皱眉，就听姜鹤鸰又道，“你小秘境里获得的东西，可以暂时交由此人保管。” 谢妄言顿时想起了自己的杀人藤以及孔雀等等…… 因为这次来中州之后，各个大事不断发生，倒是让他无暇与他们沟通。 谢妄言当然还记得自己的杀人藤以及孔雀还有那青鱼都是战斗力，他想了一下又对云逸雁道，“那青鱼估计与你属性相合，你们合作说不定正合适。” ……就是一个是海水鱼，一个是淡水鱼。 谢妄言在心底想到。 而杀人藤吸取了血玉树的灵力之后，更是进阶到了出窍期，至于那孔雀……谢妄言看向姜鹤鸰，“仙尊可还有灵脉？” 姜鹤鸰看了他一眼，便挥手，一个储物戒指出现在了谢妄言的掌心中。 他打开一看，便发现里面有数条灵脉，想来无论是给杀人藤还是孔雀进阶都极为有用。 杀人藤那日在花仙城，云逸雁便见过，孔雀他虽然不知晓有何用处，但也能感觉到那是一个灵兽。 于是在谢妄言把百兽袋和那储物戒指都递给他的时候，他听由对方解释了片刻，顿时明白了这些灵物有何作用……玉清道君小秘境里的灵物…… 云逸雁也知晓谢妄言能把这大半身家交给自己，是对自己极为信任，当下便与谢妄言许诺，绝对会不负所托。 姜鹤鸰在一旁，眼见着谢妄言交代的差不多，便准备撕破虚空直达那柳虞棠的寝宫，却见院子里又灵巧地落下一个人。 此人背着乌琉璃弓，看向谢妄言，“也带我一个。” 第222章 进入神识 柳虞棠的寝宫里只有几个侍候的宫人，谢妄言几人来到后，桑梧洺便让几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谢妄言看着昏迷不醒的柳虞棠，只见他脸上已经没了微笑的模样。 莫名他有种不能继续拖延下去的预感，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姜鹤鸰等人……姜鹤鸰看向桑梧洺，“你在此。” 为了防止这柳虞棠神识里的域外魔族趁机侵蚀谢妄言的神识，必须需要一名大能修士在此处等候。 叶轻雪身上依旧背着自己的乌琉璃弓，即便是深夜，柳虞棠的寝宫内依旧灯火通明，更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谢妄言干脆盘腿坐在了柳虞棠的身边，伸手抓住了小师弟的手腕，将神识侵入柳虞棠的体内。 …… “小师妹，要不我来帮你。” 谢妄言刚刚进入柳虞棠的神识，便发现那一处的场景十分熟悉，看着居然是云岚仙山的洞府内。 而此时地面上有一个胸口不断渗出血水的女子，正看着远处一副讨好模样的少年。 “……”谢妄言愣了一秒，立即意识到自己看见的正是没性转之前的原着版本。 他下意识看向了“小师妹”柳虞棠，只见她比自己看见过的那个更加娇小一些，看见那少年的模样也更加厌恶。 这是原着的世界。 谢妄言想。 似乎这俩人都看不见自己的身影……谢妄言看向那边的“谢妄言”，却发现对方的模样与自己完全不同。 是一个长相还算英俊的少年，只不过这会儿眼神里都是不怀好意。 “……”原主也是真够猥琐的。 谢妄言下意识想，虽然他也知道原书本来走的就是擦边路线，对原书主角的相貌描绘也只说是少年豪杰，却始终没刻意描写过对方的长相。 而进入这个小世界之后，主神更是偷懒，直接把他自己的相貌替换成了原书主角的模样。 柳虞棠这会儿身中蛇毒，极为不适，她看着那自己特别不喜欢，还每天刻意来讨好自己的人，眼底那不怀好意的打量之后，更是厌恶。 可是这蛇毒凶险，她这会儿居然还真没什么别的办法。 谢妄言当然能看出这个柳虞棠眼底的不悦，以及那些微的挣扎……他看着这原主慢慢靠近，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我帮你把蛇毒弄出来就没关系……” 心底也是一阵厌恶。 真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进入柳虞棠的神识，居然会看到这原作里的剧情，但在看着原主即将抓到柳虞棠的时候，还是没忍住—— 一脚踹开了这原作的主角。 他这么一动，就立即在二人面前现身。 这原作里的主角性格算是小心谨慎，他似乎没想到这本应只有两个人的洞府内，居然又冒出了一个“小白脸”，顿时不善地看着他，“你是谁？” 谢妄言低头看了眼柳虞棠，最后还是挡在了对方跟前，“这洞府里的……残魂。” 他不善地看着原主，“你在我的小秘境里……准备做些什么坏事？” 此时谢妄言已经是金丹修为，对上原主这个筑基大圆满，胜算可以说是百分百。 那原主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有些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个冒出来的小白脸，但或许也忌惮对方的修为，只能悻悻道，“……我只是想帮帮她。” 傻呗！ 谢妄言脑袋里顿时冒出这个想法。 他干脆抽出长风剑，指着这原主，“滚。” 原主没想到这人要动真格，并且一想到这就是人家的秘境，顿时又觉得自己没有胜算，只能慢慢后退道，“前辈别动怒……” “我走就是。” 然后在谢妄言的视线里，离开了洞府。 直到确认这原主已经离开，谢妄言干脆在门口又布下了个简单禁制，防止对方突然杀个回马枪。 柳虞棠本以为万事无忧，但见这突然出现的男孩又布下禁制，顿时提高了警惕。 她捏着胸口的衣服看着谢妄言，“你、你要做什么？” “……”谢妄言刚准备敲敲系统，再拿出那个道具，就见自己的乾坤袋里，那个仿造蚊子口器的吸血道具还在。 但此时柳虞棠变成了女孩子…… 谢妄言有些犹豫。 他干脆从怀中掏出东西蒙住了眼睛，“得罪了。” 他说着就示意柳虞棠解开衣服，露出伤口……然后让柳虞棠帮他把那道具放上去。 也正因为此时谢妄言是蒙着眼睛的，所以不会发现，他以为是女子的柳虞棠，胸口平坦什么都没有，分明和他一样，就是男子。 而就像刚刚穿越时做的那样，谢妄言兢兢业业帮他清除了毒血，直到听到柳虞棠说，“可以了。” 他才放下道具，解开了自己蒙在眼睛上的布条。 他看着柳虞棠，正准备说既然这样我们先离开这云岚仙山……就发现此时洞府内的场景已经不在，他的视线又变成了上清剑宗山脚下。 谢妄言有些愣神。 他低头看着还在自己掌心中的道具，不明白怎么场景再次变化。 他想要回到剑宗看看，便又听到有人小声议论，这上清道人带了中州皇帝的女儿进入上清剑宗，只说是个有缘人。 难不成是回到了柳虞棠刚刚进入上清剑宗时候的时间线？ 谢妄言心底惊疑，决定凑了过去打听一下。 很快便从聊天的人群里，确定了一件事，现在是柳虞棠还年幼的时候，正好被上清道人看中，于是开启了寻仙问道的路。 片刻之后，谢妄言陡然感觉到了有修士前来，看过去就发现是长到看不见尽头的长长队列。 其中有一辆十分华贵的马车。 修士耳力极好，当然能听到马车内的大哭声，以及大喊“我才不要去修仙”的声音。 当然还有身旁的宫人小声劝哄的声音。 谢妄言站在这上清剑宗下的城镇中，旁边的人根本看不清具体的容貌，他只能看着这长长的马车队伍从自己的眼前慢慢经过。 而伴随着马车距离最近越来越近，他也能更清楚听到马车内的哭喊。 “我不想去当神仙……！” 谢妄言站在人群里，突然看见马车的帘子被里面的人掀开，他看见了还年幼时候的柳虞棠哭泣的脸。 似乎没想到柳虞棠会掀开帘子，宫人们急急忙忙把他拉了进去。 谢妄言看着眼前的车队慢慢经过，以及身边那些看不清面孔人的低声议论，却还是没找到头绪。 第223章 柳虞棠的过去 他思考片刻，决定还是跟着这队人马，进入上清剑宗。 谢妄言速度极快，到了山门的时候，柳虞棠等人还没到达，他思考片刻，便伸手摇晃了下山下的大钟—— 上清剑宗偏安一隅，不算顶级宗门，自然也没那么多规矩。 再加上山下还有一些凡人百姓，有时候凡人们遇到什么困难，也会叩响大钟求助。 大钟摇晃了几下发出声响，紧接着便有10多岁模样的外门弟子，紧忙赶来，或许是没想到会是一名修士，顿时有些紧张，他看了眼谢妄言，询问对方为何而来。 谢妄言便说自己想要加入宗门。 他隐藏了修为，此时修为约莫是筑基中期。 那外门弟子闻言，便让谢妄言稍等，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模样憨厚的中年随着那外门弟子而来，谢妄言看了一眼，就想起对方是外门的管事。 ……那日漫山血海的上清剑宗，也没仔细看见对方的身影。 那中年男人邀请谢妄言先进入宗门再说，又在路上打听了他的来历。 他照搬自己的过去。 中年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小世界来的修士。” 俩人又说了一些话，那山下的车队才终于来到了山门的位置，谢妄言下意识看向山门，就见还年幼的柳虞棠被宫人抱了下来，他十分不情愿…… 紧接着谢妄言便看见了一个老者，从山上踏剑而来，原来正是那上清道人。 他先是安抚了一番柳虞棠，又许多了诸多修仙好处之后，才回头看着谢妄言。 见到谢妄言便眼前一亮，似乎觉得是个好苗子。 于是送走了哭哭啼啼的柳虞棠，谢妄言便又与上清道人有了对话，他是个和蔼的老头，和记忆里的过去一般，老头很快又让谢妄言进入了宗门。 此时柳虞棠6岁，谢妄言19岁，又早对方入门一些，便成了对方的师兄。 其实谢妄言也有点迷惑，按理说原书里谢妄言比柳虞棠入门晚，但为什么柳虞棠还是小师妹……？ 或许是因为因为作者觉得小师妹更好听一些？谢妄言倒是没怎么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然后谢妄言便进入上清剑宗，作为入门最晚的两个人，柳虞棠倒是对这个小师兄的印象不错，偶尔的时候会来找他玩耍……谢妄言坐在后山的树上，看着树下找他的柳虞棠，最后还是从树上跳了下去。 把只有六岁的柳虞棠吓了一跳。 “你来后山做什么？”谢妄言不知道这梦境什么时候是尽头，他也感觉不到系统的存在，仿佛自己真的来到过去一般。 “我……”柳虞棠已经换上了上清剑宗的弟子服，因为“她”年岁小，这衣服也是特制的，“我……只是转转。” “我看你是想离开这儿才对吧？”谢妄言一语道破了柳虞棠的心思。 准备把“她”带回去。 却不想柳虞棠突然大闹起来，说自己想要回去，想要回到皇宫里。 谢妄言拎着大喊大闹的柳虞棠，也不知道这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别的什么……等到柳虞棠闹累了，他才放下来，思索片刻道，“那我带你去。” 这识海里的东西让他实在抓不到头绪，干脆决定全部按照柳虞棠的希望来走。 柳虞棠见状顿时眼睛亮了起来，谢妄言也不废话，直接抽出长风剑，一脚踏上长风剑，一手抱着柳虞棠，就准备带他去中州的皇宫。 剑修的飞行速度本就远超其他修士，再加上上清剑宗离中州并不算遥远，否则也老皇帝也不会把柳虞棠送到上清剑宗来。 半天不到的功夫，谢妄言就带着柳虞棠来到中州。 他低头看了眼下面的皇宫，“你家到了。” 他说着就准备下去……却又被柳虞棠抓住了袖子，“就这样。” 柳虞棠突然道。 谢妄言下降的速度停顿了下，然后就这么停在半空中，柳虞棠就这么在谢妄言怀里看了一会儿飞剑下的皇宫，他看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对谢妄言道，“师兄，回去吧。” 若谢妄言是个坏脾气的，恐怕这会儿已经大发雷霆，觉得柳虞棠真能折腾人，可谢妄言知道自己这在柳虞棠的幻境之中，所以也知晓一切都是没规律的。 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柳虞棠按照原路返回。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许多山川湖泊，柳虞棠突然道，“我不想修仙……” “……我只想当个凡人……” 谢妄言还记得那日他与柳虞棠分别的时候，对方说了不少修仙的大道理，便低头看着此时6岁的柳虞棠，“修仙也没什么不好。” 柳虞棠抬头看着他，“那有什么好的？” “起码想去哪儿去哪儿？”谢妄言踩着脚下的飞剑，带着柳虞棠穿过群山之上的云彩。 柳虞棠沉默了片刻，他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原作里并没提到柳虞棠的过去，只道对方是老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孩子，天生金灵根，不可多得的剑修苗子。 于是老皇帝就欢天喜地把他送来了上清剑宗。 原先谢妄言以为柳虞棠是愿意的，但现在看，可能对方当时根本就不愿意。 他带着柳虞棠，直到到达上清剑宗之前，才听到柳虞棠道，“师兄，谢谢。” 再然后谢妄言感觉到身体一轻，紧接着场景又变换了。 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中州皇宫内，此时柳虞棠倒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他穿着华贵，笑着看向他的侄侄孙，以及那遮盖住双眼的国师，“上清剑宗被灭。” “我只能暂住中州。” 那皇帝下意识看向国师，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这位皇叔还会回到中州。 他离开皇宫的时候才6岁，当然还是暂住宫中，等他筑基之后，老皇帝已经去世，旁人早忘了，又或者说刻意忘了他还没有府邸。 现在柳虞棠回来，中州早就没了他落脚的地方。 谢妄言就在这宫中看着三人，国师并不言语，最后还是皇帝赐了一个地方，让柳虞棠暂住。 第224章 破局 谢妄言就这么跟在柳虞棠的身后。 他好像游魂一样，上下左右顺着柳虞棠绕了一圈，想要看看这是否是他的那个小师弟。 直到来到那偌大的房间内，柳虞棠终于开口，“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谢妄言诧异地指着自己，“能看见？” 就见柳虞棠望向自己，“你是什么？” “鬼魂？” 谢妄言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什么，他只是围绕着柳虞棠转了一圈，“我是你师兄啊。” 他看这柳虞棠分明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一个，可为什么瞧自己的眼神居然如此陌生？ 柳虞棠此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似乎并不在意谢妄言的身份，片刻之后他才说，“我没见过你。” 奇怪。 谢妄言想。 他掰着手指计算了一下出现的三个场景。 第一个是少女柳虞棠，也就是原书里开篇遇到原主的场景。 第二个则是六岁刚刚进入上清剑宗的柳虞棠，他们本不应该遇见，但却因为机缘巧合，自己成为了他的师兄。 现在按理说应该是正常的时间线才对。 怎么柳虞棠又完全不认识自己？ 谢妄言心中实在纳闷，最后还是来到了柳虞棠身边，“你真忘了？” “我还在山洞里帮过你。”谢妄言努力提示道。 柳虞棠皱眉，似乎不明白他在胡言乱语什么，“什么山洞。” “就是云岚仙山。” “从未听过这个地方。” “……没听过？”谢妄言此时表情里的震惊几乎无法掩盖，怎么会没听过呢？ 这可是无论原作还是现在，都很重要的场景。 如果没有云岚仙山，柳虞棠又是怎么躲过的灭门惨案？ 他犹豫了片刻，又还是对柳虞棠道，“那你又是如何躲过……” 他话音未落，柳虞棠就立即发难，直接抽出本命剑就要给他来个一剑穿心——谢妄言急忙闪避，然后便发现这剑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却又并未接触到他。 柳虞棠握着手中的剑，他看着谢妄言，又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最后还是收手，“……告诉你也无妨。” 柳虞棠道。 “我藏在大殿后方，同门的尸体下。” “所以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所以没了云岚仙山，柳虞棠是侥幸才逃离了域外魔族的毒手？ 还是说，从一开始对方就已经发现，只是趁机把柳虞棠放走，让他回到中州再从长计议？ 谢妄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又突然觉得，兴许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 先不说域外魔族无感应该与常人区别很大，被域外魔族寄生的是上清道人，对方想发现柳虞棠简直易如反掌。 是真的没发现，还是刻意放走了柳虞棠，谢妄言怎么看都觉得像后者。 他看着垂眸不语的柳虞棠，“……所以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柳虞棠没有转头，“我会知道的。” 谢妄言又想起了躺在寝宫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柳虞棠，不知道对方是因为知道了凶手是谁，才会被暗算，还是因为一开始对方就是那个饵料，等着其他的鱼上钩的饵料。 若是可以，谢妄言倒宁愿是第一个。 否则柳虞棠的一生，难道都是别人放长线钓大鱼中的一环吗？ 谢妄言又绕着柳虞棠绕了一圈，然后才道，“你还记得六岁那年，你遇到了一个师兄，曾经带你回到中州吗？” “我从未说过我要回到中州。”柳虞棠面不改色。 “更不会让什么师兄带我回到中州。” “我可没说是你要求的。”谢妄言立即道，他仔细观察着柳虞棠顿时皱起的眉头，又急忙说，“那个师兄你还记得吗？” “……”柳虞棠沉默片刻。 然后转头看着谢妄言，“死了。” “还有什么好奇的？” 就是很好奇，谢妄言在心底想。 他发现自己可以飘在空中之后，就干脆撑着脑袋趴在半空中，而柳虞棠或许是被他盯着很烦，干脆把身上的外袍脱下之后扔到了谢妄言的头上罩住。 陡然失去了视觉，谢妄言顿时手忙脚乱地把外袍从头顶拽了下来。 他发现这会儿柳虞棠已经站了起来。 他走过去推开窗户，看着那摘星楼，最后对谢妄言道，“其实我不想修仙。”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谢妄言想，在你六岁的时候。 他慢慢飘到柳虞棠的身旁，和他一起看着那代表着中州的建筑物，“那你为什么还要去上清剑宗？” 虽然那年柳虞棠六岁是无法反抗众人的决定。 但后面他大了之后完全可以离开。 他还记得俩人分别之前，柳虞棠还苦口婆心与他说了一堆修仙的大道理，让他一直以为柳虞棠其实很愿意修仙。 毕竟130岁的金丹修士，确实少见，可谓是天资卓绝。 “国师让我去。”柳虞棠淡淡道。 “他说有助于国运。” 谢妄言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故事。 毕竟原作里只说了因为柳虞棠天生金灵根，是剑修的好苗子，恰逢上清道人发现了这个好苗子，就干脆顺水推舟，把柳虞棠送到了上清剑宗修炼。 这里面还有国师的事情……？ 谢妄言看着身旁的柳虞棠，他知道这其实都是对方神识内的场景。 对方说的这些话，都是柳虞棠想要透露出的信息…… 假如一切都国师计划好的？ 对方在柳虞棠还年幼的时候就布局，把他送到上清剑宗，而上清道人也在不久之后被域外魔族寄生，那么理所当然的，柳虞棠最后会回到中州……他看着柳虞棠，心底却陡然升起一丝寒意。 “我原先总是想与天斗，与自己斗。”柳虞棠道，“可直到后面我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那个饵。” 他说完突然伸出手，推了一把眼前的谢妄言。 谢妄言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轻，再一眨眼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回到了云岚仙山的洞府内。 而在自己眼前的，则是恶狠狠瞪着原书主角的柳虞棠。 似乎没想到洞府内会突然来人，原书主角看见谢妄言顿时有些紧张，他刚准备开口询问些什么—— 谢妄言就捏了指诀，长风剑直接把对方一剑穿心。 