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从甄嬛传开局》 第1章 甄嬛传安陵容1 “我这一生,原本就是不值得。”安陵容黯然低头,双手微颤捂在胸口,眼泪从白净的脸上划过。 天色渐晚,宫墙在霞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内监的声音尖利爆发,“鹂妃娘娘殁了。” 安陵容此刻已经成为一道虚影站立在地面上,看完了她死后的全程,才明白甄嬛的奸夫究竟是谁,同时也惊异于甄嬛的大胆,竟敢混淆皇室血脉。 不知何时旁边一个娓娓动听的声音传来“精神体还能存活在世间,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也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陵容缓缓回头,看见身着白衫的女子,斜簪着玉簪,腰边系着莲花玉坠,颜色晶莹剔透,温润淡雅,她微微欠身:“小女子姓安,名陵容,确有不甘,不知仙子是?想交易什么?” 白衫女子笑道“白潋,并非是什么仙子,只是你气运未绝,我亦有所求,我需要你的灵魂。” 安陵容一愣,“没想到世上真的有鬼神,陵容愿献出灵魂,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但我不甘被皇后当成棋子,不甘在这后宫被其他人随意践踏,我想主导一回自己的命。” 她低头又想了想,“如果可以,仙子可以帮忙照料一下母亲吗?我的母亲一生都在为父亲而活,和我一样活的不自在。” 白潋拉住陵容的手,“陵容,记住你的承诺,我会达到你的要求。” 既然不愿意被人随意践踏,那便一步步踏到最高的位置上。 陵容的虚影渐渐消散,白潋抱起脚边的猫笑笑,“统儿,这个世界要重新运行了吧。” 猫猫舔了舔白潋的手,“抽一个金手指,马上开启这个世界,喵。” “喵,还不错,病弱光环,开启世界,金手指作用稍后会在副本与宿主做出说明,过程系统全程不介入宿主选择,只需完成炮灰最后心愿即可。” 白潋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仙界修行的莲花小妖,天分不如绝大多数,只能通过日复一日修行,在渡劫时遇见名叫系统的生物。 对白潋说如今已经渡劫失败,它是陪伴你多年的玉佩,在与白潋修行的过程受益良多,不忍看着身心俱毁,想要逆天改命,只能穿越到各个副本,获取炮灰亲自给予的灵魂,通过灵魂汇聚重塑精神体。 但是它并非是免费服务,宿主在获取灵魂时它也需要抽取一部分报酬的。 宿主是否愿意?系统也不是万能,并不会在副本提供过多帮助。 白潋想获得灵魂,重塑肉体,于是就开启了为系统打工的日子。 白潋看了看安陵容,想必这就是系统所说的炮灰了吧,虽可怜,也可恨,在深宫中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怎么来这么晚?险些误了好时辰,这城门要是关上了,你这一年不是白来了。” “还请姑姑宽恕,家离的远,马的脚程也不够快,今日托姑姑的福才没有延误。” “快去吧,站后面。” 暖阁内满满一屋子秀女,各有各的千秋,或眉清目秀,亦或端着大家闺秀的姿态,虽人多,但很少有人说话。 陵容看着水缸里的倒影,看不清楚,但是和那时见到的安陵容却有不同,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脸,肌肤确实变得细腻了,手上有些细茧也消失不见,倘若这边有镜子,陵容也会看出更多不同,眼睛更加清澈,整个人干净清纯。 “潋潋,病弱光环是可以控制自身病情程度,但是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只能控制出来表象和脉象,病弱金手指可以随自己意念开启或者关闭,并且模拟各种病弱情况的表现,请宿主自行探索,陵容也将这些年记忆,所习得女红,调香,歌唱等技能都移交给你了,妥善使用喵。” 陵容看了看一边穿着墨绿色绸缎,满头珠翠的女子,心想这便是夏冬春无疑了,说是在后宫中最为愚钝之人也不为过,所有的错误也便是从夏冬春开始,若这一世没有没有将茶水洒在夏冬春的衣裙上,那亦是不承甄嬛的情了。 陵容抬眼向四周望去,看见一对相见甚欢的姐妹,看着模样,矮点的穿着浅绿色裙装,清丽脱俗,高点的穿着桃红色衣裙,端庄大方,这大概就是其中主角甄嬛和沈眉庄了吧。 陵容找了一个靠边的角落,细细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应对这场选秀,再看陵容的技能牌,皇后曾教予安陵容似纯元皇后的嗓音,陵容不着声色地笑了笑,也许可以从这下手。 听见茶杯“哐当”一声,随即便听到“你是哪家秀女啊?这样滚烫的茶水浇到我身上”夏冬春一脸怒意,抓着另一个秀女的衣裳。看来这件事即使陵容没有主动招惹,也会发生在另个人身上。 旁边的身着鹅黄色衣裳秀女像是吓坏,好似从未见过那么不讲理的女子,一时间晃了神,不知作何回答,只得先向夏冬春连忙道歉。 “你是哪家的秀女,莫非连家父官职都说不出口?”夏冬春还在旁咄咄逼人。 夏冬春见她没有回答,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傲慢看向那名秀女。“今日你弄湿了我的衣裳,岂是几句道歉能够解决的,你可知我这衣裳有多名贵,罢了,看你这穷酸样,你怕是都没见过这布料,你若当着众人的面给我磕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旁边有人插嘴像是看笑话般,“你可知你得罪的是包衣佐领加的千金夏冬春。” 陵容心生一计,便走上前去,走在身穿鹅黄色衣裙的秀女前,温柔笑道,“今日大选,姐姐这样吵闹怕是会惊动圣驾,若是惊动圣驾,夏姐姐可知后果会怎样?不光姐姐选秀不成,姐姐的父亲可能会受到牵连,衣服湿了还能再换,姐姐的名声若是传出去会怎样?” 夏氏略微想了想,终究没有再发作,愤然离去。 陵容将拉着那名秀女的手,轻声安抚,身着鹅黄色衣裳的秀女垂首谢到“多谢妹妹今日解围,我叫林乐茵,家父光禄寺少卿林轩,今日也给妹妹惹麻烦了,不知妹妹芳名?” 排雷: 1、女主每个世界都不会爱上男主。 2、并不会跪舔主角团,只会交好和利益相关的人,女主的每一步交好都是为了榨取更大的利益,都是工具人。 3、慢穿!!! 4、女主不圣母,不扶贫! 5、目前计划是安陵容篇后是如懿传意欢。 【再排一个:女主会表面交好沈眉庄,其一是将甄嬛手中的金手指一一拆除(个人认为眉庄也算甄嬛金手指之一) 其二,交好沈眉庄,可以树立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设(沈眉庄在落水和假孕事件后很容易配合女主立人设) 其三,(涉及剧透)我这篇文直接会写死安父,女主考虑到沈家可能会对自己孩子有所帮助 女主本身只是算计,交好也是表面装出来的。】 第2章 甄嬛传安陵容2 陵容微微轻声道:“姐姐哪里的话,我不忍姐姐被如此任性之人给刁难,我叫安陵容,家父是松阳县县丞安比槐。 林乐茵看了看安陵容虽然全身都是新制的料子,但是身上银饰简单普通,在花团锦簇的秀女面前格格不入。 但是一身气质却不输京城贵女,虽然出身在秀女不算好,但是胜在不卑不亢,清秀有余,不愧是江南女子,眉眼间似水一般的柔情,这样的女子让她见了也心生欢喜。 便将身边的玉佩拿下,递给安陵容,“陵容让我看了心生欢喜,再加上替我得罪他人,这份恩情陵容一定要收下,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妹妹一个忙。” “那恭敬不如从命,这枚玉佩我便收下了,”说着便从荷包里面拿出一个绣好的手帕,“这是陵容在进京路上绣的帕子,陵容身无什么长处,唯有刺绣是娘亲从小教导,算是精通,这帕子便当给姐姐的见面礼了。” 林乐茵接过帕子,好一朵栩栩如生的江南风景,莲花依偎着荷叶,精妙绝伦的绣技,她不忍赞叹,“陵容的手真巧,这荷花似真的一样,我若有这样的巧手便不会被娘亲追着跑了。”随后又拉起陵容的手,认真观察。 陵容捂着帕子轻笑,“姐姐惯会取笑我,若以后有机会我教你便是,这绣法是有诀窍的,并非看起来那么难。” “传安陵容,易冰清,江如琳,戴莹,刘莲子,戚思琴六人觐见。”听见太监尖着声音喊道。 “快去吧。”林乐茵依依不舍放开陵容的手。 “松阳县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陵容向前走了一步,低头行礼,用六分似纯元皇后的声音:“臣女安陵容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太后万岁万福。”将头往上抬了抬,在守着规矩的同时,在皇帝视角刚好可以看见微垂的眼眸。 皇帝听见相似的声音后突然抬起头来,随即就从漫不经心的态度转变认真起来。陵容忍不住向系统小声吐槽:“你说皇帝会不会对我这几分相似的声音有怀疑?” “自然不会,先不提甄嬛长得与纯元皇后如此相像,皇帝都没有对此起疑心,就算皇帝怀有疑心,派人去松阳县打听,安陵容生活的行迹基本没有离开安家,选秀完让派人去打点些便是,潋潋要好好安排下安父哦,他可是一个隐患,说不定哪天就将你拉下水了。” 白潋:“统儿放心,安父那边我自有安排。” 系统:“潋潋掌握好分寸就好,本喵就先溜了。” 皇帝抬眼望去,好奇声音如此相像的秀女长什么样,隔着有些远,只看见少女穿着桃红色衣裳,显得人精神气好,整个人纤细娇弱,身上发饰虽不如旁边身旁的秀女,却独有南方女子的韵味,开口问道:“可曾读过什么书?” “家父曾教导过臣女《女则》与《女训》,在诗词上也略有耳闻,但天资平庸,不甚精通。” “你倒诚实。”皇帝笑了笑。“能研读好《女则》与《女训》已经难能可贵了,不错,留牌子” 随着一旁太监的哑着声音:“安陵容,留牌子,赐香囊。” 安陵容起身向后站去,过了会便向外走去,宫墙外萧姨娘还在焦急地等候。陵容看见萧姨娘,许是身体上记忆地残留,竟忍不住小声呜咽起来。喃喃道:“父亲,母亲,我入选了。姨娘,我入选了。” 萧姨娘拿着手帕就往陵容脸上擦,“容儿,” 她想了想又说:“不对,现在应该喊小主了。小主莫哭,这是件喜事,我回去就告诉老爷,太太让他们也沾沾喜气,我们先回客栈。” “我们从偏门走,等到了客栈门口从马车门口下来就好,备的银两不算多,若被客栈老板知晓,总是要刁难一番的。”陵容道。 坐上马车就回了客栈,一坐下,陵容和萧姨娘道:“我此番入选成了,姨娘回去要仔细叮嘱父亲,要好好善待母亲,即使看在我的身份上,在政事上不勤勉,也一定要认真,不得马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暂且让父亲多多忍耐些,不可惹事生非,不然我在深宫也无法救他。” 陵容现在无权无势,她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改不了安比槐的性子,只能先安抚着,待她有宠后再做打算。 萧姨娘听见这番话,将陵容鬓边的头发挽起,“这件事我会和老爷好好说的,容儿已经选上,安家自然不会拖累你,老爷虽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但是安分守己总是做得到的。” 第3章 甄嬛传安陵容3 “姨娘,父亲那边他会有自己的思量, 我手里还有些母亲临走前留下的银饰,你稍后就拿去当铺给当些银两,还有一些路上绣的绣品,本想给娘亲留作纪念,这一去,很久都不会再见面了,如今形势紧迫,便都变卖了吧。” 安陵容抬头看着萧姨娘的脸,将头上的银饰去掉了大半,将包裹里的拿出一个装首饰的盒子递给萧姨娘,“这些陵容大概是以后都用不到的吧。” 傍晚,陵容在床榻上坐着看着晦涩难懂的书,对于白潋来说并不算什么难度,毕竟修炼多年,也曾游历人间,对这个世界的文字只是差一些时候的适应。 听见匆匆走来的脚步声,陵容起身端坐,萧姨娘喘着粗气,将手里的荷包递给安陵容,陵容细细数着荷包里的银钱,喃喃道:“姨娘是不是又贴了好些钱,陵容知晓这些首饰换不来那么多钱。” “好容儿,这些银钱和首饰我本来也用不到,在安府要不是有夫人,我都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你放宽心拿下便是,如今看你更有主意,姨娘这心里便更加踏实起来了。” “姨娘早些睡吧,明天早起些,我想去挑个丫鬟随我入宫,我一个人孤立难援,想必多一个人也能多替我拿个主意,也能陪我说说知心话。”陵容在心里细细规划银钱的用处,笑着对萧姨娘道。 “多一个人陪你也好。” 次日,安陵容在市集门口,看着面前排成一队面黄肌瘦的少女,听见谄媚的笑声“小姐这是看上哪个了?需要介绍一番嘛?”牙婆子朝着陵容笑道。 “不用一一介绍了,我就问问有没有会些医术,简单的医理便可,厨艺稍好些的丫头?”陵容继续问道。“还有没有资历老些,做事干练有分寸的嬷嬷?” “有是有,就是价格上都贵些,毕竟都不是普通的奴仆,我这里倒是有个丫头,父亲在前些日子死了,被继母卖到了这里,父亲是做医药方面的生意的,那丫头也是懂些皮毛。” 牙婆子显然是想卖个好价钱,指着那边穿灰色衣裳的丫头向陵容道。“至于老练的嬷嬷,小姐不妨看看谢二娘,前些年是王家小姐的管家嬷嬷,后来王家由于得罪了京中权贵,被卖到了这里,谢二娘以前可是个管家的好手。” “都多少两?” “一共三十两。”牙婆子比了比手势,陵容想了想确实贵了些,牙婆子又推销道“你是不知苓丫头手艺有多好,贵是贵了些,但是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不像那些面如土灰的丫头。谢二娘本身就是大户人家的奴仆,学的也是管家的手段,最擅管理后宅事务。”说着就将苓丫头和谢二娘从那些仆人挑出来,好让安陵容看的仔细些。 确实不似那些奴隶憔悴,虽脸上有些许灰扑扑,眉眼间看着原本的清丽,谢二娘更不用说,没有那些奴仆畏手畏脚的样子,看着有些老态,精气神却不减,苓丫头和谢二娘看见安陵容微微欠身请安,倒是懂些规矩的。 安陵容将荷包拿出,取了三十两给了牙婆子,“这两个我要了。”牙婆子从一叠卖身契找了些时候,将苓丫头和谢二娘的卖身契给了安陵容。“这是苓丫头和谢二娘的卖身契,小姐拿好,等晚些再去官府交税备案就好。” 午后,陵容领着两人回到客栈,陵容坐在椅子上将卖身契摆在桌子上,对谢二娘道:“听说你从前也是个管家的好手?” 谢二娘拘谨道:“不敢当,只是在管家方面有自己的见解罢了。” 陵容将谢二娘的卖身契拿出来说:“嬷嬷能否帮我母亲操持下安家后院,我便直言了,父亲宠妾灭妻,更是在政事上也并不上心,娘亲在安家寸步难行,一双眼睛也是坏了,听牙婆子说嬷嬷是以前王家小姐的管事嬷嬷,只需尽心五年,陵容便将卖身契交还给嬷嬷,五年后无论嬷嬷是继续留在安家还是去离去,陵容自然会准备份厚礼。” “但是只是希望一点,我如今也是发迹了,希望嬷嬷的态度可以强硬些,在安家,嬷嬷只需听从我娘亲和萧姨娘的话就是,我娘亲和萧姨娘的性格皆是软弱,也希望嬷嬷可以多拿主意,我话就说到这里了,希望嬷嬷不要让我失望,旁边屋是萧姨娘的住处,有些不解的可以直接问萧姨娘。” “是小姐谬赞了,奴便答应了小姐,奴也帮过王家小姐处理过后院之事,这件事包在老奴身上了。” “如此就好,嬷嬷去寻萧姨娘吧,姨娘这时应在绣花呢,你们多接触接触,我这里和苓丫头说些话。” 陵容笑着对谢二娘道,如今陵容也算可以轻松一阵了,但是她也并不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谢二娘身上,毕竟去了安家谢二娘也是个奴仆,但是希望可以改改安母和萧姨娘的性子,将安家后院搅乱,若能借着陵容的身份让安父安分守己更好不过了。 王二娘听见陵容的话,欠身告退,去寻了萧姨娘。 第4章 甄嬛传安陵容4 “你可知我现在是什么身份?”陵容拿起昨晚未绣完的手帕继续绣着。 “小姐便是小姐,难不成还能有什么身份?”苓丫头听着陵容的话突然有些糊涂。 陵容不禁哑笑道,估计谢二娘已经猜出她即将入宫的事,这小丫头还一问三不知呢。陵容道:“过些日子便不能也不允许喊我小姐了。” 苓丫头回过神来,她本身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先前听小姐和谢二娘直接的谈话了,一提点就懂了安陵容的意思:“那以后就要改口喊小主了,那也还是我的小姐。” 陵容听了这话就知晓了这苓丫头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心中自然一喜:“我确实有想带你入宫的想法,但我不知你是否愿意?听牙婆子说你的父亲是做医药方面的生意,那我且问问你的医术如何?” “自然是愿意的,我既然被小姐给买下来了,那事事都听从小姐的,我父亲不仅是做医药生意的,在早年是一个江湖郎中,在镇子开了家店,只是后来寻父亲的人多了,父亲的名气也大些了,父亲教的徒弟也出师了,就转行了,我从小伴着父亲风餐露宿,去山上采草药,自然都是认识的。”苓丫头娓娓道来。 “苓丫头你的真名是?你若是跟我入宫,我总不能这样叫你。”陵容道。 “回小姐的话,叫纪子苓。”纪子苓说出这名字时自己都微微一愣,许久是自己太久没有用这个名字了,别人苓丫头喊着自己的习惯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子苓是一味药吧,以后叫子苓吧,子苓我先前与嬷嬷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我虽入宫了,但也是举步维艰,在宫内家世不显,母家也无法给更多的助力,入宫也需要万分谨慎,和我进宫怕是要吃些苦头。” 安陵容继续绣着手上的帕子,低头道。陵容知晓子苓并没有把自己的事告诉她,不过也很正常,谁会为了仅见过几面的人掏心掏肺呢? 她在等一个契机,子苓能够将心事告诉她的契机。“好了,我这帕子差些时候就绣好了,你且在这收拾下包裹,等我绣完便一起去找萧姨娘。” 还没等子苓收拾完,萧姨娘倒是先一步来到了陵容的屋子道:“这么快要收拾屋子了,容儿我们这是要去哪?” “姨娘来的正好,我在选秀时替光禄寺少卿家的千金解了围,我这是打算去投奔林姐姐了,明天宫里的宣旨的内监和引导姑姑就来了,要是那时还住客栈,以后在宫中怕是难抬头了,姨娘也去收拾下,再等一个时辰就走。”陵容说着就从荷包里拿出些碎银两递给萧姨娘。 “等下走时将银两给一个勤快些的伙计,若是看见了引导姑姑,让他领着去林府。还剩的给谢二娘,想必去林姐姐家用得着。” “还是容儿想的周到,这倒是和二娘想到了一起,我来说也是打算和你说这件事,二娘也是说明日客栈不能再住,需要找新的落脚之处。我正发愁呢,没想到容儿想好了去处” 萧姨娘收下银两。“这丫头是?容儿过几日是要带她入宫?” “子苓。”陵容向萧姨娘介绍道。“知根知底总比宫中谁人不识强些。别看这丫头小,会的东西可一点都不少,姨娘放心吧。” 子苓看向萧姨娘曲膝行礼,随后继续收拾床榻上的东西了。“姨娘也快些收吧,一个时辰后我在楼下等姨娘。” 一个时辰后,四人坐着马车去了林府。 大门外,林府侍卫看见四人,“什么人,是有什么事找林老爷?老爷并未在家。” 陵容将林乐茵给与的玉佩拿出,“我姓安,与你家小姐曾在宫中有一面之缘,并相谈甚欢,林姐姐赠予我的,得知林姐姐住在京城,如今选秀结束了,我来好好拜访下林姐姐。” 陵容还没使眼色,谢二娘早早将铜钱两递给了侍卫。“还望侍卫大哥早些通传,我家小姐一早就念着林家千金了。” “我这就去通传,安小姐还请在偏殿休息下,”侍卫得到了赏钱,自是态度了好了些。 第5章 甄嬛传安陵容5 陵容还没在偏殿待多久,就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片刻,就看见笑盈盈的林乐茵,“陵容你来了!听说你被选上了,早些时候就想邀你来坐坐呢,适逢选秀后,京里发生些事,家父一直不允我出门。” “选上了,林姐姐你呢?”陵容看着笑容满面的林乐茵道。 “那我这个做姐姐的怕是不能陪你了。”随即乐茵羞涩的垂下头,示意着站在一边的丫鬟出去,陵容朝着萧姨娘的方向道:“姨娘你们也一起出去吧,我和妹妹说些话。” “还是陵容懂我,我早在选秀前已经有了意中人,如今还好没有被选上。”林乐茵像是后怕般,轻拍着胸口。“如今陵容是有什么打算?” “不瞒姐姐,陵容来时甚至没有考虑过选上。只是匆匆带了些银钱,如今也是囊中羞涩了,之前姐姐说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个忙,这次来找姐姐也是希望可以收留陵容住下些时日。”陵容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说到这里,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些小事陵容早该找我的,如若陵容不嫌弃,我的院子里还有几间厢房空着呢!” 林乐茵拉着陵容的手,“走,我带你去,陵容你看看是否满意,我晚些和父亲说下,安心住下就好,有什么缺的,合着告诉我就是,正巧我也想瞧瞧宫中教引姑姑是什么样子的,据说可凶了。” “乐茵姐姐对我这样好,我无以为报,唯有着一颗真心交付给姐姐了。”陵容微微垂着头心中感动无比。 “陵容地真心值千金,不过我的小金库可没有那么多,待我出嫁还早,我便匀你些,以后再见到我可是要还哦。”其实乐茵也知道她和陵容也许不会再见面了,一入后宫深似海。 林乐茵将陵容送进厢房,就被林母传唤过去。陵容看了床边的镜子,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清晰看到“她”的长相,之前透过水缸看的不真切,许是光环加成,和记忆中见到的迥然不同,精致的鹅蛋脸,散发着江南女子柔弱的美,柔软的皮下却套着一颗不同于皮囊的心。 陵容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明相貌不太像,但是又像极了曾是白莲妖的自己,若自己从前的朋友见了,保不准会把陵容认成白潋。 乐茵走后,一个嬷嬷和蔼呈上些银两,恭敬道,“奴婢奉主母之命,替小姐谢谢姑娘,宫中使银两的地方多,姑娘收下吧。” 陵容道了谢,没想到林母这般上道。 半夜,乐茵拉着陵容叙了些话,无外乎就是,问问陵容江南的景色,让陵容在宫中小心些。 而陵容则是问乐茵童年时的趣事,何时订婚。 第二日,宫里的太监来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松阳县县丞安比槐女安陵容,着封为正七品答应,赐号‘柔’,于九月十五日进内。钦此。” 陵容心中笑笑,位份低些,是件好事,表面上不动声色地接旨谢恩。 “柔小主,这位是宫中教导礼仪的芳岚姑姑。”公公指着在一旁的姑姑道。 “姑姑安好。”陵容向芳岚姑姑福了福身。一旁的谢二娘将提前准备好的银两给了宣旨公公,“公公辛苦了,这些就权给公公喝茶了。” “奴婢芳岚参见柔答应,小主吉祥。”芳岚姑姑行礼道,陵容将芳岚姑姑拉起,“姑姑不必行如此大礼。” 随后芳岚姑姑所说的宫闱内事和礼仪规矩就与陵容的记忆并无两样,也不似从前的陵容般,在教导姑姑教导时犯了些忌讳。 芳岚姑姑看陵容学的这样快,索性留的空时间也多了些,只是不能出林府,就看些书,绣些东西解闷,有时乐茵来见面也是从外面带些新奇的东西带给陵容。 通过这些天的教导,也无意间透露了些皇帝和太后的喜好,告诫陵容在宫中切莫张扬,以陵容柔美之资得宠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陵容对这事只是一笑而过,欠身道:“谢谢姑姑提点。”陵容在心中叹了口气,姑姑怕是没有见过甄嬛,若她见过甄嬛也不会对她这么说了。 陵容看了下时候,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入宫了,陵容将绣的衣裳带着,去了乐茵的房间,“姐姐,我这一去,怕是见不到姐姐定亲了,这些天多谢姐姐的收留,这是我给姐姐孩子绣的帽子和肚兜,也不知道姐姐以后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就都缝了一套。” 乐茵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首饰盒,“绣工还是这样好,姐姐会好好保留起来的,来看看姐姐替你准备的首饰和衣裳,这些首饰可是我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你看看这个带着怎么样。” 还没等话说完就珍珠耳坠给陵容戴上。“真衬容儿的肤色。这个是我和娘亲一起买的,娘亲那日也见着你了,还问我是哪家的姑娘呢!这样貌美如花,对了还有这件衣服,你也试试。将这些都穿上,我看谁人看轻你!” 乐茵说的那般情真意切,陵容忍不住动容,眼泪流下,乐茵用手帕擦拭着陵容的脸,“好啦,别哭了,像个小花猫一样,待会就进宫了,萧姨娘我已经安排人去送了,你放心。”乐茵将陵容送回了屋子,让她收拾下包裹,突然屋外走出一个人影。 第6章 甄嬛传安陵容6 陵容有些看不清,“小主,是我。”听见熟悉的声音,是子苓。 “东西可还收好了,待会就要走了。” 子苓突然跪下来道,“小主,奴该死,奴之前有事瞒着小姐,奴不光认识草药,还曾随父亲习过医术,也跟着师兄在镇子治病救人,早在见到小主第一眼,就知晓小主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奴只是不敢将赌注全压在小主身上。” “如今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奴也知道小主不愿一辈子在宫中甘于人下,奴愿意用尽毕生医术辅佐小主,只求小主完成心愿时,能将奴放出宫,奴的继母如今霸占这纪家的财产,与奴的叔父苟合,奴的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奴不想放过这些人。” 说罢,就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子苓脸上满是悲色,跪在地上双目无神。 陵容见子苓这个样子,将子苓从地上携起,“你是我贴身侍女,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了,我自会帮你,子苓可知道宫女二十五岁就能出宫,那时出宫,我自然是不会拦着的。”子苓听见这话蓦然无声哭泣,这些年为奴为婢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谢......小姐。”主仆两人相视无言。陵容知道这步对了,早在买下子苓时,陵容就觉得她并非只懂些皮毛,都是同一批奴仆,子苓的脸色比那些面黄肌瘦的少女健康的多,仅是脸上灰扑扑,买回来时腿脚轻快,不像是前不久从苏州辗转到京城,只是没有想到子苓居然对医术研究颇深。 “莫要沮丧个脸了,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迎驾的仪仗快来了。” “小主,时辰已经不早了。”芳岚姑姑站在门外提醒。 陵容的行李不是很多,林家的家仆搬了会就搬完,林乐茵站在林府门口送行,抱着陵容无言哭了起来,陵容也逐渐沉默,含泪告别:“林姐姐,我要走了,以后要多多保重。” 陵容挣脱乐茵的怀抱,陵容知道以后再见一面乐茵难如登天,虽有许多不舍,还是转身和子苓走入马车。 在马车上陵容闭目养神,这开局就比原先的安陵容好上千倍,身边有了子苓这个丫头。 子苓精通医术,人也机灵,身边还有些银两傍身,白潋调取陵容入宫后的记忆,喃喃道:“莫非,这宝鹃也是皇后身边的人?” 早些时候,安陵容扎小人诅咒华妃,却被皇后第一个知道,陵容也是个聪明的,第一时间想到了宝鹃告的密,只是被宝鹃巧妙将锅甩给了甄嬛送的宫女-菊青,皇后不愧是皇后,这招不仅离间了甄嬛和安陵容,又被皇后抓到了把柄,同时又除去了菊青一个忠心的婢女,可谓是一箭三雕,难怪陵容被皇后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段位不止高上一层。 这主线既然是躲不过去的,说明这陵容即使不住延禧宫,遇到的也是这群宫女,宝鹃是不能用了。 宝鹃也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剩下也都是些蠢笨的,看来只有子苓能帮上忙,陵容不禁苦笑,对比了甄嬛那边的阵容,这边的显然不能打,甚至可以用寒酸来形容,金手指拉满。 前期也不能引人注目,总归不能将华妃和皇后目光注意到她,索性银两省省也可以让在这深宫沉寂个一年半载。 看来只有将甄嬛推出去才有可能破局,与夏冬春的梁子已经结下,如今只能祈祷没有被分到延禧宫,不与她起口舌之争。 吉时一到,陵容还没想完,轿子停在了贞顺门的偏门,随后就被宫女搀着下轿子。 “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站在贞顺门旁边的太监行礼道。 陵容是与沈眉庄,甄嬛是在同一批入宫,陵容一下轿就瞧见了清丽脱俗的甄嬛,这也是陵容第一次细瞧甄嬛,不得不说,比融合了白潋残破的灵魂还美上些。 甄嬛看见了陵容的目光,陵容礼貌点头一笑,甄嬛虽不知陵容看向她的目的,也回笑。 “时候不早了,内务府已经把各位小主的行李,安置在各自的宫里,小主请即刻入宫吧。”待到人来齐领头公公一声令下,跑过来一个小太监恭谨对陵容道“柔答应,这边走。” 第7章 甄嬛传安陵容7(入宫) 入宫那天,天当真是极好,碧空如洗,只听见远处传来的鸟叫声,陵容不禁抬头望去,小太监看着陵容莞尔浅笑,阿谀奉承着:“小主,天上的可是鸿雁,鸿雁高飞,这可是个好兆头啊!旁边是御花园,路过着御花园,前面就是储秀宫了,小主仔细点。” 顺贞门相距储秀宫确实不远,陵容看了四周的围墙,原先在宫外到并未感觉有什么不适,进了宫,皇宫确实是富丽堂皇,这些建筑精妙的很,饶是白潋也少见,此时却感觉着四面八方的红墙分外压抑。 陵容随着太监的步伐,一进储秀宫就看见庭院两棵古柏,进入偏殿猗兰馆,猗兰馆倒是比从前住的延禧宫西偏殿要气派些,面阔两间,东边就是风光室,挨在中间就是丽景轩了,前殿还有养和殿和缓福殿。 按剧情里,欣常在是在储秀宫的,但是安陵容和欣常在交情颇浅,也不知晓欣常在是在哪个偏殿。 陵容感叹道这欣常在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在深宫中算是个隐形人的存在,没想到居然有个好结局,跟对了阵营直接躺平了,待陵容走近,小太监喊了声“柔答应到。” 猗兰馆里的宫女太监屈膝半跪:“给小主请安。” 随后跑出来一个宫女也跟着跪下:“柔答应,里面都收拾好了,您的包袱敬事房已经先送到了。”陵容瞧着穿碧色衣裳的宫女,皮肤白皙,眼里透着一股机灵劲,这大概就是宝鹃,看来要想个办法打发出去,也不能让皇后注意到。 “有劳公公了。“陵容柔声道,随后几个小太监穿门而出。 几个太监一走,偌大的宫殿里倒是有些空,就一名太监和两名宫女,“奴才小卓子给柔答应请安,愿答应如意吉祥。” 前头的小太监请安道,小太监看起来倒是一个踏实的样子,一脸憨厚,后面的宫女也跟着叩头请安,“奴婢宝鹃,宝鹊给柔答应请安,愿答应如意吉祥。” “起来吧,子苓赏。既然来到了猗兰馆,那就是猗兰馆的人了,若办事尽心得力,自然会有厚赏,若都想着旁门左道,背信弃义,那我就不用多说了。”子苓将提前准备好的赏银分给了这几个宫女太监,所幸人数不是很多。 “这储秀宫可有主位?” “回小主的话,这储秀宫就小主和欣常在,欣常在前殿的东配殿,小主可要过些时候去拜见。”宝鹃答道。 “自然是要拜见的,等我收拾好行李便去拜见,对了,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子苓,此后屋内的事务就交由子苓来处置,先退下吧。我晚些时候去拜见。”陵容朝着小卓子,宝鹊,宝鹃道,三人关上房门依次退下。 答应配备的宫女太监确实不多,宝鹊看起来倒是比宝鹃要小些,脸圆滚滚的吗,看起来倒是讨喜,年龄还是太小,也不知中用不中用。 “小主,我打听过了,这欣常在是个好相处的,也是个随性淡然的性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只是听宝鹊说,这欣常在前不久流产了,小主去时切莫犯了忌讳。”子苓将陵容宝鹃整理的行李一一清点,再次查看。 “子苓,这是库房的钥匙,以后就全权交由你来管理了,记得经手进入库房的都要登记入册。居室内就由你还有宝鹊来打理,宝鹊年纪虽小,但是在宫中呆过不少时日,规矩还要多多请教宝鹊,我小憩一会,半个时辰后唤我,我还要去拜见欣常在。”陵容嘱咐道。子苓知晓了陵容的意思,大概宝鹃是其他宫里娘娘眼线。 子苓将陵容带来的物品全都入库,挑了常用的饰品和服饰放入柜中,宫中忌讳多,自然首饰也有严格的佩戴等级。 待陵容起来,宝鹊和子苓伺候着陵容穿衣,整理仪容,宝鹊的手倒是很巧,“子苓,将东西带着,我们去拜见欣常在。” 第8章 甄嬛传安陵容8 都是在一个宫里的,离得自然近,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欣常在宫里的太监道:“奴才给柔答应请安,柔答应来的正好,主子刚巧从御花园回来。” “小主,柔答应到了。” 说罢,就恭敬请陵容进屋。听子苓的话,欣常不久前才小产,在的脸上苍白,即使在脸上擦了粉,也掩盖不了眼下的青灰,倒显得有些憔悴。 “给欣姐姐请安。这是我给欣姐姐带的见面礼。”子苓将香包递给了欣常在。 “妹妹免礼,妹妹是新入宫的新人,哪里有妹妹送姐姐礼的道理,我这里也准备了些给柔妹妹。琳儿,去把我备的礼物给柔答应送来。”欣常从盘子里将香包拿出来,嗅了嗅。“好香啊。” “这是我在京城一品轩买的香料,我本身不太懂香料,只是听老板说这是难得的安神香料,闻着也是清香宜人,不禁就买了些,这香确实有用处,前几天睡得安稳,也多亏了这香。”陵容笑道。 琳儿捧着一个小盒子走出来,“妹妹那么用心,做姐姐的也不好意思不备上厚礼,虽比不上皇后的礼,总归是我的一片心意,妹妹收下吧”欣常在笑道。 这欣常在性子倒是直爽,生的不错,膝下也有一个公主,怎么会如此不得宠,就算是曹琴默,那也是个贵人。 陵容转念一想也许是不屑于争宠了,对皇帝多半是灰心了,不在乎所谓的荣宠了,就也装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不给华妃和皇后危机感。 “我这里还有一盘枣泥糕,忙着收拾宫室了吧,尝尝味道,这茶你也试试合不合口味。” 陵容咽了咽口水,白潋是真的馋了,她本身也是个喜爱糕点的人,当初买丫头也是要求能做些点心的,只是不知道她何时才能拥有自己的小厨房。 “还是欣姐姐想的周到,我真是有点饿了。”还没说完就拿起点心吃着。 “别光顾着吃点心,喝两口茶水,别噎着了,若喜欢吃我屋里的点心,我下次多备点。”欣常在把茶水递过去。 “奴才给欣常在,柔答应请安,柔答应,华妃娘娘身边的周公公到了猗兰馆。”小卓子慌张跑过来禀报着。 “妹妹去吧,这盘枣泥糕也带走吧。”欣常在示意陵容身边的子苓把枣泥糕端走。 “那就多谢欣姐姐了。” 陵容走后,琳儿给欣常在按了按肩膀,“琳儿,你说说看,你觉得这新来的柔答应是个什么样的。” “依奴婢看来,虽然柔答应的家世不显,但也看不出来哪处不如其他新来的主子,容貌也是上等的,奴婢嘴笨,这容貌看起来让人怜惜,在宫中自有一番韵味。如若不说是县丞之女,奴婢都有点看不出来,这柔答应以后是个有造化的。” 说着看向欣常在手上的香包,“想必这也是柔答应亲手绣上去的吧,绣工也是上乘,这柔答应也是上心了。” “柔答应刚刚入宫,还不懂宫中规矩,不懂得还要你多提点提点。琳儿今日嘴这样甜,是不是收了柔答应什么好处。”欣常在调笑道。 欣常在也确实想结交新入宫的宫嫔,她虽然对皇帝已经死心,但是女儿还被养在阿哥所,她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女儿打算一番。 她的位份确实不高,连新入宫的沈贵人和博尔济吉特贵人,甚至比她的位份还高上一些。 她起先原是看好莞常在,琳儿打听到莞常在是这批小主里相貌最是好看的,人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只是这碎玉轩离着着实有点远。 今日看见安陵容,位份虽然低,心思也天真,在这后宫也是独一份的相貌。 第9章 甄嬛传安陵容9 陵容匆匆赶回去,周宁海在一旁候着,看起来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她也是纳闷,上一世陵容只收到了皇后给新入宫妃嫔的礼物,没想到这一世竟引起了华妃的注意。 跟在周宁海身后的小太监手捧着的盒子倒也不多,后面紧跟着的太监倒是提着许多礼物,这让陵容也稍稍心安,看来不过是华妃随手送的。 “有劳周公公久侯。”陵容微喘着气坐在椅子上,这周宁海她可怠慢不起,虽然只是个太监,也要看看是在谁手底下做事的。 “华妃娘娘让奴才给柔答应带些礼。”周宁海说着就命后面的太监把盒子呈上来。 “多谢华妃娘娘美意,这些权当给公公喝茶了。”子苓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周宁海,荷包微微鼓起来,看起来沉甸甸。 周宁海堆起笑:“那奴才就不打扰柔答应休息了,奴才还要给别的小主送东西,这就告退了。” 随后,一群太监浩浩荡荡从猗兰馆离去。 “华妃娘娘好大的排场,送礼还派那么多太监,这些礼先放去库房吧。”陵容只是打开盒子一瞧,左右不过就是首饰胭脂类东西,倒也没什么新奇,不过她一个答应就收到了那么多,华妃娘娘可真是财大气粗。 “小主,这华妃莫不是想拉拢你?”子苓不解道。 也不怪子苓会这样认为,子苓刚刚入宫,对宫中形势也是一知半解的。 先不说华妃也是事事与皇后争先的,皇后的礼还没到,反而是华妃的先到了。 其次这华妃是瞧不起安陵容的,就说陵容的家世,华妃正眼看都不会看一眼。 “子苓,在宫中要慎言。”陵容捂住了子苓的嘴。“皇后娘娘的身边的江公公也快到了。” 不一会江公公也携着礼到了猗兰馆,随后的就是敬嫔身边的太监也带来份礼。 其余倒是没有了,听子苓说,甄嬛所在的碎玉轩,还有沈眉庄的咸福宫,此时是门庭若市,门槛都怕是被踏破了。 这也难怪,沈眉庄端庄大气,父亲是济州都督沈自山,自然是受人重视,才刚刚入宫,位份就是贵人,曹琴默是从府邸熬出来的,还有温宜公主傍身,不过熬到了贵人的位份。 甄嬛就更不用多说,有一副好相貌,虽是个常在,在选秀时被皇帝和太后格外看重,特赐了封号的,家父官职也不低,自然是人人拉拢的对象。 待送的礼都登记入册了,天也快黑了,陵容用了晚膳就坐在椅子上绣花,以后大概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不如提早适应,白潋惊异于陵容的绣工,这双面绣也是信手拈来。 “小主,这天黑了,再绣下去该熬坏眼睛了,这才是入宫第一天呢?”子苓在旁劝道。 已经入夜了,陵容放下针线,待子苓走后,意识里在使用着系统给的金手指,起初并不是很适应,她前些天钻研了这个世界的医书,也问了子苓许多问题,也有些了解,现在能自如改变脉象,但模拟病弱表现还要再多多适应。 第10章 甄嬛传安陵容10 在这深宫也让陵容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花钱如流水,十几两银子够百姓生活一年,但在这后宫完全不够看,才刚刚入宫就打赏了不少钱财。 陵容在这宫中没有可以依仗的人脉,只能是花些银钱,不说笼络,起码不会得罪。 所幸,她手上不少银两,上下打点些,也够熬过了这个冬天。 陵容靠在床头,把佛经放下,“来,子苓替我把个脉。”陵容此时没有伪装,脉象也是这具身体的脉象。 子苓搭上手腕,过了片刻,眉毛微皱,脸中充满了纠结之色,子苓犹犹豫豫问道:“小主是想知道哪方面?” 陵容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已然知晓,直言道:“子苓不必隐瞒。” “小主这身子也算是康健,气血亏虚,忧思过重,只是子嗣一事还需要看机缘。奴婢父亲在这方面也有些研究,调理倒是能做到,只是在后宫药材不太好拿,我问了小卓子,需要太医院的太医开了药方,按照药方上的记录去才能拿药材,而且每样药材拿去需要报备。”子苓叹了口气,对药材一事有些担忧。 “现在拿不到药材无妨,只是需要早早做好打算,库房里的银两你先拿去看有没有什么门路。” 陵容用系统的金手指稍稍改了脉象,再让子苓探了探。 子苓这些奇怪起来,“小主的脉象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陵容也不说透,“以后太医来给我诊脉,不要太过惊讶才好。” “是。”子苓看陵容面色凝重,应了下来。 “今天忙上忙下得也累了吧,去歇息吧。”陵容叮嘱道。 这时候倒是不太着急承宠,只要细细调理就好,再说这岁数也不利于生产,都说生孩子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加上皇后得算计,陵容现在这身子恐怕撑不过这一难关。 见子苓将灯熄了,陵容也不去多想,沉沉睡下,一夜无梦。 第二日倒是早早醒来了,许是前一日睡的早的缘故,宫中规矩,前三日是不能侍寝的,第三日还需拜见皇后才算是承认了嫔妃身份,如此第二日也算偷了一个清闲。 “宝鹊,今日的妆就清淡些,衣裳就拿那件杏色的,子苓,你也学着,宝鹊还比你小一岁呢。”陵容摸着鬓边的头发笑道。 “奴婢要是学会了,这不是抢了宝鹊妹妹的饭碗,奴婢就负责把小主的库房给管理好。”子苓捂着嘴也咯咯笑。 “宝鹃呢,今日没瞧见她。”陵容问道。 “回小主的话,宝鹃和小卓子在打扫庭院呢,等侍候完小主,我自然也是要去帮宝鹃姐姐。”正在梳头的宝鹊解释道。 没一会的功夫,就梳洗打扮完成了,“今日也闲着无事,昨日领路太监说这御花园离储秀宫近,用完早膳就去御花园看看,宝鹊来领路。” 太监说的没错,也就几步的路,外面的奇花异草在这宫中也是常见之物,亭台楼阁也各自排列,甚是大气,还没等陵容找个凉亭坐下观赏,只见一个身穿玫红色宫服的女子走过来。 待走近了些,“小主,这是沈贵人。”宝鹊在一旁提醒道。 这张脸也自然是见过许多次的,不光上一世,这一世从选秀起也是见过两面的,“参见沈贵人。”陵容恭敬请安。 “这位想必就是柔答应了吧,在选秀时就瞧见了妹妹的英姿,如今仔细一看倒是像个温婉的美人,没想到却这么大胆。”沈眉庄对陵容的印象也是停留在前几日的选秀上。 “姐姐说笑了”陵容笑道。 “妹妹是在赏景呢?”眉庄问。 “只是听领路太监说这御花园离储秀宫有些近,宫中有点闷,就想着来看看散散心,姐姐这是要去?”陵容扇着扇子反问。 “莞常在在碎玉轩,走这御花园正好到碎玉轩,我与莞常在一起入宫,自然也要探望一番。” 两人寒暄两句,陵容见沈眉庄神色有些慌张道,“姐姐快走吧,莞姐姐该等急了” “妹妹说的是,原是我耽搁了妹妹的时间,若妹妹有空,可以来咸福宫来坐坐。” 第11章 甄嬛传安陵容11 陵容怔怔的看着眉庄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又摇了摇头。 自从陵容在系统那里知道了金手指这个名字,她越发觉得沈眉庄也算甄嬛的金手指之一,甚至甄嬛的许多机遇都是沈眉庄在一旁协助,最大的赢家既然是甄嬛,她便要一点点剥下甄嬛的金手指。 二来,皇帝喜欢重情重义之人,沈眉庄这个人正巧方便她立人设。 其三,沈眉庄的天真,她和甄嬛不过年幼时玩上了些时日,一进宫两人就自成一派,想必友情也没那么坚固。 再说从沈眉庄中的计谋来看,哪点不是破洞百出,她偏偏上了当,可见其天真,并且她知道剧情的转折点,倘若她稍加挑拨,在转折处把关心的姿态做足了,这样不是水到渠来。 “小主,太阳快出来了,要不去旁边凉亭歇息,再去赏景。”子苓在一旁提醒道。 陵容点了点头,就踏步走入了凉亭内,缓缓坐下,宝鹊和子苓就在一旁候着。 还没休息多久,陵容倒是先乏了,看着湛蓝的天空对着子苓道:“天气这样好,真适合放风筝。” 子苓也在一旁附和道,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敲定了下次来御花园里放风筝。 几人就堪堪逛了一圈,陵容困意渐起,回了储秀宫。 碎玉轩内,沈眉庄刚刚走在门口,甄嬛就看见了眉庄,招手道“姐姐快来,看这桂花开得多好,来摘一点带回咸福宫。” 沈眉庄笑盈盈走来:“嬛儿,你猜我今日来碎玉轩路上遇到了谁。” “眉姐姐高兴成这样,嬛儿着实猜不到,莫不是遇到了皇上。”甄嬛也是想不到在宫中眉庄会遇到哪个相识的人。 “嬛儿惯会开我玩笑,我在御花园看见了柔答应,就是选秀那日与夏常在争辩的那位,前两日我们还看见了她呢,我和她聊了会,倒是兴趣相投。若嬛儿在,必定也是能说上两句的,想要结交一番。” 沈眉庄把树上的桂花摘下“这桂花好香。” “明天就是觐见皇后的日子,自然是能见到的,我明天可要瞧仔细了,外面日头晒,进来喝点茶,有姐姐爱的碧螺春。”甄嬛拉着沈眉庄的手走进了碎玉轩内。 猗兰馆 午后倒是没什么事,陵容坐在凳子上要么看书,要么就绣些小动物,栩栩如生。倒是站在边上的宝鹊忙着为陵容明天面见皇后的衣裳首饰发了愁。 “小主,你就上心些,明日拜见皇后娘娘要穿的喜庆些,小主可有什么中意的吗。”宝鹊指着将衣裳拿起又放下。 “我瞧那件绿色的就挺不错。”陵容稍加思索。 “小主,这绿色是不是太暗了些。”宝鹊看着衣裳的颜色摇了摇头。 陵容衣裳也不算多,除去内务府送的几件,剩下就算乐茵送的占大部分了,“给我挑个不显眼的颜色就是,明天可不止有皇后娘娘在。”陵容道。 次日清晨,才四更天宝鹊就开始唤陵容起床梳妆打扮了,衣裳也在宝鹊的细致挑选下选了淡蓝色的宫装。 陵容到时,景仁宫里新入宫的宫嫔倒是来了几个,贵人以上的宫嫔倒也没来,几人行了礼,就找了地方各自站着,宫中妃嫔也是知道皇后是个守规矩的,没过一会就就来齐。 “皇后娘娘到。” 殿外的太监的声音响彻正殿。 待到皇后坐上椅子上,“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宫嫔一同请安。 华妃的位置上依然空缺,陵容心想又有好戏看了,反正皇后和华妃本身就不对付,华妃请安迟到的由头,皇后又是要说上几句。 “免礼,妹妹们今天来这样早,宫里的生活还适应吗?”皇后娘娘发问道。 “承蒙皇后关怀,一切都好。”新晋宫嫔们异口同声。 待到回答完,华妃才姗姗来迟。“给华妃娘娘请安。”嫔妃们只得再屈膝请安。在这后宫中除了皇后,就属华妃的位份最高。 “给皇后娘娘请安。”华妃虽是在请安,但是动作上却漫不经心。 皇后也没有刁难,只是应了声就让华妃坐下了。 第12章 甄嬛传安陵容12 华妃刚一坐下,齐妃就开始挑起事端,华妃左右不过说了两句皇帝的恩宠,齐妃就败下阵来,哑口无言。 皇后看着华妃放肆的样子虽不作声,但脸色也不见好。 今日是新进宫嫔觐见,为了维持皇后的气度,不好当面发作,只能暗自忍下,把矛头指向了站着的新进宫嫔,皇后说完,华妃嚣张的气焰灭了些。 景仁宫首领太监江福海扯着嗓子:“众小主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 这几跪,众人在宫中也是真正的主子了,陵容环顾着周边,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她也只得强颜欢喜。 陵容现在也才十六岁,却要去伺候一个四十多的,难免难以接受。 罢了,白潋想起自己年纪,恐怕这皇帝都与她不知道隔了多少辈。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说了两句宫中规矩就让新进宫嫔起来了。 江福海道:“端妃娘娘今日身体抱恙,今日是来不了了。”听见端妃的名字,华妃脸上的娇纵转瞬凌厉起来了。 江福海又道:“众小主参见华妃娘娘。” 华妃也不理睬新进宫嫔,显然是想在新人面前立威,对着颂芝说着首饰的事,向皇后明晃晃地挑衅,唇枪口战间,两人谁也没有吃亏,倒是苦了莞常在这群人还在地上半跪着,时间有点久了,腿倒是有些酸。 皇后体恤道:“诸位妹妹还在行礼呢,华妃要是想要和本宫聊,等人走了也不迟,先让各位妹妹都起来吧。” “也是,都怪我,顾着和皇后说起话来了,忘了你们还在向本宫请安,起来吧。” 各新进妃嫔如释重负:“谢华妃娘娘。” 随后华妃向夏常在,沈贵人,莞常在施难,甄嬛也是口齿伶俐和眉庄躲过一劫。 夏常在当真是个糊涂的,当着华妃的面一个劲地说着皇后娘娘的好,让华妃膈应了半天。 江福海说太后静心礼佛,让妃嫔不必去拜见了,陵容也怕是见不着太后了,皇后又说了些话就让妃嫔跪安了。 众嫔妃成群结队离去,陵容等了等才出去,出去时已经不见夏常在的身影。 “嬛儿,这就是我同你说的柔答应。”陵容听见了沈眉庄的声音。 “给沈贵人,莞常在请安。”陵容面向着甄嬛和沈眉庄请安道。 “妹妹何必这样拘谨,不嫌弃的话叫我声姐姐便可。” 甄嬛看着安陵容,一眼惊艳,好像比刚入宫时看见还要美上一分,面容精致秀丽,眉目如画,若不是早在眉庄口中知晓了陵容的身世,她一点也看不出来陵容的家世仅仅是一个县丞。 “昨日听眉姐姐说,在御花园内与妹妹相遇,相谈甚欢,听说妹妹喜欢读书,我这珍藏了不少书籍,过几日不妨来碎玉轩一同饮茶看书。”甄嬛遇到了有相同喜好的人,心头也是一喜。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过两日我便来碎玉轩拜访姐姐,姐姐可不要嫌陵容叨扰。”陵容只是先应着,这计划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变化。 “我就说柔妹妹能和嬛儿说上话,如今看来我倒是加入不了了。”眉庄假意吃醋。 “眉姐姐说的什么话,谁人不知眉姐姐也是个大才女,再这么说我可是要生气了。”甄嬛在一旁笑道。 “眉姐姐,莞姐姐我昨日答应了欣常在去花房给欣姐姐带上些花来,就不同两位姐姐一起走了,过两日我再来拜见莞姐姐。”陵容歉意一笑,起身告退。陵容也并非是去带花,只是寻了个理由打发了甄嬛。 “妹妹若有事,就先走吧,我和眉姐姐去千鲤池瞧瞧。”甄嬛挽着沈眉庄的手去向了相反的位置。 陵容还没有走远,就听见一个宫女失魂落魄的跑过去,面露惊恐之色。 “你且停下,前面是发生什么事了。”陵容扶住宫女问道。 宫女缓了一会支支吾吾道:“今日被指来看看御花园的水井……是否有水,没想到那边的水井好像有……” “我去看看。”陵容向水井处走去。 第13章 甄嬛传安陵容13 宝鹊是个胆小的,拉着子苓的衣裳道:“子苓姐姐我有些害怕,里面会不会有……” “宝鹊莫怕,许是那太监看错了,走,我们跟着小主去,你要是怕就躲在我身后。”子苓安慰着宝鹊。 子苓看到陵容今日这般反常的举动,自然前几日的行为联系起来,莫非小主是想受惊装病来避宠,只是现在装病对小主有什么好处? 小主怎么知晓今日井中有不干净的东西?子苓心中虽然疑惑,但也全力配合,小主的话总是没错。 开了病弱金手指后,陵容故作害怕,看见这场面整个身体发颤,苍白无力地倒下了。 倒下前看见了宝鹊和子苓慌忙跑来,两人脸上亦是慌张:“小主。”随后陵容就没了意识。 宝鹊和子苓喊着御花园里地太监将陵容抬回了储秀宫,连平日不出宫的欣常在都听见了声响,带了一些药材也来探望了陵容,指使子苓赶忙去寻太医,只是陵容只是个答应,连太医都不太好请。 屋漏偏逢连夜雨,赶上皇后的头风发作,好些太医都去了景仁宫,这下有了银子也没处使。 子苓哭着跑去求了欣常在,欣常在位份不高,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在宫中有点人脉。 看着子苓哭的这样凄惨,吩咐身边的琳儿道:“你去将太医院的陈太医请来,就说我身子不爽利,若他也去景仁宫了,我记得他身边还有一个小徒弟,再不济把他喊来。” 琳儿听着欣常在的话,带着子苓去寻陈太医,陈太医还在太医院配药,听见欣常在有事,就连忙去了储秀宫。 陈太医到了储秀宫,听着欣常在说明了情况,去了猗兰馆给柔答应诊治。 陈太医也不磨叽,替陵容把脉,沉思片刻,“小主本就是体弱多病,再加上现在受惊过度,思虑过重,来京这些天水土不服,这病说是好治也算好治,但是要说难治也难治,只是需要静养,病情的好坏要看小主的造化和心中所想,小主的病本身没有很严重,我这就去给柔答应开一些安神的药和滋养的药。” 这病弱金手指当真好用,陵容此时脸色苍白,陈太医也是把药往好了开。 “陈太医,我可否求你件事。”子苓欠身求道。 “你说?”陈太医道。 说罢就拿出了药方道:“这是我家小主从幼年时就喝的药,只是这宫中规矩过于严苛,不方便将药带来,这药方您瞧上一眼,若没问题可否给我家小主开上一副。” 子苓现在说谎也不打草稿了,她把助孕的药方去下了部分药材,毕竟宫里的太医眼光毒辣,必然会看出其中的端倪,只留了些滋补的药材。说完就将药方和一荷包银子递给了陈太医。 陈太医倒也不拘着,收下了银子,看了看药方也确实没问题,答应道:“这药方确实是能滋润身体,不过是药三分毒,还是让小主还是少喝的为妙,我会将这一同写到药方上的,你放心,只是柔答应最近应少沾辛辣,你也要上心点,我过几日再来替小主来把脉。” 陈太医收回了盖在陵容的手帕,在纸张上写下了方子。 子苓看上一眼,陈太医确实是顶好的医术,只是小主之前就给她说了脉象的问题,这些药有些吃了确实也不大好。 陵容醒来时,浑身虚弱使不上劲,头晕脑胀的,“水……水。”不一会嘴边就递来了甘甜的热水。 “小主慢些,别呛到了。”陵容听见了宝鹊的声音。没有吱声,缓了一会,脸色依然苍白,精神不济,环顾四周,过了一会陵容才问:“子苓人呢?” “子苓姐姐跟着陈太医拿药去了,小主你可吓死我了,一下子就昏迷了过去,我和子苓姐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太医都请不到,也多亏了欣常在给小主请了太医。”宝鹊道。 宝鹊虽然说的稀里糊涂,但陵容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次实属陵容故意设局,病弱金手指加成,直接开始养病生活。 “宝鹊你明日让子苓挑些东西送给欣常在,你再亲自去一趟碎玉轩,就说我病了,这两日来不了碎玉轩,待我病好再去。今日的事你也受惊了,等子苓来你就去歇息吧。” 第14章 甄嬛传安陵容14 本来陵容是想着等子苓回来再与她细说,可没成想,子苓还未回来,陵容就沉沉睡下。 景仁宫内,皇后还在练字,听剪秋说了福子失足落入水井的事,心中已经是认定是华妃动的手,但还是打发江福海去华妃宫中探探口风。 “这柔答应也是个不经吓的,看见这浮尸就昏过去了,连人都是贴身宫女央求御花园的太监抬回储秀宫,这会子怕是妃嫔们都知晓了,不知道这病严重不严重?”剪秋替皇后细细研磨,挑着宫中的事说予皇后听。 “那沈贵人和莞常在呢?离开时,本宫记得是他们三个一起的,你回头去库房拿几样东西带去给柔答应,好好安抚安抚她。” 随后又叹了口气,“这柔答应倒是不打紧,剪秋你去问问莞常在怎样了。” “奴婢明天就去给柔答应送。碎玉轩没什么动静,莞常在应该没什么事,我去遣一个宫女问问。”剪秋应道。 第二日清晨,陵容躺在床上,神色恹恹的,柔弱地躺在床上,子苓匆匆赶来,端上了一些吃的,“小主可要用早膳。” “我吃不下。”这身子有些不争气,只是看上这食物一眼,竟然有些反胃,但腹中空空也有点难受,“来一碗白粥吧。” 子苓把剩下的菜放回桌子,喂陵容吃了半碗白粥,细细把脉,陵容也不藏着掖着,把真实的脉象透露出来。 子苓:“小主现在的身体是需要补一补,陈太医的药方太过于猛,很多药都不能用,奴婢挑上滋补的药材煎上一副药瞧瞧。” 随后陵容就躺在床上,“陈太医今日还要再来一趟吧,等陈太医来瞧完,你让他与皇后说说我的病。” “奴婢都知晓了。”子苓应着。 养病的日子倒是很好过,皇后听着陈太医的话把陵容的绿头牌给撤了,欣常在也不招皇帝喜爱,这储秀宫也静了下来,左右不过几个宫女出入。 内务府的人看人下碟,见陵容如今连绿头牌都撤了自然每月领的东西都是些剩下的。 欣常在有时也接济点,陵容每每看着桌上没有食欲的饭菜,每天也没什么胃口,陵容感叹着怪不得不得宠的嫔妃都没有出头之日。 多亏了入宫前多准备了点银两,这后宫的生活没那么惨淡,就连宝鹃在这也坐不住了,她虽是皇后的眼线,但跟着这样没前途的小主,自然连向皇后讨赏赐的机会也没有,在寻着出路。 在新晋宫嫔中,甄嬛是最为得宠,现在应该叫莞贵人了,陵容病的第二天,甄嬛就被皇帝召幸,第一次侍寝后就被封为了莞贵人,不仅皇帝特赐汤泉宫浴,还接连被幸了七日,与盛宠的华妃平分秋色。 其次就是沈眉庄了,不过半月有余,特赐了封号“惠”。 沈眉庄倒是来看过陵容几次,第一次探望陵容时,看着躺在床上病怏怏的陵容没说什么,带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嘱咐了两句就走了,后来再来时,神色倒是有些落寞。 看着陵容的眼色中充满了惋惜:“你这病怎么这样严重,一月有余都不见好,柔妹妹,我当时和嬛儿要是没有去千鲤池就好了,陪着你一同,你也不会这样。” 陵容难得起宽慰沈眉庄:“姐姐,我这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陈太医追求稳妥,这药多半是调养为主。” 陵容转过头对子苓道:“我和惠姐姐说些话,你先退下吧。” “采月,你也退下。”沈眉庄对着身边彩月道。 “惠姐姐,你是知道我不是个胆小的,只是那天被迷了神,也不顾着宝鹊的劝阻,这宫中最怕就是有好奇心了,我想知道井里有什么,没想到却看见了……看着这宫女死的这样凄惨,竟有些害怕,不瞒你说,我从来在安家后院没有见过这样的事。” 还没等沈眉庄说话,陵容又问“你可知井里的是谁?是谁害的?” 沈眉庄心中暗想,安家后宅宁静,自然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沈眉庄陪着沈母处理了许多后宅腌臜之事,沈母也有意将管家的本领教给眉庄,管理后宅也顺手,只是没想到竟入了宫,沈母知晓宫中凶险无比,让眉庄走时把采星采月带着,也好有个人能替眉庄拿个主意。 她不禁感叹着陵容的单纯,细细回想着:“好像是叫福子,明面上说是失足,暗地里皇后也在查这事,只是并未查出什么端倪。” 第15章 甄嬛传安陵容15 “怎么可能是失足,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宫女的脸,脸上满是恐惧……宫女好歹也是出身八旗的,这件事就这么含糊过去了?”陵容还没说完一句话,微微喘了口气,许久没缓过来,眉庄在一旁轻抚着胸口。 “妹妹别着急,听说皇后这件事查了许久,也没有个头绪,就搁置了,不过福子是华妃宫里的,华妃总不至于对付这样一个小宫女,妹妹还是放宽心,好好养病。” 陵容淡淡应了一声,突然就不说话了,垂下头,呢喃道,“惠姐姐,我还是有些害怕。” “妹妹莫怕,当务之急还是快些好起来,我瞧你这宫里怎么就两个宫女?服侍的可还尽心?”眉庄看着空荡荡的宫殿问道。 “宫中还有个小太监,还在外面清理花坛,这储秀宫太过于冷清了,我想着移几棵梅树种来,倒是难为小卓子忙了两天,宫里还有个小宫女叫宝鹃这几天总是不见踪影,我想着大概是在我这没什么出路,想花点银两调出去。”陵容柔声道,她也是想借此机会把宝鹃给调出去,就同眉庄扯了谎。 “这宫中尽是趋炎附势的,我宫中倒是有个伶俐的丫头,若柔妹妹答应,我将她调予你,只是这宝鹃怕是不能留了,才多久就生出了二心,这样的人要我说迟早是个祸患,不如早早打发了。” “说什么答应不答应的,姐姐愿意做到这份上,陵容都感恩戴德了,宝鹃这事求姐姐指点。”陵容颔首道。 “存菊堂缺个侍弄花草的宫女,左不过侍弄花草,惹不出什么事端,明早我让采月同皇后娘娘说便是。”沈眉庄提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也安心养病,之前你与嬛儿说的书,我也替嬛儿拿过来了,正好也好打发打发发时间。” “那就多谢惠姐姐了,惠姐姐雪中送炭的恩义陵容记下了。”陵容谢道。 沈眉庄像是想到了什么,“还有,夏常在的话也不必多听,前两日夏常在对淳常在出言不逊被华妃瞧见了,被禁足了两月。” 陵容前段日子刚刚恢复了些元气,不巧刚刚出门就遇见了夏常在,陵容也是躲着她,奈何夏常在看了一眼就直勾勾地走上前去,“这不是柔答应嘛,瞧你这样子,哪里还有选秀前几分嚣张的气焰。”夏常在挖苦道。 陵容想着反正也是躲不了,索性恭敬点也不会出什么差错,“给夏常在请安。” 看着激将法对着陵容也没什么用,还是笑道:“听说柔答应在宫中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这要我说,这小门小户出生的可是最容易招惹这晦气的东西,柔答应日后可要当心了。” “多谢夏常在关怀。”陵容对着她这副挑衅的样子也不反驳,只是稀里糊涂地回答。 “你怕是脑袋也是病坏了,罢了我也不同你说这了,你可知这新晋宫嫔中就你没侍寝了?”随后看了一眼陵容,“你这副可怜样装给谁看?你现在绿头牌也被撤了,皇上也见不到你这样子了。” “陵容还在病中,自然不宜面见皇上。”陵容依然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她的性子不是一个软弱的,只是不想起争执,毕竟没必要的争吵,不如多练字养神。 “你当真是无趣,我们走。”夏常在见这番话对陵容没什么用,领着一旁的宫女就走了。 陵容倒是对这些话不在意,只是夏常在逢人就说道这件事,也传到了不少宫嫔的耳边,夏常在的性子宫中妃嫔也难以忍耐,被分到了与富察贵人一个宫,富察贵人不仅位份高上一层,家世好的也不是一星半点儿,夏常在自然是招惹不起。 今日听沈眉庄说起这件事,陵容笑道:“妹妹知晓了,她的话我本就不放在心上。” 没过几日采月就带来了一个小宫女,眉清目秀的,看着老实本分,“给柔答应请安,奴婢名叫墨香。”小宫女道。 陵容把墨香扶了起来:“不愧是眉姐姐宫中的宫女,名字这样雅致,这猗兰馆没什么要事,我尚且在病重,你就随着子苓做事。子苓带着墨香先下去吧,我这书还没看完。” 往后的日子里,眉庄没怎么来过了,来时不忘带些银炭,银炭对于陵容也是一个稀罕物,内务府是见储秀宫也没有得宠的主子,自然懈怠了,更何况都两月有余,陵容的病依然好了又犯,怕是要病死在深宫中,索性只分了点黑炭。 欣常在来的勤快,她的屋子就在陵容的旁边,宫中自然寂寞也就多与陵容多说了几句。 她也是个爽快的性子,也能同陵容说几句体己话,两人相处其乐融融,但欣常在每每说到最后总念起她的孩子,也不怨自己位份低,就是想着许久没见到孩子了。 陵容也在陈太医和子苓的调理下,也好的差不多了,虽是隆冬,也不觉得寒冷,宝鹊看着快痊愈的陵容道:“主子的病也快好了,是不是要和皇后娘娘说声,把小主的绿头牌给挂上。” 陵容若有所思道:“这病已是大好,但正值隆冬,怕是会将病气传给皇上,等到了春天再说吧。”随后又说,“等后几日,你去同陈太医说。” 第16章 甄嬛传安陵容16 已是年关,阖宫上下都透露出喜气,连内务府都记起了储秀宫还有一位答应,送了好些东西,赏赐不多,但够猗兰馆上下过个好年。 陵容看着窗外的雪景,雪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了,子苓把披风给陵容披上,“这样冷的天,小主也不记着给自己多添一件披风。” “宝鹊刚刚给我的暖手壶呢,倒是你,怎么不去与宝鹊她们一起。”子苓在一旁熟练地给陵容把脉。 “宝鹊她们年纪还小,自然贪玩,奴婢可是有要紧事要做。”子苓脸色好看了点,“小主的身子已然大好,这药也要少吃了。” 陵容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确实比入宫那段日子好多了,从前是由内到外的柔弱,现在身子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陵容淡淡应了一句,“药的事交由你负责就好,我前几日调了一份香,这可是新调的,你放我旁边的匣子上,临走时取上一勺放炉中烧。” 白潋自从提取到陵容调香的技能后,也总是为自己调上几盒子香料,白潋也是个爱香之人,凭着陵容的记忆制了几小罐的香,也一发不可收拾,钻研其中,就连欣常在来陵容宫中闻到这香,也不由赞叹。 “你晚点去请欣常在来,就说我绣了一个新样式,请她来看看,之前我让小卓子移的红梅都开花了吧,过两日让墨香摘下点,我想着这花总要凋零,或许制成香春日里还能嗅到香味。” 子苓道:“小主怕是糊涂了,今天是内廷家宴,欣常在去赴宴了,只是小主还在病中,皇后娘娘也没派人来说。” 陵容也没想到惬意的日子过这么快,“子苓,等到明日去打听打听今晚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子苓也不多问替陵容放上香就离去了。 次日清晨,陵容问起子苓时,子苓只是摇了摇头,“皇上昨日并未歇息在皇后娘娘宫中,反而在养心殿独寝。”随后又道:“好像倚梅园有个莳花宫女受了罚,说是打搅到了皇上赏梅。” 陵容想着原世界中,就是家宴那天皇帝幸了余莺儿,看来昨日这事并没发生,余莺儿反而受了罚,没有甄嬛的那句“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余莺儿也顶不上甄嬛的恩宠。 雪后初晴,天气逐渐回暖,猗兰馆的小宫女都是年纪小的,总爱说宫中的新鲜事,对于陵容来说,虽也不新鲜,听着也能解闷,左右不过是皇上今日又幸了谁,在宫中现在谁最得宠,旁边一旁的宝鹊也是耐不住寂寞的,笑道:“小主上次答应奴婢去御花园放风筝,现在小主病也好了,可不许耍赖。” 陵容在一旁听着正起劲,没想到宝鹊将火引到了她这边,嗔笑道:“好宝鹊,你就饶了我和子苓吧,现在这天刚刚回暖,我若一出去怕是又要病上一回。” 宝鹊想了想这天气的确不妥,“下个月就暖和起来了,小主在一旁坐着,奴婢来放给小主看,这样小主既不会被冻着,也能看见风筝。” “那就依宝鹊的,那日可要将我好好打扮一番,我都好久没出这储秀宫的宫门了。”陵容应道。 “谁不知道我家小主最是美貌,怕是皇上看了也喜欢。”宝鹊自然欢喜,同时也为她家小主愿意走出宫门而高兴。 “也不知道宝鹊这油腔滑调的话是和谁学的,说这话也不害羞。” 陵容算着日子,都来这宫中快小半年了,现在是时候该争了,宫中大概划分成三个派系,皇后一派,华妃一派,还有就是以莞贵人为代表的中立派,现在入场也不算迟,要是再病下去,恐怕宫中没人记得安陵容这个人了。 是夜,陵容叫来子苓道:“我算着库房的银两也不多了吧,你去问问小卓子在养心殿可有熟识的太监,能否使点银子打听到皇上平常约莫何时来御花园。” 子苓也听出了陵容的话外之意,陵容愿意争宠了,试探了一下:“小主,现在打听会不会太早了。” “按宝鹊的话来吧,既然答应了,下个月就去碰运气吧,这个月打听也不算晚了。” 第17章 安陵容甄嬛传17 子苓听完,侍候过陵容洗漱,脱衣,就掩门离去了。 “统儿,能帮我调取皇帝下个月的行程安排吗?”白潋也不知道小卓子靠不靠谱,关键时刻只能先问问系统。 “调取是可以调取,一般在五天内最为准确,只是临时起意的行程无法被检测到,如果潋潋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只是需要支付灵魂点。”系统答道。 “灵魂点?”白潋疑问道。 “通俗来说,就是在原主给予的灵魂点上扣除,作为启动玉佩的能耗。” “明白了,大概需要扣除多少?” “不算多,世界原主给予的百分之一,但由于该金手指有违世界准则,还请宿主减少使用次数,万万不能产生依赖性。”系统提醒着。 “统儿,我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能不用到尽量不用,只是现在毕竟没有人脉,连打探个消息都很难,你帮我留意着皇帝来御花园的日子就好。”白潋皱着眉。 “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你放心吧。”系统说完后陷入了沉睡。 草长莺飞,春日里的风也带着阵阵暖意,猗兰馆内,子苓在替陵容梳妆,“宝鹊呢?今日都不见她身影。” “她的消息倒灵通,早晨听小卓子说今日要去放风筝,早早就去屋里挑好看的样式了。” 子苓笑着,手上动作也不带停,“听小卓子说,他有个老乡被调到了养心殿当值,虽只是个杂役太监,但也多少知道点,只是这行踪也他摸不准,只说碰运气可以试试申时。” “那就依他的话来,今日先去碰碰运气。”陵容心想这太监也说得确实没错,按照系统提供的行程,后日是能对的上,后日去也过于刻意,不如先去带这群小丫头去屋外透透气。 这次去果真没遇见皇帝,陵容就在凉亭坐着,看宝鹊在陵容面前放风筝,小卓子道:“小主可是坐在这椅子上不舒服?” “是有点。”墨香带来软垫,但是久坐是有点累。陵容虽是用病弱金手指装病,这装久了还没缓过来。 “这御花园与储秀宫离的也近,这算个偏地,总不会打扰别宫的主子娘娘,奴才下次提前给小主带上一把椅子和桌子,保准小主坐的舒服。” 第三日,陵容依然带着宫人去了御花园,这次准备齐全,小卓子提前把椅子特地带来了,天气慢慢回暖,陵容还是拗不过子苓,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斗篷,只露出了陵容精致苍白的脸。 陵容坐在椅子上,小卓子选的位置是极好的,旁边还种着几棵梨树,风一吹过,纷纷扬扬洒落,清幽甜香扑面而来,子苓去摘了些梨花,捧着递给了陵容。 陵容瞧着宝鹊放了许久的风筝也不曾停歇,“墨香,你回宫带上一壶茶来,别渴着宝鹊了。” 皇帝今日恰巧批完奏折,还在为华妃和眉庄的事发愁,随即看了眼天上,指了指:“苏培盛,你瞧这风筝倒是别致。” “想必是哪位主子娘娘放的风筝。”苏培盛也摸不准皇帝的想法,“皇上可要去看看?”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侍从退下,“走,陪朕去看看,去高处看。” “嗻。”苏培盛陪着皇帝走上离风筝最近的亭子,只是放风筝的人离得也过于偏僻,饶是他对这御花园路熟,也走了一会。 “宿主,皇帝要到了,我有点激动。”许久没吱声的系统突然蹦出来。 陵容内心很是平静,从前下山历练也不是没见过皇帝,左右不过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只是平添了一分贵气罢了,“知道了,你先别激动。”陵容心里嘀咕着。 “宝鹊,再放高些,风筝马上要落下来了。”陵容朝着远处道。 站在亭子上的皇帝突然神情一怔,沉默了片刻,他听到了陵容的声音,待到皇帝回过神,苏培盛才试探问:“皇上可要这小主来接驾,奴才在这宫中还没见过这位小主呢?” 皇帝听完苏培盛的话摇了摇头,“是柔答应,这封号也是朕来拟的,前几个月皇后来说是病了,没想到病这么久还没好。” 天气都回暖了,陵容还是披着斗篷在一边看着小宫女放风筝,看起来像是大病新愈的样子,选秀时没看见正脸,现在整张脸映在了,是个美人胚子,肤若凝脂,梨花时不时飘落在脸上,两者一对比,显得梨花小家子气了,可谓人比花娇。 “小主,你也来,奴婢把风筝给放起来了。”宝鹊把线轴递给陵容,陵容嫌着披风碍事,解下披风,站了起来,全神贯注地放起了风筝。 还不忘对着宝鹊说:“看你这满头大汗的,渴极了吧,我让墨香回猗兰馆给你带了茶水。” 第18章 安陵容甄嬛传18 “谢谢小主,小主猜的果真没错,看看我头上的汗。”宝鹊撒娇朝着陵容。 “你这丫头,快去喝水吧,当初你可是闹着我要来放风筝,怎么还没过一会,就累成这样。”陵容把线轴给了子苓,细细擦起宝鹊头上的汗。 “等我喝完水,休息一下,一定把这风筝放的更高,更远。”墨香把水递了过来,宝鹊拿起杯子,喝了几口,喘着气。 皇帝看凉亭下其乐融融的场面,也没有去打搅,就在一旁看着,听着陵容的声音,脸上一脸落寞,压低了声音:“苏培盛,你让太医院的章太医给柔答应看看,就说是皇后看柔答应久病不愈,特地派了章太医来瞧瞧。” “嗻。”苏培盛应着。“皇上,这,太后下午请您去寿康宫一趟。”苏培盛眼见时间快到了,小声提醒道。 “罢了,先走吧。”皇帝把玩着手里的佛珠,转身离去。 “宿主宿主,皇帝走了。”系统在陵容脑海中道。 陵容一下子松懈下来,“皇帝走了就好,也不枉我这些天的算计,皇帝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走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但中途看着你的样子,神情倒是很怀念。” “他听到我声音,当真是把我认成纯元皇后了?”陵容仔细想想她模仿这声音顶多就七八分相似,再加上皇帝早早就遇见了甄嬛,这声音恐怕也不会给皇帝带来什么惊喜了,没想到这计划这么成功。 系统摇了摇头,他也不懂得人类的感情。“或许是这皇帝喜欢看宿主你放风筝?” “哈哈哈哈。”陵容笑出了声,“平时看你还挺聪明的,没想到你也有缺点。”系统说的也没错,许是皇帝喜欢陵容这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也是了,宫中温婉贤淑,善解人意,任性明艳,成熟稳重的都有,唯独欠缺了一份天真,淳常在依靠着这份天真得到了皇帝的注目,现在淳常在年纪还小,还没侍寝,陵容也趁现在早早占了先机。 微风习习,陵容咳嗽了一声,宝鹊放下风筝跑过来,“小主,要不要奴婢去找陈太医,都怪奴婢要来御花园。” “老毛病了,回去喝一副药就好了。” 宝鹊也没有心情玩下去,草草把风筝收了回来,劝陵容回宫了。 第二日,储秀宫来了一位贵客,章太医提着药箱行礼道:“给柔答应请安,皇后娘娘关照小主的身子,特派微臣来诊治。” “快快请起,麻烦章太医了。”陵容利用金手指改了脉象,随后把手伸出来,任由章太医把脉。 章太医搭上陵容的手腕上,沉思片刻,“小主的病已经大好,只是受了轻微的风寒,微臣给小主开两副药,不过三日就能痊愈。只是小主之前的病我也去问了陈太医,陈太医开的药也是滋补的药,依微臣看,这药恐怕小主还需吃上几日。”章太医拿起一旁的纸,将所需药材写在了纸上。 “章太医好医术,我记下了。” “小主谬赞了,那微臣就先行离去了。”章太医行礼离开了。 “子苓,你过五六日,让陈太医同皇后说我的风寒也痊愈了,绿头牌可以挂上了。”陵容吩咐道。 “是,小主。” 第七日,陵容刚刚用完晚膳,一个长相略微老成的太监,领着一个嬷嬷,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太监,笑盈盈对陵容道,“恭喜柔答应,今晚上皇上翻的是答应您的牌子。” 宝鹊递出一个荷包给了太监。“多谢公公。” 太监也是一脸笑意,介绍旁边的嬷嬷,“这是宫中司寝的刘嬷嬷,专门给小主你说宫中侍寝的规矩,说好规矩了,那凤鸾春恩车就来接你到养心殿了,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刘嬷嬷倒也没说太多,只是命其他嬷嬷在梳洗时要认真点,陵容被这些嬷嬷们从头到尾地洗刷了一遍,刘嬷嬷看着陵容闭起了双眼,安抚道:“柔答应,这侍寝可是件好事,万万不可扫了皇帝的兴致。” 要陵容说,这清宫的规矩也是变态,被裹在被子里的嫔妃未着寸缕,直接被几个太监抬了进养心殿。 陵容被抬去养心殿时,皇帝还没来,陵容也好奇养心殿的样子,睁开眼睛看了眼宫殿,烛火映照着床帏,眼瞧着有道身影闪过,陵容缓了口气,又闭起了眼睛。 第19章 甄嬛传安陵容19(侍寝) 白潋也不是害怕,是这具身体在发抖。 白潋想起了原主第一次侍寝被退货的事,陵容本身就不自信,加上内心敏感,再者皇帝招幸陵容也不是出于本心。 陵容克制住身体的恐惧,静静躺下,心想“刚刚瞧见一个身影,怎么还没来。” 灯光有些晃眼,陵容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了身着明黄色寝衣的皇帝,“可是等朕等的困了?”陵容从皇帝的眼中看出来一抹柔情。 “嫔妾没有,这灯光有些晃眼。” “听皇后说,你前几日染了风寒?”皇帝坐在床边看着陵容,贪婪听着相似的声音,陵容见皇帝炽热的目光,羞红了脸。 “回皇上的话,前几日贪玩,去了御花园,在路上受了凉,章太医也来瞧过了,已经大好。” 皇帝对向陵容似水般的眸子,眸子中显露出一丝天真,不会是前几天放风筝着凉了?“你还小,合该贪玩些。”说罢,旁边的太监把皇帝的鞋子脱下,一齐走了出去。 “安寝吧。”皇帝靠向陵容,陵容羞答答看向皇帝,眼神也随之荡漾。 中途叫了好几次水,陵容虽身娇体弱,但配合也叫皇帝满意,也格外怜惜陵容,意乱情迷时,动情喊了几声“柔儿。” 陵容也是声声应下。 “唤朕四郎。”皇帝的眼光随即迷离起来,像是做了一个好梦,无意说出来的梦话。 “四郎。”陵容听见了皇帝的呢喃,她也很清楚皇帝在透过她的声音在念着谁,只是皇帝不说,她也心照不宣地假装不知道。 苏培盛在外听着,连绵不断的喘息声,笑眯眯地叮嘱自己的徒弟,以后储秀宫的事万万不可耽搁,柔答应刚入宫闱,想必许多事也是一知半解,多多提点柔答应,别让她犯了忌讳。 事后,皇帝酣畅淋漓躺在床边,按照司寝嬷嬷说的规矩后宫嫔妃除皇后外不可留寝。 陵容浑身酸痛,陵容的皮肤本来就吹弹可破,红痕映在肌肤上,格外显眼,眼眶中满是水雾。 皇帝躺在床边,眸子缱倦“怎么一股梅花的清香,可是抹了香膏。” “皇上可是不喜?”陵容此时已经累极,说话声音平添了一份娇气。“想必是平日里嫔妾宫中常常燃着香料,沾染上的。” “自然是喜欢的,为何独独是梅香?” “这香料是入宫前母亲给予的,嫔妾的生辰在二月,天寒地冻的二月,有红梅悄然开放,嫔妾喜欢梅花高洁坚韧。” “这梅花清香衬你,柔儿对香料也有研究?”皇帝柔声问道。 “家父曾是香料商人,只是卖的都是普通的香料,不瞒四郎说,陵容只是闻着香料好闻,对香料不太了解。”陵容解释道。 不愧是皇帝,听见陵容说起香料第一反应竟是问起她可熟悉香料,陵容也不怕皇帝怀疑,她说的话半分真半分假,再说陵容父亲是个偏远地方的县丞,就算从前是香料商人,也无法接触到名贵的香料,更不能辨别欢宜香的配方。 皇帝听完犀利的目光柔和起来,如此相似的声音,一样天真烂漫的性格,那日倚梅园没有寻到你的踪影,是你回来找我了嘛。 过了些时间,太监抬着轿子回了储秀宫,受不受宠,这些太监第一眼就能瞧出来,偷瞄了眼苏培盛,那一切都知晓了,回来路上轿子安安稳稳。 子苓看着自家小主回来了,连忙跑来。 “仔细着你家小主。”抬轿太监谄媚笑道。 第20章 甄嬛传安陵容20 子苓连声道“谢谢公公。”吩咐宝鹊和墨香把陵容抬回床上。 “那奴才就先走了。”整个猗兰阁都静了下来。 虽然皇帝在床第之间格外怜惜,但陵容这身子毕竟未经人事,感觉浑身酸痛,于是昏昏沉沉睡了下去。 一大早,陵容已然醒来,依着后宫规矩,侍寝次日是要向皇后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知晓整个剧情的陵容知道皇后是个面慈心狠的,还是早点到为好。 一睁眼就看见宝鹊在床前侍候着,“小主怎么起的这样早,子苓姐姐昨晚等候小主等的有些晚了,还在睡着呢,奴婢来伺候小主洗漱。” 陵容道:“给皇后娘娘请安自然要早点的。今日既然是去请安,就穿喜庆点的。” 宝鹊挑了件桃红色的繁花宫装,颜色已经不是宫中时兴的了,不过胜在几分喜庆,穿上颜色衬得陵容肌肤似雪。 “小主大病初愈,这身会不会太过艳丽,反而更显病色。”墨香在旁问道。 陵容心想这宫中妃嫔巴不得看着我体弱多病,倒不如遂了她们所愿。 “就这件吧,其他颜色都太素净了,今天怎么这样冷,再装上一个暖壶给我。” 装扮一番,用了早膳,陵容就带着宝鹊去景仁宫请安了。 皇后坐在凤座上,陵容从门外盈盈走入,看着陵容的样子也是一脸慈祥,笑意绵绵,“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皇后听见这声音脸上闪过一丝不虞,随后又端上了那副端庄的面容,看了陵容脸色苍白也没过多为难,“起来吧,赐座。” 陵容:“谢皇后娘娘。” “昨个是你头次侍寝,风寒也才好,现在身子可还好?本不该这么早就让你来请安。只是这祖训在上,也难为你了。”皇后说的话也是处处为陵容考虑。 皇后想装出贤德的样子,陵容也乐得配合,随即一脸感动,“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只是嫔妾的体弱是从娘胎里带过来的。”陵容说到这神色黯然。 “紫禁城的风水养人,必不会叫你玉减香消。改日我派章太医给你瞧一瞧。”皇后听后叹了口气,“剪秋,去库房里挑上些药材送往储秀宫。” “谢皇后娘娘。”陵容很是恭敬。 “都是自家姐妹,柔答应的身子好了,皇上才会高兴,皇上开心了,本宫也自然开心。”一个小宫女奉上了茶,“这碧螺春柔答应可还喝的惯?” “当真是好茶。”陵容浅浅尝了两口。 “妹妹喜欢就好,既然是侍寝后第一次请安,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免不了要说上‘规矩’二字”皇后的神色稍稍凝重。 “既为后宫嫔妃,繁衍子嗣要首先放在第一位,再者要小心侍奉皇上,皇上原是个宽厚的,不会无故发难于你,还有一点,阖宫姐妹相处切记不可争风吃醋,坏了宫中风气。”皇后喝了口茶对陵容道。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和陵容说话的功夫,景仁宫来了大半嫔妃,但多半也在暗暗打量着陵容,陵容美貌有余,眉眼间透着一丝病气。 皇后同陵容嘱咐完宫中规矩,陵容就走向后面站着去了,宫中嫔妃多,她只是个答应。 不过片刻,人都来齐了,陵容抬头看了坐在上面的甄嬛,抬头望去,身着绿色宫服,清新可人,嘴角笑意不掩,想必还沉迷于皇帝的甜言蜜语中。 皇后坐在凤位,不复之前和蔼,脸色严肃,陵容看了一眼华妃的位置,华妃今日没来,怪不得皇后脸色变这么快。 “给皇后娘娘请安,今个华妃娘娘身体不适,来不了了,特让奴才来禀告皇后”周宁海从门外走来,跪着禀报。 “罢了,既然华妃身体不适,就让她好好养病。”皇后轻抚着头,说的时候带了些怒意。 “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周宁海刚触到了皇后的霉头,听见皇后说这话,瘸着腿走了出去。 今日华妃身体抱恙没来,坐着的嫔妃也是松了口气,说起话来也是其乐融融,皇后明面上说了两句体己话,也就让她们回来各自的宫殿。 第21章 甄嬛传安陵容21 众嫔妃走后,景仁宫内。 “剪秋,本宫的头好痛。”皇后脸上尽显疲惫,坐在凤位上撑着头,倒没有了皇后的威严。 “娘娘可要我请章太医来。”剪秋知道皇后的言外之意,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皇后:“你说这一个个怎么都那么像姐姐,这批新人来了一个莞贵人也就罢了,这新承宠的柔答应声音怎么也有七八分相似。” “不过七八分相似,今日天气不算寒冷,柔答应的婢女手上还拿着暖手壶,况且她穿着很是厚实,如此受不得寒,怕也是个病秧子。”剪秋宽慰皇后。 剪秋像是想起来什么,“这柔答应也是个胆小的,不过被吓了下,竟调养了小半年,有没有福气孕育皇嗣都不好说。” “你说的这些本宫都知晓,皇上前几日和本宫商量要晋莞贵人为莞嫔,本宫还是请皇额娘说了这事,才断了皇上的念想,她才入宫几个月,已经要从小小的常在到一宫主位,现在还来个柔答应,有了皇上对姐姐的念想,保不准柔答应她就是下个莞贵人。” 皇后也颇懂医术,她看陵容这身体弱成这样,想必怀上都很难,更不要说平安生产,就算是生产了,能不能养大更是个问题了,她也稍稍放心了。 “娘娘放宽心,这柔答应家室不显,其父仅是个八品的县丞,就算是皇帝宠爱,母族没有靠山,这点宠爱也不打紧。” “本宫记得,储秀宫中是不是安插眼线。”皇后稍稍思索。 “娘娘是说宝鹃?那贱婢是个耐不住性子的,看柔答应无宠,去了惠贵人宫中侍弄花草了。”剪秋眼中闪过愤恨。“现在贸然安插个眼线有些扎眼,只能等柔答应晋级再从内务府下手。” “但愿如此。这件事你去办,别人我不放心。”皇后抿了口茶。“走吧,本宫要去给太后请安了。” 碎玉轩内。 甄嬛和沈眉庄选着绣花的样式。 “姐姐,今日新承宠的柔答应我怎么感觉和从前不大一样。”甄嬛突然一问。甄嬛敏锐感觉到了陵容同往日不太相同,只是说不出口是哪里变了。 “柔答应年岁还小,半年过去,自然会变上些,而且她的病才好,我听采月说,前几日还染上了风寒,瞧着今早她脸色苍白,好像没有大好,看着惹人怜爱。”沈眉庄应下。 “妹妹,这个样式怎么样?”沈眉庄拿起手中鲤鱼的图案,“这寓意也好,寓意着吉祥如意。” “鲤鱼样式也是好看,就这个。”甄嬛嘴上答道,心里还是发慌,她与皇帝共枕也有小半年,可谓是新晋宫嫔中独一份,皇上第一次就招了甄嬛侍寝,连连几日,甄嬛不清楚缘由,真切感受到了圣恩。 她知道以色侍人没有几时好,也曾怀疑皇帝对她一时兴起,这个兴头难免也太长了,现在阖宫上下也就华妃能和她相比,甄嬛不过十七年岁,皇上不仅抬了位份,接连赏赐了许多,就连进贡的新鲜玩意,也有甄嬛的一份,她难免动心。 常伴君王左右,多少是知道皇帝的喜好,今日她看见了柔答应,那身气度自是皇帝喜欢的,若不是柔答应养病养了小半年,怕是这恩宠也有她的一份。 甄嬛说着话有些酸涩,“既然柔答应是头一次侍寝,和我们也是同一批入宫的,那姐姐,我们要不要备上礼物去看望?” 沈眉庄放下手中样式,神色微微紧张,“听嬛儿的意思是想拉拢柔答应。” “眉姐姐,宫中明争暗斗,华妃已经把我看成是眼中钉肉中刺,我现在做什么事都要万分小心,真怕不留意就会被华妃给抓住把柄,自从皇上让姐姐学着管理后宫事宜,华妃也在处处针对姐姐,多一个帮手也是未尝不可。”甄嬛给沈眉庄分析宫中形势。 沈眉庄:“这件事柔答应未必同意,我们和柔答应不甚往来,但她性子我比你了解,是个天真柔弱的,倘若华妃没对她做上什么事,她不会主动招惹华妃的。” “眉姐姐说的是,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过几日先把心意送到再说。”甄嬛和柔答应确实没见过几次,不甚了解。 沈眉庄:“也好,只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第22章 甄嬛传安陵容22 欣常在与陵容路上有说有笑的,一进储秀宫的大门,就看见苏培盛领着几个小奴才站在树下,奴才手中捧着几个箱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答应安氏,柔嘉淑顺,秉性安和,雍和粹纯,晋封为正七品常在。” “柔常在,高兴傻了,还不领旨谢恩。”苏培盛在一旁提醒着。 “嫔妾接旨,谢吾皇圣恩。”陵容行礼接旨。 “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苏培盛停住了声,让宫人把赏赐都呈上来,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还有些名贵,看着似乎比整个库房里的东西还要多。“小厦子,还不领着东西,送到猗兰馆。” “嫔妾谢皇上赏。”陵容再次行礼。 苏培盛:“小主这话还是晚上亲口说给皇上听才好。” “多谢公公提点。”陵容颔首谢道。“这些权当给公公喝茶。”宝鹊给苏培盛递上一个荷包。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待到几个小太监都放好了赏赐,苏培盛领着他们离开了。 “欣姐姐不是说还要请我去宫中吃糕点嘛。”陵容从欣常在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还是挂着笑。 “琳儿应该到了,走吧。”欣常在拉住陵容的手回了东配殿。 用着茶点的功夫,欣常在嘴上的话也没停,“妹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当真是羡慕妹妹,不过侍寝一日就晋了位份。” “姐姐可是吃醋了。”陵容光顾着吃糕点了,之前欣常在同琳儿叙话她也没加入,没想到欣常在看陵容接连吃了好几块,也说起陵容来。 “我是为你高兴,熬了那么久总算看到了出头之日。”欣常在捂着嘴笑道。 “陵容也要多谢姐姐,在陵容落魄时的帮扶,我尚在病中,只有你愿意来看我,同我说上些话。”陵容道。 “你既然喊了我声姐姐,那我便要说上什么。”欣常在一改往日态度,说话的样子也严肃起来。 “姐姐说,陵容仔细听着。”陵容停下了动作。 “我虽然位份低,不受宠,毕竟在潜邸时就跟着皇上了,这宫中最可怕的不是并不是明晃晃针对你的,最可怕的是伪装成一副仁慈样子迷惑你的。” 欣常在接着道:“你还小,很多不会提防,但姐姐要说与你听,你此次晋位,内务府会分上宫女和太监,我知晓妹妹家室不显,无法帮到妹妹什么,在选宫女时要万分小心,保不准其中有个就是其他后妃的眼线。” 陵容明白欣常在指的是谁,她不明说,因为皇后伪装的太好,现在贸然和陵容说,陵容也不大会相信,反而认为欣常在在诓骗她。 陵容:“妹妹省的,多谢姐姐教导。” “那姐姐也不多留你了,晚上皇上还要招幸你呢。”陵容脸刹然一红,带着宝鹊走出门外。 屋内,欣常在拿起手帕擦拭眼泪,“小主。”琳儿很是担心。 “我知道皇后害了我的孩子,可是皇后在后宫一手遮天,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姿色平平,无权无势,也不讨皇帝喜爱,我有心想替孩子报仇,却无法做到。”欣常在握紧手上的帕子。 “小主别哭了,咱们日子还长着,总会找到机会揭露皇后的罪行。” 欣常在甚至不敢让皇后知道她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只能一个人默默在深夜里无声哭泣。 猗兰阁内。 墨香,宝鹊同小卓子排排站好,脸上喜气洋洋,“奴才\/奴婢恭喜小主。” 陵容也是高兴,没想到皇帝给位份也是舍得,准确来说是给纯元的手办位份舍得,大手一挥,“赏。” 陵容想着屋中宫女也不算多,个个也算是忠心,尚在她无宠时就侍奉着她,也痛快赏了不少。 用完午膳后,理了理今日发生的事,请安华妃没来,省了场事端,她也敏锐感觉到许多宫嫔在观察她。 她对于其他宫嫔目光也不在意,她们打量为多,毕竟这样久才侍寝,也是宫中的头一份。 只是远远注意到了夏常在,眼神不似从前般凌厉,性子也乖顺了些,陵容也是问了子苓,这件事也不需要打听,想必除了久居深宫的妃嫔,其他都''知道的大差不差,让华妃磋磨了小半个月,就突然转了性子。 第23章 甄嬛传安陵容23 “小主,赏赐已经归置库房了。”子苓端着一盏茶送来。 陵容看着手中账本,皇帝送的礼也是用心挑的,陵容的衣裳已经不是当下时兴的布料,皇上就送了几匹绸缎,送的饰品也不逾越,正好是常在可以用的规格,还另赏了不少银两。 也难怪甄嬛这样理智聪明的女子会坠入皇帝所编织名为甜蜜的网中。 天还没黑,几个太监就走进了储秀宫,苏培盛提醒的没错,皇上今晚招幸的也是陵容。 “皇上翻了小主您的牌子,小主好好准备一番。” 陵容经历过了一次,此刻也是轻车熟路,全身被嬷嬷清洗后,被裹着送入床上。 不像上次那样,陵容等候了皇帝许久,皇上此时端坐在床上看书。 “皇上可是等久了。”不同于第一次时的怯怕,陵容的语调娇滴滴的,像是喊着自己的情郎。 “无妨,朕才刚刚看上两页。”皇帝轻抚陵容的秀发,“今日可还好,药有好好吃吗?昨日不是说唤朕四郎吗?” “我昨日以为四郎在说玩笑话,四郎怎么看着我跟孩子般,药自然按照章太医的药方天天吃。”陵容佯装生气。 “那朕可要去问问章太医你的病。” “四郎尽管问,我可是一次都没有落下。”陵容真诚望着皇上。“嫔妾还要谢皇上今日给的赏赐。” “这些赏赐可还合柔儿的心意。”皇帝问道。 “四郎真是处处体贴,嫔妾缺着的四郎都给我补上了。”陵容又低下头,像是害羞了。 “朕只怕给的不够好,柔儿缺上了什么就让苏培盛告诉朕。” “怎好劳烦苏总管,若嫔妾有什么需要的,我可要向四郎讨要。”陵容娇憨道。“那现在妾可要向四郎讨要了。” 说罢就吹灭了烛火,一点点褪去皇帝的里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敬事房的奴才抬走陵容,一旁的苏培盛道:“皇上,留还是不留。” 皇帝想起今日章太医的话,说柔答应身子骨弱,很难调理,只能用上温和的药来缓和,怕是将来子嗣缘浅。 “去让太医院送碗坐胎药给柔常在。”皇帝沉思片刻,“你去同章太医和陈太医说,以后柔常在问子嗣相关的事,瞒住她就是。” “嗻,奴才就先去了。”苏培盛道。 陵容此时刚到自己屋里,子苓推开门,道:“这是皇上赏的坐胎药,娘娘趁热喝。” “坐胎药?”陵容有些疑惑。 “小主,这确实是上好的坐胎药。” 陵容喝完就昏昏睡下。 第二日清早,陵容给皇后请安,陵容还是早早就到,脸上满是恭顺。 这日倒是见到了华妃,憔悴了不少,隐隐能看出脸上绮丽之色,一双丹凤眼妩媚而又凌厉,穿的衣裳首饰华贵万分。 请完安后,华妃酸酸对陵容说上一句,“这就是柔常在?这样病恹恹的样子,说不准是被皇后娘娘苛待了。” 陵容语气淡淡应道,“嫔妾常在安氏给华妃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待嫔妾极好。” “那看来就是柔常在自己身子不争气了。”华妃似笑非笑。 “谢娘娘关怀,嫔妾的病已经大好。”陵容对着华妃嘲讽的话,像个木头一样回着。 “本宫看柔常在的脸上可不像快好了。”华妃眉间带了丝怒意。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皇后看着气氛不对,出来当个和事佬。 “连皇后都来替你说话了,看来我从前是小瞧了柔妹妹,罢了,起来吧。” “谢华妃娘娘,谢皇后娘娘。”见皇后给了一个台阶下,陵容行礼起身。 其他嫔妃也与华妃“寒暄”了两句,都各自散开。 回到储秀宫,内务府的太监带了几个面容青涩的小宫女和小太监。 “恭贺小主晋位之喜,奴才特地挑了些人来伺候小主,小主瞧瞧可还满意。” 面前的宫女太监凭容貌也看不出什么,陵容挑了一个老实点的宫女问道:“你从前是哪个宫伺候的,叫什么。” “回小主的话,奴婢叫翠兰,奴婢原是延庆宫伺候端妃娘娘的,只是端妃娘娘喜静,而奴婢又是新来的,就被吉祥姐姐遣回了内务府。” 小宫女回答的也是详细,陵容问了其他两个,都是新来的,就挑了翠兰。至于小太监也没差,左右不过挑一个喜庆些的,看着也让人舒心。 陵容:“劳烦公公了,翠兰和小易子我留下来。” “柔常在的事怎么能叫麻烦。”太监笑得谄媚。 第24章 甄嬛传安陵容24 太监带着未选中的几个宫人离开了储秀宫。 宫内,陵容对翠兰说:“来了猗兰馆,那就有猗兰馆的规矩, 翠兰这名字就改了吧,打今日起你就叫墨书,你先跟着墨香熟悉熟悉,墨香的规矩是极好的,想必你用心学,也能学上七八分。” “奴婢谢小主赐名,奴婢一定跟着墨香姐姐好好学规矩。”墨书跪下磕了一个头,许是感受到主子的宽厚,眼中满是喜悦。 “在猗兰馆做事第一是忠心,其二是谨慎,小易子你也仔细听着。”陵容改了往日温和态度,转而严肃起来。 “奴才\/奴婢谨记小主教诲。” “记在心里才是最好的,小易子,你跟着小卓子。既然这是你们第一天来,子苓,赏。”子苓对新来的宫人也不吝啬,皇帝的赏赐也解决了她的经济危机,没必要为了省点银钱伤了手底下人的心。 “谢小主赏赐。”两人这才跪了又起,退出屋内。 陵容知道这批人里肯定有其他后妃的眼线,选了墨书也不说明她信任,只是墨书起码知根知底,知道从前是在端妃手底下做事的,其他都是新一批入宫的,陵容人微言轻,也没得选,宫中人不在于多,而在于精,只得先打发做上简单的事物。 “小主,这是惠贵人和莞贵人送的礼。”子苓指着桌上两个盒子道。 “什么时候送的?”陵容本不想与甄嬛扯上关系,没想到她中这次寻着机会就来。 陵容打开盒子,莞贵人送的是对珍珠耳环,珍珠形态浑圆,两颗皆是洁白无瑕,惠贵人送的是一罐茶叶,陵容打开一看六安瓜片,陵容原是不喜喝茶,也确实若有嫔妃来猗兰馆总要泡上一壶。 子苓:“就在刚刚,小主在御花园内逛了圈,莞贵人和惠贵人的贴身宫女放下就先走了。” 两人礼虽不似皇后华妃般贵重,但胜在心意。陵容此刻想起来什么,“今日我瞧着惠贵人脸色不大好。” 子苓道:“小主有所不知,莞贵人最得盛宠,在小主没侍寝前,皇上前几日,日日都招幸莞贵人,自然惹得华妃不快,那便牵连到了惠贵人。” “牵连?” “听宫中小太监说,华妃接连几夜让惠贵人去抄账本,抄至夜深才放惠贵人离去,今夜若是莞贵人侍寝,怕是惠贵人又要被华妃磋磨到晚上。”子苓的神色惋惜。 “我书桌旁有盒药膏,惠贵人既然今日送了礼来,午后陪我去咸福宫看望惠贵人。”陵容吩咐道。 子苓:“是,小主。” 午后,咸福宫内,“小主,储秀宫的柔常在来了。”采月小步跑来禀告。 采星在一旁给沈眉庄按摩头部,听到这话,眉庄一喜:“快快请过来。” 陵容在外都没等上一柱香的功夫,就被采月请了进去。“让妹妹久等了。”一进屋内,就看到眉庄身着深绿色的旗装坐着,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 沈眉庄看见陵容弱不禁风的样子,担心道:“柔妹妹快坐,妹妹可有什么事?身体可好上了些?” “前个请了太医,说已经大好,气色还没调养过来。我今日请安回去瞧见了姐姐送的礼,就想着当面答谢一番。”陵容神色诚恳。“子苓,将我的礼拿过来。” 陵容也是想结交沈眉庄,她每每都在沈眉庄面前装作一个天真且真诚的妹妹,她知道眉庄素来喜欢这一套。 “惠姐姐,我常常晚上看书,眼睛干涩疼痛,多亏了陈太医给我开的这个药膏才有所缓和,听说眉姐姐最近看账本,想必也需要这个。”陵容把药膏递过来。 她也不说是从哪里听得这个消息,沈眉庄知晓陵容消息想来不灵通,这件事陵容都知道了,恐怕阖宫上下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沈眉庄把盖子打开,手指揩了些涂抹在了眼旁,闪过一丝忧愁,过了会道,“果真是好用,妹妹用心了,多谢柔妹妹。” “姐姐喜欢就好。”陵容垂下眸子。 陵容与沈眉庄没说上几句,子苓俯身细语,“小主,皇上下午约了您下午下棋,您瞧这时间是不是……” “姐姐,我这先还有事就先告退了。”陵容脸上满是歉意。 “去吧,错过什么要紧的事可不好。” 第25章 甄嬛传安陵容25 屋内,沈眉庄转而对采月道,“你说嬛儿知道这件事吗?” 眉庄在问这件事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就连柔常在都知道了,嬛儿也理应知道,她想寻求采月的否定,可自身寻找了许多借口,发现太过牵强。 “许是莞贵人近日有些忙。”采月说的含蓄,但也没否认。 “华妃独大,连皇后娘娘也不能加以动摇,而我又势单力薄,从前稍稍得宠时,华妃还不敢刁难的太过于明显,现在我已经失宠,如今之计只能继续忍下去。”沈眉庄长叹口气。 恩宠她向来比不过嬛儿,从前只能靠家室,让皇帝多注目两分,在嬛儿刚得宠时她就只能分上一杯羹,更别说现在,皇上对嬛儿的宠爱不减,沈眉庄自然也失了宠。 皇帝命她跟着华妃学习如何打理后宫事宜,面对华妃的刁难也不是刁难,可以美名其曰是在教导眉庄,最终她也还是忍了下去,但面对甄嬛的不闻不问,眉庄心里苦涩,她将甄嬛放于圣恩前,可甄嬛的做法让她寒心。 皇帝说午后会来储秀宫看望陵容,具体也没说什么时候来,陵容险些误了时辰,匆匆赶回了储秀宫,所幸并不远。 “子苓你去泡上茶,宝鹊你去让御膳房的人做上一碟桂花糕。墨书,你去把库房里的棋盘找出来。”陵容吩咐着。 皇帝要来,陵容也要端上一副柔弱的模样,皇帝并非喜欢她的柔弱,左不过平添了一份江南女子特有的韵味。 陵容慵懒坐着温书,屋内燃着淡淡梅香,“柔儿怎么不多穿上一件。”皇帝威严的声音传来。 陵容手一抖,就把书放在桌子上请安,“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陵容行了礼,对着宝鹊道“皇上来怎么不通报声。” “是朕让她们不说的,罢了你们先下去吧。”皇帝挥了挥手,示意苏培盛也在门外候着。 “四郎,今日可约好了,你可不许耍赖。”陵容看见屋内没人了,叫起了床第之间的称呼。 白潋修行多年,无聊时也曾用围棋打发打发时间,她虽天赋一般,但胜在学习多年,也旁观过许多大师对弈的棋局,面对区区皇帝不在话下,但她也不准备将实力发挥出来,准确来说,她是要故意输给皇帝,不仅要输,还要不留痕迹地输。 皇帝起初瞧着陵容不像是会下棋的样子,放松了警惕,几个回合下来,倒是被陵容吃了几颗子,皇帝也认真起来,局面顺势反转。 “四郎,欺负人。”陵容拿起棋子左右为难,看着棋盘上残局,显然是皇帝赢了,这棋陵容无论下哪都是输的。 “柔儿聪明但心思不够缜密。”皇帝也许久没有下那么畅快,从前与老十七下棋,老十七总是有意让上几子,两人实力差不多,没下百来手,就满盘皆输。 “那嫔妾可要向四郎学习。”拿着棋子依然钻研上一盘的破局之法。 瞧着陵容眉头微皱,皇帝也动起来教导的心思,堪堪说了两句,陵容白净的脸上闪过笑意,陵容也是机灵,不过三言两语就明白了如何破局。 自古以来,老师都喜欢一点就通的学生,皇帝也不例外,看陵容学的认真,他教的也是尽心。 “柔儿这棋,师从何处?”皇帝忽然一问。 “嫔妾父亲幼时教予的。”陵容说起谎话张口就来,安比槐连小小官职都是靠安母日日刺绣捐来的,想必也是个臭棋篓子。 “那日后朕来教你,柔儿倘若哪日赢了朕,朕答应你一个心愿。”皇帝看陵容喜好钻研,自然先画个饼,望着哪日能棋逢对手。 “朕先走了,皇额娘那里,朕还要去请安,日后你也多多去寿康宫给皇额娘请安。”皇帝把玩手中的玉扳指,随即转身离开。 陵容位份低,自然见不着太后,皇帝这话也是提点陵容位份到了,就要在太后面前多走动了。 “嫔妾恭送皇上。”陵容跟着到了门口。 “外面风大,你身子骨弱,就别出来了。”皇帝难得怜惜道。 皇帝仪仗浩浩荡荡离开了,陵容把棋盘收了下来,继续温书。 直至傍晚,“小主,皇上今晚翻了莞贵人的牌子,奴婢来侍候小主洗漱。”宝鹊道。 “不急,既然今晚空闲,不如去赏赏夜景。”今日皇帝召了甄嬛,看来有人要坐不住了。 第26章 甄嬛传安陵容26 宝鹊:“小主许久没有出门了,奴婢是夜夜盼着与小主出去,陈太医也说了这病也要多多出去散心,好的才彻底。” “是你这小妮子想出去吧,等我绣完这个样式就走,带上小卓子就行,只是散散心,没必要带上那么多人。”烛光映着陵容的脸,分外动人。 翊坤宫内。 “妹妹这字怎么写的这样乱。”华妃手撑着脸,堪堪有些困意,翻了几页账本不耐烦道。 “还请娘娘见谅。这烛火过于昏暗了,嫔妾实在看不清。”沈眉庄神色疲惫,拘谨站在一旁。 “这事,只要用心都能办的好,惠贵人怕是不想用心去学。那只有我用心去教了,颂芝,再去灭上两盏。”华妃说罢阖上了双眼。 “是,谢娘娘教诲,嫔妾再抄上一份。”沈眉庄回道。 御花园内。 陵容坐在秋千上很是惬意,“宝鹊再推快点。”整个御花园就主仆三人,好不容易放松一会,陵容也不掩自己的天性。 “小主再快可要着凉了。”宝鹊不知道陵容装病的事,自然事事小心。 “小主,你瞧奴才从花房讨来的海棠花。”没一会,小卓子怀里抱着一盆海棠花来到了陵容面前。 粉色的花朵,美而艳,陵容停下秋千,这海棠花原主看上不下百回,原是在碎玉轩的堂前,有两棵西府海棠,从前原主只是远远看,从来没有触碰过,现在一看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当真是好看,花房的人也用心了,再去千鲤池走上一趟就回宫吧。” 陵容从秋千上起来,缓步走向千鲤池。 “小主若喜欢,奴才就多多去花房拿上几盆。”小卓子见陵容难得夸赞,也想着讨陵容欢心。 陵容:“你让花房遣一个宫女来这,我前几日养的花不知怎的,叶子有点泛黄,正好路过,让她同我们一起回储秀宫看看,我也想知道原因。” 眉庄落水,这倒是一个交好离间的好契机,但怕万一救了眉庄,被华妃反咬一口说是陵容做的,陵容也不好开脱,带上一个人证总比都是陵容的人要好。 “奴才领命。”小卓子将花盆递给宝鹊,转身离去。 陵容同宝鹊直直走去了千鲤池,快到时小卓子领着花房小宫女正巧赶过来。 “扑通扑通。” 小卓子:“小主,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是从池子边传来的。” “小卓子你快去看看,莫不是哪个小宫女落水了。”陵容吩咐道。“快些去。” 小卓子带着花房宫女跑过去,陵容也紧跟其后,“宝鹊,你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侍卫巡逻,若真是有人落水了,小卓子恐怕救不上来。” 池边只留下小宫女一人,“柔常在,好像是惠贵人,公公方才自己下去救人了,奴婢不谙水性,公公就让奴婢在上面等着。” 水面掀起波澜,陵容看着水面,小卓子怕是救上来吃力,宝鹊也不见身影,左右不过沈眉庄要欠她恩情的,那不如这个恩情再欠大一点又何妨。 陵容是江南女子,面对这池子也是自然也不畏惧,没过上一刻钟,就与小卓子把沈眉庄救了出来,只是救出来时沈眉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小主,别着凉了。”宝鹊看到浑身湿漉漉的陵容,赶忙跑到过去。 “惠姐姐还昏迷着,先送惠姐姐。”陵容虚弱说了两句话,也沉沉晕了过去。 咸福宫内。 陵容一睁眼就见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敬嫔,“这是?”陵容声音有些沙哑。 “这是咸福宫,柔常在可还好些了?”敬嫔听到了陵容声音问道。“江太医来看过了,只说是着了凉,我听宝鹊说你是为了救惠贵人?” 陵容不动声色观察了下敬嫔,在原主的记忆里是个好相处的,在宫中不主动得罪宫嫔,看着很是端庄清丽。 宝鹊侍候陵容喝了口水,低声道:“惠姐姐待我极好,而且我出生于江南之地,又擅水性,见她有难我自然要帮。惠姐姐可还好些了?” “惠贵人还未清醒,只是太医说病情已然稳定,用不了两日,便会醒来,只是柔妹妹你,也不顾着自己身子,万一伤到哪里……”敬嫔欲言又止。 陵容:“姐姐说的是,嫔妾以后不会莽撞了。” “你先好好歇息,我已经让如意煎好了药。”说完敬嫔就离开了。 第27章 甄嬛传安陵容27 “可去禀报了皇上?”回存菊堂路上敬嫔问一旁的如意。 “回娘娘的话,已经派人去了,想必这会皇上已经在路上了。”如意回答道。 见着没人,“这惠贵人也是个不留心的,怎么就被华妃暗算了去,这苦只能她自己咽下了。”敬嫔叹息道,她虽不问后宫事宜许久,但一眼就能瞧出是华妃的手段。 如意:“娘娘怜惜惠贵人,只望惠贵人是个聪明的。” “给皇上请安。”敬嫔没等多久,皇上携莞贵人一同走来。“太医还在里面候着。” “微臣叩见皇上。”太医一齐磕头拜见皇上。 “姐姐这病怎么样了。”甄嬛神色急切。 江太医:“回贵人的话,惠贵人已无大碍,按着我的方子来,不过两日,便能醒来。多亏了柔常在救的及时,不然怕是要好好调养一阵子。” 还没等甄嬛说话,皇帝提前发问:“柔常在?”也难怪皇帝这样问,陵容在他面前一直是柔柔弱弱的样子,这时候怕是早就服药就寝了。 “嫔妾刚刚问了原委,原是柔常在赏景,惠贵人落水时,恰巧路过千鲤池,就将人救了上来。”敬嫔老实回答。 “可是柔常在身边的宫人救的,现在在哪?”皇帝随后看一旁的宫女,怒斥道:“还有你们,是怎么侍候惠贵人的。” 敬嫔犹豫了会,还是说了下去:“是……是柔常在自个救的。” “胡闹!柔儿这身子怎么能下水救人?”皇帝盘着手上佛珠,疾言厉色问道。 “柔常在被我安置在了偏殿,现在已经醒了,皇上可要瞧瞧。”敬嫔是个聪明的,她不明着说,她让皇帝去问柔常在,自然也避免了皇帝的质问。 听着敬嫔说完了,宫女们猛得跪下,嘴里说着恕罪,敬嫔也只得让她们说说事情的经过。 “皇上恕罪,小主在千鲤池喂鱼,小桂施子奉小主的意思去取鱼食,奴婢想陪着小主,但华妃身边的颂芝姐姐让奴婢去拿华妃赏的墨。小主落水时,奴婢不在身旁。” 虽然采月神情很是慌乱,也大概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了。 两人都不在场,这件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皇帝难得沉默起来。 “皇上,华妃娘娘到了。”苏培盛跑进来禀报。 按理来说,天已经深了,妃嫔合该安寝了,但华妃衣着华贵,甚至妆容更是艳丽。“惠妹妹这是怎么了,听颂芝说从我宫里出来就溺水了,当真是可怜。” 皇帝摆着不耐烦的脸,“你自己去看看。” 说了两句惠贵人可怜,说话就刻薄起来,“皇上,惠贵人从翊坤宫出去时,臣妾突然想着赏的东西惠贵人还未拿,就让惠贵人回来拿,这可是臣妾一片好心,若惠贵人亲自来拿,也不会发生这事。” 华妃把惠贵人落水的缘由归根于没有亲自去谢赏,甄嬛若是反驳,反而眉庄会落得个不敬妃嫔的名声。 “如今之计,还是要等惠贵人醒了,才能摸清事情的真相。”敬嫔不由着华妃的说辞,看向皇帝。 华妃听到这,也是有恃无恐,周宁海向她禀报时,说周围都仔细瞧过了一个人都没,“敬嫔说的是,只是惠贵人落水时,有人看见嘛?” “眉姐姐是柔常在救的,说不准柔常在知道什么。”甄嬛向来聪明,既然采月与小施都被支走,柔常在哪里不妨作为一个突破口。 甄嬛正说着,华妃冷不丁瞪了周宁海一眼。“方才听敬嫔娘娘说,柔常在已经醒了,不如去问问。” 偏殿内,几人走进屋内,“小主。”宝鹊喊醒了陵容。 “你身子还弱着,不必行这些虚礼。”皇帝沉声道。 “妹妹可曾看见是谁推的惠贵人。”敬嫔站在皇帝身后道。 “嫔妾刚到千鲤池就听见了惠姐姐的求救声,倒是小卓子比我早到。”陵容的声音很是虚弱,说着话还喘不上气。 敬嫔:“小卓子,你来说说。” “回敬嫔娘娘的话,奴才什么都没看见。”小卓子细细回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甄嬛垂下眸子,她也知晓这件事算是她吃了哑巴亏,“眉姐姐溺水发生在翊坤宫附近,怎么侍卫来的这样慢,可见宫中侍卫巡查不严,倘若下次是其他妃嫔落水也没被发现,怕是会伤及娘娘名声,依嫔妾看来,翊坤宫的侍卫不如撤换了。” 帝王的盛宠早让甄嬛晕头转向,她入宫前的隐忍早已消失不见,面对华妃,说的话也大胆起来。既然这件事甄嬛认下了,那她也要把华妃身边左膀右臂给除去。 第28章 甄嬛传安陵容28 华妃面对甄嬛的挑衅,也不示弱,“早就听闻莞贵人口齿伶俐,果真不假,三言两语就想让皇上撤了我宫中的侍卫,若我宫中侍卫有罪,惠贵人身边的宫婢岂不是罪不可恕。” “求华妃娘娘饶命。”小施子与采月齐齐跪下求饶。 华妃:“这群贱婢这么不中用,不如打发去慎刑司。” 甄嬛:“采月是姐姐贴身宫女,娘娘不如让采月将功赎罪,等姐姐醒了再说也不迟。” 两人说的有来有回,陵容听着也是有趣,华妃将话说的很重,甄嬛反而能句句反驳,陵容也到底明白了为何甄嬛是最后的赢家,敏锐的头脑,能言善辩,且有着一张与皇帝白月光一样的脸,只不过从答应原主开始,她与甄嬛已经是敌人了,甄嬛俨然是她路上的最终敌人。 “柔常在病着,都少说两句,翊坤宫的侍卫也合该换上一批,苏培盛你明日亲自去挑,惠贵人身边宫女侍奉主子不力,罚俸两个月。”皇帝的话语一出,双方都哑住了声。 “今日之事等惠贵人醒来再做商议,你们就先回去,至于柔常在今日就歇在偏殿。”皇帝给惠贵人落水之事下了最后定论,华妃毕竟跟着皇帝久矣,再做商议也就是说着火烧不到她翊坤宫了。 “是,嫔妾\/臣妾遵旨。”三人屈膝。 “今日不知道妹妹也险些受了伤,没有给妹妹备礼,颂芝,明日去储秀宫给柔常在送上几颗上好的人参。”安陵容的突然出现差点打乱了华妃的计划,陵容没看见也就罢了,但华妃心里也记下了一笔。 “谢娘娘关怀”陵容道。 华妃:“臣妾出来时,让宫中的小厨房炖了桂圆羹,皇上可要用上些,暖暖胃。” “朕也饿了,你也一起去吧。”皇帝看向甄嬛。 “是,皇上。”本来皇上今晚招幸的是她,没想到被华妃摆了一副棋,再者眉姐姐本就被华妃算计了,皇上要再被留宿,岂不是助长华妃气焰。 陵容看着几人离去背影,心中暗自感叹,甄嬛这就走了,也不多陪陪她的好姐妹,没想到她仅提前了甄嬛侍寝的时间,她竟变了这样多,眸子里闪烁着野心。 今日发生的事也按照着陵容设想的步骤一步一步发生,甄嬛这回与华妃较上劲了,陵容也乐得看着两人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得利的不论是陵容还是皇后,但损失的定是甄嬛与华妃。 清早,陵容一早清醒,叫上宝鹊回储秀宫。 存菊堂内,“给柔常在请安。”采月,采星齐齐跪下请安。 “起来吧,惠姐姐情况怎么样了。”陵容眉眼间透着焦急。 “早上江太医又来诊了一次,太医说只差醒了,奴婢谢常在救命之恩,多亏了柔常在来的及时,不然奴婢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说着眼眶中打转泪水,兴许是昨晚华妃兴师问罪,采月跪在地上抽泣。 陵容从腰间拿出帕子,递给采月,“别哭了,让人看到该说闲话了,好好伺候你家小主,我也该回去了。” “多谢……多谢柔常在,奴婢恭送常在。” 咸福宫主殿,“嫔妾给敬嫔娘娘请安,承蒙娘娘昨夜照顾。”陵容恭敬给敬嫔请安。 敬嫔很是和蔼,免了陵容的礼,还让如意奉上了茶水。 敬嫔:“妹妹的身子骨弱,让宫婢来说一声就好,还亲自来。” 陵容:“敬嫔娘娘不嫌弃嫔妾叨扰就是,姐姐是宫中主位,拜别自然要和姐姐说上一声。” “妹妹有心了,只是下回切记不可这么莽撞了。”敬嫔的话意味深长,莫非她是被华妃给盯上了,陵容也不急,就算被盯上,前头还有甄嬛和沈眉庄挡着。 陵容一回到储秀宫,几个面生小太监抬着几箱东西放入宫内,“小主终于回来了,昨日奴婢等了许久,还是小卓子回来禀报说宿在了咸福宫,可吓坏奴婢了,这些都是华妃和皇上赏的。”子苓跑到陵容面前道。 子苓知道陵容的病是装的,有时见了陵容的面容,很难想象这病仅仅只是装的,昨夜许久未归,子苓虽知道陵容有通天的本事,但仍是担心。 第29章 甄嬛传安陵容29 “没事了,我有些累了,午后去御膳房拿上些糕点来。”陵容看华妃送的赏赐,心中暗叹,果真是财大气粗,对陵容这样人微言轻的宫嫔,也能送上这样的大礼。 子苓:“皇后也送上了份礼,小主可要看看。” “皇后?”陵容诧异,皇后消息竟这样灵通。昨晚才落水,今早就送了礼。“子苓,你看看华妃送的这药材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子苓拿起其中一个闻了闻,面色大变,“小主,这药材上有极浅的麝香味,味道很淡,怕是一点一点熏出来的,华妃的心竟然这么狠。” 陵容摇了摇头,华妃做事总是把事情摆到明面上,除了有曹琴默的参与,华妃才会将事情做的隐秘些,这手笔看着不像是华妃,反而像是皇后。“恐怕并非华妃。” 子苓没有接话,两人都心知肚明,陵容早就知晓了皇后的面善心狠,倒也不吃惊,子苓表面不显讶异,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也难怪,皇后一直待陵容极好,陵容装病事时,剪秋姑姑也常常送些东西。 “收下去吧,这事不必声张。”这手段实在高明,安陵容若一直不发现,迟早哪天会用上这补药,若发现了,只能暗暗记恨华妃。 “是,小主。”子苓捧着装药材的盒子出去了。 存菊堂,沈眉庄猛得惊醒,“采月,采月,有人想害我。” 采月听见了眉庄的惊呼,赶忙跑来,“小主,奴婢在这,小主可看见了昨日推你的人。” “夜色朦胧,我又背对着他,并未看见,只记得我落水隐隐感受到了一个人在救我,你可知救我那人是谁?”眉庄虚弱问道。 采月同眉庄说了事情的来由,眉庄不忍惊讶,“你是说柔常在,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会救了我?她可还好。” “柔常在本就擅水,昨日太医说是着了凉,调理几日就好,小主可要用上些东西,我早些时候就吩咐御膳房备上了。 ”采月答道。 “采月,母亲从前对我说,我是带着家族荣耀进的宫,说这宫中有千难万险,个个如豺狼虎豹,万事要好好思量,我本是不信,想着有着嬛儿的情谊,我们两人一起,在宫中总会顺遂过上一生,如今看来是错了,在宫中,你若不动手,就会挨人算计。”眉庄说罢,眼泪忍不住流下。 “小姐~”见眉庄说起沈母,采月也说起了从前在府中的称呼。“小姐不要气馁,现在总算不是最差的结果,莞贵人与小姐尚与小姐一心。” “嬛儿呢?”眉庄问道。 采月:“莞贵人昨日深夜来探望小主,随后跟着皇上离去。” “嬛儿她当真弃我于不顾,我事事为她考虑,她竟把帝王恩宠看的这样重要。”眉庄旋即叹口气。 “罢了罢了,嬛儿受宠,华妃有意报复,嬛儿她动不起,只得日日磋磨于我,她怕嬛儿再过些年羽翼渐丰,就先拿我开刀。”眉庄也是清醒,但还是不愿接受这个曾经挚友-甄嬛的不闻不问。 “小主,现下莞贵人正得宠,要是与莞贵人生疏了,怕是……”采月自然向着自己主子的,莞贵人不珍重与小主的情谊,小主也没必要赶着去当莞贵人的挡箭牌,但现在小主宠爱不如从前,贸然生疏会使小主孤立无援。 沈眉庄:“采月,我还是想再信任嬛儿一回,毕竟这些年的情谊,总该有个结果,过几日陪我去储秀宫给柔妹妹道个谢,对外就说我在养病。” 第二日,猗兰馆,陵容坐在塌上温书,她的身体本就康健,下水救人也不会得病,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装成这样,床上陵容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从昨日睡到清早,接连睡了好几个时辰。 殊不知从宝鹊的视角看上去,一束光正巧打在陵容的半边脸和发梢,玉貌花容,双瞳剪水,周身气质雍容闲雅。一身素衣,干净得有些扎眼,倒是病了的模样,反而更惹人怜爱。 微风习习,宝鹊道,“小主,可要加身衣裳,天气有些转凉了。” 陵容倒觉得自己穿多了,“衣裳就不用了,你去泡上杯茶。” “奴婢给皇上请安。”陵容隔着门就听见了墨香的声音。 皇帝大步走了进来,“嫔妾给皇上请安。”陵容放下书来行礼。 “柔儿不必多礼,太医可来瞧过了?”皇帝看了眼陵容的病容,关切起来。 陵容:“宝鹊奉茶,太医还没来看过,只是喝了江太医开的药身体已经大好,再去问只怕劳烦了江太医。” 第30章 甄嬛传安陵容30 “你是主子,说不上劳烦,让江太医走上几趟也无妨。”皇帝抿了口茶,缓言道。“茶很是不错,苦而不浓,香而不涩。” 陵容:“这茶是惠姐姐前几日赠予的,皇上今日倒是赶巧了。” “柔儿是喜爱六安瓜片?”皇帝问道。 陵容摇了摇头,脸上很是落寞。“嫔妾并非喜欢六安瓜片,嫔妾喜欢香片,家中曾经清贫,父亲常常带上些香片回来,香片虽比别的茶低廉,但却是嫔妾小时唯一接触过的茶。” “香片虽为茶中之末,若配上顶尖的顶尖的花,自然不算差,柔儿要是喜欢,朕让苏培盛从私库中拿上些。”皇帝眼中满是柔情。 “多谢皇上,皇上可去看惠姐姐了?嫔妾听说子苓说她昨日刚醒。”陵容摆明了把皇帝推向惠贵人那里。 皇帝:“柔儿与惠贵人私交甚好?” “惠姐姐在嫔妾生病时常常探望嫔妾,一来二回,也算说上话了。”陵容答道。 皇帝:“柔儿知恩图报甚好,那朕就去看看你的惠姐姐。” “皇上既要去看惠姐姐,可否帮陵容带上这个香囊,我昨日见姐姐睡梦中也不安宁,就做了这个香囊打算赠予姐姐,本想让宝鹊送去咸福宫,没成想皇上竟来了。”陵容从身旁的柜子拿起香囊捧着给皇帝。 “柔儿把朕当做信差了。”皇帝调笑道。 “嫔妾可不敢。”陵容见皇帝也不生气,反而更加大胆。 皇帝闻了闻香囊,“柔儿用心了,想必惠贵人定是喜欢。”皇帝说完,就离了储秀宫。 “子苓,将茶水下了。”陵容抬头一看,皇上也才堪堪喝了两口,浪费了这盏好茶。“你去瞧瞧欣常在可在宫中,说我得了一盒好茶,让姐姐来评鉴评鉴。” 没过上一会,就听见欣常在爽朗的笑声,“姐姐看来这是蹭了皇上的光,今日喝上了这样好的茶。” 皇上来陵容宫中时,欣常在从不出现,到底是对皇帝失望至极,连面都不想见上两眼。 陵容娇嗔道:“哪有,我这茶可是特意为姐姐泡的,没想到竟让皇上占了先。” 欣常在笑道:“妹妹嘴巴这样甜,难怪皇上宠你。今早请安,听见华妃说妹妹救了惠贵人,今个怎样了?” 陵容:“我正坐在这,姐姐瞧我怎样?”储秀宫内,两人相谈甚欢。 存菊堂,“奴婢给皇上请安。”采月跪下请安。 皇帝直直走到沈眉庄面前,“前几日的事委屈你了,这事已经让皇后着手去查了,你也不必忧心,翊坤宫的侍卫朕也叫人换了一批,你好好养病。” “嫔妾多谢皇上关怀,嫔妾喝了几剂药好多了。”沈眉庄的脸煞白,精气神也提不起来。 眉庄的心也冷了下来,这件皇上说交由皇后处理,她明白其实也就是说不做处理了,眉庄心中说不上失望,这个结果是她所预料的。 皇帝:“苏培盛,去将香囊拿来。” 苏培盛闻声把香囊递来。“朕刚从柔常在那来,她昨日见你睡不稳,特地为你所制,苏培盛让江太医看过了,与所用的药并无冲突,你放心用着。” 沈眉庄接过香囊,“嫔妾原本还想带上厚礼去谢柔妹妹那日落水的搭救,没想到今日又送了礼来,嫔妾当真是受之有愧。” “是该好好送上些东西。”皇帝沉声道。 皇上不过多寒暄,问候了眉庄身体几句,免了眉庄这个月的请安,就离开了。 昨日眉庄就醒了,但甄嬛昨日一直陪着皇帝,一直没空探望眉庄,清早,才来看望眉庄,眉庄与甄嬛已有嫌隙,心思缜密的甄嬛尚未发现,询问了眉庄那日落水的事,眉庄回答地模棱两可,见得不到什么证据,甄嬛随意说了两句草草离去。 眉庄握着香囊,沉思许久。“小主,可要奴婢给香囊挂在床边。”采月道。 眉庄:“去挂吧,采月,你瞧这针线做的真细致,难为她病刚好就绣好了这个” 采月:“柔常在是个知恩图报的,之前送银炭的恩情,许是现在还记着呢。” 采月心中为主子感到不值,今早甄嬛来找小主,也不关心两句,自己盛宠优渥,也不劝着皇上来看望下,采月也不愿在小主身边提这件事,引的小主伤心,把事情望陵容身边引了引。 “没想到这恩情竟是记了那么久。”皇帝是从柔常在宫中出来的,她看得出来皇上走上这一遭并非本愿,只是想给个交代,这事苏培盛来说上句也没差,难道是陵容把皇帝推过来的。 “采月,我记得库房藏有一副榧木棋盘,和一套白玉黑玉棋子,马上就要临夏,这寒玉棋子既美观又手感温润,触感冰凉,再取上一块墨条,明日我亲自去拜访。”沈眉庄吩咐着。 第31章 甄嬛传安陵容31 临夜,陵容独独喊了子苓入房内,“子苓,在存菊堂安插个宫人,总有心思不正的宫婢想出这存菊堂的门,不妨助他们一臂之力。”陵容把话说的清楚,说难也不难,只是需要有人细细打点。 “小主是打算与惠贵人交好?”安插宫人说到底是为了更好监视惠贵人,与惠贵人交恶相当于与背后的势力交恶,柔常在也招惹不起,理因是同惠贵人交好了。 陵容摇了摇头,“前些日子,我因病住在咸福宫,走时看惠贵人贴身婢女哭的伤心,递了条帕子,帕子材质是皇上赏的辑里湖丝,不是她一个小小婢女用得起的,想必她不知道怎样清洗。”陵容细细回想,她的东西不会平白无故送出去,自然送了,就有她用途。 “小主放心,奴婢会安排好的。”子苓心中暗暗记下。 子苓有一点说错了,并不是交好,陵容还抱着离间甄嬛与眉庄的目的,至于甄嬛,她们最终的关系只能是敌对关系,现在华妃视甄嬛为眼中钉肉中刺,她没必要去凑热闹。 眉庄在前期给了甄嬛太多助力,陵容是想看看没了眉庄的帮扶,甄嬛最终能走多远。 再者眉庄对皇帝死心后搭上了太后这条船,陵容也想当上船客。 第二日,陵容倚在榻边,面容姣好略显苍白,隐隐透着柔弱之感。 “小主,惠贵人来了。”宝鹊急忙跑来。 陵容:“惠姐姐来啦,快快请进来。” 再见眉庄,已经不似前些天神采奕奕的模样,神色很是不好,脸色苍白,眼色疲倦,陵容关切道:“我前日才听闻姐姐清醒,怎么今日就来见我了。” 沈眉庄:“多亏了妹妹的香囊,这两日睡的好了,自然有精力亲自来谢谢柔妹妹昔日的救命之恩。” 眉庄说话说的真切,陵容看了眼脂粉都没盖住的黑眼圈,想来是睡的不好了,病没痊愈就急着来见她了。 “姐姐言重了,江南女子大多善水,只是那夜太黑了平白让姐姐呛了几口水。”陵容望着眉庄真诚笑道,“至于香囊,姐姐要喜欢,陵容便多做上几个。” “妹妹不必自谦,江太医同我说了,多亏柔妹妹你来的及时,不然我怕是还要多躺上半个多月,你瞧瞧姐姐送的礼合不合你的心意。” 两个小太监抬起一个箱子,就往陵容面前放。 陵容知道眉庄家世好,初封就是贵人,没想到送的礼这样贵重,而且样样符合陵容心意,陵容表面上一脸感动。 两人说笑间,眉庄看到了桌上放的《法华经》,“妹妹小小年纪怎么看上了《法华经》,正是调皮的时候,看这样沉闷的书不好。姐姐那倒是有上几本,妹妹得空来存菊堂看看。” 陵容:“皇上说这书,看起来心静,利于养病,我常常看皇上看这书,没想到今日没看上两眼,竟有些困意。” “小主,今日的药还没喝。”子苓将药端上来。 “那我就不打扰妹妹喝药了。”眉庄看时间不早了,就先离去了。 陵容把药乖乖喝下,问子苓:“我这身子,现下调理怎么样了?” 进补了大半年,陵容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只不过是她自己不想好起来,病也是装了许久,多亏了病弱金手指的加成,这病也算是像模像样,就连皇后第一次见面也消了警惕心。 子苓:“小主体内的寒症已经改善很多,皇上每日侍寝后送上的药,是上好补品,剩下的就看机缘了。” 陵容:“我明白了,退下吧。” 陵容和眉庄两人因着落水事情,绿头牌都摘下了,暂时退出了后妃间的斗争,莞贵人几乎把皇帝来后宫的日子全占了过去,其余剩下两三天都去看了眉庄,皇帝本就碍于面子没有训诫华妃,自然是不想见华妃,半个月也就占了一两天,华妃恨得牙痒痒,连个出气的地方都没处使。 过了半月,随着江太医的再来诊治,陵容绿头牌挂上了,过了今日陵容早上又要向皇后请安了,这快活日子算是过去了。 当晚,敬事房的太监脸上堆满笑容:“恭喜小主,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 子苓熟练拿出一个荷包,请公公喝茶,“柔常在这是赶上好日子了,今日皇上甚是高兴。” 太监轻飘飘的一句话,说明白了皇上的心情,银两使的值得。 高兴还好,要是皇上今日没有兴致,陵容侍候就要小心了。 第32章 甄嬛传安陵容32 陵容稍加洗漱,未施粉黛,就被一顶软轿送往了龙床。皇上今日兴致很是不错,提前在床上等着陵容了。 陵容的头刚从被窝中钻出来,抬头就看见皇上宽厚的手掌轻抚她额头的头发。 陵容含着笑意怯生生道:“四郎,嫔妾额头痒。” “娇气,都侍寝了那么多回,怎么还是这样羞涩。”皇帝说完,陵容的脸上闪过红晕,从被窝中伸出手,挠了挠皇帝的衣裳。 皇帝:“你这小妮子,说你反而不服气了,听嬛儿说,惠贵人前些日子送了些礼给你,你俩若兴趣相投,不妨多走动走动。” 皇帝此番是在怜惜陵容,是想帮着她,他知道陵容家室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反而给了那些嫔妃议论陵容的底气,她位份现在太低,太后时常病着,见也是不方便,与陵容交好的欣常在位份也不高,惠贵人和莞贵人是个上好人选。 “惠贵人送的礼贵重,可嫔妾字不好看,用上这样好的墨条,受之有愧,倒是这榧木棋盘,嫔妾与四郎对弈常能用上。”陵容从被子里爬出来,围上皇帝的腰。 皇帝:“惠贵人用心了,柔儿养病好像半月有余,不知这棋艺可有进步,等晚上几日,朕来校考校考你,要是懈怠了,朕可是要罚柔儿的。” 陵容眨巴了双眼看向皇帝,“四郎可莫要欺负嫔妾。” 皇帝看陵容精致柔弱小脸,雪白的肌肤映在皇上黄色的腰带上甚是显眼,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惹人怜爱。 “柔儿可是怨朕这些天没来看你。”皇帝突然问到,陵容心中细算也快十天了。 陵容眉头微皱,“说不怨是假的,可是柔儿知道四郎自有四郎的考量,柔儿知道四郎不是柔儿一人的夫君,母亲也从小教导我,女子在后宅不该善妒,欣姐姐也常常开导我,心里自然好受多了。” 皇帝无奈道,“朕日后多来看看你,睡吧,今日就先放过你。”躺下身,灭了灯火,环抱起陵容。 陵容只管放火,却不管熄火,言行举止间步步挑逗皇帝,皇帝每每看着陵容无辜的眼神,只能作罢。 第二日,陵容画上了淡妆,就早早去了景仁宫给皇后请安,看见同样痊愈的沈眉庄,两人会心一笑。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向各位姐姐请安。”陵容与沈眉庄行礼道。 皇后嘴角挂满笑意:“快起来快起来,看着妹妹们都痊愈了,本宫放心了不少,赐座。”皇后嘴上说着赐座,陵容还是常在只能在边上站着,幸亏当今皇上嫔妃少,不然眉庄也是要陪着一起站。 “惠贵人这一落水真是因祸得福了,不光惹得了皇上怜惜,竟接连来了好几天。柔常在去救惠贵人的时间也是赶巧,莫不是柔常在推了惠贵人。”华妃阴阳怪气道。 其他嫔妃看向眉庄的眼神犀利起来,皇帝本就不常来后宫,眉庄病中无法侍寝,她一个人就占上了好几天,她们自然不满。 陵容“华妃娘娘慎言,皇上已经查过了,这件事确与嫔妾没有关系。” 丽嫔也不管陵容说了什么,就开始帮腔道:“可不是嘛,前些个日子我看千鲤池边上站着许多嫔妃,本来还疑惑,现下一见到惠贵人就全明白了。” “还是惠贵人手段高明,臣妾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搏一搏恩宠,这恩宠还是要有命去享用才好。”华妃不等惠贵人反驳,自顾自的说道。 “华妃姐姐可真会说笑,谁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倒是我一醒来就听说,翊坤宫的巡逻侍卫换上了一批。”眉庄直击华妃的痛点,翊坤宫的侍卫一换,华妃连做事都不方便,从前忠心的侍卫又要重新培养,难免其中有其他宫中的眼线。 “惠贵人落水这事发生在翊坤宫周围,自是宫中侍卫看管不力,皇上疼惜臣妾,换了一批新的在翊坤宫,来护臣妾左右,反倒是惠贵人卧病时,莞贵人时时伴你左右,怎么最近都没来陪你?”华妃继续给眉庄上眼药。 “华妃娘娘可是忘了,皇上常常招莞贵人探讨诗书,今日也招了,不然今个一早怎么不见莞贵人的身影。”默不作声的曹贵人也来凑了热闹。 丽嫔:“所谓的姐妹情深也不过如此,这位是柔常在吧,从前没有细瞧过,真是清水出芙蓉,惹人怜爱,和你情同姐妹的莞贵人倒不如柔常在,为了救你,拖着病躯,病怏怏躺在床上,当真是可怜。” 丽嫔看着一副不聪明的样子,接起华妃的话茬来,竟接连把甄嬛,眉庄和陵容都离间了一遍。 皇后看几人说的差不多了,充当了一回老好人,“你们都少说两句,丽嫔你是宫中老人了,惠贵人是半年前才入的宫,她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你也不懂事。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要是没有,你们就先退下吧。” 听了皇后的话,华妃和丽嫔才悻悻闭起了嘴,眼神中满是不服气。 “臣妾\/嫔妾告退,谢皇后娘娘教诲。”众人离开景仁宫。 第33章 甄嬛传安陵容33 如此过了几日,皇后头风发作,遣剪秋向各宫说往后几天不必请安。 这几天华妃没少刁难莞贵人,原是前几天皇上去了华妃宫中用晚膳,临晚去外散步消食,却被莞贵人幽怨的箫声引去了碎玉轩,华妃也记恨上了甄嬛。 华妃每晚上得了空就让莞贵人和惠贵人去翊坤宫吹\/箫,抚琴,临近翊坤宫的宫殿都能听见声音,甄嬛眉庄两人皆是清高的女子,自然受不了华妃的折辱,但皇后头风发作,闭门不管后宫之事,若说到皇帝面前,闹得场面又太大。 眉庄经历落水一事,万事忍下去,只能助长她人气焰,她与甄嬛的见解不同,两人不欢而散,眉庄将这件事向皇帝禀告,皇帝警醒了华妃几句,淡淡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惩罚,这件事就此别过。 陵容看着这样的闹剧,心想,沈眉庄的做法确实过于愚蠢,明明华妃有错在先,眉庄和甄嬛被华妃羞辱,没有讨到半分好处,依陵容来看就应该不留痕迹表现给皇帝看,让皇上自己去了解真相,甄嬛顶着一个纯元皇后的脸,看自己“爱妻”被华妃折辱成这样,皇上自会怜惜。 “子苓,把手帕拿来,给我擦擦汗。”陵容微微喘着气,才跳完舞,舞裙下小蛮腰如柳,曲线婀娜动人,发丝如黑色的瀑布般垂落,披散在肩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裙摆飘逸,绽放着柔情绰态。 子苓跑来,手帕落在香肩轻轻擦拭,“小主这舞跳着真好,奴婢都看着如痴如醉,恕奴婢眼拙,这舞奴婢从来没有见过。” “这舞名惊鸿舞,本是唐玄宗梅妃所做,本失传久已,但纯元皇后最为喜欢,费了许多心思在这舞上,曾一舞动天下。”陵容娓娓道来。 原身没有跳舞的底子,但是在皇后的调教下,原身靠冰嬉再获盛宠,两者也是有些关联,练起来并非难事。这舞见过一次,第二次也就没那么惊艳了。 天已经黑透了,烛光映着陵容婀娜的身姿,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一双细眉,随着她的眼睛在眨动,皮肤白皙如雪,桃红的舞裙,衣袂飘逸,陶醉的神情很是动人。 这舞陵容已经练了不下半个月,除去皇帝招幸的那几天,陵容几乎足不出户,到了今日也算熟练,但还需继续练习,毕竟甄嬛尚在闺阁中就开始学上了这舞,这么看,甄母可真是想的长远。 “药方可写好了?”陵容问道。 陵容细想安父真是个隐患,原身为了救她父亲搭上了一辈子,这辈子白潋来了,她可不愿意为了他再搭上一辈子,有的人死去恐怕比活着的用处更大。 子苓得纪父几分真传,不仅精通治病救人,害人用毒也学得几分皮毛,算算日子,安父也快因押运军粮被劫而获罪了,军粮都丢了,安父不想着自己的脸面,也不知道护着安家的脸面,竟有颜面去求女儿相救。 陵容总不能告诉他这趟十分风险,万万不能去,再者说皇命难违,安比槐总不能抗旨差其他人去,若查下去最后还是查到了安父头上。 陵容无意间听子苓说有一种药,可以致人死亡,其前期症状与感染风寒无二,亦查不出来是毒发身亡,只是药需要在短短月内服十余次。 陵容听了这话,当场动了心思,皇宫内用这药难如登天,随时有被查出的可能,可松阳县没什么名医,都是些仅仅能治寻常病的庸医,只要安比槐能在去押运粮草时吃上最后一颗,算是在押运粮草遇敌军流兵杀害,还能搏一个为国捐躯的名头。 “小主,药方是写好了,只是在宫中用怕是不过十日就能被查出来。”子苓怕陵容走了弯路,很是担心。 “子苓不必忧心,我今日写封家书给母亲,药方就加在其中,使些银子送于母亲手中,二娘知晓该怎么做的。”陵容提笔就写起来。 写完后,陵容褪去舞衣,换上了舒适的寝衣,洗漱了一番,临睡前盘算了下日期,再过上几日就是浣碧娘亲的忌日了,陵容虽然不喜惹事,可事关甄嬛的事,她也想在其中搅局,想好了应对方案,便睡下了。 三日后夜,“小主,已经差人把曹贵人拖住了。”子苓道。 陵容点了点头,子苓你留在御花园外,我去去就回。 御花园内,陵容走在路边就看见了明晃晃的火光,浣碧做事竟这般草率,也不稍加掩饰,怪不得曹贵人路过也能看见。 “娘,今日是你的忌日,我入了宫只能偷偷给你烧纸钱,听小主的话,爹爹的喉疾也犯了,也不知爹爹是否还好。” 浣碧泣不成声,手上的动作不停,“女儿不孝,不知何时才能出人头地,何时才能光明正大祭拜你,何时才能把你的牌位供奉在甄家祠堂,父亲说你是罪臣之女才让我在姐姐身边做了婢女,可我不甘心只当一个婢女。” “谁在哪,竟敢在御花园烧纸钱。”听完了全部内容才从角落缓步走来质问道。 浣碧一脸惊恐,捂住了嘴,细看脸上还有滴滴泪痕,看见迎面走来的是陵容,匆匆行礼道:“给柔常在请安。” 陵容假意上下打量,毕竟现如今与甄嬛没有半分交集,理因不应该认识她的贴身婢女,“你是?你可知在御花园烧纸钱是大不敬。” 浣碧也在盯着陵容,她不知道刚才那句话陵容听见了多少,“奴婢知错了,奴婢是碎玉轩莞贵人身边的宫女,浣碧。求柔常在不要告诉小主,今日是奴婢母亲的忌日,奴婢只是想给她烧些纸钱来祭拜她,在碎玉轩奴婢怕惊扰了莞贵人,才来御花园的。” 浣碧说的情深义重,泪水挂满了整张脸,眼神中带着祈求。 陵容:“原来是浣碧,灯光有些黑,从远处看竟有些像莞贵人,眉眼间倒是有些相似,背影也是有些相似。 浣碧眸子一闪,表面不显惊讶之色,淡淡道:“柔常在说笑了,许是与小主待久了,长的有一两分相像罢了。” 陵容:“一两分相像已经很是难得了,难为你这片孝心,这让我想起了远在松阳县的母亲,快些把东西都收拾起来,不然让其他人瞧见就不好了。” 浣碧跪下磕了两个头,“谢柔常在,谢柔常在。”转身收拾完就跑走了。 陵容望着浣碧离去的背影,原来这浣碧竟是甄嬛同父异母的妹妹,甄父当真是狠心,竟让庶女做了嫡女的婢女,而且这庶女还名不正言不顺,是一个罪臣之女的孩子,这倒是甄家一个致命的把柄。 第34章 甄嬛传安陵容34 碎玉轩内,浣碧刚刚喘着粗气跑到门口,正巧撞见了守夜的小允子,“我的小姑奶奶,你跑哪里去了,小主半晌前正找你呢,多亏了流朱替你回话,你在门口先等着。” 浣碧恍惚想起陵容的话,情不自禁地摸了下自己的脸庞,呢喃道:“莫非我与小主真有一两分相似?” “在悄悄说什么呢?”小允子看浣碧神情有些呆滞,凑上去一问。 浣碧眼神闪躲,“没什么,没什么,倒是你不好好守夜,来叨扰我做什么。” 小允子:“我瞧着浣碧姐姐长的美若天仙,就想与姐姐多说上几句话。” “就你嘴贫。”浣碧听到这话,嘴里很是不满,心中乐得开了花。 屋里的人听到外面两人的动静,问道:“可是浣碧在外面,小主叫你进来。” “槿汐姑姑,来了来了。”浣碧应道,推门走了进去。 浣碧本就被陵容的话蛊惑,再加上小允子平时开玩笑的话,她此刻的心蠢蠢欲动。 御花园内,子苓匆匆赶来,“小主,皇上来了猗兰馆了。” 陵容听见了子苓的话也是诧异万分,这个点怎么皇上来了,“可把茶给皇上奉上了?”陵容随口问道。 子苓“屋内宝鹊在伺候,小主放心。” 子苓扶着陵容赶回了猗兰馆,皇帝的仪仗围着储秀宫,水泄不通,其中一个面熟的小太监拦住了陵容,“师傅说,皇上今日心情不大好,小主小心伺候。” 陵容:“多谢厦公公提醒,替我给苏公公道声谢。” 陵容拿出荷包递给小厦子,“不敢当不敢当,小主先进去吧,皇上等久了,该等急了。” 陵容也没收拾,只是拿手帕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进了屋内,陵容规矩行礼:“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你们都出去。”皇帝指着屋内的宝鹊和苏培盛道,陵容抬头望去,皇帝面容比往常严肃了些,眉头微皱,眸子深邃,手中拿着一柄白色玉骨折扇,直勾勾盯着陵容。 “你瞧瞧你额头上的汗,头发都有些乱了,怎么这样晚还在外面。若朕今日不来,柔儿准备什么时候回来。”皇帝拿起陵容手中的手帕,细细擦拭。 陵容抬头看皇帝的眼神如秋水般清澈,纯净而透明,“太医说了嫔妾的病要多去殿外走走,嫔妾可是听太医的话,不过今日兴致好,多逛了两圈罢了。” 皇上看了陵容一眼,竟发笑起来,“朕第二次见你,柔儿也是像今日一样天真烂漫,朕记得你就坐在那个椅子上,看着你身边的小宫女放风筝,那时柔儿的病才刚好,和身旁的梨花很是相应。” 一旁的陵容脸上浮起片片红云,“原来四郎那么早就见到我了,选秀时,嬷嬷说了宫中规矩,不能直视皇上,要低头回话,直到侍寝才是嫔妾第一次见到四郎”陵容坐在榻上,脸上写满了惊讶。 皇帝:“那日朕瞧柔儿玩的那样开心,就没走近了,当时朕就想着朕一定要给你送上一个顶好看的风筝。” 陵容旋即落下泪来,“四郎竟还记着这件事,在从前在家中,嫔妾就爱玩这些东西,只是父亲说了女孩子家家总归要嫁人的,让嫔妾多学学刺绣,多读读《女则》,少些玩闹,母亲总帮着父亲,但在晚上母亲总是为我唱上江南小调,哄我睡觉。” 皇帝看陵容的样子显然是想家了,站起来只身抱起陵容,安抚道:“是朕不好,让柔儿想起了伤心事。” 皇帝最厌恶的就是薄情寡义,欺君罔上的人,曹贵人告发华妃上位,还劝皇上处死华妃,最后结局可以预见,曹贵人被草草封了嫔位,就被秘密处死了。 反着来说,皇帝总不至于厌恶重情重义,单纯天真的人,倘若那人的声音与纯元皇后的声音有些相像,皇帝又会如何?皇帝对与纯元相似的人总是优待着,甄嬛若换张脸,怕是第一次流产就失了圣宠。 陵容说的这些都是假的,不过很快也都成真的了,陵容是七品常在了,论品级还比安比槐高上一等,自从得宠后,陵容时常寄信到家中,还送上不少银两,并非思念,其大半是为了警告安比槐。 安比槐虽爱美人,但他更爱权利,陵容常常寄信来,他也知道陵容在宫中圣眷优渥,陵容在走时嘱咐谢嬷嬷许多事,想必依着谢嬷嬷的手段,安家的后宅必定安宁,陵容说的这些话即使是假的也要成真的了。 第35章 甄嬛传安陵容35 陵容哭的梨花带雨,好似真的情不自禁,泪水在眼眶周围打转,眼睛泛红,环抱着皇帝,仿佛是在抱住后宫中唯一的依靠,陵容知道她容貌的长处,哭起来才是最好看的,像一朵坚韧的小白花。 “四郎,抱着柔儿。”陵容娇糯喊着,皇帝从腰间拿出手绢,一边擦拭,一边柔声安慰。 陵容小声哭上了会,也缓过来了,“让四郎费心了,是嫔妾不好。”陵容刚哭完,鼻头红红的,眼睛湿漉漉的,泪珠一滴一滴挂在脸上,眼尾下弯,显得楚楚可怜。 “柔儿还小,离家里那么久,自然想家。”皇帝说这话淡淡的,眼神闪过动容。 “四郎可曾听过柔儿唱歌,柔儿会些江南小调,怕唱的不好,愿四郎不要嫌弃。”陵容抑制住哭腔,怯怯道。 “朕允了。”皇帝坐回榻上,闭眼聆听。 “江南可采莲……”陵容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歌声婉转动听,如山涧潺潺的溪水。 “唯有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1),才能媲美,柔儿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皇帝听得如痴如醉,猛地眼睛一睁,炽热看向陵容,陵容被他那么一看,犹如未出阁的少女般,将手帕遮住了脸。“四郎惯会取笑嫔妾。” 皇帝:“不是取笑,朕是真心实意夸柔儿的。” 陵容放下帕子,笑盈盈道:“若四郎喜欢,嫔妾便多学两首,夜夜唱给四郎听。” 皇帝:“如此甚好,时间不早了,朕先走了,先前有奏折没批,这几日朕没来瞧你,从皇后的景仁宫回来,想着正好顺路,就来看看你,没想着这一坐,竟过了这么久。” 陵容同皇帝走出储秀宫,道:“嫔妾恭送皇上。” 天气愈来愈热,皇后宫中的小太监来储秀宫道:“恭喜柔常在,皇上后日带着宫中嫔妃去圆明园避暑,皇上点了柔常在您随驾,奴才奉皇后娘娘的命令,提前知会柔常在声,让常在好做准备” 待小太监走后,宝鹊给陵容扇起扇子来。 陵容:“这天气这样炎热,总算能出去了。” 宝鹊:“奴婢打听到了,宫中嫔位以下就莞贵人,惠贵人,曹贵人和欣常在,还有小主您要去圆明园避暑,皇上可当真宠小主。” “子苓,替我将行李收拾收拾,后日就出发了。”陵容吩咐道。 皇上给甄嬛的住处是特地挑的,陵容住的半亩园也不差,半亩园东北处为知鱼亭,其中有锦鳞数千头,晚上观景甚为壮观。 圆明园中自然比宫中要自由自在些,屋子也是比宫中大上些,内务府领陵容来的小太监绘声绘色介绍这园中景色,把屋中的巧处一个个介绍了遍,屋内宽敞清凉,屋外假山屹立,蜿蜒的河水点缀着假山。 小太监领了赏就走了出去,陵容一行人把行李安置好,忙了半天,都累的不行了,半亩园与甄嬛的碧桐书院不算远,陵容刚歇下都能听见嫔妃的嬉笑声。 子苓把茶泡上,轻声道:“小主,是曹贵人随着圣驾呢,小主若嫌吵,不如将窗户关起来。” 陵容:“不必,子苓将我的舞裙拿来,这知鱼亭可是个好地方,再让宝鹊去御膳房拿些点心来,忙了这么久倒是有点饿了。” 过了半个时辰,宝鹊沮丧个脸,“小主,奴婢去御膳房拿糕点,御膳房说只有这些了,左不过就是些糕点,奴婢让他们多做上点也不肯,还说是皇后吩咐不许多做,从前在宫中也不是这样的,反而来到这愈发瞧不起人。” 陵容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宝鹊嘴中,“好了好了,许是其他妃嫔也来御膳房拿点心了,来不及做罢了,来吃一口枣泥山药糕,大不了下次再去拿。” “小主总是这样好脾性。”宝鹊嘟囔道。 陵容也不反驳,心中暗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性,不过善于伪装罢了。 (1)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摘自李贺《李凭箜篌引》 第36章 甄嬛传安陵容36 用晚膳时,陵容看着桌上满当当素菜,没什么胃口,随意翻了几下,菜的数量也减半了,陵容微微叹气,“今日的菜怎么也少了这样多。” 宝鹊跑上来劝慰道,“我昨日去御膳房取糕点就纳闷,平日里皇上赏赐不少东西,怎个就冷落了咱们宫中,这一打听才知道,是惠贵人向皇后提的意见,说后宫开销过大,要减少各宫的例菜,连皇后娘娘宫中亦是如此,用的菜都清淡了些,御膳房这才给各位娘娘的例菜减少了,小主若吃不下,我去御膳房在要些点心来。” 陵容一听这话,起了精神,问道:“可是惠贵人主动提的?” “奴婢这就不晓得了,这话也是听圆明园中的宫女闲暇时说的。”宝鹊摇了摇头。 陵容:“子苓,两日后请惠贵人来,就说姐姐赠的棋盘我带来了,想要与姐姐对弈几局,记得请时,去御膳房拿上点心来,山药枣泥糕配上香片,真是一绝。” 这段记忆在原身上几乎没有,陵容也是听宝鹊说起才想起来这一茬,皇后这是在给惠贵人下套呢,没想到惠贵人就这么跳进了坑中,皇后率先做了表率,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贸然减少例菜,依着惠贵人的才智,怎么都不应该走这一步。 过两日后。 小卓子:“小主,惠贵人来了。” 陵容“日后姐姐来就不必禀报了。” 惠贵人款款前来,脸上满是笑意,“容儿今日怎么想起与我下棋了,你是知道我棋艺不佳的。” 自从陵容救了落水的眉庄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两人见面也甚是亲近,相互间的称呼也不用彼此的封号了,用起了家中的小名。 其次是,“柔”这个称号陵容实在不喜,“柔”是说陵容柔顺乖巧呢还是皇上睹陵容思柔则,皇帝说说也就罢了,身边人若是天天说,很是隔应,劝着惠贵人和欣常在叫了陵容的小名。 陵容含笑道:“眉姐姐是在自谦呢,若说姐姐棋艺不佳,那后宫中就没人敢说自己棋艺好了,姐姐身边的小宫女我瞧着眼生,从来没见过,可是新来的?” 眉庄:“这是茯苓,是圆明园中的新派的宫女,不知怎的最近总爱食酸的,恰巧茯苓做的酸梅汤清爽可口,自然就随身伺候了,你们先下去,采月留下就好。” 待到宫女都出去了,陵容轻声提醒道:“姐姐入口的吃食还是要小心仔细着。” “我已经让刘太医瞧过了,是我宫中新来的太医,竟和我是老乡呢,前两日我脸上长了两个痘痘,就是他给我治好的,我瞧着医术很是不错。”眉庄也没多说,陵容自然也不多问。 陵容抿了口茶,“查验过就好,姐姐,这茶可是上好的香片,冷了可就涩了,我已经让子苓去御膳房拿上了姐姐爱的枣泥山药糕。” “陵容当真是心细,连糕点都备好了,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来白白蹭妹妹宫中点心了。”随后饶有兴致与陵容对弈几十余手。 “小主,奴婢把点心就先放桌上了,今日的糕点怕是不够,奴婢再去御膳房讨要些。”子苓放下就徐徐走了出去。 “糕点怎么会不够?”眉庄疑惑问道。 “姐姐有所不知,不光是糕点近日少了些,就连端来的例菜也减半了,其中多是素菜,我倒是还好,本来夏日炎热没胃口多食,可欣姐姐恩宠淡薄,例菜原本就刚好,结果现在一减半,宫人都分不到多少吃食”陵容抱怨道。 “那另一半的例菜可有折了现银分到宫中。”眉庄继续追问。 “姐姐说折的现银是?内务府没有宫人来回禀这件事,许是姐姐记错了。”陵容放下棋子认真回想。 “坏了。”眉庄神情间很是焦急,喝了口茶,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与陵容听。 眉庄的建议自然是好的,只是眉庄把自己当成了标准,以为宫中的贵人都与她份例相同,按照自己的份例来定规矩,可殊不知眉庄那份已经最为优渥那一份了,真是天真。 第37章 甄嬛传安陵容37 宫中一直延续着这个规矩,想法是个好想法,难道这么多年没有人想到这个点子?老祖宗的规矩既然定下来,眉庄根基不稳,不能轻易触碰那条警戒线。 再者,眉庄主动提议把例菜折算成现银,宫中例菜一条流水线般的运营,减半就代表采办食材的太监能贪到的油水变少了,每一环节的油水都变少了,自然心中积怨,负责每一环节的太监全是宫中摸爬滚打上来的,日后眉庄失宠了,保不准他们就在背后穿小鞋。 从各宫宫人的角度来看,本身食材克扣点,起码不会扣太多,吃饭总是不成问题,如今一折现,饭只能吃上原来的一半,宫中素来仗势欺人,另一半折的银子,怕是折半都拿不到,宫人也满是怨声。 两边都不讨好的事,竟也没人提醒一下眉庄,皇帝不提醒,并非他不懂,他只在乎眉庄如何平衡华妃与皇后之间的权力,皇后自然不用多说,一直想挖坑给眉庄跳,现下正是个好机会,眉庄也如她所愿跳下去了。 至于甄嬛,沈眉庄可是她的好姐妹,陵容不相信这么大的事眉庄没和甄嬛说,凭着甄嬛的才能难道莫非真的没想到这点?无事好姐妹,有事不做声。 陵容沉思片刻,道:“姐姐先别急,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姐姐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陵容从前同母亲学过管家之事的皮毛,既然皇后娘娘将这事说了出来,那万万没有随意改的道理,如今之计皇上那怕是不好说了,毕竟这事由皇上,皇后和姐姐你一同敲定的,不如回宫后让太后帮忙拿主意?” 随后又道:“陵容说的也是片面之词,眉姐姐不妨问问莞姐姐,早就听闻莞姐姐是女中诸葛,想必她的主意自然比我多得多。” 眉庄听完了陵容说的话,微皱的眉头展开了,“容儿说的对,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地改,着急反而不好,只是嬛儿向来不懂这些,怕是拿不上什么主意。” 陵容神情疑惑,“怎么会,多半是莞姐姐自谦,容儿家中虽然不甚富裕,母亲也曾细细教导我管家之事,说是以后在夫家迟早会用上,只是陵容侥幸,选秀竟被选上了,这管家之事就搁置了,现下都生疏了。” 眉庄脸上面露苦涩,勉强一笑,“许是我记错了,容儿,我先回宫中,这事多亏了你,我才能发现其中弊端,是我献计有错,耽搁不起。” 陵容:“眉姐姐慢走,只是这盘棋可惜了,姐姐莫忘了过些日子再来,与陵容下完这盘棋。” “这事合该姐姐道歉,扰了妹妹的兴致,后日来见妹妹,定给妹妹带上茯苓做的酸梅汤,酸甜可口。”眉庄道。 眉庄走后,陵容吃着剩下的糕点兴致缺缺,子苓刚刚回宫中,端着另一盘糕点,“这糕点就给你们了,惠贵人走的匆忙,我一个人也吃不下。” 子苓:“多谢小主赏,奴婢这就分给宝鹊她们。” “去吧去吧,宝鹊怕是刚看到就心馋了。”陵容笑道。 路上 眉庄加快脚步,“采月,你去将嬛儿请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采月不光知晓屋内发生的事,她也知道那日小主与皇上商议的事宜,分明莞贵人也在场,她也亲口说的不懂这些,还在那一个劲夸小主的计策好,怎么现在反而坏了事。 采月踌躇了会,想起眉庄的神情,愤然道:“小主,这莞贵人分明那天是有意不想帮着小主,不然早早就……” 还没等采月说完,眉庄一脸无奈,“快些去,去寻嬛儿来。” 第38章 甄嬛传安陵容38 闲月阁,眉庄火急火燎从外面赶回来。 “小主额头上怎么这样多汗,采月也不顾着些。”采星奉上酸梅汤,“这是茯苓做的酸梅汤,知道小主要回来,就提前备下了,现在还冰着呢。” “你再让茯苓做上一份酸梅汤,莞贵人约莫过上半个时辰来宫中。”眉庄心绪不宁,竟差点忘了甄嬛是不爱喝酸的,随后道:“罢了,嬛儿是不爱喝酸的,你去泡杯六安茶来。” 沈眉庄把账本随意摆在桌上,喝了两口酸梅汤,又装出了认真翻看账本的样子,不知怎的,也许天气转热,自从来了圆明园,眉庄分外喜欢酸梅汤,连茶都喝得少起来了。 “小主,莞贵人来了。”采星前来通报。 从前宫人说上这话时,眉庄总会下意识去反驳,嬛儿来就不必通报了,今日她罕见没说这句话,只是淡淡道:“快请进来吧。” 甄嬛一身竹青色旗装,略施粉黛,盈盈走来,让人耳目一新,“眉姐姐喊我来何事,我看着采月着急忙慌的样子,以为姐姐出了什么事。” 眉庄见到甄嬛时没想象中地愤怒,甚至没有鼓起勇气去质问甄嬛那天是不是故意没有说破,表面不显,但语气有些疲惫,“隔了几天未见,有些想嬛儿了,就来让采月来喊上你来我宫中,这可是你最爱的六安茶,我让采星早早备下了。” “还是眉姐姐懂我,姐姐可是看账本看困了?”甄嬛见眉庄无精打采,忧心问道。 “之前皇上让我学习六宫事宜,恰巧温宜公主下个月就要满周岁了,皇上嘱咐皇后娘娘要大办一场,皇后娘娘自然把后宫琐碎的事务来交由我处理了,没想到看着事少,一件一件算下来,竟这样累人。”眉庄叹了口气。 采星:“我家小主已经好几日没怎么睡好了,莞贵人快劝劝小主。” “嬛儿,你帮我看下这个,这账我怎么都核不对。”眉庄随手把账本递给了甄嬛,甄嬛一五一十全算出来了,眉庄抬头一望,速度之快,饶是她最近一直在处理后宫琐事,真要比上,怕也只是略微胜上一筹。 “眉姐姐是这步是算错了,可要妹妹再帮姐姐处理一些琐事,姐姐先去歇息一下,最近熬夜,瞧你脸上都长了几颗痘痘。”甄嬛看账本时神情严肃,认真而稳重,不知道的人以为是甄嬛在协助处理六宫事宜。 “那就麻烦嬛儿了,我去床上小憩一会。”眉庄应下,甄嬛也不推脱,接着把事情全揽下了。 床幔内,独留眉庄一人忧思,从前是她没悟出来,明明甄嬛在选秀前与她许久都未相见,明明两人只是孩童时玩上了几天,那么多年都没试探对方性格是否有变化,只是两三眼,几句话,匆匆忙忙间,两人就像离不开彼此了一样,从入宫时一直维护这份友谊到现在。 从前沈母教导眉庄,一入宫门深似海,做事要万万谨慎,与宫中妃嫔相处万万不可交心,眉庄在宫中一直言行慎重,她曾听闻宫中辛秘,听说皇上还是四皇子的时候,华妃与端妃两人也是知心姐妹,华妃怀孕,端妃送的那碗保胎药竟有让华妃堕了胎,此后两人势如水火,心中自然一凉,知心姐妹尚不过如此,她与嬛儿呢…… 半亩园内。 子苓给陵容按摩肩膀,陵容心想今日眉庄回去怕是不好受了,两人都若是肯吐露心声,陵容这招就是俗手,两人甚至还会解除从前的误会。 若眉庄把事情憋在心中,这就是妙手了,陵容这一计给两人不太稳固的友谊添上一道裂缝,一次不打紧,次数多了,迟早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陵容在赌眉庄到底会怎么做,但既然已经赌了,就要赌赢面最大那一个,依着眉庄的性格她恐怕不会直勾勾去问甄嬛,她承担不起失去甄嬛一个宠妃的提携,陵容想要的很简单,同时也很恶趣味,想看看她两神礼貌合的样子。 陵容闭着眼问道,“我们的人可安插进去了。” “小主,已经安插进去了,今日惠贵人来还带上了绮雪,不过是在门外侍候,奴婢看着她与采月的关系倒是不错,想必在惠贵人宫中是受器重的。”子苓回道。 “让绮雪不要操之过急,老实待在眉姐姐宫中,此后就少联系绮雪,以免惹得惠贵人怀疑。”陵容沉声道。 子苓:“是小主,奴婢这就寻机会去说。” 第39章 甄嬛传安陵容39 “小主,安家的信件内务府派人送来了。”子苓从梳妆台里拿出一封信。 这次的信陵容难得独独送到了安母手中,安父甚至不知道信件的存在,信中字迹工整,谢二娘说是由县中药房一个郎中所写,没有透露给安父。 信中说,安父现在已然收敛很多,前些月,陵容骤然得宠,从宫中送了不少金银首饰,安父因此仗着陵容的名声,在松阳县狐假虎威,陵容之前在信中劝谏了许久,才有所节制。 安父虽不常来安母房中,但明面上的几位宠妾,也从家中迁出来了,被送入了私宅,宠妾灭妻的名头总算消了点。 让陵容意外的一点,安母居然怀孕了,这孕怀的凶险,本身安母的年龄也不适宜怀孕,这事是安母求的谢二娘,她手上握着使女子易孕的方子,这方子耗身体精元,用了一次怕是以后再也怀不上了,且损害心神。 安母是个痴心的人,即使安父再不堪,她看安父一副悔过的样子,不计较从前的往事,一股脑扑进了安父的怀中,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也想再为安家留下孩子。 二娘并非为了安母拿出这方子,她不是安家的奴仆,多半是为了陵容考虑,安家若有嫡子,安比槐能安分段时间,兴许还能帮帮陵容。 其三,陵容吩咐的事已经办妥,安父已经吃下两副药,初有风寒之兆,余下的事已经吩咐好了,另外,二娘打听过了,安父过些日子确实有要事,至于什么要事,安父未曾透露。 陵容看着信,沉默许久,借着蜡烛的烛火把信纸燃为灰烬,她算了算剧情,安父也是时候派出去押运粮草了,这时候怕是已经上路了。 是夜,小厦子匆匆跑了过来,“恭喜柔常在,皇上今夜宿在小主这里,小主还请好好准备。” 陵容也不惊讶,一旁的宝鹊看见是小厦子,递上了些金瓜子。 “小主折煞奴才了,这赏……” 还没等小厦子说完,陵容接声道:“这是公公应得的,只望公公不要嫌弃才好。” “奴才多谢小主赏。”小厦子领了赏就缓步离去。 “小主,奴婢来伺候你沐浴。”转头吩咐墨香,“你同小卓子去烧热水来。” 在园中侍寝远远没有在宫中繁琐,洗漱完,陵容一改往日的习惯,淡淡道:“今日妆稍稍浓些,不要像往日般寡淡。” 宝鹊心中虽有疑问,终究没问出口,应了声,就为陵容细细梳妆。 镜中,陵容面容秀美,宛若花间仙子。肌肤白皙如羊脂玉,柔滑细腻,皓腕玉手如白莲般细嫩,她的眼睛明亮如星,闪烁出柔弱与坚毅,眉梢微微扬起,宛如流水飞舞。 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散落在肩上,衬得她的脸庞更加娇美。她的嘴唇红润丰满,微微上扬时带着一抹灿烂的笑容。 宝鹊简单梳了个发髻,头上点缀一朵粉色莲花发簪,就穿上了子苓早早备下的舞裙,舞裙上绣着精致的刺绣,腰间系着粉色腰带,带上面纱,显得格外娇媚动人。 “皇上若来殿中,墨香就将他往知鱼亭中引。”陵容说罢就往知鱼亭里赶。 “是小主。”墨香应道。 亭中景色甚好,诚如那日小太监所说,水面波光粼粼,锦鲤数千头,宝鹊和子苓支了几盏灯笼,暮黄色灯光更显暧昧,陵容添上了些自己调的暖情香混在了皇上所赐的梅香中,万事俱备,只欠皇上这一阵东风了。 墨香:“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环顾四周,没见到陵容,眼前的宫女也是个面生的,好似没怎么么贴身伺候过。 “你家小主呢?”皇帝沉声问道。 墨香是个伶俐的,看见皇帝不显胆怯,道:“小主在知鱼亭呢,就在屋后,小主说给皇上一个惊喜。” “都在外面候命。”皇上迟疑了下,遣了小太监在殿外,没有细问,跟着墨香就去了知鱼亭。 第40章 甄嬛传安陵容40 已经临深夜了,路上漆黑一片,除了墨香手中的一盏灯,就前处有片光亮。 子苓瞧见是墨香领着皇帝来了,连忙向陵容点头示意,陵容自然会意,也跳起了《惊鸿舞》。 这位皇帝是最喜妃嫔们在他身上花点心思的,甄嬛靠着靠着这些心思一步一步讨得皇帝欢心。 眉庄装作无意丢的手镯,让眉庄重获盛宠,想必她这份“诚意”皇帝也会喜欢。 皇帝还未进亭中,见陵容翩翩起舞,注目而望,陵容身姿摇曳,轻步曼舞,今日的妆容没有以往般清纯可人,眉眼间艳丽了许多,宽大的衣袖在空中飞舞。 没有丝竹管乐之声,唯有陵容一人起舞。 皇帝对舞不甚钻研,起先不知晓陵容跳的是什么,只觉身姿绰约,翩若惊龙,映着点点光亮很是迷人,驻足看了没一会,就惊异发现居然是《惊鸿舞》,皇帝目光一怔,痴痴盯着陵容。 陵容这舞的形态也是一步步模仿纯元皇后的,带了面纱自然更分不清楚面容了。 陵容探索过原身的记忆,原身从前没有见过《惊鸿舞》,唯一一次见还是甄嬛在温宜公主寿宴所演,美是美,稍加改编后,只是不像纯元皇后了,作为一个替身,最大的失败就是不像她了。 一舞完毕,陵容从亭中款款走向皇帝面前,其余宫女也适时退下,“四郎。”陵容语气多了些挑逗的色彩。 “好好好。”皇帝接连说了几声,“柔儿舞如莲花旋,让朕大饱眼福。”不过称赞几句,皇帝话锋一转,眸中略带猜疑“柔儿怎会选择此舞?” 陵容掩盖不住心思,垂下头,神情很是失落,“四郎可是不喜,柔儿从小就听闻先皇后所改编的《惊鸿舞》,在井边都常有女子跳此舞,从前不在舞蹈上用心,只是囫囵吞枣学了些,身上并无长技,听闻宫中宫女说四郎最爱此舞,柔儿练了许久才斗胆献舞。” 陵容把缘由一句一句说清楚,皇帝的眉头一点一点展开。 陵容像只受惊的鸟,声音也弱上点,敛目低眉,看起来柔弱可怜,“可是嫔妾跳的不好,嫔妾没有对先皇后不敬,望皇上明察。” 皇帝把陵容脸上的面纱揭起,两腮绯红,眼间满是醉意,除去柔弱外,暗含娇气。 “柔儿怎么喝酒了,这舞极好,只像极了纯元皇后那日翩翩起舞的样子,朕有些恍惚……”皇帝叹气,一瞬间,陵容惊觉皇帝苍老了许多。 陵容:“嫔妾听说酒能壮胆,就喝了两口,嫔妾并未有幸见纯元皇后跳此舞,只愿搏得四郎一笑,嫔妾不敢与之相比,若有一两分相似,那就是嫔妾极大的福气了。” 不知是天气燥热的缘故,还是陵容身着舞衣羞涩的样子,皇帝浑身燥热,口舌干燥,恰巧八仙桌上放着陵容壮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陵容望着皇帝的眼神充满无辜,皇帝横抱陵容,回了屋中。 暖情香发作了,皇帝迷迷蒙蒙有些醉意,屋中传来阵阵暧昧的声音,陵容见皇帝兴致正好,也配合好,皇帝嘴边说着不可信的情话,陵容做足了天真少女的姿态,全部糯糯应下。 陵容也不像从前小心翼翼,而是主动出击,大胆得用娇柔眼神勾着皇帝,紧紧贴在他怀中,露出的肩膀满满都是暧昧的痕迹,映在陵容洁白无瑕的皮肤上分外妖娆,在皇帝的胸膛留下一个炽热的吻痕。 皇帝也没想到今日的陵容会这样大胆,嘴角勾起笑,又将陵容环抱起来。 完毕后,陵容累的浑身不想动弹,嘟囔一句:“都怪四郎,柔儿明日可怎么见人,真是羞死了。”说罢捂住了自己双眼。 “都怪朕,都怪朕。”皇帝“吃饱喝足”后自然事事依着陵容,“还有力气去沐浴?要朕抱着你去?” “让子苓扶下就是,听皇后娘娘说四郎忙于朝政,许久未曾睡过好觉,柔儿特地向内务府要了安神的香料,小厦子来时就燃上了,皇上早些睡吧。”陵容披了件披风,就下床沐浴去了。 第41章 甄嬛传安陵容41 陵容强忍着酸痛,在子苓伺候下,舒舒服服躺在浴桶里,轻唤了一声:“子苓,香炉里的香现在去处理了,势必要亲力亲为,避着宫中宫人。” “奴婢让宝鹊来伺候小主。”子苓缓步走了出去,轻掩木门。 待沐浴完,妆容也一并卸下,蹑手蹑脚回了床上躺下。 陵容瞧了瞧睡着的皇帝,皇帝像是察觉到陵容的目光,视线相撞,陵容轻呼一声:“四郎。” “睡吧。”皇帝满面困意,一夜安眠。 陵容醒来时,天才蒙蒙亮,独自睡在榻上,“小主醒了,已经备好了水,小主可要喝上些。”宝鹊在一旁伺候着。 “皇上呢?”陵容见身边并无旁人,问道。 宝鹊:“皇上见小主昨晚辛苦,特地嘱咐了让奴婢们不许惊动小主,小主现在还早呢,要不要再歇息一会。” 陵容:“先起来吧,用完早膳还要向皇后娘娘请安。” 宝鹊拿出几套新制的衣裳,笑道:“奴婢伺候小主更衣。” 皇上带的的宫嫔不多,原来满满当当的人都围在皇后的殿中,现在就连陵容也能分到一个座位坐下,陵容本就伺候皇帝一晚上腰酸背痛,总算是能休息下。 皇后雅致,殿内不焚熏香,用了些许瓜果盛在盘子中,满屋是瓜果的甜香,甜丝丝的,别是一番滋味。 几个熟悉的宫嫔趁着皇后未来,很快就接上了话茬,陵容只与欣常在和惠贵人熟悉些,欣常在的位置正巧在陵容旁边,两人说上了些体己话。 皇后款款而来,坐在凤位上,含笑道:“皇上念着咱们姐妹,原先园中种了颗桑树,皇上令人摘了一箩筐,请各位姐妹尝尝,剪秋已经派人送去各宫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谢皇上,皇后娘娘恩赐。”众人谢恩道。 皇后:“都是姐妹不必多礼,免礼吧。”随即皇后身边的小宫女端了几盘放在各妃嫔的桌子上。 华妃妆容精致坐在椅子上,平时对于皇后赏赐的东西总要呛上一声,才肯罢休,听是皇上命人摘的,此刻也哑然。 用手帕擦拭了下手,吃了两颗,“不愧是皇上赏的,竟比进贡都好上些,只是前些年吃腻了,也吃得少了。” 曹贵人像个捧哏一样,接着话道:“嫔妾有幸在华妃娘娘宫中尝过几颗,那滋味,嫔妾到现在都记得。” 华妃忽然记起了什么“忘了各位妹妹没尝过进贡的桑葚,前些年皇上单单赏了臣妾。” 众妃嫔见华妃带了头,都点头称赞桑椹味道酸甜多汁,皇后道:“听闻桑椹酥有美容的功效,宫中正巧新来了一批妃嫔,个个年轻貌美,不妨都吃上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皇后说新人也没错,毕竟也才来都不满一年,甄嬛和眉庄听皇后的话都是很受用,脸上仍是笑容。 华妃脸一僵,嘴巴一撇,自然不乐意,摆脸色给皇后看。 “还有些日子就是温宜公主的生辰了,皇上子嗣不丰,满周岁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皇上的意思要办的热闹,虽不在宫中,也要尽力去办好,这件事已经交代内务府去办,我自然也会在一旁看着。”皇后端庄坐在凤位上,威严道。 曹贵人听见这话直接屈膝谢恩:“谢皇上皇后,嫔妾和公主感激不尽。” “有孩子就是好,就连一个公主的周岁都能大肆去办,华妃你说呢?”齐妃在一旁酸溜溜道。 “我虽没有孩子,可园中不现成就有个皇子,若齐妃想办宴,再过几个月就是四阿哥生辰了,不如齐妃给四阿哥也办一场宴会。”华妃摇着扇子轻蔑一笑。 齐妃自然不想把他的孩子与四阿哥混为一谈,“真是晦气,他配让我办宴?奴婢生的孩子也配当皇子吗?” “四阿哥的生母是贱婢不假,不受宠也不假,可是皇上的孩子就是皇上的孩子,同样都是皇上的孩子,有的孩子光长个子,也不长点脑子。我昨日倒是瞧着四阿哥在湖边背书,一遍比一遍流畅。”华妃语言犀利,堵的齐妃说不出话来。 皇后:“好了,华妃,齐妃少说两句,都知道这是晦气了,还在一人一句的说,要是传到皇上的耳中,皇上会不高兴的。” “是,皇后娘娘。”齐妃首先示弱。 新入宫的新人听几人的话一脸茫然,甚至就连四阿哥都没见过,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这一号人物。 但都心照不宣,这四阿哥皇上异常不喜,若接触四阿哥,怕是还会连累自己。 皇后象征性嘱咐两句,“都先回去吧,天气炎热,切莫贪凉。” “嫔妾\/臣妾先告退了,谢皇后娘娘关怀。”众妃嫔离去。 第42章 甄嬛传安陵容42 陵容同欣常在回去路上,顺道一齐去了欣常在宫中,接着请安时的话多说上了些。 欣常在是宫中老人,想到之前皇上与众妃嫔到圆明园来避暑,四阿哥常常与宫中得宠妃嫔搭话,怕陵容不知道其中利害,出言提了两句:“妹妹可曾在圆明园见到过四阿哥?” 陵容细细思索,回道:“未曾,只在其他人言语中听闻,今日听皇后娘娘与华妃娘娘的话,四阿哥在宫中仿佛是个忌讳。” 欣常在倒不是怕陵容起了收养四阿哥的心思,毕竟在后宫中亲生的儿子尚且都不能全权依靠住,没有血缘关系的多半是养不熟的。 况且陵容还年轻,自然有机会有自己的孩子,只是怕陵容过多接触四阿哥,惹得皇上不喜。 欣常在遣走了宫女,压低了声道:“听说,四阿哥是皇上还是郡王的时候醉酒后与一名长相不堪的宫女所生下的皇子,因为这件事,皇上被先帝斥责,险些丢了郡王的名号,皇上自四阿哥生下来后就再也没管过了,一直在圆明园由嬷嬷看管。” 陵容表面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是如此,怪不得今日齐妃娘娘与华妃娘娘说时,皇后娘娘神情这样严肃,欣姐姐放心,我躲都来不及。” 欣常在多叮嘱了几句,见时间也不早了,陵容就先离去了。 天气燥热,风从远处吹来,带着炽热的气息,宝鹊撑着伞也不顶用。 陵容刚走到半路,就与站在路中间的四阿哥打了一个照面,前脚刚刚和欣常在说完四阿哥的事,后脚竟遇上了,不会真的如欣常在所说,天天装作游湖的样子与妃嫔套近乎吧。 陵容低眸注视,四阿哥的额头被汗水浸湿着,身边只配有一个嬷嬷,嬷嬷手中还拿了几本书。四阿哥亦仔细端详着陵容,神情似乎带着些许惊讶之色。 瞧四阿哥圆溜溜的眼睛,好似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给柔常在请安。”一旁的嬷嬷恭敬请安道。 “给柔娘娘请安,娘娘金安。”四阿哥跪下磕了个头,诚意十足。 “四阿哥快起。”陵容抬手去扶四阿哥起来,暗想,原来这就是未来皇帝幼年时的模样,小小年纪倒是精明。 \"柔娘娘何以知晓儿臣的身份呢?” 陵容并未主动询问,反而他先开口追问起来。 陵容一见四阿哥,想起日后就要与她的孩子争皇位,这坏主意蹭蹭就上来了,笑盈盈道:“今日才听华妃娘娘夸起阿哥,说前几日见着四阿哥在湖边背书,没一会功夫就将一页都背了下来,今日一见,阿哥果然聪明勤奋,连游湖都不忘温书。” “柔娘娘谬赞了,华妃娘娘可真是这样夸我的?”四阿哥疑惑之色溢于言表。 “你柔娘娘还能骗你不成。”陵容拿起手帕擦拭起四阿哥额头上的汗。 四阿哥:“柔娘娘我有事想同你说。” “你们都退下吧。”陵容示意宫女退下。 “皇阿玛怎么来圆明园这么久都不来召见我,可是不喜欢儿臣?儿臣亦欲竭尽儿子之本分去关心皇阿玛。”四阿哥抬起头问道。 “怎么会,哪有阿玛不疼自己孩子的,皇上许是太忙了,前几日皇上还约我一起用膳,临近时间遣了苏公公和嫔妾说政务太多,来不了了。”陵容耐心解释。 四阿哥:“柔娘娘,那儿臣怎样才能见到皇阿玛。” 陵容沉思刹那,“我倒是有个主意,但这事我只说给四阿哥来听,阿哥也要发誓不说予旁人听。” “柔娘娘,儿臣绝不同她人说。”四阿哥信誓旦旦道。 “华妃娘娘今日还在说你样样都好,看起来很是器重你,阿哥不妨求求华妃娘娘,皇上也是最为看中华妃娘娘,阿哥若去的多了,华妃娘娘心一软,自然带阿哥去见了皇上,只是华妃娘娘掌管后宫甚是繁忙,阿哥可能要耐心些。”陵容提议道。 “多谢娘娘提点,儿臣晓得了。”四阿哥年龄还小,有些心思,但不多,陵容一瞥间便捕捉到了四阿哥嘴角微启的一丝笑意。“那儿臣就告退了,今日谢柔娘娘。” “去吧。”陵容说完,四阿哥远远离去。 第43章 甄嬛传安陵容43 午后,陵容倚着床小憩几刻,刚微微醒 ,子苓端了茶水,轻步从门外来禀报:“小主,莞贵人身边的掌事姑姑被皇上遣回宫中了,莞贵人因此事也受到了牵连。” 崔槿汐?能有什么事惹怒了皇帝?她是细心聪慧不过的。 “子苓,细说今日发生了。”陵容一时间还真料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奴婢也是听曹贵人宫中几个宫人碎言碎语,不知当不当真,听她们说,是因为槿汐姑姑身份被罚了,掌事姑姑只有一宫的主位才能配享有,或者皇上特赐,可莞贵人入宫只是个常在。“ 子苓稍加停顿,缓言道:“再说芳贵人从前也住在碎玉轩,碎玉轩从前没什么掌事姑姑,说是地方太偏僻,能熬到主位都迁了宫,自然华妃和皇后就不予配备掌事姑姑,突然来了一个掌事姑姑,来的蹊跷,皇上就查了下去,结果就遣碎玉轩掌事姑姑回了其他太妃的宫中。” “原是如此,这件事既然从曹贵人宫中传来的,曹贵人今日可是见了皇上?”陵容抿过一口香茗,接着问。 子苓回道:“小主料想的果然不错,奴婢问过了,是今日皇上想念温宜公主,招了曹贵人伴驾,莞贵人恰巧遇到皇上,就碰一起了,许是曹贵人无意提了一嘴,提到了槿汐姑姑,不说莞贵人还是常在就不能担任一宫主位,依着后宫规矩贵人也是不许的。” 陵容:“皇后可还知道?” “这事惊动了皇后和华妃,就连惩罚也是皇后定下的,但是都碍于宠妃的由头不敢惩罚过重,华妃甚至想要褫夺莞贵人的封号,皇后倒是宽和,只说了抄写宫规,学学规矩,等莞贵人位份够了再让槿汐姑姑回来伺候。” 陵容轻轻地扬起了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皇后倒是宽和,这么大的事给她三言两语就带过了,皇上怎么说?” 子苓说的绘声绘色,“皇上偏心厉害,起先自然不肯接受华妃的提议,依了皇后的主意,还说莞贵人才入宫不过一期年,不懂宫中规矩也是常理,而且配有掌事姑姑不算逾越,本打算等乘着好日子封为莞嫔。” “但最后查出来槿汐姑姑是收买了分配宫殿的太监才进了碎玉轩,皇帝这才震怒,直接就把槿汐姑姑遣回宫中了,看在姑姑是宫中老人的份上,说了日后不许再伺候莞贵人。莞贵人不仅被罚抄了宫规,还被禁足到温宜公主周岁宴的时日。” “苏公公心中怕是不舒服了。”陵容呢喃道。“殿中知晓此事的宫人务必要要守好自己的嘴。” “奴婢这就吩咐下去。”门外墨书的声音传来:“子苓姐姐,御膳房送了几碟糕点,小主醒了吗。” 曹贵人也算是误打误撞,想着告甄嬛一个不守宫规之事,没想到直接把甄嬛的得力助手给干倒台了。 陵容觉着蹊跷,在查到是槿汐之前,皇帝甚至都没想做出惩罚的样子,知晓后,皇帝对待事件的态度相比之前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难道这一环节出现了问题,宫中使点银子调去其他妃嫔的宫中也是常事,陵容没有开启上帝视角,单从陵容的记忆中,只知道苏培盛与槿汐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莫非槿汐从前见过纯元皇后,这不得而知,但起码沾点关系。 槿汐和苏培盛本是老乡,彼此间也都拉对方一把,槿汐侍候甄嬛,苏培盛也事事卖甄嬛一个面子,现在她被遣去了太妃宫中,苏培盛怕是不想再卖甄嬛人情了。 第44章 甄嬛传安陵容44 曹贵人宫内。 曹琴默脸上洋溢着喜悦,哄起温宜都格外温柔,一开始听见皇上所说,以为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已经做好被华妃说上几句的准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局面。 音袖盘点华妃送的赏赐,“小主瞧华妃娘娘送的六瓣形鎏光贝壳梅花芽白浮雕团扇,正配小主今日藕荷色的衣裳。”说罢拿起就递给了曹贵人。 “小主真是足智多谋,区区几句话竟然就让莞贵人栽了一个跟头。”音袖看着自家小主高兴,也乐呵呵笑。 “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赶巧了,但皇上生气并非因为我说的这些,其中必有猫腻,答应华妃娘娘的已经办妥也不必再追究了,你说是不是?额娘的小温宜。”曹琴默接过团扇给温宜扇风,面容难得温和。 “哇哇……”温宜感受到微风拂面,也哇哇笑了起来,几人和乐融融。 清凉殿内。 “颂芝,当真是畅快,那贱\/人日日霸占皇上的恩宠,本宫早就看不惯莞贵人那副狐媚子样了,没想到曹琴默还知道这等辛秘。”华妃冷哼一声,满是得意模样。 “总算给莞贵人一个下马威了,也好让莞贵人长点记性,在这后宫可不是她一个小小贵人说的算,是娘娘您说的算。”颂芝附和道。 “我记着温宜喜欢玩拨浪鼓,下面人送了不少好东西给本宫,你挑上些送给温宜公主。”华妃不忘给温宜也备上份厚礼。 颂芝:“娘娘,奴婢已经让周宁海备上了份礼。过些时日就去送。” “哥哥说的当真没错,银两到位了,底下人办事也尽心了,本宫瞧曹贵人最近办事伶俐,想必惠贵人那件事也能办妥当。本宫倒是要看看她们还怎么神气起来。”华妃想到再过月余,就能看见两人痛苦的模样,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颂芝:“刘太医已经得到了惠贵人的赏识,惠贵人常常招他诊脉,而且挑的人正好是同乡,不时还说上了几句话。” 华妃:“如此就好,就差临门一脚,告诉曹贵人,让她快些把事情戳出来,时间一长怕是会出变故。” 颂芝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娘娘,这四阿哥都接连几日都来拜见娘娘了,可要见上一面?” “皇上都不喜欢,见上面又怎么样,不过讨人嫌罢了。况且四阿哥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你我不都知晓。”华妃摸着造价昂贵的护甲不紧不慢道。 “娘娘,皇上子嗣不丰,奴婢想着三阿哥不成器,五阿哥身体也不好,娘娘不如多亲近四阿哥,皇上虽一时不喜四阿哥,但长大的事谁能说清楚呢,娘娘若怕皇上不喜四阿哥,不妨在皇上没来时面见阿哥。”颂芝提议道。 “罢了,四阿哥要是在过两日还来拜见,你就让他来见本宫。”华妃显然被颂芝这番说辞打动了,不过见个面的功夫,来笼络一个皇嗣再划算不过。 桃花坞内。 皇后在宫中提起笔练起书法,笔下生辉,行云流水,苍劲有力,气韵生动。 “崔槿汐送出圆明园了?”皇后放下毛笔不紧不慢问道。 剪秋:“苏公公已经领皇上旨意,差人护送槿汐回宫中了,娘娘可要在碎玉轩安插曾经伺候过纯元皇后的宫女了?” “不必了,皇上竟查出了崔槿汐的来历,当初选她就是因为她与纯元交际少,纯元亦对她也有恩情,本宫不过让太妃宫中小宫女说了莞贵人像纯元皇后,她就眼巴巴使点银子求了人帮她换到碎玉轩,现下出了这事,咱们可没趟这滩浑水,不必管了。” 皇后拿起刚刚写的书法,端详了好一会,脸上闪过一丝不满,“这字我写急躁了,剪秋拿去烧了吧。” 皇后将书法递给身旁的剪秋,剪秋也不犹豫就将作品拿到火炉前投入火中。火苗猛烈地舔舐着字迹,转眼间,书法化为一片灰烬。 “这莞贵人像姐姐,但又不像姐姐,没了槿汐的调教,怕是这七八分相似都成了六七分。”皇后摇了摇头。 皇后不怕甄嬛如何得宠,终究是姐姐的替代品,谎言只有在最幸福的时候戳破才会是最痛苦铭心,甄嬛性子高傲,她无法容忍皇帝对自己的背叛和践踏,现在她的位份再高也不过是制衡华妃。 华妃圣眷优渥,前朝还有年羹尧为大清立下赫赫战功,华妃在宫中也惯会收买人心,连皇上都被哄的让她协理六宫,莞贵人的出现让她缓了口气,她身旁的惠贵人也不省心。 现下莞贵人暂时不能侍寝,除了她,无非就是华妃,不行,她不能让华妃这样张扬。 第45章 甄嬛传安陵容45 梧桐书院那边莞贵人正禁足,曹贵人约着齐妃和欣常在一起游湖,恰巧御膳房给欣常在宫中分得的糕点是陵容未吃过的玫瑰木樨千叶糕,陵容就多去了几次,曹贵人邀约时,陵容也在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陵容从入宫后也没生过什么事端,曹贵人邀陵容一起游湖,不过陵容与曹贵人和齐妃交际甚浅,摸不准她们的性子,就干巴巴说了两三句。 陵容可不是来聊天的,她是来看热闹的,跟着曹贵人不愁没有热闹看,再者她大抵也知道了是什么样的热闹,曹贵人请的是齐妃和欣常在,她们三人都曾孕育过孩子,倒显得陵容格格不入,不得不说,曹琴默这人真是聪明。 几人有说有笑赏湖边景色,陵容不熟,自然没说上几句。 曹贵人伸手一指:“这不是惠贵人吗?走去瞧瞧。”几人加快步伐,朝着惠贵人的方向走近。 齐妃酸溜溜道:“惠妹妹怎么也来游湖了,本宫还以为就我们几个姐妹有闲心出来逛逛。” “给姐姐请安。”圆明园不比宫中,再说惠贵人性子是个宽厚的,几人就简单行个礼。 沈眉庄很是恪守宫规行礼道:“给齐妃姐姐请安,曹姐姐安。” 惠贵人看见曹贵人自然脸色不太好,心存了几分嫌隙,三言两语就让治了莞贵人的罪,虽说她与莞贵人姐妹之情有了条不可言说的缝隙,总归宫中还是多一个依靠为好,更何况这个依靠还是一个宠妃,莞贵人禁了足,她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惠贵人讪笑道:“我也是刚来,园中景色好,蓉春时节,姹紫嫣红,正好今日天气不像往日般炎热,自然就来游湖看看。” 曹贵人见到惠贵人眼神也不闪躲,抢过惠贵人话头接着道:“若妹妹不嫌弃不妨同我们一起游湖。” 惠贵人骑虎难下,抬头看了眼陵容,陵容瞧见了眉庄在看她,眨了眨眼睛,她一个人尚且怕曹贵人的阴谋,有着陵容在也算有个伴。 “如此甚好,妹妹还要多谢姐姐们的收留。”眉庄含笑道。 园中培有精致的花草树木和别致的建筑,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清泉流淌,水声潺潺,让人感到无比的宁静和舒适。 游湖不过半个时辰,曹贵人突然对着沈眉庄道:“听闻皇后娘娘最近一直操持温宜周岁宴,将部分后宫事宜都交于妹妹你来处理了,实在是给妹妹添了不少麻烦,我看各位姐妹们都游湖累了,不如去我那里坐坐,我特地备了一桌宴席,妹妹可一定要赏光啊。” 默默无闻的齐妃也接着笑道:“可不是吗,曹妹妹特地把我和欣妹妹给喊上了,就是特地给你作陪。” 沈眉庄见推脱不过,“多谢妹妹美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天色渐晚,曹贵人的宫殿离得不远,几人刚一围桌坐下,音袖领着几位小宫女前来上菜,曹贵人布置的菜很精致,但无一例外都沾点荤腥,白玉蹄花,八宝鸭羹,燕窝鸭丝,陵容吃着甚至都有些腻歪。 “小主,梅子汤到了。”音袖端上几碗梅子汤分发给桌上妃嫔。 陵容:“曹姐姐的心真是细,竟还准备好了梅子汤给我们解腻。” 梅子汤极酸,饶是陵容这样不注意饮食的,也喝不下去几口,陵容瞟了眼喝汤的眉庄,她的脸色一反常态,满是为难。 曹贵人捂着帕子笑:“我这个做主人的还怕照顾不周到呢。” 曹贵人刚说完,眉庄拿起手中帕子吐了上去,“呕。” “采月还不去接点热水给你家小主漱漱口。”陵容见眉庄吐的这样难受,就让采月去接了热水。 “妹妹这是怎么了?可要我去请太医给妹妹看。”曹贵人故作惊讶,陵容看着曹贵人满脸担心的样子,心中不禁冷笑。 “不打紧不打紧,我只是有些犯恶心,妹妹扰了姐姐们的雅兴”眉庄歉意道。 “恶心?”齐妃疑问道,“妹妹不是有喜吧?” “我从前怀淑和也是这样的。”加上欣常在的佐证,让众妃嫔更是好奇,眉庄细细说了最近心情有些烦闷,吃不下饭,月信已经推迟了小半个月,已经敲定是有孕了。 眉庄喜不自禁,拉着陵容的手,陵容笑道:“恭喜姐姐,终于得偿所愿。” 眉庄:“但愿如此,太医还没来呢,我也不确定,免得空欢喜一场。” 第46章 甄嬛传安陵容46(有孕) 不一会曹贵人就把当值太医请了来,眉庄看着熟悉面孔,心中一喜:“刘太医。” “小主莫急,微臣这就来给您瞧瞧。”说罢,放上张帕子,把起脉来。“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小主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 “音袖,快去把皇上叫来,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你瞧,我都开心得差点忘了这事。”曹贵人吩咐道。 华妃清凉殿在曹贵人宫中旁边,听见这消息,自然是第一个看热闹,“妹妹好生福气,入宫不过半年,竟有了孩子,让姐姐好生羡慕。”华妃话中满是羡慕的口吻,眼神却十分凌厉。 “承蒙姐姐们关怀,我也没想到竟这么快,多亏了皇上和娘娘们福泽庇佑。”眉庄又惊又喜,说话都沾上喜气。 华妃看了看与眉庄聊的正畅快的陵容,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柔常在今个怎么出来?” 华妃说的属实,陵容确实轻易不出来,刚如果那会养病都养了好些月,皇后免了陵容的请安,陵容都快淡出后妃们的视线,直到承宠后,陵容只有请安时才会露面,其他时间都窝在殿中。 “回华妃娘娘的话,嫔妾身体欠佳,太医说了要静养,才不常走动,今日正巧在欣姐姐宫中,顺道一起来了。”陵容看华妃的样子不算挑衅,此次来应该是验收成果,怎么好端端将话头指向了她。 “忘了妹妹你身体不好~”华妃意味深长笑了笑。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监声音传到殿内。 “皇上吉祥,皇后吉祥。”众妃嫔请安,独独惠贵人在一旁坐着,见到皇上刚想请安,被皇后喊住了,“太医怎么说。” 眉庄含羞道:“太医说已经一月有余,嫔妾身子也康健,之前吐是因为荤腥吃多了。” “都起来吧。”皇帝大手一挥。 皇后核对了档案,再加上太医诊治,已经确定是有孕了,曹贵人今天格外殷勤,处处嘱咐着眉庄,生怕眉庄这个初次做母亲的什么也不懂。 皇后也同眉庄的贴身宫女说了几句话,大抵就是以后吃穿都不能马虎,需要报备皇后诸如此类的话。 至于太医,在眉庄的力荐下,直接敲定了由今日值班的刘太医太看顾此胎。 皇后看天色已晚,惠贵人已有倦意,打发其他妃嫔离去了,“各位姐妹都散了吧,惠贵人现下大概也乏了。” 皇帝:“皇后,今夜朕陪着惠贵人。” 刚回殿中,陵容强忍着不适,喝了几杯水,才稍稍缓解,子苓见陵容不舒服,打发了宫女下去,“小主可是难受?” “子苓替我看看,我在宴上有点犯恶心。”陵容的想法也是大胆,前些时辰听后妃你一言我一语,她作为一个莲花妖,虽不懂怀孕的感受,在原主的记忆中她曾给安府中几个姨娘带过孩子,这样一算,倒是比新入宫的妃嫔们都懂上些。 子苓听见这话也不惊讶,按照她的方子调理怀上是迟早的事,坐下就替陵容把起脉来,“恭喜小主,小主有孕一个月有余。” 陵容这才后知后觉,“可是曹贵人和欣常在她们说的那些反应我都没有,竟真的怀孕了。”说罢,轻抚自己的肚子。 “说明小主子乖巧,不吵闹小主,小主更应该高兴。”子苓笑道。 陵容:“这事先按下,陈太医现下都派他的小徒弟来替我把脉了,你替我拦着就是,说我身子康健,平时吃的药是否要继续吃?” “小主不必吃过多补品,调养了许久已经渐好,余下的药奴婢再来筛筛,只是一点,小主房事需要节制了。” 皇帝最近常常招幸陵容,陵容时不时点上助情的香,床第间彼此都放的开,两人的小日子倒是没羞没躁,身上斑斑点点的吻痕,可见一斑,子苓每每看见都胆战心惊,知道陵容有孕后,更是担心。 陵容语气酸酸的,“莞贵人禁足就快结束了,皇上巴不得去找莞贵人呢,哪里还顾得上我。” “莞贵人不是禁足到温宜公主周岁宴嘛?”子苓疑问道。 “惠贵人有孕,必定求着皇上将莞贵人放出来,再说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这么久没见莞贵人必定想念,皇上心一软,自然就放了出来。” “温宜公主着实可爱,今日我瞧着好几回,没想到马上都快有自己孩子。”陵容心情大好,面容柔和。 第47章 甄嬛传安陵容47 陵容本以为她知道怀孕的事会高兴一番,想起日后艰辛,突然叹了口气。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她怀孕爆出来,华妃的磋磨和皇后的毒计接踵而至,只得先瞒下。 陵容在前朝家室不显,后宫孤立无援,与她交好的欣常在不争宠,惠贵人不久就因为假孕倒台。 好在皇帝子嗣少,每个都弥足珍贵。陵容身份再低微又怎样? 一旦能生下来,自己身份又怎样,四阿哥生母都是皇帝一直膈应的宫婢,照样登上了皇位,她难道不比李金桂的处境好? “小主怎么好端端叹气?”子苓关切问道。 “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我的位份太低,嫔位以下不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 “船到桥头自然直,小主别气馁,总归先养好身体。”子苓宽慰道。 陵容:“罢了,以后膳食仔细点,别被看出端倪才是。” 也是现下不是最坏的结果,眉庄并非真的怀孕,若真怀上了,以沈家的人脉怕不是真的能生下来。 桃花坞内。 皇后还在对着彤史,细细钻研,“剪秋,本宫看着惠贵人这胎怕是有诈。曹贵人可是个老狐狸,可你瞧她今日殷勤的样子,她素日可不是这样的。” 剪秋:“奴婢也觉得不对,可是彤史上也是对的,莫非是菜的问题。” “听曹贵人和欣常在所言,上的荤菜居多,本宫听着就腻。”随后若有所思道,“剪秋派人去查一查这位刘太医,想必问题出在这。” 剪秋接了命令就告退了。 第二日,许是怀有身孕的缘故,陵容有些贪睡,睡完午觉仍是不愿起床,神情倦倦,宝鹊跑来在陵容耳边低语:“小主,莞贵人的禁足解除了。” 陵容虽早早意料到莞贵人会解除禁足,没想到第二天眉庄就与皇帝说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侍候我起来吧,今日的习字还没完成呢。” 陵容发现了皇帝的一个恶趣味,喜欢养成系,陵容初入宫围刚刚习字,纵使从前练过其他朝代的字,起先写的还是歪八扭七的,不知怎的给皇帝看见了。 皇帝不正经取笑道:“柔儿的文采很是不错,只是这字犹如鬼画桃符,都让朕看花了眼。” 陵容没有否认,毕竟这也是她亲手写出来的,只好面露羞涩,“父亲从前很是忙碌,只顾着教导嫔妾,没关心到嫔妾的字迹好坏,之后发现已然为时过晚。” “朕看不晚,不妨现在改。”皇帝道。 皇上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皇帝岂不是太不会看人脸色了嘛,“那就依着四郎,四郎教教我。”陵容俨然一副小女儿家的做派,缠着自己的夫君。 “朕真是奈何不了你。”握起陵容小巧的手,一笔一划书写着。“日后,若有空就描上一页,朕时不时也来看几页,看看柔儿是否有进步。” 陵容含笑应下,明媚单纯望着皇帝。 陵容曾见过皇上的朱批,皇上的字绝不是这样的,皇帝的字大气磅礴,威严庄重,而这个字却细腻而小巧,看不出一点相似之处。 陵容暗地里不禁苦笑,“不会这字也是纯元皇后独有的字体吧。” 陵容也不排斥,无非就是换一种字体罢了,像谁也无所谓了,待皇帝离去后,陵容命子苓将从前习的字都烧掉了,怕生出什么端倪。 第48章 甄嬛传安陵容48 自从皇帝知晓了这件事,陵容直接化身成后宫卷王,清晨请安完,有时在御花园与妃嫔说道上几句。 午后小憩后,练一页字,皇帝倒是言出即遂,他说了隔上几日来猗兰馆查看,起先陵容以为皇帝在哄她开心,没想到竟真的拿起陵容的字细细端详,点评几句,在纸上又写上几句,让陵容日日仿着写,像极了平日里的教书先生。 陵容看着皇帝认真的模样,略带笑意:“先生,弟子受教了。” 皇帝听见这话恍惚诧异,随后忍俊不禁道:“学生有此慧根,吾心甚悦。” 陵容每每练字需比前几日要好上些,但又不能过分明显,说是练上一页,但写了好几页才算满意。 兴致来了,凭着原身的记忆加上自己的想法就制上些香,亦或许绣上几方帕子。 临近晚上,倘若皇上来陵容这用膳,招幸陵容,她就搁置晚上的安排,倘若无事安排,就去偏殿练练舞。 陵容练字时思绪连连,子苓走进屋内,“小主,内务府黄公公派人来说新进了批料子让各位娘娘去挑,小主可有中意的颜色,奴婢这就去拿。” “子苓看着挑选就是,皇上赏的几匹云缎还没裁成衣裳。” “那奴婢这就先去了。”子苓掩门告退。 陵容也就初承宠那些日子做了不少衣裳,皇帝也看出陵容宫中空旷,赏赐了好些东西,唯独送的布料还堆砌在库房,陵容挑了些让宝鹊送去制了几身衣裳。 不过一个时辰,子苓就回来随身伺候,她将折着完好的一方帕子递给陵容时,陵容打开帕子上图案,恍然大悟,“这不是我送予采月的帕子嘛?” “奴婢走时,采月姐姐拉着奴婢去假山处说上几句话,归还了帕子,说是已经清洗干净,特地归还给小主。”子苓解释道。 陵容嗅了嗅帕子上清香,“难得她用心了。” 子苓:“只是归还帕子时,奴婢看见了鬼鬼祟祟的浣碧,也没有打草惊蛇,接了帕子拖着说上些话才走。” “浣碧这般性子,想必莞贵人马上也要知晓了。”主仆俩相视一笑。 梧桐书院内。 浣碧跑回去,打发了屋内小宫女,甄嬛看见浣碧道:“怎么这样晚,内务府领的料子给我瞧瞧。” 到底是华妃有意打压甄嬛,吩咐黄规全最后告知莞贵人,浣碧去拿时已经没剩下多少。 浣碧脸上有些僵硬,“内务府的那些奴才就知道狗眼看人低,小主不过是前些日子被关了禁闭,连宫人都开始怠慢起来,奴婢去的时候,只剩下些颜色艳丽的料子,这料子莫说是小主了,怕是齐妃都不肯穿这样老气的颜色。” 浣碧说这话时眼中满是愤恨,甄嬛随意翻动了下,面色不虞。 “我不过禁足半月,按往常黄规全怕是要第一时间把料子送来任由我选,罢了,这些料子你与流朱分分,我也不缺这几匹。今日出去可有听闻槿汐姑姑被送去哪里了?” 甄嬛被禁闭这些天一直都不明白皇帝那日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是逾越贵人的位份,她的吃穿用度皇上早早调到了嫔的位份,皇上念着她每日请安路远,也特许甄嬛乘坐轿辇。 思来想去,甄嬛到底还是认为是华妃故意挑拨,皇帝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是暂且调离了槿汐。 这次禁闭甚至都没到温宜公主周岁宴就放了出来,眉姐姐就同皇帝说了几句话,她就轻松出来了,皇帝必定也是想她了。 “惠贵人身旁的采月同我说,是派去服侍太妃了,小主不必担心。” 提起采月,浣碧倒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事,就添油加醋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说完后,甄嬛心中危机意识提高了不少,反复确认了几遍,“确定是眉姐姐身边的采月和柔常在贴身宫女?” 甄嬛在宫中交好妃嫔不过眉庄一人,竟不知眉庄何时悄悄与柔常在关系这样好。 浣碧:“奴婢看的千真万确,只是未听见两人说的是什么。” 第49章 甄嬛传安陵容49 “你要是能听见,她们也不会做贼心虚般躲在一个无人的地方。”甄嬛姣好的面容有些狰狞。 甄嬛说后,两人无言,甄嬛把浣碧所想的说出于口,浣碧哑然无言。 “眉姐姐昨日求了皇上解除我的禁足,过几日备上厚礼去贺眉姐姐有孕之喜。”甄嬛后知后觉才发现今日应向眉姐姐贺喜,没想到皇上一来,她竟忘了这事。 “小主可有心仪之选?”浣碧试探问道。 “拿些库房上好的东西就是,切记不要拿吃食,若眉姐姐这胎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帽子就要扣我头上了。”甄嬛吩咐道。 甄嬛现在正忙着如何给华妃添乱,对赠予眉庄的礼自然不甚上心,况且她的库房本都是皇上赏赐的上好东西,随手拿上一件,都比其他妃嫔送的贵重些。 “你再去内务府拿上冰块来,才不过几日,连送冰块的都这么懈怠,我初来梧桐书院那会,那些个小太监都抢着来送。”甄嬛又道。 半亩园内, 陵容练完字,拿起针线就给惠贵人未来的孩子绣上了肚兜,“我这肚兜大概明日就能绣好,莞贵人怕是这两天就要给惠贵人送礼了,你让绮雪看着,若莞贵人去了闲月阁,就去同你说上一声,我倒是要看看那种礼更符合惠贵人的心意。” 陵容并非有意讨好惠贵人,只是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离间之计刚有成效,她可要再添一把柴火,火才能越烧越旺。 子苓:“奴婢这就去联系绮雪。” 子苓刚走,宝鹊就围了过来,看见陵容眼角泛红,很是心疼,“小主歇息会再绣吧,小心伤着眼。这是奴婢泡的香片,小主喝上提提神也好。” “不打紧,我刚刚才绣没一会。”陵容品了口香茗,“宝鹊的泡茶这手艺进步了不少。” 宝鹊:“承蒙子苓姐姐教的好,奴婢的手法全是由姐姐一步一步教的。” “偏殿的佛堂可派人去打扫了?”陵容自从来了半亩园,也只住过主殿,听圆明园中的宫女所说,偏殿有个佛堂,佛堂中摆放佛龛,其中供奉阿弥陀佛,释迦牟尼佛,药师佛,许多宫女有所愿就去拜上一拜。 陵容来时,内务府只简单打扫了主殿,偏殿满是灰尘,陵容看环境也是静谧,就遣人打扫了一番。 宝鹊:“奴婢昨日去看,屋中已经清理差不多了,小主可要瞧瞧。” 陵容:“今日就不必了,过上两日我去看看。” 原主的绣法当真是不错,惠贵人希望是个男孩,她便投其所好绣了个小老虎,跃然布上,栩栩如生。 清凉殿内。 皇上刚欲打算踏入殿中,若有所思看向刚从清凉殿离去的小小背影,“苏培盛,他是?” 苏培盛抬头望了眼,宫中难得有幼童,还是在圆明园,两人心中其实早有答案,“皇上,是四阿哥。” “朕倒是忘了,前些日子来求见朕,朕狠心没让他进来,没想到门路摸到了华妃殿中。”皇帝脸色一沉,“苏培盛你去查查,他是何时来这的,华妃可曾让他进来过。” 皇帝到底是不相信华妃一个视宠爱如命的女人会做到接纳四阿哥这一选项,她避而远之都来不及,可是看四阿哥身边的嬷嬷领了不少好东西也有些动摇。 皇帝转头进入殿中,殿中芳香四溢,“皇上~”华妃捏着嗓子,娇艳的脸上满是爱慕。 “这香是一点没变,朕每每闻到这香,总想起世兰你。”皇帝之前冰霜般的脸仿佛不存在,面部线条柔和了些。 华妃:“这欢宜香皇上独独赐给了臣妾一人,臣妾自然去哪里都要带上。只是这香名贵,臣妾想念皇上时就燃上些,没成想香料竟见了底。” 皇帝:“世兰若缺欢宜香,让苏培盛拿就是,朕还是养的起世兰的。” “怎可劳烦苏公公,臣妾身边的欢宜香若是少了,派颂芝去找皇上讨要就是。”她知晓苏培盛在皇帝身边的份量,自己可不敢随意使唤他。 苏培盛:“娘娘言重了。”说完,苏培盛识趣退下了。 华妃心中大好,今日算是甄嬛被解禁足第一日,没成想皇帝居然来了清凉殿,想到这,拉起床幔,引的皇帝去了床上。 第50章 甄嬛传安陵容50 第二日陵容不紧不慢把肚兜赶制出来,“小主,歇歇吧,昨日就一直在绣,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住。”子苓在旁劝道。 陵容倒是想偷懒随意找个宫人绣上些图案,转了一圈发现,竟是她的绣工最好,再者说她从前也送了些绣品给眉庄,这事只能是她亲力亲为。 “就差几步收尾了,你去库房里找个盒子,盒子要看起来越华贵越好,虽说是礼轻情意重,但是包装上用些心才能体现情意重啊。”陵容揉了揉眼睛,随后手中动作不慢。 陵容叹了口气,她摸不准甄嬛何时会给眉庄备礼,只好提前准备好自己那份,当着甄嬛的面给眉庄上个眼药,也算是给甄嬛备了份礼,总算是在甄嬛送礼前结束了这件。 用了午膳,陵容显然感知到了怀孕的不易,看着满盘的菜品,她难得的没有胃口。原以为肚中的小家伙是个安静的,没想到闹腾起来她也受不住。 勤政殿。 “皇上,奴才已经让小厦子着手去查四阿哥这件事,已经查出了些眉目,皇上可要听听。”苏培盛跪在地上禀报。 苏培盛原以为只是件简单的小事,没想到越查下去,越触目惊心,不过小小幼童竟有如此心机。 皇帝:“起来回话。” 苏培盛颤巍巍站起来,心中暗暗苦笑,“清凉殿有咱们的眼线,奴才一问就知,初来圆明园时,四阿哥就常常来清凉殿中拜见华妃,起先华妃只是不见四阿哥,但也不许宫人去赶,说四阿哥再不济也是个皇子,可是自打七日前起……” 苏培盛每说出一个字,皇帝的脸色黑上一个度,说着说着停顿了下,他怕再说上几句,四阿哥以后彻底与皇位无缘了。“苏培盛,继续说。” 苏培盛:“自打上个星期起,华妃不仅允了四阿哥进她殿中,还让御膳房做上好吃好喝,四阿哥走时,华妃还备上厚礼让颂芝去送,大抵是已经来了三四回。” “那孽子是否只与华妃联系?”苏培盛见皇帝称呼都变了,本想着替四阿哥再隐瞒些的,日后若做了皇帝,也能关照他一二,看皇帝的态度,哪里还轮的上四阿哥,再者闲月阁那位还怀着呢。 “奴才问过了圆明园宫女,四阿哥原先在湖边守着,随驾来的几乎都与四阿哥说上了几句话,几位娘娘是知道宫中忌讳的,都不多言,除了莞贵人有些逾越,请了四阿哥进梧桐书院吃了些点心。”苏培盛话里虽然没说,但从几位妃嫔的表现,华妃的行为过于大胆。 “华妃还知道他是宫中忌讳,不然怕是当着朕的面同他亲近了。”皇帝脸色不虞,皇帝以为他将四阿哥放在圆明园,就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从小就是如此,长大了那还得了。 “莞贵人怎么好端端被此子蛊惑?”皇帝知晓甄嬛不像华妃般被四阿哥几句话就能哄的开心,莞贵人饱读诗书,其谋略不必多说,是他身边的解语花。 “许是看在四阿哥可怜的份上。”苏培盛小心翼翼回答。 皇帝喜欢宫中妃嫔把心思用在他的身上,但若是涉及到权力方面,就会将所有的宠爱一点点收回。 “看来莞贵人禁足这些日子还没彻底想明白她该讨好的是谁,从前朕许了她嫔位的待遇,告知内务府一声撤了吧。”皇帝说这话时语气带有难以掩饰的愤怒。 “至于四阿哥,既然他不喜欢念书,爱卖弄权术,让教书师傅不必用心去教了,四阿哥以后再来见朕,也不必通报了。”皇帝眼睛阖上,手中盘着佛珠,一句比一句狠心的话,绝了四阿哥心中的念头。 “现下正对西北用兵,年羹尧在前朝效力,朕不能寒了华妃的心,先搁置了,日后再算这笔账。” 皇帝将涉足这事的妃嫔与皇子都定了罪,“苏培盛,朕头痛的很,给朕揉揉。待会你让小厦子去通报柔常在声,说我晚上去她哪里。” 苏培盛:“皇上,柔常在宫中的人告知了敬事房,说柔常在近日精神不济,怕是旧疾犯了,侍寝不了。” 皇帝:“朕晚点去看看她。” 第51章 甄嬛传安陵容51 偏殿的佛堂宝鹊遣人打扫干净,学着皇后宫中,佛堂上放有瓜果,不光为了供奉三宝佛,也免得脂粉味染了佛堂的清净。 “公公可是稀客。”子苓替陵容去主殿拿东西时瞧见了喝茶的小厦子。 “不敢当,子苓姐姐,皇上晚点会来殿中用膳,让你们小主准备准备接驾。既然话带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小厦子放下杯子,寒暄几句,说明了来意,随即离去。 子苓去佛堂寻陵容时,看见陵容身着素雅旗装,虔诚地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闭目默念经文,在外犹豫不决。 “进来吧。”陵容缓言道。 子苓:“小主,小厦子刚刚来过了,说是过些时候皇上来小主这共进晚膳。” 陵容:“让御膳房备着,今日荤腥少些,孩子闹腾厉害,怕生出什么端倪。先下去吧,皇上来了就请他来偏殿。” 随即闭上眼,继续潜心礼佛。 直到身后传来丝动静,子苓吩咐了殿中宫人不许靠近偏殿,子苓和宝鹊脚步轻快,断断不是她们,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药神佛以慈悲之心倾听万物之言,我不敢妄求,只愿父母安康顺遂。” 最后几句说完,随即睁开眼,顺势倒在了皇帝的腿边,陵容雪白的肌肤微凉,清瘦了些,“四郎。”陵容眼中乍现的的不可置信间映衬着天真纯洁的依赖之情。 皇帝倒喜欢与她来演上一出煽情的戏,关怀道,“柔儿怎么如此消瘦?可寻了太医来看看。” 陵容颤声唤道,“让四郎担心了,嫔妾前些日收到家中的信,父亲被派去押送银粮,嫔妾深知父亲只会舞文弄墨,卖弄才学,日日担心生怕父亲哪里做的不好,惹得皇上不喜。”陵容说的情深意切,双眼泛红看向皇帝。 皇帝想着估计是底下人阿谀奉承惯了,看陵容在后宫得宠,竟糊涂地派遣一个文官去押送银粮,还是个县丞。“待办完这件事,朕就让安比槐来京中,给他安排个闲职。”皇帝轻抚陵容的后背,眼中满是怜惜。 安比槐原就是个县丞,若没有意外,一辈子顶了天就是松阳县县令,没想到陵容随口一说,皇帝竟调他来京城。 这样好的福气,可惜安父怕是没命去享用了,陵容开口拒绝,“四郎对嫔妾的宽慰,嫔妾心领了,不说调离父亲后,朝廷上的非议,父亲为松阳县操劳了十余年,怕也舍不得松阳县。” 皇帝神情一怔,没想到陵容会这样说,要是平常妃嫔,听见把父亲调任到京城来,怕不是开心疯了,已经跪着谢恩了,没想到陵容非但拒绝,还处处为他考虑,好似那清澈单纯的眼中只包含着他,皇帝难得心中一暖。 “柔儿深明大义,是朕思虑有缺。”皇帝扶起陵容,脸上略带疼惜,“佛堂地寒,你尚且还在病中,去正殿吃上两口热饭吧。” 陵容略显苍白的脸上,重新挂起一抹笑意,那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闪烁着撩人的光泽,“都依着四郎。” 也许是陵容礼佛时间久了,腿脚有些麻,不便起身,皇帝看陵容吃力的样子,只身横抱起陵容,陵容受宠若惊,惊呼一声,“四郎。” 陵容不去挣扎,顺从依附着皇帝,好让皇帝感受到陵容那颗为他而炽热的心,刚从佛堂出来,殿中的太监宫女头皆跪下请安,不敢直视天颜。 “四郎你瞧你都吓到她们了。”陵容贴在皇帝的耳边,娇笑道。 “柔儿调皮。”皇帝话说的小声,红霞爬上陵容的两颊,“四郎不许说话!”陵容把头埋进了皇帝怀中。 直至正殿皇帝放陵容坐在塌上,“四郎戏弄嫔妾。”陵容脸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根。 皇帝的饶有兴致问道,“朕如何戏弄柔儿了,柔儿可要好好说给朕听,不然朕不认这个理。” “四郎,明知道现在还是白日还……还这样对嫔妾,太不守规矩了,而且说好这些话唯有我们两人时才说的,四郎怎可……”话还没说完,陵容就用帕子捂住了脸。 “没想到柔儿竟是个老古板,可朕不知道前些天夜里,是谁一直缠着朕,连早上起来都不让朕走。”皇帝说到这,陵容更是想挖个地将自己埋起来。 “好了好了,来用膳吧,看你清减了那么多,多吃些补补,怎么都是些素菜。”皇帝眼神扫向四周,看向了豆腐片汤“怎么连汤都是不沾一点荤腥。 ” “四郎,天太热了,沾上荤腥的东西嫔妾吃不下,嫔妾还特地为四郎准备些菜。”陵容指着桌上的菜品道。 “娇气。”皇帝端起碗,留下了这句话,夹了些东西给陵容,自己吃了起来。 第52章 甄嬛传安陵容52 陵容刚吃下些吃食,随后就有些不适,她不想怀孕这件事那么早爆出来,才一个月多月,孩子还不稳固,皇帝的到来让她猝不及防。 这个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省心,平时没有那么严重的反应,偏偏今日这般闹腾。 陵容合计着让皇帝知晓的得失,得自然不用多说,晋位会提早些,皇上也会派太医照顾这一胎,惠贵人假孕就是曹琴默一手谋划的,她若是被爆出有孕,华妃的矛头就会指向她。 到底是不划算,陵容摸了摸肚子,罢了,那些女人知道就知道,她自有办法对付,可千万别被她抓到了把柄。 陵容故作难受,情绪上来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配合,干呕起来。 子苓是知道她平日里反胃难受,特地备上了红糖姜茶,见陵容今日反应这么大,匆匆递了上去。 皇帝指了指子苓,“你去太医院喊上平时照顾你家小主的太医,让他来给柔常在看看。” 说罢,皇帝望着陵容的脸上忧喜参半,他是目睹过妃嫔怀孕时的症状,和陵容没有两样,或许是每个人体质不同,惠贵人看起来如寻常一般,丝毫没有受肚子里孩子的影响。 皇帝低下眸子,看向柔柔弱弱依靠在他身边的陵容,宛如菟丝子般全心全意攀附在他身上,纤细的身躯透着丝坚韧。 陵容眼神很是期盼,迷茫看向皇帝:“四郎,嫔妾可是怀孕了,我前几日看眉姐姐也是这样的。最近旧疾复发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皇帝顺势搂住陵容,“朕让你身边的丫头请了太医,别想太多,朕在这。” 子苓匆匆跑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医师,“陈太医呢?”皇帝瞥了眼,陵容的病一直是陈太医在瞧,怎么贸然换了一个人。 “回皇上的话,淑和公主染了风寒,师傅在欣常在宫中,特地让微臣留守太医院照顾柔常在。”许医师恭敬回答道。 看皇帝迟疑的目光刚落下,陵容柔声道:“许医师最近一直负责嫔妾的病,让他来替我瞧瞧吧。” 子苓伴她许久,陵容除了自学医学常识,子苓也指点一二,现在已经熟练运用金手指buff了,不过是一个念头的功夫,模拟到身上的脉搏,骤然改变了。 “快给柔常在看看。”皇帝焦急让许医师连忙诊治。 许医师隔着帕子,搭上了脉,一时间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 ,陵容心中忐忑时,许医师又眉头舒展,一盏茶的功夫,大喜过望,“恭喜皇上,恭喜小主,小主已经有孕一个月有余。” 皇帝虽已经猜到了,但听许医师一说,还是喜不自禁,握着陵容的手,“柔儿,我们有孩子了。” 陵容听见这话,脸上泛起微红,仿佛不可置信般摸了摸,从心底弥漫出欢喜来,竟有些哽咽,说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嫔妾做梦都没想到能为皇上孕育一个孩子。” “只是常在身子虚弱,怕是要静养,前两个月最为重要,万万不可出现意外,幸亏发现的早,小主旧疾复发,之前开的药也不能再吃了,微臣再给小主开两副药,小主先用着。”许医师的话说的严重,陵容原本喜色的眸子也逐渐担忧起来。 皇帝意外没有多问,“柔常在这胎交于你和你师傅全权负责,倘若出现了什么差错,拿你们试问。” “微臣必当尽心。”许医师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 皇帝“苏培盛,领着许医师去勤政殿,朕晚些时候有话要问他。” 第53章 甄嬛传安陵容53 “你们以后要小心伺候,衣食都要仔细着,拿不定主意的去问问太医,居然连柔常在有孕都稀里糊涂。”皇帝责骂殿中的宫人。 “皇上,不说是她们没有在意,连我这个要做母亲的都疏忽了。月事推迟了那么久,还以为是嫔妾病了,才没有注意。”陵容羞愧低下头。“皇上怎么紧张成这样,许医师都说了嫔妾和孩子一切都好。” “你们都下去吧,是朕紧张了。”皇帝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柔儿还带着病,苦了你了,朕想着这事先不声张,待到温宜周岁宴再宣布这事,正好当着众人的面给柔儿晋位,那时差不多快两个月了,也稳妥些。”皇帝声音愈来愈温柔,他看的出来陵容这胎的艰难。 “谢四郎,眉姐姐怀孕时,四郎也像今天这般高兴吗?”陵容假意吃醋,细细呢喃道。 “你这妮子,怎么吃起你眉姐姐的醋了。”随即,珍重捧起陵容的脸,“朕,甚是期待这个孩子,惠贵人那胎远远不及你。” 倘若陵容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恐怕会因为这话深深陷进去,她活了许久,看透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她可不会被打动,只不过现下占据了这副身体,只能通过这个男人,不断一步步往上爬。 陵容羞涩一笑,扑进了皇帝怀中,“四郎待柔儿好,柔儿都记下了。” 陵容话里话外都是对皇帝的依恋,皇帝看了看四周,“你年轻身子又弱,有喜也是第一遭,身边宫女也都是不经事的,回头让苏培盛给你领个嬷嬷来,也好贴身照顾你这胎。” “柔儿的位份太低是不是不配享有掌事嬷嬷侍候。”陵容还是问了一嘴,万一以后曹贵人拿这件事恶心她怎么办。 皇帝:“朕看谁敢说声不配,乱七八糟的事要少想,好好养胎。” 陵容喝了子苓熬的养胎药,肚子里孩子不闹了,连脸色都好上了些,皇帝吃好喝好后,仍留在殿中,检查起好些日子没看的练字簿,很是欣慰。 皇帝看她的眼神可算不算清白,陵容双手捧着小口喝着红糖姜茶,“四郎今晚可要留宿嫔妾宫中。”陵容的眼神充满期盼。 皇帝满口答应了,他明白陵容此时的不安,若不应下,柔儿怀着孕怕不是要多想。 再者,四阿哥一事牵连到了莞贵人和华妃,皇帝也想冷着她们一段时间,眉庄有孕,皇后他素来不亲近,一时间也找不到合意的妃嫔了。 夜晚,皇帝宽大的手掌,轻抚陵容肚子,许是对孩子有上丝好奇,念起了给孩子启蒙的书。 陵容娇嗔道:“哪有这么小就给孩子念这种晦涩难懂的书呢?” “从小就开始学起,朕的孩子必定是聪明伶俐的。”皇帝把书扔在一旁,捧起陵容的脸,肆意亲吻。 皇帝顾着陵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过火,吹灭了红烛,相拥而眠。 皇后因忙着温宜公主周岁宴,请安也免了几天,陵容起身发觉皇帝已然不在,她有时吐槽皇帝的冷血自私,但涉及到政务,她也不得不佩服皇帝。 她起手招了招一旁的宝鹊,昨日与皇帝腻歪了许久,忘了在殿外守着的宫人,“昨日的事,你让下面人都闭上嘴,不然我不追究,皇帝也是要责罚的。” 宝鹊听陵容的话不意外,展颜道:“苏公公就知道小主会说这句话,已经敲打过了奴婢们了,皇帝临走还体恤我们,额外赏了三个月的月钱。” “而且昨日在殿内也就奴婢,子苓姐姐,墨书,小卓子是在外伺候的。”宝鹊一一列举道。 陵容殿中的宫人不多,经过那么多天的考究,墨香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墨香虽是惠贵人送的,以她的手段,自然不屑于做这种事。 陵容初封常在时内务府送的宫人,都被子苓派去做不紧不要的事,暂且看不出来什么,陵容那时也没有人脉去查,她晋贵人后可要将这些人好好查上一查。 第54章 甄嬛传安陵容54 勤政殿内。 许医师跪在殿前,皇帝问道:“柔常在这胎你仔细同朕说,事无巨细都说出来,不必瞒着掖着。” 他方才当着柔常在的面没有把话说明白,怕说的太明白这条小命不保是首要,其次他也动了投靠柔常在的心思,这事本就对柔常在不利,当着皇上面岂不是会得罪小主。 但既然皇帝发问了,他也不能胡乱说上一通,面容严肃回道:“柔常在这胎微臣只能尽力保下,微臣和师傅商议了,小主是娘胎里带下来病,月份还小时,保胎药要多吃上些,月份大些时候,大抵就要烧艾了,柔常还需要静养,万万不可有较大的情绪波动。” 皇帝知道陵容这胎艰难,没想到竟然艰难到了这一步,“让朕好好想一想。” 许医师磕了一个头,“皇上,常在受孕同样艰辛,这个孩子她也是盼了许久的。” “朕从私库里面拨些上好药材,你和陈太医务必好好照看。”皇帝最后还是不忍心,他想起陵容刚刚知晓怀孕时温柔的模样。 许医师道:“微臣先告退了,今日柔常在的药还没配。” “下去吧。”皇帝沉声,许医师退下后,“苏培盛,柔常在有孕一事待温宜周岁宴后派人告知皇额娘声,正好喜上加喜。” 午后,许医师刚给陵容诊完脉,陵容睁开双眸,缓言道:“子苓上茶。” 殿内,宫人已经被子苓打发出去了,“许医师,你我都是聪明人,那我把话也说明白了,你既然负责我这一胎,从现在开始倘若我出了意外,这医师的位置不说往上爬,怕是头上脑袋不保。” 许医师面部表情不变,抿了口茶,陵容继续蛊惑道:“许医师已经在医师这个品级待了许久吧,太医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前面若没人退下,许医师干一辈子也就是个医师。在太医院任职不光需要实力,有时更需要有个人在他背后撑腰。” “温太医为何在太医院是个香饽饽?他背后莞贵人替她撑着呢。” “可是小主您……”许医师刚想说,依着常在的身子,孩子都不一定能生下来,陵容许诺这些已经不顶用了。 “许医师,这胎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能怀上?你只需要好好替我照顾着。”陵容话说的明白,他若投诚,以后名利双收,有陵容得宠的一天,他自然混的也不差。 “微臣姓许,名含宜,安徽桐城人,如蒙小主不弃,在下愿效犬马之劳。”见陵容话说的恳切,他是时候找个靠山了,师傅意欲让他投靠陵容,陵容也向他递来了橄榄枝,再不接下就是他不识趣了。 初见许医师时,陵容就让子苓暗暗记下了许医师开的药方,发现每一贴药都能做到药到病除,可见是有医术傍身的,也派人打探了许医师的家室,是个清白的。 人看着是个老实的,他们师徒两人在太医院都不显眼,不然许医师入宫这那么多年还只是个医师,但好在他不像陈太医般迂腐。 许医师替陵容把了脉,匆匆就离去了,如此太医院有了人脉,以后做事也方便了些。 剩下的日子就是打发时间了,皇帝也不让陵容随意乱走,连绣活都让子苓盯着,时间严格把控,生怕陵容累着。 梧桐书院内。 “流朱,我禁足都解了几日,皇上还没来见我。”甄嬛叹了口气,皇帝冷落了她那么久,也没想着来看看她。 流朱:“小主别气馁,奴婢打听了皇上这几日也没去华妃宫中,小主应该开心才是,再者惠贵人刚有孕,皇上许是新奇,关注的多些。” “你说的对,眉姐姐有孕我应该开心才是,可我伺候皇上那么久,都不见有孕,论荣宠,我比眉姐姐更多才是,流朱,你让温太医过来给我瞧瞧。”甄嬛仍然眉头紧锁。 “小主您糊涂了,护国公孙老公爷病重,特指了温大人给他瞧,吃住都在孙府,已经走了好几日,要等孙老公爷病好了才能回来。”流朱解释道。 前些天禁足,甄嬛也召见不了太医,自然不知道这件事,眉姐姐有孕,现下不便于走动,皇帝也不来见她,连槿汐都被调走了,往日热闹的梧桐书院现在都没个声。 第55章 甄嬛传安陵容55 甄嬛甚是烦躁,“你让浣碧进来,我有事问她。” 浣碧就在门口,听见了声响,不等流朱喊她,她先一步进来了,甄嬛问道:“我之前让你备的礼可准备好了,我们去闲月阁看望眉姐姐。” 见甄嬛提起了惠贵人,想起了那日的情景,对眉庄也带了丝莫名的怨气,“已经备好了,可奴婢就看不惯惠贵人表面上看重小主,私下里偷偷讨好别人的模样,小主居然还要给惠贵人备上这份礼。” “浣碧,休要胡说,你这话太刻薄了,日后,这埋怨的话都要少说上些,若有心之人听见了,又该造谣生事了。”甄嬛难得严肃起来。 浣碧撇了撇嘴,从库房内拿出一个盒子,里面盛放一个小盒子,“这是小主刚晋贵人时,皇上赏的燕窝雪莲珍珠膏,还有一对攒丝绿玉髓步摇,小主看看合不合心意。” 甄嬛随手打开看了一眼,浣碧像是看出来甄嬛的顾虑,“珍珠膏是皇上赏的,一共赏了三盒,小主脸有次被华妃护甲划伤了,用的就是这盒珍珠膏,还没用上半盒就好了。” 甄嬛轻抚自己的脸,好像要从中找到划痕,不由的想起那日皇帝急切的目光,就连华妃的协理六宫之权都被褫夺,“是好东西,带去吧。” 闲月阁内。 皇帝拉着眉庄的手,细细叮嘱着孕后事宜,眉庄不忍笑了出来,“皇上好端端怎么这样关心起来了。” 皇帝:“朕关心反而出了错,朕记得你喜欢喝茶,来园里的时候,老十七寻了半斤雪顶含翠,茶味清新冷冽,想必你是欢喜的,就装了一盒赠予你。” “谢皇上赏赐,听说这雪顶含翠极难采摘,生长于极北苦寒之地。”眉庄饱读诗书,这茶往往只存在书本间,如今将喝到,仍是激动。 “十七弟有心了。”皇帝感叹道,不光采摘甚是麻烦,运送来也是艰辛。 采月跪下禀报:“皇上,小主,莞贵人来了。” 眉庄没有说话,皇帝提前开口,“请进来吧。” 眉庄面容不显不虞,对甄嬛的到来很是意外,自从禁足那日起,她和甄嬛再也没见过了,今日偏偏挑了皇帝在的时候来,要说不是故意的,眉庄不信的。 “眉姐姐!”甄嬛走进来,才发觉皇帝也在,匆匆行礼“给皇上请安。”甄嬛只画了一个淡妆,清新脱俗,衬得她的脸庞更加娇美。 “不必多礼。”皇帝看向甄嬛那张脸,终究是心软了,“朕许久没有见你了,莞莞可还好。” 甄嬛听见这个称呼突然一愣,皇帝从来没有唤过她的封号,随即一愣,但也,意识到皇帝在喊自己。 不知怎么,甄嬛下意识排斥这个称呼,“嬛儿甚好,听闻眉姐姐有喜了,嬛儿特地备上了薄礼,不知皇上也在此……” 浣碧适时走了上去,把礼放在眉庄面前,甄嬛望向眉庄的脸满是惭愧,好似一个无辜者般,眉庄也不看向甄嬛,到底是介怀,打开了盒子,不过中规中矩的礼罢了。 “眉姐姐,嬛儿送的攒丝绿玉髓步摇虽不如太后娘娘送的珍贵,但也是嬛儿的一片心意。” 想着眉庄有孕,甄嬛又说了几句喜庆的话。“听闻太后娘娘赏的簪子贵重就贵重在怀十四爷的时候带过,太后娘娘是多盼着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我也盼着姐姐肚子的小阿哥能认我做干额娘呢。” 两人光顾着说了,全然不顾皇帝听见这簪子来历时,脸黑了又黑。 “哪里要是小阿哥呢,倒盼着是个公主才好。”眉庄笑盈盈道。 皇帝:“太后赏的是对这胎的看重,莞贵人送的是心意。” “谢皇上夸赞。”甄嬛笑着看向皇帝,打开了第二个盒子,“这盒燕窝雪莲珍珠膏,原是皇上赏赐予嫔妾的,嫔妾想着姐姐更是需要,其膏体能美容养颜,香味沁人心脾姐姐若恶心能闻上一二,这香膏我已经让温太医瞧过了,怀孕的女子也是可以用的,眉姐姐若不放心就让让刘太医瞧瞧。” 甄嬛说到这有些心虚,她本想让温太医看看,没想到温太医竟去了孙府,她想着自己用没什么大碍,眉庄那里还有刘太医把关,更不会出事。 第56章 甄嬛传安陵容56 眉庄打开盒子,细细嗅了味道,“我自然相信嬛儿,当真是弥漫芬芳,沁人心脾。” 采月从门外回来,贴耳低语道:“柔常在的贴身宫女来了,说是柔常在意欲送上些东西给小主,但旧疾犯了,怕冲撞到小主,就派了贴身宫女来,人还在外候着呢。” 眉庄有些疑惑,她刚发现有孕那会陵容已经送了礼,怎么今个又送上了东西来,“让子苓进来吧。” 皇帝:“看来是朕来的不是时候了,竟不知眉儿这么受欢迎。”皇帝原以为就他一人来了这闲月阁,没想到一个两个都来了,不过他也没猜到第二个来的谁,紧紧盯着门口。 “奴婢给皇上,惠贵人,莞贵人请安,我家小主闲暇时绣了些小玩意给贵人,特地让奴婢送来。”子苓恭敬请安道。 眉庄:“起来吧,天气热了,你瞧你头上的汗,去偏殿喝两口茯苓做的酸梅汤解渴。”采月把礼收下,领着子苓去了偏殿。 眉庄把盒子打开,整整齐齐放着两件肚兜,抚摸着上面活灵活现的小老虎,比从前收到的绣品更细致些,宫中有那么好的绣艺,大抵只有陵容了。 “朕前天去陵容宫中,就发现她在绣这个了,没想到竟是送给眉儿你的。”皇帝望了眼,有些吃惊,原以为这些是陵容绣给自己孩子的,没想到是给眉庄绣的。 眉庄的表情也是惊喜,“容儿已经给过嫔妾贺礼了,听闻妹妹前些天旧疾复发,嫔妾不好叨扰,竟用心到了这般程度,想必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欢喜的。”眉庄用手摸了摸,布料用的也是稀罕东西。 皇帝:“柔儿做事最为细心,眉儿无事不妨去半亩园陪柔儿说两句话,她一个人无聊的很。” 甄嬛分明看见了眉庄眼中的不同,看陵容送的礼时,闪烁着之前没有的欣喜,她顿时就明白了眉姐姐是在怨她,她们是好姐妹,合该第一时间就送上礼。 眉庄把送的礼让采星收好,论才学眉庄和甄嬛不分上下,倒是与皇帝聊了许久都不腻,直至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皇帝坐起来,拉起甄嬛的手,“今晚,朕去莞贵人那里用膳,眉儿说了一下午也累了吧,用了晚膳早些休息。”转身对一旁伺候的采星道:“好好侍候你家小主。” “嫔妾恭送皇上。”眉庄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待走到门口,皇帝回头望了一眼,“眉儿身子重,进去歇着吧,不必送那么远。” 眉庄坐在椅子上,打量着甄嬛送的礼,谈不上贵重,这些玩意她从小都用腻了,却一点心意都没有,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甄嬛作为她的好姐妹,真的只是在关心她嘛? 眉庄细细琢磨今日发生的一切,甄嬛的一举一动,姐妹间的相见真的需要精心打扮吗? 