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老婆以爱囚我，我夸她囚得好》 第1章 分手会遭报应? 不懂就问，和女朋友提分手难道会遭报应吗？ 哪个幸运儿会因为知道女朋友一直心怀不轨地接近自己而怒提分手，第二天就被车创飞，接着在病床上昏死过去十年？ 没错！ 她封禾一觉醒来，世界变天了啊啊啊啊啊！ 护士见她跟见鬼一样，畏畏缩缩地躲在门后面，看着她怒气冲冲地拔下针管跳下床——然后摔了个狗吃屎！ 自从她遇到厉斯辰，身上的运都被吸走了！ 封禾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在护士惊恐的目光下活动自己的筋骨，掰得手指咔吧作响。 她提分手怎么了？ 厉斯辰欺骗她的感情，就该做好被她甩了的准备。 凭什么被车创飞的人是她？ 封禾瞄了一眼床头柜上白花花的文件。 不过，虽然失去了十年青春，但好歹有一件事情让她高兴了起来。 那就是—— “封小姐，这些是法院几年前的传票，您的父亲目前正在狱中服刑，您看——” “……” “……好好好好好，好事，好事，好哇！” 那老登总算进去了！普天同庆！ 封禾爆发出一阵疯狂大笑，乐得差点缺氧。 “喂，是不是厉斯辰把他送进去的，快说！” ——要真是这样，她宁愿先浅浅地原谅厉斯辰一丁点。 封禾神采飞扬，精神焕发，吓得小护士以为面前这人疯了，立刻拿出手机想打电话。 封禾哈哈大笑，满眼放光，一把夺走她手机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这是什么？先进十年的手机？” 她忽然皱眉，严厉地抬眸瞪着小护士，“我的手机呢？在哪里？快点给我！” 又嫌弃地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我的衣服呢？快点拿过来。” 小护士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个被放在盒子里的老款红壳手机，颤颤巍巍地递给封禾，又偏头看了一眼靠在墙壁上的衣柜。 封禾走过去拉开柜门—— 她盯着里面一堆女式黑灰西服，陷入了沉思。 醒来后短暂的兴奋慢慢褪去，大脑慢慢开始运转，思考着一些事情。 封禾攥住其中一件黑色西服的袖口，语气有些生硬，声音也沉了下来。 “我没醒来的时候，是谁一直陪护我？” 小护士本来就是新人，好不容易转正，看着面前的医学奇迹，小心翼翼地说:“是一位女士。” 封禾英气的眉毛微微挑起，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莫名情绪。 “她一直陪护我十年？” 小护士茫然地想了想，老老实实说了从前辈们那里听来的传言，“那位女士每天都来，听说还把床位费交到了七十年后。” 说到这里，小护士非常感动，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人如此用心地守在另一个人身边。 而对面的封禾，眼中也大放异光。 小护士心想，封小姐一定是和自己一样，被感动得无以复加！ 封禾发现手机没有关机，电量也是满格。 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我就知道她会这样！” 小护士坚定地点了点头，眼眶甚至湿润了。 封禾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恶狠狠的，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想让我在病床上一直躺到一百岁，这歹毒的女人，竟然如此报复我！” 小护士：“……” 封禾输入密码，从柜子里翻找着衣物，发现底下还有崭新的女士内衣套装，更是瞳孔地震。 一觉醒来厉斯辰变成变态了我靠！ 小护士犹豫着要不要喊人，哪想封禾懒懒抬眼，“你怎么还不走？” 小护士呆立在原地，看着她开始解病号服的扣子。 “我可没被人偷窥身体的癖好。”封禾淡漠道，她垂下眼，周身忽然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惊的寒气，“别对任何人说我醒了。” 小护士默默退到门外，临走关门前瞟了空调一眼。 她抿着唇，难以启齿。 那位女士每天都在通过摄像头来确定封小姐的生命状态。 应该知道这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了……吧？ …… 封禾望着镜中自己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错过了亲眼看老头子进去的壮观场面，真是有点遗憾。 所以她现在要亲自去监狱看望他。 封禾捋起白衬衫的袖子，望着窗外的绿意，眯了眯眼。 她翻找出联系簿，映入眼帘的便是开头的“宝贝”。 “……呵。” 封禾面无表情地删掉“宝贝”的联系方式，在床头抽屉里翻找自己过期的身份证。 她把东西往口袋里一揣，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小护士还没走远呢，看着封禾直直地朝自己走来，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床位费折现返还给我。” 小护士：“……” 封禾看着她欲哭无泪的脸，也不着急，“床位费一天不折现给我，我就一直在这里住着。” 她走出几步，又回头亲切地说了一声。 “谢谢你啊，小姐姐。” 小护士捂着胸口，几乎虚脱般地靠在墙上，无力地望着天花板。 如果要按心理年龄算的话，封小姐昏迷的时候才二十岁，醒过来跟穿越过来也没啥差别。 照这么喊好像也没错……但她确实郁闷得慌呐！ 小护士叹了口气，卑微地跑到窗边，看着封禾瘦削的背影一点一点朝着医院大门移动。 “别看了。” 身后忽然有人出声吓了她一跳。 “刘……刘姐！” 被叫作刘姐的人示意她过去。 “既然她醒了，以后就不用去照顾她了。” 小护士茫然地揪着衣摆，看着年长一些的护士长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最让人悚然的话语。 “她背后的那个人，是一个疯子，不要去招惹。” “……”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 - 干净的落地窗前倒映出一双生得多情的桃花眼，那漆黑眼底下，此刻却闪烁着冷冽寒芒。 见人迟迟不到场，项目部的部长裴声便亲自来寻了。 “阿辰，都在等你，你干嘛呢？” 厉斯辰眼眸里的寒芒悄然散去，她看着落地窗外的晴空白云，说道：“嗯，马上来。” 她转过身，将蓝牙耳机摘掉，跟着裴声走出ceo办公室。 第2章 报复前任，气死她 对于a市最大的监狱，封禾不是没有来过。 ——当然，她是看着别人进的。 封禾在会见室没等多久，就看到了她的父亲，明明穿着难看的囚服，脊背却依然挺直，气质依然儒雅，慢慢地坐到了玻璃窗前。 封禾冷冷看着他。 她的父亲封行，面容并无多大变化，虽然剃了头，但还是可以看到白色发根。 此刻，面前这个向来情绪稳定的男人在见到她时红了眼睛，颤抖的手拿起了电话，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温和： “囡囡。” 封禾的心情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她举着电话，第一句话便是：“老头，你也有今天。” 封行似是早料到她会这样说，虽然在流泪，但也笑了起来。 “是爸爸对不起你，咱封家败了。” 封禾面露厌倦，撇嘴道：“你对不起的是我妈妈，封家好与坏，我都不在意。”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当初死活要跟厉斯辰她母亲在一起，如今的下场，是不是咎由自取呢？” 封行沉默片刻，轻声轻语道：“你已经都知道了？” 封禾当然不知道发生了啥，她只知道自个亲爹和前任她妈原来是初恋情人，后来大难临头各自飞，日子过得舒服了又要重蹈覆辙。 不过看这十年后的现状嘛…… “你自找的。”封禾漠然说道。 封行迟疑着，叹了口气。 “和小辰好好过日子，你醒了，想来她——”“我们分手了。” 短暂的凝滞后，封禾看到了自己父亲眼中的愕然，自嘲地笑了笑，“十年前，已经分手了。” “老头，你凭什么认为我在知道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之后，还会跟她在一起？” 她直起身子，眼神顿时像嗜血的狼一般狠戾，声音却轻柔至极。 封行从电话里都难以听清。 “厉斯辰欺骗我，我报复她还来不及。” 封禾微微扬起唇角，眼神依旧很冷，声音恢复了正常分贝。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想来你的房车和公司都已经被收走了，是吧？” 封禾站起来，盯着玻璃窗对面的人，在电话里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不用想着我帮你夺回来，那些东西给了谁，我都无所谓。” 她把电话放回去，扭头离开会见室。 封行盯着女儿的背影，一旁的看守干警已经和他很熟悉，平静地说了一句：“看来你女儿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封行摇了摇头，站起来跟着看守干警离开会见室。 “她不会知道的。” 封禾醒来，不仅是他最大的祈愿，更是那个孩子活下去的动力。 所以，有些事情，封禾不必知道那么清楚。 …… 封禾驻足在外面看了许久监狱大门，才眯着眼睛在手机上找联系簿的名字，拨了个号。 十秒后，那边的电话主人接通了。 封禾用脚尖碾了碾地面，往前慢悠悠地走着。 “你还怪长情，手机号一直没变嘛。” 电话那头的主人似乎倒吸了一口气，发出的声音颤颤巍巍： “老老老……老大？” 封禾好笑地说：“十年过去，你怎么变得口吃了，沈音？” 当初在凤晖求学的时候，沈音的家世虽然很好，但做事总是畏畏缩缩，被欺负也不敢吱声，封禾干脆就好好治了治喜欢搞霸凌的小团体，把沈音带到身边护着。 当初那个懦弱又善良的女孩，如今也该成长了不少。 怎么就口吃了呢？ 电话那头的沈音似乎在确认自己所听到的声音，语气小心翼翼，又带着些激动：“老大，真的是你吗？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封禾淡定地挪开手机，生怕她忽然发出高分贝的尖叫通过手机刺穿自己的耳膜。 “少废话，我刚刚才从a市监狱看完我父亲出来。”她不慌不忙道，“你现在混得还行吧？” 沈音显然懵了：“老大……你都已经知道了？” 虽然对十年内的事情很好奇，但封禾此刻并不想玩你猜我猜的傻逼游戏，她挠了挠下巴，不耐烦道： “十年了也该混出个样子了，沈氏集团在不在你手里？” 沈音变得兴奋了，邀功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老大，如今公司已经由我接管，你要有需求，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 “不用。”封禾道，“你只需要，给我一个内推的机会。” 沈音道：“没问题！老大你想要去哪个岗位我这就让人安排——” “我不去你公司。” 封禾微微弯起唇角，一双狭长又贵气的丹凤眼闪烁着异光，眼底满是狡黠。 “我要去峰回公司。” 峰回是她父亲创下来的公司，不过，此刻已不再属于封家。 目前能确认的是，她父亲并不恨厉斯辰，当然，如果他爱的是厉斯辰母亲，就算厉斯辰把自己送进监狱，也会因为她母亲而既往不咎吧。 封禾暗暗冷笑，听着沈音说道：“老大……如今峰回公司已经改名了，沈氏这边和辰禾有合作，内推机会从我这里出没问题。” “是我想的那个辰禾吗？”封禾懒懒问道，走到附近的公交车站，“你先找人对接那边的人事部门，我待会就过去。” 刚好今天是周一，她直接去就行。 沈音道：“好，老大，我待会给你发个消息，出示给门卫就行。对了，老大你是今天早上才醒吗？那有没有再去做一个全身检查……” 封禾最烦的就是她的喋喋不休，这个坏习惯在十年后依然没改掉，随口敷衍了几句便毫不客气地挂掉电话。 一点十年后的实感都没有呢…… 封禾打了辆车，坐上副驾驶，把自己所有的银行账户翻了个遍。 为了给厉斯辰一个半年后的生日惊喜，她斥巨资定制了枚求婚戒指。 不过，被车撞飞，戒指肯定搞丢了。 封禾算了算数额，整体账户还剩下不到一万块钱。 “……” 她面无表情地关掉一个个银行软件，在心里捏了个刻着厉斯辰名字的小人，用无形的大手去蹂躏她。 等着吧，厉斯辰。 景色随着车速向后呼啸而过，封禾握着手机，静静地看着窗外。 ——她封禾，可不是轻易就能原谅背叛的人。 第3章 就是胆子大怎么了? “好，就这样……” 会议结束后，穿着干练整洁的人员蜂拥而出，项目部部长裴声让助理整理完资料带走，看着坐在长桌前端的年轻总裁，瞧出了端倪。 “阿辰，你怎么还不走？” 厉斯辰垂着眸，翻看着手机上的讯息，下颌线条清晰可见，红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表情上看不出喜怒。 裴声觉得很奇怪，以往这个时候厉斯辰才不会在会议上耽误自己的时间。 她开玩笑道：“怎么，终于舍得给自己放个假了？” 羽睫如鸦羽般覆着眼中的情绪，厉斯辰不着痕迹地攥紧手机，整理好了心绪，抬眸看着裴声：“下午你留个心眼，沈氏那边送了个新人过来。” 裴声一愣：“喂，虽然我们项目部缺人，但也不需要沈音那边提供吧？” 厉斯辰淡淡道：“内推过来的人，总要见一见。” 提起沈音，裴声就恨得牙痒痒，似笑非笑道：“放心，我会好好接待那个新人的，不过，得先让那人过了人事那关。” “那你今天既然不打算走，就陪我下去吃个饭吧，厉总？” 话虽如此，裴声却不怎么抱期望。 哪想厉斯辰同意了。 “好。”她起身把椅子推进桌下空处，看到了裴声受到惊吓的俏脸。 “你今天怎么了？”裴声担忧道，“莫不是真的被折磨疯了吧？” 开玩笑，厉斯辰这家伙巴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那个无情无义遭报应的渣女身边，就算人到不了病房也得天天在自己办公室里盯着监控。 她就没见过厉斯辰什么时候愿意下楼慢悠悠地吃饭！ 厉斯辰道：“下午我不在公司，还要麻烦你盯一下。” 裴声听到这话就欸了一声，“这才像你嘛。” 不过…… 下楼时，她又瞄了一眼厉斯辰的侧脸，总能感觉到她现在的心情很好。 一定是因为公司今年第一季度的效益超过理想状态的30%，才会这么高兴吧？ - 封禾先去店里给自己换了个新手机，那店主看着十年前的旧款还调侃她是个长情的人，手机型号都这么老了，外壳竟然保护得一点瑕疵都没有，性能也没有变差。 封禾笑而不语，只是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机卡装在了新手机上。 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敲着展示台玻璃，对老板说道：“这旧手机上的图片、视频什么的，都能转到新手机上吧？” “可以的，没问题。”老板说，“不过，我看你这些视频图片都是十年前的嘛。” “嗯，很久没用了。”封禾说。 话说回来，如果厉斯辰一直在给这手机间隔一段时间就充一次电，难道不会猜她的手机密码么？ 况且，密码还挺好猜的…… 封禾慢悠悠地重新登录自己的软件账号，收到了来自于沈音的消息，下午一点半参加辰禾公司项目部文案岗的面试，地点在四楼305。 开玩笑，她封禾又不是没去过自己家的公司。 瞧这楼层房间号，还是老样子。 从这里赶到市中心，坐地铁也得四十分钟了。 还能回医院躺一会儿。 算了，还是直接去公司吧。 封禾揣上新手机，慢吞吞地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路途比她想象得远了一些，因为体力不够。 也许是在床上躺了十年的缘故，不借助交通工具的话，她爬了一次天桥就已经很累了，四肢也都酸软得很。 封禾走着走着，意识到了许多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实。 她动不了，谁给她换衣服？谁给她擦身体？谁给她按摩四肢？谁给她把头发修到以前的齐肩发？ 她张不开嘴，谁喂她水和食物？挂营养袋？ 那—— 老天！ 她难道不应该是直接失踪十年，再穿越到现在，狠狠地打厉斯辰的脸才对嘛！！！ 带着怨气，她大步流星地跨入辰禾公司的大门，甚至没有人阻拦她，而前台看着她气势十足的样子，虽然面生，但也以为是哪个新人入职，刚要询问，封禾扭身走向一旁的电梯。 动作熟练，雷厉风行，好！ 封禾和吃完饭回公司的员工站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虽然，现在，电梯间里的员工，她一个人也不认识！ 但该说不说，厉斯辰现在的身形和她应该差不多，不然这衣服穿着也不会那么合身…… 封禾思维发散之际，已经到了四楼，她走到305的门外，发现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人。 对方冲她微微一笑。 “封小姐，面试应该提前二十分钟到达公司，您不知道吗？” 放屁，谁规定的！ 封禾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也保持着微笑，“您好，现在距离面试开始还剩下二十一分钟，原则上我没有迟到呢。” hr温和道：“您请进。” 封禾负手走近，在hr探究的目光里优雅坐下。 hr道：“您不用紧张。” 封禾耸了耸肩，“我不紧张啊。” hr：“好，请您出示您的个人简历。” 封禾：“没有简历，直接聊吧。” hr：“……” 这是哪家大小姐来体验生活了？ hr：“您来不及准备也没关系，那么，请您先自我介绍一下，可以吗？” 封禾想了想，道：“我叫封禾，生日在1993.11.21，天蝎座，喜欢打游戏，擅长街舞、格斗，还有……” hr：“……封小姐，这边还是希望您能介绍一下自己的学历信息、工作经验及从业作品。” 封禾：“哦，没有。” hr：“……您的学历是？” 封禾：“凤晖毕业。” hr：“……那您的工作经验？” 封禾若有所思，真诚回答：“十年摆烂经验，您看行吗？” hr：“……” 这绝对是来消遣她的吧？这绝对是沈氏集团派来欺负人的吧！ 好歹毒的商战！ hr的命也是命啊！ “嗯……这样，您先回去等通知行吗？”hr欲哭无泪，毕竟是合作方送来的人也不太好摆脸色，封禾倒挺爽快，“行，后会有期。” 后会无期！后会无期！再见了您嘞！ hr在心里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封禾随意摆手，拽里拽气地出门。 本来她也不指望能进来，就是要让厉斯辰知道她故意来挑衅。 回医院再把床位费折现，顺便把她那些西服扔了，气死她，哼哼哼。 封禾得意地想着，坐着电梯下到大厅，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从大门走进来的前女友。 二人四目相对，世界仿佛都寂静下来。 厉斯辰怔怔望着她，轻启红唇，还未发出什么声音，封禾便像着了火一样，狂按关门键和四楼键！ 她心如擂鼓，浑身似火一样滚烫，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冲出去，正好撞在hr身上。 hr花容失色：“啊啊啊——” 封禾接住了她，并抓紧她的胳膊，凶神恶煞道：“不许叫！” “今天辰禾必须把我给收了！不然——” “不然什么？”一个冷淡的女声响起。 封禾回头，看到了裴声，气焰越发嚣张。 “不然——我就举报厉斯辰！” 第4章 被前任美貌迷惑怎么办 “举报厉斯辰”几个字荡气回肠，在长长的走廊里久久不息。 hr吓得整个人贴着墙壁，瑟瑟发抖，看着封禾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而裴声，脸都快气绿了，伸手就要拽封禾胳膊，后者灵活躲开，头朝着305歪了歪，“进去说呗，裴小姐。” 裴声深呼吸一口气，示意hr离开，顺带把305的门关上。 她看着舒舒服服靠在椅子上的封禾，太阳穴都在突突跳着。 她终于知道厉斯辰这家伙为什么今天心情那么好了，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气质。 原来，原来是这个坏家伙醒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你一来就在公司找事你想干嘛！”裴声面色极差，封禾打量着她，倒觉得稀奇，“你现在比以前勇敢多了嘛，裴声。” 裴声一哽，闭上眼睛忍了忍。 “过去那么长时间，人都会变的。”她努力把声量减小，拧着眉毛看着笑吟吟的封禾，“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封禾扬起眉毛：“那你可就要失望了，我跟谁都这个口气说话。” 当初在凤晖，厉斯辰帮裴声打架，她又去把这俩人救了下来，那个时候裴声还感激不尽。直到她和厉斯辰谈恋爱了，就再没得到裴声的好脸色。 但说到底，她和裴声也不算熟，讲话也无需客气。 “况且，我醒了你很惊讶？你巴不得我一直躺在病床上永远也醒不过来？”封禾冷冷道，“你认为我打扰了厉斯辰的生活，对么？” 裴声满眼冒着火，声音又大了起来： “难道你没有——”“裴部长。” 清亮悦耳的声音打断了裴声的发作，她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厉斯辰，重重哼了一声，“你自己处理吧——厉总！” 厉斯辰微微颔首，侧身给人让出路。 她关上门，看到封禾把椅子正面转到了窗户方向，只留给她一个黑漆漆的椅背。 房间里顿时静悄悄的，厉斯辰往前走了两步，墨色的桃花眼里透着压抑的渴望。 她的脚步和呼吸都很轻，小心翼翼，生怕吓到椅背后的人。 无数次的幻想成真，哪怕人就在这里，却仍旧觉得不真实。 厉斯辰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椅背，封禾却蹬了一下腿，把椅子转了过来，抬眼正面望着她。 那双日思夜想的狭长又灵动的眸子，此刻满是陌生。 厉斯辰的心如坠寒窖，她被这一眼看得浑身发冷，骤然清醒。 是了，对她来说是十年，对封禾来说，却是睡了一觉的事情。 最深刻的记忆，是她的欺瞒与背叛。 厉斯辰缓缓放下手，身体的防御机制让她在清醒的一瞬间开启，眼神逐渐冷淡下来。 二人就这样望着彼此，空气里都渗着寒意。 封禾明明生气，却又挪不开眼。 因为厉斯辰比以前更好看了。 她的五官变得更加精致，一双能处处留情的桃花眼更是漂亮，当初就把自己迷得死死的，红润唇瓣色泽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涂了唇釉。 再加上职业装，墨色的大波浪卷发披散在身前，这么一个长开了的大美人，谁不迷糊？ 看厉斯辰的脸，会消掉大部分的怒气。 封禾抿唇，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艰难避开了她的视线。 厉斯辰羽睫轻颤，转身绕到桌子另一边坐下，声线努力保持着平稳：“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靠！这还先发制人了是吧？ 封禾冷笑一声，把转椅转回去，朝前滑了点，现在她看这张漂亮脸蛋不会再迷糊了。 “听说你是厉总，那么，你应该有权利直接把我招进去吧。” 厉斯辰淡淡道：“就算是我，也没有这个权利。” 封禾轻轻嗤了一声，“公正无私的好老板。” 厉斯辰道：“谢谢夸奖。” 封禾磨了磨后槽牙，冷笑道：“厉总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厉斯辰目光下移，盯着她的衬衫领口看，唇角竟然诡异地轻扬起来。 “封小姐，也是毫不避嫌。” 封禾虽然喜欢夹枪带棒地跟别人打嘴炮，但也不喜欢这样一来一回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不耐烦地扯了下衣领。 “就算这里曾经是我父亲的公司，如今也不是了。我想来这里就来这里，怎么，你怕我东山再起抢走它吗？” 厉斯辰沉静道：“你想要进入辰禾，就要拿出你的诚意。” 我嘞个豆，我要进这里还要拿诚意？ 封禾揉了揉眉心，忽然不想搞什么报复了，她站起来往外走。 “你去哪里？”厉斯辰声调沉下来。 封禾嗤道：“不伺候您了，拜拜。” 厉斯辰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闪过错愕，她站起来大步追过去，封禾开门，被她伸手直接推回去！ 哐当！ 封禾皱起眉毛，冷冷道：“你有病？” 厉斯辰紧紧盯着她，“你去哪里？” 封禾漠然道：“去哪里都和你没关系。” 厉斯辰喉间微滚，涩声道：“不可能。” “……” 封禾不禁恍神。 对她来说，分手就是两天前才发生的事情。 尚还青涩的女孩无措地看着她，对她的埋怨和愤怒全盘接受，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嘴唇颤抖地说不要走。 而她呢？ “……分手吧，我无法接受你那带着算计的爱，很恶心。” 封禾挣脱了厉斯辰的束缚。 就像从前那样，话语如刀子般扎在厉斯辰心上。 “轮不到你说不可能。” 第5章 跟踪我还抢辣酱! 封禾在公司楼下溜达一会儿，看着满是划痕，破破旧旧的共享单车，沉思着要不要挑一辆。 刚好有人过来，停了一辆很新的共享单车。 封禾两眼放光，盯着那人把车子后面的锁给合上的动作。 这玩意她那时候可没见着过。 不过，看那车子上面有二维码，应该是要扫码付钱吧。 她根据上面车子的二维码提示，下载软件注册账号，扫完后乐呵呵地骑走。 早上醒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得赶紧去下个馆子啥的。 烈阳高照下，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速度很慢地跟在骑单车的女子后面。 …… 封禾停在离辰禾三条马路外的小吃街边，在中餐、韩餐、日料等门店前转了两圈，最后跨入了麻辣烫的大门。 没有蘸料的麻辣烫，是没有灵魂的麻辣烫！ 封禾称好东西付了账，走到调料台旁拿出蘸料碗，放了两勺辣椒酱、一勺白砂糖、半勺蚝油，又加上香菜和香葱，满意地端起，走回自己占的位子。 这家店面还是挺敞亮的，一楼基本上是四人桌和两人桌，二楼的多人桌之间则有挡板。下午两点没什么人，员工也很热情，让她到清静一点的二楼等餐。 在满是扑鼻香气的环境里，封禾把手机放在桌上，坐在皮质长椅上望着对面的空旷座位发呆， 也许是她受到的刺激太大，乃至醒来后也没有特别震惊。 怎么说呢？她好像潜意识里认为这十年之间的种种，自己错过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从她记事起，就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家族联姻，母亲并不爱父亲，甚至可能也没有爱过这个象征着妥协和认命的所谓结晶。 她的母亲郁郁而终，她的父亲表面对她很好，实际上也只是在经济上没有亏待她。 所以，她也就坦然地接受金钱上的支持，出事的时候也理所应当地让那老头来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如果没有厉斯辰的出现，她会毫无顾忌地在封家的帮助下出国留学，然后四处游玩享乐，过一个无忧无虑却又没有意义的富n代人生。 她不懂怎么爱一个人，世界里面只有强弱、敌我和拳头，但在尽力努力地去学着爱厉斯辰。 她也想好了出国留学要带着厉斯辰一起走，然后在国外创造一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家。 她怕厉斯辰以为自己是随便说说，所以去买了求婚戒指，想要告诉厉斯辰自己是真的想要和她过一辈子。 只是她封禾太傻，真的相信厉斯辰是因为喜欢，才和自己在一起。 就算厉斯辰真的照顾了她那么久，她也只当作是出于愧疚悔恨算了。 咚—— 满是热气的大碗麻辣烫放在了桌上，封禾回过神，笑着道声谢，而员工小姐姐还热情地和她介绍店里的冰淇淋可以不限量地挖着吃。 封禾看了一眼面前的辣酱，用勺子把热汤浇了进去，搅了搅，起身去楼下挖冰淇淋球。 花花绿绿的冰淇淋桶都快被挖空了，封禾排了几分钟的队，认认真真地把每个冰淇淋桶都挖了一个球，叠在小盒子里，喜滋滋地上楼。 ——而她座位的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封禾的脸黑了下来。 “厉斯辰，你有必要跟踪我吗？”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停着的豪华商务车，无语至极。 “你真的——”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厉斯辰放了一小碟麻酱在她的麻辣烫旁边。 而那碟辣酱，被厉斯辰放到了自己面前。 “你才刚醒，最好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厉斯辰神色平静地看着她，“辣的和冷的一起吃，你希望自己闹肚子？” 封禾恼火地走过去，伸手便要夺辣酱，“我说了跟你没关系。” 厉斯辰大手一盖，包住了小碗，封禾只抓住了她的手背。 “你跟踪我，现在又来管我吃什么，你事儿怎么这么多呢？” 厉斯辰抬眸与她对视，面色依旧淡然。 “就是不能吃。” “你别蹬鼻子上脸，”封禾攥住她的纤细手腕，摸到了根根青筋，“我就算闹肚子闹死，你也管不着。” 她一边说，一边去掰厉斯辰的手指，厉斯辰也更加用力地扣着那碟辣酱，看上去颇有一种“有本事你就把我手指掰断”的坚定感。 封禾被气笑了，两个人的手都在施加力道，最后的结果便是导致那个小碗受力不均，弹了出去，全部洒在厉斯辰的西服和衬衫上。 那麻辣烫的热汤和辣椒油裹在一起，厉斯辰整个右手都是，封禾着急忙慌抽了几张纸去擦她的手，又让她赶紧把西服脱下来，去卫生间看看有没有烫伤。 厉斯辰盯着她，面色柔和了许多。 “……”封禾对上她那双眼睛里的温柔，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她立刻松开厉斯辰的手，语气生硬道：“你自己去处理。” 厉斯辰声音悦耳如泉，“好。” 她完全看不出生气的迹象，从容起身去卫生间，封禾懊恼地敲自己的头，下楼找服务员拿了块抹布上来清理座位和地板。 虽然服务员说她们来就可以，但毕竟是她和厉斯辰拉扯闹出的动静，自然要自己来承担后果。 她把东西擦干净后，看着桌上的麻辣烫和麻酱，叹了口气。 她敲了敲卫生间的门，说道：“是我。” 厉斯辰给她开了门，西服被脱了下来挂在旁边的置物架上，手里攥着一团纸巾，估计是用来擦衬衫上的污渍的。 哪怕封禾现在很不情愿关心她，还是忍不住瞧了眼那解开扣子的衬衫下摆。 “烫到你皮肤了吗？” 厉斯辰道：“没有，待会回去换身衣服就行。” 封禾哦了一声，转身拧门把手—— 厉斯辰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包住了她的手背，耳边被一阵热气吹过，激得封禾浑身发颤。 她低声道：“松开，别得寸进尺。” 身后的人沉默，呼吸声微微急促，封禾正要发作，耳垂传来一瞬的温热。 与此同时，厉斯辰也放开了她的手。 “明天到项目部报道，裴声会带着你去找工位。” 第6章 晚上我都抱着你睡 封禾只是来捉弄挑衅一下，哪想厉斯辰真的要把她这个祸害招进去。 哼，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非得把裴声那个臭脸怪治得死死的。 这顿饭封禾吃的一点也不痛快，厉斯辰在对面默默地盯着她。 封禾埋头吃东西，也不看她，把注意力都放在食物上。 嗯，不过这麻酱确实挺香的…… 下楼后，厉斯辰问她：“接下来去哪里？” 封禾抽了下嘴角，“厉大总裁，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回医院休息一下吧。”厉斯辰道，“晚上我会过去。” 封禾立刻回绝：“不可以！” 厉斯辰嘴唇轻轻动了一下，眉眼微微下压，桃花眼里满是晦暗。 “为什么？” “我以后不住医院，把床位费退了，折现给我。”封禾道。 厉斯辰默然几秒，反问道：“为何给你？” 封禾扬起眉毛，“你不愿意？那无所谓啊，我睡公园，或者住几天酒店就行。” 厉斯辰不赞同地蹙眉，封禾走到单车旁边，对她道：“你可以现在去医院，把你的东西都带回去。” “既然是去医院，为什么不坐车？”厉斯辰遮住了单车的二维码，不容置疑地看着她，“坐我的车。” 封禾瞄了一眼她衬衫上的污渍，撇嘴道：“车里岂不都是辣椒油的味道。” “换衣服就行了。”厉斯辰打开车门，示意她坐副驾驶，“你刚刚醒，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封禾不动，她也就僵在那里。 ——倔人。 封禾坐上副驾驶，拉上了门，厉斯辰也上了驾驶位，锁好车门。 她直接倾身过来帮封禾系安全带，细致入微地拉好扣上，在封禾看穿一切的眼神里退回去。 “你不要想着讨好我。”封禾淡淡道，“我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 厉斯辰没有说话，只是拉下了所有车窗的内部帘子，封禾一怔，“你干什么——” 她看着把脏掉的西服和白衬衫扔到一个环保袋里，毫无顾忌地露出紧实腰腹的厉斯辰，几乎失语。 刚刚那场意外，让厉斯辰的西裤上也沾了不少，她拿出车里备用的一套西服，就那样坐在驾驶位上慢条斯理地换上。 封禾呆呆地盯了一会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伸手盖住行车记录仪。 “我关掉了。”厉斯辰低头扣着衬衫白扣，淡淡说道，“你以为我会粗心成这样么？” 封禾几乎无法容忍地伸手攥住她的胳膊。 厉斯辰动作一顿，目光困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封禾：“……”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当着前女友的面直接换衣服，一点也不避了是吧？ 封禾还没开口说什么，厉斯辰就低下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后者瞪大眼睛，如触电一样缩回了手。 这是美色诱惑吧？这绝对是美色诱惑吧？ 厉斯辰十年里去哪里进修了这么一套求人复合的方案？ 竟然用美人计！太可恶了！ 她定力必然要强！ “……赶紧走吧！”封禾不知道心里是高兴还是不满，她复杂的神情在厉斯辰看来，便是犹豫心软的好迹象。 她知道封禾会恨自己当初的欺瞒，也甘愿为此付出一切代价去挽回这份感情。 但前提是，封禾不从她身边逃离。 为此，她也能付出一切代价，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 这些年封禾睡着的这个病房里，被厉斯辰添置了许多东西。 但基本上，都是她的生活用品。 大到衣物，小到毛巾牙刷拖鞋，封禾之前没怎么在意，此刻才真正体会到那句“每天都来”的含义。 不过，真的每天都来吗？ 她把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声，看见厉斯辰脸上微微变了神色。 “我——” 封禾随意摆手打断她：“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释。” 厉斯辰那个时候应该在上大学，怎么可能一直跑这里看她？ 她把衣柜打开，“喏，你把东西都拿走吧。” 厉斯辰扫了衣柜一眼，道：“好，我带回家。” 她又看向封禾，“但今晚我会来这里。” 封禾不解：“为什么？” 厉斯辰凝视她的脸，声音柔和了些：“晚上……我都是抱着你睡的。” 封禾：“……” 封禾：“啊？你没事吧？我不省人事躺那么多年你睡我旁边？” 厉斯辰低声说：“我要……抱着你睡，才安心。” 封禾压住心口悸动，避开她的视线。 “如果你是担心我半夜无声无息地死去，那么，你现在不用再担心了。” “以后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你无需再负担这些——” 厉斯辰揽过她的腰身，呼吸急促地捧住她的脸，将她抵在衣柜门上。 “不要离开我。”厉斯辰低喃着，封禾没好气道，“摆清你的位置，你现在是我的前女——” 厉斯辰扣住她的后颈，用力深吻。 唇齿交缠，舌尖被搅弄着，呼吸炽热。 封禾伸手掐住厉斯辰喉咙施压，逼迫她松开自己，哪想对方太过分了，过分到几乎要掠夺走她所有的氧气。 封禾不想在这里伤了她，自己武力值有多高自己是清楚的呀。 但她又觉得这样的厉斯辰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强势，以前都是小白花的模样，乖乖巧巧，十年变化这么大，她对此感到很新奇。 但也不喜欢自己处于被动，这是她长久以来自我保护机制生出的本能，便反击回去。 厉斯辰却是愣怔一瞬，缓缓退离。 看着封禾满是胶原蛋白的年轻面孔，厉斯辰心中满足，又忐忑不安。 于是，又低头轻轻啄了一下封禾的唇角。 封禾漂亮的丹凤眼摄人心魂，她微微眯着，还来劲了是吧？ “亲够了？”她淡淡道，“这些年压抑的怒气释放出来了？觉得满意就走吧。” 厉斯辰脸上的红润迅速褪去，转为苍白。 她低低唤道：“小禾……” 封禾擦了下自己的唇，面无表情道：“不要这样喊我，你现在没资格，今晚也不许过来。” 厉斯辰眼中的微光颤动几番，霎时消散，留下一片孤寂的黑暗。 “我明白了。” 第7章 摸鱼才是赚公司的钱 厉斯辰把东西全部搬到车上，封禾插着兜看她被风轻轻吹起的长发，伸手轻轻去抓了一缕，感受发丝从手掌流过的柔顺。 厉斯辰侧身，垂眸盯着封禾的动作。 “是你给我剪的头发？”封禾问道，厉斯辰摇头，“我看着理发师剪的。” 封禾难以想象那个画面。 理发师对一个毫无活力，死气沉沉的植物人理发，理发途中她的脑袋毫无知觉地垂下去——那场面能吓死人。 “你回去吧，我明天会到公司报道的。”封禾说，“至于床位费折现，应该也是打在你的账户里。” “我的就是你的。”厉斯辰说。 “还有，解除黑名单吧。”她说，“不然我联系不到你。” 封禾挑眉：“你打过我电话了？” 厉斯辰看看她，没说话，坐上了黑色商务车。 封禾看着商务车驶出医院，想起两人谈恋爱时的玩笑话。 如果还在热恋中，她会直接说“我的可以都是你的，但你只能是我的”这种肉麻的情话。 现在却不会了。 时间很不公平，厉斯辰等了十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吻，也避开了分手的时候可能会发生的种种不堪。 而她，虽然提了分手，却还没有能力去抵抗厉斯辰的主动亲吻。 毕竟以往都是她把人堵着亲。 封禾自嘲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虽然在床上睡了很久，严格意义上来说今天是封禾醒来后的第一次睡眠。 白天发生很多事情，她确实累了，疲倦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 对于周二报道这件事情，封禾是被裴声六点钟的夺命连环call给喊起来的。 “你好，封小姐，请你在八点前抵达项目部。”裴声冷冰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不—要—迟—到。” 才六点！才六点！她封禾什么时候七点之前起床过！ 封禾：“……哦，退下吧。” 裴声望着被封禾挂断的电话，难以置信：“她竟然敢挂我电话！！！” 她扭过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厉斯辰，又重复了一遍，“她敢挂我电话！我是项目部部长！” 厉斯辰盖了条毛毯，盯着办公室的天花板，语气淡定：“我还是总裁呢。” 裴声：“……” 她眯起眼睛盯着厉斯辰：“你在办公室里睡了一夜？怎么不在医院待着？” 厉斯辰瞥了她一眼。 裴声恍然大悟，哼了一声。 “怎么，被赶出来了吧？”她喋喋不休地讲着，“你看你，真心被扔在地上践踏，不是我说，要没有你跟个老妈子一样身前身后伺候着，她能活到现在？醒了又不领你情，你还要把她招进公司！” 厉斯辰淡淡道：“本来就是她的公司，我暂时替她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而已。” 裴声抽了下嘴角，“——你个死恋爱脑！” 厉斯辰轻轻笑了一声，如春雪消融般动人。 “她爱我。” 裴声：“……你还说你不是恋爱脑！”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厉斯辰也没说错，对于封禾来说，只是睡了一觉过了两天的事情，她又没有失忆，自然还是爱厉斯辰的。 她轻轻叹气，问厉斯辰：“但你不会愿意把这十年里发生的种种告知她，对吗？” “我希望她无忧无虑，不被上一辈的恩怨裹挟。”厉斯辰淡淡道，“因为那些事情痛苦的人，我一个就够了。” 裴声沉默。 厉斯辰道：“马上要到端午节了，后勤部门准备了全家福礼盒，今天会发放，且没有算上本周内新入职的员工。” 裴声知道她什么意思，撇嘴道：“那补一份给她不就行了？” 厉斯辰道：“不用，你单买一份蛋黄肉粽的礼盒给过去。” “……你让我买是吧？”裴声皮笑肉不笑，“她怎么就这么挑嘴呢？” 厉斯辰道：“对了，让那个hr通过邮件正式发放offer给她。” 裴声翻翻白眼：“你说anna？她已经被搞出心理阴影了，这个小可怜。” 她特地让人事部里最不好说话的hr去和封禾聊，哪想被反将一军。 “嗯，我让人事部门给她涨了五百块钱的薪水。”厉斯辰道，“算是精神补偿。” 换作其他人来估计也hold不住这位小祖宗。 裴声起身：“行，那我下去了，你再睡一会儿。不过，估计你也一晚没睡吧。” 厉斯辰没出声。 裴声盯了几秒沙发，轻轻关上门。 她转过身，神色沉了沉。 有的时候，她真以为阿辰撑不下去了，昏迷不醒的封禾是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如今封禾醒了，她应该能轻松些了吧？ 裴声气得牙痒痒，好好一个要智商有智商、要颜值有颜值、要胆量有胆量的总裁，竟然长着一个恋爱脑！ 封禾真是好福气！ - 封禾盯着裴声给自己选的工位，幽幽地问了一句： “你是希望我不被人看见，还是想让我更舒服地躺平摸鱼？” 她的工位在角落里，空调的风吹得人冷飕飕的，裴声抱着胳膊，斜睨着她：“项目部人很多，没地方给你挑一个好位置，在这里凑合吧。” 封禾打开台式电脑，裴声道：“待会给你发些项目资料，你的岗位是品牌文案，这两天熟悉一下，现在互联网发展得很迅速，可能前一天还是小西八骂人集锦，第二天就变成了某个演员唱着哈利波特骑着扫帚飞。” 封禾：“……你讲的是啥玩意啊？” 裴声哼笑；“多上网吧，老古董，对了，你竟然知道摸鱼这个词，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封禾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啧了一声。 ——我不光知道上班要心安理得地摸鱼，还知道摸鱼是赚公司的钱，工作才是等同交换的报酬价值！ 就摸鱼就摸鱼气死你！ 第8章 跑到酒吧玩被逮 封禾从茶水间里揣了一堆小零食，翘着二郎腿在工位前慢慢吃着，她的前面有一个叫作卓宥的文案审核姐姐，气质温婉，看上去很有亲和力，应该也在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卓宥敲小窗打招呼：妹妹，怎么称呼？ 封禾打字：叫我封禾就行。 卓宥传来消息：好的封禾，中午一起出去吃饭吗？ 封禾想了想，打字回复：不用了，我自己有带饭。 一上午的几个小时里没有人来找她，封禾也就随便点开几个pdf，吃着零食戴着耳机刷短视频，缩在隔板后面也没人会注意这里。 直到十二点午休时间到了，项目部的办公室里更是完全空了。 厉斯辰和裴声，以及商务总监走在一起，刚好路过项目部的办公室，便往里面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工位之间的过道里，有两条长长的腿搭在一起，脚还时不时地晃动。 厉斯辰道：“谁在那里？” 裴声脸一黑，语气却仍然淡定：“新来的文案。” 厉斯辰道：“她不需要吃饭？” 裴声想了想，笑道：“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让自己饿着，估计吃了些茶水间里的零食吧。” 厉斯辰眉眼冰冷，商务总监便道：“沈氏集团内推过来的那位？把她叫过来，一起下去吃饭吧。” 裴声：“厉总您看……” 厉斯辰摇了摇头，“不用，让她自己待着吧。” 裴声松口气。 一顿午饭结束后，她拎着礼盒走到封禾工位前，“你的端午节员工福利。” 封禾扫了一眼那礼盒，继续低头打游戏，“我不吃蛋黄肉粽，你拿回去吧。” 裴声恼了：“你说什么？” 封禾眼也没抬：“厉斯辰让你送的吧？我其实喜欢吃纯肉的。” 裴声重重把礼盒放在桌上，转身就走：“你爱吃不吃！” 封禾耸了耸肩，小声吐槽：“那么暴力干什么？” …… 一下午，封禾秉承着“摸鱼是赚公司的钱”这句话，打发了时间，卡点下班，众目睽睽之下，乐乐呵呵地从工位之间的过道里出去了。 卓宥旁边的同事小声问她：“我们部门什么时候招新人了？” “嗯……可能这位能力比较强。”卓宥道，“话说你的稿件写好了吗？” 同事：“……我这就发给你。” 封禾骑着共享单车乱逛，来到了以前去过的酒吧。 在她的记忆里，这以前就是一家只有女性才能进去的酒吧，便停下车，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眼前的亮度就瞬间暗了下去，紧接着便是闪烁的灯光晃着眼睛，卡座里的人推杯换盏，喝着五颜六色的液体，劲爆的歌曲搭配着台上的热辣舞蹈，底下的女孩欢呼喝彩，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封禾走到吧台边上，坐在高凳上，要了一杯血腥玛丽。 这款饮品甜酸苦辣味道俱全，里面的成分不但有番茄汁、辣椒酱，还有胡椒粉，封禾从前喝过一次，为那独特的味道和视觉冲击所着迷。后来因为厉斯辰从来不喜欢去那种太闹的地方，就再没去品尝过。 旁边的高凳上忽然坐了一个人，一个穿着运动卫衣的女孩要了杯柠檬汁，偏头打量着封禾，笑意盈盈。 “生客啊，从来没见过你。” 封禾笑了笑：“小家伙，十年前我可是这里的常客。” 那女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失恋了？” 她朝前凑了一点，语气暧昧道：“要不要和我试试？” 封禾朝她晃了晃手指，表示回绝：“才分手。” 女孩笑道：“忘掉上一段感情的办法，就是开启下一段感情，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封禾注视着她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手指轻轻敲着吧台桌子。 “我只是分手了，又不是不爱她。”她轻描淡写道。 女孩接过柠檬汁，遗憾道：“好吧，那祝你早日复合哦。” 封禾瘪嘴，嘟哝道：“复合这么好的事，她也配？” 她低头玩了一会儿手机，终于听到杯子和吧台桌子的清脆碰撞声。 “怎么这么慢？”她伸手去拿，指腹却感受到了温热。 封禾愕然抬眸，看见面前的玻璃杯里盛着绿幽幽的液体。 她下意识回头，撞入了厉斯辰深邃幽暗的眸子里。 “你——你又跟踪我？” 厉斯辰坐上她旁边的高凳，把杯子推到她面前，“喝了。” 封禾气急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踪我？” 厉斯辰道：“没有跟踪，我只是猜到你会来这里。” 封禾冷脸道：“我不喝，这什么玩意？我要喝我自己点的酒。” “这是营养剂，你经常喝。”厉斯辰面色一沉，“你今天不好好吃饭，身体机能会跟不上，快点。” 封禾叫道：“我什么时候喝过？谁会喝这玩意？” 厉斯辰道：“你和我，都喝。” 封禾眼皮一跳：“你就喂我这玩意？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等等，你把这玩意喂我嘴里了？” 厉斯辰点头嗯了一声。 “需要我现在喂你吗？”她说。 封禾看了眼杯子，怀疑道：“你怎么喂的我？” 厉斯辰没有说话，只是喝了口绿色液体，伸出手扣住她的脑袋，吻了上来。 温热的，带着甜味的液体流入口中，封禾的嘴唇被厉斯辰轻轻地吮吸一番，才松开。 “还要我喂吗？” 封禾下意识舔唇，看着厉斯辰眼中的餍足，脸色很差地夺过杯子一口闷。 靠，她之前想这么教厉斯辰，后者总是拒绝，现在却什么都会玩？ 还是说……有人教过她了？ 封禾喝完营养剂，眯着眼睛打量厉斯辰。 “你是不是，”她问道，“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过？” 第9章 被前任抓回家了 厉斯辰的眼神明显变得阴沉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你不信任我？” 封禾道：“……厉斯辰，我们分手了，所以这十年里你可以去找别人谈恋爱。” 不过，如果厉斯辰真的和谁在一起了，她一定会生气。 “没有分手。”厉斯辰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笃定道，“我没有同意。” “我没有同意，我们没有分手。” 封禾怔怔望着她快要溢出爱意的眸子，有些狼狈地推开她的手，朝着酒吧外走。 厉斯辰跟着她，走出酒吧后，封禾回过身：“分手是通知，我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厉斯辰抿了抿唇，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封禾忍了忍想要给她来个过肩摔的冲动，厉斯辰打开车门，生硬命令道：“坐进去。” 封禾胸腔里燃烧着一团火，她深深看了一眼厉斯辰的表情。 好，非要这样是吧？ 她坐到车里，而厉斯辰也火速上车锁好了门，但只是打开了车内的空调，僵坐在驾驶位上。 五分钟后，封禾淡漠开口：“你到底要干什么？” “厉斯辰，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当初男的女的我都教训，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善茬。” “你当初从哪一步开始利用我，从什么时候策划接近我，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还是深思谋虑后的算计，这些我都不想知道。” “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你母亲得到幸福，还是想报复我的父亲，十年后的结果最起码你也满意了。” “还有，我是爱你，可现在——” “我也有提分手的权利，也有不原谅你的资格。” 厉斯辰低着头，长发挡住了侧脸。 封禾讲完后，抿了抿唇。 她说话是不好听，但已经退了一步，厉斯辰自己知道错，就不该管天管地管她—— “你觉得我恶心吗？”厉斯辰问道。 封禾张了张嘴，厉斯辰抬起眸，眼底一片沉郁的暗，整个人透出隐晦的疯狂。 “你觉得我恶心吗？”她一字一句问着，声线颤抖，“这就是你心里所想的，对吗？” 封禾刚举起手，猛地被厉斯辰攥住拉到身前，眼眶红得惊人！ 不能心软。 封禾看着她那双泛着泪的桃花眼，浑身泄了力气。 “……之前是气话。”她无可奈何地说着，“我太生气了。” 她抹去厉斯辰眼角的泪水，刚要开口，厉斯辰便松开了她的手腕，低声道歉：“对不起。” 封禾勉强扯了下嘴角，“你先别说这话，我肯定不接受。” 厉斯辰摇头，倾身吻了吻她的唇角，小心翼翼道：“你想去哪里？” 封禾：“……” 完了，真被面前这女人套牢了。 她往后缩了缩，声音柔和了些，“送我回医院吧。” 厉斯辰启动车子。 …… 封禾看着厉斯辰走了相反的路，但不知道她要去哪，又怕她开车忽然发疯，便没吱声。 直到车辆驶进了熟悉的别墅区，封禾才偏头看着面容平静的厉斯辰，“你不会……把我家的房子也买了吧？” 厉斯辰道：“嗯。” 封禾皱起眉毛：“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回这个家的吧？” 厉斯辰轻轻笑了一声。 “现在这里是我的家。”她说，“当然，也可以是你的家。” 封禾打开窗户，闻着外面的花香，没有搭理她。 精致漂亮的别墅里，每一扇窗户里都满是暖色的灯光。 封禾问道：“屋子里有人？” 厉斯辰否认。 “那为什么要开着灯？”封禾不解，厉斯辰沉默几秒，轻声轻语回复：“我不喜欢屋子里是暗的。” 封禾盯着她，“为什么？” 厉斯辰叹息：“你有很多个为什么想问。” 车子停到院子里，厉斯辰解开车锁，封禾也解开安全带，下车看着院子里的假山喷泉。 “你让我今天住这里，难道明天要让我坐你的车去上班吗？”她在院子里转了转，厉斯辰开了门，对她道，“进来。” 封禾在原地不动，望着周身泛着光晕的女人，又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厉斯辰在她进来后关上了门。 “你的母亲不在这里吗？”封禾说。 厉斯辰道：“不在。” “为什么没有住进来呢？”封禾冷嘲热讽道，“你母亲那么希望嫁给他。” 厉斯辰语气很温柔：“我们不谈这些，好不好？” 封禾也不打算拿着上一辈的事情和她吵，直接上楼去找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的东西都被收拾完了，换上了厉斯辰自己的东西。黑白办公桌上放着台式电脑，还有一些文件。 “鸠占鹊巢。”封禾嘀咕着关上门。 她转身往里走，迟疑几秒，打开了妈妈曾经住的房间。 她之所以知道父母不相爱，是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住在一起。 只是——封禾看着空房间，大脑也空白了一瞬。 怒气上涌，她猛然回身，撞到厉斯辰怀里。 “我母亲的东西你也敢扔？！”封禾拽住厉斯辰的衣领，气得发抖，“你扔掉所有的东西都行，就是不能——” “你不要担心。”厉斯辰平和道，“你妈妈的遗物和照片都在书房里。” “……谁让你碰的。”封禾心跳渐缓，不自然地放开她。 厉斯辰则抓住她的手指，拉着她去书房拿东西。 “……” 封禾抱着盒子，厉斯辰对她道：“是你父亲收起来的。” 封禾冷笑：“呦，他还有点良心。” 她往外走去，但厉斯辰却拦住她，“你去哪里？” 封禾道：“睡客房。” 厉斯辰面无表情：“不可以。” 她把封禾怀里的盒子拿走，放回柜子上，封禾不爽，伸手去抢—— “啊！” 随着一声惊讶的叫喊，封禾眼前天旋地转，她瞪着瓷砖地面，气得额上爆出青筋。 “厉——斯——辰——”她咬牙切齿地喊道。 厉斯辰扛着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走出书房，就像一个得到战利品的女将军，大步流星往前走。 “我今天，跟你睡定了。” 第10章 又不是没看过 封禾被扔在床上，软绵绵的床没有任何杀伤力。 “这么急不可耐么？怪不得非要把我带回来。”她仰着头盯着厉斯辰眼中的汹涌，伸出手勾住她的脖子，眯着眼睛笑，“不长记性，厉斯辰。” 厉斯辰忍住想要吻她的冲动，起身道：“我去洗澡。” 封禾举起手，无所谓地撇嘴，“随便你。” 她躺在柔软的床上，把空调打开至22c，舒舒服服地裹着被子玩手机。 厉斯辰从柜子里拿好浴袍，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然后，二话不说，走过来把被子掀开，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封禾的新手机和厉斯辰的浴袍掉落在床上，她看着被人咔咔揍光血条的人物角色，无语至极。 “你少来什么公主抱的戏码。”她嫌弃地揪着厉斯辰的头发，“别以为自个现在有力气抱人了就肆无忌惮。” 厉斯辰抱着她往浴室走去，“一起洗。” 封禾：“……” 呦，还搁这玩浴室y呢？ 她拍拍厉斯辰的肩膀，示意自己可以下来走。 但厉斯辰毫不领情，一直把她放进了浴缸里，然后打开了热水。 封禾还没调整姿势，厉斯辰手就已经伸了过来。 扣子被纤长的手指一粒粒解开，厉斯辰俯身帮她褪去衣物，用柔软的毛巾沾上热水，替她擦拭身体。 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封禾莫名其妙地觉得厉斯辰的动作有点像在给宠物洗澡，她拍开厉斯辰的手，不满道：“你在干嘛？” 厉斯辰凝视着她，声音温柔：“不要动。” 她心无旁骛地给封禾打香皂，用浴球揉搓，封禾像个毛娃娃一样被她摆弄着，表情越发怪异。 她突然意识到，也许厉斯辰就是这样，在她昏迷不醒的日子里，心无杂念地给自己擦拭身体，洗得干干净净。 就像现在这样，她的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爱人—— 当然，她一直把自己当成没有分手的爱人。 为了照顾她，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 封禾觉得这样打断厉斯辰的习惯不太好，便默不作声地望着她的脸。 厉斯辰专注认真的模样，让她心里那块好不容易结起，并想扩大规模的坚冰慢慢融化成温水。 她明明是想报复眼前这个欺骗自己感情的人，可她错过的这些时间里，厉斯辰却也没有离开，心甘情愿地陪着她。 厉斯辰的手没入了水面中，但没几秒便拿了出来，呼吸也微微沉重了。 她低着头，唇紧紧抿着，忽然站起身把手上的香皂泡沫洗干净，扭头出去了。 “我等你洗完。” 留下一脸懵逼的封禾。 哪还有洗澡给人洗一半就停的？ 她翻着白眼，自己拿着浴球重新搓身体。 末了，封禾找干净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没带，她喊了一声厉斯辰。 后者出现在门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她姣好的身材。 厉斯辰浅浅蹙起眉，似是不太满意。 “还是太瘦了，对身体不好。” 封禾满不在乎：“整天靠营养剂活过去，不瘦才怪。” 她拿过厉斯辰手中的浴袍，看到后者还在盯着自己的身体，“喂，又不是没看过，你至于吗？” 厉斯辰目光上移，停留在她水润的脸上。 “看不够。” 封禾没好气地推开她，“洗澡去吧你。” 等到厉斯辰真的进去洗澡放水了，封禾又蠢蠢欲动，想要一睹其风采。 反正，又不是没看过。 再说厉斯辰都光明正大地看她了。 她心想着，悄然走到浴室附近，随后推了下滑动门。 ——很好，锁着了。 “防谁呢？”封禾不满道，“又不是没看过，你怕我在浴室里办了你？” “喂，厉斯辰，你该不会是自己偷偷在里面做什么吧？” 浴室里水声阵阵，接着吹风机的声音盖过了封禾门外的揣测话语。 片刻后，厉斯辰才穿着浴袍出来，脸颊红润，肌肤泛着光泽。 她盯着满脸怀疑和不满的封禾，手快到封禾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上就多出了一个铁铐。 封禾一愣：“你干什么？” 厉斯辰严肃道：“听我的话，不然不解开。” 封禾侧身躲过她的怀抱，拖鞋啪嗒啪嗒地朝着大床走去。 “神经病。” 厉斯辰把浴室的门带上，看着封禾躺回床上玩手机，自己也从书架上拿了本书，钻入被窝里心平气和地阅读。 封禾看了眼厉斯辰读书的认真模样，这种神态和她当年在凤晖时做题的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求知欲很重的女孩因为解出一道难题而露出的满足笑容，是撩动她心弦的关键。 也是在那时候，她心里有了一丝庆幸。 庆幸自己休学了两年才回凤晖读最后一年，不然，也见不到这样好看的笑容。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她已经萌生了想要把这抹笑容占为己有的想法。 厉斯辰感受到封禾的注视，偏过头用目光回应。 封禾回过神，骤然偏离视线，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打算关灯睡觉。 “——别关。”厉斯辰沉声道。 封禾莫名道：“不关灯怎么睡觉？” 厉斯辰没有解释，只是把书扔到一旁，把她捞回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 “不要关。”厉斯辰在她耳边低喃。 封禾：“……厉斯辰，你怕黑？” 可是，之前她从来没见过厉斯辰出现怕黑的迹象。 厉斯辰吻了吻她的耳垂，“习惯了，所以不要关。” 一个人怎么会违背自己的睡眠本能不关灯呢？ 封禾拧着眉毛，厉斯辰说道：“你到我怀里，眼睛就不会感受到很强烈的光线了。” 封禾：“……你就是想要我搂着你是吧？诡计多端。” 厉斯辰在封禾耳边闷笑一声，惹得她耳廓发痒。 “不搂也没关系。” 厉斯辰贪恋般地吸了一口怀中人身上的柠檬香味，餍足地闭上眼睛。 “你只要在这里，我就足够安心了。” 封禾睁着眼睛，自然是听到了身后人的呢喃细语。 她把被子往上提了一点，迟疑半刻，才翻了个身，将厉斯辰搂住，听着她轻微绵长的呼吸声，轻轻拍了拍那可以清晰摸到脊椎骨的后背。 真是个……倔人。 第11章 初吻都是难忘的 梦境光怪陆离，封禾梦见了2012年，那个时候，世界末日的传言被炒到飞起，凤晖里的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并等待着12月21日的到来。 而那个时候，预言中的三天黑夜异象并没有发生。12月25日，圣诞节的夜晚，她拉着厉斯辰去外面逛街，看电影，买花，滑雪。 厉斯辰没滑过雪，摔得很惨，封禾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去扶她，结果被拖着腿摔了个底朝天。 那大概是厉斯辰第一次，主动地去捉弄她。 两个人躺在人造的冰天雪地里，彼此的眼神交汇，四周人声鼎沸，却无人在意小小角落里躺着的两个人。 封禾望着厉斯辰的眼睛，凑过去，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嘴唇。 那是她们的初吻。 但厉斯辰并不开心，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只是沉默地勾住封禾的小拇指。 封禾再去亲她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轻轻回应这个吻。 …… 封禾从床上醒来的时候，迷迷瞪瞪地盯着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现在是2023年而不是2013年。 被窝的另外一边还温热着，想来厉斯辰也没起多早。 她坐起身，僵在那里几秒钟，又重重躺回床上，继续睡了。 半小时后，厉斯辰走进房间，看着掉到地上一半的被子，默默过去捡了起来，拍了拍灰。 封禾的睡相着实很差，厉斯辰看久了她躺在病床上的乖乖模样，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至少有活力。 厉斯辰把被子重新给封禾盖上，侧身躺在床上，从背后拥住，语气温柔地在封禾耳边说道：“该起床了。” 悦耳磁性的声音在耳边不厌其烦地重复同一句话，封禾皱着眉，不耐烦地拱了拱身体缩起来，把自己埋到被子里。 厉斯辰目光宠溺，把冰凉的手伸进了被窝里。 封禾的后颈被冰了一下，她瞬间清醒，倒抽一口凉气，面上尽是不满和恼怒：“你别管我！” 厉斯辰细声细语道：“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烦死，迟到就迟到呗。”封禾嚷道。 厉斯辰说：“会扣钱。” 封禾说：“扣就扣。” 厉斯辰不慌不忙，柔声说道：“试用期第二天就迟到，裴部长会看不起你的。” 封禾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眯了起来，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厉斯辰惊为天人的美貌，不为所动。 “你休想对我使激将法。” 厉斯辰微微笑着，脑袋凑过来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封禾瞪着她：“你不要脸。” 厉斯辰淡定道：“我要员工替我创造效益。” “快点起床，不然就不给你解开这个玩具铐。”她说完便起身，拿着床头柜的水杯就走了。 封禾抱着柔软的枕头，嘀咕道：“迟早把你铐了。” 等等，她怎么能这么好声好气地跟厉斯辰说话？ 封禾想了一会儿，没有动。 厉斯辰走进来看到她还在床上躺着，便开口问道：“你是希望我把你抱到洗漱台上么？” 封禾斜眼睨她：“看来你经常干这事。” 厉斯辰不置可否，封禾眯着眼睛，懒懒地讽刺她：“以前都不见你会伺候人的，现在干习惯了？再说了，谁知道你会不会伺候人，我又没知觉。” 厉斯辰看着她身上松松垮垮的浴袍，转身打开衣柜，拿出新的白衬衫和黑色工装裤，走到床边放下，低头看着表情傲然的封禾。 “你现在有了知觉，可以体验一下，我是不是真的会伺候人。” “……” 封禾眼皮一跳，看着面前坦然自若的漂亮女人，眼前却不可避免地浮现十年前的那个因为要迈出最后一步而忐忑不安的女孩。 情人节的那个晚上，她看着紧张的厉斯辰，跃跃欲试的心情慢慢恢复平静，认为以后时间还有很多，慢慢来即可。 但熄灯了之后，厉斯辰却在黑暗中笨拙地去拉她腰间浴袍的带子。 一切水到渠成。 厉斯辰并不懦弱，也不胆小。 她会用行动表达，她想让两个人都拥有彼此。 所以后来东窗事发，她在浑浑噩噩之下认为厉斯辰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利用自己的感情，才会失控逃离。 可她心里，从来不相信厉斯辰会为了利用自己而付出这么多代价。 封禾回过神，笑着用指尖把衣服挑起来，抓在手上。 “那我都已经有知觉了，干嘛非得找你？” 她坐起身，缓缓拉开细长的带子，眼前却骤然一暗—— 厉斯辰攥着她的手，面容泛着冷意。 “你还想找谁？” 封禾手指一松，衣服落在被子上。 她笑吟吟地看着厉斯辰眼中的沉色，歪着脑袋道：“找谁都可以啊，反正你我都已经分手了。” 厉斯辰慢慢挤出几个字：“不可以。” “你一定要让我生气吗？”她压低身子，指腹下滑，摸到了冰凉的铁铐，“只要我想，你永远也出不去这个地方。” 封禾朝床上一躺，看着厉斯辰俯下身亲吻那铁铐，仍然笑嘻嘻道：“你还说你没找过女人？” 这么会玩，还会搞强制？ 厉斯辰的唇落在了她小臂内侧。 “我可不舍得，把那些套路用在别人身上。”厉斯辰抬眸，声音里透着些隐忍，“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受着这一切。” 封禾笑容敛了敛，“你想得美。” 她推开厉斯辰，朝她挥了挥拳头，“走开，我要换衣服。” 厉斯辰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凝视她。 封禾：“……好好好，不走是吧？” 她把绵软的浴袍一甩，当着她的面换衣服。 厉斯辰神色平静，望着封禾腰身曲线的眼神则晦涩沉暗。 封禾穿完衣服，看也不看她，走到洗漱间刷牙洗脸。 厉斯辰垂下视线，抓起浴袍，放在鼻间轻轻嗅着。 第12章 你只属于我 厉斯辰做了香气扑鼻的鲜美滑蛋虾仁粥，知道封禾不喜欢早起，就放在保温箱里，免得凉了。 看在粥的份上，封禾浅浅地宽恕了她早上的威胁。 她吸溜吸溜地喝着，发出很大的声音，厉斯辰在这座房子里安静惯了，看了她几眼，没说什么。 封禾舔了舔嘴唇，刚要捧起碗一口喝光，就听到厉斯辰问她：“还打算回归校园吗？” 封禾差点呛住，翻了白眼：“不需要。” 厉斯辰问：“留学呢？只要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封禾咂舌：“呦，你舍得我出去啊？” 厉斯辰淡淡道：“我会跟你一起去。” 封禾：“……” 她把碗里的粥喝完，拿纸巾擦了擦嘴，无所谓道：“不用了，你知道我不太喜欢那种环境。” “况且，这个世界已经不知不觉在我眼前变了太多，找不到当年的模样，没意思。”她看着厉斯辰，脸上没有笑容。 “当然，我还是可以出国，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构建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内心世界，忘记现在的一切——也包括你。” 厉斯辰面无表情：“你可以丢掉一切，但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非你不可呢？”封禾好笑道，“而且，你又凭什么以为我离开你就什么也没有呢？” 她在没休学前把才进入凤晖读书的沈音收到身边，但并不代表如今能帮她的人只有沈音。 厉斯辰沉默几秒，慢条斯理地把碗收了起来，还对封禾说道：“如果你指的是叶家龙凤那两位，我想，他们做不到带你离开。” 封禾的目光跟随着她去厨房的背影，撇了撇嘴。 …… 封禾坐上厉斯辰的车，直到靠近公司附近的一条马路停了下来，封禾拉开车门果断下车。 ——随后拔腿狂奔。 她在厉斯辰还没把车停稳走到大门前的时候冲进了电梯。 到了工位上时，卓宥盯着她手腕上戴着的铁铐，有些困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封禾朝她晃了晃，泰然自若道：“这是饰品啊，当下最流行的。” 卓宥一脸怀疑：“……是吗？” 封禾坐下来打开电脑，舒舒服服地吹空调，休息了一会儿后跑到项目部茶水间又拿了一些零食和两罐汽水，边吃边浏览短视频。 裴声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了她一跳。 “一大早上喝汽水，你真厉害。” 封禾耸肩，“这有什么的。” 裴声冲她假笑一下，随后变了脸。 “你对项目的熟悉程度怎么样了？有什么困难？” 封禾咬着薯片，擦了擦手指，打开几个文档。 “我觉得他们那边提供的资料还是太少了。” 裴声道：“比如？” “比如产品，如果甲方需要我们这里放和文章符合的图，又担心版权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打包一个实拍图或官方图过来？” “还有，我看这些文案的类型还挺多的，自媒体、论坛、文库经验、种草平台什么的，有的内容根本就不符合这个文案类型，还要强行写下去。” “虽说古往今来，甲方是天，乙方是地，乙方拼死都要给甲方生出个大胖儿子……” 裴声冷着脸。 封禾笑嘻嘻道，“开个玩笑，昨天刷了个思想很封建的短视频。” “话糙理不糙，甲方有需要我们必须做，但也得合理化吧？而且我相信不止我能看出这个问题。” 裴声凝视着她，过了好几秒才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目前在交涉了，你不用急。”她说，“希望你也一直保持现在这种还算认真的状态，否则在试用期里你就给我滚蛋。” 封禾吐槽：“你怨气真重啊。” 裴声：“……少吃点零食。” 她转身离开，还拿走一包桌上的巧克力豆。 吃吃吃，部门都要被吃垮了！ 难怪这两天茶水间的零食筐都空了。 封禾翘着二郎腿，把一罐汽水喝完，悄儿摸地打了个嗝，接着摆烂。 午休时间，员工们蜂拥而出，封禾也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手机振动两声，她低头打开聊天界面，意外地挑眉。 …… 沈音穿得板板正正，端坐在西餐厅靠窗户的位置。 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温润的面庞微微透出一丝期待， 在看到封禾进了门之后，她立刻举起手挥了挥，生怕她看不到自己。 封禾偏头看到了她，露出一抹灿烂笑容，长长的腿朝前迈着步。 无论是谁，十年后都已经变了模样。 唯有当初那个给人足够安全感的封禾，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残忍的痕迹。 沈音轻轻曲起手指，看着封禾坐在自己面前，服务员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 厉斯辰把她照顾得很好。 封禾见沈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手上点菜的动作没停，漫不经心道：“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你也没必要这样盯着吧。” 沈音轻轻呼出一口气，笑道：“毕竟……好久没见老大了。” “好久是多久？你丫这些年就没来医院看望我是吧？”封禾哼道，“白护着你了。” 沈音连忙摆手：“我当然有去探望老大，只是得过监护人那关——” “谁？厉斯辰吗？”封禾翻白眼，“谁允许她顶着这个身份照顾我的？” “还有，厉斯辰有多牛，让你不见你就不见？”她愤愤不平道，“瞧你这出息。” 沈音苦笑。 厉斯辰发疯起来不要命。 要不是她有时候一定要在公司待着，哪轮得到医院里那些护士看顾老大你啊。 小牛排端上来后，封禾专心对付它。 沈音问道：“老大昨天也在医院里吗？” 封禾心不在焉：“在我原来的家。” 沈音的目光停留在她腕间铁铐上：“……所以您是回厉总那里了。” 封禾晃了晃手，满不在乎：“没事，我到时候租房子的。” 沈音蹙眉，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金卡顺着桌面滑过来，“直接买精装修的房子吧，租房子麻烦。” 封禾看都没看，把金卡还回去。 “我不需要。” 沈音叹息：“老大，你现在身上还有钱吗？” 封禾打开银行账户算了算：“这顿饭你请客的话，我应该还剩6571.29。” 沈音黑脸，把金卡又递了过去。 封禾还回去。 递过来……还回去……递过来…… 封禾忍无可忍，无语至极：“你要是再递过来，我就让厉斯辰直接抄了你们公司家。” 沈音温和的语气转为三分轻蔑，七分自信，“她？这辈子都不可能。” 封禾啧啧道：“你们都不要小瞧厉斯辰，这家伙已经黑化了。” 沈音眸中闪烁异光，没说什么。 要说黑化的话，厉斯辰可比老大你想象中的要早很多呢。 第13章 她的爱病入膏肓 封禾啃完一块小牛排，喝着鲜榨橙汁，看着对面慢条斯理切着牛排的沈音，开口问道： “找对象了没？” 沈音动作一顿，温和地说：“谈着呢。” 封禾来了兴趣，笑眯眯地伸出手：“给我看看是哪位不长眼的男人，帅不帅？” 沈音想了想，道：“是女生。” 封禾勾勾手指，示意她把照片翻出来给自己看看。 沈音笑着摇头，“等时机到了，我再把她带到老大你面前，好好吃一顿饭。” 封禾只以为她想金屋藏娇，哦了一声，“我认识吗？” 沈音道：“保密。” 封禾耸肩：“那行吧。” 她和沈音提及自己昏迷的这十年，对于封行入狱，沈音只是说了他挪用公款，被查出来财政漏洞，这其中自然也有其他世家的报复打压。 “有一点老大你是一定要知道的。”沈音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沉稳说道，“厉斯辰是厉家目前唯一的继承人，峰回被收购是厉家的手笔，这是一块他们早就已经盯上的肥肉。” “s市的厉家吗？”封禾心不在焉道，“我在和厉斯辰分手后，就已经查出来她的底细了。” 但对于查出来的那些东西，她也只是一知半解。 她的父亲和厉斯辰的母亲曾是初恋情侣，后来因为各自家中的逼婚和威胁而妥协，她的父亲娶了性子冷淡的母亲，而厉斯辰的母亲嫁给了丰神俊朗的厉家大少爷厉风。 不过，那位厉大少爷没两年就英年早逝了，厉斯辰的母亲和自己的母家乔氏断绝关系离开s市，之后估计也没有联络过彼此。 所以，厉斯辰当初转学进了凤晖，是她母亲的谋划。 但她当时才因为知道厉斯辰利用自己，恍恍惚惚，也没想到更深的层次。 比如厉斯辰母亲想要与她父亲再续前缘，完全可以直接来找人，而不是把厉斯辰丢到凤晖里和她老情人的女儿接触。 这什么说法？培养姐妹感情吗？还是让厉斯辰玩弄她的感情，报复老情人当初对家族的联姻妥协？ 封禾醒来后在知道自己父亲入狱时，脑子里瞬间多出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厉斯辰母亲最初的目的就是报复封家，报复封行，让他和他的血脉都不好过。 沈音见她发呆，便伸手晃了晃，“老大？” 封禾抬眸，淡淡道：“你说。” 沈音松口气，轻声道：“老大要是有想法，沈氏这边会助你一臂之力。” 封禾嗯了一声，“还有呢？” 沈音怔然，自然看出来她只是敷衍，低头想了想，还是体贴地提了一句：“老大如果不想被她纠缠，我也可以帮忙。” 封禾摸摸嘴唇，若有所思：“你是想说逃走吗……算了，我现在什么想法也没有。” “可老大你说过，不会让她过得舒心。”沈音真诚道，“但厉斯辰从前心思就很重，现在更是具备强攻击性，占有欲让人胆寒，所以——”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封禾说，“在发现病房里都是她的东西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局面了。” 厉斯辰绝对不会放开她，守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她苏醒，不会放的。 她能感觉到厉斯辰压抑着的偏执疯批心理。 封禾看了看时间，把金卡收到自己口袋里，起身对沈音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你看这周有没有时间，把叶河叶柒也叫出来吧。” 沈音道：“好。” 她送封禾到餐厅大门外，“老大，有事一定要联系我。” 封禾哼笑一声，像以往一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少煽情了，还有，都做总裁的人了，也别像十年前那样叫我，多幼稚。” 她找了一辆共享单车，朝后摆手，“不用送我了，拜拜。” “……”沈音看着她远去，转身往回走。 她回到了西餐厅，而封禾之前坐着的位置，已经被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长发女人占据。 厉斯辰手里拿着封禾剩下一小半的橙汁，咬住吸管一点一点喝着。 沈音盯着她的动作，面色沉了一瞬，而后又换上温润的笑容，客客气气地寒暄：“厉总若是口渴，再点一杯就是了。” 厉斯辰抬起眸子，轻描淡写道：“不必，喝不了那么多。” 她把空了的高脚杯放回桌上，面色平静地看着沈音。 “没想到沈总这么快就和老熟人聊完了，我还有些惊讶。” 沈音内心：你惊讶个屁！ 她假笑道：“厉总神通广大，要不要猜猜，我和老熟人聊了什么？” 厉斯辰墨色羽睫垂下，掩盖住眼中的情绪。 “沈总是个聪明人，我知道，你不会说一些会给沈氏带来麻烦的话。” 沈音将双手交叉着放在腹前，微微歪了一下脑袋。 “必要时我会带走她。” 餐桌上顿时一片冷寂。 厉斯辰道：“谁也带不走她。” 她声音泛着凉，眸中隐隐透着阴鸷，沈音并不畏惧，云淡风轻道：“你会失控的，我不希望你伤害到她。” “你自以为的爱，不过是困住她的牢笼罢了。” “厉总，她是一个健康干净的人，即便昏迷那么久，她还是像十年前那样美好。” “——你呢？” 沈音的声色依旧温柔悦耳，厉斯辰直勾勾盯着她。 “我会帮老大找好房子，她看样子不是很想和你待在一起，至于什么理由，厉总自己心里门清得很。” 沈音直起身子，话锋一转：“那么现在，我们来好好聊聊公事吧。” 她笑得温和，却也很官方，厉斯辰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掐着手心，面不改色道：“好。” …… 封禾卡点下班，先回了趟医院，办好了出院手续。 护士长说床位折现费已经打回了账户，封禾看了看已经被搬空的房间，感慨道：“其实，你们是不是没有想过我会醒过来？” 站在她旁边的那个护士长就是小护士称刘姐的女人，她思索几秒，说道：“与其说医院这样想，倒不如说是您家属已经做好了照顾您一辈子的准备。” 作为医院里的员工，她们比谁都知道照顾一个没有意识知觉的植物人有多难，要把植物人照顾周道，更是难上加难，其中的辛酸苦楚写一本人物自传都够了。 像封禾这样不省人事这么久，醒来后四肢灵活、记忆没有丢失、思维清晰的病人，在a市医院百年史中都只能找到她一个。 封禾靠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附近酒店的预订付款信息。 “……” 她沉默着，离开了这个再也不会回来的房间。 第14章 她的爱会苦尽甘来 “……厉斯辰他么的到底取了个什么鬼密码？！” 封禾瞪着别墅大门的电子密码锁，简直无言以对。 没错，她是想着接下来去酒店美滋滋地过到周末然后去找房子，但她盯着手腕上的小铁铐，觉得还是得把这玩意拿下来再走。 于是，她跑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堆垃圾食品，叫了个车进小区，又大袋小袋地拎到院子里，结果折在了最后一道关卡——大门密码。 更可恶的是，她试了自己的生日和厉斯辰的生日，竟然不对！ 她还试了两个人初吻的日子，竟然也不对！！ 更更更可恶的是——她甚至试了两个人初夜的时间！ 也！不！对！ 封禾打量着大门以及四位数的密码锁，想着是不是应该从旁边打破窗户翻进去。 她蹲在阶梯旁冥思苦想，很艰难地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这些密码都不对，难道是——她提分手的时间？ 封禾蹦了起来，立刻去输入密码：“0—7—0—3——我靠怎么还是错的？难不成让我从0000开始往前试？” 她怀疑地看着密码锁，删除了最后一个数字3，气得想打人，顺着往下按了一个4。 叮咚——！ 大门缓缓开启，留下了站在原地傻眼的封禾。 并且，她的怒气越攒越多。 “厉——斯——辰——！”她提着袋子重重甩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来，气得踢飞了鞋。 这家伙真的是有够坏的，竟然把她出车祸的时间用作密码！！！ …… 和客户碰过面的裴声整理完东西离开，下电梯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厉斯辰。 “我还以为你提前走了呢。”裴声道，“不去陪你的小女朋友吗？” 厉斯辰看着电梯跳转着的楼层数字，说：“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裴声愣了愣，“啥意思？” 厉斯辰的语气很平淡，声音也很轻。 “我没有派人跟踪她，也知道她不想回原来的那栋房子，医院剩下七十年的床位费退了回来，看上去她现在无处可去，但我知道，她有处可去。” 裴声神色困惑，而厉斯辰说完这番话后，也保持着沉默。 电梯打开，二人从大厅走向大门，裴声忍不住问道：“你不打算去找她吗？” 厉斯辰道：“只要她能确保自己安全，我不会去找。” 裴声咂舌：“你受啥刺激了？” 二人走到门外，裴声看了看时间，跟她说：“我得先回家了，那……” “明天见。”厉斯辰道。 裴声一步三回头，看着厉斯辰孤零零的身影，觉得她身上仿佛有无形的枷锁，在束缚着她的灵魂。 外面的风很大，她拢了一下吹到脸上的发丝，看到路口打着方向灯的白色轿车。 车内开了空调，很是凉快，昏黄色的灯光将裴声整个人笼上一层暖色光晕，白皙的侧脸覆上一层朦胧美。 “今天怎么这么晚。”沈音道。 裴声没理她，自顾自地系安全带。 沈音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裴声尖尖的下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缱绻又深情。 “不要不理我，”她柔声道，“我也会不高兴的。” 裴声冷淡地拍开了她的手，“我很累。” 沈音凝神道：“哦？谁让你受累了？” “品牌方。”裴声揉了揉眉心，没好气道，“您能不能快点开车？” 沈音扬唇，拐弯后一脚加大油门。 “你就这么不希望被人看到？”她说，“你可是我的妻子。” 裴声扶着自己的脑袋看窗外灯火通明的夜景，嘲讽道：“一个被小家族送到沈氏供人作乐的金丝雀，也能坐上妻子的位置？” 沈音叹道：“你又开始了。” “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做什么金丝雀，我们是平等的，而且你不喜欢裴家，我们以后也不往来就是了。” 她好声好气地哄着，裴声冷脸，“那如果我想走呢？离开你。” 沈音温和道：“那不可能，声声。” 她扶了扶金丝镜框，更加温柔地哄道：“如果我要放你走，我很快就会崩溃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我不想活得那么狼狈。” “……” 裴声没有接任何话，只是闭上眼睛养神。 说到趋利避害，厉斯辰可比她身边的这个人要隐忍太多了。 一个把自己放到最低地位，执着一份无法回应的感情的疯子。 但也许确实是老天开了眼，她终于等到了回应。 - 厉斯辰开车驶入小区，车内没有开灯，她的脸在路灯的照映下忽明忽暗，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 沈音这个人，只是以前被压制了本性，骨子里和她一样是个偏执的人。 但沈音又和她不一样。 沈音至少在一个健康完善的家庭里，至少从小没有被当做复仇工具培养，至少没有被管控灵魂。 她不干净，不纯粹，什么都能忍，但也随时会失控。 她不应该逼封禾。 不应该强迫她和眼前这个已经生病的人绑在一起。 她的爱意，她的执念，她活下去的希望，这些太重了。 她舍不得压在错过这十年的封禾身上。 所以，想要从她身边逃离，是很正常的事情。 厉斯辰开进院子里，停车开锁，闭上眼睛伏在方向盘上，轻轻喘息。 她睡觉的地方要永远都是亮的，如果连这点光源都没有，她的世界将一片灰暗。 过了一会儿，厉斯辰才解开安全带，把车停在车库里，走到大门前输入电子密码。 自始至终，一张漂亮的面孔毫无表情。 她推开一扇门，欢快的音乐与明亮的光辉同时传递到了感官神经。 茶几上堆着面包饼干、薯片辣条和各种花花绿绿的饮料，一个空易拉罐静静地在地上躺着，圆滚滚的扫地机器人忙碌地清理开心果的果壳。 封禾半躺在皮沙发上，拿着一袋辣条慢慢吃着，看到厉斯辰呆立在那里，冲她招了招手。 情愫汹涌，快要冲破胸腔，厉斯辰站在那里，等待着它化为平静的暗河。 她关上了门，走过去捡起了易拉罐。 她的爱会苦尽甘来。 第15章 你会不会喂粥啊? 封禾和厉斯辰谈恋爱的时候，也不咋打扮自己，平时就是齐肩发，偶尔扎个辫子更显俊气，穿个不喜欢扣扣子的短袖衬衫，把凤晖里的女孩子迷得死死的。 后来被厉斯辰嫌弃，就乖乖地扣好每一粒扣子。 她最喜欢逗厉斯辰，常常干的一件事就是把脸上的汗蹭到她脸上，惹人不高兴了就哄着亲。 厉斯辰爱干净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的事，但就是禁不住逗人家。 包括现在也是，封禾看厉斯辰进来就傻站在那里，认为她一定是被自己的行为给惹生气了，笑嘻嘻地看着她把易拉罐拾起来。 “你怎么才回来？”她很开心地问道。 厉斯辰把易拉罐扔到垃圾桶里，瞅了眼茶几上的零食，走到大厅另一边的厨房里去了。 封禾笑眯眯地把最后一根辣条塞到嘴里，吃多了其实还有点腻，她开了一瓶凉茶喝着，拿起遥控器换台。 厉斯辰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出来后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粥放在茶几上。 “吃饭。” 封禾看了一眼那滑蛋虾仁粥，无语道：“你没事吧你，把早上的剩粥热了给我吃？” 厉斯辰道：“可以喝的，比吃这些零食好，暖暖胃。” 封禾朝她晃了晃手上的瓶子，“谁吃完这么多东西了还要喝粥啊？我还喝了好多饮料，你自己吃吧。” 厉斯辰深深凝视了她一眼，伸出手夺过饮料，把茶几上的零食全部带走。 封禾目瞪狗呆，气得牙痒痒。 厉斯辰再回来时，便端着碗轻轻吹着热气，打算喂给她吃。 封禾道：“你什么意思？” 厉斯辰把碗往前送了一下，“喝粥。” 封禾翻白眼：“你把密码设成我出车祸的日子是为什么？” 厉斯辰眨了眨眼，平静道：“你喝完我就告诉你。” 封禾拽得要死，直接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道：“你求我，我就吃呗。” 厉斯辰眉眼微微压低，道：“我喂你，也不可以吗？” 封禾警惕地看着她，“你想怎么喂？” 厉斯辰低头含了一口粥，封禾下意识要跳起来，就看到她喉间滚了滚，吞下了粥。 “你真的不吃？”厉斯辰说，“很好喝。” 封禾：“……” “我不吃——”她话没说完，厉斯辰就扣住她的后颈覆了上来。 热乎乎的鲜粥滑入口腔中，封禾舌尖抵着虾仁，唔唔着，连忙把厉斯辰推开，恼怒道： “你最起码也要让我把东西嚼一下再咽下去啊！” 厉斯辰：“……” 封禾没好气地把粥碗夺过来，吹了吹热气就一口气喝光。 厉斯辰垂着眸，伸手覆上她的腹部，“你今天晚上吃撑了。” 封禾把她的手扒拉开。 “你这不是废话！知道我吃好多东西还要我把粥喝了！” 厉斯辰轻轻笑了：“好喝吗？” 封禾：“……嗯。” 厉斯辰点了点头，把碗放到茶几上，慢悠悠地说道：“那么现在，该轮到你喂我了。” 封禾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她要干什么，眯起漂亮的丹凤眼，看着厉斯辰膝盖压上沙发，俯身困住了自己。 封禾这次也没抗拒，她当然不会抗拒，以前厉斯辰很少主动亲她的。 二人鼻息交缠，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直至封禾想要起身，厉斯辰才边吻着她便按住了她的后腰，轻轻摩挲。 封禾条件反射地去扒开她的手，迷蒙间想起了十年前，她和厉斯辰在楼梯间的吻。 那个时候是二人滑雪场初吻后的第二天，她主动缠着去亲厉斯辰，而厉斯辰觉得楼梯间是公众场合不太好。 不管她怎么哄，厉斯辰都不愿意，最后脸色直接冷了下来，生硬地亲了她一口就走了。 那个时候，她只以为是害羞。 封禾视线聚焦，她挪开脸，直接无情冷酷地推开了厉斯辰。 一想到厉斯辰以前被自己亲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着怎么报复自己，她就难以忍受。 厉斯辰握住了封禾的手，放在自己脸边轻轻蹭着。 “我拿车祸时间作为密码，是我想永远地记住这一天，记住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让我失去了什么。”她低声道。 “我不能容忍……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对不起。” 封禾抽回自己的手，看着厉斯辰红了的眼眶。 “我会对你心软，我会和你接吻，我会爱你，厉斯辰，这些我不否认。” “但我不会和你复合。” “厉斯辰，你和我之间的感情，就像是一面镜子，碎了就是碎了，就算拿特别牛逼的胶水把它粘在一起，它看上去能用了，但破裂的痕迹依旧在。” “你说释然这些事情吧，我好像也没那么无私，我做不到。”封禾讲到这里，拧眉想了想，“我会记住很多不好的事情，厉斯辰。” 她脑海里浮现了厉斯辰母亲的面孔，又缓和了语气，“当然，我知道你也是有苦衷的，如果你愿意和我说说你的过去，那……” 厉斯辰松开了她的手，脸色变得僵硬，“不。” 封禾见她反应那么大，又说：“但我想知道——” “你不必知道！”厉斯辰低喝道，眼眶红得更厉害，她伸出双手捧住封禾的脸，低下头轻吻着那光洁饱满的额头。 “你不必知道，我的家庭，我的过去……这些没必要知道。”她喃喃自语着，又轻啄了一下封禾的嘴唇。 “我们该睡觉了。” “……”封禾内心疑虑，看厉斯辰要把自己抱起来，连忙起来，踩着拖鞋就往楼上走。 厉斯辰慢慢跟在她后面，封禾速度很快，直接拿着棉柔的浴袍钻进了浴室里。 厉斯辰试图推门，发现门被锁了。 “……呵。”她低低笑了一声，躺在大床上，拿过床头柜上的书进行阅读。 床头柜上有一只可爱的小海豚，正在翘首以盼，望着浴室的方向。 第16章 年下就该叫姐姐 封禾从热气升腾的浴室里走出来，肌肤接触到卧室里的冷空气，满意地叹息。 “凉快。” 厉斯辰拿好要换的浴袍，把书放在床头柜上，封禾贴着墙，示意她过去。 厉斯辰盯了她几秒，平静开口道：“你如果想要自由，我可以给你。” 封禾：“……啥？” 厉斯辰道：“世界上没有名分却有亲密关系的情侣有很多，如果你一定坚持的话，那也可以按照她们那种情况来。” 她说完这些让人云里雾里的话后就进入浴室，留下封禾一脸茫然。 “什么没有名分却有亲密关系……”她重复一遍反应过来，冲着浴室的声音大了些，“喂，你想得美！” 厉斯辰真的满肚子坏水，前任不答应复合，还想要谈恋爱的那种亲密关系……想得太美！ 她才不会让厉斯辰尝到任何甜头！ 封禾随手把床头柜上的书拿过，书的边角把一个底座上的粉色海豚摆件打落在了地上，底座还泛着昏黄的灯光。 “嗯？”封禾觉得难以置信，厉斯辰还会买这种可爱的动物摆件嘛？ 她把小海豚摆件拿起来，手感软软滑滑的，前端有一个小口子，大概是海豚张大的嘴巴，底下还有按键。 指腹触及冰凉的按键，封禾刚要按，余光却瞥见厉斯辰的手机亮起屏幕。 她放下摆件，把厉斯辰的手机拿起来，弹出来的窗口显示着裴声发过来的消息。 【裴声】：董事会召开时间已经确认好，你看一下文件。 封禾划了一下，要输入密码，她想了想，输入了自己出车祸的时间。 ——错误，请再试一次。 嗯？ 怎么密码还不一致呢？ 封禾眯着眼睛，输入了别的密码。 …… 厉斯辰吹完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封禾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抱着她的手机生无可恋。 “你的密码是什么？”封禾抱怨道。 厉斯辰走过去，把手机从她手中抽出来，“不要随便看人家的隐私。” 封禾怪声怪气道：“呦，这个时候知道不要看人家的隐私了，我看你探究我的隐私挺积极嘛。” 厉斯辰扭头看到海豚摆件静静地躺在枕头上，把它拿了起来，放回底座上。 “那是什么？”封禾问她，“你的小夜灯吗？” 厉斯辰：“……”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盯了几秒满脸好奇的封禾，坐在床边默默输入自己的手机密码。 封禾凑到她肩膀处偷看，厉斯辰的手速太快，手机已经解锁了。 “给我看看你的聊天记录，裴声有没有在骂我？”封禾伸手揽住她的腰身，把嘴唇轻轻贴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听姐姐的话。” 厉斯辰墨睫一颤，封禾抽走她的手机，看着裴声发来的凤晖董事会召开文件，意外挑眉：“你竟然入股了凤晖？你怎么想的呀？” 厉斯辰偏过脸，借着光线，那双幽暗深邃的桃花眼里倒映着封禾的模样。 她抿了抿红唇，趁着封禾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迅速回身掌控主动权。 她将封禾抱在自己的腿上，封禾伸着长长的腿，搭在床边，朝上翻着裴声的聊天记录，包括但不限于： 【2023-6-13-裴声】：我就问你是不是自作自受？她根本不吃蛋黄肉粽，什么品味！ 【2023-6-12-裴声】：你敢把封禾招进来，老子就敢不干！ 【2023-6-11-裴声】：早点睡，别熬夜，明天还要开周会。 【2023-6.4-裴声】：今天叶柒来家里，被她姐抓回去了，看来又要好一顿收拾。 【2023-6-1-裴声】：虽然我们不需要过儿童节，但我真的想不到她居然会送我一份kfc的儿童套餐，简直脑子有病。 【2023-5.18-裴声】：你今晚酒喝多了，请务必在明早告诉我你有没有吐她身上。 “……呵呵，你们的聊天记录还真是丰富啊。”封禾低头冷笑，退出界面看着厉斯辰的聊天首页，看到裴声下面就是沈音的头像名称。 停留在最新消息的那一行字写着：今日沈某出言不逊，厉总别往心里去。 封禾点进聊天记录，还没说什么，厉斯辰就已经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亲吻她。 随后把手机拿走，扔到了床的另外一边。 封禾朝后躲开亲吻，盯着厉斯辰漆黑的眸子：“你还喝酒？” 厉斯辰道：“生意场上，不可能不喝。” 封禾嗤道：“那你当初还因为我喝而指责我。” “那个时候你还年纪很小。”厉斯辰道，“我们年纪都很小，不能养成酒瘾。” “我又没有酒瘾。”封禾嘀咕道，“那裴声的小女朋友到底是谁？” 厉斯辰唇角扬起，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封禾眯着眼睛，又问她：“还有叶柒……叶柒为什么会去裴声家？她明明和裴声没什么关系。” 厉斯辰简短道：“这个需要你自己去解开疑惑。” 封禾不满：“那我要你干什么用？” “干什么用？”厉斯辰眉眼弯了起来，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后腰，“你。” 封禾：“……你！你竟然开——” 厉斯辰低头堵住她的唇，浅浅纠缠几分。 封禾不高兴地咬了她一下，说道：“你压根不行，我不需要你。而且，我可不想和前任再续旧缘。” 厉斯辰盯着她，蹙起眉毛。 “我不行？”她难以置信，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行？你确定？” 封禾脑海闪回那个缠绵夜晚，她清了清嗓子，搭着厉斯辰的肩膀，“你不要太自信了，厉斯辰，其实吧，我还是觉得你适合躺平——” “要试试吗？”厉斯辰冷不丁道。 封禾皱眉：“不试，你要摆正你的位置。” 厉斯辰移开视线，看着底座亮着灯的可爱海豚，轻声叹了口气。 封禾继续道：“虽然上一代的二婚计划泡汤了，但你还是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厉斯辰摇头：“以你的心理年龄，应该叫我姐姐。” 封禾揪着她的浴袍带子，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 “别闹了，厉斯辰，年下就该叫姐姐。” “从前没机会听到，你现在得满足我这个心愿吧？” 第17章 上头后被前任泼冷水 厉斯辰的脑袋陷入了绵软的枕头里，看着居高临下的封禾，眸中流动着微妙的情绪。 “让我喊你姐姐么？”她轻喃道，“你希望我这样做？” 封禾俯身，伸手搂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抬高脑袋。 “当然要这样做。”她低语道，“别想占我便宜，厉斯辰，我就算昏过去十年，也不代表我比你懂得少。” “我比你多出十年的历练经验，阿禾，你要知道我不是曾经那个会任由你拿捏的人了。”厉斯辰温和道，封禾笑了笑。 “任我拿捏？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别把自己的过往记忆给篡改了。” 厉斯辰沉默片刻，封禾等得有些不耐烦，膝盖往前顶了顶，触及其腿心。 “快喊。” 厉斯辰的眸子霎时沉暗，脚趾轻轻蜷起，封禾强势的动作让她险些失了自制力。 她搂住封禾的腰腹，力气惊人得大，封禾措不及防，被她带着滚了个身，换了上下之位。 “……姐姐。”厉斯辰隐忍地小声唤道，封禾眯着眼睛，声音很大：“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厉斯辰深深呼吸着，俯身贴在她的耳边，热气拂过耳廓，惹起一阵痒意，“姐姐……姐姐……” 封禾浑身血液涌上大脑，头皮发麻，内心疯狂悸动。 开口时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再喊一声……” 厉斯辰轻轻蹭着她的脸颊，没有说话。 封禾难以抑制地去寻找她的唇，轻声乞求道：“再喊一声，再喊一声……” 厉斯辰咬着她的唇，指腹摸索到了她的纤细手腕，封禾迷蒙又兴奋的模样在厉斯辰眼中格外动人。 咔吧——封禾腕间的玩具铐被解开了。 厉斯辰起身离开封禾，把东西放到了床头柜里，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浴袍，声音恢复平日里的淡然。 “该休息了。” 封禾呆呆地看着她，眼中尽是失落和茫然。 “你……” 厉斯辰把被子盖在她身上，把空调温度调低一度，“睡吧。” “你不是说，我们没复合，你就不会找人发生亲密关系么？”厉斯辰微微笑道，“我尊重你的想法。” “……” 靠！ 她刚刚都上头了！ 封禾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丰富多彩，最后化为被调戏的羞恼，侧身避开厉斯辰的视线。 厉斯辰钻进被窝又把她捞到自己的怀里，声音依旧温柔：“不过，晚上睡觉还是要抱着睡的。” “你睡个der！”封禾呸道。 厉斯辰闷闷地笑了一声，五分钟后，她安然入眠。 她睡着时的呼吸声很轻，封禾小心翼翼地回身，端详着厉斯辰这些年长开的五官和依然熟悉好看的眉眼。 即便在梦中，她的眉毛依然皱着。 封禾怔怔看着，又想起了那一晚，厉斯辰和她结束了几个小时的探索后，都沉沉睡了过去。 封禾比她醒得早。 即便在梦中，厉斯辰也不安地皱眉。 破碎的镜子会划伤心脏血肉，就像现在这样，封禾看着如今的厉斯辰，却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尚还青涩的女孩。 她相信厉斯辰后来爱上了自己，总不能为了接近自己，把身心都彻底付出。 厉斯辰是个有尊严的人，绝不会让自己为了复仇做到这种地步。 封禾想到这里，把脑袋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她的前额。 …… 到了周四，封禾终于花了些心思在项目上面，熟悉广告法和违禁词，吭哧吭哧写了一篇商业稿拿给卓宥过目。 卓宥从标题，到文章的整个逻辑框架，再到里面提及的产品卖点和品牌形象，挨个批注了一遍。 封禾敲小窗，和她发消息掰扯，最后有几行批注被pass了，卓宥还觉得她想法不错。 【卓宥】：这篇按照批注改一下话术，检查一下错别字，就可以把接受修订的最终稿发给我啦。 【封禾】：okk。 【卓宥】：对了，我们文案小部门今天要下楼聚餐，我请客，你来吗？ 【封禾】：行啊，当然可以。 反正她在公司又没有饭搭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午休时间，封禾跟着别的同事一起下楼。 文案岗算上她一共有六个人，卓宥作为审文案审核，其实级别要比纯文案高一点，因为文案过不过审核，能不能交出去都是她说了算。 封禾到现在其实还不认识其他的几个同事，和卓宥坐在一起的女孩叫沈萧，96年的，活泼开朗，和别的同事都聊得来。 封禾这两天来上班，整个人透出一种“生人勿近，来了就死”的拽气，再加上周一人事部门传疯了的那句“做掉厉斯辰”，她现在已经在公司有名了。 封禾百无聊赖，脚尖慢慢地点着地。 大厅里全是往外走的员工，封禾扎了个马尾，高高的眉骨下是一双狭长深邃的丹凤眼，结合在一起，更显得拽酷。 她跟在卓宥后面，几个人来到了中餐厅吃家常菜。 “其实这一次聚餐，也是为了欢迎封禾成为我们项目文案的一员。”卓宥道。 封禾礼貌地点头。 “那……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卓宥看着封禾，“你先来。” 封禾报了自己的生肖、生日以及兴趣特长，沈萧惊呼：“你会格斗术？能放倒五大三粗的硬汉吗？” “……”封禾微笑，“这个，目前还没试过。” 沈萧冲她竖起大拇指：“具体是什么格斗术呢？泰拳？跆拳道？空手道？” “mma。”封禾淡淡道，“综合格斗。” 沈萧瞪着眼睛：“你学多久了？” 封禾笑了笑：“一年级的时候，见过某场世界赛事，后来就求着家里帮忙找教练一对一学习。” “好家伙。”沈萧道，“那我可不敢惹你，不然一拳给我砸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桌上爆发一阵欢笑声。 …… 吃饱喝足后，卓宥拿着手机起身，但其中一个叫袁莎的同事却开口道：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难道我们小封没什么表示嘛？” “……” 封禾缓缓抬起眼，卓宥温和地对那个发出疑问的同事说道：“莎莎，今天说好了是我请哦。” 封禾淡淡笑了笑，起身看着卓宥，“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卓宥道：“不用，我……” “刚好我也要买点东西，走吧。”封禾道。 二人走出包厢的时候，封禾听见沈萧在嘀咕：“你不能安分点吗？” “人家就是想试探一下她嘛……” 封禾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而卓宥则突然开口问道： “封禾，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对吧？” 第18章 路灯下的彷徨 封禾停步，卓宥神色平静而温和，“抱歉，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如果我家里有关人脉关系的话，我也会想要自己跨上更好的平台。” 封禾沉默几秒，轻轻笑了。 “这么跟你说吧。”她说，“我留在这里，是因为有人想要我留下来。” 卓宥微怔。 封禾拿出手机，走到前台付了账，回头对她说：“我既然接受了这条捷径，就能预料到之后的连锁反应。” “走后门，家里有几个臭钱这种话，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影响。”她轻声说，“我只是暂时抓住了我能抓住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卓宥：“……我没听懂，抱歉。” 封禾眉眼柔和，认真道：“如果抛去学历，工作经验，你觉得我怎么样？” 卓宥想了想，说：“有灵气，有创新，至少这份工作，你是能胜任的。” 封禾微微颔首。 “而且，我能从你眼中看到清澈，很多人在生活工作家庭的压力下，眼中早已失了光采。”卓宥苦笑，“有钱人和穷人的烦恼不一样。” “你觉得我命好吗？”封禾说，“我也不知道我的命是什么样的。” 卓宥道：“至少，你投胎到了一个不需要担忧衣食住行的家庭。” “……呵。”封禾低低笑了一声，和卓宥往回走，“是啊，我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不过，我觉得你肯定不是那种不愿意提升自己的人，为什么不上大学呢？”卓宥道，“你自己有创业吗？” 午日光线倾洒在卓宥面前的女人身上，似是将她分成了两部分。 一半在光亮下，一半在阴影中。 封禾淡淡道：“2013年的7月4日，我出了车祸，在病床上躺了近十年，期间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知觉。” “就在这个星期一，早上六点多，我忽然醒了。” 卓宥愕然睁大眼睛，“你是说……” 封禾云淡风轻的笑容让她一时间心情复杂。 “抱歉，如果我的问题冒犯你了……” “没事。”封禾说。 卓宥轻呼出口气，安慰她道：“其实，你也不用为了走后门这件事情有负罪感。” “其实我们公司有两种赛道，走后门就是一种。” 封禾：“……” “不过一般走后门的人，要么就是能从家里拉来项目投资，要么就是家族能和厉家建立人脉关系网。”卓宥道。 “她们被送进来也就是锻炼锻炼，之后再回去继承家业或到别的地方深造。” “公司自然不会把重心放在她们身上，升职加薪什么的，自然是以我们这样正儿八经的员工为主。” “而且，那些来混日子的少爷小姐真的做出了业绩，公司才会考虑留他们，试用期完不成基础指标，还是得走人的，这些人是附加岗位，不会占用正常职工的岗位名额。” “同事们之间打听你，也不是怀有太大的恶意。”卓宥转转眼睛，忽然悄声在她耳边道，“其实莎莎就是家里送进来的。” 封禾：“……哈哈哈这样吗。” 她忽然觉得这公司挺有意思，厉斯辰的小脑瓜子还算聪明。 …… 封禾今天倒没有卡点下班，她下楼买了个手抓饼，坐在工位前慢慢吃着。 裴声进来溜达了一圈，眼尖地发现她还在，像凶恶大狼看到可爱小鸟一样，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封禾咬着里脊肉，满脸问号。 裴声打量着她，嫌弃道：“你怎么没走？” 封禾翻白眼：“你没看到我在吃饭吗？” 裴声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脸上一层薄怒，“那你也知道你晚上要吃饭？” 封禾：“……” 谁惹这活阎王了？ 她无奈地摊手：“那我总不能直接跑到总裁办公室敲她的门来一句‘厉总你要吃饭吗陪我一起去吃手抓饼’这种话吧？” 裴声瞪着她：“为什么不可以？发短信发消息不行吗？你好不容易醒过来了，都不体谅体谅她的辛苦。” “——渣女。”她义愤填膺地下了定论，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 封禾凌乱。 她怎么就成渣女了？ 看来裴声确实很讨厌她这些年拖着厉斯辰的后腿嘛。 封禾默默地嚼完了手抓饼，拍拍手站起来，把椅子推了进去。 她拿出手机，才想起来还没有把厉斯辰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给厉斯辰发了条消息后，她就下楼关灯走人了。 …… 封禾仰头看着公司大楼最顶部的“辰禾集团”发光灯牌。 她站在原地沉默地望着，被开始变得闷热的夏风包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往行人匆匆的街道走去。 中午回到公司的时候，卓宥说了一句： ——那么现在我看到的封禾，其实不是当下的封禾，而是十年前的封禾，对吗？ 而她的回答则是：对的。 十年前的封禾闯入了一个十年后的世界，她站在时间的洪流中，甚至抓不到任何一丝有关于自己的痕迹。 她的躯体留在医院里，她的灵魂沉睡不醒。 醒来后的封禾，甚至无法找到这个世界十年前的任何痕迹。 因为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不但走得远，也走到了更高的地方。 她所在意的一些事情，她的爱与恨对于十年后的人来说，只是偶尔会突然回想起来的老记忆。 她的斤斤计较，就像是一个幼童在撒娇一样，显得无理取闹。 封禾蹲在小花园外的台阶上，靠在路灯柱子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厉斯辰略显焦躁的声音响起：“在哪里？” 封禾说：“在散步，走到附近的喷泉花园了。” “实时定位打开，哪都不许走。” 厉斯辰沉声说完便挂了电话，封禾加了她的微信号，又发了定位，盯着对面的老建筑发呆。 厉斯辰停在路边下车，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她心里挂念着的人在路灯下，头顶被暖黄色的灯光照着，镀上一层光晕，一些小虫子在灯下飞旋。 封禾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眸子里有着无尽的落寞和苍凉。 厉斯辰的心一下子便被无形的手攥住了。 她走到封禾面前，蹲了下来，细声细语道：“为什么在这里待着？” 封禾伸出手，轻轻摸着她光滑白皙的脸颊，歪着脑袋去碰她的唇。 如花瓣般柔软的嘴唇。 这是厉斯辰带给她的感觉。 厉斯辰默默回应，与她十指相扣，用了些力气，把她拉了起来。 “想亲回家亲。” 封禾摇头：“在这里亲我。” 厉斯辰专注地看着她，问了一遍：“在这里？” 封禾道：“你讨厌在公众场所做这种事，算了。” 她抽出手，厉斯辰又紧紧攥住。 “可以。” 厉斯辰说完，便在封禾诧异的目光下倾过身子。 ——只要是你，都可以。 厉斯辰闭上眼睛，吞没了封禾未出口的话语。 第19章 厉斯辰的噩梦 回家后，封禾出乎意料地没有给厉斯辰惹事，洗完澡便躺床上舒舒服服地玩着游戏。 厉斯辰则侧身搂着她的腰，手撑着脑袋，看着她玩游戏。 封禾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划动，打了一场长达二十分钟的激烈战斗，结算mvp后，才有时间喘口气。 她随意地回头瞥了一眼，却怔住了。 厉斯辰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闭着眼睛，呼吸声很浅，似乎睡着了。 她那如羽刷般的长睫下垂着，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褪去妆容的素颜让她少了几分锐气，增添了几分清冷。 封禾下意识伸手要去关灯，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 她把手机放好，动作晃得厉斯辰醒过来，墨色的桃花眼里一片朦胧温柔。 封禾狠狠吞咽了一下，把被子拉上来盖好两个人。 厉斯辰脑袋落在枕头上，手依然搂着封禾的腰。 她闭上眼，眉间淡淡的疲倦。 “睡吧。” 封禾盯着她的脸，回应道：“嗯。” 怀里的人温软，厉斯辰闭着眼睛，满足地轻扬着嘴角，安心地睡着了。 …… “阿辰，你一定要记住，妈妈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给你爸爸复仇。” “阿辰，妈妈是在忍辱负重，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拿到能转学到凤晖的资格。” “阿辰，你爸爸死去的真相，一定要查到。” “阿辰，妈妈是爱你的……” “阿辰，你做得好，要让她爱上你后，再抛弃她！” “阿辰，你要去哪里！？我不许你出这个门！” “阿辰，不听话的孩子是要受惩罚的。” “那么，你就去那里好好反省一段时间吧——” “……” 厉斯辰猛然睁开眼睛，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她冷汗津津，浑身发寒，无法控制自己发颤的手，胃部如排山倒海般翻搅。 厉斯辰感到一阵恶心，嗓子眼里泛着酸意，她撑着床坐起来，身边的人也动了动。 封禾的脸全部埋在了枕头里，睡得香甜无比。 厉斯辰垂眸，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甚至没有扭头，手伸到了一旁的床头柜，拉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她悄然离开房间，到楼下接了杯水，静坐在皮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冷月。 - 对于打工人和上学党来说，星期五是最美妙的一天。 封禾下班前的半个小时，沈音发了条消息过来。 【沈音】：老大，我已经订好酒店了，叶河待会就过去，叶柒还要一个小时，不用着急，慢慢过来。 封禾回复消息后便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上看着落地窗外慢慢暗下来的天空。 叶河跟叶柒两个是龙凤胎兄妹，和封禾是同龄人，从小玩到大，不过封禾后来进了凤晖，这对兄妹则去了国外。 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个叶望，是叶家长女，也是在国外管理公司，看裴声的聊天记录，大概这三个人都回国发展了。 封禾倒是对叶望的回归感到惊奇。 她和叶望相处过，一个腹黑狡猾，面上功夫又做得很好的一个笑面狐狸。 封禾在很小的时候被她笑吟吟地压在地上威胁过。 “离我的妹妹远一点。” 叶柒刚好撞见，就和叶望大吵大闹，冷战好几个星期。 最后自然是叶望把人给哄好的，还登封家的门道了歉。 封禾若有所思地挠着下巴，她知道叶望对叶柒很严厉，控制欲也很强，对叶河却是完全不管。 话说，裴声怎么会和叶柒关系好的呢？ 难道说…… 封禾眉眼一沉。 难道裴声和叶柒谈过恋爱？！！ 到点后，封禾收拾东西走人，坐电梯的时候思考要不要给厉斯辰发消息。 还是发吧，反正都是熟人，免得到时候喝得尽兴时厉斯辰又要踹门闯进来逮她。 【我去安月酒店和沈音她们见面，你自己回家哦。】 她把手机放到口袋里，长腿跨出电梯，慢悠悠地朝着大门走去。 沈音的车竟然已经停在外面，封禾看到她靠在车上，指间夹了一根烟。 “老大。”沈音笑了笑。 封禾啧道：“软华子，你啊不学好。” 沈音笑容温和，微微弯着眼睛，“老大以前不也抽吗？” 封禾揉揉鼻子，从容道：“戒了。” 沈音挑眉：“因为厉总？我记得当时——” “你话真多啊，和以前一样啰嗦。”封禾自顾自打开副驾驶车门，沈音也不再说什么，和她一起上了车。 封禾一进车门，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木质香，仿佛闯入了一片迷雾森林，寂静的空远之地。 不过厉斯辰反感她身上有香水的味道，后来她唯一用的“香水”就是花露水。 “你这么啰嗦，你的小女朋友怎么受得了你的？”封禾靠着椅背，懒懒地打开了音乐。 “对了，你女朋友没带来见面吗？”她问沈音，后者神色未变，只是笑道：“昨天闹别扭了。” 轿车行驶在路上，封禾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才说道： “闹别扭很正常，但你不哄她，没关系吗？” 沈音道：“闹别扭是因为脖子上留了吻痕，她工作怕被人看见，所以生气。” 封禾：“……” 老子马上把你们这对小情侣给突突突了！ 沈音金丝镜框后的眸子沉静无比，语气轻描淡写道：“这个周末，老大要去看房子吗？” “……算了，我可不想搬了地方又被厉斯辰寻着踪迹找过来。”封禾撇嘴，手捧着脸淡淡道，“先在那住着吧。” 沈音：“……是么。” 她面上的神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眸中冷了点。 “老大才醒来没几天，就对她心软了呢。” 封禾看着窗户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用指腹去触碰冰凉的玻璃。 “怪就怪我，怎么就出车祸了呢，遗失了这么长的时间。” 沈音沉默片刻，问道：“车祸是人为的。” 封禾平静的面容让沈音以为她记得凶手的身份，便补充道，“司机肇事逃逸，从桥上开到江里，没活下来。” 厉斯辰并没有提到过当年的车祸有没有抓到凶手。 封禾看着沈音，语气很淡：“查到身份了吗？” “是一个惯犯，才从牢里放出来没多久，警方和我们一致认为凶手是被收买的。”沈音道。 封禾点点头：“也就是说，结案了，对吧？” 毕竟凶手已经自尽，又查不到背后黑手，再加上受害者长年不醒…… 不过这些年，厉斯辰应该会查的。 是谁想杀她呢，难道是以前记恨她的人……？ 封禾神游天外，听到身旁人的声音才回过神，“你刚刚说什么？” 沈音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眸中迸发两颗寒星。 “厉斯辰不可能不恨你的，老大。” 她沉声道。 “你一定要小心。” 第20章 她是我的女朋友 “……” 封禾听着沈音严肃的语气，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恨我？”她反问道，“她凭什么恨我？” 沈音道：“老大，她会伤害你。” “受伤害？怎么个受法？”封禾淡漠道，“封家的钱和家产被她拿走了，我的爱也被她拥有，践踏，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这十年里她有一万种方法弄死我。” 沈音轻笑：“折磨一个无知觉的病人会有什么快感吗？正因为如此，厉斯辰才可怕。” 封禾瞥她一眼：“你很讨厌她，也很忌惮她。” “作为商业合作伙伴，我欣赏她。”沈音道，“但作为老大曾经的爱人，或者说是有着家族恩怨的仇人，我只能敌视她。” “而且，老大你也不是毫无芥蒂吧？” “……” 封禾沉了沉眸子，轻轻敲着车窗，若有所思。 “你不要插手，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沈音紧握着方向盘：“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封禾冷冷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就算她现在变成了前任，也无法改变她曾是我女朋友的事实。我跟不跟她复合，有没有心存芥蒂，要不要知道上一代恩怨的真相——” “哪怕她想在床上整死我，那也都是我和她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镜片划过冷光，沈音直视前方，沉默不语。 封禾自知话重，便想随便找个话题缓和气氛，“对了，叶柒和裴声关系很好吗？” 沈音：“……还好。” 封禾挠挠下巴，感兴趣道：“叶柒去裴声家里了，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沈音：“这个……” 封禾：“叶柒是不是和裴声搞起来了？” 她这个“搞”字让面上泛着冷意的沈音呆了呆，眸中满是愕然与不解。 还有一种对封禾脑洞大开的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沈音笑了几声，“老大你从哪里听来的传言？” “那裴声和叶柒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好到去对方家里的关系，而且，叶望那个女人竟然也回国了。”封禾撇嘴，“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把叶柒当小孩管呢。” 沈音：“……” 她试探地问道：“厉斯辰跟老大聊起过叶柒和裴声吗？” 封禾耸肩：“没有，我看了她的聊天记录。” 沈音哦了一声，低头想了想。 “老大对裴声怎么看？”她问道。 封禾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我对她怎么看？用两只眼睛看！” 沈音：“……我是说，老大觉得裴声应该和什么样的人能在一起？” “她在凤晖的时候不就是挺要强的一个人吗？被打了就一定要还手回去，被打趴了就咬对方小腿死死不松口。”封禾道。 “她在辰禾公司做到部长的位置，也是需要一定的魄力和手段的。我认为，她不会和强势的人在一起。” “……”沈音轻声道，“如果她已经和强势的人在一起了呢？如果那个人不愿意放她离开呢？” 封禾扬起眉毛：“我要是裴声，就先阉了他，再麻溜跑到另外一个城市。” 光影在沈音的面容上交错，她沉默着，稍微加大了油门跟上前面的车。 “不过，”封禾话锋一转，“如果她不愿意离开的话，也许是真的喜欢吧。” 就像她现在，即便嘴再怎么毒，心里再怎么别扭，都不希望别人说厉斯辰坏话。 而且，如果厉斯辰真想把她锁起来，关在自己制造的舒适圈里。 逃跑的想法，还真不一定会有。 沈音蹙起的眉毛慢慢松开，轻扬唇角，心情好了点。 - 沈音和封禾来到包厢外，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无所谓，反正大姐向来只疼——爱你。” “你讲话可以不要这么阴阳怪气么？” “我没有阴阳怪气呢。” “你——” 封禾推开门。 低沉的男声与清亮的女声同时戛然而止，又异口同声唤道：“阿音，你来——” 封禾还没看清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就被一团黑色堵住了视线，身体也被狠狠扑了一下。 “小封封你终于醒了！” 封禾艰难把人从身上扒了下去，打量着眼前活泼热情的女人。 叶柒一身打扮时尚打扮，容貌明艳动人，脸蛋红扑扑的，小鹿般的杏眸里皆是兴奋激动。 封禾把她的鸭舌帽摘了下来，“在室内就不要戴什么帽子了。” 她又看向依旧坐在座位上，西装革履的男人，点了点头，“叶河。” “我真的想死你了，我有好多次想去看你，都看不了。”叶柒嘟嘴，试图抱上去，被沈音拉住。 “小心叶望马上来收拾你。” 叶柒翻白眼。 封禾耸肩：“腿长在你身上，我躺在病床上，你想来看为什么不能来，不要找借口。” 叶柒抱怨道：“什么呀？什么叫找借口，自从病房被人接管之后，我再也去不了了，还不是因为——” 她忽然停住，看了一眼沈音。 封禾了然：“因为厉斯辰？” 叶柒刚要张嘴是说什么，坐在座位上的叶河扶了扶眼镜，温声道：“好不容易见面提这些做什么呢？快坐下吧，封。” 几人落座后，服务员先上了几盘冷菜，叶河则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封禾见状，便勾勾手指，示意他把酒递过来。 叶河没有动，浓眉微蹙，“你才醒，不能喝。” 封禾摇头：“没事。” 沈音在旁边微微一笑：“老大被照顾得很好，所以，身体应该是没问题的。” 叶柒瘪嘴，双手搭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瞅封禾的脸，感慨道：“感觉小封封你一点也没变，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封禾接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二两酒液，轻描淡写道：“是因为你们都变了，所以我看着没变。” 她放下酒瓶，和三人隔空碰杯，浅浅抿了一口。 舌尖被刺激，似是燃起了一层浮火，封禾微眯着眼问叶柒：“这些年你们都在做什么呢？” 叶柒喝着果汁：“吹拉弹唱。” 封禾：“音乐家？你以前就喜欢音乐，挺好的，现在在哪里高就？” 叶柒坦然道：“在家里。” 封禾：“？” 叶柒补充道：“给叶望表演节目，领零花钱。” 封禾瞳孔地震，沈音默默移开视线，叶河则冷笑一声。 “你呢？”封禾看向他。 “在华荣律所工作，我现在可是律师呢。”叶河语气柔和了些。 封禾点了点头，遗憾道，“要是我醒了，肯定让你帮我打官司。” 她昨天回家在车库溜达了一圈，没发现自己的爱车。 问厉斯辰，只说是报废了。 而那个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因为封禾就是骑哈雷被车撞飞的。 封禾的车速在限制之内，而对方有备而来，油门踩到飞起。 还好当时带了头盔。 封禾暗自庆幸。 “来，吃菜。” …… 酒过三巡后，封禾的脸已经变得红扑扑的，好看的眸子里也覆上一层薄雾。 而另外三人盯着她，沈音先开口道：“老大，待会需要打电话让厉总来接你吗？” 封禾呆了几秒，回复道：“不要她接，我在酒店楼上住一晚就好。” 而叶柒则试探着问她：“小封封，我问什么你可以答什么吗？” 封禾迟疑着，点了点头。 叶柒神色微妙，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你讨厌厉斯辰吗？” 第21章 嘴硬要付出代价 封禾晕晕乎乎，对自己的酒量感到奇怪。 明明之前这点量完全不够看的，她盯着叶柒想了一会儿，喃喃道：“讨厌。” 三人沉默。 封禾揉了揉眉心，呼出口浊气。 “讨厌，很讨厌厉斯辰。”她说，“就算我没喝酒，就算保持清醒，你问我，我也会是这句话。” 怎么可能不讨厌？ 她封禾骄傲一辈子，打碎牙和着血往下吞也要和伤害自己的对方同归于尽。 只要是认定的事情，她会执拗到不怕死也要解决它。 厉斯辰是例外，厉斯辰也是她从未想过的伤害。 “她就是个祸害，”封禾自嘲道，“只不过分了个手，第二天我就被车撞，偏偏我又昏了十年，期间发生那么多事，她又照顾我那么久……” 她一拳砸在桌上，眼眶通红：“心狠的女人！我封禾什么时候被谁玩弄在股掌之间，被欺骗得这样狠！” 她前言不搭后语，叶柒刚想说些什么，余光中便瞥见了包厢的门没有关上，暴露了不速之客的倩影。 “抱歉，我来晚了。” 厉斯辰推开门 几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又从哪个地方开始偷听，沈音立刻站起来伸手，“厉总。” 厉斯辰向下瞥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握，神色平静道：“都是同学，不必那么客气。” 沈音自知没趣，收回手，对靠在椅背上的封禾道：“老大，来人接你了。” “让她走开。”封禾不耐烦道，“柒柒，你帮我订个房间，我今晚就在这里待着了。” 她头有些疼，又想再喝一杯，倒酒的手被厉斯辰拦下来。 “回家。”厉斯辰沉声说。 封禾甩开她的手，声音顿时大了起来，语气很冲，“不回！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沈音是从来看不到厉斯辰吃瘪的，见她脸色变得难看了些，便后退两步，靠在墙上看好戏。 叶柒自然知道她的想法，白了她一眼，上前去扶突然站起来，身形不稳的封禾—— 厉斯辰将封禾一把搂到怀里，直勾勾盯着叶柒的手。 叶柒眨了眨眼，摊手道：“小封封，不是我不愿意带你走哦。” 叶河蹙眉，站起身道：“厉总，这是我们的家宴，你来这里，越界了。” 家宴？ 厉斯辰冷冷抬眸，封禾在她颈间吐着热气，痒意阵阵，“放开我。” 厉斯辰低声说：“你想报复我，报复便是。” 封禾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冷笑着挣脱厉斯辰的怀抱，力气大到厉斯辰揽不住，踉踉跄跄走出包厢。 沈音这时才从墙边直起身，但厉斯辰已先一步追了出去。 叶柒眼巴巴地盯着门口，叹了口气。 “小封封好喜欢她。” 叶河打量沈音：“你不追吗？” 沈音沉默一会儿，摇头。 “算了，”她说，“老大说的是气话。” 叶柒则戴上鸭舌帽，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叶河俊朗的面孔顿时沉了沉，大步走出门，“我去结账。” 沈音看着叶柒小心翼翼地接电话：“姐姐……嗯，我在安月，你来接我嘛……好的，姐姐最好了。” 她挂掉电话，看着沈音幽深的眼神，脸红道：“看什么看，反正你家裴声可不会打电话给你。” 沈音：“……你要杀了我吗，叶柒？” 叶柒哈哈大笑。 …… 封禾冲出酒店，厉斯辰在后面紧紧跟着，直到前面的人转身冲她喊道：“别跟着我！” “……”厉斯辰朝前继续走着，“跟我回家。” 封禾心口漫过酸疼，眸子湿漉漉的，咬着牙放狠话：“算我这几天犯浑，还挂念着你，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厉斯辰神色平静：“我没有践踏你的爱，阿禾。” “我很爱你，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的感情。”她一步步逼近封禾，语气温柔到了极致，“我很爱你，和你在一起是我脱离母亲控制的本心。” “我爱你，不是我母亲指使，是我主动要和你拥有更亲密的关系。” 封禾吸了吸鼻子，冲她呸了一声，“假惺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扭头跨下街边台阶，耳边闪过一阵轰鸣！ 与此同时，厉斯辰的暴喝也在身后炸起！ “别动——！” “……” 封禾呆呆地站在原地，而那从她面前擦过的摩托车已经没了踪影。 厉斯辰从身后抱住她，双手发颤，眸中的怒意也更盛：“叫你别动，听不见话吗！” 她直接拉着封禾就往自己停车的车位走去，封禾喝了酒本来就步伐凌乱，被她径直牵到了车边，塞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封禾被刚刚那一吓搞得清醒了一些，冷着脸看着窗外的夜景，完全不搭理开车的厉斯辰。 直到开回了小区，封禾才毫无感情地发出疑问。 “你就这么喜欢我？我都这样骂你了，跟当时欺辱你的人也没区别吧？” “还是说，你的本性就是这样，得不到的就想占为己有，得到了又不珍惜，非要——” 厉斯辰打断她：“如果我说是呢？” 封禾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不可思议：“你神经病。” 厉斯辰回答道：“嗯，你就当我有病好了，我只要你。” 封禾一下车就要跑，被厉斯辰半搂半抱着带回房子里，“回卧室休息吧，我给你做一杯蜂蜜水。” 封禾皱着鼻子，只听厉斯辰道：“洗好澡再睡觉，一股酒味，难闻。” 果然，还是讨厌她喝酒。 封禾很不高兴，洗完澡后就上了床，手机也没心情玩，随手把床头柜上的海豚摆件拿手里玩。 她冲着小海豚的嘴巴抽巴掌，嘟哝道： “祸害，祸害，我会信你的甜言蜜语？不就仗着我心软为非作歹，迟早有一天把你给办了——” 厉斯辰穿着浴袍，站在浴室门外看着玩摆件的封禾，手里拎了一副冰冷的玩具铐。 封禾感觉到厉斯辰在接近自己，懒懒抬眼，撞入了她漆黑晦暗的眸子里。 自然也看到了她手中的东西，嘲讽道：“干嘛，又想玩之前那一套，你人不行就别学着别人搞cosy好吧，抓犯人呢你——” 随着突如其来的清脆声响，她两只手腕上多了一样东西。 封禾刚要继续嘲笑，就看到厉斯辰从床头边缘拉出了一条细细长长的银色链子，扣在了铁铐上。 她愣住了。 