他伸手，长风剑又回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那少女柳虞棠惊诧眼前来人是谁，她看着那边的死掉的原书主角，心中更是不安，不明白这个瞧着模样漂亮的少年想要做些什么。 谢妄言只是看着柳虞棠…… 再一次挥出一剑，这一剑杀死了眼前的柳虞棠。 柳虞棠瞪大了眼睛，“……师兄……？” 谢妄言暗道一声抱歉，紧接着四周场景一变…… 谢妄言看着那长长的车队，又再一次握紧了手中的剑。 第225章 多谢师兄 “谁？！” “有贼人？！” 谢妄言才不管这群侍卫怎么说，他直奔年幼的柳虞棠的马车，然后一剑劈开了马车的外围，在宫人惊诧的目光里，抓住了年幼的柳虞棠，就准备离开。 可此时已经在上清剑宗的山脚下。 他这番作为当然引起了上清剑宗的关注，谢妄言一手搂住柳虞棠，然后便踩着长风剑逃跑起来。 所幸刚开始来的都是一些金丹以下修士，谢妄言踩着长风剑，片刻之间已经掠过群山，只等着到达中州—— 却不想一道剑气向自己劈来，他踩着长风剑，恰好避开了这身后的剑气。 紧接着一跃而起，一手抱着柳虞棠，一手运起指诀，对着身后追来的上清道人，就挥出一剑。 那剑气被上清道人轻易化解，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谢妄言，“你本有大好前途，又何必如此？” 他看着被谢妄言抱在怀中的柳虞棠，“现在放下，我不会追究。” 谢妄言看着此时的上清道人，他突然笑了下，“不行。” 他说着也不管身后的上清道人，就要离开——即便有长风剑的加持，境界的差距却很难弥补，再加上谢妄言还带着柳虞棠，自然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很快谢妄言便被一道重剑伤到背部，气血逆流让他口中顿时有了血腥气，嘴角更是溢出了些许鲜血。 他也知道自己这会儿放下柳虞棠或许会更好，但…… 他回头看了眼穷追不舍的上清道人，干脆又加快了步伐。 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溢出，他一边要运剑对抗上清道人的攻击，一边要记得搂住怀中的柳虞棠，根本没有闲暇擦去嘴角的血液。 最后还是一直哭泣不停的柳虞棠伸手替他擦掉了嘴角的血滴。 谢妄言看了眼此时还是小孩子模样的柳虞棠，又看了眼已经在眼前的中州皇城，“你的宫殿在哪儿？” 柳虞棠立即指向一处。 只见那宫殿内还有一个秋千，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谢妄言立即身形变换，几下跳跃之后，便落在了那宫殿内，把宫人们都吓了一跳。 刚想喊刺客，就又见到了突然出现的柳虞棠，纷纷喊着小殿下，便迎了过去。 而谢妄言只是抱臂站在一旁，直到看见一个模样华贵的女子急匆匆赶来，然后抱住了柳虞棠。 柳虞棠更是冲到了那女子怀中，喊了声“母妃”。 谢妄言看了一会儿，便又准备再次离开……他来到半空中的时候，便看见了等待在此的上清道人。 那老头只是看着他，“你这又是何必？” 谢妄言知道他到底手下留情，否则自己根本不可能来中州，境界差距可无法弥补。 他看了眼眼前的白胡子老头，最后叹了口气，“我乐意。” 他想或许柳虞棠也知道，最开始的上清道人确实是个好人……他手握长风剑，又低头看了眼坐在秋千上的柳虞棠。 再去看那通天的摘星楼。 上清道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发现谢妄言似乎准备往那儿飞去 他顿时急了起来，“那儿可不能去。” 谢妄言挥挥手，算是对他的告别。 然后在往摘星楼靠近的途中……又来到了那熟悉的宫殿内。 此时谢妄言的突然出现，却和第一次不同，几乎是立即被殿内的几人察觉，柳虞棠侧头看着他，皇帝大喊起来，国师虽然看不见，但也察觉到了宫殿内的动静。 谢妄言看向那国师，又看向柳虞棠。 此时宫殿内涌入数不清的侍卫，像是要抓住这胆大包天的刺客。 谢妄言则歪头看着柳虞棠，“你一直等着真的是这个吗？” 柳虞棠看向他，突然笑了下，“当然不是，师兄。” 他看着那慌乱的侄侄孙只道，“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个。”他说完便抽出自己的本命剑，蕴含着金灵根的剑气，顷刻间便在宫殿内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吓退了准备靠前的侍卫们。 而谢妄言只是看着那依旧没有动静的国师。 他捏起指诀，长风剑立即向对方攻去，国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即闪避，可长风剑还是带走了他蒙着眼睛的布条—— 露出了他的那双眼睛。 只见这国师眼睛睁开，里面一片漆黑，仿佛有无数黑气在环绕。 柳虞棠立即运起剑诀，与谢妄言一起向那国师袭去。 那黑气顺着国师蔓延，但还在很快便被俩人利索解决，直到国师的尸身倒地，发出了巨大的动静，谢妄言才看向柳虞棠，“小师弟。” 柳虞棠道，“辛苦师兄。” 俩人并不停留，更是直接来到了宫殿外，飞向了摘星楼。 摘星楼顶端的星盘更是一起露出黑气……此时诸玉清的小人慢慢攀爬到了谢妄言的肩头，谢妄言深呼一口气。 便感觉到自己与诸玉清的神魂连接在了一处。 那锋锐的剑意更是直直劈向了此处的摘星楼，把整个摘星楼都给劈成了两半。 那剑气把那不断从星盘中出现的黑烟也全部杀了个干净。 直到这摘星楼轰然倒塌，谢妄言才又看向了身旁的柳虞棠，“小师弟。” “外面见。” …… 谢妄言趴在床沿慢慢转醒，他看着身前还在昏迷的柳虞棠，正要奇怪为什么对方还不醒来，就感觉自己抓住的手腕动弹了片刻。 然后柳虞棠缓慢睁开双眼。 他眨了眨眼睛。 最后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谢妄言—— \"……多谢师兄。\" 第226章 大乱 桑梧洺一直在寝宫内打量着谢妄言的动静，见对方神情平静，且柳虞棠的表情也变得舒缓，便没有出手打断。 然而此时外面已然变天。 片刻之前，姜鹤鸰以及叶轻雪已经全部离开了寝宫，数不清的域外魔族从那摘星楼内溢出，仿佛那些星盘成为了它们入侵玉清境的通道。 他有心出去，却又还记挂着谢妄言，于是只能在寝宫内端坐。 谢妄言醒来的时候，便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仿佛无数修士都涌入了这中州皇宫之内……柳虞棠此时从床榻上坐起，他稍微撑起身体似乎还有些不太习惯，引来谢妄言的侧目。 “无事。”柳虞棠道，“只是被那东西干扰思维太久……” 有些不太习惯。 他看着谢妄言，眼底都是感激。 他之所以被这国师身上的域外魔族寄生，也是因为知道了上清剑宗被灭是因为上清道人，也就是自己的师尊……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这124年的修仙生活都宛如一个笑话，从头到尾，都不过是旁人布局中的一颗棋子。 谢妄言当然明白柳虞棠的未尽之言。 也是在看到那个皇宫中的小师弟，并且与之对话之后，再结合了前面的两个世界，谢妄言才明白了困住柳虞棠的到底是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突然发现……系统还有秘密才隐瞒着自己。 困住柳虞棠的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和两个遗憾。 虚假的世界倒是可以理解，这个世界里的柳虞棠是男子，但是在第一个世界里，却变成了少女，变成了皇室的公主，而他记忆中的谢妄言，却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 这个世界如此逼真，他无法知道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这个皇子柳虞棠才是假的。 谢妄言猜测柳虞棠在一开始的时候，应该还保持了神识的清醒，但是他的世界也是不断在重复的……在经历了后面两个世界之后，柳虞棠对自己的身份便会不断模糊。 必须有人打破这个僵局。 所以需要有人杀了假的柳虞棠和“谢妄言”。 而6岁的柳虞棠却又和130岁的金丹修士有关。 6岁的柳虞棠嘴里说的都是真话，他不想修仙，只想当个凡人，也想要回到中州，可在离开云岚仙山的时候，柳虞棠却又分明劝谏了谢妄言，说修仙之路漫漫，应该谨慎刻苦才对。 他也是真的相信柳虞棠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一切都在到达中州之后停止，中州早没了他生活的地方……而之后更是得知了毁灭上清剑宗的是被魔族寄生后的上清道人，甚至一开始送他去上清剑宗都是国师的主意。 没人能忍受自己124年的修仙，努力成就的金丹从头到尾就是旁人钓鱼的饵料。 所以六岁柳虞棠的遗憾便是，如果一开始就是个骗局，不如在那个时候就回到中州，做他无忧无虑的凡人小皇子……所以谢妄言替他完成了这个念想，让他回到了中州那还有秋千的宫殿内。 130岁则是柳虞棠悔恨自己为何不能杀了国师，毁了摘星楼。 在他已经得知这一切之后，便已经被国师体内的魔族寄生……残留的神识只能拼命对抗寄生在他体内魔族的蚕食，于是谢妄言和他一起杀了国师，毁了摘星楼。 桑梧洺看着谢妄言与这位小师弟的叙旧，突然笑了下，“叙旧还是等事情结束之后……” 他对谢妄言道，“摘星楼里域外魔族出现。” “仙尊与叶家那位都已经离开了寝宫。” 谢妄言醒来的时候，自然也发现了二人离开，他闻言急忙来到寝宫的外面——就见天空中已经出现各种黑气，此时恰好是深夜。 距离天亮已经不剩下太多的时间。 既然知道国师便是那域外魔族寄生的本体，那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对方才对！ …… 姜鹤鸰垂眸看着摘星楼下双眼漆黑的国师。 此时天空仿佛有了漏洞一样，无数域外魔族居然从这星盘中。 但好在星盘数量有限，这些域外魔族通过星盘的速度并不快，叶轻雪早已经站在了宫殿的房顶上，举起乌琉璃弓，便对着那不断冒着黑气的星盘射出弓箭。 姜鹤鸰看向那国师，“果然是你。” 国师并不言语，无数黑气从对方的身上出现，顷刻间便成为了庞然大物。 等谢妄言与桑梧洺二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近乎遮天蔽日的黑气。 此时中州城内灯火通明，似乎在城中居住的凡人和修士们都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动静。 谢妄言看向国师以及那域外魔族，最后只在心底询问了系统——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域外魔族怎么会知道原书的剧情？ 原作里的域外魔族根本只是一群擅长寄生，夺取修士神识的邪魔。 但他们怎么会知道原着的剧情？！ 这就仿佛小说里的角色，突然知道了小说外面的剧情一样…… 谢妄言当然知道柳虞棠脑袋里那个“原作剧情”，便是域外魔族灌输给他的。 他先前从未怀疑过系统所说的，他被主神选中，穿书后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里。 可现在……他却产生怀疑。 他是真的来到了小说的世界中吗？ 如果是小说的世界，为什么系统可以随意改变他需要收集的图鉴内容？ 仿佛收集的图鉴内容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要他去做这件事？ 先前随喊随到的柯基，此时却完全没了踪影……谢妄言咬牙，也知道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这些域外魔族和国师才对！ 此时整个中州城内。 更有无数修士涌向了这皇宫内。 只见这些修士双目无神，显然是已经被域外魔族寄生的征兆……而这些修士立即对着谢妄言等人发起了攻击！ 桑梧洺瞬间躲避。 谢妄言刚准备下死手，又顿时想起这些修士和先前那些被寄生的不同，只是暂时被控制住。 他暗骂一声，只能先一脚踹开一个举着斧头就要砍自己脑袋的壮汉，下一秒壮汉的肩膀就被远处飞来的弓箭射穿，手中的斧头落在了地上。 谢妄言转头，便看向了宫殿之上的叶轻雪。 与此同时，正在与其他几个家族商讨事宜的晏卿洲与叶淮渊，却突然见林家带来的核心弟子发狂，站在家主之后，直击对方命门！ 第227章 各自战场 那林家家主虽然反应迅速，但或许因为他带来的人是极为信任之人，还是让他的神识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叶淮渊动作极快！ 本命剑早已经对准了那林家弟子！ 虽然此时林家的人已经把他制服，但叶淮渊却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剑。 林家主虽然神识动弹，此时经脉内更是气血逆流，但因为此人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却是让他无法舍弃……他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只是对叶淮渊拱手，“这是我的家事，不劳费心。” 叶淮渊几乎要被林家主这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那被制住的青年，自然也能感觉到此人天资卓越，是极品冰灵根，但观其模样，却知道此人早已经被魔族寄生，并不是如同陆燃那样，暂时被入侵了神识。 即便林家主杀死了对方身上的魔族，此人也已经生机已绝。 他能看出的，其他人当然也能看出。 钱家的人开始打圆场，另外一家却始终不说话，叶淮渊皱眉看向晏卿洲……只期望找到一个盟友。 他们虽然在秘密商讨，但也知道兹事重大。 先前剩下三家面对二人的说法，更是满脸质疑，似乎并不觉得域外魔族会大乱中州，耗尽整个玉清境的生机。 钱家的人更是暗指俩家心怀不轨，是不是早已经准备联手吞并他们剩下三家。 叶淮渊先前一直压抑着火气，这会儿看林家主还准备护着自己家族的子嗣，更是冲动出手，恨不得把这群废物的脑袋全砍了才好。 晏卿洲倒是没有叶淮渊那么冲动。 他看了眼已然与他们成为对立的另外三家，“你们的意思是？” “中州的皇帝死了又如何？”钱家的人说话直白。 完全不把先前二人说的事情放在心上。 “谁当皇帝不是当？”他看向晏卿洲，“没有柳家，还有别人。” “更别提一个金丹修士，本就不合规矩。” 他这话也是另外几人的心思。 所有人都知道中州的皇帝之所以没有修炼天赋，就是这仙门世家默许的结果。 他们自诩神仙，怎么能被这小小凡人压下一头？即便是天道承认的天子那也一样。 况且若这中州皇帝真有修炼天赋不老不死，下一个目标岂不是要消灭他们这些传承数十万年的仙门世家？ 兴许也是因为此事在这儿的都是世家之人，钱家的说话也没了顾忌，直白说出了这些世家的小心思。 他看着没有太多表情的晏卿洲，或许还是忌惮晏家的势力，便又道，“况且中州不在……” “不还有别的地方？” “这玉清境这么大，只是一个中州……” 叶淮渊皱眉看着这群人。 虽然他早已经感觉到这世家已经快从骨子里烂透，却没想到遇到这等即将把整个玉清境覆灭的大事，也依旧是这般态度。 此时林家主还打了个圆场。 暗指晏卿洲与叶淮渊如此小题大做，无非是因为太年轻——还没适应这家主的位置。 晏卿洲面对林家主的暗讽，却也不恼。 他们本就在这中州的一处晏家产业内，此时若是推开窗户，恐怕还能欣赏到中州的月色。 晏卿洲闻言点头，“家主所言极是。” 他说着便起身，慢慢来到窗旁，在众人的目光里，推开了那扇窗户。 另外三家的人见到晏卿洲的动作和神色，还以为对方已经服软，顿时想说些轻松话，缓解此时剑拔弩张的氛围。 叶淮渊却也在此时放下了手中的剑。 他稍微退后一些，抱臂看着几人。 而当晏卿洲推开窗户之后，他们最先看到的却并非是天空中的明月，而是那不断溢出黑气的域外魔族。 以及无数等候在外的戎思莹和无数昆仑剑修。 戎思莹只是淡淡看了眼房中众人一眼—— “窝藏域外魔族。” “杀。” …… 云逸雁与温晴家姐弟、陆炔以及金川乌一起待在这陆家。 此时陆燃却莫名从床上爬起来，他眼白翻了上去，似乎就要跟随着外面的动静，一起冲出这房间。 陆炔急忙抱住了自己的兄长，而温晴也不断使用妖气暂时困住这被体内域外魔族指引的陆燃。 可或许是感知到了这陆府中也有“同类”，原本被禁制封闭的大门却被门外那群被寄生的修士攻破！ 云逸雁立即捏出指诀。 无穷无尽的海水近乎凭空出现，一道水墙把他们和外面的修士分割！ 可外面的修士不断涌入，云逸雁虽然炼化了传承，但到底不是杀伤力极大的剑修……陆炔虽然努力出手，让温晴俩姐弟暂时照顾自己的兄长，可修为毕竟不足……金川乌作为筑基修士，这儿根本就不是他能参与斗法的场合，只能干瞪眼。 也就是这个时候，云逸雁突然感觉到胸口的百兽袋晃动了一下。 他陡然想起在离开之前谢妄言交给自己的百兽袋。 先是把姜鹤鸰给的灵脉喂给了这百兽袋里的灵物，然后干脆把百兽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顷刻间，遮天蔽日般，几乎占据了整个陆家的杀人藤立即出现。 无数藤蔓不断卷起那些往陆家攻来的修士。 他并未伤及这些修士的姓名，却又吸走了他们的灵力，让他们暂时无力攻击陆家的人。 那青鱼则在跳跃出百兽袋后，立即化身修士，他看了眼云逸雁便道，“你还没学会用水。” 说完看似无形的水就在他手中发挥了无可比拟的威力。 孔宣在吃了灵脉之后又变回了人形，五色神光一出，更是刷走了无数被域外魔族寄生的修士。 而天空中更是出现了无数仙船，原先在中州五十里外等候的仙门也纷纷出手，只为剿灭这中州魔族。 第228章 原型 谢妄言几步跃上这宫殿的房顶，站在叶轻雪的身旁。 乌琉璃弓射出的弓箭在半空中化作万千流星一般，把这些涌入宫中的修士全部钉在地面上。 “麻烦。”叶轻雪道。 “要我说还是全部杀了方便。” 谢妄言只当叶轻雪在说胡话，他看着那不断涌出域外魔族的星盘……以及在中州上空的各家仙门世家的法器，猜测大约是戎思莹出手， 通知了中州五十里外的各大仙门。 或许是因为姜鹤鸰的判断，所有人都极为相信这位天道之下第一人。 谢妄言更是看到了崇天门的旗帜，崇天门的修士纷纷从仙船跳下，似乎要去帮助那些被域外魔族缠身的凡人。 太清山庄的则已经在布置阵法，防止这些域外魔族出逃。 他与杀人藤更有感应，知道对方此时已经在陆家帮忙……于是更能专心对付这国师以及头顶的星盘。 姜鹤鸰身后出现了无数飞剑，齐齐飞向这摘星楼中的星盘，却见这星盘外仿佛有无形的屏障，这些飞剑完全无法砍断。 国师眼中一片空洞，只有黑水顺着他的眼眶流出。 “这星盘自然无法毁去。” 国师大笑道，“上面可有玉清道君的禁制在。” 原来这摘星楼上空曾经悬挂的星盘，为了防止在窥探天机的时候，被外界的东西侵入，在诞生之初便已经有了禁制的保护。 甚至与玉清境的禁制同根同源…… 却没想到因为年份久远，这禁制居然也开始逐渐有了缝隙，从而才让域外魔族趁虚而入，污染了一直推演天机的国师，让让他彻底被这域外魔族寄生，成为了酿成中州大祸的元凶。 姜鹤鸰看向那天空之中的星盘。 自然也知晓这国师并未说谎…… 他身后的万千飞剑更是直接调转了方向，直接斩杀了被域外魔族寄生的国师！ 这国师修为最多不过出窍期，哪能抵挡姜鹤鸰的一剑—— 然而在被万千利刃贯穿身躯的那一刻，那些环绕在他神识内的域外魔族自然烟消云散…… 国师的身躯从这半空中坠落，最后摔在了摘星楼下。 他自幼便不能视物，日日夜观星象，却没想到在推演天机的时候，被域外魔族趁虚而入。 谢妄言几个纵身，便来到了姜鹤鸰的身旁，他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国师的身躯。 无数血液顺着对方的伤口迸出，那些飞剑消失之后，国师更是变成了血人。 国师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可惜那句话他还没说出口，便已经生机已绝……谢妄言看着那一团黑气从对方的体内离开，紧接着伴随着这本体的消失。 