甄嬛在闲月阁外面真的没有看见皇帝的仪仗吗? 她看倒是未必,连意外的神情都如同精心设计般,不知为何她有些想发笑,虽说姐妹间要相互扶持,但刚刚还在和她谈姐妹情深的甄嬛,转眼就把皇帝从她的身边带走,眉庄差点有些撑不住脸面。 第57章 甄嬛传安陵容57 眉庄知道母亲和父亲向来相敬如宾,可母亲怀孕时,父亲一直陪在身旁,现如今她怀着孕,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关注着这个孩子,皇帝难得来了好几天,今天却……怕以后要变成一个笑话了。 “采月,这步摇你瞧着喜欢嘛?”采月看出眉庄沮丧,“奴婢很是欢喜。” 她本打算放库房里,她虽然不喜,但也个值钱玩意,留着给采月当嫁妆是极好的。 眉庄把攒丝绿玉髓步摇戴到了采月的发髻上,淡淡道:“这双步摇就送给你了。” “小主,奴婢不配用这样好的东西,请小主收回成命。”采月面容略显惶恐,急忙用手把头上的步摇摘下。 “我说你配用你就配用,在宫里用不着,以后我给你找户好人家,充当嫁妆也是极有排面的。再者,我看到这东西就糟心。”眉庄态度强硬,硬塞也要给采月。 采月无奈接下了,“谢小主。” 眉庄随后拿起那盒珍珠膏,皇帝也曾赏过她一样的,她还和嬛儿说过,再向皇帝讨要一盒给嬛儿。 “小主再生气要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万万不可与死物置气。”采星也在一旁跪下。 “是啊,我还有孩子……”眉庄落寞笑了笑,摸着陵容送的小老虎肚兜,“若是个小阿哥,我也不用那么拼命去争宠了,听说等月份再大些就能见到母亲了。” 采月:“小主,夫人前些天递信来说,家里已经替小主找好了嬷嬷,现下连接生的稳婆已经打点好了,就差小主回宫。” “母亲竟考虑的如此周到。”看来以往她太看重姐妹情深了,日后也要多为家里谋条出路。 半亩园内。 “小主,东西已经送过去了,你是没看见莞贵人那副惊异的样子,奴婢还以为莞贵人会送什么好东西给惠贵人,不过一对步摇,还有一盒……” 子苓想了半天,“奴婢也没看清,左右不过是养颜的香膏,且不说这香膏孕妇是否能用,奴婢之前替送礼时,那模样的,惠贵人桌上不下十个,忒不用心了。” 陵容听见这话咯咯直笑,全然没有之前虚弱的模样,她还以为自己送的礼起不到什么作用,没想到光甄嬛那份就足够眉庄破防了。 好歹也是个宠妃,拿的礼物都那么寒酸,太后赏了极其贵重的发簪,欣常在那日来陵容宫中还在夸簪首上的合和二仙精巧程度,甄嬛竟和太后的礼相撞了,说她大不敬也是轻的了。 “而且,今天皇上也在,惠贵人让奴婢在偏殿歇息一会再走,走的时候发现皇上的轿撵不在闲月阁外了,想必是皇上去了莞贵人宫中。”子苓继续说着。 当真是巧,起先她不相信系统所说的气运之女,没想到这莞贵人一来一个准,先是外貌长的像纯元皇后,幼时习得《惊鸿舞》,入宫前得了温实初这个臂膀,入宫后碎玉轩里平白捡漏一个掌事姑姑,随意一去就碰见了皇帝,倘若她有这份气运,早早就渡劫成功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过去多久了,皇上从来没有招幸过莞贵人,看着都该眼馋了吧。”陵容这下还要谢谢甄嬛在背后帮助她了。 第58章 甄嬛传安陵容58 桃花坞内。 “娘娘,奴婢已经查过了,负责这胎的太医刘畚,是借由华妃之手安插到太医院的,而且江诚曾经给过惠贵人一张方子,江氏兄弟可是负责伺候华妃的。娘娘可要提醒惠贵人一声?”剪秋道。 “提醒什么,本宫可不是什么老好人,昨天皇上正好和本宫说要给惠贵人提位份一事,本宫本想压一压她的傲气,回宫再做商议,现在本宫大方一回,你晚些时候和皇帝说这件事。”皇后眼神中带着狠心毒辣。 “惠贵人稳重大方,本宫倒要看看这件事被揭穿后还能不能担得起这句话。” 剪秋犹犹豫豫还是说了出来:“还有一事,莞贵人身边叫浣碧的宫女曾来找过奴婢……” “浣碧?本宫记得,和莞贵人有着一两分相似的那个?她是想投靠本宫上位?一副小家子气,不要说皇上瞧不上了,本宫也看不上。”皇后斜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细细想着浣碧的模样。 剪秋:“奴婢知道,娘娘原本是想推举福子的,没想到福子福薄,都没见到皇上两眼,莞贵人待浣碧极好,瞧浣碧那身衣裳首饰就比过了好几位主子,她是个有野心的,娘娘出手相助那就是滴水之恩,她要是寻了华妃那才是后患无穷。” 皇后之前想着她就算帮了浣碧,浣碧也不会往前多走几步,可现在情况是,惠贵人得意不了多久了,保不准甄嬛会推浣碧上位。 浣碧虽看起来俗不可耐,那一两分相像极为难得。 “浣碧会些什么?”既然气质上无法弥补,她跟着甄嬛,耳濡目染也该学上些东西。 剪秋摇了摇头,浣碧为奴为婢在甄家待了那么久,确实连点皮毛都没学会。 皇后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什么都不会就让她学,你差人去教她,宫中缺一个会唱小曲解闷的,既然她小主长得像姐姐,那浣碧声音不如学一学姐姐。” 皇后也存了恶心陵容的心思,陵容说话再怎么像纯元皇后,可她放不下身段去唱小曲讨好皇帝,浣碧看人脸色过了这么久,唱几首曲子就平白得些恩宠,对她倒不难。 “是奴婢这就去提点提点浣碧。”剪秋从正殿退下。 皇后若有所思笑了笑,甄嬛把浣碧视为姐妹,她很好奇,浣碧背叛后,甄嬛的反应。 园中的日子实属惬意,皇帝不让出门,陵容一直在殿中养胎,其中也就发生了一件大事,眉庄晋位成了惠嫔,待孩子出生后再迁宫。 每次妃嫔晋升,皇后每每暗中使坏,导致妃嫔晋位艰难,这次如此轻松,想必皇后已经知道了大概的缘由。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温宜公主周岁宴那天。 半亩园内。 子苓:“小主,温宜公主周岁宴皇上已经和皇后商议说您在殿中养病,就不必去了。” 陵容有些遗憾,曹琴默一手谋划的大戏倒看不了了,不过自今天后她怀孕的事就应该被皇帝说出来了,皇帝既然说要抬一抬陵容的位份,他自然不会诓骗陵容。 “苏公公,你怎么来了。”宝鹊引着苏培盛,进了殿中。 “给柔贵人请安。”苏培盛和紧跟身后的嬷嬷请安道。 陵容表面惊讶,“贵人?”她看了眼在苏培盛后面的嬷嬷,居然是芳岚,是她入宫前的教引姑姑。 第59章 甄嬛传安陵容59 “皇上在宴席上已经封了小主您为贵人,奴才来得急,这旨意还没下呢,这不还让奴才带了好些东西,这位是芳岚,想必您也是认识的,这是皇上特地给您挑的。” “近一年未见,姑姑过的可还好?”陵容肚子不显有孕,柔柔弱弱笑道。 “托贵人的福,奴婢过的甚好,贵人清瘦了些,皇上也是听闻奴婢曾经当过贵人的教导姑姑,才派来伺候的。”芳岚和陵容不显生疏,恭敬回答道。 “那奴才就不叨扰小主和芳岚姑姑叙旧了,皇上那里还等着奴才呢。”苏培盛转身愈想走。 “宝鹊去送送苏公公。”陵容吩咐道。 见陵容还站着在,芳岚扶着陵容坐了下去,看了看四周,“奴婢看着宫人好似少了些?” “我才晋贵人,这些宫人够做事了,人多了反而不习惯,更何况嬷嬷还来了。”芳岚赞许点了点头,人多了反而不利于小主养胎,这话说的没错。 芳岚不愧是跟过前朝有孕的妃子,一上来就把陵容身上的衣物首饰打量了一遍,确保没有麝香沾染,随即把周围的首饰衣物都一个个检查了遍,直至园外的花草也不放过。 “奴婢都查验过了,殿中暂且没有些肮脏东西,听皇上说小主有段时间吃不下饭菜,小主可有喜欢的味道,奴婢也好做上药膳给小主。”芳岚问道。 陵容:“姑姑不妨做些偏甜的糕点,我惯爱吃这些。” 芳岚:“奴婢记下了。” 芳岚在做陵容教导姑姑时,就对陵容的观感甚好,如今一见更觉亲切,两人拉着说了好些话,直至皇帝来才遣了芳岚出去。 明明今天是喜庆的日子,皇帝的面色凝重,陵容也不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她自然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 陵容小心翼翼唤了一句:“四郎。” “朕拨的芳岚陵容可还喜欢?”皇帝脸部线条略显柔和。 “陵容自然欢喜,芳岚姑姑还曾是嫔妾的教导姑姑呢。”说罢,拿起桌上的贡桔开始剥了起来。 皇帝看见陵容动作,一把接过桔子,边剥边同陵容今天发生的事,“今日,莞贵人在温宜周岁宴上献艺,是跳《惊鸿舞》,但她让朕大失所望,虽有新意,但不如柔儿,且在最后还乱了脚步,连乐师都跟不上莞贵人的步子,丢了朕的脸面。” “许是莞姐姐不想循规蹈矩,宫中乐师也未和莞姐姐交流,难免有失误,莞姐姐心里也正难受着呢。”陵容抚慰道。 皇帝:“还是柔儿你善解人意。” 皇帝这人最害怕的就是丢了面子,尤其在亲兄弟面前,甄嬛算是在他雷点蹦哒了。 从皇帝的口吻上来看,这次舞蹈全凭甄嬛一人完成,不像上一世眉庄和果郡王随机应变般琴箫相和,歌声袅袅,甄嬛原想舞出心意,可到头来不如人意。 皇帝把剥好的桔子先塞进了自己的嘴中,“好酸,底下人怎么做事的,怎么送来的桔子那么酸?” “嫔妾不知为何最近喜酸,这还是让宝鹊特地拿的,四郎不吃可不要浪费了。”陵容撇了撇嘴。 “常言道酸儿辣女,虽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皇额娘怀朕时就喜酸,柔儿这胎朕看像是个小阿哥。”皇帝把桔子尽数喂给陵容。 陵容谈及到孩子,身上隐隐笼罩母性的光辉,“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 “不拘是个阿哥还是公主朕都喜欢,只要是柔儿的孩子朕都视若珍宝。”皇帝垂头轻笑,握住了陵容小巧的双手,手指头几处针眼甚是显眼。 第60章 甄嬛传安陵容60 皇帝终究是长了点心,留了这么久的针眼终于被瞧见了,原主绣工精巧,自然不可能会让针扎到自己的手指,可她绣了那么久的东西,总不能只有离间甄嬛和眉庄一个作用吧。 皇帝:“朕瞧瞧柔儿的手。” 陵容假意把手藏在背后,皇帝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给朕看看。” “皇上,只不过是嫔妾在做绣工时不小心……”陵容见皇帝面带丝怒意,意欲把事情往轻处说。 “柔儿,给朕看看看。”皇帝亲昵喊着陵容。 陵容最终拗不过皇帝要求,把手伸了过去,手上的针眼大大小小好些个,皇帝眉头微皱,“嫔妾绣工不精才导致的,已经用了药膏,再过几日便会好。”陵容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朕前些天去闲月阁,碰见了你身边婢女给惠嫔送了贺礼,你告诉朕是不是。”陵容听皇帝都将话说到了这份上,沉默了一阵。 子苓见状,她也知道了小主要演的是什么计了,开始补刀道:“皇上可要劝劝小主,原本给惠嫔都绣好了,可惜最后小主觉得神韵不到位,拆了又绣,小主还怀着孩子,可奴婢劝也不管用。” “子苓!”陵容对子苓的突然揭穿很是不满。“皇上别听子苓胡说。” “朕看她说的都是实话,反而是你,总是顾着别人,朕昨日收到的荷包是不是柔儿熬夜绣的?”皇帝叹了口气。 陵容的心思太纯,后宫的妃嫔大多送的帕子荷包甚至寝衣都是由婢女代劳,是不肯废上心思的,这丫头不说他的贴身物件亲力亲为,连赠予其他妃嫔的贺礼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如此赤诚之心,难得。 “那荷包是嫔妾准备了许久,四郎送了好些东西,嫔妾无以为报,四郎莫要嫌弃嫔妾的绣工。”陵容解释道。 “你啊,给朕最大的报答就是安安稳稳地养胎,到孩子平安出世才是真的。朕知晓你的心意,但也心疼你。”陵容依偎在皇帝身旁。 皇后自从在宴上听闻安陵容怀孕,皇帝不与她商量,擅自晋了陵容的位份,往日端庄的笑差些端不住了。 她是一国之后,难得这么失态,章弥曾经为柔贵人把过脉,说是儿女无缘,章弥不可能骗她,也没有理由骗她,那时她巴不得皇帝多去柔贵人宫中,还暗自推波助澜了好几次,今天居然告诉她柔贵人有了身孕!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惠嫔那一胎是华妃设的圈套,她总不至于同时陷害俩个妃嫔,这样皇帝再傻也能猜到,不可能是华妃。 柔贵人在后宫宛如一个隐形人般,不曾交恶过谁,对了夏常在! 不对,夏常在那个绣花枕头遇事不顶用,她没那个胆子。 好在莞贵人的惊鸿舞,把皇后的心绪稳住了,作舞前,她分明看见莞贵人朝惠嫔方向看去,惠嫔躬身行礼说孕期身体不适,无法给莞贵人伴奏,独留莞贵人跳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舞,皇后的心情这才好上些。 敦亲王不顾皇帝的脸色,嘲讽甄嬛道:“不过一个以色侍人的妃嫔罢了,我府里舞姬都比莞贵人跳的好些,看来才貌双全也是浪得虚名。” 皇帝未发话,甄嬛走也不是,说话也不是,跪在了地上,一柱香后,皇帝沉声道:“以后若做不得舞就不要逞强,丢人现眼。” 华妃似笑非笑望着甄嬛,坏事好事接踵而至,莞贵人你可当真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 皇后有些疑惑,惠嫔和莞贵人不是亲如姐妹,怎么这点小事惠嫔还要搪塞过去? 待宴会结束后,皇后说头疼立刻传了章太医,章太医不知何时,心中也是不安,“娘娘召微臣来所为何事?” 第61章 甄嬛传安陵容61 “柔贵人怀孕了,你可听说了。”皇后的语气中带着质问。 “微臣惶恐,这件事微臣……并未听闻。”章太医身子有些发颤,说起话来都有些不利索。 “你不是和本宫说柔贵人难以有孕嘛?”皇后的话步步紧逼。 “皇后娘娘息怒,微臣说难以有孕不代表无孕,就是侥幸得了孩子,只怕也会沾染上娘胎上的病,再者母体脆弱,稍加刺激这孩子也不长久,且微臣听剪秋姑姑所言,今日宴会皇上都没让柔贵人去,这胎想必不用娘娘动手,贵人自然会挺不住。”章太医按照陵容之前的脉象分析道。 “是本宫莽撞了,章太医说的言之有理,剪秋赏。”皇后听章弥分析完,放心了不少。 送走章弥后,皇后看清了其中的利害,是她急躁了,不过是有孕罢了,在这吃人的后宫,难的是平安生下来。 这柔贵人柔柔弱弱的样子也不知道能撑多久,皇后不想脏了她的手,这事她不去动手,迟早有人按捺不住。 “柔贵人有喜想必宫中的姐妹还不知晓吧?”皇后漫不经心道,“皇上既然那么看重这一胎,本宫自然要备上厚礼。” 剪秋意领神会,她在皇后身边那么久,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奴婢这就知会宫人,这件事务必宫中每位娘娘都知道。” 《惊鸿舞》一事后,皇帝还是冷了甄嬛好一段时日,连以往不常去的曹贵人宫中,皇帝都去了两次。 白日里天气愈来愈晒,连风都是热浪,陵容起先还去欣常在宫中,现在一直窝在屋内,不愿出门,后妃都知道陵容这胎是定时炸药,平时赏花办宴不敢来喊陵容,内务府送的冰也是绰绰有余,陵容乐得清闲。 陵容的日子过得舒坦了,但有人见不得她好,平日里的信件都是由子苓去取,今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眼生小宫女,瞧着不像陵容宫内的,捧着信件就道。 “奴婢给小主请安,奴婢是园内宫女,碰巧赶上贵人晋封,内务府特让奴婢来侍候小主,这是小主的家书,黄总管让奴婢一起捎过来。”小宫女跪在地上道,说话起来紧张。 看来是有人搭好了戏台子,连剧本都给她编好了,就差陵容一人,好戏登场。 上次家书送到说是安父领了事做,今日这封家书怕就是安父的死讯吧,陵容酝酿好情绪争取在她看见家书那刻就泪流满面。 信的内容很简短,大抵就是说松阳县令蒋文庆奉旨押送西北军粮,安父也是随军之一,结果遇上了流兵,松阳县令携款逃跑,人已经被抓到了,可安父却下落不明,求陵容动用些关系找到安父。 陵容的眼泪说掉就掉,美眸如小鹿般,睫毛不停抖动,眉头微皱,宝鹊适时递了条帕子,陵容捂面而泣。 安比槐下落不明?这话倒有些超乎她的判断,这人死了倒还好,就怕是还活着,留着不仅祸害她母亲,还四处惹祸。 芳岚也明显感到气氛不对,可她也不认识信上的字,不好妄下定论,出言斥责道:“大胆奴婢,这是谁给你的胆子,还不快拖下去。”命小卓子把人拉下去。 “小主恕罪,姑姑恕罪,这是黄总管让奴婢带来的,奴婢也不知道信里面写了什么。”宫女连忙磕头,额头已经有斑斑点点的血痕,无辜看向芳岚。 “小主先别着急,哭容易伤身体。”芳岚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这事是别有用心的妃嫔在挑事,这信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由一个不知名的宫女带来的,芳岚随后把人拖下去后,忙着安慰陵容。 陵容抬起头把事情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原委向芳岚说了一遍,“父亲一向谨小慎微,必定不会参与其中,如今父亲下落不明,姑姑我心里难受得慌,有些害怕,我去找皇上,皇上一定有法子。”眼泪沿着泪痕划过。 芳岚像安抚似的握住陵容的手,“小主还有着身孕,实在不宜走动,不如奴婢去帮小主去勤政殿问明情况。” 芳岚也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总不能让陵容独自一人去求着皇帝调查她父亲的下落,她怕陵容承受不住。 “陵容谢姑姑,只是……只是父亲这事关系到了朝堂之事,姑姑万万不可勉强。” 陵容急忙把腰间的荷包解下,“姑姑,这些银两够不够姑姑打点打点,若是少了,库房还有些。” 陵容的话说的急切,那荷包的手都在抖,芳岚掂量了一番,沉甸甸的自然不少,“柔贵人放宽心就是,奴婢去去就来。” 走时还不忘吩咐子苓熬上安胎的药,宝鹊把陈太医和许医师一起请来。 大抵是陵容人设立的好,除去子苓心知肚明以外,半亩园内的宫女太监都一脸愁容,不断安慰陵容。 芳岚姑姑前脚刚走,眉庄听见了风声来了陵容宫中,看着还在擦拭眼泪的陵容,细声安慰道:“容儿,外面的风言风语万万不可信,这事出在济州界上,想必我父亲定有法子,我递封信去问问也许有解决的法子。” 陵容眸子中盈着泪,感激看向眉庄,“谢谢眉姐姐,陵容感激不尽。” “姐妹间的事哪里还用说谢,不过是一封家书罢了,再说你还有着身孕呢,孕期不宜大喜大悲,容儿放宽心就是,耐心等着结果。”眉庄出言劝慰。 陵容这才止住了泪,朝着眉庄勉为其难笑了笑。 陵容不禁为原身唏嘘,从前安父下狱,原身求眉庄写上封信帮忙,结果别说信了,连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说,现在陵容不求了,她反而来帮忙了。 勤政殿外。 “芳岚姑姑,您瞧你不照顾柔贵人这胎,怎么到这里来了。”眼见是安陵容身边的芳岚,苏培盛连忙跑来。 “苏公公,皇上在勤政殿吗,我家小主有要事找皇上,公公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芳岚随即把手中的荷包递了过去。 第62章 甄嬛传安陵容62 “隆科多大人和张廷玉大人都在里面呢,姑姑您要多等等了。”苏培盛两边都不敢得罪,虽说运往运往西北的粮草出了事也有安比槐的责任,但柔贵人还怀着龙裔呢。 “那就麻烦公公了,奴婢等等就是。”芳岚在一旁候着。 “芳岚姑姑我们都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也给您提个醒,皇上正因这件事发火呢,为首的蒋文庆已经判了斩立决,姑姑也小心些。”苏培盛提了一个醒,虽说做奴才的需要谨慎些,他还是押准了皇帝看重陵容这胎。 芳岚:“多谢公公提醒。” 话音刚落,华妃气势汹汹从门口走来,“给华妃娘娘请安。”两人请安道。 看见芳岚那一刻起,华妃嘴角得意的笑没有停过,“起来吧,这不是柔贵人身边的掌事姑姑,怎么不见柔贵人,好端端怎么来找皇上,让我猜猜,不会是动了胎气吧?” 华妃话中满是关心,面容格外狰狞,“多谢华妃娘娘关怀,我家小主身体康健,今天来找皇上只是商量些事。” 华妃冷哼一声,把话说明白了,“皇上这时候怕是不愿意见你家小主,本宫若是有这样一个父亲,现在怕是连头都抬不起来,还来巴巴求见皇上,真是让人害臊。” “苏公公,帮我向皇上禀报声,就说臣妾挂念皇上,特地做了如意鸭羹送给皇上。”华妃嘲讽完,向着苏培盛说了自己来的目的。 不一会议事的大臣从宫内走出,苏培盛邀了华妃先进去,转身对芳岚说道:“华妃之兄年羹尧在西北战事中出力甚多,委屈了姑姑,姑姑来阴凉地歇会,小厦子,还不奉上一盏茶给姑姑解解渴。” 芳岚喝了几口茶,华妃趾高气昂就出来了,“芳岚姑姑还没走呢,权当我今日发了善心,皇上很是不好,姑姑还是要小心为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安大人可别像蒋文庆一样丢了脑袋才是。” 芳岚没有理会华妃的话,苏培盛看局势不对,连忙行礼道:“恭送华妃娘娘。” “颂芝,我们走。”声势浩大的仪仗跟着华妃的步伐慢慢离开。 “姑姑,这边请。”苏培盛引着芳岚进了勤政殿。 芳岚:“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朕不是让你去照看柔贵人这胎,你来这莫非出了什么意外?”皇帝发问道。 芳岚按照之前陵容所说,含蓄和皇帝提了一嘴,皇帝听着面色愈来愈凝重。“皇上,小主只是想问问安比槐现在处境,这事关系到军情,还请皇上秉公处理。” 昨日底下的人来禀报说是已经找到了安比槐的尸首,皇帝难得陷入了沉默,柔儿还怀着孕,身子还那般虚弱,她怎么能承受住呢?他瞒下去,可是没想到总有人看不惯柔儿这胎,想置她于死地。 皇帝说话的语气都沾染了薄怒,“那宫女可还在柔贵人宫中?朕看内务府的黄规全总管的位子是坐腻了,他不想当,有的是人想当,苏培盛,革了他的职。” 芳岚:“回皇上的话,奴婢已经让小卓子把她押到偏殿,请皇上发落,信奴婢也带了了,皇上可要看看。” 皇帝匆匆把信翻开,家书里写着安母的牵挂,以及安比槐一事,有些字晕染开了,是泪水滴落到信上,柔儿才哭过。 怒意涌上心头,语气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押到慎刑司去,这事不可含糊,让小厦子跟着去审,一定要把事仔仔细细全问出来。” 芳岚看皇帝一直在避重就轻,全然没有回答到她之前的问题上,又问了一遍安父的近况。 “……安比槐已经战死。”皇帝叹息道,这或许是最为体面的回答了,皇帝也不想伤了陵容的心,于是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可现如今这事被翻出来不说,连原原本本的信都被她找到了,可真是煞费苦心。 芳岚的脸上闪过丝惊愕,她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连忙跪下道:“皇上,这件事万万不可透露给柔贵人。” “朕又何尝不想瞒下去,朕本想着待柔儿产后再说,可有人按捺住不。”皇帝疲惫靠在椅子上。 “安比槐已经找到,朕让济州协领重审安比槐运送军粮一事,朕批完折子去看柔儿。”皇帝沉思片刻,和芳岚统一了口供,欲想瞒下去。 柔儿聪明,倘若现在就说安比槐已经被审完释放,她是肯定不会相信。 芳岚:“奴婢这就向小主传达。” 半亩园。 芳岚匆匆赶了回去,见陵容已经沉沉睡下,宝鹊低语道:“姑姑,惠嫔刚刚来了,说小主父亲一事会想办法的,安抚了小主好一会,小主已经睡下了。陈太医也来瞧过了,只说了忧虑过重,留了安神的药,就走了,子苓姐姐还在熬药。” 宝鹊接着道:“小主今日的饭还未吃,只说着恶心头晕,姑姑,等小主醒了,好好劝劝小主。” 芳岚哪里不知道陵容这胎艰辛,自她来了,陵容用的膳食,一次比一次少了,睡觉也容易惊醒,肉眼可见脸色苍白许多。 芳岚靠近床边,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散落在床上,泪痕虽已不在,但眉头微皱,嘴边还呢喃着“父亲”。 芳岚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不忍说出来,只将微皱的眉头抚平,转身离去,离去时还嘱咐宝鹊,“皇上许是半刻钟后来,我去做些药膳,你小心伺候着,小主昨夜惊醒了好好几次。” 皇帝来时悄然无声,宫外的太监也没有通传,宝鹊看见刚想请安,想起姑姑的话,缄默不语请了个安,皇帝一把夺了宝鹊的扇子,坐在床边。 宝鹊见苏公公没跟着来,也偷偷跑了出去。 朦朦胧胧间,陵容猛然感受到一个宽大的手掌抚摸着她还未显怀孕的肚子,认真而小心,但不真切,陵容又沉沉睡了下去。 醒来时,陵容揉着眼睛看向皇帝,许是刚睡醒的缘故,陵容的声音糯糯的,有些沙哑,“四郎?!” 第63章 甄嬛传安陵容63 “罪臣之女安氏给皇上请安。”陵容看向眼前的皇帝,脸突然变得煞白,眼泪倏忽就流了出来,忧惧,惶恐不安,看起来颇为楚楚可怜。 “柔儿怎么还哭了?”皇帝看向发丝凌乱的陵容,像安慰般揉了揉陵容的头发,又轻抚陵容的鬓角。 “哪里来的罪臣?不过底下的人乱传罢了,方才芳岚已经和朕说了,朕让人着手去查了安比槐一事了,你且安心。” 皇帝温柔拿起帕子擦拭眼泪,“莫要哭了,都没事了。可还犯困,芳岚姑姑给你做了几道药膳可要吃上些。” 陵容看着皇帝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她大概知晓了这安比槐死得透透的了,安比槐死的好啊,死了这戏才能演下去。 白潋是靠天地万物孕育而生,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自从白潋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围观了原身从小被安家的妾室和庶女欺凌排挤,丝毫没有地位可言,陵容受宠后,安父靠着她这个后盾贪污贪了八十万两银子,白潋的心也是冷了又冷,自然不愿意多管。 宫嫔得宠后面有家室撑着,可安比槐……都不知道是谁帮衬着谁,她不要也罢,不如指望着安母肚子里的孩子,能靠着皇帝的怜悯,长大后搏得一官半职。 陵容小心翼翼道:“嫔妾已经没有困意了,那……嫔妾父亲……”,她的眼睛如同一汪清泉,流淌在她晶莹剔透的眼眸中。 “安比槐自然没事,那流兵实属太多了,把部队给冲散了,以至于那么久才找到。”皇帝耐下心解释道。 陵容喜极而泣,说的话有些哽咽带了丝柔情,“谢四郎明察秋毫,只是父亲一事,嫔妾只求皇上公正处理,倘若父亲真的做错了,只求四郎按国法处置。” 陵容的话触及到了皇帝内心深处的柔软,旁人若父亲出了事,都巴巴求着皇帝去救,陵容倒是一心一意为他着想,当真是难能可贵,让他有些动容。 皇帝看着略显虚弱的陵容,温柔道:“朕来还有另一件事要同你说,祖制有规定,妃嫔只有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母家才能进宫看望妃嫔,你的身体不好,不若待你生产后再来探望,顺便还能看看孩子。” 皇帝既然对陵容扯了谎,那也要说全套了,推迟了让陵容母亲来的时间。 陵容道:“依着四郎就是,只要能见到母亲,就已经很开心了。” 陵容下床整理了衣衫头发,便一起用了餐,陵容吃的也不多,就几口,只是最近吃什么吐什么。 她怀孕初期总有呕吐的感觉,现在反而更严重,陵容起先没有理会,这般严重的孕吐还能掩人耳目,但确实被折磨到了。 子苓见陵容吃的不多,端上了药,皇帝看着陵容喝的药也是胆战心惊,为了这孩子,柔儿终究是受苦了。 “皇上,今日捉拿的小宫女已经招了。”苏培盛请示道。 皇上也就当即询问了,“你且说下去。” 皇帝明白柔儿单纯,他也喜欢这独一份的单纯可爱,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让陵容在一旁听着也希望能让陵容多看看,这后宫里的人大多知面不知心。 苏培盛:“那小宫女原叫香梨,奴才叫人用了刑也不肯说出背后指示的人,直到去搜香梨的屋子发现了几张银票和些金银首饰,奴才查了下去,查到了……丽嫔的手上。” 皇帝摩挲手上的佛珠,静静听苏培盛说了下去。 “丽嫔?”陵容有些疑惑,“可嫔妾与丽嫔娘娘都未见过几次,怎么会是她?”眸子里充满着不可置信。 皇帝拉起陵容的手,怜爱道:“朕知道柔儿你素来心善,可有些人就是心狠手辣,没有理由去害人。” 虽说查到了是丽嫔所做,皇帝心里清楚这件事究竟是谁的手笔,除了华妃还有谁这般嚣张,可惜现在西北军情紧张动不得华妃。 不等陵容回答,皇帝沉声道:“丽嫔,心胸狭隘,陷害妃嫔,居心叵测,褫夺封号,降为贵人,罚抄宫规百篇。” 陵容红唇微启,还未开口,皇帝像是脑补了一场戏剧般,“如此毒妇,柔儿不必求情。” 陵容哪里是来求情,她不落井下石了就不错了,也不知道给皇帝树立了一个什么样的形象,竟让皇帝“误会”至深啊。 皇帝既然误解了,她总不能驳了皇帝的面子,弱弱应了下去。 皇上握住了陵容的手,“柔儿如今也是贵人了,宫女太监就零零散散几个,内务府的人朕怕柔儿用的不舒心,让苏培盛亲自给你挑些,你且先用着。” “四郎挑的人,柔儿用的自然放心,都听四郎的。”陵容像是全心依赖的样子,靠在皇帝身旁。 “柔儿倒是会偷懒。”皇帝拧了拧陵容的鼻子。 不消几日,半亩园倒来了一位贵客。 “给柔贵人请安,皇后娘娘问贵人明日晚上是否得空,娘娘邀了在圆明园的妃嫔一同去探望惠嫔。”剪秋请安道,陵容看着剪秋额头上的汗,怕是跑了不少宫殿。 “多谢娘娘美意,可嫔妾身子弱,太医也不允嫔妾出去。”陵容面露难色,她不想趟这趟浑水,她现在有了身子,这么多人,万一出了点事,她都找不到人说理。 剪秋见陵容脸色确实不好,也不过多勉强,倘若真出了事,那这笔账就该算到她头上了。“那奴婢先禀了皇后娘娘。” “姑姑慢走。”陵容站了起来,瘦弱若空中摇曳的弱柳,剪秋看着陵容弱不禁风的样子,生怕被碰瓷了,连忙道:“小主先坐着,奴婢这就走。” 陵容把剪秋给吓走后,也没了兴致,去了屋后的千鲤池逛了几圈消食,就回屋里斜倚着。 第二日,天色已经渐晚,刚用完晚膳的陵容心生困意,却听见了门外宫女的的喧哗声。 “这些丫头怎么这样不懂事,若惊了小主的胎,她们也不必留在这宫中了,奴婢去瞧瞧,小主把这安胎药先喝下吧。” 第64章 甄嬛传安陵容64 子苓专门负责陵容的药,她知道陵容的身子并无不妥,她私底下把太医开的各种保胎药依着她的医术换了不少药材,实际上就是温润滋补的药。 一向稳重的芳岚出去了一会,匆忙跑了来,“小主,惠嫔身边宫女茯苓告发惠嫔假孕争宠,墨香去打听时,已经人证物证具在,连太医刘畚已经畏罪潜逃,惠嫔这次怕是在劫难逃,小主和惠嫔交好,小主可千万不能牵扯其中。” 芳岚在后宫待了多年,此事若被查出,皇帝必然震怒,这时候恐怕谁求情都不管用,反而还会落得一个同党的名声,引得皇上猜疑。 “姐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陵容故作震惊的模样,随即神情落寞道:“姑姑放心,陵容万万不会做这种傻事。” 芳岚:“小主明白就好。” 这时候她可不敢帮着眉庄说话,不过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为眉庄求情,眉庄可看不见,心意就不同了,这心意送到眉庄手上才是真的。 同时她帮眉庄不单单是为了立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设,想必这沈家已经打点好了接生嬷嬷,她若帮了一回,这些代价沈家总不会拿不出来。 虽说皇帝子嗣不丰,但有后台总比没有的要好上不知道多少,以后她的孩子是依靠不了安家了,眉庄对皇帝心灰意冷后总,总要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家族。 “姑姑,虽然我说不上话,可是眉姐姐帮我甚多,我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陵容斗胆,劳烦姑姑挑上些首饰给敬嫔娘娘帮忙照拂眉姐姐一二,再托人写一封信给济州协领,去追查刘畚。” 话音刚落,宝鹊叩门道:“小主,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来了,还带着章弥章太医。” 宫中多了一个假孕妇,看来这群人是来探探真孕妇的虚实了。 “给皇后娘娘,华妃娘娘请安。”看着浩浩荡荡一群人,陵容请安道。 “妹妹不必多礼,只是今晚突然发生了一件事,只好来这一趟了。”皇后的脸色今日好了许多。 华妃像是来耀武扬威般,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珠钗,“妹妹怕是还不知道什么事吧?惠嫔假孕争宠,如今被皇上褫夺了封号,降为答应,一辈子怕是要待在闲月阁了,竟有人想不开,拿皇嗣开玩笑,我们也是怕妹妹这胎保不准和惠嫔那胎一样,所以前来探望妹妹。” “华妃休要胡言,”皇后拉起陵容的手,“妹妹身子弱,若被你一言两语给冲撞到了,那如何得了。” 华妃娇笑如花,“章太医你来给柔贵人这胎看看。” “微臣这就替柔贵人看。”章弥说罢拿起帕子盖在陵容皓腕上,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小主身孕大抵两个月了,身体本就弱,刚刚有些受惊,还需静养着。” “给皇上请安。”皇后和华妃起来请安。 皇帝面容阴沉,摩挲手上的和田玉佩,声音有些沙哑,“起来吧,柔儿不必多礼” “华妃,朕不是让你回清凉殿?”皇帝抬头睨了华妃一眼,像是审问般问道。 “臣妾关心妹妹这一胎,恰好跟着皇后娘娘一起来探望。”华妃讪笑道。 “今天之事,已经验了陵容的清白,你们先回去吧,朕同柔贵人说上几句话。”皇帝沉默半晌道。 皇帝携着陵容进了屋内,看着陵容茫然的样子,“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陵容本牵扯不到其中,眉庄假孕一事被拆穿后,华妃多嘴,让章弥也去验一验陵容这胎,齐妃也跟着起哄,皇帝只好让皇后带着章弥来看看。 “嫔妾不委屈,不过是让章太医给嫔妾把把脉,华妃娘娘也没有刁难嫔妾。”陵容柔声细语道。 皇上并未提眉庄一事,她也懒得提出来反而扫了皇帝的兴致。 皇帝:“苏培盛,朕记得前几日苏州新贡了几匹浮光锦?” 苏培盛连忙回道,“一共三匹。因前几日才贡上,内务府还没来得及说。” “据说穿上这浮光锦走时如波光粼粼般,我让苏培盛给你拿上三匹,拿去绣房做上几身衣裳穿,你还小,香藕荷色,香妃色,穿在身上极衬你的肤色,今日可还想干呕?”皇帝来时疲惫的面容缓和了些。 “谢皇上,今日喝了芳岚姑姑煲的红豆膳粥缓和了些,但胃口仍是不大好。”一双干净澄澈的杏眼看向皇帝。 “若好喝让芳岚多煮上。”皇帝笑了笑,品了口茶,“你宫中的茉莉花茶倒是很不错,柔儿怎么不喝?” “这茉莉是福州进贡的,还是嫔妾刚承宠时皇上赏的,嫔妾独独偏爱这一口味,可芳岚姑姑说这花茶可能会影响到孩子,嫔妾就未喝了,但这香气闻着就让人舒心,若有妃嫔来嫔妾宫中,嫔妾总要上一盏茉莉花茶。”陵容轻声解释道。 “当真是清香舒心,如同柔儿的性子般。”皇帝难得开怀笑了起来,随即话锋一转,“你不为沈答应求情?” 陵容低眉温婉道:“皇上已经下了定论,陵容不敢妄言,也不知道其中细节,可谓水浸千年枞,日晒百年杉若,皇上是明君,自会查明真相,更何况皇上为了西北战事已然劳累了好几日,怎么敢叫皇上为难?只求皇上在真相没有出来前,万万不能让底下人苛待了眉姐姐。” 皇帝低声叹息,“这事你放心,朕让芳若都仔细着。”,随后搂住了陵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了,皇帝贪婪嗅着陵容粉颈上缕缕梅香,暗香朦胧,陵容擅长调香,皇帝独独喜欢梅香,她自然也要投其所爱。 “朕今日的折子还没批完,先回养心殿了,柔儿也去睡吧,今日这事也累着了吧。”皇帝已经没有来时的怒意,说罢走向门外。 “四郎才是最辛苦的,为天下大事辛劳,嫔妾让子苓煮上莲子心茶送往勤政殿,这莲子是嫔妾亲手所剥,莲心也拨除了,这茶养心安神。”陵容依依不舍看向皇帝。 “剥这个伤指甲,先回去吧,你穿的这样单薄。”皇帝眼见陵容进了屋里才转身离开。 第65章 甄嬛传安陵容65 第二日,皇帝召了陵容伴驾,说是伴驾,皇帝也不忍心让陵容这个有孕之人站着一直磨墨,不过是后宫糟心事太多,看着陵容在身边难得舒心。 皇帝批着折子,突然发问,“柔儿,昨个晚上,华妃闯了你的宫中,朕并未做出处罚,你可怨朕?” 昨夜苏培盛去查前些天丽嫔一事,这一查不要紧,查完后,才发觉丽嫔原来是替死鬼,是华妃才是这件事的背后指使者,西北战事吃紧,是万万不可动华妃的,只得先委屈陵容了。 至于沈答应一事也查到一丝眉目,据闲月阁宫人所言,沈答应和刘畚本是老乡,可刘畚根本不是济州人,只能把刘畚捉拿归案才好判断。 皇帝原以为沈答应是个稳重聪明的,但忘了欲速则不达,太急于求成了,连这么简单的陷阱,不知辨别,就往下跳。 “皇上有皇上的难处,昨日皇上已经维护嫔妾至此,再说怨岂不是时嫔妾不懂事了。”陵容应道。 皇帝听见陵容的话,欣慰一笑。 “皇上,莞贵人在外头求见。”苏培盛叩了叩门,进来禀报。 见皇帝没有回话,陵容也不想去碰皇帝的霉头,苏培盛以为是皇帝没有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气氛实在是尴尬,陵容忍不住出声:“皇上,现在日头大,莞贵人在外头该晒坏了。” “就说我有政事要忙,没空见她,莞贵人若执意要等,就让她等着。”皇帝想起陵容的话,“再去给莞贵人拿上把伞。” 苏培盛:“嗻,奴才这就去。” “莞贵人不如柔儿懂朕心意,总是千方百计去提沈答应一事,可莞贵人手上也没有证据,让朕怎么去信任她?靠她那张能言善辩的嘴吗?”皇帝靠在椅子上,有种无力感。 陵容从后面靠过去,把护甲一个个卸下,轻轻按摩着皇帝的头部,“往这里按按。” 一刻后皇帝睁开眼,握住陵容的手,“回宫吧,快到你喝药的时候了。” 陵容从腰间把香包取下放在皇帝面前,“嫔妾去请教了许医师,用了迷迭香、苦丁茶、薄荷、苍术晒干后混合打磨成细粉,有化浊气,醒神的功效,嫔妾也想为皇上分忧,特地做了这个香囊。” 皇帝:“辛苦柔儿了。” 皇帝看着陵容离去的背影,心中暖暖的,自从他开始重用年羹尧后,他的后宫也跟着乱了起来,陵容不争不抢,性子温柔,处处依恋着他,体谅着他,甚至还有了他的孩子,皇帝的嘴角不自主往上扬了扬。 莞贵人长的虽然像纯元,但这性子还要多多磨练,他虽然欣赏莞贵人的清高和傲气,但总是太过意气用事,明明知道他的为难,却不肯让步。 陵容出去时,甄嬛还在太阳底下等着,甄嬛看到她倒是大为吃惊,以往她不在意的答应现在倒是平起平坐了,还是个犯了事的县丞之女。 陵容原本不想与甄嬛有过多交集,匆匆走过时甄嬛叫住了她,“柔贵人,眉姐姐待你不薄,你为何忘恩负义,依你的荣宠,怎么不帮眉姐姐求情?” 陵容忍不住想笑,为了立住重情重义这个人设,这次她做的可是仁至义尽,怎么在甄嬛嘴里就成了忘恩负义? 更何况交好就要求情?这句话难免太过牵强。 “莞贵人何出此言?我与眉姐姐虽不像贵人般交好,但也亲近,眉姐姐被诬陷我也心急如焚,差人给眉姐姐父亲寄了信 去追查刘畚,也使些银子让闲月阁的侍卫好好照顾姐姐,刚刚在屋内,嫔妾也在说这件事。”陵容攥紧了帕子,盯着甄嬛。 一听此话,甄嬛立刻赔笑道:“是我误会妹妹了,是姐姐的不是了,那皇上在里面……” 甄嬛方才刚踩她一脚,现在又来讨要好处了,哪里有这样好的买卖,陵容捂住胸口,像是喘不过气的样子,小声对着芳岚道:“姑姑,我突然胸口有点闷。” 芳岚看向甄嬛:“我家小主身子本就弱,莞贵人还说这些话来刺激,看来是居心叵测。” 芳岚也是给力,不给甄嬛纠缠的时间,直接扶着陵容回了宫中。 临近门口,发现许医师在一边候着,“微臣给小主请安。” “不必多礼。”陵容扫视了一遍,随口问道,“你师傅呢?” “端妃娘娘的病一直不见好,宫中太医碍于华妃没人敢给端妃娘娘看病,但端妃宫中的吉祥一直央求,师傅心善,这才去了几趟。”许医师解释道。 陵容思绪闪过,端妃?这一号人她倒是从入宫来一直没有见过,陵容不由得想起来木薯粉一事件,端妃曾帮过甄嬛做过人证,证明甄嬛无辜。 她不由得怀疑,甄嬛那天到底去了哪里?倘若真的只遇见了端妃,为何甄嬛不说出来?这可是谋害皇嗣的罪名,难道只是为了不扰端妃清净?一直忍着不说? 其中必有蹊跷,可惜她只有安陵容的视角,她只能去猜,甄嬛一定是见了什么需要避嫌的人,若那个人是果郡王,一切就说的通了。 “华妃为何不让?”陵容虽已经明了,为了引出许医师接下来的话,还是故意发问。 许医师出声解释了,陵容这才惊愕,“端妃娘娘宫中处处是华妃娘娘的眼线,不许太医给端妃娘娘诊治,师傅去的也是艰难,连药箱都没带。” 随即陵容脸上适时显现出来怜悯,沉思片刻,“再过一个月就是七夕,宫中合该办上一场宴席,我让小卓子打点打点,你和你师傅去瞧瞧端妃,开的药从我库里扣就是。” 许医师:“小主仁慈,小主这几日也不宜过多操劳,还是以静养为主。” 甄嬛这几日如同无头苍蝇般,傻傻在勤政殿门外等,等一两回也就算了,她倒是倔强,加上没有槿汐的提点,竟苦苦等了四五日也没等到皇帝。 许是皇帝不愿意相见,她去求了皇后才消停了一段时间。 听见子苓说起这事,陵容难得开怀,不过是一件小事,怎么就乱了脚步,还有一出好戏在后头呢。 第66章 甄嬛传安陵容66 如此过了几日,早晨起起来时,陵容一觉睡的很是不错,但在周遭听见了议论之声,宫中一直为了陵容养胎,连端茶送水的脚步声都不带声,怎么今个这样吵。 朦朦胧胧间听见宝鹊的呵斥声,“都散开,都散开,小主还没醒呢,你们这些人围在一起扰了小主的清闲,我可不帮你们求情。” 陵容缓了缓才睁开眼,发觉宝鹊已经在一旁煮茶了,见陵容起来,宝鹊也替陵容梳洗起来,“小主,今天梧桐书院可出了一件大事。” 这让陵容起了兴致,“昨夜皇上宿在莞贵人宫中,莫不是莞贵人惹了皇上生气?” 宝鹊:“莞贵人为沈答应的事日日操劳,昨日不知何种缘故竟早早入睡了,皇上去了梧桐书院,宠幸了莞贵人的贴身宫女浣碧,已经封为了官女子,皇上本想着浣碧是甄家的家奴,本意赐姓甄,但莞贵人不允,发了好大一顿火,最后赐了封号‘碧’,住在了梧桐书院的偏殿。” 浣碧的承宠倒是比她想象中的早,只是她的背后的靠山是谁呢?她有些摸不准,看甄嬛昨晚的动怒的样子,甄嬛应该也没料想到这样的结果。 “皇上倒不怕莞贵人隔应的慌,竟让浣碧住了偏殿。”陵容接过宝鹊的拧过的脸帕,“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匹浮光锦,送给碧官女子吧,想来桃红色也是衬她肤色的。” “小主,这浮光锦可是稀罕玩意,苏州新贡的浮光锦皇上可全都给了小主,会不会太抬举碧官女子了?”宝鹊不解道。 原身曾靠着歌喉也得了浮光锦制成的衣物,她视若珍宝,除去给了皇后和华妃,也就给了甄嬛,可被甄嬛随手送给了浣碧,原身心思本就细腻,一提到浣碧总会想起来这事,现在浣碧处境在甄嬛眼中已经是个不忠不义之人了。 “不过几件衣裳罢了,那颜色过于艳丽,反倒是把我给衬托下去了,你去准备准备。”随后补充道,“今早就听见了宫中一直在议论此事,你去敲打敲打,让皇上听见这些话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宝鹊:“是,奴婢遵命。” 陵容选了几支素净的珠钗,正打算让宝鹊装扮上,突然感觉按摩的手劲大了不少,陵容正疑惑,转头看见了满脸春风的皇帝。 “柔儿今日心情怎么这样好?”皇帝也不松手,陵容这回真感受到了帝王般的按摩。 “今早听见皇上喜得佳人,嫔妾这不是让宝鹊备下厚礼,去送给这位新宠。”陵容语气认真。 “柔儿莫不是吃味了,不过歌唱的不俗罢了,性子也不同莞贵人般倔强,远远比不上柔儿。”皇帝温言解释道。 原来浣碧背后的靠山竟是皇后,皇后打的一手好牌,既恶心了甄嬛,又恶心了陵容,这歌声怕是比她更像纯元皇后了。 可惜皇后不知道这浣碧是甄嬛的妹妹,还是个罪臣之女,不然也不会抬举浣碧做了妃嫔。 陵容知道原身厌弃皇帝视她如歌姬般,以歌喉获宠,这世从来没有拿歌声来争宠,每每都只是唱上几句哄着皇帝入睡,皇帝虽然沉醉,但也没当众让陵容歌唱。 不过皇帝想看她吃醋的样子,陵容也乐得配合,“哦?歌声不俗?嫔妾倒是曾见过浣碧几眼,瞧着有一两分像莞贵人。” 皇帝仔细想了下,微微点头,“柔儿观察细致入微,却有一两分相似,柔儿若感兴趣,朕让浣碧给你唱上几首。” “那倒不必麻烦妹妹了,太医也说了嫔妾这胎要静养,四郎还没用早膳吧,芳岚姑姑今日煮了玉米虾仁粥,玉米味甘,还有现磨的豆浆,可要用上些。”陵容牵着皇帝的手走到了坐到了桌前,给皇帝盛了一碗粥。 皇帝接过,关怀道:“这事让底下人来做就是,柔儿多吃上些,替我养好这个孩子才是。” 陵容见皇帝当着大庭广众下说着闺房独有的称呼,眸子里闪过羞急和娇怯的样子,皇帝倒是爱极了少女的娇羞,这旖旎的面容,再加上初为人母的韵味和满心的爱恋委实让他心动,仿佛一瞬间都忘却了新册封的妃嫔。 皇帝喝着粥突然记起什么,道:“还有半个月就七夕晚宴了,朕和皇后商量着让你也去瞧瞧,闷在屋里总是不好,朕让章弥在你身旁替你照看吃食。” 这七夕晚宴就算皇帝不提,陵容也是想去一遭的,她倒是想看看甄嬛那一夜到底去的哪里。 至于皇后倒也不敢在那么大的场合给自己找不痛快,自她怀孕以来,妃嫔多多少少塞上些银子给许医师和陈太医,明里暗里打听这孩子的状况,陈太医迂腐不肯透露什么,许医师有了陵容的示意,也私下和几位妃嫔说了这胎难保的话术,看来七夕晚宴倒要“盛装打扮”一番。 皇上钦点章弥来守着陵容的吃食,后宫中也没人傻到这种程度,在这方面做些手脚。 陵容:“皇上既然说了,那嫔妾自然却之不恭,嫔妾自怀孕来,一直极少出去,让皇后娘娘记挂了。” 陵容喝粥的慢,皇帝草草吃了些东西,放下了碗筷,自顾自看着陵容吃饭的样子,怯生生的样子,总是让他怜惜。 待陵容用完,皇帝也寻个批折子的由头出去了。 皇帝走了,她要找时间去刷一刷沈眉庄的存在感了,“子苓,晚些时候去探望探望敬嫔,带上我绣的驱蚊香囊,还有眉姐姐最爱的藕粉桂花糕还有枣泥山药糕,再寻上一件稀罕首饰,芳岚姑姑呢?”陵容抬头张望了四周。 “姑姑在外头侍弄花草呢,前些天苏公公遣花房的小太监搬来的,姑姑怕我们不懂照料,时时照看。”在门口的墨香回道。 陵容:“你去寻了芳岚姑姑来。” 墨香脚步倒快,不一会芳岚走进屋内,轻掩门窗,陵容从梳妆台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的是 缠丝红玛瑙手镯。 “之前皇上说了让芳若姑姑看守沈答应,可眉姐姐骤然失宠,宫里人指不定怎么践踏她,你悄悄帮我把这个给她,就说我求她帮忙好好照顾眉姐姐。”陵容神情急切。 第67章 甄嬛传安陵容67 芳岚姑姑从陵容手中接过镯子,应了一句匆匆走了出去。 陵容这回可下了血本,芳若是皇上御前的人,镯子是皇帝来圆明园才赏的,虽然珍贵,芳若若戴上两圈给皇上瞧见了那也算值了这个价。 是夜,“嫔妾给敬嫔娘娘请安。”陵容恭敬请安道。 “快坐下,你还怀着身孕,我已经让如意备了茶,可有什么忌口的。”敬嫔温和微笑道。 敬嫔不如华妃般好颜色,但庄重而和蔼是宫中独一份的,总透着大家闺秀的宁和气度,从她前世结局可见七窍玲珑心。 “一杯热水即可,今日来求见娘娘确有一事,娘娘可否帮我把这些东西送给眉姐姐?”陵容把送的东西全部打开给敬嫔看,“嫔妾不敢让娘娘为难,只是些吃食和日常用的东西。” 说罢,陵容把装有嵌宝石金耳环的盒子递了出去,“有劳敬嫔娘娘了。” “妹妹前些天才让芳岚姑姑送上东西来,我已经上下打点过了,这份我是万万不能收下的,妹妹还是拿回去吧。”敬嫔推脱道。 “嫔妾已经麻烦姐姐许多,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若姐姐不收下,嫔妾下次反而不敢叨扰了。”陵容盈盈笑道。 “妹妹待沈答应真心,如此我就收下了,吃食贵人放下即可,我让如意送去,日后再送东西来,差人送到如意手中,妹妹还怀着孕,路上难免有颠簸。”敬嫔把礼收下,在一一查看吃食。 和敬嫔说了几句闲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陵容也准备回宫了,今日未乘轿辇,带的人不过小太监一个宫女两个,敬嫔指了两个小太监一同护送陵容回了宫中。 不过几日光景,就到了七夕赴宴的时候,陵容桌上摆的与其他妃嫔有上几分不同,菜品虽少了几种,但都陵容喜欢的菜品。 皇后妥帖把桌上的酒换成了果汁和牛乳,一旁的小太监试完餐后,章太医也试了一份,确认无误才让陵容吃,殿中不知为何点了浓烈的香,让善于调香的陵容处于本能的不适,倒也无害,只是与酒香和脂粉香混合,让人透不过气来。 随驾来圆明园的妃嫔不多,总共就几个,很不巧,陵容竟坐在了甄嬛的身边,甄嬛幽怨望了陵容一眼,欲言又止。 “今天是七夕,祝皇上皇后恩爱长久。”碧官女子斟满酒,举杯道。 皇后皇上举杯一饮而尽,一旁华妃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几天不见,曾经还在伺候莞贵人的贴身宫女,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碧官女子,本宫就说是谁的歌声一直回荡在这园中,原以为是宫中歌妓,今日一见原来是妹妹你。” 落座的妃嫔倒是兴致勃勃看向华妃,华妃也是个不知顾全大局的,皇帝此番不仅宴请了后宫妃嫔还有皇室宗族,她竟当着这些人的面,直直说了出来,就差直接说浣碧是宫女上位。 浣碧气红了脸,紧盯华妃,随后无助看向皇后,“好了都是自家姐妹,若有什么话私下和碧官女子说就是,今日本宫让御膳房做了蟹粉酥,你也多吃几口。”皇后笑道。 皇帝到底是不想丢了颜面,没有出言呵斥,华妃听了皇后的敲打也只冷哼一声。 宴会开场后,靡靡丝竹管乐之音,还有台上忘情起舞的舞姬。 虽说太医都瞧过了,陵容也不敢多吃,子苓俯身小声对着陵容道:“这牛乳小主万万不可喝。”陵容的表情凝重起来,“牛乳本是无毒,但与这香,两者就会导致严重的胃部不适,会伤及孩子。” 陵容闻声看向那杯牛乳,皇后当真是煞费苦心了,这么阴狠的手段都能用出来,她都已经示弱到这份上了,还来试试她的虚实。 皇后的阴招让她有苦说不出,章弥或许知道,他是皇后身边的人,是不会说出来这件事,子苓会医术是她一张王牌,她定然不会透露的。 转身一看,甄嬛竟没了身影,估摸着是去见了果郡王,只是陵容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被曹琴默的计策给一石两鸟就亏大了。 直到宴会到了一大半,甄嬛才回来了,不过说话的功夫,一个小宫女火急火燎走到曹贵人身边,不知说了什么,曹贵人脸色一变,“皇上,嫔妾有事,能否先行告退。” “什么事这样慌张?”皇上问道。 “方才宫女来报温宜又吐奶了。”曹贵人一脸焦急,皇帝关怀问了几句话,允了曹贵人离席。 陵容听见曹贵人说了这话,木薯粉这事稳了,端妃宫中已经被陈太医和许医师拖住了,这下人证没有了,甄嬛这次怎么靠着她那张八寸不烂之舌说服皇帝了。 不过几日,清晨皇帝在陪同陵容散步时,听见一旁芳岚提起,今天皇后约了后宫姐妹去探望温宜,皇帝正好让陵容和陈太医跟着一起。 屋内气氛焦灼,太医忙的焦头烂额,曹贵人的眼睛红了又红,“太医,温宜怎么总是吐奶?那么久都不见好。” 太医跪在地上禀报,一脸惶恐,“微臣已经开过了方子,按理来说吃上几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微臣无能。” 温宜还在一旁大声哭闹,皇帝哄着也没办法消停,直到听取了华妃的意见用了马蹄羹,才停止了哭泣。 华妃见状把马蹄羹分发给后宫各妃嫔,陵容早晨陪了皇帝用膳,因此让人端下去了。 没过几盏香的功夫,照顾温宜的嬷嬷急忙跑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又吐奶了。” 皇帝责骂了御医几句,随后几位太医商议几句,大概是吃了伤胃的东西,从温宜的吃食里试了好几样,最后查出来是马蹄羹里面掺了木薯粉。 皇帝面露愠怒,将碗打翻在地,“去查!这是置朕的温宜于死地吗?接触过木薯的宫人都带过来,还有领过木薯粉的宫苑都彻查一遍。” 木薯粉不仅对婴儿肠胃不好,就连孕妇也不能多吃,否则可能会导致胎儿畸形,芳岚对于孕妇该忌口什么是知道的,明令宫女禁止不许拿木薯粉。 第68章 甄嬛传安陵容68 皇帝一想到刚刚送到的马蹄羹掺杂了木薯粉,下意识想到了陵容是否有事,旋即问道。“陈太医你去给柔贵人看看。” “皇上,嫔妾刚刚有些腹胀,就没有食用这马蹄羹。”陵容摆了摆手,向陈太医示意无事。 皇帝:“你无事就好。” 御膳房的总管查完后,惊惶道:“奴婢查过了,只有莞贵人的梧桐书院派人来领过木薯粉,要做珍珠丸子,此外没有其他娘娘来领过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向了甄嬛,就连皇帝的眼神也充满了不相信。 甄嬛脸色一白,直接跪下来解释道,“前五日,嫔妾想吃马蹄糕,让宫中的彩珠去领了,结果还带回来了木薯粉,说可以做些珍珠丸子,嫔妾正好嘴馋就留下来了。” 甄嬛冷眼看向华妃,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害温宜? “只有莞贵人宫中领过吗?”皇帝沉声问道。 御膳房总管:“只有莞贵人宫中领过。” 忽然有个宫女下跪道:“七夕夜宴莞贵人独自外出过,奴婢瞧小主是向清凉殿的方向走去。” 另个宫女也道,“奴婢看见莞贵人独自一人出去的。” 两个宫女的话让皇帝难免起了疑心,曹贵人此时哭哭啼啼看向莞贵人,“姐姐之前因为槿汐姑姑一事多有得罪妹妹,这不过是姐姐一时最快说出来的话,妹妹若有怨气撒在我身上都行,万万不要牵连了温宜,她还小,什么都不懂。” 华妃也添油加醋道,“莞贵人一直都说着沈答应冤枉,怕不是记在了妹妹你的头上,才出此毒计害了温宜。” 皇后端庄道,“华妃,休要胡言,这事还未查清楚,不要妄下定论。” 甄嬛一怔发现事态不对,前几日她确实天天说沈答应冤枉,只是说了些天发现非但得不到皇帝怜惜,反而惹得一身嫌,还让自己的妹妹钻了空子。 可她从来没有说是华妃和曹贵人所做,甄嬛连忙解释,皇帝也问道,“可是只有你一人独自经过清凉殿?” 甄嬛思虑万千,硬着头皮回道,“只有嫔妾一人,虽然桩桩事情都是对上,但嫔妾还是要说句清者自清。” 若说出是遇见果郡王,怕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了,甄嬛还是拎得清轻重。 屋外,一个小宫女扶着虚弱的端妃走来,“臣妾……给皇上皇后请安,臣妾从园内就听见了清凉殿的动静,特地来看看。” 皇帝道,“不必拘礼,你身体不好,赐座。”随后问道,“七夕晚宴你好像未去,可曾看见过莞贵人?” 端妃刚想作答,看见了陵容身旁的陈太医,笑都僵住了,刚要回答的话收回了嘴边,摇了摇头,“嫔妾那日一直在宫中,并未见过莞贵人。” 端妃在外一直听着动静,原想着自己做个人证,帮莞贵人一把,可没成想那日七夕替她看病的陈太医竟在屋内,这让她瞬间哑口无言。 莞贵人怕是今日要吃了一个哑巴亏,华妃看她的目光犹如眼中钉肉中刺,险些连眼下的剧本都快演不下去了。 “皇上,奴才已经将莞贵人宫中的彩珠带了来。”小厦子自从皇上说要查这件事时,领人去梧桐书院把彩珠绑了过来,还从小厨房里找到了藏着的余下木薯粉。 “奴婢彩珠给皇上请安……安,奴婢原来是负责梧桐书院的小厨房,自从浣碧姐姐离开后……被调到了贴身侍候,但时常也会给小主做些吃食。”彩珠说话磕磕巴巴,害怕看向皇帝。 “朕且问你,这木薯粉可是你亲自去领的?你自己瞧瞧份量对不对?”皇帝的目光像是穿透了甄嬛般,把装木薯粉的袋子扔到了彩珠的面前。 彩珠颤巍巍打开袋子,头上已经有层层薄汗,“回皇上的话,奴婢制珍珠丸子不过一回,还剩下近半袋,这是奴婢亲手所做,不可能会记错,可如今……”彩珠看着仅剩下几勺的木薯粉,慌张道。 甄嬛此时瘫坐在地上,面白如纸,听着彩珠一字一句的实锤,知道她在劫难逃,她一把扯住彩珠,全然没有从前沉着冷静的模样,红了眼,“你怎敢污蔑我,到底谁在指使你?!” “皇上!奴婢万万不可欺瞒皇上和各位娘娘。”彩珠连连磕头道。 “莞贵人,你好狠的心,我家温宜本就体弱经不起折腾,还想出这么一个阴毒的法子折磨温宜。”要不是音袖扶着曹贵人,曹贵人怕是要晕过去。 “妹妹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反而如了莞贵人的意,依本宫看,这事情再清楚不过来,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还想着毁灭证据。”华妃扶着曹贵人道。 皇帝不说话,冷冷逼视甄嬛,甄嬛也不顾着矜持,哭着道,“皇上,嫔妾冤枉,嫔妾从来不屑于做这样的事,而且也不知道木薯粉还有这一作用。” 皇上从前最是宠爱和相信她了,华妃真是对她们赶尽杀绝,折了眉姐姐还不够,还要来害她,这个罪名也铁定要她背下了,想来温宜不过吐了几次奶,皇上定不会严罚。 一旁的浣碧也屈膝跪下来求情,“皇上,姐姐是何人你再了解不过了,求皇上明察。” 齐妃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清了清嗓子道,“碧官女子曾是莞贵人的贴身丫鬟,如今借着莞贵人的势头还没蹦哒两天……” 齐妃还没说完,皇帝开口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让朕怎么信你?” 甄嬛眼见证据全在,也不敢辩解,“皇上,嫔妾真的冤枉。” 皇帝沉默片刻,愠怒道,“贵人甄氏,毒害皇嗣,着降为常在,禁足三个月,抄《女训》百遍。至于彩珠,杖毙。” 甄嬛一时间难以置信,这个罪名一旦扣在她的头上,那就永远摘不下来了,不仅降了位份,还禁了足,抄《女训》百遍,是说她不守妇道? 这一场场戏下来,连陵容都想夸赞曹琴默一句,她不过是把端妃这个人证踢出局,她就将后面的戏全排了下来,可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第69章 甄嬛传安陵容69 皇帝不顾其余妃嫔,摇了摇头,独自一人离去。 皇后看着皇帝的离去,“好了好了,各位妹妹先回去吧,流朱和剪秋去送莞常在回去。” 清凉殿内,来看望温宜的宫妃走完后,曹贵人像是邀功般,“华妃娘娘,您看莞常在的位份如今也贬了,那嫔妾的温宜……” 华妃哪里听不懂曹贵人的话,“温宜公主与本宫无缘,本就打算养两天圆了本宫的生养的心愿,今晚本宫就让颂芝抱回来。” “谢华妃娘娘,娘娘若喜欢温宜,嫔妾多抱来瞧瞧就是。”曹贵人喜上眉梢,连连笑道。 “这些天温宜日夜啼哭,让人头疼,这事谋划的好,曹贵人你说本宫该赏你什么好?”华妃现在兴致上来了,之前扔在一旁的珠钗,也戴在了头上。 华妃在赏赐上从来不缺曹贵人的,可曹贵人敢不敢戴又是另一回事了,华妃从不准她招摇,用的衣裳首饰全是宫中过时的款式。 曹贵人恭敬回道:“为娘娘效忠是嫔妾分内之事,自然不敢讨赏。” 华妃:“算你识相,不过论功行事,该赏的本宫自然不会吝啬,彩珠的家人可曾安置好了,本宫既然答应了彩珠,东西就要送到。” 曹贵人意味深长道:“彩珠家人已经安置好了,今日这事倒是顺利,嫔妾本以为端妃无缘无故来,是为莞常在做伪证,但没想到只是来看一眼。” 华妃轻而易举就被调动了情绪,大吼道:“她那贱人,从前害了我的孩子还不够,还要坏我的好事!从前看她一副病弱的样子,本宫从前只让太医不去给她治病,现在看来她竟还有余力去多管闲事。周宁海,去遣人给端妃一个教训。” “娘娘莫气,眼下我们已经斗赢了莞常在,以后的事我们再慢慢谋划。”曹贵人似笑非笑道。 “还有柔贵人,从前一直被莞常在压上一头,没注意到她,没想到这孩子都安安稳稳养了好几个月了。”华妃眸子一冷。 曹贵人心里发怵,她今日明明看见端妃欲开口解释,可看了柔贵人一眼才话锋一转,直觉告诉她,柔贵人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娘娘,这柔贵人看起来身子不大好看的样子,嫔妾是怀过孕的人,看柔贵人的架势,嫔妾断言,这胎难养,不妨先观望观望,而且之前家书一事皇上已经起了疑心,刘畚暂且没找到,留了一个隐患,木薯粉一事才刚刚结束。” 华妃也听出了曹贵人的言下之意,要少惹事端,淡淡应了一句,就让曹贵人离开了。 这场谋划确实妙,陵容把端妃这最大的漏洞补上后,一切事就能一环接着一环说下去。 内奸是早早就安插好了,甚至浣碧上位后,直接当上了贴身宫女,曹贵人借着七夕晚宴下套,宫人的说辞,贴身宫女的指认,这样的人这么早出场倒是可惜。 回半亩园后,芳岚遣了宫人出去后道,“奴婢已经把手镯给了芳若,奴婢临走前芳若让奴婢问小主一句,是否想见沈答应?” “芳若姑姑不是皇上御前的人吗?怎么会如此胆大?”陵容捂住嘴,有些惊讶芳若的做法。 “芳若虽是御前的人,可也要为自己做打算。”芳若解释道。 “多谢姑姑提点,是该见眉姐姐一面了。”陵容微笑道。 芳若不愧在宫中多年,不过几个照面就猜透了陵容的心思,这不见面,怎么能把自己为眉庄所做的件件事给说出来呢? 夜深人静,屋内灯光暖暖,看见皇帝的轿辇,陵容匆匆跑了出来,在外迎着。 陵容独自披着薄衫,依稀可以看见微微显孕的肚子,皇帝看到自然怜惜,拉着陵容的手,走了进去。 自从眉庄假孕后,这宫中但凡有些烦心事,皇帝总喜欢往陵容宫中钻。 烛火暧暧,映在陵容的脸上像是蒙上一层纱。 陵容故作惊讶,面容略显关怀道,“上怎么来了,天气渐凉怎么不多添上一件衣服。” 听着陵容软糯的声音,气也消了些,“倒是你,怎么也穿的这样少,别人怀孕总是要胖上些,你反而清瘦了。” 陵容:“芳岚姑姑进补的药膳嫔妾都有吃,子苓熬的养胎药也有喝,只是不知怎的每日也乏的很。” “柔儿这些天多有劳累,以后皇后和华妃若再来叨扰,就让芳岚通通拒了,以免扰你清净,今日莞常在一事你怎么看?”皇帝发问道。 “嫔妾与莞常在不熟,不过见过两三面,只是温宜还小,莞常在如何忍心做出来这事,更何况嫔妾如今也是个母亲了,真让嫔妾胆寒。”陵容捂着胸口,惊觉有些后怕。 她也不是圣母,难不成要给莞常在求情?给未来的竞争对手求情?莞常在身上又没有她想要的。 何况甄家再过上几年就倒台了。 皇帝:“朕在园中听几个小宫女提起此事,她们觉得朕罚重了。” 原来皇帝来她这找安慰了,确实过于重了,不光降位还禁足。 陵容抬眼对上了皇帝的眼睛,缓言道,“依嫔妾看,皇上没错,不过宫女嚼舌根罢了,宫中孩子本就少,可经不起莞常在这样折腾,皇上仁慈,不过给了一个小小训诫,莞常在貌美,不过几个月这位份又晋了上去。” “你倒是惯会逗朕开心,今晚朕歇你这,最近后宫乌烟瘴气,前线传了消息,战事已经快收尾了,你怕是要委屈一阵了。” “我在这里宫中哪有委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华妃娘娘怕是都找不到嫔妾。”陵容娇笑道。 “你有心就好,只有一点,若真出了事就让芳岚去找苏培盛,万万不可委屈了自己。”皇帝脸中充满了怜爱之情。 皇帝将头埋在陵容的秀发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仿佛引诱他一般,心里总有一处痒痒的,陵容不自觉动了动身子,皇帝反而抱的愈发紧。 “朕知道你身子弱,朕就抱抱。”皇帝如同哄着孩子般,看着陵容受惊的面容安慰道。 柔儿的性格原是活泼天真,可自从怀了孕,许是身体的缘故,倒是温柔了许多,做事虽没有从前大胆,但别有一番韵味。 第70章 甄嬛传安陵容70 皇上用了早膳就匆匆离去,芳岚姑姑收拾时道,“五日后亥时,闲月阁见,敬嫔娘娘已经劝说皇上撤了一轮侍卫,在侍卫交替间隙进去,一柱香时间。” “这事要万万小心。” “小主放心,只有我和芳若知晓这件事。”芳岚姑姑道。 去闲月阁看望沈答应一事本就风险大,可风险大意味着高收益,更何况筹谋的都是她手底下的人,她自然放心。 直至五日后亥时,陵容趁着夜黑风高,不过带了芳岚姑姑和子苓两人,芳若姑姑早早请了那些侍卫喝上了些酒,犒劳他们,只是把清酒换成了更香甜更易醉的酒,陵容则在闲月阁的偏殿换了宫女服饰。 芳若迎着陵容道:“小主总算来了,小心点身子,奴婢已经和沈答应说了,贵人进去就是。” “实在是劳烦姑姑了。” “小主先进去吧,奴婢只能帮你拖住一柱香的功夫。”芳若引着陵容进了屋内。 眉庄坐在椅子上,像是等候多时的模样,衣着素净了许多,两眼像枯井,眉头紧蹙,脸也清癯了些,看见陵容来了才微微展眉。 “容儿,我听芳若姑姑说你今日来看我,原以为姑姑是诓骗我的,没想到你真来了。” “姑姑心善,知道我一直寻着法子找你,这才让我来看你,姐姐清瘦些,可是底下人苛待你了。”陵容拿起帕子擦拭眉庄的泪。 “左不过宫人看我失势,多亏了容儿时不时让敬嫔娘娘送上些东西来。”眉庄坦然说着,从前的脾气也被一点点磨平。 时间紧迫,陵容也没时间叙话,直接把最近发生的事简明扼要说了一遍,“我已经让人寄了信给你父亲,去追查刘畚,想来过不上几个月就会有了结果,姐姐一定要挺住 ,我也曾试探口风,皇上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我已经不中用了,妹妹还是多多保全自己,别说这些扫兴的话惹了皇上的嫌才是。”眉庄看着陵容的肚子,从床边拿起一个盒子。 “这是我给妹妹的回礼,那件事来的太急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没给你备上有孕的贺礼,现下虽被囚禁了,但好在也清净了点,就做了些衣裳。” “姐姐别沮丧,待刘畚一被捉到,真相自然水落石出了,姐姐自然会复原位。”陵容宽慰道。 “罢了,不说我了,你现在可还好?华妃可有为难你?”眉庄对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问起了陵容近况。 “皇上顾着我肚子里的孩子,虽不及莞常在和华妃,但也来看上几眼,我平时也不出去,华妃自然挑不出来错。”陵容温言道。 “莞常在?怎么会如此?”眉庄一阵惊愕。 陵容把五日前的事说与眉庄听,只是说的话句句把指向甄嬛即是毒害温宜的凶手。 “嬛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眉庄有些不信这件事是甄嬛所做,但人证物证俱全,曹琴默这么爱护孩子,必不会拿孩子来布局。 “我与莞常在不熟,也说不上话,只是先前,华妃和曹贵人确实对莞常在多有磋磨,心里有怨也是正常,好在只是降了位。” 陵容是懂怎么戳沈眉庄的心的,甄嬛被冠上毒害皇嗣的罪名不过是从贵人到了常在,连禁足都仅仅三个月,倘若那天皇帝想着甄嬛那张脸,借着其他由头还能提早出来。 而沈眉庄直接就是从嫔位到了答应,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陵容故意提起,这禁足最不缺的是时间,有时间才能乱想。 眉庄脸色不变,幽幽叹了口气道,“没沦落到我这副样子就好,我生怕连累了你们。” 眉庄突然想到了什么,勉强扯出一抹笑,“那时华妃设计我假孕,母亲以为我真的有孕了,替我寻了两个接生嬷嬷,你若信得过我,临到快生产,去内务府找名叫林秋还有春蕊的嬷嬷,都是信得过的,妹妹对我大恩,我现在在这也帮不上妹妹,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这两个嬷嬷在生产时总会帮上大忙。” “如此就多谢眉姐姐了,姐姐要多多保重身体,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小主,一柱香时间已经到了,还请快快出来。”门外的芳若叩门道。 “容儿,小心华妃,我知道你如今谨慎了许多,可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我这样防备,都着了华妃的道。”说罢,像是委屈般,眼泪滚滚落下来。 陵容也适时流出两行清泪,说了几句体己话就出去了,芳岚姑姑和子苓也等候了多时,护着陵容回了半亩园。 芳岚姑姑还是念着陵容身子弱,一从小门进来,就送上了子苓“特制”的安胎药,很是心疼的东看看西看看,生怕哪里磕到了,嘴边还不断念叨着。 很快时间就到了下个月,圣驾回鸾。 马车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软垫,陵容命子苓事先进去,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虽然没有发生异处,但还是临走前换了一辆车,就连马匹也悄悄换了一个好脾性的,太医的马车候在一旁,这才出发启程。 陵容有孕,马车也比旁人要慢上些,皇帝专门拨了一批侍卫陪同,直至回了后宫,听了子苓的禀报,才觉这趟行程有惊无险。 没想到在回宫路上,原来的那匹不知为何受了惊,直直撞在树上,连装东西的马车都被撞散架了。 之前七夕晚宴吃了哑巴亏,总不能重蹈覆辙,让芳岚和苏培盛提了一嘴,皇帝听闻这件事自然震怒,让苏培盛彻查此事,自己处理完政事去安抚陵容。 皇帝简直不敢想,倘若再马车上的是陵容,不说孩子不保,恐怕都再也见不到陵容了。 一道道身影从皇帝脑海中略过,看向每个人的面孔都充满怀疑。 华妃害人从来不弯弯绕绕 ,齐妃也没有脑子想出来这种方法,欣常在和曹贵人没有理由和能力做出这样的事,皇后他虽不喜,但也能担的一个贤惠的名声,也不至于做出这般糊涂的事。 到底是谁?这般阴毒手段! 第71章 甄嬛传安陵容71 皇帝一回到猗兰馆,就看见陵容强忍着眼泪,脸色苍白,委屈巴巴看着他。 他来了陵容更加忍不住了,眼泪无所顾忌流下,嘴唇发抖,“四郎,嫔妾一向安分守己,和宫中姐妹虽算不得友好,但也算恭敬,若不是子苓仔细,嫔妾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了,没事了,朕已经派人去彻查了,不怕了。”皇帝眼睛微红,一把将陵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 “子苓,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马匹怎么受惊撞树了,宫中的马最是温和。”皇帝威严问道。 子苓细细回想当时的情景,“皇上,回宫那日,都快临走了,奴婢本打算给马车添上厚厚几层垫子,好让小主坐的舒心,结果发现车窗处有些漏风便换了一辆,马匹原是娘娘来时的那匹,一旁的驯马女说这匹看起来好似劳累过度,奴婢就求了她换了一匹温顺的马。” 皇帝听着来由,心中一惊,“如此看来,那问题就出在了马的身上,柔儿你放心,朕让苏培盛去御马监仔细查,必定一个都不放过。” 陵容早在皇帝怀中停了哭泣,常言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谁又喜欢一直哭的呢?“承蒙四郎垂爱,只是嫔妾一直想着今日之事,总有些后怕怕嫔妾肚子里的孩子。” 皇帝不准陵容再说下去,随后拿起帕子,温柔擦着陵容脸上的泪痕,“有朕在必不会让你有事,今日之事,有人看不惯朕这样宠爱你,才故意为之。” 皇帝见着陵容一汪眼泪总不自觉多怜爱些,更何况这样温婉天真的人还处处想着念着自己。 陵容依恋看向皇帝,“嫔妾相信四郎,子苓,那驯马女的名字你可问了,多亏了她我才免于……” “奴婢问了,叫叶澜依,回来路上怕出了什么事,执意要跟着一起,现下已经准备回圆明园了。” 叶澜依,一个熟悉的名字,没想到因着这事那么早就出场了,“等等你去把她叫来,好让我谢谢她。” “皇上,叶澜依是圆明园中百骏园中驯马女,对宫中规矩不太了解,可能礼数不周。”子苓道。 “无妨,柔儿想见,见一面又有何妨。” 不一会子苓牵着叶澜依的手进了猗兰馆,“给皇上,柔贵人请安。”此时的叶澜依仅仅只有十余岁,拘谨行礼道。 “不必多礼,快快起来,你倒是我的小恩人!”此时的叶澜依小脸瘦黄,脸也渐渐红了,陵容倒是越看越喜欢,于心不忍她再次落入皇帝的手中,像原身般一生得不到自由。“你站近点,我仔细看看你。” 叶澜依走过来小脸刹红,看着陵容皮肤白皙娇嫩,面若桃花般的面孔,只是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离近还能闻到陵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心中有些慌张,“四郎,嫔妾看着她,总想起在安家的妹妹,想留着叶澜依,好好报答一番,留上几个月再送回圆明园。” 陵容在宫中从不同人相争,也少与妃嫔来往,面对陵容的请求,皇帝自然是允的,圆明园的驯马女是什么苦差事?想必叶澜依也是想着留在这里,“叶澜依你可愿意?” 叶澜依的脸上写满了纠结,最后犹犹豫豫道,“奴婢跟着小主,是听圆明园中的宫女说娘娘有孕,受不得一点惊吓,虽然已经给子苓姐姐换过马了,但是还是担心,就跟了过来,奴婢求小主和圆明园中的姐姐说上一声,奴婢才肯安心留在这。” “这是你的造化,先下去吧,苏培盛过些时候还要问你几句话。”皇帝见陵容破涕而笑,心情也不似来时沉重,挥了挥手,让宫人都下去了。 皇帝:“柔儿,舟车徒劳,先歇下,朕在圆明园时就让人在猗兰馆偏殿加了一个小厨房,朕见你最近食欲不振,每每看都是吃多少吐多少,如今有芳岚陪在你的身边,朕也安心了。” 陵容想起身谢恩,皇帝一把搂住了陵容,在耳边轻言细语道:“朕想着等你来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你晋了贵人,之前在圆明园用的可还尽心?朕想着再安排几个宫女给你。” “都是苏公公亲自挑的,自然都是都是好的,嫔妾这里已经多一个叶澜依相伴了,苏公公之前带来的宫女也够多了,再多怕是这猗兰馆都快放不下了。”陵容嫣然一笑道。 “说的也是,以后柔儿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生了就搬去丽景轩住,丽景轩许久未住人了,还需好好翻修一番。” 皇帝从小就被养在孝懿仁皇后膝下,他尝够了和自己生母离别的滋味,以至于他从不愿意将低位妃嫔的孩子抱给高位妃嫔抚养。 皇帝意欲将孩子给陵容自己手上养着,让陵容直接入住储秀宫后殿,堂而皇之告诉陵容若这胎能生下来就晋嫔位。 皇帝的动作可谓是雷厉风行,加上叶澜依的说辞,直接从御马监开始查起,不仅是马有问题,就连车也被人做了手脚。 皇帝的脸一层层暗了下来,这分明都不想让柔贵人活下去。 审问了好久,最后的矛头指向夏常在,招供出来的内容都是夏常在从前与柔贵人交恶,现在柔贵人有了身孕害怕以后有了孩子被报复,于是给了些好处,在回宫途中置柔贵人于死地。 宫人把罪名都安在了夏常在身上,但夏常在咬死了事情不是自己做的,还哭闹着说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些宫人,何况她的手也伸不到圆明园内,一味哭诉自己冤枉。 在审问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帝看她那副愚笨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心中不由起疑。 她一个不受宠的常在真的能同时收买几个宫人替她办事吗?在事情暴露后,为了不供出主谋,有的甚至忠心到咬牙自尽。 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皇帝自然不相信那些宫人的口供,命苏培盛再往下查,查不到才最让人忌惮。 第72章 甄嬛传安陵容72 只是线索在宫人服了毒,一个接着一个死去的时候断了。 背后的人,摆明来想让夏常在做这个替死鬼,最后还是靠着其中一人的妹妹常常和剪秋相联系才找到这个线索。 皇帝看着手上的供词,脸上黑了又黑,皇后平日里活菩萨的做派,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柔则单纯仁慈,哪怕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可宜修是柔则的妹妹,背地里怎么能这般心狠的事! 皇帝心沉到了海底,久久不能平复,最终还是把证词给烧毁,牵扯到的不仅是皇后,还有整个乌那拉那氏,他能不给皇后脸面,但太后那里总要有个交代。 “苏培盛,新进的螺子黛还有三斛螺子黛,一斛给华妃,剩下两斛给柔贵人,你再去朕的私库里找些好东西送给柔贵人,夏常在毒害宫妃,即刻打入冷宫。” 皇帝自知夏常在并非真凶,但为了保全太后和乌那拉那氏颜面只能如此。 为了安慰陵容,顺便给皇后提个醒,进贡的螺子黛除了华妃那份,其余全数给了陵容,也在当众打皇后的脸。 他和柔儿许诺的必定不会放过,也成了一个笑话般,他甚至都没脸去储秀宫亲自和柔儿说。 翊坤宫。 “娘娘,今年的螺子黛到了。”颂芝捧着一斛螺子黛递到了华妃的面前。 华妃表情略带不虞,“怎么今年就一斛?” “今年螺子黛本就少,一共得了三斛,两斛赏了柔贵人。” “柔贵人两斛?皇后竟然没有?”华妃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好像是在幸灾乐祸般。 颂芝将她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向华妃说了一遍:“娘娘,奴婢听说柔贵人这胎险些不保,皇上多分了两斛也多半是安慰。” 华妃仔细听完这事,纵使她再不懂这些阴谋诡计,也知道下黑手的肯定不是夏常在,“皇上怕是已经看透了皇后那个毒妇的嘴脸,连螺子黛都不分皇后娘娘一斛。” 华妃内心一阵畅快,哪里还有之前的不虞,连着安陵容看着都顺眼了,“颂芝,柔贵人怕是受了惊,还不送些东西去安抚安抚。送去的东西都让太医看上一看,别柔贵人用了不好了,要找本宫。” 哥哥自从打了胜仗,仿佛天公作美般,一切都顺利了一切,先是恢复了协理六宫之权,再降了甄嬛的位份,后就是此事,皇后若再露出来马脚,她的协理六宫之权就不是协理了。 景仁宫。 “这件事设计的如此周密怎么会被柔贵人躲过!”皇后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她在马车和马上面都做了手脚,怎么会被一一识破? 也算她煞费苦心,把马车的底座派木匠一点点凿空,给马喂了容躁怒的药,倘若药效并未发作,在中途马车底座也会被压塌,事后也贴心全都栽赃给了夏常在。 “从前觉得柔贵人单纯不中用,宫里死个人都害怕了快半年,谁知道运气这样好居然一一躲过了,就连有孕也是比新进宫的小主快上了一截。”剪秋纳闷道。 “柔贵人哪里是单纯,是本宫看错眼了。”皇后叹了口气,懊恼道。 “剪秋姑姑,不好了。”绘春匆匆跑来。 剪秋:“好歹是皇后娘娘贴身宫女,做事怎么毛毛糙糙。” 皇后略显焦急,能让绘春这么着急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你快说。” “皇上下令把夏常在打入了冷宫,还有,今日分螺子黛时,给了翊坤宫……一斛,还有储秀宫两斛,一共就三斛。”绘春来的匆忙,说的话都断断续续。 皇后险些没背过气,练字的笔墨纸砚都被尽数扔到了地上,剪秋“啪”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息怒,皇上只是起疑,娘娘息怒,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惹了皇上怀疑。” 皇后无奈摇了摇头,这事就是皇上来敲打自己的,也不顾剪秋所说,自语道,“本宫既然做了就知道有被拆穿的一天,没想到才过了仅仅几年,我苦心营造的形象全毁了,就因为柔贵人这一胎。” “娘娘息怒,皇上既然没有处罚娘娘,说明这事就有转机,皇上不提,娘娘若不再提,这件事就那么过去了。”剪秋跪在地上,为皇后想好了对策。 皇后脑子一片混乱,她确实可以装聋作哑,可是能装一辈子吗?这件事就成了他们之间永远的嫌隙。 皇后一时慌了神,一脸难堪垂下眸子,“对了……本宫还有姐姐,姐姐让皇上要好好照顾我,剪秋,去把姐姐所用的衣物都让内务府好好修补。” 纯元是她手上的王牌,无论犯了什么错皇上总会看在姐姐面上原谅她,再不济还有亲姑姑能帮她。 皇后刚刚缓过神,宫女禀报道竹息姑姑来景仁宫了。 皇后连忙让绘春和剪秋起来,把书房中东西都收拾了,维持以往温婉大方的模样,走向正殿。 “竹息姑姑怎么来了,可是皇额娘有事和本宫商议。”皇后假意试探。 竹息:“只是太后和娘娘说上几句话罢了。” 寿康宫内。 皇后请了安,太后沉默了好一会,才允了皇后起来。 “皇后,哀家睡不着啊,听竹息说,今天柔贵人若不是侥幸,怕是都见不上面了。”太后幽幽叹了口气,看向皇后。 皇后:“母后,皇上已经让太医去看过了,说是只受了些惊吓,臣妾特地让剪秋送了些东西去安抚柔贵人。” “皇后,背后主谋审出来了吗?”太后问道。 “已经审出来了,是延禧宫的夏常在。”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对哀家说实话?”太后语气带着质问和一丝薄怒。“你且看仔细了。” 太后把皇后收买那群宫人的证据扔在了桌上,皇后慌张拿起,一张一张查看,脸上带着诧色,怎么会?自己和剪秋做的这样隐秘。 皇后低下了头,喃喃道:“皇额娘。” “皇上的子嗣本就少,从前的芳贵人,欣常在,你我都明白,柔贵人的身世你也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县丞之女,再加上几个月前还丧父了,孩子生下来也没有母家支持,你又何必把她逼上绝路呢?”太后冷冷说着,一双锐目紧攫着皇后。 第73章 甄嬛传安陵容73 皇后半跪在地上,“太后恕罪。” “有些事我能替你打点好,但有些不行,你是皇后,以后无论哪个孩子当上了皇帝,你都是太后,这件事皇上已经看在哀家的面子上让夏常在顶了罪,你可不能一错再错下去。” 皇后沉默不语,太后挥了挥手,“下去吧,过段时间带着柔贵人来哀家的寿康宫走上一趟。” “是,皇额娘。”皇后失魂走了出去。 “但愿皇后娘娘能听太后的劝。”竹息奉上了一盏茶。 太后:“但愿如此。” 后宫妃嫔和皇上的礼如流水般送入储秀宫,令陵容意外的是,新进贡的螺子黛皇上一下子分了两斛给陵容。 皇后宫中竟是一斛都没,这可是公然打了皇后的脸,而他更是心虚地连脸都不敢露上一面。 只是遣了苏培盛说让陵容不必请安了,毕竟身子重,宫里的规矩再大也大不过孩子。 没过十日安生日子,皇后身边的剪秋姑姑和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一同来到了猗兰馆,带着陵容去见了太后。 陵容走时还把誊抄的佛经带了去,到了寿康宫门口,独留陵容还有芳岚姑姑两人进去。 太后慈眉善目,陵容是第一次见太后,行了跪拜大礼,“赐座,你身子不好,先起来吧,这份孝心哀家受了。”太后让竹息搀扶陵容起来。 太后对陵容肚子里的孩子分外喜欢,连带着也对陵容印象好了不少,只是听陵容说自己身子不好时,略显遗憾。 陵容把誊抄的佛经递给了竹息,竹息查看了一遍,递给了太后,“素闻太后喜好礼佛,这是嫔妾闲暇时誊抄的佛经。” “你倒是用心了。”太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字倒是不像你的性格,瘦劲清峻。” 陵容早早就预计好了有这么一天,寻常装订成册的佛经字小,看着吃力,更何况太后的眼睛本就不好,陵容在誊抄时把每个字写的大而方正,让太后看得更加清晰。 “回太后的话,这字原本是嫔妾父亲所教,但皇上嫌嫔妾的字磕碜,随后又督促着嫔妾习了许久的字,才稍微像个样子。”陵容解释道。 “这个年纪能静下心来亲自誊写佛经已是难得。”太后慈爱笑道。 “太后,念诵经文的时间到了,今日可要?”竹息看着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 “太后娘娘若不嫌嫔妾叨扰,嫔妾便陪在太后身边再抄录些经文。”反正回去也没有事情可做,不如多在太后面前多刷刷存在感。 “小主跟着奴婢来吧。”竹息姑姑带着陵容去了太后念经的内殿。 “竹息,去把屋内的檀香给灭了,檀香虽静心,但伤着龙胎就不好了。”太后吩咐着。 “谢太后娘娘体谅。”陵容起身行礼谢道。 太后:“快些起来,你有孕怎么能整日行这样的大礼,皇上常常夸你得体识礼,果真没有说错,不光皇上喜欢你,哀家也很是喜欢。” 太后跪在地上念诵经文,而陵容就坐在一旁抄录经文,太后说的话总是淡淡的,陵容抄录也细心认真。 总归是打发时间,在哪里不是打发呢,一时内殿安静无声,只有太后念经声。 过了一个半时辰后,竹息来扶太后起身,太后抬眼看向陵容认真抄录的模样,太后和蔼笑道:“天色已晚,难得你愿意陪一个老太婆待那么久,有空常来寿康宫看看哀家。” “太后娘娘若不嫌嫔妾愚笨,嫔妾自然尽力侍奉太后。”陵容将抄录的经文悉数交由太后,“这字倒是有精进。” 陵容刚一回宫,就看见了皇帝的圣驾,走进去,才发现皇帝对着陵容的习字簿翻翻看看,像极了先生的模样。 陵容遣走跟着的人,陵容轻手轻脚走上前去,“给皇上请安。” “起来,快些坐着,在太后那里可还习惯?”皇帝问道。 皇帝也有十日没来看她,她正开心着呢,转眼间去了太后宫中一趟他反而就来了,没想到是为了这事。 “太后娘娘很是仁慈,走时不光赏了好些东西,害怕路滑伤着嫔妾,特地让竹息姑姑陪我走了许久。”陵容笑道。“倒是皇上偷偷在嫔妾宫中看些什么呢?” 陵容一副求夸的样子,眨巴着眼睛,看向皇上。 “调皮,朕在检查你的习字簿,你瞧瞧明明月底没过,这怎么都写到月底了,这几个字倒是不错,这才几个月,这字都焕然一新,可见平时偷懒,朕合该向你父亲告状。”皇帝对着习字簿指到,只是一提到陵容父亲停了嘴。 “嫔妾……父亲审的怎么样了。”陵容饶有兴致看向皇帝,这人都死了,皇帝怎么把话说圆呢? “你的父亲自然无罪,朕已经让他回松阳县了,朕封了你母亲为正六品诰命夫人,前些日子忙,一时忘了告诉柔儿这个喜报,苏培盛,朕不说,你也不来和柔贵人说上一声,惹得贵人担心。” 苏培盛哪里知道有这件事,面对这场无妄之灾,他只得跪下来,“求皇上宽恕,奴才也是忙昏了眼,求皇上宽恕。” “苏公公起来吧,原是嫔妾太过关心,知道父亲母亲没事,嫔妾自然安心了。”陵容柔声道。 她可不敢得罪苏公公,宫里妃嫔总有得宠和失宠的一天,反倒是苏培盛日日陪同在皇帝左右,饶是陵容也得罪不起。 皇帝:“起来吧。” “奴才谢小主体谅。”苏培盛赔笑道,看着两人情意绵绵的样子,带着小厦子和一群宫人离了殿内。 陵容看人全走了,像是下定决心般,“吧唧”一口,亲在了皇上的脸颊,陵容的脸红透了,连带着耳尖,害羞道:“嫔妾只是听父亲没事,太过高兴,心里感激着皇上。” “你啊,朕真是奈何不了你。”皇帝一愣,放下了习字簿,她倒是大胆,皇帝也鲜少看见陵容这样大胆的样子,如花的面容愈发娇艳。 “四郎难道不喜欢吗?”陵容的话如同蛊惑般,捧着他的脸,一双眸子水汪汪,充满爱意看着皇帝。 第74章 甄嬛传安陵容74 皇帝此时已经被陵容迷的七昏八倒,哪里还知道陵容在说什么。 更何况皇帝最近招的都是齐妃,曹贵人般不识情趣的人,光看着满腔爱意,已经自乱阵脚。 陵容脸上虽有些苍白,但是嘴唇红润,皇帝情难自已,用自己指腹轻抚陵容的脸,低头亲了陵容的嘴唇,由浅及深。 皇帝的嘴唇极为薄凉,如同冰块般,皇帝身上一阵酥麻,触及到了心里,一时按耐不住,皇帝的手不自觉摸上了陵容衣裳的盘纽,盘纽一一被解下。 缠缠绵绵的吻也从嘴上到了光滑洁白的脖颈,手紧紧搂住陵容,“四郎,怎可白日宣淫,松开嫔妾。” 陵容娇羞微喘着,活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脸已经绯红,她的秀发已然散开,如瀑布般长长垂至腰间,亮丽浓黑,如同一团柔软的缎绸。 “柔儿,是你先招惹朕的。陈太医说了,你这胎已经稳固了,一般妃嫔过了三个月即可侍寝,你已经五个月了……平时朕总是顾忌着,现在朕不愿意顾忌。” 皇帝眼中充满了情欲,仅仅只是亲吻,陵容的衣衫凌乱不堪,喘不上气来,雪白的藕臂揽住皇帝,手腕上镶嵌着一块精美的碧玉手镯,映衬出她纤细柔美的双手。 这样的美人,如水的目光缱绻看着他,眼见满满当当全是痴情。 “四郎。”陵容说这话,颇有几分可怜。 皇帝也不复之前端着的仪态,捉着陵容的手,在唇边吻了又吻。 “好了,朕不欺负你了,朕还是不放心你这胎。”皇帝把陵容散落的珠钗和衣衫一一拾起,亲自替陵容整理好衣物。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为女子梳妆穿衣,从前不觉着繁琐,现在一件件穿上竟觉手忙脚乱,陵容头一次在皇帝脸上看到无助。 可之前皇帝欺负她,都不带停歇的,也不愿多说两句,“谁让四郎方才将我的衣衫给撕破的,我这套还是前几个月四郎赏的浮光锦制成的衣裳呢。”陵容佯装生气。 “十七弟离宫去了蜀中,千里迢迢送来一匹蜀锦,朕独独赏给你,你再做身衣裳穿。”皇帝替陵容穿了许久才穿上,宽慰道。 但发髻皇帝不光看着棘手,做起来还扯到了陵容柔顺的长发,陵容看着皇帝难为的模样,召了芳岚姑姑进来。 芳岚一进来就打量这四周的环境,看着满屋狼藉,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陵容倒是想自证清白,但皇帝就如同做错事的小孩,站在一边,她有理也说不清。 只得乖乖听着芳岚姑姑枯燥的话,待梳完发临走时,还道:“望皇上怜惜小主,小主身子弱,受不得房事。” 陵容的脸再次染上云霞,埋怨看向皇帝一眼。“四郎,最近怎么都没来看嫔妾?连送个东西都只有苏培盛来。” 皇帝不仅是政事忙,更多的是不知道怎样给陵容一个交代,柔儿虽然聪慧,但也天真,不懂得其中弯弯绕绕,他说夏常在是真凶,柔儿自会相信,可他过不去心里的一关,只能一味送上些好东西去弥补。 终究还是伤了柔儿的心,皇帝正欲解释,陵容哀愁道:“柔儿终究被四郎嫌弃了,不像后宫姐妹俊俏。” 皇帝隔着两步路都闻到了陵容的醋味,“哪里是嫌弃,朕是忙于政务,朕巴不得天天陪着你,反倒是柔儿,也不来养心殿看朕。”皇帝反将一军。 “倒是嫔妾的不是了。”陵容娇哼道,柳叶眉弯弯,眼睛明亮有神,如同秋水一般清澈透彻,嘴角轻扬时,面容上荡漾出明媚的笑意。 “那就罚柔儿今日明日后日都来陪着朕。”皇帝握着陵容的手轻轻吻了上去,柔声道。 “嫔妾领罚。”陵容笑道。 从前陈太医总说陵容这胎不保,皇帝看着焦心,一碗碗汤药下去,身子骨虽不见好,人倒是精神了很多,都学会打趣了。 两人窃窃细语说了许久,走时他紧抱着陵容,刺痒的胡渣磨着陵容的脸颊,轻声道:“皇额娘喜欢你,你也常去看看,华妃娇纵,脾性不好,日后还是少去翊坤宫,这几个月的请安也免了,皇后贤惠,自然会体谅你,你且安心待在储秀宫。” 皇帝说的认真,陵容一一记下,“若嫔妾在宫中闲来无事呢?” “无事就来养心殿陪着朕,红袖添香,朕批着折子也愉快些。”走时皇帝脸上仍有不舍,看着陵容羸弱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子苓,碎玉轩那里是不是该提醒内务府补上些人了?” 莞常在一被降位,华妃就让颂芝去梧桐书院,把逾越过常在位份的东西一一拿走,同时也带走了一批宫人。 原来梧桐书院的宫人原本是正好,但槿汐被调走了,浣碧承了宠,甄嬛不得已也拨了一两个宫人伺候,颂芝一连带走了许多人,自然给了陵容机会。 要想了解敌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打入敌人内部。 子苓:“奴婢知道了。” “存菊堂那边呢?”陵容问道。 “自从沈答应假孕后,没被牵扯到的宫人都跑光了,采月和采星原是在慎刑司,奴婢使了银子前几天放回去了,至于绮雪倒是老实,在圆明园时华妃不准有奴婢伺候沈答应,后来回了宫,敬嫔也让绮雪进去伺候了。” 子苓是个机灵的,自己主意也多,陵容不过是指一个方向,她倒是把事从小到大都做了一遍,做的偏生还让陵容满意的挑不出来刺。 陵容突然记起绮雪重病的姐姐,“让绮雪继续待着吧,绮雪的姐姐可还好?” 子苓:“奴婢看过了,也悄悄拜托许医师抓了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既然绮雪做了她的内应,她也理所当然要照顾好绮雪的家人。 更何况,绮雪也是因为这个姐姐才来当内应的。 今年的天冷的倒是快些,年羹尧自从回京后,后宫像只剩下华妃一人般,皇后自从螺子黛一事,借着头痛在景仁宫静养许久,饶是陵容也少见皇帝,一时间华妃风头无二。 第75章 甄嬛传安陵容75 陵容只有去见太后和皇帝出储秀宫,其余时间能不走动就不走动。 一来二回,在太后那里刷足了存在感。 转眼间就到了莞常在解除禁足的那天,皇帝前几日兴致去时倒是不错,随后的几天,皇帝一去碎玉轩,甄嬛就吵嚷着让浣碧迁宫。 浣碧见自己的长姐这样不待见自己,心凉了半截,她确实对不起甄嬛,可甄嬛也是她的姐姐啊,怎么会厌恶她至此。 皇帝起先因浣碧一事,对甄嬛怀有一丝愧疚,随着甄嬛说的次数增多,皇帝面对这张熟悉的脸也很是不耐烦。 不光是从言语还是妆容上,总感觉此时的甄嬛没有从前的甄嬛像纯元。 隔了几日,陵容去小厨房炖了鸭子汤,亲自送往御书房,苏公公一看是陵容来了,立马引着陵容进去。 “嫔妾给皇上请安。”陵容正行着礼,被皇帝一把扶了起来,“来坐下,你啊就是太懂规矩了,一点懒都不肯偷。” 皇帝心情阴晴不定,她若不勤快些,碰上哪天皇帝心情不好,她便是不懂规矩了。 “先不用伺候了,朕和柔贵人说几句话。”陵容抬头才发觉皇帝的眉毛都快皱到了一起,她轻轻抚平皇帝微皱的眉间,问道:“四郎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柔儿你来的正好,帮着朕想想这件事。” 皇帝将前因后果和陵容说上了一遍,陵容暗自笑道,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莞常在可真会闹腾,这点小事就受不了了,以后有难过的时候。 可她偏要让浣碧这个背主之人,日日夜夜都在甄嬛面前讨嫌。 浣碧从前是最看不起原主的,拐弯抹角地在说她穷门小户出身,背后出言讥讽,每每去甄嬛宫中也是她最先摆脸子。 浣碧又出身高贵到哪里呢?作为甄父的女儿,虽是庶女,但要日日伺候嫡女,滑天下之大稽。 陵容把手放在皇帝手上,沉思道:“依嫔妾的意思,是莞常在任性了,嫔妾近来常常聆听太后娘娘教导,太后娘娘最为节俭,可此番迁宫虽不算大数目,终究是一笔开销。” 皇帝面无表情,陵容继续委婉提道,“细细想来,碧妹妹自承宠来一直安分守己,莞常在禁足在宫中,妹妹也一直奉莞常在为尊。” “柔儿说的是没错,朕只顾着莞常在了,反倒是伤了碧官女子的心。” 不过几分像纯元罢了,是他魔怔了,一见到甄嬛想起纯元。 “碎玉轩有两处偏殿,让碧官女子随意挑上一间住。”皇帝拍了拍陵容的手,“柔儿最懂朕心。” “能为四郎分担就好。”陵容温婉笑道。“四郎尝尝这个,嫔妾特地学的,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四郎的胃口。” 陵容盛了一碗递到皇帝面前,这汤炖的极好,汤汁澄清香醇,皇帝连连喝了好几碗,“确实鲜美。”陵容则站在一旁柔情蜜意看向皇帝。 以前在皇后那里用膳时,不过多用了几口,皇后就让人把菜给撤下,还说“食不过三”的大道理。 柔儿在身边,他总能轻松些。 皇帝看陵容挺着肚子,柔弱站在一旁,心里过意不去,“来,坐朕这里。” 陵容眼见甄嬛身边的臂膀一点点被剥除,剩下的都是些不顶用的,陵容的眸子暗了暗,对了,还有一个为甄嬛上刀山下火海的温实初。 “四郎,嫔妾想求一件事。”陵容坐在皇帝身旁,看着皇帝,眼神化着爱意,却不达眼底。 皇帝少见陵容向他求些什么,示意陵容继续说下去。 陵容开口道:“前些天家里的姨娘捎了信,说嫔妾母亲的眼疾越来越不好了,松阳县里的大夫都来看过了,开的药也百无一用,嫔妾想求个恩典,让陈太医去松阳县给嫔妾母亲瞧瞧。” 自从安父出了事以来,安家来的信件也第一时间交由皇帝先查看,查看有没有关于安父的内容,前几日的信件确实说了这事。 “朕允了,只是陈太医还要照看你的胎,想必从松阳县回来大概都春天了。”皇帝略微思索,“章弥,章太医呢?” “皇后娘娘头风最近又发作了,章太医医术最为精湛,嫔妾怕娘娘那里离不开人。”陵容体贴道。 皇帝揉了揉陵容的头,他又忍不住想起那日皇后狠毒的手段,这是要将柔儿和肚子里置于死地,柔儿却处处为她考虑。 可他也不忍驳了陵容,问道,“那依柔儿看呢?” 陵容:“嫔妾一直用的只有陈太医和许医师,对其他太医不甚了解,昔日听眉姐姐说专门负责莞常在的温实初,温太医医术和章太医不分上下,嫔妾斗胆,想请他为嫔妾母亲看看。” “朕何时让温太医单独负责莞常在了?不过是个太医,朕明日就让温太医启程去松阳县,这眼疾若治不好就不用回来了。”皇帝应下了,不过言语间带着丝愠怒。 槿汐是念着纯元皇后的恩情,使了银子去了莞常在宫中,心甘情愿伺候。 可这温实初,朕从未让他单单负责莞贵人的身体,其中有什么缘由让他往碎玉轩跑这么勤? 皇帝不由起疑,从前在碎玉轩常常看见温太医,他以为温太医是当日值班太医,这莞常在又是何居心? 陵容看着皇帝微微怒意,看来这皇帝又瞎想了,陵容继续添油加醋,温实初既然心悦甄嬛,平时必定没有少去吧。 “是嫔妾妄言了,嫔妾也只是听沈答应说起过几回,信以为真了。”陵容眨着眼睛,无辜看向皇帝,并不知晓皇帝为何为何生气,只能从之前的话反复找着哪里说错了。 看了一旁的陵容,皇帝的心软了又软,柔儿心思细腻,他方才生气,柔儿敏锐察觉到了,“朕生气并非为了你的事,只是朕从未让温实初专门负责莞常在。” “许是沈答应听错了,莞常在应该不会这么大胆,求四郎彻查这件事,还莞常在一个清白。” 听者有心说者无意,陵容的话处处为莞常在考虑,也是处处在为莞常在埋坑。 第76章 甄嬛传安陵容76 “柔儿无心之言罢了,朕让苏培盛查查就是。”柔儿从不参与妃嫔间的斗争,对莞常在也是和和气气,怎么可能处心积虑去在他面前说这件事,到底是他多想了。 陵容见皇帝想的也够多了,陪同用完了鸭子汤,就回到了猗兰馆。 皇帝见陵容回去后,召来苏培盛问道,“苏培盛,你去查查温实初去碎玉轩的记录,务必完整,自莞常在入宫后的所有记录。” 苏培盛顿时脸上冒了冷汗,这怎么莞常在刚出来又犯了事,他是知道这温太医的,恨不得日日都来碎玉轩,还是硬着头皮领下任务。 陵容回去路上,恍惚间看见一个穿着红色旗装,面孔稚嫩,略施粉黛眉的女子围着几个小宫女玩耍。 见陵容心存疑虑,芳岚看了一眼道:“小主,那是淳常在。” 淳贵人倒是天真活泼,可惜和昔日的她撞了人设,不然也不失为日后固宠的人选。 淳常在看见脸色略微苍白的陵容,也停住了玩耍的步伐,蹦蹦跳跳跑了过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陵容,如同燃烧纯真的热情,“给柔贵人请安,贵人姐姐是刚从御书房回来的吗?” 这倒是大可不必,没有心机也不是你这么演的,你要是再往前走上个几十步就到了皇上的御书房。 方淳意是她看走了眼,本以为是个天真的,没想到心眼子不少,想来也是,在后宫待了那么久,吃不到猪肉还能见不到猪跑。 陵容微微笑道,好意提醒道,“我刚刚去给皇上送了些吃食,妹妹怎么在此处玩耍?怕是会扰了皇上的清净。” 淳常在若有所思道:“嫔妾嫌延禧宫太小,富察姐姐又爱安静,听了嬷嬷的话,才来到这里玩耍,嬷嬷说了皇上喜欢热闹。” 陵容顺着淳常在的话匆匆说了几句,来找淳常在的嬷嬷就先带着淳常在回去了。 可见淳常在刚刚和她说话也扯了谎,倘若这处真的是嬷嬷指的地方,也不会找淳常在那样久。 “姑姑,淳常在的年岁也到了能侍寝的时间了吧。 ”陵容看着淳常在离去的背影问道。 芳岚:“过了年,淳常在就满十七了,只是常在入宫前年纪太小,总还觉得是个孩子。” 皇后原是赏赐了嫔位的待遇,就连轿辇也华贵了些,惹得后宫妃嫔分外眼红。 陵容可不敢坐,要知道,这轿辇才是最容易出事的,这一两趟来见皇帝也都是芳岚和几个小宫女小太监陪同,听姑姑的话多走走也利于生产。 叶澜依在猗兰馆随性自在,宫中妃嫔鲜少有人来猗兰馆,只是子苓姐姐给的活也太呛人,每隔几日都要在偏殿薰上一盆艾。 虽说陵容这胎没有问题,但是总有人盯着,为了让她们安心,陵容也贴心的散播了这胎难保的谣言,为了佐证,还特地薰上了艾,怕是阖宫上下抬头望上一眼能得知。 碎玉轩。 莞常在听了小厦子的话,心里不知为何感到屈辱。 皇上走之前还答应她要把浣碧给迁到别的宫中,怎么才过两天就改变了主意,怎么突然就不允了,一定是浣碧央求的,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甄嬛心里其实知道浣碧是她的妹妹,但真的无法视她如亲妹妹般,更何况现在浣碧还爬上了龙床,看着就膈应人。 尤其是在她禁足的时候,浣碧还获得了一两份荣宠,整日听着偏殿的靡靡之音,动人的歌喉常常吵醒熟睡的甄嬛。 时刻提醒着她从前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皇帝转身喜欢上了从未被注意过的一个奴婢。 凭什么……皇帝不相信我是无辜的,那么明显是华妃设计的陷阱,凭什么……皇帝这样宠幸浣碧,相貌不过是中人之姿,甄嬛顺手拿起杯子就往下砸,流朱看见连忙跑了过来,“小主。” 自从浣碧背叛后,流朱的身份也尴尬起来了,一个是小主,还有一个是从前的姐妹。 浣碧自知理亏从不来找甄嬛,而甄嬛一个劲磋磨浣碧,她夹在中间很是为难,而且她隐隐感觉到小主已经不像从前般信任她。 “去把温太医找来,就说我病了,快去。”甄嬛停下手中的动作,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奴婢这就去。”流朱这才战战兢兢跑了出去。 这以后的第四日,皇帝自从在碎玉轩见到了淳常在,当晚就召幸了淳常在侍寝,之后的三天接连召幸了淳常在,一时间好不风光。 淳常在见过皇后后,央了皇后搬到碎玉轩,皇后以为是小孩子稚气,喜欢热闹就允了淳常在住进了西配殿。 苏培盛此时已经把温实初出入碎玉轩档案调出来了,越看越心惊,他不禁懊悔到为何会看在槿汐的面子上去暗暗帮助甄嬛,这甄嬛为什么会如此大胆? 平时后妃半个月请一次平安脉,除去一些体弱多病的提前说与皇后和皇帝,才可特批。 但这温太医隔一两日就往碎玉轩去,倘若是为了阿谀奉承不过就是降职,可莞常在刚一进宫,温太医就常伴左右,难免让人起疑,这温太医安的是什么心。 皇帝看完档案后,周身的气场突然变得冰冷,眸子蒙上一层冷意,嘴角凝着浅薄的笑意,喃喃道,“莞常在这张脸是辱没了柔则。” 从前觉得莞常在性子孤傲,不仅能和他讨论诗词歌赋,政事上也有独特的见解,精神上愈来愈契合,如同解花语般,总能讨他欢喜。 自从来了圆明园后,莞常在的的言行越发无状,做出了许多令他匪夷所思的事,现下居然还出了这件事。 他的情意在莞常在来圆明园慢慢消散,不是一瞬间,而是一朝一夕的相处。 后妃干政,毒害温宜,疑似勾结太医,哪一点不足以打她入冷宫,不过仗着那副容颜,他多宽带了几分。 后宫妃嫔不可干政,他不过开了一个头,莞常在也不懂得避嫌,直接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他的宛宛从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只会默默听他把事情说完,宽慰他。 第77章 甄嬛传安陵容77 皇上有些嫌恶,现在莞常在和一个太医走的这么近,莞常在这是何意?她又何尝把朕放在心上? 她不过是长的几分像宛宛,平日里放肆,他能一一原谅,甚至还能多容忍几次,可这次不同往常,皇帝心中迅速掠过一丝戾气。 皇帝:“夏刈呢?让他滚过来见朕!” “奴才这就让夏大人来,皇上息怒。”苏培盛心头一紧,皇帝这下是真的生气了,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夏刈匆匆跑来请安,皇帝把档案扔在地上,脸色铁青道,“去查温实初,去把他和莞常在有交集的事一一查出来,若查查到了什么,再来禀报。” “奴才领命。”夏刈领了命忙慌出去了,他可不敢触皇帝的霉头。 这样平和的日子没过一个月,夏刈来把证据一一放出来时,皇帝一脸不可置信,气的手指关节处都泛了白。 没想到温家和甄家一直深交,温实初与甄嬛是青梅竹马的感情,甄嬛心高气盛看不起温实初,温实初也拎不清自己的身份,自甄嬛入宫以来就时不时去碎玉轩请平安脉。 温实初品行不堪大用,竟然如此痴迷这样的女子,还是个宫妃,但甄嬛哪里无辜,当断不断,甚至再入宫后还借着温实初的情意,为她调理身子。 今日她利用温实初, 那明日会不会就轮到他了?甄嬛喜欢梅花,曾听见她说“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这是正是宛宛所喜爱的诗,她的吹奏的“杏花天影”,也是在故意模仿宛宛? 皇帝忆起甄嬛还爱在无人处喊他四郎,可他从未提起过这件事?曾经宛宛也是这么叫他的。 皇帝不由起疑,一桩桩事情下去就不能说是巧合了,甄嬛难道是在刻意模仿? 她不像表面般温婉,而是个攻于心计的人? 皇帝还有些惋惜,可惜了,这么相似的相貌,亏得他从前给了甄嬛如此多的优待,皇帝叹了口气,疲倦道,“苏培盛,温实初赐死,日后凡是温家子嗣不许入太医院,莞常在褫夺封号,降位答应。” 事情只是起了一个苗头,皇帝也不想丢了面子,想起甄嬛的脸,随后道,“罢了,就褫夺封号,至于事情起因不必和甄常在说了。” 甄嬛若知道自己为何降位,难免不会怨恨到柔儿身上,不告诉也好,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莞常在突然被皇帝褫夺了封号,并未说明原因,皇后在一边旁敲侧击问明,见皇帝态度坚决,她本身就惹了皇帝不喜,也没有多问了。 最得意的要属华妃,华妃原就厌恶甄嬛许久,禁足后盛宠居然不减,更让她恨得心痒痒,曹琴默还没开始准备对策,甄嬛就不明不白被褫夺了封号,褫夺封号是何等大辱?她怕是要笑醒了。 到底是谁在暗暗帮她呢?总不能是甄嬛主动惹了皇帝的嫌。 此时被发了好人卡的陵容还在幸灾乐祸,不过皇帝仍对甄嬛又滤镜,往大了说,说是私通也不为过,仅是被剥夺了封号,看来力度还是不够大。 接下来日子,就属淳常在侍寝的次数最多,其余就是华妃,皇帝在陵容宫中其实也没有几日,多半是先去了太后宫中顺路再来猗兰馆看看陵容。 每每见到陵容挺着肚子,期盼的看向皇帝,皇帝还是会怜惜,提了一嘴淳常在的性格和陵容最为相像,不妨让淳常在陪伴在左右。 陵容还好好的在这里,怎么还找了替身,准确来说淳常在是替身的替身。 陵容再过二十来天就该生产了,芳岚姑姑提前去内务府找了接生嬷嬷,有了眉庄的指点,早早寻了四个嬷嬷,其中有两个沈家花了大价钱收买的,一齐住在了风光室,待陵容生产,就能直接到猗兰馆。 许医师悄悄和陵容说了,这胎的个头大,约莫是双胎,他不能百分百打包票,也要大半概率,也就是说这胎不必多等到足月。 陵容心里着急,安父的事情怎么没人捅出来,皇后不会因为上次被发现就不敢了吧,再不捅出来,她都要平安生产了。 陵容也让子苓悄悄拖着这胎,还备下了催产的药丸,倘若皇后没有起歹心,前面的一切都心思都白费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那日傍晚,陵容正赏着偏殿后小花园的梅树,前面的小宫女的背影分外眼熟低声和另一个小宫女道,“月兰,你可听说了,小主的父亲已经死了,皇上还瞒上瞒下的,这宫中怕是只有小主不知道了吧。” “是啊是啊,芳岚姑姑从来不让我们在小主面前提,怕影响了小主。”另个小宫女接着她的话道。 陵容知道是彪演技的时候到了,按理来说倘若陵容肚子里的孩子只有一个,受此惊吓生出来也是不算足月,再加上后宫妃嫔认为的母体虚弱,这孩子生出来就是疾病缠身。 可她们没有预料到的是,陵容怀的双胎,而且身体健康无比,子苓看见陵容的眼神,匆匆把催生的药偷偷递上去,等待药效发作。 “要我说小主真可怜,独独有着皇上的宠爱,可是母家在朝廷上也没有能说话的人。” 月兰捂住小宫女的嘴,“这话别再说了,芳岚姑姑听见了我们要被送去慎刑司的。” “这园子全是我打理的,小主现在还在屋子里呢,你还知道些什么,和我说就是。” “子苓我要生了。”陵容喃喃道,随后倒了下去。 “来人啊,来人啊,小主晕倒了。”子苓惊慌失措的声音响彻了园中,前面两个宫婢慌作一团,芳岚姑姑连忙跑来,看着陵容眼中有泪的热意,失神看向芳岚。 “子苓你说话,小主这是怎么了?” 芳岚姑姑一边让宫婢带着陵容去了风光室,一边问这子苓,洁白的雪上猩红的血液分外明显。 子苓连忙跪下来,垂着泪道:“奴婢不知,小主说前面的梅花好看,让奴婢摘上几束,可一回来就看见了小主倒在雪地里,姑姑你让奴婢进去吧,小主马上就要生了,产房里的接生嬷嬷奴婢不放心。” 第78章 甄嬛传安陵容78(生崽) “你先快些去,我已经让小易子请了皇上,墨香请了许医师和陈太医,你且安心。”芳岚心急如焚,可是陵容昏迷的原因还没有找到,屋内怕是已经乱成一团。 芳岚姑姑瞟了两眼,怎么月兰和墨书直愣愣站在这里,芳岚紧紧盯着她们,墨书赔笑道,说起话来略微发抖,“姑姑,小主还在屋里呢,姑姑快些去吧。” 月兰顶不住压力,跑过来拉住芳岚姑姑的挽袖,“姑姑……奴婢求你,千万不要责罚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随即把墨书拉了过来跪下,“是她,都是墨书,墨书拉着奴婢说起小主父亲的事,被小主给听见了才晕倒的,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什么也没说。 芳岚姑姑剜了一眼墨书,对着小卓子吩咐道,“把她们两个绑了,送到慎刑司,不对绑到皇上面前。” 芳岚姑姑一个巴掌扇到了墨书脸上,狠声道:“墨书,我记得你早早就在小主身边伺候了吧,小主待你不薄,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把事情捅了出来,你明明知道小主受不得惊吓,还故意闹起来。” 墨书发饰散落,发鬓凌乱,脸上的巴掌印格外明显,墨书挣脱小卓子,扑在芳岚姑姑面前“姑姑,这梅林小主很少踏足,奴婢不过说了一回,没想到会这样瞧,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姑姑救救我。” 芳岚姑姑:“带走,这些话和皇上说去。” 皇帝还在和华妃热热闹闹说着话,被拦住的小易子跪在门口道,“皇上,我家小主要生了。” 皇帝从屋内听见此话,直接跑了出去,华妃也跟着一旁去了储秀宫,“柔贵人这胎不是还有半个月才足月吗?怎么这么突然就要生了?” “事发突然奴才也不清楚,只是听芳岚姑姑说小主晕倒了,让奴才来找皇上。” 华妃像松了口气般,不断劝慰皇帝,对着小易子道,“还跟着本宫和皇上做什么,当本宫不认识路?去把皇后娘娘也喊去储秀宫。” “奴才这就去。”小易子跑向了景仁宫的方向。 皇帝到时就看见了五花大绑的两个宫女,还有偏殿里陵容痛苦的呻吟,接生嬷嬷端了一盆盆血水出去,芳岚则站在产房外,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芳岚看见皇帝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小主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只是小主身体还虚着用不上来力气。” “朕算着时日不太对,怎么差了这么多?”皇帝听着屋内的声音,急切问道。 芳岚姑姑指向被绑的宫女,“皇上不妨问问她们,产房那里离不开奴婢。” 墨书和月兰磕磕巴巴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不听两人的辩解,冷冷道:“背主的东西,苏培盛,你亲自去审。” 墨书欲想自尽,苏培盛眼快,直接拦了下去,擒住了墨书,让侍卫带了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皇后带着几个妃嫔也急忙赶来,还有许久未露面的甄常在,皇帝轻飘飘看了甄嬛一眼,并没有过多留意。 皇后关切问道,“皇上,臣妾和各位妹妹来迟了,柔妹妹可还好?” “先坐下吧。”皇帝叹了口气,并未说什么。 “太医和接生嬷嬷还在里面,各位妹妹莫急,先坐着。”华妃俨然一副贤惠的样子,不知道的反而以为她是皇后。 皇后心中暗笑,等解决了柔贵人,下个就是你了,不过是让你暂时掌管协理六宫之权,还真以为这后宫之主就是你了。 产房内。 陵容汗淋淋躺在床上,几个嬷嬷关切道,“小主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奴婢求你再清醒些。” 林嬷嬷端上了汤参,伺候陵容喝下,一旁的王嬷嬷点上了醒神的香。 此时子苓配的药效已过,陵容也使出了力气,身下就是阵阵的疼痛,饶是调理过的身子也受不住。 只是这香,被浓浓的血腥味给掩盖住了,陵容凭着敏锐的嗅觉是越闻越不对劲。 “子苓这香不对劲……”陵容虚弱喊道。 子苓连忙把香炉递给叶澜依,示意她扔出去 叶澜依就在一旁,她在储秀宫待了几个月,已经不似从前黄瘦的样子,凭借着力气,一下子把王嬷嬷踹倒在地。 慈眉善目的刘嬷嬷顿时慌张起来,“奴婢是给小主接生的嬷嬷,你又是从哪里来的野丫头?” 叶澜依不管王嬷嬷说的是什么,只知道是她想要害柔贵人,那个日日让她吃饱饭穿的好的好心小主,一下子拎住了王嬷嬷,带着证物走了出去。 “给皇上请安,王嬷嬷想趁着小主生产,谋害小主和小主肚子里的孩子,证据就在这,请皇上明察。”叶澜依把证据交由皇帝,皇帝则递给一旁太医查验。 至于王嬷嬷,叶澜依嫌她不老实,又狠狠踹了几脚。 皇帝本就因为陵容早产一事紧张许久,怎么连产房都被人安插了钉子?皇帝不由震怒,恶狠狠地看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直接让人拉了下去。 柔儿在产房一定受尽了惊吓,本来有心之人在柔儿面前提起安父之事,让柔儿提前生产,现在还有这档子事,这些账等事情过了慢慢算。 皇帝疾步冲向产房,皇后在后面急忙喊道:“皇上皇上,产房污秽,万万不可进去啊。”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房内,还有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床上都被围上了帘子,纤纤玉手无力耷拉在床边。 皇帝握着陵容的手喃喃道,“柔儿,朕在外面守着你,你且安心。” “皇上,嫔妾……想父亲母亲了,想去松阳县再看看他们。”陵容意识已经有些迷糊,喃喃道。 “等孩子出来,朕陪你一起去看好不好。”皇帝眸子微红,劝慰道。 “四郎一言九鼎,可不要骗了容儿,可不要骗了容儿。”陵容声音沙哑,无力道。 接生嬷嬷也无可奈何,现在正忙着,皇上还来添乱,她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劝道,“皇上,快出去吧,娘娘分不得心啊。” 第79章 甄嬛传安陵容79 被嫌弃的皇帝听了嬷嬷的话,乖乖出去。 陵容现在也并未全部用劲,子苓在一旁还喂了些粥,补充体力,隐患已经被陵容给揪了出来,除去皇后,陵容倒不担心还有其他妃嫔作祟。 接生嬷嬷很是贴心,待陵容清醒后,细细提醒道,“小主先别用力,等宫口开了再用力,千万不要喊叫平白浪费了力气。” 里面的接生嬷嬷引导着陵容,外面的人同样等的焦灼,渐渐的产房里没了声音。 齐妃坐在边上,祈祷柔贵人这胎千万别是个儿子,听着里面动静,忽然开口:“皇上,妹妹在里面怎么没了动静,莫不是……” “齐妃娘娘嘴中说不得吉祥话就别说了,说出来还惹人晦气。” 欣常在不比皇帝的紧张要少,这胎她是看着长大的,容儿为此灌注了多少心血?她是知道的,齐妃居然还在一边拱火,她直来直去惯了,当场怼了回去。 “你一个小小常在敢对本宫说这话!”齐妃倪了欣常在一眼。 皇上等的本就着急,偏偏齐妃还是个看不懂人脸色的,把桌上的水杯扔在齐妃面前,“你给朕闭嘴。” 齐妃看皇帝大发雷霆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怵,撇了嘴,继续祈祷着。 储秀宫彻亮的灯火,太医不断进出,陈太医匆匆跪下,“皇上,娘娘体弱,加上先前受了冲撞,肚里的孩子还未足月,微臣必定用尽毕生医术让娘娘这胎顺利生产。” “朕的孩子决不能有事。” 看陈太医表情严肃,皇后不由松了一口气,才过去两三个时辰,剩下有的是时间去熬,就只怕是熬不住。 陵容听着嬷嬷的话,早早听了叫喊声,只是宫缩时痛的不行才发出零零碎碎的哭声,皇帝听着哭声,分外心疼,疼了也不愿意叫喊出来,怕让他着急。 又过了些时候,座下的几位妃嫔已经犯了困意,向皇后禀告了声先行离去,“皇上,明天还要早朝,先睡吧,妹妹这胎还有臣妾照看着,皇上放心。” “朕在外面等着,柔贵人还在里面,朕实在放心不下。”皇帝微微蹙眉,站在产房外,踌躇不前,“皇后若困了就先回去吧。” 产房突然传来痛苦一声声喊叫,“小主已经开了八指,再坚持坚持。” 白潋从未想过人类生孩子的时候会这么脆弱,也没有想过会这么痛苦,哪里还保留半分理智,现在只想用尽力气把孩子给生出来。 时间漫漫,子苓把许医师开的药喂进陵容嘴里,含上了参片。 “小主孩子要出来了,快些用力啊。” 屏风外的太医听见陵容凄厉的声音,不忍叹了口气。 陵容的意识越来越清醒,但身体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疼,陵容配合着接生嬷嬷,用尽了力气。 从夜直到黎明,终于生了下来,听见了响亮的哭声,“恭喜小主,是个小皇子。”接生嬷嬷发现陵容不对劲,但她也不敢确定,“小主您怎么了。” 陵容微弱道:“嬷嬷,我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 嬷嬷看了眼陵容,居然是双胎,先生下来的是个小皇子,若是龙凤胎就是滔天的富贵。 第二个倒是快,大概半个时辰,也生出来了,接生嬷嬷看了看是个女孩,喜上眉头。 “小主,生了……是个女孩,好寓意啊,龙凤呈祥,这还是老奴接生的第一对龙凤胎。” 陵容还没来的及看,就在剧痛中就晕了过去,耳边满是婴孩的哭声。 许医师害怕陵容有血崩之势,赶忙去给陵容诊治,身子只是生产后,虚弱了些,可并不像从前般如弱柳扶风般。 只是皇上重视这胎,他也顺着陵容的意思,向皇帝禀报时也往严重处说。 产房内的好消息也传了皇帝的耳边,有些妃嫔休息过一轮来了储秀宫继续打探虚实,一听见柔贵人生了一对龙凤胎,皇帝不禁大喜,连忙让小厦子去去禀了太后。 皇帝一扫之前疲惫,喜上眉头笑道:“芳岚,传朕旨意,立即晋柔贵人为柔嫔,等柔儿醒了再去同她说。接生嬷嬷和储秀宫宫人额外再去内务府领一份赏。” 齐妃攥紧了手帕,她预料过最坏的结果,怎么还能是双胎的,她的三阿哥该怎么办,本来就不讨他皇阿玛喜欢了。 众妃嫔看不出来心情好坏,都跪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许医师接着说完陵容生产完的状态非常不好,怕是思虑过重伤了根本,险些大出血,五年内怕是都调理不好。 陵容也不打算这三四年内再要一个了,太伤及自己身子了,许医师的话倒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现在应该叫许太医了,皇帝念及许太医对陵容这胎的照顾,破格提拔了他为太医,此后专门负责照顾陵容和孩子。 刚出生的的孩子见不得风,乳娘抱着孩子去往了偏殿,皇帝去瞧了瞧,两个孩子被厚厚裹上一层襁褓,小脸还是皱巴巴的,眼睛微闭,气色红润,许是双胎的缘故,孩子身形有些瘦弱。 看着孩子的同时,皇帝不经想着许太医的话,眼中分外怜惜,柔儿这样瘦弱却为了孩子险些把命给拼了上去。 接生的嬷嬷道:“皇上,这位是六阿哥,旁边这个三公主,公主比阿哥晚出生半个时辰。阿哥和公主出生时身体康健,连哭声都比别的孩子响亮。” 宫中许久没有孩子诞生了,还是两个健康的孩子。 皇帝抱着公主的手都微微颤抖,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前几个时辰还在盼望孩子的出生,现在却亲手抱上了,面容也是愈发高兴,“柔嫔呢?” “回皇上的话,娘娘在猗兰馆睡着,生产时娘娘本就体弱,为了这两个孩子费尽了力气,一时半会恐怕醒不过来。”嬷嬷回道。 皇帝说话总带有淡淡的笑意,把孩子给了乳娘,“好生照顾着,倘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唯你们试问。”转身去看了陵容。 襁褓中的孩子迷迷糊糊把听见的东西一一消化进去。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第80章 甄嬛传安陵容80 因为母亲的偏爱,将唾手可得的皇位让给了自己亲弟弟,反被登基后的弟弟给毒害了。 直到最后他才看透母亲的真面目,表面上是仁慈的面容,一边关心着他身体不好,一边让他替皇弟争权,实则不喜欢他。 可是一身他伤病全都是为了母亲的荣宠,去了最苦最寒的边关得来的,怪不得死的时候母亲还在指着他说只会用武的莽夫,母亲说的果然没错。 难道是上天垂怜他,让他重活一世? 刚刚来的莫非是他父王?还挺关心他的吗? 小团子还没清醒多久,又昏昏沉沉睡下了。 陵容脸上苍白躺在床上,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皇帝看了满是心疼,他本以为保护的已经足够好了,可总有人在暗处动手脚。 他想起在产房时陵容的话,忍不住自责起来,从前每每去柔儿宫中,柔儿总是捧着家里的信件一字一句看着,默默流泪。 按照规矩安母在上个月时可以看望陵容,可他却为了掩盖住安父死亡的事实,驳了柔儿的念想。 皇帝看着陵容疲惫的面容,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苏培盛悄悄走到皇帝身边,俯身道:“皇上,该早朝了。” 皇帝留恋望向陵容,缓步走了出去,“瞧朕是欢喜地都快忘了,收拾收拾再去。”皇帝一夜未睡,看见孩子和陵容那一刻,也完全放下了心。 景仁宫内。 皇后坐在凤座上沉默不语,她不光在生产前动了手,还在生产时让接生嬷嬷在提神的香上面做了手脚,到底是哪里不对? 血腥味混着香,饶是她精通此道,也察觉不出来,宫中御医没有人精通此道,储秀宫更不用说了,皇后阴恻恻问道:“剪秋,证据都清理干净了吗?” “娘娘,证据奴婢已经清理了大半,苏公公查的着实太过着急,王嬷嬷一事奴婢可以顶罪,至于墨书,奴婢安插的眼线早,已经把证据往端妃身上引了,过不了一天就会查到端妃手上。”剪秋说的决绝。 她知道王嬷嬷一事,苏培盛一定会追查皇后手上,可只有她和王嬷嬷有交集,如果她咬死不认,那就没有证据对皇后不利了。 皇后还在怀疑人生中,柔嫔真的不对劲,她是生产过孩子的,女子生产犹如过一趟鬼门关,她的体质本来就差,本以为都撑不到生产就会出意外。 可两次三番的计谋下来不光孩子没事,就连柔嫔仅仅只是险些大出血。 难道这病是装的?面容神态可以装,脉相做不了假,可章太医是她的心腹,连他都反复强调柔嫔身子不好,难道章太医也被柔嫔给收买了?怎么可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皇后无力问道:“只有如此了吗?” “皇上不光让苏公公去查,还让粘杆处的人也去查了,娘娘,已经是凶多吉少。” 剪秋跪下拜了一拜,“娘娘,这怕是奴婢最后一次再拜你,只求娘娘能好好待奴婢的家人。”剪秋是皇后的陪嫁,皇后自然舍不得,失神般看向剪秋,“还有别的法子吗?” 剪秋一旦把罪都拦在自己身上,皇上也会多怀疑皇后一分,皇上多疑,怎能不怀疑其中是否有皇后参与。 “没有法子了。”剪秋认了命,自从她成了皇后的陪嫁,自从她领了皇后的命令第一次残害皇嗣后,就已经料想到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剪秋,你慢慢等着,柔嫔和她两个小孽子,一个也逃不过,本宫让他们下来陪你。”皇后凄凉笑道。 “奴婢等着。” 皇帝早朝后去补了几个时辰的觉,批了折子,太医前来禀报,听道陵容还没醒来,皇帝心凉了又凉,不是之前说最凶险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吗?怎么还未醒。 苏培盛和夏刈一齐把搜集到的证据全部交由皇帝,皇帝看着证据,面容错愕,端妃怎么会牵扯到其中,莫不是错了? 她都病成了这样,还有心思去害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其实也不能说是不相关,夏刈呈上来的证据白纸黑字写着,除夕夜,柔嫔派了陈太医和许太医去给端妃诊治。 换一步来说,柔嫔还对端妃有恩,皇帝难得对夏刈提出了质疑,“这查的是否有疏漏?端妃病的都下不了床。” “回皇上的话,奴才只查到了墨书手上,线索就全断了,墨书从前在延庆宫待过一段时日,后来端妃寻了由头,放人回了内务府,奴才还查到,墨书为了在猗兰馆当差,贿赂了内务府的公公才进去的,墨香在进了猗兰馆还同延庆宫的吉祥有联系,并且她在猗兰馆的梅树下埋的首饰奴才也带了来,皇上请查看。”夏刈把东西呈了上来。 皇帝看了看还不少,拿起其中一对耳环仔细查看,点了点头,“确是端妃的陪嫁之物。”随后又喃喃道,“怎么会是端妃呢?难道她在怨朕,所以才处心积虑报复在朕的孩子上,孩子又何其无辜?” 皇帝失望摇了摇头,随即拿出另一事件的证据,不同刚才的扑朔离迷,这次矛头直指剪秋。 王嬷嬷经不住慎刑司里的小太监拷打,直接把剪秋供了出来,就连贿赂的银票都找到了,皇帝眉头不展,上次回宫就查到了和皇后有关,怎么这次还是和皇后有关? 柔儿对皇后恭敬谦逊,也时不时在他面前提起皇后仁慈贤惠,可皇后竟然这般容不下柔儿,接连下了死手。 皇帝给皇后留了一个脸面,周身气场变得森冷,“去把剪秋给朕押过来。” 连剪秋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被供出来,这会子不喊无辜了,故作淡定,“给皇上请安。” “是谁在背后指使你的?”皇帝狠狠瞪了剪秋一眼,沉声道。 “是奴婢一人所为,皇后娘娘根本不知道有此事。”剪秋知道自己死路一条,索性豁了出去。 “柔嫔从未对皇后有不敬的地方,你作为皇后陪嫁侍女,为何做出这种龌龊之事?”皇帝指着剪秋问。 第81章 甄嬛传安陵容81 “皇上,柔嫔存在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你可知娘娘每每坐在凤位上有多寂寥,每日心惊胆战,战战兢兢,既没有孩子也没有荣宠。”剪秋想起皇后这些年的遭遇,她语带哭腔道。 “可是皇上,娘娘从前也是有过小主子的,小主子发了高烧,皇上只顾着纯元皇后,小主子是活活病死的。” “你闭嘴,不许说这件事。”旁人一提到纯元,皇帝总是按捺不住自己,尤其是旁人的诋毁,更是恼怒。 “皇上只是不愿意听奴婢说出来罢了,昔日纯元皇后还是福晋的时候,侧福晋不过说了两句不敬的话,纯元皇后罚侧福晋跪了两个时辰,结果侧福晋就流产了,难道王府里真的没人知道侧福晋有孕?只是纯元皇后死的早,倘若现在还在这里,也逃不过被厌弃。”剪秋对着皇上讥笑道。 “柔则不是那样的人,她连路过的蚂蚁都不忍心踩,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明明是她先对纯元不敬在先,朕看你嘴巴里吐不出什么真话,苏培盛,给朕拉到慎刑司严刑拷打。” 皇帝简直要气晕过去,剪秋不光想要毒害柔儿,还想造谣宛宛! “皇上若不信就罢了,奴婢也好心说了出来,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毒害柔嫔一事既然做了就敢认下来,还请皇上不要为难皇后娘娘……娘娘什么都不知道。”剪秋被苏培盛拉出去的时候,还在断断续续地说。 皇帝脑海里总是剪秋的只言片语,宛宛明明是这世间最良善的女子,这贱婢居然诋毁。 弘晖的事明明是他自己太过关心宛宛,忽视了弘晖,可是他何尝不愧疚? 皇帝默默低下头,沉思许久,为何剪秋会说出这些挑拨他情绪的话,不对,这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剪秋是故意提起纯元皇后一事,不止想让他在心中淡化柔嫔被害一事,还想把皇后排除在外。 可皇后哪里无辜? 第一次他可以当做是有心之人的嫁祸,第二次查到了皇后的心腹,他不相信一个宫婢能忠心到这个份上,忠心到为主子谋划好后面的路。 平时看起来最是贤惠的皇后,背地里却做这种肮脏的事,皇帝越想越怒,可是没有证据指认皇后是背后黑手,现在打草惊蛇还会惊动皇额娘。 皇帝盯住了夏刈呈上来的证据,既然接生嬷嬷那里行不通,去看看墨书那里怎么说,转身去了端妃宫中。 吉祥来禀报时,端妃又惊又喜,皇上多少年来没踏足过她宫中了,怎么今日突然来见她了,宫里是发生什么大事吗? “吉祥,本宫记得从前收起来的衣裳都放哪里了?还有晚上的药提前端上来,本宫也好提点精神。”端妃一脸病容,但嘴角微扬,透着难以掩饰的高兴。 “皇上已经在候着了,来的时候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娘娘快些去吧。”吉祥眉心蹙了蹙道。 端妃也不顾得打扮,看见皇帝阴沉的脸,心凉了半截。 怎么会这样?她一直安分守己躲在延庆宫,靠着皇帝的愧疚苟延残喘过日子,怎么皇帝不关心也就算了,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端妃行了礼,见皇帝没有赐座,尴尬站在一旁。 皇帝的眸子中炽热的怒火浮现,深沉而阴鸷,无情地注视着她,把证物扔到地上,问道:“这些东西,你仔细瞧瞧。” 端妃颤巍巍回想,脸上苍白道:“这是臣妾的陪嫁首饰,皇上从何而来,之前吉祥在整理库房时,发现少了好些东西,其中就有这些。” 为何她的丢失之物在皇帝手中?难道有人想栽赃陷害她? 端妃看了地上首饰,心中想法愈发坚定,一定是有人想栽赃嫁祸给她。到底是谁?皇后还是华妃? “那为何丢了东西不报备内务府?”皇帝质疑道。 端妃凄惨一笑,试图勾起皇帝的怜悯,“内务府从前的总管是黄规全,臣妾哪里敢去说?” 黄规全是华妃的远亲,端妃不相信皇帝不懂其中的关系。 “如此朕问你,墨书,或者叫翠兰,这个名字是否有印象?”皇帝的脸色稍稍缓和,继续问道。 端妃捻着这个名字,去年冬天时,内务府好心送来一个宫女服侍她,她习惯了吉祥一人的伺候,就让吉祥送了回去。 端妃:“翠兰曾经伺候过臣妾,不过二月有余,臣妾喜静,就让吉祥送了回去。” 端妃的回答总是淡淡的,事不关己的模样,皇帝一度以为是他冤枉了人。 皇帝起先不相信端妃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可供词总不会骗人,查到的蛛丝马迹也不能作假。 如果是旁人嫁祸,岂不是要从翠兰出来就开始布局? 皇帝把证词轻飘飘扔在地上,端妃拿起时满是不可思议,故作镇定道,“皇上,这是何意?臣妾从未见过柔嫔,哪里会生出害她的心思?” “你给朕解释解释,为何翠兰无缘无故说是你指使,还偷偷藏着你的陪嫁之物,甚至还和你的贴身宫女有过接触 。”皇帝犀利眼神凝视端妃。 吉祥匆匆跪了下来,“奴婢确实见过翠兰,她央求奴婢说,东西落在了延庆宫,娘娘心软就允了。” “臣妾宫外也鲜有侍卫巡逻,丢一两件东西也是寻常,难道皇帝只听信宫女的一面之词?而不相信我吗?”端妃一脸诚恳,似乎真的不知晓此事。 端妃每天病怏怏躺在延庆宫,从来不争不抢,华妃还处处刁难端妃,皇帝先前的疑虑打消了不少,盯着她看了许久。 “难道皇上还想冤枉臣妾,就如同那日华妃失子般,不明不白就让臣妾认了罪?” 端妃跪在地上,她想利用皇帝的歉疚,提醒着皇帝她曾经给皇帝背了黑锅。“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给臣妾,求皇帝明察。” 皇帝态度表面缓和,“你身子不好,坐着说,暂且只查出了这些,朕来这并不是兴师问罪,只是来问问有没有其他线索,端妃不必紧张。” 第82章 甄嬛传安陵容82 端妃这是拿世兰失子一事威胁他?他给了齐月宾妃的妃位份,还额外宽待了她的母族。 以华妃的手段,若不是他护着,端妃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但端妃却时不时提起此事。 皇帝不免对端妃失望,难道真的如他想的那样,端妃在恨他,让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滋味? 所以记恨上了柔儿,不然怎么反复提起华妃丧子一事,让他愧疚。 皇帝只问了几句,没有结果后,拂袖离去,心中的怀疑也愈来愈深,招来了夏刈,让他去查了查端妃自入宫后的事。 延庆宫内,端妃瘫坐在椅子上,满眼都是恨意,心中也认定墨书一事华妃所做,一阵凄然。 “吉祥,你说华妃为何还不肯放过我,甚至想把柔嫔这胎让我认下,废了我的妃位。” 吉祥半吞半吐道,“皇上已经相信了娘娘,娘娘不必灰心,当下应该调理好身子才是。” 端妃有些嫌恶问道,“对了,消息散了出去没,赵之垣上钩了没。” “奴婢已经联系齐大人,告诉赵之垣官复原位的法子了,想必赵大人必然会心动。”吉祥扶起端妃,细细说道。 华妃宫中花钱如流水,妃位的份例就那点银子,哪里够用? 年羹尧打了胜仗归来,自然会有人想走捷径,年羹尧哪里走不通,她给这些人指了条明路,使点银子,先求求华妃。 她知道皇帝最忌讳的底线,后妃结党营私,收取贿赂,她恨极了华妃,恨不得将这些罪名全安插在华妃身上。 端妃心中一阵畅快,她倒要看看,皇帝发现了华妃私下卖官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第二日戌时一刻,陵容这一觉睡的久,足足快两天,白潋想着那么快醒便宜了那狗皇帝,不如再去系统空间待上一天再醒,还让他愧疚。 陵容费了极大力气睁开双眸,迷迷糊糊间看到了皇帝,陵容不愿见到皇帝,侧过身不由哭泣起来。 皇帝轻声唤道,“柔儿,可想见见孩子,孩子乳母那里,是龙凤胎,龙凤呈祥的好寓意。” 陵容没有回答,难得犟了一回,皇帝抱住了陵容,如待一件珍宝般,只敢轻轻搂着,“柔儿,是朕对不起你,朕不该瞒着你,可太医说你有孕身子本就不好,受不得惊吓,朕这才瞒了下来,让你受苦了。” 泪水在她眼中闪烁,皇帝惊慌失措地擦拭陵容的眼泪,“不怕了,朕在这呢,别哭了。” 陵容本就刚刚生产完,脸色苍白,唯有眼眶微红,像置气般,抓住了皇帝的衣裳,哑着嗓子道,“四郎,我害怕,臣妾的父亲怎么会突然离世?” 皇帝看陵容的神情仍是失落,柔声把之前的事细细说了一遍,“朕已经追封安比槐为处州知府,林氏为四品诰命,不日,林氏就到达京城了。” 陵容随后泪盈盈看着皇帝道,“柔儿身边只剩下你了。” 是啊,后宫妃嫔哪个一个身后不是背靠着母家,柔儿现在无依无靠,只能依赖着他,可偏偏还有人想来害她,除去墨书还有接生嬷嬷,一环接着一环。 皇帝安慰道,“我们还有孩子,柔儿你可知道朕有多高兴,宫中许久没有婴孩的啼哭声,可你不仅给了朕一个惊喜还是一个让朕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已经接二连三失去了那么多孩子,上天垂怜,没让他再失去这两个。 皇帝意味深长看着陵容,他以前把陵容当做纯元皇后的替身,陵容的痴爱让他愈发怜惜,或许有那么一刻……他并未当陵容是替身。 “柔儿,朕想着等你出了月子,就让帮着华妃一同协理六宫,皇后的头风越来越严重了。”皇帝道。 皇上怕是疯了才让她协理六宫之事,先不说她苦心经营的柔弱小白花人设,皇帝真的能指望这样的人设,来管理后宫之事。 华妃多么强势,皇帝又不是不知道?陵容一旦掺和进去,岂不是会招惹到华妃?她身后无权无势,哪里办的成事,她可不做这份吃力不讨好的事。 皇帝本意是想最近的种种事情都委屈了陵容,总要补偿给陵容什么,他想分一部分权利给陵容,好让她们母子在这宫中不仅有宠还有权势。 “臣妾自知性子软,不似华妃娘娘般作雷厉风行,也不像皇后娘娘般心思缜密,恐怕难当此大任,再说臣妾现在有了孩子,一来就是两个,自然更想把心思放在四郎和孩子的身上。”陵容提起孩子的时候总是漾起一抹笑意。 “臣妾资历不比后宫姐妹,靠着两个孩子晋臣妾为嫔,已经是对臣妾宠爱有加,哪里再敢求些什么,倘若因为这事惹得后宫姐妹有了异议,臣妾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陵容自从怀了孩子起,总是温柔盼着孩子的诞生,几乎从不过问后宫之事,她做不出来把孩子放在一边,去在乎那些虚无的地位。现在还替他处处考虑,当真是让他怜惜。 皇帝倒是羡慕起这个孩子,他们至少还是母亲爱着,太后何时把他放在了权利之上?不厌弃他就已经是给足了他的脸面。 太后最爱的从来就是老十四,九龙夺嫡污了他的手,在太后心中,他成了修改遗诏,残害手足的逆子,而老十四在太后心里就是天边的皎皎明月。 而太后的冷漠,也让他隐秘的心思成了沉疴痼疾,无法疏解开来。 陵容的回答不禁让他动容,那一抹真情才是真真切切的难得,“柔儿说的在理,原是朕大意了。” 皇帝见陵容仍有些愁眉不展,握住陵容的手,“只是华妃一直在协理,贸然让她主管,有些招架不住,除去你,朕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好的人选。” “臣妾看敬嫔娘娘很是适合,在宫中的当的起资历老,为人端庄温和,将咸福宫上下打理的很好。” 敬嫔,确实是个实心眼的人,陵容举荐的倒是不错。“敬嫔是个不错的人选。” 第83章 甄嬛传安陵容83 陵容不怕华妃和她撕破脸争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敬嫔给抬上去分些权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等陵容回答,皇帝叹了口气道,愧疚道,“你生产那日,鬼鬼祟祟想害你的接生嬷嬷已经招了,背后指使的是剪秋,苏培盛也只审出来时剪秋一人所为,朕已经派人处死了剪秋和王嬷嬷。” 至于墨书一事,只能隐隐约约查到是端妃所为,除此外,并没有别的线索,皇帝已然把屎盆子往她身上扣了。 皇帝原本对端妃有愧,这件事后,就当他以后不再欠端妃的情了,她怎么被华妃磋磨,也和皇帝没有关系了。 太过于委屈柔儿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爱慕着他,现在找到凶手也不能和她说出来。 陵容捂住嘴,惊恐道,“臣妾向来敬重剪秋姑姑,从未做过逾越之事。”说完就往皇帝的怀里钻。 皇帝明了,剪秋哪里是真正的凶手,只是剪秋把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碍于没有证据,只好把剪秋推向主谋的位置,皇后当真是好样的,做起亏心事也不留痕迹。 “朕的柔儿甚好,那个贱婢配不得柔儿的敬重。” 太医说陵容这段时间坐月子,不宜见人,陵容心思细腻,加之最近发生的事多,皇帝安抚了陵容许久才离开。 待皇帝离开,芳岚姑姑派乳母把孩子抱过来给陵容瞧瞧。 五官挤在一起皱巴巴的,说不上哪里好看,白里透红,据乳母说,六皇子的性格格外的好,不吵也不闹,喂完奶就睡下,三公主则要活泼些。 陵容抱了抱襁褓中的孩子,许是血脉相连的缘由,孩子睡的格外香甜,离了乳母的怀抱反而更惬意。 陵容产子后,小厦子来的愈发勤快了,存着讨好的心思,偷偷传了情报来。 得知墨书一事可能是端妃在后面谋划,才见过一次面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用细想,其中必定有皇后的手笔,所幸接生嬷嬷一事她推脱不了,这次剪秋替她挡了灾,下次可就没人了。 皇帝处死剪秋后,把六宫之权彻底交由华妃和敬嫔来掌管,皇上对外则说是皇后头风发作,需要静养。 富察贵人接着第二日在翊坤宫请安时,爆出来有孕一事,其余倒是无事,这还是满军旗第一个孩子,皇帝很是重视,赏赐了不少东西。 过了几日,苏培盛呈上了两个个字,说是皇帝特地挑的两个好寓意的字给小皇子,选的时候突然犯难了,等批完折子一起挑挑。 小公主的封号已经赐好了,说是要亲自和娘娘说。 陵容随意看了一眼,皇帝当真用了心,上面的字都是皇帝亲笔手书,一共两个字景,晏,寓意都是极好,陵容一时间也挑不出来了。 陵容私下里也给他们取了小名,即为-岁岁,安安,虽说算不得好听,但陵容也只求她的孩子日后能平安如意。 襁褓中的孩子睁开了眼睛,小眼圆溜溜看着自己的娘亲,前两日就见过了但不真切,这副躯体清醒没一个时辰,接下来又陷入了沉睡,今日他感觉到了乳娘的动静,特地睡到了现在,保留体力去再仔细看看。 他的娘亲面容秀美娴静,宛若一幅水墨画卷,眼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明亮。 每每看他的时候,笑容宛若阳光洒落的葡萄簇,洋溢着温柔与善良。秀发披散在肩上,散发着淡淡的梅花香。 身着一袭素色长裙,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她婉约的身姿,只是看起来有些瘦弱,和他前世的母后是截然相反。 听照顾他乳母的话中,他这位娘亲当真是极好,性子也温润如水,待下人也和和气气,从不苛待。 陵容见岁岁睁开了双眼,也乐呵呵抱住了他,指着这些字,问他喜欢叫什么名,可孩子哪里会听懂这些,脸上不由自主浮起笑容。 皇上拍了拍身上的雪,走进猗兰馆,见陵容身穿素衣,略显虚弱抱着孩子,寻常妃嫔有了孩子恨不得把喜庆的衣裳都穿在身上,想必柔儿心里还在难受着呢。 “给皇上……” “不必说这些话,你身子还没好全。”皇帝坐在床边,把他亲手写好的字一一摆在陵容面前。 “朕想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可朕思来想去,总有些犹豫,柔儿你瞧瞧这两个名字哪个好?” “晏”,海清河晏,这个字虽然好,总让她想起甄嬛的孩子,虽不同字,但读音大差不差,隔应的慌。 陵容抬眼望去,笑盈盈道,“‘景’这个字倒是极好,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在臣妾看来一个好的品行胜过才华” 皇帝反复念叨了弘景,愈读愈发顺口,这两个字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自然是好的,陵容选出来也合他的心意。 “弘景,朕的小弘景。”皇帝看着弘景打量着四周的乖巧的模样,不禁也生出想抱他的想法。 陵容见皇帝喜爱,也把孩子给皇帝抱,陵容惊讶于岁岁的乖巧,在皇帝怀里不哭也不闹,还在笑着,真是奇怪。 “看来弘景也喜欢他的名字,柔儿,太后还给咱们的女儿也起了名,叫明和,明为明理明智,和为和睦和安之意,这个名字是太后起的,朕听着也极为满意。”皇帝抱着弘景,柔声道。 既然是太后起的名字,名字起的好不好不打紧,重要的是太后亲自起的,陵容也在一旁也附和,“明和还在屋里睡着呢?”皇帝看只有弘景一人,突然问道。 “明和刚刚喝完奶,困着呢,在屋里睡着,四郎要不要进去看看?”弘景方才握住皇帝的手指也悄然放下。 “你瞧弘景也想让朕去看看明和。”皇帝爽朗笑道,很是宽慰,“以后必定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 这孩子可比从前的弘时和温宜乖多了,现在还这么亲近他,不愧是他的孩子。 皇帝抱孩子的姿势完全不对,弘景还不吭声,真是个好性子,听皇帝提起安安,陵容自然想赶着让他先去瞧瞧。 第84章 甄嬛传安陵容84 “既然岁岁想让四郎去看安安,四郎就去看看吧,臣妾看岁岁也该困了,四郎记得脚步轻些,安安醒了后会闹腾些。”陵容示意乳母将弘景抱下去。 “岁岁?安安?”皇帝疑惑问道。 “这是臣妾给两个孩子起的小名,不过图个吉利。” 这两个名字倒是更符合他的心意,父母为爱孩子,则为之计深远,柔儿的性子也是这般,这两个孩子也是她千辛万苦才的来的,自然希望他们岁岁平安。 皇帝轻喃这两个字,“你放心,朕必定护着咱们的岁岁安安一生平安顺遂。” 像是给陵容的承诺般,说的坚定,陵容也忍不住动容,“臣妾所求的也不过是这些。” 芳岚姑姑引皇帝进了侧殿去看明和,陵容哪里还有之前动容的模样,她若真信了皇帝的话,怕是离倒霉就不远了。 皇帝看完明和,富察贵人身边的桑儿就找了过来,说是富察贵人胸口疼,让皇上去看看,皇帝本就是忙里偷闲来陵容宫中的。 难得出来放松一会,富察贵人还仗着这个孩子扰地他无法安心,皇帝也算是受够了。 柔儿那会怀孕也没有她这般娇气,虽然身子不好,从来不大张旗鼓去说,只是偶尔向他撒娇,如此看来,高低立判。 皇帝忍了好些天,冷着脸把桑儿赶了回去,宽慰了陵容几句,继续回去批折子了。 陵容看着皇帝离去时惆怅的背影,又想起尚在襁褓中安安和岁岁,叹了口气,首先还是要先度过时疫这一关啊。 想来也过不了几天了,陵容越发想着这个时间点确实不好,才出生没几天就要赶上时疫。 陵容还担心有人借着时疫,在背后偷偷捣鬼,原本龙凤呈祥的好寓意,被心怀鬼胎的人联合钦天监造谣生事,将与国运相克的话全安在了孩子身上。 陵容提前派芳岚去钦天监敲打了一番,芳岚理解陵容的用意,毕竟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来就有着好寓意。 钦天监的人看见芳岚都合不拢嘴,芳岚是何人? 这可是为皇上诞下龙凤胎柔嫔的掌事姑姑,她来必定是为了六皇子和三公主,他可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 她无端来这一趟必定有所求,不过也好办,银子若给到位了,柔嫔想让他们说什么,他们便能编出来什么。 芳岚明白其中弯弯绕绕,直接了当给了不少,“姑姑,您放心,事情必给您办妥,您和娘娘就静候佳音吧。” 没过两天,时疫来势汹汹,宫中人心惶惶,陈太医和许太医奉了皇帝命令,早早到了丽景轩候着,宫中满是艾叶和苍术的焚烧呛鼻的气味,门口洒了几遍烈酒,陵容不由心疼那两个小家伙。 宫中太医分发药材救治已经杯水车薪,时疫感染的宫人也多了起来,宫中这几天谣言四起,说六皇子是灾星,出生没几天就惹来了时疫。 她想的果然没错,宫中的人见她生了双胎,自然高兴不起来,想着法去污蔑弘景和明和。 弘景和明和还小,宫中人本就迷信,要是被安上了这个灾星这个称号,怕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所不喜。 陵容也不手软,直接把宫中的内应揪了出来,吩咐了下去杖打五十后带去慎刑司,皇帝暗暗帮助,把在别处传播谣言的的几个小太监全部杖毙。 从前皇帝觉着柔儿性子太过绵软,总要他护着,他那该死的保护欲,看见柔儿受了欺负,总忍不住怜惜。 为了岁岁和安安,柔儿慢慢成长起来,竟有些欣慰,日后定是个好母妃。 陵容通过原主的记忆将治愈时疫的药方一一记了下来,陵容誊抄在纸上,递给了子苓,她一一默念,“广藿香叶、白芷、檀香、木香、丁香……雄黄、薄荷、甘草、六神曲。” 子苓读到最后心中一喜,本来还担心岁岁和安安刚刚出生,怕染上时疫,每天焦头烂额翻着医书 ,这药方倒是足以应对时疫。 “此药方温和祛湿,可温补肝脏、肾脏,予元气以调养,小主哪里得来的药方,可曾让人试过药?” “是安家中祖传的药方,没想到今日能发挥如此大的用处,还未曾试过药,想着正好让你和许太医再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不足之处。若和许太医商议好了,就从储秀宫的宫人开始试起,没有问题就让许太医将药方呈给皇上。”陵容笑道。 “奴婢这就和许太医商量,储秀宫有两位皇嗣,皇帝防范的严,目前宫人都没染上时疫,乳母经手的东西陈太医都仔细着,用过的玩具和餐具都由芳岚姑姑用沸水烫过几遍,衣裳都浸在草药中,想来不会出什么事。”子苓安排的都妥当,陵容安心了许多。 “小主,咸福宫的敬嫔娘娘来了。”芳岚姑姑轻轻在外叩门。 “请进来吧。”陵容道。 芳岚领着敬嫔进来,陵容现在还在坐月子,不宜见人,窗前隔了一层纱。 敬嫔看着纱后瘦弱的人影,一时间有些懊恼来劳烦陵容了,她想过陵容身子不大好,未免也太过瘦弱。 “沈答应得了时疫,昨天还好好的,没想到今日听芳若的话,吐的厉害,还发着烧,已经不大好了。”敬嫔坐下仔细说了来意。 虽说她帮着华妃协理六宫之事,可华妃哪里愿意把权分给她,不过说着好听。 现在太医人手本来就不够,再说沈答应还是个被禁足的答应,时疫又容易传染,更是没有太医愿意管她了。 “可曾去太医院找过太医了?”陵容语气间满是焦急。 “太医都忙昏了,哪里顾得上沈答应,我命人去太医院请了几回,都没有人来。”敬嫔想到这还默默哀愁。 “皇上我也求见过了,可事态紧急,皇上为时疫两日未睡,皇后头痛的厉害,太后在祈福不见人,实在没法子了,才找了妹妹你,我知道妹妹还在做月子,孩子也离不开太医,只能求妹妹能让个太医去瞧瞧。” 第85章 甄嬛传安陵容85 “敬妃姐姐说的什么话,你且放心回去,我让陈太医去看看眉姐姐。”陵容说话也柔柔弱弱的,“芳岚姑姑,麻烦你去御书房说上一声,眉姐姐的病情却不容缓。” 敬嫔见陵容还未好全,心里还操心着沈答应的事,不仅如此,存菊堂内内外外东西也是子苓一一送来的,柔嫔不愧是重情重义之人,沈答应落魄了也默默帮衬着。 “那便谢谢妹妹了,听说翊坤宫中的宫人已经有两三个得了时疫,妹妹也要小心些。”敬嫔临走也不忘关怀陵容。 芳岚请了敬嫔出去后,忙着去照看弘景和明和,陵容有子苓的照顾,她放下心来。 “娘娘,济州协领来了信件,说是刘畚已经找到了,奴婢去领了他见皇上?”子苓心中想的简单,追查刘畚一事,是娘娘先寄的信,给沈答应的父亲,这功劳理因娘娘来得。 陵容摇了摇头,皇帝现在正忙着呢,她贸然因为刘畚一事惹得皇帝心烦就得不偿失了。 皇帝最是多疑,大张旗鼓地去问,也会引得皇帝猜忌。 她暂且没有招惹华妃的打算,说难听点,华妃就是是咬人的疯狗。 若触及到了恩宠和利益,她必定会争得个鱼死网破,刘畚一事,必定会给华妃一个重击,甄嬛倒很适合当这个鱼饵。 “先不必声张,你让内务府的小太监,把信件亲自给甄常在,甄常在聪明,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子苓想来也是,直接绑了刘畚未免太过招眼,自娘娘生了双胎,阖宫上下都看着,娘娘去做更吃力不讨好,“奴婢晓得了。” 甄嬛动作十分迅速,两日后,让小连子带着刘畚去了御书房,当晚华妃降为嫔,褫夺封号,除协理六宫之权,沈答应,复贵人位份,封号不变。 翊坤宫内。 苏培盛刚刚进去,就看见年嫔笑靥如花看着他,手中还翻着医书,他反而有些不好开口。 “皇上为了时疫一事忙地焦头烂额,娘娘一直为了这事操心,想必皇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今晚是召娘娘伴驾了。”曹贵人轻声笑道。 曹贵人平时不是最会看人脸色了吗?怎么今日这般糊涂。 她都这么说了,接下来的话可是当头一棒了,苏培盛把皇帝的口谕一一说了出来。 年嫔目光痴痴,哪里还有之前翻医书的精气神,苏培盛走后,年嫔还没有反应过来。 “贱人,贱人,到底是谁想要害本宫。”年嫔面露狠色,凄厉哭喊道,身体有些发抖。 “音袖,你去打听打听。”曹贵人吩咐完音袖,连忙扶住年嫔,“娘娘先别冲动,当务之急先保重身子,再想法子看有没有挽救的余地。” 这件事闹的大,不过一盏茶,音袖就把打听到事情全说了,年嫔听闻,面上恶狠狠的神情,恨不得将甄嬛置于死地。 她早就知道刘畚一刻找不到,她的心就要一直悬着,没想到甄嬛比她先找到了,这下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怎么办?江氏两兄弟想必已经招了,皇上是最会念旧情的,最看不得本宫示弱了,颂芝,明日给我去挑上一件素净的衣裳,本宫去皇上面前请罪。”华妃颤声道。 “还有你,快给本宫想想法子,本宫这样抬举你和温宜,你看你出的主意,不仅惠贵人复了原位,甄嬛还因此在皇上哪里得了宠。” 她不过是出了一个计谋,可执行的事总不能赖她头上,很显然这是周宁海办事不力,让刘畚逃走了,年嫔怎么还怪在她的头上? “娘娘莫急,容嫔妾想一想。”曹贵人施施然道。 “嫔妾想到了两种化解之法,其一,为上上策,皇上近日烦心时疫,倘若娘娘能在一两日内找到治愈时疫的药方,皇上自然会原谅娘娘。” 年嫔听完皱眉道,“不成不成,皇上为此操心许久,都未曾找到解救之法,本宫怎么可能找到药方?再说江氏兄弟说不定已经被关押在天牢了,本宫也没有帮手。” “其二,娘娘的哥哥刚在沙场上立功,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年大将军倘若多上几个关心娘娘的折子,皇帝自然会心软,再者皇帝最看重孝,娘娘多多孝敬太后娘娘,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原位,重新掌管六宫之权。”曹贵人硬着头皮道。 年嫔心情不虞,她没得选,只能采取下策,曹琴默想的什么馊主意,竟还要委屈了她日日去侍奉太后,只是她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了,连忙让周宁海明日一早就告诉哥哥。 “都怪甄嬛,被贬成了甄常在,还在本宫头上作妖,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把刘畚找出来。”华妃怒不可遏,一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就头痛欲裂。 曹贵人抬头望了一眼气恼的年嫔,她告诉的年嫔的第二个办法何止是下策,说是下下策也不为过。 其实还不如她自己想的法子好,皇帝本就不允外臣干涉家事,年羹尧若是提出来,那更是火上浇油,皇帝看在年氏的面子上虽不会过多处罚,但也会把一笔笔账记在心里。 想起前几个月温宜在这里受的苦,她只觉得舒心,平日里自己的赔笑卖好,日日为年嫔想着对策,年嫔对她计策稍有不顺心,就随意打骂,只当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曹贵人不准备再忍下去了,年羹尧这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年家迟早有天墙倒众人推,年嫔对她和温宜的态度愈来愈难琢磨透,难保有一天,华妃会不念旧情。 她倒也罢,只是温宜才一岁大,就被年嫔利用争宠,她得找一个新靠山,庇护温宜。 之前被她给予期望的甄嬛,不知是倒了霉运,还是怎么,自圆明园后一蹶不振,刚禁足完没过多久,就被不明不白降了位份。 曹琴默表情一凝,柔嫔能在华妃和皇后手中顺利诞下两个健康的孩子,心计已是不一般,每每遇到皇后毒计总能全身而退。 第86章 甄嬛传安陵容86 曹琴默甚至还能记起端妃那天的神色,她做的局其实不算完整,只是事情按她的想法一步步走了下去,必定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 有宠爱,有孩子傍身,有心计,只是欠缺了家室,也许投靠柔嫔是个好的选择。 何况她手上握着年嫔的把柄,柔嫔父亲是因为年嫔而死。 起先,年嫔瞧着柔嫔有盛宠的趋势,为了灭灭柔嫔的威风,特地让她哥哥安排安比槐去运送银粮的苦差事,甚至选在流兵最盛的地方,原只想扣个运送不力的帽子。 没成想人居然死了,年嫔担心惶恐了好些天,甚至都和她商量好了对策,看见柔嫔也不嘲讽安父的事了,就怕有一天东窗事发。 只是柔嫔知道后,不哭也不闹,只求了皇上好生安葬安比槐,当真是奇怪得很,她难道一点没有起疑吗? 她要多多接触柔嫔,待柔嫔表态后,就可以着手考虑,如何在年嫔这里脱身了。 不同于翊坤宫的清冷,碎玉轩喜庆了很多,甄嬛犹如打了一场胜仗的雄狮般,连以往的悲伤都冲淡不少。 沈眉庄现在还染上了时疫,甄嬛怕被染上,并未踏足存菊堂,心里却得意万分,眉庄总算能出来帮帮她。 她最近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皇帝平白无故褫夺了她的封号,碎玉轩也很少踏足,她接连给了苏培盛不少好东西,苏培盛才隐晦告诉她事关温太医。 甄嬛一点就通,细细回想往事,难道是入宫前温实初在寺庙向她倾诉衷肠被多人瞧见? 有人抓住了这个把柄禀报了皇上?皇上才如此震怒。 可她一直把温太医当做哥哥般看待,没有半分私心。 她是存了利用温实初的心思,明白温实初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问,不过利用了几回,她爱的只有皇帝,皇帝为何会猜疑? 虽然皇帝不说,甄嬛疑心是年嫔所做,毕竟后宫除了年嫔,谁会把她看做眼中钉肉中刺,日日磋磨着她。 眉姐姐父亲信送的及时,刘畚也被抓住,昔日高高在上的华妃娘娘不光降了位,连权都没有了,甄嬛目光闪动,唇间笑意渐深。 皇帝虽然知晓了温太医一事,但她仍有宠,甚至更胜从前,年嫔费尽心思打探出来的消息不过如此。 淳常在奉她为尊,强忍着心头恶心,接纳了浣碧,眉姐姐再被放出来,她也有了对抗年嫔的资本。 甄嬛是懂政事的,皇上忌惮年羹尧久矣,偏爱年嫔,只是皇帝对年羹尧的安抚,这份偏爱并不长久。 丽景轩内。 许太医在屋内,替陵容把脉时开口道:“治愈时疫药方确有实效,微臣已经完善全了,其中替换了些药材,使药性更温和,延禧宫的小德子自四日前服了几副药已经有了好转,不日就会痊愈。” 陵容颔首微笑道,“如此就劳烦许太医,替我将药方给皇上,时疫当真越来越严重了,皇上劳心烦神了好些天。” “微臣遵命。” 药方听子苓姑娘说,是江南一带,昔日治疗疫情的方子,没想到娘娘一听说时疫爆发,就将药方拿了出来。 娘娘当真是仁慈,这份药方出来有多少百姓,宫人免于这场疫情,他也不得不佩服。 计划着今日向皇帝禀报时,将陵容的功劳再往夸张的地方说,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多亏了娘娘先前的抬举,他才能爬到太医这个位置。 当天晚上,皇帝就来了丽景轩,疲倦的语气中掺着喜悦,坐在床边,紧紧握住陵容的手,“柔儿,多亏了你献出治愈时疫的方子,你可知道救了多少条人命?” 陵容知道皇帝晚上一定会来,模拟出病容,自从芳岚来了,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好,再这么下去,她就要崩人设了。 “能帮上四郎,臣妾就心满意足了,这药方是从前松阳县闹了时疫,臣妾父亲请了好些大夫研究出来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处,咳咳……” 陵容适时虚弱咳了几声,捂着胸口,关心切切道。 “听说宫中闹了时疫,立刻就让许太医改进一番献给皇上,臣妾的心情和四郎一样着急,不光担心四郎过于劳累,还害怕孩子染上时疫,恨不得日日亲自照看孩子。” 皇帝目不转睛地凝视陵容略带苍白的脸,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娇弱,湿漉漉的眼中满是自己。 乌黑秀发已被轻轻梳理到一旁,皇帝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那柔软的樱唇,无声地安抚她这些天劳累,柔儿真是满心栽到了他手上。 像他的福星般,宫中的孩子少,她一下子添了两个,闹了时疫,她也能找到解决方法,居然还有人说他的孩子是灾星,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皇帝好像在回应陵容贪恋的眼神般,“朕前些天忙,一心只扑在了时疫上,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特地来瞧瞧你,等宫内再好上些,朕再让你的母亲来进宫待上十天半个月。” 陵容莞尔一笑,微白的小脸带着喜色,“多谢四郎。”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朕明知道你想念母亲,只是一拖再拖,是朕的不是了。”皇帝说不愧疚是假的,尤其看见美人哀愁,更是心疼。 皇帝看着懂事的陵容,心中越发不得滋味,他希望陵容像华妃般跋扈些,像第一次见他活泼明媚。 “四郎,臣妾听闻眉姐姐染了时疫,特地让陈太医照看眉姐姐,眉姐姐现在可还好?”陵容拉着皇帝的衣袖,神情关切问道。 皇帝听着耳边念叨着眉姐姐,忍不住快要吃味起来,柔儿确实关心眉庄。 照看眉庄的人是他御前的芳若,事关眉庄的事芳若都事无巨细说给他听,皇帝也知道陵容先前送了好些东西,都超过了答应的位份。 他并非没有阻止,还让芳若时不时在眉庄面前提起柔儿的好,为得是让眉庄念着。 皇帝自恢复沈眉庄贵人的位份后,远远去存菊堂瞧了一眼,陈太医擦着汗,嘴上诚惶诚恐说着不容乐观,今日的药用上应该会好上不少。 第87章 甄嬛传安陵容87 “惠贵人已经好了许多,身体还虚着,还要再养十来天。”皇帝斟酌了两句道。 “五日后就该到了过年的日子,朕已经将药分发下去了,柔儿不必担心时疫,正好,弘景和明和的满月宴快到了,朕想着热热闹闹办上一场。”皇帝算了算日子,也快到陵容出月子的时候了。 柔儿献了如此重要的药方,他不能亏待这个大功臣,安父那里已经弥补不了了,只能从孩子上来弥补她了,满月宴办的不光要热闹,还要盛大。 陵容虽多次婉言谢绝皇帝的好意,但这次不同,事关孩子,陵容扮柔弱惯了,偶尔也想借着皇帝的势头,狐假虎威一回。 “臣妾都听四郎安排。”皇帝搂着陵容的腰,脸上的笑意来了丽景轩就没有停过。 她自生产完清醒后,无时无刻都调理自己的身子,芳岚懂的多,从膳食上入手,陈皮炒米水,黄芪枸杞红枣水,黑豆水,排气消肿,去油腻。 芳岚看顾孩子的时候,还悄悄进行了特训,按摩腹部,多多运动,好在原身的身体并非是易生妊娠纹体质,从原来的略微肚子松垮,到了现在看不出了小肚子,恢复到原先状态还要再调整几周。 皇帝也察觉到了陵容生产后和其他妃嫔的不同,好比齐妃,从前在王府也娇俏可人,可自从生了三阿哥后,肚子上有了赘肉,腰肢粗上了不少。 从朦朦胧胧的衣衫望去,白净的肤色晃人眼,如同细腻的白玉般,皇帝虽然留恋,一想起时疫解决后,还要善后处理,浅浅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安母早早就到了京城,不过前些日子因为时疫,迟迟没有来见她,今日终于是启程了。 陵容清早一起来,让宝鹊稍稍梳妆,不扮做之前娇弱的模样,而是清淡的妆容。 宫人通报安母的到来,陵容胡乱选了几支珠钗插上。 陵容定睛一看,整整齐齐来了好些人,安母,萧姨娘,谢二娘,还有她素未相见的弟弟。 “臣妇\/奴参见柔嫔娘娘。”众人行礼道。 “免礼免礼,赐座。”陵容连忙扶起母亲,看见安母,眼中有一抹泪光。 陵容把宫人打发出去,抬眼望去,安母的眼疾已经好了不少,人比从前更有精神。 安母看见自己的女儿刚生了孩子都瘦成了这样,关怀道,“娘娘和孩子可还好?” 在谢二娘的洗脑之下,安母已经把死去的安比槐抛之脑后,认定了陵容是安家的大功臣,就连安父身上的追封和她身上的诰命都是靠安陵容得来的。 安母同样感激谢二娘,没有她的雷霆手段,安父才不会把家中妾室一个个都打发出去,也不会有安书嘉这样一个冰雪可爱的孩子,俨然把她当做家中的主心骨。 陵容深感谢二娘的不容易,毕竟能把一个恋爱脑变成正常的样子,已经是有两把刷子了。 若没有她在背后默默帮助,母亲恐怕早就成了夹在安父和她身上的说客。 现在只是耳根子软了些,但是听劝,起码在谢二娘的说动下改变了不少。 “一切都好,孩子也是极好。”陵容还站起来,当着安母的面转了两圈,安母见陵容身体康健,欣慰笑了笑。 安母将手上的婴孩抱给谢二娘,让她给陵容瞧瞧,半岁大的孩子只会咿咿呀呀,好奇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娘娘,这便是臣妇在信中提到的书嘉。” “母亲生疏了,在家中一样,唤我容儿就是。”陵容反而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来一趟宫中,如此拘谨。“况且,我这宫中也没有旁人。” “我来宫中总是惶恐,谢嬷嬷说宫规森严,要守着礼,生怕给你丢了脸,容儿我想着带着书嘉还有几个安分守己的庶女来从松阳县搬到京城,以后好为她们找一门亲事,安氏的族老也应下了,说以后对书嘉读书也好。”安母说话温温柔柔的,和陵容商量道。 这一点和陵容想法不同而谋,安家多的就是庶女,安母现在闲了下来,有时间替她们好好挑选夫婿。 自从安陵容诞下双胎,宫外多的是人巴结,选夫婿不在乎家室,而在于人品和才华,陵容有了兴致和安母多说了两句。 “娘亲要不要去偏殿看看孩子?”安陵容笑盈盈看着安母。 安母和陵容聊到兴头上,险些忘了她还要看看孩子,子苓带着萧姨娘去了偏殿,陵容细细问起谢二娘这些年安府的经历。 安府里姨娘的手段实在低级,使的手段无非陷害栽赃,安父偏心,多偏袒了府中姨娘。 自安陵容承宠以后,安比槐都不敢怠慢安母,更不敢公然偏心妾室,况且旁边还有她这一个眼线,好的不好的一股脑都寄信给安陵容。 安父起先觉得陵容是个软弱可欺的,妄想靠着陵容的身份敛财,直到陵容威胁到了他辛辛苦苦几十年才得来的官位,才作罢。 陵容手段可谓是雷厉风行,察觉到了安父的小动作后,直接背地里瞒着安母,联合她毒害了安父。 谢二娘欣赏陵容的魄力,她深知这样的男人日后迟早酿成大祸,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只是除去了安父便没了母家的支持,可陵容非但这么做了,还让皇帝追封了安比槐,赐了安母为诰命夫人,现在安府全靠安陵容一人,真是不容易。 “谢嬷嬷,这两年辛苦你了,现在也熬出头了,母亲那里你照料着,我也放下了心,只是母亲优柔寡断,京城的官员若送礼,嬷嬷帮忙一一拒了。” 陵容顿了顿,继续道,“舍弟长大后在学业上,也还请嬷嬷上些心,京中多纨绔子弟,怕被玩乐迷了眼。” “娘娘不必担心,老奴都明白了。”谢二娘笑道。 母亲看了孩子回来,陵容才停住了嘴边的话,回来间隙,皇后,华妃还有敬嫔都给安母备上了份礼,陵容随意翻了翻,不过衣裳首饰。 半个时辰后,苏公公把皇帝的礼送了过来。 最妙的要数皇帝赐给安母的玉如意,由温润细腻的羊脂白玉所雕刻的,长约五寸,它的长柄微微弯曲,顶端是一个近似椭圆形的如意灵芝。 整个玉如意从白中透露出淡青之色,玉如意的柄身上精美的浮雕,形成了细致而灵动的图案。 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老妇人,竟倚仗女儿,被皇帝赏赐如此好的东西,可见陵容的受宠,看来安家的福气在后头呢。 第88章 甄嬛传安陵容88 谢嬷嬷说的果真没错,她从前被猪油蒙了心,对安比槐言听计从,就连受贿也差点替他瞒下。 皇帝对陵容有愧,寻常妃嫔的母家不过是探望,皇帝直接让她们在偏殿歇息几日,多多伴着陵容。 直至到了陵容出月子的时候,芳岚替陵容装扮的格外成熟庄重,芳岚额外用了些贵重首饰。 陵容穿着一袭玉色方锦鹤氅,冬日里的衬衣和坎肩,身上精细的云纹格外明显,下衣微微摆动,耳上是点翠辉石玉耳珰,头发点缀着白玉发簪,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南阳玉手镯,轻挂着绣白鹤展翅的香袋。 玫瑰色的双唇微微上翘,抹上一层淡淡的桃红,宛如水嫩的花瓣。 年嫔降了位份后,宫中安静了许久,她的病也该慢慢好起来了。 晚宴上,灯光暧暧,满月宴是敬嫔负责,亲贵和女眷都来参加了,皇帝很是重视六阿哥和三公主的满月宴。 陵容抬头一看,久病的皇后都来了,脸色略微苍白,正襟危坐在旁边。 陵容嫣然一笑,勾起红唇,“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看着陵容娇美的脸,纤细的腰肢,哪里能看出来病容?怕是比她还康健,手心留下淡淡的指甲印,面带贤惠道:“免礼吧。” 众妃嫔同样惊艳于陵容的身材和两个乳娘手中健康的孩子。 自安陵容生产后,宫人口口相传的版本不同,妃嫔听闻的也不同,一会说大出血,一会又说险些丢了半条命,看来传言并非是真。 “皇上驾到。”苏公公人未到声先至。 “给皇上请安。”众妃嫔请安道。 皇帝一把拉住陵容的手,手上微微发凉,直至一起走到了右边第一席,才缓言道,“平身吧。”走时还把手上的暖壶留给了陵容。 柔儿今日看起来明媚动人许多,手上的温度骗不了他,皇帝内心叹了口气,柔儿当真为两个孩子牺牲许多,怕宫中妃嫔非议孩子,特地打扮精神些。 这宴是为柔嫔和孩子所办,陵容虽不能坐在皇帝身旁,但仅次于皇后。 芳岚抱着孩子让妃嫔,亲贵及其女眷看了眼,就抱向了后面偏殿,孩子还小,宴席上丝竹管乐难免吵到孩子。 宴会进行到一半,皇帝站起来,沉声道,“今日趁着弘景和静和满月宴,朕宣布一件事。” “敬嫔,毓秀钟灵,德仪备至,性娴礼教,着册封为敬妃,册封日定于下个月十号,和柔嫔一起册封。” 敬妃没想到自己还有朝一日还能晋升,她心里似明镜似的,这次晋升不光是她的资历老了,同时也属意她更好协理六宫之权,平衡年嫔和皇后。 同时皇帝知晓她和柔嫔交好,他特地在满月宴提出,多少存了让她照顾柔嫔的心思。 还没等敬妃谢恩,皇帝扫视下方,继续道,“欣常在,自入宫后,秉德恭和,为朕育有一女,晋为欣贵人。” 欣贵人恍惚听见了自己,虽说她对皇帝没了感情,只是位份一事,谁也不嫌高,欣贵人感激地看向柔嫔。 “嫔妾\/臣妾多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两人谢恩道。 多讽刺,皇帝从来都没有向她提起过晋位一事,欣贵人和敬妃都心知肚明,还假模假样向她谢恩,真正谢的也不知道是谁。 皇帝派了好几个太医给她诊治,诊治出来是头风,需要静养,简直是笑话,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不过是皇帝怕惊动太后的手段,变相惩戒了她一番。 皇后盯着陵容,剜了一眼,这一个月的屈辱她记下了。 陵容敏锐察觉到了皇后的目光,皇后看她做什么?又不是她向皇上提的,有本事去找皇上。 天色欲深,众妃嫔离去,皇帝留宿在了丽景轩。 皇帝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苦了陵容一直被皇帝缠着,宫人也不敢贸然闯入宫中,连陵容头上的珠钗都未卸下。 陵容很少见皇帝这样失态,“容儿,朕来帮你。” “容儿?”那狗皇帝现在倒是愿意这么叫她了。 陵容享受着皇帝的伺候,透过铜镜,看到皇帝神情中满是懊恼,“你生产那日,朕依稀听见你说起了小名,朕记住了。” 晕乎乎的皇帝不想之前那般端着,继续碎碎念念道,“朕答应了,要陪容儿去看容儿的阿玛额娘,只是松阳县怕是去不了了,安比槐的坟,朕都让人迁到了京城,安家的族老也允了林氏来到京城,日后多的是时间去见。” 她不过是在生产时,为了博得皇帝愧疚胡言乱语说几句,那时候她尚且还有意识,没想到皇帝竟然还记得,还做出了这般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头上的珠钗松松垮垮,上次便是如此,让陵容意识到了皇帝在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天分,看来还要自己动手。 皇帝从背后拿出一枚同心结,放到陵容手上,若是普通的同心结也罢,这枚是用翡翠所制作,如冰一般通透,材质虽难得,更难得是心意。 “着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深深思念和情意绵绵全蕴含在其中。 “这是后宫中的独一份。”皇帝的话淡淡的,掺杂着酒味,不等皇帝说完,陵容亲了上去。 皇帝的脸有些红,不知是醉意,还是被陵容突如其来的吻。 她不止一次这样大胆,不过上次不过是亲了脸颊,这次则不同,烛光下,陵容的脸庞如春日初绽的的花朵,眉梢微微弯曲,宛若山水画中的柔情弯月,带着江南女子独特的韵味。 “你啊,还是如初见般。” 窗外月色如醉,陵容握着手中的同心结,透过月色把玩,皇帝痴痴看着怀中人的容貌,轻嗅着身旁人若有若无的梅花香味。 初为人母多了几分迷人的韵味,不同以往柔弱可人,现在明丽中带着清雅,是他酒喝多了?罢了,他那是高兴,喝多了也无妨。 陵容见皇帝有了睡意,连忙让芳岚帮忙卸了妆,换上中衣,顺势灭了屋内的香。 第89章 甄嬛传安陵容89 陵容才出月子,皇帝不是那种克制不住自身欲望的人,轻搂着陵容睡下了。 第二日,皇帝醒时,还感觉到陵容无意识向着他怀中钻,像是寻求依靠般。 她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同心结,不禁让皇帝想起昨日,一时高兴喝多了,险些在陵容面前丢了脸,居然如此失态,怎么不该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嘴上似乎还有余温,皇帝看着睡熟的陵容,指尖轻轻触碰她玫瑰色的嘴唇,软软的,看起来还挺好亲的。 苏培盛提醒,皇帝才回过神来,去看了侧殿的孩子,依依不舍去上了早朝。 昨日因为宴请了亲贵及其女眷,安母一行人不便于出面。 今日陵容在丽景轩又办了置办了一桌饭菜,萧姨娘怀中抱着明和,明和咯咯直笑,手中还拿着木制的玩具。 一家人其乐融融围在一起吃饭,虽说皇帝应许了可以待十来天,但安母看过了陵容和孩子都安好,悬着的心全都放下了,为了不让陵容太过招眼,和萧姨娘商量吃完宴便出宫。 陵容自然不舍,盼了那么久才盼来的,怎么说走就走呢? “容儿,为娘知道宫中一切不易,不要太过勉强自己。”安母握着陵容的手恳切叮嘱道,眼泪默默盈满眼眶。 陵容忍不住动容,“女儿都记得了。” 存菊堂内。 沈眉庄被皇帝复位后,相熟与不熟的都来恭贺了几声,染上的时疫在陈太医的医治下好的完全了,但身子仍然不大好。 她脑海里细细回想着甄嬛来时说的话,趁着皇帝对她还愧疚,不如主动去争宠。 可她已经心灰意冷,哪里有心思再去争宠,从前的傲骨也被这些日子给磋磨干净。 甄嬛明知道她的处境,怎么还能说出这样冷冰冰的话? 甄嬛挟着救她的恩情,想让她去争宠,她心中明白,哪里是甄嬛救的她,容儿身边的子苓早早和采月说了这件事,不知怎的让甄常在捷足先登,把人先一步领到了皇帝面前。 沈眉庄越想越气,淡淡对采月道,“以后甄常在再踏足存菊堂,就说我病着不见人。” 因为是双胎,皇帝额外让陵容在丽景轩多休息了半个月,办了册封典礼后没两天,皇后的头风好了大半,将六宫之权又收回手中,敬妃在一旁协助。 今个一早,陵容坐着辇轿前往景仁宫请安。 妃嫔来的比平常齐全,就连久病的端妃都来了,想必都等着看年嫔的笑话呢,平时年嫔不愿意出面,今日是不得不出面。 后宫众人给陵容道喜时,她眸子向下一转,看到了甄嬛不自在的目光。 也难怪,甄嬛自诩是宠妃,都是同一时间入宫,不过短短一年多,她都到了嫔位,而甄嬛还不如她自己入宫时的位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甄嬛只能从心中安慰道,柔嫔不过好运,侥幸得了孩子,才晋到嫔位。 陵容坐下后,齐妃腻声道,“华妃娘娘今日怎么还没来,再不来可是要误了请安的时辰。” “臣妾一时口快,忘了已经是年嫔了。”齐妃又添上一嘴。 这演技可真拙劣,陵容都险些看不下去。 端妃难得接着齐妃的话,捂着帕子咳道,“皇后娘娘不如去翊坤宫看看,外面路滑难免出来什么差错。” 转头看向曹贵人,“曹妹妹和年嫔最为交好,平时都一同前来,怎么今日……” 曹贵人刚欲开口,就听见了年嫔的声音,“谁说本宫出了什么差错?本宫嫌着天气冷,又回宫中添上一件,况且本宫还没迟到呢?怎么端妃今日这么关心本宫,不如请安后来本宫的翊坤宫待待?” 年嫔虽说不如从前,可气势丝毫未变,端妃和齐妃一句话也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况且本宫听说端妃娘娘的病一直不好,既然不好,就在延庆宫多养养病,要是出来传染到人就不好了。”年嫔不冷不热地嘲讽道。 “齐妃有时间说这些话,不如多督促督促三阿哥的学业,本宫听闻前日,皇上还说了三阿哥好一顿,你这个当额娘的不急,本宫都要替三阿哥急了。” 端妃没想到年嫔都这样了,不仅来了景仁宫,还把两人说的哑口无言,只得悻悻闭嘴。 “给皇后娘娘请安。”年嫔随意行了一个礼。 “起来吧。”皇后也没想到年嫔今日会来,算了,她今日的目标也不在年嫔身上,随后若有所思看了看底下的得意洋洋的富察贵人还有屡屡破坏她好计的柔嫔。 “富察贵人,你的身子可还好?昨日听说你心口疼,可招了太医?”皇后关怀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一切都好,怀孕的时候总是乏的很,身子一乏,心口就痛起来了,皇上昨日已经让太医给我瞧过了。”富察贵人如同炫耀般,朝着甄常在意味深长笑了笑。 “皇上对妹妹真是关切,本宫记得昨晚是甄常在侍寝吧,倒是委屈了甄常在。”年嫔冷哼道。“甄常在今日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眼圈都黑了。” 甄嬛哪里听不出来年嫔的意思,嘲讽她连宠都抓不牢,“多谢年嫔娘娘关怀,嫔妾一切都好。” 若非富察贵人身边的桑儿一直在碎玉轩外叫喊,皇上怎能弃她于不顾,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怀孕的人难免娇贵,但还是应该多走动走动,春分后景仁宫的花便都开了,不妨都来景仁宫赏花?”皇后和气问道。 皇后这是重操旧业开始打胎了?看来她要防着皇后嫁祸给她了,陵容若有所思看了眼甄嬛,看来已经是怀上了。 “皇后娘娘相邀,嫔妾必然前来。”富察贵人感激看向皇后。 “这可是满军旗新晋宫妃里第一个有孕的,不要说皇上了,就连本宫都欢喜不已,若柔嫔一样生一对龙凤胎就喜上加喜了,少了什么就找本宫身旁的绘春,本宫一一禀报给皇帝。”皇后满脸笑意看着轻抚自己肚子的富察贵人。 第90章 甄嬛传安陵容90 富察贵人听闻喜不自已,“嫔妾谢皇后娘娘,嫔妾不求像柔嫔娘娘般好福气,只求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她是个没脑子的,跟着皇后的话,接着说下去,还以为皇后这是在关心她呢,难道没看见周围妃嫔的目光? “不仅要健健康康,还有脑子再聪明些,不然呆呆笨笨只会惹皇上生气。”年嫔含沙射影道。 齐妃瞪了年嫔一眼,怎么好端端又说起弘时了?“年嫔不做母亲的不了解母亲的苦,臣妾只求弘时能平平安安长大。” 只要一提起孩子,年嫔总想起端妃,端妃从前身体不好都识时务地避开她,今天既然来了,也不要怪她下手不留情面了。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柔嫔妹妹刚出月子出来,万一吵到了柔嫔你们都担待不起。” 随后关切问道,“六皇子和三公主可还好?之前时疫凶险,本宫真担心孩子,幸好时疫过得也快。” “皇上福泽深厚,庇佑弘景和明和,自然都好。”陵容淡淡道。 看来皇后不光是想捧杀富察贵人,还故意提起她。 只是年嫔现在的注意全在甄嬛和端妃头上,齐妃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富察贵人,哪里有空去看她。 陵容说的话不痛不痒,皇后眼见把富察贵人邀出来的目的达到了,就没再说什么了。 待到请安结束,年嫔独自一人先出了景仁宫的门,连曹贵人也不顾了。 陵容出了景仁宫的门,隐约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她,后面一人加快了步伐,翠声道,“给柔嫔娘娘请安。” 来的居然是曹贵人,今日这般热切,真是难得,“曹贵人可要同我去前面看看风景?”遣了宫女,两人独自去了前面。 曹贵人来找她必有事所求,两人都是聪明人,不妨把话说得通透些。 “本宫记得在圆明园时温宜还在吐奶,现在可还好?”陵容开口道。 “多谢娘娘关怀,已经痊愈了,嫔妾今日来,是想谢娘娘在圆明园的举手之劳。”曹贵人笑意深深看向陵容。 曹贵人在和她对暗号,看来是要探一探她的底。 “可怜温宜公主不过周岁就要受这般苦楚,真是让人心疼。”陵容面带惋惜道。 “当日也是嫔妾不得已而为之,嫔妾若不为年嫔谋划,温宜怕是还在年嫔的手上。嫔妾自己不打紧,重要的是温宜。” “年嫔对姐姐有恩,姐姐怎么贸然找上了本宫?” “娘娘又不是不知道皇后的狠辣?我若不是靠着年嫔,我怎么可能会生下温宜,是嫔妾看走了眼,原以为只要我在背后暗暗帮助年嫔,年嫔便会一直庇护嫔妾,没想到她居然利用温宜去争宠,嫔妾是温宜的母亲,看不得这些,娘娘才刚生产,必然懂嫔妾的感受。” 说到动情处,曹贵人的眼泪倏然流下。 “嫔妾是温宜的生母,也要为温宜的前程做打算,不瞒娘娘所说,三阿哥糊涂,据嫔妾所知,四阿哥和年嫔有了接触,以后莫说皇位,怕是都没资格去争,嫔妾这才找上娘娘,只愿寻得娘娘庇护。”曹贵人说的恳切,声声泪下。 见陵容没有开口,曹贵人以为柔嫔对她的投诚心存疑虑,想来也是,年嫔哥哥如今立了功,年嫔不过用些时日便会复位,她的话确实不大可信。 “娘娘若有疑嫔妾也是常理,嫔妾有次去翊坤宫,看见周宁海捧着一盘子银两,嫔妾好奇,多听了两句,原来是有人向年嫔买官,年嫔记下买官之人的名字,最后再给年大将军。”曹贵人看着四周,小心翼翼对陵容道。 陵容倒吸一口凉气,“年嫔居然敢和年将军勾结,卖官鬻爵。”曹贵人的投名状陵容很是满意。 “嫔妾生怕这件事被皇上知晓,嫔妾和温宜在宫中就被视为年氏一党,这事被查出来这怎么得了?不光嫔妾,就连温宜也要收到牵连。” 曹贵人连忙跪下,垂泪道:“求柔嫔娘娘庇护嫔妾和温宜,嫔妾感恩戴德,用尽一切为娘娘谋划。” 曹贵人想为她和温宜找到更好的靠山,从长远来看,柔嫔显然符合。 “本宫早早就听闻曹姐姐慈母心肠,慧心巧思,姐姐不妨去丽景轩详谈。”陵容把曹贵人扶起,温和笑道。 “谢娘娘。”曹贵人听见了陵容的应许,收起眼眶中的泪,慢慢跟随陵容的身后直至丽景轩。 “娘娘是想让嫔妾继续潜伏在年嫔身边为她效力?”曹贵人有些疑惑,她难道不应该在年嫔那里做个样子吗?待年家倒台后直接倒戈到柔嫔身边。 陵容点了点头,“借着年嫔娘娘的手,才更好做事,曹姐姐想必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吧。” 这下轮到了曹琴默讶异,她以为柔嫔只是有点心计,是怕惹事的,要劝她收手。 没想到在这点上和柔嫔不谋而合,她爱女如命不假,可她同样喜欢玩弄心计。 面对年嫔的无差别攻击,曹贵人有些犯愁,“娘娘是指哪些人?” “自然是年嫔最恨之人。” 何止甄嬛,陵容倒是希望曹贵人的局做的大些,将一群人卷进去。 “嫔妾晓得了。”曹贵人没想通柔嫔和甄嬛有什么怨?但现在全倚仗了柔嫔,她也不敢多问。 陵容意味深长看了曹贵人一眼,缓言道,“甄常在已经有了身孕。”之前事发突然,曹贵人没推准位置,她这次亲自去推准了,不过还需要曹贵人的配合。 曹贵人听闻后宫女人怀孕已是常事,不过区区甄常在。 只是她有孕,柔嫔怎么会那么早知道? 曹琴默想到富察贵人有孕和皇后邀请赏花一事,立马联系到了一起。 既然皇后有意,一个也是打胎,不如一起打掉算了,反正甄常在也没有说出有孕一事,这对她小事情,只是不知道皇后会用什么法子,摆脱嫌疑,“娘娘是想一箭双雕?” “一箭双雕未免太过于便宜皇后,本宫很期待甄常在手中沾血的样子。”陵容朝曹贵人柔弱笑道。 第91章 甄嬛传安陵容91 柔嫔的意思是要把富察贵人失子的罪名安在甄常在手中?曹琴默觉得今日柔嫔的笑瘆人得慌。 离开丽景轩的曹贵人不由勾唇冷笑,不过这样的柔嫔才正合她的意。 曹贵人前脚刚走,皇帝的仪仗就到了丽景轩。 陵容倚靠在摇车上,纯净无瑕的脸庞如凝脂般,微微嘴角上扬,流露出婉约的笑意,素色宫装平添了几分柔弱之感,嘴中还轻唱摇篮曲。 “阿妈阿妈……月光光,阿儿阿儿在梦乡……” 明和早早睡下,弘景不哭不闹,乖乖听着陵容哄他唱着歌。 陵容唱的认真,皇帝来了都浑然不知,直至他走到身后,把狐裘披在陵容身上,听陵容唱的歌,心中略有怀念之色。 “你方才唱的好听,再唱一遍。”皇帝阖上眼,静静听着陵容哄孩子的摇篮曲,像陵容平常哼的江南小调,温柔舒心。 “朕从前也听曹贵人哄温宜唱过这样的歌。”皇帝看着弘景睡下了,轻声道。 陵容怕吵着孩子,牵着皇帝的手,一步步去了正殿。 “曹姐姐今天来看望弘景和明和,明和吵着不睡觉,连乳娘都没有法子,没想到曹姐姐抱着明和唱的就是这首摇篮曲,不过二刻明和就睡着了,我就和曹姐姐多学了几句。” 这还是陵容第一次做母亲,很多地方都不太懂,今日不过是将明和给哄睡着了就那么高兴,看着陵容慈母心肠,想起了曹贵人也是有颗怜子之心的母亲。 “温宜未满周岁时是爱哭闹的,曹贵人不知道想了多少种法子才哄好她,说道温宜,前朝事忙,朕又抽不出来时间,有段日子未见了,倒有些想温宜了。”皇帝笑道。 “自从有了孩子臣妾才懂曹姐姐的难处,臣妾还打算带些礼向曹姐姐道谢呢。”陵容将打算送的东西都摆在皇帝面前。 “臣妾自入宫后,和曹姐姐鲜少接触,就连喜好也一知半解,曹姐姐是四郎身边的老人了,四郎帮我挑挑。” 这可不成,柔儿单纯,什么都不大了解,现下曹贵人是属年嫔一党,柔儿因为孩子和曹贵人接触了,万一被年嫔针对就不好了。 “朕瞧着这匹缎子就很不错,颜色鲜亮很适合给温宜做小衫,曹贵人不爱打扮,你这些首饰送了也无用,不过是给你曹姐姐压箱底,朕今晚去看曹贵人,弘景和明和离不开你,朕帮着去送就是。” “四郎真是不懂,哪有女人不爱打扮呢?不说臣妾了,就连敬妃娘娘见四郎都要好生打扮一番。”陵容噙着笑意。 细细回想,曹贵人只是打扮不显眼,身上穿的是过时的料子,藕色绣兰草纹印花宫服都不知道穿过了多少回,就连头上珠钗也是显老的颜色,这些年一直在年嫔身后也是委屈了她。 “是朕不懂了。” 皇帝看陵容和孩子一切都好,舒心出了储秀宫。 皇帝今晚去曹贵人宫中,曹贵人想必也会明白她的用意。 第二日,存菊堂。 “眉姐姐,现在身子可还好?”陵容从绮雪的口中所知沈眉庄和甄嬛的嫌隙越来越大,甚至甄嬛还让眉庄扮可怜,求的皇上愧疚来博恩宠。 甄嬛做事都是沉稳冷静,怎么今日这样急躁? 沈眉庄现在连存菊堂的门都不让甄嬛进了,怕是不过了几个月,计划就彻底成了。 陵容起初交好眉庄的目的也完成了大半,来都是敷衍沈眉庄。 “已经好了大半,多亏了陈太医,只是还不能起床走动。”眉庄看了看陵容带的药,难道笑道。 “容儿怎么今日还带这么多东西,之前芳岚姑姑送的已经足够多了。” 眉庄对陵容的感情不止能用感激来描述,锦上添花易,可雪中送炭难,何况还救了她,这份恩情她是怎么都偿还不尽的。 “姐姐只管安心待着,我知道姐姐还在恼着皇上呢……” 还未等陵容说完,眉庄淡淡道,神情有些哀愁,“你也是要来让我继续争宠的吗?” 陵容倒没这个意思,只是甄嬛来讨沈眉庄嫌了,她顺着沈眉庄的意思往下说就是。 “姐姐怎么会这样想陵容,那日皇上说的话确实伤人,姐姐在禁足时受了百般的委屈,哪里还会说这些话再伤姐姐的心呢?”陵容握着眉庄的手道。 “还是容儿懂我,我这颗心已经是被伤透了,不求别的,日后只求在后宫安安稳稳活下去。”沈眉庄的脸上略微苍白,说起话来也是凄然之色。 沈眉庄才多大,不过是被出言伤了几句,不过被冷落了几个月,有敬嫔和她出手相助,能受什么委屈呢?怎么会这般想不开。 沈眉庄的结果本来有无数条生路,却被她走出一条死路来,都入宫了,哪里还要守着自己的气节。 转念一想,也罢,既然目的达到了她可不负责善后。 “前些日子是六皇子和三公主的满月宴,我还不能下床,但是礼不能少,俗话都说先戴银白日后再戴金,采月将东西呈上来。”眉庄气色难得好上了些。 盘子上放着两对银手镯,两对金手镯,眉庄继续道:“听芳若姑姑说手镯戴一对,保平安。” “多谢姐姐。那我就替弘景和明和收下了。”陵容眨了眨眼,笑道。 沈眉庄看着面前的陵容,柔弱之感渐渐褪去,从前的天真烂漫渐生,当真是羡慕,皇帝竟然护的这样好,完全看不出来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反观甄嬛,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明知道她的心已经死了,还只顾着前面的蝇头小利,性情上没多大的变化,但只顾着争宠了,就连浣碧上位甄嬛都没翻脸,还好声好气哄着浣碧,她以前真的看走了眼。 陵容把沈眉庄身上的被子给盖好,道,“姐姐说了这么多该累了吧,陈太医还在外面候着呢。” 与此同时,御书房。 皇帝气愤将将年羹尧的折子摔在地上,“岂有此理,这江山到底是朕的还是他年羹尧的?就连果郡王都说陕甘一带,都以年羹尧为尊,无有违逆,年嫔犯了事,竟然让他的兄长替他撑腰,年羹尧好大的胆子!年嫔好大的胆子!” 第92章 甄嬛传安陵容92 他罚年嫔不过是给沈父一个交代,给后宫妃嫔一个交代,回到原位不过是时间问题,这封问候的折子是在威胁朕吗? 脑海里想起年羹尧的平时的态度,何止嚣张,都不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了。 原先的赵之桓就是如此,年羹尧都上了折子说其无能昏庸,转眼未过几天,当着他的面便说是忠君爱国之人,从前听信别人妄言,这么快变卦,必定有鬼。 年羹尧错的太多,他已经不想再去想其他的错处了,这次居然一错再错,插手到了他的家务事。 年嫔也不无辜,既然一个敢写书信,一个敢上折子,日后的账一笔一笔算就是。 苏培盛看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将折子捡了回来,过了好些时候才发声,“皇上这折子是?” 年嫔好歹是跟着皇上的老人,怎么会这样糊涂?真是不懂年嫔心里是怎么想的。 “先放着吧。”皇帝缓了一口气,疲倦道,年羹尧对他还有用,暂且动不得。 后宫妃嫔折腾的,一日不得安宁,先是富察贵人日日喊着肚子疼,最近稍稍安分守己的甄常在,央着她去看沈眉庄,有什么好看的?看她的冷脸吗? 最后还出了这档子事,皇后怎么也不管管? 三月二十一日(换算成阳历)便是陵容的生辰。 转眼间陵容入宫已经两年了,孩子都几个月大了。 和陵容稍稍交好的妃嫔都送了礼,卧底在年嫔身旁的曹贵人悄悄递上了一份礼,皇后和年嫔听到了风声,也赐了些东西。 皇帝自然不会忘记这个日子,下了朝批完折子直接去了丽景轩,拉着陵容去了御花园,陵容还在好奇皇帝是要给她什么惊喜。 天空中一排排风筝,漫天飞舞,有蝴蝶样式的,还有大雁样式,金鱼样式的,一时间琳琅满目,多的看不清了。 在去年见到陵容的那棵梨树下扎了一个秋千,皇帝扶着陵容坐了上去,他则在背后轻轻推着。 见四周无人,陵容高兴笑道,“四郎,再推高些,好让臣妾再看得清楚些。” 陵容面容上荡漾出明媚的笑意,灿烂的阳光都被搅动。 皇帝满目皆是笑意,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烂漫天真的少女,旁边梨花开的正盛,映衬陵容的皮肤白皙如雪,柳叶眉弯弯,眼睛如同秋水一般清澈透彻。 皇帝有些恍惚,莫不是旁边的梨花树成了精,为了报恩,才施舍他? 他放下手中绳索,从梨树旁摘了几朵梨花,插在陵容头上,这样便更像了,“朕瞧着这样也美。” 陵容嫣然一笑,“臣妾何时不美了?” 皇帝宠溺道,“在朕看来,何时都是美的。” 不一会,芳若把风筝线递到陵容手上,皇帝柔声道,“容儿,生辰快乐,之前朕许诺了要送你一顶好看的风筝,朕亲自画了图纸,命内务府赶制出来的,看看可还喜欢。” 抬头望去,几片翠绿欲滴的荷叶之间,映衬出娇小的粉色荷花,宛如世界上唯一的绝色,而在下方,一对鸳鸯恣意嬉戏于戏水之中,在天空中甚是好看。 陵容欢喜地连泪都要盈了出来,“臣妾喜欢,臣妾还以为四郎在诓骗我,没想到臣妾真的见着了。” “朕既然许诺了,就必定会做到。”皇帝一字一句说的十分珍重,陵容的眼中盈着泪,像乘着满目的星河看向皇帝。 他的眼神,有些许温柔,透过他的目光看去,另个人的身影已经消散许多,看来,将浣碧推出去这步棋走对了。 皇帝的爱,并不单纯,她心里明白着,其中有一半是看在弘景和明和。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的家室不足以让皇帝忌惮,她事事顺着皇帝的心,从不生事,皇帝来的也舒心,浣碧的学纯元皇后的声音愈来愈像,她身上的影子愈来愈少。 “四郎,风筝快落下来了。”少女娇俏的声音围在他的左右。 皇帝的手在风筝线上,轻轻动了几下,风筝又飞了上去,“四郎好厉害!”皇帝在一声声赞美中,有些迷失自我,内心的突如其来涌出成就感。 后宫的妃嫔无时无刻都端着,恨不得将“规矩”两个字映在脸上,这样的随性快乐灵动的神情,他真的很久未见过了,就连淳常在自侍寝后也规矩了许多。 看陵容的额头上有些汗珠,皇帝怜惜擦拭,见她神情有些倦意,让下人把风筝收了下去,乘着轿辇回了丽景轩。 丽景轩门口摆满了皇帝的赏赐,金银珠宝,绸缎锦缎,难见的蜀锦,一下子就拿出来五匹,摆在一旁的狐皮大氅,洁白无瑕,又厚又软,手放在上面暖暖的。 “娘娘,皇上惦记着您身子弱,特地寻得的。”苏培盛看柔嫔的目光落下,在一旁解释道。 “下去吧,就你贫嘴。” “是奴才多嘴了。”苏培盛最能揣摩皇帝的心意,这东西可不好找,皇帝表面不虞,心里怕是乐开了花。 “来,穿上试试。”皇帝把狐皮大氅递到陵容手上。 陵容纤细的身姿被包裹在披风之下,踏步而来,让人见着有种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夜已渐深。 陵容的手攀附在皇帝的肩膀上,“四郎,今日点的是帐中鹅梨香。” 呼出的热气在皇帝的耳边,让皇帝心中痒意渐深,无处发泄。 鹅梨之芬芳撩拨人心,尽显沉香的醇和,自己在情事上都很节制,看着眼前的人,怎么克制不住自己。 念着她孕育了两个孩子,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有碰过陵容了。皇帝抱着陵容坐在胸膛,故意使坏弄乱了头发,亲上了脖颈,含糊不清道,“朕初次闻到,便想到了容儿。” 像鱼一般的软舌,微红的眼尾,染上情欲的喘息声,一步步刺激皇帝的理智,一件件衣衫尽数被剥落。 周身的肌肤似乎比从前还要白皙娇嫩,如花苞一般含苞待放,看起来并不像刚刚生了两个孩子,一时间爱不释手。 第93章 甄嬛传安陵容93 事后,皇帝看着床上累坏的女人侧颜,神情缱绻。 陵容转过身,风吹过梅香朦胧,好奇看着身上的寝衣问道,“皇上这件寝衣,臣妾怎么没有见过?这寝衣不光料子好,紫薇花的绣法也好看的紧。” 陵容纤细的手触碰到皇帝宽阔的胸膛,眼睛一眨,皇帝知道她的这些小心思,容儿天真,吃醋都明晃晃的摆在脸上。 只是阖宫上下,不知为何好几个妃嫔都送来了寝衣,至于这件,不过摸着料子舒服就穿上了,一时间忘了哪个妃嫔送的。 皇帝略微想了想,“朕一时忘了。”说出口便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又道,“你若喜欢紫薇花的样式,朕让人铰下来给你便是。” 陵容看着熟悉的绣法,若真铰下来了,甄嬛恐怕会被气死吧,不过她就喜欢看甄嬛屈辱的样子。 陵容甜甜笑道,“谢四郎。”随后胡乱地亲着男人的脖颈。 果真是吃味了,从前可没有那么放肆过,不过一件寝衣上一个图案罢了,这事也容易满足。 看着眼前的女子,满心爱意看着他,眼神都暗戳戳迷恋着他,何况容儿所求的不多,他日后也能一一满足。 春分后两天,皇后邀了众妃嫔来景仁宫赏花,碧答应来的稍晚了些,除去惠贵人,人几乎都来了。 众人陪着皇后在廊庑下赏花,春意盎然,宫中众多嫔妃纷纷低声细语,娇柔的声音使得气氛十分热闹。 年嫔恢复了协理六宫之权,皇后的头风已经痊愈,富察贵人有了身孕,碧官女子因着歌声好听,能为皇帝暂排忧思,晋位成碧答应。 一时间四人风光无比,就连刚刚过完生辰的陵容也不及她们。 陵容和许多妃嫔不大来往,站在了敬妃的身后,抬眼便看见了曹贵人的眼神,曹贵人和年嫔说了几句话,默默走到了甄常在的背后。 甄嬛和淳常在凑了过来,看见富察贵人炫耀般拿起香粉扑在了脸上。 淳常在闻着香气问道,“这香气这样甜美馥香,似乎不是宫中平时用的。” “这可是皇上特赐的,念着嫔妾有孕,怕寻常的香粉对皇嗣有害。这可都是皇上的心意,嫔妾每每用上都觉得孕吐没有那般厉害了。”富察贵人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话。 陵容和曹贵人交换了眼神,曹贵人心领神会,立刻懂了皇后如何去动手脚。 甄嬛想起以往被富察贵人截了那么多次恩宠,说不怨也是假的,“既然贵人用了,就用不着每天巴巴的去求着见皇上了。” “你……”富察贵人看起来气着发怔,争吵一触即发。 陵容嫌着几人过于吵闹,则跟着敬妃去寻欣贵人了,“绘春,去把松子抱出来,给齐妃抱着。” 陵容转角便听见了皇后的声,又听见绘春笑着,“奴婢可不敢抱松子,今天太阳大,猫也急躁得很,说不准一会就来玩了。” 甄常在带着碧答应和淳常在先一步向皇后请安,陵容和欣贵人跟着敬妃后一步走了过来。 看着甄嬛满面红光,想必刚刚和富察贵人争嘴争赢了,吵得越凶陵容越是满意,两人关系越僵持,事发后,甄嬛的嫌疑才会越来越大。 有年嫔在,皇后的话头自然不会落在她的身上,陵容没有闲心去听皇后和年嫔的争锋,富察贵人听着前面的热闹声,围观了过来。 松子悄无声息爬到了台子上,碧答应站在甄嬛身后笑道,“富察姐姐额头上的妆花了。” 富察贵人拿起打开盒子,又往脸上铺了些香粉,“难为你站的远还这般仔细。” 甄嬛回头瞪了一眼浣碧才继续看着眼前的富察贵人。 听见了一声猫叫,松子突然窜出来,直愣愣扑向了富察贵人的肚子,甄嬛还没来得及高兴。 “啊,我的肚子!”富察贵人尖叫着。 突然后面有人在推她,甄嬛下意识想站稳,但还是重重向外跌去,前面就是富察贵人的肚子,她想改变自己的位置,时间太短,位置是改变了,但双手按在了富察贵人的肚子上。 猫不知从哪里又飞窜而来,甄嬛刚一睁眼,猫的爪子从她的脸颊划去,她痛的快没有意识了,但她明了,这伤疤一定很长,不然她也不会这般火辣辣得痛。 “小主,我家小主快摔倒了。”子苓惊慌失措地喊着,众妃嫔从刚刚震惊中缓了回来,怎么这柔嫔还被吓得晕了过去,一时间场面大为混乱,都不知道先救谁为好。 欣贵人和敬妃连忙让太监将人抬去景仁宫偏殿,随后让子苓将许太医请来。 皇后一脸担心看着富察贵人,也让人抬了进去,甄嬛还在一边晕着,脸上的伤口实在吓人,从脸颊直至脖子一道狰狞难看的伤口,但无人敢动甄常在。 众妃嫔虽然害怕,但是都看见了甄常在的手推到了富察贵人的肚子,倘若富察贵人的孩子真没了,甄常在可脱不了干系。 “去把甄常在也扶进去吧。”皇后不虞道,“再请个太医来看看,这么深的抓伤,要是治不好,皇上会恼的。” 皇后狐疑看向年嫔和碧答应,柔嫔,碧答应和淳常在在甄嬛身后,但柔嫔力气小,刚刚还晕了过去,先排除她,碧答应没必要去害甄常在,她也没有下指令,至于淳常在更不可能了。 只剩下站在甄嬛旁边的华妃了,至于她是怎么做到了,皇后也不想追究,正好压一压甄常在的势头。 说来也奇怪,甄常在的位份虽然被贬,封号也被褫夺,但身上的荣宠仅次于年嫔,怪不得年嫔如此忌惮甄常在,只是这张脸险些被毁,她倒要看看,甄常在如何再得圣宠。 欣贵人看着地上的一摊血水,摇了摇头,富察贵人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富察贵人床前,皇后焦急等着章弥的把脉的结果,“小主摔倒后本就收到了惊吓,胎相不稳,再加上外力的驱使,已经见红了,微臣只能尽力开上几副药方,看能不能保住。” 听见此话的甄嬛脸色煞白,外力驱使?难道是她手推到了富察贵人的孩子,淳儿和浣碧,她们确实站在后面,但她们三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定是柔嫔推的,她的正后方就是柔嫔。 第94章 甄嬛传安陵容94 甄嬛的手轻轻触碰在伤口上,心中却是钻心得疼,“淳儿,你去把镜子拿了给我瞧瞧。” “姐姐,富察贵人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现在拿怕是不好。” 甄嬛听了淳儿的话,幽幽叹了口气,心中总是没底,皇帝最爱的就是这张脸,这伤口会不会伤及她的容貌,她也不知道。 太后闻声赶来,还没来得及询问,看着富察贵人凄惨苍白的小脸和沾满血的裤子,“到底怎么回事?” 这猫从前齐妃也养过,怕牵连到自己,连忙跪了下去,“太后,皇后宫中的猫不知为何发了性,扑到了贵人的肚子上,受了惊,再加上甄常在的手也不小心压到富察妹妹的肚子上,才会如此的。” 太后一脸愁容,“那只畜牲是谁养的?现在在哪?” “是臣妾养的,平时都温温顺顺,不知为何今日会发狂。”皇后愧疚道。 太后眉头深锁,看见了遮掩伤口,狼狈的甄嬛,微怒道,“甄常在为何压到了富察贵人的肚子上?” 她本就对甄嬛的印象不好,长得像她侄女也就算了,毒害皇嗣,和宫中太医疑似有私情,若不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这些罪名,足以让甄嬛被打入冷宫。 甄嬛用帕子捂住自己脸上的伤口,硬着头皮道,“嫔妾并不是故意的压到的,是有人故意推嫔妾,求太后娘娘明察。” “哦?你说继续说。” “是柔嫔娘娘推的嫔妾,方才柔嫔站在嫔妾后面,松子撞上了富察贵人时,柔嫔将嫔妾推了出来。”甄嬛连忙解释。 “甄常在怕不是得了癔症,柔嫔还在隔壁屋子里躺着呢?脸色苍白得和纸一样,怎么可能推得动你。” 年嫔对着甄嬛轻蔑一笑,她不喜欢柔嫔不假,但她更讨厌甄嬛,更何况甄嬛现在说的话真是句句漏洞,她都险些快听不下去了。 “是啊,随意污蔑妃嫔可是大罪啊,甄妹妹不如想清楚了再回答,太后娘娘还在这呢。”曹贵人接着年嫔的话道。 甄嬛心中一怔,柔嫔怎么晕倒了?那当时推她的人是谁?莫不是浣碧,浣碧可是她的妹妹,怎么会如此? 她连忙跪下,“是嫔妾看错了,嫔妾本就怕猫,看见猫心里就发怵,一时恐惧之下居然倒在了前面,连人都认错了。” 太后这才看到了甄嬛的正脸,足足两道伤痕,印在脸上格外可怖,也不顾其他,连忙让章弥先去瞧瞧。 章弥在甄嬛的脸上细细看着,“小主伤得深,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不光要敷些药膏,还要再开两张方子,再吃些药。” “会不会留疤?”太后焦急问道。 “若保养得当不会留疤。”章弥也不敢保证,没想到这两道伤口会那么长。 随后坐下请脉,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章太医从忽然开口笑道,“恭喜小主,小主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都快三个月了,方才跌了一跤,胎像不大稳,待微臣开个方子细细调养就没有大碍了。” 听到此话,皇后围了过来,关切问道,“你身子重,暂且先别动,你身边暂且没有太医,章太医是宫中极好的太医,甄常在这胎就交给你了。” “微臣定当尽心竭力。” “甄常在这胎来的也太巧了?富察贵人那胎怕是难保,怎么你的就来了,都快三个多月了不会还没什么反应吧?臣妾可记得柔嫔那胎,三个多月都知道吐成什么样子,不会是甄常在在为肚子里的孩子铺路吧?”年嫔漫不经心道。 年嫔今日不光嘴皮子厉害,脑子怎么也转那么快?如同换了一个人般,“嫔妾绝不会拿自己的脸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生事,有孕一事,臣妾确实不清楚啊。” 看着太后的脸逐渐沉下去,年嫔笑道,“不过嫔妾一句玩笑话,甄常在怎么还当真了。” “给皇上请安。”曹贵人眼尖请安道。 几人都在关心甄嬛的身孕,皇帝浑然不觉站在门口,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甄嬛看见皇帝来了,欢喜不能自已,双眼盯着皇帝,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皇帝注意到了她脸上长长地抓伤,甄嬛在皇帝眼中看见了心碎,皇帝颤巍巍抚上甄嬛的脸,那种慌张的神情她许久没有见过了。 “章太医,务必将甄常在这张脸给治好,若治不好唯你是问。” 为何这般在意她的容貌?以色事他人能有几时好?甄嬛都明白,现在居然轮到了她。 甄嬛意欲转移皇帝的注意力,拉着皇帝的手轻轻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皇上,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皇帝来之前也多少在年嫔口中听到了些话,年嫔说的并无道理,甄常在有个孩子他确实是高兴,倘若能有一两分像纯元更好。“朕甚是高兴。” 随后皱着眉,看着太后严肃的表情,“这究竟是怎么了?” 皇后跪在地上把事情原貌一五一十全说出来,最后还为甄嬛开脱,“甄妹妹到底是无心之失,现在还怀着身孕,请皇上原谅甄常在。” 这事情过于离奇,皇帝脑海里想了好几遍才能接受,富察贵人这胎没了也有一部分原因在甄嬛身上,而且甄嬛还在证词上扯了谎,明明是她自己怕猫摔倒,竟然说是柔嫔推的! 方才的笑也冷了下去,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匆匆跑去偏殿看望柔嫔。 众妃嫔自然跟着皇上一起探望,年嫔走时还挑衅般看着甄嬛,嘴边勾起一抹笑,嘲笑甄嬛不过如此。 甄嬛后知后觉问道,“章太医开养颜的药会不会有损于孩子?” 甄嬛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哀愁,她虽然因为温实初夺了封号,但不可否认,温实初医术高超,还全心全意为她,就如同她最坚实的后盾。 第95章 甄嬛传安陵容95 “这药确实会有细微的影响,微臣也能开些别的药,只是药效要差点,要花上一年半载才会好。” 一年半载?皇帝极其珍视她的容貌,那时候痊愈,黄花菜都凉了,“章太医说细微的影响到底大不大?” 章弥略微思索,想起皇后派给他的任务,淡淡道,“多喝上一碗补药足以弥补。” 甄嬛听完如释重负,所幸上天还是眷顾她的。 陵容才刚刚醒,欣贵人已经把事情同她说的差不多了。 皇上刚走进来,就看到陵容虚弱躺在芳岚怀中,芳岚还在伺候陵容喝水。 甄嬛怕不是脑子也摔坏了,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来也没有用。 陵容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臣妾恭喜皇上。” “甄常在有孕两个多月,都快三个月了,不过脸上和手腕上受了伤,你今日之事不打紧吧?”皇帝关切问道。 “臣妾是做母亲的人了,看见猫扑到富察贵人肚子上,心慌的不得了,没成想就晕倒了,甄常在居然都快三个月了,仔细算来居然在臣妾生弘景之前呢。”甄嬛未免心太大了,这都没有察觉。 皇帝心中默默想着时间,不对,月份这样大?怎么可能没有察觉?难道甄嬛真的像年嫔说的想利用肚子中的孩子除去富察贵人的孩子? 这时间到底哪里不对呢?生弘景之前,对了,温实初那时候还没被赐死,他翻档案时,温太医正月里去过不少趟碎玉轩,就连被赐死那一天还来过碎玉轩。 皇帝心中警铃大作,他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不会这孩子是温实初的吧? 他想的愣了神,皇帝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甄嬛还不至于急不可耐找上温实初,只是有了疑心就要警惕着了。 陵容看着皇帝熟悉的表情,看来他又胡思乱想了。 “无事就好,是朕紧张了。”皇帝握着陵容的手,缓缓道,顺手打发了其他人出去,这屋子本来就小,再碍着容儿养伤该怎么办。 一个人的眼睛可不会骗人,陵容看着皇帝的眼睛,他好像也没那么开心,看屋内无人,陵容小声呢喃道,眼泪默默落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四郎,臣妾没有推甄常在。” “朕,相信你,且并未疑心过你。”皇帝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人,他怎么能不信呢?被人诬陷了,只敢趁着无人的时候亲自向他解释,眼神中透着明晃晃的单纯,别人不推她已经是万幸。 更何况容儿力气小,怎么可能推动甄常在。 皇帝的话才说出口,陵容眼中蒙着一层雾气,激起皇帝的保护欲,“好了好了,别哭了,朕就在你身边。” “四郎替我去看看富察贵人吧,富察贵人该疼坏了,太医虽然都看着,但四郎去,富察贵人一定更安心。” 这样的陵容他怎么能不喜欢,害怕他厌恶,软糯糯和他解释,眸子中满是留恋,不舍他的离去。 但身为母亲,也为富察贵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主动提了出来。 “朕去瞧瞧就是,你安心养病。”皇帝将被子给盖好,三步一回头地走出去了。 翊坤宫内。 “曹贵人,这事你做的极好,甄常在怀了身孕都没有晋封,她那副样子,看着就解气,本宫都不知道该赏赐你什么东西了。”年妃花枝乱颤笑着,这次她是真的满意了。 “妹妹自入宫来的封号都是姓氏吧,现在本宫越看越喜欢,依本宫看,再换个封号便是喜上加喜,本宫不日后就向皇上提议。” 富察贵人的孩子已经可以敲定没了,甄嬛的脸上还有两道那么长的伤疤,治好都需要不少的时间,更何况,她还背上了黑锅,富察家怎么可能放过甄嬛? 皇帝念及旧情,刚刚晋了她的位份,等哪天皇上高兴,说不准她的封号也就回来了,曹贵人最近办事越来越让她满意了。 曹贵人投诚陵容后,皇帝时常念着温宜,东西也赏赐了不少,这可是实打实能看到的东西,她为年妃谋划那么久,位份是一压再压,皇帝的荣宠从来不肯分出一点。 “为娘娘出谋划策是嫔妾的荣幸,怎么敢讨赏呢,至于封号更是想都不敢想。”曹贵人笑着道。 她现在已经倒戈,也不愿和年妃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不光要做个样子给柔嫔看,还要装作一直被年妃打压的样子给皇帝看。 碎玉轩内。 皇帝刚刚得知富察贵人的孩子没了,就去碎玉轩探望有孕的甄嬛。 甄嬛还在侧睡着,正好盖住了受伤的侧脸,剩下的半张脸完好无损,真是太像了,皇帝贪婪看着甄嬛的脸。 仿佛宛宛就在他的身边,还和他有了一个孩子一样。 心中也叹息着富察贵人的孩子,虽然富察贵人万般娇纵,但孩子又有什么错。 甄嬛感觉得到皇帝在她的身边,想起他白日里冷漠的神情,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过了许久才装作刚醒的模样。 坐在一旁的皇帝神情哀伤,在看到她的脸那一刻,突然清醒,终究不是宛宛。 “皇上,夜都深了,怎么来了?”甄嬛故作惊讶。 “富察贵人的孩子没了,朕又没了一个孩子,朕想来看看你。” “皇上不要太过难过,如果累的话,就来这歇歇。”甄嬛不想提及富察贵人的孩子,多提一嘴,皇帝就越容易想到,她不小心失手推了富察贵人。 “这个孩子你好生养着,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朕和皇后商议了,等孩子生出来后朕给你晋位份。”皇帝郑重凝视着她。 为何她有孕了皇帝还不给她晋位份? 年妃才不过两个月就复了妃位,常在的位份已经够低了,她已经待够了。 难道在皇帝心中,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比不上年妃讨皇上欢心吗?皇上真的是一点脸面都没有给她留。 她生了孩子后只是贵人,那孩子会不会像淑和公主一样,一直被养在阿哥所,甄嬛想着都后怕。 甄嬛真的是灰心了,明明她的宠爱不在年妃和柔嫔之下,为什么皇帝仍然对她薄情,她真的想不通。 第96章 甄嬛传安陵容96 甄嬛心中有万分不情愿,却不敢表露,嘴中只得乖乖应下。 见皇帝的视线逐渐转移,到了她的脸上,甄嬛遮遮掩掩想要盖住伤口,“你放心,朕一定让章太医给你医治好,必定不会使你的容貌有损。” 皇帝有些担心这么长的伤疤太医院能不能治好,若治不好,真是太突兀了,甄嬛难得长得那么像宛宛,再找可就不容易了。 “是,嫔妾谢皇上。” “你先歇着,朕去看富察贵人,现在孩子没了,她还在闹呢,朕若不去,富察贵人该哭一晚上了。”皇帝无可奈何走了出去,徒留甄嬛一人。 碎玉轩偏殿。 “小主,这是皇后娘娘给的东西,让小主务必给甄常在用。”双穗把舒痕胶推到了浣碧的面前,随后把舒痕胶的用料和功效同浣碧说了一遍。 浣碧打开盒子闻了闻,并未闻出麝香的味道,她闻不着,不代表太医闻不着,做事那么鲁莽,不像皇后的风格,“做的这样明显,会不会被甄常在知道?” “小主放心,既然皇后娘娘让小主做了,必然会一直掩盖住。”双穗笑道。 浣碧蓦然想起来甄常在今日质问时的神情,高高在上的眼神,就如同看奴婢的模样,铁下心想把罪名安在了她的身上,她有口难辩。 不光甄嬛,她心中明白淳常在是看不起她的,甄嬛和淳常在说话,她融入不了。 她在皇后的授意下,确实害了富察贵人,但何时害过甄嬛,她一直把甄嬛当做长姐敬重,甄嬛却暗戳戳排挤她。 浣碧紧紧握着手中的舒痕胶,微微笑着,长姐你既然对我有疑心,不妨我就认下了,这滋味你可要好好尝尝。 “我明白了,你告诉皇后娘娘我必然会办到。” “还有一件事,我的嗓子有点哑了,你去禀告皇后娘娘一声,我怕日后再唱下去,嗓子会坏掉。” 皇帝极其迷恋她的歌声,今日甄嬛破相了,皇帝神情中满是可惜,倘若她的嗓子再坏了,皇上的宠就怕全分给了年妃。 第三日晚上,丽景轩侧殿。 两个多月的孩子总爱抓上些东西玩,内务府和皇帝送了不少木制的玩具,陵容让许太医一一查验过了,都没有问题才放心让两个孩子玩。 陵容刚进侧殿,屋内的乳娘几乎少了大半,陵容以为是她们偷懒,走近一看,原来是皇帝坐在椅子上,沉默看着摇床中“咿咿呀呀”的孩子。 “四郎怎么来了。”陵容压低声音,关切问道。 “容儿,富察贵人的孩子真的没了,朕心里空落落的,走着走着,就到了储秀宫,想来看看弘景和明和。” 不知从何时起,皇帝称呼她的小名从“柔儿”改为了“容儿”,陵容乐意听皇帝这么喊她,不光因为纯元皇后,还因为“柔”这个字太过软弱,总让别人以为她软弱可欺。 摇床里的弘景乖乖玩着陵容递来的玩具,抬起头好奇看着皇帝,“臣妾也为富察贵人感到惋惜,这么大的孩子怎么会说没就没。”陵容垂下头,叹息了一声。 皇帝无言,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了看孩子,默默阖上了眼,上天是在惩罚他吗?明明富察贵人的孩子平时那么健康。 陵容也没有多言,皇帝虽然不爱富察贵人,但是他爱孩子,况且宫中孩子还那么少,皇帝才这般愧疚。 其实这场局做的并不完美,陵容私心不想把皇后给暴露出来,她的孩子还小,后宫的平衡全靠年妃和皇后,皇后先前的嫌疑已经够大,加上富察贵人一事,太后再怎么护着也要禁足了,年嫔跋扈,要她来管理后宫,才是真的乱掉了。 甄常在怀孕后,皇帝不常去看她,反而去柔嫔宫中的日子愈增。 苦了曹贵人,她被夹在年妃和柔嫔之间,柔嫔是她想效忠的,但也不能在年妃那里露了马脚。 “娘娘,嫔妾也是没有办法了,才特地提前告诉你,小心年嫔,嫔妾只能帮你尽量拖着。”曹贵人把年妃想要对付柔嫔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安陵容知道年妃迟早会针对她,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只是皇后都不能动她分毫,年妃为何想不开来找她茬?更何况曹贵人还是她安插在年妃身边的卧底。 曹贵人说完就匆匆离去了,年妃现下正得意,事事都找着她,她好歹是温宜公主的生母,年妃还天天对她大呼小喝。 存菊堂内。 “何人在外面吵闹?”沈眉庄现在能下床坐着了,正看着书,门外传来一阵阵声响。 “小主,是碎玉轩的甄常在,您说过不许甄常在进存菊堂,采月姐姐已经在外面拦着了。”绮雪回道,顺势给沈眉庄披上一件衣服。 她在绮雪口中听到了那日景仁宫发生的事情,自然也知道甄嬛怀孕的事情,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让她进来吧,我有话要对她说。”进来让她看一眼就是,她这次要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奴婢这就去。”绮雪匆匆赶了出去。 “眉姐姐。”甄嬛热情地就迎了上去,看见沈眉庄冷着一个脸,才明白了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甄常在来存菊堂是?”沈眉庄抬眼一看,甄嬛的头上戴的居然是从前太后赏赐她的赤金合和如意簪,怎么甄嬛今日戴着这个来见她?难道是向她炫耀?还是在骂她愚蠢? 言语间,沈眉庄的话又冷淡了不少。 “姐姐终究是何嬛儿生分了,姐姐还记得曾经和嬛儿说过,只要你我姐妹同心,一定在这宫中屹立不倒。”甄嬛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同盟,岂会对沈眉庄用从前的感情牌,想挽回以前的友谊。 “不记得了。”沈眉庄淡淡道。 同心?甄嬛何时跟她同心过,就算有,也是刚入宫的事情了,她记不清了。 第97章 甄嬛传安陵容97 甄嬛看着沈眉庄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她都放下脸面去讨好沈眉庄,沈眉庄最为心软,怎么还不奏效? “眉姐姐,我那时劝你也是为你好啊,你仔细想想,内务府最近几个月克扣了存菊堂多少东西?你看看桌子上,从前摆了多少稀罕玩意,现在只剩下一个破杯子,嬛儿都心疼你,怎么可能有别的想法呢?不过是想眉姐姐过得好罢了。” 内务府每个月虽然克扣了不少,但是看着敬妃,沈家和皇帝的面子上不敢克扣太多,起码够她用。 桌子上摆那么多玩意干吗?只能徒增烦恼,甄嬛的伶牙俐齿险些把她绕了进去。 现在确实不比从前,可沈眉庄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原来争宠只能傻乎乎给人当做挡箭牌,不光被人无端推入水中,还设计让她进了圈套。 这次是甄嬛先来找她的,撕破脸就撕破脸,正好断个干净。 “你敢发誓你毫无私心?你敢发誓这些话都是对我好?”沈眉庄不冷不热嘲讽道。“你若是真心对我好,就拿肚子中的孩子发誓。” 甄嬛的脸白了又白,十分难堪,她的心思确实不纯,更不敢拿孩子去发誓。 “眉姐姐,嬛儿确实有私心,但你相信嬛儿,嬛儿绝不会坑害你,大多都是在为姐姐你考虑啊,眉姐姐的话为何这般伤人?”甄嬛犹豫许久,才缓缓开口。 “日后别再喊我眉姐姐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甄常在的关系有多亲密。” 茶言茶语,又当又立,果然,甄嬛这次来的心思不纯,她要是答应了甄嬛,面对她的,就是下一个圈套了。 “采月,绮雪送客,我身子不好,怕碍着了甄常在的锦绣前程,甄常在日后还是不要踏入存菊堂为好,最好不要再见。”眉庄冷哼一声。 要不是甄嬛有了身孕,她恐怕会亲自“请”甄嬛出去。 沈眉庄心中如释重负,她此后和甄嬛再无瓜葛,她再也不会傻傻给人当挡箭牌了。 内务府的人徐徐来到御书房外,屋内传来的抚笔挥墨声渐渐平缓下来,苏培盛进去通报了一声。 姜忠敏把陵容绣的寝衣递了上去,“储秀宫送寝衣一套,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给朕看看。” 容儿前些日子还提过他寝衣上的图案,皇帝打开一看,上面的花纹居然也是紫薇花,只是绣法更加精湛,在烛光的照耀下,格外精致,用的料子更细软服帖,一看就是容儿的手艺。 细细闻去,还有朦胧的香气,当真是用心至极。 待姜忠敏走后,苏培盛把富察贵人小产一事的调查结果都说了出来。 皇帝听着脸色逐渐沉了下去,猫被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找到了,现场并没有可疑的东西。 难道真的是一场意外?最近的意外是不是太多了点? 太后为何又横插一脚? 皇帝耐下性子继续听,甄嬛殿选那日,竹息把猫放到她面前,她都不为所动,就算她是怕殿前失仪,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 可看到松子为何倒了下去,好巧不巧,手还推到了富察贵人的肚子,更巧的是,甄嬛此时还怀了孕,听苏培盛的话,两人还在景仁宫有过争吵。 皇帝抚弄着手上的扳指,他心思多疑,就是一份多疑让他登上皇座。 他开始疑心甄嬛,难道甄嬛早早就知道了自己有孕,和年妃说的一样,为了给自己的孩子铺路? 当真看不出来她的心思那么狠毒,那么睚眦必报,和宛宛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苏培盛,告诉敬事房一声,朕今晚去柔嫔宫中。” 今日是五月二十八日(阳历),他依稀记得是甄常在的生辰,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是温婉可人,眼中完全没有被后宫权力的肮脏给玷污,不会为荣宠拼个你死我活。 “你家主子呢?”皇帝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内问道。 “娘娘去偏殿沐浴了,敬事房的人来的晚,皇上要不要先去偏殿看看小皇子和小公主?” 陵容的脚极其纤嫩,淡色的血管格外明显,脚趾微蜷,若即若离。一步一步踩在地上,皇帝觉得踩在了他心上。 皇帝记得他的私库里有个镶满翡翠的脚链,上面还配有几个小小的铃铛,容儿会跳舞,穿上这个跳舞,他想都不敢想该有多美。 突然间,陵容瞥见一个阴影倏然映在轻垂的帷幕之外。 屋内只有芳岚服侍着陵容,到底谁在外面?身影看起来十分熟悉,莫非是皇帝? “子苓,替我把浴衣拿进来。”陵容出声道。 皇帝耐不住性子,走了进来,只看见陵容衣衫尽褪,女人姣好的身体和仿佛小鹿般灵动的双眸格外显眼,莹白色的肌肤上,还留着昨日他斑斑点点的吻痕。 她的眼中惊慌失措,泪水并未滴落,眼前一片朦胧,宛如细腻的工笔画勾勒出来的眼角,看得皇帝一阵恍惚。 陵容惊呼一声,不知是要先捂住自己脸还是捂着身子,随便披上衣服气鼓鼓道,“四郎怎么来了,臣妾还没洗好呢。” “朕心急了。”皇帝帮陵容将衣服穿好,抱着到了床上,连连向陵容求饶。 