眼看厉斯辰走到另外一边，她猛然朝后缩，厉斯辰拽着她的手，轻而易举地扣上了第二条链子。 “喂，你疯了——”封禾愕然大喊，厉斯辰低头瞧着她的脸，继续自己的动作。 封禾的眼前被一片黑色覆盖，只能听见厉斯辰用温柔磁性的嗓音说道： “你不是说，我不行吗？” 她扣住封禾的手指，柔声道： “你来检查一下，好不好？” （……未完待续） 第22章 厉总太过分了! 耳鬓厮磨时的温言软语在封禾的梦境里久久不散。 她确实像厉斯辰说的那样虚弱，毕竟是植物人躺病床十年才醒来的身体。 因为她晕过去了。 谁家好人一晚上不睡觉，厉斯辰就是吃定了第二天是周六才这么过分。 再加上她大脑晕晕沉沉，却又很兴奋，完全被牵着鼻子……不对，牵着手腕走。 好生气，但先睡一觉再说吧。 …… 厉斯辰侧身搂着昏沉睡去的封禾，替她揉揉手腕上被磨红的地方。 墨色柔发垂落在自己指尖，厉斯辰怔怔看着封禾的侧脸，难以抑制地露出愉悦的笑容。 她低头亲了亲封禾的脸，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没错，她知道的，她知道怀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就当作，封禾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就当作，以往受到的痛苦，都过去了。 她能一直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以后也不会失控。 等人醒来后，指不定要怎么被骂呢。 厉斯辰睡不着，只是专注地细数着那点点红，直到早上七点的闹铃响起，她眼疾手快地关了铃声，小心翼翼地查看封禾有没有被打扰。 嗯，没有，睡得很香。 看来醒来之后真的会对她发脾气。 - 封禾突然醒来是因为太阳太大，她闭着眼都知道厉斯辰把卧室的窗帘统统拉开了，但身体却懒洋洋的，不想动。 她翻了个身，捂着后腰嗷嗷叫。 “厉斯辰你个王八蛋！” 后腰好痛，大腿也酸，整个人就像是从泰山爬上爬下玩了个三天三夜那般疲惫。 如果不是她昨晚睡得可熟，她都怀疑昨晚上是不是真的被厉斯辰拖到泰山看日出了。 封禾抱着枕头，用脸去蹭着，发出一声叹息。 厉斯辰一进来就看到她不优雅的睡姿，捏着拳头清了清嗓子。 封禾扭头瞥她一眼，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开始装睡。 厉斯辰忍着笑意，走到床边俯下身：“起床了。” “起什么床？你干脆让我永远也不要起床好了。”封禾冷笑，“厉斯辰，你趁火打劫是吧？趁着我神志不清，就——” 厉斯辰淡淡道：“我看你昨晚挺清醒的。” 封禾阴阳怪气道：“你房间里挺多玩具装备啊，不会是这十年里趁着我昏迷的时候买的吧？你也太六了点吧？” 厉斯辰微微一笑，手里忽然亮出粉色的小海豚，封禾往后缩了缩，恼道：“走开，我要喊人了。” “这里只有我和你，你想喊谁？”厉斯辰把海豚摆回原来的位置，往床上一躺，把封禾连人带被子一起揽到怀里。 “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揉揉？” 封禾翻白眼：“诡计多端，不要你揉。”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厉斯辰问她：“我已经烧好饭了，你吃不吃？” 封禾抬眼想了想，嗯了一声。 要知道在十年前她就被厉斯辰的手艺给抓住了胃，现在做的饭只会更好吃。 而她又是个喜欢口腹之欲的人。 厉斯辰趁机吻了吻她的唇，低低笑道：“我们现在，是不是算同居了？” 封禾：“……” 她现在该回复什么？ “我爱你，小禾。”厉斯辰眉眼温柔，“你要不要试试，跟我在一起？” “不是复合，就当——就当我们以前没有在一起过，现在重新开始，好不好？” 封禾没有回答她，只是想起了沈音之前在车上说的。 “你为什么恨我？”她问，“你恨我吗？为什么？” 厉斯辰：“什么？” 封禾缓缓说：“你的母亲，乔女士，显然是没想到你会真的和我在一起，你违背你母亲，顺应本心和我在一起，那你母亲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说，你母亲默许了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不希望你真的爱上我，和我发展成恋爱关系是她的计划之一，对不对？” “厉斯辰，我不明白，如果你母亲想要报复我父亲，让封家彻底翻不了身，那为什么要把你给搭进去？” “她真的爱你吗？” 厉斯辰静静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眸子忽被垂下来的羽睫掩盖情绪，她只是低下头，轻轻蹭着封禾的脸。 “……这是在撒娇吗？”封禾无语，“我在问你正事。” “不要问了。”厉斯辰贴着她，闷闷道，“我们之间不要讲这些，好不好？” 封禾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厉斯辰说，“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相爱。” “而且……你都已经错过了这十年的种种，就不要再去找寻别人这十年里的回忆了。” 封禾：“……是吗。” 她的声音忽显落寞，在厉斯辰耳边轻轻响着。 “我不找点什么，都不觉得自己属于这里。” 厉斯辰抱紧她：“我在这里，我会一直爱你。” 封禾望着墙壁上的画饰，久久未言。 “……我们起来吃饭，嗯？”厉斯辰哄她，“而且，你还要不要起来洗个澡？” 封禾回神，愣了愣，随即生气了：“你昨天没有带我洗澡吗？都是你的口水，脏不脏——” “洗了，我只是问你，要不要再洗一遍？”厉斯辰揉着她的脑袋，眼里尽是宠溺，“我们一起检查一下？” 封禾眯着眼睛，笑道：“你休想。” “还有，你别以为我昨天让了你，你就觉得自己多厉害了。” 厉斯辰坦然道：“好，下次换你。” 封禾刚要答应，转念一想，如果她和厉斯辰有了下次，那厉斯辰就会要求有下下次，下下下次…… 果然是八百个心眼子的女人！ “没有下次，”封禾裹着被子坐起身，“你想得美。” 厉斯辰的手自然而然地移开，又覆上她的后背，“那你不就吃亏了，你封禾甘愿吃亏？” 封禾拍开她的手道：“你再乱碰，我就把你的手指给剁了。” 厉斯辰点头：“那这样的话，你要怎么办呢？” 封禾把被子掀在她脸上，起身拿着浴袍溜进浴室。 “我觉得小海豚比你好。” 厉斯辰摸着被子，残余的温度让她忍不住去用鼻尖触碰，轻轻嗅着上面的香味。 浴室里的花洒声将她的叹息声淹没。 第23章 你梦到了什么? 封禾洗完澡出来，穿着浴袍就直接下楼了。 厉斯辰准备了四菜一汤，红烧肉、辣子鸡、糖醋虾仁、蒜蓉生菜和玉米排骨汤，封禾下来的时候还绷着脸，看到菜品后又绽开笑容。 都是她喜欢吃的。 不过辣子鸡不怎么辣，封禾嚼着鸡肉问厉斯辰，后者只是回复道：“你的胃需要慢慢养，少受点刺激，虽然要到夏天了，但也不能喝太多冰的。” 封禾呵道：“你也知道我才醒不能受太多刺激？” 厉斯辰点头。 封禾追问：“那你昨天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厉斯辰想了想，“你指的是哪句话？” 封禾：“……你少给我装模作样。” 厉斯辰扬起愉悦的笑容，“这两件事情没有本质关系，我是在帮你激发你身体的活力。” 封禾：“滚。” 厉斯辰给她夹了虾仁，又道：“有时间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封禾立即拒绝：“我不要去。” “还是做一个吧。”厉斯辰说，封禾皱眉看着碗里的虾仁，摆明了态度，“难道我的身体养了十年还没养好吗？身体检查还没做够吗？都说了不需要。” “而且，我这一辈子也不想再去医院了。” 厉斯辰沉默几秒，叹了口气。 “我只是担心这些年的照顾让你哪里受了委屈，要是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 “你昨晚做的事就让我很不舒服。”封禾撇嘴，给她示意自己手腕上没有完全消退的红痕，“你看看，而且我的后腰真的很酸，废了怎么办？” 厉斯辰放下筷子要起身，封禾冷冷道：“吃你的饭。” “……你又不让我帮忙。”厉斯辰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封禾看着她精致漂亮的五官，摇着手指说道，“我到时候去找人按摩一下就好。” “不行，我给你按。”厉斯辰语气坚决，“你一定要让我吃醋吗？” 封禾：“……那行吧，反正周末两天应该也能休息好。” 她又有些怀疑地望着厉斯辰：“你以前都是装小白花的样子吧？明明想要接近我，又欲擒故纵。” 厉斯辰不置可否，只是慢条斯理地舀汤。 封禾想了想，又问她道：“你母亲，乔女士现在在哪里呢？怎么，你和她闹掰了？” 厉斯辰神色自然，把舀好的汤递给她，里面放好了玉米和排骨。 “我问你话呢！”封禾板着脸，面上满是不快，“你能不能不要当哑巴？” 厉斯辰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嗓音温润，像是一汪热了的泉水：“你很关心她？” 封禾对厉斯辰母亲的印象还停留在家长会上，她看到厉斯辰跟在一位优雅而从容的女士身侧，素面朝天的小脸蛋面无表情，低声说着什么话。 而封禾的书包斜斜地搭在右肩上，在走廊的不远处看着厉斯辰。 那时已经过了情人节，两个人已经彻底拥有了彼此，封禾本来想过去打招呼给她母亲留个好印象，就看到厉斯辰紧紧贴在身侧的手突然做了个让她走的手势。 她明明低着头，手上的动作却坚决而急切。 而她母亲的目光，也透过数十名家长和同学，望到了封禾这边。 那是一张眉眼温婉却也隐隐透着强势的精致面孔，而厉斯辰的长相和她仅有三分像。 她当然很难想象厉斯辰从小就被自己的母亲利用来报复封行。 乔女士在看到她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就看向别处。 那个时候她应该很失望，因为封行压根就没有来开家长会。 但又或许，封行那个时候私底下已经和初恋重新勾上了呢？ “我不是关心她，我只是在问你问题。”封禾淡淡道，“你母亲回厉家了？毕竟你已经成为了厉家的继承人。” 厉斯辰没什么表情：“沈音告诉你的？” “你以为我傻，厉斯辰，你以为我在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后我不会调查你？”封禾好笑地抱起胳膊。 “更何况，就算我不了解厉家，但叶望了解，不出一个晚上，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原来你那个时候还和她有联络。”厉斯辰平静道。 封禾蹙眉：“不算是联络……我找叶柒聊天，五次有四次叶望都在，我真的觉得，她管得有些过分了。” 厉斯辰扬眉：“你觉得她过分？” “废话，她有什么资格？叶柒现在老大不小三十岁的人了，还要被她管，真是王八羔子吃老鼠——神经病嘛这不是！” “……”厉斯辰不在意她奇妙的比喻，只是淡淡道：“你可以把叶柒当作是你。” 封禾：“？” 厉斯辰继续道：“然后，叶望是我，这样你就明白了。” 封禾无语：“不是，我们俩关系跟她俩关系又不一样，她俩是亲——” 她像个被卡了壳的机器，呆滞地看着厉斯辰。 厉斯辰无声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样。 过去的回忆在冲击着封禾，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叶望对柒柒有那么多的占有欲—— 她麻木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只能说这十年后的世界太他么的诡异了！ 封禾艰难地挤出了四个字。 “尊重……祝福！” - 吃完午饭后当然要午睡，更何况厉斯辰压根没睡觉，封禾也没睡饱。 她打算换身衣服再睡觉，厉斯辰让她不用换。 小心思多得很。 封禾直接戳破：“浴袍穿着容易松垮，你就是想作乱，我就不让你如愿。” 厉斯辰装作没听见，搂着她便盖上被子，“睡吧，我把空调打好了。” 封禾：“哼。” 冷空气充斥在整个房间里，裹着被子躺在绵软的床上打游戏，再舒服不过。 封禾现在还不困，就任由厉斯辰抱着她，自个戴蓝牙耳机专注地玩游戏。 不过她只戴了右耳机。 大约在十分钟后，厉斯辰绵长的呼吸声连着热气一起钻入她的左耳中。 酥酥麻麻，泛着微痒。 封禾打完一场游戏，感觉到了困意，刚摘下耳机，就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一下。 不会没睡吧？装样子？ 封禾眯着眼睛，伸手要去挠她的痒痒肉—— 一扭头，便看到了厉斯辰闭着眼睛，眉毛紧紧蹙起的痛苦表情。 厉斯辰嘴唇轻动，像是在说些什么，身体发热，封禾拍着她的后背，感觉到不对，又伸进衣服里摸了一手汗水。 “厉斯辰？厉斯辰？” 厉斯辰开始在她的怀中挣扎，明明闭着眼睛，却反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睁开眼睛—— 漆黑的桃花眼里一片戾气，以及渗入骨髓般的寒意。 有那么一瞬间，封禾产生了她要杀了自己的错觉。 可怕的眼神转瞬而过，厉斯辰怔怔盯着封禾，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沉默地松开封禾被攥红的手腕，放在唇边轻轻吹气，眸子垂下来。 封禾却抽回了自己的手，表情难看。 “你梦到了什么？” 第24章 心疼她了要不就原谅吧 厉斯辰轻轻喘息着，盯着封禾严肃的脸，只是捧着她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亲。 “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场噩梦而已。” “只要你在这里，什么噩梦都不会伤害到我。” 封禾把她的手拿开，语气很凶：“你少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难受，你做的噩梦绝对不是那种丧尸坠崖之类的奇葩梦境！” 厉斯辰愣了愣，有些迟疑：“……丧尸？” “我好像是有梦到过。”她小声说道，封禾暴跳如雷，“你少在这里装样子，你到底做了什么噩梦！” 她的反应如此之大，倒让厉斯辰有些诧异：“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封禾抿唇。 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还不是担心眼前这个人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受到了伤害。 厉斯辰的母亲有没有知道厉斯辰真的爱上了自己，自己昏迷过后，厉斯辰是不是跑到了医院来看自己，这些厉斯辰从来没有说。 而且，无论是回到了厉家成为继承人，还是和自己的母亲坦白一切，又或者说为了报复封行，把他犯罪的证据找出来再送进去。 这些事情，其实都不能细想的。 但她怎么可能不去想？ “你的母亲现在究竟在哪里？我可以去见见她吗？”封禾说，“不为别的，我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厉斯辰温顺地望着自己，封禾心里的火气更盛。 “你不愿意是吗？那我自己去找她。” 厉斯辰叹道：“你用不去找她，你问不出什么的。” 封禾张嘴便要反驳，而厉斯辰终于说出了真相，堵上了她的嘴： “我母亲，现在在a市的一家精神病院。” “……” 封禾失语，满眼惊愕不解。 厉斯辰却像是在和她聊今天的天气怎么样，神色自然而平静。 “她患有很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以及精神分裂症，在家里面生活会伤害到自己，也会伤害到别人，在医院是最好的选择。” 封禾抓抓自己的头发，内心复杂：“啊……那，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用。”厉斯辰的声音变得冷了一点。 她摸着封禾的脸颊，努力让自己放缓语气，“不用看的，她自己一个人待着很安全，如果你去，也许会刺激到她。” “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她说完这些，疲惫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睛。 “我很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不管上一代之间发生过什么，不管这十年以来我走得辛不辛苦，这些，我都不想让你知道。” “这是我要经历的，我不想把这些强加在你的身上，说什么我为了你付出多少多少。” “我爱你，这是我坚持到现在的唯一动力，不管你会不会醒来，我都会一直爱你。” 封禾屈起手指，在她额头上重重敲了一记。 厉斯辰吃痛，不敢说什么，睁开眼睛望着她。 “那你还挺深情，我是不是还要在网上买个横幅贴在辰禾公司大门，大张旗鼓地宣传公司的总裁厉斯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情种？”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你凭什么把自己的主观想法全部都强加在我的身上？你现在尊重我吗厉斯辰？” 厉斯辰怔然，“可是，你说你其实并不在意这些……” 封禾简直被气笑了。 “我说我不在意你的那些过去你就真的以为我不在意？我当时不想跟你走你不知道？我在让你发火生气放弃我你心里没点数啊？！” 她骂骂咧咧着，伸出两只手去扯厉斯辰的脸颊，但也不敢太用力。 “你以前那股子聪明劲哪去了？” 厉斯辰被她揪得口齿不清，眼睛却亮了起来：“小……禾……” 封禾停了动作，见她满眼欣喜：“所以你不想走，对不对？你只是气我？” 封禾别扭道：“我是生气……但……” 但当她看到厉斯辰如此破碎的一面，心里就已经疼了起来。 厉斯辰这些年守着昏迷的她是不是每天都会做噩梦？ 做了噩梦醒过来会不会很难过？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到底对她有多少压迫？导致她一直在做噩梦？ “反正……你只要告诉我你以前发生的事情，我不是不可以原谅你。”封禾挪过脸，避开厉斯辰灼热的视线，“看你表现咯。” “小禾，小禾……”厉斯辰凑过去亲吻她，封禾反咬一口，义正辞严道：“睡觉。” 厉斯辰抱着她，满意地眯着眼睛，“好。” 封禾数着她细长的眼睫毛，暗暗叹息。 她这该死的，如一般柔软的心啊！ - 这一睡就是睡到了四点多，厉斯辰起来做了两份水果蔬菜沙拉，封禾是无肉不欢的，于是她又单独加了一份酱牛肉。 吃完饭后，厉斯辰提出要出门逛街，封禾则调戏她：“被人看到公司老总和小职员走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呢？” 厉斯辰淡定发言：“那样的话，我会直接公开你是我的未婚妻。” “谁要做你未婚妻。”封禾翻白眼，“你自己一个人过去。” 厉斯辰笑了笑，吃完饭给她拿了一身休闲套装。 a市市中心的步行街热闹非凡，因为是星期六，到处都是来吃饭约会的人。 地铁站里的人蜂拥而出，厉斯辰握紧了封禾的手，直视着马路边上的红灯。 二人走到对面街上，经过一家顶级腕表品牌的线下精品店，封禾蓦然顿住，趴在玻璃窗边望着里面。 厉斯辰以为她想买腕表，就道：“想买就买。” “不是，你看那里！”封禾一把揽过她的腰，往窗上点了点。 厉斯辰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里面正在试戴着腕表的裴声。 而站在一旁低头垂眸，时不时扶着金丝镜框，笑意温柔的女人—— 正是沈音。 第25章 厉斯辰喜欢的收藏品 封禾像被雷劈了，直勾勾盯着里面似在交谈的二人。 卧槽！这两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难道沈音说的女朋友就是裴声？？？ 眼前忽然一暗，厉斯辰挡住了她的视线。 封禾看向面容淡然的厉斯辰，不可思议道：“你知道这件事情？” 厉斯辰点头：“嗯，她俩在一起两年了。” “什么！！！”封禾惊呼，引来路人的侧目，厉斯辰赶紧抓着她的手往前走。 “……嗯，那个绿色表盘也试一下吧。”裴声抬头，发现沈音的视线在往外面看，“怎么了？” 沈音收回视线，温柔道：“没什么，你想要绿色的？这款不喜欢吗？” “也不是不喜欢，我也很吃这款蓝盘红金款的颜色搭配……” 沈音摸摸裴声的头顶，温声道：“那就两款都买了，好不好？” 接待员去拿表的时候，沈音也坐了下来，将裴声戴着腕表的手握在手里，赞叹道：“真好看。” “不过……你抓着床单时候的手更好看。”她贴在裴声耳边轻轻道。 裴声脸上发热，微恼道：“这里是公众场合，你够了。” 沈音松开她，微笑着看向走过来的接待员：“麻烦你了。” - “啥，她俩是联姻？”封禾惊愕道。 厉斯辰嗯了一声。 “简单来说，其实裴声是弃子，被送到沈家当礼物，”厉斯辰说，“他们一开始不是冲着沈音去的。” “谁？”封禾道，“冲着谁？沈音是独生女。” 厉斯辰沉默一会儿，在人群中小声告诉她：“沈家的私生子。” 封禾面露怪异：“……什么时候的事？那家伙多大？” 厉斯辰道：“今年二十。” 封禾：“……好恶心，裴家穷成这样了吗？” 她知道裴声本来就是裴家领回去的私生女，当初裴家愿意把裴声送到凤晖，是因为凤晖只允许女生进入，裴家想让她在里面认识些比较厉害的继承人。 比如——她。 她的父亲只是封氏其中一脉，只在a市发展，但封氏集团是在s市发展的，能攀上这层关系，裴家也能拿到更好的资源。 但她是封行的女儿，只是其中一个因素。 因为凤晖不仅仅是她们生活的地方。 凤晖同样是她母亲的名字。 这个地方是她母亲独立出资创办的。 这是她母亲的心血。 如果有人在里面作威作福，她就会处理这些事情——在她没离开凤晖前。 凤晖在初创十年内，被那些家伙搞出了等级观念，让她深恶痛绝。 像裴声这样处在弱势地位的女孩，她救过好多次。 “也就是说，沈音有一个小自己八岁的私生弟弟，而裴家为了讨好她那个弟弟，是认为他以后有机会成为沈氏的家主？” “这才是真相，但裴声不知道。”厉斯辰道。 封禾诧然：“她不知道？” 厉斯辰点头：“因为在被送到那里之前，沈音派人把她弟弟捆起来了，关了一天，让她那个父亲急得团团转，自然没有心思再管裴声的下落。” “……所以沈音把人给抢走了，担了这个恶名。”封禾失笑，“我倒没想到，这会是她干出来的事情。” 自然也没想到，沈音会喜欢常常怼她骂她的那个裴声。 封禾唏嘘不已，厉斯辰带她逛了超市买了甜点，又去买了一些卤制品（封禾死缠烂打她才答应），之后二人就回了家。 下午睡了一觉，晚上就不怎么困。 厉斯辰搂着封禾看电视剧，而她们看的则是清代爱情喜剧，期间夹杂着虐恋+悬疑+文学+音乐剧等元素。 没错，这个电视剧的名字就叫做—— “《新还珠格格》真好看，竟然还在里面安排了外国人。”封禾笑嘻嘻道，“五阿哥挺帅,晴儿也长得漂亮，不过我还是觉得里面的萧剑更酷一点。” “而且你看这场蹴鞠戏份拍得就很棒……” “尔康咋这么黑？跟五阿哥站在一起显得更黑了哈哈哈哈……” 厉斯辰：“……” 封禾开了二倍速，一口气看到了主角团大逃亡，随即便被厉斯辰收走手机。 “不许看了，睡觉。” 一夜好眠。 - 星期日早上，厉斯辰说自己要去和客户开个会，让封禾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你昨天早上去凤晖开董事会，今天早上还要去开会，怎么，我是守在家里的望妻石吗？”封禾懒洋洋地用遥控器换电视台，“我要出去玩。” “也可以，但要及时把定位发给我。”厉斯辰道，“出门手机不许静音，我给你打电话你要接。还有，到外面不要吃太冷太辣的，吃晚饭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ok。”封禾爽快应道，厉斯辰闭上嘴，看了她一会儿。 封禾看见她低下头时逐渐绽开的欢欣笑容，轻轻嗤了一声：“出息。” 厉斯辰开车出门后，封禾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打到快中午的时候把厉斯辰早上做好的菜放微波炉里热了热。 因为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吃，所以厉斯辰做了一份什锦炒饭，以及一盘可乐鸡翅和一盘香菇烧鸡。 封禾打开正在保温的饭煲，才发现厉斯辰烧了牛肉汤，美滋滋地大吃一顿。 吃完饭后，她瞅了一眼日历。 2023年6月18日。 今天是父亲节。 “……”封禾盯着那日历上的时间，沉默不语。 厉斯辰一定会很想见见她自己的父亲吧。 可惜，她父亲过世得太早。 封禾拔了充电器，打开电视剧二倍速继续看着。 看到萧剑认了小燕子，谈起他们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时，封禾脑子里隐隐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暂停页面，瞳孔微微收缩。 应该……不会吧？ 她挠了挠自己的脸，把手机内存清理了一下，上楼去卧室翻找厉斯辰的卧室。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厉斯辰有多谨慎。 她打开床头柜，抽屉里只有一些两个人谈恋爱时拍的照片和写信件，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有着柔软白毛的尾巴挂件，红线铃铛，还有有韧性的皮革鞭。 “……”封禾眯着眼睛，能脑补出她有什么目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厉斯辰没有把和这些年有关的一些东西放在她能找到的地方。 又或者说，她其实没打算让自己找到。 也许在别的房间？ 封禾在二楼挨个推开房间翻找，最后走到了走廊里面的一间房间。 她转动把手，把手坚定不移，没让她得逞。 封禾握着门把手晃了晃门，挑着眉毛。 “锁了的门，有什么好东西呢，厉斯辰？”她低语道。 第26章 异装癖混进le吧啦! 封禾知道厉斯辰肯定不会把钥匙遗落在房子里，悻悻下楼。 现在时间已经到四点了，她打算去之前的那家酒吧待一会儿，再给厉斯辰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接。 主要她确实挺想再喝一杯血腥玛丽的，大不了先斩后奏再哄一哄好了。 封禾心里想着，爽爽快快出了门。 - 周末的酒吧比之前更热闹，封禾在吧台边上找到一个座位，要了一杯血腥玛丽。 旁边有一个大波浪卷发的女人用胳膊撑着脑袋，面前放了个空了的高脚杯，长发挡住侧脸，似乎在闭眸养神。 封禾看着舞池里贴身辣舞的女孩们，感叹着年轻的好处。 哎不对，她明明也应该是年轻人。 身体三十岁怎么啦？她就是年轻人！ 封禾等了一会儿，拿到了自己想喝的饮品，咬着吸管轻轻抿了一口，啧啧赞叹。 “爽，就是这个味儿。” 手机屏幕亮起，封禾看到厉斯辰给自己发了消息。 【前任宝宝：在哪里？我这边六点前能结束。】 还要到六点啊。 封禾咬着吸管给她回了消息。 【行，那等你结束前半小时我再给你发实时定位好了，晚上去哪里吃？】 十秒后，厉斯辰回了消息。 【前任宝宝：你可以先到那里，到时候发实时定位给我。】 封禾微眯着眼睛，刚要给她打字回过去，就听见舞池里一阵骚动，接着几声尖叫响起： “抓变态啊——！” “有男的混进来了！” 这句话一出，封禾旁边的一个穿着半敞黑衬衫的大波浪御姐冷冷地笑了一声，抄起还热乎的高脚凳就往舞池走去。 封禾靠在吧台上，吸了一大口冰凉的酒液，眯着眼睛看她逆着人群到舞池中心。 几个短发女生死死抓着异装男，看到那御姐来了后，大声喊道：“老板，怎么处置——” “妈的死女人放开老子！”戴着假发的异装男爆发雄厚的怒音，竟然一下子挣脱了那几个女生。 而他刚转过身目光搜寻逃离的方向，那御姐就已经高高举起高脚凳，朝着他脸狠狠砸去，接着又用力踹了一脚！ 砰——！ 重物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一时间盖过了舞池的音乐声。 封禾吹了声口哨：“酷。” 那个男的倒在地上，艰难想要爬起来。 那位御姐上前，朝着他的胯部就是狠狠一踢，撕心裂肺的惨叫震得封禾耳朵疼。 那个御姐从乐队那里拿了话筒，清冷悦耳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酒吧里。 “这么想做女人，我就帮你这个忙。” “不过，你好像不配呢。” 她把话筒交给别人，手势比个六，示意打电话报警。 接着走回吧台。 如果刚才是因为没有看清脸，才没有认出的话。 那么话筒里的声音，就已经验证了封禾记忆里的，这个人的身份。 一张深邃立体的精致五官充满混血的味道，而那双如猫眼石般清澈的绿眼睛在五颜六色的打光灯下，显得没有那么让人好辨清。 走到封禾面前的御姐微微一笑，道： “好久不见，封禾。” 封禾静静地与她对视，舞池里的乐声渐渐恢复了之前的音量。 - 封禾在凤晖待到第三年的时候，比她小两岁的向沉和沈音同年入学。 那个时候，沈音是被欺负的一员，而向沉，则是霸凌团体中的带头者。 两年里解决数十起事件的封禾目睹沈音被欺负的那一次，就是向沉带的头。 鉴于向沉刚刚入学，也许还不知道她封禾“制裁者”的名号，封禾只是上前把人救下来，顺便给了向沉以及她的朋友一些小警告。 见面的第一次，她只是把向沉轻轻地摁在了草地上，用她那张漂亮的混血脸亲吻可爱的小草，慢条斯理地告知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见面的第二次，是向沉从背后偷袭她，害她胳膊被地上的石子划了一个大血口。 随后向沉就被她轻柔地揍了一顿，顺便扭了她作祟的两只手腕。 之后一个月里，她都没再见到向沉为非作歹。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休了学，管不了凤晖里发生的事情，有时候会听沈音的情报。 但她又不在，无关痛痒，专心磨炼自己的格斗技巧，之后又到国外和叶家兄妹见了几次面，玩了一段时间。 休学回来后，一个星期里和向沉见了两次面。 第一次救下被堵住的女生，不过忘记是谁了，因为那女生在脱离苦海后直接跑了，向沉阴着脸直接走开。 第二次，就是裴声被向沉欺负，厉斯辰去帮她反抗打架的那次。 封禾被向沉的恶劣态度惹火了，修身养性两年，结果一回来就被惹到发怒。 向沉似是也学了技巧，和她打得有来有回，不过自然是她封禾更胜一筹。 向沉恼羞成怒，亮出了刀子，直刺她面门。 这次闹翻天了，惊动了封行和向家的人，还有董事会。 总之双方都有伤，各打三十大板，医药费赔了了事。 之后她和向沉远远地见到对方，都避开交锋，也忽略向沉那充满仇恨的眼神。 ……总之，和现在的模样大相径庭呢。 封禾坐在皮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打量着面前的向沉。 向沉点了根烟，又递过来一根。 封禾摆手，向沉没说什么，收了回去。 她吐出雾气，眯眼懒懒道：“什么时候醒的？” “星期一。”封禾道，“这家酒吧被你接管了？” 向沉应道：“嗯，我买了这家酒吧，今天，它总算等到了十年前的熟客。” 封禾扯了扯嘴角：“也不算很熟，来过几次而已。” 她看着向沉，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干嘛这样看着我，小封总。”向沉轻轻眨了下眼，笑容里透着几分邪气，“难道说，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哦对了，我忘记你是才醒来，对你来说，只是出了意外睡了一觉的事。”向沉耸肩，半敞着的衬衫让纤细的锁骨清晰可见。 封禾移开视线，看着她的脸。 “怎么，对于我当年把你揍得差点连家里人都不敢认的事情，你已经释怀了？” 向沉哈哈笑道：“那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年少轻狂不懂事，是我做得不对，后面也重新登门道歉，进行了赔偿。” 封禾不置可否，低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你现在也没看出有多稳重。”她示意舞池那边的动静，“这种事情私了就行，你也不怕犯事。” “是他擅自闯进来在先，骚扰女性，我有监控哦。”向沉道。 “好了，不聊这个晦气的事情。”她又深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来，透着白雾端详着封禾的脸。 “不得不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也没变。” “厉斯辰应该会很高兴。” 封禾没说话，向沉则向前倾着身子，面容微妙。 “封禾，要不你跟我走吧。” 第27章 在吃醋的路上一冲到底 音乐声震耳欲聋，但封禾依旧听清了向沉说的什么。 她笑了笑：“抱歉，我没听懂你是什么意思。” 向沉道：“我说真的，封禾，你别和她在一起了。” 向沉认真的神情让封禾有点发悚，头皮发麻：“喂，你别乱开玩笑。” 向沉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受虐倾向吧？ 向沉盯着她，沉默片刻，又靠回沙发上，继续抽着烟。 “想要把公司夺回来吗？” 封禾眨眼，摇头。 “不用。”她说，“厉斯辰能管好公司，我相信她。” 向沉评价道：“爱情使你蒙蔽了双眼，你完全可以借着原家封家的帮助来拿回家产。” 封禾平淡道：“我母亲和原家关系不好，老死不相往来。至于封家，封家不会为了我这个触及雷区的父亲而再给出什么资源支持我。” “向家可以。”向沉道，“只要你愿意。” 封禾轻松一笑：“谢谢你的好意，心领了。” 见到向沉，她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缺失的这十年，会改变多少事情。 如果她没有昏迷，也许能和厉斯辰一起面对未来发生的事。 如果她没有昏迷，厉斯辰也不会在兼顾家族事务、公司事务的同时还要亲身亲力照顾她这个没有意识的病人。 沈音的变化很大，虽然在自己面前依旧模仿当年的样子，但仍然掩盖不了心思深沉的本质。 而裴声，虽然性格还是像从前那样，却也陷入了联姻这种身不由己的牢笼中，还好沈音喜欢她，但这份喜欢，也让裴声无法逃离。 向沉，这个她记忆里特别坏，屡教不改的家伙，如今是大变样，她都无法将眼前这个女人和当年那个女孩联系起来。 一时之间，封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向沉主动开口，她灭了烟，问道：“你真的不愿意来向家这边？” 封禾婉拒：“不用，我现在有工作，就在辰禾。” 向沉朝封禾晃了晃自己的手机，“那来都来了，约个饭不为过吧？” 封禾想了想，实话实说：“待会我要和厉斯辰一起吃饭，你在的话……” “嘿，我们现在可是合作伙伴。”向沉不以为然，“大不了吃饭的时候，再和她聊聊投资项目好了。” 封禾若有所思：“那也行。” “去哪里吃？不用给我省钱。”封禾坐上向沉的跑车后，向沉说道，“不过别去太远的地方。” “我已经选好了。”封禾给她看手机页面，“去这家海底捞。” 向沉一愣，哑然失笑，发动了车子。 ——果然，还是小孩心性啊。 宽敞明亮的餐厅里几乎是座无虚席，不过封禾提前约好了时间，两人走到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下，服务员上了四种锅底，番茄、麻辣、猪肚鸡和清汤，封禾笑嘻嘻道：“醒来后就想着这口呢。” 等到菜品上了一些后，向沉便把牛肉卷、羊肉卷、脆骨丸下锅，封禾看了看聊天窗口。 【前任宝宝：向沉？】 【前任宝宝：嗯，你先吃，我在路上了。】 【前任宝宝：不要吃太辣的。】 厉斯辰竟然没有大发雷霆，封禾意外地挑起眉。 向沉看她盯着手机的表情，神色不明，声音却透出调笑意味：“怎么，厉斯辰吃醋了？” “我又不是出来跟别的女人约会。”封禾耸肩，“再说了，你这些年没有谈恋爱吗？在酒吧邂逅一段情缘，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向沉笑笑。 “我性格不好，酒吧里的女生敬我也怕我。”她云淡风轻地举起杯子，封禾跟她碰杯，“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了。” “你性格确实不好。”封禾坦然道。 向沉不以为意，过了大概十分钟后，服务员抱着一只半人高的粉红熊走了过来，停在二人餐桌旁边。 “两位亲，这是吃得好海底捞为二位准备的一份小礼物。” 封禾瞠目结舌：“你管这叫‘小礼物’？” 嘴上说着，她还是接过了粉红熊，整个人被挡住了，“谢谢。” 粉红熊圆溜溜的眼睛冲着向沉，胸前刻着海底捞的“点赞手势”品牌标识，张着血盆大口笑得开怀。 封禾翻来覆去瞅了几眼，在服务员走开后表情有些嫌弃。 “挺好，就是丑了点，给你了。” 她从餐桌旁边把熊丢到向沉的座位上。 向沉：“……” 她把熊拿起来，摆好坐姿，抬眼一瞥，便看到了走廊另一边——走路带风，眉眼淡漠的厉斯辰。 “呦，你要完蛋了。”向沉揶揄道。 封禾：“啊？” 她扭过头，厉斯辰手里捧着一个小碟子，小碟子里有两只冰淇淋小兔子，她坐在封禾旁边，把碟子放在她面前。 向沉笑道：“这种可爱的小玩意，我可下不了口。” 厉斯辰不咸不淡道：“本来也不是给你的。” 封禾咬着牛肉丸，看到厉斯辰慢条斯理地给她做虾滑丸，放在猪肚鸡锅底煮着， “我要麻辣的。”封禾道，“麻辣虾滑才有灵魂。” 厉斯辰低头看着她小碗里的红油，微微蹙眉。 向沉见状，笑道：“要不我还是提前退场吧，厉总。” 厉斯辰没有搭理她，只是舀了一碗猪肚鸡浓汤，放在封禾面前。 封禾说：“嗯？你不是要谈事吗？” 向沉的目光停留在厉斯辰脸上。 “之后再约个时间嘛。”她轻快道，“不差这一时，你俩好好约会，我就不打扰了。” 封禾道：“才吃这么点，你还没饱呢。” “哦，我一般晚上不吃饭的。”向沉说。 她刚站起身，厉斯辰便说道：“慢走不送。” 封禾忍住笑，拿餐巾纸擦了擦嘴，“我送你出去吧。” 厉斯辰坐在外边，一动不动，封禾出不去，指腹摸了摸她的后颈，轻哄道：“我马上回来。” 厉斯辰沉默着，腿往外移了些。 - “抱歉，让你败兴而归。”封禾道。 向沉摇头：“不算败兴，本来就是我影响了你们之间的约会，下次有空再约吧。” 封禾道：“行。” 向沉走下大门阶梯，想了想，又转过身。 “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 “你当初，为什么休学了两年？” 第28章 是我离不开你 柔和的风吹拂着二人的面容，带起了肆意飘扬的发丝。 向沉捋了下自己的头发，深邃漂亮的绿眼睛紧紧盯着台阶上方的封禾。 封禾下意识用脚尖碾着地面，尘封的记忆再一次被唤醒。 “你记不记得就在你和沈音入学的那一年，有一个被压下来的传闻？” 向沉回忆了一下，点头。 当年在凤晖，有个同届女生大了肚子，被家里人带走，估计没要那个孩子，后来转学出国了。 不过，这事情闹得不大，过了一段时间就没人再提。 但向沉知道内部消息，是因为那女孩被一对家里走黑白两道，权势很大的双胞胎兄弟迷晕带走，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有一种很恶心的游戏，叫俄罗斯转盘。 那女孩平时和他们关系玩得也好，做了一些欺负别的女孩的事情，没想到他们最后竟也把自己当了目标。 为首的双胞胎兄弟在不久之后，便发生了意外。 不，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被制裁了。 其中一个终生不育加跛脚，另一个眼睛瞎了一只，耳朵也聋了。 这两个大号基本上算是废了，两年后，他们的父母又生了一个小号，并把两个大号关在家里再也不让出门。 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更没有传出做这件事的人被报复的消息。 向沉从父亲那知道这件事，也被喝令不许在凤晖惹事，不安分守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向家就不会保她。 封禾挠挠自己的脸，眼中掠过冷光，声音却漫不经心道：“当初为了避风头，老头子想让我转学出国，不太乐意，所以就休学了。” 以恶制恶，且不会被报复。 封行没有这个能力，但原家有。 封禾其实也想不到，她当时惹了事，竟然是外祖父亲自出马保她。 虽然之后依旧没什么联系……不过也是，她毕竟昏迷十年，是死是活都不一定。 向沉瞳孔微缩，似是意想不到，又像是意料之中，松了口气。 “原来是你……”她低低笑了笑。 “那么，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回来的时候对我手下留情了。” 封禾道：“……你要是再凤晖干出那种性质恶劣的事，我发誓就算我进去，也会把你弄死好吗？” 向沉摆了摆手，随意道：“走了。” 封禾看她进了停车场，自个也回去哄人了。 “——滴。” 没有开灯的车内，向沉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面庞隐没在黑暗之中，偶尔闪过的转向灯照亮她淡漠的眉眼。 随着一声低低的叹息，她靠在椅背上，沉沉地望着后视镜里自己的面容。 她伸出手指，慢慢地系上衬衫扣子。 - “生气啦？”封禾凑到厉斯辰面前，发现自己的碗里已经盛满了煮好的肉。 “没有，快坐下吃饭。”厉斯辰淡淡道。 封禾打量着她的脸色，说道：“你不出来我怎么进去呀？” 厉斯辰挪动身体，让她往里面走。 “谢谢~”封禾甜甜道，厉斯辰抬眼瞥她一眼，“再不吃就凉了。” “好吧好吧，我现在就吃。”封禾坐下来大快朵颐，厉斯辰拿虾滑和油面筋做成了一道菜放番茄锅里煮，“你在哪里见的她？” “就是我之前常去的那家酒吧，没想到她已经买下来了。”封禾咬着炸鸡翅，问厉斯辰，“对了，原来你和她是有合作关系的嘛？” “嗯，或多或少有些关联，但平时不会见面。”厉斯辰道，“以后不要和她见面。” 封禾笑眯眯道：“好的。” 厉斯辰看上去并不相信她的承诺，把煮好的油面筋塞虾滑放在她的碗里。 “吃完饭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封禾想了想，摇头。 “明天还要上班，今天早点休息吧。”她捶了捶自己的腰，“而且这里还很酸呢。” 厉斯辰自然地伸过手替她揉着后腰。 “如果难受得太厉害，今天晚上我帮你按一下。” “算了吧，就你那跟狼一样凶猛的眼神，我都怕你把我吞了。”封禾嘀咕道。 厉斯辰莞尔，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七点，两人走前，厉斯辰问道：“那个玩偶，不带回去吗？” 封禾看了看那个张嘴大笑的粉红熊，摇头道：“不好看。” “那就不要了。”厉斯辰牵她的手，“我们去江边散散步好了。” “行啊。” 晚风习习，江边有一种特殊的清凉气息，在鼻尖萦绕。 高档的啤酒餐厅外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外国友人，以及追寻梦想的乐队，歌手在台上弹着吉他，低低吟唱着婉转动人的民谣。 封禾靠在栏杆上，望着被风吹乱发丝的厉斯辰，望着她的好看眉眼，情不自禁伸手去触摸那柔顺软滑的眉毛。 “你知道我在见到向沉后，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厉斯辰循声望着她，眸中如同一片沉暗的湖泊泛起涟漪。 “什么？” 封禾盯着她几秒，才说道：“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昏迷了这十年，所以十年后的任何人在看到我的时候都会保持一种微妙的平和，爱我的人会更爱我，恨我的人会放下恨。” “不过，如果能放下恨意的话，也就说明她本来就没那么恨我，起码不是一定要我死的那种恨。” “感觉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厉斯辰，但满打满算，从6月12号到6月18号，也就过了短短七天而已。” “虽然只是七天，对我来说，却是想了十年的未来。”厉斯辰回应道，“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如果你醒来，我不会放开你。” “那你做到了。”封禾道，“因为我确实离不开你，就算你愿意放我走，我也会留在你身边。” 厉斯辰眸子里忽然变得湿漉漉的，她垂下眼睛，又看向江面上倒映着的高楼大厦的灯光。 “是我离不开你。” 她轻声道。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第29章 把破碎的镜子粘起来 海底捞的员工正在收拾着餐桌，就看到没多久前离开的客人又回到了这里。 “您好，请问是遗落了什么吗？” 向沉看着另外一个员工怀里抱着的粉红熊。 “礼物，我忘了拿走。” 她抱着半人高的粉红熊，面无波澜地离开海底捞。 回到停车场后，她把玩偶摆好坐姿，放在了副驾驶上，并贴心地给它系好安全带。 向沉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转过身，对着玩偶说：“晚上吃得怎么样？我们现在回家了。” 她低头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启动了车子。 …… 江边。 封禾怔怔看着厉斯辰，忍不住问她道：“你就这么爱我？” 厉斯辰眸中蕴着水色，坚定地点了点头。 “爱你。” “很爱。” “离开你，我会崩溃，会失控，会发疯。” “我不想给你压力，可我永远也做不到看着你从我的世界消失。” 爱是本能，爱是本心，爱是脱离家庭pua的唯一解药。 封禾脸上发热发烫，几乎被她灼热的爱意攻得溃不成军，避开视线匆匆道：“我知道了，你从哪学会的这么多情话？” “你以前也会这样示爱。”厉斯辰哑声道，“是我一直纠结万分，太过矜持骄傲，不愿意表达自己的爱意。” “无论是爱意还是情话，这些我都会让你感受到，小禾，你说破碎的镜子粘起来也会有裂痕，碎了就是碎了，可我不这么认为。” “你只是暂时把镜子丢给了我，而我，在保管着两面镜子。” 她轻轻抚上封禾的脸颊，听见封禾说：“可我的镜子确实碎了。” 厉斯辰柔和道：“那我就把它粘起来，用我的爱意去修复裂痕，我不觉得它会存在裂痕。” “……” 封禾深呼吸着，轻声说：“不用了。” 厉斯辰摸着她脸颊的指尖轻轻一颤，接着听到她说： “因为，我已经把破碎的镜子粘好了。” 封禾伸出手抹去厉斯辰从眼眶里滚落的泪珠。 “所以，我现在要从你这里拿回属于我的镜子了。” 在满是路人的江边大道上，厉斯辰倾过身子，轻轻含住了她的下唇。 一触即离。 在步行道上又散步二十分钟后，封禾扯着厉斯辰的袖子说要回去。 “怎么了？”厉斯辰问道。 “……肚子不舒服。”封禾说。 厉斯辰抿唇，带着她找附近的公共卫生间。 她驾轻熟路，封禾啧啧道：“你对这里挺熟悉啊？” “以前被别的公司的合伙人请吃饭，常常就在这里，因为地段好。”厉斯辰道，“如果你喜欢看江景，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得了吧，谁没事干花一堆钱睡江景酒店？”封禾吐槽着进了路边的公共卫生间。 一进门，隔间里便响起了悠扬的小提琴音。 封禾：“……” 厕所间搞这个，是不是有点太高级了？ 她迅速解决洗手出门，擦干手后又笑嘻嘻地出门，骗厉斯辰自己没洗手。 厉斯辰闻到了她洗过手后残余的洗手液香气，淡淡道：“你不洗手，今晚就别上床睡觉了。” 封禾：“呵，无情的女人。” 厉斯辰莞尔，把她的手紧紧抓住：“别松开。” 封禾笑眯眯地贴着她的身体，强行让她往路边边歪。 厉斯辰无奈：“别闹，再闹今天晚上——” “你想怎么样？”封禾扬起眉毛，“厉斯辰，别给你点阳光你就不知道自己是小豌豆还是僵尸了。” 厉斯辰：“……” “文案这个岗位对你来说，屈才了。”她说，“你应该去写小说，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比喻。” 封禾想了想，赞叹道：“你真聪明，对啊，我怎么不去写小说呢？你有没有认识的文笔好的作者？” 厉斯辰若有所思：“辰禾的广告部与厉家在s市的传媒公司合作过，好像是买了小说版权，拍了短视频网剧，效益还不错。” “但你要说作者的话，我还得去问问。如果有机会，看看能不能让你们见一面。” “写的是言情么？霸总男主爱上娇娇女主？”封禾问道，“有没有双女主的？” “……厉家那边没有买过双女主的小说改编版权。”厉斯辰淡淡道，“因为受众群体小。” “我觉得都2023年了，不会吧？”封禾道，“我觉得还是因为社会结构的问题。” “嗯，我们正在努力，让更多的女孩子得到更好的教育，成为更优秀的人，不仅是为自己，也是为国家。”厉斯辰道。 “项目部里三分之二的员工都是女生。”封禾说。 厉斯辰点头，坦然道：“不算上家里提供资源人脉的小部分，辰禾要的是能力出众，情绪稳定，综合素质都很不错的员工。” “这才是公司本来该有的样子，我爸以前开公司就……”封禾戛然而止，神色复杂地看向厉斯辰。 厉斯辰察觉：“怎么了？” 封禾道：“厉斯辰……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告诉我，你父亲究竟是为什么早逝的吗？” 厉斯辰微怔，停下脚步。 “为什么要问这个？”她说，“我父亲死了很久了，在我出生前就已经死了，我对他没有感情。” 她转念一想，又道：“今天是父亲节，你想你父亲了是吗？” 封禾：“……我才不想。” 她观察着厉斯辰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道：“……你父亲的死，是不是和封家有关系？” “……” 厉斯辰沉下眉眼：“没有的事，不许瞎想。” 封禾捏紧了她的手：“你骗我。” “你的父亲，难道真的和封家有关——”“小禾。” 厉斯辰打断她，认真道：“这件事不重要。” 封禾眼皮一跳：“这怎么可能没关系？如果你父亲是因为我父亲而死，那你母亲和你报仇——” “好了，不要说了。”厉斯辰拉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如果你一定要问，那么我确实是从小被我母亲教育着要为我父亲报仇。” 封禾：“你——” “而我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我以为是你父亲害死了他，所以才让我从小被母亲压迫，每天睡觉前都要被念叨着好好学习，长大了找机会报仇。” 厉斯辰的步伐依旧不急不缓，封禾却急得要死，“你说啊！” “我一直被灌输着对你父亲的仇恨，可我过得很不好，小禾，我把经历的一切苦难当成是我对我父母的付出，我认为这样能让我母亲好过点，但她却变本加厉。” “我既爱她，心疼她，又恨她。所以我想着有一天能复仇，早点复仇，我母亲释怀，我自己也能轻松。” 她说到这里，沉默了。 封禾则追问：“所以是因为我，你犹豫复仇了，对吗？因为你爱上我——” 厉斯辰蓦然回头，望着她的眸光亮得惊人。 “我没有犹豫。” 第30章 爱上你是我的救赎 封禾呆怔，厉斯辰则继续拉着她往前走。 直到坐上了车，封禾才醒悟般地回过神，猛然扭头盯着她：“你没有犹豫？什么叫你没有犹豫？” 厉斯辰锁好车门，跟她说：“安全带，扣好。” 封禾眼睛眨都不眨，手上麻溜地扣好，追问道：“所以你当时和我在一起确实是想接近我，你转学来凤晖也是因为——” “我转学来凤晖，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吗？”厉斯辰说，“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吗？凤晖从来没有转学生，你猜为什么我能进来，当时我的身份还没有被厉家知晓。” 封禾脱口而出：“当然是经过了董事会的批——等等，你是说？”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厉斯辰脸上闪过的晦暗神色。 “没错，我能进去，是因为当时你父亲的允许。”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其实她的母亲和封禾的父亲就已经和彼此见过面了。 封禾盯着窗户外的红绿灯，沉默不语。 “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接近你，是我母亲的示意。因为她希望之后能嫁给封行。” “而我要和你打好关系，等到把封家的财产侵蚀殆尽，找到我父亲被害死的证据，就是你们遭逢毁灭的时刻。” “可我爱上了你，小禾。”厉斯辰顿了顿，低喃道，“我爱上你了，在母亲面前，我很痛苦。可在你面前，我发现我能做我自己。” “爱上你是我的救赎，我爱你，我并没有把你和封行捆绑在一起，哪怕你是他的女儿。尤其是在你说你父亲并不爱你母亲的时候，我就知道，其实你和我，都是倒霉蛋。” 封禾喉间微滚，张了张嘴又闭上，摇了摇头。 “小禾，我知道的，我母亲并不爱我。”厉斯辰道，“我怀疑过她的目的，怀疑她其实根本不是为了复仇，而是想和封行再续前缘。” “在我爱上你后，我才真正意识到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眼神，我从来没有看到她对我父亲的照片有过那种爱意。” “和你在一起，不是我母亲指使。” 封禾鼻子发酸，紧紧握住厉斯辰颤抖的手指。 “我知道。”她低声道。 厉斯辰苦笑：“你不知道，因为我当时也在纠结，我在困惑我到底在干什么。” “滑雪场那次是我的初吻，我很害怕你有一天发现我接近你的不怀好意，我怕有一天又失去你。” “原来是这样。”封禾柔声说，“你现在不需要担心了。” 厉斯辰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声音很低沉：“我母亲知道后，很高兴，她认为我终于掌握了所谓复仇的技巧。那个时候，我觉得她很陌生。” “我决定要和你一起出国，小禾，我想要从她身边逃走。” “可——”她泄气般地闭上眼睛，声音痛苦，“可你还是发现了。” “对不起。”封禾说。 厉斯辰猛地睁开泛红的双眼，面容微微扭曲：“你不需要道歉！是我做错了！” 封禾低头想了想，解开了安全带的扣子。 厉斯辰反应激烈，抓住她的手臂，满眼惊惶：“你要去哪儿？” 封禾看着她，慢慢道：“我哪也不去，我只是要做一件事。” 厉斯辰还没开口质问，封禾便倾过身体，搂过她的脖子，用力咬住她的嘴唇，破开牙关与她唇舌纠缠。 厉斯辰喘息着，反手把车里的灯关了。 封禾半跪在座椅上，感受她从亲吻中爆发出的，越发汹涌的情绪。 直至她们后面的一辆私家车亮起了灯，打在了车后方，打扰了两个人的交流。 亲吻中止，封禾坐回自己的位置。 那辆私家车开远后，车内再次陷入黑暗。 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慢慢平复下来，厉斯辰开了灯，耳垂发红。 封禾倒比较气定神闲，重新扣好安全带，对她道：“回家吧。” 厉斯辰轻轻点头。 …… 吐出了心里压抑许久的秘密后，厉斯辰周身的气质似乎变得更加柔和。 洗完澡后，封禾给她吹头发，指腹触及之处尽是顺滑。 “虽然我不太想再提起你的伤心事，但还是想问一句。”封禾说，“是我父亲害死——” “我不知道。”厉斯辰道，“你父亲承认了。” 封禾怔了怔：“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承认了？你没找到证据吗？” “过了那么多年，找不到了。”厉斯辰淡淡道，“但你父亲，自己承认了罪行。当初我父亲是出车祸死的，你父亲承认自己是买凶杀人。” 封禾：“……这样啊。” 她扯了扯嘴角，叹道：“真是冤孽。” 厉斯辰回过身，抱住她的身体，仰着头乖乖地望着她的脸。 “所以，你母亲到底是什么目的？她好像不爱你父亲，最后却又让我父亲承认了罪行。”封禾感到奇怪，“她现在变成了一个病人，是因为这多年来的压抑而崩溃的吧。” 厉斯辰蹙眉，默默地将脑袋搁在封禾肩上，闷闷道：“可怜，却也可恨。” “不去想那些事情了。”封禾放下吹风机，揉揉她热乎乎又干燥的头发，“明天你是不是还要早起？” “说的好像你不早起一样。”厉斯辰低头看着她锁骨上还未彻底消去的红痕，用唇瓣轻轻贴着。 封禾发出疑惑又带着警告的音节：“嗯？” “厉斯辰，你不要以为我之前惯着你，你就为所欲为了。”她捧起厉斯辰无辜的脸，磨了磨后槽牙，说道，“快点休息，关灯睡觉。” “不关灯。”厉斯辰道。 “那就不关灯，晚安。”封禾滚到床的另一边，迅速盖好被子。 厉斯辰眉眼带笑，从被子里捞过她的身体，紧紧地贴着。 “晚安，小禾。”她说。 封禾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捻着枕头的一角。 “晚安，厉斯辰。” “……” 厉斯辰有些失落地垂眸。 “为什么要连名带姓地叫我？”她说，“这样很陌生。” 封禾轻轻拍她搂着自己腰的手，眼皮都睁不开了，含糊道：“就喊厉斯辰……名字好听……” “喊‘小辰’，好不好？”厉斯辰在她耳边哄道。 “嗯……再说吧……”封禾的声音越来越小。 平缓的呼吸声渐起，她睡着了。 厉斯辰：“……” 她报复似的，在封禾肩上轻咬了一口。 第31章 锁着的房间? 这一周的工作日只有三天，端午节的假期从6月22号星期四开始放，一直放到6月25号星期六。 星期天，要调休上班。 相当于，下周要连上六天班。 封禾面无表情地打着字，听着同事们之间闲聊，端午节回老家陪父母啊，假期回家躺平三天啊，跑到别的省份玩山游水啊—— 感觉每个人都过得有滋有味，是谁在觉得无聊？ 没错，是她封禾！ 如果是十年前的话，她会火速出国玩三天卡时间回来。 但她现在只想恶补这十年里错过的游戏、电视剧、电影还有国际mma赛事。 这周的工作日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端午节。 厉斯辰跟封禾商量要不要买粽叶糯米和其他材料，封禾难以置信地问她：“你难道想自己做啊？你会吗？” “不会，可以学。”厉斯辰说。 封禾翻白眼：“我才不要，我要吃现成的。” 厉斯辰想了想，又问道：“你之前不是喜欢吃蛋黄肉粽吗？怎么又不喜欢了？” “拜托，我说我喜欢吃是因为你喜欢好吗？”封禾说，“过端午节的时候你忘了，我给你带了纯肉和赤豆，你说你要吃蛋黄肉的，我又火急火燎跑去店里买。” 厉斯辰微微一愣，封禾揉她的脑袋笑道：“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相比而言，我更喜欢吃纯肉的，一口下去都是肉，香死了。” 她躺下，脑袋搁在厉斯辰的腿上。 “……那这次我们买着吃？还是到外面餐厅？”厉斯辰用指腹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我们可以出去玩。” “我想在家看电影。”封禾比划了一下，“恐怖片。”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丧尸片。” 厉斯辰：“……你总是喜欢看这些重口味的影片。” 封禾满不在乎道：“那万一哪天丧尸爆发了呢？可不得好好准备一下。” 厉斯辰：“你想多了，如果真有那一天，你我一定会是丧尸队伍里跑最快的。” 封禾：“……你怎么能这样说！咱们要做就要做末日生存基地里的领袖，一边杀丧尸一边把人都救回来，扩建自己的家园。” 她说得热血澎湃，厉斯辰无奈又宠溺地迎合：“好好好，那我可没有能力打碎那些家伙，你得保护我。” 封禾哼了一声：“我当然会保护你。” 厉斯辰俯下身亲了亲她得意洋洋的眉眼。 …… 叶柒给封禾发了消息过来。 【柒柒：端午节怎么过呀？】 【柒柒：要不来我家，我们一起过。】 封禾好笑地看着手机，咬着棒棒糖给她发了消息过去。 【一起过？你们不回叶家吗？】 【柒柒：……】 【柒柒：叶望不想带我回去，本来和家里就闹掰了。】 封禾抬头，厉斯辰在大门外在挂艾草，她冲厉斯辰笑了笑，比个大拇指。 【柒柒：不过你来的话，只能见到我和叶望两个人。】 封禾知道叶望从来不关心叶河，她从小就不喜欢家里的任何男性，更何况，也和选择了律师这条路，也有一定的因素是不想和叶望争家产。 不是不争，也不是争不过。 叶河对叶望是有些血亲感情的，对叶柒同样如是。 但正因为如此，他也无法接受叶柒叶望之间的事情。 撕破脸谁都不好看。 厉斯辰挂完艾草，进来把手指伸到封禾鼻子底下，后者嫌弃地皱眉，装作要呕吐的样子。 厉斯辰眯着眼睛，轻轻掐住她的下巴，“你嫌弃我？” 封禾吐吐舌头，看得厉斯辰心口发烫，忍不住低下头去一吻芳泽—— 封禾巧妙躲开，反手擒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扯，把她拉到自己的怀抱里。 厉斯辰猝不及防，微微睁大眼睛，封禾满意地亲亲她，继续给叶柒发消息。 【那我问问厉斯辰吧。】 三秒后，叶柒发来消息。 【柒柒：呦呦呦呦呦呦和你前任在一起呢？】 【柒柒：那我就不打扰你小两口了。】 “……”厉斯辰盯着她的手机屏幕，语气别扭了点，“你给她备注的什么？柒柒？这么亲密？” “不是吧厉斯辰，你这也要吃醋？”封禾似笑非笑，厉斯辰伸手去碰她的手机屏幕，“我的备注是什么？” “唉唉唉不给看——”封禾把手机举高，笑眯眯地等着厉斯辰来抓。 哪想厉斯辰停了动作，轻轻咬着唇扑进她怀里，乖乖地小声说道：“我想看可以吗？” 封禾：…… 封禾：！！！ 美人计啊这是美人计啊! 她吞咽着口水，听见厉斯辰又小声叫了一句：“……姐姐。” 轰—— 封禾血气上涌，晕晕乎乎，厉斯辰看她恍惚的样子，自信地直接抢走手机划着屏幕。 这一看，笑容就消失了。 封禾还没回过神呢，就听到厉斯辰沉下来的声音： “解释解释？” 她把屏幕对准了封禾的面门，备注名在聊天框的最上面。 写的是——前任受宝宝。 封禾挠挠头，把手机捂住嘿嘿笑。 “才改的名字。” 厉斯辰扬眉：“哦？那之前是什么？” 封禾一本正经道：“前任宝宝。” 厉斯辰：…… “你就非得再加个字？还有，现在我们还是前任？” 封禾凑过去亲她。 “把前面三个字去了。”厉斯辰严肃道，封禾摇头，轻描淡写地拒绝：“我不要。” “除非……你告诉我，锁着的房间里有什么？” 厉斯辰定定地望着她。 “喂，你不会在房间里藏了个娇娇女朋友吧？”封禾说，“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那房间就是个仓库，一直锁着的。”厉斯辰说，“没什么。” 封禾怀疑：“我不信。” 厉斯辰：“……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就算我打开，你也只会失望。” 封禾抓着她的头发在手指上圈了几圈，慢吞吞地说：“也许……你不打开，我会一直好奇呢。” 厉斯辰想了想，道：“是一些跟公司有关的秘密文件，平时我不在，没有人能看到。” 封禾哦了一声，感到无趣：“行吧。” 她勾着厉斯辰下巴，眉眼弯弯：“再叫一声。” 厉斯辰立马起身：“我要去做饭了。” 她的手腕被封禾轻轻攥住，后者露出了常在凤晖时露出的那种狡黠的笑容：“那种饭有什么好吃的？” “难道你，不想吃更好吃的吗？” 第32章 你家里人喊你回去吃饭 厉斯辰的心口似被密密麻麻的柔羽般划过，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有什么更好吃的？” 封禾朝她wink了一下，一溜烟跑到厨房，拿出了两大袋外卖。 “我们吃烤鸭和炸鸡！” 厉斯辰：“……” 她板着脸，从封禾手里接过，“你什么时候点的外卖？” “我让小区保安帮我买的。”封禾喜气洋洋道。 厉斯辰眯眼：“你哪来的联系方式？谁让你和他打电话的？以后不许了！” “好好好。”封禾连声答应，笑眯眯地打开包装袋，香气扑鼻的烤鸭味让她忍不住食指大动，厉斯辰走过来把袋子系上。 “等我烧好菜，你再动这个。” 厉斯辰淡定地在封禾哇啦哇啦的哀嚎声中把烤鸭炸鸡收了起来。 “你不能这样！想我封禾在床上躺了十年，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怎么过得呀？我吃不好喝不好——” 厉斯辰捂住她的嘴。 叮咚！ 大铁门外的门铃能通往别墅的门铃，此时却响了起来。 二人朝外面一看，大铁门外停了一辆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招手。 厉斯辰眸中掠过一抹冷色，封禾问道：“你请客人来了？” 厉斯辰伸手在口袋里摁了一下什么东西，大铁门应声而开。 那人把车开进了院子里，然后走到别墅大门外，看到封禾的时候，神色自然地打招呼。 “封禾小姐您好，我是厉老先生的生活管家厉随，厉老先生让我替他向您问好。” 封禾：？ 厉斯辰将封禾挡在身后，不着痕迹道：“你来做什么？” “大小姐，老先生说，让您回s市陪他吃一顿晚饭，正好今天是端午节，团团圆圆的日子——” “我知道了。”厉斯辰打断他，“我今天没有时间，不回去了。” 厉随微微一笑，封禾拉着厉斯辰：“喂厉斯辰，你家里人喊你回去吃饭了，你不回去吗？” 厉斯辰把她的手牢牢握紧，只见厉随似是早有预料，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平板电脑，打开了视频通话。 映入眼帘的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墙上挂着题着“家和万事兴”的字匾，龙飞凤舞的毛笔字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一位穿着金色龙纹唐衣，身姿挺拔，端坐在雕花椅上的老者手里盘着两个核桃，面容威严，在看到厉斯辰的时候，脸上多出了温和的笑意。 “阿辰。” 厉斯辰低声道：“祖父。” 厉老先生目光微微一转，看着厉斯辰身边的封禾，笑意不减：“听说你醒了，封家的小丫头，身子骨怎么样啊？” “厉老先生午好，我的身体没问题。”封禾客客气气地欠身，礼貌道，“您这么快就听说啦？” “厉家想知道的事，没有不能知道的。”厉老先生慢条斯理地说着，又看向厉斯辰，“阿辰，封家丫头要是愿意的话，你就带她一起回家吃顿饭。” 封禾一愣，这老先生应该是知道她和厉斯辰之间的关系吧？ 竟然如此开明？ 厉斯辰脸上却没有笑容，偏过头看着封禾，眸中深不可测。 “你想去吗？” 封禾心想，这有啥不乐意的，去就去呗。 不过，厉斯辰好像不太想回去。 “不回去也不好吧？你祖父毕竟是长辈。”封禾小声道，“你难道还怕我给你出丑？” 厉斯辰闻言，神色缓和了些，用一种只有封禾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傻子。” “就这样说定了，赶紧坐车回来，到时候再让厉随送你们回去就是。”厉老先生严肃道，“好了，不打扰你们的行程，挂了啊。” 厉随放下平板。 “两位请。” 厉斯辰道：“你先出去等着。” 厉随回到车上，把车调了个头，封禾拉着厉斯辰笑嘻嘻道：“厉斯辰，你不会把我们的关系和你祖父说了吧。” “他们知道。”厉斯辰眉眼不带笑，看上去还有些忧虑。 “你紧张什么？”封禾问。 “我怕他们对你不怀好意。”厉斯辰坦然道，“尤其是在他们知道我父亲的死与你父亲有关之后。” “……那既然老先生都发话了，就不会有什么事。”封禾把充电器放进厉斯辰的包里，“再说了，你以为我是吃素的么？” 厉斯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点头道：“你确实不爱吃素。” “去了厉家多吃点。”她补充道。 封禾吐槽：“去你家大吃大喝，你真当我封禾没脸没皮是吧？” “那里是厉家，这里才是我的家。”厉斯辰顿了顿，声色温柔道，“我们的家。” …… 于是，烤鸭和炸鸡就默默地待在家里，自生自灭了。 三个小时后，封禾和厉斯辰抵达了s市。 厉家在一个世纪前，将代代积累下来的财富花在了三千亩地的家族庄园上，这里有私人马场、植物馆、体育馆、图书馆以及不可计数的植被面积。 轿车在平整大路上驰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栋栋四层楼高的欧式别墅，这里面住着不同支脉的厉家人。 s市里能有这样充满家族底蕴的庄园的豪门世家，唯有厉家。 封家有庄园，但不是厉家这样壕无人性的规模。 封家拿着族谱的一脉继承庄园，分家后的别脉分布五湖四海。 她的祖父就是拿着族谱的一脉，不过封行是不得宠的小儿子。 至于她母亲那边嘛，她昨天问了一下厉斯辰，厉斯辰说原家目前是她的舅舅在管，也是分家独留一脉。 对于豪门世家的别脉来说，分家是很好的选择，反正拿不到大头财产，早点分开对大家都好。至此老死不相往来，除非在红白事上碰一面假惺惺地寒暄一下，结束再各回各家。 因此，作为被厉老爷子认定了的继承人，厉斯辰的地位无人能比。 封禾却丝毫不慌，也没有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 “看我干什么，我以前又不是没来过。”封禾看着厉斯辰探究的目光坦然道，“小时候有一次，跟我母亲来过这里。” 那也是很远的记忆了，封禾望着窗外的高尔夫球场。 那年她十一周岁，跟着母亲来了一趟厉家庄园。 是2005年8月21号。 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因为在两个月后，母亲就病死了。 母亲在临死前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涣散，一遍一遍地叫着“小禾”。 那个时候，封禾鬼使神差，问了母亲一句。 ——谁是小禾？ 她明显看到母亲微微睁大了眼睛，仿佛在辨认眼前的人是谁。 下一秒，紧握着她的手骤然垂落，耷拉在床边。 母亲油尽灯枯后，苦苦留住的一口气。 因为封禾的这个问题，彻底散掉了。 第33章 你们两谁生孩子? 轿车停在喷泉池边，封禾和厉斯辰下了车，看到别墅最中间的大门敞开，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那里，视线紧紧停留在厉斯辰身上。 厉斯辰朝后伸出手，捉住封禾的手腕让她贴着自己。 “跟紧我。”她低声道。 封禾漫不经心地跨上台阶：“知道了，不会离开你的。” 大厅内的装饰令人叹为观止，封禾之前在视频通话里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大厅里甚至还装了壁炉，旁边放置一座复古的落地座钟，巨大的窗户让阳光透过，照亮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大理石长桌边上坐了起码二三十个人，餐桌上摆放着花瓶、酒杯和银制烛台，男女老少皆有，而离厉老先生最近的两个位置空了出来，似是在等待远方而来的客人。 当二人走进大厅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过来。 封禾不着痕迹地收敛了因为这些视线，眼中自发燃起的警惕和敌意。 “祖父。”厉斯辰道。 “厉老先生下午好。”封禾一本正经道。 厉老先生上下打量她几眼，停留在二人相握的手上，不苟言笑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过来坐。” 厉斯辰拉着封禾，走到了长桌的最前端坐下。 封禾另外一边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女生，长相和厉斯辰有五分相像，她扭过头，一双明媚动人的漂亮眸子毫不客气地盯着封禾的脸，下颌线条清晰而锋利，唇边甚至扬起一抹有些让人不适的侵略性笑容。 封禾之前见的人多了去了，温温柔柔地冲她笑，倒让对方措不及防，怔了一下。 ——小样，搞得好像谁不会造人设？ “阿辰啊，如果今天，祖父不叫你回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过这个节了？”厉老先生温和道。 厉斯辰的声音里带着些恭敬：“实在是工作太忙，再加上小禾又才醒来，不好去太远的地方，就……” “哼，少打马虎眼。”厉老先生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平静道，“封禾丫头来做客，是厉家的荣幸，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封禾旁边的女生轻轻笑了一声。 “祖父，姐姐这是有了老婆忘了您呢。” 封禾眉梢一抽，这人谁啊，敢当这么多人面直接替人出柜？ “厉淼。”厉斯辰冷冷道。 “好了，你姐姐一回来你就要和她闹，还当是小时候呢？”厉老先生摸了摸胡子，举起了酒杯，一旁的管家为厉斯辰和封禾倒了红酒。 “今天的晚宴将在七点开启，阿辰，欢迎你回来。”厉老先生举起酒杯的同时，其他人也举起了身前的酒杯，沉默地喝了一口。 封禾安安静静地抿着酒液的味道，厉老先生摆了摆手，其他人拿着酒杯纷纷起身走人了。 封禾：？ 你们豪门世家都是这样呼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吗？这么利落？ “阿辰，你来书房一下。”厉老先生道，“阿淼，你可以带你封姐姐去外面逛逛。” 厉淼盯着封禾，笑得露出两颗虎牙，“好啊。” 厉斯辰：“不好。” “我没事，你去陪厉老先生聊事情吧。”封禾说，“厉老先生知道我小时候来过。”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你还这么小。”厉老先生比划了一下高度，感慨道，“现在长得这么大了。” “不管怎么样，我这个老头子还是庆幸你能醒过来的。” 厉斯辰垂下的睫毛轻轻颤动。 封禾拿着红酒杯拉开座椅起身：“走吧，厉淼妹妹。” 厉淼笑容收敛，眉宇间隐隐透出不满。 “我可不是你妹妹。” “是啊，我是独生子女，当然没有妹妹，不过你是厉斯辰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妹妹。”封禾慢吞吞道。 “……你在说什么绕口令吗？” “没有呢，厉淼妹妹。” “谁是你妹妹！” “是啊，我是独生子女……” “闭嘴啊！” 厉斯辰：“……” 厉老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人走出大厅的背影，对厉斯辰道：“你跟我来。” 厉斯辰知道祖父肯定问自己和封禾的事情，回头看了一眼，再上了楼。 - 古朴典雅的书房里，几乎三面都是书柜，厉老先生站在窗边，听着厉斯辰汇报着这半年来的成果，背在身后的手盘着的核桃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微微偏过头，淡淡道：“你花了很多精力在封家的小丫头身上，现在，是不是该把心思收回来了？” 厉斯辰半边脸在背光处，增添了几分阴郁。 她垂下眸，声音却清亮无比。 “醒不醒，我都是要把心思花在她身上的。” “这些年我也算看明白了，你是一定不会选择别人的，就只要她。”厉老先生没什么语气，“如果她不醒来，你怕是会就这样一直照顾下去。” “是。”厉斯辰沉声说，“我只要她。” 厉老先生轻轻点头，手继续盘着核桃的动作。 “厉家这么多旁脉，你知道我当初为了从兄弟姐妹手里抢权有多么难。”厉老先生道，“在我的孙辈里，我一开始选的就是厉风的孩子，而你，是他唯一的骨血，也有能力做到从我的手里把权拿走。” 厉斯辰沉默。 “并且，我也不希望下一代的权断在你这里。”厉老先生缓缓道，“你和封禾，你们两个谁生孩子？” 厉斯辰攥起手指，目光深沉地直视着自己的祖父。 “如果一定要有厉家血脉，自然是我生。” 厉老先生平静道：“不。” “你不能生。”他淡淡道，“你的时间，不要浪费在生育上。” 厉斯辰怔了怔，面色难看。 “所以您一直问她的身体养好了没，是这个意思？” “我这是在为你考虑，也为厉家考虑，你的时间、精力都放在生育上，那么很快就会有人对你的位置虎视眈眈，想要代替你。” “如果是两个男人，那他们就得干犯法的事儿了。既然你们都是女子，这件事情很好办。”厉老先生说。 “让封禾怀上你的血脉，生下来也是你们共同的孩子。” 第34章 可怕的理性 厉斯辰心口一寒，冷冷道：“我不同意。” “您还是不认可我本身的性别，认为女人比男人吃亏，才会想出这么荒谬的法子。”她说道。 厉老先生摇头：“不，阿辰，正是因为我认可你，认可女子能超过男子，才不希望你因为自己的性别承担更多的风险。” “如果你要和一个男人结婚，那么你自己生育是不可避免的，你必须要承担这个风险。但现在你有选择的余地，古往今来，有多少女性因为生育，把自己整个人扔到了家庭里面，为了孩子转来转去，从而丢掉了自己本该拥有的权力和地位。” “你以为男人傻吗？男人什么都懂，没有一个男人希望这世界上和自己不是一个同类的人超越自己，凌驾在自己头上。他们会不计一切代价，把异类洗脑，控制成繁衍工具，好不跟自己抢权抢势力。” “阿辰，我们厉家从来不会重男嗣轻女嗣，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彼此之间的竞争会越发激烈，当年我的大姐，你的堂祖母其实已经胜券在握了，却为了有一个后代能继承自己的地位，没下得来手术室。” “这是很可怕的，阿辰，你无法保证自己是不是那个个例，一旦落在你自己身上，就是百分百的灾难，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所以该理性的时候，一定要理性。” “我很支持你和一个女子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在有选择余地的时候，让自己的压力小一点。” 厉斯辰静静地听他说完，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我会自己生。” “你承担不起这个风险。”厉老先生脸色一沉。 厉斯辰扯了扯嘴角，眼神泛凉：“我照顾她，不是为了她有一天成为繁衍的工具的。” 砰！ 厉老先生的两颗核桃砸在桌子上，指着她的鼻子满脸怒容：“我没有让你把她当作繁衍的工具！” 厉斯辰生硬道：“您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我要看着我心爱的人为我承担这个风险，那么，我宁愿放她离开。” 厉老先生笑了笑，脸上的怒气慢慢敛去。 “放她离开？阿辰，你能做到吗？你已经为了她没有理性了。”他慢慢坐下，游刃有余地拾起核桃。 “当初为了她，你花了不少力气让自己挣脱你母亲为你打造的牢笼，没有厉家的帮助，你能被救出来？能这么快就康复？” “阿辰，做什么事都是有代价的，而且，如果封禾知道这件事情，我想她也会愿意帮你这个忙的。” - “我不生哦。” 封禾看着面露微妙的厉淼，一字一句说道。 “你确定吗？我姐姐以后肯定会生自己的孩子的，到时候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哦。”厉淼露出顽皮的笑容，“如果她要接走庄园的权力，必须要有自己的后代。” “她想要她自己生啊，我又没逼她，你好奇怪。”封禾莫名其妙，“我又没说不让她生。” “你不心疼吗？女人生小孩会很受罪的。”厉淼认真道。 封禾翻白眼：“那就不生，人还能被规矩锁死了不成？” 真晦气，一来就问她生不生孩子的事情，有病。 “可是我姐姐已经快三十了哦。”厉淼苦恼地喝着红酒，“听说她完全没时间去怀一个自己的孩子。” 封禾皮笑肉不笑：“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她女儿，我管她叫妈咪。” 厉淼：“……” 封禾道：“我说你们脑子里能不能不要看到个女的就问结婚生孩子啥的？你自己不也是女的吗？” 厉淼邪邪一笑：“我又不继承庄园，当个富n代快快乐乐活一辈子，厉斯辰可不行。” “厉斯辰？”封禾嘀咕道，“为什么你们这么相信她会成为庄园继承人？” 她心里当然清楚厉斯辰不是爱权势的人，她既然要拼命逃离自己的母亲，又怎么会把自己约束在这偌大的庄园里呢？ “因为厉家对她有救命之恩哦。”厉淼把高脚杯放在喷泉池边上，没几秒就有仆人来收走。 “当时她母亲在我大伯去世后，直接带球跑了，还说和乔家已经断绝关系，也不再和厉家有任何瓜葛，并在厉家人追踪到b城找她的时候，和另外一个男人待在一起了。”厉淼淡淡道。 “谁都以为她肚子里怀的是个野种，厉家再也没找过她。” “后来，直到她们在a市出现，并把厉斯辰转入凤晖后，厉家才意识到乔女士当初骗了他们呢。” 封禾越听越觉得奇怪，不动声色道：“然后呢？” 厉淼歪着脑袋，对着她灿烂地笑：“然后，你和你父亲就入局了呀。” 封禾挪开脸，冷声道：“过去的事不用再提。” “你和厉斯辰连上一代的矛盾恩怨都不在意，看来是真爱呢。”厉淼撇嘴，有些失望，“可是，难道不是我先认识你的吗？” 封禾眯起眼睛：“你什么时候认识我了？” “2005年哦~当初你为了保护我，和我的堂弟打架呢。”厉淼扬扬眉毛，“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封禾回忆了一下，确实有。 “原来是你。”她说。 厉淼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撑着喷泉的大理石边沿，歪着身子朝她倾过来。 封禾抵住她的肩膀，推了回去，面无表情。 “不要凑过来。”她说，“厉家怎么救她的命了？” 厉淼眼里闪过恶意的光，笑容也变得诡谲了些，“这个嘛……当然是她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她也不会说的。” 封禾：“神经病。” 她插着兜起身往草坪上走，厉淼幽幽地在她身后追问了一句：“厉斯辰就是神经病哦。” “她妈妈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 封禾蓦然回头，眼神像淬了毒一般充满了狠戾。 “——别逼我，在这里对你动手。” 第35章 她会疯得更厉害 封禾自母亲死后，就彻底不再相信自己目前得到的一切属于自己。 封行不爱她，原凤晖也不爱她，她是没有爱的产物。 但在凤晖，她似乎能找到一些自己存在的意义，哪怕是用拳头来制裁恶人。 她不顾忌规矩，不害怕被人报复，因为自己也不怕死，因为有人会给她收场。 叶家兄妹是阶段性的朋友，能走到哪儿算哪儿，沈音同理。 厉斯辰不一样。 她会想拥有这个人，喜欢听她喊自己“小禾”，在厉斯辰面前她能确认自己是存在着的。 一个人活成这样是不是很悲哀？但封禾觉得这个世界还算有点乐趣。 她不是恋爱脑，限制自由的事情，厉斯辰可以做，但做的范围也得被她本人限制。 有些事情能为了彼此之间的情趣适当地做一些，有些事情触及底线，则不能。 正因为如此，她知道厉斯辰的底线是什么，能体会厉斯辰的心情。 厉斯辰听到有人骂自己，只会淡淡地看一眼。 厉斯辰只会在意她封禾有没有听到。 如果说厉斯辰是神经病，她封禾只会疯得更厉害。 “怎么了，封禾姐姐，你要为了她打我吗？”厉淼轻轻道，“你真的要打我吗？” 封禾冷眼看着她，说道：“如果我要揍你，任何人都拦不住我。我不管你们之间有没有感情，至少你在我面前，不要诋毁我爱的人。” “你真的爱她吗？”厉淼往前迈了一步，目光灼灼，声音里透着期盼，“你说你爱她，可我和她也有几分相像，你当初看到她，难道不是因为觉得眼熟，才会喜欢上她吗？” 封禾：“……” 她吓得连忙后退，厉淼又追上来。 “你别过来啊！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你自己是不是自恋狂啊？”封禾喝道。 就她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有好多人在草坪上溜达交谈，封禾心里暗骂，措不及防就被厉淼抓住了胳膊。 “你有毛病啊！”封禾怒气冲冲地甩开，“有病去吃药！” 这人怎么说的话比向沉还炸裂，她又不是捆绑了万人迷系统！ “封禾！你为什么要喜欢自己的仇人呢？”厉淼说，“如果你要和厉斯辰在一起，肯定是会在祖父的命令下，帮她生孩子的！” “我听你说话真的是头疼，难不成还能被你们厉家给绑去生孩子不成？”封禾叹气。 厉淼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有些阴森可怕。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这样做呢？”她轻声道，“他们私底下会做很多事情。” 封禾手一抖，内心反而镇定下来。 “你又怎么会知道，厉斯辰最后会不会妥协呢？”厉淼说。 “她那么爱你，不会放你离开，你没醒的时候都要日日夜夜陪在你身边，大概九年前，她回到厉家只过了一个星期，再回a市的时候，发现医院里没人照顾你，任由你在夏天里生了褥疮，伤口里起了虫，你知道厉斯辰做了什么吗？” “医院破产啦，院长变成了躺在你隔壁的邻居，当然，两年前醒过来了，还算幸运。之后她把你转移到别的医院，还装了监控，就算在公司也要时时刻刻盯着你。” “啊，这个例子用得不太好，你可以自己试一下，如果你从她身边离开，她会不会发疯？” 封禾冷冷道：“我不需要去试探她。” 天际边出现了大片大片瑰丽的火烧云，封禾被天色照得身上也染了一层柔和的暖光。 “厉斯辰如果真要那样做，就会知道后果是什么。”封禾道，“在这之前，我都会陪在她身边。” 厉淼脸上挂着笑，眼神森冷。 “我劝你早点离开，这是忠告。”她说，“厉家宗族势力强大，你小心成为大山里的女人。” “那么，你为什么不离开呢？”封禾说。 厉淼沉默几秒，微笑道：“因为我可以想走就走啊，只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 封禾道：“为什么？” 厉淼想了想。 “可能，是为了等你吧。” 封禾：“……” 她看到厉斯辰远远地朝着她们这边的方向走过来。 厉淼回头看了看，松开手。 封禾往前走，经过她身边，擦肩而过之时，说了一句： “谢谢提醒。” “……” 厉淼回过头，看着封禾跑向厉斯辰，眸中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 - 晚上的宴席封禾只顾埋头吃，懒得搭理任何人的搭讪，厉斯辰基本没吃东西，云淡风轻地帮她挡开有心之人的谈笑。 而厉老先生则笑眯眯地和封禾聊天。 “阿辰都和你聊过了吧？关于这些年，你们家发生的事情？如果心里有芥蒂，还是要早点沟通清楚的。” “您别多想，我这人还是看得比较开的。”封禾面容沉静道，“这个中缘由，我也已经听厉斯辰讲过。” 厉老先生目光闪了闪：温和道：“那你的想法是？” 封禾偏过头看着身侧的厉斯辰，后者低声地和一个着装华贵的夫人说着什么。 “我的想法？”封禾说，“心疼她吧。” 厉老先生满意地举起酒杯，和封禾轻轻碰了一下。 “你想和阿辰成婚吗？” 封禾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漫不经心地回应：“这个嘛，得等等。” 厉老先生：“哦？为什么？” 封禾冲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因为我把我的求婚戒指搞丢了。”她说，“十年前。” 身旁的谈话声瞬间消失了。 厉老先生欣慰道：“原来十年前你就已经想好求婚了？真是个勇气可嘉的孩子。” 封禾客气道：“哪里哪里。” 酒过三巡，封禾出了别墅散散身上的酒味，厉淼在后面喊她。 “封禾姐姐。” “你还有事吗？”封禾没有回头，厉淼跟上来，和她一起看着假山下的鱼池。 “今天的晚宴和平时不太一样，我们平时反而比现在拘谨。”厉淼说，“一般都是外人来了，厉家才显得气氛围愉快些。” “嗯，一个家族的，总会有勾心斗角的时候，内部晚宴，氛围自然沉重。”封禾平静道。 “明天早上离开吗？”厉淼问她。 “嗯。”封禾道，“事实上，我上一次来的时候，就对厉家没什么好感。如今又来一次，更是不喜。” “你说话可真大胆，也不怕我告状。”厉淼说。 封禾笑了笑。 “从小到大，我真没怕过什么。”她认认真真地告诉厉淼，“拳头、暴力、恶意和血，我见过，也制造过不可计数的事件。” “我此生贯彻到底的理念，就是鱼死网破，宁死不屈。” 说到这里，封禾那双在月色下变得清寒的眸子慢慢回温。 “不过厉斯辰在的话，我可能会死得开心点。” 第36章 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厉斯辰在草坪上找到了席草而坐的两个人，看向封禾，伸出了手。 “回家。” 厉淼仰着头打量着厉斯辰的表情，封禾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问道：“现在就回家？” “嗯，明天得去叶家坐坐。”厉斯辰补充道，“叶望。” “啊？你明天要去见叶望那个女人？”封禾嘀咕道，“那行呗。” 一辆商务车慢慢驶向草坪旁边的大路上，厉斯辰拉着封禾的手就往车的方向走去。 “不去和你祖父告个别吗？还有这些亲戚——” “不用。”厉斯辰道。 封禾看着她左肩膀上挂着的包，闭上了嘴，面容变得讳莫如深。 厉淼：“这么快就走啦姐姐——” 厉斯辰充耳不闻，把封禾用最快的速度塞到了车子里面，再回过头看着没有追过来的厉淼，因为离得远，厉淼的神情看不太真切。 厉斯辰眉眼漠然，俯下身子钻进了车内，关上车门。 “走吧。” 如果现在从s市开回a市，路上不堵车，也得半夜才到家了。 司机位置和后座之间升上了挡板，一路上很是安静。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厉斯辰静静地看着窗外，左肩膀忽然一沉。 她微微偏过脸，封禾抱住她的腰，将脑袋靠在肩膀上，迷糊道：“困了。” 厉斯辰想了想，扶住她的脑袋，低声道：“躺着睡吧，这样难受。” 封禾闭着眼睛，扶着座位脱下鞋子，曲起身体躺下，把脑袋搁在厉斯辰膝盖上，没出一分钟就沉沉睡去。 厉斯辰轻轻抚摸她的脸，神情晦暗。 等到商务车终于开到了别墅外，封禾忽然惊醒，睁着朦胧眸子看着厉斯辰：“我们到了？” 厉斯辰点头，轻柔地给她穿好了鞋。 “我自己可以来。”封禾嘀咕着，厉斯辰用手挡着车顶，怕她脑袋磕上。 “到酒店休息一晚再回去吧。”厉斯辰对厉随道，后者恭敬点头：“大小姐好好休息。” 封禾打着哈欠，闭着眼睛扶着扶梯上楼。 厉斯辰关上大门，再一抬头，封禾已经跑到二楼，推开卧房的门进去了。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走到楼梯边，伸脚迈上第一个台阶。 寂静的门厅里，厉斯辰的呼吸声却慢慢急促起来。 她垂眼看着自己毫无预兆就开始发抖的手，身体里渐渐涌上一层难以抑制的不安与恐慌，心口像被水面覆过般，又闷又堵，紧接着，急促的呼吸声也愈发深重艰难。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异样，厉斯辰面无表情，似是经历了很多次，已经习以为常。 她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撑着墙壁迈着虚浮的步子，踉跄走进厨房，打开墙边调料台下锁着的橱柜——里面的药品药盒满满当当。 厉斯辰敛着眉，垂眼在橱柜里翻找晃动，拿出了两三个药瓶，倒出里面的药片胶囊，打开旁边的水龙头。 她拿着杯子在水龙头的细流下接了些凉水，默不作声地吞下了掌心里的三样不同的药。 其中一片药没有吞下去，黏在了舌后方，被水化开的苦涩蔓延在口腔里。 厉斯辰撑着台子，闭眼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又把橱柜重新锁起来，才靠着它慢慢滑落，坐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蜷缩起双腿，压抑着喘息。 …… 封禾昏昏沉沉醒来，身体一片黏热，她抹去脸上的汗，才意识到房间里的空调根本就没开。 厉斯辰也不在床上。 她摸到床头柜上的空调，先把温度调到了24c，起身下床去找人。 外面的月亮很大，照得走廊里也都很明亮，封禾环视四周，在二楼沿着走廊推开房门，直到走到尽头，也没看到人。 走廊尽头的那扇门依旧是关着的，而且里面静悄悄，也没有声音。 封禾微蹙着眉，又走到楼梯口下楼。 她看到厉斯辰靠在皮质沙发上，月光倾洒在身上。 厉斯辰面容半明半暗，但封禾可以清晰看见，她的眼睛是睁着的，安静地望着前方隐匿在暗处的墙壁。 封禾眸中的最后一点迷蒙也散去，后退上了两个台阶，不让厉斯辰看见自己。 在想什么呢，厉斯辰？ 一个人独自待在黑暗里，以前，经常这样做吗？ 封禾的心口升起丝丝缕缕的酸疼，眼神黯淡。 她坐在台阶上，沉默地陪着厉斯辰。 过了一会儿，门厅里忽然响起了厉斯辰低哑的声音。 “为什么不下来？” 封禾怔了怔，站起来的时候，楼梯倒影也发生了细小的变化。 她下了楼，直截了当问道：“你怎么不睡觉？” 厉斯辰说：“睡不着。” 封禾三步并两步跳下楼梯，脱掉拖鞋，整个人往沙发上一躺，脑袋搁在厉斯辰腿上。 “睡不着也不要在下面坐着，你不是怕黑吗？”封禾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打了个哈欠，“我上去忘了开空调，活生生热醒的。” 厉斯辰的掌心覆在她肚子上，感受到一片温软。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羽睫一颤，抽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抹去封禾额头上的汗。 “让你受委屈了。” 封禾眨了眨眼，用手指轻轻勾了下她的下巴，笑道：“你敢让我受委屈？” 厉斯辰俯身吻了吻她的眉眼，低声道：“舍不得。” 封禾搂过她的脖子，去寻找她的唇，笑着道：“那你有一天会不会舍得？” “不会。”厉斯辰低语，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咬着。 封禾阖着眸子，品尝到了厉斯辰口腔里的一点苦。 “小禾。”厉斯辰唤道。 封禾应道：“我在呢。” 厉斯辰眉毛松了松，缱绻温柔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 “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她专注地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人，“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嗯，不会离开你。”封禾晃着脚，笑眯眯地回答。 厉斯辰抿了抿唇，迟疑道：“那……你说你之前准备了求婚戒指？” “哦，你说那个啊。”封禾安慰她，“我不小心搞丢了，大不了之后我再买个更——” “我们不要结婚了。”厉斯辰道。 “……”封禾安静地看着她。 厉斯辰继续道：“没有那张纸，我们也能相守一辈子——” 封禾轻轻地打断她。 “你想要孩子吗？” 第37章 我会扫清一切阻碍 封禾感觉到厉斯辰的身体变得僵硬了。 良久，她才哑声开口：“厉淼和你说了什么？” 封禾漫不经心地翘起二郎腿，抓着她的头发玩：“这些年你照顾我，还要忙工作，时不时地回s市见你的祖父和其他亲戚，我知道你很辛苦——” “小禾。”厉斯辰捉住她的手腕，眉眼压低，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封禾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所以，你想要孩子——” “不想，一点也不想。”厉斯辰抢话道，“无论厉淼和你说了什么，都别听，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知道，我又不傻。”封禾撇嘴，“所以你认为，只要我们不结婚，你的祖父就找不到合规合理的法子来把我带走，好给你生小孩？” “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厉斯辰沉声道，“谁也别想把算盘打在你的头上。” 封禾盯了她片刻，嗯了一声。 “不过，如果因为这件事情，你的祖父不再重用你，把你从继承人的位置上踹下来怎么办？” 厉斯辰摇头：“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很在乎厉家的掌控权吧？” “对于我来说，厉家的存在，和我母亲的存在是一样的。”她摸摸封禾的脸，柔声道，“如果我不再是继承人，那我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我在失去权力后，会不会无法保护你。” “我拒绝了祖父的要求，但他不会善罢甘休，对于他来说，我现在是无法离开厉家的庇护的。目前我的祖父也许会沉寂一段时间，不提这件事情，但很快的，他还会再问，甚至催促我们成婚。” “小禾，和我在一起会很辛苦，可我很自私，我不想让你离开。” 封禾想了想，声音冷淡了些：“其实我能理解你祖父的想法，毕竟生育这种事情有试错成本，而他既然想让你当厉家未来的掌门人，就不希望你担这个成本。” “但他太高傲了，”封禾冷笑一声，“除了自己看中的孙女以外，其他女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人，如果不愿意就用爱情捆绑。” “这种说辞，真的令人作呕，偏偏还要道貌岸然地打感情牌，让你心甘情愿，一腔孤勇地去付出自己的身体健康。” “厉斯辰，你祖父究竟是高估了你的野心，还是低估了我的脑子，这些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的祖父绝对没有把和自己有血缘关系以外的女性当作一个人。” 这种标榜自己是理性者，高高在上漠视其他生命的嘴脸，其实只要轻轻地戳一下，对方就破防了。 说到底，厉家对于厉斯辰来说，也只是一个更大的牢笼，更牢固的枷锁而已。 封禾坐起身，看到外面的天色渐渐从蓝黑色变成了深蓝色。 “现在我们还能睡会儿，你是选的晚上和叶望叶柒见面吧？” 厉斯辰沉默，封禾意识到了她是撒谎，便凑过去笑着揉揉她的脸蛋：“厉斯辰，你学会撒谎了啊你。” 厉斯辰的表情看上去显得很沉重。 “小禾，我会扫清一切障碍的。”她严肃承诺道，“找到一个让我们既能过二人世界，又不会被其他人打扰的办法。” 封禾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没说什么，只是把她拉起来，“我相信你，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吧？” 一进入凉快的卧室里，封禾就叹息着趴到了床上：“舒服。” 她回头看着杵在床边的厉斯辰，问道：“你怎么不过来，快点过来让姐姐抱着睡。” 厉斯辰垂着眸说道：“我们回来了，还没有洗澡，身上很脏。” 封禾龇牙咧嘴：“睡醒了再去洗澡。” 她看到了厉斯辰眸子里忽然升起的坚决，顿感不妙。 “不。” 厉斯辰换好了拖鞋，将封禾一把从床上捞了起来，“我们先去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 封禾：“……真是拿你没办法。” 浴室里热气升腾，封禾往大浴缸里扔了个彩虹浴球，和厉斯辰脚尖抵着脚尖，在水面中眼巴巴地望着对方。 “泡个热水澡，舒服一点是不是？”封禾握着厉斯辰的手腕，用指腹轻轻划动白皙肌肤下的血管，“以前你都是这样，抱着我给我洗漱的吗？” “每天擦一下身子，每天按摩一下四肢，一个星期洗一次澡，出一次门。”厉斯辰淡淡道，“这些年都是这样做的。” “哦……等等，你说什么？”封禾睁大眼睛，“出门？我？我怎么出？” “坐在轮椅上，带到院子里晒太阳。”厉斯辰平静道，“不过不能晒太久，晒太阳的时候要转转手腕脚腕，肘关节和膝关节也要得到锻炼，晒十分钟后，要打开遮阳伞遮十分钟的光，循环往复。” 封禾久久未语，低头看着水面上漂浮的彩虹泡沫。 厉斯辰拿澡巾给她擦身体，从脖子擦到小腹，温声道：“转身。” 明明是想让厉斯辰放松身体，反倒自己在被伺候，封禾回头看着专注的厉斯辰，后者与她对视，扬起唇角笑了笑。 “弄疼你了吗？” 封禾好笑道：“擦个背有什么疼的？” 她想起厉淼的话，目光微凝，同时也看到了厉斯辰脸上的异色。 “我其实没有照顾好你。”厉斯辰声音里透着不易觉察的颤意。 暖光灯下，她的眸子也被浴室里的热气熏得通红。 手指轻轻触碰那轮廓清晰，藏在薄薄皮肤下的脊椎骨，厉斯辰暗着眸子，噩梦中不断闪回的记忆，撕心裂肺的痛楚，历历在目。 封禾挺着背脊，转过身直面着厉斯辰的目光。 “都过去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坚持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我醒来。” “那么，我现在已经醒了，你拥有现在的我，是不是不该再去想着以前的我了呢？” 她接过厉斯辰手里的澡巾，又加了些热水在浴缸里，让厉斯辰转了个身子靠在自己怀里。 “你出车祸的时候，求婚戒指丢了。”厉斯辰水润的脸颊蹭着封禾的下巴，小声道，“为什么还留着？你明明要和我分手，为什么没有当我的面扔了它？” 封禾失笑：“傻瓜，那可是我花了所有的零花钱买的。” 厉斯辰拧着眉，封禾沉默几秒，呼出口气。 “其实我扔了。”她说。 第38章 求婚戒指引发的一场血案 2013年7月3日，是封禾对厉斯辰怒提分手的那一天。 对于骄傲，且第一次付出真心的封禾来说，说出分手那句话的时候，是绝望、愤怒、委屈交织在一起的强烈情绪促使她爆发。 厉斯辰白了脸，而她自己也没感觉到什么快意，脑袋浑浑噩噩，甩掉厉斯辰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开。 那个时候在气头上，怎么可能怜香惜玉，封禾回家，冷眼看着父亲封行不在的空房子里，猜测他今天晚上是不是和厉斯辰母亲待在一起。 她冲进自己的房间里，把沙袋打得邦邦响，直到双手没了力气，浑身发软地躺在地上，抱着头难受得蜷缩。 她没哭，只是想到厉斯辰这些日子一直在算计自己，比当初知道父母不爱自己，连名字都不属于自己的那时带来的痛苦相比，显得更加痛彻心扉。 有多爱就有多愤怒，有多爱就有多委屈，有多爱就有多绝望。 而她偏偏又在那时回想起了厉斯辰听到分手那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甩开她的手是不是把她弄疼这种想法，很没出息地心疼，很没出息地懊悔。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又狠狠唾弃自己。 电话声响起的时候，封禾心里还生起了希冀，以为厉斯辰打电话过来道歉忏悔。 她匆忙找到手机，发现是之前定做求婚戒指的那家店的店员，打电话过来说戒指成品已经在店里，让她及时过去拿。 封禾气得在电话里大吼说自己分手了，挂了电话把手机往墙上一砸，躺地上喝了些酒，带着满肚子气睡了过去。 所以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头痛欲裂，把摔到地上的手机拾起来，发现它丝毫未伤，还小小诧异了一下。 心里想着再也不见厉斯辰，求个屁婚，还是鬼使神差地去店里拿走了戒指。 走在路上，手里捏着个带钻的戒指，戒指内侧刻着两个人最后一个字的大写字母，中间隔着一个爱心符号。 怎么看怎么别扭，看着那个爱心符号，也越来越生气。 她可不想和厉斯辰变成什么相亲相爱的继姐妹！ 大不了自己出国，眼不见为净！ 封禾心里有一股郁气发不出去，冲动之下把戒指往小路边上的草丛里用力一丢，看不见踪影了。 “l love you，l love you……” 电子的机械音忽然响起，封禾微怔。 两个女高中生依偎在一起，手里拿着小熊挂件咯咯笑。 随着按压挂件的那一刻，一声“l love you”，就这样响起。 封禾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才挪动已经发麻的小腿，继续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停下。 封禾用力抓了抓头发，表情痛恨。 她猛然回身，走到刚刚扔了戒指的地方，弯腰拨开草丛寻找隐匿在其中的戒指。 她找了十分钟，才找到戒指，手上也被某种草锋利的边缘齿痕刮破。 她迈出草丛，拿着戒指，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大不了，大不了—— 她看着对面人行道的绿灯，跟着人群往前走。 大不了，把人先拐回家，狠狠折腾一番，就算报了她欺骗自己的仇好了—— 她骑上自己的哈雷，骑出去没多久，一道沉闷的撞击声瞬间在耳边炸开——砰！ 封禾有那么一瞬间，意识不到自己发生了什么，浑身热热的，麻麻的，两眼发黑，又闪着斑斓的彩光。 她不再清醒，知觉如身下的血泊般快速流失。 最后一个念头，是厉斯辰。 只是厉斯辰。 …… 洗完澡后，封禾和厉斯辰裹着浴袍，相拥在一起，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蓝天。 厉斯辰将脑袋埋在封禾怀里，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呼吸已趋于平稳。 封禾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哼着歌，眸中透着沉思。 如果说，当初那场车祸其实是有人故意策划，而厉斯辰也没找到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她母亲的指使，那会是谁呢？ 会是谁呢？ 是那些她之前结仇的人背后的家族？ 当初有原家帮忙压着，谅他们也不敢才是。 虽然母亲和原家断了关系，但外祖父毕竟帮过她，有时间还是要去原家庄园走一趟的。 至于厉老先生的心思，她实在不懂。 无论是什么血脉，都是厉家的子嗣，没必要一定逼厉斯辰要有自己的后代。 过继这种事情，对厉家来说不难才是。 厉斯辰在她怀里忽然哼哼唧唧，似乎有些难受，身体也有些发抖。 封禾以为她冷，便挪动身子将她放下，盖好被子。 厉斯辰明明闭着眼睛，却在封禾躺下的那一刻贴了过来，牢牢抱紧了她。 封禾吻了吻她的额头，满目柔情。 “小辰。”她的声音轻到几乎无法听见。 厉斯辰安安静静地沉睡，自然听不到她的声音。 封禾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把空调往上调了一度。 伸出胳膊关灯的动作几乎是无法克制的习惯，她收回手，把厉斯辰抱在怀里，闭上眼睛睡去。 - 这一觉，两个人从凌晨四点多睡到了下午三四点。 封禾醒来的时候，厉斯辰已经从怀里消失了，被窝里也空落落的，但还留着余温。 直到浴室里出现冲水声，厉斯辰走出来，看到封禾醒了便道：“晚上吃什么？” 封禾张开胳膊，等厉斯辰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里。 厉斯辰系好浴袍的带子，坐在床边看着手机里新发过来的消息，打字回复。 封禾没等到美人入怀，便挪了过去，趴着偷看厉斯辰回复别人的动作。 【裴声：可以出来吃一顿。】 封禾看到厉斯辰回了个【你选地点吧】过去，不痛快地哼哼，脸颊贴在她的腰腹侧嘀咕：“怎么，要和你的十年挚友去约会？” “别闹。”厉斯辰摸摸她的脑袋，“过节吃顿饭，你也可以去。” “沈音去吗？”封禾说。 厉斯辰想了想：“沈音一向不会陪裴声见我。” 封禾追问：“为什么？” “因为裴声不愿意她假模假样地和我寒暄聊天，把气氛搞僵。”厉斯辰说，“因为我一直不让任何人来医院看你。” “你好霸道。”封禾说，“你这些年都学了什么？” 厉斯辰笑了笑。 “我学了什么，你不是在抽屉里看到了吗？” 第39章 小两口演上了 封禾呆了呆，耳尖发热，又傲娇地哼了声。 “迟早那些东西我要用在你身上。”她嘀咕着，用手去戳了戳厉斯辰大腿，“明天还有最后一天端午节假期，你就打算和裴声聚个餐？” “明天吗？再去专卖店里挑个泳衣。”厉斯辰说。 封禾张着嘴：“什么？你要去游泳吗？” “六月底我们去泡温泉，公司团建。”裴声发了地点定位过来，厉斯辰继续给裴声回消息。 封禾起身，从后面搂过厉斯辰，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 “公司团建？你是说辰禾公司的上百号人都要去？包括后勤保洁人员？” 厉斯辰应了一声：“毕竟是工作日团建，如果不去的话，就要留在公司里继续工作。” “星期一的时候，各个部门会汇总参加团建的人员名单，你记得报名。”封禾的呼吸扑在后颈，惹得心痒痒，厉斯辰微微偏过头，精准找到她的唇亲了一下。 “还有这种好事？我们工作日团建，工资还发吗？”封禾问道。 厉斯辰把手机放下，慢条斯理道：“当然发，所以说，大家一般都去参加团建。” “那不一定，万一是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就宁愿待在公司里。”封禾撇嘴。 厉斯辰瞥她一眼：“你想留在公司？不允许。” 封禾道：“哼。” 两个人起床后，从冰箱里拿了四只粽子放锅里煮，封禾则趁厉斯辰在做水果沙拉的时候，拿了一罐冰可乐和两袋零食，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 一天没看手机，她开了屏幕锁，发现有人给自己发送了好友申请。 【往事封尘：加个好友，有时间约个饭。】 封禾嘴里叼了根奶酪棒，脑子里转了一圈，想想也应该只有向沉或者厉淼会在这个时候发个消息。 关键是她相信这俩人能搞到自己的手机号。 她点了同意，发过去一条消息。 【网名太像中老年人会取的名字，换个吧。】 那边过了几秒，聊天框最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你的网名也很精彩，超级无敌帅气逼人mma暴龙战士。】 封禾笑了笑，看到聊天框上的昵称变成了“向沉”。 “……”她无语凝噎。 就算是2013年，她也不会把自己的网名改成自己的名字。 这年头，怎么还有人会这样给自己取网名啊！ 【向沉：端午节吃粽子了吗？】 【向沉：明天有时间，出来吃个饭？】 【向沉：对了，马上到潜水季了，有机会可以去海边玩。】 封禾眨着眼睛，回复了三句话。 【没有。】 【没空。】 【没学过潜水。】 厨房里忽然没声音了，封禾回复完抬头看了看，手里的手机被人抽走。 厉斯辰蹙眉看着聊天界面，神色很不悦。 “不是不让你和她接触吗？” “啊，不知道向沉怎么找到我的联系方式，你放心，我和她聊什么都会给你看的。”封禾说。 厉斯辰动动手指，毫不客气地把向沉的账号拉入了黑名单，把手机丢了回去。 封禾看着黑名单，哭笑不得：“你这……” “觉得我无理取闹么？”厉斯辰面无表情，把桌子上的水果沙拉碗端起来，封禾也就顺势站起身张着嘴，“啊——” 厉斯辰：“……” 她把沾着酸奶的芒果块塞到封禾嘴里，淡淡道：“向沉估计会以为你是个妻管严吧。” “什么叫以为？”封禾笑眯眯道，“我就是啊。” 厉斯辰轻哼：“我不是你前任么？” 封禾：“……前老婆也是老婆，现在我正式宣布，你已经是我的现老婆了。” “是么？可你还没求婚。”厉斯辰轻飘飘道，“谁是你老婆呢？” 封禾吸了吸鼻子，身子扭扭捏捏，装作委屈道：“厉总，人家都被你吃干抹净了啦！” 厉斯辰：“……” 封禾：“你要对人家负责任！” 厉斯辰：“……之前没体验好，你再让我体验一下，我就娶你过门。” 封禾眨巴着眼睛，张着嘴继续等厉斯辰喂她。 厉斯辰含着苹果块，捏过她的下巴送入口中。 “怎么能让你伺候我呢，厉总。”封禾把她手里的碗拿走放在桌子上，又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上，声音甜到腻人，“应该是人家伺候你啦~” 厉斯辰脸上淡定的表情显得不那么淡定了，轻轻拍了下她的脑门：“少演一点，还是从前那副德行。” 封禾趴在她身上发出沉闷的笑声。 厉斯辰想了想，拿走封禾手机，把向沉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你可以和她聊天，但不可以擅自出门跟她出去，知道吗？” “嗯哼。”封禾捧着她的脸又啄了一口，发出好大的啵声。 厉斯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凝滞一瞬，鼻子发酸。 梦中期待过无数次的温存，如今变为现实，竟让人感到悲伤。 封禾还是封禾，但她厉斯辰却是个病人。 她把封禾的脸推开，声音依旧淡定：“知道就好，我去拿粽子，你不许把水果都吃完了。” “等你哦宝贝~”封禾到冰箱里又拿了一盒卤鸭脖和一盒酸辣鸡爪，愉快地哼着歌。 但很快，歌声就停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啊啊啊啊啊是她的烤鸭和炸鸡！ 封禾冲进了厨房，厉斯辰“啪嗒”一声关上了调料台下的橱柜，声音一颤。 “怎么了？” 封禾环顾四周，查看保温箱和微波炉，“厉斯辰，我昨天买的炸鸡和烤鸭呢？” 厉斯辰身体放松下来，把橱柜门锁上。 “那个隔夜了不能吃，我扔掉了。” “啊？啊？”封禾瞅了眼垃圾桶，看到了包装拆都没拆，悲惨阵亡的烤鸭炸鸡，欲哭无泪。 “裴声选了一家西餐厅，我们明天去吃牛排烤鸡。”厉斯辰安慰她。 “好吧。”封禾叹气，“要是我们家养猫咪狗狗，讲不定还能喂给它们吃，起码不浪费。” 厉斯辰把粽子拿出来，解开绳子拆掉粽叶，“你想养宠物？” “有一点想养。”封禾看着她的动作，又问道，“厉斯辰，你是不是不喜欢动物？” “……我不适合养动物。”厉斯辰低声说，把装好粽子的碗递给封禾，“对我来说，养一个你就够费神了。” 封禾：“……我事先说明，那个小狐狸尾巴用在你身上嗷。” 厉斯辰莞尔：“但我觉得你会喜欢。” 封禾：“……” no！ 大no特no！ 第40章 爱意是对抗的底气 封禾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跑到外面玩，之前休学那段时间，她平时要么在网吧缩一天，要么玩玩赛车，和同样热爱格斗的俱乐部伙伴练练身手和技巧。 她痛恨一些富n代喜欢玩折腾人的游戏，偶尔也会去砸场打个人什么的。 那个时候，吃喝不愁，但又算什么享受生活呢？实际上无聊透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刺激找新鲜，总之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现在这种格外平淡的生活，竟然也乐在其中。 还是因为厉斯辰在，她才能慢慢享受生活。 只要是和厉斯辰在一起，两个人躺床上讲两个小时的废话都很开心。 就像现在这样。 封禾晃着脚尖，一边打游戏一边问厉斯辰：“裴声是不是骂过我很多次？” 厉斯辰：“……也没有，就是觉得我一直照顾你，压力很大。” 封禾哦了一声，一顿操作猛如虎，把对方乱杀一通，手指灵活地上下翻飞，把屏幕戳得哒哒响。 “她为什么骂我是渣女？我明明只和你谈过恋爱，也从来没有招惹过别的女孩。” 厉斯辰侧着身子，乖乖地抱着她，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 “因为她知道你提了分手。” 封禾放了最后一个大招，把对面击飞，难以置信地挑眉。 “你竟然跟她说了？你不是不承认我们分手吗？” 厉斯辰垂眸轻声道：“她看到我哭了。” 草丛里忽然钻出敌方刺客，封禾即便放了闪也无济于事，三秒之内被对方被割了人头。 她看着暗下来的游戏界面，沉默了一会儿。 “当时我对你是不是太凶了？抱歉。” 厉斯辰用牙齿轻轻磨着她的耳垂，似是在发泄。 “很凶。”她说，“凶得我以为我彻底失去你了。” 游戏界面亮了起来，封禾感觉到耳垂被轻轻拉扯，一边操纵着角色，一边哄她，声音越发柔和： “是我不好，当时也没听你解释就跑开了。” “当时想着要把求婚戒指带到你面前，先把你拐回家狠狠折腾一下，再慢慢听你解释。” “其实，你不解释，我还是会慢慢消气的，但当时出了意外，就……” “总之，大门密码也换了吧，就换成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间，嗯？” 厉斯辰放开她的耳垂，低低应了一声，之后便沉默地看着她打完这场游戏。 到了结算画面的时候，一个窗口提示忽然蹦了出来，向沉给她发了消息。 厉斯辰轻轻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轻描淡写道：“回复人家，别耽误时间。” 封禾：“……你明明就不想让我回复。” 【向沉：没想到我还有被人拉黑的一天，不过算了，就当我没看见，下次不许了哦。】 厉斯辰说道：“回复她，说我家宝宝不让我和你聊天。” 封禾哭笑不得：“你……” 厉斯辰瞪了她一眼，催促道：“快点。” 封禾连声应好，发了过去。 果然，向沉发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包。 【向沉：帮我跟厉总打个招呼，想必她现在就在你身边看着我们的对话吧？跟她说一声，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向沉：就当是，老同学的叙旧好了。】 厉斯辰在封禾耳边冷冷笑了一下。 “别不开心啦，我知道她之前欺负过你和裴声。”封禾摸摸她的脑袋，厉斯辰眯了眯眼，“但我看不出来你讨厌她。” “讨厌她？”封禾重复了一遍，苦笑着摇头，“厉斯辰，我没有什么资格去讨厌向沉。” “因为我自己做的事，虽然目的和她不一样，但手段却是比她残忍很多的。”她认真道，“我很清楚以恶制恶这一点给我带来的代价是什么。” 厉斯辰拧着眉毛：“你和她不一样。” “是不一样。”封禾把她搂到怀里摸摸后背，“向沉顶多会把菜花汤洒在别人的头上，或者言语羞辱一下。” “但我下死手，会直接把人搞残废，终生的那种。厉斯辰，你会觉得我可怕吗？” 厉斯辰睁着眼睛，神色变幻莫测。 “可我觉得言语羞辱，精神上的控制与压迫，比终生残疾更可怕。” 封禾用亲吻安抚她。 “好，是我说得不对，向沉她之后还欺负过你和裴声吗？” “……之后没有，之前有。”厉斯辰语气艰涩。 封禾眨着眼睛，听见她说：“你记不记得入学的那一天，你从向沉手里救下了一个女孩？” 封禾愣怔：“跑掉的那个女孩……是你？！” 厉斯辰咬着嘴唇点头，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是我，是刚刚转学的我。” “那个时候我进了凤晖，脑子里想的全是复仇，甚至接近你的办法，然后就遇到了来挑衅我，试探我身份的向沉。” “她问我这个转学生要保护费，还说我不给，以后在凤晖的这一年里将会过得很凄惨。” “你救了我，小禾。”厉斯辰用指腹摸着封禾高挺的鼻梁，与她那双狭长美丽的眸子对视。 “我躲在院子里偷偷看着你，你瘦瘦高高的，漂亮张扬，自信从容，蔑视眼前的向沉，用平淡的语气警告她不要再欺负人。”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原来这就是我要接近的人，我要接近这样的人，让她失去自己的骄傲和尊严，毁掉她的人生。”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厌弃自己，小禾，我想脱离母亲的控制，不想按照她的命令去做这些事，可我当时还没有能力，我做不到。” 厉斯辰一句句讲着，封禾静静地聆听，轻抚着她的后脑勺。 “你的爱意是我对抗母亲的底气。”厉斯辰轻声说，“我多么想和你远走高飞。” “我们可以远走高飞，只要你愿意。”封禾温柔地说，“现在也一样。” 厉斯辰想了想，脸上的神情又变得认真。 “所以，我不要你和向沉变得亲密。” 封禾应道：“当然不会。” “向沉是我的合作伙伴，我知道她心思深，对于当年那些事情，其实和我经历的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厉斯辰挪了挪身体，从床头柜上拿了手机过来。 “但我不喜欢她的名字。”她说，“因为有谐音，我讨厌她。” “所以，如果你以后敢叫她‘小沉’之类的昵称，我发誓我会把你绑在这里，永远不穿衣服。” 封禾：“……我发誓我不会那样喊她的。” 虽然但是，怎么听着感觉有点刺激？ 第41章 对你老婆好点 端午节假期的第三天，封禾坐在厉斯辰的车上，戴着一副墨镜，悠哉悠哉晃着脑袋听歌。 裴声约了个在市中心最昂贵的地段的西餐厅，美其名曰不想被人打扰。 厉斯辰解释裴声是怕公司的人看见。 封禾也说：“是啊，公司里要还有傻子会来冰可乐98一杯的西餐厅，不破产我都佩服你管教有方。” 厉斯辰：“……” 封禾又问道：“谁买单？” “裴声会抢着买。”厉斯辰说。 封禾嘿嘿笑着，扶了扶墨镜，悠闲自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厉斯辰没忍住，也跟着她笑出了声。 …… 裴声臭着脸看着封禾一口气点了两大杯冰可乐，难以置信。 “你来这儿就点可乐？” 封禾耸肩：“我爱喝，怎么了？” “小心碳酸饮料把你膝盖骨变成脆脆酥。”裴声嘲讽道。 封禾冲她得意挑眉，裴声眯眼看着她：“你最好少得意……” “怎么了？”沈音端着两盘火腿片走过来，温声开口问道。 “哎，我以为你不来呢？”封禾说。 沈音笑了笑，裴声往里面坐，捧着脸看窗外。 “本来想给老大一个惊喜，现在看，厉总应当是已经和你介绍过我和声声的关系了。” 裴声冷冷瞥了她一眼，沈音自知失言，“抱歉抱歉，不该在外面这样喊你。”她充满歉意地说着，伸手摸了摸裴声的后脑勺。 裴声头一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嗯……看来你不怎么被待见啊，沈音。”封禾笑呵呵道，“裴声，这可是你老婆，一点面子也不给嘛。” 裴声一记眼刀飞过去，封禾还想调侃，被厉斯辰塞了一个菠萝奶油泡芙。 “好好吃饭。”她柔和道。 裴声打量着她们之间的互动，神色阴晴不定。 “你们和好了？”她沉声说，“厉斯辰，你真没出息。” 封禾咽下一口奶油，问道：“你看不惯吗？” 裴声冷冷笑了一下。 “当然看不惯，你凭什么这么容易被原谅。”她咄咄逼人道，“就因为你，厉斯辰受了多少罪？” 厉斯辰沉静道：“阿声，不要说了。” “嗯嗯，你继续说。”封禾拉住厉斯辰的手轻轻捏着玩，“反正你说得越多，我越心疼我老婆。” 沈音：“哟。” 裴声深吸一口气，面容覆上一层薄怒，沈音偏头瞅着裴声的神情，轻飘飘道： “厉总真是好福气。”她在裴声凶狠的眼神下慢条斯理道，“等了这么久终于抱得美人归，怕是不会再放开了吧？” “当然不会放开。”厉斯辰说。 沈音微眯着眼，毫不顾忌在场的人，和厉斯辰来了一场眼神交锋。 封禾自然是在一旁喝着可乐看好戏，裴声却看不惯，语气很不好：“吃你的火腿。” 沈音收回视线，乖乖地夹着纹理细腻的火腿片，递到裴声嘴边。 “我让你自己吃。”裴声不悦推开。 沈音不恼也不气，温顺地听她的话，把火腿片放在口中细细品尝。 沈音脾气蛮好的嘛，封禾心里嘀咕。 也是，以前就不显山不露水，如果她被凤晖里的某些人惹火了想要上手教训，沈音会默不吱声地拿出绳子和戒尺，温和地问她选哪个。 其实从某种方面上，她更佩服沈音的内敛气性。 看来，就算是裴声，也没办法让沈音的这种特性消失嘛。 “对你老婆好点，不管怎样沈音还是我护着长大的。”封禾一本正经又严肃地说道。 在场三位95后看着昏迷十年的93后，陷入了沉默。 到底谁看着谁长大啊？？？ 裴声翻白眼——你小子现在心理年龄也才二十出头吧？教训谁呢？ 沈音笑眯眯——老大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关心我！ 厉斯辰满意地揉揉她的脑袋——我老婆真厉害！ “喝你的冰可乐去！来这里还喝可乐，你怎么不回家买一箱可乐放冰箱里慢慢喝？”裴声转了话题，满脸蔑视，“你还点两杯？” “啊，谁让你今天买单嘛。”封禾笑眯眯道，“就算你不买，沈音也会买的对吧？” 沈音“对”这个字已经出口了，被裴声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一下腰侧。 “对——额，老大你确实不该点太多可乐，这里有更好喝的饮品，就是说，不值当。” 沈音迅速站在了自家老婆的阵营上。 封禾：“……” “花钱买的是服务，你说对吧厉斯辰？”封禾偏头看着厉斯辰。 厉斯辰缓缓道：“什么样的场所，什么样的均价，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杯可乐的成本是多少，但放在这种昂贵地段的名流人士都会到场品尝菜品的西餐厅，没有人会愿意看见西餐厅里放着一杯与其身份不符的便宜价格的可乐。” “你说到这个，我就想起了我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去了一家网吧，这一家每个小时的均价超过正常网吧的三倍价格，我就很费解，不明白一个网吧为什么消费这么高。” 封禾咬着吸管，看了一眼外面的江景阳台。 裴声幽幽说道：“你知不知道，讲故事讲到一半会被人打。” 封禾移开视线，冲裴声眨了眨眼。 “因为那家酒吧的服务质量很好，有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房间，还会有人给你送餐送甜点水果，楼上有台球桌、健身房、游泳池啥的休闲娱乐场所。而且，如果你想找人陪你打游戏，打个电话就会有人上来。全程空间私密，隔音效果很好，不会打扰别人，也不会被别人打扰。” “那你当时在里面呆了很久？”裴声问道。 封禾思索片刻，数着手指：“一二三四……大概四天吧。” “哦？是网吧的服务让你这位大小姐不满意了吗？”裴声微笑道。 封禾摇头：“网吧里闹出点事，我就走啦。” 裴声：“……” 她起身，沈音也连忙起身：“你要什么？我去拿就好。” “不用，我自己去。”裴声冷冰冰道，沈音回头看一眼封禾。 封禾无辜摊手。 裴声绕了个过道，走到餐厅里面放着大块火腿和切割刀的地方，有的客人想要自己片腿肉，试着做到厚薄均一的效果。 沈音跟过来，看到裴声走到放梅子的地方，哑然失笑。 “声声，你要吃梅子让我来就好了呀。” “不是我吃，我拿过去酸死封禾。”裴声冷笑一声。 她走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旁边，被底座撑起来的一根猪后腿旁边放着几把大小不一的切割刀。 裴声做过功课，有的是用来片腿肉的，有的是用来剔骨的，总之很讲究。 她拿了个自助餐夹，沈音看到旁边的那个西装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声，脸上显露不虞之色，走过去插入其中，手放在餐桌上。 “老大她很好的，你也不要老记仇当年的事情嘛……” “你烦不烦？”裴声不耐烦地打断她，“反正我和她水火不——” 沈音直勾勾地盯着她，明晃晃的光线下，金丝镜框后的瞳孔正在急剧扩大。 她身后的西装男人将捅入她上腹的长刀抽出。 裴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唇边溢出血的沈音骤然推开！ “跑——！” 第42章 西餐厅血色事件 “杀人啦！” “走！走啊！” 尖叫声、刀叉与餐盘碰撞的声音瞬间充斥在整个大厅里，阳台的人听到了声音，有人惊慌失措地随着人群往出口跑。 一时之间，到处混乱，人与人挤成一堆，将过道堵得水泄不通。 厉斯辰站起来，封禾直接踩上桌子，透过人群看向远处，表情顿时变得悚然。 她跳下桌子，对厉斯辰喊道：“找救护车，别跟过来！” 她躲开冲过来的一对情侣，踩上过道对面的座位跨了过去，厉斯辰要追上去，但被更多的人堵住去路。 她急得眼眶通红，扭头把餐桌上的手机拿起来拨号。 沈音推开裴声，身后面无表情的西装男举起沾满血液的切割刀，斜着朝她的后背砍了一刀，洁白如雪的衬衫被破开，露出血肉外翻的伤口。 沈音再扶不住餐桌，双腿一软，眼前阵阵发黑，努力往前走了两步，最后趴在了地上，金丝眼镜飞了出去，摔在裴声脚边。 西装男低头冷冷地看着身体颤抖的女人，握紧刀柄，对准沈音的后颈就要劈下——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他被裴声撞倒在地，忽然尖声大笑，手里的刀还牢牢握着，顺势抓住了裴声的头发，想把刀抵在她纤细而白皙的脖子上。 裴声大脑空白，情急之下把脑袋一歪，往西装男的鼻子撞去—— 骨裂声在耳边响起，西装男痛苦地嚎叫，裴声挣脱他的束缚，连滚带爬抓着沈音的胳膊往后拖。 那西装男鼻子歪了，涕泗横流，表情变得越来越可怕狂躁，他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冲，抓住沈音的脚踝，朝着她的腹部又扎了一刀！ “……” 沈音似乎喊不出声了，口中吐着血，仰着脑袋，睁着模糊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几欲崩溃的裴声。 “啊！！！”裴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在西装男拔刀的时候，扑上去用两只胳膊用力卡住西装男的喉咙，眼中的疯狂令人胆寒！ 沈音捂着腹部，半张脸紧紧贴在冰冷的瓷砖上，视线紧紧盯着裴声，想要爬起来，却又吐了一大口血。 西装男把切割刀转变了方向，因为快要窒息脸色涨红，他咬牙切齿，把切割刀朝后用力一捅，扎进了裴声的腰侧。 沈音目眦欲裂！ 裴声死死卡着他的喉咙，西装男用自己的体重，把她重重压在地上，刀身也捅得更深。 裴声浑身顿时麻木乏力，胳膊一松，被西装男挣脱开，痛苦地蜷缩着身体。 “阿……音……” 有员工和安保在逆着人群冲进来，西装男站起来，拔出了刀，单手举起来作了劈砍的起势动作—— 千钧一发之时，一个酒瓶飞过来打中了他的脑袋，瓶身炸开，酒液四溅！ 西装男捂着脑袋，头上流下来血，原本英俊的容貌因为杀意变得阴狠可怖。 他离开了沈音和裴声，绕开长桌走向从座位上跳下来，五米之外的封禾，抄起桌上的一把短刀迅速凶狠地掷了过去，直冲封禾面门！ 封禾侧身闪避，回旋的刀尖擦着下巴而过。 裴声挪动着身体，地上到处是血痕，她伸手试图捂住沈音腹部的伤口，眼泪与血液混在一起。 封禾那双狭长漂亮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异样，唇角竟然扬起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面前提刀的男人，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像火一样燃起了她的怒。 封禾紧紧地盯着西装男，露出了一抹诡谲又兴奋的笑容，又迅速消失，眉眼变得阴鸷。 西装男怪叫着冲上去，举着刀毫无顾忌地劈砍，封禾抄起桌上的切割刀迎上，身体灵活闪避，刀锋与其相碰，铮铮作响，清脆而响亮。 她毫不在意自己会不会砍伤，一转防守之势，步步紧逼，反倒把西装男吓得朝后缩，然后提着刀拔腿往门口跑。 “抓他！” 安保大喝一声，几个男人四处包围，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西装男手上还拿着刀。 厉斯辰带着医生冲了进来，西装男看准方向，铆足了劲往门口冲，举起刀劈向挡在门口方向的安保，安保下意识后退躲闪。 而特警在此时也拿着盾牌冲进来，挡住了门口，也护送着医生往伤者地点跑去，西装男转而冲向阳台的方向。 封禾紧追其后，一个飞扑用右臂锁住了西装男的喉咙，用腿锁住他的行动，左手扣住他的脑袋，眼里迸发出寒光。 西装男不死心，刀子往后捅，封禾腿部一动，让他整个人一翻倒在地上。 她抓着西装男的脑袋往瓷砖上撞，一下，两下，三下，紧接着，又捉住了他的手腕，一捏一扭——咔吧！ 她把两只手腕捏了脱臼，又伸手扣住他的下巴，向右向左自然推了两下，让他的下颚关节移位脱位。 全程，封禾是不带任何一丝表情做完的。 特警赶过来控制了这个忽然暴起伤人的男人，封禾稳了稳呼吸，看着沈音和裴声被担架抬走，忍不住用力踹了一脚那西装男的胯部。 一旁的特警用敬佩又惊异的眼神看着她。 “你会杀人技？”其中一个特警队员问道，“你以前当过兵？” “没有，自学过格斗。”封禾摇头。 那特警还要说什么，封禾便伸手拽住了其中一名员工的衣领，冷着脸道： “今天这里的所有录像，但凡有没打码的内容被泄露出去，你们餐厅还有背后的集团就等着死吧。” “小禾！”厉斯辰又怒又痛的声音近在咫尺，封禾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眨了眨眼。 厉斯辰死死盯着她的脸，伸出颤抖的指腹去摸她的下巴：“你也要去医院，现在，立刻！” 此时，封禾才感觉到下巴上有一点疼，而且痛意强度正在变得越来越高。 她挪开脸，问道：“沈音和裴声怎么样了？” 厉斯辰沉着脸：“沈音状态很不好，裴声还有意识，我们要现在赶过去。” “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盯着他。”封禾说，“你先去，厉斯辰，不要担心我。” 厉斯辰深深吸了口气，刚要开口，便被一个淡漠的女声打断： “你们先去医院吧，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来处理。” 封禾和厉斯辰抬头望去，一个穿着浴袍的美艳女人此刻正面若寒霜地看着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西装男，眸子里尽是满满的憎恶。 封禾一怔：“叶望？” 第43章 别放过他 封禾才知道，原来这家西餐厅，是叶望重新投资，把它打造成了常常会举办名流晚宴的高级江景西餐厅。 