那些暂时寄生在凡人身躯内的域外魔族幼年体也随之消亡。 温堔和金川乌惊喜发现，原先昏迷不醒的陆燃慢慢睁开了双眼，而此时陆炔依旧在不断用剑挡住那些被域外魔族寄生了的修士。 “醒了！”金川乌立即喊道。 陆炔闻言顿时回头，他见自己大哥已经醒来，顿时表情欣喜了起来。 云逸雁见状顿时知道谢妄言那边也是进展顺利，稍微松了一口气。 …… 这国师虽然消失，但对方的存在也不过就是个引子。 此时宫内桑梧洺、叶轻雪以及刚刚苏醒的柳虞棠都已经加入了奋战之中，柳虞棠抽空看见谢妄言居然来到了姜鹤鸰身旁，心中惊骇。 他虽然被域外魔族控制，但在大殿看见谢妄言的时候，也有片刻的清醒。 自然知道对方已经成为了昆仑的修士。 只是他没想到此次居然昆仑剑仙也来到中州，并且看样子谢妄言与他十分熟悉…… 桑梧洺挡住了那些往摘星楼附近冲过去的修士。 谢妄言也知晓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但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危险，这些星盘居然想要逃跑起来。 就见星盘突然从摘星楼的残骸中钻出，直接要飞向更远的高处。 太清山庄虽然已经设下了阵法，但也只能对付那些被暂时寄生的修士，和不太厉害的域外魔族——若是星盘这种的东西，他们的阵法根本无法抵挡。 眼看着这星盘就要飞走，谢妄言立即准备御剑去追。 却没想到姜鹤鸰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带着他立即跃向空中。 这速度是他这样的金丹修士万万做不到的。 而星盘却似乎十分惧怕身后追来的东西，即便姜鹤鸰的速度已经很快，但星盘也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上云霄。 谢妄言眯着眼睛，他作为金丹修士，还从未来过这样的高处。 此时他们已经看不见那些飞在空中的仙船，更看不见中州的踪影，而就在此时，姜鹤鸰身形一变，居然幻化成了遮天蔽日的巨鸟，把谢妄言叼到了自己的背上。 谢妄言顿时知晓，这便是姜鹤鸰的原型。 而这金乌简直比昆仑那用于载人的鸟更加庞大……谢妄言眯着眼睛，发现姜鹤鸰的速度在变回原型之后，更是快了一大截。 立即就要追上了前方的星盘。 兴许是因为这星盘发现自己逃不掉，那满溢的黑气顿时往后涌入到了谢妄言的身边。 谢妄言刚准备躲避，此时这些黑气就涌入了他的脑袋里。 …… 谢妄言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身旁是老大。 自己面前还放着外卖。 他看了眼在旁边敲击着键盘的老大，“你给我拿来的？” “嗯。”老大转头看向他，“不是你让我去拿的。” 谢妄言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上面是他正在看的修真小说，“……你说要是我死了怎么办？” “你怎么会死的？” “不知道。”谢妄言耸耸肩，“可能就是运气不好。” 他关了眼前的电脑。 “吃火锅吗？” “火锅？”老大表情有些不解。 谢妄言点点头，心想果然不是老大。 他从识海中抽出长风剑，直接一剑劈碎了此时的幻象。 他看了眼伴随着宿舍空间消失后，一切扭曲的场景。 自然也看见了更高处那扭曲的，不断缠绕着想要突破玉清境禁制的东西。 而这一切都在他劈开幻想的那一刻扭曲，最后破碎……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依旧在化为原型的姜鹤鸰的背上。 第229章 尘埃落定 星盘里黑气缠绕。 谢妄言此时心中已经有所感，他仿佛与他识海内的长风剑融为一体。 脑袋里出现了与金家老祖对决时的那一剑。 又回忆起了在四方镇中的感悟，以及那玉清道君一剑劈开天地，从此踏上登仙桥，得证造化的那一剑。 他抬眼看着那仿佛遥不可及，坚不可摧的星盘，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也在此时震颤。 遥远的昆仑的洗剑池内，剑塔内的无数剑魂和曾经被玉清道君收集来的剑，都仿佛在此时感应到他心中所想一般。 当谢妄言手中的长风剑挥出的那一刻。 无数剑芒，伴随着那些从洗剑池内感知到召唤的利剑从天而降，全都劈向了那星盘。 而谢妄言更是跃起，手中长风剑伴随着他的领悟，散发出无穷剑意……诸玉清的身影在他身后，几乎与他合为一体，最后那一剑挥出。 斩碎了空中的那些星盘。 “咔啦咔啦……” 伴随着一阵阵声响，那些黑气也随着星盘的溃散而慢慢消亡，消失于了这天地之间。 谢妄言此时已经感觉经脉内的灵力耗尽，他的身体几乎支撑不住地往下坠落，而姜鹤鸰伸手接住了他。 谢妄言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因为耗费的神识与灵力太多，此时有些力竭，在姜鹤鸰的怀中慢慢闭上了双眼。 姜鹤鸰一手抱着谢妄言，一手看着那遥不可及的天边另一端。 那在空中变成碎片的星盘，也坠落到了天门海中，引起海底的一阵翻腾。 …… 宫中的桑梧洺等人感觉到了那些原先气势汹汹的修士突然没了动静。 紧接着这群修士纷纷倒在地上。 晏卿洲等人也在与其他人的争斗中，发现那些修士慢慢停手，紧接着疑惑地看着众人，似乎不明白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戎思莹抹掉脸上的血迹，她抬头看了眼已经蒙蒙亮的天空，感知到一切都快要结束。 中州的凡人紧张地藏在家中，幸好有从天而降的修士保护，他们才没被那些被魔族寄生的修士伤害，崇天门的人更是穿梭在无数街巷中，给那些因为对战魔族而灵力耗尽的修士运送丹药。 知道大事不好的另外三家已经确定悄悄逃跑。 只不过这三家的人，因为先前戎思莹和昆仑修士，包括晏叶两家的围堵，已然是损失惨重。 林家主更是许诺送上一切，只为了求饶。 而戎思莹却也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此事结束，必然有所定夺。” 虽然林家主没有被魔族寄生，但是想要刻意隐藏魔族的行为却让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些世家大族的私心。 孟修言作为一个小修士，他在中州主要负责帮助那些凡人……却没想到会在巷子里看见了林家那位被魔族寄生的核心弟子。 与那些暂时被寄生的修士不同，这人就如同四方镇的那些人一样，药石罔医。 孟修言握着手中的剑。 似乎因为先前已经被昆仑的修士打伤，这人虽然看见孟修言靠近，但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他试着想要把孟修言冻成冰块，可此时他的灵力又即将耗尽。 孟修言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此人身边，然后干脆利落地一剑解决掉了这个被魔族寄生的林家核心弟子。 “可笑。”孟修言看了眼死不瞑目的此人。 心中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畅快，只觉得讽刺。 这林家人如此容不得别的天才诞生，在他10岁那年就下此毒手，却没想到最后此人会被魔族寄生，落了个在巷子里死去的结局。 他看这林家也是气数已尽。 或许五大世家早就该变天了。 “孟师弟。” 外面传来了听雪峰其他修士的声音，看见孟修言在这个巷子里，便走了进来……直到看见那地上的尸体时，才惊喜道，“这不是那逃走的域外魔族？” “居然被孟师弟你找到了。” 孟修言把剑从这人胸口抽出，“这下好回去与长老交代。” 那师兄还在感叹孟修言的好运气，只听孟修言突然道，“或许这就是因果。” “嗯？” 孟修言笑了下，“作恶多端的下场。” …… 等太阳升起的时候，那些逃跑的域外魔族已经被修士们抓到。 凡人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各大宗门又在外城的位置设置了无数可以辨别域外魔族的法器——既然那无法察觉踪迹的幼年体已经消失，剩下的那些域外魔族都能被轻松识别。 又是一番折腾之后。 才算是解决掉了这中州的所有域外魔族。 云逸雁坐在陆家的屋檐上，松了一口气。 而杀人藤在放下那些修士之后，又伪装成了墙角的一棵植物，孔宣则在灵力耗尽之后再次变成了孔雀的模样，青鱼则干脆跳入了陆家的池塘中。 他看了眼金川乌等人，然后又看向皇宫的方向，等着自己想要见的人回来。 …… 谢妄言在沉睡时，脑袋里还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终于收集到第五个图鉴！】 他实在太累太困，就没有理会系统，他还有很多事情想问，只想着等自己醒来再说。 而等他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他刚刚睁开双眼，便看见了瞪大眼睛看着他的金川乌……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听到金川乌蹦起来，冲到外面大喊—— “醒了！！” 然后那些他认识的人都涌了进来。 所有人都想要说些什么，反倒是让他的脑袋一阵晕眩，最后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他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柳虞棠，“你先说。” 柳虞棠思索了下，对谢妄言说出了之后的事情，摘星楼已经被毁，而他自己也让皇室中的其他人继位，从此之后他不再是中州皇帝，还是决心继续在修道一途走下去。 陆炔说了自己的兄长苏醒，已经没有大碍。 戎思莹只说再过几日等中州的重建完成，他们便会回到昆仑，问谢妄言是否要一起回去的意思。 剩下的人七嘴八舌，但内容总归是差不多的，大抵都是一些在谢妄言沉睡期间发生的事情……他找了一圈，却没看见姜鹤鸰的身影，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仙尊呢？” “仙尊？”叶轻雪哼了声，“在外面。” 第230章 中州节日 兴许是意识到谢妄言有话要单独对姜鹤鸰说。 在姜鹤鸰走进来的时候，旁人都离开了房间……谢妄言这会儿还是觉得有些没力气，他还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有听到系统说第五个图鉴已经收集完毕的消息。 此事关系重大，所以在看见姜鹤鸰的瞬间，谢妄言便立即试探着询问，“……玉清境的禁制？” “已无大碍。”姜鹤鸰道。 那就好！谢妄言想着便要给自己拍拍胸脯顺口气。 “各家已经在安排中州的重建事宜。” 他这话说完，房间内又只剩下沉默…… 姜鹤鸰本就不是多话的性子，往日里也都是谢妄言说几句，他偶尔回个一句，现在一向跳脱的谢妄言没了说话的兴致，就只余下沉默。 最后还是姜鹤鸰打破沉默道，“三日后，便是中州的节日。” 每年岁末，这中州城内都会燃起巴掌大的小灯，做成花托的模样，只为了祈求明年的好运。 谢妄言依稀记得原作里有描写过这中州风俗，却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快庆祝节日的时候。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姜鹤鸰，却只见姜鹤鸰低垂着眼，并没有看向他，片刻之后，姜鹤鸰才终于开口，“等过了这节日，再离开吧。” 谢妄言的动作一顿，他没想到姜鹤鸰居然如此敏锐。 确实在收集完五个图鉴之后，他自然有了离开这儿的理由，系统一直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是在与主系统商议大事，还是又有了什么别的主意。 他抬眼看着姜鹤鸰，只见这位天道之下第一人只是冲自己微微颔首，然后便径直离开了房间。 ……等到姜鹤鸰一走，系统顿时冒了出来。 【恭喜宿主！】柯基乐呵呵地蹦跶。 谢妄言看着门外的那些人，他伸手摸了一把柯基的毛，没有说话。 柯基抬眼看着他，“宿主不开心吗？” “……也没有。”谢妄言犹豫之后道。 回到原先的世界，一直是他的愿望，也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但或许是因为这大大小小的事情，让他对这书中的世界也有了留念……他抱着柯基，最后还是轻声询问，“那我如何才能离开？” 柯基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谢妄言怀疑地看着柯基。 “……你怎么突然沉默了。” 柯基眼神躲闪，“……还是需要一些必备的步骤，毕竟离开此界还是有些困难。” “……”越来越不好的预感。 谢妄言立即把柯基举起来，“到底怎么离开。” 柯基挣扎了一下，“……需要登仙桥。” “？”谢妄言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看着眼神躲闪的柯基，“登仙桥？！” 是那个天道降下的登仙桥？？ 没有这东西他就没办法离开这个世界？ 他都怀疑柯基在逗自己，可看柯基这心虚的模样，却分明是真的……谢妄言放下柯基，“不想我离开就直说。” 系统立即绕起了圈圈，“宿主！不是这样的。” 它犹豫了片刻才道，“这登仙桥并非只能等待天道降下。” “不是只能等到天道降下？”谢妄言还记得玉清道君那个手记里写的，在超脱凡俗之后，出现了登仙桥他才离开了此方世界……可现在系统却对自己说，并非只能等待天道降下？ 他怀疑地看着柯基，“要是这么有这么简单，怎么玉清道君之后，再也没人飞升。” 柯基眼珠子一转，还是来到谢妄言的身旁，与他说起了让这登仙桥出现的另外个方法。 谢妄言闻言皱眉，“真能行？” “真的！” “……可这还是太困难了点。” 按照这柯基说的，登仙桥出现只有两个方法，一个像那日玉清道君一样，一剑超脱凡俗，天道降下登仙桥，让他证得大道，远离此界。 另外一个方法…… 则需要修士们齐心协力才行。 用修士们的灵力搭建这登仙桥，从而超脱凡俗，成就永生。 谢妄言低头看着柯基，他稍微摸了下小狗的身体，轻声道，“……那还是算了。” 即便是他也觉得这有些不切实际，哪儿来找那么多修士，心甘情愿用灵力给他铺路的。 …… 三日后，中州的夜晚灯火通明。 有了修士们的帮助，原先那些毁坏的建筑早已经修补完毕……谢妄言站在街上的时候，便能看见那远处倒塌的摘星楼。 或许是为了防止那域外魔族再次出现，修士们默契的没有修补这原先地位至高无上的摘星楼。 与花仙城的花灯节不同，中州这节日有无数小贩在贩卖那制作成花托模样的小灯。 谢妄言在路旁看着新奇，便花钱买下了一盏小灯……然后他便看见了手上拿着另外一盏灯的桑梧洺。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的，那灯居然做成了蓝花楹的模样。 他在月光下就这么看着谢妄言，然后才走了过来。 “还有这样的款式？”谢妄言有些好奇地看着。 这中州的灯不仅可以拿在手上把玩，小一些的可以放在河流之中让它们慢慢漂浮，再大一些的则可以做成天灯，飞在空中。 刚刚一路过来的时候，中州外城的河道里，几乎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灯。 凡人们说是只要把愿望写在这小灯中，河水不浸透打湿这盏灯便能实现。 今天他们说好了，各自在城中乱逛，谢妄言没想到自己第一个碰上的居然是桑梧洺，他又想起那日在花仙城里，忍不住纳闷道，“难道你很擅长找人？” 桑梧洺提着手中的灯，只是笑了下并不言语。 他只是知道谢妄言喜欢去什么地方。 或许是因为此时是中州难得的节日，再加上难得有这么多仙门世家的弟子齐聚在此，此时中州十分热闹，凡人和修士们都混在道路中，也没了往日的隔阂。 “金川乌呢？”谢妄言左看右看有些好奇。 “不知道去什么地方玩去了。”桑梧洺道，他脚步突然停顿，因为看清了河道边手举着一盏花苞形状灯的晏卿洲。 第231章 放灯 他脚步的停顿当然被谢妄言察觉，没想到晏卿洲居然也来参加这样的节日，谢妄言便走了过去……而晏卿洲似乎也注意到二人，并没有弯腰去放下手中的小灯。 “想不到……” “家主还有这样的兴致。” 桑梧洺看向晏卿洲手中的那一盏灯，此时晏卿洲旁边只有一些凡人，或许谁都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天之骄子此时也和凡人一样，在祈求着上天聆听他的愿望。 晏卿洲当然能感觉到桑梧洺对自己的敌意，他看了对方一眼，目光在触及到谢妄言的时候，便柔和了些许，“你也是来放灯的？” 谢妄言其实还没想好有什么愿望。 但他见晏卿洲的灯里似乎写了什么，便猜测到对方已经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我再等等。”谢妄言看着晏卿洲，“我还没想好我的愿望。” 晏卿洲也只是笑了下，他本就是长了一副好相貌，此时笑起来杀伤力更是惊人，旁边的凡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或许是觉得这是个仙人老爷，又急忙收回了视线。 “那可要好好想想。”晏卿洲道。 他弯腰，直接把手中那盏灯放入了河道内。 谢妄言就看着那盏灯明明摇摇欲坠，却又始终没有沾上任何的水渍……桑梧洺心中冷哼了声，都用灵力让这灯不受河水的侵蚀，显然并不相信上苍会垂怜自己，那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谢妄言蹲在那儿，发现晏卿洲的灯迟迟没有落入水中之后，便松了口气，“看来你的愿望能够实现。” 晏卿洲只是笑，“是吗？” “那我运气不错。” 三人说话间，又有人找到了他们。 叶淮渊与叶轻雪似乎是刚刚碰见的，俩人并不说话，叶轻雪自然看见了谢妄言手上的灯，“你有什么愿望？” 他这话问得直接，谢妄言倒是被问得一愣。 他看了眼手中的灯，最后还是把这盏灯放入了河水之中，“我想回去。” 他声音低到近乎喃喃自语，或许也因为知道这愿望实现起来十分困难，他甚至都没有在灯中写字，只是看着手中的小灯摇摇欲坠，在河面上左右摇晃。 叶轻雪自然听见了谢妄言那近乎呢喃的话语。 叶淮渊似乎也并未见过这凡人的热闹，他也跃跃欲试放下了手中灯，然后是桑梧洺……叶轻雪手上并没有提着灯，他天生不相信这些。 他只是看着那几人在河道里都放下了自己的灯。 而此时天空中也有天灯出现——据说在中州，只有给往生者的祝福，才能点燃这天灯。 一时之间，整个中州都被这万千灯火笼罩，叶轻雪看了眼谢妄言蹲在河道旁的身影，最后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 云逸雁并未外出放灯，只是见谢妄言等人迟迟没有归来，他犹豫片刻还是离开了陆家。 中州自然不比花仙城那样的城池，无数修士和凡人都聚集在此处，云逸雁刚刚走了几步，就觉得自己在这灯光中迷失了方向。 他顺着沿街的小贩摊位慢慢走着。 最后却又看见了谢妄言等人的身影，以及更远处的姜鹤鸰。 他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仿佛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的姜鹤鸰，也会出现在坊市之中，他雪发白肤，只是看着便气势惊人。 还在弯腰指着河面上的灯说些什么的谢妄言，似乎也感知到了姜鹤鸰的到来，他立即转头，看见姜鹤鸰之后，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诧异和欣喜表情！ 他刚准备喊“仙尊”下一秒又意识到他们在极为热闹的坊市里。 但凡有人知道昆仑剑仙在此处，恐怕那些修士都能把这儿围得水泄不通。 云逸雁便看着谢妄言兴高采烈地来到姜鹤鸰的身边，然后抬头与他说了些什么。 