陵容并未说话,撇过头,不看皇帝炽热的双眼,当真是难缠,他却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去招惹,“是朕不该。” 他知道容儿的性子最为软和,轻轻说了几句话就不再生气,皇帝握着陵容裸露在外的脚,突然问道,“容儿除了惊鸿舞还会何舞?” “皇上这是在难为臣妾,除去扇舞,就只剩下惊鸿舞,惊鸿舞臣妾学了许久才学会的。”陵容看着皇帝的眼睛认真回想道。 后宫生活无趣,这副身体的腰肢本就纤细柔软,她也时不时练上几支舞蹈,取悦取悦自己。 “昔日,汉成帝皇后,身轻如燕,在鼓上婉转起舞的样子甚是好看。”皇帝明晃晃的暗示,就差没把他真正的意图给说出来。 “臣妾愚笨,不知能学到几分相似,既然四郎想看,臣妾就会尽力去学。 ” 皇帝最爱看陵容全心全意爱他的样子,从前的惊鸿舞也是为他所学,即使不擅长也硬着头皮去学,现在的鼓上舞更是如此,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容儿学便是,单单只跳给朕看,还怕什么呢。” 皇帝剥下陵容的衣衫,这衣裳还是他刚刚替容儿穿上的。 “四郎,怎么今天穿上了嫔妾的寝衣。”陵容朝着皇帝笑道,她绣的图案和一旁人一对比就能看出来差距。 “朕欢喜得很,一呈上来,朕就试了试。”皇帝说的话蹭到了陵容的耳边,陵容心里痒痒的。 他俯身咬上陵容的耳珠,亲吻由耳垂及下,夹杂着昨日的吻痕,他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迎着暴雨,声音由慢转快,眼泪如断线明珠,眉眼微红,看起来风情万种,她意识有些模糊,口中只不住地喊着,“四郎……四郎”,胡乱的亲着皇帝的脖颈。 第98章 甄嬛传安陵容98 帐中喘\/息声不断,皇帝过了许久才停了下来,拥陵容入怀。 “皇上,碎玉轩的流朱来了,说甄常在的的肚子痛,求皇上去看看。”皇帝朦朦胧胧之间听见苏培盛的声音,心情自然不好。 皇帝没有说话,默默看着怀中的陵容,“甄姐姐还怀着孩子呢,四郎担心就去瞧瞧吧。” 今天可是甄嬛的生辰,难得甄嬛争一回,她可是很大方的,皇帝身上的寝衣就当作她的礼物送给甄嬛。 皇帝不想寒了陵容的心,可甄嬛在他的心目中再不堪,那身倔强他是知道的,她说肚子痛或许是真的痛了。 他本不想走,软玉入怀,梅香盈齿,哪个男人能拒绝,可容儿既然说出来了,他去看一眼也无妨。 陵容乖巧地为他系好了脚上的系带,她的眉眼流转间流露出婉约之色,带着江南女子独特的韵味。 送到了门口前,“晚上天气凉,你穿的薄,回去吧,朕改日再来。” 直到看不见皇帝的轿辇,陵容才回了床边,让子苓把屋内的香料给倒了,这香料易勾人情欲,对身体也没有损害,索性就一直用着了。 偏殿内,弘景白天睡太久了,现在还清醒着,他每天空出来一点时间,偷听宫中乳娘的话,宫中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清楚明白了。 “要奴婢说娘娘就是心太善,甄常在明明就是来争宠的,娘娘还把皇上给放走了。” “就是就是,奴婢刚刚出去,看见娘娘身形柔弱站在外面,奴婢都心疼得慌,皇上都走了,娘娘还在痴痴看着。”一旁的乳娘附和道。 弘景又默默给他的额娘加上了恋爱脑的标签,他什么时候才能快些长大,也能护住额娘一二。 碎玉轩。 “章太医,甄常在的身子可还好?”皇帝坐在床边,看着有些虚弱的甄嬛,她现在戴着面纱,顺眼了许多。 “甄常在忧思过度,再加上晚上沾了荤腥,有些反胃,待微臣开一副药就好。” 不过沾了荤腥反胃,这么点小事让他来看看?今日此举又和当初富察贵人有什么两样?皇帝心中涌出莫名的火气。 “皇上,是嫔妾肚子里的孩子想皇阿玛了,才喊让流朱喊了皇上来,嫔妾不知道今日是柔嫔侍寝,不是故意打搅皇上兴致的。”甄嬛脸上满是歉意。 皇帝抚摸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怕再说下去,甄嬛又会惹他嫌。 “罢了,今天你生辰,朕陪你。”皇帝的话淡淡的。 可甄嬛心中乐开了花,原来皇上还记得是她的生辰,面上满是欢喜,都快忘了她“尚在病中”。 甄嬛盯着皇帝的寝衣良久,看着上面的图案有些发怔,图案是一模一样的,但是细节大大不同,根本不是她送的那一件,“你怎么也盯着朕的寝衣?” 也?还有谁也这么干过?现在想来,她从未见过皇帝穿她绣的寝衣,先皇后的,皇后的,淳儿的,浣碧的,她都见过,唯独缺了她的,她嫌弃绣龙的样式过于俗气,紫薇花正好,不仅代表帝王之花,还雅致。 “嫔妾当时给皇上绣过寝衣,从未见皇上穿过,一时间愣了神。”甄嬛侧过脸,尽量把没有伤疤的脸对着皇帝。 皇帝没有说话,“别乱想了,你还怀着孩子,先睡吧。”可惜这么像的一张脸了,倘若不会说话就好了。 这一觉皇帝睡的好,但甄嬛看着旁边的寝衣思来想去,愈发觉得不对劲,怎么她问的时候,皇帝的眼神闪躲。 直至早晨,皇帝用完早膳,才问了她现在的贴身宫女水苏,水苏不像从前的彩珠来路不明,是其他宫中的眼线。 水苏的是卫临的义妹,卫临是温太医的徒弟,虽然现在只是个医师,但是在甄嬛看来医术丝毫不逊于温太医,而且对温太医的知遇之恩万分感激,以后一定是个好帮手。 温太医全心全意对她好,想必她的徒弟也对她忠诚,水苏作为卫临的义妹,她在这里既是人质,又的贴身宫女,懂得多,干活也卖力。 “宫中哪个妃嫔的绣工最好?”甄嬛漫不经心问道。 “要说绣工?容奴婢想一想。”她家主子的绣工才是顶好,可是这是能说的吗?“柔嫔娘娘的绣工是极好的。” 柔嫔?对了,柔嫔从前送过甄嬛一条帕子,“流朱,你去把柔嫔从前送我的帕子拿出来。” 流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不知道从哪个盒子里找到那条帕子,上面绣的图案栩栩如生,从绣法上来看,简直是一模一样,那件寝衣上的图案一定是柔嫔所绣,但好看的图案这么多,柔嫔为什么和她绣的一样呢? 皇上昨晚说的“也”又是什么意思呢?皇帝偏偏什么都不跟她说,甄嬛不禁陷入了沉思。 丽景轩内。 “苏公公你怎么来了?”芳岚抬眼一看,不光后面的太监抬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苏培盛手上还捧着一个木盒子。 “这不,这个木盒子上的东西,皇上特地让奴才来送的,皇上还说等过两日亲自来替娘娘穿上。”这让陵容起了兴趣。 第99章 甄嬛传安陵容99 大盒子里的东西不过些俗物和赏人的银子,重头的可是苏培盛手上的盒子。 陵容接过盒子一打开,起初以为只是寻常的手链,但总感觉哪里不对,不是手链,看起来像是脚链,想起皇帝严肃的面孔,和脚链完全不搭。 通透的晴水绿的翡翠镶嵌在银链上,上面还带着些精致小铃铛,原来皇帝是喜欢这种感觉? “奴才就先走了,娘娘仔细看着。”苏培盛朝着柔嫔笑了笑随后离去。 苏培盛今日来丽景轩,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以为柔嫔会因为昨夜的事情牵连到他,看来是他想多了。 “小卓子,你去送送苏公公。” 陵容将芳岚姑姑支去照看弘景和明和,独留子苓一人。 “卫临可还老实?还有水苏呢?”陵容问道。 卫临倒是容易策反,他重情重义,陵容不过和他说了温实初真正的死因,他就红了眼,自己最敬爱的师傅,被一个女人给玩弄地团团转,甚至丢了性命,他怎么能忍得住? 起先卫临对陵容的话抱有怀疑态度,直到自己查出了些证据,他才开始相信陵容的话。 至于水苏从前不过辛者库快要得了时疫快要死了的小宫女,得了子苓的恩惠,甘愿帮她做事,陵容动了手脚把她安插在了碎玉轩,为了让甄嬛更加信服,还安排了一个卫临义妹的身份。 “卫医师和甄常在已经私下有了联系,前日卫医师同奴婢说,碧答应送给甄常在几盒名叫舒痕胶的东西,他天生嗅觉灵敏,隔着远处就闻到,舒痕胶内含有麝香,他没有声张,特地让奴婢先问娘娘。” 子苓停了停继续道,“水苏在碎玉轩暂时没有联系,甄常在因为义妹的身份很是重用水苏,已经是甄常在的贴身宫女了。” “舒痕胶一事先让卫医师不用声张,让他安心和甄常在联系便是。”舒痕胶可是个好东西,甄嬛那两条疤应该要用许久吧。 过了两三日,皇帝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来了丽景轩。 只是一来就拉着陵容的手坐到了床边,或许是皇帝的目光太过炙热,陵容低下头红了脸。 “四郎怎么一来,就拉着臣妾去了床上。” 他怎么可能是那般急色的人?想起前些日子他确实孟浪了,也不怪容儿多想,可他还不至于白日宣\/淫。 “脑子里都是什么呢?”皇帝抬眼就看见了梳妆台上的小木盒,拿到床边,当着陵容的面打开。 “四郎怎么好端端送臣妾手链,这手链臣妾昨日才试过了,大了几圈,要让内务府再改一改。”陵容假装不知,一脸单纯看向皇帝。 皇帝出声笑了出来,见陵容什么都不懂,做足了教书先生的风范,“这东西可不是那么用的,容儿把鞋袜脱下来朕来慢慢教你。” 陵容的小脸煞红,在皇帝一步步的诱引下白皙如雪般的脚在他的手掌心,脚背微微隆起,脚趾尾卷,皇帝手掌有细微的薄茧,像挑逗般来回抚摸。 古人诚不欺他,“吴足霜雪白,赤脚浣白纱。”不过如此。 脚链覆盖在脚面上,华丽的银饰更显其白如凝脂,银饰上镶嵌的晴水绿翡翠更是耀眼夺目,脚尖微晃,带动上面的铃铛,轻声作响。 不知道是容儿的脚美还是首饰美,总让他心猿意马。 陵容抬起脚,在皇帝的胸膛划过,所留之处一阵酥麻,皇帝看着陵容纯真沾上雾气而又魅惑的眼神,“你瞧果然很适合。” 陵容声音软糯,“原来皇上是存了这样心思,臣妾就说前日里怎么突然提到了掌上舞。” “来,走在地上试试。”皇帝抱起床上不安分的陵容,放了下去。 “有些硌脚。”阳光透过窗户,翡翠更加透亮。 陵容有些不大习惯,脚踏在地上总有不真实的触感,往皇帝的怀中扑去,皇上也爱宠着她,轻轻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陵容受宠若惊。 过了两日,陵容在练舞时,曹琴默匆匆从储秀宫的角门进来了,曹琴默很少主动找她,来的时候神色有些许的惶恐。 “娘娘,淳常在死了!” 这句话对陵容没什么感触,毕竟不大认识,陵容把手帕递过去,“瞧你慌张的样子,先擦擦汗再说。” 曹琴默看着不为所动的陵容,这心理素质,比她还好,这还是之前看见浮尸就被吓到的柔嫔吗? 原来淳常在是听见年妃和年羹尧卖官鬻爵被发现而死,断人财路犹如弑人父母。 “淳常在怎么被发现的?”倒不是陵容怕曹琴默背着她做了杀人的勾当,年妃落魄后难保会说出这事把曹琴默供出来。 “嫔妾当时和音袖在赏荷花,无意间瞧见的,是淳常在自己蠢,踩到了脚下的枯树枝,被年妃听见了声。”她现在巴不得年妃倒台,怎么还做得出利于年妃的事情。 “甄常在今晚怕是要伤心了。”陵容淡淡道,看不出欢喜还是哀愁。 碎玉轩。 “皇上,淳儿明明下午还在欢欢喜喜放着风筝呢,怎么会溺毙在荷花池里呢?你告诉嫔妾,是假的是不是?”甄嬛无助看着皇帝,扑在了皇帝的怀中。 她确实是伤心了,不光为淳儿伤心,还为自己伤心,她现在和浣碧不如之前般关系好,沈眉庄也疏远了她,与其说疏远,不如说是不待见她了,此后只剩下她一人了。 “嬛儿,淳常在的遗体已经奉入了雨花阁,为了肚子中的孩子,别多想了。”皇帝看甄嬛梨花带雨的模样,心软下了些。 第100章 甄嬛传安陵容100 “都是嫔妾的错,嫔妾不该纵了淳儿独自一人去捡风筝,更不该答应她一起去放风筝。”甄嬛这些天想的太多,精神也不大好。 “朕心中也难过,这只是一场意外,不关你的事。”皇帝抱着甄嬛,轻声道。 “皇上求你,让我见淳儿最后一面。”不等皇上反应,甄嬛直接跑了出去。 “小主,小主,你不能去啊,奴才求你。”小允子在后面追着甄嬛。 皇帝有些愠怒,怎么怀了孩子还不懂事?非要他灌上一碗安神药才肯冷静下来? “小主摔倒了,流朱你快来,皇上,小主摔倒了。” 什么?摔倒了,那孩子呢?不会也没了吧,他当初应该拦着的,谁知道走个路还摔倒了。 皇帝顾不得其他,跑出碎玉轩,去寻甄嬛的身影,让几个太监背甄嬛回碎玉轩。 “皇上别太忧心,小主这是忧思过度晕了过去,才躺在了地上,并没有撞到肚子。”章弥擦了擦额头的汗,甄常在的事多,他都快住在碎玉轩了。 章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没想到只是这点小事。 “你好生照顾着就是。” 皇帝如释重负,身上的虚汗都没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现在看见甄嬛只觉得恼怒,甩了衣袖就匆匆离去。 西南的战事结束了,年羹尧和年富打了胜仗归来。 年妃坐在榻上,听着周宁海的的话,满意点了点头。 年妃眼泛犀利之色,眸光如刀尖,她背后可是哥哥年羹尧,纵然随意打杀个人,又有何妨? 要怪就要怪淳常在自己不懂事,偏生偷听他们说话,别的也就算了,这事关她和哥哥全家的性命,自然不能放过。 顺势还嘲笑起前几日甄常在太过想念淳常在,昏倒的事,一时间笑声连连。 “怎么这样高兴?”皇帝从门口走了进来。 年妃险些慌了神,维持笑意道,“给皇上请安,皇上怎么来了?” “朕刚刚批了手头上的折子,路过翊坤宫,想着来见见你。”皇帝的语气也放温和下来。 “看了一天的折子也该累了吧。”华妃拉着皇帝的腰带就要往里面拽。 听见自己的侄子和哥哥被皇帝大加称赞,年妃都不知道开心说什么话了,嘴中的笑意渐深。 “你妃位的位份许久没有动了吧。”皇帝的话说得极缓,目光紧紧盯着年妃的面容,嘴中有些试探的意味。 “自皇上登基后臣妾的位份就没有变过了。”年妃更高兴了,没想到皇上还想到自己。 “朕打算等过了端午,好好给你晋一晋位份。” “臣妾不求位份只求在皇上身边。”年妃话虽这么说,但眼底满是欢喜。 “甄常在有孕后心中一直有万千思绪,朕想着晋她为贵人,跟你一同晋升,也好沾着你的喜气。” 年妃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就凭她?她也配沾本宫的喜气?年妃悄悄抬头看了眼皇帝,她若是不答应会不会扫了皇帝的兴致。 “只要皇上高兴就好” 看年妃笑的勉强,皇帝拉起她的手,声音低沉,“安寝吧。” 养和殿内。(欣贵人宫中) 欣贵人逗弄着怀中安静的安安,活脱脱一个慈母的模样,“一看到怀中的孩子,总想起我那可怜的淑和,还那么小。” “明和在乳娘怀中总是爱闹,反倒在欣姐姐怀中安静的不得了。” “明和是女孩,娇嫩些,不比弘景哪都不挑,这样的才是最省心。”明和比从前的温宜不知道乖了多少,只是弘景实在是太乖了,下意识就觉着明和哭闹。 “我家明和是小公主,就算再哭闹皇上也捧着,也甘愿受着,这种福气我可羡慕不来。” 陵容笑道,皇帝对皇子的态度极其冷淡,好比三阿哥,整天不是考察学问就是督促学业。 对待公主就截然不同了,曹贵人原是无宠的,可温宜公主养在身边,皇帝也常常去看看,皇帝来丽景轩也极爱拿着玩具明和玩,陵容自然高兴,恨不得让皇帝把心思全放在明和身上。 “听说了没,皇上要晋年妃和甄常在的位份,消息从翊坤宫传来的,一定不假,我寻思着年妃晋位也就算了,可甄常在又为何?” “自己虽然肚子里还有一个,可别忘了,她还害了别人肚子里的孩子,富察贵人现在还伤心着呢,偏偏让她白白得了便宜。” 欣贵人前几日去看了富察贵人,富察贵人神情恍惚,丝毫没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和从前小产的她并无两样,她额外可怜了富察贵人些。 “皇上不光晋升了甄常在的位份,连带甄常在父亲的官职也往上升了一升,为佥都御史,负责纠劾百官,辩明冤枉,皇上要用甄远道,自然也要提拔提拔甄常在,年羹尧现在正得意,甄远道怕是有的受。” 安陵容解释的通透,欣贵人不知道朝政之事的人,都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她以前总觉得陵容看那么多书没什么用,是她狭隘了,以后等淑和长大了要督促淑和多看看书。 “小主,柔嫔娘娘,皇后宫中来传话,说是皇后头风发作,疼痛难忍,如果有空就去景仁宫侍疾。”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 “有谁去了?”陵容拉住欣贵人,问道。 “齐妃娘娘,甄常在和敬妃都在景仁宫。” “你的身子?我一个人去也无妨。”欣贵人看陵容的身子比从前好了不少,但还是担心。 “无事,一起去看看,子苓,把明和给乳娘抱到丽景轩。” 甄嬛怀着孕都去了,她有什么理由说不去呢?陵容要看看皇后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景仁宫。 还在外面就听见了皇后凄厉的叫声,看来这次应该是真的头风犯了。 陵容刚一进去,就听见敬妃问绘春的话,“太医怎么还没来?为什么不早些请太医,偏偏拖到了现在?” “宫中轮值的太医都不在,除了太后宫中两个太医,其余都被年大将军接走,去服侍年大将军的夫人。” “怎么会这样?太医居然在一个臣子的宫中?”甄嬛闻声走到绘春的前面。 陵容对着欣贵人笑了笑,这甄远道刚一升了官职,年羹尧当着他的面就犯错,明日朝堂怕是要吵得不可开交。 欣贵人立刻就懂了方才陵容的话。 皇后也是一个黑心肠的,明知道事出从权,即是宫门关了也能寻今日不当值的太医,还偏生不喊太医,把她们叫过来不是也会惊动皇帝?不过是想更突显年羹尧的嚣张,借此敲打年妃。 第101章 甄嬛传安陵容101 说是轮流侍疾,不过做个样子,到了时间就一一离去,其他人都走了,齐妃还在景仁宫。 真是让人唏嘘,齐妃被皇后不知利用了多少回,连孩子都给了皇后,到头来最敬重皇后的还是她。 端午节后便传来了年妃晋封为年贵妃,甄常在晋封为了甄贵人。 几日后,陵容和欣贵人在御花园观景时,还瞧见了怀着孕的甄嬛,肚子隆起,嘴唇泛白,甄嬛爱美,旁边的伤疤被脂粉盖着。 也不知这脂粉甄嬛用的是否舒心,这可是她特地放了与养颜汤相克的药物在其中,不像批发似的舒痕胶,陵容只配了一盒,这一盒足以让甄嬛引以为傲的脸上出现点瑕疵,有水苏在,用完后也死无对证。 不过甄嬛的状态确实不对,走两步路就有些虚弱,甄嬛脸上两条伤,用的舒痕胶也多,想必受麝香影响的更严重。 看着甄嬛哀怨的眼神,欣贵人看着这个眼神只觉得晦气,拉着陵容去回了宫中。 回到宫中,皇帝在榻上端坐,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皇上怎么今日来了?”皇帝最近忙着前朝的事,除去昨日招幸了年贵妃,其余时间就睡在养心殿。 “宫外闹旱灾,两个多月没有下雨了,朕和皇后打算去天坛求雨,再在甘露寺小住几日,后宫的一切交由年贵妃打理,年贵妃一向跋扈,朕有些担心你,特地来看看你和孩子。”皇帝柔声道。 皇帝是担心的,容儿的身子本来就柔弱,平时晚上侍寝触碰都小心着,在太医的调理之下好了很多,但比寻常妃嫔还是弱了太多。 他和年贵妃同房共枕十余年,他还不了解年贵妃的心性?她的小心思明晃晃的全摆在脸上,不喜欢的妃嫔就随意处置。 “臣妾一定会好生保重自己,再说臣妾只是从前只和年贵妃说过几句话,话虽然说的不好听,但并无多少恶意,想来贵妃娘娘也不会刁难于我。” “世兰嘴上要强些,但心肠不坏,凡事多忍让些。”皇帝认真嘱咐道,生怕陵容被年贵妃责罚。 “臣妾的性子皇上还不知道吗?有什么委屈我尽数咽下,等着皇上回来再替我做主,更何况太后喜欢弘景和明和,常常让臣妾抱去看看,臣妾躲在太后宫中就是。” 她可不想在翊坤宫受什么委屈,既然惹不起还躲不过吗? “就你机灵,等朕离开后,你就多去看看太后,也为朕尽一份孝心。” “这些话皇上应该还要对甄贵人说一遍才是,甄贵人性子本来就傲些,不仅要说,还要说仔细了。” “朕已经让苏培盛去说了,让她事事都忍着,甄贵人还怀着孕,想必年贵妃也不会过于刁难,而且甄贵人口齿伶俐,年贵妃说不过她。” “皇上是不是嫌弃臣妾嘴笨?”陵容盯着皇帝的眼睛真诚问道。 “你倒是说说,朕哪一点嫌弃了?朕稀罕都来不及,就是因为嘴笨,朕才格外怜惜些。”皇帝细细想来,确实容儿不爱与其他妃嫔说话,年贵妃出言讽刺也不反驳,每天除去请安和御花园就待在宫中照看孩子,言语间多了些宠爱。 “容儿今天怎么突然间这么关心甄贵人?” “臣妾可不是关心甄贵人,臣妾在关心甄贵人肚子中的孩子,臣妾知道皇上喜欢孩子,就多关心了两句。”陵容看着皇帝怀中的孩子,眼神柔和如同月光般,嘴角略带笑意。 “你啊……”当真是一点私心也没有,非但不嫉妒还如此关怀,倘若皇后有你一半气度就好了。 皇帝微微感动,紧紧抱陵容如怀中,倏忽闻到自己身上欢宜香的味道,皱了眉头,“尽量少去翊坤宫,朕喜欢你身上梅花的清香,沾染上了欢宜香总带着俗气。” “朕先走了,等下还要去景仁宫和皇后商议祈福事宜。”皇帝把孩子抱给了乳娘。 陵容拉着皇帝的手,“臣妾送送皇上。”两人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了丽景轩。 六月初七去送皇帝的时候,年贵妃趾高气昂看着面色发白的甄嬛和协助六宫事宜地敬妃,说着警醒的话。 皇后走了,她现在在后宫就是最大,任谁都不能越到她头上,甄嬛也不过如此,还敢在她面前装柔弱。 从前,柔嫔那胎看着岌岌可危,最后不都生出来了吗?是想模仿柔嫔来护住自己的孩子,模仿的神韵都不到位,那就别怪她了。 年贵妃刚刚说到兴头上,甄嬛捂着肚子,虚弱道,“娘娘,嫔妾肚子有些疼,能否让嫔妾先回碎玉轩。” “娘娘,先让甄贵人先回去吧,姐姐怀着孕身子本来就不好。”碧答应看甄嬛脸色确实不好,难道舒痕胶她用多了?现在倒了该怎么办?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从前不过就是甄贵人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现在怜惜你主子来了?”年贵妃面露狠色,盯着碧答应。 碧答应被她盯得发怵,乖乖闭上了嘴,直至又说了半个时辰,才放众人离去。 寿康宫内。 竹息把弘景抱到了太后身边,弘景看见了太后,“咯咯”笑了起来。 “太后您瞧,六阿哥是喜欢您呢。”这小家伙莫不是真的和太后有缘,一见到太后就笑,对着她的时候可从来不笑。 “眉姐姐你怎么在这?”沈眉庄从门口进来,手中还端上一碗汤药,恭敬走了进来。 沈眉庄看见陵容也很意外,她是第一次在寿康宫看见陵容,“嫔妾在存菊堂也是无事,在太后娘娘的寿康宫反而宁静,就多来侍奉太后娘娘喝药。” 太后慈祥看着床前的陵容和眉庄,缓缓笑道,“难得你们还记得哀家,竹息,哀家记得库房里还有一对孔雀花卉纹金手镯,正好你们两个一人一个。” “侍奉太后是嫔妾的本分,嫔妾不敢居功,在嫔妾看来,倒是弘景才更讨太后娘娘的喜欢。”沈眉庄坐在床沿上,端起汤药。 “你们三个哀家都喜欢。”太后笑道。 还没等太后喝完药,小卓子匆匆跑来,“给太后娘娘请安。”请了安,随即看向陵容“年贵妃请柔嫔和惠贵人去翊坤宫共听事宜。” 柔嫔和惠贵人这些天常常来看她,每日看她们只是和小宫女悄悄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告别出去了,听竹息的话,年贵妃时常把妃嫔带到翊坤宫去敲打,皇后不过就去外面几天,真当后宫是年家的了? 年贵妃好大的胆,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吗?当着她的面也敢把人带走,太后脸上并无不虞,喝完了药才道,“柔嫔和惠贵人在侍奉哀家,若年贵妃真的要人,就让她来寿康宫当着哀家的面要。” 第102章 甄嬛传安陵容102 “太后娘娘刚刚喝了药,万万不能动气,我和眉姐姐去就是,竹息姑姑,你好生照顾着太后。” 沈眉庄轻拍着太后的后背,“是啊,太后娘娘,方才太医来看过,说是不宜动气。” 小卓子在底下也左右为难,不知道是听太后的话还是听两位主子的话。 太后说话声音渐慢,她气的并非惠贵人和柔嫔贸然被要走,她气的是年贵妃不断挑战皇后的权威,一次也就罢了,都接连了那么多天,皇后再多离开几天,只怕后宫妃嫔只知翊坤宫而不知景仁宫,当真是放肆。 “按哀家说的办就是。” 还没等小卓子离去,外面就通传果郡王了来了。 “你们先去偏殿避一避,等果郡王走了再出来。”陵容和沈眉庄听着太后的话,一齐去了偏殿。 偏殿内。 “容儿今日怎么来了?”沈眉庄最近时常来太后的宫中,既然皇上的恩宠她不求了,总要找些念想打发日子,从前没有见到陵容在寿康宫,今日居然凑巧碰见了。 “上个月带着弘景和明和看太后娘娘,小孩子讨太后的欢喜,竹息姑姑就让我常常带来给太后瞧瞧,今日碰巧明和犯困,我就带着弘景来了。” 陵容给沈眉庄倒了一杯水,继续道,“昨日年贵妃没有吩咐什么话,我还以为就此结束了,怎么今日太阳那么毒,还把我们喊过去。” 一听见年贵妃,沈眉庄沉不住了,说话声音也不似从前温柔,“就是因为太阳毒,年贵妃才都让咱们来,心思真是毒辣。有着太后庇护才躲过今日,也不知明日后日该如何。” 沈眉庄叹了口气,接过了芳岚手上的孩子,看见孩子手腕上的金手镯,抱着他笑了笑。 果郡王见太后,不是一时半会能结束的,陵容靠在榻上小憩一会,沈眉庄抱着孩子十分满足。 约莫半个时辰,寿康宫外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子苓匆匆跑来,将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出来。 “怎么会……会这样?”陵容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前几日见甄贵人虽不说气色有多好,但起码有些精神,怎么半个时辰就见红了。” “确定是不过半个时辰就见红了?”不过半个时辰?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不会听错了时间?” “消息是从翊坤宫传来的,一定不会有错。” “去碎玉轩看看,倘若甄贵人的孩子没了,皇上该伤心了。”陵容故作哀愁的模样,神情低落。 沈眉庄现在想通了,已经从爱情的苦海逃了出来,见陵容还痴痴沉迷,连甄贵人的孩子没了,还在为皇帝伤心,这是甄贵人的孩子,又不是她的孩子,随即轻抚陵容的头。 “太医想必把碎玉轩已经围个水泄不通了,你也难进碎玉轩,再说天气热,你的身子受不住,不如晚点再去。” “是我太过紧张了,我先回去,晚些时候再看甄贵人。” 翊坤宫。 “前日里,本宫见她面色红润,比起皇帝离宫那日,不知道好了多少,胎像已经……很稳了,怎么还没过半个时辰就流血了。”年贵妃瘫在椅子上,不停重复这段话。 “娘娘,皇上皇后已经在玄武门外了,碎玉轩哪里也不容乐观,太医都束手无策啊,娘娘。”周宁海小心禀报着。 年贵妃狠狠扔出手中的扇子,恰好砸到了曹贵人的头上,“你快给本宫想法子啊,怎么站着一动不动?” 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这一扇子我记下了,曹琴默倏忽跪在地上,“贵妃娘娘,这是阴谋啊,这是针对娘娘的阴谋啊,甄贵人是看不惯娘娘当上了贵妃,看不惯年大将军曾经上折子弹劾甄贵人的父亲,才利用自己的孩子给娘娘下的圈套。” “从前有武则天捂死安定思公主,嫁祸给王皇后,今有甄嬛假意忤逆贵妃娘娘,若孩子保住了,皇上会怪罪娘娘,倘若孩子没有保住,皇上仍会怪罪娘娘,而甄嬛就好比那武则天,娘娘就如同被冤枉的王皇后。” “娘娘你仔细想想,罚跪甄贵人时,娘娘是不是专门问了章太医这胎怎么样?章太医也说了胎像安稳,怎么可能不过半个时辰就没了?娘娘,你再仔细想想,前些日子,甄常在是不是摔倒了?太医明面上说没事,有没有一种可能,孩子已经不好了,甄贵人才栽赃嫁祸给娘娘。” 年贵妃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你再继续说下去,本宫就知道,一定是甄贵人在害本宫。” “今日来的时候,除去柔嫔和惠贵人在太后那里,只有甄贵人一人迟到了,难道她不是故意在惹娘娘生气?她与娘娘交锋数次,是知道娘娘最爱意气用事,脾气上来了谁说也不管用,还故意迟到,为得就是娘娘您责罚她。” “对了,本宫最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性,偏生甄嬛还处处犯本宫的忌讳,这不是在找茬吗?本宫怎么偏生上了当,本宫真蠢。” “娘娘罚甄贵人后,甄贵人是不是只顾着去读《女戒》?嘴上零零碎碎都是倔强的话,可在这些倔强的话才最能刺激娘娘,甄贵人若真的想保这一胎,她可以装晕,难道甄贵人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不懂这个道理?甄贵人心思当真毒辣,就连嫔妾也被蒙蔽住了双眼啊。” 第103章 甄嬛传安陵容103 曹琴默说罢还适时落下两滴泪。“都是嫔妾的错,才让娘娘陷入了这个局面。” “是本宫从前小看了她。”年贵妃款款走下来,摸着曹琴默头上的伤疤,“摔疼了没有?本宫让太医来给你治治。” “嫔妾没事,只是娘娘,皇上马上就要回来,娘娘可要想好怎么应对皇上,这事情虽然全是甄贵人的错,可她万一哭两下,把皇帝的心给哭软了怎么办?娘娘没有解释的余地该怎么办?”曹琴默继续苦口婆心道。 “你是想让本宫服软?可本宫没有错,本宫只需要把甄贵人的阴谋都一点一点说出来,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在曹琴默的一句一句话的洗脑中,年贵妃已经陷入了被迫害的妄想中,只求皇帝给她沉冤昭雪。 曹琴默有些苦恼,年贵妃真的是一点脑子都不带,“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只要忍了皇上的怒火,等皇上平静下来,再一点点和皇上说。” “本宫明白了,本宫今日自然会低头。”年贵妃眼眶中含泪,“你先回去吧,后半夜的宫中恐怕不太平,难为你为本宫想那么多,明日赏赐必然源源不断来你宫中。” “娘娘切莫意气用事,嫔妾就先走了。” 火一点点蔓上曹琴默手中的纸条,此刻她真的庆幸自己和柔嫔交好,倘若这样的手段用在她的身上,她恐怕在这深宫之中连命都要没了,柔嫔不过几句话的提示,就能让她黑的说成白的。 丽景轩。 “水苏有没有拿到我的香囊?那盒脂粉呢?”陵容坐在偏殿的佛龛旁细细问着子苓。 “水苏说娘娘的香囊已经放在碎玉轩最显眼的地方,脂粉早早处理了,娘娘放心。”她现在坐山观虎斗,是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年贵妃那里已经让曹贵人去挑拨了,剩下的可要滴水不漏才是。 陵容擦拭掉嘴唇上的口脂,“皇上今晚若来寻我就说我在佛堂,你先出去吧。” 这事就如同她想象中的顺利,陵容眸子一闪,整个人肉眼可见柔弱了许多,身形上并没有多少变化,光看着就和白天截然不同。 甄贵人的孩子没了,她自然也要替皇帝哀伤一番,毕竟皇帝最喜欢她这种模样。 碎玉轩内。 甄嬛还未清醒,皇帝坐在床边上,皇后站在一旁,两人沉默无言,都看着晕厥的甄嬛。 隐隐约约闻到淡淡的清香,他在碎玉轩从来没有闻过这样的味道,转头就看到桌上放着一枚香囊。 皇帝向苏培盛使了一个眼色,桌上的香囊放在了皇帝的手心,看着熟悉的针脚,“柔嫔方才来过了?” 水苏接过话道,“柔嫔娘娘半个时辰前才走,随身的东西落在了碎玉轩,想着明个一早让小顺子送过去。” “朕之后送过去,怎么连个东西都落下了。章太医配的药到了,你先喂甄贵人喝下去。” 也不知容儿怎么样了,听流朱说,这几天,年贵妃专挑太阳最毒的时候,去训诫各宫妃嫔,虽说太后哪里能躲几次,可剩下的还是要生生受着。 甄嬛刚喝完药,缓缓睁开眼,看见皇帝的前一刻,眼泪忽然流下,“皇上……皇上,你终于来了。” “嬛儿……你醒了。”皇帝恍惚间想起来宛宛离去时的那个晚上,面容也是如此苍白,说出来的话也如此动情,下意识说着甄嬛的小名。 自从甄嬛察觉到皇帝的疏远后,她许久没有在皇帝的嘴上听过这两个字了,下意识抚摸空空的肚子,心中顿时更觉委屈,“孩子……是不是不在了?” “以后会有的。”皇帝轻声宽慰。 原来真的没了,甄嬛的眼神有些麻木,流出盈盈泪珠,“我的孩子,求皇上替嫔妾做主啊。” 皇后早早打听了事情的经过,“是啊,皇上,甄贵人失子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啊。” “人呢?”皇帝愠怒问着苏培盛。 “年贵妃早早脱簪待罪,跪在碎玉轩的门口。”世兰是多么骄傲,今日居然肯做到这个份上。 年贵妃脸上满是憔悴,泪痕斑驳,看见甄嬛的第一眼,她竟有些委屈,明明是甄嬛害她如此,怎么还敢在这里装成这副模样,在她的面前晃,想起曹琴默的肺腑之言,都忍了下去,跪下去就呜咽道,“罪妇给皇上请安。” 怎么今日那么服软?这还是曾经的年世兰吗?皇帝有些狐疑,但身边的甄嬛如同失了智一般瞪着年贵妃,手中指着年贵妃,气的连话都说不好。 “甄贵人已经有快五个月的身孕了,你难道不知?为何偏偏在朕走后,罚甄贵人在烈阳之下久跪。” “臣妾今日是被气昏了头脑,才做出这样的事,想着跪半个时辰不打紧,才……臣妾真的不是有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臣妾是不喜欢甄贵人,但是臣妾知道皇上喜欢孩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前几日,臣妾让宫嫔都来翊坤宫商议事宜,可甄贵人无故缺席了几次,章太医也说甄贵人身子康健,臣妾以为甄贵人是不把臣妾的话放在心上,藐视宫规,才做出这种冲动的举动来。” 甄嬛见皇帝突然不说话了,心中顿感不妙,皇帝莫非心软了?年贵妃不过是跪着痛苦装个样子,可她失去的是孩子啊。 “皇上,嫔妾的孩子没了全都是因为年贵妃啊,年贵妃再如何狡辩也无法掩盖你就是害死嫔妾孩子的凶手。”甄嬛拉着皇帝的衣裳,恨恨看着年贵妃。 甄嬛今日为何咄咄逼人?皇帝有些烦躁,况且他还没有发话,甄嬛怎么如此心急。 “臣妾自己也是有过孩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求皇上明察啊。”年贵妃瘫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第104章 甄嬛传安陵容104 皇帝的态度稍缓,可一见到甄嬛梨花带雨的模样,神情又坚定起来,还没等皇帝开口,年贵妃磕了一个头道,“臣妾只认,训诫甄贵人一事,其余的臣妾通通不认。” “年贵妃,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什么?”皇后厉声道,年贵妃怎么说出这番话?难道她知道了舒痕胶的事情?想要说出来? 年贵妃按照在翊坤宫排练好的话术,一句一句往下说,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黑,目光凝在了甄嬛的身上,皇后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嫔妾的孩子一向好好的,皇上还记得那日,皇上就在我的身边,听着章太医的禀报,章太医说嫔妾无事的啊?!年贵妃你为何污蔑嫔妾呢?”甄贵人的脸色舒缓下来,想害她?还好那日晕倒时,皇上和章弥在她的身边。 “那就要皇上亲自去问问章太医了。”年贵妃素净的脸色略带讥讽看向甄嬛。 皇后的眼睛盯着章弥,章弥一秒懂了皇后的眼神,点了点头。 章太医看了看甄贵人脸上涂抹的舒痕胶,看来他要和甄贵人一起要背下这个黑锅了。 “是微臣无能啊,一开始并没有发觉不对,直到后来看小主身体渐渐不好,才有所察觉,当微臣要禀告皇上时,小主拦着微臣不让啊,说是怕皇上担心,这胎本就不好,若细细养下去生下来只能是个孱弱的孩子。”章太医连忙跪下。 “章太医从未跟嫔妾说过这些话。”甄嬛不可置信看向皇帝,“难道皇上真的怀疑是臣妾嫁祸给年贵妃?难道皇上真的信了年贵妃的说辞?” “说没说过你心中自然清楚。”皇帝随即眯下眼略过年贵妃低头的模样,想起甄嬛前几个月做作的模样,难道真如年贵妃说的那样?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甄嬛见皇帝眼中没有怜惜的模样,继续哭了起来,“好了,此事朕必定彻查,只是甄贵人失子和年贵妃却有关系,降年贵妃为年妃,罚抄宫规百遍,禁足一个月。” 众人散去后,皇帝坐在甄嬛的床边,眼睛酝酿着怒火,年贵妃的话不无道理,章太医的话也变相实锤了甄嬛的孩子之前确实不好。 那甄嬛到底把朕的孩子看做什么呢?看做争宠的筹码?亦或者是害人的法子?只有等苏培盛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朕且问你,你有没有爱惜过肚中的孩子?富察贵人的事朕按下不谈,难道淳常在比朕的孩子还要金贵吗?你若真的爱孩子,难道不会在翊坤宫装晕吗?或者向年妃求饶,为什么要听年妃的话?” 甄嬛才小产,心绪有些不稳,一味回避皇帝的目光。 “难道朕的孩子比你的一身傲骨还重要?”皇帝心中突然想起陵容,若是她,一定会想尽法子,保住自己的孩子。 甄嬛从受害人到加害人的身份转换还没有缓过来,“皇上,嫔妾一直视我们的孩子如珍宝,每日每夜都盼着他出生,皇上为何单单责怪嫔妾?是年妃杀了我们的孩子啊,皇上千万不要被年妃的巧言巧语给迷惑了,要为我们孩子报仇啊。” “事情的真相还没查出来,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因年妃而死都不确定,年妃朕也罚过了,何来被迷惑?” 她怎么还好意思埋怨朕?他不光顶着太后的压力给她晋了位,还派了章弥替她看着这一胎,事事都紧着碎玉轩用。 虽然情分淡了不少,但时常还来看她,自己在别的妃嫔宫中就寝,甄嬛的一句不适,他就舍了妃嫔去看她。 今日听说了甄嬛小产,直接从祈年殿赶了回来宽慰她,是他做的还不够好?看来是他太惯着甄嬛了,以至于把她惯的无法无天,现在居然指责起他来了。 若不是因为甄嬛那张脸,她怎么可能获得那么多殊荣? 甄嬛的脸上满是泪痕,面容狰狞,满是失望之情,“真相?皇上居然怀疑嫔妾?嫔妾猜,皇上心里一定在想,是不是因为嫔妾嫌弃肚子里的孩子体弱,怕生出来也是个累赘,故意栽赃给年妃的?在皇上心中,嫔妾就是这般狠毒的人?” 碎玉轩一片寂静,皇帝凝望着甄嬛,她口中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这还是从前犹如解花语的甄嬛吗? “你先休息,等你冷静下来朕再来看你。”皇帝冷漠走出了碎玉轩,但心中的火气一直没消,事情的真相还没有下来,他不好定论,可单凭今日来看,甄嬛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甄嬛失神落魄坐在床上,看来在皇上心中,年妃不光比她重要,还比她重要百倍,明明是她的孩子没了,到头来来错的竟成了她。 年妃做了那么多错事,仅仅只降了位份? 她的一身傲骨竟然成了笑话一样,成了杀死她孩子的催命符,章太医的话又是何意?难道提前和年妃串通好了说辞,明明这些话章太医从来没有和她说过。 走出碎玉轩后,皇帝漫无目的看着前方,“都别跟着朕,朕想静静。”他又该去哪里呢?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变了模样。 皇帝紧紧握着手中的香囊,对了,容儿还在等他呢。 丽景轩内。 皇帝一人眼睛微红,盯着子苓,“你家娘娘呢?” “娘娘在佛堂。” 皇帝轻轻推开佛堂的门,看见陵容柳弱扶风跪在蒲团上,嘴中念叨着,前面的火盆中还烧着陵容亲手抄的经文。 他的心中宁静了许多,甄嬛的怨恨,年妃的辩解,仿佛没有那么重要了,跪在了身边另一个蒲团上面。 约莫过了两刻,陵容缓缓睁开眼,看到身边的皇帝,“四郎,你终于回来了,甄贵人的孩子可还好?”陵容眼中的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眼中尽显担忧关怀之情。 “朕又没了一个孩子,是上天在惩罚朕吗?”皇帝的牙齿紧紧咬住嘴唇,豆大般的一颗眼泪滑落。 陵容颤巍巍站起来,擦掉方才的泪,紧紧抱住皇帝,“皇上是天子,上天怎么可能忍心惩罚皇上,更何况皇上没错,富察贵人的孩子和甄贵人的孩子皇上都尽力照拂,何来惩罚二字。” 第105章 甄嬛传安陵容105 皇帝失了孩子,心情本就不好,还被甄嬛的话惹恼了,听着陵容的话,面容才缓和了些,静静靠在陵容的怀中,“年妃这几日有没有刁难你?” 陵容的怀中欢宜香中透着一丝梅香,手臂微凉,但是怀中是暖的,皇帝只觉心中缺的地方逐渐被慢慢补齐。 “前几日不过招后宫姐妹说了几句话,今日,太后想弘景了,就让臣妾抱着去给太后看看,没成想发生了这样的事,臣妾对不住四郎,臣妾知道甄贵人性子傲气,没有多叮嘱两句,才……”陵容攥紧手中的帕子,声音有些呜咽。 这时皇帝才看清陵容的正脸,月光下,苍白的脸上带着泪痕,看着他的眼神美丽且脆弱,嘴唇微微发白,身子单薄了很多,明明走之前还没有这般瘦弱。 “傻容儿,这不是你的错,怎么瘦了这么多?”容儿向来不在乎很多事,性子也天真,可唯独他的事,都放在了心上,甚至于他的孩子,就连孩子没了,自己都要自责。 “天气太热,臣妾只是吃不下去,四郎怎么也瘦了,臣妾听闻四郎回来的着急,饭想必还没吃吧,臣妾已经备好了热菜,四郎再难过,也要先吃些,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 皇帝鼻头一酸,甄嬛怨他怨了那么久,可从来没人问他回来的时候到底累不累,没人来体谅他,若不是今日兴起,他来到了丽景轩,容儿的心意他也无从得知。 走时容儿说去太后那里避几天,可他问了芳岚,容儿确实去了两天,但是看太后病情不好,不敢带弘景和明和扰了太后。 容儿身子弱,先不说烈日炎炎,容儿在生产时还伤了身子,满屋的欢宜香,连续待了了许多日,直到今日太后想念弘景,才让容儿带去,真是懂事让他心疼。 若今日容儿在场,就算和年妃撕破脸皮也要保下甄嬛的孩子。 “四郎,臣妾腿麻了。” “一起去用膳。”皇帝抱起纤弱的陵容,一步步走出佛堂,她当真是极轻,好像再触碰几下便破碎了。 路过偏殿时,隐约听见了一阵哭声,听见乳娘哄孩子的声音,“你瞧,孩子也在伤心呢。”皇帝让芳岚把哭闹的孩子抱去寝殿。 怎么是弘景?他平日里最乖了,今日怎么会哭呢?陵容看着眼前的孩子有些疑惑。 皇帝哄着怀着中的弘景,弘景也渐渐收了声音,好奇看着皇帝。 弘景好像要伸出手去抓什么东西,皇帝靠近一看,弘景的左手在擦拭着皇帝脸上的泪痕,右手举着乳娘刚刚做的蛋奶饼递到了皇帝嘴边。 陵容有些看呆了,她知道弘景不怕人,见人就喜欢笑,这还是半岁左右的孩子吗? 皇帝的眸子里闪着亮光,这孩子怎么那么小就知道心疼他的阿玛了,还知道宽慰他。 御书房内。 “你是说甄府上个月给章太医送了不少东西?”妃嫔有孕,母家送些东西给太医原本没什么事,可甄嬛上个月才摔了一跤,这就变得可疑起来。 “奴才无能,实在没有查出其他事情来,章太医私下和奴才说甄贵人的身子曾经沾染过麝香,奴才想会不会是那日久跪所致。” “不过半个时辰啊?怎么会这样?甄贵人吃的药都正常吗?”欢宜香中纵使有麝香,也不可能不过半个小时就能生效。 “一切正常,章太医担忧甄贵人的身子,格外开了些补胎的汤药,奴才也一一查验过了。” 甄嬛向他瞒下了身子不好的事实,不仔细养胎,离宫那日他让苏培盛在碎玉轩说了许多,她看来是一句没听。 居然还仗着孩子处处惹恼年妃,被罚了也不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原来这孩子是甄贵人自己弄没的? 年妃纵然是有错,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心中的怒火不知从何烧起,心中的半点怜惜也没了。 两个孩子一个接着一个没了,皇帝来后宫的日子也少了,无非就是来她的宫中看看孩子,亦或者去碧答应那里听听歌。 自从甄嬛失宠后,碧答应也央了皇后换一个宫,迁到了启祥宫,虽然是个冷清的地方,但好比和甄嬛待在一起好,皇上之前一来她宫中,总能听见零零碎碎的哭声,惹得皇帝心烦。 夜深,曹贵人带着温宜公主匆匆从角门进来,温宜公主脸上还有泪痕。 “来,让我抱抱,受什么委屈了。”陵容看着温宜公主水汪汪的大眼睛,心头一软。 “柔娘娘,抱抱。”温宜说话软糯,扑向陵容的怀中。 温宜原先还是不敢接近陵容,曹贵人带着她多来了几次,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刚刚从翊坤宫回来?”陵容问道。 “年妃娘娘发了好大一顿火,把温宜给吓坏了。”曹贵人点了点头,语中满是不满。 “怎么又发火了?不是上个月还视你如恩人般。” “娘娘的计策好,嫔妾也以为能过上安生的日子,没成想皇帝一直不愿意见年妃,还对碧答应宠爱有加,年妃反而赖在我的头上了。” “先稳着年妃就是,好生哄着她。”陵容将手中的宝石手链摘下,给温宜把玩。“浣碧在启祥宫有没有打扰到你和温宜?” “碧答应总爱侍寝时唱歌,辛好离得远,嫔妾也不常听见,嫔妾在碧答应的宫中安插了宫人,发现碧答应身边的贴身宫女居然是皇后的人。” 陵容知道浣碧是皇后身边的人,没想到皇后还在她身边安插了一个人,“本宫知道了,天色晚了,你和温宜也先离去吧。” “娘娘,你的手链……”曹贵人刚想把手链还给陵容。 “温宜喜欢,就让温宜拿着就是。”陵容温婉笑着。 第106章 甄嬛传安陵容106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我问过太医了,太医说这胎若不是因为你,或许还有保住的机会!可是你却仗着有孕,害死了我的孩子,你看,现在报应来了吧。”陵容隔着很远就听见了富察贵人恨恨的哭喊声。 “那我的孩子呢?”甄嬛怔怔看着富察贵人。 “你的孩子?是被你自己害死的啊,甄贵人这几个月反思的还是不够啊。” 富察贵人神情有些癫狂,抬手给了甄嬛一巴掌,恰好打在了有伤疤的那边脸上,阵阵刺痛,痛到了甄嬛的心上。 甄嬛尖叫一声,眸子紧紧盯着富察贵人,“你若伤了嫔妾的脸,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什么你,没有人教你规矩吗?再说这几个月皇上踏足过你的宫中吗?谈何放过不放过?是甄贵人看不懂现在的局面吗?谁在你面前还不知?这可是三皇子的生母,齐妃娘娘,真遗憾,若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就是三皇子的弟弟了。”富察贵人的话十分刻薄。 齐妃和富察贵人交好,自然知道富察贵人小产后受了怎么样的痛,太医还说富察贵人难以有孕,这让富察贵人如何不恨。 “翠果,打烂她的脸,顺便给本宫盯着她跪在这里好好思过。” “现在可甄贵人可没有孩子了,跪多久也不打紧了,嫔妾瞧着甄贵人脸色红润,跪到半晚都没事吧?”富察贵人笑得放肆。 甄嬛一点点受着,两人如同看笑话般指指点点,直到看见脸上斑斑痕迹,才无趣离开。 待两人离去,甄嬛才觉得屈辱,宫婢可怜的眼神,她也当真可怜,没了孩子也没了皇帝的宠爱。 抬眼看见了陵容微微勾起的嘴唇,驻足看了眼,这是陵容第一次当着甄嬛的面露出恶意,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脸上还有巴掌印子,格外显眼,甄嬛强打起精神,“给柔嫔娘娘请安。” 陵容轻轻一瞥就离去了,仿佛没有看见甄嬛这个人一般,“靠边上跪着,都挡着后面的宫人了。”面生的小宫女居高临下看着甄嬛道。 真是好大的威风,是不是柔嫔看她一眼都嫌脏?明明都是一起入宫的,明明她的容貌在柔嫔之上,明明她的荣宠也在柔嫔之上,怎么会到如今这副田地? 她甚至还被柔嫔宫中一个小宫女给训斥了,可柔嫔有什么过人之处?柔柔弱弱像是像个病秧子一样,家室她都看不上眼,怎么连孩子都有了,甄嬛的面容有些扭曲。 不!她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被人踩到底处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要想个法子重获盛宠。只是舒痕胶都快用完了,她的脸上的两道伤疤为何还若隐若现,问了卫临,卫临也说治不好了,只能用脂粉堪堪盖住。 对了,她从小就学会了惊鸿舞,只是在温宜公主的周岁宴中总想着跳着更有新意,才跳的不好,倘如全心全意模仿纯元皇后的舞姿,那就不会出错了。 陵容不怕被甄嬛视作敌人,现在的甄嬛怎么配做她的对手呢? 第二日,水苏的消息就传到了陵容的耳边,甄嬛真的准备冬日里去跳惊鸿舞?难为她能想出来这个法子来争宠,一点也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了。 甄嬛做任何事都慢上一步,她的掌上舞已经学的差不多了,甄嬛才想出跳惊鸿舞争宠,可惜她空有争宠的心,皇上已经对她失望至极。 畅音阁内,陵容穿着薄纱蓝色的舞裙款款走出来,更显肌肤如玉,微风习习,脚上的铃声作响,翡翠格外注目,蒙着眼的太监将鼓举起,皇帝一人在主位看着。 烛光摇曳,不似寻常的舞裙,绿色的拖尾,熠熠生辉的金线仿佛在发光。 陵容玉足轻点,一步一步踏在鼓上,仿佛踏在了皇帝的心中,她体态轻盈,跳起来飘飘若仙,舞裙微微晃动,在鼓上翩翩起舞。 舞步妙曼,身段纤细窈窕,皇帝看得移不开眼,越看越是心动,幸好这些太监都被蒙上了眼。 皇帝贪婪看着鼓上的人,陵容眼尾轻轻一挑,平白多了些妩媚,红唇微微扬起,绽放出笑意,像是引诱般,直勾勾看着皇帝。 随着乐器声的结束,陵容的脚步渐缓,踩着鼓扑到了皇帝的怀中,被蒙住眼睛的太监和乐伎识趣慢慢退下,屋中只剩下陵容和皇帝两人。 还没等皇帝说出夸赞的话,陵容将腰带解下蒙在皇帝的眼上,娇笑道,“四郎倘若捉到容儿,容儿任随四郎处置。” 陵容跑出皇帝的怀抱,“四郎快来捉臣妾。”皇帝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帝王都想当昏君,哪怕是一时的欢愉。 被蒙上眼睛后,听觉和嗅觉格外灵敏,陵容银铃般的笑声,身上的暗香挥之不去,皇帝也不急,跟着陵容的步伐,一步步逼近,明明在面前了却又放过,直到躲无可躲的角落。 “被朕捉到了。”皇帝把她环抱在角落里,手臂微微用力,使陵容无法逃脱,声音低沉道。 顺势解开蒙住眼的面纱,蒙住了陵容无辜的眼神,这种眼神他会于心不忍的。 皇帝察觉到陵容的身体僵硬,靠近耳边呢喃着,“别害怕。”灼热的气息挠地陵容耳朵有些痒。 方才看着容儿跳舞,喝了些酒,现在酒劲反而上来了,皇帝的口腔中都是烈酒的气息,攻占她理智。 陵容看不见,但嘴唇的触觉被无限放大,唇是干热的,是欲望的交织缠绵,她的手攀附在皇帝的肩膀上,隔着衣料能感受到皮肤表面的热度。 皇帝用狐裘将陵容包裹在其中,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路上并无宫人,但总能听见嘈杂的声响和宫人的脚步声,陵容又往皇帝的怀里钻了钻,直至到了丽景轩才被皇帝放到在床上。 舞衣的腰带本就被解开,衣服自然松松垮垮穿在身上,陵容好似在一点点诱惑着皇帝,手指也熟悉摸上皇帝的衣裳,由于眼睛被蒙着,解起扣子来手忙脚乱的。 “容儿,错了,这个可不是纽扣。”皇帝抓着陵容的手,耐下心来一点点教着陵容,狐裘本就暖和,陵容身子本就不好,丽景轩里的炭火一直烧着,她头上满是汗珠,这汗珠也沾染上了香气。 第107章 甄嬛传安陵容107 陵容身上的衣服也一点点被剥落,皇帝直至看到脚上的红痕有些刺眼,是被脚链勒的红痕,皇帝心疼将脚链一一除去,轻轻摸着脚上的痕迹,“还疼不疼?” 她摇了摇头,“有点麻了。”声音也是软软糯糯,从前的脚尖光滑细腻,如今都有了层薄薄的细茧,居然练了那么久。 瞬间的理智,被陵容的一句话击破,他又沉迷在情欲之中,密密麻麻的吻从微肿的唇瓣直到肩膀处,陵容嘤咛了几声,皇帝眼中隐隐透着渴望。 陵容的脖子格外纤细,用他的一只手就能完全包裹住,许是他的占有心作祟,留下了斑斑的吻痕,是怀中的人说任由他处置的,陵容的嘴巴微微张开,坏心地咬了咬皇帝肩膀处的软肉。 她的力气极小,皇帝只感觉有微微的痒意,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养的猫来了,琉璃般的眼睛,力气小小的,爱扑到他身上玩。 看着怀中人狡黠的笑,又慵懒躺下,修长的腿在掩映间惹人遐思,一双薄茧的手在身上游离。 ………………………………………… 半夜,陵容眼前的面纱已经被摘除,睡觉时总觉得有一双鹰眼在盯着她,她躲不开。 恍惚间睁开双眼正好对上了皇帝的眼睛,陵容惊呼一声,“四郎!怎么还没睡?” 随后摸着皇帝略带薄汗的额头,“朕睡的不安稳,总觉得爱朕的,朕爱的都会一一离朕远去。” “不会的不会的,容儿还在四郎身边,弘景和明和也在四郎身边。”陵容握住皇帝的手,郑重其事看着皇帝,“臣妾保证。” “朕一直明白容儿的心意,只是朕总有愧于你,总是护不住你,甚至于心中最念念不忘的另有其人。”皇帝幽幽叹了口气,他以为会看见陵容失望的神情。 纯元皇后皇帝念了多久,她不过才入宫两年,怎么可能代替?她也不指望皇帝能爱着她。 何况她也不爱皇帝,系统说了,爱上了皇帝,可是要倒一辈子霉的。 陵容扬起笑看着皇帝,眼神中只有天真和仰慕,“臣妾在四郎身边已经满足了,甚至还有两个乖巧的孩子,只是臣妾贪婪,只求皇上多一点点的喜欢,其余的可以都不要。” 真是傻,喜欢和爱不是不是一回事,喜欢也是真有,肉体和灵魂的碰撞,甚至还有了两个孩子,怎么只要一点喜欢呢?怎么会那么卑微呢? 他总是想起陵容身体虽然柔弱,但对他总有炽热的爱,不像年妃的爱霸道,她的爱是包容和心疼,会包容和心疼他的一切,毫无保留般。 自从宛宛走后,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爱了,可身旁的女子不光合他的心意,性子也是极其天真,在宫中孤立无援,只能倚靠着他,他倒是乐意一直宠着。 更何况被爱的感觉他许久未体验过了,有人为他的喜怒哀乐而担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付出,除去宛宛,这宫中最是单纯爱着他的只有容儿了吧。 额娘把最单纯的爱给了十四弟,年妃虽然爱他,只是这爱夹杂着权力的欲望。 甄嬛?她心中还哪里有爱?都是怨恨吧,罢了,他现在也怨着甄嬛。 见皇帝没有说话,陵容抿了嘴,默默转过来身,皇帝以为是她生气了,手指才触碰到枕头,就感受到了热泪,怎么还哭起来了? “你回头看着朕。”皇帝的语气格外温柔。 烛光下,睫毛上挂满了眼泪,紧咬贝齿,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让他心疼。 “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拿起帕子细细为陵容擦拭着眼泪。 “是不是臣妾……逾越了,本不该对四郎说这些话的,是臣妾一时糊涂。”陵容说话小心翼翼的,生怕皇上再次不理她。 作为皇帝虽然薄情,但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朕是你的夫君,怎么能不喜欢你?怎么能不宠爱你?在夫君面前不必那么小心翼翼。” 眼前的人怎么这样爱哭,就和水做的一样的,一碰就会哭,又珍重说了一句,“朕知晓你的情意,必不会负你。” 皇帝的下巴蹭着陵容的额头,像抚慰般,两人相拥,沉沉睡了下去。 今年的初雪来的晚,端妃在宴席上颇有兴致提起了倚梅园。 甄嬛居然和端妃搭上了线? 皇后的眼神直直想着盯着端妃,怎么好端端提起了倚梅园。 倚梅园中的梅树还是宛宛和他一同栽种,端妃这么一提,居然有些想了。 皇帝起身便要去倚梅园,皇后看着底下那么多妃嫔没来,生怕出了什么幺蛾子,建议宫中姐妹一起去看看,皇帝自然也允了。 倚梅园。 甄嬛穿着略显单薄的舞衣,虽然披上了一件大氅,但仍然被冻地发抖,“汤婆子来了,小主先捂捂,吉祥刚刚和奴婢说事情成了,皇上已经来了。” “水苏,你看看我脸上的妆容……是不是还好好的。”甄嬛摸着脸上的妆面,缓缓问道。 自从甄嬛的脸没有被章弥治好,她现在最在乎的就是那张脸了。 “小主放心,还好着呢,流朱姐姐在园外看着,皇上一来,小主就可以开始了。”水苏笑道。 走进梅花林,皇帝就看到甄嬛穿着轻薄的舞裙在梅中款款跳着惊鸿舞,精致的面容,飞舞的纱裙,远比第一次跳的好,跳的像。 皇帝一时间晃了神,宛宛?是她吗?不对不是她,通身的气质完全不像。 原来是甄贵人,皇帝的眼神有些失落,罢了,肯低头也是好的,若以后再懂事些,别让他为难就好。 甄嬛看见皇帝后面跟着的妃嫔,脸色冷了下来,怎么会都来了?柔嫔的笑什么意思?是都把她看做了献宠的舞姬吗? 没过一会,甄嬛就缓了过来,她可不是来被嘲笑的,她是来争宠的。 一舞完毕,甄嬛微微神情有些不可思议,“皇上,嫔妾居然真的见到你了,嫔妾还以为在做梦。” “嫔妾无才无德,不足以保养皇嗣,不敢面圣。” 甄嬛随即又转过身去,一步步向后退去,“扑哧”身体一下重重摔倒在地,甄嬛尖锐叫了一声,舞裙上沾满了泥,肌肤都尽数裸露了出来,红肿一片,好不凄惨。 甄嬛脸上满是痛苦,就连坐也坐不起来,身体还在打颤,“疼…疼…” 皇帝刚刚打算解下身上狐裘披在她身上,看着甄嬛身上也沾上了泥,顿时没了兴致。 端妃把身上的白色大氅,盖在了甄嬛的身上。 “甄贵人可还好?能不能站起来?”皇后关怀问道。 “苏培盛,让人把甄贵人给抬回去,再去请一个太医去看看。”皇帝沉声道。 第108章 甄嬛传安陵容108 “小主,你没事吧。”流朱匆匆赶来,看见甄嬛这副凄惨的样子,关心道。 “怎么伺候你家小主的?小产后还没有痊愈,怎么能在冬日里跳舞呢?”皇后看向流朱,“去慎刑司领罚去。” “不关流朱的事,都是嫔妾的错,嫔妾没有站稳,扰了皇上赏梅的兴致。”甄嬛边说话还在边打颤,身上的大氅,完全没有带来温暖,反而愈来愈冷。 甄嬛的手不留痕迹摸到了雪地上,明明跳舞的时候都没事,为什么这边地上那么滑,摸着这个触感,是不是猪油?让她控制不住往下滑,这是有人要害她! 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和端妃,甄嬛脸上铁青,除去端妃,她真不知道还有谁能这样害她,为何给她出谋划策还在地上放油害她呢? 疼,她的腿都跌青了,后背上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石头,温热的液体,是不是被扎地在流血?甄嬛不敢抬头看皇帝的眼神,不敢看众妃嫔的嘲笑的眼神。 甄嬛被抬走后,皇帝的兴致全无,“你们都先回去吧,朕独自一人看看。” 角落里,“等皇上走了,悄悄地去将地上的猪油抹去,有水苏在,这事还发现不了。”陵容贴着子苓的耳边说。 这件事甄嬛居然没有吭声,还是让人处理了,倘若被皇后知道了又要做文章了。 众妃嫔走后,陵容跑了过来,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了皇帝,“皇上,天气冷,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转身便想离去。 皇帝拉起陵容冻红的手,手指干净纤秀,骨节分明,微微发冷,蓦然想起了陵容身上清淡的梅香,“一起去瞧瞧吧。” 碎玉轩。 黑炭阵阵燃烧,呛得人难受,“小主再忍忍,内务府的那些奴才狗眼看人低,不肯分给碎玉轩银炭,可太医说小主受了寒,屋内实在太冷了,奴婢和流朱姐姐才把黑炭搬到了屋内。” “我这是着了人的道,不然怎么可能还用着黑炭。”甄嬛躺在床上,慢慢吞吞吐出了几个字。 “小主是说端妃娘娘,倚梅园是端妃娘娘特地指的地方,流朱姐姐也看过地方,说是没有问题,只是没想到地方那么滑。”水苏把药给甄嬛都喂下。 “而且小主之前也让奴婢去看了摔倒的地方,并没有猪油,小主是不是感觉错了。” “是端妃从中做的手段也好,不是也罢,我也没有心思去追查了,好在皇上还没有恼,皇上心中还有着我,我一定要把身子给养好。” 没有猪油?不,她手上的一定是猪油,甄嬛突然想起来这身令她难堪的舞裙,也是端妃亲自选的,让她被冻了那么久就算了,还伤到了后背,难道真的是端妃,她今日也来了。 甄嬛自知现在谁也比不过,与其去找端妃对峙,不如养好身子得到皇帝的招幸。 脸虽有了疤痕,但遮盖就看不见了,她的对自己的脸还是有很大的自信,即使自己有了失误,皇帝看到这张脸一定会原谅她。 何况她也低下了自己的头,她的倔强,皇帝没有道理不懂她的意思。 过了十余日,甄嬛的病都好了,皇帝在甄嬛病好的第二日,来看了甄嬛。 甄嬛还称病,只隔着面纱见了皇帝,不过说了两句话,甄嬛就开始推脱。 皇帝只觉得面纱前的甄嬛十分做作,既然前几日都妥协了,现在他也来碎玉轩了,怎么还将他赶了出来。 皇帝还没出来一会,陵容就听闻了碎玉轩传出来的动静。 欲擒故纵?还打算用这一招?可现在的皇帝还把甄嬛放在心里几分呢?这一“纵”皇帝的心和人彻底被放走了。 “娘娘,皇上朝着储秀宫来了。”芳岚姑姑禀报着。 这敢情是来甄嬛不愿意见皇帝,所以来找她了。 “姑姑,你将房门关起,把烛火也给灭了,让宫人也都下去。” “娘娘这又是何苦?”芳岚在陵容身边一年多了,知道陵容的痴情,皇帝虽然是从其他宫中来的,好歹也是来了。 “姑姑你不懂。”陵容随即落寞低下了头。 “奴婢这就去。”算了,现在娘娘是她的主子,依着她的性子做上一回又何妨。 黑夜里,皇帝悉悉索索摸上了陵容的床上,“容儿今日怎么睡的那么早?怎么连蜡烛都没点?” 皇帝知道陵容没有睡,将蜡烛点起,早知道容儿会吃醋,他就不去看甄嬛了,还惹得一身荤腥。 心中对甄嬛的怨又多了一分,看来性子一点没改,还是不要见为好。 “最近天寒地冻,身子自然乏了些。”皇帝的身子是热的转身抱住陵容,“怎么还那么凉,朕给你暖暖。” “手也凉,也要暖暖。”陵容将手递了过去,说的话也糯糯的。 真是心软的厉害,不过两句话就哄了过来,“既然困了,就先睡吧。” 丽景轩。 “嫔妾今日为朝瑰公主准备嫁妆,才心寒得很,公主真是可怜,成个亲都清清冷冷没人探望。”曹贵人叹了口气。 前几日请安,明和咳嗽了几声,陵容担忧并没有去,和皇后说了一声,没想到出了这件事。 曹琴默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了出来,“准噶尔原本是大清的一个边疆部族,肯下嫁公主,已经给足了颜面,居然还要嫡亲的公主!” “而且准格尔的英格可汗已经六十多岁,可怜公主年华正茂,当他祖父都绰绰有余了,怎么能下嫁出去呢?”陵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着怀中的明和,又抱紧了些。 第109章 甄嬛传安陵容109 摇床中的弘景,睁开眼,听着陵容和曹琴默的话,只觉得心寒,随后一想就通顺了。 一个女子可以做到的事情,何必动用千军万马呢,只是听着乳娘说他阿玛的子嗣极少,万一轮到他妹妹又怎么办? 他虽然带着前世的记忆,但明和是他血脉相连的妹妹,他看重亲情,是极不愿意的。 前世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那一身武力,和不怕死的拼劲,这具身体还没张开,也不知道日后适不适合练武,倘若适合练武,不过区区准格尔。 “朝瑰公主的生母不过是个小小贵人,嫔妾也担心温宜,嫔妾也只是个小小贵人,若温宜以后成亲,最好是朝中一个中等人家,在差上些,就要去抚蒙了。”说到这里曹琴默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曹贵人急是急了些,不过有些话并无道理,她现在的位份确实低,家室也不好,在皇帝心中也没有地位,她把宝都压在了陵容身上,陵容也只得出声安抚。 “甄嬛不过是想吓吓你,让你操办了朝瑰公主出嫁的嫁妆,你那般聪明怎么就失了分寸,更何况温宜不过两岁,曹贵人不用太急,时常把孩子抱到皇上面上就是,多见几次面,总能留着几分情,听说前朝又不好了,年妃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眼前的女人真是爱女如命,倘若有天为了孩子,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把陵容给出卖了,拿捏的方法也简单,一直握着她的命脉就是。 “是嫔妾糊涂了,一想起温宜竟然什么都忘了。”听着陵容的意思,她的出头之日也快到了? “你心疼温宜,我自然明白,朝瑰公主再过两三日就要出嫁了吧,再仔细些,别被挑出错。”陵容细细吩咐道。 碎玉轩。 “皇上已经三日没有来了,不会的不会的,难道皇上忘了我,怎么会?都说是欲擒故纵,可皇上分明是不在意,现在成了我一个的笑话。” 甄嬛有些发怔,她以为低下头已经卑微到了极点,没想到皇上不光想让她低头,还想让她屈膝低头,把她从前的傲骨要一一打碎,碾成灰。 “小主别气馁,总有出头的一天,奴婢看来,皇帝还是很上心的,前日里还送了养颜的香膏和上好的金疮药。” “皇上最近都宿在哪个妃嫔的宫中。”若这几日都宿在养心殿,她也能找到安慰自己的说辞。 “近日都宿在柔嫔娘娘宫中。”甄嬛听这个名字,眼睛都快红了,怎么又是她。 蓦然想起,被齐妃和富察贵人罚跪时,柔嫔的嫌恶般笑意,倚梅园中,她可怜般的笑意。 她有什么好可怜的?心中莫名生出了油然的恨意,柔嫔入宫才两年多,竟然嫔位了,恐怕不久就要妃位了吧。 她不能再消沉下去,后两日皇上若再不招幸她,她就要主动去找皇帝了。 第三日。 甄嬛带着绣好的香囊去了御书房,“给皇上请安。” “你还病着,不是不见人?怎么今日来了?”皇帝对前几天甄嬛的行为有怨言,神色略微冷淡。 “太医医术精湛,已经好全了,才敢面圣,这几日嫔妾挂念着皇上,总想着为皇上做上些什么,绣了一个香囊,嫔妾手笨,绣了一个紫色祥云与金龙,意欲紫气东来。”甄嬛双手将香囊捧在手上。 甄嬛的意思十分明显,她是来求和了,现在只求皇帝能给她一个机会,姿态摆得极低。 皇帝低头看了看腰边挂着的香囊,真巧,前不久容儿刚刚给他绣了一个,这次可不能惹她吃味了。 至于甄嬛的,他只收下,不戴就是,细细看来确实是手笨,居然还有线头。 “朕收下了,晚些时候朕来见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事。”皇帝的话淡淡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起来并不高兴。 “嫔妾告退。”甄嬛缓缓离去。 丽景轩。 “姑姑,你看弘景会走路了,他方才从那边一步步走了过来。”弘景的小腿有些打颤,站在边上一动不动。 陵容有些激动,看着眼前的岁岁从一个小团子长成那么大一只,前几天才教他走了,现在虽然站的不稳。 “额……娘。”弘景说的话也断断续续。 一时间给了她两个惊喜,她看着弘景每日都乖乖巧巧,也不爱哭,以为说话会学得很慢。 弘景歪了头,继续念道,“阿……玛。” “真乖。”陵容轻轻抚摸弘景的头。 “芳岚姑姑,你去和苏公公说,丽景轩今天备好了饭菜。” “宝鹊,明和该回来了吧,你去储秀宫门口看着。” 明和说话要快些,早早学会了喊皇祖母,不吵也不闹,太后格外偏爱些。 只是明和娇气,自从在学走路的时候摔了一跤,就趴在皇帝的怀中哭,皇帝看着明和心都快软了,哪里还记得他在教明和走路。 此后皇帝不再强迫明和学着走路,让陵容也不必太过苛责,反正是公主,娇养些又何妨。 皇帝傍晚一来就看了明和在陵容怀中灿烂笑着,弘景则摸索床榻边上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着。 “滑……阿玛”弘景和明和异口同声,明和不会走路,只能在陵容怀中,弘景走路虽然不稳,还是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明和会多说几个字,娇气道,“滑…阿玛……明和…抱抱。” 皇帝今年陪着弘景和明和的时间还是很久的,甄嬛和年妃下半年几乎没有见到过皇帝,皇帝来后宫十次有八次都是来丽景轩,他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心中自然五味杂陈。 皇帝搂过两个孩子,“都抱。” 弘景后知后觉也学会了“抱”这个字,亮亮的眼睛看着皇帝,“抱抱…” 第110章 甄嬛传安陵容110 “朕的弘景学得真快。”皇帝对着陵容笑道。 “朕记得还有半个月就是两个孩子的周岁宴了吧,朕已经让皇后去办了,两个孩子一起办的话,自然越热闹越好。” “一切皇后娘娘看着,嫔妾自然都放心。”陵容柔声笑着。 既然都由皇后操办,这场周岁宴一定不安稳,只是会在哪里做文章呢? 无论怎么样,也要先防着,再见招拆招。 时间过得快,甄贵人服软后,也渐渐重获了圣宠。 年妃有些坐不住了,时常和曹琴默商量对策,连夜把陈情表给呈了上去,皇帝看了有些动容,甚至亲自去翊坤宫看了眼年妃。 转眼就到了弘景和明和周岁的时候。 陵容也让芳岚在其中协助,上上下下并未看见皇后在哪里动了手脚。 直至都用完了吃食都没看出来什么端倪。 在抓周时,皇后突然看着下面的东西,“既然是龙凤胎,公主那份抓周礼,臣妾多放了一件首饰,皇上不如再添个彩头。” 皇帝随即将腰间的龙形玉佩放了下去。 原来这招在这呢,旁的玉佩不打紧,怎么偏生是龙形的,这玉佩想必也是皇后故意设计让皇帝佩戴的。 没拿到还好,倘若拿到了,皇帝的疑心病严重,以后提起来就麻烦了。 陵容眉间微皱,忧心看了眼在台上的弘景。 弘景看着抓周的物品,木弓还不错?这位皇帝好像更喜欢肚子里墨水多的人,他若是拿了木弓会不会惹了皇帝不喜。 他转移视线,看了看其余的东西。 龙纹玉佩?怎么还针对他一个孩子呢? 难道这一年他装着乖巧,被旁人认为是个愚笨的孩子?看来以后还要再开朗些。 看见了额娘台下担心的眼神,这样聪明的女子怎么就一心栽到了皇帝的心里。 今天是他周岁,也该让额娘高兴高兴了,一把抓住了龙纹玉佩,还没等太监出声,就跨着腿,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陵容,皇帝和皇后不明白弘景什么意思,也没有出声。 一个不稳,突然摔倒了,弘景撑着自己的小身子,把龙形玉佩递给了皇上,“皇阿玛,玉玉,丢丢。” 虽然说不出几个字,但意思也能表达清楚,皇帝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原以为抓到玉佩是个有福气的,现在看来居然还是个有孝心的,还以为这个玉佩是他不小心丢在台子上呢。 “让朕看看有没有哪里跌坏了?还疼不疼?”皇帝拍了拍弘景身上的灰,仔细看着。 弘景透过皇帝的衣裳看见了面目狰狞的皇后,这就是今天想陷害他的人,作为皇后,连一点心胸都不剩了。 弘景摇了摇头,“皇阿玛,不…疼。”虽然说起话来磕磕绊绊,这可比从前的弘时要聪明乖巧多了。 皇帝一把抱过弘景,“来,朕抱着你去抓周。” “皇上,这不符合祖制。”皇后站了起来,看着皇帝。 事事都把祖制放在口中,难道陪着自己的孩子皇后还要管? 皇帝不理皇后,直接走了下去。 弘景看着一旁的笔和木弓有些纠结,犹豫了许久紧紧抱住了笔,皇帝见弘景的眼睛念念不忘看着木弓。 他把木弓拿起,放入了弘景的怀中,神情有些落寞。 先帝也曾教手把手教过老十七骑射,他也想当过慈父,去教弘时骑射,可弘时硬是不开窍,把他最后点耐心也给耗没了,看着弘景渴望的神情,如若开窍,他也是愿意教的。 众妃嫔不解皇帝为何再往弘景身上塞了一张木弓,嘴边只道,“六皇子好福气,日后一定文武双全。”诸如此类的话,恭贺着。 陵容在下面看的心惊胆战,这孩子是不是太聪明了,原以为是个闷葫芦,喜欢把事情都憋着,看来是太聪明了。 他才一岁啊,怎么会想到把玉佩归还给皇帝,难道只是单纯有孝心。 这些话陵容没有教过他,难道是身边乳娘说话,弘景恰好听见的? 弘景抓好了东西,宫人换了一批抓周的物品,把明和抱了上去。 许是看到弘景把抓周的东西送给了皇阿玛,也以为里面的东西可以送人,把其中亮晶晶东西都拿了出来。 像想献宝似的,磕磕绊绊走向了离他最近的苏培盛,认真看着苏公公,把东西放在了苏培盛手上,“皇祖母的…额娘的…好看。” 苏培盛头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只觉得明和的眼神格外单纯。 明和和弘景的行为真是让皇帝哭笑不得,怎么好好的一场抓周宴,被两个孩子玩出了不一样的花样。 “苏培盛,把明和公主挑的东西给太后送去,就说是明和公主的一片心意,也让太后高兴高兴。”皇帝笑道。 嬷嬷又将明和抱了上去,继续抓周,明和见漂亮首饰都没了,有些难过,神情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看着陵容的眼睛才走向了前面绣着花样的帕子。 “妹妹女红最好,公主以后的女红定也是最好。”听着敬妃的话,陵容只是一笑。 既然是公主了,女红又何必那么认真,何况明和喜欢的是好看的首饰。 嬷嬷把明和抱下来的时候,陵容把头上的珠钗放在了明和的手中,明和这才“咯咯”笑了起来。 众妃嫔走后,皇帝拉着两个孩子一步一步走向丽景轩,走到半路,两个孩子也困了,被乳娘抱起来,提前带回了宫中。 宫中白雪皑皑,唯有陵容和皇帝两人,手牵着手,像依偎般,边走边停。 皇帝饶有兴致说起了从前的事,“容儿来猜猜朕抓周的时候抓到了什么?” 无非笔墨纸砚,陵容看起来有些苦恼,“嫔妾猜是砚台。” “其实朕记得也不大清楚,听宫中嬷嬷的话,是一只毛笔,那时候朕还不懂事,拿着手上的毛笔在纸上写字。”皇帝顿了顿。 “据说写的像是‘敕’这个字,朕其实是不信怎么可能会那么巧,那么多字,偏生像这个字,这些话不过是宫人的讨好。” 也确实,这个字是皇帝的专属,其余人是不能用的,“臣妾只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皇帝欣慰笑了笑,“今日弘景将玉佩还给朕的时候,朕都有些惊讶,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这般懂事。” “皇上还记得十日前,衣服上曾经丢过一颗纽扣吗?”陵容细细问着。 第111章 甄嬛传安陵容111 “朕记得,那日朕都没察觉到,还是弘景乖乖捡过来,给了朕。” “或许是弘景以为皇上的东西落在了地上才还给了皇上。” 陵容私心里不想让弘景的形象在皇帝心中放的太高,期望得太高,六岁才去尚书房读书,不想把自己的孩子逼得太紧。 今日皇帝高兴,在床上时也搂着陵容,心中想着康健的孩子,心中不由泛起涟漪。 “容儿,朕还想要个孩子,你和朕的孩子。”皇帝真是高兴昏了头,竟然迷迷糊糊说出来这句话。 “四郎忘了。”陵容的神情有些落寞。 他怎么会忘呢?那日的场面依稀可见,窗上沾血的纱,容儿的哭喊声,惨白的小脸,越想越是愧对。 “朕,酒喝多了,说错了话。”皇帝像是抚慰般,摸着陵容的秀发。 太医明明都说了,还是当着他的面说的,五年内怕是都调理不好,平日里的汤药本就不断,身边人脸色有些时候还是苍白。 两个孩子能平安诞生已经是侥幸,是他妄想太多。 皇帝轻吻陵容的香肩,有些珍惜的意味,陵容依偎在皇帝的怀中,慢慢睡了下去,皇帝静静看着,他有些睡不着。 看着陵容还没喝的药,心疼把她放在床上,被子边边角角都盖好,披上了披风,走出去问了芳岚。 “柔嫔的药都一直在喝吗?” “小主一直在喝,今天已经是第二碗了,刚刚子苓送过去的是滋养身子的药,如若皇上来过,子苓还会端上一碗坐胎药。” 芳岚点了点头,子苓虽然是贴身宫女,但担心柔嫔,熬药的事情都是亲手去熬,她也去问了确实是坐胎药,虽然知道没用,但是不伤身子,也能给娘娘心中带来些慰籍,就一直没有和皇帝说。 “下去吧。”皇帝独自回到床上,身边人的手有些发凉,皇帝紧紧握着,拥着陵容,睡了下去。 御花园。 曹贵人和富察贵人刚说几句话,迎面碰上了甄嬛,甄嬛笑脸相迎只说是来邀来赏雪。 曹贵人自感不妙,轻声对着音袖道,“去把柔嫔娘娘喊来。” “曹姐姐可有要事?”甄嬛悠悠问道。 “温宜的近日有些咳嗽,嫔妾让音袖先回去请太医瞧瞧。”曹贵人笑道。 到了阁中赏雪,甄嬛说这些有的没的,居然还扯到了人彘的故事,都是贵人,甄贵人怎么胆子那么大?甄嬛居然敢以吕后自比,难不成摔一跤把自己给摔糊涂了。 曹贵人看着富察贵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这是在杀鸡儆猴,现在鸡也杀了,甄嬛的目光款款看向了她。 富察贵人被吓破了胆子,“嫔妾不敢了,不敢了。” 曹贵人愈发心寒,从明面上来说,富察贵人的孩子没了,甄嬛也算是个帮凶,富察贵人还没找她算账,现在反而要被逼疯? “富察妹妹精神不济,桑儿,先扶着回去。”曹贵人淡淡道。 “是,奴婢这就扶着小主回去。” 路上。 “给柔嫔娘娘请安。”富察贵人嘴边虽然还念念有词,看见柔嫔还是慌张请了安。 “你家小主怎么了?”陵容发问道。 桑儿以为柔嫔是看小主请安姿势不标准想找个借口训诫,连忙跪下,“娘娘我家小主不是故意的,只是甄贵人故意要吓小主,小主才心神不宁。” 看陵容有些疑惑,桑儿把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了出来。 “这事可不是妹妹的错,昔日妹妹这胎没了,甄贵人也是要负责的,可是偏生就碰巧有了身孕,一点惩罚也没得到,妹妹可是在床上受了不少天的苦,而甄贵人不过被罚跪了几个时辰,得宠后竟然扬言威胁妹妹。”陵容像引诱般,一句一句说了出来。 富察贵人才堪堪从恐惧中走了出来,对了就是甄嬛害死了她的孩子,就是甄嬛害了她不能生育。 “再说,甄贵人好大的胆子,吕后,她真的敢说出来,皇上和皇后第一个饶不了她,妹妹为何慌张呢?再说妹妹家世显赫,又何必担忧甄贵人的报复?” “多谢娘娘提点,嫔妾当真是受教了。”富察贵人心中的怒火大于之前的恐惧,渐渐清醒了起来,眼神中有着微微怒意。 “桑儿,你去皇后宫中,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说给皇后听。”富察贵人有些激动,既然甄嬛想威胁她,不妨让皇后也看看甄嬛是怎么威胁她的。 “柔嫔娘娘这是去哪?”富察贵人打起精气神问道,不复刚刚颓意。 她怎么能被甄嬛的话给吓傻呢?只是心中猛然生出了另个想法,这次可是甄嬛先惹事在先。 “本宫才来赏雪。” “都怪嫔妾扫了娘娘赏雪的兴致,如若娘娘想再看场戏,不如跟着嫔妾来。”富察贵人施然笑道。 陵容也不说话,跟在富察贵人的身后,到了阁内,看见趾高气昂的甄嬛和黑着脸默不作声的曹贵人。 甄嬛见富察贵人回来了,有些惊愕。 两人请安后,富察贵人迅雷不及掩耳,跑到甄嬛面前,直接扇了几个耳光,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甄贵人,嫔妾是哪点对不住你,你为何要恐吓嫔妾。” 甄嬛被几个耳光给打傻了,脸上一阵灼热,富察贵人在说什么呢?怎么突然一回来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看了眼身后的柔嫔,难不成是她在其中作梗。 曹贵人见柔嫔来了,也用帕子抹去了泪,“嫔妾知道妹妹不喜欢嫔妾,可为何要拿朝瑰公主和亲一事来敲打嫔妾和温宜。” 陵容悠悠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各位妹妹先坐着吧,皇后娘娘马上来了,等会再说也来得及。” 皇后怎么会要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甄嬛脑子嗡嗡得,轻声对着两人道,“方才的事是嫔妾动了歪心思,还望两位姐姐能原谅嫔妾。” 甄嬛感觉大事不好,打算先将富察贵人给安抚好,可富察贵人不吃她这一套,继续扶着椅子痛哭。 首先来的居然年妃,不用多想必然是曹贵人招来的,毕竟年妃最爱看甄嬛出丑。 “富察妹妹,曹妹妹,今日怎么哭的这般伤心?莫不是有人欺负你们了。”年妃挑着眉,看着慌乱的甄嬛,一字一顿道。 年妃恨极了甄嬛,比之前的恨意渐上一层,想起皇帝这几个月的冷淡,和被降的位份,说的话也格外刻薄了些。 看着甄嬛脸上的巴掌印,恨不得富察贵人再多打几下,要她说,富察贵人的力气还是太小了点。 “求娘娘替嫔妾做主啊,嫔妾和温宜当真无辜,有幸得了娘娘的庇护,可甄贵人一来就……”曹贵人对着年妃哭诉道,哭诉的话都含糊不清。 曹贵人主意虽然多,可关键时候还是要看她的,走到了甄嬛的面前出手又打了几个巴掌。 “曹贵人软弱,本宫不能坐视不管,这几个巴掌是替曹贵人和温宜公主打的。” 等着年妃泄愤差不多了,陵容才出言提醒,“皇后娘娘马上就要来了,娘娘万一把甄贵人给打晕过去怎么好。” 她可不像之前般没脑子,“颂芝,把太医院太医请过来,务必保证甄贵人身子康健,千万别问着问着晕倒了。” 甄嬛十分难堪,但不敢反抗,年妃的力气远比富察贵人力气大,脸上的伤疤还没有好全,好像又被打裂开了。 她不恨自己为什么去恐吓曹贵人和富察贵人,只恨柔嫔多管闲事,转头把富察贵人劝了回来,还告诉了皇后。 她有什么错,明明是富察贵人罚她在先,曹贵人屡屡陷害她在先,她不过言语恐吓几句。 第112章 甄嬛传安陵容112 “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匆匆走来,看着凄惨的甄嬛,脸也黑到了极点,吕后,她还真的敢说?还在御花园里当着富察贵人和曹贵人的面说。 富察贵人连忙跪下,又添油加醋把曹贵人的遭遇说了一遍,“贱人,想恐吓我还不够,还和曹姐姐说些有的没的,亏你曾经还做过母亲!” “嫔妾只是一时糊涂啊,现在罚也罚过了,求皇后娘娘恕罪。”甄嬛也顺势跪在了地上。 “此言差矣,本宫看这可不是一时糊涂,是蓄谋已久啊,恐吓妃嫔是大罪,怎么能被你轻描淡写给盖过呢?”年妃坐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甄贵人饱读诗书,可否和本宫说一说人彘的故事?”皇后略带笑意看着甄嬛。 甄嬛背后发凉,看着皇后认真的神情,才恍然发觉她是真的错了,“皇后娘娘恕罪。” “甄贵人难道不知?”皇后走到甄嬛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甄嬛才磕磕巴巴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那甄贵人和本宫说说,你自比为吕后,那本宫又是谁呢?”皇后步步紧逼。 “嫔妾并未自比为吕后,不过在和富察贵人说着故事呢,求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坐在位子上,吓到这种份上已经足够,她还指望着甄贵人替她制衡年妃和柔嫔。 “本宫自然会查明白,只是无故恐吓妃嫔一事,确实触犯了宫规,待本宫和皇上商议后再做出处罚,这些天就在碎玉轩抄写宫规,抄到什么时候刻在心里了就什么时候出来。”皇后恢复以往贤惠的表情。 “皇后娘娘当真仁慈,可本宫真为两位妹妹感到难过……”年妃说这话略带嘲讽的意味,拉下了脸,想再继续搅局。 “好了,本宫和皇上自有决断,出来那么久也乏了。”皇后说罢就向外走去。 年妃看着还没缓过来的甄嬛,挑衅笑道,“甄贵人前几个月跌到的伤好了没,本宫听闻真是担心。甄贵人好兴致,居然在倚梅园穿着轻薄的舞裙当着众人的面跳舞,要是本宫绝不会不知廉耻,做出来这种事。” 甄嬛的脸上血色尽失,也不过多解释,“多谢娘娘关怀。” 众人散去,富察贵人和陵容一起走了出去,“今日之事,多亏了姐姐提醒,不然嫔妾恐怕只能被甄嬛的话给吓住了。” 甄嬛还挺记仇的,好在富察贵人清醒后,性子也不软弱,当场就去找甄嬛对峙了。 “本宫没想到甄贵人看起来温婉聪慧,没想到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人。”陵容适时摸上胸口咳嗽了一声。 “娘娘没事吧?”见陵容脸色不太好,富察贵人连忙问着。 “无事,本宫不过出来久了。”陵容笑道,缓缓离去。 富察贵人看着柔嫔远去的背影,她和柔嫔并无交集,只是她小产时柔嫔跟着欣贵人看过她几眼,没想到那般心善。 第二日,景仁宫的消息就传来了,降甄贵人为甄常在,赐富察贵人封号“诚”,赐曹贵人封号为“谨”。 在甄嬛被贬后,没过上半个月,因为向皇帝献出计策,重获了“莞”的封号,皇帝还把甄嬛父亲调到了任都察院。 御书房内。 皇帝在批着折子,陵容在一旁绣着香囊,旁边还放着一本书,偶尔絮絮地和皇帝说上了几句话。 不过一瞬,皇帝将杯子摔在了地上,生着闷气坐在椅子上。 陵容匆匆走了过去,轻轻按摩皇帝的肩膀,皇帝也不说话,只把折子递到了陵容手上。 后宫干政可是大忌,陵容把折子给推了过去,“臣妾最多只懂些诗词歌赋,不懂政事,看了也是徒增四郎的烦恼。” 她的人设可不能崩,再说皇帝疑心本就严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恐怕还会加深他的怀疑。 “前些日子莞常在,在政事上颇有见解,也有女中诸葛的称号,皇上不如让莞常在来瞧瞧。”陵容柔声笑着,全然一副替皇帝打算的模样。 “苏培盛,让莞常在来御书房一趟。” 莞常在确实在政事上聪明,上次的事情想法也好,他喜欢聪明的女子,可甄嬛实在过于聪慧,也罢,今日之事听听莞常在的见解又何妨。 “那臣妾就先回去了,不扰四郎和妹妹。” “也留下来听听吧,再说朕只让莞常在说说见解。” 陵容将手中的碎片一点点拾起来,放在了桌子上。“仔细着手,这些事以后让下人来做。” 第113章 甄嬛传安陵容113 过了半个时辰 ,莞常在款款走了上来,看见陵容有些惊讶。 甄嬛聪明,看了折子上的内容,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了一遍,皇帝的脸色好上了不少。 紧接着又道,“追封温僖贵妃为贵太妃,加以封号,迁葬先帝妃陵,同时加封宫中各位太妃,这样言官不仅不会议论,宫中王爷太妃也会对皇上感恩戴德。” 甄嬛说的不无道理,皇帝点了点头。“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办。” “柔嫔娘娘觉得嫔妾的话如何?”甄嬛转头,看向正在做绣活的陵容。 陵容微微一笑,“臣妾不懂朝政之事,皇上既然高兴了,应该是极好的。” 甄嬛的话中有着略微挑衅,皇帝不明白为何其中带着敌意,这股敌意让他不爽。 让她议论朝政之事已经是格外开恩,怎么还去主动招惹容儿,容儿的性子他明了,最是温和不过,连一贯嚣张的年妃也寻不出罚的理由。 “好了先回去吧,朕晚上去你宫中用晚膳。” “嫔妾告退。”甄嬛有些屈辱,她甄嬛算什么? 用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过和柔嫔说了两句话,皇帝就急着赶她走。 她就那么惹人生厌,多待一秒都打扰到了两人相处。 只是柔嫔看着聪明,没想到对朝政之事一点也不懂,好在这一点,柔嫔远远不及她,她可以陪伴在皇上身边做一朵解语花。 陵容低着头不说话,看着好像有些被方才的事给打击到了,皇帝走了上去,“让朕瞧瞧绣了什么。” “是一对鸳鸯,只是绣完才后知后觉觉得太过儿女情长,倒是有些拿不出手了。”陵容微微苦笑道。 “哪里儿女情长了,朕还不想让旁人看见呢?朕放在枕头旁,每每睡觉就能看见,睡着都安心。”皇帝言语间的欢喜毫不掩饰。 陵容这才笑着看向了皇上,“皇上喜欢嫔妾多绣几个便是。” 皇帝看着陵容温柔,期盼的目光,微微扬起的笑意,微红的双颊,皇帝脸中的欢喜也更深一层。 第二日。 沈眉庄一早就来了丽景轩,看着两个孩子心软的不行,但还是忍不住气愤,“容儿,昨天夜里,你可曾听说,莞常在求着皇上复年妃为华妃。” “我虽然想忘却了年妃对我做过的事,但一想起年妃心中总是一段一段地抽痛,莞常在难道是忘了她的失子之痛?真让人寒心。”眉庄脸色微变,冷哼一声。 从前年妃对她莫名的敌意,都是因为甄嬛,现在甄嬛为了皇帝的宠爱提议年妃复位,那她那么多年的苦是白受了?从被推到湖中和假孕一事,哪一点不是代甄嬛受过? 甄嬛潇洒一笑了之,那她呢?独独留她一人痛苦。 沈眉庄只觉得现在的甄嬛陌生无比,和从前丝毫不能相比。 心不止是凉了,还多了些恨意。 “听闻了,昨日里我在御书房伺候笔墨,听见了皇上和莞常在说起了敦亲王追封温僖太妃为贵太妃,今日里就听见了这事。”陵容细细回想。 “莞常在居然以妃嫔之身干涉朝政,想莞常在也是想讨皇上欢心,特地提起了此事,今日是了华妃,明日便是华贵妃,容儿昨日里在御书房有没有听见什么风声?” 她没想到现在的莞常在那样大胆,她在太后身边一直伺候着,太后最是忌讳宫妃妄议朝政,这事倘若被太后知晓了…… “我不懂朝政之事,莞常在和皇上说的我也听不懂,皇上有自己的考量,倒是眉姐姐现在如何了?” 听着陵容一问,眉庄突然回了神,“我倒是还好,对皇上心冷了,一直在太后宫中伺候,太后也喜欢我去,时常还能在寿康宫见着弘景和明和,寿康宫也添上了几分笑声。” 有着太后的庇护,她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起码不用采月和绮雪红着脸去找内务府的人去要东西。 “姐姐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有什么缺的少的让绮雪来丽景轩说一声就是。”陵容拉着眉庄的手笑道。 “已经平白受了你那么大的恩惠,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肯再多要呢?” 陵容真的待她极好,好到她都不知道该怎样报答,偏生陵容也从不提她的恩情,让她心中越是愧对陵容。 “姐姐在寿康宫替我照顾好弘景和明和,我已经是感激不尽。” “两个孩子乖巧,莫说是太后娘娘,我都忍不住去亲近。” 甄嬛一点也不掩盖自己的野心,昨夜里和皇帝说了复位一事,满宫中便全都知道了。 陵容看着走时还一脸怒意的沈眉庄,恐怕不久后养病的太后就会知晓了。 第114章 甄嬛传安陵容114 过了些日子,陵容刚拉着两个孩子从寿康宫出来,三阿哥跟着一起出来了。 “柔娘娘,儿臣能再和明和玩一会吗?妹妹乖巧,儿臣特别喜欢,母妃总是因为学业不许我和其他弟弟妹妹玩。” 三阿哥虎头虎脑看着陵容,虽然不聪明,倒是挺讨喜的,“走吧,去玩上一个时辰不打紧,等回宫让宫人和齐妃娘娘说声。” “多谢柔娘娘。”三阿哥牵着明和的手笑道,没想到三阿哥是真挺喜欢明和的。 丽景轩。 “娘娘回来了!齐妃身边的翠果送来了盘软糯的糕点给小皇子吃。”子苓突然跑来说。 子苓有些异常,平时做任何事都不骄不躁的,今天定是有什么话单独和陵容说。 “宝鹊,先带着皇子公主们去偏殿玩,你们也先下去。”陵容将人都打发出去。 “莫不是……齐妃下了毒?”陵容盯着那盘糕点缓缓道,齐妃脑子简单,除了这种害人的法子,她想不出来其他的法子了。 子苓点了点头,“奴婢在吃食上格外上心,入口的都要仔细检查,这一年来一直没有问题,没成想齐妃娘娘送的糕点有毒,一共六个全都放了足量的断肠草。” 这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不愧是齐妃,连下毒都那般蠢,今日这盘糕点倘若真的端了上去,三阿哥爱吃糕点,第一个报应在自己孩子上。 “本宫马上吩咐小卓子去长春宫,你现在去小厨房,做个外表差不多的糕点,务必在齐妃来之前做好,让齐妃看到孩子吃糕点的样子。” 怎么连齐妃都要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吗? 现在虽然不能动齐妃,但也要让她长个脑子,让她知道在这后宫谁不能惹。 齐妃一听小桌子说三阿哥在丽景轩,险些晕了过去,脸色发白问道,“你告诉本宫,三阿哥有没有吃翠果送去的糕点?” “奴才也不知,是柔嫔娘娘命奴才向娘娘说一声三阿哥在丽景轩。”小卓子恭敬回答。 “娘娘别跑,万一跌倒了该怎么办?”齐妃跌跌撞撞跑出了长春宫,后面宫女跟着追,她的弘时怎么会在丽景轩,倘若弘时吃了该怎么办,心中恨极了皇后和柔嫔。 明明是皇后明里暗里说弘景聪明乖巧,讨皇帝欢喜,反观弘时,读书虽然上心,可总是被皇帝责骂,她这才给弘景下毒,万一连累到了弘时……她想都不敢想。 直至到了丽景轩门口,“本宫三阿哥在哪?六阿哥呢?” 齐妃眼中全是担忧害怕,只要她的孩子没事,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三阿哥,六阿哥和三公主在偏殿呢,现在正一起用着糕点呢,娘娘再急也让三阿哥把东西吃了再走。”子苓笑道。 三个孩子,一起,吃糕点。 齐妃一下子全反应过来了,她的弘时完蛋了,她也完蛋了,三个孩子,足够诛九族了,倘若现在撞死会不会还能留几分体面。 转念一想,三个人吃,弘时会不会吃的少些,还有的救。 齐妃面如死灰打开了门,看见弘时吃的正香,嬷嬷也喂着两个乖巧的孩子,手中的糕点赫然就是她让翠果端上的那盘。 齐妃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三阿哥,把盘子打碎在地,怒吼道,“刚刚吃的都是什么东西?弘时,额娘不是说过不许吃其他娘娘给的东西,你怎么不听额娘的话?你怎么偏生嘴馋?” “柔娘娘说是额娘送来的东西,儿臣才吃的,儿臣今日的功课也写完了才和明和妹妹玩的,儿臣没有偷懒。” 三阿哥有些被吓到,今日的额娘看起来面容狰狞,完全没有从前温和的样子,说起话来也很癫狂,他有些害怕,想脱离齐妃的怀抱。 “都杵着干嘛,快去请太医。”几个嬷嬷看见都很疑惑,不过吃了几口糕点,怎么还要请太医看,还担心柔嫔害三阿哥不成。 陵容推门而入,“齐妃娘娘这是在怀疑臣妾下毒?这可是娘娘自己送过来的。” “弘时乖,跟着芳岚姑姑先去玩吧,本宫有话要对你母妃说。”陵容摸着弘时的头让芳岚带了出去,几个嬷嬷也分别出去了,房间中唯有齐妃和陵容两人。 “柔嫔娘娘,本宫求你去给几个孩子请太医来看看。”齐妃无力跪在地上,脸上冒着虚汗,说起话都不停打颤。 陵容把翠果送来的那盘糕点扔到了齐妃面前,“齐妃娘娘是说这个吗?” 齐妃错愕看着眼前的糕点,随后拿起来弘时丢下的糕点在嘴中麻木地吃着,嘴中喃喃道“太好了。”泪一点点落下。 好在她的糕点没有被吃掉,好在孩子都没事,吃完后,齐妃内心一阵恐惧,柔嫔不会要将这件事告诉皇上,告诉皇后吧? “断肠草的事情本宫不会追究下去,但娘娘要明白,本宫和两个孩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虽然狠毒,但本宫谅在你关切孩子的份上,给齐妃娘娘提个醒。” 陵容继续道,“娘娘可曾考虑过这盘糕点被弘景吃了会发生什么?娘娘这一辈子就要背着残害皇子的罪名在冷宫中过上一生,而三阿哥一定会被养在其他妃嫔的身边,你说谁最有可能呢?况且三阿哥也不小了,记着事情,若三阿哥知道自己的母亲那么狠毒,毒害了他的弟弟,在宫人的议论下,三阿哥还会与你亲近吗,怕是躲都躲不及。” 齐妃纵使是个傻白甜,也知道她犯错后谁来领养弘时,怪不得皇后天天怂恿她去害人,原来是皇后想要她的孩子。 心中顿时蓬勃恨意爆发了出来,原来是皇后想害她。她那么恭敬对皇后,皇后为何这样这样对她! 她今日若真的下毒成功了,她这个额娘也做到头了,被皇帝所厌弃还会连累李家,皇上每次一见到弘时也会想起弘景,弘时也会被皇帝厌弃。 果然有她这个害人的额娘,三阿哥才是彻底没了指望。 “本宫是受皇后娘娘的蛊惑啊,多谢妹妹提醒,本宫真的是脑子坏了才想出来这种害人的法子,本宫真的是糊涂了。”齐妃委屈极了,抹着泪哭哭啼啼道。 这么多年真是什么都没学会,不说心机点,连脑子都那么容易被说动,还当着她面顺便把皇后给供了出来。 “齐妃慎言,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即可,现在皇后娘娘可是对三阿哥志在必得啊,听说三阿哥在重华宫读书时,绘春常常去探望呢。”陵容看着落泪的齐妃继续道。 “什么?!本宫怎么不知道,那本宫和弘时该怎么办?本宫没有能力与皇后娘娘为敌啊,本宫不能没有三阿哥。” “妹妹救我,妹妹知道那么多一定会有解救的法子,本宫孩子本就不聪明,日后一定不会挡着六阿哥的路。”齐妃拉上陵容的衣角,恳请求道,比起三阿哥的前途,她更想让自己的孩子陪伴在身边。 她何德何能让齐妃跪下来求她,“姐姐身上有没有把柄落在皇后娘娘手中呢?” 齐妃在地上熟思久已,摇了摇头,之前她想害莞常在那胎,结果还没做坏事,莞常在的孩子就没了。 “这事要看姐姐的造化了,皇后为何喜欢在姐姐面前搬弄是非,无非就是姐姐耳根子软,又一心为着三阿哥,姐姐最好寻个由头少见皇后,实在躲不过了就装傻,重华宫中也要安排一个人,看着三阿哥和绘春。” 第115章 甄嬛传安陵容115 “装傻?”齐妃有些疑惑。 其实齐妃平时就挺傻,“听就听了,不放在心上,嘴中再阿谀奉承两句。” 齐妃看陵容的眼神已经没有之前的凌厉,而是转为感激,诚贵人说的真是没错,柔嫔果然是善心,她居然还想毒害六阿哥,齐妃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 “多谢妹妹,日后有用得上姐姐的,姐姐必定帮忙。” 陵容把齐妃扶起来,松垮的珠钗一一穿戴好,用手绢把齐妃的眼泪一一擦干。 “六阿哥和三公主都喜欢三阿哥,三阿哥如果有空就多和两个孩子一起玩玩也好,去把去看看三阿哥吧,丽景轩的宫人不会外传,齐妃娘娘今日不过来寻三阿哥回长春宫罢了。” 她哪里指望上齐妃,她只祈祷齐妃别给她添麻烦就好。 御书房内。 “你说朕现在复年妃的位份会不会太早了?”皇帝顿了顿道,虽然甄嬛那晚提议过了,他还是觉得时间尚早。 “依嫔妾来看不晚,局势之下前朝要安抚人心,后宫也要,年妃复位也是迟早的事,不如再早上些。”甄嬛笑道。 皇帝的视线略微打量,只觉得甄嬛这些日子格外讨好她,眼中没了从前地倔强,现在如解语花一般,每每都能说到他的心坎上,他的的思绪竟一点点被打乱,跟着甄嬛的节奏走了。 甄嬛真的太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想要什么。 初雪那日甄嬛跳的惊鸿舞,远比温宜周岁献舞好看得多,和宛宛跳的也越来越像了,若不是甄嬛滑倒在地,他恐怕真的会看入迷,她真的为了讨他欢心下了十足的把握。 为什么要偏偏模仿宛宛呢?现在又有什么企图? “可年妃犯了那么多的错,怎么能说复位就复位呢?”皇帝继续试探。 “年妃与年羹尧性子相同,一旦得意放松才会有过可寻,只有她复位,年氏才能彻底放松。” “当真是委屈你了。”皇帝闭上了眼,脸不自觉拉了下来。 “为了皇上,嫔妾不觉得委屈。”甄嬛言语恳切。 “只是皇上,昨日里太后娘娘召了嫔妾去寿康宫,说嫔妾妄议朝政之事,要除去嫔妾的封号。” 她不过是在给皇帝解忧,提议复位也事关后宫,和前朝沾不上一点关系,偏偏皇后头风发作不见人,这封号到底该不该去,看来只有问皇上了。 皇帝睁开眼,面无表情看着甄嬛,她是来告状的?她几斤几两自己掂量不清楚吗? 一旦得意放松才会有过可循,这句话放在甄嬛身上也格外合适,他倒是要看看得意时的甄嬛有什么错处可寻。 “不过谈论后宫之事,何过之有?朕倒觉得甄卿屡屡献巧计,朕心甚悦,是朕的贵人,不妨做朕的莞贵人。”皇帝笑意渐深。 “嫔妾谢皇上。”她不过得宠几个月,就从甄常在成了有封号的贵人,嫔,妃,看着也没想象中的远。 过了些时日,皇帝去翊坤宫看年妃,当即恢复了从前的封号,一连去了五日。 莞贵人现在屡屡避让华妃,每每和华妃说话都自嘲三分,华妃有了圣宠,更嚣张了些,就连陵容存在感不强的人都被说了好几回。 丽景轩。 天气越来越热,陵容正念着书给两个孩子听,子苓在一旁扇着扇子,也耐不住丝丝热风。 两个孩子机灵,听见门外的声响,跑了出去,“皇阿玛!”两个孩子看见皇上眼睛都亮了。 陵容迎了上去,把皇帝头上的薄汗一一擦拭。“说什么呢,今日这般开心?” “不过是给孩子说说故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弘景偏偏缠着臣妾说。”陵容笑道,把书递给了皇帝。 “现在四郎来了,这份苦差事就轮到了四郎头上了。” 陵容有意培养皇帝和孩子之间的感情,皇帝也很上套,对两个孩子十分疼爱。 皇帝拿起书,像模像样也读了下去,读到一半突然道,“最近天愈来愈热,朕打算端午之后带着你们去圆明园避暑。” 陵容在心中算着日子,其实也没有几天了,等去了圆明园后皇上大抵就要有动作了。 也该乱起来了,不如事情变得更乱。 皇帝打算说着之后的事,看着陵容如空山新雨后两泓初生春水的眸子,心头突然一软,去了圆明园怕是要委屈容儿了。 他已经让甄远道和瓜尔佳鄂敏一起去搜寻年羹尧的罪证,整理许多,就等些日子一网打尽了,现在还要安抚着年羹尧和华妃。 两个孩子格外兴奋,虽然也不知道圆明园是哪里,不过能出去就是好的。 “去了圆明园,额娘带你们放风筝。”陵容目光略微闪动。 “朕也陪你们一起。”皇帝拉着陵容的手笑道。 “好!放风筝!” “时间也不早了,朕在你这里用晚膳,也好好陪着两个孩子。”皇帝坐在了榻上继续说着故事,可两个孩子的心思已经不在皇帝的身上。 待皇帝走后,陵容将人都打发了下去,独留子苓一人。 “这些日子小厦子还是端坐胎药来?” 双胎后陵容已然觉得孩子够多了,她身子康健,避孕汤药就来不及喝,皇帝偏偏总是让小厦子端坐胎药来。 “前些日子还常常送来,最近没有送来了,之前端上来的也都通通倒了。” “只是现在,该有个孩子了。”陵容微微笑着看向子苓。 娘娘这是何意?前夜里还喝了避孕药。 “娘娘这是要假孕?”子苓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去圆明园后再做计划,现在还早。” 陵容点了点头,既然系统给了她这个金手指,陵容就要利用它去搅局。“皇后在丽景轩安插的棋子呢?” “不过在做些粗活,奴婢每日看着呢。”这次来的比从前的老实多了,她一开始险些没有认出来是皇后派来钉子。 “把她一步步调到我的身边,慢慢调。”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耳听也不一定为实。 第116章 甄嬛传安陵容116 今年圆明园避暑随行的少了惠贵人,多了碧答应和诚贵人,安排在了闲月阁和繁英阁。 陵容身边的翠微也悄然露脸。 皇帝因甄远道上奏魏之耀贪污一事,冷了华妃几天,华妃生怕皇上再次厌弃了她,就巴巴地把她身边的贴身婢女给皇上送了过去固宠。 第二日,勤政殿就传来颂芝封答应的消息。 皇帝为了大局,接连宠了颂芝几天后,转而又宠幸了华妃。 桃花坞内。 “什么?你是说柔嫔又有孕了?”皇后有些惊讶,太医之前可不是那么说的,真是好福气。 “翠微说柔嫔的月事这个月没来,而且吃起东西来总想呕吐,柔嫔自己好像还不知道,这个月还没请太医来瞧过。” “你去把许太医和陈太医给调走,派个我们身边的太医去探个虚实。”皇后也无法肯定,怎么说有孕就有孕? 只是柔嫔居然还不知道,这胎倒是好动手,不过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间。 在陵容的推波助澜下,华妃已经无条件信任谨贵人,在谨贵人的提议下,华妃让年羹尧在皇上多提一提手足之情,给允禩与允禟求情。 华妃想的简单,倘若皇上还念及手足之情,就一定会有念及她哥哥的忠心,想起她哥哥的功劳,那么她现在的困局便会迎刃而解。 皇帝最忌讳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手足之情,一提起手足之情,他总想起别人说他薄情寡义。 果真,年羹尧的折子上来后,皇帝的脸又僵着了,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年羹尧的死法,嘴中还是停了对年羹尧的痛斥。 后晌,陵容带着明和放风筝,明和跑的急,跑在了前头,突然一下撞到了芝答应的身上。 芝答应这些天被皇帝宠的无法无天,脾气暴躁了些。 明和刚想道歉,芝答应突然用力一推,将明和推倒在地。 “给华妃娘娘请安。”陵容恭敬请安后,拉起在哭泣的明和,“快给你华娘娘和芝娘娘请安。” “三公主是不懂礼数么?难不成这双眼睛也是摆设?柔嫔是怎么教孩子的?”华妃似笑非笑看着陵容。 “是臣妾的错,臣妾没有看好三公主,冲撞了娘娘。” “今日冲撞到芝答应也就罢了,来日冲撞到了皇上,乃至太后,柔嫔怕是有几张嘴都说不清。”华妃最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见陵容说话无趣,更生了嚣张的怒火。 陵容看着明和的胳膊青了一块,甚至手腕处被撞到出血,不复平和的语气,质问道。 “芝答应口口声声说是本宫的公主撞到了你,可公主胳膊上的伤芝答应作何解释?” “公主都这般无礼了,芝答应不过轻轻推开,难道还需要理由?”芝答应被陵容呛的说不出来话了,华妃继续道。 明和看见两人嚣张跋扈的样子,悄悄躲在了陵容的后面,谨贵人看见陵容微微示意的眼色,她虽然有些不解,也跟着一起拱火。 “莫不是嫔妾看错了眼?明明是公主先撞到了芝答应身上。莫不是娘娘也看不惯芝答应的身份,想要利用公主挑衅?” 陵容故作不敌,抱起明和转身就走。 “你给本宫站住。”华妃在后面指着陵容道。虽然嘴上说过了柔嫔,但是柔嫔的做法让她很不爽。 “芝答应,受了委屈就不能把委屈咽在肚子里,要和皇上说,才能让皇上明白你心里的苦啊。” 谨贵人随后又含笑看着华妃,“皇上请娘娘去玉镜鸣琴馆听戏,听说点了娘娘最喜爱的《娘子关》,为何在这热天气和人多费口舌呢?” “你说的对,我们走。”华妃冷哼一声带着两人离去。 她今日将明和算计在内,实在是没想到颂芝有胆子推公主,内心也万分愧疚。 明和看着担忧的陵容,“额娘,不疼。” “去把许太医请来。” “娘娘,最近淑和公主病了,皇后让许太医和陈太医照顾淑和公主了。” 自她向皇后安插在宫中的钉子透露出怀孕之相,许太医和陈太医就被调走了,看来皇后已经上钩了。 “随便请个太医来瞧瞧。” 皇帝一来就看见陵容紧张抱着明和,陵容的眼泪未掉,只是眼前朦胧一片,明和手腕上的伤刚刚被处理,显得吓人。 他把华妃和颂芝捧得太高,高到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公主都敢随意推搡欺负。 陵容眸中恳切之意,一旁明和眼中蓄着泪看向皇帝,“皇阿玛,是儿臣不小心推了芝娘娘,可儿臣想向芝娘娘道歉的,儿臣不是故意的。” 皇帝眼中满是怒火,他的明和那么乖,颂芝怎么敢的?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继续捧杀她们,只能委屈了容儿和孩子。 看着皇帝的眼神不对,让芳岚把孩子抱了下午,宫内唯有皇帝和陵容两人。 “皇上是在生气吗?实在是华妃和芝答应说话太难听了,臣妾才反驳了几句。”陵容嘴上说着,看着心底仍然不情愿。 “朕知道不是你的错。”皇帝的一句话,陵容委屈之意渐渐生,眼泪想断了线的珍珠,“臣妾以为皇上太过喜欢芝答应,忘了容儿。” “怎么会?朕知道你委屈,芝答应朕还有用处,为了朕再委屈一回吧。”皇帝把陵容拥入怀中,轻柔吻着陵容脸上的泪。 他的孩子,他的女人,自然由不得一个奴婢来指手画脚。 “臣妾明日会带着明和向芝答应谢罪。”陵容神色黯淡,垂着泪道。 容儿真是为了他卑微到了极点,只是怎么能受这种委屈?“朕下旨让你禁足两个月,让皇后看顾着你,如此也不用受她们的气。” 他心中还有考量,敦亲王想要联合年羹尧夺了他的皇位,迎允禩为帝,但他没有十足的成算,只能先让陵容和孩子躲着。 陵容眼见目的达到,皇帝还帮他超额达成指标,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只要能帮上四郎,不说两个月,哪怕是两年臣妾都等着。” 当晚就传来勤政殿的旨意,禁足两个月,半亩园的事让皇后全权负责,没有皇帝旨意不许随意出去。 第117章 甄嬛传安陵容117 甄嬛知道皇帝宠幸颂芝一事是无奈之举,倒是柔嫔怎么会卷入其中? 半亩园服侍的宫女也减少了一半,陵容看着桌前的菜愁容满面。 “娘娘,好歹用些菜吧。”翠微劝着陵容。 “本宫不想吃。”陵容将饭菜打翻在地上,叹了口气。 柔嫔的脸色是越来越差了,苍白的脸色微微怒意,翠微看着手中的镯子,勾起了一抹笑。 “苏公公,皇上还好吗?”陵容支走了翠微,在后门问着苏培盛。 “皇上一切顺遂,约莫圣驾回銮就能迎娘娘出来了,倒是娘娘怎么消瘦成这样了?要不要奴才请个太医来瞧瞧。”苏培盛看着陵容消瘦的厉害,出言关切道。 圣驾回銮大概八月,事情比预计竟提早了些日子。 “不过天气太过闷热,皇后娘娘已经派过太医给本宫看过了,说是忧思过重,养养就好。” 听见皇帝无事,陵容嘴角露出微微笑意,“皇上没事就好。本宫身子向来不好,这些小事就不要扰了皇上,淑和公主怎么样了?前些日子里听芳岚姑姑说染了风寒,连许太医和陈太医都去看了。” “药虽然一直吃着,仍是不见好。”苏培盛摇了摇头。 陵容幽幽叹了口气,“若是皇上有什么不好,就派人来告诉本宫,本宫只求皇上平安顺遂。” 陵容将腰间的同心结解下放在苏培盛的手上,“苏公公把这个放在皇上面前,皇上一切都明了了。” “奴才不宜久留,先告辞了。” 陵容怔怔看着苏培盛的背影,“娘娘,先回去吧,出来久了,小皇子和小公主该想娘娘了。” 天气渐冷,圣驾回銮后几天,子苓今日传来消息来,太后有疾,敦亲王福晋和贝子入宫,一同陪恭定公主为太后侍疾,大概是时候了。 一旁的翠微急得不行,她这些日子虽然侍奉在柔嫔的身边,按理来说,柔嫔身子本就不好,说不准这胎没了自己都没感觉。 可她戴着麝香镯子,一直接触着柔嫔,没成想过了那么久,柔嫔还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正殿传来动静的时候,终于事成了,翠微急忙将手上的镯子卸下来,换了身衣裳,听着芳岚姑姑急切的声音,将镯子随意扔进了莲花盆内,匆匆赶了过去。 跟着身后的子苓,拾起镯子,转而走向宫门,心急如焚看着门口的侍卫,“我家娘娘身子不大好了,求四位大人行行好,让奴婢去请太医看看。” 有了皇后的吩咐,侍卫自然不会在意子苓的话,连忙推搡开子苓,“皇后娘娘说了没有旨意谁都不能出半亩园。” “若我家娘娘真出了事你们恐怕担待不起。”子苓柳眉倒竖,嘲着几个侍卫吼道,转身就去往了后门。 小厦子是苏培盛专门留下来照看陵容的,见子苓头冒虚汗走了来,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圆明园的太医呢?我家小主身子又不好了,用着晚膳下身突然流了血,姑姑连忙让我找太医。” 小厦子听着子苓的描述也慌了神,柔嫔不会有孕了吧,千万不能有事,若出了什么事,他的脑子不保啊,连忙将圆明园留的两个太医都带了进去。 看见柔嫔第一眼,他是真的完了,整个人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血沾染在鹅黄色的宫装格外明显。 “还愣着干嘛,快去给柔嫔娘娘看看。”两个太医畏畏缩缩看着床上的人迟迟不敢有动作。 “芳岚姑姑,奴才这就去禀告皇上。”小厦子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御书房。 皇帝刚得知骁骑营的人拿下的敦亲王,和果郡王复盘战事时,苏培盛顾不得果郡王,直接跑了进来,跪下道,“皇上,柔嫔娘娘怕是不好了。” 皇帝沉默了许久,“既然苏公公有话要说,臣弟就先告退了。” 苏培盛将小厦子的话说出来的的时候,皇帝深沉的眸子紧紧盯着苏培盛,“备马,快,再让许太医和陈太医连夜赶过去。” 容儿的一切都是由皇后负责,容儿若出了事,皇后也难咎其责,“把皇后也给请过去。” 皇帝的思绪一片空白,容儿怀了他的孩子?他怎么不知道?太医不是去把了脉,怎么什么都诊不出来。 现在事情成了,他还没得及将容儿接回来呢?怎么会发生了意外? 如今到了圆明园,他却不敢踏进去一步,太医迎了上去,诚惶诚恐下跪,“皇上,娘娘本就胎相不稳,身子弱,再加上吃了许多寒性的食物,已经大出血了,微臣恐怕只能保住娘娘。” 他的孩子没了?容儿是多么期盼他们的孩子,若是让容儿知道了,她会怎么样? 皇帝冷漠的眼神里泛起丝惊慌失措,顾不得去听太医的话,直接奔去屋内。 床上,陵容紧紧闭着双眸,眉宇间透着痛苦,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无意识闷哼了几声。 床榻虽然整理过了,床帷上还有着点点血迹,边上的一摊血还没来得及处理,格外刺眼。 皇帝守在陵容身边许久,两位太医才匆匆赶来,见到陵容这个样子,都放慢了脚步,不作声把脉。 话术和前两个太医都大差不差,只是最后提到了身上沾染上了麝香。 皇帝也渐渐冷静下来,怎么会沾染上麝香呢?怎么又会常吃寒性之物呢?容儿身子不好,寒性之物也是极少吃的。 皇帝的声音有些哑,把事情的经过去问了一遍,直到看见还没来得及用完的膳食,山楂糕,马齿苋绿豆汤,心中一切了然。 “昔日替柔嫔诊治的太医呢?今日的饭菜又是谁备下的?” 子苓连忙跪下,“太医只来了两次,只说是忧思过重外加天气的缘由,半分都没有提过有孕,今日的饭菜是由月微备下的。” “把月微带上来。”既然太医来了两次怎么从未说过有孕一事,事情真是越变越复杂了。 月微见到皇帝惶恐得不敢抬头,“小厨房是奴婢负责的,可今日的有些菜是翠微告诉奴婢小主爱吃,特地让奴婢备上的。” 翠微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连忙跪下,她什么时候和月微说过话?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一定是月微想害她。 “奴婢平日里并未和翠微说过话,求皇上明鉴啊。” 眼见事情越来越乱,子苓突然道,“前些日子娘娘吃不下去饭,翠微不是特地做了山楂糕给娘娘开胃吗?” “对了!不光是山楂糕,翠微还同奴婢说了马齿苋绿豆汤最好消暑。”月微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翠微不懂这两道菜到底意味着什么,还是喊着冤枉。 可皇帝沉不住气了,脸色一黑,山楂,马齿苋,都是寒性的食物,怀孕的人是一点都不能沾。 “苏培盛,把她绑了,你亲自去审审,还有替柔嫔诊治的太医也带去好好查查,都先下去吧。” 第118章 甄嬛传安陵容118 皇帝没想到宫中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容儿,闭上眼睛,脑子里面都是容儿毫无防备吃下吃食的模样。 看着眼前人睡的沉,这就是上天给予他的惩罚吗?他甚至还不知道他曾经拥有过一个孩子。 过了两个时辰,陵容缓缓睁开眼睛,不哭也不闹,双眸无神地看着皇帝,过了许久才颤声道,“四郎,臣妾疼。” 皇帝的看着陵容煞白的脸,他的心仿佛被扼住了,她那么聪明一定什么都知道了,却又什么都不说,只是委屈说疼。 他闭着眼将陵容抱入怀中,感受到了单薄的肩膀在不停颤抖,“容儿,是我来迟了,别怕了。” 陵容看着皇帝的脸,鼻头发酸,试探性问道:“孩子还在吗?” 陵容的心中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接受,自顾自回答,“我甚至还不知道他曾经来过呢,是我这个做额娘的错。”泪珠一颗颗滚落,紧紧抱着皇帝,脸中满是自责。 皇帝心中同样不好受,他宁愿陵容大哭大闹一场,像从前的诚贵人和莞贵人那般,求着他给一个真相。 他以为的冷落就是保护,可殊不知冷落后才更方便别人来害她。 “不是你的错,你放心,朕会查清所有的真相,我们的孩子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没了。” 皇后姗姗来迟,在外面听闻了事情的经过顿感不对劲,她何时让翠微把柔嫔的饭菜也给提议换了。 柔嫔身子本来就不好,太医也被调走,她是打算让柔嫔自己把这胎熬死的。 翠微身上的镯子里放了麝香,但量是极少的,不仔细去闻根本不会注意,怎么可能让柔嫔身上沾染了麝香? 心中暗道不好,她这是被人摆了一道,莫不是有人想利用她的手去害柔嫔,亦或者是柔嫔自己用这胎来害她。 走进去时,看见柔嫔虚弱躺在床上,眸中含着泪,神色痛苦,皇帝的脸上无尽的怜惜和愧疚在一边轻声安慰。 曾几何时,皇帝也是这么对她的,皇后只觉得眼前场面十分刺眼。 皇后一把挽住陵容的手,假意关心,手却不自觉往陵容的手腕上摸去。“是本宫来晚了,妹妹可还好?” 皇帝面色不虞,难道来之前太医没有说么,还来再问一遍?还来戳他的心窝,自然没有回答皇后的话。 陵容的睫毛微微一颤,既然皇后懂医术,想探探她的虚实,那陵容就给她探个够,感觉给皇后反应的时间够了,才将手抽出去。 皇后心中一惊,柔嫔的身子完全没有小产的症状,难不成没有怀孕?脉象可是骗不了人,方才来的来的陈太医和许太医一直照顾着柔嫔,保不准两人和柔嫔一同勾结。 如此一来什么事情都想通了,翠微来禀报柔嫔怀孕时还有着一丝猜疑,柔嫔那么谨慎,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孕? 竟然敢勾结太医一起来骗她?还想利用皇上的愧疚来害她,可惜柔嫔没有算准她会医术。 “皇上,是臣妾有罪,是臣妾没有照顾好柔嫔,才发生这样的事。”皇后施施然请罪道。 皇帝不悦倪了眼皇后,“你确实有罪,朕先问你,为何来诊治的太医没有察觉到柔嫔有孕,是医术粗浅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朕让你照顾柔嫔,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皇上,太医并非臣妾单独安排的,而是直接让轮值的太医去半亩园给柔嫔诊治的,臣妾惶恐,没有让绘春打探太医的底细。” 太医她早早打点过了,皇帝查不出什么,只是接下来柔嫔还有什么招数。 芳岚姑姑匆匆跑进来,呈上一个镯子,“皇上这是从翠微的配房中找出来的东西,问了太医,太医说里面被挖空了,有十足的麝香,娘娘体内的麝香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床上的陵容听见了麝香两个字,眼中满是绝望,像是不愿意接受事实般,又往皇帝怀中靠了靠。 皇帝正打算出言安慰,隐约间听见了门口的哭声,“谁在哪?” 只见穿着寝衣的弘景扑进了皇帝的怀中,揉了揉自己眼睛“皇阿玛!” “嬷嬷不让儿臣去看额娘,说额娘生病了,但儿臣想额娘,就趁着嬷嬷睡着偷偷来看额娘。”弘景说话糯糯的,看着床上的陵容,小手慢慢抚摸起陵容的额头。 今夜的动静极大,虽然几个嬷嬷不让他和妹妹出去,可还是忍不住说了些闲言碎语。 他不像明和,自然句句都能听懂,听见他额娘不明不白小产了,心中自然担忧,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额娘怎么哭了,很疼吗?” “弘景乖,来朕这里坐着,你额娘是累了。”皇帝只觉得更心疼了陵容。 皇帝扫了眼镯子,嗅了嗅上面的气味,完全没有膻臭污浊的味道,只有甜腻的花香味,真是狠毒的心思。 陵容有些魔怔盯着眼前的镯子,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就是这个香味。”手中狠狠抓着皇帝身上的龙袍。 “让苏培盛把翠微带过来。”这翠微胆子怎么会那么大,不光做上些寒性食物,居然还直接用麝香来害人。 第119章 甄嬛传安陵容119 翠微被五花大绑带了进来,嘴角流着血,看见了皇帝手上的镯子,有些慌神,她不是已经扔掉了吗,怎么东西会在皇上的手上。 “苏培盛说你嘴硬,什么都不肯承认,这个东西是在你的屋里搜出来的,你有什么好说的?”皇帝问道。 “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定是有人眼红奴婢想要栽赃给奴婢。”翠微跪在地上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开口。 “这镯子你日日带着,真当是奴婢眼瞎吗?”子苓说话有些急切,大声呵斥翠微。 不过现在确实审不出来什么,屋中也搜了干干净净的,唯有镯子被藏在旁边小宫女的枕头底下,估计要再等些日子审出什么再做处理。 弘景看着眼前的一切,将几人说的话一一整理清楚,结合芳岚姑姑从前说过的话,背后的人谋害的人,除了皇后还有谁呢? 今天他来的真是巧,谁又会质疑一个将要两岁孩子会说谎话呢?看着皇后身边的绘春,心生一计。 气氛一时焦灼,弘景好像看见后面有着熟悉的人,连忙跑了过去,把手中的糖递了过去。 “姐姐,糖还给你,额娘说了不让我吃旁人给的东西。” 绘春何时给过六皇子东西,可事情迫在眉睫,她也没有多想,道了声谢,就默默收下。 皇帝心中起了疑,绘春怎么好端端来了半亩园?疑惑问着事情的经过。 “奴婢是替皇后娘娘送些东西给柔嫔娘娘的。”绘春硬着头皮道。 “你骗人,明明是来见她的。”弘景稚气地回答道。 她?是谁? 此言一出,皇帝连忙拉起弘景的手,“弘景告诉朕绘春是见了谁,乖,告诉朕是谁?” 看着皇帝冷凝着脸,弘景突然说不出话了,缓了好一会,目光看着殿中的人。 “去把伺候柔嫔的宫女全找过来给六皇子辨认。”苏培盛在一旁吩咐道。 弘景看着宫女一遍又一遍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失望,“没有。” 苏培盛将翠微披散的头发扒开,脸色斑斑的血迹擦干净,“六皇子你再瞧瞧她。” “是她!皇阿玛,是她。”弘景有些紧张指着面前的翠微。 “六皇子,奴婢不认识翠微啊,由何时和翠微见过面?为何要诬陷奴婢,简直是……”绘春一时激动,险些忘了六皇子还是个孩子。 弘景被绘春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往皇帝身后躲,再说话时已经略有哭意,“皇阿玛,儿臣没有撒谎。” 皇后脸上的血色褪去,柔嫔当真是好狠的心,不光对自己狠,就连自己孩子也不放过。 只是现在越把事情推在她的身上,柔嫔会跌的越惨。 “皇上是在怀疑臣妾?”皇后跪在地上眸中含泪看着皇帝。 皇帝眉头紧锁,从前马车事件,还有剪秋所做的事,看来皇后并非不知情,可能就是在背后授意,现在终于按耐不住了,又想害容儿这胎了,当真是心思狠毒。 “朕自然不想怀疑皇后,可翠微做的事情皇后该怎么解释?”皇帝摸着手上的扳指,紧紧盯着皇后。 “臣妾冤枉,绘春方才也说了根本不认识翠微,翠微做的事情臣妾又怎么能解释呢?” 冤枉?皇帝气极反笑,清清楚楚都被看到了,居然口中还挂着冤枉两个字。 “皇后娘娘,臣妾平日里对你毕恭毕敬,为什么要把臣妾逼到死路呢?为什么就不能再容下一个孩子呢?”听着陵容的哭声,皇帝也忍不住动容。 “朕看皇后一点也不冤枉啊,你向朕解释解释,为何陈太医和许太医在柔嫔禁足后的第二日就被调走了,再说翠微,人是你派来的,你明白药理,寒性的食物也是你能想出来的法子,至于麝香镯子的做法,皇后不是早在去年的马车上就试验过了吗?” 原来皇上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看她的?在皇帝心中,她居然那么不堪? “臣妾只求再寻一个太医来给柔嫔诊治,才能洗刷臣妾的冤屈。”皇后像是哀求般,想用多年的夫妻情分打动皇帝。 什么意思?皇后是想说容儿假孕?圆明园中两个太医还有许太医和陈太医,四个太医一起诊治的怎么可能会有假?皇后这是慌不择路了吗? 既然皇后想看清楚所谓的真相,他倒是不介意再请个太医来认真仔细来看看。 皇后眼见床上陵容的手腕微微发抖,眼睛无力闭上了,她这是心虚了,跟她斗,柔嫔还是太嫩了点。 “苏培盛,再去请个太医来替柔嫔瞧瞧。” 第120章 甄嬛传安陵容120 听见皇帝的话,陵容深受打击,眉头微微皱起,还未开口,皇帝轻声道,“你放心,朕不曾疑心过你,皇后既然不肯认罪,那就让她看个明白。” 皇后看着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分外眼红,真是碍眼,又催促着苏培盛多找几个太医来诊脉。 过了会,屋外又来了几位太医,几人纷纷上去诊脉,隔着帘子一同交谈了几句,前后的解释和先前的太医大差不差,怕皇帝怀疑,又把最后结果说了一遍,“柔嫔娘娘确实是小产啊。” 陵容听见太医的话,默默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中溢出。 皇后不复之前淡定的神情,满面惊慌,手想要拉住陵容的手腕,想再次探一探脉象。 她不可能会出错,她的医术极好,明明不是这样的,这脉象绝对不会是小产之相,她一定是吃了什么药! “够了!”皇帝盛怒之下将皇后的手往外一推,把皇后推到在地,“朕已经让几位太医来查过了,你还作何辩解?” “皇上,是柔嫔联合几位太医来蒙骗皇上,意图是想诬陷臣妾啊,皇上明察。”皇后全身瘫倒在地上,恨极了般指着陵容。 “微臣惶恐啊,虽说微臣医术不精,但是娘娘小产之相微臣还是能看出来的,更何况微臣和同僚已经再三确认,没有误诊的可能,哪怕是再多的太医来,都是这个结果。”为首的太医听见皇后的话,跟着跪在皇帝面前。 “你且说说,柔嫔有什么理由诬陷你?倒是你,皇后,作为一国之母,心胸如此狭隘,你敢说,你没有指使过剪秋在柔嫔生产那日害她?”皇帝的神情有些嫌恶,如凌迟般盯着皇后。 皇后一时哑然,她竟找不出柔嫔害她的理由,“臣妾没有指使剪秋,是剪秋自作主张,但她已经得到了相应的惩罚,皇上还要把旧事重提吗?” “臣妾现在也是百口难辩,实在是冤枉,姐姐倘若今日看到臣妾样子,必定会护着臣妾,求着皇上给个真相。” 她也是没有法子了,平日里皇上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姐姐,今天皇上想必也会姐姐的份上原谅她。 宛宛!皇后居然还敢提起来宛宛,眼中如此狠毒的女人居然是宛宛的妹妹。 她哪怕有宛宛的一两分善意,都不会是有今天这个场面。 陵容湿漉漉的眼中,夹杂着不可思议和微微的恨意看着皇后,但没有像甄嬛那般控诉,只是手却越抓越紧。 “你闭嘴,你还敢提起纯元!”皇帝的怒意更上一层。 “臣妾为何不敢提起姐姐?皇上还记得姐姐离世前说要善待臣妾,皇上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吗?”皇后哀求看着皇帝。 “正是因为纯元的话,朕才耐着性子听你说些狡辩的话,否则你已经不在这里了,从前的许多错事,朕不愿意计较,只是这件事,皇后,朕对你真的很失望。” 皇后听见“失望”两个字,整个心都沉了下去,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就被他的一句失望收尾。 姐姐不是最能挽回皇上心吗? 为什么今日没用了,柔嫔和两个孩子当真在皇上心中那么重要? “皇上,臣妾冤枉啊,真的冤枉啊。”皇后的手紧紧拉着皇帝身上的龙袍。 冤枉?皇后恐怕是最不冤枉的人了,居然还有脸提冤枉两个字。 “皇后残害皇嗣,心思歹毒,着禁足于景仁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宫。” 皇后的哭声渐弱,意味深长看了陵容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扭头而去。 陵容好像并不在意事情的结果,只是抱着皇帝恸哭。 “容儿,朕又没了一个孩子。”皇帝轻声道。 从前说这话的时候容儿总是安慰着他,生怕他难过,生怕他自责,可现在轮到了容儿身上,为什么上天会这么待他? 眼前的人早早哭着睡了,泪痕在白净的脸上格外明显,睡梦中痛苦的呢喃声。 “苏培盛,去查查当时给柔嫔诊治的太医,翠微既然已经确定是皇后身边的人,留着也无用了。” “奴才明白,只是明天还有早朝,皇上是打算今晚回去还是明天一大早回去?”苏培盛小心翼翼问着。 “明天吧,朕再陪一会柔嫔,先下去吧。”皇帝声音低落,幽幽叹了口气。 陵容半夜惊醒,看着眼前的皇帝有些惊慌,“四郎怎么在这里,我一定又是做梦了。” 趁着夜里没人,他想过许多,但心中只有自责,这是报应吗?为何不报应在他身上?他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景仁宫内。 “姑姑你救救臣妾,臣妾这是被柔嫔陷害了。”皇后苦苦哀求着太后。 太后将来龙去脉都一一查清楚了,翠微确实是皇后的人,而那两名太医也被皇后贿赂,为何皇后还要说是被柔嫔陷害。 柔嫔常常带着孩子来寿康宫,她打心眼里明白柔嫔就是个体弱多病,痴迷于皇上,以她毒辣的眼光是不会看错的。 再加上母族也没有势力,这种人本就对乌拉那拉氏产生不了一点威胁,也不知道她那个愚蠢的侄女在想什么,非要去害柔嫔的孩子,现在当着她的面还不说实话,想来哄骗她。 “害了别人的孩子还在这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倘若你不是哀家的侄女,这个皇后你是做到头了。” 太后捻着手中的佛珠喃喃道,“作孽啊,作孽啊。” 皇后看着身边的人都不信任她,一脸颓败看着太后,“姑姑,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吗?” “皇上虽然恼了你,但是未曾动了废后的念头,你要是肯听哀家的话,此后乖乖待在景仁宫,不再生事,哀家过些日子去替你求情,让你早日出来,等日后,无论是三皇子,四皇子,亦或是六皇子当上了皇帝,你都是太后。” 太后也希望皇后能按照她的想法来做,但她也明白自己的侄女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今日之事未必全是坏处,以后吸取这次的教训,安安稳稳过日子才好。 “臣妾明白了。”事到临头,看来太后也不愿意帮她。 如此过了数日,陵容一直在圆明园中养病,宫中多了许多眼生的宫女和太监,就连用膳也有专门的宫女侍候,每日用的药,太医都查验好几遍。 陵容抱着两个孩子听着子苓说最近的事。 直到听子苓说到,莞贵人极为受宠,年羹尧的贺表中将“朝乾夕惕”四个字写错,皇帝大怒。 她是时候该回去了,再过些日子华妃都该倒台了。 陵容回宫的当晚,苏培盛就将封妃旨意传了过来,将从前的封号换去,改成了“淑”。 只是接下圣旨的时候陵容的的神情是淡淡的,并没有高兴的样子。 苏培盛察觉到了陵容神情不愉,传了旨就匆匆离去了。 芳岚看在眼中,出声抚慰道,“皇上也知道娘娘的痛处,娘娘瞧封妃的旨意都下来,想必过上两天皇上就来看娘娘了。” 陵容小产一事她也愧疚得很,她那些日子真的没看出陵容有了身孕,直到小产才后知后觉发现了一切。 她总认为两个孩子是陵容的软肋,怕两个孩子被害,每次都多护着孩子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现在看陵容消瘦的身子,满面愁容,她愈发自责。 陵容应了一句,就转身去了偏殿的佛堂。 皇帝隔了一个月,第一次见陵容,天气并不冷,但陵容整个人裹在狐裘里,露出一张苍白精致的脸,时不时还咳嗽几声,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 第121章 甄嬛传安陵容121 见皇帝来了,陵容也是倔强的不说话。 两人无言,却又默契将棋盘清空,陵容执白,皇帝执黑,两个时辰后,皇帝弃子认输。 “皇上曾答应过臣妾,若臣妾赢了皇上,就满足臣妾一个愿望。” “朕自然是记得。”皇帝心口有些难受,容儿该说什么呢?说自己德不配位让他收回成命?还是严惩皇后? “臣妾未能保全皇嗣,心怀感愧,现在身体羸弱,无法侍奉在皇上左右,求皇上让臣妾为自己的孩子潜心礼佛三个月。”陵容施然跪下,跪都有些跪不稳了,可说的话却异常坚定。 皇后禁足,华妃即将倒台,目前最大的受益人是她和甄嬛,陵容这招以退为进,不仅加深了皇帝的愧疚之情,更是打算将甄嬛给高高捧起来,把自己完美隐藏起来。 从前甄嬛给皇帝献计捧杀华妃,如今自己将要成为被捧杀的那一个了,也不知甄嬛能不能反应过来。 皇帝连忙将陵容扶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自责,陵容反而给他一个台阶下了,三个月他怎么可能等不及呢? 皇帝心中越发苦涩,“朕明白了容儿的心意,朕也允了,只是一点,一定要顾及自己的身子,朕吩咐了太医每隔三日便来请安诊脉。” 他握着陵容略微冰凉的手,吩咐了许多事情,见陵容乖乖应下,盯着她的脸许久才离去。 “娘娘,谨贵人来了。”子苓将陵容身上披着的狐裘拿走,她身体康健,天气才微冷,穿着一身狐裘还有些冒汗。 “请进来吧。” 曹琴默看陵容一脸病容,眼中略有怜惜之意,恭贺了晋位之喜,随后进入了正题。 “年羹尧被削大将军太保之位,革一等功公爵位,年富,年兴两人的职务也给撤了,这年家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娘娘你看,嫔妾下一步是不是该……” 曹琴默心中想的简单,她现在手中有许多华妃的把柄,已经有十分的把握。 看着皇帝对华妃的态度是越来越差,定是对华妃已经不喜,若是告发成功,她定是首功,皇帝定会褒奖她。 陵容看着激动的曹琴默,真是沉不住气,那么久的委屈都一一受下了,怎么会如此耐不住,只是手中的人还有用,现在去送死,倒还不是时候。 皇帝对华妃有情,希望华妃倒台,但不希望华妃死,她若全告发出来,才真的是催命符。 “曹妹妹细想,皇帝最恨的是什么人?皇帝最不敢用何人?现在那么着急忙慌,才是真的断送了温宜公主的前程。” 皇帝最恨不忠背主之人,自然也敢用不忠背主之人。 曹琴默聪明,自然明白其中的干系,她若真的告发成功了,也成了皇帝眼中不忠背主之人,想到这,曹琴默背后冒出一阵冷汗,是她太得意了。 心中对淑妃万般感激,若不是淑妃的提醒,这条命差点就丢了。 “是嫔妾心急了,那华妃这事就那么翻篇过了?”曹琴默似乎有些不甘。 “莞贵人不是最恨华妃吗?从前的种种不妨都透露给莞贵人。”陵容冷笑道。 “莞贵人能行吗?”倒不是曹琴默怀疑,只是那日甄嬛跳舞摔倒的样子一直刻在了她脑海,总觉得不太靠谱。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妹妹只将事情透露出去便是。” 陵容紧接着道,“接下来,妹妹要好生对待华妃,就如同从前恭敬的态度,就算华妃失势,也要如此。” 曹琴默虽然知道陵容是在帮自己,可一想到华妃最近的臭脸,就不情愿,自己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华妃,可现在又要去讨好华妃。 只是叹了口气,从前为了肚子中的孩子选择了华妃,现在也要为了温宜和自己打算,即使忍也要忍下去。 “嫔妾多谢娘娘指点。”曹琴默跪在地上道谢。 事情一步步发酵,在曹琴默的安慰之下,华妃已经冷静了许多,华妃知道曹琴默有些小聪明,可事关她哥哥,又怎么能指望曹琴默去救年家呢? 莞贵人也听闻了许多关于华妃的传言,就比如从前淳常在的死,是华妃将她推入莲花池中,再比如惠贵人得了时疫也是华妃从中作梗,越听越觉得触目惊心,她知道华妃做了不少错事,怎么会那么多。 只是这件事她不能动手,她恨极了华妃,自然更明白皇帝对华妃的情意。 眸子一转,突然想起端妃从前设计她出丑一事,端妃和华妃也有极深的怨仇,这件事她做倒是十分合理。 “水苏,陪我去延庆殿一趟,顺便把卫医师给带着,听说端妃娘娘的病一天比一天差了。” 养心殿。 皇帝看着眼前的密信,暗暗叹了口气,他派夏刈去查年羹尧一事,结果阴差阳错把端妃给查了出来。 端妃怎么会掺和在其中?原来赵之垣无缘无故找上华妃,是她指的路。 “皇上,端妃娘娘来了。”苏培盛匆匆禀报。 她来做什么?刚刚还说着端妃,没想到现在人来了。 “给皇上……请安。”端妃有气无力请安道。 “你身子不好,怎么突然来养心殿?”皇帝突然发问。 “臣妾虽在延庆宫待着,两耳不听窗外事 ,心中也瞒下了许多事,现在不得不说了。” 气氛顿时凝住,皇帝没想到,原来端妃是来落井下石的。 “你说吧,朕听着。” 端妃一五一十将淳贵人遇害一事,惠贵人得了时疫一事通通说与皇帝听。 皇帝虽然震惊,但是端妃把证据一一说出来后,逐渐平复下来。 只是说到华妃私收宫外官员的贿赂,推荐给年羹尧保荐官员一事时,皇帝的脸色突然僵了起来。 这分明是端妃在其中作梗,把想求官的人往华妃身上引,怎么还一股脑全部嫁祸给华妃。 在这件事,华妃虽然不无辜,可端妃有理由去指责华妃吗?不过半斤八两。 端妃说在兴头上,听见了苏培盛为难的声音,“皇上,华妃娘娘又来求情了。” 她自然知道华妃每隔两日就来替自己的兄长求情,她挑今日也是为了当着华妃的面,把从前那碗红花的旧账完完整整算一遍。 “让她在外面好好听着。”皇帝板着脸道。“你再继续说。” 第122章 甄嬛传安陵容122 端妃零零碎碎说了许多,末了还加了一句“皇上,这些话臣妾本不想说,说了也是给皇上徒增烦恼,可臣妾每每想起淳贵人惨死的样子,就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还是说与了皇上听。” “让华妃进来。”端妃心中一慌,怎么还让华妃进来,她那个泼妇一进来,必定会像从前一样打骂着她。 果不其然,华妃一进来,眼睛就直直瞪着跪在一旁的端妃,不顾皇帝的眼神,甩过宫人的手,直接跑到端妃身边,扬手一个巴掌,端妃来不及躲生生受下了。 “贱人,从前你的一碗保胎药就害了本宫的孩子,现在居然还想来害本宫!”华妃怒不可遏,反手还想打一巴掌,被苏培盛拦下才作罢。 “本宫何时要害你?这些事不都是真的吗?自作孽不可活,倘若华妃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又何来本宫今日告发。”端妃神情有些癫狂,她看见华妃就控制不住自己。 “华妃,方才端妃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看着底下两个如同泼妇的女人,这还是他的妃嫔吗? 她做过的事她一件也不后悔,既然端妃都一句句说出来了,那证据一定是不会缺。 她现在若不说,那受苦的只能是颂芝和周宁海,她只求皇帝念着从前的情意,不要牵连到哥哥。 “臣妾既然做过就都认下,只是求皇上能善待臣妾的家人。”华妃突然像被抽空了力气,直直瘫倒在地。 “皇上,这些罪行都是臣妾知道的,可还有些臣妾是不知道……”端妃盯着皇帝道。 “既然如此,翊坤宫的宫人都不能放过,通通带去慎刑司审问,把华妃带回翊坤宫,等人招了朕再处置华妃。”皇帝闭上眼,冷漠道。 “皇上!”华妃的哭喊声十分凄厉。 皇帝看着跪在底下的端妃,从前他是小瞧了端妃,因为华妃一事,还对她一直怀有愧疚之情。 看在看来,这女人真是聪明极了,利用愧疚苟延残喘至今,暗地里收集华妃的种种罪行,甚至还暗暗助纣为虐。 “端妃揭露年氏罪行有功,册封为贵妃,下个月十号行册封礼。” 端妃未看见皇帝的眼中杀意渐起,只跪在地上仓皇谢恩,脸色比之前来都好上了不少。 待华妃回到翊坤宫。 宫内流言纷纷,不过一个时辰就听见了,贬年将军为杭州城门的看守。 哥哥那般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受这样的折辱,皇上为何那般绝情,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今日之事到底是谁想害她?端妃?还是莞贵人?还是皇后? 曹琴默从翊坤宫的小门走了进来。 “你是不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华妃指着曹琴默喃喃道。 “娘娘怎么会这样看嫔妾?现在纵是嫔妾也无力回天了,只是皇上念旧情,有些东西虽然查出来,但也不会赐死娘娘,甚至不会把娘娘打入冷宫。” “你是说真的?”华妃听见曹琴默的分析,松了口气,还好还没到最糟的时候。 “嫔妾自然不会骗娘娘。”曹琴默把灵芝打发下去,缓缓开口。 “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好的,不枉本宫庇护你那么多年。” “只是今日是嫔妾失算,竟不知端贵妃和莞贵人勾结在一起暗算娘娘。” 华妃神情发怔,“端贵妃!好你个端贵妃,本宫只恨自己为什么不狠心些,为什么要让她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还有莞贵人,昔日用自己的孩子来害她,两个贱人竟然勾结到一起害我。” “本宫现在该怎么办?”转而求助看着曹琴默。 “忍,娘娘唯有忍下去。”曹琴默将这个“忍”字说的极重,生怕华妃不过脑子,一看就莞贵人和端贵妃就意气用事。 “本宫该忍到何种地步?”华妃气极反笑,她每次行事全按自己的心意来,哪里明白什么是忍。 都是因为那两个贱人,她沦落到了这种田地。 “忍到皇帝顾念旧情为止。无论莞贵人,端贵妃乃至后宫妃嫔怎样落井下石,都要要忍住,唯有娘娘你好好的,皇上才不至于对年家赶尽杀绝。” “本宫明白了。”华妃的泪盈盈落下,竟要忍到这种地步。 “娘娘多保重,嫔妾就先走了。” 不日后,周宁海的供词下来,华妃被褫夺封号,贬为答应,年答应也没哭闹求着见皇帝,全都应下了,只求皇上能宽待她身边的宫人和家人。 只是听见皇帝赐年羹尧自尽,年富问斩,诸子年十五以上皆戍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皇帝当真那般薄情。 紧接着听见了封莞贵人父亲为正二品的吏部尚书,兼管督察员左都御史,手中的拳头不禁握紧。 莞贵人的父亲是踩在他哥哥的尸体上一步步晋升的,她现在恨极了父女俩。 陵容在屋内听闻谨贵人向皇帝求情险些被贬,曹琴默听陵容的话尝到了几次甜头,自然事事都听陵容的,这事虽然做的太过,倒不至于表现那般积极。 “这事也让年答应听听,好让年答应知道有人在记挂着她。”陵容对着一旁的子苓道。 陵容虽然不与皇帝见面,但皇上给的赏赐样样不少,别人只道淑妃刚封完妃就失了宠,陵容倒觉得这样的日子十分快活,也不必费劲心思去猜皇帝心中在想些什么。 “缓福殿怎么在修缮?”陵容突然问道。 “祺贵人就该入宫了,端贵妃将祺贵人的住处划到了储秀宫。”能住人的宫殿确实不少。 不过现在莞贵人得宠,她父亲瓜尔佳鄂敏和莞贵人的父亲又是同僚,想来祺贵人也住不上几天就会搬走。 不过几日,祺贵人就进了宫。 她是贵人,合该先来拜见主位娘娘,只是祺贵人刚入宫,看不清宫中局势,以为淑妃失了宠,拖到最后一日才来拜见。 第123章 甄嬛传安陵容123 陵容自然也不惯着祺贵人,让她在雪地里等了半个时辰,才放了进来。 果真是美丽,那副娇憨的样子,她看了有些心软。 可惜有一副好皮囊,内里确实愚蠢,不过一眼,就能看透祺贵人眼中的不屑一顾。 祺贵人看着眼前人病恹恹的模样,也生不出攀谈的心思,更何况她还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趾高气昂说了几句就走了。 看着身边芳岚气愤的模样,想必过上今日皇帝就全知晓了。 当晚皇帝的心思就淡了下来,并没有急着去宠幸祺贵人,反而去了碎玉轩去看甄嬛。 祺贵人着急起来,“锦泰,你说皇上今晚怎么不招幸我,明明我的容貌也不差,父亲刚刚还立了功,今晚该轮到我的。” “小主,你瞧储秀宫虽然住着淑妃和欣贵人,可两人都不得宠,格外冷清,皇上自然不愿意来。”锦泰像模像样给祺贵人分析起来。 祺贵人听着也觉得有理。 “碎玉轩倒是个好去处,莞贵人有宠,皇帝心中也挂念着,跟在莞贵人身边,不会吃亏。” “小主不妨现在就同端贵妃说,也好刚过去就得了宠幸。” “你说的是,留在这才真是没有前途。”祺贵人扬起一抹笑。 过了两日祺贵人便央着端贵妃迁宫到碎玉轩,陵容自然没有异议,自此储秀宫少了祺贵人也静了下来。 只是皇帝对甄嬛恩宠还是淡淡的,甄嬛脸上那道疤白日里上了妆还看不出,晚上睡觉的时候格外明显。 看见那道疤皇帝的思绪总会乱,心中纯元美好的形象不复存在,转而是脸上带疤的可怖模样。 至于祺贵人,他未见面之前以为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在不光在淑妃面前闹脾气,更是嫌弃储秀宫冷清,想搬去碎玉轩,难道碎玉轩就有多热闹? 只是没有眼力劲,她的阿玛就是那么教她的? 他是不想去储秀宫吗?只是容儿现在正难过,他不想伤了容儿的心。 倘若三个月到了,他恨不得天天往储秀宫去,现在只有在太后那里常能看见弘景和明和,两个孩子格外可爱,也格外聪慧,一言一语说着丽景轩的发生的事。 陵容刚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去御花园散步,长长的过道上,就听见祺贵人咄咄逼人的声音,年答应没有接话,祺贵人一时说着无趣就走了。 她倒是好奇曹琴默用了什么话术给年答应洗脑,现在居然对任何挑衅的话自动免疫了。 年答应站了许久,想着祺贵人的话,没有走动。 见陵容走到了她面前,面无表情请了安,像是等着她人奚落般,神情淡然。 “弘景,明和这是年娘娘,来给年娘娘请安。”陵容轻声嘱咐着两个孩子。 年答应看着两个乖巧请安的孩子,一时间想起了自己从前未出世的孩子还有这些天受的委屈,眼泪夺眶而出。 陵容的用手帕将年答应眼中的泪擦去,在年答应的耳边呢喃,“莞贵人要动手了,这些天小心些。” 她都那么惨了,也按照曹琴默的话一一忍了下去,就连端贵妃常常克扣翊坤宫的东西也没有发作,不过她也瞧不上端贵妃克扣的东西就是。 莞贵人居然还想对她动手?当真要对她赶尽杀绝?她可不是吃素的,这下任凭莞贵人如何挑衅,她都不会上当了。 她的背后还有年氏呢,她要是真的完了,皇帝就真的对年氏没有半分感情了。 曹琴默说的对,皇上现在对她还有情意,甚至还怀有愧疚,她还不能死。 年答应刚欲向陵容道谢,只见几人已经走远,除去曹琴默,她竟然是唯一一个向她示好的妃嫔。 没隔上几天,便是年羹尧的三七,年答应在翊坤宫烧了些纸钱,还未烧完,翊坤宫无人看守,甄嬛直接闯入宫内。 “在宫中私烧纸钱不合规矩,年答应,这可是重罪啊。”翊坤宫内甄嬛居高临下看着年答应。 “莞贵人深夜来翊坤宫想必不止是来向我说这些话吧,莞贵人有些话不妨直说,我就在这听着。” 年答应倒是不怕甄嬛告发这事,她从前的错事难道做的还不够多,多这一样也不算多。 只是想起前几日里淑妃口中说的话,果真灵验了,只是莞贵人就一个人过来了,连宫女都没带,该怎么去害她呢?她倒是有些好奇。 甄嬛难得讽刺了年答应许多,年答应的脸色僵了又僵,这些话她都听厌倦了,只是冷着脸道, “你依仗家里的功劳,搏得皇上宠爱,和我当初有什么两样,你现在嘲讽我,只怕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我就在翊坤宫等着。” 甄嬛走到燃着欢宜香的香炉旁,把香炉打翻,欢宜香都撒了出来。 年答应将甄嬛推倒在一边,神情有些癫狂,“谁让你动我的欢宜香的,贱人,害了本宫和哥哥还不够,还想来翊坤宫挑事,颂芝送客。” “年答应还记得我的孩子怎么没的吗?”甄嬛倏尔冷笑。 “是你自己想陷害我,你的孩子本来就不好,想嫁祸于我,我不过罚跪你不到半个时辰,孩子怎么可能会流掉?怎么可能?我再不喜欢你,也不会去害你的孩子,倒是你用你的孩子来害我。” 原来甄嬛是来跟她算旧账了,这事怎么可能是她的错?要怪就怪甄嬛自己! “对啊,不过半个时辰,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呢?若不是你宫中的欢宜香,我的孩子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没了。” 原来淑妃说的是这个意思,原来杀人诛心是这个意思,原来皇上独独赐给她的欢宜香竟然还有这种用处。 年答应有些发怔,凄然泪下,一想便全解释通了,她的荣宠最多,为何就是没有孩子,助孕的偏方一个接一个的吃,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在意过,是欢宜香的问题。 第124章 甄嬛传安陵容124 耳边已经听不清甄嬛的话,只觉得一片真心全都白费了,原来皇上一直在忌惮自己,联合皇后一起算计她,就连欢宜香也是皇后亲手制成。 怪不得,皇后面对她的无理取闹也不发火,原来内心都不知道嘲笑了多少遍。 宫里宫外的太医并非不知道自己体内有大量麝香,而是因为皇帝,皇后乃至太后的缘故,都不敢同她说。 “你是年家的女儿,皇上再怎么宠爱你,都不会让你生出带有年氏血脉的孩子。” 甄嬛看着年答应神情有些呆滞,继续把自己的猜想通通说与年答应听,话到底没有说的太绝,怕年答应一时想不开,她也白白刺激了年答应。 年答应只觉得内心一阵怆然,皇上真是无情无义,她这辈子居然栽在了皇帝的手中。 颂芝怕年答应做傻事,立刻冲上去保住了年答应,“小主,可千万不要做傻事,谨贵人还想着帮小主复宠,年氏的族人还在等着娘娘,若真做了傻事才是亲者痛仇者快。” 复宠?或许在甄嬛来之前还有这个想法,现在若还有这个想法不是犯贱吗? 颂芝说完狠狠剜了甄嬛一眼,若不是甄嬛,她家小主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甄嬛看着年答应的眼神有些发怵,后宫妃嫔自戕可是大罪,年答应应该不会想不开吧。 她不过看着年答应待着有些心急,今日来不过是刺激年答应,让她心死,让她记恨于她,让她去害自己,让皇上也容不下她,没想到年答应的反应居然那么大。 不等颂芝说话,便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颂芝,去把谨贵人找来,从小门进来,我有话要和谨贵人说。”年答应红着眼嘶哑对着颂芝说。“你放心,我的仇还没报,不可能那么傻。” 路上,曹琴默听着颂芝的话也加快了脚步,心中暗道不好,颂芝这时候被支走,年答应不会…… 到了翊坤宫,散落的欢宜香,随处可见打翻的花瓶,年答应万念俱灰的眼神,满面的泪痕。 “娘娘。”曹琴默倒不是还顾念着从前的情谊,只是说着说着也顺口了。 “我要他们死。”年答应收了眼泪,颤声道。 他们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莞贵人,端贵妃,皇后,或许还有皇帝,曹琴默看着年答应疯癫的模样,突然有些心慌。 这莞贵人是真有能耐,她好不容易劝住的人,现在居然成了这副模样,不过想想也是,被枕边人那么算计,年答应若再不恨,岂不是真被皇上的爱迷昏了双眼。 要她说还是这淑妃聪明,虽然巴巴喜欢皇上,但也没为皇上要死要活的,即使只有七分的情意,但能表现十分,不光聪慧,更是料事如神。 一早就算出来,即使年答应如此落魄,莞贵人仍然置她于死地,这招确实是阴招。 “娘娘,您这是中了莞贵人的计策啊,还好娘娘主动找上了嫔妾,否则嫔妾这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曹琴默佯装成一脸气愤的模样,叹了口气。 年答应刚按捺住心中的恨意,她又是怎么了? “正是因为莞贵人说了这番话,娘娘才气愤不已,想着去害莞贵人,可莞贵人早早就料到了,心中正提防正,就等娘娘犯错,犯了错,莞贵人才有借口让皇上处死娘娘。” 她这是又被莞贵人摆了一道,脸色顿时难看无比,“那我该怎么办?我该忘记莞贵人的话,在翊坤宫浑浑噩噩,苟延残喘 就如同昔日的端妃一般?我恐怕还不如她。” 她现在看透了皇帝薄情的面孔,也不想委身于皇帝,心中却没有半分计策,关键时刻还要看曹琴默。 曹琴默盯着面前的墙,心中略微有了计策,“嫔妾只问娘娘敢不敢为了报仇豁出这一条命。” 她自然是愿意的,倘若真换了去,只恨自己没有多换几个去。 年答应点了点头,曹琴默指着面前的墙,“待嫔妾悄悄走后,娘娘便往这墙上去撞,必定要撞个惨烈,用出八九分的力气,伤也要看着触目惊心,颂芝就去太医院请太医,妃嫔自戕是大罪,但一定要说的支支吾吾,要慌张,皇上定会来看娘娘,颂芝就把今日莞贵人的话全权说给皇上听。” 随后看了看不靠谱的主仆两人,特地叮嘱了有些话不能说,皇帝本就多疑,若年答应知道了那么多,他然而不会愧疚。 年答应没想到自己复仇还要靠着皇帝的怜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一想到自己和哥哥,她不光要对付莞贵人,剩下的仇她要一个个来报。 曹琴默其实心中也没多大的底,现在莞贵人炙手可热,父亲是功臣,“娘娘只是事成后,若皇上并未处罚莞贵人也不要气馁,起码皇上心中会记着。” 也是,她,年世兰,现在又算的什么?皇帝肯为了她寒一个功臣的心吗? 储秀宫离翊坤宫极近,夜间里翊坤宫就隐隐约约传来了动静,问了一个宫人才知道原来是年答应受了刺激,竟撞了墙,还好身边贴身宫女发现的早,不然就救不回来了。 陵容一听便会了意,一看就是曹琴默的手笔,否则依年答应的性子怎么可能还让太医给救了回来。 “姑姑,你去挑些好东西,送去翊坤宫。” 翊坤宫内。 上下忙成了一团,皇帝听着颂芝的话,脸一点点沉了下来,莞贵人竟然一点都容不下世兰吗?还有莞贵人又何时知道欢宜香的秘密? 不过是因着其父亲的功劳多宠了些日子,竟如此胆大包天,是他太过宠爱了吗?皇帝心底快速掠过一丝戾气。 “皇上,待莞贵人走后,小主就说今日的茶喝不惯,让奴婢去换,没想到回来就看见了这副场景,奴婢也没想到娘娘会……”颂芝跪在地上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皇帝看着床上的人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便想起了从前有多明艳娇丽,到底是曾经真心爱慕他的人,现在无论沦落到何种境地,也不是一个莞贵人可以算计的。 更何况莞贵人不过是个替身,还是个容颜略损的替身,心思却这般毒辣,怎么能比过纯元? 第125章 甄嬛传安陵容125 不,两人怎么可能拿出来相提并论。 “给皇上请安,淑妃娘娘听到翊坤宫的动静,让奴婢送了些药材和药膏来。”芳岚的到来打乱了皇帝的思绪。 “淑妃……还好吗?”皇帝关切问道。 “娘娘精神还好,只是身子还在调养,现在已经睡下了。” 心中想起了容儿,年答应嚣张跋扈这些年,众人皆想和年答应划清关系,除去谨贵人还帮着求情,如今只剩下容儿肯送些东西来。 “下去吧。” 从前看的多都是世兰娇纵的样子,这般还从来未见过,权衡利弊下,降了莞贵人的位份,将年答应的位份提到了常在,多派了几个宫女伺候。 恍惚间就走到了储秀宫,皇帝遣走了跟在身后的太监,不许其他宫人声张,直直走了进去。 皇帝两个月未见陵容了,听着芳岚口中的禀报,以及两个孩子的话,他以为会冲淡些思念,只是没想到第一眼看见她,还是牵动了他的心绪。 屋中的炭火不停烧着,被子盖的极其厚实,可身边的人仍然像是怕冷般略微蜷着身子在一边,床头的柜子上摆满了佛像和经书。 他何尝不想他那未出世的孩子,倘若现在还在,弘景和明和围着容儿,他坐在榻上教着孩子们念书,其乐融融的模样,他幻想过许多遍。 而现在,因为小产,容儿身体越来越不好,别说再次有孕,恐怕都有损寿元,皇帝心中对皇后平白又生出怨气。 看着陵容略显苍白的脸,皇帝看了许久,最终站了起来,疲惫地离去。 “伺候好你家娘娘,别告诉她朕来看过。” 昨夜之事传的极快,清早甄嬛听见流朱的消息时,睡意渐无。 可是她分明只想利用着些话去刺激年答应,更重的话还没有说,年答应的性子怎么那么烈,怎么会撞墙? 不是还有颂芝在一旁看着?幸好被救了下来,不然她就成了凶手。 甄嬛内心一阵骇然,那皇上会不会知道了这件事! 她明白皇上对年答应有情,她也不敢轻易去招惹年答应,只敢用激将法。 还未等她想明白,降位的旨意就传了来,稍加打听,年答应晋为了年常在,甄嬛看着旨意有些发怔,怎么会如此? 难道就等着年常在一步步越过她?再同之前那般随意打压她?可现在端贵妃那里也没个主意。 端贵妃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前些天管着六宫事宜,竟硬生生管出来了病,皇上虽然派人去瞧,也不见好转。 甄嬛是越想越愁,好在她的荣宠还算多,祺贵人长的虽美,可荣宠方面总是越不过她,现在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过了半月,陵容的病彻底养好了,皇帝半个月未踏足后宫,傍晚就直接来了丽景轩。 桌上已经早早备好了晚膳,陵容温柔笑着看向皇帝,眉眼间多了丝缱倦,柳叶眉弯弯,“四郎再不来,饭菜都要凉了。” 陵容看着门外的皇帝,脸色并无半分悲意,她心里明白,一时悲哀或许能搏得皇帝怜惜,但日日苦着脸看皇帝,皇帝心中又作何想法。 她可不是甄嬛,将皇帝的情意一点点耗没,对她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陵容闭口不提从前的事,皇帝自然不愿意主动说出口,就如同寻常般,拿出月琴,轻弹两曲。 临夜,皇帝怀抱着陵容,低头吻着脸颊,感觉到了底下的人微微发抖,隐藏在眸子中的情意尽被皇帝看在眼里。 皇帝将陵容怀抱得更紧,只觉得这样符合心意的人,还如此爱慕自己,心中占有欲作祟。 陵容沉迷于片刻的欢愉,不愿意清醒,皇帝轻声喊着她的小名,陵容也不应下。 只是突然眼泪缓缓落下,陵容还未来的及擦,一只手将泪滴擦拭去,“是容儿不好,扰了四郎的兴致。” “胡说。”皇帝看向怀中的陵容,眼神中十分愧疚,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当时没有护好她,说到底也是因为容儿的母家势力过于薄弱。 端贵妃的掌管六宫的权力也快让了出来,容儿现在已经是妃位了,手头上该有些权力了。 “端贵妃的病愈来愈重,朕属意你去协理六宫事宜,敬妃能教你,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皇帝生怕陵容推辞,特地点明了敬妃在一旁协助。 协理六宫事宜! 这次倒是个好时机,皇后被关在了景仁宫,昔日的华妃已经不在,端贵妃尽力撑不过几个月,其余的人就更不用忧心了。 在她的刻意针对下,甄嬛哪里还像之前般在皇帝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别说是妃位,就连嫔位她怕是都够不着了。 皇帝到底是多疑的,虽然语气中坚定,她也不能表现出太明显。 陵容愣神了会,才喃喃道,“臣妾想多陪在四郎身边,想陪在两个孩子身边,这样就足够了,敬妃姐姐一个人说不准更好。” 眼中略有恳切请求之意,可皇帝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允陵容推辞。 “从前朕总觉得只要一直护着你就会没事,可朕没想到还有护不住的一天,容儿,为了朕……” “既然四郎想让臣妾去做,臣妾必然会用心去学。” 皇帝心中一阵欣慰,只是为了他,容儿竟能做到这种份上。 “还有册封礼一事,虽封了容儿为妃,总要有个册封礼,前些时候你身体不好,朕打算这个月二十行册封礼。” 陵容轻轻嗯了声,皇帝居然心细到这份上。 自淑妃重获盛宠后,皇帝去储秀宫的次数最多,祺贵人都恨的牙痒痒,不是说好不受宠的吗? 她人都来到了碎玉轩,发觉莞常在好似没传闻中说的宠冠后宫,现在储秀宫也去不了了,只能呆在碎玉轩。 好在阿玛已经抓到了莞常在父亲的把柄,莞常在怕是在劫难逃了,以后便是个罪臣之女,还敢在她面前独占着皇上? 只是她阿玛让她事事听皇后的话,现在皇后禁了足,她该如何是好?难道就靠着皇后的几封书信来做事? 第126章 甄嬛传安陵容126 “小主,不好了,莞常在有了身孕。”景泰匆匆跑了进来,把打听到的事情说给了祺贵人听。 “怎么会?几个月了!”祺贵人有些惊讶,明明莞常在没侍寝几天,这么快就有了? “才一个月,今早从流朱口中听说的,想来消息无误。” “快,我写封信,给我送去景仁宫。”莞常在这胎皇后不会坐视不管的。 “卫医师,我的孩子怎么样?”自从章弥反水后,她信不过其他太医,唯一能信过就是卫医师。 毕竟卫临是温太医的徒弟,温太医对自己那般好,想来徒弟定是靠谱。 “小主别急。”卫临搭上了脉,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按着陵容的指示,缓缓开口,“小主,可曾用过麝香?” 什么意思?难道她又被人暗算了?难道这麝香是前些月接触到了欢宜香的缘故?怎么可能,就算欢宜香药效大,不可能会持续那么久,甄嬛摇了摇头。 卫临安抚道,“所幸小主体内麝香的量极少,待微臣开上一副药方便好。” 甄嬛让水苏将这些日子涂抹的脂粉,用的香膏,吃的药材一一给卫临验了一遍。 直至舒痕胶的时候,卫临有些讶异,甄嬛也发现了不妥,心中起了不好的念头,“卫医师,难道这舒痕胶有问题?” 甄嬛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在问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过了良久,卫临的神情有些惶恐,“小主,这盒舒痕胶有麝香,若小主日日使用,便会从伤痕到肌肤里,而且花香浓郁盖住了麝香味,若非懂得香料的人是调不出来的。” 甄嬛整个人快要晕过去了,怎么会? 这舒痕胶不是浣碧给她的吗?浣碧不是她的妹妹吗?她从前对浣碧那样好,现在浣碧居然反过来害她! 内心一阵凄然,她心里都明白浣碧投靠了皇后,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浣碧会对她不利。 那她的孩子会不会也是因为舒痕胶没的?她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恨谁了。 年常在是凶手,可浣碧就不是凶手了吗?倘若不是因为舒痕胶,她的孩子恐怕现在还活着,现在是不是已经会喊额娘了。 难道只有浣碧在害她?甄嬛转念一想,浣碧一直跟在她身边,这种好东西浣碧怎么可能会有? 而且卫医师也说了,若非懂得香料的人是调不出来的,是有人借了浣碧的手。 她那时还是太急了,听说舒痕胶对疤痕有奇效,没有一点怀疑就用了。 或许,浣碧早早就投靠了皇后,浣碧的歌声是怎么回事,在圆明园贸然爬床又是怎么回事,一切的解释全都合理起来。 她当初还怀疑是淑妃陷害皇后,没想到皇后就是那般恶毒的人! 明面上一副慈悲的样子,没想到背地里做出的事让人如此不齿。 甄嬛连忙让水苏送走了卫医师,心中默默想了许久,她的第一个孩子不能白白没了。 皇后现在已经被禁足了,她将这事给捅出来,皇帝真的会处置皇后吗?她看倒未必。 皇上恐怕都记不得那个孩子了,她现在再说这件事,只会惹得皇帝厌烦,不行,不能在皇帝面前提起来这件事,要先忍着,找个合适的时机。 皇帝下了早朝后,听闻了甄嬛怀孕一事,自然欣喜,当即晋莞常在为莞贵人。 甄嬛心中有些惆怅,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还是个贵人,她后悔那日去翊坤宫挑事了,若她没有和年常在说上这些话,她现在已经是嫔位了。 当晚延庆宫端贵妃去世的消息传遍了后宫,只说是病的太重,太医治疗无果。 甄嬛倒是没有多大感触,有些愧疚,这事也是她把端贵妃给推了上去,端贵妃的死多多少少和她有些关系。 现在她还怀着孩子,没有精力去想着这些,后宫一片宁静,她不必忌惮皇后,这个孩子来的极是时候。 丽景轩内。 陵容这些日子过得惬意,听着子苓的禀报,没什么要事,其一,就是莞贵人有了身孕,其二,就是祺贵人嚷着要换宫殿,求着回原来的储秀宫,敬妃被吵的没法子了,就让人把话传给了陵容。 哪里有那么好的买卖,她还没发脾气,祺贵人赶着上来逼她。 莞贵人有身孕一事不急,总有人会着急,她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至于祺贵人更不用理会了,之前那么轻易走了,怎么可能有回来的道理,何况,碎玉轩不是还没被烧吗?继续让她待在碎玉轩就是。 祺贵人和甄嬛的阿玛交好,这事只敢在敬妃面前说说,一旦捅到了甄嬛面前,两人的面子都不好过。 其三便是端贵妃的丧礼,敬妃的意思是陵容毕竟什么都不懂,这事她带着陵容慢慢学。 陵容也没想到皇帝和太后动手会那么快,不过才三月,就借着病重的由头就将人给料理了。 还未等陵容将六宫事宜处理完,皇帝竟来了,他还是头一次在陵容的脸上看到无奈两个字,看着陵容焦急,他忍不住发笑。 弘景从门口飞扑到皇帝的怀中,“皇阿玛!” 皇帝摸着弘景的头,“明和呢?” “芳岚姑姑带着妹妹在御花园。”弘景虎头虎脑回答着。 弘景这个孩子他越看越满意,尤其是有了弘时的对比,弘时连书都读不明白。 而弘景只是偶然间听着他念着的诗,隔上两天还能在对他说上一遍,心中更是满意无比。 恨不得早早就把弘景送去尚书房念书,看看他是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子。 心中刚有了这个念头就按下了,才两岁多,正是喜欢玩闹的好时候,容儿还那么疼他,现在去尚书房,未免太过苛待。 陵容将六宫之事推给了皇帝处置,自己则抱着弘景,直勾勾看着皇帝,“皇上,臣妾看不懂。” 皇上乐意宠她,刮了刮陵容的鼻尖,有条有理竟然就说了出来,皇帝说的并无道理,只是前朝是前朝,后宫是后宫不能混为一谈。 他的手段未免太过雷厉风行。 第127章 甄嬛传安陵容127 “今日来,朕想与你商量件事,朕昨日里去看温宜,想着谨贵人一直没有动过位份,想着给谨贵人晋为谨嫔。” 皇帝私心里也不是因为温宜的缘故,他本不想多多处罚年常在,脸上总搁不下面子,若非谨贵人在一旁为着年常在求情,给他台阶下,现在事情段然不会成这样。 “如此倒好,那便下月十五行册封礼,谨嫔常常和我说年常在的事,说是年常在心绪不宁,皇上你看,看守的侍卫是不是该撤了。”陵容默默提议道。 “就按你说的来办。”容儿难得在他面前提出什么,更何况他也有此意,反而是他承了容儿的情。 这后宫没了皇后,反而一切更安宁,就连甄嬛养胎都隐约察觉到了。 这胎甄嬛求着皇上让卫医师负责,皇上嫌卫医师医术不够精湛,想换一个,奈何甄嬛执意请求,皇帝懒得管甄嬛了。 只是怀着孕,月份一大,脸上居然生出了些黄斑来,在脸上很是碍眼,甄嬛多次问卫临脸上的黄斑,卫临只说是孕中有概率会长斑。 这自然不是甄嬛自身的缘由,保养的当是不会长斑的,唯有他刻意使些手段,这斑才会长在脸上。 淑妃说的对,他现在报复莞贵人并不一定要取其性命,莞贵人最在意的皇帝的宠爱,皇帝最是喜欢这张脸,若容貌一点点失去,莞贵人该如何面对皇上。 甄嬛看了看脸上两道若有若无的伤疤和黄斑,从前只觉得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 现在引以为傲的容貌也剩不了几分,心中只求着肚子里的孩子能多挣口气。 哀叹过后,就用脂粉盖住了脸上的黄斑和疤痕,今晚皇上还要来看她呢,不梳妆打扮一番,如何面圣? 卫临不多言,给甄嬛请了平安脉就匆匆离去。 “给皇上请安。”甄嬛故作意外的模样,受宠若惊看着皇帝。 皇帝心中带了许多事来的,前些月瓜尔佳鄂敏向他说了甄远道私藏钱名世的诗集,他没有过多理睬,现如今钱名世诗集诗语悖逆,宫中官员都作诗责骂,甄远道并未作诗。 甄远道是什么意思?他是言官,居然用文采不佳来搪塞他,甄远道难道真如鄂敏所说的心怀异望。 他看在了莞贵人的孩子上给了甄远道三日的时间作诗责骂,若作诗还好,若不作,别怪他不留情面。 今日是第二日,他还没有收到,甄远道难道是在挑衅他? 心中对甄嬛也多了一份气,皇帝只是稍稍问了肚子中的孩子,不过多看她一眼,就去了祺贵人宫中。 甄嬛不明所以,只觉得皇帝并没有想象中期待这个孩子,心里暗暗恨起了祺贵人。 敬妃看护这这一胎,自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重阳节前,前朝传来消息,祺贵人的阿玛弹劾甄远道,皇帝大怒,甄远道革职收监,其家眷监禁府中。 敬妃还没来得及让碎玉轩宫人禁止议论甄家一事,祺贵人就大张旗鼓,一股脑全说给了甄嬛听,甄嬛听闻直接晕了过去。 第二日,恰逢陵容在御书房伺候笔墨,门外便是凄厉的哭喊声。 “皇上,莞妹妹还有着身孕呢,就算妹妹的父亲做了许多错事,也不该牵连到妹妹。”陵容温柔看着皇帝。 “苏培盛,告诉莞贵人,就说甄父的事情与她无关,她若再在门外吵闹,第一次便褫夺了封号,第二次便降位。” 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没想到莞贵人还在外不依不饶,吵的人烦躁。 渐渐哭喊声停了,“莞贵人走了吗?”陵容轻声问着苏培盛。 苏培盛摇了摇头,陵容眸子里尽是关切,“苏公公你让人扶着莞贵人回碎玉轩,再让卫医师去一趟,莞贵人再过些日子就要临产了,现在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心中想必不好过。” 有些事,还是要让甄嬛当面问清楚,皇帝回答清楚为好。 陵容声音小,但皇帝隐约能听见几句话,无非就是关心的话,罢了,不过见一面,难不成莞贵人的几句话还能激怒了他不成? 大手一挥招见了莞贵人。 “求皇上再审一审嫔妾父亲一案,不要听旁人的一面之言,使一人含冤。”甄嬛憔悴跪在地上,求着皇帝。 “鄂敏的话朕未全信,但钱名世一事,你父亲一言一行朕都看在眼中,确实没有冤枉了甄家。” “嫔妾只知道父亲对皇上十分忠心,皇上竟无半分顾念了吗?” “朕若不顾念,你岂会在这里,朕已经从轻发落,甄远道及其家眷流放宁古塔,不必给披甲人为奴,这已经是朕再三考虑的结果了,你若求朕收回成命,就先回去吧。” 宁古塔苦寒,皇帝居然这般绝情!这般绝情之人,怎么能跟她偕老,心中万念俱灰,“皇上,到底是铁证如山还是皇上对敦亲王与年羹尧一事耿耿于怀而怀疑他人?” 皇帝怒不可遏,甄嬛可真敢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嫔妾自然知道!嫔妾还知道皇上疑心的厉害,今日轮到了嫔妾父亲,那明日又该轮到谁!” 甄嬛恨极了皇帝的薄情,明明早些时候,她全都明了,为什么还要对皇帝寄予期望。 陵容连忙轻抚皇帝的后背,生怕皇帝被气晕,本来就身体就没多健康了,再一刺激更不好了,“苏培盛,莞贵人孕中心绪不宁,说了些胡话,快把她送回碎玉轩。” 甄嬛被软轿抬回碎玉轩后,水苏禀报着碧答应有要事要和她详谈。 第128章 甄嬛传安陵容128 “让她进来。”浣碧好歹是她妹妹,想必父亲的事她已经听说,现在应该也是为了父亲而来,她再狼心狗肺总不能忘了父亲。 “长姐,父亲在牢中得了鼠疫,生命垂危!长姐要救救父亲啊。”浣碧把人都遣了下去,直接跪到了甄嬛面前。 “父亲怎么会得鼠疫?”怎么坏事一件件接连而至,她现在该怎么办? “是皇后!我今天听见甄家的事,打算偷偷去求皇后!皇后虽然禁了足,好歹有些权力,起码能派一个太医去看看,没成想,在门口就听见了绘春和皇后的话!是她们想害父亲。” 浣碧泪流满面,皇后本意是想对付甄嬛,只是甄父也是她的父亲,她不能坐视不管。 “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先回去吧。”甄嬛无力闭上了眼,恰巧水苏把卫医师带了过来。 “水苏,你去求敬妃,不对,去求淑妃,就说我父亲在牢中得了病,求淑妃让卫医师给我父亲去看看。” 陵容将人指去了大牢给甄远道看病,她人是指了,能不能看好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当天夜里,就传来了莞贵人发动的动静。 皇帝虽然对莞贵人的态度有些厌恶,孩子是无辜的,还是和陵容一起在碎玉轩等着动静。 “皇上,生了,是个女孩。”许久未听见婴儿啼哭的声音了,皇帝抱着孩子的手有些颤抖。 “莞贵人呢?”皇帝突然问道。 “莞贵人不愿意见人,就连公主也只见了一面,就让人给抱了出来。”接生嬷嬷说话吞吞吐吐,生怕被莞贵人给连累。 皇帝眸子一沉,“既然莞贵人不愿意见,公主就先抱去阿哥所,派几个嬷嬷好生养着。” 她怎会这么厌恶自己的孩子?皇帝冷哼一声,细细一想,甄嬛这是在怨他,想来更是不愿意见他,皇帝毫不留情转身离去。 这一世甄嬛倒是没有闹着要出宫去甘露寺,只是母族已经出了事,甄父生死未卜,纵使甄嬛从前的傲骨被一点点给磨平了,她也做不出讨好皇帝的事情,皇帝也不愿意迁就甄嬛,事情就这么僵持着。 一连过去了一个半月,皇帝没给孩子赐封号,而甄嬛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的,甚至没有派人来问问公主好不好。 敬妃知道甄嬛的漠然,有些坐不住了,她一直想要一个孩子,眼下不就是有个现成的吗?虽然说皇帝不喜欢,漫漫长夜太难熬了,有总比没有的强。 心中起了念头后,便直接去储秀宫找到了淑妃,淑妃将怀中的孩子抱给了敬妃,“这就是莞贵人的孩子?” 陵容点了点头,幽幽叹了口气,“我让芳岚姑姑从阿哥所抱来的,那么小的孩子,就因为莞贵人的罪过,牵连到了孩子,孩子又有什么错?皇上甚至连封号都没有拟。” 敬妃看着怀中乖巧的孩子,心头有些发酸,那么可爱的孩子。 “那皇上的意思呢?”皇上来淑妃宫中次数最多,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陵容看着眼前的人上了钩,继续如引诱般说了下去,“皇上就公主刚出生见过一面,皇上的意思是想让公主一直待在阿哥所,等莞贵人先低头再做打算。” 敬妃心中警铃大作,什么?倘若莞贵人低下了头,那孩子和她是不是没有了缘分,看来这事要速战速决,一定要在莞贵人回神前把孩子要到手。 “一直待在阿哥所?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受的住?若莞贵人一直想不开该怎么好。我虽然没做过母亲,但不忍心看着孩子这样。” 敬妃的话句句为孩子考虑,言语间略有心疼之意。 “敬妃姐姐若心疼,不妨同皇上说抱去养一段时间,想来皇上也是同意的。” 一段时间怎么能够?万一她养了一段时间舍不得孩子了怎么办?心中一横,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淑妃妹妹,我没求过你什么事,莞贵人既然不要这个孩子,我要,我定会好好待她,我实在看不得这个孩子成为莞贵人手中的筹码,以后能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决不推辞。”敬妃摸着公主的脸,恳求般看着陵容。 果然上钩了。 “姐姐说的什么话,我也是心疼这个孩子的,等过两日皇上来,我再替姐姐打探下皇上的心意,敬妃姐姐先别着急。” 陵容没有完全答应,现在就答应了,成功了也罢,若不成功,敬妃心中难免不舒服。 听着陵容的话,敬妃觉得自己多半是稳了,稍微缓了口气,惊觉自己没什么可以给陵容的,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是孩子轮到她了,宫权她也能放手大半,交予淑妃处理。 次日。 皇帝一来便看见了陵容柔情地看着摇床中的孩子,陵容的神情呆呆看着,眸中略有怀念之色,连他来了都不知道。 这个孩子便是莞贵人的孩子? “皇上,是不是该给这个孩子赐个封号?臣妾看着她总想起明和,偏偏莞贵人毫不在意,竟然一次都没看过,臣妾怕阿哥所嬷嬷苛待公主,就抱回来养了几天。” 听着容儿的话,莞贵人竟然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当真那般狠心?竟然不顾自己的亲生孩子。想到这,皇帝的心又沉了下去。 “叫煦宁,煦宁公主。”皇帝将孩子抱起,孩子有些怕生,竟哭了起来。 陵容连忙去哄,“煦宁,这个名字真是极好,总给人温暖的感觉。” 皇帝看着陵容熟练的动作,感叹道,“容儿当真是慈母心肠,看不得孩子受一点苦。” “哪有皇上说的那样好,只是看着公主孤单,多照拂了一番。皇上也该劝劝莞贵人,哪里有和自己孩子置气的道理,作为母亲,想必莞贵人心中也是念着煦宁公主的。” 是啊,都是母亲怎么相差那么大,莞贵人甚至都不配做这个母亲。 “容儿,朕想着把孩子抱给你养怎么样?”他对陵容上个孩子很是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将陵容留在了圆明园不闻不问,是不是孩子能平安出生。 有了煦宁公主,想必容儿也不会那般伤心。 陵容摇了摇头,那两个孩子她都管不过来,“弘景和明和已经够臣妾头疼了,再添上一个臣妾实在没有精力。” 皇帝心中有了松动,他确实不想把孩子给莞贵人养,容儿不愿意,他也不勉强,方才的话给了他一个思路。 孩子总不能一直放在阿哥所,甄嬛不愿意养,他难道一直放着? 第129章 甄嬛传安陵容129 从前先帝孩子多,才让孩子都在阿哥所养着,现在孩子少,他不愿把孩子放在阿哥所。 “莞贵人对煦宁的态度,容儿也看见了,朕现在也没心思把孩子给莞贵人了,朕想给煦宁再找个额娘,容儿觉得哪个妃嫔能胜任。” “臣妾瞧惠贵人,谨嫔,敬妃都很不错,三人都很喜欢孩子。”陵容思索一回便答。 能选择的无非就那么多,惠贵人不愿意见他,虽说孩子在她那里,能得到很好的照拂,总不能让他为了孩子,热脸去贴冷屁股吧。 谨嫔自己就有个温宜公主了,私下里还要开导年常在,想必也是忙的抽不出时间来。 敬妃是个不错的人选,人是个实诚人,煦宁公主在敬妃身边定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敬妃来看过煦宁吗?”皇帝在三个中选择的话更偏向敬妃,只是不知道敬妃有没有余力养个孩子。 “昨日里,敬妃同我商议六宫事宜,见过煦宁一面,其余……应该就没有了。”陵容抬头看向皇上。 皇帝摸着陵容的手,“朕属意于敬妃,敬妃资历足够,而且膝下没有孩子,想来对煦宁定是尽心,朕明日去问问敬妃。” 陵容帮敬妃并非圣母心泛滥,煦宁是甄嬛的孩子,甄嬛现在被痛苦麻痹了头脑,还顾不上孩子。 若哪天甄嬛想见孩子了,却发觉孩子早早被敬妃扶养,甄嬛该作何感受? 敬妃得了孩子,便要处处提防着甄嬛了。 对她来说是双赢的局面。 事成的消息传到敬妃的耳边时,敬妃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她知道淑妃在皇帝心中地位高,没想到第二日就将好消息传了来,她总算有个孩子了,嘴边轻轻呢喃着“煦宁”两个字。 同时心中的担忧又多上了一层,煦宁是甄嬛的孩子,可甄嬛万一哪天得了宠,要将煦宁给要回去怎么办。 打定了主意要和甄嬛少接触,命令咸福宫的宫人不许让甄嬛私自进来看孩子。 敬妃抱养煦宁公主一事,甄嬛隔了半个月才知晓。 此时她还没在接连的打击下缓过神来,脑海里全是祺贵人讥讽的声音,她的父亲怎么会救不回来! 皇后,都是因为皇后,不然她的父亲怎么会死,不然她的孩子怎么会没,她恨自己为何从前没有看清皇后真面目,为什么那般信任皇后。 她没有证据,她的父亲还是罪臣,她拿皇后一点法子都没有。 她的父亲死的那样凄惨,甄家是彻底没救了。 就连自己的孩子,也被别人抱走了,想来竟有些释然和平静。 孩子留在她身边只会惹得皇帝厌烦,还要跟着她过这样的苦日子,不如跟在敬妃身边,起码皇上喜欢,敬妃也喜欢,起码不会被她连累。 甄嬛还是有些不甘,那是她的孩子,怎么皇上那么轻易就给了敬妃扶养。 “水苏,把我给孩子备下的东西都送去咸福宫给敬妃娘娘,就说是我早早准备给孩子的,想来敬妃娘娘定会让公主去用的。”甄嬛微微叹了口气。 不到最后一刻,她真的不想向皇帝低头,换一句话来说,若不是因为皇帝将她父亲关入牢中,怎么可能会发生余下的事。 甄嬛不想见皇帝,皇帝更是一次都没见过甄嬛,他生怕哪天甄嬛嘴中再说上些大逆不道的话,惹他生气。 恍然间就到了公主周岁宴的时候,皇帝晋了碧答应为碧常在,年常在为年贵人。 皇上很少踏足后宫,常去就是陵容宫中,陵容时常为煲些养生长寿的药膳,害怕皇帝活不过弘景成年那天。 皇帝有时去翊坤宫瞧上一眼,年贵人对皇帝的态度淡淡的,性子也被磨平了些,没有平时的嚣张跋扈,但从来不让皇帝过夜。 煦宁公主的周岁宴上,许久未出宫门的莞贵人也来了,把送的项圈给煦宁戴上,眸子中有许多不舍。 皇帝隔着很远就看见了甄嬛,只觉今日的甄嬛消瘦万分,脸上的疤痕都未盖去,眼中满是怨恨直直看着他,皇帝心里更是起不了其他的心思。 弘景五岁多的时候,皇帝就饶有兴致带着他去学着骑射,皇帝亲自挑选的小马驹,性子温和柔顺,放了些时日才敢牵出来。 皇帝开始还以为弘景会害怕,会哭闹,让宫人牵着马走了好几圈,仿佛天然的亲近,弘景脸上满是高兴。 弘景不愧是他的孩子,不过断断续续一个月间和弘景说了其中的诀窍,弘景竟然一一都学会了,只是动作上有些许的稚嫩。 弘景一脸骄傲看向皇帝,仿佛邀功般,皇帝抚摸着弘景的头,“朕心甚慰。” 这和弘时小时候真的有比的必要吗?马术都学的这般快,那其他的呢!岂不是更快。 皇帝亲自挑选御前侍卫来教着弘景骑射和武功,不过弘景还是太小,御前侍卫能看出来一个好苗子,但不敢让弘景学得太久,怕累到了哪里。 碎玉轩。 “小主,碧常在的贴身宫女来了。”流朱赶忙把人往宫中请。 自从甄父死后,甄嬛和浣碧的关系不似从前般僵持,浣碧卧底在皇后和祺贵人身边,不过祺贵人也在碎玉轩,她不能常来,只让宫女向她传些情报。 “莞贵人的母亲在宁古塔病中垂危,我家小主已经派人去打点了,只是怕她一人之力,帮不上什么忙,特地让奴婢告诉您这件事,也好多一个人想想办法。” “母亲身子康健,怎么突然就病中垂危。”手上的佛珠掉落在地上。 第130章 甄嬛传安陵容130 “我家小主也不清楚,只是消息传到小主耳边,就匆匆来告诉了贵人。”小宫女说罢就匆匆离去。 “从前甄大人的事,就是皇后在背后授意,今日之事会不会并非天意,而是人为……”水苏犹豫了一会缓缓开口。 水苏的话和甄嬛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沉寂了这样久,只求安稳度日,为何皇后还步步相逼! 甄嬛像癫狂般喃喃道,“一定是皇后那里使的手脚,不,也可能是瓜尔佳氏在外面的人……有什么两样,事情过了那么久,她们还穷追不舍。” 甄嬛身上阵阵发凉,恨意纠缠在了心头,觉得脸上的伤在隐隐作痛,心痛无比。 “流朱,水苏,我不能再这么一蹶不振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觉得我软弱可欺,如同待宰的羔羊,父亲母亲一个个接连被害,现在只剩下我了。” 皇上,她要借用皇上的手为自己的孩子,父母报仇。 流朱深吸了口凉气,“可眼下皇上,除了来见祺贵人很少进碎玉轩,小主是打算……” “借着祺贵人的手,皇上虽然宠幸祺贵人次数少,好歹一个月也有一次,等这个月皇上来,你就去请皇上,说我心痛难耐。” 归根究底,皇上还不是因为她不受教,性子傲的缘故,从前只要稍稍服软就能重获盛宠,现在更不用说了。 丽景轩。 沈眉庄从太后宫中把明和带了回来,坐下用些吃食的时候,竟有了恶心想吐的冲动。 莫不是有了孩子?沈眉庄随即心中否定了这个答案,怎么可能有孕,皇上今年都没有来过几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的脑海中总想起从前被诬陷假孕的种种。 一定是因为她太想孩子了。 眉庄放下吃食,过了会,捂着胸口干呕起来,“呕…” “眉姐姐,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了?”陵容睁大了眼,看向惠贵人。 沈眉庄微微一愣,难道真的有了?仓惶看着陵容,“我…我也不知道。” “快去请太医来,去请许太医。”陵容连忙吩咐着。 这下换沈眉庄惊喜了,她是看着弘景和明和长大的,她自然是喜欢孩子的,这些年她不争宠,皇上几乎不来存菊堂,还是太后说了几声让皇上来,皇上才勉强来了几趟,结果真的有了。 “恭喜小主,已经一月有余。”许太医过了半柱香功夫缓缓开口。 “不会有错吧,要不要再去请两个太医看看?”沈眉庄小心翼翼问道。 “眉姐姐放心,许太医在我身边伺候多年,喜脉是断断不会诊错的。” 沈眉庄激动说不出话来,双手轻抚上肚子。 “芳岚姑姑,你去把皇上请来,说是惠贵人有了身孕。” 不过一会,皇帝大步踏入了丽景轩,一把拉住了陵容的手,看着眼前的惠贵人,听许太医的禀报,许太医靠谱,陪着容儿许久的太医,那就没错了。 没想到,平时一声不吭的惠贵人居然有了身孕。 陵容细声细语和沈眉庄说着孕期要注意的事,皇帝招了苏培盛,“去告诉太后,惠嫔有孕一事,让太后高兴高兴。” “惠嫔!”沈眉庄惊呼一声。 “之前的事,朕知道委屈了你,你每天还帮着伺候太后,这孩子来的是时候,册封礼就在这个月二十五吧,淑妃你来安排。”皇帝一脸喜色看着沈眉庄。 沈眉庄虽然对皇帝已经无感,看在孩子的面上,温顺应了一声。 皇帝知晓太后喜欢沈眉庄,明里暗里嘱咐了许多,还让陵容照顾着沈眉庄这一胎。 “还有淑和公主,公主一个人在阿哥所难免孤单,让宫人抱给欣贵人来养。”皇帝沉声道。 “那臣妾就先替欣贵人谢过皇上了。”陵容用眼神示意着子苓。 子苓连忙跑向前殿和欣贵人说了这个好消息。 欣贵人听完喜不自禁,她终于能养自己的孩子了,心中把这份功劳放在了淑妃的头上。 “琳儿,快去,备下厚礼去见淑妃。”随后一想,“不对,皇上还在丽景轩,等皇上走了再去见淑妃。” 三个月后,碎玉轩传来了莞贵人复宠的消息。 陵容听了水苏的话才明白甄嬛为何这般急切,皇后未免也太急了,自己还关着禁闭呢,就把甄嬛的家人赶尽杀绝。 皇后应该放出来了,甄嬛应该恨极了皇后,皇后的秘密也应该慢慢揭露出来了,浣碧近日的举动像是和皇后离了心,从浣碧耳边传进去,浣碧必然会告诉甄嬛。 至于说出来信不信就是甄嬛的该想的了,她又不是甄嬛。 也是时候把一场场闹剧给结束了。 再见甄嬛,眉眼间温顺了些,不似从前能言善语,不同人说话,请了安就匆匆离去。 隆科多结党营私,欺君罔上,被圈禁后,太后的身子越发不好,不好到连床都下不了,就连眉眼间的精神不大好,话有时候都不太能说明白。 皇帝与太后间仿佛出来什么嫌隙,太后病过竟没看过一眼,随身伺候在身边的太医都少了一位。 “孙姑姑,这是惠嫔给太后带的安神药包,挂在床帐边最好不过了,惠嫔有孕不宜动身,臣妾正好看望太后,帮着带来了,臣妾已经让李太医查过了没有问题。”陵容将药包挂在了床边。 一旁的李太医诚惶诚恐点了点头,“孙姑姑,确实没有问题,微臣一一查验过了。” 药包自然是没有问题,可药包的气味和太后喝的药有问题。 不过药力不强,太后只要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对于陵容就是件好事。 她的意图并不是后位,从解决了安父之后,就知道她的身份不足以够到后位,她把皇后给拉了下来,不希望有人利用她来铺路,最好的方法,便是皇后一直被禁足。 皇帝最是喜欢疑心他人,陵容要是真的登上了后位,想必每天都要被怀疑个百八十遍。 第二日,祺贵人火急火燎赶来了丽景轩,看到陵容直直跪下。 “嫔妾要告发碧常在的生母为罪臣之女,并且碧常在是莞贵人同父异母的妹妹。” 敬妃捂住了嘴,“怎么会如此,祺贵人是否有证据?” “宫规森严,祺贵人不可信口雌黄。” “嫔妾自然有证据,麻烦娘娘将后宫众人都请来,嫔妾才可将证据一一展示出来。”祺贵人冷哼一声。 碧常在在皇后身边以为是个得力助手,没想到居然敢偷偷给莞贵人传消息,把她们所商谈的事一一说给莞贵人听,亏得皇后娘娘那般看重她 第131章 甄嬛传安陵容131 祺贵人原本以为碧常在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只是没想到两人居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怪不得会这样做! 碧常在母亲还是罪臣之女,甄家当真是大胆! “子苓,你去让宫人把各宫妃嫔请到丽景轩,再亲自请皇上来。” 等着人都来齐了,“锦泰,去把碧常在身边的双穗带过来。”祺贵人叮嘱锦泰。 双穗踉踉跄跄走近丽景轩,祺贵人指着双穗,“皇上,这便是人证。” “你且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皇帝面无表情看了眼碧常在和甄嬛,从前只觉得眉眼间有一两分相似,今日祺贵人这么一说这么倒行得通。 “皇上,奴婢是启祥宫伺候碧常在的,前些日子里,我家小主常常去碎玉轩看望莞贵人,但每次都将奴婢们遣出去,有一日,奴婢东西拿的慢,在房中听见了小主和莞贵人的话,小主喊莞贵人为长姐。” 双穗受惊般跪在地上,说着还时不时战战兢兢看着甄嬛。 “奴婢被两位小主瞧见后,还威胁奴婢,不准让奴婢说出去,奴婢怕小主要杀了奴婢,这才求上了祺贵人。” 浣碧心中“咯噔”一声,甄嬛是她的长姐不假,她同时更明白双穗是皇后身边的人,平时去见甄嬛时她从来不带双穗,今日怎么还配合祺贵人说起谎来。 莫不是她被皇后和祺贵人发现背叛一事,还是那日在景仁宫偷听被两人知晓了,她该怎么办,这事根本瞒不下去,皇上要是仔细查是能查清楚的。 “莞贵人,碧常在,你们作何解释?”敬妃问着两人。 莞贵人心中慌张,但面上仍然保持平静,盈盈跪下。 “皇上,嫔妾何时多了一个妹妹?嫔妾实在不知,至于碧常在前些日子来见我,是因为碧常在曾经是嫔妾的贴身宫女,就关心见了两面,双穗的话更是污蔑,嫔妾和碧常在说话从来不避着谁,水苏和流朱可以作证。” 甄嬛心中哀叹了口气,这事是针对浣碧,难道浣碧和她那日里说的话全是真的? 她还以为是浣碧实在受不了祺贵人的侮辱,才说出那般惊世骇俗的话,等眼下这关过了,才能想着后面的事。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甄嬛只能咬死不认,把罪名一股脑向父亲身上推。 甄嬛说罢,浣碧懂了甄嬛的意思,连忙跪下。 “若莞贵人真的是嫔妾长姐,嫔妾每次去碎玉轩,又怎么会带着那么多的奴婢跟在嫔妾身后?” “流朱和水苏是你的贴身宫女,她们的话能全信吗?”祺贵人不屑笑道。 “至于碧常在为何来的时候带那么多奴婢,碧常在心中自然有数,何必让嫔妾说出来。” “双穗是碧常在的贴身宫女,难道她的话就能全信?祺贵人在信双穗时有没有考虑过这些?”甄嬛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浣碧真是有口难言,祺贵人也在碎玉轩,她带那么多宫女还是因为掩人耳目,可偏偏什么都不能说。 “她的话怎么不能信了?双穗,把袖口的衣裳卷起来,给皇上瞧瞧。” 双穗听着祺贵人的话,将衣袖卷起,手臂上血淋淋,全是指甲的抓痕。 “皇上,小主不光威胁奴婢……还随意打骂奴婢……奴婢这才没了法子。”双穗跪在地上眼泪委屈落下。 “皇上,你是最知晓嫔妾性情如何,怎么可能会下此狠手来对自己手底下的宫人,按照双穗的话,嫔妾又何苦去用私刑体罚她?求皇上明察。” 祺贵人真是不择手段,先前告发的事情还不够大吗? 居然还想给她安上私罚宫女的罪名,看来是铁了心把她推向死地。 皇帝看了双穗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浣碧伺候他这些年,他心中自然明白浣碧的性情。 只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也不能全信,双穗是她的贴身宫女,还知道偷听到了事情,按双穗的话来看,浣碧也太过愚蠢。 “祺贵人还有什么证据?双穗一个人未免站不住脚。”陵容看着底下的祺贵人问道。 “把陈四家的带上来。” 一位女子缓步走来,她微微佝偻着身躯,身着一袭半新不旧的翠蓝色家常婢仆装。 踏入殿中,她的腿蓦地一软,恭敬地跪在了祺贵人身后,端端正正地行了两个大礼,说的话都颤巍巍发抖,“奴婢……给皇上请安。” 皇帝皱了皱眉头,“起来回话。” “玢儿,你怎么会在这。”甄嬛细细打量了她许久,才惊讶开口。 玢儿怯生生将头抬起 ,惊讶看着甄嬛,刚想开口,祺贵人眼睛一瞪,玢儿又不敢开口了。 “莞贵人居然还认得她?不过,她现在可不是甄府的小丫鬟玢儿,而是管府马房陈四的妻子。当年甄府犯罪,所有奴仆都被充公变卖,如果不是管府买下她,给她一口饭吃,现在她早就饿死街头了。” 祺贵人趾高气昂说着,玢儿却忍不住发抖,“你发什么抖,我问你回答便是,昔日你在甄府当差,有没有听过有关浣碧的事,也就是你身旁的碧常在,你看仔细了。” 玢儿只看了一眼,不敢多看,“奴婢在甄府当差,莞贵人刚要离宫前一晚,奴婢隐隐约约在甄大人的屋旁听见了,他对着莞贵人说对不起浣碧,原本能是甄家二小姐,要不是母亲是罪臣之女……” 浣碧满目的不可思议,呆呆看着皇上。“那么说嫔妾的父亲真的是甄远道?” “哼,我险些忘了,不光你的母亲是罪臣之女,你的父亲更是一个罪臣,还包藏你的母亲生下了你,如此身份你还有什么资格留在皇上的身边。”祺贵人冷冷道。 “反倒是莞贵人,你口口声声说你不知道浣碧是你的妹妹,现在玢儿的话,莞贵人又作何辩驳。” 谨贵人轻蔑一笑,“嫔妾就说为何碧常在还是莞贵人贴身宫女的时候,用的东西那边好,活脱脱就是小主的模样,没想到居然是莞贵人的妹妹啊。” “甄家居心叵测啊,一个还不够,竟然把两个女儿都送进宫来,难不成是想让两人都侍奉皇上,为甄家牟利?可惜甄家早就没了。”齐妃一阵唏嘘。 甄嬛没想到祺贵人会把玢儿给找到,她确实不清楚,从前她和父亲的对话是不是真的被玢儿偷听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嫔妾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父亲从未和嫔妾说过这些话,玢儿为何无故诬陷嫔妾。”甄嬛呜咽道。 “皇上,这件事不能光听两个奴婢的妄言,不妨让苏公公去查上一番再做决断。”陵容提议道。 第132章 甄嬛传安陵容132 淑妃的话这正中了祺贵人的下怀,宫外,她的阿玛已经做好了手脚,就算苏培盛什么都查不出来,阿玛也会把证据全都递到苏培盛手中。 届时,她要看看莞贵人和碧常在的下场到底如何。 祺贵人早早就看两人不顺眼了,莞贵人居然敢截她的不说恩宠,碧常在还敢背叛她和皇后,她以为莞贵人靠得住吗? 若不是听莞贵人宫中的宫人说碧常在和莞贵人有些许相像,她也不会起疑心,她也不会让阿玛去查,一查出来,这个惊世秘密。 莞贵人是自己害了自己啊。 皇帝看着底下的闹剧,眸子一沉,他就说为何浣碧做起事来如此顺他的心意,浣碧的歌声那般像纯元的歌声,难道一切都是提前设计好的? 如若浣碧真的是甄家的女儿,甄远道大可给浣碧一大笔银钱养在远离京城之处,为何要让浣碧做奴做婢伺候甄嬛?难道故意借着这个由头想送她入宫? 转念一想,甄嬛的容貌如此像纯元,为何性情也有三四分相似,纯元会的为何甄嬛也都会,每每在恍惚间,他总是把甄嬛认错成纯元。 一个相像姑且能认为是意外,可两个人从两个角度相像呢?难道是想用美色来迷惑住他。 甄家!到底要做什么?!皇帝只觉得从前做的事明智万分,这甄家一定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从前的事情不过小打小闹,居然还把人安插在他的后宫。 皇帝艰难闭上了眼,“碧常在,莞贵人,带回去禁足,直至查出来之前不许出宫门一步。” “皇上都说把两人带回去禁足,你们怎么一动不动?难道还要皇上请你们不成。”祺贵人指着底下的宫人道。 皇帝本就因为这事心绪不宁,祺贵人还大呼小叫,更加烦躁,“祺贵人今日累了,先把祺贵人给送回去。” 祺贵人听皇上的话,以为事到如此皇帝还偏心莞贵人和碧常在,气呼呼就离去了。 不到两日,苏培盛将查到的东西全呈给了皇帝。 皇帝看后,表面不显怒意和惊讶,本就在意料之中,只是甄远道已死,现在死无对证,甄家真正的用意他无法知晓了,但甄远道,他是一点都不清白。 毕竟能和一个罪臣之女厮混,甄远道能清白到哪里去。 至于甄嬛知不知情,他不想去追究了,一个奴婢口中的话听不出真假,他怕再去追究,他会彻底的痛心。 “莞贵人褫夺封号,降位常在,禁足六个月,碧常在打入冷宫,这事日后不许再提。”皇帝说的决绝,仿佛一刻都不想再提两人。 丽景轩。 “甄常在信了浣碧的话?”陵容发问。 仔细想想,甄嬛信浣碧的话更多是心理寄托,她受了那么多的苦,父亲被皇后害死,母亲也被害的病入膏肓,唯一一个妹妹,还被祺贵人给设计打入冷宫。 就算从前先皇后的事不是皇后所做,甄嬛也要借个由头通通报复在皇后头上。 “水苏说了,甄常在现在禁足在宫中,没日没夜想着全是怎么扳倒皇后,要不是甄常在还清醒着,怕是要向景仁宫投毒了。”子苓笑着回答。 “投毒?甄常在还真敢想,让水苏劝甄嬛冷静些,别再给祺贵人找到错处。” 甄嬛想要个法子复仇,而陵容不介意给甄嬛一个思路,“你回头问问卫临,甄常在的身子还能不能怀孕。” 说罢,就听见芳岚姑姑叩了几声门,“娘娘,皇上来陪娘娘用晚膳了。” 陵容听罢,整理好了妆容匆匆迎了过去,遣走了宫人,将皇帝常吃的菜摆在了皇帝面前,默默伺候着。 “这些事让下人来做便是。”皇帝接下来的话有些难开口,看着陵容的盈满爱意的眼中越发愧疚。 “四郎都没有问过臣妾是不是乐意的呢。”陵容眨了眼,轻声笑道。 过了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前两日朕去看了太后,太后身子越发不好,和朕商量着等惠嫔这胎生了,就把皇后的禁足给解了,朕也想和你商量商量。” 陵容的手被热汤给烫红了都没有知觉,朝着皇帝苦笑道,“臣妾不想让四郎为难,弘景和明和喜欢太后,臣妾也不想伤了太后的心,按着太后的旨意来便是。” 太后终究是身子不行,想起了皇后,不过皇后出来恐怕是会更难过,宫权在陵容手中,皇帝更是不愿意见皇后。 皇帝注意到了陵容烫伤的手,急忙吩咐人去拿药膏,细细涂在陵容的手上,“朕记得我们从前的孩子,朕不会忘的,朕不会再让皇后害你的。” 如同发着誓言般,又重复了一遍,陵容低下了头,明明眸中无泪,轻咬着唇,皇帝总觉得柔美的脸上有着阵阵哀愁。 皇帝明了有些话说了容儿必定会难过,可有些话不说才会真正如鲠在喉,心中忍不住的欣慰。 容儿为了他不为难,竟能做出如此的让步,临来前,他还在思量着容儿会不会和他闹上一场。 看来他错了,错的太离谱了,错估了他在容儿心中的地位,容儿怎么会舍得和他闹呢? 皇帝说了许多安抚的话,直至到了深夜,陵容紧紧握着皇帝的手,睡的有些不安稳,嘴中呢喃着什么。 皇帝看着脸色略微发白的女人,心中满是皇后的模样,动了他的孩子……还想全身而退吗? 第133章 甄嬛传安陵容133 等到惠嫔真的发动那天,产房里满是痛苦的呻吟和稳婆的着急的声音,血水一盆盆从内端走,单单听着声音就有些心惊肉跳的。 沈眉庄都进去那么久还是没什么动静,有些不对劲,惠嫔这胎难道不好了?按理来说没人会动手,怎么会如此? 陵容眼睛微闭,嘴中呢喃着上天保佑的话,皇帝摸着手上的念珠,轻声道。 “容儿放宽心,太医说惠嫔这胎养的极好,想来定会平安。” 陵容听闻叹了口气,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存菊堂的宫人。 过了许久,太医才匆匆跑了出来,“惠嫔娘娘胎位不正……有难产之像,怕是……” “难产?!怎么会难产,生产之前不都是说好好的,还说孩子必定健康,若惠嫔和里面孩子出了意外,朕就砍了你们的脑袋。”皇帝僵着脸看着太医。 陵容知道此时飙演技的时刻到了,立刻捂着胸口,“怎么会不好了?子苓,去,快去把许太医和陈太医请来,必定是你们医术浅薄。” “再去把明和带来,眉姐姐从前最喜欢明和了,现在一定是想见明和。”陵容有些慌乱,眼眶微微泛红,无力抓着皇帝的衣服。 皇帝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小声吩咐苏培盛,难产一事万万不能同太后说。 “皇上,臣妾有些害怕。”陵容额头上满是细汗,说话声音有些发抖。 皇帝蓦然想起陵容生产时虚弱的模样,“朕在容儿身边。” 明和虽然小,但该懂得也懂了许多,一路小跑到存菊堂,顾不上请安,就想往产房里面跑,身旁的嬷嬷没有拉住。 “公主,产房污秽,千金之躯万万不能踏入啊。”接生的产婆连忙劝阻。 “皇上,我去把明和带出来。”陵容起身去了产房。 皇帝明白陵容的担心,虽然说着是把明和给带出来,惠嫔这胎凶险,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全是束手无策的模样,想必容儿是自己想去看上两眼。 产房全被一层层白纱给盖住,看不见沈眉庄的脸,只留着双手无力抓着床,稳婆见是陵容牵着明和公主,没有多说什么。 明和轻轻抚摸着沈眉庄的手,“惠娘娘,安安在这里。” 陵容此番进去也是怕有人在产房做了手脚,若真有人想找事,她手握六宫之权,第一个问责的就是她,进去后没有发觉问题,把眼泪盈盈的明和抱了出来。 “稳婆说是胎位不正导致的难产。”陵容出来时无助小声呢喃。 皇帝久违的沉默,一个时辰没有说任何的话,哀叹了口气。 沈眉庄这胎实在艰难,其中还晕过去几次,有些妃嫔等不及了,皇帝沉声让他们全都离去了。 第二天皇帝上完早朝回存菊堂,看见趴在桌上熟睡的陵容,隐隐约约才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 “恭喜皇上,惠嫔娘娘生了一个小公主。”稳婆把五公主递给了皇帝。 皇帝听是个公主很是高兴,毕竟膝下没有几个孩子,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的,他都高兴。 “惠嫔可还好?”皇帝关切问着,宫中的人向来报喜不报忧,他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太后和容儿怕是要难过一场。 “惠嫔娘娘这胎生的辛苦,用的药材药性极为猛烈,已经伤了身子,日后恐怕难以有孕。”幸好,母女两人都没事。 陵容醒后朦朦胧胧,看见皇帝抱着孩子,慢慢吞吞问着皇帝,“眉姐姐,没事吧?” 皇帝把孩子抱给陵容看,孩子的脸皱巴巴的,脸微微发红,个头倒是不小,就因为这个个头,让惠嫔吃足了苦头。 “没事没事。”皇帝说完,陵容才释怀一笑,“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朕替你去瞧瞧惠嫔。” 过了两日沈眉庄彻底清醒了。 “皇上说啊,公主的名字太后想要亲自来赐,估摸着下个月才有新封号,这都是我们羡慕不来的福气的呢。”欣贵人开怀笑道。 “这孩子太会折腾人了,我险些以为要没命了。”沈眉庄看着怀中的孩子忍不住流出两行清泪。“在生产时,我依稀间听见了明和的声音,当时只差一口气……” “惠娘娘,就是安安在喊你呢,母妃也进来了,怕安安吵着惠娘娘。”明和软糯糯扑到沈眉庄怀中。 “好孩子,你真是救了你惠娘娘,我真是没白疼你。”沈眉庄从床头拿出一个盒子,拿出里面的平安扣,顺势想往明和手上送。 “这是我入宫时,娘亲给我的平安扣,说是保平安用的,这次生产我真的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如今保了平安,就想着送给明和。” 既然沈眉庄铁了心想送,也不会让陵容有拒绝的机会,“还不快谢谢你惠娘娘。” 明和甜甜谢着,着模样越看越可爱,也不知道这副讨人喜欢的模样是跟谁学的,太后,皇上和沈眉庄喜欢的不得了。 待到一个月后,太后拟了公主的封号“静和”,皇后的禁足也被解除,不过协理六宫之权还在陵容手中。 许是皇帝和太后达成了一个协议,在皇后禁足解除的一天,苏培盛在丽景轩颁布了圣旨,安家从汉军镶白旗,抬成满军正黄旗,赐姓为安佳。 皇后的宫权全部交了出去,也看清了淑妃的真面目,可她不占理,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敢多生事,除去众妃嫔来景仁宫请安,只见祺贵人,其余人去见都说是头风发作。 请安的时候年贵人来的勤快,明里暗里挑衅着皇后,许多不敢,不能说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年贵人是天不怕地不怕,靠山没落了,她无所依靠,反而更加洒脱。 皇帝难得瞧见她嚣张跋扈的模样,更是想起年世兰从前的妩媚凌厉,心中忍不住怜惜,也由着他在景仁宫胡闹了。 皇帝都不介意了,陵容自然乐得清闲,从来不管年贵人的事,唯一难受的只有皇后,太后病重每日就睡着,皇后见不着太后的面,她都没处喊冤。 第134章 甄嬛传安陵容134 过了些日子,甄嬛的禁足被解了,甄嬛的傲骨不似从前,禁足刚解,第二天就设计面见了皇上。 皇帝看着酷似纯元的面孔,有些恍惚,当晚宿在了碎玉轩。 也罢,不管甄家究竟要做些什么,人好歹是没了,任由甄嬛一人翻不出什么水花了,看着那张脸,留个念想便是。 第二天一早,水苏把汤药端了上来,“小主,这是卫医师开的助孕药,药是奴婢亲自熬的,定是没有问题。” 甄嬛淡淡应了一句,在向卫临要这副药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她的身子本就不适合孕育孩子了,她还强撑着用了一剂猛药,若有了孩子自然是活不成。 孩子活不成才好,活成了她就会心软,从前皇后害先皇后用的就是芭蕉和桃仁,甄嬛亦打算用这招来算计皇后。 皇帝说年贵人的性子烈,可殊不知她的性子更是烈,皇后与她是血仇,是害她甄家的主谋者,她要利用皇上的手让皇后血债血偿,皇后解禁足正是个好时机。 弘景进尚书房念了大半年的书,皇上对弘景很是满意,虽说是一颗心都扑在习武上,但功课也不马虎。 教书师傅说是很是聪慧,只是性子有些贪玩,身为皇子还是稳重些好。 皇帝不以为意,弘景还小,贪玩有贪玩的好处,何必那般成熟稳重,稳重反而失了灵气,这事他和容儿商量过了,容儿不拘着孩子的天性,还问着他悄悄问着弘景的功夫如何。 倒是弘时,他操碎了心,前些日子里去考察弘时功课,有些东西竟全都忘了,文不成就算了,偏偏骑射的功夫也没长进,唯一的优点就是实心眼,这和齐妃倒是一样。 再说弘历,前些年接了他入宫,读书虽然用功,心思未免太过深沉,他当着四阿哥的面总感觉不到父子间的温情,言语间满是算计。 (ps:在三刷甄嬛,总感觉甄嬛传阿哥的年龄和剧中对不上号,清朝一般是十五娶福晋,按照时间线三阿哥选福晋是雍正十年,而四阿哥在甄嬛重新回宫的时候十五了,就感觉不太对了,我明天再推一下时间线。) 碎玉轩内。 甄嬛和皇帝共用午膳,用到一半,甄嬛捂着胸口说难受。 皇帝以为是有人下毒想害甄嬛,立马招了太医给甄嬛瞧。 太医将帕子放在甄嬛手上,立刻诊了脉,一盏茶的功夫,笑着对两人道,“恭喜皇上,恭喜甄常在,小主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皇帝心情略微复杂,他宠幸的次数不算多,不过几年,这肚子偏偏一个接着一个来了,从前他是高兴,现在明白甄家用心险恶,是一点高兴不起来了。 倒是容儿,她想要孩子想要极了,每日汤药喝着,他甘愿宠着,都过去好几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水苏十分高兴,直直跪了下来,“恭喜皇上,恭喜小主。” “既然有了孩子,就晋为贵人吧,朕今晚陪着你。”甄嬛在皇帝眼中看不出来喜怒,只觉得皇帝语气淡淡的,说到底还是情意不同以往。 “谢皇上。”甄嬛强装着一脸喜色。 夜间里听见了嘈杂的声响和祺贵人哭闹的声音。 甄嬛皱了皱眉,祺贵人这些年招数不带变的吗?一个招数都用了好些年,不说皇上,她都快腻了。 之前她忍辱负重,不斤斤计较,现下孩子也有了,皇后马上就完了,祺贵人还在作妖。 皇帝突然惊醒,听着声音,吵闹得慌,“祺贵人……这是又梦魇了?” 甄嬛还未开口,景泰就往宫中喊,“皇上,祺贵人梦魇了,您快去瞧瞧。” 这次她可不会放手,腻着声,“皇上,祺贵人既然梦魇了,您又不是太医,怎么能瞧好?听卫医师说啊,糙米薏仁汤治梦魇最好,嫔妾让人端上一碗给祺贵人便是。” “就按你说的法子,锦泰把祺贵人给喊醒,若再吵着朕,就褫夺封号。” 祺贵人不比孩子重要,再说吵吵闹闹,吵着他心烦。 “睡吧。” 流朱端上糙米薏仁汤就往祺贵人宫中去,把皇帝的话,笑着和祺贵人说了一遍,祺贵人听完脸黑了一圈。 得知甄嬛有了身孕,如同赌气般把碗打碎在地,全然忘了皇后对她的叮嘱,急忙让锦泰去找个宫人去害甄嬛。 过了两日,丽景轩。 “许太医,你告诉本宫……本宫还能不能有孕,天天让本宫吃着这些药……还有什么用,这些年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陵容的声音微微挫败,细细听还能听见哭泣的声音。 “娘娘的身子本就不适合有孕,前两次有孕已是侥幸,现在恐怕……”许太医沉默了片刻。 “你下去吧,本宫本不该迁怒于你,一时间情绪失控,才说了这些话。”陵容说的话软软的,听不出狠毒之意。 许太医推开门才发觉偷听的皇帝,许太医刚想请安,皇帝捂住了许太医的嘴,把许太医赶了出去。 子苓在门外候着没说话,给皇帝留了一条缝,好让皇帝看着自家娘娘的表演。 陵容自然知晓皇帝在门口偷听,赶走许太医后就更肆无忌惮调动自身情绪。 陵容直接扑在了芳岚姑姑的怀中,眸子噙着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姑姑,我不想靠着孩子有宠,可姑姑你知道吗,有一日,皇帝喝醉了酒,拉着我的手,说着还想要个孩子,眼睛如此郑重看着我,我好像直接溺了进去,我就想着,怎么都要有个孩子,而且姑姑也说过,酒后吐真言。” 芳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主子了才好,她看着痴情的样不忍心多说。 怎么会全心全意扑在了皇帝的身上?都是熬到妃位的人了,怎么这样不清醒? 她明里暗里都说了那么多,把从前朝代痴迷皇帝后妃下场全都说给了陵容听,可陵容偏偏不记在心中。 就连这性子也是太过天真软弱,要不是皇上吃自家娘娘这一套,她都不敢想着陵容的结果。 第135章 甄嬛传安陵容135 “今日,我听子苓说甄贵人有了身孕,我真的羡慕,乃至嫉妒,可……为何甄贵人都有孕了好几回,我却迟迟没有动静。” 芳岚连忙嘘声,生怕陵容下一句就是要去害甄嬛。“娘娘切莫乱说,甄贵人自有甄贵人的福气。” “姑姑,我不会的,甄贵人肚子里是皇上的孩子,皇上喜欢孩子,我不会去害甄贵人,我只是太羡慕了,说说罢了。” 得,娘娘是真的没救了,还不如和她商量着怎么去害甄贵人,现在商量还来得及吗? “娘娘别哭了,六皇子回来看见该难过了,皇上若瞧见也该心疼了。”芳岚姑姑只能宽慰着。 摊上这个主子是她的福气,皇上赏赐的多,娘娘自然大方,情绪更是稳定,这些年竟是没发过脾气,就是一碰上和皇上有关的眼泪总多一些。 “姑姑,你说的对,方才许太医开的药呢,还有子苓呢?再让子苓给我熬上一碗,许太医说了,这药最是滋补身子……”陵容慌忙擦去眼中的泪,颤抖着声音道。 “太医不是说先前两次是侥幸,会不会上天垂怜,在给我一个侥幸……我托家中让大师开了光的佛像呢,有没有摆在佛龛上面?” “娘娘放宽心,已经给小主子供上去了。”说起未出生的孩子,芳岚一阵愧疚,她真的没有察觉到娘娘有了孩子,竟这样稀里糊涂被皇后给害了。 皇帝只能透过一条细缝看着里面人低着头颤巍巍发抖的背影,零零散散的哭泣声,看起来脆弱无比。 理智告诉他,他是帝王,不该对着这样炽热的爱做出太多的回报,不该迈入宫中一步,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离去。 可闭上眼睛一想,这又何必呢,他从前已经对这份爱做出了回应,容儿才更如此爱着他,一切的源头都是他的回应,开了头他愿意负责到底。 况且,她的难过不都是源于他吗? 容儿唯一的倚靠便是他了,她的母家……不说也罢。 容儿的弟弟甚至只是一个比岁岁大一岁的小孩,只期待着岁岁以后能争气些,让容儿少操心。 门被打开了,咯吱一声,芳岚只顾着安慰陵容,以为是子苓,“药怎么那么快就端了上来?早上不才喝过一碗吗?先端出去吧。” 外面的人没有做声,直直走到陵容背后,怀抱在怀中。 芳岚姑姑抬头一看,皇上居然来了,她不是没有眼力劲的人,匆匆离去,脑海中还在想,皇上……究竟听了多少进去,幸好,刚刚冲动的话她没说出口。 陵容察觉到了是皇帝来了,脑海中全然忘记了芳岚的话,更肆无忌惮在皇帝怀中泣不成声。 “容儿,弘景和明和就够了,就够了……答应朕,别再勉强自己。”皇帝的越抱越紧,光线斑驳,只觉得陵容冷白如玉般的脸上格外落寞。 陵容糯糯应下,“不许再喝了,是药三分毒,朕该心疼了。” 他是真心疼了,本就身子不好,再喝下去,该怎么得了?就怪那日醉酒,说的些胡话,让容儿记在了心中。 两人相拥许久,陵容的心绪才缓缓平静下来。 门外传来叩门的声响,“是谁?!”皇帝言语间有些不耐烦。 “皇阿玛,是弘景,弘景来看额娘了,额娘快来瞧弘景带了什么。” 皇帝算了算时间,这才什么时辰?弘景莫非不学好,学着三阿哥逃课,还来打搅他和容儿独处,这个小兔崽子。 皇帝抄起一旁的戒尺,这戒尺还是陵容害怕弘景调皮管不住孩子,特地让内务府制的,没想到这些年一点没用上。 “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弘景若不是看到皇帝手上戒尺,还以为皇帝在关心他,不过他来的好像确实不是时候…… 看着陵容泪盈盈扑在皇帝怀中,眼中的绵绵的情意,怪不得皇帝这样生气。 “皇上,把戒尺放下,孩子该害怕了,弘景这是想额娘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弘景不光要念书,还要习武,哼,还有人坏心肠让弘景的练武师傅延长练武时间呢。”陵容柔声劝着皇帝。 “儿臣是想……额娘了,今日师傅说我念书认真,就让儿臣早些时候回来了。” 弘景格外享受这一刻的温情,上一世从记事起,那女人的眼中意味不明,仔细想想,是自己太蠢,完全看不出其中的算计,还以为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强忍着恶心与他虚与委蛇,哄骗着他去战场。 这一世,他的娘亲……当真是极好。 好的太过……他有些不敢相信,还以为是一场梦。 一个处处维护着他,关心着他,处处为着他铺路的额娘,他怎能不爱。 从他能说话时,就缠着嬷嬷说着皇帝从前的事,嬷嬷当是孺慕之情,把自己知道的和流传的全说给了他听。 没听之前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帝王,听完后,九龙夺嫡能成为赢家已经是不易,前些年还彻底处理了给允禩与允禟。 进了尚书房后,初步了解了这个世界,才觉得这位皇帝当真有雷霆手段,也实在太累了,每天不是批折子就在处理政事。 只是一点,实在多疑,他不得不夹起尾巴,稍加伪装,皇帝十分受用,乐意和他扮演父慈子孝。 尤其是他表现出对骑射功夫更上心时,皇帝更是欣喜不已,甚至和习武的师傅抢着来教他。 “念书认真……”皇帝略微思考,总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坏了他事的弘景,“来给朕说说今天师傅教了什么。” 弘景也不怕皇帝,壮着胆子,一字一句就将师傅的话背了下来,言罢,还把手中的糕点递给了陵容。 皇帝也是没想到弘景记忆力那么好,转头挑起刺来,问了问其中的意思。 “皇阿玛,蔡师傅说其中的意思明日才说于儿臣听,不信,您让苏公公去问问蔡师傅,皇阿玛,这是儿臣亲自给额娘做的桂花糕,要不要尝上一块。”弘景把盘子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听着弘景大胆的童言童语忍不住笑起来。 “你额娘喜欢甜食,难得你的这份孝心。”皇帝浅浅尝了一口,十分甜腻,陵容格外喜欢这般甜腻的糕点。 “弘景,给额娘瞧瞧你的手,有没有伤到哪里。”陵容拉住弘景的手细细瞧着,有些紧张,生怕哪里伤到了,做足了慈母的样子。 皇帝看着宠溺孩子的陵容,幽幽叹了口气,看来他这是要当严父了,总不能两个人都惯着孩子。 “你额娘累了,让你额娘歇歇,朕来给你说说文章其中的意思。”弘景看着眼前的情况,忍住了想笑的冲动,耿直一一应了下来。 第136章 甄嬛传安陵容136 碎玉轩内。 水苏将甄嬛所说的芭蕉蒸食的糕点,杏仁茶中的杏仁掺杂了些桃仁,摆在了甄嬛的面前。 “小主,卫医师说,这些实在伤身,娘娘这胎本就不好,等着月份大些,稳点再吃。”甄嬛不听水苏的话,将糕点一点点吃了下去。 “你让卫医师少来碎玉轩,我这胎本就危险,改日我会寻个由头让皇帝关我的禁闭。”甄嬛喃喃道。 “还有,祺贵人送来的首饰和糕点有什么异处?” “卫医师说了,糕点里面有些许红花,首饰是用麝香薰制而成。” 祺贵人真是愚蠢,这么简单的栽赃手法也就祺贵人和齐妃能想到吧。 “糕点扔了,首饰放在库房留着,陪我去趟御书房。” 甄嬛徐徐来到御书房外,见是甄嬛来了,苏培盛忙去通报一声。 “给皇上请安。”甄嬛欠身请安。 “你不好好养胎,来御书房做什么。”皇帝放下笔,浅浅看了甄嬛一眼。 “嫔妾想着皇上日夜操劳,特地熬了鸡汤带给皇上。”甄嬛说罢,就把鸡汤放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觉得甄嬛来的目的不太单纯,眼神看起来有别的想法。 甄嬛伺候皇帝喝了一碗鸡汤后,直直跪在地上,“求皇上还甄家一个清白,求皇上再审一审甄远道一案。” 皇帝脸色一黑,怎么好端端又提起甄远道的事情?甄嬛是看不懂他的脸色吗?从前吃的教训还不够多? 而且他通过浣碧一事,更彻底看清了甄远道的真面目,也看清了甄嬛的真面目,现在让他还甄家一个清白? 甄嬛见皇帝没什么反应,暗暗流着泪继续道,“求皇上还甄家一个清白。” “你是说朕错了?朕哪里错了?”皇帝的话沾上微微怒意。 “错的不是皇上,错的是鄂敏的有意挑拨,嫔妾恳求皇上查一查鄂敏。” 甄嬛看着眼前人怒不可遏的模样,果然她只要一提起这件事,皇帝就会想起从前种种。 “好了,不必再说了,若甄贵人没事情对朕说就回去吧。” 甄嬛口口声声说错的不是他,可鄂敏错了,不就是明里暗里说他识人不清吗? 只甄嬛跪在地上,盯着皇帝,默不作声。 “你执意如此?”皇帝慢条斯理道。 “嫔妾求皇上查一查鄂敏。” “也罢,朕看你不太冷静,眼下你正怀着孩子,孩子没生下来,就不必出碎玉轩了。”皇帝冷冷看着甄嬛。 甄嬛听见皇帝的话,就撑起身子,颤抖站起来,回去了碎玉轩。 这事终究是成了,只是看见皇帝不耐烦的脸,总有失望之情。 甄嬛禁足的消息传到了陵容耳边,甄嬛要动手了,甄嬛手中这胎才三个月不急,手上的权还不急着放。 “子苓,让内务府都仔细着,别因为甄贵人禁足就冷待了甄贵人。” 甄嬛这个孩子就和定时炸弹一般,在她手上可不能出事。 过了三个月,太后的病彻底不好了,皇帝当天夜里同太后说了许多,陵容在外候着听不清里面的动静,出来的时候,皇帝脸色凝重,目光呆滞。 陵容忙着太后丧事如愿病倒了。 陵容躺在床上,哑着嗓子,一脸病容看着皇帝。“皇上,臣妾这是……怎么了。” “太医说是太过劳累,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来,容儿该喝药了。” 皇帝怜惜喂着药,他心中知晓陵容这些天太累。 看着眼下的境况,陵容病倒了,敬妃一个人要照顾煦宁公主,忙不过来,只有皇后够格了,在他眼皮子底下,皇后该安分守己了。 陵容也不留恋宫权,皇帝提议此事后,当天晚上把账本都送去了景仁宫。 皇帝初一十五都很少去景仁宫,不过坐坐就走,皇后听到皇帝旨意的时候,喜不自已,以为皇帝念着她的好来了。 紧接着听见绘春说淑妃病倒了,惨笑一声,原来是后宫无人,才找到了她。 甄嬛这胎皇后不想插手,甄嬛关着禁闭,里面什么情况她都不知,心头总是不安,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生产那日,甄嬛的孩子生的极其不易,过了几个时辰,竟生下来一个死胎,死胎还不是要紧的,身上带青紫瘢痕。 皇帝目光紧紧盯着甄嬛生下来的死胎,竟缓缓流出了泪,从前纯元生下来也是个这样的死胎…… 太医说是因为侧福晋的缘故,导致纯元惊悸忧思,才生下来这个死胎,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有人想用谋害纯元的手段,来害甄贵人! 陵容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一脸惊恐看着稳婆手上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嬷嬷,这孩子是已经没了气息吗?是不是接生的时候出了意外。” 嬷嬷抱着孩子,心中发怵,“娘娘,皇上,小主虽然生的艰难,但没有半分意外,孩子出来就没了气息,其他接生嬷嬷都看着呢。” “去把碎玉轩的宫人全部喊来,苏培盛给我一个一个审。”这种肮脏的手段,什么时候又开始有了。 其余人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流朱突然想到小主爱喝杏仁茶。 皇帝身子一抖,杏仁茶,这不是纯元从前最爱喝的东西吗?难道是巧合?不可能是巧合。 连忙让太医去瞧瞧杏仁茶有没有问题,结果杏仁茶中居然掺杂了桃仁,桃仁有破瘀除肿之效,最是伤胎。 第137章 甄嬛传安陵容137 此外,皇帝命令太医将碎玉轩查了个遍,查来查去,查到了甄贵人今日所食用的糕点,是用芭蕉蒸食。 芭蕉性寒,平时吃一些并无大碍,但是怀有身孕切忌食用。 芭蕉和桃仁、红花等一样,具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功效。用芭蕉蒸食物会令药力缓缓的参入食物当中,且不易令人发觉。 皇后姗姗来迟,看见稳婆手中的孩子,脸上微变,心中一惊,这孩子怎么会……和从前姐姐的孩子一样。 下意识看着一旁的淑妃,她莫不是又被淑妃给设计了? 她什么都没做,不可能查到她的手上,只是淑妃的手段,她不得不提防着。 招来近侍的小太监,问方才发生的事,皇后脸色一变,怎么会和她从前的手段一模一样,淑妃怎么可能知晓这些陈年旧事? 思来想去唯有端贵妃,这些年难道她查到了什么,可端贵妃已经死了,难道是她告诉了淑妃? 皇后心头一寒,这分明是对付她的计谋,敌人在暗她在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太医将甄贵人的首饰一一查验,其中甄贵人戴在手上的镯子沾染上了麝香。 “这个镯子哪里来的?”皇帝冷声问道。 “回皇上的话,是祺贵人在小主有孕时送的。” 祺贵人?她怎么会卷入这件事中? “小厦子,把祺贵人身边宫女押入慎刑司,严刑拷问。” 过了一个时辰,苏培盛匆匆来禀报,说小允子受不了酷刑招供了,指认的是……皇后,并未说详细的过程就毒发身亡了。 皇后瞪大了双眼,小允子是谁?她怎么不知道这号人?怎么会指认她? “皇上,臣妾冤枉,小允子臣妾都没见过,何来指使二字?”皇后惊慌失措跪在地上。 “皇上,皇后对待臣妾们一向宽和大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小允子诬陷,求皇上查一个真相,以免宫中人心惶惶。”敬妃跪下缓缓开口。 陵容没有做声,手中攥紧了帕子,咬紧嘴唇看着皇后。 “既然你们想要个真相,苏培盛,把绘春和江福海给我押下去,好好审审,务必吐出真话来。” 皇帝脸色铁青,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皇后做的,那么纯元的事……也是皇后所为? 