当然，叶望绝对想不到，在这个如此高贵的西餐厅里，竟然会有一个精神病人闯进来随机杀人。 而她今天好不容易把叶柒哄来共浴，眼看面前的人就要丢盔弃甲，情到浓时，夺命连环call就打了过来。 叶望看着已经被特警控制住，躺在地上一边痛苦呻吟一边疯癫咯咯笑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她走上前，特警伸手要拦：“这位小姐——” 叶望冷冷瞥他一眼：“请特警先生让开，我要认人。” 在场的人都以为她认识这个男人，其中一名特警小心翼翼地让开道，盾牌依旧卡着那人的脖子。 叶望蹲下来瞅了一眼西装男肿胀的脸。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特警上前去拉叶望的胳膊：“——这位小姐！” “我还以为是谁？让赵老狗滚过来认领他的狗儿子。”叶望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对一旁追过来的助理招了招手，接着走到厉斯辰和封禾面前。 她先是看了厉斯辰一眼，又扭过头打量着封禾，目光奇异。 “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子比天大。” 厉斯辰揽住封禾的肩膀，语气重了点：“小禾，走。” 封禾面无表情地盯着叶望。 “别放过他。”她冷声说。 叶望嗯了一声，看着封禾被厉斯辰半搂着带出餐厅。 “今天目睹这一切的所有客人，都要一个一个去安抚，如果有人摄像拍照，让他们删除。餐厅监控可以放打码的录像，尽量不要打扰当事人的生活。” “是，叶总。” “还有，当时目睹意外发生的客人，尽量让他们配合警方录口供。” “您放心。” “还有，通知沈家和裴家，让他们去医院，有什么事的话，得让他们签字。” “是。” 叶望说完，看到穿着卫衣长裤的叶柒想要进来，被特警拦在门口。 “嫌疑犯身上有伤，需要送医院进行治疗。”叶望对特警道，“虽然我很希望他现在就断气，但还是麻烦你们押着他去医院吧。” “保护现场，周围的人统统散开。”特警拉开警戒线，驱散了所有在西餐厅内部的人。 “是谁受伤了！”叶柒急忙拉着叶望的手，面露担忧。 “回去再讲。”叶望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抚，背对着其他人，带着叶柒往楼上走，助理则带着七八个安保下了楼，警笛声响彻天际。 叶望回到房间里重新换了身衣服，叶柒焦虑地在房间里踱步。 “沈音和裴声受了重伤，封禾有一点轻伤，待会我要留在这里处理事情，你可以去医院看看情况，有什么事及时跟我汇报。”叶望淡淡道。 她系好了衬衫扣子，抬眸便看见叶柒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叶望从小情感淡漠，对于此事，只是觉得沈音和裴声运气不好，才遭了殃。 赵家的太子爷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这两年出了点事，被他爹关在家里。最重要的是，赵家和沈家裴家没有任何合作关系，甚至不是走同一条道的。 这只赵小狗肯定不认识沈音裴声，应该是无差别攻击事件。 她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也不是难过的时候，要收拾的烂摊子太多了，只是看到叶柒急得落泪，不知不觉间缓和了语气。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柒柒，谁也没有想到意外会发生，你先过去陪着厉斯辰，想必她现在不好受。” 叶柒抹着眼泪，被叶望拉着手离开房间。 - 飞速旋转的刀尖直接在封禾下巴划开了一个口子，躺在椅子上的时候，她才知道伤口已经血肉外翻，立刻做清创缝合，又因为那刀是用来切火腿的，还得打一针破伤风针。 厉斯辰看清她的伤口后，气得身体都在颤抖，封禾催着她去icu门外等沈音和裴声的消息。 当时肾上腺素飙升，一点痛觉也没有。 现在缓过来劲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封禾睁着眼睛，医生刚要打麻醉，就听到她说： “不打麻药。” 医生愣了愣：“你确定？缝合过程会引起剧痛。” “我现在需要让我的脑子保持清醒，痛觉是一种办法。”封禾沉静地说，“开始做手术吧。” “我需要和你确认一下。”医生拿了个拒绝麻醉的协议书，“你确定不打麻药进行局部麻醉？” 封禾看了眼位置，拿笔签字：“确定。” 医生很感慨，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仿佛以前就经历过这种事，摇了摇头，沉下心来开始做清创缝合。 白炽的灯光照得眼睛酸，封禾盯着天花板，身体的生理反应毕竟还是无法完全抑制，痛觉神经释放着信号，让她浑身颤栗。 但在这样的一种沉闷寂静的氛围里，封禾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休学的那两年里，沈音常常会打电话过来，或者用qq发消息，她基本上很少接，回消息也很简短。 但沈音会把凤晖里发生的一些事情的细节一五一十地叙述出来，再关心她在国外怎么样，有没有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嫌沈音啰嗦啊，不耐烦地让她自己找个圈子混进去玩。 但沈音这人说倔也倔，当她回国的那天，沈音翘了自己亲爹的生日宴会，举着牌子在机场上肆意挥舞，被封禾用力锤了一下，反而笑呵呵的。 休学前，她确实是把沈音当小跟班，毕竟自己大她两届。 只是出了国后，她偶尔会觉得，其实有的时候，也没有必要非得一个人跑在前面。 如果身后有一个人支持，世界会变得更有乐趣。 和厉斯辰谈恋爱的那段时间里，沈音常常被关在家里，既要备战考试，又要学习家族企业的知识。 她和厉斯辰分手前，其实也很久没有见到过沈音了。 封禾听着手术剪刀的咔咔声，闭上眼睛，缓缓攥紧了手指。 第44章 鬼门关走一遭 “……好了。” 封禾转转眼睛，慢慢坐起身来，额上的冷汗早已冒了一层又一层。 “回去后好好休养，不要大吼大叫，也不要大哭大笑，别做大幅度的动作，以免撕裂伤口，知不知道？”医生说。 封禾的下巴被纱布包了起来，她嘴巴动的幅度很小，对医生道：“医生，你说话挺有意思，还会押韵，当初有没有想过做一个rapper？” 医生：“……” 封禾扶着椅子站起来，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她目光一凝，看到厉斯辰匆匆出现在门外，立刻问道：“怎么样？” “沈音父亲在国外回不来，来了老管家和保镖，裴家没来人。”厉斯辰打量着封禾，心疼地伸手摸着她的脸颊，声音柔和低沉。 “裴声情况还好，腰部受了刀伤，流血不多，好在没有损伤重要器官，目前生命体征已经稳定。” 封禾道：“沈音呢？沈音怎么样？” 她的声音里透着颤意，厉斯辰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后脑勺安抚。 “脾脏破裂，失血性休克，心脏停了一分钟，及时救了回来，现在医生已经从血库调血抢救，还要再等等。” 封禾深深吸了一口气，厉斯辰垂眼望着她的下巴，小心翼翼地用指腹去碰了下纱布。 恐惧在心里依旧没有消散，她牵着封禾的手，带她去订下的单人病房。 封禾则停下脚步：“我要去icu。” 厉斯辰沉默几秒，垂着的羽睫轻轻抖动，她轻声道：“你先休息，我去守着，好吗？” 封禾小幅度地摇头：“你去陪裴声吧。” “裴家不在意她，沈音还没脱离危险，她能依赖的也只有你了。” “小禾——”厉斯辰低低道。 “封封！”叶柒从走廊另一边奔来，刚想扑到封禾身上，看到她下巴上裹着的纱布，迅速急停，担惊受怕地握着她的肩膀。 “你没事吧？下巴受伤了吗？她们两个呢？” 厉斯辰上前攥住她的手腕，眉眼微冷：“不要晃她。” 叶柒看也没看她，只是紧张地上下打量封禾，“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要让叶河帮你们打官司！一定要把那个变态送进监狱！” 封禾淡淡道：“我相信叶望会处理好这件事。” 她转过身，往icu的方向走去。 叶柒连忙跟上：“我跟你一起去啊封封！” 封禾走了几步，扭头看着原地未动的厉斯辰，平静如水的眸子里似乎涌动着什么，朝着她伸出手。 厉斯辰表情起伏了一下，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封禾握紧了她的手，轻声说：“等沈音情况稳定，我就去休息。” 厉斯辰一言不发，只是点头。 icu的红灯明晃晃地亮着，刺得人眼睛疼。 沈家的老管家看着沈音从小长大，在封禾的记忆里，他是一个气质儒雅温和的男人，如今十年过去，两鬓霜白，气色大不如前。 他也老了。 时间真是把杀人诛心的利器。 叶柒在知道裴声情况稳定后，便另外一间icu陪着她。 这边的大门则来来回回地被打开，有护士不停地送血袋，而封禾和厉斯辰也静静地坐在外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个小时后，icu的灯终于暗了下来。 而两人的心，也悬了起来。 主治医生走出来，摘下了口罩，封禾立刻冲过去，“她怎么样？！” “目前已无生命危险，48小时内需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进行观察，情况稳定可以转成普通病房。” 封禾顿时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倒在厉斯辰怀里。 “没事了……”厉斯辰温声细语地安慰。 封禾直起身要推开门，厉斯辰按住她的手，不容置疑道：“去休息。” 沈家的老管家在医生的建议下换上无菌服，进去看顾着沈音。 封禾被厉斯辰带到病房，强行按在床上让她休息。 封禾慢慢躺下，厉斯辰帮她调整枕头高度，面容依旧紧绷。 这一次，沈音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封禾心想，她看着厉斯辰坐在床边椅子上，脱口而出道：“你睡在床上吧。” “不，我怕压到你，你先睡。”厉斯辰说。 封禾此刻才感受到了困意，眼皮好似睁不开，她慢慢地合上双眼，意识沉沉浮浮，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在梦里，她似乎从上帝视角看着自己的成长，一切都像帧数很少，很缓慢的老电影一样，慢慢地朝着最近的时间推着故事情节。 当画面呈现出了哈雷与汽车相撞的那一刻，封禾也感受到了被抛在空中的失重感。 她蓦然惊醒，却只看到被月色照亮的天花板。 封禾偏过头，发现厉斯辰正靠在窗边，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看得不太清晰。 厉斯辰怕黑。 但厉斯辰把灯关了。 在这个逻辑思路下，封禾逐渐清醒，就是下巴上的伤口仍然一跳一跳地刺疼。 “厉斯辰。”封禾唤道。 靠在窗边的人听见声音，缓缓抬起了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封禾。 封禾坐起身，对她道：“厉斯辰，你过来睡觉。” 厉斯辰没有动，只是又垂下了脑袋。 封禾自然察觉到她的情绪很不对劲，便要下床过去找她。 哪想厉斯辰语气忽然艰涩：“别过来。” 封禾一怔。 她看着自己的爱人，面色微妙。 “怎么了？”封禾柔声问道，厉斯辰一动不动许久，才以失落自弃的口吻说道： “我很没用……对吗？” 封禾蹙眉。 “不，你为什么这样想？”她还是起身，穿着拖鞋走了过去，将厉斯辰冰凉的脸蛋捧起，温柔夸道：“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 “可我甚至不能保护你，”厉斯辰闭着眼睛，声音里满是痛苦，“我明明发过誓，不让你再受伤，可我甚至做不到和你一起跑过去救人。” “……傻瓜。” 封禾低低道，凑过去亲了亲厉斯辰的嘴唇，讲话的动作幅度很小。 “我一个人就够，你跟过来，要是受伤了我怎么办？” 厉斯辰睁开眼睛，在月色下也依旧看得清楚她那双红到不行的眼睛。 “你不想看我受伤，你自己呢？” “你怎么舍得让我心痛？” 第45章 爆发、爱意与温柔 封禾摸了摸自己下巴底部的纱布，缓声道：“厉斯辰——” “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以前受的伤一定不比现在轻，我也知道你不怕受伤。”厉斯辰打断她，“可我呢？” “你有没有想过你冲出去的那一刻，我的想法是什么？我的感受是什么？” “没有人敢冲上去，厉斯辰，就算受伤的不是沈音裴声，我也要过去救人的。”封禾声音很轻，厉斯辰面部肌肉微微抽动，一把捏住她的肩膀，胸脯剧烈起伏。 “你要救人？你要救人？你怎么不救救我？”厉斯辰的心脏似乎藏在了嗓子眼里，堵得她窒息又闷烦，情绪如汹涌的巨浪般，快要将她淹没。 “你想救人可以，你不怕受伤可以，那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她的声音在发抖，捏着封禾肩膀的手指也无力地颤着，“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你知不知道？！” 好不容易才熬过来……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时候！ 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忘记那些折磨，想要好好活下去！ 可眼前这个人简直要她的命，要她继续受着折磨！ 厉斯辰眸中满是惶然和疯狂，她的嗓子越来越哑，音量也越来越高。 “你要我死吗？你想要我的命吗？” 她绝望的，伤心欲绝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封禾心口疼得难以呼吸。 厉斯辰滚烫的眼泪顺着眼眶滴落在她手上，她用指腹去触碰厉斯辰的唇瓣，轻轻嘘了一声。 “我错了……我错了……听你的，都听你的……”她轻哄着，倾身亲着厉斯辰，“以后我不乱跑，对不起……” 厉斯辰神色变幻，突然低下头，死死抱住她，把脑袋埋在她颈肩处，身体止不住地颤动。 病房里一片寂静，唯有厉斯辰急促的呼吸声。 她的恐惧透过生理反应传达到了封禾的感官神经上。 这是厉斯辰第一次爆发自己的委屈。 也许厉斯辰这十年里，在内心深处已经爆发了无数次，可她没有发泄的对象。 因为她能发泄情绪的对象，正昏迷不醒地躺在病床上。 因为她不能倒下，因为她要继续往前走。 封禾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神色沉重无比。 厉斯辰抱着她，缓了一会儿，封禾感觉到肩膀处的衣料已经完全被眼泪浸湿了。 等厉斯辰呼吸平稳些了，才柔声开口说：“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厉斯辰松开了封禾，眸子里的水色在月光下轻轻漾着。 “对不起。”她声音沙哑，“我失态了，有没有吓到你？” 明明眼前的这个人才是刚从凤晖毕业的，心理年龄更年轻的人，她却失控到像个孩子一样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而封禾就像以前那样，温柔地照顾着她的情绪，乖乖地接受她的一切负面情绪。 厉斯辰垂下眸，绕过她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里？眼睛都哭红了，还不好好休息？”封禾追上去，从后面搂住了厉斯辰的腰，低喃道，“我现在好需要你的。” 厉斯辰面容恢复冷静，语气淡淡道：“我出去散散心。” “不行，我现在伤口很疼。”封禾轻轻吸着气，“刚刚好像扯到了——” 厉斯辰立刻转过身，神色紧张，动作轻柔地捧起她的脸，“线扯开了吗？我去开灯。” 封禾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脖子，低低叹息着：“没开线，厉斯辰，医生说我不能受到刺激，所以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厉斯辰反应过来她在诈自己，一声不吭地松开她的下巴，声音也冷了下来，“你睡觉吧。” 封禾摇头：“睡不着。” 厉斯辰知道自己刚才突然的爆发是因为什么，及时平复下来又是因为什么，这个想法让她的内心再次焦躁不安。 “睡不着也要睡。” 封禾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 “你在害怕什么？厉斯辰？”她轻声问道。 厉斯辰喉间滚了滚，没有回答，只是移开视线。 “你在害怕什么？我知道你担心我出事，但很显然，你还在怕别的，告诉我，你在怕什么？”封禾说。 “……”厉斯辰沉默。 封禾又问道：“你当我是你的爱人吗？” 厉斯辰喉间发堵，心中再度升起了一种没来由的恐惧。 “……小禾。”她涩声唤道。 “我……我怕我会失控，像刚才那样……不，比那更严重。” 封禾没像她想的那样蹙起眉毛，只是冷静地点了下头，温柔地搂着她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吻。 厉斯辰眨了眨眼，茫然地回应。 很快地，她占据主动权，带着封禾慢慢躺回床上。纵使心里再怎么想毫无顾忌地亲吻，现实也不允许。 她翻了个身，把封禾抱在怀里，闭上眼睛缓缓平复呼吸。 可能是因为今天耗的心力太多，她竟然出奇地，在两分钟后迅速睡着了。 而封禾则目光清明，任由沉睡的厉斯辰紧紧抱着自己，眉毛浅浅地蹙着，盯着天花板沉思。 厉斯辰现在太在乎她的安危了，这就导致自己做出的某些行为会让她受到刺激。 虽然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厉斯辰会因此陷入痛苦。 失控么……就算再怎么失控，顶多也就是把她锁在家里。 要真到了那种地步，只要她能安心，也不是不可以。 封禾胡思乱想着，默默呼出口气，苦笑着摇了下头。 这辈子，也算是被怀里这个人给吃定了。 第46章 原来她是爱你的 裴声恢复知觉的时候，叶柒正在一旁打瞌睡。 她是被剧烈的喘息声吵醒的。 “声声——！”叶柒连忙按住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却又死命挣扎的裴声。 血回流至输液管内，裴声毫无所觉，眼睛睁得大大的，冲着叶柒重复着两句话： “阿音在哪儿？阿音怎么样？” “她安全了，安全了！你不要乱动！你自己身上还有伤！”叶柒按了墙上的铃，转头便看到裴声恶狠狠地拔针，简直两眼一抹黑。 “我的姑奶奶，您能不能淡定点，沈音她真没事管家在那里陪着呢！她现在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下来了，再过24小时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裴声白皙的手背上冒着血珠，她一把揪住叶柒的衣摆，腰侧骤然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疼得身体颤抖。 “她……她还好吗？”裴声颤着声问道，脸色白得和纸一样，脸上满是惊惶和期望。 得，这姑奶奶没听到她说的话。 叶柒只好苦哈哈地重复一遍，病房门被打开，几个医生和护士匆匆进来，裴声额上冒着虚汗，紧紧盯着医生。 “这位女士，请你躺下不要乱动。”护士把裴声扔掉的输液管和针头捡起来，而裴声抓住了她的手腕： “和我一起的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裴女士，请你冷静下来……” “让我去看她——！”裴声嘶声吼道，从床上弹起来又被护士死死按住，把医生也气到了，“裴女士，你再乱动，我们就要重新给你做手术了” 叶柒抓着头发正愁眉苦脸，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 厉斯辰走到床边，低喝道：“阿声，配合医生！” “阿辰……”裴声一看到她，泪水就夺眶而出，呜咽着喊她的名字。 厉斯辰缓了缓神色，上前伸手抹去她的眼泪：“沈音抢救过来了，你不要担心。” “真的吗？”裴声抓着她的手，“你没有骗我？没有故意哄我？” “我怎么会拿这个来骗你呢？”厉斯辰说，“不要太担心了，好好养伤，你才能早点去看她。” “要那么麻烦吗？”封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直接把沈音转到这间病房里，两个人天天看着对方慢慢养伤不就行了？” 她倚着墙壁，朝叶柒招了招手。 叶柒走过去：“封封。” 封禾朝她点头示意，两人来到走廊，又往前走了一点。 “叶望和你发消息了吗？”封禾说，“那个杀人犯在哪里？” “昨晚被送到军医院了，有警察在那里守着。”叶柒说，“她还没打电话过来，我问问她。” 封禾在手机上打开了社交软件，热搜上已经高高挂起了“a市某西餐厅两女子被一男子砍伤”的词条，她显示给叶柒看。 “叶望让人发了监控，”叶柒说，“打了人脸的码，但我觉得，她们的身份信息迟早会被媒体挖出来的。” “嗯，这是迟早的事。”封禾翻了翻挂在热搜词条下最前面的一条视频，底下的评论长达两万条。 “a市最好的地段，发生了这样惨绝人寰的意外，肯定会被放在网上讨论，叶望投资的项目想必也会受影响，这段日子怕是会不好过。” “再不好过，也只是些钱财和声望问题，人命才是最重要的。”叶柒看着手机皱眉，“她现在估计在忙，没空理我。” “对了，舆论发酵成什么样了？” “舆论是双刃剑，肯定会有恶意揣测的人。”封禾淡淡道，“但不必太担心，受害者是我们。” 她在来裴声病房前已经刷过一遍词条广场，已经有人发帖子恶意猜测是不是被砍的女生给男的戴了绿帽子。 什么“为什么男的只砍她们不砍别人”、“女的不跑是不是心里有鬼”、“这男的发生了什么才会绝望到想要杀人报复”，看得人火大。 当然，评论区里一堆网友骂这个人。 也有人发帖子夸挺身而出，身手不凡的女子，评论里也是一群人在大夸特夸。 十年前互联网发展得还没这么好，封禾心想，如果那个时候的事儿放在这个时候上了热搜，她估计够呛能全身而退。 今天星期天本来该调休补班的，厉斯辰直接让封禾请了病假，她自己则要赶去公司处理事务。 这多巧啊，公司一个部门里两个人突然请假，熟悉裴声的员工看一眼监控视频都得心如明镜，估计这个时候部门小群已经炸开了。 裴声检查完身体后，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叶柒进去陪着她。 封禾则去icu看了一眼，刚好沈家的老管家出门，她站在门口，透过缝隙看着里面身上插着仪器，昏迷不醒的沈音。 她驻足的时间太长了，老管家和她说沈音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幸好及时送到医院救治。 他满是沧桑的双眼里尽是感激，封禾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关上了门，对他说道： “其实，您应该感谢裴声。” 她当时确实是用尽了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但如果没有裴声冲上去两次拖延了时间，以身犯险拦截凶手继续伤害沈音。 那么，沈音也没有机会躺在病床上。 在危机到来后，人类的本能反应是逃避跑开，或是僵直身体在原地无法动弹，又或是困兽之斗，在绝境里爆发比野兽还凶狠的潜力。 但更多的人，反应是前两种，所以要用意志来压制本能，所以会有专门的机构训练人的意志。 责任心，勇气，决心，爱意，这些都是促成强大意志自发压过劣性本能的法宝。 而裴声，她具备前三种特质，封禾毫不怀疑。 但在那种情况下，裴声绝对不是因为什么责任心才冲上去。 没有人能看着自己的爱人在自己眼前被杀。 原来她是爱你的，沈音。 封禾转身离开，抬眸看着前方，却是一怔。 向沉抱着胳膊，站在原地朝她歪了下脑袋。 第47章 有没有想我? 向沉今天穿了一身黑衣服，手指上挂了个黑色口罩，笑眯眯地看着封禾朝她走过来。 “向沉，你看到新闻了？”封禾问道。 向沉点头，盯着她包着纱布的下巴，眼神里透着揶揄。 “没想到当初叱咤风云的小封总，竟然也有一天会被发了疯的精神病给伤成这样。” 封禾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热道：“得了吧你，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拿刀子往我脸上捅——”她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目光顿时冰冷，“你说什么？精神病？” 向沉道：“没错，赵家的掌门人到叶望那里，拿出了他儿子的精神病医疗证明。” “……操！”封禾爆了粗口，表情变得冷厉。 竟敢拿这种借口来逃避罪责吗？ 精神病人杀了人，可以不用被判刑，而是让监护人来承担责任，当事人则可以躲在医院里苟活。 其实，有些人确实是无辜的，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些什么。 但精神病人，就该待在精神病院！这种人就不该被放出来，不该得到无限制的自由，失控发疯祸害别人！ 可是，伤害沈音和裴声的那个赵家少爷，真的是精神病吗？ “我查了赵家底细，那个伤害沈音裴声的人叫赵宏祖，是如今赵家掌门人的老来子，之前在国外读完高中，犯了事，被老爷子想尽办法带回国看管着，这段日子安分守己没闹出祸端，就允许他出门溜达。” 向沉缓缓道，封禾淡淡地打断了她。 “然后，这家伙就出门开始随机杀人？报复社会？” 向沉不置可否，只是表情探究地说道：“我注意到你当时有打算直接捏碎他的喉骨。” 她声音不算轻，封禾沉默几秒，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毕竟我是正常人，如果这么做了，他还没上法庭，我就要进局子里了。” 她看着面色淡定的向沉，问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会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受重伤吧？” “你这两天可没回我消息啊，我还以为是厉斯辰又不让你搭理我了。”向沉耸肩，“既然你没什么事，那就以后再约时间吃顿饭吧。” 叮——口袋里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封禾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厉斯辰发来了消息。 【宝宝：到公司了，我让助理去人事那里给你和裴声暂时批了病假。】 封禾还没回复过去，那边就又来了一条消息。 【宝宝：晚上尽量早点赶过来，想吃什么？】 向沉的视线停留在封禾微微扬起的嘴角上，她看了几秒，又下移目光到她在手机键盘上飞快打字的双手。 【清淡点就好，公司里怎么样？有没有闹出什么传闻？】 “宝宝”两个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没几秒，厉斯辰就接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那我给你带一份菜粥，再买点现切的鲜果。】 【监控打码很厚实，估计叶望让人连夜加班了，沈音裴声基本上没有露脸，不用太担心。】 【我派了人在医院里守着，如果有媒体闻着味儿过来了，无论是你还是叶柒都不要擅自出去，好好休息。】 【有没有想我？】 最后一行字堪称为这些叮嘱里的爆杀，封禾怀疑厉斯辰拿上手机打开聊天框就想发这句话了。 关键是，她从离开医院到回公司也才半个小时啊。 封禾回过去“很想你”三个字，抬眸看见似笑非笑的向沉，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把手机熄屏收起来。 “你还有别的事吗？” 向沉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轻轻点着胳膊，对她道：“没什么事了，再见。” 说完，向沉就转身往电梯走，封禾一脸懵。 这就走了？ 真就只是来看她一眼有没有受重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啊？ 向沉看着电梯门上面跳动着的楼层数字，背对着封禾，封禾自然也就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封禾拧着眉毛，刚想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电梯门就叮的一声打开。 向沉走进去，把身子转回来，正面对着封禾，依然抱着胳膊，淡淡笑了一下。 “我刚刚在下面看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狗仔，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她说，“叶望那边的公关与法务出动倒也快，这件事情过不了一周就会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 封禾：“谢谢。” 向沉绿眸温润平静，伸出手指按一楼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 她盯着封禾没什么血色的脸，在电梯门严丝合缝地关闭后，目光依旧望着前方。 电梯沉闷寂静，向沉的口袋不合时宜地响起了电话铃声，那是一首拥有着慵懒音色的歌手，弹着空灵钢琴声，缓缓吟唱着的英文歌曲。 她打开蓝牙耳机，接通电话，低声回应：“嗯……情况还好，小命反正丢不掉。” 电梯到了一楼缓缓打开，向沉走出去，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我知道，”她说，“人死不能复生。” 她摘下耳机走出医院，来到停车场内部一辆黑色加长商务车旁，打开中间的车门坐了进去。 宽敞的空间里，有好几个昏过去的狗仔，向沉甚至没有往后转一下头，只是看着前方司机的座位，淡声道：“把他们送回家，好好地洗个澡，睡一觉。” 她拿起旁边座椅上昂贵的相机，查看里面的照片。 “这些工具，就没收了。” “是，向总。” 商务车亮起灯，平稳地驶出停车场。 向沉垂眸看着照片里和厉斯辰牵着手坐在救护车内的封禾，脖子上满是血，漆黑漂亮的眼睛里依旧有一股未被完全散去的煞气。 就如当年被她用刀子在脸上划伤一道口子后，眼中迸发出来的那样。 令人在夜里辗转千回，在脑海里反复回味。 如此令人着迷。 第48章 厉总她黏人得很 封禾觉得自己可能是昏迷的时候，在床上躺了太久，现在身体已经抗拒病房环境，她更愿意在走廊里溜达来溜达去，顺便拜访一下其他病房里的人员。 结果当然是被小护士赶了出来。 她百无聊赖地耍了会儿手机，打完几局游戏后，起身去了裴声病房。 沈音在二十分钟前醒了过来，但也只是清醒了几分钟，问了三句话，一句也没离开裴声，然后就沉沉睡去。 裴声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封禾到门外的时候，看到了正在走廊里踱步，打着电话的叶柒。 封禾便闭上嘴，安安静静地等着。 叶柒对着电话嗯嗯几声，挂了电话后对封禾道：“警方现在在查赵宏祖的精神病证明真伪。” “虽然赵家那个老东西想保他这老来子，”叶柒的语气里透着些轻蔑，“但他却没想到，叶河在凌晨就已经查出了赵宏祖曾经打官司的律所以及律师本人。” “当时他犯案的时候差一点成年，现在可不一样了。”她冷冷一笑，“他要敢钻精神疾病的空子，叶望就敢让整个赵家彻底崩分离析。” “赵宏祖认识沈音和裴声吗？”封禾问道。 叶柒摇头，坚决道：“绝不可能。” “从当时的监控来看，赵宏祖全程没有关注过沈音裴声在哪里，他来的时间点也比你们早，我想你们的行程应该不会被他查出来吧？” “是裴声邀昨晚请斯辰，我和她一起来，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沈音会和裴声一起来。”封禾思索道，“照这么说，难道那赵宏祖是因为——” “临时起意，我想是这样的。”叶柒缓缓道，“当时赵宏祖在那边切火腿，裴声和沈音晚两分钟过来，我们也注意到，裴声来了之后，赵宏祖在看她。” “这两个人距离大概在两米左右，然后沈音就隔在了两个人的中间，也是在这时，那个赵宏祖忽然就把切割火腿的长刀捅向沈音后背。” 她分析意外发生的过程并不复杂，封禾皱了皱眉。 “而且裴声为了保护沈音，亲自扑上去拦截的第一次，赵宏祖也是真的想下死手，往脖子上抹的。” 叶柒继续分析，视线还往房间门那里瞥了一眼，下意识压低声音。 “第二次受了伤，那赵宏祖也没打算放过她，是你及时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赵宏祖现在脑子不太灵光，疯疯癫癫的，看见任何人都哈哈大笑，手腕脱臼被接回来，又想掐死护士，总之整个人看上去，确实像精神病。” “那么，警方目前认为，这是一起无差别的精神病伤人事件？”封禾声音很轻，也很冷。 “如果精神病证明是真的，那最后的案件性质也大差不差，会被判定成这样。”叶柒说。 封禾：“……呵。” “这种有害垃圾，早就该被处理掉了。”她漠然说着，手机忽然在口袋里振动。 封禾拿起手机，发现厉斯辰又发来了消息。 【宝宝：对了，你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现在快递运输很发达，你想买什么都能送到家。】 叶柒踮起脚尖瞅了一眼，啧啧着走远。 “我去看看沈音，你自个玩吧，别跑丢了。” 封禾一边回消息，一边按下病房的门把手走进去。 裴声本来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但封禾一直走到她边上看到她眼皮下的眼睛在转动，就清了清嗓子，证明是自己来了这里。 果不其然，裴声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微微偏过头，盯着封禾下巴的纱布，沉寂的黑眸里闪动着什么。 【可是宝宝，我没有钱哎～】 封禾面无表情地打字，走到床边，把躺椅换了个位置，舒舒服服地坐下，搞得好像她不是来探病的，而是来享福的。 裴声的目光也就紧紧跟随着她，沉默不语。 厉斯辰发了个亲密付过来，让封禾加入，并把金额额度调到了两万，又接连给她发了两个五万二的转账。 “你先看看想买什么，不够的话今天晚上回医院，我把银行卡绑在你的账号上。” 真是壕无人性啊厉斯辰。 封禾眯着眼睛打字回去，并加了一个企鹅捧着爱心的表情包。 【宝宝你早点来哦，想你了。】 厉斯辰立刻回复。 【宝宝：等我。】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道出了她满满的宠溺。 封禾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傻乐，这副表情被裴声看在眼里，她很虚弱地发出一声冷哼。 “……”封禾收敛笑容，差点忘记，这里还有一个人呢！ 她歪了下脑袋，看着裴声的侧脸。 “这次，我可是救了你们这对小妻妻哦～” 裴声不搭理。 “哎呀，我可是为了你们都挂了彩呢，今天得让厉斯辰好好给我补一补……” 裴声喉间滚了滚，依旧没张嘴说话。 “话说下巴缝了针，都不好做大幅度的动作了，亲亲也好麻烦……” 裴声忍无可忍，虽然声音很轻，但依旧中气十足地吐出了一句：“渣女！” 封禾：“……” 她拧着眉毛，装作难过地捂着心口。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一个纯情大女孩？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意揣测人家的专一深情？你怎么可以——” 裴声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你始乱终弃。” 封禾：“……我没有！” 裴声：“是你先招惹她，把该做的都做了，最后又把她甩了。” 封禾：“……呃，其实这是误会。” 裴声不冷不热：“你都不愿意听她解释一句，是谁不想解开误会呢？” 封禾闭上嘴，裴声轻轻喘了一口气，用手摸了摸腰侧的厚厚纱布，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躺得更舒服。 “她照顾你十年，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情，可她依然想要一直守下去。” “说实话，你醒来我是松口气的。但我不希望看到你俩复合，又不愿意她因为你继续受折磨。” 裴声还要说些什么，封禾轻轻打断了她。 “既然你说到厉斯辰受折磨，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鉴于裴声受的伤比自己重，所以语气也更加柔和了些。 “厉斯辰的心理，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第49章 我老婆都被你们带坏了! 听了封禾的问题后，裴声神情复杂。 她沉默几秒，苦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看出来，没想到……” “她是我爱人，我为什么看不出来？”封禾说，“你这些年未免也把我想得太糟糕了点。” 厉斯辰昨天晚上的破防，是她的生理心理双重压力爆发的表现。 裴声想了想，低声问她：“你想问什么？” 封禾说：“我想问，她这些年到底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去看医生？是不是因为我迟迟不醒，所以病情加重——” “不是因为你。”裴声淡淡道，“起码，一开始不是因为你，她的心理问题是从小就有了，这是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伤害。” 封禾攥着手指，深深呼吸一口气。 “简单说吧，她活着，是因为你活着。”裴声说，“如果你没醒，她会一直活下去，活到再也无法照顾你的时候，你们俩再一起上天堂。” 封禾：“……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盯着手机里导入的，来自十年前的照片。 滑雪场上接吻后，她就搂着厉斯辰的脖子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比现在更稚嫩，眼神也更澄澈一些，因为亲吻，嘴唇变得异常红润，与白皙干净的脸蛋形成鲜明对比。 拍完照片后，她就拉着厉斯辰去看电影，途中买了一束蓝色的玫瑰，塞到茫然的女孩手里。 明明到了该告白的时刻，她却开始害羞，扭扭捏捏着小声说了一句和我在一起。 她眼睁睁看着厉斯辰脸上的神情变得不自然，把玫瑰塞回她手上，淡淡说了句： ——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 裴声盯着表情温柔，目光里透着怀念的封禾，无语了。 “我警告你，你要好好对她，听到没有？” 封禾把手机放在肚子上，应了一声。 “所以，她的状况到现在也没有改善，你知道这件事，没有带她去看医生吗？” 裴声轻叹道：“我就这么说吧，她去看心理医生，从来不让任何人陪同，也就你昏迷的第一年，她在我面前崩溃过，之后，就没有再在别人面前暴露过她自己的脆弱。” “我不知道她治疗到什么阶段，也旁敲侧击问过几次，她情绪稳定，还会和我开玩笑。” “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满，把精力全部消磨掉，可能就没时间去想七想八。她每天晚上抱着你睡的时候，估计会感觉到安心，会好过些吧。” 封禾感觉到上腹有一种奇异的刺痛感，她一言不发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又浮现厉斯辰昨晚的眼神。 可厉斯辰并没有好过多少，她即便睡在自己身边，还是会做噩梦。 即便自己已经醒了，但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她还是会惴惴不安，提心吊胆，甚至引爆自己的焦虑恐惧。 “沈音其实也和厉斯辰差不多。” 封禾还在怔怔想着，裴声冷不丁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嗯？你说什么？”封禾愕然，“你别和我说沈音心理也有问题？” “我是指安全感这一方面，别的地方，她比厉斯辰幸运一些。”裴声顿了顿，又道，“反正，比厉斯辰情况好多了。” 封禾语气很平淡：“那么，你爱她吗？” “……”裴声微微眯着眼睛，“你觉得呢？” 封禾本想挠挠下巴，却只摸到了一层纱布，悻悻放下手，吐槽道：“那你冷冰冰地对着她，还发脾气没好话，别跟我说这是你俩之间的小情趣啊。” “她老是和厉斯辰针尖对麦芒，我当然不想让她过去。”裴声忿忿不平，“还不是猜到你会和厉斯辰一起赴约，她才死皮赖脸跟过来的。” 封禾愕然，她举起双手：“喂喂，你俩吵架是你俩的事，别把火烧到我身上！” “再说了，我可是知道你当年怎么和沈音在一起的，很难让人不想，你明明不爱她，为什么还要……” 她看见裴声红了的眼眶，迅速改口道：“抱歉，我就是好奇，真的。” 裴声瞪了她一眼，但因为气色太虚弱，看上去没什么气势。 “先婚后爱，你没听过吗？”她说，“烦死了。” 封禾：“……”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她想起来之前和沈音见面的那一次，她说女朋友生气因为留了吻痕，神情微妙起来，看上去笑容还有些不怀好意。 裴声：……这女人眼神怎么有点猥琐？ 封禾下一句话就验证了她的第六感。 “那你俩是不是……”封禾伸出两个大拇指对了对，嘴里还发出“哒哒”声，“已经爱过了？” 裴声：“……” 封禾：“你俩谁主导？” 裴声：“……” 封禾：“我就好奇，你不回答也行。” 裴声翻了个白眼，封禾安分几秒，又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互相主导，不过我看以沈音的性子，可能不太会愿意被动……” “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就回去找厉斯辰——探讨探讨。”裴声咬着牙挤出声音，眼里冒着火。 “啊，你提到厉斯辰，我就得问你一个问题。”封禾理直气壮地说，“厉斯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具，是不是你买来当礼物送给她的？” 裴声呆了呆，原本苍白的脸颊飞上两抹羞红。 “不是我。”她嘟哝道。 封禾：“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脸上有多红？还说不是你？” 裴声移开视线，心虚地说道：“沈音把礼物搞混了。” 封禾：“哦哦……等等你说啥？搞混了？！” 裴声不吱声，封禾抱着胳膊揶揄道：“你俩玩挺花啊，当我没问之前的问题。” “不过都要怪你们，我老婆都被你们带坏了。” 说完这句话，裴声扭头瞅了她一眼，轻飘飘地来了一记爆杀：“她用在你身上了？” 封禾：“……我那是享受，你懂什么。” 裴声若有所思：“行吧，我想好等你生日到了送什么了。” “……” “给我住口啊你！” 第50章 重焕新生的她 沈音濒死之时，在自己的梦境里沉浮。 她置身于一个空旷的房间里，一面落地镜摆在房间中间，她漠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听见了细声细气的哭声。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打量着四周，慢慢绕到了镜子后面，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漂亮的碎花裙子，怀里抱着一只沉睡着的小猫，哭得伤心，眼泪不断从脸上滑落，滴在猫咪柔软的毛发上。 沈音透过那副冰冷的金丝眼镜注视着小女孩的哭泣，内心格外的平静。 “没什么好哭的。”她说，“再买一只就好了。” 小女孩蓦然抬起脸，露出和沈音如出一辙的面孔，只不过幼年时期的模样更加稚嫩，五官也没有张开，但那双眼睛所透出的仇恨，却让沈音熟悉无比。 “再买一只，也不是我的豆豆了。” “你和他们说着同样的话。” “为什么大人会这么可怕残忍？” 沈音低头看着她，淡淡一笑。 “如果你有能力保护它，它就不会死。你自己要守护的珍宝，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畜生，你软弱无能，把它留在身边，就会害死它。” “你看，它死了，其实也自由了，它摆脱了你可笑的爱，也不用再被那些想要伤害它的人继续折磨，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你没有能力保护它，你就没有资格拥有它，你最后就会彻底失去它。” “这个道理等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了，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哭泣还是大吼大叫，在他们眼里看来都是弱者的无理取闹，是无需在意的，可笑的尊严。” 她伸出手，想要接过那只死气沉沉的猫。 “给我吧，你该学会放手。” 幼年时的沈音停止了哭泣，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她开口问沈音： “那你现在学会放手了吗？” 沈音定定地看着她，伸出的手慢慢握成拳，温和笑道：“我现在已经有能力，保护新的豆豆。” “是吗？”小沈音轻声问道，“你能保护另一个豆豆？” “那么，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沈音脸上的笑意，如同崩塌碎裂的面具般，尽数消散。 她阴沉着脸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幼年时的自己。 “是你在保护豆豆，还是豆豆在保护你。”小沈音问她，“你现在就不软弱，不无能了吗？你现在有资格保护她了吗？” “……充电完毕！准备除颤！” 咚！ “和我一样，永远留在这里吧。” “除颤无效，再次除颤！” 咚！ 遥远的声音交错纷杂，连同幼年期自己的质问声一同在沈音耳边响起。 “你改变不了什么。”小沈音轻声说。 沈音道：“不。” “我不会像你一样被杀死。”她说。 ——咚！ “病人心律已恢复，除颤取消！” 房间一点一点化为细沙散去，沈音耳边忽然响起了沉闷的，缓慢的，富有节奏的跳动声。 梦境光怪陆离，她站在原地，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什么别的。 “沈音。”身后响起一个清亮的女声，沈音回过头，看见穿着定制的凤晖外套，单肩上挂了个斜斜的背包，手里还捏了根烟的封禾。 封禾意气风发，像沈音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样。 “别怂得跟个包子一样，遇到事就解决。”她挥了挥手，转身在黑暗中隐没。 “老大！”沈音道。 封禾回头，沈音望着她姣好的面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挤出一丝微笑。 “车祸的时候，你疼吗？” 封禾把头转回去，继续往前走，轻飘飘地讲了一句：“你醒了就知道了。” “……” 沈音缓缓睁开酸涩的双眼，被明晃晃的灯光照得难受。 她轻轻偏过头，看着站在窗边打电话的管家。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是她第一次醒吗？ 老管家打完电话转身，才发现沈音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呦，小兔崽子终于又醒了，身体怎么样，疼不疼？” 沈音迟疑着，开口时的嗓音沙哑无比：“我……我醒过了吗？” “早上醒了一次，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老管家摸摸她的额头，面容慈祥温和，“你醒的时候根本不清醒，嚷嚷着要找裴声。” “声声……声声怎么样！”沈音瞪大眼睛，挣扎着要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力气，老管家嘘了一声，瞅着她手背上的针管有没有回血。 “裴声比你清醒得多，你才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安慰道，“好好休息，晚上争取把你转移到普通病房。” “我要去找她。”沈音哑声说。 “嗯，封小姐已经说过，要把你俩安排在一个病房了。”老管家拿着棉花棒蘸着温水，在她嘴上涂了一下，润润干燥的嘴皮。 “老大……老大和厉总还好吗？”沈音问道。 “厉总没事，封小姐受了点伤，下巴缝了针，现在估计还在裴声的病房里呢。”老管家说，“对了，刚刚叶家的那个魔王来看了你，又把柒小姐带走了。” “叶望……正常，她能让叶柒过来看我，就已经是她仅有的一点人性了。”沈音闷闷笑了一声。 此时，病房开了一条门缝，沈音也透过缝隙，与包着纱布的封禾双目对视。 封禾看到她醒了，乐得挑了挑眉毛，说道：“醒了就好，我要下楼去买杯可乐，你喝吗？” 沈音正经道：“现在不喝，谢谢。” “如果你要喝的话，建议在厉总回来前炫完，以免被教训。”她好心提醒，“还有，你包着纱布的样子，真的很没有老大的风范。” “你也好好休养，别康复后虚得不能动。”封禾咂舌道，“你俩小妻妻合伙把我老婆带坏了，以后有你俩好果子吃，等着吧。” 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沈音：“……”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望向窗外，无声地笑。 第51章 老婆好像不开心 封禾从其他病房借了个长袖卫衣，下楼戴着帽子到便利店溜达了一圈，买了一杯冰可乐和两串照烧鸡丸，坐在里面慢慢吃着。 鸡肉丸子很大，封禾不能张嘴张太大，只能小口咬着吃，还不能太用力。 她一边吃一边打开易拉罐，高高兴兴地晃着脚尖。 “好吃吗？”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封禾下意识道：“好吃——” 她猛然闭上嘴，回过头看着脸上没什么笑容的厉斯辰，讨好似地把鸡肉丸伸到她嘴边。 “可好吃了，你尝尝。” 厉斯辰接过鸡肉丸，视线轻轻一瞥，看到了封禾张大手掌想要掩盖的可乐罐。 她没说什么，只是坐下，在封禾惊奇的目光下把菜粥和现切水果拼盘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吃吧。”她说，“先喝粥，可乐放一边。” “嘿嘿，我还以为你要骂我。”封禾弯着眼睛，“宝宝真好。” 厉斯辰：“嗯。” 她盯着便利店外面，小口咬着鸡肉丸，慢慢咀嚼。 封禾察觉到她的心情应该不太好，便先把菜粥移到自己面前，用勺子慢慢吹着气，又递到厉斯辰嘴边，“宝宝先吃。” 厉斯辰：“……” 她歪过脑袋，波浪卷发垂在桌子上，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似乎涌动着什么。 她低头含住勺子，将那口粥喝下，唇瓣上沾了米。 “味道确实不错，我盯着他们现做的。”厉斯辰说着，舔了下唇，伸出红润的舌尖，看得封禾心痒痒。 她忽然说道：“我们回医院吃吧。” 厉斯辰道：“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虽这么说，手却很听话地把东西放回袋子里，封禾笑嘻嘻地拿着可乐罐，跟着她离开便利店回医院。 封禾把东西放在小桌子上，厉斯辰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动作，说道：“我去看一眼裴声。” 她跨出门口，却被封禾攥着手腕拽了回来，一气呵成关上了门。 厉斯辰望着她，神色淡淡：“我看一眼就来陪你。” 她又转过身，封禾无奈，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手指勾住衬衫下摆，轻轻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低低呢喃道： “不是说想我吗？这就急着去看别的女人？” 厉斯辰说：“那是裴声，不是什么别的女人。” 她低下头，看着封禾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扣住自己的腰，伸出手覆在上面，十指相扣交缠。 “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看。”封禾蹭着她的侧脸，语气温柔得像一泓清泉，“陪着我吧，亲爱的。” 厉斯辰喉间滚了滚，偏过头，封禾找准时机，吻上她的唇瓣，十指扣得越来越紧。 封禾满意地找到她的舌尖，品尝一番才松开，却看到厉斯辰眼里的不悦。 “怎么啦宝宝，你不会嫌弃我了吧？”封禾一边撒娇一边抚平厉斯辰微蹙起的眉毛。 “你是不是忘记你有伤？”厉斯辰不快道，“想亲可以等伤好了再亲。” “没忘记啊，要不是现在有伤，我们现在应该在家里喝点小酒微醺一下，再抱着对方亲个三小时。”封禾说。 厉斯辰看她认真的神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把袋子里的吃食拿出来。 “快点来吃饭。”她像是记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打量着封禾的衣服，质问道，“你穿的是什么？” 封禾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卫衣啊。” 厉斯辰道：“我没有给你买这件衣服。” 封禾：“哦，我找别的病房借的。” 厉斯辰的表情顿时变得难以捉摸，她把窗帘拉上，又走到封禾面前，二话不说就拉开了封禾领口拉链。 “脱掉。” 封禾配合她脱了卫衣，露出紧实的腰腹，眉眼带笑：“宝贝，倒也不用这么急……” 厉斯辰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腰，一点一点地摩挲着，黑眸沉沉道：“不许穿别人的衣服。” 封禾眨了眨眼，愉快答应：“好的。” 厉斯辰把另一个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让她换上，封禾随便套了一下衬衫，也没系好扣子，就直接坐在桌前开始喝粥。 厉斯辰没吃东西，目光停留在封禾的身上，一言不发。 封禾吃了一会儿，不经意地问她道：“今天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 厉斯辰：“没有。” 封禾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道：“叶望下午带走叶柒可真是不让人不爽，果然，见了面还是讨厌她那拿鼻孔看人的样子。” 除去西餐厅那次短暂的见面，叶望见到她哪次不是眼神带着敌意。 虽然下午她来的时候，眼里已经没了敌意，但又多出了厌烦。 要不是叶柒提前和她说叶望操心这事一夜没睡，又满眼心疼，封禾就得和她怼上了。 话说下巴受伤确实很影响输出啊。 “叶望有能力解决这事，你不用担心。当然，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叶望不会放在心上。”厉斯辰说。 “我和她本来就没什么矛盾，是她自己吃叶柒的醋，和我打了两场架，又不是我要和她变成仇人的。”封禾吐槽着，拿起了冰可乐。 厉斯辰皱眉，带了点命令的口吻说道：“喝粥。” 封禾动作一停，放下可乐，继续说道：“对了，沈音现在已经清醒啦，估计晚上就能和她的老婆睡在同一间屋子里了。” 她嚼着菜粥里的肉丝，慢慢品尝里面的咸味。 而厉斯辰在对面，垂眸从水果里挑了一块西瓜吃着，整个人看上去，竟然有些低落。 封禾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粥，听见厉斯辰喊她：“小禾。” “嗯？”封禾拿纸巾擦了擦嘴，示意她继续说。 厉斯辰放下那半块西瓜，垂着眸轻声细语。 “你有没有嫌我管你太多？” 第52章 要让老婆有安全感 封禾从水果拼盘里拿出一个草莓，闻言抬眸，神情很是自然。 “为什么这么问？” 厉斯辰说：“因为我很讨厌被别人各方面地管着，但我自己却会忍不住想要管你，这样一来，其实我也没有资格管别人……” “我是别人吗？”封禾翻个白眼，“我是你老婆。” “小禾，”厉斯辰轻声说，“有一天我会让你失望的。” 封禾瞅了瞅她黯然的脸色，又瞅瞅桌子上没吃完的鸡肉丸。 “先吃掉，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封禾拿起来递给她。 厉斯辰没接，封禾也扬起眉：“那如果我现在要你一定听我的话，吃下它，你会照做吗？” 厉斯辰墨睫一颤，伸手接过，默默吃着。 等到两个人把手里的东西吃完了后，封禾站起身，厉斯辰抬头，视线跟随着她的动作。 封禾坐在床边，对厉斯辰语气平淡道：“过来。” 厉斯辰没有犹豫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封禾继续说道：“坐在我腿上，抱着我。” 厉斯辰迟疑一秒，照做。 封禾摸了摸她柔顺的波浪长发，声音很平静。 “有什么想法？” 厉斯辰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没有想法。” “那我刚刚提的要求，你会觉得是命令吗？你会觉得我在管你吗？” 厉斯辰张了张嘴：“小禾……” “那我们先来讨论一下你刚刚说的那句，关于失望的话。”封禾注视着她，目光柔和，手指圈起她的一缕长发轻轻卷着，“你觉得你做什么，会让我失望？” “你会背叛我的感情，去找别的女人吗？” 厉斯辰摇头：“不会。” 封禾说：“那么，你会向你的祖父妥协，最后真的把我关起来给你生孩子吗？” 厉斯辰蹙眉：“当然不会。” 封禾笑了。 “那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会让我失望吗？我相信你的人格。” 厉斯辰道：“可我如果失控了呢？如果最后我伤了你呢？” “你是指打我骂我这种吗？”封禾好笑地说，“我脸皮厚，脏话词汇量估计比你大，论打架这一方面，我想你这小身板也干不过我。” 身体明明该放松下来，但厉斯辰却依然神色紧绷，脊背也直得像一块板，封禾摸摸她的后背进行安抚，眼神里透着柔情。 “所以你还要担心什么呢？”她柔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厉斯辰眼眸里的光芒霎时一灭，变得沉暗麻木。 她闭上眼睛，贴着封禾的侧脸，并将唇贴在她的耳边低语： “如果我失控发疯，伤害到自己呢？” 经过这一次意外事件后，赵宏祖的疯癫让她似乎看见了属于自己的某个悲哀未来。 纵使封禾醒了，纵使封禾爱她，两个人重新在一起。 也依旧无法逃避，她厉斯辰是一个心理有问题的病人。 从前的压抑克制，是因为知道眼前的人不管是不是醒着的，都会陪着自己，在一个稳定可控的状态里，她还能保持那份虚假的沉稳。 可现在封禾醒了，一醒，就发生了好多事情。 这些事情不在可控范围，她就焦虑不安，恐惧慌乱，几乎崩溃地想要把眼前的人永远拴在一个地方，永远不出现在别人的视野里。 这样，她爱的人不会受伤。 可她是病人，更是人，是有理智的人。 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这样做。 封禾能够爱她，愿意留在身边陪着她，本应该满足，本不该再奢求什么。 如果封禾会因为她犯了病而避之不及，捏着鼻子离开，她会发疯，会干出连自己都无法预料的可怕的事情。 可她心里想得再多，还是想确认这份爱意。 确认这份安全感，会不会被封禾收走。 “不可以。”封禾说。 她的表情很认真，也很严肃。 “你不可以伤害自己。” “如果你实在难受，我们就好好地去找原因，看看怎么才能解决。如果你实在需要找个人发泄情绪，我宁愿你打我骂我，也别伤害自己。” “我很高兴你今天会和我坦白你的不安，你的担忧。我也有信心，让你以后过得开心点，让你不再担心我会离开，我也不会强出头受伤让你担心，好不好？” 厉斯辰摸上她的后颈，呼吸微微急促着，低头找她的唇，一点一点地吞入自己的唇齿间。 “如果我弄疼你呢？”她一边掠夺封禾的气息，一边含糊地问道。 “那就……弄疼我。” 封禾朝后一倒，让厉斯辰压着她亲。 厉斯辰低低笑了一声，心情好了很多，她亲着封禾，手撑着床铺，“你……怎么现在这么喜欢摆烂？” “因为……摆烂舒服啊，人生就要摆烂。”封禾眯着眼睛，搂着她的脖子，“现在开心点了吗？” “和你在一起我就开心。”厉斯辰说。 封禾笑道：“是啊，你有老婆当然要开心了。” “不像某些没老婆的人，只能自己在家咬着手帕嘤嘤哭着喊着没老婆想要老婆。” 厉斯辰不解：“你是在暗示谁？” 封禾眉眼弯弯：“不知道呢，反正这世界上没有老婆的小倒霉蛋多了去了。” 她搂着厉斯辰的脖子，刚想问你还在想什么，但厉斯辰却起身了。 “走吧，去看看裴声。” 封禾：“……” 厉斯辰整理自己的衣领，神色平静地说道：“走吧。” 封禾：“……” 不是，你这女人，怎么哄完就翻脸不认人啊？ 她郁闷地坐在床上捧着脸，厉斯辰轻飘飘地说道：“你不跟过来我就自己去了。” 封禾跳下床，上前强势地把厉斯辰往怀里搂：“你不要你老婆了吗？” “要啊，所以问你跟不跟我。”厉斯辰正经道。 封禾哑然，哭笑不得地被她拉着往门外走。 第53章 雷打不动来医院 接下来几天，厉斯辰雷打不动，晚上五点准时到医院，吃的用的一放下就把躺床上玩手机的封禾捞起来抱着。 直到封禾呼吸不过来，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反正封禾爱她，这点时间又不是不愿意给，厉斯辰心里想着，胆子更大。 封禾在某个瞬间会以为厉斯辰想把自己的整个脑壳都吞下去，就像短视频里看到的博主吞小猫咪脑袋一样。 太可怕了。 原来克制十年的女人这么可怕。 封禾畏畏缩缩，躲在床头看着厉斯辰用手捋着自己的长发，摸摸发热的唇瓣，忽然想起来今天应该是公司团建泡温泉的时候。 厉斯辰听了她的问题，淡定自若道：“哦，你说团建？当时还没定下来你们就出事了，我就把时间改了。” “改成啥时候？” “七月底。” “……” 封禾苦恼地隔着纱布挠了挠自己有些发痒的伤口，义正辞严地批判自家老婆：“公司里怎么有你这样双标的老板，你的员工要是知道他们的团建活动被延后一个月，一定会——” “一定会感谢我，”厉斯辰淡淡道，“因为七月份没有什么假期，他们还能有个盼头。” 封禾：“！！！” 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 厉斯辰又说道：“再过两天，是不是可以拆线了？” 封禾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我天生体质好，估计这次也能好得快一些吧。” 厉斯辰把饭盒从保温袋里拿出来，封禾看到自己喜欢吃的番茄酱虾仁，眼中大放异彩，慢慢挪着身体过去，把床边的小桌子打开。 厉斯辰看着她吃东西，把冰好的西瓜拿出来，慢条斯理地剥着茶叶蛋。 “叶柒有和你说警方调查的结果吗？”她随意问道，封禾咬着脆脆的虾仁，笑意淡了些。 “我今早看了网上的官方通报。”她的声音里泛着些凉意，“赵宏祖前两年在国外犯病伤人，被关在了精神病院，后来被他爹接回国养。” “赵宏祖趁着保姆管家没注意的时候跑了出去，说实在的，我很难相信他有那个脑子，还打扮得人模狗样。” “你别忘了他毕竟是从小耳濡目染，将家里长辈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厉斯辰说，“而且，他平时有在别人陪同的情况下出门。” 封禾冷冷笑了一声：“所以呢？还查出什么了？因为是精神病，所以不判罪吗？” 厉斯辰蹙了蹙眉：“不一定。” “就算是精神病杀人，也要判断他当时是不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她严肃道，“如果赵宏祖知道自己当时在做什么，那他就要负责，叶河现在正与s市的金牌律所咨询这件事情。” “那我们要找他精神正常的证据不是吗？”封禾说，“问题就在于，他杀人的时候是发疯还是故意的，因为我和他交手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明显是不正常的。” “我们要判断的就是他忽然伤害沈音的这个时间点，是不是因为手里有刀刺激到了神经开始犯病杀人，还是他看见沈音挡住了他看裴声的视线，顺手举起刀捅了人。” 厉斯辰看着她比划，沉默了几秒，回答道：“你说得有道理，但也要明白一件事。” “如果赵宏祖是清醒的，那他一定不会承认自己当时是清醒的。如果他不清醒，那么也不会记得自己当时伤人的出发点是什么，我们无法给他定罪。” “再加上现在赵家老子想方设法把他儿子从医院带出去，就会咬死自己儿子是不受控制，发疯伤人，关在医院也比进了监狱好。” 封禾忍了忍，神色冷静道：“那么，叶河那边有什么看法吗？叶望有找到目击者去警局录口供吗？” “当然有，但具体说辞也就是那样，很多附近的人都没注意到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听到沈音大叫后才回头看，之后就挤成一团恨不得立刻跑出去。” 封禾用力咬着照烧大排，愤愤的眼神让厉斯辰看了只觉得可爱。 她伸过手摸摸封禾的脸，柔声道：“不管怎样，我们会尽力让赵家付出代价，总之这事情的结果无论是什么，赵家的产业都别想继续做下去了。” “说到这个，叶望现在是已经掌握了叶家的大权了吗？”封禾问她，“她老爹还没挂吧？” 厉斯辰：“……没有，但这两年身子骨不行了。” 有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因为叶望大逆不道，被气得心绞痛。而叶河目前都还没娶妻生子，被催婚催得急，干脆也不理会他老子。 “叶望这个没人性的家伙，把叶柒放了一夜就带回去了。”封禾嘀咕道，这几天叶柒再没来过，只是发消息过来表示歉意。 “叶望这两天也很辛苦，晚上睡得少，叶柒要看着她。”厉斯辰道。 封禾斜她一眼，幽幽道：“呦，你现在还会体谅叶望嘛。” 厉斯辰莞尔。 “我当然只会体谅你的心情了，我的作精老婆。”她弯着眼睛道。 封禾无语：“到底是谁在作啊厉斯辰？” 谁天天回来就抱着她啃啊？ 谁会因为老婆不想和她多亲一会儿而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啊？ 果然得到偏爱就开始放肆了哈。 厉斯辰心情很好地吃着西瓜，直到封禾啃完两块大排半盘虾仁还有一杯鲜榨橙汁，她还在吃着切好的那一块西瓜砖。 封禾看不过去，啧啧道：“蜗牛转世啊你，不想吃就放这儿。” 厉斯辰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我在品尝美味，你在囫囵吞枣。” “不是，西瓜它除了甜味和冰感你还想品尝什么？”封禾往前凑了一点，把厉斯辰手里的半块西瓜抢走，咔嚓咔嚓几口全部吃掉。 厉斯辰盯着自己满手的西瓜汁，不高兴地拧眉。 封禾觉得她自个洗个手或者拿湿巾擦擦就好，也没理会，直接从盒子里捞出来第二块无籽西瓜砖，刚要开始啃，就听到厉斯辰说：“我手上都是西瓜汁。” 封禾：“你擦了不就好了。” 厉斯辰摇头，把手伸到她面前，神色自然道： “你来擦干净。” 第54章 西瓜汁很好喝! 封禾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伸到眼前的，被西瓜汁沾满的白皙长指。 “你……你自己搞干净不就好了嘛！” 她结结巴巴道。 厉斯辰若有所思：“你在害羞？有什么好害羞的吗？” 封禾：“……” 她感觉自己的脸在烧，一把抓过毛巾挂在床尾的毛巾，而厉斯辰的表情则显得有些不太满意。 她蹙着眉毛，叹口气道：“你果然不爱我了，嫌弃我，是不是？你明明之前还乐意得很。” 封禾：“？” 厉斯辰语气失落，背过身去，又幽幽叹口气。 “果然，我不该报什么期望，看来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 封禾在她背后瞪大眼睛，匪夷所思。 厉斯辰：“唉……” 封禾：“……” 老婆心思坏得很，还想要我主动掉坑，不主动就要演戏装委屈，怎么办？在线等。 她无奈地凑过去，温声哄道：“你想要怎么做嘛？” 厉斯辰闭着眼睛，把手抬起来。 封禾攥住她的手腕，手里拿着毛巾，低下头仔仔细细地帮她清理着指间残留的西瓜汁液，动作轻柔至极。 房间里一时无声，厉斯辰却想打破这份寂静。 “你还记不记得半个月前，你把辣酱弄翻到我手上的事情。”她说。 封禾阖着眸，喉间滚了滚，她松开厉斯辰的手指，拿过湿巾轻轻擦着。 “嗯，当时是我不好。”封禾嘀咕道，“你不会是为了当时的事情记恨我吧？” “自然不记恨，我只是在想，如果当时翻的不是辣酱，可能就不会把你从洗手间里放出去了。”厉斯辰淡淡道。 封禾：“……呵呵呵呵，感谢老婆大人的仁慈。” 话说当时她还在气头上，就算没有把辣酱打翻，翻的是什么蛋糕奶油什么的，她也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哄着厉斯辰吧？ 封禾转转眼睛，抓着厉斯辰的手指就要再亲，结果厉斯辰直接抽开手，嫌弃道：“走开，你就会弄我一手口水。” 封禾：“……？” “过分了啊厉斯辰，你要不要再说一遍？要不要听听看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厉斯辰哼了一声，起身到浴室里洗了个手。 封禾郁闷地咂了咂嘴，唇齿间都是西瓜的甜腻味道。 但是西瓜汁真的很好喝啊！ 她起身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随意地看了一眼外面的窗户。 夕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消失，现在只剩下一片沉暗的天空，深蓝色的夜幕中点缀着几颗星星，唯一不变的是外面的高楼大厦，永远都保持着灯火通明的样子。 封禾忽然想起这样的夜晚。厉斯辰不知道有多少次是在安静的病房里面看着外面这一幕，而她的身后躺着一个安静沉睡着的人。 就好像童话故事中的沉睡魔咒，厉斯辰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去破解它，她只能十年如一日地去陪伴心爱的女孩，默默祈祷一个不敢奢求的未来。 厉斯辰把手擦干后，走出浴室，看见站在窗前，神色微微透着忧伤的封禾。 厉斯辰不喜欢看到爱人这样的表情，便上前拥住了她，低声细语道：“我惹你不开心了吗？我只是想尝试一下，你说的情趣。” 封禾回过神，把她的手指抓在自己的掌心里，轻轻摩挲着。 “所以你这些年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是不是沈音裴声她们两个家伙把你给带坏了？”她好笑道，“听裴声说，你的生日礼物被搞混了。” 厉斯辰有些不太好意思，轻咳一声：“嗯……我当时很震惊，裴声竟然送我那种礼物。” “你是震惊她俩平时玩得花里胡哨，也想不到裴声会真的纵容沈音这样做吧。”封禾狡猾地笑了一下，“我看，这明明就是情投意合，裴声她喜欢这样，刚好沈音——” “嘘。”厉斯辰亲了亲她的耳垂，“隔墙有耳。” 封禾不以为然：“她俩现在躺一张床上，又不能随便动弹，你怕她们过来揍我？” “不要去随便议论人家的闺房秘事。”厉斯辰揉揉她的脑袋，“你有我陪你探索还不够吗？” “什……什么探索啊。”封禾说，“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坏了，厉斯辰。” “可是和自己老婆在一起，坏坏的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厉斯辰嗓音磁性好听，“等你好了，我们可以再试试别的……” “打住，等我伤好了，完蛋的是你。”封禾挑衅的眼神让厉斯辰看得不由得愉悦起来，她凑过去亲了亲封禾的唇，“那我等着你。” 封禾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她的手扒拉下来。 “洗澡，睡觉。” 厉斯辰不解：“可是现在才七点。” 封禾叉着腰道：“我要打排位上分，把那群小菜鸡统统杀咯！” “就知道打游戏。”厉斯辰伸出长长的胳膊把她捞回怀里，“你还说你不会再让我不高兴。” “那你和我一起打不就好了？”封禾坦然道。 厉斯辰没有搭理她这句话，自顾自道：“我就知道，你其实根本就……” 封禾一听就知道她又要开始叨叨，直接回过身堵住她的唇。 一吻过后，她看着安静下来，眼里尽是愉悦的厉斯辰，总觉得自己又被算计了。 “真不像个总裁，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心理年龄比我大的？” 封禾顿了顿，又揶揄道：“小年下？” 厉斯辰轻轻勾了勾她的下巴，唇角微扬：“怎么，你喜欢年下来攻略你吗？” “你就吃这一套，是不是？”她又亲了亲封禾的鼻尖，“如果你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封禾：“你真的是……” 她那么大的一个纯情小白花厉斯辰哪里去了？ 第55章 你要离婚? 裴声扶着腰侧，从病房里的独立浴室走出来。 她看着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报表的沈音，目光上移到她鼻梁上架着的那副全新配备的金丝眼镜，轻咳了几声。 沈音抬起头，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温温柔柔地冲她笑着，张开自己的怀抱。 裴声比她伤得轻，因而现在能下地走路，就是不能随意弯腰，毕竟伤口还是在愈合的过程中。 沈音脾脏破裂出血，在床上不躺个十天半个月，还不能下床。她眼巴巴地盯着裴声慢慢坐走过来，眼里尽是担忧，生怕她忽然摔了。 裴声慢吞吞地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上被厉斯辰送过来的热乎乎的鸡蛋，拿过来一点一点剥着。 沈音报表文件也不看了，就盯着她纤长的手指剥去浅褐色的蛋壳，露出里面纯白晶莹的蛋白。 裴声撕开一小部分蛋白，刚回过头，就看到沈音张大了嘴巴等自己喂。 “……”她没好气道，“你自己剥，惯着你了。” 沈音委屈巴巴地望着她，伸出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挠着，开始撒娇：“声声～” 裴声淡淡道：“不许在我面前矫情。” 沈音乖乖闭嘴，裴声瞥她一眼，把扯开的部分蛋白送到她嘴边。 沈音喜上眉梢，美滋滋地张开嘴吃下，舌尖似有似无地轻轻舔了一下送入口中的指尖。 裴声缩回指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把蛋黄塞到嘴里，打开保温杯倒了点热水慢慢咽下去。 沈音笑眯眯地盯着自家老婆。 几天前她被转移到普通病房，进来的时候看到裴声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但没几秒，就又转过了头，再不看她。 沈音等护士医生走了，小声地唤着裴声。 裴声的脸依然背着她。 沈音声音里满是温柔和委屈：“声声，我好疼……” 她本想用平时朝裴声撒娇的一套说辞，却在看到她回过头的那一瞬间，气管像被堵住了一样，难以呼吸。 裴声那张毫无血色的素颜面孔依旧漂亮，被一层水色覆盖后，更是楚楚动人。 沈音见到过她被自己带走后满是恨意的泪眼，也见过她因为自己的诱哄，隐忍动人的泪颜，这些泪水常常伴随着骂声和呜咽。 却是从没见过她面无表情，且无声地流着泪。 沈音想起了那只猫咪奄奄一息时的眼神。 猫怎么会有表情呢？可是她当时能感受到一条小生命的流逝，以及它眼神里的不舍。 而裴声也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爱意。 但沈音现在，却是能感受到了。 是裴声不爱她，还是她从不敢相信裴声会爱自己？ 大概是她被自己的自负自卑自弃——给蒙蔽了双眼吧。 生死之间隔着的那条缝隙，反而让她看穿了裴声的心。 裴声见沈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伸手就是往她脑袋上弹了一记。 很响的一声，毫不客气。 “身体有伤就安分点，脑子里少点乱七八糟的想法。” 沈音眨了眨眼，无辜道：“声声，我明明只是在看着你呀。” “还是说，声声认为我想到了别的什么……” 裴声把剩下的鸡蛋塞到她嘴里，眼神里充满了威胁。 那架势似乎沈音敢说出来两人平时的旖旎半个字，裴声就敢把她收拾收拾扔到垃圾场里去。 沈音默默把鸡蛋嚼了嚼咽下去，还呛了几声，裴声把白开水递到她手里。 沈音握着杯子，吞了两口水，喉间随着吞咽的动作起伏，裴声看着，突然伸出手去摸了摸她喉骨的位置，感受着温度。 沈音放下水杯，乖乖地仰着头，往前伸了一点。 “声声要是想摸，不要离那么远嘛。” 裴声没有说话，但在沈音讶异的目光下坐过去了一点。 她神色平静地开口：“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音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容依然温和：“不想说，也不需要说。” 裴声垂眸看着她的心口，伸手覆了上去，沈音身子刚动，她就低声说：“如果我说我想离开，你会放我走吗。” 沈音捉住她的手，用力朝着自己心口的方向按去，笑着道：“声声都知道答案了，怎么又问一遍。” “而且，声声明知道我的心意，也知道自己的心意，怎么还要走呢？” 裴声轻轻笑了一声。 “我的心意？” 她重复了一遍，似乎觉得好笑。 “我的心意是什么？你知道？”裴声说，“沈音，我自己都不清楚。” 沈音的眼神越发温柔，也有些悲伤，她强硬挤入裴声的指缝间，覆在手背上用力扣紧。 “我清楚就够了。”她认真道。 裴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第一次用不携带任何爱欲怨恨，心平气和的语气和她说： “我想要自由，是不被任何人限制的自由。” “你不能用你的爱困住我，沈音。” “我承认我有时候口是心非，也知道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但我真的，很希望你理解我的心情。” 裴声由迟疑了一瞬，在沈音幽深的目光下坦白了自己的心。 “我心里有你，沈音。”她缓声道。 沈音呼吸一滞，接着又慢慢吐出一口气。 “声声，这算是你第一次跟我告白吗？”她苦笑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你拥有了我的身心，而我也属于你。”裴声伸出另一只手，在不牵扯到自己伤口的情况下去摸沈音的脸。 “但我不觉得我们是对等的。”她的声音很轻，沈音听着却很沉重。 “如果你是因为当初裴家对你做的事情，其实我根本就不是——” 裴声微微扬起眉毛，沈音张了张嘴，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对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杀意。 她真的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插手裴家当初偷偷摸摸做的腌臜事，裴声要受多大的委屈和屈辱。 但这件事，怎么能说出口呢。 “声声，你说的自由，不会是要……和我离婚吧？”沈音讷讷道。 如果离了婚，裴声就不会被一张纸绑在她身边了，可以远走高飞，她也不会再有资格去堂而皇之地把人抓回家。 裴声：“嗯。” 沈音慌乱地抓紧了她的两只手，神色激动：“声声，我不——” “重新结。”裴声淡淡道。 “……啊？” 第56章 你抱紧我就好了 沈音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声看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没好气地抽出自己的手。 “少给我装傻。” 沈音嘴唇颤了颤，难以置信道：“你说……我们重新……” “嗯。”裴声移开视线，云淡风轻道，“我们现在的婚姻，让我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那……那重新结婚，你还想跑吗？”沈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没等裴声说什么，沈音就立刻举起手发誓：“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欺负你，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着你……如果你能确保自己的安全，我不陪同也可以！” “……如果我一个人想静一静，跑去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你会追踪我调查我的下落吗？”裴声问道。 沈音愣了愣：“可……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安全。” 裴声莞尔，看得沈音目光痴然。 “如果我和你的老大闹翻了，你会向着谁？” 沈音毫不犹豫：“先哄你，再去找老大周旋。” 裴声：“呦。” 这一声好像不太满意，沈音又迅速提出一个方案：“让厉总在你们中间周旋，我提供后援支持。” 裴声笑容没了，伸手拧过她耳朵：“厉斯辰只会劝我不要和她老婆计较！” “那……那我也劝老大不要小心眼计较你嘛。”沈音吸着冷气委屈巴巴，“疼……” “少矫情，我根本没用力。”裴声松开她的耳朵，高傲地说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她顿了顿，说道，“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被送到沈家？” 这问题问得挺歹毒。 沈音笑容未变，心里却沉了沉。 什么叫早就知道？ 如果她早就知道，就不可能会让裴声被裴家送过来，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 “为什么这么问？” 裴声看了看外面暗下来的天空，表情有些深不可测。 “贪求权势富贵的家庭，不可能做慈善，把我送过来伺候你。”她慢慢道，“你当时无论坐到了什么位置，比不上你弟弟本身的尊贵。” 沈音一怔：“声声，你……” “我不是你养的小金丝雀，沈音，从那种家庭出来，你指望我天真到哪里去？”裴声漠然道，“我只是恨你明明可以让我过得舒服一点，却要折磨我。” “我不是……我没有折磨你。”沈音无奈道，“你猜出来了，却不拆穿这件事？” “拆穿？给我自己找更深一层的羞辱吗？”裴声自嘲道，“还是说，我把这件事说出来，再感谢你把我救走，从而以身相许再也不分开？” “这不是狗血电视剧，沈音。”她说，“我不是突然就爱你的。” “所以是我打动了你吗？我真厉害。”沈音揉揉她的脑袋宠溺道，“我也只是在前一天得到了消息，及时把你带了回来，这应该不算‘很早知道’吧？” 裴声不情不愿地承认：“那……饶你一命。” 她扭过头拿起手机看了看弹窗消息，厉斯辰给她发了个消息问方不方便过来。 多么礼貌，多么尊重人的好闺蜜！ 再看看那个动不动就把脸贴在窗户上看着她们做什么的封禾！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一朵食人花嘴里！ 后来，当封禾亲耳听到了她这个形容词，还得意洋洋地和厉斯辰说：“你听，裴声都承认我是攻。” 厉斯辰：“……” 裴声：“……” 厉斯辰问她为什么，封禾就理所当然道：“食人花食人花，当然是我吃你咯！” “再说，难道不是吗？”她朝厉斯辰耳边吹热气，惹得厉斯辰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然后用微妙的语气回应： “那今晚就试试好了，看到底谁吃谁。” 沈音温和笑着，捂住了裴声的耳朵。 当然，此为后话。 …… 封禾刚溜到门边上，发现门开着，里面黏黏糊糊的撒娇声飘到了门缝之外。 “伤口疼，那就躺下。”裴声说。 沈音则咕哝道：“声声抱紧我就好了……就不疼了……” 站在门外偷听的封禾不由得一阵恶寒。 “嘶……”她打了个寒颤，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救命啊忽然感觉情话绵绵的小情侣好渗人啊！ 怎么会有人怎么矫情？ 封禾完全想不到自己之前哄厉斯辰的时候比这一对小情侣讲的话还要腻人，她先是敲了敲门，再发出嫌弃的声音引起二人注意，昂头挺胸地走进去。 封禾：“啧啧啧啧啧……” 裴声：“你来干嘛？” 封禾：“啧啧啧啧啧……” 裴声眼皮一跳，皮笑肉不笑道：“你再啧一个试试看。” 封禾：“——啧啧啧啧啧！” 好欠揍的女人！裴声忍无可忍，从床边猛然站起身来，刚要怒喝一声，腰侧就骤然一痛，她僵硬着身体，吸了一口凉气，看到封禾脸上的恶作剧笑容瞬间消失，变得大惊失色。 “老大！”沈音皱起眉，有些不高兴了。 裴声扶着腰，狠狠地瞪了封禾一眼，后者有些心虚地绞着手指，眼神带着歉意：“对不起啊声声……” 裴声后背窜上一阵寒意：“你—闭—嘴——！” “我没怪你，你赶紧去折腾厉斯辰去吧。”裴声慢慢坐下，沈音摸了摸她的耳垂，无奈道：“老大，你别老逗她。” 裴声冷哼：“你觉得可能吗？” “说到底，你现在也还是二十岁的心理年龄，但就算这样，你也已经是个成人了，成熟一点吧，别老给厉斯辰惹麻烦。”她对封禾毫不客气道。 封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回答道：“你说得对，我反正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涨了十岁。不过……” “不过什么？”厉斯辰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自然地搂住封禾，淡定道：“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吵架了。” “不算吵架吧，我只是教训这个小妹妹。”裴声挑衅地冲封禾挑了挑眉。 封禾：“……” 你才小妹妹！你全家都是小妹妹！ 厉斯辰则顺着裴声的话往下说：“嗯，是要好好教训一下了。” 她在封禾难以置信的眼神里弯着唇角，慢慢说道：“但相比之下，阿声你作为姐姐，是不是不该这么幼稚，老是欺负我家小禾呢？” 裴声：“……” 死！恋！爱！脑！ 第57章 疯子自挂东南枝 眼看着裴声摩拳擦掌就要撑着自己的病体前去揍人，沈音连忙揽着她的腰。 “放开我，不然连你一起打嗷。”裴声道。 沈音哭笑不得：“声声，她俩就是逗你呢，别生气了，对了，这两天你喜欢的牌子出了新的钻石女表，我马上找人给你预订一枚。” 裴声想了一秒，勉为其难地点头，封禾默默咂舌。 真的是钞能力啊钞能力！ 她看了一眼厉斯辰，后者朝她柔柔一笑：“我不玩表，宝贝。” 封禾：“……你整得我好像喜欢玩表一样，不如给我买辆牛掰的赛车。” 厉斯辰摇头：“不可以，很危险。” 封禾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本来也就是随意讲讲，耸肩道：“好吧，那我就只能凭实力日日夜夜陪着你咯。” 裴声：“……啧。” 她还想说些嘲讽封禾矫情的话，病房里就突然响起了音乐声，厉斯辰拿出手机，眉梢微动，打算出门接电话。 裴声问道：“谁打来的？” 厉斯辰道：“叶望。”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吗？”沈音微微一笑，“厉总在这里接吧，我们大家都听听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厉斯辰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走出病房外了。 裴声奇怪：“有什么不能听的吗？” 封禾善意提醒：“我觉得她可能就是不想听沈音讲话。” 裴声：“……哦，不听就不听。” 这就开始护妻了？ 封禾好笑地看着她，沈音则高兴地眯起眼睛，往前挪了点，把裴声抱在怀里。 裴声一动，她就连忙道：“我伤还没好呢。” 裴声把她的手扒拉下来：“嗯。” 封禾把一旁的躺椅拖过来，还没坐下呢，厉斯辰就拿着手机走进来了。 “这么快？”封禾惊讶道。 厉斯辰神色微沉，她把手机放回口袋，扭过头盯着病床上依偎在一起的小妻妻。 裴声看她一脸严肃，也不知不觉直起了腰，推开沈音的脑袋：“怎么了？” 厉斯辰声音很冷，没什么感情地说道：“赵宏祖死了。” 封禾身体轻轻一弹，直接坐起来，她呆了两秒，又躺了回去，翘起了二郎腿。 “怎么死的？”她淡淡问道。 厉斯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叹口气。 “急性心肌梗死，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急救也没救过来。” 封禾听了后，垂眸想了想，嘲讽地一笑：“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为什么会突然犯了心脏病？”裴声问道，“难不成，警方有在向他施压，导致他情绪激动……？” “不是这个原因，当时病房里没有人，赵宏祖的身体也没痊愈，还被绷带给困着四肢，按理来说，不该会因为受到什么刺激而突发急性病。” “所以……这段时间，叶河算是白忙活了吧。”沈音目光如炬，声音很轻，“算了，如果赵宏祖真的是精神病，活着的话，也没办法弥补自己的错误。” “可是……怎么会死呢？”裴声又问了一遍，神色担忧，“真的是因为他自己突发状况，不是受到什么外部刺激？” 厉斯辰摇头，冷静道：“就算是有警方审问，叶望逼问，这几天也没问出个什么结果，赵宏祖精神恍惚，自言自语，又笑又哭，基本上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也许，赵宏祖确实有精神疾病。”她最后补充了一句。 房间里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还是裴声轻轻开口道：“那，这个消息要放出来的话，舆论估计又会变得混乱，搞出两个极端立场。” 喜欢阴谋论的人会发表各种各样怀疑警方和受害者一方的言论，也会有人因为凶手自食恶果而觉得大快人心。 厉斯辰道：“这个不用太担心，大部分网友都是明辨是非的。” 她走到躺椅边上，看着闭目养神的封禾。 “那么，赵宏祖他爹，这时候该崩溃了吧？”裴声问道。 “怎么可能呢。” 沈音忽然开口，神色平静，却也夹杂着些许淡漠。 “虽然是老来子，但赵宏祖不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活着的时候赵家老爷子把他当宝，生病犯法都护着。”她顿了顿，露出一个好看但冷酷的笑容，“但死了，就是死了。” “小号练废了，但还是自己最宝贝的，大不了就花些精力时间和钱慢慢养着。但这个小号如果被封了，再也无法登陆，那么也就失去了价值，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因为小号没了，还有不讨喜的大号嘛，索然不讨喜，但是能用，就足够了。” 沈音说完后，微笑着看向躺椅上的封禾。 “我比喻的没有问题吧，老大？” 封禾慢慢睁开眼，心不在焉地捋着自己的手指：“差不多这个意思，所以赵家不会再纠缠这件事了，换个角度来说，赵家老爷子虽然难过，自个心底应该也松了口气。” 裴声看看封禾，又看看沈音，表情复杂。 这么想，其实也不奇怪。 毕竟在场的四个人都凑不出来和睦和谐、长长久久的一个家庭。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厉斯辰看看手机，带着封禾回病房了。 裴声自言自语道：“赵宏祖死了，完全看不出封禾有什么波动哎。” 沈音挪了挪位置，让她上床来。 裴声看到沈音脸上带着点讽刺的冷淡表情，奇怪道：“你怎么了？” “赵宏祖的死不会影响老大一点心情。”沈音淡淡道。 她想了想，又问裴声：“老大知道厉总以前经历的事情了吗？” 裴声脸色白了一点：“我怎么敢说？” 沈音的眼神发生了变化，透出几分怜悯。 “现在说不出口，以后也别说了。” 她的声音很轻，听得裴声心口一冷。 “老大很厌恶……和有心理疾病的人接触。” 第58章 暴雨中的失落 虽然过了十年，但沈音依旧不会忘记她眼前现在的这个佛系谈恋爱，整日笑眯眯耍宝的老大，本质上还是十年前的封禾。 那个站在雨里面，用外套做遮挡，慢条斯理点着烟缓冲情绪的封禾。 鸭舌帽下，封禾俊秀的眉眼透着几分锋冷，脸上却带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对着手上打一把伞提一把伞，匆匆跑过来的沈音说道：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才入学凤晖没多久的沈音呆呆地看着猛然吸了一大口烟的封禾，讷讷道：“老大，你要去哪里？” 封禾吐出烟雾，被暴烈的雨水打散，她把剩下的烟拿到雨中，瞬间湿透。 “我打算休息两年再回来。”封禾把手里湿透的烟弹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披在外面的墨发也早就紧紧黏在了一起，贴伏在外套上。 沈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但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沉默着，把手里的伞递给封禾。 封禾看了看，没有接。 “我也许不会回来，你不用抱有什么期望。”她淡淡道，“自个在凤晖好好学，别怂得再像个包子一样，遇到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沈音握着伞柄的手在发抖，恐慌让她脱口而出：“可是我不想让你走！” 封禾有些意外，不过也只是意外了一下，她笑着把帽檐压低了些，插着兜转身。 沈音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闪过了一道光。 她追上去喊道：“是因为学校发生的事情吗？！那件事情和你有关吗？！” 封禾停了下来，神情深不可测，无声地凝视脸色苍白的沈音。 沈音结结巴巴道：“是……是你救了……” 隔着雨声，她似乎听见封禾发出了一声冷笑。 但也许，其实是她的幻听，因为封禾脸上根本没有笑容。 帽檐下的眼神，露出了与从前截然不同的阴鸷。 “你说那个女的？我救了她？” “别恶心我了。” 封禾冷冷道：“我在救真正无辜的人，而不是可怜某个脏人得到了报应。” 沈音愣愣地看着她，小声说：“听说她已经……因为这件事崩溃发疯，被父母带到精神病院了。” “垃圾应该在垃圾桶，废物也应该待在废物回收站。”封禾漠然道，“有病的人，就该去治病。” 沈音隐隐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刚要开口，封禾就阴沉沉地瞥她一眼。 “你要是再敢让我听到你在凤晖被人按着打，我就当从来没有认识你。” “走了。” 沈音看着她瘦瘦高高的身影隐没在风雨中，明明打着伞，脸上却满是水。 她抹了抹脸，慢慢走回宿舍。 数秒之后，难听又含混的哭声在雨中响起。 自那以后，她就随身带着自卫用的小刀，足足等了封禾两年。 重逢一年，却再等了十年。 裴声听了她的叙述后，并没有追问里面提到的的某个凤晖众人皆知的奇闻，只是低声道：“可阿辰并不像那个与变态同流合污的女孩。” 沈音叹息着，在被窝里紧紧握住裴声的手，镜片后的双眸沉静而温柔。 “声声，你是我们这群人当中最正常的了。” “……少扯乱七八糟的，我就问你，什么叫封禾厌恶接触有心理疾病的人？难道无辜的受害者得了病，她也厌恶吗？” 沈音无奈道：“声声，你不要断章取义，厌恶和厌恶接触，是两种含义。” “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信，但其实老大她是一个内心能量很强大的人，你觉得她什么都很在意，但没有什么是她非要不可的。” “那厉斯辰算什么？”裴声愤愤道。 沈音沉默几秒，笑了笑。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她说，“我和老大接触下来，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不过，我觉得厉斯辰会踩到她所有的底线。” 裴声狠狠掐着她的手心：“那你到底说不说？非要憋着一口气让我猜？” “声声，那你敢不敢告诉老大，厉斯辰在她昏迷后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样呢？”沈音慢条斯理道。 裴声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死啊！除非阿辰她自己愿意讲，否则从我口中说出来，阿辰还能活？” “那么，为了让厉总好好活着，你不敢讲。”沈音温和道，“那么，我也不能告诉你老大的底线是什么，讲了要出事的。” 裴声气恼地抽出自己的手，冷冷笑着。 “行啊，那就看看封禾什么时候对厉斯辰表现出不耐烦的模样出来。” …… 厉斯辰缩在封禾怀里睡得很香。 她的一条胳膊伸在枕头上，厉斯辰则枕在她的胳膊上，半个小时过去，有些麻麻的。 封禾却依然看着手机上的短视频，没有动。 直到厉斯辰在她怀里突然抽了一下，她才关了手机，安安静静地低头望着沉睡的人。 厉斯辰晚上有时候会突然抽搐几下，双脚乱踢着床单，发出难受的哼哼唧唧声。 没错，就是这几天，每晚上都有。 但厉斯辰白天的时候又没什么异样，封禾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 哪想厉斯辰一下子就醒了，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封禾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发麻的胳膊贴着身体一侧缓解，而厉斯辰则是搂着她的腰，困倦地唤着她的名字。 “小禾，小禾……” 封禾便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应：“在呢。” 厉斯辰把她抱得很紧，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封禾侧过身，轻轻在她挺拔的鼻梁上刮了刮，温柔呢喃：“小辰，你不要害怕。” 她用指尖在厉斯辰后背的肌肤上轻轻滑动着，闻着她身上的香气，闭上眼睛。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再一个人的。” 第59章 厉总会说情话 七月的第一个周末，细雨连绵。 正儿八经的公司都是双休制，就算是老总，也要老老实实地遵守，谁也别想卷加班。 厉斯辰抱着封禾，美美一觉睡到天亮。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封禾把手机横过来，正在看着什么视频，神情很专注。 当厉斯辰看清了那视频里是什么的时候，她顿时清醒过来。 “你怎么还在看当时的监控录像？还有什么问题吗？” 封禾揉着她的脑袋：“醒了？” “叶河和我说，按照最后的诊断结果，只有一个可能。”她说。 “赵宏祖是惊恐发作，引发急性心肌梗死。” “简单来说，他被吓死的。” 厉斯辰亲了亲她，温和道：“那么，你现在看这个监控是为了……？” “之前我以为赵宏祖是装的，认识沈音和裴声，但现在看来……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发作。”封禾说，“他在国外犯事，但只是打架斗殴，没有做过什么侵害女孩的事情，就算是突然对裴声见色起意……” “但叶河说，他找了专家来仔细观察了赵宏祖当时的行为。”封禾皱了皱眉，“说他确实是因为沈音裴声过来的时候，行为才发生了异常。但在那之前，赵宏祖来到餐厅的时候，神态就很不对劲，处在紧张焦虑的状态中。” 厉斯辰：“那么，他是在害怕什么？如果赵家说的是真的，那赵宏祖他自己跑出门，其实是有所预谋？他的目的是什么？在西餐厅惹出一场血案报复社会？最后把自己的命也丢了。” “还是说……他难道加入了什么奇怪的组织，被别人强制命令做了这件事？” 封禾失笑：“你的意思不会是指什么主人的任务吧？” 厉斯辰：“……不要乱用网上的梗。” 封禾放下手机，搂着她刚要亲一口就被推开。 “你都没刷牙，不要亲我。”厉斯辰嫌弃道。 封禾：“……呜呜老婆！” 厉斯辰看看外面阴沉沉的天空，起身把窗帘拉上换衣服，封禾摸摸下巴，看着看着，心火烧了起来。 厉斯辰正好抬头问她：“是不是该拆线了？我待会问问医生。” “嗯，拆就拆嘛。”封禾说。 厉斯辰到浴室里洗漱，封禾靠在窗边望着远处的街道，默默思索。 风吹来的雨丝打在脸上，她随意抹了一把，把窗帘又重新拉上。 - 洗漱完后，两人去了医院外面的早餐店吃饭。 厉斯辰一边用勺子盛着淡豆浆，一边漫不经心地对封禾说道：“身体恢复之后，也别去公司了吧。” 封禾咬着肉包，满脸茫然。 “为什么？”她咽下嘴里的东西，皱着眉道，“你是觉得我在试用期的时候请了病假，之后很难能转正吗？” “这个岗位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空间，你在这个岗位做几年，之后要么转策划，要么上管理层，我是觉得，你可以做你更喜欢更擅长的事情。”厉斯辰道。 “我喜欢和人飙车，擅长跟人拳脚相加。”封禾耸肩道。 厉斯辰叹道：“我希望你过得轻松，而且我现在有这个条件让你轻松。” “你和这个社会有十年时间的差距，我知道你肯定能跟上，但现在的经济大环境不好，人太多了，又因为前些年的……疫情，很多公司支撑不下去，都破产倒闭，岗位竞争越来越激烈。” “而且现在ai也在发展，你的这个岗位替代性也很高，我认为你可以先不把精力时间放在工作上，好好体验一下生活，想想自己以后到底想做些什么，我们有很多时间，不着急。” 封禾吃完了一个肉包，喝了两口甜豆浆，擦擦自己的手。 “那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去团建了？” “……就算不在公司里，你也可以跟着我去。”厉斯辰坦然道，“反正，我们的事情迟早是会被人知道的。” “我可不想被人盯着我们之间的事情，”封禾把纸巾扔到垃圾桶，神色很淡，“等我伤好了，我考虑一下。” “好。”厉斯辰温声道。 她瞧着封禾的表情，试探道：“你没有生气吧？” 封禾无奈地笑了一下。 “没有生气，我不是已经说了，我要考虑一下，没有拒绝你，又没有凶你。”她把甜豆浆和淡豆浆换了一下，“你是在关心我的人生，我为什么会生气？” “我们不是已经把话说开了吗，就算你想把我的一举一动控制在你想要的范围里，我也不会生气的。”她把勺子递到厉斯辰嘴边，后者低头喝了一口，垂着眸低低应了一声。 “赵宏祖这个事情结束后，就当这次意外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它发生的几率很小，运气不好的话，就会倒霉。”封禾柔声道，“但我相信我们不会一直倒霉下去的。” “你看，我现在已经醒了，很多人都做不到我这样，我运气算是最好的了，而且，还有你这么个死心塌地陪着我的笨蛋。” 厉斯辰微微不满：“我不是笨蛋。” “那我是笨蛋，我不该之前冲你发脾气，让你这些年心里有这根刺，因为它难受。”封禾一边说一边喂她甜豆浆，厉斯辰喝了两口就摇头，“我不爱喝甜豆浆。”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喝甜豆浆，淡豆浆一点味道都没有。”封禾撇嘴，看着厉斯辰把自己的碗拿回去。 厉斯辰道：“还有，你既然知道之前欺负了我，现在就该弥补我，对我更好。” 封禾举起四根手指并拢朝天：“我发四。” 她又加了一根手指：“再发个五，我只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一对路过的年轻女孩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其中一个女孩没憋住，笑出了声，被同伴捂着嘴拉走了。 厉斯辰脸上发热，草草喝了两口，起身去付账。 真是……丢脸。 ——第一卷 完—— 第60章 辰禾往事:谁先惦记老婆的 2012年9月10日，在这个理应让师傅们休息的日子里，她们依旧得不到休息。 因为凤晖里的祖宗们又开始打起来了。 这一次的纷争闹得不算大，但是，那个独裁魔王也牵涉其中。 师傅们慌了，要知道之前封禾为什么离开凤晖两年，她们私下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现在一回来就和人干起来，要让董事会知道了还了得？ 谁都慌，谁也不敢去插手。 但当一个刚进凤晖带班的年轻师傅跑进办公室里，大叫着封禾被向沉用刀划伤了脸。 所有人两眼一黑。 对于封禾来说，处理这一类的霸凌事件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闹到董事会那边，把事情搞到两个家族不得不派长辈出面解决，要么就是自己去把受欺负的人从霸凌者手里拽出来护着。 当她们知道这一次是向沉惹出的事后，就知道这一次她完蛋了，封禾一定被惹怒了。 但在董事会被惊动开会以前，先让她们这些小可怜再在椅子上躺一会儿吧。 …… 此刻，凤晖靠近篮球场的多彩花园中，脸上挂了彩，因为手腕脱臼而冒着冷汗的向沉被压在草地上，锐利的绿眸里满是不甘的怒火和冲天恨意。 沈音看看脸上鲜血淋漓，面无表情的封禾，又看看蜷缩在地上的女孩，最后去扶捂着自己胳膊的裴声，结果被她大力推开了。 “不要你管！”裴声灰头土脸，眼神里一股子狠劲，“你和她们也没什么区别！” 沈音看上去一点也没有生气，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碘伏递给她，温和道：“在去医务室那里看看前，你得先给伤口消消毒。” 裴声冷笑一声，拍开她的药水：“不需要你可怜，阿辰，我们走！” 她一扭头，看到仍然缩着身子的厉斯辰，以为她受了什么重伤，惊慌地往前蹭了两步。 “阿辰？你没事吧？”裴声扒拉她的胳膊。 压制向沉的封禾闻声抬眸，看了一眼缩在地上的女孩，淡淡问了一句：“这就是凤晖新来的那个女孩？” 沈音点头，并从书包里找出了一条皮革鞭，笑眯眯地看着封禾：“老大，你这样怪累的，我来帮你。” 向沉咬牙切齿，在封禾手下死命挣扎：“封禾，你别栽我手里！” 封禾扬起眉，随意道：“可你已经栽我手里了，不长记性的小混蛋。” 她把沾着自己血的短匕收了起来，用皮革鞭把向沉已经脱臼，软趴趴的手捆了起来，才起身往那厉斯辰和裴声那里走。 “没事吧？” 她要去查看蜷缩着的女孩，而裴声则一脸护崽的表情，伸手拦在厉斯辰身前，冲封禾吼道：“你别碰她！” 封禾脸上的血还在往下淌，远处有人在往这里奔跑，她垂着眼，神情平静到冷漠，轻而易举地提着裴声的衣领，拖拽到沈音旁边。 “看好她。” 沈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乖乖点头，把裴声控制住不让她乱动。 裴声张嘴就是在她的小臂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牙齿死死地嵌在肌肤里，死不放开。 沈音吃痛，但也只是皱了皱眉，望着裴声侧脸的目光甚至有些异样。 “你叫什么名字？” 封禾看着脚边蜷缩着的女孩，没有得到回应。 她心里想着向沉是不是把人给打懵了，蹲下身子伸手去推她肩膀。 而厉斯辰，也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漂亮的眸子里却是一片沉暗冰冷。 她直勾勾地盯着封禾，嘴唇红肿还流着血，高挺的鼻梁中间也被什么东西蹭破了，留下一道血痕。 披头散发，满身狼狈，却仍然无法掩盖身上的那种坚韧气性。 封禾久久没挪开眼，还是厉斯辰闷不吭声地爬了起来，踉跄走到另一边推开沈音，扶着裴声走向赶到此处的师傅。 封禾敷衍着回答问题，和向沉一起被带走。 虽然两拨人去的都是医务室，但却不在一个房间。 封禾脸上的伤口要做缝合，向沉则在一旁治手腕，看得几个师傅都不忍直视。 偏偏这两个人都倔，一声痛也不喊，向沉疼得双手发抖，眼睛却死死盯着另外一边伤口消毒的封禾。 但当封禾开始缝针的时候，向沉的父亲来了，他一进来就看到躺在手术椅上的封禾，表情难看地把向沉带走了。 封禾至始至终，都没有给向沉一个眼神。 手术做完后，她只是淡淡问了句医生会不会留疤。 “你不是疤痕体质，好好休息，一定要忌口，具体情况我待会发一份单子给你。” 封禾点头，直接掀开帘子走到另外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认识封禾的女医生嗔怪道：“你做什么呢？” 裴声则气冲冲地喊道：“出去！” 封禾没有动，只是盯着衣服卷到胸前，腰侧正在上药的厉斯辰。 右腰那里青了一大片，看来向沉下了死手。 封禾淡淡道：“抱歉。” 她转过身打算离开，便听到一声很轻的声音：“谢谢。” “换作是谁，我都会处理。”封禾平静道，“不过你确实要庆幸今天遇到了我。” 她走出去，上药期间，厉斯辰一直盯着那扇门。 和裴声离开医务室前，厉斯辰问：“那个脸受伤的人，是谁？” 裴声嗤了一声：“她啊？她就是两年前暂时离开凤晖的封禾，沈音那个笑面虎就是她的狗腿子。” “阿辰，你要小心她哦。”她好心提醒厉斯辰，“虽然她会救受欺负的人，可她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下手比向沉那类人还要狠辣，而且独来独往。” “这一年，你尽量别和她接触。” 厉斯辰羽睫微微抖动，眸中闪过暗色。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知道了。” 第61章 好想泡温泉啊 七月的第二个星期六，沈音和裴声出院，回家里休养，而封禾也拆线，下巴上留下一片刚痊愈的粉色。 封禾一到别墅，就拉着厉斯辰上楼共浴。 “在医院里真的很难受，感觉我整个人都裹着一层灰。”封禾拿上浴袍，笑眯眯地看着厉斯辰。 “厉斯辰，我们洗完澡可以躺床上追剧。” 只是追剧吗？ 厉斯辰看着她钻进浴室里，给浴缸放水，眸中晦暗。 她盯着封禾脱下衬衫，呼吸急促了些。 “你……” 封禾冲她wink一下，眼里流动着某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 “宝贝，帮我搓一下后背。” 厉斯辰：“……” 她用力拉上了浴室门，发出一声巨响，修长的手指迅速解着扣子，封禾试了试水的温度，躺在浴缸里，舒服地喟叹一声。 “还是泡澡舒服，月底一定要去泡温泉。”她对厉斯辰道，“我们明天去挑挑泳衣？” 厉斯辰站在浴缸边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里面的封禾。 在暖色灯光下，她的身体似是镀上了一层金芒，柔美的气息让封禾着迷，低语道：“你还不进来？” 她拿了个浴球，厉斯辰进入浴缸中，从后面将她抱着，并攥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浴球，别把水搞浑了。”厉斯辰把浴球放回架子上，紧紧盯着水中相抵的脚尖。 封禾则挑眉道：“我要靠着你休息一会儿了。” 厉斯辰替她揉了揉肩膀：“嗯，我给你按摩一下。” 封禾闭着眼睛，呼吸慢慢平稳，耳后的气息灼热，却也隐忍。 厉斯辰替她揉捏着肩膀，也像以前一样，帮她按摩着胳膊和腰。 掌心肌肤平滑柔软，厉斯辰垂着被雾气遮得朦胧的湿漉眸子，在封禾耳边轻声问道： “所以你还是决定要去公司上班吗？” “嗯，当然要去。”封禾依旧闭着眼睛，声音温柔道，“我可以在公司里多干一会儿，你也能感到安心，不是吗？” “我自己在家里是待不住的，如果跑到外面去玩，你会不放心。”她慢条斯理道，“而且，我是与社会脱节了，所以要多接触社会上的环境。” “其实你不工作，也是可以接触外面的世界，不用考虑我。”厉斯辰说，“只要不是做会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事，你尽管去玩好了。” “你想得这么通？”封禾哼哼唧唧着，“轻一点，你下手别太重，揉疼了。” 厉斯辰拧着眉，放轻了力道。 “趁我现在没改变主意，你早点做选择。”她沉声说，“也许下一秒，我就不愿意你再和任何人联系，把你关在家里。” “是吗？”封禾睁开眼睛。 她朝下看，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厉斯辰白皙纤长的手指和自己被捏红的皮肤。 “……你下手轻点。”她哭笑不得，“非得把我变成锅里的大闸蟹你才满意吗？” “疼吗？我觉得你应该很舒服。”厉斯辰嗓音哑了些，“你喜欢这样，不是吗？” “好想泡温泉啊，要不我们俩单独一起去一次？”封禾手撑着浴缸边缘，把腿也伸开搭在边上，轻轻晃着脚尖。 “与其在外面泡，被人看见，不如在家里泡。”厉斯辰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肩膀，“难道你这么想出去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的服务不好？” 她拍了拍封禾，忽然有些生气地说道：“不许这样躺着。” 封禾拒绝：“这样躺着舒服……等等，你吃醋了？” 她偏过头，额头抵着厉斯辰尖尖的下巴，忍不住笑出声。 “不是吧，你这也要吃醋？就算去温泉，我也不会让别人帮我按摩啊，你想什么呢？” 厉斯辰不满意，低头找准重点，直勾勾地盯着她，指尖沿着肌肤向下。 “水是不是有点凉了，我调一下温度。” “水温明明刚刚好啊……有什么好调的呀？” 封禾耐心地和她商量，原本懒洋洋的眼神忽然掠过一抹猝不及防的惊讶，她要中止和厉斯辰的交涉，但厉斯辰掐住她的后颈，不让她这么干。 这人过了十年怎么这么霸道？封禾无语，闭上了眼睛乖乖地等她调温度。 热水缓缓流动，厉斯辰捏住调温的按钮，轻轻扭了一下调温的按钮。 “温度够吗？我觉得……还不够。” 封禾的身体被热水烫得一颤，无奈地放下腿，让自己在舒适的热水中放松下来。 “你说够就够吧，水流再大点。”她的吐槽声淹没在浴室里更响的水声中。 “……” 洗完澡后，封禾穿着浴袍，趴在床上找剧，厉斯辰则在一旁跟别人打了个电话谈业务。 封禾非常配合地没有吱声，找好剧后，也只是歪着脑袋，伸出手去捉着厉斯辰的手指，摸着她因为泡水太久而出现的褶皱。 她翻了个身，贴上厉斯辰的身体。 厉斯辰揉揉她的脑袋，面不改色地对电话那头告别，挂了电话。 “想睡觉了吗？” 封禾摇头。 厉斯辰盯着她锁骨上触目惊心的痕迹，内心空缺的地方被填满了幸福。 她忍不住低下头去亲封禾，后者则伸手堵住，懒洋洋道：“再来一次我就没那精力追剧了。” “听你的，那就先追剧。”厉斯辰眉眼弯弯，“追完剧再来一次。” 封禾：“我觉得你好像会错了意……” 她坐起来，把剧投屏在投影仪上面，本想关灯，却犹豫着看向厉斯辰。 “关吧，我会慢慢接受关灯睡觉。”厉斯辰说。 封禾啪嗒按灭了开关，把厉斯辰抱入怀里。 第62章 你会讨厌我的 一部两个小时的喜剧片放完后，封禾打着哈欠，已经困了。 但厉斯辰还很精神，封禾缩在被子里打算睡觉，身后的一双手便不知不觉摸了过来。 “干什么？”封禾咕哝道，“你那么有精力么？” 厉斯辰低声道：“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 “你说的很久，该不会是指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吧？”封禾难以置信，干笑了一声，“明天，好不好？” 厉斯辰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揉捏着她的腰，在封禾昏迷的这些年里，她也学着人体穴位的按摩，因为植物人是需要这样照顾的。 “这里不是不舒服吗？我再给你揉揉。” 封禾：“……”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如果你不碰的话，我的腰根本就不会酸，也不会疼，更不需要你来帮我按摩？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了，也就任由厉斯辰在那里作乱。 直到身前忽然一疼，她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清醒过来，无可奈何地隔着面料攥住厉斯辰的手腕。 “你能不能轻点？按摩要这么用力吗？” 厉斯辰变换了动作，亲了亲她的后颈，一言不发，只是呼吸更加沉重。 “小禾……”她低声唤道。 封禾起身，微恼地瞪着她。 “你温柔点行不行，捏坏了怎么办？” 房间里仅有厉斯辰那一边的床头灯还亮着，封禾看着她脸上的黯然，又赶紧把她搂在怀里哄：“好好好，你想捏就捏，轻一点嘛。” 天杀的，怎么会有人明明被捏疼了，还要去哄捏自己的那方？ 厉斯辰在她怀里缩了缩，似有颤音：“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封禾轻轻摸着她的脑袋，柔声道：“没有。” “可你现在已经在抗拒我了。”厉斯辰低声说，“我会弄疼你，可你说过你不怕我弄疼你——” 封禾亲了亲她的额头，耐心道：“我不怕你弄疼，但是弄坏了怎么办？” “……会坏吗？”厉斯辰呢喃出声，“我可以弄坏吗？” 封禾：“……” 她把空调温度进行定时，又拉好了被子，对怀里的人温柔道：“宝贝，你现在是不是哪里难受？” 厉斯辰揪紧她的腰带，没有说话，只是呼吸节奏变得更急促。 “我想……我想听你的声音。”她实话实说，“我想拥有你。” “我在说话呢。”封禾不解。 厉斯辰忍不住地咬住她嘴唇，睁着水雾朦胧的眸子，唇边溢出些含糊的话语。 “我想听……别的声音……” 封禾安抚似地回吻，攥住她的手指相扣于掌间。 “那你一定要听吗？” 厉斯辰低低喘息：“要听。” “现在——”“现在！” 她抽出手，眼眶红红的，面色充满着隐忍，她扭过头看着床头柜上放置着的亮灯底座，把海豚摆件拿了下来，塞到封禾手里。 封禾愣住了：“做……做什么？” 厉斯辰哑声说：“海豚是会唱歌的，你自己按一下，别等我动手逼你。” ！ 封禾瞠目结舌，在厉斯辰带有期待又兴奋的泪眼里，她镇静地咽了咽口水，动作却迟疑地像个蜗牛。 不是，海豚唱歌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厉斯辰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攥住封禾的手，帮她摁开了使用键。 封禾魂飞天外，差点没拿住，还是厉斯辰攥着她的手，教她如何使用这个乖巧的小海豚发出优美的歌声。 封禾深深吸了一口气，听到海豚那让人羞耻得快要扣出三室一厅的搞怪音乐声，万分无奈。 头晕目眩间，腕间传来一抹冰凉，以及清脆的银质物碰撞声。 对于厉斯辰的霸道行为，她并不反感。 只是—— 她真的很困很想睡觉啊！ 为什么不让她睡完一觉精力足的时候再来做其他事情！ 封禾欲哭无泪，但泪其实已经从眼角滑落，厉斯辰皱着眉，一点一点吻去她的眼泪。 “不许哭。”她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 墙壁上的圆钟指针从十一点位悠悠地转到了两点。 待到一切结束后，厉斯辰的情绪似乎也彻底平静清醒下来。 封禾给自己解开锁，没错，还是她自己解开锁的，从衣柜里拿了件干净浴袍去浴室洗澡。 身体已经到了最疲惫的状态，封禾甚至洗澡的时候都快要睡着了，她草草擦了几下身体，穿上干净清爽的衣服出了浴室。 厉斯辰怔怔地盯着她，像是第一次见到她那样茫然。 封禾仔细用纸巾擦拭水分，把摆件重新放在底座上。 她笑眯眯地坐在床边，伸手去摸厉斯辰的脸，却被她躲开。 封禾顿了顿，爬上床翻到另一边，默默地把人揽到怀里。 厉斯辰要挣扎，封禾就用了点力气，低头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现在可以好好睡觉了吧？” 厉斯辰没回复她，只是伸出手去摸她的脸，眼里蓄着泪水。 封禾微微挑着眉，刚要开玩笑，就看到她缩回了手，神色有些胆怯。 “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她小声说道。 封禾眨了眨眼，神色自然地揉着她的脑袋，把被角掖好。 “我很满意，怎么会失望呢？你表现得那么好。” “不过我说过了，以后要轻点，下不为例嗷。” 厉斯辰缩在她怀里，温热的泪水浸透浴袍。 “你会讨厌我的。” “不会。”封禾哭笑不得，“不会因为这个讨厌你的。” 厉斯辰沉默了一会儿，封禾抱着她，眯着眼睛。 房间里静悄悄的，厉斯辰闻着封禾身上的香味，小心翼翼道：“小禾，我想改个名字。” 封禾久久没回应。 厉斯辰一抬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第63章 发脾气好吓人哦 封禾睡得很香，但厉斯辰却睡不着。 在安静的房间里面，她只听得到身侧人的平稳呼吸声，以及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她静静地盯着房间里的天花板，感受着自己体内汹涌澎湃的情绪。 如果要对这十年以来做一个很简单的概括，那么“压抑”，就是她这十年人生的代名词。 压抑自己的情绪，压抑自己的痛苦，压抑自己的恐惧，压抑骨子里面带有的那种可怕的基因。 她母亲是一个病人。所以在那种环境下被养育出来的女儿，也是一个病人。 她病到无药可救，无人可解，而爱人是她活下去的支柱，她的身心都会彻底依赖于身边这个人。 而这些年以来所压抑的一切，似乎都在封禾醒来之后，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叫嚣，想要释放出来。 她的灵魂不是灵魂，是恶魔的宿主。 就像今天晚上的这次，她其实没有完全释放自己心里的恶。还是在隐忍，还是在努力压抑。 但确实，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这一次封禾会哄着她，会开玩笑，会耐心安抚，乖乖被她摆弄。 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她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理智也会越来越容易溃散。 她要如何自救呢？ 不吃药是不行的，不有点副作用是不行的，厉斯辰。 如果不吃药，待会就会在梦里重新体验母亲给自己带来的痛苦了，难道要让身边这个熟睡的人意识到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吗？ 厉斯辰慢慢坐起身，把被子压好，低头用温柔的目光在封禾的睡颜上描绘了一圈，赤着脚静悄悄地下楼。 她的心就像一个破烂的木桶，明明封禾之前已经把它全部都填满了，让她充满了幸福和快乐。 可现在，全部消失了。 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恐惧、不安、悲伤，以及那可怕情绪引发的，让人恨不就死的躯体反应。 厉斯辰死死掐着攥着一次性的纸杯，找到橱柜的一串钥匙，而它在颤抖的手指中发出不大不小的清脆碰撞声。 这种声音如魔音贯耳般，几乎要将她的大脑撕扯成两半。 厉斯辰刚找出钥匙，就条件反射地抬起头。 她屏声静气，听着外面的声音，又轻轻把钥匙串塞了回去，迅速走出厨房。 楼梯底下的黑影让她心里一慌。 因为光线角度的原因，所以她看不清封禾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被惊醒，跟着自己下来了。 “小……小禾。”厉斯辰低声唤道。 她手里还攥着纸杯，慢慢挪步走了过去，内心恐惧到极致。 可她没走几步，脚步就猛然顿住。 ——楼梯底下，哪有什么人。 厉斯辰呆呆地看着，手指再用不了力气，被攥成一团的纸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浑身一刹那便被汗水浸湿，她扶着沙发靠背，身体虚脱般地靠了上去，慢慢滑跪到地上。 裸露在外的小腿触碰着冰凉的瓷砖，反而舒服了一点。 厉斯辰死死捂住自己的脸，彷徨无措地喘息。 笃，笃，笃。 她的耳边响起了有人下楼梯的声音，只是自嘲自弃地苦笑。 又是幻觉，又是幻听。 “——厉斯辰？” 厉斯辰猛然放下手，扶着沙发站起来，压制不住的情绪使她脱口吼道：“谁让你下来的！睡觉去！” 她的吼声在安静的大厅里甚至产生了回音，而走到螺旋楼梯中段的封禾，则摇着脑袋，语气里满是惊叹：“老婆发脾气好凶哟～” 厉斯辰身体颤抖，眼睛死死盯着她走下来的步伐。 “我让你上去睡觉——你听不到吗？！”她又颤声吼道。 封禾手里还拿着一双拖鞋，在光线下，她脸上的神色沉静而温柔：“你没有穿鞋。” 厉斯辰意识不到自己是怎么被封禾带回沙发上的，当她回过神时，封禾正蹲在沙发边上给她穿拖鞋。 厉斯辰小腿一缩，封禾看到了，便开玩笑道：“怎么，你还想踹我一下吗？” 厉斯辰低声道：“如果我要这样做呢？” 封禾微微扬起眉毛，起身后，又跪伏在她身上，揽住她的腰身笑眯眯道：“可是一个小时前，我差点被你弄晕在床上哎。” 厉斯辰避开她的眼神，出乎意料地，心里面的躁乱竟然缓和了一些。 “你下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你自己背着我偷偷摸摸下来，是不是要偷吃什么？” 封禾脸上依旧带着笑，厉斯辰瞳孔一颤，语气也冷了下来：“我需要背着你偷吃什么吗？” “我们两个晚上都只吃了点水果和面包，我以为你藏了什么烤鸡烤鸭偷偷吃呢。”封禾俯身亲了亲她，温和道，“如果没有的话，你下来干什么呀宝宝？” 她顺势摸了摸厉斯辰的耳垂，后者下意识地用脸颊贴向她的掌心，低声道：“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封禾轻轻捏了一把她水嫩光滑的脸蛋，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觉得委屈？” “因为……你知道原因的。”厉斯辰轻声说，“你知道我只会在你的纵容下越来越放肆。” “那就放肆呗，我自个老婆还不能在我面前放肆了？”封禾好笑道，又翻了个身，坐在沙发上，让厉斯辰靠着自己。 “可你知道，我刚刚只是对你强势，其实只用了很小的一部分。”厉斯辰缓缓道，伸手捉住她在自己脸蛋上划动的指尖，轻轻咬了一口。 想要拆之吞入腹，想要永远掌控在自己手里，想要随时随地拥有。 她不得不承认，她对封禾的爱早就掺杂了许多可怕的欲望。 封禾无所谓地笑道：“原来那只是一小部分？看来我以后会很‘幸福’。” “好了，如果你在下面不偷吃偷喝什么东西，就上楼陪我睡一会儿吧。”她拍了拍厉斯辰的臀部，威胁道：“当心一点，别把我惹急了。” 厉斯辰沉默两秒，凑过去亲了亲她，眼睛发亮。 “如果你喜欢这样，我们……” “……” 封禾伸出手指堵住她的嘴唇，默念道： 坏了，又让她知道了另一种玩法。 第64章 厉斯辰的过去 好不容易把老婆哄回床上，封禾打着哈欠，又听到厉斯辰小声说道：“小禾，我想改个名字。” 封禾无声地闭了闭眼，提起精神把她揽到怀里，顺便伸手揉揉自己酸疼的腰。 “你想改什么名？” 厉斯辰拧着眉：“你不问我为什么改吗？” “你想改就改嘛，不过，这名字你用了那么久，去换名字要走各种手续，还是挺麻烦的。”封禾轻轻摸着她的后脑勺，“你想好了吗？” 厉斯辰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似乎涌动着什么，她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你第一次听说我这个名字的时候，难道没有任何想法吗？” 封禾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沁着泪，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感觉。 她实话实说道：“听起来很像是男孩的名字，我是说，斯辰这两个字的发音，常常被用在男孩身上。” 厉斯辰扯了下嘴角，自嘲道：“看来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连你也不例外。” “宝贝，这没什么。”封禾认真道，“在了解你的名字后，我觉得寓意还是不错的。斯人为夜中星辰，很美好的一个概念。” 厉斯辰垂眼，伸手去摸她脖子上的红痕，语气里充满了讥讽：“寓意美好？她取这个名字，是在纪念谁？我倒是搞不清楚呢。” 如果斯人是她早逝的父亲，那星辰又是谁？她的初恋情人吗？ “而这个名字，也本来就是为了男孩准备的。”厉斯辰冷冷笑道。 “她就没想过重新取个名字，因为不管怎么样，她生下来的这个孩子都是日后报复厉家报复你父亲的工具。” 封禾伸手来回抚摸着她的后背，今天的厉斯辰情绪格外不稳定，她只能一点一点地让厉斯辰缓过来。 “报复厉家？”封禾轻声问道，“为什么是报复厉家？” 厉斯辰攥着她的衣领，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因为……因为她不爱任何人。”她颤抖着说道，“她不爱我父亲，所以也不会爱我，更不爱厉家，就算爱过你的父亲，最后也已经扭曲成恨意了。” “她折磨我，是因为我体内的基因一半半来自于我父亲，来自于厉家，她怀着我逃离s市，甚至让厉家误以为我是一个她跟别的男人生出的野种。” “还有，还有你父亲，她爱你父亲，但这些年你父亲有了家庭，她一边爱你父亲，又恨你父亲凭什么过得那么好，我是她痛苦的衍生物，是她发泄情绪的垃圾桶。” “所以她就变本加厉地折磨我，打了巴掌又给颗糖吃，上一秒对我道歉，下一秒就拽着我的头发让我在我父亲的遗像前发誓为他报仇，我还没跪多久，她又冲过来拿着刀子让我去死——” “嘘——不说了，不说了……”封禾把情绪激动的厉斯辰圈在怀里用力抱紧，轻柔如羽毛的吻落在她的鼻尖和唇角上。 厉斯辰却摇了摇头，避开她的吻，胸脯剧烈起伏，她咳了两声，封禾想要去拿床头柜的保温杯，但厉斯辰却呜咽道：“你不要动，陪着我。” 封禾迟疑一秒，知道她现在情绪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便没有动。 厉斯辰身子发抖，那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应激反应，但她以前从来不会和任何人说这些，更不敢给封禾知道。 可是现在，她想一点一点，掉进这爱意温柔的漩涡里。 “我去了凤晖后，”厉斯辰的声音很哑，“那是我第一次和人打架，虽然我打不过向沉，但她被我发疯一样的行为给吓到了。” “小禾，你不知道，我从小循规蹈矩，去一个地方，就被同龄人孤立，因为她不让我交朋友，不让我接受别人的善意，也不让我学着去爱别人。” “她就是要折磨我，要把我从小培养成一个只服从于她的傀儡，让我变成一个人生从一开始就腐烂得无人可救的贱人——”她颤抖着，吸了一大口冷空气。 封禾张了张嘴，心口发疼，却无法说什么开导她，让她放下释然的虚伪之语。 封禾只能拥抱着她，企图告诉她，自己就在这里。 “你是我的珍宝。”封禾低声说，“你的人生是灿烂的，我会陪着你。” “你今天和我说了很多你的过去，之前是我不好，不该硬逼着你让你挖开自己的伤疤，但现在，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我就不会当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 “没有人能替你原谅伤害你的人，我会尊重你的一切想法。”封禾柔声说，“你想改名对不对？那我们就改，你想怎么改？” “你为什么不喊我昵称？”厉斯辰闷声道，“你总是连名带姓喊我，是不是觉得我不配被喊爱称？” 封禾想了想，叹道：“因为我就是很喜欢喊一个人的全名，独一无二的厉斯辰，我心里默默喜欢的转学生厉斯辰。” 在知道转学生的身份后，她曾默默注意过几次厉斯辰的行踪，看着她被裴声拉着去超市里买东西，看着她被裴声带着去植物园看花。 而最让她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厉斯辰独自出行，躲在树荫底下乘凉写作业，写完后就静静地望着天空，面无表情地发呆。 