然后谢妄言便对着其他人挥挥手，似乎是有什么话与姜鹤鸰需要单独商议……云逸雁下意识走出了自己站着的地方，他刚准备开口去喊谢妄言，便发现对方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你怎么才来！” 谢妄言发现云逸雁之后，便立即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出来了。” 先前谢妄言询问他是否要去看看热闹的时候，他只说自己有事，并未准备外出，可现在却还是忍不住找了过来。 “……还是想来看看这热闹。”云逸雁最后只能找出这么个借口。 眼前谢妄言依旧是他那副短打便于活动的装扮，发尾高高竖起，在这灯光下眼睛更如同融化的琥珀一样，任何人看了都会被抓住。 云逸雁觉得自己便是那被琥珀捕获溺死的幼虫。 心甘情愿在这一刻里成为永恒……于是他对谢妄言道，“你都买了什么灯，让我也看看。” “那你来迟了一步！”谢妄言回头指着那河面，“我的灯已经放那儿了。” 云逸雁自然知道自己是来迟了，他目光转向两旁那些卖着灯的小贩，便对谢妄言说，“那你帮我挑一个可好。” 谢妄言闻言顿时给云逸雁看起了两旁挂着的灯。 说实话，这些灯的模样和造型都差不多……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倒是觉得一个做成芍药模样的灯十分漂亮。 立即就指着那盏灯对云逸雁道，“就那个。”他说完征求性地看向云逸雁，“你觉得怎么样？” “好。”云逸雁道。 他立即来到那小贩跟前，买下了谢妄言看上的那盏灯。 “你要是想许愿，可以写在这花瓣里。”谢妄言道。 云逸雁却摇摇头，他捏了个指诀，点燃了灯中的蜡烛，然后便与谢妄言一起来到了他们刚刚放灯的河面上。 谢妄言还在给他指挥，“我看那块地方好，水流不湍急。” 云逸雁弯腰，在谢妄言的指挥里，放下了那芍药模样的灯……这处水流果然不湍急，几次那河水都差点淹没了芍药花灯，但片刻之后还是化险为夷。 云逸雁听着身旁谢妄言那紧张的声音， 也看着自己的芍药花灯慢慢远离了此处的河面，不知道漂往了什么地方去…… 他想，如此便好。 第232章 遇见熟人 等放完了灯，谢妄言便拍拍手，看向了站在一侧的姜鹤鸰。 姜鹤鸰一身雪白，四周的凡人也不知道是惧怕他，还是单纯的觉得这是位难以靠近的仙人老爷，都隔着他一段距离，倒是让姜鹤鸰莫名有种落寞感。 就像择天峰顶端终年不化的积雪一般。 谢妄言转头看了姜鹤鸰一会儿，便干脆来到了姜鹤鸰的身边，“仙尊。” 他知晓昆仑的人基本在这几天内都走了干净，昆仑的剑修们向来随心所欲，除了少部分对这中州节日感兴趣的，剩下的那部分还是觉得不如回去修炼。 戎思莹虽然也因为这中州重建的工作没离开，但她对这节日丝毫不感兴趣，便没有来这街上闲逛。 他原以为姜鹤鸰也会待在昆仑的仙船内安心修炼，却没想到对方还是来了街上。 他又想起那日还是姜鹤鸰对他提起了这中州佳节，便又猜测兴许仙尊对这节日也非常期待。 姜鹤鸰看着凑到自己跟前的谢妄言，他看了眼对方身后的叶轻雪等人，最终也只是道，“陪我走一走。” 谢妄言还当姜鹤鸰是想逛街，便自告奋勇说要带着姜鹤鸰在这坊市里逛一逛。 他与其他几个人挥手告别，便和姜鹤鸰一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叶轻雪只是抱臂站在那儿，他眯着眼睛看不出什么神色……剩下几人互相看了几眼，都有种相看两生厌的感觉，便又各自别过头去。 云逸雁只是站在那儿看着逐渐远去的芍药灯。 然后也学着谢妄言那样，拍了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便是想要回到陆家。 叶淮渊转头看了眼晏卿洲，“……喝点？” 晏卿洲只是摇摇头，“听说到了更晚的时候，还会更热闹？” “我再逛逛去。” …… 谢妄言跟在姜鹤鸰的身侧，只见姜鹤鸰好像对这坊市内的东西极为有兴趣一般，无论什么东西都会看上一眼。 “仙尊从未见过这些？”谢妄言好奇。 他感觉姜鹤鸰比他表现得还像个穿越来的。 “嗯。”姜鹤鸰的话依旧不多，即便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他也不会特地驻足停留，他只是就这么看着，直到谢妄言与他说话，他才偏头看着谢妄言，“确实不曾见过。” 他跟脚特殊，刚刚出生修为便已经元婴，成为半步金仙也只是时间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被昆仑的前几代掌门接回后，就一直待在择天峰的顶端，平日里能接触到的只有少数几个人，现在的掌门按辈分来说，应该算是他的徒孙。 玉清境内姜鹤鸰大名鼎鼎，常人都惧他，更别提早年他没修身养性那会儿，脾气更是喜怒无常……姜鹤鸰站在那儿，目光停留在了一朵白色的花朵上。 那花朵的花瓣脆弱，看上去轻易便会夭折。 谢妄言却认出那是一种长在择天峰山脚下的寻常植物，并非什么灵草……他见姜鹤鸰久久驻足，干脆过去花了钱，把这做成寻常小白花模样的灯买下，然后献宝似地递给了姜鹤鸰。 “仙尊。” 姜鹤鸰垂眸看着这递到自己跟前的小白花。 迟疑片刻之后，还是接了过来。 他托在掌心之中，仔细观察着。 谢妄言瞧见姜鹤鸰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觉得十分有趣，他还没见过姜鹤鸰这般谨慎的模样，“仙尊要放灯吗？” 他们一路上顺着河流而下，河面上还漂着模样各式的花灯。 姜鹤鸰只是细细观察着手中的灯，最后还是摇头，“不必。” 他拎着那小小的，不过成年人半个巴掌大的小灯，“这样就好。” 谢妄言见姜鹤鸰态度坚决，便也点点头，他心想姜鹤鸰当然是不需要的，天道之下第一人，又有什么愿望是需要祈求上苍的垂怜？ 俩人又顺着那漂着花灯的河道走了一会儿，一路上姜鹤鸰都十分小心地把花灯放在自己的右侧，防止其他人碰到，谢妄言看了一会儿后，“没想到择天峰山脚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寻常花草。” 姜鹤鸰伸手拨弄了一下花瓣，“你以为择天峰上，都是些高品级的灵草吗？” 谢妄言沉默片刻，“……我原先以为会是这样。” 毕竟谁都知道昆仑剑宗的名号！ 更别提还是姜鹤鸰居住的择天峰，怎么想都应该是一块洞天宝地才对！ 姜鹤鸰闻言轻笑了声，“这择天峰原先什么都没有。” 在姜鹤鸰没有进入择天峰之前，择天峰也不过是昆仑一座不起眼的山峰，这山峰位置太偏，地方太高，山顶积雪终年不化，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姜鹤鸰选择择天峰，也不过是因为这儿距离昆仑主峰遥远。 他不喜与人交流，再加上此地苦寒清静，更适合他修炼。 至于这山脚下的白花……他猜也许是某日不小心在别处踩到了这花，带来了它的种子，又或许是什么别的缘故，总归这与择天峰看上去格格不入的凡人野草就这么长在了择天峰的山脚下。 谢妄言倒是没想到择天峰原来是这样的。 他听着好奇，便没有注意到前方，此时恰好有几名同样兴高采烈的修士经过，就在双方即将不小心碰撞上的时候，姜鹤鸰拉住了谢妄言的胳膊，让他避开了那些修士。 那几个修士也急忙道歉。 他们身上还穿着弟子服，谢妄言看了一会儿，便发现有些眼熟。 仔细一回忆，便想起这是崇天门的衣服。 正想着，只见这三人身后又急急忙忙赶来一个修士，这修士先是与谢妄言道歉，但在抬头看见谢妄言的那一瞬间，便又笑了起来，“是你。”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崇天门的季蕴秋。 谢妄言还记得在四方镇的时候，对方赠与自己的丹药，“你也来了！” 他说完又立即感谢了对方在四方镇时候赠与自己的丹药。 季蕴秋闻言笑了下，“只是些普通丹药。” 谢妄言倒是知道季蕴秋是在谦虚，先前他打开这些丹药看过了，分明都是些好东西。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季蕴秋，发现了对方身上隐隐约约的突破之势，“你晋升了？” 第233章 天门海外海 “是。”季蕴秋道，“炼丹的种类也更多了些。” 他与谢妄言说话的时候，目光不免停留在了一侧的姜鹤鸰身上。 只见这修士仿佛雪做成的一般，无论是发丝还是眉毛都是白色，虽然看不出修为，但依旧能感觉到此人修为颇为深厚……他目光在那修士小心翼翼护着的花灯上停留了片刻后，又把目光停在了谢妄言的身上。 他自然也能看出对方修为的提升。 那日在四方镇的时候，他便已经感觉到了他距离下一次突破也只是一步之遥，却没想到这日子来得如此之快。 季蕴秋看着神采飞扬的谢妄言，终究咽下了那日在小山洞内没说出口的话。 ——若是可以，你也能来我崇天门。 那日在小秘境里，谢妄言还只是晏家招收的一个下仆无门无派，就算被欺负了，估计都找不到愿意帮忙出口气的人。 可现在谢妄言已经成为了昆仑的修士。 即便之前他只是个小修士，四方镇一事之后，恐怕也只会成为宗门培养的目标。 季蕴秋只是看着谢妄言。 他原先还想，若是后面离开了小秘境的时候，谢妄言没有宗门，那他便会询问对方对崇天门的想法，崇天门虽然是丹修大本营，但也并非没有其他修士。 只不过他在崇天门，却迟迟没有等到谢妄言的消息。 原先他还以为对方是遇上了什么意外，现在来看……倒是比来崇天门好。 季蕴秋见谢妄言身旁的人虽然表情冷淡，但注意力却一直放在谢妄言身上，便也知道这是他与谢妄言该道别的时候。 他又与谢妄言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告别。 然后他看着谢妄言与身旁的那位修士又说了什么话之后，沿着那漂着凡人和修士们愿望的河道继续走着……他站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刚刚那几个冒冒失失的修士走了过来。 “师兄，你认识？” “嗯。”季蕴秋转过视线，“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他帮了我许多。” 他并不想说太多小秘境里的事情，与身旁的三个崇天门修士一起，继续往更热闹的地方走去。 就好像他和谢妄言的相遇本身就是一场意外又冒失的交集一般。 身边的几个师弟还在询问他是谁，以及在猜测旁边那白发修士的身份……季蕴秋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看向四周的那些摊贩。 “……他是昆仑的修士。” “昆仑啊！”身旁的师弟们发出感慨。 片刻之后，其中一位师弟突然道，“也不知道旁边那位是谁……” “看着不像什么寻常修士。” 季蕴秋对昆仑并不算十分了解，但昆仑作为仙门第一大派，昆仑的掌门和大部分长老，他们这些修士们也耳熟能详，更别提这次因为昆仑号召大家齐聚中州，再加上后续中州的重建，也让其他宗门的人，对昆仑有了了解。 季蕴秋思索了一会儿师弟们的话。 他脑袋里却陡然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他下意识回头想再去寻找那俩人的身影，却发现他们已经消失在了道路的另一端。 “师兄？” 季蕴秋摇摇头。 暗道自己还是想太多，姜鹤鸰又怎么会和寻常人一样，在这凡人城市中闲逛。 …… 远离了热闹的坊市之后，四周的凡人和修士都逐渐少了起来。 谢妄言还想感慨这中州节日果然名不虚传，十分热闹，就见姜鹤鸰突然询问，“想去看看吗？” “去哪儿？”谢妄言询问。 “都可以。”姜鹤鸰道。 都可以？谢妄言琢磨了片刻，最后还是询问，“天门海外海？” “可以。” 姜鹤鸰说着，便在谢妄言眼前立即化为原型，然后把谢妄言叼在了自己的背上——他用了法术，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无法看清他的动作。 而当确认谢妄言做好了之后，姜鹤鸰便直上云霄。 一路上不知道穿过了多少山川河流奇峰险峻，谢妄言坐在姜鹤鸰化作原型之后的背上，只觉得非常新奇。 他虽然来到玉清境后，也去了不少地方。 从上清剑宗到了汾州，再从汾州去了花仙城以及昆仑、四方镇等地，更别提还有这极为繁华的中州。 或许因为姜鹤鸰飞行的速度极快，即便对方已经施加了防护，谢妄言还是忍不住半趴在了姜鹤鸰的背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姜鹤鸰的飞行速度才慢了下来。 然后在谢妄言的视线中又变回人形，拎着他便落在了一处悬崖上。 “此处就是天门海的外海。”姜鹤鸰指着眼前的天门海道。 此处的天门海却并非谢妄言从小世界登天门时见到的内海那样无害，近乎深黑的海水，在空中凝聚成了遮天蔽日的屏障，阻拦了旁人想要跨越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可能。 “……都说天门海外海是别的大世界。”谢妄言抬头看着这一望无际，几乎与天连为一体的奇观。 他能感觉到在这漆黑的海水中，更有无数凶兽在觊觎着自己。 不时还会有一些凶兽露出自己的尾巴又或者是爪牙。 “仙尊去看过吗？” 小世界里每200年一次的等天门机会，在时候到了的时候，便有清澈的海水从天而降，无数游鱼和灵兽在这空中之海游荡。 此时小世界们便会送出那些他们选出的天之骄子登船。 从而登天门。 这也是小世界修士唯一能够进入大世界的机会…… “去过。”姜鹤鸰道。 谢妄言看向他。 “很奇怪？”姜鹤鸰问。 他看着眼前这遮天蔽日，仿佛无穷无尽的天门海，“只可惜传说就是传说。” “天门海后面还是天门海。” 他出生便是筑基，稍微修炼便已经能成为出窍修士，对姜鹤鸰这样的先天灵物来说，修炼是比呼吸还简单的事情。 他自然不甘愿被困在这世界之中。 半步金仙之后，他不止一次挑战这天门海……择天峰顶端那背云上的不少凶兽内丹，就是来自于这一次次的挑战之中。 可无论他怎么劈开这海水。 又或者深入到天门海中，都只是发现天门海之后还是海水。 姜鹤鸰看着眼前的天门海，倒也没有了千年前那种不甘的情绪……他看了一会儿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了谢妄言。 谢妄言顺手接过，“这是？” “林家送来的求和礼物。”姜鹤鸰道。 他看着谢妄言打开了这物件，露出了里面珍藏的玉清道君手记。 第234章 小五 谢妄言看着那玉清道君的手记，早在先前林家摆在外面让众多修士参观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这手记的内容，更发现了想要超脱此方世界的方法。 他看了眼眼前这仿佛一面高墙一样存在的天门海。 却没想到这天门海的另一边居然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这小说里的记载是假的？明明原作里说了，天门海是沟通大世界之间的桥梁，当穿过天门海外海，就能前往别的大世界。 而在玉清境的百万年岁月里，也不是没有大能修士试图穿越天门海。 谢妄言也曾经听说有修士从天门海的另一边回来过。 他看了眼这玉清道君的手记，然后又看向姜鹤鸰，“仙尊之前有听说过，从玉清境去了天门海另外一边，又从另外一边的大世界回来的修士吗？” 姜鹤鸰沉吟片刻，“确实听说过。” 姜鹤鸰听说过，那就证明这事儿应该不是假的……谢妄言看着眼前这凶险异常的天门海，他敢肯定姜鹤鸰的天资绝对不在那能去其他大世界的修士之下。 可为什么姜鹤鸰即便劈开了这天门海，另外一边却还是永无止境的海水？ 再联想到了先前在柳虞棠的幻境里看见的，被那域外魔族灌输进去的“原作柳虞棠”，他心底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猜测……他捏着手中玉清道君的手记。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再看这全程用汉语拼音书写的手记，只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系统！”他在脑袋里拼命去喊系统。 小狗姗姗来迟，【怎么了，宿主。】 “……小五。”谢妄言看着乐呵呵的柯基，突然想起之前系统曾经对他说起过自己的名字。 当时他还感慨，怎么这系统的名字和老大的小名完全一样。 柯基不明白谢妄言的意思，但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还是抬头看着他，【宿主，你找我有事吗？】 谢妄言深吸一口气，然后询问柯基，“我完成任务之后，是不是最好立即离开？” 【是的，宿主。】柯基紧张地说，【天道那边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如果再继续待在这里，恐怕会对宿主不利。】 它说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了片刻，然后迟疑地抬头望向谢妄言，【……宿主不想离开了？】 “……”谢妄言沉默了片刻，“不。” “我还是要离开。” 谢妄言再回忆这一路上的种种，要说奇怪的话，这系统能够随意改变任务内容，就够奇怪的—— 怎么还会因为他去的地方有了变化，导致需要收集的图鉴也完全不同。 至于那域外魔族？ 这域外魔族明明存在于玉清境外多年，怎么会对他这么一个小小修士如此执着，三番五次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并且图鉴收集的完整度，也正好与玉清境禁制的完整度相关。 他只要能够收集到五个图鉴，就能阻挡玉清境禁制的破碎……谢妄言最后还是询问了柯基。 “……所以我不是穿书了，对吗？” 柯基闻言顿时卡壳了，它支支吾吾的，【……宿主想太多了。】 谢妄言呼了一口气，他看了眼面前的天门海外海。 如果事情真是他想的那样，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姜鹤鸰即便劈开了天门海，也找不到另外个大世界的入口。 无论怎么劈开这无穷无尽的海水，另一边出现的还是海水。 明明原作里确实有人通过这天门海外海，去了别的大世界，甚至还从那大世界弄来了资源，在玉清境里发了一笔横财……可纵使姜鹤鸰如此天资卓越，却始终无法找到另外一边的入口。 且这并非传说，姜鹤鸰也曾听闻过此人的事迹。 这并非因为天门海外海的通道已经关闭。 而是因为另外那边的世界没做好。 就像游戏一样，一旦操纵的角色来到地图的边缘，即便你还能看见另外那边的东西，却始终过不去。 ……看来一开始的时候，系统就已经给了他一些暗示。 否则不会那么凑巧，这系统的名字居然和老大的小名一样。 并且自己在晏家的小秘境里，也见到了老大。 还有小秘境下的那个神秘的通道内，出现的穿越者前辈，对方那敲着电脑的雕像。 谢妄言哈了一声，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和老大在宿舍扯淡的时候就说，要是穿越的人只能带一个和自己的老本行有关的东西怎么办？ 他们不会只能带电脑吧？ 老大只是沉吟片刻，然后说，“感觉带电脑也很有趣。” 谢妄言听了就哈哈大笑，“那下一个穿越者看到带电脑的前辈，肯定会吓一跳。” 等谢妄言把这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到一起之后，已经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可要想真的去验证这件事，也要等他离开这个世界才行。 他捏着手中玉清道君的手记，看向神色平淡的姜鹤鸰，“仙尊看过这本手记吗？” 姜鹤鸰点头。 “看过。”他停顿片刻道，“里面的文字却不甚明了。” 谢妄言此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保留的，干脆与姜鹤鸰说了这玉清道君的手记里，写的内容是什么。 姜鹤鸰听到谢妄言说到“登仙桥”的时候神色一动，片刻之后才点头，“原来如此。” 也只是一个原来如此。 在被困在这玉清境万年后，姜鹤鸰知晓不是他无法飞升，而是天道再也不愿意降下这登仙桥，也只是一句原来如此。 