手中的念珠摔落在地上,皇后无力抓着皇帝的衣裳,“皇上不肯相信臣妾吗?臣妾真的没有做。” “朕何时说过不相信你?绘春和江福海是你的心腹,这点都不让朕来查,你让朕怎么相信你?” 两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不假,这事她没做过也不假,但两人受刑后什么都可能吐出来,纯元皇后一事,说不准,也会被捅出来。 一旦有人开了口,剩下都瞒不住,一切都完了。 看来设局的人,是要她永远都翻不了身啊。 见皇后沉默不语,皇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送皇后回宫,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不许踏出景仁宫半步。” 皇后刚欲开口,皇帝不愿再听,“还不快送走。” 过了两日甄嬛彻底醒了,知道孩子是个死胎的时候,卧在皇帝的腿上痛哭。 皇帝看着熟悉的面孔神情略微恍惚,心中哀痛不已,从前纯元生下了死胎而亡,纯元没有甄嬛好运,生下孩子后就死了。 “你放心,朕会还你一个真相。”皇帝宽慰着甄嬛。 “皇上,为何皇后一直针对嫔妾?嫔妾在禁足的时候偶然间打翻了浣碧转赠给嫔妾的舒痕胶,结果太医和嫔妾说其中含有大量麝香,两三盒足以让孩子流掉,嫔妾脸伤的重,足足用了三盒,如此剂量下去,必定会滑胎,原来嫔妾一直误会了年贵人,原来都是嫔妾自己的错。” “嫔妾昨日让宫人去冷宫问了浣碧,浣碧虽对舒痕胶什么都不知,但依着浣碧的话,舒痕胶原来是皇后送给浣碧的,皇后好狠的心啊,原本想生完孩子再说的,可没想到皇后如此赶尽杀绝。”甄嬛听完皇帝的话泫然涕下。 水苏将舒痕胶呈给了皇上,“皇上,这是其中的一盒。” 皇帝将舒痕胶递给了一旁的太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全说了出来,和甄嬛说的大差不差。 “皇后竟如此狠心。”皇帝随即拉下了脸,他的孩子,居然那么多都折在了皇后的手上,现在都第几个了。 “皇上,江福海和锦泰招了。”苏培盛小声道。 “皇上,政事要紧,有要事就先去吧,嫔妾这里不打紧。” 御书房内。 苏培盛将皇后的一条条罪证全说了出来,欣贵人小产,芳贵人小产,诚贵人小产,甄贵人小产,淑妃的孩子全都有皇后的手脚,只是甄贵人这胎江福海还没有招。 祺贵人在甄贵人禁足前,送了带红花的糕点和用麝香薰制的手镯,糕点甄贵人并未吃,手镯被留了下来。 皇帝眉头紧锁,他知道皇后害了不少孩子,万万没想到居然那么多,这些都是他的骨肉啊,皇后怎么能下的去手,这样一比,祺贵人做的这些事也不算什么了。 第138章 甄嬛传安陵容138 “还有一件事,奴才不敢不来禀报。”苏培盛脸上略显惶恐。 “你说。”皇帝大概猜想出来是何事了,心中仍然不愿意相信。 “皇上,纯元皇后的死因,与皇后有关。就如同甄贵人那胎,芭蕉与桃仁双管齐下,孩子必然不保,而且在孕期常有惊悸忧思之事发生,难以察觉是芭蕉和桃仁所致。” “果真是她,她和纯元是亲姐妹啊,她素日对纯元恭敬,背地竟下此毒手,去把皇后带来。”皇帝目眦欲裂,眉头紧皱。 皇后听了苏培盛的话早有预感,原来……那么快就查出来了,看来一切都瞒不住了。 这两天她想了许多,暗地查了很多,甄嬛这胎她压根没有动手,她甚至连打探的人都没派出去。 淑妃心思虽说难以猜透,但没有人脉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出这种事。 除去淑妃,便是甄嬛自己动的手,难道舒痕胶和甄远道的事情被甄嬛察觉到了?宁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真是好算计,既然甄嬛要置她于死地,也别怪她在临死前胡言乱语。 御书房内并没有宫人,安安静静的,唯有皇帝翻阅江福海供词的声音。 皇帝双眸微阖,“江福海和绘春都已招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既然皇上已经相信了,又何必再来问臣妾呢?” “可那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忍心那么对她?她在临死前还念着你这个妹妹,让朕发誓好好待你!朕知道你背地里残害子嗣和妃嫔,从来没想过你会害了纯元。”皇帝迫视着底下的皇后。 “纯元皇后确实是臣妾的亲姐姐,可就是因为她是臣妾的亲姐姐,所以理所应当抢了臣妾的福晋之位,皇上还记得从前对我说若生下孩子,福晋便是臣妾的,可生下孩子的时候,皇上却立了姐姐为福晋,当真是可笑,而我的孩子,从嫡子变成了庶子,和我一样,一辈子摆脱不了庶出的身份。” 皇后低头苦笑,摸着手中的一对镯子,这对镯子,锁住了她的一生,“愿如此环,朝夕相见,这还是臣妾刚入府的时候,皇上亲自给臣妾带上的,这句话也是皇上亲自说的,皇上想必都不记得了吧。” “朕和太后都是庶出的,何曾在意过庶出的身份?”皇帝的话弥漫阵阵哀伤。 “皇上不明白庶出女子的痛,臣妾自幼在家中不受重视,就因为臣妾是庶女,臣妾和臣妾额娘很少受到重视。” 庶女,这两个字她都听倦了,皇帝如此不在意嫡庶,若纯元是庶女,她是嫡女,纯元还会被如此培养吗?还会让皇帝一见钟情吗?皇帝还会封纯元为福晋吗? “你虽为庶女的身份,可朕从来不曾亏待过你,你不明白吗?你还不知足吗?” “知足?可我的念想不都是皇上您给的吗?不是您先违背了我们之间诺言的吗?臣妾的地位,孩子,宠爱,就因为姐姐,一切都没了,要臣妾知足?臣妾做不到啊。”皇后讥笑看着皇帝。 “皇上对姐姐一见倾心,臣妾在想,若姐姐还在,皇上是否还会喜欢真心爱着容貌逝去的姐姐,臣妾真的后悔,后悔害死了姐姐,臣妾就应该留下来姐姐,让姐姐也体会到不得已的贤惠,让姐姐过着满是算计的日子,让皇上看着姐姐年老色衰的模样。” “宛宛心慈貌美,再如何年老也胜你万千。” “心慈貌美?臣妾只听过色衰爱弛,昔日齐妃娇嫩貌美,现在呢?皇上怕是不想踏入长春宫半步吧。皇帝宠爱的淑妃,甄贵人,哪一个不是因美貌而得宠?臣妾忘了,甄贵人是因为长的像纯元皇后而得宠,不过现在皇上和甄贵人是相看两厌吧。” 哪里有什么如果,纯元若真的活到了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说不准,也不想说下去。 “齐妃和淑妃怎能相提并论?淑妃她是全心全意爱着朕,不惜为朕牺牲许多,朕何尝只看淑妃的相貌?齐妃不过是为自己的孩子铺路罢了。” “甄贵人言行无状,处处触及朕的逆鳞,朕为何要宠爱她?除去一张脸与宛宛相仿,还有何长处?现下的脸上疤痕和黄斑,只能用脂粉堪堪遮住,这点长处也任由她慢慢消磨没有。” 宫中哪来的真心?淑妃真心爱皇帝?皇帝怕是病的不轻才说出此话,她一个旁观者在淑妃眼中看不到一丝爱意。 皇后凄惨一笑,她真的错了,她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杀了她那愚蠢的姐姐。 就应该让她亲自看看皇帝对她心冷的样子,就应该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赝品在她面前招摇的样子,就应该看到淑妃假装真心感化皇帝的样子。 她不该这么轻易死去,应该在皇帝猜疑的目光折磨下,变成像她一样心狠手辣的毒妇,慢慢含恨而终。 甄嬛性子傲不假,何曾几时,皇帝对着她说,甄贵人深得朕心,性子傲些又何妨? 脸上的黄斑不是因为煦宁公主而来?现在嫌弃甄贵人的容貌了?皇帝当真薄情,爱的时候捧在了手掌心,不爱的时候什么便都是错的。 “皇上,你口中那位性子傲的甄贵人怕是比我还毒上半分,姐姐是臣妾害的不假,我宜修做过的事情怎么不敢认,其余的臣妾都能认下,甄贵人这个死胎,臣妾不认,江福海和绘春也没招甄贵人一事吧。” “小允子说一切的一切都是臣妾指使,皇上怕是不知,小允子有个哥哥在四执库当差染了病,奴才命贱,一直不得救,还是甄贵人让温太医去救治。皇上何等睿智,这点难道想不明白吗?小允子能替臣妾做事吗?那么大的恩情,他又该听谁的话呢?” “再说,臣妾何时用过那么笨拙的手段,用着同样的手法,害着相同相貌的人,甄贵人误打误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口中的纯元皇后和她容貌相似,可惜啊,姐姐就没有她那般歹毒的心肠。”皇后抬头望向皇帝,嗤笑一声。 她已经疯了,甄贵人也下来陪着她吧。 皇帝沉默不已,他万万没想到会牵扯到甄嬛,皇后已经死到临头,还会再骗他吗?小允子的事,皇后做不了假,皇帝联想到了,甄嬛在前几个月无缘无故惹怒了他,原来,早早就谋划好的啊,皇帝心中的疑心越来越大。 甄嬛利用自己的孩子就为了引出昔日纯元皇后一事,拿他的孩子不当一条命吗? 心中怒意燃过,容儿多想要一个孩子,汤药当成了水来喝,甄嬛当真是极好,和眼前人的心一样狠。 “苏培盛,去把甄贵人带过来,朕要亲自听甄贵人说事情的原委。” 甄嬛才生完孩子,虽然是个死胎,也历经千辛万苦生下来的,走来的时候,身子都在打颤。 甄嬛抬头看着皇帝怒不可遏的眼神,和皇后略微挑衅的笑,事情终究全部败露了,幸好,皇后的一切罪行,江福海和绘春全说了出来,她也不算失败。 第139章 甄嬛传安陵容139 “不知皇上深夜让嫔妾来御书房有何事?”甄嬛不卑不亢问道。 “有什么事甄贵人心中知晓,当着皇上的面打什么哑迷?” 她不好过,甄嬛也别想过安稳的日子。 “甄贵人,你可知道,你入宫时,为何朕独独宠爱你?你身边为何有崔槿汐帮助?昔日端妃为何无缘无故对你百般示好?” “嫔妾确实不知。”甄嬛被皇帝问的手足无措,她不明白皇帝问这些话的意图。 “你的相貌有几分像纯元,虽不及纯元,五分相貌,五分性情,足以让朕心动,加上槿汐在你身旁教导,五分相似也成了七八分相似,而纯元曾帮过落难的槿汐,槿汐记在心中,得知你的相貌与纯元几分相似,使了银子调去了碎玉轩。” 皇帝的话淡淡的,看着她的脸略有怀念之色。 皇帝的话让甄嬛打了一个冷颤,如同冰水直直灌下,从身上到骨子里都冷透了,她已经准备接受既定的结果,为何皇帝还要把这事说出来,狠狠来羞辱她。 难怪从前皇帝的眼神带着炽热的爱恋,一切情意与恩宠,都有着别人的影子。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昔日端妃初次见她为何那般惊讶,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她入宫早,自然事事都清楚。 惊鸿舞要跳给心爱的男子看的,她居然曾经傻傻以为皇帝是她的良配。 在皇帝心中,她不过是替身。 “你告诉朕,为何你要拿肚子中的孩子来算计皇后,菀菀从前也是这样诞下一个死胎,她躺在朕的怀中奄奄一息,连话都说得有气无力。” 皇帝说到难过处,热泪盈眶。 “菀菀”甄嬛呢喃着皇帝说的话,“莞莞”,甄嬛心中已然冰凉,听见这话还是忍不住心抽痛。 原来就连自己曾经的封号,也是皇帝放在心尖上人的小名。 甄嬛第一次觉得被褫夺封号是如此好的事情,在无数个深夜里,皇帝轻声喃喃着“菀菀”,原来喊的并非是她。 甄嬛怔怔坐在地上,喉咙略微嘶哑。 “皇上不妨问问皇后是如何对待嫔妾的父亲母亲,为何不放过嫔妾的第一个孩子?嫔妾如果不拿这个孩子来算计皇后,皇上怕要被一直瞒下去。” “按甄贵人的话来说,朕还要谢你,谢你让朕看清了皇后恶毒的面孔?”皇帝眼中漾起微微的恨意。 “嫔妾不敢。” “你自然不敢……但孩子何其无辜,你怎么能忍心下手的? ” 甄嬛笑了笑,皇帝还不知道这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活不了了吧,罢了,不知道也好。 “心中有恨自然能下得去狠手,倒是皇后娘娘,你在害那些有孕妃嫔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你在害纯元皇后的孩子时在想什么?你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本宫从来不信报应,本宫从未作恶的时候,偏偏本宫的弘晖因病夭亡。” 皇后转头望向皇帝,“皇上,臣妾的弘晖死得好可怜!臣妾抱着他,在雨中走了一整夜,想拿臣妾的命换孩子的命!他还不满三岁,就被高烧烧得浑身滚烫,不治而死!” 甄嬛从未见过皇后如此失态,神情癫狂盯着皇帝。 “弘晖的事确实是朕的错,你为何不恨朕?为何要迁怒于纯元?”皇帝强压住了怒火,缓缓问道。 “臣妾也想恨你,可臣妾做不到,我的孩子没了,姐姐就有了孩子,臣妾怎么能容下她生的孩子坐在原本属于臣妾孩子的位子上?”皇后滚烫的眼泪从眼眶流下。 皇帝审问至此,心中全部明了,也不想再听两人的话。 外表贤惠至极的皇后作恶多端,像极了菀菀的甄贵人却没有菀菀半分良善。 皇帝匆匆起草了废后的旨意,皇后缓缓开口,“皇上以为废了臣妾,一切都能结束吗?废了臣妾后皇上又该将谁推上后位?敬妃?淑妃?还是从选秀的宫嫔中挑上一位家世好的?” 皇帝猛然清醒,思量许久,废了皇后,朝臣必定会纷纷上折子,紧接着就是弥补皇后位置的空缺,宫中妃嫔家世皆不高,只能选取重臣之女,又是一桩麻烦事,他的后宫又是一片混乱。 “你既然如此执着于后位,朕特念旧恩,景仁宫便是你的冷宫,非死不得踏出宫门一步,来日待朕临死之际,便是你被废之时。”皇帝铁青着脸,冷冷道。 皇后口中絮絮叨叨说着话,听见皇帝最后的话,护甲已经狠狠扎到了手掌心,皇上好狠的心。 居然还想着将她给废弃,还不如现在废后来的痛快…… “甄贵人,贬为答应,赐封号莞,移居延庆宫,非召不得出宫。” “祺贵人,毒害皇嗣,贬为常在。” 甄嬛双手微抖,赐封号“莞”?皇帝这是在恶心她呢,真令人作呕,将头上发簪拿起,抵在自己的脸上狠狠滑下去,这样便是一点都不像了吧。 皇帝看着甄嬛如此举动,心中忍不住的愤怒,“把煦宁公主玉牒改在敬妃名下。” “苏培盛,还不把人给带下去。” 皇帝没有将皇后给废除,暗地里,皇后只是个摆设了,六宫之权很快落入陵容手中。 第140章 甄嬛传安陵容140 皇帝消沉了近两个月,除去在御书房招了陵容伺候笔墨一两次,两个月以来未踏入后宫一步。 陵容虽不在意皇帝,但心疼皇帝的身体,本来忙着处理政事就不好了,再这么下去怕是熬不了那么久了。 在宫中时煲了养身的汤送去养心殿,皇帝知晓陵容的心意,尤其是看见陵容手上微微烫伤的痕迹更是心疼。 现在过了两个月,他彻底想通了,皇后自己过的不如意了,开始诋毁纯元和容儿,想让他去猜忌容儿。 作为当事人,他全身心感受到了纯元和容儿对自己的爱慕之前,不掺杂一点杂质的爱。 现在纯元已逝,就连她的替代品面目全非,他是不是该放下了…… 第二日,陵容将食盒递去给苏公公,吩咐了许多,刚欲转身离去时。 苏培盛喊住陵容说是皇上有请。 “皇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已经二十九天未见皇上,臣妾思念得紧。” 陵容真诚看着皇帝,眸中点点星光。 “朕也想念容儿,来给朕瞧瞧,怎么消瘦了些。”皇帝嘴角微微扬起。 纯元如果在天之灵看着他,也会让他放下心中的念想吧。 陵容直直走过去,打开了食盒,盈盈笑道,“这些都是皇上喜欢的,山药鸽子汤最是补气血,芳岚姑姑亲自教的,皇上尝尝。” 皇帝默默看着被包扎的手指,心中一阵怜爱,“还疼吗?” 陵容不明所以,略微眸中略微疑问。 “手指,还疼吗?”说罢,皇帝轻捧着陵容的手。 陵容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芳岚姑姑总担心着伤口,就让臣妾一直包扎着。” 皇帝心中明白芳岚的用意,唯独眼前的人为他做的事,为他受的伤一点不肯说,害怕他担忧。 皇帝用完补汤,静静批阅起折子,陵容则在一旁温柔看书,过了一个时辰,皇帝突然提起要大封六宫,陵容笑着应允。 皇帝眸中满是笑意,这般合他心意的人,怎么只能是妃位呢? 略微商量一下便都定了人选,“朕,属意你当朕的贵妃,朕的淑贵妃。”皇帝对上陵容稍稍惊慌的眸子。 “可……臣妾的母族在前朝不能为皇上效力,臣妾膝下只有弘景和明和两个孩子,贵妃之位,臣妾当不起。”陵容款款跪下。 “容儿,和母族和孩子都没有任何关系,是朕执意如此。”皇帝眼神炽热而坦诚,直直看着陵容,仿佛不允陵容拒绝。 别人都巴巴求着他,容儿倒好,他要像哄小孩一般,轻声哄着把权力和地位递到她的手上。 陵容点了点头,温柔到了极点,满心满眼都是爱恋。“臣妾明白皇上的用意。” 大封六宫的旨意很快下来了。 淑妃晋位淑贵妃。 惠嫔晋为惠妃。 年贵人晋为年嫔。 诚贵人晋为诚嫔。 新贵人晋为欣嫔。 除去莞答应,其余答应常在各往上晋一位。 皇帝忙于政务,朝臣们眼看后宫妃嫔越来越少,眼下到了大选的日子,朝臣劝着皇帝再选一批秀女。 皇帝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太好,将自己空闲的大多数时间用来教导孩子,就挑了两个封为常在和一个答应,安置在后宫,堵住朝臣的嘴。 皇上特地把沛国公之女孟静娴赐给果郡王为侧福晋,果郡王虽然心中不情愿,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没有反驳。 陵容看着眼下脸生的常在和答应,皇帝的心思真不放在美色上面了?怎么选出来的人除去年轻,相貌仅清秀有余,连个擅长的东西都没有。 三人看着陵容,眼神干净纯粹,毫无算计,不像是主动挑事的,恭恭敬敬请安后,陵容笑着让三人坐下,教导了几句话,赏了些东西,就任由三人回去。 皇上可真会挑,她还以为会来个多厉害的人呢,看来皇帝是被几人给斗怕了,选的都是性子温和的。 第二个月,果郡王孟侧福晋就把府中貌美的婢女送到宫中,皇帝听说那位婢女一手古筝弹得炉火纯青,性子温柔和顺,当场就封为常在,赐封号“瑛”。 陵容听着瑛常在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些诧异,这不是上一世让弘时倾心不已的人吗?细细想来,瑛常在确实无辜。 弘时这些年一直在齐妃膝下养着,齐妃的安分守己的学到了十成十,皇上指了嫡福晋是镶白旗满洲礼部侍郎来保之女,喜塔腊氏,想来发生不了这档子的事来,就随意指了延禧宫西偏殿给瑛常在。 倒是弘历,陵容从前坑了他一把,他受到的影响比陵容想象中的大,皇帝现下对弘历的态度不明,想来是不喜的,不然早就过继给宫中高位妃嫔。 这些年陵容很少见四阿哥,就圆明园见了两面,偶尔在御书房门口看见一眼,其余只能通过宫女的口吻了解弘历。 只知道弘历没有上一世进尚书房进的快,唯有读书用功这点可取,可惜学的太迟,堪堪能比过弘时,嫡福晋在皇上大选已经指了,是副都统五什图之女,吴扎库氏。 后宫在陵容的打理下安安稳稳,除去祺贵人常常挑着顺常在和康常在的刺,因为两人是新晋妃嫔就随意截着两人的恩宠。 陵容不惯着祺贵人,当即贬为祺常在,祺常在在皇帝面前哭诉,皇帝坐视不理,祺常在的一举一动他看在眼里,要不是前朝有个给力的阿玛,现在怕是连答应都不是了。 丽景轩。 “娘娘,碎玉轩的莞答应不好了,奴婢让太医去瞧过了,说是莞答应身子有些虚弱,流朱说莞答应御膳房送的饭也不吃,每天只喝几口水……就算身子康健也扛不住。”子苓匆匆禀报。 甄嬛不愧是女主体质,被作弄成这样,只是虚弱了些。 “和莞答应说,妃嫔自戕是大罪,莞答应不想要这条命就算了,她妹妹还在宁古塔呢。”陵容语气淡淡的。 陵容无意慢吞吞折磨甄嬛,皇帝亲口对她说的,不许让甄嬛草草死去,陵容起先还不明白,直到看见甄嬛带血的脸,立刻想到了纯元,皇帝还是那般斤斤计较。 安插在甄嬛身边的水苏在甄嬛被贬后重新分到了内务府,水苏想着为她效力,央着要来丽景轩伺候。 陵容看着后宫一片祥和,大概用不上了,指她去了煦宁公主那伺候,好享着清闲的日子,等年龄一到就出宫。 掐指一算,再过几个月便是子苓出宫的日子,她心中的所有算计,子苓知道个大概,子苓的忠心和办事妥帖,她反而有些不舍。 这些年来,子苓的医术,她在一边学了九分的功夫,系统说了要收集灵魂点,这个世界过完,还有下个世界,总不能一直倚靠子苓,功夫学到自己身上才是真的。 “子苓,再过几个月便是你出宫的日子吧。”陵容缓缓开口。 子苓嗯了一声,随后沉默,她心中留恋着,不光是陵容,还有两个看着长大的孩子。 第141章 甄嬛传安陵容141 从陵容落魄的时候就开始跟着,直至成了现在的淑贵妃,宫中明争暗斗她全部知晓,陵容一路上来的不易她都知晓。 陵容把边上的大箱子打开,里面有大额的银票,其中首饰皆是上好的东西。 “你出宫后,就去安家,我已经写了信给母亲,你若肯,以后便是安家的嫡出二小姐,借着安家的身份,好去报仇,也好找个如意郎君,你若不愿,一辈子待在安家开个医馆,安家能养的起你,里面都是我给你的陪嫁,这些年多亏有你,这些还是太少,等走的时候,我再添上些给你。” 陵容的眼中涌出些热泪,子苓走后,她就真的是一个人了,不对,日后还有两个孩子陪着她。 “娘娘这些就够了,奴婢报完仇还想继续伺候娘娘,陪着娘娘身边。”子苓听着陵容的话万分动容。 子苓真是傻,皇宫有什么好待的,每日见到的风景都是那几样。 “纪子苓的抱负难道只屈于后宫?难道只屈于四四方方的天?本宫和你来了一趟后宫,你难道没想明白吗?”陵容质问道。 “你比本宫幸运,还有离开的机会。” 陵容的人一提醒,子苓当场醒悟过来。 如此过了两年,子苓常常通过安家寄信给陵容,信中的子苓早早报仇完成,招了一个性子温顺郎君入赘,在京城开了一家医馆。 宫中的顺贵人已经有孕两个月,宫中许久没有孩子了,皇帝听闻又惊又喜,出口允诺顺贵人无论这胎是男是女,只要生下来就晋位为嫔。 这些年,终于有个动静了,她掌管后宫这两年来,不知道是皇帝的问题还是后宫妃嫔的问题,后宫妃嫔从未诊出有喜。 皇帝都快离驾崩不远了,顺贵人这胎是男是女对陵容的影响不大,陵容不想干预,只要不是顺贵人自己磕着碰着,这胎必然能生下来。 陵容听着芳岚姑姑所说,四皇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个炼制金丹的山人,给皇帝献了金丹。 苏培盛看着皇帝的样子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后宫中淑贵妃最是关心皇帝的身体,偷偷拿来一个金丹给陵容来看看。 许太医略微一研究,发现其中含有少量朱砂,吃完后身子看起来康健,但底子里越来越虚透,同时朱砂慢毒,太医院太医诊不出来问题。 许太医心中一惊,赶忙要告诉皇帝。 “皇上吃着山人练得金丹很是受用,自觉年轻不少,许太医现在去劝皇上能听得下去?” “那微臣应该坐视不管?”许太医的话听着有些泄气,淑贵妃的话不无道理,他怎么能劝得动。 “去给皇上端去的汤药里,放上大补的东西。” 陵容简单一提,许太医当即明了,过量补药会使身体上火,咽痛,头晕,皇帝性子多疑,出现这种症状定会请太医来医治,那金丹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不肖十日,陵容在御书房伴驾,用了补药,皇帝突然感觉一阵头晕,陵容即刻招了许太医。 许太医眉头微皱,“皇上今日可食用过什么东西?” 皇帝略显狐疑?难道有人要害他? “皇上的吃食和补汤并没有问题,太监们都是查验过的。”苏培盛禀报道。 皇帝把金丹放在许太医面前,“朕用补药前,吃了一颗金丹。” 许太医将金丹收下,“微臣和几位太医商量出来结果,再向皇上禀报。” 第三日,皇帝看着跪在地上惶恐的四阿哥,眸中微微闪着怒火,“那山人是你引荐的,金丹的事情你可知晓?” “皇阿玛,儿臣实在不知啊,是那群道士求着儿臣,说他的丹药最是延年益寿,皇上吃了定会身体康健,儿臣一时鬼迷心窍,才将人引荐给皇阿玛。”弘历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发抖。 怎么会被发现?他已经串通好太医院的林太医,山人炼制的丹药只会让皇帝表面看起来容光焕发,其中用的药只是微量,更是不可能被发现。 “朕并非疑心,只是……那山人为何求着你把金丹给朕?他们有何好处?换句话来说,弘历,你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让他们炼金丹来害朕?” 皇帝知道他的这个儿子攻于心计,没想到算计到了他头上来,十日里他吃下了四颗,若不是因为容儿关切,请了太医来看,他还不知道弘历有那般歹毒的心思。 “儿臣真的没有。” “朕已经让人绑了两人去审问,有没有过上一两日就全部知晓,之前联系你的朝臣都别见了,这些日子就在尚书房静下心来念书。” 皇帝冷冷道,他对这个孩子不抱有什么期望,现在更谈不上失望,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弘历会那么恨他,只觉得万般孤寂。 至此四阿哥再无当上皇帝机会。 四阿哥失魂落魄走后,陵容带着弘景走了进去,皇帝考察弘景的功课,弘景勤奋,该背的一点不落,应答如流,在弘景临走前,皇帝突然缓缓问道。 “岁岁日后想当皇帝吗?” 弘景像是对皇帝的提议略显犹豫,好像心中压根没有起过这个念头,“儿臣日后想当大将军!想平定准噶尔。” 弘景想的简单,既然皇帝老了,喜欢胡乱猜疑别人,他装的一副无欲无求样子便是,何况他还小,说出来的话会被算作童言无忌。 皇帝听着弘景的豪言壮志忍不住发笑,才多大就有着这种想法,看了看岁岁认真的模样,岁岁偏偏又喜欢骑射功夫,侍卫们都说六皇子在武艺上颇有天赋。 “儿臣是认真的。”弘景看着皇帝嘴角的笑意,又重复了一遍。 三阿哥愚笨,四阿哥不提也罢,五阿哥身子弱,只余下六阿哥和顺贵人肚子中的孩子,他若年轻还能再等等,可惜他等不及了。 弘景是他和容儿的孩子,不光聪明伶俐还勤奋,怎么就死了心眼只想当过将军,弘景还小,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他还有机会带他走向正路。 第142章 甄嬛传安陵容142 时间恍然而过,顺贵人这胎生了一个男孩,被册封为顺嫔。 顺嫔进补过多,孩子个头太大,生的时候极为艰难,顺嫔的孩子生下来脸都是青紫色,看起来格外可怖。 皇帝心中明白这个孩子是他最后一个孩子,当即起了名为弘晗。 雍正十五年,皇帝越发怕热,几乎都在圆明园待着,陵容等后宫妃嫔常常住圆明园。 皇帝看着自己挑选的未来的继承人格外满意,在他的刻意强求下,弘景对着习武的兴趣慢慢减弱。 每次考察功课,不管是师傅教的,还是他额外教的,弘景都能学以致用。 以后有弘景在,他就真的放下了心。 皇帝摸着身上披着的狐裘,这还是今年万寿节弘景给他备下的寿礼,虽不似弘时送的珍贵,但是皆由容儿和弘景亲自制作。 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昨日里听见太医的话,应该是不长久了。 当天夜里,晋淑贵妃为淑皇贵妃,敬妃为敬贵妃。 雍正十六年,皇帝突然在万寿节前一个月,病重倒在床上。 皇帝一醒来就察觉到倚靠在床沿的的陵容,已经是深夜了,陵容脸上满是倦意,眼睛微闭,憔悴的面孔盖不住精致的脸庞,脸颊边还有着泪痕。 许是感受到了皇帝的动静,陵容突然惊醒,像是害怕般拉着皇帝的手。 “皇上,你终于醒了,臣妾害怕……还等了好久,皇上别动,臣妾去让太医来给皇上瞧瞧。” 陵容说罢,就想要往外走,皇帝拉住了陵容的手,“别去,朕知道自己的身体,朕心中有数,这些年,朕是真的累了,在最后的时间里,有你留在朕的身边,朕就安心了。” “臣妾不去了,臣妾守着皇上,皇帝去哪臣妾都守在皇上左右。”陵容转过身默默擦着眼泪。 “容儿,唤朕四郎。”皇帝声音沙哑,平白多了几分眷念。 “四郎。”陵容微微一笑,同样紧紧握着皇帝的手,皇帝有些恍惚,恍惚又回到了初见陵容的一天。 “我们的岁岁被四郎教的极好,臣妾原以为还要再操上些心,现在也放下心了。”陵容的眼神中带着丝决绝和许多的温柔。 “朕不许,岁岁还小,容儿你能忍下心吗?答应朕,好好陪着岁岁身边,容儿已经陪着朕够久了。”皇帝眼角微红。 皇帝许是真的不好了,拉着陵容说了许久的话,从王府到登基后的时候发生的事,说着说着又陷入了沉睡。 陵容微微叹了口气,不显悲色,缓缓走了出去,已经装了那么久,这份深情她也要装到最后一刻,装到让人发觉不出破绽来。 第二日,废后的旨意和皇帝册封六阿哥为恭亲王的旨意接连传出,命恭亲王代理朝政。 皇帝还清醒的时候,时常召见弘景,鄂尔泰和张廷玉等几位大臣商讨国事,宫中都默认了恭亲王是下一个皇帝。 直至第二个月,皇帝一昏迷就没有醒来,苏培盛将藏于鐍匣,置于乾清宫的“正大光明”牌匾后的传位圣旨拿出,满蒙汉三种字体,皆写着传位给恭亲王。 后宫众人除去陵容悲伤外,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尤其是顺嫔抱着自己的孩子面上不显,嘴角是捂不住的高兴和康贵人说着接下来的事宜,她们不敢太大声,怕触着皇贵妃的霉头。 新帝登基,追尊嫡母纯元皇后为孝敬皇太后,尊生母淑皇贵妃为圣母皇太后,敬贵妃为敬贵太妃,惠妃为惠太妃,年嫔为年太妃……册封追封之事皆由礼部郑重相待。 慈宁宫一早就打扫干净,就等着陵容进去享福,陵容刚到慈宁宫睡醒的第一天还有些恍惚。 听见芳岚说,年太妃来了,有些惊讶。 年太妃收敛了从前的嚣张跋扈,恭敬请了安,求着留在圆明园,安稳度过一生,同时也求着陵容,死后不葬在清西陵。 陵容看着眼前的可怜女人,笑着应允了。 中午的时候,皇帝匆匆来找她,当着她的面将地图铺开,指着地图上的准噶尔。 陵容心中明白弘景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从前说的话,居然字字都记得,看来想当大将军,并非胡乱之言。 虽然陵容从未当着先帝的面谈论过政事和军事,但在皇帝面前颇有几番见解,她不怕面前皇帝忌惮,稍稍提点几句。 皇帝恍然大悟,随后又略显无力,此时发兵并不是好时机,先皇才奠定好基础,就等着他来大干一场。 攻打准噶尔是他深埋在心中的事,他不愿自己的妹妹去和亲。 临走前,陵容喊停了皇帝的脚步,“弘景……你到底是谁?” 弘景背过身勉强笑了笑,“儿臣就是弘景,皇额娘在想什么呢?”随后转身而走。 此后两人心照不宣从未提起过此事。 陵容早早就发现了她的孩子并不是像明和般,刚生下来就张空白的纸。 弘景眸子中总有化不开的恨意,释然的恨意,她曾在原主的眸子中看过。 起先认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接下来发生的种种事端,一两次能是巧合,可接着四五次,完全不像一个孩子可以做出来的事。 陵容便起了怀疑,直到启蒙的时候,弘景看着书面上的字一阵陌生,心头肯定弘景并非原世界某个人重生而来,而是像她一般。 每每看到弘景渴望母爱的面孔,心头总是一软,直至今日,才突然一问,弘景很是回避,陵容也不追究。 毕竟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明和不同于其他公主,想要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有了子苓的例子,性子更是洒脱。 陵容喜欢明和的性子,千娇百宠长大的,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皇帝是她的亲哥哥,随着心意过日子又何妨? 兆和十二年春。(年号) 皇帝进兵伊犁湥彻底消灭准噶尔汗国湣 沉睡许久的系统突然苏醒,陵容眼前突然闪过一丝白光,意识渐无。 第143章 如懿传高曦月1 【世界一《甄嬛传》安陵容炮灰上位已完成。】 【任务全额完成。】 【灵魂点已收到。】 【正在进入世界二……请稍等……】 白潋怀中的猫猫略微有了生气,腰间玉佩的有些缝隙慢慢合在了一起。 这便是灵魂之力? 【请宿主接收记忆。】 许多的记忆慢慢传输道白潋的脑海,这个世界居然是第一个世界的衍生世界,有细微不同,第二个世界登基的是被她坑惨了的四阿哥。 炮灰叫高曦月,不同于陵容的家室薄弱和拖后腿的爹,她入府虽然是格格,但是母家给力,从格格到侧福晋,高曦月轻松躺平,在四阿哥登基后,被抬了旗,一跃成为贵妃。 高曦月死后,高斌因为包庇下属屡遭贬谪和训斥,她的哥哥和她的侄子也因为贪污被杀、被抄家。 除去躺平,她一生在被人算计,被太后算计,被皇后算计,甚至还被玉氏贡女给算计了。 她来了,高曦月断然没有被人算计的份。 只是……这位四阿哥……不光是个花心大萝卜,对犯错的妃子非打即骂,还活的久! 一共在位六十年,二十七个孩子,和上个世界的皇帝一比较,这简直天差地别,白潋幽幽叹了口气,这位皇帝怕是不好哄。 【系统已经修复完成,自动选择最优金手指中……】 【选择美貌加成金手指。】 金手指的解释非常清晰明了,在旁人眼中,原有的美貌数上调一个额度。 不愧是系统,一眼看破了皇帝的真面目。 【炮灰原身已经消散,任务由系统发布。】 【心愿一、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心愿二、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别人的棋子,不要再被人利用。】 【心愿三、希望父亲和哥哥一辈子好好的。】 事情的源头即是,高曦月的父亲是力荐太后的女儿胧月远嫁的臣子之一,因此高曦月被太后记恨上了,吩咐着齐汝在高曦月的补品上动点手脚,这倒是个不错的突破点。 太后……不能放过,上一世界被她暗地里算计的甄嬛,这个世界还要被她继续算计。 临走前白潋问了一声系统,弘景是谁? 【小世界紊乱,上一世架空世界的记忆并未完全消除,带到了第一个小世界内。】 “格格你醒了,今日就是选秀的日子,奴婢来替你梳妆。” 身旁的婢女见高曦月连忙递来了茶水,看着眼前的格格,明明在记忆中长相一直如此,怎么今日一见更觉得好看了。 高曦月再次睁开眼,眼前的婢女和记忆中的星璇全对上了。 高曦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秀美狭长的凤眼,好看的远山黛,莲瓣似的娇美面孔,明眸流转,娇靥如花。 系统不光改造了外表的美貌,身材顺带着一起改造了一遍,腰肢盈盈一握,身段窈窕玲珑,凹凸有致。 艳丽有余,而清冷不足,眸子一转,眼波荡漾着温软,却隐隐带着丝冷意,这倒是让她想起故事将要结尾才出场让弘历一见倾心的寒香见。 虽然硬件条件通过金手指改造还是比不上寒香见,依照寒香见的妆容,高曦月一点点模仿着,上一世她在宫中学得的东西,来的第一天倒是用上了。 一上来便是选秀?高曦月阿玛高斌正三品两淮盐运使,官职是够的,只是还未抬旗,侧福晋这个位份怕是不太够。 “格格,奴婢来替你更衣。”高曦月看着星璇捧着红色的衣衫,不禁摇了摇头。 “霁青色那件便是,红色太过艳丽。”明艳的长相配着红色没太大问题,不过和今日妆容太过不搭。 简单梳妆后,高父和高母简单嘱咐两句,乘着马车到了皇宫。 绛雪轩。 高曦月也不与人交谈静静站在一边,不一会富察琅嬅主动聊了几句。 她在府中就在阿玛口中听过高斌两个字,皇帝现下正重用着,高斌的女儿也有很大的成算。 看见这张脸,除非四阿哥是一点不重美色不然这等好看的人,定是会入选。 “吉时已到,秀女入场。” 听着太监的话,几人排成一队,缓缓走进殿内,向着两人请安。 “今日选为嫡福晋的,赐如意一把,选为侧福晋的,赐荷包一个,落选的,赐黄金百两回府。” 太监一个个向着熹贵妃和四阿哥介绍的秀女。 轮到了高曦月,高曦月恭敬请安后,看见弘历欣喜的表情,稳了,果然是颜控。 “弘历去选吧。”熹贵妃淡淡道。 “额娘,要不……再等等吧。”弘历不停张望着,只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还没来。 “等什么?” “青樱,青樱妹妹还没到呢。” 熹贵妃的脸色沉了下来,看了眼福珈,福珈缓缓说道,“青樱格格,被三阿哥拒了婚,想必觉得没了脸面,怕是不会来了。” “吉时已到,去吧。” 弘历磨蹭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站了起来,将如意拿起,刚放在了富察琅嬅面前。 青樱就如同卡点般,匆匆来迟,弘历满眼的深情直直盯着青樱。 “给熹贵妃请安,青樱来迟了。” 熹贵妃脸色不虞终究没有发作,让青樱站在一边。 弘历将手中的如意放回,重新走到富察琅嬅面前。 “富察氏端庄持重,是为侧福晋之选,赐荷包一个。”紧接着将荷包递在富察琅嬅面前。 富察琅嬅脸上一黑,紧紧盯着弘历,听着命妇之言,像是被打击到了,缓了一会才接过,谢恩。 等弘历走到高曦月面前,方才远远看着便觉得惊艳,走近一看,如同一个冰美人般,眉目明艳而又清冷,举止娴雅,总带着丝疏远感,像只高傲的孔雀,他一时间有些愣神。 “曦月格格人如其名,东方未曦,月色风霜。”弘历缓缓开口。 “谢四阿哥夸奖。”高曦月听见弘历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微笑之间,妩媚百出。 高曦月声音不像本人清冷的样子,而是带着些勾人的媚意。 “如此美貌,为侧福晋之选,赐荷包一个。”高曦月接过荷包,款款谢恩。 排雷: 1、女主每个世界都不会爱上男主。 2、并不会跪舔主角团,只会交好和利益相关的人,女主的每一步交好都是为了榨取更大的利益,都是工具人。 3、慢穿! 4、女主不圣母,不扶贫!一心只为上位。 【继续排雷】 目前计划是会横插一脚去救海兰,毕竟都重生在入选的时候了,从利益角度出发,救下海兰太划算了,海兰直接化成高曦月头号舔狗。 第144章 如懿传高曦月2 弘历回头看了高曦月好几眼,才把如意拿起,“青樱格格聪颖伶俐,是为嫡福晋之选,赐玉如意。” 青樱眼中有些惊讶,同时眼神略带着笃定,像是一早就知道。 反观富察琅嬅脸色铁青,她是富察氏的嫡女,怎么就一个侧福晋的位置,她乌拉那拉青樱什么身份? 嫡福晋的位置她有资格坐吗?看着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富察琅嬅只觉得和青樱犯冲。 两人推脱了许久,弘历还是劝着青樱将如意收下。 熹贵妃板着脸看着面前的场面,弘历的脑子,怕是越来越不好了,先不说青樱阿玛在官场上对弘历毫无帮助,青樱的姑母和她还是死敌。 “恭喜青樱格格为嫡福晋,谢恩。” 青樱还未谢恩,“皇上驾到。” 高曦月看着眼前的闹剧该是时候结束了,如同原来般,皇帝并不同意青樱为四阿哥的嫡福晋,说明了皇后犯错,被禁足景仁宫,非死不得出。 弘历求情了几句,并未起作用,皇帝眉头一皱就要送青樱离去。 “青樱无福侍奉在你的左右,还请您保重。”青樱把如意递给弘历,转身离去。 弘历的性子犟,在熹贵妃不断暗示下,没将如意给富察琅嬅,一场选秀不了了之。 高曦月选完秀入府后,高父高母和哥哥都迎了上来,他们心中略微担忧。 先前虽然被四阿哥选为侧福晋,但由于皇帝的干涉,青樱的嫡福晋算不得数,也不知道高曦月的侧福晋是不是也如青樱般。 “给阿玛,额娘请安。”高曦月娇气笑着。 一家人问着选秀的情况,高曦月从容说着,直至用了晚膳。 屋内,高曦月给自己把着脉,这具身体里娘胎就带着弱症,恐怕是要好好温养一番。 第二日,宫中就传来四阿哥被封宝亲王,过了两日,高曦月接到了被册封为宝亲王侧福晋的圣旨。 高父使了些银子,太监摸着里面的份量,眉开眼笑说着其他几位格格。 富察琅嬅格格为宝亲王嫡福晋,青樱格格为宝亲王侧福晋。 高曦月本想寻个由头把胧月远嫁的事,以及治理水患的事和高父说个清楚,眼看离胧月远嫁的时间还早,她被封为侧福晋,没必要说的太早。 等把侧福晋的位置给坐稳了,再透露不迟,高父会以为高曦月的话中,有着弘历的意思。 高父有人脉,他知道自己女儿性子娇纵,看着星璇陪高曦月入府不放心,特地挑了一个名叫星竹,约莫三四十岁资历老的婢女陪在高曦月身边。 八月初二,侧福晋入府,走的时候,高父零零碎碎嘱咐了很多。 高曦月和青樱两人盖着盖头请安。 “拜见王爷,福晋。” “都起来吧。” “这是我成婚的时候,皇上赐给我的嫁妆,听说是安南来的贡品,今日我把它转赠给两位妹妹,以表亲睦之情。”富察琅嬅让侍女把镯子递到两人面前。 “多谢福晋恩赏。” “这往后都是一同伺候王爷的姐妹,不必拘束着。我已经安排好了两位妹妹的住处,今儿你们进府的喜日子,都快些回去休息。” 富察琅嬅嘴上说着好听,可手段全都在这个镯子身上。 夜里,仪景阁。 高曦月端坐在床上,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情意更加深重,再过上半个时辰就能放下心来把头上的盖头给揭开。 朦朦胧胧之际,高曦月听见了阵阵脚步声,盖头蒙着眼睛,只见高大的身影愈来愈近。“星竹,是你吗?” “是本王。”弘历声音有些青涩,像是在小心翼翼试探般。“舟车劳顿,今日也累了吧。” “妾不累。”高曦月声音娇娇的,弘历听着心生荡漾。 “本王来给你揭盖头。”他在选秀那日已经瞧见了高曦月的容貌,那时候只能看见浅浅的笑意,以及眸子中清冷,想来上次选秀她是不愿的,只是千不该万不该让他给瞧上了。 烛光闪烁,喜服穿在高曦月身上完全掩盖不住自身的美艳,眼波流转,似喜似羞,睫毛微垂,脸颊羞红,如玫瑰泣露,贝齿轻咬着红唇,直直盯着弘历。 弘历怔怔站在高曦月面前,果真是人如其名,脸上的娇媚慢慢越过浑身的清冷。 见弘历揭了盖头有些发愣,高曦月试探开口,“爷。” 他一定是喝醉了,怎么听着声音都带着媚意。 过了良久,弘历才慢慢醒过神来,他的新婚之夜是要留给青樱的,就连富察氏他都没有动过,他这是怎么了。 “本王去看看青樱,曦月你好生歇着。”弘历说了这句话,就仓惶离去,他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掉了。 这……弘历,倒是意外青涩,她算是来对了时候,既然征服不了弘历的心,征服这副年轻……的身子倒也……不成问题。 “奴婢茉心给月福晋请安。”见着宝亲王刚走,茉心匆匆请安,心下一阵惶恐,月福晋不会牵连到她吧。 “起来吧,王爷已经走了,你也下去歇着吧。”星璇将一小袋银两放在茉心手上。 茉心是个忠心的,在高曦月死后,茉心还想着为她复仇,这世她会遵着原主的心愿好好待茉心。 将茉心遣下去后,高曦月看着富察琅嬅送的赤金莲花翡翠珠镯,摸清里面的机关,故意在星竹面前把镯子摔在了地上。 镯子里面掉下来零零散散像是药丸般的东西,“星竹,这是……”高曦月皱起眉头,无辜看向星竹。 第145章 如懿传高曦月3 星竹缓缓拾起,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好东西,平白想起白日里福晋温和大方的神情,竟是个不好相处的。 “侧福晋别慌,奴婢托人送去高府给老爷好好查查。” 高曦月将里面的零陵香全部倒出,这香估摸着才放进去没有多久,镯子上并未沾染任何气味。 她不指望现在有孕,但零陵香这种东西能不用是不用,不光避孕还伤身,富察琅嬅打的一个好算盘,她无福享受了,就留给青樱吧。 “再让阿玛打个相似的镯子给我,镯子里若真是不好的东西,镯子也是不能用了。” 高曦月听了星竹的话后没有过于惊慌,沉稳地让星竹一阵欣慰,府中娇纵的小姐成了宝亲王的侧福晋,性子稳重了许多。 弘历既然离开了,她总不能傻傻等着,当即卸下精心准备的妆容在桶中泡了澡,全身涂抹了香膏后,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早,高曦月醒后,略微打扮了一番,她穿什么无所谓,富察琅嬅在青樱面前能装成大度的模样,在她面前只会装着更加大度。 清泓殿。 “给福晋请安。”三人恭敬请安道。 除去她和青樱,府中还有一位富察禇瑛,富察禇瑛与富察琅嬅两人虽然都是富察氏,但并不同族,富察禇瑛是宫中派来的试婚格格,弘历见着长相清丽身段不错就留下了。 这三个人和她都不是一个等级的,富察琅嬅显然是个端着贤惠架子,性子更是异常古板。 这么年轻,不爱穿着颜色好看的衣裳,偏偏穿着显端庄大气的颜色,弘历应该不吃她那一款,弘历看重她背后的富察家,对她更多是敬意。 回想起高曦月记忆中的富察琅嬅,在府邸中小动作不断,格局太小,做了害人的事每每都要假惺惺找借口,将自己给摘出来。 甚至于后来弘历登基,富察琅嬅不惜把自己的大宫女莲心,送给王钦,来留意皇帝动向,甚至知道了莲心的遭遇后,仍然不管不顾,任由其发展。 “起来吧。”富察琅嬅表面满是笑意,“昨日里伺候王爷该累了吧。” 明明是对青樱说的话,富察琅嬅却故意看着高曦月,意图昭然若见,想带着她搞孤立这一套? “谢福晋关心,妾身不累。”还未等青樱开口,高曦月脆生生回答,明艳的脸上全然听不出富察琅嬅的意思。 这位月福晋还真是……直爽,白瞎了这张漂亮脸蛋,不过,也有好处,这样的人好拿捏,能为她所用,一起对付青福晋。 昨日里富察琅嬅听闻了弘历在去玉芙阁之前特地去了仪景阁看望高曦月,想必是因着这副长相。 “妾身不累,不比福晋为妾身打点辛苦。”青樱从位子上起身回道。 她明白自己已经是众矢之的,自从在弘历口中听到他第一日并未在福晋房中,昨日里,弘历虽去了月福晋屋中,但最后还是到了玉芙阁,嫡福晋宽厚倒还好,月福晋看着不像好相处的,怕是日后要结下梁子。 青樱的样貌不起眼,更多是气质上美上一分,甚至还没有她用金手指之前惊艳,用了金手指后,对比更加明显。 富察琅嬅见着昨日里给两人的赤金莲花翡翠珠镯唯有高曦月戴着,青樱一向不喜欢奢华之物,是她马虎了。 “我昨日给你们的镯子,青樱怎么没戴?这可是代表着咱们之间在王府的缘分。”富察琅嬅微笑着看向青樱。 “是妾身疏忽了,早上来的急,竟然忘了戴,镯子代表着姐妹们的情谊,青樱定然每日都带着。”青樱开口解释道。 富察琅嬅虽然口头上说着没事,心中又给青樱记上了一笔,觉得青樱在挑战她的权威。 青樱和高曦月两人敬了茶,富察琅嬅无意刁难。紧接着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情,无非好好侍奉王爷,为王爷绵延子嗣之类的话,高曦月,青樱和富察禇瑛一一应下。 “好了,今天就到吧,我还要安排其他事宜。”富察琅嬅絮絮叨叨许久才停了下来。 “妾身告退。”几人恭敬道。 高曦月走到半路,莲心小步赶了过来,“奴婢给月福晋请安,福晋听闻月福晋一手琵琶弹得极好,偶然间得了一个琵琶,想着转赠给月福晋。” 没成想她态度都那么冷淡了,富察琅嬅还想拉着她一起对付青樱。 富察琅嬅结盟的打算应该早早就有了,仪景阁离是富察琅嬅特地挑给她的,离前院和清泓殿都算是近,今日的琵琶想必富察琅嬅早早就备好了。 清泓殿偏殿。 “月福晋,福晋马上就到,奴婢先差人将琵琶送来。”莲心向门口张望着,神情有些急切。 两个婢女将琵琶放在高曦月面前,富察琅嬅为了让高曦月跟着她也是下了血本。 琵琶由花梨木制成,琴面上蒙有桐木面板。琴头呈卷书形状,从后面向后弯曲,弦槽部分向前开口。两侧置红木琴轸,左二右二,琴轸的表面雕刻有麻花形纹饰。 高曦月心头一痒,要论琵琶,她可是国手,将琵琶抱置怀中,稍稍调音,阖上眼,纤纤细指在琵琶上拨弄起来,琵琶声悠扬清澈 ,缓缓抬起螓首,琵琶正遮着半边脸。 一曲闭,“好啊,果真如香山居士说一般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高曦月抱着琵琶的手有些发抖。 “给王爷请安。”高曦月将琵琶递到茉心手中,欠身请安。 今日高曦月穿的旗装颜色喜庆,衬着这张脸极为艳丽,少了之前的微微冷意,漂亮抢人眼球,眼前人从容骄傲轻弹琵琶样子更是招人喜欢,弘历完全挪不开眼。 高曦月看着眼前的弘历,莫非……这才是福晋拉拢她的筹码? 弘历连忙将高曦月扶起,“你身子不好,先坐着。”弘历刚想说几句关怀的话,富察琅嬅从门外匆匆赶来道。 高曦月眸子一转,看来富察琅嬅也没想到弘历会来。 “给王爷请安,真是赶了巧,妾身阿玛寻了一把好琵琶,想着曦月妹妹弹得一手好琵琶,转赠给了曦月妹妹。” “妾谢过福晋。”高曦月睫毛抖了两下,刚欲准备行礼谢恩。 “都是一家子姐妹,何必那么拘束,日后伺候好王爷,才是真真的谢了我。” 富察琅嬅看着高曦月柔声笑道,心中不知道恨了多少回,怎么偏偏王爷这个时候来找她了,怎么又偏偏在偏殿看见了高曦月。 看着两人拉丝的眼神,先前有个青樱还不够,现在居然还来个高曦月,活脱脱一个琵琶精模样,心中哀叹一声,高曦月得宠总比青樱得宠好上百倍。 “妾谢福晋教诲。”高曦月说话虽然板板正正,但弘历总觉得高曦月的那双在若有若无勾着他,转头一看,高曦月在看着他的福晋,他难道是得了癔症? 总归富察琅嬅在这,他和高曦月说不上两句话,曦月在这听着教诲累得慌,弘历提起来他来找富察琅嬅的意图,让高曦月先回去歇息。 第146章 如懿传高曦月4 仪景阁。 高曦月回去后,独留星璇陪着她,星璇看着曦月无精打采的模样,以为是今早请安被青福晋给暗中说道了几句。 “虽然王爷昨日里去了青福晋那里,主儿别恼,奴婢听茉心说,王爷前日里去福晋房中,未行周公之礼。”星璇绘声绘色把茉心口中的事一点点透露出来。 “真的?”高曦月略显惊讶,惊呼一声。 “千真万确,奴婢怎么敢诓骗你呢?”星璇像是哄着孩子般,她知道自家小姐娇纵并非嚣张跋扈,哄哄总能哄好。 “不行,青福晋身边的贴身婢女阿箬冲撞到了我,我要给青福晋一个教训。”高曦月冷哼一声,气鼓鼓对着星璇说。 她虽然不想在星璇面前装得如此娇蛮,但总不能违背高曦月在星璇心中原有的人设,只能先顺着原身性格来谋算着事情。 “阿箬。”星璇小声念着名字,她猛然想起来,这不是早上去领东西的时候碰到的刁蛮婢女吗? 她当是谁?原来是青福晋身边的贴身婢女,怪不得这番德行,若还是一直口无遮拦的样子,迟早会被罚。 “星璇,你去帮我在玉芙阁安插个婢女,去挑拨煽惑,去给我捧着阿箬,挑拨阿箬和青樱身边的婢女,把玉芙阁闹个天翻地覆。”高曦月眸子一闪。 星璇起先听着高曦月的话有些疑惑,怎么还要捧着阿箬呢,就该好好罚一罚,随即一想都明白了,月福晋是在捧杀呢。 “主儿的法子真好,奴婢这就去。” 捧杀是一部分,惢心是王府里亲赐的心字辈婢女,阿箬定然单方面给惢心气受,若派一个婢女挑拨,阿箬必然越来越猖狂…… 惢心背后两个男人她倒是很看重,青樱若没了李玉和江与彬,后面一系列发生的事,她还能守着自己的本心吗? “王公公,你怎么来仪景阁了。”茉心笑着迎了上去。 “王爷见月福晋今日穿的衣衫颜色好看,特地多赏了几匹布料。” 王钦谄媚笑道,虽然选秀那日远远见到了高曦月,已是惊人,现下还没来过月福晋屋中,已经让他亲自送东西了,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高家有的是银钱,星竹将沉甸甸一个荷包送到王钦手中,王钦嘴都笑得合不拢,这可比青格格出手要大方得多。 “望公公见谅,我家主儿有些乏了,刚刚入睡,这些银钱就留着公公喝上些茶水。”星竹笑道。 “既然如此,奴才也不吵着月福晋了,东西便放这了。” 第二天,第五天夜里宝亲王宿在玉芙阁,第三天夜里宿在清泓殿,直至第六天夜里,王钦一早便说了要在仪景阁用晚膳。 高曦月将先前的香料倒去,燃上了在上一世调好的助情香,包裹着玫瑰释放出惑人的香气,留着丝冷冷的甜香。 不像之前的用料小心谨慎,生怕伤着雍正的寿元,这次她能放心用上了。 细细打扮了一番,仿着寒香见的容貌再修饰了一遍,系统改造过的就是不一样,何止上调了一个额度,就连脸的上限都被调高了,仿着别人的容貌几乎神韵都能仿出来。 高曦月对着镜子莞尔一笑,无意间生出了几分冷意,这便是弘历最爱的征服欲? 等了许久,饭菜让人温了一遍,弘历姗姗来迟。 “妾身见过王爷。”高曦月请安道,眼睛在看见弘历的第一眼,白皙无瑕的脸上微微透出一丝红晕。 弘历很受用拉着高曦月的手,只觉得手掌里的小手发凉,想要穿过指缝紧紧勾住他的手。 “外面风大,进去吧,日后在屋里等着就好。” 眼前的人就如同初见般,如天上的神女,一举一动间看似亲昵的疏远感,现在是他的侧福晋了。 若不是青樱眼中央求着,若不是嫡福晋的位份压着,他不会拖那么迟才来仪景阁。 “爷,里面的菜才温过一遍,您若吃着合不合胃口,妾再让人端其他的菜。” “无妨,是本王来晚了,难得你心细,还把菜温上了一遍。” 弘历看着高曦月无端想起来“秀餐可食”四个字,心中连用膳的心都灭下了几分。 晚膳用完,高曦月端着小巧的酒杯,小酌一口,喝了两杯下肚,手腕被弘历一把抓住,“曦月再喝该醉了。” “妾有些紧张。”高曦月脸上微微泛红,眼神有些迷离,平时清冷的气息变得极为妩媚。 “别紧张,有本王在呢。”弘历一把抱住了高曦月,想着将人抱到床上。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王爷,您去瞧瞧青福晋吧,青福晋方才和奴婢说头疼。”阿箬扯着嗓子喊道。 这句话才说完,阿箬的声音渐渐缓了下来,想来是星璇她们拦着了。 高曦月明显看到弘历骤然听见阿箬的声音,身子一抖,眉头一皱,面色随即不虞。 弘历只觉得外面的阿箬十分碍眼,他不是已经陪青樱三个晚上了吗? 第147章 如懿传高曦月5 虽说是年少青梅竹马的情谊,可青樱总不该如此善妒,弘历刚要起身把阿箬赶走。 “爷…”高曦月拉住弘历衣袖,期盼看着弘历,都快把弘历的心给喊化了。 “等着本王,本王马上回来。”弘历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 直至看见和星璇起争执的阿箬。 “阿箬啊,你先回去,青樱既然头疼,你就去找府医来瞧瞧。”弘历耐着性子和阿箬解释。 “可王爷,青主儿一直想着王爷,思念过多才头疼厉害。”阿箬着急忙慌就想带着人回玉芙阁。 “你们两个贱婢不长眼吗?还敢拉着我的衣裳?”阿箬推开两人。 青樱这般聪慧的人,身边怎么会有这种没有眼力劲的婢女?弘历叹了口气。 “阿箬?!怎么越发没有规矩了?你来这里,青樱知道吗?” 在他心中青樱段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只能是阿箬自个来的。 “主儿自然不知,奴婢看着主儿难过心疼得慌,才来找王爷。而且奴婢向来是这样的,从前王爷也没这么说过奴婢。” “罚抄写宫规百遍,先在这跪上两个时辰再走,王钦,你过两个时辰把人送回去,再把事情原委全说给青樱听。”弘历无奈对着阿箬道。 “爷为何不留半分情面?”阿箬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本王已经很留情面了,若再嚷嚷,就跪一晚再回去。”随后甩袖不留情面离去。 高曦月在窗外面无表情看着阿箬胡闹,从前觉得青樱是个圣母,看来手上也不干净。 不过不干净的事都从嘴上说了出来,由着手下人替她办事,任意胡闹,自己却清清白白,阿箬的性子想来也是青樱一点点惯出来的。 弘历再回来,只见高曦月穿着寝衣,站在桌子边上,旁边还放着喝了一半的酒杯,酒壶里的酒已经见底。 “妾还以为王爷不回来了。” 酒过三巡,原本微微泛红脸像是熟透了般,更显明艳。 弘历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这些天……是他冷落了曦月,想来身上的压力也是很大,杯酒下肚,壮着胆子来讨好着他。 高曦月勾着弘历的手,走到床边,从前高傲的孔雀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只为了分上些他的宠,弘历不介意好好把她捧在手掌心宠上一番。 高曦月像是察觉到弘历身后灼灼的目光,发凉的手想要收回去,弘历一把紧紧抓住。 闻着殿中玫瑰般诱人的香味,一时间居然不是排斥,而是想要贪婪闻着,如同眼前人,想要的更多。 “接下来,嬷嬷都教过你的。”弘历笑着看向高曦月,他想把眼前人的骄傲一点点打碎,拼成他的模样。 “妾伺候王爷。”高曦月笨拙解着弘历身上的衣衫,凑近了看,这张脸真的是无可挑剔的美,纵是他见过许多美人,也没人比得上高曦月娇艳。 往下看去,如玉般的皓腕戴着宝石镯子格外抢人眼球,玫红色宝石像是镶在如雪的肌肤上,先前穿着旗装都能看出的凹凸有致,纤纤一握的腰肢勾勒出少女妖娆的身姿。 弘历喉头轻咽了两下,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一时心头的歹念,居然让他找到这般美人,青兰色寝衣底下……让他心头一动。 看着高曦月的脸上情欲的色彩,但琥珀般的眸中总是淡淡的,弘历用手指磨着细嫩的脸颊,吻了上去,他分明看着那双眼睛逐渐有了他的影子,眼里全是他,像是要将他吞噬般。 怎么连舌尖都是微凉的,曦月是用玉做的吗?高曦月小心翼翼探着, 缠绵的深吻。 随着弘历不断靠近,能闻到高曦月身上若有若无的冷香,和屋中的熏香明明一点不搭,却又意外融合。 弘历的手轻轻放下,方才擦拭的地方已然红了一片,真是娇气。 上下游离的手,渐渐落在微凉的肌肤上,沿着腰上下摩挲,弘历放过曦月饱经摧残的红唇,但心中无名的欲火烧过了心间。 高曦月脸颊带着潮红,娇艳小嘴欲张欲合,媚眼娇嗔看着弘历,动作默默迎合着弘历,嘴中不停娇喘。 他好像亲自将属于自己的月亮给摘下,关进了为她精心布置的仪景阁。 弘历好像是醉了般,他清晰感觉整个人被冷玉包裹了起来,但又飘飘欲仙,能清晰看见身下人姣好的身体和妩媚勾人的眼睛。 心中无限畅意,这样符合他心意的人,已经成了他身边的人,淡淡的冷意完全消融,一种女儿家的媚态,娇艳无比。 “爷,疼。”高曦月小声嘤咛,半恼又带着娇,弘历猛然察觉曦月的腰间已经被他捏红了。 “本王给曦月吹吹。”声音间俨然克制不住自己。 高曦月听见弘历在哄着自己,双眼迷离,发丝散乱在床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享受着一切,让人平白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弘历心里明白,床上这人是在勾着自己呢。 攀上高曦月的脖颈,肆意轻吻着,情迷意乱接触间全是尚未消散的酒气,和扑鼻的香气。 这种尽兴,酣畅淋漓的感觉他在哪里都没有体会过,这上乘的皮相与气质真是如出一辙。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一双张扬美目缀在眉下,让他心生荡漾。 门内传来女子的娇吟,纵使王钦听得面红耳赤,他贴身在王爷身边服侍,是敷衍还是高兴,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这位主以后怕是和青福晋能争个高下。 吩咐着把水又烧了一遍,“王公公,青福晋听到阿箬被王爷罚跪,正在外候着,等着王爷呢,估摸着想领阿箬姑娘回去。”小太监匆匆小声和王钦说道。 这叫什么事?青福晋何苦为难他一个奴才。 里面若是个寻常姬妾就算了,现下王爷正有了兴致,他现在去只能挨上一顿骂。 第148章 如懿传高曦月6 王钦闻声连忙跑出去见青福晋。 青樱听着里面的动静脸上很是不好,月福晋今早还冷冷淡淡的样子,竟能把弘历逗的如此有兴致,听着里面弘历的笑声,她怕是连王爷的面都见不上了。 “主儿,你救救奴婢,奴婢也是为你好,以往王爷对主儿有求必应,这次偏偏不起作用了,一定是月福晋使了什么狐媚招数。”阿箬跪在地上无助盯着青樱。 惢心看着阿箬面容怯生生躲在后面,她实在是惹不起阿箬,明明才来当值几日,阿箬带着其他宫女,总逮着她欺负。 就连穿着素净的宫女服,还暗地里说着她想勾引王爷,青福晋也不管,放任着阿箬胡闹,今日听阿箬被罚抄了府规,想来还要帮着阿箬抄。 “怎么好端端和王爷说起来这件事?现在情况你也是晓得了,王爷怕是不会……”青樱心疼道。 “给青福晋请安。”王钦小跑来请安。 “王爷怎么说?是不是要放奴婢回去?”阿箬抬起头看向王钦。 “奴才也不敢打扰王爷啊,青福晋这不是要奴才难堪吗?王爷左不过让阿箬姑娘跪上两个时辰,这事就那么过去了,这两个时辰也是王爷看着青福晋您的面子上才额外开恩,您就先回去吧,再过上一个时辰,奴才亲自送阿箬姑娘回去。”王钦硬着头皮缓缓开口。 “也罢,你在这里好好反思,我在玉芙阁给你备好伤药。”青樱不愿听屋中荒唐的欢愉声,转身离去。 “笑什么笑?月福晋等了那么久才承宠,你们还能笑出来。”阿箬愤愤看着星璇。 “王公公,奴婢怕阿箬太过吵闹惹着王爷和月福晋,反正跪也跪了,不如把嘴也给堵住。”星璇从小陪着高曦月长大,看见她那么说自家主儿,自然不纵着。 王钦不说话,直直走回屋子里,两位侧福晋怎么较劲他都不能多管,不然遭罪的就是他了。 年轻气盛就是好啊,一点都不懂得节制。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弘历描摹着这副身子,不厌其烦折腾着,曦月脸上满是累意,弘历嘴中说着殷殷情话哄着曦月。 好好不容易消停了些,曦月也不矜持,手指大胆探向弘历的胸膛,感受着加速的心跳,看来弘历也很满意。 弘历喉咙发干,两人视线交错间,短暂而火热,他脑子里都快空了,满脑子都是情事,又发狠……了几次,感觉自己都快被榨干了。 用着被子把高曦月包裹起来,自己穿上被扔在床底的寝衣,双手抱向偏殿把身上的粘腻给洗干净,怀中的曦月满身淡淡的馨香,在他怀中很不老实动弹。 洗完澡后,曦月乖乖的埋在了弘历怀中,没有了动静,弘历看着曦月染上红晕的脸有些发虚,他享受是真的,贪恋也是真的,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初来王府,适应的还怎么样?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吗,前些天本王让王钦赏的布料颜色可还喜欢,本王偏偏喜欢你穿着些深色的衣衫,显着人好看。” 弘历盯着高曦月,缓缓开口,也是他疏忽了,这些天只让着王钦送些东西来了,全然没问着她的心意。 “自然是极好,只是妾在家中素爱吃些甜腻的糕点……在王府就很难吃到,布料妾身很喜欢呢,已经让人去做成衣裳了。” 一夜的亲昵,两人关系亲近了很多,想来曦月在家中也是如此娇着长大的,对着旁人冷淡,一旦走进心中,态度渐渐软和下来。 “本王让人在仪景阁置办个小厨房就是,日后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底下的人做给你吃。”也不知道曦月是吃什么长大的,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瘦的地方都没有一丝赘肉。 媚眼微微睁大,激动看着弘历,颇有崇拜的情意在其中,“当真!?” “本王说的话自然不会诓骗人。”弘历郑重道。 “爷对妾真好。”高曦月娇笑着,仿佛在挑逗着弘历的心弦,所有的心绪都写在了脸上,自己想要的东西得到后那股子娇纵劲是掩饰不住的。 没心眼,但又格外漂亮,身体让他痴迷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富有才情,这样的人合该他细细养着,曦月在他身边,他反而惬意自在。 “爷,快睡吧,明早该起不来了。”高曦月揉了揉眼睛,将两人的距离慢慢拉近,沉沉睡着了。 弘历看着她熟睡的面容,乌黑的头发刚刚被他轻轻拢在一旁,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她柔软的樱唇。 平心而论,高曦月的唇应该是最好亲的。 弘历怀抱着高曦月,也渐渐睡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王钦刚打算将宝亲王喊醒,只见床边的人已然睡醒,贪恋看着熟睡之人的容颜,看着脖子上满是青红的吻痕,格外晃眼,他昨夜当真是荒唐,怎么就没克制住。 王钦放慢了脚步,得嘞,这果然是个不能惹的主,估摸着王爷舍不得喊着这位主儿,不过出手阔绰的主儿,他乐意侍奉,谁不爱白花花的银钱,连忙让着婢女小心翼翼侍奉着宝亲王。 “星璇,让曦月安心睡着,王钦,和福晋说一声,今早月福晋的请安就不必去了。”弘历又看了眼曦月睡颜,才缓缓离去。 弘历走后,没过多久曦月才睁开眸子,是她这副身子太过虚弱还是昨晚的弘历太过勇猛,怎么全身酸胀的厉害。 “主儿,咱们真不去请安,福晋会不会恼了咱们。”茉心有些担心问道。 本应该只有初一和十五需要在福晋那里请安,但富察琅嬅想拉高曦月入伙,自然这个月让她们去清泓殿多了几次。 她要立的人设本就是娇纵没心眼,此举倒是坐实了她的人设。 况且富察琅嬅巴不得看着她受宠,有了镯子,她必定不会有孕,能分得青樱的宠,人看着没半分心计,加上昨晚发生的事,她怎么可能会恼呢?她高兴还来不及。 “不去不去,茉心给我按按,我这酸疼得慌。”高曦月摇了摇头,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她能分到这位侧福晋真是好运气,不说大方,对她是极好的,星竹和星璇愿意带着她,倒是比惢心好上许多。 星璇添油加醋将昨日里发生的事一股脑全和她说了个遍,茉心轻轻按摩,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过了许久,高曦月才梳妆打扮起来了。 阿箬,比她想象还要作死。 第149章 如懿传高曦月7 高曦月找了个借口把茉心打发出去,“怎么样?我们派出去的人有用吗?” “惢心和阿箬越来越不合了,青福晋还是偏向阿箬,有时帮着惢心,很快阿箬又悄悄报复回去了,惢心现在已经不敢和青福晋说阿箬的错处了。” 星璇对阿箬的敌意越来越重,昨日里竟然敢来仪景阁闹事,青福晋居然也不拦着,这哪里是贴身婢女,趾高气昂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格格。 这两日弘历恐怕真的有些力不从心,赏赐虽然如流水般送到了仪景阁,但一连三日歇在书房。 青樱以为是阿箬的事,惹着弘历了,连忙带着阿箬来请罪,将罚抄的府规都带了过来。 “这事都怪妹妹,是妹妹没有管教好底下的人才生出了这种事来。”青樱愧疚看着高曦月。 “既然妹妹知道没管好自己身边的人,不在玉芙阁好好思过,还来我这这做什么?” 高曦月的脸上略微的厌恶之前是青樱没有想到的,虽说第一眼就知道高曦月不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说的话都带刺。 “妹妹是想着带着阿箬来赔罪,好让姐姐消气,这是阿箬亲手抄的府规。”青樱使了个眼色让阿箬给递上去。 阿箬不情不愿甩着脸色跪下,把抄的宫规捧在高曦月面前。 高曦月仔仔细细看着阿箬抄的府规,晾着底下的阿箬。 真是当她好糊弄呢,两种字迹分明是不同,连掩盖都不愿意掩盖了,至于是谁抄的,自然不言而喻。 将其中字迹潦草的一一挑出来,扔在了阿箬面前,“既然来了,就要带足了诚意,若都是你这个样子,不如不来算了。” “这事确实是奴婢的错,可月福晋总不能没有一点气量吧?奴婢宫规抄也抄了,为何还逮着奴婢的错处不放?” 阿箬刚说完,青樱眼睛蓦然瞪大,恨不得用手捂住阿箬的嘴,要不是看在阿箬和她一起长大的份上,她都不愿意管阿箬了。 高曦月有些愣神,阿箬这是在做什么?这是真脑子不太灵光。 “你还敢和我顶嘴?!还有你说话的份吗?星璇给我轰出去,不许阿箬进仪景阁。” 青樱看清了高曦月的面孔,原来是个真性情的草包美人,不过被下人顶了嘴,竟气成这样,看来她不必有多忌惮。 “听见没,我家主儿让你带东西出去,还让奴婢请你不成?”星璇说罢就把人往外面赶。 “星璇,闭门谢客。”说罢就气呼呼往屋内走。 “青福晋,我家主儿娇纵惯了,还望海涵。”青樱已经探过了高曦月的底,也做了样子带着阿箬赔了罪,还没等星璇说完就离去了。 清泓殿。 “你说的是真的?青福晋带人给月福晋道歉,最后月福晋反而被惹怒了?”富察琅嬅听完有些匪夷所思。 前几日她知道事情来源经过,既然王爷罚了她总不能揪着不放,结果今日阿箬又落下话柄了。 之前对高曦月的怨言一一消除,高曦月怎么是对她不敬呢?这简直是盟友? 就算不投靠她,高曦月心中一定暗暗记恨青樱,这样一来,她能轻松些,这样的帮手真是可遇不可求。 “玉芙阁里传出来的,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但月福晋不大聪明,竟一点都没罚阿箬,只是不许阿箬踏入仪景阁半步,到底还是心软。”素练继续道。 “现在是不是该主儿出面的时候了?” “不急不急,现在情况还未定,虽然祸是阿箬惹的,可青福晋在王爷心中总是不一样的,至于月福晋我暂且还没看出来,我怕我提了王爷会恼了我。” 阿箬这脾气不知道是谁给养出来的,居然能和高曦月给吵到一起,小小奴婢怎么配和主子吵在一起? 富察琅嬅暂且看不出高曦月在弘历心中地位,赏赐吧,如流水涌入仪景阁,东西许多还是从弘历私库里拨的。 但高曦月只侍寝过一次,弘历竟接连三天宿在了书房,连他的小青梅也没招幸,看起来真是异常不合理……弘历他应当是没有问题,怎么会如此? “素练,你去把这事悄悄传到王爷身边,就说都是从玉芙阁传过来的,千万别扯到我们身上来。”富察琅嬅微微笑着,仿佛一切都在为高曦月考虑,心中万般算计。 当天夜里,高曦月还在闷闷不乐用晚膳,后面一双手猛然抱住纤纤细腰。 “王爷……”高曦月腻着声喊着弘历,坏心把弘历的手紧紧勾住。 弘历心有点乱了,只觉得高曦月的声音分外勾人,心中痒痒的,一听就是像受了委屈般。 不过确实受了委屈,午后习完书,听王钦把今早青樱带着阿箬大闹仪景阁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前些天他顾着青樱的面子上就举足轻重罚了些,没想到阿箬一点记性都不长,还敢来闹,不知轻重,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青樱也不管管,还把人带来……难怪曦月气成那样。 “本王的小月儿受了委屈?”没办法,这样率真可爱的性子就是容易被人给惹生气,他只能慢慢哄着。 “小月儿?!”之前脸上的慵懒不悦全被弘历口中的一句话给冲淡,脸中立马流露出惊喜,嘴中还呢喃方才说过的话。 “那王爷是不是要给你的小月儿做主?”高曦月眼角泛红可怜巴巴看着弘历。 “本王自然要替小月儿做主。”一个奴婢都想着欺负到主子头上,他不能坐视不理,只是罚的力度要好好把握,给阿箬一个教训,但不能寒了青樱的心。 “本王听王钦说,是阿箬抄的宫规不合你的心意,本王再让她抄上百遍,直至小月儿满意为止。”弘历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看来弘历还是包庇着青樱,自己的女人都被打脸成这样了,他都不愿意严惩,这罚了和没罚有什么两样。 “妾不满意。”高曦月摇了摇头,“妾今日不是故意挑刺的,早上阿箬送来的宫规,妾细细看过了,是两种不同的字迹,王爷若还是罚着阿箬抄写府规,想来受罪的还是替阿箬抄写宫规的婢女。” 弘历心软的一塌糊涂,虽然高曦月嘴中不饶人,但心啊,比谁都心善些,倒是阿箬,连抄个宫规都要让人代劳。 “那小月儿想如何处置?” “妾想着,不妨把这事让富察姐姐处理了,妾来处理总是有失偏颇,富察姐姐是嫡福晋,本应处理后宅之事。”曦月拉着弘历的手,想了许久才想出来这个法子。 如此一来,倒是好事,富察琅嬅端庄大方,她来处理,弘历算是放下心,连连允许。 第150章 如懿传高曦月8 “本王既然让小月儿满意了,那小月儿是不是也让本王满意满意?”弘历眼中欲望不减,直勾勾看着高曦月。 弘历歇息了三天,身上的精气神全都被养了回来,看着高曦月无意间流露出的媚态,姣好的身躯,心痒难耐。 吃惯了大鱼大肉,反而是戒不掉了,现下对着高曦月的身子痴迷得不行。 高曦月眉眼微扬,倏然间靠近弘历,视若珍宝般捧着起弘历微微发红的脸,细碎的吻轻轻落了下来。 只是吻在嘴角,凑在弘历耳边,“王爷满意了吗?” 弘历笑意加深,将人抱入怀中,撬开曦月的嘴,重重吻上了唇瓣,舌尖卷入口腔,鼻尖萦绕一股蔷薇香气和缠绕在心尖淡淡的冷香,渐渐不满足短暂的深吻,他的吻越来越炽热。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弘历将曦月抱到床上,做足了虔诚的姿态,从手心慢慢吻了上去,两人衣衫尽褪。 两个人也不拘着,一个眼神的功夫,心照不宣,弘历在她有意无意勾引下,心中欲念更深,像是掠夺般将整个人揉进了她的怀中。 也不知道弘历习惯了系统精心改造的身体后,日后的口味能刁钻到何种程度。 夜色渐深,一时间娇笑连连。 “妾今日是不是给王爷惹了麻烦?”高曦月从被窝中探出头来格外真诚看着弘历。 这般娇纵的性子居然还懂得反思?真是难得。 现下弘历“吃饱喝足”,哪里还会管小青梅,脑海里全是高曦月在床第间魅惑的般的勾引。 “小月儿惹得怎么能是麻烦呢?已经很是心软了。”弘历像是笃定般,手却不老实,摸向高曦月那柔软之处,“果然心软……” 高曦月刹红了脸,娇嗔一句,“爷……不正经。”弘历的两只手越发不老实。 “那爷日后可要好好护着妾,妾从前在府中一向口无遮拦惯了,脾气也大的很,妾会为了爷尽力克制住自己。”高曦月语气娇娇的,说到最后像是没了底气。 “本王反而喜欢你的率真没心眼,有本王在,将王府当成高府又何妨?来和本王说说,平时在家中都干些什么?” 若一直拘着都成了木美人,肆意张扬的样子他怎么都看不腻。 高曦月眼底一闪,男人的话,才最是不可信,喜欢你的时候,你做错了都是对的,不喜欢的时候,肆意张扬就成了嚣张跋扈。 “阿玛总觉得妾性子太过吵闹,总让妾在家中绣绣帕子,弹弹琵琶,看看书,当真无聊的很,家中妹妹不爱与妾说话,唯有哥哥会想着法子逗妾开心。” 怪不得第一次见高曦月时,看起来冷冷的,原是一直在家中拘束着。 高曦月从床边拿出一个荷包,“选秀那日,王爷将荷包递到妾的手中,妾就想,着也要做一个给王爷。”高曦月意外羞涩将荷包递了上去。 弘历捧在手掌心细细看着,高斌把曦月关在家中确实有成效,这绣工,王府里的绣娘绣的都没他的小月儿好看。 绣的月亮格外精致,“愿王爷低头也能望仪景。”看来曦月一早就明白了他的心意。 弘历将荷包紧紧攥在手中,笑吟吟看向曦月,“本王,欢喜得很,小月儿给本王的,本王都喜欢。” 曦月听见弘历在哄着她,艳丽的眉眼都温柔了几分,弘历平白想起他从前养的狸猫,面对外人那种张扬的劲,但面对自己却收起锋利的爪子,只剩下了讨好。 仪景阁两人浓情蜜意,玉芙阁的青樱不好受. “主儿,王爷去了仪景阁,早点歇息吧。” 阿箬心虚看着默默等待的青樱,她心中明白自己做了错事,王爷今晚去仪景阁多半是去安慰月福晋。 “知道了,我再等会。” 青樱幽幽叹了口气,她的少年郎明明在前些日子,还当着她的面说着要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一辈子爱护着她,可白日里两人琴瑟和鸣,到了晚上却万般推脱,甚至今夜还去了高曦月屋中,怎能让她不灰心。 “要奴婢说,就算王爷今日去了月福晋的府中,主儿也不必担心,月福晋空有容貌,脾气还跋扈,王爷不过是图个新鲜,王爷最宠爱的还是您。”阿箬继续宽慰道。 “阿箬,你今日做的实在太出格了,王爷还歇在了仪景阁,万一王爷生了气,纵使是我也保不住你。”青樱的脸冷了冷,缓缓开口。 “主儿,奴婢真是一心为你考虑的啊,只是奴婢心思简单,一时糊涂,才去月福晋那里闹事。”阿箬颤着声,有些惶恐。 她又有什么错处,如果人真的给她截来了,那么受益的又会是谁呢,心中涌出万般委屈。 “自己的错处,自己担着,日后别再月福晋眼中惹事了,你是我身边的贴身婢女,代表着我的颜面,是陪着我长大的,按理来说,你应该比惢心更要懂事些,日后截人的事尽量别做了。” 青樱只顾着背对着阿箬不停说教,全然不知身后,阿箬在恶狠狠盯着惢心,惢心听见青樱的夸奖,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奴婢以后定向惢心妹妹学着规矩。”阿箬看着惢心,一个字一个字说了出来。 “你有这份心就好,若王爷再处罚你,我会帮着你求情的。”青樱施施然道。 面前的经书已然读不下去,原来让一个人善妒是那般容易的事。 第151章 如懿传高曦月9 怪不得姑母为了皇帝做了如此多的错事,她以后也会变成这样的人吗? 不会的,她和弘历有年少时的情谊,又怎会如此? 清泓馆内。 富察琅嬅翻看眼前的账本,“素练,王钦的意思是说让我给阿箬定罪?王爷不干涉?” 阿箬是青樱身边的人,她不应该插手的,就算有王爷的许可,她也应该大度些。 “王爷无意干涉,说是全权由福晋来负责。娘娘可要取舍好了,若是轻轻罚过了,月福晋怕是不服气。”素练犹豫道。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要是罚轻了,我作为当家主母的颜面又何存,青樱比不得旁人,即使按照宫规罚,还是会惹恼了王爷。” 富察琅嬅心烦得很,想了想主仆两人嚣张的行为,她是嫡福晋,难道要看侧福晋的面子上做事吗?那她这个福晋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阿箬这事,放在寻常婢女身上早该打发出去,该罚,青福晋作为阿箬的主子坐视不理,反而纵着阿箬去仪景阁闹,也该罚。”富察琅嬅沉声道。 “青福晋禁足在玉芙阁半个月,阿箬,罚三个月月俸,跪在玉芙阁门口五日,每日跪上两个时辰,月福晋那里,你去赏些首饰药材,这事便过去了。” “那奴婢就先去库房备着首饰药材了。”素练对富察琅嬅说的没多大异议,福晋终究稍稍顾及到青福晋和王爷的颜面。 这事的结果弘历都看过了,最后没有异议才让人去了玉芙阁说这件事,只是……对着小月儿确实不公了,又让王钦送了些东西。 过了两日,玉芙阁。 杏月扶着刚刚被罚跪完的阿箬,“阿箬姐姐,我扶着你去屋中。” “惢心呢?前两日不是惢心来给我上药的吗?”阿箬恨恨问着。 “惢心姐姐在里头伺候主儿呢?估计马上就来,阿箬姐姐别动我给你上药。”杏月软声一一应着。 “疼……疼,仔细点,别笨手笨脚,要是敢弄疼了我,这手也别想要了。”阿箬躺在床上,任由杏月伺候。 惢心从门口匆匆赶来,心下一沉,“还不快来伺候着我,最近几日伺候主儿怎么样?前些天我特地嘱咐了府中膳房做梅花糕,惢心你拿了没?”阿箬冲着惢心问道,语气中满是厌恶。 杏月无奈将药全递给了惢心,惢心低下头给阿箬上药,“姐姐从未和我说过梅花糕一事……” 阿箬的手拧在了惢心的胳膊上,惢心只是小声求饶,并未反抗,杏月看着眼前疯癫的人,要不是为了她病重的妹妹,她怎么可能来给这样的人当小跟班。 “阿箬姐姐,别生气了,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杏月连忙安抚阿箬。 “杏月,你是想帮惢心?”阿箬质疑看向杏月。 “我没有……”杏月小心翼翼回着,说着话都略微发颤。 青樱被禁足半个月,弘历未曾探望过,最多让王钦送了些东西去,除去两三日在富察琅嬅和富察禇瑛屋中,在书房歇了四日,其余时间全在高曦月屋中。 富察琅嬅看着高曦月娇纵的样子面容越来越和蔼,嘴中一口一个妹妹喊的越来越亲热, 反而是富察禇瑛被高曦月有时的直言直语气的不行,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顾虑她和福晋的感受。 就这样的人……王爷还说是饱读诗书的才女?看着倒像是胸无点墨的草包美人,也罢,这种人无非嘴中快了两分,再过两日,青福晋就要放出来了,别说王爷半个月两次来她屋中,下一个月恐怕就两次来她屋中了吧。 果不其然,青樱禁足结束后的第一天,弘历就去找了青樱,高曦月听着茉心的话没什么好失望的,她不过才来几天,怎么能比得过那么多年的情谊。 玉芙阁。 青樱被富察琅嬅禁足了半个月,她日日念念想的全是弘历,今日里王钦传了消息说是晚上来见她,果然,弘历总归是喜欢她的。 她自己等的焦急,给弘历的茶泡了一遍又一遍,弘历怎么那么还没来。 “主儿别急,奴婢已经让惢心在外面候着了,王爷说不定一会就来了。”阿箬在一旁缓缓开口。 青樱轻轻瞥了眼阿箬,虽然上次连累了她被禁足,连着几天的罚跪让阿箬长了记性,倒是老实了许多。 青樱还未张口,弘历就从门外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弘历哥哥,你终于来见青樱了。”青樱又羞又涩,一脸满是笑意,一把抱住了弘历。 弘历看着眼前激动的青樱很是受用,虽说两人相见不必太注重规矩,只是围了那么多宫人……万一有嚼舌根把这事给传了出去,他王爷的颜面何存? 青樱立马读懂了弘历表情的意思,恭敬请了安,打发下人都一一离去。 “快起来快起来。”弘历连忙将青樱扶起来。“今日瞧着,瘦了些还憔悴了些,受苦了吧,玉芙阁的人平时怎么照顾你的?” “有弘历哥哥挂念着,不苦。”青樱眼中含着流光,情意绵绵看着弘历。 弘历轻轻叹了口气,“本王也有本王的难处。”说罢就拉着青樱坐在榻上。 “我就是明白弘历哥哥的难处才一直安安静静待在玉芙阁,细细算来,弘历哥哥和我已经十六日未见了,我做了些点心,要尝尝吗?”青樱见弘历对她的情意丝毫未变,笑意渐深。 青樱传了惢心将两盘糕点放在桌上,弘历饶有兴致拿了块尝了两口,甜甜腻腻的,曦月说不准喜欢的要紧。 “难为你有这份心,这盘糕点从未见你做过。” “这个叫做定胜糕,是江南一带有名的点心,我原本也不会的,是新拨来的婢女手巧,教着我做了两盘。”青樱听着弘历的话,又递给弘历一块。 听着青樱一遍遍说着弘历哥哥四个字,弘历心中泛起涟漪,现下这个王府里也只有青樱说出这四个字,如同在深宫中初见一般。 两人从糕点一路聊到了诗词歌赋,青樱对答如流,恍惚间,他和青樱仿佛回到了从前,在精神上他们两是如此契合,只是他此时希望青樱能再懂事些,朝廷上的事已经让他烦心得很,后院更该安详些,别让他烦心。 两人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床上,弘历难得皱了眉头,本是两情相悦的事情,青樱总是端着,让他兴致大减,怎么今天就突然这样呢? 精神是契合了,可身体上,弘历很不尽兴,弘历嘴中不说,心里默默想起来高曦月,若今日在床上的是高曦月……他断然不该这个时辰就准备睡觉了。 第152章 如懿传高曦月10 弘历轻抚着青樱的嘴唇,她的嘴唇很薄,薄的看起来无情,尤其是睡着了看起来更不近人情。 也罢……没人是两全其美的,有一样契合已经很难得了,阖上双眼,准备睡觉,过了半个时辰突然惊醒,他的小月儿倒是两样都契合,就是眸中情意不比青樱。 转念一想,不过才入府不到一个月,怎么可能会全心全意爱着他,感情不是要慢慢培养的吗?不过小月儿,看起来倒是傻傻的,想来很好哄骗,不过几个月就能完全拿下。 时间转瞬而逝,到了第二个月请安的时日。 富察禇瑛坐在椅子上喝完茶,刚欲开口,像慌了神般,捂着自己胸口想呕出来。 “妹妹没事吧?不会得了什么病吧?要不要我请府医来给妹妹看看?”高曦月掩着面笑道。 屋中的女人都大概明了了……瑛格格大概是有喜了,也就高曦月心思浅的不行,什么都看不明白,嘴里毒的不行,心比谁都软上些。 “素练,你去把府医带来,给瑛格格看看。”富察琅嬅脸色一黑,她防着高曦月和青樱,却没想到被富察禇瑛横插一脚。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府医匆匆赶来,给富察禇瑛把了脉,连忙跪下来,脸上洋溢喜色,“恭喜瑛格格,恭喜福晋,瑛格格已有两个月身孕了。” “下去吧。”富察琅嬅装着一脸贤惠的模样,让素练送人。 “这真是喜事,等王爷回来了我和王爷再说上一遍。” “妾身谢过福晋。”富察禇瑛刚欲谢恩。 “你现在身子重,就不必行礼了。”莲心扶起富察禇瑛,“瑛格格您坐。” 富察禇瑛坐在椅子上慈爱看着肚子中的孩子,高曦月走到富察禇瑛面前,好奇看着禇瑛的肚子,“瑛格格,你肚子里真有个孩子?” 富察禇瑛拉着高曦月的手慢慢摸了上去,“月福晋来摸一摸便是。” 高曦月手上摸着,眼中满是羡慕的神情,这让富察琅嬅有些恍惚,看着高曦月手中的镯子,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再说……府医说过高曦月身上从娘胎里就带着病,极难有孕,她也不算做了什么错事。 高曦月摸了两下,看了眼富察琅嬅,又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上,“是妾身失了规矩。” “无妨,禇瑛妹妹肚子中的孩子是王爷第一个孩子呢,曦月妹妹一时新奇自然正常,再说曦月妹妹日后也会有孩子的。”富察琅嬅看着高曦月笑道。 高曦月低头看了手上被处理过的镯子,日后有没有孩子富察琅嬅难道不是一清二楚?倒是她的病……确实不好治。 “恭喜,瑛妹妹了。”青樱慢了半拍才恭喜道,她对着后宅的事情不甚上心,只关心着弘历身上的事,现在听见了富察禇瑛有了孕,心一下子不好受,总感觉闷闷的。 明明弘历哥哥去瑛格格屋中不算多,怎么就怀上了,看着高曦月眸子的笑意,这人怎么一点心眼都没有,还傻呵呵替人乐着。 富察禇瑛谢过青樱后,富察琅嬅看着越来越冷的天气,笑着关怀道,“我记得曦月妹妹怕冷得很,我同王爷说了,冬日里的银炭格外再领半份。” 高曦月紧紧握住手中的手炉,这副身体怕冷得很,而且经常烦躁难安,她已经细细调养,几个月完全看不出来成效。 “谢福晋。”高曦月对着富察琅嬅笑着谢恩道。 高曦月对着她越恭敬,她就越是满意,王爷宠宠又有何妨,只要不全给青樱占了去,她便高兴。 富察琅嬅嘴中笑意渐深,做足了主母的姿态,“要谢就要谢王爷,这事还是王爷向我提的呢。” “当真?!”高曦月的眼睛一下瞪大,媚眼紧紧盯着富察琅嬅。 “我还会骗你不成?” 高曦月心满意足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看向富察琅嬅的目光更是坚定。 有着镯子的原因,她一开始本不愿和富察琅嬅有任何瓜葛,可谁曾想,素练就如同狗皮膏药般,时不时就请着高曦月去清泓殿一趟,时不时就说福晋赏些东西来,就连王爷去她屋中也有富察琅嬅的推波助澜…… 如此高曦月顺着富察琅嬅的意思,明里暗里,慢慢和富察琅嬅说起话来,富察琅嬅虽然心急,但并未强迫高曦月,只是慢慢拉拢。 等到今日请安后,一个接着一个离去,看着跟在青樱身后神气的阿箬,这种性子的人,青樱居然还敢用。 待高曦月回去后,整个仪景阁安安静静,生怕讨了自个主的嫌。 看来瑛格格有身孕的事情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 “主儿,奴婢方才将药给煎好了,就等着小主呢,主儿趁热喝。”茉心把药端了上来。 星竹把高曦月手中的手炉拿下来,换了一个新的重新放在高曦月怀中,“天气冷了,主儿也要穿的厚实些才好。” “还有主儿,昨日里王钦送来一盆茶花,说是王爷特地挑的送给主儿,主儿要不要看上一眼。”星璇在一旁干笑。 都变着法讨她欢心呢?若是双喜在……说不准还会玩蛇讨她欢心。 高曦月接过茉心手中的药,一口气喝了干净,她从前喝药喝惯了,现在喝已经不觉得苦了。 “茶花给我摆在桌子上,我要仔细瞧瞧,还有瑛格格有喜了,星璇给我备份礼送去兰心阁,送些首饰布料就成,别送吃食,反而不讨好。” 第153章 如懿传高曦月11 见着主儿对富察禇瑛这胎并无伤感之处,几位婢女放宽了心。“都去做自己的事去吧,星竹,我有事和你交代。” 高父的眼光果然不错,经过她两个多月的考察,星竹意外靠谱,而且比星璇更有心眼子,日后许多事交给她来做,曦月倒是放心。 “星竹,把这封信交到我阿玛的手上,务必找信得过的人去送,里面东西重要。” 她无意在信中向高父透露弘历在忧愁治水的事,让高父学着河工,这事本应在雍正十一年二月,雍正让高斌就近学河工,雍正十二月,署任江南河道总督,但事情往前提提又何妨,借着弘历的口反而更让高斌信服。 星竹没有多问,接下信就藏在袖中,“主儿放心,奴婢必然办到。” “你做事我自然放心。”高曦月笑了笑。 书房内,弘历专心看着文章。 王钦面露喜色,走着路都有些站不稳,“发生什么事了?待在本王身边那么久,怎么还毛毛糙糙的?” 弘历微微抬头,冷冷看着王钦……他那么急,难道,他的后宅出事了? “王爷,当真是大喜事啊,瑛格格有喜了!”王钦跪在地上大喊道。 “确实是喜事,王钦你去挑些东西送去兰心阁,和瑛格格说,我今晚去看她。” 还真让他惊喜,没想到是富察禇瑛有了身孕,转眼,他竟然是要做阿玛的人了,虽说对着富察禇瑛的感情不如几人深厚,好歹是在府中有名分的第一个女人。 天气欲冷,竟一点点下起雪来,瑛格格怕雪天路滑伤着自己的孩子,和福晋说了请安一事,福晋很是贤惠的一一免除。 青樱不怎么参与她们之间谈话,高曦月身体越来越不好,失去了以往的活泼,一时间,没人能接住富察琅嬅的话茬,富察琅嬅免了冬日里的请安。 仪景阁。 “星璇,再给我一个手炉来,炭火盆放一个在里面,我冷的不行了。”冬日里,仪景阁屋内暖如春日,高曦月整个人缩在狐裘中,手中抱着暖壶还微微发抖。 看来多了一半的份量还是不够用,估摸着到了年底份额差不多就用完了,不过她不用愁,和弘历说上一声,东西就巴巴送送过来了。 “主儿,要不要找府医来瞧瞧,这样下去总不是法子。” 茉心握住高曦月的手,皱了眉头,怎么会这么凉,难道是冰块做的不成,将手炉塞了进去。 “若府医真能治好这个病,老爷早就找好了。”星璇哀叹一口气,茉心难得陷入沉默。 弘历先一步踏入仪景阁,仪景阁的宫人都一一识趣退下,高曦月娇艳的脸突然像蔫了一样,连着请安的力气都没有,咬着几乎没有血丝的嘴唇,如羊脂玉般精致的面容,更显苍白。 “本王的小月儿是不是病了?”弘历再怎么精虫上头,看着眼前人可怜的样子也生不出一点歹心了,将眼前的人抱了起来。 温柔将曦月的小手握在他的大手里面,整个仪景轩都是热的,唯独她身上是冷的,“妾从心口开始就发冷。” 高曦月倚靠在弘历怀中,贪婪汲取怀中的暖意,“有没有让府医来瞧过?”弘历的怀抱愈发紧,想将怀中人捂暖。 “已经瞧过了,说是娘胎里带的寒症,曾经阿玛给我找过许多大夫,都说难治。”高曦月的身子略微发抖,美丽又脆弱,上个月,他的小月儿还扬着眉头和他说着什么样的糕点好吃,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 高曦月尽力对着弘历笑了笑,“不过冷的也就冬日,等过了冬日,妾身就不冷了。” “本王陪着你。”弘历静静搂着高曦月,平白生出了几分无力感,他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着高曦月如祸水般的面孔略微痛苦坐在榻上。 “本王,再寻大夫来给你看病,本王就偏偏不信,没人能治好你。”弘历如同发誓般握着高曦月的手,看着曦月眼中渐深的爱意,心中却不是那么好受。 “妾相信王爷。”高曦月点了点头。 “给王爷请安,主儿,药煎好了,奴婢放桌上了。”茉心不敢直视两人,放下药就匆匆离去。 弘历替着高曦月试了试温度,递了过去,口中的药竟然苦到发涩……怪不得眼前的人喜欢吃甜食。 高曦月恹恹地将药缓缓喝了下去,拿起桌上的糕点小口吃着,声音弱弱的,“当真是苦死了,一点用都没有。” 即使是病了,性子都格外娇纵脆弱,说着说着眼泪就像豆子般一颗一颗往下掉,眼眶红红的。 弘历轻声哄着,他没怎么哄过人,后宅除去高曦月都是端庄贤淑之人,他也没哄的机会,小月儿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倒是好哄。 不过耐下性子,一手抚摸着曦月的后背,一手握着她冰凉的手,怀中人渐渐停了哭泣。 从前在床上多是曦月顺着他,有这样一次感觉倒是新奇,“还苦吗?” “苦。”曦月停住了哭声,委屈望着弘历。 弘历捧起高曦月的脸,鼻尖的热情挠的曦月耳朵痒痒,“本王来尝尝苦不苦。” 弘历细吻轻轻落下,原本苍白的唇瓣逐渐有了血色,从亲吻到了唇齿的交缠,怎么连舌尖都是苦的。 怀中的人像是汲取唯一的热气,呼吸越来越急促,良久,高曦月才喘息呼吸着空气,鼻头微微发红,眸子中全是他的模样。 “是甜的。”弘历盯着高曦月的脸,悠悠笑道。 高曦月舔了舔舌尖,眼睫上沾着水珠,撅着嘴看向弘历,“还是苦的,王爷骗人。” 用晚膳时,高曦月做足了病人的姿态一点点等着弘历投喂,弘历第一次做着伺候人的活,难免笨手笨脚的,高曦月食欲不振,喝了一碗粥就饱了,在弘历强迫下才多吃了些。 第154章 如懿传高曦月12 “小月儿,再吃上些吧。”弘历在碗中舀了一勺汤,放在曦月的面中。 “怎么比药还苦上两分。”高曦月眉眼间流露出痛苦,软弱让人心疼。 “仗着本王宠你,尽在这里胡说,在病中便觉得吃什么都是苦的。”弘历难得笑了声,“时间也不早了,歇息吧。” 曦月有些惊讶,可怜兮兮看着看着弘历,“王爷今晚要留在这?可……我身上还带着病呢?今日怕是伺候不了王爷。” “本王又不是要你伺候,本王今日伺候着你行了吧。”弘历挑了挑眉看着高曦月,缓缓将人抱回了床。 许是曦月身子太虚,夜里的格外缠人,身上发凉就往弘历身上钻,屋里炭火烧的足,弘历身子发热,有这个冰块揣在心口,倒也舒坦的慌。 弘历看着熟睡的曦月,把被子整理好,这丫头,又踢被子,把曦月的手紧紧握住,这样的人……倒是越来越讨她欢心了。 过了两三日,瑛格格这胎不大安稳,王爷请了熹贵妃身边的卫太医给瑛格格安胎,曦月正画着蔷薇花。 “主儿,卫太医往着仪景阁来了,估摸着是王爷的意思。”星竹叩了叩门,缓缓开口。 卫太医……卫临,高曦月口中默默念着,不愧是上个世界的衍生世界,竟一点不差,卫临对甄嬛忠心耿耿,这倒是能给富察琅嬅埋上一根刺。 高曦月把手上的暗扣打开,里面放上了麝香。 过了两刻钟,星竹将卫太医领到了高曦月的面前,“给主儿请安,微臣奉熹贵妃之命,特为小主调养身子。” “卫太医请坐。”星璇将银两奉上,卫临收下谢了恩,到底是在熹贵妃身边久了,做事圆滑了些。 卫太医放上一个帕子,细细诊脉,卫太医鼻子灵,宫中的麝香他不知道闻过了多少,倒是月福晋的屋中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麝香味,像是这个镯子……发出的味道。 “卫太医怎么总是盯着我这镯子?”高曦月好奇问着卫太医。 “是微臣冒犯了,主儿的镯子精美,微臣想着给家中夫人也给置办一个。”卫临不慌不忙开口。 “这可是福晋亲赐的赤金莲花翡翠珠镯,听说是安南来的贡品,卫太医怕是置办不了了。”高曦月拿起帕子捂着笑。 卫太医见高曦月如此貌美,内里竟然如此愚笨,他都提醒到了这个份上,以为这位主儿能开窍,没想到当着他的面炫耀手中的镯子。 罢了,他的主子是熹贵妃,恻隐之心动不得,今日不过帮着看看月福晋的身子,其余的事情不必多管。 “主儿说的是,原是微臣眼皮子浅。”卫太医诚惶诚恐笑道。“微臣继续给主儿把脉。” “主儿这是患有气虚血瘀之症,主儿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吧?”卫太医反问道。 “卫太医说的果真没错,可……这病是不是难治?” 高曦月说罢将药方递了上去,“这是阿玛给我寄来的药方,我近日里喝着这个调理身子。” 卫太医仔细看了看方子,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才开口,“这方子……月福晋,用了多久。” “这方子难道有什么不妥?我已经用了一月有余。”高曦月攥紧了手绢,有些后怕。 “方子是良方,是能让主儿的身子越来越好,但见效太慢,主儿用了一月有余不见效果便是这个原因,怕是要调养许久,想来给主儿诊治的大夫看重稳妥,不妨再多上一副药,不光滋润身子还能对主儿的病有所缓解。” 这趟他怕是来的不值了,瑛格格那里倒是没什么动静,嘴中说胎相不稳,他看着,胎相极为稳妥,而后就被王钦带到了仪景阁,想来王爷让他进府的意图就在这了。 卫太医在纸上写上用到的药材,递给了茉心,“日后按照这个方子来抓便是,如此微臣就先告退了。” 卫太医走到小路上,星璇匆匆赶上去,将盒子捧在卫太面前,“主儿说了,卫太医想为夫人置办首饰,虽然镯子是给不了,但其他首饰我家主儿还是给的起的。” 月福晋倒是个实诚人,“如此谢过月福晋了。” 永寿宫内。 “你回来了?月福晋的身子怎么样?”熹贵妃绣着手上的帕子,听着脚步声,不紧不慢道。 “娘娘料事如神,怎么知道微臣顺路去了月福晋那里。” “弘历那点心思,本宫能不知晓?瑛格格那胎好好的,再说瑛格格在府中不受重视,弘历怎么可能会求恩典?正巧了,宝亲王府中的月福晋的病越来越严重。”熹贵妃一字一顿道。 “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卫太医顿了顿声。 “你说便是。” 卫太医将今日在仪景阁的事情全说了出来,熹贵妃神色一凝,富察琅嬅还是她亲自给弘历指的嫡福晋,看重的就是贤淑大方,没想到背地里的手段那么毒。 她恍惚间想起来被禁足的皇后和皇帝的子嗣稀薄,虽然嫡福晋要使些手段才能镇住后宅,可手段不至于那般见不得人。 她竟然看走了眼。 现在这个情况,未来天子已经铁板钉钉是弘历了,弘历还要倚靠着富察家,说出来谁都不好看。 “先别声张,这事倒是委屈了她。”熹贵妃低了头,也罢,倘若富察氏做的太过……她再插手不迟。 冬去春来,三月里正是好天气,瑛格格这胎还有两个月就临盆了,接生的稳婆已经找好,瑛格格格外慎重,听着府中的老人的话,不出兰心阁一步。 吃了三个月的药,高曦月的病缓和了许多,这病只在夏日最热和冬日最冷的时间发作,其余日子里都只是身子微微发凉。 在三月的月中富察琅嬅爆出来有孕一事,如果时间没有出现差错的话大概是弘历的第一个孩子,只是她出现了,也不知道……能有什么变化。 富察琅嬅和富察禇瑛都有了身孕,弘历去的只有高曦月和青樱的屋中,白日里,弘历常去青樱屋中,但是到了晚上到曦月的屋中多些。 富察琅嬅也不知道是没有想开还是为了显着她的大方,明明高曦月和青樱都不能生了,按道理,这个时候正应该给足够的时间来让两人争个你死我活,富察琅嬅偏生选择了第二种法子。 第155章 如懿传高曦月13 月末的时候,富察琅嬅趁着弘历酒醉,推出她屋中的一位婢女黄琦莹,第二天早上被封了黄格格,住在了清泓殿的偏殿。 黄格格难讨弘历高兴,性子迂腐得很,也就一副相貌堪堪过得去,弘历只去了两日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仪景阁。 “主儿,玉芙阁的杏月传了消息,说上青福晋在咱们屋中安插了个眼线,要不要奴婢打发出去?” “不必打发了,总要看看青福晋到底图什么,安排在屋外就成,叫什么名,和星璇提个醒,别傻傻的全说了。” 高曦月躺在椅子上,好不惬意,倒是青樱……一直面对她总有种说不清楚的傲气,仿佛和其他几位完全聊不到一起,如今竟偷偷在她屋中安排了人,与世无争的性子终究在寂寞中动了念想。 “奴婢打听过了,叫之禾,奴婢这就打发到外面侍弄花草。” 星竹说罢就退下了,她这位主儿极其喜欢一个人,旁人在她身边她反而不自主,一个人安安静静倒是更好些。 弘历见他后宅两个女人都有了孩子,渐渐的看向了高曦月的肚子……不应该啊,都大半年了,按着次数来算,高曦月在府邸承宠的次数最多,怎么会没动静。 每每晚上看着高曦月那张魅惑的脸,弘历总暗戳戳想着,若日后真的有个孩子了,这孩子长相……无论是随着谁,都不知道好看成什么样子。 两人都已经结束一轮,弘历想着想着心中的欲火缓缓盖过理智,猝不及防将喘着气的曦月抱起,接着进行了下一轮。 高曦月娇气推着弘历的胸膛,“疼得很,方才才说是最后一次,怎么还不肯停。” “本王保证最后一次。”弘历嘴上的情话不减,但身子诚实得很。“本王还不是为了小月儿考虑?小月儿喜欢孩子,本王总要多照拂两分。” 高曦月眉头微扬,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弘历,潋滟动人,“明日里王爷再将卫太医请府里给我瞧瞧……寒症若能治好,其余的更不用说了。” 弘历拧了拧曦月的鼻头,心思当真浅得很,“小月儿当真以为卫太医好请啊,我还是借着瑛格格有孕的事情将人请了来。” “啊……”曦月有些落寞低下了眉头,双手挽上了弘历的肩头,“那便算了,现在不过是缘分未到罢了。” 里面的人缠缠绵绵说着情话,迷迷糊糊听见外面传来慌乱的喊声,弘历眉头微皱,高曦月有些惊慌往弘历身上黏着。 王钦叩了叩门,“王爷,瑛格格晚上出门散心,不小心滑倒了,受到了惊吓导致小产,现在稳婆都在兰心阁,王爷要不要去瞧瞧。” 怎么这样不小心?怎么散个步都能滑倒?弘历心中胡思乱想,手中动作不慢,“王爷别急,瑛妹妹吉人自有天相。” 高曦月走下床,将弘历的衣裳一一穿好,“还困吗?若还困便再睡一会,本王去看看瑛格格。” 高曦月摇了摇头,弘历喊来茉心替高曦月穿戴好衣服首饰。 “罢了,你跟本王一起去。” 两人在兰心阁的门口便听到了凄厉的哭喊声,“王爷,瑛格格已经进去一个时辰了,怕是情况不大好。”瑛格格身边的婢女蕊寒匆匆迎了上去。 富察琅嬅和青樱在正殿等候多时,太监手中端了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颗鹅卵石,富察琅嬅开口道。 “这便是害瑛妹妹滑倒的鹅卵石,王爷仔细瞧瞧,估计着是灯光太过昏暗,瑛妹妹一时间迷了眼,没有看见,才导致这个后果,妾身也让人将清理花园那条路的婢女给带了上来,素练,将人给带上来。” 弘历将手中的鹅卵石握在了手上,普通到随地可见,真相真如同……富察琅嬅所说的那般,“为何灯光太过昏暗?本王府中石灯里的灯不是一直有人换吗?” “王爷恕罪,妾身看王府晚上并无人走动,想着每隔两个石灯间就灭上一盏,虽然灯光微弱了些,但是能看得清路,还为王府节省了不少,自去年开始,妾身就已经那么做了,一直都无事发生,谁成想竟发生了这事。”富察琅嬅跪下来请罪。 “你还有身孕,先起来吧。”富察琅嬅的节俭的想法他挑不出来错处,事发突然,他不该牵连。 “平日里的都是你来负责?”弘历转而问向一旁的婢女。 香婉面容略带惶恐,“奴婢平日都是白天将路上清理干净,戌时再去清理一遍,奴婢那日确实没有看见鹅卵石……”说到最后还略带一丝哭腔。 “而且,鹅卵石在花园随处可见,夜间有人撞到花盆,就能将花盆上的鹅卵石碰到地上。” 弘历沉默不已,他宁愿相信是一场意外,也不肯相信是他后宅之人所做,他的后宅难道不像他所看见般的安宁? 曦月在一旁坐着,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还问着稳婆里面的情况。 “王钦,你去查查今天夜里有没有人在花园处走动,福晋先回去吧,现在已经子时了,再熬下去也受不住了。”弘历开口看向富察琅嬅。 富察琅嬅虽然想表现出一副贤惠的模样,可肚子里的孩子吃不消,闻着里面的血腥味隐隐约约想要呕吐。 “多谢王爷体谅,如此妾身便告退了。”富察琅嬅缓缓行礼离去。 青樱和富察禇瑛一向不对付,她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好,困得在打颤,她即使再在意弘历,也不愿意看见弘历抱着富察禇瑛的孩子开怀大笑,随着富察琅嬅离去。 “曦月?”弘历喊了一声。 曦月朝着弘历微微展开笑颜,轻轻应了一声,“你先回仪景阁吧,兰心阁的事我在这守着就行。” “我陪王爷一起守着。”高曦月的话说得笃定声音软软的,好像不容弘历拒绝。 这丫头,倒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也罢,这性子他一点点惯的,小月儿依赖他也正常,弘历露出久违的笑容,“陪着本王留下吧。” 第156章 如懿传高曦月14 富察禇瑛这胎生的艰难,直至天刚刚亮,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孩子出生了。 孩子的哭声微弱,甚至只哭了两声便停了哭泣,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十分脆弱。 弘历的微微蹙眉,连忙问着宫中派来的太医,“瑛格格怎么样?孩子呢?” “启禀王爷,是个男孩,瑛格格产子艰难怕是要好好调养一番,大阿哥早产身子弱,若是细细调养,还是能养的好。”太医回话有些慌张。 弘历看了孩子一眼,唉唉叹了口气,昨日的事究竟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瑛格格的不小心,终究是连累到了他的孩子。 “你帮着瑛格格好好调养,孩子小见不得风,你抱进去。” 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熟睡的曦月,平常那么娇气,这次居然等了那么久,想来也是喜欢孩子的原因。 “茉心,等曦月醒了,你去送曦月回去。”弘历对着茉心说完走出门。 午后,弘历温完书,王钦把太监都遣了下去,小声道,“王爷,瑛格格的事情有了眉目。” “你说?”弘历一夜未睡思绪很乱,最终还是缓缓开口。 “那日只有青福晋身边的阿箬走过那条路,至于其他的,奴才……都没有查到,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王钦说的忐忑,等了很久才开口。 起初他查到的时候都震惊了……与世无争的青福晋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弘历头深深埋下,最终捻着“青樱”两个字,是她吗?他宁愿不是,这些年青梅竹马的情谊,她真的会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来?难道出于嫉妒? 可不是青樱又是谁?难道是她端庄贤淑的福晋?弘历越想越心惊,握紧了拳头,下意识排斥这个选项,可又是谁呢? “瑛格格醒了没?”弘历抬头问道。 “已经醒了,王爷要不要去看看。” “曦月呢?”他走的时候,曦月还没有醒,脸上满是疲惫,昨日里睡的一定不安稳。 “月福晋辰时一刻醒了,月福晋看了眼孩子,茉心就扶着月福晋回去睡下了。” “晚上本王去见瑛格格,你去通传一声,还有这事先别对外声张,本王自有判断。” 兰心阁。 富察禇瑛刚刚睡醒有了些力气,将汤药打翻在地,“素心,这事一定是个意外,我怎么可能会马虎到踩到那么粗糙的鹅卵石便会摔倒!” 记忆太过模糊,可脚的触觉做不了假。 将盘子中的鹅卵石反复摸着,富察禇瑛喃喃自语道,“不对,是有人替换了鹅卵石。” 富察禇瑛并非愚笨之人,想想其中利害关系,最不愿意看到这个孩子出生的是谁?后宅里无非就这几个女人。 还能有谁?难道不应该心知肚明?但她手上没有证据,没有资格去指认害她的人。 看着怀中瘦小的孩子,心中怨念渐生,富察琅嬅,难道是我的孩子挡着你的孩子的路了吗?为何偏偏那般对我? “格格,奴婢当时只顾着您和肚子里的孩子,全然忘了石头的事情,后来奴婢想要去找,福晋已经找好呈到王爷的面前了。”素心听见主儿提起石头的事情,一切都醒悟了。 “不怪你,是我的错,我怕被人算计,白日里都不出门,唯有晚上听了接生嬷嬷的话才散步,前些月一直没有事,直至昨天才发生了,是我害了我的孩子。” 富察禇瑛默默流下眼泪,是她识人不清,上了富察琅嬅这条贼船,后宅中哪里来的姐妹。 她为何偏偏等月份大了才动手?不就是想要他们母子俩一尸两命? 是她命硬,她的孩子虽然身子弱了点,但皇家最不缺的就是珍贵的药材,她的孩子可是长子。 “主儿,王钦刚刚传来消息,说是今天晚上王爷来瞧格格,要不要奴婢为格格梳妆一番?” 富察禇瑛摸了摸自己汗涔涔的额头,“替我稍微擦下脸,梳个头发便成,还有汤药再熬一碗给我,气色看起来更好些。” 仪景阁。 高曦月刚在星竹的伺候下泡了澡,她静静闭着眼,回想今日之事。 素练终究是瞒下了富察琅嬅做出了这种事,自从她有次去清泓殿送些补药,素练当着她的面向富察琅嬅提议节俭一事,特地提出了石灯中的蜡烛,曦月就有所察觉,私下里找人盯着素练。 没想到……一等就等了那么久,素练在富察禇瑛生产前半个月才有动静,曦月看素练精心布置的局倒是能为她所用,在素练有动静的那一天,特地让杏月把阿箬引到了那条路上。 这事……越乱才越好,牵扯到的人越多才越好,对于她才越来越有利。 依着弘历现在对青樱的爱,恐怕不会去当场质问,反而会不断替青樱找无数个借口,无数个借口找多了,就成了质疑。 大阿哥身子弱而且还是庶子,富察禇瑛在府中并不受宠,弘历不是很重视,洗三和满月都是由富察琅嬅小办,至于鹅卵石一事王钦没有查到不妥之处,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自富察禇瑛生产后,弘历去兰心阁堪堪去了三次,还是为了去看大阿哥,难得的是,弘历这个月很少去玉芙阁,一个月不过去了两趟,还是月初去的两趟。 青樱不明白为何弘历单单冷着她,前院除非王爷允许,不然她是没有资格去前院,在后院她也碰不到弘历,总不能去截人。 可……富察琅嬅和富察禇瑛那里都不能截,高曦月脾气不大好,但承宠次数是最多的,想起阿箬那次经历,她打了退堂鼓,这种人心思浅,一旦招惹了,就会被记上一辈子。 “阿箬,仪景阁安插的人有没有回信息?”青樱不避着杏月,阿箬和杏月的关系最好,杏月本就是王府的家生子对王府更熟悉些,安插人去仪景阁也是杏月找的人,比起惢心,她更看重杏月。 “只回了一次,仪景阁并未有异处,而且月福晋看重星璇,星竹和茉心三个人,屋内事宜暂且接触不到,我们的人暂且没有暴露。”杏月神情有些无奈。 青樱对这个结果也不失望,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见弘历一眼,高曦月那里没什么希望了,只能再等等,等到弘历下个月来她屋中,她想把事情给弄的明明白白。 第157章 如懿传高曦月15 为何她的弘历哥哥一直不见她?为何要一直冷落着她? 第二个月的月末,弘历才去了一趟玉芙阁,眉眼间多了一份疏离,青樱纠结了许久的问题终究没有以质问的口气说出口,语气间满是试探和小心翼翼。 “弘历哥哥,怎么这些天……没来玉芙阁?我还以为弘历哥哥忘记青樱了。” 弘历微微低头,他不该去怀疑青樱害了他的孩子,王钦的证据让人如鲠在喉,他难道要当着青樱的面去质问吗? 一旦问出来口,这些年的情谊算什么呢?难道算不信任吗? 听着青樱的话,他的心头有些软了,难道真的是阿箬不小心路过?是他多疑了? “近日来公务繁忙,大阿哥身体不好,就常去兰心阁看望大阿哥了。”弘历淡定说着谎话。 分明是骗人?公务繁忙……怎么接连了好几天去仪景阁?她若不是在仪景阁安插了人,按着她不闻不问的性格怕是要被骗了,弘历怎么会为了高曦月来骗她? “弘历哥哥既看了大阿哥,就该请太医去瞧,每日里哭的声音,我在玉芙阁听的一清二楚。” “你是在责怪本王一直没有来看你?”弘历见谎话被戳穿了,言语间有些恼怒。 “我妾身的错,妾身错在直言不讳,忘了弘历哥哥已经是王爷了,所以才说话直了些。” 见弘历有些生气,青樱难得没有再顶嘴,这两个月冷落到底让她知道了从前的弘历哥哥已经成了眼前的王爷。 “罢了,安寝吧。”弘历将青樱扶起来,拉着青樱的手转身去了床上。 直至第二天早上,青樱看着弘历的脸,还是没想不明白,为何弘历冷落了她,难道从前的情谊真的会变? 弘历为什么都不愿意朝她解释呢?她也想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弘历不喜。 弘历忘记了从前“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转而移情别恋了?想的越多心中越是恐慌,不会真的被高曦月把魂给勾走了吧。 青樱正胡乱想着,弘历眼睛蓦然一睁“什么时辰了?” “已经到了该去书房的时辰,弘历哥哥要不要传人来洗漱?”青樱轻声问着。 “传。”随后王钦带着一群人伺候弘历洗漱。 “你倒是眼生,叫什么名?什么时候来玉芙阁当差的?”弘历看了眼端着龙洗盆的惢心,顿了顿声,随口一问。 “奴婢是青福晋进府邸拨的婢女,叫惢心。”惢心低下头不敢看弘历。 心字辈的,不应该都在身边贴身伺候,弘历看了眼在青樱身旁伺候的阿箬,青樱倒是越来越重视阿箬了,从前被连累都不长点记性,这样的人还敢继续用。 “王爷,要不要在玉芙阁用早膳?” “不了,今日事多,我让王钦随意送些去书房。”,直到青樱侍候穿好衣裳,出门而去。 “你这贱婢,当着青福晋的面怎么敢去勾引王爷?”阿箬神情愤慨指着惢心。 “阿箬姐姐,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你那两双眼睛恨不得贴在王爷的身上。”阿箬扬手想打惢心。 惢心性子懦弱了些,但往身旁一躲,扑到青樱的腿边,“主儿,你知道的,奴婢没有这个念头。” 青樱并未阻止阿箬,今早一事她确实闹心,弘历的随口一提她心中一样不好受,默不作声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直到惢心哭出声来,才象征性制止住了阿箬。 清泓殿。 富察琅嬅在心中算着,“上个月王爷月初去了青福晋屋中两次,这个月月末才去了一次,除去看我和瑛格格,大部分时间居然都在仪景阁。” “也该让青福晋体会到失宠的滋味了。”素练在一旁附和道。 “没有什么比空有美貌的花瓶更让人放心了,王爷宠上些无妨,去库房再拿些东西送去仪景阁。” 再者说,因为阿箬的关系,青樱和高曦月的关系势如水火,她更放心不过。 “富察家请了算命的大师都说这一胎是男孩呢,而且听老一辈的人说肚子尖的是男孩,奴婢看主儿的肚子就是尖尖的。”素练继续笑道。 “等肚子里的孩子出来,我才算彻底坐稳了福晋的位置,瑛格格昨日里送来的香囊呢?我瞧着很是别致。” 富察琅嬅嘴中微微笑着,富察禇瑛虽然比她提前生下来孩子,可孩子体弱多病王爷算不上重视,她总算安心了些。 “福晋,瑛格格的东西已经给奴婢放起来了,福晋在孕中总是要小心些……再说瑛格格和咱们说不上亲近。” 素王爷虽然没有查出来她做的事,难保富察禇瑛知道了,想为孩子报仇,对福晋和小主子不利。 “我看你啊,就是太紧张了,我早早让宫中给我拨的太医瞧过了,确实是安神静心的好东西,难得瑛格格有什么表示,我总不能冷着她,我库房里有一套头面,你让莲心赏给瑛格格。” 在富察禇瑛有孕那会,王爷总是和她提起要将瑛格格抬为瑛庶福晋,她借着熹贵妃的意思屡屡拒下,等富察禇瑛真的生下来孩子,王爷却不提起这事了,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这样……大阿哥,永远只是个格格,和她的孩子一比,天差地别。 素练私底下的事,她多多少少心中都明白着,明白归明白,事情那么顺利少不了她在推波助澜,这事天衣无缝,王爷都没查出什么来,想必富察禇瑛还全然不知。 听着太医查验过了没问题,素练稍稍放下心来。 “如果不出意外,太医说还有两个多月孩子就出生了,稳婆有没有找好?还有奶娘也要找好,这事势必亲力亲为,拿不准主意就让额娘多烦烦心,总之不能出了差错。” 富察琅嬅细细嘱咐道,这孩子对她来说万分重要,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福晋放心,已经都找好了,老夫人将几人的家室调查一清二楚,额外给了赏银。” 弘历去了青樱的屋中没有两日,听着玉芙阁的消息,两人又吵架了。 后宅中的人都当成了笑柄来谈论,青福晋惯爱吃醋拌嘴,两人吵架已是常事倒是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都是调情似的吵架,不过两日就会和好,王爷还会带上些新奇的玩意看望青福晋。 都猜着过上几日青福晋才会向王爷妥协,而王爷又何时才会原谅青福晋。 第158章 如懿传高曦月16 八月里,弘历来仪景阁的次数越来越多,起先来的时候神情中略微带着赌气,到了月底整个人像是泡入了温柔乡中,脑海中哪里还有向青樱低头的事。 他心中逐渐想透彻了,从前他哄着青樱是他乐意,现在青樱做了错事,非但没有认下,没有反思,还和他犟着,他这次要看看,能犟多久。 而高曦月在等一个时机,杏月将玉芙阁的事情尽数和曦月说了一遍,曦月听了杏月的话忍不住发笑,阿箬一点受不得挑拨,真是心比天高。 与世无争的青福晋看着杏月更能为她所用,嫌弃惢心在她面前总是畏畏缩缩,果断把杏月调到屋中侍奉,转而把惢心调了出去。 直至九月中,杏月传来了消息,在纸条上写了地名,饶是时常到处闲逛的曦月险些没有听过这个地方,兰心阁便在小路的尽头,不过路有些偏。 这么偏的路,阿箬究竟想做些什么。 阿箬寻的地方巧,正好能寻个看望大阿哥由头,高曦月吩咐星璇和茉心带上上好的药材匆匆去了兰心阁。 走到半路,听见前面的喧哗声,星璇刚想出口制止,高曦月拉着星璇躲在了一旁,“主儿,我们这是?”星璇贴着曦月的耳朵轻轻问着。 “别急,你瞧,前面的人是不是长的像阿箬?我倒是要瞧瞧,她来那么偏的地方做什么?你们都别出声,我先听着。”曦月用帕子捂着嘴小声说着。 星璇自然会意,猫在高曦月后面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主儿到现在还记着阿箬这号人。 曦月来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话已经快要收尾,阿箬以居高临下看着惢心,惢心跪趴在地上,眸中含泪,阿箬脸上有几道抓痕,想来是惢心抓的。 “你今日偷偷溜出去是不是想向福晋告我的状,想勾引王爷还不够,是不是还想祸害玉芙阁?青福晋待你难道不够好?你想把事情都闹大,把王爷惹来是不是?”阿箬尖锐的声音质问惢心。 “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对青福晋算是忠心,我一直忍耐着你的磋磨,还老老实实伺候青福晋,我有什么错?不过王爷随口问了一声,你和青福晋一直容不下我,我只想向福晋求个公平。” 惢心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反手想将阿箬推倒在地,但奈何力气不够,自己又跌倒在地,阿箬反手扇了惢心一个巴掌。 “我磋磨你?我确实看你不顺眼,但这叫磋磨?” 阿箬确实把她当作了出气筒,不过打骂了几次,挑了几次刺,在惢心口中叫磋磨?反正现在主儿也不管惢心了,惢心没说出什么,把人带回去有的她好受。 高曦月身后的茉心已然有些受不住了,她和惢心是一起被拨来的,同住过几日,她知道惢心过的不好,没想到坏成了这样,主子没动她只能静静等着。 “难道非打即骂不算磋磨?”惢心把袖子掀开,露出里面的肌肤,满是掐痕和捏痕,乍一看十分可怖。 “我给你的药膏你没用?还是想把这些留给福晋和王爷看?” 阿箬捂住了嘴,她分明在惢心的屋中放了药膏,怎么会这样,心中满是后怕……幸好人没有跑到福晋的屋中,不然她该怎么去说。 惢心气极反笑,阿箬何时给过她伤药,伤口每每在夜间便疼痛难忍,四下都没人了,阿箬还当着她的面来说谎。 内务府来的心字辈婢女混到她的地步,当真是可笑至极,青福晋还不许她在屋内侍奉,无非就是看中人脉更多的杏月。 “快些把衣服给穿好,青福晋要见你,去了玉芙阁,可不要瞎攀扯,仔细你的皮。” 说着阿箬就要把惢心凌乱的衣服给穿好,看了眼惢心的脸,虽然这处基本没有人来,她隐隐约约担心,“把面纱也给戴上,路上的人瞧见了不好。” 惢心有些绝望,杏月看她可怜,给她开了小门,没想到还是落到了如今的田地。 高曦月带着两人走到阿箬面前,“呦,大中午的,阿箬姑娘是有什么怨气吗?怎么两个人在那么偏的地方?难道阿箬姑娘的行为见不得光?” 阿箬脸上惨白了几分,险些站不稳,听着眼前人调侃的语气,高曦月到底听了多少,她不知道,她狠狠剜了眼惢心,怪她声音太大,把高曦月给引了过来。 阿箬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堆满了笑,“奴婢这是在教训犯错的宫人了,还望主儿见谅。” “青福晋是没教过你规矩吗?我叫你一声阿箬姑娘你就蹬鼻子上脸了,看来宫规还是没有抄到心里啊。”高曦月眉眼微扬,朝着阿箬悠悠笑道,今日高曦月的语气格外跋扈。 “奴婢给月福晋请安。”阿箬屈辱半蹲请安道。“月福晋,奴婢可以领着玉芙阁的婢女走了吗?” “当然……”高曦月停住了声,看着阿箬的脸,嘴角一弯,“不能。” “我本来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如果事关于你,我倒是不介意替青福晋好好管管。”高曦月似笑非笑看向阿箬,随后意味深长看了眼惢心,她,怎么不吱声。 “玉芙阁的事当由青福晋来管,奴婢也是奉青福晋的命令管教这个婢女,怎么能劳烦月福晋您呢?”阿箬半蹲着,企图借着青福晋蒙混过关。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阿箬怎么把事情全部推向了青樱的头上,难道脑子灵光一次,感情全都用来坑队友去了。 “你是不是忘了,福晋因有孕,无力照看后宅,把一部分府中的管家权给了月福晋。”星璇在高曦月身后提醒道。 第159章 如懿传高曦月17 惢心眼前一亮,她先前一直在打量高曦月,听见月福晋手上有府中的管家权,当即求助般看向高曦月。 阿箬拉着惢心的手,头也不回往前走,想当着她的面带惢心回玉芙阁?也不用脑子想想,高曦月人在这呢,她能走得掉吗? 高曦月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大胆,想当着我的面带人走?星璇你还愣着干吗?押回来。” 惢心挣脱阿箬的束缚,绝望跪在高曦月的腿边,适时露出满是伤痕的胳膊,“月福晋,奴婢叫惢心,实在是冤啊……” “怎么会这般严重?”高曦月看着惢心的手有些迷茫缓缓开口问了出来。 惢心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说了出来,高曦月微微蹙眉,落荒而逃的阿箬被两人押到了高曦月面前跪着。 “从前我只觉得你胆大妄为,没想到你如此心狠手辣。”高曦月紧紧盯着阿箬,嗓音略微带着丝厌恶。 阿箬知道自己怎么回答都是错,索性跪在地上任由高曦月说,一言不发。 “走,把人带去清泓殿。”高曦月说罢,茉心就拉着阿箬清泓殿。 福晋和自家主儿向来不对付,若真去了清泓殿,她怕是在劫难逃。 “福晋现下静心养胎,若因为这事让福晋动了胎气,月福晋担得起这个罪过吗?不妨等王爷回来了,奴婢再去请罪。” 富察琅嬅若听闻这事,嘴都笑得合不拢,怎么可能会动胎气呢? “既然想当着王爷的面请罪,星璇你去找王钦,让王钦把王爷请到清泓殿。” 高曦月不听阿箬的说辞,看了眼在她身边跪着的人,“惢心,还能起来吗?星璇,等请完王爷再去请个府医来给惢心瞧瞧。” 惢心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高曦月拉着惢心的手,前往了清泓殿,惢心眼中满是感激,手越握越紧。 素练看到乌泱泱一群人到了清泓殿有些惊讶,王府上下都知道福晋这胎怀的难受,怎么还有人来扰福晋清闲。 定睛一看,阿箬狼狈站在茉心的身后,阿箬和月福晋向来不对付,其中必有隐情。 “素练姑姑,福晋呢?”茉心朝着素练笑道。 “福晋在屋内看书,月福晋是来?” “今日我去给大阿哥送些东西,无意间看见了玉芙阁的阿箬在欺凌惢心,但阿箬嘴硬不忍,非说是青福晋让她如此,领来让福晋评评理。王爷我也让王钦请过了,如若福晋身子实在不适,我等着王爷来。”高曦月姣好的面容上隐隐带着嚣张的气焰。 素练立马就把曦月口中的话在脑中想的清清楚楚,惢心和阿箬全是青福晋身边的人,如今两人脸中都挂了彩,月福晋口中的欺凌,不用说都知道是阿箬欺凌了惢心,其中定有青福晋的手笔。 平时月福晋做许多事都不进脑子里,今日一事倒是做的好,当务之急先别惊动青樱,以免王爷看到青樱那张脸忍不住怜惜,把事情大事化了。 “奴婢这就去问福晋,月福晋请坐,莲心奉茶。”素练说完离开正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素练扶着大肚子的富察琅嬅走了出来,明明脸上有些苍白,但看向高曦月的时候笑容满面。 “给福晋请安。”高曦月欠身请安。 “起来吧,我已经在素练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全貌,谁是惢心?”富察琅嬅坐到位上,眸子一凝。 “奴婢是惢心。”惢心脸上满是泪痕,直接跪了下来,把这一年的遭遇全说了出来,脸上还有未消的巴掌印,这让她的话更有说服力。 “阿箬,惢心说的是否一一属实?到底是你还是……另有其人?”富察琅嬅的话意有所指,想把事情全揽到青樱身上。 还未等阿箬回答,弘历大步从门口走进来,后面跟着的是富察禇瑛,除去青樱现在还不知晓,恐怕王府上下都传了个遍。 “给王爷请安。”富察琅嬅护着肚子请安道,其余众人一起请安。 弘历越过众人把富察琅嬅扶起来,“免礼。曦月啊,你身子弱,坐着吧。” 弘历扫视底下众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给本王仔仔细细说来。” 富察琅嬅慌张把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个遍,弘历听完手一下打到了桌子上,茶盏都溅出来茶水。 阿箬被吓得腿有些微微发抖,“还不快回福晋的话?” 弘历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早知道阿箬会坏事,他明里暗里都和青樱说过了,青樱嘴里应着,怕是一点都没训斥阿箬,才导致后果越来越严重。 “王爷,你要相信奴婢,惢心明明自己犯了错,受了罚,还诬陷奴婢和青福晋。”阿箬脑子里迅速组织好语言,身上的伤是赖不得了,罪也不能认下,现在瑛格格来了,想来自家主儿马上就要到了。 “奴婢并未所言句句为真何来诬陷?若奴婢哪点让阿箬姐姐和青福晋不满意了,大可可以说说奴婢有什么错。” 说罢又小心翼翼看着弘历,任由肌肤裸露,把袖子上的伤尽数给弘历和富察琅嬅看,掩面而哭。 “奴婢在玉芙阁一直小心谨慎伺候,没有半点错处,但阿箬总以照顾主儿不力的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奴婢又打又骂,甚至当着青福晋的面亦是如此,今日是奴婢实在受不住了,想和福晋说声能不能调到别的院伺候,结果被阿箬姐姐发现,想以漠视府规把奴婢带到青福晋面前再度责罚,幸好奴婢好运,碰到了月福晋。” 惢心想起阿箬平时嚣张的嘴脸和自己忐忐忑忑度过的这一年,把委屈全说了出来。 弘历的脸冷到了极致,他原以为所有的事情青樱都不知情,可听惢心的话……青樱居然知情,不阻止就算了,还纵着阿箬,这还是他重情重义的青樱吗?只顾着对阿箬重情重义了吗?他恍惚间又想起了大阿哥一事,难道人都会变吗? 星璇带着府医从正殿穿过,“给王爷请安,月福晋瞧见了惢心身上的伤,特地请了府医来医治。” “曦月心细,星璇带着惢心去偏殿医治,王钦去把青福晋喊来。” 弘历面色一点一点冷了下来,事情没有多复杂,往小了说不过下人之间的欺凌,但他想要青樱当他的面表个态。 第160章 如懿传高曦月18 此时,玉芙阁里刚小睡醒的青樱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慵懒问着杏月,“都什么时辰了,阿箬把惢心带回来了没?” “正好申时一刻,阿箬姐姐还未回来,主儿,要不要奴婢去寻人?”杏月恭敬回答。 今日一中午就听见门外婢女说惢心要到福晋屋中求着调离出玉芙阁,惢心平时干事不尽力,人脉没有杏月广,甚至还引着弘历的额外关注,若不是宫中拨的,她早就想把人打发出去,此举正好符合了她的意。 没想到阿箬听了反应居然那么大,当着她的面险些跑了出去,青樱随口一问。 阿箬老实说福晋本就不喜欢主儿,若惢心冲撞到了福晋这胎,王爷会牵连到主儿,况且……她害怕惢心口无遮拦,随意诋毁玉芙阁。 青樱看着懂事不少的阿箬,才让人追了出去,也罢,她玉芙阁再养个惢心也养得起,反正,惢心别在王爷面前乱晃就好。 “等着阿箬就成,许是阿箬贪玩呢。”青樱说完打算接着睡下去。 “主儿,王公公来了。”梨香轻轻叩门,小声道。 “杏月,快替我梳妆打扮。”青樱急忙喊着杏月,王钦来了玉芙阁,即代表着王爷的意思,王爷今晚是不是要宿她这。 杏月稍加打扮,青樱就迎了上去。 王钦口中喘不过气,险些急得说不出话,“青主儿,阿箬惹上大麻烦了,王爷这不请您去清泓殿一趟,就为了商议这事,主儿快跟着奴才,路上奴才把事情和你说个大概。” 青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沉了下来,心中顿感不妙,难道惢心添油加醋说了些什么,顾不得其他,带着杏月跟着王钦去清泓殿。 清泓殿。 “妾身给王爷,福晋请安。”青樱盈盈跪下。 弘历坐在椅上,茶饮了一半,面上仍是不虞,眉头紧锁,弘历并未开口,任由青樱跪着。 青樱强压着心头的躁意,轻轻瞟了眼跪在一旁的阿箬,脸上同样不好看,抓痕和巴掌印格外显眼。 她只在王钦口中大概了解,只是两个婢女的争执,不过被月福晋看到了,把人到了清泓殿,弘历怎么就揪着错处不放,高曦月和阿箬本就不对付,阿箬不知道避着高曦月。 阿箬是她的陪嫁丫鬟,阿箬被这样对待,她的脸面格外不好看。 “起来吧。”弘历眸中中微微的怒意。“阿箬和惢心的事你是不是都知情?” 青樱脑子一乱,有些事她确实知道,可,弘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惢心,她难道任由惢心成为屋中的格格?阿箬的打骂确实在帮她出气,其余的事她确实不知。 可阿箬自月福晋一事后,安分守己了许多,脾气在慢慢收敛,做事越来越稳重,她不能弃阿箬于不顾,她若不应下,阿箬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在她眼中不过两人小打小闹,弘历看在她面上,定能放过阿箬。 “妾身确实知情。”青樱缓缓开口。 高曦月眼睛一转,青樱这是圣母心泛滥?居然要保下阿箬,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在想什么?还想着维护两人的主仆情谊? 滚烫的茶水被弘历打翻在地,眼睛已经酝酿着怒火,“你当真知情?今日惢心想来琅嬅屋中,也是你不许?” “妾身全都知情。”青樱一一认下,她确实知道惢心今日的动向,反倒是觉得弘历太过小题大做。 弘历的语气满是倦意,曾经活泼天真的青樱怎么会变成这样,心头浮现惢心胳膊的伤疤,怎么还会纵容阿箬动手呢?青樱怎么忍心看到这样的场面。 惢心经府医诊治后,由星璇扶着出来,隔壁的部分微微露了出来,看见青樱,眼中满是闪躲。 青樱看见了伤痕,有些惊讶,阿箬怎么会下手那么重。 “王爷,既然青福晋和阿箬都认下了,是不是要给惢心一个公道,好歹是宫中出来的,和府中丫鬟总是不一样,妾身想着这事不能传到皇上的耳中。” 富察琅嬅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没想到青樱轻易就认了下来,生怕弘历气消,继续道。 “琅嬅啊,这事都让府中的人闭紧嘴巴,阿箬,不能轻饶,青樱对阿箬和惢心的事情全部知情,非但不阻止,还纵容,更该罚。”弘历不顾着青樱和他之间的情面,淡淡道。 “妾虽然知情,可没想到惢心会伤的那般重,还以为是打闹罢了。”青樱听完弘历的话,身后冒出冷汗,她何时纵容了。 “你到底……知不知情?”弘历站起来咄咄逼人问着。 “妾身只知其中一二。”青樱紧紧抓着自己的帕子,身子微微颤抖,她第一次见弘历这般。 阿箬听见青樱的临时反水,心中瞬间沉下来,牙齿轻轻咬着下唇,她是替主儿办的事,怎么能都推在她的身上。 “阿箬,撵出府去。”弘历铁青着脸,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惶恐的阿箬,天天惹出那么多事端,府中哪次出事没她的身影,就连大阿哥一事,她都参与其中。 阿箬身子抖得如筛糠,不敢直视弘历,连连下跪,“王爷恕罪,福晋恕罪,奴婢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青主儿你救救奴婢,王爷您念着往日的情分,饶了奴婢吧,奴婢什么罪都能受,但离不开主儿。” 富察琅嬅没想到弘历那般绝情,阿箬是难得的惹事精,她可不愿阿箬离开青樱的身边,略微试探道。 “阿箬是妹妹的陪嫁,王爷就当是怜惜妹妹,好歹把人留在府中。” 富察琅嬅倒是提前把她想说的全说了出来,留个祸害事才少不了。 阿箬见青樱没有出声,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王爷,求你饶了奴婢吧,奴婢虽然有错,可惢心并非什么错都没。” “王爷,从前在宫中和王爷相见,妾总带着阿箬在身边,王爷难道忘了吗?”青樱跟着求饶道。 从前的许许多多阿箬都是见证者,今日阿箬被王爷罚出府,那才是真的不念旧情了。 “你还有脸提惢心?这些难道是她应受的?”弘历看着几人接二连三的求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阿箬,目光一凝,开口斥责。 青樱这是铁了心想保下阿箬?不顾及两人的情分?从前麻烦的事还不够多?甚至在他面前不愿意表态。 “王爷,宫中来了人,说熹贵妃有要事商议,您看……”王钦俯身小声说道。 算了,他不想管了,看了眼身后的琅嬅,“这事福晋按照府中规矩办,切不可偏私。”随即转身离去。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奴婢就有什么样子的主儿。”待弘历走后,高曦月眉目微垂,朝着阿箬笑道,眼中全然没有高兴的意思。 第161章 如懿传高曦月19 富察琅嬅听高曦月说话并未阻止,她感激还来不及,在她看来,高曦月真是功不可没,在府中走着,还能撞到这出好戏,也是好运。 “既然按府中规矩办事,阿箬杖打十下,扣半年月俸,罚跪十五日,每日四个时辰,青福晋知情不报,纵容贴身婢女,禁足三个月,抄写府规百遍。”富察琅嬅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拖长了尾音,分明有着冷嘲热讽的意味。 青樱听着富察琅嬅的话有些发怔,回不过来神,可弘历已经远远离去,阿箬,被小太监拉去受罚了,她该说些什么呢。 “福晋,妾身想求个恩典。”高曦月嘴角一弯,一字一顿道。 “哦?妹妹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妾身想着惢心定然不能回玉芙阁伺候了,不妨让妾身带回去,前些日子,妾向王爷讨了一只猫,正想着找个婢女照顾一番。” 富察琅嬅没有细听直接就允了,不过一个婢女罢了,既然高曦月要了,她还能不给? 不过一盏香的功夫,富察琅嬅隐约觉得腹部有略微的疼痛,让素练去找了安胎的太医,说了几句体己话就让人离开了。 这胎富察琅嬅不是精细养着吗?太医都来了好几拨,怎么看起来还是不好,高曦月轻嗅着屋中的清香,安神的好香,看了眼富察琅嬅身侧的香囊,难不成问题出在香囊身上。 大阿哥早产一事,王钦只说是天色朦胧,瑛格格不小心摔倒,难道富察禇瑛把事情记在了富察琅嬅身上。 “禇瑛妹妹留步。”高曦月眼角眉梢带着笑,见富察禇瑛略有疑问。“今日,我本打算带上些上好的药材看望大阿哥,没想到,今日遇到了这样的事,正好瑛妹妹也在这。” 茉心将提前准备好的药材递给了素心,满满当当的,高曦月就差把财大气粗写在了脸上。 “妾替大阿哥谢过姐姐。”富察禇瑛微微欠身,笑盈盈看向高曦月,月福晋对待大阿哥怕是比王爷都上心,倒是个实诚人。 高曦月把人扶起来,擦着身带着三人回了仪景阁。 高曦月一回到屋中,屋中的猫就迎了上来,“珍珠。”高曦月一把抱住猫猫,珍珠十分亲人,通体白色,眼睛是通透的蓝色,见屋中有了生人的气息,跳了下去,围着惢心打转。 “日后把珍珠照顾好就成,有不懂的多问问茉心,若实在怕猫,就调在屋中伺候。”高曦月扬着头,妩媚一笑,艳丽得晃眼。 “等会茉心陪着你去玉芙阁去把你的衣裳首饰拿来,你先养伤,等好了再来照顾珍珠。”说罢曦月伸了懒腰,慵懒躺在贵妃椅上。 青樱的金手指无非就那几个,失去了惢心,连带着李玉和江与彬,真是划算。 富察琅嬅也不是一点脑子都不长,还知道把阿箬留在青樱身边。 惢心呆呆站在高曦月面前,和在玉芙阁中听说的月福晋……完全不像,嚣张跋扈完全不沾边,不过多了几分娇矜,长的那般好看,难怪,王爷喜欢。 “奴婢谢主儿。”惢心猛然跪下。 “好了好了,怎么动不动就跪,在仪景阁可要改了这个坏习惯,茉心带着人下去吧,我乏了。”星璇把惢心给扶起来,带着人出了屋。 前几日,高府送来许多上好的香料,星璇晚上只点了些,满屋弥漫着蔷薇香气,高曦月闻着舒服,沉沉便睡了下来。 到底是高府有钱,高父舍得,向王府送的,向来送些顶好的东西,这可比之前的糟心安比槐不好上千万倍。 弘历听着王钦的禀报,结果和弘历想的没有多大出入,听见曦月把惢心要了去照顾珍珠,有些惊讶,转念一想,曦月那里竟是惢心最好的去处了,到底是曦月心软。 心中泛起涟漪,去了仪景阁,听着星璇说曦月已经熟睡,径直走了过去。 曦月一袭嫩绿里衣躺在床上,眼睛微闭,白净的脸上没了表情,格外乖巧,长发乌黑发亮。 因斜躺着,那衣领下露着半截白荡荡的软处,被子没有盖紧,一双欣长的双腿裸露在外,明晃晃勾引着人,流露着说不出的韵味,弘历只觉得身子酥了半截,目光灼灼盯着床上的人。 弘历一点点走近,除去满屋弥漫的蔷薇香,还有一缕若有似无的冷香,想勾着他亲近,红烛闪动,床上的人像是察觉到有人靠近。 “星璇,替我……把蜡烛给灭了,晃眼得很。”高曦月睡醒了一轮,转身打算继续入睡,声音格外软糯。 过了一会,蜡烛烛光并未灭,高曦月以为是自己感受错了,坐起来打算吹灭蜡烛,刚一睁眼,“王爷!这么晚怎么来了。” 烛光映照高曦月的面容晶莹如玉,眸子含水,如朝霞映雪,又娇媚明艳。 “本王刚从宫中回来,心中念着小月儿,没想到小月儿睡得那般早。”弘历坦然道。 第162章 如懿传高曦月20 微风徐徐吹过,除去蔷薇的香气,高曦月面上不显,她闻到了弘历身上富察琅嬅常用的脂粉味,还真是渣的明明白白。 精神上喜欢青梅竹马的青樱,肉体上却离不开高曦月,心中想的还有富察琅嬅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心中最爱的还是本人。 弘历坐在床上未动,高曦月缓缓伏在他腿上,眼底的惊喜被弘历看在眼中,弘历捧起曦月的脸,她还没来得及说上些撒娇的话,牙关被撬开,陌生的气息强势侵入。 “唔……” 曦月主动挽上弘历的脖颈,妖娆的凤眼勾着弘历的魂,坏心得欲拒还迎,减了三分稚气,多了些妩媚。 唇齿相依间,弘历抱着曦月,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今日怎么把惢心给要了来。” “妾瞧着她可怜,琅嬅姐姐怀中孩子身子不好,妾想着把她要了来,姐姐就不会太过操心。”曦月挣脱了怀抱,趴在弘历怀中轻声道。 “今日,出了清泓殿,素练还追上妾,说是福晋看妾明事理,能为福晋分担府中之事,特地送来许多衣裳首饰,缠枝纹冰花芙蓉玉佩当真是好看不得了。”高曦月从枕边像是炫耀似的拿出玉佩,爱不释手把玩着,随后递给弘历。 烛光下,玉佩格外晶莹剔透,如同盛开的芙蓉花。在玉佩的中央,雕刻而成的缠枝纹花,其线条流畅,花朵栩栩如生,质地细腻,手感温润。 也就曦月心思简单,琅嬅不过稍加拉拢,就傻傻替别人操心,弘历无奈笑笑,摸着怀着人的秀发。 细细闻去,阵阵异香,让人不适,如此上乘的玉佩怎么会沾染上如此奇怪的香,弘历下意识排斥。 “你若喜欢这些东西,本王的库房里还有一对白玉蔷薇镂空佩,明日便让王钦送来。”弘历宠溺笑道。 “当真?如此就谢过王爷了。”曦月甜甜谢恩道。 曦月趴在弘历怀中,澄澈美眸含情看着弘历,弘历突然想起他送给曦月的猫,眼前的人倒是比猫还慵懒两分。 “好了,睡吧,明明方才困得很。”弘历细细在曦月脸上星星点点吻了两口,哄着人继续睡下。 曦月靠着月光,把弘历身上的外衣纽扣一一解开,枕在弘历臂膀上,小巧的嘴微微翘起,说不尽的娇俏可人,“睡吧。” 弘历被撩的口干舌燥,心怦怦直跳,看着眼前人的倦意,口中呢喃着“睡吧。”,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二日,高曦月陪着弘历用了早膳后,把床边的玉佩,放入盒中,让着星璇归了库房,这样的好东西她可用不起 ,但之后有的是机会发挥它的用处。 接着王钦就送来了弘历口中的“白玉蔷薇镂空佩”,蔷薇花造型栩栩如生,花瓣层叠,仿佛一朵盛开的蔷薇花在玉佩上绽放。 “王爷说了,平日里仪景阁薰的香总是蔷薇味的,想来主儿定是喜欢蔷薇,特意让奴才送了来,这可是王爷特赐的,就连青福晋王爷都没那么上心过。” 王钦谄媚笑着,他算是看出来了,月福晋不光是讨王爷喜欢,难得的是极为大方,好话便多说了几句。 “茉心,赏。”一听见“王爷特赐”,“上心”两个字,高曦月睁大了眸子,嘴中荡着明艳的笑。 王钦手中摸着,这银两,倒是比从前还多上两成。 半个月缓缓过去,转眼就到了福晋生产那日,富察琅嬅生产时正是半夜,弘历并未惊动富察禇瑛和高曦月,等一早才察觉到清泓殿的动静。 “主儿,清泓殿有了动静,是男孩,虽然孩子时足月生下来的,可是因为福晋身子太过虚弱,生下来的孩子也同那日的大阿哥别无两样,瘦瘦小小的,王爷一直守在清泓殿,其余的,奴婢就打听不出来了。”星璇把打探的消息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富察禇瑛看来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从前的种种想要富察琅嬅一一尝一遍。 “想来福晋的孩子身子弱怕见风,我犯了咳疾,怕把病气过给二阿哥,备上份厚礼送往清泓殿。”高曦月加重了口中的“厚礼”,她现在去必然会讨嫌,心意尽到就是。 兰心阁。 富察禇瑛听着素心的禀报,看了看摇床中病怏怏的大阿哥,缓缓抱了起来,轻声贴在耳边呢喃,眸中万般慈爱,“我这个做额娘的总算是为你报仇了。” 富察琅嬅的是嫡子,可……嫡子有什么用,难道嫡子就比她的孩子金贵,最后不是还和她的孩子一样,日日和汤药为伴。 “都处理干净了吗?”富察禇瑛的声音万般冷漠,这次计划十分周密,只要素心处理足够干净,富察琅嬅查不出一点异处。 脑海中竟又想起来富察琅嬅那副稳重大方的模样,就因为自己的孩子挡了她长子的位置,竟狠下毒手。 “格格,刘府医和他的弟弟极为相似,今日是刘府医的弟弟来,在汤药中加入了一味使人意识模糊的药,并无一人发现异处,银钱已经给足了,药已经倒了,想来刘府医也不敢在王爷面前说什么。”素心把大阿哥喝的汤药,递到富察禇瑛的手中。 “这事你做的好,当真是极好,连着我的日子都有了盼头。” 自孩子出生,王爷已经很少来她的屋中,多亏了月福晋送的药材,大阿哥这条命还吊着。 “主儿,府医说了,只要大阿哥挺过两周岁,身子就会好上许多,王爷上个月还来瞧过主儿几次呢。”素心不断宽慰。 富察禇瑛笑得比哭还难看,“半夜里,我仿佛听到了清泓殿的尖叫声,那叫声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极了我生产那日,使不出力气的叫声。” 第163章 如懿传高曦月21 兰心阁离着清泓殿极远,素心什么都没听到,怎么自个主儿能听见,而且还神神叨叨。 自从大阿哥出生后,主儿仿佛得了心病,可已经害了二阿哥,怎么病感觉一日比一日重了。 “主儿,大阿哥,药还没喝呢,凉了该不好了。” 清泓殿。 富察琅嬅午后才堪堪醒来,醒了还迷迷糊糊,下身真的疼极了,生产的时候她怎么就突然神情恍惚起来,孩子呢?生下来了没有? “莲心……素练,我的孩子呢?”富察琅嬅哑着嗓子忽然开口。 “主儿,我在呢。”素练扶起富察琅嬅,接过一旁婢女的水,伺候着富察琅嬅喝水。 富察琅嬅见素练没有回答她的话,心中顿生恐慌,一把拉住素练的衣裳,茶水被打翻在地。 “孩子呢?是不是……”接下来的话富察琅嬅不敢说,也不想说。 “主儿放宽心,是个男孩。”素练强扯出一抹笑,现在福晋刚刚生产完,不宜动气,素练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底气。 “小主子现在在偏殿,由着嬷嬷伺候呢。” “素练,把孩子抱来,我瞧瞧。”富察琅嬅还是心慌,总觉得素练瞒下了什么。 素练端上桌上的药,慢步靠近,“奴婢伺候主儿喝药,等喝完了,奴婢就让嬷嬷把小主子带来。” “王爷!”富察琅嬅见弘历从门口进来有些惊讶,强撑着精神挺起身子,满面笑容喊着。 “琅嬅,二阿哥的事,本王知道并非是你的本意,你身子不好,不该向本王瞒下……也是本王疏忽,竟一点没有察觉。” 弘历满是内疚,内疚中略微带着责怪,他的两个孩子全是病秧子,说出去,多不好听。 他特地问了照看这胎的太医和府医,都说是助孕的药方太过凶猛,孕期忧思过重,导致身子虚弱,所以生下来的孩子才虚弱。 他想要的是嫡子不假,但前提要是健康的嫡子,眼下这个能不能活过周岁都难说。明知助孕药损坏身子,富察琅嬅还那般急躁,算上今日,才堪堪一年,何必那么急。 富察琅嬅头发散乱,听见弘历的话,整个人摇摇晃晃,仿佛坐不稳,眼前一阵发黑,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王爷,是在说二阿哥吗?他怎么了?他哪里不好了?你告诉妾身。”富察琅嬅趴在床上一时间无法接受弘历所说的话。 “主儿。”素练赶忙走了过去,轻抚富察琅嬅的后背,轻声宽慰,她知道谎言维持不了多久,没想到王爷见主儿的第一句话就全说了出来,一点都不顾及主儿的身子。“二阿哥很好,不过身子虚弱了些,多养养总能养好。” 富察琅嬅完全不听素练的话,神情愈发惊慌,这药是她额娘给的,她的额娘怎么可能会害她? 明明只是孕期身子略微不适,熹贵妃派来的太医,院里的府医都说无妨,让她细细调养,接生嬷嬷全由富察家查清了底细送来的,不可能会出差错,难道真的是她福薄,怨不得旁人? 弘历看着富察琅嬅的伤心面容也不愿再多说什么,走到床边握着富察琅嬅的手,“本王知晓你这胎生的艰难,太医说了你现在要好好养病,心绪不宜波动过大,现在我们已经有个嫡子了,等来日,我们还会再有一个健康的孩子。” “王爷。”富察琅嬅轻轻呢喃了声,眼泪随着眼角缓缓滑落,是她不中用,富察家的期望和王爷的期望都一一落空了,她还年轻,以后不只会有一个孩子。 弘历细细哄了富察琅嬅许久,富察琅嬅才恢复眼中那抹亮色,莲心叩了叩门,轻声道,“福晋,王爷,兰心阁和仪景阁处送了些东西来。” “进来吧。”富察琅嬅脑中胡乱想着,嘴中一一应下。 “妾身\/奴婢给福晋请安。”富察禇瑛后面跟着素心,茉心和星璇,三人手中各捧一个盒子。 富察琅嬅盯着富察禇瑛,难道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她放任素练去害了大阿哥,结果报应在她的二阿哥身上,可素练当时若没有害大阿哥,她的孩子还会这样吗? “起来吧。”弘历见富察琅嬅有些发怔,沉声让了四人起来。 富察禇瑛嘴边说不出什么恭喜的话,毕竟这胎府里上下都传遍了,略微关心了几句,就把礼送到了素练手中,缓缓告退。 “福晋,这是月福晋早早准备的礼,月福晋的咳疾渐重,怕传染给福晋和二阿哥,就让奴婢和茉心来了。”星璇恭敬把礼递给素练。 素练把盒子打开,呈上去放在富察琅嬅面前,弘历摸着肚兜熟悉的针脚,看着腰间的香囊,难以想象如此骄矜的人,怎么有这么一手好绣工。 “曦月妹妹真是用心了,这病怎么样了?”富察琅嬅关心问道。 “回福晋的话,主儿的病已经好上不少,约莫再喝几天药就能好的透彻。” “你让曦月细细养着,过两天本王去看她。” 富察琅嬅倒希望王爷能日日宿在高曦月的屋中,高曦月好歹是她这边的人,现下她侍不了寝,不能让富察禇瑛钻了空子,再次有孕。 “王爷,妾身也乏了,妾担心曦月妹妹,王爷不妨替我去瞧瞧。”富察琅嬅说罢眉头微皱,睁不开眼,想躺着睡下。 “素练,好生照顾福晋和二阿哥,我替你走一趟。”说罢,弘历松开富察琅嬅的手,直直走了出去。 第164章 如懿传高曦月22 此时,嬷嬷抱着二阿哥走进屋内,富察琅嬅看着如此瘦小的孩子,心如刀割,他眼睛微阖,像是没有力气睁开眼。 富察琅嬅又忍不住落泪,是她自己害了孩子,是她太过急切,府邸嫡子,本应是她的底气,本应该尊贵无比,听着王爷的语气,他分明是不喜这个孩子。 “主儿,这是清泓殿偏殿黄格格送的补品,奴婢没让环心进屋,在屋外就拦着收下了。” 富察琅嬅一抬头,和其他各屋中送的没什么两样,不过黄格格不得宠,家世也低,自然东西不如月福晋和瑛格格好。 只是……这事就连瑛格格都知晓了,青福晋难道能不知道?她只不许青樱出玉芙阁,她生产的消息,玉芙阁的婢女难道一点都不知?怎么就她没有送礼来呢?唯有一个解释说的通,她分明是故意的。 生产后的富察琅嬅开始无端胡思乱想起来,心中有千千万万的想法,她转瞬想起来选秀那日,王爷把玉如意放在青樱的手上,目光坚定,眸中完全没有她的影子,“青樱格格聪颖伶俐,是为嫡福晋之选,赐玉如意。” 无数个梦里,富察琅嬅总是能梦见那日皇上并没有来,青樱被选为了嫡福晋,而她只是侧福晋。 已经坐稳嫡福晋的位置一年多了,仿佛这件事是一块心病,一直紧紧缠着她。她还以为这些月没有梦到,是她忘了,没想到是她越来越害怕了。 青樱现在还在玉芙阁和阿箬一起听着二阿哥的事情得意吧,眼睛一闭,就能想象出青樱置身事外的嘲笑。 笑她的孩子身体羸弱,笑她日后定然坐不稳嫡福晋的位置,笑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为青樱的未来铺路。 眼中的妒火渐深,怀中抱着孩子,自顾自念叨着,“青樱,弘历”四个字,从前种种在她脑海闪过,想起王爷无意间拿出的帕子上面便绣着红荔青樱,不就是两人名字的谐音。 只可惜,红荔青樱本就没办法一起出现,当青色的樱花盛开时,红色的荔枝并未出现,当红色的荔枝熟透时,青色的樱花却已经凋落了。 她要亲眼看着王爷和青樱如何一步步从青梅竹马到分道扬镳,高曦月娇艳的脸庞浮现在脑海,那副容貌和身材,连她都忍不住有些许动容,更不用说王爷了,再说这一年,高曦月的宠难道还不够多吗? 她不介意……把高曦月捧得再高些,高到越过青樱。 “主儿,孕后万万不能胡思乱想。”素练把殿中婢女打发出去,听见富察琅嬅口中的呢喃连忙宽慰道。 “我心中明白,你不必多说,我会好好养着身子。”素练是她额娘让她带来的,素练的话中自然全是额娘的意思,额娘听见二阿哥的消息一定很失望吧,富察琅嬅缓缓叹了口气。 仪景阁。 “月福晋身上的寒症对子嗣不利,若想要有孩子,首先要把身上的寒症给治好,身子要慢慢调理,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药不必喝那么勤,心中要做好准备……三四年后才可能有遇喜的机会。” 杨府医微微低头,生怕高曦月刁难,他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但这确实是实际情况。 高大人对他有恩,但在他来之前,高大人不是那么说的,只说是让着帮忙调理月福晋的身子,没想到居然那么难调理,一个求子心切的人,三四年真的能等得起吗? 杨府医心中暗暗算着自己日后的结局,就此打道回府也算不错,只是不知道月福晋心中怎么想的,如此也算偿还了高大人的恩情。 高曦月的阿玛确实给力,她不过写了书写给高斌,这才第几天,杨府医就被高斌给塞进了府邸。 高曦月瞧着杨府医微妙的神情有些发怔,难道她娇蛮的性格已经传到了杨府医的耳边? “三……四年?”高曦月拉长了声音,按照她的预想,她准备着花五六年调养身子,雍正十三年弘历才继位,在王府里生孩子,属实不划算,毕竟她不需要再去挣位份了,确实没那个必要,再说弘历那么长寿她还害怕,日后还怕她的孩子熬不过弘历。 “月福晋可是觉得不妥?”杨府医内心一阵激动,月福晋按照他的套路来了?接下来月福晋便会指着他说出“庸医”两个字,他就能早早离开王府了,抚着自己的胡须,看着高曦月故作疑惑。 高曦月略微勾红唇,眼角含笑含俏,“并无不妥,只是三四年太短,五六年正好。” 杨府医眼中满是讶异,话说回来,哪个女子不会急着有孕?月福晋居然还让他把调理的时间给延长?当真古怪。 他有些看不透高大人的掌上明珠了,不过高曦月口中的五六年正是恰好的调理年岁,慢慢养身子才会越来越好。 杨府医眼睛一转,在哪里不是讨生活,他看月福晋的态度完全没有高大人口中说的刁蛮,反而能听得进去他说话,他留下倒是能图个清净。 杨府医便道,“月福晋说的正是,微臣这就配药。”说罢就在纸上草草写着药材名。 “主儿,王爷朝着仪景阁来了。”茉心话音刚落,高曦月就听外面传来阵阵动静。 弘历好端端来仪景阁做什么,他现在难道不应该安慰富察琅嬅去看二阿哥?难道不应该悲痛万分?富察琅嬅也不阻拦,任由弘历胡来? 高曦月想起今日的人设,轻咳了两声。 第165章 如懿传高曦月23 弘历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杨府医,直至走到高曦月面前眉眼微抬。 “给王爷请安,微臣是新进府中的府医,对寒症颇有研究,福晋特指微臣给月福晋调养身子。”杨府医半跪请安。 “起来吧,本王记得去年卫太医去年才写上两张方子,你瞧过了没?” 马上就要过冬了,弘历想起去年冬日下雪时,高曦月就窝在他的怀中微微发抖,今年寒症应该好上不少。 “微臣已经瞧过,当真是良方,药方微臣没有做过多的改变,加上几味滋补的药材,只是熬的时候有几分特殊……微臣正打算和星璇姑娘说上几句。”杨府医看着两人,算了,他还是出去先避着。 “星璇,跟着杨府医走一趟。”高曦月让星璇跟着杨府医出屋,其余在屋内伺候的都从屋内退了出来。 “曦月,听星璇说,你近日犯了咳疾?”弘历怜惜摸上了高曦月娇艳的脸庞。 “许是前两天夜里冷,冻着了,杨府医方才说是小病,无妨的,说不准过两天就好了,倒是福晋那里,王爷怎么不去瞧瞧。” 高曦月此时倒是没缠着他,现在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心中一点想法都没了。 弘历紧紧拉着高曦月的手,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琅嬅听了星璇的话,让本王替她来瞧瞧你,她刚生产完,精神不济,想来是有了困意,本王就来仪景阁了。” 弘历靠在高曦月的肩头,背对高曦月,语气满是疲倦之意,眼泪从眼眶中夺目而出,心中万般脆弱。 “本王才当阿玛,为何……本王的孩子都是这般,我从前多期待这两个孩子,现在就有多失望,可本王也明白,琅嬅这胎她小心翼翼养着,甚至额娘还派来了太医,难道是本王的错?” 难道是上天的报复,是他害了三哥,所以报复在他的孩子身上? 高曦月的语气难得温婉,“不是王爷的错,王爷已经尽力了,自福晋有孕起,王爷念着福晋这胎,白日里路过清泓殿总要看上几眼。” 弘历知道高曦月向来不会安慰人,能说出这番话还耐着性子安慰他,已经很难得了,听着曦月的话,他的心绪稍稍稳了些,自己所做的,曦月竟一一看在眼里,“本王心慌,就这样陪着本王。” 高曦月猛然抱住弘历,紧紧抱在怀中,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小月儿,陪着王爷。” 玉芙阁。 阿箬晚上刚刚受完罚,躺在床上双腿像是不受控制般发颤,一个面生的小宫女怯生生给阿箬上药,屋内还能听到阿箬的嘶吼声。 “阿箬姐姐,福晋产子一事是不是该告诉青福晋,青福晋现在成日把人关在书房,连早膳都很少用了,阿箬姐姐是青福晋的陪嫁丫鬟,奴婢实在摸不准青福晋的意思,才等晚上来问阿箬姐姐。” 杏月故意在阿箬面前提起了二阿哥一事,褪去从前的怯懦,满是讨好。 阿箬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幸灾乐祸,她在玉芙阁门口被罚,听婢女的闲言碎语不少,自然知道这事,而且她还知道这个二阿哥日后怕是活不长久,心中一阵畅快,腿都感觉不到疼痛。 “二阿哥?主儿现在在禁足呢?这点小事难道还要和主儿说?” 随即抬头盯着杏月,这杏月不愧是她提拔出来的,做任何事都唯命是从,就连禀报一件小事都问过她的意思,若站在这儿的是惢心,恐怕问都不会问她。 主儿和福晋不对付,若是她来说这事,主儿一定会原谅她从前做过的事。 可自从她被福晋罚跪后,主儿一次面都没有见过她,她自小就陪着主儿,主儿最念旧情,再说主儿也不是没有阻止吗?心中越来越安定。 杏月乖乖应下,从荷包中拿出一个药盒,“这是奴婢特地带给姐姐的,据说用完之后能使肌肤光滑细腻,从前的伤疤也能一一消除。” “难为你有心了,若主儿实在吃不下,就去备着白玉霜方糕。”阿箬到底陪在青樱身边多年,青樱的喜好她一一知晓,如今杏月那般惦记着她,她不介意向杏月吐出些东西。 “奴婢谢过姐姐,奴婢必定在主儿面前多多提起姐姐。” “好了好了,快些回去吧,主儿找不到人该恼了。”阿箬说罢就打发人出去,在休养两日,她就能在青福晋面前露脸了。 转眼就到了二阿哥的洗三宴。 二阿哥虽然身体虚弱,但好歹是个嫡子,弘历请的人少却都贵重。 洗三主要仪式是给孩子洗澡,但二阿哥的身子不好,只让人抱着让人远远看上一眼,又抱回了屋中。 皇上和熹贵妃赏了不少东西送往清泓殿,甚至亲自赐名二阿哥“永琏”。 皇上越看重,弘历的脸就越黑,霎时间明白他的额娘把二阿哥身子不好一事给瞒下了。 清泓殿。 “额娘……”富察琅嬅虚弱躺在床上,富察夫人抱着二阿哥,母女俩都是一脸愁容。“宫中的太医说了,二阿哥如今这样,怕是因为助孕药的原因。” “额娘怎么可能会害你?从前我怀你的时候从未出现这种状况,福晋,会不会是有人要害你?” 她方才见过府中几位妾室,明白府中的近况,至于素练算计大阿哥一事她也清楚,助孕药再如何凶猛,但已经足月,孩子不可能会这样。 富察琅嬅捂住了嘴,“怎么可能?我有孕时,每日入口和用的东西皆由太医和府医两拨人检验,再说后宅中,我也尚未看出有人生出害人的心思。” 黄格格从前是她的婢女,高曦月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只剩瑛格格和青福晋,可瑛格格甚至不知道素练害她一事,在这期间还忙着大阿哥身体,怎么会害她,难道是青福晋?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我的傻女儿,谁把害人两个字写在脸上?怎么都入府一年也没学到半分精明?”富察夫人恨铁不成钢看着富察琅嬅,叹了口气。 富察琅嬅将心中所想的一一和富察夫人说出口,“福晋那日的香囊是否留下了?”富察夫人开口问道。 富察琅嬅摇了摇头,她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只认为那香囊是富察禇瑛故意讨好她送的,“素练把香囊给太医查验过了,确实没有问题。” 富察夫人听完直直摇头,富察琅嬅听着富察夫人的指点,在床上有气无力皱眉,确实有人想害她,可富察禇瑛和青樱之间……到底是谁? “这事已经没了证据,当务之急是再怀一个,月福晋和青福晋已经怀不了孩子,瑛格格自生产完身子弱,还每日尽心照顾大阿哥,怕要继续调养。”富察夫人继续暗示富察琅嬅。 “可……二阿哥难道真的?”富察琅嬅没忍心说下去,眼睛盯着富察夫人怀中的孩子,满脸不舍。 “只能如此,先天不足,就算侥幸活到成年,身体仍然羸弱,日后定然不被王爷重视,王爷今日的态度,你也不是没有看见。” 富察夫人继续叹气,不光王爷的心不在她女儿身上,就连权都主动分给月福晋,也不知道这驴木脑袋怎么想的。 “女儿明白了。”富察琅嬅黯然垂泪。 “你明白就好。” 第166章 如懿传高曦月24 直至晚上,弘历隔着门口的屏风,细细叮嘱了许久才离去。 富察琅嬅见素练在整理今日宾客送的礼,突然开口问道,“今日,玉芙阁的人来送礼了?” 她倒是不想要青樱的礼,但青樱不给就是在挑战她作为一个福晋的权威。 “未曾。”过了许久素练才开口,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她反复核对了三四遍都没有玉芙阁的名单。 “果真一点都不把本福晋放在眼中。”富察琅嬅面无表情,一想到今日富察夫人所言,心中不由起疑,手却不自觉拍上了桌子。 “福晋恕罪。”莲心听见富察琅嬅的动静,一时心急,手略微一抖,将桌旁的蜡烛打倒在地。 富察琅嬅睥睨着下首跪地之人,心中恨意莫名滋生,眉心的狠辣一闪而过,冷冷勾起嘴角,不急,好戏才刚刚开场,她为何要和这种人置气。 “起来吧。”富察琅嬅轻阖眼帘,仿佛没有睁开。 直至第二天一早,阿箬才堪堪养好病,来到青樱身边伺候,青樱自从被禁足后,痴痴看着戏文,口中一直念着“墙头马上”四个字,没完没了的,杏月的耳朵都起了茧子。 阿箬炫耀似的和她解释了一通,她才明白原来青福晋和王爷相识于《墙头马上》的戏,可也没必要翻来覆去说那么多遍,别说她了,估计就连王爷也该听烦了。 “主儿,福晋生了,是个阿哥,不过体弱多病,日后怕是个药罐子,主儿不必担心。”阿箬见屋中沉闷闷忍不住开口,嘴中颇有幸灾乐祸得意的意味。 “什么?”青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口喃喃道,“阿箬备上一份礼给福晋送去。”漫不经心抓了一把棋子又一颗一颗放了回去。 “可主儿,昨日里,是二阿哥的洗三宴,现在去送怕是……”杏月突然开口。 “昨日里怎么不同我说?”青樱歪着头看向阿箬。 “不干阿箬姐姐的事,主儿,前几日您将自己关在屋中,不许人来伺候,奴婢也没有机会说出口。”杏月想了想,抢着开口道。 阿箬很满意杏月这个狗腿子,甚至还会帮她主动撇清,随后苦笑般看向青樱,“主儿,奴婢被福晋罚跪完后一直养伤,一直到今日才来屋中伺候。”说罢适时流出两滴热泪。 青樱把事情想的简单,反正她被福晋给禁足了,两耳不闻府中事,她什么都不知道福晋定是会体谅。 “老实待在玉芙阁,就不必去送了。”现在送礼难道不是欲盖弥彰,算了不如不送。 青樱把目光转向站在一旁微微颤抖的阿箬,带着审视的目光,缓缓开口。“阿箬,我对你实在太失望了。” 阿箬心下一沉,青福晋在对她说失望?青福晋有什么资格对她说失望? 惢心一走,真正放心的是谁?真正高兴的又是谁?放任着她的又是谁? 前些月青福晋禁足,府中克扣,又是谁凭着这份性子去府中的管事闹了一番?怎么现在就厌恶这份性子了。 她的罚难道还不够多?青福晋不过是被禁足,还轮到青福晋对她还指指点点? 青樱见阿箬低头没有说话,把阿箬的罪名一一细数,丝毫不顾着门口的婢女。 “从前只觉得你聪明伶俐,性格嚣张了些,没想到不光在外面惹事生非,口无遮拦,在玉芙阁随意凌辱其他婢女,王爷那日冷漠的神情你当真没有察觉?若不是福晋和我替你说了两句好话,若不是王爷临时有事,你怕是已经被赶出府了。” “你可知……府中的人都是怎么说你?你被下人拉下去行刑,有人暗暗嘀咕你的做派如同疯狗般。” 真是笑话,说她是疯狗,那青福晋又算什么,疯狗的主人?一点点纵容助长她的气焰?青福晋把自己撇干净,难道清清白白? 旁人都说青福晋清冷高贵?她看未必。 “你瞧瞧星璇,瞧瞧素练,哪个如你这样?要不是你是我从王府带来的,我早早就打发了你。”青樱不听阿箬的辩解,自顾自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阿箬突然跪下,“是奴婢的错,错处和罪名全由奴婢担了去,甚至还把惢心赶出了玉芙阁,此后无人再敢勾引王爷。” 青樱心中最隐秘的点被阿箬戳破,她知道弘历就是喜好美色之人,不然月福晋也不会那么得宠,惢心不过中上之姿,她在玉芙阁可能会被弘历看上,但在仪景阁有了月福晋的对比,差距就显而易见了。 青樱语气放缓,“这性子一定要改,日后由我来盯着你,不要再生出是非来。” 阿箬嘴中一一应着,心却怨恨所有人,那日,如果不是被月福晋,往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还有福晋,不过是小事,怎么会如此斤斤计较。 待二阿哥满月时,高曦月把这几个月府中的账本和管家的印章一一拿到星璇手上,“现在福晋已经出了月子,想来管家之事我也不必多操心,正好冬日里寒冷,我也偷着闲,陪着我去趟清泓殿吧。” 她从前都能管好整个后宫,如今府中之事,她管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安插人手更是方便,倒是在原世界里,富察琅嬅在潜邸里一共孕有三个孩子,如此充足的时间,日后,这样的机会多的是。 “主儿是忘了,今日王爷和福晋用了早膳去看望熹贵妃了,现在这个时辰还未回来呢?”星竹把手炉递给高曦月。 现在高曦月在调理下,这副身体已经没有那么畏寒,周围的环境已经让高曦月满身热气,既然装了下去,她不介意再装得像一点。 高曦月接过暖壶,未涂抹脂粉的脸颊看起来格外苍白而精致。 直至午后,难得是个大晴天,和煦的阳光照射下,高曦月一针一线绣着寝衣上的图案。 “主儿,福晋和王爷回府了,只是福晋的脸色极为难看,身旁还带着三位女子,看着这个架势,怕是熹贵妃硬塞的。”茉心匆匆跑来,喘着气说话。 “走,星竹把东西都带着,既然福晋回来了,就去清泓殿走一趟。”高曦月放下手中的寝衣,饶有兴致笑了笑,三位……难不成都是新人物? 第167章 如懿传高曦月25 茉心格外担心高曦月的身体,挑了最为厚实的披风给曦月穿上,把暖身的红糖姜茶递了上去,待高曦月喝完才放高曦月离去。 清泓殿。 高曦月笑脸迎迎走了进去,看见三人有些讶异,前面两人是她的老熟人了,苏绿筠和陈婉茵。 苏绿筠的眼睛细长且优美,气质温和而柔和,当她笑起来时,给人一种宁静而美好的感觉,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小家碧玉长相。 陈婉茵相貌不输苏绿筠,但一直低着头,怯生生看着她,六七分美貌也成了四五分,难怪弘历从未在意过她。 后面一位长相格外平庸,但唯一一点,眉眼间长的像青樱,尤其是抿嘴的样子,当真是像极了,就连今日穿的衣裳都是青樱最爱的颜色。 她的神魂钻入系统空间,突然问系统,“这个世界是上个世界的延续吗?” 得到了系统的再次确认,她才回过神,熹贵妃真会玩,自己做了别人的替身就罢了,还让别人过来做青樱的替身。 高曦月瞬间停住了脚步,眉头轻拧,就连娇纵的劲都少了两分,犹豫开口道。“给福晋请安,妾身听闻福晋出了月子,特地把账本和印章送了过来,这几位是……” 富察琅嬅看见账本那一刻面容稍稍缓和,还是高曦月这种人适合她拿捏,今日出了月子,她什么都没说,高曦月就巴巴把东西送了来。 富察琅嬅看着熟悉的身影,又头痛起来,她这位额娘真不嫌麻烦,长的像就罢了,关键还叫“清冷蕊”,谁人不知青福晋最爱的绿梅,意图真是昭然若揭。 按理来说清冷蕊应该是她最得力的棋子,可她是额娘送来的,她不能也不敢去用,真是可惜。 “曦月妹妹来的赶巧,王爷府中子嗣不丰,额娘特地让本福晋带三位回府。”富察琅嬅面上挂着笑。 “这位是苏格格,苏绿筠,这位是陈格格,陈婉茵。”素练一一介绍,介绍完两人突然停声。“这位是清格格,清冷蕊。” 众人已经在宫中看过府中众人的画像,屈身行礼请安,“给月福晋请安。” 高曦月饶有兴致笑道,上完妆的上,五官昳丽精致,可是仔细一看,眉梢眼角一种清冷之气透出,“起来吧,冷蕊?难道是‘暗香稍稍能相媚,冷蕊娟娟不自持。’中的冷蕊?” 清冷蕊不懂高曦月的意思,只得微微讪笑,“曦月妹妹说对了,清,为清雅之意。”富察琅嬅继续道。 “当真是好名字。”高曦月嘴角轻扬时,清冷的面容上荡漾出明媚的笑意。 清冷蕊看着高曦月娇艳如花的面容微微诧异,这倒是比画中还美上几分,清冷蕊不禁怀疑,这等相貌居然只得了王爷的偏爱?和她相貌相似的青福晋难道只靠年少情谊就得到王爷几分欢心? 听着月福晋的口气,倒是和熹贵妃所说的一样没心眼,这样的人好对付,内心都浮在表面,不像福晋,脸上慈善,心中却不知道想的什么。 “谢月福晋夸奖。”清冷蕊微微笑道,这笑莫名也有几分像青福晋,不知道熹贵妃哪里找到人,竟能像成这样。 “好了先下去吧,一路上该累了吧,素练把人送到清泓殿偏殿歇息一会,待晚上分配好屋子再去不迟。”富察琅嬅大手一挥,让素练带着几人歇息。 “曦月妹妹留下,本福晋有事和你商议。”高曦月刚走,富察琅嬅就出言挽留。 “额娘真的用尽了心思,冷蕊,明知青樱最爱绿梅,还取这样的名字,就连相貌都活脱脱像足了青福晋。” 富察琅嬅轻抿了口茶水,出言道,她只有面对高曦月才是最为放松,把自己最恶的一面给展现出来,毕竟她说了曦月也不会放在心上,还会巴巴附和。 “依奴婢来看,这清格格一看就是个不老实的,之前宫中不是分了心字辈的婢女来,就应该把最为跋扈的分给清格格,反正都像青福晋了,身旁的婢女像阿箬几分又何妨?”素练接着富察琅嬅的话道。 “姑姑说的极是,最好再塞进玉芙阁,正好青福晋现在正禁足,我要好好气上她一番。”高曦月积极附和富察琅嬅的话,只是素练一提起阿箬时,她的眉头忽然一皱。 两人话粗理不粗,其余两位看起来都极为老实,她应该把重点放在清格格身上,“我记得,洛心是其中脾气最大的吧,去年我把她调去花园侍弄花草,如今也该调回来了。” “后院里的的屋子凝安阁还空着,苏格格和陈格格各居住偏殿,清格格便搬去玉芙阁,想来相貌相似的两人,性格多少该合得来。” 富察琅嬅朝着高曦月微微笑着,笑意不达眼底,三言两语就把几位格格的屋子给分好了。 “福晋说的极是,也不知道熹贵妃从哪里找来的人,若青福晋知道,再冷的性子也要去找王爷闹上一趟。”高曦月继续掩面笑道。 富察琅嬅真会打算盘,凝安阁离清泓殿都有好一段距离,都说鸡蛋不能全放一个篮子里,富察琅嬅不趁机拉拢新人,还越来越看重她,真是脑子进水了。 “青福晋闹才是本福晋想看到的结果。”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直至一个时辰后富察琅嬅借口说二阿哥身子不适,让高曦月先行离去,临走又送了不少东西。 傍晚,弘历在仪景阁用晚膳,先前才在清泓殿用了点心,高曦月堪堪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双眸含情看着弘历。 待弘历用完膳,漱了口,高曦月的手攀上了弘历的腰带,手不自觉勾上了弘历的腰带,话中带了一份幽怨和期盼。 “爷,今日……留下来吗?” 弘历忍不住发笑,他都留在仪景阁用膳难道意图还不明显,便生了几分逗弄的意思。 弘历听完高曦月的话,无可奈何摇了摇头,眉间透露出两分窘态,“本王实在是事多,怕是今日只能抽出时间陪小月儿用膳,待晚上还要去书房。” “啊。”高曦月略显失望,头微微垂了下去,手却越勾越紧,突然间又像想到了什么,说话的声音都委委屈屈。 “妾今日去清泓殿,听福晋说熹贵妃新赏了王爷几个美人,没想到王爷那么快就厌弃了小月儿,想找其他妹妹,难道小月儿的美貌不及其他妹妹?” 说着说着高曦月心中越想越气,眼泪说掉就掉,像珍珠似的一颗一颗落了下来。 第168章 如懿传高曦月26 他今日带着富察琅嬅向额娘请安时确实听见了些动静,额娘只说给他一个惊喜就让他先离去,直到晚上来仪景阁用膳的途中才知道是他额娘往府中塞了人。 他虽然喜欢美色,但高曦月的相貌和身材都长在他喜欢的点上,他倒是不信,额娘说的惊喜还能越过高曦月不成,再说他答应了曦月晚上陪着她,他说过的事情定然会做到。 弘历着急忙慌擦拭曦月眼中的泪,搂在怀中轻声哄着,“好了好了,别哭了,哭的本王心疼,小月儿的美貌无人能及,不过几个庸脂俗粉还能比得上小月儿?本王今日留在仪景阁。” 高曦月这才破涕而笑,娇娇地主动吻着弘历,带着湿意的小舌卷起了弘历的舌尖,脸像熟透了的苹果,“妾就知道王爷最偏心妾了。” “从前没有看出来,竟然是个小醋包。” 弘历笑意渐深,后宅女子不该善妒,但曦月为他吃醋,为了他使小性子,他竟然莫名高兴。 高曦月忍不住反驳,却又害怕自己惹怒弘历,窝在弘历的怀中哼唧唧,不停撒娇。 “本王真是奈何不了你。”弘历摸着曦月的头,享受这曦月的撒娇,斜抱着曦月去了床上,情迷意乱间,晕晕乎乎吻上了曦月的脸,另只手缓缓剥去曦月碍眼的衣裳。 难怪青樱和之后的意欢会那般迷恋弘历,如玉般的脸庞,俊逸非凡,有了一副好皮囊可心中全是烂的。 屋中熏着媚香,烛光昏黄,寝衣遮不住人一身细嫩白腻的肌肤,隐约闪动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生生让弘历移不开眼,被生生撩拨起了情欲。 弘历就是喜欢高曦月这骨子里透出来的媚态,如同盛开的蔷薇花。 他将她的寝衣扔到一旁,弘历虽然面不改色,但他的胸膛已经逐渐开始明显起伏,他解开曦月身上最后的小衣。 弘历不断亲吻曦月身上温热的肌肤,曦月整个身体溺在了弘历的心中,眼睛湿漉漉盯着弘历略微发红的眼睛,喘息声连连,身子被弘历亲得发麻。 曦月妩媚勾出一抹笑,十分大胆把手伸进弘历的寝衣。 弘历哑然失笑,果然闹了小性子还那般大胆,真是一点没改,他偏生喜欢这份大胆和娇纵,就连他在床上看避火图的时候,也就曦月一边说着他急色,一边趴在他的怀着一起研究。 “小月儿,别摸,痒的很。” 弘历的声音略带克制,寝衣中的小手不停在他的怀中试探,像羽毛一样轻抚,身上酥酥的,顿感发痒。 弘历说完嘴中却不停,像是惩罚般,并非是薄凉的唇,而是温热的舌尖,极为热情在曦月的身体上划过,当真是坏心,看来待会洗澡要细细洗上一遍。 一次接着一次,弘历在欢愉中逐渐力不从心,他不禁沉思,这个月是不是来仪景阁太多次了,才这个时辰怎么就有些累了。 高曦月的手不疼不痒,像是调情般抓着弘历的后背,朱唇在靠向弘历的脸庞,娇滴滴笑道,“爷怎么不继续了,可是小月儿伺候不周?” 弘历眼底翻涌的火焰,蓦然把曦月压在身下,他怎么可能不行,一定是幻觉,心下一狠,又开始……了起来,果然,刚刚的不行都是幻觉。 曦月算着时间快到了,娇声求饶了两句,适时当着弘历的面晕了过去。 曦月醒的时候人已经在浴桶中,弘历穿着寝衣擦拭着曦月的身体。 肌肤上斑斑点点的吻痕,他自己看了都有些自责,他怎么就一点按捺不住自己呢?他从前不是最能学会忍耐吗? 曦月缓缓睁开眼睛,抓着弘历的手娇嗔着,“都怪爷,酸疼得很,明日该怎么见几位妹妹。” 弘历更加心虚脖颈处吻痕蔓延到了后背,贴心宽慰道,“明日就不去了,本王让王钦和福晋说一声。” “那可不成,自入府以来琅嬅姐姐待我极好,甚至还说妾像她的妹妹一样呢,每次去清泓殿,福晋总赏妾好东西,而且明日里新妹妹要向福晋敬茶呢,我也想去瞧瞧。”曦月直白把自己的目的一一说了出来。 真就那么黏着福晋,虽说福晋看着贤惠大方的样子,弘历还是担心这个小草包被人所骗。 也罢,走近就走近吧,这么娇纵的性格福晋能容下也是难得。 “难不成还比本王送的东西合小月儿的心意?”弘历摸着高曦月软软的头发问道。 “小月儿更喜欢爷送的。”高曦月嘴中讨好弘历,顺手把梳子递给了弘历。 弘历听完后,温柔看向高曦月,接过梳子,轻轻替高曦月梳着头发。 动作细致而缓慢,他并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做这些事格外得心应手些。 看着高曦月娇艳的脸庞,这么美的容貌,要放从前他敢都不敢想,而现在却笑着喊他,喊爷实在太过生分,“日后不必那么拘着,唤本王元寿。” 弘历并未说清名字的来历,高曦月没有追问,喃喃喊着“元寿”两个字,“是单单小月儿能喊,还是其他妹妹都能喊?” 不愧是小醋包,弘历捏了捏高曦月的鼻子,“只有小月儿知道。好了,水快凉了,快些出来吧。” 高曦月眸中笑意盈盈,浓眉的睫毛弯成弦月,水汽缭绕下,如同仙女下凡般,格外动人。 第169章 如懿传高曦月27 待着弘历把高曦月身上的水擦拭干净,裹上寝衣,牵着曦月的手走了出去,恰好看见守夜的茉心,“茉心,你去把我的琵琶带到屋中。” 茉心低着头不敢看两人,把琵琶放在曦月的怀中就匆匆离去,曦月接过神情从容笑着,模样要多得意有多得意,手中动作不减,手持琵琶遮住半边脸,那十指纤细如白蝶展翅翻飞,脚若有若无勾着弘历。 “不老实。”待一曲完毕,弘历才环住曦月的双腿,霎然又想起在清泓殿偏殿的场景,昔日的曦月也如今天这般像极了一只高傲的孔雀。 “妾手心发凉,有些许僵硬,此曲不如以往。”高曦月嗤笑一声,目光盈盈看向弘历。 弘历其实听不出和平时有多少差距,把高曦月的手紧紧握住,“是有些冷了了,不过还是极为好听。” 随后朝着屋外喊着,“王钦,叫人再添一个火盆来。” “爷……元寿惯会夸妾。”高曦月眉眼上挑,把琵琶放在一旁,娇滴滴看着弘历,“元寿,我的腿疼的很。” 面对高曦月的撒娇,弘历没有法子,轻轻揉着高曦月的腿,像哄着孩子般,哄着入睡。 “当真是娇气难缠。”弘历过了些时候不见曦月反驳,了然笑了笑,看来已经睡着了,胡闹了那么久,也该困了。 第二日一早,几人一早就聚在清泓殿,殿中一时间莺莺燕燕,珠翠萦绕。 富察禇瑛和几位是第一次相见,看见清冷蕊的面孔,心中一惊,怎么就会那么像呢?现在青福晋正禁足,这位清格格倒是走运。 “连着下雪了好几天,本福晋还让下人们嘱咐你们不必来那么早,现在还没到时候还未到,怎么人都快来齐了。” 富察琅嬅端坐在位上得体笑着,看着下面空落落的位置,曦月今日怕是要告假了,她身子不好,昨日里王爷还去了仪景阁。 “谢福晋体谅。” 富察禇瑛自生产完不大爱说话,三位格格在宫中相处过几日,面对福晋没有多说什么。 等福晋细细又嘱咐一遍,高曦月才姗姗来迟,有气无力行了礼,相貌是极美的,脸上怏怏的,若仔细瞧去脖子上有未遮盖青紫的痕迹,恭敬向福晋请了安。 富察琅嬅连忙笑道,“起来吧,赐座,素练还备上了妹妹最爱的糕点,都是姐妹何必那么拘着。” 虽说昨日里几位格格见过高曦月,但没想到月福晋和福晋的关系竟然亲昵到这种份上,她们三人怕是一点都插入不了其中。 “给月福晋请安。”待曦月刚一坐下,几位格格向着曦月请安。 曦月倒不是想为难她们,看了眼福晋暗示的眼神,捧着手中的绣着蔷薇花色的小手炉,接连吃了好几块糕点,才略显嚣张让人坐下。 “这些天天气越来越冷,过两天怕是要下雪了,你原是最怕冷了,现在连厚实的衣裳全穿上了,等到了正月里穿什么呢?”富察琅嬅眸中含笑关切着高曦月。 “福晋是知道妾身的,寒症都让府医瞧过多说遍都不见好,到冬日就不见好,整日身上冷飕飕的,穿的总比旁人厚上些。”说罢把衣裳往里拢了拢,上了妆的脸上略显苍白。 “改日若去宫中见上额娘一面,本福晋向额娘替你求个恩典,让卫太医给你瞧瞧,你还年轻,一直这样总归不是个法子。”富察琅嬅略微抚额,高曦月的病竟治了一年并未好转。 “谢福晋关怀。”高曦月脸中的笑容要多真诚有多真诚,眼睛都快眯在了一起。 “好了好了,坐下吧。”富察琅嬅连忙让曦月坐下,话锋一转,格外和蔼。 “三位妹妹昨日在王府休息如何,是否是不适?各位妹妹都是额娘亲自挑选的,想来规矩和容貌都是极好,以后在王府都要尽心伺候王爷,妹妹们更要和睦相处。” 众人恭敬声声应下。 清冷蕊嘴角黯然垂下,昨日里她才去玉芙阁,玉芙阁里的婢女见到她仿佛跟见到鬼一般,让着洛心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玉芙阁居然是青福晋住处,她真的是撞到了枪口上。 她在府中听说福晋和青福晋不合,不过容貌相似了些,清冷蕊没想到福晋会那么整她,看来后宅中没什么人是好相与的。 福晋又嘘寒问暖了几句,看着几人疲惫的脸色,缓缓开口,“各位妹妹都累了吧,先回去吧。” 众人散去,高曦月刚打算起身,素练在茉心耳边说了些话,引着人去了清泓殿的偏殿。 “王爷本就不爱在后宅待着,现下的情形你也瞧见了,都是精明的,日后的恩宠怕是更少了。”福晋的脸上莫名生出了几分哀念。 高曦月不顾着规矩,连忙跑上去宽慰,“怎么会?王爷心中是念旧的,况且三位格格长的就一般,只有那位清格格特殊了些,再过两个月青福晋禁足就该解除了,那时王爷怕是都不记得了。再说福晋还有二阿哥呢,昨日里王爷还对着妾说想念二阿哥呢。” 富察琅嬅听着曦月的话脸色好看了些,“素练,去把库房里狐白裘取来,还是额娘赏的呢,你身子不好,给你用才是最合适。”说罢摸上了高曦月冰凉的手。 “王爷喜欢你,也该多多照顾自己。” 富察琅嬅当着她的面惯爱装作一副和蔼贴心的模样,高曦月也不拒绝,起码在表面看来和气团团,反正富察琅嬅没什么恶毒的计策,表面交好倒是不错,配合演出戏又何妨。 曦月眼睛一红,眼泪盈出眼眶,连忙跪下,“姐姐满心都是心疼着妾,仪景阁的府医来了好几拨替着妾身诊治,妾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姐姐了。” 曦月左一口右一口姐姐喊着,喊的情真意切。 富察琅嬅见自己的拉拢大计如此成功,又和颜悦色做足了疼爱妹妹的样子,其中有几分真心自己也不知道,利用的意思全然占了上风 ,连忙扶起曦月。 “快起来,冬日地寒,跪来跪去,跪出病,我这个做姐姐的该心疼了。” 高曦月这才用帕子把眼泪抹去,慌忙站起来,脸上挂满了笑容,恰好这时两个婢女吃力把箱子抬到高曦月的面前。 富察琅嬅当着高曦月的面打开箱子,“妹妹冬日里素爱穿鲜艳的衣裳,皮肤白皙娇嫩,白色配你格外合适。” 高曦月看见箱子里的东西,脸上的笑比方才更真诚了些,手触碰狐白裘,格外柔软,“多谢福晋。”随后又像试探般,“多谢……姐姐” 高曦月一向喜欢这种奢华之物,富察琅嬅见高曦月喜欢,脸上笑意更上两层,素练特地又端上了盘糕点,等曦月吃完,才让人回去,走的时候特地叮嘱了几句。 第170章 如懿传高曦月28 茉心心中不禁起疑,福晋当真那么好心,见曦月兴高采烈的样子不忍扫兴,但自个主儿实在是好骗,缓缓开口。 “主儿,福晋对主儿那么好,会不会别有用心,主儿还是要小心些。” 高曦月大大咧咧没有多想,“福晋是看重我呢,这样好的东西偏偏就送给我了,是亲近我呢。” 茉心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她在宫中听嬷嬷说了许多后宫之事,亲不亲近当真不好说,和星璇对视一眼。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多上两分防备也是好的。” 高曦月嘴中不在意地胡乱应下,眼睛却亮晶晶盯着装狐白裘的箱子。 看来她的话,主儿真是一点不记心中,也罢,回去和星竹姑姑再说上声,有着星竹姑姑在主儿身边,主儿也能清醒些。 许是那夜太过辛劳,接下来的六七日里王爷并未踏足后宅。 正当清格格在屋中忍下耐心摆弄面前的梅花香膏,就连玉芙阁里的婢女都说两人相像。 究竟有多相像呢?画像里的当不了真,可惜青福晋正在禁足,都见不了一面。 “格格,王公公说今日来玉芙阁用晚膳,让主儿细细备着。”洛心急匆匆赶了进来,清冷蕊眉间微皱,怎么会这般鲁莽,一点规矩都不懂。 “和膳房里的人说声,今日送些好菜来。”清冷蕊把荷包递给洛心,微微示意,洛心的脾性不好,但好歹进府的时间长,认识的人多,办起事情来十分方便。 弘历踏足玉芙阁的时候有些恍惚,他许久未踏入玉芙阁了,阿箬看见弘历万分激动,顾着规矩,欠身请了安,手忙脚乱看向弘历,“王爷是不是来见主儿的?” 弘历确实是想青樱了,时隔许久未见,他有些想念青樱的面容了,当他听王钦说这位清格格就在玉芙阁,就心中起了念头,顺带想去看看青樱。 一见到阿箬,心头的一软突然就没了,这些日子里的矛盾,全都是因为阿箬,如果没有阿箬,他和青樱之间必然不会如此,青樱偏偏就离不开阿箬,说什么都不允他把阿箬赶出府。 弘历没有回答,拂袖离去,转而去了偏殿。 阿箬的拳头微微握紧,她倒是忘了,偏殿里还来了一位清格格,而且这位格格的相貌,像极了她的主儿。 真是碍眼,这事她还没有告诉主儿,如果主儿知道了,也该受不了。 弘历踏入屋中的第一步,看见了端坐在桌子上的清冷蕊,心中一惊,呆愣愣站在原地,眉头微皱,青樱怎么在这?今日侍寝的不是清格格吗? 弘历试探问出声,“青樱,你怎么……在这?” “妾给王爷请安。”清冷蕊屈膝请安,声音和青樱完全不同,弘历顿时清醒过来,她不是青樱,容貌看起来平庸至极,但怎么就那么像,甚至第一眼,他都认错了,这是额娘给他的惊喜? 青福晋,清格格,弘历嘴中捻着,额娘当真是用心了,这位的性格倒是不像青樱般倔强,反而温柔和善些。 弘历大步走向前去,挽着清冷蕊的手站了起来,许久未见青樱,他早已心痒难耐,看到如此相似的外貌,更觉得惊喜。 抑制住自己的内心,弘历端坐在清冷蕊的对面,嘘寒问暖问着从前的事。 从前熹贵妃特地培养过清冷蕊,在这事上答的滴水不漏,甚至在偏好上处处接近着青樱,唯有一点,她实在不善诗词,纵容是耐下性子看了许久都不进脑子。 弘历隐隐察觉,心中略带遗憾,真是可惜,这一点怎么就偏偏一点都不像,用晚膳后,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 弘历补了好几天的身子,兴致颇好,动作之间都温柔了许多,清冷蕊实在是青涩,处处躲着弘历,弘历有些不畅快。 若抛开脑子中想的,恍然间,他又以为躺在身下的是青樱,是他许久未见的青樱,之前的缺点就不算缺点。 欲火渐烧,朦朦胧胧,弘历闻到她身上的梅花清香,不自觉入了迷,抓着的清冷蕊的发梢喊起了“青樱”两个字。 清冷蕊入府时,熹贵妃同她说了,她来府中就是为了做青福晋的替身,为熹贵妃卖力。 初见时,竟然没想到王爷长得比画中还英俊了几分,听着弘历一声声动情喊着“青樱”,她膈应得慌,可是没有法子,既然选择了荣华富贵,这些便算不了什么,声声应下。 只是没想到王爷格外凶猛,难怪前几日见到月格格,脖间的吻痕遮不住,一脸疲倦,她感觉她的身子都快散架了,弘历仍然不放手,像是把整个人揉到他的身子里。 清冷蕊的身子有些受不住,可自己不能败坏了王爷的兴致,只能再忍忍,只要自己忍得够多,王爷就会待她越好。 现在青福晋正禁足,是她的好时机,月福晋明艳张扬又怎么样?终究比不上这张脸,王爷对青福晋越上心,靠着这张脸,她能得到的宠就越多。 第二日弘历清醒,才发觉昨晚是那么疯狂,从前想做的,碍于青樱过于迂腐,再说他也舍不得,而这位清冷蕊倒是格外忍耐,身份不高,他就不会顾及太多,甚至也没问声愿意不愿意。 看着这张脸弘历终究起了丝怜爱之情,“王钦,去把药膏给清格格送来。” 弘历不明说,王钦在身边伺候已久,看着床上的人就什么都知道了,殷勤跑向屋外。 第171章 如懿传高曦月29 t 第172章 如懿传高曦月30 富察琅嬅指着青樱竟然直接昏了过去,“青福晋,你明知道二阿哥快不行了,还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你分明是想气死主儿,主儿平时待青福晋极好,没想到青福晋竟一点不顾及二阿哥。”素练冲到青樱的面前,略带丝哭腔。 青樱猛然低下头,手足无措看着身上颜色鲜艳的衣裳,颤抖着声线,拉紧了弘历身上的衣袖,“王爷,妾身实在是无心之过。” 高曦月哀叹一口气,难道青樱想了那么久就憋出来这一句吗?脑子里装的都是弘历吗? 难道不应该先赔罪,再去偏殿或者玉芙阁换上一身衣裳,直愣愣站在这求着王爷有什么用?难怪在进冷宫之前,被诬陷了只会说清者自清。 弘历现在正在难过的头上,没有做声,把青樱的手甩开,直直走向摇床边上,手轻轻触碰二阿哥,手心一烫,好热。 高曦月扶起福晋,坐在椅子上,对着青樱语气淡淡道,“还不快去把青福晋给带回去,换身衣衫再来。” 随后看了眼素练,“罢了,别来了,姐姐醒了恐怕不想见你。” 青樱听见高曦月的话眼前一黑,嘴中一声声应下,心中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针对她。 她的禁足解除了,对她而言是喜事,打扮华丽漂亮些有什么错,二阿哥病重她事先也不知晓,王爷走得太急,她不过忘了换衣裳,她换就是,何苦让她这样难堪。 见青樱仍是呆呆站在原地,“星竹,去送青福晋回玉芙阁。” 星竹刚开门 ,迎面就撞上了在外面等的几位格格,“给青福晋请安。”几人恭敬请安。 众人来的早,自然听见了里面的喧哗声,看见青樱衣裳的颜色,都了然于心,小心打量着未曾谋面的青福晋。 青樱刚刚抬头却看见了人群中和她极为相似的容貌,激动地手略微抖了起来,问着阿箬,“那位是清格格?” 阿箬艰难点了点头,青樱不可思议看向清冷蕊,向后踉跄了好几步,难怪玉芙阁的婢女从不谈论清格格的事情,难怪弘历上个月来玉芙阁五六次。 青樱心中顿时绞痛,弘历是不是把清冷蕊当成了她的替身? 细细瞧着清冷蕊的长相,相貌倒是和她有十分六七的相似,其余皆是平庸,心中暗自庆幸了两分,清格格不过是沾了自己的光。 “妾给青福晋请安,妾刚入府时,青福晋正禁足,故而没有拜见青福晋。”清冷蕊盈盈一拜。 “无妨,事出有因,妹妹在此候着吧。”青樱头也不回地回去了。 三言两语间,几人只觉得青福晋格外清高冷漠,甚至还没娇纵的月福晋好说话,起码人家能真心待着福晋,就连二阿哥病重,都不假人手,反观青福晋二阿哥病重,还来清泓殿招摇。 清泓殿的府医一批接着一批,二阿哥的病本来就不见好,福晋被气倒下了,弘历知道无力回天了,坐在椅子上掩面哀痛。 高曦月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在死之前弘历对永琏并不上心,现在人快没了倒是一点点哀伤起来。 戌时一刻,二阿哥永琏没了气息。 富察琅嬅刚刚清醒,听见弘历说出的话,心中难受无比,差点又晕了过去,高曦月隔着屏风看见弘历和富察琅嬅,悄悄退去。 富察琅嬅靠在弘历的肩头默默流泪,她额娘同她说这个孩子体弱多病,王爷日后定然不会看重,无法为富察氏带来荣耀。 她心中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减少了和二阿哥相见,没想到底下人竟然那么马虎,让二阿哥染上了风寒。 事到如今千错万错都是她一个人的过错,怨不得旁人。 “琅嬅,本王心中总是空落落的,他甚至还不会说话呢,甚至还没叫本王一声阿玛,本王实在不愿意相信。”弘历抚着富察琅嬅的后背,安慰道。 “都是我不好,是我照顾不周才让永琏染上了风寒。”富察琅嬅来不及擦拭眼角的眼泪,脆弱无比躺在弘历的怀中。 “府医说,你方才受了惊吓,要好好休息着,眼下不可太过劳累,养好身子才是要紧的事,日后还会有的。”弘历把富察琅嬅眼旁的泪擦拭干净。 弘历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她突然想起气晕她的青樱,心中的忌惮多出几分,青樱定是上天派来克她的,说不定以后她的命,都会被青樱给克死,满眼中都是怒意。 “谢王爷关怀,妾身定会好好养着身体,青樱妹妹和曦月妹妹呢?曦月妹妹今日该忙坏了吧,都怪我的身子不争气,居然晕了过去。” 富察琅嬅今日有些感激高曦月,在永琏病重的时候第一个陪伴着她,如果没了她,今日怕是要乱作一团。 “青樱失了规矩,正在玉芙阁反思,曦月许是忙前忙后累着了,本王今晚陪着你,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青樱从前面对他就不守着规矩,看来这两年也愈发不把规矩放在心中,他确实喜欢青樱,可……青樱也不能仗着他的喜欢胡作非为,他才失了嫡子,青樱确实不该那么打扮。 富察琅嬅轻轻应了一声,心中不满弘历的处罚结果,但嘴中却不敢说,她这个福晋当的真是憋屈,一直被青樱给压着。 玉芙阁。 “主儿,清格格的出身总归不好,荣宠全倚仗那张脸,但通身的气度完全比不了您的端庄清贵,主儿何必乱了脚步呢?” 阿箬被罚后做事小心翼翼,当着青福晋的面收起了爪子,劝说了半天,青福晋还是悠悠叹气。 “你说的我都懂,心中总是过意不去,想到那张脸我就膈应不行,尤其这样的人还在我的身边。”青樱撅起嘴无助看向阿箬。 “主儿就是太过好心,依奴婢来看这样卑贱之人就不该在主儿的旁边,等过些日子,王爷再来玉芙阁,主儿就央着王爷让她去别的屋中。” “阿箬,慎言,清格格没犯什么错,我就赶她出去,未免太过容不下人。”青樱嫌弃之色尽在眼中,但话中却处处维护着清冷蕊。 “那主儿就不管清格格了?前些日子清格格身旁的洛心还暗中嘲笑主儿呢,主儿能忍下这口气,奴婢可忍不下。” “什么时候的事儿?”青樱有些诧异,清冷蕊看着模样很是温柔小意,身边的人怎么会如此跋扈,都说有其仆必有其主,她难道看走眼了。 “主儿禁足时候的事,奴婢怕主儿太过难过,就按下没有说,不光是奴婢知道,杏月也知道呢。”待阿箬说完,杏月在一旁点了点头。 “果真若此!罢了你先下去吧。” 待阿箬走了出去,杏月走到青樱的面前,“主儿,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青樱略微颔首,杏月向来安静做事,今日难得主动。 “主儿若实在不喜欢,也不该把人给送出去。” “此话怎么说?” “若在一个院子里,主儿在正殿,清格格有什么心思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就算主儿心好不愿动手,总该注意着清格格的动静,在一个院中只要关上院门,什么消息都传不出。” 杏月的话事事向着青樱,青樱听出了杏月的言外之意,心中安慰不少,有个人帮忙出谋划策的滋味真是不错。 第173章 如懿传高曦月31 “杏月的主意不错,当赏。”青樱说完就从头上摸出白玉簪子放在杏月的手上。 杏月把青樱的手推了回去,“这样好看的东西,奴婢怎么配用,主儿带的才是真真的好看,若能让王爷欢喜,才发挥了簪子的用处。” “你跟在阿箬身边,真是委屈你了,她的脾性大些,你多忍让着,若实在忍不了了,就来找我,我替你出气。”青樱握着杏月的手,言辞恳切。 这位青福晋还和月福晋说的一样,自己不想干坏事,但若是旁人替她出谋划策好,青福晋就会欣然接受。 现在她有了用处,躲着阿箬,对她嘘寒问暖,甚至想为她做主,从前也没见青主儿对她这样。 仪景阁。 高曦月回到屋中,浑身腰酸背痛的,实事全让她给干了,富察琅嬅和弘历除了哭泣和自责一点事都不管,两人在这点上极为相配。 星竹把人都遣了出去,给曦月捏肩膀,“主儿今日太过劳累,早点歇息吧,至于之后的事,等福晋缓过神来自会操办,主儿就能歇上几日。” “倒是苦了杨府医替二阿哥续命,你让杨府医明日不必来请平安脉。” 都说事在人为,成在天命,二阿哥也算命硬,竟硬生生挺过了两日,拖到了十五日,拖到了青樱禁足解除的一日。 “玉芙阁的杏月对主儿很是尽心呢,今日的衣裳首饰都是杏月亲自挑的,阿箬头脑简单,王爷走的急都忘了这茬。” “杏月的妹妹怎么样了,有没有让杨府医悄悄去看看?”曦月细细问星竹,杏月为她办事,她可不能寒了杏月的心。 “病情在好转,但要用上昂贵的药材,凭着她在王府的月俸可付不起,奴婢借着杏月舅舅的手送上了一笔银两,想来她现在对主儿是肝脑涂地。” 她虽然让杏月在玉芙阁待着,没成想现在隐隐约约有越过阿箬的势头,没想到青樱就那么信任她。 “让杏月安心就是,过些日子再让杨府医看看。” 今日一事确实在她的意料之中,没想到富察琅嬅经不住刺激,看见衣裳就晕了过去,想来受的刺激定然不少,富察琅嬅越将矛头指向青樱,她才能过得更加安逸些。 “还有,杨府医特地叮嘱主儿不要吃膳房里的菜,里面的菜大多都是有相克之物,若一直用恐怕不利于有孕。” 主儿向来吃小厨房里饭菜,主儿定然不会被算计到,既然杨府医说了,她也要让主儿知晓此事。 富察琅嬅打得好算盘,难怪从前府中只有零零碎碎几个孩子呢。 “我知道了,这事别让杨府医说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玉芙阁。 清格格早早带着洛心向青福晋请安,她来的时候心神忐忑,如此相似的面容,恐怕青福晋定是不喜,只是按照规矩,她确实要去拜见青福晋,她也没得选,今日不见,还有明日,不如早早就去。 听洛心说,青福晋的性子格外冷,和府中的人常常说不到一起去,听青福晋昨日的话,青福晋对自己已经心生怨言。 清格格刚一进正厅,看见青樱坐在椅子上,恭敬行了礼,“给青福晋请安。” 青樱像是没见着清格格一样,把人晾在门口,昨夜里才下过一场雪,门口阵阵寒风吹过,刮在脸上很是生疼。 青樱本意不想磋磨清格格,可自己拿捏不好分寸,虽说已经收敛了几分性子,但看着那张脸,自己更加沉不住气,几盏茶的功夫,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才让人进了屋中。 “坐下吧,阿箬,看茶。”青樱僵着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 阿箬一改前些日子的小心,态度略显嚣张把茶水呈了上来,没有半分规矩,甚至杯子碰到桌上,声声作响。 清冷蕊在外面被冻的不行,手抚在杯口,毫无热气,摸着杯壁,居然是冷的,看来青福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住在玉芙阁的偏殿,本侧福晋自然有义务管教你,论上规矩,本侧福晋不如福晋般看重规矩,随着性子住在偏殿就是,妹妹日后定要好好伺候王爷,若遇到难事了本侧福晋也能帮衬一二。” 青福晋细细上下打量清冷蕊,心中的不高兴尽数咽下,昨日想了一晚上,她如今惹的事已经够多,福晋和月福晋那里怕是都不想再见她了。 杏月说的对,只要人一直在玉芙阁,她还怕挑不出错来吗? “是,妾谢过青福晋。”清冷蕊的态度依然恭敬,挑不出一点错来。 她明白青福晋看不起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恩宠尽数来源于眼前这位。 王爷愿意来她的屋中,除去那段时间青福晋在禁足,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的性子比青樱要软和,更能按着弘历的心思做事,不似青福晋般清高孤傲。 现在只能一点点受着,今日的种种她都记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本侧福晋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吧,二阿哥刚过世,你出去即是代表玉芙阁的脸面,衣裳再穿素净些吧。”青樱说罢从正厅离去。 “恭送青福晋。”清冷蕊转过身去冷冷一笑,昨日里难道不是青福晋在福晋面前招摇被罚思过的吗?再说她身上青灰色的衣裳难道还不算低调吗。 虽早早就听过青福晋在府中的事迹,现在一见她更深刻感受到了青福晋藏在心中的妒意,难怪府中的人都不愿意和青福晋交好,就连不常露面的瑛格格提起青福晋,脸色都不大好。 “主儿该冻坏了吧。”洛心说罢把手炉递给清冷蕊。 清冷蕊哈了一口气,接过手炉,缓缓走出屋外,“要奴婢说,青福晋就是故意在磋磨主儿,那么冷的天还让主儿在外面站那么久,请进来还不给喝两口热茶,真是小气。” “别说了,这毛病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和你说了多少遍隔墙有耳,你再那么说下去,我们俩的小命都快给你说没了。” 清冷蕊又细细叮嘱了一遍,和她一起的苏格格和陈格格身边的婢女听话懂事,偏偏她的婢女闹腾极了,嘴巴停不下去编排人,总归在她的约束下没生出什么事端来 “奴婢这不是心疼主儿的吗,语气才冲了些。”洛心说完就撅着嘴,满脸不高兴。 清冷蕊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她是管不了了,说两句就这个脾气。 第174章 如懿传高曦月32 t 第175章 如懿传高曦月33 “让素练来吧,你的手金贵,王爷尚且怜惜,怎么好让你做这种伺候人的粗活。”富察琅嬅抿嘴牵强笑了笑。 待素练端了汤药伺候富察琅嬅喝完,高曦月把用帕子包好的杏脯摆在富察琅嬅的面前,“姐姐吃两口,把口中的苦味给压下去。” 她倒是用心,竟无微不至做到了这种份上,“如今在我面前尽心侍候的只有你了,前几个月苏格格,黄格格和陈格格还常常来看我,现在赶上去巴结青福晋了。” “姐姐别管那些人,都说墙头草两边倒,现在姐姐也能彻底分的清到底谁才算真正敬重着姐姐呢。”高曦月凤眼一抬,像是邀功般看向富察琅嬅。 “你敬重着我,我自然都明白,不说我了,你的寒症如何了,我在病中常常忧心着。”富察琅嬅的脸色从之前的苍白到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高曦月略微低头,“多谢姐姐关心,已经好多了,杨府医说要细细调理,总归还要过上几年才能大好。” “这病啊,还是要好好养着,后宅里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病,妹妹若是犯了寒症,那些人怕是和过年了一样高兴。” 富察琅嬅不得不承认高曦月这张脸美艳不可方物,若拿来作比,娇艳的芍药都差了三分,可惜是个榆木脑袋,不过小小的恩惠就能把人给拿捏住,她心中嫉妒归嫉妒,面上一点都不显,转而大方笑着。 “前些日子受了寒,不便伺候王爷,虽说王爷白日里来瞧了几次……”高曦月停了停,眼泪顺势落下,“不提两个狐媚子了,王爷来看上两眼,到了晚上还不是要去她们两个人屋中,前些日子还赏了不少好东西呢。” 美人盈盈落泪极为好看,细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打颤。 富察琅嬅听高曦月的话,顿时明白她话中的狐媚子是谁,但王爷面对两个相似的人不会腻吗? “好了好了,别哭了,清格格不过长得像了些,你同她置什么气,她争不过一时的荣宠,你和她可不同,王爷和我都很看重你。” 富察琅嬅轻声安慰,她不知道高曦月在哀愁什么,她若有高曦月这副容貌,每日都要笑醒。 “姐姐说的对。”高曦月这才停了眼泪。 “夜渐深了,我也不留你了,前些日子我得了一条红宝石手链,我让素练从库房拿来给你试试。”两人说了许久后,富察琅嬅有了倦意。 素练把红宝石手链递了上来,在富察琅嬅的示意下带了上去,少女的肌肤如新雪般细白剔透,红宝石在手臂上格外耀眼,高曦月的眼神看得入迷,随后还是顾及着规矩。 “姐姐,可是这个颜色……有些不妥。” 富察琅嬅含笑,“并无不妥,你戴着好看,别说王爷,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心生欢喜。”面前人的心思容易摸透,不过送些华贵的东西,她的眼泪就全止住了。 高曦月戴着手链走至门外,一走三回头,素练在一旁送着高曦月,两院相隔并不远,送到门口,高曦月浅浅笑。 “今日见姐姐气色不好,我库房里还有一株年份长的人参,明日我让茉心送到清泓殿,姐姐那里还要你多费心。” “月福晋放心,奴婢定然尽心,这次多亏了月福晋。” 素练再次谢道,若今日高曦月没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形,平时话说得冲得很,没想到能把消沉许久的主儿唤起精神来。 走到半路,星璇在站在路边等候,看见高曦月连忙迎了上去,“主儿,王爷来了仪景阁,主儿去的福晋那太久,王爷已经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高曦月没有接话,加快了脚步, 仪景阁。 弘历抱着珍珠,怀中的猫极为乖巧,也不挣脱,饶有兴致走到书桌旁,把高曦月书桌前的书给拿开,底下压的一本画册映入眼帘。 弘历睁大了眼睛,一张张翻开,一张一张画的皆是他,有卧在屋中熟睡的样子,亦或是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样子,勾勒的发梢极为精致,一看便是用极了心思,一手丹青栩栩如生。 书桌旁还有若有若无的蔷薇淡香,想来人未走多久。 听见外面的小碎步,弘历心中了然是高曦月回来了。 高曦月未让随行的人进屋,脱下身上了斗篷,渐紫色底花纹衬衣,浅粉色的马甲,衬着整个人极为可爱精致。 刚进屋中便看见弘历随意翻看她的画册,高曦月的脸微微发红,弘历嘴角含了薄薄的笑意,迎了上去,转而抱住了高曦月。 温热丰满的身子与他相贴,那般含情如水的眸子像赖着他般,怀中的人坏心咬着他的下巴,做足了委屈的样子喊着“元寿”,弘历心生涟漪,往下看去脸上竟有细微的泪痕。 “怎么了,今日受了委屈?” “今日去见了姐姐,触景生情,陪着姐姐又难受了一番。”高曦月的声音软糯糯的。 弘历自然明白高曦月口中的姐姐是谁,心中哀叹了一声,富察琅嬅现在这个局面是她自作自受,他关心了许久,但富察琅嬅只会一味难过和自责,二三月里他自然不愿意踏足清泓殿。 想起曦月和富察琅嬅之间格外交好,又多问了几句富察琅嬅的身体。 “今日去看,姐姐的病已经好了许多,想来不过一月余就能彻底康复。”弘历松开臂膀,牵着高曦月的手,一步步走向书桌旁。 珍珠显然更喜欢每天陪它玩的曦月,曦月一进来,珍珠就围着高曦月打转,高曦月顺势抱起来,压在了画册上,“怎么又重了些,我都快抱不动了。” 第176章 如懿传高曦月34 弘历在心中全然明白高曦月的意思,笑着把画册抽了出来,仔细看着。 “妾身画技浅薄,元寿别看。”高曦月不止脸上微红,连着耳根子都发烫。 说完高曦月就想抓住弘历的手,弘历侧身一躲,手不自觉摸上了腰间,尽是暧昧,“本王倒是觉得小月儿的画,比宫中的画师画得还要好上些,只是在神态上不得要领,待本王细细教你。” 另一只手握上了曦月的手,翻看起画册,一张接着一张,画工越发精进,他不禁动容。 平时看起来没有一点心眼子,唯独在喜欢他这方面用尽了心思,满心的爱意全都在一张张画像上,饶是他,恐怕都不能精准画出自己的模样。 曦月在此刻全无害羞的意思,娇媚笑着,凑在弘历的耳边呢喃。 “元寿,选秀那日是妾第一次见你,明明是个王爷,可模样偏偏像极了‘’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翩翩公子,一颗芳心便全部丢在了元寿的身上,阿玛说,寻常男子皆爱端庄贤惠的女子,便收敛了些,生怕元寿不选小月儿,待再次在姐姐那里见面,小月儿更是琵琶都拿不稳了,做梦便想着给元寿画上些画像。” 弘历听完毫无掩盖的炽热告白,脑子突然像是停顿了几秒,他长那么大,从未听过如此真诚的话,听不见任何声音,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从前他一直以为是他单方面的喜欢高曦月那张娇艳的面容,以为曦月是因为高家不得已才嫁给了他,随后才生出的情意。 他自以为的处心积虑,没想到是怀中人的自投罗网,原来是他会错了意,把年少时的掩盖在心中的一见钟情当成了冷淡,新婚第一夜他的离去,小月儿一定伤透了心吧。 细细想来,小月儿的一言一行皆说着深爱,没有沾染任何名与利,独有满腔爱意,他怎么从前就一点没有看透。 在后宅之中,他的福晋说爱她,全心全意都是为了富察家,清格格顺从,不过是为了他能带给她的利益。 至于青樱入府两年多,明明从前是青梅竹马,怎么就有些变味呢?他越来越看不透青樱了,他对青樱守不住本心和规矩失望再失望,只希望青樱别再让他失望下去。 “真是个骗子,骗了本王那么久,现在才把话给说明白。”弘历略微抿嘴,轻轻呢喃。“本王以为选秀那日……” 骗子?弘历倒是说的一点没错,他应该再想的恶劣些,这个骗子贪图的不止他所想象。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尚且没有经历过人心的险恶,她这个骗子就算骗术低劣,也有人赶着自投罗网。 高曦月不明所以,思索了许久,无助看向弘历,耳朵贴在弘历的胸前,感受了他那颗不规律的心跳声。 又壮起了胆子,“元寿,是不是小月儿说错了话,在您的面前太过放肆,妾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许姐姐说的对,妾该收着自己的性子。” 曦月的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弘历闻到一丝酒气,难怪今日的话比平时多上了不不知多少,都说酒后吐真言,看来连胆子都大了许多。 “本王并无不喜,甚至觉得你今日的模样格外率真,本王乐意宠着。” 弘历宠溺刮了刮高曦月的鼻子,又轻声问道,“小月儿今日饮酒了?” 高曦月有些懵懂点了点头,“还是前年和元寿一起酿的碧香酒呢,今日午后星璇挖了出来,妾喝了几口,没想到元寿居然闻了出来。” 像是想证明一般,带着酒意的小舌卷起弘历的舌尖,有愉悦、有迷茫。 弘历心中简直快乐开了花,回吻了过去把人给吻得迷迷糊糊,朝着问外喊去,“星璇,把酒给呈上来。” 外面的星璇听见了声,把早早准备好的东西,蹑手蹑脚呈在桌上,贴心摆了两个酒杯,红着脸不敢抬头,一溜烟就没影子了。 弘历倒了一杯酒,醇香的酒入喉,倒是回忆起从前两人把酒埋在院后树下的情形,不由发笑。 接着倒了第二杯酒,第三杯,第四杯,像是引诱着高曦月般,已经有些微醺的高曦月怎么能抵住这种诱惑,尽数喝下,微微启唇去舔酒杯。 弘历手指点在曦月的唇中央,曦月妩媚一笑,一眼望去似有万千情意,这人……还挺上道的吗,探出舌尖去舔那手指。 弘历身体发麻般的颤抖,只觉得指尖酥酥麻麻的,整个身上也酥酥麻麻的,喉咙隐隐有些发干。 “什么香味呢?蔷薇花香?”高曦月浑然不觉连带着之前的酒劲一点点上头,朦朦胧胧之间连屋中的香味记忆都有些模糊。 弘历收回手指,平复了喘息声,略带安抚般亲了亲高曦月的额头,格外怜惜,把人斜抱到贵妃椅上躺着。 高曦月身上的媚态总是若有若无勾着弘历,但看着眼前的人已经迷迷糊糊,意识也不大清醒,轻轻点着弘历的胸前,眼神迷离,“这个哥哥,我好像在哪见过?” 弘历身边的燥热又按耐不住,原来曦月这般不能喝,笑着发问,“在哪里见过呢?” “像元寿……”醉酒后,曦月哪里还能听清弘历的话,把方才没有说完的话全数补上,“像极了我心尖上的人。” 书桌旁的烛火未熄,星璇方才走的时候又灭上了两盏,屋中蔷薇的熏香浓郁,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层暧昧的气息。 第177章 如懿传高曦月35 一张娇艳无比的脸,在烛火中突兀的清楚了起来。 高曦月醉酒后极为乖巧,就是话格外多了些,已经听不到弘历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了,但就是想开口同他诉说从前细细索索的小事,弘历很是受用一点点听了下去。 她的性子当真是极好的,纯真略带娇纵,这份娇纵却不伤人,平添了几分善良,面对他的时候,心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绵绵情意。 唯有一点,这脑子,怎么那么容易听信旁人的话,也傻得很,心思太容易被煽动。 身上盖的薄被滑落,烛光勾勒起身体的弧度, 极为诱人,弘历失了神松开高曦月的手,去捡地上的薄被。 榻上的人感觉手上失了倚靠,无助寻找着,惊慌喊着“元寿”两个字生怕人走了。 “本王在呢。”把薄被盖了上去,左手紧紧扣着高曦月的手,不断安抚着。 “元寿,小月儿……是不是变了?从前都是别人讨好我,我不知道怎么讨好人,元寿还是第一个我想讨好的人呢。” “我从前我好像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喜欢元寿,一颗真心给了元寿,听见元寿宿在了旁人的院中,我的心就一阵揪痛……我是不是太过善妒。” “前些日子在宴会上,我也不是故意和青福晋闹不愉快的,可是她们在说姐姐和二阿哥,明里暗里做足了不欢迎的模样。” 高曦月神情恹恹低下了眉头,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过了半个时辰,美眸微闭,肩头一耸,靠在榻上睡着了。 弘历转念一想,小月儿又有什么错呢,唯一的错处难道不是太过喜欢他? 她嘴上说着善妒,心中只是暗暗想着,一点事也没做,甚至不比青樱常在清格格屋中截人。 至于青樱在玉芙阁办宴,他只知道曦月和青樱言语间有了几分争执,前些天,他还安慰青樱不要计较此事,没想到内里竟然有隐情。 如果那时在阿箬的说辞下去质问曦月,小月儿该多难受。 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这样的爱意,好像从前的空缺都一点点弥补完全,趁着高曦月醉酒,他也把心中压抑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本王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从前不敢想的,但本王其实都明白,本王的额娘并非生母,而额娘对本王全然没有半分慈母心肠,不过她利用本王,本王也利用她罢了,本王是羡慕三哥的,因为羡慕因为得不到,心中起了阴暗的心思。” 弘历说到这停了停,曦月眼睛紧闭,舌头不自觉舔了舔嘴角,摸着曦月娇嫩的脸庞,另只手拿起酒杯,小酌两口,笑着说了下去,把自己不堪的一面全说出口,脸上的肌肉隐隐抽痛。 松开曦月的手,走到书桌旁,把玉版纸平铺,难得那么乖巧躺在榻上,任由他来作画,不过一个时辰,美人侧卧图便已完成。 画中的人五官明艳,并不如曦月在榻上熟睡 ,而是直勾勾盯着前方,白皙的脸颊,柔软的唇,似蔷薇花般抓人眼球。 弘历温润如玉的脸上略微动容,他总算是明白小月儿在作画时是何种想法了。 烛光已灭,弘历已经熟睡,高曦月脸上哪里还有醉酒的样子,勾起嘴角,弘历若是知道她全听见了,恐怕脸都要气红了吧。 就这样的人,还当得上青樱心中的少年郎?真是让人发笑。 第二日,高曦月如往日般睡到自然醒,摸着床边只有温热的气息,高曦月闻着床上的的味道,皱了眉头,昨日这人到底是喝了多少酒,真是难闻。 赤足走到书桌旁随意瞟见平铺在上面的画,高曦月内心没有多大感受,画倒是好看,可偏偏她对作画的人半分好感都没有。 “主儿今日怎么起得那般早,怎么连鞋袜都没穿,今日青福晋邀几位主儿去玉芙阁有事呢,奴婢替主儿打扮。”茉心端着盆伺候着曦月。 “今日便告假吧,困得很,让星璇把床上收拾遍,都是酒气,睡不着。” 青樱自从有了管家权,常常把人给聚在玉芙阁,她实在是不想看到青樱那张人淡如菊的面容,与其听那几个人说话,不如多睡会。 “可是主儿,青福晋说今日有要事,前些日子主儿也没有去,主儿再不去恐怕……” 茉心轻叹一口气,主儿在福晋有孕时掌管宫权都没那么大的规矩,偏生这个青福晋像消停不下来一样,隔上几日就把人喊去玉芙阁。 高曦月给了一个眼神示意,茉心没有继续说下去,待星璇整理好床,高曦月又继续躺在床上。 没过半个时辰,屋外却传来争吵声,高曦月本意不想管,但奈何声音却越来越吵。 稍微整理了衣裳,走上前去,就看了青樱的狗腿子,高曦月往下倪着,笑容真诚,“这不是阿箬吗?你还敢进仪景阁?难道忘了曾经的罚?” 阿箬看了高曦月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一步步往后退,挑不出错处地行了个礼。 “青福晋说今日就差月福晋了,特地让奴婢来请月福晋。” 高曦月眉间微皱,“本侧福晋不是告过假了吗?怎么?青福晋不允?还是你看不惯我?” 看着高曦月的话如此不讲理,自己的声音弱了几分,“奴婢不敢,只是几位格格和青福晋一直等着月福晋。” 她不过是偷个懒,没想到青福晋如此小题大做,眼眸一转,心生一计,“你在外面等着,本侧福晋马上出来。” 阿箬没想到高曦月回答如此爽快,当即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细细想去,她的礼节完全挑不出来错处,耐下性子站在外面等着高曦月。 高曦月任由茉心伺候,对着星竹缓缓开口,“星竹,你去同福晋把今日的事情说上一遍,福晋自然会明白。” 富察琅嬅的身体已经恢复不少,奈何心中一直念着二阿哥,昨日她帮着琅嬅解开了心结,眼下正是把管家权收回的最好时机,也不知道富察琅嬅能不能听懂她的意图。 浅蓝色的旗装,绣着精美绝伦的花纹,领口和袖口旁缀满了珍珠,高曦月的皮肤本就白皙,这样一衬,更让人眼前一亮。 玉芙阁。 满屋的人竟无人说话,唯有一旁的位置空缺出来,她们心中也明白若月福晋不来,依着青福晋的性子怕是会等到中午。 过了许久,高曦月才慢悠悠走到玉芙阁,坐上了前面的位置,“给月福晋请安。” 高曦月随意挥手,神情极尽妩媚,“坐吧。” 第178章 如懿传高曦月36 “今日,青樱妹妹的位置有些不合规矩呢。”高曦月浅浅尝了一口杯中的茶,口中喊着妹妹,但态度属实没有多亲昵。 她人睡得好好的,既然青樱把她给招惹来了,希望青樱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声,她们不敢,也没有资格去插入两人的聊天。 “我看倒是未必,不过是邀着姐妹说上两句体己话罢了,又不是请安,座位的事情何必都按照规矩来。”青樱的声音淡淡的,莫名多出了几分嫡福晋的姿态。 “规矩?”高曦月轻轻捻着这个词说了两遍,“瞧我的记性,险些忘了……青福晋可是最不守规矩的人,自然不在乎规矩。” 高曦月说到这的时候,青樱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清冷蕊的眼神突然瞥向青樱的脸,心中一阵畅意。 府中的人都说青福晋人淡如菊,性子稍冷了些,心肠不坏,可从她的视角来看,自持清高,完全看不起她这种“下等人”攀附王爷。 她有什么错,凭着王爷的宠爱想往上爬有什么错,如果青樱是她这个出身,难道能比她做得更好?凭什么暗中嘲笑她是用龌龊手段上位的人? 高曦月全然不理会青樱,悠悠接着往下说。 “如若是闲聊,为何偏偏像强迫般让阿箬请着我来,我今早都遣茉心来玉芙阁告假了,昨日里被王爷折腾得不行,今日还要被妹妹给折腾,姐姐我啊,实在感觉腰酸背痛,想在床上躺上些时候竟成了奢望。” 仔细一瞧,青樱眼底的一抹青色连脂粉都掩盖不住,果真是恋爱脑。 青樱强忍着不悦笑了笑,脸面有些挂不住,“这事确实是姐姐考虑不周全,想着姐姐平时不大爱和姐妹们说话,待在屋中该闷坏了。” 青樱打心底叹了口气,怎么就听阿箬的谗言,想着拿到了管家之权让这些人信服,没想到高曦月的嘴实在是太厉害。 福晋生病了,管家之权暂且落到了她的手中,按理说是不必请安的,她也确实理亏。 高曦月一顿输出把坐在位子中的人给看懵了,两人竟水火不容到了这种地步。 心中暗暗考虑日后该在哪一方手下讨生活,如此看来,她们只要选了青樱,就要把福晋和月福晋给得罪透了。 高曦月未说话,把青樱给晾在一边,像是炫耀般,轻轻抚摸着头上的银镀金嵌翡翠蝴蝶簪。 清冷蕊见在方才的斗嘴中高曦月占了上风,看了眼高曦月的衣衫首饰,笑意隐隐,“月姐姐头上的簪子当真精美别致,尤其是上面那翡翠十分通透呢。” “妹妹有所不知了,这簪子是王爷亲赏的,这簪首以翡翠精雕细琢出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翅膀薄如蝉翼,翠色欲滴,世间独一无二。” 苏格格接过清冷蕊的话茬,她在院中待了小半年,月福晋的性子也被几人给摸透了,这位月福晋就是喜欢旁人夸她,再浮夸也不打紧。 高曦月听着别人恭维的话,掩面笑了笑,“哪里有妹妹们说得那般好,不过是个簪子罢了。” 杏月贴在青樱的耳边道,“主儿,福晋来玉芙阁了,就在门口。” 话才说完就见到门外的身影,“给福晋请安。”众人皆恭敬请安。 富察琅嬅看着住在主位的青樱,闪过一丝不虞,脸上的端庄贤惠差点稳不住了,她还没死,怎么青樱就端上了嫡妻的架子。 随即看了眼高曦月,高曦月立马懂了富察琅嬅的意思,清了清声。 “青樱妹妹,虽说是闲聊,但福晋来了,这位置妹妹来坐是不是太过逾越?” 青樱一脸讪笑站了起来,给福晋让座,下面的格格看清现在的局势,都不约而同往下挪了一个位置,让青樱坐着。 “今日见青樱妹妹倒是脸上憔悴了,不同那日光鲜亮丽。”富察琅嬅病过一场后,连着以往的和气都不想维护。 青樱一时间不明白富察琅嬅的意思,脑海中不断想着最后的见面究竟是哪一日,思绪一转,居然是二阿哥离世的那一日,没想到福晋居然记了那么久。 她确实不是有意的,再说弘历也没有责罚于她,此事弘历都不愿意追究下去,福晋又何苦为难她呢? “昨日里核着账本休息太晚,让福晋担心了。”青樱声音温和。 但眼下的乌青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福晋无非就是想看她的笑话。 青樱提起账本,富察琅嬅眼睛一亮,“这些天多亏了妹妹帮着本福晋看账本,看了那么久也该累了,现在本福晋的病都尽数痊愈,身子也好了不少,不必劳烦青樱妹妹了。” 青樱本以为富察琅嬅不过路过看上两眼,没想到是盯上了手中的管家权。 看着富察琅嬅脸上浮夸的脂粉,脸上盖不住的苍白,想起富察琅嬅从入府后隐隐的恶意。 “福晋说的是,待今日妾身禀报过王爷,定把账本和印章尽数奉上。” 青樱说完,富察琅嬅虽然内心不喜青樱的做派,表面还是牵强笑了笑,明明人都在青樱的面前何必多此一举? “还有大阿哥周岁一事,妾身问过王爷,王爷说要大办,已经和妾身敲定了细节,说是由着妾身全权负责。”青樱接下来继续道。 大阿哥的周岁宴是在五月份,三月份敲定完并不稀奇,坏就坏在二阿哥去世未过多久,王爷就说要大办,负责人还是青樱,心肠狭隘的富察琅嬅恐怕是要被气坏了。 “你心思细,王爷让你历练历练正常,大阿哥周岁宴一事本福晋就不过问了,到底是大阿哥的周岁宴,你就多问问瑛格格的意思。”富察琅嬅强忍着没有发作。 富察禇瑛半跪在地上,感激道,“福晋和青福晋的心意,妾身铭感于心,青福晋如此重视大阿哥的周岁宴,妾身感激不尽。” “大阿哥的身子如何了?” “回福晋的话,大阿哥的身子本就弱些,精细养了一年, 才好些。”富察禇瑛黯然垂下了眸子,恨意深藏在眼底。 “坐下吧,你为王爷诞下大阿哥,是有功之人,不用说谢,王府里的孩子少,各位妹妹还是要多加一把劲,为王爷分忧才是。” 众人都闷闷应了一声,心中都暗自纳闷,明明自己的身体也没有问题,王爷的身子更没有问题,怎么王府中都没一个有孕呢? 至此,提到孩子,众人也没有什么话可以再聊,各自都散了。 第179章 如懿传高曦月37 富察禇瑛和青樱商量大阿哥周岁宴的事宜,留在了玉芙阁。 高曦月本意离去补觉,走到门口,见富察琅嬅对着微微颔首,十分上道走了过去。 “今日你提醒地巧,若不是有你,管家权也不会这么快就拿了回来,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要谢谢你。” 富察琅嬅知道高曦月的本意并不是帮她收回管家权,但阴差阳错间帮她做成了件事,倒是件好事。 “姐姐这样便生分了,姐姐的身体如何了?今日的药用了没?”高曦月略显关切问道。 “身体早在去年就养好了,只是精神一直不济,昨日一过,竟已大好,幸好管家权是拿回来了。” “只是,大阿哥周岁宴一事,青樱早早就和王爷说了,我这心中总是有些慌,妹妹你和青樱皆为侧福晋,青樱这下竟越到妹妹的头上。” 富察琅嬅是想借着高曦月的手办事?她可不会那么蠢?平时表面装装样子也就算了,让她动手是不可能的。 “能不能越到我的头上可不能光看着这事,还要看王爷的宠爱,听着星璇上个月王爷都没有去青樱屋中几次,姐姐不必心慌。”高曦月脸上满是骄矜的模样,仰着头笑了一声。 “而且姐姐本就不喜欢大阿哥,就算是亲自负责,在其中也讨不得什么好处,不如让青福晋去操劳,姐姐反而能落个清闲,再说,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只能怪在青福晋的头上。” 高曦月在富察琅嬅的煽风点火下说了些愤愤不平的话,但最终还是没把人给带偏,富察琅嬅有些失望。 直至走到岔路口,高曦月打了一个哈欠,脸上满是倦意,“姐姐,我有些困了。” “困了便回去吧。” 清泓殿。 “素练,你说月福晋是不是不愿意帮我?”富察琅嬅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了,高曦月还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素练稍稍心寒,她在府中看得通透,虽说月福晋是富察琅嬅费了大价钱主动拉拢,但月福晋明里暗里为主儿做了不少事。 前些日子福晋生病,除去月福晋常常踏足清泓殿,其余的都巴巴捧着青福晋了,主儿实在不该疑心月福晋。 “许是月福晋真的没有听懂主儿的话呢,月福晋心思浅,这些事明明白白说出来,月福晋也做不了什么,有些事福晋交由奴婢做便是。” 