本来那是个很无聊的场景，但对于当时已经从想要刺激感转为平稳认命麻木苟活的封禾来说，却似是找到了感兴趣的点。 她就待在远处，默默数着厉斯辰眨眼的次数。 厉斯辰走时，名牌不小心从裤兜里掉了出来，封禾便悄悄摸摸地捡走，为后面搭讪聊天找到了契机。 厉斯辰这个名字，也在心里反复咀嚼回味。 直至现在，她依旧喜欢这个名字，更是爱拥有这个名字的人。 厉斯辰听完她的叙述后，淡淡地说了句：“哦，那是我故意掉给你看的。” 封禾：“！！！” “什么！”她大叫道，又在厉斯辰眼泪汪汪的注视下息了声，委屈地绞着手指。 封禾，你这该死的，被吃干抹净被算计的一生啊！ 第65章 清醒的老婆好可爱 厉斯辰趴在她怀里闷闷笑了一声。 “所以，你喜欢我的名字是吗？” “那我不换了。” 封禾身前温软，她摸了摸厉斯辰的后脑勺，温和道：“你不要考虑我的想法，如果你不喜欢，不想要，不愿意，那就改这个名字。” “可是……你喜欢。”厉斯辰小声道，封禾摇了摇头，满眼柔情和无奈。 “可我不是只喜欢你的名字，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明白吗？我已经爱上你了，无论你的名字是厉斯辰，还是厉傻妞，我都会爱你。” “……”厉斯辰轻轻捏了她一把，“你说什么呢？” 封禾憋着笑，连声哄道：“好好好，我开玩笑的嘛，你想取什么名字都可以，我支持你。” 厉斯辰微微恼道：“不改了，睡觉吧。” 封禾大喜：“真的睡觉吗？宝贝？你可别再故意折腾我了，我现在好困的。” 厉斯辰：“……” 封禾哼哼笑着，抓着被子就盖在二人脑袋上，把整个人蒙了起来。 厉斯辰心里一惊，以为她要对付自己了。 结果封禾只是搂着自己，亲了亲她的下巴，就伸着腿跨到她腰上，用力一勾—— 接着，被窝里就传来了她绵长的呼吸声。 厉斯辰沉默一会儿，把被子拉下去，透了透气，看着封禾的睡颜，脑子里又浮现之前所看到的美景风光，轻轻叹了声气。 怎么办呢？我怕我睡过去后再醒的时候，会没有脸面对你。 可是，我有点期待你醒来的反应，会不会还是像现在这样，很有耐心地哄着我，安抚我。 任由我去肆意折腾，温柔乖巧地迎合一切…… 厉斯辰睁着漆黑的瞳，默默地盯着封禾。 兴奋的大脑终于在不知不觉间感受到了疲惫，她慢慢闭上眼睛，意识也沉入了脑海深处。 这一次，她没有做任何噩梦。 这一觉，两个人睡了足足十个小时。 厉斯辰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而且被窝里的温度也很凉。 她呆了两秒钟，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空虚，更多的恐惧和茫然从心底升起，愈演愈烈。 厉斯辰匆匆地爬起来，赤着脚就往外跑，结果直接撞上了门外拿着一杯热牛奶的封禾。 巨大的力道让封禾后退两步，杯中的牛奶也倾洒大半，地板上被搞得白花花一片。 封禾手背瞬间红了一片，但她无暇顾及，只是伸出另外一只手抱住了扑过来的厉斯辰，温柔的嗓音里透着些担忧，“没烫到你吧？” 厉斯辰用力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透着惶然：“小禾……” “我看你醒不过来，就下去做了个简单的下午茶。”封禾拍拍她的臀部，开玩笑道，“我拖一下地，你别扒拉着我，跟个树袋熊一样。” 厉斯辰迟疑几秒，松开了她，此时她的大脑才开始闪回昨晚的记忆，神色阴晴不定。 她昨晚……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把眼前的人翻来覆去地折腾。 封禾见她光着脚，眉毛一皱：“怎么又不穿鞋？” 厉斯辰回过神，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白皙圆润的脚趾，扭过头回卧室里穿拖鞋换衣服。 封禾则去找了抹布，一点一点拖干净地上的牛奶，再走进卧室的时候，却看见厉斯辰掌心里把玩着海豚摆件，眼皮一跳。 “你刷牙洗脸了吗？” 厉斯辰抬头看着她，乖乖点头，红唇扬起笑得愉悦。 封禾怔了一下，轻轻吸着气捂住心口。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的老婆！ 她走过去，把摆件拿走，重新放回底座上，亲了亲她，“现在脑子清醒点了吗？还觉得难受吗？” “好多了。”厉斯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鼻尖凑过去轻轻嗅着，“可是我昨天晚上……” “宝贝，给我个面子吧。”封禾笑着，温温柔柔地打断她，“我可还没恢复好呢。” 她知道厉斯辰问的不是两个人抵死缠绵的事情，不想让她的情绪再因为回想那些痛苦记忆而再度变得消极。 厉斯辰张了张嘴，迟疑着，没有再提昨夜的事情，而是跟着她下楼去吃下午茶。 封禾准备了牛排、热牛奶和煎蛋，厉斯辰瞅了两眼，意外地发现她做得还挺好。 封禾端来水果蛋糕和冰淇淋，放在桌上。 “我点了蛋糕，有你最喜欢吃的猕猴桃和芒果。” 厉斯辰扫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表情变得平静。 “喂我。” 封禾刚要走到桌子对面，脚步又折返回来，笑眯眯道：“好吧，我来喂你。” 她让厉斯辰坐到自己怀里，用勺子挖了一勺奶油和猕猴桃，递到厉斯辰嘴边。 厉斯辰轻轻含住勺子吃下东西，嚼两下就咽了。 她看上去表情不是很满意，封禾还要喂，就看到她伸出手刮了一下奶油，问封禾：“这是动物奶油，甜而不腻，你不吃吗？” 封禾：“……” 厉斯辰：“吃吧，很好吃的。” 又开始了是吧？ 她心里叹息着，听话地闭上眼睛，唇上温热，又泛着痒意。 封禾忍不住倾身，厉斯辰则避开，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咀嚼着香喷喷的奶油蛋糕，还把水果用叉子插起来慢悠悠地吃着。 “听话一点，我买都买了，你怎么能不吃呢？” 封禾把蛋糕拖到自己很跟前，大口大口吃着，还抛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要不是我现在身体不太好，吃不了太多高糖高热量的蛋糕，这不狠狠拿捏你？ 她这个挑衅的眼神看得厉斯辰心头发热，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的脸。 ——也看见了那漆黑眸中的朦胧水色。 她痴痴地看着，忽然发出极其愉悦的低沉笑声。 “小禾，你现在的性子真是真是越来越软了。” 封禾轻轻扣着她的后脑，嘴里还嚼着蓝莓，语气里透着些不以为然：“既然我可以摆烂，享受我的人生，那我为什么非要和你争个高低呢？” 厉斯辰呼吸炽热，眼睛发亮。 “那你……就好好地摆烂，享受你的人生吧？” 她呢喃道。 第66章 你也太喜欢吃醋了吧? 两人黏黏糊糊互相调情，光吃个下午茶就花了一个小时。 等到去逛商场挑泳衣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彩色的霓虹灯在建筑轮廓线上闪烁，照亮了周围的街道。汽车灯光交织在道路上，形成无数条流动的光带。 灯红酒绿，繁华夜景。 到了泳衣专卖店后，封禾惊奇地发现里面的人还挺多。 店内音乐轻快，搭配中央空调的冷风，整个空间充斥着愉悦的氛围。泳衣款式陈列得整齐有序，样式很多，墙上的大型海滩海报仿佛把人们带到了阳光明媚的沙滩之上。 这家泳衣专卖店的里面有超大的开放空间，女孩们穿梭在小试衣间与镜子前，展示着姣好的身材，欣赏穿上泳装的自己，和女性朋友欣然分享自己的看法，一同讨论哪一款更适合。 而陪同而来的男性同伴，坐在外面的接待沙发上等人选好泳衣出来。几个笑眯眯的男保镖站在那里，以身体筑成一条线，看着那些男生，以免出现什么问题。 封禾直接选了一套连体的黑色平角泳衣，看上去和日常生活穿的t恤短裤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在对厉斯辰挑选的泳衣提出意见。 厉斯辰手刚摸上一件分体比基尼，封禾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贴近她耳边威胁道：“你要是敢穿这个去泡温泉，我就把你按在那里做坏事。” 厉斯辰漆黑的眸子里绽放出亮光：“真的？” 封禾：“……假的！” 厉斯辰莞尔，走到另外一排架子边，挑选着连体平角泳衣。 封禾瞅了两眼，扭头看着别的女生在镜子前扭着身子看换装效果。 一股冷飕飕的感觉从脊背窜上后颈，封禾讪笑着扭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厉斯辰，捂住自己眼睛，把指缝开到最大。 “我不看我不看……”她调侃的话语在看到厉斯辰手上的泳衣时骤然转了个弯，“这件不行！” 厉斯辰不解：“为什么不行，和你的差不多。” 封禾瞪大眼睛，把她手里的泳衣夺过来翻了个面，手指勾着那交叉十字的黑色带子质问道：“这能一样？这能一样？” 如果厉斯辰穿上，只看前面的话是看不出任何问题的，但一绕到后背就会看到泳衣镂空设计的特点。 完美的后腰曲线和大片雪白肌肤都会露出来，封禾虽然嘴上讲着什么都依着厉斯辰，但也是有自己的占有欲的。 她果断道：“不行，你不能穿这件，我要吃醋，我要狠狠地吃醋的！” 厉斯辰看了看泳衣，有些遗憾地放回去。 “没关系，本来我也不太喜欢这件。” 封禾：“……” 你那是不太喜欢吗？你简直“喜欢”两个大字都贴在脸上了！你那遗憾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啊！ 她鼓着嘴，厉斯辰心情却很好，她重新挑了一件和封禾一模一样的泳衣，用宠溺的语气对封禾道：“那我就和你买情侣装好了。” 封禾：“嗯，这还差不多。” 等试完泳衣后，她把东西拿出去结账，厉斯辰也紧随其后。 她实在是不能放心封禾自己一个人待在到处都是陌生人的地方，万一再出来一个赵宏祖搞出血案—— 封禾要是再受伤，她会彻底疯掉的。 封禾拿着纸袋子，转头朝着厉斯辰抬了抬下巴：“走吧，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随便逛逛，买些你想吃的东西。”厉斯辰接过纸袋，牵住她的手往外走。 封禾轻轻抓住她柔滑的波浪卷发，有些好奇：“为什么你现在喜欢卷发了，我记得你以前都是直发。” “在公司显得有气势，能震住那帮高层老员工。”厉斯辰淡淡道，“而且，现在的女孩都喜欢御姐型的。” “噗！那你就跟风啊？”封禾乐了，“不过我醒来后见到你的第一面，确实被惊艳到了。” 厉斯辰偏头看着她，温柔道：“你喜欢的话，我以后也留大波浪。” “怎么说呢，你直发也好，卷发也好，我都喜欢。”封禾笑呵呵地眯着眼睛，“你只要不用你这张脸在公司里撩小姑娘就行。” “哦对了，你的那几个小助理长得还挺好看的，瓜子脸杏眼樱桃小唇……”她意味深长道，“看来厉总很喜欢这一类型的嘛。” 厉斯辰道：“这种相貌的女孩有很多，凑巧而已。” “再说了，你和她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可我还是只爱你。”她补充着。 封禾得意洋洋道：“那是，毕竟本小姐的魅力就是那么大，让前任都对我念念不忘十年呢，有句话怎么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嘛！” 厉斯辰则淡淡回应：“我没同意分手。” 只有真正谈心，有所触动的时候，厉斯辰才肯愿意接受她们曾经闹到要分手的事实。 平常时间里，她面不改色心不跳，总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当初的分手并没有成功。 封禾耸了耸肩：“其实，提分手是通知，不是商量的，厉斯辰，不分手是不需要另一方同意——” 厉斯辰握紧了她的手，眼神锐利，却又充满着黏热的侵略性。 “那么，作为独一无二的回响，你知道我对你念念不忘，是吧？”她轻轻说，“我照顾你的时候，你能感受到我的念念不忘吗？” 封禾怔了怔，心情有些复杂。 她还真没……任何感觉。 就是出了车祸昏过去又醒来的感觉。 “小禾说要弥补我，怎么弥补呢？”厉斯辰声音更加温柔，封禾听着就觉得她在想坏点子。 果不其然，只听厉斯辰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裴声之前送的红线铃铛很好听，有时间我们可以拿着玩玩。” 第67章 不要在这里发癫 “红线铃铛？” 封禾皮笑肉不笑道：“戴手上，还是戴脚上啊？” 厉斯辰温温柔柔地回她：“只要你喜欢，戴在哪里都行，不够我就再买。” “……那你戴着行不行？”封禾说，厉斯辰望着前方，静静地思考了两秒。 “可以。”她淡淡道，“只要你喜欢，我都随你。” 封禾和她坐上电梯，呵呵笑道：“什么都愿意？” 厉斯辰瞥了她一眼，仿佛在问：你不信任我？ “什么都愿意。” 封禾啧啧道：“没看得出来你这么会玩，厉斯辰，那抽屉里的那条狐狸尾巴和红线铃铛，你是不是都很喜欢啊？其实我懂你喜欢收藏这些小玩意的心情呢。” “我们回家其实是可以玩的呀，反正高兴就好嘛，你说对不对？” 厉斯辰敛眸，点了点头，轻声道：“只要小禾想要，我都可以。” 她这副予取予求的乖巧模样戳到了封禾的心，虽然打算摆烂，但她也不是不能反抗回去。 封禾捏了一下她手指的骨节，悄声说道：“回去了，你可别后悔。” 厉斯辰平静道：“就怕你不行。” 封禾一听就乐了：“你说谁？谁不行？” 当初两个人初次探索彼此的真实世界时，明明是她技高一筹。 而厉斯辰就跟个机器人一样，不得章法，还不听指挥，惹得她又难受又烦躁，直接自己亲自教导。 当时的小白花还因为自己不会，做任务得又不好，红着鼻子和眼睛，在封禾的安慰下才缓和情绪。 厉斯辰似是也想到了当年的窘态，不自然地移开眼睛。 “……总之，看你表现怎么样。” 小样，她封禾出马，那不得来个三天三夜的冒险世界？ 封禾欣然道：“好啊，宝贝不要着急哦。” 二人走下电梯，来到a1楼层，到一家知名的连锁超市里购买物资。 厉斯辰推了一辆购物车，转了个身的功夫，就看到购物车里多了两大包五彩缤纷的果冻。 “……” 厉斯辰看着封禾又拿了两大盒巧克力扔到车子里，问道：要买这么多零食吗？” 封禾斜睨她一眼，理所当然道：“家里面又没有什么甜食，我就是想吃，你还能不愿意让我吃吗？” 厉斯辰还没说什么，就看到封禾又乐乐呵呵地挤到人群里，扯下一个塑料袋哗啦一声迅速让空气填满，开始装着各式各样的金币巧克力和酥心糖。 厉斯辰：“……” 她本来只是想来买些新鲜的食材，零食饮料什么的并不考虑在范围之内。 她轻轻叹了口气，握着手推车在一旁等着。 封禾把鼓鼓满满的塑料袋握在手里转了个圈，去找员工称重，还咧开嘴冲着厉斯辰笑。 她刚走到糖果柜台中间的过道里，就看到一个横冲直撞的瘦小身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封禾下意识把手里的糖果袋举起来，无语地看着那个大概有七八岁的寸头小男孩直冲冲地跑向过道的另一头。 “小禾！”厉斯辰上前掰过她的身体，紧张兮兮地打量。 封禾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笑眯眯道：“我没事，糖果也没事，走，称重去吧。” 厉斯辰面色微微沉下来，没说什么，推着手推车跟她走到称重台附近。 封禾装了足足两斤半，连称重的服务员姐姐都不可思议：“你们这是要请客？” 封禾微笑道：“不，就我和我爱人吃。” 服务员姐姐看着她身后面色不虞，容貌精致的长发御姐，上扬的嘴角比ak还难压，目光意味深长。 封禾把打好价格的袋子扔进购物车里，对厉斯辰道： “我们再去买点日用——”“砰！” 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玻璃罐炸碎的声音。 厉斯辰和封禾对视一眼，封禾要跟着其他人过去，厉斯辰攥住她的手，眼中隐隐掠过一抹寒芒。 “小禾，不要随便去凑热闹。” 封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淡定道：“我只是去看看热闹，没什么，你跟我一起去吧。” 厉斯辰沉默几秒，见人群都向那里涌，她心里更加不安。 “不要去……” 与此同时，刚刚发生剧烈响声的地方也爆发出了争吵声，一个女人尖利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超市的半空中。 “他只是个孩子，他能懂什么？” “你自己眼睛不看路，怪我家孩子去撞你，我看是你自己在碰瓷吧！” “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尽在这里造作人！” 人群哗然，封禾皱着眉，低声骂了一句，厉斯辰紧紧拉住了她，把口罩递到她手上。 封禾愣了愣，听话地戴上口罩，快步向前走去。 她们走到过道另一头，便看见了不远处翻倒的购物车，以及流了一地的透明液体和黄桃肉。 一个穿着白t恤的女孩微微眯着眼睛，露出冷冷的笑容，看着面前的母子。 小男孩躲在他妈妈后面，大嚷着：“就是这个坏女人撞到了我！我的胳膊好疼，肯定骨折了妈妈！” 男孩妈妈听了之后，怒气更甚，伸出手指冲着那年轻女孩的鼻子吼道：“我儿子要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赔医药费吧！” 一旁的超市员工连忙安抚：“这位女士请息怒，我们会妥善处理——” “你们这帮打工的能处理个屁！”女人轻蔑道，“把你们经理给我喊过来！” 那年轻女孩面相温润又清秀，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即便脸上露出来冷笑，也无法掩盖住那股亲和纯善的气质。 谁也不会觉得她是犯了错的那方。 “既然你这样讲，”女孩脸上的冷笑慢慢消失，她轻飘飘地说道，“那就调监控吧，看看到底是谁在惹事。” 她俯下身，把手推车扶起来，那女人看了她的行为，一脚踹翻手推车。 她抓住女孩的头发，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用力扇下去—— 啪！一声清脆的拍打声，让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女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和自己击掌的，戴着口罩的女子，“你……你……你他妈的谁啊！” 被她揪着头发的白衣女孩伸手朝着那女人的小臂发狠地拧着软肉，女人尖叫一声，放开了她。 女孩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封禾，漆黑的杏眸里透着几分困惑和感激。 “谢谢，请问你是……” 封禾戴着口罩，压低了嗓音：“我只是一位拯救世界上万千女孩的勇敢者，不必言谢。” 她又瞪着那个脸色铁青的女人，霸气外露：“今天，我就要为这世间的不公，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我将——制裁你！” 在场众人：“……” 不是，小姐妹，你搁这演上了啊？ 第68章 你为什么那样看她? “你！”女人气急道，“你是这丫头的帮手？一起碰瓷的同伙是不是？我要让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 封禾道：“你来抓呀你来抓呀略略略略略。” 众人：“……” “真搞笑啊你，超市有监控，可以看见是谁撞的谁。”封禾嗤笑道。 “我刚刚差点被你家这小瘪犊子撞翻糖果，你要去警局说理是不是？好，我跟你一起去，我当证人！” 厉斯辰沉着脸，眉眼透着阴郁，她走上前拽住封禾胳膊，冰凉的目光先是在那忽然没了声音的女人面前停留一瞬，又扭头看向封禾护着的那个女孩。 女孩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身形高挑，成熟优雅的女人。 但当她看见厉斯辰漆黑眸子里忽然涌出的寒气，心里忽然一咯噔。 ——她该不会是惹到这个大姐姐了吧？ 女孩在封禾和厉斯辰之间来回扫视，而厉斯辰也冷冰冰地把头扭了回去，看着那女人。 “不要在这里惹事，否则，这座商场将永远拒绝你家三代人的进场资格。” “你算老几啊？你也配和我说话？！” 那女人本来听见封禾说当证人有些心虚地左顾右盼，但厉斯辰这话一出，她又嚣张了起来，伸出手指着厉斯辰鼻子—— 封禾攥住她手指，往后一扭，女人吃痛尖叫，她的儿子表情恶狠狠地冲过来踢封禾的小腿。 厉斯辰眸中寒光大盛，封禾灵巧躲开，冲着小男孩咧开嘴笑：“小废物，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用回旋踢踹人了呦～” 一旁的女孩：“……” 眼看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拿手机拍，厉斯辰蹙着眉，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又把屏幕对准其中一个超市员工的脸让他看内容。 那员工小姐姐看了之后，诚惶诚恐地望了她一眼，匆匆跑走。 “这座商场背靠着的商业管理企业，是辰禾旗下的子公司。”厉斯辰面无表情地对女人说道，“不巧，今天我正好带着员工来视察商场业态。” 封禾眨了眨眼，顿时醒悟过来，快速反应道：“没错！我们辰禾公司的厉总来了，今天你在这里闹事，我们厉总很生气！” “还有你们！把你们超市的经理主管全部叫过来，通知商场的管理团队，我倒是要看看，这段时间里，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在败坏我们辰禾的名声！” 封禾趾高气扬，颐指气使，员工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开口说什么，打扫的打扫，打电话的打电话，驱散人群的驱散人群。 很快，刚刚那个跑开的员工就带来了这座商场的管理层人员，看到厉斯辰的一瞬间，脸都吓白了。 “厉总，您看这……” 厉斯辰没说什么，只是冷冷瞥他一眼，封禾笑眯眯地说：“关于事故的受害方与过错方，还希望您能明察秋毫。” 管理层忙不迭点头：“今天这位小姑娘的一切消费皆由我们买单。” 白衣女孩：“……你说真的？” 她眨着眼睛，有些懵，接着便笑眯眯地把手推车扶起来。 “谢谢你，那我就不客气了。” 管理层看了看一旁的母子，走过去，心平静气道：“这位女士，关于物品赔偿的问题，我们来谈一谈吧。” 女人色厉内荏地叫道：“赔什么钱？不就一个破水果罐头吗！” “不好意思，就算是罐头，您在没购买之前将它损毁，也是要按原价进行赔偿的。” “今天真是倒霉！”女人阴阳怪气道，“你们这家商场我以后是不会再来了，a市商场那么多，我看你们这家也做不下去。” 她把小男孩拽到跟前，狠狠地拍了他脑袋一巴掌：“你看看你！就知道缩在后面！真是白养你这么个玩意儿！” 封禾不耐烦了：“你别在这里发癫好吗？该赔钱的赔钱。” 厉斯辰握住她的肩膀，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个商管高层。 “明天，拿着你的述职报告，和王总经理一起到辰禾开会。” 商管高层傻眼了，封禾看到那个年轻女孩推着手推车喜滋滋地去拿货架上的零食，厉斯辰在她耳边温声道：“走吧。” 封禾：“诶？厉总不管后面的事情了吗？” 厉斯辰一手推着手推车，另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肩膀，默不作声地带着她去生鲜区和蔬菜区买了些食材，远远地听到女人的尖利声音。 封禾回头看一眼，发现安保也赶来了。 “不过，你真的能做到让她三代人都不进这座商场啊？” 厉斯辰道：“没什么难的，要是死皮赖脸，就把监控搞成大屏放在商场门口，反正现在广告位很多，不差那一块大屏。” 封禾：“……” 厉斯辰带着她结账，刚刚目睹一场闹剧的人看到她们，还窃窃私语着什么。 厉斯辰很淡定，封禾装着袋子，悄悄摸摸说：“被拍到了哎，这样不太好吧？我们之前才发生了意外……” 厉斯辰付完账，和她一起把东西放到手推车里往外走。 “让她们拍吧，我的小员工。” 封禾噗嗤一乐：“你是真不怕被你的员工们看见啊。” “也许我们以后还会发生像现在这样的事情。”厉斯辰平静道，“如此一来，再怎么防也防不住。” 封禾憋着笑意，偏头去看厉斯辰。 厉斯辰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漂亮的桃花眼里更是与之不符的锐利。 封禾熟悉这种眼神，就像是在面临着危机时，头脑无限风暴时的冷静与理智，明显看得出来厉斯辰现在在思考着什么。 封禾怔了怔，表情微妙道：“厉斯辰。” 厉斯辰下意识偏过脸，目光依旧停留在前方，缓滞一秒才真正看向封禾。 封禾不解极了。 “你刚刚……为什么那样看着她？” 她指的，自然是那个白衣女孩。 出乎意料地，她在厉斯辰脸上看到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有点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封禾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第69章 离她远一点 “你……”封禾犹豫道，“你看上去好像有点敌视她？” 话说，这应该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啊。 厉斯辰没说什么，只是推着手推车走出超市，封禾跟在她身边追问：“怎么了嘛？你认识她？” 厉斯辰蹙了蹙眉，忽然上涌的烦躁不安让她自己也有些困惑。 “我不认识。”厉斯辰说，“但觉得有些眼熟。” 封禾摘下口罩，顺手扔到卫生间外的垃圾桶里，两人通过商场一楼走到停车场，把东西都放到车子的后备箱里。 “哎！二位等等！” 那个白衣女孩也推着手推车下来了，看到她们很惊喜，连忙跑了过来。 厉斯辰身体顿时紧绷，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封禾前面，平静地看着女孩。 “那个，”女孩把两盒巧克力塞给她们，脸蛋红扑扑的，杏眸里满是笑意，“刚刚谢谢你们了，本来在愁着预算，要不要多买点甜食……嘿嘿，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封禾扒拉着厉斯辰的胳膊，乐了：“妹妹，这世界上好人还是不怎么多的，也就是你运气好碰到我们——” 她看了一眼厉斯辰，迅速改口，“碰到我们的boss厉，所以才能那么快解决这件事情。” 女孩连忙伸出手，厉斯辰定定地望着她，沉默不语。 封禾笑呵呵地替她握住女孩的手用力摇了摇。 “我们厉总有点小洁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她说，“对了，方便认识一下吗？我叫封禾。” 女孩神色温润，笑容明媚灿烂。 “我叫宋殊。” 这一句话似乎像一个开关，让厉斯辰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瞬。 封禾的肩膀被紧紧握住，厉斯辰骤然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该走了，小禾。” 封禾松开宋殊的手，后者表情变得有些懵，挠了挠脸颊，带着歉意地问道：“不好意思……厉总，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 封禾感受到了身后人节奏加快的心跳声。 厉斯辰的温热气息扑在她后颈上。 她对宋殊只轻轻吐出两个字：“没有。” 宋殊：…… 可是你的表情很可怕哎，难道是我购物车装太满，薅羊毛太过分了吗？ 她费解地看着厉斯辰把封禾塞到副驾驶，接着绕车走到主驾驶位置，打开车门。 厉斯辰抬眼，看着那个年轻清丽的女孩。 明明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却让她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排斥感。 这种排斥感，和以前见到那些讨厌的人，憎恶的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甚至连见到自己母亲，也没有这种强烈的排斥感。 就像是自己的领地在被外来者侵入，内心深处升起的一股极端的恶意，正在吞噬她的理性。 厉斯辰无声地深呼吸，垂下眸子，沉默地钻进车里。 她握上方向盘时，发现自己的指尖在抖。 厉斯辰发动车子，封禾从面包袋子里拿出一枚雪媚娘，顺便冲窗外的宋殊挥了挥手。 宋殊也挥手，笑眯眯地说着什么，看口型应该是拜拜。 话说，如果不刻意去联系的话，以后也不一定会再见面了。 轿车平稳地驶出停车场。 封禾掰开雪媚娘的一部分，说问道：“吃吗？” 厉斯辰看着前方的红灯，慢慢停了下来，扭头吃下封禾喂过来的甜点。 封禾开玩笑道：“吃了我的雪媚娘，就要回答我的问题哦。” 厉斯辰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你离她远一点，就行了。”她补充道。 封禾茫然道：“你说宋殊？为什么？其实我们之后也不一定见得到面啦。” 红灯转为绿灯，厉斯辰一脚油门轰了出去，瞥了一眼内视镜，看到自己阴沉的脸。 是她产生了什么错觉？还是什么幻觉？ 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叫宋殊的这个女孩，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为什么会潜意识里把她标记为不可接触不可靠近的敌人？ 没错，她确实对宋殊有敌意，但是为什么？ 宋殊……这个名字她听过么？ 还是说，是自己得了什么被害妄想症，是病情又加重了吗？ 厉斯辰脸色更加难看，封禾看着，脸上表情也变得正经，看着前方的车流，咽下一口奶油。 到家后，封禾先把果冻巧克力放到冰箱里，厉斯辰则拎着蔬菜生鲜走向厨房。 她不喜欢客厅里的冰箱放任何食材，一般都是塞到厨房里的冰柜。 厉斯辰把冰柜收拾了一下，扭头看一眼客厅。 她看到封禾摸出一罐可乐和一包牛肉干往沙发上溜，想了想，走到外面问了一声：“晚上还想吃什么吗？” “我要吃空气炸锅做的奥尔良鸡翅。”封禾笑眯眯道，“辛苦老婆啦。” 厉斯辰看了她侧脸两秒，轻声道：“好，那你先留点肚子，别把可乐喝完了。” 封禾头也不回，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厉斯辰放下心来，走到厨房，把水龙头打开，在水声之下轻轻掩盖住了厨房的门。 她拿出钥匙串，打开了橱柜，轻手轻脚地拿着药瓶药板，拿出一次的剂量后又迅速锁上，把药物揣到兜里。 自始至终都谨慎地抬着头看门缝有没有人影在晃。 厉斯辰做好鸡翅，盛到了碟子里，又做了碗酒酿圆子，端了出去。 封禾笑眯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搂住她的腰低头亲亲脸颊。 “一起吃。” 厉斯辰神色微动，被封禾抱着不放手。 “算了，我没什么胃口。”她低声道。 封禾眨了眨眼，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眼神却幽深了些。 “你还在想商场的事情吗？对我们来说那只是一个过路人，你不要想太多。” 见厉斯辰沉默，封禾又撇嘴道：“难道我在你面前，你还要想别的女人吗？” 她的手在厉斯辰腰上到处摸，又把脸往厉斯辰身前埋蹭。 厉斯辰去捉她的手，脑海里极速闪过一个念头，心头骤然一慌。 她想挣脱封禾的怀抱，但为时已晚，因为封禾已经抬起头，灼灼地盯着她的衬衫左胸口袋。 “里面是什么？” 第70章 可是我已经准备好了 “里面是什么？嗯？” 封禾又问了一遍。 此时，厉斯辰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盯着封禾的面部表情，屏住了呼吸。 封禾盯着那衬衫口袋，脸颊刚刚传来的触感提醒她那里面似乎装着什么类似于小药片的东西，硌人得很。 厉斯辰见封禾神情变得凝重，双腿因为紧张不安而发软。 封禾伸出手，去触碰她的口袋—— 啪！ 厉斯辰身体比大脑反应快，攥住了她的手指。 “厉斯辰你……你在衬衫口袋里放了什么？” 封禾一怔，厉斯辰松开她指尖，白皙的脸颊渐渐染上两抹红晕。 “只是洗衣服的时候没有把里面的杂物清理干净。”她漫不经心道。 “你不是说，想试试那些还没玩过的周边吗？今天晚上我们就玩一下，好不好？” 封禾本来就半信半疑，听到她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无奈道：“你别想吸引走我的注意力，再说了，昨天晚上不是已经……” “今天换你来。”厉斯辰握着她的手指，轻轻往下，让她搂住了自己的腰。 封禾呆了呆：“啊？” 厉斯辰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温声道：“那我现在去准备一下玩周边的棋盘，你也早点吃完。” “吃饱了才有力气玩呀。” 封禾：“……喂，你不要太小瞧我好吗？” “既然你今天都这么讲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熬一整夜小心你明天上不了班。”她放开厉斯辰，揉揉她的脸蛋笑得诡谲。 厉斯辰垂眸想了想，说：“你喜欢什么？” “是红线铃铛，还是狐狸？” 封禾坐回沙发上，闻言又抬头瞅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接受什么？” 厉斯辰解开扣子，往螺旋楼梯走去。 “都可以，我去洗澡了。” 封禾：“……哇！” 她看了看桌上还没动的鸡翅和酒酿圆子，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斗志。 “没错，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她摩拳擦掌，拿了一次性手套，开始吃鸡翅。 “咕嘟，咕嘟……” 厉斯辰上楼后，就着床头柜没喝完的半杯水吞下了药。 她看了眼发着光的海豚摆件底座，低头露出自嘲的笑容。 她想瞒天过海吗？但是又能瞒几次？ 她当然不会太信封禾因为彼此之间的调情而打消自己的疑虑。 为什么讲不出口呢？明明凌晨的时候已经把自己这么多年的苦楚倒出来了一部分。 还是因为……她不想让封禾以为自己是个糟糕的病人吧。 厉斯辰拿出一盒雪松香味的香薰蜡烛，放在床头柜，轻轻点上火，又去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浴袍，垂眸想了想，没有再拿别的。 她其实知道的，就算自己全盘托出，封禾也不会离开她，更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觉得她难以伺候。 但，她还是在恐惧。 厉斯辰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慢慢躺了进去，感受来自身体的窒息感。 沉闷，难受，却又隐隐让她上瘾。 她是在着迷这种身体带来的负面反应吗？ 还是说，是因为她心理上有问题，才会接受这些折磨自己身体的各种反应？ 她微张着嘴，感觉到喉咙帝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努力地深呼吸。 浴室热气升腾，也模糊了厉斯辰的视线。 满是水色的桃花眼微微透着些茫然和朦胧，厉斯辰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她加大一点水温，用毛巾轻轻擦拭自己的皮肤。 二十分钟后，封禾吃饱喝足，把桌子收拾干净，洗了碗放回橱柜里，并接了一杯热开水。 厉斯辰晚上没吃东西，估计后半夜得饿吧。 封禾想了想，叹了口气。 算了，明天厉斯辰还得跑公司一趟。 今天晚上还是不要折腾人家了。 封禾叉着腰，满意地想，她可真是个贴心的好老婆。 看看时间，半个小时也过去了。 封禾拿着杯子刚要张楼，就听到靠近厨房门的橱柜上传来不大不小的震动声。 厉斯辰的手机没拿上去。 封禾扯了扯嘴角，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手机屏幕也蹦出了新的消息弹窗。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去查厉斯辰的手机，但有的时候还是会开玩笑问她要来看。 厉斯辰也不对她设防，大大方方地给。 封禾的墨眸中倒映着手机屏幕的亮光，她沉默地盯了一会儿，才按熄屏幕。 …… 推开卧室的门后，封禾便闻到了一股直扑面门的清冽雪松香，她轻轻关上门，浴室的灯还开着，但里面已经没人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厉斯辰坐在床边，穿着浴袍的背影。 厉斯辰很安静地回头，湿淋淋的头发贴在浴袍上，面容红润，眉眼间却也多出几分寂寥。 封禾二话不说，转身便拿了吹风机，走到床边插上电，用热风给她慢慢吹着头发。 厉斯辰由着她揉自己的头发，裸露在外的纤细脚踝上绑了条红线铃铛，随着她轻轻的晃动，脚上的铃铛也发出清脆的声响。 只不过，被吹风机剧烈的风声所淹没。 封禾给她吹完头发，又轻轻按摩她的头皮，用温柔的语气说责怪的话：“房间里开了空调，你不吹头发，会感冒的。” 厉斯辰低低应了一声：“我在等你。” 封禾哭笑不得，帮她按摩了三分钟，才松开手，蹲下来亲吻她。 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了厉斯辰脚踝上的红线铃铛。 她伸手勾了一下，铃声清脆悦耳。 但封禾现在没什么太大的兴致，她温温柔柔地笑着，用指腹摩挲着厉斯辰的踝骨。 “你明天还要开会呢，要不，今天晚上就先这样。” 厉斯辰羽睫轻轻抖动着，咬住自己红润的下唇，推开封禾，扯着被子到另一边躺下了。 封禾也上了床，钻进被窝里凑过去，把爱人揽到怀里。 她轻声哄道：“你还记得我们那个时候，我特别好奇，买了眼罩，想让我们晚上玩得尽兴一点，但是你不愿意。” 厉斯辰沉默，封禾轻了轻她的耳垂，笑着低语：“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所以，我不会逼着你。” “我们之后慢慢来，可以吗？” 她抬眼瞅了瞅床头柜上的香薰蜡烛，赞叹道：“香薰很好闻，宝宝眼光真好。” 厉斯辰还是一言不发，封禾抿了抿唇，小声道歉：“是我任性了，那还是……” 厉斯辰忽然翻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封禾顿了顿，刚想说那我们还是睡觉休息吧，厉斯辰就已经攥住她的手。 封禾连忙抽出手，却被更用力地攥紧。 厉斯辰水光潋潋的湿润眸子让她心口发疼。 封禾不懂厉斯辰要干什么，只能由着她。 直到掌心里多出了一种毛茸茸的手感，封禾才张开嘴，呆呆地发出一声：“厉斯辰……” 厉斯辰搂过她脖子，声音很轻，透着令人忍不住去怜爱的委屈。 “可是我……已经准备好棋局了啊。” 第71章 你不能欺负你老婆啊! “我们去茶水间碰一下吧，封禾？” “你在听吗？封禾？” 封禾回过神，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卓宥，尴尬笑道：“不好意思，因为这几天挺忙的，所以……” “其实也不用太焦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卓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还是安慰她，“你这段时间不在，我们还挺缺人手的。” “对了，裴部长今天也回来了。”她若有所思道，“看来她的伤已经好了……” 封禾下意识摸摸自己的下巴，看来裴声沈音出事，确实有人认出来了她们。 不过……好像自己没被认出来哎，还挺奇怪，也许是她这些年一直躺着，存在感比较低吧。 想到厉斯辰，她连眼神都变得柔软了，低头收拾了一下东西，拿着纸和笔跟着卓宥去茶水间开个小会。 开完会后，基本上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了。 卓宥说了些客户那边对品牌文案新增的注意点，以及产品信息更新的各种图片视频资料，封禾扫了几眼，心里有了点想法，爽爽快快地给了卓宥交稿时间。 回到自己的工位后，她把客户那边送来的样品翻来覆去观察，手机屏幕亮起，有人发来了消息。 她拿过手机瞅了一眼，发现是厉斯辰发了消息过来，让她中午去一趟ceo办公室。 这……避都不避了是吧？ 封禾给她回了消息，发了个小白兔亲亲的表情包。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封禾简直是忘不了一点。 脑子里一旦闪过某个非常心动的画面，她都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像情窦初开般甜蜜。 不管怎么说，虽然她醒来后因为厉斯辰想要玩棋子就毫无保留地陪着她玩一夜。 但不代表她就不会对厉斯辰的刻意举动没反应。 再加上昨天晚上，厉斯辰一直催促她在棋局里好好下棋，不下棋就要惩罚自己。 封禾当时身体就发麻了，无奈之下，也就在厉斯辰的纵容下不管不顾地陪她熬了一夜 从晚上九点半，熬到了凌晨十二点半。 如果说一开始厉斯辰还在主动玩着黑棋，后面就开始掉着眼泪，输了好几次，不想玩了，想要离开。 封禾嘴上温柔地劝哄，手里的动作却强硬地阻止她悔棋，硬是让她把眼前这盘棋给下好。 红线铃铛晃得厉害，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象征着封禾的胜利。 ——是你说要玩的。 她在厉斯辰的耳边温言软语。 ——是你逼我这样陪你熬夜的。 厉斯辰哭着说她输了好多次，不想玩了。 ——是你愿意的。 封禾语气加重，近乎于咄咄逼人，下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打了厉斯辰一个措不及防，生生吃了她大半盘棋子。 ——你说你已经准备好了。 …… 其实以厉斯辰的个性，无论是在什么情况，表现确实都和她不太一样。 厉斯辰下手看上去狠，但始终保持着一个度，她是喜欢这样的，而且厉斯辰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 她本身就不太在意什么黑白棋谁开先手这件事情，厉斯辰想要先手，那就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来，高兴满意就好。 但这样一来，封禾就有些苦恼。 她骨子里拥有着不乖巧的基因，更何况所经历的这些年里，她曾无数次使用不温柔的手段去解决问题。 无论是去抓欺负女孩的富二代，还是教训在凤晖里搞霸凌欺负别人的千金小姐。 她能漠视悲伤和眼泪，却无法避免地去心疼被欺负的爱人。 可欺负她这件事，就是自己在做。 ——可是怎么办呢？ 厉斯辰紧紧攥着枕头的一角，房间里清冽的雪松香越来越浓郁，她剧烈呼吸着看着棋盘上溃不成军的黑子。 …… 而封禾还在温柔地问她怎么办。 能怎么办？ 已经惹了她，只能一点一点地，慢慢平息。 要不是封禾最后的理智还在考虑着星期一要上班这件事，估计得让自己的爱人昏昏沉沉地熬到凌晨四五点。 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直到身体再也熬不住，直到彻底满意为止。 直到厉斯辰，再也不会有精力去想以前的事情，再也不会有心思去担忧自己服药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 十二点半过后，封禾抱着熬夜熬到不行，昏昏沉沉要睡着的厉斯辰去浴室。 她重新换了床单，再去浴室把昏昏欲睡的厉斯辰洗干净，最后把人抱回床上，给她按摩胳膊和小腿，就像她平时对自己那样。 在她的体贴呵护下，厉斯辰很快睡着，柔软的长睫毛上沾着水珠，封禾一点一点吻去，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等到厉斯辰真的睡去了，她才小心翼翼起床，把香薰蜡烛给掐了，把棋盘收拾干净，黑白子一点点整理好分开放在不同的地方。 早上厉斯辰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是有些生气的。 封禾抱着她，笑眯眯地哄了又哄。 厉斯辰重重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冷着脸就找衣服起床了。 这架势，简直就是复刻之前拒绝她索吻的那一次。 常看常新，挺有意思。 不过可不能随便让她搞冷战，一定要哄。 封禾跟前跟后，递毛巾挤牙膏热牛奶煎鸡蛋切水果一套操作拉满，厉斯辰才堪堪扭头看了她一眼。 冰山美人，她喜欢得紧。 直到出门的时候，封禾才提了一嘴昨晚看到的信息。 “有一个叫埃文的人让你去找他，是什么意思？” 厉斯辰依然冷着脸，但肯回她话了。 “他是我母亲的主治医生。”厉斯辰淡淡道，“估计是我母亲病情有什么变化吧。” 封禾哦了一声，和她一起上车离开别墅。 “……吃饭咯！” 饭点到了后，项目部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涌了出去。 封禾等了一会儿，才抓着手机起身。 埃文——乔女士的主治医生吗？ 封禾神色淡淡，走出门的时候还和同事打了个招呼 那么就是认识的，比较熟悉的，日常会交流沟通的医生吧？ 为什么和这个埃文的聊天记录，是完全空白的呢？ 封禾乘坐电梯，来到接近顶楼的最高层，穿过助理办公区，走到ceo办公室面前，敲了敲门。 以及，橱柜里的东西。 上锁了，就真的安全吗？ 第72章 还在生气吗老婆? 封禾敲了敲门，发现没锁。 她轻轻推开门，厉斯辰靠在座椅上，俯瞰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 封禾关上门后，厉斯辰扭过头，瞥了她一眼。 面容如玉般清冷，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的封禾。 “厉总让我来办公室，别的同事看到了不会说什么吧？”封禾一边说，一边去看门锁在哪里。 厉斯辰只是按了手边一个漆黑的，小小方方的按钮，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自动锁上了。 “看到又如何，反正你本来就是特殊渠道进来的。”厉斯辰语气轻飘飘的，“被看到，就被看到好了。” 封禾揉揉鼻子，绕到办公桌后，撑着办公椅扶手，低头盯着厉斯辰冷淡的面孔。 “还在生气呢老婆？”她说着，凑过去亲一亲厉斯辰的唇角。 厉斯辰伸出手指，轻轻推开了她的脸。 “我点了酒店的饭菜，你先吃。” 封禾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茶几上被环保袋包好的盒饭，还有两杯果茶。 “一起吃。”封禾捏了捏她的耳垂，温声道。 见厉斯辰没反应，她思忖着，又问道：“今天早上开会不顺利吗？” 厉斯辰微微蹙起眉，只是脱下了西服外套，塞到封禾手里。 封禾眨巴着眼睛，抱着外套看厉斯辰站起身，又跟着她往沙发的方向走。 厉斯辰卷起袖子，把包装袋都拆开，见封禾还站在那里，面色缓和了些。 “坐。” 封禾愉快道：“好咧。” 她走到对面沙发，刚要坐下，厉斯辰就道：“坐我身边。” 封禾放下外套，绕过茶几坐下来，把她揽在怀里，有些关心地询问：“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可以和我说说吗？” 厉斯辰把吸管插好，拿在手里小口喝着。 封禾打开菜盒饭盒，看着她咬吸管，觉得新奇：“你今天怎么愿意喝冰果茶啦？” 厉斯辰淡淡道：“开会的时候不太舒服。” 封禾一怔，有些紧张地摸摸她的腰部：“是不是这里酸？还是肩膀？吃完饭我给你按摩一下。” 厉斯辰喝了两口，神色不太自然。 “不是这些地方的问题。” 封禾不解：“那为什么不舒服……哦！” 她恍然大悟，脸上发热，但更多是担忧。 “那就不要喝冰的了。”她把果茶拿开到一边，厉斯辰应该也是第一次尝试，所以难免会有些疼吧。 再加上她昨晚很恶趣味地捏着尾巴根转动…… “你也是……太任性了。”封禾叹道，虽然昨晚回家后是那样说的，但她也想不到自己还没回卧室，厉斯辰就已经万事俱备等着她上来。 厉斯辰不悦道：“究竟是谁在任性？” “……是我是我，对不起嘛老婆～”封禾又抱又亲又哄，把脑袋搁在她肩上，轻轻啄着脸颊。 厉斯辰肩膀抬高，轻轻顶了一下她的下巴：“吃饭。” 吃饭的过程中，封禾笑眯眯地去喂厉斯辰，折腾二十分钟也算是把人哄开心了，周身的寒气终于消散殆尽。 厉斯辰躺下，脑袋搁在封禾腿上，闭着眼睛休息。 封禾揉着她的太阳穴，垂下的眸子掩盖住眼底的忧思。 “今天早上，”厉斯辰先开口了，依然闭着眼睛，“商场那边带着人过来负荆请罪，对于那一家捣乱的母子，本来是打算给终生不入辰禾旗下商管项目的处罚。” “然后呢？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封禾问。 厉斯辰声音骤然沉冷：“最后的结果，是她的丈夫前来协商，给了那女孩以及商场一笔不菲的赔偿费。” “哦……很正常，他肯定不想得罪厉家对吧？而且，辰禾旗下负责多少项目，他家要是终生不入这些商场，活着也没意思是吧。”封禾俯身亲亲她的额头。 “你是觉得，你在被外界势力制衡，所以不高兴吗？” 厉斯辰冷淡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任何人欺负。” 封禾哈哈笑道：“谁能欺负我？我不一拳给她干趴下我就不叫封禾。” “对了，那个宋殊应该还是个学生吧？看她长相显得挺小的。” 她随意问了一句，厉斯辰就睁开眼睛，寒芒闪烁。 “不许提她。” 封禾又亲了亲她的眉眼：“好好好，我不提，没有谁比得过我家宝贝。” 厉斯辰紧紧盯着她的脸，却又突然像泄了气般的，移开视线。 “你不认识那对母子，对吧？” “啊？我当然不认识了。”封禾感到奇怪。 “那是你叔叔封德的新婚妻子。”厉斯辰说，“和原配离婚的时候，他的这个小儿子已经四岁了。” 封禾：“……呵呵呵呵。” 她尬笑着，厉斯辰挪了一下身体，对她道：“我想，很快封家就会来找你了。” 封禾尬笑停止，感到莫名其妙：“找我干嘛？” 天地良心，如果要说熟悉程度，她小时候去封家是比较多，但她确实和封家人不熟啊！ 她爹又不被亲人喜欢，而她小时候惹事好多次，封行和封家为了名声也要给她收拾烂摊子，这些年肯定也没来关注过她这个变成植物人的后代。 话说，好像原家也没来过人吧？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厉斯辰不会让任何人进来看她。 厉斯辰轻笑一声，笑容里透着些疲倦。 “你凭什么会觉得，在你醒来后，他们不会希望你把现在的辰禾给拿回去？” “虽然我知道你不会，但你毕竟是封家的人，我很担心你之后要被封家带走利用来对付我。” “小禾，我认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够了，但周围总是有人想要从我身边抢走你。” 封禾在她身边还远远不够，只有抵死缠绵，每时每刻都拥有着眼前的人——她才能有些安全感。 为什么谁都要欺负她呢？她明明只需要一个封禾就够了。 绑起来就好了吧？ 厉斯辰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这样阴暗的想法。 封禾温柔的目光就像是一剂让她忘记所有困难的神药。 所以，贪心地想要更多。 她搂着封禾的脖子，咬住那柔软耳垂，低声呜咽。 ——不要离开我。 “笃笃笃！” “阿辰？” 封禾敛着眸子，无视门外某个人的呼唤，抓住了厉斯辰的衣领。 第73章 你和沈音谁更坏啊? 裴声忍了一分钟，终于忍不下去了，直接打了厉斯辰的电话。 当厉斯辰用手堵住封禾的嘴唇，接通电话的时候，便听到了她阴森森的笑声。 “阿辰，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报警了。” “……马上开。”厉斯辰推开还想凑过来亲的封禾，敲了敲她的脑袋，“正经一点。” 封禾委屈巴巴地坐起身，看着厉斯辰整理衣领，慢慢走到办公桌边按下遥控按钮。 “明明是你主动邀请我的。”封禾嘟哝道。 门咔哒一声开了，裴声走进来，怒气冲冲地说道：“厉斯辰，你别以为你是ceo我就不敢——你怎么在这里？” 封禾指了指自己，无辜地问道：“我？” 裴声在二人披散的头发和满是水泽的红唇之间打量着，怒火更甚： “我说你怎么不开门呢，原来是搞办公室恋情！” 厉斯辰淡定地锁上门，又走到沙发边上，示意她坐下：“这个点怎么不去休息？” 裴声看着厉斯辰坐到封禾边上，又看着封禾把她搂着亲了一口，抽了抽嘴角。 “……在家亲还亲不够是吧？非得来公司黏糊？”裴声抱着胳膊冷哼道：“我告诉你，你现在试用期还没过呢，而且你这段时间请假我还在想要不要算在绩效考核里。” “试用期没有绩效考核。”厉斯辰说。 裴声毫不客气：“闭嘴，我才是项目部长。” 封禾皱眉：“不许凶我老婆。” 裴声：“……” “我本来想来问问你月底团建的事情，”她嘲讽道，“看来，你现在没有时间呢。” 厉斯辰笑了笑：“你可以现在问。” 裴声瞥了封禾一眼，淡淡道：“月底我不打算去团建了。” “为什么？”封禾率先发问，“你可是项目部长，你要是不去，怎么给项目部做表率，你要是不去，那部门里得有多少人不去……” 厉斯辰掐了一下她的腰。 封禾闭上嘴，和亲亲老婆贴得更紧密。 裴声无声冷笑，接着说道：“沈音要带我去国外度假，你看看方不方便多批两天？” 厉斯辰点头：“可以。” “国外度假啊……去海边吗？”封禾笑眯眯地问。 裴声假笑道：“不告诉你。” 她看了看茶几上的外卖盒，对封禾道：“待会下楼的时候记得把垃圾带出去，不然有味道。” 厉斯辰道：“好。” 裴声：“不是，我在跟她说话，你答应个什么劲？” 厉斯辰神色自若，还带着些小得意：“因为这是我老婆。” 裴声：“……” 真的，恋爱脑能不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摆了摆手：“我走了。” 厉斯辰也站起来，但身子却抖了抖，眉毛皱紧，轻轻吸了一口气。 封禾揽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宝贝？” 裴声扫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晚上注意点。”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直勾勾盯着厉斯辰，难以置信。 “你是……那个？不应该啊。” 封禾朝她挥了挥拳头，不满道：“什么应该不应该，不会你和沈音没有互相探讨过吧？” 裴声羞恼：“要你管！” 她转了转眼睛，又露出挑衅的笑：“所以，我无意中送阿辰的礼物，她已经用了是吧？都用过了？” 厉斯辰不自然地挪开眼，封禾则笑嘻嘻地反问她，手背贴在脸边，语气里透着暧昧： “裴声，说到礼物，我很想问一下。” “你和沈音，谁的性格更比较强势，比较坏？” 裴声自然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整张脸忽然爆红：“关你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俩眼光挺好的，安全意识非常强，但也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哎呀！”封禾挠挠下巴，后腰又是一疼，“老婆你干嘛呢。” 厉斯辰的耳垂也红得惊人，封禾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笑而不语。 裴声瞪她一眼，大步迈到门前，朝着门上一个白色的开关猛然一拍，在封禾惊讶的眼神里拉开门走出去。 “我才知道……原来那里也能开门啊？”封禾道。 她扭过脸，刚要质问厉斯辰为什么不告诉她，就看到厉斯辰脸上红得更厉害，眼神也很凶。 “你不知道？”厉斯辰眯着眼睛反问，“那你搞得好像你很熟稔的样子？” 封禾懵逼：“你指什么？” 厉斯辰也怔了怔：“你指的什么？” 封禾伸手指门：“我以为那是用来开关灯的，你以为我讲的是什么？” 她看着厉斯辰脸上的不自然，再次醒悟。 厉斯辰在封禾张嘴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前，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午休时间过后，封禾要带着垃圾走，厉斯辰拽住她，低声说：“放在这里。” “你只需要，留给我一个分别礼物就好。” 封禾忍不住笑出声，宠溺地拥着她，亲了一下又一下。 “我只是下楼而已，你不要搞得好像我要出差了一样。” 真是的，上一秒还冷冰冰地对自己发小脾气，下一秒就黏糊糊地缠着自己索吻。 封禾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我下去了。” 厉斯辰心中不舍，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一旦拥有，就越来越放不开了。 绑起来会不会安心点？ 她自我唾弃着这种想法，又隐隐藏有期待和幻想。 封禾被她幽深异样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以为她又想到了什么折腾自己的法子，连忙道：“宝贝，那我下去了？” 厉斯辰盯着她几秒，接着松开了她的脖子，淡声道：“下班见。” 果然，她家老婆变脸比翻书还快。 封禾讪讪笑着，摆了摆手，就按了开关出门，看了看空旷的走廊，匆匆离开。 厉斯辰随手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反正也有保洁定时来打扫，何必再麻烦自家老婆跑一趟。 要是裴声知道，估计又得气得指她鼻子说恋爱脑。 但裴声不知道，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真正的问题，在于她自己的心。 一些阴暗的想法，总是会时不时冒出来，再加上这段时间总是会出现幻觉—— 厨房里总归不安全，还是把那些东西转移到别的地方吧。 厉斯辰这么想着，在下班后带着封禾回家，两个人先情意绵绵地纠缠亲吻一会儿，之后一起在厨房里做自制水果捞。 封禾喜欢吃肉，所以又用空气炸锅做了一份烤鸡腿和烤肠。 厉斯辰不动声色地陪着她吃完，上楼共浴，洗完衣服烘干晾在衣架上，在床上依偎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电视剧。 直到快十点的时候，厉斯辰说下楼去热杯牛奶喝，封禾打了哈欠，让她早去早回。 厉斯辰到厨房的时候，还在想藏哪里，她随意望了一眼大门，突然意识到可以放在车里。 是该买个什么维生素来代替这些正规药瓶了。 厉斯辰仔仔细细地扫视着楼梯口，安下心来，低头用钥匙打开橱柜—— 厉斯辰浑身血液一凉！ 她直愣愣地看着橱柜里摆放整齐的药物，掌心里的钥匙几乎嵌入其中，不断地传来痛意。 也许是痛觉刺激到大脑让其回神，厉斯辰连忙去拿里面的药瓶，听见里面的沙沙晃动声。 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药还是之前的样子，又闻了闻，沉默着，把药倒出来，按着加大的剂量进行服用。 回到卧室前，厉斯辰称自己漱了口，让封禾把热牛奶喝干净。 封禾握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投影仪上的电视剧正是以前她最喜欢看的爱情喜剧。 厉斯辰刚躺下，就听到封禾淡淡问道：“这段时间，你还在做噩梦吗？” 第74章 把我关在这里 厉斯辰沉默片刻，背过了身。 “我有没有做噩梦，你不该很清楚吗？” 她语气平静地说着，眼睛却盯着自己发颤的指尖。 封禾喝了半杯牛奶，指缝间流过她的发丝，一点一点地抚下去，声音柔和道：“你知道的，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做噩梦。” “所以，有什么不舒服，不开心，让你想要崩溃的情况，一定要让我知道。” 厉斯辰心尖酸涩，手指紧紧扣住柔软的床单，将它捏起数道褶皱。 有什么好委婉的呢？ 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封禾把电视剧的声音调小了一点，身子往厉斯辰那边挪了挪，手肘撑着枕头，去看她的表情。 “宝贝？” 厉斯辰将脸埋在枕头里，仅剩下轻轻的呼吸声。 封禾无奈道：“我知道你不太想告诉我，但……” “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 厉斯辰的声音因为枕头的因素变得有点沉闷，封禾见她终于愿意理自己，语气放得更加温柔：“是啊……” “既然这样，你还想问什么！” 厉斯辰的语气激烈了些，她弓起身子，大口喘息，怎么也不看封禾。 “……”封禾抿唇。 她撑着床铺，坐起身来。 厉斯辰猛然转身坐起来，一把抱住了她，声音里尽是惶然：“对不起！我不该凶你……不要离开我！” 她滚烫的眼泪顺着封禾的脖子流到浴袍里面，小声呜咽着：“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我只是希望你……”封禾顿了顿，叹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究竟还有没有在服药，有没有病情加重。” “我以后不吃了……”厉斯辰小声说，“我把它们都扔了好不好？” 封禾听着她近乎于讨好的语气，心口更是疼得难以呼吸。 “你为什么要担心我会离开？为什么要担心我会知道你要吃药治疗而对你改变态度？你在害怕什么？” 厉斯辰呢喃道：“我就是会怕，只要你是自由的，只要你随时随地都会离开我，只要你哪怕露出一点点不爱我的迹象——” “我不会跑。”封禾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认真道，“我真的不会跑。” “你会……你会！”厉斯辰反抓着她的手，漂亮的面容微微扭曲着，她近乎于贪婪地盯着封禾的眼睛，如病态般执着地重复。 “你会走的，你会跑的，你和一个有心理疾病的病人待在一起，你也会崩溃的，总有一天会的……” 她低下头，拨开浴袍的一边，在封禾圆润光滑的肩膀上轻轻咬着。 封禾感受着夹杂着痒意的刺痛，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 “厉斯辰，你知道我醒来到现在，才过去多久吗？六月十二号到七月十号，还没有一个月。” 厉斯辰垂眸望着她肩上一个个被自己留下的牙印，低低笑道：“可我才觉得，你醒来是上一秒的事情。” “你这些年一直在服药，对吗？”封禾轻声问道，“我苏醒之后，你怕我发现，这段时间有时候都不吃药，对不对？” “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小禾，你救不了我……”厉斯辰几乎要咬下她一块肉，牙齿一直在用力。 封禾没吱声，眼中的痛意更甚。 厉斯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又惊慌地松开，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封禾还没说什么，她就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头发散在身前，狼狈脆弱地摇着头。 “你不要待在我身边了，小禾，我真的会伤害你……” 封禾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哄着：“我不会离开的……没关系，我不怕……厉斯辰，你看看我。” 厉斯辰摸着她的脸，慢慢抬起头。 她在昏暗的灯光下，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封禾通红的眼睛。 仿佛要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能让她知难而退的厌恶和烦躁。 可是没有。 “你为什么……”厉斯辰忍不住哭出声，“你为什么会爱我？为什么要在凤晖的时候喜欢我？” 如果没有感情，她现在会不会比以前更狠心，会不会做一个冷心冷情报复所有人，不顾忌一切后果的恶人？ 如果没有学会爱一个人，她会不会就这样被母亲洗脑着，做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痛苦的傀儡？ 封禾轻柔吻去她的眼泪。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啊。”她嗓音温润，认认真真地说。 “不管你是有目的接近我也好，没有目的也罢，我还是会喜欢上你啊。” “我怎么舍得让你等这么多年呢？” 她眼中黯然，却还是努力维持着脸上温柔的笑容。 “以后不会让你等了，也不会让你为我担惊受怕。” 厉斯辰被她抱在怀里，慢慢地放缓自己急促的呼吸。 在这个安静的，冷风拂过彼此肌肤的房间里，唯有彼此，是唯一的温暖。 厉斯辰闭上眼睛，半躺在她怀里，药物的副作用让身体乏力，昏昏欲睡。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过，封禾把剩下半杯牛奶喝完，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反而哑了下来。 “如果把我关在这里呢？” 厉斯辰清醒了一点，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 封禾亲亲她的额头，眼神温柔而坚定。 “把我关在这里，我就不会跑了。” “我永远陪着你。” 第75章 厉斯辰她不心安 时间仿佛停滞。 厉斯辰睁大眼睛，颤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封禾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上，耐心地重复一遍：“把我关起来，关在这里，我就不会跑了。” “关起来？”厉斯辰喃喃道。 封禾应道：“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安心一些的话，你不是担心我总会往外跑吗？我就待在家里，每天等你回来，好不好？” 她手里勾了个之前用过的玩具铐，送到厉斯辰手上，声音柔和：“你要是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这样对我做。” 厉斯辰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东西，冰冷的铁质紧紧贴在指腹上。 “关起来，再也不松开。”她呢喃着，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之前的消极情绪如离去的乌云，让天空再度释放晴蓝。 她拉过封禾的手腕，兴致渐起，刚要给她铐上，又迟疑着不敢下手。 “我不能这样做，小禾。”厉斯辰深深吸了一口气，把东西扔开了。 封禾吻了吻她的脸，柔声道：“你可以。” “我不能——”厉斯辰纠结挣扎，最后还是坚定决心，“我不能开这个头。” 一旦做了，心里的欲望就会像洪水猛兽一样，让事态走向越来越极端疯癫的地步。 封禾拿起被扔到一旁的玩具铐，把它收到了床头柜的抽屉里，耐心地问厉斯辰：“可你不心安总是要发泄出来的，我要怎么才能让你安心呢？” 厉斯辰摇头：“你不要这样问我，就当——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她这样说着，内心里却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 而封禾自然也不好受。 昏迷前见厉斯辰的时候，看到她红了眼睛掉了泪，狠狠心走了。 苏醒之后再见到厉斯辰，她还是在自己面前掉了无数次眼泪，还能狠得了心吗？ 封禾张了张嘴，很想说一句——其实你非要这样做也没关系，想要用别的方式发泄自己的痛苦也没有关系。 她此时才意识到，好像自己真的做不了什么。 有什么能够让厉斯辰不再受心理问题侵袭的有用手段呢？ 她以前从来不会在意谁受过什么惨痛经历，也懒得去关心谁的心理上有没有疾病。 因为她自己都是在那两年休息放空的过程中，游遍各个国家，认识了各种各样的人，才慢慢收敛了自己动不动就以暴制暴的偏激性子，转换自己厌世的心态，学着去当一个柔和的人。 对于心理疾病这一块，她想得很简单，就是有病就去治，看开看透一点就好啦。 反正她都能接受自己的名字或者存在都是母亲心上人的替身，也能接受自己的父亲从来不爱自己的妻子女儿，如今知道了父亲为初恋情人去买凶杀她的丈夫，竟也能理解这件事情，但她肯定不赞同。 如果抛弃了自己深爱的人，无论她过得幸不幸福，都没有资格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她活得当然不会像她父亲那样可怜。 只是，她要如何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受精神折磨呢？ 说什么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凡事都要向前看，把过去掩埋这种文绉绉的话，看似有共情心，实际上就是耍流氓罢了。 面对厉斯辰，她都无法说得出口。 厉斯辰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失神，神色更加黯然。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神经病？”她低声说，“明明我恨不得永远把你锁在这里成为我的傀儡，我还假惺惺地拒绝你的建议。” 封禾轻叹一声，把她拥得更紧。 “怎么会呢？我知道你爱我，你舍不得这样对待我。”她垂眸思索着，试探性地给出另一种建议，“如果你觉得不行，那可以用别的方式让自己安心。” “什么方式？”厉斯辰睁着湿漉漉的眸子，看得封禾心都化了。 她凑到厉斯辰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满意地看见厉斯辰眼里闪出的光芒。 “真的？”厉斯辰去亲她的下巴，“你愿意戴？” “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喜欢的话我就戴。”封禾笑眯眯地低下头，让她亲自己的唇。 厉斯辰用指尖轻轻划动她的手腕，又有些不高兴：“你是为了哄我才这样说的吧？” “难道今天晚上我不是一直都在哄你吗？”封禾笑叹，“在我戴它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今天晚上有没有吃药？” “……有。”厉斯辰不情不愿道，“你为什么会发现橱柜里有药？” 封禾哭笑不得：“哎呦，我可爱的老婆，你难道忘记我从小到大都在这里住吗？” 对于家里哪些地方需要锁，哪些地方不需要锁，哪些地方适合藏东西，她都一清二楚。 厉斯辰最不让她引起怀疑的方式，就是在厨房这种基本上每晚都会进去几次的地方藏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药给吃了。 但是，那一排橱柜都上着锁，很难不引起她怀疑好吗？ 谁家的厨房用具还需要锁在橱柜里啊？ 包括之前好几个晚上，她都下楼逮到坐到沙发上的厉斯辰，不知道还以为下面藏了个人幽会呢。 厉斯辰听到她说最后一句调侃的话，气恼地坐起身，又被她好声好气哄着，重新搂回来。 “那么，今天晚上吃了药，情绪波动还这么大，岂不是很伤身体？”封禾看了看墙上的钟，“我们该休息了哦。” 她看到厉斯辰把手机拿了起来，疑惑道：“你还要找谁聊天吗？” 厉斯辰离开她的怀抱，躺回床上，扯过了被子。 “我待会把购物链接发你。” 封禾：“……” ——你动作有必要这么快吗？ 她凑到厉斯辰身边，望着购物软件上琳琅满目的产品图片，不由得咂舌，又看看脸色红润，心情愉悦的厉斯辰。 今天晚上，算是把人哄开心了吧？ 封禾盯了她一会儿，傻呵呵笑着。 但当厉斯辰把下好的单发过来，并且留的是公司地址以及封禾本人的名字和手机号时，她笑不出来了。 “明天能送到，戴好再来见我。” 封禾两眼一黑。 第76章 你想要我给你链接 快递是在下午两点的时候送到的。 厉斯辰在a市选的发货点，封禾鬼鬼祟祟地离开办公室，鬼鬼祟祟地下楼，鬼鬼祟祟地到门卫室去找自己的快递，又鬼鬼祟祟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她扫视周围，拿美工刀划开了快递包装袋，拿出了里面一条choker，把包装袋上的快递贴纸撕下来，拿笔涂掉了关键信息，连带着袋子一起扔到垃圾桶里。 她对着手机镜头把choker戴上，正在整理着银链，就看到前面的卓宥突然回过头，口中还说着：“哎，你喜不喜欢吃香菜……哇哦。” 她看着把衬衫领口敞着，专心戴choker的封禾，有些意外地问道：“你……审美挺不错，这项链挺酷的。” 封禾神色自然，接着她的话道：“是吧，我就觉得挺酷的，刚好在网上看到这一款，卖得还挺火爆，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链接。” 卓宥：“……算了，我估计我自己hold不住哎。” 袁大小姐也正好看到这一幕，万种风情地捋了捋自己新染的一头红发，走过来靠在封禾工位长桌边上，啧啧道：“没想到在小封这禁欲的外表下，竟然戴着如此让人心动的choker。” 封禾把链子整理好，手铐咔哒一声扣在中间，坦然地对袁莎说：“袁大小姐喜欢的话，我可以把链接给你哦。” 袁莎：“……谁要这么廉价的choker，要买也该买个真皮的吧。” 封禾若有所思：“哦……我觉得可以考虑，谢谢你啊。” 袁莎翻个白眼，转个身走了，高跟鞋啪嗒作响。 封禾戴好后又把衬衫扣子系好，卓宥不解：“这个难道不是要放在外面吗，为什么要系上扣子。” 封禾笑嘻嘻道：“在公司里还是要乖一点不是吗？” 卓宥：“……哈哈哈，说得也是，朋友你很懂哦。” - 下班点到了后，封禾把最后一份整理好的brief发给对接的同事，卓宥回头问她：“对了，封禾，你知不知道我们月底有温泉团建啊？” “啊……有吗？”封禾装傻。 “有啊！”卓宥兴奋道，“而且是全公司的团建哎，不玩白不玩，而且我好久没泡过温泉了，这个月那么忙，可得好好放松一下。” 封禾一边整理桌面一边点头应道：“是啊，那你得赶快准备好泳衣哦。” 卓宥朝她挑了挑眉，笑得很贼。 “那你戴着choker去泡温泉，估计男同事眼睛都得看直。” 封禾假笑道：“那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与其那样，她宁愿在温泉里溺死。 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不少，封禾也拿着个腰包走人。 她等电梯的时候，把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银链在光线下闪闪发亮，她挠挠脸，和其他同事一起等着电梯下来。 “叮——” 电梯打开后，封禾感觉到前面的欢声笑语忽然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异口同声的“厉总好”。 人们都在往电梯里面涌，而站在电梯最前面一动不动的人，是他们打工人敬畏的大boss。 封禾还没跨进去一个脚，电梯里的人就已经满了。 她踌躇着，就听到厉斯辰说道：“进来。” 封禾看着她身后表情各异的同事们，忍住想笑的冲动，站到了厉斯辰的旁边。 厉斯辰松开电梯的开门键，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 电梯门合上，平稳地下降。 待到开门后，也是厉斯辰率先出电梯门，后面的同事们才蜂拥而出，而且走的速度很快，生怕厉斯辰叫住哪个人，几乎是竞走一般的速度，跨出大门的一瞬间四处逃离。 封禾不急不缓地跟在厉斯辰身后，出了大门后，她看着厉斯辰走到停车的位置，自己则继续往路上走。 走出了一条街后，厉斯辰的车来到了马路边上，封禾望了一眼四周，打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座。 厉斯辰在她系好安全带后，慢慢开进附近的隧道里。 灯光明明暗暗，封禾把领口拉开了些，靠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 “回家吃，还是去餐厅？”厉斯辰问她。 “回家吃吧，咱们也不能老去餐厅啊。”封禾翻找着小冰箱，拿出一罐凉茶，打开慢悠悠地喝着。 “我给你买了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厉斯辰指了指后面，封禾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漂亮的星光紫纸袋。 她把纸袋拿过来打开，发现是各种款式不同的真皮choker。 “……”封禾一手抓了三个分别是铃铛、小猫、爱心的choker，打着哈哈道，“你怎么又买了那么多？” “那个银质的戴久了，对皮肤不好。”厉斯辰嘴角上扬，心情很好，眉毛也是放松地舒展开来。 “所以……其实你是觉得这东西可拆卸，可以让我尝试各种不同的风格吧？”她拿出一条近乎40cm的牵引，轻哼道，“现在心情好点了？” “好多了。”厉斯辰莞尔，“你想换的话，现在可以换上。” 封禾把牵引丢进纸袋子里，抱着脑袋朝后一靠：“在外面怪不好意思的，回家再说吧。” 天杀的她昨天怎么想了个这法子哄人。 这下好了，厉斯辰到时候把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也能保持一段时间的热情吧？ 应该能让她安心不少。 封禾捏捏自己的脸，随意道：“现在我连你吃药的事情都知道了，你应该没什么事情还瞒着我了吧？” 厉斯辰安安静静地开着车。 封禾眼皮一跳，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她扭过头问道，“厉斯辰，我和你保证过——” “你还希望我有别的事情瞒着你吗？”厉斯辰眼中映照着前方的红灯，她停下车，与封禾对视。 封禾：“我当然不希望你有事情瞒着我。” 厉斯辰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掰开了她脖子上的手铐，扯开银链，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没有什么事情还瞒着你的了。”她云淡风轻地说，“就算有，大概也是你昏迷的那些年，我受过的一些委屈还没有讲出来吧。” “那就讲出来，我帮你骂他们。”封禾直起身子，厉斯辰轻轻一扯，封禾身体歪了过去，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还有些不太适应。 她连忙求饶：“好好好，回家再说嘛。” 厉斯辰打量着她，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回家再说。” 封禾靠回椅子上，轻轻拨弄了一下脖子上的薄银片，看向窗外。 也就没有看到，厉斯辰目光中透出的危险气息。 第77章 与你共舞 车子开进别墅院子里，厉斯辰停下来车，扭头看着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封禾。 也许不是闭目养神，是睡着了。 厉斯辰盯着她，羽睫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手里的银片已经被攥得温热。 封禾出院也不过两三天而已，就已经被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虽然是她主动提出来，可……这分明是在迁就自己。 厉斯辰，你盼着她活，等着她醒，难道是要让她为自己这十年来的痛苦付出相应的共情代价吗？ 厉斯辰神色微沉，把银片重新挂回封禾的脖子上。 然而，她还没挂上去，封禾就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偏头就看到了凑到自己身前的厉斯辰。 她眨巴着眼睛，笑着搂过厉斯辰的脖子去亲她。 之后便若无其事地把银片挂了回去，拿着纸袋开车门：“走吧。”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厉斯辰又绕到了后备箱去拿东西。 “你还买了什么吗？” 一个打扮得像精英的总裁，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黑红色的密码箱。 那玩意是密码箱吗？看着也不太像。 厉斯辰关上后备箱，朝着她露出幽深一笑。 “既然要买，怎么能不买齐呢？你说对吧，小禾？” 封禾眼珠子瞪圆了，发出一声很小声的尖叫。 “厉斯辰你竟然……” 我的老天爷呀，是谁昨晚说的开不了这个头呀？ 她都能想象到这箱子里面装了哪些会把她坑死的东西好吗！！！ 封禾咽了咽口水，连忙冲到大门前按下开门密码，回头一看，发现厉斯辰还站在原地。 “我这么做，很让你讨厌吧？”厉斯辰垂着眼轻声问道，头也低了下去，“明明你没有说要买这些，我还是得寸进尺……” 封禾先推开大门放下纸袋，再没好气地跑过去把她手里的箱子拿走，顺便拉住厉斯辰的手，眼睛眯起来。 “既然知道自己已经得寸进尺，就不要原地不动惹我心疼。” 很难不说这小妮子是故意的。 厉斯辰盯着她后颈上的薄银片，无声地咧开了嘴。 …… 吃完饭洗完澡，封禾在厉斯辰直勾勾的注视下，换上了她买的choker。 厉斯辰靠在床头，一手握着牵引，一手拿着杂志在看，封禾摸了摸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 厉斯辰拍了她肩膀一下：“不许发出声音。” 封禾放下手，凑过去笑眯眯道：“宝贝～” 厉斯辰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手上使了些力气，用力一扯。 封禾瞬间低下头，只听见她在自己耳边用很轻的声音说：“听话一点。” 热气扑在耳边，惹得封禾一阵激灵，她喉间微滚，乖乖地去亲厉斯辰的唇角。 “我很听话的呀……” 啪！ 这一次，手臂上传来些疼痛。 封禾怔怔看着眼中透出一点冷意的厉斯辰，又看着手臂上的一条细小红印，有些委屈地垂下眼眸。 “我不说，你就不可以动。”厉斯辰轻抚着她的脸，温和道，“小禾，你会怪我这样对你吗？” 封禾沉默，没有说话，只是睁着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她。 厉斯辰盯了她几秒，忽然有些气恼：“所以你其实不愿意，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 她冷着脸，冲着枕头用力甩了几下发泄，发出沉闷的声音。 “说话！” 封禾漆黑的瞳中皆是她，用很委屈的语气埋怨道：“你不让我动。” 厉斯辰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收回去。 她扔开杂志，搂着封禾亲亲她的脸，声音柔软了些：“这么乖？我不让你说话你就不说话，也不动弹？” 封禾低声应道：“嗯……” 厉斯辰噗嗤笑出声，这大概是她这段时间最开怀的一次，兴高采烈地搂着封禾，不停地去亲吻她：“小禾，我好爱你……” 封禾看她这么乐，心里也忍不住吐槽。 以前她以为厉斯辰是小白花，就算厉斯辰利用她，想接近她，她也依旧不觉得厉斯辰会是那种喜欢尝试新奇事物的人。 现在再看看，厉斯辰哪是小白花啊？ 她苏醒到现在，就没见到厉斯辰像现在这么乐过。 厉斯辰玩了一会儿，又起身打开放在床尾的箱子，里面的东西几乎晃瞎了封禾的眼。 “那个……现在很晚了。”她小声劝道，“要不等周末有空了……” 厉斯辰手里抛着一个柔软的弹力球，表情严肃了些：“不许说话。” 封禾：“……” 她在厉斯辰炽热的目光下老老实实地按照要求做，不再说任何一个字。 现在，说不出话来了。 封禾忍不住退缩，厉斯辰则模仿她昨晚的动作，微微一笑，扣上了锁。 “小禾，要听话。”她柔声道，“以前你总说无论我要做什么，你都会配合我，那现在你就要配合我，把手也伸过来。” 封禾呆愣，脑海里浮现出令人怦然心动又心惊的动漫人物的动作。 她匆忙摇头，就看见厉斯辰神色不快，只能犹豫着，一点一点挪了过去。 “咔哒！咔哒！咔哒！” 接连三声脆响，将封禾完全束缚。 厉斯辰叹息一声：“就是这样，这样才好。” 封禾双手背在身后，扭过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她垂着眸，没有说话，只是照着厉斯辰的要求，看着她打开投影仪，播放一首音乐mv的画面。 两个人热烈地在卧室里，随着歌声舞动，铃铛声叮铃作响，随着主人跳舞的动作起伏而剧烈晃动。 “小禾，要听话。” 封禾跳累了，躺在床上玩着枕头，扒出了里面的羽毛，厉斯辰皱起眉毛，柔软的羽毛从指缝间溜走，轻轻甩落。 “起来继续跳，你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多运动，知不知道？” 封禾垂头丧气：“唔。” 厉斯辰满意，邀请她继续共舞：“我们……现在开始。” 第78章 老婆她新鲜感不断 星期三早上八点二十，裴声刚按了电梯，后面就响起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等等我呀裴部长。” 裴声回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封禾步履蹒跚地冲她打招呼，身后还跟着大步流星走过来的厉斯辰。 “你咋了？被谁打了一顿吗？”裴声说着风凉话，按住电梯的开门键，封禾一点一点挪到了电梯里，厉斯辰紧随其后。 封禾靠在电梯墙壁上，揉着自己的肩膀，厉斯辰在一旁不着痕迹地玩着手机。 “我倒希望是被打了一顿。”封禾撇嘴。 裴声回头看看她，又看看神情担忧的厉斯辰，若有所悟，满意回头。 看来，还是阿辰能力强啊。 到了项目部这层楼，裴声抓着封禾的胳膊，带着她出门，厉斯辰盯着她们二人，直到电梯门关上，恢复寂静。 厉斯辰揉揉鼻子，低头在手机上发消息给封禾。 【昨天我做得太过分了，对不起。】 她昨晚拖着封禾，邀请她陪着自己跳舞，从拉丁舞到探戈，再到国风舞蹈，跳得特别尽兴，但封禾身体虚弱，跳舞跳到一半就躺下了，但又被她拉起来继续跳。 两个人跳舞跳得满身大汗，厉斯辰抱着封禾去洗澡，洗干净了才上床睡觉，没睡几个小时两人又起床上班了。 封禾闭着眼睛，咬肌酸疼，好不容易合上嘴巴，一点也不想开口说话。 她的膝盖想必一定肿了，因为她昨晚跳舞跌跌撞撞，肢体不协调老是撞到桌角，厉斯辰又不让她躺下休息，非要她锻炼自己的肌肉。 最后，厉斯辰耐心温柔地帮她清洗身体，洗着洗着，心里也开始发酸发疼。 她越到后面越霸道，听不见封禾的言语，就随心所欲，非要让她陪自己跳舞。 无论是以前裴声送过来的舞蹈服装，还是新买的蓝牙音响，都试了个遍。 而现在结束后，封禾也只是靠在她怀里，也没有埋怨什么，慢慢享受着这短暂的平静时光。 回到床上后，封禾脑袋碰到枕头，一沾就睡。 厉斯辰慢慢收拾着一地狼藉，一点一点清理干净再睡觉。 没有噩梦，没有躯体化症状，睡得很舒服。 封禾早上醒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都难受不舒服，肩膀疼，手腕脚脖子疼，哪哪都疼。 她尝试自己下床，结果径直跪下了，哐当一声把厉斯辰惊醒了。 封禾对她露出乖乖的笑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下一次，不许这么胡闹了。” 【喜欢跳舞归喜欢，你老婆的命也是命呐！】 封禾到了工位上，小心翼翼地坐下，给厉斯辰发了个消息过去。 她用手指轻轻揉着脸颊，裴声从茶水间里出来，走到办公室最里面，给封禾放了杯热水。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嘛。”封禾嘴巴几乎没动，裴声看她这样就知道昨晚厉斯辰用了什么，哼笑一声。 “喝点热水，多按摩，你会好得快一些。” 封禾：“……你很懂嘛，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裴声耸肩：“还行。” 她转过身走了，封禾拿着纸杯小口喝着热水，办公室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封禾打开电脑，放在一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对不起。】 封禾眼前都能幻想出厉斯辰歉疚的表情。 【以后我温柔点好不好？我们跳那种很舒缓的舞？】 封禾……封禾叹了口气。 还以为会说什么以后都不跳了呢。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 她反复张合嘴巴，忍不住又叹口气：“哎呦……” 【好。】 没出息地发了条这个消息，封禾咕嘟几口喝完热水，开始干活。 …… 下班回家后，厉斯辰搂着封禾去检查她身上时不时还有没消去的印记，查着查着就拿出了choker，封禾喜欢得紧，就别别扭扭拿过来戴上了，接受了厉斯辰的好意。 封禾没有挣扎的乖乖模样让厉斯辰意识到自己身体里的那股为跳舞而生的兴奋劲又起来了，有些苦恼地皱眉。 封禾拿起手机看了两眼热搜，扭头一看就是厉斯辰虎视眈眈的目光。 “等我休息好……？”封禾试探性地问道。 厉斯辰目光微沉，视线轻轻扫过她的脸颊。 “设置一个闹钟吧，让你我都停下。” 封禾：“……设什么？” 厉斯辰垂眸想了想，说：“就闹钟。” 封禾眉梢一抽。 设闹钟？音响声音这么大听得见？她哪怕想停下来也喊不出口好吗！ 厉斯辰补充道：“你不愿意的话，就再换……” “我可以接受。”封禾去亲她，“只要你能听得到就好。” 厉斯辰迟疑了：“你说得对，万一我听不到，就停不下来……” 不是，你还真迟疑啊？！ 封禾哭笑不得，随口道：“我难受。” “这个行了吧？”她说，“我都说我难受了，跳舞跳得我马上骨质疏松了，你再不停，那我肯定要发火。” 厉斯辰不假思索地点头：“好。” 接下来一段时间，厉斯辰可谓是不知餍足，每天晚上一回家，封禾都要凑过去黏着她。 接着，就是开盲盒一般的，厉斯辰让她蒙着眼睛去抓箱子里的东西，来抓阄看今天到底跳不跳舞，跳什么样的舞蹈。 每天都有新鲜感，盲盒yyds！ 厉斯辰也在封禾的看顾下乖乖吃药，期间某个周末，她陪厉斯辰去医院复诊，给她开药的心理医生确实就是通讯录里的那个埃文。 她陪着厉斯辰这段时间闹，反而让厉斯辰的情绪比之前稳定了些。 如果是常人来看，肯定会觉得很荒谬，但埃文却很理解。 厉斯辰陪着昏迷不醒的爱人，长期形成了一种病态的依赖关系。 直到爱人醒来之后，这种被压制着的不安感会被迅速放大，迫切地想要从她身上得到安全感。 这种依赖关系是可怕的。 但厉斯辰她本身已经偏执病态到只在乎爱人会不会离开自己，在旁人眼前，还是那个冷静睿智的总裁，杀伐果断的厉家既定继承人。 所以，她的爱人只要做到陪伴就好了。 但陪伴，往往也会吞噬封禾自身的能量。 封禾倒不以为意。 她坚信自己足够强大。 ——就是比较费手费脚费嗓子费腰啥的。 - 就这样过了将近半个月，温泉团建将在7月26日星期三启程。 星期二的下午，厉斯辰像以前一样，在下班后开车出去等封禾。 她通过后视镜，看到封禾慢悠悠地往这里走来，时不时地舒展着身体。 厉斯辰盯着后视镜里的人，目光缱绻柔和。 看来，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然明天团建没力气该怎么办？ 她捻了捻指尖，又开始反省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做得太多了，也不能因为爱人纵容，就这样不知收敛不知分寸。 确实要好好休息一下。 厉斯辰再抬眼看着后视镜，唇边的笑容骤然僵硬。 封禾停住脚步，抬眼看了看拦在自己面前的成熟御姐，懒懒开口： “你有什么事吗？” 向沉目光停留在她的纤细脖颈，久久未言。 第79章 泡温泉不跳舞 “向沉，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封禾挠挠脸，开玩笑道，“别让我老婆看见了。” 向沉勾了勾唇，笑容冷然。 “明天有空吗？”她说，“请你吃顿饭。” 封禾回绝：“不，我要去泡温泉。” 向沉哦了一声，问道：“和厉斯辰一起去吗？” “是公司团建啦……”封禾斜过身子，看到厉斯辰面若寒霜，大步走了过来。 “我走咯，拜拜。”封禾戳戳她的胳膊，走向厉斯辰，“下次再约吧。” 向沉回过身，一双锐利锋冷的绿眸直勾勾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厉斯辰。 封禾牵着厉斯辰的手，拉着她离开：“走了，我还要赶紧回去打排位呢……” 厉斯辰冲向沉点了点头，后者报以礼貌的微笑，绿色虹膜包裹着的瞳孔缓缓收缩，昭示着主人不平静的情绪。 向沉看着车子驶远，才垂下眼睛，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她从口袋里拿出屏幕没暗的手机，上面的语音通话还在继续。 “是，明天要去h城，对，我已经提前预约了温泉酒店。” 向沉依然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听着手机那头的说话声，神色黯淡了些。 周身鸣笛声不断，她吹着些许闷热的风，走到树底下，低声应着： “如果有必要，我会这么做的。” 她挂了电话，抬起头看着密叶之中透出的一点点昏黄灯光，表情透着些悲伤。 …… 厉斯辰看着封禾的行李箱，有些怀疑地问道：“就这些？” 封禾瞅了瞅行李箱里的泳衣、换着穿的衬衫和工装裤以及毛巾牙刷。 “这些就够了呀。”她满不在乎道，“你总不能让我像你一样，带着什么防晒霜护手霜眼霜唇釉水乳啥的吧，好麻烦哦。” 她之前就没用过这些东西，每天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笑呵呵地游遍各地。 就算被晒黑了，捂一捂就白回来了。 厉斯辰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检查了一遍，淡淡道：“很麻烦吗？你没醒的时候，我也会帮你涂的。” 封禾：“……啊？啊？” 厉斯辰打开另外一个小黑箱子，思忖着拿什么，封禾眼疾手快，啪嗒一声合上它。 “你干什么？这是去玩哎，不要乱带。” 厉斯辰皱眉：“有什么不能带的？” 封禾咂舌：“就是不能带，顶多带着这个。” 她勾了一下choker的挂坠，厉斯辰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可以。” “那你泡温泉的时候也戴着吧。” 封禾不假思索道：“行啊，反正你总不能在泉汤里抓着我跳水舞吧。” 那可都是公共场合。 厉斯辰扯了扯银片，又把别的东西攥在手里，折叠起来放在行李箱里。 封禾眯着眼睛：“……” 她蹲下身子，尴尬地笑了两声。 “那个，宝贝啊……” 厉斯辰捏住挂坠扯了一下，让她靠近自己，温声道：“小禾，不带的话，我会不高兴的。” “……带，带，没说不让你带。”封禾顺势亲她一口，“轻点扯，不然脖子疼。” 厉斯辰松开，正当封禾以为她要继续整理行李箱，却听见她说：“……回床上睡觉，听到没有？” 封禾一个激灵，看到她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欲哭无泪。 “不是说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吗？”她搂过厉斯辰的腰身，认真道，“过几天好不好？” 厉斯辰用指腹摩挲着手里的东西，过了几秒，又放回了原位。 她把箱子合起，放到桌上：“那今天就好好休息。” 封禾轻轻一跃，趴在了床上，抱着枕头打了个滚。 “我还记得我在其他国家泡温泉的时候，那里的女孩儿可热情了。”她说道，“而且非常漂亮。” 厉斯辰瞥她一眼。 刚把箱子收起来，就说这些挑衅的话。 真是要好好教训一番才可以。 她低头把两个人的行李箱合上，淡淡地说道：“怎么个漂亮法？” “就是——只遮住三点。”封禾比划一下，“相比而言，我穿得贼厚实。” 厉斯辰回到床上，把她揽在怀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在赞同。 “看来，以后家里要多备些了。” 封禾茫然：“你说泳衣？” “那个东西，还有别的。”厉斯辰打开手机，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带感的话，“以后茶几上放一条，沙发上放一条，厨房里也……” 封禾倒吸一口冷气，脚趾都蜷缩起来。 厉斯辰想了想，有点不太满意。 “估计不够，还是重新买几个箱子吧。” 封禾看着她在购买的件数里不停地点加号，默默地缩回了被窝里，埋头当鸵鸟。 救命啊家人们，她好心办坏事，把自己坑死了！ 克制自己十年的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啊！ 厉斯辰见她缩到被子里，愉悦地舒展着眉毛，把被子往上拉了些。 她伸手去按床头柜的灯，忽然怔了一瞬。 好像这些天……确实没有做噩梦了。 也没有以前那样怕黑。 只要她在身边，就算是黑暗里，也能安心睡去。 厉斯辰关了灯，也缩回了被窝里，把封禾的挂坠拿下来，丢到枕头的夹缝里。 她抱紧怀中的人，喃喃问道：“和我在一起，会让你很累吗？” 封禾亲了亲她的额头，闻着被子里的木质香气，语气柔和：“不会。” “你会不会……只是在故意让我这样发泄？”厉斯辰犹豫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别人控制命令的，我会努力做个正常人……” “你就是正常人。”封禾温和道，“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关系啊，只是在更亲密的接触里，我们会尝试不同的方式来让彼此之间更享受对不对？” “而且，我们明明很默契，也很爱对方，你不会真正伤害到我，我也不会故意为了让你高兴而装模装样，我也很喜欢你这样对我。” 她轻轻抚着厉斯辰的后背，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我醒来的时候，虽然下床摔了一跤，但缓了缓就能跑能动了，是不是很神奇？” 按理来说，植物人昏迷那么久没知觉，肌肉会萎缩，不过厉斯辰一直在给她按摩，日日夜夜悉心照顾，身体能好一点。 但，植物人一醒来就能下床正常走路跑步，是不是有些太离谱了？ 只能说……她果然是天选之女啊，赢麻了赢麻了。 厉斯辰攥紧封禾的衣角，睁着眼睛，静静地盯着她纤细的锁骨。 半晌，她才轻声说：“是啊，很神奇。” 第80章 小情侣装不熟 一大早上，辰禾公司门口站满了人，但办公大楼里依旧有很多窗口是开着灯的。 “所以说，这些不愿意去参加团建的人都是i人吗？宁愿缩工位上干活？”袁莎吐槽道。 “有没有可能，大家都走了，自个在工位上更舒服更爽？”封禾好心提醒。 袁莎眼皮一掀，她的浓密长睫毛显得更翘了。 “你说得也对，不过……” 她打量着封禾脚边一个小小的真皮行李箱，啧啧摇头，“你就带这么点东西？” 封禾看看她26寸的大行李箱，沉默了。 确实，跟她比起来，自个的行李箱简直像是没长大就出厂的。 “我需要带的东西比较少，一个小行李箱够了。” 袁莎哦了一声，戴上墨镜，不满意地说：“真是讨厌，我还以为是坐飞机呢，结果是坐大巴。” “姐们，h城也不远啊，大巴车程三小时就到了。”卓宥笑眯眯道，“坐飞机就体会不到一路的风景咯。” “行吧，封禾，你和谁坐一起？”袁莎朝封禾抬抬下巴。 封禾指着自己，茫然道：“啊？你说我吗？” 正当几人说话的时候，另外一边的商务部和人事部的同事已经开始塞行李上车了，厉斯辰和商务总监站在一块聊天，远远地看了看项目部那边的动静。 “厉总，裴总监今天不在，看来您只能屈尊和我坐一块了。”商务总监开玩笑道。 厉斯辰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红发美人凑近了封禾，脸上透着自信又得意的笑容。 当时把袁家的独生女招进来锻炼锻炼，还是她劝裴声把人留下来的。 果然，任何人都能成为威胁。 “那么，我还是代替裴总监的位置好了。”厉斯辰拉着行李箱走过去，商务总监愣了一下，挠着脸百思不得其解。 “我去我去，大老板过来了！” “我淦！她过来干嘛呀！” “你傻呀今天咱们总监不在，她肯定过来看着我们呀！” “快上车！快快快！” 项目部的同事们忽然积极地把自己的行李箱着急忙慌塞到车肚子里，从后门迅速跑上去，卓宥也跟在同事们后面，顺便催促封禾和袁莎。 袁莎嗤笑一声，显然不当回事，悠哉悠哉地和厉斯辰打了个招呼。 厉斯辰点了点头，对其中一个核心项目组的组长说道：“裴总监的空位还在吗？” “在的厉总，大巴上正正好好还缺一个位置。”组长说。 她回过头对封禾道：“小封，刚好厉总来了，你陪厉总说说话。” 封禾：“？” 她呆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当时是从沈音那边内推过来的，按理来说应该是能和厉斯辰搭上话的。 “……好咧，厉总，您先请。”封禾笑眯眯地接过厉斯辰的行李箱，帮她放到大巴的行李舱里面。 项目组长拍了拍封禾的肩膀，笑得热情：“小封，旅程愉快。” 袁莎眨着眼睛凑过去，不满道：“所以你和厉总坐，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你就找空位置坐啊。”封禾冲她做个鬼脸，走到前门上车，卓宥留了一个空位，封禾示意后面还有人，坐到了车子的最前面。 她还挺喜欢坐在最前面的，视野开阔，遇到颠簸的路，还能像摇摇椅一样晃动，多舒服！ 厉斯辰已经坐在靠近过道的座位上，封禾发现有很多人在看她，便侧着身子跨过去，坐到了窗户边上。 厉斯辰抬眸望着她的脸，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涌动着笑意。 最前面一排也是四个位置，封禾看到过道另一边的两个同事很吃惊地瞪大眼睛。 车上还有分派过来的导游，在了解公司总裁也上了这辆车后，显得很兴奋。 年轻导游热情地站在过道里，扶着座位，拿着话筒问道：“欢迎各位坐上通往h城余暖温泉大酒店的汽车大巴，我们八点钟准时出发，预计在十一点半的时候能到达特色餐厅品尝美食，下午会有非常有意思的团建活动……” 封禾系上安全带，试了试头顶的冷风，满意地翘起二郎腿。 “刚刚我听说咱们辰禾公司的掌门人上了这辆项目部的大巴，请问掌门人是哪位？”导游笑眯眯地问道，所有人探出脑袋看着前面。 厉斯辰捋了一下头发，起身伸出手，接过导游递来的话筒。 她神色淡定地看着一车子人，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各位好，我是辰禾的ceo——厉斯辰，因为裴总监有事请假，那么来回车程，我就和项目部的各位一起乘坐同一辆大巴，还希望各位在这次团建活动中，吃得高兴，玩得开心。” “啪啪啪啪啪——”车内迅速响起了掌声，厉斯辰放下话筒，导游用小蜜蜂的麦接话道：“那么，咱们厉总是否有什么好的想法来让大家度过这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增添一些旅游的乐趣呢？” 厉斯辰垂着眸思考了几秒，实话实说道：“我平时不怎么玩游戏，我想你们一定有好玩的游戏，不如直接来一场带动成员们的热情吧？” “哈哈哈咱们厉总果然爽快，那大家先休息一下，一大早起来肯定也困了，补个觉，差不多九点的时候，咱们来玩几局击鼓传花。”导游笑呵呵道，厉斯辰点了点头，转身坐回位置上。 “那么，有哪位美女帅哥是晕车的，我们现在先发一下塑料袋和晕车药，需要的时候来得及用哈……” 封禾靠在窗户上捧着脸，厉斯辰接过塑料袋和晕车药，递给她一份。 “谢谢厉总。”封禾把东西塞到小挎包里，打了个哈欠。 厉斯辰系上安全带，大巴正在缓缓前进。 封禾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厉斯辰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开口问道：“不睡一会儿吗？” “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封禾举着手机心不在焉道，“谢谢厉总关心。” “……不客气。”厉斯辰道。 封禾转过头，看着窗户上隐隐约约映出来的自己的脸，无语凝噎。 小情侣装不熟，谁演谁尴尬。 第81章 大巴上的热闹 大巴八点钟准时出发后，车内前十分钟很热闹，聊天的聊天，吃东西的吃东西，后面就开始变得安静了。 封禾打完一局游戏后，偏头看了一眼厉斯辰，发现她闭着眼睛，而过道对面的两个女生一个闭着眼睛，一个玩着手机。 封禾放下手机，也打算睡一会儿。 她刚歪着脑袋面对着厉斯辰的脸，厉斯辰就安静地睁开了眼睛。 车内冷气十足，眼前人唇边呵出的气却温热馨香，小指被轻轻勾住，封禾低头看，浅浅一笑。 厉斯辰盯着她脖子上的爱心挂坠，松开了她的小指，眸色深沉了些。 她还没有把包放到架子上。 封禾看到她用包挡着另一边人的视线，打开扣子，从里面拿出了其他东西。 封禾：“……” 就知道会这样。 她用气声说道：“会被看到的。” 厉斯辰拿出来，放到她手里，把包扣上，伸着胳膊放到架子上。 这下完蛋了。 封禾身体僵硬，把小挎包下意识地往身前挪了一下。 厉斯辰在手机上打着字，发送过去。 封禾瞅了一眼，倒吸一口气。 【放在衬衫里面，就不会被看到了。】 真是的……她在厉斯辰晦暗的眼神中乖乖照做。 肌肤触及冰凉，封禾背过厉斯辰，沉默片刻后才转过身，扯出手环，轻轻递到厉斯辰手中。 厉斯辰握紧手环，用指腹摩挲着它光滑的质感，满意地抱着胳膊，闭上眼睛歇息。 但她这个动作，把封禾的衬衫下摆带了起来，她急忙拉下衣摆。 厉斯辰一动不动，封禾没办法拉回原来的位置，只好凑过去小声问道：“可不可以安静下来，我想睡一会儿。” 厉斯辰睁开眼睛，手放到身侧。 封禾刚松口气，身体就被一道力量扯得歪了过去，紧紧靠在厉斯辰身上。 过道另一头玩手机的同事侧过脸，只能看到封禾歪在厉斯辰身上，以为她睡着了，而厉斯辰表情淡定，不由得咂舌。 看来沈家送过来的这个同事，果然和厉总是认识的啊，都这样了厉总也没有什么动静。 她扭回头，继续看着小说。 “咚、咚、咚……” 封禾心跳得飞快，她想要直起身，厉斯辰却握着手环，用手腕卷了一圈，盯着她的目光越发沉暗。 封禾压力剧增，喉间滚了滚，不自觉地低下头，用唇抵在厉斯辰的肩膀上。 她阖着眸，去摸厉斯辰的手指，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我难受呀，宝宝。”她用气声哀求道。 厉斯辰不动声色地把手腕反转一圈，减轻了束缚她的力度。 封禾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声地呼出，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 不过，她为什么会有种失落的感觉？ 厉斯辰看着她直起腰，按摩后颈的动作，心口发痒，隐忍地转移视线，直视前方。 怎么回事，厉斯辰，你真的有病。 她想松开手里握着的手环，却舍不得放。 太坏了。 封禾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短暂的神经紧绷后，她放松下来，慢慢睡着了。 厉斯辰凝视着封禾的脸，把手环还给她，轻轻塞到了她的左裤袋里。 …… 一个小时过去得很快，当导游的麦声回荡在整个车内，封禾下意识地哼哼唧唧，揉着眼睛醒来。 厉斯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淡淡说了句：“你的东西掉了，我给你放回口袋里了。” 封禾懵懵地看着她，伸出手一摸。 她瞬间清醒过来，抓着衬衫下摆掩盖住口袋，礼貌道：“好的，谢谢厉总。” 但内心却在咆哮——啊啊啊你要不要讲得再大声点要被人看到我还活不活啦！ “好，现在我们大家放松一下，做一个简单的上身操，来……” 封禾在用眼神询问厉斯辰：不可以拿掉吗？ 厉斯辰摇了摇头：不可以。 封禾：…… 她生无可恋地做着操，厉斯辰看了她一眼，面露愉悦。 “现在，我们来宣布一下击鼓传花的游戏规则，待会我会请咱们的厉总来开头，我放音乐，大家一起跟着唱，一边唱，一边把这个绣球往后传。” 导游兴致高涨地说着，封禾也坐起身，感兴趣地听着。 “一直到最后一位员工拿到，音乐还没停，就要传给别人。需要注意的是，绣球可以越过好几个人丢过去，这个是可以允许的。” “那么，如果音乐暂停，谁没有把手里的绣球扔出去，就要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唱歌、讲笑话、分享自己在公司印象深刻的事情都可以。” “好，现在请厉总拿好这个绣球。”导游回身，把绣球递给厉斯辰。 厉斯辰拿好绣球，微笑着冲她点头。 “预备……开始咯！” 随着一首带劲的外国说唱歌曲响起，厉斯辰迅速塞到封禾手里，并微笑着用力按着，不让她扔走。 淦！好腹黑的女人！ 封禾睁大眼睛，急得往前一扑，唇擦过厉斯辰的脸颊，把绣球抢出来直接甩到了斜后方，引来声声尖叫。 接下来就是员工们的抢夺时间了，封禾坐起身，抿了抿唇，厉斯辰摸了一下自己刚刚被亲的地方，在劲爆的音乐声中勾唇微笑。 直到音乐停了之后，绣球落在一个男生的身上，被起哄着站起身来。 “帅哥，你要表演个什么节目呢？” 那男生挠了挠脑袋，尴尬道：“我五音不全，不会唱歌。” “那可以分享一下自己在公司里印象深刻的事情哦～” “我也没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大概就是有一件事我很感动，从家里带饭，中午去微波炉热饭的时候，我不小心把自己的饭打翻了，我的同事们就帮我一起打扫，还给我分享她们的菜。” “是哦，那真的是非常温馨的美好回忆，谢谢～” 厉斯辰在她说话的时候，从封禾裤袋里拿出了手环，握在手里。 音乐声再次响起。 封禾攥住厉斯辰的手腕，她紧紧贴在椅背上，低声喝道：“别闹——” 她看到过道另外一边的同事直起身体，扭头看着后面的传花过程，而厉斯辰只是微微笑着，手上的力气分毫不减。 封禾没有办法，只能松开她的手腕——啪！ 音乐声骤停，而封禾的腿上也多出了一个红色绣球。 “哇，是谁扔的那么远啊？让我们来看看是哪位幸运儿——”导游笑眯眯地走过来，看到了脸色涨红的封禾，愣了一下。 这位小姑娘，好像很害羞嘛。 第82章 大家都来磕cp “这位美女不要紧张哈，嗯，你想给大家表演什么节目呢？唱歌，说笑话，分享一个公司里面印象深刻的事情什么的，都可以哦。” 封禾把绣球拿在手里，拽了拽衣摆，解开安全带站起来看着后面的其他人，导游把话筒给了她。 “嗯，大家好。我是最近才来的新文案。我叫封禾，今天非常荣幸能参加公司团建，这也是我来到辰禾公司后参加的第一次团建。” 封禾扶着座椅椅背，低头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厉斯辰，眼里闪过无奈。 “那今天我封禾，也很荣幸和我们公司的大老板坐在一起。”封禾笑了笑，说道，“那要提起我在公司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呢……说实话，确实没有。” 车内闹哄哄的，一片笑声。 坐在很后面的同事高声问道：“坐在厉总身边紧张吗妹妹？” 紧张？她整个人恨不得钻车缝里。 “这……紧张肯定是有的。”封禾插着兜，身子歪歪晃晃，“毕竟这么一大美人坐我身边，又是公司老总，谁不迷糊啊？” “哈哈哈哈哈哈——” 厉斯辰眉眼弯弯，伸手拿过她的话筒。 “那么，我希望这次的温泉团建，可以让你印象深刻。” 她盯着封禾颈间，意味深长地说道。 封禾心头发热，面上和大家嘻嘻哈哈着，坐了下来。 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封禾把绣球远远地抛向了车子的另一端。 在气氛的渲染下，封禾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而厉斯辰看着她笑。 封禾摸了摸口袋，只听见厉斯辰柔声问道：“感觉如何？” 感觉？指的是她差点被击鼓传花吓死的感觉？ 封禾看看过道另一边的两个女生，慢悠悠地凑到厉斯辰耳边，轻声细语道：“你就这点本事？” 在她说出口的那一刻，厉斯辰脸上的表情变得深不可测。 封禾哼着歌，轻快地坐正身体，自个把玩着口袋里的儿童手环。 厉斯辰抬眸看了一眼架子上的包，又下移目光，望着心情很好的封禾一言不发。 指尖搭在扶手上，富有节奏地敲着，厉斯辰唇边笑意不减反增，眼底如一片漆黑的深潭，翻涌着滚滚暗流。 没有本事么？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了。 小狗就是要教训的。 …… 大概到快十点的时候，车子在服务区停了下来，大家纷纷下车去上厕所。 厉斯辰等着别人先下，又回头看着封禾，问道：“你不下车吗？” 封禾撇嘴：“当然下啊。” 厉斯辰道：“那为什么还不解开拿掉？” 封禾：“……” “你也没有讲让我拿。”她嘀咕着，把东西一并取了下来，放进了自己的小挎包里。 厉斯辰眉眼弯弯：“这么听话？” 封禾朝她呲了下牙。 废话，她当然得听话，那要是自己擅自主张就把东西拿下来了，厉斯辰不又得掉着眼泪问她是不是又不爱自己了。 两个人下车后，封禾大口吸着清新空气，她其实很少坐大巴。 虽然现在有空调，但车里面还是很闷，跟大自然无忧无虑飘散在空中的空气有天壤之别。 卓宥打了个招呼，封禾不假思索地就要过去，厉斯辰则捉住她的手腕，面带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你要去哪里呢？那位组长说，你要好好陪着我的。” 封禾连忙摆手，示意卓宥她们先走，扭过头小声埋怨厉斯辰：“不要拉拉扯扯的，大庭广众之下多不好。” 厉斯辰依旧笑着，眼神却立刻冷了下来。 光是这两个小时，她就快要疯了。 难道要她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别的女人走到一起吗？ 封禾知道她这种眼神肯定是又吃醋了，但还是抽出自己的手，在厉斯辰沉冷的目光下解释道：“你在外面应该是生人勿近的吧？” “好了，厉总，我们该尽快去上卫生间了。”封禾插着兜，大步往前走去。 身后传来厉斯辰隐忍的低喝：“走慢一点！” 封禾只好放慢脚步，无奈地摇着头。 她相信这次旅行结束过后回到家，厉斯辰肯定要狠狠折腾她，就让她现在先放肆一下吧。 但封禾不知道的是，厉斯辰那个价值十几万的知名品牌包包里装的东西，折腾她这两个晚上已经足够了。 上完厕所出来后，封禾心情轻松，自然也忘记了要和厉斯辰保持一定的距离，看到一家香喷喷的面食店在卖叉烧包，小跑过去买了两只。 她递给厉斯辰，厉斯辰摇头：“太油了，我不吃。” “你胡说，你都没吃，你怎么知道它油不油？我不管，反正这包子挺贵的，你必须要尝一口。”封禾严肃道。 她的本意是让厉斯辰拿走她手里的现在这个包子，但没想到厉斯辰直接低下头，张着嘴就咬了包子一大口。 封禾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怕她烫到。 厉斯辰嚼了几口，面无表情地称赞道：“嗯，味道很不错。” 封禾：“……你的表情看上去完全不像它好吃的样子。” 她拿着包子边走边吃，厉斯辰也笑而不语，跟在后面。 而在她们身后十米，五六个项目部的员工纷纷张大了嘴，惊恐又兴奋。 下一秒，她们每个人都掏出了手机噼里啪啦打着字。 五分钟后，人事部、技术部、商务部、媒体部乃至后勤部的员工们把文字消息疯狂转发。 传闻也越来越奇葩。 【什么，厉总刚刚和沈氏集团内推过来的新人共吃一个包子？】 【什么？总裁大人和项目部新人间接接吻了？】 【啊？总裁原来喜欢拽姐？】 【我了个老天，原来总裁养了个小娇妻放在公司里！】 【淦！我们总裁竟然公费谈恋爱！】 【啥啥啥？她们当你们面接吻了？】 【接吻算啥？我觉得她俩估计早就do过了！】 【磕死我了磕死我了原来现实中也有我喜欢的女孩贴贴～】 远在两千公里以外度假的裴声躺在床上刷着手机，忽然蹦出来一条新消息，来自于商务总监。 【裴子，就想问一下，厉总要是办喜酒，咱们随多少份子钱合适啊？】 裴声：？ 她皱着眉打字，一旁的沈音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看到她这副模样，又重新戴上眼镜：“怎么了声声？” 裴声冷笑一声。 “简单来说，就是阿辰和你老大的柜门被踹开了。” 沈音睁大眼睛，茫然地想了几秒，又一头栽回枕头上，敷衍着说道：“踹开就踹开，反正迟早也要给份子钱的。” 裴声扭过头，眯着眼睛打量她：“你怎么这么虚？” 沈音打着哈欠，抱着头嘀咕：“我伤没好透呢，而且是你说打游戏让我打快一点的……我手指都差点折了。” 裴声冷哼：“没用就不要找借口。” 沈音眨着眼睛打量她，似乎有些蠢蠢欲动：“那……不如再试试你喜欢的儿童乐园？” 裴声随手把枕头盖在她脸上。 第83章 要公开吗? 封禾总觉得车内的氛围很奇怪。 大家好像都在吃瓜，在那窃窃私语嘿嘿笑。 比如过道那边的两个女生就是这样，老是偷偷摸摸地侧过脸打量着厉斯辰和她。 封禾觉得很奇怪，难道她们不知不觉已经被别人发现关系了吗？ 她忽然意识到刚刚在服务区时，和厉斯辰的亲密举动。 其实那对她们来说再正常不过，但对于吃瓜群众来说，却是超超超级大瓜！ 她表情复杂，揉了揉眉心，轻声叹口气。 看来，确实被发现了。 至少同事们肯定知道她和厉斯辰之间关系很密切。 但是不是情侣嘛……这个如果不明说，再怎么揣测也只是揣测。 封禾心里想着，悄悄摸摸回头，透过椅背之间的缝隙看了一眼后面的人。 嗯，大家都在兴奋地玩手机。 嗯，还有人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嗯，还有人往她们这里张望，没错，袁莎就是这样。 “怎么了？”厉斯辰问道。 封禾回身，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沟通。 【大家肯定知道我们之间有关系。】 厉斯辰瞅了一眼她的屏幕，眉梢轻动，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字。 【那么，要公开吗？】 封禾发了一个打叉的表情包。 开玩笑，她才不想被人谈论自己的感情，尤其是现在这个时期。 就算是十年前那个时候，她也顶多想把厉斯辰带出国留学，在那里找到一些聊得来的朋友介绍自己的女朋友。 在这里，她还真没什么想法要公开恋情或者婚姻。 更不喜欢被不熟的人问私密的事。 一旦公开，可能祝福有很多，但也会有人来问公开后会涉及的一些事情，好麻烦。 封禾身子歪在窗户边，懒洋洋地打着字。 【我不喜欢公开，让她们猜去吧，反正我本来就是你特招进来的。】 厉斯辰在她身边沉默，指尖在屏幕上停留许久，才打出一个“好”字，发了过去。 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内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 大家昏昏欲睡，封禾也是如此，身子随着车身微微晃着，厉斯辰伸出手，把她身子的方向掰到自己这边。 脑袋顶在窗户上很疼的。 她垂眸看着，忍不住低下头，将唇轻轻贴在封禾的额头上。 不公开的话，就不公开吧。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能无限拥有着彼此。 ——我只要你永远属于我。 …… 到达特色餐厅后，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终于可以干饭了呜呜！ 导游说可以不带包下去，因为待会吃完饭还要去别的地方玩游戏，大家便只拿了自己的手机耳机下车。 封禾和厉斯辰下车时，别的部门的大巴也到了。 她们的目光纷纷投向了二人，于是，窃窃私语声四面八方响起。 封禾无奈，努力让自己神色自然。 她偷偷瞥了厉斯辰一眼。 结果厉斯辰比她更淡定，带队进餐厅，封禾也只好跟着她过去。 此时此刻，厉斯辰的两个助理插在商务部的队伍里，瞪圆了眼睛。 她们怎么从来不知道厉总竟然有一个女朋友？ 进了餐厅后，按理来说应该是总裁和各个部门的总监坐一张桌子，封禾想走到项目部同事那边的两桌。 厉斯辰则淡淡开口：“跟我坐。” 封禾回头看她一眼，摇了摇头：“算啦，厉总，我去和我认识的同事坐一起好了。” 厉斯辰肉眼可见地心情变差了，眼睛紧紧盯着封禾离去的背影。 商务总监走过去，用很暧昧的语气安慰她道：“你总要给自家的员工一点私人空间嘛。” 厉斯辰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走到另一张桌子。 封禾一坐过去，袁莎就径直坐到她旁边，直截了当问道：“是真的吗？” 其他同事冲她挤眉弄眼，也有的人无语翻白眼。 好不容易来一个大瓜你非要跑上去问当事人，就你牛掰是吧？ 封禾打着哈哈道：“什么是不是真的，你们又吃到啥瓜了，给我也吃吃呗。” 众人面面相觑，也都打着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哎对了你看到热搜了没？” “又有明星塌房了，哎真不是我说，要是我能挣他们一天的薪资，全家都不用担心我连房子都租不起了。” “笑死，我要有那个钱，就去玩一把环球旅行，一边玩儿一边打工。” 女生们嘻嘻哈哈着坐下来，等着h城的特色菜上桌。 封禾在这边大快朵颐，厉斯辰在那边则安静地听着高层们聊自家的小孩子有多么可爱，有多么烦人，学习怎么怎么样。 她觉得很无聊。 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她永远也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去生养一个小孩，更何况，她也不希望自己有这个念头。 厉老爷子为了让她愿意搞个后代出来，已经旁敲侧击无数次，而上次带封禾回家，甚至被明面上斥责算计。 她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当成可以利用的工具。 厉斯辰食不下咽，频频望向另外一边谈笑风生的封禾。 于是，更吃不下了。 果然，太依赖一个人不是什么好事。 厉斯辰拿着小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吃饱喝足后，封禾走到卫生间，她经过其他餐桌的时候没有看到厉斯辰。 进了宽旷的卫生间后，她看到厉斯辰靠在墙上，在抽烟区慢条斯理地吐着烟雾。 封禾先是一怔，表情转为不悦，伸手去夺她手中的烟。 厉斯辰把手举高，眼里的淡漠让封禾软了语气：“不要抽烟，好不好？” 她顿了顿，试探道：“又生气了？” 厉斯辰这次没装样子，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对不起嘛宝宝，可是那张桌子应该是你们高层坐的我不能去。”封禾倾身亲了亲她的脸，认真道歉，“是我不好，没有体谅你的心情，不要抽烟发泄好不好？” 厉斯辰把手放下，又深深吸了一大口，才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 她把封禾搂到怀里，唇边吐出白花花的烟雾，缭乱了封禾的视野。 厉斯辰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来了一个凶狠的深吻。 第84章 被大小姐贴脸开大 厉斯辰将抽烟区的小门一推，又将封禾往门上一抵，吻得更加激烈。 卫生间里陆陆续续出现水声和人声，但厉斯辰不在意，封禾也无暇顾及。 这个吻足足持续了一分钟，直到彼此喘不过来气，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但也仅仅是松开，二人的额头依然相抵，厉斯辰啄了几下封禾的唇，低语道：“你知道我在车上忍了多久。” “真是让人受不了，我恨不得现在就带你去泡温泉，泡完温泉就回到房间——” 封禾堵住她的唇，含糊不清道：“小点声。” 厉斯辰用力咬了咬她的下唇，勉强同意了。 但身体里的热意却已抵达了下腹，她烦恼地用亲吻去转移注意力。 直到封禾轻轻推开她，唇瓣红得不成样子，她拉开小门走了出去，厉斯辰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整理衣领走出门。 下午玩的游戏是花式飞盘比赛，每个部门都分成几支小队，厉斯辰和封禾各领着另一支部门队伍。 大家虽然很想玩职场规则那一套，让让领导，但实际上的情况却是—— 高层领导们飞盘玩得飞起，框框上分，而她们这些年轻小菜鸡只能举着拳头在一旁欢呼或者叹息。 而公司老总厉斯辰，她眼疾手快，她英姿飒爽，她杀伐果断，飞盘嗖嗖作响，每一次飞出——都完美扑空！ 与其相反的是和她闹出绯闻的封禾。 只见她眉眼慵懒，她自信满满，她举止从容帅气，指尖随便夹着的一个飞盘轻轻掷出——都是百分百命中！ 公司同事们很快就忽略了她的绯闻，而是专注于她的实力。 在辰禾，实力大于一切！ 而她封禾，用飞盘之技，打响了团建旅行“友谊第二，比赛第一”的第一枪！ 不仅得到了女生们的比心，也收到了男同事们油然而生的敬佩。 最后的冠军，为封禾队伍和商务部的一支队伍共同获得。 开瓶香槟庆祝，拍了大合影，众人便再度坐上大巴，看着天际边的夕阳，到另外一家特色餐厅吃晚饭。 这次厉斯辰和别的高层打了招呼，坐到了项目部的桌子上。 兴奋吃瓜的同事们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忍着笑容，一本正经地聊天，看上去安分不少。 ——如果她们没有时不时把目光放在封禾和厉斯辰两个人身上的话。 袁莎坐在封禾另一边，捋着头发随意道：“玩个游戏身上都出汗了，真难受。” “没关系，温泉那里应该有淋浴间，你可以泡完温泉再洗个澡。”卓宥坐下来。 袁莎瞥封禾一眼，忽然惊讶道：“厉总，您坐在这里跟我们待在一块，得让总监她们怎么想哇。” 厉斯辰拆开碗上的塑料膜，淡声道：“打过招呼了，裴总监不在，我得好好替她照顾你们才是。” 桌上几人：…… 到底您是在照顾谁啊？算盘珠子打得我们耳朵都快聋了！ “哎对了，我们这桌上的姐妹，谁最小啊。”卓宥开了个话题，众人七嘴八舌。 “好像是莎莎吧？莎莎是00年的哎。” “夺少？你说她夺少岁？” “00年那不才刚毕业嘛，23岁生日过了没啊？” 袁莎扬着眉毛，又谦虚又得意：“哪里哪里……大家都很年轻啦。” 封禾嘁了一声，抱着胳膊轻飘飘道：“23岁啊……” 袁莎歪着脑袋瞅她，好奇道：“怎么，你比我还小吗？” 封禾刚要说我比你小，袁莎又补充道：“你几几年的？” 封禾：“……93年。” 袁莎噗嗤笑出声：“那你哪里比我小了？” 她上下扫了一眼封禾，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了哦，你要是实在担心，姐姐来帮你。” 封禾：“……” 厉斯辰在一旁拆开筷子的包装纸，搭在碗上发出不大不小的脆响。 “不用了谢谢。”封禾假笑道。 桌上的其他人来回扫视着三人的表情，袁莎眼神微妙了些，轻笑着问道：“封禾，你和封家什么关系？” 厉斯辰慢慢偏过头。 “封家？”封禾重复一遍，桌上顿时鸦雀无声，众人惊恐地看着贴脸开大的袁莎和面无表情的厉斯辰。 谁不知道辰禾公司的前身是a市封家的峰回公司？ 而且……前任总裁可是被现任总裁赶下台，打官司让他蹲大牢的。 这么敢问你不要命啦？ 袁莎轻轻用手指卷着自己的一缕红发，漫不经心道：“或者……我应该换种问法。” “你是不是上任老总的独生女，那个躺在床上多年昏迷不醒的千金小姐？” “……” 此时，第一波菜品陆陆续续地上桌，众人非常默契地拿起筷子准备干饭，在心里面默念着今晚千万别被厉总暗杀。 是大小姐就可以贴脸开大吗？是大小姐就可以不管我们这些npc的死活嘛！ 封禾静止了好几秒，才定下心神，打算承认。 但厉斯辰却比她先开口。 “是谁告诉你的？” 吃瓜众人迅速抬头，热辣辣的目光在厉斯辰脸上转了一圈，又停留在袁莎身上。 袁莎显然也很意外，没想到厉斯辰会率先发问。 她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表情转为挑衅和揶揄。 “如果厉总记性不错的话，这十年前的事情，应该记得的很清楚啊。” 厉斯辰平静道：“我记得很多事情，但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个。” 袁莎的笑容衬得她整个人更加明艳。 “难道厉总招我进来前，没有调查我的家世吗？” 厉斯辰道：“你的家世，我自然知道。” 袁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就ok了。” 她对着封禾道：“你好啊，我素未谋面的表姐。” 卓宥在一旁差点呛了喉咙，抬头看看别人的表情，也像见了鬼似的。 封禾迟疑几秒，问道：“你家……？” “我们是同一个姥爷哦。”袁莎笑眯眯地对她道，看向厉斯辰的眼神却透着锐利，“没有人告诉他你醒了呢。” 厉斯辰冷眼沉默，封禾挠了挠脸，有些无所适从。 “那你帮我给外祖父带句话，报个平安吧。” 袁莎声音很甜：“好滴～” 第85章 诡计多端的老婆 对于厉斯辰来说，这顿晚饭依然吃得索然无味。 一旁的袁莎戳破封禾的身份后，见封禾默认，便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 袁莎：“你什么时候回原家看看呢？” 封禾：“……这个，我还以为原家已经忘了我呢。” 袁莎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要知道小姨是姥爷最喜欢的孩子了。” 封禾：“……我不清楚。” 如果真喜欢，会让母亲和不爱的人联姻吗？ 本来是想去见见的，但袁莎这样一说，她也只能委婉拒绝：“算了吧，等我准备好再说。” “你不用准备啊。”袁莎说，“空着手去也没什么的，回自己家嘛。” 封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她来说，好像就没有什么地方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更别说家了。 厉斯辰似是看穿了她，面上隐隐掠过不虞之色。 她在桌子下面握住封禾的手指，就听到袁莎说：“其实我也是好多年前从姥爷那里听到你的名字，你来公司后我觉得名字耳熟，就去查了一下。” “然后你就发现我们有血亲关系，是吗？”封禾扯了扯嘴角，袁莎打了个响指，“没错！” 她喝着果汁，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一直在隐瞒你消息的人，竟然就在身边。” 吃饭的众人犹如瓜田里的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坐在厉斯辰另一边的一个女生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总裁身上的低压与寒意，默默地挪了一下屁股。 “之后再聊，先吃饭吧。”封禾轻轻捏了一下厉斯辰的手指，袁莎知趣，举起杯子，封禾也不好不理，拿起杯子和她碰杯草草了事。 这种事情在台面上讲太多，也不太好。 袁莎应该懂得这点。 不过，接下来肯定是会在公司里传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了。 封禾夹了一块玉米烙慢慢吃着，看到厉斯辰在一旁只是喝着果汁，几乎没动筷子，便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一定非常糟糕。 正好桌子上的香辣虾转到了她的眼前，她夹了几只，剥完壳后放到了厉斯辰的碗里。 这一亲昵举动，自然是彰显了她们二人彼此之间关系密切。 厉斯辰垂着眸，拿起筷子夹起香气扑鼻的虾仁放在口中咀嚼，袁莎在一旁看着，目光深邃，夹杂着些许探究。 她又将视线放在封禾身上，发现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脖子上戴着的东西取了下来。 “我查了这家温泉的攻略，里面有很多不同的汤池。”袁莎笑道，“我们待会可以一起去吗，表姐？” 封禾：“……再说再说。” 厉斯辰的左手放在膝盖上，用力地攥紧。 她吞下最后一口果汁，与此同时，公司里的行政同事在大群里公布了分房信息。 【酒店入住需要登记，大家准备好身份证，我们待会先去酒店登记，放置自己的物品，然后再驱车前往温泉池哦~】 【以下是分房信息，大家要记住与你同住一晚的小伙伴~】 一个表格文档发在群里，众人点开查找自己的名字。 卓宥隔着袁莎问封禾：“上面好像没有你的名字哎？” 封禾扬起眉毛：“怎么可能，我明明报名登记了。” 厉斯辰拿了一块西瓜，指尖上沾满汁液，她神色淡淡地说道：“房间不够了，你和我一起住。” 封禾：“啊？” 袁莎眯着眼睛——真是诡计多端的女人。 