并未有怨恨，也未有遗憾，一定要说的话，就是一种了悟。 谢妄言看向姜鹤鸰怔忡片刻，然后才听姜鹤鸰道，“你能看懂这文字。” 若是以往，他估计还会隐瞒，习惯性找些借口，只道是自己运气好……而现在谢妄言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是。” “看来你们来自于一处。” “……是。” 姜鹤鸰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但明显有些懊恼的谢妄言。 最后还是询问道，“那你呢？” “？”谢妄言没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抬头看向了这位高高在上的昆仑剑仙。 姜鹤鸰看着他，“你想回去吗？” 第235章 日 谢妄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姜鹤鸰看穿的想法，不知道是他太好理解，还是姜鹤鸰实在太懂他。 面对这和玉清道君来自于同一个地方的惊世骇俗发言，姜鹤鸰的表情依旧平淡，甚至还询问了他是否想要回去。 谢妄言犹疑地看着姜鹤鸰，最后还是点点头。 姜鹤鸰若有所思，“看来那倒是个好地方。” “可以说说吗？” 谢妄言没想到姜鹤鸰会对那个地方有兴趣，他看着姜鹤鸰，最后还是与对方说了起来，而在说到自己是因为拿外卖被雷劈死的时候，更是大大叹了一口气。 “被雷劈死？”姜鹤鸰的目光有些不解，但片刻之后他还是点头，“因为和凡人一样吗？” “我们那个世界没有修士。”谢妄言琢磨了一下说，“大家都是凡人。” 姜鹤鸰在脑袋里构建谢妄言描绘的那个世界，所有人都是凡人，没有灵力，倒是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即便不是修士，凡人们也能通过这些工具上天入地。 他见谢妄言在说起自己世界的时候都是怀念。 却没想到玉清道君居然也是来自于这个地方。 “你已经知道了回去的方法。”姜鹤鸰猜测道。 如果是不知道回去的方法，这会儿谢妄言大概还在思考如何要回去，而不是现在这副思前顾后的模样。 “……”谢妄言实在没想到姜鹤鸰居然如此敏锐。 “只不过这方法有些困难。”姜鹤鸰又道。 谢妄言见对方已经说得这么直白，干脆点头，“是。” 姜鹤鸰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听到谢妄言说自己确实已经找到回去的方法时，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看向谢妄言，“什么方法？” 谢妄言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上的玉清道君手记上。 姜鹤鸰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再一联想先前对方说的手记里的内容，对那回去的条件已经明悟，“登仙桥。”他说，“但看样子……除了天道降下还有别的方法？” “是。”谢妄言干脆把系统说给自己听的法子，告诉给了姜鹤鸰。 姜鹤鸰听了之后，也只是点点头。 “原来还有这个法子。” 他没问谢妄言究竟从何处知道的方法，就如同之前他也从未问过，谢妄言为何能拿到诸玉清的残影以及长风剑一般。 甚至连谢妄言去想借口都不用。 姜鹤鸰自会帮他找到解释。 机缘。 俩人在这天门海外海的边缘待了许久，直到太阳升起，才有了回去的打算。 …… 这中州的节日需要举办整整七日 之后的每一日都有不同的活动，谢妄言还记得在第七天的时候，会有修士表演那玉清道君飞升时的景象。 谢妄言听了金川乌的介绍，十分怀疑，“怎么表演？” 金川乌琢磨了一下，“凡人们哪里知道飞升的景象。” 只要有修士们愿意表演飞起来的模样，大概就是个精彩的节目了。 谢妄言闻言觉得也十分有道理。 并且此时的中州节日，又恰逢新帝继位，更是隆重—— 或许是因为这修士们前来斩妖除恶，并且帮助中州恢复的事迹也可以说是天降祥瑞，柳虞棠的这位亲戚更是把这中州的节日弄得更盛大了一些。 金川乌现在过来，便是邀请谢妄言去看表演的。 并且表演的还是那场—— 少年侠客斩杀四方镇邪魔的故事。 “……”谢妄言看了眼金川乌，“我不去。” “你不去吗？”金川乌说，“少年侠客不想看看别人是怎么夸你的？” 谢妄言堵住耳朵，“我不听。” 金川乌才不管呢，他铁了心要把谢妄言带到集市里去，“你绝对喜欢，可热闹了。” 他可没忘记小舅舅的嘱托，为了让他把谢妄言带过去，对方许诺给他几块灵晶。 “那你陪我去吧！”金川乌央求谢妄言，“都没人和我一起玩。” 谢妄言真怀疑这死孩子是把脑子摔坏了，他看着金川乌，金川乌则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死了……” “……”哪儿学来的话术。 谢妄言沉默。 但还是被金川乌拉着站了起来，“先说好，我就陪你逛一会儿。” 俩人还住在陆家，离开的时候恰好看见了走进来的云逸雁，谢妄言见到云逸雁便打了个招呼。 云逸雁目光在他和金川乌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把目光转向谢妄言，“你们出去？” “他要我和他一起去看今晚唱的戏。”谢妄言说着便邀请云逸雁，“一起？” 云逸雁原先不想去的，但在看见金川乌那恨不得祈祷自己千万别去的模样之后，立即改了主意，“好。” “一起。” 说完云逸雁便不管金川乌那面如死灰的脸，干脆站在了谢妄言的另一侧，三人一起离开了陆家。 …… 此时中州城内还是非常热闹。 不少前来帮助的修士们还没离开，再加上往来的商队，原先便生活在此处的凡人等。 各种新奇的没见过的东西，都汇聚在了此处。 三人穿梭在人群里，也是各怀心思，金川乌抓耳挠腮的，只想着怎么把云逸雁这人给打发走。 而当他们距离唱戏的那高台越来越近的时候，金川乌表情便更急了一些，他目光突然转到了一旁那卖糕点的店铺里，“……我想去买些糕点！” “现在？”谢妄言狐疑地看着金川乌。 “现在！”金川乌说着，也不管云逸雁事后会不会打自己，干脆抓住了云逸雁的手臂，“大师姐你就陪我去吧！” “……”乍一听到这许久未曾听见的称呼，云逸雁先是一愣。 他下意识想要甩开金川乌的手，就被对方紧紧拽住，然后直接把他往糕点铺子里拽。 “你先去排队！”金川乌冲着谢妄言道，“给我们占个好位置。” “……”谢妄言看着云逸雁那被金川乌拽走的身影，又回头看了眼人数渐渐多起来的高台。 最后还是决定听那死孩子的话，先去给他们占位置。 只不过他刚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拍了肩膀。 然后一个面具戴在了他的脸上。 他一摸便发现那是个螃蟹面具，而给他戴面具的人，面具上则是蓝花楹的图案。 “桑……”谢妄言刚准备喊出他的名字，就见此时台上的好戏已经开始上演。 而桑梧洺则牵住了他的手，带他挤到了戏台最前方的位置。 第236章 台上台下 只见台上出现了扮演少年修士以及张屠户的修士，更有其他几个人充当同门师兄弟。 台上的修士最高的修为也不过是炼气期，在中州这样的大城，修为可以说完全不够看，但天资有限却很难再进一步，倒是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新的谋生方式。 便是挑选一些修真界的大事件，改编之后演给旁人看。 那扮演少年修士的人正在与张屠户周旋，这时候陡然发现台下来了俩观众——与旁人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不同，这二人一看便是修士，但又奇怪的在这样的场合下戴着面具。 更高一些的那位，抓住了稍矮一些的，挤到了台前。 他原先以为这两人一定是极为喜欢看这出戏，才迫不及待，可真的迎着众人的抱怨来到了台下，却又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那台上的少年颇为不解，他今年才21岁，不过灵根驳杂，修为难以更进一步，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和他扮演的少年修士一样，一剑荡平四方镇邪魔之后，扬名整个玉清境。 奇怪的人，那少年看着台下两个戴面具的人想，但还是按照那排练了无数次的剧情走了下去。 …… 谢妄言看着上面那些剧情，只感觉尴尬的脚趾抠地。 一直低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细看。 而桑梧洺却看得兴致勃勃的，不时还要点评几句，“精彩。” “好。” 谢妄言虽然低头，但那些台词对话却还是灌入了他的脑袋里，他忍不住抬头，就看见了隔壁人脸上的面具。 “我还以为你不准备抬头了。” 所幸现在都戴着面具，谢妄言想，他看着桑梧洺那掩盖在面具下的脸，“你要是想要笑，那就笑吧。” “怎么会想要笑？”桑梧洺抬头看向那台上扮演的一幕幕剧情，“少年侠客……” “谁能想到那日在花仙城里看到的那出戏，居然在现下有了别的演绎。” 兴许是俩人的话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在听到花仙城的时候，便立即有人搭讪，“两位也是去过花仙城的？” 桑梧洺偏头看向了自己身侧的那位修士，“去过。” “你也看过那出戏？” “那可不。”那修士嘀咕道，“我还说你们的面具有些眼熟……说不定那日在台下我们还见过。” 当然他也只是随便说说的，花仙城里花灯节的时候，戴面具的人那么多，谁能记得谁戴了什么面具。 这修士还在感慨，说没想到玉清道君消灭四方镇邪魔这么多年后，这出剧还有些新的剧情…… 是的，在这戏团子的改编之中，两个四方镇是一个地方，邪魔也是一个邪魔。 而这少年则是玉清道君的传人。 桑梧洺听了，面具下嘴角勾起，而旁边那修士也只是偶尔搭话，或许是被台上那一幕幕吸引，很快又沉浸在了新的剧情里。 桑梧洺再转头，就见此时谢妄言也抬起头看着台上的演出。 …… “你要买什么就快点？”云逸雁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金川乌。 金川乌鬼鬼祟祟地往台子那边看了几眼，直到发现自己看不见谢妄言的身影，猜测他估计被自己小舅舅带走之后，才假模假样地挑了几样糕点，“快了快了。” 说完他又开始磨磨蹭蹭。 云逸雁皱眉，直接掏出一枚下品灵石，递给了店家，然后拽着金川乌就要离开这售卖糕点的地方。 他抓着金川乌，穿过那台下的层层人海，听了不知道多少抱怨之后，终于看见了台下的谢妄言，以及他身旁的那个人。 云逸雁冷笑一声，回头瞄了金川乌一眼。 金川乌做贼心虚，避开视线。 他甩开金川乌的手臂，想了想，又干脆夺过了他手上的那一包糕点—— \"……哎……\"金川乌说，“……这是我的。” “我花钱买的。” 云逸雁拿着糕点就往那台下走，来到谢妄言身旁之后，直接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然后把其中最好看的那一个，也据说是摘牌的那一个糕点，递到了谢妄言的面前，“尝尝？” 谢妄言倒是没想到云逸雁回来得这么快。 他诧异地看了眼递到自己眼前的糕点，又见云逸雁那冰美人一样的脸，在这热闹的氛围内，也柔和了许多甚至还有了些烟火气，便下意识伸手，捏住了云逸雁所说的那一枚糕点。 身旁的桑梧洺也在此时摘下了脸上戴的面具。 他看了眼云逸雁捧在掌心里的油纸包，又回头看了眼躲在人群里的金川乌，“过来吧。”他冲金川乌说。 谢妄言顺着看过去，便看见了磨磨蹭蹭走过来的金川乌，“……你走这么慢做什么？” 金川乌无精打采地走了过来。 他看了眼瞪着自己的云逸雁，只能尴尬地笑了下，没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拙劣的演技被看穿了。 谢妄言咬着云逸雁递来的糕点，直接一整个塞到了嘴里，用力嚼了几下之后点头，“不错。” 云逸雁闻言，眼底多了点笑意。 “是吗？”桑梧洺道，“给我也尝尝？” 云逸雁看向桑梧洺，“城主不好夺人所爱吧？” 桑梧洺笑道，“哪是什么城主，我现在只是一介散修。” 谢妄言没敢开口，因为他感觉这俩人说话有火药味，倒是云逸雁最后先缓和了下来……他把手中的糕点递给了金川乌，“你的。” 金川乌有些诧异，但还是拿了一块。 然后云逸雁才把糕点递给了谢妄言，“城主的那部分，就麻烦你给他了。” 谢妄言闻言接过，然后把油纸包递到了桑梧洺的跟前。 桑梧洺低头看了眼递到自己眼前的糕点，思考片刻之后，也伸手拿了一块。 然后谢妄言便捧着油纸包，再递给云逸雁，“你也拿点？” 云逸雁伸手也挑了一块，此时台上正演到精彩处，台下纷纷是叫好的声音。 台上少年的余光却看到了那摘下面具的俩人，以及后面来的两个修士，见他们四人在分享糕点，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真是四个怪人。 第237章 房中来人 伴随着众人的叫好声，台上的那出戏也终于落幕。 周围人纷纷散去，只剩下谢妄言等四人还站在台下。 “……回去？”金川乌试探着询问其他三人。 谢妄言看了眼周围，也觉得没什么好继续逛下去的，便也同意了金川乌的提议。 他这么一说，剩下俩人自然也不会反对，就这么顺着中州城内的道路慢慢返回陆家。 此时天空中月亮正圆，几人就这么顺着月光的照拂，慢慢往陆家的方向走。 “你那小师弟，就这么没了音讯？”桑梧洺询问。 谢妄言这几日确实没有看见柳虞棠，但听说他应该是还在宫内处理之前一些遗留的事物。 虽然帝位已经传给了其他人，但有些事情还需要他做个善后……谢妄言便与桑梧洺直接说了去。 “那他之后有什么打算？” 谢妄言倒是不明白桑梧洺什么时候对柳虞棠有了关心，但他确实也不知道柳虞棠之后要做什么，便摇摇头。 “那你呢？”说完了前面的那些，柳虞棠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 “你是想回昆仑，还是去其他地方历练？”他偏头看向谢妄言，“骊洲的古战场倒是个好去处。” “去骊洲的古战场，倒不如去天门海。”云逸雁道。 他自从炼化了传承之后，应该能够顺利掌控与水有关的功法——虽然暂且无法去天门海的外海，但在内海里问题还不太大。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去外海，看看那些鲛人们。 谢妄言听了沉默片刻，“……我还没想好。” “是吗？”桑梧洺笑了下。 “要是想好了，一定要告诉我。” 谢妄言听到他这话，顿时变得更加沉默。 倒是让桑梧洺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一些，“看来你已经想好了要去的地方……”他稍微停下脚步，“只是和我们想的都不同。” 桑梧洺这话一出，云逸雁也停下脚步。 他看向谢妄言，不想错过对方脸上的神色。 谢妄言看向桑梧洺，他没想到桑梧洺如此敏锐…… 只是这话他实在不知道如何与对方叙说，他有些为难地看着俩人道，“是。” “这地方……” “是我的家乡。” 桑梧洺抬头看着头顶的圆月，倒是不意外这个答案。 那天在和姜鹤鸰离开之前，谢妄言还一副颇有心事的模样，可在与姜鹤鸰去了某处又回来之后，脸上倒是轻松了一些。 他猜测大抵是姜鹤鸰与谢妄言说了些什么。 或许正与他的烦恼有关。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那看来是个很远的地方。”桑梧洺道。 他原先就觉得谢妄言的举动实在不像在这玉清境内长大的修士，虽然有解释说对方是从小世界而来，但他先前也见过一些小世界的修士，与谢妄言还是不同。 兴许也是因为和对方的家乡有关。 桑梧洺点点头，“看来仙尊找到了让你回去的法子。” “……是。” 云逸雁听到谢妄言的回答，然后又听谢妄言道，“不过那方法倒是做不得真。” 他往前走了几步，“只是个传说罢了。” 桑梧洺看着他往前多走了几步的背影，“仙尊难道也说了不成？” “……仙尊倒是没说。” 姜鹤鸰没说…… 桑梧洺想，既然姜鹤鸰没说，那这方法肯定能兑现。 否则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此事无解。 云逸雁自然也意识到了桑梧洺这问话中的含义，他心中倒是没太多怅然的情绪，修士们天资有别，本就不能长长久久，一起并肩而行。 即便天资过人之辈，也难免会在修道一途上遇到种种意外。 更别提还有去别的地方历练，等再回来就是万年之后的事情…… 他只是点头道，“能回去也好。” 金川乌没想到谢妄言居然就要走了，捧着那一油纸包的糕点，倒是有些茫然。 他年岁太小，见的人太少，还没遇到过太多这样分离的事情。 可旁边俩人都不说什么，自己在这儿说点舍不得的话，又未免有些太孩子气，于是他只能又嚼了几块糕点，好压下此时莫名的情绪。 几人去看戏的地方，原本就距离陆家不算太远。 修士们脚力又快，很快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温晴俩姐弟。 以及送别二人的陆家兄弟。 见到这四人回来，温晴姐弟也打了声招呼，然后温晴才道，“原先还想着说不定碰不上了，却没想到这么凑巧。” 温堔见谢妄言还是有些害怕，便躲在了温晴身后。 谢妄言见状有些尴尬，然后从怀中掏出了先前季蕴秋送给自己的丹药，找出对温堔有用的，全部递给了温晴。 “……先前的事情……抱歉。” 他说的是西风谷里的那件事。 温晴倒是不太在意，说到底修士之间本来就是强者说话。 况且温堔这种没脑子的敢去冒充昆仑剑修，遇到脾气不好的，早就把这妖怪斩杀了去。 于是温晴笑了下，把谢妄言递来的东西都给了温堔。 温堔看了眼谢妄言，最后才小声道，“拿昆仑名号招摇撞骗一事，我也有错。” 而后温晴俩姐弟就准备离开中州。 看着月夜下俩人逐渐远去的身影，谢妄言察觉他们也到了快离开的时候。 然而陆燃却说不如等中州这热闹结束之后再离开，索性也不剩下几日，况且陆家已经多年没这么热闹过。 谢妄言听了之后便也觉得有些道理。 而等他回到暂住的院落里，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便发现了自己房中坐着一个人。 叶轻雪靠在窗沿，看见他来了便挥挥手。 “……你怎么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谢妄言差点没被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大活人吓死。 “不神出鬼没，难不成还要和那几个臭小鬼一起过家家？”叶轻雪哼了一声。 他此时身着方便活动的短打，看向谢妄言道，“那小子送的避水珠，还在你那儿吗？” 谢妄言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小秘境里叶淮渊的那一枚。 叶轻雪便道，“正好，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238章 暗噬鲸 叶轻雪行事向来我行我素，从不听旁人意见，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停顿片刻，才道，“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谢妄言早已经习惯了这人的性格，也没把他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当回事，可在听到他又补充的这句话后，反而来了点好奇，“什么地方？” 叶轻雪比划了一下“嘘”的手势，“你去了就知道。” 他说着便把手递到了谢妄言跟前。 谢妄言有些纳闷，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那地方难道很远吗……啊啊啊啊啊！！” 还没等他把那句话问完，只见叶轻雪就直接用灵力撕破虚空，直接缩地成寸带他去了那地方。 