素练细细宽慰着,心中已经有了成算,主儿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青福晋不愉快,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简单的是目标明确,难的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在青福晋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难怪额娘从前说你做事最为稳妥,放下心去做吧。”今日她强打着精神去了玉芙阁,现在头有些发晕。 “奴婢必定不负主儿所望。” 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即大阿哥周岁宴。 青福晋安排在福晋的清泓殿中,以表重视,早膳弘历也是在兰心阁用完才去上了早朝,上午处理好政事,就一直留在兰心阁。 高曦月打扮喜庆虽然喜庆,没有往常娇艳,今日的主角不是她,她去不过凑个热闹。 大阿哥在富察禇瑛的照顾下已经没有出生时那般瘦弱,弘历高兴,早在四月份,大手一挥让青樱邀了好些人来王府。 星璇把礼给备好,和曦月匆匆赶往清泓殿,她来的不算迟,青樱在忙着屋内的事宜,而富察琅嬅帮着青樱招待起来。 弘历和青樱细细嘱咐事宜,怕青樱在如此大的场面下做了错事,有损他的面子。 高曦月尝着婢女们端来的糕点,朝着青樱那处瞧上了一眼,竟和弘历来了一个对视,曦月不避着,对着弘历粲然一笑。 高曦月媚眼娇嗔,娇艳欲滴的嘴一张一合吃着手上的糕点。 弘历不禁感叹,这上乘的皮相与气质真是如出一辙,雪白的肌肤更是晃眼,人群中一眼便能瞧见。 果真贪吃,从前在仪景阁就偏爱吃些糕点,婢女把糕点递了小月儿,想来小月儿更是受不了诱惑。 高曦月被弘历盯得脸颊微微发红,转过来身去。翡翠蝴蝶簪在夕阳的映照下极美,像极了栩栩如生的蝴蝶,衬着整个人的背影娇小。 “弘历哥哥?”青樱见弘历有些发愣,小声喊着弘历。 “还有什么不懂的?”弘历缓过神来,疑惑看向青樱。 “妾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青樱紧紧握着弘历的手,她其实不紧张,她从前跟在姑母后面耳濡目染学了许多,面对这个只是小场面罢了,只是她心爱的少年郎在身边,她的心莫名发颤。 朝着弘历的目光看去,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也不知道弘历在高兴什么。 “本王今日瞧你做得极好,想来禇瑛也是满意的。”弘历略微含笑。 从富察琅嬅的视角看去,两人双手紧握,刺眼极了,明明是她来帮着青樱应对这群人,青樱却在一旁和王爷谈情说爱,好处全给她占去了,那她又算什么呢? 内心一阵酸涩,“素练,都准备好了吗?” “福晋放心,奴婢今日定会让青福晋难堪。”素练俯首低眉。 “还有,你让青樱来我这一趟,周岁宴总归是她来负责的,许多细节我未过问。” 清泓殿一角。 “给月福晋请安。”陈婉茵开口请安道。 陈婉茵不知是哪点惹了弘历的嫌,在后宅中极为不受宠,入府至今怕是没侍寝过几次,那连不善言辞的黄格格都比她的荣宠多。 高曦月不愿意欺负老实人,让人起了身,把糕点端到陈婉茵的面前。 “今日是喜庆的日子,怎么陪着我在角落呢?往前靠靠王爷也能注意两分。” 陈婉茵长得并不差,不过少了几分争抢的心思,若再表现积极些,说不准弘历那个色鬼受用得很。 “妾身自知自己配不上王爷,能远远看上一眼已经是自己的福气,只怕自己站的再近也得不到王爷的半分怜爱,不如远远在边上看着。” “倒是月姐姐,怎么在角落里?王爷平常最是宠爱月姐姐,在凝安阁也常常提起月姐姐,王爷想来也是希望月姐姐站近些得吧。” 高曦月恨不得把盘子拍在陈婉茵的脸上,继青樱后的第二个恋爱脑,这个实在是没救了。 真的有必要那么卑微吗?去讨好喜欢的人的喜欢的人,不过曦月也算不上弘历真正喜欢的人,她应该去黏着青樱才对。 弘历的长相难道太具有迷惑性了?再算上意欢,怎么就有一群群人,和没有脑子一般,争着去喜欢这种色胚,她实在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恍惚间她又想起了自己,她现在也在扮演恋爱脑的角色,确实没资格说陈婉茵,果然恋爱脑会相互吸引的。 高曦月干笑一声,扮演着陈婉茵心中恋爱脑的形象,“王爷今日忙,总不能顾及到全部,我站的远些,王爷便不会多费一份心。” 陈婉茵激动地眼睛睁大了一圈,激动地手都在发抖,她果然没有看错,在院子唯有她和月福晋最在意王爷。 第180章 如懿传高曦月38 前些日子她路过仪景阁想要请安,仪景阁的婢女只说月福晋去了福晋的屋中,让她在屋内等着。 没想到一阵风吹过,竟然把王爷的画像吹在她的脚下,而这张画的主人不言而喻,除了月福晋还有谁? 她刚要拾起来放回桌上,桌上并非一张,而是一摞,可见月福晋对王爷上心。 瞬间思绪万千,想起一个压在心中的秘密,她在见到王爷的第一眼,王爷手中捏着香檀扇,温柔至极看着她,她就深深沦陷在王爷的眸中,被王爷的一抹笑意给吸引。 可她笨手笨脚,一见到王爷就心慌不已,好像只会扫王爷的兴致。 她嘴巴笨,在府中讨好不了旁人,只能忐忑过好自己的日子。 府中的许多人都不爱王爷,她只有在两位侧福晋的眼中见过爱意,月福晋眼中的极为明显,存了心思和月福晋交好,可惜那日她只看见了王爷的画像,没有等到月福晋。 今日,终于鼓足勇气和月福晋单独说上了话,她没有请安时那般气焰嚣张。 原来,她也能说出这样温柔的话。 “月……姐姐说的是,那我便陪着月姐姐瞧着。” 陈婉茵说话吞吞吐吐的,生怕自己做错了事,高曦月就要把她给赶走。 高曦月应了一声,反正一个人是待着,两个人还能说上两句话,可惜的是,陈婉茵实在过于腼腆,紧紧盯着她,却说不上两句话。 末了,快到大阿哥抓周的时候,两人顺着人群走到屋中。 直到时辰快到了,富察禇瑛在忙着抓周的事宜,弘历不见大阿哥的身影,有些不耐烦,连忙催促着富察禇瑛把大阿哥抱出来。 “王爷,大阿哥出事了。”照顾大阿哥的乳母火急火燎跪在地上。 听到乳母的话,屋中的人乱了起来,命妇和福晋们窃窃私语,青樱神色慌张,心中暗自祈祷大阿哥的事情与她无关。 弘历脸上略过焦急,心中一沉,难道是大阿哥的身子又不好了?脸面有些挂不住,“什么事这般惊慌?请了府医瞧过没?” “方才去请了,大阿哥的脸部下方红肿,嘴上密密麻麻全是小泡,止不住发痒。”乳母见旁人的眼神,低下头小声回答。 “也就是说……大阿哥无法出面了?” 弘历最是爱惜自己的面子,今日好好的一场周岁宴,甚至大阿哥还没抱出来给人瞧上一眼,如此结尾,他恐怕要被嘲笑一番。 富察禇瑛完全没有搞清情况,心系大阿哥,顾不上面子,拿着帕子擦拭眼泪,匆匆跪下。 “王爷,有人想害大阿哥,您快去瞧瞧吧。” 弘历听见此话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本来就乱了,富察禇瑛还如此。 朝着富察琅嬅使了个眼神,让她去收拾一堆烂摊子,众人随着王爷一起去了屋内看大阿哥。 大阿哥躺在床上,不只是下半张脸,现在连上半张一块被憋红,嘴巴红肿,啼哭不止,小手在不停挥舞,抓着脸上的小水泡。 弘历听着阵阵啼哭声,走上前去指着两个府医。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下毒想毒害大阿哥不成?” 府医略显惶恐,惊慌跪在地上磕头,“王爷息怒,并非中毒,此乃正气不足,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大阿哥身子弱,容易受外界刺激,是食用了某种食物亦或是接触到了什么,才诱发此病。” 按照系统的话来说,就是过敏了,素练真是好手段,连大阿哥吃什么过敏都能找到。 “待微臣细细给大阿哥诊治一番,开几副方子,不消五六日便能好,只是,微臣想查看一番今日大阿哥的吃食。” 弘历盯着青樱,“青樱,你去把今日大阿哥入口的东西给府医查验一遍。” 青樱脸色铁青,事情闹成这样,无论是意外还是人为她都要把责任给担着 ,吩咐阿箬把去膳房把东西呈到府医的面前。 桌上罗列着大阿哥曾吃过的东西,府医用银针先检查后无毒,随后回禀道。 “如若找其根源,待七日后病好了,再让大阿哥将里面的吃食一天隔着一天用上些,等再次出现这个症状,即为诱因。” 富察禇瑛一边哄着哭闹的孩子,一边红着眼睛看向府医,“只能如此吗?” “没有其他法子,倘若其中有大阿哥吃过的吃食,或许可以排除一二。” 富察禇瑛看向桌前,今日大阿哥吃的东西不少,除去三四个是大阿哥平常吃过的,其余的皆由青樱备下的,东西少见稀奇。 富察禇瑛虽然心中认定是意外,但对青樱存了两分怨恨,那么小的孩子一次就罢了,为了以后考虑,还要再受一次罪,她这个做额娘的实在心疼孩子。 而且一个好好的周岁宴,就是因为青福晋的准备不周,成了现在这样,她和大阿哥又要沦为笑柄了。 富察禇瑛悲不自禁,垂泪看向弘历,“王爷,妾身的大阿哥好生可怜,先是早产身体羸弱,妾身没有有半分怨恨,只觉得是妾身命薄,这一年一直勤勤恳恳照顾着大阿哥,没有怨言,今日是大阿哥的好日子,偏偏发生这样的事,妾身自觉对不起王爷。” 第181章 如懿传高曦月39 弘历紧皱的眉头微展,“褚瑛,这并非你的错,这些不过是意外,你别太过自责。” 富察褚瑛哭得伤心,眼神悠悠看向青樱。 周岁宴由青樱负责,现下所有的矛头直指青樱,她理应担责。 青樱刚欲开口解释,看向弘历看似平静的神情,又收住了声,她摸得清弘历性子,王爷这是真的失望,她连解释的资格都没了,只能认错,才能消去他一两分的怒火。 “周岁宴一事由妾身负责,妾身第一次处理事宜,思虑不周,生出了事端,妾身愿意负责。”青樱半跪在地上,仰头看向弘历,语气很是平静。 “也怪臣妾,臣妾明知道青樱妹妹对府中情况不了解,还由着青樱妹妹的性子来,没有多加看顾,才发生了这样的事,还请王爷念在青樱妹妹尽心的份上从轻处罚吧。” 刚忙完回来的富察琅嬅在素练口中听到事情经过后,在地上盈盈一跪。 “你起来吧,这事本就与你无关,是青樱逞能,屋外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弘历说话淡淡的,眼底却流露出怒意。 富察琅嬅坐在弘历的身边,缓缓开口,“回王爷的话,已经处理好了,乳娘的话不过前面几个福晋听见了,她的话自然当不得真,对外说是大阿哥偶感风寒,不宜露面。” 富察琅嬅嘴上那么说不过多半是安慰弘历,乳娘和富察褚瑛的声音那样大,那群人怎么可能没有听见? “还是琅嬅你心细。”弘历感叹一声,随即将目光看向青樱,“地上凉,你也起来吧。” “谢王爷。”见青樱撑不起自己的身体,阿箬连忙去扶着青樱坐在一旁。 弘历话锋一转,看向富察褚瑛,“大阿哥身边的乳娘,今日公然在本王面前言行鲁莽,搬弄是非,这样的人怎么能伺候好大阿哥?寻个由头打发吧,福晋再挑个送往兰心阁。” 富察褚瑛听后一阵慌张,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吵闹实在是不明智,原本想着自己哭得伤心些还能博得王爷几分怜悯,没想到徒增了麻烦。 富察琅嬅应了声,弘历环顾四周,“罢了,都回去吧,青樱留下。” “可王爷,咱们的大阿哥还没有名字呢?”富察褚瑛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吞吞吐吐出言提醒。 她的大阿哥自然轮不到皇帝亲自赐名,一般来说周岁宴过后,王爷会赐名,现在这个局面,王爷怕是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她惹怒王爷可以,但大阿哥不能没有名字。 “永璜吧,璜,美玉也。”弘历沉吟片刻,开口道,语气淡淡地,看不出喜怒。 大阿哥得了名,富察褚瑛让乳娘抱着大阿哥就匆匆离去。 众人见王爷的脸色不好,怕被牵连,各自回到屋中,清泓殿唯有王爷和青樱两人。 王爷坐在椅上看着青樱的眼睛,语气很是无奈,“今日怎么就偏偏发生这样的事来?” 眼前的人是他想尽千方百计的法子求来的,皇阿玛曾对他说过,他喜欢的未必是最好的,未必最是合适。 现在想想皇阿玛说的没错,他不喜欢的嫡福晋偏偏能帮他把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今日一件小事,青樱却打理不好,让他失了好大一个面子,他突然间感到失望,如果皇阿玛真的把青樱赐给自己当嫡福晋,他的后宅会不会一片混乱? “弘历哥哥,凡事都有意外,今日之事确实是青樱的错,弘历哥哥会怪青樱吗?” 青樱小心翼翼试探着,眸子里满是担心,生怕弘历会因为此事怪罪疏远她。 今日的事实属她倒霉,但同时也委屈得不行,想着大阿哥周岁,用些贵重的食材来讨王爷高兴,没成想大阿哥的身子弱,就连东西都吃不得,得了病反而是她的不是了。 “你既然都认错了,本王怎么会舍得罚你,日后便待在玉芙阁好好待着就是。”弘历叹息一声,心中暗自想着管家权不能再给青樱了。 青樱见弘历没有额外怪罪,一颗心便放下了,走到弘历的身后,抚平他紧锁的眉头,“日后妾身定然在玉芙阁好好待着,定然不会再生事。” “你有这个心就好,瑛格格那里你留意些,今日本该是她和大阿哥高兴的日子,现在大阿哥生了病不说,还失了脸面,心中总有两分难过,你多照顾着,别都让本王和福晋操心。” “弘历哥哥说的是,确实是妾身对不住大阿哥和褚瑛妹妹,明日妾身便去兰心阁登门道歉。” 青樱顺着弘历的话继续说下去,不过是去一趟兰心阁,总比弘历对她不理不睬得好。 “你能明白本王的心意才是最好的。”弘历走到青樱的身侧,牵着青樱的手走向门外,“早些回去吧,今晚本王去兰心阁。” 青樱虽然万分不舍,但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不该有任何怨言,反而弘历去兰心阁,也多半是为了她收拾烂摊子。 兰心阁。 富察褚瑛抱着自己的孩子,回想起今日的闹剧,她真的后悔了,明明那日,是有机会让富察琅嬅帮着把关的,她真的是脑子坏了,才让毫无经验的青福晋负责,把王爷和大阿哥的面子全丢了。 只怕日后,王爷一想到大阿哥,心中就会想起周岁宴一事。 “主儿,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孔嬷嬷是个老实人,难道就任由福晋送出去,找个不知底细的人照顾大阿哥?” 素心心中担忧,王爷本就对大阿哥不重视,只派了三个乳娘照看,其中有一个是福晋亲自派来,富察褚瑛不敢用,今日的孔嬷嬷实在过于担忧大阿哥的病才如此莽撞,王爷怎么会把人给打发走呢? “别急,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孔嬷嬷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写封信,让额娘帮我打点一番,待明日你去托人给额娘,总不能再让福晋插手兰心阁的事情。” 第182章 如懿传高曦月40 富察褚瑛哀叹好几声,心里相当憋屈,她不光是赔了夫人,现在又折了兵,怎能不怨呢?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这个时辰,后院仍然没有动静,王爷怕是已经原谅了青福晋,稍稍调整好沮丧的情绪,看向素心。 “素心,这些天就劳烦你照顾永璜了。” 富察褚瑛安排接下来的事情,永璜的病虽然不致命,但总要有人细细照顾,眼下只有两个乳娘,她放心不下,左不过王爷不来兰心阁,她也不愿意出门,素心陪在永璜的身边她能稍稍安心。 “主儿放心,奴婢定然会照顾好小主儿。” 外头突然传来王钦的通报声,富察褚瑛霎时脸上发白,她明白王爷来兰心阁并非是为了念着她和大阿哥,而是为了青福晋。 “给王爷请安。”富察褚瑛恭敬请安,脸色并不好看。 “坐着吧,本王来看看你和永璜。”弘历连忙扶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摇床,问道,“永璜呢?” “永璜在偏殿,被乳娘抱去偏殿喂奶了。” “永璜不在也好,本王来不过是想和你单独待着。” 弘历看向富察褚英的眼睛没有半分爱意,话却说得极为暧昧。“只是褚瑛,本王还有几句话要同你说。” “王爷但说无妨。”王爷从不会无缘无故喊她褚瑛,这事定然和青福晋有关。 “青樱今日在本王这里也认了错,本王念着她是初犯,心中存了几分原谅她的心思,青樱自己内疚不已,说等明日会向你登门道歉,这事是不是该这么了了?”弘历的话中有着些许请求之意。 富察褚瑛内心一阵凄凉,青福晋犯错非但没有惩罚,王爷还赶着上前让她原谅青福晋。 这份偏爱竟然那么明显,这样驳面子的事情,王爷竟不觉得难堪?青福晋不过说了几句软话,王爷就那么轻易原谅了?还想让她也原谅,堵住后院人的口,可……凭什么呢? 富察褚瑛又觉得自己和大阿哥可笑,心中不由暗暗想到,如果今日她是青樱会不会一切都不同。 弘历见富察褚英没有回话,神情有些不悦,轻轻抚摸富察褚瑛的后背,“本王已经训斥过青樱了,褚瑛应该体谅体谅本王。” 那她体谅了青樱和王爷,谁又来体谅她呢? 也罢,这样冷心的话,她都不知道听王爷说了多少遍,富察褚英微微低头,语气淡淡的。 “妾身不敢怪罪青福晋,本就是妾身和永璜福薄,哪里敢奢望太多呢?” “本王就知道你最会体谅他人,好了,今日的事多,褚瑛也乏了吧。”弘历勾起嘴角对着富察褚英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就想走去床边。 富察褚英也不抗拒,她帮着弘历处理青樱的事情,弘历自然要给她些好处,今日肯留在这里,明日的闲言碎语就会少些。 直至第二日,青樱带了好些东西向瑛格格赔罪,不知不觉间就有传言流出,素练听着婢女们口口相传的话忍不住疑惑。 “昨日里,青福晋还说是自己经验少犯了错,怎么今日里就成了瑛格格一时疏忽,忘了告诉青福晋大阿哥忌口之物,所以青福晋才犯了错。” 富察琅嬅冷笑一声,眼中不停看着账本,她还是低估了青樱在弘历心中的地位,这招还真是自欺欺人,富察褚英这个拎不清的,还配合青樱,活该昨日里被素练算计。 “这事倒是稀奇,难不成王爷不愿意青樱身上背着这个名声,在后院被指指点点,出了事只能找瑛格格背黑锅。” 富察琅嬅转念摇了摇头,不对,依着富察褚瑛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主动做这种事情来?富察褚瑛难道被人坑了? “瑛格格怕是要恨透了青福晋,瑛格格现在恐怕还不知道这个流言吧,素练,这事合该让她知道,传到兰心阁吧。”富察琅嬅意味深长道,这事她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能让富察褚瑛和青樱下不来台她就高兴,这流言传得越广,对她才越有利。 素练本还纳闷,听到最后茅塞顿开,有人想借着这个事件在院中煽风点火,连连应下走了出去。 富察琅嬅看着面前的账本,心中不禁忧伤,倘若王爷在她身上肯花上哪怕一点的心思,她这个嫡福晋也不会那么难做,心思慢慢沉了下来。 兰心阁。 富察褚瑛前脚刚走,素心后脚就把打听到了事情全说了出来。 “这不是欺人太甚吗?我也退让了,青福晋非要把错处往我身上推吗?本来今日我就不愿意见青福晋,明知她不含好意,也不是真心向我道歉,我已经忍了那么久,还要我把错处都给认了,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富察褚瑛漠然看着前方,倏然间把桌上的茶具打翻在地,心中愤然不平。 王爷袒护就算了,自己还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洗白自己,这位人淡如菊的侧福晋终究是变了,变得如平常的闺阁女子并无两样。 茶具打翻在地的声音吵醒了在摇床上熟睡的永璜,永璜扯着嗓子在床上大哭,手不知轻重抓着脸上的小水泡,富察褚瑛闻声,也不顾青樱,连忙哄着她的孩子。 “你去把方才青福晋的礼都送回玉芙阁,看着就晦气。”青福晋既然不想要这个脸面,她又为何巴巴凑上去呢? “昨个夜里,主儿答应了王爷,现在那么做王爷会不会恼了主儿?” 素心觉得瑛格格此举太过鲁莽,婉言劝了两句,王爷本就偏爱青福晋,自个主儿就算有理也占不了上风。 富察褚瑛本就因为昨日的事情心中郁闷不已,听着永璜的哭闹声和永璜泛红的脸,便是半分理智也没有了,“让你去就去,有事我来担着。” 第183章 如懿传高曦月41 青樱在回屋的路上听到了几句下人议论,闲着没事多听了两句,没想到下人口口相传的居然就是昨日大阿哥周岁宴一事,但相传的版本和现实完全不同。 青樱面上一惊,匆匆回到屋中,心中有一瞬间的窃喜,但突然就有止不住的内疚,旁人的流言对她有利,瑛格格就要承担压力了。 内心闪过一丝龌龊的念头,反正流言已经传出去了,不如将错就错,富察褚瑛只是格格,就连大阿哥出生,都没被抬到庶福晋这个位置,可见不受弘历重视,日后弘历怎么会把管家权给她呢?这名声她要着也是白搭。 反观自己,她是侧福晋,如若福晋出了什么事,管家权定然会落到她和高曦月的手中,如果有这样一个黑历史,手底下的也不会信服她。 “主儿,奴婢路过王府花园还听见许多下人议论此事,昨日里许多命妇和福晋都不了解情况,不明所以地离去了,福晋虽然对外宣称偶感风寒,旁人大多都是不信,事到如今,现在这个情况是对主儿最为有利的局面,府中的下人以讹传讹,王爷没有当面明着说,恐怕她们心中也认定此事是瑛格格的马虎,传出去,倒是对主儿有利。” 杏月待在青樱的身边一直安安静静,难得开口说了那么多的话。 杏月戳中了青樱心中的恶念,青樱忍不住出口斥责道,“真是糊涂,杏月,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这样的事情我是断然做不得的。” “青福晋恕罪,奴婢只是为福晋着想,一时间才想岔了。”杏月惶恐跪在地上,身形发抖。 “主儿,奴婢觉得杏月妹妹说得没错,现在后院里月福晋和福晋两人明里暗里针对主儿,就连清格格对着主儿也不显敬重,主儿本该是王爷的嫡福晋,可惜三阿哥的事情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在王爷选福晋的时候发生,只能屈尊当一个侧福晋,偏偏主儿还是个好性子,什么也不做,奴婢心中急得不行。”阿箬在一旁劝说。 “流言既然都传到了主儿的耳中,自然是王爷默许,再说昨日里王爷不是宿在了兰心阁,说不准,这是王爷对瑛格格的补偿,主儿不如顺着王爷的意思,再说主儿这又不是什么害人的事。” 青樱不经沉思,难道一切都是弘历的意思?弘历在为她的未来考虑?青樱心头一暖,她的弘历哥哥竟然为她做到了这种地步。 青樱的眼睛直直盯着阿箬,忍不住动摇,阿箬陪在青樱身边多年,自然懂得青樱,又继续道。 “夫人总说主儿太过在意王爷,忘了主儿临走前夫人所说的话。” 阿箬提到这里,青樱的神情越发坚定,姑母和额娘都曾拉着她的手,一字一句珍重让她延续乌拉那拉氏的荣耀,她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 或许,阿箬说得并无错处,这是最有利于她的选择。 青樱拉着阿箬的手,“阿箬,或许你说得没错,可……我总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总觉得自己在害人。” “主儿若过不去心里的一关,就交由奴婢去做,奴婢是你的陪嫁,做这些是应该的,出了事,便是奴婢的错处。” 阿箬的话仿佛把青樱身上最后一点疑虑统统消除,青樱心中一横,“放手去做吧,这事越多人知道越好。” 青樱深叹一口气,阿箬说的没错,她的处境何其艰难,富察家和高家对王爷在朝政上帮助极大,而乌拉那拉氏的男人都无用,只能靠着她,偏偏王爷极为喜欢月福晋的容貌,后宅的女人加起来都没月福晋侍寝的次数多。 如果没有青梅竹马的情分,现在她恐怕连瑛格格都不如,只能在王爷的后宅当一个摆设吧。 午后,富察褚瑛身边的婢女素心突然来了玉芙阁,不由分说,把今早上的礼全归还给青樱,并未说话,还完就出了玉芙阁,一时间玉芙阁里的下人议论纷纷。 青樱没有出言挽留只觉得心慌,她是不是做了错事?可阿箬已经联系乌拉那拉氏的人已经把事情给做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心中只得不断宽慰自己。 杏月当即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与星竹听,星竹不敢怠慢,回到仪景阁,语气十分惊讶。 “主儿,你说这事究竟是谁在推波助澜?青福晋平日里看起来对任何事情都冷冷淡淡,今日怎么就耐不下性子,主动掺和进去。” 高曦月抚上琵琶的弦,嗤笑一声,“事情倒是比我想得更复杂些,原本只简单以为是富察琅嬅看不过青樱得意的样子,想整治一番,没想到是有人借着富察琅嬅的手,诱着青樱入局,手笔倒像是宫中的那位。” 星竹把屋中的窗户紧紧闭上,心中一阵了然,去年,熹贵妃特地挑了三个看起来好生养的女子充实王爷的后宅,苏格格和陈格格的底细一探便知,唯有清格格的底细像是被润色了般完美挑不出来一点错出。 主儿指的就是这位清格格,虽然她不明白为何熹贵妃会动手,但这位清格格是真情实意对青樱不满。 “清格格好算计,原本不过是件小事,过上两年谁又知道呢?王爷最怕失了面子,都说家丑不可外扬,青福晋还蠢笨到四处宣扬,王爷这下脸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待青福晋的事情败露了,想来会成为一个卡在青福晋和王爷心头的刺。” 不过曦月是没想到阿箬能劝得动青樱,看来这样的人留在青樱身边真是她一件幸事。 “想来做局的人已经全身而退,而青樱的一举一动皆被旁人看在眼中,但阿箬要留着,你让杏月提前找好替罪羊,一定要安安全全留在青樱的身边,杏月若没法子你也帮上一二。”高曦月眉眼上挑,一点点吩咐着。 星竹应下就匆忙出去,高曦月思绪万千,除去周岁宴一事,还有高父的官职也该往上动一动了。 上个时间虽然只是衍生世界,除去后宫年龄的时间线不对,前朝政事的时间线皆为正确。 雍正七年七月,位于江南地区的徐州和沛县遭受了严重的水灾,堤坝被破坏,航道堵塞,急需进行疏浚工作,需要人去监修。 这也正好是个机会,恰好那时内忧外患,雍正陷入困境,一时寻不到治水的人才。 第184章 如懿传高曦月42 她先前已经细细叮嘱高父,王爷忧愁治水。 这次同样还是借着弘历的口提前把七月的事提前告知,信件到高父手上已经六月中旬,半个月高父足以想出法子去应对。 第二日的时候,福晋借着由头惩治了几个传播流言的下人,府中无人敢胡乱议论周岁宴一事。 相反的是,在府外流传沸沸扬扬,也不知道是哪个福晋的口中走漏了风声,一时间成了笑谈,事情的走向越传越偏,直至传出了四王府大阿哥生母故意陷害青福晋。 富察琅嬅一边关心四王府的声誉,一边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整青樱一番,解释了其中不重要的一部分,但是另一部分说的含含糊糊。 富察琅嬅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京中夫人从中嗅到了些许不对劲,又把玉如意的旧账重新扒了出来。 更有甚者,说四福晋多半只是个摆设,真正管家的是府中的青福晋,而王爷在外更是被传成了宠妾灭妻。 就连富察夫人听见流言不禁大惊,难道自己的女儿在四王府一直过这样的日子?递了一个拜帖,火急火燎就往四王府赶去。 富察琅嬅听着越传越离谱的流言不禁大惊,一时间慌了神,她若是再说得模棱两可,王爷和她的面子就真的被丢光了。 不管其他,直接就忙着澄清此事,但在京中夫人看来,四福晋此时的解释不过是掩饰,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在其中。 越是解释,流言越是传得离谱,直至传到皇帝的耳中。 永寿宫。 “臣妾给皇上请安。”熹贵妃见皇帝的脸上带着些许怒意,不明所以,恭敬请了安。 “你瞧你养的好儿子背后竟是这个模样!难怪那日,弘历铁了心想要求娶乌拉那拉氏,朕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处,没想到她就如她般姑母般永不满足,怂恿朕的儿子想要更多!宠妾灭妻的事情他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皇帝气急,一点点逼近熹贵妃,试探熹贵妃。 “皇上息怒,都怪臣妾教养不善。”熹贵妃跪在地上,又温声开口。 “皇上,臣妾抚养弘历多年,弘历的性子臣妾和皇上都心知肚明,不如皇上把事情给查明了再说也不迟。” 熹贵妃心中暗恨,怎么皇上会听到这些事,她知道清冷蕊有手段,没想到这次把事情闹这么大,就连话术流传出去的都不同,她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请冷蕊了,眼下保全弘历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宠妾灭妻更是没有影的事情,弘历常带着富察琅嬅向她请安,言语动作虽算不上亲昵,但绝对不是相看两厌。 “朝野上下都传遍了,甚至有大臣上折子弹劾弘历,朕已经让人着手去查了,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了风声传出来,那便说明事情就有了苗头,弘历身边的乌拉那拉氏还需要你好好敲打敲打,别让她失了分寸。”皇帝淡淡说完,从永寿宫离去。 瑾汐把熹贵妃扶起来,“娘娘,清格格看起来,并不像如此鲁莽之人,奴婢看背后另有其人,咱们要不要保下清格格?” “皇上心思深远,后宫的事情逃不过他的眼睛,流言蜚语,皇上一查便知,她若只在府中传播谣言,本宫尚且还能一保,若把手伸出府外,饶是本宫也难保。”熹贵妃垂眸,“瑾汐去给弘历提个醒,别让他做了什么蠢事。” 瑾汐应下,心中盘算再去探探清格格的底。 弘历听到瑾汐的提醒,才明白的事情的经过,当即就觉得自己失了好大的脸面,当即就跑到清泓殿去质问富察琅嬅。 “琅嬅,流言……是不是你传出去的?平日里你看不惯青樱就算了,怎么还动了歪心思,皇阿玛已经查下去了,额娘身边人给本王提了醒,事关青樱,皇阿玛这次心中有气,本王也护不了你。” 富察琅嬅瘫坐在地上听着弘历的冷言冷语默默哭泣,难道事关青樱,便什么事情都成了她的错。 “王爷,这些年妾身从未针对青福晋,后宅在妾身的管理下一直安安稳稳,王爷为何会怀疑妾身?这事妾身确实不知为何会传到府外。”富察琅嬅抓着弘历的衣角做足了可怜的模样。 “王爷,前些天府中传出了流言,福晋已经把带头的给惩治了一番,还好生安慰了瑛格格,福晋也不愿府外的流言打扰到王爷,出面解释了好几趟,今日里福晋还因为这事操劳过度。”素练在一旁道。 弘历仍是半信半疑,目光灼灼看向富察琅嬅,“本王只是太过心急,一时间失了偏颇,才错怪了福晋,可……这样大的事情,福晋为何不告诉本王呢,本王和福晋是夫妻,有事应该一起担着。” “再说,青樱现在该蒙受多大的冤枉,额娘和皇阿玛本就不喜欢青樱,事情越传越大,额娘和皇阿玛又怎么看待青樱?” 富察琅嬅眼底闪着泪光,都现在这个时候了,王爷还念着青樱,突然连着这副贤惠的模样也不想再装。 “这些天王爷帮着皇阿玛处理政事,实在劳累得紧,妾身不敢打扰,而且事关后宅,妾身理应不该扰了王爷,只是没想到会传到皇阿玛的耳边。” 弘历轻叹一口气,听着富察琅嬅的逐渐清醒过来,格外怜惜把人扶起来。 “原是本王的不是,今日听见瑾汐姑姑的话一时冲动才有了疑心了,本王也是怕,毕竟这事皇阿玛来查,本王怕……真的是你。” “王爷放心,琅嬅不会做这种不分轻重的事情,只是瑛格格那里受了委屈,王爷今日要不要去瞧瞧?”富察琅嬅的声音渐柔。 “本王还是最放心你,今日我去陪着青樱,府外的流言蜚语虽然没有传进府内,但事情的受害者是她,本王也该多看上两眼,至于瑛格格那里,你多宽慰几句,等本王空出来时间,便去兰心阁瞧瞧。” 弘历说完就朝着屋外走去,富察琅嬅看着弘历的背影,后悔那日模棱两可的解释了,不光是把事情给闹大了,就连王爷的心逐渐偏向了青樱。 第185章 如懿传高曦月43 第二日,熹贵妃突然传召弘历和青樱去永寿宫,没有说明原因,他旁敲侧击问了槿汐,槿汐并未回答。 弘历虽然有些心慌,只觉得是流言伤到了青樱,熹贵妃此举不过安慰青樱,两人携手便去往寿康宫。 青樱格外高兴,平日里来一趟皇宫她都在富察琅嬅的身后,看着两人手牵着手。 如今轮到她和弘历手牵着手,这宫中的一切她都很熟悉,随意指着某处的场景,笑着和弘历说道。 一进到屋中,两人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皇上竟然也在永寿宫,目光紧紧看着青樱,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青樱。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 弘历见青樱的神情有些发愣,手轻轻碰了青樱一下,青樱慌张跪下来请安,“妾身给皇上请安,给熹贵妃请安。” 熹贵妃罕见没有说话,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迟迟没有开口,几炷香的功夫,熹贵妃施施然开口,“瑾汐,茶都凉了,换上一盏茶。” 瑾汐刚要换茶,皇帝止住瑾汐的动作,略微示意,指着跪下的青樱, “凉茶才好,才能压得住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气。朕瞧你心中浮得很,便赏给你了。” 苏培盛端上桌上的那盏茶递到青樱的面前,“妾身谢过皇上。”说话间略带惶恐,心中无限疑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自己的姑父,不……皇上。 为何要这样对她,难道自己的姑母又做了错事,所以找上了她? 弘历抬头看见皇上的眼神,身形不自觉发抖,从前他不受宠的时候,皇上就用如此冷漠的眼神盯着他,视他若无物般。 把从前做的错事在脑海中回想一遍,难道是哪点做得不够缜密,难道是流言一事?皇上究竟是查到谁了? 青樱接过,久久没有动静,熹贵妃淡淡道,“既然是皇上赏你的,你便喝下吧。” 当真是极苦,苦得发涩,苦味肆溢在喉间,可当着皇帝和熹贵妃的面不能流露出半分苦的意思,小口喝完就把茶杯递给苏培盛。 “近日来,京城中满是流言蜚语,甚至把宝亲王府当成一个谈资笑话般,说宝亲王大阿哥的生母故意陷害青侧福晋,更有甚者说宝亲王宠妾灭妻,青樱你可知罪?” 皇帝的声音极为威严,半眯着眼睛看着青樱,眼底尽是失望。 青樱突然愣住了,皇上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听见谣言两个字的时候,身子一颤,可她让阿箬传出去的根本不是这些事,这根本不是她做的,“妾身实在不明白皇上的话。” “朕难道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传播谣言的人恨不得把乌拉那拉府挂在嘴边,不是你又会是谁?朕倒是好奇你的用意,为何传这样的谣言?你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吗?” 皇帝冷笑道,不愧是她的侄女,有着心思就全去想着做害人利己的事情。 弘历的身子已经全伏在地上,不止是惊了,更多上了几分害怕和迷茫,手指微微发抖,怎么会是青樱? 他不敢相信,青樱难道不应该是这场谣言的受害者?他相信青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皇阿玛!青樱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来?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求皇阿玛明察。” “明察?也就朕的儿子会相信这样的话,朕一点点查出来的难道有错?弘历宁愿相信你的青樱也不愿意相信朕?” 皇帝的话咄咄逼人,又看向青樱,“事到如今还嘴硬?” 青樱一下子全部明了,流言传出去的并没错,只是传着传着总有偏差,碰上了她倒霉,而有偏差的部分恰好传到了皇上的耳边,导致皇上认为她在乱传谣言。 皇上已经查了出来,就等着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她又怎么敢不认呢? 不认就是欺君的大罪,可……认了,也是大罪,青樱没想到一时的恶念居然闯了那么大的祸来。 “皇上恕罪。”青樱伏在地上一点点把事情说了出来,身子吓得直抖,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上,说到最后,竟带着丝哭腔。 “皇上,妾身只是一时动了歪心思,真的无意传出这样的流言来,妾身只是不想把大阿哥周岁宴的错全部归结到妾身的身上,是妾身动了妄念,妾身知罪。” 说完便像是没了支撑的点,直接瘫倒在地,弘历听完后一时不能接受,“青樱,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本王实在不敢相信。” 皇帝听完青樱的话想发笑,他不相信青樱只为了那点破事就大肆宣扬,面前的人是乌拉那拉氏一手调教出来得,怎么可能会那么蠢? 只怕是,为了逃避责任,把假话都能编成真话,他在后宫里头听到的假话还不够吗? “哦?你倒是认罪认得利落,但是青樱你要知道,你的罪可不止这些,从前是弘历太过宠爱你,全都包庇下来,可朕全部都查了出来,朕起初真是看走了眼,竟允了弘历的心愿,让你做弘历的侧福晋,如若重来,朕甚至不会让你踏入宝亲王府一步。” 皇帝转眼看向弘历,笑道,“弘历,这样的人若做了你的嫡福晋,晚上同床共枕的时候,你不会害怕吗?” “皇阿玛!她是儿臣亲自选的侧福晋,您何苦这般为难儿臣,青樱的过错,儿臣愿意担着,还请皇阿玛轻些责罚青樱。”弘历见青樱那副模样,心中虽然失望,但也不由得怜惜。 皇阿玛做事向来不留半分情面,听皇阿玛的意思是想把青樱赶出府,青樱做得再怎么过分也罪不至此,看在当年青梅竹马的份上,他愿意庇护着青樱。 “为难?弘历,朕何时为难你了?你说你心悦青樱,想让她当侧福晋,朕难道不是允了?现下的烂摊子还要朕一点点给你收拾干净!现在说朕为难你了?为了一个青樱,朕看你一点神智都没有了。” “朕封你为宝亲王的时候都说了什么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你若是忘了,宝亲王朕也可以当做从未封过。”皇帝见弘历为青樱说话,态度急剧下降,怒斥着弘历。 一旁的熹贵妃看不下去了,沉声道,“弘历,你还不明白吗?” 弘历笔直跪着,身上冷汗涔涔,他没想到皇阿玛会如此生气,万分后悔说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后悔替青樱说几句好话。 “皇阿玛,是儿臣一时糊涂才冲撞了您,求皇阿玛恕罪。” “一时糊涂?”皇帝皱眉,极为不悦看向弘历。“弘历你不小了,不能再任性糊涂下去了。” 转而看向青樱,“弘历为你求情,你为何不说话?” “妾身自觉不配,妾身已经犯下弥天大错,皇上作何处置妾身都是认下的,只求皇上不要牵连王爷。” 青樱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不敢看弘历失望的面容和皇帝质问的眼神。 “作何处置都认下?”皇帝缓缓开口。“依朕看,有如此恶毒的心思,你连踏入宝亲王府的资格都没有。” “皇上,青樱还小,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性格总能慢慢改的。” 熹贵妃突然开口劝道,她知道弘历的性子素来沉默,但事情一旦和青樱有关,他的脑子总是偏执些,就如同那日选福晋般,这次可别把唾手可得的皇位继承人的位子给丢了。 “曾经在景仁宫,朕也见上了几面,怎么如今就成了这样?”皇帝的话有些惋惜,态度没有任何软化。 第186章 如懿传高曦月44 “皇上,求您看在姑母的面子上,别把妾身和王爷分开,妾身哪怕只做个侍妾,妾身都认了,妾只想陪在王爷身边。”青樱听着皇上的话,已经不止是心慌,有些绝望。 皇帝板着脸,没想到面前之人还敢再次提及皇后,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青樱和景仁宫的乌拉那拉氏是姑侄,都是又蠢又毒的。 他险些忘了,他那位皇后可没有那么蠢,没想到青樱那么快就露了马脚。 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拿的出手唯有弘历一人,这样的人若日后留在弘历的后宫,能生出什么样的事端,他想都不敢想。 昔日弘历能求着他求娶青樱,哪怕弘历知道青樱的所作所为,他今日定然不会轻易放手,他的态度不能强硬,要一步一步来。 “从前的事情朕也不追究,既然你如此说了,着贬为庶福晋,在府中禁足一年,富察氏受了委屈,便找个吉日,封为庶福晋。” “妾身……遵旨。”青樱哽咽,却不敢落泪,殿前失仪的名声她一样担不起,双眼睁大,嘴边小声呢喃着“庶福晋”。 她没想到皇帝会真的如此对她,她原本该是福晋,怎么会沦落至此。 一时间屋中都陷入了沉默,他们面前的是皇帝,弘历更是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再说一个字,他的面子,他的地位和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不保。 皇帝看了看脸色苍白的两人,说完便,转身拂袖离去。 “儿臣恭送皇阿玛” “妾身\/臣妾恭送皇上。” “弘历,你今日怎么如此糊涂!皇上正在起头上,你与皇上争什么呢?你越是争,皇上便越气。”过了片刻,熹贵妃指着弘历,痛心疾首。 “这些年额娘为你苦心维护的好名声,竟然一点点被流言蜚语给盖过,众人现在只知宠妾灭妻的宝亲王,谁还记得从前的好名声?” “还有你,简直就是一个祸端,倘若你没有起了歪心思,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来,现在好了,你侧福晋的位置也顺带和你的名声丢了去。”熹贵妃转头一脸无奈看向青樱。 “额娘,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疏忽了,儿臣和琅嬅日后一定好好管着后宅,定然不会生出事端来。” 弘历的话十分恭敬,他不敢再说什么,只怕说了更多,惹出来的事端也越多。 青樱心中虽有些许不甘,知道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只是贬了位份,禁足或许是皇帝对她的仁慈。 “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怎么去讨你皇阿玛的欢心,而不是一心只想着后宅之事。” 熹贵妃的神情冷漠,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再怎么说,都不会记在心中,她又何必说那么多。 弘历敛下心头的愤怒,踉踉跄跄起了身,稍稍平稳自己的心绪,“儿臣\/妾身告退。” 青樱一时间没有站稳,头晕目眩,脑子里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直接晕了过去。 弘历刚抱着青樱回府,随后的旨意跟着脚步传回了后宅。 熹贵妃身边的槿汐跟在弘历的身边,待弘历把人抱进玉芙阁,请了府医来诊治一番,就给屋中下了锁。 “主儿,这次事情闹得大,不光是皇上,就连王爷也格外气愤,青庶福晋怕是难翻身了,也不知道杏月和阿箬会不会受到牵连。” 星竹长舒一口气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还笑着道,“现在瑛格格成了瑛庶福晋,福晋和青庶福晋该难受了。” 也不知道……青樱能不能接受这个心理落差,满京城全是流言,皇上不得不在意,有了富察琅嬅的手镯,怕是到弘历登基前都捞不到一个侧福晋。 至于杏月和阿箬,她真是低估青樱这个圣母心了,竟然一点都没把她们事情给抖出来,皇上的罪责她一个人给担下了。 “你又不是不了解青庶福晋的性情,脑子里想的全是王爷,其余的事情都转不过来,怎么能想起来怪旁人呢。” 真不知青樱是如何养大的,不懂人心,却相信人心,心心念念只有少年郎,偏执于真心,被害后毫无反击之力,处事如此懦弱。 到了后期做皇后也格外失职,压不住后宫祸乱,自己身边人接连被害,不奋力一搏,却只顾着自己的少年郎,不知道这世出了这件事,能有什么变化。 高曦月的声音淡淡,手中不断摆弄着陈婉茵送来的汉女服饰,“备上礼送往兰心阁,希望瑛庶福晋日后是个安稳的。” 第187章 如懿传高曦月45 星璇饶有兴致打量起这件衣裳,“主儿,这件衣裳和平日里穿的不大相同,倒是多了几分婉约。” “陈格格是汉人,这件衣裳是陈格格从江南来的时候特地带上的,自然不同些。”星竹开口解释道。 “婉茵极善丹青,昨日里把亲自把东西送了来,说是过上几日给我画张画像,想来是这个缘故,左不过王爷这几日会因为青庶福晋的事不会来后宅,便拿了出来。” 昨日陈婉茵将衣服展开的时候,她才明白为何弘历六次下江南,汉人的衣裳格外有韵味些,如此美艳娇媚的脸搭配上这件温婉衣裳也不会显得矛盾。 弘历被训斥了,想来失了面子,他这样自大自卑自负的人,估摸着要在书房好好反省,她就当给自己放了一个假,关上门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 陈婉茵这个恋爱脑自从周岁宴和她说过两句话,就像是黏住了她一样,无事总来仪景阁走上两圈。 她的处境比上个世界好了许多,也有了心思不带半分目的地去和旁人说上两句话打发时间。 除去陈婉茵提到弘历的时候,脑子不好使了些,其余的时候都格外正常,她也愿意和陈婉茵说上几句话。 过上两日,陈婉茵身边顺心来了仪景阁,说是自家的主儿昨日着了凉,头晕脑胀,最近怕是来不了仪景阁了,画像的事情也耽搁下来。 转瞬间一个月过去,近七月,弘历才去了两三趟后宅,像躲避现实般,弘历总爱躲到她的屋中,就当躲个清净,就连提起青樱的心思都没了。 富察琅嬅有意无意忽视青庶福晋,就连每月的布料都不往玉芙阁送,玉芙阁的下人散漫不已,想着法子出玉芙阁。 瑛庶福晋和大阿哥被流言伤得不轻,心中存了报复的心思,常让下人在玉芙阁大声出言讽刺,弘历心底明白,却没有插手,任由下人说三道四。 高曦月去凝安阁去了好几趟,陈婉茵的病才一点点见好。 七月初,陈婉茵带着贴身婢女云舒来仪景阁,高曦月早早就穿好了陈婉茵之前带来的衣裳,只是在头发上星璇和茉心发了难,不知道从何下手,直至云舒来才解决。 云舒手巧,在额旁挽上一团发髻,形如蚌中未出之珠,再斜插一支垂花步摇,蔷薇花和珠翠微微点缀。 不如旗头复杂,但别有一番风味,明眸如波,轻柔如一团薄雾,美得让人不忍移目,将身上原本明艳张扬给掩盖上了几分,多出几分温婉明媚。 陈婉茵将宣纸平铺在檀木案上,旁边摆着盛开的蔷薇,芳香扑鼻,面前的人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背部,依靠在椅子上,在陈婉茵的示意下,微微小歇。 一个时辰后,陈婉茵才堪堪画完画像,高曦月像是困极了的模样一直未醒,陈婉茵没有打扰,她静静盯着竟有些发痴,不由感叹,眼前的真人不知比画像上美了多少分。 直至王钦的通报声传来,陈婉茵才着急忙慌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却和来的弘历险些撞个满怀。 “给王爷……请安。”陈婉茵看见弘历后心跳突然加快,说话都不大利索。 弘历看了陈婉茵半天硬是没想出来名字,王钦在一旁提醒,“王爷,这位是住在凝安阁的陈格格。” 王钦说完,弘历才有了些印象,平日里木讷,当着他的面半天说不出来话的那个。 只是她不好好在凝安阁待着,怎么来了曦月这里,曦月的脾气素来不好,唯有在他面前能收敛些,看着陈婉茵头上的汗珠,莫不是被曦月给为难了? 弘历盯着陈婉茵愣了一会,才把人给扶起来,问了一嘴,“不必多礼,起来吧,今日怎么来了仪景阁。” 陈婉茵不敢看弘历的眼睛,把头低下来,支支吾吾说着,弘历最后实在忍不下去,让陈婉茵身边的云舒把事情来源说了一遍。 原是他误会了,只是他确实没想到曦月能和陈婉茵说到一块去,陈婉茵性子纯,多接触接触也无妨,“日后若在凝安阁待久了,就来仪景阁陪陪曦月。” 未等陈婉茵回答,弘历看见陈婉茵穿的极为素净,吩咐王钦,“去把额娘前些月赏的布料送到凝安阁去。” 弘历说完便大步走入屋中,陈婉茵后知后觉想起来曦月身上的衣裳和发饰未换。 这样不合规矩的衣裳,穿着会不会被王爷责罚,心中不由得替曦月捏了一把汗,连连自责,连忙去和星璇说,星璇摆了摆手。 在仪景阁没有规矩的事情主儿和王爷都做过,还在乎这一个吗? 再说今日主儿穿成这样,王爷惊喜都来不及,怎么会责罚呢? 高曦月小睡才醒,见眼前的桌上竟没了人,身后传来脚步声,并不似陈婉茵般小心翼翼的脚步。 这个时间点,王爷怎么会来?高曦月出言试探,随后转身看去,“婉茵?” “元寿!” 弘历从未见过这样的高曦月,无论是第一次相见清冷疏离,高傲如孔雀般,还是穿着嫁衣一脸娇媚勾着他的模样,都不如现在温婉柔情的样子。 只觉得他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他无端想起来今日翻阅的诗文,“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形容眼前的美人再合适不过。 第188章 如懿传高曦月46 这样温婉至极的模样让弘历移不开眼,心弦略微颤抖。 他默默想着,江南的美人再美也美不过眼前的人了吧,盯上曦月身上的眼睛占有欲十足。 “今日穿的衣裳甚美,和平常大不相同。” 高曦月含羞笑了笑,突然想起自己的发髻是江南一带汉女尚在闺阁时的发髻,手不自觉摸了上去。 “是婉茵前些日子送来的,元寿今日穿玄色的也好看。”说完脸上浮上一抹红霞。 “难道本王就穿玄色好看?”弘历像是逗高曦月般,挑逗般笑着。 高曦月抬起头看了弘历一眼,随即垂下了小脑袋,软软开口,“都好看得紧。” 弘历格外受用高曦月这副害羞的样子,走到高曦月的身边,轻轻柔柔抚摸着她的脸庞,随后拢起乌黑的头发,今日的发髻看着格外陌生却又舒心。 不用明说,一想便知道了,定是陈婉茵身边婢女梳妆,手指轻轻摩挲着柔软的耳垂,从上俯看下去,心思渐渐动了起来。 这衣裳确实衬她,合该让底下人准备几件这样的衣裳给她。 他对自己的女人向来大方,在他看来,他的女人就该那么精心养着,更何况还是他喜欢的女人。 “小月儿说的话总是讨本王欢心。”弘历开怀笑着。 “元寿若多笑笑,妾再说上几句又何妨?”高曦月娇娇哝哝扑到弘历的怀中,弘历心中也不由得感动,还是有点心的,知道他这些天不好受,还耐着性子哄着。 “本王今日来是告诉小月儿一个好消息,小月儿来猜猜?”弘历紧紧抱着曦月,说话极尽温柔。 高曦月算了下月份,莫不是高父的事情成了,想来高父在朝政上给了弘历不少助力,不然,弘历今日不会那么高兴。 高曦月假做冥思苦想的表情,贝齿轻咬嘴唇,随后灿然一笑,眼睛一眨一眨看向弘历,伸手搂住弘历的脖子,撒娇道。 “小月儿怎么能猜透元寿的心思呢?只是小月儿也有个好消息想告诉王爷呢。” 弘历不禁想扶额,高斌这个老狐狸是怎么养出来这样的女儿的,做派娇纵,性子说好听了叫可爱天真,往不好听来说,浅薄得很。 “好了好了,本王说。”弘历被高曦月磨得不行,一把捏住高曦月故作可怜的小嘴。 “前些天江南水患严重,皇阿玛忙着水患的事,接连熬了好几天,昨日里你的阿玛上了折子,水患的事情迎刃而解,晋为江南河道总督,当即让高斌处理江南水患。” 弘历心中不由得庆幸,也多亏了高斌一事,冷了他一个多月的皇帝,对他的态度才稍稍缓和。 高曦月故作震惊,眸子睁大看向弘历。 “本王还能骗你不成?额娘还说,过些时日让本王带你去永寿宫请安呢,倒是小月儿的好消息是什么呢?” 高曦月站起来,小跑把檀木盒递到弘历的面前,弘历猜不透眼前人的心思,缓缓打开盒子。 看清盒中之物的时候,他愣了一瞬,里面居然是一件寝衣,手指略微触碰,光滑细腻的料子,绣的花纹虽然简单,但是柔软得很。 “元寿还不知道自己的寝衣袖口的线头有些松了吧,前些日子妾身就想着替元寿做上件新的。” 许是弘历的目光太过灼热,高曦月被盯得有些发愣,许久弘历都未开口,曦月小心翼翼拉着弘历的手。 “小月儿承认自己有私心,寝衣最是贴身的东西,元寿一瞧见,便会想着小月儿。” 弘历捉着高曦月的手在手中揉了揉,脸慢慢靠向曦月,将粉嫩的唇狠狠吮吸住,齿间噬咬唇瓣,唇舌交缠。 曦月的喉咙溢出娇气的颤音,被吻得半边身子都略微酥麻,凤眼微勾,两颊微微发烫。 弘历心头一暖,就连自己身上的寝衣上袖口的线头略微松了些,都被注意到了,还暗暗记在了心中。 随后便是一阵苦涩,想了想从前尽数的委屈,难道上天也看不下去了吗?把这样好的人送到了他的身边。 “元……寿……”一阵阵窒息感,弘历分明是想把她揉烂在自己的怀中,高曦月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额头上溢出薄薄香汗,呜呜咽咽哼唧了两声,声音都细细弱弱的。 高曦月喘了一大口气,眼中还蕴着几分雾气,微肿的唇瓣让人看了好不可怜,身上却微微发抖,弘历眸子凝着曦月,心也软成了一滩春水,莫非,是自己吓到了她,温热的怀贴在曦月丰盈的胸口。 “是本王不好……是本王没有控制住自己,本王甚是欢喜,太过激动才情不自禁。” 高曦月感受到身后散乱的头发,心中暗想,确实没有控制住,殊不知从弘历的视角看去,墨发掩着半张面孔,满面春情,眼角微红,更是漂亮得不成样子。 饶是和高曦月常常相见,他都有些看呆,他的小月儿竟比从前更好看了些。 倘若小月儿日后真做了什么错事,他恐怕会因为小月儿在他怀中示弱哭上两声而轻易原谅。 “疼的慌。”高曦月的脸又埋在弘历的怀中,连话都瓮声瓮气,弘历低头看见曦月微红的肌肤,心中也不由得发热。 “以后本王不会这般鲁莽了,来让本王瞧瞧嘴唇。” 高曦月这才委屈抬起头来,原本如桃花花瓣的嘴唇被蹂躏不成样子,不止是红肿,还有些破皮,低垂的睫毛微微抖动,可怜兮兮看着事情的作俑者,看来曦月这几天是出去不了了。 “元寿……药膏在书柜上。”曦月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又显得委屈,心中越想越气,什么道理,自己巴巴得送了寝衣,没什么好处就算了,还把自己给赔了上去,像是赌气般扭过头。 “明日里又该告假了,今年都好几次了,都怨元寿。” 弘历把药膏拿在手上,无奈看向曦月,这富察琅嬅究竟给小月儿下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成天净想着去清泓殿,以后给人卖了都不知道。 “转过头来,本王给你涂药,现在不涂药,让下人瞧见该笑话了。” “小月儿是她们的主儿,她们才不敢笑话,若是有人敢笑话,妾就让她抄府规。” 弘历挑眉,只是抄抄府规?府中若有人敢嘲笑,轮不到曦月动手,自己怕是已经按耐不住了。 弘历反思完自己,不厌其烦哄着曦月,磨磨蹭蹭了许久,才把药给上完。 高曦月被方才的事情折腾累了,躺在贵妃椅上,听着弘历絮絮叨叨说着。 直到卯时才传了膳,端着菜的太监和婢女完全不敢抬头看两人,恭敬把菜放在桌上,安静离去。 第189章 如懿传高曦月47 用完膳后,弘历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替曦月整理略显凌乱的头发,曦月心安理得享受弘历的伺候,就连被咬伤的心都舒坦了些。 不得不说,这位可比从前那位做这些事要熟练,动作格外细腻些。 弘历轻轻抚摸着曦月的头发,如上好的丝绸般柔软,软得他有些恍惚,果然是在金银翠珠堆中长大的,就连如墨的青丝都是精心养护着的,如今到了王府,她也该享受最好的。 都说饱暖思淫欲,弘历也不例外,曦月先前出了身薄汗,去了偏殿沐浴。 在曦月身旁伺候的星竹将屋中的蜡烛和熏香点燃,没一会后,小腹窜出了无名的欲火,弘历坐在床上,翻阅曦月放在床头的书,竟一点也看不下去。 高曦月从浴桶中出来,茉心取了护肤的乳膏,在手中捂热,力道轻柔,上下薄薄涂抹着,雪白柔滑的肌肤更是没有一点瑕疵,穿上寝衣披上件披风就从偏殿走进床边。 身边人的不断靠近,屋子里若有若无的蔷薇花香气突然越发浓烈,他已然感觉自己的神智并不清醒,曦月渐渐靠近,挑拨了两句,一双大手就把人抱到了床上。 嘴唇贴着曦月的肩膀从上而下,背后手心的温度十分灼热。 高曦月扶着床边往后靠了两下,弘历的身形一点点往前倾,放在床头的书被撞落,白日里的嘴唇现在竟有些发痛,上了药也不好使。 弘历趁着另只手解开曦月寝衣上的扣子,只是略微一碰,寝衣竟全部散开,白皙的皮肤与玫红色的寝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泛黄的烛光映照梨白色的床幔上,散发诱人的气息。 “好香。”原本以为是屋中的熏香,但又觉得是从床上人的肌肤透出来的一般。 弘历俯下身子,手上的茧子微微摩挲着腰肢,占有欲十足看向曦月,见曦月脸上酡红未退,心头又有些发痒。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腰间的软肉,顺着腰肢手不自觉摸上了大腿,灼热的手心仿佛烫到了曦月的心中,小手堪堪搭在弘历的肩膀上,美人在床上零零碎碎喘着气。 直至完全尽了兴才把人搂在怀中,万分温柔哄着,高曦月的眼睛逆着烛光半张半合,红唇微肿,欲气横生,“你又把本王给勾的睡不着了。” “怎么能全部怪着小月儿呢,分明是元寿的心中总是想着小月儿。” 高曦月抬头做极了无辜的样子,眼睛湿漉漉的,咬唇看着弘历。 弘历没有反驳,紧紧挨着曦月,手轻轻抚上红肿的唇瓣,语气颇为无奈。 “别咬了,再咬不光是后日了,就连大后日也见不了人了,最后都怨上本王了。” “哼,睡觉。”高曦月将被子一蒙,侧过身就想睡觉。 黑暗里,弘历沉浊的呼吸声暂缓,手环上曦月的腰,曦月被烦的不行,往床里又睡了一点,弘历敏锐察觉到曦月并没有睡。 唇慢慢贴在了曦月的耳边,像是挑逗般,碰上了微红的耳珠,“本王想要个孩子。” 弘历的话说得慢慢吞吞,她没有听见,“什么?” “要个孩子。”弘历的话说得极为隐忍,手上的动作完全不客气,过了半个时辰,曦月身上都快散架了,他才慢慢消停下去。 这事确实不是弘历的一时兴起,是心中久久的念想,两个人情到深处,是该有个孩子了,不过曦月的身子比旁人弱了些,还是要自己再多努力几分。 曦月完全睡醒的时候已经临近巳时一刻,躺在床上倦倦的完全不想动弹。 直到星璇把王爷的赏赐递到曦月的面前,曦月才起身看了两眼,清一色的衣裳,款式和昨日里竟一样,只是料子摸起来更好了些。“放到库房吧。” “王钦方才送来一个婢女,说是出生江南一带,专门为主儿梳头的,奴婢查过了,王爷亲自挑的,家室也清白。” 弘历这是想把她的仪景阁当成小江南?怎么连梳头丫鬟都指了一个仪景阁?也没有多想就让人先在屋外伺候着。 五日后,弘历带着曦月入宫向熹贵妃请安,从前都是宫宴的时候亦或者熹贵妃生日宴的时候才能远远见上几面。 熹贵妃很少召见弘历,顶多让弘历带着富察琅嬅入宫敲打几句,今日和昔日的故人如此近距离地相见,她倒是有些期待。 弘历只是握紧曦月的手,看着眼前熟悉的路,他竟然无端想起青樱,不过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就因为这事他被皇阿玛冷落许久,直至水患一事,他才被提起。 “王爷,我这身衣裳,可以吗?”高曦月说话怯生生的,全然没有在王府中的娇纵,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抬头望向弘历。 弘历看着眼前人莫名想笑,方才在屋中还试了好几身,最后才敲定了这件,怎么在路上又觉得不行了。 弘历上下打量着,藕荷色纱绣花鸟纹单氅衣,衬着原本白皙的肌肤更加清亮,容颜闪烁着光彩,美艳无双。 将原本端庄大气的衣裳硬生生给压了下去,好看自然是好看的,只是太过美丽,看见路过太监的眼神,他有些后悔把人给带来。 弘历点了点头,把用帕子把曦月额头上的汗给擦拭干净,“你放心,额娘只是想见你一面,就和平常一样便是,不必太过小心,本王在你身边。” 第190章 如懿传高曦月48 永寿宫。 “儿臣给皇阿玛,额娘请安。”弘历看着熟悉的场景有些发怵,真是好巧不巧,带着曦月去永寿宫请安,皇阿玛竟也在永寿宫。 “妾身给皇上,熹贵妃请安。” 皇帝方才从熹贵妃口中得知弘历要带着月侧福晋来请安,眸子略微一抬,这便是高斌之女? 从前宫宴上隔着很远见过两三面并不真切,今日一看,倒是比青樱守规矩得多,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其父更不用多说。 这样的人难道不比青樱好上千分万分,他看他这个儿子实在太过糊涂。 只是见着高曦月的眼神,皇帝有些恍惚,总觉得自己在何处见过这样的眼神,但是又说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皇帝的语气难得放缓,“起来吧。” “赐座,瑾汐看茶。”熹贵妃见皇帝对着弘历的态度逐渐放软,和蔼看向两人。 不过寒暄两句,苏培盛进来说了两句话,皇帝就因为政事把弘历带去了御书房,屋内只留着熹贵妃,瑾汐和高曦月三人。 熹贵妃对曦月的态度很是热切,不过瞧上两眼便赏了许多东西,旁敲侧击问了许多王府之事。 高曦月虽说对外立的人设是心思浅薄,但面对熹贵妃总不能傻不拉几把事情全盘托出,乖巧笑着,说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熹贵妃看向高曦月的目光愈发满意,因流言一事,她后悔把清冷蕊捧上去了,此人的野心太大,日后若弘历上位她定然是难以掌握。 而富察琅嬅表面额娘喊得比谁都亲热,但涉及王府的事情干脆闭口不答,两人的关系没有表面般融洽。 如此看来,高曦月倒是个很好的人选,熹贵妃略微低头。 “这副娇俏的模样,倒是给永寿宫平添几分色彩,本宫待在永寿宫甚是无趣,日后若有空,就常来永寿宫说上几句话。” 高曦月连声应下,但是话里话外像是听不懂熹贵妃的意思,熹贵妃的笑容便收敛了两分,她确实手底下缺人,却不缺如此愚笨之人。 看着曦月露出的镯子,心生一计,她怎么会忘了手镯的事情?也许让富察琅嬅替她办事并不是一件难事,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从高曦月的身上入手。 熹贵妃朝着槿汐略微示意,槿汐把准备好的药给端到熹贵妃的面前,熹贵妃声音淡淡的,不如刚才般亲切。 “曦月先回去吧,本宫也乏了,槿汐去送送吧。” “是,妾身告退。” 才送到永寿宫的门口,“回去的路我随着福晋已经走过了几遍,姑姑不必亲自来送,熹贵妃的病要紧。”高曦月施施然道。 槿汐想起来走前,熹贵妃像是要对她说些什么,在宫中这位主儿总归不会出事,就连忙回了屋子。 弘历被皇帝招去,如今时间算着还早,熹贵妃临走前也说不必等着弘历,高曦月带着星璇和星竹走在宫道上。 曦月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甄嬛这次见她不怀好意,特地把手中的镯子给露了出来,甄嬛的脑子还算灵光,比起一个二傻子,有把柄的富察琅嬅难道不是更好用吗? 为了应付甄嬛,把给富察琅嬅埋的雷给引了出来,希望甄嬛这个老狐狸能隐忍些,别太早撕破脸皮,不然她的戏就达不到更好的效果了。 曦月还在脑海中想着下一步动作时,拐角处的一阵争吵声格外刺耳。 “你便是求着我们也没有用,谁叫你从前是伺候景仁宫那位的,这可是上面的意思,我们几个也是奉命行事,惋春姑娘可不要怪奴婢们。” 高曦月停下了脚步,示意星璇和星竹不要出声,等等……景仁宫的人,也许有着大用处。 等着打骂的声音渐停,宫人的脚步声渐远,高曦月才从拐角处走出来,眼前的宫女低着头一瘸一拐向前走着,稍不留神险些冲撞到了曦月。 “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不是故意冲撞到娘娘的。” 惋春不顾自己的伤,看了眼高曦月,心中略微一想,她从前跟在皇后的身边并未见过面前的人,心中略微猜测这样的人估摸着是新入宫的小主,连忙跪在了地上,生怕再惹这位娘娘生气。 星竹见曦月脸上并无不愉,笑着,“无事,快些起来吧,还有我们主儿是宝亲王的月侧福晋,可不是什么娘娘,方才在前面就听见了你的声音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奴婢惋春给侧福晋请安,不过奴婢和几位小宫女小打小闹,扰了侧福晋的清闲。”惋春的面容仍是惶恐,但心中满是感激。 高曦月惋春脸上的巴掌印和双腿的颤抖的幅度,并不是没有事情的样子,想起自己日后的计策,惋春倒是可以一用。 也算是赶巧,先前嘴上破了皮,星竹一直随身携带着药膏,“起来吧。” 曦月并没有说破,惋春起来的瞬间,胳膊上满是青紫的伤痕,回头看了眼,“星竹,药膏带了吗?” 星竹把药膏递给惋春的面前,“夏日里,这些伤保养不慎,最容易化脓。” 惋春一阵感动,自皇后落败后她就被贬去了辛者库,做着又累又苦的重活,从未有人多看她一眼,那些宫人总是借着熹贵妃的名头无端暗地里打骂她。 只是眼前的人是宝亲王的侧福晋,和熹贵妃的关系应该最为亲密,那些宫人嘴中的话,这位侧福晋已经全然听见,为什么会帮她呢? 难道是一时间的善心,她跟在皇后的身边多年,从来不相信什么莫名其妙的善心,侧福晋怕是另有所图。 她庆幸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猛然间她想起来和她一起来辛者库的念夏,念夏没有她学会她的隐忍,在一个冬日被一群宫人排挤到了屋外,直至冻死。 也许这个冬日就会轮到她了,她不能就这么轻易死去,眼前的侧福晋怕是她唯一的希望。 “侧福晋,这里人多眼杂,跟着奴婢来。”惋春看向高曦月,心中不断祈祷这别是自己自作多情会错了意。 第191章 如懿传高曦月49 高曦月并未说话,跟在惋春的后面,直至一条僻静的小路,让星璇去盯梢。 自己则饶有兴致看向惋春,既然眼前的人已经知道自己的目的不纯,自己又何必装成心软善良的模样呢? “侧福晋,求您救救奴婢,您要奴婢做什么都行,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奴婢……会死的。”惋春跪在高曦月的面前,眼中的泪缓缓落下,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 “可是,你能做什么呢?我为何要养个闲人呢?”高曦月看向惋春从容不迫问道。 “奴婢若是没有用,侧福晋当时就不会怜悯奴婢几分,就不会跟着奴婢来,想来奴婢在侧福晋的心中是有几分利用价值的。”惋春继续道。 辛者库最是人多嘴杂,她从前跟着皇后的身边也了解不少后宫前朝之事,如果不出意外,宝亲王定然会登上这个皇位,恐怕这位主儿的事情和宝亲王有很大干系。 不愧是从前在皇后身边侍候的,心思倒是不少。“你倒是聪明。” 惋春将眼泪一点点擦拭,“只可惜聪明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跟错了主子,自己都难保。” “熹贵妃的眼睛就盯着皇后的余党,我作为宝亲王侧福晋,若是帮着你被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后果。”曦月眼睛一眯,轻笑道。 “奴婢贱命一条,侧福晋又何须花费如此大的心血。” 惋春明白自己处境的困难之处并非是因为熹贵妃,自去年开始,熹贵妃已经停了对她的打压,只是欺软怕硬的宫人瞧着她不光没有权势,就连银钱都没有,就多欺负了几分。 高曦月看了星竹一眼,星竹自然会意,把沉甸甸的荷包递到惋春面前,“这便是我的诚意,时候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希望下次入宫还能看见你。” 惋春看着高曦月的背影跪在地上,“奴婢谢过侧福晋,日后有用到奴婢的份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过了许久才缓缓站起来,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紧紧握住手中的荷包,有了这些,再隐忍些时间便有了希望。 只是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位侧福晋会救她呢,她日后会给侧福晋带来什么好处? 高曦月带着几人便回到了王府,到了晚上,才听着星竹打听到的消息,说是皇上一直留着王爷,王爷回来地极晚,便窝在了书房。 王爷两个多月从未问过玉芙阁的情况,瑛庶福晋从前只敢暗地里做些小动作。 见王爷没有多管,胆子也大了些,毕竟是皇上的口谕禁足一年,除去贴身侍候的阿箬和杏月,无人侍奉在身边,能克扣的东西也寻了由头克扣近一半。 阿箬气鼓鼓回到玉芙阁,杏月跟在身后,面色凝重,手中的盘子里布料只剩下一匹,还是过时的颜色和花样。 “主儿,你瞧,这些人惯知道捧高踩低,不光东西被克扣就算了,连料子给的全是次等的东西,连凝安阁的陈格格都不如,这些人真是越发过分。” “又被为难了?”青樱放下手中的戏文,心中并无多少难过,不过几件衣裳,所幸王爷从前甚是宠爱她,赏下了许多的料子。 听见阿箬的话,内心又是一阵惆怅,阿箬口中提到的陈格格和她又有什么差别呢?虽说是庶福晋,但庶福晋和格格在她心中并无什么差别,无非就听着好听些。 杏月像是难过极了般,低下了头,“不光如此,那些人还说各位主儿的衣裳都是穿给王爷瞧的,主儿也见不上王爷,不如把东西都分到别处去。” “若换往常,奴婢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可他们人多,玉芙阁的婢女只剩奴婢和杏月了,屋里屋外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去和他们计较呢。” 青樱听着阿箬的话心中一阵酸涩,没想到才一个多月,人竟然走光了。 杏月不由暗自在心中吐槽,青庶福晋被罚了禁足,清醒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整顿婢女,明晃晃地说以后日子难过,她不会再给额外地银两了,婢女跟着主子没有好日子过,自然全都找好后路。 人一个个都走了,日日里还要精致打扮着,说着人虽然禁足了还要活得体面,打扮给谁看呢?白忙活一场,一点体恤下人的心都没有,难怪都跑光了。 说实话,杏月也没多看得懂这位主儿的心思,明明做事的是阿箬,带头挑拨的是她,青庶福晋被罚了,她俩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难不成是脑子被皇上给骂坏了?还是整日里念叨着所谓的“墙头马上”,脑子给念叨坏的。 若是这样的人是嫡福晋,怕是王府全乱了套。 “还有从前苏格格和清格格都巴巴上赶着给主儿请安,主儿时不时还赏好些东西呢,如今主儿落魄了,不送些礼问安就罢了,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去兰心阁请安。” 阿箬冷哼一声,想着便来气,清格格身旁的洛心竟然敢公然挑衅她,真是嚣张得没边了。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她们去巴着谁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才开头没一会呢,这点就受不住了,往后的事还多着去呢,屋外的事情阿箬多费些心。” 青樱淡淡吩咐着,全然没有注意到阿箬难看的脸色,阿箬也怕流言事件青樱想到她,悻悻应下了声。 “阿箬,阿玛那边没有生出事端吧,这次都怪我的妄念,动用了阿玛手中的势力,才生出了事端,我怕皇上牵连到阿玛身上。” 青樱看着看着莫名又伤感起来,她被关在玉芙阁两个多月,也不知道阿玛和额娘的情况。 “老爷和夫人在府中好好的呢,主儿不必担忧,主儿也别难过了,王爷不过碍于皇上,心中还是在意主儿的,不然也不会这些天去了几次清格格的屋中。” 阿箬轻声宽慰着,只是两个多月都过去了主儿才开口问老爷夫人,未免也太晚了,若真出了事情,主儿禁足估摸着也没法子,问了还不如不问。 第192章 如懿传高曦月50 清泓殿。 九月末的天气热意融融,清泓殿中冰放的足,一阵阵凉意,富察琅嬅的心却不同清泓殿的温度般冷静。 前些天熹贵妃让富察琅嬅去了永寿宫请安,还没说上几句,熹贵妃便开门见山提到了从前她给青樱和高曦月的镯子,还提到了镯子有着使人不孕的脏东西。 富察琅嬅听到熹贵妃的话时,整个人都懵了,为何熹贵妃会知道镯子的事情。 她的心情顿时低落下去,整个人也焦躁了许多。 一下子牵扯到了青樱和高曦月,她突然不知作何处理,她不敢冲动冒险,生怕熹贵妃把这件事告诉王爷,她在王爷树立的形象就全然毁掉了。 青樱也就算了,还失了高曦月这样的帮手,她是明白高曦月的性子,恐怕日后只有做仇人的份上了,她可不愿与这样的人做仇人。 熹贵妃并未断了她的后路,给了她两个选择,其一是她会把事情全盘托出,其二是替着她管好后宅。 若选择了其二,说难听点她日后便就是个棋子了,熹贵妃的野心不至于一个后宅,她怕是想着插手整个后宫。 与其说,熹贵妃给了她选择,还不如说熹贵妃在逼着她做出选择,是想失去王爷的心还是权力。 最后还是被迫选择了,熹贵妃在她身边安插了一个人—福禄,美名其曰心疼她忙着府中事宜,实际上是在监视她,替熹贵妃传达口信。 她出永寿宫的时候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怎么回王府的,走路的步子全是虚的。 一个人躲在清泓殿想了许久,彻底清醒下来,熹贵妃既然当着她面说了,证据定然收集好了,她现在去销毁证据,只会惹得福禄的怀疑。 她实在不明白,消息是怎么走漏的,熹贵妃到底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背地里让着素练去试探青樱是否知道镯子一事。 莲心将剥好的水果递到富察琅嬅的手边上,缓缓出去,一旁的素练扇着扇子。 富察琅嬅心思全然不在账本上,心绪不宁随意翻看,“主儿,新来的福禄怎么处理,她是熹贵妃的人,奴婢总是不放心她。” 素练轻轻叹了口气,福禄是个不好相处的,总仗着自己在永寿宫的地位和熹贵妃的话在清泓殿作威作福。 除去休息的时间,眼睛时刻不离开富察琅嬅,据说福禄和熹贵妃身边福珈姑姑有层关系,不然熹贵妃也不会让这样的人盯着主儿。 素练的话也将富察琅嬅的心拉了回来,只是她没什么法子,被福禄盯着,她也感觉瘆得慌,总归熹贵妃没有过多为难她,每日看着看着都看习惯了。 “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把人给赶走,除去镯子的事情,其余的本福晋问心无愧。” 富察琅嬅说到问心无愧的时候自己有些心虚,心中不断洗脑着都是素练所为,和自己没有半分干系,翻看着账本。 “上个月,仪景阁用冰的份额已经远超一个侧福晋的份额了。” 略微一算何止是超过了侧福晋的份额,连着福晋的份额一并越了过去,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从前是因为青樱,她想法子拉拢曦月,什么好的通通送往仪景阁,如今青樱被禁足,她冷落曦月,倒显得别有居心了。 再说王爷常去仪景阁,她那里理应是冰最足的地方。 “主儿放宽心,月福晋做事随着性子来,总没个度,心底还是敬着福晋的。” 素练还能怎么说呢?按下曦月出手大方不提,她和曦月在安慰富察琅嬅这块已经建立起革命友谊,诋毁和猜忌的话她可说不出来,把话的矛头直指青樱。 “主儿还是要防着玉芙阁呢,自从青庶福晋被禁足后,王爷虽然什么都没管,但清格格受宠的日子渐渐多了起来,其中的缘由主儿应该清醒,只怕是几个月后青庶福晋解了禁足出来,王爷只会当做事情没有发生过,还同从前一样呢。” 富察琅嬅的注意力一点点被转移,因为流言一事,皇上把气都撒在了青樱身上,除去青樱有了孩子,还有可能晋为侧福晋,其余的理由怕是皇上都不会同意。 如今自己把她唯一的一条路给堵死了,青樱再怎么受宠,也就只是庶福晋了。 说到底还是情分不同,青梅竹马的情分,也不知道会挺过多久,别看王爷嘴中半分不提青樱的事情,心中到底是在意的。 富察琅嬅不禁叹了口气,这青樱都把王爷害成了这样,王爷还在意,怕不是贱得慌。 怕是几个月后,等人再出来了,王爷还会继续和青樱扮演郎情妾意的戏码,她该为自己多打算打算。 瞬时,在素练的话中听到了更深一层的含义,也许她该有个孩子了。 可……孩子哪有这么容易说有就有,之前流言的事情,王爷分明是有些恼了自己没有管好后宅。 在流言纷飞的时候非但没有同他说,还把事情给越说越乱,让舆论一直发酵,事发到今日王爷才来清泓殿几趟,她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我确实应该再多打算打算,总不能被一个福禄给绊住了脚,你让额娘给我找几个擅长妇科的大夫,让他们给我再瞧瞧,都调理了那么久,身体也该调养好了,怎么还是没有动静呢?”富察琅嬅细细叮嘱。 素练低语,“奴婢这就去告诉夫人,让夫人帮忙留意着,待人寻好了再送往府中,要不要避着福禄?” “不用,又不是去害人,福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熹贵妃的。”不过是求子的汤药罢了,若福禄说出去了,那真就闲过头了。 第193章 如懿传高曦月51 青樱被禁足后,时间也过的快了些,无人同福晋拌嘴,也无人敢越过福晋,富察琅嬅的日子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几位格格像是达成了共识般,发现了曦月的性子并非毫无道理的嚣张跋扈,约着常去仪景阁说上几句话。 仪景阁。 高曦月悠闲坐在榻上,清格格,苏格格和黄格格围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奉承着高曦月。 黄格格对着王爷性子闷了些,但是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转向清冷蕊笑道。 “昨日傍晚,妾身去花园散步,听到了玉芙阁的动静,清格格,你离得近,可曾听到了什么?” 清冷蕊翻了一个白眼,冷笑一声,“还能有什么事情,左不过是青庶福晋身旁的阿箬发了脾气,对膳房送来的吃食不满意呗,还说要告诉王爷,洛心去瞧上了两眼,和咱们的并没什么差别,现在都这个身份了,还挑三拣四,当她是谁呢?瑛姐姐还是心软啊,若是妾身被污蔑了,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庶福晋再说明白些不过是客气些的称呼,和侧福晋一比真是千差万别,那样看不起她的人,现在和自己的地位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青樱作何感想。 苏绿筠虽然做事和说话都软弱的很,但是一提到阿箬,也跟着笑吟吟提了两嘴。 “也不知道阿箬这个性格是像谁,青庶福晋落魄成这样,她还有脸去同人争吵。” 高曦月怀中抱着珍珠,神情倦倦,“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阿箬就是个祸害,偏偏就有人当作宝,王爷当时就说把阿箬赶出府去,可青樱妹妹不肯。” 清冷蕊从曦月的话中听到了新鲜的事,嘴角弧度微弯,“哦?还有这种事?” 清冷蕊和苏格格入府的时间晚都不知道此事,高曦月逗弄着猫猫,黄格格把事情的经过全说了一遍。 清冷蕊的面容不显惊讶,她在玉芙阁待了那么久,这事像是阿箬会做出来的。 苏绿筠闻言后,眸子慢慢垂了下来,黄格格口中的青樱,和她所认识的青樱相差甚远,也许她不该轻易听信黄格格所言。 “青庶福晋也是可怜,摊上了这样一个不知轻重的婢女。” 清冷蕊敏锐察觉到苏绿筠的心思,“可怜?恐怕只有苏姐姐会这么想了,苏姐姐,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阿箬可是她亲自挑的陪嫁啊,自小就陪着她呢,说不准这性子就是青庶福晋一点点教出来的,现在这个报应也是她应得的。” “清妹妹,这儿人那么多,传出去也不好。”苏绿筠没想到清格格对青樱的怨气那么大,看着一众低着头的婢女,脸色略微发白。 “苏姐姐何必那么小心呢?这些话还能传到青庶福晋的耳边不成,苏姐姐就是太好性了,从前青庶福晋管家的时候,惯爱和姐姐商量,得了功劳,她也未说过姐姐的半分好话,姐姐也不争上一争,功劳白白给了青庶福晋。”清冷蕊盯着苏绿筠,说到最后还摇了摇头。 苏绿筠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清冷蕊说的都没错,可她无依无靠的,就算争能争出来什么呢?反而还坏了两人的关系,得不偿失。 高曦月倒是觉得清冷蕊极其聪明,自上次去了永寿宫一趟,紧接着福晋去了永寿宫带回来了福禄,她就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莽着劲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短短一个月,她来仪景阁已经三四次,而且每每都能把话茬子送到她的嘴边,这是要投诚? 只是清冷蕊还未被逼到绝路,这样不忠心的棋子她可不会去用。 曦月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清妹妹倒是个爽利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苏妹妹何必拘着呢,能在仪景阁当差的哪个不是嘴巴严的。” 曦月说完,星竹就将桂花茶和糕点呈到各位主儿的面前,众人才停了话,苏绿筠才吃完竟有了呕吐之感,黄格格在旁掩面笑着,“莫不是苏妹妹有了?” 苏绿筠连忙摆手,她怎么可能有呢?凝安阁路远,王爷每个月都去不了两趟,再说她才请过平安脉,若真有了就是活见鬼了。“不过最近吃得太过油腻,方才桂花茶喝得急了些。” 黄格格和清格格两人皆不大相信苏绿筠所言,但面上不显。 “说来蹊跷得很,自我和几位姐姐入府以来,后宅中竟无人有孕,王爷来各个院子的次数不算少,怎么就偏偏怀不上呢?” 高曦月慵懒吃着糕点,若日日都吃膳房里的东西,能有孕才奇怪,“不过是缘分没到罢了,从前福晋怀二阿哥的时候,坐胎药和各种补药一碗接着一碗。” 苏绿筠性子格外纯了些,手中有着助孕的方子,看着几人急切的神情,难免动了心肠,四人密密说着闺房私语,直至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高曦月借着困倦的理由把几人给打发出去。 第194章 如懿传高曦月52 腊月初二,屋外的雪已经零零碎碎下了半个多月,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屋外被一层厚厚的雪覆盖。 屋中放了三个火盆,都装着上好的银霜炭,阵阵松枝清香,曦月左手捧着一卷话本斜靠在暖阁的榻上,右手笼着换好的手炉。 听见屋外咯咯的笑声,靠着窗边看去星璇,茉心和惢心在外堆雪狮。 往年曦月因为寒症的缘故,只能在屋中听着动静,今年的身子在杨府医的调理下已经大好,看着屋外的几人,有些心痒痒。 一旁伺候的星竹见曦月下了榻,向着屋外走去,连忙给曦月披上了狐毛大氅。 “主儿外面风大,王爷和福晋都说免了主儿的请安,就是怕冻坏了主儿,杨府医也说主儿不宜见风呢。” “我瞧着她们三个在外面堆雪狮,心中竟有些想了,况且杨府医不是还说我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吗?我哪里那么娇气?星竹你去煮上壶红糖姜茶,也好回来暖暖身子。” 高曦月手中接过一片片雪花,感受着雪花融化在手心的触感,随即走向后院。 星竹无奈摇了摇头,说到底还是她太过担心,主儿还小,她不能拘着,又吩咐了两个婢女在曦月的身边伺候着,自己则去小厨房里吩咐着子宁再去做些糕点。 几人见到曦月过来,反应同星竹几乎一模一样,连忙劝着曦月回屋。 最后见是星竹的默许,帮着曦月一起堆起了雪狮,雪狮的眼睛是曦月用着墨汁一点点画上去,最后成品莫名多了几分别扭。 “主儿的雪狮堆着倒是少了狮子的几分气概……”茉心捂着嘴笑道。 “倒是像极了一只不高兴的胖狗,这样子,奴婢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星璇蹲下来,仔细看着曦月堆得雪狮,“怎么越看越像是王爷养过的顺庆呢?” 曦月手中抓起一个雪球,朝着星璇身上扔,“好啊……星璇,你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明早上便罚你扫雪。” 星璇也不反击,边跑边躲着,曦月看着几人高兴的模样,追了上去,曦月的身子弱,外加穿的衣裳重,跑了十几步更是小喘起来跟不上星璇的脚步,星璇便跑得慢了些。 弘历走进仪景阁屋中,才把皇帝写好的“福”字给放下,听见屋外的笑声,走出去瞧上眼,看见星璇朝着他奔来。 星璇亦是瞧见了弘历,来不及停下脚步屈膝请安,听见身后的笑声,直接侧身躲过,弘历来不及反应,一个雪球就擦着脸飞了过去。 “王爷,您没事吧。”王钦赶忙上去,说话的声音带了丝怒意,“怎么越发没了规矩。” “王爷恕罪。”星璇着急忙慌跪倒在地,见着王爷面无表情,心头一惊,自家主儿原在府中被娇养惯了,如今到了王府更是一直被捧着,做事越发没有了规矩,看王爷这个样子,莫不是生气了?脑海中不断想着该作何补救。 “王爷。”曦月见到弘历,眸子一亮,笑着跑向弘历的怀中,许是跑得太快,没有注意到脚下,把脚给崴到了。 弘历也顾不得其他,不过五六步的距离把人给抱到了屋中。 高曦月也没想到弘历会来仪景阁,想着星璇方才冒犯的举动和弘历的黑脸。 一时间恍惚,脚下竟然踩到了石头,所幸跑得不算快,脚踝处并不算疼。 见着弘历一步步靠近,眼泪掉个不停,眼眶微微泛红,湿漉漉的眼睛满是委屈,做足了楚楚可怜的样子,“元寿,妾疼极了。” 曦月口中的话甜甜的,倘若不看怀中人的表情,还以为是在朝着人撒娇。 “疼就对了,就该疼些让小月儿长个记性,本王怕你冻着特地免了你的请安,而你呢,却把仪景阁弄个天翻地覆,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笨死了,跑两下都摔倒了。弘历见着曦月脸上冻红的鼻头和眼眶上盈盈的泪珠,又止不住的心疼。 曦月拿着帕子擦去弘历脸上的雪水,弘历一把握住了曦月的手,“怎么发凉得厉害,星竹,拿个手炉来,王钦去把府医喊道仪景阁来。” “哪里冷了,妾身的身子还发暖呢。”曦月搂着弘历,许是脚上实在疼得难受,眸子含着水汽,眼泪却一滴一滴往下落,回个话呜咽了半天。 弘历一点点安抚道,“好了好了,不冷,本王给你捂捂。”弘历掌心轻轻抚摸着柔柔玉手,慢慢捂热曦月冰冷的手。 府医没一会就过来了,伤得并不重,看了伤后就把药膏放在了桌上,吩咐着星竹每日敷上两次,不过一个月便会好,随后弘历就把人全给打发出去,亲自替曦月敷药。 “今日是怎么回事?今日冷的慌,好端端的怎么出屋了?” “元寿可千万不要责罚星璇和星竹,妾可是求了星竹许久的,星竹才允了妾去外面堆雪狮。” 紧接着曦月就将发生的事情一点点说了出来,直至说到雪狮的时候,曦月又气哼哼,娇滴滴控诉着。 “若不是她们说妾堆的雪狮像极了王爷身边的……顺庆,妾今日才不会这般鲁莽,连着形象都不顾了。” 曦月不说便罢了,只是话开口了,弘历却起了好奇心,曦月拉着他的手,不许他去,他反而越发有了兴致。 去了屋外看了眼,回来的时候干脆也不掩盖心中的笑意,笑了几声,打趣道。 “这星璇着实要赏,果真是像极了顺庆,莫不是小月儿想要走本王身边的顺庆才屡屡暗示本王?” “哼,才不要顺庆呢,总爱粘着妾,妾赶都赶不走。”曦月眨了眨眼睛看向弘历,珍珠听到了屋中的声响,直接跳到榻上,高兴围着曦月打转,钻到曦月的怀中。 弘历格外宠溺拥着曦月的肩膀,也不知道这些猫猫狗狗为何都喜欢粘着她,难道傻人有傻福? “口是心非,不喜欢粘人的,却养了一个粘人的,偏偏自己还是个粘人精。” 曦月小脸微红,低下了头看向怀中的猫,“元寿我的脚踝疼得很,药还没有抹完呢。” “小月儿还不让人说了呢,说着自己不怕打雷,前些日子下了一场暴雨,雷声轰鸣,在本王怀中微微发抖,不许本王离去的是谁呢?难怪珍珠那么爱粘着你,看来啊,都是同你学的。” 弘历每说一句,曦月的耳尖便红上了一分,偏生这个人的目光极其温柔,看不出来一点嘲笑的意味,也算是纯情的可以。 既然弘历喜欢这种愚蠢的纯情,她还能不演这出戏不成。 曦月牢牢攥紧了弘历的衣裳,声音十分落寞。 “其实小月儿是怕极了,未出阁的时候还有额娘在身旁陪着,如今到了王府,额娘和妾说怕这些太过小家子气,妾身便不敢流露出来,那日的雷声听着实在怕人,才多往元寿身上靠了靠。” 弘历见曦月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心软得一塌糊涂,声音更是温柔,像是哄着曦月般。 “本王就独独喜欢这份小家子气,你这份性情到哪里都难得,在本王面前不必藏着掖着,本王乐意宠着,日后,有着本王陪在小月儿的身边,小月儿也不必害怕。” 第195章 如懿传高曦月53 弘历看着小美人脸上的胭脂色渐红,若有若无勾着他。 忍不住轻轻啄了啄曦月的小嘴,曦月主动凑上前去,吻住了弘历薄凉的唇,唇齿间萦绕着蔷薇花的香味。 两人十指紧扣,弘历并未感受到半分的情欲,唯有炽热的爱意,感受的十分真切。 细细缠绵了一会才止住了,上完了药,弘历才想起来的用意,把皇阿玛写的“福”递到了曦月的面前。 “这字苍劲有力,气韵磅礴,倒是不像是王爷的字。”这字她看了十几年,能不熟悉吗。 “小月儿观察入微,本王昨日里去养心殿,苏公公特地把三张‘福’字递交给了本王,其中一张就是皇阿玛念在高斌的面上,让本王给你贴在门上招福辟邪呢,从前听着各宫娘娘说,皇阿玛的‘福’字极为灵验,便是许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弘历望向怀中的曦月,深情款款。 高曦月羞涩依偎在弘历的怀中,笑道,“妾便希望日后能荣华富贵,平安喜乐,和夫君心意相通,便是什么都不求了。” “真是个傻的,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听见曦月话中的夫君,心中一阵旖旎,不光是心思简单,就连着愿望都简单,他忽然意识到怀中的人如此矛盾。 矛盾的他心生欢喜,明明愚蠢,贪心,娇纵,耳根子软,可她的喜怒哀乐单单只为着他一人牵动,纯粹到只为了他,这些缺点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想,无论是哪个男子都不可能拒绝心悦小月儿吧,如若那时他遇到的是高曦月,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不同。 “而且,未来的愿望中怎么能没有孩子呢?最好啊,还有个孩子,无论男孩还是女孩,一家人围在仪景阁烤着火,火盆旁放些板栗和红薯,孩子会贴心喊你额娘,喊本王阿玛。” 曦月听完弘历的话,湿红的眼角扑扑簌簌滚出泪珠,并不是之前娇气般地撒娇,说的话都断断续续。 “明明元寿来仪景阁的次数最多,妾身无能……这些年都没有音信,妾身实在是灰心。” 孩子确实是两人之间谈论不得的话题,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并非他说不得,而是怀中的人听不得。 听完后,总觉得亏欠,随后便是无尽的自责和逃避,只怕这是个心结,直至以后都是,除非是有个孩子。 弘历的话轻轻柔柔的,化不开的轻柔,“这个时候,本王便希望你再娇气些,现在没有,日后总会有的,现在杨府医给你调理着身子,待全都调理好了自然会有的。” 曦月对着弘历苦涩笑了笑,“妾身的福气全用在与元寿相遇,能和元寿相伴已然知足,孩子的事情便看着上天注定了。” 看向桌上的“福”字,“元寿还没有把东西给姐姐吧,马上就要用晚膳了,元寿别去迟了。” 高曦月嘴上说着推脱的话,姣好的面容紧紧绷着,脸上的笑属实惹人怜惜,在曦月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想伤了曦月的心。 “不过一件小事,本王让王钦去送一趟就成,你方才摔倒了,本王留下来陪你用膳。” 说罢就吩咐王钦去了清泓殿,星竹看着里面的情况,心中了然,让小厨房里的人备上了晚膳。 弘历此刻无比庆幸曦月是心思浅的人,他不过说上了些好话,就逗着怀中的人连连发笑,像是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般。 星竹叩了叩门,婢女低头端着饭菜,不敢看着两人,上了菜便一一离去。 “元寿,妾要用膳,站不起来了,妾身要元寿背着。”曦月乖乖窝在弘历的怀中,看着满桌的饭菜咽了咽口水。 弘历乐在其中,也不端着王爷的架子,站起来弯下了腰,任由着曦月不守规矩攀上弘历的肩膀,在背上娇滴滴喊着他的名字。 背上的人轻飘飘的,背起来也不累,索性背着曦月又绕了一圈才把人给放下来。 用完了膳,弘历淡淡了嘱咐了几句,拧了拧曦月的鼻子。 “皇阿玛交代的事情本王还没做完,本王便先回去了,冬日里冷,本王让星竹炖四神汤送过来。” 如今他虽然是几位皇子中最受重视那一个,可是他毕竟是熹贵妃的养子,难保哪一天熹贵妃自己有了皇子,便不再看重他了。 如若自己日后真的有了弟弟,皇阿玛的注意力一定会被转移,他现在只能做到最好,让皇阿玛和额娘都满意,满意到挑不出来一点错。 曦月朝着弘历笑了笑,乖乖地松开手,“妾身阿玛前些日子托人送来了几根徽州上好墨条,妾身想着王爷用正好,走的时候让星竹给王公公,等四神汤炖好了,妾身再让星竹送去书房,元寿也补补身子。” 曦月猛然提起高斌,他倒是想起前些天皇阿玛才夸过高斌是不可多得的治河人才,很是属意他的能力,连带着他都被夸上了一番。 后来高斌任江南河道总督还偷偷让人送了些礼来,递了一封信,明里暗里全是投诚的意味,有这样的人鼎力相助,他倒是轻松了许多。 弘历点了点头,看了眼进来收拾东西的星璇,“好好照顾着你家主子,这些天无事便少让曦月胡闹,不然又伤了脚。”随后带着人出了仪景阁。 第196章 如懿传高曦月54 来年二月末的时候,宫中突然传来熹贵妃有孕的事情,皇上高兴得不行,看着熹贵妃肚中的孩子视若珍宝。 他难得感受到了危机感,皇阿玛五十多岁正值壮年,虽说他打探过太医院的口风,若一直这般勤于朝政,怕是没几年活头了。 但一切都是未知数,皇上的心意实在难以琢磨透,万一就转了性子呢? 此番熹贵妃有孕,他难免需要表示一番,去了清泓殿找富察琅嬅商议。 弘历路过花园时碰到了等待许久的阿箬,弘历刚要开口斥责,阿箬却故作委屈的样子扑通一声之间跪在了地上。 把这几个月来玉芙阁的遭遇夸大其词和弘历说上了一遍,说完也不留着弘历反应,转身便小跑离去。 弘历想着近日来不顺心的事情,回想阿箬所说的话,就算他对青樱的情意淡了许多,可福晋也不能把人给逼到这个份上。 再回想起富察琅嬅常去永寿宫,甚至还把熹贵妃身边的福珈姑姑的侄女给带回来了院中,眉眼间积满了冷意当即去了清泓殿敲打一番富察琅嬅。 弘历一来到清泓殿一反常态冷笑看着富察琅嬅。“几日不见,福晋越发有威严了。” 富察琅嬅不明所以,端着茶,迎了上去笑道,“王爷处理政事累了吧。” 还未等富察琅嬅说完,弘历一把富察琅嬅手中的茶打翻在地,面上带着些许不满。 “福晋,玉芙阁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青樱身边的阿箬哭诉说着膳房有时连吃食都不送了?本王不在,你就是这么管家的?” 店内鸦雀无声,婢女和随身侍奉的太监纷纷跪倒在地,都恨不得自己消失了才好。 富察琅嬅嘴巴一撇,怎么又牵扯到了青樱?她听见这两个字就心烦。 王爷对着玉芙阁极为冷淡,她就算吩咐下去了,底下的人惯爱见风使舵,见在玉芙阁捞不到油水,送的东西自然是次等的。 只是这几个月她确实疏忽了,没想到膳房的人就连吃食有时都不送了? “王爷,妾身实在惶恐,妾身已经吩咐膳房不要苛待了玉芙阁,去年妾身时时让素练去敲打一番,今年来,身子越发没有精神,一时疏忽忘了敲打膳房,没想到里面的婢女太监如此糊涂。” 富察琅嬅跪在弘历的身边,言语万分恳切,做足了无辜的模样。 弘历的语气稍缓,说话中还是带气,“青樱虽然犯了大错,皇阿玛已经做了处罚,你和褚瑛不该揪着此事不放了。” 富察琅嬅并未接着说下去,眉头一皱,直接晕倒在地,素练连忙跪在富察琅嬅的身边。 “主儿……”随后看向一旁的莲心,“快去请府医来。” 弘历也被富察琅嬅的举动吓了一跳,心头咯噔一下,他还没提起永寿宫一事呢,怎么活生生一个人没说两句话就晕了过去? 连忙把富察琅嬅抱到床上,随即茫然看向自己手掌的血迹,心都提了上来,琅嬅难道是怀孕了。 弘历愣住了,表情越发凝重,心中不断反思,为何他会和富察琅嬅置气,为何方才的语气会如此不好? 血流成这样,孩子会不会不保了,他千想万想的嫡子,莫不是给他自个害没了? 府医一到,弘历顾不得规矩,立刻让人去给富察琅嬅诊治,弘历抑制住自己的担心。 “恭喜王爷,福晋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福晋方才心绪不宁,在孕期一直忧思过重,操劳过度,微臣已经施针保住了孩子,福晋这胎本就怀的艰难,实在不该动怒,这胎还需细细养着。”府医看着王爷的目光,惶恐回答。 弘历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是不断的自责,若今日真的出了事情,他该怪谁呢? 琅嬅什么都不知情,他也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阿箬……他必然不会来清泓殿如此质问富察琅嬅,琅嬅也不会因为此事晕倒。 弘历一直在富察琅嬅床边守着,直至半个时辰过后,富察琅嬅堪堪醒来。 “王爷,妾身这是怎么了?怎么方才还在同你说话,现在怎么就躺在这儿了,妾身刚刚做了一个梦,妾身梦见了永琏,梦见了他在喊妾身额娘呢。”富察琅嬅虚弱躺在床上,说的话都断断续续。 弘历听见永琏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一阵恍惚,他都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他都快忘了永琏的模样。 莫不是永琏托梦给琅嬅了,一阵大喜,紧紧握住了富察琅嬅的手,“琅嬅,你有身孕了,已经两个多月。” 富察琅嬅呆坐了许久才缓过来,“王爷,妾身没有听错吧,妾身这是在做梦?” “今日之事是本王不好,明知你为着府中操心许多,明知道你没有错,本王偏偏去钻了牛角尖,非要问出一个真相来,惹了你生气,府医说日后要多休息,万万不可操劳过度。”弘历一点点嘱咐着,他实在是太想要个嫡子了,这个孩子来的正巧。 富察琅嬅心中暗自冷笑,在半个时辰前,王爷可不是这么说的,若自己没有身孕,恐怕王爷还想给青樱从她这里讨回一个公道,故作欣喜。 “哪里是王爷的错,是妾身忙着忙着都忘了月信推迟的事,再加上这个月,人本就疲惫些,以为是老毛病了,故而没有空让府医来看看。” “你无事便好,本王这颗心悬着的心就放下了,这个孩子,琅嬅你一定要好好养着,本王让额娘给你拨个太医,随身伺候,若真出了问题,本王再也承受不起了。”弘历的手握得越发紧,语气略有哀伤之意。 富察琅嬅靠在弘历的肩头笑道,“妾身也是这么想的,妾身打算让曦月妹妹协助着,这样妾身不会太过劳累。” 管家权只有握在自己手上才是真的,她明白自己的身子,而曦月便是她的后路,总归跟她是一条心的,做起事情来也放心许多。 弘历听富察琅嬅的话一一应下,曦月做事他还是很放心的,琅嬅同意就更好不过了。 “王爷,妾身有些乏了,先前妾身已经听闻了额娘有孕一事,已经备好了礼,王爷去偏殿瞧上眼,明日妾身便同王爷去看望额娘。” “乏了便休息会吧,本王去偏殿瞧上一眼。”弘历手足无措抱着富察琅嬅躺下,又细细叮嘱了两句,才离去。 她早在上个月就知晓了怀孕的消息,她怕后宅不安分,打算瞒到三个月的时候,等稳定下来在和王爷说,没想到今日迫于无奈,利用了这个孩子来算计王爷的温情。 等太监和婢女彻底离开后,素练把安胎药端了上来,“王爷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什么都没去查,就着急跑来了清泓殿,若不是主儿有了身孕,还不知道王爷该怎么闹呢。” 第197章 如懿传高曦月55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主儿何苦这样抬举福禄呢?” “既然福禄也愿意,本福晋不妨推她一把,现在不正是个好时机。” 福禄的目的不纯她早早就看了出来,毕竟谁愿意一直当个眼线为奴为婢呢? 这丫头本就不是真心侍奉自己的,来清泓殿也不像是个做个奴婢的,眼中流露着野心,等着她动手,不如自己帮帮她。 再说,她不是白帮福禄的,要收些报酬,这报酬自然就是宫里那位的。 不过她也不傻,既然她把福禄给推出去,她就不可能让福禄有孩子。 福禄自从来了王府,一直脾虚湿困,在向她表明心迹后,富察琅嬅一一允诺,暗地里命素练在她的汤药里下了药,伤了身子。 弘历向来来者不拒,从前的黄格格怎么被她推出去的,现在的福禄她便怎么推出去。 只是还没等富察琅嬅把福禄给推出去,皇上念着王爷子嗣单薄,正巧玉氏战败献上了玉氏贵女玉妍,皇帝大手一挥,便把人送往了宝亲王府中,成了宝亲王的玉格格。 弘历在领旨的时候脸色却不大好,自从熹贵妃怀了孩子,他每日闲下来就揣摩皇阿玛的话,如今玉氏战败,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把人送到了他的府中,莫非在暗示什么,心中拿不准主意,出了御书房,便让着王钦拿着玉妍的生辰八字去给暂住在府中的道仪大师算上一算。 高曦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多大感触。 从前和现在来的时候都是这个时间点,她早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玉妍入府了。 如今敌都在明处了,她更多的是兴奋,她倒是要看看金玉妍,不……玉妍,怎么把这个王府和后宫闹的天翻地覆。 玉妍,说好听了是玉氏贵女,说不好听便是贡品。 立一个心直口快的人设,背地里却四处害人,如果说富察琅嬅坑害曦月最惨,玉妍便是把过错全让她背了去。 心机手段在贞淑的辅助下皆为上等,但心比天高,妄想自己的孩子能登上皇位,可……怎么可能? 弘历真让玉妍的贵子继承皇位,历代的皇帝恐怕都死不瞑目。 富察琅嬅听着素练说起玉妍的时候,心中甚是烦躁,玉妍的出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早早就答应福禄的事情又要往后推了推。 见弘历对着这位玉格格的事情并未上心,玉格格的身份又实在说不上尊贵,随手把鸣翠阁的偏殿指给了玉格格。 她正在孕中,就连太医都说不能忧思过重,其余的事情全部交由曦月来处理。 高曦月前脚刚收到道仪大师的信,后脚素练便到了仪景阁,和曦月说着玉格格入府的事宜。 无非让曦月多用上些心,多派几个下人打扫鸣翠阁的偏殿,安排人也仔细些,曦月适时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便让素练走了。 玉妍身边有贞淑,在府中的时候也只信她身边的贞淑,她插手反而没什么用处。 丽心聪明机敏是万万不能派到玉妍的身边,便随手指了做事呆板些的安心伺候在玉妍的身侧。 待到四月二十,便是玉格格入府之日,并没有什么动静,一顶轿子抬进了鸣翠阁。 弘历把盖头掀起,倒是极其艳丽的脸,不过他看过更明艳动人的,觉得眼前人索然无味。 更何况大师还说这位玉格格的命数与自己相冲,日后怕是个祸患,再加上看了黄历,四月二十忌行房事,心中又信了几分。 道仪大师的话极其灵验,曾帮过他几次,大师开口说了,自然做不得假。 心中一想起大师所说的祸端,心思就全部淡了下来,象征性关怀了两句,借着醉酒的缘由去了书房。 玉妍心中满是不可置信,去梳妆台对着镜子看着上了好几眼自己的容貌,这样的容貌,男人不可能不会心动,难道这位王爷是有隐疾? 贞淑见王爷出了鸣翠阁,赶忙走进屋内,见玉妍闷闷不乐吃着桌上的糕点,宽慰道。 “主儿,王爷身上确实有酒气,早些睡吧,明日里还要向福晋请安呢。” 随后贞淑和安心卸了沉重的头饰和满面的妆容,伺候着玉妍洗漱。 到了深夜玉妍躺在床上都不知道王爷为何没有留宿在鸣翠阁,世子都说她金枝玉叶,尽态极妍,怎么王爷就看不上呢? 第二日一早,玉妍早早就去了清泓殿,按照规矩,她要向福晋请安敬茶。 富察琅嬅脸上略施脂粉,一副沉稳安闲的样子,手中轻抚着自己显怀的肚子。 往下看去,两个位子皆是无人,其中的青庶福晋她是知道的,据说是犯了大错,被禁足在玉芙阁。 而另一位侧福晋据说长相极为好看,这个时辰还没来,福晋难道不会恼吗? 余下的几人都是格格,玉妍略微扫了几眼,没什么威胁,几人见了玉妍的相貌并无惊讶,请安的时辰未到,坐在位子上,随意聊上了几句。 第198章 如懿传高曦月56 临近了请安的时辰,一个身着玉青色兰草旗装的女子抬着头盈盈走进屋内,梳着精巧发髻,几朵粉紫色的绢花略微点缀,斜插芙蓉玉发簪。 眼角微微上扬,显得妩媚,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给福晋请安。” 玉妍心中按下心中惊讶,想来这就是月福晋,难怪王爷的那日的神情那么平淡,原来是撞款了。 月福晋的容貌甚至在她之上,听安心说月福晋在府中很受宠,但至今也没个一儿半女的。 想着王爷昨日的反应和府中病弱的孩子,难道王爷真的有什么隐疾。 不知是错觉的缘故,玉妍感觉福晋的笑更加柔和了些,她实在不明白福晋心中怎么想的,这样的人天天勾着王爷,福晋还能这样端庄笑出来,“坐吧。” 见人都齐了,玉妍走上前去恭敬行了礼,“妾身给福晋请安。” 随即素练端上一杯茶来,玉妍拿起茶盏,恭敬上前把茶捧在富察琅嬅的面前。 富察琅嬅正怀着孩子,无意刁难玉妍,听着玉妍说话的腔调莫名有些别扭,此人是从玉氏来的,难免和她们有些不同。 接下茶盏,抿了一口,开口道。 “妹妹是从玉氏而来,有许多规矩想来是不明白的,届时本福晋派个嬷嬷去鸣翠阁好生教导着你,在府中若有什么不习惯的,缺的也可以同嬷嬷说。” 玉妍笑道,“谢福晋的关怀,妾身一切都好。” “起来吧,日后你便是宝亲王府的玉格格了,事事都要以王爷为重,和姐妹们和睦相处,王府中最看重的便是规矩二字,千万不要学了青庶福晋的做派,惹了王爷生气。” 玉妍听着富察琅嬅的话心中不断沉思,一下子就捋清了其中的关系。 这位福晋和青庶福晋的关系很是不好,府中最是重视便是规矩二字。 但月福晋言语间满是娇纵之意,福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来这两位关系匪浅。 她孤身从玉氏而来,比不得府中的其他格格。 她既然答应了世子,就要在这大清活得漂亮,要生下玉氏血脉的孩子,为玉氏求得更稳固的地位。 一个人是做不成事的,眼前的两位便是她日后的依靠了。 但福晋正有孕,怕是难见面,月福晋更不用说了,两人的长相全是偏艳丽的款,光看外表,心中傲得很,这样的人不好接触。 玉妍心中幽幽叹了口气,看来日后的路不好走。 玉妍的规矩仍然没有半分错误,“是,妾身明白了。” 素练接下来向着玉妍介绍曦月还有几位格格,玉妍一一行了礼,喊了几声姐姐。 到底是想来拉拢人心的,让安心和贞淑把从玉氏带来的高丽参分别给了屋中的人。 富察琅嬅也没什么好说的,赏了玉妍一对玉镯,就让人散了。 玉妍的鸣翠阁和仪景阁都在清泓殿的左侧,玉妍见高曦月在前面,命着安心走快些追上了曦月。 玉妍的话中满是恭维之意,朝着曦月示好地笑了笑。 “给月福晋请安,妾身从玉氏来,第一次瞧见月姐姐,就明白了书中所说的美艳无双是什么意思,难怪府中的人都说王爷最是宠爱月姐姐。” 高曦月闻言,转盼多情,捂着嘴笑道,“起来吧,都是姐妹何必拘着呢,玉妹妹真会说话呢。” 玉妍见曦月是个好糊弄的,继续说到,“妾身在玉氏向来没什么规矩,性子也直些,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凡是有不周到的地方,只求月姐姐能指点一二呢。” “性子直些啊……”高曦月叹了口气,故作惋惜道。 “可惜啊,我这位姐姐最是喜欢性格温顺些的,性子直最让姐姐想起玉芙阁那位。” 玉妍意味深长看了眼曦月,眼前的人也是个性子直的人,福晋怎么就不喜欢性子直的人,看着没心眼子还好相处。 只是眼前的人已经入府快三年,理应知道福晋的喜好,难道她这个人设不对。 看来还是不能轻举妄动,宝亲王的后院比她想象中的复杂。 前有青庶福晋这个小青梅,后有高曦月妖娆艳丽的美人,福晋还怀了身孕,也许她该换个人设。 “多谢姐姐提醒,从前在玉氏性子直些算不得什么,现在入了府自然要改一改。”玉妍的万分感激看着曦月。 离着清泓殿不远处就是仪景阁,鸣翠阁还在更远的地方,两人草草说了几句,便分别了。 曦月望着玉妍的背影,无端想起来了玉妍曾经说过的话。 “嫩瓜秧子似的怎么知道伺候人,非要年长些才有韵味。”现在正应验了她那句话。 临晚上的时候,弘历在书房温起了书,并未去鸣翠阁,富察琅嬅的心中一阵了然,看来王爷对玉格格没有多大的兴趣。 书房灯火通明,王钦端着食盒走到弘历的面前,“王爷,这是仪景阁的星璇送来的,说是月福晋亲自煲的汤呢。” 弘历心头一暖,如果曦月在他的面前,曦月定然会做出邀功的姿态,对着他撒娇。 明明也就昨日玉格格入府的时候他没见曦月,尝着汤中的味道他竟然有些想了,“明晚上便去仪景阁。” 王钦想了半天才说出口,“王爷,道仪大师今日离了王府,说着与王爷的缘分已尽。” “什么?你怎么不拦着些,有没有格外打点好?” 道仪大师的性子一向是琢磨不透,是高斌手底下的人把大师送到宝亲王府,只说让道仪大师暂住几天,没想到一连住了几个月。 这几个月大师帮他甚多,道仪大师不贪图名也不贪图利,只把属于他那一份的给收了,他本想留着道仪大师久住,没想到现在就走了。 “奴才已经打点过了,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把事情给本王说完全了。” 王钦腿软伏倒在地,“奴才实在不敢妄言啊,道仪大师最后为了王爷算最后一卦,说熹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福祸相生,这福气便是熹贵妃肚子里的是双胎,是极为吉祥的龙凤胎,至于说到祸的时候道仪大师摆了摆手,说天机不可泄露,最后十分惋惜说没有见到月福晋,让奴才帮他向月福晋请安呢, 就转身走了。” 弘历眉头紧缩,一双眸子深似寒潭,过了许久才开口,“这事只有你,本王和道仪大师知道?” 王钦立刻点了点头,万分恳切看向弘历。 “王爷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乱说啊,奴才一听到就一直憋着,直到四处无人才敢和王爷您说啊。” 弘历过了许久才消化完道仪大师的话,冷面如霜。 若道仪大师没有算错,熹贵妃的孩子呱呱落地后,就是极为祥瑞的龙凤胎。 那他又该是何处境,至于道仪大师所说的祸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熹贵妃的孩子与自己相克,就如同他后宅的玉妍? 弘历眼中的眸子慢慢凝了下去,“你下去吧。” 或许是弘历的眼中的冷意太过吓人,王钦在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脚,毫无防备摔倒在地,顾不得身上的伤,连连小跑出去。 第199章 如懿传高曦月57 弘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仪大师的话不能全信。 许是大师的话有误都说不准,关键还是要看他额娘肚子中的是不是龙凤胎。 若不是龙凤胎,一切就当是神棍骗人的。 手中的书已经全然看不下去了,出了书房,不让王钦跟着,独自一人去了后宅,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仪景阁的门口。 曦月倚靠在榻上,饶有兴致看着手中的戏本,直至戏本被弘历给抽走,脸上突然一惊,见到是弘历的时候,笑盈盈看着弘历。 “元寿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妾身还以为是睡觉的时辰到了,以为元寿今晚不来了呢。” 看来这小醋包又不知道吃谁的醋去了。 “本王不来仪景阁还能去哪里呢?” 高曦月脸颊上的胭脂色渐浓,站了起来,窝在弘历的怀中,娇声道, “还有很多地方能去呢?比如说鸣翠阁,今早妾身还见过玉格格,人长得很是娇艳动人,身段也是极好的,难怪王爷喜欢,可王爷喜欢了,妾身却不喜欢。” 弘历无可奈何笑了笑,倒是坦率,心中不喜欢晚上便同他说了,真是一点藏不住事情。 “小月儿说得还不够多,本王看着玉格格哪里都好。” 高曦月眉头微微一皱,用手捂住了弘历的嘴,做足了气急败坏的样子。 “不许在仪景阁提起玉格格。” “本王方才在同你说笑呢,昨日本王睡了书房。” 道仪大师的话还是有半分道理的,他有色心也没这个色胆。 只是道仪大师既然是高家嘱托他照顾的,想来小月儿一定知道道仪大师的身份。 曦月整个人躺在弘历的怀中,朝着弘历满意笑了笑,半点不像曦月妩媚动人的眼,只觉得狡黠无比。 弘历这胆子倒小,不过是被一个神棍吓上几下,就不敢碰玉妍。 “小月儿,本王问你一件事。” 弘历揽住高曦月的肩膀,轻轻柔柔吻着她的脖颈,若即若离,轻轻碰上,却又离开。 高曦月转过身去,眼睛眨巴眨巴看向弘历,疑惑地问了声。 “小月儿可曾听过道仪大师?” “莫不是道仪大师来了府中?从前是认得的,只是道仪大师神出鬼没,只有小的时候,妾身瞧见过一两面,听阿玛说,道仪大师算命可准了,如若来了府中,王爷就算好吃好喝捧着,也要让道仪大师算上一卦,只是道仪大师性子古怪,与他无缘的人,他不会轻易去接触,若触了王爷的霉头王爷也不许发难。”高曦月略微想了想,才开口。 他并未向高斌问过道仪大师的来历,高斌不过说暂住几天,没想到这一住接连住了好几个月。 高斌在京城中也有宅子,他却让大师住在了王府,如今细细想来,这事高斌实在用心了。 听曦月的口吻,道仪大师并不好请,他莫非是看重了自己,才留宿了那么久。 于是弘历把道仪的事情简略向曦月说了一遍,曦月低着头认真听。 这个神棍还真不老实,在她这里讹上一笔就算了,还收了弘历好几笔钱财。 所幸是个拎得清的,把她交代的话全说出来后就走了,不然还真是个麻烦。 “恭喜王爷,朝堂上的事情小月儿也不懂,只是道仪大师肯出手相助,那足以说明他对着王爷敬重,同时……” 曦月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不该说下去了,“是妾身逾越了。” 弘历从曦月的话语中越发觉得这位道仪大师深不可测。 心中便是又后悔了半分,就算是拉下脸面去求,也要让他再多住上一段时间。 弘历闻言摸摸了摸曦月的额头,“你要说的本王都明白。” 见着曦月的脸上有一丝倦意,吩咐茉心和星璇伺候着曦月洗漱。 卸下华丽头饰的美人走到他的面前,乌发单单用素簪挽着,眸子似随水含情,那模样说是娇艳的牡丹都俗了几分。 三下两下坐在床边,环着弘历的脖子,娇娇哝哝笑道,“元寿。” 弘历也把人搂到怀中,闻着怀中人的馨香,心中说不出的平静,“睡吧。” 过了大半个月,贞淑把宝亲王府上下都一一打点清楚,在曦月有意无意的透露下,贞淑知道了许多隐秘的往事。 玉妍看着满桌寒性的食物,心中无比酸涩,娇艳的脸上满是愁容。 王爷还没招幸她,福晋就吩咐膳房日日送这些来,如此面慈心狠真的是好依靠的人吗? 贞淑把从前打听到的事情通通对着玉妍说了一遍,玉妍不禁摇了摇头,她想简单了,府中人的手段实在高深。 “这位青庶福晋从前很是得宠,和王爷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唯有一点,实在太过愚笨,心思见不得多干净。” 贞淑看向桌子,继续道。 “除去月福晋的院子有小厨房,府中格格的食物向来是膳房的人统一来送,青庶福晋正禁足,日后怕是难以有孕,而且皇上亲口贬了青庶福晋的位份,要在庶福晋的位份熬很久了。” “而且宫中的熹贵妃娘娘和昔日的皇后说是宿敌也不为过,青庶福晋正是昔日皇后的侄女,如今出了这事,青庶福晋和熹贵妃的关系更是不好。” 看来她在路途中制定的策略都制订错了,要在这后宅立足不一定要蛰伏。 再蛰伏下去她连王爷的面都快见不上了,这侧福晋的位置不是真好空着吗? 府中的人都没发现食物上的问题,如果她在府中怀上几个健康的阿哥,难道还够不到侧福晋的位份? 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她有了贞淑,还害怕府中的阴谋诡计? 只是,王爷的身子没有问题吧? 玉妍开口问道,“那月福晋呢?为何至今没有身孕?” “听说月福晋的寒症严重,难以有孕,现在正在细细调养中,只怕是缘分还未到吧。”贞淑把调查的结果一一说了出来。 第200章 如懿传高曦月58 “奴婢已经派人暗自收集了仪景阁倒掉的药渣子,是治寒症的药,使了银子问过府医,确实是寒症无疑。” “听着府中人说月福晋与福晋的关系最为要好,就连月福晋许多出格的事情福晋都不计较。” 玉妍想着两人关系如此亲厚,心中一冷。 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投靠福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很明显福晋并不待见自己,不然,怎么会给她分到了鸣翠阁,贞淑显然明白玉妍的顾虑。 “青庶福晋已经完全被打压下去,福晋有着月福晋的帮衬,现在肚子里又有了个孩子,主儿现在投诚怕不是个好的选择。” 玉妍低头看了看世子临别赠与她的平安扣,一声叹息,没想到在后宅中她寸步难行。 “除去青庶福晋,福晋还同谁不对付?” 贞淑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瑛庶福晋,奴婢只是猜测,瑛庶福晋抢在福晋的前头生下了大阿哥,而且有人说……大阿哥身体孱弱,是因为福晋害的瑛庶福晋早产,至于细节奴婢也没问出来,主儿也该注意瑛庶福晋,若瑛庶福晋再有了孩子,怕是侧福晋的位置……” “主儿,后宅中还有一人需要小心。” “谁?” “清格格。” “清格格?她?” 玉妍眉毛一挑,疑惑问了声,她分明是见过清格格的,长相甚至都比不上不受宠的黄格格,怎么就需要注意了? 莫不是王爷喜欢这样寡淡的长相。 “奴婢起先诧异得很,如此长相能入得王爷的眼?后来才听府中的人说,清格格的长相像极了青庶福晋,约莫七分相似,自青庶福晋禁足后,王爷常去清格格屋中,不过身份低了些,至于余下的几个格格,都很老实,王爷也很少去她们院中。” 玉妍满意看向贞淑,不过给她一点时间,她全都查了出来。 “我们身边的安心呢?和其他的院中有没有联系。” 贞淑细细回想安心的动作,“并无,安心性子懦弱了些,只怕是个不中用的,若和别的院子有联系安心,奴婢定然早早就发现了。” “福晋这胎养的精细,府中的事宜全交由月福晋处理,月福晋最近一定忙不过来,明日我们便去向福晋问安,带上从玉氏带来的一斛珍珠还有人参,还有我们从玉氏带来的避孕药不必拿出来了,膳房的饭菜打点番,这些吃食是断然不能吃的。”贞淑一愣,随即应了一声。 “格格,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选择。” 玉妍的声音略带失落,苦涩笑了笑,说到最后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王爷怎么就冷落了她。 “明哲保身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来大清的时候并未想过会被宝亲王这样对待,之前说是喝醉了,可都半个多月了王爷从未来过鸣翠阁,再过段时间青庶福晋的禁足就要解了,我又该怎么办?” 贞淑安慰着玉妍,抬眼看了玉妍的长相,其实和月福晋并不算同一类的。 月福晋更多的是偏冷艳,单单站在那里就能让人起占有欲,但旗装的颜色衬得人多了几分娇艳。 玉妍则更偏向于艳丽,不过年龄太小没有长开,这点是吃了大亏。 过了小半个月她终于算是搭上了福晋这条船,但她从福晋的眼中看不出任何重用的意味。 王爷还未来过鸣翠阁,她更是心急了,向着福晋提了两嘴,福晋只是嘴中应应,从未付出一点行动。 心中一沉,福晋也是靠不住的。 仪景阁,高曦月坐在屋外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王钦等着躺椅上的缓缓睁开眼,才谄媚笑道。 “恭喜月福晋,王爷说他去清泓殿用了晚膳后晚上陪着主儿。” 曦月过了会才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王钦色眯眯的眼睛,缓缓开口。 “有劳王公公了。” 王钦莫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敢这样看着她,她突然想起莲心了,真是个苦命人。 见着天色渐晚,曦月躺在浴桶中小憩,星竹把及腰的长发微微打湿,拿着玉梳细心梳着。 “主儿的长发真是柔软顺滑。” 星璇准备曦月之后穿的衣裳笑道,“主儿从小便是如此,夫人都说,头发比平常的姑娘长的密些。” 几刻钟后,星璇听着外面没有丝毫动静,有些惊讶。 “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屋外已经有了动静,怎么王爷这个时辰还没来呢?难道王爷今日留宿在清泓殿了?” 曦月听到星璇的话蹙了眉头,她倒是不在意富察琅嬅把人给留下来。 只是感觉稀奇,难不成怀了孕还转了性子,只是她把人给留了下去图什么呢? 人不来,她反而落个清闲。 直至浴桶中的水温热,曦月被人扶着出了浴桶,听了声屋外并无动静,缓缓开口。 “王爷今晚是不会来了,你们都收拾收拾睡去吧。” 众人听到这句话脸色都微变,星璇更是眸子一抬,有些恼怒,刚想要说些什么话,曦月对着星璇笑了笑。 “好了,让你回去歇歇也不满意了。” 星璇情绪低落道。 “奴婢没有不满意,就算为小主感到不值,明明主儿对福晋这样好,福晋还不让王爷来仪景阁。” “这些话出了仪景阁可不许说了。” 茉心和星竹伺候着曦月穿上寝衣,裹了一件披风便回到了床上,看了会书,床头的烛台积了厚厚的烛泪,吹灭了蜡烛,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沉浊的喘息声渐重,弘历身上一股燥热之意,目色阴沉,渐渐也能提起些力气,步履踉踉跄跄走进了仪景阁。 他的意识并不清醒,甚至看不清前面的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就算再喜欢美色,福禄是熹贵妃的人,他是碰不得的,而且福禄如此不知廉耻,让他去碰,都觉得恶心。 意识逐渐模糊,那群女人的聒噪声倒是没了,把面前最后一层床幔给撩开。 一把抓住床中人的胳膊,紧紧压住,让床中的人无法挣脱,床上的人突然惊醒。 黑暗中她看不见面前人的长相,但是力气极大,身上滚烫。 惊恐至极挣扎,说话的声音微微发抖,心中突然有个荒唐的猜想。 难道是弘历,他怎么会来仪景阁? 第201章 如懿传高曦月59 “是……谁?放开……我,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声音略微发颤,仔细听有着细微的哭腔,手的力气不小,想把人给推开。 弘历已然中了药什么话都听不下去了,只觉得床上的人在朝他撒娇。 在耳边细细抓着,全身发着痒,只是床上的人一直挣扎,是他还不够温柔吗? 把床幔上的纱撕开,钳制住她的手臂,用薄纱在双手上缠上了几圈,随意打上了一个绳结。 怀中人极为难受呜咽,抽抽噎噎哀泣,零零碎碎不知道说些什么。 说话都这样好听,若叫起来更是勾人的不成样子吧。 手轻轻抚上美人的脸颊,感觉到了湿润的眼泪,弘历胡乱擦拭脸颊中的泪,本能驱使自己贴上冰凉的身体。 身上好……热,而床上的女人身体微凉,就像是一块玉能让他纾解,本就燥热的心又窜起了无名的邪火。 弘历手中摸着美人娇嫩的红唇,这种触感分外熟悉,好像是在哪里亲过般。 他的喉结微动,他忍不住了,低着头浅浅吻了下去。 感觉到美人的挣扎的手臂渐渐无力,怀中的身躯微微发抖,弘历克制自己安抚道,“你乖一些,本王……听不清。” 许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床上的人突然不做挣扎,甚至迎合起他的动作来,只等着他肆意侵犯。 过了一个多时辰,弘历身上的药力尽褪,猛然清醒过来。 回想自己做的荒唐事情,身边一片黑暗,甚至看不清床上人的脸。 强撑着身子把走下床把蜡烛点燃,看着熟悉的陈设,是仪景阁,揭开红色纱幔能看见床上人的背影。 是……小月儿,身上满是欢爱过的痕迹,缠在手臂上的红纱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玉般的肌肤上,处处都是亲吻过的痕迹,亦或是斑斑的咬痕。 乌黑青丝松散铺在床上,贴在脸上,脸上满是泪痕,熟睡躺在床上,神情确实分外宁静。 他方才是有多失智,才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心中的怜惜顿时涌了出来。 垂下眸子,他情愿床上的女人是他不认识的人,还能补偿一二,可他偏偏伤了他最亲密的人。 沉默片刻,听到到门外的动静,把缠在曦月手中的红纱给解开,把被子盖好,缓缓走了出去。 只见富察琅嬅穿的极为单薄站在外面,福禄穿着衣裳松松垮垮跪在地上。 见弘历的脸色阴沉,富察琅嬅心中些许不解,斟酌开口道。 “王爷,妾身失职,妾身没有管教好手下的婢女,今日偶感腹痛,去外面走了两趟,一回清泓殿,福禄身上衣衫不整,才知道这事,妾身已经将福禄给带了来,任由王爷处置。” 福禄整个人都在打颤,跪在地上,眼眶中蓄满了眼泪。 “求王爷恕罪,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了这样的事出来,求王爷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饶奴婢一回。” 弘历看见福禄就觉得恶心,听见她提起了熹贵妃,更是火大。 他去清泓殿一回竟中了招,随即看向素练,语气中带怒。 “你不是同本王说养神的鸡汤是福晋特意备下的吗?里面怎么掺了药?” 素练一愣,她怎么知道福禄会在鸡汤里面下了药。 心中一阵诧异,王爷不是向来喜好美色,从前黄格格福晋不过提了一嘴,王爷就纳入屋中。 怎么偏偏福禄不行?难不成福禄在屋中对王爷做了什么? “奴婢实在不知,奴婢将鸡汤端上来后,膳房的李公公突然找上了奴婢,说是今日的菜上错了,奴婢赶忙去了膳房,回来的时候王钦和福晋就在寻着王爷了,清泓殿的事情奴婢真的一无所知。” 素练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强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弘历面色如霜,合着,清泓殿的人没有一丝错处,一切都是巧合? 恰巧福晋,莲心,素练都不在清泓殿,都是福禄一人所为?怎么会有这种巧合的事情。 “王钦,你为何不在?本王出了清泓殿都没看见你的人影?” 王钦低头看了眼福晋,跪在地上道,“王爷,奴才实在有罪,奴才见王爷进了清泓殿,便在外面守着,恰巧素练出去,看奴才辛苦,特地让人送了酒来,奴才贪杯多喝了几口,谁知有了些醉意,酒醒后便一直寻着王爷,直至寻到了仪景阁。” 弘历不禁冷笑,都拿他当傻子呢,冷眼看着王钦,什么时候竟然生出了二心。 福禄后知后觉才感到害怕,抬头用着威胁的眼神看向了福晋,颤抖着身子,连忙扑到了弘历的脚边。 “王爷,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奴婢也不独活了,奴婢只求王爷不要牵连福晋和贵妃娘娘。” 富察琅嬅心中直骂祸害。 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王爷不接受福禄,福禄不好好反思,反而来威胁自己,试探开口道。 “王爷,妾身进屋的时候,福禄身上不着寸缕,府中人都知道福禄是王爷的女人了,再加上福禄从前是侍候额娘的……” “琅嬅啊,你倒是贤惠。”弘历斜睨着富察琅嬅。 “妾身不敢,妾身也是在为王爷的名声考虑。” 弘历不再看着富察琅嬅,眼中像是淬了寒冰一般,走上前,把人踹倒在地,福禄惨叫一声,狼狈不堪卧在了地上。 “既然你不想独活了,王钦……把人给带下去。” 福禄不顾王钦几人的拖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往富察琅嬅的身边爬去,眼中涌出几滴眼泪。 “福晋……您救救奴婢,分明是您教的奴婢。” 富察琅嬅的声音突然森冷,“快些带下去,别碍着王爷的眼。” 王钦用帕子堵住了福禄的嘴,把人给带了下去,“你们都给本王滚出去。” 弘历听福禄说的话,若有所思看向富察琅嬅,“福晋留下来。” 第202章 如懿传高曦月60 转而把人给带去偏殿,“福禄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教她的?你难道不知道福禄是额娘身边的人吗?还把人往本王身边送?琅嬅!你究竟在想什么?” 弘历一连串的质问险些让富察琅嬅站不稳,就差指着她骂蠢货两个字。 富察琅嬅有苦难言,熹贵妃如今掌握自己最大的秘密,视她如棋子般。 福禄是福珈的侄女,熹贵妃很是相信福禄的话,每每去永寿宫都要她带着福禄,盘问些东西出来,才满意放她离去。 她把福禄给推出去,福禄日后定然听她的话。 现如今,熹贵妃肚子里是儿是女都不知道,王爷对熹贵妃怎会如此忌惮? 现在这个情况,她不能把过错全推给福禄,她知道福禄的性子,只要一审,她和福禄都要完蛋。 富察琅嬅深吸一口气,手扶在桌上,强撑着精神。 “妾身想着后宅里孩子少,皇上亲赐的玉氏女,王爷只去过一次,妾身前几日去永寿宫看望额娘,额娘说福禄的命格是个好生养的命格,妾身这才把人给推了出来,没想到福禄居然会在酒里下药。” 弘历眼底可见的不喜,怎么有了身孕愈发蠢笨,道仪大师的话萦绕在心头,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强忍着怒火。 “额娘说什么你便信什么?至于福禄……” “福禄说到底和王爷有了肌肤之亲,总要给个名分。” 荒谬!何时有了肌肤之亲,福禄一见到他就把衣裳给脱完了。 他还来不及反应,福禄整个人都贴到了他的身上,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就说不出的反胃想吐。 若不是福晋身后有个富察氏他也不会忍耐至此。 “本王不杀了她已经是开恩,你还想替她求个名分,琅嬅你是怎么想的?” “至于福禄,毕竟是额娘身边的人,杖责二十下,不许留情,若侥幸活了下来,便让她滚去别处,本王实在见不得那张脸。” 富察琅嬅正对上冷若寒冰的眸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是,妾身知道了。” 弘历想起还在熟睡的曦月,冷声道。 “日后少去永寿宫走动,你老老实实待在清泓殿,哪里都不要去,直到孩子出生,若真有闲心便誊抄佛经,为肚子中的孩子祈福。”说完就毫不留情离去了。 富察琅嬅见弘历嫌恶的眼神,手略微颤抖,王爷分明是在怨她,又是抄佛经又是禁足! 素练见弘历走远,赶忙扶住她,富察琅嬅面如死灰看着素练。 “素练……一切都完了。” 她这个福晋怎么就做的如此失败呢,先是被熹贵妃拿捏,现在又是福禄。 她偏偏什么都不敢和王爷说,只能尽数咽下。 素练扶着富察琅嬅慢慢朝屋外走去,“主儿别说丧气话,奴婢已经让人请了府医来,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仪景阁内,身旁的人已经熟睡,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心中自觉亏欠许多。 手腕上的红痕格外明显,可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中药的时候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天才微亮,曦月慢慢睁开眼睛,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浑身发痛,睫毛抖动了几下,咬着牙,流出了两滴眼泪。 见到面前的人,顿时更觉委屈,“元寿……元寿。” “小月儿,别哭了。”弘历用帕子擦拭曦月的眼泪,一想到昨日的场面,心中无限的怜惜和心疼。 曦月听见熟悉的声音,复而低低的啜泣,无助地看向弘历。 “昨夜里,怎么这样凶,怎么喊……都喊不醒,起先爷没有出声,妾身都认不出来。” 确实是自己的错,伸手摸了摸曦月柔软的头发, “是本王的错。”随即把事情和曦月全盘托出,曦月听完一阵沉默。 还真是一连串的反应,她把富察琅嬅的把柄送到甄嬛的眼前,甄嬛利用把柄让富察琅嬅替她做事。 事情成了现在这样,也是富察琅嬅最后妥协的举动,而她又让道仪大师提前把龙凤胎的事情提前透露出来。 弘历现在对熹贵妃忌惮得紧,自然不肯让福禄去他院中。 曦月顺着弘历的话,声音娇娇软软的,想了许久才开口。 “妾身实在不明白姐姐为何把福禄给推出来。” 弘历涂药的手一怔,虽然富察琅嬅先前说了缘由,但多多少少站不住脚,心中忍不住起疑。 他的福晋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逼着他纳福禄为格格? 弘历并未回答曦月的话,紧紧把曦月抱在怀中,无比怜爱看着手腕上的红痕。 “小月儿别多想了,这事便别同琅嬅计较了,皇阿玛昨日里送来了西洋自鸣钟,等今日本王让人送过来。” 他私心是不想让两人有了嫌隙,为了后宅的和谐,同时为了顾及高氏和富察氏的助力。 又继续补充道,弘历说话极为愧疚,声音略有些沙哑,眼底满是乌青。 “本王已经罚过琅嬅了,至于福禄,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了,这些天本王多陪陪你。” “妾身明白了。”曦月乖巧得不像话,声音轻轻的,弘历心头一软,曦月也在体谅着他。 若放平时曦月定然会不依不饶缠着人问个明白,而现在明明是个受害人的身份,却处处为他妥协。 “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 时间进入六月,六月里的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禁足了一年的青樱也被放了出来。 青樱踏出玉芙阁主殿的时候,恍如隔世,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没有一人来迎接。 玉芙阁的宫人只剩下杏月和阿箬,心中不忍凄凉。 看着手中绣的鸳鸯的帕子,心中苦涩极了,她和弘历就如同鸳鸯般。 雌鸟受苦落难之时,雄鸟便会另寻新欢,寻找另一位爱侣,她的处境便像极了那只雌鸟,弘历哥哥怕是都忘了今日是她解除禁足的日子。 朝外张望去,星竹领着几个婢女到了玉芙阁, “给青庶福晋请安,我们主儿听说玉芙阁缺了人,让奴婢挑上几个送来伺候庶福晋。” 星竹说完留着几人便离开了。 福晋有了身孕,月福晋管家倒是贴心,她这里少了人,立刻就补上了。 只是其中有多少人是其他院的眼线,她不得而知,一一听过婢女的名字,便把人都打发到外面伺候了。 只留着阿箬和杏月在屋内伺候。 第203章 如懿传高曦月61 青樱一步步走向院外,从前这儿种满了她最喜欢的绿梅,十分雅致,如今关在屋中一年,一切都变了。 新来的婢女不甚了解玉芙阁,还是洛心嘲讽的时候说漏了嘴。 说是因为清格格不喜绿梅,让人把绿梅全给砍了,种了几棵桃树在外面。 青樱不禁泪流满面,恼怒之下让人把桃树都给砍了。 第二天午后弘历才来看望青樱,青樱看着眼前的人,明明熟悉无比,却又无比陌生,眼中的欢喜渐无,说话的声音都淡淡的。 “青樱,既然禁足已经解了,以后就安心待在玉芙阁,万万不要再生事了。” 青樱心中一瞬间的失望,想在弘历的脸上找出她曾经的少年郎。 无语凝噎,她没想到弘历见她第一眼,竟说出了这样的话。 只是禁足了一年,有些东西她在深夜中全然都想明白了,低着眸子声声应道。 “你能明白就再好不过了,本王知道你的性子倔强,生怕你又想偏了。” 弘历握紧青樱的手,看着她的脸斟酌开口,“从前富察褚瑛为难你的事情,你也别记在心上……毕竟褚瑛心中委屈。” 青樱有些发怔,原来是她一厢情愿,总以为弘历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她所受的一切王爷都一清二楚。 她又何苦让阿箬去向王爷传话呢?富察褚瑛成了庶福晋有什么好委屈的,若不是她,富察褚瑛还只是个格格呢。 那她这一年的委屈呢? 青樱的手用力挣脱开,恨声道,“褚瑛委屈?那妾身又何尝不委屈?” 从弘历的角度看去,青樱确实不算委屈,在皇阿玛盛怒的时候,他还失了智般护着青樱。 在后宅的时候,他暗地里让王钦照顾半分,若如没有年少时的情意,青樱在王府已经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现在不过消瘦了些,算什么委屈? “够了,不要再胡闹了下去了,本王没有闲心陪着你再胡闹了,本王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青樱实在不明白弘历口中的足够多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指不闻不问把她关在了玉芙阁?心中难免失望。 青樱心中想着额娘的书信,也许额娘说得对,真心算不得什么,不如去拿真心去谋应得的那一份利益。 明明自己从前是有资格做面前人的嫡福晋的。 青樱压下心中的不甘,“妾身明白了。” 旋即伸出手想要握着弘历的手,弘历看了看屋外,莫名一阵生疏,“院中里的桃树呢?” “弘历哥哥忘了,妾身最是喜欢绿梅,从前这儿种的是绿梅,每年冬日,妾身还同王爷赏梅呢,妾身让人将桃树砍了,过两日便栽种绿梅。” 青樱的声音渐渐柔下来,忆起从前美好的回忆,眸子软下了几分。 弘历看向外面光秃秃的地方,他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清冷蕊极爱桃花,外面的桃花是她在福晋的默许种下的,起先只种下了两棵,过了两个月绿梅疏于照顾,树叶发蔫了,便都换成了桃树。 他原以为禁足一年青樱的性子会好些不说像清冷蕊般温柔和婉,没想到竟越来越偏执。 竟然直接让人给砍了,轻声哀叹一声,便借口说着书房有事,匆匆离开了玉芙阁,当晚便宿在了仪景阁。 亥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全然不像白日里的好天气。 弘历此刻有些庆幸自己因为绿梅一事去了仪景阁。 与其在玉芙阁看着青樱的冷脸,不如此刻软玉入怀来的快活。 感觉到怀中人在紧紧发抖,弘历把曦月紧紧拥在怀中,给足了怀中人安慰。 外面雷声作响,两人并未说话,曦月依偎在弘历的怀中,借着烛光看着书。 而弘历只顾着看曦月纤长的睫毛轻颤,安静看书的样子倒真像是个才女。 倏然间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只见王钦并未通报,直接闯进了屋中,弘历连忙护住曦,眼中涌出一股戾气。 “滚出去。” 王钦立马跪下请罪。 “王爷息怒,是玉芙阁的清格格出了事,现在玉芙阁乱成了一团。” 弘历略微抬眉,出事了? 她那般温婉的性子能出什么事情?耐着性子听王钦继续说。 “奴才听的也不真切,据说是清格格小产了。” 王钦生怕王爷牵连到了自己,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弘历侧目盯着王钦,“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钦回答完话,见王爷面容沉默,身子越发低垂下去。“大概半个时辰前。” 弘历心一点点沉下来,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青樱脱不了干系,“你先出去吧。” “奴才告退。” 弘历穿上了衣裳,见外面雨大,轻声哄道,“本王去去便回,曦月先睡着。” 曦月目送弘历的离去,心中不断沉思。 口中问着星竹事情的详情,这件事情倒是透露着稀奇。 清冷蕊一向扮演着温柔体贴的人设,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起了争执。 随后看了看屋外的天,用了午膳后,清泓殿的人便说福晋的肚子疼,让府医和太医都在清泓殿候着。 只怕是一切的一切都是清冷蕊自导自演的。 弘历赶到玉芙阁的偏殿时,只有一个府医在一旁候着,看着倒是面生。 清冷蕊满面苍白,在床上痛苦哭喊着,被子上沾有大片的血迹,弘历顾不得其他,急切走上去,问了问清冷蕊的情况。 府医把脉犹豫片刻,看了眼清冷蕊,无可奈何摇了摇头。 “清格格的胎象本就不稳,方才被推倒在地,加上外力驱使,已经见红了,清格格的孩子已经不保了。” 清冷蕊强撑着力气,眼泪盈盈看向弘历,不可置信质问道。 “王爷……怎么会?妾身都不知道妾身有了身孕,怎么会如此。” 弘历心头一紧,他的孩子本就少了,现在还不明不白失了一个,更是气急。 “没用的东西。” “微臣无能,微臣这就下去熬药。”府医说罢就退了出去。 弘历正握着清冷蕊的手哄着,洛心跪到弘历的面前。 “王爷,主儿的事并非意外,这分明都是青庶福晋的过错,青庶福晋把格格的桃树全给砍了,我们格格见到院后的场面,十分难过,在外面站了许久,恰巧撞到了青庶福晋,青庶福晋就之间质问桃树的事情,我们主儿都一一回答了,青庶福晋还是得理不饶人,非说我们主儿嘴尖牙利,让身后的婢女掌嘴。” “我们格格的脾性是好,但再好也该有个度,不肯受辱,在几人的推攘中,恰逢大雨,路面湿滑,格格被人推倒在地,奴婢扶着格格起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看见了地上的血水。” 弘历听着洛心的话,脸中更是掩盖不住的怒气,冷冷问道,“人呢?青庶福晋呢?” 屋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王钦跪在地上。“青庶福晋在门口脱簪请罪。” “把人给带进来。” 青樱身上的衣裳已经半湿,脸上惊魂未定,眼角略微泛红,像是刚哭过的样子,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心中更是苦涩,“给王爷请安。” “妾身不是有意要害妹妹的,实在是无意之举啊,王爷明鉴,妾身的脾气王爷是知道的,屋外的绿梅是妾身同王爷一起种的,妾身实在不忍那么多绿梅被清格格糟蹋,妾身只是小惩以作告诫,没想到清格格的性子强硬非要躲闪,才出了事端。” 第204章 如懿传高曦月62 清冷蕊眸中含泪,额头上密密的细汗,凄然道。 “妾身什么都没做错,为何要受这样的惩罚?” “妾身说的明白,后院的边上原是没有绿梅,福晋允了妾种上桃树,后来青庶福晋的绿梅发蔫了,甚至有些都死了,福晋允了妾身都种上桃树,这事王爷也是知道的,为什么青庶福晋就揪着错处不放?非逼着妾身认错。” 清冷蕊说到伤心处,捂着胸口,一时喘不上气来,柔柔弱弱靠在弘历的肩头,默默流泪。 弘历看着清冷蕊伤心欲绝的样子忍不住动容,哀叹一声转而看向青樱。 或许皇阿玛说的没有错,再如此次下去,青樱只会重蹈景仁宫那位的后路。 清冷蕊做事规矩,这些事他全部知道,可青樱解了禁足的第一天,并未禀报,直接让人把树给砍了。 确实有错在先,砍了也就罢了,不说向清冷蕊赔礼道歉,反而还害了她的孩子。 难道是他从前太过偏爱青樱,把她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本王确实知道这件事,你有什么不满大可去问本王,为何要为难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清格格的性子,她何时和你争过什么,和声和气说几句话的事情,偏偏你要闹成今日这样。” 原来弘历早就知道了这件事,难怪她同弘历说起的时候,弘历的脸上并无波澜,甚至有她看不懂的表情。 她的眼底满是茫然,她和弘历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这才几年,原来两人之间的情意那么快就被耗完了。 她痴痴回想起弘历从前的偏爱,更是心梗。 抬头便看向清冷蕊,她当真是厌恶极了清冷蕊,顶着和她相似的面容,做派却和狐媚子一般,不自重,哪里来的温婉贤淑? 就连这个性子都是为了讨弘历欢喜。 如果清冷蕊当初没有反驳她的话,她会不会让清冷蕊离去,如果清冷蕊没有执意闪躲,忍下来受了罚,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回忆起当初的场面,分明是……清冷蕊一直在挑衅她,否则她也不会这般失智,一定是清冷蕊故意的。 “王爷,您相信青樱吧,青樱真的不是有意要和清格格起了争执,清格格方才说了禁足的事情,妾身一时情绪激动才想施以小惩,再说妾身真不知清格格有了身孕。”青樱跪在地上,低头垂泪呜咽。 一旁的洛心本就受着阿箬的气,如今看青樱犯了错,更是得理不饶人。 “皇上罚青庶福晋禁足的事情不是府中人尽皆知吗?青庶福晋既然做了,还不让人说了?” “洛心,够了,别说了。”清冷蕊见弘历的脸色越发不好,冷冷喝止住。 弘历直直盯着青樱,好像想从青樱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耳边传来清冷蕊的不安的哭声。 “你没做过母亲自然不理解失子的痛苦,此后降为格格,玉芙阁主殿,你也不配住了,好好反思反思。” 青樱眼前一黑,什么?格格? 庶福晋已经够委屈了,弘历哥哥怎么会如此狠心? 清冷蕊是谁的替身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人都在这儿了,弘历为何要偏袒一个替身呢? 青樱跪在地上,眼睛一酸,眼泪又不断落下,“王爷,您执意如此吗?” “若非你事事都咄咄逼人,本王又何至于做到这个份上。” 说罢就让洛心把青樱带回去,青樱十分倔强呆呆跪在弘历面前,弘历看了看屋外的雨。 “既然不愿意回屋,便在门口跪上一个时辰,也好洗刷你的罪孽。” “樱格格您请吧。”青樱剜了洛心一眼,强撑着身子走了出去,她感觉自己每走一步,腿都在发颤。 今夜的雨下的极大,青樱跪在地上,仔细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看着屋内的烛光,心底空落落的。 屋内。 清冷蕊掩面泣不成声,这个孩子,他和清冷蕊都不知道,心中说不上有多难过,温柔安慰道。 “别难过了,你还年轻,本王让府医给你调理好身子,日后总会有的。” 清冷蕊乖顺点了点头,洛心在一旁服侍清冷蕊喝药,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些困倦。 弘历看着清冷蕊渐渐睡下,只身撑着伞走了出去,看着青樱浑身湿透,像是责问般,“怎么不让阿箬撑着伞。” 青樱木然低头跪着,什么话也不说。 弘历抑着声音,语气虽波澜不惊,但细听确实一阵怒意,“回去吧。” “王爷说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王爷既然罚了,妾身便受着。”青樱的声音十分倔强。 “你喜欢跪就跪下去吧。” 弘历皱眉,语气中满是倦意,看了青樱一眼,拂袖离去。 如此孤傲不逊,是他……从前太过纵容吗?禁足那么久反而越发倔强。 第205章 如懿传高曦月63 清冷蕊转而把洛心给支走,脾性太过暴躁,在王爷面前添油加醋说上几句还行。 现在事已谋成,她留下倒是没什么用了。 丹枫把府医熬的药端了上来,伺候清冷蕊一点点喝掉。 闻到满屋的血腥味,把床榻收拾了一番,看见清冷苍白的面孔缓缓开口。 “主儿,要不要奴婢再寻了侯府医来替你瞧瞧。” 清冷蕊虚弱摇了摇头,她这胎本就不好,发现的时候,已经彻底伤到了孩子,怕是养不到四个月。 侯府医是熹贵妃的人,点明了是食物上的问题,她才明白是着了福晋的道。 第二日,特地把平日里的食物偷偷留下。 仔细一查,多多少少混有寒性的食物,吃久了甚至伤身。 去了各个院子打听才知道,除去清泓殿送去的吃食不同,其余都是由膳房统一送。 而仪景阁有小厨房,自然看不上膳房的菜,算是逃过一劫。 丹枫是熹贵妃派来照顾她的,从前倒是尽心尽力照顾着她。 可自从流言事件之后,在偷偷变相监视着她。 她原想把孩子流产的事情往福晋的身上推,但福晋有了孩子后格外小心,一直不出清泓殿。 许是她的意图太过明显,丹枫明里暗里察觉到了不对。 过上几日,对着她把话给说明白了,这个孩子栽赃嫁祸给谁熹贵妃都不管,就是不能让福晋背上这口黑锅。 清冷蕊心中一阵了然,突然想起前几个月的福禄,心中一怔。 她从未想过熹贵妃能和福晋搭上线。 福晋背靠富察氏怎么可能做一个听话的棋子呢? 丹枫的话明晃晃告诉她福晋真就乖乖替熹贵妃做事了。 难怪……熹贵妃不找她了,原来是找到更好操控的棋子了,而现在的她不过可有可无罢了。 未过两日,青樱被放了出来,两人正好起了矛盾,她按照着之前想栽赃给富察琅嬅的话术。 她甚至话都没有说完,事情就顺利完成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等着醒来的时候就被迫看完了这场闹剧,她没想到青樱竟然一点没有为自己辩驳,而王爷一点没有起疑。 那么轻易事情便成了,她自己都没想到会那么容易。 清冷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丹枫显然是知道她的顾虑,递了蜜饯给她。 “主儿,侯府医说还会有的,奴婢已经打点好了膳房,日后定然不会送这样的东西来。” 清冷蕊接过蜜饯,感受着甜味,也许是早早知道了这个孩子活不过四个月,心中并没有多难过。 她想的通透,如果她真的把孩子给生下来,反而不好,一个人就在玉芙阁享着清福便好。 只是肚中的孩子不能这么不明不白没了,眼睛死死盯着清泓殿的方向。 丹枫以为清冷蕊在看屋外的青樱,朝着她笑了笑。 “主儿,你不知道方才王爷出去想让樱格格回去,结果樱格格不肯,王爷转身就离去了。” “性子这样倔强总要吃亏些。” 今日一事不过是一时起意的小打小闹,青樱吃的亏还在后面呢。 丹枫一时不明白清冷蕊的意思,见清冷蕊没了兴致,凑上前去。 “这事主儿办的好,贵妃娘娘向来同乌拉那拉氏不对付,樱格格又是景仁宫那位的侄女,待过上几日,消息传到了宫中,贵妃娘娘更会看重主儿了。” 如今贵妃有了福晋,还会想起来她吗? “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丹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第二日这件事传到了王府的各个角落,府中的众人吃惊不已,没想到樱格格刚出来就犯了大错。 此后弘历未踏足玉芙阁一步,破天荒多去了几趟苏格格和陈格格的屋子。 直至中秋,富察琅嬅这胎快生了,弘历害怕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便让曦月跟着去了赴宴。 熹贵妃挺个大肚子坐在皇帝的身边,不过吃了几口,就借口吃安胎药回了宫。 不过半个时辰,皇上听闻熹贵妃在回宫的路上,受惊难产,火急火燎不顾着其他,就跑去了永寿宫。 从名义上来看,熹贵妃是弘历的额娘,也跟着皇帝去了永寿宫。 弘历坐立难安,在永寿宫的门外反复踱步,想起道仪大师所说的话,心中的燥火愈烈。 高曦月看着弘历的样子倒是比皇帝还急两分,曦月的手轻轻抚上弘历的后背,口中说着安抚的话。 殿中已经乱作一团,临到子时,才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又过了几炷香的功夫,槿汐万分欣喜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恭喜皇上,喜得双生子,六阿哥出生的早些,不过两刻四公主便出生了,已经让人抱了下去。” 紧接着曦月拉着有些愣住的弘历跪在地上恭喜道,“儿臣恭喜皇阿玛。” “妾身恭喜皇上。” 皇帝喜不自禁,全然没有看见弘历难看到极致的脸。 见时辰已晚,就让人收拾了偏殿让两人住下。 念着孝心,同时免了明日的早朝,让弘历明日多看看熹贵妃。 弘历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内心震撼之余多了几分惧怕,道仪大师乃真大师。 居然在四月份时居然就算出来熹贵妃肚子里的是双生子,至于祸到底是什么呢? 他的心头满是苦涩,当时就不应该让道仪大师离去。 那日听曦月的口吻,道仪大师神出鬼没,她从小到大不过见过两面,他怕是再也难见了。 熹贵妃有了她自己的孩子后,又会怎么看待他呢? 第206章 如懿传高曦月64 第二日一早,弘历就带着曦月去看望熹贵妃,看着乳娘怀中的孩子。 虽说是早产,但是看着孩子小脸红润,竟一点看不出来虚弱,见熹贵妃醒了立马请了安。 熹贵妃看出弘历眼中的担忧,靠在床上虚弱问道。 “弘历,本宫记得你的福晋也快到生产的日子了吧。” “劳额娘挂念,太医说预计在下个月,琅嬅不大舒服,儿子便带了曦月来,昨日儿子听闻额娘的轿撵被野猫惊扰,立马就跟着皇阿玛守在了永寿宫的门口,皇阿玛特让儿臣早起些来看额娘和弟弟妹妹。” 弘历的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既回答了熹贵妃的问题,又把接下来熹贵妃想问的全都说了出来。 过了一个时辰,皇上迈着大步走进了永寿宫,看见熹贵妃抱着六阿哥,心中的欢喜涌上心头。 连忙接过熹贵妃怀中的孩子,站在一旁的福珈姑姑连忙笑道。 “皇上看小皇子的嘴巴鼻子,简直和皇上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真的像极了。” 皇帝细细看着六皇子的容貌,又转身去另个乳娘的怀中看了看四公主的长相,含着笑意。 “六皇子的额头和下巴,四公主的眉眼长得像嬛嬛些。” 熹贵妃一听皇帝的话瞪了福珈一眼,福珈自觉说错了话,从皇帝的身侧退了出来。 “孩子还小呢?哪里能看出相似的地方,臣妾之前还见过永璜呢,起先小的时候和弘历眉眼有些相似,如今两岁多了竟然像极了瑛庶福晋。” “嬛嬛说的是,不过这样小就如此可爱,日后定然是聪慧无比,朕真是越看越爱。” 皇帝的话中满是对这个孩子的喜爱,甚至于都和熹贵妃商量起名的事情了。 曦月在一旁都替弘历尴尬,看着弘历逐渐阴沉的脸。 昨日里熹贵妃生产完不算太晚,走是能走得掉的。 非要来永寿宫看上这出和睦一家人的戏,最后气坏的不还是自己。 直到最后皇帝为六皇子起名为弘檐,四公主起名为灵犀。 皇帝这才注意到弘历和高曦月,想着弘历的福晋快要临产,便笑着道。 “弘历,朕和熹贵妃商量了,再过上些时日富察氏便要生了,若是男孩便叫永玚,女孩便叫璟瑟,也好沾沾弘檐和灵犀的喜气。” 弘历笑吟吟谢了恩,名字其实是极好的的,但心中却膈应得不行,他的孩子沾了他弟弟妹妹的光,简直是荒谬! 一想起皇帝对六阿哥的喜爱,更觉得自己越发危险。 熹贵妃刚生完孩子,强撑着精神和皇帝说了许多,见皇帝走了,没有精力和弘历说话就睡下了。 弘历的心中愈发忐忑,熹贵妃从前没有孩子,才如此看重自己。 现在有了孩子,说明白了,自己只是个养子罢了。 都说养娘哪有生娘,养娘有了孩子,怎么可能会真心对待养子呢? 曦月见弘历走路有些走神,扶着弘历走过长长的宫道,坐着马车回了王府。 府中的都知道王爷和熹贵妃的关系,熹贵妃得了双胞胎,府中的人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 弘历因为这事失落归失落,但朝政上的事情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勤勉,连后院都很少踏足, 半个月后,富察琅嬅经历了千辛万苦生下了大格格,素练明显看出富察琅嬅眼中的不喜,还是把大格格抱到了富察琅嬅的怀中笑道。 “王爷说,皇上早早就给大格格起了名字,叫璟瑟,福晋你听多好的名字。” 富察琅嬅又想起她那早夭的二阿哥,当初若多关心些,会不会一切都不同了。 女儿虽好,只能是锦上添花,如今没有锦又该怎么添花? 她情愿自己是在做梦。 富察琅嬅想起额娘的话,有些怅然若失,她的夫君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 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个男孩,就能保住富察一族满门的荣耀。 她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太医都说要多调养身子,她日后真的有可能生下孩子吗? 弘历见福晋生的是女孩,心中没有多大波动。 反而有些庆幸不是男孩,若是个男孩顶着永玚的名字反而会让他膈应一辈子。 听着太医说大格格身子康健的时候又放下心来,看来先前两个阿哥的身子弱和他没有半分关系,看了几眼,又抱着哄了几声,去书房温书了。 富察琅嬅生完孩子的第三日,富察夫人就递了拜帖来看望富察琅嬅。 富察夫人抱着璟瑟,似笑非笑看着富察琅嬅,“女儿虽好,但比不得儿子,咱们富察氏在前朝为宝亲王效力,你在后宅也要多尽心,王爷该有个嫡子了,璟瑟也该有个弟弟了。” 富察琅嬅听见嫡子两个字简直头疼,从入府的时候额娘一直在她面前念叨着嫡子。 如今孩子才生下来,怎么就开始催了。 富察琅嬅无奈朝着富察夫人叹了口气,“额娘,这事急不得,女儿这胎怀的艰难,生的也艰难,太医都让女儿好好再调养几年,后宅里的女儿都防范得紧,她们总越不到女儿的前面。” 好几年?黄花菜都凉了。 后宅的女人一连几年没有生育她们不会怀疑吗? 王爷不会怀疑吗,她的女儿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有个嫡子。 “这事额娘会想办法,为了富察氏,你只管好好调养着。” 富察琅嬅到底是性子软些,听富察夫人一口一个富察氏。 想要嫡子的心又复燃起,软声应下后,就让素练去送送富察夫人, 大格格的身子康健,有些认生。 富察夫人抱了没一会,就在摇床上哇哇大哭,怎么哄也哄不好。 虽说她是琅嬅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也不给琅嬅一点面子,抱起来后,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琅嬅不禁苦笑,真是难伺候,难道这小孩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 富察夫人前脚刚走,曦月就知道了,按照富察夫人的话术,估摸着又在说着嫡子和富察氏。 曦月把从前皇后助孕的方子写在一张纸上,递给星竹。 “你去找人誊抄一遍,想着法子透露给富察夫人。” 如今一切都乱了套,本该出生夭折的大格格,成了大阿哥,富察琅嬅生了大格格后身子本就难以有孕了。 再等着她有孕都不知道要等多久,上个世界的药方正好适合富察琅嬅。 星竹曾经学过些药理,并不精通,看着几味熟悉的药材,心生疑惑,“这莫非是助孕的药?” 星竹说得没错确实是助孕的药,不过药性太过霸道。 从前的宜修就因为这副药方,生下来的孩子不过三岁就早夭了,终身无孕。 她不是什么好心人,平白无故帮着富察琅嬅,她不过是把一切的未知都想掌控住。 与其等着弘历登基后富察琅嬅有孕,不如就现在。 这个方子但凡是个资历深的大夫都知道其中的利害,她给了富察夫人选择。 至于富察夫人用或者不用,就算她心中的考量了。 曦月点了点头,“去吧,做事小心些。” 第207章 如懿传高曦月65 大格格的满月宴办的极为热闹,就连熹贵妃都来王府转了一圈。 是看向富察琅嬅的眼神并不和善,屏退下人和富察琅嬅说了几句,把福禄给带回了永寿宫。 福禄回去后,富察琅嬅病了一场,整日担惊受怕的,惶恐下,竟当着王爷的面满口痴话。 “本福晋……什么都没做。” 素练只期望着富察琅嬅能少说两句话,怎么见到王爷就有些发怔了? 心中更是惶恐。 “福晋是怎么了?府医来看过了吗?”语气中隐含不悦,蹙了蹙眉。 素练如实把满月宴的事情说了一遍,弘历心中不断沉思,他的额娘究竟是对琅嬅说了什么? 好端端怎么把福禄给带回去了,分明是额娘让琅嬅引荐福禄的。 琅嬅那日的做法确实让他气愤,但人都成了现在这样,他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的额娘究竟是想做什么? “府医已经来过了,只说是这几天太过忙碌,精神不宁,开了几味安神的药,而且大格格的性子太过活泼,在夜里总是闹腾得不行,福晋总是亲力亲为照顾着。” 听了素练的话,弘历心中的忌惮又多了几分,见富察琅嬅的病越发严重,甚至认不出眼前的人是王爷。 素练生怕富察琅嬅再说些不该说的话,连忙让人灌了一碗安神汤,才逐渐睡了下去。 福晋的精神越是不好,弘历越是怜惜,从前一个月都去不了清泓殿一趟,这个月已经足足四趟。 一连几个月过去,富察琅嬅的精神总算是被养好了些,吃药的时候莫名呕吐,府医一诊断,竟然有了身孕,已经快两个多月。 琅嬅简直又惊又喜,额娘只说这方子能助孕,可居然那么快。 准确算来,她出月子不过一个月就有了身孕,心中一惊,她的身体真的能支撑得住吗? 她的账本还未看完呢,看来还没捂热乎的管家权又要交给了曦月,虽说她放心曦月,但东西不在自己的手上总是不踏实。 十分心累摸着肚子中的孩子,这才多大,就孕吐这样厉害。 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感觉,这个孩子应该是她最后一个孩子了。 弘历听了这个消息,心中一阵欢喜,没想到富察琅嬅居然又又又有孕了。他的嫡子莫不是有了着落。 赶忙求着熹贵妃,请了两个太医照看着琅嬅,就连府中的府医都日日围在了清泓殿。 起先不过是孕吐十分难受,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吃了东西反而吐得更多。 都说怀孕会长胖,看着富察琅嬅的样子反而越来越消瘦。 素练每日想尽了法子哄着富察琅嬅多吃几口,后来改成了药膳,富察琅嬅的孕吐才稍微好些。 曦月和玉妍时常来看望富察琅嬅,玉妍虽百般讨好富察琅嬅,但素练和玉妍毕竟不熟,只让人远远看上一眼,放下东西就让人走了。 素练看着玉妍的背影不禁纳闷,这样美艳的人,王爷居然很少招幸,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 雍正九年春末,富察琅嬅的胎象反而愈来愈不稳,两位的太医商议了许久,最后得出了一致的结论,烧艾保胎。 福晋这胎实在怀的不合时宜,先不说福晋的身子弱,福晋有孕前喝的药也有大问题。 不过福晋没有开口问,他们也不敢开口说,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位太医心中不断哀叹,原以为捡了好差事,没想到是个烂摊子,硬着头皮把烧艾保胎对着福晋说出来。 富察琅嬅心中虽然无奈,可眼下烧艾保胎是最好的选择,一一允了。 两人见福晋没有异议,着手办了下去,府中的人都知晓福晋的胎象不好,烧艾之事没有瞒着藏着。 弘历知道后心中颇为感动,看着虚弱的琅嬅,每月又多陪着琅嬅两日。 没过几日,玉妍和曦月又去了清泓殿一趟,清泓殿内满是艾草焚烧的气味,十分呛人。 曦月上前关切问了几句,琅嬅就困乏的不行,莲心服侍用了药,人就睡下了。 出了清泓殿,曦月前一脚去了花园,玉妍跟在后面也去了花园。 没办法,福晋都成这样了,她想去见一面都难,自然要换个人去讨好。 玉妍故作欣喜小走到曦月的面前,盈盈笑道。 “妹妹和姐姐真是想到一块去了,竟如此巧碰到了一起。” 曦月不冷不淡应了一声,轻轻抚弄手中的月季花。 从清泓殿出来就一直跟在了她后面,还真是巧的不行了。 不远处听见孩子的笑声,曦月眼中适时流露出一丝渴望的神情,有一搭没一搭和玉妍聊着走上前去。 只见是富察褚瑛带着大阿哥在花园里玩耍,“给月福晋请安。” 富察褚瑛恭敬请了安,大阿哥奶声奶气学着富察褚瑛的姿势请了安。 玉妍福了身,“妾身给瑛庶福晋请安。” 曦月示意星璇把人给扶起来,“起来吧,都是自家姐妹何必拘着礼呢?” 说罢摸了摸永璜的脑袋,快一年未见,变化竟这么大。 怕是任谁都想不到这是从前体弱多病的大阿哥,真心实意说出了在上个世界听了许久的话。 “大阿哥又长高了,如今见着还壮了些。” 第208章 如懿传高曦月66 富察褚瑛脸上了笑容又溢出来几分,作为一个母亲,谁不爱这种夸孩子的话,况且月福晋说的也是事实。 “多谢月福晋夸奖,现在壮了些,性子便没有从前安静,总是吵着嚷着让妾身带出来。” 随后领着两人去亭子旁坐着,身边的素心奉茶,让身边的婢女带着永璜在亭子外玩耍。 玉妍上下打量着富察褚瑛,她从入府来都没见过几次。 长相么,自然比她差得多,可为什么王爷去兰心阁的次数都比去凝翠阁的次数多。 难不成就因为她有个儿子? 看来,要孩子的打算又要往前提了。 玉妍拿着帕子掩面一笑,“大阿哥冰雪聪明,模样长得俊俏,妹妹见了心生欢喜,难怪王爷喜欢。” 富察褚瑛转头看向玉妍,许久未见,性子倒是收敛了许多,没有来时那般什么话都捂不住嘴。 见玉妍和曦月走的近,不好驳了面子,富察褚瑛出于礼貌应了两声。 让身边的素心去膳房拿些糕点,几人正好一同赏花看景品茶。 几人正说到尽兴,远远就看见了青樱,富察褚瑛脸色一僵。 她本就因为从前周岁宴一事和青樱闹僵了,之后青樱被贬为格格。 她本该高兴,结果却成了樱格格,听着前头的“樱”就难受得慌,心中更是不喜。 玉妍对青樱倒是并无不喜,只觉得青樱蠢得可怜。 但她现在和福晋是一条战线,自然要表现出不喜。 青樱自然也看见了三人,心中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去请安。 去了又怕被嘲笑一番,不去又怕被府中的人说不够规矩,寻了这个由头再挑刺一番。 犹豫了一阵,咬咬牙,还是走上去,给两人恭敬请了安。 曦月眼皮还没抬就让人起来了,从前还能和眼前的人斗斗嘴,现在性子闷了些,连说话都一板一眼。 富察褚瑛意味深长朝着青樱幽幽笑道,“这不是青樱姐姐吗?从前啊,总是不爱同我们说话,如今闲下来了反而愿意来说上几句。” 玉妍品着手中的茶,缓缓开口。 “如今的樱格格可当不起姐姐的一句青樱姐姐了。” 富察褚瑛温和道,“是了,自从永璜的周岁宴后我这个记性就不大好,总记不住事,多亏妹妹提醒。” 玉妍瞟了眼富察褚瑛,“瑛姐姐忙的事情多,不光要照顾大阿哥还要伺候王爷,不像妾身整日在屋子里待着,自然记的东西多些。” 富察褚瑛和青樱之间的往事,玉妍早在入府的时候就知道了,如今褚瑛的话明里暗里的意思她都知道。 青樱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禁咬唇低头,脸黑到了极点。 “不过听着阿箬说花园中的月季开了,才来看上一眼,没想到碰见了,妾身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就不打扰姐姐妹妹们的雅兴了。”青樱说罢就径自离去。 曦月望着青樱远远离去,笑道,“我瞧青樱妹妹的脾性没有半分改变啊。” 富察褚瑛顺着曦月的话说了下去,从前自己见过曦月娇纵的模样,现下管了家,脾性倒是比从前好些。 “可不是吗,若能有半分改变也不至于害了清格格,清格格的心可真大啊,人都把清格格的孩子给闹没了,也不求着王爷给她换一个院子,若是妾身早就在府上闹上一场了。” 盘中的糕点还未吃完,大阿哥跟在身边伺候的宫女小跑进亭子中,说是大阿哥玩累了,吵着要回兰心阁。 富察褚瑛听完后脸上满是歉意,还未等她开口,曦月摆了摆手让人先走,褚瑛便带着大阿哥先行离去。 曦月见人都走光了,让手下的婢女好好收拾一番,末了带着几盆月季回了仪景阁。 到了仪景阁的门口,便看见了王钦,王钦连忙走上去提点了两句,曦月勾了勾唇,“王爷在屋内看书?怎么不在书房看呢” 王钦脸上堆满了笑意,“瞧主儿说的,王爷都允了主儿自由出入书房,主儿偏偏又不去,王爷不就来找主儿了吗?” 曦月略微一愣,前些日子弘历确实当着她的面说日后可以随意出入书房,起先她还以为弘历在开玩笑,连去的打算都没有。 不是书房去不起,而是星竹煲的汤更有性价比。 更是去书房的心思都没有,万一那一天狗男人翻脸了,就会想着从前的旧事,就算无错也能挑出错来。 曦月笑了笑,“哦?星竹给王公公送上一坛子好酒来。” 王钦想起那日被罚,心有余悸,连忙拒绝。 “主儿,您的美意,奴才实在是消瘦不起啊,您也别难为奴才了,之前奴才喝了酒误了事被王爷好一番训斥。” “公公嗜美酒,府中上下都知道,我送给公公的酒可不普通,再说又没让公公现在喝,带回去慢慢喝。” 听曦月这么一说,心又开始痒了起来,让身后的小太监把酒坛接下,连连谢过。 “奴才就谢过主儿的好意了,王爷还在里面,已经等了有一阵子了。” 曦月从屋外走进去,屋内谧宁穆静,摆在书案旁的香炉升腾出几缕烟雾,屋中淡淡的冷冽的竹香气,弘历仍然手执狼毫看着手中的书,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在靠近。 高曦月看着弘历眼底的乌青,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怎么活到那么久的。 连续熬了好几个月,再按照清朝的作息,一天竟然睡不了三个时辰,其余时间还不懂节制,难道一点都不困吗? 曦月缓缓走上前去,站在一旁磨着墨,弘历抬头眸子中满是疲倦,“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曦月的话轻轻柔柔的,轻叹了一口气,“妾身和玉格格去看了姐姐,只是姐姐看起来好像很虚弱,和妾身没说上两句就乏了。” 一口口姐姐倒是喊得亲昵,弘历莫名生出来一股莫名的醋意。 “本王已经让御医仔细着了,每日留下了两三个府医住在清泓殿旁,不必太过担心。” “倒是小月儿,也不多关心关心本王,昨夜里不过睡了两个时辰,今日又碰上了许多棘手的事,怕是又要晚些时候睡了。” 高曦月会意轻手轻脚走到弘历的背后,按摩着头部,“元寿闭上眼睛好好歇上一炷香的时间。” 纤细玉指反复揉捏着,耳边可以闻到清新的薄荷味,提神醒脑,缓解了他暂时的疲惫。 一炷香过后弘历意犹未尽,看着身后人的娇颜,一把揽入怀中,轻啄了曦月的脸。 一双凤眼眼角微微上翘,眉梢像是勾着他一般。 心中一阵荒唐的念头,看了看案桌前的书卷,心思慢慢淡下去。 曦月如无其事看书上的字,以及弘历即兴写出来的诗。 “王爷的字横竖间苍劲有力,细看别有一番风骨。” 曦月的视线直至落到诗的最后一句,实在无法昧着良心继续夸下去,慢慢低下了头,声音渐渐放轻。 第209章 如懿传高曦月67 “你倒是会哄本王高兴。”说罢继续怀抱着曦月,怀中的人总给他莫名的安心感,仿佛抱着她,一切烦恼都会消失。 “明日,用了晚膳后,去书房陪着本王。” 而仪景阁更是让他感觉温温暖暖,一种独属于他和曦月的归属感。 门口的星璇叩了叩门,曦月撑着身子站在一旁,示意让人进来。 星璇恭敬请了安,把手中的花瓶放到书桌旁,在曦月的耳边细细说了两句话,便低着头走了出去。 弘历看了眼西洋钟,不再与曦月胡闹,继续认真看面前的书。 曦月就当弘历是团空气,趴在榻上的桌边看着自己的书。 过了一个时辰,星竹轻手轻脚把补汤端了上来,曦月给弘历舀上一碗至他的面前。 “元寿这些天都瘦了,好好补些,从前都是妾身亲手煲好让人送去书房,今日去看姐姐给耽搁了,便让星竹炖了,元寿尝尝。” 弘历尝完,声音淡淡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今日的味道淡了些。” 曦月心中笑道,能不淡吗?特地让星竹少放了盐。 到了晚上曦月都睡了一轮,醒了过来,惊觉有人在看着自己,睁开了眼睛。 烛光下,弘历的眼睛像是贴到了自己的身上,曦月翻了一个身子,整个人腻在弘历的怀中,手环着他的腰,腻声道。 “元寿怎么还不睡?” 弘历的手掌拂过曦月的脸,眼间有种说不明道不白的意味,声音低沉。 “补得太多,心中闷得慌,睡不着了。” 看着弘历如狼似虎的眼神,她什么都懂了。 得了,她就不该这个时候醒的,就应该继续睡下的。 曦月耳根子都染上了诱人的胭脂色,弘历三下两下把衣裳给脱下,翻过身压在了曦月的身上。 曦月本就半梦半醒的状态,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身子软在了弘历的身上,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看来确实是补多了,日后还是少让星竹送补汤了。 “还困吗?” “被元寿闹得不困了。”曦月看着弘历眼中的炽热,心中有些发麻,揽住了弘历的脖颈。 主动贴了上去,抬着眸子看下去,莹白的手指慢慢往下划去,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弘历也乐得配合曦月,府中上下也就只有曦月敢如此这样对她,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比起被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弘历作弄,她更喜欢自己有主动权的时候。 弘历也没从前纯情了,搁两年前,脸和耳朵都红透了,但深邃的眸子却有一瞬间的失神,冰冷的薄唇细细亲吻着曦月的手指。 过了一会曦月体力不支软软躺在弘历的身上,指甲划过弘历的身上,弘历感受不到身上略微的痛意,也许此刻疼痛在他心中是快意。 他今日的兴致被一点点撩拨起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小打小闹,而正餐才刚刚开始。 “元寿……元寿。”曦月零零碎碎只能从嗓子里呜呜囔囔哼唧几声,随后便细细喘着气。“够了……” “给小月儿验收这些天补药的成果。”弘历此时倒一点感觉不到累,一边抚摸着曦月的头发,一边狠狠……她。 像是妥协般伏在了男人的胸膛上,散开的魔发披散在男人的肩上,神色倦倦, “元寿,累了。” 弘历并未回答曦月,见曦月头上的汗珠,便用手指轻轻擦拭。 他的指尖有些许的茧子,曦月额头上细嫩皮肤不过轻微触碰,就泛出了薄薄的胭脂色。 “别乱动。”弘历感觉床上的人在往床里钻去,拉着曦月的手又开始细细缠绵。 “本王已经问过杨府医了,说是小月儿的寒症已经大好,看来本王还要继续努把力。” …… 弘历已经连续熬了几天,草草擦拭了身子后,抱着曦月就闭上眼,沉沉睡了下去,“睡吧。” 第二日,待曦月完全清醒,身边连余温都没有了,周遭已经被打扫了一遍,连香料都换了一种。 星竹一进来就看见了曦月伏在床边上,看着背上斑斑的吻痕,不禁摇了摇头,拿过桌上的药膏,一边上药,一边嘀咕了两句。 “主儿,绣房有了动静。” 曦月算了算时间,不对……如果是海兰,不会那么早。 曦月让星竹一直留意着绣房的动静,一直留意了一年都没有什么动静。 “昨个夜里突然传出来一个消息,说是绣房里有个绣娘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被赶出了府。” 如今正好空出来一个位子,曦月心中一阵了然。 “再盯着紧些,看看有没有人往绣房塞人的。” 府中,富察琅嬅在安心养胎,青樱和府中人的关系都不大好,整日待在了玉芙阁,没这两个人。 后院无事发生,王爷很少去鸣翠阁,玉妍整日黏在曦月的身边。 福晋的身子最后还是没有支撑到足月的时候,从午后就开始发动。 富察琅嬅在屋中从午后一直哀嚎到了第二日的凌晨,作为富察琅嬅的塑料姐妹,曦月自然要陪在一旁。 许是母女连心,富察琅嬅在屋中疼得不行。 屋外得璟瑟无端哭了起来,乳娘抱着反而哭得更厉害。 无奈曦月把璟瑟抱在了怀中,许是是系统给的金手指作祟,凡是动物还是孩子她总是和她莫名的亲近。 过了一会璟瑟不哭也不闹,乖乖依偎在曦月的怀中睡下了。 天刚微微亮,富察琅嬅艰难生下了一个男孩。 富察琅嬅只看了孩子一眼,让人抱到屋外给王爷看看。 琅嬅的眼中不禁一酸,这便是额娘心心念念的嫡子,她只要把这个孩子安心养好了,一切就有了希望。 抱着素练痛痛快快哭了一会,就昏昏沉沉睡了下去。 弘历抱在怀中喜不自禁,虽然看着虚弱了些。 但是哭声极为嘹亮,他总算是能理解皇阿玛看见弘曕时的感觉了。 刚出生的孩子不能见风,弘历抱着看了几下就让乳娘抱了下去。 富察琅嬅这一觉睡得久,直至睡到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后,心中一阵惊慌,让素练把三阿哥抱到屋内,才稍稍安心。 “府医怎么说?”富察琅嬅端着药,小口小口喝了下去。 素练犹豫了片刻,看着富察琅嬅的眼睛还是缓缓开口,“主儿,府医说……主儿的身子已经不适合孕育孩子了。” 随即把视线看向了三阿哥,脸上堆上了一抹笑意,“三阿哥的身子虽然弱了些,但是只要精心养着,就没有什么问题。” 富察琅嬅现在有了嫡子,听见素练的话,没有过多难过,说话都是淡淡的,“王爷知道吗?” “奴婢已经让府医瞒了下去,王爷不知道。” 听到这里富察琅嬅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王爷不知道,一切都好说。“这件事你做的不错,让那日来诊治的府医嘴巴闭严实了,不可透露半点。” 素练的目光越来越柔和。“王爷昨日还让王钦送了不少东西来清泓殿呢,主儿这次算是苦尽甘来,有了嫡子和嫡女,嫡福晋的位置,算是稳稳坐住了,夫人见到了一定很欣慰。” 富察琅嬅轻抚自己的肚子,想着这几个月所受的苦也算不了什么了。 第210章 如懿传高曦月68 这几个月她从未过问过府中的任何事,现在有了闲心,便是一点点问着素练,“府中的人可还老实?” “除去玉格格的心思多些,每每在侍寝完后,都要熬上一碗坐胎药,甚至明里暗里打听主儿之前调养身子的药呢,至于月福晋倒是忠心耿耿,从前无论多忙,隔上几日总要来看主儿一眼,就连大事也时常同奴婢说上几句。” “瑛庶福晋一股脑扑在了永璜的身上,无暇去管其他的,樱格格自从被贬后,也老老实实待在玉芙阁,很少走动,王爷甚至,很少去玉芙阁了,主儿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富察琅嬅没想到青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脑海中想起青樱的模样,仍有余悸,幸灾乐祸笑了两声。 随后把目光看向金玉妍,玉氏送来的贡品罢了,野心倒是挺大的。 可惜没有摆正自己的地位,生的再多也碍不了三阿哥的地位,“玉格格发现了膳房送的东西有问题?” 素练点了点头,琅嬅有些诧异,怎么会……如果不留心的话,根本不会注意到桌上的食物,每日去请平安脉的府医也是她的人。 她怎么会发现的,难道是玉妍会医术?还是身边跟着的婢女会这些。 不过玉妍的行为也警醒了她,如今她儿女双全,不该如此防着后宅了。 否则后宅里的女人无所出,熹贵妃和皇上又该琢磨着往王爷身边送人,而王爷说不定也会起疑心。 富察琅嬅含笑看向三阿哥,“日后东西就不必加了,三阿哥也该多几个弟弟妹妹了。” “是,奴婢明白了。” 琅嬅看向三阿哥的脸越发温柔,头感觉一阵晕沉,让素练抱走三阿哥又睡下了。 满月宴是曦月一手操办的,让人挑不出来半点错,在弘历的授意下,办的盛大,就连富察琅嬅见了都笑意连连。 不同于之前大阿哥和二阿哥的身子弱,弘历不让乳娘把孩子给抱出来。 三阿哥被精心照料了一个月身子已然康健,在襁褓中乐呵呵笑着。 富察琅嬅之前生产已经伤了身子,府医和太医建议做双月子,不要见风。 但是富察琅嬅为了三阿哥的满月宴,执意强撑着身子,盖上了厚厚的脂粉坐在王爷的身边,满面笑意。 青樱看着乳娘中的孩子,眼睛一酸,若选秀的时候姑母没有出事,说不定坐在上面的就是她了。 自己怎么就从侧福晋成了格格呢?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清冷蕊,弘历哥哥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替身如此不给她面子呢? 前些日子额娘给她递了信来,说是想挑一个人来帮她固宠。 时过境迁,她现在身旁已无宠爱,弘历每每看她的眼中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话。 直到前些日子语气才稍稍缓和,答应了她若日后能怀有身孕,并生下孩子。 就答应她复庶福晋的位子,试探皇阿玛的口风,看能不能让得了旨意复为侧福晋。 有了弘历的承诺,她急切想要个孩子,但各种调理的药方都用过了。 甚至每日侍寝完都要喝上一碗坐胎药,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仍然没有身孕,她自己都有些灰心。 只是如若额娘把人送到了王府,如若她有了身孕,那么自己是不是就能抚养。 而且前些日子杏月还说过她们那边的偏方。 民间的富贵人家,有没能生养的太太,便会抱一个孩子过来养着。 养的时间长了,自己的肚子,也沾上了孩子的福气,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最好,抱养个男孩,这样自己怀孕,就能一举得男,这就叫做招弟了。 青樱从来不相信民间的偏方,可有人提了一嘴,她总是心痒痒得慌,情愿这偏方有一两分真实性。 如若额娘把人送到了王府,如若她有了身孕,那么自己是不是就能抚养。 看着弘历温柔看向富察琅嬅的眸子越发凌厉起来,牙齿轻咬唇瓣。 她只是想要个孩子罢了,她不过是想回到自己侧福晋的位置上。 眼前的为什么会过得那么好,不光有了弘历哥哥的宠爱,甚至儿女双全,身后的母族能帮着弘历哥哥良多,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她此刻才明白了自己并非是从前的青樱了,从前的青樱只想着和弘历在一起。 便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可以用弘历别样的爱在后宅肆意妄为。 现在随着弘历的爱意逝去,她才明白了她在弘历的心中没有那般独一无二,甚至于富察琅嬅,高曦月都能轻而易举把她给比下去。 高曦月看着青樱眼中莫名的恨意止不住发笑。 看来啊,日后青樱再也端不上什么人淡如菊的人设了,只会一股脑钻着牛角尖和福晋斗起来。 确实没办法否认,富察琅嬅这些年确实过的顺风顺水,若非她在背后默默推动着一切,说不定她也会眼红。 看着手上的镯子,嘴中微微漾出一抹笑意,富察琅嬅,这样的好日子可不多了,且过且珍惜。 第211章 如懿传高曦月69 直到最后,苏培盛带着旨意姗姗来迟,皇上和熹贵妃共同商议,赐三阿哥名为“永玚”。 弘历整个人的脸色都快沉了下去,眉心紧蹙,强颜欢笑领下了旨意。 皇上和熹贵妃共同商议?怕是熹贵妃想敲打自己吧。 而富察琅嬅只觉得永玚是个好名字,已经一口一个永玚逗弄着乳娘怀中的孩子。 富察琅嬅感觉到了王爷一瞬间的不悦,没有过多追问。 宴席散了,富察琅嬅才抱着永玚回了清泓殿,弘历则因为忙着招待前院的宾客,睡在了书房。 玉芙阁。 青樱在屋中纠结了良久,叹了一口气,提起笔,在信中写着央求之事。 阿箬隐约察觉到了青樱不对劲的地方,想起她在宴席中的神情。 穿着新裁好的衣裳,让杏月替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走上前去,试图让青樱注意到自己。 青樱全身的心思都在信上,完全没有看见阿箬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 她一直跟在青樱的身边,青樱自诩是才女,作为她的贴身婢女虽然品鉴不了诗文,还是略识几个字。 壮着胆子朝信中看去,居然是让乌拉那拉夫人物色几个人,她挑上一个送到府中。 既然别人都行,为何主儿不看她一眼,她是从小陪在主儿身边的。 而且王爷来玉芙阁也若有若无看着她的,主儿一定是怕她越过了主儿,阿箬的拳头紧握。 青樱写完,密封好,上下扫视了阿箬一番,把信件递给了阿箬,“明日替我交给额娘。” 看着青樱不在意的眼神,她算是明白了,主儿心中压根没有这个念头。 也是,主儿这般傲气的人,怎么能容忍她成为格格,黯然垂下了头,“奴婢知道了。” 第三日,乌拉那拉夫人把信件和几张画都交给了阿箬,阿箬草草看了眼画的内容。 三张画,样貌一张比一张好些,第三张的样貌确实比前面两张好看了不止十倍,一根素银钗都挡不住清丽的面容。 阿箬把画给卷起,递交给了青樱。 青樱看完信的内容一瞬间的诧异,没想到乌拉那拉氏在宫中仍有些人脉,还能从三位中选一个送入府中。 直至看到最后一幅画像,青樱口中捻着,“珂里叶特海兰”。 心中诧异如此美貌的女子,怎么可能如信中所说木讷胆小。 其余的两位皆是从前服侍过皇后的婢女,贸然把人收到府中,熹贵妃定然不喜,权衡下选择了海兰。 抽出海兰的画像,折起,放在了阿箬的手上,“等晚些时候,让人悄悄送到乌拉那拉府。” 青樱心中略微复杂,不知道那么做对不对。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何必再多想呢? 海兰性子听额娘在信中描述确实太过平庸,但长相确实无可挑剔,虽比不上玉妍和曦月,比下绰绰有余。 想起玉妍在府中并不受宠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她能受到王爷的宠爱吗? 杏月在外偷听了两句,连忙告诉了曦月,说完事情的原委便退下了。 自那日满月宴她就明显感觉到青樱不对劲了,没想到黑化那么快。 竟然毫无芥蒂把人推给弘历,而乌拉那拉夫人正好选中了海兰,要不了多久,绣房要热闹一番了。 杏月也真敢说,青樱问什么杏月便回什么。 甚至把如此不靠谱的民间传闻说了出去,看来青樱就是起了这样的念头。 曦月不断回忆着海兰的长相,可惜摊上了这样的性子。 若是海兰知道了青樱所做的事,怕是要恨死青樱。 别说把孩子给青樱养了,就是和青樱说上两句话都嫌自己的嘴脏。 星璇听完后,心中一惊,缓缓开口,“主儿,听杏月说那位海兰极为貌美,主儿要不要防着些。” “不必,海兰初来乍到想来对府中多有不熟悉的地方,星竹好好照顾一番,府中的流言一并说与她听,我库房里有几匹料子,等人来了,你让她做几身衣裳来。”曦月摆了摆手笑道。 海兰被宠幸的事情并非是意外,弘历本就包藏色心,醉酒不过是说辞罢了,她不打算干涉。 这世有了青樱的插手,事情恐怕会进展顺利些。 没过几日,宫中就拨了几个婢女到了王府,而富察琅嬅在做双月子,府中的事宜皆由曦月打理,曦月让府中的嬷嬷教了规矩,就一一分了下去。 曦月远远看了一眼,海兰站在后面,怯生生看向前面,性子和前世一模一样。 海兰被送到了绣房后,青樱的心越发焦灼,她和阿箬去绣房见过海兰两面,长相比画中的还好看两分,心中不免担忧。 如此美人,她的弘历哥哥一定喜欢。 但看海兰的神色,好像并不知道她是来帮着固宠的,不过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不知道的话,还能让海兰记着她的恩情。 让阿箬每日都去绣房几日,再观察观察海兰性子,之后的事情要着手办起来了。 吩咐着杏月过两日把王钦给请到玉芙阁来,这样的人总要先让王钦掌掌眼,才好顺理成章把人给推到王爷的面前。 海兰把星璇给的料子制成了衣裳送往仪景阁,路上一直低着头,生怕别人看见了她的脸,引发了不必要的祸端。 刚进仪景阁,海兰就看见了在曦月身边伺候的星竹,趁着曦月试衣裳的时间,小声向星竹道谢。 府中的绣娘一看见她的容貌就合力欺负着她,若非星竹姑姑那日恰巧来了,训斥了几位绣娘,她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星竹姑姑见她绣工不错,日后仪景阁的衣裳大半都由她来负责了,也算是机缘了,起码不用看其他绣娘的脸色过日子。 只是前些天樱格格身边的阿箬对她有莫名的敌意,总故意刁难她,抬头看了星竹一眼,手心拧紧了帕子。 复而低下了头,这样的小事,会不会打扰到了星竹姑姑。 罢了,阿箬和她无冤无仇,总不能一直欺负她。 “海兰,主儿喊你,好像是衣裳的尺寸小了些,让你帮忙改改。” 星竹的声音轻轻柔柔喊着,把海兰的思绪拉了回来,“主儿方才说你制的衣裳好看呢,快些去吧。” 听府中的人说月福晋的长相极为夺目,性子也极为娇纵。 她不过是在门口远远看上了眼,把衣裳递了上去,如今要去改尺寸,心中难免有些惶恐。 屋中满是玫瑰香味,香却又不俗,多了几分清冽。 走进一看,并未看到曦月的脸,只看见到了侧身,面前的人在笨拙地把衣裳给脱下来,能看到曦月纤细地腰肢和直挺的背部。 这件衣裳是她制的,原以为没人能驾驭住这般艳丽的衣裳。 红艳的衣裳紧紧包裹住身躯,万分张扬,曦月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转过头去,看见了海兰。 红唇微启,口脂细细描绘唇珠,看着她的脸想了会犹豫道。 “你是绣房新来的?星竹不是给你尺寸了吗?怎么还做小了,快些替我把衣裳给解开。” 海兰莫名有些失望,原来月福晋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不知道尺寸为何会小,明明第一套送来的时候尺寸正常,难不成是绣房里的绣娘,还是阿箬在背后使坏。 “奴婢海兰给月福晋请安,求月福晋恕罪,奴婢一时疏忽。”海兰匆匆跪下,抿了抿嘴看向曦月。 高曦月语气减缓,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倒是不必太过刁难。 “罢了,以后注意便是,先替我改了尺寸。” 海兰轻声应下,站了起来,替曦月把衣裳一一脱下,而曦月则安静站着,慵懒半眯着眼睛,羽睫微微颤抖,掩盖内心的思绪。 从下慢慢往上仰视,阳光慢慢洒在她的身上,一笑起来更是明艳不可方物,眼角上挑,让眼睛多了几分妩媚。 性子,其实没有绣娘所说那般差,比起宫中娘娘不知道好了多少。 明明从前熟悉无比的动作,却突然紧张起来了,她的心似乎都快上了半拍,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衣裳脱了下来。 海兰把衣裳平铺在桌上,一点点沿着袖子的侧面拆开。 曦月披了件披风,坐在榻上,一直盯着海兰的脸看,还真是温温柔柔的一张脸。 海兰似乎也察觉到了曦月在观察着她,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看向了曦月,继续忙着手中的事情。 海兰倒是没有像星竹说得那般腼腆。 第212章 如懿传高曦月70 雨淅淅沥沥下了快一个月,海兰的长相在绣房十分打眼,阿箬常常欺负海兰。 海兰的性格懦弱,曦月让星竹在绣房时常照看着海兰几分。 海兰来仪景阁的次数越发勤快了些,从之前的制衣裳到后来的缝制香包,都尽数送往了仪景阁。 夜来风雨大作,高曦月在床上躺着昏昏欲睡,守夜的茉心在曦月的默许下去了偏殿,门外发出阵阵响声,还有朦胧的哭声。 响声连绵持续了许久,曦月才举着蜡烛走向外面打开了门。 竟然是海兰?竟然剧情快了那么多。 海兰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眼中满是惶恐睁大眼睛看向曦月,脸上已经分不出是眼泪还是雨水。 清丽的脸上满是无助,像一只任人欺凌的兔子般,想寻求眼前人的安慰。 “月福晋,王爷今日……喝醉了酒,不知为何直接到了我的屋中,奴婢好害怕,但王爷醉的厉害,一上来就要撕奴婢的衣裳,奴婢不肯从,就推了王爷,王爷撞到了墙上,一直没有醒,屋外也没有人,奴婢就跑了出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海兰一想起今日的场景说不出的窒息,尤其是酒气熏人的气息不由让她难受。 明明那时自己害怕得不行,怎么会有勇气推开王爷,怎么会来到仪景阁。 海兰略微失神,橘黄色的灯光暧暧,看着眼前的脸仿佛又找到了答案。 曦月的手微微颤抖,拿着自己的手帕轻轻擦拭海兰的眼泪,指尖落在了那人委屈的眉间,安慰道。 “好了,没事了,今夜里,王爷不是去了玉芙阁,怎么会来你这里?” 海兰紧紧抓着曦月的手,眼中泛起泪花,呜咽道,“奴婢……不知道。” 偏殿的茉心听到了屋中的动静,草草穿上了衣服,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顾不得其他,拿起干净的毯子就裹在了海兰的身上。 “王爷就算是醉酒总有王钦跟在身后,你出来未看见王钦……” 曦月还未说下去,海兰呆呆愣住看向曦月,“难道奴婢被人……算计了。” 海兰脑海里都是阿箬平日欺负她的场景,而且今日王爷去的是玉芙阁。 一个荒唐的念头从她的脑海划过,可她根本不认识樱格格,为何樱格格要把王爷引到她的屋中。 她就算现在出来了,王爷早上一醒就会发现自己在她的屋中,她什么都说不清了。 高曦月轻轻擦拭着海兰的头发,“海兰,你想不想住在仪景阁的偏殿?” 曦月的掌心温热,时不时碰到了海兰耳朵,在碰到的一瞬,明显感觉到海兰身子一抖,耳根子已经绯红。 烛光笼在曦月的脸上,像是引诱着她一般,引诱着她答应。 以后她就能和唯一对她好的月福晋住在一起,在月福晋无助的时候陪着她。 海兰无意识点了点头,任由茉心替她换上了一件衣裳。 “等头发擦干,我让茉心陪着你回去,你乖乖躺在床上,王爷醉酒后不记事,你就哭哭啼啼看着王爷,其余的,我替你想法子。” 海兰却紧紧握着曦月的手,轻咬嘴唇,无助望向她,“好了,我陪你去一趟。” 雨下的极大,婢女们都躲雨睡着了,茉心在前面拿着灯笼,仪景阁离海兰住的地方不算远,海兰的手攀附在曦月的胳膊上,一步步走向前去。 末了,海兰呜咽问道,“月福晋,你为何总是帮着奴婢。” 曦月笑了一声,“也许是见你想起了家中的妹妹,再说……你合我眼缘,我见不得你被旁人欺负,去吧,等过上两日便搬来仪景阁。” 海兰听曦月的话越来越委屈,靠在曦月的肩膀上抽泣着,如果自己没有那么懦弱,会不会让月福晋少操心。 曦月把帕子递了上去,“怎么又哭了?” “没什么,月姐姐,我只是有些害怕。” “去吧。”曦月远远望着直至看不见人影。 第213章 如懿传高曦月71 屋内,海兰听着曦月的话躺在床上,满屋的酒味熏得她睡不着。 脑海中满是月姐姐穿着那件红艳的衣裳对她含羞笑着,只对她一个人笑着。 而她则陷入月姐姐温柔的笑中,没有一点抗拒。 海兰的手慢慢攥紧,再忍忍自己就能见到月姐姐了。 第二日,王钦掐准时间,让手底下的人准备了一碗醒酒汤就往海兰的屋中送去,喊醒了王爷。 弘历头疼欲裂,完全记不得昨日里发生了什么,睁开眼就看见海兰在他身边默默哭泣。 心中一怔,再看向王钦端着醒酒汤,难道他喝醉了? 弘历皱了皱眉头,想起自己的身世,就是皇上遭了算计临幸了宫女,他不能重蹈覆辙,眸子紧紧盯着王钦。 “本王怎么会歇在这儿?” 王钦把醒酒药递了上去,慌张跪了下去,再看床上美人幽幽哭泣的样子。 不应该啊,难道是海兰惹了王爷不快。 “王爷,昨日您去了玉芙阁一趟,和樱格格酒喝多了,出来想醒醒酒,没想到就来到了这儿,您还不许奴才打扰,奴才昨日在屋外一直等着呢。” 弘历抚着自己的头,他完全记不得后来的事了,但头疼得厉害。 看着蜷缩在一旁的小婢女,面容算是清丽无比,把被子全裹在了自己的身上,胆怯看着他,眸子中满是的不愿。 弘历一口气喝完醒酒汤,下了床,王钦伺候穿好了衣裳,没有和床上的人说上一句话,径直走了出去。 王钦跟在后面试探问道,“王爷,那位绣娘?” “让府医熬上一碗药送过去。”弘历只当是酒后迷情,再说,她不愿意,他又何必强求。 王钦垂眸,看来樱格格塞给王爷的人,王爷并不满意,他话已经问明白了,剩下的事和他就没有干系了。 清泓殿。 曦月坐在榻上和富察琅嬅说说笑笑,而富察琅嬅逗弄着怀中的永玚。 “璟瑟呢?怎么没抱出来,我今日还给她带了些玩具。”高曦月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锦瑟的身影。 富察琅嬅轻笑两声,“那孩子调皮,总是闹着嬷嬷和我,这不,好不容易让人哄睡着了。” 曦月失望点了点头,随即咬着唇,把人都打发出去,犹豫了半天才酸酸开口。 “姐姐,早上那会我碰巧遇上了玉格格,玉格格悄悄和我说,王爷昨日宠幸了一个绣娘。” 富察琅嬅笑意顿时停了下来,她并未听过这事,如果王爷有意让人进入后宅,应该会让王钦来清泓殿走上一趟,王钦并未来,倒是不必太过在意。 “玉格格又在你身边说闲话了?不过一个绣娘罢了,王爷都不放在心上,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曦月一股脑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如若真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可……我让星璇打听了一番,阿箬最近一直在绣房旁边盯着,而樱格格从前很少去绣房,短短一个月,已经去过三四次了。” “而且这位绣娘是蒙军旗出生,虽说家中犯了错,按理来说不该待在王府当绣娘。” 富察琅嬅一听有青樱的参与,眉头微皱,难不成这海兰是青樱故意安排的? 只怕是想着如今势弱,想借着此事拉拢一个盟友,她不能如青樱所愿。 既然不能让青樱拉拢,不如卖她一个好处,只是曦月做事有些莽撞,她有些放心不下,“你今早上见过那位绣娘?” 曦月矢口否认,连忙摆了摆手,“姐姐,我怎么可能无故去闹上一场,不过那位绣娘从前还给我送了两次衣裳,长得倒是好看,但做起事来总是怯生生的,不像是个惹事的。” 富察琅嬅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就算不能成为她的助力,她也不能让青樱捡了便宜。 “今晚我就同王爷说这事,早些时候把事情给解决了,至于人,我照顾着璟瑟和永玚还要管着后院,腾不出来时间,我便交由妹妹了。” 富察琅嬅怕曦月委屈了,连忙道,“妹妹帮着探探底,等过段时间我再把人给调走就是。” 曦月含笑点了点头,“姐姐放心,我一定把人看得服服帖帖。” 第214章 如懿传高曦月72 当天傍晚,富察琅嬅就让王钦把王爷请了来,提了两嘴绣娘的身份,王爷有些许的诧异,最后把人纳进了后院。 府中的人办事伶俐,把东西和伺候的人一一都送到了仪景阁的偏殿。 海兰的东西少,背了一个包裹,跟在星竹的背后,一步步走去了仪景阁。 分明这条路自己走了很多遍,但没有一次是那般轻松的。 樱格格也算是弄巧成拙,完成了她心中的妄念。 缓缓走进偏殿,比从前自己的屋子好了不知道多少,东西一一都是配好的,一匹匹布料皆摆在桌上,她竟有些局促。 “奴婢叶心给海格格请安。”其余几个婢女跟着一起请了安。 海兰哪里见过这个架势,连忙把人扶起来,从荷包里拿出为数不多的银两赏了下去。 “星竹姑姑已经打点奴婢们了,这些银两奴婢们实在是不敢要。”叶心又继续跪了下去。 “主儿快些进去吧,外面天寒地冻的,主儿走的匆忙,星竹姑姑吩咐奴婢们备好了吃食。” 原来月姐姐想的那样多,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了,想着想着脸微微发烫,看着叶心问道,“月姐姐呢?” 叶心一愣,听着那般亲昵的称呼,看来自家格格和月福晋的关系不一般。 “月福晋在主殿,按理主儿应该先拜见月福晋,主儿先随着奴婢换上衣裳。” 海兰常常伺候旁人,现在被人伺候反而有一瞬间的不适,打发人下去后,把衣裳一一穿上。 不知不觉间越来越紧张,想着绣房不堪入耳的话和月姐姐的话,也许自己不该那般懦弱。 从前的怯弱不过是因为对自己的未来不抱半分期望,现在心中已然藏下了一个人,不该继续再软弱下去。 难道她要让月姐姐保护她一辈子吗? 不,她并非要一直被人保护,她也可以保护别人。 眼泪倏然流下,海兰极力想擦去脸庞的泪,就当是最后再哭一场送别从前懦弱的自己。 等海兰出来后,叶心见海兰的脸上有些许的泪痕,让绿痕替海兰重新上了妆,去了主殿。 月福晋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海兰让叶心在外候着,自己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她肖想了一个晚上的人,此刻卧在软榻上熟睡,洁白的狐裘披在身上。 屋中的炭火烧的足,曦月的脸上早已经红晕氤氲,墨发披散在榻上,橘红的烛光洒在她的脸上,更显动人。 海兰神使鬼差描摹着曦月的脸庞,唇边泛起一抹苦笑,却又一边唾弃自己,明明曦月是对她最好的人,自己怎么能生出这般龌龊的心思。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热,没过上一会曦月就睡醒了,睁眼间。 海兰的手轻轻抚在曦月的脸上,顿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月姐姐,你的脸上方才有一根碎发。” 曦月慵懒顺势撑着头看着她,眸子湿亮仿佛能滴出水来,“汤圆……好吃吗?听说你在绣房受了委屈,我已经让星竹罚了她们。” 海兰来的急,哪里吃了什么汤圆,低着声一一应下了。 见曦月的神色有些迷离,再看桌旁的酒,一切都明了,“桃花酿,要来一杯吗?” 旋即笑了笑,倒了一杯入喉,“忘了你还小,喝不了酒。” 海兰被撩拨羞红了脸,其实她不小了。 “姐姐说了,海兰你就老老实实待在仪景阁,跟在我的后头,樱格格动不了你半分。” 姐姐?月姐姐口中的姐姐是福晋?她们的关系竟然这样好?她竟有些妒忌。 海兰的眼神慢慢淡了下去,目光缓缓看向呼吸间满是酒气的曦月,又软了下去。 她分明是最讨厌别人喝酒的,但如若是姐姐喝酒,她只觉得榻上的人分外迷人,细细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安全感。 “那我就待在仪景阁日日陪着月姐姐。” 眸中满是柔顺的依恋。 等曦月又喝了一杯酒,躺在软榻上又睡着了,而海兰听见轻微的叩门声,忽然察觉到天色渐晚,才魂不守舍走了出去。 叶心在一旁伺候海兰用膳,海兰仍然想着为何月姐姐会饮酒。 不该是有了只有失意难过时,人才会饮酒,月姐姐心悦于王爷,王爷最宠月姐姐,月姐姐不该难过的。 她不过来府中两个月,什么都不了解,在身边伺候的叶心和绿痕都是新来的,在心中想了许久还是未开口。 第二日众人请安的时候,曦月身后跟着海兰的时候,众人起先诧异,后来想起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 看来,身边这位就是那位绣娘了,都上下打量着这位新来的格格。 青樱来的迟些,坐在位子上,望着海兰一看,瞳孔蓦然放大,王钦不是说王爷并未给海兰位份吗? 她还等着再过上一两天向王爷提起此事,求着王爷给海兰一个位份,这样海兰便会死心塌地听她的话,谁知……被人抢了先。 青樱的眼睛死死盯着福晋的位置,强撑着笑意,看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若非她挑选了海兰,若非她灌醉的王爷,若非她让王钦带着王爷去了海兰的屋,海兰怎么可能承宠,手心死死攥紧。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别人的嫁衣,她……怎么会甘心。 旁人也就算了,还是福晋施洒的恩惠,转而看向海兰,性子果真软弱可欺,怯生生坐在椅子上。 玉格格问了几句话,人还支支吾吾说不出口,直到曦月解了围,看热闹的几人才讪讪一笑,又换了一个话题。 海兰也在小心翼翼看向青樱,察觉到尖锐的目光,复而低下了头,看向了曦月坐的地方,噙着一抹笑意。 “今日三阿哥吵闹了些,早上起来哄了许久才哄好,让各位妹妹久等了。” 等人都到齐了,素练搀扶着富察琅嬅亭亭走了进来 ,脸中满是笑意。 众人请安后,富察琅嬅才把海兰介绍了一番,看见海兰相貌的第一眼也是震惊,察觉到海兰做事扭捏,放下心来。 正常把流程给走完后,富察琅嬅看着屋外呼啸的风,没有多说,就让人各自离去了。 海兰跟在曦月的身后,青樱和曦月一向不对付,看着两人的背影许久,才回到了玉芙阁,让阿箬打听昨晚的事情,阿箬一一打听。 心中不禁暗恨福晋,恨福晋多管闲事。 时间一晃就到了雍正十一年。 随着皇帝对六阿哥逐渐重视,弘历心中逐渐慌乱,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前朝,高斌自从在河工一事吃到了福利,一心一意追随弘历,私下里支持良多。 富察琅嬅生下嫡子后,富察氏在朝政上帮着弘历,弘历身上的负担逐渐减少。 去后宅的次数虽然逐步减少,但晚上宿在仪景阁的时候只多不少。 福晋一直忙着调养三阿哥的身子,管后宅的银钱,眼见王爷不常去后宅,从未多说一句。 众人的心思都慢慢沉了下来,想着以后的出路。 没想到玉格格转为去讨好月福晋,常去仪景阁表演玉氏的北琴,她们虽然听不惯,但是月福晋能听得惯。 甚至每次玉格格空手来,走的时候,还带回去了许多东西,王爷从前一个月都去不了一次的鸣翠阁上个月都去了两次。 后宅的人又不是傻子,当即就嗅到了不对劲,与其去花园装作偶遇王爷,不如去月福晋那儿,起码有真金白银的东西拿。 说不定,把月福晋逗高兴了,王爷还能想起来自己。 她们说去就都涌去了仪景阁,苏格格是江南一带的,江南女子会的东西,她全都学过,扬琴和筝信手拈来。 黄格格虽然在王爷面前性子木讷了些,但说起八卦来,一张嘴滔滔不绝。 而且她住在清泓殿,璟瑟的脾气极为闹腾,但爱黏着曦月,福晋如今有了三阿哥,一时间照顾不来,时常让黄格格顺道把璟瑟带去仪景阁。 清冷蕊自上次小产后伤着身子,待在玉芙阁总受着气,常跟苏格格一起去仪景阁,闲来无事还能唱几句昆曲,跟在苏格格后学唱几句江南小调。 她并不喜欢昆曲,但青樱讨厌这种低俗的东西,既然是青樱所厌恶的东西,她便越是想学。 第215章 如懿传高曦月73 曦月总算是享受了一回弘历般的待遇,海兰情意绵绵(误)在一旁看着曦月,手中做着绣活。 几位美人时不时就来仪景阁嘘寒问暖,来就算了,还常常表演着才艺,而自己只需要躺在软榻上。 弘历看自己的后宅如此和谐,无事发生,心中自然开怀。 雍正十二年,鸣翠阁的玉氏和凝安阁的苏氏差不多同时有了身孕。 她俩有孕王爷不是最高兴的,最高兴的当属于福晋,王府几年没有孩子,府外中一直传着流言,说是她把持了整个后院,她不想让府中的人有孕。 她生下永玚的时候就让素练把膳房里的菜都换了,后来还让府医开了坐胎药,分到各个院中。 玉格格和苏格格两人本就没什么威胁,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诛,玉格格有几个孩子都无所谓。 至于苏格格,不过是个汉女,更不用说了。 曦月更是无所谓的态度,苏格格有孕的时间和上一世本就大差不差,至于玉妍……这一两年都耗在了仪景阁。 平心而论,玉妍的扇子舞倒是挺好看的,现在有孕了,估计不会来仪景阁了。 玉芙阁。 青樱从阿箬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有些气急,心中更是暗骂海兰是个忘恩负义的。 她把人给捧了上去,结果海兰直接翻脸反而壮着胆子骂了她一顿,还说自己不愿意坐上这个位子。 当真荒谬,如今合了高曦月的性子,即使王爷从来不来,府中的人都不敢怠慢。 现在反而说自己不愿意,莫说是她了,就连阿箬也不相信。 苏格格刚入府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同她交好。 如今她成了格格,后宅的人全去仪景阁了,赶着上去同高曦月交好,顺着她的性子,心口就憋了一口气。 想起王爷对她的心思,心中更是失望,从前的弘历哥哥如此珍重她,但现在她明显感觉到弘历对她慢慢冷了下去。 她听着额娘的话去争,到头来什么都没争到,反而让海兰飞上了枝头。 现下更是丢不出脸面去争什么,难不成去学着清冷蕊的做派,放下自己的身段去讨好王爷,她实在做不出来这种举动。 不争自己又不甘心,只能眼见后宅里的女人一个个有孕,而她的弘历哥哥离她愈来愈远。 在她看来整个后宅都乱了套,她们反而天天去仪景阁聚着,福晋不管,弘历居然也不管,任由着高曦月在王府中胡闹。 青樱轻叹一口气,阿箬在一旁气愤不已,“主儿,咱们总不能一直在玉芙阁等着王爷来吧?您瞧平时不受宠的玉格格和苏格格都有了身孕,老夫人也已经请了大夫配了坐胎药,就差王爷来玉芙阁了。” 阿箬恨极了有人比她还要嚣张,踩着她的脸面,洛心非但那么干了,还嘲讽着她跟错了主儿。 而她对青樱消极的态度更是气恼,从前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缘由。 如今主儿犯了错,不去讨着王爷欢喜,还端着一个架子。 主儿连庶福晋都不是了,端个架子给谁看?难道不应该放下身段。 她若是青樱,就不会活成这样,活得这样窝囊。 “知道了,下去吧,我不会同她们那样去谄媚月福晋的,王爷若是有心,自然会来仪景阁。”青樱的话淡淡的,言语间满是不屑和不在意。 阿箬诧异,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让主儿主动些,送些吃食去书房也是好的。 刚要反驳,又低下了头,算了她再怎么说也不管用了,放下手中布料,郁闷走了出去。 【小剧场】 某天夜里,某渣渣王爷发现自己后宅有个吃了几年闲饭的海格格,时间一长,他都不记得纳过这样的人,于是乎就去了仪景阁的偏殿。 他本以为一个不受宠的格格住的地方一定很寒酸,没想到仪景阁的偏殿不比其他格格的偏殿要差。 甚至于桌上摆放的花瓶都是名贵的东西,海兰身上穿的是新供缎子。 他人来了,海兰不过欠身请了安,又忙着手中的事情,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弘历往下看了眼,居然在绣着衣服上的花样,真是闲的没事干了。 桌旁还摆着曦月最爱看的话本,弘历拿到手中一看,每一页都翻出了折痕。 弘历待了一个时辰,海兰愣是和他说上一句话,他也不愿强迫海兰,日后不去仪景阁偏殿就是,闷闷躺在了床上。 海兰见弘历已经熟睡,抱了一床被子,小跑去了仪景阁主殿,求曦月收留。 【曦月内心os:我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第216章 如懿传高曦月74 府中没有人动手脚,苏格格和玉格格都各自警惕着,这两胎都无比顺利。 玉格格产下一子,为四阿哥,随后苏格格产下一子,为五阿哥。 王爷在五阿哥的周岁宴上取了名字,分别为永璐和永璋。 恰逢五阿哥的周岁宴上,富察褚瑛吃了东西有呕吐之感,宣来府医一瞧,竟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让弘历又惊又喜,当即赐了许多东西。 不安分的玉妍一听见这个消息险些晕了过去,她好不容易生了永璐,成为庶福晋不过是时间问题,偏偏让富察褚瑛抢了先。 富察褚瑛已经有了大阿哥,肚子里的,她实在不敢想。 玉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从前瑛庶福晋早产一事,府中上下都怀疑是福晋所作,就算她能容忍富察褚瑛成为侧福晋,福晋定然不能忍受,确定好阵营, 待晚上和贞淑慢慢梳理好说辞,之后的一个月就常去清泓殿叙话。 玉妍恭敬请安道,“妾身给福晋请安。” 富察琅嬅见到玉妍便笑道,“赐座,你倒是个守规矩的,只不过也要用心照顾着永璐,王爷对永璐很是上心呢。” “只怕是后院里的孩子多,王爷已经忘了永璐,前些日子,妾身带着永璐在花园晒太阳,谁知啊,瞧见了王爷拉着瑛姐姐的手,两人笑着看着大阿哥,妾身的永璐生的不是时候啊,偏偏在这个时候瑛姐姐有了身孕,只怕等着瑛姐姐的孩子生下来,就要成为府中的侧福晋了。”玉妍说到难过时还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哦?还有这事?本福晋记得,王爷一向是不喜欢大阿哥的。” 富察琅嬅随即看向玉妍,“罢了,你也别哭了,你好好照顾着永璐,我让王爷多去瞧两眼永璐罢了。” 玉妍的脸上满是感激,“妾身多谢福晋,自妾身远从玉氏孤身而来,福晋就这般对妾身好,妾身实在感激不尽。” “就因为福晋对妾身好,妾身才不敢瞒下,您是敦厚人,比不得瑛庶福晋会收买人心,妾身怕您吃亏呢,前些日子倒隐隐有着和月福晋平起平坐的气势,管着的事情都越过了庶福晋的权。” 富察琅嬅端着红枣银耳汤喝了一口,“月福晋没有恼?” “如今冬日,月福晋本就怕冷,雪下的正旺,月福晋就更不想出仪景阁了,虽说听见了府中的传闻,也就悻悻说了两嘴,又待在了屋里。”玉妍回道。 富察琅嬅心思一动,富察褚瑛还怀着孩子,竟如此猖狂,如果等生下孩子那还的了,看来……富察褚瑛这个孩子不能留。 高曦月的寒症一到冬日里就发作,虽然没有之前怕冷的严重,还是不愿意出仪景阁,怕是帮不上她了。 只是,眼前的人,一直提富察褚瑛,难道想替她办事? 富察琅嬅的手轻轻抚上眉头,言语间略带丝倦意,“我乏了,你先回去吧,素练去送送。” “妾身告退。”玉妍的礼挑不出来一点错,看着莲心扶玉妍回去,和素练有一搭没一搭走到了屋外。 玉妍凝视着素练,缓缓开口,“听说啊,瑛姐姐平时最爱美食,而野生甲鱼和荠菜,羊肝和春笋,一起配着吃最为鲜美,瑛姐姐的月份还小,定然嘴馋得紧。” 素练再不聪明,也能听出玉妍口中的言外之意。 富察褚瑛以后若真成了侧福晋,有两个孩子傍身,一定会威胁到主儿。 玉妍已经同她说了怎么样害富察褚瑛的孩子,她一定要帮福晋。 从前她已经害过一回了,不差这一回了。 素练口中含笑,“奴婢谢过玉格格。” 玉妍用帕子捂着嘴道,“我不过常侍奉在福晋身边,见不得福晋受这些委屈罢了,怎么能受得起素练姑姑这一声谢。” 说罢,便又端着一副温婉的模样走了出去。 素练把信赖的府医喊来,问了玉妍话中的两种菜,确认是相克有毒后,着手准备了起来。 兰心阁派去的府医本就是福晋安插的,动起手来方便,两位吃食皆由照顾大阿哥的嬷嬷口中说出来。 富察褚瑛一听嬷嬷口中两味吃食能让肚子中的孩子身子更加强健,脑子更聪明些,让府医看过没有问题,使了银两去贿赂膳房里的人备下这两个菜,隔三岔五就让人送到兰心阁。 王爷看重富察褚瑛这胎,福晋开口让膳房都把好东西送往兰心阁。 于是,这两道菜便送的更勤了些。 前几个月肚子中的孩子并不闹腾,随着一个月又一个月,突然心就开始慢慢抽痛起来,就连觉都睡不好,时不时就头晕,走在路上都怕晕倒。 府医来查过,只说是孕期忧思过重,让富察褚瑛少想些,等孩子生下来就会好。 她就干脆一直躺在床上,什么事情都不去想,每日只是吃了就让人搀扶在兰心阁走一圈。 雍正十三年,曦月带着玉妍和海兰去瞧着富察褚瑛,曦月见富察褚瑛面色如此苍白,心中了然,还是好言好言关切了许久,直至富察褚瑛说到自己肚子中的孩子闹腾。 玉妍反而笑道,“肚中的孩子闹腾些才好,我怀着永璐的时候,这孩子就极为闹腾,常常吵着我睡不着觉,时不时就头晕目眩,就当妹妹说个讨喜的话,姐姐肚子里的多半是个男胎呢。” 富察褚瑛也不抱怨肚子中的孩子如何吵闹,反而满是慈爱地看着肚中,低眉笑了笑,“那就多谢妹妹的吉言。” 众人笑着说了两句,就纷纷告辞了。 直到曦月回了仪景阁,心中一阵警惕,看来富察褚瑛活不了多久了,招来星竹,在星竹的耳边细细说了几句话。 曦月浅笑,玉妍已经把局给布了下去,看来她也要把事情都抖出来了。 “从前大阿哥是怎么体弱的,富察褚瑛总不能一直被瞒着,人都快没了,在临死前总要知道真相。” 星竹接了命令,匆匆走了出去,“奴婢定然好好谋划一番。” 富察褚瑛这胎府医说了大概六月份的时候足月,四月份的时候富察褚瑛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明明自己每日都用着安胎药,可为何自己的精神气日渐萎靡,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从间断的失眠,变成了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就连膳食吃下去都觉得恶心。 她……一定是被人算计了,让素心把安胎药的药渣拿去给府外的大夫查验,安胎药并没有任何问题。 把精通香料的老嬷嬷带到了屋中,屋中并没有麝香的味道。 查到最后,富察褚瑛觉得自己有些魔怔,整日疑神疑鬼的,轻抚着肚中的孩子,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富察褚瑛轻轻唤着雁蕊,“雁蕊?素心呢,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都那么晚了。” “奴婢不知,素心姐姐说她去替主儿拿安神的药去了,许是路上耽搁了,屋中还剩了些药材,奴婢这就去熬。”雁蕊说罢就匆匆出去。 富察褚瑛抚摸着大阿哥的额头,心中总是慌得不行,大阿哥已经快满八岁,虎头虎脑倒是可爱,“额娘肚子里的是弟弟吗?” 富察褚瑛强忍着头晕,笑了笑,谁又能说得准呢? “或许吧,额娘倒是希望是个女孩,昨日的诗都会背了吗?” 永璜仰着头回答道,“会了,阿玛还夸我聪慧呢,还说我有长子风度。” 富察褚瑛的指腹抚着杯沿,笑意更甚,“不愧是咱们的永璜。” 永璜乖巧点了点头,又拿起桌上的书,认真看了起来。 第217章 如懿传高曦月75 两人正说着话,素心顾不得规矩地赶了上来,隐晦看了眼大阿哥,唤了一句,“主儿。” “永璜乖,你先下去吧。”富察褚瑛低声道. “怎么了,平日没见过你这般慌张,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素心的脸上满是汗珠,双手微微发颤,眸中似有盈盈泪珠。 “主儿,不好了,奴婢今日去拿药去了,没成想碰见了月福晋身边的星竹姑姑,星竹姑姑待人好,就多说了两句,回来的路上王钦公公身边的小梁子喝醉了,瘫在了地上。” “奴婢本不愿意去管,可星竹姑姑认识小梁子,转身就去找王钦公公,让奴婢就在原处守着。” “小梁子喝醉了酒,口中没一个门把,什么都往外说,没想到……小梁子无意间说出了一件事,从前大阿哥的事情是樱格格做的。” 杯子顺着指腹打翻在地,富察褚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两行清泪涌出。 ’“樱格格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我……不敢相信,不,我怎么可能恨错了人?” 随即想起前些年谣言的事情和清格格小产的事,还有什么是青樱做不出来的。 素心连忙扶起富察褚瑛,鼻子一酸,“主儿,错不了的,小梁子是听王钦说的。” 富察褚瑛只是瞬间的茫然,随后目光突然坚毅,顿了顿声道。 “王钦……这事要从王钦身上着手,我前些日子额娘托人给我送了银子来,你带着去向王钦打听,王钦除去美色和酒,最爱的便是银子。” 素心把打碎的茶盏碎片一一拾起,缓缓开口,“奴婢明白了,奴婢定然把这事问得清清楚楚,主儿当务之急应该是把身子给养好,日后有的是时间去想其他的。” “你说的对,素心,去把府医喊来,让他们给我好好瞧一瞧,现在天色已晚,明日傍晚去问王钦这事,务必做的小心。” 第二日,素心把消息打探到了,全权说与了富察褚瑛听。 纵使心里已经做了准备,还是有些承受不住,阿箬是青樱身边的人,那日只有阿箬去了那条小道,王爷竟然替青樱瞒了下来,不做任何处罚?难道他的孩子还没一个女人重要? 闭着眼睛想了许久,才吃力支起身子直直坐着,连用膳的力气都没了,心中暗恨。 再等一个月,等孩子出生了,新账旧账一起算。 “主儿,鸣翠阁的玉格格来了。”雁蕊叩了叩门道。 富察褚瑛心中疑惑,玉格格怎么会那么晚来兰心阁?稳定好自己的心绪,沉吟一声,“请进来。” 玉妍抿了抿嘴唇,极力展现出一抹笑意看向富察褚瑛,“给姐姐请安。” 玉妍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富察褚瑛感觉到了不对劲,让屋中的婢女都下去了。 富察褚瑛淡淡开口,“妹妹不妨把话给说明了。” “前几日去看瑛姐姐的时候,总觉得瑛姐姐的屋子里总有淡淡的腥味,后来妾身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瑛姐姐常吃野生甲鱼炒荠菜,羊肝炒春笋。” 富察褚瑛皱紧了眉头,半信半疑问道,“这两味菜有何不妥?” “妾身实在看不下去福晋想害瑛姐姐,荠菜本就是凉性的食物,如若和野生甲鱼同吃可能会让人头晕,腹痛,而且春笋和羊肝皆是性寒之物。” “妾身许是打听的动作太过明显,被福晋身边的素练姑姑给盯上了,而妾身不过孤身从玉氏而来,一直被恐吓不敢说出真相,直至今日福晋带着素练去甘露寺一趟,妾身才敢说出口。” 玉妍说完后屋中陷入了沉默,若非福晋不应了她心中所求,她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前些日子王爷分明提了把她和苏格格抬为庶福晋,但福晋寻了由头不再提起此事,她,玉妍为福晋鞍前马后,福晋却在后面背刺她。 她本就是个不好惹的,藏了几年性子,还真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 既然福晋背刺了她,她又何必帮着福晋? 富察褚瑛短短两日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大,短时间内无法消化过来,心中突然想起来了伺候大阿哥的嬷嬷。 