吃完饭回到车上，外面的夕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天色渐渐转为深蓝色，大巴开了将近二十分钟，来到了酒店入住登记。 拿了房卡后，厉斯辰便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向vip电梯，而那些各个部门的高管也跟过来，看到封禾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说来不知道是不是厉斯辰故意的，这一次公司里的股东她都没有邀请，而股东里面，起码有四五个是见过封禾的。 现在提拔上来的这些总监，没人见过她，自然也以为白天传的小道消息是真的，纷纷用暧昧的眼神打量着她。 封禾也报以微笑，厉斯辰等到所有人都进了电梯，才按了最顶楼的按键。 ——看来高管们买的都是单人房。 封禾低头看着游客对温泉池的点评，空间里安静无比。 电梯门打开后，封禾迫不及待地先跨出去，厉斯辰攥住她的手腕，声音柔和：“这边。” 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被地毯很好地包裹住了，厉斯辰找到房间号，用房卡在电子锁上靠了一下，打开房门，插入房卡。 房间是很标准的大床房，里面有一张办公桌，浴室里则有很大的浴缸和一整面清晰的玻璃，可以从浴室内拉上帘子。 封禾开玩笑道：“我以为你会租个什么总统套房。” 厉斯辰把行李箱放到床边：“不需要那么大的空间。” 封禾把挎包扔在床上，往上面一趴：“哎哟，累死我了。” 床，尤其是柔软的床，简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再加上一个空调。 厉斯辰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趴在那儿的人，从包里拿出一条流苏软鞭，轻轻甩在她臀部上。 封禾迅速翻身，哇啦哇啦叫着：“你干什么——” 厉斯辰脸上没有表情，但封禾却感受到了她冰冷的怒气，坐在床边一把搂过她的腰：“怎么了嘛……” “趴好。”厉斯辰平静地命令。 “可是我们马上就要下去啊，先拿泳衣和防水袋。”封禾刚要去碰行李箱，厉斯辰就掐住她的喉咙，气息沉重地亲吻她。 封禾努力抬着下巴回应，厉斯辰吻了半分钟就松开了她，眼神里充斥着足以让人身体发软的侵略与凶狠。 “你很想和她们一起去泡温泉？”她用流苏轻轻拂过封禾的脸颊、下巴以及脖子，轻声细语道：“露天温泉全是人，你也想去？” 封禾唇瓣又热又麻，她弯着眼睛去蹭厉斯辰手中的流苏，神情无辜又惹人怜爱。 “那不然我们就在私汤里待着吗？” 她揪住滑落到身前的流苏，厉斯辰朝后抽走，往她手背上甩了一记。 微妙的疼意混杂着痒意，让封禾呼吸急促了些。 “为什么不可以呢？”厉斯辰用鞭柄抵着她的下巴，低声问道。 “可我想去体验不同的池子。”封禾小心翼翼道，“可以吗？” 厉斯辰用力地攥着鞭柄，沉默几秒，放了下来。 “可以。” 看着封禾兴致勃勃地打开行李箱，厉斯辰指腹缓缓摩挲着流苏，将它搁在床尾。 泡完温泉，身上的那股热可以慢慢缓解。 但她的热，需要什么来缓解呢？ 第86章 烟花绚烂的夜空 来到竹山温泉后，众人先是排队领了一个手环钥匙，就开始抱着自己的泳衣和手机往里走。 闷热潮湿的空气迎面而来，换衣间里有很多从四面八方前来h城体验温泉的游客，可谓是男女老少欢聚一堂。 那么，有件事情就无法避免。 换衣服的时候不管怎样都有可能会被同事看到身材，封禾倒觉得没啥，反正大家都是女性，厉斯辰则揉揉鼻尖，不是很高兴，把封禾拽到了淋浴间里监督她换衣服。 两个人拿了白色大毛巾披在身上，穿过一片泳池，走到了温泉区。 一路上，都能闻到各种汤池里不同的香气，封禾一眼就看到了生姜汤，拉着厉斯辰就往那里走：“刚好没人，我们去试一试。” 厉斯辰扬起眉毛：“味道很重。” “反正泡完回去也要洗澡的嘛。”封禾笑嘻嘻道。 厉斯辰盯着她胳膊后面还没有完全消去的红痕，冷不丁问道：“回浴室最好重新洗一次再上床。” “好好好，我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封禾应下来，“回去了随便你折腾好不好？” 厉斯辰：“……” 她指的是洗不干净床上会沾到温泉池水的味道……算了，这么理解对她也没有坏处。 “真的？”她问道。 封禾已经踩着台阶下去了，抬起头看着扎好丸子头的厉斯辰，无奈了：“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厉斯辰踌躇不前，最后还是试探性地伸脚踩下去，拉着封禾的手，慢慢让身体沉下去。 温暖舒适的热水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封禾笑眯眯地凑过去亲了亲她。 “我们在这里泡一会儿，然后去那边的汤池。” 她把水面上舀水的竹筒拿过来，恶趣味地浇在厉斯辰肩膀上：“厉总，人家给你好好按摩一下~” 厉斯辰坐在水中的大石上，伸手揽过她的腰，面容沉静：“不急于一时，你可以晚上泡完温泉回去后，好好给我按摩。” 封禾歪着脑袋，刚要倾过身子去亲她，就看到不远处有人走上石梯，叹道：“那算了，我只问一次。” 厉斯辰无声勾唇，掐了封禾的脸颊。 封禾强忍着没叫出声，看到商务总监和其他公司高层走过来，便捋了捋头发，笑着和她们打招呼。 商务总监：“呦，厉总在这儿呢，咱们去找别的地方吧。” 财务总监：“是的呀，可不能打扰人家幽会呢~”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继续往上走，封禾跨坐在温泉石头上，甩了甩脑袋，用竹筒给她浇水：“她们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小娇妻了？” 厉斯辰望着她思考几秒，疑惑道：“你哪里娇了？” 封禾：“……我马上把这小竹筒盖到你脸上你信不信？” 厉斯辰勾了一下自己的眉毛，云淡风轻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要变本加厉欺负你吗？” 封禾：“因为我长得好看，引起了你可怕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厉斯辰摇头：“不，是因为你太拽了。” 封禾一言不发，直接伸着湿淋淋的手拍在她脸上。 厉斯辰危险地眯起眼睛：“你干什么？” “把你打扮成出水芙蓉的模样。”封禾呵道，“毕竟我没你娇嘛。” “你老是不愿意出声求饶。”厉斯辰平淡地指出原因，“也不知道掉点眼泪让我心软，那我看着你那坚韧隐忍的眼神，只想更加用力深重——” 封禾直接捂住她的嘴，恼道：“有没有可能，是我根本开不了口？” 掌心传来温热，封禾缩回手，看到厉斯辰眼底的柔情。 “那你不能用别的方式开口求饶吗？”厉斯辰柔声道，“虽然说不了话，但你的身体可以主动一点……” 封禾朝她吐舌头：“你休想……唔！” 厉斯辰伸出食指，眼神具有强大的威迫性，沉声道：“不许动。” “……” 厉斯辰很满意，松开手，打算离开这个生姜池子：“走吧，去别的地方泡。” “你独断专行！”封禾生气道。 “只对你独断专行。”厉斯辰摸摸她的脸，面色愉悦，“走吧，小狗。” 封禾：“……你说什么啊！谁是小狗啊！” 厉斯辰轻飘飘道：“只有小狗才会对我忠诚，你有对我忠诚吗？” “废话！” “……” 封禾在她调侃的目光下，臭着脸离开生姜汤池。 厉斯辰给她披上毛巾，眉眼带笑：“小狗就要乖乖听话，对不对？” 封禾嘀咕道：“早知道……我才不会……” “现在说这些晚了呢，宝贝。”厉斯辰回头望了一下后面，去揪封禾的耳朵。 封禾被揪得跟着她走，有气无力地吐槽道：“……住手啊你。” 当池子里没人的时候，厉斯辰就要说几句调戏她的话，遇到同事了就又变成那个疏离礼貌又高冷的厉总裁，封禾都不知道她是跑到哪个变脸学院进修的。 温泉池九点半关闭，快到八点的时候，两人终于跟着其他人走到了竹山泉池最高处，其实还有一些私汤没有体验，封禾打算体验完山顶泉池再和厉斯辰下去试试那些中药池和玫瑰池。 最上面的泉池有三大部分，呈现阶梯状，封禾本来要走到最上面体验，却发现里面全是人，厉斯辰有些不太愿意，拉着她到下面低一些的泉池泡。 “你想不想吃些东西？”厉斯辰问道。 封禾：“我想吃烤肠，纯肉肠。” 厉斯辰点头：“那我先去买，你等我回来。” 封禾脱了拖鞋，踩着阶梯慢慢沉入水中，往前挪动，池水散发着竹叶清香，在这里还能看见她们居住的酒店，阳台就像是一个个小光点。 封禾一直游到里面，靠在池壁上，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穿了全身黑泳衣的女子靠在对面，水面上浮着木桶，随着水面的起伏不断晃动。 封禾也看到了木桶里面的冰块和香槟，轻轻吹了声口哨。 手里握着高脚酒杯的女人本来闭着眼睛，听见哨声后，慢慢睁开眼睛。 她头上带了个发带，扎了一个很短的马尾辫，五官立体优越，轮廓线条也比较凌厉，即便闭着眼睛靠在那里，也能感受到不凡的气势。 在封禾看来，她一定是个身经百战的强者。 当女人缓缓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远处的天空中忽然绽放出烟花，所有人都被烟花吸引，抬着头观望着。 只有封禾没有回头。 女人睁着漂亮的凤眸，如翡翠般纯净的绿瞳中倒映着烟花的彩光，两条锋冷的野生眉微微蹙起，散发着侵略性的气息。 封禾不自觉挺直了脊背，与面前这个长相极具混血感的女人静静对视着。 体内的血液，骤然沸腾。 第87章 我觉得我们很像同一类人 封禾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能激起她战意的目光。 可能当时赵宏祖那件事算一个引线。 但面前这个女人的目光，只在她大脑里种下了一个讯息，那就是—— “你知道吗？”对方先开口了，声音微微透着些沙哑。 “一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很像同一类人。” 封禾眸光闪了闪，礼貌道：“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 女人把水面上的木桶轻轻推了过去，封禾伸手接住，笑了笑：“姐姐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和你碰杯呀。” 女人像是听到有什么好笑的笑话。 “在你眼里，我竟然这么年轻。” 封禾打量着她的脸，无论是骨相还是皮相都是一绝，她猜这人顶多也就40岁左右。 “你是几几年的？”女人问道。 封禾实话实说：“1993年的。” “是吗？我刚刚好比你大20岁。”女人微微一笑，虽然这个笑容看起来更像是嘲讽，“不过我看你的样子，确实也看不出来是30岁的人。” “害，我活得没烦恼呗，自然而然也就显得年轻一点。”封禾开玩笑道，从木桶里拿出高脚酒杯，给自己满上香槟，加好冰块。 女人跟她隔空碰杯，浅饮了一口。 “你可以称呼我为eloise，爱洛伊斯。”她淡淡道，“我在法国生活了将近30年，几乎一直用的都是这个名字。” “但我以前是在这里生活的。”爱洛伊斯低头喝了一口酒，淡淡道，“这么多年没有回来，果然是大变样了。” “我认识一位……故人，和您一样，眼睛都是绿色的。”封禾笑了笑。 “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喊名字就行。”爱洛伊斯说，“你是自己一个人来？” “不是，我是和我的同事们一起来的，公司团建。”封禾说着，看到厉斯辰手里拎了个塑料袋，慢慢地淌着水过来。 “我看那里不仅卖烤肠，还卖蛋挞和鸡肉丸，都给你带了。”厉斯辰说着，看到封禾手里拿着的酒杯，皱了皱眉。 “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喝知道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看你真的是……”封禾嘀咕着接过小吃。 厉斯辰扭头看着始作俑者，见到爱洛伊斯的时候，封禾还偷偷瞧着她的表情。 哪想到厉斯辰没有表现任何的惊讶，扭过头继续对她进行一顿输出：“你现在在泡温泉，少喝一点冰的，这些小吃都是热的，赶紧趁热吃。” 封禾苦哈哈地把酒杯放在石台上，爱洛伊斯打量着她们两个人，很感兴趣地问道：“请问二位是情侣吗？” 厉斯辰冷着脸，封禾则介绍道：“这位是我刚认识的，叫爱洛伊斯，你猜一猜她多大？” “我对这个没有兴趣，你赶紧吃。泡完之后，我们早一点下去体验别的私汤。”厉斯辰捏她的脸颊软肉。 封禾把其中一个塑料袋递过去：“吃烤肠吗？” 爱洛伊斯谢绝：“这种我从来不吃，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去法国尝尝那里的肉肠，味道很好，也是真材实料。” 封禾收回来，发现厉斯辰脸色已经变了，连忙伸到她面前：“你也吃一口。” “我不吃别人不要的。”厉斯辰冷冷道。 爱洛伊斯打量着厉斯辰，揉了揉鼻子，若有所思道：“这位朋友看着很眼熟，莫非是我认识的人？” 厉斯辰反感地瞥了她一眼，没有搭理，依旧催促封禾快点吃。 封禾大口吞了一个鸡肉丸，只听爱洛伊斯道：“想起来了，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学姐。” 厉斯辰神色僵了一下，慢慢转过头，终于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你是谁？”爱洛伊斯问道，“你和乔应是什么关系？” 厉斯辰：“……小禾，我们走。” 封禾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颤意，知道她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便站起身跟着她走。 爱洛伊斯看着她们两个人离开，喃喃重复道：“小禾……小禾……” 爱洛伊斯突然顿住，冷冷地自嘲一笑。 她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酒，随手扔到木桶里，后脑勺死死抵在石壁上，闭上眼睛轻呼出一口气。 …… 封禾和厉斯辰披上毛巾，坐在椅子上。 封禾吃着东西，厉斯辰则眉眼阴沉地盯着前方。 “对了，宝贝，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爱洛伊斯和向沉有点像？不过，混血绿眼睛也不是向家的专属。”封禾三口两口吃掉了蛋挞，戳了戳厉斯辰的胳膊。 厉斯辰回过神，应道：“我和你想的一样，不过，你为什么要和她搭话？” 封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怎么说呢……第一眼就觉得她气势很足，让我想起了以前玩比赛的时候。” “离她远一点。”厉斯辰淡声道，“反正团建结束后，不会再见面了。” 封禾点了点头，乖乖地凑过去贴贴：“老婆你别生气……” 厉斯辰哼道：“晚了，回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封禾：“不要嘛……” 厉斯辰把剩下的鸡肉丸拿起来：“吃完，不然晚上怎么有力气？” 封禾后退：“明天还要团建我真的会谢你不要……” 厉斯辰咬下鸡肉丸，眼神里透着强硬。 封禾四处张望几眼，匆匆歪过脑袋叼走她口中的鸡肉丸。 “听话一点，小禾。”厉斯辰温声说，“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封禾咽下口中的食物，问她道：“你今天有没有吃药？” “还没有。”厉斯辰握住她的手，“等你回去喂我。” 封禾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和她十指相扣，安慰她道：“你不要把爱洛伊斯的话放心上，就算她认识……那又怎样？” 厉斯辰冷笑。 “我只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会记得年轻时候的她。”她轻声道，“不过，那个时候她好歹没有那么疯狂。” “我就不一样了，我从生下来的时候，就在慢慢地被她逼疯……”厉斯辰还没说完，封禾就凑过去堵住她的唇。 厉斯辰身子颤栗一瞬，如果不是公共场合，她现在就要搂着封禾狠狠地深吻。 封禾拉着她的手站起来，狡黠地眨眨眼。 “走吧，我们再去体验一下浪漫的玫瑰浴。” “私汤的话，你可以一直吻下去。” 厉斯辰心动了。 第88章 玫瑰与小白花 玫瑰私汤需要单独收费，厉斯辰从防水袋里拿出手机付款，和封禾挑选了一个靠着竹林的位置。 小房间里的玫瑰池呈现四四方方的形状，池水通红无比，水面上无数玫瑰花瓣飘着，香气四溢。 封禾把防水袋和毛巾放到一边，伸着脚泡在水里，厉斯辰关上门，走到她身边也坐了下来，轻轻靠在她身上。 封禾搂着她，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才沉入水面中，感受着这难得宁静又温馨的一刻。 她们的爱情，本身应该像现在这样。 可惜，生生有了十年的时差。 封禾轻声问道：“我们明天还来这里泡温泉吗？” 厉斯辰点头：“会的，所以我们可以慢慢享受，明天再来泡别的私汤。” 她侧身望着封禾，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从我们早上出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在想着一件事……” 封禾疑问道：“什么？” “什么事……？” 玫瑰池中的温泉水24小时不间断循环换水，玫瑰花瓣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厉斯辰盯着温泉水流动的龙头出口，低声道：“拥有你，是我此生唯一不悔的决定。” 封禾脚尖蜷缩着，轻笑一声：“你不是一直在拥有我吗？” 无论是曾经的她，还是现在的她。 “不一样，我想……我想拥有每一秒的你。”厉斯辰低声叹道，“我太贪心了，小禾，我不能离开你的。” “我知道的。”封禾说。 厉斯辰去亲她，封禾阖着眸回应，手指勾到水面上的玫瑰花瓣，放在掌心里缓缓摩挲着。 她把玫瑰花瓣放在厉斯辰的肩膀上，感觉呼吸渐渐艰难，肺里的空气似乎都已经被挤了出去，而厉斯辰捧着她的脸，继续亲着。 直至封禾真的快喘不上气了，厉斯辰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其实她自己也快喘不上气，但就是不舍得放开。 封禾大口呼吸着，好心提醒：“那个工作人员说，要我们泡15分钟就出去休息半小时。” “不是还没到时间吗？”厉斯辰捧着她的脸，刚要继续亲，封禾就把玫瑰花瓣堵在了她的唇上。 厉斯辰敛着眉，依旧低下头，隔着花瓣亲吻她。 一开始只是贴着，后来舌尖就互相推着花瓣，封禾甚至分不清花瓣最后到了谁的口中。 玫瑰象征着告白，象征着爱情，其实她以前就很喜欢玫瑰。 尤其是鲜红的玫瑰。 对于玫瑰这种花，她还记得当初厉斯辰收走了告白的那朵玫瑰花后，自己晚上都乐得睡不着觉，后来一段时间就缠着厉斯辰，问她有没有把花养活。 厉斯辰自然是觉得她恋爱脑上头没了智商，但还是象征性地养了几天，毕竟当时是冬天，玫瑰坚持了没多久就阵亡了。 为此，她还和厉斯辰闹，还是撒泼打滚的那种无理取闹。 对于封禾来说，其实也就是半年前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就是不知道厉斯辰还记不记得了。 她趁着喘口气的功夫，问厉斯辰还记不记得当时的事情。 厉斯辰若有所思。 “你指的，是我怕你难过，为了哄你开心，让你抱着亲来亲去的那次吗？” 封禾道：“哈哈哈你记得还很清楚嘛，后来你过生日的时候，我还说为了庆祝你成年，想带你去清吧玩，结果你给我好一顿揍。” 她眼角被房间里的雾气熏得泛红，厉斯辰忍不住亲了亲。 “本来你就不该去那种地方。” 封禾义正辞严道：“那时候我以为你是小白花呢，哼哼，我看你那时候心里面巴不得去呢！” 厉斯辰认真道：“我确实没去过，但不代表我心里不想教训你。” 封禾呵了一声：“怎么个教训法？” “就是……像之前晚上那样。”厉斯辰贴在她耳边呢喃道，“狠狠地教训你，想让你只属于我。” “好坏哦。”封禾说。 厉斯辰哼笑一声，继续说道：“可惜那段时间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和你继续下一步。” “……你说情人节吗？”封禾无语了，“你心里想那么多表面上一点都不显现出来，非得等我主动邀请你是吧？” “那代表着我在认真思考，要不要和你真情实意地走下去。”厉斯辰一双桃花眼充满摄人心魄般的美丽，缱绻而深情。 “我同意了，所以我拥有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小禾，我们属于彼此。” “小禾，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以后要和你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拦我。” 她还要说着什么，封禾就扭过头，隔着防水袋看手机时间。 “现在八点四十了，我们九点走？” 厉斯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把头转回来，声音温和道：“确实要早点走，回到酒店后，我们好好休息。” 封禾精准捉住她话里的字眼，调侃道：“真的休息假的休息？你不打算要命我还打算要命呢。” 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让厉斯辰怀念起当初的年少时光，她叹了口气。 “看你表现了，你要是太困太累，我们就睡觉。” 封禾笑开了花：“宝贝真好！” 厉斯辰的心像被羽毛软拍轻轻扫过那样，和她又泡了一会儿玫瑰池水，就结束了今天的温泉之行。 二人回到原来的地点，在淋浴间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把泳衣烘干，到楼下加入等待着的大队伍，坐车回酒店。 回到酒店后，厉斯辰抓着封禾又在浴缸里洗了个澡，才允许她上床休息。 封禾打开行李箱换上自己的浴袍，把床尾的流苏散鞭拿起，想了想，打算塞到厉斯辰挎包里。 结果她一打开，看到了好多熟悉的物件。 “……” 是谁说的？！是谁说这一次就不带了！！！ 封禾内心发出尖利的爆鸣声，速速把挎包扣上放回原来的位置，钻到被窝里装死。 厉斯辰换好浴袍出来后，只看到隆起的一团白色被子。 “今天早点休息了，不玩了。” 封禾立刻探出头：“太累了今天……那老婆快进被窝吧！” 厉斯辰在那热情的目光中躺下，封禾用被子把她盖得严严实实。 厉斯辰关了总开关，房间陷入黑暗。 封禾搂着她，哼哼唧唧道：“晚安，宝宝。” 厉斯辰低声说：“晚安，小禾。” …… 一夜好眠。 第89章 镜子上的棋局 封禾睡得很舒服，醒来的时候发现厉斯辰正襟危坐在桌前，专注地看着笔记本电脑， “不是，大早上你是在干嘛呀？”封禾揉揉眼睛不满道，“不多陪你老婆一会儿？” 厉斯辰手里没停，继续打字。 “我在调查昨天那个人的底细。”她淡声道，封禾直接坐了起来，瞪圆了眼睛。 “你你你……” 厉斯辰瞥她一眼，好心提醒道：“你的腰带掉下来了。” 封禾把浴袍拢起来嘟哝道：“你又不是没看过，装什么呀？” “……看不看归一码事，难道你真希望我在早上用另一种更加粗暴直接的方式把你从床上唤醒吗？”厉斯辰挑眉。 封禾愤愤地下床穿鞋去洗漱：“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涩了！” 厉斯辰莞尔，视线转回到电脑上，笑容缓缓收敛。 很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在国内找到关于那个女人的痕迹，虽然眉眼处跟向沉有几分相似，但也不能断论她就是向家的人。 但如果……她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呢？ “老婆，帮我拿一下衣服嘛~” 封禾打断厉斯辰思绪，她把电脑关机，在行李箱里翻找，拿出干净的卫衣和工装裤，敲了敲浴室的门。 封禾哗一声打开门，迅速抢走她手里的衣服，又迅速关上门——厉斯辰伸出手拦住，在她警惕的目光中跨步走进去。 “我要换衣服你干嘛——”封禾还没说完，便被厉斯辰强势地抵在洗手池边。 厉斯辰把她手里的衣服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低头去吻她。 “现在站得住么？” 封禾推开她，满脸警惕加困惑：“什么……唔……什么站得住？” “你不是说一直很想尝试我们两个用水再镜子上面画个五子棋吗？来看看谁赢？” “啊？你等一下——不是——喂！” 厉斯辰不由分说，沾了点水池里的水，在镜子上面画着棋盘格子，封禾哭笑不得，只好跟着她玩闹。 两个人下棋下到最后，厉斯辰故意道：“就这样……我只给你十分钟，让你赢我，不然早上就不让你下去吃饭了。” “如果赢不了……我就自己离开。” 封禾死死握着洗手池的边沿，指尖在镜子里画着圆圈，“好啊，那就来比比？” 她高傲地放狠话。 不断升温的空间里，一场五子棋的厮杀越发激烈。 …… 二十分钟后，卓宥和袁莎看到了走进自助餐厅的封禾和厉斯辰。 厉总依旧端庄优雅，封禾则看上去像个……呃，怎么有点像晚上没睡的样子？这么萎靡？ 封禾拿餐盘去选菜，厉斯辰紧随其后。 实在是被当时那趟西餐厅给整得有心理阴影了。 本来就有ptsd，烦。 厉斯辰目不转睛地盯着封禾挑东西，结果自己啥都没选，封禾看她空白的餐盘，疑惑道：“你要吃空气吗？” “我不饿，你多吃点。”厉斯辰道。 封禾：“……那你精力还怪好的咧。” 厉斯辰：“谢谢夸奖，你的表现也很棒。” 封禾：“……我没有在夸你。” 她拿了两个南瓜饼放在厉斯辰餐盘里，又夹了两个茶叶蛋，瞅着厉斯辰满意的笑容就气得牙痒痒。 都怪厉斯辰一直在她耳边催促说时间快到了快到了，搞得她也不停地在镜子上画自己的棋子，也催厉斯辰快一点下棋。 前五分钟她输了一次，厉斯辰又在一分钟内杀她个片甲不留，又输了一次。 简直是棋界的羞耻啊。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自然而然也引来了其他人的注视。 总之，厉斯辰是不打算避了，封禾也破罐子破摔，随便她们打量，埋头干饭补充营养和体力。 因为待会她们还要去爬山，去竹园看熊猫。 早餐时间结束后，自然是坐上大巴前往竹山之地。 厉斯辰在车上问封禾还能不能爬得动路，封禾白了她一眼。 就怕她健步如飞，厉斯辰追都追不上气得原地跳脚。 她瞥了一眼厉斯辰的手机页面，又无语了。 “你在挑什么？”她压低声音道。 厉斯辰也压低声音，贴着她耳朵说：“挑能让你走路的时候……也没力气的小玩意。” 封禾啧了一声，实在是不太高兴。 “在家里可以，在外面不行。”她说。 厉斯辰微微一笑，果断下了单：“那就在家里玩。” 封禾揉了揉酸疼的小腿，没搭理她。 到了山脚下，众人在导游的带领下纷纷散开前进，厉斯辰只想拉着封禾两个人爬山，但项目部的同事则热情地招呼封禾跟她们一起去。 厉斯辰不愿意，封禾用很微妙的眼神打量着她，说道：“一起去热闹点，你不是想公开吗？不加入人群，怎么让她们知道我们很亲昵？” 厉斯辰发愣的瞬间，封禾已经拽着她跑过去。 今天下了小雨，所以每个人都披上了一次性雨衣，封禾笑眯眯地牵着厉斯辰爬山，没想到确实像她说得那样，厉斯辰跟着她蹭蹭爬了三层山梯，差点岔了气。 封禾则冲着下面的人摇了摇手指，质问道：“哎……你们好慢哦，是不是在摸鱼？这可是公司团建，老板在这里看着你们呢！” 众人：“……” 厉斯辰喘口气，对着下面的人幽幽说道：“不积极的人，今年的生日vip假就没有咯。” 众人：“……啊啊啊啊啊啊我冲冲冲！” 好一个妻唱妻随的小两口！太歹毒了！ 厉斯辰看着笑得很贼的封禾，也凉凉道：“再狐假虎威，今晚就玩一整套。” 封禾当然知道她说的一整套是什么东西一整套，往上面阶梯跨了两步，脸红道：“我告诉你，你不要逼我对你动粗嗷。” “怎么个动粗法？”厉斯辰跟上去，封禾蹭蹭又跨上去好几个台阶，心虚威胁道：“你小心我全部用在你身上不让你晚上睡觉。” “你有本事试试看。”厉斯辰追上去，封禾冲她做鬼脸，一气呵成爬上一层山梯，指了指一旁的缆车门票窗口，咧开嘴道，“厉斯辰，坐不坐缆车？” 厉斯辰憋着气爬上一层山梯，胸脯起伏着，没好气道：“坐就坐呗。” “耶！”封禾举臂欢呼，跑过去买票。 厉斯辰扶着木栏杆，呼吸慢慢平稳下来，看着封禾趴在窗口和售票员说话，唇边挂着宠溺的微笑。 所有人都觉得，她甘愿为了封禾停留在过去，看似冷静理智，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只有她知道，只要封禾有了未来，她就能不再停留在过去。 这个赌，她总得赢一次。 第90章 醋坛子打翻了呀厉总 两人坐缆车上去，直达了熊猫馆和纪念品店，里面已经有很多旅客了，封禾权衡利弊，决定先去看熊猫，拉着厉斯辰就往里跑。 人们趴在玻璃上看着里面靠在树根上，撕扯竹子的熊猫，拿出手机去拍照录像。 封禾看了却很失望：“啊，只有两只熊猫吗？” 而且还有一只躺在木架子上一动不动，睡死过去了。 厉斯辰问道：“你很喜欢熊猫吗？” “这可是我们国家的国宝，长得还那么可爱，当然喜欢。”封禾笑嘻嘻道，“我还喜欢小猫小狗小兔子小鸟……” 厉斯辰捂住她的嘴巴，温声道：“不要想了，这些我们都不养。” 封禾：“……” 本来也没指望你同意养，哼！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到二楼去看吧。”封禾上楼，厉斯辰看了看一边的熊猫雕塑，想跟过去，结果被一波涌进来的公司同事们堵住去路。 “……”厉斯辰抬着头看封禾走上去，只好等了一会儿。 封禾跑上去了才发现厉斯辰没跟过来，抬头看着石柱上的熊猫壁画，端详了一会儿，身后不断有人经过，说说笑笑着，其中夹杂着小孩的撒娇和哭闹声。 封禾揉揉耳朵，内心忽然感慨。 小时候的自己确实给家里惹了不少麻烦啊，不被喜欢也很正常。 虽然谁都说关心她，但她确实也没见到人。 难道说，厉斯辰真的一视同仁，任何人都赶出去不让探病吗？ 真是霸道啊，厉斯辰。 封禾往前面走，刚要去二楼栏杆附近找个空位置看熊猫，鼻尖就嗅到了冷水香的味道。 而且，越来越浓郁。 她找着空位，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迎面走来的路人。 “抱歉抱歉——”“这么莽撞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封禾一愣：“向沉？” 向沉绿眸里满是揶揄的笑意，手里拎了几个精美的袋子，递给她两个：“喏。” 封禾看了看，没接：“你怎么在这里？不会是因为我前天说了团建泡温泉，你就想办法跟过来了吧？” 向沉扬起眉毛：“我是跟着我姑姑一起来的，没想到你们公司团建正好也来h城……” 封禾抓住她话里的点：“你姑姑？她名字是不是叫作爱洛伊斯？” 向沉莫名其妙：“什么爱洛伊斯？” 嗯？难道不是吗？封禾挠了挠脸，刚要开口说爱洛伊斯和她都是混血模样，向沉就笑着开口道： “我姑姑叫向禾，倒没听说过她用过这个英文名字。” 封禾哦了一声，问道：“那你姑姑怎么不跟你一起？” 向沉摇头：“她在竹山温泉那里呢，才不打算出来爬什么山。” “你姑姑是不是也是绿眼睛？”封禾好奇道，向沉点头，很自然地说道：“对啊，因为我的祖母是纯正的法兰西人。” “欸？那我昨晚见到的那位女士和你应该认识。”封禾不解，“是不是你不知道你姑姑的外文名是什么呢？” 向沉笑了笑：“也有可能，不过，你一定要关注这个吗？” 她把袋子再次递过来：“刚刚在那边抢到了塔塔和拉拉的限量挂件和摆件，我买了好几份，送你和厉总两份好了。” 封禾摆手：“哈哈不用了……” 向沉贴心提醒：“目前已经断货了哟。” 封禾：“……” 淦。 向沉摇摇头，直接把袋子塞到她怀里：“跟我矫情什么，我待会还得去逛逛特产店，你正好帮我减轻点负担。” 封禾抱着袋子，看到向沉的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她身后，连忙回过头。 “厉总上午好。”向沉淡笑道。 厉斯辰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你也来了？” “刚好这段时间比较闲，就带我家人过来放松一下。”向沉轻描淡写地说道，她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问厉斯辰，“熊猫馆往前走两条竹林小径有奶茶馆，竹香奶茶味道还不错，要不要试一下？” “谢谢你，我们会去的。”厉斯辰垂眸望了一眼封禾怀里的纪念品袋子，封禾刚要开口，厉斯辰就温柔地说道，“既然是向总辛辛苦苦抢到的，我们就收下她的好意。” 封禾：“……行。” 你语气明明温柔，但我怎么闻到了醋味呢？ “行，那就这样。”向沉说完，拎着剩下的纪念品挤到二楼观台，歪着身子看熊猫去了。 厉斯辰从封禾怀里拿走袋子，牵住她的手绕到了另外一边的观台， 封禾趴在栏杆上，频频扭过脸看厉斯辰好几次。 厉斯辰摸摸她的后颈，沉静道：“我脸上又没有熊猫，你老是看我做什么？” “嘿嘿，你长得好看。”封禾嘚瑟道，“难怪是我老婆呢。” “你这个逻辑思维是不是歪了？”厉斯辰好笑道，封禾和她贴贴，“熊猫再可爱，也没有老婆可爱。” “你就哄我吧，我不吃这一套。”厉斯辰揪住她的耳朵，声音温柔得有点让人发憷，“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醋坛子打翻了呀厉总？”封禾顺着她的动作，乖乖歪过脑袋，“我的心里只有谁你不清楚嘛？” “正是因为清楚，我才讨厌向沉接近你。”厉斯辰说道。 “除了你谁还喜欢我呀？”封禾吐槽道，“你少给自己树情敌嗷。” 厉斯辰沉默几秒，松开她的耳朵，轻轻揉动安抚。 虽然是笑着讲出来的，但她却能感受到封禾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也有别人对你有好感的……但，你只能属于我。”厉斯辰低声道，“你值得被很多人爱。” 封禾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下面啃着竹笋的熊猫。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想去喝竹香奶茶。” “那就去。” 厉斯辰牵她的手，从熊猫馆后门出去。 第91章 属于她的完美结局 封禾和厉斯辰喝完奶茶出门后，发现雨下得更大了。 厉斯辰道：“不如我们折返回去？” 封禾看到人群在往里面走，便说：“哎呀，来都来了嘛，我们去看看还有什么好地方。” 她拽着厉斯辰的手，刚穿过一条石廊，就看到有人在爬着竹山顶峰，有人在白雾缭绕的看台上合照。 封禾顿时起了兴致，拉着厉斯辰就往那里走。 厉斯辰无奈，只好跟着她过去。 这里的楼梯都是木板，沾上了水很滑，虽然有扶手，但封禾松开厉斯辰的手直接从中间三步并两步跨了上去，厉斯辰怕她出事，便让她走慢点，扶着扶手往上走。 封禾回头等她：“好吧，来，慢点。” 走到上面的看台后，有一家便利店，因为下雨，其实也没有什么人，大家拍照录像合影结束就匆匆下去了。 封禾吸着高空夹杂着泥土和竹香味道的冷空气，倚在栏杆上盯着被白雾挡住全貌的竹山深处。 “来拍张照吧，厉斯辰。”封禾扭过头看着她，厉斯辰走过去。 封禾把手机横过来，对准两个人：“三……二……一！” 雨衣碰着雨衣，都没贴到脸，封禾拍了一张，有些不太满意，把雨帽往后一摘，冰冷的雨水迅速打在她飞扬的墨发上。 厉斯辰一怔：“你做什么——” 封禾开了定时拍摄，搂过她的脖子，歪着脑袋堵住她的唇。 温热的吻与湿冷的雨水同时侵袭着厉斯辰的感官。 这十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自己能等到一腔偏执后的完美结局。 她的前半生，活在丑恶的谎言中，凭着一点觉醒的爱意坚持下去。 血亲疯癫，族亲忌惮，商战残酷，没有关系； 阴影深重，噩梦缠身，没有关系； 爱人不醒，时间飞逝，没有关系。 妄念在心，但依然有机会实现。 她闭上眼睛，听见了相机拍摄成功的声响。 十年前厉斯辰拥有十年前的封禾，十年后的厉斯辰仍然拥有十年前的封禾。 ——而如今，妄念依然在心，却已有人为她实现。 封禾放下相机，清晰地看到了厉斯辰眼角滑落的圆润泪珠，与脸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 厉斯辰睁开眼睛，朝后退了一步，帮她重新戴上雨帽。 “会受凉的。” 厉斯辰的嗓音依然温润，封禾不太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是错觉，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又抬头犹疑着问她：“你是不是真的吃向沉的醋啊？” 厉斯辰：“……嗯。” 封禾认真解释着她和向沉没有任何亲密的关系，厉斯辰面色淡淡地听着，背过身时却轻轻叹息着。 ——傻子。 她一手捂住封禾的嘴：“走吧，去买纪念品。” - 买完纪念品又吃完饭后，众人又坐上大巴前往酒店。 封禾问厉斯辰：“下午什么安排？” 厉斯辰说：“下午可以在酒店睡觉，也可以在酒店里的休闲娱乐设施玩得尽兴，有台球桌、ktv、spa、游戏机、娃娃机……” “好啦好啦，你要报菜名吗？”封禾哭笑不得，“那我们下午去玩，还是在房间里休息？” “看你。”厉斯辰说，“反正晚上还要去泡温泉的。” 封禾正经道：“那就……去抓娃娃。” “……” 回到酒店后，封禾迅速打开了房间里的空调，躺在床上翻滚，厉斯辰把她揪起来：“洗澡，爬山半天身上都脏了。” “好吧好吧我现在就洗，你可不要再突然进来搞我了啊。”封禾几乎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厉斯辰笑了笑，捏住她的脸颊，“你乖乖地洗完，我就不进去搞你。” “不过，不要把帘子拉下去。” 封禾转转眼睛，嫌弃道：“你怎么想偷看别人洗澡啊？” “那不叫偷看，难道我不是光明正大地对你提出要求吗？”厉斯辰也嫌弃地把她扒拉开，“快点去洗，不然我就把箱子里的一套东西拿出来玩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我的身体不是身体是吧！”封禾迅速从床上拿走浴袍，窜进了浴室里。 厉斯辰在原地看着封禾进了浴室，封禾冲她做个鬼脸，跨进浴缸里想要把帘子拉下来，就看到厉斯辰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封禾怂了，松开帘链，开始放水脱衣服。 主要是爬完山挺累的，如果再像早上那样，她还能出得去这个门？ 永远不要小看厉斯辰的双标行为，她的情话像迷魂汤，手指却粗暴用力，可怕得很！ 厉斯辰打开电视找剧，脱了鞋坐在床边，姿势优雅慵懒。 封禾敲了敲玻璃，厉斯辰抬眸，看到封禾用泡沫在玻璃上画了个爱心。 她随手拿起散鞭在手里轻轻敲着，封禾脸上的笑容一顿，默默地缩回了水里。 不解风情的女人，封禾在心里腹诽着，拆开一个浴球的包装丢进水面里玩。 如果厉斯辰能听到她的心声，此刻只会冷笑。 解了风情，别说她的小腰了，浑身上下还能有保住的地方吗？ 封禾出来的时候，看到厉斯辰正拿着向沉送的熊猫摆件，翻来覆去瞅了几眼，她疑惑地问封禾：“哪里好看了？” “这是熊猫，你指望景区能做出会跳钢管舞的熊猫吗？那才好看，问题是做得出来吗？”封禾吐槽道。 厉斯辰不解：“为什么不行？” 封禾：“……你真的是油盐不进啊，快点去洗澡。” 厉斯辰起身，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亲，摸了摸，捏了捏，才放开她去了浴室。 “你这女人……怎么净占人便宜呢？”封禾把松了的腰带重新系上。 厉斯辰轻飘飘道：“小狗的便宜主人想占就占，等我出来好好收拾你。” 封禾无声地跳到床上，迅速钻进被窝里装死。 第92章 巧合背后的真相 厉斯辰洗完澡出来后，封禾还躲在被子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封禾掀开被子探出头，眯着眼睛讨好笑道：“老婆你洗好啦？” 厉斯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那个怂样，淡淡道：“我腿有点酸。” “我来给你捏捏，我来给你好好按摩，来，老婆快过来躺着。”封禾拍拍床铺，坐起身来。 厉斯辰也就顺着她的心思慢慢躺下，封禾轻柔地给她捏着小腿，笑眯眯道：“宝贝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少来这套，知道你现在不想被我收拾。”厉斯辰招了招手，封禾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对了，我看你这两天都没有出现什么躯体化的症状，身体是不是好多了呀？” 厉斯辰又招了招手，示意她给自己盖上被子。 “算是好多了吧，你在这里我就能早些痊愈。” 封禾摸着她水润细腻的脸颊，嗓子眼里不知道怎么了，有些发痒，她咳了几声，厉斯辰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 “是不是受凉了？有没有发烧？”她去摸封禾的额头，“这几年有疫情，病毒已经和我们共存了，你昏迷的时候也发过几次烧，检测出来也是阳性，按理来说的话，现在不会再感染……” “我只是咳嗽，你别小题大做好不好？你摸一下我的额头烫吗？根本就不烫好吧。”封禾搂着她安慰道，厉斯辰皱眉，“不行，我还是找前台要体温计测一下体温吧。” “那我感冒了，是不是就不用被你收拾啦？”封禾好奇道。 厉斯辰无语了：“你就这么怕我今天晚上要收拾你？” “那你连收拾我的工具都已经带好了，我能不害怕吗？”封禾捂着额头，“确实不怎么烫，哎呀，你不要麻烦人家前台了。” “我们先睡一觉吧，睡一觉再去娱乐厅玩一会儿，如果真的发烧了，那我们就不去泡温泉了呗。” 厉斯辰不愿意，还是打了一个电话，跟前台要体温计，送上来之后立刻让封禾测了体温。 看着标准的36.7c，封禾摊手无奈道：“我都说了我身体好着呢，你还瞎操心，真的是……” “你身体哪里好了？这些年都是打营养针，喝营养药，醒了之后还老是吃垃圾食品。”厉斯辰关上灯，把她搂到怀里，“你的身体免疫力肯定低，一个不小心就得感冒发烧。” 封禾呵呵道：“你怎么不说今天早上的事？嗯？万一就是因为那几分钟把我搞受凉了呢？” 厉斯辰没说话，只是用被子把她捂得更严实。 封禾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腿往她腰上一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睡觉。 ——看来，这些小惊喜白带了。 厉斯辰盯着她俊秀的五官，无奈地笑着。 还是身体重要。 身体，是被她日后折腾的本钱。 厉斯辰安心地闭上眼睛。 …… 快四点的时候，封禾和厉斯辰黏黏糊糊地起床下楼。 袁莎正在ktv里用她那优美歌喉高歌一首，门就突然被打开了。 封禾瞅着里面的同事，笑眯眯地加入，顺便拉上了厉斯辰。 于是大家都开始起哄着让她们的老板来施展自己的歌喉，厉斯辰摆了摆手，封禾则把话筒塞到她嘴边。 “……”厉斯辰瞥她一眼，而包厢里的气氛更加热烈，大家都在起哄。 厉斯辰无奈地笑，说道：“那今天就来一首吧，团建嘛，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她点了一首歌，大屏上播放着一个封禾不认识的国外女歌手的mv，厚重沉闷的鼓点一瞬便抓住了耳朵。 “call me babydoll……e break down these walls……” 低哑磁性的声音缓缓吟唱着英文歌词，其他女生在惊呼，并疯狂打call。 封禾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直接被词曲给吸引住了，包厢里的彩灯不断变换着色彩，照在厉斯辰精致的面庞上。 大家当然是没想到自家老板会选这样暧昧缠绵，歌词露骨的一首歌曲。 但很显然，她们被她给迷住了。 厉斯辰坐在长板凳上，唱到中途的时候，多情的桃花眼眸光流转，轻而易举勾住了封禾的神经。 有一句老梗怎么讲的？ 她觉得这女人竟是前所未有的——该死的迷人。 迷人到甚至想忽略所有人的目光，走过去，用力地亲吻她。 时间竟然如此漫长，一首歌结束之后，大家都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相信这个总裁唱情歌的视频，很快就会在全公司的小群里面流传开。 厉斯辰这一唱把包厢里的气氛完全带动起来，大家都在一展歌喉，而袁莎则坐到了封禾的身边。 “表姐，今天晚上可否赏脸和你的表妹一起泡泡温泉呀？” 封禾沉默几秒，耸肩：“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讲的，其实我跟原家真的不熟，而且据我所知，我母亲很早以前就已经和原家断绝关系了。” “但其实我说小姨是我姥爷最喜欢的孩子，这一点确实没有错。”袁莎也认真道，“因为当时两个舅舅，包括我妈咪都没有被送到国外留学。只有小姨最聪明，被姥爷送出国深造。” 封禾愣了：“出国深造，你说我母亲吗？” “是啊，当时是小姨在国内读完高中，就去法国读大学完成了学业。”袁莎说，“家里还有小姨当时在学校的合影呢。” 虽然包厢里的歌声很响亮，但封禾还是听到了关键词。 她眼前忽然闪过了爱洛伊斯具有野性美的漂亮面孔。 封禾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爱洛伊斯，只是后背突然有些发凉。 “那……”她颤声道，“你知不知道我父亲……他有在法国进修过吗？”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因为封家一直都是在国内发展，八九十年代是这样的。”袁莎思索道。 “那你知道，我母亲当时在法国……有谈过恋爱吗？”封禾喉头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她直勾勾盯着袁莎，后者被看得悚然。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之前偷听过姥爷和我妈咪的争执时，姥爷很后悔当时他着急地把小姨嫁出去……” 封禾骤然起身，袁莎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说：“表姐……”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出去透透气。”封禾语气很平静，还摸了摸她的脑袋，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 厉斯辰连忙跟了出去，问封禾：“怎么了？” 封禾思绪很乱，乱到她身体发冷。 她靠在墙上，抓着自己的头发，无数个画面在脑海里掠过，一个呼之欲出的念头就快要显现出来—— 如果巧合是一次，就算了。 可多次巧合的背后，就是隐秘的真相。 厉斯辰听见封禾低声呢喃了一句，在杂乱的音乐声的淹没下她没听清，靠了过去：“你说什么？” 封禾似是失神了，重复着同一句话。 厉斯辰听清后，却是一愣，因为封禾低声呢喃着的是： “——是向禾，不是小禾。” 第93章 母亲真正的爱人 “你确定吗？真的是她？” 厉斯辰陪着封禾坐在休闲区的沙发椅上，给她拿了杯柠檬汁。 “你不觉得巧合太多了吗？”封禾轻声说，“我又不傻。” “我能猜到你说的向禾就是爱洛伊斯，可是，如果你坚信她就是你母亲那个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厉斯辰犹豫地说。 封禾笑了一下：“向禾说她在法国生活三十年，不管怎么算，都能对上我母亲出国留学的时间。而且，这些年你都没见过她吧？” “你不觉得很巧吗？我们这两天泡温泉是因为我和裴声出了意外所以团建延迟了，她为什么偏偏这两天来泡温泉？她真的不认识你吗？” “还有我母亲……”说到这里，封禾的神色变得黯然，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听错了她的遗言。” 当时，她的母亲已经虚弱到说话的声音都是气声，而她当时那么小，站在床边以为自己听到的是“小禾”。 油尽灯枯时的母亲，应是用她最后的气息，坚持呼唤着再也见不到面的爱人。 而不是她这个仅仅只是作为继承基因与血脉的无爱结晶。 她母亲真正的爱人，名字里也有“禾”这个字。 “也许，她抓着我的手时，已经出现幻觉，以为是自己的心上人来了吧。”封禾低声说，“所以才会在看清我的模样时，死心咽下最后一口气。” 厉斯辰满眼心疼，将她搂在怀里吻着：“不要这样想……不是你的错……” 封禾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我其实从来都不了解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我的敌意和恨意好廉价，也好幼稚。” “但你还是想去找她确认，是吗？”厉斯辰想了想，“如果你母亲本来只喜欢男子……” “我有我母亲的基因，”封禾低低笑了一声，“我喜欢女孩，她为什么不会喜欢呢？她和我父亲的联姻本来就是强制性的。” “也许，爱洛伊斯待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我去找她。”封禾把柠檬汁拿起来猛喝了一口，几乎感觉不到口腔里的酸意。 此时，她的眼里已经充斥着冷意。 “我会去问她的，把所有的事情都问出来。”封禾恨声说着，忽然扭头看着厉斯辰，目光炯炯，“你会觉得我在异想天开，认为我疯了吗？” 厉斯辰严肃道：“我相信你的直觉，我和你一起去找她。” 封禾无心再玩，闷闷不乐，厉斯辰陪着她说了些安慰的话，在休闲区坐到了饭点时间，两个人一起下楼去自助餐厅吃晚饭。 厉斯辰为了让封禾高兴点，和她说：“我发现大家好像更喜欢吃自助。” 封禾一边夹着牛排一边说道：“因为自助可以只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而且想夹多少就夹多少。” 厉斯辰应了一声，跟着她走到烤肉窗口，用刀子割了些下来。 封禾盯着烤肉，冷不丁道：“今晚上可以。” 厉斯辰没反应过来：“什么？” 封禾垂眸把盘子里的烤肉堆在一边，平静补充道：“你可以用力一点，只要我不喊安全词，你就可以一直继续。” 这听上去对于厉斯辰来说太诱人，但她心里清楚封禾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便温声回复：“好，我们到时候慢慢来。” 封禾吸了一口气，端着盘子走到另外一边，夹了四五个烤鸡腿和炸鸡翅。 厉斯辰看她夹得太多，担忧道：“吃得完吗？” 封禾轻描淡写：“这点战斗力我还是有的，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应对晚上的大战？” 厉斯辰望着她若有所思。 原来小禾心情差的时候，会喜欢这样子转移注意力。 厉斯辰想起曾经两人的那些过往，她见到的封禾是休学两年后，将锋芒尽力遮掩在笑容后的封禾。 ——原来我们都在抱着彼此取那一点点暖，小禾。 吃完晚饭稍作休整，众人前往竹山温泉体验第二晚，也是最后一晚，明天再玩一个白天，他们就要坐上大巴各回各家，度过愉快又放松的一个周末。 封禾坐在车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公路。 厉斯辰看到她一直在摸自己的肚子：“吃撑了？” 封禾嗯了一声，厉斯辰忍着笑意，轻哄道：“就算是要为晚上准备，也不用吃那么多呀？” “在那之前，还需要在别的事情上消耗体力。”封禾淡淡道，这一次，厉斯辰从她眼里看到了一种很凶的冷光。 她不禁担心起来。 一路上，封禾再没说过话，换完泳衣后，她快步走到温泉的区域里，直奔上面。 厉斯辰跟着她，问她道：“你要去哪里找？” “私汤，或者之前的竹香池。”封禾头也不回，“不过，如果她是想要等我的话，一定会在露天温泉等我。” 之前的竹香三梯池是所有旅客都会去打卡的网红泉池，而爱洛伊斯在那里待着，恐怕就是在等她。 这不是自作多情的妄想，既然爱洛伊斯说她们很像一类人，那么，思维方式应该也很像。 封禾搜寻着四周，迟疑了一下。 如果当面对峙，会不会再翻出些厉斯辰母亲的过往呢？ 很显然，她母亲也有在法国留学过，那么…… 今天晚上的风很热，也许是因为到处都是泉池的缘故，而且她们俩还没有下水过。 要去吗？ 思忖间，她们已经坐电梯到了众人热衷打卡的竹香池，封禾挨个查看了一下，心跳加快。 ——没有，她不在。 厉斯辰在下面问道：“有吗？” “没有。”封禾踩着阶梯下来，神色沉道。 因为她此刻分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是放松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厉斯辰不想她一直想着这个事，便牵着她的手柔声道：“我们去泡一下中药私汤吧。” “……”封禾又回头张望了几眼，应道，“好吧。” 她们来到中药私汤馆，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去。 一双狭长的绿眸冷然注视着二人的身影。 眼底，暗流涌动。 第94章 活生生挨揍 当封禾和厉斯辰进入房间，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苦涩香气，工作人员热情地介绍着中药私汤放置了哪些药材熬制出来的浓缩精华，封禾无心听，坐在榻榻米上发呆。 厉斯辰则和工作人员低声聊了几句，后者点了点头，出去了。 “不要不开心了。”厉斯辰说。 封禾则平静道：“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在想，向沉早上跟我说她姑姑会在私汤馆待着，是不是也知道一些真相，透露给我一点信息跟她姑姑打配合。” “我觉得很奇怪，”她低声说着，“我母亲已经死了，我自己又昏迷了快十年，为什么要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厉斯辰安静倾听，把她抱在怀里，温声说：“我们泡完温泉后，再去找一找好了。” “厉家和向家有合作，你平时和向沉接触多吗？”封禾去寻她的唇，轻轻吻着。 “不多，偶尔会见面，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她姑姑这么一号人。”厉斯辰认真地说，“但看来，现在我有了新的调查方向。” “对，她既然透露了消息，就做好了被我们调查的准备。”封禾眼睛一亮，“你有查过你母亲的个人信息吗？” “有查过，昨天爱洛伊斯说的话我听了，也查了学校，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很容易被她修改掉痕迹。”厉斯辰思索着，“向家当年在国外的家族企业发展得很好……而且，据我所知，还和一些黑色人物有所关联。” “八九十年代……向家的黑色势力一定比现在的白道名声更强大。”厉斯辰认真道，“我能确认的是，向沉的手段和见识绝对不比上一代狠辣。” “她姑姑很危险，爱洛伊斯如果是向禾，你去找她我反而不放心。” 封禾揉揉鼻子，低低应了一声。 她躺了下来，轻轻咬着厉斯辰的手指。 厉斯辰温柔道：“怎么了？” “想要。”封禾含糊不清地说着，厉斯辰收回手指，俯下身捧着她的脸亲吻。 “不是说留着力气到晚上吗？这就忍不住了？”厉斯辰低喃道，“我什么也没带呢……” “一定要用那些吗？”封禾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挑衅，“你自己不行吗？一定要借助其他——唔——” 厉斯辰强势吞没了她更加过分的话语，呼吸开始急促。 “真是不听话的小狗。”她握着封禾的手腕，从黏热的吻中脱离，声音里像含了一把沙子一样暗哑，“非得逼我在这里办了你吗？” 封禾缠上她的腰，眸中含着水色，眼角泛红，倔强的眼神看得厉斯辰心都软了。 她叹了一声，舍不得再用力，压抑着心底升起的燥意，羽毛点水般来了个轻吻，松开了封禾。 “泡温泉，听话。”她不容置疑道。 封禾盘膝坐起，打量着四周，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大麦茶和瓜子果仁。 “我想去上个厕所，你先泡着。” 厉斯辰不解：“不是来了后才上过吗？” 封禾抿了抿唇，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厉斯辰沉入水中，笑着轻叹：“真不禁湿。” - 封禾站在走廊上，听着杂乱的人声和流水声，用力抹了一把自己发热的脸。 她慢吞吞地往前走，路过旁边的空房间，下意识往里面看一眼。 等到她走到离馆口很近的房间时，却看到了坐在馆口外躺椅上打电话的向沉。 封禾微微一怔，突然听到房间里的一声沉冷呼唤： “小沉？” 听到她的脚步声了吗？封禾慢慢扭过脸，面容覆上一层阴霾。 她伸出手推开了门。 爱洛伊斯靠在泉池边缘，背对着门口，熟悉的发带看得封禾呼吸一滞。 “既然进来了就赶紧关上门，不然热气都跑了。” 封禾沉默，照着她的话做了，一步步接近。 “过来给我按按肩膀。”爱洛伊斯冷淡道，“打个电话要这么慢？” 封禾蹲下身子，呼吸慢慢变得平稳，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捏了起来。 她低头看着爱洛伊斯的头顶，无声地冷笑。 ——果然如此，果然是你。 捏着肩膀的手缓缓向脖颈移动——捏了捏，又慢慢挪回肩膀，往返重复着。 封禾垂着眸，毫无预兆地发力！ 她小臂环绕脖子，用力卡住爱洛伊斯的喉咙，另一只手则捂住嘴防止她叫出声，把脑袋往后摁—— 封禾低着头，离爱洛伊斯很近，她在封禾发力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看也不需要看，有力的手指朝后一伸，在封禾的脖子外侧狠狠捏了一把，禁锢自己的力道骤然一松，爱洛伊斯并没有留情，侧过身体用巨大的力道生生把人撂翻进了泉池里。 封禾眼前发黑，大脑晕眩，在水中下意识地挣扎着，好不容易让口鼻露出水面，坐在大石上的人则扣住了她的头顶，冷酷向下一按——！ 巨大的水花声因为隔音消除了一些分贝，向沉坐在外面正专心地听着电话，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馆内。 在走廊的另一端房间里的厉斯辰睁开眼睛，她还是担心封禾会去找人，就从泉池里起身。 “咕嘟……咕嘟……” 沉在水里的人不断挣扎着，扒住了爱洛伊斯的手臂，留下红色的抓痕。 爱洛伊斯冷眼看了一会儿，才把慢慢安静下来的封禾捞起来，看着她因为呛水而大声咳嗽，睁开通红的眼睛瞪着自己，猛然朝前伸出手—— 爱洛伊斯捏着她的喉咙往池壁上一抵，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被温泉水打湿的脸颊满是平静。 “你很有我的风范，只可惜，你长得不像你的母亲。” 封禾大脑发晕，昏昏沉沉，听见爱洛伊斯的话后，又努力睁大了眼睛。 她眼前发黑，看不清人，却仍然死死地盯着幻想出来的爱洛伊斯的脸。 “你……咳咳咳……你……！”封禾喉咙剧痛，声音也嘶哑了下来。 “使不上劲也想杀我？”爱洛伊斯讽刺道，“其实植物人能恢复到你这种程度已经是个奇迹了。” 她松开封禾，但封禾的身体无力地滑入了水里，眼看着就要溺水，爱洛伊斯又把她提起来。 “我来找你要一样东西。”爱洛伊斯淡淡道，“拿到了我就走。” 封禾垂着脑袋，视野还没完全清晰，冷笑着挑衅：“不给……” 爱洛伊斯掐住她下巴用力一顶，封禾后脑勺重重磕在池壁上，不依不饶地重复：“不给……不给叛徒……不给……！” 爱洛伊斯打量着她狼狈的模样，眉眼泛着冷意。 “如果我是叛徒，你又是什么呢？” 第95章 错过的爱人 “咳……” 封禾还在不停咳嗽着，她深深呼吸着，艰难吐出两个字：“……向禾。” 爱洛伊斯——向禾安静地看着她，目光幽深而冷。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她淡淡道。 墨发紧紧贴在脸上，不停地滴着水，封禾缓缓抬起通红的眼睛，那其中的恨意令人看了胆寒。 “你为什么……不来看她最后一眼？” 向禾打量着她，凌厉的面孔上流露出几分怜悯，却不知道是在怜悯面前这个孩子，还是在怜悯自己。 “我失忆了。” 房间里一片沉寂，直到门外传来争执声。 随着门被推开，厉斯辰几乎疯了一般地冲进来：“小禾！” 向沉抓住她的胳膊，看到地上四处散落的水，也很惊讶：“姑姑……” “我不会对她做什么，出去。”向禾面无表情道，厉斯辰盯着封禾湿淋淋的背影，轻唤道：“小禾……” 封禾背对着她，声音嘶哑：“我没事。” “……” 厉斯辰甩开向沉的手，定定地望着私汤池里面容淡定的向禾。 “厉斯辰，我没事。”封禾低声道，“你出去吧。” 厉斯辰像被这句话刺痛了，她鼻尖发酸，沉默地退了出去，向沉慢慢关上门，绿眸里透着担忧。 向禾松开了封禾，看到她终于安静下来，才说道：“你确实和我很像。” “你找的这个女朋友，是个有韧性的人。”她游到池子的另一边，望着低头沉默的封禾，“撑了十年这么久也着实辛苦。” 封禾水中的拳头攥得很紧，她轻声问道：“为什么失忆？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向禾靠在池壁上，听着她的质问，淡然一笑。 “和你一样，因为车祸。” 她从池壁边拿了一瓶放在木桶里的酒，倒在杯子里。 “1988年，我和你母亲在开学日认识，一年半后，我们相恋了。又过了一年半，你母亲完成学业回国，临走前和我保证书信联络，一个月后会回来。” “我当时确实也满心期待，但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你母亲的一封信。”向禾往杯子里倒了几粒冰块，丝毫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神情。 “信里说，她要和自己的青梅竹马结婚了，邀请我去参加她和封家少爷的婚礼。” 封禾突然开口：“你怀疑她了？” 向禾喝完了酒，浓密的眼睫毛上沾着水珠，轻轻一颤，水珠便滑落至池中。 她凝视着封禾的脸，很平静地回答道：“我相信她。” “因为相信，所以猜测她在国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被家里人知道了我们的恋情。” “因为相信，所以认为那封信是被迫寄过来的，但婚礼有可能是真的。” “因为相信，所以知道她一定不愿意结婚，一定在等我。” “因为相信，所以开车赶去机场，想要去到她身边。” “也因为相信，所以在去机场的路上正好与一辆逆行的车辆相撞。”向禾轻声说着，脸上的讽刺转为自嘲，“才会命悬一线，才会失忆……彻底忘记一切。” 她依旧盯着封禾的脸，突然说道：“你长得不太像你的父母，倒有点像我。” “也许……是因为你母亲的基因记住了我。” 封禾无法忍耐地打断她：“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就算忘记一切，难道你就不想着记起来吗！” 向禾看向她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些。 “我在努力记起来，自从我失忆醒来后，我就清楚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记忆。” “但因为出了车祸，家里的人发现了我和她的恋情，趁我昏迷的时候，所有的书信、礼物、照片全部烧了个干净。” “而我醒来后想方设法去找我的过去，无论怎样，都找不到一丁点与你母亲有关的痕迹。” 向禾慢条斯理地轻声叙述，她的表情太过于平静，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想不起来我的爱人，但我知道我有一个很深爱的人，之后我接手了家族在国外的企业，重新开始生活，就这样生活了十几年。” “时间太久了，久到我的心已经冷了，那里空落落的，迟迟等不到它的主人。我在想，也许我根本就没有爱人，可每当我想找个人共度余生的时候，我的心都会很痛。” 向禾轻轻拨弄着水面，垂着眸淡声道：“我试过所有的办法，甚至重新策划一场车祸企图让自己回想起什么，但我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一丁点记忆。” 封禾怔怔听着，直到她说道：“就这样，一直到了2005年，10月21日，一个暴风雨的日子里，我在家吃着中饭，忽然犯了从未犯过的心绞痛。” 窗外电闪雷鸣，屋内昏暗死寂。 她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几乎痛到快要死去。 唯一的念头，便是祈祷上帝让她想起什么，想起自己的爱人。 ——哪怕记起来的下一秒死去，她也愿意。 “我知道我好像失去了什么，却还是想不起来。”向禾那双漂亮绿眸透着些惆怅，这使她显得有些沧桑了，“后来，在一个很偶然的巧合下，我记起了一切，但那时候，离你母亲去世已经过了五年了。” 看着神色怔怔的封禾，她的声音温柔下来：“你看，有的时候人不得不信命，其实我还有些羡慕你的女友，她至少等到了你醒过来。” 封禾久久未言，而向禾则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像我吗？” 封禾摇头。 “我恢复记忆的那一年，你休学来了法国，在我开的那家酒吧里揪出了几个欺凌女孩的富二代，高出了不少乱子。浑身的戾气，还有厌世的那股劲儿，都很像我当年在你母亲眼里的样子。” 封禾愣道：“你……原来是你当时摆平了……” 向禾优雅举杯：“不然呢？” 封禾盯着她，神情复杂。 “你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向禾微微一笑。 “骗你的，我没想拿走任何东西。”她顿了顿，笑容变得有些苦涩，“我只是想知道，你母亲在走前……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封禾从中药池里起身，随手拿过挂在架子上的干燥毛巾。 “在不知道你之前，我一直以为她喊的是小禾。”她披上毛巾，看着双眸怔然的向禾，忽然觉得有些快意，又为母亲感到悲伤。 “但我想，她喊的其实是你的名字吧。” 向禾盯着她好几秒，最后说道：“是吗？” 封禾转身，推开门道：“是吧。” 第96章 梦呓中的爱称 面容阴沉的厉斯辰把推门出来的封禾一把搂过去，小心翼翼查看着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在摸到封禾后脑勺有一个鼓包的时候，她气得脸色铁青，向沉在一旁默默看着封禾安慰厉斯辰，推门走进房间。 她看见向禾闭着眼睛靠在池壁上，迟疑道：“姑姑……” “过来泡泡温泉。”向禾道，“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疯。” 向沉照做，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情，试探性问道：“姑姑今年打算回家吗？” 向禾睁眼，绿色深潭沉寂而幽冷。 “回法国。” 向沉抿唇，向禾又开口道：“你要是无聊，也可以回法国找我。” “……好。”向沉说。 向禾似是能看懂她的心事，轻描淡写道：“痛苦会长伴一生，记住就好，不必回味。” “……好。” - 空调打满冷气的房间里，封禾挑衅的话语显得越发不知好歹。 “你没吃饭吗？” 她俩在房间里下着棋，但其实封禾已经输了好几次了，黑白子的厮杀让封禾越发生气，吵着嚷着再来一局。 厉斯辰把棋盘给掀了，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封禾明明闭着眼睛，呼吸也没完全平静下来，却还在催促她：“我来先手……” “够了，小禾。”厉斯辰温声道，揉揉她的脸颊，“就到这里了，我们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还有活动。” 封禾脑袋后面有个包，脖子上也有红印，在大巴上的时候厉斯辰就让她冷敷消肿。 结果回到酒店后，她就开始缠着厉斯辰，非要下棋下个什么神之一手。 厉斯辰依着她下棋，随即一发不可收拾。 但凡事要有个度，封禾现在不清醒，厉斯辰强硬地把她抱起来带到浴室里重新洗漱，回床上后又哄着她睡觉。 直到深夜，封禾在厉斯辰怀里发抖，哼哼唧唧着，厉斯辰才意识到不对劲，发现她浑身滚烫。 体温计一测，竟然高达39c。 她刚要下床，封禾就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嘴里喃喃道：“别走……” “我不走。”厉斯辰哄着她，“我带了消炎药和退烧药，我给你烧个热水，我们吃药好不好？” 封禾死死抓着她的胳膊不松手，冷汗直冒，厉斯辰心急如焚，只能打了个电话让前台帮忙送杯热水。 前台效率很快，厉斯辰让她拿一下行李箱里的药品，在她离开后，把封禾抱在怀里，哄着人吃药。 “小禾，醒一醒，不吃药的话脑袋会烧坏的。”厉斯辰摸了摸她的嘴唇，柔声道，“我喂你吃下去，好不好？” 封禾闭着嘴巴，厉斯辰只好去亲吻她，撬开牙关。 没想到这个办法奏效了，封禾一点舌尖露在外面，厉斯辰便含着药片和水，耐心地渡过去。 因为药片在水里化开，苦涩无比，封禾喝下了水，药片却黏在舌上，她哇一声吐出来，呜咽着睁开眼睛。 “我不吃……” 厉斯辰坚决道：“要吃。如果不听话，我就带你去医院了。” 封禾嘴唇动了动，昏沉间去蹭厉斯辰的脸，厉斯辰轻柔地哄着，再次把药喂了过去。 这次终于喂下去了，厉斯辰重复着喂药的动作，两个人的口腔里都弥漫着苦味。 她不以为意，含了块从自助餐厅拿的奶糖嚼了嚼咽下，捧着封禾的下巴，把甜味渡过去覆盖药的苦味。 封禾乖乖地由着她把糖递入口中，厉斯辰慢慢将她放回床上，空调温度调高。 待封禾再度昏睡后，厉斯辰垂下的眸中有些忧伤，她凑过去吻了吻封禾的额头，低语道：“以后不许凶我了……” ——被你推开，我简直要疯了。 吃完药的两个小时后，封禾慢慢退热了，厉斯辰是一点也不敢睡，只眯着眼睛打盹。 其实她今晚也睡不着。 明天还是得到医院看一看，万一脑袋上的包伤到大脑了怎么办？ 还有那个向禾……她只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些话，并不太清楚具体的细节，但小禾一路上心情都很低落，等她醒后心情好了，还得问一下。 厉斯辰思忖着，怀里的人又开始梦呓出声。 厉斯辰凑过去，贴近封禾的唇，只听见她呢喃出声： “小辰……” “小辰……” “喜欢你……小辰……” 厉斯辰眼眶发热，她吸了吸鼻子，更用力地揽住了封禾的腰，温柔应道：“小辰也喜欢你。” 封禾不安地乱动着身子，唤着从前在凤晖时给厉斯辰起的爱称。 ——梦到什么了呢，小禾？ 厉斯辰听着她一声声唤着自己，将唇贴在她额头上，内心柔软得像棉花。 你终于肯喊我小辰了吗？即便只是在梦里面。 这下子真正是一夜无眠了。 封禾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黏糊糊的。 她还以为厉斯辰已经恶劣到即使自己在睡觉也要打扰自己的那种地步，一扭头，便看到厉斯辰睁得很圆的眼睛。 “哇——你真的吓死人了！”封禾开口时都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了一下。 厉斯辰搂着她亲了亲，眼神深沉：“醒了？昨天向禾对你做了什么？她是不是掐了你喉咙？” “……你不用太担心。”封禾摸摸自己干涩疼痛的嗓子，厉斯辰皱眉，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 封禾慢吞吞地喝着热水，感觉浑身都软趴趴的没有力气。 她一开始以为是因为自己昨晚上缠着厉斯辰为非作乱的缘故，结果厉斯辰凉声道：“你昨天晚上发烧了。” 封禾一愣，她完全没有印象。 “好在凌晨的时候你已经退烧了。现在体温也回到了正常。”厉斯辰摸她的额头，语气很不满，“回去之后一定要做个全身检查。” 团建选泡温泉，本来是打算让封禾的身体素质提高一些，结果出了这事，她都后悔死了。 封禾凑过去扑到她怀里，小声撒娇：“不做好不好？” 厉斯辰的眼神看上去很可怕，她默默地闭上嘴，安静喝完了一杯热水。 第97章 你要记住我爱你 三天两夜的团建活动，还剩下最后一天。 封禾真的是觉得，自从自己醒了之后，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许多事情。 简直太特么刺激了，好像她的人生很不满意一个人最该怀念的十年时光里，她封禾却躺在床上一睡不醒。 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呢？她不知道。 因为下午要坐上大巴回家，所以一个上午的时间很有限，大家的目的地便是h城很有名的特色小镇，在里面酣畅淋漓地逛逛逛买买买。 封禾在厉斯辰无奈的目光下买了好几把古剑和扇子，又去买了一些木雕，最后又买了一大堆吃的。 厉斯辰问她：“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有车的话，难道你要拎着大包小包慢慢走回家嘛？” 封禾振振有词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讲，难道你不是我最亲爱的老婆吗？难道你没有车，你就不愿意替我拎着大包小包呢？” 厉斯辰哦了一声，道：“不愿意。” 封禾：“……” 她一怒之下，背过了身不理人了。 厉斯辰威胁性地嗯了一声，她又怂得回过身，小眼神里尽是怨念。 把整个特色小镇逛了个遍之后，两人坐在一个湖心亭当中，看着湖上面的大白鹅。 封禾问厉斯辰：“这次团建结束后，你有什么遗憾的吗？” 厉斯辰本想说没有遗憾，就是心疼你昨晚上不舒服不开心。 但看着封禾得意洋洋的神情，她又配合地说道：“可能唯一的遗憾就是我带了一些好玩的东西，但却没有用上吧。” 封禾笑嘻嘻道：“真的吗？你这么遗憾啊，那我就不遗憾咯！” 厉斯辰望着她乐呵的模样，眼中缱绻温柔。 “那你可以给我讲讲，你昨天晚上跟她聊了些什么？” 封禾笑容一滞，安静下来。 “她跟我聊了她以前和我母亲发生的事情。我听了之后，竟然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怪她的。”她轻声说道。 无论是向禾，还是她的父母，又或者是厉斯辰的父母。 死的死，病的病，赎罪的赎罪，没有一个人是幸福的。 他们是既得利益者吗？也不是。 那为什么事情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是怪当时八九十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传统，还是怪她们的父母当初无法反抗自己的父母？ 这一切的一切，她到底应该怪谁呢？ 她好像谁也怪不了。 谁都有属于自己的爱，谁也没有得到爱。 更是创造出了并不能称之为“爱”的结晶。 但她和厉斯辰从小活在恨意里。却仍然学会了爱。 “所以我觉得上一辈的恩怨，就应该结束在上一辈，我们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不应该再被这些裹挟着。”厉斯辰牵着她的手认真道。 “那这么看来，我们俩的运气还挺好的。”封禾道，“这十年你很辛苦，我什么都没能帮到你，还给你添麻烦……” “你不是麻烦，也不是累赘。”厉斯辰语气坚定。 “你是我尝试和这个世界和解的唯一支柱。” 封禾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能笑道：“厉斯辰……” “你要记得我爱你。”厉斯辰说。 封禾的笑比哭还难看，她几乎没有在厉斯辰面前掉过眼泪，事实上，从小到大她都很少在谁的面前掉过眼泪。 对她来说，眼泪不是受委屈时撒娇就能得到一颗糖的手段，也不是保护她的武器。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受过很多次伤。也经历过不同程度的身心痛苦。 但再多的痛苦也不及厉斯辰的一句“我爱你”来得深刻。 更何况，这是实打实十年的付出。 如果这都不算爱的话。 “好了，我还没找向禾算账呢。她不能因为自己失去了爱人就伤害我的爱人。”厉斯辰眉毛一拧，“为老不尊。” 封禾：“……算啦，是我先去挑衅她的，没打过。” “你才醒多久，身体还没完全好呢。”厉斯辰说，封禾拆开一袋夹心，拿出一个塞她嘴里，“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来。” 厉斯辰躲开，眉毛高高挑起：“这么客气？” 封禾含住，凑过去喂给她。 “满意了吧？” 厉斯辰吞下糖果，意犹未尽地追过去吻她。 “永远不会满意。” “……你好霸道，难道要我永远贴着你的嘴唇吗？” “如果有这个技术就再好不过了。” “……变态。” “你爱的就是变态。” “……” 吃了最后一顿h城的午餐后，众人合完影，提着行李箱，拎着大包小包坐上大巴回家。 三天两夜，厉斯辰基本上都是和封禾待在一起，偶尔会和其他高管接触聊天。 所以，参加团建和没参加团建的辰禾员工已经对她们的关系心知肚明，当然，还是有某些人坚信两个人只是闺蜜，不会是情侣。 大巴上的气氛还挺热烈，封禾却有些累，不想说话，靠在厉斯辰肩膀上，盯着车玻璃前面的风景。 厉斯辰抓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散发着香气的发丝扫在脸上，封禾轻嗅着，不自觉地上扬唇角。 导游放了首传唱度很高的国风歌曲，大家纷纷跟唱。 而厉斯辰则在众人的歌声里轻轻问着封禾： “你昨天晚上梦见了什么？” 封禾挠了挠脸，诚实道：“我不记得了。” “可你喊了以前会喊我的爱称。”厉斯辰道，“还不愿意这样喊我吗？” 封禾撇嘴：“你确定要我这样喊你吗？你自己都说了，有的人跟你谐音你不喜欢。” “我不管，我就要听。”厉斯辰说。 封禾玩着她长长的手指，摸着骨节，漫不经心喊了一声：“小～辰～辰～” 厉斯辰不满：“太敷衍，认真点。” “小辰辰。” “去掉多余的字。” “辰辰。” “你欠收拾？” “辰宝宝～” “再不好好说，今晚就发誓了。” “辰儿～” “……你想尝试什么？告诉我，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比如说狐……” “……小辰我错了。” 第98章 辰禾往事:被老婆拿捏 自从那次从向沉手里救下厉斯辰和裴声后，封禾在接下来一个月内，都很少看见有谁再欺负别人了。 独裁者销声匿迹两年后再度出山，威名传遍2012年的凤晖。 封禾很快就把一个月前救人的事儿给忘了，之所以重新再关注厉斯辰，是因为她在某天路过走廊，却看见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没走。 她当时还在想哪个傻子，定睛一看，发现是之前那个长得好看，性子又拗的女孩。 她站在窗外，看着里面看书的人，竟然出神了。 不为什么，只因为那股爱学习的认真劲确实挺有魅力，而且这女孩的脸长得好看。 最重要的是，封禾亲眼见过她干不过向沉也要冲过去同归于尽的那种疯劲。 就喜欢这种要发疯能发疯，要冷静能冷静的凤晖战士。 收来当个小跟班，估计是个很大的挑战。 封禾心里不知转了几个弯，面上却一点没显，她插着兜，晃晃悠悠地走了。 而房间里一直垂眸看书的厉斯辰，也慢慢抬起了眼，她在位置上静坐了几秒，忽然起身，走到房间门口。 她探出头，看着走廊尽头的瘦长背影，漆黑的眼睛里微微泛起波澜。 “阿辰。”裴声蹦蹦跳跳着过来，塞给她一盒香蕉牛奶。 厉斯辰收下，裴声兴奋道：“哎，你知道超市旁边开了个宠物乐园吗？我们可以进去看小动物。” “我不太感兴趣。”厉斯辰说，“不过我可以陪你去看看，刚好去拿重新定制的名牌。” 裴声点头：“好……不过你不是有名牌吗？” 厉斯辰道：“以防万一，丢了会来不及找替代品。” 裴声靠在墙边：“那我等你，这个周末我要去兼职，可能陪不了你啦。” 厉斯辰不解：“兼职什么？” “帮……小孩补习。”裴声似乎不太想提，厉斯辰也不追问，说道：“你等我一下。” 她刚转过身走了两步，裴声就发现异样：“阿辰，你腿怎么了？” 厉斯辰沉默不语，裴声蹲下来卷起她的裤管，看到了小腿青青紫紫的淤痕上多出了新的细长红痕，她皱着眉：“你妈妈又发脾气了？” 厉斯辰摇头：“我做得不好，让她失望了。” 裴声张了张嘴，满脸愤懑。 裴家虽然把她送进凤晖，交学费，提供衣食住行，但生活费和零花钱是不给的，裴声自然也没指望他们给，能继续读书就很好了。 而且在家里会被裴母和同父异母的哥姐冷言冷语，不如周末在外面，大家都清净，她也能挣点零花钱补贴自己。 不过，虽然她时常被骂，被阴阳怪气，但不会被挨打。 厉斯辰却是常常挨打，并习以为常。 “你不用担心我，”厉斯辰说，“只要我表现好，母亲就会高兴。” 裴声自然想不到，厉斯辰这段时间挨打，是因为乔应在催促她早日和封行的女儿搞好关系。 但厉斯辰一直没有进度，乔应就发火了，一边发泄自己的怒火，一边说自己有多么多么不容易，让厉斯辰体谅她，为父亲厉风报仇。 封禾反侦查意识很强，身体素质也好，厉斯辰当然不能主动跟踪她。 但今天，似乎能有点转机了。 厉斯辰和她一起离开房间。 …… 当厉斯辰落下名牌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封禾一定会来找自己。 她若无其事地离开，在一个星期后，被封禾找上了。 “你是之前那个敢打向沉的人，对吧？” 不好好穿着外套的瘦高女孩伸出手，掌心里是她的名牌。 厉斯辰不知道封禾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保存了一个星期，她按照设想好的回应方式，冷淡地指了指胸前的名牌。 “我有一个新的了。” 封禾笑了笑：“有了新的，就不要旧的了吗？” 厉斯辰本来要直接走，但看着她明亮且带有笑意的黑眸，竟迈不开脚步。 迟疑不定间，封禾轻轻拉过她的手，把名牌放在掌心里。 “即便是旧的，也是我辛苦捡到的。” 封禾见厉斯辰直勾勾盯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脸上被谁恶作剧画了，连忙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厉斯辰道：“谢谢你。” 封禾失笑：“说谢谢不如请顿饭，你说是不是啊？” 厉斯辰把新的名牌摘下，旧的名牌戴回去，在封禾微妙的眼神中淡声道：“我妈妈不让我和陌生人出去吃饭。” 她转过身就走，发现自己的呼吸其实有些急促。 被抛下的人愣了几秒，三步两步就追了过去，攥住了厉斯辰的手腕：“喂——” 厉斯辰轻轻吸了一口气，满眼警惕抗拒，封禾又松开她，举起双手投降：“我没用力啊。” 厉斯辰微蹙着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封禾以为她看穿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睛：“我就是想说……其实不是朋友，也是可以吃顿饭的。” “而且，吃完一顿饭，我们就可以是朋友了。” 厉斯辰不解：“什么朋友？” 封禾：“酒肉朋友。” 厉斯辰：“……” 她扭头就走，封禾条件反射，直接伸出手揽住她的腰一把捞了回来。 厉斯辰微微睁大眼睛，封禾的呼吸离得很近：“厉斯辰，你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厉斯辰轻轻挣脱开封禾的怀抱，耳垂发热，她从来没有让谁这样贴近过自己的身体。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这样母亲会高兴了。 厉斯辰道：“为什么我要给你机会？” 封禾盯着她的红耳垂，语气不自觉柔和了： “因为，我们注定会遇见啊。” “……” 厉斯辰跟她敷衍了几句，匆匆离开了。 封禾还站在原地望着逃跑的她。 厉斯辰转了个弯，快速跑下了楼梯。 她分不清是运动时心跳加快，还是刚刚听了封禾的话后，心跳就开始不对劲。 厉斯辰伸出手掌，小心翼翼摸着心口。 很有活力的心跳节奏。 她怔怔想着封禾刚刚说的让人脸红的话，小腹忽然涌上奇异的酸软感，这使她惶惑又害怕。 有这种感觉是对的吗？ 厉斯辰慢慢平稳呼吸，继续下楼。 但不管怎样，她这次回家，可以有进度汇报了。 第99章 宠溺与无奈 悠闲的星期六，厨房里弥漫着冰糖雪梨的甜腻香气。 厉斯辰试了一下甜度，把软下来的梨块捞到小碗里，又浇上点糖水。 “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离得越来越近，厉斯辰把锅盖盖上，腰腹被一双纤细的手臂从后面搂住。 厉斯辰道：“烧好了，小心烫。” “老婆～”封禾哼哼唧唧的声音响起，搂着她摇晃着身体。 厉斯辰用筷子快准轻地敲了一记她的胳膊，听着身后人不满的哼唧声，语气淡淡道：“趁热喝，嗓子才能早点恢复正常。” “你心思不纯。”封禾哼哼道。 她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说进了厉斯辰心里。 “就是心思不纯，怎么了？”她回过身，紧紧地把封禾搂在怀里，温声道，“你看，你喉咙伤了，我都不敢让你戴choker。” “我喉咙都伤了，你好意思让我戴choker么？”封禾无语，她身上穿着浴袍，脚踝戴着两个挂着铃铛的脚铐。 而且，还被厉斯辰故意用银链连接在一起。 这就导致她步伐无法迈出多远。 一开始封禾不太愿意，但厉斯辰实话实说自己会有一种安心感，封禾也就随她去了。 害，自己老婆不惯的话，还有谁惯着呢？ 封禾这样想着，端着碗慢悠悠地走回大厅，厉斯辰盯着她脚踝上的锁链，铃铛声刺激着神经。 如果有任何一个人对封禾说：我想把你用手铐脚铐捆起来，让你做一只无忧无虑的笼中鸟金丝雀。 估计封禾都不会听完，漫不经心地就把说这话的人下巴给卸了，再笑呵呵道：你丫放什么屁呢？ 厉斯辰走过去，陪着封禾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一边喝糖水一边看电视，眸光微沉。 她在积极配合着治疗，慢慢调整自己的情绪，按时吃药，身体确实也好了点。 哪怕她日后变得像封禾一样开朗爱笑，也不再被心理阴影和噩梦纠缠。 可只要封禾试图离开她，她就会褪去所有名为痊愈的外衣，露出阴暗偏执的一面，将人永远困在这里。 她的病掺杂太多因素，已经治标不治本了。 封禾希望她痊愈，那她就痊愈。 “你怎么不喝？”封禾扭过头，把勺子递到她嘴边，“尝尝你自己的手艺。” 厉斯辰眸光微动，很无奈地说道：“一个糖水，需要什么手艺？”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低下头喝下了那一勺糖水。 封禾晃着脚，铃铛声节奏加快，厉斯辰听着，从沙发抱枕后面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软拍，封禾还没反应过来，小腿上就被羽毛掠过，挨了一记。 封禾瞪着眼睛：“你……你……” 厉斯辰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封禾默默地低下头喝糖水，厉斯辰将羽毛软拍拂过她的脸颊、耳垂、脖子，淡淡道：“你昨晚才发烧过，这两天就乖乖地休息。” 封禾：“……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 厉斯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我吗？我在把柴火点起来好烧饭。” 言下之意就是——我要点火，你这饭要是烧起来了，我可不负责灭。 如此恶劣的手段，惹得甘愿摆烂的封禾不满了：“那行啊，你不愿意，我就去——” “去什么？”厉斯辰笑意渐冷，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封禾喝完了糖水，放下碗，抱着胳膊嘴硬挑衅：“我去找别人熄火——啊！” 厉斯辰捉着她脚踝，拽到自己腿上，阴森森道：“找谁？” 封禾被她扯得失去重心，干脆就躺在沙发上，哼笑道：“找愿意帮我的人。” “……很好。”厉斯辰道，“你非要惹我生气。” “怎么啦宝宝，你生什么气呀。”封禾一个仰卧起坐，凑过去亲了她一下，笑容狡黠道。 “我明明，是在照你说的那样做呀～～” 厉斯辰：“……” 封禾冲她咧嘴笑，刚想再说两句哄老婆的话，厉斯辰双手握住她的小腿，将人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拖。 封禾曲着腿，夸张地说道：“好凶哦宝宝。” 厉斯辰忍无可忍，她定定看了封禾几秒，忽然起身离开沙发。 封禾的目光跟随着她的动作，以为她要去楼上拿东西教训自己了，便在沙发上做了个拉伸运动。 不然待会腿抽筋就完蛋了。 哪想厉斯辰只是走到玄关处，从地上捡起一个快递盒子，在封禾茫然的目光下拆开，拿出了里面包装很好的粉盒子。 “你买了什么？这快递什么时候到的？” 厉斯辰瞥她一眼，淡淡道：“在你早上睡得跟小猪一样的时候。” 封禾：“……你买了什么？” 厉斯辰拆开包装，拿出一个小小的豌豆状的可爱物件，还有一个键盘。 “这是啥？”封禾没见过这玩意，但知道厉斯辰买它的目的，有点小怂，“老婆，你买好玩的怎么不告诉我呀～” “我给小狗狗买玩具，难道要问小狗狗的意见吗？”厉斯辰淡淡道，“我去拿热水擦一下，不然都是细菌。” ——坏了，冲她来的。 封禾坐起身，看着厉斯辰进入厨房，内心斗争一番，最后又躺回沙发。 好累，不想挣扎，不想动弹。 她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几乎睡着了，直到厉斯辰喊她：“小禾？” 封禾闭着眼睛，不想理她。 但厉斯辰却没耐心等，只是温柔说了一句“小狗不乖要受惩罚”，就把她拖了过去。 脚铐之间的锁链绷得很紧，连接着的两端遥遥相望。 厉斯辰老是不分由说地这样动手，封禾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随便她怎么搞。 但厉斯辰让她大吃一惊。 封禾猛然睁开眼睛，难以置信。 “你……” “这款小豌豆采用符合人体工学的设计，小禾有没有觉得，它很贴合你的皮肤？其实这是新品，我特意买来送你的。”厉斯辰温柔地说着。 封禾一动也不敢动，她在厉斯辰鼓励的目光下尝试着坐起身，小心翼翼道：“宝贝……” 厉斯辰继续温柔地说道：“小禾，这两天，你一直戴着好不好？” 封禾：“……” 她瞥了一眼厉斯辰手里的键盘，合起腿正襟危坐，神色严肃起来：“不可以，” 厉斯辰有些失望：“这样吗……” 她把键盘抱着上楼，一边打着字，看着神情顿时僵硬的封禾，微笑着欣赏她脸上泛起的红晕。 “那么，我就当是在训练小狗的耐力好了。” 第100章 她快要疯了 时至傍晚，厉斯辰做了牛肉面，端出厨房。 她把碗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又从冰她箱里拿出一块含有动物奶油的水果小蛋糕，以及一杯鲜榨橙汁。 “小禾，吃饭了。” 她坐在铺着毛巾的沙发上，轻轻摸了摸封禾的脑袋，笑着感受掌心下的颤意。 封禾缩在沙发上，她紧紧拧着眉毛，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无奈，直勾勾地盯着厉斯辰的脸。 厉斯辰盯着她，把茶几上的键盘拿在手里，噼里啪啦开始打着字，回复别人的消息。 “……” 封禾从嗓子眼里挤出哀求的声音：“小辰……” “小禾，告诉我，这是我第几次让你告诉我答案了？”厉斯辰温声问道。 封禾呆呆地看着她，思绪混乱：“我……好像是十七次……不对，十九次……小辰，你不要再闹了。” 厉斯辰摇摇头，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慢条斯理地跟封禾分析：“小禾数学不好呢，我重新给你复盘一下好了。” “第一次让你回复我的时候，我给了你三分钟时间。” “五分钟后，我让你回复我，你没有，所以又持续了五分钟。” “二十分钟后，我问了你第三次，持续三十秒，之后的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分别是持续一分钟，间隔一分钟，我问下一次……” 厉斯辰在那里细细数着，若有所思道：“所以到现在，应该是我第二十五次询问你答案了，但小禾好像表现不行呢。” “……”封禾凑过去，用脸蹭着她的手背，“小辰，你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厉斯辰喝了一口橙汁，漫不经心道：“可是你回答不了，怎么能好好吃饭呢？” “……”封禾很无奈，非常无奈，要不是她老是断断续续地打乱自己的思绪，怎么可能算不出来正确的答案？ 厉斯辰慢条斯理地喝着橙汁，用键盘打着字，过了一会儿，她像是记起了什么，问封禾： “小禾想知道答案？” 封禾妥协退让：“……想。” “真的想？” “……想！” 厉斯辰点头，温和道：“那我告诉小禾答案，小禾洗完澡后吃饭，好不好？” 封禾爬起来，谨慎地看了她一眼，匆匆上楼。 而厉斯辰也在此时，接通了客户的电话。 封禾硬生生撑着扶手站直了身体，在厉斯辰意外的目光中提着一口气蹭蹭往上跑。 厉斯辰站在原地听着卧室门哐当一声，淡淡地笑了笑。 终于不装了嘛。 她在大厅里踱着步，等了一会儿，才走到楼上找人。 厉斯辰上了楼，慢慢在过道里走着。 忽然，余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她下意识转头，望向回字形走廊对面的落地窗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明每天都清晰干净的落地窗已经变得灰蒙蒙的。 厉斯辰眨了眨眼，落地窗又变回原来的干净样子。 ——是幻觉吗？奇怪。 她不再去想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反正以前也有出现幻觉过，无所谓。 厉斯辰走到卧室门外，看到门开了条缝，便推了进去。 浴室的昏黄灯光和水声让她不自觉加快的心跳声慢慢平稳下来。 封禾没有拉帘子，厉斯辰便躺回床上，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望着在浴缸里洗澡的人。 封禾隔着玻璃看到她，若无其事地挑了挑眉。 厉斯辰问道：“知道答案了吗？” 隔着玻璃封禾应该听不到她低分贝的说话声，但肯定认出了口型是什么。 而厉斯辰也认出来她的口型。 ——你告诉我。 厉斯辰立刻起身，在封禾调笑的表情下推开浴室门。浴室内热气升腾，厉斯辰的脸颊肌肤喝饱了水。 “要我告诉你吗？”她问封禾。 封禾双手搭在浴缸两边，懒洋洋地勾着垂在眉前湿漉漉的刘海。 “我要是提前说了答案，就不能让你高兴了呀宝宝。” 厉斯辰蹲下身子，盯着她的脸，笑意渐敛。 “这么能忍？”厉斯辰轻声问，“还是说，你其实就是在骗我？” “你晚上亲自查一下问题和答案不就行了，老是逗我有意思吗？”封禾坐起身，慢慢趴在浴缸边，亲了一口厉斯辰。 “好。”厉斯辰毫不犹豫地答应。 封禾缓缓叹息，把她的键盘扔飞老远，砸中了马桶。 “我都快被你折腾疯了……” 厉斯辰阖着眸，没有对她的动作感到生气。 “那我现在告诉你答案。” “……在这里？” “那我等你洗完再告诉你正确答案也可以。” “……” 两个人闹一番后，封禾总算轻松了，厉斯辰想着也不好一直这样霸道，吃完饭后就抱着她在床上追剧了。 但没看一会儿，封禾就打着哈欠在她怀里昏昏欲睡。 床头边传来手机的震动声，厉斯辰拿过来一看，发现是叶望打过来的电话。 封禾看了一眼，有些困惑：“这么晚了她给你打电话干嘛？” 厉斯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原因。 她接通电话，开了免提：“你好？” 电话那边的人似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开口道：“厉斯辰。” 是叶望的声音，但听起来有些沉闷，有些嘶哑，透着浓浓的死气。 厉斯辰还没开口，就听到叶望轻声说：“叶柒失踪了。” “……” 一种莫名的沉冷与恐惧瞬间侵袭了厉斯辰的心脏。 她忽然感到有些恶心。 “……厉斯辰？” “……厉斯辰，叶望问你话呢？” 大脑似乎轰鸣了一阵，厉斯辰才恍恍惚惚，下意识抓紧了身边人的手。 这一下抓得封禾有些疼，她伸手去摸厉斯辰神色麻木的脸，担忧道：“你怎么了？” 她摸向厉斯辰后颈，指尖触及到薄汗，惊讶道：“你怎么了？” 厉斯辰怔怔盯着封禾的脸，迟疑道：“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发怒了：“你什么你？家大业大以为我不敢干你是吧？一句话爽快点，到底过不过来？” 封禾几乎能感觉到叶望的杀气，直接替发愣的厉斯辰回复了。 “去就去，你再敢凶我老婆信不信我先弄死你？” 叶望冷笑一声，挂了电话。 厉斯辰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封禾担忧的神情，问道：“叶望……刚刚说了什么？” “刚刚没听见吗？”封禾以为她突然躯体化发作，便柔声道，“她和柒柒邀请我们去她俩最近买的私人海岛玩。” “……海岛？”厉斯辰呢喃着重复，“可是我听到的……” 封禾问道：“什么？” 厉斯辰闭上嘴，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之前出现幻觉，现在又出现幻听吗？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被折腾疯的人，应该是她吧。 第101章 辰禾往事:黑暗中的微光 厉斯辰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以前住在b城，她从来都是回家的，母亲不让她和任何人有所交流，也不愿意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中。 自从来到凤晖后，她才尝到了一点名为自由的味道。 于是，更加不想面对周末。 “母亲。” 穿着高奢品牌针织衫，姿态端庄优雅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望着电视上播放的新闻画面。 厉斯辰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她走过去，在乔应的面前沉默地把背包放在桌子上，拿出自己这些天的研究报告、案例分析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依次分开堆好。 然后，她像以往一样，走到沙发背后的橱柜前，看着自己的父亲遗像，慢慢地跪下来。 她的母亲很少会面对面和她说话，也许是不想看见她日益长开的五官越来越像逝去的丈夫，不想睹人伤情。 也许，是因为厌恶。 身后响起了翻书的沙沙声，厉斯辰挺直着背脊，盯着与自己视线相平的柜门。 直到膝盖骨开始疼了，沙发上的母亲才出声问话。 乔应的声音理应是柔和的悦耳的，但厉斯辰听来，那声音是透着冷酷的，是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 “这周的进度？” 厉斯辰垂下眸，目光停留在自己胸前的那枚旧牌上。 她用平淡却恭敬的语气说道：“见过面了，母亲。” 乔应：“说过话了？” 厉斯辰：“说过话了，我要请她吃饭。” 两秒的沉寂后，厉斯辰的后背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但是不太疼。 乔应冷冰冰道：“在和封家千金搞好关系前，你也改改现在的这副表情。” 厉斯辰没有回头，只是伸手去够掉在小腿肚子上的东西。 她握着那通红的一沓，听见乔应说道：“开始吧。” 厉斯辰听到她起身时发出的细微声响，电视里的新闻频道还在放着主持人的报道。 “……父亲。”厉斯辰低声说，“我见到封禾了。” “我等了一星期，她主动来找我还东西，要我请她吃饭。” “在凤晖，没有人敢惹她，所以她靠近我，以后就不会有人随便欺负我。” “她笑得很阳光，很好看，没心没肺。” 厉斯辰漆黑的眸中亮起了一点细微的光芒，却又立刻黯淡下去，表情麻木。 “……我会靠近她，关心她，让她喜欢上我。” “然后……摧毁她。” “父亲，我会为你报仇，摧毁封家，让封行万劫不复，让他的女儿痛不欲生。” “我会的……” 她怔怔地低喃重复着，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封禾狡黠的笑脸。 ——有什么意义呢？到底是谁在痛不欲生呢？ 厉斯辰慢慢俯身，跪趴在地上，紧紧攥着拳。 ——我不懂啊，父亲。 …… 封禾玩着才入手的新款手机，百无聊赖地躺在花园里一棵老槐树的枝干上打游戏。 但没玩多久，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明明是周末……对啊，今天是周末，那厉斯辰不是说要请她吃饭吗！ 封禾坐起身来，点开通讯录想要打给厉斯辰，又啧了一声，郁闷地躺了回去。 请她吃饭不留个手机号？人都找不到。 微风吹过树梢，簌簌摇动，封禾的呼吸似乎随着想念而起伏着。 她突然把自己的手机塞到兜里，抱着枝干就荡了下去，稳稳跳到地上，朝着a区走去。 ab两区一般都是双人间，愿意付钱选单人间的也大有人在，可惜名额太少需要摇号。 封禾因为之前离开，房间被分出去了，她不太在意这个，这段时间晚上都是到外面的酒店居住的。 但周末嘛，还是喜欢待在花园里，空气清新环境好，也没人打扰。 酒店……太闷了。 凤晖分为两个休息区，a区楼午休不留夜，b区楼住宿留夜，两个区的人数相对持平。 当她站在a区楼外时，有两个女生刚好抱着一堆快递往这边走。 两个人说说笑笑，视线被快递箱子挡住，没看到封禾，径直走进大门。 封禾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进入宽敞明亮的大厅，其实凤晖的楼和外面的豪华酒店也没什么区别。 那两个女生从前门大厅绕到另一边的大门，看样子是穿楼回b区。 封禾靠在办公桌前，对正在追剧笑得花枝乱颤的阿姨说道：“找人。” 阿姨回头看了一眼，认出了封禾。 “这栋楼都是刚进来的，有你认识的人？” 封禾莞尔：“帮我查一下登记系统。” “谁？” 封禾拿笔在纸上写了个名字。 “哦，她在b区，b1404。” 封禾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笑道：“谢谢。” 这么不吉利的房号，竟然有人住？ 厉斯辰这小丫头看样子也不像是个小怂包啊，竟然不争取自己的利益。 她慢悠悠地从a区走到b区，人逐渐多了起来。 封禾受到了一些人的注视，她毫无所觉，悄无声息蹭上了一个保安的巡逻车，坐在后面吹着凉风。 她在安保无可奈何的目光下，笑嘻嘻地跳下车，悠闲自得地跨进b区大门。 进去之后，一个没回家的朋友刚好在楼下喝下午茶，看到封禾便和她打了招呼。 封禾随意挥挥手，刚要往电梯那边走，就被那朋友问找谁。 封禾想了想，问她道：“你知道那个新来的女孩厉斯辰吗？” “……你说厉斯辰？”朋友面容上流露出几分怪异，“你找她？” 封禾耸肩：“嗯。” 她看到朋友有些幸灾乐祸的笑脸：“封少，她惹到你啦？” 封禾：“……别那么叫我，怪渗人的。” 她头也不回，坐电梯到十四楼后，按着房号往前走。 等真的走到了b1404，封禾才如梦初醒般地回神，她挠了挠头发，伸手要去敲门，却又迟疑地缩回手。 这么冒昧，不太好吧？ 人是不是回家了呢？ 封禾伸着手指，用骨节轻轻敲了敲门。 屏住呼吸的瞬间，一颗心悬起来。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人开门。 看来真的不在。 封禾有些失望，撇撇嘴，她自从回来后，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谁见面呢。 没意思。 她插着兜走回电梯，抬手按键，电梯从1楼慢慢升上来。 门开了，封禾手里拿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往前走，结果撞上了人，肩膀被撞得很疼。 不过对面的人也被她撞得朝后退了几步。 封禾抬起眼，看到捂着肩膀，咬住下唇忍痛不吭声的厉斯辰。 她黑色的柔顺直发垂在身前，瘦弱的身躯背着一个很大的黑色登山包，满满的视觉冲击力。 封禾不知是喜是慌，无论内心泛起了多大的波动，脸上都绷着神情，很是冷淡。 而厉斯辰抬起头看着面色冷淡的封禾，也有些愣怔。 封禾其实还站在电梯门外，眼看门就要关上，她迅速地伸出手拦住，对厉斯辰道： “出来。” 第102章 辰禾往事:意气风发的她 “你周末不在凤晖？” “嗯。” “那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 面对封禾的连声发问，厉斯辰那张白皙的小脸上掠过一丝不解。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从没看见过你。” 封禾：“……” “哈哈哈哈我就来逛逛你也知道我休息两年才回来对什么都挺新鲜的……”封禾一连串说着，厉斯辰走到自己房间门外，把包拿了下来，封禾在那里一边编着话一边伸手帮她撑着包。 厉斯辰回头，盯着封禾的脸，没有什么表情。 封禾反而被看得有些不自然，揉了揉鼻子。 她还没开口，就听到厉斯辰道：“没人进过我房间。” 封禾一愣：“啊？” 厉斯辰刷了房门卡，握着门把手，语气很淡：“再见。” 她推开门，一条细胳膊拎着沉重的登山包往里走，身子一进房间就反手关门—— 封禾修长的手指搭在门边上，漆黑的眼睛荡着笑意。 “厉斯辰，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厉斯辰迟疑的一瞬间，封禾便像蟒蛇一样丝滑地从不大的空隙里钻进房间内，笑眯眯地帮她关上了门。 紧接着，她像进了自己家一样，帮厉斯辰拎着包放在桌子上，自己则大大咧咧地趴到了软乎乎的床上。 从来没有被谁睡过床的厉斯辰眼皮跳了跳，隐忍着没有把她喊起来。 她走到桌前把包里的超大保温杯拿了出来，就听到封禾嗅鼻子的细微声响。 “我好像闻到了药味？” 厉斯辰下意识抓紧了背包带，淡淡道：“你闻错了。” 封禾坐起身来，扫了一圈房间，笑了笑：“也许吧。” 她脱了外套，在厉斯辰顿时锐利的眼神中扯开被子：“我要睡一会儿，晚上去哪里吃你在手机上搜一下好了。” 厉斯辰忍了又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道：“那是我的床——” “我在这里暂睡一下下好不好嘛？”封禾冲她无辜地眨眼，用很委屈的口气诉苦道，“我天天住在酒店孤零零的，一点家的感觉也没有……” 厉斯辰：“……” 这就是凤晖的独裁者吗？肆意霸占别人的床？ 住在酒店有什么好抱怨的？ 她巴不得逃去某个小城市租个酒店住一辈子，离所有人远远的。 她闭了闭眼，不想再争什么了，便拉开椅子坐下来。 封禾又开口问道：“厉斯辰，你拖鞋借我一下呗？我去洗个澡。” 厉斯辰无声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她一扭头，发现封禾把外套扔在地上，坐下来盘着腿委委屈屈地望着她。 “……不可以。”厉斯辰的表情有些难看，“而且，我没有手机。” 封禾委屈的表情转为惊讶：“哦！” 她重新穿上鞋，拍拍屁股起身，在厉斯辰隐隐嫌弃的目光下把扔在地上的外套又重新穿好。 “走吧。”她说。 厉斯辰只是盯着她，没有动。 封禾摊开手，笑眯眯地说：“那这样吧，我去酒店换身衣服，然后在凤晖门外等你，你只要在……”她看了看手机，“五点前到达大门外，就可以了。” 厉斯辰下意识摇头。 封禾：“怎么了？” “凤晖里……也有很多餐厅。”厉斯辰说。 封禾无奈摇头：“凤晖里的餐厅有什么好吃的？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 厉斯辰迟疑着，不知道封禾这种千金大小姐所谓的“好吃的”要花多少钱。 母亲给的那点钱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好几个月的工资，但对于凤晖的这些富家千金，只是一顿饭的钱吧？ “你定吧。”厉斯辰转回头，打开保温杯给自己倒了点枸杞茶。 封禾这才发现她包为什么这么沉重，很是讶异。 “你从家里灌了热水带到这里来？每层楼不是有两个开水房吗？” 厉斯辰道：“开水房刷一次卡很贵，能从家里带就从家里带。” 封禾百思不得其解，照理来说厉斯辰能来到凤晖，家境应该挺好的，竟然这么节约？ 她挠了挠脸，打算避开这个话题，笑眯眯地走到厉斯辰身边弯下腰：“那我走咯，厉斯辰～” 厉斯辰：“嗯。” 封禾：“好无情的一声嗯。” 厉斯辰：“再见。” 封禾：“……” “总之，我在外面等你哦，不许放我鸽子。” 她直起身，听见厉斯辰淡声问道，“如果我放了呢？” 封禾说：“你那天看到过我打向沉的样子吧？你不害怕？” 厉斯辰上下打量着她，眉梢微扬：“你认为我会害怕吗？” 她说话老是噎人，封禾不恼，反而有些乐了：“厉斯辰，你对谁都这样说话吗？” 厉斯辰沉默几秒，冷声说：“不许这么喊我。” “好的，没问题，那我叫你什么好呢厉斯辰？” 封禾依旧眉眼带笑，厉斯辰盯着她，心口似是被一根针轻轻扎了一下。 为什么一个人能这样没心没肺？ 如果拥有的一切都被摧毁，还会这样意气风发吗？ 厉斯辰敛下眸子，低声说：“随你。” 这可是意外之喜，封禾观察着厉斯辰的表情，开玩笑道：“我要是叫你叫得很亲密，你能接受吗？” “我说了，随你。”厉斯辰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水，打算喝一口。 封禾道：“哦。” 她想了想，在厉斯辰低头喝水的瞬间说道：“小辰——” “咳咳！” 厉斯辰呛住，白嫩的脸颊逐渐变得红润，封禾漫不经心地拍着她的后背。 “这么喜欢这名字吗？好激动啊。” 厉斯辰红着脸，微微恼道：“不喜欢。” 封禾的脸忽然凑了过来，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 厉斯辰不知所措，只听到封禾笑着低喃：“不喜欢？” 厉斯辰身体往后倾，不自然地移开眼睛。 封禾眯着眼睛，趁厉斯辰不注意火速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飞快出了门。 “那就这样叫吧，小辰～” “再见咯小辰～” 她开怀大笑着，在厉斯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开了。 厉斯辰怔了好几秒，才抬手摸着自己被揉乱的头发。 ——坏家伙。 第103章 辰禾往事:哈雷情缘 厉斯辰出门的时候，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 花钱要大方，不能冷冰冰地排斥人家，要以笑脸对人，要说一些取悦人的话……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尽力而为吧。 看封禾这样比较强势的人，也许服软会好一些。 但也要学会欲擒故纵，不能那么快就让她认为自己的真心很廉价。 想到这里，厉斯辰还发愣了一会儿，无声地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她哪里有什么真心？又如何能对封禾有什么真心？ 门卫室的钟显示着五点的到来，大门外宽敞的马路上车来人往，厉斯辰跨出大门，就听到了越来越响的轰鸣声。 一辆通体黑亮的炫酷机车在眨眼之间便到了自己的眼前，车上的人黑t恤搭配潮酷的黑色皮马甲，一条黑灰色的牛仔裤衬得腿型好看修长。 封禾把护目镜往上一拉，看到厉斯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咧开嘴调侃：“怎么？没见过？” 她丢了个头盔，厉斯辰下意识接住。 封禾在门卫大叔不赞同的目光下催促道：“快点，我们要出发了。” 厉斯辰看着机车后座，迟疑道：“没地方坐，位置太小了。” 封禾若有所思，挪了挪身体，语气里透着自信满满。 “没关系，来吧。” 再迟疑就不太礼貌了，厉斯辰跨上去，听到封禾说：“贴着我往前坐。” 厉斯辰挪了挪身体，琢磨了几秒头盔，慢慢戴上。 她说：“好了。” 但封禾没有动，机车的轰鸣声还在持续，厉斯辰以为她没听见，正想重复一遍，就听到前面人从头盔里透出的愉快笑声。 “小辰，你想被甩下去吗？” “抱紧我。”她说。 厉斯辰犹豫着，伸出手搂住了她的细腰，耳边轰鸣声骤然变大，厉斯辰措不及防，身子往后仰一下，两条胳膊下意识死死地锢住封禾的腰，力气之大让封禾都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后背感受到了重量。 厉斯辰紧紧地贴着她。 机车越驶越远，风声呼啸而过，封禾心情甚好，恶趣味地想要来个急转弯吓一吓抱着自己的女孩。 而她也这么做了，后面的女孩身体一颤，她纤细的腰被搂得更紧，几乎透不过来气，甚至有点疼。 封禾放慢了速度，停在了商业中心的广场边缘，厉斯辰几乎是在她停下车的一瞬间就松开了她的腰。 封禾摘了头盔，看着下车后明明脸色苍白但故作镇静的女孩，轻松地耸了耸肩：“小辰，我的腰差点被你搂断。” “……你开太快了。”厉斯辰把头盔还给她，声音难以抑制地透着后怕与怒气。 “不快，跟我和其他朋友飙车比起来，这速度简直就是摇摇椅。”封禾关了锁车锁，把头盔捞在胳膊上，慢悠悠地往商场大门走。 厉斯辰跟在后面，试图搭话：“你的车是什么车？” “哈雷。”封禾回道，“但这辆车的外观我不是太喜欢，不过性能不错，是我从其他大佬那里赢来的。” 厉斯辰问道：“你经常和别人飙车吗？” “国外的时候……经常吧，回来后也就骑着玩。”封禾扭头瞥她一眼，“你对机车很感兴趣？” ——不，我只是想从你嘴里套出来更多的话，好和你之间的距离更近一点。 厉斯辰心里想着，嘴上答道：“我觉得很危险。” “人找刺激是这样子的。”封禾淡淡道，“太无聊了，就不想自己闲着。” “这段时间还好吗？向沉有没有再来欺负你？”她抛出其他话题，轻描淡写道，“有别人欺负你吗？有的话告诉我。” “……没有。”厉斯辰说。 讽刺、挖苦、孤立、针对……这些早已见怪不怪，无所谓了。 封禾哼笑一声，绕着手里的头盔转着玩。 “没关系，反正以后她们也不会欺负你了。”她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封禾的人。” 厉斯辰：“……” 该说是惊喜来得让人无法应对吗？竟然这么快就从这人嘴里听到了能让母亲高兴的话。 但她知道封禾并没有那么容易信任别人。 封禾没听到回复，便回头看厉斯辰的表情，结果只看到了她深不可测的眼神。 “怎么了？不愿意？”封禾笑了笑，“不会让你受欺负的，沈音自从跟着我后，胆子也比之前大了许多，就算有人惹她，也会被——” “——我和沈音一样吗？” 厉斯辰冷不丁道，封禾微微一怔，“什么？” 厉斯辰垂下眸，轻声说： “我不想和沈音是一样的位置……在你心里。” 她经过封禾，直直地往前走。 封禾呆呆地反应几秒，才追上去，抓住了她的手。 “储存柜在那边。”她沉声道。 厉斯辰被她拉着走到储存柜那边，两人把头盔分别存进两个小柜子里。 之后，封禾也牵着她的手，乘上电梯上楼。 厉斯辰低着头，望着二人相牵的手，唇角微微扬起。 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果然……还是要说点好听的话才能达到预期。 母亲知道了，应该就不会再打她了吧。 她低着头，也就错过了封禾微微侧过脸，露出了对她审视般的平静目光。 但厉斯辰不会知道，也不会想到，封禾当时在看到她偷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向。 在国外待了两年的封禾，自然是见过不同性向的情侣。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女孩而开始出现奇怪的心态。 看到她偷笑，心里面会很甜。 封禾不仅怀疑自己，也开始怀疑厉斯辰。 不想要和沈音一样的位置，那想要什么？ 她只是看了一眼厉斯辰偷笑的模样，就不动声色地转移目光。 接着，唇边也出现了笑容。 相牵着的手，也更紧了些。 “走吧，先带你去买手机。”她淡淡道。 厉斯辰笑意微僵，有些愕然地抬头，张嘴拒绝的话还没说，两个人已经到了亮堂的二楼。 封禾轻车熟路地拉着她走到一家品牌旗舰店，厉斯辰连忙止住脚步，对封禾说：“我不买手机的。” 封禾回头看她，眉眼带笑：“不用你花钱，我给你买。” 厉斯辰摇头：“那更加不行了。” “我说行，就行。” 封禾不容置疑地看着她，语气却柔和了些。 “这样，我就可以随时联系到你了。” “……” 厉斯辰一个愣怔，封禾就拉着她迈进了手机店的大门。 第104章 辰禾往事:确认心动 封禾拿出自己的手机，笑眯眯地对厉斯辰道：“选一个和我一样的款式吧，我这个是新款型号，目前最好的。” 厉斯辰还想拒绝：“可我妈妈不让我带手机。” 封禾笑着伸手去摸她柔顺的黑色直发，厉斯辰头动了动，没有躲开她的触碰。 “这样啊，那你周末就不带回家好了。” 封禾收回手，看着桌子上的手机：“选一个你喜欢的颜色。” 厉斯辰眼中透着不明情愫，她低下头，低低应了一声。 ——现在对她这么好，以后会后悔吧？ 她挑了一款纯白色的手机，跟在封禾身后，看着她刷了银行卡。 “谢谢。” 厉斯辰拎着袋子，看到封禾朝着自己伸出手，不等思考便握了上去。 封禾很满意地一笑。又带她去旁边一家店买了个手机号，彼此的通讯录记录上对方的名字和手机号。 “如果你不想让家里知道，你可以只在通讯录里记我的名字。”封禾说，“只联系我，这事情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人知道。” 厉斯辰：“……好。” 明明是她该请客，现在却是封禾花钱给她买东西。 一旦亏欠了对方，就很难再解开这份羁绊了。 不过，这明明是她的目的，为什么会有些不高兴？ 她思忖到这里，竟然脱口而出道：“你也会给沈音买手机吗？” 封禾笑了笑：“不会，她家里会给她买。” “不过……你在意的不是买手机这回事吧？”她说着，看到厉斯辰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于是更加确认了自己心里所想。 厉斯辰小声道：“我只是……以为你对每个人都会这样。” “我难道是什么扶贫的大善人吗？”封禾好笑道，“你是例外，小辰。” 厉斯辰听着她温润的嗓音，心里升起了些许令人不安的内疚。 她一言不发，封禾认为自己揭穿了人家的小心思不太好，便赶紧转移话题。 “走吧走吧，快去吃饭，我饿死了，今天就靠小辰来请客咯！吃饭吃饭！” 她把厉斯辰拉到一家奶茶店前，点了招牌的珍珠奶茶，厉斯辰没喝过这些东西，也跟着封禾点一样的。 随后便是烤肉店了，这家商场的餐饮店价格还算是亲民，人均价也就五十到一百左右。 其实，当母亲把那一万块钱扔过来的时候，她也在想，其实封禾看上去不会是那种每顿都要吃几千块钱的千金小姐。 她更像是会愿意跑到闹哄哄的小吃街走一路吃一路的类型。 厉斯辰在餐桌前坐下，觉得现在可以多问一些事情，便说道：“我以为你会去那种很好的餐厅。” “你指的是那种一瓶矿泉水倒进高脚杯里放几粒冰块，就能摇身一变成为一杯一百零八的纯洁之水的餐厅吗？” “如果是那种高级餐厅的话，我觉得没什么好去的，那地方的食物是挺不错的，但更多的卖的还是名声和地位。” 封禾把送上来的蘸料盘递给厉斯辰，漫不经心地说着。 “我是不太喜欢那种环境的，而且，也不能让你那么破费呀。”她还记得厉斯辰从家里灌水带超大保温杯的事情，“你肯定也没尝过烤肉。” 厉斯辰实话实说：“外面的餐厅，我妈妈不让我碰。” “那你平时吃什么？”封禾奇怪道，“家常菜吗？” “妈妈会自己做西餐，教我怎么使用刀叉。”厉斯辰说，“她会做各种各样的特色菜。” 会让她学着餐前礼仪，表现好就可以吃。 但不会让她吃饱。 厉斯辰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服务员姐姐把肥瘦相间的鲜嫩五花肉端了上来，用剪刀剪开，开始烤肉。 封禾坐在另一边，面容格外沉静，目光凝在对面的女孩脸上。 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和之前她跟任何人的交往都不一样。 难道自己终于到了会开始馋人身体的年龄吗？竟然觉得面前这个女孩会让自己失去从前的自己。 没错，只看到她偷笑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就快要化了。 忍不住想关心她，忍不住去逗她，忍不住去盯着她。 简直移不开眼。 封禾想到之前在国外交识的朋友，被她问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有什么理想型。 回答往往都是无爱者一身轻。 那个朋友哈哈大笑，对她说：封，你迟早有一天会明白什么是心动的，那是抵挡不住，独一无二的感觉。 五花肉在滋滋冒油，服务员把肉分别夹在二人的碟中，封禾敛下眉眼，声音柔和道：“可以吃了。” 她夹着烤肉去蘸酱，厉斯辰也照着她动作做，慢慢咀嚼着，肉香与酱香搭配着，在舌尖上纠缠跃动。 封禾问道：“好吃吗？这可是我在尝试过这商场里所有餐饮店里，个人觉得最好吃的一家。” 厉斯辰咽下一小块肉才清晰开口道：“好吃。” 封禾满意道：“那就好，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再来尝试这一家的菜品。” 她主动把烤盘上没夹走的烤肉放到厉斯辰盘子里，把端上来的番茄虾滑舀了一小碗放在自己这里，大碗用指尖递送了过去。 “你要是吃不完也没事，就选自己喜欢的吃，到时候我打包带回酒店就可以了。” 厉斯辰低着头：“不用这么麻烦。” “什么叫麻烦？”封禾认真道，“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你开心就好了呀。” “……” 厉斯辰又咬了一口蘸好孜然料的烤肉，眼眶悄然红了。 她默默吃着，封禾起身道：“我去端点水果。” 走到小食区拿了盘子，封禾靠在柜台边，慢吞吞夹了几片西瓜，又夹了些无籽青提、小橘子和冰糖葫芦球。 她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一眼餐桌，结果看到厉斯辰在抹自己的眼睛。 一刹那，封禾简直以为自己是罪人，不禁升起怜爱。 这小可怜，也不知道之前受过多少欺凌。 长得好看，性子又闷，说话戳人，冷冰冰的。 果然，要靠自己这个小太阳来保护。 封禾笑了笑，有些自嘲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在自作多情。 她有点往那方面的心思想了，厉斯辰会喜欢她吗？ 第105章 辰禾往事:心里的位置 食材还没有完全上完，厉斯辰已经吃不下了，看着对面的封禾在那里哐哐炫。 烤肉吃多了会腻，而她的胃并不算大，吃不了多少就撑了。 厉斯辰小口喝着奶茶，封禾指着一碟子牛肋条问她：“这些你都不吃了？” 厉斯辰点头，看到封禾把那一碟子肉拖到自己面前，蘸着料大口吃着。 厉斯辰试探地问道：“吃完饭，你还想去哪里吗？” “唔？我想去哪里？”封禾嚼着肉含糊道，“我们在商场里逛逛好了。” 她咽下嘴里的肉，说话声变得清晰：“不过商场没什么好逛的，你愿意去游戏厅玩吗？我觉得里面没啥意思，好多小孩都在玩娃娃机……” 她看到厉斯辰漆黑的眼睛微微睁大，亮晶晶的，圆滑地转了个方向：“不过近期娃娃机补货了一批国外的正品玩偶，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 厉斯辰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喝着奶茶，目光在她夹筷的手上停留。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白皙的皮肤上沾着些烤肉蘸料，让人忍不住想拿纸擦干净。 两人份的烤肉，封禾竟然吃完了，她捂着肚子摸了摸，笑眯眯道：“你战斗力不行啊，以后跟着我得多尝试。” “吃多了会腻。”厉斯辰说着拿出皮质的小钱包，起身去买单。 封禾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回来后看到厉斯辰已经站在餐厅大门外等着她。 她神色自然地去牵厉斯辰的手，从长廊绕过去到电梯口乘坐电梯。 “对了，你生日是哪天？” 厉斯辰道：“1月19号。” 封禾挑了挑眉：“比我晚，我11月21号，也就是下个月，到时候陪我过生日，可别失约哦。” 厉斯辰愣了愣：“……我？” “你。”封禾道，“我1993年的，你呢？” “1995年。” “呦，还没……”封禾眨了眨眼，“算啦，我肯定比你们年龄都大。” “你过生日……难道不回家过吗？”厉斯辰犹豫着问道。 封禾脸上笑意僵了一瞬，厉斯辰的表情显得无辜又茫然，眼底的探究与紧张靠着垂下的眼睫毛遮掩住。 她盯着封禾皮马甲上的铆钉，努力压抑着自己微微急促的呼吸。 电梯到上一层后，封禾牵着她往前走，轻描淡写地说道：“有你陪我过就行了。” 游戏厅旁边就是娃娃机厅，里面有很多人在抓娃娃，封禾在柜台买了一篮子币，又拿了个新篮子倒了一半给厉斯辰：“喏。” 厉斯辰看着娃娃机里的玩偶和玩具盲盒，站在小恐龙的娃娃机面前，看着上面的提示塞着娃娃币，封禾站在她旁边，看着她进行操作。 厉斯辰摇动手杆，夹子抓住了小恐龙玩偶的脑袋，她按了一下按钮，夹子慢慢上提，还没等手杆摇动，夹子便松开了。 竖着的小恐龙变成了横斜着的小恐龙，封禾看了一眼便道：“这不好抓了，可以先换个小点的玩偶。” 她走到旁边的水果团子娃娃机，示意厉斯辰看着自己。 “其实娃娃机是有概率的，”封禾悄声告诉她，“当你投币投到了一定的次数，夹子就会有一次紧的概率，很容易能抓到娃娃。” 厉斯辰问道：“所以你要一直投这个吗？” “可以试一下，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了小狐狸，待会我们去抓那个。”封禾笑道。 厉斯辰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投币操作。 封禾挑中了出货口旁边歪扭的一只青苹果团子，投币摇杆按钮一气呵成，夹子稳稳地抓住了小团子的脑袋，慢悠悠地上升到顶—— 厉斯辰在一旁有些兴奋地欸了一声，封禾一看有戏，使劲往左摇动手杆，小团子啪嗒掉进了出货口。 “小辰，你拿一下。”封禾库库又投了两个币，高兴地说着，“看来这概率刚好让我赶上了。” ——小辰。 厉斯辰听着她亲昵的称呼，心中微动，蹲下身子把娃娃拿了出来。 绿油油的小苹果露出可爱的笑容，厉斯辰垂眸看着，内心不知怎的，涌上一阵茫然。 她也能露出这样单纯的笑容吗？ ——好像已经不可以了，她做不到。 封禾失望的叹气声响起，厉斯辰抬头看着她轮廓分明的侧脸，目光怔怔。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好的一个人，要摧毁她吗？ 封禾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的视野，她下意识地甩了甩头，额上忽然传来一阵冰凉。 她扭头看着帮自己拂去刘海的女孩。 被夹子抓起来的菠萝团子掉了下去，两人却无暇顾及。 厉斯辰望着封禾漆黑幽深的眼睛，轻轻收回了手指。 啪——封禾握住了她的手指，浓墨染成的羽睫颤动。 “你想要什么位置？”她轻声问道。 厉斯辰沉默，轻轻移开了眼睛。 “我听不懂。” 封禾轻笑：“你听得懂。” 她握着厉斯辰的手指，慢慢下移，放在自己的心口。 “你不是不想和沈音一样么？那你想要什么？”她温柔磁性的嗓音循循善诱，“我心里的位置，你想要哪个？” 厉斯辰抿唇，掌心感受着那温软皮肤下有力的心跳声。 而心跳声的主人，正用一种格外缱绻的目光注视着她。 ——就像粘稠的蜂蜜一样。 她忽然有些惶然不安，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只是——” 封禾安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厉斯辰定了定神，努力让呼吸平稳下来，语气淡淡道： “我不想做你的跟班。” “如果可以，我想成为你的——朋友。” 封禾盯着她几秒，平静地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她站直了身体，把头转了回去，一声不吭地塞币操控手杆。 齐肩墨发遮挡住了她的侧脸，厉斯辰看不见她的表情。 已经是朋友了吗？ 怎么感觉她好像生气了？ 厉斯辰心情复杂，往前走了两步，想着说些取悦她的话：“封禾……” “既然是朋友，不该礼尚往来吗？”封禾说。 厉斯辰还没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就听到了答案。 “别那么生硬嘛，连名带姓叫我算什么？”她伸出手掐了一把厉斯辰软软嫩嫩的脸颊，努力让自己的心情轻松起来，“取个爱称好了。” 爱称？厉斯辰抓紧了苹果团子，迟疑道：“我不知道取什么……” “小禾吧，这个好听。”封禾若无其事道，“只有你才可以这样叫我。” “特殊待遇，喜不喜欢？” 厉斯辰小声唤道：“……小禾。” 封禾眼前视野模糊了一瞬，她放弃了面前的这个娃娃机，背过身走到另一边。 ——不是母亲心里的那个小禾，而是厉斯辰的小禾。 她揉了揉湿润的眼角，面色恢复如初。 “走吧，去抓小狐狸。” 第106章 辰禾往事:煎熬与动心 厉斯辰最后花掉了半篮子的娃娃币，终于捉到了她一开始想捉的小恐龙。 而封禾已经抓到了一只青苹果团子、一只熊猫团子和两只毛茸茸，滑溜溜的小狐狸。 玩偶都被放进了一个大纸袋里，封禾说要送给厉斯辰，被她拒绝了。 “收下吧。”封禾笑眯眯道，“以后再来抓别的。” 她把放着手机的纸袋也放进了大袋子里，一手提着，另一只手则牵住厉斯辰离开娃娃机厅。 外面的天早就已经黑了，两个人又逛了其他店，买了些零食，封禾看看手机时间，显示已经八点半。 “还想去别的地方玩吗？” 厉斯辰摇头，轻声说：“我想回去了。” “那明天呢？能出来吗？”封禾温声问道，“明天我们去游乐场玩？” 厉斯辰道：“我要回去学习。” 封禾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道：“那现在我送你回去。” 厉斯辰戴上头盔，坐在后座，单手紧紧搂着封禾的腰，另一只手提着纸袋。 这一次，她注意到封禾骑车的速度变得很慢。 不愿意那么快分别吗？ 厉斯辰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微微倾过身子，贴着封禾的后背，闭上眼睛。 封禾看着前方的十字路口还有十秒绿灯，按理来说能冲过去，但她依然不慌不忙地保持均速，直到路口，绿灯跳转成红灯。 封禾心安理得地放松身体，后背的重量压在心上，竟然会有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的想法。 她抓住了厉斯辰搂着自己腰部的手，尝试着十指相扣。 厉斯辰一开始紧紧地闭合着指缝，在封禾的坚持下才松了力气，让她轻而易举地覆在自己手背上，指腹贴着温热掌心。 但是……好像有些不对劲。 朋友之间，可以这样吗？ 红灯慢慢跳转成黄灯，才转成绿灯，厉斯辰手背一凉，听到封禾说：“抱紧。” 她抓住封禾t恤柔滑的面料，身体贴得更紧了。 轰鸣声直达凤晖大门外，厉斯辰下了车，把头盔还给封禾，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戴着头盔的女孩露出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紧紧盯着她的脸，伸手帮她抚平吹乱的发丝，动作亲昵无比。 “到房间了给我回个消息。”封禾柔声说。 厉斯辰点头，转身给门卫看了自己的卡，影子在路灯下逐渐拉长。 封禾注视着她的背影逐渐隐没在更深的黑暗中，轻呼出一口气。 ——封禾啊封禾，你真的心思有点不纯。 待到机车启动离去后，裴声才从拐角处探出头，警惕地看了看，又追上刚刚路过的厉斯辰。 “阿辰！” 厉斯辰显然没想到裴声在这里，意外道：“阿声？” 裴声紧张兮兮地上前掰过她的身体，连声问道：“那个人是谁？穿得流里流气的，你怎么跟玩飙车的人走在一起？我跟你讲，千万不要——” “她是封禾。”厉斯辰道。 裴声像卡了壳一样，戛然而止。 她发出了惊怒的声音：“封禾？！你怎么和她走在一起？她很危险的，而且心机很重，脾气也阴晴不定，你不要去招惹她呀！” 厉斯辰想着反正要走接近封禾的这条路，便干脆说道：“她对我很好，我很喜欢她。” 裴声瞪眼：“你什么意思？你喜欢她？她和那些富二代一样的，随便玩玩女孩就扔了！” 说到这里，两人走到了有光的地方，裴声看清了厉斯辰脸上的不解。 “可是封禾不会玩女孩啊？她自己就是女孩，我和她做朋友而已。” 裴声：“……” 老天爷！老天奶！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无知天真的丫头到底有多么单纯？ “你平时不逛论坛的吗？你不逛社区的吗？”裴声黑着脸，“等等，我记得你没手机，你家里没电脑吗？