而谢妄言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又仿佛进入滚筒洗衣机里绕了一圈一般。 等脚下终于有了实感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一个洞府门口。 “……”谢妄言打量了下这洞府，犹豫了片刻道，“你家？” “嗯。”叶轻雪颔首。 他站在洞府门口，看了眼底下的深渊……正当谢妄言怀疑叶轻雪是不是脑子坏了，谁会喜欢来他家玩的时候，就发现叶轻雪拽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起跳入了那峭壁下的深渊之中。 还来不及大喘气，谢妄言便立即感觉自己坠入到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而当他进入海水之中后，那避水珠便立即起了功效，紧接着他身边又出现了另一个圆球，则是叶轻雪。 谢妄言当然能看出他们此时已经来到了天门海的外海。 只是有些没明白叶轻雪带自己来这儿做什么，只见叶轻雪也不说话，只是示意谢妄言跟着自己……而在这凶险异常的天门海外海，谢妄言自然也是不敢掉以轻心，只能紧紧跟随在叶轻雪的身后。 也不知道此处过于偏僻，又或者什么别的缘故，他们在海中飘荡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都没见到其他凶兽。 而这天门海外海底的东西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即便是海底随处可见的砂石，兴许都是什么炼器的宝贝。 而就在谢妄言以为叶轻雪只是带他来个海底观光游的时候，却陡然感觉到了水里的动静……他下意识停下了游动的步伐，也见到叶轻雪已经拿出了自己的乌琉璃弓。 ‘藏着。’叶轻雪回头。 示意谢妄言藏到一片礁石后。 那地方的空隙恰好可以让一个成年人钻进去，四周的海草也能隐蔽身形。 谢妄言虽然不知道叶轻雪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地钻了进去，等他的身形差不多已经被礁石和海草遮盖住之后，只见叶轻雪继续往前游了一些……而伴随着对方的动作，谢妄言也发现了一片有些熟悉的红珊瑚。 难道？ 还没等谢妄言想明白，就见叶轻雪已经来到了海底断崖的位置。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身影就这么从海底断崖的位置游了上来。 而当那东西露出全部身躯的时候，谢妄言在礁石内也有些被吓到。 ——那凶兽通体黑色，体型比谢妄言知道的蓝鲸大了不知道多少，而脸的上半部分则又像他在电影里看过的沧龙，长着尖锐的利齿。 如果有熟知天门海里凶兽的人，估计能一眼就看出这就是9品妖兽暗噬鲸。 那暗噬鲸似乎也发现了叶轻雪这个“熟人”，顿时就变得狂暴起来。 在看见叶轻雪的瞬间，它便张大了嘴，口中喷射出含有剧毒的物质，与此同时，叶轻雪的四周都出现了结冰的现象，似乎暗噬鲸就这么想把他杀死在海水中。 而叶轻雪动作灵活。 即便是在海水中，也丝毫不受阻碍，他立即躲开了暗噬鲸的攻击。 拉开手中的乌琉璃弓便往这暗噬鲸的身上射去。 谢妄言发现他这次拿出的箭矢并非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而这箭矢落在暗噬鲸头部的时候便立即炸开。 箭矢炸开之后喷出的绿色液体更是直接笼罩在了暗噬鲸的眼睛上。 被这绿色液体弄到了眼睛上之后，暗噬鲸更是狂暴了起来。 又和叶轻雪斗了多个回合之后，才是不甘心地回到了自己断崖下的深渊中…… “出来吧。”叶轻雪背着乌琉璃弓，回头看着谢妄言直接传音道。 谢妄言这才从藏身的礁石里钻了出来，他谨慎地看了眼那一处断崖，“不会再回来？” “不会。”叶轻雪看了眼那处断崖，“况且刚刚我们只是在玩。” “……？玩？”谢妄言差点以为听错了。 “嗯。”叶轻雪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惊讶。 谢妄言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好像确实如此……刚刚这一人一兽看着出手狠辣，但也没有伤及对方。 况且按照叶轻雪的个性，那乌琉璃弓射出的箭也不会那样温和无害。 或许是觉得谢妄言太磨蹭，叶轻雪最后还是过来抓住了他的袖子，带着他来到了那一处珊瑚那儿。 “这就是手串上的珊瑚？”谢妄言看着稀奇。 叶轻雪点头，他在海中，再往前是天门海的断崖，身后则是他们来的地方，“你想要的话，可以拿一些。” 谢妄言虽然喜欢，但也觉得没必要。 况且他也已经有了珊瑚手串，于是便摇摇头，“我看看就行。” 他又看了几眼这一处红珊瑚，然后才抬头看着叶轻雪，“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看的东西。” 然而叶轻雪却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 谢妄言这样的金丹修士，在天门海外海里并不能待太久。 等看够了那珊瑚，叶轻雪便带他回到了那峭壁上的洞府内，也是在洞府门口，叶轻雪才收起乌琉璃弓，“……既然来了，不进去看看？” “邀请我去你家，直说不就成了。”谢妄言忍不住吐槽道。 他发现叶轻雪是很别扭。 叶轻雪点头，“请。” 说着便示意谢妄言进入自己的洞府。 等谢妄言进入了那洞府之后，却发现叶轻雪的洞府内，东西极少。 居然除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之外，只有一个打坐用的石床，估计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身为五大世家的叶家老祖，叶轻雪生活居然如此清贫。 第239章 蓬莱下峰 “这么惊讶？” 似乎是谢妄言脸上的诧异过于明显，叶轻雪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抱臂靠在自己的洞府内，看着谢妄言，“难不成你以为这儿会雕梁画栋吗？” 谢妄言没好意思说，看平日里叶轻雪的行事，他还以为他的洞府内应该也是嚣张又奢华的派头。 他在洞府内转了几圈，发现这洞府真的小得可怜，一眼就能望到头。 除了石床和摆在洞府内的木头桌子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就连椅子也只有一把破了的。 谢妄言走过去看了眼那木头桌子，发现这桌子大概已经有了些年头，且材料普通，并非什么天材地宝，真的只是寻常人家的一张普通木桌。 “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用过的桌子。”叶轻雪走过来，伸手触碰了下这张桌子。 若不是因为他用法术维持，这东西必然早已经腐朽。 “我总是在想，叶家待我的好，我一定要加倍奉还。” 谢妄言原先还以为叶轻雪是真的在说叶家的好，可仔细听过去，却又感觉到了叶轻雪的恨。 再看这一张凡人富贵人家里，都不会用的普通木材的桌子……即便叶轻雪只是叶家的分家人，但叶家家大业大，吃穿用度无一不该是顶级才对。 会出现这么一张普普通通的木桌，显然有些蹊跷。 谢妄言更是想起了关于叶轻雪的传言，说此人极为护短，为人更是睚眦必报，那日他与“周轻”在比试中伤了叶纵思之后，更是迎来了叶轻雪的报复。 可听这语气，叶轻雪明明讨厌叶家才对，又怎么会护短？ ……倒不如说他这刻意护短和睚眦必报的行为，更像是给叶家结仇才对。 “在小秘境里，你顶替了叶纵思的身份来报仇……”谢妄言想起了往事，“是故意想给叶家找事？” 叶轻雪闻言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自己当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一半。”叶轻雪说。 “那剩下的一半？” “好玩。” “……”果然是混乱邪恶的乐子人。 谢妄言想着，便有些后悔与叶轻雪说这些。 叶轻雪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当时不如别搭理我。”叶轻雪道，“惹上疯子可有些麻烦。” 谢妄言正要反驳——不是我搭理你，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就发现叶轻雪此时脸上没了往常的笑意。 以往叶轻雪虽然给人一种阴郁又俊美的印象，但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表情严肃过。 他这么一严肃，倒是让谢妄言也有些陌生起来。 半晌，叶轻雪的脸上又挂起了那熟悉的笑容，他依旧靠在自己的洞府内，有些懒洋洋地看着谢妄言，“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报酬。” 经过对方这么一提醒，谢妄言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欠叶轻雪一个报酬。 对方在四方镇内帮助他的报酬。 他思考了片刻，“你要什么报酬？” 那天叶轻雪说没想好先欠着，那现在总该想好了吧？ “先说好，干坏事肯定不行！” “干坏事用得着你？”叶轻雪哼了一声。 他靠前几步，坐在了自己的石床边缘，“……留下来给我当叶家夫人。” “不可能！”谢妄言立即拒绝。 叶轻雪呵了声，“看来你确实没什么诚意。” 他抬头看着谢妄言，“那没了。” “四方镇就当我日行一善，偶尔也想做个好人。” 谢妄言看着他犹犹豫豫，“……当叶家夫人不可能。” “但当你兄弟也不是不可以。” 谢妄言觉得自己已经做了很大让步！毕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叶轻雪直接把他的腿给折了！ 叶轻雪失笑，他站了起来，走到谢妄言身边，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果然是小鬼。” 他说着便离开了洞府，然后回头看着还在愣神的谢妄言，“送你回去。” …… 次日一早，谢妄言刚刚洗漱完毕，便收到了晏卿洲的邀请。 邀请他去中州晏家的地盘小聚，说叶淮渊也在场。 看到这位原作中的“大老婆”给自己发的邀请，谢妄言也是心中一阵感慨，所以没多犹豫，便按照对方所说的地方，来到了晏家在中州暂住地。 兴许是考虑到谢妄言本来就不喜欢旁人伺候的缘故，这小聚的地方倒是没有旁人伺候。 晏家的侍从带着谢妄言来到那聚会的院子，说推门进去便好后，便行礼离开。 谢妄言依言推门走了进去…… 便有些愣住。 只见这院子里的布局，与那日晏家蓬莱下峰的院子完全相同。 就连院子里的花也是相似的花，而正如那日一般，晏卿洲与叶淮渊就这么坐在树下的石桌上看着自己。 “来了。”晏卿洲颔首。 谢妄言愣了几秒后，便走了过去，“……这地方怎么与蓬莱完全一样。” “用了些小手段。”晏卿洲笑道。 他没说，这儿确实是蓬莱的那处院子，只不过被移到了此处。 三人见面先是说了一些寒暄的话，又各自聊了那日国师大战的时候，各自遇到的危险以及当时的状况，晏卿洲更是询问了他与那域外魔族对战的细节。 原先应该在谢妄言醒来的时候就询问的。 只可惜之后事务繁忙，倒是没有机会。 叶淮渊也是因为要处理许多事情，同时因为那剩下三家的势力都有所削减，他们也要乘胜追击。 这么一来二去，倒是耽搁了。 晏卿洲给谢妄言眼前的杯子倒了些酒，是晏家的陈年佳酿，对修士的身体极有益处。 谢妄言喝了一口，便感觉到身体内的经脉充盈着灵力。 三人又闲聊了一些之后，晏卿洲才关切地看着谢妄言，“还不知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若是不准备立即回昆仑，不如来斩龙渊住上一段时间。” 谢妄言没想到晏卿洲居然会邀请自己去斩龙渊小住……若是以往他肯定十分心动，立即就答应了。 可在知道自己或许能回去之后，便没有说话，他也不想许诺什么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而谢妄言的沉默，让晏卿洲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看着自己杯中的酒……想起了那些在蓬莱下峰的日子，他左右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片刻之后才一饮而尽。 “看来你已经有了想去的地方。” 第240章 蓬莱的小小侍从 我就这么容易看懂吗？ 谢妄言心底纳闷，怎么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想法。 叶淮渊原本没说话，在听到晏卿洲这么一说之后，却也露出了诧异表情，“你想去什么地方？”他看向谢妄言，“还是觉得斩龙渊太无聊不想去？” 晏卿洲听到这污蔑斩龙渊的话语，也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多说什么。 谢妄言没想到叶淮渊问得如此直接，他想着反正这件事大家迟早也要知道，干脆就坦白道，“我有想去的地方。” 他又加了一句，“是一个……你们不知道的地方。” “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叶淮渊捏着手中的酒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他这话倒没有别的意思，是真的好奇，毕竟这玉清境内的地方，按理说不应该有叶家不知道的才对。 他思索片刻，突然想起谢妄言是小世界来的，“难不成是小世界？” 也算是个小世界没错。 谢妄言寻思，便也点点头，没有否认叶淮渊的说法。 晏卿洲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什么时候启程？” 他知晓如果不是因为就在这段时日，谢妄言绝对不会把这些说给他们听。 说了，那便是已经有了决定，且就在这段时日里。 要说晏卿洲心底没有遗憾……那是不可能。 如若那日在小秘境分别的时候，他态度更坚决一些，带着谢妄言回斩龙渊，也不知道结果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撑着脑袋，在桃花树下看着谢妄言，仿佛还在蓬莱下峰的时候，他们只是一个小小侍从，和一个从小世界上来的无名修士，“如果我再提早一些邀请你呢？” “比如在小秘境的时候。”晏卿洲看着谢妄言，“如果是那个时候，你会和我一起去斩龙渊吗？” 谢妄言没想到晏卿洲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迎着晏卿洲的目光，也只是迟疑了一秒后说：“不会。” 即便那个时候，晏卿洲邀请自己去斩龙渊，他也不会去的，毕竟当时他还要完成自己的任务走剧情。 并且，晏卿洲也没办法带他回斩龙渊。 现在他可以说是昆仑剑修，姜鹤鸰看好的弟子，又或者说是那斩杀四方镇邪魔的少年修士……无论哪一个身份，斩龙渊都十分欢迎他。 可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一个蓬莱下峰的小小侍从。 即便晏卿洲不在意，晏家的其他人不可能不在意…… 谁能忍受晏家那风光霁月的少主，带回一个蓬莱最不起眼的侍从，更别提这侍从还有与叶纵思争风吃醋的传闻。 “那个时候斩龙渊也不会欢迎我。” 就算他去了，也落不得什么好。 晏卿洲又不可能时时照看他，周轻还能为他在蓬莱山出头，晏卿洲作为晏家少主，却不可能为了一个小侍从在斩龙渊出头。 晏卿洲当然明白了谢妄言的言下之意。 他心底沉默，因为他也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如果那个时候他带着谢妄言回到斩龙渊，即便只是以朋友相处，但世界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蓬莱的事情总会有晏家的其他人知道。 估计不到月余，就会出现谢妄言有意蛊惑晏卿洲，让晏卿洲毁掉婚约的传闻。 可也就是因为谢妄言说的是事实，晏卿洲心底的情绪才更加难以言喻。 叶淮渊自然不会知道晏卿洲的愁思，他还在好奇谢妄言说的地方是哪儿。 谢妄言又喝了一杯酒，然后才道，“很远的地方。” 他看着叶淮渊，“我也不知道如何到达。” “只是知道了一个回去的法子。” 叶淮渊终于察觉到，谢妄言所说的地方，大约不是什么小秘境……于是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注意到了谢妄言说的是“回去的法子”，便也猜测到了这地方，对方非去不可。 他举着酒杯，“那就祝你此行顺利。” 谢妄言与他碰杯之后，一起喝掉了杯中的酒。 晏卿洲此时也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他看着谢妄言，“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俩人碰杯之后，也一起喝完了杯中的酒。 此时有风吹过，头顶的桃花纷纷落下，落在了谢妄言的发丝和衣裳上，晏卿洲原先坐在他的一侧，想要伸手替他捻下……但最后他也只是用灵力吹拂走了对方身上的那些花瓣。 酒壶此时已经空了。 叶淮渊倒酒的时候摇晃了几下，“空了。” 他看向晏卿洲，知道对方还有藏酒。 却没想到晏卿洲只是摇头，“既然没了，那就散场吧。” 他说着站起来，似乎想要把谢妄言送着离开这院落……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谢妄言，“这是斩龙渊的一种玉石，有防御的作用。” 谢妄言刚准备开口拒绝。 毕竟他就要回去，也不会再需要什么玉石护体。 却没想到晏卿洲难得强势了一次，他拉过谢妄言的手，便把那通体透明又带着莹润光泽的玉佩塞到了谢妄言的手中。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我没送过你什么东西。” 晏卿洲低垂着眼，轻轻笑了下。 叶淮渊送了避水珠，叶轻雪送了那红珊瑚手串……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但或许也送过些许东西。 他看着谢妄言，“收好。” 谢妄言倒是难得见到晏卿洲如此落寞的神色，一时之间忘了拒绝。 他握着手里的玉佩，“……谢谢。” 晏卿洲闻言笑了起来，还是那风光霁月看上去犹如天人下凡的漂亮模样，他只是看着谢妄言。 “其实我很久之前见过你一次。” 第241章 齐聚摘星楼 “……啊？”谢妄言有些不解。 他什么时候和晏卿洲见过了？ “那日在前往汾州的船舱里。”晏卿洲想起了那日的往事，“有几个人在船舱里大声议论我……” “然后我便看见了你。” 谢妄言被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那天船舱内，那几个人大声议论晏卿洲，又被人按着磕头的闹剧。 他没想到晏卿洲居然看见了。 “那你……”他看着晏卿洲，想问你怎么会注意到这样的小事。 却见晏卿洲此时眼底没什么笑意。 “其实我当时是想看，哪个不长眼的鼠辈敢如此议论这些……”晏卿洲轻声说，他看着谢妄言，“看清楚了之后，直接杀了。” 谢妄言顿时明白晏卿洲没有在说笑。 对方当时确实是准备这么做的。 可后来船舱内却无事发生，是因为晏卿洲改变了主意？ “只是后面我想算了。” “还是不要吓着小孩子。” 此时晏卿洲脸上又出现了笑意，谢妄言琢磨了一会儿，便知道晏卿洲说的小孩子是他。 “……”行。 和几百岁、几千岁的人比起来，他确实是小孩子没错。 说完了这些，谢妄言与晏卿洲也走到了院子门口的位置，叶淮渊则站在一旁看着他俩说话。 