其中大多都是富察琅嬅亲自赐下的,前几年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着永璜,无事发生。 她竟然相信了富察琅嬅是好心帮她的,以至于后来嬷嬷说什么她就傻傻信了,而照顾她的府医,看来都是一群被收买的。 细细想来,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她竟然忘了府中还有一个侧福晋的位置空着在,难怪,福晋会急着除掉她和她肚子中的孩子。 福晋竟如此容不下她。 难怪从药渣和屋子里什么都查不出来,原来是在膳食中动了手脚,富察褚瑛一阵后怕,膳房里也有福晋的人手,若一切都依玉格格所言,她无路可退了。 富察褚瑛生出一股怒意,妆面一分分褪去了血色,说话时更是难以抑制地颤抖。 “我要去同王爷说,王爷不会坐视不理的,贱人,竟敢害我和肚子中的孩子。” 蠢货!不愧都是富察氏,虽不同族,脑子一个赛一个蠢,连她的恩情也不顾了。 玉妍突然跪在了地上,顾不得仪态,“瑛姐姐,素练姑姑就是如此威胁妾身,她说,您若是知道了这件事,统统把罪推到妾身的身上。” “妾身斗胆问上一句,这菜您吃了多久。”玉妍见富察褚瑛的心绪波动这样大,又站起来帮着顺气。 富察褚瑛冷色一变,瞬间瞪大了双眼,看来,她还要再考虑考虑,福晋做的滴水不漏,贸然和王爷说,说不准,玉妍真的当了替罪羊,“从四个月大的时候就开始吃了。” 玉妍叹了一口气,“瑛姐姐,这事难办了,孩子……怕是活不成了,而且对瑛姐姐的寿命怕是有碍。” 富察褚瑛听见玉妍的话,险些晕厥过去,“孩子活不成了?” 分明这个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怎么会活不成呢?一定是玉妍在骗她。 玉妍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当下应该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富察褚瑛呆呆直坐在床上,心绪久久没有平复,让素心送客。 玉妍得到了承诺后,头也不回离开了兰心阁。 “素心,你去把信给额娘。”富察褚瑛把写好的信递交给了素心。 素心的速度快,加上富察氏重视富察褚瑛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两天,就请了一个大夫装作太监的模样,替富察褚瑛诊治。 所说的话和玉妍大差不差,孩子是死胎,待生下来后,她也活不了几年。 她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听见大夫的话时,仍然伤心不已,伤心过后便是满腔的恨意。 一想起二阿哥,心中一阵释然,果真时因果报应,如今报应在他的头上了。 他的永璜该怎么办?他的永璜还小,放在谁的手上,她都不放心。 定然不能给福晋,苏格格和玉格格有了自己的孩子。 月福晋?她愿意给,但是月福晋真不一定稀罕养,而且月福晋的寒症已经大好,日后一定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大夫说还有几年的时间,不必太急,答应玉妍的话她也不会食言,在没有拿到充足证据的时候,她不会轻举妄动,余下的时间里富察褚瑛在私下里一直查着跟在大阿哥身边的嬷嬷。 第218章 如懿传高曦月76 而富察褚瑛的身子本就不好,这半个月一直忙于找证据。 顺理成章早产了,屋内的富察褚瑛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几个稳婆有条不紊指挥着. 富察褚瑛的身子本来就虚,更是使不上一点力气。 用不上力气也就算了,把力气都用在了喊叫这方面,稳婆没有一点法子。 饶是高曦月也有点被吓到了,但听着里面的骇人的声音,吩咐着星竹去把王爷给喊来。 一大盆一大盆的血水从兰心阁的偏殿送出,兰心阁全是血腥味,弘历姗姗来迟看见屋内的场景,眉头一紧,“庶福晋怎么样了?” “回王爷的话,情况很是不好,母体孱弱,完全用不上力气,微臣已经让人备下参汤,而且,方才听稳婆说,胎儿的位置不对,恐怕会导致难产。”府医面露难色,恭敬回答。 弘历再细听里面的哭声,哀叹了一声,他这位庶福晋当真是命苦,两个孩子都生得那般艰难,转身往后看,“福晋呢?” 玉妍走上前去道,“今早上三阿哥的肚子不舒服,福晋已经找了府医去瞧,三阿哥粘人,不让福晋离了身,福晋这才没来。” “罢了,就让福晋安心陪着永玚。” 弘历走到曦月面前,用帕子擦了擦曦月额头上的汗,“要不要回去休息,你已经守在这儿够久了,本王在这儿。” “姐姐不在,妾身在这陪着王爷。”曦月的声音渐渐放软,好似一颗心突然稳了下来。 殿内的哭喊声慢慢放缓,待生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孩子生出来屋子中却没有恭喜的声音。 瑛庶福晋的二格格,生下来就没有半分生机,是个死胎。 还没等弘历反应过来,又有府医惊慌跪了下去,“王爷,不好了,庶福晋血崩了,微臣已经用了药,情况还是不好,怕是……” “王爷,我家主儿有话想同王爷说,求王爷可以进去看上一眼。”素心犹豫再三还是跪了下去。 曦月看了满是泪痕的素心,故作伤心的模样,“王爷进去瞧上一眼吧,若姐姐在这,也会让王爷去看的。” “罢了。”弘历屏退身后的人走了进去。 曦月“好心”带着府医,稳婆和弘历的莺莺燕燕去了主殿,“王爷和瑛妹妹有话要说,你们就先下去吧。” 兰心阁偏殿内。 弘历顾不得满屋的血腥味,立刻走了进去。 床上的女人,眉眼间满是疲惫之色,一双眼睛半睁开,十分虚弱,“王爷,妾身若说,妾身这一胎是被人给算计没得……王爷相信吗?” 富察褚瑛知道自己说不了几句话了,没等弘历回答,又强撑着开口。 “是福晋害了妾身的二格格,妾身和二格格实在无辜,妾身实在不敢奢求侧福晋的位置,是福晋,早在妾身有孕的时候,就让妾身吃着相克的食物。”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本王实在不信琅嬅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弘历几乎是不可置信看向了富察褚瑛,脸色铁青。 自己一向温婉大方的福晋怎么会做出这种恶行,他不敢去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富察褚瑛缓了一口气, 这话落在她的耳中,刺耳地深深刺痛了心,复而又看向了弘历,“人之将死,其言善也。妾身还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难道要带着满身的冤屈去见二格格?” “福晋一直介意妾身的孩子是长子,如今妾身又有了一个孩子,福晋只怕更会提防妾身,只怕今日妾身之死和福晋也脱不了干系。” “罢了,王爷不信就算了,妾身只求王爷能好好照拂永璜,素心一直在大阿哥身边伺候,旁人妾身放心不下。” 弘历缓和了情绪,轻叹道,“本王知道了,永璜是本王的长子,定然会让人精心照料永璜。” 屋中陷入久久地平静中,富察褚瑛的心中只有无尽的失望,王爷并不信她,心中怕是觉得她在栽赃。 也是,福晋平时藏得那般好,王爷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相信,只是她已经提不上一点精气神。 心中想起了青樱,她也害过自己,为什么青樱就能全身而退? 富察褚瑛大口喘息着,手指紧紧抓着床边,莽着一口气道,“王爷,你可曾有一点后悔过包庇青樱?永璜也是您的孩子!您不该那么对永璜。” 见弘历一直沉默,富察褚瑛实在没有力气去说话了,抓紧的手渐渐松弛下来,眼睛一点点阖上。 弘历的心中极乱,又震惊,褚瑛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这事分明只有王钦和他知道,念着从前福禄的事情,王钦怕已经有了二心。 只是现在局势有变,皇上病重,王钦是最懂他心意的人,只能暂且先用着。 第219章 如懿传高曦月77 负手缓缓走了出去,弘历一路上并未说话,直至走到了书房,过了良久才招来王钦身后的小梁子,让他瞒着王钦,着手去查。 富察琅嬅在他心中是最为合适的嫡福晋,背后有着显赫的家族,一直管着府中的事宜,从不在意荣宠,为他孕有一儿一女。 他知道查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就算事情是富察琅嬅做的,他甚至会主动瞒下去。 可他想要知道,和他同床共枕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向外喊了一声,王钦立马从屋中进来。 “瑛庶福晋的葬礼便按侧福晋的规格来办,让福晋照顾着永璜。”弘历的声音极轻,说到福晋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声。 富察褚瑛和福晋本就有嫌隙,若把永璜送去,福晋定然不会精心照顾着。 “永璜接来前院养着,除去从前伺候的人,再多添些,小心伺候着。” 王钦得了命令就去了后院把话给说全乎了,富察琅嬅起先听见的一怔,但还是把葬礼办的体面。 永璜在葬礼上哭得伤心,他不小了,自然明白去世的意思,此后疼他爱他的额娘永远不见了. 哭完后又幽幽看向了青樱,他便是曾经害他病弱的人,心中记得素心姐姐的吩咐,最后还是没有发作。 素心跪在身后,幸好……没有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小主子,小主子太过鲁莽,只把樱格格事情和小主子说了一遍,小主子每日就嚷嚷着要找人报仇。 若非她千拦万拦,怕是又要捅到了王爷面前。 后宅里的人都少见富察褚瑛,但人一死,什么愁绪都牵出来了,顺势哭出了一两滴泪水。 还没等小梁子把事情调查清楚,前朝发生了一件大事,准格尔点名要恒娖长公主和亲。 胧月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皇上自然是不肯的,强拖着身子提议和准格尔开战,满朝文武百官,支持和亲的声音越来越大,皇帝也开始深思熟虑想着是否让胧月去和亲。 永寿宫。 熹贵妃的眉头微皱,抬眸看向槿汐,“苏培盛怎么说?皇上还是不见本宫?” 她没有抚养自己的胧月,已经自觉对不起胧月,如今还想让胧月去和亲,她这个做母亲的万分不愿。 若非是当年摩格觐见发生了那场闹剧,恰逢胧月还小,自己做主让她摔了九连环,为大清挣得了几分脸面。 当真福兮祸所依,胧月因为这事让皇上更宠爱了些,没想到自己的胧月被盯上了。 熹贵妃知道自己的胜算几乎没有,可还是想为胧月争取一番,牺牲一个公主就能换来大清的和平,那些大臣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槿汐顿了顿声,开口道,“娘娘,苏公公说,皇上因为这事,不惜拖着病躯,发了好大的脾气,只有为数不多几位大臣主张开战,说准格尔的胃口不止让一个长公主和亲,如若这次皇上退步了,只怕后来准格尔的要求只会越来越无礼。” 熹贵妃苦笑,不用说都知道是哪些人,无非就算钮祜禄氏的族人,亦或者富察氏零星几个人。 “但朝堂上大多都支持长公主和亲,尤其是纳尔布,樱格格的阿玛,已经联合几位大臣上了折子,都求着皇上早日让长公主去和亲。” “岂有此理?从前她的姑母祸害本宫也就算了,如今祸她的阿玛害到本宫的头上来了,这就是蓄意的报复!槿汐你瞧见了没有,不愧是一家人,心思都这般恶毒。” 熹贵妃垂下头,本就没有多少的胜算,更加渺茫了。 只是纳尔布一向老实,怎么会突然在官场上那般活跃? 他是青樱的阿玛,想必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在府中过的不如意,就把气撒在了她女儿的身上。 既然她的女儿不好过了,那么纳布尔的女儿也别想好过,富察琅嬅还是不够狠心,青樱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她就让青樱一辈子都没有孩子。 富察琅嬅都是她的人了,接下来的事都不用她动手了,在槿汐耳边吩咐了两句。 恰此时,弘历忙完了手中的政事,听王钦说熹贵妃因为恒娖长公主和亲一事总共找了他好几回,事情虽已成定数,但他若再不去,怕是熹贵妃会有不满,“儿臣给额娘请安。” 他才从御书房出来,看着皇上虚弱的模样,心中已经没有从前的担忧。 五弟体弱,六弟还小,赢家怎么看都是他了。 熹贵妃端坐在榻上,收敛了面上的情绪,“起来吧,奉茶,弘历啊,你有没有打听到皇上的心思,本宫的胧月,到底能不能留下来。” 弘历语气淡淡的,他不认为熹贵妃会对此抱有什么期望,还不如直接了当说出来。 “请恕儿臣无能,儿臣已经让一些和儿臣关系好的大臣上了折子,可皇阿玛已经被说动了,大臣们再怎么劝说也没用了,旨意可能过上几天就会传到了永寿宫。” “恕儿臣多言,额娘与其烦恼这事,不如闲下时间替妹妹整理好嫁妆,也好让胧月妹妹多一份依靠。” 话糙理不糙,事情已成定局,可熹贵妃却听不得这些话, 心中暗恨,到底不是亲生的,竟那般冷血,若不是六阿哥还小,她绝不会捧着弘历上位,等日后弘历登上了皇位,还是要捏紧手上的权力。 熹贵妃近乎恳求说出来这句话,弘历几乎是皇上内定的下个继承人,他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 “可胧月……是你的妹妹啊,弘历你怎么忍心,就当额娘求求你,作为兄长,再去求上一次,最后一次。” 弘历的脸一点点阴沉下去,“儿臣求也求过了,您何苦要为难儿臣?” 胧月没有在熹贵妃的膝下养过几天,熹贵妃如此在意,他自从认了熹贵妃为额娘后,近乎有空便来永寿宫请安,即便如此,额娘仍然更看重胧月。 “额娘若无事,儿臣就先行告退,皇阿玛还有事让儿臣做,事关社稷,实在拖不得。” 弘历说完,就冷冷转身离去。 第220章 如懿传高曦月78 熹贵妃盯着弘历的背影,过了许久,缓缓摇头。 “槿汐,这就是本宫教出来的好儿子啊,果然,养子就是靠不住。” 槿汐是宫中的老人了,她看得更通透些,宝亲王去了也是白搭,反而连着寿康宫都要被训斥. “皇上已经做主的事情,宝亲王也劝不住啊,娘娘。” “罢了罢了,过两日让弘历的福晋来上一趟吧。” 熹贵妃哀叹一口气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她是胧月的生母,自然要好生安慰一番。 她从前还拿朝瑰公主远嫁准格尔一事威胁过曹贵人,让曹贵人准备朝瑰公主的嫁妆,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她替胧月准备嫁妆了,想到这,熹贵妃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没过两日,圣旨就传到永寿宫,熹贵妃犹豫再三还是接下了圣旨。 由于愧疚,皇上从自己的私库里格外补了些东西添作胧月的嫁妆,在胧月走后的一个月后,皇帝病重起不来身,弘历随时在御书房和养心殿伺候着。 直至九月的一天,龙床上的彻底没了生息。 雍正十三年九月,雍正帝驾崩,皇四子弘历继承大统。 太监的声音极大,又一遍遍重复着。 “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兴……跪” 曦月按照潜邸的位份,浑身缟素跪在了富察琅嬅的身后,并无多少难过,装模做样挤出了几滴眼泪。 她正专心哭着,前面有些骚动,一个侍女惊呼道,“主子娘娘晕倒了。” 曦月连忙跟着扶住快晕过去的富察琅嬅,“姐姐跪了一夜,快些和皇上太后说上一声。”。 看了身后的格格,又无人主持,“罢了,你去和玉格格说上声,让她去主持,我随在姐姐身边。” 星竹得了命令,走到玉妍的身侧低声说了两句,玉妍嘴角一弯,掩盖不住的笑意,跪在曦月方才的位置上,曦月则搀扶着富察琅嬅一步步走向偏殿。 她可不给自己找罪受,能舒服些为何要跪着? 曦月连忙吩咐着手底下的做事,“太医呢?茉心去催一下,莲心,去打一盆热水来,替福晋擦脸。” “还有福晋昨晚跪了一夜,星璇把随身备下的药膏给素练。” “月福晋,您先坐下歇会吧,您的身子本就不好,还跟着主子娘娘跪了那么久。”素练也是心急,人已经晕倒了一个,要是曦月再晕,她也说不清了。 曦月施施然坐在了椅子上等着富察琅嬅醒来,星竹给曦月的手掌心上药,裹好了伤口。 “主儿也不知小心些,手掌上满是伤,待晚上奴婢在替您的膝盖处上药。” 莲心刚用热水擦了擦富察琅嬅的脸,富察琅嬅已经幽幽转醒,轻咳了几声,“姐姐……主子娘娘醒了。” 曦月又立马跑来关切看着富察琅嬅,看着的目光无比真诚。 富察琅嬅环顾四周,发现都是她和曦月的身边人,开口问道,“主子娘娘?现在称呼是不是太早了?” 曦月跟着表了一波忠心,富察琅嬅虚弱的笑容更胜,看见曦月手上的伤口,关心了几句。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外面的通传声渐起,皇上一进来,富察琅嬅就虚弱躺在床上,轻唤一声。 曦月欠身行礼。“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抬眸看了眼曦月,近十几日未见,瘦了些,憔悴了些,连忙把曦月给扶了起来。“起来吧。” 留恋看了两眼,又走到榻上关心了两句,富察琅嬅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竟有些妒忌,那些是她未曾拥有的东西。 不知是错觉的原因还是太过劳累,弘历并没有从前那般关心她了。 不知从哪天开始,眉眼间满是说不出的疏离。 就连现在的关心都那般无情,仿佛对弘历来说不过是一件不得不处理的政事。 难道是富察褚瑛之事被皇上发现了?褚瑛在大出血后独自和皇上说了几句话,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不应该啊,王钦和她说,皇上并未和他说过调查什么。 难道是从王爷成了皇上,所以对任何人或者事都要冷漠吗? “皇上,太医来了。”王钦从外入内,跪在地上,开口道。 皇帝见几位太医恭敬请安,小小的屋子挤满了人,走到曦月的面前,牵着曦月的手走了出去。 “既然太医到了,朕就不打扰了,曦月陪着朕在外走两圈。” 后面的宫人不敢紧紧跟着,保持着一段距离。 曦月踮起脚,捧着皇帝的脸,心疼道,“皇上的胡子扎手得很,人看着都憔悴了,等晚上我让星竹炖上些补汤送去。” 皇帝两眼带着血丝,悄然道,“那些人听不见声音,无人的时候还是唤朕元寿,朕和你的情分终究与旁人不同些。” “不说朕了,你的左手怎么受伤了,膝盖还疼吗?朕特地让王钦给你的蒲团上多添了些东西,就是怕你身子弱,跪坏了腿,跪地朕心疼。” “左不过在地上磕了两下,磨出了血,星竹放心不下,不光涂了药,还细细包裹了番。” “星竹心细,她在你身边伺候,朕倒是放心。” 皇帝温柔看向曦月,牵着手继续走了下去,现在的一切都好不真实,从先帝病重到驾崩不过几个月,他就登上了梦寐以求的皇座。 从以前被忽视的阿哥成了宝亲王,再成了皇上,一路走来太顺了,顺利到先帝死的那一刻,他并无多少伤心,甚至于六阿哥哭得都比他伤心些。 也是,他从未在皇阿玛的膝下撒过娇,而他的六弟生来什么都有,熹贵妃和皇阿玛的宠爱,六弟享受了这么多,理应更难过些。 丧仪不紧不慢进入了尾声,弘历在见前朝大臣处理先帝从前的妃嫔时犯了难。 张廷玉是最是注重规矩,见无人提起景仁宫的乌拉那拉氏,连忙跪在了地上。 “礼制所裁,皇上登基,景仁宫那位是皇上的嫡母,应当那位为母后皇太后,熹贵妃是皇上的生母,当封为圣母皇太后。” “先帝毕竟没有废后,丧仪一了,还是要正名分的。” 第221章 如懿传高曦月79 那些大臣向来把祖宗规矩和嫡庶尊卑看得比命还大,面红耳赤吵到了一起。 景仁宫那位他自然是不喜的,但他也不愿意见太后把持后宫的情况发生。 乌拉那拉氏如今手中没了权力,和太后向来是不对付,若能把她给放出来,倒是一举两得. 既能堵住这些大臣的嘴,又能警醒太后。 但他不能说,要是说了这事,太后被气出了病,就是他的错了,他就成了不孝。 和乌拉那拉氏最为亲密的人,莫过于青樱了,让大臣们退下后,唤王钦把青樱喊到了御书房来,说明了此事。 青樱正为这事发愁,她在后宫没有倚仗,太后和她的姑母,阿玛都有或多或少的怨,若她真进了后宫,太后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折磨她。 听皇上的意思,他也是愿意把她姑母放出来,皇上果然还是在意她的。 皇帝的语气略带一丝试探,希望身边的青樱能回答符合他的心意,但又希望青樱能如从前般单纯。 “这么些年,你也希望你姑母出来吧?” 青樱脸上多了两份笑意,急不可耐道,“自然是希望的,姑母被关了快十年,妾自然是心疼,想把姑母给接出来,也好在姑母面前尽孝。” “不过先帝曾经说过与姑母不复相见,怕是太后不愿,前朝的有些大臣也不愿吧。” 终究是变了,只怕不是想尽孝,是想在后宫有个倚仗吧,眼前的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或许自己至始至终就被青樱给欺骗了,永璜,流言一事,清格格的孩子,件件桩桩都有着青樱的参与,弘历漫不经心看着手中的奏折。 “太后那里朕自然会去多劝劝,青樱不妨找个机会去问问景仁宫的意思。” “皇上为妾身和姑母思虑那么多,妾身实在感激。” 皇帝见青樱的眉头微动,想来已经有了想法,乌拉那拉氏能不能出来,就看她想不想出来了。 “你先回去吧,前些跪了那么久,多休息休息,朕还有那么多折子要看。” 青樱复而看着弘历的样子,低眉走了出去,她原以为皇上已经完全忘了和她青梅竹马的情意,没想到皇上非但没有忘记,还想让自己的姑母出来庇护自己。 阿箬见青樱出来,连忙迎了来,小声道,“主儿,有小太监悄悄递了口信,说两日后亥时,景仁宫娘娘要见您。” 姑母想见自己?恰好,自己也想见姑母。 “还有主子娘娘身边来素练让主儿备上一道菜,等明日要进献菜品给太后,侍奉太后用膳。” 青樱轻声应下,若有所思走回了屋中。 杏月见青樱回来了,恭敬请安道,“奴婢给主儿请安,今日屋中来了一个人,说是从前伺候景仁宫那位的,要见主儿,奴婢让她在偏殿内等着了。” 一听是景仁宫,青樱直接小跑到偏殿,看着眼前的人,万分震惊,她从前在景仁宫常见,“惋春?是你吗?” “奴婢惋春给主儿请安。”惋春直直跪在了青樱面前,眼泪倏然落下。 她多久没有听到惋春的声音了?青樱一时间有些恍惚。 算下来,有几年了吧,从前去景仁宫的时候,就数惋春的年龄最小,最爱围在她的身边,熟悉的脸上已经看不到稚嫩的眼神了。 似乎右手的手指有些使不上来力气,惋春极力想掩盖,但还能看出些许端倪,看来这些年过的很不好。 青樱的手微微颤抖,连忙把惋春给扶了上来,“那么久不见,你还好么?” “奴婢还好,不过娘娘一倒,太后就赶奴婢们走,不许奴婢再伺候娘娘,可惜念夏,剪秋,雪冬已经熬不过去了,没想到奴婢和主儿还有再见之日。” 惋春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和激动,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剪秋姑姑?直至景仁宫关上宫门的那一刻,剪秋都在姑母身边伺候,怎么人就没了呢? “剪秋姑姑不是一直陪在姑母的身边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惋春一想起剪秋,心中止不住地心痛,“当年皇后被关在景仁宫,剪秋姑姑替皇后鸣不平,在熹贵妃的羹汤里下了毒,想毒害熹贵妃和六阿哥,结果害了果郡王侧福晋,这事惹怒了皇上,把人带去了慎刑司。” 青樱一直在府中待着,很少去拜见熹贵妃,更不要说从侧福晋成为格格后,都没有资格去拜见熹贵妃。 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桩事,心中突然庆幸没有资格去见熹贵妃。 “怎么会如此糊涂?这事无论是成了还是没成,乌拉那拉氏都承受不起。” 惋春的目光陡然变冷,恨恨看着前面,“剪秋姐姐并不是那般鲁莽的人,从前剪秋姑姑就因为谨慎,被老主子提点在身边伺候,只怕是有人想杀剪秋灭口,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剪秋姑姑把此事情,告诉了奴婢,而这事就是救老主子出来的唯一法子。” “六阿哥和三公主不是先帝的孩子,而是十七王爷的孩子。” “剪秋姑姑当年还未见皇上一面就被带去了慎刑司,那些嬷嬷都是熹贵妃派来的人,第二日,就传来剪秋姑姑的死讯。” 惋春话音刚落,青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第222章 如懿传高曦月80 难怪太后要杀人灭口,若先帝还在,这样的辛秘事情剪秋若说出去,整个后宫都会变天。 青樱的脸又冷上了几分,若她把这事告诉了姑母,而姑母再告诉皇上,是不是算立功了?姑母手握太后这个把柄,太后不可能不松口。 “当真?” 惋春连连点头。 “以剪秋姑姑的心思,她有许多机会可以下手,为何偏偏在宴会上下手?难道不是太过惹眼?为何死去的又是果亲王的侧福晋?主儿不觉得蹊跷吗?而且皇后早早就发觉,两个孩子并非皇上的孩子,只是并没有找到奸夫。” “主儿再不信,可以去瞧瞧六阿哥和寄养在慎郡王府的元澈的样貌,元澈原是果亲王侧福晋的孩子,两人有些许的相似。” 直觉告诉青樱,惋春说得是对的,惋春从小就跟在剪秋身边做事,是不会错的。 但一切都太过顺利,顺利地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前脚皇上与她说了姑母地事情,后脚姑母就想见她,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惋春。 一连串的事情让她喘息不过来,只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她现在处于劣势,太后处理完姑母的事情,便会处理她了。 正好丧仪,她可以寻个由头去看上眼,若真的相似,她再去和姑母说也不迟。 “我自然是相信你,只是没有证据,我也不敢轻易说出来。” 第二日,青樱在丧仪上哭泣的六阿哥和慎郡王养子元澈,果真是有些许相似,如今看来只有赌上一把。 在哭丧后,每个人都献上了一道菜肴,曦月准备了一份糕点,反正有青樱的火腿鸡汤在前头,她的糕点也没那么重要了。 再说她让惋春把真相说了出来,太后也嚣张不了多久了,与其讨好太后,不如直接解决掉这个麻烦。 满桌的素菜,唯有青樱的火腿鸡汤是荤菜,一般来说过了“二七”之后才能吃荤菜。 先帝的头七还没过,青樱居然进献了火腿鸡汤。 难怪今日太后会如此刁难青樱,一切都是自找的。 “皇额娘,今日的膳食,是儿臣等,各自进献的,请皇额娘尝尝。” “太后,是否先饮汤?”得到太后的示意,青樱舀了一碗,端在手上送了上去。 “这是青主儿进献的火腿鸡汤。”成翰的声音愈大,太后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口中说着刁难的话,一点没有接过的意思。 曦月真的很难理解青樱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请太后喝那么烫的汤。 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太后也算是看清了,好好的鸡汤用味重的火腿,简直是喧宾夺主。 就算青樱已经成了弘历的妃子,心中想的仍是她的姑母。 而青樱也冷着一个脸,太后刁难她不过一时间的,她现在手握太后的把柄,等过上两日,说了出来,她就不信……太后还能这般威风。 青樱捧着滚烫的汤,起先指尖又麻又烫,后来竟也没什么知觉了。 太后见青樱不说请罪的话,就把青樱晾在了一旁,既然不是跟她一条心,那便是和她姑母一条心,更不能轻饶了。 “把这些东西都撤了吧,哀家没有胃口。” 看着焦灼的场面,富察琅嬅才是最急的那个,是她让后院里的人每人献上一道菜,可万万没想到青樱会选择这道菜,只好在劝着太后用些米粥,草草了事。 太后勉强吃了两口,缓缓开口,意有所指。 “不过吃食罢了,能有多大讲究,无非是审时度势罢了,千万别自作聪明。” 等太后用完,走进屋中,青樱才松了一口气,把火腿鸡汤递给了阿箬,自己软软跪在了地上。 府中的人无意看青樱的笑话,都四处散去,青樱看向太后方才坐的椅子,心中万般不甘,若姑母还在,太后定然不会随意欺辱她。 第三天夜里,夜路漫漫,青樱是第一次那么晚走在紫禁城的长街上,惋春走在前头提着灯,而她跟在后头,过了景仁门,一转就是景仁宫。 早早有小宫女在外头接应,看见惋春的面容不禁大惊,恍然又流出热泪。 青樱看着姑母苍老的面容,缓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姑母。” 乌拉那拉氏垂着眸子,这些年她对青樱太过失望,若不是弘历登基,她都不想见到青樱。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看我这个老太婆了,青樱你如今这样怎么对得起乌拉那拉氏?从前入府的时候还是侧福晋,如今怎么成了格格?” “姑母,从前三阿哥钟情于先帝的瑛贵人,您让我委屈些,做个格格,先入三阿哥的府中,现在我虽是个格格,但是宝亲王的格格,宝亲王才是登上皇位的人,我最不济起码进了宫中。” “罢了,姑母,我们之间只能说这些吗?我带着惋春来见你了,惜春有许多话想对您说,这也可能是唯一能救姑母您出去的法子了。” 乌拉那拉氏听见惋春的名字身子一颤,喃喃道,“她……竟然还活着?” 青樱沉吟片刻,哀叹一口气,看向乌拉那拉氏,“景仁宫出来的宫人几乎都死绝了,只有惋春侥幸活了下来。” 惋春缓缓走进景仁宫,把事情又说了一遍,乌拉那拉氏看见惋春湿透了眼睛,她从前并没有重用过惋春,没想到惋春给了她那么大的一个惊喜。 乌拉那拉氏瘫坐在凤座上,顾不得一点形象,手指指着前方。 “我就知道……这两个孽子不是皇上的!没想到是我猜错了人,我怎么会猜错呢?” 她当年怎么就猜温实初是甄嬛的奸夫呢?如果是果亲王,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乌拉那拉氏此刻的笑容无比真诚,手中有了这个把柄,她不光能风风光光出去,还能把甄嬛踩在脚下。 皇座上的不过是甄嬛的养子,她就不信,皇上会不在这件事。 “惋春,你从前受苦了,等我出来,你便侍候在我的身侧,在我身侧享福。” 惋春怯懦走上前去,轻声应下。忽然间,乌拉那拉氏想起前些日子甄嬛还来见过他,耀武扬威炫耀着她的养子,于是乎,笑意更盛。 “青樱,等着姑母出来,做你的靠山,所有人都越不过你,当年孝恭仁皇后告诉我,乌拉那拉氏的女儿一定要正位中宫,我一定把你捧到着后位上。” 青樱看着姑母的笑格外瘆人,听见姑母如此执着的话,被惊得后退了几步,“姑母,您知道的,皇后这个位置,我不敢妄求,我只求和皇上心意相通。” “哼,心意相通?青樱你怕是痴了,都是个格格了,还想要心意相通,我当是先帝侧福晋那会也相信这些话,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才明白,男人的心是最难把握的,不如实实在在的权势。” 乌拉那拉氏冷冷看着青樱,“罢了,明日你让皇上来景仁宫一趟,我亲自和皇上说清楚。” 第223章 如懿传高曦月81 她算是看清了青樱,就是一个不顶用的,脑子里面全是情情爱爱的东西. 要不是今日她把惋春带到她的面前,她今日非骂醒青樱。 青樱办事快,第二日就把皇帝带到了景仁宫。 皇帝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话,起先勃然大怒,只觉得她为了出景仁宫口不择言。 他的性子多疑,并未阻拦她说下去,听着乌拉那拉氏把现下的证据一一说了出来。 众多的疑点摆在了弘历的前面,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的养母竟做了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难怪,慎郡王上书,说膝下只有一女,王嗣无继,想让果亲王之子入继。 一个是郡王,一个是亲王能得比吗? 太后却来养心殿和他探讨了此事,太后不仅同意了这件事,还让六阿哥入嗣果亲王一脉。 他心中虽起了疑心,但并未明说,只当是太后打消他的疑心。 若六阿哥真是果亲王的孩子,一切就说得通了。 先帝和果亲王并不相像,而元澈和弘檐的相貌,确实有些许的相似,尤其是眉眼间的一两分。 那年生双生子的时候他也在场,光顾着道仪大师算出的龙凤胎。 细细想来,太后当年是早产,早产了近两个月,可生下来却与满月的孩子无异。 他后院里的妻妾不过早产了半个月,他的孩子为何那般虚弱。 皇帝口中念着“福祸相生”四个字,心中一阵了然。 皇帝眉心紧蹙,涌上了一股戾气。 龙凤胎虽然是吉祥的寓意,但坏就坏在孩子不是先帝的。 乌拉那拉氏见皇帝已然起疑,又继续添火道,至于余下的这些,都是她的个人猜测。 “再说先帝死的蹊跷,先帝从不沉迷于酒色,可偏偏在雍正十二年的时候广纳后妃,夏日里十分怕热,听宫人说,派去的太医都说无病,为何不过一年就身子便完全虚透了?在床上躺在都直不起身子来了。” “不瞒皇上,祺嫔当年闹出的滴血验亲,是由本宫一手策划,当年本宫让人盯着甘露寺,只见到温实初和果亲王频频探访甘露寺,康熙帝的舒太妃自请出宫修行,也是我大意,便以为果亲王是去看舒太妃,温实初是奸夫。” “滴血验亲时,取得并不是六阿哥和皇上的血,太后借着不损皇上龙体的话,让六阿哥和温实初滴血认亲,想来也是有缘由的。” 滴血验亲一事他是知道的,当初闹得沸沸扬扬,他还以为是祺嫔不择生冷,想要把太后拉下水。 如今看来另有蹊跷,加上乌拉那拉氏的一句又一句话的佐证,心中的疑点越来越大。 “皇上若是不信,当初滴血验亲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以去问问先帝身边夏刈。” 皇帝波澜不惊的话中满是冷意,听着就让人心惊。 “夏刈已经死了!皇阿玛病重之际夏刈已经死了。” 屋内一阵沉默,夏刈是血滴子的头目,在皇上病重之际这个关键时间点突然死去,弘历不禁陷入沉思。 事情也太巧了,夏刈死后,皇阿玛紧接着陷入了昏迷。 难道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直觉告诉他,有人在背后动手脚,皇帝不禁心凉,太后在背后究竟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一连串的事情都串起来了,太后和果亲王在甘露寺时有私情,而后皇阿玛派果郡王,也就是昔日的果亲王去滇藏。 果郡王去滇藏的路上发生了意外,太后这才从甘露寺回来。 而夏刈的死,只怕是皇阿玛发现了她和果亲王的私情,让夏刈在背后调查,夏刈这才死了。 皇帝一口气险些没有顺过去,阴沉着脸看向乌拉那拉氏,未说一句话,缓缓走了出去,不顾着青樱的搀扶,回到了御书房。 王钦他是信不过的,若他真的让王钦查这件事了,说不准这事明日就被后宫的人打听到了。 唤来了新任的血滴子头目徐少微,仔仔细细调查甘露寺中太后和果亲王的事,以及夏刈真实的死因。 徐少微从前就是跟在夏刈身边做事的,夏刈死得不明不白,他私下也在查着。 那天晚上明明被皇上喊出去做事,结果第二日就死在了角门。 他本意想去告诉先帝,但先帝已经陷入昏迷,他只得把事情瞒在了心中。 没想到皇上第一次召见他就让他查这桩事,莫非有什么猫腻。 徐少微跪在地上,把当年的事情悉数说了一遍。 事情牵连到了六阿哥,他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相信,心中有些惶恐。 “请恕奴才多嘴,夏刈在死之前还同奴才一起用了晚膳,用了些酒,同微臣说最近有一件麻烦事,牵扯到了六阿哥,其余的事情,并未多说,第二日竟收到了死讯。” “奴才并非诋毁,当时用膳的人不止奴才一人,还有旁人,皇上一查便知。” 皇帝叹了一口气,眸子一片幽暗,沉沉得让人琢磨不透。 太后一定是知道了夏刈在查六阿哥的事情,所以派人杀害了夏刈,动手的人定然是太后身边的人。 小允子? 太后从前最是看重小允子,怎么会在先帝驾崩后,自己添了些钱财,让小允子出宫安享晚年? “查!给朕细细去查,先从小允子开始查起。” 徐少微得了指令后缓缓退了出去。 在皇上身边当差的人都是人精,见皇上从景仁宫出来后,脸色暗沉了不止一个度。 听着里面花瓶打碎的声音,都不敢大声喘息,生怕被牵连到了小命不保。 皇帝看着杂乱的屋子,心中乱得不行。 皇阿玛是他心中最为威严的父亲。 他不能容忍太后如此践踏皇阿玛的尊严。 不过几炷香的烦躁,瞬间又冷静下来,这件事的好处实在太多。 他若是和太后摊牌了,太后手头上的权力都能尽数收下。 麻烦事也随即跟上,景仁宫那位该作何处置,单论能把事情的真相复盘给他,就足以看出乌拉那拉氏的心思缜密。 太后倒台后,赞成把人奉为母后皇太后的呼声只会越来越高。 她若是放出来,他的后宫不会安宁。 留不得。 第224章 如懿传高曦月82 徐少微不过一日就打听到了小允子的住处,太后在京郊给小允子买了一个宅子。 不光把小允子放了回去,还让小允子在四执库当差的哥哥,跟着小允子一起回去安享晚年。 在府中甚至还看见了小允子的姐姐妹妹以及几个孩子,徐少微看着越发满意。 软肋多才好,才能问出些真东西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绑到了皇上的面前。 摘掉了小允子头上的眼罩后,看见皇帝坐在椅上,正睥睨着他,声音低沉沙哑。 “公公许久未见。” 小允子先是一怔,随即恭敬低着头,规规矩矩得一动都不敢动,“奴才给皇上请安。” 他是太后身边最为得力的太监,从前皇上来永寿宫还要给他几分薄面,今日怎么会无端把他绑来? 甚至还把他的姐姐妹妹侄子侄女一起绑来了,莫非皇上要动太后了。 可皇上要动太后,喊他来做什么? 皇帝看小允子的一大家子都在屋中,嘴上一点也不客气,若是小允子不说实话,大不了都砍了就是。 “朕想知道太后和果亲王之间的关系,以及夏刈的死因。” 皇帝嘴边冷冷说着,视线一点点转移到了几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小允子呆住了,皇上怎么会查到这些? 太后和果亲王的事情皇上怎么知道,当年知道这事的苏公公和槿汐姑姑已经出宫。 先帝虽然起疑,但已经死了,派出的夏刈也已经被他解决。 他和太后做的谨慎,怎么会有纰漏? 小允子的眼底迅速泛起丝惊慌失措,难道苏公公把真相告诉了皇上? 苏公公不是这样的人,皇上只是把他给绑了来,想来也是不确定。 “皇上,您……在说些什么?奴才怎么不明白?” 皇帝扫了眼小允子,额头上满是细汗,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想糊弄过去,不愧是太后身边的忠仆。 “当真不明白?那六阿哥和四公主又是谁的孩子呢?” 皇帝的嘴中满是质问和冷漠,一字一句顿声道。 “朕喜欢听实话,最恨有人骗朕,若是有人不识抬举骗了朕……” 徐少微会意皇帝的眼神,把几个昏迷的人拎到了小允子的面前。 “朕就连让人杀了他,顺便带着他的家人。” 小允子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无力。 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了,不过在逼着自己把真相说出来。 但太后不光对他有知遇之恩,甚至还救了他的哥哥,他不该背叛太后。 小允子伏在地上,久久不敢开口。 面前的人突然惊醒,不知所措看向小允子,眸子里满是泪光,无助开口。 “哥哥……这是哪儿?救我……我怎么被绑住了?” 小允子心软得一塌涂地,他死可以,但他的亲人不能因为这事,无辜受到牵连。 “少微,把人带下去。”皇帝不耐烦开口。 “你想的怎么样了?说出来,朕还能饶你一命。” 小允子听见的哭声的时候身子都在发抖,随着哭喊声渐弱,“皇上,我招。” 小允子没有陪太后去甘露寺,但从前小像的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 皇帝的脸色铁青,他原以为两人的相识是在甘露寺,没想到孽缘从果亲王剪到小像的时候就开始了。 “后来,太后娘娘同奴才说,皇上已经注意到了六阿哥的血脉有异,派了夏刈去取六阿哥的血,让奴才去拦住夏刈。” 说到最后小允子的声音渐小,直至发不出一点声。 皇帝经过这些天的精神摧残,已经淡然,就凭着几个太监居然就能把血滴子头目给杀死,简直是笑话。 小允子说的话虽然离谱,只是这些天离谱的事情听多了,也不觉得有多震惊了。 甚至觉得,以太后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也理所当然。 皇帝的眸光慢慢凝了下来,眼前的人一直伺候着太后,就连那般辛秘的事他都知道,又继续问道。 “那……先帝的死因呢?太后有没有参与其中?” 小允子的脸已经惨白,皇上怎么全都知道? 这事若是说出去,先前混淆皇室血脉也只能算是小罪了。 “皇上恕罪,奴才对这些一无所知啊!” 不知的话,为何那么慌张? 皇帝的眼中闪着一种无法遏制的怒火,话中有极大的压迫感。 “当真……一无所知?” “奴才想起来了,先帝病重的前几个月,卫太医常常去永寿宫请平安脉,太医请平安脉原是没什么的,但卫太医一去永寿宫,太后总把人给赶出来,奴才离着门口近,若有若无听见了卫太医说着先帝的病情,口中还念叨着朱砂……其余的奴才就不清楚了。” 朱砂?看来卫太医哪里还要好好查上一番。 皇帝挥了挥手让徐少微把人给带下去,揉着额头,事情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 冷冷闭上眸子,乌拉那拉氏已经无用了。 此外,徐少微派人在甘露寺打听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当年,太后先是在甘露寺出宫修行,后得了咳疾,被人诬陷偷了燕窝。 被甘露寺的姑子赶去了凌云峰,凌云峰位置偏僻,鲜少有人去。 只有一个姑子常被派去扫雪。前些年,在扫雪的路上看见一个骑着马的男子常去凌云峰。 只不过那男子常常骑着马,看不见正脸无法辨认。 除去温实初和果亲王还能有谁,而温实初并不会骑马,定然就是果亲王了。 如此过去两三日后,景仁宫乌拉那拉氏过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身边的陪着的小宫女已经自裁。 青樱一早匆匆赶往养心店,她不相信姑母会幽愤暴毙,明明再过段日子皇上把一切都查明白了,姑母就能出来颐养天年。 青樱双眼通红跪在地上,恳切看向皇上。 “皇上,姑母怎么会突然离世?一定是有人要害姑母,求皇上明察。” “您是知道的,在这后宫唯有姑母和太后不和,姑母又知道太后的秘密,想来一定是……” 太后的声音幽幽从屋外传来,“一定是什么?” 第225章 如懿传高曦月83 皇帝皱紧了眉头,死死盯着王钦,王钦越发大胆,还敢在他面前玩花样。 太后同样是不悦,他给了皇帝皇位,可皇上倒好,让她去寿康宫暂居,慈宁宫居然一点没有修缮,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吗? 皇帝恭敬请了安,“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青樱随后也请安道。 太后的声音渐沉,眸子紧紧凝着青樱,让青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景仁宫过身了,皇帝知道吧。” 皇帝思忖片刻,倒也不急于一时拆穿太后的真面目,他倒要看看,太后还想再说什么。 “知道了,青樱才来禀报过,听说是幽愤暴毙,具体的儿臣也不知晓。” “哦?幽愤暴毙,不是自裁?” 太后的话中带了些许的玩味和难以察觉的起疑。 妃嫔自裁是大罪,按律不能追封,甚至会牵连到连累到家人。 太后终究是太后,一句话就让青樱什么都回答不上来。 太后细细打量青樱得神情,她那日听闻青樱去景仁宫看望乌拉那拉氏,本想让福珈去送她上路,奈何还未等她动手,人就先死了,真是命不好。 青樱莫不是把这个账记在了她的头上? 太后摩挲了手腕上的佛珠,记上便记上,反正她与乌拉那拉氏的仇怎么也消不掉了。 “景仁宫身份尴尬,她的丧仪,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先帝在时曾说过,与乌拉那拉氏此生不复相见,现在无了尊封,既不能以皇后之礼下葬,也不能和先帝同葬。” 青樱的护甲刺在手心,目中尽是深深的悲痛。 从前姑母被禁足时,太后就万般刁难,为何害死姑母后,还那般斤斤计较,姑母不过想要一个名分罢了。 青樱跪在地上,抬头看向两位。 “太后娘娘,尊封之事才出,景仁宫就不明不白身亡了,其中曲折实在让人多想,妾恳切皇上细细查上一番。” 太后眸间凌厉不减,冷笑一声,看来那日给的教训还不够多,青樱压根没看清楚形势,宜修怎么会有她这个蠢笨的侄女。 “闭嘴,哀家和皇上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哀家看你是伤心糊涂了。” 随后缓缓站了起来,走到青樱的身侧,手掌捏住她微颤的肩膀。 “怎么脸色看着如此苍白,莫不是前些天偷偷去了景仁宫?真是放肆,置宫规于不顾,看来是没有把哀家的话放在心上。” 青樱心头的怨再也忍耐不住了,抬头仰视着太后,“太后,那妾想问问您,您为何置姑母于死地?难不成姑母的手上有太后您的把柄?” 太后的护甲划过青樱脸,笑话,她手上能有什么把柄? 皇帝听着青樱的话,语气冷漠,剩下的这些话,是青樱不该听到的。 “够了,青樱你出去。” 青樱的腿一软顿时瘫坐在了地上,她不该那么多嘴的,皇上还没把事情给查透彻,艰难起了身,慢慢向后屋外退去。 太后见皇帝屏退了所有宫人,脸色阴沉,心中一瞬间的慌张。 “皇帝,你这是……见不得哀家替你管教妃嫔?还是对乌拉那拉氏的处置有别的看法,听福珈说,你那日也随着青樱一同见了她。” “弘历啊,你还记得当年乌拉那拉氏下毒一事吗?若不是你身边的嬷嬷喝了绿豆汤,你也没命站在这里,哀家扶你上位,不是让你给她正名的。” “为了一个青樱,值当吗?就连这些年的母子情也不顾了?哀家倒是想听听景仁宫那位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太后慢慢靠近皇帝,一句一句引诱着皇帝说出她想听的话。 “为了青樱当然不值当,可皇额娘……您真想听乌拉那拉氏说了什么吗?” 皇帝坐在榻上,不经意间眼神扫向太后,把太后的神情尽收眼底。 “那个毒妇的口中还能说出什么话?再说,她说了,皇帝就不清不楚相信了吗?” 乌拉那拉氏手中的把柄无非就是昔日,她用那个孩子害她的事情,可事到如今已经全无证据。 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办的,再不济,她也是皇帝的养母。 皇帝厉声道,“乌拉那拉氏同朕说了,太后和果亲王有私情,而六阿哥和四公主不是先帝的孩子,而是……果亲王的孽种。” “还同朕说了,先帝的死并非天命而是意外。” “太后想听哪一件呢?” 太后听着皇帝的话有些站不稳,怎么可能,这些事情,宜修怎么会知道? 她若是知道这些事,又怎么会一直瞒到现在? 眸子一凝,莫非是那日青樱传了消息? 皇帝知道这事不过两日,事情还有转机,她只要把当年知道这事的给除了,先帝已死,皇帝无法取血验亲,没证据又怎么能证明她做了这些。 压下内心的慌张,强笑道,“哀家实在不明白乌拉那拉氏的话。” “当年若不是哀家,皇上怎么能从圆明园出来呢?没想到乌拉那拉氏死到临头,她还想着离间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皇上不去查上一番?如此急着就来质问哀家?” 皇帝最恨别人提起圆明园的往事,偏偏甄嬛的每每都拿这个来刺激他。 既然太后不明白,他就让太后明明白白再回忆一遍。 他的话没有半分波澜,却又满是怒意。 “徐少微把人给带上来。” 当太后看见奄奄一息的小允子趴在她的面前,她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小允子会在这里,他究竟吐出来多少东西? 曾经的许多事小允子,槿汐和苏培盛都有参与,她不忍心灭口,就把这些人送出宫安享晚年,看来还是她心善了。 被曾经最为得力的心腹揭发了心中最为隐秘的事,太后此刻也忍不下去,俯视跪在地上的小允子道。 “哀家当时就不该留着你这个祸害,你忘了那时哀家如何帮着你在四执库的哥哥?” 小允子十分羞愧低下了头,告发的声音渐弱。 太后而后看向榻上坐着的人,不愧是父子,都那般薄情,如今登上了皇位就想把她一脚踹开。 她算是看明白了,皇帝如今把话说开,并不是为先帝讨个什么公道,治她的罪,只怕是想和她换取筹码。 皇帝冷笑一声,这算是变相承认了小允子说得都是对的? “就算没有小允子,还会有其他人,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弘历,先帝已逝,不管曾经如何,现在你是皇帝,而哀家是太后,至于乌拉那拉氏以皇后之礼下葬,和先帝同葬。” 皇帝略微挑眉,这些就换来这个? “还有呢?” “还有?” 第226章 如懿传高曦月84 “太后甄氏因先帝驾崩,过分忧心,自愿请求出宫修行,为黎明百姓祈福。” “太后大义,儿臣实在是钦佩啊。” 既然太后喜欢提起圆明园的往事,那也别怪他不孝。 太后听到出宫修行四个字,又想起先帝曾经的话,头痛欲裂。 黑心肠的东西,算计到了她头上,冷声道。 “皇上,哀家真是看错了你了,若有来世,哀家宁愿让三阿哥登上皇位,也不让你这般不孝之人登上皇位。” 皇帝的眸子一片幽暗,不怒反笑。 “皇额娘慎言,皇额娘再不顾着自己的身子要念着六阿哥和三公主。” 皇帝这是把自己的命根子给拿捏住了,太后被皇帝气的使不出力气,整只手扶在椅子的把手上。 “你以为没了哀家,这后宫就能太平吗?你以为富察氏就如你想象这般端淑贤慧?” 笑话,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想着后宫的事情,后宫没有太后不一定太平,但又有了她一定不太平。 这样的祸害段段不可留在宫中,说不准哪天没留意,自己的小命交代在了太后的手上。 “这是朕的家事,就不劳太后费心。” “皇额娘请回吧,过上些时日,朕让人去修缮皇额娘所居住的凌云峰的屋子,待修缮结束,就迎着皇额娘去甘露寺。” 皇帝的话果断决绝,太后知道事情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她不敢说一个“不”子。 如果逞一时之快,她的弘曕和恒媞又该怎么办? 绝望漫上了心头,她好不容易成为太后的,她一旦去了甘露寺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想到回不来了,心中的满是不甘,凭什么富察氏能风风光光当上这个皇后,明明也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太后刚要开口,又停住了声,害她那么惨的是乌拉那拉氏。 从前因为恒娖的事情,她让富察氏在青樱的补汤里下了药,如今才过去两个多月,药要持续半年才能生效,权衡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屋中一片沉默,直到屋外的太监叩了叩门道,“皇上,张廷玉大人求见。” 皇帝的眸子一转,“皇额娘,你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转而看向门外道,“让张廷玉进来。” 张廷玉看见皇帝和太后同时在养心殿候着,看来都是为了乌拉那拉氏,这下怕是麻烦大了。 说不准,乌拉那拉氏的死因和太后脱不了干系,可他也没那个胆子去明着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待张廷玉坐下,太后直接了当说了全乎了。 皇上到底私下和太后说了什么?太后怎么会答应地那么爽快,甚至还想出宫祈福。 这也太轻易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若不是太后亲口所说,他都不敢相信。 明明昨个早上就因为这事,他还和讷亲吵了起来。 难不成,太后这是得了失心疯?才口出狂言。 可看着也不像啊,张廷玉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既然太后肯松口了,他这个作臣子的自然欢喜。 至于出宫祈福,太后当初回宫的时候,他就是反对派,上了不少折子劝谏先帝,可先帝非但没有松口,还为了名正言顺,把四阿哥过继给了太后。 如今太后主动提起出宫祈福,此举正符合了他的心意。 皇帝故作挽留的样子,假惺惺说上几句不忍心的话,张廷玉看太后的模样坚定,口头上不由说了几声太后深明大义。 午后,这两件事就在前朝后宫传遍了。 听着皇帝的旨意,富察琅嬅的眼皮子直跳,太后那般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容许景仁宫那位有如此殊荣?怎么会当着张廷玉大人的面提起出宫祈福呢? 直觉告诉她一定有猫腻。 而且素练打听过了,慈宁宫一直没有修葺的动静,看来皇上一直没有打算让太后住进去。 而且今日太后回去,皇上派了许多的侍卫守在了太后的身旁,突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皇上对青樱的冷漠是假象?不然皇上怎么肯让乌拉那拉氏以皇后之礼下葬,和先帝同葬。 富察琅嬅越想越惶恐,明日便是皇上登基,后宅里的人位份还没定下,先前草拟了一份,昨日里她去拜见了太后,太后倒是赞许,看见青樱的位份摇了摇头,连夜从贵人改成了常在。 如今看来局势已经变了,誊抄在另一张纸上,又改成了贵人。 青樱在潜邸无儿无女,又只是个格格,在她看来,贵人的位份已经很高了。 十三年九月己亥,上即位于太和殿,以明年为乾隆元年。 富察琅嬅见自己皇后位份已经定下,第二日就去养心殿和皇上说起了位份一事。 “按理说玉妍和苏绿筠终究是生养过阿哥的人,也该给个嫔位好好嘉奖一番,而那些没有生养过的格格,册封位次合该低上一些,便给了黄绮莹和青樱,清冷蕊为贵人,陈婉茵和海兰为常在。” 皇帝从下往上草草掠过,扳倒太后一事他利用过青樱,合该给个位份补偿一番。 “青樱到底曾经是侧福晋,贵人未免太低。” 富察琅嬅脸色一沉,不过是个格格罢了,贵人还低?乌拉那拉氏的一族实在无人在朝中效力,眸子微敛,罢了,又不是妃位。 “如此便为嫔位。” 皇帝往下看去,看着慧这个字忍不住发笑,她哪里聪慧了? “慧贵妃?” 富察琅嬅暂且看不出皇上哪里不满,只得细细回答着。 “高斌为皇上督办河工功在社稷,理应为贵妃,封号是内务府择的,太后当时也瞧见了,也说是极好。” 第227章 如懿传高曦月85 “封号不妥,改为荣,居翊坤宫。” 高斌的的确确是个忠臣,一直为他肝脑涂地,就连六阿哥出生那会还坚定不移跟着他。 只可惜高斌有治水之才,而其子并未有多少天赋。 “再者高斌公忠为国,朕自然要嘉奖,赏贵妃还有高氏一族抬旗之荣,入镶黄旗,赐姓高佳。” 先前虽有抬旗的事传出,没想到是镶黄旗,正黄和镶黄两旗是天子亲信,富察琅嬅没想到皇帝会如此看重高斌和贵妃,硬着头皮笑道。 富察琅嬅试探问道,“这份旨意要不要让太后娘娘过目?” “不必。”皇帝顿了顿声,“待凌云峰的屋中修缮完成,太后自会离宫,无事少叨扰皇额娘。” 富察琅嬅虽不懂其中缘由,还是会意点了点头。 玉妍站在廊上远远望去,“怎么样?分封的旨意下来了?” 贞淑早早就盯着养心殿,“待皇后从养心殿出来,分封的旨意已经下来。皇后娘娘挑了长春宫去住。” 玉妍接过贞淑的话,盈盈笑着,“皇后倒是打个好算盘,挑着的地都离养心殿近些。” “月福晋封了荣贵妃住在翊坤宫,苏格格封了纯嫔,住钟粹宫,樱格格封了娴嫔,住在延禧宫,至于主儿您,封了嘉嫔,住启祥宫,黄格格封了仪贵人,住在了景阳宫,清格格封了顺贵人,住在了咸福宫,珂里叶特海兰封了温常在,随着荣贵妃一同住在了翊坤宫,陈婉茵封了婉常在,随着纯嫔住在了钟粹宫,此外还追封了大阿哥的生母富察褚瑛为哲妃。” 玉妍耐下性子一点点听了下去,听到最后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青樱在府邸既没有子嗣,恩宠也是淡淡的,还犯下了好几桩错事,怎么会封她为娴嫔呢? 一想到皇帝让乌拉那拉氏以皇后之礼下葬,和先帝同葬,玉妍心中就有些发慌,不光厚待了青樱的姑母,还厚待了青樱,难不成,皇上又念起从前青梅竹马的情意? “娴嫔的位份是皇上亲口定下的?” 贞淑点了点头,“奴婢听素练说,起先乌拉那拉氏还未崩逝的时候,皇后娘娘是想给樱格格贵人的位份,结果太后发了好大的火,直接对着皇后冷着一个脸,而后改成了常在,随着乌拉那拉氏幽愤暴毙,太后转了性子,又改成了贵人。” “这不是,早上那会,皇后娘娘去了养心殿,皇上不满意,就改成了娴嫔。想来皇后娘娘也是不满的,不然也不会让娴嫔住那般偏僻的地方。” 贞淑提起皇后,玉妍心中总是抽痛,分封的旨意还没下来之前,皇后就把自己的孩子送往了撷芳斋,既然皇后已经送去,她们这些格格也没拒绝的道理。 她和苏格格在府中的恩宠总是淡淡的,王爷对她和永璐总有莫名的疏远感,更是不能找皇上说明此事情,当天晚上苏绿筠就和她一同去拜见月福晋。 苏绿筠生永璋的时候伤了身子,日后就指望着永璋了,在月福晋那里哭得天昏地暗。 月福晋的脾气虽然不大好,见苏绿筠哭得伤心,细细宽慰了许久,玉妍暗暗难受了良久,趁着苏绿筠哭的功夫已经醒悟过来。 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任由了月福晋胡闹非但不能解决,还会惹着皇上和太后的嫌。 等着苏绿筠哭完了,玉妍道明了缘由,忍着眼泪一同去向皇后宫中谢了恩典。 从前扮着温顺假意接近富察琅嬅,恭恭敬敬在她身边,替着她出谋划策。 结果她非但不感激,还四处打压着自己,还把永璐给抱走了。 玉妍心中的恨意滋生,但她不能暴露出来,口中莫名捻着“娴嫔。” 她险些想错了,在贞淑的耳边说上了两句话。 内务府总管秦立待皇上的旨意下来,见既是贵妃又是抬旗的殊荣,早早就着手让人打扫翊坤宫,又配上了许多奢华的摆件。 等到午后,李玉又奉皇上的口谕送上了几只孔雀。秦立见皇上又送了孔雀来,又往翊坤宫塞上了两个专门照顾孔雀的宫人。 不过戌时,就住进翊坤宫的。 见过了手底下的宫女太监,按着一套流程走下去,敲打了一番,又给了些赏赐,看着时辰已晚,就打发人下去了。 曦月见天色已晚,就不多留海兰,细细吩咐了几句,就让星璇带着海兰去偏殿了。 星竹匆匆走进屋内,对着曦月又说了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太后求着皇上追封先帝已故的嫔妃,一律迁往妃嫔与先帝作伴,凡是在圆明园和热河行宫伺候过先帝的女子,凡是仙去的,一律追封为太嫔,迁入泰陵的妃陵陪葬,且热河行宫的李氏曾与太后私教甚好,破例封为太妃。” 星竹看屋内只有她和曦月,又继续道,“皇上为了宽慰太后,欣然同意。奴婢也实在看不懂皇上和太后了,分明皇上是个有孝心的,凡是太后的话一一允了,但太后要出宫祈福,皇上非但不拦着还派人好好修缮甘露寺。” 曦月随意坐在榻上,浅浅笑了笑,李氏?李金桂? 只怕现在太后口中说出来的话并非太后本愿了,皇帝斗倒了太后,倒是想起来自己的生母了。 曦月反问道,“星竹你又不是第一次接触太后,太后是什么样子的人,你应该清楚,这些话她又怎么可能会提?” 从前先帝的孩子少,每逢佳节,皇上就带着富察琅嬅和她一同去赴宴。 在星竹的印象中,太后总是给人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感觉,她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星竹猛然想起从前主儿救的惋春,而惋春从前就是伺候过景仁宫的。 前些日子,她还在娴嫔的身边见过惋春,听杏月说,过上一段时间主儿就把人送去圆明园。 景仁宫身死后,皇上还给了殊誉,心中一阵了然。 只怕是主儿对着惋春说了什么,而惋春悉数说给了景仁宫那位听,可皇上为什么会相信她的话呢?而后没过两天人就崩逝了。 星竹试探问道,“恕奴婢多嘴,乌拉那拉的死因是否与太后无关。” 曦月缓缓笑道,“自然是无关,她以为把事情向皇上给说透彻了,她就能出来,可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留着她也无用了,再说人一死,娴嫔再一闹不就更好摊牌么?” 如此,所有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地走了下去,难怪那日,主儿听见景仁宫就停住了脚步,出手帮了惋春。 在明面上惋春曾经伺候过乌拉那拉氏,娴嫔又是她地侄女,就算是有人注意到了惋春,也不会查到主儿的头上来。 主儿的这盘棋,从在府邸的时候就开始布局,当真精妙,把皇帝,乌拉那拉氏和太后都卷入其中。 星竹听到叩门的声音,开口道,“主儿今日忙了一天,也该好好歇息一番,明日后宫妃嫔还要去拜见太后。” 让人都进来伺候曦月梳洗了。 第228章 如懿传高曦月86 第二日一早,众人向皇后请安后,皇后带着妃嫔来永寿宫请安。 曦月抬头望去,太后身边的成瀚和福珈已然不见,换成了两个面生的嬷嬷,太后脸色苍白,眼底乌青可见,眼睛死死盯着青樱。 皇后先请了安,“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臣妾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赐坐。”太后的声音十分无力。 太后微微敛眉,正声道,“今日是皇帝登基后你们第一次来请安,也许是最后一次,再过上些时日哀家要出宫为国祈福,哀家也就顾不上后宫之事了,哀家再叮嘱几句,皇上年轻,后宫妃嫔就你们几个,日后人多也好人少也罢,都不要在宫内滋生是非。” “多谢太后教诲。” “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古来重长子,重嫡子,皇帝已经有了长子和嫡子,还有一子也很重要……” 曦月心中暗笑,人都要走了还不安分,拿着贵子来说事。 “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以称吉祥,极为贵重。” 皇后一开口,众妃嫔的脸色一亮,心中各自打着算盘。 太后见底下众人的眼神一亮,难得笑了笑。 “如今皇上仅有四个阿哥,一个公主,所以你们还是要加把劲啊。” 先帝到死也不过四个孩子,想比之下其实也不算少了。 太后说完就让人散了,唯独留下了青樱,青樱虽然不愿意,可她也不敢反驳,只能任由着太后磋磨。 末了,太后还借着名头禁足了青樱一个月。 这事很快传到了皇帝的耳边,皇帝见太后马上就要离宫,任由着太后的性子来。 翊坤宫内,海兰坐在矮的椅子上,近乎虔诚摸着曦月的肌肤,把药膏涂在了曦月的膝盖处。 海兰的动作虽然小心,但不可避免还是碰上了伤口。 虽然哭丧的时候,皇帝让人在蒲团里塞了东西。 但这副躯体细皮嫩肉的,稍微一磕碰,就会留上些青紫的伤疤。 每日在地上跪个几个时辰自然更严重,药膏一直涂着却一直没有好。 海兰见曦月的眉头微皱,关切问道,“姐姐,是不是我弄痛了?” “没有,药膏有些凉了,这些事让星璇来做就是。”曦月矢口否认。 “这些事怎么能让下人来做,凡是姐姐的事情,一定要亲历亲为才好。” 海兰小心抬眸,接触到曦月的目光又小心低下头去。 “再过上两个月天气该冷了,我正好在宫中无事可做,赶明日给姐姐做上一个手焐子。” 曦月笑了笑,轻轻抚着海兰额头,“你倒好,事事为着我考虑,合该为着自己好好考虑一番。” 海兰苦笑道,“我有什么可以考虑的?” 她有了姐姐,还有什么要考虑的呢。 星竹走进屋内道,“主儿,皇上来了。” 海兰看向曦月,心中酸唧唧的,“那嫔妾就先告退了。” “星璇,去把小厨房做的芙蓉饼给海兰送上一份。” 曦月拍了拍海兰的手。“想来你也是喜欢吃的。” 海兰深深看了一眼转而离去,在门口恰巧碰见了皇帝,皇帝并未多看她一眼,匆匆请了安,海兰盯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苦涩。 皇帝大步走到曦月的面前,见曦月正涂着药膏,也不在意虚礼,一把拿过手中的药膏,纡尊降贵细细涂起药膏来。 “怎么那般严重?王钦怎么办事的?” “元寿……只是看起来严重罢了。”曦月细细撒娇着,像小猫挠着心肝一般,弘历心头微微发痒,一片滚热。 “倒是臣妾让星竹送去的药膏皇上用了没?” 皇帝莫名有些感动,这些时日里,他一直辗转于太后和徐少微之间,不光要处理丧仪之事,还要忙着应对太后,皇后乃至青樱。 唯有曦月还关心着他的身子,不光每日送上了滋补身子的补汤还在丧仪期间送了药膏来。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那般娇气。”皇帝上完药,替这曦月整理了一番,把人搂在了怀中,语气间满是宠溺,“瞧你娇气成这样,还要朕亲自伺候你。” 曦月撇了撇嘴,满眼笑意,“那也是皇上自个愿意。” “那朕就是自己再找罪受。”皇帝笑道,趁着曦月没有反应过来,在微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皇帝见惯了皇后恭敬的脸面,如今不过和曦月说上几句话,倒像是回到从前,从前还在府邸的时候。 皇帝把人给揽在了怀中,享受着片刻的安宁,笑音低沉,透着淡淡的宠溺,“朕送给你的孔雀你还喜欢吗?朕记得初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冷着一个脸看着朕,活脱脱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曦月的脸上浮上一抹氲红,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嘴唇。 “自然是喜欢的,皇上怎么又提起了选秀的时候,臣妾哪里是冷着一个脸,不过是太紧张。” 皇帝抓着曦月的手在手中揉了揉,口是心非的女人。 曦月趴在皇帝的肩头笑道,“内务府分来了一个太监叫双喜,他还会玩蛇呢,而且那些蛇都很亲人,皇上要不要瞧瞧?” 皇帝斜眼看了看曦月,平常女子不该最怕这些东西,怎么她反而起了兴致? “明日让双喜把蛇都带给王钦去瞧瞧,别掺上了毒蛇,过上两日朕有空陪你一起看。” “是,都听元寿的,”小美人像是泄了气般,点头应下。 第229章 如懿传高曦月87 皇帝顺着乖顺的脑袋往下看去,脖子上的一抹雪白,白得耀眼。 “好了,朕不是怕双喜的蛇出来咬伤了你。” 曦月高兴窝在皇帝的怀里,盈盈笑着,“臣妾就知道元寿心疼臣妾。” 等着曦月去偏殿沐浴完,蹑手蹑脚上了床,床上的已然昏昏睡了下去,手却无意搭着曦月的腰,但几分粗糙的指腹,一直磨着腰间。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皇帝倒是睡好了,她在床上半无困意,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了。 第二日,随侍的宫人替皇帝穿好了龙袍,皇帝打着哈欠,走近床上,掀起床帘的一角窝在床上睡着。 透过一角,星竹只见偌大的床上,有些许凌乱,主儿的墨发四处散在了床榻上,玉白的脸上不染任何脂粉,却格外动人,莹白的肌肤裸露在外。 “唔……”外面的烛光太过刺眼,曦月翻了一个身,卷着被子还想继续睡下去。 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方才外面宫人的动作吵到你了?” 曦月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半眯着眼睛,把手递了过去。 “朕不闹你了,再睡会。”皇帝把凌乱的被子给整好,眼神中满是宠溺。 他昨夜里难得睡得好,今早起来精神都好些,倒是眼前的人困倦得不行。 又过上了一会,曦月才挣扎起了身,因出了丧,也立后封妃,打扮也不用那么素净,随意换上了衣裳,同海兰用了早膳就去请了安。 入宫后的日子可比在潜邸中快得多,转眼间一个月已过,太后那里准备着东西去往甘露寺,而青樱也抄完了宫规被放了出来。 但放出来归放出来了,太后又常让着青樱去寿康宫陪着她一起礼佛,抄佛经。 青樱每每从寿康宫回来,皇帝总让着王钦带上些赏赐去往延禧宫,自己时不时晚上还去瞧瞧。 一来二去,青樱也在其中得到了些滋味,想起自己的位份和姑母的荣光,原本稍稍沉寂的心又开始念起了她的少年郎。 听宫人说郎世宁在画皇帝和皇后的同框图,青樱心中有些醋意,便常去如意馆瞧上两眼。 不去不要紧,青樱一去到如意馆就与郎世宁相谈甚欢。 郎世宁少见后宫妃嫔更不要说是交谈,更何况别人都觉得他的言论惊世骇俗,就连宫女都避着他,说他在胡言。 偏偏青樱独特,对郎世宁口中所说的话感兴趣。 郎世宁本身是个传教士,皇帝不允他传教,他只得每日在如意馆作画。 现在得一个知音,郎世宁的嘴一点也堵不住,从西洋的文化到一夫一妻制度,悉数都说了一遍,青樱听得十分入迷,对郎世宁的话深信不疑。 郎世宁的话仿佛戳中了她的心神,她向往着西洋的一夫一妻,每日过着都魂不守舍。 可弘历若即若离的喜欢,总让她有些惶恐,不敢把郎世宁的话向着皇上说出口,只能在下人面前发发牢骚。 但阿箬和杏月非但不理解她,还当她是被郎世宁迷惑住了,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说出去。 青樱越想越憋屈,无事就常去如意馆和郎世宁把心中的话一吐为快。 郎世宁见青樱有如此的想法,心中十分佩服,私下里偷偷为青樱作了画。 偏偏青樱见郎世宁的次数多,被几个小宫女看见,虽然看不见两人再说些什么,但能看见娴嫔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但两人的年龄差太多,只当成一个笑谈传开了。 再加之有在延禧宫当差的宫人都加以佐证,说娴嫔每日去如意馆,回宫里的时候总是碎碎叨叨念着些话。 就连阿箬都觉得青樱的做法不合宫规,求着青樱不要去如意馆,酌情说了利弊,这才消停下来。 青樱是消停了,但这些话传到了玉妍的耳边,玉妍消停不下来,让贞淑去郎世宁那里打听了一番。 郎世宁没什么心眼,别人问了什么他都如实回答下来。 玉妍从郎世宁的话中敏锐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光这个月青樱去了几次?” 贞淑仔细想了想了,“主儿,听郎大人的话说,娴嫔只要无事就常常和他说上几句话,至于几次奴婢也没派人去问。” 玉妍嗤笑一声,“郎大人是洋人不懂什么是避嫌,总不能娴嫔也不懂,难怪宫中的人一直在传闲话。” 贞淑继续道,“前日里,奴婢去如意馆打算寻个机会去问问郎大人,但郎大人恰好不在,奴婢正准备走,听着里面人闲聊,说娴嫔一进屋里,郎大人就赶着宫人走呢,也不知道偷偷摸摸在做些什么东西。” 难怪能从一个侧福晋到格格,还真是个不安分的,娴嫔的把柄真的是一抓一大把啊。 玉妍不由笑了笑,娴嫔还真是奔放,两个人鬼鬼祟祟在屋中,除了……,还能做什么呢?郎大人是画师,难不成还能作画? 对了,如果是作画,倒也能说得通,有了物证,还更好办事些。 玉妍靠近贞淑的耳边,“这事务必传到太后的耳边,还有,明日派人悄悄去如意馆替我寻个东西……” 三阿哥的小病不断,皇后虽然听闻了流言却无力去管,只得让后宫的人不去议论此事。 皇后越是不许别人议论,那些宫人反而议论更厉害,就连不常出宫的曦月都在仪贵人口中听闻了。 不久就传到了太后的耳边,太后听到传言的第一件事不是错愕,而是想把事情闹得大一些,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事情传开了,青樱就不快活。 青樱不快活,她就畅快几分,反正她现在没什么可以输的地方。 福珈开口道,“太后,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倒不像是假的,要不要奴婢去查上一番?” “去查查吧,难为你还跟着哀家,过些时日便陪着哀家去甘露寺吧,皇帝已经派人修缮了一遍,寺中比宫中还宽敞些,去寺中也不算苦。”太后拍了拍福珈的肩膀。 从前的事情,福珈知道的少,皇帝把福珈带下去问了几句话,念着身边没伺候的人又给送了回来。 福珈浅浅笑道。“奴婢只求日日陪在太后的身边。” 既是传着娴嫔和郎世宁的流言,福珈从延禧宫和如意馆开始查起,那些宫人的话和流言大差不差。 福珈不禁笑道,这位娴嫔还真是胆大妄为,借着催促画像一事,把如意馆查个了一个底朝天,总算是查出些东西来。 第230章 如懿传高曦月88 太后这边开始行动起来,借着身子不好的缘由,把后宫妃嫔请到了寿康宫,还特地让福珈请了皇上。 众妃嫔见太后满面红光,一点不见病容,看来又是借着理由来敲打她们,各个缩的和鹌鹑一样,不敢多说一句。 尤其是青樱,她见了太后就发怵,想起从前的事情,坐在位上细细听着。 “前些日子郎世宁为哀家画了张画像,但哀家左等右等,郎世宁也没送上来让哀家过目。” 皇后听着太后的话有些莫名,但还是一一回答了。 “是臣妾失职,等出了寿康宫,臣妾就让素练去催一催郎大人。” 太后继续道,“并非皇后失职,哀家昨日里让福珈去催了一趟,没成想郎世宁竟然为着一位后妃画像,全然不顾哀家和皇后。” 仪贵人捂着帕子笑道,“说到底郎大人终究是外男,按规矩来说,平日里除了见太后和皇后,不该见后宫妃嫔的。” “哀家说过,宫中人多也好人少也好,都不要在宫中滋生是非,你们一点儿都不把哀家的话放在心中啊。” 太后紧紧盯着青樱,像是要把青樱看穿了一般。 “青樱?” 青樱立刻跪在了地上,不卑不亢看向太后。 “嫔妾惶恐,嫔妾确实去过如意馆,不过是听宫人说皇帝和皇后去如意馆画像,嫔妾想看上眼罢了,绝没有求着郎大人替嫔妾画像。” 太后向下睨着,玩味笑了笑。 “哦?娴嫔还懂得举重若轻,听传言说,娴嫔和郎大人有私情啊,这不这些天,传到了哀家的耳朵里。” 有私情?青樱只觉得好笑,到底谁传出来的?传出来真的有人会相信吗? 她不过是把郎大人引作知己罢了!郎大人的年龄都能做她的阿玛了,和皇上完全没得比,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传出来? 一定是太后在故意挑她的刺! 皇帝听闻里面的动静,缓缓从屋外走了进去,“哦?私情?皇额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朕知道您不喜欢青樱,但这样话,皇额娘可不能乱说。” 难怪皇额娘要把他给喊来,原来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在私心上相信青樱,不光是因为年龄,还因为他这位皇额娘巴不得后宫不乱,越乱才越合了她的心意。 如今出了这事,他理所当然认为整件事是太后胡编乱造的。 太后唤上了福珈,福珈见了众妃嫔和皇帝恭敬行了礼。 把郎世宁做的画给展开,皇帝眉头一皱,画上赫然是青樱。 “昨日奴婢去如意馆找郎大人,无意间在画卷里发现了这张画像,郎大人看见了很是慌张,说什么都不让奴婢拿走,奴婢想着宫中的流言,趁着郎大人不注意拿了出来。” “太后,嫔妾确实不知啊,嫔妾和郎大人说话,宫人都在身边,断然不会说出什么逾越的话。”青樱随即看向李玉。 “有几次说话,李公公还在身边听着。” 皇帝蹙眉看向李玉,“李玉,你来说说当日的情景。” 李玉看了眼娴嫔,自他上个月见到了惢心,和惢心说上几句话,对娴嫔的好感直线下滑,便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甚至有些话还有几分诱导地意味在其中。 跪在地上,恭敬地把青樱几次来找郎世宁的经过说了个完全。 “……郎世宁还说,在他在宫中作画已经很多年了,只见过太后和皇后娘娘,从来没有见过像娴嫔娘娘那么漂亮的妃子出现在画上……希望有一天能为娴嫔娘娘画上一幅画像。” “还说了郎大人在西洋的趣事和什么一夫一妻制度,好像还有和离,休夫什么的,剩下的一些奴才就记不清了,这些郎大人常提,奴才和在如意馆伺候的宫婢,都当作是玩笑,唯有娴嫔娘娘和郎大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起来。” 寿康宫霎时间陷入了沉默,就连皇帝都陷入了沉思,这些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没想到青樱还能和郎世宁聊起来,当真荒谬,难怪前些天他去找延禧宫,青樱都无精打采,想来是一直想着这事。 “李玉,你说的句句属实?” 李玉惊慌跪在地上,“奴才怎敢欺瞒皇上?娴嫔身边的阿箬还有如意馆伺候的宫女都能证明娴嫔娘娘说过此话。” 皇帝的眼神看向阿箬,沉声问道,“阿箬?” 阿箬眼神飘忽不定,她有意想瞒下去,可知道的人实在太多,她一个人根本瞒不下去,还不如实话实说。 “郎大人确实说过这些话,可主儿没有全部听信,只是这些话主儿从前没有听过,多了几分好奇。” 青樱此刻不敢解释,也不能解释,按照规矩,她是不能同郎大人见面的。 她只是把郎大人当作知己罢了,说出来,根本无人会相信,反而还能坐实证据。 这画她未见郎大人画过,只怕是有心之人故意伪造,想利用流言来陷害她。 “皇上是不相信嫔妾吗?嫔妾不过觉得郎大人面善多说了两句罢了,绝对没有私情,而且这画是不是郎世宁画的都不知道。” 太后有些气急,“娴嫔!你是说哀家想冤枉你和郎世宁,让人故意捏造的画?” 皇帝从福珈的手中拿过画,看了看笔触,细细回忆郎世宁曾画过的的画像。 不会有错,一定是郎世宁画的。 现在人证物证都拿了出来,而青樱却没有什么能辩驳的地方。 皇帝深深叹了一口气,唯有失望,事关皇室颜面,他不想闹得太大,可谣言不光传开了,就连后宫妃嫔都听到了这桩丑闻。 皇帝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幽幽凝视着青樱,“这确实是郎世宁画的。” 第231章 如懿传高曦月89 青樱的脸色一片苍白,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看着皇帝俊朗的脸,心中掠过一层层的失望。 明明前些日子,皇上还对她那么好,整日让王钦送东西来延禧宫。 她险些以为当年的少年郎回来了,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罢了。 “可偷情之事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呢?清者自清,嫔妾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承认!还请皇上明察!” 太后半眯着眼睛,嗤笑道。“如何不能闹得人尽皆知?旁人都当成了一个笑料传来传去,若非福珈瞧见了那张画,还不知道怎么被你们瞒下去!皇帝,事关皇家颜面不能不查。” “查,给朕细细去查,等查到结果再出延禧宫。”皇帝冷了半晌,目光中没有半分温情。 “你单单同郎世宁说话,就是不守规矩,你非但不避着,还相信郎世宁口中的痴话,你是女子又在宫中,你要守着三纲五常,君臣夫妻的道理。” 说完这些话,皇帝深叹了一口气,负手离去。 太后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喝道,“王钦,还不快把娴嫔请回延禧宫,呆愣愣跪在这做什么?” “罢了,哀家乏了,都下去吧。” 众妃嫔散去,仪贵人的嘴就是个闲不下来的,先前郎世宁和青樱的事情也是她最先知道,去了翊坤宫找曦月和海兰喝茶,只当是笑料,无意间说了出来。 没想到事情发酵那么快,快到连物证都找了出来,又巴巴地凑到曦月的面前说起了这事。 平常少话的玉妍都应和了仪贵人几句。 郎世宁是洋人,自然不能动那些私刑,皇帝派徐少微盘问了他的口供,和青樱的口供做了一个对比。 看着纸上郎世宁招供的话,皇帝的眉眼间堆满了寒意,青樱确实清白,两人确实没有什么干系。 郎世宁难得有聊得来的人,就做了一幅画给青樱,可惜东西没送上,就被太后身边的福珈瞧见了,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说到底,就是青樱不守宫规,见了郎世宁才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见了一面后非但没有收敛,还陆陆续续见了好几次,难怪太后会注意到。 皇帝只觉得自己的面子上过不过去,自己的妃子说着荒谬的话,还和宫中画师传有私情,哪个人能说不介怀? 皇帝沉声道,“娴嫔乌拉那拉氏,不守宫规,言行无状,不知悔改,着降为贵人,罚俸一年,抄写宫规百遍,至于这些流言蜚语,朕日后不想再听见。” 延禧宫内,青樱听见了旨意瘫坐在地上,她不明白,弘历知道她是无辜的,为何还要罚她。 呆坐在了地上许久,才迟迟叹了一口气。 转眼就快到了小雪,皇帝本打算来年开春送太后出宫祈福,眼看后宫因为她愈来愈乱,赶在了小雪那日把太后给送走了。 往后的日子,除去温常在受了寒,娴贵人在延禧宫罚抄宫规,皇帝依着各人的位份在各宫都歇了一日后,就随性翻着牌。 要数次数最多的还是翊坤宫,不光招荣贵妃侍寝,白日里也常待在翊坤宫,或者招荣贵妃在养心殿伴驾。 曦月坐在榻上无趣看着眼前的话本,皇帝批完了折子,同陪她看了话本,看来看去不过两人的情情爱爱。 摸着曦月微凉的手,吩咐着王钦多添了两个火盆子。 见曦月的神情倦倦,无精打采的,“王钦,去挑上南府乐班的几个琵琶伎。” 随后看向曦月,“她们比不上你,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曦月眉眼微抬,提起了兴致,“那臣妾可要好好听听。” 没过一刻,王钦就挑好了人送往了养心殿,一侧的琵琶伎低着头,抱着琵琶,纤细手指划过,琴声玲珑如玉珠走盘。 唯有一人的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心不在焉弹着琵琶,一连错了好几个音。 皇帝昨夜里熬着夜批折子本就头疼,本想散散心,又被坏了心,“有个音错了,谁?” 白蕊姬盈盈下跪,姿色虽然不出众,但端着一副清纯可怜的样子格外动人,看向两人,“皇上恕罪,是奴婢。” 皇帝听着娇滴滴的声音,眸子一抬看向白蕊姬,他向来是喜欢美人,看清楚了样貌,当即什么重话都说不下去了。 随后看了眼曦月,略显心虚让人退了下去。 曦月盈然一笑,“等等,把琵琶留下。” 白蕊姬把琵琶递给了王钦,跟着几个琵琶伎走出屋外。 曦月横抱过琵琶,轻轻调了弦,试了音,手指在弦中泛起细细的涟漪,似幽泉莺语,说不尽的婉转缠绵。 阳光透过窗户,一束光照在了曦月的脸上,她微微靠在镶着象牙的凤颈琵琶上,排扇似的羽睫不停轻颤,一举一动皆是万般神情。 这不比那些琵琶伎弹得好?不!这压根没有比的必要。 若是拿来相比,便是侮辱了眼前的美人。 一曲而过,皇帝仍然沉迷其中,脸上透着满满的宠溺,“若论琵琶宫中实在无人能及小月儿。” 曦月语气酸酸,看着手上的琵琶,“南府竟这般阔气,寻常的琵琶伎也是用这种镶着象牙的凤颈琵琶吗?” 皇帝心中泛起疑惑,从前王钦找些琵琶伎来养心殿,都极为规矩弹着琵琶从来不敢抬头张望。 倒是方才那位,弹着琵琶都心不在焉,看着他的眼神分外勾人,就连琵琶都是寻常琵琶伎用不起的。 心头旖旎的心思,瞬间就淡去不少,直觉告诉他,她背后有人。 皇帝看着曦月吃醋的样子笑了笑,“用这样好的琵琶又如何?还不是污了朕的耳朵?” 曦月这才捂着帕子笑了起来,把琵琶放到一边,惬意窝在皇帝的怀中,皇帝摸着曦月的手,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示意王钦进来,接着说。 “朕记得吉林将军今年进贡了玄狐皮,只有两条。一条朕赐给了皇后,另一条朕让王钦送去翊坤宫。” 他微笑着看着曦月说:“说到轻暖,这个比紫貂还要好很多倍,给你最合适。” 曦月眼里漾着笑意,娇娇哝哝谢了恩。 “这倒是巧了,今日素练来了翊坤宫,说是姐姐念着臣妾体弱,赏赐了条玄狐皮,也说是吉林将军进贡的呢,看来两样好东西都落在了臣妾的宫中。” 皇帝听着她软糯的话,心中更舒坦了些,而曦月继续拿起手中的话本看了看,书还没有看完,就有了倦意,躺在怀里浅浅睡了过去。 皇帝小声招来身旁的李玉,“你去查查用着镶着象牙的凤颈琵琶那位琵琶伎。” 第232章 如懿传高曦月90 过上几日清晨,听星竹说昨晚发生了一件大事,曦月心中略微一想,估摸着是白蕊姬,早早起了床,让茉心梳好了妆,坐着轿辇去了长春宫。 皇后在里面梳妆还没出来,妃嫔们饮着茶,乌泱泱聊起了天。 仪贵人果不其然说起了昨个夜里的事情,饶是仪贵人对皇上并无多少爱慕之情,但语气仍然酸涩。 “昨夜的冷风一直吹了一夜,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妹妹听错了,怎么感觉好像有凤鸾春恩车经过的声音呢?” 嘉嫔手中剥着手中的金桔,悠悠笑道,“妹妹自然没有听错,嫔妾正从宝华殿回来,就瞧着凤鸾春恩车从长街走过,若有若无总闻到了脂粉味,想来里面是坐着人的。” 嘉嫔的话一出,余下的妃嫔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自都摇了摇头,最后一同看向了曦月。 曦月笑着打趣道,“都看着本宫做什么?本宫记得昨夜里,皇上没翻牌子,这倒是稀奇。” 素练扶着皇后的手,缓缓走了出来,眼底是脂粉盖不住的乌青,只怕是三阿哥病了,皇后担心得睡不好觉,语气也倦倦的。 “稀奇什么,不过是又要多一位妹妹罢了。” 众人见是皇后出来了,忙着站起来,恭敬请了安。 皇后往正中的位置坐下,吩咐了众人落座。 嘉嫔听着皇后的话慢慢反应过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封了一个宫女?” “方才你们前来,皇上让敬事房传了口谕,南府白氏,着封为答应,本宫已经拨了永和宫给白答应,按理来说,贵妃是见过的,前些日子常去养心殿伴驾,皇上召了琵琶伎来,听说白答应就是其中一个。” 曦月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咬了咬牙,“是有一个抱着凤颈琵琶的琵琶伎,还总是弹错了音,不过长得清秀些。” 嘉嫔接着曦月的话道,“南府乐伎?那是什么低贱身份,比宫女还不如。” 皇后缓和了口气,皇帝不过一时新鲜纳了一个新人,不过答应罢了,连封号都没赐,重视不到哪里去。 “好了,白妹妹终究是皇上登基后纳的第一个新人。” 皇后话音刚落,白答应才姗姗来迟,众人皆细细打量着白答应,白答应丝毫不避着旁人的目光恭敬请了安,“嫔妾永和宫答应白氏参见皇后娘娘,各位小主,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白答应心中叹了一口气,她原是太后的人,如今太后离了宫,福珈姑姑在离宫前一晚还对着她说要把后宫闹个天翻地覆。 她不过一个小小的答应罢了,如何能闹得起来,真是难为了她。 “起来吧,莲心,赐坐。” 曦月抬眸看向白答应,眼中的笑意异常尖锐,“白答应怎么来的如此晚?” 白答应懒懒抬眸看了眼,“雪天路滑,在路上多耽搁了些时间,想来皇后娘娘如此大度不会介意吧?” 皇后和蔼看向下面,“自然是不会,难得你有这份心。” 皇后细细嘱咐了许多,任由着底下妃嫔说笑,白答应是初次来长春宫,不认识各宫妃嫔,默默低下头,细细听着。 直至众妃嫔说得尽兴,止住了声,白答应直直看向曦月,笑着开口,“再相见,贵妃娘娘仍雍容华贵。” 曦月瞥了白答应,漫不经心道,“原来是你?本宫还记得你的琴艺不佳。” “琵琶弹得好不好不重要,得了皇上的欢心便是。” 曦月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语气中颇有怒意,“那本宫要好好看着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讨皇上欢心了。” 白蕊姬罕见露出了一个笑容,三言两语间就被激怒了,看来没什么脑子。 如此漂亮,还有家世,没什么脑子,最容易被利用。 只怕再说上些有的没得就要动手打人了,也正合了她的心意,她不过无权无势的答应。 怎么看都像是初入宫闱什么都不懂,无心说了两句话,被贵妃责罚,她再适时落出两滴泪,怎么看都不是她的错,还能好好闹上一场。 皇后看两人一时僵持不下,就让人都散去了。 “外面雪都停了,天寒路滑,你们都小心些。” 海兰见曦月被方才的话气到了,拉着曦月的手,便去御花园散心了。 曦月的寒症早在王府的时候已经好了,并没感觉到天有多冷,御花园中乌泱泱的全是梅花。 海兰见梅花开得旺,想着摘下几枝送往翊坤宫,曦月在原地看着,海兰的性格倒是比入府前开朗了些。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白答应看见了荣贵妃,同娴贵人一起请了安。 曦月说罢,便不再看两人,“起来吧。” “贵妃娘娘,嫔妾先前在皇后娘娘宫中说琵琶弹得好不好不重要,得了皇上欢心便是,贵妃娘娘有没有想过皇上放着娘娘的一手琵琶不听,偏偏要听嫔妾嫔妾不入流的微末功夫呢?” 这是上来找打?她成全就是。 曦月怒声训斥,“不过一个答应罢了,还敢这样同本宫说话?” “听宫中教规矩的嬷嬷说,宫女晋封是要从官女子开始做起,这才几日的相处,嫔妾就成了答应,现在是个答应,日后就不是个答应了,说不定,嫔妾现在肚子里就有了一个孩子。” 白答应的眼波幽幽在地面上一转,无意般看向树上的梅花,“嫔妾还小,自然是……” 海兰手中捧着梅花,走到了白答应的面前,“放肆,敢在贵妃娘娘说这些话。” 第233章 如懿传高曦月91 曦月不想再听白蕊姬说下去了,给了双喜一个眼神,冷笑道。 “如今是答应,日后说不准是个官女子,如今住在永和宫,日后说不准就住在了冷宫,本宫的脾气一向不好,少在本宫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本宫没耐心听你说下去。” “双喜,还愣着干嘛,给本宫打。” 话音刚落,几个太监就抓住了白答应,迫使着白答应跪在雪地上,她双腿满是酸痛,想挣脱却挣扎不开,在身边随侍奉的小宫女不敢向前。 双喜丝毫不带犹豫打了下去,霎时间,白答应的脸上高高肿起,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双喜不带丝毫犹豫。 这有些超乎了白蕊姬的预判,怎么就那么干脆利落打了下去? 她可是皇上的新宠,难道不顾着她几分面子? 白答应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曦月,后悔去招惹了她。 怎么会有如此不讲道理的人,凭什么想罚就罚。 娴贵人看形势不好,连忙上去相劝,“贵妃娘娘,白答应初入宫闱,想来什么都不懂,请贵妃宽恕。” “白答应不懂规矩,娴贵人难道也不懂?看来宫规也白抄了,若是娴贵人可怜白答应,不妨为白答应分担几个巴掌?” 曦月说完,娴贵人就乖乖闭起了嘴,满是怜悯看着受罚的白答应。 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天天有时间去可怜人。 曦月知道,青樱这是圣母病又犯了。 白答应挣扎向曦月吼道,“嫔妾知道贵妃娘娘看不起嫔妾的身份,可贵妃娘娘也是包衣奴才出身,为何看不起嫔妾,为何动用私刑?” 青樱都替白答应捏了一把汗,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些,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了,白答应只能乖乖受着了。 等皇后来的时候,双喜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左侧脸和右侧脸高高肿起,嘴角溢出血痕,连话都说不出口。 曦月见皇后来了,眼眶中挤出了两滴眼泪,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泪盈盈看向了皇后。 “皇后娘娘要为臣妾做主,臣妾从入王府以来就没受过那么大的委屈,臣妾不过赏花遇到了白答应,甚至还没说上两句,白答应就嘲讽臣妾不得宠,还说着臣妾容貌已逝,甚至还不满皇上为高家抬旗的事情。” 皇后眉心一皱,心头隐隐不喜,原以为是个规矩的,没想到性子那般轻狂。 随即看着曦月的脸,又疑惑看向白答应。 不得宠?容颜已逝去?说得能是荣贵妃么?也不好好洗把脸照照镜子,看自己有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前面两件事说了就是算了,第三件事情万万不能胡说,安慰了曦月两句,厉声问着白答应。 白答应也有些发懵,自己不是被打的那个吗? 她还没有告状,贵妃怎么就如同受了委屈般告状? 白答应想要辩解,却被双喜打地嘴角抽痛,说不出话来,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疯狂摇头。 “你还敢否认?”曦月气的浑身颤抖,咬着牙,指着白答应突然晕了过去。 海兰立马抱起曦月,“姐姐,你没事吧,茉心让人传轿辇来。” 众人都被贵妃一晕吓到了,就算白答应没有说过这些话,光是把贵妃给气晕,这就算大罪了。 白蕊姬呆呆跪在地上才觉得惶恐,捂着红肿的脸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怎么方才还冷静的贵妃突然晕厥了呢? 不对,怎么能有人被几句话给气晕呢? 一旁的小宫女小心翼翼看向白答应,想搀扶着白答应起来,支支吾吾,“主儿,贵妃娘娘晕倒了,咱们该怎么办?” 晕倒了就晕倒了,贵妃打也打了,她不过失言说了两句话,难不成皇上还能不认这个答应? “去翊坤宫请罪,还能怎么办?”白答应把噙在眼角的眼泪擦去,乌黑的眸子又看向青樱,极为艰难开口。 “娴贵人,今日之事皇后娘娘若是问起来,能否帮着嫔妾说上两句好话,毕竟曾是乌拉那拉府把嫔妾送入南府的,有着这层渊源在……旁人许是以为,是你授意嫔妾挑衅贵妃娘娘的。” 青樱的脸色难看至极,她又怎么会知道白答应的身世,她不过可怜白答应,说了两句好话,如今还把事情赖在她的头上了。 贵妃会让双喜打她也不算稀奇,就这张嘴就足够招人恨的。 难怪她在御花园赏梅的时候,白答应鬼鬼祟祟跟在一旁,那个时候就把她算计在其中。 青樱难得清醒了一回,看着狼狈不堪的白答应,从她的身边掠过。 “你什么来历与我何干?至于你是不是被乌拉那拉府送入宫的,你自己清楚便是。” 白答应没想到青樱会如此对她,看着青樱的背影,抑制不住心中的戾气。 “我倒是要看看,能不能与娴贵人攀谈上关系。” 第234章 如懿传高曦月92 翊坤宫内,曦月躺在床上一直未醒,星璇早早去请了太医。 皇帝看着曦月的面容,坐在床边,听星竹说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王钦从屋外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皇上,白答应在外面请罪,您要不要看上一眼。” 皇帝慵懒抬了眸子,原以为她是太后派来的人,想放在身边看着有什么意图,听了几日难以入耳的琵琶声得了兴致,性子也温温柔柔,封了一个答应。 这才承宠不过一日,就如此嚣张跋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明白,活该被打上那么一遭。 如当时他在场,不单单是掌嘴那么简单了。 在他看来,后宫中的女子在乎无非就是这几点,偏偏白答应说了一个遍,实在该打。 “她喜欢跪着,就让她跪着。” 王钦看皇帝的心全都偏向了贵妃那儿,没有多嘴,缓缓走去屋外。 没过上一会,太医匆匆赶来,人是星璇请来的,该说什么话,太医比谁都都明白,看着皇帝心急的眼神,探了探脉象。 “娘娘这是急火攻心,再加之娘娘的身子本就弱,才被气得晕厥,微臣开上一副方子,娘娘喝上自然会醒来。” 皇帝看着眼前人美艳的面孔,还真是一点受不得气,吩咐着人下去煎药。 汤药下去不过片刻,曦月就醒来了,看着皇帝的眼睛,眼眶微微发红,又一点点说着自己的委屈,可怜兮兮蹭在男人的怀中,哭了两声又撑起身子来,眸子中泛起水光。 “元寿,臣妾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皇帝捧起曦月的手仔细瞧了瞧,敲了敲曦月的脑袋,“还不算太笨,知道让双喜去打。” “可也没朕想的那般聪明,她的话如此恶毒,打了便是打了,她什么身份?还配让你去反思。” 这些话倒是没让曦月失望,毕竟养一条狗,这些年都能培养出来感情。 倘若有着这副皮囊,还不能让皇帝偏爱几分,她倒是要考虑考虑怎么学着甄嬛屠龙了。 皇帝的话一出,曦月转泣而笑,皇帝看着曦月的笑颜,耐下心,替曦月擦着眼角的泪珠。 想来太后不想让后宫太平,想让白蕊姬在后宫搅局,如此碰上了曦月。 确实是活该。 曦月后知后觉反驳道,“臣妾怎么不聪明了,前些日子和元寿对弈还胜了呢。” 皇帝怜爱摸了摸曦月的头,“就知道贫嘴,看来还是太过娇纵。” “小月儿知道元寿对着月儿好,才敢娇纵几分。” 看着面前的小美人乖的不像话,声音轻轻如同撒娇般,饶是再大的火气也能被浇个干净。 更何况,他本就没有动气,来翊坤宫不过想看看眼前的人,笑意更盛。 皇帝见曦月有了些困意,恋恋不舍多说了两句,又回养心殿批折子。 白蕊姬见皇帝出来,端做柔弱可怜的模样,两只眼睛紧紧贴在了皇帝的身上,声音软软请了安。 但在皇帝的眼中属实算不上好看,脸颊高高肿起,一阵青红,额头也被冻红。 难为太后如此调教了,调教得事事如他的心意。 就连装作可怜的样子,都能依稀看出曦月的影子来。 皇帝的笑意凝在嘴角,冷冷开口,“知错了没有?” 白答应的眉眼温婉,丝毫看不出恃宠而骄的样子来。 “嫔妾知错,嫔妾不该口出狂言,不敬贵妃,特来请罪。” 皇帝冷哼两声,“白答应,德行有失,欠缺礼教,着降为官女子,禁足半年。” 白蕊姬愣在了原地,被打也就算了,还要在冬日里屈辱跪在屋外,末了皇上还要降位,禁足? 现在是冬日,她不过承宠一日,就要禁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皇上,嫔妾冤枉啊,嫔妾并未说什么,况且那些话也不是嫔妾有意说出来的……” 皇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他倒是想听听白蕊姬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哦?” “嫔妾当年入南府,是景仁宫皇后允的,娴贵人正是景仁宫皇后的侄女,今日邀着嫔妾去赏梅,有意无意提起了贵妃娘娘,嫔妾想着要报答景仁宫皇后,这才说了这些话。” 白蕊姬想起娴贵人离去的背影,哆嗦着嘴唇,口中满是委屈。 皇帝确实查出来白蕊姬是乌拉那拉府送来的,但和太后身边的有接触也是真的。 就算他对青樱的感情再淡,也不会相信白蕊姬口中的胡话。 “若再说下去,可就不是官女子了。” 皇帝心中满是厌倦,如他的心意怎么样?还不是成日里把他算计在里头? 白蕊姬看着皇帝无情的背影,悻悻闭上了嘴,跪在地上抹着眼泪。 王钦刚把皇帝赏赐的暖缎送到了翊坤宫,看着盈盈落泪的白蕊姬,忍不住提醒道。 “主儿,里面那位实在是您招惹不起的,今日皇上高兴,才贬了您的位份,如若不高兴了,怕是您连永和宫都住不了了。” 曦月本就没病,余下的汤药让星竹尽数倒了,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 迷迷糊糊又醒了,听见了一声声抽泣声,知道了白官女子在外头跪着,看着窗外的飘雪,算是跪够了时辰,让星竹打发着人离开。 星竹想起前些天惢心的话,缓缓开口,“主儿,您让奴婢寻太医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奴婢想着与其让高大人把人送到太医院,不如直接从太医院里的人去挑。” “昨日里,惢心来找过奴婢,说她认识宫中的一位太医叫江与彬,是青梅竹马的情谊,那位太医的医术奴婢已经派人去试探过了,不比其他的太医差,只是太医院讲的是师从,资历和门第,医术再好也会被埋没。” “奴婢想着惢心从府邸里就跟着主儿,不会出什么差错,主儿要不要招来瞧一瞧?” 她确实需要一位太医,可不需要如此一位忠厚纯良的太医,曦月勾唇笑了笑。 “让惢心带着江与彬来翊坤宫一趟。” 惢心找到江与彬的时候,江与彬还在替那些嬷嬷们看病,直到惢心说出了“翊坤宫”三个字的时候。 他的神情一怔,看了眼惢心,先是心中慌张,而后又是无尽的欢喜。 荣贵妃无缘无故见他还能做什么?难不成是惢心向贵妃娘娘举荐了他? 匆匆替嬷嬷们看了病后,提着药箱,看着惢心白净的面孔,忽而低下了头。 他连替妃嫔诊治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敢做出什么承诺? 像他这种太医,一辈子都没什么出路,日后惢心跟着他只能吃苦。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条路是他唯一的出路。 走进翊坤宫,江与彬觉到了无尽的奢华,宫内和宫外完全不是一个温度。 江与彬跪在地上,恭敬开口。“微臣给贵妃娘娘请安。” 曦月声音淡淡的,“起来吧。” 江与彬在曦月的手腕搭上了一方帕子,默不作声,细细诊脉。 许是翊坤宫的温度太高,他的额头上满是细汗。 贵妃娘娘分明是无病,怎么还特地让惢心请他来,难道是他医术不到位? “贵妃娘娘身子康健,无需过多调理。” “哦?可方才齐宜,齐太医说本宫急火攻心,需要服上几日的药才能好呢。”曦月说罢,就把齐太医写的药方递到了江与彬的面前。 第235章 如懿传高曦月93 江与彬心中暗骂一句庸医,可一听到”齐宜两个字,又慌了神,齐宜是齐汝的侄子,在太医院的威望一向很高,不是他这种人能比的。 江与彬看了眼荣贵妃,又壮着胆子道,“恕微臣多嘴,是药三分毒,娘娘分明没有病,这药实在喝不得。” 曦月上下打量着江与彬,“本宫自然知道本宫的身子无事,可江太医知道……为何宫中妃嫔都喜欢让齐宜来请平安脉?” 江与彬知道,却不敢回答,“……” “自然是齐太医有审时度势的脑子,再加上他的叔父是宫中太医院院判齐汝,就连师傅都是上一任院院判温太医。” 江与彬的眼珠微动,师从和门第这些都是他没有的东西,资历不过三年,所接触的不过宫女和嬷嬷,和齐宜根本无法相比,内心无法抑制自卑和不甘。 分明齐宜和他年岁相当,齐宜已经跟着齐汝能出入养心殿,而他只能熬资历,熬到最后,说不准都没齐宜现在的地位高。 曦月察觉到了江与彬的动摇,继续道,“那江太医,你知道,本宫为何想选你吗?” “齐太医太会揣摩人的心思,和人精一般,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本宫身边倒是缺一个糊涂些的太医。” 曦月的眼神直直盯着江与彬,笑意绵绵。 这对于曦月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对他是天大的恩赏,直接把他的后半生给改写了。 江与彬也不考虑什么后果了,既然贵妃选了他,他又不是傻子。 门第是自己没得选的,可前途是现在能选择的,当即跪了下来。 “微臣江与彬,愿为贵妃娘娘效劳。” 高曦月满意笑了笑,“温常在的身子不好,此后便来翊坤宫来的勤些吧。” “微臣遵命。” 曦月接过星竹手中的荷包,递到了江与彬的手中,沉甸甸的都快溢出荷包了。 江与彬掂量了一番,怕是比他几年的俸禄还要多些,心中思绪万分。 他的小妹快到了出嫁的年岁,而这些年零零碎碎得的银子不过满足家中温饱,又怎么有余钱给小妹添嫁妆? 荣贵妃不过随口的一句赏赐,就解了燃眉之急。 他也不是矫情的人,为了什么自尊,连银子都不要的,发颤接过了贵妃手中的银子,复而又磕了一个头。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贵妃娘娘到底看上他哪一点呢? 医术不过中上,什么背景一概没有,走到门口瞧见了等候已久的惢心,心中已然明白了答案。 惢心笑着,和婉看向江与彬,“江太医怎么傻傻看着奴婢?难不成是奴婢脸上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 “快些走吧,外面天已经暗下来了。” 两人的背影慢慢远去。 第二日,白蕊姬被贬为官女子禁足的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 先前有了白官女子忘恩负义的举动,娴贵人心下有了警惕,自然没有傻乎乎去送药。 反而是皇后念在白官女子可怜的份上,让素练看望了一趟,送了些药去永和宫。 御花园里,仪贵人带着璟瑟,和曦月等人坐在了园中的亭子里,围着炉子,炉子上烤着金桔,赏亭外的雪景。 曦月摸着璟瑟的额头,这个孩子可比上一世的璟瑟讨喜多了,软软央求着曦月,想去玩雪。 曦月还没应允,仪贵人急得不行。 “娘娘,皇后娘娘说屋里太闷,特让嫔妾带着公主出来散散心,万一……玩雪生了病,嫔妾该怎么去见皇后娘娘。” 曦月哑然失笑,她和牛犊子般,前些年在王府的时候别说是玩雪了,还缠着皇上教着她骑射的功夫。 璟瑟拉着曦月的衣裳,撒娇道,“月娘娘,你就允了璟瑟吧,再说玩个雪又不能如何。” 曦月细细嘱咐着,“去吧去吧,星璇,茉心,你们去跟在大公主的身边。” 仪贵人看着璟瑟走远才努着嘴,心中不免感慨。 “随着三阿哥的年岁愈大,身子反而越来越弱了,前些天吹了风,竟得了风寒直接病了,把皇后给操心坏了,病了按理来说该好好歇着,可皇后偏生在学业上越发抓紧,病稍有起色,皇后就催着三阿哥温书。” 又看了眼玩得正高兴的璟瑟叹了一口气。 “倒是可怜了大公主,出生后就赶上了皇后有孕,再长大些的时候,三阿哥常常生病,皇后不光要忙着府中的事宜,还要念着三阿哥的病,偏生大公主还是个闹腾的性子,皇后哪有那个闲心去管着大公主,自然就处处限制着,什么都不许。” 曦月浅浅笑着,不紧不慢呷了几口泡好的茶,“总归有你们这群人宠着,还有皇上念着,依本宫看,皇后就算再怎么关着大公主,也还是这个性子。” “说到底,还是贵妃娘娘最疼大公主,处处都依着大公主。”纯嫔见曦月眼底沉醉的笑意,也忙着应和道。 往璟瑟的方向看去,又黯然垂下眸子,她有些想永璋了,每个月才能探望几次,每次不过一两个时辰,怎么能够宽慰她的相思之苦? 好在皇后用心待着永璋,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远处明黄色的身影听见了亭子内的欢声笑语,停住了向前的脚步,王钦回禀是妃嫔带着璟瑟在御花园内玩,想着许久没有见到璟瑟了,屏退了跟在身后的太监,缓步走了过去。 亭子里,仪贵人,纯嫔围在炉子边上烤着火。 贵妃暖着璟瑟的手,面容说不出的温柔,嘴角勾着一抹笑意,想来曦月是喜欢孩子的,神情突然黯淡下去。 “皇阿玛……皇阿玛。”璟瑟歪着头正好瞧见了皇帝,欣喜挥着手,眸中满是笑意,嘴角更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第236章 如懿传高曦月94 “给皇上请安。”众妃嫔随着璟瑟的视线看去,恭敬请了安。 皇帝挥了挥手,把飞奔到他身边的璟瑟抱了起来,拿起帕子擦拭她的汗。 他格外偏爱这个孩子,不光光是性子有些像年少时的他,还因为璟瑟喜欢黏着他。 甚至于他根本不需要哄,璟瑟一见到他,就欢快地跑来,要抱抱。 大阿哥和三阿哥太过勤奋好学,才多大整日泡在书堆里,四阿哥和五阿哥见他的时候总莫名的胆怯,只爱和宫女嬷嬷们玩乐。 有时候陪着璟瑟玩耍,感觉自己像是年轻了几岁。 璟瑟指着茉心陪她堆的雪狮,在皇帝的耳边窃窃私语,哄得皇帝哈哈大笑,复而把璟瑟放了下来,任由着她小跑过去,继续玩着雪。 仪贵人本就担心璟瑟,没成想人才刚回来,又被放出去玩了,还是被皇上应允的,更是有苦说不出,只得出声提醒道。 “皇上,嫔妾想着大公主玩的时间够长了,鞋袜有些湿了,要不要嫔妾把大公主给带回去?” 曦月捧着热茶,倒在了玉雕荷叶盏中,递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上,喝口热茶,暖暖胃。” 皇帝刚刚接过茶盏品了一口,一个小宫女捧着东西跪在地上道。 “给贵妃娘娘请安,奴婢已经去长春宫取了鞋袜来。” 曦月翻看了小宫女呈上来的东西,开口道。 “让公主身边的嬷嬷替公主换上再玩” 纯嫔捂着帕子笑道,“仪妹妹啊,你这是叫关心则乱。” 皇帝闻言也笑了笑,“你啊,和皇后倒是一样,总把孩子管的太紧,朕记得去年,璟瑟想去湖边赏荷,你和皇后怕璟瑟出事,就让嬷嬷看着不许出门,璟瑟的性子本就活泼好动,你们不允,璟瑟偏要去做,结果偷偷去湖边躲着,找了许久才找到,小孩子天性如此,不必太过拘着。” 皇帝心中或多或少明白,皇后需要管的事太多,顾不上璟瑟,但又怕下人疏忽,只得让嬷嬷把人看在屋中。 也就是仪贵人去翊坤宫的时候把璟瑟带着去玩上一趟,再加上曦月是个爱玩的,两人相处十分融洽。 仪贵人的声音温温柔柔,仔细听去还有丝委屈之意。 “嫔妾明白了,日后劝劝皇后娘娘便是。” “瞧瞧,说你两句,你还恼了不成?” 曦月取下护甲剥开手中的金桔,递到了仪贵人的面前。 仪贵人接过桔子,含笑看向了曦月,“要恼也是恼自个太过紧张了。” 屋外着实是冷,跟着聊了两句,曦月假意咳嗽了两声,寻了一个咳疾复犯的借口便回了宫。 皇帝又不是太医,他跟着曦月回翊坤宫也没什么用。 口头上关心了几句,让李玉请了太医,自己则陪着璟瑟。 皇帝捧着茶盏,看着纯嫔和仪贵人衣裳上的简约的绣花纹样,复而低下头,看着天色渐晚让伺候的嬷嬷把大公主送回了撷芳殿。 今日是腊月初八,他该留在皇后的宫中用腊八粥,披上鹤氅,坐上轿辇,直至长春宫。 吃了腊八粥,接过皇后手中的账本。 “这是这几个月后宫的用度,皇上瞧上一眼,臣妾算是有个交代了。” 不可否认,除去富察褚瑛一事,富察琅嬅这个皇后做的实在尽责,也守着规矩,嘴边挂着的就是祖宗的规矩。 为了规矩,她能狠下心来,把两个孩子送到撷芳殿。 他宠幸别的妃嫔,皇后也端着端庄大气的样子,尽责到少了一丝温情。 皇帝往下慢慢翻着,倒是比从前节省了不少,突然想起纯嫔和仪贵人的衣裳,啜了一口茶。 “后宫开支减少都是皇后的功劳,只是快过年下,朕见妃嫔们的衣着总是入关时的花色样式,甚至不如在王府所穿的衣裳,未免有些呆板。” 皇后浅浅笑道,“皇上说的是。但臣妾以为皇上新登大宝,前朝银两需求甚多,后宫能省则省,也是为皇上分忧。至于皇上所言呆板,臣妾却认为,是让后宫妃嫔别忘却了祖宗入关平天下的艰难。” 皇帝哑然,皇后左一句为他好,右一句提起祖宗,到最后反而是他的不是了。 冬日里那些妃子们穿的本就厚重,衣裳上又绣着灰扑扑的老式绣花,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一眼望去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哪个是主子。 “朕知道皇后的用心良苦,不过几件衣裳罢了,她们从府邸就伺候着朕,现在正年轻,又爱俏,她们穿成这样都日日躲在宫中,莫非皇后是想朕日日都往翊坤宫赶?” 皇后倒是巴不得皇帝日日去翊坤宫,反正荣贵妃也生不了孩子,后宫还安宁些。 “选妃本就讲究端庄为美,若那些从潜邸就陪着皇上的妃子不懂这些,只晓得打扮,实在有损皇家体统。” 皇帝轻叹一口气,“这件事按下不提,还有件事情,嘉嫔和纯嫔总念着永璐和永璋,后宫妃嫔每月只有初一和十五能去探望,听宫人说永璐前些日子摔伤了,嘉嫔想着永璐总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皇后到底是当过额娘的,该念着嘉嫔的慈母之心,朕想着把六岁以下的孩子都送到妃嫔身边养着,等六岁后再接到阿哥所。” 皇后思忖片刻,缓缓开口,“皇上所言极是,臣妾这个做额娘也想璟瑟和永玚,可臣妾是皇后,既然是皇后,便不能出半分差错,后宫也不能出半分差错。” “祖宗规矩,阿哥公主一出生就要在撷芳殿养着,先帝是因为孩子少,才特许留在身边养着,皇上不到而立之年,就有了四位阿哥和一位公主,为何要依着从前的规矩呢?” 皇帝垂下眸子,“朕才说两句,皇后就已经考虑如此周祥。只是圣祖爷早年让阿哥公主一出生就要在撷芳殿养着,结果夭折了大半,朕总是感觉一阵后怕。” 皇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对,恢复了以往淡定的笑容。 “臣妾记得永璜和永璋的身子不大好,两人养在撷芳殿内,一场病都没有生过,如此看来,只要照料的精心,就能把孩子给养好。” 皇帝手中托着一只精致的茶盏,听到这一段话时,不禁轻轻碰了一下杯盖,杯沿上发出了脆弱的声响。 这青瓷茶盏原本就薄脆,这一碰触,清脆的声音立刻飘入耳中,皇后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蓦然站立起来。 第237章 如懿传高曦月95 “是臣妾失言了。” 皇后再蠢也意识到了错,眼前的不是从前的宝亲王了,而是无情威严的帝王,她不该一次又一次驳了帝王的颜面。 皇帝淡淡道,听不出来喜怒哀乐,“罢了这事便先搁置了,朕再好好想想。” 抬头看了眼皇帝的面容,心头隐隐掠过不安,稍稍缓神。 只怕第一件事皇上不过随口一提,意指的是第二件事,回想皇上方才的话,嘉嫔,永璐…… 平时瞧着嘉嫔事事向着她,到底是有了孩子,心也一块偏了去。 最后还是松了口,待第二日,皇后让内务府去各宫都送上了几匹鲜亮的布匹。 皇后并未为自己添上新衣裳,她们爱娇争宠也就罢了,自己是皇后,合该沉稳大气些,不喜奢华,才是六宫之主的风范。 新年一过,就到了元宵节,因为是乾隆年间的好日子,所以每天都过得热闹非凡,有各种百戏、杂技、歌舞,一天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就连清音阁的戏曲表演,也像流水一样,从宫苑的朱墙底下流淌出来,在水墨青砖的缝隙间穿梭,在微弱的宫灯光下闪烁,在曲院亭台的玉阑上四处散开。 曦月看着阖宫热闹的场面不禁笑着,看来富察琅嬅这几个月算是白省了。 天气一天一天暖了起来,开春时节,青樱无趣看着屋外的景色,手中绣着《春山行旅图》。 皇上不常来延禧宫,心中总是落寞得紧。 看着想着前些天她陪着纯嫔去看五阿哥,五阿哥又胖又壮,可爱极了,但说话总是不太利落,喊着“额娘”的样子,让青樱得心头微动。 那日,她新做了些糕点打发时间,纯嫔尝了后赞不绝口,央着匀了些送给了五阿哥。 恰巧大阿哥在逗着五阿哥,两只眼睛直直盯着纯嫔手中的食盒,衣领上满是油渍,那个时候还没到晚膳,阿哥公主的早膳都是清淡不见荤腥的,那油渍一定是隔夜的。 八岁的孩子,身量虽然比寻常的孩子高一些,但撑不起衣裳,面色微微发黄,身边伺候的人也少得可怜。 大阿哥真是可怜,那么小没了额娘,自己一个人在撷芳殿待着也不受待见,她若晋了嫔位,再求上皇上一番……皇上会不会把大阿哥交给她抚养。 想来,大阿哥也是愿意的。 唤着身旁的阿箬,“明日,你去撷芳殿问那些嬷嬷们,大阿哥有没有忌口的吃食,过些时日,悄悄送上些点心给大阿哥。” 阿箬明白主儿是动了什么样的心思,但隐隐察觉到主儿每次一去撷芳殿,大阿哥看她们的眼神总是森森的,心中总有些不舒服,想起主儿和大阿哥的生母关系并不好,又劝道。 “皇上心头有着主儿,迟早有也会有个小阿哥的,八岁到底是记事的。” 青樱的眼神随即落寞下来,唉叹声蔓延,“我何尝不想有个阿哥或者公主,太医开的药我每日喝着,从府中到宫中,一直没有动静,多少有些灰心了,现在只盼着膝下有个依靠。” 转而侧身挑了两匹料子,递到了阿箬的手上。 “撷芳殿的人不仔细着大阿哥,衣裳都不合身,马上天气该转热了,再给大阿哥做上几身衣裳换着穿。” 看青樱忙活着大阿哥的事,也没说出那些扫兴的话,接过了布料,掩上门,悄悄走了出去。 钟粹宫内。 玉妍酝酿好情绪,急匆匆进了屋中,眼眶微红,忍不住呜咽道。 “纯嫔姐姐,前些日子,皇上来我这儿用膳,结果……皇上说他去撷芳殿瞧了永璐,结果永璐都一岁了连‘阿玛’两个字都说不出口,甚至站起来都很吃力,说着妾身的永璐不甚聪明,还责问我没有养好永璐。” “纯嫔姐姐,你是知道的,从前在府邸的时候,我教过永璐,永璐分明是会说的,怎么去了撷芳殿反而不会说了呢?我真怕……孩子那么小就如此愚笨,失了皇上的欢心,往后该怎么办?” 纯嫔捂住了嘴,听着嘉嫔口中的永璐,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永璋不过小了永璐了几日,永璋只知道在榻上爬着,那些嬷嬷不是抱着就是背着,怕他磕着碰着,更不用说站起来走路了。” 在玉妍有意识的引导下,纯嫔立刻顿悟了。 纯嫔心中一惊试探开口道,“妹妹你是说,那些嬷嬷照顾永璋,永璐万分精心,每日只管玩乐,如今一看这份精心竟然宠坏了两个孩子!” 嘉嫔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故作惶恐,“这些话……我怎么敢说呢?” 嘉嫔的话让她心中越发起疑,可她又不受宠,孩子也不讨皇上欢心,她知道了这些是什么都做不了。 “是啊,她对待四阿哥和五阿哥如此上心,就连侍候的宫女和嬷嬷都多上些,用的东西和吃的东西无一不是好的,我真是有苦也说不出话来啊。” 嘉嫔哀叹一声,若不是皇上那里没有再提及,她也不会同纯嫔说那么多。 如今看着纯嫔也是个没主意的,只知道对着她哭哭啼啼,还不如不告诉纯嫔。 第238章 如懿传高曦月96 “之前永璐受了伤,我求着皇上,想把孩子抱回来养,可皇上只说和皇后商议一番,结果事情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永璐和永璋在撷芳殿待得好好的,更是没有法子了。” 纯嫔无可奈何道,“看来把孩子抱回来养,是个没有指望的事情了,倒不如多带着皇上去瞧一瞧孩子们,若是时常过问,或许会好些。” 先前的苦肉计她已经用过,她甚至私自换了一批嬷嬷,结果没过几日,那些嬷嬷又被换了。 看纯嫔宝贝永璋的模样,宁愿永璋被养的笨笨呆呆,也不肯做出什么冒险的举动。 她的永璐可不能被这样养废。 和纯嫔多说无益,嘉嫔只能先离了钟粹宫。 纯嫔看着嘉嫔的背影,轻叹一口气,面色渐渐灰败下来,她明白嘉嫔的话中掺杂着利用,但她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那些话不得不听下去,不得不提防。 伸手招来可心,让她拨了两个可靠的嬷嬷放在了五阿哥的身边,先探探嘉嫔的话是否都是真的。 延禧宫。 青樱坐在榻上绣着衣裳上的图样,才绣上完一个小老虎,阿箬看着图案笑道,“主儿这般用心,想来大阿哥也是欢喜的。” 三宝蹑手蹑脚走到屋内,低声道,“主儿,皇上宣您去长春宫见驾。” 青樱抬头看向三宝,“可说了是什么事?” “好像是与大阿哥有关,传旨的太监说的不真切。”三宝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恭敬回答着。 阿箬听见“大阿哥”的三个字,笑了笑,“莫非是皇上瞧主儿对大阿哥好,想让主儿来养着大阿哥。” 青樱听着阿箬说的吉祥话,跟着笑道。“别乱说,我不过是个贵人,怎么能养着大阿哥?” “说不准皇上一高兴,还晋了主儿的位份。” “就你贫嘴。” 青樱立刻更衣梳妆,和阿箬起身离去长春宫, 长春宫内,青樱见皇后和嘉嫔一左一右陪在皇帝的身侧,面色凝重,恭敬请了安,却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阵惶恐。 青樱坐在位子上,瞥了眼皇帝的阴沉的脸色,心中满是疑惑,既然无事,为何会把她喊来? 屋中一片寂静,“皇上,大阿哥上吐下泻的病状已经有所缓解了,所幸用的糕点并不多,只要好好休息几日便能痊愈。”太医从偏殿内进来,缓缓开口。 上吐下泻?糕点? 青樱记得昨天晚上她让阿箬去送了糕点给大阿哥,可那些都是大阿哥常吃的糕点,难不成有什么误会吗? 皇后朝着门外喊去,“柳嬷嬷,出来吧。” 柳嬷嬷手中捧着一盘糕点,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奴婢给皇上请安,奴婢是伺候大阿哥的嬷嬷,从大阿哥出生一直照顾着他,从前大阿哥很能吃的,没想到自上上个月,大阿哥的胃口突然变小了,奴婢百思不得其解,直至瞧见了娴贵人身边的阿箬姑娘送了些糕点给大阿哥,奴婢瞧着没有问题,就瞒了下去,没想到,昨日阿箬送了糕点来,大阿哥就如此了。” “昨个夜里大阿哥上吐下泻得厉害,本想早上请个太医来看看,谁知大阿哥听到皇上您要来,也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了,就匆匆跑去温书了,谁知早上又犯了。” 青樱迷茫看向了那盘糕点,这确实是她做的糕点,东西是她让阿箬亲手送到大阿哥的手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一定是有人要害她。 柳嬷嬷跪在地上,眼泪不禁流下。“奴婢实在不知道大阿哥哪点冒犯了娴贵人,娴贵人竟要如此害大阿哥。” 皇帝沉声问着柳嬷嬷,“朕问你,大阿哥昨日还吃了什么?” 柳嬷嬷:“除去御膳房送的膳,就只有这一盘糕点了,大阿哥晚膳用的多了些,所以还剩下了些,剩下的这些大阿哥本打算让奴婢扔了,但奴婢想着在大阿哥身边伺候的春儿嘴馋,就留给了春儿,春儿不过舔了一口说苦,就搁在了屋中。” 太医细细查看着糕点,“御膳房里的食物每日都需要留样查验,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若是出了问题,三阿哥应该也会上吐下泻,想来问题就在这糕点上,为求慎重,请皇上传御膳房尝膳的公公来一趟。” 皇帝点头应允,不过片刻尝膳公公就到了,用清水漱了口,用银针试了无毒慢慢尝过。 青樱目不转睛盯着柳嬷嬷,心中盘算着到底谁要害她。 “回皇上的话,这糕点里掺了足量的甜瓜蒂。” 皇帝皱眉看向尝膳公公,“甜瓜蒂?这是什么东西?” 尝膳公公答道,“内服涌吐,使人上吐下泻不止,外用去湿退黄。” 一瞬间所有事情的矛头都指向了青樱。 皇后脸色铁青看着青樱,摇了摇头。 “这盘糕点是你让阿箬送来的?你仔细瞧瞧是不是你做的。” 青樱极为艰难点了点头。 皇帝的眉心紧蹙, “也就是说,除去娴贵人和阿箬,没有人能碰到食盒了?” 青樱跪在地上,背后满是冷汗,“话虽如此,但嫔妾并未在糕点里加甜瓜蒂,更不知其中的原委,嫔妾只是心疼大阿哥,所以送上了些糕点。” 皇帝的眼神慢慢移到了阿箬的身上,“昨日你送糕点的时候有没有在路上碰见过何人?” 阿箬回想着当天的事,是她亲手把食盒递给大阿哥的,“并无,皇上,娴贵人最是喜欢大阿哥,怎么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情呢?” 青樱咬唇,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杆,丝毫没有回避几人的目光,“事到如今,嫔妾有理也说不明白了,但嫔妾清白,请皇上相信嫔妾,” 这件事的疑点实在太多,皇帝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怀疑。 这么明显的害人手法……青樱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亲自在糕点里放这些东西?还让阿箬亲自送过去。 若青樱想那么做,为何两个月前就送上了吃食,现在才动手,皇帝也想不明白。 皇后正色道,“事关皇嗣,皇上一定要彻查,可不能冤枉了青樱妹妹。” 皇帝的神色慢慢缓和,“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放心朕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 嘉嫔的目光在娴贵人和阿箬之间上下打量,眼角的笑意渐渐淡薄下来,开口道。 “好,既然皇上说了要好好地查,不妨请娴贵人和阿箬去一趟慎刑司,也好让后宫的人信服。” 皇后眼皮一抬,倒是没必要把事情闹那么大。 “娴贵人到底是主子,再说前些天请安的时候,还听纯嫔说你着了风寒,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还是皇后心细,既然阿箬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不如把阿箬带去慎刑司审问。” 阿箬神色大变,跪在地上求着青樱道,“主儿,奴婢不能去慎刑司啊,您救救奴婢。” 青樱安抚道,“阿箬,为了咱们的清白,就去一趟吧,精奇嬷嬷不过问上几句话,你老老实实回答了就能回延禧宫了。” 第239章 如懿传高曦月97 这些话在阿箬的耳中如锥心一般,什么清白! 为何要那么对她,要不是当初娴贵人动了心思要去养着大阿哥,她怎么会不明白去了慎刑司,现在娴贵人不用去了,还说这样的话来恶心她。 她就算再无知,也知道,一旦去了慎刑司,就难出来了。 阿箬气得心口像是窝着一团火般,又不能反抗,心中的恨意迸发。 直至抬头看到王钦那张脸,又惶恐抱着青樱的手,“主儿救救奴婢。” 青樱一点点掰开阿箬的手指,擦去阿箬眼角的泪珠。 “阿箬,咱们没错,又何须慌张?现在你若缠着我不放手,岂不是让别人都误以为我们心虚?” 阿箬又转头看着青樱那张淡然的脸,不就是想用她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何又做出那般人淡如菊的面孔? 她突然想明白了为何杏月到了年纪就求着出宫了,或许是在王府的时候,杏月就摸透了娴贵人的性子。 “娴贵人,得罪了。” 说罢,王钦就扶起阿箬,不顾她的挣扎,往外走去。 太医院的齐太医查阅完领用甜瓜蒂的宫苑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皇上,并未有宫苑领过甜瓜蒂。” 并未有人领过,但是娴贵人送去的糕点有甜瓜蒂,倒是稀奇。 皇帝的神情慢慢凝重下来,“娴贵人,你既然说自己清白,朕便让李玉搜搜你的延禧宫。” 青樱一愣,脸色极为难看,阿箬已经被带去了慎刑司,皇上居然还疑心着她,甚至还要搜宫。 还没等青樱点头,皇帝瞥了眼李玉,“带人去延禧宫走上一趟。” 随侍的太医入内,“皇上,大阿哥醒了,说着要见皇上。” “去看看吧,或许永璜知道些什么。”皇帝拉着皇后的手,嘉嫔和娴贵人跟在后面。 永璜强扯着笑容看向了屋外的人,“儿臣给皇阿玛……” 皇帝摸了摸永璜的小脑袋,“你身子还弱着,不必行那些虚礼。” 他的眼光异常柔和,永璜总归是他的长子,看着他苍白稚嫩的脸,心中十分不好受。 “听照顾你的柳嬷嬷说你是吃坏了东西才上吐下泻的,除去御膳房送去的膳和娴贵人的糕点,你还吃过什么?” 永璜透过缝隙,怯怯看了眼娴贵人,又低下了头,咬着唇死死不肯说话。 皇帝敏锐察觉到了永璜的不对劲,在他面前……永璜不会如此怯懦,难道是永璜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永璜乖,和皇额娘说说。”皇后顺势坐在床边上,笑盈盈看向永璜。 永璜把头低了下来,“皇额娘,儿臣不过是昨个夜里没有盖好被子才生了病。” 听到此话的众人,都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大阿哥像是想替别人瞒着什么? 皇帝见永璜说完便不敢张口说话,扫视了一圈道,“你们先出去,朕有话要对大阿哥说。” 柳嬷嬷把手中的药碗递给了皇上,跟着皇后走了出去,轻轻把门给掩盖上。 皇帝舀了一勺药,吹至温热,递到了永璜的面前,“你的额娘有没有对你说过要听皇阿玛的话?” 永璜点了点头,张口喝了药,“额娘说过,额娘和永璜说不许对皇阿玛撒谎。” “那永璜方才有没有对皇阿玛撒谎呢?”皇帝的语气温和,轻轻哄着永璜。 永璜真诚看着皇帝的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我……” 果真有猫腻……皇帝又继续问道。 “若是你的额娘知道你对着朕撒谎,她一定会很失望的。” 永璜垂下眉头,双手紧紧捏着被子,眸子不停闪躲着,仿佛害怕眼前的人一般。 “可……这是儿臣和娴娘娘之间的秘密,不能同旁人说的,若说出来,娴娘娘会不要儿臣的。” 皇帝的眉头紧皱,原以为这事和娴贵人没有干系,结果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娴贵人的身上。 “除非皇阿玛保证……不许说出去,也不许罚娴娘娘,儿臣才说。” 他倒是要看看娴贵人给永璜下了什么迷魂药,声声应下了,见永璜仍在犹豫,低下声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是皇帝,永璜还害怕你皇阿玛骗你不成?” 永璜鼓起勇气道,“皇阿玛,娴娘娘说永璜孤零零没有额娘,而她也孤零零没有孩子,所以常常待着儿臣好,娴娘娘前些日子来找过儿臣,问儿臣愿不愿意让她当儿臣的额娘,儿臣看弟弟妹妹们都有额娘,心中很是羡慕,娴娘娘待儿臣这样好,儿臣答应了。” “娴娘娘说过,每月十五皇阿玛就同皇额娘来见三弟,娴娘娘在糕点里下了不伤身子的药,想第二日皇阿玛察觉到阿哥所下人们怠慢儿臣,从而给儿臣找一个额娘。” “都怪儿臣贪吃,吃多了,整夜没睡好,第二日更是起不来……皇阿玛能不能让娴娘娘做儿臣的额娘。”永璜眼中泛泪,小心翼翼开口。 皇帝设想过无数的结果,竟没想到事情真的是青樱做的,看着永璜真挚的神情,做不得假。 况且先前柳嬷嬷也说过,娴贵人突然对永璜好,说不准是起了那样的心思。 若不是永璜糕点吃多了,他也会傻傻认为是伺候永璜的宫人照顾不周,转而寻个养母,永璜和娴贵人串通好,说不准,他一高兴还晋了娴贵人的位份。 娴贵人竟如此大胆!眉间堆满了寒意,斥声问道。 “你竟让如此毒妇做你的额娘?!” 永璜像是被怒斥声吓傻了,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娴娘娘不是毒妇……是最疼我的人。” 皇帝脸中的温柔渐褪,眸中唯有带刺的失落,“若是疼你就不会下药!” 永璜见皇帝要离去,立刻拉住皇帝的袖口,“皇阿玛,你答应儿臣的,不许罚娴娘娘的。” 皇帝并未理会永璜无礼的要求,甩了甩衣袖,径直走了出去。 “你不必为此毒妇求情。” 永璜看着皇帝的背影,嘴角却含了一抹笑意,目送着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对着屋外轻唤了一声,“素心。” 第240章 如懿传高曦月98 主殿内,青樱忐忑坐在椅子上,皇后和嘉嫔低声说着话。 “依着嫔妾瞧,这物证也有了,皇上竟还让娴贵人坐在这,嫔妾啊,真担心自己的永璐,若哪里在娴贵人讨了嫌,也被下了药,那该怎么办?” 皇后挑眉看了嘉嫔眼,这些日子不见,性子倒是直了些,说的话都那般毒。 “嘉嫔,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慎言。” 嘉嫔用手上的帕子按了按鼻翼上的粉,“嫔妾不过说说罢了,大阿哥还在屋里,说不准皇上能从大阿哥口中问出些话来。” 青樱听着嘉嫔肆无忌惮的话,脸色愈发阴沉,她平日对大阿哥那么好,他能说出什么呢? 皇帝从门口失魂落魄走了进来,光一个眼神就能看着人肉颤心惊,一把捏着青樱的脸,居高临下睨着她。 “你便是怎么对永璜的?朕真的看错了,原以为你不过恶毒罢了,不会伤害到孩子,没想到为了自己有个孩子,都哄着永璜心甘情愿吃下沾了毒的点心。” 皇帝的眼神冰冷到没有半分温度,青樱听着冷酷无情的话,头皮发麻。 原来她在弘历的心中竟是这样不齿的人,她又何时伤害过永璜?她一直都是瞧着永璜可怜,多怜爱了几分罢了。 青樱回过神来,含泪颤声道,“不……嫔妾没做过,皇上相信嫔妾。” 还没等青樱说完,李玉匆匆赶来,把搜查上的东西给皇上过目,“奴才给皇上请安,奴才在延禧宫已经搜到了东西了,请皇上过目。” 甜瓜蒂被磨成了粉,用一个胭脂的盒子装着,“齐太医,你瞧瞧。” 齐太医沾了些粉末,轻嗅着,舔了一口,皱了皱眉,“是甜瓜蒂。” “这就是你说的清白吗?”皇帝强压着心头的怒意,手里的力气却愈来愈大。 青樱的喉咙极为干涩,皇帝手指上的薄茧摩在她的脸上,让她莫名的窒息。 “嫔妾不知道这种腌臜东西为何会在延禧宫,皇上明察。” “明察?”皇帝冷哼一声,问向李玉,“阿箬招了没?” 李玉:“阿箬还没招,说来说去也只是那几句,想来口中是吐不出来什么了。” 皇帝松开手指,青樱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瘫倒在地上,“不必审了,人证物证俱在,看来娴贵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带下去吧。” 屋外,永璜苍白着脸,身上披着一件披风,仓惶跪在地上,倔强看向了皇帝,“皇阿玛,你答应过儿臣的。” 青樱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永璜的身上,希望他念在她相助的份上把话给说明白。 “永璜,你到底告诉了皇上什么话?娴娘娘怎么会害你呢?” “娴娘娘,是儿臣没用,儿臣都同皇阿玛说了,是儿臣没用。”永璜眸中的眼泪倏然落下,一把抱住了青樱,背对着皇帝,轻声呢喃道。 “我额娘是哲妃,先前的账还没有算完,谁要你假惺惺送这些东西来侮辱我。” 青樱听着永璜的话,惊恐至极,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把推开永璜,整个身子往后退。 仿佛眼前的并非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来找她索命一般。 她此刻彻底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她被一个孩子给算计了?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待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永璜一脸茫然看着娴贵人,“娴娘娘,我没有……” 皇帝也看不下去眼前的闹剧了,一把抱住永璜。 “够了!胡闹够了没有?如今事情败露就想把气都洒在永璜的身上是不是?那些话,都是朕逼他说的,你若是不满,可以和朕说。” 青樱的脸上布满淡淡的哀伤,“皇上,大阿哥的话,已让嫔妾百口莫辩,嫔妾没有做过的事情嫔妾不认!” 皇帝看着满是泪痕的大阿哥气极反笑,“你是说大阿哥污蔑你?” “是或者不是嫔妾说了皇上就能相信吗?” 青樱刚说完,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永璜如此为你求情,你却想明着对朕说,永璜的话不可信,可他才八岁,不懂其中弯弯绕绕,若不是你教他,他怎么可能那么乖巧吃了糕点?末了还求着朕让你这个毒妇做他的额娘?你怎么配?” 皇帝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怒意,“倘若真是大阿哥污蔑你,可那些腌臜东西你如何说?” 青樱心头乱极了什么都说不出来,脸上一阵热辣辣的,听着皇帝口中的“毒妇”,缓缓闭上了眼睛。 任谁能想到看着无害可怜的大阿哥会污蔑她呢?她那些东西怎么就成了侮辱? 还真是应了嘉嫔的话,青樱的心头涌出了几分苦涩。 青樱忍住眼眶的泪意,“公道自在人心,皇上不相信嫔妾,嫔妾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只怕是编不下去借口了。 皇帝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原来从前年少情深的滤镜已经碎了一地。 青樱是他求着皇阿玛娶来的,他当初只觉得青樱活泼可爱和宫中的所有人都不相同。 原来,她也没什么不同,也会为了自己的私欲作恶,但作恶后又端上那股淡然的模样让他恨极了,就像是他平白污蔑了他一般。 她做的恶事一件接着一件,为了让膝下不寂寞,竟要如此对他的孩子。 永璜偏生是个蠢东西,竟还想着认她为额娘。 “你既然无话可说,那便是认了,贵人乌拉那拉氏,毒害皇嗣,着降为常在,禁足半年,抄宫规百遍。” 青樱用手撑住了身子,挺直了腰杆,倔强看着皇帝,“嫔妾不认毒害大阿哥的罪。” “不认?那教唆大阿哥的罪名总该认了吧。” 青樱复而摇了摇头,那些她都没做过,她不该认,也不会认。 “如此执迷不悟!倒是和你姑母从前的样子很像,既然不认,便贬为答应。” 青樱除去冤枉和清白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说到底是她活该动了善心,竟被八岁的孩子耍得团团转。 听皇帝提到姑母,热泪不禁涌出,若姑母还在这,她也不会落的这个下场。 第241章 如懿传高曦月99 青樱抬头看见大阿哥那张故作无辜的脸,护甲紧紧扎着自己的掌心,恨不得把那张脸给撕下来。 她真的想不明白……她对永璜那么好!为何永璜要害她? 皇帝在气头上,瞧见青樱恶狠狠的眼神,当即把永璜护在了身后,蹙眉不悦道。 “李玉,还不把人给带下去?” 青樱也撑不起腰杆了,绝望瘫倒在了地上,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心痛却又清醒,明明再过上几日便到夏日,她的背后满是冷汗。 嘉嫔盈盈起身,眸中含着泪光。 “皇上,嫔妾瞧着娴答应不像是个惹事的,竟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嫔妾实在放心不下永璐住在撷芳殿,就当是您可怜可怜嫔妾,他还小,听随侍的嬷嬷说,永璐和永璋在夜里见不到母亲会怕呢。” 皇后看着方才还和她一条战线的嘉嫔,转而就背叛了她,说话难免带气,“嘉嫔,你这是说什么?你和纯嫔迟早有天会惯坏孩子们的!” 皇帝淡淡道,“罢了,此后四阿哥和五阿哥就留在嘉嫔和纯嫔身边。” 皇后还想阻止,没说上一句话就被打断了,“可依着祖宗的规矩……” “皇后不必多言,你若是想着永玚就一并让人抱回去,待永玚六岁再送去阿哥所。” 皇帝半眯着眼睛看向皇后,眼里慢慢浮出失望。 “永玚的身子不好你也别难为永玚,永玚才多大,你就逼着他学这些?便是皇后想多留着一年,朕都不会阻拦。” 皇帝的话一出,皇后认命硬着头皮应下了,心中暗叹一口气,从前的计划倒是一点点被打乱了,又看了眼玉妍,与虎谋皮,反被虎伤。 “那嫔妾就先去接永璐了。” 皇帝把身后的永璜带到了嘉嫔面前,“嘉嫔带着永璜一同回撷芳殿吧。” 嘉嫔拿起帕子轻轻柔柔擦去永璜眼眶的泪珠,牵着永璜的手,“嫔妾告退。” 贞淑和安心离着两人的距离极远,嘉嫔和永璜相视一笑,“儿臣谢嘉娘娘相助。” “不过举手之劳,大阿哥何必记在心中呢?” 嘉嫔轻抚手中的护甲笑道,不过大阿哥做事实在是鲁莽,竟光明正大让素心去取了甜瓜蒂。 若不是她让贞淑去太医院拿些东西正好瞧见了,替着善后了,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她不明白大阿哥如此憎恨娴答应,被冤枉了就被冤枉了,只能说明娴答应蠢,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她还能从中得到好处,能把永璐给接到身边。 她的永璐可不能那么不明不白被皇后养的蠢笨,他身上流淌一半是玉氏的血,能为玉氏求得更加稳固的地位。 嘉嫔的眸子里闪着野心,想着皇后口中的贵子,皇上已经有了长子和嫡子,就差一个贵子,她是玉氏贵女,如若她有了孩子,那就是贵子。 这个孩子一定比后来的皇子都尊贵,这样才能同永璜和永玚争上一争。 两人脸上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步步走向了撷芳殿。 “额娘!”方嬷嬷极为宝贝抱着永璐,永璐瞧见是嘉嫔,高兴喊着。 嘉嫔从方嬷嬷的怀中接过永璐,“贞淑,带着人把屋中的东西收一收,至于这些嬷嬷就不必跟来了,一个个没没存什么好心眼。” 见永璐在路上走的歪歪扭扭,没两步就摔倒在了地上,“哇哇”哭着,心中更是气愤,都一岁多了,还不能稳当地走路,皇后的心肠简直恶毒。 嘉嫔瞪了方嬷嬷一眼,抱起永璐,回了启祥宫。 延禧宫内。 青樱独自坐在宫殿之中,注视黄铜镜中的脸,竟已是形容憔悴的地步。 延禧宫内的宫人大多已被移走,香炉里的青烟冷却下来,不再有人来更替。 仅余一把冰冷的死灰,宛如她的心一般,破碎得无迹可寻,随风而散。 青樱拿起胭脂盒往黄铜镜上一扔,镜子从中间开始裂开。 皇上已经认定她在背后指使着一切,她根本不知道是谁把东西放在了胭脂盒里,宫女和太监也被遣散完了,更是无从下手,而大阿哥的年纪小,根本不会有人怀疑是大阿哥亲手做局来污蔑她。 麻木走了出去,屋外下着斑斑点点的雨,天一点点暗了下来,却没有宫人去把宫灯给点燃。 宫中的侍卫把浑身是血的阿箬带到了青樱的面前,并未多说一句话就离开。 阿箬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虚弱趴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主儿,你不是说你清白吗?不是说没有做过吗?为何要瞒着奴婢,奴婢在慎刑司险些没了性命。” “我……”青樱凄惨笑道,“就连你也不相信我清白吗?” 阿箬止不住的落泪,她若是相信了青樱的清白,谁又来相信她的清白。 阿箬轻轻触碰身上的伤口,往下看去,身上竟没有一处好皮了,在鞭子的招呼下,昔日莹白的手大腿上遍布着鞭痕,还夹杂着一道道板子印,青的发黑。 她险些以为自己的一条命要交代在慎刑司。 阿箬抬头看着青樱沉寂的眸子,挣扎想爬起来,手上使不出来力气,又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青樱哀叹一声,缓缓摇头,唤着屋外的宫婢,“三宝,快去阿箬抬去屋子里,洛梅,洛雪,去烧上些热水,帮阿箬身上擦一遍。” 延禧宫已经被宫人下了钥,她没法子去寻太医,何况,她找人去请了太医,太医也不愿意来,点着蜡烛去库房寻来治伤的药粉。 等着宫人帮着阿箬的身上擦了一遍,上好了药,阿箬还是没有清醒,头上却是滚热。 青樱无奈,只能让宫人去熬退烧的药,浑身皆是滚烫,只怕是熬不过这个晚上了。 洛雪用湿毛巾擦着阿箬的额头,“主儿,这些药恐怕没什么用……再这么下去,怕是要烧坏了。” 第242章 如懿传高曦月100 青樱从荷包里拿出了些银子,递到了洛雪的手上。 “我被禁足出不了延禧宫,你去拿出一半给外面的侍卫,看看他能不能通融几分,剩下的一半去太医院寻个太医来,不管什么太医,只要能来治病就请来。” “是,奴婢这就去寻个太医来。”洛雪说完就把湿毛巾递给了洛梅,匆匆往外赶去。 青樱听到屋外的争执声,撑着伞赶往门外,隔着门就听见了声响,侍卫不许洛雪出延禧宫,还说着再嚷嚷求去同皇上说。 青樱从门缝看去,细细瞧着门外只有一个侍卫,轻声道。 “侍卫大哥,您别声张,屋中有个宫婢淋了雨,性命快要没了,侍卫大哥能不能通融一番,让洛雪出去寻个太医来看看。” 凌云彻原是在冷宫当差的侍卫,恰逢娴答应禁足,皇后怕娴答应闹事,就让素练挑了两个侍卫在延禧宫门口候着。 这是门苦差事,既枯燥又没有什么油水可言,侍卫都不愿意来,但再苦也比看着冷宫好多了,他把从前存着的银子尽数给了侍卫头领李金柱,才谋得这个职位。 没想到刚来的第一天晚上和先前的侍卫换了岗,就下起了雨,心情自然不好。 凌云彻从门缝望去,青樱的模样有几分像他的嬿婉妹妹,而且一身的气质还更胜嬿婉妹妹几分,见青樱恳求的模样心头一软,皱眉道,“你家主儿呢?让你家主儿出来说。” 青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不禁苦笑,难怪守着门的侍卫把她看作了宫女,她现在的装束确实也挺像个宫女的,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开口道。 “主儿已经睡着了,那位宫婢已经高烧不退,再拖下去就不行了,求侍卫大哥放洛雪出去寻个太医来。” 凌云彻轻声笑着,“都这个时候了,难为你们主儿还能睡着。” 随后又捧着手中的银两,难为情笑着,“这些太少了,想出去要再加些。” “看在你是宫女的份上,我再多说一句,那位洛雪姑娘荷包里的银两实在太少,就算是出去了,还是请不来太医,依我看,你还是歇了这个心吧。” “宫女的俸禄能有多少?跟着这样的主子,怕是请太医开上药,都要花个几年的俸禄。” 听他的说辞,看来还是能把太医请来的,幸好多带了些,从袖口取出一个荷包,从门缝中递过去,放在了凌云彻的手上,“这些够了吗?” 凌云彻掂量了一下重量,点了点头,眼中泛光,“足够了。” 青樱又从袖口里拿出几锭银子,递给了洛雪,“快去快回。” “你很爱财?”青樱看着洛雪离去的背影,依靠在门边上,反正是要等洛雪回来的,不如多套些侍卫的话。 凌云彻反笑道,“自然爱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一没偷二没抢,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把人放出去,你倒是调侃起我了?” 青樱笑了笑,对她来说凌云彻贪财反而是件好事,“你且在外面等着。” 凌云彻不明所以,青樱回屋中又取了些银子,透过门缝交到凌云彻的手中。 “过上几日我还要让洛雪去太医院一趟。” “你倒是不怕折腾。” 青樱没有说话,透着烛光看着凌云彻的面容,极为青涩的面孔,估摸着不过二十,“你每日都在此看着?” 凌云彻点了点头,“每日这个时候我都在。” 除去爱财,他倒是实诚,“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别过上几日,你人不见了。” 凌云测坦然道,“凌云彻。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倒是看你出手阔绰,现在你的主儿也落魄了,别把钱财都尽数给了我,给不了你的朋友看病。” 凌云彻并未听见门后的人有回应,许是深夜无聊,他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呢?” 青樱总不能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对他说着自己就是他口中的落魄主儿,心头泛起波澜,语气淡淡的,“如意。” 她自从入府到现在就没有一件事符合她心意的,希望日后能如意顺遂。 “哦?事事如意的如意吗?倒是个好名字。” “嗯。”久久沉默后,青樱才应了下去。 青樱此刻也不看凌云彻的脸,后背依靠在了门上,抬头望着月亮,想把心头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 她并不为降了位份而感到难过,而是为了她从前可笑的爱情而难过,原来……自己一直是不被信任的。 月光不甚分明,雾蒙蒙似乎有一阵纱,青樱低垂着脑袋,一双眸子湿漉漉的,雨声把哭泣声给掩盖住了。 凌云彻敏锐听见了零零碎碎的哭声,以为她是在为宫中姐妹的病而哭泣。 “如意,你别哭啊,我不是让洛雪去寻了太医来,不过淋了雨罢了,太医开上些药就能好,我若是淋了雨生了病,哪有你们这么娇气,说不准埋头睡上一天就好了。” “莫不是你在心疼银两,大不了我下次少收些便是,总之,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烦。” 凌云彻听哭声不停,反而愈来愈大,心中难免想起了从前同他一起长大的嬿婉妹妹,一个人当值也孤单寂寞,便好言好语哄了起来。 “人总有不顺心的时候,你这样哭也是没用,好歹你只是娴答应身边伺候的宫女,过了二十五岁就能出宫寻个好人家,看你身上的首饰,娴答应倒是看重你。” “你瞧瞧我,都快二十了,还在冷宫里当着没有前途的侍卫,浪费年华,一辈子都困在冷宫当差,说句不好听的,你再瞧瞧你的主儿,听说从前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是府中的侧福晋呢,现在不光禁了足,还被贬为了答应。” 凌云彻说完,门里面的人彻底没了声音,他把之前青樱给的银两又从门缝里推了回去,“罢了,原是用不了那么多银钱,余下的这些你就留着替你的姐妹看病。” “喂,如意,就当是我好心才还给了你,你若不拿,我可就反悔了。” 过了良久,青樱终究是把那些银钱给收回了袖中,她的银钱也不多了,禁足一年,还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熬下去。 “谢谢。” 我去翻了原着,如懿禁足的时候,嬿婉不过14,凌云彻大嬿婉6岁,推现在的年龄嬿婉也就11-12,凌云彻差不多17-18这个样子。 (我写这章的时候都有点磕青樱x凌云彻了) 第243章 如懿传高曦月101 此后再没有声音传出,直至一个年轻的太医捂着脸从长街走到延禧宫,青樱才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太医把了脉,往阿箬的嘴中塞了几颗药丸,慌慌张张写了方子,就走了出去. 一刻都不敢久留,生怕被人给瞧见了他来过延禧宫。 青樱把方子递给了洛雪,“你悄悄问屋外的凌侍卫,能不能帮忙把这些药给抓齐了,就说价钱好商量。” 翊坤宫。 曦月无趣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坐在榻上想着娴答应一事。 星竹把切好的瓜果呈在曦月的面前,“主儿,您让做的事情,奴婢都办妥了。奴婢去瞧过了那个小丫头,长的倒是有两三分娴答应,听着四执库的嬷嬷说,卫嬿婉小小年纪,心里就是一个有主意的,才来四执库没几个月便想着使些银子出去。” “只是手上并没有多少银钱,领了俸禄还要送一些回家中,只怕是出不了四执库了,奴婢已经安排好了,只要等人再凑些,就能顺理成章去阿哥所伺候大阿哥。” 她既然知道剧情就要消除一切不稳定的因素,就算卫嬿婉的那两三分相似勾不住皇帝的欢喜,但只要她想往上爬,就能使出别的法子来。 现在卫嬿婉和凌云彻不过是有些青梅竹马的情愫在其中,顶多是互生好感。 卫嬿婉有个额娘和弟弟,就算她最后不会选择皇帝,也定然不会凌云彻在一起。 那倒不如她来做主,替她挑了大阿哥,能不能成就看卫嬿婉自己的了。 但那副容貌也不知道大阿哥会不会膈应,就算卫嬿婉成不了,她也会帮着她的。 曦月缓缓开口道,“届时寻个太监好好盯着大阿哥和卫嬿婉。” 茉心叩门禀报道,“主儿,皇后娘娘邀主儿去长春宫一聚,听说嘉嫔还在外跪着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嘉嫔借着大阿哥一事,把两个孩子从皇上那里求了回来,还让皇后没了脸,自然是赔罪的。 长春宫就在翊坤宫的隔壁,曦月稍稍梳妆打扮了一番,并未传轿辇,一步步走了过去。 才到正殿的门口,就看见嘉嫔在长春宫的正殿门口跪着。 曦月低着头看了眼,扶着星竹的手一步步踏入了长春殿。 曦月恭敬请了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语气温和道,“我们姐妹间哪里需要什么虚礼,赐坐。” “嘉嫔好端端怎么惹了姐姐您生气,就这般明晃晃跪在长春宫的门口,路过的宫人还以为姐姐有意苛责呢。”高曦月谢了恩,往黄花梨扶手椅上坐着笑道。 皇后望了一眼窗外,果真看见了一个水粉色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左不过是她把永璐抱回去的事,我可一句话都没说,是她自己说要赔罪的,她自个还没说两句就跪在了外头,算着倒是快一个时辰了。” 高曦月抿了口茶道。“她……身上流着玉氏的血,就算把永璐抱回去养的聪慧也没什么用,姐姐何必担心呢?” 皇后点了点头,思索起嘉嫔的话,又笑道。 “你说的是,嘉嫔方才的话提醒了我,那日,我丢了颜面就算因为没有摸清楚皇上的心思,说到底是我没有笼络住王钦。” 曦月捂嘴笑了笑,“那样的人不过给些银两就能笼络住了。” “若是真的拿些银子就能笼络得住就好了,罢了,不说了。”富察琅嬅想起嘉嫔说的那些混账话,又停住了嘴。 “白官女子身边伺候的宫人来禀报,说是白官女子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你的性子急,她是个没规矩的,别两人遇上了又起了争执。” “她若是不来招惹臣妾,臣妾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罚她?倒是前些月,她一解了禁足就来翊坤宫赔罪,性子倒是温顺了些。”曦月又冷笑一声。 “竟这般有福气,这才解了禁足没两三个月吧。” 皇后不以为意,语气都散漫了几分,先前太后一直提起贵子,不知道唤起了后宫多少人的野心,如若贵子真的从白官女子的肚子里爬出去,那贵子也不算有多贵气了。 “不过是个官女子罢了,就算皇上喜欢,晋上一级不过答应,再有福气又能如何?” 素练悄悄贴在耳边说了两句话,皇后的面容有些慌张,“什么?这才多久?永玚又病了?” “去请太医了吗?” “主儿放心,奴婢已经去请过了。” 曦月见情况不对,她可不想讨人嫌,匆匆辞去。“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后想着永玚病了,皇上总该来看上一眼,若嘉嫔跪在门口,倒显得她斤斤计较了。 “等等,你让嘉嫔先回宫吧。” 高曦月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去,让安心和贞淑把嘉嫔给扶起来。 “嫔妾谢过贵妃娘娘。”嘉嫔艰难起了身,目光无比真诚看向她。 高曦月笑了笑,“谢本宫做什么?本宫可没有替你求情。” 嘉嫔揉了揉腿,一瘸一拐跟在了高曦月的身后,有一搭没一搭提起了白蕊姬有孕一事。 曦月挑了挑眉,看来嘉嫔要开始打胎了,只怕现在正想让她背锅呢。 “这白官女子自打入宫后就一直对您不敬,只怕有个孩子会更加猖狂,太后从前一直说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为贵子呢,一个小小琵琶伎出身的,她也配。” “配不配,可不是你能说的。” 嘉嫔的目光落在了高曦月的身上,“贵妃娘娘,嫔妾这不是关心则乱吗,是嫔妾多嘴了。” 曦月嘴角勾了一抹笑,“平时也见不得你有多关心本宫,有这个闲心不如好好待在启祥宫照顾着永璐。” 嘉嫔慢慢停住了脚步,目送曦月离去。 贞淑有些担忧看着嘉嫔,“主儿,荣贵妃的语气不大好啊。” 嘉嫔不在意摆了摆手,“瞧你这话说的,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若是遇喜的是我,皇上定然会厚赏咱们的母族,赶不及在皇上登基后头一个遇喜,不过啊,早也有早的坏处,瞧着她一有孕,皇后四处说了一个遍,来得巧不如来的巧啊。” 贞淑连忙宽慰道,“主儿的身子的的确确没有问题,不过差了些时机。”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嘉嫔的眼珠子直转,脸上突然有了笑意,心中有了主意。 “我倒是不信,她对这个孩子那么不在意,你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拿些来给永璐。” 贞淑会意点了点头笑道,“奴婢这就去。” 第244章 如懿传高曦月102 未过一个月,长春宫就传出来了消息,说是皇后把莲心指给了王钦,起先宫中妃嫔都是不信的。 莲心陪着皇后那么久,王钦看着便是一副刻薄老太监的样子,贪财好色喜美酒,怎么看都不相配,皇后怎么忍心把莲心许配给王钦。 直到看见内务府的宫人在忙忙碌碌在皮库选着大毛料子,连她们都说是皇后娘娘给莲心准备嫁妆。 第二日请安的时候皇后不过草草说了两句,就看向了莲心,温柔地说道。 “顺便说一句,本宫今天有个喜事要告诉你们,也是满宫的大喜事。”她唤了一声,“莲心。” 莲心默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木雕人般静止不动。 她听到皇后的唤声,几乎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奴婢……在。” 皇后笑着看向她,声音温和如春风,“在这些宫女中,本宫最疼爱的就是莲心。现在莲心也长大了,本宫想给她找一个好人家作为婚配,但也不愿意她离开宫中远嫁。她一直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自然不会委屈她。所以和皇上商议后,决定将莲心嫁给养心殿副总管大太监王钦,在九月十六成亲。” 莲心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低声哀求道。 “皇后娘娘,奴婢……奴婢实在不想成亲,只想一直侍奉您,求您……” 皇后的笑容极为亲切,仿佛在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温柔地说。 “本宫知道你的忠心,但女人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呀。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一定要嫁给一个好人家才行。王钦年纪也不过三十岁,会长久地陪伴着你。你的嫁妆,本宫也会加倍厚待你。” 皇后见莲心苍白的面容,语气微微一变,“王钦对你也早有好感,这门婚事可是难得的好姻缘,你可别辜负了本宫和皇上对你的宠爱。” 莲心颤巍巍地跪在那里,眼眶泛起泪花,竟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素心急忙扶住她说:“皇后娘娘真是仁慈,许了一个那么好的婚事,她一定高兴坏了才哭的。” 说完,素心搀着莲心离开了。 嘉嫔温声道:“王钦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娶得莲心,可谓天作之合,若是换作他人,纵然百般恳求也无法,还是皇后娘娘威望丰隆呢。” 皇后脸中的笑意不减,“好了,若不是王钦着实是个良配,本宫也不会随意把人给放出去。” 她目光转向白蕊姬,语气一变:“眼下最关键的是白答应的胎儿,你一定要好好呵护,不能掉以轻心,有什么缺的少的就和本宫身边的素练说。” 白答应恭身回应,众人恭贺几句后纷纷告退。 曦月沉默不语走出宫外,深吸了一口气,牵着海兰的手回了翊坤宫。 夜里,曦月细软手臂抱上男人的腰上,整个脸儿都埋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怎么今日心不在焉?难不成是病了?”男人视若珍宝的捧起曦月的脸,吻着她略带湿意的眼角。 “还是……白答应又不知好歹来气你了?” 曦月摇了摇头,有些落寞低下了头,“元寿……臣妾是在想王钦和莲心的婚事。” 皇帝疑惑问道,“怎么了?” 曦月看着弘历的眼睛,想了许久才吞吞吐吐说了出来。 “听说这门婚事是王钦跑了许多趟求来的,可今早姐姐说起这事的时候,莲心好像并不高兴,末了还哭了,臣妾觉得两人实在不是什么良配,许是姐姐念在莲心有几个弟弟妹妹要养,才把人许配给王钦。” “而且王钦原来在王府的时候就不老实,后来到了宫中,更是得了空就和臣妾身边的宫女说笑,那些宫女碍于王钦的身份,不敢拒绝,也不敢说出去,只敢偷偷和臣妾说……” 这下轮到了皇帝诧异,他原以为两人能成婚定然是情投意合,且皇后是问过了莲心的心意,看来事情并不是同他想的一样。 只怕是皇后想笼络着王钦,可惜……他不打算重用王钦了,王钦这人嘴上藏不住一点事,他不满许久,李玉他用着倒是顺手,进忠和进保在李玉身边也算凑合。 皇帝听完眉头紧皱,“朕会好好查的,你放心。” “朕有一件事想同你说,朕想着等白答应的孩子生下来就让你养着,在玉牒上也把你记作那孩子的生母,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皇帝把人搂在怀中,轻声说着,看着曦月的脸上晕着薄粉,轻轻摇着头,声音软软的。 “那若是小月儿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元寿会厌弃臣妾吗?” 皇帝无奈低笑,蹭着曦月的耳朵,轻声呢喃。 “朕来翊坤宫的次数可比其他宫中加起来都多,怎么会没孩子呢?如若真的没有,朕只会更加珍视你,又怎么可能会厌弃。” 看着曦月的羽睫不安轻颤,皇帝只是把人给搂得更紧,给足了那人安心感,“或许旁人的孩子是母凭子贵,但小月儿的孩子,定然是子凭母贵。” 明明眼眶已经泛红,她仍倔强抑制住眼角的泪,他说的这些话到底还是让曦月伤感了。 他想,他有些后悔提起孩子。 “元寿……太医说了,臣妾的寒症早在潜邸就好了,坐胎药一直都喝着,臣妾这一生是不是过得太过顺遂,所以才……” 皇帝揽住曦月的肩膀,吻上了她的唇,一吻一沾即离开,“总会有的。” 在曦月瞪大的眼中,皇帝复而咬住了唇,撬开了她的唇齿。 第245章 如懿传高曦月103 清早,皇上招来李玉暗中调查莲心和王钦对食一事。 李玉和王钦向来不对付,王钦仗着是从王府一直陪着皇上的,便四处打压他,每每御前侍奉,王钦都把他调到屋外,闲碎的小事,王钦都一股脑塞给了他。 加上有了星竹的提点,李玉自然更加尽心去查。 李玉知道他去问莲心,莲心定然不会说,寻了几个长春宫的宫女悄悄问了话,都说莲心哭得伤心,甚至连东西也不愿吃了。 得知了莲心并不愿,趁着王钦当值,又悄悄去了王钦的屋中查了一趟,不查不要紧,没想到搜到了许多散发奇香的药丸,他不敢妄动,立刻把这些捧来给皇上过目。 皇帝闻着气味也觉得怪异,王钦是他身边伺候的人,藏着那么多的药究竟要做些什么?立刻召来太医。 太医轻轻嗅着药丸,惊愕不已,连忙行礼道,“陛下,这是阿肌苏丸。” 皇帝皱起眉,疑问道, “阿肌苏丸是何物?” 太医满面惊恐,犹豫不决,硬着头皮道,“这是市井间的秘药,由蛇床子、川芎和淫羊藿制成……” 皇帝当即明白了过来,满目铁青,“大胆!这种腌臜东西是想用在谁的身上……是用朕身上祸害朕的身子还是给自己用!” “皇上息怒。”李玉和太医跪伏在地上,不敢多说一句。 皇帝一脸嫌恶道,“把那狗奴才给朕带来!” 王钦原本还沉浸在娶莲心的喜悦中,结果看见皇帝手中的药丸,诚惶诚恐跪在了地上。 皇帝的鼻翼微微翕动,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怒气。 “这些药哪来的?莲心的婚事是不是你自己向皇后求来的!” 王钦一听皇后和莲心,一下子什么都懂了,狠狠看向李玉,定然是皇后后悔把莲心许给他了,并且串通李玉,把他拉下水! 既然他不好过了,那皇后也别想好过!跪在地上轻叹一口气。 “这怎么能是奴才求来的?!皇上你给奴才几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去向皇后求娶莲心啊!分明是皇后娘娘说莲心心悦于奴才,还说看奴才和莲心孤苦,想让奴才和莲心成个家。” “奴才起先是不愿的,奴才是御前伺候的人,若娶了莲心,难免一高兴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啊,说了些不该说的东西,可没想到,每每出入长春宫,皇后娘娘皆让莲心相送,一来二去起了心思,便答应了皇后娘娘。” “奴才实在鬼迷心窍啊,至于这些药丸……奴才更是无辜啊,原是自己好奇偷偷买了些,但买了便搁置了一直都没用过。” 王钦见皇帝气急想要踹他,立刻抱住了皇上的大腿哀求道。 “奴才真是一点儿也没用过,皇上明察啊!” 皇帝听完事情的原委不禁陷入沉思,皇后为了笼络王钦竟下了那么大的功夫,不愧是处处为他考虑的好皇后啊。 目光又移向了那盒药丸,哼,没有用过?只怕是娶了莲心自己用吧。 皇帝直接把人踹开在地,含着几分厌恶和嫌弃,“不知死活的东西!即便是没用,也难逃一死。” “李玉把人给带下去,日后就当是没有这个养心殿副总管了,王钦和莲心的婚约也不算数了,再把王钦的屋子里外翻上一趟,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脏东西。” “皇上,奴才从小的时候就一直陪着您……”李玉见王钦还要说些话,直接拿了帕子把他的嘴给捂住,不顾他的挣扎,让进忠和进保把人给拉下去。 皇上既然说了没这个养心殿副总管,可死法也没说,就当他心善,让宫人送了一条白绫给王钦。 第二日,王钦因私藏宫中秘药而死,两人的婚约自然做不得数。 莲心只当是侥幸,听着宫人口中的密药不禁害怕……没想到王钦竟然藏了这些药,这样的药若是用在她身上,她定然是受不住的。 皇后更多的是惶恐,谁知道就那么凑巧,私藏秘药都能被发现。 也不知道,王钦有没有吐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皇后揉着自己的眉头叹了口气。 曦月特地让小厨房做了些糕点,亲自送往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宁静肃穆。角落里有一只纷绕盘绕龙形的香炉,几丝细腻的白烟升腾而起。绞盘盘旋缠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两人皆无言,曦月在一旁静静研磨。 “过些日子,你写封信寄回去,和高卿说不要总劳心于河工,朕有意让他去军机处,赞襄政务,讷亲已经松口,但张廷玉不肯松口,说是高卿总去河工勘察,军机大臣无事不被召见,无日不承命办事,高卿总是顾不上。”皇帝盯着奏折,突然开口道。 曦月打开食盒,把几盘糕点拿了出来,笑吟吟道,“臣妾知道了,可……皇上,臣妾就这一个阿玛,可不能给累坏了。” 皇帝从盘中拿出一个,小口吃了起来,“别人听见都该高兴坏了,你倒好……” “皇上,别动。”曦月拿着帕子去擦皇帝嘴边的糕点,莹白的手指裹着帕子轻轻靠近。 整张美艳的脸蓦然放大,映入眼帘,一双凤眸眼眼尾微微上翘,在接触皮肤的霎那间脸颊都染上了诱人的一抹微红,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玉指纤纤划过,小嘴一张一合笑道,“臣妾倒是什么……” “倒是……倒是合朕心意。”皇帝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神使鬼差接过了曦月的话。 皇帝说完,曦月的脸上绽放出深深的笑意,看了看桌上的奏折,轻叹一口气,“先回去吧,朕晚上来瞧你。” “臣妾就先告退了。”曦月行了礼便缓缓退下了。 曦月正凝神想着,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哭泣声,那声音微弱得仿佛一阵夏虫的绵长唧唧。 曦月看了眼茉心,茉心会意走上前去,“谁在哪儿?” 那哭声立刻就停了,不一会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曦月抬头看着熟悉的面孔不禁想笑,看来嘉嫔还是把心思给打到了她的身上。 如今没有了青樱替她背锅,难不成想让她来背锅。 “小禄子?怎么好好的哭了呢?” 小禄子的脸上满是泪,哭哭啼啼伏在地上,“奴才家乡河北闹了旱灾,一家子人都找不回来了,所以奴才才伤心。” 曦月轻抚头上的珠钗,“光是伤心有什么用?本宫记得你有个兄弟在皇后娘娘宫中,你去求求皇后兴许还有希望。” 小禄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过了许久才傻愣愣开口,“奴才听说高大人在河北巡视,特来求求贵妃娘娘。” “本宫阿玛再过些时日也要回京了,怕是帮不上什么了。”曦月说完,就带着茉心从小禄子身边走过。 嘉嫔领着贞淑从偏门走了出来,看了眼小禄子。 小禄子摇了摇头,“主儿,没成。” 嘉嫔有一瞬间的诧异,怎么会没成呢?难不成她不吃这一套? 小禄子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嘉嫔若有若无看了眼养心殿的方向,难道是她打听错了? 既然贵妃不肯出手……那皇后身边的素练能按捺得住吗? 嘉嫔浅浅笑着,“贵妃娘娘既然让你去求皇后娘娘,便去求求皇后。” “奴才明白了。”小禄子把眼中的泪擦去,恭敬回道。 第246章 如懿传高曦月104 走到半路茉心才忍不住发问,“主儿,奴婢不明白……为何不帮小禄子,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情,现在帮了小禄子,说不准日后,小禄子还能有些用。” 曦月看了眼星竹,“星竹你来说说。” 星竹思索片刻道。“奴婢倒是觉得小禄子的出现实在太过巧合,怎么会那么巧?就像是等着主儿的样子,高大人正在河北巡视,而小禄子一家人都找不回来了。” “更巧的是白答应孕期喜好吃鱼虾,而小禄子就是皇后特地拨来养鱼虾的小太监。” 曦月点了点头,笑道,“只怕有人给本宫挖好了坑,傻傻等着本宫跳呢,星竹,这段时间,翊坤宫上上下下就交给你了,别出了什么岔子,吩咐宫人都离白答应远远的,别出了事被攀上了。” “奴婢明白。” 先前白答应听了纯嫔和嘉嫔的话多吃鱼虾肚子里的孩子聪慧,白答应就一直在吃着鱼虾。 婉常在去看过几次白答应,见白答应的嘴边长起了燎泡,婉言相劝了两句。 白答应以为是婉常在见不得她好,又猛猛吃起了鱼虾,顿顿不离,就连早膳用的银耳粥都是放了鱼虾的。 永和宫内满是鱼虾的腥味,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捂着鼻子去看了白答应几眼,受不了屋中的味道,让宫人供着水仙去味。 到了八个月多月的时候,白答应更是失眠,头晕,多梦,时有震颤之症,太医只当是白答应想见皇上了,当着他们的面胡说,只能出声安慰。 而白答应知道今日是贵妃侍寝,想起贵妃那张明艳的脸她就后怕,再怎么难受也不能做出什么劫人的动作来。 只能去御花园里走上两圈消食,还没走出宫两步,墙头突然跳下来一只野猫把人给惊着了,一下就动了胎气。 幸好没踏出宫门几步,接生嬷嬷已经在偏殿备好,宫人也已经去请了太医。 皇帝和曦月匆匆忙忙来永和宫的时候,里面的宫女们忙忙碌碌地来来回回。 她们们捧着一盆又一盆热水和毛巾,皇上听着里面凄惨的叫声,拦住一个人问道。 “白答应怎么样了?太医呢?太医来了没有?” 宫人急得几乎快要哭了,“好几个太医都来了,接生嬷嬷也来了,但贵人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曦月轻声安抚着,“皇上别急,先前纯嫔和嘉嫔怀孕都是这般的。” 那屋里的尖叫声越来越吓人了,像是用钝刀子一下一下割肉,皇帝听得毛骨悚然。 宫女们不停地进进出出,端着满是恶臭的血盆子。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按耐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皇后赶紧一把拉住皇帝的胳膊,“皇上,产房本就血腥,您还是别进去了。” 皇帝想了想,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 李玉急忙附和,“还是出去偏殿等待吧,外头冷。” 皇帝嗯了一声,紧握曦月的手,大步朝偏殿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了微弱的哭声,皇帝心中大喜,看向曦月的目光格外柔和,大步走进屋内。见到伺候在白答应身边的太医道。 “怎么样?是个阿哥?是个公主也不打紧的。” 皇上见太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李玉,“去产房把孩子给抱来看看。” 李玉匆匆赶去,不过片刻,他手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 但李玉却在廊下站着,抱着襁褓,不敢迈步前来。 皇帝顿时脸上一变,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抱过来给朕瞧瞧。” 李玉还是犹豫走了上去,皇后见情况不对,把人都屏退到了屋外。 皇帝伸手拨开了襁褓,细细一看,惶恐往后退去,捂住曦月的眼睛,“别看。” 皇后顺着皇帝的目光瞧上了一眼,听说白答应出门撞了黑猫,果真不大吉利,就连孩子都成了这样。 皇帝颤抖着身子,眼底尽是失望,哀叹了一口气。 “李玉,你去安排,告诉所有人,白答应生下来的是一个死胎,快去埋了。” 皇后看着屋中的几人,又看了看孩子,“李玉,这事不许旁人知晓,让那些接生嬷嬷和太医都闭紧了嘴巴。” 曦月的眼睛早早就被皇上给蒙住了自然什么都没瞧见,皇后只说是孩子的腹部长了些吓人的青斑,抱到皇上手中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惶恐过后,皇帝只静静哀叹着白答应没有福气,若生出一个正常的孩子该有多好。 皇帝疲倦地挥挥手:“皇后,你去安慰下白答应吧,朕有些累了。” 皇后知道皇帝此刻不想见到白答应,或许此后皇帝也不会再想见她,温婉道。 “皇上一整夜辛苦了,不如去臣妾宫中稍做休息,臣妾准备了五仁参芪汤,喝一碗来安安神也是好的。” 皇帝朦胧间听见了白答应的哭喊声,“皇后贤惠,作为六宫之主应该先安抚安抚后宫妃嫔,朕先陪着曦月回宫了。” 第247章 如懿传高曦月105 皇后看着两人的背影,神色不禁落寞,对着素练呢喃开口。 “素练,你说,皇上是不是还因为莲心王钦一事怪着本宫……怎么这些月,对本宫那么冷淡。” “本宫突然觉得……本宫那年的决定是对的,若是她有了孩子,那本宫的永玚又算什么。” “可怜了本宫的永玚,这才多大……隔上几日就病上一场。” 素练幽幽看向白答应的屋子,她听说,皇上想把白答应的孩子抱给贵妃养…… 只是白答应的孩子没了,说不准会打消两人的心思。 素练轻声安慰道,“娘娘一开始也是好心,谁知王钦是这样的人,皇上怎么会怪您?” “太医也说了,精心养着总会养好的。” 皇后站在风口,清风撩乱了她精心梳理的发髻。 几缕墨色的发丝拂过她脸上苍白无华的容颜,宛如初秋中凋零的寒荷。 听着屋内白答应的哭嚎声,皇后喃喃道,“但愿吧。” 翊坤宫。 从回来的路上直至回了翊坤宫,皇帝一直捂着心口,头上汗涔涔的,眸中仍是惊恐和哀伤。 曦月擦拭皇帝额头上的汗珠吩咐道,“星竹,去寻个太医来给皇上瞧瞧。” 他不过被孩子给吓到了,倒也不必小心成这样。“不必,朕不过是忧思太过。” 曦月抿着漂亮的唇,轻声道,“皇上,就让太医来瞧瞧,能开上一副安神的药也是好的,您这样臣妾实在心疼。” 皇帝轻叹一口气,“星竹去吧。” 不一会,星竹就带上一个太医匆匆赶了过来,“微臣江与彬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 皇帝抬头看了眼,有些面生,想着毕竟不是什么大病,就没说什么了。 江与彬把完脉后说的话也是循规蹈矩,只说悲伤太过,开了安神的方子。 李玉接过方子,让下面人去熬药,曦月在梳妆台前卸下沉重的首饰,皇帝心有余悸坐在床上看起了经书,好平复平复自己的心绪。 突然听见一阵声响,皇帝顺着响声的方向看去,原是宫人的手没有拿稳,镯子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那镯子以大颗的翡翠珠子串联而成,镯子两端都被打成了莲花形状的赤金片来保护,翡翠珠子上缠绕着像藤蔓一样形状的绞金丝。 手镯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两颗珠子一下子摔碎了。 宫人惶恐跪在地上,“贵妃娘娘恕罪。” 星璇赶来看了几人一眼,“毛手毛脚的,还不快下去领罚。” 宫人正打算把手镯拾起来往外离去,瞧上了眼,又跪在地上慌张道,“姑姑……手镯里有东西!” 曦月还在卸着旗头,瞧不见背后的情况,“星璇,你来瞧瞧。” 星璇接过手镯,一脸茫然,仔细一看,是珠子的旁边有一个暗扣,镯子掉在了地上,锁扣松脱了,东西掉了出来。 星璇轻轻嗅着,“主儿,还有淡淡的香味呢。” 皇帝听见了几人的动静,走到星璇旁拿起珠子,藏在首饰里能是什么好东西,立刻问道,“那位太医走了没?” 星璇道,“还没,他说那些宫人煎药他不放心,特地盯着。” 皇帝沉声道,“让他来一趟。” 曦月卸干净了妆容和首饰,素白的脸看向了星璇手中的镯子,盯了许久才开口。 “听姐姐说这个镯子是安南来的贡品,许是什么特殊的香料吧。” 皇帝抚摸着曦月柔顺的黑发,宽慰道,“左不过太医就在偏殿,看上一番也安心些。” 江与彬细致地观察了一下,凑近鼻子嗅了一下,然后拿起那些破碎的翡翠珠片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江与彬敛容,小心翼翼看了皇帝一眼,皇帝蹙了蹙眉头,“江太医,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皇上,这里头的东西……是零陵香。”江与彬的神色有些难看,支支吾吾道。 曦月颤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听着名字似乎是味香料。” 江与彬斟酌了半天才缓缓说出口,“有一种草木叫零陵香,《嘉佑本草》中说零陵香味辛,温,微毒。多用则壅关节,涩荣卫,令血脉不行。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尤其女子,若气血滞缓,便不易有孕……” 曦月蓦然睁大了眼,支撑不住身子,整个人都倒在了皇帝的怀中,喘着气,不可置信看向了江与彬,“庸医!” 又转身看向了皇帝,眼角溢出了几滴泪珠,“元寿,定然是有人想离间臣妾和姐姐之间的感情,姐姐待我这样好,怎么可能会在镯子里放这些东西!” 皇帝望着远处飘忽不定的烛火,一阵叹息……皇后连自己的族妹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一定是皇后,贡品是给先帝的,最后落到谁的手中都不知道,安南国的人怎么可能存了这样的心思!他和皇后大婚,皇上赏赐的东西。 过了些时日,曦月和青樱才入府的,皇后送了两人一人一个,只怕……皇后一开始防的是青樱。 曦月盼了多少年的孩子,他是明白的,每每提起孩子,曦月的脸上总有化不开的忧伤,没想到就是那几颗珠子断了他们的念想。 如果没有那些珠子……说不准他们的孩子都如璟瑟那般大了,会叫他阿玛,会闹着他。 皇帝见江太医仍有话想说,怀中紧紧抱着曦月,像是强迫曦月听完所有的真相般,沉声道,“江太医,继续说下去。” “先前微臣给贵妃娘娘把过脉,气血滞缓,脉象起伏最为厉害,微臣以为是小主自身体质的原因,如今见了这零陵香才恍然大悟,不知娘娘带在身边几年了?” “出去……不许再说了。”曦月咬着唇,唇上几乎要沁出血。 皇帝挥了挥手,眼神微微示意,宫人和太医匆匆掩上门。 曦月滚烫的泪珠滑落在皇帝的手掌心,灼烧着他的心,“为什么……要让他说下去……” 皇帝看着盈盈落泪的曦月,心中愈发抽痛。 “朕想让你知道真相,朕想让你去瞧瞧你那好姐姐的真面目!” 曦月挣脱了皇帝的怀抱,抽抽噎噎地哭泣,不管不顾哭出了声,身子受不住倒在地,蜷缩着哭了起来。 皇帝见不得曦月那般哭泣,忽然横抱起她,温声道,“别哭了,是朕不好,是朕太过心急。” “你既然不相信是皇后做的,朕记得那年皇后不光给了你,还给了娴答应……朕让李玉去延禧宫走上一趟,若是娴答应的镯子里也有……你总该相信了。” 曦月像是哭累了一般,整个人窝在了床上,等着李玉的消息,皇帝轻声安慰着,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先是白答应的孩子,后是零陵香的事情。 脑海中思绪万千……皇后身后是富察家,他才登基不久,实在动不得。 直到李玉把娴答应的那只镯子放到了皇帝的手上,打开暗扣,颗颗零陵香从镯子中被倒了出来。 曦月才彻底相信,掩着唇,抑制住近乎声嘶的哭声,“为什么……我事事都听她的,替着她着想,她为什么要断了我最想要的孩子。” 皇帝心疼握着曦月的手,“有些人……作恶是不需要理由的,朕实在不明白,朕给了皇后最要想的尊重,地位和孩子,为何皇后还要如此防着你和娴答应。曦月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但朕是皇帝,有些事朕要顾全大局,日后长春宫不想去便别去了,从前听说你在王府就帮着管家,朕想着日后让你管着朕的后宫……小月儿……” 皇帝低头一看,竟是哭累了睡着了,白净的脸色满是泪痕。 第248章 如懿传高曦月106 皇帝茫然站了起来,心头似有无限的愁意,走到屋外,李玉早早就让太医在外候着了。 “荣贵妃还能有孕吗?” 江与彬艰难点了点头,“幸好是零陵香,只需要好好调理一番,不过两三年就能有孕。” 皇帝质疑道,“两三年?” 江与彬抖擞低垂了脑袋,略显惶恐,“不……不,一年。” 皇帝抬头瞧了眼江与彬的相貌,“此后就由你照顾着贵妃的身子,你先退下吧。” 江与彬恭敬道,“微臣告退。” 李玉犹豫了许久,才缓缓走上前去,“奴才给皇上请安,延禧宫的娴答应吵着闹着要知道手镯的事情,奴才是瞒下去还是……” 皇帝心中的怒意未消,声音异常低落,“和她说就是,皇后既然做了,难道还不敢认下来?娴答应说到底是无辜,便解了禁足。她若是想闹,就随着她吧。” “奴才明白了。” 皇帝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着皇后的恶行,心中难免凄凉,是自己给的太多了吗?竟一点都不知足。 她防着青樱,皇帝可以理解,但实在不该那么防着曦月。 翌日。皇帝在宫人的伺候下穿好了衣裳,嘱咐了星竹几句就匆匆离去。 海兰眼看快到了请安的时辰,见曦月还未出来,未免心急,问了星竹昨夜发生的事情后,低着头和叶心说了几句话,就去了屋中。 海兰走进屋里就闻到了重重的酒味,屋中杂乱不堪,曦月枕着手臂,躺在了床上,眼尾是浅浅的绯红,潋滟的眸子中含着水,迷离中带着丝恍惚。 她看到曦月脆弱成这个样子,心中一阵揪痛,在她心中,曦月一直是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而现在她成了需要保护安慰的人。 “海兰……你来了”曦月坐了起来,斟了一杯酒递给海兰,随后又摇了摇头。 “瞧我的记性,忘了你最讨厌喝酒了。”复而一口饮下。 海兰夺过曦月的酒杯,将余下的酒尽数喝下,烈酒入喉,火辣辣的酒从喉呛到了胃里,仿佛这样才能分担曦月心头的痛意。 那时她就想过,她并不是要一直被人保护,她也能保护别人, 既然有人伤害了姐姐,皇上既然想着顾全大局,帮不上一点,只会让姐姐心痛。 皇上那个懦夫,没有法子,可不代表她没有法子…… 她可以做姐姐手中的刀,谁害了姐姐,她便去害谁。 她也没什么好顾及的,这样有损阴德的事情,脏了她的手也就罢了,可不能脏了姐姐的手。 “海兰,来暖暖我的心吧。”曦月一声叹息,主动抱住了海兰。 这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经历,让她魂牵梦绕的场面分毫毕现在她眼前,只等她来细细安慰着。 如果这是一场梦她愿意一直沉醉在梦中。 海兰轻声道,“姐姐,你醉了。” 怀中的人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海兰轻轻笑了笑,眼底是盈盈的笑意。 皇后瞧着空着的两个位子心中莫名有些慌张,抬头瞧见了青樱那阴恻恻的眸子,又觉得骇人。 简单说了两句,就让人都离去了,待到人都散开了,青樱才从位子上起来,把手臂的镯子明晃晃露了出来,笑盈盈道。 “皇后娘娘,人在做,天在看……您做了什么事情可别不认啊。” 青樱幽幽看着皇后,嘴上虽然笑着,心中有绵绵的恨意,心头一滴一滴坠着血一般,原是她那么多年的期盼都化成了泡影。 如若没有零陵香,她定然会有个孩子,如若她在王府里有了一个孩子,她还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吗? 青樱轻轻笑着,一个答应,若是姑母知道她只是个答应,九泉之下怕是都不得安宁。 皇后面色惨白,颤着手指向了青樱,“娴答应,你放肆!” 她……怎么会发现镯子里的东西?那曦月和皇上是不是也知道了…… “只怕……有人知道会更放肆,皇后娘娘,省着力气去同皇上说吧。”青樱说完,就幽幽从门口离去。 “你给本宫回来!”皇后气急坐在凤位上,惶惶不安看向素练。 “素练,怎么办,皇上一定是知道了那镯子的事情,本宫该怎么办?” 还未等素练回答,李玉就赶到了长春宫,恭敬道。 “皇后娘娘,皇上今日来长春宫用晚膳。” 【浅浅写一点小百合,有点主线的情节,就不当成番外了。】 第249章 如懿传高曦月107 皇后脸色一白,支撑不住身子,瘫坐在凤位上,口中呢喃着,“素练,一切都完了。” 素练添上了茶,递到了皇后的手中,宽慰道。 “皇后娘娘,您背后还有富察氏,皇上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废后的,再不济,咱们还有三阿哥和大公主呢,就算再生气,皇上也会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原谅您的。” “再说,三阿哥还病着,皇上念在您的慈母之心怎么会重罚?” 纵使素练说了许久,皇后的心依旧慌张。 还未到用晚膳的时间,皇后坐在榻上,隔着薄薄的素纱,就看见外头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进来后未说一句话,嘴角却是蕴了一缕寒彻之意。 皇后笑容凄苦,目光沉沉看向皇帝,“皇上来长春宫是想问对镯子的事情?皇上已经相信是臣妾做的,又何苦来一趟?” 皇帝质问道,“难道是朕冤枉了你?” “朕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一刻的后悔!” 皇后淡淡道,“不!臣妾不后悔,臣妾做过的事情臣妾怎么可能后悔?可皇上臣妾真的不甘心,真的很害怕,臣妾嫁给您那天起,臣妾才知道日子并不好过,高氏妩媚动人,她阿玛全心辅助着您,乌拉那拉氏和您是青梅竹马的情意,甚至,她险些做了您的嫡福晋,两人专宠,您让臣妾怎么能安下心!” 皇帝嗤笑,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不甘心?害怕?你是富察氏的长女,昔日宝亲王福晋,朕的宫中皇后,你何来可畏之处?所谓的不甘心,只是你贪欲过深,不愿知足罢了。” “皇后又怎么不说曦月事事敬重着您?青樱昔日再怎么胡闹,朕都一一管束着,就连朕,也事事包容着您,朕从前不是嫡母所生,自小受了些委屈,所以希望自己的太子能是皇后嫡出,所以格外敬重皇后。” 皇后低头苦笑,话中弥漫着阵阵的哀伤。 “可除去敬重,臣妾什么都感受不到,皇上……您对臣妾若即若离,臣妾从来抓不住您的心,臣妾每每面对您,就像是面对一个空壳般,而这颗心已经不知道去哪儿去了。” 皇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皇后天真,还是该骂她贪心。 她已经得到了最尊贵的地位,儿女双全,这是后宫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 她都有了,还痴想着什么都要。 “高氏着实敬重臣妾,但又有什么用!若她真有了孩子,皇上的心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偏去!那时高氏还会敬重嫔妾吗?” 皇帝听着皇后坦然的话,十分失望,“起初查到手镯上的零陵香,曦月并不相信是你做的,直至把青樱手中的那只拿来,曦月哭着闹着才敢相信是你这个好姐姐害了她那么多年。” “朕年轻但并不糊涂,朕是不喜欢你,但朕会敬重着你,就算潜邸的时候,曦月有了孩子,朕保证不会越过永玚,可你却十分恶毒,断了两人的念想,倘若这事朕一直没有发现,朕会被你贤惠的面孔骗一辈子,而曦月怕是被你这副好姐姐的面孔骗一辈子。” “只是皇后,你所求的那么多,不行善事,偏偏作恶,就连神灵也不会庇佑你和永玚。” 皇后的呼吸声急促而沉重,听着皇帝冷漠的话,心中一阵凄凉,眼泪倏然落下,“不……都是臣妾做的,和永玚没有干系。” 皇帝轻笑两声,“确实同永玚没有干系,朕前些日子瞧了永玚,人都病得脱了形,你居然还逼着他去读书,你若真的心疼永玚,就该让他好好休息。” 皇帝得话几乎要逼得皇后发疯,过了许久才缓过来,手紧紧攥着衣袖,冷声道,“皇上今日对臣妾说了那么多,今日来是想替两位妹妹讨回公道?” “皇后的身子不好,日后就安生在长春宫待着。”皇帝起了身,淡淡瞧了皇后眼就从长春宫离去。 皇后沉默良久才让宫人进来布菜用膳。 皇后问着素练,“永玚呢?” “还在阿哥所温书呢。” “带来给本宫瞧瞧。” 皇帝还未踏足翊坤宫就闻到了阵阵的酒气,刚推门踏入殿内就与海兰撞个满怀,“嫔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瞧了两眼,怯怯懦懦的样子,有些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起来吧,曦月怎么样?” “贵妃娘娘睡着了,睡的很不安稳,今早哭得很伤心,眼睛都哭肿了才睡着。” 皇帝的神色沉了下来,又轻叹一口气,他宁愿曦月在长春宫闹上一趟,也不愿她暗自哀伤。 “既然不安稳,朕就不进去了,朕明日再来。” 待到第二日的时候,曦月的情绪已经好多了,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曦月趴在榻上恹恹瞧着屋外,没有从前娇纵的神情,眸中满是落寞。 就连衣裳的不常见的青白玉色,她很少穿这种素色的衣裳,如此打扮,怕是心情低落。 空气中有些残余的酒香,几案上,平时喜欢的糕点一点没动, 皇帝的动作克制隐忍,把整个人都环在他的怀内,轻轻安抚,曦月一双失神的眸子看着屋外的景色,眼泪却悄悄落了下来。 他想,她该难过极了,皇帝的心中酸涩不已,胸口有些发闷。 “小月儿,别哭了,你相信朕,朕会护着你,以后没有人能害你了。” “嗯,不难过了。”曦月的声音太轻,皇帝细细听才听清楚。 “这次就当是臣妾笨,被骗了那么多年,以后臣妾不会再被骗了。” 皇帝格外怜爱摸了摸曦月的脸,“日后朕替你把关,定然不会在被骗了。” 第250章 如懿传高曦月108 七月末的时候便是白答应出月子的时候,皇上想着那日所见的事情,心思便一点点沉了下来,甚至都没有去瞧上眼。 白答应自然没有闲着,先是哭了一个月,后来吵着闹着要见皇上,皇上自然是不见的。 许是皇上太久未去,哭累了也就不哭了。 皇后对外宣称病了,把宫权尽数交予了曦月。 快到冬日的时候,仪贵人陪着皇后去宝华殿的时候,险些摔了,仪贵人直接晕了过去,请了太医才说是有了身孕,受了惊吓。 仪贵人本是待在长春宫,皇后在养病,仪贵人怕沾染了病气,仪贵人就想着迁到其他宫中先住着,其他的宫室还没有修缮。 嘉嫔劝着仪贵人去翊坤宫住上一阵,曦月自然知道嘉嫔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不过就算她愿意了,仪贵人也不敢住啊。 仪贵人抬头瞧了曦月一眼,最后还没说出来。 反而是嘉嫔又说延禧宫的主位正好空出来,皇上也说了等这个孩子出来就晋仪贵人为仪嫔,不妨住在延禧宫。 青樱不过是个答应,她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力。 当天夜里,仪贵人就收拾好东西搬到了延禧宫的主殿,曦月忙着看账本,哪有什么时间去照看仪贵人的孩子。 钟粹宫就在延禧宫的旁边,便让纯嫔照看仪贵人这胎。 皇帝一开始还去延禧宫看望仪贵人,结果还没过几个月,延禧宫内外就都是鱼腥味了。 皇帝一闻到鱼腥味便想起了白答应生下的孩子,来的时间便少了些。 曦月带着海兰去瞧仪贵人,看到仪贵人脸色苍白,看起来不大好的样子,出声关怀了几句。 “里头的鱼腥味太重了,开窗透透气,明日本宫让花房的送些花来。” 旋即坐在了床上,温声道,“怎么看起来脸色那么苍白,本宫不是让纯嫔多多照看你?” 仪贵人小心翼翼畏缩在床角道,“不干纯嫔娘娘的事情,这是我头胎有孕,孩子太过闹腾,嫔妾的身子吃不消罢了。” 曦月看着怡贵人嘴角的口疮,似乎更严重了些,问道。 “太医开的清热去火的药方给仪贵人喝了吗?怎么仪贵人口疮变得更为严重了?” 环心道,“回贵妃娘娘的话,主儿昨晚的晚餐贪吃了一些鱼虾,因此口疮才严重了些。奴婢曾劝过,但主儿说多吃鱼虾可以让肚子里的孩子聪明,所以宁愿忍受口疮的痛苦。” “这些上火的东西还是要少吃些,孩子健康最为重要。”曦月缓缓开口。 仪贵人轻声应了一句。 “主儿,齐太医来了。” 曦月连忙让人请了进屋,“快些请进来瞧瞧。” 齐太医把完脉后,“每日醒来后是否出现全身发热、虚弱无力、心悸不安、并常常伴有噩梦和腹部隐痛?” 仪贵人点了点头,“自去宝华殿的路上险些摔了一跤心中便时常想着,总感觉不安。” “贵人初次有孕,在有孕一月多的时候受了惊,导致心悸烦乱,白日有人陪着开解还好,夜来入梦难免会想起。因着多日如此,睡梦不安,小主才会内火上升,嘴角溃烂。微臣可以开些安神的汤药和外敷治疗的药物,小主只要按时服用应可无虞。”齐太医说完便写好了方子。 曦月起身嘱咐道,“环心,跟着齐太医去拿药,煎药也要看着,本宫就先走了,若身子不适便让纯嫔同本宫说。” 海兰朝着曦月笑道。“姐姐,我在翊坤宫闲着也是闲着,再同仪贵人说几句话。” 直至五个月的时候,曦月同皇上用着晚膳,仪贵人身边的环心忽然面无血色跪在了翊坤宫的门口,“贵妃娘娘,我家主儿见红了。” 皇帝沉声问道,“纯嫔知道吗?为何会见红?” 环心浑身都在发抖,哭啼啼道,“纯嫔娘娘已经在延禧宫了,今日奴婢像往常一样伺候主儿用膳,用到一半主儿便说自己腹痛,平日主儿就有腹痛之感,便没当一回事了,结果刚用完晚膳便见红了,奴婢已经去请了太医。” 皇帝和曦月到延禧宫主殿的时候,屋内的血水端出去一盘又一盘,仪贵人整个人蜷缩在了床上,痛苦哀嚎着。 齐太医和徐太医皆摇了摇头,伸手去掐人中,用艾去薰也没有法子,灌入了大量的汤药也没有效果,到最后只能跪伏在地上请罪。 “皇上,仪贵人的孩子已经死在腹中,微臣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曦月皱着眉,看向床上痛苦哀嚎的人,“仪贵人好端端怎么就没了孩子?” 两位太医小心翼翼道,“微臣实在不知,如今之计只有先用药打下仪贵人肚子中的死胎,待微臣看后才能得出结论。” 皇帝的声音微微颤抖,“去吧。”又看向曦月,无比脆弱抱住了曦月,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从登基以来,朕的孩子一个都活不下来。” 曦月抚着背轻轻安慰着,过上半个时辰,两位太医捧着一个木盆子神色慌张走到皇帝的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匆忙跪地,恭敬地行了个礼,禀告道“皇上仪贵人的胎儿已经打了下来……” 齐太医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说,“可是这孩子不像是寻常的胎死腹中!这孩子像是中毒猝死的……” 皇帝的脸色愈发难看,不禁疑问道,“中毒?什么毒?为何你们之前不知道?” 齐太医道,“皇上恕罪,是微臣无能一直没有发觉,微臣和徐太医商议了,似乎是水银之毒,不知怡贵人是以何种方式接触到水银,不仅透过皮肤沾染,还有服食的痕迹。由于剂量过大,导致胎儿在腹中被毒死,而胎儿全身连着脐带都泛着乌黑。” “若是慢性水银中毒,剂量并不像此刻这样巨大,或许胎儿能够存活到分娩时,但可能会出现畸胎或天性愚笨的情况,生产的时候不过腹部泛青。” “微臣去年也为白答应诊治过……有孕的症状有些像,微臣斗胆猜测,白答应或许也中了水银之毒。” 皇帝听见后半段话时,像是缓不过来了一般,手扶在墙上,呢喃道,“没错了,朕记得那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是腹部泛青的,只是……宫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以朱砂稍稍提炼,极容易得到。” 皇帝的眸子一片黑暗,像深潭一般见不着底,“查……看看是谁那般胆大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情!” 第251章 如懿传高曦月109 仪贵人的孩子死后,皇帝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追查真凶,很少来安慰探视,除去昔日照顾仪贵人的纯嫔,荣贵妃和温常在时不时来瞧上几眼。 仪贵人快出月子的时候,几位太医,皇上和曦月也查出来了些眉目,将妃嫔都召来翊坤宫。 “贵妃娘娘是知道害嫔妾孩儿的人是谁了吗?” 仪贵人一来到翊坤宫就跪在了地上默默哭泣。 “星竹去扶仪贵人起来,仪贵人稍安勿躁,本宫和皇上只是略微知道些眉目罢了,至于事情的真相,大家听一听便是。” 曦月看了眼身边的齐太医,缓缓开口。“齐太医,既然是你先发现的,你先说吧。” 星璇手中捧着一个盘子,上头放着一对雕银花红烛和一些烧碎了的炭灰。 皇帝取过那对红烛看了一看,疑道:“不过是寻常的红烛和炭灰,怎么了?” “非也。”齐太医掰开蜡烛,用手指捻开,里头掺了些红色的碎粒。 “禀皇上,贵妃娘娘,这看似不过寻常的红烛,可里头却藏着朱砂。” 齐太医再轻轻拨开炭灰,炭灰上略带银色痕迹,也有些微朱红的粉末,若不细心观察,确实难以发现。 “炭灰里的朱红粉末亦是朱砂。朱砂遇上热气,水银便从中析出,而水银逢热则转化为无色无味之气体,于不知不觉中扩散开来,悄无声息地吸入人体。” “这矿石灰烬中残留的朱红粉末,料想,定然有人将微量朱砂混入红炭筐中,当它彻底燃尽时,恐怕也不容易发觉。可见此人的用心歹毒啊!” 皇帝拨弄这朱砂问道,疑惑问道,“那日你们诊断仪贵人中毒甚深,不光有接触朱砂的痕迹,还有服用朱砂的痕迹,不知齐太医有没有查到仪贵人服用了什么?” “双喜,你来说。” “仪贵人的饮食都是由贴身带的厨娘,自己在小厨房里做,纯嫔娘娘日日留心着,并未有什么不妥,谁知……奴才前些日子去御膳房查了一趟,才发现供给仪贵人的鱼虾都死了,奴才想着白答应和仪贵人有孕时都爱吃鱼虾……奴才想,其中必有蹊跷,就带着齐太医去瞧瞧有没有什么异样。” 齐太医再次从一旁取出一袋鱼食捧到皇上的面前。 “这些鱼食中都夹杂着细磨的朱砂粉末。饲喂给鱼虾后,最初几天并不会有任何异样,毕竟,朱砂本身具有微微毒性。但是,一旦鱼虾食入后两天,这些毒素将渐渐融入它们的肉中。” “一旦经过烹饪加热,毒性将变得更加强烈。虽然少量的摄入可能并无大碍,然而,长期积累下来,就相当于在无意间服用朱砂和水银,无形的损害着胎儿。这样的手段着阴毒。” 纯嫔跪在地上,十分惶恐,“皇上恕罪,嫔妾以为自己照顾仪贵人已经足够仔细,没想到还是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纯嫔确实小心,但再小心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现在要紧的应该是查出毒害两位皇嗣的凶手。” 白答应再难抑制情感,跪地紧抱皇帝的腿,哭诉道。 “皇上!嫔妾意外早产,在怀胎八月之际,生下异样孩儿,以致皇上疏远。妾身一直未曾怀恨天尤人,只以为造化弄人,命运多舛。然而今日深思熟虑,方知竟有人伺机安排,谋害嫔妾和皇上的孩子。” 仪贵人也咬着帕子细细哭泣。 “既然已经知道所有事情的源头是朱砂,李玉……带人去搜宫,只要住人的宫室都给朕好好搜上一遍!” “奴才遵旨。” 没过半个时辰,李玉手中就捧着朱砂缓缓走了屋中,“给皇上请安,奴才只在娴答应的梳妆台上寻到了朱砂,当时娴答应身边伺候的阿箬还左右阻挠,不让奴才进来查,可见……阿箬是知情,奴才已经把人押到屋外。” “皇上,专门饲养鱼虾的太监和负责仪贵人宫中事宜的太监,臣妾也已经让人带了,这是两人的供词,皇上请瞧瞧。” 皇帝看完供词后,眼睛直直盯着娴答应,眸中是说不尽的失望,“都带上来……” 两个小太监神色慌张跪在了地上,阿箬沉稳跪下了,恭敬请了安。 “朕问你,宫人们奉命去搜查延禧宫,你为何阻拦?” 阿箬的脸色闪过淡淡的哀伤,“奴婢为主儿办事,自然要打点妥当。” “打点妥当?” 阿箬颤巍巍跪在地上,慢慢说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奴婢知道皇上和贵妃要问什么,既然已经都查出来了,奴婢一并说了就是,主儿从前救过小禄子,所以小禄子事事都听主儿的,主儿不过是个答应,那时又被禁足,若不是小禄子打点,恐怕奴婢和主儿要饿死在了延禧宫,有日小禄子来说白答应有孕了,喜好吃鱼虾,他要被调去给白答应养活鱼活虾的,可能日后会顾不上主儿。” “主儿那时正被禁足,每日喜怒无常,听到白答应有孕更是性情大变,就以恩情相胁,第二日就让宫人去领了些朱砂来抄写经文,过些日子又让奴婢偷偷把朱砂送给了小禄子。” “后来仪贵人有了身孕,迁到了延禧宫来住,而延禧宫的主殿原是主儿住的地方,又怎么肯让仪贵人生下孩子封嫔,风风光光住在延禧宫,主儿自然气恼不过。” “恰逢主儿的禁足被解了,下手便更重了些,不光在让小禄子在喂鱼虾的时候加入了朱砂,就连火盆里都撒了些朱砂进去。” 青樱冷冷看向阿箬,嘴中没有一丝感情质问道,“阿箬,我待你不薄,你为何污蔑我?” “污蔑?奴婢是主儿的陪嫁,为何要污蔑主儿,奴婢说这些话,是因为还存有良知,受不了内心的谴责才说了出来,奴婢眼看仪贵人胎死腹中,整夜整夜都做着噩梦!今日上天有眼,主儿做的事情都被发现,奴婢也不愿替主儿瞒下去了。” 仪贵人不顾环心的阻拦,冲上前去,不顾形象怒吼着,“你好狠的心,我待你不薄,知道下人总是苛待你们,就起了善心来帮你,为何你还要来害我的孩子,毒妇!” 皇帝看着仪贵人癫狂至极的模样皱了皱眉头,“李玉,把仪贵人请到位上。” 随后看向娴答应,“娴答应,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嫔妾陪着皇上多年,皇上竟然一点都不肯相信嫔妾吗?” “正是因为经历了从前的种种,朕才不敢相信你!而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就连揭发你的人是你的陪嫁,朕实在找不出理由替你辩驳。” 青樱苦笑一声,“是嫔妾糊涂了。”青樱跪在地上,从袖口上掏出一个物件,递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上瞧瞧这个再做判断,那日因为大阿哥的事情,阿箬被关去了慎刑司,直到夜里才浑身是血的回来,嫔妾让人去给阿箬换了衣裳,结果衣裳里掉出来了这个东西,这样精贵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阿箬一个奴婢能拥有的呢?” “而且慎刑司精奇嬷嬷的手段您又不是不知道,阿箬回来的时候不过衣服上沾了血迹,受的全是小伤,嫔妾想……定然是有人想保着阿箬,在嫔妾这儿充当眼线!可那时嫔妾正被禁足就没有多管,直至今日阿箬串通小禄子来污蔑嫔妾,嫔妾这才想到这对耳环的事情。” 皇帝微微犹豫瞧着那对耳环看了一会没有头绪,纯嫔看了眼,不禁惊呼道。 “皇上,这不是……您才登基的时候,赏给生育过子嗣妃嫔的每人三对吗?” 皇帝这才记起起,若论生育过孩子的妃嫔,不多,纯嫔,嘉嫔,皇后! “李玉……去钟粹宫,启祥宫,长春宫都去查上一查,看看是谁的丢了!” 这样私密的东西,若不是有人亲手拿下来,青樱只是个答应不可能偷拿到的。 皇帝眼见阿箬的额头满是细汗,沉声问道。 “这对耳环,你怎么解释?” 第252章 如懿传高曦月110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奴婢从来没有见过这对耳环!奴婢不过是为您办事罢了,现在事情全说出来了,为何主儿要诬陷奴婢!” 阿箬含泪看着娴答应,这对耳环她确实没有见过,而那日……她不过是在慎刑司救了她,说了些话,没有留下信物,怎么会突然出现什么耳环呢?一定是娴答应想嫁祸给旁人! 嘉嫔瞧着那对耳环莫名有些心慌,小声问了贞淑两句话,才稳住淡然的神情。 没一会李玉就去寻出了一个结果,“禀皇上,奴才去钟粹宫和长春宫都问了话,结果都找到了那三对耳环,唯有启祥宫,嘉嫔身边的安心找了许久,才找到两对,至于剩下的一对……就在皇上的手上。” 嘉嫔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皇上,定然是有人污蔑嫔妾,嫔妾怎么可能会指使阿箬污蔑娴答应呢?嫔妾一向是不喜欢阿箬的,平日里见面都不说话的,再说……嫔妾指使阿箬对嫔妾也没什么好处啊,皇上明察。” 青樱咬牙切齿看着嘉嫔。“没有好处?最大的好处不是当你的替罪羊,替你担下所有的罪责吗?” 嘉嫔神情略显惶恐跪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那对耳环,想找出破局之法。 “不……我什么都没做为何要让你顶罪?!再说,这一对耳环就能说明我收买了阿箬?未免太过草率?说不准是我哪日走在地上不小心掉的,被她给拾到的。” “星竹,你去慎刑司走一趟,问问慎刑司里的嬷嬷有没有瞧见嘉嫔宫中的人去看过阿箬。”曦月看着嘉嫔的眼睛。 未过多久,星竹就带着一个慎刑司的精奇嬷嬷走进屋中,嬷嬷一进翊坤宫瞧见了贞淑,就指认了贞淑那日来瞧过阿箬。 还说……那日娴答应已经招了,贞淑给了些银两,让她们下手轻些,她们想着既然娴答应认了,也就无意折磨阿箬了。 嘉嫔低着头,过了许久才开口。“就算嫔妾给过阿箬恩惠又如何?嫔妾不过瞧着阿箬可怜,想着娴答应已经招了,阿箬对那事并不知情,不如宽待些。” “花言巧语!皇上,既然嬷嬷指认了是嘉嫔身边的贞淑收买了阿箬,这事和阿箬脱不了干系,为了嫔妾的清白考虑,嫔妾恳求皇上去查一查贞淑住的屋子。” 曦月转而看向了皇帝,“皇上,臣妾以为娴答应说的不无道理,不妨再让李玉走一趟去瞧瞧。” 皇帝沉吟片刻,“李玉去查。” 如果这事真的是嘉嫔做的,嘉嫔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难不成嘉嫔是玉氏派来的奸细,就是为了扰乱他的后宫,害他的孩子?皇帝按下心头的猜测,细细打量着嘉嫔。 仪贵人见此局面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嘉嫔……一定是你!那日白答应有孕,你邀着我和纯嫔姐去看白答应,说到最后非逼着纯嫔姐姐说出多吃鱼虾对腹中的孩子好,结果我和白答应都着了你的道。” “还有前些日子,我本不愿意迁宫,你说皇后娘娘生了病,对腹中的孩子不好……起初还想劝我去翊坤宫住上一段时日,你是不是想着嫁祸给贵妃娘娘!后来我去了延禧宫,也是你说的!你敢发誓这些都是你无心说出口的吗?” 嘉嫔也没想到仪贵人的脑子能转那么快,立刻为自己辩解。 “仪贵人你实在太冤枉嫔妾了,皇上,贵妃娘娘明鉴,太医也说多出鱼虾对孩子好,嫔妾不过多追问了两句……追问两句也有错吗?” “再说迁宫的事情,嫔妾只是怕仪妹妹沾染上了病气罢了,关心了几句,仪妹妹实在太过紧张,自个没了孩子,就四处冤枉旁人。” “嘉嫔!仪贵人刚没了孩子,你这是什么话?” 皇帝才斥责完,李玉就把搜上来的东西给皇帝过目,一本医书和零零碎碎的红色粉末。 “皇上这些粉末已让太医瞧过了是朱砂,而这本医书在介绍朱砂的位置上做了标记,奴才觉得这两处甚是可疑,所以带来给皇上过目。” 皇帝恶狠狠看着嘉嫔,他的质问,几乎是吼出来的。“嘉嫔,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嘉嫔只敢跪着,却不敢说话,她看着皇帝吃人般的眼神,就知道了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脑海里面在疯狂想着,自己该说什么,能补救一二。 可那本医书确实是贞淑的,至于零碎的朱砂末,是旁人栽赃还是贞淑不小心漏下的,已经不重要了。 皇上不止是起疑了,已经认定了她就是背后的凶手。 第253章 如懿传高曦月111 嘉嫔想着李玉的话,这未免发生太过顺利。 从娴答应拿出那对耳环后,寻得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她。 瞧了眼正跪在前头的小禄子,原计划里他说完后就该撞墙而死,有了一条人命垫着,娴答应不想认也要认下,可现在小禄子正被翊坤宫的太监死死按住。 阿箬又为何会有那对耳环?那对耳环为何又被娴答应给瞧见了, 一切的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在她的眼里,娴答应是只会说清者自清的蠢货,什么罪名安在她的头上都不会去辩解一二,嘴巴何时那么能说? 但凭着娴答应一人自然是不行的……只怕不光有人在背后指点了她,而后又配合着把证据恰到好处呈上来。 而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被人看穿了一般,她谋划了整个完整的局,可黄雀在后,轻而易举就把局面给反转了。 贞淑被翊坤宫的太监按倒在地,不可置信盯着李玉手上的医书。 嘉嫔跪伏在地上,万分惶恐。 “皇上……这分明是有人想冤枉嫔妾,这医书和朱砂嫔妾实在不知。” 皇帝看着眼前种种的证据,幽幽叹了口气,半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瞧着嘉嫔。 从入府至今,他一直因为道仪大师的话,格外忌惮她,更别说亲近了,不过看着容貌娇艳偶尔宠幸几次。 没想到真的应了道仪大师的话,果真是个祸患!证据全有了,还敢说冤枉。 这样心肠恶毒的人若再待上几年,那他的孩子岂不是要死绝。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狡辩?冤枉?嘉嫔,你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不会心虚吗?你竟敢拿两个孩子的性命来算计!敢谋害朕的皇嗣,扰乱朕的后宫?” 嘉嫔慌了,“嫔妾是当过额娘的人,再说,前些天由太医诊断已经有了身孕,怎么可能会下此狠手?” 皇帝突然间就想明白了嘉嫔为何要谋害白答应和仪贵人了,原来是争的是这个贵子的位置。 白答应和仪贵人的孩子相继失子,他正悲痛欲绝的时候。 恰巧嘉嫔有了身孕,如若她生下来一个皇子,他顺理成章也会格外喜欢这个孩子。 “齐太医,你去瞧瞧。” “皇上,嘉嫔娘娘确实有孕一月有余。” 皇帝的话失去了所有的顾念,冰的瘆人。 “传朕口谕,嘉嫔玉氏毒害皇嗣,心狠手辣,着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幽禁启祥宫,非诏不得出宫,永璐日后没你这个额娘,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待生下来后便给仪贵人抚养。” 玉妍绝望瘫倒在地上,眼中蓄满泪水。 她不明白……她有了孩子,这孩子甚至还是个贵子,她是玉氏贵女,皇上怎么能那么对她!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嫔妾。” “你是什么东西,一个玉氏的贡品罢了!你害了朕的孩子,朕已经看在玉氏的份上轻罚了!” 玉妍脸色煞白,如同五雷轰顶,嘴中呢喃着,“贡品。” 不知所措看向了皇帝,茫然睁大了眼睛,挣扎着想往皇帝的位置爬去。 自己怎么可能是贡品呢?她分明是以玉氏贵女的身份入侍皇家。 连世子都说,她的美丽无法留在他的身边,怎么能只是个贡品呢? “贡品?皇上,嫔妾是不是……听错了?” 皇帝冷冷踢开她想攀附的手,不禁暴怒。 “那朕就再明明白白说一遍,不过贡品罢了,你肚子的那个,就算旁人说是贵子,可在心中……不过是个贡品的孩子,简直侮辱了贵子二字!” 皇帝的话万分诛心,人已经像失了智一般,痴在了原地。 “不……不是的。” 原来她和孩子在皇帝的心中那么不堪,不过一个大贡品和小贡品的区别罢了。 她只恨自己做事不够缜密,一举一动皆暴露在旁人的眼中。 皇上什么都知道了,她会不会给玉氏蒙羞,会不会辜负了世子的期待。 皇帝再未看她一眼,“至于你身边的贞淑……李玉把人带去慎刑司,朕要她……把事情的真相全都说出来。” 第254章 如懿传高曦月112 而另一边,李玉把余下的一干人全都带去慎刑司严加拷问. 贞淑起先还想自尽,可自尽了许多次都没有成功,李玉又用玉氏威胁贞淑。 权衡利弊下真真假假都说了些,只是这供词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就连李玉都缓了许久才缓回来。 找到了小禄子和小福子又对了一遍供词,才相信了。 供词到皇帝的手中的时候,皇帝倒没有太过意外,玉妍当真是好手段,若不是阿箬被收买一事被娴答应发现…… 还真能让娴答应当了替罪羊,让素练来背锅。 皇帝看着证词轻笑一声,素练? 素练怎么会有这个胆子来害两个皇嗣! 一个宫婢罢了,怎么可能忠心到这个份上?背后一定有皇后的默许! 两人也不无辜,若不是因为自个动了妄念,又怎么能被玉妍给利用去了? 说到底,那两个孩子还是皇后动的手。 李玉小步走到屋中轻声禀报。“皇上,慎刑司的嬷嬷没看住贞淑,贞淑已经自尽了。” “既然都招了,自尽便自尽了,让人把永玚带去阿哥所,不许皇后探望,素练,赐死。” 只是……他不理解好端端的,皇后为何要害两个人的孩子,难道是害怕曦月养了白答应的孩子,可仪贵人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皇帝按了按眉头,罢了,把过错全都推在了她的身上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 只是皇后病了都不省心还去害旁人,看来是病的还不够重。 长春宫。 皇后眼瞧着一干嬷嬷把她的永玚给抱走,几个侍卫押着素练走出长春宫。 内心一阵怆然,她可是皇后,他们怎么不明不白就把人给带走了,他们怎么敢的! 皇上为何不让她去见永玚,永玚还生着病,皇帝怎么忍心让她们母子分离! 听见侍卫议论着玉答应谋害皇嗣的事情,心中又凉了半截,难道皇上认为她也参与了其中! 她想到素练被押走的时候还哭着说对不起她。 难道这事是素练和玉答应合谋做的?但一切和她有什么干系?为何要抱走永玚。 真出了事情……该素练一个人担着。 皇后的脸上一僵,凄凉道,“李公公,本宫要求见皇上,劳烦你去养心殿走上一趟。” “皇上说了,娘娘病重要养病,奴才怕冲撞到了龙体。” 她活生生在李玉面前站着,病重?不过是变相禁足罢了。 “既然如此,求公公替我传两句话,玉答应谋害皇嗣本宫一概不知,求皇上再细查一番,别牵连到了无辜之人。” “皇上一早就知道娘娘要说这句话,让奴才来说两句话,谋害妃嫔皇嗣,白答应不是头一个了……昔日的哲妃和肚子里的孩子死的冤枉,如今只说养病已经给了娘娘足够的体面,皇后娘娘若闹下去,皇上也不想替皇后娘娘瞒下去了。” 皇后一听见哲妃,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惊愕,这事只有她,素练和几个府医知道,府医早早被打发了,皇上怎么会知道? 原本稳重的杏眸睁的滚圆,骤然死死盯着李玉。 “原来这事皇上早就知道了,却隐忍至今才来问本宫。” 随后又看向四四方方的院子,皇上是不会揭破的,他那么在意自己的名声,怎么肯让她沦为他的污点? “奴才告退,奴才就不打扰皇后娘娘养病了。” 翊坤宫。 曦月轻轻捻起一个黑子,盈盈笑道。 “海兰,你分心了,若我这颗黑子放在了这儿,这块会被吃干净。” 海兰想着昨日的事情有些恍惚,看着眼前的局面,才察觉到自己落入了下风。 “姐姐是允我悔棋?” 海兰见曦月没有回答,小心翼翼问道,“姐姐是不是恼我帮了娴答应。” 曦月目光柔和,把糕点递了过去,“不……我只是好奇,海兰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是玉妍做的。” 海兰陷入了回忆中,垂着眸子,一点点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日,我本是想等着姐姐回来,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就去养心殿寻姐姐,结果我晚来了一步,走的时候恰巧碰见了小禄子和玉答应身边的贞淑在小声说着什么。” “后来又听见星璇说起了小禄子的事情,我差人去调查了一番,小禄子是专门负责为白答应养鱼虾的太监,而他的好兄弟小福子在长春宫,素练那段时间去了御膳房几趟,有意无意和小禄子说上了几句话,我就猜测是嘉嫔想害白答应,可她没这个胆子,就想借素练的手去害人。” “这事……只要不牵扯到我和姐姐,我无意去管,没想到,皇后竟在姐姐的镯子里放了零陵香,她害的姐姐直至没有孩子,我就想着一定要让皇后付出代价。” “是上天肯给我机会,不久仪贵人就有了身孕,皇后病重见不了人,玉妍打趣说着说着让仪贵人迁宫到延禧宫,我就想着她是想把两个孩子的死安在娴答应的身上,我借着看望仪贵人的时候和娴答应说了两句话,至于那个信物,我还要谢星竹姑姑。” “我想的简单,只要皇上审了贞淑和玉妍,必然会把皇后和素练招供出来,可没想到皇上如此在意他的颜面,只不允皇后去看望三阿哥。我想着……皇后除去自己最在意的就是孩子,便动了歪心思。” 曦月的声音低低透着昵宠,仿佛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大事。 “所以……你让人在三阿哥住的屋子里做了手脚?” 海兰咬唇低眉,“姐姐是不是我出手太过毒辣,你是不是怪我?” “不……你事事为我考虑,我怎么可能会怪你?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只是为这样的人脏了手,一点都不值得。” 曦月的笑意溢出嘴角,手指微微点动着桌角。 海兰透过曦月的眸子看到了另一个她,那个弱小胆怯的她,而曦月的瞳孔中只有无尽的温柔和包容。 曦月从棋盘上拿起了两颗黑子,放在棋盘的边线处,笑着摇了摇头,“我输了。” 她原本也是想插足这件事的,结果那日,她和海兰去见仪贵人,快走的时候,海兰突然留下来说要和仪贵人再说两句话。 她就起了疑心,想到了海兰应该知道了些东西。 她就让星竹在一旁帮着海兰,洗清了娴答应的嫌疑,而她则负责给玉妍和贞淑埋坑。 贞淑做事万分小心,做过的事情不会留下半分呢证据。 既然找不到证据,那便创造证据。 贞淑习过医术自然有医书,启祥宫有她安排的人,在朱砂那一页随处画了些标记,不过标记罢了,又不是字迹,谁又能看得出来是不是贞淑亲自画的? 至于朱砂就更简单了,磨成粉,在屋中隐秘的角落撒上些,让翊坤宫的宫人跟着去,自然一下子就找到了。 第255章 如懿传高曦月113 启祥宫内,玉答应痴痴瞧着着面前的那碗落胎药,将手扶在碗的边缘,过了许久又把手放了下去。 肚子里面是活生生的孩子,是她千盼万盼的孩子. 可这个孩子一出生就要认旁人为额娘,她不愿意,也不允许! 贞淑已经自尽了,待她生下这个孩子后,只怕……屋外的嬷嬷立刻就会离去。 而她的启祥宫就会成为下个冷宫,她余下的一辈子就会一直囚在宫中。 不……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还有她的孩子,她害了仪贵人的孩子,仪贵人日后真的会待她好吗? 她的孩子不能被仪贵人折辱。 思来想去,喝下这碗落胎药竟是最好的法子了。 这碗落胎药还是贞淑配的,备下给后宫妃嫔用的,没想到现在沦到了自个喝下去,亲自把自己的孩子给打掉。 玉答应刚狠下心拿起碗,准备一饮而尽,屋中的门突然被破开。 环心一把抓住玉答应的手,碗落了下去摔碎了。 仪贵人往下瞧去,玉答应整个人都干瘦透了,像一层薄薄的皮附在骨头里一般,唯有肚子上的那一点起伏还能看出来是个有孕之人。 玉答应见仪贵人俯视着自己,眼中有说不明道不白的情感,冷冷道。 “你喝的是落胎药?” 玉答应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看似真诚的笑意,但遮盖不住眼底的怨恨之意。 “不然呢?呵,我忘了,待孩子生下来就要认你做额娘,可一个贡品的孩子怎么值得让仪贵人费心呢?与其让你去养,还不如喝上一碗落胎药……让他死腹中。” “贡品?”仪贵人听着玉答应的话蓦然笑道。 “今日,皇上已得到了玉氏世子的奏章,质疑玉答应非玉氏之人,乃玉氏正室抱得野孩儿当作了自己的女儿,至今都没查清你的身世,是玉氏人、汉人还是哪里的人,瞧瞧,你连现在连个贡品都不如了。” “听说玉氏的世子知道了妹妹你做了错事,惹得皇上大怒,前些日子玉氏又送了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入了宫,想平息皇上的怒火,可皇上害怕玉氏再出一个你这样的毒妇,还没进京就被打发回去了。” 长久的寂静弥漫着大殿,只听到像涸泽之鱼般艰难而浑浊的呼吸声。 有一串悠长的清泪,无声无息地从玉答应的脸颊滑落。 她黯然神伤,仿佛在自我反问。 “不会的……我为了世子做了那么多,世子怎么能弃我于不顾,你是不是在骗我?” 