你不知道现在社会上不仅只有异性恋吗？” “异性恋……？”厉斯辰迟顿地想了几秒才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意思，脸色骤然通红，“不是你想的那样。” 裴声摇头叹气：“你真傻，你不要和那些霸道的千金小姐接触到，她们私底下玩得肯定也很花的。” 厉斯辰平时压根接触不到裴声说的这些，后者看到她手里拎着的袋子，又追问道：“这是封禾给你的？” 厉斯辰撒谎道：“我买了手机，这些是抓的娃娃。” 裴声怀疑地打量她的表情，最后说道：“好吧，不过你买手机，是你妈妈允许的嘛？” “没有，所以你不要对外讲。”厉斯辰小声道，“保密。” 裴声叹口气：“好吧……但你要告诉我你的手机号，我要做你通讯录的第一个人。” 厉斯辰：“……封禾已经抢先了。” 裴声火冒三丈，气得跺了跺脚：“我累了一天你竟然让我听到这个噩耗，真是气死我啦！” 厉斯辰塞了一盒糕点给她：“你别生气。” 裴声看了一眼糕点包装，噘着嘴道：“算啦，那我做第二个。” 她拎了一杯果茶递给厉斯辰：“新品，可好喝了，你尝尝。” 厉斯辰不好拒绝，便接了过来。 当天晚上，厉斯辰探索着手机的功能，在网上查论坛信息。 她打了一行字，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敢点击搜索，看着弹跳出来的信息，点进去一个论坛帖子。 【标题：女孩子也可以喜欢女孩子吗？】 第107章 辰禾往事:探索内心所向 【详细描述：我已经工作了，最近总是对自己的同事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想和她抱抱贴贴牵手，她香香软软的，每天来到工位上，见到她就很开心，后来听朋友说我应该是对同事有好感，请问女孩子也会喜欢上女孩子吗？】 【1f：楼主你好，如果有这个疑问，很有可能说明你的性向是同性哦～】 【楼主回复1f：怎么才能判断自己是喜欢女生而不是错觉呢？】 【1f回复楼主：很简单呀，想象一下你能不能接受和男性接吻亲密，再想象一下能不能接受和女生接吻，做更深入的事情，能接受甚至会兴奋期待的话，就很好分辨了～】 【1f回复楼主：对了，女孩子相爱我们都称为百合哦～如果实在不了解也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看看百合吧～】 “……” 厉斯辰盯着手机页面，不自觉地暗下眼眸。 原来女孩是可以和女孩在一起的吗？ 想象一下和封禾接吻……厉斯辰闭上眼睛，一片漆黑中逐渐浮现出幻想的场景。 俊秀的女孩盯着她，额前刘海向下垂落，俯身轻轻咬住自己的嘴唇…… 厉斯辰睁开眼睛，身体一阵发热，她匆匆点击那评论区里提到的网址，逐渐急促的呼吸彰显着内心的兴奋。 她看到了女孩相爱十年的甜蜜纪实贴，也看到了女孩失恋而前任结婚的虐心纪实贴，还有和刚刚看到的那个帖子一样的，困惑自己性向的疑问贴。 厉斯辰像是被打开了新的世界。 她彻夜未眠，冥思苦想，辗转反侧。 母亲说的让封禾喜欢上她是什么意思？以前她以为是讨好封禾，让封禾信任自己。 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呢？ 母亲应该只是单纯让她去取悦封禾才对，不会想到那方面去。 封禾会喜欢她吗？封禾会是一个喜欢女孩的人吗？ 如果她接近封禾，会让封禾以为自己喜欢——喜欢她吗？ 封禾会和某些富家千金一样，像裴声说的那样，会去招惹一些女孩，骗她们感情，玩玩就丢了吗？ 封禾在国外有没有谈过恋爱呢？是男孩还是女孩？会有人和她表白吗？ 厉斯辰看了一夜帖子，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胆大的事情——通宵熬夜。 如果母亲知道了，一定会责罚她。 当然，如果母亲知道了她在看这些东西而熬夜，那少不了伤筋动骨。 厉斯辰通宵熬到了早上五点多，这才想起来晚上没回封禾消息，连忙打开通讯录点开手机号。 结果手一滑，直接拨号了出去。 “……” 厉斯辰急忙挂断，但那边已经被接通了，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通话秒数，陷入沉默。 电话那头传来了哼哼唧唧的声音。 “小辰？”封禾似乎在打着哈欠，“你终于知道回消息啦？” 厉斯辰愣了几秒，脑子里混沌无比，只知道自己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帖子又不能说出去。 她还没想好说什么，嘴边就吐出一句话：“早上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封禾大概是在看时间，然后发出疑问，“你别跟我说你每天五点多就起床了？” 厉斯辰：“……嗯。” “不愧是大佬啊，加油，小辰……”封禾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再睡会儿……” 躺在大床上的她甚至没来得及挂断电话，就已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厉斯辰听着电话里的呼吸声，把手机拿起来，刚要按红钮，想了想，又把手机贴在自己耳边，细细听着封禾绵长的呼吸声。 “小禾？”厉斯辰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她为自己如此亲昵的口吻而脸颊发热，但电话那头睡着的人显然听不到。 厉斯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又连忙挂断了电话。 她起床换上干净衣服，洗漱一番离开了宿舍，在七点之前到了家，做了早餐，等母亲醒来。 她把剩下的钱放在桌子上，像以往一样给父亲上香，接着跪在橱柜前。 其实只用了两张钞票，但却是她这些年都没体验过的快乐。 想到这里，厉斯辰不由得怀疑自己。 她竟然觉得昨天晚上和封禾待在一块，是快乐的体验。 难道她真的对封禾有好感，甚至能忽略家仇而喜欢上她？ 不行，她是仇人的女儿。 厉斯辰暗自纠结，等了一会儿后，母亲的房门开了。 乔应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又看向跪着的女孩，什么也没说，进浴室洗漱去了。 厉斯辰就这样耐心地等啊等啊，等到乔应出来喊她，她才慢慢起身，揉了揉膝盖。 她在餐桌前坐下，低头看着碟子里的煎蛋和培根，等着母亲例行询问。 果然，乔应落座后，也没动刀动叉，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她：“昨天去了哪里？” 厉斯辰说了商场的名字，简单讲了一遍两个人去的场所，以及自己从交流的三言两语中提取出来的关键信息。 “封禾和她父亲应该关系不好，生日也不愿意在家里过。” “她也不喜欢去那种特别高档的场所，更喜欢待在比较热闹的，有市井气息的地方。” “她不是个容易信任别人的人，但心思不算深沉。” 乔应平静地重复：“封家千金不容易信任别人，那么，你是如何取得她的信任的。” 厉斯辰呼吸微微一滞，随即轻声回答她： “封禾并不会那么快信任我，母亲，她现在只是对我有好感而已。” 乔应审视的目光让厉斯辰无所遁形，她尝试着抬起头直视对方眼神。 “母亲，我时时刻刻记着杀父之仇，无论封禾最后是不是真的信任了我，我都不会心软的。” 乔应看着她，若有所思。 “阿辰，既然你已经和她认识了，母亲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每次听到乔应这样喊她，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厉斯辰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身体却下意识紧绷起来。 乔应的声音像一道闪电钻进她的耳朵里，引起了全身颤栗。 “我给你一年时间，当我们进入封家的时候，我要你彻底摧毁封禾的身心。” 第108章 辰禾往事:老婆闹别扭 自从厉斯辰有了手机后，封禾就开始无限打扰人家的作息。 白天发消息问吃了没，逛不逛超市，来不来花园玩……当然，厉斯辰一般都是言简意赅的拒绝。 晚上厉斯辰回到房间里，封禾就开始打电话轰过来，搞得电话费不要钱似的，开始问晚上好，洗完澡了没，吃不吃夜宵…… 不为别的，只为能在人家面前多表现点，找点存在感。 不过，她显然忘记了自己本身在凤晖就是引人瞩目的存在。 当封禾第一百一十九次企图让厉斯辰跟她到小花园里散散步的时候，厉斯辰忍无可忍，刚要把她拉黑，就听到了来自走廊外的阵阵惊呼声。 厉斯辰头也没抬，对外面的大呼小叫司空见惯，但当她听见旁边桌子的女生讨论的话语时，有些不淡定了。 “那不是小霸王吗？她怎么来了？” “笑死，谁是小霸王，那不是独裁者吗？” “独裁者听着太冷冰冰，不如小霸王可爱。” “呦，她长得好看你想入非非了？” “要是封禾能做我老婆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帅肯定有其他女生在追。” “你好像自动忽略了男生……” “男生？”其中一个富家千金优雅地看看自己的美甲，轻蔑道，“你看封禾像是喜欢男生的样子吗？” “呦，那最后一年了，你不好好加油，还想着追人家——等等，她往我们这里看了哎。” 厉斯辰攥着手机，目光犀利地盯着短信框里的信息。 【看看我嘛小辰～我给你带了有巧克力豆、椰果和蓝莓的酸奶～你出来拿一下嘛～】 封禾靠在窗台上，手里拎着一袋新出的杯装酸奶，等了许久，都没看到厉斯辰抬起头看一眼自己。 她在手机上发短信，厉斯辰已读但不回复。 直到休闲时光结束，走廊上的女孩们一边猜着封禾在看谁，一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封禾抿了抿唇，想把酸奶放在窗台上，想了想，又拎着袋子扭过身走了。 “哎，人怎么走了？到底是来找谁的？” “不知道呢。” “该不会真的有人和封禾搭上关系了吧？谁去沈音那儿打听打听？” “得了吧你，沈音那张嘴不讽刺你八百字小作文就不错了。” “那算了哈哈哈……” 厉斯辰把手机静音，放进包里，平静地抬头望着数据板和投影仪。 过了一会儿，她才不经意地朝着走廊方向的窗户瞥了一眼。 见外面已经没有人在等了，她心里又有些失落。 走掉的封禾自然是不高兴了。 她知道厉斯辰不愿意被人看见跟自己走在一起，也知道她家教森严，可能家里人也不想她和自己这样看上去就是混日子的富二代待在一起。 但是人都有脾气的吧？ 就算……就算她在这些日子里喜欢上了厉斯辰，厉斯辰其实也在尽量花时间来陪她出去玩。 可就这样把人晾在外面，发消息也不回，又是什么意思？ 她封禾又不是什么小狗，不被待见还要眼巴巴地待在原地等着。 封禾越想越觉得委屈，掏出放在抽屉的手机，要给厉斯辰发消息。 “为什么不回消息”一行字已经打在了发送框里，封禾迟疑片刻，又全部删去，关掉手机，咬着笔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汲取经验。 周五往往是大家最喜欢的日子，一到可以离开的点，女孩们都收拾东西高高兴兴地往外走。 厉斯辰依旧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地写着字。 她压抑着想要打开手机的心情，在纸上速速算着数据。 为什么要生气？ 为什么听着那些人的话，会很不满，很生气，有种被别人侵犯了自己的领域的愤怒感？ 她是在接近封禾没错，她是在怀疑封禾喜欢女孩没错，她也在想要如何让封禾完全信任自己，全盘托出一切。 她是在算计封禾，是带着不纯的心思去陪伴她，取悦她。 只是，为什么她会因为别人的话扰乱了自己的心？ 厉斯辰的笔没有停下来，她盯着满是数字的草稿纸，却看不进去任何东西。 厉斯辰沉着脸，盯着笔下有力的“禾”字，更加生气了。 为什么要那么引人注目？为什么要被那么多人惦记？ 既然说了要彼此陪着对方，既然已经有了对彼此最亲昵的称呼，又为什么—— 厉斯辰捏着笔，脸色越发沉了，眼底透着晦暗的情绪。 她收拾东西，听到了有人敲窗户的声音，头也没抬，继续收拾。 “闹什么别扭呢？”直到一声无奈的叹息声在耳边近距离地响起，厉斯辰手里的动作才顿了一下。 她本想一声不吭，不理会过来的封禾，第一次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道：“没有。” 仔细听着声音，还能分辨出几分被戳破心思的羞恼。 封禾看她这副模样甚是可爱，把手上的纸袋子放在桌上：“现在没有人了，你总能收下我的酸奶了吧？这可是新品。” 厉斯辰收拾完，打算背包走人。 封禾伸手勾着她的背包带，笑意盈盈：“小辰，生我气了？” 厉斯辰不高兴地说：“放开。” 呦，还说没生气。 封禾扬眉，她可从来没见过厉斯辰在自己面前闹别扭，以前可都是依着自己来的。 “下周三就是我生日了，小辰，你不会忘记了吧？”她蹙着眉，“如果你忘记了，我再提醒你一下。” 厉斯辰感觉心口很不舒服，她推开封禾的手，冷冰冰道：“我们是什么很好的关系吗？酒肉朋友。” 封禾面色一黑：“你什么意思？” 她寒着脸的模样有些让人心慌，但厉斯辰倔着性子，语气更差：“你把我当什么？你想找就找的陪玩吗？那你不如就去酒吧玩好了，反正也——” “对不起。”封禾说。 厉斯辰顿了顿，以为自己听错，有些谨慎地问道：“什么？” “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小辰。” 封禾松开背包带，轻抚厉斯辰的脸颊，神色缓和下来。 “你在我心里很重要，不要伤我的心。” 她温声说着，带着些恳求。 厉斯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看着她低下了脑袋，温热的呼吸扑在自己唇边。 “有多重要？”厉斯辰情不自禁问道。 “我们的关系，难道你心里没有想过吗？”封禾低喃着。 她鼓起勇气，在厉斯辰鼻尖上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第109章 辰禾往事:救赎爱恋 厉斯辰几乎没有这样和一个女孩亲密地接触过。 尤其是在被人主动离这么近的情况下，她心里慌张无措，眼睫毛抖得厉害。 但她没有推开封禾，只是屏住呼吸，等着封禾下一步的行为。 而封禾也在小心翼翼观察她的反应，见她没有拒绝，心情就像那江景夜空中迸发的五颜六色的烟花一样绚烂，唇边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 封禾低下头，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 此刻的世界，此刻的空间，只有心意相通的她们二人。 厉斯辰闭着眼睛，喉间微滚，在封禾几乎要碰到她的一刹那，伸出手指堵在了二人中间。 随即睁开眼睛，在封禾怅然若失的眼神中轻轻推开了她：“我要回家了。” “工作日都结束了，我们周末出去玩嘛。”封禾拎着酸奶跟在后面，挠着自己的脸，笑嘿嘿地跟上去。 “不要。” 厉斯辰走在前面，封禾看不见她的表情。 “可是——”封禾话还没说完，厉斯辰就停下脚步，迅速转身，迅速低下头夺走她手里的酸奶纸袋，迅速从她的身边逃离。 “你过生日——我会去的。” 她说完这句话，再也不理会封禾，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封禾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好像没反应过来。 等到她终于领悟到了厉斯辰那生硬话语下的委婉与害羞后，直接笑歪了整个身子。 她靠在墙上傻呵呵地抱着头，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地面上厉斯辰的背影逐渐变成一个小点，越来越远。 所以说她不是一厢情愿，厉斯辰这别扭的性子真是让她焦急不已，却又喜欢得紧。 封禾打开窗户，两条胳膊垂在窗外，凉风吹拂着脸颊，墨发飞扬，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畅快。 得有点仪式感，找个地方好好告白才对。 封禾抽回手臂，咧着嘴打开手机搜最好的餐厅，又给厉斯辰发短信。 【到家了一定要告诉我哦。】 她打完这句话，又想起来厉斯辰不会把手机带回家，免得被她母亲发现，只好删除了这行字。 她开始在长廊上踱步，整个人显得既兴奋又不安，既焦躁又乐呵。 最后实在无法控制自己心里的那份强烈的美好感觉，跑到楼下健身房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格斗训练，挥洒汗水。 …… 厉斯辰像以往一样，正常走到大门外。 以前她很不喜欢和任何人打招呼，因为被母亲看到自己接近别人，对别人礼貌，回家会打骂。 她和门卫大叔打了声招呼。 “叔叔再见。” 门卫大叔认出她，眉眼弯弯，面容慈祥，招了招手：“再见。” 厉斯辰走在路上，看着车流，听着鸣笛声，路边的门面商铺排着买东西的队伍。 她听到小孩的哭闹声，听到年轻人讨论本月的绩效和工资，吐槽脑子有病的客户，听到年迈、白发苍苍的老年夫妻喋喋不休聊着儿女回家晚上准备哪些食材。 她的手里被热情的姐姐塞了买房子的传单，被吆喝着卖冰糖葫芦的爷爷笑眯眯地问着要不要买一串带回家品尝。 她看到同龄人手里拿着刚买的可乐和辣条，你一根我一根地分着，看到年轻的情侣们牵着手，亲密无间地分享着彼此最近的趣事和烦恼。 走回家的这条路，并不远。 厉斯辰每次都尝试着放慢脚步，但晚回家就会被她的母亲平静地输出各种羞辱人的话语。 母亲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冰寒冷酷的面容会有透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母亲的眼神、言语、行为都折磨着她，有时候她会想从桥上跳下去结束自己，但心里有个声音总在劝。 劝她忍忍就好了，劝她长大就好了，劝她以后有能力离开就好了。 总有一天会离开的，总有一天她会放下一切，和这个世界和解，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人生和自由。 虽然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对自己的人生有了真实的希望。 沉重的包一如既往，装载着她并不以为傲的成果。 ——这是枷锁。 手里的纸袋，装载着一杯新品酸奶。 ——这是什么呢？ 厉斯辰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站在马路边上等红绿灯。 她挺翘的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十几分钟前封禾留下的触感，望着绿灯，跟随人群在人行道上慢慢走着。 地铁站边上就是一个广场，每到夜里，就有大爷大妈在这里跳广场舞。 广场边缘有很多石凳阶梯，中间穿插着花丛草丛。 厉斯辰本来已经踏上了通往地铁站的阶梯，她在原地顿了顿，垂下眸子去看着手里的纸袋。 三秒钟后，她下了阶梯，往广场走去。 广场中央有很多小孩儿在玩滑板车，也有同龄人在玩滑板和溜冰鞋，热闹非常。 厉斯辰找了一层石梯坐了下来，把沉重的包放在身旁，从纸袋里拿出了那杯酸奶，插入吸管，凑到唇边吸了一口。 酸甜的酸奶裹着巧克力豆和蓝莓颗粒，咀嚼几下后互相融化在一块，迸发出更加丰富的口感。 ——这酸奶的味道还不错。 厉斯辰盯着广场上的人群，默默地想着。 她咽下了第一口，指腹尽是冰凉。 其实这杯酸奶在这几个小时内肯定已经变成常温了，因为封禾没有送到她手上。 她走开的时候一定很失落，但还是为了保证口感，放进了冰箱里，再在几个小时后拿出来送到想送的人手里。 为什么封禾不会生气呢？ 她又为什么要讨厌那些开封禾玩笑的女孩呢？ 厉斯辰漫无目的地想着，低头望着酸奶的盖子，忽然发现盖子和杯子封膜之间的空隙有东西。 她把盖子拆开，拿出了里面卷起来的，细细的小纸条。 小纸条上面画了一颗爱心。 爱心里面装了一个“辰”字。 厉斯辰看了一眼，觉得封禾幼稚，把小纸条又卷了回去，随手放在外套的口袋里。 她把酸奶盖子合上，捧起来酸奶杯，咬住吸管。 骑着滑板车的小女孩随着惯性一直撞到了石梯上，她握着车把手踩着地面稳住身形，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大姐姐。 小女孩天真地问道：“姐姐你怎么哭啦？” 广场的另一边，一个男人在喊着孩子的昵称，小女孩没有听到回答，动作晃晃悠悠地骑着滑板车走了：“爸爸～” 厉斯辰喝着酸奶，抹着自己的眼睛。 ——原来，是有人会把她放在心上的。 眼泪如断了线般的珍珠，在杯盖上聚集成一摊微型的湖泊。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可怜。 厉斯辰视线模糊，唇边绽放出了格外欢喜的笑容。 她再也不能忽视自己心里化掉的坚冰。 即便那坚冰之下是悬崖，是冰冷刺骨的湍流急河。 她也相信，封禾会接住她。 ——辰禾往事 完—— 第110章 梦境噬心痛骨 厉斯辰这十年来，总是会在梦境里面梦到一些有关于过去的事情。 梦境里不仅仅只有母亲打骂她的惨痛回忆，也有她和封禾一步步走来，相知相识相爱的过程。 她的身体会反复重温自己当时的心情，坚定下来的决心，以及那内心里从未有过的欢喜。 她在梦境里回忆的越幸福，从梦中醒来，现实也就越残忍。 她无法忽略身边的人失去了意识，夜半时分，她浑身发冷，昏昏沉沉，只能更加抱紧沉睡着的爱人，在惊恐中睡去。 而噩梦，也如影随形。 母亲出现在她的梦里，不仅会帮助她重温当时可怕残忍的回忆，更会造就出一系列与现实不符的幻梦。 而她病情本来就重，噩梦里的母亲似是窥探到了她内心里的脆弱，于是肆无忌惮，愈发猖獗地造出了想要击溃她精神的梦境牢笼。 人人都说上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生生世世，听上去是让人心动幸福的承诺，她却不相信这些。 难道她降生下来是因为前世和母亲有仇吗？ 难道她前世作恶多端，今生才会从牙牙学语的时候就开始遭受亲生母亲的冷言冷语，在开始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被抛弃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她为什么生来就过得不幸福？凭什么生来就要背负着仇恨？ 她凭什么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可自从遇到了封禾，厉斯辰竟然诚惶诚恐地想要祈祷她们能有来生，祈祷到了下辈子，封禾还能爱她，永远爱她。 永远不分开。 永远。 人总是会想抓住那唯一能照亮自己的一缕光，为此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用尽一切手段。 而她厉斯辰，就是会这样做。 “阿辰，你想要跑到哪里去？” 残忍绝情的母亲在梦境里阴沉沉地质问她，面容怪异而森寒。 “你真的爱上封禾了？你爱上了封行的女儿？爱上了你杀父仇人的女儿？” 因为封禾车祸的噩耗，厉斯辰满心恐惧，甚至压倒了一直以来她对母亲臣服般的懦弱心理，脸上的表情变得和她的母亲一样疯狂而扭曲。 “你都可以和封行搞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能爱上她？” “你在为我的父亲复仇吗？你的心里有他吗？” “你到底是在策划复仇，还是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谁是你的女儿？我吗？我是你的仇人！” “封行死不死，进不进监狱与我无关！你爱不爱他，要不要嫁给他，我也不在意！” “你不是希望封禾爱上我吗？没错，她比你爱我，所以我爱上她了！” 她毫无顾忌，快意地冲着自己的母亲怒吼至嗓音嘶哑。 母亲的眼神是那样的锐利，神色却平静了下来，甚至露出了一丝危险的笑容。 “阿辰，不听话的孩子是要受惩罚的。” 厉斯辰拿着手机，浑身因为怒气而颤抖，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里，她感到呼吸有些困难，硬生生憋出一句“你休想”就夺门而出。 母亲没有追她，她离母亲越来越远。 她跑向的是冷冰冰又让人充满了希望的医院，冲向的是她那快要错过的爱人。 而在前一天，她让她的爱人因为欺瞒与算计而痛苦。 一切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我一开始是故意接近你的，没错。 我一开始是为了让母亲高兴，自己不再受苦而算计你，也没错。 可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人爱我，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原来是热的，是跳动着的，是有感情的。 和你牵的每一次手，接的每一次吻，还有我们拥有彼此缠绵入骨的第一次。 我是真心的，我是爱你的。 ——我爱你到底。 厉斯辰从漆黑的门缝中看到了一点微光。 微光中闪过了和她所爱之人的种种过往。 心里则是对爱人躺在纯白与血色交织着的地方无尽的担忧和立刻想要赶到她面前的急切和热切。 要告诉封禾真相，要告诉封禾自己的心。 厉斯辰推开了大门，眼前掠过了一道疾驰而来的白影。 白影中的黑色将她包围，冰冷麻木。 厉斯辰想要逃离，往门里跑去，身体被死死地锢着，嘴也被捂住。 她看到母亲走了出来，静静地看着她。 一瞬间，她意识到了什么，如困兽般疯狂地挣扎，喉咙震颤，奋力发出的嘶吼化作了可怜又弱小的呜咽。 母亲说：阿辰，你不懂事。 母亲说：阿辰，你忘记了你的仇恨。 母亲说：阿辰，不听话的孩子是要受惩罚的。 她转过身，背对着厉斯辰，身形隐没在黑暗中。 ——那么，你就去那个地方好好反省一下吧。 母亲说出最后一句无情的话语，审判了她的罪恶。 她惶然无措，她疯狂地想要叫喊，祈求母亲能回头。 对不起，母亲，对不起，不要抛下我！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把我送走，我不要去那种地方我不要去！ 对不起母亲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求求你我不要被他们带走！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她的声音并未被母亲听到，脖子上传来针扎般的痛意，接着便是一阵麻木和昏沉。 不要……我不要走……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求你，求你，求你……！ 封禾……救救我…… 封禾……封禾……封禾！ 濒临绝望之际，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从无数人的禁锢中拽出，温暖的手臂死死地拥住了她。 “封禾……封禾……封禾……” “我在。” “救救我……救救我……” “好，我救你。” “我爱你……我爱你……” “我知道。” 厉斯辰毫无知觉地呢喃，当她意识到周身的灯光已经亮起，才迟钝地想起来自己已经从那里逃了出来。 逃了十年了。 她的身体在封禾温暖的怀抱里，无法控制地痉挛抽搐。 ——第二卷 完—— 第111章 不稳定的爆发 封禾盯着床头柜上的台灯，泛出的一层层昏黄色的光晕让她视线微微模糊了起来。 怀里的人颤抖得让她几乎抱不住。 封禾听着厉斯辰埋在她颈肩处发出的一声声呢喃与呜咽，眼底一片深邃的漆暗。 她柔声回应着厉斯辰的每一句话，颇为耐心地抚着后背，摸着那分明的脊椎骨，动作轻柔缓慢。 “封禾……封禾……救救我……” 封禾听在耳中，心口掠过阵阵锐疼，她低声回答： “我在……我救你……我在这里……” “我不会离开你……” “我爱你……” 厉斯辰睁着眼睛，意识不清地重复着同样的几句话，过了很久才回过神。 她慢慢安静下来，颤抖的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胸脯起伏得厉害。 生理反应无法隐瞒，心里的恐惧和绝望顺着肢体的接触充分传达给了拥抱自己的人。 厉斯辰缓过神了，却不愿意抬起头去直视着封禾。 她用发软无力的手指揪住了封禾的浴袍带子，牢牢地攥在手里面，呼吸声逐渐平复下来。 她等着封禾开口问自己。 她的反应当然比封禾之前见到的所有的反应加起来都要让人害怕担忧，封禾不傻，不可能还单纯地认为她现在仅仅是噩梦发作。 ——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这句话封禾问过她好几次了。 还瞒着什么呢？还要瞒吗？ 可是她确实想要逃出来，不仅是身体逃了出来，她的心也应该从记忆里逃出来。 可她不想重温记忆，不想主动讲出来，也不想剖析自己当时的心情。 可是如果封禾问她的话，她还是会讲。 厉斯辰闭着眼睛，下意识地咬着自己的唇，鼻尖顶在封禾的喉咙上，感受着她身体随着呼吸的起伏。 她等了很久，不知道过去几分钟，还是过去了半小时，身上的冷汗都已经慢慢干了，只剩下轻微的寒意。 她反手抓了一下被子，抱着自己的人伸出手，替她把被子牢牢地掖好。 为什么不说话？ 厉斯辰有些惶恐地想着，尝试着抬起脸，目光从那尖细的下巴上移，从红润但紧抿的唇上移，从挺拔的鼻梁上移，直到撞入了那一双漆黑而平静的漂亮眼眸里。 封禾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牢牢地抱着她。 厉斯辰惨白的脸上透着惶然，她张唇想说些什么，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难以发声。 她扯着封禾浴袍的带子，焦躁又害怕，不经思考地凑过去亲封禾的唇， 封禾垂下眼睫毛，乖顺地回应着她的吻。 但厉斯辰却更加慌乱，一瞬间，自卑绝望纷纷涌上心头，她松开了封禾的唇，躲避着她的注视，想要翻身背过去。 封禾的胳膊搂得她很紧，随着自己的挣扎，腰部被箍着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她伸手抓住了封禾的胳膊，想要掰开，便听到封禾冷沉的话语：“不要动。” 厉斯辰身体一僵，随即指尖更用力地扣住封禾光滑纤细的小臂，再开口时已经变得有些接近于梦境里的那种歇斯底里的语气： “怎么？你终于受不了了？” 还没等封禾开口，她就自怨自艾，抢先一步爆发。 “我控制了你，你不高兴，你有能力走，你只是陪着我，我也知道我控制不了你，我本来就没什么能力去控制你。” “你陪着我这个病人干什么呢？看着我因为过去的屈辱变得那么痛苦，你看着会有报复的快感吗？” “是，我从小就缺爱，从小就不被当作一个人，因为你爱我所以我选择去爱你，我的爱让你觉得很痛苦，很煎熬，很无聊，我欺骗了你，我是一个坏人。” “因为我坏，所以我害你知道真相后那么难过，我害你最后出了车祸活活浪费十年时间在病床上，我自己生了病，却还要困着你留在这里陪我，我利用你的愧疚心和爱意，完成我自己的私欲。” “你从医院醒来，到公司见到我的时候，一开始是不是完全想不到我成了这种模样？你想不到对吧？如果你知道了，一开始还会想要报复我吗？你不会的。” “反正我的病情已经越来越重了，幻觉，幻听，这些都是早就发作过的症状，所以现在复发也没什么稀奇的了！哪天我说不定发作伤人，害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就像那赵宏祖一样，突然就发疯——” 封禾再听不下去，伸出手指按住她的下唇。 厉斯辰用力咬住她的手指，尖利的虎牙深深陷在皮肤里。 她的眼眶红得惊人，眼睛里满满的疯意，封禾垂眸看着，伸出另一只手去拨弄她垂在脸边的头发。 “你说的，没有一句是我爱听的。” 封禾平静地说。 “你应该这样讲。” “我就是要把你困在这里，把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我不管你高不高兴，接不接受，我给你的任何东西你都必须拿着，我提出的任何要求你都要受着。” “我不许你恨我，你必须爱我，被我折磨到坏了，也必须爱我。” 房间寂静良久。 厉斯辰怔怔地张开嘴，封禾见状，问她道：“不咬了？” 厉斯辰没反应，封禾看着手指上通红的齿痕，轻轻屈起，不再管它。 “小辰，天还没亮，你再睡一会儿。” 封禾重新把她捞回怀里，顺着浴袍里侧，伸手抚摸着她光洁的后背。 “我给你挠痒痒，你舒服一点。” 厉斯辰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慢慢放松下来，表情却茫然得不知所措。 封禾温声说：“睡吧。” “这次我会和你一起入梦，你不要怕。” “……真的？”厉斯辰怔怔问道。 “真的，我抱紧你，你在梦里就会被我保护的。”封禾说，“我不离开你，我会时刻护在你身边。” 她就势轻轻哼着摇篮曲，厉斯辰屏着呼吸，不甚清醒的脑袋又袭来一阵困意。 厉斯辰努力睁大眼睛，不想睡着，眼皮却无法控制地慢慢合上。 封禾柔声问道：“关灯吗？” “不……”厉斯辰咕哝道，头顶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揉着。 “好，那就不关。” 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第112章 你不要去上班了 厉斯辰醒来的时候糊里糊涂，恍惚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又觉得那是梦。 她难道真的歇斯底里地说出了那些伤人心的话吗？ 她用手背遮挡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慢慢坐起身来，看了一眼旁边。 封禾不在，摸了摸床单，还是热的。 厉斯辰正在犹疑，卧室的门就打开了。 封禾穿着白衬衫和一条工装裤，扑面而来一股干净的柠檬香味。 她打着哈欠坐在床边，捧着厉斯辰的脸就是一阵揉：“醒了？” 厉斯辰懵懵的表情看得她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凑过去吧唧亲一口。 是梦吗？ 厉斯辰想开口问，看着封禾笑得没心没肺的脸，到嘴的话又收了回去。 她起身想要下床，封禾则按着她的手腕，压着她亲。 厉斯辰皱着眉挪开脸，不高兴道：“我还没刷牙。” 封禾颇为遗憾：“那好吧，现在不让我亲，今天一整天都不让你亲咯。我下楼去做早饭，你慢慢洗吧。” 厉斯辰盯着她离开，目光放在了那垂落在身侧的手。 半夜的记忆慢慢回笼，厉斯辰记得她咬了封禾的手指，如果是真的，那手上有伤才对。 厉斯辰穿上拖鞋匆匆跑过去抓住封禾的胳膊，把她的右手举起来查看。 封禾看着厉斯辰检查完自己手指上微微凹陷着的红印，没有说什么。 厉斯辰脸色难看，沉下脸道：“你……” 封禾用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笑眯眯道：“我要下去做饭了宝宝。” “……” 厉斯辰盯着她忙不迭冲出去的背影，脸色越发阴沉如水。 她洗漱一番下楼，封禾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生煎、锅贴、油条、茶叶蛋和热乎乎的豆浆，然后跑到冰箱里拿出了冰可乐。 “大早上喝可乐？”厉斯辰没换衣服，穿着浴袍就下来了，她系好带子，慢吞吞地坐在餐桌旁，“小心牙齿坏了。” “我不怕嘿嘿嘿。”封禾笑眯眯地把豆浆碗挪过去。 厉斯辰打量着桌上香喷喷的吃食，无奈道：“你做的饭？这是你做的饭？” “我——打电话叫外卖商家做的。”封禾理直气壮地剥鸡蛋，把圆滚滚的鸡蛋放在茶汁里，厉斯辰拿筷子戳进去小口吃着。 “手还疼吗？”她问道。 封禾拿着可乐，不以为意地耸肩：“我又不是瓷娃娃，瞧你担心的。” “我没有在担心，我只是问一下。”厉斯辰不咸不淡地说。 “……老婆你不关心我。”封禾委屈地拿易拉罐拉环把茶叶蛋划拉开，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了个字。 她把茶叶蛋移了个位置给厉斯辰看，上面写了个“坏”。 厉斯辰知道她想逗自己开心，歪了歪嘴角，说道：“我就是坏，你有本事就把我治得服服帖帖。” 封禾煞有介事地点头：“你说得对，但是五十八号的混凝土和三百六十行状元混在一起会爆发出惊人的美味！再加上九九八一难孙悟空棒打白骨精里的骨头架子熬成汤，会更加好吃！” 厉斯辰：“……” 封禾像是受到了鼓舞，挺直了腰。 “就像我们昨天追的剧，里面的反派应该穿越到现实世界里把作者揍一顿然后狠狠地把她掠夺回家这样那样，然后两个人一起走进土豆泥和番茄酱的世界……” “……不要满嘴跑火车。”厉斯辰微眯着眼睛，把叉子对准了她。 “这是个我昨天刷短视频的梗，你平时不看短视频吗厉总裁？” 厉斯辰道：“我只知道你昨天被我折腾得厉害，没有功夫刷短视频。” 至于折腾具体是指哪种，她就不明说了。 封禾自然而然以为她指的是白天发生的事，更加理直气壮：“我之前听同事说的！” “和谁？哪一天？几时几分几秒？为什么不和我报备？” 封禾：“……” “我去哪里你不都一清二楚，”她用牙齿撕咬着油条，奋力嚼了起来，“想想周末过得真快，马上又要上班了。” 厉斯辰慢条斯理地喝着豆浆，不再说话。 两个人把早饭吃光后，封禾收拾桌子，听到厉斯辰说道：“明天你不要上班了。” “啥？你说啥？”封禾弯下腰拾起塑料袋，没听清她说什么。 厉斯辰面容平静，重复一遍：“你不要去上班了。” 封禾慢慢直起腰，把碗筷端到厨房里，厉斯辰确认她听见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封禾洗完碗，甩了甩手，出了厨房发现厉斯辰还在那里站着。 “我起床后检查了一下我的房间，还有家里的几层房间，发现我之前的很多东西都被扔到了储物间里。” 厉斯辰淡淡道：“是吗？” “嗯，其中不乏我以前收藏的玩具、漫画、手办、小卡，还有很多我以前的衣服。”封禾开玩笑道，“我还以为当初你母亲来了后把它们都扔垃圾站了。” 厉斯辰面无波澜地看她一眼。 “那你没有想过，如果你父亲爱你的话，你的东西根本就不会被人扔到储物间里吗？” “那如果这样说的话，也能理解。”封禾撇嘴，“但是你把我的房间改装成了你的办公室，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过分吗？反正这栋别墅以后只有你和我住着。”厉斯辰说，“我自己改装我老婆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封禾摊手。 “那不就成了。”厉斯辰转身坐回沙发上，低头打开手机。 封禾凑过去给她捏肩膀，讨好似地问道：“老婆，你是要把我开除了吗？” 厉斯辰点开聊天框，给裴声发消息问她们去不去叶望叶柒的私人海岛玩。 “不用，带薪休假。” 呦呵，这么好的事？ 封禾嘿嘿笑：“其实也不用带薪休假啦，如果我不去上班了，那这个位置就让给别的富二代小妹妹好了。” 裴声发来了肯定的回复，厉斯辰闭了闭眼，努力把脑海里听到的那个死气沉沉的女声摒弃掉。 “这段时间你都不要出去了，等我把时间空下来后，我们一起去海岛放松一下。” 封禾试探性地问道：“这段时间不出去是指？” 厉斯辰微微侧过脸，握住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待在家里，哪也不许去。” 她沉声说道。 第113章 被老婆关在家里了 “我可以在别墅区里的青湖逛一逛吗？” “不可以。” “那我找人买两只小猫小狗回来养可以吗？” “不可以。” “我想吃外卖。” “跟我报备。” “我想买点器材回来锻炼，把上面那间改装成健身房。” “可以，钱不够我再打。” “……” 厉斯辰看着封禾把储物间里的东西拿出来重新摆在房间里，有些头疼地摸了摸眉骨。 “你一定要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吗？” “你也没帮我拿出来重新摆起来啊。”封禾抱着纸箱子，“我打算把健身房旁边的房间整成电竞房，再重新买个专门放这些动漫、手办、小卡的透明柜。” “然后呢？”厉斯辰问。 “然后，我就在屋里面打游戏，等我的老婆工作完回来呀。”封禾笑眯眯道，“你又不让我出去，我不得找点事情做。” 厉斯辰抿着唇，看着封禾兴致勃勃地继续规划三楼的房间。 “走廊西边排个健身房和电竞房，走廊东边排个家庭影院和音乐房，我会弹吉他和打鼓，宝宝你有什么擅长的？” 没等厉斯辰开口，她又敲了敲另外一扇门，笑眯眯地说：“这间屋子我们用来放买来的那些……好玩的，怎么样？” 厉斯辰眸色深沉，她走过去将封禾抱在怀里，轻轻蹭着她的发丝。 “你想要装个特殊的房间？”厉斯辰低声问道，“那得把东西给买齐了，我前两天看到了一款很方便躺下的沙发椅……” “那就听你的，你自己下单嗷。”封禾轻轻敲着房门思索着，又问厉斯辰，“要不要这旁边的房间打通再装个超大浴池？” “你想把整栋别墅的房间都大改一番吗？”厉斯辰亲了她一口。 “三楼目前就这样吧，五楼的游泳池现在都不放水了，我打算重新翻修一下，搞个跳板跳水玩。”封禾说，“你这些年都不给别墅翻新的吗？” “亲爱的，我也只在五年前才拿到了你家的别墅。”厉斯辰无奈地说，“而且我平时要照顾你，几乎日日夜夜住在医院。” 封禾被她抱着，心里面美滋滋，又有些不满意：“为什么我现在比你矮，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厉斯辰说。 “我不管，你这些年吃得很好吗？凭什么比我长得高？”封禾回过身，打量着二人之间的头顶差距。 厉斯辰轻叹：“是你这些年营养没跟上，身体素质差，所以长不高。” “我身体素质好着呢，你不是亲身验证了么？”封禾撇嘴。 半夜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没发生一样，厉斯辰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看着面前因为身高而不满的爱人，凑过去又亲了一下。 “你还想怎么做？嗯？难不成要像网上说的那样，打断自己小腿骨重新做增高手术吗？” 封禾目瞪口呆：“哪个傻子敢这样做？” 厉斯辰亲了亲她的眉眼。 “那四楼呢，你打算怎么安排？” 封禾想了想，摇头：“没想好安排什么，四楼数字不吉利，都是用来储物的。” “其实没什么好忌讳的。”厉斯辰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不在四楼翻新房间。” “二楼的话，书房，卧室，客房……其实也没什么好翻新的了。”封禾数着手指头思索，“所以，二楼走廊尽头那个房间到底有什么？” “真想知道？”厉斯辰问。 封禾疯狂点头。 厉斯辰打量着她的脸，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是说了，放了机密文件吗。” “你看我信你的鬼话吗？”封禾翻个白眼，“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会相信吧？” “我知道你有钥匙，快快打开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小秘密。”她催促厉斯辰。 厉斯辰敛下眉眼，沉默几秒，轻声细语道：“如果是像昨天晚上那样呢？” 封禾神色微动，语气放柔了：“我真的很想看看嘛……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不能说的……厉斯辰盯着封禾优越的五官，露出一个透着异样的笑容。 “我下楼去拿钥匙，你等等我。” 封禾没想到她答应了，欣然道：“好嘞好嘞。” 厉斯辰幻视她身后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高兴地甩来甩去，心里痒痒的。 她下了楼，封禾则走到走廊尽头，靠在那里玩着手机。 她在手机上刷了不少梗，一想到明天开始就不能上班了，就有些奇怪的失落。 忽然不去公司了，那还得把项目对接一下吧，不能这么不负责……而且她确实还挺喜欢公司部门环境的。 最重要的是，可以时不时怼一句裴声。 她想见厉斯辰的时候，也可以偷偷摸摸上顶层ceo办公室进去见人。 不过……待在家里虽然舒服，但也失去了工作的烦恼。 ——可谓是一举两得。 厉斯辰从走廊的另一边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箱子。 封禾看着，眼皮一跳。 这不是那啥的箱子吗？ 还来？ 她虽然愿意摆烂躺平，但也要休息的嘛！ 厉斯辰走到她面前，把箱子递给她。 “干……干嘛？”封禾受宠若惊般地睁大眼睛，难道厉斯辰是希望她来……？ 厉斯辰看穿她的心思，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拿钥匙开门。 “既然这么想进来，就不要再想着出去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封禾懵了。 厉斯辰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席梦思大床，还有各种医学诊疗仪器，白花花的墙壁，干净清晰的窗户，以及散发着的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封禾皱着鼻子，难以置信地打量四周，甚是无语。 “你管这里叫放机密文件的地方？” 这里更像是一间家庭病房。 等等…… “该不会……我之前被接回来住过吧？” 厉斯辰淡淡点头：“是的，你在这里住过。” 封禾走到床边刚坐下，就听到厉斯辰说：“打开箱子。” 封禾照做，看着里面花里胡哨的东西，尴尬一笑：“老婆，今天你不会还要……” 厉斯辰把东西一一铺在床上，道：“给你一个任务。” 封禾眨着眼睛，只听她说： “今天自己处理好这些东西的使用，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你坏掉。” 她把一枚智能检测手环戴在封禾手腕上，上面能检测出她的心跳，以及一根长线，长线的另一端连着一枚小小的弹头物件。 “我的手机可以监测并启动它，今天晚上回来，不要让我失望。” 她摸了摸封禾变了神色的脸，声音温柔悦耳。 “我的要求，你必须要接受。” ——这是你自己说的。 第114章 病人的精神世界 厉斯辰走进弥漫着咖啡苦涩香气的休息室里，瞧着挂在墙上的时钟。 她盯了几秒，然后慢慢地坐在了皮质的沙发椅上。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师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立体深邃的五官不见笑意，微微透出一丝谨慎。 “早上好，厉女士。” 厉斯辰颔首：“埃文。” 埃文医师在另一边的沙发椅坐下，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语气很平和：“厉女士今天独自一人前来，想必是要说些有些不能让您爱人听见的事情吧。” 厉斯辰不置可否，低头往咖啡杯里加了一块方糖，用勺子轻轻搅动。 “我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她淡淡道。 埃文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讲。 勺子与杯壁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在休息室里反而是分贝最高的声音。 厉斯辰呼吸声很轻，她盯着杯中凝成漩涡的咖啡液，面色毫无波澜，眼底却一点一点地露出隐晦的阴鸷。 她的病情不会有好转，而她的身体也不打算让她能活得多么轻松。 “您最近身体状态如何？”埃文开口问道，语气很温和。 厉斯辰：“不怎么样。” 她握着把手，闭眼轻轻抿了一口，感受那滚烫的苦涩液体在舌尖流转，渐渐回甘。 “您最近躯体化症状是否加剧？” 厉斯辰：“嗯。”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却没让埃文感到惊讶，他轻轻笑了一声，企图让气氛变得不那么压抑。 “那么，您的爱人……” 厉斯辰放下杯子，心平气和道：“一个人会出现不同的记忆吗？” 埃文轻轻闭上嘴，又礼貌地询问一句：“您又出现幻觉幻听了吗？” 厉斯辰抬起眼看着铺着一层米黄色波纹墙纸的墙壁，表情若有所思。 “幻觉吗？”她说，“但如果我总是看到一些，听到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已经到了精神分裂的地步吗？” 埃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呢？” 厉斯辰手肘搭在桌子边缘，食指骨节轻轻放在唇边咬着，一言不发。 她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手机持续不断地震动着，埃文看着坐在沙发椅上的女人没有任何要拿起来的意思，轻声叹了口气。 “您还是先接电话吧。” 厉斯辰每次来这里，都呆不了多久，和他说的话也绝对超不过二十句。 “不是电话。”厉斯辰淡淡道，她任由手机在那里震动，垂着眸轻声问道，“有没有可能，其实我看到的，我听到的，确实是幻觉幻听。” 埃文心里还在疑惑厉斯辰怎么重新说了一遍这句话，就听到她继续讲了下去： “有没有可能，这些幻觉幻听也是真的。” 埃文张了张嘴：“厉女士，您……” 他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厉斯辰抬起眼，看向埃文坐着的位置。 那里空空如也，却沾上了喷溅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黑色。 厉斯辰面无波澜地看着，又移开视线去够桌上的咖啡杯——但桌上明明没有东西。 她盯着桌面上的某个小黑点，耳边流淌过一阵风声，随即恢复平静，遥远的回音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厉女士……厉女士……” 指尖忽然一烫，厉斯辰盯着桌面上又出现的咖啡杯，以及依然在震动着的手机。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轻轻一笑。 埃文却后背散发着寒气，他看到厉斯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几秒，又扭头盯着桌子，把手指戳在咖啡杯里，还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会真疯了吧？ 厉斯辰拿着纸巾轻轻擦去手上的咖啡液，把震动着的手机拿了起来，看着上面的逐渐加快的心速，切换另外一个app，点了一下另一个按钮。 手机震动停止，厉斯辰端起杯子把咖啡喝完，看向面露担忧的埃文。 “我昨晚做了噩梦，梦到了我母亲。” 埃文终于听到了一句自己想听到的话，这意味着他能进行安抚。 “是这样的，厉女士，关于梦境这件事……” “但我爱人安抚我后，我就没有再做噩梦了。”厉斯辰轻声打断他。 埃文：“这……这就说明，您爱人的陪伴可以让您有安全感，并将这份安全感带入梦境之中，潜意识里会规避掉一些负面的心理因素。” “如果我的病一直好不了，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厉斯辰问道，“完全依赖于她，变成偏执型人格，还是在幻觉幻听的加持下变成一个精神分裂患者？” 埃文无奈道：“不能这么想，我相信您的爱人会引导您拥有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 “她听我的。”厉斯辰说。 埃文：“您的意思是……？” 厉斯辰把空杯子放回桌上，摩挲着自己交叉着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说道： “看似是我在主导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一切都是她在纵容我，我做什么她都愿意。” “所以，我不愿意的话，她就不会强迫我。” 埃文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如果我愿意堕落，她会先一步比我更疯。 厉斯辰直起身子，微笑着问埃文：“如果我一直出现幻觉，我会不会分不清现实与幻觉，然后彻底疯掉？” 她从出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断断续续看到了一些常理难以解释的画面，而如今，她心中有了个猜想。 “有没有可能，幻觉才是真的，而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是假的？” “……”埃文欲哭无泪，他只好把咖啡杯捧在手里，指尖都在哆嗦。 这就是病人的精神世界吗？ 第115章 理智与疯狂 厉斯辰离开埃文的诊所后，才拨过去了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厉斯辰坐在车里，耐心地等着电话那头的人接电话。 “滴”的一声，电话被接通了。 厉斯辰盯着电话的页面，静静地听着那边急促而沉闷的呼吸声，耳朵里像被一种细微柔软的羽毛拂过一般，散发着隐隐的痒意。 她唇边挂着一抹笑容，眼底暗流涌动，愉悦的碎光在暗河里轻轻闪烁着。 “怎么不说话？”厉斯辰柔声开口，“是说不出话了吗？” “……呼。”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变得响了些，厉斯辰听到封禾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唇边笑意越深。 “小禾，你不能不乖哦。” “如果让我发现你在家里其实根本没有照我说的做，在骗我的话……” “我可是会生气的呢。” “……”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有些无奈，似乎在隐忍着自己难以抑制的喘息，语气里甚至还有些宠溺，“你这么坏，我可不敢不听你的。” “你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我想你了。” “我都挨不到晚上，你怎么舍得把我丢在家里，嗯？” 厉斯辰的指尖在手机的边缘慢慢滑动着，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 “宝贝，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接通的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 厉斯辰盯着车前的道路，温和地补充道：“让我猜猜，如果你真的照我所说的做，应该不是用手点的接通键吧？” “……我用什么接的，你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封禾的嗓音磁性而低沉，“你要是现在回来，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厉斯辰笑了笑：“小禾，你这是在诱哄我吗？时间还没到，我怎么能回去呢。” “回来吧，什么东西都没有你温暖。” 心口微微散发着热意，连带着身体也热了，厉斯辰皱着眉，嘴角的笑意却不减反增。 “好啊，我现在回去……好好疼你。” 她没有挂断电话，反而弹出了另外一个窗口，点开那个早上才下载的app，点击里面的一个圆形的电子按钮，粉色的按钮正在一圈一圈向外荡着，波浪般的起伏。 厉斯辰戴上蓝牙耳机，让自己听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晰，就像是封禾直接在自己的耳边出声一样。 她启动车子，脚踩油门，离开了停车位。 漆黑的商务车在宽阔的道路上顺畅地行驶着，厉斯辰盯着前方的车辆，耳边听着封禾压抑着的呼吸声，面容越发深沉。 她有一种直觉，这个直觉让她不仅没有感受到恐惧，反而让她有了连她自己都有些惊奇的兴致。 她质疑自己存在的真实性，质疑这个世界存在的真实性。 她凭什么认为那些幻觉是假的，而自己所存在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呢？ 那个世界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一种末世到来的荒凉阴森的氛围？ 还是说，这里是灵魂的栖居之地？而那里，是生前死去的地狱？ 只有她出现幻觉吗？只有她会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画面，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吗？ 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别的记忆——不，不能说是记忆，更准确地说，她的大脑里好像在同步另一个世界的状态。 可为什么她会忽然看见那些东西？ 如果那是在提醒她什么，会有什么深刻的含义么？ 如果那些是真的，那她的结局是什么？小禾的结局又是什么？ 商务车平稳地行驶，厉斯辰咬着自己的手指骨节出神，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眼前的世界再次天翻地覆。 车子已经上了过江的大桥。 沉重的寂静笼罩在桥上，路面上铺满了腐烂的树叶和碎石，昔日繁忙的车流似乎发生了什么动荡，大片的车辆荒废停留，双向桥的栏杆多处断裂。 厉斯辰记得今天的天气万里无云，蓝天中挂着一轮炽热的太阳，让她不得不拉下遮光板。 而现在，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在桥面上，前方的桥面已然发生断裂，更是有一辆白色的，翻倒的轿车拦截住商务车的去路。 衣衫肮脏，血迹斑斑的几名行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僵直而麻木地在车边晃悠。 这座桥，似乎成了他们漫无目的游荡的坟场。 厉斯辰没有盯着那些行人，只是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拦在前面的车辆。 厉斯辰眼里闪烁着越发灼亮的光芒，她没有踩下油门加快速度，也没有踩下刹车停止。 风声在车窗边呼啸而过，商务车即将撞上前面的一片废墟，厉斯辰冷静地盯着前方。 越来越近的距离，她甚至看清楚了那翻倒的车的内部情景—— 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耷拉在地面上，轻轻地，缓慢地蠕动。 厉斯辰一眨不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车迎面撞了过去！ …… 封禾动了动被捆住的手腕，艰难地凑到电话边上小声唤着厉斯辰。 “小辰，小辰……” 没有人回答她。 封禾不禁懊恼，她的身体在痉挛颤抖，而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执意要等着她求饶。 事实上她也求饶了，难道自己发出的声音还不够让自家老婆心软吗？ 厉斯辰怎么能这么狠心。 封禾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上，悲痛欲绝地想着。 她醒来可是没到两个月啊！就要被自家老婆这样折腾！ 虽然自己说要摆烂躺平，也放了大话跟厉斯辰说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但——但日子还长着呢！ 她也不是一下子就要让自己的身体报废掉呐！ 厉斯辰不知道心疼自家老婆，不知道干枯的池塘会养不出肥美的小鱼嘛！ 她都已经把自己收拾收拾捆起来，又在厉斯辰的吩咐下乖乖地吞着她塞进来的小零食。 结果这人还不回来？还不回来？ 真要等到晚上？这么有耐心的吗？ 话说，她真的不太喜欢这间房间啊……全是医院的仪器，厉斯辰的爱好难道又拓宽了？ 封禾想着，用下巴去点了一下手机屏幕，想要找个电视看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她捆起来的双脚一滑，下巴磕在了红色的挂断键上。 并且，非常不合时宜地被手机平米感触到，丝滑地挂断了。 “……” 封禾瞪着那手机屏幕三秒钟，再次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开始默哀。 第116章 你怎么不乖一点? 厉斯辰的蓝牙耳机里滴了一声。 她沉默着，油门用力一脚踩下，加快了行驶的速度，越过了其他车辆向前冲刺。 商务车保持着一个超速的边缘之下行驶。 如果说眼睁睁看着幻觉再次在眼前出现，厉斯辰表情还能维持平静，甚至带着点想要刚过去的坚决和自信。 那么电话那头的人挂了电话，则让厉斯辰的脸色变得阴沉了。 与出现幻觉，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末世恐怖情景这件事情相比，显然是封禾挂电话更严重，更恶劣，更让她难以接受。 小狗竟然敢挂电话？ 她怎么敢挂自己电话？ 难道她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后，她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还是说，她终于受不了现在这个看似正常其实已经快要疯癫的爱人，打算结束这场闹剧？ 厉斯辰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恐惧，越想越无法忍受封禾挂了电话的事实。 如果说，那些她看到的画面会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就是假的。 封禾不可能会随便挂她电话，封禾难道是假的吗？ 不，不能这样想。 厉斯辰握紧方向盘，呼吸声异样的沉重。 哪怕这个世界是假的，封禾的存在也必须是真的。 厉斯辰不想在路上再浪费半秒钟，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别墅区，进入自家的别墅院子里，火速下车。 砰！ 车门被她甩得发出一声巨响。 厉斯辰输入密码，推开大门，大步流星地迈着楼梯，三步并两步跨着楼梯往上走，墨色的长卷发在身后随着她的身体起伏轻轻地晃动。 一路上，她气势汹汹，走到卧室的时候又进去捞了一条流苏散鞭握在手中。 等走到走廊尽头时，她拿出钥匙，果断开了门。 而眼前的一幕，并没有让她的怒火降下去半分。 她的小狗老老实实地半跪在地板上，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口中叼了一根羽毛软拍。 漆黑又无辜的眼睛露出讨好可怜的眼神，仿佛在求饶。 厉斯辰“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打量着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的小狗，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处处检查了一通。 手腕，ok；脚踝，ok；红线铃铛，ok；脖子，也ok。 还有被小狗吞下去的小零食，也安安静静地睡着，没有动静。 厉斯辰的手指轻轻拂过黑色流苏，慢慢蹲下身子，把她的小狗抱了起来，放在床上抚摸着。 “怎么不乖一点？非要让我生气吗？” 啪。 “为什么挂电话？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要求就是不让你挂电话吗？你挂了电话是想造反吗？” 厉斯辰沉声问着，下手重了些，看着眼前的小狗眼泪汪汪，也不留情面。 “小狗是不可以挂电话的，只有小狗的主人可以挂电话，听清楚了吗？” 厉斯辰训着自己的小狗，见到后者乖乖点头，便也缓和了神色。 她拿开羽毛软拍，淡淡道；“有没有照我说的做？” “……有。” “真的？” “真的。” 厉斯辰点了点头，语气又严厉强势了起来。 “证明给我看，小禾。” 封禾茫然地盯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厉斯辰，不知所措。 “怎么证明？” 厉斯辰瞥了她两眼，忽然又轻声笑着道；“我喂给你的小零食不好吃吗？” 封禾挪过脸，厉斯辰见状，强硬地伸出手掰着她的下巴。 “看着我！” 封禾只好对上她逐渐阴鸷的目光，眨着眼睛。 “你说过的，你自己承诺过的，对不对？” 封禾挤出声音：“嗯。” 厉斯辰看着她这种隐忍不发的模样，便有一种站在高处的胜利般的快感。 她又换成了温柔的表情，用一种撒娇的口吻对封禾道：“宝贝，你是不是说过，只要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能拒绝的？” 封禾：“我说过。” 厉斯辰笑了：“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又要在我面前表现出抗拒呢？” 封禾瞅她一眼。 感觉有点阴森森的。 “我没有抗拒，是你自己误会了。”她小声辩解道，意料之中地看到厉斯辰因为她的辩解变化的表情。 “不许和我顶嘴，不许这样说话。”厉斯辰蹙起眉，语气变得冷了一点，“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你怎么不乖一点，嗯？我都说了让你好好听我的话，你为什么不听？” ——哪里没有听你的话了？ 封禾无奈地想着，瞧着厉斯辰的表情，顺着她乖乖地表达自己的歉意。 “对不起，小辰，我不是故意要挂你电话的。” 厉斯辰冷声道：“还有呢？” 封禾挪动自己的膝盖，俯下身体，额头抵在厉斯辰的掌心里。 “我听你的话，不和你顶嘴，我会很乖。” 厉斯辰露出满意的微笑，轻轻摸着她的头顶，揉着软软的头发。 “这样乖我才喜欢。” 厉斯辰拥着她，漫不经心地尝试探索，脑海里却想着开车回来的场景。 所以，她就算看到了幻觉，哪怕那些幻觉再怎么可怕，其实都影响不到现在在这个世界的她。 那么，也就是说，两个世界是不共通的。 但她却又能看到那个世界的同步状态。 厉斯辰已经完全不怀疑那个世界会不会是她精神疾病加重而产生的臆想，她拥有着自己的爱人，陪她探索着无尽的世界，攀上最高的高峰。 就像当初爬雪山一样，只要肯坚持，下功夫，就一定能爬上最高的顶点。 结束过后，封禾在她怀里靠着，活动着有些酸疼的手腕，软绵绵地问道：“小辰，你早上做什么去了？” 厉斯辰道：“出去兜风。” 她在封禾不相信的目光下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轻声轻语地问道：“我明天要出去开会，你自己在家可以吗？” 封禾咧开嘴笑嘻嘻：“要不你把我放出去，我去上班？” “你想都不要想。” “……什么嘛，明明有了决定还要问我意见。” “我没有在问你意见，我只是在关心你在家的状态。” “……啊行行行，都听你的。” 第117章 不玩圈子那一套 折腾了一早上，封禾洗漱一番，就趴在床上慢悠悠地登录游戏账号开始选角色打个排位。 她不喜欢那个装满了医疗仪器设备的地方，回到了两个人之前睡的卧室，闻着枕头上淡淡的香味，悠闲地晃着脚尖。 厉斯辰做完饭上来，看着床上捧着手机，手指上下翻飞的封禾，反手关上了门。 封禾正打得起劲，自然没注意厉斯辰走了过来。 她一口气和队友一起把敌方水晶给端了，手机一撂，双手用力拍掌：“yes！” “打完了？”悦耳动听的女声轻飘飘地响起，封禾顺势翻了个身，仰面伸着懒腰，对厉斯辰眯着眼笑。 “打完了。”封禾伸完懒腰，朝厉斯辰张着手臂 厉斯辰没动，封禾便自觉地坐起身，挪动身体到床边一把搂住厉斯辰的腰，仰头盯着她。 “真乖。”厉斯辰垂眸抚摸她白嫩的脸蛋，紧接着双指用力掐住嫩肉，扯着她的脸颊。 “中午吃完饭后，你待在卧室里，听到没有？” 封禾眨着眼睛，用脸颊蹭着她的掌心，温柔道：“那你要去哪里？” 厉斯辰扯了扯唇，笑意不达眼底。 “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可以了，为什么要问这么多？” “难道是我对你太温柔了吗？嗯？” 她掰着封禾的手臂，却被封禾抱得更紧，腰部两侧隐隐生疼。 “你要去哪里？”墨色的柔顺发丝垂在眼前，封禾眼神委屈得要命，长长的眼睫毛如柔羽般在厉斯辰心尖上轻轻划过。 说到底，她真的玩得来圈子的那一套吗？ 圈子里的情侣会像她们这样吗？ 不会。 厉斯辰想着，她和封禾是独一无二的情侣。 如果她真要像圈子里那样玩真格的，玩过分的，恐怕封禾也不会真的拒绝她。 那她自己，是真的想玩那一套吗？嘴上喊着听上去会让人感到羞耻的称呼，实际上真的会这么想吗？ 但她确实会因为这称呼而感到一些愉悦，本质上还是因为爱人在纵容，给了自己安全感。 她的小禾是独立的人，陪自己玩这一套会很辛苦吧。 封禾发现厉斯辰在走神，微微不满地问道：“怎么不回答我？你要去哪里？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厉斯辰将目光停留在封禾俊气的眉眼上，轻轻掐住她脆弱的喉咙。 “你的语气……我不喜欢。”厉斯辰蹙眉道。 封禾仰着头，下巴轻轻触碰着厉斯辰的小臂，眼神真诚而无辜：“可我想知道你要去哪里。” “你想知道，就要好好表现。”厉斯辰用了力气，封禾脑袋朝后一仰，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厉斯辰的手掌心感受到了那皮肤下的起伏，声音也越发冷淡下来：“这就有感觉了？你可真是个——” 封禾听到她的称呼，脸颊发烫，这还是厉斯辰第一次喊这种让人脸红心跳又觉得有些羞耻兴奋的称呼。 “我没有。”封禾脸红着反驳，厉斯辰笑了一下，放开她的喉咙。 “不要在我面前演戏，小禾。” 厉斯辰摸了摸床头柜上的小摆件，从中挑选了一个递给她，说道：“可以吃饭了，我去端菜。” 封禾谨慎地接过，深深吸了一口气，问她道：“吃什么？” “我做什么饭，你就吃什么。”厉斯辰点了点她的鼻尖，漫不经心道，“要乖乖吞下去，再慢慢品味美食，听到没有？” 封禾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人的身体是很脆弱的。 她直接下了床，把摆件塞到厉斯辰手里，大步流星走向门口。 “你不愿意？”厉斯辰沉下来的声音带着威胁，“小禾，我让你不要离开卧室。” 封禾回过身：“我想休息。” 厉斯辰立刻回答：“会让你休息的，我发誓不会弄坏……” “我现在想休息。”封禾耸肩。 厉斯辰没有耐心，直接走过去挡在门前，微微歪着脑袋盯着眼前表情有些无奈的爱人。 “不是已经休息过了吗？还没休息够？”厉斯辰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我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你现在反抗我，是为了让我有更多的新鲜感吗？小禾？” 封禾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她摇着头。 “不是，我真累了，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 她又走回到床边，拖鞋啪嗒啪嗒作响。 “我觉得吧，我得多锻炼，而且也不能太纵着自己的身体，不然以后可补不回来。” 她打了个哈欠，也不管厉斯辰是什么表情，就把窗帘重新拉上，卧室失去了光线，暗了下来。 厉斯辰站在门口，妥协道：“好，我现在不耗你的体力，你听话一点。” “……” “我一直很听话啊。” 等厉斯辰下楼了，封禾才缩在被窝里小声嘀咕着，她打开手机，桌面的聊天软件弹出了新的红点。 沈音发来了消息。 【老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叶望那边度假？】 【没确定呢，看我老婆怎么说吧。】 沈音发来一个熊猫问号脸的表情包。 【老大，你真的是妻管严啊你。】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 【……那不一样。】 封禾看着聊天页面，无声地笑了笑。 【有什么不一样，你这小子，什么时候看上裴声的也不早说。不然当时在凤晖的时候，我就帮你造个偶遇或者是英雄救美了。】 沈音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然后消失了几秒钟，又显示输入中的状态。 虽然看不到沈音的脸，但封禾已经能想象到她纠结的表情。 沈音的消息终于发了过来。 【那个……老大啊。】 【其实，当时在凤晖的时候，我一直在让裴声帮我补习呢。】 封禾看着她发来的消息，瞪大了眼睛。 好小子！好小子！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开始撩上人家了？ 【不是，那个时候裴声不待见你也不待见我。你什么时候把她捞到自己身边的，你竟然不告诉我？嗯？】 【呃……老大，其实我很早就喜欢声声了，你还没回凤晖的时候，我就已经对她有好感啦。】 封禾磨了磨牙齿：“沈——音——！” ——你丫藏得怪深啊！ 第118章 反正现在是她老婆啦 厉斯辰把三菜一汤端上来时，封禾还躺在床上，扭曲着自己的五官，显得很是怪异。 厉斯辰看她这副模样，以为自己把人惹生气了，便放缓语气：“吃饭。” 封禾坐起身，盘着腿，皱眉盯着厉斯辰。 厉斯辰被她盯得心里掠过一丝不安：“怎么了？” 封禾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你知道裴声当年兼职是沈音帮的忙吗？” “……” 厉斯辰松口气：“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封禾睁大眼睛：“喂，这件事情很重要好不好，我当初回凤晖后，可是从来没听过沈音什么时候和裴声待在一块了。”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在意她们两个做什么？”厉斯辰把椅子搬到床边，“先吃饭吧。” 封禾瞅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糖醋里脊、青椒土豆丝和红烧排骨，食指大动。 她装作不情不愿地挪过去，端起碗夹菜吃饭。 同时，也谨慎地注意着厉斯辰的行动。 以免她突然在自己吃饭的时候，忽然拿出一样东西来教训自己。 所幸厉斯辰也确实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喝了一口竹笋老鸭汤，把鸭肉上的骨头去掉，放在封禾碗里。 “阿声那个时候确实在帮沈音补习，不过，补的具体是什么内容我也不太清楚，阿声不太想提当年的事情。” “至于沈音为什么没告诉你，可能也是因为有自己的心思，而你当时又——”厉斯辰顿了顿，说道，“又和我常常待在一起，基本和她也不怎么见面了。” 封禾默默啃着鸭肉，心里老大不是滋味。 是啊，后来和厉斯辰谈恋爱，她确实忽略了沈音，很少再见到她。 其实如果不是自己醒来了，而时间又过去十年，她也想不到，其实沈音是真正在意自己的。 她封禾理应拥有真正的朋友，是自己不信任别人的潜意识在作祟。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的原因。 出国休息那两年，她慢慢领悟到自己活着的前小半辈子都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地爱过自己。 不会爱人，所以也不懂得爱己。 不管是管闲事，还是打架，还是热衷于格斗训练，伤痛总是有的，但她完全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出现后遗症，会不会出现残缺等不可逆转的伤害。 无牵无挂，毫无负担地走是一件多么潇洒的事情，她之前一直这样想的，也是一直这样觉得的。 封禾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在国外和别人飙车的时候，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是想从悬线飞出去，在数秒之内结束一生的。 但身体反应比大脑快，她甚至做不了决定，就已经超过对手，成功赢得了那次险象环生的比赛，并自信张扬地从对手手里接过了一辆崭新赛车的车钥匙。 活着没意思啊，真没意思。 她以前一直这样想，直到回了国，回了凤晖，遇到了让自己感兴趣的女孩。 原本只是感兴趣，没想到最后竟然把自己搭进去了。 封禾咽下一口饭，忽然毫无预兆地对着厉斯辰嘿嘿笑了一下。 反正厉斯辰现在是她老婆啦。 她庆幸当年小命没有丢，活得久一点也挺好，醒过来最好，总不能让自家老婆再可怜兮兮地等下去吧。 厉斯辰看她在那不知想什么，突然傻乐的样子，目光柔和，有些好笑地问道：“笑这么傻，想到什么了？” “想到你了呀。”封禾乐呵呵道，“我才不管沈音裴声过去的爱恨情仇呢，我只在乎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你要是不相信我爱你，那今晚我就告诉你我有多爱你。”厉斯辰慢条斯理地说，“先从什么环节开始呢……” “打住！”封禾把一块里脊肉塞到她嘴里，“好好吃饭。” …… 午饭吃完后，厉斯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挎包，封禾看她真的打算离开，有些失落。 “今天是周末，你还出去。”她小声抱怨道，“你要是把我锁在家里，我岂不是白天都看不到你。”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就是要让你白天看不到我，晚上才会随叫随应，听话乖巧。”厉斯辰拎着包走到床边，亲了一口封禾。 “搞得好像你在家我就不听话一样。”封禾嘀咕道，“我已经把该买的都买了，你再给我点钱。” “你还要买什么？”厉斯辰拿着手机，输入密码，“那张卡里的钱不够吗？你买了多少东西，到时候直接让门卫安保那边派人把大件小件都送到家门口。” “你那张卡本来就没多少钱，哼。”封禾说，“还不够我之前零花钱的开销呢。” “那你现在不也是身无分文，小可怜。”厉斯辰揉揉她的脑袋。 “人家本来可以拿着一笔攒下来的存款跑路的，谁让我当时把钱拿去买戒指了呢。”封禾转转眼睛，伸出手，“你赔我戒指钱。” “……” 厉斯辰轻笑道：“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我赔你戒指钱，那戒指呢宝贝？戒指被你吃了呢？” “戒指丢了啊，你要赔我精神损失费。”封禾理不直气也壮。 “那戒指我都没见着，也没戴在手上过，我精神损失费还找不到人来赔呢。”厉斯辰拿着她的手机，把自己的另一张黑卡绑上。 封禾叉腰叭叭：“我不管！反正你要给我钱，我现在就靠你养啦厉总裁！” “给你给你，不就是钱，我挣钱就是要给你花的。”厉斯辰爽快答应，把手机还给封禾。 “你想买什么，尽管去买，只要不跑出家门，随你怎么折腾我的房子。” “也是我的房子。”封禾争辩。 “对，我们共同的房子。”厉斯辰俯身又亲了她一口，准备走人，“在家乖乖的，要让我看见你在院子里出现，今晚你就别想要你的腿和腰了。” 砰的一声，厉斯辰关上了卧室门。 封禾在房间里踱步几圈，绕到窗帘后面看着楼下宽敞的院子。 黑色商务车慢慢驶出去，封禾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将有一个美好休闲的下午可以享受。 她活动着身体，准备去三层逛一圈，设计一下房间图纸。 哐——咔—— 封禾拧不动门把手，听到了特殊的锁门声响。 她不敢相信地，在原地僵了几秒钟，最后认命地回过身，把整个人的身体重重砸在柔软的床铺上。 第119章 怎样控制幻觉? 厉斯辰驾车穿梭在车流中，不禁用审视的目光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临近七月底的城市，似乎空气里冒着滚滚热浪。 车窗外，路边的行人在刺眼而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投着清晰的长影。 没打伞的人们顶着太阳硬着头皮赶路，脸上覆着一层密汗。 穿着长裙的女孩们打着太阳伞说说笑笑着，慢悠悠地往前走。 厉斯辰握着方向盘，看到地铁站外有一位老妇人在街边摆摊，三轮车上摆满了西瓜，坐在大伞下面摇着蒲扇。 老妇人脸上刻满逝去岁月遗留下的皱纹，慈祥的面容上尽是笑意，厉斯辰想不到为什么她会笑得这样开心。 在红绿灯的交叉口，她看见一对年轻的情侣手牵着手，笑容满面地望着对方，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 她驶过一家新开张的拉面馆，可能是因为离得太近，她甚至坐在车里都闻到了那从面馆里飘散出来的香气。 在这个喧嚣的城市中，有太多人过着平凡的一生，各有各的生活，并非永远痛苦，并非永远快乐，但总会有安心温馨的时刻。 厉斯辰第一次在这座城市里感受到了强大的生命力。 她正驾车驶向的未来，理应是像现在这样充满了生机，而不是幻觉里出现的那样。 死气沉沉，险象环生，腐烂的气息笼罩在整座城市。 在那座大桥上，她的目光透过现实看到另一个世界，看到截然不同的景象。 在那个世界中，末日的阴影笼罩着一切。天空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偶尔透露出的一丝阳光都是上天的赏赐。 从大桥上能看到远处的建筑群残破不堪，街道混乱至极，满目疮痍，横尸遍野，生命的痕迹几乎都被彻底抹去。 厉斯辰没有看到幸存者的身影。 街道上身着褴褛衣物，失去灵魂的尸体在废墟间踉跄行走，寻找着没有被同化的生命。 仅仅是光那样看着，就足以让人感到窒息。 但厉斯辰还是出门了，她之所以不告诉封禾自己要去哪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她只是驾着车，在这座城市里四处游荡，企图看到其他区域的幻觉景象。 但她始终没能如愿。 厉斯辰垂眸看着电子屏上的时间，数字已经从“14”跳到了“15”。 她要如何等到幻觉？等到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再同步过来？ 厉斯辰跟着车流往前，不是很有耐心地敲着方向盘。 之前那几次幻觉出现是和什么因素有影响呢？ 厉斯辰不由得想到封禾没醒来前出现的幻觉，那个时候的幻觉，她看到的更多的是自己讨厌恐惧的幻象。 明知道母亲已经被人监视着关在精神病院，她会恐惧母亲有一天跑出来再折磨自己。 明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还是会噩梦缠身。 封禾醒不来，她守着人，因为人在所以安心，又因为人不醒而日夜祈祷。 担心有一天封禾再也坚持不住，在她察觉不到的时候就失去了呼吸。 她会出现幻觉，出现的都是自己害怕会发生的事情。 和这两天的幻觉是有着根本性的区别。 厉斯辰咬着手指骨节，方向盘朝右打，进入了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的停车场。 如果一直见不到幻象，总不能两手空空回去。 她把人直接锁在卧室里，回去后肯定要哄。 厉斯辰停好车，把手机和包拿上，准备下车。 “滴——” 后面的一个车位打亮了车灯，照亮了厉斯辰的车，她不以为意，下车关好门。 抬眸看了一眼后车坐在主驾驶里的人时，厉斯辰的眼神才锐利了些。 向沉胳膊搭在车窗外，头伸着笑眯眯地打招呼：“厉总，好巧，又见面了。” 以前怎么不觉得能和这女人有这么多偶遇？ 厉斯辰想着，表情平淡地说道：“不巧，你想见的人没有和我一起来。” 向沉漫不经心地反问：“厉总怎么知道我想见谁？万一……我是希望和你偶遇呢？” 厉斯辰卷起衬衫袖子，没搭理她，冷冷淡淡地走开了。 向沉盯着她的背影，略微遗憾地摇头。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女人。” …… 厉斯辰走进超市，选了一辆购物车推着往前走。 迎面而来的是清新的空气和明亮的灯光，厉斯辰沿着货架前行。 水果区贴着大片彩色水果牌子，来挑选水果的顾客捏着葡萄，敲着西瓜，闻着香蕉的气味。 厉斯辰选了几样水果拿去打包称秤，旁边是日用品区，她聆听到一位中年女人在与店员讨论洗衣液的清洁力和柔顺度。 厉斯辰拿上水果，来到了零食区。 货架上摆满了小包装零食，厉斯辰挑了水果味软糖、巧克力、奶糖和酥心糖，又装了些饼干、豆干、薯片。 她忽然想起其实家里冰箱还有一堆没吃完的零食，这波再买回去，一个月都吃不完。 不过，装都装了，还是买了吧。 诱人的面包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厉斯辰推着手推车，里面已经装了一堆白花花的打包袋，她望着货架上新鲜出炉的法式面包，让人帮忙夹了一个。 此外，甜甜圈、热狗、蛋挞、芝士蛋糕也都统统装进了袋子里，贴上条形码放进了手推车内。 厉斯辰正想着要不要买条鱼晚上做个酸菜鱼，向沉的声音就从后面突然响起。 “家里面有个爱吃零食的，很苦恼吧？” 厉斯辰不动声色，慢慢转过身。 对面前这个和她撞衫的女人，厉斯辰没有什么好语气。 “是啊，很苦恼，整天不好好吃饭，还要我亲自去喂。”厉斯辰发音着重了“亲自”这个词，向沉无所谓地笑笑。 “不听话就要好好被教训，你说是吧？”她微微俯下身，端详着架子上的面包，用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性子太野的家伙，要被驯服才让人安心。” 厉斯辰蹙眉，眼底掠过一抹暗色。 “向总这么有经验，是自己经历过么？” 向沉直起身子，冲她挑眉。 “封禾可不是什么善茬。”她认真道，“当时我划破她脸，她都没吱一声呢。” 厉斯辰冷冷地勾唇。 “当年的事情，向总还记得那么清楚呢？莫不是真的记恨自己当时的失败？” 向沉的眼睛里盛着一片宁静的碧潭，她微笑着，神情颇为怀念。 “说到失败……当年被封禾压着打，可是让我半夜都睡不着觉呢。” “我一直想着，要和她再打一场。要把她压着打，让她亲口承认是我征服了她——” 她忽然停住，对面色阴了下来的厉斯辰怀有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厉总，我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 “不过，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第120章 她好像很喜欢你啊宝贝 怒意在眼底化为点点碎光跃动，仿佛漆黑夜空中隐隐闪动的璀璨星辰。 厉斯辰脸色阴沉，唇边却扯开一个礼貌但疏离的笑容。 “不介意，但过往毕竟只是过往，向总还是应该向前看才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没等向沉回答，她就推车走了。 厉斯辰推着车走到生鲜区，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在吹动着内心里慢慢燃起的火焰。 她的心脏急促地跳动，每一拍都似是怒气狂舞时打着节拍配合的鼓点。 身体上升的温度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翻涌着层层岩浆，随时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自从封禾醒过来，这是向沉第几次来挑衅自己了？ 就那么迷人吗？小禾？甚至连这个性子激烈的女人也对你有意思，对你念念不忘？ 厉斯辰此时完全忘记，自己当初不止是因为封禾的三言两语和温柔呵护而心动。 她早就在见到封禾的第一面，就觉得封禾的魅力很大，甚至让自己有了望而却步的感觉。 厉斯辰垂眸挑着青鱼，让人帮忙杀了一下，又选了些海虾，拿去打包称秤。 这一次向沉没有再跟过来，厉斯辰又提了几袋鸡腿、鸡翅和鸡爪，一一放进手推车内。 东西已经很多了，压根吃不完。 厉斯辰想的是如果自己不在家，那么封禾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做。 总之不要出门，离开这栋别墅就好。 既然说了要好好关着，那就当一只小小的，听话的金丝雀吧。 厉斯辰到收银台付账，推着手推车来到停车场，把东西全部放在后备箱里。 忙忙碌碌，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厉斯辰开车回家，特意绕了一圈从江边大桥走，一路上平稳至极。 奇了怪了，她早上去埃文那里之前就出现过幻觉，在埃文那里坐着的时候看到过一次幻觉，上桥则看到了第三次。 这时间还真是没有规律，她之前出现幻觉是在晚上，现在又集中在早上。 幻觉的出现是有什么共同点呢？肯定不是时间。 和她的情绪状态有关系吗？但当时自己的情绪好像也不是很激动很剧烈。 不过，现在那个世界发展成什么地步了？ 她还能通过电话同步接收到那边的声音，想来当时的叶望在给她打电话，并且在通话中。 叶柒在那个时间点失踪了，那么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末世又是什么时候突然来临的？为什么她们这个世界没有？ 厉斯辰的脑子里装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思绪，不知不觉间已经开车到了家。 此时夕阳已经慢慢往下沉了。 厉斯辰回家后，先把一堆东西收拾好放起来，再开始做今天的晚饭。 她还不着急把楼上的人放出来。 厉斯辰将新鲜的鱼肉切成薄薄的片状，放在大厅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厉斯辰放下刀，洗了一下手，到大厅里把手机拿起一看，竟然是封禾直接打电话过来。 她不由得失笑，不打算接电话，直接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小样，看到她回来了就等着解放呢。 不就在卧室待了几个小时，有那么急么？ 但封禾不依不饶，夺命连环call持续性地打了过来，吵得厉斯辰把锅盖盖上。 她直接把手机打开了静音免振模式，接着从沙发抱枕下面抽出一根羽毛软拍上了楼。 厉斯辰拿出钥匙打开门，瞬间被抓着胳膊拽进了房间。 “砰！” 房门被关上，厉斯辰的后背也重重靠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闹什么？小狗又不听——唔！” 她未完的话语被封禾用力吞没在唇舌中。 厉斯辰差点靠不住门，被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呼吸急促，气息滚烫。 “为什么不接电话？”封禾松开她，哑声问道。 “不接要什么理由吗？”厉斯辰拧着眉毛，声音抬高了一度，“放开，又想被教训了，嗯？早上没教训够吗，你个小——” 封禾再次堵住她那即将出口的，让人羞耻的称呼。 厉斯辰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有些不高兴。 所以等封禾放开她后，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面前人的俊脸。 封禾一般不对她强势，一强势起来，自己怎么求情求饶撒娇也没用的。 厉斯辰知道这一点，有些警惕地绷着身子。 不理解啊，之前她那么过分封禾都没生气，怎么今天下午只是关了一下她就不高兴了？ 封禾睁着湿漉漉的漆黑眼睛，有些失落而委屈地小声问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都回来了。” 厉斯辰忍不住逗她：“既然知道我回来了，你还打电话干什么？” 封禾理直气壮：“你不上来找我。” 厉斯辰：“我在烧你喜欢吃的酸菜鱼。” 封禾抿唇，垂眸盯着她的肩膀。 厉斯辰瞧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都疼了，也不管什么小狗主人，教不教训，主动凑过去亲了亲她。 “怎么？你还对我生气了？我还没找你麻烦呢。” 封禾不满意她轻如羽毛的吻，皱眉质问：“你找我麻烦？我出什么事了让你找我麻烦？” 厉斯辰一想到超市里的事情就没了哄人的心思，她眯了眯眼，该哄人的应该另有其人。 “我和向沉又见面了，偶遇。” 封禾无动于衷：“哦，然后呢。” 厉斯辰微微一笑，勾住她的下巴查看脸颊上有没有疤痕印子。 “她好像很喜欢你啊宝贝。” 她看着封禾瞪圆了的眼睛，自顾自补充道：“什么时候，你已经俘获了人家的芳心呢？” 封禾震惊！ 第121章 老婆她乱吃醋 “不是，你说向沉？” “嗯。” “向沉？你确定你没搞错？她亲口承认了？告诉你了？” “……” “你可不能随意诬赖一个女生喜欢别人，这样不对嗷。” “……” “你看你都不说话，我很冤呐！” 封禾小嘴叭叭，对脸色黑了下来的厉斯辰一顿输出：“你说她喜欢我，你是不是得拿出证据？我人在家里被锁着，你在外面不知道招花引蝶干什么去了——” 厉斯辰一声冷笑，封禾吓得闭上嘴。 但不到半秒，又张开嘴开始吐槽。 “你看你，怎么什么醋都要吃？向沉和你见面又怼你了？要我说，你压根就不需要理睬她任何话。” “还有啊，你这一口大锅背在我身上我很冤呐！” 她痛心疾首地拍着掌，估计是跟短视频里人家村口老太太学的，在那苦着脸，声声诉苦。 “你看我被关在卧室里，除了晒晒太阳打打游戏追追剧打套组合拳放松身体……” 封禾顿了顿，怕自己说下去脸上露出笑容，苦着脸赶紧结束话题： “……这些无聊的事情，没你我可怎么办呀！” 她一边痛诉，一边摇头，好像厉斯辰把她锁在卧室几个小时快跟要了她命一样。 厉斯辰冷冷说道：“哦？没了我就不行？既然这样，我回来了你还朝我发脾气闹别扭？” 又一口涂得乌漆嘛黑的大锅砸在封禾脑袋上，她瞠目结舌：“……厉斯辰你讲点良心，是谁在闹别扭？” 厉斯辰不耐烦地伸手，掐住她的下巴。 “你以为我瞎？”厉斯辰眼底不见温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对你念念不忘。” “怎么？她慕强啊？我把她揍得连她……姑姑都不认识她的时候，她难道还能对我心动吗？”封禾含糊不清地说道，眉梢还透着些幸灾乐祸。 厉斯辰看了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用力。 封禾吃痛，闷哼一声，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厉斯辰好像忘记了，现在是谁处在劣势啊。 她双手掐住厉斯辰的腰，强硬地把人抵在门上，任凭厉斯辰捏着自己的脸也不放手。 “你想造反？”厉斯辰的后脑勺抵在坚硬的门上，她盯着恶狠狠凑近自己的女人，毫无所惧。 封禾温柔地抚上她的后脑，表情却带着些侵略性。 厉斯辰躲开她凑上来的动作，一边挣扎一边威胁她：“小狗不好好听话了？又想被教训——” 封禾轻松地攥住她的手腕，漫不经心道：“现在我不想被你教训。” 她深深地凝视着厉斯辰的眼睛，声音压低了：“我现在，只想教训你，要试试吗？” 那可不行，厉斯辰心想，她要是被封禾逮着了，今天晚上还想睡觉吗？ “……酸菜鱼还在锅里煮着。”厉斯辰拧了一把她的耳朵，嗔怪道，“我要下去了。” 封禾握着门把手，哼笑着。 “这就怕了？”她在厉斯辰耳边轻轻吹气，颇为遗憾，“我只不过想要主动一点，你怎么这么怕？” 厉斯辰推她的肩膀，脸色发烫。 封禾松手，得意洋洋地背着胳膊，看着厉斯辰拧开门把手就要出去。 ——不对，钥匙还在她那儿。 封禾伸出手，挡在门缝中间，在厉斯辰不悦的眼神里溜出来。 “进去。”厉斯辰说。 封禾大手往前一搂，抱着她又开始黏糊糊地撒娇：“我想吃零食，你都不把东西拿上来，我饿死了。” “而且待会不是要吃晚饭了吗？我先下去帮你打下手啊。” 她循循善诱着，厉斯辰不为所动，皱眉坚持道：“你回房间，我不锁门。” “我不要。”封禾说。 厉斯辰气得踢她一脚，封禾不觉得疼，咧开嘴笑着。 软绵绵的，一看就是舍不得伤害她。 不愧是自家老婆，还是会疼人的嘛。 她乐乐呵呵地黏着厉斯辰跟她下楼，一下去就到冰箱里看厉斯辰买了什么好吃的。 “面包有点凉了，放微波炉里热热再吃，这两天留给你当早餐和下午茶。”厉斯辰头也不回，走进厨房。 封禾看着被厉斯辰放进归纳盒的糖果、饼干、巧克力，高高兴兴地都拿了一些，又拿了瓶果汁，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看电视。 她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还朝着厨房里的厉斯辰发号施令：“老婆，我想吃青椒炒虾仁。” “嗯。” 封禾更是肆无忌惮，晃着脚尖继续补充道：“我还想吃红烧香辣鸡爪。” “可以。” “我想喝玉米排骨汤。” “好。” 封禾大口喝着冰镇的香甜橙汁，喟叹一声。 这如神仙般快活的日子，谁不愿意待家里谁大傻子！ 她打开手游，盘腿在沙发上开始打游戏。 厉斯辰在厨房有条不紊地切菜洗菜，在酸菜鱼煮得差不多后，开锅用勺子盛点汤尝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 封禾在这边打着游戏，完全没把厉斯辰吃醋的话放心上。 毕竟她确实没和向沉有过什么近距离的接触，除了打架还有这段时间的“偶遇”。 她敢说向沉来接触自己，完全是因为爱洛伊斯——向禾想要见见自己。 既然面已经见过了，也没必要再装模装样地过来再制造什么巧遇，或者搞出一些让她感到苦恼的麻烦。 她打完一局游戏，厉斯辰从厨房里出来，用湿漉漉的手指不客气地戳了一下她的头顶。 “你买的新电脑到了，自己去抱回来。”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老婆大人。”封禾满口答应，手里还在点着mvp结算画面。 厉斯辰看着，悠悠来了一句：“我买的沙发椅也到了。” “啥？”封禾惊呆了，“我们不是早上才提到吗？” “同城快递的效率很快，你不知道吗？”厉斯辰说完，又用一种恍然大悟的口吻说道，“对了，我忘记你是十年前的小家伙了。” “……”封禾猛然站起来，看着厉斯辰比自己高一点的个子，不服气道，“我可不是小家伙。” “等着吧，厉斯辰，我不得狠狠把你治一顿都对不起这十年。” 她说完便开门往外走，厉斯辰慢悠悠道：“等你哪天比我大再说吧，宝贝。” 封禾一个踉跄，满脸通红地扭头瞪她。 “你想拿话噎我没必要用size说事。” 厉斯辰：“……” 真想打开她的脑子，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第122章 不可能碰到的人 快递往往会被安保开车送到院子大门外，封禾让安保帮自己一起把快递箱子搬到三楼的房间里。 安保离开别墅后，封禾便继续留在房间里拆快递，安装电脑，把沙发椅也拆开，放到了旁边。 看着曲线优美顺滑的沙发椅，她用力拍了拍，啧了一声。 厉斯辰什么不来劲，一提到彼此之间的亲昵就积极得要命。 她在沙发椅上躺下试了一下，后背和腰部可以很好地被托住，这玩意躺着玩手机看电视应该还蛮舒服的。 不错，可以，非常不错。 封禾躺了一会儿，又起来把两台电脑安装好。 为什么买两台呢，当然是想搞成电竞房双排啦！ 虽然厉斯辰很少玩游戏，但以后时间长着呢，迟早有一天把她拉到游戏里和自己用情侣名，恩恩爱爱秀死对面敌方。 而且她买的一些小快递也到了，氛围灯、全新无线鼠标、动漫鼠标垫还有头戴式耳机，应有尽有，给电脑配上最好的协助伙伴。 封禾启动电脑，安装一些常用软件，搞搞弄弄花了不少时间，而厉斯辰在楼下已经把烧好的菜装进了大碗里，打算把封禾喊下来吃饭。 忙忙碌碌，外面的天都已经变得接近于深蓝色了，厉斯辰把砧板锅勺洗干净，消毒，整整齐齐地放好。 她打开电饭锅，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米饭淡淡的香气钻入鼻子里，再与酸菜鱼、红烧鸡爪、青椒虾仁等菜香相融，简直让人恨不得下一秒就捞起筷子把它们炫光。 封禾会一边炫菜一边夸奖她的厨艺，并抱怨她怎么烧得这么好吃晚上吃多了会胖。 “小禾，下来吃饭了。”厉斯辰喊了一声，才意识到封禾现在应该在三楼，不可能听得到她的声音。 还是上去找人吧，厉斯辰心里想着，盛完饭后把电饭锅关上。 “砰。” 随着一声轻微的关锅声响，厉斯辰眼前的一切瞬间暗了下来。 仅剩下窗外还未完全黑下去的夜空，还有些亮度。 厉斯辰抬头看着窗外，有些疑惑。 别墅怎么可能忽然断电，难道是跳闸了吗？ 但下一秒，她就被脑子里迸出来的一个想法给惊得后背冒上一阵寒气。 外面的天空颜色变得更深了，一轮弯月投下的皎洁光芒，透过窗户照亮厨房内部的桌台。 不是断电。 是幻觉。 它又来了。 厉斯辰不知是兴奋还是无语。 她想要看到幻觉的时候，它不出现。现在自己要开始和老婆吃饭了，它又出现了。 厉斯辰转过身，打量着黑暗中的厨房。 厨房的样子没怎么变，锅碗瓢盆的位置基本上也没有被移动过，但有几个橱柜的玻璃门是开着的，钥匙也掉了一地。 看来，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在这里，别墅也被人拜访过。 厉斯辰咬着手指骨节，发现自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看一看别墅其他地方的环境。 她大步流星地迈出厨房，却在看到楼梯底下的一个瘦长的黑影而吓得停住了脚步。 月光将那楼梯底下站着的人影照亮了一小半，大部分还留在阴影里面，看不太清晰。 有人站在那里——不过，应该是那些被转化后的行尸走肉吧。 反正她只是看得到，又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厉斯辰只是刚刚被猝不及防地吓了一下，现在冷静了，便慢吞吞地打量着大厅四周，茶几上甚至还有一些被打翻的药片。 厉斯辰认出那些药片是自己一直在吃的，暗自苦笑：难道自己在逃命的时候也没忘记把药带走吗？ 她还真是谨慎小心啊。 离楼梯近了，厉斯辰也看得清楚了一点。 她的心骤然停了半拍，紧接着心速开始飙升，似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站在楼梯底下的女人微微垂着脑袋，墨发柔顺地垂落在肩膀处，尖细的下巴线条分明，清晰可见。 瘦瘦高高的身体被漆黑的轻甲覆着，在月光的照射下能看出来轻甲表面被打造成哑光属性。 女人的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隐匿在黑暗之中，闭着眼睛，似在休眠。 厉斯辰慢慢走近，眸中的异光闪烁得厉害。 她打量着几乎贴在楼梯扶手旁，垂着脑袋毫无动静的女人，难以置信地轻声低喃道： “小禾……？” 厉斯辰盯着面前这个安安静静的封禾，眼前掠过了之前的一个画面。 那一次她吃药担心被封禾发现而产生的幻觉，难道不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难道……这个楼梯口，确实站着一个人。 站着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封禾。 厉斯辰喉间滚了又滚，近乎于痴迷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和她印象里完全不同的封禾。 原来在那个世界的时间线里，小禾也醒过来了。 太好了。 另一个世界的厉斯辰，一定和她一样高兴。 不过为什么会守在这里？难道她们在遭遇末世之后，依旧留在这栋别墅里？ 为什么小禾站在这里？不回房间里休息？ 厉斯辰盯着眼前这个封禾越久，脑子里的思绪就越纷乱。 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眼前人的脸。 但厉斯辰心里清楚，这是幻觉，她是碰不到的。 果然，手指从那过于苍白的脸颊穿了过去。 厉斯辰收回手指，一点也不害怕了，她怔怔凝视了一会儿，发现幻觉还没有消失。 这次的时间维持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久一点。 “小辰——”不甚清晰的呼唤穿过了幻觉，传向厉斯辰的耳中。 她知道是现实中的封禾在三楼房间里喊她。 “小禾，我去找你。”厉斯辰也高声喊道。 在这声呼唤下，似在沉眠的女人悄然睁开了眼睛。 厉斯辰望着漆黑的三楼方向，迟疑了一下。 要不要上去看看呢？会不会另一个自己就在其中一个房间里？ 反正不会伤到自己的，就算遇到怪物，它们也看不到自己。 厉斯辰想着，一脚迈上两层阶梯。 ——啪。 腕间忽的传来一抹冰凉，沿着肌肤传向四肢百骸，涌上了脊椎骨，一直冲上后脑勺。 厉斯辰睁大了眼睛，霎时，屏住了呼吸。 她慢慢地，僵硬地扭过头，撞入了一双漆黑的眼中。 时间仿佛变得漫长了，厉斯辰垂下目光，看到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冰冷的手指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内侧，寒意入骨。 厉斯辰再次抬眸，看到封禾漆黑沉静的眼中，慢慢亮起了璀璨金芒。 周围的黑暗如晶莹细微的小碎片般，慢慢从天花板向下褪去，温暖的光芒覆在了厉斯辰的身上。 与此同时，抓住她的，眼前的这个封禾，裸露在空气外的脖颈，慢慢爬上了紫红色的诡谲纹路。 同样被现实世界的温暖光束，照在了身上。 第123章 异世界的老婆 封禾把最后一个软件安装好后，厉斯辰还没有上来找她。 封禾以为厉斯辰故意不上来，秉承着肚子饿就要及时补充能量的原则，她还是主动出门了。 她来到走廊上，往下一看，厉斯辰正在大厅的楼梯口底下仰头望着三楼方向。 封禾趴在栏杆上，笑着问道：“怎么？你都不愿意走两步路，上来找我一下吗？” 厉斯辰怔怔看着她，像是没回过神来。 “我不上去了……你直接下来吃饭吧。”厉斯辰轻声说。 封禾觉得这无所谓，就是有点遗憾厉斯辰没立刻和她一起试躺一下那个s曲线沙发椅。 “那好吧，我现在就下去。” 她说着，一边下了楼梯。 厉斯辰的目光也紧紧地跟随着她。 ——以及，她身后的位置。 身穿轻甲的封禾原本还站在厉斯辰身边，捉住她的手，下一瞬就直接出现在了三楼，微微歪着脑袋盯着面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那双原本漆黑的眼睛此刻也变成了金瞳，闪闪烁烁，脸上和脖子上的紫红色纹路越爬越多，衬着那和常人有异的惨白肌肤，更显诡谲。 而封禾下楼的时候，异世界的封禾也跟着下去。 别墅里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但厉斯辰看不到影子。 这是一种很难用常理解释的现象，不过她都已经出现幻觉。本来不能用正常思维来思考了。 直到封禾下了楼，一把搂住自己，厉斯辰从她脑袋边上看着同样下了楼盯着自己的异世界的女人，不禁头疼。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好像真的把异世界的封禾带到了她现在的这个世界里。 又或者说，异世界的封禾抓住了她这个能与异世界同步记忆的媒介，来到了这里。 厉斯辰这些年因为多种原因，很少追剧看电影，但这段时间里也跟着封禾补了不少以前的片子。 她也可以确定，异世界的封禾，身上可能存在着什么会威胁到这个世界的病毒或能力。 谁家正常人脸上会出现和电影里面那种丧尸一样的奇怪纹路？ 而且眼睛都变色了——其实也挺好看的。 厉斯辰胡思乱想着，看到“封禾”正盯着自己的脸，似是在确认什么。没有什么表情，闪烁着金芒的双眸一眨不眨。 厉斯辰猜她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厉斯辰。 封禾抱了厉斯辰一会儿，见她心不在焉，便开始撒泼责备：“你怎么不用力抱我？你在想什么？竟然走神？” 厉斯辰视线转移，盯着面前的爱人。 “我在……”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想你。” 封禾哼道：“鬼扯。” 其实厉斯辰也没说错，她摸了摸封禾的脑袋，看见后面的“封禾”眸光发亮。 紧接着，一条细细长长的，被轻甲裹覆着的尾巴从“封禾”身后延伸出来，灵活地甩来甩去。 厉斯辰惊得说不出话，封禾以为她又哪里不舒服，敏感情绪又被什么东西触及到了，便亲了亲她的唇。 “先去吃饭吧宝贝，晚上再收拾你。” 她牵着厉斯辰的手，拉着往前走。 厉斯辰强行让自己忽略外来者，跟着封禾到餐桌前。 冰冰凉凉，如长鞭一样的尾巴同样缠住了厉斯辰的手腕，而且是封禾牵着她的那只手。 封禾毫无所觉，厉斯辰则轻轻屏住了呼吸。 难道只有她看得见，碰得着异世界的老婆？ 到餐桌前，封禾坐到对面，厉斯辰也坐下，低头看着轻甲鞭尾缠住了自己的手指，灵活地绕动。 而鞭尾的主人，还站在楼梯口。 厉斯辰刚想去掰缠绕自己手指的冰冷鞭尾，楼梯口下的人就在下一瞬出现在了餐桌前，出现在她的身边。 厉斯辰身体被吓得一抖，封禾发现了异样：“你怎么了？” “没什么。”厉斯辰僵着身子，尾巴末端在她掌心里轻轻绕着圈，冰冰凉凉，带着点微痒，很舒服。 她现在能确定异世界的封禾绝对不是正常人，但又不像丧尸那样失去理智。 难道像电视里那样拥有异能，还是说在末世里发生了身体变异？ 厉斯辰下意识握了一下拳，哪想“封禾”眉眼微动，眼睛里的金芒悄然散去，脸颊和脖颈上的纹路也慢慢自上而下消失。 她在厉斯辰的余光中乖巧地蹲了下来，脸颊凑过去轻轻蹭着厉斯辰的手。 厉斯辰忍着没有出声，她用右手拿起筷子夹菜，封禾观察她的脸色，皱眉。 “是躯体化发了吗？这两天你晚上做噩梦，我就知道病情肯定又重了。” “没什么。” 厉斯辰重复一遍，她一边试着不着痕迹地收回手，避开身边这个“封禾”的亲昵举动，一边要分出精力安慰自己的老婆。 “噩梦是没有办法让它完全消失的，我只能靠你陪着我，小禾。” “而且，其实我觉得我的病不可能完全好，让时间来淡化以前的痛苦，需要非常漫长的等待。” “小禾，我只需要你陪我一起等待。” 厉斯辰说完，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用筷子指了指酸菜鱼。 “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我觉得鱼肉不是很嫩，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封禾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你今天晚上吃药了吗？” 厉斯辰夹了一只虾仁放进碗里，点了点头：“吃是肯定要吃的，我打算饭后服用。” “埃文说药一定要按时服用，今晚上我会继续监督你服药的。”封禾严肃道，“而且，今晚上必须要好好休息。” 厉斯辰开玩笑：“所以今天晚上你还想收拾我吗？” 封禾竟然真的思索了几秒，回答她：“收拾肯定是要收拾的，但今天晚上就放过你。” “不过老婆你要知道，今天欠的，以后可是要加倍还回来的。” 厉斯辰在餐桌下推开凑过来的冰冷脸蛋，笑着答应封禾。 封禾满意地开始吃菜，但又觉得厉斯辰今天这么好说话，是不是要换种玩法。 她没多想，低头啃着软软糯糯的红烧鸡爪。 厉斯辰的笑容快僵在脸上了 她低下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蹲在椅子旁的“封禾”睁着漆黑的眼睛，仰着头凝视着她。 因为厉斯辰推开了她，她默默地将尾巴收了起来，俊秀的眉眼隐隐透出些失落和不开心。 厉斯辰左手端起碗，若无其事地夹菜，忽略心里那升起来的小小愧疚。 没办法，她毕竟不是这个封禾的厉斯辰。 第124章 同床共榻 漆黑的夜幕降临，别墅大厅里柔和的暖光映衬出一片幽静祥和的氛围。 封禾细细品尝着今晚的菜品，鱼肉鲜嫩柔滑，酸辣带劲；软糯的红烧鸡爪入口即化，骨头轻而易举地被舌尖剥离开来。 青椒虾仁犹如画中的明亮色彩，一口下去，甜脆与辣味交织，再加上爽口香甜的清炒青菜，中和了青椒的辣味。 而玉米排骨汤更是让人忍不住连干三碗，浓郁的骨汁中融入了玉米的甜味，排骨肉炖得软烂，封禾连吃好几块，很快就撑了。 她在这边吃得美滋滋，厉斯辰在对面则没什么胃口。 她会忍不住去看蹲在身边的人，看了一眼就会和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撞上，一避开，那双眼睛又会充满委屈。 厉斯辰很难想象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和她一样，都在调\/教爱人。 末世之下是怎么有心思还玩这一套的？ 话说回来，“封禾”也会饿吧？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是别人又看不到她，那吃不到东西饿着肚子怎么办？ 她好像只碰得到自己。 厉斯辰咬着排骨肉，思忖片刻，趁对面的封禾在埋头喝汤的时候，捏着碗里的排骨肉拿到餐桌下，递到“封禾”面前。 哪想“封禾”看都没看，只是垂下脑袋，显得更加不开心了。 不吃？ 厉斯辰把排骨肉一口塞到嘴里，封禾吃饱了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摸肚子。 “小辰手艺真好。” 厉斯辰把碗里的饭菜吃完后也不吃了，和封禾休息几分钟后，就一起收拾餐桌，封禾把没吃完的荤菜用保鲜膜包上，厉斯辰把需要洗的碗盘和餐具带到厨房里去。 水龙头打开，冰凉的水流缓缓涌出，洒在碗盘上，厉斯辰给抹布涂上洗洁精，心有所感地回过头。 “封禾”站在厨房门边上，默默地看着。 封禾走进厨房，直接穿过了另一个自己的身体，她拿起干净抹布，又走出去擦拭餐桌。 洗洁精的清新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厉斯辰整理着餐具，将它们放回原处，动作轻柔而有序。 她干完家务后发现“封禾”还在一动不动地站在厨房边上等着她，有点尴尬且无奈地叹口气。 “你能听见我的话吗？”她问“封禾”。 后者直勾勾地盯着她，自然下垂的双手轻轻动了一下。 厉斯辰便道：“我叫你小禾，也没错吧？” “封禾”眼睛亮了亮，忽然伸出的尾巴甩得生出了残影，她往前走了一步，厉斯辰刚要开口，自家的老婆又进来了。 “宝宝，要不要看电影？”封禾洗了把手，擦干净后一把搂住厉斯辰的腰，贴在她身后亲着耳垂。 厉斯辰看见那兴奋挥舞的尾巴迅速耷拉了下来，像小狗一样失落地垂在地上。 面无表情的“封禾”紧紧盯着厉斯辰身后的另一个自己，眼中金芒轻微地浮现闪烁。 她似乎很不解为什么这里出现了另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浓密的眼睫毛轻轻抖动，嘴唇也紧抿成一条线。 后面被一个封禾抱着，前面有一个“封禾”看着，这画面太抽象了。 厉斯辰眼皮一跳，总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渣女。 她艰难移开眼睛，拉过封禾的手就往外走。 “好啊，那就洗完澡看完电影，我们就睡觉。” “好耶！” 身披轻甲的“封禾”嗖的一下收回了长尾，安安静静地看着两个人亲密地依偎在一块，手牵手上楼。 她歪着脑袋，满眼懵懂不解，还有一些难以置信。 厉斯辰上了楼，往大厅瞥了一眼，发现“封禾”已经不见了。 …… 封禾发现今天晚上自己洗澡，厉斯辰出乎意料地没有调戏自己，也没有强行要和自己一起洗。 这简直太难以想象了。 洗完澡后，两个人缩在床上靠着对方看投影仪上的画面。 封禾个人很喜欢看恐怖惊悚的片子，又让她小小震惊了一把的是厉斯辰主动要求看末世电影片。 房间里关了灯，投射出微妙的阴影。 屏幕上，丧尸电影开始了，先是一段简单的家庭剧情开头，接着便迎来了丧尸爆发事件。 电影画面逼真而恐怖。变异的丧尸们扭曲身体，张着血盆大口，追杀着正常的人类，仿佛随时要冲出屏幕。 音响传出阵阵低沉的吟哦声，鼓点在关键时刻突然迸发，令人胆战心惊。电影的剧情节奏很是紧凑，场景切换自如，每一个恐怖的瞬间都能牢牢抓住她们的注意力。 看完一部电影后，厉斯辰并不觉得有任何快意，心情反而沉重下来。 她抱着封禾，在暗下来的房间里感受着对方的温暖。 那个“封禾”的身体虽然是软的，可是体温却很低。 很冷，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体征一样的冷。 冷得让她心颤。 窗外传来微风拂动树叶的声音，伴随着远处车辆行驶的微弱轰鸣声，构成了一首奇妙的小夜曲。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清雅檀香，空气里满是舒适的芬芳。 床上的两个人静静地抱着对方，彼此的体温交融在一起，传递着无言的温暖，呼吸逐渐平稳，渐入梦乡。 厉斯辰饭后服药，看完电影后已经感到困倦，在快要睡着的时候还在想着那个“封禾”。 “封禾”去了哪里？那个世界的“厉斯辰”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两个人分开了？ 厉斯辰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一点一点下沉。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意识如同在大海里起起伏伏，厉斯辰昏昏沉沉，感觉到右边像火炉一样在灼烧着她。 她醒不过来，也无法挪动身体，被这股灼热折磨着。 直到身体另一侧传来了让她舒服下来的冰凉触感，她的身体无意识地往另一边挪动。 而她的腰腹则感受到了细微的痒意和凉意，像是有一条小蛇在贴着肌肤挪动。 怎么会有蛇呢？厉斯辰仅存的意识思考着。 不会有蛇，那会是什么呢？ 那就是——厉斯辰猛然张开眼睛，睡意荡然无存！ 她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左半边身体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厉斯辰缓缓挪过脸，半边身子滚烫，半边身子冰凉。 ——黑暗之中，她对上了一双灿金色的眼睛。 第125章 月光下的隐秘 厉斯辰在柔软的大床上，被两个人夹在中间，丝毫不得动弹。 她在黑暗的空间里轻轻呼吸着，和来自于异世界的金瞳对视。 温热的腰腹被冰冷的长尾慢慢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厉斯辰从那双金眸里看出了依赖和喜爱，她抿了抿唇，即使自己此刻很讨厌腰腹上的触感，也很难狠下心把人给推开。 她从来拒绝不了爱人的这种眼神。 厉斯辰迟疑着，脖颈右侧被温热的气息包裹，那是封禾的呼吸。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紧紧盯着躺在自己左边的人。 “封禾”睁着眼睛，面容平静，身体也是如此，没有起伏。 ——她没有呼吸声。 厉斯辰的脑海里蹦出这个念头，身体条件反射地朝着另一边的热源靠了过去。 封禾睡得香甜，依然搂得她很紧，而这也无法遮挡那条长尾虚空穿过她的手臂，与那衣料下的肌肤紧紧相贴。 不可以这样子的。 厉斯辰想着，这是个意外，其实“封禾”不该从异世界过来，她也不该能同步另一个自己的记忆。 她开始伸手想去扒那条缠在自己腰上的长尾，但可能是因为现实与幻象交错的因素，她摸不到长尾，只能扒住封禾搂着自己的胳膊。 “唔？” 封禾在她边上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无意识地凑过去吻了吻她的脖子，再没有反应了。 厉斯辰胸脯起伏了几下，左手伸出来，轻轻推着那冰凉的身体。 她没有摸到坚硬的黑甲，而是摸到了凉凉软软的肌肤，手指猛然缩了回来。 “封禾”安安静静地侧躺着，见厉斯辰去推她，她不以为意，反而试图凑过去，将冰凉的唇瓣轻轻滑过厉斯辰的脸颊—— 厉斯辰反应极快地转过脑袋，紧接着去摸自己的后腰，强行想把那圈住自己的长尾给拽下来。 长尾被她用力拽住的一刹那，迅速化为了虚无，厉斯辰抓了个空，感觉身体的束缚消失了。 她的呼吸声放得很慢很长，做好心理建设再扭过脸时，左边已经空了出来。 厉斯辰一怔，有点不好的预感。 她轻轻拿开封禾搂着自己的胳膊，观察着她的反应，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穿好拖鞋悄悄出门。 …… 厉斯辰来到走廊，看到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的“封禾”。 月光穿过透明的落地窗，映照出那轻甲下的修长身姿，黑甲在月光下透出柔软的光泽。 “封禾”那条从尾椎骨处延伸出的细长鞭尾垂落在了地上，齐肩短发如墨色画卷，随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微风轻轻飘扬着。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向着落地窗和月光，孤独，却也不见倒影。 厉斯辰扶着栏杆，慢慢地从过道走过去。 “封禾”的尾巴尖轻轻翘起，又迅速垂下，没有扭头看走过来的人。 厉斯辰斟酌着词句，一直走到她身边，仍然沉默。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眼前这个可能在末世受了不少罪的爱人，不清楚任何情况的她，能问的也只有寥寥几句。 良久，厉斯辰才低声道：“你知道的，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封禾”缓缓转过脸，不知何时，眼睛的颜色又恢复成了黑色。 此刻那双熟悉的黑眸变得湿漉漉的，厉斯辰看着，心有不忍，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脸。 但她没能成功。 “封禾”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厉斯辰伸过去的指尖几乎只离她有一厘米近，却像被什么透明的屏障挡住了，怎么也碰不到那张脸。 厉斯辰收回手，笑了笑。 “也是，我不是你的厉斯辰，能碰到你的人不该是我。” “封禾”没有说话，没有出声，只是垂下了眼睛，淡红色的唇轻轻张开： “……小辰。” 她忽然开口，把厉斯辰惊住了：“你会说话？” “封禾”一直不开口，此刻偏着脑袋，脸上覆了一层难以言明的悲伤。 “小辰，小辰，小辰……” 她一声声的呼唤在厉斯辰听来只觉得心口难受，她揉了揉眉心，温柔地问道：“你在找你的小辰，对吗？她现在在哪里？” “封禾”身后的长尾焦躁不安地乱甩，她转过了身子，面对着厉斯辰，声音低沉了很多，甚至带着些颤音：“小辰——” 厉斯辰：“你的小辰在哪里？” “小辰。” “她抛弃你了吗？她让你受委屈了吗？” “小辰——!” 她的语气变得激动了，厉斯辰嘘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望向过道对面的卧室门，不过又立刻放下心，因为封禾听不到异世界的声音。 她有些头疼地看着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的“封禾”，摊开手无奈道：“所以你现在只会喊我的——不，你家小辰的名字？你说不了别的话吗？” “封禾”身后的尾巴无声窜起，残影在厉斯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点向了厉斯辰的太阳穴。 厉斯辰：“……什么意思？你是指我应该能听懂你的话？” 尾巴尖轻轻转了一下，指向了厉斯辰的唇瓣，又指了指自家主人的唇瓣。 厉斯辰眨了眨眼，有点困惑：“你的意思是，我会替你说出你想说的话？” 尾巴尖迅速甩动了几下，又点向厉斯辰的脑袋，在她的头顶上急切地打着圈。 “……” 厉斯辰抬眼瞅了一下，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大脑交流，不需要你动嘴？” “封禾”的眉眼舒展开来，高兴地扯出一抹乖巧又兴奋的笑容。 厉斯辰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可我做不到和你进行脑波交流。”她说，“我也听不懂你的呼唤表达着什么意思，因为我不是你要找的厉斯辰。” “封禾”的笑容保持着一个弧度，尾巴急速地下垂，难过地蜷缩在厉斯辰脚下。 厉斯辰叹了口气，温声哄道：“如你所见，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你了。所以，你该回到你的世界，去找属于你的爱人。” “封禾”呆呆地歪着脑袋，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重复着同样的爱称。 “小辰……” 厉斯辰忍不住回想起那几次幻觉，站在楼梯下的黑影，落地窗前掠过的黑影，电话那头绝望的叶望，市中心的江边大桥…… 而且埃文的住址离江边大桥并不远。 难道…… 厉斯辰抬起眼，不敢确定地询问她： “我死了吗？” 第126章 你应该去找她 厉斯辰的话掷地有声，看着眼前的人，自己也越想越心惊。 有没有可能，异世界的记忆出现是因为这个“封禾”在当时与她同处于很接近的空间里？ 按理来说，“封禾”应该是因为找不到人了，才会在晚上跑回这栋别墅里待着，白天再跑到外面去找人。 这样一来的话，她这段时间里出现的幻觉在别墅比较多的原因也就解释得通了。 那么，为什么之前没有出现？ 她现在同步的记忆到底是和这个世界同时发生的时间点？还是仅仅为活着的“厉斯辰”生前留存的记忆。 如果不出事，“封禾”应该是守在“厉斯辰”身边的，而不是到处在这座城市里寻找她。 而且，如果她是媒介，那是如何让“封禾”发现了自己，闯入了这个世界？ 厉斯辰迟疑着，回想着几个小时前的记忆。 难道是她喊了小禾吗？ 她正思考着，面前的“封禾”就已经因为她试探的话变得更加躁动，她大步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要靠近厉斯辰。 厉斯辰僵在那里，没有后退。 紧接着，她眼前的“封禾”将自己的长尾变成了一缕漆黑的烟雾，沿着她的身体慢慢游走，想要钻进她的心脏。 厉斯辰看着黑雾无法钻入自己的心口，便知道“封禾”的意图失败了。 “什么意思？”厉斯辰轻声问道，“你想要进入我的心？” 黑影变回了长尾，“封禾”眸中闪烁着金芒，她后退两步，低喃道：“小辰……” 厉斯辰张了张口，谨慎道：“你应该知道的吧？知道你的小辰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封禾”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很像野兽的咕噜声，月光清晰地照在她脸上逐渐浮现的血纹，厉斯辰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封禾”看上去好像有点被激怒了，她朝着厉斯辰龇牙，眼中满满的暴怒和失望。 好像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不是她要找的那个厉斯辰。 “小辰……找我……！” “封禾”艰难吐出了后面两个字，轻甲周身有点点金芒在涌动。 厉斯辰茅塞顿开！ 她知道为什么“封禾”会被她唤醒了，是因为那句话—— “小禾，我去找你。”厉斯辰说，“是这句话对不对？她承诺要去找你，对不对？” “封禾”的面容闪烁着异样的情绪，她的身后慢慢出现了一个闪烁着金光的漩涡，逐渐扩大到成人一般的高度。 厉斯辰搞不懂她要做什么，急忙说道：“小禾，你听我说，你要去找她，不要等她来找你，懂吗？你要主动去找她，你是自由的，不要只留在这座城市去找——” “封禾”的长尾轻轻在身后的金色漩涡点了一下，她似乎在思考着厉斯辰说的话，但眼里的暴怒分毫未减。 紧接着，那金色漩涡骤然从中分离了新的部分—— 五颜六色的漩涡互相碰撞，发出类似于电子机械音的咚咚声，散布在“封禾”的身后，自行旋转着。 厉斯辰还没反应过来，“封禾”的长尾便拖住了一个漩涡，整个人化作黑雾飞入其中。 厉斯辰刚要往前迈一步，就看到黑雾从金色漩涡里飞出来，漩涡关闭，黑雾又飞入了别的漩涡之中，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瞬间在数十个漩涡之中穿梭自如。 漩涡关闭发出轻微的嘭嘭声，交错纷杂，在二楼上空如同小行星一般随意分布着的数十个漩涡被关闭，又有新的漩涡出现，黑雾继续穿梭。 厉斯辰眼皮一跳，不到十秒的时间，她就已经看了七八个反复循环的情景。 这是穿梭到了哪儿？难道还有别的平行世界？ 就在她思考的瞬间，落地窗前不再有新的漩涡出现，只留下了一个全新的，从未出现过的白色漩涡。 黑雾化为人形，厉斯辰愣了一下。 她看着脸上伤口淌着金色液体的“封禾”，上前关切道：“你受伤了？” “封禾”的轻甲磨损得厉害，似乎有什么刀剑劈砍的痕迹，她微微歪着脑袋，尾巴尖凑过去触碰厉斯辰的手腕，尾巴上扬，富有节奏地摇晃甩动。 “小辰。”她唤道。 厉斯辰看着她身后那个缓缓流转着的白色漩涡：“你去哪里了？” “封禾”圈住她的手腕，感受着她有力跳动着的脉搏，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尾巴尖在厉斯辰的手腕上停留了不到三秒就收了回去，“封禾”慢慢后退，身体被白色漩涡卷入，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厉斯辰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封禾”要离开了，她还有一堆问题没有问，快步走上前：“等等——” “封禾”的身影被纯白色的光芒完全吞没，厉斯辰伸出了胳膊去抓她，哪想白光一闪，漩涡吞噬人身并即刻缩小。 漩涡化作一个小点，被厉斯辰及时握住！ 摊开掌心，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 厉斯辰怔怔失神，看着自己的掌心，怅然若失。 “小辰？” 厉斯辰慢慢转过脸，看向站在卧室门口满脸担忧的封禾。 “小辰，你怎么了？” 封禾朝她这边走过来：“你在落地窗旁边干什么？晚上睡不着，还是做噩梦了？” 厉斯辰的视野变得模糊，手腕上被那尾巴尖触碰的某点传来了微妙的痛感，神经似乎也被麻痹。 “我……” 她喃喃着，想说些什么，腿脚却发软，站立的力量再也支撑不住。 “什么？” 厉斯辰道：“小禾，我……” 一阵眩晕涌上大脑，她摇摇欲坠，意识渐行渐远。 “小辰——！” 厉斯辰试图深呼吸，但再压抑不住自己颤抖着的身体和模糊意识的大脑。 在封禾冲过来的那一瞬间，她昏倒在地。 第127章 我不记得了 “……你确定？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是这样，厉女士当时向您隐瞒了这件事情，是独自一人来诊治的，只是我没想到，她的病症似乎更加严重……” “你的意思是，她精神分裂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您先别着急，等厉女士醒过来，我们再……” “……” 厉斯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纯白色的天花板。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厉斯辰望着天花板，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疼，她一边揉着，一边试图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门外的声音好像是埃文和小禾的，难道她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厉斯辰闭上眼睛，企图让眼前浮现出昨晚的记忆画面，好像只停留在了看电影的时刻。 她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记忆，就像这天花板一样，记忆被纯白的浓雾所遮掩，变得模糊而不可捉摸。 只剩下一种莫名的不安和迷茫。 厉斯辰坐起身，伸展着身体放松下来，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她扭过脸，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想起今天要去公司了。 她起身从衣柜里挑选衬衫和西裤，走到门前打算反锁，便听到走廊那边的声音还在进行对话。 “我想问一下……厉斯辰的母亲，乔女士，现在状况怎么样了？” “病情很平稳，我有经常去探望，那里的陪护和医生也都说乔女士目前的表现看上去已经和常人无异，不过，还是不爱说话。” 