莫名的，晏卿洲和叶淮渊都知道，一旦这扇门推开，他们下次想要再见到谢妄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即便如此，俩人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谢妄言推开了眼前的那扇门。 “走了啊。”谢妄言挥挥手。 然后就在俩人眼前离开了这扇门。 片刻之后，叶淮渊也准备离开，他原先就是为了见谢妄言才来晏家的，现在人走了，他自然也要回去。 于是他也踏出院子，说了声，“走了。” “滚。”晏卿洲微笑着说。 …… 走在这中州的街上，谢妄言原先还想随便逛逛，却没想到会遇上一个熟人。 ——还是熟人太多！ 他看了眼那坐在街边茶楼里的柳虞棠，他那小师弟显然已经看见了他，便挥挥手。 于是谢妄言走了过去。 柳虞棠等他坐下之后，给他倒了一杯茶。 他闻到了谢妄言身上淡淡的酒气，“师兄刚刚喝酒去了？” “对。”谢妄言说完便又道，“……我已经不是你师兄了。” 上清剑宗被灭，他也拜入昆仑，确实已经不是柳虞棠的师兄。 柳虞棠却没有接话，他看着谢妄言，似乎又想起了那日他们分别时候的场景，“那日……我还说要等100年之后再见面。”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放下的狠话，什么出窍期再去给上清剑宗报仇，以及如果谢妄言能顺利突破的话，100年之后他们再见面。 现在想来却也只是好笑。 他早已经换上了寻常的衣服，没了以往在上清剑宗时穿金戴玉的气势。 他看着谢妄言，“先前是我不对。” 谢妄言明白他大概说的是在山洞里的恶劣态度……他倒是不在意，毕竟柳虞棠在设定里性格本就是如此。 可现在或许是经历了种种，他性格也沉稳了许多。 再也没了过往招摇的模样。 中州距离上清剑宗所在的地方不算遥远，可这两位同门师兄弟此时都没提起去上清剑宗看看的话题，或许在知道这一切都上清道人被魔族寄生所做出的之后，再去看这伤心地也没了意义。 俩人沉默地坐在这街边茶楼之中。 而茶楼里倒是传来了说书的声音。 谢妄言侧耳听了一会儿，便发现这说书人又开始说四方镇的事情了。 “……”又来！ 谢妄言听了头大，刚准备找借口离开，便又听到柳虞棠道，“师兄能与我说说看吗？” “什么？” “四方镇的事情。” 柳虞棠看着谢妄言，“这说书的总有捏造的部分……我还是想听师兄说的。” 谢妄言原本不想说，但见柳虞棠实在好奇，便还是开口，把他在那四方镇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包括了自己在梦境中看见的，以及和其他师兄弟去张屠户的家中调查的事情。 柳虞棠听了连连点头。 没想到这当时的实际状况，居然比说书的描述得还要惊险。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谢妄言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然后他才起身，“我先回去了。” 柳虞棠也放下了银钱在桌面上，“我送师兄一程。” 谢妄言也没拒绝，他还有些好奇，退位之后的柳虞棠住在何处。 柳虞棠只道新帝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住处。 “不过之后我会离开中州。”俩人走在街上的时候，柳虞棠道。 “既然此事已了，我会接下来去别处历练。”柳虞棠道，他看着这中州的繁华景色，“运气好，说不定会进入什么小秘境得到些宝物。” 俩人又走了一会儿后，便来到了陆府。 谢妄言与柳虞棠挥手告别，而柳虞棠也笑着回应。 直到看着谢妄言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内，柳虞棠才呼了一口气，他转头的时候，也能看见倒塌的至今无人敢去修缮的摘星楼。 最后也只是摇头离开了此处。 …… 到了这中州庆典的最后一日。 听说会有表演那玉清道君飞升时的那一幕，谢妄言刚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 便听到了姜鹤鸰的传音。 “来摘星楼。” 摘星楼？ 谢妄言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地方不是早就被毁了。 况且摘星楼可是在皇城之内。 他将信将疑，但今日陆家恰好没人……再加上姜鹤鸰向来靠谱，谢妄言虽然心底疑惑，但还是往皇城的方向走去。 到了这皇宫门口，门口的侍卫并未阻拦，他十分顺畅，就来到了这被毁掉的摘星楼下。 却不想摘星楼下并不只是有姜鹤鸰一人。 除了那一身雪白与往日没什么差别的姜鹤鸰，谢妄言更看见了桑梧洺以及叶轻雪等等……更让他感觉到诧异的是季蕴秋与孟修言也来到了此处。 他看着姜鹤鸰，然后又看着众人，“这是？” 他心中有了个猜测，但又觉得过于……不可思议，便有些迟疑。 姜鹤鸰却完全不给他迟疑的时间，他看着谢妄言，“送你回去。” 而当他话音刚落，孟修言便已经挥出一剑，紧接着是季蕴秋用丹炉逼出的灵力，再然后是柳虞棠、陆炔等人。 当这些灵力出现之后，只见这白日凭空中居然出现了一座半透明的仙桥。 而金川乌更是闭目，动用了体内的谛听内丹……近乎恐怖的灵力从他经脉里倾巢而出，紧接着又汇聚到了空中那半透明的仙桥之上。 第242章 登仙桥 云逸雁看着谢妄言，他手边则是充沛的水灵根汇聚而成的灵气，近乎变成实体……紧接着他又抬头看着那天空中的登仙桥，手中的灵力汇聚成流水涌入了天空的登仙桥之中。 叶淮渊大喝一声，伴随着那本命剑的剑气，自身的灵力也这么被输送到了那登仙桥之内。 晏卿洲捏着指诀，充沛的灵力与那被压抑的恶龙之血在体内抗衡，而后化为流光再铸那登仙桥……他目光看向了那边还在愣神的谢妄言，最后也只是轻笑一声。 【铺仙路，搭仙桥，助你登青云。】 【超脱凡俗，成就永生。】 他还记得那日姜鹤鸰传音中的话语，也知晓此次一别大抵没有任何相见的可能。 即便如此，他也愿意送谢妄言直上青云，成就永生。 桑梧洺看着手中折下的蓝花楹，下一秒便揉碎了这手中的花，让花瓣伴随着他的灵力一起汇入了那由众多灵力汇聚而成的仙桥之内。 叶轻雪只是摩挲着手腕上的珊瑚手串，最后取出背上的乌琉璃弓，射出了金色的箭矢，这箭矢在半空中炸开，仿若流星一般又填补了登仙桥接下来的那一段。 谢妄言呆愣在当场，恰好此时，那中州最后一天的好戏正在上演。 他听到了那远处敲锣打鼓的声音，以及那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而姜鹤鸰也就是这时取出了自己的本命剑，那登仙桥已经近在眼前，姜鹤鸰示意谢妄言踩上那登仙桥。 谢妄言又看了众人一眼之后，就运起灵力，踩上了那悬挂于半空中的登仙桥……而当他踩上这登仙桥之后，却又发现这桥居然只有一半，是个断桥。 姜鹤鸰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他看着谢妄言脚下的登仙桥，以及在这之下的中州景色。 站在谢妄言的位置，恰好能看见今日在中州城内上演的那一出戏。 高台上的修士们还在唱着那日玉清道君一剑破碎虚空而去的故事，却不知道此时，在他们的头顶也有人准备踏碎虚空而去，再也不感受这玉清境内的悲欢离合。 姜鹤鸰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出戏剧。 此时他已经祭出了自己的本命剑……那把木剑谢妄言见过无数次。 姜鹤鸰只是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本命剑，他雪发白肤瞧着高高在上仿佛从未感受过凡人的感情，正如那择天峰顶端的风雪一样，终年不化。 “仙尊……”谢妄言下意识开口。 姜鹤鸰看着他，却也只是对谢妄言道，“若是还有见面的可能。” “不妨喊我师尊。” 虽然在择天峰、在四方镇给谢妄言挡下天雷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知晓二人是师徒关系，更别提姜鹤鸰还传授给谢妄言心法，但姜鹤鸰却从未让谢妄言改口。 谢妄言喊了那么多次恭恭敬敬和旁人没有区别的仙尊，姜鹤鸰都从未有过表示。 却是在这最后的时候，松了口。 谢妄言心中莫名怅然，却还是看着姜鹤鸰道，“师尊。” 姜鹤鸰脸上终于出现了些微的笑意，但也转瞬即逝，他随即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近乎肃穆地看着那缺了一大截的登仙桥。 紧接着，正如那无数次，他想要离开玉清境做的那样。 挥出了心中那挥出了数万次的那一剑—— 气势如虹遮天蔽日。 这一剑也是天道之下的第一剑。 中州、汾州……又或者整个玉清境都仿佛感受到了这一剑，修士们纷纷有种莫名的战栗感。 此时中州所有人都抬头，他们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在众人心头。 而谢妄言看着那近乎完整的登仙桥，紧接着他胸前的百兽袋突然动了一下…… 杀人藤、青鱼以及孔雀都从袋子里钻了出来。 这些他在小秘境里获得的帮手，都在此时变回了人形。 紧接着三道灵力汇聚成一股，又给那登仙桥再次铺路……谢妄言看着那三个身影，最后也只道了声，“谢谢……” 他看着姜鹤鸰，姜鹤鸰就这么站在那儿，手边是他的本命剑。 “去吧。” 他说。 谢妄言就这么踏上了那云端之上的仙桥。 而后无论是中州还是姜鹤鸰的以及那三灵物的身影，都是越来越远，直到完全看不见…… 这仙桥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系统就这么蹦了出来，走在他的身边。 他们仿佛穿梭在云端，紧接着这云朵也被谢妄言甩在了身后……他看着那终于到达彼岸的登仙桥，却发现登仙桥还是少了一部分。 这个时候他的识海震颤起来。 而诸玉清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了谢妄言的身旁，他看着谢妄言。 有些懒洋洋地手持长风剑。 “道君？”谢妄言察觉到了这诸玉清与往常不同的气势，于是试探性地喊道。 “嗯？”诸玉清看着他，眼角的泪痣明显，充满倦怠感的一张脸。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缺了一截的登仙桥，而后正如传说中，玉清道君一剑劈开天与地，破碎虚空而去的描述一般。 他手中的长风剑在顷刻间散发了近乎的灵力，近乎取之不尽一般，汇聚在了那缺了一段的登仙桥上。 谢妄言还有些迟疑，便感觉自己的身后被那股力量温柔的推了一把，带着他走向了更高的地方……可当他转头的时候，却发现诸玉清的身影也已经消失不见。 谢妄言弯腰抱起了跟在自己身旁的柯基……又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四周已经一片漆黑，没了先前的种种梦幻景色之后，才发现了一扇仿佛可以打开的门。 只可惜脚下的登仙桥距离这门尚有三米左右的距离—— 而登仙桥下则是无尽的深渊。 谢妄言抱着手里的柯基，“……我现在走回去要花多久？” 而怀中的柯基却也没有之前傻乎乎的可爱模样，它挣脱了谢妄言的怀抱，在谢妄言的眼底化作老大的身影，紧接着身体消失化作最后一股灵力，铺完了这最后的登仙桥。 谢妄言深呼一口气，干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那扇门前，然后用力推开了那扇门。 第243章 回到现实 “眼睛眨动了下！” “醒了！” 谢妄言的意识刚刚回笼的时候，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无法动弹。 他眯着眼睛，便看到了周围的诸多仪器，以及一个仿佛是头盔一样的东西……来来去去的医护人员，还有坐在床沿低着头，看上去有些消瘦的男人。 他长了一张极为英俊，即便是因为过度劳累而显得瘦削疲惫的现在，也让人难以忘记的脸。 而谢妄言更是熟悉这人。 ‘老大……’他这会儿还不能说话，但张开嘴表达自己的意思倒是能做到。 老大——段青桁在见到谢妄言终于睁开眼的时候，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看着谢妄言，“……欢迎回来。” …… 等谢妄言终于能够下床走动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在醒来之后，他的身体恢复速度便加快许多，现在已经可以扶着墙慢慢走动。 也正是因为回来了，他才在老大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倒是与他后面猜测的差不多。 原来在因为被雷劈到之后，他就陷入了昏迷之中，并且迟迟无法醒来，在此之前老大已经开始研究全息游戏世界，虽然暂且无法做到多人同时载入游戏。 但在谢妄言昏迷的时候，已经可以让大概两个玩家的精神同时载入到游戏之中。 并且按照他的研究成果，这游戏可以帮助像谢妄言这样无法醒来的人，逐渐恢复自己的意识。 因为他一直无法醒来，出于种种考虑，最后谢妄言的意识被获许接入这个全息游戏之中。 因为考虑到对于世界的熟悉程度，段青桁这个世界便是来自于谢妄言在昏迷之前看过的小说剧情……因为谢妄言是个活人，脑袋里的想法和选择会造成不同的剧情选项，所以在游戏接入之后，段青桁便把自己的意识也接入到了游戏之中。 不仅扮演了系统的角色。 还扮演了其他的一些主要角色，并且也要根据谢妄言的大脑活跃状态，进行一些任务的筛选和替换。 “……那域外魔族是怎么回事？”谢妄言坐在花园里，看着身旁带着电脑还在工作的段青桁。 “原本只是个游戏设定。”段青桁思考了片刻道。 但或许是因为发现段青桁的进展过于顺利，一旦谢妄言因为这样的事情真的成功醒来，那段青桁获得的价值简直是无限的……在竞争对手看来，一旦谢妄言真的醒来，那段青桁的公司绝对会开启一个新时代。 所以才有了捣乱的计划。 买通了段青桁身边的人，把病毒植入到了这个全息系统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后期的任务会变成清除域外魔族。 段青桁虽然在发现之后已经做出了应对的手段，但因为这并非单纯的游戏，所以处理起来更复杂，最后他决定以发布任务的形式，让谢妄言也一起处理这些“域外魔族”。 因为他发现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谢妄言的各项数据都恢复得更好。 “……原来是这样。”谢妄言撑着下巴，看着身旁还在工作的段青桁。 他有些无精打采地靠在段青桁的身上，看着自己的腿和手臂。 或许因为昏迷时间太久的缘故，即便段青桁已经很努力地去照看他，也找了很多护工，但肌肉的萎缩还是没办法的事情。 “腿有些不舒服。”他小声说。 段青桁闻言立即合上了电脑，然后蹲在了谢妄言的跟前……他撩开谢妄言病号服的裤腿，看着他明显比以前纤细了太多的小腿。 用手掌轻轻按压了起来，“现在呢？” 他不断按摩着谢妄言的小腿肌肉，然后抬头看着谢妄言。 谢妄言这会儿坐在椅子上，老大就这么蹲在他的跟前……然后抬头看着他，眼底都是关心。 他能感觉到段青桁的手掌温度，慢慢顺着自己的小腿蔓延—— 有些太亲昵了，他想。 却又没有开口阻止老大的动作。 段青桁只是用手掌慢慢揉搓着谢妄言的小腿肌肉，仿佛在帮他放松一般。 他看着近乎可以被自己一只手掐住的小腿……谢妄言的肤色本来就白，长时间的昏迷住院，更是让他现在的肤色如雪一般。 当他的手掌用力捏上去的时候，更是能感觉到明显的肤色差。 他能感觉到谢妄言似乎有些不自在，但依旧帮他细细按摩着小腿上的肌肉，直等到他觉得够了，才替谢妄言放下这一边的裤管，然后又掀起了另外一边—— “哎！”谢妄言按住了段青桁的手，“算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说，目光忍不住看向了四周……虽然这儿没人在意他俩，虽然段青桁只是帮他按摩放松小腿有些萎缩的肌肉，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那种尴尬就好像看到光天化日之下亲昵的情侣一般。 让他浑身好像长了毛一样的不自在。 段青桁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他依旧半蹲在那儿，好像什么护卫犬一样，主人一旦说不要就不会再做别的动作。 “不疼了吗？”段青桁的手掌隔着病号服，按在谢妄言的大腿上。 “不疼了！”谢妄言急忙说。 刚刚他就是觉得太无聊了，所以想和老大撒撒娇……哪有什么疼的。 现在被老大这么关心地询问，倒是真的不好意思起来。 段青桁的目光在谢妄言泛红的耳垂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点点头起身，“不疼就行。” 他坐在长椅的另一端，看着谢妄言，“要是疼可以再跟我说。” 谢妄言移开视线，心想我才不说呢，多尴尬啊！ “过段时间出院之后。”段青桁突然道，“你可以住我那儿。” 被老大这么一提醒，谢妄言才想起来，名义上按照现在的时间，他应该已经毕业了才对…… 离开医院之后好像确实还没地方去。 不过上学的事情倒是不用担心，老大和他说了，等他好了之后再重返校园就行，学校那儿都知道这件事。 “会不会不太好？”谢妄言有些忐忑。 他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自己在忐忑什么。 “有什么不好？”段青桁反问，“……你如果不愿意和我住的话，你也可以单独住那儿。” 他似乎看穿了谢妄言心中的不安，伸手摸了下他的后脑勺，然后手掌停在了他的脖颈处。 他轻轻摩挲着谢妄言的脖颈，“不用担心别的，你愿意来住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第244章 新生活 半年之后，谢妄言就又回到了校园之中。 他性格本来就乐观开朗，再加上相貌突出，不多一会儿也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 自然也不少人知道了他暂时休学又重新返校的原因—— “我靠，牛逼。”说话的小丁是这段时间谢妄言的熟人，听到他的经历之后更是竖起大拇指，“你是真的牛。” 他先前也听说了那个案例，没想到对方还是熟人。 谢妄言看了眼段青桁给自己的发的消息，“知道你爹牛就行了。” 他说着就开始收拾随身携带的包，准备去教师停车场那边去找段青桁——他说自己先停那儿。 “走了啊。”他说着就冲着小丁还有其他人挥挥手。 “干嘛去？”小丁好奇，“你不回宿舍啊？” 前几个月谢妄言还是搬回了宿舍，正和小丁他们住在一起，或许是因为考虑到谢妄言身体不好，他们几个人都还算照顾这位“学长”。 “不了。”谢妄言对小丁说，“以前宿舍老大喊我一起吃饭。” 小丁闻言顿时不说话，毕竟现在谁不知道他们学校的荣誉毕业生呢？ “看在老奴照顾少爷的份上。”小丁冲谢妄言道，“毕业了你老大公司招人就捞老奴一把。” 谢妄言还准备和小丁说些什么，就发现老大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他也没时间与小丁嘴炮，匆匆挥挥手就往外走。 而谢妄言刚刚离开……便有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坐到了小丁面前。 小丁看了那人一眼，就发现是这段时间还比较高调的一个小富二代，长得还行，但为人不太地道，小丁这人消息灵通，自然知道这人男女通吃…… 笑这么油腻，小丁看了眼这富二代，“有事？” “没什么。”那富二代笑了下，“正好过生日有个生日会，想邀请你们一下。” 邀请我们？邀请小谢才是吧！ 小丁心底暗骂，看着这油腻富二代，心底狂骂对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表面上还是礼貌笑笑，“没空。” 他说着就招呼宿舍里其他兄弟一起离开了教室。 …… 谢妄言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停车场，也看见了坐在驾驶座里，戴着耳机似乎在和别人打电话的段青桁。 