玉答应抓着仪贵人的手痴痴问道,“那我到底是为了谁在斗?” 仪贵人像是嫌恶一般看着玉答应疯癫的神情,甩开玉答应的手。 “皇上还说,你肚子里的那个必须平平安安地生下来,若再想不开绝食,喝落胎药,你口中的玉氏,世子和四阿哥皆会受罚。” “世子?”仪贵人听这玉答应口中的世子饶有兴致笑出了声,难不成这个毒妇是爱上了玉氏的世子? 就为了那个世子,来害她的孩子? 简直有病,脑子还病得不轻。 罢了,她爱谁她不管,可肚子里的孩子必须全须全尾出来,就当偿了她孩子的命。 仪贵人说完就嘱咐一旁的嬷嬷好生照看着玉答应,用着帕子捂着鼻子转身离去。 自从仪贵人走了一趟,启祥宫安静了许多,起码不会出现什么绝食打胎的戏码出现了,太医和几个嬷嬷日日夜夜守在玉答应的身侧。 乾隆四年初,玉答应生下了皇六子,孩子一出生就被仪贵人给抱了去。 满月宴只是小办,因为玉答应,皇帝对这个孩子并不算喜欢,只有满月宴看上了一眼,就连赐名都是让内务府随意拟上一个,叫永玟。 生下永玟后,没过数月就去了。 宫人是第二日清早才发现人没了气息,走的时候还换上了玉氏的衣裳,梳了一根整整齐齐的辫子,死的时候眼睛并未阖上。 不过是个答应死了,这事并无多少人知道,伺候玉答应的婢女怕事,瞧着那眼睛瘆人得慌,向曦月禀告了声。 害了那么多人还死不瞑目,未免太过贪心。 皇上的意思是她犯了大错,就算孕有两个皇子,也算不得数,自然进不得皇陵,随意埋在了曹八里屯的坟茔。 玉答应的人缘不好,皇帝都不在意,更是没人触了霉头在皇帝的面前提起此事。 待到三月份的时候,撷芳殿就传来三阿哥的身子愈发不好的事情。 他再不喜欢皇后,可对自己唯一的嫡子用尽了心。 但这个孩子……偏生就是体弱,他让齐汝费尽了心思,不过是让他不再生病。 可架不住皇后日日夜夜催促着永玚读书,病稍有起色就不许他懈怠,被逼成了那样,病自然又复发了。 好不容易自己养着永玚了,不再逼着他念书,病情稍稍好转。 谁知皇后又悄悄派了些宫人来,害怕有人撺掇皇上把她唯一的嫡子给养废了,看着永玚的一举一动,逼着永玚看书。 天稍稍转凉,夜里才温完书的永玚自然就病了。 这病不似以往的小打小闹,反而像是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 白日里就没有清醒的时候,头上十分滚烫,皇帝每日都去撷芳殿几趟看望永玚,在二十二日的时候还是薨逝。 第246章 如懿传高曦月114 皇帝眼前一黑,想起太医的话. 是风寒,怎么会染上风寒? 皇帝看着床上小脸微微发红的永玚,缓缓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绿玉髓赤金扳指。 他每日让人精细照顾着,莫不是他后宫里有人想害永玚! 语气中满是愤怒,眉心间满是戾气,让李玉把伺候过永玚的嬷嬷和太监全给带下去严刑拷问。 那些嬷嬷和太监确实没有受过谁命令,自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唯有一点,皇后常让莲心来敲打他们,让他们不许三阿哥玩乐,只许念书。 所以在永玚病好之后,念书的时辰都比大阿哥多上半个时辰。 皇帝听到这什么都明白了,浑身一颤,又一路跌跌撞撞走去了长春宫,脱力般倒在了三阿哥曾躺过的床边,去触碰换好的被子。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心中里尽是怀疑。 原来他的孩子是被皇后给逼死的? 皇后听见偏殿的动静,点上蜡烛去瞧,原是皇上,愣神了片刻,眼泪从眼眶中溢出,近乎质问般的语气。 “皇上,为何你对臣妾那般狠心!永玚薨逝了,您竟不让我这个做额娘的瞧上一眼?” 皇帝听着皇后的话更是大怒,扬起的手到半空却又停下,忍不住发问道。 “富察琅嬅,到底是永玚的命重要,还是他的前途重要?” “皇上这是什么话?臣妾是永玚的额娘,怎么可能不看重永玚?” 皇帝似乎没有听见皇后的话一般,继续自顾自说着。 “朕这一辈子希望能有个嫡子承欢膝下,朕知道永玚的身子弱,从不勉强他,只求他能平安长大,可你这个毒妇,盯着那太子之位,只顾着永玚读书,他是个好孩子,知道只有拼命读书,才能让你满意,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如此,永玚才感风寒病倒的……才薨逝的!” 皇帝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一把抓住皇后的脖子,像是强迫一般,推着她走到了供奉永琏的佛龛面前跪下。 皇后的脖子被皇帝死死掐住,皇后仰起头看向佛祖,明明是那样慈祥,为何她看着心中一阵凄凉。 难道……她真的害了自己的孩子?她只是怕有人把她的孩子给养废了。 “如此恶毒,就算是佛祖也庇佑不了你半分。” “你睁开眼睛好好瞧瞧,若是永琏还活着……只怕也会被你给逼死。” “日后你要供奉的何止是永琏,还有永玚,哲妃,哲妃肚子里的公主!再往细处算还有两个孩子 ,一桩桩你若记不清,朕来替你记!” 皇帝的话说完,无力把手给松开,皇后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皇上……哲妃的事,臣妾认,可那两个孩子,臣妾真的一点不知情。” 还未等皇后把话给说完,皇帝推开皇后,漠然走了出去。 他已经堆够了失望,十余年的姻缘,究竟留下了什么? 内心深处本来被压抑的愤怒,如今如烈焰般迅速蔓延。 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皇上的背影,有一瞬间又觉得这个人虚伪得很。 永玚是她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大的,每每病重她都在一旁守着,连汤药是她亲自喂下。 可……皇上呢,不过叮嘱了齐汝几句,就去别的宫中。 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替永玚说出这样的话? 还追封为皇太子?死后哀荣有什么用? 虚伪至极,这样的人跟自己还真是相配。 炙热的泪珠无声滑落,炙热得让她的心猛然收缩。 并非只有悲伤,而是在悲伤之后更多的是深刻的绝望。 苍凉乌云掩去皎洁明月,暗淡星光无从窥见。 因端慧太子的离世,宫中皆悬白色宫灯,数量甚至比往常少了一半。 皇后病重出不了长春宫,所有的事宜皆有曦月来主持,无一不细致,无一不周密。 妃嫔在殿中轮流守丧,顺贵人幽幽盯着面前的灵位,心中不免凄凉,她还没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皇后病重到起不来床,而三阿哥……不,端慧太子偶感风寒,离世了。 抬头瞧了眼灵位,心中的恨意也慢慢消逝了…… 一场丧事办下来,皇上也渐渐从悲痛的情绪缓了过来,面上已经瞧不出有多难过了。 倒是皇后像是真的病了一般,在失去了亲子的痛楚和打击中,日复一日病重下去。 第247章 如懿传高曦月115 转眼就到了立冬,立冬乃秋季和冬季的交子之时。 皇上在翊坤宫中备下了宴吃饺子,曦月本意是想着让御膳房做好各种馅的饺子,但宫中妃嫔长日无聊,便由着各宫亲自做了饺子凑成一宴会。 皇后病重,这后宫自然由着曦月胡闹,甚至都坐在了皇帝的身侧。 曦月吃着盘中的饺子,没有一点新意,像是糊弄般,清一色的菜馅儿肉馅儿。 富察琅嬅,玉妍,青樱……没想到这么快,一个个都被斗了下来。 皇后被变相禁足在长春宫,宫门紧锁,也不知道病成了什么样子。 青樱在一次又一次的冤枉中,那颗灼热的心暂且沉了下来。 整日就躲在延禧宫,甚至装病不见皇上,今日进献的饺子不过是寻常肉馅的饺子,并未上心。 玉妍更不用多说了,都不在人世间了。 剩下的时间,按照系统的话来说,只要不作死,就能躺平完成她的所有心愿。 细细算来第二个已经算完成了,至于第一个……其实也快完成了,至于第三个,更简单不过了。 前些天她感觉身子有异,便明白了,自己是有孕了。 曦月瞧着位下的妃嫔,都是没什么攻击力的,今日正好是个好时机。 曦月拿手中的筷子,从陈醋上滚一圈,小口吃了下去,喝了口茶,又故作不适将口中的茶吐回了茶盏中。 皇帝见曦月眉头紧锁,方才又有些不适,关切问道,“怎么了?” 曦月拿着帕子擦拭了嘴,“许是有些不合胃口……有些恶心。” 皇帝瞧了那一盘饺子,扬了扬手,李玉忙不迭把饺子端了下去。 众人听见了主位上的动静,纷纷抬眸看了过去。 纯嫔坐在最前瞧着一清二楚,她怀永璋前几个月的时候总是孕吐,贵妃娘娘多半是有喜了。 “莫不是,贵妃娘娘有喜了?” 皇帝闻言精神一震,立马宣了李玉去寻个太医来瞧瞧,小心翼翼触碰着曦月的肚子,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缱绻。 若如真的有孕,算是他登基后最大的喜事。 齐太医和江太医行了礼后就轮流给曦月诊治,两人对视眼,点了点头,才笑道,“恭喜皇上,荣贵妃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皇帝眼中是掩盖不住的欣喜,紧紧握着曦月的手,他从潜邸的时候就期盼着曦月有孕,一直盼到了现在,没想到现在真的有了,像是做梦一样。 其实他膝下已经有不少孩子,可这次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是真心实意期待着这个孩子…… 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长相若是随了曦月,就再好不过了。 “曦月,听见没,朕要当阿玛了。” 曦月点了点头,眼中溢出的唯有欢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轻轻柔柔道。 “臣妾实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 座下的妃嫔纷纷恭贺,看到皇帝珍视的眼神,亲昵的对话,说心中不吃味是假的。 抬头瞧见了荣贵妃娇艳的容貌,又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如若这样的人都不被捧在手掌心上,她们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勾中皇帝的心。 再说贵妃有了身孕,皇上也能留出些时间多去别的宫里。 皇帝整颗心都扑在了曦月和孩子的身上,不过草草吃了几口,就拉着曦月回了后面的寝屋。 “朕和皇贵妃乏了,便先回去了。” 皇帝的话轻飘飘的,说完就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皇后还在……祖上规矩可说过,皇后还在世的时候,是不许册封皇贵妃的,皇上贸然封了皇贵妃,难道不怕朝廷非议? 端慧太子薨逝的那些天,听说皇后在屋中哭得都起不来,难道皇后是病得不行了,所以才封了皇贵妃,众妃嫔一时间也不敢多说。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曦月依偎在皇帝的身侧的,并未多说一句话。 就算她想说,皇帝也不想听,她又何必说这些话来讨嫌。 皇帝本就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瞧着青樱活生生的例子就明白。 喜欢的时候求着也要娶来,从后宅到后宫,皇帝的情意被消磨的一干二净,现在连自个的替身都不如了。 更何况从登基后经历了那么糟心的事情,自己两个孩子被人害死,自己唯一的嫡子也被皇后给逼死,压抑了那么久,总算有件高兴的事情。 皇帝盯着曦月美艳无瑕的脸,十余年了,潜邸里的所有人或多或少脸上都有些疲态,就连他时常都有些力不从心。 可眼前的人就像一朵花一般,越开越盛,美到不忍移目。 皇帝轻轻抚着曦月的脸,许是太过喜悦,自顾自说了起来。 “小月儿,朕真的不敢相信,朕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曦月的手顺势触碰了上去,十指紧扣。 皇帝一想起前两个孩子,仍心有余悸,细细叮嘱着。 “朕让齐汝和江与彬此后寸步不离翊坤宫,专门照看这个孩子,吃的也好,用的也好,都要让两位太医一一过目,你身边的星竹也算是个谨慎的人,她在你身边伺候,朕很放心,朕也会好好保护好你们的,你就乖乖的,安心做你的额娘。” 曦月另只手拉了拉皇帝的衣角,腻声道,“那元寿只关心肚子里的孩子,不关心臣妾了吗?” 皇帝噙着笑意温柔道,“你啊,什么人的醋你都吃,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只要你安安心心养胎,过些日子,朕下旨,办一场宴,让你阿玛,额娘,哥哥都来瞧瞧你。” 曦月的眸中如同含了一汪水,眼眶微微泛红,皇帝怜惜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怎么还哭了,今日该高兴的。” “臣妾是高兴坏了。” “还饿不饿?朕让李玉送些清淡的吃食来。” 皇帝没等曦月回答就唤着李玉进来备些清淡的吃食。 没一会就备上了些吃食,再太医一一查验下,送到了屋内,肚中的孩子极为省心,并未出现什么干呕恶心的情况,曦月吃了小半碗。 夜里,皇帝极为规矩睡在曦月的身侧,瞧着枕边人的睡颜,安心睡下了去。 第248章 如懿传高曦月116 第二日在朝堂上果真有人提了这事,颇有反对之意,没过几日朝廷上便无人再提。 皇上陪着高曦月用膳时,轻轻飘飘看了眼李玉,“宣旨吧。” 曦月刚准备跪下,被皇帝拉了起来,“你有孕,不必跪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高佳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册为皇贵妃,摄六宫事,钦此。 李玉恭敬道,“恭喜皇贵妃娘娘。” 曦月略微弯腰接过了圣旨,“臣妾领旨。” 皇帝牵起曦月的手,浅浅笑着,轻声道,“朕的皇贵妃。” 进忠悄悄在李玉的耳边说了两句话,李玉眉头一挑,看着皇帝和皇贵妃恩爱的模样,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皇上大喜,纯嫔娘娘有喜了。” “臣妾恭喜皇上。”曦月这句恭喜倒是真心实意,毕竟她和纯嫔也没什么过节,纯嫔的心思也简单。 如今妃位空悬,也该添上一位了。 权当是为曦月肚子里的孩子添些福分。 皇帝沉声道,“既然如此晋纯嫔为纯妃,答应常在都往上晋一位。” 转而笑着看向曦月,“也别说什么恭喜了,眼下重要的是好好养着孩子,来,朕陪着你用膳。” 皇帝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宠溺,挑了些菜放在曦月的碗中。 沾鱼腥味的不吃,羊肉鸭肉见了就恶心,平日里最爱的糕点都吃不下去。 皇帝不禁苦笑,有孕的女人太难伺候了,前些天夜里都睡着了,半夜里曦月突然想吃燕窝粥 。 他吩咐李玉让御膳房煮来,结果东西都呈上来了,曦月又摇了摇头,不想吃了。 “小月儿真是出息了,要着朕来伺候你。” 曦月轻哼两声,“谁让皇上总是欺负臣妾,再说这怎么能是伺候臣妾呢?分明是皇上喜欢咱们的孩子……爱屋及乌啊。” “皇上这样用心对臣妾肚子里的孩子,臣妾真怕,日后孩子出生了,一定会日日夜夜黏着皇上,不记着还有个额娘了。” 皇帝脑海中想到了曦月说的画面,忍不住笑了笑。 “看来日后朕要更用心做个好阿玛了。” 曦月越说,皇帝就觉得自己投入的越多,按照系统的话来说,这叫沉没成本。 在恋爱关系中,对于已经付出且无法回收的成本,会影响选择,沉没成本越高,两人更会坚持一段没有前途的恋情。 同样在孩子身上也是这个理,皇帝觉得自个在孩子身上投入了许多,他就会投入更多在孩子身上。 皇帝自登基快五年,前三个孩子,皇上并不上心,其实没有了,他见不得多伤心。 因为他什么都没投入,既没有上心,也没有精力和金钱上的花费。 但曦月这胎不同,皇贵妃的位份……皇上与大臣周旋了许久才下的旨意。 加上自曦月有孕,皇上十日里六七日守在翊坤宫,随着曦月的“折磨”,又是恶心,又是想吐,又是难受,皇上是九五至尊,哪能天天应付这些? 若是寻常的妃嫔,他早就翻脸走人了。 可看见那张合他心意的脸,不禁叹了口气,谁让他喜欢呢? 再加上肚子里又是他夜夜盼的孩子,他也该乐意受着。 甚至害怕后宫有人兴风作浪,还让毓瑚姑姑留在翊坤宫护着这个孩子。 赏赐的物件更是数不胜数。 果然皇上来的愈发勤快,每日批完折子便跑来翊坤宫,心心念念想着曦月肚子里的孩子,赶着上来东问问西看看。 曦月若是没事,他反而不自在。 钟粹宫内。 “臣妾,谢主隆恩。”纯妃跪下领了旨意,看着李玉远去的背影,嘴都笑不合拢。 她这胎真是赶上了好时间,正好是在诊治皇贵妃有孕后的一个月,而那日……也是她先在宴上开玩笑说出皇贵妃有孕一事。 宫中无有孕就晋封一事,她真是蹭上了皇贵妃的福气,如今她倒不用在意,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实在是皇贵妃大度,知道她有孕,皇上的赏赐还没到,可心就收到了翊坤宫的赏赐。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从玉答应身死,皇后病重,青樱成了娴答应后。 这宫中的是非,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皇贵妃有孕更是减少了请安的次数……有着这样的皇贵妃她还愁什么呢? 反正自己也不可能越过皇贵妃,自己以后只要好好养着永璋和肚子里的,若是有幸成为贵妃,就再好不过了。 她瞧着妃位就已经很不错了,以后还是要多多去翊坤宫讨好皇贵妃。 待到四个多月的时候已经能看见腹部的隆起。 皇帝将十几个木牌子摆在了曦月的面前,脸上不自觉便含了一分澹澹的笑色。 “朕昨日里选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好咱们的孩子日后叫什么……” 皇帝一把揽住曦月,拉着曦月的手从木牌上一一划过,“小月儿若是翻到了什么,就叫什么名字。” 曦月瞧见了皇帝眼底的乌青,笑道,“才四个多月呢,会不会太早了?而且……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不早了,他是朕寄予重望的孩子,自然名字也要取得比旁的孩子早些,如若是女孩,朕昨夜里已经取好了,叫璟姝,朕的和宜公主,来得合时宜,亦合朕的心意。” 曦月陷入了久违的沉默,如果说太过草率,可皇帝是花上一晚上好好想的。 纵使是好好想的,就不会是这个寓意。 皇上正在兴头上,贸然说……反而叫和宜的可能性还更大些,只能暂且搁下,过些日子再提。 曦月有些绝望看了看面前的木牌,闭着眼睛随意抓了一个木牌翻了面。 “琥” 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就叫永琥。” 曦月低头瞧着那名,心中自然满意,起码不是什么奇怪的字。 皇帝低声解释,“《周礼》上说,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白琥礼西方,朕觉得这个名字甚好,若是小月儿不满意,琮也是极好的。” 算了,比起琮,她更能接受这个琥。 “既然是臣妾自个抓的,臣妾难不成还能不认?” 曦月紧依在皇帝的怀抱中,赏着月色,静静听着窗外风吹梨树的私语,心中涌起了一丝宁静与平和。 “听说江南晴是景,雨也是景,烟雾朦朦又是一景呢。” “如今在宫中,出去一趟都难,但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去江南一趟,不止是江南,你想去的地方朕都想带你去。” 皇帝的话格外的真挚,眼神是化不开的柔情。 第247章 如懿传高曦月结局be版 曦月穿着竹绿色软缎慵懒躺在贵妃椅子上,出神看着手中的话本。 海兰轻轻抚着曦月六七个月的肚子,口中万分关切。 “姐姐怎么瞧起来满面愁容?难道肚子里的孩子又闹着姐姐了?” 她只是在想……这人实在活的太久了,她原打算慢慢熬死皇帝,但太浪费时间了。 原主的愿望无非是孩子和家族。 待这个孩子出生她就可以圆满退场了,或许不用慢慢熬。 抬头看着那张娇怯的脸,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以后,她会不会伤心。 “哪有愁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海兰在曦月的脸上并未看出多少高兴,反而有些看不明白的神情。 难不成是皇上惹了姐姐不高兴?还是姐姐想着家中的额娘和阿玛了。 “听说再过几日,姐姐的母亲就能入宫陪伴了,姐姐也能一解思念之苦。” 曦月轻声应着,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母亲做的桃花酥最是好吃,前些日子母亲还托人送了些。” 曦月快临产时,一饮一食皆经银针细挑,待江与彬检视确认才用下。 甚至生产时所用的银剪、白软布,以及所有器皿和衣裳被褥,都经过反复严谨的检查。 毓瑚姑姑把接生嬷嬷的底细一个个都摸清楚,确认清白,住在了翊坤宫的偏殿。 江与彬与几位太医在太医院轮流值班。 没过两日,曦月就察觉自己的肚子有了动静。 星竹和毓瑚已经把产房布置妥当,接生嬷嬷一下子都涌入了屋中。 她们接生过不少的孕妇,这怀相是极好的,只是头胎,可能耗费的时间多些。 掀开被子瞧了眼,慢慢引导着曦月,不慌不忙吩咐着身旁的宫人去煮催产的药,毕竟生产凶险,有些东西要先备下。 皇上刚批完折子,想到曦月的产期就在这几天,乘着轿辇去了翊坤宫,在路上差点与茉心相撞了,皇帝立马反应过来,曦月这是要生了。 立马从轿辇上下来疾步赶往翊坤宫,说话的语气都加重了几分。 “太医和接生嬷嬷有没有说什么?” “接生嬷嬷说一切都好,太医还在外候着。” 听着茉心的话,皇帝悬着的心都放下了不少。 但一进宫内,瞧见了嬷嬷们端着血水从产房出来,听着零零碎碎的哭声,心又揪痛了几分。 一向不起眼的海兰,手中捏着佛珠,闭着眼嘴中在碎碎念叨。 皇上的心更乱了,他突然间又想起了哲妃生产时的场面,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 除去纯妃有孕见不得血腥,其余的妃嫔也陆陆续续来到了翊坤宫的主殿等着。 一阵比一阵的痛苦,曦月感觉自己的牙都要被咬碎了,实在是疼极了,疼的全身都在颤抖。 比起上个世界……稍稍轻微一些,可还是疼得要人命。 手中紧紧攥着被子,星竹在一旁喂着补气血的汤药和补充体力的粥。 时间一点点过去,听着接生嬷嬷们嘈杂的声音,头痛欲裂。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又混杂着些苦涩的药味,止不住的窒息。 意识模糊间,突然一只冰凉的纤细的手轻轻抚了上去,无力握住,又一寸寸滑了下去。 “曦月,我一直都在。” 声音淡淡的,听着海兰喊她姐姐都习惯了,换了一个称呼反而有些恍惚。 海兰把从宝华殿求来的平安符放在了床边上,极为虔诚双手合十。 “娘娘,开八指了,再用些力气。” 星竹姑姑将手中沾着水的帕子拧干,擦去脸上的冷汗。 曦月虚脱躺在床上,下半身如生生撕开般。 殿内的空气冷到了极点,听着屋内密密麻麻的惨叫声,看着皇帝冰冷的脸,谁也不敢多嘴。 已经是寅时,众妃嫔脸上盖不住的倦意,全无人敢离去。 泛橘的烛光,从里到外把整个翊坤宫照亮了。 海兰从屋内走来,衣裳旁沾了些血迹。 “曦月如何了?” “接生嬷嬷说已经开了十指,已经喝了催产的药,就等孩子出来了。” 皇帝稍稍松了一口气,幸好无事。 皇帝面色稍缓,摩挲着手中的佛珠。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了屋内嘹亮的哭声,皇帝朝着屋外看去,恰好旭日东升。 接生嬷嬷将孩子抱了出来,笑着道,“恭喜皇上,皇贵妃娘娘产下了皇子。” “恭喜皇上,恭喜皇贵妃。”众妃嫔亦然笑道。 像是继承了曦月的容貌般,并不像他前些孩子般红红皱皱的,白白嫩嫩的。 皇帝的眉间皆是笑意,抱着孩子看了又看,怎么看都不腻,“皇贵妃可还好?” 接生嬷嬷听着嘹亮的哭声,依着自己那么久接生的经验,继续道。 “想来是好的,太医已经进去诊治了。” 皇帝把孩子交到乳娘的怀中,踏入了产房。 忽见星璇像是丢了魂一般,衣裙手上沾满了血,神情万般惊恐,眼中的泪不断,见到皇帝,直直跪了上去,“皇上不好了,格格……皇贵妃大出血了。” 殿中贺喜的声音骤然全停了下来,皇帝麻木走进产房内。 曦月像是虚脱了一般,躺在床上,肌肤几乎病态般的白皙,手无力垂了下去,平日里泛红的嘴唇微微发白,呼吸极轻,丝毫不见娇纵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去般。 屋中浓重的血腥味,星竹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喂着药,喂了许久,堪堪喂进去一点。 齐汝和江与彬的头上直冒着冷汗,分明生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没多久就大出血了,就像是天意一般,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颤着声指挥着。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元寿陪陪我吧。” 曦月的声音极淡,近乎发抖,说完喘了好几口气。 皇帝的心狠狠一痛,骤然震怒看向太医,黝黑的眸子深邃迷离,似幽深的湖泊,湖底深处似乎隐藏着汹涌的浪潮。 “齐汝,江与彬给朕全力医治,若治不好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曦月拉了拉皇帝的衣袖,微微启唇。 “皇上,把孩子抱来给我瞧瞧吧,死之前总该看看孩子的样子。” 皇帝轻轻触碰着曦月的脸,曾经美好的记忆一丝不差全都浮现出来,抿着唇微微颤抖。 分明……都说一切好好的,就连孩子都是健康的,他的小月儿怎么会突然不行了。 皇帝把人统统赶走,吩咐星竹把孩子抱来。 曦月无力躺在皇帝的怀中,“你说……孩子像我多些,还是像元寿多些。” 皇帝想起孩子的模样,眼眶微微泛红,眼角似有晶莹的泪珠。 “像小月儿多些,想来日后长大了也俊俏些。” 曦月感觉到了 “元寿,你是不是哭了。” 皇帝抑制不住声音的哀伤,“胡说,朕怎么会哭?” “没哭就好,元寿知道的我笨嘴笨舌的,不会哄人。” 星竹把孩子抱在了曦月的面前,曦月的手无力抬起,小心翼翼碰着孩子的脸。 “元寿瞧,多好看,以后你也要待永琥好些,若是不好,我便在梦里寻你。” “果真像我多一些,星竹姑姑让我抱抱。” 连抬手都困难,怎么能抱着孩子? 皇帝近乎恳求的语气哄着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身子虚弱,睡一觉再抱吧。” 曦月像是听不见皇帝的话,让星竹把孩子放在她的怀中,吃力抱起。 看着孩子的眼中笑意淡淡的,目光万般怜爱。 “元寿,我还有好多话想说,可说不完了。” “那些接生嬷嬷和太医终究是无辜的,就当是为咱们的孩子添几分福气。” “还有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哥哥和父亲,就当看在永琥的面上,多多提点我的父亲和哥哥,别让他们犯了糊涂。” “还有茉心,星璇,海兰,永琥……我都放下不下,劳烦皇上多多费心。” 烛影摇动,一阵风刮过,裹着浓浓的血腥味。 皇帝低头深情看着曦月,哽咽道,“朕答应你。” “元寿,我今日是不是很难看?应该让星竹给我寻个面纱的。” 皇帝的动作万分轻柔,似有小心翼翼,又有浓浓的眷恋,轻抚着沾着湿意的黑发。 “好看。” “说谎……算了我喜欢听这些谎话。” “小月儿若是喜欢听,朕还能再说。” 曦月瞧着窗外太阳初升,浑身使不上力气,喘着虚气恹恹开口。 “听说江南晴是景,雨也是景,烟雾朦朦又是一景,也许在梦中也能瞧见呢。” “日后好些,朕带你去。” 怀中的人给不了他任何回应,唯有长久的沉默。 寒意攀上了心头,心中空落落的,止不住地发冷,泪水也被生生咽在心上,只剩下干涸的眼眶。 那张娇艳动人的脸像是睡着了般,皇帝握着冰冷的手,感受着怀中人的僵硬。 被褥上鲜红的血,刺痛了他的视线。 听着外头的报丧声,心中蒙上了层难以言喻的阴郁。 皇帝让星竹把孩子给抱走,俯下身在曦月的额头上深深印下一个吻。 复而轻轻呢喃着,“曦月?” 皇帝的指腹触及曦月的脸庞,试图擦去脸上那几滴血液和挂在脸上的泪珠,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李玉侯在门口,不敢出声说话,在他眼中,皇帝做任何事都意气风发,眼神里透着笃定,可看着那孤寂的背影却那般失魂落魄。 眼看着早朝的时间快到了,皇上仍然没有出来,招来身旁的小太监低声说了两句,又恭敬守在外头。 身旁的温贵人已经哭红了眼睛,一阵清风刮过,海兰低头往下看去,她为姐姐所求的平安福正在脚下面。 迷茫抬头望了望,又不知所措低下头把平安符攥紧在手中。 白潋像是一个旁观者默默看着下面。 其实死在这个时候未免不是件好事。 有时候人的深情不光是给旁人看的,更是给自己看的,入戏太久,就连自己也会深信不疑。 白潋的话冷得没有温度。 【脱离这个世界。】 【潋潋不留恋这个世界吗?】 【统儿能给我带个人出来吗?】 【不能。】 【既然不能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 猫猫伏在云上,爪子笨手笨脚翻着书。 【可按照守则……宿主生存的时间必须要比原主长,现在离原主去世的世界线还有好几年,也就是说,潋潋还要在这个世界待着。】 【难不成要我诈尸?怕刚醒就被当成妖孽给烧死了。】 【不,维持这样也行,甚至还能入梦呢,要不要去江南瞧瞧,天天听你念叨呢。】 【过些日子再去吧,总要把自己的便宜儿子给安顿好。】 ……………………………… 会写两个版本,这个版本其实可以算一个完整的结局,主要基于渣渣龙的性格,而且原主的心愿算是完成了。 如果你们喜欢渣作者可以写两三个番外,接下来写的话就是完成任务躺平。 第248章 如懿传高曦月117 夜里,皇帝躺在偏殿的床上,听着里头的动静,几乎睁着眼没有睡好觉,恍然间的一怔,迷糊睡了半个时辰。 梦里他的皇贵妃满是血躺在他的怀中,和他切切说着话。 他则抱着那副没有温度的躯体,久久无法回神。 皇帝骤然清醒,嘶哑吼着,“李玉!” 李玉原本在门外候着,听见那吼声,一个激灵,跪倒在地上。 “回皇上,贵妃那儿一切正常,您再睡上一会吧,奴才瞧着都心疼。” 皇帝一想起梦中的场面一阵后怕,顾不得李玉的话,穿好了衣裳便坐在正殿等着。 可他却越发心神不宁,温贵人的动作,就连同他说的话都一样,看着殿中昏昏欲睡的一群人,皇帝缓缓开口,声音极轻。“朕梦见……曦月生下孩子便去了。” 李玉的手一抖,茶水都快溢了出去,心中满是忐忑,都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就连宝华殿的大师都说皇贵妃是个有福气的人,再说,太医都在里头候着,用上的药已经备好了,毓瑚姑姑已经问过了接生嬷嬷,都说顺利,皇上不必担忧。” 皇帝这才点了点头,失魂坐在椅上,听着里头的动静。 待接生嬷嬷把孩子抱来的时候,皇帝看着在那张熟悉的面孔有些失措,皇帝抑制住自己近乎失控的语气,问着皇贵妃的情况。 “皇上,娘娘一切都好,不过力疲,晕了过去,太医还在屋内照料。” 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孩子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已经被忘之脑后。 众人倒不会在这种大喜的日子里说着规矩,张口闭口全是喜庆的话,低位的妃嫔还指望着龙心大悦,能晋了位。 “今日伺候皇贵妃生产的接生嬷嬷和太医都有赏,赏赐加倍,就当是给七皇子添些福。” 接生嬷嬷和太医欢欢喜喜接了旨意,皇贵妃生产本就不需要她们多加指导,外加孩子并没有像其他娘娘般养的太大,开了十指没一会孩子就出来了。 不过是头胎,耗费的时间长了些。 皇帝把孩子抱到乳娘的怀中,便去屋内去看曦月。 接生嬷嬷早把产房的血腥味给处理差不多,走进屋内只能闻到淡淡的药味。 皇帝用帕子将曦月额头上的湿汗擦去,抚摸着脸颊的温度,才彻底放心下来。 直到李玉在一旁提醒早朝时间到了,皇帝才魂不守舍离去了。 朝堂上,心不在焉的不止皇帝,还有眼神飘忽的高斌,尤其是看到皇帝频频走神,他是愈发心慌。 心中盘算着时间,也就这些天了,也不知道宫内的情况怎么样了。 早朝后,李玉得了皇帝的命令,才向高斌透了底。 高斌热泪盈眶同李玉说了许多话,不外乎就是叩谢圣恩的话,又细细问着自己女儿如何。 同僚也围着高斌一同道贺,细数着高家的路,一切走来都太顺利了,说着抬旗便抬旗了。 自己的女儿从潜邸就凭着那容貌受宠,性子娇纵些,他还怕会坏事,没想到皇上竟然就喜欢这种。 前些日子父女相见,不过是遥遥相望,今日李玉还说待皇贵妃出了月子,就让父女俩再度相见。 可看着这些官员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也生出了几分后怕,高氏得抬旗殊荣,还出了一个皇贵妃,最后还生了一个皇子,看来……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了,别让皇上生了猜疑之心。 马齐也假意恭贺了两声,想着富察氏,就有些心梗。 怎么皇后因为端慧太子的死,染上了重病? 前些日子自己的夫人去瞧了眼,躺在床上都难动弹,到如今还在想着法子再送一个女儿入宫侍奉。 皇帝回了养心殿,困意全都上来了,想着母子俩,昏昏沉沉睡着了。 按照皇帝的话说这孩子便是他的第一子,洗三,满月都该热热闹闹办一场。 不过这第一子的说法有水分就是,皇帝兴致到了谁也不敢打搅。 办一场洗三宴显然没有满足皇帝的虚荣心,接下来又在太和殿大宴群臣。 皇帝自个喝的醉醺醺的又去闹着还未出月子的曦月,还亲自挑着曦月出月子时穿的衣裳。 曦月平时穿的够花枝招展了,但在皇帝的眼里这些衣裳完全没眼看。 要过,要花,要复杂,就如同人间富贵花般, 曦月瞧着皇帝亲自挑的布料就头疼,未免太过繁杂。 而且出月子的时候是八月中旬,也热得慌。 这倒没有难倒皇帝,又挑上了些轻薄的布料,无一例外要求绣上繁复华丽的图案。 末了从私库里挑了几匹缎子,做了几件汉服,虽说在宫中是穿不得的,可去了圆明园又有谁会管。 待到出月子的时候,内务府送上了件衣裳,针法繁复华丽的图案绣在旗装的袖口处,下头又绣着各式的花卉,裙角点缀的金丝在日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 很符合皇上心意的旗装。 皇上见了,仿佛是被裙角的金丝迷惑了般,眼中是化不开的情意。 曦月还未行完礼,皇帝就一把拉起曦月的手就入了席。 往下看去,当真是热闹,从前从未见过几回的答应也都来了宴会。 曦月当初怕孩子太大不好生产,在孕期少吃了些东西,出生的时候只有六斤,昨日里一称,居然快九斤。 皇帝看永琥如此能长,欣慰得不行,又是抱着又是让后宫都来瞧瞧孩子。 第249章 如懿传高曦月118 今日皇上高兴,又喝了醉醺醺的,连同着曦月都喝了不少。 到底是底下的妃嫔恭贺的话太多,她甚至感觉比皇上喝的还要多上些。 痴缠着皇上到了翊坤宫,不由分说就将花盆底给胡乱扔在了地上。 曦月在月光下轻舞,纤腰轻摇,衣裳上的一层月影纱随着她的动作轻盈飘扬。 黛眉如流云般拂过,红唇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 上个世界的舞,曦月实在学的太多,但这世也没什么发挥的余地,醉了酒,把心中压抑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系统看着皇帝色眯眯的模样也没提醒,只是笑着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一句话。 【果然是喜欢熟女。】 星璇在一旁劝不住,又怕娘娘冲撞了皇上,只能呆愣愣站着。 皇帝没完全醉,干脆坐在榻上欣赏起来,月影朦胧,烛光隐约照亮曦月的脸。 一双眸子湿漉漉直勾勾看着他,脸颊边满是红晕,胸口轻微起伏着。 都老夫老妻了,他早就免疫了曦月那副容貌,可灯下看美人又是别样的情趣,挠的他心痒痒的。 舞完也就罢了,只见那若桃花般的面容越靠越近,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炙热的气息铺面而来,眼神愈发欣赏,从袖口把荷包递到皇帝的手上。 皇帝才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皇贵妃是把他看成了什么?! 皇帝刚想说放肆,可转念想想。 又不禁笑了笑,他跟这种醉的不行的计较什么? 若是计较了,他岂不是成了小肚鸡肠的人。 横抱起曦月就把人摁在梳妆台上坐着,吩咐一旁笔直站在一旁的星璇去伺候着她洗漱。 干柴烈火自然一点就燃,洗漱完不过几息之间,就缠绵于床褥之间。 待曦月出了月子,皇帝嫌天热,就带着后宫妃嫔去圆明园避暑。 不声不响间,纯妃的八皇子已经呱呱落地。 皇帝大手一挥,赐了名字,永瑢。 没什么格外殊荣,但纯妃已经心满意足,毕竟满月前就有了名字,已经算是一种殊荣。 过年之后便是元宵,皇上素来喜欢热闹,曦月又是一个管事的好手,不嫌麻烦多,不过一个眼神,又摆了家宴。 不过又多出了几个新面孔,都是皇帝去圆明园一趟封的答应。 曦月抬眼瞧了瞧,不过二八年华,长得清秀有余而艳丽不足。 难不成,这是又换口味了? 用完膳后,皇帝就差小太监向各宫妃嫔送了迎春礼。 曦月打开一看,一盒东海明珠,拿起一个细细在手中把玩着。 趁着宴会空隙,李玉又来了一趟,递给了曦月一个盒子。 上面不过一首酸诗。 貌美佳人入眼帘,心生爱慕意绵绵。 欲得芳心终不悔,此生相伴共婵娟。 曦月抬头瞧了一眼皇帝,眼神间猛然一对视,平白生出暧昧的气氛。 青樱慢吞吞吃着口中的东西,她也瞧见了两人间的对视,心中并无多大感慨,毕竟……入宫之后她和皇帝就生出了嫌隙。 既然皇帝的心里没她了,她又何必记着心里的少年郎。 多年的无宠,时刻提醒着她的少年郎和皇帝并不是同一个人。 “主儿,不好了,老爷……过世了。” “乌拉那拉府中递来了口信,说老爷死了,宫中只赏了两百两,连个丧事都办不周全,望主儿拿个主意。” 青樱正胡思乱想,洛雪突然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她阿玛竟这样死了……前些日子还写了信递来说她不争气的阿玛竟然去了。 她知道自景仁宫皇后过身和自己不得圣宠后,很多亲眷都不来往,田庄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家中的情况不好。 从前还能接济两分,可现在她不过是个常在,在后宫保全自己都难,自己的库房也没多少银子了。 心中虽然急,可没有一点法子。 待一场宴会散去,青樱去养心殿求见了皇帝,身旁的李玉说是皇上喝醉了酒,不便见人。 又抬头看了看养心殿,蓦然摇了摇头,连从前的情分都不顾了,自己去求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皇上都不想见她一面了。 青樱不知不觉间……一步步失魂落魄去了冷宫,洛雪并未跟在身后,她被青樱打发回宫清点余下的银钱。 “微臣给娴常在请安,小主冷宫凄寒,您快些回去吧。” 凌云彻跪在地上恭敬请了安,自她解了禁足后,他们已经许久未见了。 抬头看了眼青樱,心中敛下一抹妄念。 青樱看着凌云彻,止不住地流泪。 过了良久,凌云彻拿出帕子递到了青樱地面前,轻声道,“如意……是不是遇上难事了。” “你还留着这条帕子?” 上面的云纹是她绣的,还是她瞒着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给凌云彻绣的。 她想,那时候的她才是真正的自己。 “心爱之人所绣,奴才定然珍藏。” 凌云彻察觉到青樱的失落,看来……她在这后宫待着格外艰难。 青樱躲开凌云彻炙热的视线,想指着他说一句大胆,可她想起,昔日的柔情,又闭上了嘴。 接过帕子的那一刻,心里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几乎逼出她一身的冷汗。 如今,唯一能真诚待她的只有眼前的人。 心中最后一层防线被彻底击破,青樱红着眼,支支吾吾说了事情的起因。 “娴常在安心便是,余下的微臣再想想法子。” 凌云彻将荷包递给了青樱,“快些回去吧。” 凌云彻看着青樱恍惚的背影,轻叹一口气,久久无法回神。 青樱手中捧着荷包,胡乱擦干眼中的泪,此时此刻自己应该万分狼狈,细细回想着凌云彻的慰心之语,满腔的哀伤稍稍弥散,不禁动容。 她又忍不住凄然想到,自己阿玛死去,皇上当着她的面一句也没提过,自己去求见也是不见,心中平白多出了几分莫名的恨意。 第250章 如懿传高曦月119 翊坤宫内。 “娘娘,娴常在的阿玛那布尔死了,听说娴常在躲在延禧宫偷偷烧纸钱,偷偷烧纸钱虽说有违宫规,到底是她可怜,可奴婢顺着稍稍查了查,娴常在怕是动了其他心思。” 曦月抱着怀中异瞳的猫,轻柔顺了顺猫毛,略微有些诧异。 这个恋爱脑心中能放下皇帝?难不成这个世界崩坏了。 “那纸钱是一个冷宫侍卫送去的,据说从前娴常在禁足的时候两人就有些交情,奴婢顺着查了一番,这些天娴常在确实常常朝着冷宫的方向去。” 曦月眼瞧着那颗心凉透了,自然不大想理会,挥了挥手。 “罢了,这事咱们管不着,私情有了便有了,眼下大阿哥哪儿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魏氏温柔体贴,容貌在众多的宫女中算是拔尖,大阿哥又没了额娘,有个体贴人在身边照顾着,自然是成了。” 待永璜的年岁够成婚开府了,皇帝自个做主赐了永璜伊拉里氏为福晋,富察氏为侧福晋。 等一群人浩浩荡荡从阿哥所搬走时候,曦月的心才彻底静下来。 乾隆十年初春,曦月到底是害怕的剧情的不可抗性,带着永琥装病躲了半个月。 结果刚“治”好,皇帝的身体就出现了不适,不过肌肤瘙痒,短短几日就起了红疹子。 皇帝起先是不肯听太医的话,停了朝事,安心养病。 直到最后高烧晕厥过去,才被迫好好休养。 皇帝骤然晕倒,整个后宫也乱了套…… 高烧,算是判了半个死刑,而后疥疮又是传染人的东西。 这样算下来,侍疾就是个风险大,收益小的事,若是被传染上了,那就得不偿失。 最后还是决定在后宫中选两个人去侍疾,可有人却听说疥疮传染上了,会毁人容貌。 后宫女子最珍惜只有容貌,若这次去了被传染上了该怎么办?日后的荣宠可全都没了。 就连曦月说着许个晋位,也只有顺贵人愿意。 永琥已经四岁多了,倒不会让人多操心。 曦月把永琥交给海兰照顾,再让纯妃处理后宫的琐事,带着顺贵人和太医就去了养心殿侍疾。 疥疮确实算不得什么高传染的疾病,大抵,她和顺贵人都无事。 纯妃有些许的诧异……她瞧着只有顺贵人愿意,还以为她是去定了。 没想到,皇贵妃从始至终都把自个算了进去。 纯妃轻叹一口气,也难怪皇上那般宠爱皇贵妃,这种境界是她比不了的,她还是更惜命些。 寝殿内,满屋子的艾叶和仓术味,太医皆是惶恐站在一旁,皇帝偶尔发出一两句呻吟,接着又沉默下去。 两人戴着厚厚的面纱,曦月有意让顺贵人多露露面,结果她一声不吭熬药去了。 看来,也是胆小啊。 两人来的几天,皇帝的病愈发严重,宫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的脑袋随着皇帝一起去了。 曦月淡定替皇帝擦拭着药,这位皇帝还有几十年好活头了。 擦药,喂药倒没什么的,但皇帝的病常在夜深了才发作,她在一旁常常不能安眠,有时靠在床边靠着靠着就睡过去了。 瞧着都人都格外憔悴,不过自从入了养心殿,曦月也没心思去给自己打扮。 在第五天的半夜皇上突然惊醒,病了这些天意识都有些恍惚,每日迷迷糊糊间只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小心翼翼给他上药。 转而看着床边人憔悴的睡颜心头一暖。 李玉看到皇帝醒了,眼泪都快溢出来,他这些天都让小徒弟买了棺材,生怕皇上挺不过,唤着皇帝的声音都异常沙哑和激动。 “皇上,您醒了!” 皇帝看了眼曦月示意着李玉声音小些,此刻心绪万千。 他发现自己病了一场,反而有些多愁善感起来,若是他真的没挺住,他们母子俩又该怎么办? “曦月怎么能冒险来呢?你们也不拦着些。” “奴才这是拦也拦不住啊,皇上您刚昏过去,皇贵妃就带着顺贵人来是侍疾,您是不知道,这些天全是皇贵妃在贴身照顾着您,几日里都没睡过一场完整的觉,就连喂药也是尝过了才喂给您,奴才瞧见了也是感动得不行。” “您是不知道……” 纵使曦月只有五六分辛苦也被李玉说成了十分,皇帝的心头也是感动不已。 “瞧着奴才实在是太激动了,奴才这就去把太医给喊来。” 李玉说完,又抹了一把眼泪。 皇帝看着曦月的眼神含了脉脉的温情,曦月实在是被盯得发怔,这才装作清醒的模样。 眼中早早蕴了泪意,争取在瞧见皇帝的第一眼就落泪。 “皇上……您终于醒了,臣妾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曦月眼睛一热,捂着帕子就哭了起来。 皇帝看着病恹恹的曦月,心竟有些不受控制狂跳起来。 后妃怕被传染,唯有她,捧着满腔的爱,不顾一切来照顾着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皇帝刚想握着曦月的手,互诉衷肠,可一想到自己的疥疮没有完全好透,又止住了自己燥热的心。 “这些天,辛苦小月儿了。” 皇帝瞧着面纱上的那双红肿的眼睛,说话都夹杂着心疼。 “如果是元寿的话,何谈辛苦,便是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皇帝想说一句莽撞,又噙着笑意,或许自己就喜欢这种莽撞的爱意,撞到了他的心头。 “再说,不止是臣妾,顺贵人日日为皇上煎药,婉贵人前些天病了,昨日刚好,就在外头求着要照料皇上,温贵人也把咱们的孩子照顾得很好。” 皇帝的心头又软了两分,“你替她们讨了赏,那你呢?” “元寿无事便是臣妾所求。” 曦月刚想站起来,腿已经麻了,几日没有睡好觉,又险些摔了。 皇帝看了心疼,可自己却什么做不了,又哑声哄了几句。 心中不禁动容,果真,小月儿对他的情意是无人能及的。 几位太医瞧见皇上都有力气说话了,心中一阵了然,看来皇上是好差不多了,他们的脑袋也暂时安全了。 手搭在皇上的脉搏上,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随后又是一句贺喜声。 除去身上的疥疮还未好透,皇上的病算是稳了下来。 第251章 如懿传高曦月120 另一边正熬着药的顺贵人听到里头的动静,不禁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 倒不是因为有多喜欢皇上,而是自己盼到了希望。 她有些恍惚,想起了刚来的模样。 没想到平日里娇滴滴的皇贵妃突然间像是稳重了许多,照顾人的样子……比旁人都用心得多。 春许听着屋内若有若无的笑声,脱口而出. “主儿,你说,皇贵妃会向皇上提晋位的事情吗?”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如今皇上的病一好转,就有人巴巴地想来求着侍疾,我不过熬熬药,又不是什么难事。”顺贵人低声道。 再说,自己起码是来了,皇上总该赏些什么。 也不知道,皇上会赏给皇贵妃什么? 听着里头人的吩咐,轻声道,“春许,去把药给皇上送去。” 皇上在养病的时候,时常想着,他的皇贵妃还缺什么呢? 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得赏了许多的俗物。 瞧见了明媚的笑意心头又是一暖。 曦月一个人终究是忙不过来,又让李玉请了婉贵人跟着在一旁侍疾。 待皇帝完全好转,已经是五月份了。 晋封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 顺贵人为顺嫔,温贵人为温嫔,婉贵人为婉嫔,移居储秀宫。 后宫妃嫔倒不眼红,毕竟是自己胆小,病情凶险的时候,不敢去侍疾。 至于温贵人,平日和皇贵妃交情就深,这几个月照顾着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贵妃已经没有可以往上封赏的了,皇上晋了温贵人的位份,也算是安慰。 五月还未过,长春宫的皇后娘娘就薨了,原先因为永玚的离世就受到了打击,整日病歪歪在宫中躺着。 皇帝虽然变相禁足了皇后,可太医都是拨去瞧的,内务府从未有过苛待。 太医隐晦说是……皇后不肯吃他们开的药,硬生生拖死的。 皇帝神情一怔,想要念及皇后的好,做上几首诗,却发现从前的事并没有好追忆的,又想起几个无辜的孩子,只能感慨几句。 他虽是不喜,但表面上的功夫做的比谁都好,吩咐着曦月和绿筠一同料理主持后事。 皇后一死,这位置便是空了出来,可当他的皇后,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纯妃瞧着那个位子有些许的心动,也只限于心动了。 自己虽有两个皇子,可都不太聪慧,平日里皇上一校考永璋和永瑢的学业,定然会勃然大怒。 纯妃害怕是有人故意养笨了她两个孩子,可寻了个嬷嬷去瞧着,都是一个师傅教的,学不会就是学不会,至此才认了命。 若不是面容能看出两分相似,就连皇帝都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他的种,背几首诗,都要背上几天,一点都没有他当年的风范。 四阿哥永璐倒是聪慧,但他一想起永璐作恶多端的生母,心中是止不住的膈应。 六阿哥被仪贵人溺养着,想来也成不了什么大器,皇帝的目光逐渐瞧见了被他抱着的永琥。 “来,和朕说说今日师傅都教了什么东西。” 其实原身除了没什么心眼子,脑子还是很好用的,见过的诗词,不过几眼就记了下来。 永琥倒没有把缺心眼给继承走。 顺顺溜溜就把师傅教的东西一咕噜全说了出来。 只是这性子也不知道和谁学的,分明就是一个小小孩,可脸上的表情比谁都严肃些。 皇帝略显欣喜,还是压了压自己的声音,“尚可,尚可。” 曦月满意得不得了,将手中的糕点递到了永琥的嘴边。 “皇上偏心,何止尚可,臣妾听了满意得不得了。” 皇帝突然就有些头疼,前些年的时候也没这般溺爱,直至去了上书房就一发不可收拾。 “你额娘的话听听也就罢了,可不能自满。” “儿臣明白。” 曦月抬头瞧了皇帝一眼,不过才几个月,她这个乖乖崽怎么就被皇帝教的一板一眼了。 “皇上,臣妾和你说件事。” 皇帝略微挑眉,示意曦月继续说下去。 “康答应有孕了,昨日里伺候的宫女来翊坤宫说的,臣妾已经让人去瞧过了,有孕三个月,不过她自个也糊涂,以为是长胖了,还是身旁的宫女瞧出来不对劲。” 皇帝略微沉思,脑海中竟有些想不出来康答应的样貌。 曦月在一旁提醒着,昨日里,她其实才见过,在翊坤宫哭哭啼啼的,好不可怜。 “就是……您从圆明园带来的。” “那就等生下孩子后晋为常在。” 他如今的孩子算多了,多一个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罢了,不说这事,京中的豆疫四起,你也要多嘱咐些。” “臣妾已经让宫人将阿哥所的公主和阿哥都抱养到生母和养母的殿中养着,至于大公主,臣妾便做主带回了翊坤宫避上一段时间。” 曦月示意星竹把永琥给带下去,毕竟之后的事情就少儿不宜了。 “你做事朕自然是放心。” 皇帝顺势就把曦月抱在了怀中。 “还有,待豆疫的事过了,朕想着带着后宫妃嫔,去东巡齐地鲁地,那些阿哥公主们总要带去瞧瞧,至于后宫妃嫔,这次只带嫔位以上的去。” 曦月轻笑了一声,在怀中闻到了一股酒味,又敛下心中的不悦。 “皇上心里有主意便好,臣妾也能省一份心。” “罢了不说这些事,来瞧瞧朕写的字。” 皇帝说罢,手就轻轻握住了手指,一点点勾着曦月的手指在粉蜡笺上。 第252章 如懿传高曦月121 待第二日,李玉神色略显仓皇来到了翊坤宫,匆匆行了礼,就把前些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上在圆明园新纳的几个答应,常在,着实是胆大,竟哄骗皇上每日饮用新鲜的鹿血酒。” 李玉心中发愁,生怕皇贵妃不知道鹿血酒是何物,又忙着解释。 “先帝晚年就常歇在圆明园,亦大量补服过鹿血,想来那些人就听着圆明园的嬷嬷说过此事,借此效仿。” “皇上本就因前朝政事而劳累,又饮了鹿血酒,看着精神,却伤身啊。” “就连那些太医都害怕牵连到自个,坏处也是一句带过,还跟着说先祖进关前就常常饮鹿血酒才身强力壮。” 也难怪……昨日里闻着的酒味那般奇怪。 喝呗,谁能喝过他。 看来没了卫嬿婉,还有其他人劝着喝鹿血酒。 她可不会像上个世界的如懿般傻愣愣劝着皇帝不喝鹿血酒,最后还让自己落了面子。 假意哀伤道,“这事情我会稍加劝诫,只是皇上的性子,你我都了解,如今皇上尝到了甜头,更是止不住了,我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李玉把事说出来,心中的压力也小了些,起码,不是他一个人知道了。 只是皇贵妃陪着皇上许久,若是她也劝不了,后宫还有谁能劝得了皇上。 李玉头皮发麻,甚至在考虑……该不该劝下去了,前些天就稍稍劝了两句,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气。 “娘娘说的是。” “李玉,皇上不是一个喜欢听劝的人,你也别在皇上面前总提起。” 曦月抿了口杯中的茶,似是呢喃自语,“难怪……皇上最近总爱带着进忠。” 李玉听完后脸色一变,他在宫中不知受了多少苦才爬上如今的地位,或许这事,他不该插手。 有时候当个糊涂人,未免不是件好事。 “奴才多谢娘娘提拔。” 曦月轻笑道,“下去吧,皇上哪儿离不开你。” 李玉似有犹豫,想说些什么,末了只说了一句奴才告退。 曦月拂袖起身,“你放心,惢心很好,前些天还跟着江太医来拜见本宫。” 李玉听完才放心离去,想了半天才觉得是自己事多,太医都不敢多说,皇上更是自觉良好。 他不过拿着俸禄过日子,总不能把这条命给赔上去。 身边少了星璇和茉心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自从她们的年龄过了二十四后,她就做主替两人挑选了夫婿,干脆就把人放了出去。 又吩咐一旁的宫女把李玉先前提到的那些答应常在都给请来。 众人来的时候都无比忐忑,生怕是鹿血酒的事情被皇贵妃知晓了。 谁知,皇贵妃一点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说着她们伺候得好,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临走的时候,还送了好些东西,言语中还说着晋位意思。 众人的心中又生起了些许波澜。 痘疫防范得当,宫中并未有人染上,公主阿哥一切都平安。 二月之时便是东巡,二十四日,至山东曲阜谒孔庙。二十九日,登东岳泰山。 三月初四,游济南览趵突泉。 到了济南行宫的时候,众妃嫔才轻松了些。 曦月出来一趟瞧着外面的景色也算是新奇,戴了面纱便和皇上乔装一番去了闹市几趟,尝遍了街上的美味。 好日子还未过上多久,科尔沁部求娶的嫡出公主。 只是嫡出的公主,而非意指和敬,皇帝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恒媞长公主压根不是他的亲妹妹,这难道不好选择? 大手一挥,便是让太后的亲生女儿,先帝的幼女恒媞长公主下嫁。 不过科尔沁部来的也正是时候,正好挑着恒媞长公主快要议婚的时候来求娶公主,这简直是上天的缘分。 只是朝堂上颇有反对的声音,都说太后长女已经远嫁准噶尔,加之太后这些年为大清祈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皇上若是把恒媞长公主下嫁,于情于理于孝道都是不合的,看来事情还要再缓缓。 皇上那里是缓了,可璟瑟急得不行,她的额娘薨逝了,背后也没有人替她说话。 唯有皇贵妃还能亲近些,听着宫人的风言风语,手中的书也看不下去了。 按照科尔沁部的规矩,若是亲王之子成亲,要住在科尔沁部的,便是远嫁。 “照水,陪我去宜春园一趟。” 璟瑟悄然擦去眼中的泪珠,轻声道。 这事,这样僵持下去,找谁都不好使,唯有皇贵妃那儿能说上些话。 宜春园。 曦月翻着手中的册子,她知道皇上不会让璟瑟远嫁,别人不知道内情,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如今这个情况,不过是缓兵之计,给大臣们一个面子,暂时示弱,等过上些时候,等那群大臣消停些,皇帝就能下旨意了。 “儿臣给荣娘娘请安。”璟瑟请了安便在曦月旁坐着。 往下瞧了眼,里面竟然是京中未婚男子的名册,敛下心头的怀疑,静静在一旁坐着,在杯里斟上茶。 曦月随意一指,“理藩院侍郎宗正如何?不是什么要紧的官职,胜在体面,再说娶了你后,事事该以你为重。” 既然是太后从前选的人,应该品行和心性都是不错的,名册她才拿到,若是认真挑选还要再选一段时间,不如早点敲定下来。 璟瑟的心头微动,宫中的人都说皇阿玛改了主意,想把她远嫁出去,如今荣娘娘竟然开始做主替她选了夫婿,心头莫名多出了几分的感动。 她的声音不禁哽咽,她也不知道宗正的为人,只是既然在名单上了,定然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再说就算不好,还能有远嫁蒙古差? “你若是不喜,再换上一个。” “不……荣娘娘就这个,只是那些宫人都在传皇阿玛要让儿臣远嫁,荣娘娘为何……” “皇上膝下就一个公主,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让你远嫁,再说你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你曾在翊坤宫待上不少的时日,我也该帮你掌掌眼。” 曦月将册子递到了璟瑟的手中。 “你拿回去瞧瞧,自己以后的夫君自己也要多上心,若是看见喜欢的就同本宫说。” 璟瑟的鼻头一酸,心头有了万千的感慨。 “多谢荣娘娘。” 第253章 如懿传高曦月122 璟瑟走后,皇帝接着到了宜春院。 曦月穿着浅青暗纹的云锦丝袍,头上松松抓着一把黑缎嵌点翠鸟戏蔷薇钿子。 慵慵懒懒用手撑着脸颊,上挑的眉眼,隐隐透着娇意. 三十多岁的人,感觉同二十岁没有两样,甚至看着比新入宫的都年轻几分。 果真岁月不败美人。 皇帝悄然走近,曦月瞧见了欠身请了安,就将前些日子偷偷出去买的吃食递到了皇帝的身边。 “杏子糖,甜的。” 皇帝随手拿起一颗含在嘴上,太腻,满后宫中也就曦月这般甜腻的东西。 突然想起璟瑟的背影,将茶盏轻放,“方才璟瑟来过了?” “皇上果真明察,来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的呢,好不可怜,臣妾啊,这颗心都快偏了过去。” 皇帝摩挲手中的扳指,“你呢?怎么看这次科尔沁部求娶公主一事。” 曦月有些好笑,分明已经做好了决定,还拐着弯来试探她的心意。 从前零陵香一事,也算是皇后自个担下了。 真正让原身病重的太后,可还在甘露寺享着“清福”呢。 比起杀人,她更喜欢诛心。 星芙在一旁有些心惊,她把册子给主儿手中的时候,以为已经谈妥帖了,没成想是主儿自个决定的。 星璇走后,高家的人怕皇贵妃身边没有得力的人,不好办事,去年高母进宫来瞧上一趟,求了恩典把人送去了后宫,伺候皇贵妃。 曦月的视线无意扫过皇帝,稍稍试探。 “臣妾可不敢妄议国事。” “并非是国事,家事罢了。” “依臣妾来看,阖宫上下皇上也就这一个公主,皇上舍得,臣妾还不舍得呢?璟瑟本该去年就定下婚事的,可皇后去世,璟瑟为皇后守孝,便拖到了今年,若是再送去远嫁,实在伤着大公主的心。” 听到皇后两个字的时候,皇帝的心头骤然一震,想起璟瑟,心情才好上些。 “璟瑟自幼承欢膝下,朕自然是舍不得。” 曦月顺着皇帝的话往下说去。 “那便是了,最好嫁的近些,还能招来宫中多瞧瞧。” “你倒是慈母心性,什么时候想着为朕添一个小公主?” 两人一言一语间,两位公主的事已经敲定,星芙心慌的也没那么厉害了,反倒是觉得自己实在多虑。 曦月的心头微动,从前是有了永琥,她这颗心安了下来。 直至去了上书房,少了些欢笑声。 倒是无聊起来,不过仅限于无聊,也没动过其他的心思。 她若是想要个乖巧的孩子在翊坤宫养着,不知有多少妃嫔愿意。 罢了,随缘吧,总不能强求,若没有,她还免受生育之苦。 再说,清朝的公主,命何其苦,若不是干预了剧情,这次去而和亲的定然是璟瑟。 若真有了,是个女孩,唯有永琥登基才能护着些,那皇帝更是不能留了。 “许是缘分未到吧。” 皇帝瞧着瞬间失神的曦月,立刻有些恼了自己的嘴,笑道。 “罢了不谈这些了,待恒媞长公主下嫁后,曦月也要替璟瑟好好打算了。” “臣妾晓得。” 没过几日,皇帝就下旨册封太后幼女为固伦恒媞长公主,同年十月尚蒙古科尔沁部。 三月初八,圣驾回銮时,也将璟瑟的婚事给敲定了。 晋和敬公主为固伦和敬长公主,同年十月尚理藩院侍郎宗正。 待东巡后,回了宫中,所有事情才安稳定了下来。 直至皇帝去了阿哥所一趟,原是大阿哥已经成婚开府,想着从宫外得了些好玩意,亲自送了些给自己的弟弟。 旁的阿哥还能克制几分自己的心性,但永瑢是个贪玩的,每日读书都马马虎虎的。 皇上来校考功课时,脸也是黑成了一团,他知晓永瑢的心思不在读书上,可作为皇家子弟总不能如此糊涂. 身旁的嬷嬷也是个大胆的,直接说是大阿哥教唆永瑢每日沉迷于玩乐。 皇帝本就因为大阿哥的年岁,颇有些忌惮,再加上,东巡这段时日,他让大阿哥留下来监国,大阿哥的举动有些许的逾越,更是气得不行。 连忙让李玉去查,这事人人都知晓,查起来也快。 第二日,就在朝堂上痛斥大阿哥了一顿,顺道一句话就把人踢出了继承人的资格。 曦月听到消息的时候,还在让小厨房里的人备上点心去看望永琥。 不过这次大阿哥还真是冤,顺手买了些新奇的东西给幼弟罢了。 说到底,还是皇帝的岁数大了,性子越发阴晴不定 未过几个月,康常在生下了九阿哥,皇帝虽不在意康常在,但毕竟是个皇子,待满月的时候,赐名为永玦,抱去了阿哥所。 临近冬日,人是越发困倦,曦月便免了频繁的请安。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对劲,浅浅探了上去,十之八九是有了,只是月份太浅,还不确定。 皇帝见自己的皇贵妃每日打不起精神来,怕是宫中有什么人用腌臜手段来害曦月,宣了太医去瞧。 太医摸着脉象,眉头皱了皱。 皇帝瞧着太医的脸色不太好,又跟着蹙眉。 “可是哪里不好?” “恭喜皇上,娘娘是有喜了。” 皇帝的表情有些许惊讶,最近常感觉力不从心,精神疲惫。 宫中许久未传来喜讯,他深知子嗣的事情勉强不得,有了永琥已是上天庇佑,他和曦月的年岁已大,没想到还能有个孩子。 自然是喜不自禁,慌慌张张拉着曦月的手,连连笑着,说了好几声“赏”。 第254章 如懿传高曦月123 后位空悬已有两年有余,如今璟瑟已经出嫁,他也该好好想着自己的事情。 这些年,她将后宫打理的很好,比昔日的皇后不知好上多少,他的后妃的口中也常听见夸赞之声。 以前他还为后宫之事费些心,如今只管朝政之事,不知轻松了多少。 他想他也该有个皇后了,还是一个合他心意的皇后。 恍惚间他又想起昔日的自己,发觉自己以前做的都是些荒唐事。 为了求娶青樱闹到了先帝那里,也就是先帝的子嗣稀少才容得他那么闹。 倘若今日是永璜亦或者是永璋闹到了他的面前,他再怎么责罚也不为过。 从前不过是见不着才格外心动,现在面对那副容颜,却没有半分冲动,心中甚至没有半分波澜。 沉默片刻后,皇帝紧紧握住了曦月的手,眸中全是深情。 “曦月,做朕的皇后吧,做朕名正言顺的身边人。此后,朝暮不依长相思,白首不离长相守。” 曦月颇为动容轻唤了一声,“元寿。” 皇帝的神情格外温柔,他知道他确实是冲动了。 可还知道,他挑不出第二个人来当他的皇后了,他想着这一天已经想了很久了。 万人之上本就孤寂,他想有个人能陪着他。 走出翊坤宫的大门时,他的脚步还是虚的,迫不及待就让人招了大臣入宫。 乾隆十三年一月初八,皇帝正式下诏,命大学士傅恒为正使,大学士史贻直为副使,持节赍册宝,册立皇贵妃高佳氏曦月为皇后。 曦月穿着皇后朝服,头戴凤冠,一步一步走到皇帝的身侧。 皇帝握着身边人的手,才感觉到了一丝真切感。 册立之际,天监报吉,午门钟鼓鸣响。 皇帝驾临太和殿,銮仪卫官挥鞭致敬,乐队奏响“庆平之章”,庄严肃穆。 正副册使应命前来,内监依次手持节、册、宝,由中门进入宫廷。 将节陈放置于中案,册文和宝文分别摆放于东案。 随后,引礼女官引领曦月站在拜位北面,奉上册文,遵循六肃三跪三拜的礼仪。 至此,册立皇后之礼已完成。 朝服,凤冠极重,加上曦月有了身孕,更是疲惫不堪,待入了婚房已是极累,星竹连忙端上熬好的养胎药端了上来。 皇帝缓步上前,瞧着熟悉的场面,瞬间就像是回到了从前。 “朕,来给你揭盖头。” 红烛高照,喜服穿在高曦月身上完全掩盖不住自身的美艳,眼波流转,似喜似羞,睫毛微垂,脸颊羞红,如玫瑰泣露,贝齿轻咬着红唇,直直盯着弘历。 宛如同当年在府中一样,岁月似乎对曦月格外宽厚,老的只有他。 就当他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毓瑚端上了酒杯,里面盛着的自然是茶水。 “请皇上皇后饮交杯之酒。” 取过酒杯互换饮下,皇帝察觉到曦月眼中的倦意,挥了挥手, “下去吧,朕有话同皇后说。” 毓瑚将恭敬退了下去,其实后面还有些仪式,既然皇帝开口了,还能说出来不成? 皇帝轻轻柔柔摸着曦月的脸,似乎还有些不真切,一连唤了好几声。 曦月都笑着一一应了下来。 皇帝这天说得格外得多,从小时就开始念起,说着自己的失意。 曦月在一旁当一个合格的听客,不打扰,就攥着皇帝的手,沉默听了下去。 难怪那时的如懿如此执念她的少年郎,有些人的承诺实在太过轻易。 不过随口几句,就能哄着人高兴。 直至夜深,皇帝才怀抱着曦月沉沉睡了下去。 立后第二日,便是阖宫拜见,曦月待下本就宽厚,也不崇尚什么节俭,宫中的几个刺头早早没了踪影,想起哄也起哄不起来,自然闹不出什么事情。 延禧宫内。 青樱绣着手中的香囊,轻轻哼着歌,手中的动作越发轻快。 她突然发现……自从忘了心中的少年郎,日子过得也好过了些。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皇上,竟让她登上了后位。 都是从潜邸出来的,她深知皇后的性子何等娇纵。 这样的人,真的能管好后宫吗? 脑海里想起那处处拘束的笑容和诚恳敦厚的话,心中又泛起波澜,后宫的事已经同她没什么干系了,她又何必处处念着? 容佩的眼神无比晦涩,前些月她和内务府的太监吵了起来,被主儿搭救,顺理成章来了延禧宫伺候。 原先还以为主儿对皇上情根深种,日日夜夜都绣上些帕子,亦或者是做上些护膝鞋袜之类的。 直至瞧见了件件上皆绣着云纹,从洛雪的口中常常听见凌云彻三个字,忍不住打探了一番,心头满是震惊。 她没想到……处事淡然的主儿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事。 容佩听到屋外的通传声,轻声道。 “主儿,皇上来了。” “就说我病了,不宜接驾。” 青樱想起前些日子侍寝时让人恶心的酒气,心中忍不住作呕。 听着身边的宫人说皇上常饮用鹿血酒,即便是不喝也沾上了些酒气。 鹿血酒伤身,皇上也不怕喝死自己吗? 皇帝缓步离开了延禧宫,心中不由感叹,病了也好,也省的自己瞧着那张脸后悔得不行。 没过多停留,转而去了别的妃嫔屋中。 第255章 如懿传高曦月124 直至乾隆十六年的时候,曦月的孩子已经两岁多了。 如了皇上的愿是个女孩,取了名叫璟姩,固伦和安公主,只愿一生安逸,安宁。 永琥带着璟姩着画册,神情愈发严肃,两个人的性子仿佛是个极端,永琥自小便是沉稳安静,事事缜密。 璟姩却不同,性子莽撞了些,两岁多就能看出来,日后的性子便是个不喜安定的,不过也好,不容易吃亏。 按照皇上的话来说,女儿与世无争,怎么娇养也不为过,每每瞧见璟姩,心头便是彻底软了下来,什么胡闹的要求都一一允了。 乾隆十六年,前朝安静,西藏的骚乱也早已平定,皇帝以西北无忧,便更重视江南河务海防与官方戎政。 正月,皇帝以了解民间疾苦为由,第一次南巡江浙。 南巡回来后便是一次隆重的选秀,皇帝登基后一直励精图治,将心思放在前朝。 且又有从宫女或各府选取妙龄女子为嫔妃的途径,所以一直未曾好好选秀过一次。 再加上后宫的子嗣少,前些年就婉嫔添了一个皇子,赐名永玮,晋为婉妃,纯妃添了一个公主,璟嫊,封号和欣,晋为纯贵妃,顺嫔添了一个皇子,永瑄,晋为了顺妃。 许是顺嫔的身子太差,永瑄一出生就体弱,都一岁多了,每日还病怏怏的,只能精细养着。 选秀的事宜由着内务府和礼部操办,曦月和皇帝两人亲自去敲定人选。 宫中汉军旗的女子不少,这次所选多为满蒙亲贵之女。 选了巡抚鄂舜之女西林觉罗氏为禧常在,都统纳亲之女巴林氏为颖贵人,拜唐阿佛音之女林氏为恭常在,德穆齐塞音察克之女拜尔果斯氏为恪常在。 将景仁宫好好打理了一番,便让恭常在和禧常在住去了景仁宫,颖贵人和恪贵人住去了启祥宫,两人是蒙古亲贵之女,布置上多了几分蒙古风情。 到了十二月,新人入宫,几人在选秀时也曾见过皇后,加上入宫后,也常听宫人提起皇后贤淑,赏的东西也是极好的,自然多抱了几分的敬意。 在翊坤宫内恭敬行了礼,曦月说了两句,就赐了座。 颖贵人娇憨中带着几分爽利泼辣,那恪贵人便是少了那份娇憨,多了份英气。 两位常在,眉眼间瞧去倒是温柔。 纯贵妃瞧见四人正年轻,又笑着道,“四位妹妹入了宫,大家以后都是姐妹了。” “是啊,妹妹们如此年轻,本宫瞧了都欢喜得很。”婉妃接着纯贵妃的话。 四位新人倒是腼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又轻声应了几句。 待宫人奉上了茶,颖贵人和恪贵人掀开茶盖,是上好的茶叶,虽然不适应,但也知道,如今入了宫,也由不得自己任性了,小口喝着茶。 曦月细细打量着两人的神情,无人起哄,也算是省心的。 “可还适应宫中?” 恪贵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恭敬道。 “原以为离了草原便是宫中的格局的,不想启祥宫竟别有一番家乡的风味,嫔妾深感亲切,多谢皇后娘娘贴心布置。” “住的舒心就好。” 新人入宫,皇帝颇为新鲜,此后的两三个月,常常招幸四人。 尤其是颖贵人,娇憨且带着些泼辣,是后宫妃嫔没有的,格外得皇帝的欢喜,新年的时候封了颖嫔。 颖嫔常来翊坤宫同后宫的妃嫔说上几句话,尤其是瞧见了和安,粉雕玉琢的,窝在曦月的怀中,万分可爱。 加上性子同颖嫔有些相似,又多宠爱了些,常常带着和安去启祥宫堆雪人,烤肉吃,好不惬意。 八月的时候,皇帝便准备着木兰秋狩,带了纯贵妃,婉妃,仪嫔,颖嫔,恪贵人,还有四阿哥永璐,五阿哥永璋,六阿哥永玟,七阿哥永琥,以及一众亲贵大臣。 曦月慢慢骑着马,朝着远处众人策马的方向看去,露出一抹笑意。 颖嫔在曦月的前头,策马扬鞭,自从入了宫,她许久没有那么快活了。 在宫中处处守着规矩,就连射箭都只许在自己宫中立个靶子。 待皇帝的视线远远离去,曦月才加快了速度赶上了颖嫔,颖嫔这才发觉曦月胯下的马,并非是宫中驯养的温顺母马,而是去年科尔沁部进贡的一匹烈马。 她记得格外清楚,去年是她刚进宫的时候,还特地去瞧了眼。 颖嫔按下心头的惊讶,有一搭没一搭和曦月又聊了起来。 没了玉妍,自然也不会出现出现什么放冷箭的刺客,几圈下来也颇有些收获。 永璋虽说在学业上糊涂了些,可骑射的功夫没有半分落下的,皇上却忌惮起永璋的年岁,没有多说,只是夸了永玟和永琥。 又赏了上好的皮料给各个阿哥和妃嫔。 永璐牵着马垂下了眸子,低着声和一旁的永玟说着话。 “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我可是你的亲哥哥,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永玟神色慌张,眉眼间满是疏远。 他的额娘是仪嫔,日日待他好的也是仪嫔,永璐怎么可能是他的亲哥哥? 纵使那么多的证据在眼前,他也不想认下。 他依稀间想起阿哥所宫人的话,说四阿哥的生母是玉氏进献的美人,没成想害了宫中的妃嫔,被赐死了。 就连皇上都不待见四阿哥,平日里校考功课,皇上都会自动略过四阿哥。 他的额娘怎么可能是玉氏? “四哥,你让我如何相信?” 听见仪嫔的声音,永玟加快了脚步。 唯有永璐还在后头低着头静静想着,他其实也不大记得额娘的长相了。 只是前些月,玉氏又献上了个美人,皇上封了个答应,封号为恒。 那日御花园一见便暗暗和他联络起来,希望四阿哥能继承大统,玉氏一族会倾力相助。 永璐听了,只感觉荒谬得不行,可没过几晚,又心痒痒。 他自小时候就不受重视,就连福晋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格格,若有了玉氏一族倾力相助,那他岂不是好办事? 再说这些阿哥里,论资质,只有他的七弟弟能胜过他,可他七弟弟的骑射功夫比不过他。 一想到皇阿玛却因为自己额娘的身份,这十余年间多对自己不管不顾,心头的火气就直冒。 就算再荒谬的事情,他也要去试试,反正他也没什么可以输的。 他原想着让自己的亲弟弟来做帮手,证据都摆在了永玟的眼前,可没想到永玟如此不顾及手足之情。 又幽怨看向和七阿哥相谈甚欢的皇帝,这次不是下手的时机,他还没有彻底掌握玉氏的族人。 第256章 如懿传高曦月125 “额娘。”永玟连忙跑向了仪嫔的身边,转而想起了四阿哥的话,心中仍有些慌张。 仪嫔精心照顾永玟十余年,他那些小习惯,仪嫔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有在紧张得时候,才会频繁摸着耳朵。 她想起永玟方才在同四阿哥说话,难不成……是四阿哥说了什么?永玟才如此慌张。 “来,让额娘瞧瞧,有没有受伤。”仪嫔围着永玟转了一圈才放下心来,试探问道,“我方才寻了半天,怎么连身边的人都丢下了?” 永玟避开仪嫔的目光垂下了头。 “儿臣不过是贪玩了些,况且那些奴才跑得再快也比不过我的霜风,就把人给甩在了身后。” 永玟被她教地极为规矩,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情,他一定有事瞒着她。 “去吧,今日皇上猎到了许多东西,正是高兴的时候,设了宴,宴请大臣,开了恩,让你们也去瞧瞧,王福跟着六阿哥,别又跟丢了。” “是,奴才遵命。” 看着永玟远去,仪嫔招来身旁的心腹,“你去查查四阿哥。” “不妥,你去把事向皇后说一遍,我们查定然会打草惊蛇。” 四阿哥偷偷接触永玟一定是别有用心,她不得不防,她可不愿自己精心养出来的孩子和四阿哥一起惹了什么祸端。 “奴婢这就去。” 在木兰围场不过半个多月,因朝中事务繁忙,定了九月圣驾回銮。 刚回翊坤宫时,星竹也查出了一个大概,四阿哥同玉氏相勾结,意图谋取皇位。 四阿哥还真是继承了玉妍的野心和不自量力。 只是她很期待,四阿哥能给皇上一个什么样的惊喜,是同原先的世界线般,在木兰围场设下陷阱假意刺杀皇帝,重获圣宠。 “让人去盯着四阿哥,有任何妄动再来禀报。” 曦月挥了挥手就让人退下了。 “永琥你怎么看?” 曦月说罢,永琥便从帘幕内走了出来。 “四哥的性子向来傲气,偏生皇阿玛对四哥不闻不问,自然是怨多了些,再加上玉氏族人的相助,恐怕会下重手。” 曦月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两柄剑,将其中的一柄随意扔向了永琥,永琥探身而出,左手倏出,将剑柄拿在了手中了。 剑影闪烁,攻防转换间如同闪电般迅猛。 一人剑法凌厉,身姿并不矫健,衣裳限制了行动,但手中的长剑如同毒蛇一般,迅猛攻击着对方的要害;另一人则剑法沉稳,格外谨慎,招式大开大合,以力破巧,抵御着对方的攻击。 双方你来我往,剑刃相互交错,发出铮铮之声,猛地刺出一剑,直取对方的咽喉,直至离喉头一寸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曦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将剑收入鞘中。 永琥轻叹一口气,喘着虚气。 “额娘,你是知道的,儿臣向来不擅长这些。” 曦月眼中并未多少失望,永琥没必要浪费大把的时间在这身上,如果是防身的话,这些就足够了。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所谓的灵气,但依照着从前修炼的剑法,即使马马虎虎,已然比宫中那些侍卫的武功不知强上了多少。 “日后跟在皇上的身边小心些,永璐是个耐不住性子的,若真出了事,你也别莽着劲救人。” 永琥从小便被皇帝带在身边教着,从前还有些许的孺慕之情,直至大阿哥和三阿哥无端接连被训斥后,看到了帝王冷血的一面后,也被消耗得所剩无几了。 只怕是等他长大了,他的皇阿玛也会这般对他,永琥不禁唏嘘。 他额娘说的真是一点错处都没,若是皇阿玛真遇刺了,他出现太快,反而会被猜忌。 “是,儿臣晓得了。” “回去吧,刚回来也该好好休息休息。” 国中逐渐安宁下来,准噶尔却渐渐不安静起来。 当年朝廷为平息准噶尔的乱象,便于当年让端淑长公主为多尔札之妻,以示朝廷的安稳之意。 准噶尔的达瓦齐杀了首领多尔扎,然后自立,前朝都乱了。 不消几日,端淑长公主也不得不亲笔家书传入宫宫,请求皇帝为夫君平反报仇,平定准噶尔内乱。 端淑长公主的家书才到宫中,准噶尔便传来消息,达瓦齐要求迎娶端淑长公主。 皇帝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眼下不宜开战,达瓦齐提旁的要求也就罢了,假借归顺之意,竟要迎娶长公主,这将他的颜面置于何地? 若是他允了,岂不意味着他怂了?他怕了? 若为天下人知,岂不是会让旁人嗤笑他做事行事表里不一? 打脸有时候来的就那么快,达瓦齐在噶尔颇得人心,深得亲贵拥戴。 他若是强行用兵,一来边境不宁;二来会与整个准噶尔为敌,三来,边地寒部隐隐有蠢蠢欲动之势,若让他们连成一片,必会成为心腹大患。 最后,权衡利弊下,还是下旨让端淑长公主再嫁。 第257章 如懿传高曦月126 一事刚定,风波又起。 第二年的春日,皇帝在翊坤宫同曦月对弈时,常在纯贵妃身边侍奉的小太监突然来禀报,和欣公主失足落了水。 两人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去了钟粹宫。 还未进门,就听见纯贵妃的抽泣声,进了钟粹宫,只见几个太监宫女一股脑跪在了地上。 曦月抬眸问着在地上发抖的小太监事情的缘由。 小太监的神色十分惶恐,身上全是水渍,颤抖着身跪在了地上,将事情来源说了一个清楚。 “今日纯贵妃不得空,公主闹着要去御花园玩秋千,贵妃便让奴才们带着公主去,谁知公主头上的珠花落在了屋里,身旁的奶嬷嬷去寻了珠花。” “走到半路,公主想要御花园边上的荷花,要奴才去采,奴才怎么敢违抗公主的命令?当即就去了,可谁知,奴才还未采到就听见了宫女的惊呼声和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立刻去寻了公主。” 小太监的话说到一半,又因为恐惧,呜咽了良久,才开了口。 “身边的人都不善水,奴才们也下去救了,可公主挣扎得厉害,救不上来,幸好宫中有位侍卫善水,巡逻时,瞧见公主落水连忙相救,公主这才被救了起来。” 李玉连忙道,“那侍卫是宫中巡逻的侍卫,叫凌云彻,汉军旗正红旗包衣出身。此刻刚换了衣裳,在外头候着回话呢。” 延禧宫离钟粹宫近,公主出了事情,青樱总要来瞧瞧,在李玉地口中听到了“凌云彻”这个名字后,身子顿时一抖。 随之而来的便是高兴,眼底掺了几分柔情。 前些年凌云彻还一直当着冷宫侍卫,身上虽然有些银两,可还未攒够银两从冷宫出来。 从前相识的妹妹的家中就出了事,那些银两也只能尽数接济过去了。 至此,凌云彻才肯用她手上的银两,勉强换了一个巡逻的活。 如今救了和欣公主,撞上了天大的机缘,总算是有个前途了。 也不知,皇上会赏赐什么? 皇帝的心思并不在侍卫的身上,随口道。 “既然只是个巡逻的侍卫,那就传朕的旨意,救护公主有功,赏白银百两,为蓝翎侍卫。不必叫他进来谢恩了。” 焦灼看向了屋内,宫中的公主不多,每个他都是珍爱无比。 一想到太医至今没有出来,又攥紧了曦月的手,试图寻找些安慰。 齐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缓了口气道,“公主无事,只是落水时呛到了,待微臣开上几副药,就能醒来。” 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无事便好。” 转头就看向了纯贵妃,颇有几分怒意。 “这些人看着,都让公主落了水,纯贵妃管教下人不善,罚俸三个月,至于今日伺候璟嫊的宫人,一律杖责二十。” 纯贵妃上一秒还在担心自己的女儿,下一秒便跪在了地上。 心中不禁暗自感叹着皇帝喜怒无常,什么都能牵连到她的身上来。 皇帝见纯贵妃怯弱无能的样子就心烦,拉着曦月便回了翊坤宫。 青樱出来的时候目光无意间往凌云彻的地方远远望了一眼,凌云彻瞧见已然会意。 夜渐深,冷宫处。 青樱口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恭喜了。” 凌云彻的眼中并无多少喜悦,眉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过上两日微臣便要去乾清门当值,怕是日后少见了,今日之事实属是个意外,恰好……只有微臣善水,微臣不能不救。” “旁人不知道有多羡慕你呢,我便是在心中念着就成了。” 青樱说罢就从袖口拿出了一方帕子递到了凌云彻的手上,上面不过是绣着简单的云纹挨着几朵梅花,靠近一闻是独属于青樱身上沉木香的味道。 凌云彻心中颇有些动容,只是一味将人揽在了怀中。 他虽然知道……他不该如此,只是每每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凌云彻将手中一直攥着的玉镯戴到了青樱的手腕上,镯子的料子并不好,上面的图案倒是和凌云彻想到了一起去,是让人用心细细雕刻出来的。 “带上果然好看些。”两人不过对视了一眼,又笑了起来。 容佩守在外头,见自家的主儿,脸上透着红晕,心中又开始慌了起来,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她原本以为两人不过两情相悦,不敢生出什么私情,没想到……主儿如此糊涂。 到了八月的时候,皇帝照例是要巡幸木兰,带着朝臣和诸皇子,以及后宫妃嫔。 皇帝开了口,这次要多带些妃嫔,特地又挑了几个贵人带了上去。 恰此时,木兰围场养了几匹刚刚驯服的马儿,皇帝颇为有兴,带着诸位妃嫔皇子去看看,那些马儿虽是好看,可野性全无,皇帝不禁皱了皱眉。 这般温顺,便是再好,也没得乐趣。 四阿哥的眸子缓缓看向了低头吃草的马匹,心头不禁一跳,他想到法子了。 永琥慢慢靠近,“听说四哥每年都会亲自喂养木兰围场中的马匹,难怪这些马儿都这般亲近四哥。” 永璐的心头涌上了一丝的得意,就算皇上再怎么宠七弟,论到骑术,七弟还是比不过他的。 “那是自然,围场中再烈的马我都是瞧过的。” 哪怕皇帝不喜永璐,见自己的孩子如此优秀,也不忍夸了几句。 四阿哥脸上挂着谦虚的笑,“皇阿玛谬赞了。” 只见曦月换上了颜色鲜艳的袍服,英姿飒爽,骑在马背上,手握缰绳,轻轻一抖,马疾驰而出,带起一阵烟尘。 皇帝瞧着也心痒痒,寻了一匹马,几步跨了上去,便追着曦月的步伐而去。 璟姩已经四岁多了,性子跳脱些,平日里和颖嫔的关系要好,许多骑射的功夫都是颖嫔教的。 毕竟还小,只能骑着小马,慢慢悠悠在后面晃着,看起来倒是可爱。 待两日后就到了狩猎的日子,皇帝的猎兴极盛。 随侍的侍卫和皇子们都心下明白,故意跑得慢了些,和皇帝拉出远远的距离。 永琥一丝不敢松懈,目光紧紧盯着皇帝。 昨日里,额娘那里传了消息,四阿哥有了行动。 第258章 如懿传高曦月127 不消几炷香的功夫,一匹毛发洁白如雪从皇帝的身边疾驰而过。 微风吹过,它的鬃毛随风飘扬,阳光洒在它的身上,闪着熠熠的光。 马蹄声响彻云霄,仿佛是一阵惊雷在草原上滚动。 皇帝的身体随着马的奔跑而起伏,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那抹雪白色。 他素来是爱马的,先前养的那几匹太过温顺,眼前这匹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若是能驯服它也算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马鞭一扬,将众人甩得远远的,直接追了上去。 直至这里,皇帝的背影才消失在了永琥的面前,永琥没有继续盯着,反而是看向了一旁速度渐慢的永璐。 当即捋了捋心中的思路,这白马实在来得太不合时宜了,来的瞬间,冲在前头的永璐,一点点往后退去。 向来喜欢拔尖的四阿哥,怎么会在此时放慢了脚步。 永琥的动作也稍稍慢了下来,往永璐的身边慢慢靠去。 而另一边,皇帝正处于遇见良驹的欣喜中,浑然不觉身后已经没了人影。 直至闯进了一片密林中,树木高而茂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四周逐渐静了下来,那抹白色也悄然不见,唯有马蹄声和呼吸声在回响。 作为一个皇帝的直觉告诉他,这片林子实在太过于安静,安静得透着些诡异。 再怎么偏的地方,为了顾及他和诸位皇子的雅兴总要放些猎物,可这里就连寻常的鸟叫声都没有。 他环顾四周,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当即驱马慢慢往后退去。 突然,一道黑影从暗处闪出,向他袭来。 他瞬间反应过来,有人在放冷箭。 这是刺杀啊。 皇帝想要避开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可身子却突然发虚,动弹不得。 但已经来不及了,冷箭直直地穿过了皇帝的小腿。 皇帝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直冒,疼得发晕,只能尽力把手紧紧攥紧了缰绳,一点点往林外退去。 透着光,瞬间就瞧见了银白色的反光。 他的心“咯噔一下”,万分后悔因为一匹野马掉入了旁人的陷阱,不……那匹野马也是旁人设计好的,掏出了佩剑就要抵抗。 箭一下子射偏了,直直射到了马匹的身上。 马高高地扬起前蹄,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然后开始疯狂地奔跑起来,仿佛要挣脱一切束缚,身体来回扭动,发出急促的声音。 皇帝刚以为逃过一劫,没想马又发了狂,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他该交代在这里了。 又一瞬间,有人将自己从发了狂的马上扑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 利箭却在翻滚的过程中,一点点穿透皇帝的小腿……险些要疼晕了过去,若不是,方才他救了自己,皇帝还以为他是肆意报复的。 凌云彻连忙护住了皇帝,低声道,“微臣凌云彻,救驾来迟。” 皇帝面容狰狞,喉咙发出沙哑的呻吟声,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尽的痛苦。 “有刺客。” 凌云彻这才发觉了皇帝身上的箭伤,他的心头涌出了绝望,“微臣会护着皇上。” 奇怪的是,冷箭只是扫过他的身侧,还没等凌云彻纳闷刺客的身手为何如此差时。 只见草丛里窜出来一个人影,大喊了一声,“皇阿玛。” 随即挥着剑将一支支箭挡了过去,一把扑到了皇帝的身侧。 箭从空气中穿过,直接划过了永璐的手臂,永璐吃痛哀嚎了一声。 他瞧着一直漠视他的帝王,竟如此狼狈躲着,嘴边还呢喃着,夸着他,心中就是抑不住的兴奋。 “皇阿玛快上马,儿臣带你走。” 皇帝这时又怎么起得来,蜷缩在一边,身体因疼痛而不停地颤抖着。 永璐看了看皇帝的伤口颇有些震惊,颇有些恼怒,若不是七阿哥问了他两句话,他又怎么会来得这般迟,功劳竟让侍卫都抢了过去。 那群玉氏培养的暗卫也都没一丁点眼力劲,伤到哪里不好,偏偏伤了腿。 心中不禁暗骂了一句废物,放水都放不好。 现在,就连救也不好救。 一瞬间的功夫,密密麻麻来了一群人,永璐压下心头的诧异。 这么偏的地方,怎么一下子……那么多人来了,眼睛一偏,看向了刺客。 所幸,刺客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信物,更何况……他的一家老小都被玉氏捏在了手心,定然是说不出什么背叛的话来。 况且,刺客身上已经备好了毒药,只怕现在已经服了毒。 永琥看见了躺在一旁奄奄一息的皇帝,还没来得及关切,朝着皇帝手指的方向看去。 隐约瞧见了一个逃窜的黑影,立刻搭上了箭,朝着远处射了出去。 永琥的骑射并不拔尖,在曦月近乎几年的指导下,也渐渐精进。 霎时,利箭穿透了刺客的胸膛,皇帝才彻底晕了过去。 身旁的永璋瞬时间吓懵了,末了才反应过来,拉着永琥的手,“七弟当真英武。” 旋即斥骂着身边的人,“还不快些去审刺客,一群饭桶,愣在这做什么?” 他突然想起来了,是皇上派他守着木兰围场,若皇阿玛真的出了事,他该怎么办。 还好,刺客留了下来,永璋突然瘫在了马上,缓了许久才缓了过来。 永琥下了马,连忙挤进层层的包围中。 “谁有帕子,先替皇上包扎下。” 就连永琥都抢了他的风头,永璐的心中更是不喜,只是随意问了一句,就将凌云彻腰旁的帕子抽了下来。 凌云彻刚想拒绝,可瞧见了四阿哥眼中蕴着微微的怒意,又不禁叹了口气。 永璐强忍着痛意,麻利的包扎好,亲力亲为把人带回了帐中。 永瑢跟在后头,颇为打抱不平。 “七哥,你最受皇阿玛的宠爱,这次刺客也是您抓到的,反而是四哥在前头献了殷勤。” 永琥不禁笑了笑,这永瑢还真是个心思简单的,和他哥的性格倒是一模一样。 “罢了,到底是四哥救的。” 第259章 如懿传高曦月128 营帐内。 一群妃子乌泱泱坐在帐内,透过帘子看着床上,假意抹着眼泪。 曦月则招来身边的永琥,细细问着今日的情况。 “刺客呢?” 永琥虽跟在永璐的身后,可不敢太过靠近,待听见林子里的声响心中才了然。 旋即策马在周围晃了一圈,将永璋和永瑢两心思简单的兄弟引到了林子外,一切都顺理成章成了,虽占的功劳不大,起码是占上了。 “五哥已经派人去医治审问了,听五哥说,刺客本就埋伏在树上,结果那一箭极深,就在……心脏的下方,刺客当即从树上摔落晕厥,就连毒药都没来得及服用。” 曦月的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只有两人可以听见。 “不妥……你亲自去看着,再让人仔细查查林子周围,永璋做事,我不放心。” 她确实不放心,生怕这个老实孩子什么也问不出来,反而让刺客咬舌自尽了,线索一下子断了。 “儿臣这就去。” 永璐见永琥出了营帐脸上勾出了一抹笑意,皇帝的伤并不重,随行的太医也都说无碍于性命。 只是日后,阴雨天,小腿处会有刺痛感,现在汤药已经喝下去了,再过上一段时间,就能清醒了。 他的七弟实在是走得好啊。 说到底,皇帝醒来,第一眼看见了他,那功劳,自然都是他的。 他可是舍命相护啊,甚至,他的左手臂还负了伤。 不过半个时辰,皇帝就彻底醒了,拉着曦月的手,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才不至于失态。 “曦月,有人要害朕,有人,故意用那匹马来,引诱朕。” “是咱们的孩子在关键时刻……留下了刺客,朕一定要查出是谁要害朕,朕要看看,是谁有这个胆子来害朕。” 永璐这才感觉到了皇帝的偏心,分明他救的皇阿玛,怎么功劳,被一个最后来的人给抢到了? 不公平,实在太不公平了。 “没事就好,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事,臣妾实在是害怕得紧。” 弘历支撑起身子,轻轻拍着曦月的背部,如安抚般,“没事了,永琥呢?” “臣妾让永琥带着随行的侍卫去林子里勘察一番,至于刺客现在还昏迷着,但没有伤及性命,想来,是能审出什么的。” 永璐的眼皮子突然一跳,强装镇定,捂着伤口坐在一旁。 弘历松了一口气,口中恨恨呢喃着,“没伤及性命就好……好好给朕审,一定要审出个结果来。” “永璐,让朕来瞧瞧你的伤口,从前朕常常忽视了你,没想到要紧关头,是你不顾一切,要来救朕。” 弘历的话似有几分感慨,他着实没想到,和他从来不亲的孩子,会拼上命来救他。 玉氏确实有错,他也不该如此狠心,如此无情对待玉氏的孩子。 永璐连忙上去露出了他的伤口,层层的布包裹着,看不清里头的伤口,闻着浓浓的药味,弘历又开口道。 “好孩子,苦了你了。” 永璐噙着丝泪意,口中呜咽道,“儿臣不苦,若是能救皇阿玛,就算是拼上这条命,儿臣也要上。” 还真是一段父慈子孝的画面,若不是曦月早早就知道是永璐设的局,恐怕还会跟在后头感慨一句。 李玉从屋外进来,想起侍卫恳求的神情,似乎有事要见皇上。 既然是救过皇上的人了,卖个脸面也没什么的,待皇帝和四阿哥说完话,大胆提道。 “皇上,救过您的侍卫还在外面候着,您看,要不要宣进来说上两句话。” 弘历皱了皱眉头,在林子里的时候,那侍卫虽说是救过了他,可也将他的狼狈的姿态看得一清二楚,沉声看向了曦月。 “那……侍卫叫什么?” “臣妾在屋外也瞧见了,叫凌云彻,真是极巧,是从前救过璟嫊的,没想到今日又救了您。” 还真是巧极了,这是侍卫还真是有福分。 “传朕的口谕,凌云彻救驾有功,对朕忠心耿耿,此后为朕身边的二等侍卫,赏银二百两。” 又随手指了身边了一个小宫女,“玉芯,朕记得,你快二十五了,也到了出宫的时候,若是凌云彻还未成家,朕就将你赐给凌云彻为妻。” 玉芯连忙跪在地上笑着,“奴婢谢过皇上。” 这当真是极大的恩典,她方才出去拿药的时候,还听见了身旁宫女的窃窃私语,说凌侍卫既前途无量相貌堂堂,至今还没有娶妻呢。 “曦月啊,朕累了,你和李玉去替朕瞧瞧凌云彻。” 弘历说完就将身旁的药一饮而尽,撑不住了身子,昏昏沉沉在床上躺着。 待曦月和李玉出去时,凌云彻连忙半跪着请了安,试探开口道,“皇后娘娘,您在屋内可曾瞧见一个帕子?” 曦月摇了摇头,“并无。” 凌云彻略显懊恼点了点头。 李玉当即宣了旨意,笑吟吟道,“奴才会帮着凌大人留意着,凌大人先谢恩吧,这可是皇上御赐的上好姻缘啊。” 凌云彻愣在当地,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睛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直到李玉在旁推他的手臂,笑眯眯道,“凌大人,这是欢喜傻了吧?快谢恩哪!” 凌云彻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颤抖着双手,声音略带沙哑道。 “求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心中已经有中意的人了,实在不敢耽误玉芯姑娘。” 此话一出,李玉的神情一怔,“难不成……方才的帕子就是凌大人心上人所赠?” 凌云彻极为艰难点了点头,曦月倒是起了兴致,明知故问笑道。 “那姑娘是谁?本宫做个主,给你们两赐婚。” 凌云彻再次叩头,“这……微臣实在是不方便说。” 李玉的性子纵使再好,见他如此不识抬举还是有些许的愠怒。 “有的话,皇后娘娘自然会替你做主,如今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难不成是在诓骗奴才和皇后娘娘?” “微臣绝无此心,皇后娘娘明鉴。” 他怎么敢说出口?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自己糊涂就罢了,可不能连累自己的族人。 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后悔,今日救了皇帝。 曦月挥了挥手,眼神示意了下李玉,两人相处多年,他当即明白了曦月的意思。 “罢了,本宫会替同皇上说的。” 凌云彻看着曦月的背影,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件事,失声喊道。 “皇后娘娘留步,微臣还有话要说……” “你说。” “微臣今日救皇上,本以为性命要葬送在了刺客的箭下,谁知那箭,一直没有伤到微臣和皇上,如若是想要刺杀皇上的刺客,早该一箭就取了微臣的性命,可见那刺客并不是想要刺杀皇上,甚至怕伤这皇上,里面恐怕是另有隐情。” 其实,凌云彻脑子里只要不想起青樱,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李玉听了有些心惊,若是不想刺杀皇上,那刺客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他不敢深想,有些事情,他不该知道的。 曦月斟酌了片刻,眼前人应该她的破局的关键人物。 “皇上让五阿哥深查此事,事关重大,你该亲口和五阿哥说。” “微臣明白。” 第260章 如懿传高曦月129 回来的路上,只见两个鬼鬼祟祟的公公,手中抱着几捆草料,头一直往下低,帽子像是大了一圈,遮住了脸。 凌云彻一想起今日刺杀的事情,心头不禁起疑。 偷偷摸摸跟着小太监走了一路,路的尽头。 竟有一匹马? 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匹,皇上不就是因为追着一匹白马而落入了刺客的陷阱中吗? 靠着一旁茂密的矮树,一点点移了过去,眼睛看着前方,都是背对着他。 他也看不见容貌,更听不出来是谁在说话,一个高些,一个矮些。 “柒号如何了?” “被生擒了。” 柒号?难不成就是白日里刺杀的那个刺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主子交代的事情都做不好,死了便死了,倒是可惜了这匹良马。” “七阿哥查得紧,凡是白马都要领到马场看上眼,若是出了差错,不是我们能担待得起的。” 随后矮一些的公公又将手中的草料递到了白马的嘴边,白马还未吃上几口,发出了一声嘶鸣声,马躯倒在了地上。 凌云彻摸了摸身旁的佩剑,身子一震,又来了一个人,此地偏僻,三个人,他根本没有胜算。 松了手,透着树叶,张望着。 “二哥,主子呢?咱们什么时候走?” 新来的,正对着他,看不清人脸,甚至用了一层黑纱盖住了嘴巴,只留下来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极其普通,没有一点特别之处。 “主子还在营帐内侍候皇上,你们稍安勿躁,不过几个时辰,就能出了这木兰围场。” 凌云彻迫使自己冷静,又有些不敢置信,可若将答案带入其中,甚至还很合理。 一下子全都想通了。 他们压根没想过刺杀皇上,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等着四阿哥来救驾罢了,只不过生出了一些意外,就比如说他。 三人见马匹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便拉低了帽子散了去,凌云彻才恍然大悟般瘫在了地上,身上不停冒着虚汗。 他到底何德何能,今日不光救了皇帝,甚至还听到了如此秘闻。 如同失了魂一般,下意识就想起身去找五阿哥,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说一遍。 但现如今,五阿哥救驾有功,谁会相信他是背后谋划的人? 难道就凭借着他这双眼睛吗?皇上怎么可能会相信他? 届时什么证据也找不到,他反而会被扣上欺君罔上的罪名。 掏出佩剑插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回到了帐子旁,倒头睡上了一觉。 而另一边,几个人将脸上的黑纱撕去,又吹了声口哨,先前还倒下的马,突然又站了起来,吃着一旁的草料。 “二哥,你说,咱们是不是真的骗过了那个蠢小子?” 矮一些的人把帽子给掀起,笑着问道。 “咱也不好说,不过幸好是咱们……就凭着这几棵树挡着,若是真遇上了刺客,还不马上就被杀人灭口了?” 被叫二哥的人,一把将人揽了过去,笑道。 “算了管他呢,事情完成了就好,走走走,喝酒去。” “二哥,四弟,走慢些,等等我。” 营帐内。 弘历一觉才醒,夜里腿脚疼得不行,捂着自己小腿,忍着痛意,过了许久还没缓过来, 李玉慌乱中将安神的药递了上去。 “太医怎么说?”弘历皱了皱眉头,看着腿上的伤口。 李玉连忙跪在了地上,“皇上,太医说……对身子无碍,每到阴雨天,小腿会有抽痛之感。” 其实是有碍的,可皇上已经气成了这样,他若再说什么,岂不是会被牵连? 弘历将药一碗喝光,重重把碗摔在了地上,想到自己的腿,气愤的情绪涌了上来。 “永璋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五阿哥……暂且还没有查到什么,林子周围查了一圈,刺客准备精密,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弘历捂着伤口,怒吼着,“废物……无用……” “皇上息怒。” “真凶还没找到,你让朕如何息怒?” 李玉好言好语说了许多,弘历焦躁的情绪才被安抚下来,“李玉,把折子,给朕拿来。” “嗻,奴才这就去。” 转身间又瞧见了床旁边的一方帕子,只是这针脚怎么看得那般熟悉,一时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但他一定是见过的,拿起帕子闻了闻,血腥味混着些沉木香的气息,很淡,淡到要靠近才能闻到。 他记得,满后宫只有延禧宫用这个香。 上面的图案也被鲜血给浸染上了,云纹……梅花,从前的记忆一点点涌上了心头。 这些东西连串起来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到他忘不了。 “皇上,折子奴才拿来了。”李玉看弘历盯着眼前的帕子发怔,眼前的帕子,就是凌侍卫想要的那条吧。 弘历这才清醒了过来,拿出一本折子,不经意问着李玉。 “这帕子是?” “皇上回来的时候就包在了伤口处……”李玉又拍了拍自己脑袋。 “瞧奴才的记性,这帕子是凌侍卫的心上人送给凌侍卫的,白日里还让奴才给他捎去呢,不过这凌侍卫还真是痴情,就连皇上御赐的上好婚事都推了。” 李玉看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黑,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心上人?”弘历将这几个字捻在口中,翻来覆去在喉间滚了好几遍。 视线在冰冷的凝视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是啊,皇后娘娘本想向皇上禀报此事,见皇上睡得沉,坐了会就回了自己的帐中去了。” “是谁?” “凌侍卫不愿意说出口,皇后娘娘也没问,奴才自然不知。” 弘历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不愿意说出口的人,定然是不能说出口的人。 一个人的名字,明晃晃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怒火又涌上了心头,竟硬生生咳出了鲜血。 “皇上!”弘历昏睡前只听见了李玉的一声声哀嚎,其余的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倒在床上就没了半点意识。 第261章 如懿传高曦月130 弘历醒的的时候,红着眼,死死盯着李玉,几乎是咬牙切齿。 “去把……娴贵人,给朕带来!” 他不愿意相信……对他一往情深的青樱会做出来这种事来,虽然他对青樱心中已经没有多少感触,可不能容忍青樱心中没他,甚至背叛他。 他是皇帝,青樱怎么敢那么对他? 前些年大封后宫时,皇帝顾念从前在潜邸的往事,将娴常在晋为了贵人。 “皇上,娴贵人还在宫中呢。”李玉犹豫了片刻才开了口。 皇上真的是病糊涂了,怎么好端端提起来了娴贵人,突然又想起太医方才来过,是说皇上急火攻心,再联想到之前的帕子……难不成…… 李玉已经不敢往下想去,他宁愿自己在瞎想。 弘历缓了一口气,他险些忘了,人没来。 不,青樱是想来的,这事曦月还和他提起过,只是他否了。 自从那次后,她就如同后宫的隐形人一般,可这次,她难得争了争。 一条条曾未注意到的线索,全都串联起来,将事情的真相给勾勒出来。 弘历的嘴唇紧闭,拳头紧握,手臂上的青筋凸起,甚至于眉宇间都堆上怒意,过了许久,恨恨开口道。 “把凌云彻给朕绑过来!” 李玉心下一沉,还真如他想的那般,连忙带人去把凌云彻绑到了皇帝的面前。 弘历的面色异常苍白,强撑着力气坐了起来,看着地上跪着的凌云彻,恨不得给上他几个巴掌那个,竟然觊觎他的后妃。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难道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凌云彻夜里被人绑起还未清醒,看见飘落在面前的帕子,身子不由得一抖,睁大了眼睛看着皇帝,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是谁绣的?你自己解释。” 皇帝手边的茶盏跟着应声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凌云彻仍然没有开口,他也不敢开口。 “事到如今还不全盘拖出来吗?还是……要朕问一问,朕的娴贵人。” 凌云彻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和青樱互诉衷肠的时候,从未考虑到后果,被皇帝发现的后果。 现在不光是后怕了,与妃嫔私通唯有死路一条,不光他完了,青樱也完了,甚至他和青樱的族人都会被牵连到。 弘历的眸子像一柄冷箭般狠狠刺向了他。 凌云彻深深呼了一口气。 “微臣……认罪,都是微臣的错,此事和娴贵人并无关系,是微臣单相思,这方帕子并非娴贵人所绣,而是宫外一个绣娘所绣,至于沉木香和绣的梅花,满后宫都知道,微臣自然也不例外,臣有罪,觊觎后宫妃嫔。” 满口谎言!弘历的直觉告诉他,他在撒谎,他想牺牲自己,保全旁人。 怒气渐渐攀上了心头,他不想听凌云彻的谎言,他只想知道……两人到底是何时勾搭上的。 “难道朕还要再给你加上一条欺君之罪?凌云彻念在你救过朕,朕只会赐死你,但,若你再遮掩什么,不光光就是赐死了。” 凌云彻又在地上痴痴笑着,他宁愿,那日没有救皇帝。 就算他没救,皇上也不可能死去,毕竟是他亲儿子算计的,怎么能让皇帝死呢? 永璐!都是他,若那条帕子没被皇帝看见,今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他死可以 ,永璐……不能活。 弘历看着凌云彻在笑,那笑像极了嘲笑,气急下用脚狠狠踹去。 “你笑什么?难道为自己死到临头而发笑?” “臣是在笑皇上,就连与你血脉相连的孩子,都要赶着来算计你。” 当从凌云彻的口中听到今日刺杀之事的时候,什么青樱都抛之脑后,一把拽住了凌云彻身上的衣服,大声呵斥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给朕说!” 凌云彻本就被绑着,怎么也反抗不了,任由着帝王出气,过了良久才平静开口。 “皇上,那日你难道没有起疑,那刺客的箭为何都射偏了?他们的意图,可不在于刺杀,而是在于……给人铺路啊,皇上,你是帝王,心思自然比我这种人想的多,谁会在……这场刺杀中得利呢最多?” 弘历的脑海骤然间想起了永璐。 对啊,谁会在这场刺杀中得利,不正是……永璐吗? 如今想来,昨日那场刺杀真的有问题,刺客有无数种方式置他于死地,但他就是活了下来。 不对,永璐在宫中并无人脉,他怎么做到这场刺杀的呢? 一定是凌云彻在死之前还不安分,想挑拨他们父子间的关系。 凌云彻看着皇帝错愕的眼神,笑意越来越大,他这条命也算不亏,还能带走一个。 看着面前的床柱,发了狠撞了上去,血一下溅到了弘历的鞋上。 李玉听见声响连忙进了帐内,将手探了上去,对着皇帝摇了摇头。 “皇上,没气了。” “拉出去。”又看了看床边上的血迹,不禁暗骂了一句晦气。 可惜了死的倒快,什么话都没招出来。 思来想去,凌云彻临死前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况且那日,永琥曾说过,永璐每年都会亲自喂养木兰围场里的马匹,围场里再烈的马他都是瞧过的,能想到用马匹将他引出来,说不准真的是永璐。 把李玉招来,让他注意着永璐的一举一动,看有没有和谁暗自联系过。 李玉暗自心惊,今日到底什么日子?怎么事都凑到了一块。 第262章 如懿传高曦月131 这事,弘历让永璋来查,可过了许多日没查出来什么。 甚至连刺客醒了,也没审出来一点东西。 而永璐这里也没有异动,一连十几日,不是策马在围场跑一圈,就是来皇帝的营帐里尽孝,和旁人没有丝毫接触。 弘历在营帐里发了好大的火气,这刺客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居然……什么都查不出来。 正当弘历因刺杀一事欲重罚围场中人,永璋跪下来替负责此事的官员求情。 他并非是因为怜悯的情绪在作祟,而是负责此事的官员和他都有些许的关系,他好歹也要提一嘴,能救几个是几个。 “皇阿玛若都责罚了,谁来替皇阿玛做事?” 弘历的疑心本就重,此话一出,当即拍案怒道。 “你是说……倘若朕重罚了他们,就无人为朕效力了?” 永璋当即腿软跪在了地上,被吓得直哆嗦。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说两句求情的话。 “皇阿玛,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朕还没斥责你办事不力,你反而在这说教朕来了。” 弘历的语气愈发激烈起来,想要把这些天受的气通通发泄到永璋的身上。 “一来,你和你的七弟同时到的,你向来自诩自己的箭术好,本该是你射中刺客才对,没想到被你弟弟抢了先,实属不孝不忠,二来,围场之事本由你来负责,没想到你办事不力,竟让朕遇到了刺杀,朕本想给你个补救的机会,没想到至今没有查出来有用的线索,无能无用,你……叫朕何用?叫朕怎么敢用?” 永璋连跪都跪不稳了,背后竟生出了一阵冷汗。 “是儿臣无用,让皇阿玛失望了。” 弘历看着永璋唯唯诺诺的样子更是气急,他甚至还在想,自己那般天资聪颖,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还不快滚。” 永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直到皇帝背过身去,才仓皇退了出去。 这事不能再给永璋查下去了,再查下去就成了一桩悬案。 “李玉,这事,让永琥去查,你继续让人盯着永璐。” 这次刺杀败坏了弘历所有的心情,中途又夹杂着宫妃秽乱后宫的事,他的心情可谓是乱到了极点,还没过上几日,就打算回宫了。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李玉喘着粗气,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皇上……有动静了,四阿哥身边多出了两个生面孔,或许是准备趁乱离开木兰围场,已经被我们的人给擒住了,只是其中一个吞了毒,已经活不成了,还剩下一个。” 弘历的脑子嗡嗡作响,凌云彻告诉他的居然是真相。 而他每日居然和这样心思歹毒的人在一起扮着父慈子孝。 “永……璐人呢?”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了这句话,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 “还在营帐内,傅恒大人做事小心,暂且没有被察觉到,要不要奴才带人把四阿哥带来。” “不必了……让人去审,到底是谁给他的权力,让他能做出这种事情。” 他不想去见永璐,他知道永璐口里会吐出什么话来,与其气着自己,还不如让人快点把真相给审出来。 他只在意真相。 弘历还是不明白他一个无权无势无人在意的皇子,怎么和人勾结到一起,设计出如此天衣无缝的局。 若不是因为他起了疑心,让人注意着永璐,只怕这时候,那群设局的人已经离开了木兰围场。 那些刺客和谋士都是玉氏专门培养出来的,自然什么都审不出来。 永璐也是个嘴硬的,一句话也不肯说。 就从这些年四阿哥的接触的人开始查起。 玉氏?弘历不禁嗤笑一声,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死活! 先前出了玉妍的事情,念在两个孩子以及玉氏已经宽厚处理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把心思打到了永璐的身上,想扶永璐上位,也难怪玉妍会痴心妄想,原来玉氏的人都那么认为…… 真当他这个皇位会随便传给人? 心头又涌出了一丝恐慌,抚摸着自己微皱的皮肤,难道他真的老了? 老到,自己的皇子们都盯上了这个皇位。 当天夜里,弘历就让人将永璐押解宗人府圈禁,贬为庶人。 仪嫔得知了四阿哥被审的事,连忙去见了皇后。 她那时就察觉了不对劲,但怕自己查,会惊动四阿哥,就全盘告诉了皇后。 现如今东窗事发,皇上生性多疑,万一牵连到永玟怎么办……仪嫔的心中思绪万千,就是没有一个解决的法子。 到了营帐的时候,被星竹拦了下来。 “娘娘放心,此事不会牵连到六阿哥,娘娘还是请回吧,明日就要回程了。” 有了皇后的一句承诺,仪嫔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先前曦月已经查过了两人之间的交际,算得上几乎没有,除去那次木兰围场说上了两句话,此后,永玟看到永璐,都远远避开。 第263章 如懿传高曦月132 回来的第二日,皇帝在养心殿连脚都没有站稳,当即宣了娴贵人入养心殿。 弘历也不问,直接将帕子摔落在了地上,青樱在看到帕子的一瞬间脸都白了几分。 “娴贵人,凌云彻都招了,你还想对朕说些什么?” “不……他怎么可能招?”青樱跪在地上几乎是喘不上来气,执拗摇头。“他人呢?” “自然是死了。” 青樱此刻竟感到了一阵释然,过了许久才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漫着深深的厌恶,最后发出了声。 “皇上既然都查出来了,那还要我说什么?难道是想知道我和凌云彻如何认识的吗?还是要我说你,薄情寡义,自私虚伪?是你把我的心都给熬冷透了。” 青樱只是跪在地上嗤笑,时不时说着她和凌云彻的事。 “朕看你真的是疯了。” 弘历简直是要气疯了,他知道两人有私情,没想到……那么早就背着他就有了情意。 青樱说到最后才恍然,私通是大罪……只是她怎么样都无所谓,额娘和弟弟该怎么办? 看着皇帝的眼神愈发犀利起来,将头上的发簪悄然拿下来。 看了看周围并无宫人,甚至李玉都不在,也对,那么大的丑闻,皇上最在意自己的脸面,怎么可能让人知道。 一个箭步的功夫,直直插在了皇帝的胸口。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若是能再带走一个就好了。 可惜青樱的力气不够,还没触碰到身体,手一下子被弘历的手擒住了。 弘历忍着脚上的痛意,把人往地上一踹。 “真是疯了。” 他还是低估了一个被逼到绝处的人,青樱极为狼狈爬起来后,仍没有灭了心思,手中的银簪越握越紧,又朝着另一侧刺去。 这次虽然刺上了,可秋日里的衣裳本就厚,只透过了薄薄的一层衣裳,并没有伤到。 李玉听到屋内的动静,赶忙进殿救驾,两个侍卫不过片刻就把人给擒住了。 弘历指着青樱骂了几句贱人就唤着侍卫押下去凌迟处死。 李玉看到皇帝瘫坐在地上,胸口上还插着簪子,声音突然拔高起来。 “传太医……快点传太医。” 他也没想到青樱会如此癫狂,竟萌生了弑君的想法,连忙宣了太医进殿。 弘历的身上并没有伤,只是一时间受到了刺激,还没等太医到就昏昏沉沉躺在了床上。 这事自然惊动了曦月,曦月去看的时候,太医已经聚在一起皱着眉商量着皇帝的病情。 她来之前,李玉只说受到了惊吓,并未大碍,怎么太医看起来都愁眉苦脸的,稍稍探了上去。 这具身体还真是虚的不行,被一刺激自然将从前旧疾引了出来,先前龙虎精神的表象被一一打破,只剩下一身伤病的身体。 太医都缩在一旁不敢说话,直至看到皇后来了,才颤着声请了安。 “你们都下去吧,江太医你留下。” 待屋中的都走了,江与彬才低声说着皇帝的身体情况。 “娘娘,皇上实在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先前的鹿血酒和媚药就伤了皇上的身子,但也能维持表面的精神,没想到,木兰围场,又发生了刺杀的大事,怕是要彻底虚透了,已经影响到了寿元。” 曦月将目光转向江与彬,看着他开口。 “你是太医院之首,身子再怎么虚,总要让旁人看起来安康。” 这可是欺君的大罪……但进入太医院这些年,他已然从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小太医成了老练的太医院之首,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全然明白了,最凶险的法子其实也是最保险的法子。 毕竟谁会愿意听自己的身体不好。 江与彬旋即明白,“微臣明白,多谢娘娘提点。” 曦月露出一抹笑意,继续问道。“对了,惢心如何了?” 江与彬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眸中流出丝温柔。 “惢心很好,一直说想来翊坤宫见见娘娘。” “那我就放心了,先下去吧,本宫在这守着。” 等弘历清醒,已经是当天晚上。 看到曦月的那一刻,心中不由生出了许多感动,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一般。 那年他病重之时,清醒的一瞬间,一双盈着爱意的眸子映入他的眼帘,那时候他就想了。 若是曦月日后犯了什么过错,他都能凭着当日的情意不去追究,可没想到,她将这后宫打理这般好,从前的娇气都敛了许多。 “皇上,您醒了。” 弘历还有些晕乎,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朕,怎么晕过去了?” “太医说您……惊吓过度,已经无碍,但还需静养几日,是臣妾管教后宫不力,才生出了如此的祸端。” 曦月说罢就想将紧握的手抽出请罪,弘历反而将手勾的更紧。 “这事不是你的过错,朕没想到她如此大胆,若不是在凌云彻身上发现了端倪,朕怕是一辈子都无从知晓。” 弘历似乎察觉到了曦月眉眼间的困倦,让她陪着用了碗药,就借着精神不济的由头,让曦月回宫了。 第二日一早,在星竹的口中得知。 昨个夜里,皇帝思来想去,凌迟还是太轻了,不光秽乱后宫还意图弑君,连带着把家人给一起处置了一番,才消了心头咽不下的那口气。 第264章 如懿传高曦月133 弘历养好了自己的病后,愈发忌惮年长的皇子了,将权力看得也更重了些。 原本还想着再调理一段时间,但心是一点静不下来,也不肯服输,于是更加勤勉于政务和后宫之事。 脾气愈发急躁,寻常能用鹿血酒和媚药安抚的下来的帝王,看着自己的妃嫔哪里都不顺眼,轻则训斥,重则打骂。 那些无权无势的低位妃嫔只好生生受着,在请安时,在翊坤宫哀哀哭泣,曦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半是安抚了几句了,赏了些东西。 那些低位妃嫔聚在一起说着皇帝的脾性,最后统一得了一致的结论。 安抚不了皇帝,还是因为喝的鹿血酒不够烈,媚药的药效不够强,以后再添一些就是。 果然,这招好使,皇帝每日醉在温柔乡里,连脾气都忘了发。 乾隆二十三年秋,因宫中妃嫔年岁渐长,几年内也就多添了两个公主和一个皇子,内务府提议要广选秀女,也好为皇家绵延子嗣。 除此之外,也该为永琥选个福晋,原先定为三年前便选上一个,反倒是永琥想着先顾着学业,其余搁置再说,弘历见永琥不耽女色,就拖到了今日。 选秀当日,择钮钴禄氏为诚贵人,礼部尚书德保之女索绰伦氏为瑞贵人。 另有数位地位较低的常在,皆为江南织造精心挑选进宫的汉军旗包衣,尽管身份卑微,但皆为容貌秀丽的江南佳人。 选了许久,最后定了大学士鄂尔泰的孙女西林觉罗氏为七阿哥的福晋,还择了尹继善之女章佳氏为侧福晋,待大婚当日又封了定亲王。 冬日的时候永琥将西林觉罗氏和章佳氏都带来同曦月说说话,其实没有什么特别要嘱咐的,两人的性格都温温柔柔的,说话都细声细语的。 她自然不会如恶婆婆一般,用着强硬的态度,来说教一些东西。 海兰倒是很喜欢两个孩子,绣着帕子有一搭没一搭在一旁说着。 待两人离去,纯贵妃倒是得了一件高兴事,拉着仪嫔就去了翊坤宫。 “皇后娘娘,您听说了么?科尔沁赛桑王爷要将三十岁的女儿还要送进宫为嫔妃,还说不求名分高贵,只求以贵人身份侍奉在侧,奉洒扫之职。赛桑王爷的格格,草原上的明珠,哪里找不到好人家了?竟要屈尊当个贵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仪嫔接过纯贵妃得话,捂着帕子笑道。 “听说她还曾许配过三次人家,都是未过门男方就暴毙了,草原上的喇嘛替她算过,要嫁这世间最尊贵的人才能降得住她的克夫之命,所以一拖再拖,就拖出了一个三十岁还未嫁的女儿,这天下第二大的笑话可不就来了,皇上竟听着喇嘛的得了趣,竟纳了人来宫中。” 只怕是世间最尊贵的人……也降不住这样猛的药啊。 没过两日,弘历就来了翊坤宫和她提起了这件事,当即定下封为豫嫔,住储秀宫。 春日来临的时候,豫嫔就进了宫。 厄音珠并不年轻,但容貌昳丽,既含了蒙古女子的豪放矫健之美,又兼有痴情的娇憨之态。 原先的信心满满在看到皇后的第一眼,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涟漪,等回到了寝宫又加紧催着身旁的宫女向着王爷要催情的药。 “娘娘,先前奴婢和宫中的内应接头,那太监给了奴婢一瓶药,说是催情的药,只需混在茶水和膳食上,药性极强,王爷哪里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不如先那这应对一番。” “到底是陪着本宫多年的,没想到如此冰雪聪明。” 豫嫔将手中的瓶子又握紧了几分,笑吟吟道,“科尔沁部历代都出皇后,再不济也是个淑妃,我阿布说了,我这个年岁入宫,不只是坐这个小小嫔位的,有了这药……岂不是更轻松了。” 一旁的小宫女也跟着豫嫔笑道,“娘娘说的是,奴婢也觉得这嫔位,实在太委屈了娘娘。” 弘历很受用这样的美人,更受用的是一番成熟的风韵,觉得自己一到储秀宫腿都软了几分,去的储秀宫愈发勤快了些。 长此以往,竟要了些益气补肾的药物来。 豫嫔在药上得了好处,这药,竟有如此奇效,就连阿布送来的烈药也比不过,可惜那接应的小太监也只得了一瓶,掂量一下,也不足二十颗了。 宫中妃嫔先前还嫌皇帝的性子太过阴晴不定,如今荣宠都被豫嫔一一给夺了过去,心中倒也滋生了些嫉妒。 “嫔妾真是好奇了,这豫嫔是什么样的来头,竟勾的皇上如此魂不守舍,若是早几年来,怕是什么都分不到了。” “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生楞得,就和兔子一般,怎么能把皇上给伺候好。” 豫嫔恰从御花园路过,听到了里头人提起了她,侧耳听了许久,不过酸言酸语,最后实在听不下去,才冲上前去说了两句。 说完饶有兴致看向几位妃嫔手中得兔子,笑呵呵地离去。 第265章 如懿传高曦月134 几个常在贵人被激的厉害,刚想回怼,可人已经不见踪影。 心中只得暗自纳闷,怎么将药的剂量都加大了,怎么皇上还是沉迷于豫嫔的榻上。 直觉告诉她们不对劲,就算再善房中术,皇上也不会如此! 纷纷又开始说了起来。 恪贵人摇着扇子将她们的话都听在心里,她还是忘不了前些天的日子,分明是皇上自己精气神不好,反而还怪她不懂伺候,她的性子一向要强什么都不肯说。 豫嫔像是得了笑料,满屋子里说,唯有她没有早早被送出来。 心里狠狠记上了一笔。 这些人的话不无道理,毕竟豫嫔也不是什么美得惨绝人寰的人物,不过多了些大胆的性子,怎么就能做到独宠呢? 实在是太奇怪了,连连招来身旁的婢女盯着永和宫。 豫嫔那里瞒得紧,等豫嫔快要封妃了,这件事还是没有查到苗头。 曦月算着时间,大概到了那瓶药吃完的时候,才让李玉将消息都透露了出去。 “主儿,事情有了眉目,御膳房的规矩,皇上每顿所用菜色大多不同,十日之内绝不重样。倒是皇上喜欢御田米煮的白米饭,每日都用。” 恪贵人似有几分被戏弄的恼怒,“在这些东西难道我不知道?” 身旁的婢女靠近,低声道,“主儿稍安勿躁,奴婢还查了,为皇上做御田米饭的,是与豫嫔沾亲带故的,也就是说,豫嫔若是要下手,定然会在御田米上动手,奴婢已经查清了里头被厨子下了一味凉药。” 她是出生蒙古的,怎能不知道,是专供女子讨夫君欢喜用的,但每每使用的份量都要适量。 这药最大的忌讳是不能超量,若超了量,男子则会明显察觉,异常疲倦,四肢乏力。 心头不禁涌出一个计划,既然此药不能过量,她就偏生过量加上些。 届时只有豫嫔侍奉在侧,想来皇上为了自己的身子也会查下去的。 这一个月弘历也明显感觉到不对劲,起先只在床笫间疲惫了些。 没想到而后的这一个月,他跟离不开了豫嫔一般,总总不能畅意,就连批折子的时候都疲倦欲睡。 先前太医只说是肾气略弱,而后支支吾吾说是被下了药。 弘历一听到太医的话,额头的青筋暴动,将手边上的折子横扫在地。 近一个月随身侍奉的只有豫嫔,不是她还能是谁? 难怪这些天,他对后宫的女子全无兴趣,原来根源出在了这上面。 简直混账,竟然利用这种阴毒的手段来败坏他的身子。 急匆匆就让李玉从自己的身旁查起。 不查不要紧,往下查才觉得惊心,豫嫔竟暗自将消息传回科尔沁部。 而豫嫔下的药叫凉药,若短时间服用只能看出来是肾气略弱,长久下来,才能查出来是下了药,伤了身。 豫嫔实属心急,药的分量下多了些,自然察觉的也快了些。 这两点加起来……科尔沁部到底要做什么? 还差上几日就是封妃的时候,如今来不光封妃没什么必要了,就连永和宫待着也没有必要了。 只是弘历到底是顾及自己的面子又念着豫嫔的身份,没有打入冷宫,摘了绿头牌,囚禁于储秀宫,原先住在储秀宫的妃嫔都一一搬离。 往后的时间,弘历愈发爱惜自己的身子,很少往后宫处往来。 曦月在等,等第二年的三月的寒香见,她并不畏惧这样盛的容貌,反而觉得这是把好用的刀,这样的刀才能将这个世界给结束。 前朝传来消息,天山的寒部被打的节节败退,凯旋而归,带回来一个女子,寒氏香见。 弘历倒是淡然一笑,“区区一个女子罢了,居然值得这般对待,荒谬。” 曦月不禁暗笑,她倒是想看看弘历为一个女子爱而不得的丢脸样子。 庆功宴内,一抹白色的身影 渐入视野,她身着雪裙,翩翩起舞,如烟似梦,犹如冰峰之上,一朵纯洁无瑕的雪莲,璀璨绽放。 弘历紧紧握着身旁曦月的手,不禁呢喃道,“曦月……这眼神,就恰如你初次见朕时的眼神。” 还真是滥情的可以,她可在寒香见夹杂恨意和哀伤的眼里看不出一丁点的相似。 兆惠见皇帝的眼睛都要看直了,不禁得意洋洋道。 “皇上,这便是寒岐的未婚妻—一香见。” 纯贵妃惊呼道,“未婚妻?” 兆惠忙道:“未婚妻罢了,香见之父为寒部台吉阿提,与寒歧为同姓。香见自幼与寒歧许有婚约,但因其父一直不喜寒歧蠢蠢野心,所以一直未曾许嫁,拖延至今,而寒歧也在此次战役中身亡,香见公主自请入宫,献给皇上,以身抵罪。” 颖嫔情绪激昂,瞋目以对兆惠那讨好且德语的神情,她竭力压抑着声调,“身为降奴,安能供奉陛下! 香见蹙着眉,切齿道:“部落之事我不懂,寒歧待我一片情真我却比谁都明白。虽然未嫁,但有婚约,我也是未亡人之身。况且我从未说过自请入宫,以身抵罪是你们强加给我的命运!就算入了宫,我对寒歧的心意也不会变。” 弘历听完脸顿时黑了一圈,缓了些时候痴痴道,“你走近些,让朕瞧瞧。” 寒香见抚了抚手中的刀,冰冷的神情突然笑盈盈,似冬日里的暖花初绽。 缓缓走上前去,两人的距离慢慢靠近,冰冷的眸子里蓦然生出了些杀意,寒香见握住一把刀就往皇帝的心口插去,弘历俨然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呆愣愣站在了原地。 曦月和弘历的位置相隔一臂之长,根本没法子救,况且她也不想救,刀口才入心口,侍卫用剑挑上寒香见的手,手指一松,刀连同弘历的身子缓缓落下。 “你想杀我?”弘历的眼中似乎不可置信,很快这份不可置信就全然没有,眼睛缓缓无力阖上了。 曦月故作焦急,连忙派人去喊太医,安抚着宴会上的妃嫔。 眼神直直看向寒香见,知道她是把好用的刀,也没想到会这样好用……还真是天意弄人。 寒香见跪在原地笑得畅意,“寒歧你也该在天上看着,我替你报仇了。” 那群侍卫看着跪在地上的寒香见,围成了一圈,想要将其生擒,没想到她直接撞剑而亡,顷刻间就没了生气。 第266章 如懿传高曦月135(完) 此刻最惶恐的并非才来的太医,而是坐在席位上的兆惠,久久呆坐着,过了许久才清醒了些。 不顾任何情况,当即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自己冤枉。 他不过是想把此等美人进献给皇上以谋更好的前程罢了,谁承想这美人性子这样烈,直接在宴会上行刺杀之事,竟还成功了! 人是他带来的,如今刺杀成功了,和他脱不了干系。 最坏的就是,皇上救不了,把罪名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不光他,他们一家都跟着玩完了。 在宴会上有多得意洋洋,现在的他就有多狼狈。 曦月知道兆惠将寒香见带入宫中并无刺杀之意,挥了挥手让侍卫先押在宫中,将宴会上的事宜处理好了后,才回到殿内看望重伤的皇帝。 那伤口其实并不深,但太医看了都摇了摇头。 等弘历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 天边传来轰隆的雷声,紧接着就连绵不断的春雨。 纯贵妃,婉妃,颖妃皆在一旁候着,弘历沉睡了许久,乍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心头像是堵了一块淤血般,怎么也化不开。 待宫人伺候用了水就打发了她们离去,唯独留下了曦月,他在沉睡中能听见只言片语,都在说着他快不行了。 他知道最近几年自己做了些荒唐的事,可没想到……竟然在美色上狠狠摔了一个跟头。 昏昏睡了两日,才发觉自己那日有多糊涂,分明知道寒香见是恨他的,恨不得取他的性命。 可他还是像被迷了心智般,让她走上前去,去看她的容貌。 曦月见弘历有些失神,轻唤了一声,“皇上,臣妾喂你服药。” 弘历的声音异常虚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虚气。“我们之间何时那么生分了?” 曦月轻声呢喃道,“元寿……” “那日在宴会上刺杀朕的人呢?” “已经撞剑而死,至于那剑是如何取得的,臣妾已经让人查的一清二楚,原是归来的途中,一位侍卫对寒香见一见倾心,索要了一柄刀为定情信物,而进宫时,兆惠将军先前并未和旁人提及寒香见,躲开了搜身,才酿此大祸,臣妾也派人去审了,兆惠将军确与此事无关。” 曦月说罢,弘历的神色微微释然,“寒氏一族留不得了,至于那个侍卫诛杀,兆惠将军也要好好惩戒一番……竟视规矩于无物。” “臣妾明白。” 用了药后弘历随即叹息一声,“那朕呢?” “元寿自然得上天庇佑,那伤口的位置并不深,好好调理自然会好的。” 曦月将用的药碗递到了盘子上,空旷的宫殿传来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弘历的声音虚弱无比,说完又喘了两声。 “曦月别哭了,朕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思来想去,却发现这辈子竟没什么好遗憾的,除去出生那会遭了些磨难其余都是顺风顺水,先帝早早将先前的路给扫平了,他的帝位坐的也十分踏实。 临了,还将自己最为骄傲的嫡子给送上皇位。 “让朕再仔细看看你。” 干瘦的手缓缓抚过曦月的脸庞,这些年像是一直没有变过一般,和玉簪上的蔷薇花一模一样华贵。 他老了,老到踏入了阎王殿半步,或许再过上几日,就彻底踏入了阎王殿。 弘历眼底的深情似乎比从前加起来的都多,多到溢出了眼眶。 “永琥和璟姩呢?” 曦月柔声道,“在外面候着呢,听说您病了,孩子们都在外头候着。” 弘历的眸子里又染上了几分温情,“朕的时日不多了,余下的日子,朕想再陪陪两个孩子。” 第二日的时候听太医说皇上已经睁不开眼了,来往养心殿的大臣一批接着一批。 至于来的目的,曦月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永琥。 皇帝虽然好美色了些,但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极好的,起码能将永琥未来的路给铺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永琥和璟姩对皇帝的感情其实比她对皇帝的感情要更深一些,曦月的手缓缓抚上自己跳动的心。 她不明白什么真心,她只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这副躯体完成心愿,这样就够了。 况且,他,也不值得她付出什么害人的真心。 在交代好一切的时候,十余天的时间未见任何妃嫔,只是拉着曦月的手,不厌其烦说着当年的事情。 大限将至,妃嫔们都跪在了殿外,或许是皇帝的皮囊有一定的诱惑性,有几位哭得还算是真心实意,待弘历清醒了又招了皇子公主进入了屋内。 那些皇子公主哭得不能自已,皇帝待后宫妃嫔虽然有失偏颇,但对孩子们,尤其是年幼的孩子,心肠软得一塌糊涂,在一声声哭泣下,皇帝得眼睛缓缓阖上了。 乾隆二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皇帝驾崩。 先帝先前就与众位大臣说了许久的话,再加上遗诏,自然而然定亲王登基为帝。 至于其他追封皆由礼部郑重相待。 永琥先前就被皇帝寄予厚望,加上这些年磨练的心性,应对朝堂之事也算是如鱼得水。 至于璟姩从前就是个皮性子,如今长大了,性子并未改多少,惯爱舞刀弄枪,曦月自然不会吝啬自己记住的秘籍,在余下的时间里一一倾囊相授。 她并不愿意让璟姩困在这方方四四的后宅中,如这个时代的妇人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规矩给束缚住。 某天,永琥前来请安,将手中的得到的宝物献了上来,“这是璟姩……这些年来周游列国所寻来的宝物,特让儿臣代为献上愿搏皇额娘一笑。” 曦月摸了摸怀中的猫笑道,“璟姩现在到哪里了?” 永琥细细摩挲着手中的宝石,“听说叫大合众国(美国),建国没有两年,只是璟姩这些年的消息,也让儿臣感到一丝危机感,是儿臣从前的目光短浅只看着脚下的这一块地,远处的豺狼虎豹正对着咱们的地野心勃勃呢。” “永琥心里有分寸就是。” 说罢曦月面前闪过一道白光,整个人的意识被拉入了系统内。 第267章 知否盛墨兰1 【世界二《如懿传》任务已全额完成。】 【灵魂点已收到。】 【正在进入世界三,请稍候。】 只是一瞬间的头晕,许多的记忆一股脑全都涌来。 是个小姑娘的记忆,从幼时开始贯穿了整辈子,异常清晰,她没有在记忆中感觉到不甘,反而弥漫着一种执迷不悟的情感。 毕竟自己选的路,也是当下最好的路,只是代价太大,原主记了一辈子。 至死都记着自己阿娘牌位没放进去玉清观供养。 白潋走上前去有些惊愕,“你居然还等着我?我还以为你早该走了。” 墨兰上下打量了白潋一番,“我想看看,我一直等的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怎么样?看了我的一生,你觉得我失败吗?” 白潋摇了摇头,“并不算失败,你这一生穷尽所有,只想谋得一个嫁入高门的机会,很显然,你成功了,只是没想到代价太大,大的你也后悔了。” 墨兰有些出神望着远处,“我也不敢说是失败的,我一想到阿娘,我的眼泪就告诉我,我该满足,这是她用命帮我换来的好姻缘,可他们都说我错了,那我的错处……究竟在哪里呢?” “野心和能力配不上罢了,一路走来太顺风顺水了,但却忘了有一双眼睛盯着你和你小娘的错处,一旦栽了跟头,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说完白潋就将话本递给了盛墨兰,墨兰看完后有些发怔。 墨兰触碰话本上的字,心头涌出了万千思绪,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原来……我不过是生活在话本里的一个小人物罢了。” 白潋低声道,“对于主角来说,算是个小炮灰吧,一个前半段见证主角成长的小炮灰。” 墨兰心头的气全都涌了出来,所以她就注定成为主角通往成功之路的垫脚石吗? “所以她就是这个话本的主角,在每个世界里,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所有机缘都要落在她身上是吗?她不争不抢,就有了那么多人的喜欢?而我就成了要强拔尖,贪得无厌的盛墨兰吗?这究竟是凭什么?” 白潋:“没有凭什么,哪怕你也不争不抢,末了说不准,在别人口中就成了懦弱无能,最后听从你父亲的话,嫁给了文炎敬,受着婆婆的刁难浑浑噩噩过上一辈子,你的小娘照样和从前一样,最后落得一个连排位都放不去玉清观的人。” 墨兰:“所以你就是我的机缘吗?” 白潋只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开口。 “你想要什么?” “来之前我想要的很多……我想要将她们都踩在脚底下,让我的六妹妹只能抬头仰望着我,可如今我发现我想到也没那么多了,我想你也扮演一下拔尖要强的盛墨兰,保全我小娘的命。” “如你所愿。” 等白潋说完,原本虚化的身影彻底消散。 【系统运转中,自动选择最优金手指……】 【等等,这次我自己选。】 【我想给盛长枫一个梦,一个属于懦弱者的梦。】 系统突然卡壳了,金手指就一个,给了盛长枫,那她怎么办? 白潋摸了摸猫猫的头。 【就当我喜欢挑战难度吧。】 【为了维持整个历史生态,请勿使用超越朝代的科技。】 “墨儿,是不是阿娘吓着你了,阿娘只是……” 林噙霜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她是害怕了,自己做了害人的事情,害怕自己的错处被揪到了,连累她的墨儿。 如今主君已经好些天没来她的院子了,她心慌得很。 往下看去,密密麻麻都是墨兰临的字,这字多好看,婉然若树,穆若清风。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林噙霜不禁轻轻呢喃着墨兰临的字,对了,那个郎中…… 她人已经害了,那些个知道事情的郎中,万一以后东窗事发呢,不能再让他留在这里了,现在大娘子盯得紧,日后,一定要寻个机会好好打发了。 “阿娘。”墨兰看林噙霜神情有些发愣,当即知道事情成了。 她被系统送来的时候,卫小娘已经去世,且不说是不是林噙霜一个人害的,但这顶帽子已经被扣得死死的。 她要保全林噙霜,就要把她这顶帽子摘得干净,首先就要在人证上让人寻不到任何错处。 “墨儿乖,阿娘有事,你再临上几个字。” 墨兰乖巧点了点头,看着林噙霜带着周雪娘远去,她在等下一个来找她的人。 “妹妹。”盛长枫苍白着脸,他做了一场噩梦,梦到了自己惨淡灰暗的一辈子。 在梦里,他也叫盛长枫。 他亲眼目睹着自己的阿娘被活活打死,死后连牌位都不能受人供奉,自己的妹妹所嫁非人,后宅争斗让她耗干了心血。 而自己就像是一个过客,亲眼看着阿娘,妹妹相继离世,无动于衷。 最后自己也落得一个惨淡的收场,一辈子被顾廷烨打压,郁郁而终,整个梦的结尾,他的六妹妹细细说着当年的事,说着自己如何一步步将她们逼入绝路。 更荒谬的是,最后登上皇位的既非陛下亲子,也非邕王兖王,而是默默无闻的赵宗全,这赵宗全他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排雷: 1、不跪舔主角团,不会和明兰\/祖母交好,顶多维持表面融洽,也尽量不黑。 2、男主还没定,其实我想写赵策英,但是会不会写的人太多了,等我列了大纲仔细再想想。 3、女主不会爱上男主。 本来计划想写林小娘的,局限性太强了,能写的太少了。 第268章 知否盛墨兰2 直至第二日,六妹妹的卫姨妈来了。 而后,六妹妹交由祖母来抚养,他的梦成真了,一点不落成真了,他想说给阿娘听,可一开口提及梦境的内容,就当着阿娘的面晕倒了。 噩梦每日每夜缠着他,每晚上他都有不同的死法,整天晚上都担惊受怕。 他害怕自己的妹妹和阿娘会真落得那个下场,也害怕自己会死,又浑浑噩噩病了一场,神志不清。 “妹妹,我做了一个梦……” 墨兰认真临着字帖上的字,等盛长枫一股脑全说完,开口笑道。 “哥哥,你又骗我,孔圣人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要是你的梦真那么神奇,那你岂不是可以知道未来的事。” 系统的梦,并不是个简单的梦,它能日日夜夜缠着人,也算是一种变相折磨。 她也不指望盛长枫能考个什么状元回来,若是梦里那么多次轮回死亡,都不能让他发奋图强……还不如死了算了。 盛长枫魂不守舍道,“对啊,我知道未来的事……我可以去改变,那我是不是也能好好活着。” 可是在梦里,他无论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于是,盛长枫又病了,噩梦一日比一日清晰,病也一日比一日严重。 等病快好了,也赶上了宜出行的好日子,一大清早就带着阖家大小出发去了汴京。 船内幽怨的琴音绵绵,大娘子知道那官人又去了林噙霜那里,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这林氏就是个妖精,明眼人都知道卫小娘怎么死的,偏偏我这个官人就是不明白。” 说完了似乎还不解气,又怒不可遏拍着桌子。 “我真是不明白,明明都冷了那狐媚子,这才几日,又在就在船上吟诗作对了。” 刘嬷嬷压低了声音,“听说枫哥儿得了病,请了好些个大夫来看开了药就是不见好,又接连烧了好几天,险些挺不过去了,那林氏就在枫哥儿的床榻前发誓,说……若真的是她害了卫小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枫哥儿就活生生病死……都这样说了,主君能不心软吗?” 谁不知道林噙霜最疼的就是她这对儿女,她居然敢拿枫哥儿的病发这种毒誓…… “我的老天爷啊,这种毒誓她居然敢发?难不成真不是她干的,这又是什么手段啊!” ……………………………… 林噙霜半跪在盛长枫的床前,白玉般的手拂过脸颊中的泪,未施粉黛,头上也没簪任何发饰,更显柔弱可怜了。 “纮郎,你是不是信霜儿了?” 盛纮也没想到林噙霜会拿枫哥儿发誓,还是在病的最严重那段时间……只能用药吊着半条命时候。 他险些听了大娘子的话,将棺材给备好了。 只见林噙霜跪在他的前头,哀哀哭着好不可怜,强忍着心头的痛意发着最毒的誓言. 还说要陪着枫哥儿一起赴黄泉,求他照顾墨儿,甚至连白绫都在一旁备好了,当时他心头就软了半截。 没想到当天晚上枫哥儿就退了烧,顿时所有的疑虑全都消了。 盛纮心头一疼当即把林噙霜给扶起来,拥在怀中,“我何时疑过霜儿?” 林噙霜依偎在盛纮的怀中,“有纮郎这句话,即便是让霜儿去死,霜儿也算是清白了。” “尽说这些晦气话,快别说了,你得亏是遇上了我,我能替你撑腰,若是在小时候,那会盛家被那个贼妇人把持着……所以我绝不会让你和孩子过上我这样的日子,霜儿,枫哥儿会好的,咱们都会好好的。” 这些事,林噙霜听过了许多遍,靠着这件事,她也平白得了盛纮的许多怜惜。 “纮郎……”又是一句婉转的轻哭声。 墨兰在暗处静静看着,论演技派,还是要让林噙霜来上。 等盛纮走后,林噙霜一把将两个孩子抱住,又抹起了眼泪。 到底是她心急了,害了人,恰时听墨兰说枫哥儿得了梦魇的病,发了低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长枫的病来谋取更大的利益。 看着盛纮的态度,事情成了。 周雪娘说,她的事情也成了,知道卫小娘一事的人都死绝了。 压在她心中的事情,终于松了。 ……………………………… 等到汴京的时候,盛长枫的病已经大好。 盛纮听说,他那个平时不大上进的孩子,安顿好就开始苦读,心中又安慰了不少。 病了一场,总算是聪明了些。 又想到墨儿一笔的好字,心头更是感慨万千,都说女儿肖父,那一笔的字定然是随了他,不过九岁,簪花小楷写的不输于贴上的字。 “让明儿去开蒙上学一则是找些事情做,二则,也该明白些道理,做个明理的人。” 老太太的话才将盛纮的思绪拉回。 “母亲说的是,待学究到了,叫她们去拜见。” 老太太察觉到了盛纮走了神,又想到自己先前劝的话,挥了挥手就借着疲乏的理由让盛纮下去了。 “那日,枫哥儿的病是真是假?” 房妈妈叹了一口气,“瞧着林氏那样不像是假。” 老太太抿了一口茶,“终究给林氏赌赢了。” 第269章 知否盛墨兰3 时间如梭,林噙霜墨兰额头上的汗擦去,周雪娘把冰镇的酸梅汤放到了桌上,递到了墨兰的面前。 要说这酸梅汤……不,也许要从吃食说起。 按照朝代的更迭,先前的清朝是排在宋朝之后,吃食自然是不知改良创新了多少。 一开始她也不太适应这些,不光是糕点的味道,就连这宋朝的茶她也喝不惯。 系统说要维持整个历史生态……但是吃食并不在系统所说的范围内。 干脆自娱自乐做上了些,对于盛家人来说新奇的糕点以及改良过的酸梅汤。 乌梅,洛神花,陈皮,桂花,山楂,甘草,桑葚,薄荷,即便是不加冰块,也比原先的更清爽可口。 恰逢盛纮心疼林噙霜,送了两个铺子。 林噙霜看着墨兰时不时想出的新方子,一不做二不休改成了点心铺子。 卖的是墨兰改良的一些糕点和饮品,经过改良的并且有盛家人的评价,东西自然是卖的好,这些年林噙霜自然在其中得利不少。 汴京城上下,都知道盈果斋的名号了。 甚至朝中有几位大臣格外偏爱其中的几味糕点,而那几味糕点供不应求,知道盈果斋原先是属于盛家的产业,厚着脸皮去了盛家要了方子。 盛纮自然高兴的不行,一个方子罢了,居然能换一个同僚的人情,他简直是占了大便宜。 和自己仕途有关的他可不敢马虎,于是笑眯眯就把方子双手奉上。 况且这些东西是用钱财换不来的,对着林栖阁的态度越发好了起来。 盛纮得到了好处,又给了两个铺子改成了点心铺子给林噙霜管着。 他看不上盈果斋赚得的那些银两,但是他看得上盈果斋给他带来的一些隐形的利益。 外头的人都知道盈果斋是盛家的产业,他干脆开大一点。 不过这些改良的配方并非是个秘密,有些简单的改良,寻常的铺子可能吃上几口就知道哪里改了,再一次次尝试分量的配比,幸运的话能做出味道相同的糕点。 但墨兰是什么样的人……别的铺子每破出来一个方子,盈果斋就上新一个。 长此以往,盈果斋的名声越来越大。 “怎么长大了越发皮实了,我记得你从前最怕这些东西了,还说会弄脏衣裳呢,来,快用些酸梅汤。” 墨兰拿起桌子上的那碗酸梅汤浅浅喝了几口。 打马球无非就是无非追求的就是击球技术以及马术,这两点她都占上风,学起来简直是轻而易举。 赢起来也是轻而易举。 “娘,正是因为长大了才觉得这些东西有趣。” 林噙霜将墨兰头上的碎发撩起来,用扇子替墨兰扇着风,轻轻叹了一口气。 “娘这不是怕你受委屈吗,老太太向来都不待见我们娘俩,说是要带你们几个去学打马球,不过是想教明兰罢了,你这样凑上去,阿娘都不知道你要受多少委屈。” 墨兰在林噙霜面前转了一圈笑道。 “好啦,阿娘,你瞧瞧我,什么伤都没有受。” 林噙霜上下打量一番才盈盈笑道。 “对了,露种,快去给墨儿备上一件合身的衣裳,今日不光是齐小公爷来府中,还有余阁老家那位……你快去给老太太去请个安,见上一面,我瞧着小公爷真真是极好的,不光玉树临风,还是个知上进的人。” 和上一世一样,齐衡和明兰看对了眼。 也许是齐衡天生就喜欢明兰这样的,但和这两个人挂钩的事情,她不想掺和进去。 没人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阿娘瞧上了人家,人家可瞧不上我,况且娘是不知道平宁郡主的手段,我若真去了齐国公府,还不知道要遭什么样的罪。” 林噙霜显然是听错了重点,脑子里全是齐小公爷瞧不上墨儿。 她的墨儿无论是长相气质才情都是上乘的,如今就连打马球都轻轻松松胜过旁人,谁人见到不夸上一句好。 齐小公爷未免太没有眼力劲了吧,难不成还能看上如兰和明兰这两个小丫头? “什么意思?放着我们墨儿这样好的姑娘他看不上,那他能看上谁?” “好了,阿娘,他看上谁不打紧,就当是你姑娘心高气傲,看不上他成了吧,如今我才及笄有的是机会慢慢挑,为何非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其实墨兰很能理解林噙霜的想法,原先一个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一朝落魄。 如今有了女儿,偏生这个女儿也和她一样“富有才情”。 自然会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在自个女儿的手中,也会觉得自己的女儿什么都配拥有。 即便用尽所有的手段,也会让她当个勋贵家的正头娘子。 原身在耳濡目染下也觉得自己配得上公爵侯府,偏生林噙霜也是个有手段的。 两人一合计,就造成了前世梁晗的事。 林噙霜又叹息一声,“既然你不喜欢,娘就不提他了,去换身衣裳给你祖母请安去吧。” 等墨兰远远离去,又让了周雪娘去打听这齐小公爷究竟看上了哪家姑娘,也好让她彻底放宽心。 第270章 知否盛墨兰4 第四日又到了庄夫人教习古琴的日子。 原主的心愿是想要拔尖,也没说哪方面拔尖,她干脆文武全面发展。 她的那手好字就连庄学究都赞不绝口。 庄学究的夫人书字婉约,画技精湛,能临松竹木石,且琴技高超。 偶然间在庄学究的书案上看见了墨兰的字和充满灵气的文章,起了爱才之心. 得知墨兰是个女子,更是想见上一眼。 见上一眼,说了两句话,更觉得此女非池中之物,才及笄,不仅文章了得,连做的画也极有灵气。 心头反而惋惜起来,若是个男子该有多好。 紧接着就向盛纮提议说每个月抽一段时间教习几位姑娘的琴艺,盛纮本就属意几位姑娘多学学这些,当即就准了。 起先三人都来,但如兰和明兰实在是受不了这罪,又加上庄夫人的课并非是强制上的,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都借着练习绣花的由头躲了起来。 庄夫人只是一笑了之,她来盛府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盛四姑娘,看着盛四姑娘指尖起落间,琴音缓缓流淌。 一曲完毕,墨兰见庄夫人看着手中的书走了神,过了许久才开口。 “沈先生。” 庄夫人姓沈,其品行当得起墨兰一句先生。 庄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说起来,还真有一件要紧的事,她的二姐姐,即谢侍御史的大娘子,膝下的淑姐儿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岁了,打算办场十岁宴。 先前在她的口中知晓了墨兰习得了一手好琴艺,也练得了一手好字。 且在诗会中也曾听过盛四姑娘这个名头,说是作的诗极有才气,想借着淑姐儿的十岁宴想让她带来见上一眼。 屋中的娴姐儿和墨兰的年岁相仿,若是能说上两句就更好不过了。 墨兰喊她一句沈先生已算不得外人了,她当即就应下了。 庄夫人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就差墨兰答应一句了。 还真是巧合,墨兰恰好在诗会认识一位,和侍御史沾亲带故。 祝郁瑛,祝二姐姐。 祝二姐姐还要唤侍御史一声舅舅。 墨兰当即就应下了,等下了学就带着庄夫人去葳蕤轩说上了一声,送庄夫人远远离去。 林栖阁内,古琴声音袅袅。 墨兰让下人通报了一声,进了屋请了安。 林噙霜在一旁拂琴,旁边焚着安神的香。 周雪娘在林噙霜的身边道,“小娘,五姑娘身边的喜鹊来了,说是要找四姑娘。” 琴声顿时停住了,连带着墨兰的眉头都惊的一跳。 “她来做什么?” 墨兰和如兰的关系顶多是能维持表面和谐。 但在私下,如兰那张嘴还是学了大娘子,见上墨兰一面不说上两句简直心痒。 她向来看不起林栖阁,几乎没有踏入过林栖阁,今天破天荒让喜鹊来了一趟,一定是有什么事。 “喜鹊这就没说了,奴婢看着喜鹊手上还拿着东西,想来是送上些给四姑娘的。” “墨兰,你去外面瞧瞧。” 周雪娘跟在墨兰后头一起出去了。 喜鹊在林栖阁门口反复踱步,想起自家姑娘交代的事情,看到墨兰从屋内款款而出,立刻把装着笔盒的笔送到了墨兰的手中。 “这笔……我家姑娘特地让奴婢送来的,是小公爷送给六姑娘的呢,六姑娘一下把两支都送给了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想着这笔好,特地让奴婢送来给您。” 墨兰接过草草看了一眼,又递到了周雪娘的手中。 还真是齐衡给明兰的那两支中的其中一支,如兰真是好能耐,她都不在了,东西还能送来。 送过来多半是膈应她的。 “替我谢谢两位妹妹。” 墨兰说完就回了屋子里,此刻被打搅了兴致,屋里已经没了琴音。 林噙霜正收拾着琴,周雪娘把事情的缘由和林噙霜说了一遍。 “小公爷竟喜欢明兰这丫头。” 看着手头上了笔,笔头是北境的紫毫做的,形如柳叶最好出锋,笔斗是犀花牛角做的,笔身是由绿丝紫檀做的。 小公爷竟然能拿得出这样上好的东西送给明兰。 足以见得那份心意了。 很快,盛纮就见上这支笔,第二日就在喜鹊的口中把事情的原委听的一干二净。 “五姑娘身边的喜鹊说……是五姑娘瞧见了齐小公爷偷偷给六姑娘送上了一盒菱角,还有两支笔,等齐小公爷走后,就去找了六姑娘要菱角和笔,六姑娘怕生事端,就把笔都给了五姑娘,至于五姑娘为何要给四姑娘送上一支,这就不知道了。” 盛纮很快就从东荣的口中提取到了关键词,孤男寡女,私相授受。 既然明兰怕生事端,她就不该收下那支笔,还有菱角。 亏得盛家自诩清流人家,竟养出了这么一个不自矜的女儿,还是在寿安堂膝下养大的孩子。 盛纮又想起自己常在寿安堂听到的话,说着林噙霜的手段下作,不光彩,连带着也会教坏孩子,他承认他和霜儿在一起的事情闹得是不光彩。 可他的墨儿好好的,最是知礼,写诗作词信手拈来,庄夫人都说墨儿弹得古琴好,就连寻常女子不擅长的马球,打的也是极好。 一直以来他都是当着母亲的面,忍气吞声,强忍着,听下了这些话。 没想到今天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当着他的面,在盛家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要是这事宣扬了出去,他盛家岂不是丢人丢到了外头! 依着平宁郡主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这事,不光是明兰有事,如兰和墨兰都会有影响。 第271章 知否盛墨兰5 实在是太糊涂了,这些年养在寿安堂竟然是白养了。 盛纮叹息一声,“这事……府中都传遍了吗?” “老爷,五姑娘向来是个管不住嘴的,身边的喜鹊更是随了五姑娘的性子,传来传去,后院里许多下人都私底下议论着,事关齐小公爷和五姑娘,那些下人也往外不敢乱说,应该是没传出后院。” 马上就要科考了,竟闹上了这么一出,若是齐衡没上榜,平宁郡主再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那就麻烦大了,盛纮又抚着额头又叹息了几声。 寿安堂内。 盛纮一进屋内,就将两支收上来的笔呈到了盛老太太的面前。 盛老太太看了半天半天不解其中的缘由,慢慢悠悠抬起头看着盛纮,“你这是何意?” 他看着盛老太太又怂了,分明自己占理,怎么一到老太太的面前就整个人变得唯唯诺诺了,过了半晌才让东荣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 “母亲,明兰是在您的膝下长大的,儿子实在把握不好分寸,您说这事该怎么做?” 两人相视一眼,神情万分复杂,盛老太太没想到平时最为小心谨慎的明兰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转念一想,明兰是自己养大的,她什么脾性自己能不了解吗? 再说,齐家是什么门楣,齐小公爷怎么能看上明兰这个丫头? 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直觉告诉她,有人在其中作梗。 想利用这事来弄的盛家家宅不宁。 “这事是你真真切切看到的?还是让人查到证据的?明丫头什么性子我最了解,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做出来!这番做派倒像是林栖阁那位,你查真切了再来和我说,别平白污蔑了明丫头。” 屋中又无人说话了,盛纮确实没有让人彻彻底底去查,这事传出来已经够让他丢脸了,让东荣打听了一遍后,就直奔寿安堂。 但听到盛老太太又提到了林栖阁,心中一阵抽痛,就因为当初和他犯过一次过错,什么坏事都往林栖阁身上赖。 从前母亲说他偏心林栖阁就算了,他看母亲这心也是彻彻底底偏向了明兰。 原先只想要一个处置结果的盛纮,心又偏了,跟着老太太步子,偏向了林栖阁。 “如兰的性子母亲你是知道的,性子纯粹,也没心眼,是她亲眼看到的,做不得假。” 盛老太太一掌拍在了桌上,冷冷道,“那你的意思说我包庇明丫头?” 盛纮抿了一口茶,思量道。 “儿子不敢,母亲若是不信,不妨让如兰来一趟寿安堂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上一遍。” 等盛如兰来的时候,母子两已经僵坐在位子上,两人都没开口,只有眼神间的对视。 先前喜鹊不明不白被东荣给带走,如兰惶恐的不行。 谁知喜鹊带走后,一向依着她的阿娘发了好大的脾气,拿起打手心的板子,流着泪说她任性不明事理,打了她几个板子,又抱着她哭,她这才知道是小公爷送明兰笔的事情被旁人知道了。 她那时候不过是想向墨兰炫耀,想打压林栖阁嚣张的气焰,她知道林小娘想让墨兰攀高枝,常常让人去问齐小公爷的事情。 她让喜鹊把笔给墨兰,也是想和林栖阁的人说,即便小公爷喜欢明兰也不会喜欢墨兰,谁知道会闯出来那么大的事情。 正当她后悔的时候,父亲身边的东荣又让她去一趟寿安堂,她害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过了许久才支支吾吾把话给说全了。 老太太听完这才相信,长长叹了口气,手掌握紧了念珠。 “这事是你亲眼所见?” 如兰这下是真的怕了,怕的不光是两人焦灼的气氛,同时也害怕祖母想护着明兰,拿她偷听不守礼的事,让父亲严惩了她。 “祖母……自然是我亲眼所见,若是不信,我身边的喜鹊和六妹妹身边的小桃都知道这件事。” 盛纮难得拿了一次主动权,看向东荣。 “东荣,去跟着房妈妈把明兰给带来。” 明兰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心中惶恐得不行,知趣请了安,安分跪在了地上。 盛老太太虽然信了如兰的话,可还是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的。 “明丫头,你若是冤屈,你就说,祖母会替你做主。” 明兰的背后直冒冷汗,她知道男女要避嫌,祖母最讨厌的也是这事。 可那时,她一想到小公爷对自己有意,神使鬼差就把东西给收下了,收下的瞬间她也后悔了,但小公爷已经远远离去。 “祖母,父亲,小公爷不过是可怜我的字写的不好,前些天被庄学究罚抄了一遍《盐铁论》,所以才把笔匀给了我,说是笔好一点字也好一点,没想到会惹出那么大的祸端来。” 盛纮先前被老太太呛了几句,如今说话都带着一股子火气。 “所以这样的事为何不放到明面上来说,偏偏在无人隐蔽的地方把东西给了你?至于那菱角难不成也是怕盛家刁难了你,怕你吃不饱?所以送来些菱角来?” 明兰知道她和盛纮的关系并不亲厚,可没想到他会如此无情落了她的面子,片刻间脸色苍白,连连看向盛老太太。 “祖母,明兰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第272章 知否盛墨兰6 盛老太太的脸色越发不好,盛纮从那浑浊的眼里明白了,老太太这是真的气到了。 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养起来的孩子……竟然不知廉耻做了这种事,若是换成他,他可就没有老太太那么淡定了。 事关盛家的利益,他恼怒之下,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依儿子看来,马上科考将近,眼下出了这档子事,明兰也不必去庄学究那里了。” 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他还提轻了,若是他再狠心些,应该去罚她再跪上几天祠堂,好好记好这次的教训。 盛老太太心中虽然藏着火气,可一看到抹着泪的明兰,还是把气硬生生给忍了下来。 “既然明丫头不去了,如兰和墨兰都别去了,姑娘家的,都及笄了,和一群外男在一起总归是不好。” 盛纮呵呵干笑道,“母亲,不该是这个理吧。” 盛老太太目光突然锐利起来,“既然你已经自个想好了,何必来寿安堂?” “儿子不敢。” “既然不敢,就下去吧,我头疼得很。” 如兰在地上都跪懵了,难道这事不了了之了? 呆了两秒,又扯着手帕哭泣。 凭什么她什么都没做,还被打了手心。 老太太最终还是松口了,任凭盛纮处置,两人被罚抄《女则》《女训》十遍,对外称六姑娘得了急病,免了六姑娘的去学堂。 老太太看着明兰落魄离去的背影, 眉间染上了更深的愁绪。 “你说,我养的孩子……总不能都不成样子吧。” 房妈妈经过了这事,也叹了口气。 主君,是老太太自小养的,最后染上了宠妾灭妻的坏毛病。 林噙霜,不说从小养大的,也养了一段时间,瞧着也是老实的,结果不声不响摸上了主君的床。 华兰是个好姑娘,就是命苦了些。 明兰……从前觉得是个好的,现在出了小公爷一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那么多年的主仆关系,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罢了,我也乏了,以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扶我去睡吧。” ……………………………… 明兰称病一连几日都未来学堂,一开始齐衡还设法想向长柏打听明兰,但长柏一直在前院读书,对后院的事情一概不知。 到后来过了十余日都没见到明兰,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又侧着头看着心不在焉的如兰,她一定知道什么。 现在还没到开堂的时辰,趁庄学究点评文章,他毫不避嫌侧脸看着如兰。 “五妹妹。” 如兰几日前还沉迷于齐衡俊朗的容貌和温文尔雅的气质,自事发后,她恨不得离齐衡远远的,甚至连元若哥哥都不敢喊了,跟着墨兰一起规规矩矩喊着小公爷。 “五妹妹。” 齐衡又不死心喊了一声。 见如兰不在意侧头看向了他,又继续开口,“六妹妹病的厉害吗?怎么都十余日没见六妹妹了。” 如兰捂住了耳朵,死命低下了头,看着书卷上晦涩难懂的诗文,也不愿意看齐衡一眼。 齐衡无奈,只得看向墨兰,他从未见过如此冷且傲气的姑娘, 他知道自己长相英俊,无论是在哪,总会有许多爱慕的目光向她投来。 可自踏入学堂的第一眼,她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看过他,躲他就如同躲着瘟神一般, 要不是看到如兰的眼神,他差点怀疑自己的魅力和容貌了。 不过他心悦的也不是墨兰这种类型的,美则美,就是干什么事情都太想着拔尖了……太刺了。 美的很有攻击性。 没有六妹妹内敛温和,他还是喜欢温柔些的女子。 果然任凭他怎么喊,四姑娘就是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他只好继续放空脑子,用手撑起脸,想着六妹妹。 门口突然出现一阵骚动,庄学究往外看了眼,带着屋外的少年缓缓走进了屋中。 还没等庄学究介绍,齐衡突然喊了一声,“顾二叔。” 盛长枫抬头看了一眼昏昏沉沉晕死过去。 他没想到会在盛家看见顾廷烨,一看到顾廷烨这张脸,他的脑海里已经脑补了许许多多在梦中体验过的死法。 每次梦境都朦朦胧胧的,他好像是体验了无数次不同的人生,可随着年龄的长大,梦境越来越扑朔迷离,很多他体验过的,但现实中他就是什么都记不得。 唯独这张脸和濒死前的痛感他记得清清楚楚,或是低着头睥睨他,让下人把他乱棍打死,或是拿着一柄剑,狠狠刺穿他的胸口,亦或者是端上了一杯毒酒,强迫这着他喝下。 他在现实中小心翼翼,安安分分读着书,生怕遇到他。 只求自己能多读读书,日后能当个官,也能保全自己小娘,自己妹妹,以及自己的命。 没想到现在人活生生站在了他的面前,如同恶鬼般索着他的命。 仿佛是命运的齿轮在不断推动,把人推到了他的面前。 顾廷烨看着人在他面前晕倒,他也是纳闷,难道自己长的如此不堪入目,吓到人了。 不应该啊,长枫小时候还和他见过面,难不成,是那次投壶他输的太惨,一见到就怕? 亏得他听长柏说,他这个三弟弟是个可塑之才,肯用心去学,日后大有前途。 他看未必,如此胆小如鼠,日后定然成不了大器。 长柏急得不行,直接让身旁的人去请了大夫,一把把人抱到了前院里歇着,顾廷烨来的第一天,整个学堂彻底被搅乱了。 第273章 知否盛墨兰7 墨兰也没想到这些年的刺激让长枫那么应激,不过是见上一眼就晕了。 说起顾廷烨,不光是原主不喜欢,她自己也看不上。 单单从他想娶余嫣然那段算起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有了外室,还有了两个孩子,余嫣然一个温柔单纯的女子,若是真的嫁过去,先是一个曼娘她就搞不定,还要面对那几房极品亲戚,只怕最后吃得连渣也不剩了。 最可气的是,顾廷烨什么都知道,还要藏着私心,带着媒婆去下聘。 而后又是顾廷烨假意想娶如兰,他不过是想娶明兰,根本没有想过如兰的境况,甚至可以说是拿如兰的命在赌。 他知道了如兰有了心上人,所以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是官家赐婚,但凡有一步路走错了,说不准如兰和文炎敬的小命都得玩完。 还是建议顾廷烨和他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锁死。 只可惜……朱曼娘娘眼皮子浅了一点。 只要朱曼娘不走,抓住了顾廷烨落榜后,科考无望的时间趁虚而入,不偷偷变卖财产,妾室定然是能捞到的,说不准真有机会当他的正头娘子。 有她在,顾廷烨的名声也算是臭了个大半,就算日后当不了正头娘子,也会把这个家闹得不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朱曼娘算是个高配版林小娘。 并非手段高级一些,而是顾廷烨那份情意着实比盛纮要重一些。 哪怕当初娶妻,为了迁就朱曼娘,都是娶温柔贤淑的,能容得下他那个外室的。 哪怕朱曼娘去闹把他的名声给丢光了,两句话一哄,顾廷烨又跟迷了神智一样。 这样的待遇,可是林噙霜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墨兰招了招手,朝着云裁笑道,“云裁,你去替我做一件事。” 云裁听完虽然诧异,但面上一点不漏,在四姑娘身边那么多年,她已经摸清四姑娘的性子。 低声应了两句就从屋里走了出去。 …………………………………… 还没等长枫的病好,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带着幼子来盛府登门拜访。 林噙霜想着吴大娘子都带幼子来盛府了,定然是要相看一番的,如今墨儿刚刚及笄,脑海中开始不断盘算起来。 算到最后,觉得永昌伯府的六公子实在是个良配,急匆匆就让周雪娘在学堂的门口候着,等下学就把墨兰给捉到林栖阁来。 “就等你回来了,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来了,前些日子你去的马场就是她开的,你是知道的,最热心快肠的人,今天她突然上门,定然是来相看的。” 墨兰被林噙霜的一团话说得发困,要说这盛府,应该是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吴大娘子和梁六郎了。 的的确确是个热心肠的人,就算原主嫁过去的手段并不光彩,吴大娘子也没像如兰婆婆磋磨她。 至于梁六郎就更不用说了……和原主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人。 还没等墨兰说话,一群人已经拥着墨兰开始梳妆打扮起来。 左等右等还是没有传来前院的信息,等周雪娘回来说道一通。 林噙霜又开始急了,周雪娘又开始出着馊主意,两人一合计撺掇她隔着屏风去见见吴大娘子和梁六郎。 墨兰表面应下,出了屋子就让云裁问问厨房的参枣乌鸡汤炖好了没。 有这个功夫,不如去见见自己的哥哥,好不容易养好的哥哥,别刺激太过,让他被顾廷烨给吓傻了。 转个身就往长枫的屋子里头拐。 “三哥哥,这是阿娘让厨房煲的参枣乌鸡汤,听说最是补气。” 墨兰说完就舀了一勺鸡汤递到了盛长枫的面前,看着盛长枫一点点喝完。 盛长枫的神智不大清醒,晚上做梦,梦醒了几回。 他的阿娘在地上伏在地上,身躯不断抖动,伸着手要抓他的衣裳,哽咽求他救命。 “他”就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左右不了梦中的人,东荣几板子下去,他的阿娘奄奄一息。 阿娘惨白的脸上透着隐约的青灰色,口中涌出小股的血,血腥味弥漫开来,两只深陷的眼睛空洞无神,干瘦的手已经握不住自己的衣裳了。 怒骂着他,无能,无用,这些年竟养了个白眼狼。 长枫压低了声音,听着外头婢女说着吴大娘子来了盛府。 想起在梦里虽然他的命运一直模糊不清,但自个妹妹每每都嫁与梁家六郎,过的并不幸福。 他知道妹妹不相信他所说的梦,可该说的,自己还是要说,他不能看自己妹妹深陷泥潭。 “四妹妹,今日梁家六郎来府中,无论小娘怎么说,你别去相见。” 墨兰笑道,“哥哥病糊涂了,吴大娘子看了祖母就走了,并没有要见我们的意思。” 长枫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他这个妹妹怎么和梁晗认识的,怎么当上了梁晗的正头娘子。 接触了梁晗后,他更不明白,他妹妹怎么看上梁晗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实在不是什么良配,妹妹心气高,应该是看不上他的。 “长枫!听说你病了,我特地让长柏带我来见你。” 一阵爽朗的声音从屋外掠过,长枫这才彻底明白他的妹妹怎么和梁晗见上面了。 第274章 知否盛墨兰8 墨兰还未躲进屏风里,就看到了随之而来的一行人。 目光相撞间,日光从窗户间漫射而来,变成一层浅浅的纱光。 恰好落在了墨兰那张花容绝俗的脸上,眉眼间漾开的笑意甚是动人,眼波流转处,别有一番书卷气质,朱唇微抿,雪白的肌肤在日光下染上了一层霜。 梁晗的瞳孔倏然睁大。 要说这外貌是其次的,还得是那身气质,他只是光光看着,就能想到日后一起吟诗作对,红袖添香的场面。 墨兰拿起手中的团扇遮盖住了整张脸,乖巧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 “既然有外人来访,哥哥,我先回去了。” 梁晗的眼睛就差贴在墨兰的身上了,看着墨兰远远离去的背影,才转身看向了长枫阴沉无比的脸。 “听长柏说,你病了好些日子,瞧这是我给带的好东西,最是滋养身体。” 说完就让身边的小厮把东西给递了上去,是上好的紫苏糕。 长枫抱拳道了一声谢,反而是梁晗跟着笑了一声。 “你我之间何时那么生疏,反倒是,我陪你喝了那么多次的酒,怎么就没从你的口中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瞬间,就连木讷的长柏都明白了梁晗话中的意思。 “我这个妹妹,自小心气高,脾气也傲得很,最是喜欢琢磨些难懂的东西,自然接触的少了些,若不是我今日生病,四妹妹恐怕都不愿踏进前院。” 梁晗挑了挑眉,他看这个四妹妹和长枫的关系很是不错,若不是关系亲密,早该全盘托出。 长枫莫不是怕他坑害了他妹妹? 他可是永昌伯府的六公子,不应该…… 恰逢此时,吴大娘子身边的婢女来寻梁晗,此事才不了了之。 此后的日子算是平静,不过读书习字,时不时陪同庄夫人,大娘子参加几场春日宴。 墨兰看着面前的榧木棋盘,将温润的白棋滚在手中,手执白子就在棋盘上开疆扩土。 长枫脸上的笑意全然挂不住了,脸一点点沉了下来,执棋的手都在发抖,再这样下去实在输的太难看了。 墨兰的动作一点比一点从容,很快一盘棋就收了官。 长枫知道她的妹妹比他聪明,学的东西也快,没想到学着不过一两年,赢他就轻轻松松。 “改明带你去见见广济寺的诚定大师,他的棋术可比我高超。” 等两人对弈结束,身边的云裁提醒道。 “四姑娘,林姨娘让奴婢同您说一声,今日是孔嬷嬷来的第一日,万万不可迟到了。” 墨兰站起来打了一个哈欠,就跟着云裁回了屋中打扮。 “三哥哥,我先去了,你好好琢磨其中的关窍吧,别过两日又是这样被我杀的溃不成军。” 老太太把孔嬷嬷请来无非是害怕盛家女子重蹈大姐姐的路,品茶、点香、插花这些个玩意做不成样子改日被婆家嘲笑。 再者也是因为明兰被罚去不了学堂,老太太把人请来,也好让明兰学上些东西。 大娘子知晓此事,去寿安堂一趟,干脆连带着把两个孩子一起送去给孔嬷嬷教。 老太太顾全大局,最后还是同意了。 其实,她在别的朝代生活了那么久,这些东西早早就得心应手,就连点茶,她早早在原主的记忆中反复看着,研习,也学个大差不差。 去和不去,没有什么差别。 既然大娘子都一视同仁让一起去了,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孔嬷嬷替三人排了位置,抬起头细细打量了一番,突然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趋于平静。 “自古女儿家,家人德行为先,举止礼仪皆为表象。然而,体面的人家,无不崇尚此等虚礼。此事虽关系轻重缓急,难以定论,但若处置得当,未必得赞誉,一旦失措,却恐招致非议。你们皆为聪慧之人,自当明了其中利害。” 孔嬷嬷说完,便上了第一堂课,围绕着“礼”深入浅出说了许久,然后示范纠正。 墨兰心中不由干笑,要说这种虚礼,大概谁也不比她知道的多,甚至她还能给孔嬷嬷上一课。 等整整一日的课上结束后,孔嬷嬷也不由对墨兰高看了几分。 一到屋里头两人寒暄了一番,等一旁的侍女侍女上了茶,孔嬷嬷这才清了清嗓子笑道。 “姐姐,我说这话你别气,前些日子一来,就听说了你家里头的事情,还想着一个养在宠妾屋里头的丫头能有多大的能耐,如今见着了才觉得心惊,我到底是在宫里头待久的,那通身的气派,都越过了那些个娘娘们,心思通透一点就通,等下了课,一打听才知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读书也是一等一的好……这让我一个老太婆都自觉惭愧。” 盛老太太听了孔嬷嬷这番话也感到意外,没想到孔嬷嬷会对墨兰的评价那么高。 只怕她知道了墨兰骑马投壶样样都会,会更吃惊。 当初在教明兰的时候,还是盛纮硬生生把墨兰塞来的。 她没想到墨兰的造诣那么高,仿佛天生就在马背上长大的一样,沾上马背就本能可以驱着马,再烈的马在她手上都如鹌鹑般乖巧。 不知道林噙霜和盛纮怎么养出这样的孩子,难不成真是上天保佑盛家。 盛老太太跟着笑了一声,虽说前些日子因为齐小公爷和明兰有了隔阂。 但明兰毕竟是她养大的,最后保证了一通,两人祖孙间的情分又重归于好。 这两个孩子一个嫡出,一个宠妾,她是上了年纪的人,今日过了只怕没有明日,孔嬷嬷如今越是夸墨兰,她反而越是心安。 “我有什么可气的,旁人的丫头,再好也是旁人的,总归守着一个老实的丫头过日子,再看着她寻个好人家,也算是老天可怜了我。” 孔嬷嬷顿了顿声,继续道。 “那可不能,骑马投壶都教了,还让我来走上一趟,性子是个大智若愚的,就是太拧巴了,总是藏着掖着的。” “明丫头的性子从小就是如此,在我膝下一直养着也没变过,瞧着这样温柔娴静也是极好的。” 孔嬷嬷原还想着说些什么,看见老太太嘴边的笑意,又停住了口。 第275章 知否盛墨兰9 紧接着几天,孔嬷嬷将焚香,点茶,挂画,插花,都教了一个遍. 直到了第九日,才放了两天的假,让姑娘们在屋中将所学的东西温习一遍。 墨兰净了手,就用沸水冲涤茶盏,静置些时候,拨入茶末,用茶筅调膏后注汤,七汤注水,茶面为乳白色。 林噙霜抿着口中的茶,抬起眼皮看了眼,笑着夸了几声。 她是会点茶的,知道其中的难度,不过才教习几日,她的墨儿竟全都学会了。 如此聪慧的孩子,怎么偏生就投到了她的肚子里。 一想到这里,林噙霜的心莫名抽痛了两下,又将手中的帕子攥紧,她这个做娘的也不能拖后腿,一定要替墨儿寻个好亲事。 正是伤感之际,周雪娘急匆匆从门外小跑至屋内,喘着粗气开口。 “小娘,六姑娘的姨妈来了。” 林噙霜的脸色蓦然变白,手中的帕子应声落地。 什么时候不来,偏生墨兰要议亲的时候来了。 稍稍平复了心神,喘了一口气。 她记得,那时,她让周雪娘把知道此事的人都处理了一通,卫姨妈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查不到什么了。 墨兰看着林噙霜的面容有异,又害怕她在慌乱间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 论起这件事,已经什么都说不清了。 卫小娘被害,林噙霜在其中怎么看都得不到一点好处,结果莽着劲往前冲。 看似是害人了,说不准也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反倒是大娘子少了一个可以分家产的庶子。 老太太多了一个听话的好孙女,再结合卫小娘明知孕中的禁忌,还吃过多的补品,这不禁让人细思极恐。 墨兰将东西整整齐齐摆在一旁,又净了手,平淡开口道。 “来便是来了,也不算什么要紧事。” 确实,不算什么要紧事,她没必要那么紧张,太过紧张去一趟,反而欲盖弥彰。 林噙霜又将茶盏放下,拾起帕子,擦拭了嘴角,笑道。 “墨儿说的对,确实不算什么要紧事。” 墨兰看林噙霜冷静下才继续开口,“阿娘,过些日子科考的大日子,我想着去趟广济寺,虽说是不信的,总要多一份心安。” 林噙霜颇有几分感慨,眼底多了几分心疼。 “枫儿这些年,我是看在眼里的,每日天不亮就起床温书,每每都早早的踏入学堂,主君也说,枫哥儿大抵是有很大成算的,我这一辈子也就盼着墨儿能嫁的一个如意郎君,枫儿能当个小官,就满足了。” 墨兰点了点头,走到林噙霜的面前,噙着笑意,“阿娘,会的,一定是会的。” 她答应了原主,就一定会保住林噙霜的命,好好待林噙霜,去了她的贱籍。 如果有机会,她还想把林噙霜给接出盛府,好好安享晚年,也算是给无数个平行世界里的林噙霜……唯一一个过上好日子的世界。 林噙霜怔怔摸上了墨兰的脸,听着她引以为豪的女儿,郑重说出了的话,心头涌出一丝酸楚,眼眶也涌出一阵酸楚。 ………………………… 卫姨妈来到了明兰的住处,上下打量许久,四处关切问着明兰的状况,就连用膳,都拿上一根银针一一试毒。 到了晚上,卫姨妈看屋中无人,才小心翼翼凑到了明兰的耳边开口。 “前些日子,我见着小蝶了,就是当年在你母亲做女使的小蝶,那日我到琼花观,去给你母亲添香灯,她跟我说,她敢去三清真人座下发誓,绝对没有那你们院里头的东西,那东西,一定是有人塞给她的。” 明兰提起了精神追问道,“那会是谁?” 卫姨妈摇了摇头,“小蝶想了一圈,觉得谁都有可能……” 明兰的声音倏然升高,“在小娘院子里伺候几乎算是苦差事,谁能去害她?害了她又有什么好处。” 卫姨妈捂住了明兰的嘴,低声道。 “到底陈年旧事,查不出来了,横竖你们这个院子里头水深,我今日来就是想让你小心,等我走了,你就要像我白日里那般小心。” 夜里头明兰睡不着,她一想到小蝶姐姐,就想起自己的小娘。 自己的小娘和肚子里头的孩子死得冤屈。 嘴边又呢喃开口,“谁都有可能。” 大娘子最是鲁莽,而小娘也是她找来的,就算再忌惮庶子分家产,总不能害了小娘。 林小娘……她的的确确是不确定,盛家的人,任谁都知道那日在船上,林小娘发下的毒誓。 再说自家小娘本就不受宠,就算多了一个庶子,还是无济于事,她害小娘没有道理,总不能平白想背上两条人命。 整件事下来最诡异的一点就是……她一个刚及笄的孩子都知道有孕不能吃过多的补品,不然孩子难生下来。 自己的小娘是有一个孩子的,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 若那时小娘肚子里的孩子没有过大,定然是能活下来的。 而且,小娘生产那日,所有人一窝蜂全跑了,只留下一个妾室管家……这叫什么道理! 她突然就明白了卫姨妈口中的院子水深……让她多防备着。 真是没有一点头绪。 现在只看哪个院子率先沉不住气,她才能继续往下查下去。 第276章 知否盛墨兰10 可惜事情没有明兰想的那么简单,孔嬷嬷都要离府了,葳蕤轩和林栖阁的人都没有动静。 反倒是父亲和祖母那里,因为卫姨妈久住的事情,颇有几分微词。 细细想来也是,一个死去妾室的娘家人来了,还一直在姑娘家的院子里久住,确实不成体统。 很难不让人想到是卫小娘的死有问题,亦或者是觉得明兰在这盛府过的并不好。 都过去了一个多月,没有一点线索,明兰只好先让卫姨妈回扬州,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打算。 临近春闱,大娘子走遍了汴京的寺庙,烧香拜佛,嘴中念叨着,“我儿长柏高中。” 林噙霜也不例外,她出不了府,就在佛像前反复祈祷。 墨兰临走去广济寺的时候,林噙霜还强塞了一堆抄录的佛经,让她供奉在文殊菩萨的佛像下以求心安。 听着外头禅唱的钟声,墨兰就知,快到了。 一来,是为长枫,她恭敬拜了拜,添了些香油钱。 二来,则把长枫写的拜帖递给了小和尚,看着上面写的法号,不由腼腆笑了笑。 “女施主,这诚定师叔可是个棋痴,对旁的事丝毫不在乎,唯有围棋和佛法能让师叔上些心,这里向来有个规矩,来对弈之人必要拿出一个彩头来,若是输了,便供奉给佛祖。” 墨兰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递到了小和尚的手上,“这些足够了?” “彩头不拘泥于贵重,女施主请。” 小和尚看了看墨兰略显稚嫩的脸,又摸了摸手中的玉,只怕这回,师叔又要赢了。 还是个极好的彩头,比屋中的那位小公子,出手还要大方些。 诚定早早就听见屋外的动静,连同屋内的人一起听见了。 “还从未有女施主……找老衲对弈的,真是一件稀奇事。” 诚定看对面的人乱了动作,更是稀奇。 “怎么你认识屋外的女施主?” 那人淡淡应下,温润如玉的脸上含了一丝笑意。 “听着声音有些像,但我也说不准,我先在屏风后温些热茶,一个小姑娘,左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败下阵来,等她走后,我们再好好弈一场。” 诚定大师笑了一声,把残局一扫。 “老衲看你是输不过,把那女施主当筏子,罢了罢了,旁人都赢不了老衲,你还能一战,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你再瞧瞧,老衲是如何一步步杀败你的。” 等墨兰进屋的时候,诚定早早就跪坐在蒲团之上,端目看着眼前的空白十六路棋盘。 “女施主,请。” 两人你来我往间,落子速度极快。 至第五十六手,战斗愈发激烈。白棋凌空压迫黑棋右下角,墨兰手执白棋毅然决然冲断。 始终把握着棋局的脉搏,一旦有机会便毫不犹豫地出击。 黑白双方各自为战,四条巨龙翻滚盘旋,沿边向左迅猛冲刺。 诚定擅长快手,对手更是落子如风,他心中的惊愕连带着喜悦激增,更是使出浑身解数。 白棋巧妙地逼迫他做出反应,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惜截断一条白龙。如今,双方都已无路可退,唯有吞噬对方的大龙才能确保生存。 第九十六手,白棋竟然弈出了妙手! 白棋巧妙地利用角部构设了一个奇妙的劫,凶狠刺向对方的要害,让黑棋只得坐以待毙。 此举……让诚定为之瞠目,这哪里仅仅是妙手?简直是神鬼莫测之招。 诚定已无回天之力,只能被一步步白棋收入囊中。 诚定盯着棋盘,又抬头打量着她……似乎有些许的不可置信。 “敢问女施主师承何处。” 墨兰轻声笑了笑,“不过是自己无事瞎琢磨的罢了,我先告辞了。” 那笑意极其好看,红唇抿着浅浅的弧度,那股从容不迫的张扬隔着屏风的一条细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倒是不似那日宴会上瞧见的温婉贤淑,须臾间,只让人记得得胜时的傲气。 她的笑意不再是唇角轻扬,而是如春花般灿烂夺目,宛如朝阳初升,熠熠生辉。 “等等,请恕在下叨扰,我也想讨教一番。” 只见一个身影从屏风中走了出来,是个端方君子,一身轻便骑装偏生让他穿出来几分风雅,头发只用缕空的银冠束着,没有过多的装饰。 让人无端想起,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墨兰瞧着面前人的年轻模样,缓缓开口道,“要不要我让你两子。” 第277章 知否盛墨兰11 赵策英低着头,看着两人对弈的棋局,不禁皱了眉,若当时执黑棋的是自己,恐怕输的还要惨一些。 又不争气点了点头。 见盛四姑娘眼里透出的认真劲,心一点点静了下来。 手一旦拿上了棋子,从坐姿,手势,眼神来看……全然又变了一种气势。 诚定一把将方才对弈的棋盘小心护在自己的怀中,嘴中还不断念叨着。 赵策英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侧身又从旁边拿出了新的棋盘放在桌上。 白棋犹如行云流水,飘逸自如,步步精妙,招招凌厉,令黑棋无从喘息。 先前势均力敌的假象已经被打破,人挡杀人的锐气……让他猛然感觉到一阵绝望。 黑棋犹如困兽犹斗,无论如何狂躁撕咬,无法突破白棋紧密严密的包围。 他不得不承认,就算让了两个子,他还是无法胜过盛四姑娘,反而是让她愈下愈猛。 两人无言,但通过这场棋,又像是说了好些话。 干脆、利落、带着杀气。 不像寻常的女子。 当时遥遥一顾,盛四姑娘就坐在谢家表妹的身旁,从容接着飞花令的题目。 即使离得很远,也能看清楚,轻描淡写的眉宇,如两笔飘逸的书法恣意挥洒,勾勒出那好看的弧度。双目如墨,深邃且卷着浓浓的书香气息。 等众人散去,他才悄悄向沈家妹妹问了两句,原是盛家的四姑娘,盛墨兰,一个五品文官家中的女儿。 只是他的处境实在算不上好,说好听一点是姓赵,是个宗室子。 但坏就坏在他家一脉是和当今圣上一脉,圣上无子,而他家一没人脉二没实力,也没胆子去争上一争。 邕王和兖王正是最佳皇位的继承人,以防意外,难保他们不会对一个禹州团练下手。 虽说是没有杀宗族那样残暴……但估摸着是揪着错处往偏远的地方去贬。 这时候去接触盛四姑娘,岂不是在害她吗…… 再说禹州是个偏僻地方,看着盛四姑娘的衣着,便知道定是在家受尽了重视,盛大人也不会同意她嫁到禹州来。 打听了两句,就没继续问下去,害怕耽误了姑娘家的好事。 午夜梦回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荒谬,哪有人见了一面,就会在脑海里想着谈婚论嫁。 甚至还分析这桩婚事的可行性。 不过六七日,竟又相见了,他当时不该出来的,看见了那抹笑意,一时冲动从屏风中,近乎是冲了出来。 很显然,这场对弈让他心中一直惦记的事情浮了起来,也让自己的信心又往下降了几个档次。 听说盛纮盛大人在留意着进京赶考的学子,就连沈姨妈都在替盛四姑娘留意着。 赵策英看着败局已定的棋盘,手中捻着棋子,久久不肯下手。 他该不该出手争取呢……万一结局就像既定的败局呢? 万一盛四姑娘有心悦的人呢,万一盛家瞧不上他呢…… 种种的阻难盘旋在他的脑海。 不去争取心又不甘,就此错过了这样一个触动他心坎的女子。 思绪间一子落下。 又是一声干脆透彻的声音掺着独属于少女青涩,对面的人笑盈盈看向了他,“你输了。” 墨兰看着被围困的黑棋,又看着眼前的人恍若失了神般皱着眉看着棋局,这事离成也差不了多远了。 她原先的计划里面是没有赵策英这号人物的,只是眼前的这些,她挑的也不大满意,庄夫人有心在替她留意着。 盛家自诩清流人家,华兰嫁给了勋贵之家,都不用想,就知道盛纮为了他文官的气节也要替她寻个差不多的清流人家。 今年的春闱便是个好时间,只不过她没这个耐心去等着一个清贫学子慢慢往上爬,一个女人的好时光才十几年,若是男子,四十岁当个芝麻官都不算晚,以后的日子便都是好时光。 一边要孝顺公婆,另一边还要替他谋划,想想以后的日子就难熬,若是遇上个没良心的还不如梁家六郎。 她想的透彻,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让林噙霜借口多留两年,大不了让长枫攀上一个从龙之功,再做打算。 没想到在谢家妹妹的口中知道了赵大郎,即赵策英,不知道是隔了几辈子攀上的亲,要来汴京替父给进献上禹州的新奇物件给官家。 反正怎么样都是高攀,不如趁此时攀个更高的。 墨兰想着就让身边人去打听了,就打听到了广济寺。 还未等赵策英反应,眼前的人已经没了身影,看着她的背影,他竟一句话也开不了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抚着棋盘。 还有遗落的玉佩,是先前当彩头的东西,小僧弥不敢惊扰到两人,悄悄放在了边上,盛四姑娘并没有拿走。 他好像又有个理由能光明正大再去见见盛四姑娘了。 第278章 知否盛墨兰12 墨兰刚推开门,就看到了盛长枫站在外头略显低落,手中捏着团扇,一点点走了上去。 盛长枫此刻没心情去瞧墨兰手中的扇面上的画,又瞧着她的脸转而转变为震惊…… 他想找一个机会,一个接触未来桓王的机会,只是他在禹州,自己在汴京,毫无交际的机会。 好不容易寻得一个机会,没想到守在屋外的僧人说,诚定大师屋中有客,不见客。 原想着在外头等,说不准也能等到未来的桓王,就当见个眼熟,但又觉得是不是太显刻意,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从屋中走了出来。 难道是消息不对,还是…… 长枫心事重重却不敢发问,对上了窗户边上那双眼睛,好像又什么都明白了,他的妹妹的本事竟那么大。 这可是未来官人的……嫡子,如果不出意外也该成为未来的官家,再不济也是梦里梦到的桓王。 想到邕王和兖王,一个禹州团练如何从两人的手中谋得皇位,他不知道,但其中的定然艰辛,他的妹妹不该掺上这摊浑水。 “今日该是庄学究论题目的日子,哥哥怎么在这里?” 虽说是论考题,如果时间线没错,今日该是庄学究让学生以嫡贤之争策论一番。 如今她和长枫都告了假,明兰也不在,堂上估摸着只余下立嫡,明兰那句当个纯臣的话也不会说出口。 长枫顺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来了,又怕妹妹觉得自个不争气,连压考题的日子都敢逃,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快开考了了这几日心神不宁,特地来广济寺散心,没想到妹妹也在。” 这话确实是实话,有几分不宁的。 他记得他在梦中,第一次是没考上的,只是瞧不见上头的题目。 只能埋头苦读,读到至今才有了把握,但对梦中发生的事情仍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后怕。 墨兰自然能猜出长枫心中的那点小九九,将求得的符递到了长枫说的手上。 “为哥哥求得的符,阿娘信这些,让我求一个亲手给你,放在床头,盼哥哥金榜题名。” 长枫接下学业符,万分温情涌出了心口,此刻竟不觉得困扰他多年的噩梦是灾,反而是让他重获新生的药。 几日后,就临近去考场的日子。 林噙霜和墨兰早早就备好了在考场用到的东西,亲自细细查看,生怕落下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至于墨兰,到底原主心里头还记着护膝的事情,冬日里就做好了防寒的护膝,给长枫备下了。 长枫把护膝捧在手中,细细看着里头的刺绣,一片鲜红的枫叶。 掩盖嘴角的笑意,嘴硬开口,“贡院里头哪有这么冷。” 亲自把东西放进了箱子里。 林噙霜看在眼里,眼角弯了弯,“我的儿,你可要好好争气,中个进士回来,阿娘的脸上也有光些。” “这是自然。”他向来自谦,看着林噙霜期盼的目光,竟有些噎住了,难得说了一句狂妄的话。 林噙霜的笑意更盛。 等收拾差不多,周雪娘捧着一个盘子款款进了屋中。 “小娘,这是六姑娘让人送来的护膝,说是给在学堂的哥儿都准备一个,亲手做的,可以挡些寒气。” 林噙霜摸着盘子里的料子,临近考试,也没多说,就让人收下去了。 还没等人走下去,云裁又把送来的东西递到了墨兰和长枫身旁的小厮手上。 “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送来的,送来的小厮说是承蒙盛府这些年的照顾,备了些东西,给每位姑娘和公子都备了礼。” 墨兰看着护膝,又看着齐衡备下的礼物,整个盛家像是成为了两人感情调剂的一环。 第二日。 墨兰早早就梳妆打扮好去栖阁候着林噙霜一起去送长枫。 大娘子和如兰难得对着林栖阁的人有了好脾气,就连嘘寒问暖都顺带着把长枫墨兰给带上了。 “喂,六妹妹,你看傻啦,听说齐小公爷把这条路最大的客栈都包起来了,哪里像是赶考的……真是热闹。” 如兰拍了拍明兰的肩膀,靠上去没心没肺笑着。 笑到最后,脑海中后知后觉浮起紫毫笔的事情,笑不出口了。 看明兰痴痴张望,想起了手掌心的痛,往后退了两步,怕明兰的事情再牵扯到她,到头来她还要再挨几下罚,实在太不划算了。 明兰身形一震,躲开那道炽热的目光,不自觉转身低下了头,“确实是热闹。” 两人又无言。 她依稀能感觉到人群涌动之声里头裹着情深的眼神,想起自己塞进里头的护膝,又抬头看了眼。 直至远远送行,才和大娘子一行人走到了一起,笑吟吟说了两句祝福的话,看长柏和长枫的脚步一步步进入贡院,看不见身影才一同回了府。 第279章 知否盛墨兰13 放榜那日,大娘子在葳蕤轩反复踱步,心不知道有多急,没成想刚出了院子,就平地摔了一场,扭伤了脚,连去看榜的机会都没了。 只能去请大夫先看伤,自己去不了了,让王嬷嬷跟在如兰的后头。 明兰身在寿安堂,心却系着齐衡,想着今日放榜……小公爷也不知道能不能高中。 盛老太太一眼就看出了明兰的心思,没想到隔了些日子未见,心中的念想一点没消,之前答应的事情一概都忘了,老太太感觉到了一阵无可奈何。 又想到明兰是自小在自己膝下长大的,那份无可奈何又散了些,开始替她想着这门亲事。 但齐府的门楣对明丫头来说确实高,她不肯明丫头做妾,做正妻谈何容易。 看了看明兰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提点道。 “你的心思一心在外头的榜上,写不好的,来歇一歇。” “祖母,我没有……”明兰捏着手中的笔,看着老太太的眼神有些闪躲。 老太太坐在位上,一字一句把事情给拨开,挑明白。 “明丫头你的心思祖母都明白,可你有没有想过齐元若样貌好,性格好,家世也好,可就是因为家世实在太好,定然是看不上盛家的,这事你要想好了。” 明兰心虚抿了抿嘴。 “孙女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难受……” 盛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她这是认死理了,想叫她死心的话也说不出口了,齐衡对于明丫头实在不是良配。 她见过几回,整个人被平宁郡主给拿捏着,自己也是个糊涂脑子。 连带送紫毫笔的事情和特地让不为来寿安堂送礼,哪一件事不是把六丫头放在火上烤,一点都不在乎六丫头的名声。 这是一件没任何成算的事。 她已经老了,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去管这些事,再者也因为这事心寒了一阵子,摆了摆手。 自己若是阻拦,她会怨的,只要不连累盛家的名声,不如随她去了,遭了罪就知道如何去做了。 “你跟着如兰走一趟,大娘子今日腿扭伤了去不了,就由你这个妹妹去陪着如兰看看。” 明兰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连忙开口。 “谢谢祖母。” 长柏和顾廷烨一见面就嘘寒问暖,两人一起挤进了人群看着榜单。 长枫见到顾廷烨算不上发怵,抿唇笑了声,跟在后头看榜。 林噙霜在来的路上还说要看仔细了,结果到了地方,竟不敢抬头看了,墨兰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才带林噙霜走到了里面,在榜单上寻找名字。 紧紧挨在盛长柏身边的名字,第十四名! 林噙霜看着腿都发软,竟然第十四名,真是老天开眼,竟然让他的枫儿高中了,还是个不低的名次。 兄弟两名字相挨,是百年难见的事情。 长枫从人群中蹿来,昔日沉默寡言的脸上满是笑意,“阿娘,妹妹,我高中了。” “马兄,那人看上去像是中了,样貌也好,你可别和我抢。” “王员外此言差矣,姻缘这事可不是先来后到决定的,还是要看对眼。” “哎,马兄,你这就不道德了。” 三人听着周围的话和饥渴的眼神慢慢往后退去,“哥哥现在可是个香饽饽了,都有人抢着要呢。” 长枫这些年光惦记着念书,从未考虑过这些,听着墨兰的调笑耳朵红了半边。 “恭喜盛三郎,如今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一声干脆利落的恭喜倒是解了围,长枫回头看去,是赵策英。 长枫考完后,听身边的小厮说赵策英在广济寺徘徊了许久,又去了一趟,去了之后就确定了,赵策英和他妹妹看对了眼,正想着从他口中套话。 面对赵策英,他又不敢甩脸子,做不成妹夫,也要当个朋友,以后朝廷相见,能博得些好印象。 只能含糊说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赵兄。” 赵策英是宗室子弟,无须科考,盛长枫自然不会说同喜的冒昧话,礼貌应了声。 “这是禹州团练的长子,赵策英。” 看着林噙霜上下打量的殷切眼神,盛长枫立刻泼了冷水。 果然林噙霜听完,不留痕迹低下了头。 “这是先前盛三郎遗落的玉佩,之前你走的急,身旁的小厮没有追上,想今日开榜,盛三郎也该会来。” 盛长枫看着玉佩,愣了片刻,他何时有过这样的玉佩? 感觉到有人拽着他身后的衣裳,立刻反应过来。 是她妹妹的。 这赵策英的眼神恨不得黏在他妹妹的身上。 我的老天爷,这叫什么事…… 赵策英看盛长枫晕晕乎乎没有反应过来,提醒了一声。“盛三郎?” 这玉佩他原想着自己给盛四姑娘的,只是事关女儿家的清誉,之前无故出来已经是唐突了,盛三郎是她的哥哥,交给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 盛长枫几乎咬着牙答应了下来,伸手接过了玉佩。 “多谢赵兄……改明我一定设宴谢过赵兄。” 赵策英思忖片刻,沉声开口,“明日我不得空,后日樊楼见。” 然后就带着小厮远远离去。 盛长枫再次陷入了震惊,随口的一句客气话,竟被赵策英给当真了,难不成真的要后日见。 又巴巴地转身看向了墨兰,林噙霜看到盛长枫手中的玉佩,一眼就瞧出来了。 是十一岁生辰的时候,盛纮给墨兰的,当初如兰还闹了一场,她记得格外清楚,气氛一下子陷入僵持。 第280章 知否盛墨兰14 林噙霜三下两下就把墨兰给抓进了马车里,让长枫跟着长柏那辆马车回去,自己则细细开始盘问起墨兰的话。 “墨儿,阿娘知道你向来主意大,但千万别被男色给晃了眼,你知道那赵大郎的父亲是谁吗?是赵宗全啊!虽说是个宗室子弟,势单力薄的,禹州又那么远,阿娘瞧着那眼神像是个有意的……你这一去阿娘该如何是好?” 林噙霜紧紧握着墨兰的手,倒不如随了盛纮的愿,择上一个上榜的读书人,过上红袖添香的日子。 大不了她再多添些嫁妆,虽说比不上高门大户,好在能拿捏住,也胜在安稳,安稳就足够了。 墨兰放软了声音。“阿娘,我和他拢共就见了两面。” 林噙霜拔高的声音,又悲切抱住了墨兰。 “就两面,那赵大郎就那么看你!完了,万一真的被瞧上了,再面圣趁官家兴致高求了一道圣旨,届时你不想应都要应下来了。” “你听阿娘的,阿娘亲自为你挑个好的,等你去了,就过上舒坦的日子。” 墨兰觉得林噙霜看她实在太过美化,这禹州赵家竟在她的心中成了龙潭虎穴之地。 “我才及笄还想多陪着阿娘几年,阿娘别急,庄夫人哪里也帮我留意着。” 林噙霜听着墨兰轻轻柔柔的声音,又犯了难,她养的,她能不知道吗。 那赵策英定然是靠着那张脸让墨儿上心,顺带把长枫给骂上了,平时爱出门和人结交。 人是他带来的,一定是他让墨儿和赵策英相见的。 平日里一声不响的,做起事来还把自己的妹妹给坑了! 盛长枫无端打了一个喷嚏,挠了挠头,端坐在长柏的对面。 到了盛府的门口,大娘子崴着脚扑到了长柏的身上,掩盖不住激动的心情。 “柏儿你可真给娘争气啊!娘高兴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大娘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的柏儿中了,这些年的累总算没有白遭。 看了眼长枫,身旁的王嬷嬷早早就和她说过了,枫哥儿也中了。 对于盛家这是天大的好事,对于王大娘子就算不上什么好事了。 林栖阁本就隐隐压着葳蕤轩,主君偏信林小娘,长枫中了,林栖阁的人岂不是要爬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但这些年长枫和墨兰对她的态度确实恭敬,也不生事。 有时候带墨兰出去赴宴还长脸,温柔娴静,落落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带着她的如儿都被旁人夸。 眯着眼睛看向了长枫,难得压住了自己暴脾气,“枫哥儿也是个争气的。” 长枫笑吟吟开口,“多谢母亲。” 盛纮一向不苟言笑,自知道两人上榜后,笑意都止不住。 “长柏,长枫你们真是给盛家的门楣增光了……何止是增光!说出去,为父脸上都沾光。” 听着东荣报了名次才缓过来,兄弟俩居然都考中了进士,排名还是一前一后,这可是要在史书上留名的! 天大的好事就砸在了他的头上,真是盛家的祖宗显灵! 大娘子听着盛纮的话,笑着顺了两句话。 “既然都中了,咱们好好热闹热闹,开宴,什么喜宴,谢师宴都给两个孩子安排上,王嬷嬷去扎炮竹!放十里爆竹,不,二十里!让旁人都知道枫儿和柏儿榜上提名!都沾一沾两个孩子的喜气。” 盛纮应下了大娘子的话,“好好好!今晚上家宴咱们也热闹热闹!” 一行人正往回走,迎面碰上了房妈妈,“是不是母亲有急事找儿子?” 房妈妈:“老太太让我捎几句话。” 盛纮一见到房妈妈,连主君的气度都少了两分,“房妈妈请说。” 房妈妈斟酌了片刻,把老太太对她说的话转述给几人。 “老太太知道主君高兴,定然会好好闹上一场,可同样是在盛家念书的,柏哥儿和枫哥儿都中了,齐小公爷没中,顾家二郎也没中,这样大张旗鼓,岂不是在打齐国公夫妇和顾侯爷的脸吗?” 盛纮笑原先脸都快笑僵了,想清楚其中的利害, 笑僵的脸反而一阵酸疼。 大娘子一听就不乐意了,她可以将就,她的柏儿可不能将就,再说这事传出去还好议亲。 “都是在京城,还要那么憋屈,他们考不上是他们没本事,关两个孩子什么事,多好的事,竟都不给热闹一场,保全了齐国公夫妇和顾侯爷的脸,盛家反而失了颜面,哼,还不如在扬州呢。” 盛纮头一次觉得大娘子说的话解气,太对了,也太解气了。 这可是开国以来都没遇到的事情,兄弟榜上相邻!竟还要看齐国公夫妇和顾侯爷的脸色行事,显得盛家窝囊。 房妈妈的脸色越发阴沉,盛纮连忙道。 “大娘子别胡言,大不了咱们关上门来热闹一番,别伤了几家的和气。” 等房妈妈走后,大娘子又嘀咕了两句,“什么和气不和气的,早在放榜的时候都伤完了。” 确实话粗理不粗,看来心直口快也有心直口快的好处啊! 但面子上还要装着,连忙让东荣拦住出去采买的下人。 第281章 知否盛墨兰15 等吃完这场宴会,长枫酒也喝多了。 被小厮搀扶起来一并送往了林栖阁,林噙霜不断盘问着墨兰和赵策英的事情。 长枫喝的多,脑子也不灵光,自己知道的并不多只能吞吞吐吐说出来几句话。 林噙霜这才明白原来是那和尚和赵策英相识,她的墨儿不过是去了一遭,就被瞧上了! “后日你别去,人家在禹州,日后你要在京中做官的,一个落魄宗室断了就断了,别害了你的妹妹。” 长枫也陷入为难!他可真难啊! 一边是阿娘和妹妹,一边是未来官家的儿子,显得他里外不是人。 “阿娘,你不懂,他可是……” 长枫的话还没说出口,又没了意识,果然天机不可泄露。 林噙霜看长枫不过多吃了些酒就晕成了这个模样,问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又烦躁甩了甩手绢,吩咐下人这些天把长枫给锁在屋里,把可有可无的应酬全给推了。 墨兰也在让人留意着长枫,生怕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邱公子再把人给带走吃酒,然后再宴上瞎说,把好不容易考得的功名给祸害没了。 所幸长枫睡得沉,一直到第二日中午还没清醒。 两个孩子都考完了正是放松的时候,盛纮以为是长枫躲懒就随着他去了。 和赵策英赴宴赴宴那日,盛长枫还是偷偷摸摸让府中的女史打了掩护,偷偷溜到了樊楼。 从前他和赵策英见面不过匆匆说两句话。 此番坐下来,吃着酒,用着菜,细细聊了一会,才发觉此人肚子里是真的有料。 心中的天平不由往下倾斜,他的妹妹该配最好的,眼前的人样貌好,文采好,还有一身好身手,最关键是潜力巨大,他的妹妹怎么看都不亏。 这不比什么梁公子,文公子,王公子好上百倍千倍。 他竟有些被赵策英给说服了,若真这样……也不错,起码比梦中那个梁晗要好。 等走的时候,赵策英还特地送了好些禹州的特有的东西,不光有吃食和书卷还有些颜色鲜艳的布料。 这哪里是给他的,是给他妹妹的,不过赵策英也上心了。 等临走,盛长枫又被灌了几杯酒,坐在马车上,身旁的小厮凑到身边。 “公子,梁公子邀您过两日小聚,说是庆祝公子你高中呢!” 盛长枫突然又懂了。 这一个两个居然都惦记自己的妹妹呢。 赵策英看着马车缓缓离去,对着身边的无言道。 “你让人去禹州同母亲说上声,我再过上一段时间再回去。” “那夫人若是问起……” 赵策英的手指在窗边上摩挲,一点点敲着,黝黑的眸子里泛着暖意。 “就实话实说,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母亲一直觉得他的年岁到了成婚的年龄,私下里一直帮他留意着好姑娘,禹州的那么多的姑娘加起来哪有盛四姑娘好,他总要为自己争一把。 盛四姑娘喜欢打马球,听长枫说,马上春暖花开了,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开始张罗着打马球,盛四姑娘大概是会去的。 他也要好好准备一番。 …………………… 长枫刚回到盛府就听说了父亲至今未归府,整个盛家都忙成一团。 林噙霜也不管他有没有去赴宴,赶忙让他出去问一圈,能问些东西是些东西。 等日落西山,人还没回来,大娘子也坐不住了,到寿安堂直呼。 “母亲救命!官人有难了!盛家有难了!长柏打听了,说是官家关了好些人在宫里,都没放出来!” 盛老太太自小在宫中住过,知道官家的脾气。 “大娘子放心,咱们这位官家最是宽厚待人,而且从开国以就没有杀文官的先例,你先回去好好待着,这样急躁别被旁人看了笑话。” 大娘子这才不情不愿退了下去。 林噙霜知道长枫什么都没问出来,一时间慌了神。 紧紧握着墨兰的手,含着泪看向了周雪娘,“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 林噙霜问的自然是典卖铺子地契换成银两的事情,周雪娘犹豫开口,“徐员外说要见着小娘的面才肯签字付银子。” 这世她将长枫看的紧,除去今天出去了一趟,昨日一直被关在家中。 不是长枫惹出来的祸,难道是大娘子私放印子钱? 不对,今日关起来的还是那一批官员,若私放印子钱的事情真的被查了出来,官家不会聚在一起一并罚了。 “阿娘,父亲一向谨小慎微,两位兄长才高中定然不会出事的,若是阿娘真和徐员外见面了,真是什么都说不清了。” 林噙霜的手指微微发抖,捋了捋耳边上的碎发,说话都带着颤音。 “可墨儿,我当初是遇到过这件事的……我爹爹当初也是一夜未归,就什么都没了,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发生,换成没有名目的银子,才有好日子过,阿娘真是后悔……不如那日见到赵策英的面,就把你给托付给他。” 墨兰:“这次葳蕤轩……寿安堂都没有动静,阿娘知道的,依照大娘子的脑子,定然四处忙慌站不住脚,怎么会如此镇定。” 林噙霜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是她太急了,急到连葳蕤轩的动静都忽视了。 紧要关头主君又不在,大娘子一定会紧盯林栖阁,她不能犯一点错。 “墨儿说的对,雪娘咱们不去了,关紧林栖阁的门,等着主君回来,让下面的女史都管住嘴巴。” 直至深夜,盛纮终于被放了出来。 一出宫门整个人的精神气都萎靡下来,堪堪扶着东荣才安稳下来。 他是被无辜连累的啊! 第282章 知否盛墨兰16 正巧就看着几位官员侃侃而谈,他凑了上去,围成了一圈,也抱着想炫耀两个孩子的事情,结果无故被一起关了起来。 晚上面见了圣人才知道是抓错了人,这些官员的孩子是一同落榜吃了酒,妄议立储,下朝后凑成了一起商议解决方法。 内侍看几人走那么近,以为盛纮参与到了其中,顺带关了起来,面见圣人后,仔细核查一番才被放出来了。 实在是丢脸,他都不愿意说出口。 去寿安堂报了声安就回了葳蕤轩。 盛纮昨日在宫中待着忐忑不安,第二是休沐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缓过来。 墨兰从梳妆盒里把大娘子收印子钱的证据收到手上,顺带又备上助孕的方子。 大娘子私放印子钱无疑是个雷,眼下证据已经收集全了,她不如直接捅到大娘的面前。 当做筹码,来谈判,不光能敲诈一笔,还能除去这个祸患。 至于助孕的方子,她在前两个世界收集了不知道多少,与其让老太太请人来看,不如让大娘子主动承一份情。 葳蕤轩。 大娘子听到通传声是四丫头来了,一瞬间的惊讶,又招了招手就让人请了来。 墨兰轻飘飘把大娘子私放印子钱的证据和《宋刑统》一起递到了大娘子的手中。 大娘是法盲,认为放印子钱不过是多得些利,能多补贴补贴娘家,她可不是。 放印子钱哪里有不沾血的。 再者这件事一传出去,盛家的名声可就全没了。 《宋刑统》在纸上明明确确写了,禁止官员放贷,大娘子虽说是家眷,但大娘子若被查了出来,一定会连累到盛家,至于王家,更是玩完。 大娘子看完之后脸黑了一圈,手中的纸张掉落在了地上。 王嬷嬷神色一凝,当即就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她不识字,大娘子也不肯说话,“大娘子?” 大娘子扶着桌子,险些站不稳了,指着屋中的女史,咋咋呼呼就让人全下去。 等人都走了,墨兰才压低了声音。 “大娘子你也不想这件事被宣之于众吧?” 大娘子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宋刑统》,听着墨兰的话,精神又不大好了。 完了,若真的闹出来了,官人莫不是要休妻。 她的华儿,柏儿,如儿该怎么办,整个王家又该怎么办! 姐姐根本没有和她说放印子钱是一件犯法的事。 姐姐害她啊。 大娘子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当家主母,很快就缓过神来。 颤抖着声音道,“这事若是捅出去了,墨兰你也摘不出去,盛家会如何看你?” 墨兰把掉落的证据一张张收到了手中。 “大娘子说笑了,既然我能神不知鬼不觉收集到这些资料,就能悄无声息放出去,届时大娘子还认为……盛家的人会相信你吗?” “我和小娘再摘不出去,总归姓盛和林,但王家这些年的基业可都没了,康姨妈……还带着王家的好些人一同放了印子钱,想来官家是愿意听到的。” 大娘子确实是个蠢的,若不是因为她蠢,她也不会明目张胆带着证据直接来找她了。 盛家若不是因为有这样的大娘子,林噙霜这些年过得也不会那么舒坦。 大娘子一口气险些没有顺下来。 她这些年是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分明是初春,背后满是冷汗。 而且这种威胁人的势头……怎么比母亲还吓人,这么小的年纪到底谁学的啊。 “那……墨丫头你说,你要如何,就算是个嫡女的身份,我也能豁出去帮你。” 大娘子生怕墨兰给她提什么难题,就比方说去嫁个勋贵人家,嫁一个不输华兰的人家,她哪里能给她去找这样的人家! 还不如记为嫡女,这样还能把墨兰捆在一条船上。 “不需要,我求的就这三点,其一,替三哥哥留意着好亲事,日后三哥哥分家,想把小娘带出去,大娘子这里也要多多想法子。其二,我若嫁了出去,替我好好照顾着小娘,无论发生何事,大娘子都要护着她,其三,日后添妆的事,有劳大娘子费心了。” 若真的嫁给了赵策英,成了王妃,凭着这些年的感情,墨兰只希望她的阿娘一直是林噙霜。 一个记名嫡女,不过听着好听些,她也不稀罕。 大娘子给听懵了,她还以为多大的事情! 尤其是第一点,枫哥儿把林噙霜给带出去,这简直是遂了她的愿啊!带出去还少个狐媚子。 只是主君那里是舍不得林噙霜的,大娘子又叹了一口气。 “我这就应你,那东西是不是该给我。” 墨兰把手中的纸张放在了桌上,“这些不过证据的一部分,大娘子过些时候回王家好好管上一趟,王家比大娘子想的还要乱,只怕哪天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说完墨兰又从袖口拿出一张纸压了在了纸张上。 “这个是助孕的方子,十分灵验,听说城东有个女子正是服了此方,第二个月就有了好消息,想来华兰姐姐是能用上的。” 大娘子心中咒骂的话突然就停了,看向墨兰的眼神和见着鬼了一样。 好像是不相信墨兰能有那么好心,抓住了她一个大把柄,所求的也不是什么难事,还白白给她的华儿备上了一份厚礼。 墨兰像是看出了大娘子的疑虑,低语道。 “大娘子若是不信可以让郎中去瞧瞧。” 大娘子看不懂方子,但凭借着墨兰来跟她谈判,并把王家的祸端全然说了一遍,她就信了大半分。 “我自然是信的……我替华儿谢过了。” 王嬷嬷看到大娘子好声好气弯着腰送墨兰直到葳蕤轩的门口,恨得牙痒痒,大娘子定然是被威胁了。 作为大娘子的智慧锦囊,大娘子一进屋,王嬷嬷就进行了一系列的盘问。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如此魔幻,又听大娘子说起助孕的方子和放印子钱的证据。 她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林栖阁拿着这么大的把柄就换这些? 四姑娘难不成是病了? 第283章 知否盛墨兰17 王嬷嬷和林栖阁“交战”多年,头一次感觉到在林栖阁的身上占到了便宜。 只是今日……墨兰就明晃晃把证据甩在了大娘子的脸上,还让她占了一个大便宜,王嬷嬷的心中总有说不明道不白的情绪。 “依老奴来看,应该再给四姑娘多几分利,眼下四姑娘已经及笄,正准备相看人家,大娘子也要多操劳几分,至于管家的事,也可以分些权给四姑娘,就当偿还了这份方子的恩,再者大娘子也能好好处理王家的事情。” 大娘子郑重点了点头,“我明日就和母亲说,这个方子再让郎中瞧上眼,没问题就给华儿送去,也不必麻烦母亲了。” 第二日,大娘子去说了这事,说自己精神不济,想让墨兰帮忙协助管家。 特地敷了些粉让自己的脸色苍白些,咳了好几声。 老太太一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问了好几声,才确定下来。 葳蕤轩和林栖阁……难道握手言好了? 斗了那么多年,当初的事犹如卡在咽喉上的刺,说过去就过去了?不应该啊? 这件事,盛纮肯定会应下的,墨兰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女儿,大娘子也答应了,她反而不好驳了面子。 只可惜大娘子没有把如兰给带上,若是带上如兰,她也能把明丫头一起捎带上了。 老太太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应了下来,想到华兰又开口道。 “过上几人贺家的人来,我想着替华儿再瞧瞧,总归这事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昨日我听说,华儿在盛府不过待了几个时辰,袁家的如此没皮没脸的就催华儿回去。” 再者她也是有私心的,贺家的贺弘文长得一表人才,出身虽说不高,但为人谦和有礼,正是说亲的时候,她有意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 明丫头的性子安静娴淑,贺弘文是她特地相看的人,两人的性格都平平淡淡的,适合一起过日子。 贺夫人是她相识的,定然不会磋磨明丫头,等明丫头自己再想明白,她也就彻底能放下心了。 大娘子昨日让人验了方子,是千金难求的良方,才给华儿送去,老太太竟把贺老夫人请来替华儿来瞧,真是凑一块了。 到底是一片心意不好拂了,大娘子应了下来。 等告知了主君后,王嬷嬷特地把厚厚的账本送到了林栖阁,知会了墨兰协理管家的事宜,让墨兰常去葳蕤轩多走动。 墨兰看着桌上一沓账本,叹了口气,从前管整个后宫,好不容易能放松几年,没想到那么快就要重操旧业了。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只是一个小小的盛府罢了,这些账只要略微扫上一眼就成了。 至于接下来的流程,她应该比大娘子还熟悉些。 林噙霜自然不知道墨兰和大娘子之间的交易,看着账本啧啧称奇。 看来协理管家不是口头上说说,王若弗还真打算让她的墨儿学一些东西,不过这样也好,日后嫁人总要管家的。 接下来的日子墨兰就游走在葳蕤轩和林栖阁。 相处的久了之后,墨兰隐隐感觉到如兰对自己也和和气气的。 来和走的时候总会恭恭敬敬喊一声四姐姐。 墨兰在一旁查账的时候,如兰听大娘子的吩咐,坐在一旁看着,就算学不出来那身本事,起码要把那身气度给学会。 可上天并未遂了大娘子的愿,看到最后,如兰的手臂支着身子,头往下一点一点睡着了,比庄学究的课还让人疲倦。 她实在不明白,四姐姐对着书上字怎么就不犯困! 从前在学堂是如此,如今看着账本亦是如此。 就连母亲也放下了对林栖阁的偏见,常常挂在嘴边的妖精也不提了。 她竟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不懂事,自己无理取闹问的问题,四姐姐也能耐心替她一一解答,每日还带来她喜欢吃的糕点。 墨兰看着揉着眼睛才清醒的如兰,她查完账用了一个多时辰,如兰从开始看到结尾,没一刻是清醒的,脑袋恨不得砸在了桌上。 “五妹妹,账已经查完了,我先走了。” 如兰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看着堆成小山的账本,又睁大眼睛看着墨兰,似乎不可思议,“查……完了啊!” 墨兰点了点头,指了指抄录错处的册子,头也不回出了葳蕤轩。 如兰看着册子头又是一阵发晕,想起过几日就要去吴大娘子办的马球会,嘴角又泛起了笑意,掰着手指头看看还剩下几天。 大娘子手中拿着从王家康家和收来的封口费,心中暗自庆幸脱身的早,早早把自己给抹的一干二净。 不得不说,她这几个姐姐也算下了血本。 其中少不了四丫头的功劳,大娘子给自己留了两张契纸,剩下都放在了王嬷嬷的手中。 一共一个庄子,两个铺子,三顷水田,还有些银票,给了王嬷嬷。 “悄悄塞给四丫头去。” 王嬷嬷把几张契纸给卷进了袖口,难得点了点头 ,大娘子收拾了那么多的糟心事,总算是长进了些。 第284章 知否盛墨兰18 没过几日,大娘子就带着一行人去了马球会。 如兰格外兴奋,拉着大娘子的手东张西望,笑嘻嘻说着话。 明兰和墨兰两人并排走在了后面,墨兰擅打马球,明兰是知道的,当初祖母想让她去学这些东西,墨兰一同跟了过来。 学的时日并不多,但稳稳胜过了她,手中有力气也有准头,御马有术,甚至教学的师傅都落了下风。 再加上她想要藏拙,就越发比不上盛墨兰了。 “四姐姐,你瞧嫣然在那边。” 