封禾似是沉默了几秒，才苦笑道：“是吗？” “是这样，如果您能接受厉女士在医院里进行一段时间的治疗……” “不。”封禾的声音很坚决，“她不会同意去的。” “这……我的建议还是您再带她去做个检查，其实面对创伤应激障碍严重的情况，有一些患者试过进行mect治疗法，厉女士一直以来不愿意……” “你说电击休克疗法？这种治疗副作用太大，她会比现在难受百倍，风险太大，就算她想尝试，我也不愿意。” “厉女士的病情加重，本质上还是无法与过去和解，生理反应需要靠药物抑制，再加上如今她对您的依赖性很重，心理方面更是……其实还是需要靠她自救。” “先这样吧，等她醒来，我再去观察一下她的情况，然后给你答复……好，慢走。” 厉斯辰握着门把手的手松开，回到床边换衣服。 她换好衬衫的时候，封禾推开门进来了，看到她已经醒了还愣了一下，随即转换好情绪，露出笑脸：“醒了？” 厉斯辰点头，坐床上穿好裤子，顺便指挥她：“帮我拿双皮鞋。” 封禾乖乖照做，走过来还蹲下身子亲自帮她穿好。 “这么乖？”厉斯辰抬起她的下巴，笑眯眯道，“早饭做了吗？” “热了牛奶，我待会下去做个煎蛋，昨晚的鸡爪和酸菜鱼还能拿出来热热吃。” 厉斯辰好笑道：“留你中午在家里吃吧，家里面有很多食材，你想吃别的也可以自己动手。” 封禾帮她穿好皮鞋，站起身亲了亲她的唇。 “我还是去上班吧。” 厉斯辰搂过她的脖子用力按下，声音变得冷了：“不是说好乖乖在家里待着吗？” 封禾认认真真地盯着她的眼睛，还有脸上的表情，轻声问道：“你不记得昨晚了吗？” 厉斯辰眯起眼睛，冷冷一笑：“我昨晚怎么了？昨晚又欺负你了？” “……你昨晚上在走廊里梦游，你不记得了？”封禾蹙眉，“宝贝，你现在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厉斯辰放开她，漫不经心道：“梦游？我怎么不记得？” 封禾眉毛皱得更紧了，厉斯辰见状便安慰她：“好了，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不管我昨天晚上有没有梦游，在走廊里散步还是找东西……” “怎么能是我想多了呢？”封禾捧起她的脸，严肃道，“你真的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厉斯辰无动于衷：“记不起来，什么都记不起来，我觉得就算想起来也没什么，顶多就是更痛苦一点。” 她讲到这里，又笑了一下：“总不可能我会忘记快乐的记忆吧？我快乐的记忆都是和你一起，我可什么都没忘记。” 封禾撇嘴：“那可说不定呢，你公司里好看的小妹妹那么多。” 讲着讲着就变味了，厉斯辰把她的手扒拉开，整理了一下衣领，站起身：“我要去洗漱了，得赶紧去公司。” “好吧，那我去给你准备早饭。”封禾耸肩。 厉斯辰站在镜子前面刷牙，余光瞥见封禾出门，她偏头看着过道，又转了回来，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梦游……开什么玩笑。 厉斯辰快速刷着牙，左手支撑在洗漱台上。 她透过镜子，看见了自己手腕内侧有一小块红斑。 厉斯辰垂眼，举起自己的左手端详，手腕上青筋依旧明显，根根分明。 而在靠近脉搏的地方，有一小块淡红色的圆点斑 她凝视着那块红斑，有点疑惑，以为是封禾在睡梦中抓着自己的手腕留下了吻痕，没多想，漱漱嘴洗了把脸就下楼了。 她来到大厅，把餐桌上的热牛奶一饮而尽，封禾端着面包和煎蛋烤肠从厨房里走出来，眯着眼睛：“空腹不能喝牛奶，你不知道吗？” “那我吃点面包在胃里面搅拌一下。”厉斯辰淡淡道。 封禾被她逗笑，无奈摇头：“你还真是……” 厉斯辰拿起昨天下午买的面包——昨天下午？ 她想了想，好像自己下午确实去了一趟超市，买完东西就回来了，对了，还碰到了向沉。 “对了，你想什么时候去私人海岛度假？”封禾问道，“去度假的话，你在公司的事务忙得过来吗？” 厉斯辰点头，信誓旦旦保证：“忙得过来，不用担心，我再忙也会带着自己的老婆去度假的。” 封禾提醒她：“别忘了把药带到公司里，我会打电话监督你的。” 厉斯辰露出兴味的笑容：“我也会打电话……监督你做事情的。” 封禾：“……你真是一言不合就开车啊。” 就这么个喜欢变着法调戏她折腾她的女人，真的可能会沦到精神分裂的地步吗？ 第128章 你把她关起来了? 裴声今天是卡着点来的公司，她来到项目部办公室亲自点着考勤人数，走到最后面，发现封禾没来。 这家伙竟然迟到！ 裴声笑得很是诡计多端，可算是让她找到把柄了！ 她没有选择敲小窗私聊，而是气势十足地杀进了ceo办公室。 就连ceo的两位工作助理都看出来了裴总监今天的杀气，彼此敲小窗热火朝天地聊着裴总监又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来找老板发泄了。 最后二人经过激烈的讨论，一致认为是裴总监收到了大老板和项目部员工的桃色绯闻而怒火冲天，前来质问。 “厉总裁！我要向你申请工作上的事务！”裴声关上门，叉着腰大步流星地走到厉斯辰的办公桌前。 厉斯辰正看着电脑，也没有抬头，淡淡问道：“怎么了？裴总监想要申请什么，直接递交报告就好了。” 裴声把手上的表拿下来，重重放在桌上，一推一滑，冲飞了厉斯辰的钢笔。 厉斯辰认出那块表是裴声很喜欢的限量款绿表，换作是任何一个钟表爱好者看到她如此粗暴地对待这块名贵的表，都会倒吸一口气。 “表很好看，你是要送给我吗？”厉斯辰扫了一眼，把钢笔拾起来检查笔尖有没有坏。 裴声指着表盘，怒气冲冲道：“你看现在几点了？你的一位职工还没有来上班，已经迟到十五分钟了！” 厉斯辰随便划拉出公司考勤制度表统计表，淡淡一笑：“你不也是卡着点到的吗？” “这不一样，我卡着点到，那也是遵守了规章制度。我项目部可不需要不敬业的员工，就算是有后台，也得给我麻溜滚蛋。”裴声理所当然，又得意洋洋道。 厉斯辰没什么反应：“哦，我给你的员工带薪休假了。” 裴声：“……”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胡扯什么飞机？”她翻白眼，“封禾一个才入职没多久的，又没有工龄，哪来的年假？而且你俩的绯闻已经在公司传开了，现在她肆无忌惮地旷工，你——” “是我让她不要来上班的。”厉斯辰淡淡道，“我让她待在家里。” “……” 裴声张了张嘴，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为什么？她生病了吗？还是身体没恢复好？你把她折腾坏了？” 厉斯辰瞥了她一眼：“我看上去是那么暴力的人吗？” 裴声嗤笑：“在我面前你装什么，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 厉斯辰平静地勾了勾唇，又低下头继续写字：“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质疑我？” 裴声轻描淡写：“哦，我只是好奇，你把她留在家里，她能干什么呢？本来就已经脱离社会十年了，现在要是再——” “已经脱离十年了，现在脱不脱离也都无所谓了。”厉斯辰说。 裴声坐在扶手椅上，不赞同地说：“那你要送她出国留学镀个金？” “她要是想去的话，我会陪她一起去的。”厉斯辰道，“目前她对出国没什么想法，而且，现在她陪着我治疗我的病，更不会打算去别的地方。” 裴声若有所思：“哦——？你和她说了你的病？全盘托出了？” 厉斯辰行云流水地在文件上签完自己的名字，从抽屉里暗处拿出一罐进口咖啡粉和方糖给她。 “嗯，全盘托出了。”厉斯辰说，“非常不幸的是，我的病情需要她长久的陪伴才可以缓解一些，所以她只能陪着我。” 裴声挠了挠下巴：“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于冷酷了。” 厉斯辰道：“我以为你会叫好。” 裴声耸肩，把那罐咖啡拿在手上，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封禾不就是变相被你关在家里了吗？” 厉斯辰：“嗯。” 她低下头把文件合上，又补充了一句：“有什么不妥吗？” “这可是人身监禁，你小心点。”裴声压低声音，“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 “只要证明她是自愿的，那就不是。”厉斯辰把文件递给她，“帮我送到财务总监的办公桌上。” “又让我帮你跑腿。”裴声倾过身子，微微拧起眉，“阿辰，我很理解你心里没有安全感，但也要适可而止。” “我让她在家里自由活动，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可怕。”厉斯辰温和道，“这段时间和沈总玩得愉快？打算什么时候一起赴约去海岛？” “八月份的工作安排好再说吧，要是封禾不来，我就得把她的活儿分给别人了。”裴声皱眉，“你确定她之后都不来了，岗位还留着？我的建议是直接裁员给补偿费。” “我考虑一下。”厉斯辰轻轻抬手，示意她把桌上的一盒方糖和腕表也带走。 裴声离开后，厉斯辰靠在椅子上，把手边的咖啡杯举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她点开电脑三个显示屏中最右边的屏幕，看了一会儿股市涨跌趋势，起身去卫生间。 明亮的灯光下，厉斯辰用冷水清洗着自己的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湿淋淋的自己。 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露出苦涩的笑容。 mect治疗？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承担着那么多的责任，别人照顾封禾她又不放心，她还真想去做个十几次，直到脱敏，直到忘记一切，哪怕变成一个傻子也好。 以前做不到，现在舍不得。 她已经有了苏醒后的爱人，怎么能因为一些危险的疗法而让自己冒着可能会失去自我的风险去缓解病情？ 她拿毛巾擦了擦脸，冰凉湿润的感觉似乎触动了她大脑里的某根神经。 厉斯辰面容微动，感觉自己的记忆确实丢失了什么。 她的直觉显得有些怪异，抓不住任何头绪。 厉斯辰从洗手池下面一个抽屉拿了包烟和打火机，靠在墙上，在白雾缭绕中沉思着。 …… 封禾在家里打游戏打得正欢，忽然一个视频电话蹦了出来，她看清了上面的名字，直接挂断，继续打着游戏。 但因为那几秒耽误，她被对面的刺客收割了人头，直接死亡时间等待四十几秒。 封禾又转到聊天平台上，给向沉发消息： 【我！在！打！游！戏！】 【抱歉，我不知道呢。】 【……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这两天无聊得紧，你玩什么游戏，段位怎么样？】 封禾不想搭理，又想赶紧结束话题回到游戏界面，免得网卡被对家偷水晶，给她回了消息过去，就弹回游戏页面继续打了。 还好被收了个人头也不耽误她mvp的超强战绩，一局结束后，她的好友界面忽然多了个红点。 封禾一愣，她之前还真没注意到向沉也玩这个游戏。 【向沉：小菜鸡，你就这么点段位？】 “……”封禾冷笑一声，舌头抵了一下上颚。 【超级无敌帅气逼人mma暴龙战士：你也就那样。】 【向沉：呵，你个新手能上星我都算你赢。】 【向沉：有本事来一局？】 封禾啧了一声，爽快迎战。 第129章 情侣之间的拌嘴 厉斯辰忙到中午，给封禾打了个视频电话监督她吃午饭，结果封禾偷偷摸摸地转移着手机视角不让她看茶几。 在厉斯辰的强烈命令下，她才苦着脸挪到茶几边上，厉斯辰看到茶几上一堆糖纸、零食包装和易拉罐，又好气又想笑。 “做错事了也不知道清除证据，摆在那儿故意让我看到生气教训你呢？” 封禾理直气壮：“可是冰箱里那么多东西我们要多久才能清空，我每天帮你分担一点不好吗？” “你强词夺理。”厉斯辰评价道。 “你霸道专横。”封禾回击。 “……不管怎样，中午你必须吃饭，东西热好了拍一张照片给我，我要看着你把饭给吃了。”厉斯辰命令道。 封禾心不在焉：“好好好，听你的就是了，那我不一定能把剩菜都吃完咯。” “吃不完就倒掉，夏天放不得。”厉斯辰说。 “遵命老婆大人～” 封禾把电话往沙发上摆正，然后跑到厨房去热菜了，厉斯辰没挂电话，一边平淡地吃着点的轻食套餐，一边浏览厉家人给她发的邮件。 厉家的技术人员自己做了一个只有内部人才能登陆的邮件网站，一切家族事务相关的文件和对话都是通过邮件进行联系。 厉斯辰浏览了一会儿，直到看到部分满足条件的厉家女性去国外冻\/卵的私密邮件，眼神冷凝。 同意该次行动的同一代亲缘里，厉淼也在其中。 而厉淼实际上，其实是如今众多族人较看好的一位预选继承人。 她如今依旧没有同意这件事情，封禾原本没醒来的时候，祖父就催得紧，如今也是在催促，现在不想要孩子，就早点给自己留条后路。 作为女性，一生中的血脉种都是固定的，起码要把年轻时最好的血脉种先用技术保留下来。 厉淼与她年龄相仿，以前也不愿意。 如今同意这条路，何尝不是希望呈现给祖父的示好行为？ 厉斯辰点开了别的邮件，面色平和地浏览着表格数据。 她连自己都养不好，更别说养个从零开始的孩子了。 “当当当，我炒了腊肠火腿青豆玉米蛋炒饭～” 封禾欢欣的语气驱散了厉斯辰心头刚涌上了那层阴霾，她把手机放在支架上立起来，看着通话画面。 “一份米饭，你需要放这么多配料吗？”厉斯辰问道。 “你不懂，有各种配料加持的蛋炒饭才是真正的美食。”封禾露着俊俏的脸蛋，一本正经地朝手机屏幕挥舞着筷子。 厉斯辰则回答她：“蛋炒饭的蛋才是灵魂，别的都是浮云。” “……我不跟你吵。”封禾朝她做个鬼脸，美滋滋地抱着碗炫了一大口饭用力咀嚼。 厉斯辰看那架势，都怕她噎到：“手边备着一杯水。” 封禾把凉茶饮料在手机屏幕前晃了晃，咽下米饭后好奇道：“你中午吃的什么？给我看看。” 厉斯辰端起来给她瞅了一眼，得到了心疼的目光。 “哎呀，你怎么在公司吃这么寒碜啊！” 厉斯辰：“……” “这一份轻食比你那蛋炒饭值钱多了。”她淡淡道。 封禾：“不信，那猪食哪有我香喷喷的蛋炒饭好吃。” 厉斯辰眉梢一抽：“你再说一遍？” 封禾摇晃着脑袋，痛心疾首：“苍天呐，我家的小猪吃得也太绿了，一头小猪怎么可以吃这么绿的猪食！” 厉斯辰眯起眼睛：“封禾。” 她突然开始叫大名了，封禾见好就收，笑嘿嘿道：“羡慕吧？羡慕就赶紧下班回来吃我的蛋炒饭。” “还有一下午，我的事情还有很多，晚上回去估计要六点了。”厉斯辰说，“你在家好好的，不许跑出去，听到没？” “那如果我要拿快递呢？”封禾发现了盲区。 “我晚上回去解决这件事情，你就在家待着。”厉斯辰问道，“卡里的钱够不够？” “你给的钱都够我买一台贼啦快的跑车了。”封禾撇嘴，“但我又不能买。” “哪怕是一辆自行车，你也不许买。”厉斯辰皱眉，“你只能买能在家里用的。” “我可以在家里骑自行车啊……等等我为什么要买自行车，我要锻炼跑步不就行了。”封禾吐槽道。 厉斯辰催促她：“赶紧吃你的饭，我下午一点还要开会。” “什么？现在都已经十二点半了。”封禾不满道，“你就不能改个时间。” “别人的时间也是时间，尽量还是不要耽误他们的工作比较好。”厉斯辰说，“这个周末我可能要回一趟厉家，先和你报备一下。” 封禾在画面里面露出警惕的表情。 “你回去做什么？”她问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别傻了，你跟我一起回去然后被催婚催生吗？”厉斯辰好笑道，“我忙完就会赶回来的。” 封禾不乐意地捧着脸，一口一口啃着鸡爪。 厉斯辰吃了两口小番茄，看封禾在那边吃得香，还真觉得自己中午吃的这顿饭有点索然无味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厉斯辰吃完，把餐盒收拾好放到包装袋里，扔进垃圾桶。 封禾则还在那边品味着酸菜鱼，厉斯辰和她说：“如果吃不完就倒了吧，晚上你想吃再做新的。” “你不用担心，今天我肯定能把这些菜当成下午茶炫完。”封禾信誓旦旦地拍胸保证。 厉斯辰眸光温柔，伸出手去碰画面里封禾的脸：“好。” 快要到点的时候，厉斯辰挂了电话，回复了几份邮件后，便动身前往会议室。 工作助理拿着文件报告跟在她身后，厉斯辰和几名总监点头示意，进入会议室。 - 封禾收拾餐桌结束，往沙发上一躺，随手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聊天软件发来了新的消息。 【向沉：你今天怎么不上班？】 打了一上午游戏才意识到今天是周一吗？ 封禾挑眉，打字回复： 【家里忙装修，不上班咯。】 向沉那边安静了几秒，显示“正在输入中”。 【是这样，有空的话，我们见一面吧。】 【我姑姑说，她这里有一些东西要给你。】 【和你母亲有关。】 第130章 我想要小狐狸 封禾盯着手机屏幕几秒，面容深不可测。 向沉收到了一条语音。 “不需要，谢谢。” 封禾淡然的声音从手机内部响起，向沉仰在躺椅上，一双绿眸静如深潭。 她便也发了条语音，慢条斯理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母亲没有给你留了什么吗？” 封禾听了语音，眉毛轻微地皱了皱。 她没再回复，把页面关闭，手机扔到沙发上，上了楼吹空调睡觉去了。 - 厉斯辰下午开了内部会议，又驾车出门参加了合作伙伴的座谈会，最后回到公司收拾了一下报表。 窗外的天变得火红，她才闲下来时间给封禾拨电话。 不过对方没有接，铃声响了四十几秒，最后自行挂断了。 厉斯辰拿着包离开公司，驾车到附近的商场买了新店面卖得火热的芋泥鸭，又买了两杯奶茶才回去。 驾车驶在大桥上的时候，厉斯辰忽然想到：封禾是怎么安心让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呢？ 她如果有精神分裂症，封禾还会觉得她没有变吗？ 厉斯辰跟随着车流下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苦笑。 又在胡思乱想了。 埃文说的没错，一切要靠她自救。 如今该报复的人都报复过了，伤害她的人要么疯要么生不如死。 如果自己死了，恐怕他们也只会觉得大快人心。 那些伤害别人的罪者是永远也不会觉得自己错了的。 而她厉斯辰，现在也舍不得死。 铃声响起，打断她的思绪。 厉斯辰接了电话，张口便是斥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封禾在电话那头嘿嘿嘿：“我在做糟卤鸡爪，你待会回来尝一尝我的手艺。” 厉斯辰沉默几秒，质疑她：“不就是把鸡爪开水煮熟了然后放点辣椒姜蒜再把糟卤倒进去搅拌一下吗？怎么就成了你的手艺了？” 封禾：“你打击我的热情！以后都你做饭好了！” 厉斯辰轻飘飘道：“自从你醒来这些天，有几次不是我做的饭？” 封禾：“……不管！” 厉斯辰浅笑，心情好了点：“我就当家里养了只知道吃和睡的小狗好了，给你做一辈子饭我也愿意。” 封禾：“后面那句话我爱听，前面那句话你收回去！” 她在厉斯辰开车回家的路上一直吵吵嚷嚷，厉斯辰也不觉得烦，有求必应，有问必答，有话必怼。 她来到别墅区外，花园里几个安保正在搬着快递，见厉斯辰来了，便核对着快递信息和户号。 小货车轰隆隆地跟在商务车后面，一直到院子铁门外。 厉斯辰让安保把东西搬进大厅，封禾站在厨房边上看着，直到结束工作的小货车离开，她才问厉斯辰：“开一扇铁门和不开有什么区别吗？” 厉斯辰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随意地捋着自己如浓墨一般的波浪卷发，封禾舔了舔嘴唇，视线落在她的锁骨上。 厉斯辰扬眉，忽略了她狼一般的侵略目光，指了指茶几上的纸袋：“给你买了奶茶和香酥鸭，一边玩去吧。” 封禾瞅了一眼，有些心动，又硬生生克制住，一本正经地走上前把心心念念的美人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厉斯辰被她按着后脑亲，默默地亲了一会儿后，眼看封禾就要再深一步，她利索地把人推开，上楼去了。 “干什么呀！”封禾不满，眼巴巴地跟在后面。 “我累了一天，先洗个澡。”厉斯辰答道。 “急什么呀，现在洗了晚上不还得洗！” 厉斯辰眯眼，回头打量着扭扭捏捏的封禾，恍然大悟：“你最近是不是被我教训得产生习惯了？” “……” 封禾不好意思地扭着双手，笑嘿嘿道：“今天晚上我想看小狐狸。” 厉斯辰好笑道：“我还没说让你干什么，你就开始向我提条件了？喜欢小狐狸就自己去玩。” 封禾想得心痒痒，小声嘟囔道：“我才不要……” 厉斯辰不理她，直接上楼了。 这个要求确实有点突兀。 谁让厉斯辰之前非得故意惹她，搞得现在虽然躺平了，她还是对之前那次念念不忘。 封禾看着她走进卧室关上门，心里想着。 晚上再磨一磨，大概就愿意了。 她回到厨房把饭菜端出来，又回到沙发上躺下，打算再玩一会儿，结果摸了个空。 “诶？我手机呢？”封禾把抱枕拿起来，看到掉在沙发缝里的流苏软鞭和羽毛软拍，以及一根很细的银链子。 她把抱枕丢了回去，眼不见为净。 封禾吸了一口奶茶，咬着珍珠继续找手机，却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 她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被厉斯辰拿走了。 她打开遥控器，选了个动漫看，把鸡爪从厨房里端出来慢慢啃着。 二十分钟后，厉斯辰穿着浴袍走下来，封禾的那杯奶茶已经快见底了。 “你现在喝完奶茶，吃饭的时候喝什么？” 封禾吐出鸡骨头，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再来一杯别的。” “少喝点，小心得糖尿病。”厉斯辰坐在沙发上，把腿放在封禾的腿上。 封禾举起双手，“我现在手上嘴上有汤汁，可不能碰你哦。” 厉斯辰哦了一声，道：“我也没让你碰我。” 封禾起身，跑到厨房里用洗洁精洗手，又风风火火擦干净跑出来，刚要扑过去亲，厉斯辰就嫌弃地推着她。 “你刷完牙再亲我好不好？弄我一身口水。” 封禾强行搂着她来了个热吻，厉斯辰半推半就随着她。 见封禾满意幸福的表情，厉斯辰淡淡问道：“强迫别人的感觉怎么样？” “啊？嗯……也不算强迫啦……不过亲你的感觉会让我很舒服。”封禾认认真真地说。 厉斯辰点头，神色也很认真：“没错，所以你知道我在强迫你玩一些‘游戏’的时候，我的感觉有多舒服。” 封禾笑眯眯地问：“那今天晚上我也想玩……” “不行，不可以，今天我不要。”厉斯辰用脚轻轻踩着她的大腿，被封禾有力的手一把握住脚踝。 厉斯辰预感不好，想到了某次夜晚记忆。 她软了语气：“可是你知道我只是洗了澡。” 封禾低头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踝骨，声音温润，理所当然。 “那过一会儿可以洗得认真点。” 第131章 被老婆查手机 宽阔的卧室中，暖黄色的灯光洒落在墙壁上，形成温暖的光晕，轻轻勾勒出房间的边缘。 整个空间温暖而宁静，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雪松香气，绕在鼻尖，与灼热的鼻息交缠。 大床上铺着绒毯，触感柔软舒适，仿佛是一整片轻羽般的纯白云朵。 床头的灯光透过绒毯，照在互相依偎的两个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肌肤如同丝绸般光滑，令人心驰神往。 彼此的眼神交织热烈与温柔，两颗心在不算轻绵的呼吸声中跳动得越来越猛烈。 …… 厉斯辰最后也没有同意封禾的想法。 但耐不住她强势。 封禾得了甜头，就越发不知好歹，继续着自己的恶行。 厉斯辰微阖着眼睛，趴在枕头上，把脸埋在满是香味的柔软面料中。 手指探入枕头底下，勾出了一个冰凉的电子产品，她轻而易举地划开手机，水色潋滟的墨眸里尽是不善的情绪。 “小辰……” 封禾低声唤着她，厉斯辰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拽着枕头的一角，眉毛紧紧蹙起，手指骨节因用力泛着白。 “……” 片刻后，封禾见厉斯辰缓过来劲，便把她抱起来，唇角带着笑，凑在她耳边呢喃：“真棒。” 她亲昵地去蹭厉斯辰的脸颊，却在看见她掌心里握着的手机弹开的页面时，笑意瞬间僵硬。 厉斯辰懒洋洋地瞥她一眼：“满意了？” “……小辰。”封禾拥着她，乞求似地唤道。 “我顺着你的意，满足了你的条件。”厉斯辰划动着手机页面，神情依然慵懒，“现在，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呢？” “我没做什么，就是打游戏。”封禾小声辩解，“小辰，我可没和她聊什么呀。” 厉斯辰很平静地质疑：“哦？你明明答应我不和她聊天了，你当我是傻子吗？” 封禾拿着柔软毛巾，温柔地给她擦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厉斯辰点开一句语音，向沉的声音响起，封禾眼皮一跳，擦拭的动作越发轻柔。 “这些聊天记录摆在眼前，你还给她发语音，不管你们在聊什么，你都给她发了，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厉斯辰不急不慌地伸展着双腿，靠在她怀里。 封禾乖乖地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手里的活没停，解释道：“我和她打了几场游戏，然后她主动说找我见面，因为她姑姑要见我，还搬出了我母亲。” “我和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事情发生，小辰，我也没打算接受她的邀请。” 厉斯辰声音逐渐低沉：“哦？可是你和她聊天了。难道你不知道，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我的请求，这样也会伤害我吗？” 封禾握着毛巾的手滑了一下，厉斯辰下意识绷紧身体，接着又放松下来。 “干什么？被戳破了？恼羞成怒了？”她依旧懒洋洋地开口。 封禾抄起膝弯，把她抱起来，走向浴室。 “这是你第一次查我手机。” “我查我老婆手机怎么了呢？”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查我手机吗？” “你知道又怎样？你敢抢回去？”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不需要抢。” “哦……” 厉斯辰反应异常的平静，笑着在浴缸里反复问封禾是不是真的不相信向沉喜欢她，向沉长得好不好看，查手机真的不生气等诸如此类的话题。 看似淡定，实际上每一句话都是吃醋。 封禾看她身子疲软，有点昏昏欲睡的趋势，便也顺着她的心思，反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向沉喜欢我吗？” 厉斯辰慢悠悠地揉着眉心，把香皂和浴球递给她：“为什么？” 封禾笑了笑，一边分心打泡沫，一边回答她：“撞号了。” 厉斯辰手指放下，眯着眼睛：“你什么意思？” 封禾历经今晚的幸福时光，洋洋得意地挑眉：“我说，她不可能是那种愿意躺的人，所以，我和她不可能。” 厉斯辰冷冷地勾唇：“怎么？你还真挑上了？” 封禾屏住呼吸一秒，有些尴尬：“唔……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只有在你面前，我愿意……” “愿意什么？”厉斯辰脚趾踩在她的腰上。 封禾不以为意，拿毛巾擦了擦她的脸，回答道：“做小狗。” 厉斯辰：“哟，那我还得感恩呢？” 一直到两个人洗完澡，收拾房间后躺回床上，厉斯辰还在时不时地用话戳封禾一下。 封禾不生气，也知道厉斯辰其实没有生气的意思。 毕竟厉斯辰这张小嘴从十年前就开始知道怎么说话戳人疼了。 不过每次戳她，她都觉得那疼痛里面带着那么点令人辗转反侧的痒意，容易心动上瘾。 封禾摸着厉斯辰的手腕，忽然发现她左腕内侧有一个圆形的红色斑点。 奇怪，她没用力，也没在这留痕迹啊。 她关了灯，把厉斯辰抱在怀里，笑嘻嘻地听着她拿话噎自己。 在黑暗的空间里，封禾的手指温柔地穿过厉斯辰的手指中，交叉相扣。 厉斯辰本来不打算搭理她，想掰开她的手指，指尖在手背上用力划过。 封禾无动于衷，握得更紧，温温柔柔地哄着。 厉斯辰凑过去，额头抵在封禾的唇上，呼吸与封禾的呼吸逐渐同步，两人的身体温度逐渐融合。 厉斯辰别别扭扭地回扣过去，她们的身体向彼此传递着温暖。 “我和向沉谁好看？” 又来了。 封禾认认真真地答道：“她和你没有可比性，在我心里，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厉斯辰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我让你以后不和她聊天，你还是会聊的，对吗？” “小禾，你看，其实我根本控制不了你。”她轻声说着，“你不过是惯着我而已，你并不会因为没听我话而感到有任何的恐惧和愧疚。” “你说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把你困在这里，把你关在这里，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训练你，教训你，你在惯着我，你可以这样做，也可以不做，我左右不了你的行为。” 封禾沉默几秒，只听厉斯辰似是自言自语：“我要是变成和我母亲一样的人，你就不会爱我了。” “我只会爱你。”封禾摸着她的脑袋，沉声说，“我只会爱你，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陪你。” 要怎么才能彻底控制你呢，我的小禾。 我好想让你只听我的话。 不够，这些远远不够。 你眼里只能有我啊。 厉斯辰没有回应，在封禾看不见的角度下，她疯狂又阴暗地想着。 她的唇角轻轻抽着，似是感受到了内心的想法，努力上扬。 “好了，睡觉吧。” 封禾说着，吻了吻她的额头。 第132章 情感的爆发与争吵 黑夜如影随形，笼罩在厉斯辰的梦境之中。 这次，她置身于一个漆黑但处处泛着微弱幽光的世界。 她的意识游离在现实与梦境的边缘，脚下没有实感，仿佛踏入了柔软的雾气之中。 厉斯辰在前方那片雾蒙蒙的白光中，看见了封禾。 她内心欣喜，想要冲过去，但身体不听使唤，慢吞吞地，一步一步走过去。 封禾穿着病号服，站在光的那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厉斯辰还没接近封禾，就看到那道白光内悄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向沉脸上沾着血，手里拿着一条锁链，此时，厉斯辰才看到封禾脖颈上拴着一个颈环。 向沉目光凉薄，嘴角勾勒着恶意的弧度，宛若一个胜利者。 “封禾现在，彻底属于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愉悦，语气也很温柔，厉斯辰的心头却生出一股寒冷彻骨的恐惧。 封禾顺从地跟随着向沉，眼神则直勾勾地盯着厉斯辰。 厉斯辰能感受到她眼神里的麻木，感受到她被囚住的痛苦，喃喃道：“小禾……” 突然间，封禾的眼神变得疯狂，她扒着脖子上的颈环，发狂般地要往前冲，嘶吼声在梦境中回荡。 她挣扎着，试图摆脱那无情的掌控，但无济于事，被向沉残忍绝情地拽着绳子拖到了脚底下，踩住了脖子。 扭曲的景象，如野兽般的嘶吼，以及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细若小猫的哭泣，让厉斯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法言喻的绝望无助。 她的意志无法抵达被白光笼罩着的两人，冷汗淋漓，心跳急促，眼看着封禾被拖走，她张着嘴想要嘶吼，却一直发不出声。 “小辰！醒醒！小辰——！” 忽然，厉斯辰睁开了眼睛。 梦境的逼真让她难以摆脱，她努力睁大眼睛，张着嘴想要发出声音，梦境的一切依然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哑着声音，只发出枯如百岁老人死前遗留的那种嘶哑声响，封禾的脸在眼前逐渐清晰，惊慌害怕的眼神也撞入了厉斯辰的眸中。 她看上去吓坏了。 厉斯辰呆呆地张着嘴，嘴唇颤抖，封禾从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倒了杯热水，呼吸急促道：“喝水，快，喝水——” 厉斯辰迟钝地看了她几秒，才慢慢垂下头，喝下去的水从口中溢出大半，封禾拿着毛巾去擦，闷了一口热水凑过去喂给她。 厉斯辰冰凉的嘴唇和舌尖在热水的滋润下慢慢回温，她被封禾带着活动着自己的口腔，发抖的身体一抽一抽。 封禾眼里带着后怕，她越发轻柔地去抚摸着厉斯辰的脸，小心翼翼道：“噩梦？又做噩梦了？” 厉斯辰被她抱在怀里，茫然地盯着她身上的浴袍。 良久，她才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我不想睡觉了。” 封禾心疼地来回抚摸着她，轻声哄着：“我陪你，我在这里呢——” 厉斯辰声音忽然高了八度，变得尖锐：“你不在——！” 她在封禾迟疑的目光中醒神了，伸出手指戳着自己的心口：“你在我的心里，可我不能在梦境里拥有你，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 “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做噩梦，我在做什么梦？为什么我要活成这样？”厉斯辰冲她喊道，“为什么我要看着你和别的女人聊天还要假装没事！” “为什么我和你说她喜欢你你不当回事？你很喜欢我吃醋的样子吗？你很喜欢我为了你发疯的样子吗！” “不是这样的，我相信你说的话，我相信你的。”封禾死死拽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心上，“我没有想看你吃醋，我爱你，小辰，我真的爱你——” “你爱我吗？”厉斯辰挣扎着要抽出自己的手，抽不出就用拳头砸她的肩膀，“你爱眼前这个疯子？你昏迷十年，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说爱我！” 她恨声喊着：“为什么我的人生要这样？为什么你当初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封禾的肩膀被她的拳头砸得邦邦响，但并不痛，厉斯辰压根就没用力气，简单来说，她已经没有锤人的力气了。 “小辰——厉斯辰！”她捧着厉斯辰的脸，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恐惧，“我相信你的！我没有走！我是去找你的！我去向你求婚的！” 厉斯辰头发散乱，眸光亮得惊人，眼神像要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一般：“你是个骗子——我不要你可怜我——” “——天杀的老子要不爱你我为什么要向你求婚！” 封禾头痛欲裂，本来不想喊的现在也不得不喊了，再不喊眼前的人真疯了怎么办！ “厉斯辰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之前爱我讨厌我还是恨我，你现在也可以继续下去，但我爱你你必须得接受，也必须得承认！” “你要承认的，相信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爱你！明白了吗！我躺床上那十年如果就算有意识，那也一定是要早些醒过来陪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 “哪怕我被你扔掉了，我也会死皮赖脸跟着你，保护你，爱你！我这辈子除了你就没打算给谁当下面那个！” 封禾喘着气，目光炯炯地盯着有些发愣的厉斯辰。 厉斯辰给不出反应，她等了一会儿，仿佛肺里的气统统被这一下子叹完了。 收拾收拾心情和表情，还有语气，她耐心温柔地开口，并用毛巾轻轻擦去厉斯辰脸上的泪水。 “小辰，事到如今，你不能推开我的。” 第133章 天生一对阴暗批 厉斯辰听了封禾说的话，呼吸依然急促。她抓着封禾放在自己脸上的毛巾，用力扯下。 仿佛这样，就能抵挡住心里潮水般汹涌的恐惧。 “你真的爱我吗？”她的声音颤抖着。 “我爱你。”封禾不假思索道。 “你不会觉得累吗？你不会因为我跟疯子一样变化多端的情绪而消耗爱意吗？”厉斯辰反复问着，大概这是目前唯一能够安抚她内心的方式。 她需要听到封禾的肯定，需要听到她温柔的回答，哪怕那语气里有一点点烦躁和疲惫，她都会心痛如绞。 封禾把毛巾叠好放在床头柜上，把身子还在颤抖的厉斯辰抱在自己怀里，目光充满了温柔。 “我不会累，我的爱只会越来越多。” 她轻声保证，眼神坚定。 厉斯辰的内心依然充满了让她快要崩溃的恐慌，本能地按住封禾的唇，发了狠地揉动。 “不要说了——” 封禾紧紧抱着她的腰，主动去亲她的手指，也不管唇瓣已经有些火辣辣的疼。 “……你是我生命的全部，你不许离开我。” 厉斯辰咬住她的唇，低声呜咽。 封禾的爱是那么珍贵，她反复追问，得到的永远是一个自己想听的，不变的答案，心灵深处的满足骗不了人。 可她真的受不了了。 …… 封禾一遍遍哄着她，快过去了一个小时。 ——她的怀抱温暖得让人无法舍得离开。 厉斯辰缩在她怀里，默默想着。 “空调是不是低了点？冷吗？”封禾摸了摸她冰凉的肌肤，轻轻搓着，厉斯辰一声不吭地摇头。 “做噩梦做到什么了？”封禾看她现在情绪平缓了一点，试探着问一句。 哪想厉斯辰直接瞪圆了眼睛，脸上隐隐透出恐慌之色。 封禾连忙中止话题，低头与她交换气息深吻，过了一会儿才松开。 “你不用这样哄我，没有必要。”厉斯辰低声道。 封禾轻轻揪着她水嫩的脸蛋，一个小时前的争吵对话到现在还在耳朵里嗡嗡响着。 她无奈地想：自己算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说出来了。 “如果身体不舒服，明早就别去给公司了，反正有什么文件要签，就让助理给你送过来，有会议要开，就线上打个视频好了。” 厉斯辰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在她怀里闷声闷气地开口：“你以为公司总裁很好做吗？” “你的能力我当然放心，不过，如果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卸下来一点也没关系的。” 封禾轻轻在她后背上挠着痒痒，厉斯辰的身体也不发抖了，舒服地眯起眼睛，听着封禾的话，又轻哼一声。 “我倒是想卸下来，但现在不行。” 封禾：“为什么？因为厉家一直想要你接班吗？” 她等了几秒，才听到厉斯辰开口说：“我父亲是当初大家最看好的继承人。” “他年轻聪明，又有才华，当初有很多圈子里的家庭都想在联谊会上让自己家的女儿和他接触。” “听祖父说，他当时很喜欢我母亲，喜欢到连我祖父都看不下去，主动去找乔家商量订婚事宜。” “其实当时以厉家和乔家的势力，这桩婚事很容易就能拍板下来，但我母亲当时因为看到自己的爱人和她人步入婚姻殿堂，心如死灰，选择了自尽，还在医院里躺着。” “我父亲，他其实一直知道我母亲在和别的男人谈恋爱，他就像电视剧里的男配一样，傻傻地认为自己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就好。”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他来回跑医院看我母亲，被家族里的亲缘上报，惊动了我祖父，我祖父才决定帮他一把。” “乔家本来就靠当时的风口赚了一笔大富大贵，攀上厉家这个不动如山的后台，事业甚至能再跨一个境界。” 封禾安安静静地听着厉斯辰讲当年的事情，虽然那里面也有提到她的父亲，但她并不在意。 “你知道吗小禾，我母亲从来都不爱我父亲，我父亲却很爱她，也许一见钟情真的会让人蒙蔽了双眼，忽略所有的不堪。” “不过，我也不确定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我母亲愿意嫁给他。但我还知道的是，我母亲当年和你父亲联系的时候，你父亲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封禾一怔，看到厉斯辰抬起眼睛，漆黑的眼底越发深暗。 “你的父亲承认是他买凶设计了我父亲的死亡，他承认得很快，真的很快，在这件事情着手调查的时候，他就变得如释重负，而面对你的昏迷不醒，他却露出了悔恨的表情。” “你没有听错，他对害了我父亲这件事，并没有反省自己，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更没有后悔。他向我道歉，不是因为我是厉风的女儿，也不是因为我是乔应的女儿。” “他是为了你。” 厉斯辰淡声说道：“我从厉家出来后，就已经全权接管了你的病房，就算是你的父亲，也别想轻而易举地进来。” 封禾眨了眨眼，没什么实感，只是乖乖地替她挠痒痒，等她继续说下去。 厉斯辰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看得封禾有些发怵。 厉斯辰温柔地问她：“你父亲好像在自己快进监狱前才意识到他其实一直以来都没能尽到父亲的责任，在一切真相大白后，他请求我照顾好你。” “他的嫉妒心多强啊，强到连自己都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却还看不得初恋情人结婚的事实，摧毁一个家庭。” 厉斯辰说到这里，闭上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 封禾沉默片刻，说道：“所以你应该也知道，拥有这样基因的我，也不是什么好家伙。” 厉斯辰勾住她的后颈，盯着她唇上的伤口，低声喃喃道：“是啊，你个坏家伙。” “你父亲从来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我根本就不会因为仇恨而报复在你身上，他以为我会伤害你，在你没有知觉的时候羞辱你，做一些变态的事，可我不会。” “哪怕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人，我也守护你的性命，你的自尊，你的一切。”厉斯辰用圆润的指尖去按封禾唇边的的伤口，眼神透着些疯意。 “是吗？”封禾启唇，“那你也应该知道，哪怕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人，我也会爱你。” 她把被子往上一扯，将两个人盖住，仅留下了孤零零的床头柜的灯光，还在坚定不移地照亮整个卧室。 第134章 旧病难医 厉斯辰没有把上一代的故事讲完，其实她想和封禾说的还有很多。 但封禾认为她做了场噩梦，现在睡不着，既然兴奋就说明体力还够，于是拉着她强取豪夺了一番，最后痛痛快快地在浴室里泡了个澡。 再回到床上休息时，时间已经逼近凌晨五点了。 封禾在思绪恍惚的厉斯辰耳边温柔呢喃：“不做噩梦了，好不好？我会陪着你，今天……就不要去公司了。” 厉斯辰折腾一晚上，终究还是抵不过人类生平三大难题之一的睡眠问题，在封禾的努力下慢慢睡了过去。 她睡着了，封禾却睡不着。 经过这一晚上，她越发为厉斯辰的病情感到担忧，如果说之前十年里厉斯辰一直憋着忍着，那么这就说明，她是憋出了病。 而且还是很难治愈的心病。 封禾把厉斯辰的药从各个地方翻出来，检查里面的药物，药物并没有被掉包更换，厉斯辰也一直在她的监督下吃药。 这几天，厉斯辰的表现太怪了，又是半夜跑到落地窗前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发呆又晕倒，又是昨天晚上做了不知道有多可怕的噩梦情绪变得崩溃。 在她没醒来的这十年里，厉斯辰也许真的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尝试着倾诉真正的自己，发泄自己的情绪。 封禾低着头，凝视厉斯辰的睡颜，抚平她微微蹙起的眉毛。 “为什么我不能去你的梦境保护你呢，小辰？”她问道。 哪怕我能帮你一点，多守护你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辛苦，不会那么艰难地坚持到现在？ 我很爱你，可我却什么都没能做到。 为什么当初那么幼稚呢？为什么我亲自拆散了我们的十年相守呢？ 这些话她问不出口，只能自我反省。 她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自己会被厉斯辰囚到多严重的程度，不是什么上一代人的恩怨和这一代的纠葛。 她只想知道怎么才能让厉斯辰开心起来。 厉斯辰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确实会开心，但也会暴露自己的脆弱，那些难以释怀的惨痛记忆被深埋心底。 厉斯辰其实一直在尝试着把那些记忆重新剥离出来，一层一层地往下捋，在她面前做真正的自己。 电视剧里都说，主角明明有误会，却不解开还要和对方进行争吵，最后引发一系列的事故意外，原本几句话就能说开，勇敢一点就好，却硬生生拖到渐行渐远。 封禾觉得自从自己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和厉斯辰互相坦白彼此的心意，解开之前的误会，心想这样子两个人的感情才是真的会越来越好。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她们的爱情确实好，足够亲密，却也无法抹去痛苦。 那些痛苦几乎被厉斯辰一个人承担，而她看着爱人痛苦，自己也会心如刀割。 封禾靠在床头，一个人呆呆地想了很久，直到回过神，才观察了厉斯辰一眼，悄悄地把床头柜的灯光关了。 …… 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卧室里，显得温暖明亮。 厉斯辰在床上坐起来，意识到自己今天真的去不了公司了，便慢吞吞地下床，洗漱过后换上衬衫，漫步下楼。 到大厅时，她听到了厨房里的哐哐声响。 封禾正在认真地把烧开的面条放进一锅冷水里，动作娴熟，厉斯辰好奇地走近，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个步骤。 封禾用凉水冲煮熟的热面条，使其更加爽滑，迅速降温。她将黄瓜丝、木耳、红肠丝、豆芽菜全部放入大碗中，再加入一些葱花和香菜。 另外一个大碗里面是凉面的调料汁，最上面一层飘着油花，厉斯辰知道她放了香油。 封禾将准备好的面条放入小碗中，轻轻拌匀，使得每一根面条都均匀地裹上了蘸汁。 “独家手艺，尝尝看。” 封禾回过头，发现厉斯辰就在身后，也不惊讶，自然地放好各种配菜，搅拌均匀，递给厉斯辰面碗。 厉斯辰接过碗，面条口感凉爽，味道鲜美，加上不同配菜的清新菜香与浓郁肉香，更是让人赞不绝口。 “好吃，真的很好吃。”厉斯辰由衷夸道。 “我又重新做了一份糟卤鸡爪，还有买来的烤鸭和冰糖蜜藕，你快把菜端过去。”封禾催促。 厉斯辰心里暖洋洋的，她唇角上扬，端着碗走出厨房。 封禾把厨房收拾干净后，端着自己的那份拌好的面来到餐桌前，看厉斯辰在那里姿态优雅地吃了半碗面，满意地嘿嘿笑。 昨晚的闹乱就这么过去了，厉斯辰吃着东西，看到封禾打开手机，眼前骤然闪过一个画面。 她停止了夹菜的动作，脸色阴沉了：“不许和她聊天。” 封禾抬头，朝她展示手机页面：“我没和她聊，我在看快递到了哪儿呢。” 厉斯辰微眯着眼睛，垂下头吸了一大口面，慢慢嚼着。 待到封禾把手机合上，她才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还买了什么快递？” “我下单了什么，你很想知道嘛？” 厉斯辰动作一顿，封禾便闭上嘴，又开口迅速回答道：“其实我买了一些我们两个人都可以用的哦！” 厉斯辰想了一秒，拒绝道：“不行，退了。” 封禾惊呆了：“为什么？” 厉斯辰表情深不可测，揉了一下鼻尖。 “我不接受那种东西。” 封禾茫然：“啊？可是快递已经要到了。” 厉斯辰语气坚定：“买回来我也不会用的。” 封禾不赞同：“可是你不是说也想试试看吗？近期新出了很多游戏呢！两个手柄一人一个，你得陪我试试嘛。” 厉斯辰：“……” 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低头吃面。 封禾看她有些郁闷的样子，灵光一现：“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厉斯辰平静道。 封禾没拆穿她。 就装吧，一装一个不吱声。 第135章 我最爱的人 厉斯辰吃完面后，和封禾一起把大厅的地拖了一下，又回浴室里重新洗了个澡。 昏黄色的阳光透过层层纯白色的云，洒在别墅的宽阔院子里，照耀着翠绿的草坪和多彩的花朵。 微风拂过，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喷泉假山的流动水声轻柔动听，院子外的大树上，蝉鸣声不绝于耳。 厉斯辰站在院子里，重新清洗一番的墨色长发柔顺至极，在徐徐长风中飘舞。 她闭着眼睛，表情宁静，阳光洒在她的皮肤上，从侧脸望过去，还能看见那被照着的，泛着浅浅白晕的细小绒毛。 封禾发现她站在外面，便拿了把遮阳伞过去挡住光线，抱怨道：“有没有可能，现在是八月份？烈日炎炎呐！你搁这晒太阳呢？” 厉斯辰在阴影下睁开眼睛，眸光轻轻晃动，她没有看封禾，只是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小禾，你醒来多久了？”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封禾握着伞柄，撇嘴道：“快两个月了吧。” “今天已经到八月了呢，小禾。”厉斯辰轻声细语道，“时间过得真快。” 封禾随意地转着脚尖碾动着地面，满不在乎地说：“我觉得时间过得挺慢，发生这么多事后竟然还没到两个月。” 厉斯辰微微转过身子，面向着她，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是茫然。 “可我觉得，我还没有和你做些什么，就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过去十年以来，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她活得几乎失去了自我，没有灵魂，像一具背负着责任的尸体。 可是尸体不会痛，她会痛。 时间是如此残酷，既一点一点磨灭她的生命力，又让她抱有一丝期待，从而坚持下去。 因为坚持有了效果，她又对时间感恩。 只是，她现在觉得时间太快了，快到她还来不及好好享受一番拥有爱人的幸福，就已经过去了几十天那么久。 她真想把时间赠与自己的每一秒都和封禾在一起。 封禾能读懂她话里的意思，默然片刻，才温声开口：“我们会安心地陪在彼此身边，白头偕老的。” 厉斯辰半边身子一麻，温热的液体不自觉浸润了眼眶。 她拒绝了封禾抹眼泪的动作，自己擦了一下，神情恢复冷静：“我昨晚做了个噩梦。” 封禾：“我知道。” 厉斯辰：“不，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封禾想了想，猜测道：“你梦到了我离开你。” 厉斯辰面色如旧，冷静点头：“是，我梦到了你离开我。” 封禾无奈地扯了扯唇，她就知道。 “但我梦到你是被迫离开的我。”厉斯辰说，“你被别的女人占有了。” 封禾：“……该不会是向沉吧？” 厉斯辰没有否认，只是盯着她的表情。 封禾简直要被她的梦搞得没脾气了。 “梦境是假的。” 厉斯辰摇头：“谁说梦境一定是假的。” “你只是因为吃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梦到了向沉把我从你身边夺走。”封禾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啊，你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向沉那样的，我一个打八个——” “——但你被向禾按着打。” 封禾势在必得的骄傲表情顿然僵住，厉斯辰凉凉地灭了她的气焰。 不过，她马上又振作了起来。 “这么说，我妈其实喜欢的是向禾那种类型的，我敢打包票，她年轻时候肯定比我下手狠。” 封禾义正辞严道：“这种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威胁别人的女人才可怕，我妈居然会喜欢她。” “你脾气也暴，我从别人口中听过你的很多事迹，也亲眼见到你教训向沉，不照样喜欢你？”厉斯辰淡声道。 封禾抓她的字眼：“哦？只是喜欢吗？难道不是一见钟情直接爱上我吗？” 厉斯辰：“……” 她反问封禾：“你难道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爱上我了吗？” 封禾转转眼睛，拉着她回房子里了。 “等夕阳来了再晒太阳吧，别真把自己晒黑咯。”她把伞收拾好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把厉斯辰抱起来。 厉斯辰长长的双腿缠着她的腰，不满地哼唧两声：“你现在翅膀硬了？这两天攻起来了嘛。” 封禾托着她的身体在大厅里闹着玩似地转着圈。 “瞧你说的这话，”她乐呵呵道，“我本来就很攻，要不是爱你我可不接受被别人征服占有。” 厉斯辰拧她耳朵：“所以你之前都是不情不愿地躺平对不对？都是装的？” “哪有，我很喜欢。”封禾抱着她回到沙发上。 大厅里冷气开得很足，封禾靠着沙发，盯着厉斯辰俯身亲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多想让厉斯辰完全放下那些不幸福的记忆，只要享受自己带来的快乐就好。 相比于生生错过爱人一辈子的向禾，她是不是还算是幸运一点呢？ 起码有时间能陪着厉斯辰慢慢抚平伤痕，和她一起承担多多少少的痛苦。 厉斯辰注意到封禾连亲吻都在走神，用力一咬！ 封禾吃痛，责怪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腰，集中注意力掠夺她的气息。 厉斯辰在细细碎碎的吻里面时不时地在她耳边插入一两句呢喃，语气温柔而忧伤。 “小禾，别离开我。” “好。” “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会说什么逼你走的话，不要当真。” “我不当真。” “我最爱你了，”厉斯辰的灼热呼吸扑在封禾唇边，反复告白，“我最爱的人是你，我好爱你……” “好肉麻呀厉斯辰。”封禾低笑着，眯起眼睛去抵她的额头，感受着皮肤相触传来的温度。 “我相信你爱我的，我相信你不会和别的女人有感情，昨晚上，我……”厉斯辰还没说完，封禾就抵住了她的嘴唇，“嘘，不用觉得愧疚，以后我和别人聊天都和你报备，具体聊了什么，都给你看记录，好不好？” 厉斯辰眼睛亮亮的，很是受用。 “可是这样你是没有隐私的……” 封禾感到好笑。 都这个时候了，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都做了，厉斯辰还在这和她纠结她的隐私权呢？ “我是你的。” 厉斯辰需要源源不断的安全感。 她温柔地，一遍一遍地重复。 “所以，没关系的。” 第136章 美好的时光 下午的阳光依然明媚晃眼，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了一层朦胧的光。 厉斯辰和封禾算是度过了一个美好而安宁的下午 她们在卧室里面吹着空调，挑选了一部轻松有趣的喜剧电影，欣赏着影片中的笑料和温馨。 不过，看电影的过程中，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情况。 遇到笑料的时候，封禾会一边嘎嘎乐一边靠在厉斯辰身上拍着她的腿。 厉斯辰专注地盯着电影，有时候get不到笑点，木木地看着她在那里笑得颠三倒四。 封禾：“哈哈哈哈哈哈这整活真牛啊！” 厉斯辰：(●_●)。 封禾：“(￢_￢)你怎么不笑？” 厉斯辰：“笑点已经到了吗？” 封禾：“……” 一场非常让人愉快（大概只有封禾这么觉得）的电影结束后，两人又共同布置电竞房。 封禾挑选了一些电竞专用的炫彩led灯，房间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动感十足。 当厉斯辰看到封禾买的情侣躺椅后，封禾能看得出来她的兴致在慢慢地高涨，笑容比刚刚看电影的时候还要灿烂一些。 厉斯辰在躺椅上找好角度躺下，试了试。 “非常不错，我们今天晚上要不要用一下？” 封禾：“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布置房间比较好，而且……其实这个躺椅不应该放在电竞房里面吧？” 厉斯辰满不在意，壕无人性：“那就每个房间都准备一个吧，我们在卧室里面也可以放一个。” 封禾：“……不是，你你你你是不是太飘了？” 厉斯辰淡定十足：“请你不要结巴，我喜欢说话流利的。” 她又接着补充道：“不过我可以接受晚上的时候，你要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来，这是被允许的。” 封禾：“……我真是谢谢你了，老婆。” 随后，封禾硬是拉着厉斯辰跟她一起投入到了游戏世界中。 厉斯辰并没有玩过其中一个闯关游戏，但封禾带了几关之后，她已经掌握了技能招式，并灵活地运用手柄，开始嘎嘎乱杀。 默契的配合让游戏更加顺利，封禾也打得痛快，闯关打怪的中途还把身子凑过去亲了厉斯辰一下：“宝贝真厉害！” 厉斯辰没她玩游戏玩得亢奋，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如果你想玩别的游戏，今晚可以让你体验一下我的厉害。” 封禾：“哎呀你怎么这个样子？能不能不要一开口就是老司机，羞不羞嘛～” 厉斯辰莞尔。 游戏打了一个半小时之后，厉斯辰就不让封禾打了，说是不可以玩物丧志，而且看久了屏幕对眼睛也不好。 封禾挠挠脸，问她接下来该干什么？ 厉斯辰想了几秒，说：“包饺子吧。” 这些年来她基本上就没有自己亲手包过饺子，如今封禾醒了，和彼此一起吃对方亲手包的饺子。也算是满足了以前的遗憾吧。 封禾欣然同意。 临近四点，二人一起去超市购买食材，准备包饺子。 在挑选饺子馅的时候，两个人还进行了一番深刻的交流。 厉斯辰：“你想吃什么馅的？” 封禾：“那当然是白菜猪肉、荠菜猪肉还有鲜肉虾仁——” 厉斯辰：“这样一来的话，今天晚上的工作量就会很大了。我们可以先尝一种。” 封禾：“好吧，那就白菜猪肉馅～” 厉斯辰称了两顿量的饺子皮，拎着食材和封禾离开超市，这一次两个人都没耽误时间，早早地买好东西回家准备。 回到家中，厉斯辰剁馅拌馅，封禾趁着这个空当烧了鸡爪，凉拌了海蜇丝还有白糖番茄片，接着便去和厉斯辰一起包饺子。 厉斯辰动作娴熟地包起一个个饱满漂亮的饺子，立在案板上，封禾包的饺子要么就是露馅了，要么就是太丑了，一放在案板上就倒了下去。 封禾看着厉斯辰的动作，疑惑道：“你不是说你已经很久没有亲手包过饺子了吗？你这动作还挺熟练的呀。” 厉斯辰头也不抬：“你难道不知道有肌肉记忆吗？只要以前会了，现在再怎么包都不会太丑。” “……反正我是不会包。我印象当中好像就没有吃过几顿饺子。更别说是一家子在一起吃的了。”封禾把饺子边紧紧捏在一起，放在案板上。 果不其然，这个饺子它也倒了。 “饺子丑没关系，你只要把饺子皮黏牢就行。”厉斯辰看了一眼案板上扭扭歪歪的饺子，“事先说明，煮烂的饺子你自己吃。” 封禾嘟哝：“怎么可以这样？难道我不是你最爱的人吗？你怎么舍得让你的老婆吃烂饺子？” 厉斯辰笑了笑：“那你舍得你最爱的老婆吃烂饺子吗？” 封禾：“哼！我不给你吃鸡爪！” 厉斯辰漫不经心：“那你以后也别再想见小狐狸了。” 封禾：“……” 好歹毒的威胁！小狐狸版的厉斯辰是她心里最爱的！ 厉斯辰看她一下子怂了的模样，轻嗤一声：“出息。你自己怎么不愿意用？就喜欢看别人来。” 封禾一本正经道：“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爱好！我就喜欢看你那样做，但是我自己不喜欢。” 厉斯辰评价道：“你这属于双标行为。” “那我不也只能对我老婆双标嘛，你难道想看到我对别人双标吗？”封禾笑嘻嘻地开玩笑。 “不能。”厉斯辰淡淡道，“你要是真敢这么做，哪怕是假的，想引起我注意或者是吃醋，我都会直接发疯给你看。” 封禾默默地低下头包饺子。 具体什么样的，她已经见识到了。 所以绝对不能让厉斯辰再次出现那样的状态啊啊啊啊！ …… 饺子下锅后，厉斯辰便在厨房里看着，封禾到冰箱里拿了两瓶果汁，还没喝两口，就听见了清脆响亮的手机铃声。 她四周扫视了一番，在茶几下面找到了厉斯辰的手机，有一个归属地为s市的陌生人号码打了过来。 封禾不确定是谁，就拿到厨房找厉斯辰：“老婆，有人找你。” 厉斯辰扫了一眼手机，说道：“挂了吧。” “但是这个地方是你家那里哎，是不是你的族人有谁打电话过来了？” 厉斯辰慢慢地转过头看她，神情严肃地说： “这里才是我的家。” 第137章 电话打的不是时候 封禾看她这么严肃，便上手摸了摸头：“好好好，是我说错了，那这个电话你真不接？” “不用接，挂了。”厉斯辰伸手拿过手机，直接点了挂断键。 封禾观察她的表情，没见有什么异色。 饺子出锅后，两个人便端着菜和饺子放到餐桌上，开始今天的晚饭。 封禾对于厉斯辰平时在忙些什么完全不感兴趣，但还是提了一嘴：“你现在要管厉家的事务，还要忙公司的事，精力永远在消耗，身体岂不是会越来越差？” 厉斯辰蘸着醋，小口吃着饺子，眸中淡然。 “所以你是我的能量源。”她说，“我想放松下来，想重拾精气神，要靠汲取你身上的能量。” 封禾频频点头，笑眯眯地盯着她。 厉斯辰张了张嘴，又闭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静地吃着碟里的饺子。 话是这样讲，可一个人又怎么能只成为另一个人的能量源呢？ 厉斯辰察觉到自己的念头开始偏向消极方向，立刻回神，看到封禾在对面大口吞下一个饺子，不禁莞尔。 …… 夜色下，花朵在微风中摇曳。 几盏柔和的灯光点缀在花园中，照亮了院子中央的喷泉假山。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闪烁着皎洁光辉。 这两天来，封禾一转为攻。 厉斯辰似是没有了什么教训她的兴致，懒洋洋地靠在她怀里，眯着眼睛看投影仪上的画面。 厉斯辰仿佛是真的在认真看电影的主线剧情，而她身后的封禾则无暇去关注电影情节怎么样，勤勤恳恳地做事情。 需要提到的是，她们把电竞房里的皮质躺椅搬到了卧室里。 因此，现在两个人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保护腰部方便休息的躺椅上。 封禾拿起一个洗干净的提子，指腹摸着冰凉柔滑的表皮，咬了一口，品尝着提子清甜爽口的滋味儿。 “很好吃，谢谢宝贝。”她贴在了厉斯辰耳边说着，厉斯辰浅浅呼吸着，没有搭理她。 封禾见状，也不耽误正事，继续咔嚓吃水果。 厉斯辰虽然不动声色，脸上却已经发烫，她装作不以为意地看着电影，脚尖微微蜷缩起来。 “电影怎么样？”封禾忽然在她身后轻声问道。 厉斯辰语气很淡定地回复：“毕竟是悬疑恐怖片，节奏还挺紧，紧凑……就是我觉得主角的演技还有待……提升，当然，片子不算太血腥，嗯……” 封禾吃着第二颗无籽提，在她耳边咬得清脆作响。 厉斯辰忍不住地问道：“你能不能先别吃提子了？” 封禾天真无辜地发表意见：“可是我还没有吃饱呢，我觉得提子不顶饿，要不我再去拿点冬枣……” 厉斯辰反手拧着她的耳朵，封禾痛得吸了一口冷气，讨好道：“我不拿，我不拿就是了，你看你反应干嘛这么大……”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几颗无籽提，动作极快，厉斯辰咬牙道：“你别——” 音乐声在二人头顶后方响起，厉斯辰的手机在躺椅侧面的布袋里。 封禾擦了擦手，把手机拿出来。 “有人打电话给你，小辰，你——” “不是说了不接吗，直接挂掉。”厉斯辰有些焦躁地说，“你要吃提子就赶快吃，要动手就赶快动。” 她都这样催了，封禾还在犹豫。 “可是，这次是裴声打的。” 厉斯辰：“……你觉得现在能接？” “能接，”封禾点了绿色键，让她拿在手上，“不管怎么样，就算被裴声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也没关系的。” 厉斯辰：“你——唔，声声，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裴声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很暴躁。 “厉斯辰，你今天怎么不来公司？你知道最近我们的项目一直需要和客户那边沟通对接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会议需要我参加，我今天不太舒服，所以没去公司。”厉斯辰说。 裴声一下子紧张起来：“什么？你不舒服？封禾那坏家伙没照顾好你吗？” 被喊作坏家伙的封禾磨了磨牙齿。 不是说她是坏家伙吗？就要坏！ 厉斯辰身子弹起，沉重的呼吸声被裴声听到了：“阿辰，你怎么了？” 厉斯辰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我昨天晚上做了噩梦，所以反应有些严重，不过现在缓得差不多了。” 裴声若有所思道：“做梦……那你最近还有出现幻觉吗？” “我……” 封禾趁此时机发难，厉斯辰思绪被打断，脑袋空白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不知道……” 裴声：“？？？你说啥呢？” 封禾在厉斯辰耳边轻笑一声，裴声在电话那头听到了，径直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我打电话打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小情侣在一块恩恩爱爱了！” 封禾友好地打招呼：“嗨，裴声，你没有打扰我们哦。” 厉斯辰：“……” 裴声：“……嗨什么嗨，你怎么还没被开除？我马上就申请开除你的离职文件。” 封禾哼哼着，厉斯辰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不要乱动。” “我明天会早一点过去，这两天还好，没出现过幻觉……” 不过，她出现过什么幻觉吗？ 厉斯辰皱了皱眉，草草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她一扭头，封禾微妙的眼神看得她有些不大自在。 “怎么了？”厉斯辰问。 封禾把她的手机扔回了布袋里：“没什么，我们继续。” 电影快要放到了揭晓真相的情节，封禾也一改之前的温柔，攻势逐渐猛烈，厉斯辰也集中注意力，不再去看投影屏幕，盯着眼前人的脸。 “……” 在大屏幕上忽然放大凶手的脸的那一刻，厉斯辰用力抓紧了封禾的胳膊，闭上眼睛。 …… 末了，两个人躺在床上，打开卧室的灯，依偎在一起。 封禾摩挲着厉斯辰手腕内测的那抹红斑，很是困惑：“怎么还没消下去？” 厉斯辰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说道：“大概是你留下的吧。” “胡说，我什么时候留下了。”封禾观察了一会儿，对她道，“你自从晕倒过后，手腕上就出现了这个痕迹。” 厉斯辰不理解：“为什么我会晕倒？” 封禾：“因为你梦游了啊。” 厉斯辰坚定地说：“我绝对没有梦游的不良习惯。” 封禾：“倒也不必说梦游是不良习惯……话说你不是梦游那你为什么要深更半夜站在落地窗那边？” 厉斯辰愣了。 “我……” 为什么呢？ 她看着封禾的眼睛，有些茫然地呢喃：“我不知道啊。” 第138章 患得患失 裴声把电话挂了之后，愤怒地踢了躺在一旁正在看书的沈音。 受到无妄之灾的沈音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眯眯地安抚裴声：“哎呀，我老大她就是这样的嘛，就是喜欢逗你。” “有什么好逗的？”裴声直接去揪她的耳朵，沈音嗷嗷叫着顺着力道贴过去，一把搂住自家老婆亲了亲。 裴声啧了一声，松开她耳朵：“走开。” “走去哪里呀声声～”沈音搂着她不放手，裴声抄起她丢下的书就往头顶上拍，“睡你的沙发去！”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子？用完我就扔嘛？”沈音受伤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当然，她是抓着裴声的手按在自己心上的。 “……松开。”裴声凉声道，“不然你现在就去睡沙发。” 沈音眉开眼笑：“老婆对我真好嘿嘿嘿……” 裴声挪过脸，啪嗒一声灯一关：“睡觉。” 她还没钻进被窝里，沈音就拽着被子，直接缠着她亲，裴声去扒她的胳膊，沈音去摸她的唇，手指反而被咬了一口。 裴声死死不松口，在黑暗的空间里，身后人灼热的气息和温柔的话语笼罩着自己。 “声声……” 裴声松开她的手指，没好气道：“沈音！我明天还要上班，你少来！” 身后人叹了口气，悻悻放手，只是抱着她浅浅呼吸着。 裴声忍不住嘟哝：“真是的，来了一遍还不够吗？” “不够呐，声声。”沈音埋在她背上，闷闷开口，“我是不知道知足的。” “那你就学会知足一点，”裴声嗔道，“平时让你玩久一点就算了，这段时间我要忙手下人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精力陪你闹。” “……好吧，”沈音遗憾道，“声声，你要多锻炼一点，这样精力才能跟上。” “滚出去，说谁不行呢！”裴声没好气地往后一踢，正中沈音小腿骨。 沈音嘶了一声，心里却美滋滋的，她就爱裴声这种暴脾气劲儿。 她抱着裴声，闭上眼睛，房间安静下来，鼻尖萦绕着裴声身上的沐浴露香气，意识慢慢下沉，进入浅眠状态。 “阿音。”裴声的声音忽然响起，沈音觉得她的声音很遥远，还是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裴声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迟疑着开口道：“我想……” 沈音眼睛都睁不开了，她低喃道：“想要什么都给你……” 裴声：“……” “我想，我们其实可以要个孩子。” 裴声说完这句话，身后人便没了声。 房间寂静片刻后，沈音撑着胳膊，慢慢往床头挪了一下，大脑已然清醒过来。 “你想要个宝宝？”她把裴声更用力地搂在怀里，轻声问道。 裴声犹豫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能没有孩子，沈耀——他马上就到法定年龄了。” 沈音几乎没有在她嘴里听到过那个私生子的名字，她极不愉快地皱眉，搂着裴声亲了亲她的香发。 “那又如何？” 沈音淡漠的语气让裴声有些复杂地转过身，其实在黑暗中她看不太清沈音的表情。 裴声伸手抚摸沈音的脸，对她道：“我想你肯定不希望家业被他夺走。” 沈音无声地冷笑，语气依然温柔：“声声，我不稀罕家业，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来让我们在任何一个国家定居。” “只要你想，我也可以像叶望那样买下一个私人海岛。” “只要你想，我们一辈子也不回来见这些恶心的人。” “我们一起过二人世界，好不好？” 裴声困惑道：“然后呢？如果我们死前钱用不完，还是会被他们想方设法搞走吧？” “……” 沈音无奈。 “倒也不必想这么远，”她抚摸着裴声的脸思索片刻，继续说道，“声声，你想要孩子的话，生下来我也会……” “不，”裴声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沈音一怔，听到裴声理所当然道：“我不想要我的血脉，沈家的孩子自然是你自己生。” 沈音：“……” 裴声被她用力亲着，直到快要窒息。 “当然，你的血脉我会视如己出的。”裴声呼吸不畅地开口，沈音快抓狂了。 “我真是谢谢你啊我的亲亲老婆，我们都不要受那个罪了。”她说，“照你买表的速度，我们不用等到老，钱就会被你花完啦！” 裴声恼羞成怒，膝盖往上一顶：“睡沙发去！现在！” 沈音嗷了一声，委委屈屈地揉腰：“好疼啊宝贝～” “不疼不长记性，我看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敢讽刺我？你什么意思？不想过了是吧？” 裴声梅开二度，沈音连忙拦住，手掌包住她的膝盖骨求饶：“当然要过下去，我好不容易追回来的老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丢了呢？” “希望你永远记住现在的沉没成本，”裴声收回膝盖，“要是哪天觉得自己玩腻了把我给扔了，我就把你——” 她忽然不出声了，沈音茫然：“声声？” 裴声没回答，沈音去摸她的脸，结果摸到了一片湿润。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想不到裴声因为这两句话就哭了，连忙抱过来哄，完全忘记了侧腰的疼痛。 “你看你怎么开个玩笑还把自己讲哭了？嗯？”她拍了拍裴声的脑袋，吻去泪水，“别哭啦，我可不是渣女。” “从以前到现在，跨度十三年，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她真诚表白，“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对你有好感了。” 裴声把眼泪往她的浴袍上抹，沈音哭笑不得，把爱人搂得更用力了些。 “不要患得患失了，声声。” 沈音认真地对她说。 “没有你，我才是会发疯呢。” 第139章 有人追过我 厉斯辰接下来几天，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晚上也没做噩梦了。 她白天上班下班，封禾就在家里待着吃喝玩乐，顺便把一些房间按照原有的计划增添设施。 实在无聊了，就在别墅五层楼梯往返跑几十回，累得气喘吁吁再去洗个澡，吹着空调爽快得很。 厉斯辰晚上会买一些小零食带回来给她尝尝，封禾看着西装革履的精英总裁，吐槽厉斯辰就差一副金丝眼镜了。 实际上，沈音就戴金丝眼镜，厉斯辰认为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很不满意自己被拿去和别人比较。 “我比沈音好看很多，不戴眼镜更好看。”厉斯辰说的时候很严肃，封禾真分不清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说的，在那捧腹嘎嘎乐。 “说实在的，咱们这帮人颜值都还不错，沈音可比你斯文，比你会当笑面虎，你有自己的优点，干嘛和沈音比。” 厉斯辰皱眉争辩：“沈音那不叫斯文，你应该说后面两个字——败类。” “……知道你在为裴声打抱不平啦。”封禾朝她摆了摆手，神色轻松，“夹带私货太严重了吧厉总？” 厉斯辰拿一块芝士蛋糕塞到了她的嘴里。 - 不过到了周五晚上，厉斯辰还是为即将到来的暂时分别感到了焦虑。 她哗啦哗啦翻着一本《如何征服自己的心》，封禾扫了两眼，看到一些类似于成功学版的鸡汤文学，疑惑道：“这是一本小说？” “不，这是一本圣经。”厉斯辰说。 封禾：“……” 她把书从厉斯辰手里轻飘飘地提起来，然后远远地扔到了床尾。 厉斯辰只是看着她。 封禾也靠在床头，侧着脸看她的眼睛。 安静的卧室，柔和的灯光，还有四目相对时流露出来的汹涌情意。 这样下去很难不发生点什么。 封禾想着，凑过去想亲厉斯辰，当唇慢慢靠近肌肤，她也感受到了厉斯辰压抑着的，轻轻颤抖着的身体。 “怎么了？”她往后退了一点，声音很低。 “又在担心我吗？我可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厉斯辰处在一个很矛盾的状态里。 一方面，她并不想要封禾跟着自己回厉家，以免再被什么人觊觎，她讨厌任何人的眼神停留在封禾身上。 一方面，她潜意识里无法接受自己要与爱人分隔异地的事实，哪怕只是短短两天的时间。 当然，还有更深层的一种理由。 “如果有人趁这个时候带你走呢？”厉斯辰轻声问道。 封禾哈哈一笑。 “你说向沉吗？还是沈音？还是叶柒？”她抛出一个又一个人的名字，神色轻松，“你如果实在太担心，就把我锁在卧室里好了。” 厉斯辰立刻追问：“可以吗？” 她抓紧封禾的手腕，目光如炬。 封禾点头，挠了挠下巴，现在她的下巴已经没有任何伤痕了，皮肤如同从前一样光滑，就好像从来没受伤过。 “可以是可以啦……”她思索片刻，才回复厉斯辰，“不过，如果不把电脑搬下来的话，我会很无聊的。” 厉斯辰犹豫片刻，摇了摇头：“算了，你自己听话一点，就好好待在家里，别出去就行。白天要一小时和我报备一次，听到没？” 封禾点头。 厉斯辰：“在家想吃什么自己做，不要点外卖，外面的毕竟没有家里的食材干净新鲜。” 封禾点头。 厉斯辰：“还有，不许背着我和别的女人聊天。” 封禾用力点头，因为动作过猛，脖子的筋差点抽了。 厉斯辰一脸怀疑，仿佛不相信她竟然这么听话。 封禾抱住她亲了又亲，两个人早早关灯睡觉。 厉斯辰现在对于黑暗的环境适应了不少。 也许，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怕黑，只是心里的那份恐惧让她总是会让身体产生对当时那种环境的反应，进行下意识地保护。 保护自己，不在那黑暗中受伤害。 厉斯辰沿着封禾的侧脸轮廓往下，停留在封禾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 那里一片光滑，封禾被她挠得有点痒，嘿嘿笑了起来。 “别闹呀宝贝，我要睡觉了。” “你的体质还挺好，一点疤都没留下来。”厉斯辰说。 封禾的体质一向都好，虽然以前打架打了无数次，也受过一些重伤，但身体上基本就没有留疤。 厉斯辰继续摸着，封禾打着哈欠，把她的手指拿到唇边亲。 “你说我的下巴留疤？”她懒洋洋道，“怎么可能，我浑身上下就没哪儿留疤过，之前出国的时候，碰到了一群不良少年，下巴当初都见骨了。” “还好当时他们身上没带着那玩意，只拿了刀，不然我可就完蛋咯。” 厉斯辰一怔：“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那群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我飙车时认识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人被那群不良少年的头头故意碾了过去。” “他当时的速度明明能及时移动方向，不会造成车翻人倒，但他就是没停，那个人腿骨被碾碎了，当时两伙人干了一架。” 厉斯辰听得直皱眉，她一把揪住封禾耳朵，生气道：“你冲在最前面了？你出国两年什么都没学，就到处打架？你自己的命不是命？” 封禾有些心虚：“哎呀……我当时也不知道，两年后回来，会遇到我一生最爱的女人嘛。” 厉斯辰眯起眼睛，质问道：“你在外面有没有沾花惹草？” 封禾老老实实答道：“有人追我。” 厉斯辰知道封禾肯定惹人喜欢，但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追她，更想不到封禾从来都没有讲过这件事。 她怒从中来，语气阴森：“好啊你，原来在外面有过……” “哎哎哎你别听岔了！”封禾感到冤枉，“我说的是她们追我！我可没答应啊！我直接一个拒绝好嘛！” 厉斯辰冷笑道：“她们？” 封禾立刻闭嘴，多说多错嘛这不是？ 封禾耳边响起了一声挥鞭划破空气的声音，她半个身子发麻，甚至不知道厉斯辰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不是，小辰，我说实话我没有——” “啪！” 第140章 世界没意思 封禾的右锁骨泛起了热辣辣的疼，但她并不怎么难受，还有些痛快的感觉。 完蛋，难道自己真的…… 估计是因为现在不打架了，所以身体有些怀念当时热血沸腾的青春吧。 厉斯辰见封禾不吭声，便打算再来一记：“怎么，心虚了？看来你瞒了我什么。” “没有，我实话实说嘛。”封禾捉住厉斯辰的手指，慢慢捏着，“当时是有漂亮的外国小姐姐在追我，但我当时真的没有感觉，而且严肃地拒绝了她。” 厉斯辰冷冷一哼：“不信。” 封禾：“你不能不信，我当时确实没心思谈恋爱，也不想找个人去情情爱爱的。” 厉斯辰：“为什么？” 封禾叹气：“我说我当时没打算活多久，你信吗？” 什么人快要死了还有心思谈恋爱？ 她当时确实厌世厌到连以前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也没有了兴趣。 不能说是荒废时光，她确实看了各国风景，体验不同的文化，也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 她的身体在那里，灵魂却在装死。 封禾其实不是觉得自己想寻死，事实上，如果有人跟她说：你不是要死吗？你直接跳河把自己溺死，不敢的话我帮你这样一类话。 她只会瞥视一眼，然后把对方踹进河里。 她只是有的时候，觉得这世界确实没意思，飙车的时候也有想过要么出个意外直接挂了。 脑子反应就在一瞬间，她还在思考问题，身体就已经先大脑一步，带着她越过一个又一个危险的弯，直到冲向终点赢得胜利。 看着别人恩恩爱爱打啵缠绵，她也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连幻想一下自己未来的爱人是什么样的这个念头都没有。 不过，看着相爱的，穿着婚纱拍婚纱照的女生们，她有那么几秒考虑了一下自己的性向。 喜欢男生？怎么可能。 她看上去会是喜欢男生的人吗？ 但……喜欢女生？ 后来在酒吧里，有身材火辣、笑容明艳的女孩上前邀请她跳舞，眼里迸发着的自信光芒足以让所有人为她着迷倾倒。 封禾只是摇了摇头，玩着手里的一粒弹珠，慢慢地抿着浓度很高的威士忌。 连和女孩跳舞也没兴趣，她觉得自己活得太乏味。 后来，她跑去做了一段时间义工，和孤儿院的孩子待在一起，临走时留了一笔钱。 虽然还是觉得这世界没意思，但决定尝试着把心态转变一下，试着找一找人生中能让自己真正感知到存在的意义的事物。 不过…… “在想什么，这么专注？”厉斯辰打断她的思绪，声音更冷了，“你在想什么？怀念曾经被人追着捧着的美妙滋味吗？” 封禾回过神：“嗯？没有。” 厉斯辰又逼问她：“为什么当时没打算活多久？你要干什么？” “那都是过去的事啦，我现在可不会动不动就说什么不想活了的这种话，我还要和你白头偕老呢。”封禾从厉斯辰手里抢走她的武器，冷哼着说道。 哪想厉斯辰一用力，直接拽走。 “不许违抗我。”她说。 封禾叹口气，照着她说的去做。 没办法，老婆就是得哄的嘛。 封禾能感受到她想发泄的怒气。 “痛不痛？”厉斯辰沉声问道。 封禾哼唧一声：“不疼，你就这点本事？” “……很好。” 抽屉打开又被关上，封禾抓紧了枕头，看到厉斯辰拿出一个狐狸玩偶。 她身体一僵，听到厉斯辰用不怀好意的口吻说道：“小禾，我不会让你觉得我很坏的。” 封禾抗拒地缩着身子，厉斯辰拽住她的脚踝，但她还是往床头缩，厉斯辰几乎抓不住她。 “我说了，现在还不行。”封禾微恼。 “不是说，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厉斯辰很冷静地复述封禾曾经说的话，“你说的，无论我要做什么，你都必须，也只能接受。” “是——可我——” “小禾，我现在有点生气，又有点不安和焦虑，还有些害怕。”厉斯辰轻声说，“一想到我可能在不认识你的时候就有可能这辈子都失去你，我就很害怕。” 封禾停止挣扎，迟疑几秒。 “你知道，我不喜欢……我不能……” 厉斯辰想了想，把东西收了起来。 “那么，今天晚上就用这个来比较。”她抚摸上封禾的脸，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唇瓣，“你看，我多爱你。” 封禾神色缓和，跟她一起四手联弹。 时间像一条很长的河流，正如厉斯辰随意伸展着的长指，封禾也不甘示弱，和她比谁的手更长。 俩人互相让对方赢了一次，最后又比了一次，厉斯辰的手指要比封禾的更细一点，虽没她长，但一眼望去，二人其实也差不多。 都说手指长的人弹钢琴很适合，两人都能弹出优美的乐声，沉浸在这舒适的氛围之中。 一曲过后，厉斯辰告诉封禾：“小禾，我现在正努力让自己康复，所以你也要努力活着。” “我当然会这样做，你为什么觉得我醒了之后，还会像十二年前的自己那样幼稚天真呢？”封禾勾唇笑道。 两个人在浴室里泡了一个热水澡，再回到床上休息。 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厉斯辰抱着有些昏沉的封禾，伸手去摸封禾的下巴，她反复摩挲着，封禾把她的手指捉住拿到被窝里。 “睡吧。”她困倦地说。 “没出息，你就这点能力。”厉斯辰嘀咕道，“有点劲儿都用在格斗打架上面了。” “嗯……”封禾迷迷糊糊地应道，眼睛睁都睁不开。 厉斯辰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 “不过，算啦，反正你陪着我就好了。” “而且……我会慢慢好起来，绝对不会像赵宏祖那样最后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的。” “嗯……谁……？”封禾的声音越来越小，厉斯辰宠溺地笑，轻咬了她一口，“没什么，睡吧。” “呼……” 房间里逐渐宁静，仅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第141章 异地恋什么的最讨厌了 封禾醒来的时候，厉斯辰正坐在床边换衣服。 她滚了过去，一把搂住厉斯辰的腰，手背挨了一记。 “换衣服呢，别闹。”厉斯辰系好下面的扣子，扣到领口的时候，封禾又把她下面的扣子给解开了。 厉斯辰：“……幼稚。” 她起身勾着封禾的下巴亲了亲，转身下楼：“今天早上给你做份土豆沙拉。” “加玉米青豆火腿的那种吗？”封禾说。 “你要是想加点别的我也没意见。”厉斯辰的声音逐渐飘远，封禾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嘀咕。 昨晚上还依依不舍，还吃莫须有的醋，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啦？ 她起身换衣服洗漱，下楼后，厉斯辰正好在打电话。 看到封禾她也没避讳，坦然地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嗯，我知道了。” “好，我预计能在午饭开始前到场，嗯，好，就这样。” 她挂了电话，看到封禾鼓着脸。 “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厉斯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示意她赶紧坐下来吃早饭。 “我在给厉家的人打电话，午饭前估计要参加一个闭门会。” “哦？你们厉家那么多人，还要搞闭门会？”封禾把一碟被沙拉酱裹满的食物拉到自己跟前，挖了一大勺。 “不一样的闭门会，不一样的人，不过我总是要到场的。”厉斯辰吃了几口，慢慢咀嚼，注视着封禾吃东西的样子。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厉斯辰没吃多少，享受这离别前最后的二人独处时光。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走到对面，俯下身子从身后抱着封禾。 “小禾。”她低语道。 门铃声响起，是厉家的车来了。 厉斯辰什么也没说，轻轻吻了一下封禾的脸，拿上包和手机出门。 封禾没有起身送她，慢吞吞地继续吃着东西，手指轻轻摩挲着勺柄，静静地凝视着餐桌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和桌上没吃完的沙拉。 她抬起手，拿起手边的果汁，却只是将杯子放在唇边，停在那里。 铁门关闭的声响消失，汽车轰鸣声逐渐远去。 封禾放下果汁，她站起身，散步似地走到窗前。 窗外是青葱而宁静的庭院，此时的太阳还不算很烈，只在地面上投下一层灿黄色的滤镜。 封禾望着铁门，目光在那铁栏杆之间的空当中停留。 良久，她转身回到餐桌前，继续坐下，沉浸在寂静的美食时光中。 …… 厉斯辰坐在后座，微微低下头，目光投向手中的文件。 阳光透过车窗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在白晃晃的纸张上。 厉斯辰修长的手指翻动着文件页，轻柔而熟练，薄薄的纸张在指尖间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车窗外的景色迅速向后退去，厉斯辰的目光时不时瞥一眼窗外，看到了不断变化的风景。 这条路很熟悉，路边建筑、街道、绿化带，哪一段路会看到什么，记得一清二楚。 厉斯辰随意捋了一下垂在身前的墨发，目光始终保持着冷静和专注。 车内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冷空气围绕着她的脸庞。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后，她微微皱起眉头，调整了一下座椅的角度，换了个让自己觉得舒适的坐姿，并从一旁的储存箱里拿出一条柔软的丝绒毯。 厉斯辰从包里拿出一只钢笔，继续翻动文件，在文件上做下标记。 车内的环境一直保持着安静，车外的杂音完全影响不到车内，厉斯辰处在这样一种独特的静谧氛围里，竟然觉得有些困了。 明明才起床没多久呢。 而且，昨晚闹得也不算太厉害。 厉斯辰翻了翻文件，把它轻轻扔到一旁的座椅上，后脑勺抵在柔软的真皮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 “……” “小辰-你让我亲一下嘛～” 厉斯辰把缠着自己要亲亲的封禾从身上扒拉下去，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忍住愉悦的心情，高冷道：“不可以。” 2013年的情人节，两个人和彼此度过一个疯狂夜晚，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 厉斯辰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清醒的，也是自愿的，但醒来时发现她缩在封禾怀里，抱着对方身体取暖，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封禾则一开始羞涩地冲她嘿嘿笑，适应了一会儿后，就开始招惹厉斯辰了。 厉斯辰没忍住，踢了她一脚，起身抓住衣服，匆匆地跑去浴室洗漱。 而封禾则懒洋洋地躺在被窝里，感慨着二月份的天是真的冷。 只有厉斯辰这样单纯的小白花不知道留在温暖的地方多待一会儿，硬是要受冷跑到浴室洗澡。 笨蛋。 不过，确实是没有办法睡懒觉的。 封禾也连忙爬起来，死皮赖脸和厉斯辰一起洗，节省时间成本。 两个人大早上匆匆离开房间，跑回凤晖。 而厉斯辰星期六回家，便被眼尖的母亲发现了异样。 她其实很小心地不让母亲察觉，还是被她发现了。 母亲的目光是那样的可怕，脸色是那样的令人胆寒。 她情急之下，便说出了自己会为了报仇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狠话。 母亲是怀疑她爱上封禾的，母亲也不愿意相信她爱上封禾。 封禾爱她，母亲也嗤之以鼻，觉得封禾只是随便玩玩。 准确来说，母亲看到她得到了爱，不痛快。 所以到了最后关头，到了封禾真正出事的时候，母亲才会那样歇斯底里，又是那样的平静。 平静地看着她堕入绝望境地，平静地看着她彻底崩溃，直到做出了让当初带她走的厉家人都大惊失色的举动。 一切都是为了逃出去。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一切，都是为了再见到她那生死不明的爱人。 - “少小姐，服务区到了。” 厉斯辰慢慢睁开眼，望着不远处的服务区建筑。 她把手机拿上。 “嗯，我下去走走。” 手机屏幕亮起，封禾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异地恋什么的最讨厌了！】 厉斯辰盯了一会儿，心情愉悦，给她回了条消息。 【在家里乖乖等我回去。】 第142章 记忆偏差 厉斯辰在服务区里买了两罐咖啡，上了个厕所，便回到了车上。 十分钟后，车子再次启动。 回到s市的厉家庄园，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 厉斯辰来到家主住着的别墅前，大门开着，门厅里坐满了人。 直到厉斯辰进去后，大门才被缓缓关上。 厉斯辰拿着文件，坐在祖父手边上的座位，淡淡地扫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微微一笑的厉淼。 不需要打招呼，没必要寒暄客气。 她直接对年迈但依旧精神的祖父说道：“可以开始了。” …… 封禾一边下着汤圆，一边看着自己手机里的游戏页面。 这一次排位排到的对手感觉都是人机，都不需要她嘎嘎乱杀，对方就已经被推得剩下高地和水晶，更是有莽人直接越塔进去打水晶。 一套招放完冲出来，丝血在辅助的作用下溜走，主打的就是贱嗖嗖的挑衅。 封禾把熟了的汤圆捞出来，盛上清汤，等它稍微凉一点了再吃。 她躺回沙发上，开了一局新游戏。 这一次遇到了水平不错的对手，对方起了内讧在双方共通频道里骂自家队友，阴阳怪气那叫一个足。 封禾看得乐呵，痛痛快快打完一场，拿了mvp，看到游戏好友界面有一个昵称头像亮了，啪叽一下退出游戏。 虽然向沉玩游戏的技巧练得是不错，但她还是尽可能地少发生一些能和向沉交流的机会吧。 她放下手机，吃着芝麻汤圆，软软糯糯的口感配上甜甜的黑芝麻流馅，谁能不爱？ 封禾正吃着，就看到叶柒发来了消息。 【小封封～到底什么时候来我们岛上玩呀～设施齐全包你满意哦～】 【你急什么，又不会租了岛到期就收回去，要是叶望允许的话，我直接在那里住个十年八年的。】 【得了吧，就你那怕老婆的样子，她一张口你就得眼巴巴地跟她回家，骗谁呢。】 【？你长本事了？敢调侃我？你就不怕你老婆？】 封禾发完这句的三秒后，叶柒回复了她的消息。 【怕呀。】 【怕？怕你还跟她在一起？】 【我觉得我们俩说的应该是同一个意思，我怕叶望是因为她在我的事情上容易发疯，所以我得顺着她。】 【呵呵呵呵呵。】 【你呵个锤子，你不也是？】 叶柒最后一句反问算是问到封禾心坎里了。 不过，她自然是要维护自己攻的地位。 【我和你不一样，我怕厉斯辰是怕她受伤害，你怕叶望是你怕被折腾，你个小身板能受得了吗？】 【……你说什么啊你！不许在这里开车！】 【无语！谁开车了！？】 【我告诉你叶望要查我聊天记录的你不要在这里瞎说！】 【……】 聊天不了了之，封禾随便又吐槽几句敷衍过去，大口吃着汤圆。 她退出和叶柒的聊天页面，给厉斯辰发了个消息。 【吃饭了吗宝宝？】 …… “……好，就到这里，最后，感谢我们族内十六位女性参与血脉种计划，厉家的荣光，将会继续传承下去。”厉斯辰以平淡的口气说完最后一句，率先鼓起了掌。 厉淼在她旁边轻轻拍了拍手。 闭门会结束后，厉斯辰收拾好东西，打算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但厉淼和祖父同时喊住了她。 厉淼吐了吐舌头，对祖父撒娇道：“我还有话找辰姐姐聊呢，祖父我先借走辰姐姐了～” 厉斯辰没说什么，只是向祖父微微欠身，跟着厉淼上了别墅里的电梯。 “不用喊那么亲昵，我不习惯别人那样喊我。”厉斯辰先开口道。 厉淼无所谓地耸肩：“可以，我也觉得这种称呼有点太腻人了。” 厉斯辰：“你想说什么？” 厉淼：“我可是参与了血脉种计划呢。” 厉斯辰淡淡道：“我不是已经在会上祝贺过了吗？” 厉淼摇头，她静静地看着电梯门口，好像没打算和厉斯辰交流。 直到两人走出电梯，厉淼才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不参与？” “就算你不打算生，也不想要封禾替你生，那为什么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她说，“只要参与了，祖父也不会逼你逼得太狠。” 厉斯辰漠然道：“因为我不觉得祖父会像他说的那样，不做错误的事。” 一旦她参与了计划，谁能保证不会被利用？ 她的祖父心急如焚，会不会擅自主张，等到一两年后，抱了一个拥有她血脉的婴儿送到她和封禾面前，再来一句“这是你的孩子，你们小两口要好好培养她长大”之类的这种话？ 厉斯辰难以想象封禾的表情，更重要的是，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那么封禾很有可能会把她的孩子视如己出。 看似是好事，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我的基因没什么好传下去的。”厉斯辰道。 厉淼轻轻嘘了一声：“这话可不经说，姐姐。” “总之，如果你不参与，那就要做好被所有人注视着的准备了。”她摆了摆手，走向另外一边走廊，“身在其位，由不得你那么随心所欲了，姐姐。” “……”厉斯辰一秒也没有耽搁，立刻往反方向走，打开自己的房间。 虽然说是房间，其实也相当于是像小区住宅那样，三室一厅两卫一厨的规格了。 地方大确实有这种没人住的空荡苦恼。 厉斯辰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又立刻赶去了祖父的书房。 一见面，厉老爷子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过得很好，谢祖父关心。”厉斯辰答道。 “我听说，封禾已经一周没有去你的公司了。”厉老爷子平静地问，“阿辰，你为什么要软禁她？” 厉斯辰抬眸看着他：“我没有软禁，她自愿的。”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阿辰。”厉老爷子说，“你心里想的什么，你行动上做了什么，你一清二楚。” “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他的声音很低沉，很平静，“害怕她跑了？” 厉斯辰感觉自己被他看穿了，眉毛轻轻抽动。 “我只是担心她受伤害，她只要出去就会受伤害，我无法……”厉斯辰顿了顿，又道，“上一次的西餐厅伤人事件已经是个教训，我不能……” “……”厉老爷子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问她，“你得到了什么教训？” “现在的人精神状态都不怎么样，要是再出一个像赵宏祖那样的疯子，又跑出门杀人——我只要一想到，就无法忍受封禾会受伤的可能性，哪怕只是假设。” 厉老爷子眯起眼睛，面容隐隐透着凌厉。 “阿辰，你魔怔了！” 厉斯辰张口就要反驳，就听到他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西餐厅里遇到了什么事件？” 第143章 精神检测 厉老爷子看到厉斯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脸，心里有了数，神情越发严峻。 他说道：“去医馆验一下血，重新做个测试，现在就去。” 厉斯辰的表情太过难看，她踉跄后退两步，浑身忍不住发起抖。 随即，大步走出了门。 ——这不可能。 她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失了魂的眸子漫无目的地扫视四周。 ——这不可能！ 厉斯辰握着拳，用力砸在一旁的大理石砖墙上，眸中慢慢凝聚出了冷芒，脑海里闪过一幅幅画面。 明明那些事情历历在目，明明她还记得当时的一切，怎么可能—— 厉斯辰阴着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刚要给封禾发消息，指尖一顿，又缩了回去。 不行啊。 不能先和小禾讲，之前她好像丢失了什么记忆，甚至被埃文认为是自己有精神分裂的倾向。 如果再抛出一个大雷，恐怕她真的会被当成疯子。 她不想再被送进去一次。 厉斯辰怔怔想着，先给裴声打了个电话。 而她的身后，正有两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快步赶过来。 铃声响了几秒后，裴声似乎正在做什么，厉斯辰听到另外一边传来了一声痛呼。 “闭嘴！不许出声——阿辰？你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厉斯辰看了眼时间，淡淡道：“你的伤好了吗？” “伤？”裴声奇怪道，“什么伤？哦，你指的是之前车祸的伤吗？” 厉斯辰：“……嗯，好透了吗？” “早好了，你还不如问沈音有没有好透呢，她伤得可比我重得多。”裴声笑道，“你别多想啦，我这还有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厉斯辰：“没有了。” “好，那我挂了啊——沈音，别逼我在美好的周六扇你——好了挂了拜！” 厉斯辰盯着走廊前方，慢慢放下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脑袋越来越疼，她轻轻捏着眉心，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只记得西餐厅的事。 而且……如果没有发生西餐厅的事，那裴声和沈音还是遇到了车祸吗？ 所以说，这是命中注定的劫难？ 厉斯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无声地深吸一口气，让面部表情恢复正常。 她冷冷淡淡地转过身，看到厉家两个从业精神科的医生族亲走过来。 两人微微欠身道：“少小姐，老爷子让我们陪你去医馆。” 厉斯辰：“嗯。” 她走向电梯，又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眼封禾的信息。 【小禾：宝宝，给你看我中午吃的。】 封禾发了两张汤圆照片，厉斯辰刚要回消息，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望向自己的左手。 她抖了抖袖口，露出一小截纤细的手腕，腕间内侧的红斑如以往一样，依旧没有褪去半分。 厉斯辰按下电梯键，低头盯着手腕，只觉浑身发冷。 她努力压抑着急促的呼吸声，在两名族亲的陪同下坐车去了医馆。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却承载了综合医院的容量，厉斯辰下了车，走进别墅庭院里。 一些穿着丝绸睡衣的老人正靠在躺椅上，舒舒服服地晒太阳，厉斯辰经过他们，跨上阶梯，进入门厅。 她轻车熟路地上了电梯，一直升到最高层。 “少小姐，这边。” 电梯外已有人等候，是一个染了一头红发，留着狼尾的年轻女人。 她是厉斯辰在厉家一直以来能面对面交流病情的精神科医生，旁支表亲，也就比自己大四岁而已。 “厉温，好久不见。”厉斯辰点头示意。 厉温笑得轻松，耸了耸肩：“好久不见对我来说是好消息，我可不想在这里看到你。” 她这话说得没错。 一旦厉斯辰要来这里，全身检查和精神心理测试都得跑不了，还要留下来医学观察，深度对话。 一整套下来，别说厉斯辰，她自己都累得够呛。 “好了……先去把各种项目做了吧。”厉温拍了拍厉斯辰的肩膀，“血常规、脑ct什么的，不用我说了吧。” 厉斯辰看了看身后跟着自己的人，淡淡道：“我不做那些，直接最后一步吧。” 厉温懵了：“啊？你以前可不这样。” 厉斯辰最开始在厉家的几年，做检查喜欢一拖再拖，隔一个小时就要坐十分钟车回屋子看看昏迷不醒的宝贝女朋友。 后来她留在a市里，偶尔回来几次，总是以自己忙为理由，被厉老爷子盯着才愿意快速做完检查。 但无论怎么样，厉斯辰都是不愿意和她正面交流沟通的。 “不需要做全身检查，我们现在需要一场深度的对话，我很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你只要听着就好。”厉斯辰绕开她，走进宽敞的房间里。 厉温：“……” 她示意两个精神科的族亲离开，轻轻关上门，一转身就看到厉斯辰在咖啡机旁泡着她刚买的进口咖啡。 “品味不错，我平日里也爱喝这款，不过需要加一点牛奶。”厉斯辰把咖啡伴侣也放了进去，问厉温，“还得加一块方糖，不然真的难喝。” 厉温：“难喝你还喝？” 她走过去，注视着厉斯辰拿勺子搅拌咖啡液的动作，不经意问道：“我们少小姐的驸马去哪里了？” “什么驸马？”厉斯辰端着咖啡杯走到沙发边上，慢慢坐了下来，“我才是要娶媳妇的人。” “呦，看不出来呢。”厉温微笑，“还以为你是只会求饶的那一方呢。” 厉斯辰抬眼，看着厉温，默默地吹着咖啡热气。 厉温从桌上拿了几张表格，又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近期躯体化反应严重吗？” “做噩梦的时候会严重。”厉斯辰道。 “正常，你以前也这样，所以说状态还算稳定是吧？”厉温漫不经心道，“有没有什么能让我觉得你快要崩溃的惊喜？” 厉斯辰道：“你虽然名字里带温，但说话一点也不温和。” 厉温哈哈一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你要是不配合我的工作，那就在这儿耗着呗。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厉斯辰继续用勺子搅着咖啡里面的方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能接受什么样的惊喜？”她平静道。 第144章 被偷家了 厉温看着厉斯辰冷静的面容，忽然感觉到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她又兴奋起来，直起了身子，特意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都能接受，我可以不完全透露给老头子。” 她算是亲眼看着厉斯辰从一开始坚持到现在，慢慢成长起来的元老级人物。 嗯，是这样的，所以厉斯辰在成长的过程中遭遇了什么，历经什么痛苦，她也一清二楚。 就算厉斯辰最后没有被治好，她也依然觉得厉斯辰是这世界上精神最为强大的人。 厉斯辰见厉温这样说，便也不卖关子。 她开口道：“我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 厉温：“哦，幻觉呗。” 厉斯辰：“我能听见你听不到的声音。” 厉温：“嘁，幻听呗。” 厉斯辰：“我——记得你们不记得的记忆。” 厉温：“……就这？没了？” 她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看上去完全不像个精神科医生，而是一个只在和厉斯辰插科打诨，玩忽职守的混小子。 厉斯辰微微蹙眉。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她说，“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你们不记得。” 厉温眨了眨眼，好奇道：“是什么事情啊？我能听听吗？” 厉斯辰拿出手机，对她说了之前发生的血色事件。 就在她叙述记忆里发生的事情时，新的画面开始从脑海里闪过—— “我和小禾，裴声沈音在a市的那家西餐厅里吃饭，我们是临时决定，所以不会有被跟踪的可能性，但赵宏祖出现，捅伤了沈音……” ——封禾和裴声在餐桌上互怼，大口喝着鸡尾酒，而她和沈音因为要开车，所以没有喝酒，无奈地看着两个人在那里幼稚地拌嘴。 “沈音伤得很重，裴声保护她也受伤了……” ——结束晚餐过后，她们各自上了车，沈音的车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被一辆超速行驶的跑车撞飞，沈音在紧要关头把车打了个转，让副驾驶不被撞到。 “小禾在西餐厅里制服了赵宏祖，我和她去了医院。” ——裴声脑震荡，头磕破了点。沈音虽有安全气囊救了一命，却也是被车子的残骸扎进了腹部，失血过多休克，差点没救回来。 “她们现在的伤应该都好透了，小禾伤了下巴，但没什么大碍……” ——封禾和她报警，把人从车里拉了出来，因为车祸没有波及到她们，所以封禾的下巴根本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没有西餐厅的精神病伤人事件，没有赵宏祖。 厉斯辰说完后，又拿出了手机，看着相册里面的信息。 但凡有关于西餐厅事件的截图、评论、视频统统都消失了，热搜也像是从来没有过一样，词条无法搜索。 这一切的一切，就这样，在她的脑子里发生，在现实中却是假象，是幻象，是她脑子里的妄想。 她去看厉温的表情，发现她脸上有一种很复杂微妙的表情。 “怎么了？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厉温摇了摇头，有些纠结地说道：“不，我有点相信你说的话，听起来太真了点。” 厉斯辰愕然，显然想不到她会说这话。 “你……你能相信我？可你并没有这部分记忆。” 厉温则很淡定：“你是不是很感动有人能理解你的精神世界，没关系，少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起身去泡了杯咖啡，厉斯辰喝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伸手拿手机过来看，发现厉老爷子让她做完两个体检项目回去吃午饭。 厉斯辰发消息给他，头也不抬地说道：“除了有别人没有的记忆，我还忘记了一些记忆。” 厉温泡好咖啡，从冰箱里拿了甜点放在桌上，面容依然淡定轻松：“那真是太有意思了，有没有可能，你得了人格分裂症？” 厉斯辰知道她又在消遣自己，微恼道：“你就是这样诊治我吗？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我出现。” “呦，你不会还吃另一个自己的醋吧？”厉温轻飘飘道，“如果有两个人格的你都爱着你那个小女朋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她越说越脱离了厉斯辰来这里的目的，厉斯辰只是冷冷一笑：“你少用激将法激我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格，我也没有精神分裂。” 厉温叹气：“我没有激你啊，谁没事干会玩激将法气别人，显得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厉斯辰大口喝下温度慢慢降低的咖啡，起身离开。 厉温则叫住了她：“少小姐，如果你脑子里经常出现别人不会出现的记忆的话，那么——也许那些就是真的呢？” 厉斯辰回过身，眯着眼睛问道：“什么？” 厉温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认认真真地对她说：“你脑子里出现的记忆，都是真的。” 厉斯辰这下倒觉得她有些神经兮兮，哼了一声：“少在这里奉承我了，我的记忆，总有一种会是假的。” 她转过身，关上了门。 - 封禾收到了新的消息，来自于向沉。 【如果你不方便见面的话，我们可以私聊。】 【不方便私聊，谢谢。】 向沉忽然来这么一出，她都不想登录游戏了，起身撑了一下懒腰，开始活动身体，打算来个楼梯往返跑。 她刚要上楼，就听见了一阵类似直升机螺旋桨破空发出的轰鸣声。 庞大的黑影透过落地窗将封禾整个人笼罩。 “靠。”封禾低声骂了一句，转过身看着那架私人直升机直接停在了庭院的空地上。 两个穿着飞行服的女人戴着墨镜跳了下来，并走向别墅大门。 然而，她们还没有所动作，门就被打开了。 封禾扫了一眼向沉手里拿着的铁锤，说道：“砸坏我家的门窗，你就死定了。” 两个人摘下墨镜，露出了如出一辙的深绿色眼睛。 向禾锋锐凌厉的眉眼此刻流露出一丝笑意：“见到你真难，封禾。” 封禾看着向沉把锤子扔掉，眸光微凝。 “见到你们真伤心。”她冷冷道。 第145章 你不知道的真相 向禾手背在身后，慢慢悠悠地贴着墙边往前走，向沉则站在封禾边上看着她。 向禾往厨房里走，封禾身体动了一下，向沉清润的声音便响起：“别动。” 封禾微微偏过头，但没有看她，二话不说便大步走向厨房。 哪想向禾只是手里拿了罐可乐便出来了，她打量着大厅，手指轻轻扯开拉环，漫不经心道：“房子不错。” “我可没有心思招待二位。”封禾道，“连直升机都派上了，怕不是要直接来个入室抢人吧？” 向禾喝了一口冰可乐，像在自己家一样，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双腿随意地交叉着，轻笑一声。 “入室抢人有些夸张了，孩子，你不是自愿开的门么？” 封禾凝视着向禾那张野性又张扬的年轻面庞，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自己的母亲。 不管怎么说，前对象光明正大地闯进自己女儿的家里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 还有，被一个长得很年轻的人叫孩子很奇怪啊！ “我知道你想见我，但我的回复已经通过向沉传达给你了。”封禾冷冷道，“我不需要我母亲的任何东西，你既然已经错过了她的最后时间，不如自己留着，睹物思人好了。” 向禾五根长指扣着易拉罐，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神情坦然：“我思念你母亲不需要任何物件，靠记忆就够了。” 封禾：“很好，那么我的回复依旧是那样，请你们离开我的房子。” “这栋房子如今已经不是你的了。”向禾淡声道，“它属于厉斯辰的私人房产，封行的公司如今也被厉家收购，他自己个人也已经破产，你什么都没有。” 封禾道：“我不在乎房产公司被谁搞走，我父亲不管从前做了什么，他如今都正在赎罪。我也在为了当初犯的错而反省，现在的生活是我自己认为能过得最好的生活。” 向禾轻轻敲着冰凉的罐身，语气平和地重复：“你认为现在是最好的生活？” “阿沉，把东西拿过来。”她忽然喊向沉，封禾扭头，看到向沉走出大厅。 “你到底要干什么？”封禾蹙眉，“说实话，我和我母亲的关系并不好，虽然我是她辛苦怀胎生下来的，但我——很清晰地认知到，她不爱我。” 向禾摸了摸自己高高的眉骨，一双深绿色的眸子里涌动着什么。 她放下手，凝视着封禾：“不要自怨自艾了，小孩，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就是你母亲。” 封禾：“……你说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她忽然弯下腰，两掌拍在茶几上，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语气轻飘飘的女人，“你以为只有你可怜吗？” “我当然比你可怜，也更值得被同情。”向禾慢条斯理地说着，丝毫不慌，“如果你母亲不想，那她根本就不会生下你，她无论如何都会想法设法把胎流掉，哪怕丢掉自己半条命。” “但她没有，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她盯着发怔的封禾，“说实话，我从不相信她会真的接受和你父亲在一起生活，如果她愿意生下你，那一定是因为你有被生下来的必要。” 封禾喉头发堵：“……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是她的武器吗？我是有可被利用的价值所以才会被生下来吗？！” 向沉走进来，怀里抱着一个纸箱子。 她在二人的目光中放下纸箱子，说道：“都在这里了。” 向禾把纸箱子拉到自己面前，喝了口可乐，不急不缓地闻问着封禾：“你没出车祸前也才二十，还很小，所以我想你也不在乎你母亲去世后留下的一些未完成的任务。” “其中一个任务，就是处理遗产。” 封禾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慢慢直起身子，眼神中透着些轻蔑和厌烦。 “既然是想要我母亲的遗产，就别卖这么多关子。”她冷笑道，“怎么，你认为我母亲在我这里留下了什么值得被你们带走的金银财宝吗？” 向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色不悦。 “你母亲并不是那么肤浅的女人，她用她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我，金钱，在我们之间不值一提。” 封禾冷淡地看着她从纸箱子里拿出了两个黄皮纸档案袋。 向禾看封禾并不打算开口询问，便主动说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直接来找你吗？因为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我能和你母亲接触的纽带了。” 封禾皱眉：“你在说什么东西——” “——在被人算计着干掉之前，你需要先武装起自己。”向禾忽然提高音量打断了她，但面容和表情依然冷静，没有任何起伏。 “你以为当时是意外？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发现了上一代的纠葛，和欺骗你的女朋友分手，出门的时候被超速的车撞飞到昏迷不醒变成植物人？” 封禾心脏狠狠一跳，几乎快要冲破心口，她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万般费解地望着眼前这个说着说着脸色就变得冷厉的女人。 她自己的声音似乎很遥远，很空茫：“……直接说吧，别卖关子。” 向禾从纸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薄膜袋子，里面正是封禾以前买的那颗求婚戒指。 她丢了过来，封禾下意识伸出双手接过，呆呆看着。 “你……”封禾喃喃道，“你是怎么找到的？怎么可能在你这里？” “你前二十年活得随心所欲，又单纯天真，后十年光躺在病床上浪费时间，现在，也是该知道一些真相了。”向禾说。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真相。” 封禾攥紧了那个小袋子，沉声道：“你知道些什么？全部告诉我。” 向禾歪了歪脑袋：“不赶我走了？” “……” 向禾看着一言不发，脸色迅速阴沉下来的封禾，摇头啧啧道：“冲动的小孩儿。” 就算再怎么努力适应现在的世界，也掩盖不了那十年前的纯真灵魂呐。 “现在，我先和你说说你母亲吧。” 第146章 她的自述 这是一次非常长的对话，封禾从向禾的自述中，仿佛看到了那三十五年前的异国情缘。 “我与你母亲其实是不打不相识，从你的三言两语里可以听出来，在你的印象里，你母亲应该是一个不爱说话，甚至有些不爱笑的人，是吧？” 向禾看着封禾，封禾没点头，也没回答她的问题。 向禾不以为意，又喝了口可乐，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骨节。 “但实际上，你母亲在三十五年前，是一个性子非常烈，又伶牙俐齿，以把人气到发狂为乐趣享受的人。我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就爱上了她。” 一位异国他乡求学的少女，用最清冷动人的脸蛋露出最傲气的笑容，即便被她按在墙上，也没有收敛那挑衅的眼神。 怦然心动，情难自禁。 当时还并未意识到什么是爱，也不知道什么性向问题，行事张扬霸道，浑身透出锋利乖戾的气息，直接开口说了一句：我要吻你。 向禾这样对当时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原凤晖说道。 她的澄澈绿眸里倒映的是原凤晖漆黑漂亮的桃花眼，而后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喜欢女生。 她张嘴咬住了原凤晖的唇瓣，毫无章法地去亲。 但因为太没经验，所以胡乱亲了几下就狼狈抬头，但表情依然装得凶狠。 原凤晖惊讶的目光让她感到痛快：怎么，被我夺了初吻，不高兴吗？ 原凤晖摇头，老老实实道：不，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像小狗。 她的脸瞬间滚烫，还没来得及发火，就看到原凤晖眉眼带笑，按住了她的肩膀，低下了头。 ——看好了，小狗，这才叫亲吻。 温柔清亮的声音钻入耳中，微微泛起一阵痒意。 至今，依旧无法忘怀当时的感觉。 “我是个狂妄的人，你母亲是一个聪明的人，她知道如何让一个狂妄的人心甘情愿沉迷于她，成为她最为忠诚的伴侣。”向禾说，“你母亲成功做到了，让我心甘情愿地等着她说愿意谈恋爱的一天。” 认识的一年半后，她在满是人的雪地中，紧紧攥住了原凤晖的手腕，将她从她的圈子里生生拽了出来。 出落得越发漂亮水灵的女孩若无其事地看着她，双手插兜，脚尖碾动着厚雪层。 而呼吸急促的她只是紧紧盯着原凤晖，压抑着自己脸上的怒火：你想看我卑微到什么时候？ 原凤晖一脸淡定，甚至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懒洋洋道：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卑微过，向家的掌中明珠？ 她冷冷一笑，捉着原凤晖的手就强硬地套上戒指，力道之大，让原凤晖皱了皱眉。 你弄疼我了。原凤晖这样说着，又端详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只问了一句：要接吻吗？ 她因为求婚成功而激动着，原凤晖看她的表情，皱眉笑着：你好像要哭了，向禾，如果我说今天可以做你想做的，你的眼泪恐怕会淹没我吧？ 说完这句话，原凤晖便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道：我是你的了。 - 向禾示意封禾坐下来，封禾一动不动，直勾勾盯着她。 向禾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感慨道：“还是年轻好啊，久站着也没关系，那我继续说吧。” “你其实可以理解为，我和你母亲当时度过了一场非常热烈又不顾一切，如同飞蛾扑火般疯狂的爱恋。我们在当时毫无保留地爱着对方，了解对方的理想信念，前进的方向和步伐达成一致。” “你母亲绝对找不到比我更适合她的伴侣，而我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像你母亲这样让我痴迷不悟的爱人。然而，你母亲最后还是要回去的。” “而我，也让她回去了。” 封禾没等向禾继续怀念当时的记忆，就开口发问：“你的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 向禾扬眉：“哦？你开始怀疑这件事——” “——我要听真话！告诉我！你的车祸是意外还是当时向家在阻拦你！”封禾喊道。 “……”向禾沉默良久，有些无奈地叹气，“看来，我要是说是意外你应该都不相信了，是不是？” 她说：“没错，当初的的确确是有人在阻拦我，我一直在她们的监视之下，所以，我就出了车祸。” 封禾：“她们？她们是谁？向家人吗？” 向禾：“你不能指望我在一秒之内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对吧？耐心一点。” 封禾大步走向厨房，拿了杯果汁，然后坐在餐桌旁冷冷地盯着向禾。 向禾看了眼向沉，示意她坐下。 向沉便也走到餐桌边上，坐在封禾对面。 “我不明白这些和我的车祸有什么关系，既然你已经提到了十年前的意外，那就立刻解释给我听。”封禾眸光中微微透出些阴鸷，“我没有兴趣听你和我母亲在法国的浪漫故事。” “好，那我就先说罪魁祸首。”向禾微微一笑，“你知道厉斯辰的母亲和你的父亲是彼此的初恋情人吧？” “是。” “那么你也知道，厉斯辰和她的母亲一直认为是你的父亲害死了她们的家人。” “是。” 向禾点了点头：“好，既然你知道，我就先说厉斯辰的母亲乔应。” “她当初以为是你父亲害死的厉风，实际上，你父亲确实因为嫉妒而做了这件事，买凶杀人。”她沉声说道，“但当时的情况来看，厉风出了车祸也不可能死掉，因为车祸根本就没有伤害到他的重要器官。” “但他还是死了，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封禾盯着向禾的唇，听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着。 “因为乔应，早就在给厉风下毒，慢性毒，不致死，但会摧毁他的身体。” 封禾微微睁大眼睛：“你下毒……？” “没错，就是下毒，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毒下了没多久就停了，但那份毒素一直存在厉风的身体里，所以，当出了车祸后，种种因素导致了他最后的结果，多器官衰竭，脑死亡，而当时，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厉风死去的根本原因是乔应暗中做的事，也就是说，厉斯辰的母亲，间接害死了她的亲生父亲。” 第147章 想要杀她的人 大厅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向沉忍不住侧身去看着封禾的表情，但她看到的，是封禾唇边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 “厉家都没查出来的真相，被你查出来了？”她带着些嘲讽的口吻说道，“看来你这些年回来调查了不少人嘛。” “是啊，既然恢复记忆，可不得回来好好找寻一下这些年错过了哪些重要时刻。”向禾靠在沙发上，盯着手里的档案袋。 封禾站起身来，围着茶几慢慢踱步，眼睛则紧紧地盯着她。 “厉斯辰父亲的死因我清楚了，现在你该告诉我，我的车祸是巧合还是意外？” 向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轻声细语道：“怎么不算是一场巧合呢？” “别打哑谜了，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觉得惊讶。”封禾冷冷说道，“对于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来说，就算知道了任何惨痛的真相，也不会就此崩溃。” 向禾目光中透出赞赏，她低下头想了几秒，便爽快道：“好，我会把我调查的一切结果都告诉你。” “我干脆这么讲吧，你父亲之所以甘愿进监狱，是因为不想当年的事情被查出来牵扯到厉斯辰的母亲，他甘愿赎罪，也是认为自己破坏了初恋前任的幸福。” “但值得深思的是，他进了监狱，厉斯辰的母亲反而彻底崩溃发疯，最后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封禾皱眉打断她：“乔女士当年的复仇计划是假的？她就是想和我父亲在一起？” 向禾挠了挠高挺的鼻梁，摇头。 “我不清楚那个女人究竟是爱你父亲还是想报复你父亲，但说实在的，她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她淡漠道。 封禾：“乔女士在厉斯辰进入凤晖前就和我父亲搭上了，我父亲暗中操作，否则厉斯辰根本进不了当时的凤晖！” “她想让厉斯辰接近我，和我打好关系，最好我百分百信赖她，这样一来，当她和我父亲正式宣布复合的那一刻，我会遭受严重打击。” “你说的这些我不否认，她应该就是这样想的。”向禾悠悠说道，“毕竟你不是封行和她结合生下的女儿，后妈见继女，不给你穿小鞋才怪。”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仇视我，我也不在乎她到底是想要我父亲活还是想要他死！”封禾攥紧了拳头，力气大到小臂逐渐发酸，“厉斯辰——不该是她恶意报复我的工具。” 向禾：“呦，你心疼了？她接近你的时候只想着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呢。” “这是我和厉斯辰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封禾反唇相讥，“你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有资格对我说教吗？” “现在，告诉我车祸的真相。”她冷冷道。 向禾打量着她，随手拿起一个抱枕。 她咦了一声。 封禾看到她从沙发缝里捞出了一根牵引绳，脸上的阴沉神色差点如易碎的玻璃般裂开。 “别碰——！” 她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低吼。 向禾见怪不怪，把牵引绳攥在手里，绕着手腕一圈又一圈，好整以暇地翘起二郎腿。 “不是我说，你这都我和你母亲玩剩下的了。” 封禾：“……” 向沉：“……” 向沉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复杂地朝着封禾投去眼神，而封禾看也没看她，只是脸色越发难看。 “不开玩笑了，脸皮真薄。”向禾吐槽一句，施施然地拉着富有弹性的绳子，“你觉得会是谁想要让你出事？” 封禾：“……我想，乔女士吧。” 向禾摇头：“不是她，她当时正在忙着和你父亲计划着婚礼呢。” 封禾：“……你有病？知道真相还要我猜？你不能直说？我封禾作恶——不，日行一善多年，立下了看不惯我的死对头也很正常。” “如果不是乔女士想要伤害我，我目前就想不到还有谁会趁这个时候来杀我了。” 谁会想要杀她？ 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杀她？ 虽然时机确实很凑巧，刚好赶上了那么多事情…… 不过，会是谁呢？到底是谁呢？ 封禾迟疑着，开口问了一句：“厉家？” “是厉家吗？我想，乔女士应该也有与厉家的人接触，所以——” 向禾道：“厉家的人没必要害你，当时他们才发现厉斯辰是厉风的血脉，而不是野种。” 封禾：“你讲话不要太难听了。” 向禾把档案袋丢给她，平静道：“难道直到现在，你还猜不出来吗？难道我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你还不知道是谁吗？” 封禾：“……” 真服了，三番五次强调不要打哑谜不要卖关子，还这样干。 真搞不懂她母亲怎么会喜欢这个坏女人。 “你可以别让我问吗？”封禾说，“你出现在我面前是因为你发现我醒过来了，不然你可不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你这次为了我母亲的遗产——”她骤然停住，定定地盯着一脸淡然的向禾。 “原家的人要杀我？”她轻声道，“怎么可能？” 向禾也轻声说：“怎么不可能？” 封禾仿佛接收不过来这一下子这么多的信息量，她笑着摇头，喃喃道：“原家的人要杀我……难道是为了我母亲的遗产？” 向禾：“是啊，但非常不幸的是，即便你昏迷的这十年里，原家也没能在你身上找到任何一丝关于你母亲遗产的线索。” 封禾凉声道：“可你发现了。” 向禾歪了歪头，礼貌道：“你说什么？” “你从我身上发现了线索，你说我是你与我母亲接触的唯一纽带，你发现了什么，又想拿到什么？”封禾一步一步向前逼问。 她再次双掌覆在茶几上，俯下身望着纸箱子里的档案袋：“里面有什么？” 向禾道：“你母亲的成果。” 封禾打开其中一个档案袋，抽出里面微微泛黄的纸张，看着龙飞凤舞的法文句子，她蹙了蹙眉。 显而易见，都是她母亲的手稿。 “这些是什么？” 向禾从自己手里的档案袋拿出了几张残破不堪的纸，言简意赅道：“你母亲在国外进修时留下的一些实验数据。” 封禾抬头，困惑道：“实验数据？” 向禾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然露出这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你不知道你母亲在国外进修什么吗？”她说，封禾茫然摇头。 向禾微微叹气。 “你母亲，可是专研生物基因工程的高材生呢。” 第148章 我不会去见她的 阳光透过别墅大厅的窗户，将柔光与暖色充斥在整张长桌上。 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热气腾腾的菜肴，与厉老爷子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族人基本上都是年轻一代以及其他地位更高的旁支族亲，她们坐在餐桌前，热火朝天地聊天。 