段青桁身上穿着妥帖的西装，看上去好像才从什么重要场合离开。 他轻轻敲击着方向盘，然后与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之后又挂断，然后便抬眼看见了跑得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的谢妄言，他降下车窗，“跑这么快？” “进来吧。” 谢妄言挥挥手，又喘了几口气之后，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没办法，那家店过了预约时间就要排队！” 他说着开始催促段青桁，“快点，不然我们要排队2个小时了。” 段青桁侧头看了眼谢妄言，他先示意谢妄言喘口气再说，然后便侧身探过去，替他系好了安全带。 “知道了，少爷。” 段青桁说着便发动汽车，然后带着谢妄言离开了停车场。 “你今天怎么穿西装了？”谢妄言看向身旁的段青桁，平日里即便是去公司的时候，段青桁也是休闲打扮，他倒是难得见到对方这么一丝不苟的模样。 “有个会。”段青桁简单解释道。 “宿舍怎么样？”他又问。 谢妄言发现，自从自己搬回宿舍之后，每次段青桁和他见面，都会问这么个问题。 “挺好的。”谢妄言看着开车的老大，思考了一会儿后终于说，“你是不是希望我搬回去？” 自从他感觉自己好得差不多，能够独立照顾自己之后，便和学校那边打了申请，又重新回到了宿舍里。 段青桁低声笑了下，他侧头看着谢妄言，“这么明显？” 他说，“那如果我希望你回来住，你能回来住吗？” “小可也有些想你。” 小可是段青桁在自己房间里养的柯基，和谢妄言昏迷在游戏里见到的系统几乎一模一样！ “……拿小可诱惑我就卑鄙了啊！”谢妄言大喊。 “所以回来吗？”段青桁问。 “……你让我再考虑下。”谢妄言不敢去看段青桁，有些小声说。 “行。”段青桁向来不是咄咄逼人的个性，尤其是对谢妄言的时候，更希望对方是能够在思考之后再给自己一个结果。 他们都明白一件事，虽然表面上说的是，谢妄言是否要回去住的话题。 但实际上…… 段青桁在等谢妄言一个答案。 …… 谢妄言是在入住老大家里两周之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老大是不是喜欢自己啊？ 无论多晚多累，段青桁永远都会第一时间回家，并且细心给他按摩腿部肌肉。 包括他身上因为雷劈了之后留下的伤疤，段青桁都会说很好，很酷。 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时候，谢妄言抱着抱枕，一只手在摸躺在沙发下面的柯基，然后看着老大双手抹上了按摩用的药油，又开始替他按摩小腿肌肉。 段青桁并不擅长做这种照顾人的事情，在谢妄言的记忆里，老大在生活里总是有些笨拙。 但或许在谢妄言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做了无数次的功课，也做了无数的准备，导致按摩起来居然像模像样的。 “疼吗？”段青桁抬头看着谢妄言小声询问。 谢妄言摇摇头，莫名倒是想起了……游戏里的人。 游戏里的那些角色，都几乎是段青桁的意识进入之后操控的产物—— 当然不算是全权操控，但也全部基于他的意识。 “……那些角色也是你吗？”谢妄言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段青桁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他的手掌还在轻轻按压着谢妄言的小腿，相较于刚刚出院的时候，谢妄言的小腿已经没有那么纤瘦…… 他用自己手掌的温度慢慢融化着手中的药油，然后才道，“算是。” “他们是我想法的化身。” 但因为游戏本身是基于小说出现的，所以还是有些基本的人物设定…… 但他们对谢妄言那近乎无法隐藏的感情，确实是他的化身。 第245章 男朋友 太狡猾了。 谢妄言想，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能感觉到那些人物对自己朦胧又或者是直白的感情。 而一旦老大点明了那些都是他想法的化身……他想要装傻都很难。 他看着段青桁，以为老大会乘胜追击，借此希望得到他的回答，却没想到段青桁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又替他按摩了一会儿小腿和大腿的肌肉后，才拍拍手，“好了。” 谢妄言抱着抱枕，看着挽起袖子的老大。 段青桁的长相有种极为凌厉的英俊，他五官深刻，气质略有些冷，但也并不高傲，只是仿佛天生与旁人有什么壁垒一般，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的印象。 可在面对谢妄言的时候，段青桁总是像个面团一样，没什么脾气，甚至可以说脾气好得过分。 以前在宿舍的时候，谢妄言只要愿意和他软声说几句好话，段青桁总是能满足谢妄言的奇思妙想。 那会儿谢妄言总觉得是他和老大关系铁。 面对宿舍其他人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倒也没明白大家的意思。 这次醒来之后，他却陡然发现了老大那纵容之下的感情…… 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我想搬回去。”谢妄言小声说。 “嗯？”段青桁似乎没听清他的话，抬头看向了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搬回宿舍里。”谢妄言干脆一口气说了出来。 段青桁闻言坐在沙发上，他放下袖子，看着谢妄言，“为什么？”他视线环顾这个房子，“……不喜欢这儿？” 段青桁表情认真，似乎在琢磨这房子到底有哪点让谢妄言不满意。 谢妄言当然不能直说是因为他意识到了段青桁对自己的感情，脑袋有些乱，需要单独处处冷静一下，于是就开始找借口，只说自己回去上学之后，最好还是和其他人住在一起，才更有校园体验感。 段青桁静静地看着谢妄言胡扯，半晌才点点头，“……如果你想要回去住的话。” 他站起身，看着谢妄言。 他什么话都没说，又仿佛已经看穿了谢妄言的想法和借口，让谢妄言不由心虚地转开了视线。 段青桁对谢妄言向来有耐心。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所以他也只是点点头，“这儿的密码你知道的。”他对谢妄言说，“想回来住随时都可以。”他说着干脆一把抱住了在沙发上趴着的小可，“小可应该也会很想你。” “当然……” “我也是。” “我去睡觉了！”谢妄言面对段青桁那近乎直球的态度，落荒而逃。 而段青桁只是看着谢妄言那穿着睡衣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又摸了下怀中的小狗，然后笑了下。 …… 等到了火锅店之后，谢妄言带着段青桁来到他之前预定的包间。 “之前欠你的火锅。”谢妄言坐下来之后便看向段青桁。 段青桁顿时明白他说的是游戏幻境里的那一次。 谢妄言随手在椅子上放下自己的包，就看见段青桁在自己眼前缓缓脱下了西装外套—— 段青桁今天参加的会议大约非常正式。 除了西装外套，段青桁里面还穿了衬衫和西装马甲，袖口的宝石袖扣在火锅店的灯光下更显得璀璨夺目……这身打扮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拿着香槟去庆祝自己公司上市一般。 而段青桁却只是脱下西装之后放到一边，然后稍微松开了下领口，就坐在了谢妄言身旁。 他向来是妥帖又足够照顾谢妄言的，刚刚坐下之后，便开始给谢妄言倒热水，然后询问他今天过得如何。 谢妄言有些泄气地看着老大直接在平板上点完了他喜欢吃的东西，就连忌口都有注意…… 他喝了一口热水之后才小声嘀咕—— “……完美男友啊……” 段青桁当然没听见他的小声嘀咕。 等到锅底和菜品都上来之后，谢妄言又开始与段青桁开始聊课上以及宿舍里的事情。 “……不过有个人我不喜欢。”谢妄言说。 “谁？”段青桁看向谢妄言，心底有些好奇。 毕竟在他看来，谢妄言每天都乐呵呵的，和所有人关系都很好，几乎没说过自己不喜欢谁的话。 “班上一个人。” 谢妄言想到那富二代的黏糊眼神就有些不爽。 段青桁注意到了谢妄言脸上那近乎厌恶的表情，“他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谢妄言道，那富二代当然什么都没做，但就是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盘菜一样。 “反正就是很讨厌。”谢妄言做了总结。 段青桁见状心底有些了然，他又想起了谢妄言那个叫做小丁的室友。 那天和谢妄言一起去宿舍的时候，他和谢妄言的新宿舍成员都加了联系方式…… …… 俩人吃完了火锅之后，俩人便坐到了段青桁的车中。 段青桁准备把谢妄言送回宿舍，就发现他把导航的目的地改成了自己的房子……段青桁看向了谢妄言，谢妄言不看他。 “看来已经有了决定了？”段青桁侧头询问。 谢妄言不说话。 段青桁也不急。 片刻之后，谢妄言终于开始忍不住开口，“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他还是觉得说“喜欢”什么的太肉麻！ 段青桁只是看着谢妄言，“……也许是，我没安全感呢？” 谢妄言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转头段青桁，“你没安全感？” 在他看来段青桁永远胜券在握，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他，即便是最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段青桁也能做到。 这样的段青桁说自己没有安全感？谢妄言怀疑他在逗自己玩。 段青桁只是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朝上递到了谢妄言的面前，谢妄言有些疑惑，但还是伸手搭了上去。 “抓住了。”段青桁说着，便握住了谢妄言自己递来的手掌。 谢妄言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段青桁紧紧抓住了手。 “……其实除了火锅，我还准备了一个东西。”谢妄言犹豫片刻，终于把一直揣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伸了出来。 他犹豫了整整两周。 也询问了小丁等人的意见，宿舍里的人都说虽然土是土了点，但土也有土的妙处。 谢妄言将信将疑的，所以无论是刚刚还是现在，他都一直把手揣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这个东西。 可或许是段青桁说自己没有安全感这件事，让谢妄言终于下了决定。 他把自己一直握着的那一枚戒指，就这么递到了段青桁的面前，“……小丁他们说有点土……” 他没说的是，自己从小看的大家谈恋爱的故事里，情侣之间确定关系之后，就会送戒指。 可或许是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算了，好像确实有点土，你当我没说……” 谢妄言说着就要收回自己的手，就发现段青桁已经拿起了那一枚素圈戒指……他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才把自己的手连同那戒指一起递到了谢妄言的跟前。 谢妄言看了眼段青桁，见对方完全没有嫌弃的模样，便替段青桁戴上了那一枚戒指。 戒指是极为朴素的素圈款式，但段青桁的手长得好看，戴上戒指之后，倒是让戒指有了点身价倍增的感觉。 段青桁就这么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想来凌厉的气势在此时都有些软化下来，他突然抬手，亲吻了一下自己手指上的这枚戒指……目光却瞄向了耳垂泛红的谢妄言，仿佛他想亲吻的并非戒指，而是别的什么一样。 “我愿意。”他看着对谢妄言道。 “……”谢妄言受不了地转开视线，“没和你求婚！” 第246章 大结局 小丁眼尖地看见了谢妄言手指上的戒指，他挤眉弄眼地撞了下谢妄言的肩膀，“成了？” “……”谢妄言趴在桌子上沉默不语。 “？”什么意思这是？ 小丁纳闷。 明明前几天还有些兴高采烈的，虽然谢妄言没明说对象是谁，但宿舍里的几个兄弟都知道他攒着劲要去表白呢。 而且看这戒指戴在手上的样子，也不像是没告白成功啊？ 谢妄言心如死灰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他一只手捂着自己高龄毛衣下面的脖颈。 他是没想到段青桁居然家里也准备了一个戒指，然后在自己伸手给他，让他也给自己戴上之后……段青桁就失控了。 回忆起昨天那近乎耳语和洗脑一样的“我喜欢你”“喜欢”，谢妄言到现在还觉得自己的腰也有点酸。 要不是因为现在天气冷，估计小丁都能看见他从脚踝到膝盖的一连串痕迹。 “到底是成没成。”小丁又推了谢妄言一把。 谢妄言不耐烦地转头看着他，“成了。” “那不就行了！”小丁看着谢妄言，“咋还愁眉苦脸上了。” “……”谢妄言看了一会儿小丁那天真无邪的脸，只能暗自摇头，“你以后就明白了。” 他说完又趴到了桌子上，直到那个富二代过来，他才有气无力地抬头—— “有事？”谢妄言抬头。 那富二代看着谢妄言略微有些憔悴的脸，以及微微肿起的嘴唇……他和小丁这种愚蠢的男大不一样，在谢妄言刚刚走进来的时候，便顿时意识到一件事—— 有主了。 这让他顿时有些懊恼，不知道被谁捷足先登，当然如果谢妄言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没。”那富二代见谢妄言这不耐烦的样子，越发心动，于是把那天和小丁说的事情，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不去。”谢妄言立即回答。 什么狗屁生日会，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况且和这人一点也不熟。 那富二代见谢妄言完全不给面子，心底却丝毫不恼，只觉得美人要这样才有意思，他刚准备穷追不舍，就发现有人走进了教室里…… “让让。”这人开口道。 “老大！”谢妄言原本还趴在桌面上呢，见段青桁来了，顿时来了精神。 富二代见是认识的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让开了位置。 然后段青桁就这么坐在了谢妄言身旁，还与他身边的小丁打了个招呼，然后便仔细观察着谢妄言的脸色，“……还好吗？” 谢妄言原本见段青桁来了，还有点开心和意外，这会儿听对方这么说……顿时沉默了下去。 他撑着脑袋干脆不再看段青桁。 段青桁笑笑，便在他身边坐好，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这会儿专业课老师也来了，他似乎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得意门生，顿时眼睛一亮，然后就开始给同学们介绍起这位传奇学长。 被老头拉着吹嘘了一会儿之后，段青桁面对众人或崇拜或打探的目光，也很淡定。 最后还是好奇的谢妄言先破功，偷偷摸摸给段青桁发了消息，询问对方今天怎么会来学校里。 段青桁只道是有些事情要回学校处理。 谢妄言看了下段青桁的消息，然后转头看着穿着休闲，和以前上学时候没太大区别的他。 段青桁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谢妄言摇摇头没说话……终于等到下课之后，眼看着其他人要围上来和这位传奇师兄寒暄，谢妄言与小丁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说段青桁还有事儿要处理，先跑了。 等俩人离开了教学楼，谢妄言才转头看着被自己拽出来的段青桁，“你去处理吧。” “处理完了。”段青桁说。 “其实刚刚我说了假话。”段青桁走过去，抓住了谢妄言的手，“我就是来找你的。” 他有些关切地伸手摸了下谢妄言眼下的黑眼圈，“……昨天是我有些没控制住。” “停！”谢妄言立即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你光天化日之下，说些什么呢！” 谢妄言左右看了几眼，“不要污染花朵们。” 段青桁失笑，但也没放开抓住谢妄言的手，俩人就这么走着，倒是走到了学校西门的“堕落街”那儿……各种小吃夜宵这儿应有尽有。 谢妄言记得他昏迷之前，堕落街还说要整改，不许再做夜市。 没想到等自己醒来之后，这儿反而变成了网红夜市经济一条街。 “……去逛逛？”谢妄言琢磨了下问。 他醒了之后倒是也没怎么来过这儿。 段青桁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俩人就这么顺着这条网红夜市街转了一圈，期间看到了无数的糖葫芦，油炸大香肠还有轰炸鱿鱼等等，终于在这条街的尽头……谢妄言看见了一家面馆。 那家炒面因为味道不错，分量合理价格合适，在谢妄言昏迷之前，一直是他很爱来的地方。 乍一看到在外面炒面的老板，谢妄言还愣了一秒。 就见那老板和谢妄言打了个招呼，“来了啊。” 好像中间流逝的时间不存在一般。 他们依旧是下课之后来这儿觅食的大学生，和老大也依旧住在一个宿舍里。 谢妄言只是愣了一秒，“来了。”他又对老板说，“老样子。” 说着就和老大一起走进了这家面馆里……段青桁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俩人和以前一样，找了个位置坐下之后，段青桁就开始自动去消毒橱柜里拿碗和小菜。 面馆里的电视还在放着电视剧，老板那个在餐桌上写作业的女儿倒是又大了一点。 谢妄言看了一会儿，老板的炒面就端了上来……然后他发现上面还多了一颗煎蛋，抬头看着老板，老板只是点点头—— “送给老顾客的。”说完就走了出去。 谢妄言看着面前的这碗面，最后与段青桁都笑了出来。 俩人就这么面对面一起吃完了面，等离开的时候，老板又和谢妄言打了个招呼—— “下次再来啊。” “嗯，一定。”谢妄言说着，便又和段青桁手牵手准备往回走。 等坐到了段青桁的车里，谢妄言又感觉到自己的腰仿佛被折断了一样，他看了眼身边的段青桁，只见段青桁转头看着他。 然后就这么凑过来亲吻了下他的脸颊。 谢妄言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段青桁认真地看着他，“我喜欢你。” ……一听这近乎洗脑一样的执着表白，谢妄言便又感觉自己被拉回了昨夜的氛围里。 感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要被亲吻了一样。 而段青桁却只是执拗地等待他的回应。 最后谢妄言还是受不了的回应—— “我也喜欢你。”他转头看着段青桁，“……我也喜欢你。” 而段青桁那过于凌厉的气质在谢妄言的表白下，也变得软化起来，他伸手摸了下谢妄言的脸颊，目光不免落在了谢妄言送给他的戒指上。 “我也是。” 他又说了声。 “别肉麻了！”谢妄言说，“赶紧开车。” 段青桁知道谢妄言是在不好意思，也只是轻笑一声……他的视线落在了身旁的谢妄言身上。 只想着，如此这样正好。 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以及很长很长的未来。 虽然无法像修士一样与天地同寿，但只争凡人的现在也很不错。 这是一个好结局。 对他，对谢妄言，都是这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