明兰的指了指远处孤零零的身影,侧着头朝向墨兰看去。 她和墨兰在盛家没什么交集,这也是明兰和墨兰所剩无几能聊得开的话题。 先前在打马球的时候,余嫣然也来过几趟,说话细声细语,善良但是软弱,爹不疼娘不爱的看着倒是有些可怜。 墨兰向来对这样的人没什么抵抗力,就偏爱上几分。 一来二回,在马场上让了余嫣然几回,再加上余嫣然和她都擅绣法,就格外关注了些,有了相同的爱好,两人的关系也逐步拉近。 墨兰和明兰走上前去和大娘子知会一声,就迈着步子去找了余嫣然。 嫣然正在安抚边上的马匹,看到是墨兰和明兰,脸上立刻扬起了笑容,走上去,“墨兰姐姐,明兰!” 等两人走近了,余嫣然挽上了墨兰的手腕,“墨兰姐姐,听说今日吴大娘子备下了好些彩头,我们三个人之中就数你的马球最好,我们去瞧瞧。” 墨兰嘴中噙着笑意,“你瞧上了什么彩头,我去给你赢来。” 余嫣然含着笑,眼咕噜直转,心头涌出了些暖意。 “不许打,那球是我的……” 一阵尖锐的声音从几人的耳边掠过。 嫣然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明兰看着马背上的两人,问道,“你家二哥哥和三妹妹也来了?” 嫣然点了点头,“邕王家的嘉成郡主都来了,我家三妹妹一定要来的,况且三妹妹打马球厉害。” “那同我相比呢?” 嫣然脑海中想起墨兰驭马的场面,相比起来就不够看了,“怎么能和墨兰姐姐相比?” 此话一出,三人相视一笑,颇为默契走上前去。 锣鼓一敲,“余家三姑娘胜一局,夺得彩头,白玉混元镯……新开局,本局彩头,九转累丝金簪金簪一支。” 捧着金簪的女史从三人面前穿过,余嫣然脸色一变,立刻走到侍女的身边,把簪子拿起来看了又看。 连带着女史问了好几声,余嫣然这才失魂落魄把簪子放了上去。 旋即脸色苍白看向墨兰,哽咽着声,几乎是下意识的依赖,想起墨兰在马上的英姿,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大。 “那是我亡母的遗物,是我母亲从前的陪嫁品,上头刻着我的名字……之前不见了就再也没有找到了,没想到会在这里。” “墨兰姐姐这个簪子,我今天一定要拿到。” 明兰皱眉看向两人,“可这场男女组队,你二哥哥定然和三妹妹一组,这里……没有相熟的男子,四姐姐你和谁打呢?” 明兰捏紧了帕子,她有这个自信不输给余三姑娘,若,她上前去问小公爷,小公爷定然会同意。 眼下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合上眼睛,她又想起自己的阿娘说要守拙。 守到了现在,不能这个时候暴露出来…… 明兰心里想的多,墨兰丝毫没有这个烦恼,只要寻一个会上马的男子就成,不需要配合,她有把握自己能赢。 不光能赢这两个兄妹,就算顾廷烨亲自下场她也是能赢的。 赵策英早和谢家兄弟喝茶的时候就远远注视着墨兰,自然也察觉到了紫衣女子失态,看到彩头的时候,那表情几乎是要哭出来一般。 凑近一听才知道这簪子原是余家大姑娘母亲的遗物,自然是要争一争的。 盛六姑娘说的不假,男女组队,眼下缺了一个男子,他的住在禹州,鲜少接触到马球,但幸好自己马上功夫不错,算是弥补了这一缺点,壮了壮胆子往前走去唤了一声,“盛四姑娘。” 明兰和余嫣然听着熟稔的语气,都暗自惊讶了一番。 眼下时间紧迫,墨兰应了一句,又紧接着问道。“赵公子会打马球?” 四目相对之间,赵策英也明晃晃看见眸子里透着那股子锋利又真挚的野心,是他从未在任何女子眼中见过的那抹眼神。 不同寻常女子的眼神,也是足以让他心动的眼神。 赵策英点了点头,不经意间,脸又是一阵泛红,手足无措跟着墨兰一同去拿了马球杆,一个凌厉的翻滚上了马。 明兰看着两人相继离去的背影,她只是外表看着木讷,心中很多都明白,她只是不想说出来。 这……赵策英对她四姐姐的感情,实在太过直白了,一举一动都透着欣赏亦或者是心悦。 不为蹑手蹑脚走到了明兰的身侧,“盛六姑娘,小公爷在凉亭里头等你,想和姑娘说上两句话。” 明兰心头涌出一瞬间的悸动,又想起祖母前几日带她去见了贺公子,甚至还让两人共处一室相谈了几句,她如何不明白祖母的意思…… 明白归明白,但管不住自己的心。 隔着一面帘子,听着齐小公爷的话,这些话让她听得心中猛然跳动,原来这场马球会是小公爷怂恿永昌伯府办了这场马球会,就是为了见她。 实在太没分寸了,可没有分寸之下,是一个翩翩少年的一腔热血。 试问她一个小小的庶女,旁人都瞧着她愣愣的,聪慧才智比不上四姐姐,身份比不上五姐姐,竟能被小公爷给瞧上,她又如何不心动? 就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如今她算是更明白了祖母的话,她和小公爷之间看似近在眼前,事实远在天边。 就算这次她不来,小公爷也会有其他的法子让她来,当初送紫毫笔也是如此。 小公爷从未管过她的想法,一股脑就让不为塞到了她的手上。 父亲不敢找齐国公府的麻烦,最后都算在了她的身上,借着狼毫笔的事情来训斥她。 他们之间好像从来不是对等的,一向养尊处优被人捧在手掌心的人,如何会……真正去想,她到底需要什么呢? 而她真正需要的,小公爷真的给得起吗? 第285章 知否盛墨兰19 马蹄踏空,仿佛飞翔在马球场上。挥杆的动作一气呵成,将球击出了一道完美的曲线,准确地穿过了球门,击中了靶心,黄白相间的旗子格外显眼。 紧接着又是一个漂亮的传球,墨兰打的漂亮,但余三姑娘坐不住了,驾着马悄悄蹭到了余二郎的身侧,迫使余二郎往前去。 墨兰知道余三姑娘是被打的没有法子了,想使计让余二郎摔下去,换个人上来,或者是把墨兰给挤下去,场上也无人是她的对手。 墨兰故意加快了速度往前奔去,但余三姑娘是铁了心,两马相碰见,竟没挤过墨兰,余二郎直接坠马。 明兰看情况不对,不知是因为小公爷的事还是担心事态有变,心中突然急躁起来,也不顾小公爷开口说的话,冷冷丢下了两句话,就往马场上奔去。 马场上一阵哗然,听说是余二郎受了伤,想让自己的好友顾家二郎帮忙。 就连吴大娘子的脸都拉了下来,她听自家小儿子说过盛家四姑娘,遣人去打听,说是擅文词,写得一手好字,自家儿子每日就捧着盛四姑娘临的帖,做的诗,反复斟酌。 她没见过盛四姑娘,但也知道只是作诗写字漂亮的女子,定然不是什么良配。 今日瞧见了盛家四姑娘和赵大郎的配合,不禁感叹这人颇有当年自己的风采,光光从马球场上,就知道此人厉害,又想起府里头糟心的春珂,突然觉得盛四姑娘上上下下都是优点。 现在余家二郎想让顾家二郎帮忙这岂不是欺负人吗? “你是说顾家二郎?他要是上场了,大家还打什么啊?直接把东西给余三姑娘不就成了,我看你兜兜绕绕说了一圈无非就是觉得盛四姑娘是个女子,拉不下脸来拒绝你。” 一旁的梁晗再度见到墨兰也是兴奋不已,那日匆匆一见本就是惊艳,再加上那么些天的思念,现在墨兰在他的心中档位不知道又高上了许多,见状提高了声音,但视线紧紧贴着墨兰。 只是看到和墨兰身边黑着脸的赵公子心头一阵不安。 “余二郎,你这做法就不厚道了,若说出去,我都不肯认你这个朋友。” 余二郎听着调侃语气,心中一阵泛凉,谁人不知梁六郎最爱吃喝玩乐,若和他断了关系,那他在京城如何混下去。 还没等余二郎说出拒绝的话,顾二郎身边的石头下来传话了。 说顾二郎应下了,为了表示公平,用左手击球。 明兰听完了整个过程,小心翼翼拉了拉墨兰的衣袖,因为小时候顾二叔帮过她,她对顾二叔也格外关注。 “四姐姐,汴梁城内,顾二叔投壶马球能排上第一的,就算用左手击球,也比余二郎强上不少。” 余嫣然在一旁听着,转为了沉默。 墨兰手中扶着马球杆,拍了拍余嫣然的手,看向了余三姑娘,“我应了,比赛继续。” 顾廷烨骑到马上,就起头看见了墨兰瞧不上眼的神情,听着旁人说故意放水的话,心里窝了些气。 让石头随意抛起了马球,轻轻甩了甩球杆,马球穿过轻松穿过,击中了靶心。 原先还想抢彩头的队都生了怯意,干脆不上场了,让两队去争。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墨兰也不管顾廷烨的挑衅,上了马就奔向了马场。 赵策英跟在墨兰的后头,就算这顾廷烨能胜过他,也胜不过他的盛四姑娘。 从盛四姑娘赢了她的棋局开始,再深入了解后,他就知道了。 只要盛四姑娘对感兴趣的东西上心,定然就要做到最好,打马球依是如此。 顾廷烨傲气得很,没有把盛四姑娘看在眼里。 已经犯下了轻敌的错,这下更是赢不了了。 顾廷烨伏在马上,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赵策英的身上,也不是她轻视墨兰,他在看台上眯着眼看了半场,虽说墨兰的招式精彩。 但在他看来,不过一个女子,使出再大的劲也就那回事,顶多能胜过余三姑娘。 这局的要点还是在赵策英的身上,虽说准头不怎么样,但一身的骑术……让人侧目相看。 现在黄队已经赢了五筹,只剩下两筹,他有自信,逆转局面。 顾廷烨和赵策英手中握着马球杆,两人身形和力气大差不差,都摆脱不了彼此。 余三姑娘看着两人扭在了一起,不免幸灾乐祸。 “怎么样?瞧见了没,你的赵公子已经快落了下风,追上你们不过是时间问题,要不现在投降,我和顾二郎还能给你们些脸面,别输了最后和我的大姐姐一起哭鼻子。” 墨兰在等,等赵策英把马球传来。 “余三姑娘,打马球最重要的是专心,你瞧球来了。” 余三姑娘往底下看去,什么都没有,侧脸看去,怒火中烧,“你敢诈我?” 说话间,马球被传了过来,墨兰轻轻巧巧抬起了手,用了暗劲往前一推,球进了球门,直直射中了靶子的中心。 “余三姑娘,都说了,打马球最重要的是专心。” 余三姑娘脸上的笑意转移到了墨兰的脸上。 “你!你耍诈?” 墨兰没有回答余三姑娘的话,毕竟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说了也是浪费时间。 顾廷烨没想到墨兰会赢得那么轻巧,也从中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是他针对错了人,也不管余三姑娘如何恼怒,心中的胜负欲直燃。 强势加快了马匹去追上墨兰,拦住墨兰球杆上的球,提前预判马球运行的方位,用蛮劲拦下。 利用了身体上的优势,卡住了墨兰的位置,一球击中。 第286章 知否盛墨兰20 明兰在下面看着不禁替墨兰捏了把汗,听小公爷有意无意凑上来说的话,又烦躁了几分。 那么多的人,小公爷不必如此,若让人误会,那就不好了。 嘉成郡主的视线往下落去,看着小公爷露出的侧脸和温柔神态,竟看痴了。 对身边的女史往下指了指,问了句,“那是谁?” 女史往下看去过了许久才辨认出来,“回郡主的话,是积英巷盛家的六姑娘。” 嘉成郡主手中的扇子一摇,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不对,我是问她身旁的人。” “回郡主的话,是齐国公府的齐小公爷。” 嘉成郡主若有所思看了过去,嘴边不停念叨着。 墨兰并未瞧见嘉成郡主的眼神,她只顾着和顾廷烨周旋了,先前让他一球,不过是试探,试探完了,心中有了底……也不过如此。 墨兰面对顾廷烨多用了几分的力气,她定然不会和顾廷烨硬碰硬,这样吃亏的只能是她。 要打就打敌方的破绽。 这下毫不犹豫将球传了出去,赵策英的反应也快,立刻抢了过去。 他准头不好,但马术好啊!可以凭借马术往前去,就算再不准,也能中。 余三姑娘怎么样都追不上赵策英,球杆重重挥下,比赛结束。 顾廷烨输得彻底,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些,他在意的是输给了盛墨兰,他一向小瞧的盛墨兰。 他和盛家两兄妹简直命里犯冲,先是盛长枫一见面就晕倒了,而后在庄学究的学堂上,庄学究提出的问题,两人的意见就没有统一过,轻则冷脸相对,重则争论起来。 盛长枫没什么污点,但他不一样,满汴梁城都说他是浪荡子弟,加上他大哥有意传出去,更是离谱没边了,每每争论盛长枫就在一旁戳他的底,最可恨的是他还反驳不了。 盛长柏夹在边上左右为难,迫于盛父的压力,久而久之,也疏远了些。 余三姑娘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将马球杆往地下狠狠一摔,怄气看向了余二郎。 听了余二郎解释后,脸色一变,转头就匆匆离去。 墨兰将得到的彩头递到了余嫣然的手上,悄然和她说,“我见顾家二郎瞧你的眼神不对,这样的人,你可要离他远些,听说,他家有个外室,连孩子都会走路了。” 余嫣然握着手中的簪子,“你放心,就凭今日他替我妹妹夺我亡母遗物,我也不会应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小,明兰就在身边,听得模糊,她潜意识里觉得……顾二叔曾经救过她,也不该是那样的人,外表看上上去放荡不羁了些,怎么连孩子和外室都有了呢? 吴大娘子也带着梁六郎走上前去,又看了看墨兰身侧的明兰,是她原先中意的人。 春珂有了身孕,她也没有时间去挑三拣四了。 虽说是个庶女,但背后有老太太撑腰,娴静寡言的,是个好拿捏的性子,相比之下,她现在更喜欢墨兰些。 至于六郎的婚事,也就遂了他的心,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但眼下该发愁的是,她的小儿子好像在墨兰这里排不上号,反而是赵策英……更入墨兰的眼。 她喜欢给人做媒,不知做了多少媒,虽然没有话语,但两人的眼神明晃晃说明了一切。 强扭的瓜不甜,她不想强行成全,最后成为了一对怨偶。 不过为了她那个小儿子,她也要去试一试。 对着墨兰,先是恭贺了几声,又连连夸了几句,故作亲密挽着墨兰的手就往投壶那块走,眼睛示意梁六郎跟在她的后头。 盛家四姑娘若是会,也算和六郎有了相同的爱好,若是不会,那就更好了,六郎就能亲自去教了。 墨兰没有抵触,笑吟吟看向了吴大娘子,游走了这几个世界,她也算是明白,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适当的接触,让人若即若离,心中发痒,也才是最好的。 赵策英眼中的欣赏越发掩盖不住,都快溢出了眼眶,看着墨兰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发酸。 尤其是梁家六郎围在墨兰身边献殷勤,看得他难受得要命。 可他还是不明白盛四姑娘对他的心意到底如何,好像,那样的眼神,唯独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露出来。 但硬要说,两人总共就没说过几句话……只见过了三面。 赵策英心中越发没底了。 谢大郎走过来,拍了拍赵策英的肩膀,看着他失神的眼神,连连笑道。 “没想到咱们的熙宁也有上心的姑娘的,是同你打马球的那位姑娘吧。” 赵策英闻声点了点头,面对谢大郎,他还是敢说的,看着周围无人把心中的疑虑通通说了出口。 谢大郎喝了口酒,“我瞧那姑娘对你并非无意……” 赵策英像是下定了决心,对着身边的无言看去,“午后去忠勤伯府下个拜帖。” 第287章 知否盛墨兰21 另一边的高台上,顾廷烨独自喝着闷酒,眼睛盯着和明兰相谈甚欢的余嫣然。 “听说余大姑娘是少有的温婉娴良之人,为了支亡母的簪子,竟流了泪。” 魏行首也在一旁应着,斟了一杯酒递了上去。 “是啊,如此温婉娴良满汴梁城都找不出第二个了,即便是我们这样的人设局宴请,余大姑娘也从未推拒过。” 顾廷烨摩挲酒杯上的杯口,心头还有些顾虑,余大姑娘是个好糊弄的,可盛四姑娘可不是好糊弄的。 他家中的那堆破事,盛四姑娘估摸着在学堂听了个遍。 此事还要多商议商议。 等马球赛结束了,大娘子路过玉清观,瞧着天色还早,就借口喂马,让三个姑娘在玉清观里休息上一个时辰再出发。 墨兰看着明兰的身影慢慢没入玉清观供奉牌位的地方,她则随着大娘子一行人去玉清观里吃了斋饭。 等用完斋饭后,看到明兰崴脚慢慢走到了马车上,神情很是凝重,又看到齐小公爷黑着脸靠在马车上。 看来……这次相谈,双方都很不满意。 墨兰也很好奇,齐衡这次到底说了什么话,才让明兰如此慌不择路。 小桃低着头走到了大娘子的身边,说自家姑娘走路没有看清楚崴了脚,想要先行离去。 大娘子虽然诧异,没有多说,挥了挥手就让两人回府了。 如兰是个贪玩的性子,早就跑的没有边了,墨兰陪着大娘子去求签解签。 正求签解签的大娘子也没有从前般咋咋呼呼,模样格外诚恳,墨兰跪在蒲团上,也顺便去求了一签。 大娘子一阵惊呼,为如兰所求的签,不大好。 手中的签也拿不稳了,墨兰的思绪慢慢散开。 确实,如果按照世界线往下走,确实不大好。 还真是算对了。 连忙换走了手中的签,又重新去抽了一通,一番操作下来,大娘子手上的签成了上上签,这才放心带着墨兰回了盛府。 直至第三日的时候,顾廷烨上余家求亲。 他带的东西多,余家大娘子看钱眼开就放媒婆入了余府。 才踏入门槛,还没入内,余老太师杵着拐杖就把顾廷烨赶了出去,在余家门口不顾自己,直接怒斥顾廷烨居心不良,有了外室还想糟践自己的嫡亲孙女。 还说等明日就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给圣人,让圣人来给评个理。 她那个继母听完余老太师的话,脸都发白了,她知道顾廷烨并非良配,但没想到……会如此,连外室和孩子都有了。 在边上缩着和鹌鹑一样,动也不敢动。 余老太师轰走顾廷烨后仍然觉得不解气。 顺带着把余父和大娘子接连被狠狠斥责了一顿,斥责两人不孝。 余家的位置正对市坊,是个繁华热闹的地方,余老太师让人把大门开着,这些话自然而然全传开了。 宋朝最重的就是一个“孝”,这下两人把不孝背上了,余父背后都冷汗涔涔,想到明日那些文官上折子就一阵后怕。 等顾廷烨灰溜溜回到了家中,才恍然发觉自己做过的这些事被余老太师全知道了,脸面都被他踩到了他的脚底下。 现在满汴梁城内上下,听到他顾二的名字,都避之不及。 心头一动就想到了盛墨兰和盛明兰,那日在马球赛上,两人就一直围在了余嫣然的身旁,这件事……他从未和外人说过。 盛墨兰他也请不动,盛明兰他总该请得动。 让身边的石头去请了盛六姑娘一聚,石头传了话就被老太太身边的房嬷嬷看见了,房嬷嬷以为顾二要祸害六姑娘,忙不迭把那女史给拦了下来去见了老太太。 明兰也从小桃的口中听闻了这场闹剧,先不论顾二叔有外室有孩子,让她没想到的是顾二叔把这件事给瞒下来了,让媒婆去说亲。 要不是四姐姐和嫣然说了,嫣然指不定要受多大的委屈。 明兰心中一阵后怕,怎么小时候可靠的大哥哥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 第二日余父被文官弹劾了两句后,急匆匆带着夫人去了宁远侯府走了一趟。 顾偃开才知道他儿子身上这一堆破事。 余父虽然资质平平,但背后有余老太师撑着,再怎么落魄也算是清流人家。 改明联合文官一起上折子批他,他这个宁远侯也算是做到头了,一辈子就被人说是兵鲁子。 顾偃开立刻气急败坏找到了顾廷烨,让顾廷烨连带着外室和孩子一起打发了。 顾廷烨一听脑子里冒了火,他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安安分分在屋里待着,怎么就招惹了他父亲! 要怪就要怪盛家两个女儿,可这话无凭无证,他也不敢说。 他若是此时放手,曼娘带着孩子如何能活下去? 这不是要了他和曼娘的命吗? 两人争吵间,顾侯竟然被活生生给气死了。 顾廷烨当即就懵了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过了良久才缓过来去寻了郎中。 带着郎中连侯府的门都没踏入一步,又被赶了出来。 宁远候府挂了白,宁远侯死的事情很少有人讨论,讨论最多的反而是宁远侯是被自己的二儿子给气死的。 第288章 知否盛墨兰22 墨兰看着纸上温婉细腻的词,心头不由发笑。 很青涩的词,但蕴着一颗真心,说话的姿态也放的很低。 是盛长枫偷偷塞给他的,上面紧接着写着。 吾欲娶盛四姑娘为妻……唯恐佳人无意。 墨至此就停了,留下了一滩痕迹,似乎犹豫不决。 墨兰把手中的纸张一点点给折好,藏在了梳妆盒里。 解开腰旁的玉佩,递到了云裁的手上,让云裁送到盛长枫的手上。 原主的亲事,也算是定下了,也不知道原主满意不满意这门亲事。 想来是满意的,如果不出意外,赵策英该是桓王。 有她在,也不会出意外的。 墨兰听种露说完宁远侯府发生的事,埋在曼娘身边的棋子也该动了。 ……………… 夜色渐黑,顾廷烨喝了醉酒才回来,小翠在外面把顾廷烨喝醉酒扶墙吐的秽物给清了,远远就看见看见桥上站着一个人。 她认得,是给她银两救母的人,自从帮了忙后就让她设计让她跟在常嬷嬷的身边待在了顾家,照顾他的外室和两个孩子。 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生什么事端,她一直都暗自记着顾府发生的事情。 小翠凑了上去。 那人背对着小翠,低声道,“你告诉曼娘,你偷听到顾公子和常嬷嬷的话,公子已经继承了扬州白家的家产,现在的落魄不过是一时伪装,想试一试她的真心。” 小翠把他的话都牢牢记下,拿着扫把扫了一圈,阖上门去了屋里。 曼娘心中正是烦躁,手中捏着针,心不在焉看着手上的衣裳,想起顾廷烨和常嬷嬷的话,心中又是一顿嫌弃。 听顾廷烨的口气,连侯府嫡子这个名分都捞不到了,日后岂不是家产都分不到了? 现在顾廷烨科考之路也被官家给断送了……难不成真的要靠力气来过日子了? 她来当顾廷烨的外室可不是来浆洗缝补,过着清贫的日子。 想到这里眉头又皱了几分,暗暗下定了决心,她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娘子……娘子”曼娘放下针线,是小翠的声音,据说是常嬷嬷捡到的孤女,随着常嬷嬷一起来的,早早就被用银钱和话术给招安了。 曼娘的语气有些不悦。 “进来吧,什么事,那么晚还要来。” 小翠蹑手蹑脚进了屋中,抿着嘴,神情透着些犹豫,做足了怯懦的样子。 “娘子,我今日给常嬷嬷送醒酒的药,丢了帕子,回去找的时候听见了件事情……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有什么不敢说的?大不了我再给你些银钱。” 曼娘继续给小翠用着洗脑的话术。 “娘子,常嬷嬷说娘子你心怀不轨,让顾公子故作落魄,想试一试你的真心,其实顾公子没了侯府嫡子的身份也另有出路,顾公子已经继承了扬州白家的田地盐庄。我怕娘子跑了,日后许诺的事就都达不成了。” 曼娘存了一份怀疑,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翠忙不迭开口,语气很是激动,“我亲耳听见的,若是娘子不信,现在就可以走,我绝不拦住。” 曼娘的脑子突然就炸开了,心中的事一下子想开了。 顾廷烨平时广交好友,视金钱如粪土,就算落魄了,怎么会落魄到卖力气? 而且她去瞧顾廷烨时,两人的神色有异,紧接着顾廷烨就对她说出了那些话。 她当时太急了,就什么都不顾了,细细想来,这就是明晃晃的试探啊,还好她当时没有撕破脸。 既然顾廷烨想和她演戏,她应了就是,左不过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再忍一忍又何妨? 又是田地,又是盐庄,要不是小翠走上了一遭,她就和这泼天的富贵擦肩而过了。 好日子还在后头了,她有的是时间熬。 曼娘把桌上的荷包递到了小翠的手上,脸上堆满了笑意。 好声好气说了许多,亲自送小翠离开了屋。 现在这个时辰,那虔婆子一定会死死盯住她,曼娘要让她寻不到任何的错处,死死堵住她的嘴。 直至夜深了,常嬷嬷还在外面等着,心中泛起了嘀咕,曼娘是何许人,她最清楚不过了。 听公子说了这番话,一定会想办法离开这里。 以后公子不会为这个外室所拖,也能找到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子做正房。 可曼娘怎么会没有动静呢? 常嬷嬷百思不得其解,接连几日,她故意让曼娘去买菜,把她放出屋,每次出去都老老实实的,甚至挑不出一点错来。 那些首饰明晃晃摆在了桌子上,曼娘也没动过丝毫的想法。 甚至到最后……常嬷嬷都觉得是自己从前太过偏见。 第289章 知否盛墨兰23 另一边,赵策英的动作也快。 忠勤伯府的大娘子带着华兰一同到访。 大娘子笑盈盈迎了上去,看到华兰心中更是说不出的高兴,还没说上几句,袁家大娘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是盛家四姑娘的好消息,为赵策英说亲。 是官家亲自开口允的亲事。 官家是看禹州团练老实本分,在禹州从未生事,隔上一年都派人来送些禹州的东西来给他解闷。 赵策英求的这门亲事也问过了自己父母,再者也就是五品文官的庶女,若是寻常的五品文官也许他记不得。 但盛纮他还是记得的,他那两个孩子争气,第一年都高中了,排名还挨在一起,是有真才实学的。 盛家四姑娘算得上良配了。 听赵策英诚惶诚恐说了许多,官家还感叹,要是在汴梁城的宗室都如同几人般知足常乐就好了。 大手一挥又赏赐了盛家几抬嫁妆放了赵策英离去。 趁着此事也好敲打敲打那些不安分的宗室。 赵策英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摩挲腰边的玉佩,心中万分感慨,他没想到官家答应的如此干脆,他总算是娶上了他心心念念的四姑娘了。 华兰面色不大好,她和自己的四妹妹是生疏,但那副助孕的方子算是受了她一个恩惠,这种人家着实委屈了四妹妹。 听说父亲看中了一个举子,样貌尚可,家世清白且富贵,排名在两个弟弟之前,官家亲口说的文采斐然,前途不可限量,早早听过四妹妹做的诗,有仰慕之情。 还听说永昌侯府的六公子也有意,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华兰自然知道吴大娘子四处打听的事。 这一个两个哪个都比赵家大郎好,可惜赵家大郎求到了一道圣旨。 宫中的口谕,也是赵大郎所求,家中父母都在禹州,让忠勤伯府的大娘子作媒人去盛家走上一趟,把亲事给定下来。 华兰原想传消息,但婆婆不许她声张,恨不得把她绑在袁府。 到了第二日她才随婆婆一起来到了盛府,给四妹妹说上这门亲事,这门亲事是官家开口的自然不能否的,留给盛家的选择只剩下答应了。 大娘子听了也是一愣,她还打算忙完长柏的亲事,再给墨兰和长枫说个好人家。 没想到袁家大娘子就来保媒说亲了,赵家大郎手上拿捏着圣旨,哪里有她拒绝的份? 大娘子脑海里反复想着赵策英……一个没落的宗室,如何能见着四姑娘,还铁了心求娶呢? 王嬷嬷贴在大娘子的耳边说了两句,大娘子恍然大悟。 原来赵策英是枫哥儿的友人,那日马球会,和四姑娘组队的就是他。 瞧着是英姿飒爽的好男儿,大娘子挑选女婿没太大讲究,人好情重就足够了。 这门婚事是赵策英亲自去讨的,也备下了厚礼,足以见着他的诚意。 大娘子想下来,这赵策英是个良配,就不知道四姑娘是如何看待他的,连忙招了招手让王嬷嬷去林栖阁走上一趟。 同时,大娘子派人去书房请了盛纮,议亲的事情总要做父亲的点个头才是。 盛纮都给墨兰挑了好些举子,就等着偷偷让墨兰看上两眼定下去人。 没想到被旁人横插一脚,一个禹州武官的儿子,还是个宗室……怎么看都不在他的备选名单内,面对圣旨他是敢怒不敢言啊,硬着头皮就答应下了。 等送走了袁家大娘子,盛纮的脸这才一黑,既然这门亲事他认了,他要摸清赵策英的底细。 忙让东荣去打探赵策英,原原本本的全都要打听出来,以后也好有个防备。 大娘子看盛纮眉毛都皱到了一起,连忙开口,“官人,我见过了那位赵大郎,样貌和品行是极好的。” 盛纮叹了一口气,“妇人之见,相貌浮在表面,可一面之见,怎么能看透品行?我且问你,你是如何见到赵家大郎的?” 大娘子不敢把事情说的太清楚,“就那日马球会上,我带着三个姑娘和赵大郎见了面,况且,枫哥儿和赵大郎关系很是不错,想来品行是好的。” 马球会……大概是那个时候瞧上的。 盛纮的眸子一沉,突然一阵庆幸,所幸是个落魄宗族,就算邕王和兖王其中一人登上了皇位,也不会对赵宗全如何。 不富贵,但是胜在平稳。 “主君,四姑娘来了。”东荣的声音打乱了盛纮的思绪。 第290章 知否盛墨兰24 “父亲安好。” 盛纮看向墨兰,他是极其看中这个孩子的,不光光是因为林噙霜和枫哥儿,更是因为墨兰自己,聪慧,有才气,什么东西一点就通,像他,就连一手好字都像他。 墨兰傲气,就因为这份性格,他不肯让墨兰高嫁,重蹈华兰的覆辙。 所以他特地为墨兰挑了许久,是和盛家门第差不多的人家,今年中了进士的人家。 想着嫁娶以后,有他和两个儿子撑着,夫妻两人间再相互扶持,总能把日子给过好。 盛纮沉声开口,语调淡淡的,不掺杂任何情绪,“你如何看赵家大郎?” “听哥哥说过是个好人,也在马球会上见过了。” 墨兰这话时,低垂着头,脸上似有些许的红晕。 盛纮连叹了好几声好,“既然枫儿说是个好人,那就算是个好人。这婚事,你小娘听到了吗?” 墨兰答道,“小娘听见了,但没有说话。” “你小娘心头正难受着呢,快些回去吧,婚事定的匆忙,你陪小娘的时间也不多了。” 说话间,盛纮的语气多了些惆怅。 墨兰点了点头往屋外退去。 倒是比他想象的要好些,盛纮还以为会闹到他的面前来。 当初在选人那会,林噙霜总央着替墨兰看些勋贵人家,他总拿痴心妄想来堵她的嘴,说到最后,林噙霜也松动了,接受了盛纮的选择。 只怕,今日的赐婚,会再度打击到霜儿。 木已成舟,都应下了,他只能在钱财上弥补几分,他背后有宥阳撑腰,该多准备点,等墨兰出嫁,有了这些,就什么都不怕了。 接连着几日,林栖阁一点动静没有,盛纮难得心慌了两分。 盛纮按捺不住了,去林栖阁商量嫁妆的事宜,是官家定下的事情没得跑了,虽然赵家的人还未抵达汴京,但嫁妆的事情越早定下越好。 林噙霜看着盛纮的表情格外复杂,她的的确确是想要她的墨儿高嫁。 可那日墨儿逐步清晰分析,梁家文家以及柯家,最后一圈下来,还是定了赵家大郎。 梁家,那可是永昌侯府,是她看中的人家,吴大娘子是个难得的爽快人。 但梁家六郎是个花心的,吴大娘子看上了墨兰,是不得已之举。 长枫打听过了,是梁家六郎屋里的春珂,在国丧期间有了身孕,那春珂是何许人也,梁家庶长媳表姨母庶妹的庶女,一圈下来,她都快绕晕了。 所以吴大娘子迫切需要一个女子,一个能让梁家六郎收心分宠管家的女子,最好还是个庶女,她家墨儿样样都占了,所以这场婚嫁满打满算都是算计。 她就是靠着算计入了盛府……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陷入算计之中。 再说文家,她瞧不上的,单从清贫她就瞧不上,日后墨儿嫁去,定然要用自己的嫁妆去替文炎敬铺路,文人多半清薄,等文炎敬功成名就了,那份嫁妆就成了心头的刺了。 柯家二郎是庄夫人和盛纮一起敲定的,人也是极好的,可惜人长得方正,一脸凶相,墨儿不喜,常言道女儿肖父,柯家二郎长得草率,墨儿的担心她是明白的。 兜来转去只剩下赵策英了,她让人去查过了,家世清白,人也上进,能文能武,没有沾上纨绔子弟一点恶俗。 其父和汴京那些宗室相比是个安分的,一心只想着禹州的百姓,想来以后不会卷入皇位纷争。 再凭着赵策英肯为墨儿求上一道圣旨,她看赵策英哪里都顺眼起来。 只是在盛纮的面前她还是要装上一番的,她要为墨儿再筹算筹算,保她一辈子富贵平安。 气氛僵持之下,盛纮看着桌子上的嫁妆单子,提前开了口。 “霜儿,我知道你看不上那赵家大郎,官家开了口,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再说,我细细查过了,他是个难得的良人,墨儿嫁去不会受委屈的。” 这些年的试探,林噙霜知道盛纮心中不好受,眼里几乎一秒泛起了泪光,故作柔弱看向了盛纮。 含着几分算计,含着几分真情,她此刻也不明白了,但心中直直发涩。 “纮郎,我知道,我也明白你心中的苦楚,可实在太远了……我怕余下的一辈子都见不到墨儿了,婚期为何定的那般急,能不能再多留几个月?” 盛纮叹了一口气,心中的话一股脑借林噙霜的口说全说了出来,闷在心中的气散了,走上去搂着林噙霜,哑着声开口道。 “我何尝不想?禹州偏远,咱们墨儿还没去过那么偏远的地方……我担心得很,官家的意思是要提早些,赵宗全和沈氏正在路上,快到汴京了,等到了再商议一番,大抵是下下个月。” 朝向屋外唤了一声东荣,东荣从袖口掏出来一把银票,摆在了桌子上,退了出去。 盛纮被林噙霜一说,紧接着又是两句纮郎,心软的一塌糊涂,最终自己又加了些东西。 林噙霜摸在手中,才感觉到了厚重的踏实感。 这份踏实感远比盛纮嘴中说的话来的真实。 “禹州地方偏,咱们在禹州也没人帮衬墨儿,手头上有真东西,四丫头才会过得舒心。” 林噙霜低着头应了一句,发自真心嘴角一弯。 第291章 知否盛墨兰25 墨兰来的时候,林噙霜已经哭过了一场,手中捧着一个盒子,墨兰手中拿着帕子,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林噙霜见是墨兰来了,把盒子给打开了,一股脑把东西都给了墨兰。 “里面是我这些年东拼西凑攒出来的,其中许多还是盈果斋的利,禹州偏远,咱们摸不清沈大娘子的脾性,但有了这些就有了底气什么都不怕了。” “还有这些,是你父亲给的,你也一并带过去。” 墨兰接过林噙霜手中的田契和铺面的契书。“那哥哥呢?不留下些给哥哥吗?” 林噙霜摇了摇头,她当初对着盛纮卖深情,求这些东西都是为两个孩子考虑,枫哥儿的同她说了,这几年暂且不考虑婚事。 再说枫哥儿的婚事,都是大娘子定下的,攒下来的这些自然一股脑留给了墨兰。 “你哥哥是男子,男子生活在这世道上本就轻松些,而且还做了一个小官,还有俸禄可以领,不用担心他。” 墨兰心中有了成算,大娘子让刘嬷嬷给了不少的东西,她自个这些年也有些积蓄,盛纮给的本就多,是够了,每一抬嫁妆都很实,这些就足够了。 墨兰抽了其中的一些,递到了林噙霜的手中,“够了阿娘,你在盛家也要留一些在自己手上,也让我这个做女儿的安心些。” 林噙霜的眼泪似乎流不完,抱着墨兰低低抽泣。 她没做过大娘子,只是靠着自己对盛纮这些年的认识,一点点教墨兰如何在后院站得安稳。 想到禹州路远,林噙霜嘴中说着吩咐的话,心中又是一阵绞痛,用手指抚摸着墨兰的脸,“墨儿去了禹州当了大娘子可算熬出头了,娘也熬出头了。” 墨兰靠在林噙霜低声问道,“阿娘……你有没有想过离开盛家。” 这一世林噙霜过得顺遂,墨兰拿不定主意,如果她愿意走,她和长枫自有办法。 放妾书或者分家盛纮不一定舍得,但在绝对的权势之下,盛纮再不舍得也会放手。 如果林噙霜不愿意,舒舒服服在盛家安度晚年她也不会插手。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不必拘泥于最好的活法。 林噙霜先是一怔,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或者是,自从当了盛家的妾后,她已经认命了。 她对盛纮并没有多少情意,如果离开盛家她是愿意的。 低头想了片刻,如果真的离开盛家,她该去哪里呢?该怎么活下去? 在盛家她起码吃喝不愁,随意的一个饰品就能抵过平民家中一年的花销。 而且这些年……她演得也太过,盛纮是不会让她走的,父女两撕破脸也不好,一个孝压在头上,会影响到墨儿。 林噙霜强笑道,“我在盛家虽说只是个妾,但过得比寻常人家的大娘子还要舒服多了,墨儿别多想了,安安心心走上娘替你铺下的富贵路。” 墨兰听明白了林噙霜的话,她要顾虑的太多,离开盛家对于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但她是想的。 等从禹州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云裁叩了叩门,很是急切,一声接着一声。 林噙霜把眼泪给擦干净才唤了人进来,她很少看到云裁如此慌张的样子,慌张到礼都忘了行,把信封递到了墨兰手中。 墨兰看完眉头皱了皱,林噙霜凑了上去,看了一遍信。 赵宗全和沈氏从禹州出发提亲,沈氏忙家中的事宜,所以迟了一日。 墨兰写了封信给赵策英,千叮咛万嘱咐让几人多带些人,人是带了,遇到了山匪,赵宗全还是受了伤,一支箭从腹部穿了过去,所幸没有伤及性命,需卧床一个多月,来不了汴梁,只有沈氏能来。 为表歉意提议道,禹州路远回门劳累,在汴京的宅子里举行婚事,待回门后,再回禹州。 墨兰提着的一口气放下了。 只要人没事就成了。 林噙霜看着后面的内容心中也是一稳,赵大郎竟对墨儿如此看重,就连婚事都能在汴京举行,事宜妥当了才回禹州。 同样这封信也被送到了盛纮的手中,只有细微处的不同。 盛纮想的多一些,伤及了腹部,赵宗全只怕是纳彩成亲的时候都不会出现,委屈了墨儿。 等沈氏带着媒人和备的礼到了盛家,盛纮的嘴角是止不住的满意。 沈氏就赵策英一个儿子,盛四姑娘是赵策英亲自看对眼的姑娘。 她来汴京的的几天打听过盛四姑娘最为知书达理,性秉温柔庄重,比她相看的几个禹州姑娘不知好上多少。 而且盛家也是汴京有名有户的清流了人家,四姑娘的哥哥还高中了。 沈氏同样满意得不行,带丰厚的礼就去纳彩,盛四姑娘的年龄、属相、八字袁家大娘子早早就问过了,沈氏已经是合过了,是良配。 第192章 知否盛墨兰26 双方都看重这门亲事,没有一点马虎,认真起来事情办的就快。 一点点全部都敲定下来了。 所有的流程有条不紊进行着,赵策英反而觉得时间太过仓促,确实是太仓促,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从官家的视角看去,一个禹州的宗室久留在汴京不好,只能把婚事向前赶一赶。 时间是仓促了,该有的一点都不能少,母亲从禹州带来不少的聘礼来显重视,的的确确不少,但在他看来还是少了,自作主又加了许多。 沈氏瞧见了也是止不住的欣慰,在她看来,盛家四姑娘日后要做赵策英的大娘子,夫君对自己妻子重视,怎么夸张都不为过,夫妻感情和睦,家宅才能安宁下来。 这个月十日是吉日,沈氏带着赵策英又来了一趟,向盛家送上聘礼。 一台一台箱子搬入了盛家,满满当当塞满了大半个院子,大娘子看着手中的礼单,心头一惊。 她是真没想到一个落魄宗室能花那么大的手笔。 怕赵大郎为了面子虚报,等人走了,大娘子对着礼单一个个核对,到了半夜才红着眼睛对完了。 盛纮也是纳闷,葳蕤轩和林栖阁向来不对付,眼下大娘子竟然对这件那么上心,就连嫁妆都是按照如儿的给墨儿备上了一份。 大娘子心中也有说不出的苦,她欠的这份情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华儿……已经有了身孕,是那份方子的功劳,她只能在这方面对上心了。 柏儿的婚事已经提上了日程,下个月十八,大娘子忙起来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还好两个都是省心的,没有像袁家搞那样的花头,做出怠慢的事来。 大娘子看半大屋子里的聘礼,满意点了点头。 不由感叹了两句,这赵大郎果真是个好的。 若是如儿嫁人,也一定要找个疼她的夫君去嫁。 说完就把聘礼单子让王嬷嬷给了墨兰,这些东西要自己心里有数才行。 墨兰看完眼睛微亮,看来在他心中的重量,远远比她想的要重一些,不过这样也好。 她在屋里算着自己的嫁妆,听到云裁的禀报,是余大姑娘来了。 不一会一抹绿色恍入墨兰的眼里。 “墨兰姐姐,这些是我给你的添妆,那日马球赛的事情嫣然一辈子都记在心中。” 妆匣里头是三支桥梁式簪,一支镂空桶簪,三支搔头簪,一支拨形簪,两对金丝镶白玉耳环,还有一只翡翠镯子,明晃晃的很是通透。 不贵重,但能看出来小姑娘挑了很久。 墨兰珍重看着盒子里头的东西,喃喃开口,“多谢嫣然。” “这只镯子是祖母让我带给你的,说是要谢谢姐姐,多亏姐姐那日告诉我顾廷烨的事情,不然……这会我已经深陷泥潭了,真没想到这顾廷烨竟活生生把自己的父亲给气死了。” 余嫣然心中仍有几分后怕,说话的声音都弱弱的。 墨兰开口问道,“听大娘子说你要和余老太师回老家?” 余嫣然点了点头,“祖父的身体一直不好,想回老家休养,但心中总挂念我,想帮我寻好夫家再走,可偏偏顾廷烨上来闹了一场,祖父没想到他竟恬不知耻带着媒婆上来,又气了一场,祖父祖母怕继母和父亲胡乱安排我的婚事,准备带上我再过上几个月大概就要出发了。” 墨兰记得余嫣然是随祖父到了云南后嫁给了当地一个名门望族,一辈子安安稳稳的,过得幸福。 她知道余嫣然的性格,怯怯懦懦的没什么主见,性格一旦养成就很难去改。 说是个嫡女,爹不娘继母也不爱的,若真留在汴京,被欺负了,也不会有人来帮忙,这个结局对于嫣然来说已经很好了。 墨兰点了点头,余嫣然望向她,抿着嘴。 “墨兰姐姐,我知道了你和赵大郎的亲事,心中着实不好受,也许那件亡母遗物……我就不该帮让你去。” 要是因为这件遗物害了墨兰一辈子,她要愧疚一辈子。 墨兰不自觉摸了余嫣然的头发,她和赵策英早早就见过面了,没必要加重余嫣然心中的负罪感。 “我见那赵策英模样好,怎么也不亏,我倒是要多谢妹妹当了这个月老。” 余嫣然听见墨兰话中流露的满意,不禁笑了笑。 送走余嫣然后,墨兰把余嫣然的添妆给收好,已经定下了日子,关系亲近些的都会送来添妆。 林噙霜家中无人,她和盛家几个姐妹并不亲近,或多或少都送了些。 就连老太太也让明兰带了东西来林栖阁,余下的就是庄夫人和墨兰闺中密友送上的几份礼。 大娘子给如兰三十抬嫁妆,是亲口承诺的,出了三十全都抬嫁妆,实打实的三十抬,甚至还夹带了些东西,将两抬里的东西塞进了一抬。 盛家再落魄也不会昧下聘礼,赵家送来的聘礼全都作为了嫁妆。 再加上盛纮和林噙霜备下的和自己那么多年的积蓄,一百二十八抬都是说少的了。 沈氏已经择下了良辰吉日,就在下个月的二十八,正好是长柏和海氏大婚后的十日。 盛家同时迎了两门亲事,海氏和赵氏都是不错的人家。 尤其是海氏一门五翰林的清流人家,若不是因为海家不让纳妾这条,恐怕都轮不到长柏。 这下选了长柏,盛家的人对海氏也满意得不行。 尤其是大娘子高兴得都没边,每日过得都晕晕乎乎。 第293章 知否盛墨兰27 长柏成婚当日,就连在汴京中不常走动的平宁郡主都带齐衡一同来祝贺。 大娘子傻呵呵迎接人入内,让盛家的女眷都来见上一面。 明兰觉得心中发怵,尤其是那道视线,明晃晃落在了她的身上。 平宁郡主在用余光打量着齐衡心心念念的盛六姑娘,说实话很普通,瞧着有些怯懦。 她家衡儿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姑娘? 她按下心中的纳闷,存心说着难听的话。 此举正是要断了明兰的念想。 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就算衡儿再有意,只要明兰没应下,那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明兰听见平宁郡主在嘴中“不值当的女子”,脸忍不住发白。 强咬牙,看向平宁郡主一言不发。 她那日在玉清观已经把话给说开了,她以为小公爷会体谅她心中的难处,不做纠缠。 但现在此举,竟是要活生生毁了她的名声,要让她的尊严在平宁郡主的嘴中反复被糟践。 明兰的思绪乱了,但心里极其清晰明白了,齐衡实在是不值当她去喜欢。 老太太早早就听明白了平宁郡主口中指桑骂槐的话,但老太太并未阻拦。 她和平宁郡主的想法不谋而同,她也想断了六丫头对小公爷的念想。 让她好好认清平宁郡主的嘴脸,让她明白齐国公府的日子没有她想的那样轻松简单,不如另寻良人。 等平宁郡主一连串说下去,老太太才接过了平宁郡主的话茬。 两人一言一语,大娘子感觉到其中的气氛多少有点变味了。 大娘子人傻了些,但齐衡送紫毫笔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再加上平宁郡主的视线。 不对劲,实在太不对劲了。 今日可是柏儿大婚,平宁郡主莫不是要大闹一场。 明兰也就算了,但不能牵扯到她的柏儿的婚事啊! 平宁郡主还未说完,大娘子就皱眉故作头痛让明兰扶着她去屋子里休息。 明兰脸色异常僵硬扶着大娘子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大娘子就打发明兰回了寿安堂。 屋内的氛围异常尴尬,只余下墨兰如兰老太太和平宁郡主,平宁郡主不想和禹州派系的人沾上关系,和老太太说了两句就匆匆离去。 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摸清楚了盛家六姑娘的底,警醒了盛家。 盛家老太太是个有分寸的,有她管着,她就放心了,没必要再提及认哥哥的话来,反而还给盛家的人沾上了齐国公府的光。 等大娘子回来的时候只剩下老太太气淡神闲坐在位子上,一声不吭吃茶。 “明丫头如何了?”老太太抬头问道。 大娘子似有几分愤慨,“跟在我后头一直没说过话,想来心中是难受的,瞧不上咱家的丫头也就算了,还那这套话来糟蹋咱们家的姑娘,谁稀罕他们齐国公府的门楣?!” 话说到口又后悔了,她是稀罕过的,还一直致力于撮合如兰和小公爷。 可惜如儿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又因为紫毫笔的事情,对齐国公府多上了几分惧意。 倒是六姑娘,不声不响攀上了齐衡。 看母亲的样子,难不成一直都都知道明兰和齐衡的事,难不成真想让六姑娘许给齐衡…… 果然还是自己养的孩子自己疼啊,母亲也在为明兰做打算。 这些话大娘子自然不敢说,又气哄哄说了两句。 老太太用完手上的茶,缓缓开口,“这些话日后不许再提,今日是柏哥儿和海氏的婚事,你去前厅看看。还有,今天平宁郡主说的话别胡乱传出去,弄出些闲言碎语来。” “是,母亲。” 大娘子才坐下没一会又不情不愿去了前厅。 当日晚上,老太太站在屋外头,听里面微弱的哭声,心中满是焦灼。 等哭声停了,老太太终究放心不下,把院子里的人都打发了,只身进了屋中。 老太太看着明兰脸上的泪痕,心疼得不行。 明兰红着眼睛看向了老太太,下意识想去依靠。 “祖母,那日马球赛后我见过了小公爷,小公爷说要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把我迎入齐国公府,我虽然心动,但心中也明白,这是没可能的事,我说了自己的难处……我以为把话给说开了,以后就能好好的,没想到今日登门平宁郡主,平白羞辱了孙女一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也许是认清了小公爷并非良人,也许是因为自己任性没听祖母的话。” 老太太这才欣慰叹了口气,认清了才好。 “其实小公爷是个好人,只是平宁郡主太过看中齐国公府的利益,如今你能看明白就好,那日后呢?你是怎么打算的?” 第294章 知否盛墨兰28 明兰思忖片刻,“祖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已经下定决心了,麻烦祖母了……” 老太太欣慰笑了笑,“好孩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能下定决心就好,祖母会替你把前面的路给扫平,日后齐家再来人说这些话,我就让房妈妈都打出去,如若是齐衡登上门来,我也不留一点脸面。” 明兰这才破涕而笑,一把抱住了老太太,在怀中嗡嗡哝哝喊了几句“祖母”。 老太太突然一问,“贺家那孩子你怎么看?” 明兰望向老太太回道,“贺家哥哥心肠好,人也上进,而且那日他对我说过一句话,天下女子不易,能说出这句话的男子,定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老太太轻声呢喃两句,“天下女子不易……” 随即眸子一凝,真正上了心,看向了明兰,“瞧上眼了?” 明兰喜欢把事情放在心中,面对老太太也不例外。 她对贺弘文说不上瞧对眼,硬说,也只是不讨厌罢了,这样的男子实在难得,日后过安稳的日子也是极好的。 “孙女也不知道,大概是有好感的。” 老太太凭着对贺弘文的记忆一点点开了口。 “他父亲病弱,母亲早逝,家里都是靠祖母撑着,他从小就见了祖母的辛苦,性子自然沉稳踏实,再加上他祖传行医,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若是嫁给这样的郎君,以后的日子一定安稳舒服。” 老太太突然想到了什么,连连笑道,“宥阳老家长房的嫡子下了草帖,筹划筹划要成婚了,想让我去宥阳一趟,等四姑娘成亲后,我想带你和长枫走上一趟,就当是去散心,再者大娘子也在替长枫寻一门婚事,也许去一趟宥阳,说不准能碰见合适的人。” 明兰点了点头,她有些害怕齐衡再做出些伤她清誉的事,也许这段时间离开盛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墨兰早在海氏大婚时,就把该归还的全都给了大娘子。 大娘子现在熬成婆了,要耍一耍威风。 首先要论的就是这个管家权,大娘子当初让墨兰在从旁协助,实打实放了不少权下来。 墨兰眼见就要成婚离开盛家了,这些东西对她而言并不重要,没必要赖着这管家权。 不如主动上交,不卷入大娘子和海氏婆媳间的纷争。 等墨兰回林栖阁的时候,林噙霜正在替长枫收拾行囊。 是房妈妈亲自来说的,看中了长枫有武艺傍身,是老太太亲自开的口,她不好拒绝,只能把需要的东西都给准备好。 现在顾廷烨在汴京待得好好的,听小翠说,再过上几个月准备去白家一趟,那宥阳他定然是不会去的。 至于长枫,是有些力气傍身,但手里没有沾过血。 再怎么有力气也比不过顾廷烨,恐怕这趟宥阳之行难啊。 等收拾好行囊后,墨兰顺带捎着行李去了长枫的屋子。 同样,这趟宥阳之行也打乱了长枫的计划,一下子请了几个月的假,纵使是他心中也焦灼。 墨兰把东西放下,远远说上一句话都离开了。 依长枫现在谨慎的性格,就这一句话,就能让他心里有数了。 “三哥哥,前几日我去陪大娘子去了一趟玉清观,听那里的香客说,宥阳不太平,水路上有流寇为非作歹,这次出去,你要小心为上。” 长枫是在噩梦中不知道死过多少回的人了,最是惜命。 一听到宥阳不太平,整个眉头都拧起来了,心中想着应对的法子。 离去宥阳还有近一个月,有的是时间去躲开这群流寇。 水路不成就走陆路,总不至于一个流寇躲不过去。 让身边的小厮寻几个壮士沿水路打听了一番,紧接着又让人顺着陆路也走了一圈。 果然水路的的确确是有流寇,还不少。 过上四日,走陆路的人回来了,绕路了些,有几个零零散散的流寇,多带些人不碍事。 水路是走不成了,陆路实在是绕路,眼下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去寿安堂向祖母回禀了事情的经过。 老太太的年纪大了,不能冒险。 明兰也提议走走陆路,多花几日的功夫,好比丢了性命来的好。 最后一起敲定了从陆路走。 临走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还打算让人再探探路。 等杂七杂八的事情都一并处理好了,嫂嫂海氏也让人添了一份妆,就凭着大娘子眼中无意流露的敬意,她这份添妆给的足足的。 海氏不明白,从她的视角看去。 林小娘是宠妾,宠妾和主母向来对立的。 自来到盛家,大娘子从未刁难过林栖阁,也没有表达出一点的不满。 她手握管家权,提出想扣去林栖阁每月多余的花销,大娘子不肯。 其中缘由她不明白,让身边的嬷嬷细细打听了一番,发现事情并非她想象那样。 盛家这位主君心偏得不能再偏,是个宠妾灭妻的人家。 昔日林小娘和大娘子的恩怨她也一并打听到了,反正这事搁在她的身上,她是忍不了。 大娘子是脾气躁,管不住嘴的和她的小姑子一个性格,结果大娘子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还和林栖阁保持相对和平的局面,海氏的直觉告诉她,其中和墨兰脱不了干系。 一向对她不讲理的母亲,在墨兰的面前商议婚事的时候就如同鹌鹑般,恨不得什么事都替墨兰给考虑好,光是这一点她就敬佩不行。 眼下对墨兰的敬意,她只多不少。 所以出手添妆也是极为阔绰的。 第295章 知否盛墨兰29 盛家的屋子里再度挂满了红绸,林噙霜每日让墨兰留在林栖阁中,掰着手指头数余下的时日。 转眼就到了结亲的日子,正是因为官家赐婚,沈氏和盛家一合计。 干脆办得热闹些,席面办得格外盛大。 待开了脸就是上妆,墨兰洗净了脸,身旁四五个的嬷嬷把墨兰围起来仔仔细细上妆,余下的两个正为她挽上发髻。 果然成婚当日新娘子是最累的,那一张脸,那些嬷嬷们恨不得用上最好的胭脂,涂上最艳丽的口脂。 墨兰心中并没有多少激动,坐着不动,只感觉腿一阵发麻。 林噙霜握着墨兰的手,眼中一点点描摹她的容貌。 失神看向了墨兰,松开了手,用手帕擦去眼角的泪。 在墨儿的大婚之日流泪实在是不吉利,可她控制不住。 一想到自己谋了那么多年,就为了今日,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墨儿,日后去了禹州,一定要好好的。”紧接着是一句呢喃。 “若是他负了你,你同阿娘说。” 墨兰无言点了点头,这些年,是眼前的女人,替她一点点谋未来的路,每一步每一点,都替她想的好好的,如若不是赵策英。 墨兰想都不用想,她这个阿娘,会替她寻好人家。 甚至搭上自己的一切。 墨兰不禁动容,心头一软。 “阿娘在盛家也要好好的,等着墨儿回来看你。” 林噙霜听到了外面起哄的声音,知道是赵家大郎来了,手攥得更紧了些。 “好孩子, 我在盛家你担心什么,墨儿你听屋外的声音……” 屋外锣鼓喧天,赵策英黑马红衣好不亮眼,一想到今日就能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手中不禁握紧了玉佩。 是盛四姑娘送给她的玉佩。 不,等踏过了盛府的门,里头的人就是他的娘子了。 此刻倒是有些不真切。 无言赶忙上前散着喜钱,一群人簇拥上去,满是笑意。 长柏靠在门杆旁,他和这个妹夫只喝过一回酒,还是三弟弟硬拉着他去的。 实在不太相熟,没有刁难,就校考几句稍偏的诗句,赵策英一一应了下来。 长枫知道赵策英的长处,让身边的小厮递上一张弓箭,身子一斜,隔着很远有一个靶子远远立在了上面。 “听闻大郎一身功夫了得,若是三箭之内正中靶心,我绝不为难,这就靠到边上去。” 袁文绍在一旁起哄道,“长枫,你就这么偏袒咱们的妹夫,薛白去给大郎再拿掉两支箭。” 一旁看热闹的小厮连忙上手把端在盘中的去掉两支。 赵策英脸上是溢出的笑意,本就不是刁难人的事情,手一提,把箭往弓上一架,几乎是瞬间的功夫。 正中靶心。 赵策英后头几个透明的小宗室连连笑道,一边说,一边往前挤,“这下该让咱们的大郎进去了吧!” 长柏没拦,对赵策英问也问过了,热闹也凑过了,迟早是他盛家的四妹夫。 长枫也没拦,袁文绍看了直直叹气,出了两个奸细,这下连热闹也凑不成了。 接过了无言散来的红包就和长柏长枫凑到了一边。 最外层绿色的霞帔是林噙霜亲自替她穿上的,沉甸甸的首饰压在了头上,一整套镶金嵌绿的头面很是晃眼。 明晃晃的表现出盛家的重视。 周雪娘得了外面的禀告,催促林噙霜去正厅,林噙霜回头看了好几眼,才依依不舍狠心踏出屋门。 不久就传出了赵大郎踏进盛家门口的消息。 喜婆稳稳扶住了墨兰的手一步步从正厅踏出去,墨兰手持扇面遮住脸,跟喜婆从闺房踏出去。 “四姑娘,出门啦。” 一抬眼,林噙霜正坐在大娘子下方的位子上,对视间,瞧见了林噙霜那双哭过的眼睛。 往前看,赵策英正拘束站在一旁,对大娘子和盛纮眼里全是笑意。 尤其是看到墨兰持扇面向他走来,心中是止不住的一动,身子往前一把扶住了墨兰,脚步是从未有过的轻快。 墨兰隔着扇面,可以看到眼前人噙着笑意,不自觉手指微微颤抖。 盛纮干咳一声,赵策英这才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逾越,连忙放下手,从盘中拿起茶盏递上前去,动作恭敬挑不出来错。 “岳父大人,请吃小婿新茶。” 盛纮笑着接过,抿了两口嘴中说了作为一个长辈该说的话。 他的墨儿,向来是最懂事的,也是最聪慧的。 如今要走了,心中的不舍全被勾了出来,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 两人应道,“小婿知道了,日后定然遵从岳父教诲。” “女儿知道了。” 等赵策英给大娘子奉茶后,大娘子欣然接过。 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的镯子褪下,亲自戴到了墨兰的手上。 极为清透的碧色,盛纮看了略显惊讶,好像是大娘子口中句句不离,诰命加身的母亲所给的。 大娘子对墨兰的感情也很复杂,硬说下去的话,多半是感激。 不光是感激华儿一事,也是感激墨兰没把印子钱的事情捅出来。 “好了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在两人的允许下,墨兰朝林噙霜的位子上看去,微微鞠了躬。 林噙霜的眼泪的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言。 墨儿都要走了,再怎么不舍,也不能坏了规矩,她怕她的墨儿被外头说没规矩。 这也是她一个做娘的,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两人无言间,又像是说了许多的话。 赵策英看着林噙霜,也恭敬弯下了腰。 林噙霜这才放心垂下了头,肯和墨儿认下她的,一定是个良人。 第296章 知否盛墨兰30 “新娘子出门喽。” 林噙霜看着两人的背影一点点远去,这才抹泪呜咽。 大娘子对林噙霜的眼泪早早免疫了,可今日低声呜咽也触动了她心中柔软之处,一个做母亲心中的柔软之处。 若今日是如儿出嫁,她却不能相送,她不会比林噙霜好到哪里去。 何况她也答应了四姑娘要好好照顾好林噙霜。 “好了别哭了,跟在我们后头再瞧上一眼,看四姑娘上了花轿吧。” 林噙霜心中虽然有所顾忌,但眼睛直勾勾看着大娘子。 犹豫片刻,身体十分诚实跟在大娘子和盛纮的身后,拿扇面遮住脸,远远望着那抹红色远远离去,又悄悄抹眼泪。 赵家准备的宅子并不远,不过半个多时辰。 克择官看到墨兰下了花轿,拿着装着铜钱、豆子和谷望门而撒。 墨兰踏着青锦褥和赵策英一同拜过了父母,听云裁说,这赵宗全才刚能起身就递了折子,乘马车赶到了赵家。 “拜父母。” 墨兰透过余光扫去,脸色确实有些苍白,手撑在扶手上,背靠着椅子。 紧接着是磕头,敬茶的流程,两人嘱咐的话不多,多半是祝福。 赵宗全高兴得不行,先前在禹州沈氏挑的,他都看不上。 他这个儿媳,他托人打听了许多,也从赵策英的话中套出了些话。 是个好姑娘,背后的盛家也是难得清流人家,最难得的是家中的嫡子和庶子都高中了。 赵策英能为自己求上这一门好亲事,他这个做父亲自然满意。 沈氏看向墨兰的眼神很是温柔,她自己的出身不高,所以想为自己的儿子择上一门好亲事。 如今自己的儿子娶上了汴京城里头知书达理的贵女……光是想着,看向墨兰的眼神也愈发慈爱。 交拜完毕,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步踏进了婚房,站在床的两侧,夫妻对拜。 禹州来的人并不多,都是赵策英自己的部下,其余的就是赵策英在京中结交的好友,以及几位能和他说得上话的郎君。 那些部下们性子豪放,没有拘着自己,几人一闹气氛又热闹起来。 “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喜婆向前取下双方早早就备好的两缕青丝,用一根红绳紧紧绑在了一起,放在锦囊里,小心翼翼安放在盒子里头。 两人喝过合卺酒后,喜婆把盒子递到了赵策英的怀中。 赵策英珍重地把盒子放在了床头,又往墨兰的身上靠近了些。 “来来来,既然已经和新娘子喝过交杯酒了,出去敬酒去。” 身边的一个壮汉从人堆里挤出来,声音异常粗犷,拉着赵策英的手就往外走去。 众人跟着起哄道,“今日非要把大郎灌醉。” 赵策英附在了墨兰的耳边轻声道,“这些是我兄弟,是个粗人,平时潇洒惯了的,并非无礼,我早早在床头的帘子旁放了些糕点,你若是饿了就用上些。” 墨兰轻声嗯了一句,朝着赵策英看去。 肉眼可见,耳朵刹时红透了,眯上眼睛,浅浅笑了声。 赵策英对着灿若霞光的笑,又是一愣,脑子一阵空白。 他知道他的娘子好看,可从未凑那么近去看过,睫毛一颤一颤的,在眼睑下投出了好看阴影。 “别愣着了,走吃酒去。” 直至身旁的人拉了一把,赵策英才反应过来,跟着几人走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云裁上前替墨兰整理嫁衣,听见外头劝酒的笑声,低声道,“姑娘是饿了吗?我见姑爷在床头备下了些东西,我替姑娘拿来。” 从云裁的视角看去,那糕点就这么明晃晃摆在了床头,她想不看见都难,好几盘,像是生怕她家姑娘饿了一样。 “你也累了。”墨兰拿方帕裹了三个递到了云裁的手上。“露种呢?” “姑爷上心,怕姑娘不吃热食心中难受,让身边的无言吩咐了露种一声,去厨房端上一碗饺子来。” 墨兰笑着点了点头,云裁继续絮絮叨叨说道,“姑娘,我今日瞧得真切,两位都是好相处了,就连笑都温温柔柔的。” 墨兰一言不发听着云裁口中的话,此番去禹州轻松,难的是如何让赵宗全和赵策英如何从禹州到汴京来告御状来捡漏。 顾廷烨已经从历史的轨迹上远远消失,她不能依赖剧情的推动,关键时刻还要靠自己。 没过一会露种端上了热腾腾的饺子上了桌,“姑娘,还热乎着呢,多用些吧。” 等赵策英回来的时候,屋内侍候的悄然退下。 第297章 知否盛墨兰31 墨兰已经用了半碗饺子,抬头看去,赵策英现在穿的衣裳和方才有些不同。 赵策英的部下都是能喝的,在禹州那么多年,都知道他的酒量,正逢喜事,一杯一杯酒就往下灌。 把那些人都给喝趴下了,洗漱了一番,才换了身衣裳来。 赵策英皱了皱眉,嗅了嗅袖子上的气味,那身无辜劲,活像上一世她养的一只狗狗般。 随后直直看向了墨兰,熟稔喊着她的小名。 “墨儿,我去屋外散了酒气再来。” 一阵风灌了进来,带着几分淡薄的酒气,一同吹散了。 “外面风大,夫君先进来吧。” 赵策英听到夫君两个字心头又是一阵意动,清清脆脆的声音,他偏生从中听到了一丝甜腻。 阖上了门,甩了甩衣袖,慢慢往床榻处靠近。 原先被风灌醒的脑子又如同被灌了蜜般晕晕乎乎的。 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映在那含着笑意、潮红、略带羞怯的容颜上,如桃李盛放之际,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恰如此时,她眉眼间流露的笑意,生动迷人。 明若星辰的眸子认真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溺进去了,心中的那一处空缺,被紧紧填满了。 看见墨兰头顶的沉重的头冠,手不自觉抚上上去,替墨兰松了头冠,额头上的红痕极为明显,极为拘谨又细致温柔开口道。 “娘子今日受累了。” 冰凉的药膏覆在了红痕之上,粗糙的手指,轻揉慢捻摩挲着。 他和墨兰一共见了四五次面,却没有一次那么亲昵对话,此刻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其实他不明白,墨兰怎么就偏生挑上了他,只是此刻对着那双眼睛,就什么都不去想了。 既然选上了他,他也会一辈子待她好的。 又听到低低哝哝的声音,“不累的,倒是夫君,喝了那么多久的酒,可难受得慌,我已经让云裁备上了梨花蜜水。” 赵策英听了之后,脸上又漾出了笑意,墨儿心中是有他的。 他将梨花蜜水一饮而尽,把玉佩递到了墨兰的手中。 赵策英乎又想到了那时,梁六郎阴恻恻看着他,捧着大杯酒来灌他的场面,眸光异常坚定。 “墨儿,今日你选了我,我必不叫你失望。” 墨兰接过了玉佩,捧在了手心里,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赵策英说这话的神情。 一只手极为大胆攀上了赵策英的红色的喜服上,透着微红的白格外明显,攀上了肩膀上,挽了上去。 赵策英喉头一滚,脑子一片空白,凭借一腔的爱意,近乎把誓言脱口而出。 “墨儿只管信了我的话,若我赵策英违背了今日的誓言,便叫我日后不得好死。” 她从不相信男人的誓言,此刻,或许心是真的,会真挚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背弃誓言。 但誓言一破,也会真心地认为,彼时的誓言实在难以实现。 只是,现在心是真的就好,一想到这里,墨兰的笑意更胜。 “怎么见你的时候总像个闷葫芦,如今才成婚就油腔滑调的,不着调。” 眼看墨兰对他的态度亲热了几分,笑着反问,“我如何不着调了?” 墨兰抿嘴笑道。“你前些日子让我三哥哥递了信来,说要一辈子待我好,今日见我就说要定然不让我失望,怎么就不算了?” 赵策英旋身迈步,雄浑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墨兰的腰肢。 墨兰闻到了赵策英胸膛上的酒气。 紧接着往前踏了一步,趁势挺身把墨兰安安稳稳抱到了床上,遒劲的身姿慢慢晃去。 凑上去亲昵蹭了蹭墨兰的脸,触碰着鼻尖,低喃道。 “好好好,墨儿说算就算了,今日为夫就要来做不着调的事情了。” “我还没洗漱呢?”墨兰往床上一蹭,手指抵上了他的心房。 赵策英的距离一点点靠近,轻轻柔柔在墨兰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为夫来伺候娘子洗漱。” 赵策英只会舞枪弄刀,是个粗人,但心细。 虽说从来没有做过照顾人的细活,但耐下心来,也不比云裁差上多少。 斜插在鬓边上的发簪被他小心翼翼,一支一支给卸了下来,乌发散漫了整张床。 将房门口晃眼的红烛给灭了,唯独剩下床榻边上的那一支。 干脆利落将身上的衣裳脱得精光,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块块分明的肌肉,看起来就很结实。 是那梁家六郎比不上的。 将床幔一拉,滚到了床榻里头。 四目相对,连带着呼吸也交缠在了一起。 两人的手紧紧握住,十指相扣,一只粗糙的手掌顺着纤细的骨节,碰上了镶嵌松石的指环,紧紧扣在了一起,指腹处,隐隐……还有一丝薄茧。 不该是个女人手上该有的薄茧,大概是常常临帖所致,触碰的瞬间,异常让人心痒痒的。 墨兰生的白皙,即使擦拭去了粉黛也是一副婉婉生情的好样貌。 又是一句夫君,赵策英听得晕晕乎乎,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低下头,吮咬着墨兰的唇,手指也紧紧缠住,夹带上了几个月的思念和一沓互诉衷肠的书信,缠得一点不肯松。 第298章 知否盛墨兰32 第二日墨兰醒的时候,天蒙蒙亮,习惯早起的她,看到一旁的人睡得晕晕乎乎,两只手紧紧箍上了她的手臂,干脆多睡上了半个时辰。 墨兰再醒的时候,赵策英已经睁着眼睛撑起身子,指尖拨弄床上的碎发,看向了她。 压低了声音,“时辰还早,再睡会吧。” 新婚第一日应该先给长辈磕头问安,认一认亲戚,接着开宗祠入族谱。 禹州来的人并不多,长辈只来了赵宗全和沈氏,如今两王相争,赵宗全向来小心谨慎,定然不会去请其他宗室来。 第一日只需和赵宗全和沈氏问安就好,这样算下去,现在起身确实还早。 墨兰略显迷茫,脸上浮起一阵羞意,卷着被子,整个人缩了进去。 又觉得赵策英心思实在简单,对于她,不失为一种好事。 赵策英似乎想起昨夜的事情,眼中掺了几分笑意。 “姑爷,大娘子该醒了。”外头李嬷嬷的声音格外清晰。 赵策英将床幔拉开,一束阳光透了下来,穿好了里面的衣裳,弯腰亲昵地啄了一口,就先出去换衣裳了。 “我在外头等你,等好了,一起去正院请安。” 女儿家起身的流程繁杂,他一个男子,对这些不大懂。 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不如让嬷嬷女史来伺候墨兰。 赵策英前脚刚走,云裁和露种就进屋伺候墨兰起身。 梳妆打扮无一不精致,最后云裁挑了一件镶金线的华服,一旁的李嬷嬷不动声色换了一件简约些的款式。 她自跟姑娘来到了赵府就上下打量,把赵府两位长辈的性格上下给摸得透。 能结成夫妻是不无道理的,都是温善纯良之辈,同时也不喜奢华。 换上了衣裳后,让随侍的人带上了礼物,出了屋门就看到在屋外练武的赵策英。 赵策英头上已经起了淡淡的薄汗,看到墨兰,把剑随意递到了无言的手中,用帕子擦拭手掌,一点点走向前去,自然挽住了墨兰的手臂。 “官人别动。” 墨兰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赵策英微微一愣,听墨兰的话没有动。 墨兰踮起脚尖,手中紧攥的帕子一下子松开,轻轻柔柔按压在了他的额头上,黏腻的汗一点点被擦得干净。 赵策英低下头还能看见少女认真的瞳孔,精致漂亮的脸被热风吹得泛红。 就连耳骨上的红都清晰可见。 “多谢娘子,我们走吧。”抬头看了看天,“这个时辰父亲母亲合该洗漱完了。” 一路上,赵策英详细向墨兰说了两人的性格, 总的而言,和她打听的所差无几,初次见面,两人热络说起说起话来。 一点没有当初大娘子和海氏场面。 温温和和说了一通,最后墨兰和赵策英跪下行了礼。 墨兰将一旁备下的茶水递了上去,“请父亲喝茶。” 赵宗全接过抿了一嘴,笑道,心中暗暗心虚,当初来提亲一事,到底委屈了盛家。 “你们盛家是汴京有名的清流人家,你嫁来是我们家的福气,在禹州,家中的规矩并不多,你也不必事事都拘着。凡事有定不下来的,就多问问你的母亲。” 墨兰点了点头,“是父亲,儿媳明白。” 赵宗全随后看向了赵策英,“英哥儿,既然这门亲事是你自个求来的,你也要好好待人家墨兰。” 赵策英微微颔首,“儿子明白。” 墨兰向前把第二盏茶递给了沈氏,“请母亲喝茶。” 沈氏脾气温和,她无意做一个恶婆婆,看到了自家儿子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开口道。 “你们两人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马上要离汴京了,这三日不必早起来请安了,你和英哥儿在汴京多走走。” 紧接着让身边的嬷嬷送了一对金镶玛瑙绿松石耳环和一只翡翠镯子。 “多谢母亲。”两人异口同声。 然后招了招手让李嬷嬷把东西给递了上来,“听说父亲前些日子受了伤,见父亲脸上仍有些苍白,特地带了些药膏来。” 赵宗全让身边的人接过,心中欣慰。 “到底是女儿家的心细,有你陪着英哥儿,我也算放心了。” 留了墨兰和赵策英一同用了早饭,等用了饭后,两人回到了屋中。 这三日正是两人情意最浓的时候,赵策英念及墨兰是个姑娘家,难出盛府的门,就拉她逛遍了汴京。墨兰也念着赵策英少来汴京,每每看到好吃的好玩的,总要拉赵策英的手,让他好好看看。 同时两人去了广济寺一趟,去见了眼诚定大师,那日墨兰成婚,诚定大师还让小沙弥送了七宝手串,此番去是为了拜谢。 诚定大师看到墨兰两眼冒光,把棋盘一摆,又是一番鏖战。 对墨兰来说是单方面的碾压,不过她心情好,放了水,又往后拖了几十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赵策英看诚定大师一手手烂棋,不禁摇了摇头,等自己坐在墨兰的对面,眼中又蒙了一层雾,这下倒轮到诚定大师摇头了。 说是个出家人,但口中的话确实不像出家人能说出来的,此刻不管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恨不得把棋盘给掀了,把墨兰布局的弱点,揉碎了说给赵策英听。 赵策英输的理直气壮,“输给自己的娘子,算什么丢人。” 下山时,赵策英和墨兰说了诚定的来历。 原先是官家身边的棋待诏许黟,性子怪诞不经,是个棋迷,和官家对弈,和别的棋待诏不同,从不在意帝王颜面,该赢就赢。 官家也发现了这位棋待诏和旁的不同,不藏着掖着,对棋中奥术更加沉迷,竟耽误了治国大事。 文臣纷纷上折,说官家沉迷此道,不管百姓疾苦,实在不是个明君该做的事情,该斩了许黟。 这么一大顶帽子盖在了官家的头上,官家原想反驳,最后发现自己确实太过沉迷,无言以对。 但不肯斩了许黟,罢了许黟的官。 没过几日,罢了官的许黟就上广济寺当了和尚,偶尔会作上棋谱让当初的同僚替他送给官家。 一来二去勾起了官家的恻隐之心,恰逢赵策英替父上京,便让赵策英时常探望。 两人相处间,渐渐熟稔。 而广济寺的方丈早早对许黟的身份心知肚明,只要不坏了寺中的规矩,干脆随他去。 许黟就在寺旁搭了个屋子,广邀天下大才与之对弈。 墨兰这才明白,一个和尚,为何这般没有棋品。 第299章 知否盛墨兰33 除去吃喝玩乐,还要盘点嫁妆,请镖局将嫁妆送到禹州。 这事自然由李嬷嬷,云裁和露种给承包了。 墨兰心中暗想,反正过不了多少日就要回汴京了,一来一回是个麻烦事,不过这些只是想想罢了。 李嬷嬷是余嫣然的祖母让人托了关系请来的,在成婚前几日,从河北赶到汴京。 没歇两日,就随墨兰来到了赵家,只知道盛家备下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直到今日对嫁妆单子才感到心惊,实打实的一百二八抬,若一直待在禹州,这一辈子能过得舒舒坦坦。 脾气好,性格温温柔柔的,听劝,对下人极为大方,这样的主子真是难得一见。 老太师夫人说的真是一点没错,跟这样的人,以后得前途定然不差。 第三日回门,墨兰被赵策英小心翼翼扶着下了马车,大娘子和盛长枫就在盛府门口迎。 两人下车见过礼后,大娘子走到了墨兰的身边,低声问起这几日过得如何,赵家有没有怠慢,沈氏有没有像袁家大娘子一样给媳妇脸面看、 而长枫像是有预谋一把拉住赵策英的手,往盛府里走去,去拜见盛纮。 等大娘子问了一通,墨兰一一应下了,大娘子放下心,让墨兰去林栖阁。 林噙霜在林栖阁的门口左顾右盼,看到墨兰那一刻,哽咽住声音,脱口而出,“墨儿。” 进了屋,两眼直直看向墨兰,不断打量,仿佛三日不见,恍如隔世。 过了许久,久久叹息一声,“瘦了。” 墨兰亲昵抱住了林噙霜,“昨日墨儿去裁了一身衣裳,腰间的尺寸还大了一些呢。” 林噙霜紧接问道,“这几天过得可还舒坦?那赵策英待你如何?” 墨兰低下头,含着女儿家娇羞的神态,“阿娘,你瞧女儿的样子,像是不舒坦吗?赵策英是个良人,他待墨儿好。” 林噙霜欣慰点了点头,看墨兰身上的首饰,以及溢出眼角的高兴,彻底放下心。 “去正厅见你父亲吧,他正惦念你,还有,枫哥儿似乎有话要对你说,等拜见了父亲和大娘子,你去见见枫哥儿。” 墨兰陷入沉思,顾廷烨没有一点去禹州的迹象,长枫见她大概是为了这件事。 她不禁想,断了男主的青云路,难不成真的成不了事? 她当初选赵策英,不是为了和他共赴黄泉…… 眼下只能去看长枫是作何安排的,自己在作决断。 墨兰走到了正院,大娘子和盛纮端坐在椅子上吃茶,赵策英坐在一旁和盛纮不知道说什么,竟引得盛纮笑出了声。 看到墨兰来了,赵策英一把迎上去,牵墨兰的手,跪在蒲团上,对大娘子和盛纮磕头跪拜。 大娘子柔和开口看向赵策英,“我家墨兰没给你添麻烦吧?” 盛纮听完大娘子的话,眉头一皱,好不容易回来见一眼,还说这样丧气的话,墨兰什么品行,大娘子能不晓得? 赵策英十分上道答道,“墨兰最是懂事知礼,家中父母喜爱都来不及,何谈添麻烦?” 盛纮接过赵策英的话,“瞧你们夫妻两和睦,为父也放心了,此番禹州路途遥远,你多担待几分。” “那是自然,岳父不必忧心,若有机会,我会带墨兰常回汴京。” 盛纮知道赵策英嘴上说得轻巧,但实际做起来,难如登天。 官家的身体已经不行,等两王其中一个登基,赵策英就要一辈子待在禹州了,更没机会回汴京。 盛纮一想到自己可能一辈子见不着墨兰,情绪猛然上来,拉着赵策英的手说了许久,才放两夫妻去用饭。 女眷一桌,男子在外头一桌,长枫,长柏,赵策英和盛纮又是大眼瞪小眼,除了长枫的话多些,还笑着要去禹州瞧瞧,其余两人都异常沉默。 盛纮的情绪才上来,连饭都吃不下去。 而长柏,不熟话不多,偶尔说两句客套话,又低头埋头吃饭。 相比起来,女眷吃饭可热闹多了,墨兰向大娘子敬完了酒,一番话下来,把大娘子说得声声哽咽,就如同自己嫁女儿一样。 如兰大大咧咧拉着墨兰的衣袖,问东问西,女儿家对这种东西,有种天生的好奇。 更好奇的就是夫妻两人的相处,比大娘子都关心几分。 明兰则拘谨坐在椅上,低头吃饭,等大娘子说到关键处,再适时说两句话。 墨兰看探头的是长枫身边的小厮,和大娘子知会了一声,大娘子爽快利索让墨兰离席。 同父同母的兄妹要见一面,她还能拦着不成? 长枫靠在栏杆上,看到一抹绿色的身影从小门出来,招了招手。 墨兰慢慢走上前去,“哥哥找我?” 长枫点了点头,又从屋内唤出了两个人,“现在两王相争,局势不明朗,怕会波及到禹州,我知道你骑射功夫不错,但他们要真的起了心思,你怕是有危险,刀剑无眼,你要好好护着自己,这两个是我给你挑的,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两人微微行礼,墨兰颔首,长枫继续说下去。 “青山和载月,身手都不错,还有和我交好的何家三郎,今年没有高中,断了读书的念头,一身的好武艺,打算去投军,我托赵策英暂且收留一阵子,先留在禹州随赵家父子历练,明日和你们一起启程,真遇到事了,他也会保护你。” 长枫自从知道顾廷烨没有动静后,心中急得不行。 急归急,脑子里一直在想法子,他怕有变故发生,早早就安排好了人,青山,载月和何家三郎是他手里早早备下的两副牌,就算结局再怎么样,总要把自己的妹妹给护住。 墨兰极为诚恳,“多谢哥哥。” 长枫心中似乎还有愧,“你我之间说什么谢字,兄妹间互帮互助本就应该,你这一趟去禹州多保重。” 做完这一切,长枫彻底放心,吩咐了两句,消失在墨兰的视线。 长枫像陷入了一个怪圈,总觉得所有的事,都是他推进的,就比方说赵策英…… 他和妹妹之间本就不该见面,更不该成婚,平白卷入这场斗争中, 墨兰则对长枫的思想觉悟很满意,有了两人,她不必再寻人去保护大邹氏和沈氏了。 第300章 知否盛墨兰34 用了午饭,墨兰随赵策英回赵府,府中的下人已经在收拾行李,给马匹喂草料,准备明天启程去禹州。 天空染上夜色,李嬷嬷和两个小丫头还在忙嫁妆的事情,墨兰面对铜镜将头上的发饰一点点卸下。 赵策英沐浴完,悄然走到后面,唇边泛起温和的笑容,手中紧握着墨兰的乌发,悉心梳理,梳的极其用心,动作也很轻。 墨兰察觉是赵策英,用手撑住脸。 人在放空的时候,最容易被人误认为是沉思。 赵策英以为墨兰是在想家,低语哄了起来,哄了两句又提到了打猎的事。 赵策英见墨兰对打猎的事感兴趣,干脆多说了两句,禹州盛产鹿,每逢八月,赵家和沈家一群人总要去林子里打猎。 她没想到赵策英还有几分讲故事的天赋在其中,听着听着竟起了困意。 赵策英把墨兰抱入怀中,轻轻柔柔放到床上,相拥而眠。 第二日起来拜见赵宗全和沈氏后,两人一同上了马车,马车里备上了解闷的话本以及蜜饯糕点。 马车颠簸,在马车上看话本属实不是解闷的法子。 前两日安生在马车待了几日,到了驿站再歇息,腿坐得麻。 随后几天,墨兰等日头不晒,骑马跟在了赵策英的后面,赵策英起先还顾及墨兰,怕墨兰骑术不精,受了伤。 没想到,几日观察,他险些落了下乘。 临到赵家宅子,早早有小厮向前报信,赵家宅门大开。 大邹氏以及站在一边沈从兴,背后还藏着一个女孩,女孩大胆朝两人张望,想来是小沈氏了。 沈家在禹州有几分话语权的,赵宗全当初做了禹州的团练使,是打定主意要安生在禹州待下去的,遂娶了沈氏。和沈氏一家交往密切,赵宗全有心,沈氏铆足了劲营造两家交往密切的景象,自然而然热络起来。 赵宗全才下马车,沈从兴迎笑一把揽了过去。 看向侧身下马的两人,“英哥儿可算回来了,咱们家的玉珍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等英哥儿回来呢。” 沈玉珍看到两人走近,细细打量起她这个外甥媳妇,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通身的气质……和她在禹州见过的人都不同。 听说是从汴京来的高门贵女,是难得的清流人家的女儿,沈玉珍一听到清流人家,就想起自己嫂子给她相看的读书人,一个头两个大。 说好听是读书人,说难听了,不过念了几本书,脑子都念不透彻了,怕是连个官都当不上,还和自己的嫂子提要求。 这盛家倒是名副其实,两个公子都高中了。 而眼前的人,是自己侄子亲自求的,不像是她侄子般能陪她随意玩闹的。 看她干脆利落下马的姿势,是那群大家闺秀没有的,内心隐隐藏了几分期待。 反正看起来不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性子沉闷枯燥,只知道绣着花样的大家闺秀。 赵策英拉着墨兰的手,走上前去,调笑道,“小姨盼着我,是想我啊,还是想我陪着你去钓鱼、打猎还是上树摘果子啊。” 沈玉珍骤然听到赵策英喊她小姨,心中别扭得慌,赌气一般没有应答。 大邹氏连连笑道,“你啊什么时候改改疯玩疯跑的性子。” 沈玉珍一双眼睛极其灵动,转而拉住大邹氏的衣袖,佯装恼怒。 “嫂嫂,你也说我!昨日你还夸我活泼开朗是难得的天性,今日就说我是疯玩疯跑的性子。” 趁沈玉珍说话的功夫,赵策英也低声介绍起来。 “同我父亲说话的是我舅舅,你前面那位是我舅母,站在身后的姑娘,是我母亲的妹妹,比我还小几岁,天生是个不受拘束,好玩的性子,每年秋狩就属玉珍是最高兴的,外头庄子一片鱼塘,改明正好陪你和玉珍去钓鱼。” 墨兰朝两人恭敬行了礼。 大邹氏天生一副清丽面孔,待人亲切和睦,行事稳重且有威仪。 谈笑间,已经把墨兰扶起来了,说了好些夸人的话,沈玉珍也在大邹氏的安抚下,停了脾气,和气和两人说起话来。 看及谈吐,大邹氏还真如旁人说的那样好,一边能让她不尴尬,一边也能安抚好自己的妹子,难怪沈从兴念念不忘。 赵策英身边的无言把汴京时兴的布料胭脂,以及沿途买的糕点点心放到随侍的女史手上,沈玉珍的眼睛都亮了。 她顽皮是没错,但爱美爱吃不是女孩子的天性吗? 沈玉珍把目光从自己的侄子,移到了自己的侄媳妇上。 这么贴心,选的花样这样好看,定然不是他侄子挑的,和墨兰对视一眼,亲热道,“多谢侄媳妇。” 紧接着,赵策英提及三日后要两人去外面庄子钓鱼,沈玉珍激动的心又抑制不住了,笑呵呵缠在了赵策英的身侧,商量之后要用到的渔具。 墨兰抬眸,如今是天真活泼,俨然和第二个如兰一样,怎么轮到之后就拎不清呢。 第301章 知否盛墨兰35 几人缓步朝正殿走去,沿走廊直直往前走,女史把门口的帘子打起。 入了座,沈从兴和赵宗全两人把汴京、禹州的事说了一通,才看向墨兰。 墨兰恭敬随赵策英一起喊了一声“舅父”。 沈从兴应了一声,毫不避讳,极其有压迫感,打量家中唯一的生人,墨兰。 墨兰原先抬着的头,缓缓低下。 说实话,长得有点像柯家二郎,太过于方正,眼神虽然凶,但看脸有一种异样的喜剧感。 直到大邹氏拉了拉沈从兴的衣袖,沈从兴才把目光收回,沉声把大邹氏提前准备的礼,让小厮送到赵策英的面前,随后对沈氏和赵宗全说了两句恭喜的话。 沈从兴一个军痞子,这样打量人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禹州,他们都习惯了,自然是无所谓,但汴京来的大家闺秀不知情,这样生生打量人,和树威风有什么两样。 沈氏心急得慌,就这么一个好姑娘,成了英哥儿的好媳妇。 性子品行是极好的,人在礼节上挑不出一点错处,她打定主意,是要为维护好这段婆媳关系的,可别被她大哥那么一唬,以为是赵家不待见墨兰。 等沈从兴走后,沈氏拉着墨兰,掏心掏肺开口。 “墨兰,你舅父他就是这个脾气,在军营中习惯被养坏了,训起新兵来,就摆这样的神色,一来二去也就习惯那么看人了,你别多想。” 墨兰和沈氏不在一个思路上,自然没有多想,被打量不就被打量吗? 自从她入了赵府的门来,又谁没有打量过她? 不过是沈从兴看到格外明显了一点。 墨兰的笑格外恭顺,也是沈氏最期待,贤妻良母的笑。 “母亲说笑了,舅父不过是关切我这个做小辈的,多看两眼。” 沈氏安心下来,这儿媳果真是通情达理,接过身边余嬷嬷递来的巾帕擦了擦手,“你能那么想,我的心就放下了。” 沈氏这话说的突然让墨兰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除了这个她还能怎么想? 还不如和沈氏上演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场面。 接着是建府和官家权的事,原先给英哥儿留的屋子空的地方是大,但被英哥儿一通胡闹,全改成了书房,演武场,专门收纳武器的屋子,一来二去,就不剩几间了。 若是英哥儿当初是娶了禹州的孩子,凑合凑合还能住,但娶了墨兰,定然是不能将就的。 往长处去想……若是纳妾,再生几个孩子,就不够地方了,不如在临不远处新建一个宅子。 不过沈氏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多虑,先不说当今的官家……就说那些个宗室,能有两三个男孩,已然可以称得上多子多福了。 如今府里头,挑的妾室是好生养的,细细算下来,只有两个男孩。 至于管家的事宜,新的府邸早早在议亲的时候就开始建了,再过三个月就能建成,待那时,除去十五、三十请安,两人的家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紧接着,挨在沈氏身旁的余嬷嬷将一大串钥匙递到了墨兰的手心。 “你才来禹州,本该和大郎在禹州好好玩上一趟,可你公爹自遭了难,又是奔波,身体不大不好,我的年岁也大了,没有精力,一边照顾你的公爹,一边忙内宅的事宜,从今日起,赵家就由你来管家。” 墨兰假意推脱,“母亲若是精神不济,我能在一旁协助,儿媳才来禹州,人生地不熟的……” 沈氏的笑更加慈爱。“正是因为人生地不熟,我才要把管家权交于你,好叫旁人都知道,我沈从英的儿媳不是个好欺负的,余嬷嬷也会再一旁帮衬你的。” 墨兰落落大方应了一句,“儿媳定然不负母亲的期望。” 沈氏的笑意更盛,心中也越发满意。 余嬷嬷把屋中的账本整理了一番,让女史通通搬进了两人的院子里。 随后,沈氏带墨兰在赵家转了一圈,把赵家的婆子给认了一圈。 原先跟着赵家来的婆子并不多,大多都是沈氏从家中带来的陪嫁 。 赵宗全无意府中内宅权利,只想在禹州过好自己的安生日子,带来的婆子管家都掌管外头的铺子。 赵府的院子不多,妾室自然也不多,能让沈氏提起的,只有刘小娘,因为身边有个孩子傍身,其余皆无所出。 乘着马车,把赵家在附近的铺子逛了一圈,直到傍晚用了饭回来。 墨兰回来后,在院子里仔细走了一圈,走到演武场时,摸上了趁手的弓,把人都给打发下去,饶有兴致抬起胳膊,只听见嗖的正中靶心。 深夜,赵策英低眸认真批阅这几个月落下的军务。 听无言的话,心头猛然一震,原来墨兰手上薄茧,并非是因为习字临帖。 因为是女子,他从未往那处去想。 但除去诧异,他没有多想,他的墨儿已经那么优秀,再会个箭术又何妨。 难怪那日墨儿听到八月打猎的事情眼前一亮。 一缕幽香自屋中散开,整个家中,也就墨儿会侍弄这些香料花草。 前些日子墨兰还手把手教他如何去制香,当初他还当是闺房情趣,跟墨兰学了两日,最后发觉自己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就此作罢。 第302章 知否盛墨兰36 八九月的天气闷热烦躁,墨兰手中捧着李嬷嬷刚切好的瓜果,放到了桌上。 又是柔声细语的一句话,“听外头的小厮说你自回来就一直处理公务,连东西都未吃多少。” 紧接着接过云裁刚刚打湿的帕子,一阵湿软覆在了额头,“去汴京的时日太久,回来的时候,遗留的公务都堆了那么高,只怕要熬上几天了。” 擦净了手,吃了两口,又说道,“还是母亲说的对,有了媳妇,也有人疼了。” “大郎屋里头的女使难道不心疼大郎?”墨兰随口接道。 赵策英轻声笑了笑,旋即是明白了什么,继续开口道。 “说什么呢,前院的事是由无名来负责,院里头多半是小厮,屋内伺候的是吴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就今日陪你在后院走动的,还有新来的几个小女使我同你一样才见过。” 眼波游转间,一声闷闷的“嗯”了一声,似乎有几分不信。 墨兰心中当真有几分疑虑,赵策英院内鲜有女使,就三四个,长得还算清丽,如今赵策英和她说并未见过,哄她也不至于是那么哄的。 说实话,她并不介意有一两个小妾,毕竟人不能既要还要吧。 得到了荣华富贵,总要失去点什么才心安。 但夫妻间总要坦诚些。 赵策英恍然想起了半年前的事情,正值母亲替他相看姑娘,连连相看了好几个,最后无果而终。 也不怪母亲心急,按照他的年纪,在禹州,早该寻一门亲事了。 禹州地方小,那些妇人没有汴京里的妇人有打马球,插花,点茶雅兴。 最爱嗑瓜子,绣着帕子,将家里的长事、短事乱说一通,一张嘴把旁人处于一个难堪的位置。 再拖下去,什么离谱的风言风语都能传出来,对大郎实在不利。 沈氏深谙这个道理,于是费劲力气又找了好些个,甚至门当户对都不考虑了。 而他躲在屏风后面,看了一个又一个,心头没有一点感觉。 沈氏不禁怀疑是儿子天生的冷淡,后来又归结于是公务繁忙,早晨走的时候不见人影,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是不见人影。 为此,和赵宗全说了许久。 赵宗全没有松口,好男儿志在远方,有功名傍身才是实的,等谋个一官半职的,媳妇不是随便挑吗? 他这媳妇什么都好,就是轮到大事的时候什么都拎不清。 同时他也平等看待常常出入赵家的小沈氏和小邹氏,两人刁蛮任性,更拎不清事礼,而他是在汴京待过的,和汴京的大家闺秀一比较就什么都看出来了。 禹州的妇人向来如此,相比之下,他的媳妇已经算明事理了。 别人家的女儿,他也没有理由去管,眼下只能把自己的女儿给管好,而对自己女儿影响最深的,不外乎是两人。 沈氏,以及英哥儿未来的媳妇。 对此,就凭英哥儿爱护幼妹,赵宗全不担心他会将就。 直至看到最后一批人选的时候,赵策英离席而走去了演武场,那相看的姑娘早早发觉屏风后藏着一个人,好奇之下,跟着赵策英一同离去。 正舞刀弄枪时,一处人影闪过,他这些天忙着应对母亲,心神不定,伤到了那位姑娘的手臂。 那姑娘是个好说话的,沈氏让郎中来诊治了一番,哭哭啼啼就回去了,赵策英还特地带了些东西去齐家赔罪。 那姑娘家中并不是个好说话的,竟想借此让赵策英娶了齐家姑娘。 赵宗全这个好性子的人也不肯,齐家从前是个农户,这些年,出了一个小官,齐家才发展起来,本身是没什么根基的,如此就罢了。 齐家七大姑八大姨的,全指望那小官升官发财能带带他们,齐家父母不是个明事理的,怎么算,这件婚事都成不了。 齐家眼见赵宗全不肯开口,又开始胡乱散播谣言,想用谣言来逼赵家,齐姑娘手臂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齐姑娘被家中所逼,不真不假的东西全数说了出来。 赵家解释了一通,那群妇人反而闻着解释的风声,随意揣度,越描越黑。 直到用银子收买了齐家部分亲戚,齐家人重利,风向才有所转变,赵家有赵家的解决法子,齐家也有齐家的法子。 竟买通了在前院伺候的女使,铁了心想要促成这段姻缘。 赵宗全的手段这才强硬起来,和沈从兴一商量,靠着手中的权直接把齐家的官给撸了,沈从兴怕齐家再起幺蛾子,带了几个兵去吓唬了几趟,人就老实了。 沈氏对他屋中女使被收买一事心有余悸,除去几个心腹,通通都换掉了。 赵策英头一次在这种事上栽了跟头,心中烦乱,接下父亲交代的事宜去了汴京,遇到了如今的娘子。 一言一语间,赵策英把这件事抖个一干二净。 “墨儿,自发生了这事,我就来了汴京替父亲办事,院内的事一直由吴嬷嬷把持,我实在不甚清楚,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将屋中的人换光了。” 墨兰对上了那双真诚的眼睛,而后那双眼睛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被误解的委屈,看上去有些笨笨的。 像个木头一样。 赵策英挠了挠脑袋,自己洁身自好总该不是一种过错吧,只是对上墨兰的眼睛,为何……有些心虚呢。 又觉得墨兰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只当是吃味的话,心头那处倒也被填的满满的。 “当真。” 墨兰的手指不小心沾到了砚台上的墨汁。 赵策英一把顺过旁边的帕子,把墨兰的手拉起,用帕子一边细致擦拭手中上的墨水,一边拔高了声音憨厚笑道。 “真的比金子还真!” 墨水沾在手指上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先前额头上的热汗又冒了出来。 赵策英寥寥几个字再加上一看就是老实人的面孔,墨兰十分受用。 轻笑了两声,唤了一声云裁,把手掌覆在了水上,撩起袖子。 赵策英看见了墨兰手腕上的银镯子,镶嵌了两片金叶子,是两人策马路过市集边上买的,墨兰的首饰多,而这只细细的银手镯属实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 能换墨兰一笑,俨然算得上物尽其用。 没想到墨兰戴了那么久,两圈交缠在一起的银镯子,晃荡的金叶子,在烛光下,明晃晃的,格外好看。 赵策英无端想起前些日子读的书。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夜色渐深,眼前的堆成山的军务已然看不成了,赵策英一把把墨兰横抱在怀里,把墨兰的手掌心覆在了他的心口。 “你且摸摸为夫的心真不真。” 这句话说的很难不让人心动。 墨兰此刻真真切切觉得赵策英有些傻,不像木头,像一条傻狗。 第303章 知否盛墨兰37 另一边,长枫,明兰和老太太启程好几日了,明兰和老太太在马车里坐着,说些体己话。 长枫骑在马上,四处张望,马车后面跟着不少侍卫和家丁。 前面是六七辆车,跟在后头的人还是多些。 那些官家富户也是从汴京到宥阳的方向,长枫下了拜帖,长枫本就为官,那些富商见了帖子十分客气,说路上必定有照应。 傍晚,马车渐停,长枫早早吩咐客栈备好了饭菜。 正准备下车时,房妈妈拉开帘子,看向老太太,似乎有几分犹豫,明兰开口问道。 “房妈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房妈妈犹豫了会,开口道,“前几日我就发觉咱们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本以为是那些富商载物的马车,今日看见齐国公府的小公爷从马车上下来。” 明兰心中乍然一惊,“我们走我们的,房妈妈别管了。” 房妈妈继续道,“我瞧见了小公爷下马车后,小公爷身边的不为让我替他带句话,说,有话想和姑娘说,就几句话,说完绝不叨扰,姑娘若是不出来,他就跟着马车一路去宥阳,同时也想向姑娘和老太太赔给不是。” 明兰听完房妈妈的话,没有先前那么慌张,心中此刻多了一分决绝,“这简直就是泼皮无赖,房妈妈,你去赶他们走。” 老太太沉声道,“怎么能赶的走?既然一路上跟来了,还跟了那么久,就摆明了走不了,你若是不见,说不准真跟到了宥阳。” “祖母,那……” 明兰透过窗户看去,余光看到了不为的身影。 老太太似乎感受到明兰心中的那一份决心,拨开手中的橘子,递一个放在明兰的手中,“既然躲是躲不掉的,不如把话摊开说明白。” 太阳西落,明兰戴上帷帽,身边跟着小桃和房妈妈,前去赴约。 齐衡见明兰来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一见到明兰,“六妹妹。”不由脱口而出。 “房妈妈说你有话想对我说。” 干干脆脆的一句话让齐衡手足无措,口中的话噎在了喉中,气氛戛然安静下来。 “蜜饯要吃吗?”齐衡把不为手中装着蜜饯的罐子递到了明兰的手中。 很久之前,齐衡也是如此,平宁郡主每每给齐衡带了许多东西,齐衡让不为分给哥哥姐姐们,唯独对她,一副傻笑的面孔。 “六妹妹,蜜饯要吃吗?” 其实明兰心中也记着齐衡对她的好,同时也记着她因为齐衡受的苦,接过罐子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 “多谢小公爷,小公爷快些回去吧,不然平宁郡主该急了。” 齐衡没把明兰的话给听进去,自顾自道。 “六妹妹,我今日来是想把话给说明白的,长柏成婚那日,我以为母亲是来替我说亲的,并非……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成这样,我向你保证,等你从宥阳回来,定然会听到好消息的,你且放心。” “小公爷,我今日来也是想把话给说明白的,同时也是把这件事来做个了结。” 齐衡听到了结两个字的时候,心中蓦然空落落的,怅然若失,紧接着明兰继续开口。 “你能喜欢我,我很感激,可……我们不合适,小公爷你根本不了解我。” 齐衡的紧紧攥紧手,一下子激动起来。 “我如何不了解你了!自念书起我就一直默默观察你,最是懂事乖巧,安安静静的不同人去争什么,我也正是喜欢你这副性子。” 明兰的心咯噔一下,彻底放下了,笑了笑。 “所以在小公爷的眼中,我就是那个安静懂事的庶女?看来小公爷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小公爷,你别费力了,你说的再多也没用,左右不过是平宁郡主的意思,平宁郡主不喜欢我,我又位卑人轻,连踏入齐国公府的资格都没有,快些回汴京吧,请小公爷别为难我了。” 还未等齐衡应答,明兰转身而去,“元若哥哥,咱们都往前看吧。” 只剩下齐衡呆呆看向明兰背影一点点消失,嘴中还呢喃道,“我怎么就不了解你了?” 边上马车的窗帘被打开,齐衡心中一紧,“母亲。” 平宁郡主到底是害怕齐衡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偷偷跟了上去,也听到两人的对话,果真她的儿子一点都不了解盛家那位庶女,骨子里哪有表现出来的柔顺。 “元若,走吧,回去吧。” 齐衡还在苦苦哀求,“母亲,你就答应了吧,就当是我求求你了。” 平宁郡主叹了一口气,“盛家那个庶女自己都没那个心思了,你又何必苦苦挨上呢?” 齐衡并未说话,泪含在眼眶里一直打转,倏然,一滴眼泪滑落在脸颊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非但是流了泪,眼泪像是止不住了一样。 平宁郡主也在反思,她是不是把齐衡逼得太紧了些,温声道,“元若,走吧,回去吧。” 第304章 知否盛墨兰38 明兰回来路上,祖母没有开口说什么,也没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用了饭就去屋子里歇息。 她好像又想明白了一些事,她或许不必装作胆小谨慎的样子。 她背后有祖母,即使处处藏拙,祖母也会说出一百个她的优点,替她选好未来的夫君,甚至替她备好一份丰厚的嫁妆。 反观她的四姐姐和林小娘,好像……不去争就什么都没了。 不过争好像也没争到什么,那姐夫,一张圣旨就把自己的四姐姐给娶走了,听府中的下人林栖阁似乎半夜里能听见幽幽的哭声。 念此,心中的气也渐渐散开了,第二日,又缠着老太太,在马车里亲昵说起话来。 ……………… 禹州。 墨兰陪小沈氏去外面的庄子钓了几次鱼,趁秋天来临,和赵家,沈家以及邹家去周边的树林狩猎。 遇到了邹家那个极品—小邹氏。 狩猎全过程,她一个人骄纵着一口气,骑上一匹温顺的马,手拉不住弓,还握不住手中的缰绳。 看到猎物非但不伺机而动,反而捏着声音一直喊着姐姐姐夫,顺带把赵宗全和沈氏也喊了一通。 沈从兴想惯着小邹氏,大邹氏觉得没脸,看了眼沈从兴,他立刻懂得了大邹氏的眼神,没搭理小邹氏。 小邹氏自然气急,看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姐姐、姐夫竟然弃自己于不顾,气哄哄就策马而去。 她气归气,但没过一会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控制不住缰绳,又一边哭出声喊着救命。 此刻,大邹氏的耐心降到了极点,冷下脸让沈从兴去救。 邹父邹母不管小邹氏作妖,和赵宗全两夫妇说了话就往林子深处去。 毕竟摊上这么一个女儿,自己也觉得难堪。 赵策英早早就带墨兰走得远远的,他早早就知道邹家那个三姑娘是个糊涂的,凡是有她的地方,定然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这些年倒是苦了大邹氏和邹父邹母的管教,没有一点成效,刁蛮的性子反而变本加厉。 身边的小厮替赵策英和墨兰把猎来的猎物都给收在手里。 夕阳西下,后面仆从手中的东西已经放不下了。 赵策英让后面的小厮把东西给带回营地,自己则和墨兰再独自相处一番,后面的无言看到自家公子的眼神,麻利地加快了脚步。 两人往林子深处去,直至看到了一条溪流,往远处看,有个大院子。 下了马,接住墨兰,牵手慢慢往前,指向远处的院子,笑道。 “这是我年少时陪父亲狩猎看见的,父亲见我喜欢,买下了这处院子,当做我生辰礼物,院子偏,但别有一番意境,每年总要住上几日。” “走,我带你去瞧瞧,空出了一间屋子,你正好琢磨琢磨喜欢什么物件,放进屋子里。” 墨兰抬头,被动跟着赵策英的步伐,一点点往前走去。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赵策英给攻略了一样。 就连路过小溪时,赵策英还把墨兰给抱起来,怕弄湿了鞋袜和裙摆。 见到屋子全貌的一瞬间,墨兰突然想到后续的计划,这院子不就是一个天然的庇护所吗? 看赵策英的神情,恐怕连沈氏都不大清楚赵策英还有这样的院子。 届时,她只要带上几人,有青山和载月,以及几个护卫在此处躲着。 几人都会无事。 赵策英不知道墨兰脑海中的想法,看到墨兰嘴角的笑意,以为是喜欢。 又看了看地上的落叶,温声开口。 “今年一直不得空来这里,这个院子一直由山上的农妇打理,只定期扫扫地上的落叶和桌上的灰尘,你若是来我定然好好让人打理。” 墨兰往里面走去,是难得清静的地方,拍了拍书桌上已经泛旧的书籍,笑吟吟道。 “夫君我很喜欢。” 抬头再往上看,脸上红成了一片。 慢了半拍才吞吞吐吐哑声道,“娘子喜欢就好,过上几日我让无言带人从里到外打扫一遍。” 墨兰不禁想还是这样的人好相处,都成婚好几个月了,面对她还动不动脸红,一句连情话都算不上的话。 硬算下来,大概是算表达一种满意。 偏偏眼前的人就意动,脑补了许多。 赵策英说话算话,第三天等彻底打扫了一遍,就告几天的假,只带无言和青山,在深山院子里胡闹了好几天。 除去夫妻两人的胡闹,墨兰难得在人际关系中碰了壁。 小沈氏热衷带墨兰去各个夫人的宴会中兜转,去了几趟,发觉了小沈氏那层活泼皮底下藏着狭小的眼界。 总的来说,就是帮亲不帮理。 禹州的妇人亦是如此,结亲的家中都自动形成一个圈子,会主动排挤圈外的人。 就比如说墨兰,一个从汴京来的,和她们不同的女子。 起先还是一种新鲜感,每次各个府中办宴总会递上一份拜帖,等打听完她身上所有的事情后,就明晃晃的对外排挤。 这一份恶习也传到小沈氏的身上,不过是一份对她有利的恶习。 小沈氏的心只足以把沈家和赵家交好,乐意同她玩的,记在心里,并且划分为可以亲近的范围内,无脑偏袒。 等府邸建好,墨兰干脆懒得走动。 反正她不是来禹州扎根住下的,再过几个月,就要走了,那些禹州妇人说什么也和她无事了。 再说小沈氏的话虽说处处为她着想,但其实是没有必要的争端,小沈氏越反驳,那些禹州的妇人反而更会挑墨兰的刺,把盛家从前的那些破事放在席面上一直说。 她也不愿,日后回了汴京,小沈氏口中一直提起禹州的恩情。 捧着手上的话本,撑着脸往下一页页翻去。 屋内的帘子被拉起来了,打断了墨兰的思绪。 边上的云裁看到是赵策英回来了,会心一笑,往后慢慢退去。 赵策英看到伏在桌案上的墨兰,笑了笑,对外面示意了一眼无言,走上前去。 “大郎怎么今日回来那么早?” 赵策英揉了揉墨兰的肩膀,“今日事少,想着娘子无事,就回来的早些了,趁天色还早,要不要出去一趟,也好为你挑些首饰。” 墨兰刚想应下,一道微弱的叫声从门口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可怜巴巴的。 “好像外头……有只小狗。” 无言把狗抱在怀里,那小狗身上有几处伤口,棕黄色的搭配上无辜的大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无言除了在赵策英面前做事,其余的事一概不管,今天公子在外面捡了一只狗回来,让他去喂一些食,洗干净,可他还没动,小狗就一直挣扎,低声呜咽。 “公子,它不肯吃东西,洗澡一直挣扎,属下实在没有办法了。” 小狗被无言抱得难受,哀嚎了几声,放在了地上。 墨兰瞧着新鲜,走上前去,半蹲在地上,抚摸小狗头顶上那撮发白的毛发。 小狗舔了一圈身上毛,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看向墨兰。 赵策英跟在身后,接过无言手中搅碎的肉泥,蹲在地上,递给了墨兰。 小狗这下不抵触了,整张脸埋在了碗里面,舌头卷着肉泥里的汤汁,一口一口吃下去。 赵策英开口道,“今天回来的时候和无言在路边瞧见了一只小狗,缩在墙角可怜得紧,就带了回来 。” 说这话的时候,赵策英的声音放的很轻,沾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缱绻,一双锋利而又温柔的眼睛对上了墨兰略显淡漠的瞳孔。 原先赵策英是想把小狗送到庄子上养着,见墨兰如此喜欢,又想起大邹氏说起禹州妇人不大待见墨兰的话。 商量了两句就把小狗给留下来了,正好他不在的时候,它能陪陪墨儿。 等小狗把碗里头的东西吃完,摇了摇尾巴就往墨兰的脚边上蹭,赵策英扯过自己身上的衣裳,就把小狗紧紧裹住,给墨兰抱在怀里。 赵策英记得这身衣裳是墨儿最喜欢的一件,这身布料样式是禹州买不到的,要差人去汴京才能买到。 墨兰把小狗抱在怀里,小狗格外亲昵往前凑。 挺乖的,也挺笨的,就和眼前傻笑的人一样。 无言皱了皱眉头,对一旁的露种说,“大概我天生不受这些东西喜欢。” 露种噗嗤一下,低低笑出了声,“大概是你长得太凶,总是皱着眉。” 无言不自觉放松下来,反问道,“有吗?” 露种点了点头。 后来,两人给小狗取了名叫慢慢,倒不是有什么典故在其中,就是做起事情来慢慢的,反应也慢慢的。 墨兰在禹州无趣的生活又多了一项,遛狗。 她管的事情不多,像喂食、沐浴、给慢慢做衣裳都由专门的人去做,这样带慢慢玩,就成了一件轻松的事。 小沈氏怕狗,墨兰把慢慢当成眼珠子在疼,新开的府邸和赵宗全沈氏的府邸有一段距离。 久而久之,小沈氏也少来找墨兰垂钓,出去买衣裳。 第305章 知否盛墨兰39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元宵佳节。 难得清闲了一整天,赵策英和墨兰晚上回赵府用了晚膳。 夜色将近,赵策英和墨兰带小沈氏以及小女儿琪姐儿一同去了闹市。 小沈氏和琪姐儿是一起玩闹到大的,看到新鲜的东西就止不住想往里面凑。 琪姐儿美其名曰不打扰哥哥和嫂嫂的相处,拉起小沈氏的手,围在街上看舞狮。 禹州的许多习俗是汴京里没有的,墨兰从西街赢到了东街,墨兰看到赵策英在一个摊子面前停住了脚步。 一个糖画摊子,摊主手持汤匙,挥洒糖汁如墨,一幅幅城楼的亭台楼阁,各类栩栩如生的动物便跃然纸上。 不光是赵策英在看,许多的路人也被吸引在了摊前。 “师傅,您能做个立体的灯笼样式吗?”赵策英开口问道。 摊主向赵策英抬头望去,不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生得也不魁梧,身上的衣裳腰间的玉佩皆为华贵之物,这才确信了这位公子并非是来砸场子的。 摊主颇有几分为难,“公子,您这不是为难人吗?您说的立体的灯笼样式,小人是瞧过,可从未做过,小人学艺不精,公子不如去其他摊子瞧上一眼。” 赵策英幽幽开口,“我都看过了,当属你的手艺最好。” 赵策英说完就让无言递上些银子,他在汴京的时候听谢家几位兄弟过这样的糖画,说得惟妙惟肖,可惜没有亲眼见过。 想来墨兰是见过的。 然后将手中赢得的灯笼摆在摊主的面前,很耐心开口,“要和这个像一些的,周围缠着的花也多围上一层。” 立体的花样是汴京时兴的,费时费力,考验耐心,眼前的公子给的银钱多,够他在街上摆上三个月的摊,连连应了下来。 盯着眼前的灯笼,手中的汤匙不停放下,又抬起来。 里面的糖汁凝固,被摊主一点点拼凑起来。 引得更多人驻足看摊主的手艺。 露种看到里面外面围着一群人,开口问无言,“姑爷还在里头呢?” 无言想起自家公子吩咐的话,“说是要给大娘子带一份糖画,大概里面的人多,主子还在里头等着呢。” 露种指了指远处的桥,“大娘子在那处等着姑爷,听投壶的摊主说,再往里面走,有一个戏院,下一出正是皮影戏,已经定了二楼的位置,琪姐儿已经和沈三姑娘去了。” 墨兰手上空空,投壶赢得的身外之物大多都给了小沈氏和琪姐儿,琪姐儿捧着一堆东西可别提有多高兴了。 恰此刻,赵策英踏着月色一点点向墨兰走来。 扬了扬手中的灯笼样式的糖画,最巧的是,那糖画是立体的,比那赢得的灯笼还要精致几分,通身是浅淡的黄,接近于白色,浓稠的黄一片一片被裹成了花枝,看起来惟妙惟肖的。 男人表达的爱意也很直白,大概就是把能得到最好的东西全数奉上,就连去隔壁城里走上一趟都要带好些布料首饰来。 “墨儿,你瞧。”赵策英的眼底是溢出的笑意。 墨兰把糖画给提起来,连连赞叹了好几句,“该带回去供起来。” 赵策英听这个话不乐意了,把围在一旁的花瓣掰开递到了墨兰的嘴里,“既然买了就是用来吃的,走去瞧瞧皮影戏去。” 说实话这场戏文很俗,也没什么名气,起初是禹州的一个说书先生口口相传,改成了皮影戏。 说得是一个书生在元宵节猜灯谜时瞧见了遇见一个姑娘,一见钟情,第二年后就成了婚,而后书生如愿当了官,因为性子太直屡次遭贬谪。 在贬谪的路上,那姑娘因水土不服离世,十五年后书生郁郁不得志而去,离去的时候满是不甘,望见黄泉路上,那姑娘苦苦等了他十五年,那份不甘烟消云散。 女儿家多愁善感,琪姐儿看着戏突然流了泪,拉了拉墨兰的衣袖。 “这书生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我若是是那书生,一定不会处处和旁人对着干,也就不会沦落到这个结局。” 赵策英每年元宵都陪琪姐儿看戏,他没什么感触,只觉得看这些东西怪浪费时间。 成了婚倒是有不同的感触了,轻轻拍了拍墨兰的手掌。 晃晃的烛光映在墨兰的脸上格外好看,接着就是这出戏文的最后一幕。 两人互诉一番衷肠,共赴黄泉。 第306章 知否盛墨兰40 才陪完赵父过完年,赵策英就要离禹州办事。 事情并不难,是替人送信的活,不过二十几日的就能回来。 无言走出门让女使收拾包裹,墨兰则替赵策英把该准备的衣裳都给备好,细细嘱咐起来。 等屋里的人走干净了,才踮起脚尖在赵策英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此次路远,你小心些,再不济多带几个人。” 赵策英点了点头,好像每次出门办事他的娘子总会伏在他的肩头,对他低语说出这句话。 又细细吻了回去,他并非当初那个毛毛躁躁的少年,半年的相处,他亦知道怎么亲吻才是最舒服的。 手掌握住了纤细、雪白的手腕,一点点攀了上去。 夜色渐深,墨兰果然喘着浅浅的虚气,又叮嘱了一遍。 不过这次是在床上,掺着欢愉又夹着些不舍,这让赵策英睡不着了。 昏暗的帐子里头,赵策英用手撑起头,视线看向墨兰的脸,另一只手勾在了墨兰的手指上。 明日就要离去了,自成婚后,他还许久没有……离开过那么久。 此刻心中被一种名为牵挂,这种无形的绳子给狠狠拴住了。 他突然想起在沈府同那群兄弟吃酒,几个兄弟都在笑他这辈子要被自个娘子给管住了 ,管得死死的。 他好像真的要被管住了,这样其实没什么不好。 也很公平,眼前的人牺牲为自己牺牲了一辈子,自己也乐意搭上一辈子。 赵策英就静静躺在墨兰的身边,一直到天空浮现一抹白色,揉了揉眼睛,掀开床幔,让云裁把窗户给虚掩的窗户给关上。 让人换了屋里的炭火。 一连二十几日都无事发生,在赵策英回来的时候顺带捎了一封信。 是林噙霜让人送来的,里头的话不多,多半是问自己过得如何,信的最后提起来,六姑娘要订婚了。 大概就是两个月后的事情,订婚对象是贺家的哥儿。 至于其中的缘由就是爱慕小公爷的荣飞燕被歹人掳走,再加上不为和齐衡屋中女使的惨死。 婚事自然而然就定下来了。 林噙霜写到第二页的时候,话里话外又在说明兰傻,分明吴大娘子对明兰也有意,当初可以选择伯爵府,偏偏选一个家世不显赫的人家。 以及云裁送来的第二封信,来自扬州的书信,她的人搭上了卫姨妈的线。 另一边的明兰也收到自己姨妈的来信。 先是恭贺了订婚之喜,再说了写信的意图。 她找到了生产时替小娘看诊的郎中,说小娘这胎吃得是胖了些,肚子里的胎大了些,除去生产艰难并无大碍。 看诊的郎中倒是说出了一二来,是被冲撞间导致孕妇情绪激动,后继无力,母子俱亡。 此次写信就想问明那日到底是谁冲撞了小娘,也好继续往下查下去。 明兰的心一惊,眸中略带几分迷茫。 她记得儿时的记忆了,是她和小娘在争辩,小娘让她不要冒尖出头,她没有听,反而是一句句和小娘在反驳。 又论到要把她寄养在老太太的膝下时,她也没听,逆着小娘的话继续反驳,紧接着小娘就捂着肚子喊痛。 所以……是她自己把她小娘和肚子里的孩子给气死的? 明兰颤抖着手,问向小桃,“我记得林小娘一直不喜欢我的小娘,你说会不会是她下的手?” 小桃慌慌张张走上前去,“姑娘,你胡说什么啊,什么下手不下手的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一定是林小娘……是她害了她小娘。 明兰的脑海闪过一瞬间的绝望,她小娘还有好几日生产,那时大娘子和父亲已经回来了。 林噙霜怎么能算的那么准,趁小娘有孕被冲撞,要了小娘的命。 她能想到一百种把自己摘出去的法子,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所以自己是真的害了小娘吗? 若是当初她没有惊到小娘,会不会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了……小娘说要把她给老太太养,那时父亲铁了心想让祖母养四姐姐,父亲的心是偏的,她如何能和四姐姐去争? 而且那时候,老太太也没开口说要养个孩子在膝下,是等小娘去了,老太太才开口。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所以说后继无力……也可能是小娘在为自己铺路。 自己如今过得那样好,甚至老太太还拿出压箱底的东西给自己做嫁妆,说要给自己风光大嫁,是脚踩着她小娘和弟弟的尸身在往上爬…… 明兰想此心中又生了几分烦躁。 此刻脑海里只盘旋一句话,不能再查下去了。 提起笔开始斟酌其中的话给姨妈回信。 第307章 知否盛墨兰41 很快林噙霜第二封信也在惊蛰那天送到了墨兰的手中。 明兰病了,病的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念叨生母,祖母担心得不行,想和贺家老太太商量延迟订婚的日子。 结果贺弘文来替明兰瞧上了几日,明兰那小丫头人又好了。 接着故作婆婆的口吻提起孩子的事情,墨兰已经一年过去了,还未有好消息传来,把林噙霜给急坏了。 在信中出馊主意,把先前陪嫁的丫头给自己女婿,先生个孩子再说,横竖都要管墨兰叫母亲。 其实林噙霜也不想提,正是两人蜜里调油 ,她说反而不好。 她怕墨兰背上善妒的名声,又怕等墨兰老了之后没有依仗,过上被人拿捏的日子。 其实赵策英的身体好,她的身体也好,再加上他就和喂不饱的狼一样,有孕不过时间问题。 不过从嫁进来后,时间一直不合适。 顾廷烨没了,就凭赵宗全那优柔寡断且刻在骨子里的温儒,十个赵策英也劝不动他老爹上京。 这事一定要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得做那个借口。 十里西畴熟稻香,槿花篱落竹丝长,垂垂山果挂青黄。 正是水稻成熟之日,前几日赵策英得到了一份密诏,官家先是褒奖了一番父子两人忠于职守,接着说自己的身体日渐衰弱,他日新君继位,要父子两人全力相助,必有大好前程。 官家这是四处嘱托,为未来新君继位做打算。 和赵宗全担惊受怕不同,赵策英对此颇为心动,这禹州并非要塞也并非富饶之地,他还年轻,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娘子能抬得起头来,为了日后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好的前途。 他要拼一拼。 当天夜里,赵策英还是把早晨密旨的事说了一遍给墨兰听,“你说为夫该不该去劝一劝父亲?” 墨兰应了一句该去,“大丈夫志在远方,况且密旨只说辅佐新君,又不是争皇位。” 赵策英点了点头,“你也知道咱们父亲的性子,外头雨下大一点,他都不敢出门,现在一道密旨砸到了父亲的头上,父亲今日都没出去过,该我说,父亲该做一个文官才对。” 墨兰:“那就缠着公爹,片刻不离,就算公爹不想,为了你,也不能一辈子缩在禹州,做这些闲杂的事情。” 赵策英也是那么想的,墨儿懂他啊! 墨兰紧接着提醒,“还有小何将军你也日日带在身旁,再给父亲身边添上几个护卫,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先安公爹的心再说。” 赵策英似有几分犹豫,“那小何将军是小舅子送来特地让咱们关照的,把人带在身边要是受了伤会不会……” 墨兰:“我且问你,那小何将军武力如何?” 赵策英:“自然是极好的,是个学武德好苗子,一把子力气,留在禹州实在是委屈了他,我早早同舅舅说,等再过半年就把人给送出去历练历练。” “既然是想把小何将军给送出去,不如先跟在你身边历练,届时被新帝重用,小何将军不必留在禹州,也有脸。” 赵策英不再说话,沉思片刻,他既然打算抓住这大好的机缘,身边一定要有个得力的人办事。 虽说脑子转的慢了些,但武艺好,带在身边不算委屈了他。 “墨儿你说的对,我这就去军营寻小何将军,再派人去家中保护父亲。” 赵策英转身刚走,就听见墨兰的呼唤。 一柄剑递到了赵策英的手上,“这些天要小心行事,保命的家伙好好带着,让无言也带上,日日不离身,还有,我也回一趟家,在母亲面前多劝劝。” 赵策英反复叮嘱,“墨儿,这段时间让青山和载月守在你身边,我也好放心些。” ………… 等赵宗全无数次眺望远方长熟透了的水稻,心中不自觉发痒,那是他自个操劳种的,也是来禹州为数不多的爱好,他该去看上几眼。 赵策英劝道,“父亲,眼下这个时候还是不出门为好。” 赵宗全被赵策英说得烦了,一把推开赵策英。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都答应了,我就去地里看上几眼就回来。” 赵宗全妥协了。 赵策英跟在身后,“父亲,儿子放心不下,陪你一起。” 当热风掠过金黄的水稻田,沉甸甸的稻穗在风中摇曳。 赵宗全手持镰刀,在稻田间穿梭。 弯腰将镰刀伸向熟透的稻穗,用力地割下,然后整齐地堆放在田地里。 无比珍重把稻穗捧在手上,极为虔诚。 赵策英陪在赵宗全的身侧,接过无言手中的镰刀,埋头帮赵宗全收割起地里的水稻。 第308章 知否盛墨兰42 “嫂嫂又去给哥哥和父亲送吃的啊,能不能带琪儿去看看,我好几日没看见爹爹了。” 墨兰摸了摸琪姐儿的头,如果没错,赵宗全该是今天遇刺。 “琪姐儿乖,现在外面不大太平,你乖乖在家里待着,我回来给你带福源斋的糕点。” 琪姐儿听了墨兰的话心头虽然不舍,但没有再缠下去,“那我想要福源斋的枣花酥。” “都听琪姐儿的。” 说完,墨兰把饭盒提在手上准备出发,青山和载月这几天被赵家的气氛所染,颇为紧张,再加上长枫临走前的嘱咐,眼睛一刻离不开墨兰。 出赵府的门后,墨兰打发云裁去福源斋买枣花酥。 已经谋划好几天的事,有青山和载月就足够了,至于云裁,只是个弱女子,去了只能被当成靶子。 赵宗全和赵策英两人把话给说开后,坐在水稻田里探讨未来的事。 不知为何,赵宗全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刻在骨子里的不踏实,总觉得有事会找上门来。 “墨儿在这。”赵策英看到墨兰被淹没在金黄的稻田里,招手唤了两声。 “今日母亲做了最拿手的五福饼和荠菜羹,父亲,夫君快用些吧,” 赵策英把头顶的草帽掀开,盖在了墨兰的头上,“外头晒,先凑合用用。” “都晒黑了。”墨兰把吃食都铺在地上,对上赵策英的眼睛嘟囔一声。 赵宗全看到夫妻两人如此和睦,想起自己的儿子为谁而争,止不住满意。 墨兰:“还有才冰镇过的酸梅汤,最是凉爽可口。” 毒辣的日光笼罩着一望无际的稻田,正是一家和乐的好时候。 稻田内杀机乍现,脚步声一点点逼近。 十余个刺客贸然露头,一齐向赵宗全身边奔去。 “主子小心。”原先在稻田旁守着的护卫,围在几人的身边。 赵策英手上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铁剑,护在赵宗全的身边,“父亲!有刺客!” 赵宗全的神色难看至极,那么多刺客,看来是想置他们父子两人于死地。 紧接着是几句惨叫声,弩箭穿过几个护卫的胸口。 弩箭犹如一道闪电,掠过赵策英的左脸,紧接着便深深地扎入树干上,发出一声沉闷而震撼的“笃”响。 “无言,护住父亲,青山和载月,你们寸步不离大娘子。” 赵策英说完最后一句话,就示意眼小何将军和余下的护卫往前冲去。 已经退无可退,若是退了,他的父亲和妻子,都会没命,不如奋力一搏,搏出一条生路。 青山把藏在腰间的第二把剑给了墨兰防身。 到底人多势众,三个刺客一齐动手,赵策英一把剑上架住了三柄剑,狠狠往下劈去。 手掌处,肩膀上,满是狰狞的血痕。 身旁的小何将军和余下几位护卫正混战,几人僵持不下。 一阵寒芒在日光的照射下格外明显,轻灵的身形一动,墨兰手握刀柄,往下插去,血溅了墨兰一手,那刺客直直往后倒去。 顿时赵策英手中一轻,立刻松了力气,剑尖划过长空,显然应对两个人轻松多了。 空中一个翻滚,剑尖又落在了刺客的身上。 “墨儿,你没事吧。” 等赵策英把两人解决后,把“吓傻”的墨兰揽在怀中,手中满是鲜血,“走,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和父亲回去。” 先前被墨兰所伤的刺客,用剑撑起自己的身体,往前刺去。 墨兰把赵策英扑在地上,剑尖从墨兰的后背划去,并不疼,有些痒。 旋即,就灼灼发痛,又觉得那刺客实在废物,若是刺,干脆刺狠一些,现在这样不痛不痒的小伤反而尴尬。 墨兰没有多想,先晕再说,既然受了伤,总要走个流程。 赵策英脑子一片空白,将视线从墨兰后背晕染开的血迹上抬起,手指微微颤抖,任凭本能反应,提刀往前砍去。 很显然那刺客是朝他命来的,若当时墨儿没有把他扑倒,那柄剑可能会刺穿他的胸膛。 这条命,难保。 大批的人马赶到了水稻田里,是一个护卫回去通风报信去求助援军,刹然间,刺客四处逃窜。 赵策英面容格外冷峻,“留个活口,给我好好审,再带个郎中去府中。” 那伤口并未伤到里面,外面的一层皮,被狠狠刮开了,他知道她的墨儿爱美,也极美,那么一道伤口…… 他当初该多带些人手的。 同时眼里含了几分恨意,这些刺客训练有素,应该是冲官家那道旨意而来。 不出所料,该是京城那几个有能力上位的宗室所为。 来了第一次,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难道他们要一直防下去?等那人坐上了皇位一切都晚了。 不能坐以待毙。 那如此,他就上京,先发制人,面见天子告他一状,彻彻底底把他给拉下水。 既然不想让他过安生的日子,那他也别想安稳下去。 第309章 知否盛墨兰43 无言在赵策英身边处理肩膀前的伤口,赵宗全心有余悸,“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英哥儿,快去收拾收拾,去外面的庄子上躲几天,若再有刺客来,也找不到咱们。” 赵策英目光直直看向赵宗全,压迫感极强。 “父亲,你一定要如此退让吗?我已经让人审出来了,是兖王派人刺杀,派的都是百里挑一的死士,是存心要置咱们于死地,咱们若一直退让,改日兖王登基,这禹州,咱们还能待下去吗?” 赵宗全眉头紧皱,抚弄杯口的边缘,眼里满是躁意。 “兖王?禹州地偏,我一没有人脉,二没有高贵出身,他为何要盯着我不放?” 赵策英轻笑一声,“只怕他将那日的诏书,当成了立嗣的诏书。” 赵宗全陷入了沉默,“你想如何?” 赵策英顿了顿,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我问过那刺客,若是见不到咱们父子两的项上人头,兖王还要再派下一批来,依我看,咱们去汴京见官家,把今日刺杀的事说给官家听,若邕王登基,咱们有功,若兖王登基,只怕那时他更会护咱们父子两周全,再说,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兖王还能登基吗?” 赵宗全有几分动容,“若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那就好了。” “咱们手头上有些人手,临走的时候再向舅舅手中借一些,装作商人,一定能顺利上京。” 赵宗全饮了一口茶,摇了摇头。“还是不妥……” 想起还在床上未醒的墨兰,少年的神色紧绷,继续反驳下去。 “父亲!如何不妥?今日是墨儿替我挡刀,才没要了我的命,那改明呢?” “你且容我再想一个晚上。” 赵宗全心中认可赵策英的话,还是不敢应下,心中有些纠结。 他在思量,日后邕王继位的可能性大还是中途被兖王的人马所杀可能性大。 “父亲慢走。” 赵策英看赵宗全的背影不由叹了一口气,旁人都是望子成龙,隔他这,倒成了望父成龙了。 父亲的犹豫,他能理解,他们父子一向被朝廷所顾及,全靠父亲小心谨慎,才有了今日的生活,但他做不到像父亲一样躲躲藏藏,只为求生。 “姑爷,大娘子醒了,云裁正在屋子里头换药。”外头的人叩了叩门。 “我这就去看看。” 赵策英猛然站起来,又牵扯到肩膀上的刀伤,无言连忙扶稳赵策英,“公子,小心。” 屋内。 云裁见那道伤口足足蔓延了整个腰身,墨兰的皮肤本就白皙,那道伤更明显了。 她不由心惊,又有些难过,她家姑娘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禹州是个安生的地方,怎么就遭了刺杀? “大娘子,你忍下。” 云裁把药轻轻洒在墨兰的后背上,“嘶……”一阵抽痛。 “我来吧,你先下去。” 赵策英来时就看见云裁淡粉色的指甲,在疤痕边缘滑过,伤口已经结了痂,微微泛红,药粉洒落时,墨兰的肩膀在不停颤抖。 墨兰的脸也白的吓人。 赵策英是个武将,平日受的伤多,对包扎伤口一事很是熟稔。 赵策英心生无限愧疚,本该是他该受的伤,此刻让墨儿遭了罪。 墨兰看到赵策英肩上的布巾,担忧问道,“你伤到哪里了?” 赵策英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都是小伤,不过两日就能好,倒是你……怎么能那么傻。” 护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同样是他心头的一道梗,也是他想去上京的动力。 墨兰依靠在床上,“那刺客是冲你的命来的,我瞧见了,也能护着你,一定是要去做的。” 赵策英似有几分依恋地把墨兰的手握在了手心,“那墨儿可要一直护着你的夫君。” 墨兰笑出了声,“天下哪有女子能一直保护自己郎君的?” “你护了我两次,一次是你毫不犹豫把刀插入了刺客的胸膛,好让我有喘息的机会,第二次便是你推开了我。” 赵策英趴在床榻边上,习惯性把今日的事和自己的想法同墨兰说了一遍,就如同之前处理军务一般。 “墨儿,还有今日的刺客,我审了,是兖王派来的刺客,我想去汴京,去状告兖王,不光是为了讨一个公道,同时借此事向邕王投诚。” 墨兰看向赵策英,一针见血问道,“父亲那里怎么说?” 赵策英道,“态度有些松动了,我已经让人去联系舅舅了,明日再劝一劝,大概就能启程。” 墨兰点了点头,“等你们走了,我想带母亲,舅母、琪姐儿去咱们的那处庄子躲几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兖王又派刺客来了……” 赵策英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思忖一番,沉声道。 “今晚,今晚你们就要走,要悄悄地走,那个庄子,只有父亲,你,我,以及几个农妇知晓,那些农妇并不知道我的身份,那些刺客不会查到,届时我会留几个人保护你们。” 兖王显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第一批刺客未回汴京,他一定会派出第二批刺客,墨儿的想法一点没有错,不能让她们留在赵府当个活靶子,去汴京的路上不知多少磨难,也不能带她们去汴京。 墨儿的思虑确实不错,为了确保女眷的安全,今夜就要走。 “那你快些去和母亲商议,我让云裁收拾东西,准备马车,从后门走。” “这些我来做,你好好歇息,养伤才是最重要的。” 墨兰的手越握越紧,“你知道的,我的伤并不重,关乎赵家存亡的大事,有些我能做的,我想去做。” 赵策英叹息了一声,“赵家的事终究是连累你了,我在想,要是我败了,命丧途中,你别等我了……” 他还未说完,墨兰就捂住了他的嘴。 “我们是夫妻,我相信你会回来的。” 墨兰说完,赵策英心中莫名安心。 他一定会回来的。 两人没有多言,赵策英转身离去,时局紧张,不能耽搁下去了。 第310章 知否盛墨兰44 ………… 赵宗全和赵策英看向马车缓缓离去的影子,一片寂静,赵策英握住剑柄的手愈发沉重。 他怕了,他让无言跟在墨兰的身侧,护她周全,甚至写了一份放妻书,害怕自己回不来,他娘子的大好年华就葬送在深深的宅院之中。 “父亲。” 赵策英兀自开口。 赵宗全以为赵策英不舍,“英哥儿,要不咱们躲一阵子吧。” 赵策英的声音格外坚定,“父亲,明早咱们出发吧。” 他认定的事,即使前路再多危险,他也要做。 再说,他不甘心,日后步父亲的路,做一个小小的团练使,后路他替所有人都想好了,他不会后悔认定的路。 赵宗全心中有了定数,他这个儿子,是非去不可了。 “今夜好好歇息,我们明日上路。” 赵宗全话说到口又觉得上路这两个字实在是不吉利,改口说了句,“明日从禹州出发。” 此番舅舅和他们一起上京,墨兰提议把舅母一起带到庄子里,“舅舅那里通知了吗?” 赵宗全道,“已经让人去接了,你放心。” ……………… “这道菜清爽可口,来长枫多用些。” 长柏把饭盒里的鱼脯推到长枫的位上笑道。 自科考后他越发看不清自己的弟弟的,心里像藏了许多事,不大爱和他们说话。 两人同时高中,长柏借了海家的势,在礼院任职。 长枫背后没有助力,全靠盛纮在背后帮衬,在礼院做了一个小官,没什么前途可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和长柏的官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多谢二哥。”一声极为客气生疏的话。 相比起两人略显僵持的场面,盛纮有一搭没一搭和明兰聊了起来,“明儿,这几日我们不在,家中可还好?” 明兰笑道,“都好,一切都好,大娘子和嫂嫂甚是想念,都盼望父兄早些回去。” 明兰说完,一旁的官员都笑出了声,盛纮接着开口,“这种话怎么能胡说?” 内侍推门而入,盛纮站起来,“一会还要劳烦公公再走一趟,送我家女儿出宫。” 内侍皱眉,有几分不解,“我来真是为了此事,可不知怎的,我发现宫门无人值守,叫了半天,没有人来开门。” 盛纮疑惑问道,“正午关宫门是前所未有的,公公可是看错了?” 内侍道,“绝不会错的,是我亲眼所见,我也在纳闷,这大中午关什么宫门啊。大人莫急,我再去打听打听。” “多谢公公。” 盛纮还在暗自纳闷,长枫知道,是要宫变了,同时他昨日收到了墨兰传来的信,赵宗全父子要来了,是来告御状的,也是来捡漏了。 “父亲,此事不大对劲。” 长柏摇了摇头。 盛纮留下了一个“等”字,转身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外面传来了凄厉的哭声。 还在整理文章的同僚问道,“盛大人,是不是出事了,你听什么声音。” 内侍一把把门推开,惊慌开口,“杀人了,杀人了,外面全是尸体,那群当兵的见人就砍。” 盛纮撩开窗户往外面看了眼,能听见微弱的哭喊声。 “宫中怎么会出一档子事?那些杀人的人离咱们这还有多远?快些关门。” 内侍后背抵住门,一动不敢动,压低了声音,“马上就到宫门口了,这里本就是废弃的宫殿,临时拨给礼部用的,关上门也不顶用。” 盛纮的声音极力保持稳定,但眼中慌张显露无疑,“那该如何藏身啊!” 盛纮心惊胆战往外面看了眼,他们盛家就两个男孩,总不能都折在宫中吧。 明兰小心翼翼问道,“公公,整个皇城,外头都有宫墙,宫墙上有狗洞,咱们这个院子有吗?” 内侍思忖片刻,上下打量名明兰,“还真有,我们这处院子常年没有人修,狗洞的野草长得高,不知道的根本发现不了,但只有你这样身量的女子能钻过去。” 盛长枫在宫中这些天早早把宫中的布局摸了个透,宫墙并不高,此处偏远,墙上藤蔓能爬上去,他要出去。 故作不解问道,“公公我且问你,那宫墙有多高。” “大约两个人的高度,宫墙旁还有顶水缸,在我腰身的高度,你怕是……上不上去,不过,那些宫墙年久,上面长满了藤蔓,你若是有力气也能爬上去。” 内侍的话渐停,再说这些都是文人,有什么力气能翻上去。 盛纮一把拉住内侍的手,恳求道,“公公,我这个小女儿就拜托你了,枫哥儿,我记得,你习过几年的武,区区一道宫墙,你去试试,能出去就出去,若是出不出去就躲起来,咱们盛家总不能都死在这。” 明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听见砰砰作响的心跳,“爹……我怎么能丢下你们?” “六妹妹来不及了,咱们快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长枫拽着明兰的衣袖小心翼翼跟内侍走出门,从护卫的尸体处捡了两柄剑,一把给了明兰。 “你且拿上,遇到危急的事情好防身,一切由我护着你。” 明兰此刻喊长枫多了几分真情实意,“多谢三哥哥。” “走快些。” 明兰从下面的狗洞往里钻时,长枫早早站在水缸上,攀上藤蔓翻了过去,一只手伸了出来,“来,拉着我的手出来。” “谁?三哥哥有人!” 明兰感觉到有人碰到了她的脚尖,被吓了一跳,往后退去,一个小宫女装扮的姑娘稚嫩抬起头。 “姑娘别怕,我是……福宁宫殿的宫女,皇后娘娘让我来报信救驾的,快些拉我一把。” 长枫刹然一问,神情极为严肃,“向谁救驾?” 小宫女似有几分犹豫,她不敢确定两人有没有歹心,看到长枫身上的官服,放下心来,在她的认知范围内,这样的人是可以信赖的。 “官家说,禹州赵宗全,赵团练使。” “赵团练使?”明兰望向长枫。 实在太巧了,正好碰上了他们。 长枫一把拉住小宫女的手,“走,我带你去,六妹妹路上小心,你快些回去。” 长街上,明兰看向长枫的背影,怅然若失,心里那块突然空空的,可她一个弱女子还能做什么呢? 能出宫门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 第311章 知否盛墨兰45 盛长枫问道,“你现在要去禹州?” 小宫女看到长枫身上的官袍,更加信任,一股脑把知道的事情全说口。 “劳烦大人带我出城,我要出城门去禹州,把血诏和兵符给赵团练使。” 长枫看到小宫女身上的宫女服轻咳一声,满街上都是粗布麻衣,他身上的官服和宫女服太显眼,若兖王的人追上来,很容易被察觉。 “你这身衣裳太打眼了,走,我带你去里头换一件衣裳,然后去禹州。” 小宫女道,“多谢大人,若这次脱困,我一定向官家禀明。” 长枫把小宫女护在身后,走进了一家裁衣店。 外面马蹄声哒哒,“诸人退避——” 顾廷烨看到长枫带着一个女子从街上转入裁衣店,略显疑惑,这盛长枫自诩洁身自好,怎么偷偷摸摸带了一个小娘子去了店里? 不对,他是礼部的人,现在正该忙册封太子的事,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那女子身上穿的是,宫中的宫女服,该在宫中伺候皇上娘娘们,也不该在这里出现。 紧接着又是官兵在街上游荡,直觉告诉他。 有问题。 抬头朝宫中的方向看了眼,宫中乱了。 他被官家斥责不许科考,他的科考路跟着断了,乱的好,眼下,只要跟在盛长枫的后面,一定有个大好的机遇。 顾廷烨紧紧握住手边上的佩刀,转身看向石头。 “石头,你回去和曼娘说声,说我不回去吃了。” 石头对顾廷烨言听计从,答了声直接朝远处走去。“公子我这就去。” …… 长枫提起边上的窗户,看官兵离去的背影,“走我们往城门的地方去,你会骑马吗?” 小宫女的神情格外慌张,摇了摇头,“我……不会。” “大人,我留在你身边只会拖你后腿,不然,您去,我就在此处等你。”小宫女补充道,把身上的兵符和血诏一并给了长枫。 “我并非是贪生怕死,那小娘子和我说过了,您的妹夫就是赵团练使的儿子,我信你的。” 长枫接过东西,带她离开汴京确实不妥,官兵已经追上来了,想来是福宁殿的人把小宫女给招出来了。 “那些官兵无人见过你的容貌,你如今换了身衣裳,更无人知晓是你。 我让掌柜带你去积英巷盛家,你躲一躲,我这就去禹州。” “多谢大人,一路多保重。” 盛长枫和成衣店的掌柜说了几句话,换了身衣裳,留下了银子,转身离去。 长枫心中另有考量,赵宗全早早就从禹州出发,按照脚程,就该是今日到汴京,眼下兖王已经派来追兵,说明宫门已破。 通往汴京只有一条路,他要在赵宗全入城门前把东西给带到。 从后院牵了一匹马,直直往城门口去。 路上那群叛军看见长枫策马而去,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并非兖王所说的宫中女子,没有追去,在城门口四处张望,留意一个十四五岁,穿宫女服的女孩。 “长枫!你怎么在这里!” 赵策英看到马上那抹灰蓝色的人影,定睛一看,匆匆招手道。 “我……”长枫喘了口粗气,把血诏和兵符送到赵宗全的手中。 “官家有难!还请团练使去救驾!” 说完下马跪在地上,把头狠狠埋下去。 “小舅子,你是做什么,快起来。” 赵宗全把血诏从头到尾看了一通,手里攥紧兵符,是要立他为太子的诏书,也是让他救驾的诏书。 ……他一个落魄宗室,告御状都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准备,怎么被争抢了那么多年的太子之位怎么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赵宗全扯了扯手中的布料,的的确确是官家的衣裳,不是来试探他的。 “不成。” 不成?这太子之位送到了赵宗全的手上,他轻描淡写说一句不成? ……无论如何也要成的。 “官家将最后的期望寄托在太子殿下的身上,太子殿下为何弃官家于不顾!当今之际,应该持护符去救驾啊!再拖下去,官家会没命的,那天下就真的乱了!” 紧接着长枫又磕了一个头。 赵宗全无意皇位,可盛长枫那么说了,不救,岂不是他有负于官家所托? 有负于皇命?成了天下大乱的根源? 赵宗全被长枫说得一愣一愣的,赵策英顺势跪在地上。 “请父亲早做决定,一封托孤的诏书尚且引来了那么多的刺客和事端,若这封血诏被兖王知晓了,还有咱们得活路吗?父亲可别忘了,咱们上汴京的缘由,难不成,真的要等到兖王上位,咱们再后悔吗?” “你们先起来,这些话确实不无道理,我再想想……沈将军,快些把两人拉起来。” 沈从兴略显为难,“太子殿下,臣……” “哎!沈将军,怎么连你也喊我太子殿下!” 赵宗全眉头紧皱,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沈从兴自然不傻,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就他这胆小怕事的妹夫会拒绝。 现在他要做的事和赵策英相同,说服自家妹夫坐上太子之位。 官家的身体不好,哪天太子登上皇位,他可就是国舅了。 直接从禹州一个掌管几百人的将军……他简直不敢往下想了,直接跪了下来,紧接着,一群弟兄跟着下跪。 赵宗全只得下马,把几人给扶起来。 一阵马蹄声踏过,“团练使,有人来了!是从汴京的方向而来。” 第312章 知否盛墨兰46 前面探路的小兵回来禀报,瞬间,一支箭从小兵的胸口穿过。 乌泱泱的一群人,“兄弟们,杀,夺诏书,夺兵符,冲!” 一大批叛军从前面冲来,“父亲!还要再犹豫下去吗?兖王已经下了杀心。” 赵宗全被说动了,不接血诏死路一条,“迎战!” 那群叛军的人数远没有他们带的人多,胜负极为明显。 恰此时,一位身骑白马的男人持长枪从叛军群中掠过,招招致命,一阵风吹过连斩四人。 不过一刻,叛军全被剿灭。 赵宗全抱拳道,“多谢壮士帮我们父子俩。” 至于是谁,赵宗全可能不认识,但赵策英和盛长枫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马球赛同他和墨儿争簪子的人……他的印象并不好。 “顾家二郎?” 盛长枫敛下眼中的戾气,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直直看向他。 “在下顾廷烨。” 在顾廷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赵策英贴在赵宗全的耳边道,“是宁远侯府的二公子。” 顾廷烨看到赵宗全手上的兵符,双手抱拳。 稳了,想必……赵宗全手中的诏书,是救驾的诏书,亦或者是册封太子的诏书。 正是投诚的大好机会。 看来盛长枫还真为自己择了一条青云路啊。 “我出城时,正看到兖王的军队气势汹汹而来,听到血诏,兵符两个字就跟了过来。” 赵宗全性子软弱了些,但不是傻,此人的野心明晃晃写在了脸上。 转念一想,既然对自己并无威胁,身后还背着宁远侯府的名声,他初入汴京,人生地不熟的,要坐稳这太子之位,顾廷烨不正是破局的开始? 同时看他一身的蛮劲,也是一把好刀啊。 “壮士请起,若没有壮士,今日我们还不知道要折损多少人。” 赵宗全适时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不知壮士是否愿意……同我们这些人杀去宫中救驾?” 求之不得的是全砸在了他的头上,顾廷烨笑道,答了一句愿意,策马紧跟赵策英的身后。 他对赵策英的印象并不深,还是他喊了一句盛长枫一句妹夫,他才记得。 是盛墨兰的夫君,这盛墨兰可真是走运,平白无故得了一个太子的公爹。 这盛长枫可真是走运,这么大一个救驾的功劳…… 赵宗全握紧手中的兵符,“咱们先去西郊大营点兵去,再入城平叛。” “是父亲。” 趁点兵的功夫,赵宗全已经从长枫的嘴中知道了顾廷烨的“光辉事迹”。 长枫没有多说什么,单单把这些年的事情阐述了一遍,足以让赵宗全吃惊。 知道的是宁远侯二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哪个土匪窝出来的混账。 难怪会走投无路找上他,还真是个烫手山芋。 可惜跟都跟来了,他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神卫军指挥宋朝中听从盛长枫的话,让上面的开了城门,一支长箭直直从侍卫的胸口穿过,是顾廷烨拉的弓。 “随我杀!” 看到开城门的士兵倒下,赵策英一愣,旋即喊了一声,带众人杀了进去。 顾廷烨原想表现自己精湛的箭术,没想到这一举动反而让赵宗全反感,看来赵宗全并不是一个喜欢冲动冒进的人,立刻收下手中的弓箭,拔出长剑。 此番他的计划十分清晰,跟随赵宗全拿下救驾的功劳,最好入赵宗全的青眼,为他办事。 兖王的兵不多,和西郊大营一相比,更落了下风。 赵策英挥剑向前杀去,沉声道,“父亲,官家和兖王还在福宁宫,咱们若是杀进去,恐怕兖王会拿官家做人质。” 赵宗全的嘴唇不由颤抖了一下,“那该如何?” “方才逃出来一个内侍是福宁殿伺候的,福宁殿还有处小门,我想带何元亮乔装成内侍走一趟。” 以身犯险实在不值当,他并不想让赵策英犯险。 赵宗全:“英哥儿……你。” 赵策英微微低头,“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赵宗全也明白,赵策英这样做,是为了他,在这场混战里,官家不能死,否则他的太子之位坐得不安稳。 “万事小心。” 父子两人相视点头。 …… 第313章 知否盛墨兰47 兖王一把拉住官家,往门口拽去,大声喝道,“我有天子在手,谁敢轻举妄动?” 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官家朝赵宗全看去,拔高了声,“别管朕,杀了这乱臣贼子!” “兖王,挟持天子可是死罪,你放下刀,兴许官家还能放过你。” 赵宗全看到兖王身后伏在地上的小太监,手中的短刃在灼灼的灯光下,泛起银色的光,是赵策英,还差一段距离,他要争取时间。 兖王把刀往官家的脖子上靠了靠,眼中满是挑衅。 “赵团练使,你是在说笑吗?我既然挟持了官家,就没有回头路了,你若真想让我放过官家,不如咱们来交换人质?” 若是赵宗全真敢往上来一步,他手中的人质可不止官家一人了。 赵策英手中握紧了短剑,看了看暗处的何元亮,两人已经准备好了。 福宁宫,兖王的人手不多,都被逼出殿内和西郊大营的兵马交锋。 他负责解决兖王,何元亮负责余下的三人。 官家自知自己的寿命不久,他不想让赵宗全来换他,张口就想说些什么。 但兖王狠狠按住了他的喉咙,支支吾吾的声音只有兖王可以听见。 “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一柄短剑插入兖王的身体里,那柄剑插的极深,也插在要害处,温热的血直接从兖王的嘴角溢出来,紧接着,又是两刀,旋即瘫倒在地上。 兖王死了,一旁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彻底没了意识。 赵策英冷声道,“贼首兖王已死,尔等速速投降。” 群龙无首,余下的侍卫看兖王已死,立刻跪在地上,大喊“饶命”。 赵策英把腿软的官家扶到位上,跪在地上行了大礼,“臣救驾来迟,让官家和圣人受罪了。” “不迟不迟。”曹皇后伏在桌子旁目睹两人救驾的全过程,英勇果敢,且大胆,正是这份大胆,救了官家的性命,救了她的命。 曹皇后立刻把人给扶起来,抹去眼角的泪,心中存了些疑虑。 “你们父子俩不是在禹州吗?为何来的这样快!” “回圣人的话,我本是入京告御状的,告兖王谋害我和父亲的性命,上京途中,正遇到了臣的妹夫盛长枫往禹州方向赶去,一问才知道,是……宫中乱了,父亲看了诏书后毅然来救驾。” 官家叹息一声,兖王自食恶果,死不足惜。 恰此时,赵宗全带盛长枫和顾廷烨杀进宫中,曹皇后想到那小宫女离去的背影,问道,“盛长枫何在?” “臣在。”盛长枫此刻有些狼狈,但在官家和曹皇后面前,一个文臣,尚能为保他们上阵杀敌,难能可贵。 “那送血诏和兵符的宫女呢?” 血诏和兵符是由盛长枫送的,功不可没。 但若不是蕊初,只怕兖王已经自己写下册封的圣旨继位了,是生是死,无论如何,他要问个明白。 盛长枫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臣已经将那女子安置在盛家,待回府,就让人送到宫中。” 官家连连说了两声好。 长枫想起自己的父亲和兄长,面色一沉,“官家,臣还有件不情之请……” “盛爱卿说便是。” 官家不由喊盛长枫喊起了爱卿。 “臣的父亲和兄长还在宫中,臣实在是担心,还请陛下派人去看看。” “盛爱卿哪里的话,朕这就让人去寻。” 官家立刻打发人去找,心中掠过一丝担忧。 自他登基来确实没有杀过文臣,但兖王带兵杀入宫中,都是群兵蛮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难保盛长枫的父亲和兄长不在其中。 若找不到岂不是寒了功臣的心? “多谢官家。”长枫抱拳谢过,往后退去,他并不是这场救驾的主角,现在已经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是该赵宗全和赵策英进场的时候。 官家问,赵宗全便答,把小心谨慎给落到了实处。 同样官家也很满意赵宗全的谨慎有余又带着些聪慧,认定了他是未来的太子,颇有一番父慈子孝的画面。 正当商议立嗣的诏书的诏书时,曹皇后看见官家眼皮子不断耷拉,不由劝道。 “陛下,你该歇息了,从早晨到现在,您还没合眼呢。” 官家摇了摇头,“我要亲自写下立嗣的诏书,才肯歇息,赵策英,来,侍候笔墨。” 官家一样属意赵策英,一个在穿着内侍衣裳,身上满是血污,在危险时刻还想着救他命的好孩子。 赵策英应了一声,忙不迭弯腰研墨,看官家执笔在圣旨上写下赵宗全的名字,悬着的心才放下。 他在路上料想过来汴京最好的结果,偏偏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父亲居然真踏踏实实坐上了太子之位。 若不是墨儿,他也不会那么果决上京。 他要回去告诉墨兰,不……官家的身体不好,他怕是不能亲自去接,只能让部下去护送。 先前冷硬的脸逐渐变得柔和起来,也不知道墨儿在禹州如何? 思绪间又陷入了沉睡。 第314章 知否盛墨兰48 第二日一早,盛府内,宫中传来册封郡主的旨意,册封宫女蕊初为长宁郡主,赐丰厚的钱财,择了离汴京不远的封地,另外在京中挑了一处府邸作为郡主府。 第二封旨意是给盛长枫的,晋礼部郎中。 就连盛纮都不忍羡慕,谁能想到从不被家中看好的三郎,竟能舍得自己的性命,去替那小宫女去送血诏和兵符。 同时也在为宫变的事情感到一阵后怕,当今太子和他是亲家啊。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墨儿再不济也是个王妃。 不! 太子那么看重他女婿,怎么看,皇位都是留给他女婿的。 日后他和皇家就沾亲带故了,盛家真是在他的手中发达了,他可是盛家的功臣啊。 念此,从前对这门婚事的不安叹息,全转为了惊喜,夹杂着往上攀爬的欲望。 盛长枫是墨兰的亲哥哥,就算没有作为,只要不生事,日后的荣华富贵岂不是触手可得? 非要死命去争这么个一官半职,也不怕把自己的命给赔上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他心系的是墨兰,远在禹州的墨兰,只要墨兰没事,盛家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明兰听见林栖阁处的热闹,心中涌起无限的落寞,她好像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怅然若失。 和一个册封郡主的旨意,擦肩而过。 回想起宫变现场的血腥残暴,扪心自问,她真的能护住蕊初吗? 或者让蕊初回盛家,她真的能把东西完完整整给送去吗? 明兰没有去做,她不知道,但心中越来越后悔。 正思索之时,老太太带上手头的东西到了屋里,是她珍藏多年的东西,早早定下的婚事,已经定了婚,贺家那边已经把准备的东西给备好了,她该为明兰理一理嫁妆了。 但今日听到官家的旨意,觉得明兰的亲事实在订的太过匆忙。 官家时无多日,太子继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太子就两个孩子,一个赵策英,被太子器重,另一个不过一岁的稚童,还是妾室所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选谁。 那她的明儿就是未来王妃的妹妹,乃至太子妃、皇后的妹妹。 那么便宜了贺家,她突然有些不甘。 她当初怕盛纮随意给明儿选一个农耕家中出来的举子,早早替明兰做出了决定,选了知根知底的贺家。 她头一次看不起贺家的门楣,但婚事都定过了,流程是一步步按照流程来的,如何能反悔? 只期盼贺家能看在墨兰有了大出息的份上,能好好待明兰。 老太太把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张张地契银票,搂住明兰,另一只手一张张翻开。 “明儿,这里头的东西你都带走,有田产、房产、铺子,郊外还有一处庄子五六百亩,庄头是崔妈妈的老头子,贺老太太应了我,她说等你嫁去,就让贺弘文每年抽一个月回汴京,届时你们就去庄子里住,庄子处还有一处林子,我也一并买了过来,今天走的太急,等明日我让房妈妈送来。” 明兰道,“够了,祖母,你若都给了我,以后你怎么办?身边该留些银子傍身的。” 老太太笑道,“怎么能够,这个家中也就只有我能帮衬你一二了,再说我留着傍身前呢,不用你替我操心。” “爹爹让大娘子给我出了份嫁妆,贺家送来的礼一并添进了我的嫁妆单子里了。” 老太太话说得慢,每一句都在思量,“若是从前还能够,现在不同了,你的四姐姐赶上了好机缘,你去了贺家,贺家人只会更敬重你,你手头上的银子更要配得上这份敬重,上至婆母妯娌,下至管家婆子、女使,银子自有它的用处。” “不过你放心,贺老太太,我和她那么多年的交情,她定然不会为难你的,那贺家大郎,你也是接触过的,最是心软,有他在我放心,等你嫁去贺家,好日子才刚刚开开头。” …… 顾廷烨眉头紧皱,官家的旨意里册封了赵宗全,赵策英,封赏了盛长枫,甚至禹州来救驾的末流小使臣,就是没轮到他。 他自问,这场救驾中,他出力不亚于那位沈将军。 一连斩下了十余个叛军的头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官家那里竟没有一点动静,最让他心慌的是,禹州一派没有丝毫拉拢他的迹象。 他压根没有入赵宗全的眼。 一想到这,顾廷烨心中的火气又猛得暴涨,一把把身边的曼娘给推开,往书房走去。 说到底是眼前人,同时也是顾家宅院里那位佛口蛇心的妇人一起害了他,害得他有家不能回,大好的前程远远离去,身上担着一堆破名声。 曼娘险些受不住顾廷烨的坏脾气,把茶盏狠狠摔碎在地上。 自己不争气就罢了,还牵连到旁人,同时也恨顾廷烨落魄至今还不肯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已经被侯府给赶出来了,还妄想娶贵门嫡女。 想的倒美,哪家好人家的姑娘肯嫁过来。 气死自己父亲就罢了,孝期未过就去扬州白家闹了一场,在扬州时还处处留恋勾栏。 要不是身上还有些臭钱,她早早就弃顾廷烨跑了。 赵宗全才当上太子侍疾没两日,官家就薨逝了,紧接着太子继位,封赵策英为桓王。 新帝不信任京中的老臣,余下的禹州旧臣迎来了二次的封赏。 还有桓王妃背后的盛家。 一时间,盛家风头无二。 顾廷烨看上这一阵风头,他想乘着这阵风谋得官位,借盛家的手,往上走。 盛家有两个姑娘,一个是大娘子所生的嫡女,另一个则是养在盛老太太膝下的六姑娘。 顾廷烨嘴角不禁泛起了苦笑,他的身份怕是配不上那位嫡女了。 连忙让石头去打听六姑娘有没有相看人家,他记得他从前在幼时,帮那位六姑娘去街上找大夫,想来这份恩义,六姑娘应该会记在心中。 第315章 知否盛墨兰49 明兰和贺弘文已经订婚,是盛家女使都知道的事情。 因赶上国丧,两人的婚期又往后推了小半年。 石头稍稍打听就打听出来的事,顾廷烨一愣才发觉,自己没有捷径可走了。 扶额仔细一想,不过是订婚,又不是成婚。 只要贺家和盛家有人后悔了,他不就可以趁虚而入吗? 偌大一个顾家尚且那么多的阴私,他就不信那贺弘文真如石头打听出来那般洁身自好,上进博学。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查不出来东西,这事就算了,他另想出路。 要是查出来了,这门婚事由不得贺家了。 查人这种事情,石头是做不来的,要让人去贺家原籍去细细打听,婚期已经往后推了小半年,有的是时间去打听。 趁顾廷烨打听的功夫,护卫手中的信件已经送到了禹州。 这几日沈氏带着一群人躲在宅子里,一直不敢出来,生怕刺客寻到这处院子。 沈氏的担心是多余的,直到看完了护卫手中的信件,激动的心情终于抑制不住了。 她的官人成了太子……听护卫的话,已经是当今的官家了,那……她岂不是成了皇后。 这不是在说笑吧? 兖王谋反未果,邕王也死绝了,恰好这时她的官人带自己的儿子去救驾,顺理成章成了太子,没几日官家殡天,成了新的官家。 “墨儿!咱们收拾收拾去汴京!” 沈氏匆匆奔向墨兰的屋子,拉起墨兰的手,格外热情朝着墨兰笑。 再把赵策英写的家书递到了墨兰的手上。 她可没忘了,是他儿子逼老子上京的,至于他儿子为了谁,她心底是最清楚的。 回府路上,沈氏还在和大邹氏聊起汴京繁华的场面。 不同于走时的大门紧闭,此刻赵府的门,大大敞开,锁链被人用利器给斩开。 地上满是女使小厮的鲜血。 “母亲,小心。”沈氏看见一滩的干涸的鲜血,脑子一阵发晕,腿突然发软。 没想到墨儿说对了,刺客真的来赵府了。 还好,她听了墨兰和英哥儿的话,连夜带了一群人搬离府中,不然在地上躺着的就是她们了。 从马车上下来的妾室原先还乱成一团,看到地上的尸体,不忍失声尖叫,捂着胸口,拿帕子压住自己的鼻子,扶在墙上,就想作呕。 沈氏故作淡定,对墨兰强笑,“墨儿,是你护了咱们,要不是你让英哥儿来说,我也不会下定决心去宅子里躲起来。” 那些侍卫看到墨兰的眼神,立刻开始收拾起屋中的尸体,在屋子旁巡查,再去沈府走了一趟。 沈府并未被波及到,只是屋子被人翻了一圈。 邹府在大邹氏和沈从兴的叮嘱下,邹府众人把府门紧闭,家中最闹腾的小邹氏,被邹父邹母关在屋子里,并没有出事。 临走时,邹氏父母把小邹氏托付给了大邹氏,他们知道,沈将军不是从前在禹州的沈将军,摇身一变成了国舅,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新贵。 小邹氏虽说性子不是个好相处的,但做父母,总要为自己的儿女打算一番。 自然,作为小邹氏的姐姐,这份重担压在了大邹氏的份上。 不需要多好的人家,只要能压得住小邹氏的性子,亦或者是小邹氏自己看上的人家。 大邹氏心事重重领走了小邹氏,和墨兰在屋中相处了十余天,她很明显感受到了汴京女子和禹州女子的不同之处。 汴京那群高门闺女的圈子,她压根挤不进去,再带一个小邹氏去岂不是要成了汴京城里的笑柄。 父母之命不能不从,只期望自家妹妹的性格能收敛点,去了汴京后为她择个好人家,不负自己父母所托。 不过这次去汴京,她另个妹妹,小沈氏是要一起去汴京的,她的年龄和小邹氏相当,也该到了许亲的年龄,她的姐姐是皇后。 而且,新帝登基必定要重用禹州的旧臣,拉拢在京中的臣子。 如此看下来,她的妹妹也能占禹州旧臣女眷的名头,找个汴京里头勋贵人家。 想到这,大邹氏语重心长嘱咐了小邹氏几句,禹州比不得汴京快活自由。 去了汴京后,一举一动便是代表禹州一派的脸面,让她收着着自己的性子。 小邹氏满嘴应下,心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前几个月,邹家给她相看了一户人家,是邹氏远房亲戚陆家,陆家人来见过几趟,没有答应也没拒绝,一直在和邹家打太极。 后来在母亲的嘴里才知道,原来陆家是瞧上了庞家,但庞家嫌陆家家贫,一直没应下,那邹家自然成了陆家的备选。 如今邹家今非昔比了,陆家没有慧眼识珠,今天巴巴来邹家送了好些东西,看上去颇有一副真心后悔想要结亲的样子。 那又如何?她家邹家早早看不上陆家了。 小邹氏一见到陆母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不由暗笑。 汴京的好男儿多了去,有的是她挑的,说不准,还能做个什么伯爵府、侯爵府的正头娘子,谁还在意一个小门小户的陆家。 临近京郊,就看到整齐的人马候在城门,是赵策英亲自带兵在外面等。 赵策英最担忧的就是远在禹州的母亲和妻子,看两人无事站在自己的面前,松了一口气。 “母亲,墨儿,你们在禹州如何?我本该去亲自接你们的,先帝才薨逝,京中离不开我和父亲,委屈了你们。” 沈氏立刻摇了摇头,含泪握着赵策英的手,把家中的事情说了个遍。 包括赵府近乎被屠府的事情。 她这些天喜悦不假,同时心中深藏无限的惶恐,沈家在禹州算是大家族,但放在汴京就不够看了,她没把握做好这个皇后。 再加上那天回府看到的惨状,她不敢细想。 第316章 知否盛墨兰50 等赵策英安抚好沈氏,就朝墨兰走去,腰旁的佩剑叮当作响,一如他的心。 见墨兰面带笑意,一把把人抱在了怀里,指尖触碰到墨兰温热的脸,转而又摸了摸墨兰的乌发,低声道,“让我抱抱你。” 经历了刺杀,宫变,救驾后,赵策英的眼神俨然从稚嫩变得凌厉,凌厉下又藏了抹柔情。 情愫弥漫。 墨兰脸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连带着耳根子处都有些发红,整张脸埋在了赵策英的臂弯里。 看到墨兰本就激动不已的赵策英,整颗都化开了,耳边只剩下心脏猛猛跳动的声音,勾缠着十几日未见的思念,从心口一齐涌了出来。 他也抛开了身上规矩礼仪的束缚,咧牙笑着看向墨兰,不像士兵口中说的雷厉风行的桓王,倒是是个怀春少年,一股脑想紧紧抱住心爱的人。 紧接着又一句,心中紧绷的弦崩断,“墨儿我想你了。” 从之前的笨嘴笨舌到现在熟稔说出这些话,男人似乎在这上面都有超乎想象的天赋。 “我也想你了。”看到衣裳里露出来的白色绷带,墨兰紧张问道,“你受伤了?” 赵策英拉着墨兰的手,抚了抚伤口,又蹭了蹭墨兰,颔首道,“不用担心,不过小伤,养两日就好了。” 两人依偎好一会,赵策英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除去接自己的母亲回宫,还有一件要事在身。 赵策英看马车远远离去,把墨兰横抱上去马车里,是往京中的方向。 “走,我带你去盛府,昨日长枫特地来府中说了好些话,话里话外全是担心,岳母也问了话,我知道你今日到,特地去盛家递了拜帖,东西已经送到,就等你呢。” 赵策英口中的岳母自然是林噙霜,他心中明白林噙霜在墨儿心中的份量。 墨兰抬头道,“那母亲父亲……我们不去先去见见吗?” 赵策英解释道,“在禹州发生的事,护卫早几天快马加鞭就禀告了父亲,父亲担心母亲许久,怕是要好好陪着母亲,何况,这事我早早向父亲禀明,父亲恩允过的。” 掀开车窗上的帘子,赵策英指向远方,因为日落,碧绿的一片草地被夕阳洒下来的光辉染上了一片金黄, 旁边是潺潺的溪水。 “父亲不光恩赐了桓王府,还赏了离京不远处的一个宅子,我前几日去见过了,比禹州的宅院还要大,还要好,院子深处还有一处泉眼,院中的花花草草是被底下的人精心养护过得,我当时第一眼看就,就觉得你会喜欢,过两日我带你去瞧瞧。” 赵策英从前的二十年从未对这些花草上过心,可有了眼前的人后,他无师自通开始对墨兰所喜欢的东西处处留意,平白生出了几分柔肠,看到一片盎然的景色忍不住分享。 墨兰对上那双褐黑色的眸子,夕阳洒下来,原先深邃且略显弧度的棱角,片刻消散,只余下坦诚。 随着墨兰感兴趣问了好几句后,赵策英又像献宝一样凑了过去,“墨儿,还有一件好事,有关林家的好事。” “父亲登基后彻查了林家的从前的事,查出来后,不过是岳母父亲家中有一脉行止不当祸了罪,当初审案子府尹太过严苛,判了林家一族男丁流放,细细查下去并非大罪,念在长枫和你的功劳,父亲顺势就赦免了林家的罪。” 这是墨兰入京后听见的第二件好事,没想到那么快就解决了,林噙霜心中的结算是彻底解开了,墨兰松了一口气。 赵策英看着略含感激的眼睛,有些不对味,他做这件,并非是去求墨儿的感激的。 相反,他这是在尽自己心去补偿墨兰,当初许多不看好的情况下毅然决然远嫁禹州,好不容易过了一年的安生日子,又遭受了刺杀,伤及了墨兰,再然后,他妹夫只身一人从宫中逃出来送血诏和兵符。 一步步他都是看在心里的,他并不糊涂,明白墨兰为他所做的一切。 正是因为他把墨兰放在骨子里爱着的,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分外小心,甚至说完还留意到墨兰面上的神情,生怕这副面孔上会出现对她的感激之情。 同时他也不希望看到,自己成了桓王后,墨兰会同他生疏,就如同寻常的夫妻一样,对自己妻子只是敬重,没有其他多余的情感。 那还不如在禹州的时候,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天天围着守着那一片地,回到家中,墨兰兴头上来,会准备几个拿手菜,若是不在兴头上,便照看后院的花圃,亦是他精心挑选的花苗。 说完这话的同时,马车已经驶入京中,慢慢没入盛府。 “父亲。” 赵策英一早就让人下了拜帖的,盛纮一行人知道墨兰和赵策英要来,没想到会来的如此匆忙,墨兰刚从禹州来汴京,甚至没有见过官家就直至盛府,真是给他们盛府好大的脸面。 拥有政治敏锐的盛纮即刻抱拳看向两人,说的话异常恭谨。 盛家在这场宫变里,得到的名与利实在太多,既然背负这份得,他做事更要小心翼翼,不能有任何话柄落下。 “桓王,桓王妃。” “岳父不必如此。” 赵策英赶忙扶起盛纮,盛纮听赵策英嘴里一口一个岳父的,有些飘飘然,顺势直起了腰板子,一瞬间,文人风骨又上来了。 连忙让东荣把长柏长枫都招呼出来,让两人同赵策英多见见。 盛家不求赵策英能多提携提携两个孩子,但见面三分情的道理,盛父为官多年,深谙此道。 第317章 知否盛墨兰51 林噙霜站在边上等几人见过面,寒暄了许久,看盛家几人将赵策英给围起来,一把拉过墨兰去了林栖阁。 大娘子对林噙霜大胆的行为已经免疫,谁让林噙霜这一双儿女争气。 女儿成了桓王妃,儿子成了官家身边的新贵。 谁见到不说一句好福气。 就连如兰的婚事沾上了桓王妃这个名头的光,不知道汴京有多少人家纷纷递了拜帖来盛家,就为了她家如儿,沾上这光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何况,主君在林噙霜面前活脱脱像个赘婿,什么都千依百顺的,活跟供着一尊菩萨一样,大娘子更不会多嘴。 林栖阁内。 林噙霜还没开口说话,就先一步打发人下去,掀开墨兰的衣裳,露出的肌肤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心疼摸了上去。 看那眼泪汩汩,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林噙霜,墨兰唤了声,“阿娘。” 其实并不深,现在触摸已经感受不到特别大的痛感,忽然被摸一下,倒有些发痒。 林噙霜到底心疼自己女儿从小被自己娇养长大,甚至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在这个盛家真是过上了比嫡女还要快活的日子。 结果去禹州才一年,身上就添了这么一道伤口,心也在撕扯着跟着痛。 “枫哥儿都和我说了,就你还当我糊涂,瞒着我,枫哥儿他堵上这条命去送血诏,他自个去拼的是自个的前程,即便添了些伤口,旁人只会说平添了几分男子气概,可……墨儿你不同,刀剑无眼,若这道伤的并非是腰部,若是其他致命的地方,你让阿娘还怎么活。” 墨兰扑到林噙霜的怀中,脸贴在了她的腰上,紧紧搂住。 “阿娘,你不是瞧过了,现在都不疼了,大夫说过了,伤口不深,再涂一阵子药就能好全乎了,兴许过个一年半载连疤痕都不见了。” 林噙霜回抱墨兰,止住了哭泣,替她把身上的衣裳给理好,小声叮嘱道。 “我这里有上好去疤的药膏,你明日走的时候带走。” 墨兰不忍林噙霜为她难过,转移口中的话题,又问道,“阿娘,我离开汴京说得那些话你还记得吗?要不要来府中住上一阵子,等三哥哥分府后出来过。” 林噙霜怎么会不记得,她比谁都想风风光光离开盛家。 林噙霜不言。 墨儿才成为桓王妃,枫哥儿的官途才有上升的迹象。 她待在盛家,不必讨盛纮的欢喜,盛纮自然而然巴巴地贴了过来,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若是她离开盛家,有心之人在其中大做文章,会给两个孩子带来不必要麻烦。 一人得道鸡犬飞升,盛家定然是不肯放人的,她留在这也舒坦。 林噙霜再次推脱。 林噙霜回答的话和当初回答墨兰的话大差不差,她在林家的现状,她也没瞒着,将手中的镯子明晃晃亮在了墨兰的面前。 “瞧瞧这一家人,自从官家登基后,一个个都抢着在我面前献殷勤,昨日里我不过多看了一眼,东西就送了上来。”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等枫哥儿成婚了再说吧。” 林噙霜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墨兰把今日赵策英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说与林噙霜。 林噙霜起先一愣,深深吸了一口,惊讶道,“官家真那么说?” 然后又掐了掐自己的手腕,很疼,是真的,不是梦。 墨兰点了点头。 林噙霜转念一想,墨儿是桓王妃,不该会有这样的污点,她日后就不是什么罪臣之女,不过林家存活在世上的人,不多了,其余的从未有过来往,不来往是有好处的,起码不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周雪娘候在屏风外面轻咳一声,盛纮已经在正厅备好了饭菜,让小娘和桓王妃一起出席。 林噙霜轻笑一声,规矩严明的盛家真是彻底乱套了,她这个小娘都能上桌了。 能上桌为什么不上桌,都是一家子的人,还能传出去不成,盛家能有今日,她林噙霜可是大功臣。 拉着墨兰的手就朝正厅的方向而去,一家人和和气气吃完了整顿饭。 夜色渐深,盛纮在盛家的宅院备下了一间客房。 才到了秋天,热风还未散去,墨兰躺在屋中的贵妃椅上,挨着窗边,一旁还有备好的冰块散热,赵策英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颇有一番在禹州时的舒服日子。 第318章 知否盛墨兰52 等墨兰翻了一个身,赵策英把身上的中衣给褪去,肌理分明的腹肌一览无余,宽肩窄腰。 赵策英心中明白,墨兰爱极了这身皮囊,从婚后在床榻上,每每摸上都停留许久。 “别胡闹。” 墨兰指尖一点,把人往后一推。 国丧还没过去半个月,赵策英自然不是那种冲动到枉顾一切的人。 “没胡闹,让你摸摸。” 墨兰不禁失笑,在赵策英心中她竟如此好色之人,心不在焉摸了上去。 赵策英膝盖跪在床榻上,环抱住墨兰低声问道,意犹未尽贴住了墨兰的脸颊,“热得慌。” 外头守夜的女使叩了叩门。 赵策英立刻披上了中衣,沉声让人进来。 “王妃,林栖阁的周雪娘来了,说小娘想王妃了,想让王妃去林栖阁一趟。” “我收拾收拾就去。” 墨兰应了一声,撑起身体,理好身上的衣裳,安抚了赵策英两句,这才离去。 穿过园子,看见盛家祠堂处灯火通明,里头却没传出来一点声音,墨兰指向祠堂,柔声问道。 “盛家可是出什么事了,平日里都不见那处点那么多蜡烛的。” “回王妃的话,奴婢也不大清楚,要不奴婢去问问?” 总归不是林噙霜出事了,墨兰嘴边的话又停住了,“算了,走吧,阿娘那边正等着我。” 路过祠堂就要往林栖阁的地方走去,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一个丫鬟打扮的侍女跌撞在周雪娘的腿边,脸上满是泪痕。 “这般没有规矩,冲撞到了桓王妃如何是好?” 跟在后面的丫头,低声道,“这不是五姑娘身边的喜乐姐姐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喜乐抬头一瞧,是桓王妃,也是盛家从前的四姑娘,原本大娘子偷偷把她放出去,是为了找老太太劝说主君,桓王妃无疑比老太太的话语权更重一些。 但她不确定,桓王妃会不会救五姑娘。 总要试一试,大不了把事情给闹大了,喜鹃姐姐和五姑娘就不会死了。 “桓王妃……你救救我们五姑娘。” 五姑娘、祠堂……墨兰一下子就想到了是什么事,是文炎敬和如兰事破。 周雪娘听到这话时,就让余下的婢女往后慢慢退去,然后替喜乐顺了顺背后的气。 “你别急,慢慢说。” 喜乐的面上仍是一阵惶恐,嘴巴不停哆嗦,缓了许久才一股脑把话都说出口。 “王妃,你救救咱们五姑娘吧,今天主君发了好大的气,甚至还拿来一条白绫想要勒死五姑娘,还有喜鹃姐姐,东荣得了主君的吩咐要把喜鹃姐姐给打死,大娘子在屋中也没法子,只能偷偷把我放出来找老太太,可我怕老太太那里也没法子,只好求求王妃念在昔日的情谊上救救五姑娘。” 周雪娘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会那么严重,紧接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主君怎么会如此对五姑娘。” “五姑娘私见外男被主君一群人瞧见了……”喜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愤愤不平。 “分明是文家公子半夜翻墙来见五姑娘,最后主君一来,那文家公子撒腿而去,丢我家姑娘留院子里,我家姑娘是眼瞎了瞧上了这样的人。” 说完喜乐生怕墨兰不去,一把抱住了周雪娘的大腿。 “大娘子咱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雪娘不大愿意墨兰去,先不说从前五姑娘从未给过林栖阁好脸色,再者五姑娘的嘴着实太毒,大娘子怎么说都会保下这个嫡女,不如给五姑娘一个教训。 “走,去见见。” 倒不是墨兰有多喜欢如兰,只是单纯看不上文炎敬那个凤凰男,顺手的功夫,能而和如兰说明白就算了,说不明白也不强求。 慢慢走入祠堂才听见喜鹃的哭声,以及板子落下的声音。 “见过王妃,主君说了,今天谁也不许进祠堂。” 周雪娘偷偷看向墨兰。 墨兰冷冷看向围在边上的小厮。 小厮被盯得发怔,弱弱开口,“小人这就进去禀明一声。” 墨兰不慌不忙吩咐周雪娘先去把喜鹃给救出来。 当初因为狼毫笔一事,喜鹊被调离如兰身边,只剩下喜鹃伺候如兰,喜鹃和喜鹊都是好性子的人,对如兰忠心,待底下的人也好。 里头的声音很大,透过门,是如兰的声音,“父亲今日便是勒死我,我也非敬哥哥不嫁。” 盛纮一阵大怒,“那我就勒死你,正好盛家少个丢人现眼的女儿,今日若不是桓王念着你四姐姐,没有同我们出来消食,你的名声算是彻底玩完了,连带盛家的名声一同死干净。” “你就算不爱惜自己名声,总要替自己的大姐姐想想,华儿在伯爵府举步维艰,今日被你姐夫瞧见了这档子事,他该作何感想?” 时不时还传出来王大娘子的呜咽声。 盛纮的斥责声渐停,推开屋门朝墨兰方向走去,面色渐柔,“墨儿,这事与你无关,你先回去歇息。” 左不过瞧见的人太多了,他和长枫长柏、袁文绍,以及随身的小厮都瞧见了,两人举止亲切。 口中说着要勒死,心里怎么舍得?只是想要如兰和文炎敬两人灭了这份心思。 文炎敬文采虽好,可家境贫寒,兄弟混账,自身性子优柔寡断,等国丧一过,有大把的人供他选,他怎能放心把如兰交于文炎敬的手中? 没想到一时的善举,爱惜人才,竟引狼入室。 被发觉了,竟第一时间想跑,没有一点担当,盛纮这是恨极了,连考虑的机会都彻底没了。 “父亲,你是了解五妹妹的性格的,一味打骂,只会让五妹妹越钻牛角尖,既然知道文炎敬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何不和五妹妹说个明白?” 盛纮不禁扶额,盯了墨兰好一会,低声叹道。 “墨儿……你四妹妹是铁了心。” 哪有那么多的大道理能和如兰说清楚,要他说,为了盛家的名声,直接把文炎敬赶出盛家,将如兰禁足到能议亲的时候,这事就那么和和美美的解决了。 最后嘴硬叹息,转身而去。 “这事我管不了了,她爱胡闹就给她闹去。” 第319章 知否盛墨兰53 等墨兰进屋里的时候,母女两人已经抱在一起。 如兰的脖子处有一道很深的勒痕,脸上一片涨红,哭得声音都断断续续,嘴边的话全是要嫁给文炎敬的话,王大娘子面上不愉,嘴边不停安慰如兰。 如兰听见脚步声,抬头朝门口看去,是墨兰。 她的四姐姐成了桓王妃,若是四姐姐开口,那事情……是不是有转圜的余地,父亲会不会同意她嫁给文炎敬。 想到这,如兰的声音渐弱,低低哀求道。 “四姐姐,我同文公子是两情相悦,他还说等这次恩科考取了功名,就堂堂正正来提亲,我知道是我从前不懂事,说了很多话冲撞到四姐姐,求四姐姐能念在从前的情谊上帮帮我。” 墨兰往后看去,王大娘子默默摇了摇头。 “母亲先回去吧,我和四妹妹说两句话。” 王大娘子向门口走去,长长松了一口气。 墨兰坐在边上的椅子上,眯起眼睛便开口说道,“四妹妹,你是知道的,当初为什么文炎敬能来到盛家……” 如兰的话卑微到了极点,“我知道的,是因为父亲替四姐姐相看婚事,挑中了敬哥哥,可四姐姐也不是没挑中敬哥哥吗……再说,当初敬哥哥来盛家也没想过能娶四姐姐。” 墨兰被如兰一口一个敬哥哥的,听得头大。 然后恳切看向墨兰,继续开口,“那日,敬哥哥才来盛家没多久,甚至还没见上四姐姐,我在屋中闷得慌了,便偷偷跑去园子里玩,敬哥哥瞧见了我,以我是盛家的小丫头,捡起帕子,还朝我笑了笑,后来因为四姐姐的缘故,又来了几次,每回我都在园子里,都能碰见说两回话,他说我笑的好看,性格也开朗大方。” “后来他知道我是谁了,也正好是桓王娶了四姐姐的时候,他让人给我捎了一封信,说等考个功名再堂堂正正娶我,所以我一直拖着母亲,不让母亲给我议亲,母亲疼我,自然答应了我,新皇登基重开恩科,我如愿以偿再次见到敬哥哥,敬哥哥没想到桓王会来府中,才见第一面就被,就给父亲一行人给撞见了……” 然后的事情都心知肚明,如兰没说下去了 “我和敬哥哥是真心相爱的,而且大姐姐高嫁了,可她过得也不舒坦,我想,我不如嫁给敬哥哥,家世低也有家世低的好处,母亲会给我备上厚厚的嫁妆,有父亲,哥哥和姐夫在,想必文家也不会薄待我。” 墨兰轻声叹息道,“你既然说了文炎敬是来了盛家不久见到你的,必然是随父亲走过一圈盛家的,必然是见过屋中女使的,我且问你,那些丫头穿的衣裳和小姐穿的衣裳能一样吗?你待身边的丫头好,偶尔会赏一支簪子,你瞧你屋中立的丫头戴过几回?而五妹妹平日里就算再朴素,头上也要戴三四支簪子,穿上一身颜色鲜艳的衣裳,再说三哥哥平日里不注重自己身上的衣裳,你若是没见过三哥哥……会不会把三哥哥认成盛家的小厮?” 三哥哥那通身的气质……她怎么都不会认成小厮的,那自己呢……文炎敬是不是早早就知道她了。 如兰抿嘴不语,这些话正中如兰的心,事关文炎敬的事,她想听下去。 “就算第一次认错了,此后的时间,文炎敬都留在盛家的客房,盛家女使的衣裳定然是记得的,为何在你四姐夫求娶我的时候才说知道是你,一次偶遇也就罢了,如何能做到次次偶遇?文炎敬这些话骗骗你这样心思单纯的人也就罢了,若是换成六妹妹,早早在文炎敬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把人给轰走了。” 墨兰这句话就差把文炎敬居心不良给明晃晃说出来了,若如兰真是死心塌地,那不是单纯,就是另一种蠢了。 如兰听了墨兰的话乍然清醒,眼角不禁泛红。 对啊,有那么多举人在府中借住,为何就偏偏每次出去出去都能遇见文炎敬。 她被人给算计了……也是她天天念想,以为能对她一辈子好的人给算计了。 “四姐姐我……”看到墨兰的嘴角微动,如兰狠下心,继续道。 “我知道四姐姐还有话想说……这些话不妨都说出来吧,也好让妹妹清醒清醒。” “当初父亲不光给我相看了文炎敬,还有柯家二郎……” 柯家二郎她是知道的,当初母亲还当她的面提过,家境比文炎敬优渥,学识也比他好些,“也就是说,文炎敬一开始就没有一点机会。” 所以想借着来盛家的机会勾搭上她。 墨兰点了点头,冷笑一声,“你说家世低也有家世低的好处,可文家那个母亲,是个不输大姐姐婆母的人物,你若是去文家,只怕过得比大姐姐还不如。” 在这一方面,文炎敬的确没有骗她,他说了母亲是不好相处的,兄弟混账。 可当初只想着文炎敬对她真诚,是个难得的好人……一个粗俗的妇人再胡搅蛮缠能耐她如何。 她是低嫁进文家的,文家该事事如她的意的。 现在转念一想,屋门一关,她就是文家的媳妇了,和文炎敬就绑为一体了,她就必须要恪守孝道。 大姐姐不就是因为如此一直被她那婆母欺负的吗?老太太和母亲不敢声张,就算声张了,旁人也不会说这是欺负,反而指责大姐姐不孝。 如兰低垂着头,脑海中盘算文炎敬同自己相见的场面,心中一阵了然。 她比不上知书达理的大姐姐和四姐姐,也比不上那个性格乖巧的庶妹,父亲不重视她,就连自己的嫡亲哥哥更偏爱明兰,而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男子,将父亲口中的顽劣不堪,说成了天真烂漫,将她视若珍宝。 没想到那男人口中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去一步步考量……难怪新帝登基,文炎敬的书信来往更密切了,难怪文炎敬那么着急就想同她见面。 不光光是看中了她盛家嫡女的身份,能改善文家一穷二白的现状,也看中了盛家对于他仕途上的帮助,父亲,哥哥……姐夫。 文炎敬是要把她榨得一干二净。 如兰的脸色更白了,脖间的痛意又多了几分,那勒痕从脖颈缠入了她的心里,眼角泛起泪光,不值当,为了这样的男人,被活活勒死实在不值当。 她丝毫不怀疑,若桓王看见了她和文炎敬相会,她真的会被盛纮活活勒死。 今天文炎敬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就是怕了。 如兰颓然跪在地上,“多谢四姐姐,我想明白了。” “喜鹃呢,喜鹃还好吗?” 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可她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她替喜鹃挡了两下,板子打在身上的感觉真不好受。 就两下,腿上止不住地发疼,然后她就被父亲身边的小厮拉到了祠堂的偏殿,喜鹃对她好,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不该为这场充满算计的感情失了性命。 “我已经让雪娘把人带回去了。” 如兰再度谢过,她知道,若不是四姐姐及时让雪娘去救喜鹃,喜鹃怕是没命了。 从前少女怀春的爱意有多深,如今的恨意便有多重。 如兰这才幡然醒悟,文炎敬是想要害她一辈子。 第320章 知否盛墨兰54 墨兰看如兰还在怔怔发呆,起身就出了门,在如兰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了,阿娘该等急了。 外面的灯已经灭下了,墨兰与林噙霜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没一会又亲亲热热赖在林噙霜的怀中说了两句话。 “从前我总把你当成孩子般,没想到一回家就做成了一件大事,如兰怎么样了,听雪娘说主君气得不行。” 林噙霜的确不喜欢如兰那张蠢笨讨人厌的嘴,话又说回来,不过十几岁,她这个做长辈的,还要和一个小辈计较吗? 同时为盛纮今日的举动心跟着一颤,到底是十几年娇生惯养的女儿,因为盛家的名声,竟想把如兰给勒死。 墨兰把事情的原本说了遍,林噙霜没有追问下去。 说到底是如兰被男人的甜言蜜语给哄住了,现在被墨儿说了两句,顿悟了罢了,大娘子还得感谢她家墨儿呢。 要不是墨儿心善,那如兰嫁进文家说不准连嫁妆底都被骗得不剩了。 转而撑起身子看向墨兰,“你呢,你和桓王的感情如何了,一年过去了,可还好?” 林噙霜对盛家每个人都不大在乎,儿子仕途顺遂,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女儿了。 若是在禹州,她定然不会问这句话,现在不同了,新帝登基,一下子就从平平无奇的武将跃为炙手可热的桓王。 墨兰仔细一想,其实没有多大差别,秋日里热了,也会像往常一样给她扇扇子,累了也会给她揉揉肩。 “好得很呢,阿娘不是瞧见了吗。”墨兰的眼中适时闪过一丝得意,整个人继续攀在林噙霜的手臂上。 林噙霜显然是看到了墨兰眼角的得意,跟着放下心中的担忧。 翻身放下一层帐子,外面的烛光太过晃眼,层层叠叠下来,床上又暗下了不少。 伸手把墨兰揽在怀中,墨兰就像小时候一样,一种极为依恋的姿态,缩在了林噙霜的怀中。 …… 文炎敬心中很是忐忑,此番冒险和如兰相见,新帝登基,是他等不及了。 他知道,一旦过了国丧,盛家就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他这样的人甚至入不了盛家的眼。 所以,他急于让盛纮瞧见他和如兰的私情,没想到那么多人会瞧见,恐慌之下落荒而逃。 他走的一瞬间是后悔的,他不该丢下如兰,给盛纮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他怕啊,他但凡表现硬气些,轻则挨上一顿打,重则仕途全无,只能靠如兰的硬气。 盛府的主母爱女如命,就算被人看见了,如兰也不会如何。 如兰是个好拿捏的,一定会咬着不松口,他手中也有两人相通的信件,若盛家不肯松口,那信件也能让盛家开口。 左等右等,除去第二日桓王和桓王妃离府的消息传了出来,竟然没有一点消息。 狠心花银子收买了盛家的女使,女使也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看了看书桌上的信件,是被精心整理好的,文炎敬手指不停敲击书桌,另一只手,抚摸手中的信件,正想下一步对策时。 外面一阵嘈杂,还没等文炎敬反应,书房里的门被狠狠踹开。 如兰赶到文炎敬租住的宅子之时,就见到文炎敬手底压下的信件。 那信件被保存的很好,厚厚的一沓,是当初陷入热恋时互通的信。 里面的每一封都写下了阅后即焚,如兰除去文炎敬寄来的第一封偷偷留下了,其余的怕以后事发,都偷偷销毁掉了,可眼前的人却全都留下了。 事到如今,怒火冲上心头,理智全无,大喝一声文炎敬的名字。 比如兰声音更快的,是她的巴掌,“嘭”的一下,毫不留情扇了下去,如兰此刻的眼中似结了冰。 “你说你许久未见我,是想我了,那日你让女使传来信件,说等请教完父亲问题,就来和我相会,是不是你一早就谋划好的?你知不知道,那日我险些被父亲给勒死,我的喜鹃险些被乱棍打死!而你呢,还在屋中想着怎么让盛家认栽是不是?” 文家家贫,只配了一个小厮侍候在身边,小厮早早被人打发出去了。 如兰身边带了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嬷嬷,一把把他给按住,如兰又和一个泼妇一样掐住他的脖颈,似乎想让他感受她受过的痛苦,胡乱去扯他身上的头发。 文炎敬艰难吐出了几个字,喘着粗气道。 “如兰……你先松手……听我说。” “啪。” 如兰松开扼在脖颈的手,又扇了两个巴掌,似乎才解气。 文炎敬往后踉跄了两下,脸色无比苍白,他还是有几分文人的骨气在的,眼下被一个女人打的不能还手,自觉颜面尽失,说话的语气掺杂着几分卑微哀求。 “如儿,我只是情深不能自抑,特地借着向恩师求教的机会来见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今日盛家会来那么多人,我也不知道为何恩师会瞧见我们,你放心,既然被看见了,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文炎敬的话越说越坚定,的确是他谋划好的,可他若是不认,又没人会知道。 再说,如兰闹上一场是为何?还不是想让他负责。 我呸,还情深不能自抑? 如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有几分不可置信,这张嘴里居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还负责到底? 想到这里,如兰苍白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不达眼底的笑意。 “你认不认?” “我认什么?” “我以为你心底是有数的,那我们就从头开始说起……我们的初见,是不是你一一谋划好的?你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都在脑海里琢磨许久才说出口的,你知道我喜欢的什么样的人,便一点点去学,去讨好我?” 文炎敬还在嘴硬,“我没,你信我。” 如兰还没等文炎敬说完,继续开口。 “初见时,你将我认作女使,可哪个女使会穿得那么光鲜亮丽?我认了,是我傻,被你一说,就晕头转向了,然后就是数不清次数的偶遇,是你收买了我屋子里的女使,那女使早早就招了,你还嘴硬!” 文炎敬身子一抖,看向如兰,诧异开口。“如儿?” “闭嘴!你让我如何信你!你连解释都解释不出来!那日夜里,父亲的手劲极大,白绫缠在我的脖颈上,一拉一松,我多期盼你能来救我,可你偏生是跑得最快的那个,我还自我安慰,没想到是一场笑话罢了,你的那些话,你说你喜欢健朗明快的,像我这样能跑能跳的,笑起来像夏日的艳阳,叫人心里舒坦,都是在骗我。” 如兰把脖颈上那处白色绸缎解开,发红发紫的勒痕格外明显。 “其实你喜欢的盛家背后的权势罢了,无论盛家哪个姐妹,你都会欣喜若狂,只不过我比四姐姐好骗所以挑中了我,如果你并非出身贫寒,是同我一样的身世,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这下文炎敬一点也说不出话来,他解释不出来,可他并非仅仅是在利用如兰,或许这些天的相处,是有喜欢的。 那些妈妈的手一松,文炎敬一下瘫倒在了地上,极为狼狈看向如兰。 如兰仍是俯视着他,冷冷看了两眼,拿起书桌上的信件,准备离去。 文炎敬一把抓住如兰的裙摆,狠了心拽住,“如儿,你别走,咱们的事被那么多人给瞧见了,等国丧一过,你嫁文家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我心里是有你的,你来文家,今日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咱们还能好好过。” 这次,如兰的脚步并没有因为他的软话而停留。 如兰低头看了文炎敬一眼,只觉得眼前的场面荒唐无比,偏生再怎么恼怒,眼里仍然酸涩,手掌一拍,把手臂给打了下去。 往屋外走的那一刻,一滴泪从如兰的眼角划过,落在了衣裳上,如兰急忙用手指把眼泪擦去,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冷冷道。 “我的婚事就不劳文公子忧心了,文公子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 见如兰如此铁了心,文炎敬的气性翻涌而上,与其热脸贴冷屁股,不如就这样和盛家来个鱼死网破。 “你盛家好大的脸面!便是这样欺辱举子的!如兰,你今日出了这扇门,明日我就去知府,状告你们盛家。” 只是这话说到最后越来越没有骨气。 谁信他的话,谁就是傻子。 如兰知道,文炎敬不敢,是他蒙骗自己在先,若是背上了这个名声,文炎敬以后的仕途算完了一半,也许压根就没有仕途了。 以他的性格,不可能那么做。 那些妈妈是伺候王大娘子的,事事以大娘为重,见到眼前的人如此窝窝囊囊没有一点骨气,不忍又踹了两脚。 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把书房翻了个遍,凡是对信件,什么定情信物,对自己小姐不利的事都要好好找一遍。 如兰一出来,看到候在外头等着的王大娘子,手中缠着帕子,是如兰说,她有贴身的东西落在了文炎敬的身上,为了避嫌,东西是要拿回来的。 既然要断,就要断个明白。 这个道理王大娘子是知道的,当即趁盛纮不在,把如兰乔装打扮了一番,匆匆去了文炎敬的住处。 王大娘子看向如兰,眼眶蓄了一汪眼泪,委屈极了。 “如儿。” 她轻唤了一声,这一句话,让她不平稳的心逐渐安定下来,一把扑到了王大娘子的怀中,又往里头蹭了蹭,声音极其哽咽。 “阿娘。” 王大娘子心疼看向如兰,极为难得柔下了声。 “好了好了,没事,阿娘在,既然这个不好,咱们换个好的,我亲自给你选。” 如兰凝滞的眼睛中才闪过一丝光亮。 第321章 知否盛墨兰55 从盛家出来,赵策英带墨兰回了桓王府,桓王府原是先前邕王花了大价钱建成的,比从前夫妻两人的赵府不知道精美多少,是官家特地分给赵策英的。 赵策英没有让人改多少,唯独让工匠把后面的花园给翻新了一遍。 原因无二,在禹州的时候墨兰就爱打理后院里的花草。 于是,赵策英将小花园完全交给了墨兰,赵策英和工匠们只管去做,刚到王府的墨兰走了一圈,刚贴在凳子上,就兴致勃勃画了一张图。 还在国丧,不能铺张,改的也很简单,甚至没有当初翻新时的华丽。 将花园的东部铺上一层鹅卵石,西部铺上两条石板路,园子原有的的亭子没有变化,在亭子旁围了一圈竹子,里面摆上一套木凳木桌,最中央的亭子前面的水池让人再挖大了些。 图刚绘制出来,赵策英和工匠就开始琢磨如何去做。 在府中没歇半日,宫中传来了旨意,让桓王和桓王妃去宫中一趟。 两人去时,沈氏才已经午睡了一个时辰,宫中的嬷嬷恭敬奉上了茶盏,领两人在寝殿外的屋子等待。 听到外面的动静,沈氏不由惊醒,赵策英也听到了沈氏的声音。 “母亲醒了?”赵策英隔着屏风朝里面的寝宫问道。 沈氏应了一声,让宫人撤下屏风就让两人进了屋里。 沈氏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比前几日赶来汴京的时候,已经好太多了。 她今天让俩人来,并非因为想念,而是因为曹太后。 昨日她才回来,路途劳累,恰逢曹太后思念先帝,哀伤过度,病卧榻上,她并未见太后。 今日是不得不去侍疾,她自禹州而来,宫中的规矩都不大明白,她生怕自己哪点做的不合礼数,被太后给斥责。 再加上现任官家是因救驾才上位的,她初入宫廷,不知道曹太后对她的态度。 听宫人说,自家的儿子在宫变的时候舍命救了先帝和曹太后,想来太后念起救命的恩情,定然不会刁难几人,就让贴身的宫人去桓王府宣了旨意。 宫殿外,沈氏仍踌躇不前。 墨兰握住沈氏的手,低声道,“母亲,先帝是最仁慈不过的人,大娘娘和先帝鸿案相庄,母亲且放心。” 搬出先帝沈氏的心才放下些,先帝的仁名她在禹州早有听闻,能和先帝自年少时就携手数十载的太后又怎么会刻薄待人? 听墨兰低声说完,沈氏的腰板又挺直了些。 太后传召,三人才进入殿内。 里面还有一个人,是当初送血诏和兵符的蕊初,也是长宁郡主,正襟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咪咪和曹太后说起话。 曹太后看到三人,为首的是她名义上的儿媳,恭敬略显紧张行了一个礼,随后是宫变时舍命救先帝和她的赵策英,他身边的就是盛墨兰,方才和蕊初说话,还提到了盛家,想今日去一趟盛家,报答恩情。 正好宫女将补药送到殿中,沈氏接过宫女手中的补药战战兢兢走上前,服侍太后服药。 曹太后心中暗叹一口气,小门小户出来的,也是有好处的,对她一个体弱的老婆子算是恭顺。 若换了邕王妃,恐怕是不会这般尽心的。 赵宗全虽不是亲儿子,也给足了她体面,事事都随她的心意来。 这一点她是满意的。 墨兰看向憔悴的曹太后,换个立场来看,曹太后的的确确没有多大的错处。 曹太后只想让赵宗全安安稳稳坐好这个皇位,但赵宗全和先帝治理国家的理念并不相同,所以不肯放权。 她怕赵宗全乱来,把祖宗的基业给败完。 从赵宗全的角度来看,他从禹州来到汴京,救了先帝,先帝将皇位传给了他。 他是来做皇帝的,不是来做孙子的。 既然来了就是要闯出一番作为,怎么会让太后一直占用玉玺?垂帘听政? 是太后前欺负他在先,忍下去,岂不是成了王八,还不如在禹州待得痛快。 于是用追封亲生父亲的名号想看看朝廷上有多少人是支持他这个新帝,有多少人是支持曹太后的。 两人的分歧再次加大,曹太后或许知道赵宗全在试探,但赵宗全已然是过继给仁宗,连带着皇位先帝一同给了他。 继承了这个皇位,就要给别人当儿子,是天经地义。 结果刚登上皇位不久,就要追封自己的生父,这把先帝置于何地?又把她这个太后置于何地? 简直是过河拆桥,的确是他赵宗全不仁不义在先。 墨兰可以理解曹太后,但站队曹太后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何况曹太后谋划策反一事,皇帝心知肚明,为了可以找到证据,一直放任不管,后来兵变,死的大多还是遭受无妄之灾的平民百姓,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情。 不能让曹太后再有精力闹腾下去…… 等沈氏喂完了药,曹太后嘱咐了两句,拉下帘子就让四人离去。 沈氏从屋里走来狠狠松了一口气,朝宫中的方向走去。 蕊初怯怯跟在墨兰的身后,曹太后临走的时候,让两夫妻带蕊初去盛家走一趟。 她虽然被先帝封为了郡主,身边没有一个说话的人,一个人在府中很是孤独,唯一的好处就是钱财不愁。 眼下还不是最难熬的时候,闷了还能去宫中陪太后说两句话。 国丧后,她就要和汴京中的贵女打交道了,虽然宫中派了嬷嬷来教她,但她心中的坎总过不了。 墨兰总觉得蕊初太过拘束,说起话来都小心翼翼的,主动问道。 “郡主去盛家是想见我三哥哥吗?” 蕊初下意识低头,然后露出一抹笑意,“不是的,我是想亲自向盛府的夫人道谢。” 当初长枫让人将蕊初送到盛家,蕊初在盛家的门口踌躇许久才叩了门。 盛家的管事把人给领了回去,原是大娘子要来见的,结果蕊初直接掏出来长枫留给她的玉佩,大娘子瞧了又瞧,问了两句话,就让人把蕊初送去了林栖阁。 林噙霜看到怯生生的人,仔细辨认了好一会,问了名字不是林家来投靠的人,可问了其他的事,小姑娘也不肯开口说话。 蕊初看到眼前笑吟吟的妇人,低下了头,和先前救他的人是有几分相似的,事关官家生命的大事,她不能透露一句。 林噙霜明白自家儿子的德行,但很难不去想歪,最后揉了揉蕊初散乱的发髻,宽慰道,“你放心,等那混小子回来,我一定替你讨个公道。” 蕊初怕的是盛长枫回不来,被兖王的人抓到反而牵连到盛家,蕊初这边心事重重,连林噙霜的话都听不下去。 让周雪娘拿了玉梳给蕊初梳头发,林噙霜一点点盘问她的来历。 蕊初隐去宫中的经历一点点应下来,一口一个姐姐,倒是勾起林噙霜的同情心,不禁让她想起了自己初入盛家的经历,也是这样可怜无助。 心中不禁暗骂起了盛长枫,都不花点心思给小姑娘置办一身好看的衣裳和首饰,都逼得人到了盛家的门口。 连忙从自己的梳妆盒中挑了些好看的发簪给小姑娘戴上。 夜里,等盛家父子从马车里出来,林噙霜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是发生了宫变…… 而那小姑娘就是替官家送血诏和兵符的小宫女,枫哥儿护送明兰出宫,恰巧遇到了蕊初,再然后替蕊初去送这些东西。 林噙霜一怔,后知后觉才想到,枫哥儿险些要没命了。 “小娘,蕊初呢,蕊初可在盛府,明天我还要把人送去宫中。” 林噙霜忙不迭点头,但她会意错了,直接把人给送到了长枫的院子里,所幸蕊初并没发现什么,第二日用了早饭就让长枫把人给送到了宫里。 第322章 知否盛墨兰56 盛家并不大,女使找来的时候,林噙霜坐在在屋外的椅子上侍弄花草。 得知是墨兰和赵策英来了,按下心中的激动,同时一阵疑惑,分明是昨日才来,怎么又来一趟。 虽然疑惑,林噙霜的还是利索迎了上去。 “进来吧。”赵策英匆匆见一眼,问了一句安,就从林栖阁离去,转身去了长枫的屋里。 他和蕊初只见过一两面,都没说上过话,去了屋中定然说不上话,和长枫总能搭腔说上几句。 林噙霜往后看去,墨兰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怯生生的,见到她的时候眼睛微微泛亮,是蕊初。 她没想到还能再见蕊初一面,再相见,已经是郡主了。 一见面蕊初就让女使将锦盒给呈上去,里面的簪子镯子精美异常,全数都给了林噙霜。 林噙霜也不拒绝,直接让周雪娘把东西给收下。 一个小姑娘,又不像老太太有那么多心眼。 既然是给她送东西,是感激她呢,她为什么不给小姑娘一个台阶下呢? 林噙霜心里一边感叹蕊初的命好,一边又感叹她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冒死去送这些要命的东西。 她是个惜命的人,若那么大的机缘摆在她的面前,扪心自问,她不敢,所以敬佩。 同时,她也听枫哥儿说了那日的经过。 要是没枫哥儿,她怕是都出不了城门。 幸好是遇见了枫哥儿。 林噙霜也感激蕊初,要不是她走那么一遭,枫哥儿也不会有如此的成就,热络和蕊初聊了起来。 墨兰坐在边上一笑,随后目光轻轻划开。 直到两人说完,蕊初提前一步从林栖阁出来,此番来盛府,还要见上盛府的大娘子一面。 太阳西沉,正是回府的时候,蕊初前脚刚走,墨兰后脚就追了上来。 “桓王妃是有什么事吗?”蕊初的语气极缓。 墨兰将手中的盒子递了上去,“这是我小娘前些日子为郡主求得的平安符,日日佩戴,可保平安,是玉清观道长开过光的,方才郡主走的急,小娘一时忘了这件事,和我说完才记得,赶紧让我送来。” 平安福用红绳系着,放在锦盒里,细细闻去一阵馨香,让人说不出的舒心。 蕊初一把抓住,握在手里,腼腆道谢。 “快些回去吧,听伺候太后的嬷嬷说,明日太后还要召见你。” 宫中只有几个公主,和太后都不大亲近,反而是蕊初,是从前伺候官家的,太后念旧,总爱招蕊初入宫,反复说起从前的往事。 既然目标明确,墨兰就该早早对太后下手,而这平安福就是其中的一环。 是她向系统用灵魂点换来的,伤及不到人的寿命,也不会减寿,只是会让人虚弱,精神不济。 而且曹太后在副本里只算小人物,只定向她的话,便宜。 用便宜的价格去解决这样的麻烦,划算。 最要紧的是御医查不到,恰逢曹太后卧病在榻,届时御医只会认为思念先帝成疾,病情加重罢了。 过上十几日,宫中就传来太后病情加重,在早朝时,更一度晕厥过去。 太后心中纳闷,她先前是虚弱了些,好歹身体是健康的。 现在一听到大臣口中的政事,头就发胀,精神不济什么都听不下去。 替她看病的御医都是自己的心腹,官家和皇后断然没有收买的可能。 让御医一查再查,还是没有任何问题……还是她最为信任的御医开口,诊为忧思过度。 挺着病躯上朝几次后,还是劳累不堪……曹太后并不想认命,可惜身子骨不好,她不得不认命。 再这样下去,自己把命给赔了上去,不值得。 同样她也在观察赵宗全上朝时的神情,语言和动作,虽说没有先帝仁政风范,但并不荒唐。 与其继续垂帘听政,耗尽自己的命。 不如放新皇权力,反正放权是迟早的事情,不如趁现在还有精神卖一个好,同时巩固手头上的权力——曹家,只要官家有什么昏庸之举,也能及时止损。 曹太后让内侍将玉玺拿来,送到了赵宗全的手上,饱含热泪叮嘱,看赵宗全一脸感激,又进入正题。 “如今我身子也不行了,只怕要随先帝而去,心中无心朝政之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些个弟弟了,就当念在我的脸面上,还望官家好好待他们。” 赵宗全立马跪下了,嘴里不停应道,心里觉得觉得太后生得这场病实在是好,面上一阵惶恐,“大娘娘,朝堂上这几日多亏有您,才能震慑住底下群臣,没了您,我实在是惶恐。” 曹太后握住赵宗全的肩膀,同时看到他眼底的乌黑不由叹息,自精神不济后倒是能体谅这位官家心里的苦。 人到晚年,反而动了些恻隐之心。 从禹州来的没有前朝的重臣,唯一可以信赖的只有自己从禹州带来的旧臣,同样不能太过提拔那些旧臣,京中的臣子会有异议。 只是比起赵宗全,她还是更中意邕王谢,他还是欠缺些,欠缺的太多,曹太后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我再去两日,再帮帮你。” 赵宗全跪伏在地上,“多谢大娘娘。” 曹太后难得叮嘱了两句。“你先回去吧,政事要紧。” 赵宗全见不是试探,太后是真的想放权,手里握着玉玺,把旧账往后翻了一页,先前查出来的苗头也不必往后挖下去了。 只是这病来的太过蹊跷,蹊跷到上天都在帮他。 他曾问过替太后诊治的太医,病并不重,多半是心病,才会觉得易虚弱,易疲倦,静养为佳,太后才肯放权。 若那天太后的病好了,又盯上了这块玉玺,那时该怎么去做? 赵宗全不禁摇了摇头,大概是没有那时候了,曹太后给了他一个丰满羽翼的时机,那时她想要,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能力去要了。 第323章 知否盛墨兰57 暮苍斋。 自打明兰听说了如兰屋里的事情后,小心翼翼去葳蕤轩里安慰如兰几句就再也没有后续。 从前如兰惯爱使唤她,她苦不堪言,现在如兰不来找她了,她反而觉得无趣,这日子可过得真慢啊。 “姑娘别叹气了,我们觉得日子过得飞快,姑娘只怕……觉得度日如年呢,国丧马上该过去了,贺家的人该上门提亲了。”小桃看到愣神的明兰,把领来的布料放到了桌上。 “小桃,你还打趣我,胡说什么呢?”明兰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红,撑起自己的脑袋,继续往屋外看去。 “我可不敢胡说,这婚事可是早早定好的,若不是因为国丧,姑娘早嫁去贺家的。” “还胡说你……”明兰笑着看向小桃。 两人正打闹时,丹橘从外面疾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笑。 “姑娘,贺家哥儿回来了,刚把几车货送到药行,连自家的门都没进就进,就往咱们府来,说是给老太太和您置办了些东西,顺道送过来了,正好是用午饭的时候,老太太留贺家哥儿用饭,正让姑娘一起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贺家少爷真来了?姑娘,我替你再好好打扮一番,前几日林栖阁的人还送了一份上好的胭脂来。” 小桃说完就拉着明兰去梳妆台。 “小桃,别让祖母等急了,咱们这就去。” 丹橘一把按住明兰,“好姑娘,你就听小桃的话吧,我可看见了,今天贺家哥儿来的时候都换了一身衣裳,想来……是特地来看姑娘你的。” 明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由小桃打扮。 在丹橘面前转了一圈,才动身去寿安堂。 此刻贺弘文正端坐在椅子上,解释迟来的缘由。 “我这几日去外地送药材,正好赶上了曹姨夫一家从边关大赦回来,就忙着安顿曹姨夫一家,所以迟了两日,老太太别见怪就好。” 老太太只和贺老太太相识,但曹家……她却不大清楚,掩下心头的疑虑继续开口。 “迟一两日不打紧,你有这份心就好,跑生意是正经事,帮亲戚也是应该的,弘哥儿不必自责。” 老太太听到屋外的动静就知道是明兰来了,连忙朝屋外招手。 贺弘文一见到明兰来了,面上一红,眼神紧紧落在了明兰的身上,手掌一握,开口道,“六妹妹来了。” 明兰轻声应了声,朝祖母问过安后,或许是小桃的那番话,面对贺弘文竟有一丝扭捏。 还是房妈妈让女使上了饭菜,两人的视线才堪堪错开。 用饭时,老太太和贺弘文又继续聊起贺弘文在路上的所见所闻,明兰颇为心动,不由自主听了下去。 说到最后,贺弘文看向了明兰,叮嘱道,“天气渐渐凉了,妹妹早晚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多添件衣服,饮食上切莫贪凉。” 老太太听了直直点头,这次没看走眼,那贺弘文的确是个好的。 易求无价宝,难遇有情郎,更难得的是明儿也是愿意的。 明兰知道贺弘文在关心她,可拐着弯子说,如此含蓄内敛,又让她发笑。 “你还不如说让我不要贪嘴。” 贺弘文抬头看了眼明兰继续道,“能吃是福,身体才能健康,这次和母亲从老家带了许多好吃的,我给你……还有老太太都带了一份。” 老太太听贺弘文说到贺母也来京,客套关心一声,“你母亲身子不好,一路车马劳顿来汴京,实在是辛苦了。” “祖母说,过些日子必有当家主母出面的大礼,再说母亲身体虽然不好,还没有到起不来的地步。” 本就是因为国丧往后推迟的婚事,该出国丧了,事事该准备下来。 明兰若有所思看向贺弘文,心中愈发坚定,何况贺弘文对她实在是好。 贺弘文也答应过,日后出去跑生意,不会让她拘在家中,会带着她一起出去见见世面,她一也向往这样的日子。 越临近婚期,明兰的心中涌起一阵忐忑,她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个大娘子,也不晓得这样温柔和煦的人会不会一直对她这么好。 老太太继续开口,“你母亲身体不好,我是个多病的,明儿是个嘴馋的,干脆制了一个食疗的方子,我们想送给你母亲养养身体,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你们是医药世家,你们祖孙俩可不要笑话我们祖孙才好。” “弘文只有感激老太太和六姑娘的份。”贺弘文说罢就接过女使递来的食疗册子。 用完了饭,贺弘文不便在盛家久留,临走前,老太太特让明兰前去相送。 贺弘文走到后门的门口,手中还捧着医书,爱不释手。 “六妹妹这本食疗册子实在是好,既兼顾了药性又兼顾了口味,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或许日后能在医术上留下名来。” 哪里有贺弘文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保留了些许的药性多增了几分口味罢了,这番说辞是拐着弯夸她呢。 小桃乐呵呵上前问道,“贺哥儿说我们姑娘那么好,难道比自己的医术还高吗?” “六妹妹是有天赋之人,若是多加学习,定然是能超过我许多的。” 明兰听到贺弘文的话,眼睛一亮,旋即站在后门的门口目送贺弘文离去。 “弘文哥哥慢走。” “你也快些回去吧,外面风大。” 贺弘文说罢,一连回头看了及几眼才回到了马车上。 “看贺家哥儿对我家姑娘这样好,我就放心了。”丹橘不由感叹。 一阵风吹过,明兰手一松,一方帕子顺着风吹落出门外。 “哎,姑娘你的帕子!” 小桃赶紧顺着风吹的方向去捡帕子。 正好追到门口,却听到前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呼喊,“表哥,表哥……弘文表哥,我这是没有法子才找上表哥……” 小桃捡起帕子,呆呆看向前面,是一个带着黑色帷帽的女子一把拉住贺弘文的手。 仔细去听却听不见那男人的声音,唯有女人的哭喊声,没一会两人就拉开了身形,然后乘马车远远离去。 原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当着姑娘的面是一套,离开姑娘又是一套。 “小桃,怎么去了那么久?姑娘担心你让我来找你。” 丹橘看小桃仍在发愣,拉了小桃一把。 “怎么出去一趟跟失了神一样,走,我们先回去,姑娘还在里面等着呢。” 小桃快步走在前面把见到的事情和明兰说了个遍,她害怕姑娘被骗。 明兰听完,眉头紧蹙,她和贺弘文见了不少面,祖母也让人查过贺弘文,怎么会无缘无故冒出一个举止亲切的人呢? 小桃是同她一起长大的,是不会骗她的,所说的话一定是亲眼看见的。 “走,让人备下马车,咱们跟去瞧瞧。” 明兰招了招手,婚事将近,既然那女子是只身一人来的,那贺弘文一定不敢将她带回去,一定离得不远。 果然离得不远,刚出去拐弯处就见到了贺家的马车,明兰顺着小道而去,看见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赫然是刚刚和她相谈甚欢的贺弘文! 第324章 知否盛墨兰58 明兰立刻躲在了树的后头,婉转的哭泣声。 “表哥,你救救我……我没有活路了,就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你救救我。” 贺弘文的声音有些激动,“难不成我救你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不成不成!此事是我母亲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你先跟我回去,我自有法子安顿你。” 贺弘文心里清楚,自己是属意明兰的,自订婚以后,无时无刻都在念着,盛家的六姑娘本就是低嫁了,加上前段时间,官家登基,盛家……他更是高攀不起。 曹家表妹虽然可怜,可他们自小只是兄妹情谊,作为表哥,他能好好安顿好曹家,帮自家的表妹寻个好去处。 他贺家自问不亏欠曹家,不能因为这层关系曹家就赖上了贺家。 原是表哥表妹的关系…… 听到此话明兰突然放下心来,她知道贺弘文一向心软,有同理心,正是因为这份心软和同理心,所以他是个好大夫,也是个好官人,但她不想这份体谅女子的心用在别处。 小桃听到两人所言,松了一口气,事情并没有她想象那般糟,往后退去,正好踩到了草丛里的树枝,咯吱一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贺弘文和曹锦绣惊呼一声,转头看去,和明兰的眼神相撞。 “明妹妹?” 明兰并不惊慌,怎么说这事都不该是她慌张。 果然还没等贺弘文开口,曹锦绣直截了当跪在了明兰的面前,“盛姑娘,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知礼数跟着表哥来的,表哥他一心念着你,她心里只有你……” 明兰看到曹锦绣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脸色一僵。 “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出言要谨慎,你先起来,别让人瞧见说我在欺负你。” 曹锦绣听完仍跪在地上,拉住明兰的裙子,一把摘掉黑色帷帽,“盛姑娘,你看我这个样子,一辈子就算完了?我还能做什么,就当是你可怜可怜我,你给我一条生路,我什么都不与你争。” 明兰抿嘴不语。 贺弘文拉起曹锦绣,“我早早把话和你说明白了,你又何苦为难她?你又何苦糟践自己?你脸上的这道刺青纹身,我回去好好研制一副药,一定会给你去掉的,那时你的人生才刚开始,若是曹家没有钱财了,贺家自会接接济,你且好好想想,是不是只有这一条能走?” 曹锦绣知道她这个表哥极为心善,她才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她的如意算盘确实打对了,虽然表哥话说得决绝,可事情并未做绝。 “可是表哥……我是真的怕了,想过安生的日子。” 明兰一双眸子静静看向了贺弘文,突然问道,“弘哥哥,你是怎么想的。” 贺弘文素来心软,看到曹锦绣一脸可怜样,还是动了善心,沉声道。 “明妹妹放心,我绝无二心,待我研制好去除刺青的药来,就会把人送到祖母的身边,让祖母照看几分,也好让祖母替表妹表妹相看人家,贺家会替她准备好一份嫁妆,给她在夫家撑腰。” 明兰点了点头,得了一个准确的信,就匆匆离去,此番出府并没有报备,祖母那里还等着她。 明兰走后,贺弘文叹了口气,看向脸色苍白的曹锦绣,“走吧,我先带你回去,回去我会和母亲好好说。” 正往前走之际,忽然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 往回看,却没发觉人影。 …… 寿安堂,老太太问清了来龙去脉,只留下明兰。 “你竟如此大胆,也不同我说一声,竟上赶着问个清楚。” “祖母,孙女不敢……孙女是怕。” 老太太自然知道明兰怕的是什么,昔日明兰就如同昨日的她,只是明兰比她幸运得多。 当初一眼倾心的探花郎,以权势相逼下嫁盛家,却不知那探花郎早有心上人,浑浑噩噩蹉跎了前半生,明兰和她何其相似,所以老太太才异常愤怒。 “那贺家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都要成婚的人了,还同这些不清不楚的人拉拉扯扯。”老太太低声喝道,随即看向明兰。 “那贺弘文当着你的面向你保证要替那曹锦绣许一门婚事的?” “曹锦绣是个可怜人。”明兰点了点头,开口道。 她在房妈妈口中听到了曹锦绣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怜些。 老太太眼中划过一丝不留痕迹的冷淡。 “你心疼她可怜,她却想着挖你的墙角,我且再教你一件事,不要相信一个男人他说了什么,要去瞧瞧他做了什么,既然他说了要带那曹锦绣回去商量后面的事,咱们再等他些日子,若两人依旧纠缠不清,我便再替你另寻人家,这世间可不止他贺家有适龄的儿郎的。” 老太太脸上一脸颓败,她太怕明兰走了她从前的弯路,与其掰扯下去,不如直接断了。 明兰听老太太说得果决,没有继续开口,愣愣趴在老太太的腿上,心头一跳一跳的,有一根弦紧绷住,有些不安。 老太太先前在席上有些事没有想明白,小凉山矿井坍塌,死了百余矿工,曹锦绣的父亲和矿主勾结,谋害百姓钱财,此事禀明到官家的耳中,官家判了曹家全家流放。 曹家罪重,遇上大赦不该回京……贺弘文又怎么会恰巧遇上呢? 出了这事后突然就明白了。 只怕有人想借此机会坏了明儿的婚事,至于是谁,她也不知晓。 曹锦绣不能留,坏明儿婚事的人也不能留。 第325章 知否盛墨兰59 甜水巷深处的院子里,曼娘同样不安。 她方才给顾廷烨送鱼汤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异动,依稀听到顾廷烨口中提到了盛家六姑娘,她不大有印象,但盛家……她是知道的,若顾廷烨想娶盛家的六姑娘,那她呢?盛家能容得下她吗? 这事不能成。 曼娘的脑海里即刻想着如何拆散这场姻缘。 盛家最在乎的就是脸面,而她恰好是最不在乎脸面的人,她便在盛家的门口一哭二闹,这事成不了。 想到这曼娘转身就想离去。 “你在这做什么?”转身的片刻,迎面撞上了常嬷嬷。 曼娘虽然心头不喜,但还是耐下性子回道,“我方才做了些鱼汤给孩子们,想着官人昨日和我说起,他喜欢这味道,就特地送来了。” 常嬷嬷不再追问下去,“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吧,我也有事找烨哥儿。” 既然常嬷嬷都开口了,她不好推辞了,再推辞下去就成了心虚,于是老老实实跟在常嬷嬷的后面。 屋里的顾廷烨自然而然听到了屋外的动静,狐疑的眼神在曼娘身边打转,正是心烦意乱之时,看什么都是不如意。 等曼娘离去,顾廷烨叮嘱常嬷嬷一声,让她把家门给看紧了,别让府中之人离府。 他心里没底,不知道曼娘听了多少,若曼娘只是一个深闺妇人,他也不会担心那么多。 自曼娘的哥哥找上门来,他隐约知道曼娘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柔弱可欺,出生市井,流落江湖,会些拳脚功夫。 知道了曼娘的心思,不是他从前想的纯粹,在他的身边,不过是喜欢他的身份和钱财罢了,至于当初试探时,她为什么没走…… 顾廷烨也替曼娘找了借口,无非已经两个孩子,还能去哪里呢? 眼下的事不容他再想旁的,又把常嬷嬷打发走后,继续听石头说起后来的事。 石头见人走了,继续说起当日发生的事,“公子,那贺家小子将曹锦绣带回了贺家,没有多看一眼,就让曹锦绣去了贺母的屋子,听贺家伺候的下人说,贺家的人要把人送到宥阳,送到贺家老太太身边。” 他猛得一拍桌子,当即什么都明白了,曹锦绣没成,没有添堵也就算了,甚至还让两人的感情更好了! 他辛辛苦苦上下打点,让人将曹锦绣送到汴京,可不是看曹家过上好日子的,曹锦绣过上好日子的。 顾廷烨脸色一黑,无奈叹息。 …… “公子,沈将军差人送了一份请柬。” 小厮说完就把请柬递到了顾廷烨的手中,是沈从兴让人送来的,是皇后特地办得马球会。 当初顾廷烨同沈从兴一起救驾,沈从兴见顾廷烨一身好功夫,并非没有动过惜才之心,但当今官家不为所动,他渐渐停了这份心思。 恰逢自家妹妹办场马球会,一来意在禹州一派能更好融入京中,二来则是给自家的妹子挑选夫婿。 先前是定下了郑将军家的小儿子,但沈皇后总是不放心,正好小沈氏闹着想偷偷见上一面,就定下了这场马球会。 给顾廷烨递来请帖,是听桓王说过,顾廷烨打得一手好马球,京中无人匹敌,当初赢一场也是侥幸,这番话激起了沈从兴的好奇。 外加宁远侯身患重疾,恐怕撑不了多少时日,那顾廷烨虽然名声不大好,未必没有能力去承袭爵位……朝中局势对官家来说不好不差,若能多个“宁远侯”相助,他,禹州旧臣,官家和皇后身上的压力也会轻些。 沈从兴打的如意算盘顾廷烨一听就知道了,他关注朝政之事,西北有战事,沈从兴想要示好,届时,他再让沈从兴想个法子把他塞去出征的队伍中。 哪怕只是个小官,他有自信能立功,这样算是有个前途。 顾廷烨眉头不经意一抬,把盛明兰的事抛之脑后,又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很快就马球会举办的时候。 桓王府和郡主府正好顺路,蕊初一见是墨兰来了,就钻进了马车里,几个月的功夫,两人早早就玩到一起了。 赵策英见是蕊初来了,想了想女子间的话,叫他一个男人知晓了,总不大好,朝墨兰看了眼,委屈巴巴就下去让人牵了一匹马。 墨兰见蕊初头发上有些乱,侧身把蕊初头上的发饰理了一遍,盈盈笑道。 “这样一打扮又和从前不一样了,人都精神多了。” 蕊初一愣,旋即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哪有……我这样出来都怕别人笑话,今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 ” 墨兰仔细看向蕊初的脸,一语言中,“你啊,总是太过在意自己的出身,觉得自己不如那些贵女们,可你和她们并没有不同,在我心中你甚至远远超过了她们,试问当时场景,若先帝让那些贵女们去送这些东西,她们敢吗?说不准匍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但你和她们不同,你不光主动站出来,还做到了先帝的嘱托,你可知,你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她们该感激你的。” 蕊初诧异看向墨兰,所有人都和她说,她一个宫女,能坐上郡主的位置,是前生积德,祖宗保佑,可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这是她应得的,她们该感激她的。 被墨兰那么一说,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 “不要怕旁人笑话你,你要先看得起你自己,你是郡主,先帝亲封的郡主,该摆郡主的谱就摆郡主的谱,那样别人也会把你当成郡主一样看待,谁敢造次就是对官家,对先帝的不敬,你的身后还有太后,再不济还有我和桓王,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合该拿出些郡主的气势才对。” 蕊初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后大方看向墨兰,昂首挺胸,墨兰说的有理,她是郡主何必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