在这宴席的繁华中，厉斯辰的存在如同一片寂静的深潭，远看平静，走近一看，其实已经暗流翻涌了。 厉斯辰端坐在长桌的一端，瘦削的身体隔着衬衫能看得到蝴蝶骨，她漆黑的眼眸在盘中的美食之中轻轻掠过，餐具在纤长的手指间随意转动着。 厉斯辰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片三文鱼片，蘸了蘸芥末酱，审慎地送入口中。 祖父时不时地问她一些问题，而她也会恭敬地回复几句，在这个热烈的家族聚会上，她仿佛是一座独自耸立的孤岛，被孤独的蓝海以及波浪泡沫环绕。 芥末酱刺激着舌尖，厉斯辰咽下三文鱼片，忽然发现自己很想念远在a市的封禾。 “姐姐在想什么呢？”厉淼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厉斯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想什么。” 厉淼： “辰姐姐，听说你最近带着公司全体员工去进行温泉团建？体验怎么样？” 厉斯辰：“宛如身心的一次洗礼，你也可以尝试一下。” 厉淼点了点头，又充满好奇地问她道：“姐姐可否透露一下辰禾近期的运营状况如何？现在市场环境不好，大家都在内卷，激烈竞争，辰禾可有创新性战略？” 厉斯辰把剩下的生鱼片放在碟子里，给自己盛碗汤：“市场环境确实变动不居。近期对公司旗下的项目进行了调整，引入了新的外援团队。” 厉淼：“听起来不错。那我觉得如果要在新媒体渠道和市场推广方面，可以有更好的进展。我最近看了一些杂志……” 两个人对于商业破局战略和风险管理这一块聊了一会儿，午饭结束后，厉斯辰需要去别的族亲掌管的区域里开会，便在别墅外和厉淼说了声再见。 厉淼问她：“明天要回a市吗？” 厉斯辰点头：“早点回去，还能早点休息，周一要继续忙着第三季度的事情，很多事情。” …… 她漫步在辽阔的草地上，阳光洒在她纯白色的衬衫上。微风轻拂，吹扬起她的墨色长发。 淡淡的花香随风飘荡。厉斯辰用指腹轻轻触摸花瓣，空中的一排排鸽子咕咕叫着，整齐划一地飞翔。 厉斯辰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通往湖心亭的小路，竹林中，石阶上的青苔仿佛是岁月的印记，每一步都承载着厉家的家族历史。 在小桥旁，她停下来欣赏瀑布微观，清澈的水潺潺流动，仿佛是一曲悠扬的小夜曲。厉斯辰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沉浸在这宁静而安谧的氛围中。 她坐在湖心亭内，仰望着蓝天白云，心中涌动着许多情感。片刻后，她缓缓站起身，不带任何一丝留恋地离开。 …… “阿辰，你现在的病情并不稳定，我的想法是，你可以找一找其他办法来治愈自己。”厉老爷子望着站在阴暗角落里的厉斯辰。 厉斯辰轻轻摇头：“祖父，我做不到。” “而且，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够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此时此刻，厉斯辰再次在厉老爷子面前流露出了自己的担忧不安。 厉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孙女，心里也微微不忍。 阿辰自从回到厉家，努力到什么程度，坚持到什么程度，他都是真真正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阿辰是他最信赖的孙女，也是最疼的孙女。 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总得苦尽甘来一次吧？ 可是，封禾醒了之后，为什么他只能感觉到阿辰越来越痛苦了呢？ “阿辰，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认为你现在软禁封禾是对的吗？你现在又出现了幻觉，这是妄想症复发了，阿辰，你听我一句劝，你好好的……” 厉斯辰忽然打断他，眼眶红红的，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水色，她的声音微微透着些颤抖：“祖父！你知道我不能离开她！”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放走她！但是，我也不能让你们伤害到她！祖父！我自己的病情我自己能稳定下来！我能抗住！” “只要她留在我身边，只要她乖乖的，不离开我，只要她永远陪伴着我永远也不分离，那么我会慢慢痊愈，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祖父，你知道我离不开她……”厉斯辰捂住额头，就连呼吸都在颤抖，她好像站不住了一般，靠在墙壁上，颓然低下头。 是啊，要怎么让一个好不容易等到爱人醒来的病人学会放下呢？ 厉老爷子这样想着，对厉斯辰道：“既然你不想离开她，也不想让她离开你，那么，你是不是得学会解决自己的痛苦，解决自己的问题，比以前更加理智，更加清醒呢？” “阿辰，你知道脱敏疗法怎么做，但我是不希望你回想起以前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可要学会释怀，你必须得先历经一次撕心裂肺的磨砺。” 厉斯辰抬起头，怔怔看着他。 厉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去见见她吧，你已经很久没有见她了，是不是？” 厉斯辰看了他一会儿，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我不会去的。”她说。 为什么要去见她？ 厉老爷子叹息：“阿辰，只要你去见她，就说明你可以挨过心里这道关。” 厉斯辰语气坚决，声音偏冷：“我不去。” 第149章 母亲的遗产 “生物基因工程？”封禾说，“具体研究什么？” 她低头看着那些手稿，往后翻，翻到了一些人体构造图。 “……”她迟疑道，“我想，当时应该不能研究人吧？” 向禾失笑：“当然不能研究人了，你以为当时是什么年代？那个时候试管婴儿也才开始有成功案例。” “我母亲在自己领域研究的成果，和她的遗产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么？她研究出来的成果被藏了起来，需要有人找出？”封禾把手稿扔在茶几上，“你来这里是想找我，还是想从这座房子里找到什么？” “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是想逛逛这栋别墅的。”向禾说。 封禾：“抱歉，我不太允许呢。” “那就算啦，其实我也不是很想逛。”向禾故作轻松道，“这里面还有很多手稿……还有一些我这些年调查厉家和原家的资料，都留给你好了。” 封禾淡声道：“我不需要，你全部拿回去吧，你想告诉我的真相我已经都知道了。” 向禾扬眉：“不想检查一下吗？” “没必要。”封禾转过身，看着大门外的直升机，朝着它指了一下，“大动干戈来找我，你的目的应该不只是想要告诉我真相。” “那么，我现在想知道，你要怎么从我身上，找出我母亲的遗产线索？” “你应该是希望我跟你走吧？” 向禾深深看她一眼，简单道：“你接受得挺快。” “没有什么接不接受的，毕竟我从来不知道我的母亲竟然也会在我身上留下属于她的线索。”封禾面容漠然，“那么，照你的意思来看，就算你没有及时赶回来，我母亲也是做好了准备的。” “所以你回不回来，她都会选择和我父亲在一起。”她说，“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我的诞生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那么我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你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向女士。” “其实你已经知道我母亲的遗产在哪里了吧？现在找我，不过是让我心甘情愿跟你走。” 封禾平静地说完，和向禾讳莫如深的眼神对上，表情越发坦然。 此刻，大厅里响起的铃声突兀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向沉看着餐桌上的手机，封禾大步走过来把手机拿过去，看着上面“给小辰发消息”的备注字样，点了关闭键。 向禾静静地喝完了最后一口可乐，封禾给厉斯辰发了消息问她现在是不是在休息，头也没抬地说道：“我觉得你说服我的论据可以给得再多一点。” 向禾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示意向沉回到直升机上。 “姑姑……”向沉道。 “阿沉，你先过去。”向禾拿着墨镜，把茶几上的手稿塞回档案袋里，让向沉抱着带出去，“这些东西留在这里，确实也会引发一些麻烦。” 向沉用胳膊夹着纸箱，点了点头，迈步离开。 封禾回完消息后，迟迟没等到厉斯辰回复自己，她把果汁喝完，靠在餐桌边缘冷眼盯着向禾。 她心不在焉地问道：“你的保养秘诀是什么？” 向禾摸了摸自己的脸，神情有些微妙。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呢。”她笑着低语，“也许很快就知道了。” 她走上前，抓住封禾的手腕，封禾一惊，挣脱之式差点用出，恼怒道：“别碰我！” “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造了……让你们这些小孩在里面自由自在地发疯的场所吗？”向禾两条野生眉轻轻皱着，眼神犀利，“你知道，为什么它叫凤晖吗？” “我不清楚！你既然查了那么多资料，应该能有一些情报吧？”封禾语气很冲，“我母亲的名字会比她的生命在这世界上留存得更久，我想她就是这个目的吧！” 向禾盯着她的脸，忽然笑了笑：“你只猜对了一半。” 封禾本就是说气话，听她这样说，不由得一怔。 “你母亲回国后，结婚生子是她做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便是创办凤晖。” “但你要知道，你母亲在生物基因工程上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和信念，她费尽心思要创办一所只有部分人才能进入的学校，而里面也没有设立跟她擅长领域相关的专业。” “这些年有很多人来调查过凤晖，无功而返是最安全的结果。” 封禾：“你……指的是学校，还是我母亲？” 向禾：“都有吧。” 封禾思忖着她刚刚说的话，心里隐隐透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所以你的意思是指，我母亲创办了这所学校，根本目的是为了隐藏一些其他的活动？” 向禾端详着她的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要不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 封禾像炸了毛一样贴着餐桌往旁边挪动：“你别在这里随便发癫！就算是我母亲以前研究了什么……我也不可能和你有关系！” 向禾摊手：“为什么不可能？我倒是觉得，你母亲做得出来这种事。” 封禾气得瞪她：“你自己也说当时的试管婴儿成功率还很低！再说了，我母亲怎么得到你的基因，别说几十年前了，就是现在，也没有完美的能让同性基因结合的案例！” “也许吧，”向禾转身，敷衍地回答，“但你要知道，当一项技术宣布于世的时候，其实已经有更先进的技术了。” “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你母亲究竟在当时留下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呢？” 封禾抓紧了餐桌边角，沉着脸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向禾今天已经无数次停下脚步，只为了回答身后这个无知的小孩愚蠢的问题。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想再见一眼你的母亲吧。” “什么——” “我的耐心就到这里，现在我要离开了。” 封禾打开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厉斯辰在两分钟前发过来的消息。 【现在在休息，我睡一会儿。】 【好的，你先休息。】 她垂着眼，打完最后一个字发了出去，看着厉斯辰的小兔头像。 其实这是一对情头，厉斯辰的头像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兔，她的头像是块头更大的小熊。 这是厉斯辰在她穷追猛缠整整一星期后才同意换的。 封禾把手机揣回兜里，跟在向禾身后。 她不是非要找一个答案。 但目前来看，向禾还知道很多她不了解的事情。 如果了解这些，可以让她和厉斯辰以后的生活变得更好的话。 那么她想尝试一下，主动去保护自己的爱人。 第150章 你小女朋友不会发疯吗? 直升机划破天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巨大旋翼掀动起风浪，将树叶和尘土卷起，阳光在微粒的漩涡中变得朦胧。 向沉坐在主驾驶位，而封禾则和向禾坐在后面，她俯瞰着夹杂在郁郁葱葱中的白色小点，听到向禾说：“如果你的小女朋友回来发现你不在，会发疯吗？” “她还没有那么快回来，速战速决。”封禾平静道，“我并不想和你们有长久的接触。” 向禾哦了一声，不出声了。 过了几秒，她又自言自语道：“今天的阳光很不错。” 封禾觉得她莫名其妙，没有搭理。 凤晖坐落于市中心，直升机的到来其实也让凤晖的小孩们见怪不怪，毕竟也是会有人坐直升机来的，凤晖早早地就设下了专门用来停直升机的场地和楼顶， 直升机快降落的时候，向禾开口道：“阿沉和你以前闹得不太愉快，是吗？” 封禾盯着楼顶，心不在焉地应道：“嗯，不过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向禾眸光一转，看向主驾驶位，轻飘飘地说道：“我和你母亲都很傲，不算是互补类型，更像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我其实以为你也会这样。”她偏过头对封禾说。 “你说我吗？”封禾说，“只要我心动了，管她是什么类型的女孩，互补的也好，不互补的也罢，她什么样子我也爱。” “……” 向禾眸色渐深，她没说什么，只是把墨镜戴上，从停好的直升机上跳下。 封禾王望着远处的建筑，发现她们停直升机的这栋楼是废弃的实验楼。 “这里？”封禾发出疑问，“我记的没错的话，这栋楼是在十三年前修建的，可不是二十几年前。” 向禾道：“确实是在十三年前修建的，在那之前已经有人来凤晖地毯式搜寻过。” “搜寻什么？”封禾皱眉，“她建造在地下的实验室？” 向禾并未答复，只是示意向沉和她跟着自己从楼顶下去。 走进大楼内部，长长的走廊里依旧干净，瓷砖光滑，未有一丝损坏。 凤晖的原意是打算建造一栋室内游泳馆大楼，封禾走前是知道的，没想到回来后这栋大楼依旧没投入使用。 此刻，每个室内游泳池房间里的游泳池都是空落落的。 这样安静的一栋大楼，白天还好，晚上不开灯就显得有些阴森了。 这栋楼里没有造电梯，而向禾的举动似是想要让她们跟着自己直接走下近十层楼。 封禾忍不住去看向沉手里拿着的一个迷彩大包，她想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但向沉并没有要给她看的意思，直接扭头与她对视。 封禾收回视线，问向禾：“既然地毯式搜寻了，她们没有发现我母亲进入地下实验室的入口？那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向禾淡淡道：“我和你母亲曾经讨论过，如果遇到变故，我们要如何保护自己，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封禾：“……为什么要逃？我母亲研究了什么导致她要被某些人觊觎成果，还要被追踪？” 三人一直来到了大楼底层，封禾想着向禾应该能带她们找到入口了，却发现向禾在往大楼外走。 “你要去哪里？” “去找门卫。” 向禾说着，带她们从大楼离开，穿过一片浓绿的草坪。凤晖一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目前她们正往东门走去。 封禾愕然：“门卫是你的人？” “简单来说，是你母亲的人。”向禾道，“他是当时跟随你母亲团队中的一人。” “那……那如果有人来调查，怎么可能查不到门卫？”” “可能是因为，她们并不知道你母亲当时让哪些人加入了研究。” “研究……地下到底有什么？” 向禾微微不耐：“老实告诉你，在没有进入之前，我无法向你保证你会看到什么，所以，我们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 封禾：“……” 直到她们来到了离东门还有一条绿化带的距离，门卫便已经站在窗户边上，露出他的壮硕的上半身。 封禾认得那个门卫，是一个光头纹身大汉，看上去像三十岁，实际上已经五十多了。 虽然面容显得比较凶恶，对校园里的每只猫狗，他却是都给取了名字，还拿工资去买猫条狗罐头，用木头搭建猫窝狗窝，对人不苟言笑，对小动物却是笑容满面。 ——虽然那笑容看上去显得他更加不好惹了。 现在向禾告诉她这个铁血柔情的光头大叔跟她母亲曾经是一个团队里的，还真有些时空错乱的感觉。 几人走进门卫室，房间其实很大，里面各种设施应有尽有，算是一个小小的二层复式公寓了。 封禾看到光头门卫，打了声招呼。 “你还是来了。”光头门卫面无表情地看着向禾，“不过，你不能把她带过来。” 他指了一下封禾，漆黑的眼睛里透露出些许凶光。 当然，这份敌意是针对向禾的。 “我们发誓……不让她的独女卷进来。” 向禾轻轻笑了，语气里充斥着讥讽：“你的誓言如同废品，德卡。” “这些年，多少人来过这里，你不是不知道。”被叫做作德卡的男人神色僵硬，语气则越发坚定，“我允许你进去，但孩子不可以。” “那个……” 封禾在一旁举起手，有点尴尬地说道：“虽然我本人很不想承认，但我现在确实已经三十岁了，麻烦你们不要张口孩子闭口小孩的好吗？” 德卡：“……” “德卡，你知道我现在不会做过激的事情。”向禾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东西。” 德卡摇头：“你会成全她的遗志，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向禾讶然道：“你认为我会怎么做？” 她指了指一旁的封禾：“阿晖的小崽子已经活过来了，我没有理由再打破现在的平衡。” “……那个，也别喊小崽子行吗？”封禾抽着嘴角。 不过，她算是琢磨过来向禾要带走自己的目的了。 原来是为了说服守护入口的人。 德卡谨慎地看了一眼封禾，勉强同意。 “好，既然这样，你们可以进去见她。” 第151章 地下的对话 德卡话刚说完，封禾便追问：“我母亲没有死吗？” 德卡简单道：“我没有进去过，但她进去过一次。” 他指的是向禾。 向禾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神色淡淡道：“或许我当初该给她更好的建议。” “毕竟，这太麻烦了点。” 她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封禾以为她在找什么机关，结果德卡俯身直接掀开他一开始站着的那块瓷砖，对她们说道：“后会有期。” 封禾，向沉：“……” 封禾忍不住道：“这是机关？” 德卡有些奇怪：“没有机关，这里便是唯一的入口。” 听上去好像这里不是出口的样子。 封禾还想问，便看见瓷砖的下面是石梯，向禾转过身，平和地说：“阿沉，你留在这里。” 向沉毫不犹豫地点头，往后退了一步，看上去对这未知的地下场所异常谨慎。 她望向封禾，目光里涌动着什么，最后低声道：“注意安全。” 从一开始，她就是旁观者，明明从未涉及，却又知晓那么多事情。 向禾这么信任这个侄女，倒也是让人觉得意外。 封禾踩上石梯，看到了里面的光源，她想了想，直接走了下去。 “对了，到了下面，你手机就没信号了。”德卡好意提醒，封禾脚步一顿，没犹豫半秒便继续往下走了。 她的身影在黑暗的石梯入口消失，向禾拍拍向沉肩膀，温和道：“其实这些年，你也辛苦了，但很快，我们就会得到最后的结果。” 向沉眼皮一跳，只是低下头：“……是。” 德卡面无表情，向禾对他道：“不管怎样……我会避免最坏的情况。” 她走了下去，德卡从里面按了一下什么东西，石梯入口瞬间被一块水泥砖覆盖，接着，他才把瓷砖放上去。 “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等了。”他对向沉说。 向沉看看窗外，说道：“没关系。” “我可以，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 封禾用手机打光照着石廊，向禾在她身后安安静静地跟着。 “我母亲没有死吗？”封禾说，“为什么那个德卡会那样说？他在怕什么？到底还有谁知道她搞研究的事情？” 向禾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老实一点吗？就不怕我在这下面直接把你弄死，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你要弄死我的话早就这么做了，难道我被关在医院里，还不够你找个时机弄死我吗？” “你说得对，我有很多机会去找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醒着看见我。” “……”封禾声音很低，“你一直在等着我醒过来？” “我没有兴趣和一个植物人去交流她母亲的秘密。”向禾语气里透着淡淡的自嘲，“如果你一直醒不过来，也许我会直接闯进来，直到得到我想要的结果为止。” 封禾脚步一顿，转过身借着光线盯着她。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进来过一次吗？” 向禾却没有停止脚步，继续往前走，顺便点了点她的额头。 “进来过一次，但你母亲似乎执意不让任何人窥探最深处的秘密，我在想，会不会你跟我一起来，能好一点。” “等等，我母亲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你怎么——” “我不知道。”向禾打断她，“我当然是希望她活着！” 封禾语塞，沉默地跟着她。 这条石廊好像太长了点，前面虽然有光源，但怎么也一眼望不到头。 过了一会儿，封禾又问她：“那德卡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们可以去见她？” “德卡对当初的事情讳莫如深，不愿意透露更多，而目前为止，我也只找到他一个知情人。”向禾淡声道，“德卡不愿意透露其他的人，我个人认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他这样说，其实也让我觉得，你母亲作为优秀的科学家，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办法，让自己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一直等到我来。” 最后一句，向禾近乎于呢喃般地说出声。 封禾揉了揉自己拧起来的眉毛，试图让它们放松一下。 如果可以再见一面，应该会说什么呢？ 她一直这样想着，反复在脑海里建立起无数重逢的画面，实际上，这只是一种愚蠢的自我安慰。 但即便愚蠢，她依然抱有期望。 两个人终于走到光源处，看见了泛着银色光泽的巨门，巨门之上有一个圆圆的框，如白昼般亮通通的灯光就是从这里出现的。 封禾看着巨门：“这大概是那种电视剧里会出现的防爆钢制门吧？” “不仅电视剧里出现，现实中也会有。”向禾看着这银色巨门，轻轻拉了一下门把手。 不过，这门把手似乎只是个摆设，因为巨门上的一小块银色光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电子屏幕。 封禾：“我想问几十年前有这么先进的玩意儿吗？” “没文化的小孩，虹膜识别技术在那时候就已经有了。”向禾说，“过来照一下。” “……”封禾惊呆了，“你没搞错吧？我母亲搞这个的时候没把我带进去吧？” 向禾抓着她拉到电子屏幕前，嘀的一声，两扇大门缓缓向各自一侧推移。 向禾：“你没记事的时候，你母亲应该带你来过。” 封禾：“……” 向禾：“她又不笨，三十年前的高学历人才可比你机敏聪慧多了。” 封禾：“……ok好我的错行了吧！” 没遗传到她妈妈的高智商还真是对不起啊！ 向禾看着打开后的实验室，神色慢慢凝重，她抓着封禾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着里面。 这扇门开启后，她们来到了长廊，封禾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冰凉的冷空气起了鸡皮疙瘩。 看上去是回字形的实验室构造，隔着好多层窗户，封禾看见了里面微亮的一个小房间。 向禾拉动了旁边墙上的拉杆，昏暗的长廊瞬间被一节一节照亮，实验室房间也全部亮起了灯，从透明的门窗里能看见许多专业的实验设备。 只不过，里面空无一人，桌椅架子干净得像是从来就没有人在这里做过实验。 向禾走向离她们最近的房间，自动门感应到了人，缓缓拉开。 封禾跟着她从不同的实验室穿过，一直往前走。 “这里很显然没人。”封禾说，“你不是仅来过一次吗？” 向禾眉眼冷锐，她打量着四周，轻声道：“是啊，我进来过一次。” “不过，上一次来，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干净。” 第152章 不怀念就不会难过 向禾说完这句话后，开始加快了步伐，她似乎执意要往最深处走去，封禾跟在她后面，感觉到她忽然急躁的情绪。 也察觉到了一种面临绝境，企图找到一点点希望又瞬间破碎的恐惧。 她很想立刻问向禾什么叫“上一次没有像现在这样干净”，是指有人来过清空实验室的意思吗？如果有的话，那么德卡怎么可能没发现？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问这句话向禾绝对不会有好脸色。 空旷又安静的实验室中只回响着她们急促的脚步声，封禾一路上看到那些实验室里异常空荡，没有瓶剂，没有文件，没有实验人员的任何用品。 难道这里当真是被扫荡过了吗？ 可是，别人怎么能做到闯进来，明明用的是活人虹膜识别技术不是吗？ 一直走到了回形实验室的最里面的一条长廊，还有很多门，这些门是没有窗户的，因此要一一打开。 但向禾只是走到了走廊中间的大门，门旁边有电子指纹锁。 “这扇门连我也没有办法打开。”她说，“我想，你应该可以打开。” 封禾问道：“里面是什么？” “是我打不开的门。”向禾说，“别的门都可以打开，但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我想，你母亲真正守护起来的东西，不让任何人能拿走的东西，就在这里。” “可现在，也许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向禾轻喃道，“难道有人来过了吗？” 封禾看见这个门的电子锁既可以输入密码，也可以使用指纹，还有插卡凹槽，看上去是做了多手准备。 但这样一来，也很容易被破解。 要么是怕能打开门的人都死了，要么就是—— 封禾试了一下指纹，无果，她看着向禾，后者也摇头：“我打不开。” “我以为我母亲会设立让你也进去的办法呢。”封禾冷淡道，“毕竟她那么爱你。” “她可能……既想见我，又不希望我进去吧。”向禾说着，背靠在门上，叹了口气。 “研究成果是什么？”封禾说，“你们害怕进去，又渴望进去，既然做的是基因工程，那么，你们难道是做出了……？” 向禾静静看着空落落的实验室，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是你母亲的第一个实验体。”她说。 封禾睁大眼睛：“你……你什么？” “你母亲在出国的时候，被一群怀有信仰的人盯上了。”向禾淡声道，“他们坚信在这个世界之外，有其他的世界，并且，不相信现在的这个世界是最好的。” “这个组织其实很庞大，想要让世界和人类未来有所改变的人遍布世界各地，想要驱逐一切不合理的人性，去一个大同世界。” “这其中就有很多科学家在尝试着通过科学方法来改造人类，使其基因发生进化，并想通过进化后的人类来颠覆现有的结构，在不让任何人死去的同时，打造出新的世界。” 封禾满脸警惕：“你们研发了生化武器？” 这玩意怎么听着也像个电影里的末世故事背景。 “初衷不是这样，但最坏的结果，就是改造失败，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死去。”向禾说，“如果没有人能做到新世界的启动，便是满盘皆输，还会成为世界罪人。” “当时……做实验的你母亲，其实只负责一小部分。”向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并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直到现在，我可能有点反应过来了。” “你别跟我说……里面放着的东西是病毒血清之类的东西吧？”封禾身子僵硬，“那我不可能会打开这扇门的。” 她的手指紧紧扣着电子锁，指腹忽然传来尖锐的疼痛。 封禾下意识缩回去，看到了指尖上冒着的血珠。 电子锁的红灯转为绿灯，一股白雾从门缝中飘出，封禾条件反射就要跑，向禾抓住她的后领拽回来。 “你会害死所有人的！”封禾咳嗽着吼道，回音传遍整座实验室。 向禾冷静极了，她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只是笑了一下。 “怕什么，你母亲不会希望你开了一扇门流了一滴血就直接死掉的。” “用血脉来检测外来者，确实像你母亲的风格。” 她说完，就要拉着封禾往里去。 封禾踉踉跄跄地后退，被她的力道控制地无法使劲，她回过头张口就要往向禾手腕上咬——就看到了冻在透明玻璃柜里面的人。 向禾松了手，封禾也就没咬到，直愣愣地看着她快步奔向了躺着的母亲。 - “凤晖？凤晖！” “孩子，她死了。” “葬礼三日后举行，通知原家了吗……” “节哀顺变……” 十一岁的封禾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菊花，轻轻转着圈。 她偏头俯视着院子里互相寒暄的大人们，轻轻拔下了菊花的花瓣，眼里透着厌倦和无聊。 以后她会在生日前的一个月悼念自己逝去的母亲，那一天还要面对自家父亲假惺惺的哭丧脸，以及某些人看似关怀实则同情的傻逼行为，想想就觉得恶心。。 和别人用同样的名字，当替身也很让人觉得恶心啊。 禾这个字对她而言，唯一的作用应该就是她当初上小学的时候做作业，觉得自己的名字比其他同学简单好写。 死亡是解脱吧？感觉她的母亲对生并不期待，只是对某个人有执念。 尚还稚嫩的女孩面无表情地揉碎了白色的花瓣，随手往空中一扔，看着它们被微风带走。 活着的人才痛苦，死亡是解脱。 - 封禾看着躺在透明柜里沉睡着的女人，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像是回到了十八年前。 其实是死了吧？只是尸体被保管在了这里。 不然怎么会和她记忆里的那个母亲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变化呢？ 向禾垂眸盯着原凤晖的脸，久久未动。 封禾打量着周围，冷雾不断地飘散，她扫视一排排架子，翻找着抽屉，一无所获。 “这里什么也没有。”封禾冷冷道，“所以，一切都是你在骗我。” 向禾没有抬头，但一个清冷却带着些调侃意味的女声却在整个房间里响起。 “谁会骗一个傻小孩呢？” 第153章 我是谁的孩子? 封禾浑身都冒着寒气，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房间本来就冷得离谱。 “谁！是谁！” 她下意识地大喊，但心里却隐隐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而还在盯着沉睡着的爱人的向禾，眼眶慢慢覆上了一层薄红。 那是她许久再未听见过的声音。 “阿晖……”向禾低声唤道。 封禾分不清声音来源是哪里，她只能四处张望，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不要装神弄鬼，我可不吃你们改造世界造福人类那一套！” 一声轻轻的叹息声几乎是在她耳边响起，封禾身体抖了一下，盯着左边的方向满脸惊慌。 “还在怪我吗？”原凤晖的声音变得温柔了，不知道这句话是在问向禾还是在问封禾。 向禾盯着透明柜里仍然闭着眼睛的女人，知道声音不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她抬起头，深绿色的宝石覆上了一层水雾，但很快便隐去了。 “东西呢？” 封禾觉得向禾看上去太淡定了，竟然一开口就是质问，她原本的惊慌又被一层愤怒冲散，还没开口骂她，就听见母亲的声音又在房间里响起来，似乎有些苦恼。 “啊，你说这个啊，都不见了呢。” “怎么个不见法？”向禾道，“有人拿走了吗？” 原凤晖说：“不知道，反正实验室里和它有关的数据都突然消失了，我真谢谢神秘的小偷，还给我留了些价值不菲的器械设备。” 向禾怔了几秒，对她语气里那股子熟悉的讥诮感到哭笑不得。 “那就算了吧。”她说，“消失了更好。” 封禾直接推开她，盯着透明柜里的女人，仿佛这样子就能和她对话。 “我有一个问题，你到底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封禾问得极不客气，向禾眉毛一皱就要教训她：“没礼貌的小鬼！” “小禾，我等你很久了。”原凤晖的声音迅速柔和下来，“说实话，我都做好你醒不过来的准备了。” 封禾：“……你怎么知道？” 原凤晖：“这个嘛，当然是依靠我聪明的大脑，你是体会不到的。” 封禾：“……” 向禾问道：“你能感应到外界发生的一切？可你现在……你的身体……” “简单来说，我的意识载体仍旧是这副躯身，如果躯身被摧毁了，我的意识就没了。”原凤晖的语气很轻松，“但我确实已经死了。” “没有办法借尸还魂吗？”向禾冷静道。 封禾：“喂，你别乱搞！” 原凤晖颇为遗憾：“目前好像不行，我的意识被限制在这里不能离开，不过，我可以知道你们目前的状态，我可以观测到这个世界的变化。” “很遗憾的是，因为我们所做到的一切成果都消失了，所以也就没有改变世界的机会了。我本来还在想你要是能力足够的话，把我的意识从这副躯体里剥离到你的脑子里去呢。” 向禾：“亲爱的，如果我能的话，一定会这样做的。” 封禾：“你们不要说一些让人悚然的话行不……还有既然你们俩都已经相爱了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 向禾斜眼睨她，坦然问道：“这傻小孩确定是你的血脉？” 原凤晖道：“很难说，我觉得有可能是封行的智商不太够。” 封禾：“……” 原凤晖继续补充道：“不过她还挺像你的，别欺负她。” 向禾有些意外：“这么说，你当时确实让实验成功了？” “等等，等等！”封禾头疼地打断一人一魂（？）的对话，难以置信道，“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简单来说，我们和封行同时分别跟你做亲子鉴定，检查结果出来都是99.99%。”原凤晖说，“但如果真的要按照比例来算的话，可能向禾占二分之一吧。” 向禾看到表情一言难尽的封禾，呵道：“我才不要这么傻的后代。” 封禾炸了：“谁问你了？！” 向禾没搭理她，继续问道：“那么现在该如何做？我们离开了，你还留在这里吗？” 原凤晖：“目前来说是这样的，但并非没有转机。” 向禾皱眉：“我不想你一直留在这里。” 封禾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就听到原凤晖说：“以前醉心实验，总想找到最优解，面对唯一的孩子我也没有做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所以你可以继续怪我，但不要内耗自己。” 封禾眨了眨眼，喉间滚动几下。 面对向禾的死亡凝视，她只是平静回道：“你说有转机，请问是什么转机？” “……”原凤晖似乎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一直在观察你。” “你在病床上怎么样，你醒来之后怎么样，你的小女朋友怎么样，其实我基本上都知道。”她说，“所以，我觉得你的小女朋友有点问题。” 封禾听到厉斯辰被她提起，反应很快地接话：“什么问题？你发现她身上的不对劲了吗？” “……啧。”向禾道。 原凤晖的语气里透出些沉思：“是这样，我个人是觉得乔应不该把她命中的不幸发泄到孩子身上，但那孩子负担着的一些压力，不完全是因为乔应的对待。” “因为我在观察你们，所以我也知道，你那位小女朋友现在处于一种非常混沌的状态之中，稍有不慎就容易彻底崩溃，但我也着实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我能跟你强调的就是她和那些精神状态不好的人不太一样，别人可能是幻想，但她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她，那她就彻底绝望了吧。” 封禾心颤：“她说她会出现一些幻觉，但她认为那些是真的。” 原凤晖：“嗯，我想是真的，你信她就行了。” 向禾摸着透明柜，冷不丁道：“我可以摸你吗？” 原凤晖：“不可以，这柜子是密封的。” 向禾放下手，俯身亲了一下透明柜。 原凤晖的声音小了：“……干什么，我又感觉不到。” “总有一天你会感觉到我的。”向禾温柔道，“明天我就住在这里。” 封禾在旁边不自觉抽了抽面部肌肉，感觉牙有点酸。 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发现自己现在不怨恨谁了。 “你要留在这里随你，那我走了。”封禾转过身，向禾在原凤晖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离开玻璃柜。 “对了，”原凤晖说，“还有一件事情你们需要知道。” “虽然我很讨厌我的娘家，但他们不会对孩子下手。” “那么，你的意思是原家当时不太干净。”向禾说，“我来处理。” 大门缓缓关闭，原凤晖好意提醒：“以后每打开一次大门都要取一滴血哦。” 向禾毫不犹豫地答应：“没问题。” 封禾：“慷他人之慨能不能拱出去？” “向禾的血也能用……”原凤晖的声音消失在门后，封禾看着向禾。 随即，向禾从最近的实验室桌上拿出了针管。 封禾：“……” 第154章 老婆又跑出去了 厉斯辰睡醒一觉，觉得头反而更疼了。 她起身第一时间就是打开手机看时间，也才过了一个小时而已，她点开聊天界面，看看封禾有没有给自己发新的消息。 然而封禾并没有发消息，还停留在让她好好休息的那一条上面。 说好一个小时发一次消息的，骗子。 厉斯辰有些不高兴，起身先去洗漱一番，再下楼打个电话。 封禾迟迟没接电话，厉斯辰对管家道：“我要回去了。” 管家很吃惊：“现在吗少小姐？老先生还希望您能再待一晚上呢。” 厉斯辰摇头：“不了，我回去还有事情，今天和祖父该聊的都已经聊完了，麻烦帮我尽快安排一下司机。” “好的少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厉斯辰想着睡觉前跟祖父沟通时破防的自己，心里有些苦涩。 她又低头看着和封禾一起用的情侣头像，想着回去后要好好尝试放平自己的心态。 她不能一辈子在封禾面前当个病人，让她时时刻刻担心自己。 虽然很难让自己忘记之前的事情，去见那个女人。 但是……如果封禾知道了，想来一定是会劝她释怀的。 封禾会说无论怎么样我都陪着你，可以不原谅，但一定要学会爱自己。 封禾会一直陪着她治愈一切。 厉斯辰拎着包上了车，又给封禾拨过去一个电话。 - “你在搞笑？我们进来的入口和出口不一样？” 封禾无语极了，她跟在向禾后面，两人从某扇门出去，进去了秘密通道，而这条通道都没有得到修缮，完完全全的就是野外求生。 封禾的衬衫上沾满了石壁上的尘土，她有些狼狈地拍着，质问向禾：“为什么我们不能原路返回？” “因为这里是一条应急通道，我要让你熟悉这里的情况。”向禾说，“其实还有别的入口，但应急通道就只有这一条。” “别的入口？是哪里？” “花园里的石柱，行政楼的电气室，图书馆的储物间。”向禾道，“但这些地方没有人看守，比较安全的地方就是德卡那里。” “不会有人查他吗？德卡在这里这么多年，如果常常有人在门卫室出现又消失，那岂不是——” 向禾道：“目前为止，从门卫室下去的人只有我们。” “那别的入口不会被发现吗？”封禾说，“我反而觉得别的地方更隐蔽一些，门卫室太容易被注意到了。” “是啊，但你要知道，谁会愿意关注一个平时长得凶神恶煞的光头男人呢？”向禾说。 封禾眯起眼睛：“……好好好搞容貌歧视是吧？我鄙视你。” 向禾凉凉道：“有你这么跟自己母亲说话的吗，傻小孩？” “别占我便宜！！！” “小点声，别把洞搞塌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爬到了地面上，封禾一看，差点闭过气去！ 她们竟然从学校后面的垃圾场出来的！ “向沉呢？” 向禾轻描淡写道：“哦，我让她到别的地方等我们。” “在哪儿？” “向家。” “……” 封禾翻个白眼：“算了，我自己走回去吧。” 向禾啧道：“你就算明天回去那个小家伙也不会发现你不在家的。” 封禾摇头：“不行，要是被她发现我跟着你们跑了，她肯定要发火。” 向禾轻蔑道：“这么怕？你跑出来又能怎么样？” 封禾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没好气地说：“废话，那是我老婆又不是你老婆。” 她点亮屏幕一看，瞳孔因为惊恐剧烈地颤了颤。 四个语音通话未接！完蛋了！ 封禾刚想拨回去，又担心厉斯辰要直接打视频过来看她在哪儿，只能先回复消息。 “宝宝我在睡觉呢”几个字打出来，她又全部删除了。 回完消息肯定要打电话，现在不回消息还能假装自己在睡觉。 封禾想着，把手机关上，匆匆往外走。 - 车辆进入a市的时候，夕阳已经把天边染了一片红，厉斯辰伸着手指，让那灿如火的光芒照在自己的指尖上。 她垂眼看着，嘴角微微扬起，因为马上就要回家见到老婆而欢欣。 到了别墅区后，厉斯辰远远地看见自家的房子灯火通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顺了一下因为靠在椅背上而有些散乱的头发。 到了铁门外，厉斯辰道：“就这里停吧，不用进去了。” “好的，少小姐。” 她拎着包下车，按了一下铁门旁边的门铃，其实这个时候她不该按的，封禾要是时时刻刻关注着外面，就会看到她。 然后不用她说，就会自己打开门跑出来迎接她。 厉斯辰安安静静地等了几秒，眉毛一皱。 为什么还不出来？ 她又按了一下门铃，表情有些难看。 心里面有不好的预感，她直接打开铁门，大步流星往里面走，又直接输入密码打开了大门。 茶几上有一个空的可乐罐，餐桌上有没喝完的果汁瓶。 厉斯辰把包直接扔在沙发上，站在大厅中央，一动不动，心口漫过无限的寒气。 她足足站了五分钟，气喘吁吁的封禾才跑了进来，大袋小袋直接往地上一扔，坐在地上大口深呼吸，胸口生疼。 “宝……宝宝，你回来……呼……回来啦？”她拍着自己的心口，咳了几声，“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要明天才回来呢！” 妈呀，她当时在路边上看到眼熟的车来了连忙躲起来，确定里面的人是厉斯辰后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提着一口劲往前冲！ 封禾胆战心惊地看着背对着她的厉斯辰，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声。 “你又跑了。”厉斯辰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封禾连忙解释：“我是去超市采购了，因为我想吃那家新出来的面包，所以就出去了，然后又去超市逛了一圈，买点……” 厉斯辰缓缓转过身，封禾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虚地闭上嘴。 “是吗？”厉斯辰平静问道。 封禾小声道：“是的。” 厉斯辰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翻了翻袋子。 封禾缩起身看着她，又小声讨好道：“宝贝，我以后不出去了。” 厉斯辰忽然抓住封禾的衬衫下摆，摸了摸那上面的脏污。 她在封禾僵硬的面容下冷冷道：“好啊。” “你以后，永远也别出去了。” 第155章 冷战的厉斯辰 封禾火速钻入厨房做了两素一荤，炒了蛋炒饭，端到餐桌上后又眼巴巴地凑到坐在沙发上假寐的厉斯辰。 “老婆，先吃饭吧。”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厉斯辰睁开眼睛，起身略过她坐在餐桌前吃饭。 封禾直起身，走到冰箱里拿了罐饮料，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她扭头问道：“老婆，你想喝什么？” 厉斯辰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没有搭理她。 封禾挠了挠脸，拿了果汁和牛奶，放在餐桌上。 厉斯辰吃了几口饭，尝了点菜就不吃了，她起身把碟子里的饭倒在封禾的碟子里，碟子直接放下走人。 有那么一瞬间，封禾以为她要把饭扣自己头上。 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她盯着上楼的厉斯辰，嘴里的饭也索然无味。 不过厉斯辰以前从来不会把自己吃剩下的饭倒给她，看来确实是生气了。 应该也有让她清盘的意思吧？封禾心里想着，大口吞饭，胡乱解决完了晚饭就把碗洗了锅刷了，上楼去找人。 厉斯辰这样闷声不吭还让她有些害怕。 封禾轻轻拧动门把手，发现门反锁了，她哭笑不得：“老婆，我真的错了，你让我进去好不好？你要对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她耐心等了一会儿，蹲在门口轻轻咬着下唇的皮。 - “……那你知道厉斯辰现在病情严重到什么程度了吗？”向禾问她，目光充满了深意，“我是觉得，她如果真的那天彻底疯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封禾神情冷凝 “你知道什么？”她说，“换句话说，你知道乔女士对厉斯辰做了什么，对吗？” 向禾点头：“我知道，不过你真的希望从我嘴里听到她不堪的过往吗？我想，由她亲口告诉你的过去，才不会更痛苦吧？” “她不会告诉我的，如果真的让她难以释怀的话，我也不会强迫她告诉我。”封禾冷静道，“容我猜一下，她当初是被送进了……” 向禾看着她，面容掠过一丝怜悯。 “是的，”向禾给出了肯定回复，“你知道那种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前上过新闻，被曝光后有很多受害者出来讨伐。” “我知道了。” “当初我让向沉带着人，给厉家送情报让他们救人，可惜还是晚了点。” “……谢谢。” - 厉斯辰洗完澡，把门打开后，封禾便随着门倒了下去。 她连忙跳起来：“老婆……” 厉斯辰没有理她，回到浴室外的洗手池旁，插上电用吹风机吹着自己的头发。 封禾站在浴室门口，迟疑几秒，最后还是走进浴室里。 从镜子里能看到封禾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厉斯辰视若无睹，慢慢地移动着吹风机吹着头发。 当厉斯辰吹到一头墨发的下半部分时，身后的人轻轻夺过了她手里的吹风机，闷不吭声地给她吹着头发。 厉斯辰没有拒绝，也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抚着身前吹干了的头发丝。 后颈被温热的风吹过，她盯着镜子里封禾专注的模样，看了几秒后，移开了视线。 封禾帮她把头发完全吹干后，手指慢慢理着柔顺的波浪卷发。 厉斯辰不想和她这样待在同一个空间里，转身就要离开。 她的手臂却被攥住，封禾俊气的眉眼此刻显得有些沉郁，深深地凝视着她。 厉斯辰要抽出自己的手臂，封禾放下吹风机，一把拉她入怀，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后颈，倾身咬住她的嘴唇。 厉斯辰并没有就这样接受，直接反咬一口，把封禾的下唇咬出了血，紧接着直接推开她出了浴室。 封禾把吹风机挂好，默默跟了出去。 她知道厉斯辰现在生气，要哄也只好慢慢哄。 厉斯辰盖好被子，把床头柜的书拿到手里，封禾站在床边问了一句：“老婆，我现在去洗澡了？” 厉斯辰翻开书签在的那一页，垂着眼睛看了起来。 封禾拿着浴袍，又看了一眼厉斯辰，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溜进了浴室里。 她还特地没有拉帘子，这样厉斯辰时时刻刻都能看到自己。 不过，厉斯辰一眼也没有往这里看。 封禾有些气馁，匆匆洗完澡穿好浴袍，乖乖地把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 一切都搞完之后，她才回到卧室，打算爬上床歇息。 厉斯辰眼睛一瞥，她的动作就僵在了那里，爬也不是，不爬也不是。 厉斯辰盯着她嘴唇上的伤口，冷冷地收回视线。 封禾无奈，见她没有明显拒绝，就直接钻进了被窝。 她侧着身子，思考着怎么才能让厉斯辰主动跟她搭话。 厉斯辰连亲都不愿意亲她了。 这个认知让封禾不禁有些难过，她怔怔盯着厉斯辰的侧脸，失落地贴过去，委屈巴巴：“老婆，你不要不理我……” 厉斯辰置若罔闻，翻了一页书页。 封禾眼泪汪汪：“老婆……” 厉斯辰皱眉看了她一眼，从抽屉里翻找出了东西，直接扔到枕头边上，其意味不言而喻。 封禾抿着唇，心里想着虽然母亲说她的意识能观察到自己，但应该对于某些属于个人隐私的事情，她不会好奇到一点一点看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尴尬了。 她还在想着母亲说的话，就听到厉斯辰发出一声极轻的讥笑。 “……” 她之前一直说自己不喜欢，但今天厉斯辰直接扔出来这个，是真的想惩罚她。 封禾不再犹豫，让自己克服心里的不适。 厉斯辰在那里看了快三十页书，一点也不在意身边的人通红的脸。 她背过身，靠着厉斯辰的手臂。 厉斯辰一手拿着书，即便一心二用也能做到神色自如。 封禾想着厉斯辰开心就好，轻轻揪着毛毯白色的绒毛，在厉斯辰看不到的地方忍痛皱眉。 没过一会儿，厉斯辰就觉得无聊，把书扔开，直接关了灯。 在黑暗中，封禾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感觉到厉斯辰翻身背对着她，才小心翼翼地挪动了身体，无声地吸了一口气。 疼呐。 她刚呼出气，喉咙就被轻轻捏住，后颈扑来一阵灼热的呼吸。 封禾默默等着即将面对的暴风雨，但厉斯辰只是保持原状片刻，便松开了她。 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疼吗？” 厉斯辰在黑暗里说，声音漠然。 封禾没出声，下巴立刻被紧掐着，凶狠地掰到另一边。 “你自找的。”厉斯辰轻声说完这句话，冷冷甩开了她的脸，起身下床。 第156章 无药可救的她 厉斯辰下了楼，指腹按在金属上，还留存几分温热。 她直接把东西扔到了垃圾桶里，打开厨房的灯，在饮水机那里倒了杯热水。 厉斯辰盯着加热的红灯，发了会儿呆，窗外的蝉鸣声打乱思绪，她把玻璃杯拿起来，隔着杯壁看到了指尖上的一点殷红。 厉斯辰换了个手拿杯子，凝视指尖上有些刺眼的血痕，打开水龙头冲洗。 她坐在沙发上小口喝着热水，心里的躁意越来越重。 大厅里是如此黑暗，却也有月光穿透玻璃窗照进来，厉斯辰半个身子藏在阴影处，她朝着背光处轻轻偏过头，看着沙发上的皮革绳子。 厉斯辰的呼吸声很浅，她拿过绳子，离开了大厅。 卧室里很暗，厉斯辰推开门进去，打开了浴室的灯，从架子上拿了一小管药膏，再走到床边，放下了水杯。 封禾趴在床上，脑袋搭在枕头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厉斯辰掀开被子，面无表情地拧开药盖，帮她抹药膏，封禾睡得很熟，厉斯辰抹完药膏她也没醒。 厉斯辰拿纸巾擦了擦指尖上残留的药膏，把被子给封禾重新盖好，她回到床上，侧着身子望着封禾的脸。 浓密的眼睫毛向下垂落，优越的鼻梁紧紧贴在绵软的枕头上，毫无缝隙可言。 厉斯辰用指腹抹去封禾浸湿眼睫毛的泪珠，表情依然很平静。 良久，她才俯下身，在封禾耳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 封禾蓦然惊醒，和她的目光直接碰上，睫毛紧张地颤了颤。 “小辰……”封禾轻喃。 厉斯辰沉默地看了她几秒，按了两下床头边上的一个总开关，让房间再度陷入黑暗。 封禾鼻尖萦绕着枕头上的一层淡香，她慢慢挪了过去，侧着身体把厉斯辰搂在怀里。 “别生气啦，是我每次都不听话。” 封禾温柔地哄着，尾音轻轻上扬，透着些许可怜和委屈。 “是我不好，你可以罚我，别不理我嘛。” 她的胳膊被厉斯辰轻轻甩开，不甘心地又搂回去，又被甩开，又搂回去。 “小辰……”封禾低声唤道。 厉斯辰不出声，也没再甩开她胳膊。 封禾便紧紧搂着她，因为身体的不适而轻轻呼着气：“好疼啊……” 厉斯辰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视线前方，枕头旁边还放着皮革绳。 她悄无声息地握住绳子的一端，慢慢摩挲着柔软光滑的表面，冷冷地勾起唇。 道歉有什么用呢？ 厉斯辰漠然地想着。 她永远抓不住身边的这个人。 如果不择手段去锁住人，不惜抛掉理智去拴住人，她也不是做不到。 为什么非要逼她走到那一步呢？ 信任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瓦解的。 厉斯辰闭上眼睛，用力把绳子绞在自己的手指上，越疼越觉得快意。 ——就是要疼，我才有点拥有你的实感。 困意来袭，她昏昏沉沉地睡去，意识渐渐模糊。 - “……我有一个幻觉。” “不妨说来听听。” “我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我看到了秩序的破坏，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 “你能梦到另一个世界？” “不，我‘见’到了它。” “那是假的世界。” “那是真的。” “那我的世界就是假的。” “是真的……新世界。” 厉斯辰睁开眼睛，清明地望着床对面的衣柜，天色已亮，她的脑袋隐隐作痛，恍惚记得好像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对话。 醒来却什么也记不得，只是身体似乎记住了那种令人生畏的震撼，竟然在无意识地发抖。 发抖的过程中，厉斯辰逐渐感觉到了左手被什么东西勒得疼，她转移目光，停留在困住三根手指的绳子上。 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厉斯辰立刻扭过头看着身旁，床上已经没有第二个人了。 她摸了摸床，还有一些余温。 “……”厉斯辰失神片刻，眉眼间透着些懊悔，她起身换好衣服去洗漱，下楼后便听到厨房里的水流声。 封禾手持一个大盘子，上面放了两碗酱油拌面，一碟切好的酱牛肉，还有煎好的荷包蛋和青椒炒虾仁，放在餐桌上一个个拿出来。 厉斯辰站在楼梯上，看到封禾走路很慢很小心，她浅浅呼吸着，眉眼覆上一层阴鸷之色。 封禾抬头看到她，平静的脸上迅速露出笑容，轻快道：“起来了？快下来吃面，不然就坨了。” 她像是没看见厉斯辰阴沉的表情，又走到冰箱旁拿出冰镇的甜牛奶，厉斯辰来到大厅，目光停留在封禾坐下时的动作。 果不其然，她的身体抖了一下，局促地挪动位置，身体重心往前倾。 厉斯辰没说什么，只是走到厨房里泡了杯拿铁。 封禾听见厨房里熟悉的药片碰撞药瓶的哗啦声，她想着厉斯辰昨天被自己气疯了，今天早上就吃药压抑发作，心里不是滋味。 她站起来慢慢过去，想和厉斯辰诚恳地再道一次歉，就看到了站在垃圾桶前，背对着她的厉斯辰。 密密麻麻的白色小点从空中坠落，没在黑色的袋子里。 封禾大脑空白一瞬，回神的时候她已经拽住了厉斯辰的胳膊，脱口而出：“你疯了！” 厉斯辰无动于衷地望着她，抄起桌上的药瓶，瓶口向下，继续倒药。 封禾下意识夺过来，厉斯辰却死死拽着不放手，眼神越发森然。 “放开。” 封禾盯着面容冷酷的爱人，眼眶发热，她喉间迅速滚动几次，最后哽咽出声：“我知道你暂时无法原谅我，但你别——”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厉斯辰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干脆利落地打断：“闭嘴！” “没用的东西我不需要留着！”厉斯辰挣开她的手，瓶中的药片洒得一地都是。 封禾垂下手，看着厉斯辰把药盒里的药片也都剥开拿出来扔进垃圾桶，胶囊全部拆开倒出粉末。 封禾沉默着，蹲下身子去捡掉落在地上的药片，指尖快要碰到的一粒直接被厉斯辰踢飞。 厉斯辰居高临下，伸手点着她的额头。 封禾的脑袋顺着劲向后仰，看着厉斯辰薄凉又带着些讥嘲的笑容。 “你搞清楚了，没有任何药能救我。” 第157章 掉眼泪了还得哄 厉斯辰把药全部倒了之后，两个人在餐桌上的氛围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压抑。 勺筷碰撞碗碟的声音在中显得格外刺耳，尽管封禾尝试专注于食物，但她食不下咽，只是呆呆盯着自己的碗，身体里涌上一股足以让四肢发软的无力感。 厉斯辰却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夹着虾仁一边看手机，单手打着字，也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封禾自然是忍不住地抬眼去看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语气异常的平静。 “你在给谁发消息？” 厉斯辰发完消息，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吃完碗里的面就起身走人。 完完全全，把她当作了空气。 “早上好，周总，嗯，我们这边给出的条件是很合理的，您可以考虑一下……好，那餐厅预约就看您时间安排……那是自然，不打扰您休息了。” 厉斯辰坐在沙发上，轻轻并起腿，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唇边一抹笑容看得封禾只觉得刺眼。 汹涌的不快惹得胸脯剧烈起伏，封禾走向厉斯辰，直接把她的手机抢过去，盯着还没挂掉的电话，直接按了红色的挂断键。 就这样还不够，她直接把人拉进黑名单，闷不吭声地把手机丢回沙发上。 厉斯辰没动，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脸上的那一点能称之为友好的笑容也消失了。 封禾道：“男的女的？” 厉斯辰掀起眼帘，淡淡道：“合作方。” “我问你——”封禾绕到茶几前，俯下身双手撑着桌面，压低声音也无法掩盖眼中的恼火，“男的还是女的？” 厉斯辰无所谓地看着她：“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不是要出去吃饭吗？”封禾的指尖紧紧抓着茶几边缘，隐隐作痛，“和谁出去吃饭，我总要知道清楚。” 厉斯辰轻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我出去吃饭还要跟你报备吗？” “我还以为，我们只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邻居呢。”她笑了笑，又冷下了脸，“你去哪里我都由着你，我出去一趟吃个饭还要被你管吗？” “你是我的谁？管得这么宽？” “……” 封禾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直视着厉斯辰，当她听到厉斯辰的回答时，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厉斯辰的表情中透着些刻薄的讥嘲，她静静地等待着封禾忽然暴怒，就像等待一场暴风雨。 封禾的每一个反应，都让她内心深处的某种渴望越发嚣张。 让她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吧，释放心里可怕的、偏激的、疯狂的一切。 也许她能够从中得到某种解脱。 厉斯辰无动于衷地等待着，甚至无声地冷笑。 但她未能如愿。 “好吧，”封禾说道，“那我先走了。” 当她真正说出要离开的话时，厉斯辰的大脑却一片空白，表情瞬间变得茫然。 走……走去哪里？ 不可以——不可以走！ 封禾直起身子，插着兜往大门走去。 厉斯辰的目光呆呆地跟随着她的身影，头痛欲裂，忽然清醒，身体的力量在一刹那爆发，几乎是扑过去抓住了封禾的胳膊！ “你想跑去哪里？你想离开我？” 厉斯辰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偏执与疯狂的情绪中，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通红无比，闪烁着的眸光似是跳动着的火焰，即将爆发，要将眼前的人吞噬。 “我不过是刺了你一下，不及你伤我的万分之一，你就忍不住要逃了是不是！你害怕我这个疯子吗？你害怕我吗？！” 厉斯辰嘶声质问，双手紧紧扣住封禾的肩膀，身体因为愤怒和不甘而颤抖。 封禾被她捏得很疼，却没有什么反应。 厉斯辰大口喘着气，眼眶里迅速蓄起了泪。 她就知道！ 她知道封禾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逼到匆忙逃离！ 没有人会想和一个疯子，和一个病人在一起！ 厉斯辰心里这样悲哀绝望地想着，口中的话却越发狠厉。 “你别想跑，小禾，我会把你关起来，让你永远待在一间小房间里，把你关在里面，不见天日，没人会来救你——” 厉斯辰咬着牙，掌心覆住封禾的喉咙，倾身扣着她的后颈咬唇，吞下充满铁锈味的鲜血。 封禾没有反抗，厉斯辰手指用力——哗！ 扣子摔了一地。 “昨天晚上我太过分，你很疼，不满意是不是？”厉斯辰阴沉地控制着她的行动，冷笑道，“没关系，你既然不想疼，那我就温柔一点。” 封禾在她变本加厉欺凌自己的时候，叹了口气。 “我只是要去拿快递。” 已经彻底崩溃的厉斯辰哪管她这么多，直接把她摔在沙发上。 “……” 撕心裂肺的发泄，维持了一个多小时。 “我真的是要去拿快递啊……” 封禾等到厉斯辰累到不能动弹，才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慢慢安抚着。 她的状况看上去显然很窘迫，但也顾不上那么多。 厉斯辰又做了一回我行我素的恶人之后，却在封禾怀里闭着眼睛，眼泪全部滴在她的皮肤上。 掉眼泪了不还得她哄？ “我还以为你不会破防呢？就这？”封禾开着玩笑，厉斯辰哭得身体都在颤抖，封禾没办法，只好歪着脑袋亲亲她的眼睛。 “生我气也不要不吃药，你这是不爱惜自己。”封禾说，“好了，现在药全部倒进垃圾桶了，你还得重新买，不要钱吗？” 厉斯辰忽然不哭了，湿润的眼睛打量着她身上的青痕，直勾勾地盯着，声音低哑：“吃药没有用。” 封禾沉默几秒，起身要走。 厉斯辰拽住她，隐隐有发作的趋势：“去哪？” “……洗澡啊，你不洗？”封禾无奈道，“这么容易破防你装什么冷战，嗯？” 这次她戳着厉斯辰的额头，摇头晃脑地走到大厅旁边客房的浴室里洗澡。 封禾走后，厉斯辰把沙发上撕烂的衣服全部堆起来扔到垃圾桶，泪汪汪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片冷静。 她摸了摸自己唇上的血，唇边的笑容越发愉悦。 第158章 你见到我了 两人在经历了激烈的吵后，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温暖的水流滴落在肌肤上，轻柔地洗去彼此身上的疲惫。 她们回到了卧室里。 和昨晚再不相同，两人躺在床上，身体轻轻贴合，十指相扣，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伴随着轻缓的纯音乐，她们终于卸下了昨晚的压力，逐渐沉入梦乡。 - 厉斯辰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地方。 但她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能思考，只是她的视野里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亮度，也没有黑暗。 她就像存在于一个不知名的空间里，充满着虚妄。 厉斯辰不由得想起自己昨晚做梦时出现的对话，她记不得，抓不住思绪，却也觉得昨晚的情况应该就是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里。 厉斯辰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疯，什么妄想症、创伤应激障碍、精神分裂、双向情感障碍……这些病统统堆在她身上也不奇怪。 反正，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什么幻觉、幻听、幻象……去他爹的吧。 疯就疯了吧，她只要爱封禾爱到死就行了。 厉斯辰这样想着，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真变态呢。” ？ 厉斯辰甚至无法操控自己的意识，只是听到了声音，却无法捕捉到声音来源。 这时候，那声音又说话了。 “强制爱什么的，几十年前就玩剩下的，现在还玩。” ！ 厉斯辰现在百分百确定不是自己的幻想，真的有人在说话，而且还在吐槽她！ 她想要开口说话，但她没有嘴，甚至找不到发声口，自己冷漠而警惕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你是谁？” “……” 短暂的寂静后，那个声音有些惊讶。 “你能见到我？” ……什么？ 厉斯辰茫然，她什么也看不见，也察觉不到任何变化。 如果一个人在梦境里面，那清醒的意识还是意识吗？ “你是谁？” 厉斯辰再次问了一遍，那个声音似是明白过来，甚至有些欣慰。 “你见到我了，厉辰。”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愿景达成了。新的世界，就在这里。” 厉斯辰完全听不懂那个声音在说些什么，但她想到什么，就会发出声音。 “你是谁？”她依然固执地询问一遍又一遍，直到能听见回复。 她分辨出来了那声音是偏清冷的女声，她好像从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但…… “这是你最后的，能从旧世界得知的讯息的机会。”女声说，“以后就放下一切，安心地活下去吧。” “……” “我是谁？”厉斯辰问道。 “这个问题不难解答，但你不需要知晓更多。”女声温和地说道，“我是最后一个，留在这世界上等你醒悟的人。” “所以，我的幻觉都是真的？” “是真的。” “我的世界，是真的吗？” “以前不是，但此后，这便真正成为了你们竭尽全力创造出的新世界。”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厉斯辰没有听懂，但那个女人的下一句话，则让她陷入了震惊之中。 “封禾是植物人，她醒不过来。” “……什么？” “在原来的世界，无论你陪了十年，还是八十年，都不会醒的。” 女人的声音里微微透着些怜悯。 “因为你的执念，所以这个世界，从她醒来的那天开始启动。” 厉斯辰不知茫然多久，迟疑地说道：“小禾……小禾是自己醒的。” “她不会醒。” 厉斯辰的声音骤然变响：“不——！” “她醒了！”她的声音几乎是呐喊一般，充满着坚定，“她是自己醒的！” “不。”女声平静道，“无论是哪一个封禾，都不是自己醒的。” “你的执念让封禾醒来，但她变成了半人怪物，你的执念，也驱动着你在最后建立起一个封禾自行醒来的平凡世界。” 记忆瞬间回归，厉斯辰想起了丢失的记忆，想起了那个黑暗中站在楼梯口边上的封禾。 想起了那天晚上，落地窗前，身着轻甲的封禾用自制的尾巴尖轻轻触碰了她的左手腕内侧，留下了那一抹无法消散的红斑。 厉斯辰无法相信：“这不可能……” “难道你的意思是指我现在所处的世界其实是另一个我的幻想？” “不是幻想，是真的。” “可你说不是真的！” “当不再被执念束缚的封禾离开这里，去往了其他地方寻求真相的时候，这个世界，就不再会有灾难。所有被原世界影响的一切，都将被抹去。” “我们的世界将重启，而你们的世界，就此独立。” 厉斯辰怔怔听着那些极具冲击力的话语，忽然想起来了消失的西餐厅血案事件。 “所以，赵宏祖杀人，是受到了影响。”她的声音变得很低，近乎于呢喃，“是那个世界的我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让那个世界的赵宏祖卷了进来，引发了这个世界的变动？” 她甚至没有过多思考，就出现了这些念头化作声音。 听到这些的女声似乎很满意，友好地赞扬：“是个聪明的变态。” 厉斯辰：“……不，我还是不理解。” “为什么我要知道这些？为什么我们不能一无所知地生活下去？如果这些记忆只有我有，而别人都不受影响，我要如何面对？” “你会忘记。” “可我不想忘记，我既然已经被影响到了，为什么又要再忘记一次？” “因为……新世界是不被旧世界烦扰的安心之地，因为新世界不只是你在努力创建，它的成功，要靠很多人才足以成就。” “而且，既然在往前走，就不要再回头找寻真相了。” 女声说到这里，颇为感慨地补充一句：“真是让人羡慕的世界……我也很快要醒来了吧。” 厉斯辰：“——你到底是谁？” “是旧世界的罪人。”女声停顿，又说：“也算是你的岳母。” 不知怎的，厉斯辰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手，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五官，她张开嘴，真正地发出声音：“你是——” “最后的忠告——不要对我女儿太变态。”原凤晖说，“毕竟不比强化人身体素质好。” “……” “当然，祝你们永远幸福。” 厉斯辰的眼前忽然有了空间的概念，周围空间挤压着她，一道如同黑在隧道穿梭般的白光闪过后，她在现实中的身体猛地抽搐一下。 当肌肤的知觉慢慢反馈到神经，厉斯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怎么了？做噩梦了？”封禾打了个哈欠，“马上我们又要下床做午饭了……” 厉斯辰没有反应，只是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左手腕。 左手腕的红斑已经消散。 但她依然记得。 第159章 不发疯了 封禾活动着自己懒散的身体，心里还想着厉斯辰早上对她做的一切，又看到罪魁祸首呆呆地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走过去戳了戳她的脸。 “你在想什么呢？嗯？别跟我说还在回味早上的事情？现在冷静点了不？” 厉斯辰轻轻抓住她的手指，摇头。 封禾挑眉：“什么意思？是冷静了还是没冷静？你要是再来一次，那我就不客气了。” 厉斯辰抬起眼望着她，漆黑的双眼里翻涌着柔情，却又透出些许庆幸与后怕。 封禾摸了摸她柔滑的脸蛋：“不生气了？嗯？” 厉斯辰周身散发着一种柔和的气息，她回应封禾落下来的一个轻吻，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如果不是她脑子里的妄想，那就说明如今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厉斯辰说：“是你每次都不听话，害我发疯。” 封禾叹口气，揉揉她的头发：“我本来就不是听话的人，你爱的难道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吗？” “你是我老婆，就不能听话点吗？”厉斯辰反问。 封禾脱下浴袍，换上干净的衬衫，在厉斯辰直勾勾的目光下展现自己漂亮的身材。 当然，也展现了厉斯辰早上的“杰作”。 “好好好，我是你老婆，我听话地待在家里，然后每天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哪里都不许去。”封禾眯起眼睛，语气毫无起伏地重复着，无声地呼出口气。 “你不要说敷衍的话，我会发疯。”厉斯辰说。 “那就不敷衍，我直接坦白我心里的想法……” “不许说我不爱听的话，我会发疯。” “行，那我俩今天晚上再好好谈谈，关于我每周被允许出去几次——” “不允许你出去，我会发疯。” “……” 封禾系上扣子，回过身看着面容平静的厉斯辰，啧啧道：“宝贝，你现在就已经在发疯了。” 厉斯辰打量着她被修身面料衬得极为优越的腰形，自然也听到了有些无奈的吐槽：“你看够了吗？小变态。” 厉斯辰想到另一个声音对她进行了一模一样的描述，看着封禾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把腰带散开，在封禾肆无忌惮的视线扫视中走到衣柜前拿衣服。 封禾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过去：“干嘛呢？知道自己错了想补偿我呢——嗷！” 她的手被厉斯辰用力拍了一下，吃痛缩了回去，忿忿不平：“干什么干什么？就允许你欺负我不允许我调戏一下你啊！” “我变态又不是一天两天，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你才意识到吗？”厉斯辰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轻轻抖了抖，“你出去是不是去超市买东西，我一清二楚，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封禾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厉斯辰发现了什么痕迹？ 是因为她那天衣服上沾到的灰尘？ 封禾大脑转得飞快，然而还没开口辩解，就听到厉斯辰背对着她，发出一声冷笑。 “果然如此。” “你不出声就代表着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以为我不清楚？”厉斯辰回过身，指尖轻轻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又收了回去。 “直接说吧，又跟哪个女人跑了，我不发疯了。”她淡淡道。 看到封禾惊讶的表情，厉斯辰反而觉得有点不高兴：“怎么，你不相信？” “这样吧，我直接帮你分析一下。”她帮封禾理了理衣领，又替她顺了顺飞起来的发丝，温柔一笑，“又是向沉，对吧？” 封禾老老实实地直视她的眼睛：“是的。” 厉斯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她重重放下封禾的衣领，转身往卧室门口走。 封禾追过去解释：“是这样，其实不仅仅是向沉来找我——” “不止向沉，你又招惹了哪个女人？你十年前在凤晖很迷人嘛，多少女孩对你念念不忘。” “不是啊，我当时又不谈恋爱，我是想说向——” “向你表白的女孩可不止国内，国外也有一大堆，这可是你当时说的。” “我是这么说了——不对，国外也没有很多女孩跟我表白，顶多两三个——哎呀我的意思是——” “两三个？两三个？” “——你听我说完！” “好我听你说完，还有哪个漂亮女人来找你了？” “……” 封禾跟着厉斯辰下楼到大厅，轻轻拍了一下扶手：“好吧她其实也是漂亮女人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向沉和她姑姑一起找我来了。” 厉斯辰扭头盯着她，神情若有所思。 封禾咽了咽口水，没把“她其实也是我另一个妈”的后半句说完。 她以为厉斯辰要说什么阴阳怪气或发作的话语，结果却听到—— “哦，你不早说。”厉斯辰说完就往冰箱的方向走去，“你要是早点说出去，我也不一定会生那么大气。” 封禾在后面紧紧皱着鼻子，难以置信。 “这女人真的是……”她轻轻咬着自己的舌尖，颇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感。 厉斯辰拿出两瓶山楂汁，朝她这边举了举：“喝吗？你既然自己买了这些，就得喝完。” 封禾小跑过去，结果因为身后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伤而痛得脚一软，直接扑向厉斯辰。 厉斯辰张开怀抱接住她，稳稳地将两个玻璃瓶放在餐桌上。 “没出息，路都走不好。” 封禾埋怨：“还不是你昨天晚上发疯硬要逼我……用那个。” “我都用过好几次了，你不是喜欢得紧吗？”厉斯辰轻笑着揶揄她，“怎么轮到自己就不愿意，就那么痛苦呢？” 要不是封禾现在跳不起来，她一定暴跳如雷。 “姐姐你搞清楚了！你哪次用的时候我不看着？难道我不温柔吗？你再看看你昨晚的表现！” 厉斯辰无辜眨眼：“你自找的呀，宝贝。” 封禾一气之下，推开了她，扭扭捏捏着往厨房走。 厉斯辰眉眼带笑地把她捞回怀里，让她乖乖到沙发上躺着。 “算了吧，就你这小体格，身体素质不行，还是好好歇息吧。” 封禾自然也不矫情，说躺她真躺，顺便开了盖子咕嘟几口喝下近一半的山楂汁。 “这要换十年前，我压着你教训。” 厉斯辰温和地回击：“十年前你舍得？” 封禾：“……就舍得！就舍得！” 厉斯辰凉凉道：“别负隅顽抗了，宝贝，你要是舍得的话，我现在只会变本加厉反击回去。” 她刚走进厨房，就听到封禾嚷了一声：“到底是谁比较适合被反击啊？反正不是我嗷！”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厉斯辰不适合反击回去。 再深层一点的意思，就是说厉斯辰反不了 厉斯辰低头看了眼垃圾桶里白花花的药片，打算不和这个在她底线边缘反复横跳的猖狂女人计较。 第160章 我有两个母亲 “那么……我现在有个重要的问题。” “你真的不打算服药了？药不能停啊宝贝。” “虽然你说你不发疯但我觉得你还是会抵抗不了生理性的反应的，躯体化再发作你会更痛苦……” 封禾念念叨叨的声音在厉斯辰耳朵里听来只觉得吵闹，她把一个烤鸡腿塞进封禾嘴里，盯着她委屈的双眸说道：“不吃药。” 封禾拿着鸡腿就开始吃酥酥香香的皮，眼睛则紧紧凝视着厉斯辰的动作：“可是不吃药你……” “在讨论我的病情之前，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你昨天跟着向家两个女人离家出走的事情。”厉斯辰把叉子用力扎在鸡腿上，吹了吹热气，叉起来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 封禾：“……好吧。” 厉斯辰眉眼微微一弯：“真乖。” 两个人把烤好的鸡腿端上餐桌，厉斯辰煮了酒酿小圆子，这两样东西就是今天的午饭。 当封禾正打算大快朵颐的时候，厉斯辰温柔的声音响起：“亲爱的，是不是该聊完天再吃东西呢？” 封禾：……默默收回了手。 她觉得凤晖地下实验室还有母亲的意识这两个方面要提起来，也太魔幻了点。 厉斯辰怎么可能会信呢？讲不定还要以为她因为自己也疯了。 “你在走神？”厉斯辰问道。 封禾抬眼，看着厉斯辰平静的脸，有点恍惚。 话说那是真的吗？还是说她也疯了？是疯了吧？ “我不知道我怎么说，太离谱了。”封禾道，“你要是听了，估计也觉得我像你一样在做噩梦。” 厉斯辰好笑地看着她，摇了摇手指：“宝贝，相信我，你就算做噩梦，也不会有我做的噩梦可怕离谱。” 封禾：“哦？你的噩梦有多离谱？” 厉斯辰眯起眼睛：“不要扯开话题。” “……”封禾挠了挠脸，无奈地回应，“向禾向沉带我去了凤晖。” 厉斯辰皱眉：“为什么？” “凤晖东门有一个大块头门卫，叫德卡。”封禾说，“之前我很少往东门去，所以也不清楚里面的门卫是谁，但我见过他，却没想到——” “东门门卫，德卡？”厉斯辰有些意外，“如果你没描述错的话，他的本名不叫这个。” 封禾有些吃惊：“什么？” 厉斯辰道：“他是和你母亲一起打拼事业的助手，你母亲死后，他才坐班东门当门卫。但也依旧是董事会的长老，凤晖出资份额最多的人。” 封禾惊呆了：“你怎么知道？而且现在董事会最大的那位是你……” 厉斯辰漫不经心道：“是啊，可我没想到，他在知晓你父亲倒台后，我要代表厉家收购公司，拿走所有的财产，就知道我有一天会插手凤晖的董事会。” “他很容易地就让我买走了他在董事会的权利。”厉斯辰若有所思，“唯一的要求就是想在凤晖养老，一直留着，说来，他竟然一点也不显老。” 封禾：“……是啊，是很年轻。” 这是巧合吗？这显然不是。 向禾不会老，德卡不会老，母亲死后被送到了实验室，躯体既是意识的载体却又不能共融苏醒，意识还被困在实验室的删深处。 更重要的是，向禾去实验室是要拿能够改变世界的某种武器的，母亲却说所有的资料数据消失，这合理吗？ 封禾思忖到这里，开口问道：“那么，德卡的原名叫什么？” 厉斯辰道：“尼尔斯·格雷厄姆。” 封禾：“哇哦——没听过，真拗口，我还是称呼他德卡吧。” 厉斯辰用勺子盛起小圆子，低头吃了几个，软软糯糯的圆子配上酒酿汤的味道，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她并不迷恋，而是放下勺子，继续追问：“那么，你们为什么去找德卡？” 封禾揉了揉眉心，回答她：“去地下实验室。” 厉斯辰的眉梢无法控制地抽了一下。 “然后呢？”她冷静问着。 封禾就把从门卫室下通道的事情说了，一直说到和向禾走到实验室大门午外，厉斯辰才温和地打断。 “你和向禾一起去的？” 封禾点头，厉斯辰表面不显，心里却沉了沉。 原凤晖说她是旧世界的罪人，厉斯辰就已经想到末世来临的起源很有可能与原凤晖有关系，但她更多的还是以认为原凤晖是因为末世绝境而彻底失望。 没想到……她居然把实验室选在了学校下面！ 实验室……实验室上面可都是无辜的少年们！ 那向禾作为原凤晖的爱人，是否……知晓她在做什么？去实验室，又是为了什么？ 厉斯辰细思极恐，面对眼前这个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傻乎乎跟着人往地下跑的爱人，她简直后怕到心口发冷。 “你们进去了实验室？”厉斯辰语速很快，语气里也透着些急切，“实验室里有什么？你竟然敢跟着向禾进去，不要命了！” 封禾低头用勺子搅着酒酿圆子，慢慢地喝了一口。 她在厉斯辰灼热又不满的目光下，淡淡地提及了自己的身世。 “你知道吗，厉斯辰？” “我有两个母亲，向禾是其中一个。” 厉斯辰脸上的急切瞬间化作愕然，继而警惕。 “所以，她带你下去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让她提供血脉，制造什么基因武器？ 厉斯辰胡思乱想着，就看到封禾抬起了脸，眼眶有点红。 “见我母亲。”她说，“即便死去，也没有被我原谅的母亲。” 第161章 这个世界的npc? 已经死去的……母亲？ 见面？ 厉斯辰无声地消化着封禾说的话，表情越发沉重。 封禾看她这副样子，干笑一声：“哈哈哈……你是不是觉得我也疯了？出现了幻觉，变成妄想症了？” 厉斯辰道：“你继续说。” “还有，别哭鼻子。”她补充道。 因为封禾看上去确实有点要哭了。 当时知道母亲没真正死去的时候，她只有对突如其来的真相的震惊。 来不及难过啊。 她甚至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恨了。 为什么呢？她明明是不原谅的，怎么会因为去了一次地下实验室，就不想追究任何过去的事情了呢？ 封禾的眼眶红得更快了，她咬了咬牙，一拳砸在餐桌上，愤怒地说：“向禾这个王八蛋，竟然敢把自己女儿往水里摁！” 厉斯辰：“……” “话题偏了，你要是想讨伐向禾，之后我陪着你把向家给砸了。”她安慰道，“不过现在，你还是要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说你母亲已经死了，却还是要去见她——” “难道，你母亲根本就没有死？”她尾音微微上扬，眼神复杂，“但我不能相信，她会待在地下十几年。” 封禾眯了眯眼睛，喉间滚动几下，艰难地扯开一抹笑容，充满着苦涩。 “不能说她没死，我觉得是死了的。” 起码当时，肯定是已经死了。 厉斯辰皱眉：“我怎么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封禾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颤抖的声线：“她……她的躯体没有生机，但有意识，而且，她的意识存在于那个实验室的封闭房间里，虽然我们看不到，但却能跟她交流。” 厉斯辰追问：“是什么样的形式？她的灵魂和身体分开了？还是说，她的声音是出现在你们的脑子里？直接在大脑中和你们对话？” 封禾懵了几秒，迟疑着摇头：“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就是，我们能听到她的声音，但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我们的意识是虚无的吧？科技设备检测不到，这跟脑电波应该也不太一样。” “所以实验室里没有任何仪器？没有能够协助她大脑对外界沟通的东西吗？”厉斯辰怀疑道。 封禾挠了挠脸，思索道：“如果真要比喻的话……我母亲就是那个实验室，看上去会让人以为实验室有了自我意识，我母亲的声音还会离得很近，在我耳边出声那种。” 厉斯辰心里一慌，这和她在梦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难道……不对，梦里的原凤晖应该在和她聊完之后意识就离开了。 “我也很快就醒了吧”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旧世界的罪人……不好！ 如果实验室打开了，岂不是已经要释放出她们研究的，足以毁灭世界的东西？ 她越想越恐慌，急切地问封禾：“你在实验室里看到了什么？” 封禾挠挠脸，老老实实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实验室里没有任何东西，我母亲说好像消失了，她还说是不是被什么神秘小偷给偷走了。” 厉斯辰怔怔地看着她，心口一阵一阵地堵着慌。 消失了……也就意味着是真的。 因为，原凤晖说这个世界被那个世界影响的一切都消失了，让世界回归正轨。 既然消失，指的就是能让人变异的病毒消失了吧？ 所以说，她出现幻觉，甚至把原世界半人怪物的封禾拉到了自己的世界里，其实是因为自己在觉醒？ 厉斯辰盯着餐桌对面把一碗酒酿圆子统统干完舔嘴唇的封禾，内心涌动着异样的微痛感。 如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就像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包括眼前的爱人。 没有人会意识到她们的整个世界，甚至包括自己，其实都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 厉斯辰相信那个历经末日摧残的自己，以及别的为此努力的人们，想建立起一个新的世界绝对不是希望有现在这样的结果。 如果想要一个新世界，不该是让新世界的自己有自我意识。 新世界，应该是她们在愿景中于此长存的乐园，乐园里的所有人，都是承载她们意识的载体。 这样想的话，其实用npc来形容，更为合理一点。 她们都是npc。 厉斯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出现了幻觉，在无意识中打通了和那个世界的通道。 但……原凤晖的意识能与她对话，这应该是提前谋划好的。 厉斯辰攥着勺子，捏得指尖泛白。 所以现在，这个世界不再受原世界的影响了。 但也不能说死这句话。 她望着封禾，眸色越发沉暗。 毕竟，这个世界应该是从封禾醒了的那一瞬间启动的。 而封禾醒了，是执念的影响，是原世界的自己的执念。 真的不受原世界影响的话，那这个世界早就崩塌了，她会失去她的小禾。 虽然那个原凤晖告诉她，在一切结束后，自己会忘记这些，也不让她去找寻更多的真相。 但很不幸，她不但记得，而且也知晓了更深层的信息。 向禾知道实验室，向禾会去实验室。 那么，是谁释放了实验室里的某样研究物，开启了末世灾难？ 封禾还在啃鸡腿，就听到厉斯辰轻声轻语地询问她：“我可以，去见见你的母亲吗？” 封禾放下了鸡腿，面色透出紧张：“宝贝，你……” 她从厉斯辰的眼神里看出了求知欲，有些纠结：“这个嘛……我觉得可能不太好……” 厉斯辰温和道：“没关系的，小禾。” “毕竟，你母亲也是我的岳母啊。 第162章 妻妻拌嘴(原向) 就在厉斯辰和封禾开始为了地下实验室而各怀心事的时候，凤晖的午日基本上也很安静。留在宿舍的少女们也统统出门逛街约饭约会去了。 东门复式小公寓里，德卡踱着步，怀里抱了一只小小的三花猫。 猫咪在他怀里打着盹，尾巴尖轻轻扫着那满是肌肉的大臂上的奇异纹身。 而此刻，地下的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泡面香味。 向禾坐在实验桌上，脚踩着高脚凳，大口吞下热乎乎的泡面，头发随意地扎了一下，几缕刘海潇洒地垂在眼前。 吃完泡面后，她拿着盒子走到实验室最边上的一个房间里，随手扔进了泛着银色光泽的箱状设备里，并踢了一脚设备底下。 随着一声清脆的“滴”，设备发出了嗡鸣声，响了几秒又消失了。 一分钟过后，凤晖后面的垃圾场某个管道内弹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袋。 “……” 向禾脱下衬衫，里面只穿了一件运动内衣，吹着实验室里的冷气，冷白皮肤裸露在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把手放在机器底下，中指被刺了一下，微疼。 向禾抿了下指尖上的血，直接走进大开的实验门，直接靠在玻璃柜上，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根烟。 “实验室里不允许抽烟。”清冷的声音里透着些责备，向禾低着脑袋打量着双指间的烟，轻轻哼了一声。 “亲爱的，你现在可管不到我。”她说着，把烟塞回口袋里，指腹摩挲着冰凉光滑的玻璃表面 “不过，我会为了你而不抽烟的。” 原凤晖没出声，向禾扭过头看着玻璃柜里皮肤苍白的女人，低声赞叹道：“还是这么美，你永驻青春了，宝贝。” 原凤晖还是没出声，向禾俯下身亲了亲玻璃表面，发表自己的意见：“如果没有这个玻璃柜碍事的话，我发誓我现在会把你全身上下都用唇去吻个遍。” “想想我这柔软的唇瓣也有几十年没有被谁碰过了，如今竟然要和一块冰冷的玻璃亲密相触，真是让人心痛不已。” “亲爱的，你真的感觉不到我的吻吗？自从我记起来了一切，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我的梦里面都是一览无余的你，我在梦里去触摸你，亲吻你，但醒来了我却只能压抑自己无法释放的渴望。” 向禾自顾自说了这么多，迟迟没听到想要的回应。 她叹了口气。 “你只在女儿面前会装得活泼可爱一点吗？” “你只会在我面前展现你那露骨的心思吗？” 原凤晖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似是轻羽划过耳垂。 但语气很冷淡。 即便这样，向禾还是愉悦地扬起唇角。 “何止心思？你不是亲自体验过我吗？” “让我想想，虽然你结婚了，但还是最怀念我吧？” 她话里有话，对于原凤晖来说，自然是能听懂的。 “嗯，体验到最后，还是最想念你的表现。” 向禾的笑容维持不住了，脸色阴了。 她的目光杀气腾腾，声音却低沉而温柔：“别挑衅我，宝贝，这是你惯用的伎俩。” 原凤晖道：“嗯，但你每次都很受用。” 向禾捏着玻璃柜的一角，冷冷道：“那是因为我爱你。” “你呢？”她顿了顿，喉咙里忍不住涌上一股热意，“你只会醉心你的研究，我时时刻刻支持你，你最后却让我永远地忘记你？” 原凤晖沉默半晌，才轻声道：“对不起。” 向禾闭了闭眼，嘲讽地说道：“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把自己搞成了这种样子，和re相关的所有资料包括成品又消失了，你怎么把自己救回来？” 原凤晖慢悠悠道：“你生气什么？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很好，再说了，就算re还在，我也不希望你把它带出去。” “哦？你觉得不需要了是吗？”向禾声音里暗藏隐怒，“我是为了完成你的遗志才来这里，你——” “我觉得现在的世界也不错，我没有那么想毁灭它了。”原凤晖的声音很柔和，“也许挣扎到最后，那个新世界还不如现在没被摧毁的世界。” 向禾摆了摆手，又毫无活力地垂下，后腰紧紧贴在凉玻璃上，她微微拧着眉毛，低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神情黯然。 “无所谓了，反正re已经消失了，那些家伙在十几年前释放的另外四种血清也不会起效，没有re，就别想着毁灭什么世界。” “你就在这个地下室永远待着吧，大不了我陪你就是。” 原凤晖淡淡道：“你也要留在实验室里当活化石？算了吧，向禾，你不是这种甘于留在一小块牢笼的蠢货。” “别说什么爱我的话，我虽然被困在这个地方，但我的视野是自由的，而你不行。” “你除了身体机能比普通人强，你还能拿得出什么能保证你会一直陪我？” 向禾摸了摸自己的马甲线，面无表情道：“我的腹肌。” 原凤晖：“……” 她不得不承认，语气软了些：“好吧，确实是一个能留下来的理由。” 向禾蔑视一笑，显然已经看穿了她。 原凤晖话锋一转：“但你打了我的女儿。” 向禾：“……那也是我的女儿。” “你打了她？谁家做母亲的打自家女儿？我辛辛苦苦生的！” “我当时也不知道……再说了谁家女儿因为母亲而吃醋，还想要弄死自己的另一个母亲？” 原凤晖：“……吃醋？我的吗？” 向禾冷笑：“女儿觉得我是渣女，把你给渣了，殊不知是谁在渣谁呢。” 原凤晖无奈：“你就当我是为了你好。” “坏女人可不是我。”向禾说道。 “……”原凤晖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些，“坏女人才有人爱，你当时要不是个坏小孩，我还不打算接受你那幼稚的告白呢。” 向禾皱眉：“我明明是求婚。” 原凤晖：“啊，我指的是你把我撞在墙上咬我嘴唇的那一次。” 那不就是第一次见面吗？ 向禾内心腹诽，脸色却因为原凤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慢慢缓和了。 “说正事。”她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起来，“你老实告诉我，你当时是不是自己试了re，才会让自己出事？” “……不，我得了癌症。”原凤晖淡淡道，“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我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以来都忽略了很多细节。” 向禾以为原凤晖指的是血清的事情，结果原凤晖只是用很平淡的语气提到了她。 “向禾，我知道我会离开你，也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后悔，但我始终觉得，如果当时早点和你在一起，我会不会多一点美好的记忆。”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向禾听得失神。 “说实话，地下实验室太冷了。” “而我很想你。” 第163章 妻妻吵架(原向) r 第164章 得到和失去 原凤晖指了指自己，一脸懵：“啊？我？” 向禾皱眉：“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由她的意识来支撑？” “创立这个新世界的人有很多，我只是其中一环，所以目前如果不让这个世界消失的话，就需要有知晓真相的人。” “原凤晖”挥了挥手，又出现一幅画面。 是一个身着轻甲，面容阴郁冷漠的女人，周身是无数的怪物，却安然无恙地向前行走。 “厉斯辰？”向禾颇为意外，“你指她是帮手？” “原凤晖”道：“准确来说，她的执念成就了世界节点的开启，这个节点显而易见，你们能猜到。” “我明白了，”原凤晖站在一旁思索，“是小禾醒来的时候，毕竟植物人没那么好醒……那么我只需要问你一个问题，跟旧世界相关的其他事情我就不问了。” “既然我们的世界被放弃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不再被你们掌控？” “原凤晖”点头，一本正经道：“是的，因为我们要重启计划，让一切回归到原点，你们的世界因为各种因素的干扰，在里面生活的人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可容纳我们的意识的宿主。” “还有一点就是，我们要承担自己造下的孽果，不该肆意剥夺其他人生存的权利。” “她可以复活吗？”向禾急切道，“我是说，我的阿晖，在这个世界，可以让她的意识回归肉身苏醒吗？” “原凤晖”看看她，眉眼微弯道：“这个……也许可以，也许不行，我也没办法保证。” 圆通通的，泛着白光的隧道打开，从里面伸出了一只覆着黑甲的手，“原凤晖”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本就不算实体的身形也变得更加透明，慢慢消失。 “一切都会好的。”原凤晖说，“再试一次，会更好的。” 她刚说完，面前便闪过炽亮的，足以覆盖整个房间的白光，也几乎晃坏了向禾的眼。 一切，都会好的。 …… 原凤晖这样想着，静静地等待着世界的变化。 “阿晖？”向禾在她身后颤声道。 原凤晖睁开眼睛，有点困惑地回过身，她看到透明柜以及躺在里面的尸身消失了，而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实体。 她……回魂了吗？ “……好像没什么变化啊。”原凤晖伸出自己的手，正想好好打量一番，便被向禾一把攥住手腕扯到身前，目光灼灼地盯着。 温热的触感提醒着真实，原凤晖还在疑惑为什么自己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需要支撑世界的必要性，向禾就已经把她牢牢抱在怀里。 “什么都不要想了……我在这里。”向禾低声说。 原凤晖眨了眨眼，慢慢回味过来，也抱紧了向禾的腰身。 是啊，先不管了，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 向禾垂着眼睛，痴迷地用视线描绘着她的五官轮廓。 原凤晖先是躲闪了她这种热情的注视，毕竟十分钟前她还在口嗨说摸不到爱人的腹肌会委屈。 她躲了两秒，手却不自觉地去扯向禾的衬衫。 “要接吻吗？” 向禾捉住她作乱的手，十指相扣，神色晦暗： “要。” 她刚要掐住原凤晖的下巴，后者就伸出手指堵住了她的唇，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小禾。” - 厉斯辰刚要和封禾再掰扯一些有关于实验室的事情，握着杯子的手就忽然颤了颤。 她抬起眼，心里微微泛起一丝丝怪异的窒息感。 紧接着，大量的记忆碎片涌入了脑海。 盛满果汁的杯子瞬间坠落在地。 她再抬起头，餐桌前已经没有了封禾的身影。 而餐桌上的酒酿圆子和鸡腿，也只有一份，摆在她的面前。 厉斯辰手指颤抖，呼吸急促，她在座位上僵硬了几秒，随即如闪电般拿起碟子旁边的手机。 头像没有变，聊天记录也是空白。 厉斯辰拨号给熟悉的号码，把手机举到耳朵边上。 铃声响了五六秒后，有人接通了。 “厉总中午好，您今天要来医院吗？” “……刘护士长，”厉斯辰喉间滚动，艰难开口，“我待会就过去。” “好的，厉总，需要提前帮您把封小姐放在轮椅上，推到院子里晒太阳吗？” 厉斯辰大脑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下意识喃喃回应道：“好。” 她挂了电话，立刻起身，动作之急切甚至把椅子撞翻在地，小腿磕到，剧痛来袭。 厉斯辰无暇顾及，把大门关上后刚要转身，又停住脚步，试了试密码。 ……还是原来的。 她头晕目眩，用手指骨节用力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走到一辆黑色商务车前，车钥匙捅进去甚至还花了点时间。 她驱车出门，直接在别墅区的大路上急速行驶，如果不是门卫刚好在栏杆边上，她甚至都可以眼睛眨都不眨就直接撞过去。 驾车路上，厉斯辰给裴声打了个电话。 “姐姐，这个点我要午睡了，你不去照顾你女朋友打电话给我干嘛呀？”裴声哈欠连天，顺便轻踹了一脚凑过来听电话的沈音。 厉斯辰：“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裴声：“啊？记得什么？” “……呵。”厉斯辰冷冷地勾唇，“我现在无法确认我是不是在做梦，又或者是出现幻觉发疯，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你和沈音的感情都会更深厚啊。” 裴声没听懂她说的话：“啊？为什么提沈音？这小王八蛋又去惹你了？” 厉斯辰平静道：“不，我只是羡慕。就这样，稍后我再打给你。” 裴声喂了一声，后面的话厉斯辰没听清就直接挂了，她手握着方向盘，额上和手上都暴起了青筋，漆黑的眼睛里充斥着滔天的愤怒。 “……小禾。” 她低声唤道。 第165章 彻底黑化的厉斯辰 “刘姐，我们……要这样做吗？” “少废话，做个事情还那么畏畏缩缩。” “好的……” 年轻的小护士帮护士长把昏睡不醒的女人抬到了轮椅上，并贴心地拿过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结果被护士长瞪了一眼。 “这条毛毯是室内用的，拿那条才消过毒送进来的——对，就在床尾。” 小护士脸红着，急忙把东西换好，小心地盖在女人的腿上。 她去调整轮椅的靠背，结果女人毫无知觉的脑袋骤然往前垂落——刘护士长及时托住她的下巴，温柔地重新抬起。 但她对小护士皱起眉：“不要乱碰。” 小护士面色微白，看着毫无生气的脑袋垂下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尽头。 折腾大概二十分钟，两个人才把需要照照太阳的封禾推到了楼下的花园里。 而厉斯辰，恰时到来。 小护士下意识躲在刘护士长身后，对于这个日益冰冷阴郁的总裁，她总是不敢迎面上去交流。 刘护士长让她扶好轮椅，并警告她不要乱动轮椅以及坐在上面的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迎接厉斯辰。 “厉总，昨天晚上您没有过来，我还担心了一会儿。”她露出礼貌的职业微笑，并温和地说明道，“那么，接下来的照料还是像以前一样，麻烦您了。” 厉斯辰直勾勾盯着她的身后，刘护士长知趣退开，并朝着小护士摆了摆手，示意她跟自己离开。 …… 厉斯辰在轮椅边上蹲下身子，望着封禾英气的面容，眼底没有一点温情。 她伸出手想去摸封禾沉睡的恬静的脸，手指微微蜷起，又伸开。 啪。 她用指尖，轻轻拍了一下封禾的脸。 紧接着，拍了第二下，第三下。 心里的怒火在这个瞬间，尽数化为了这几下极轻的，算不得巴掌的巴掌。 而封禾闭着眼睛，柔软的眼睫毛垂着，借着暖色的太阳光线，在眼底投下一层朦胧的阴影。 厉斯辰脑海里有两份记忆。 一份是时常让她崩溃发疯的，却也带来无限幸福的，明快的记忆。 一份是毫无希望却又抱有一丝祈求，持续等待，孤寂麻木又痛苦的记忆。 她分得清哪份是真的，也知道哪份都是真的。 厉斯辰凝视封禾的脸，轻声轻语地说：“我真的，生气了。” 她说完这句话，抬起了封禾细长又无力的胳膊，轻轻揉捏，活动肘关节。 封禾毫无所觉，面孔被温暖的太阳照着，覆上一层淡淡的金芒，连脸上细软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就那样睡着，毫无负担地接受厉斯辰对她事无巨细的照料。 一如既往。 厉斯辰揉捏她的小腿，衬衫里的口袋响起了手机铃声。 她没有去管，只是专心地按摩封禾小腿有些僵硬的地方，慢慢揉搓到指腹能感觉到肌肉变得柔软，掌心轻轻抚摸着发热的皮肤。 “又要让我等吗？”她低声说，“你这个混蛋。” 封禾的手垂在盖着大腿的毛毯上，掌心向上，厉斯辰抿唇，倾身将自己的右脸贴在了那温热的掌心里。 过去种种皆浮现在眼前。 她忽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得到的时候又不好好珍惜，总是发疯，把一切都变得很糟糕，执意地招惹，发狠欺负。 如果世界要回到原点，回到最开始的时候，代价却是失去苏醒的爱人。 ——那她情愿永远困在这该死的双重记忆里。 厉斯辰将唇贴在封禾翘着的手指上，慢慢睁开漆黑的眼睛。 眼底再不见泪光，唯剩下死寂般的麻木。 她拿出电话，查看来电号码。 两道长长的黑影却出现在了地面的前方，厉斯辰一动不动，直到原凤晖走过来，伸出手想要触碰封禾的脸，她才冷冷道：“别碰。” 原凤晖没有听她的话，而是抚上封禾的面孔，眉眼生出些许哀怜。 向禾看到厉斯辰盯着她的目光很是阴鸷，微眯着眼睛，上前把两人隔开，淡淡道：“别挡道。” 厉斯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笑声，那笑声凄凉却又满是讥嘲。 向禾皱眉，原凤晖收回手的那一瞬间，厉斯辰便骤然暴起，伸着手扑向原凤晖！ 但还没等到抓住她的喉咙，就被向禾一脚撂翻在地，不耐烦道：“有病去吃药。” 原凤晖踢她一脚：“向禾！” 向禾收回脚，看着侧身倒在地上的厉斯辰，神情也有些复杂，她把原凤晖往自己身后拽：“她有记忆，会伤害你。” 原凤晖望了一眼靠在轮椅上，对面前发生的事情丝毫不知的封禾。 如果有意识的话，女儿会心疼自己的爱人吧？ 厉斯辰侧躺在地上，目光停留在封禾放在踏板上的双脚，眼神越发黯然。 她慢慢爬起身，丝毫不在意自己沾了许多灰尘的衬衫，拉着轮椅就要转过去。 原凤晖道：“我知道你有记忆，现在的情况是连我们也没有想到的。” 厉斯辰往前走，置若罔闻。 “现在我、向禾和你都记得世界变动前的信息，我们可以对一下，也许能找到让小禾醒来的办法——” “办法，只有一个。”厉斯辰停下脚步，冷漠地说道。 原凤晖一怔：“什么办法？” 厉斯辰低下头，将封禾微微向前倾的身体往后按，稳定她的坐姿。 “释放你做的生化武器。”她说。 原凤晖迟疑几秒，叹道：“……已经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与其相关者的记忆也被修正，新世界计划失败。” 厉斯辰猛地攥紧了轮椅后面的手柄，身体微微颤抖，漂亮的桃花眼里一片狠戾之色。 “没关系。”她说。 向禾和原凤晖互看一眼，而厉斯辰微微回过身，长长的墨发挡住了脸上的神情。 “重做就行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甚至露出一丝漠然的微笑。 第166章 诉说痛苦 厉斯辰把封禾抱在床上，盛夏季节，房间里打满了冷空气。 厉斯辰帮封禾穿上了自己放在车里的外套，把她抱在怀里，紧紧搂着腰。 “小禾。”她低声唤道，把脑袋埋在封禾颈肩处，发烫的泪滴终于从眼眶里滚落。 她在十年里无数次这样拥抱着昏迷不醒的爱人，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这么想放声大哭一次。 有什么会比得到又失去还要让人痛不欲生？ “你是个混蛋，知道吗？”厉斯辰自言自语着，张开唇咬住封禾脖子上一块软肉，用牙齿轻轻磨着。 她早上还因为发疯，狠狠地欺负了爱人一个半小时，也是像现在这样去咬。 而封禾只是包容着，笑着对她说：“我真的是去拿快递呀宝贝……轻点咬，太疼了……你才是小狗吧？” “……” 厉斯辰慢慢松开嘴，落寞地望着那白皙肌肤上的牙痕。 “我轻点咬，你理理我，好不好？”她轻轻问道。 封禾的呼吸很轻，很绵长，安静地睡着，对厉斯辰的请求毫无反应。 厉斯辰难过地皱了皱眉，认命叹息：“那……就算我现在主动撩你，你也不会有反应，对吧？” 她搂着封禾，把手机打开，又说道：“小禾你知道吗？原来裴声和沈音是一定会出车祸的，赵宏祖影响了我们这个世界，才会出现西餐厅的事。而你醒不醒，都不影响她们的感情和劫难。” “我好羡慕她们……即便到了最后，也依旧在彼此身边。”厉斯辰拨号给刚刚给她打电话的埃文，自顾自说着，“小禾，你要是心疼我，就自己醒过来，好不好？” 电话接通，埃文的声音传了出来。 “厉女士，上个星期您预约的时间是今天下午三点，我这边提醒您一下——” 厉斯辰道：“抱歉，我现在不去了，计划有变。” 埃文：“好的，您要是有任何问题，可以电话沟通，我们之后再安排时间。” 厉斯辰刚要挂断电话，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母亲的状态如何？” 埃文有些吃惊：“您母亲的状态很好，最近越来越稳定，开始参加一些医院里的医患活动了。” 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厉女士，您要是方便的话，可以来医院见见她。” “不用”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但厉斯辰还是没有说出来，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她来了一句：“好，看时间吧。” 埃文显然很震惊，在电话那头有些结巴：“好……厉女士您能这么想真的是很好，我想这样会对您的病情有所帮助的……好，现在不打扰您了。再见。” 厉斯辰把手机放下，怔怔地望着空中呆了几秒，感觉到室内的冷气有点太足了，她便拿着遥控器往上调了一度。 “小禾。”厉斯辰低声说，“你以前会提到让我去见见母亲，祖父也会劝我去见见母亲。还有很多人都认为只要我去见了母亲，就能跨过心里的那道坎。就会对自己的病情有所帮助。” “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也不打算告诉你。”她把薄薄的一层白被往两个人身上盖，“因为我当时在想，只要你能醒过来，那我经历的一切，都不算什么，我也不想让你因为我的痛苦而觉得内疚。” “可你知道的。我有的时候精神就是会不稳定。我会觉得很委屈。会和你闹，即便我本质上一点都不想让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事情……我只是，想要你再多爱我一点。” “我是真的，想要照顾你一辈子，做好了照顾你八十年的准备。”厉斯辰紧紧扣着封禾的手指，垂着眼睛说道，“我爱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为此我会努力活得久一点。” 厉斯辰轻轻吻着封禾的耳朵，沉默半晌才开口。 “小禾，那里面好黑啊。”她轻声说。 “母亲联络了那里面的人把我带走，因为她发现我是真的爱上了你，她不接受真相，她只想要我痛苦，让我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厉斯辰呢喃道，“我以为你真的会死，我很害怕，害怕我逃不出去，见不到你。” “他们把我关在小黑屋里，脱了衣服，不给吃东西，不给喝水，房间里还有别的人，男女都有。门的最上面有一个洞，他们把水直接往里面倒，倒在地上，有人耐不住口渴去舔，她们——” 厉斯辰似乎感觉到与她相扣着的手指动了一下，她连忙屏住呼吸，静静地盯着两人相扣的双手。 是错觉吗？ 算了，本来就没办法醒过来的。 她心里失落地想着，继续贴在封禾耳边呢喃。 “有人被打死了，小禾，他们会用长长的鞭子，打烂每个人的皮肉，还会把一男一女拖出去，具体做什么，你也能想到。我在等待机会，小禾……直到有人提供给我衣服，把我抓了出去。” “小禾，他们拿着你的照片，给我上电击。” “我不知道当时是不是因为他们查到了什么，在那里面诸多刑罚里，他们只对我用了最不让人受辱的那一种，我想母亲并不打算让我死吧，她似乎只想让我去恨你。” 厉斯辰停住了，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不过，我没有让她得逞哦。” “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向沉吗？”她说，“因为当时就是她派人在医院守着你，还去厉家搬了救兵。” “而我，也做了坏事，我把两个人的眼睛弄瞎了，把他们用鞭子捆在一起扔在机器上，把水泼了上去，启动了电击程序。” “我做的坏事向沉都知道，厉家也都知道，我非常担心他们有一天会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 厉斯辰呼出口气，笑着低语：“不过，现在我主动告诉你，你应该不会觉得我破坏了你心目中的那个爱人吧？” 她停了几秒，想等到封禾的回应。 当然，没有如愿。 厉斯辰把被子往上拉，门口传来敲门声，她不悦地看着窗上出现的向禾的脸，在封禾耳边嘀咕：“宝贝，我不喜欢你这个母亲，她刚刚还打了我一顿。” “但算了，看在她是你母亲的份上，我先不计较。”厉斯辰起身，把她放好在床上，俯身亲了亲眉眼，“我先出去，免得这个神经病打扰你休息。” 她帮封禾掖好被角，转身之时便摆出了冰冷阴沉的神情。 “出去说。”向禾在她打开门后，率先说道。 “嗯。”厉斯辰关上了门。 …… 静悄悄的病房里，封禾躺在病床上，白色的棉被将她的身体盖得严严实实。 她的面容依然平静安宁，但那紧闭的左眼，却从眼角处慢慢溢出了一滴清澈的液体。 沿着皮肤滑落，隐没在墨发之间。 第167章 我接受你这个女婿 厉斯辰离开病房，带着向禾和原凤晖走到楼下大厅的休息室里，示意两人坐下来。 面对两位长辈，礼节自然不能忘。 厉斯辰沏了茶，神情虽然没像在病房的时候那样冰冷，但也不是什么友好的表情。 “两位想交换什么情报？”她淡淡道，“我认为，再聊那些已经没有必要了。” 原凤晖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希望你明白小禾沉睡的原因——” “我知道。”厉斯辰低头看着茶杯，面容毫无波澜，“是另一个世界的我让小禾醒过来的，她的执念消散，小禾就回到了没醒之前的状态。” “我不明白，如果这个世界不再受到原世界的影响，为什么我还记得这些记忆，你们又为什么记得。”厉斯辰漆黑的眼睛冷沉无比，“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当然重要。”向禾说，“我们需要知道你对于那个世界了解多少事情。” 厉斯辰闭了闭眼。 “另一个世界的原女士，我与她有过对话。此外，我见到过那个世界的一些场景，以及……小禾。”她低声道，“不像常人，也不像怪物的小禾。” “我只知道小禾和原女士都已经离开了，世界线变动是突如其来的事件，我没提前得到消息，但也不知道，原来变动只会让我的小禾回到原点。” 原凤晖皱眉：“另一个世界的我去找过你？我想，应该是她和我们对话之后才真正从这个世界上离开的。她说她的意识在支撑这个世界运转下去，而我的存在则要代替她继续支撑这个世界。” “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体内的血清效力已经消失了，这说明这个世界上将不再有病毒。既然是从根源上解决，所以按照这个逻辑，另一个世界的你在这个世界的执念已经消失。” “这些我们都能猜到，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几个人还拥有这份记忆。”向禾接话，“除了你，我和阿晖，德卡和向沉也都保留着记忆。” 厉斯辰眸光闪动：“……向沉？她置身事外，为何还记得？” “我们不太清楚，因为她和德卡并不知道有另一个世界存在，但对实验室、病毒的存在有所了解。”向禾严肃道，“我想，可能是因为磁场的问题，我们之间关系紧密，因此没有被清除记忆。” “也有一种可能。”原凤晖开口道，“我认为德卡和向沉对于在新世界计划中出了力，那个世界的他们，一定也有在为了这个世界而努力。” 厉斯辰沉默片刻，抓住了话语中的一个关键点：“所以，你制造的病毒到底起到什么作用？能告诉我吗？” 原凤晖抿了抿唇，向禾扣住她的手背，十指交缠，轻声道：“没事的，她应该知道，而且我自己也一知半解呢。” 原凤晖叹了口气：“好吧。” “其实，我当初去国外留学，在还没见到向禾的时候就被卷进了一个基因学家的血案中。那个人和我刚好走在一条路上，手上戴着名表，遇到了抢劫犯，直接被砍了手。” “他撞在了我身上，我不想惹事，直接就走了。结果当我离开现场，坐上了公交车，来到报道的地方，却被一群人给带走了。” 向禾蹙眉：“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告诉我你是自愿加入的。” “确实是自愿，但一开始……我不知道那个基因学家把一个关于re病毒的数据硬盘扔进了我的挎包里。而我的背景已经被调查过，被他们诱哄着加入新世界计划，成就新人类的进化。” 原凤晖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掌心：“其实我一开始对什么进化和新人类并不感兴趣，直到那些人给我呈现了一样东西，改变了我的看法。” “那是一个赤红色的龟甲，当我把手放在上面的时候，我看到了无尽的星河。” 一个，崭新的世界。 她只看了一秒，大脑就疼得无法再去窥视别的地方，回神过后，却了解到每个人所看到的画面都不一样。 这就意味着，除了这个世界，还有别的世界。 她们总以为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是最智慧的生物，殊不知，原来有更远的地方，有更广袤的世界，更多的生命。 “……那是什么东西？”厉斯辰迟疑道，“是什么新兴技术吗？” “九十年代，哪有这种高科技。”原凤晖摊开手，无奈笑道，“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上天给的指示，是我们的世界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因为，那个神物让我们看到的世界，是我们无法超越的存在。” “而我，”她的声音渐渐低了，“我想要建立一个和平的，没有劣质基因存在，没有暴力和罪恶的世界。所以，我认为如果人类进化，一定要首先筛选掉不合适的人。” “我们研制的病毒分为五部分，re象征着新生，是最不具备破坏性，却也最不稳定的病毒。当初，我们约定统一时间释放病毒，在这之前，我们各自会销毁所有的联络网。” “但我当时已经死了，又因为以身试险后发生了变异，觉得re如果释放出来，会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就让德卡封闭了实验室。” 厉斯辰默默听着，揉捏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疲惫。 “但原世界还是爆发危机了，现在她们要重启世界，重新回溯。这意味着你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错的，病毒是不该被造出来的。” “你们不该为了追上别的世界而忽略了自身科技以及时代的发展，毁灭了原有的文明，牺牲无数生命，她说的没错，这样做的人，确实是世界的罪人。” 原凤晖苦笑，向禾揉揉她的脑袋，淡声开口：“既然有重启世界的能力，还能造出新的世界，就说明她们也没那么废物。” 厉斯辰：“哦，那个世界的我死了。” 向禾无情评价：“那是你自己废，连我女儿都保护不好。” 原凤晖预感到两个人剑拔弩张，连忙挠了下向禾的手心，就听到她说道： “不过……我接受你这个女婿。” 第168章 拥抱的温度 厉斯辰回到病房，被房间里的冷气冲得浑身一颤，她大步走到床头柜，把温度又调了两度上去。 封禾躺在病床上，依旧安详地睡着。 厉斯辰脱鞋上了床，把封禾搂到自己怀里，叹了一口很长的气。 “你再不醒过来……” 她凑过去轻轻吻着封禾的脸，捉住了她放在被窝里的手指，感受着温热。 厉斯辰低语：“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没有你……我真的好迷茫。” 当餐桌对面的人消失的那一刻，她的灵魂似乎都从躯体里抽了出来，跟着封禾离去的意识一起离开。 “你会记得我说的话吗？你会记得我们这快两个月里发生的一切吗？你会醒来吗？” 厉斯辰低头隔着薄薄的衣料去吻封禾的肩膀，忍不住咬了一口。 “不要……醒过来后，又像一开始那样讨厌我。”她含糊不清道，“我的心会疼。” 她实在是无法再忍受。醒来的封禾会依旧停留在她们分手后出车祸的那天记忆，然后再一次露出想要报复她的恶意表情。 虽然……她并没有成功报复自己。 厉斯辰心想着，眸光渐显宠溺。 “你快醒来吧……我，我发誓以后不欺负你了。”她小声说，“我知道我自己的技术没你好，你是迁就着我所以才愿意躺平，以后我随便你怎么摆弄，好不好。” 厉斯辰很希望听到一句“那就说定了”，但她得到的依旧只有封禾极轻的呼吸声。 “做人不能太贪心，你不能想要的太多。”厉斯辰说，“如果你不醒，我就要主动……唤醒你了。” “你也不想……在自己还没意识的时候，就被我随便欺负吧？” 厉斯辰目光温柔，脸上的神情却是一种病态的痴然，她越发用力地隔着衣料咬着封禾的肩膀，努力克制着自己心里的燥意。 如果小禾清醒……一定会骂她是变态。 但，她本来就是变态，已经无法避免了。 厉斯辰胸脯起伏着，按耐住自己那不堪的心思，让封禾翻了个身，面对着自己。 她轻柔抚摸封禾的脸，指腹摸到了眼角，脸上的微笑滞了滞。 厉斯辰的指腹感觉到了眼角这块皮肤与其他皮肤的触感有着细微的不同，她轻轻抹去了泪液留下的痕迹，面容晦涩。 是……哭过了吗？ 她盯着封禾闭着的眼睛，拿着柔软的湿巾帮她擦了擦眼角，低声道：“你在可怜我吗？如果真的可怜我，就早点醒过来。” “对了……你那个新的母亲说什么承认我是她的女婿，我才不需要她承认。” “你只能是我的。” “还有，我想过了，我确实可以去见一见那个折磨我摧残我的母亲，你要是能听到，你会支持我吗？” “……” 厉斯辰说着说着，慢慢合上了眼睛。 她确实有点累了。 而被她搂在怀里的封禾，眼皮之下的眼珠左右滚动了一下，垂下的墨睫也在轻颤。 厉斯辰一无所知，睡了过去。 - - - “你要去给封禾过生日？” 裴声边说边撸起袖子，丝毫不在意现在已经是凉秋季节，怒气冲冲地就要出去把等在外面的封禾揍一顿。 “她外面那么多狐朋狗友不给她过，却让你去，其心可诛！”裴声愤愤道，“阿辰，现在是2012年了，你是新时代的接班人，可不能被这种小混混带偏了！” 厉斯辰正吹着自己的头发，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从容不迫地安抚她：“封禾不是小混混，她只是打架比别人打得厉害。” 裴声冷笑：“呦，这么快就帮人家说话了嘛？封禾要带你去哪儿，你必须跟我报备！” “今天是星期三，明天还要早起，我肯定会早点回来的。”厉斯辰梳着柔顺的头发，慢条斯理道，“至于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裴声瞪圆了眼睛，厉斯辰却问她：“对了，你最近在哪里兼职，去谁家？” 裴声：“……你都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 厉斯辰轻轻耸肩：“好吧。” 裴声咬了咬唇，气呼呼道：“你就去吧！别被人算计吃了再回来跟我哭唧唧告状！” 厉斯辰认真道：“我不会哭着告状的。” “……” 裴声跺着脚开门冲出去，狠狠撞了一下封禾，后者不以为意，笑眯眯地靠在门边上：“慢走啊小裴。” 厉斯辰走过去：“你非要惹她吗？” 封禾摊开手，随意地说：“我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反而是她对我有很大敌意，我是那种很不要脸的人吗？” 厉斯辰想起她在酸奶杯子上面夹着的纸条，道：“嗯。” 封禾冲她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很是微妙。 “那……你还愿意跟我这个很不要脸的人出门过生日嘛。”她说，“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哦。” 随即，她又摊开手：“我的生日礼物呢？” 厉斯辰瞅瞅她，诚实道：“我没有买。” 封禾不满地噘嘴，厉斯辰打量她的神情，并没有生气。 “那待会出去的时候你得买好送给我。”封禾朝她伸出手，“走吧。” 厉斯辰握上她的手，眼神闪动。 封禾拽着她就要走，但厉斯辰没有迈步，站在原地不动。 “封禾。”厉斯辰道。 封禾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干嘛？你该不会后悔了吧，我可不会放过你——” 一股清爽的香味顺着发丝的飘扬钻入了她的鼻中，厉斯辰双手环过她的腰，身体轻轻相贴。 这其实是她们第一次面对面，正儿八经的拥抱。 封禾缓慢地眨了眨眼，看着后退的厉斯辰，颇为惊奇。 厉斯辰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若无其事道：“就是……谢谢你那天的酸奶，很好喝，谢谢。” 封禾心头酸酸的甜甜的，感觉到体内循环血液流得更快了，她捉着厉斯辰的手，忍不住要抱回来—— 厉斯辰又后退一步，恢复淡定。 “仅此一次，就当是生日礼物了。” 封禾：“……” 她试探道：“要不你再给我张体验卡？五秒……不，十秒！” 厉斯辰看看走廊周围，咳了两声：“走吧。” 封禾被她拉着走，也清晰看见了那小巧耳廓涌上的粉红。 什么嘛，明明很想再抱一次不是嘛？ 第169章 直面痛楚根源 厉斯辰做了一个好梦。 醒来的时候，被窝里特别暖和，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热量提醒着她怀里的人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厉斯辰小心翼翼地把封禾平躺放好，在被窝里帮她按揉了一下受到压迫的手臂。 她按了一下床边的呼叫按钮，起身去浴室放热水。 刘护士长敲门，推着小车进来，盘子里放满了各种医用物品。 “厉总，还是像以前那样，在进行留置导尿和定时排便的过程中，您需要把监控给关闭。” 厉斯辰走出浴室，看她一眼，淡淡地点头：“嗯。” 刘护士长谨慎道：“是您亲自来，还是……” “我人在这儿，我自己来。”厉斯辰道。 刘护士长沉默。 …… 厉斯辰会想，如果封禾知道自己常常会帮她做这些特别私密的事情，她会怎么想。 是会暴跳如雷，还是脸红羞耻到变成鸵鸟缩起来？ 好像之前两个人一直没有讨论太多关于医院照料的事情。 植物人身边是离不开人的，而她也不能随时随刻进行照料。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要事无巨细地去呵护自己的爱人。 厉斯辰颇为耐心地帮封禾清洗了身体，再重新给她换上新的一套病号服，抱回床上。 厉斯辰给封禾盖上被子，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要去见我母亲了。” “……” 厉斯辰沉默半晌，又道：“估计不会有什么变化，可能我回来后，心情会更差一点。那就要靠你来哄我了。” 她拿上挎包，轻轻关上了病房的门。 - 除了会问埃文关于母亲的近况，她也只有在最开始把人送进精神病院的时候拜访过几次，之后便再没真亲自去过。 为什么不去见？ 厉斯辰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因为过去的那些痛苦。 她曾努力想摆脱母亲带来的阴影，最后却惊然回望，看到曾经的自己也变成了那般疯狂的模样。 内心里隐藏的阴暗，是不可见光的。 哪怕她对封禾发作过几次，也不过是像挠痒痒那样的小问题。 虽然另一个世界的原凤晖什么都没透露，但她仍然知道，当自己存在于秩序被破坏的世界，体内凝聚的恶意与毁灭欲将再也控制不住。 封禾因为她的执念苏醒，变成半人类的怪物？ 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厉斯辰打着方向盘，驶进了精神病院的大门，埃文在大楼下面等着她，手里还拎了一个纸袋。 厉斯辰在埃文的带领下来到了长廊病房，听到了楼上传来的，遥远微弱的叫喊声。 她看向埃文，后者解释道：“楼上关着躁郁症的病人。” 厉斯辰并不关心，冷淡地点头。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直到走近一间病房门口，停了下来。 厉斯辰看着门口旁边的病房记录，上面写着： 【乔应，53岁】 厉斯辰盯着那个名字，在原地沉默。 埃文轻声细语道：“目前乔女士的状态还算稳定，但我们拿不准她在看到您后，会不会出现……情绪不稳定的情况。” 厉斯辰：“嗯，有人看着，应该能放心点。”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四五个人正在慢慢靠近这间病房，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平静轻松，似乎并不担心会有问题发生。 厉斯辰当然是倾向于这些人是为了让自己不紧张。 事实上，她并不会因为见到母亲而紧张。 埃文示意其中一个人去开门。 厉斯辰发现门并没有锁，她看着门缝逐渐变宽，没来由地想起自己曾经被关过的经历。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那抹突如其来的，激烈的恨意，跟在其他人后面走了进去。 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披散着长发，身姿优雅地端坐在床边，背靠着门，静静地望着锁住的窗户，看着外面慢慢变得通红的天空。 “乔女士，”埃文语气温和道，“您今天的心情怎么样？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乔应缓缓回过头，温婉的眉眼和厉斯辰记忆中的没什么区别，她的面容淡然宁静，见到埃文，微微颔首，很礼貌地问好：“今天很晚了，埃文先生还过来看我，辛苦了。” 光是这一幕，没人会觉得这位女士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相反，还比某些人更有素质呢。 厉斯辰站在其他人的身后，隔着一小块空隙，抬起漆黑的眼睛，望向她许久未见的母亲。 乔应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埃文的声音也很是高兴：“女士，看来您现在心情还不错。我在来的时候买了一些桃花酥，如果她们允许的话，您就多尝点。” 他把纸袋递过去，乔应偏头，示意他放在床头柜上。 “谢谢你记得我喜欢吃这个。”她说。 “哪里哪里。”埃文笑道，略微轻松地摆了摆手，开始进入正题。 “是这样，今天我为您带来了一位客人，她说想要见见您……”埃文斟酌着词句，脸上的微笑半分未减。 乔应：“我已经看到了。” 几人纷纷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视线盲区的厉斯辰，正看着床头柜上的纸袋子。 乔应神色未动，只是眼里浮现淡淡的厌烦。 “我不见外人的。”她说。 厉斯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唇边露出嘲讽的笑容，她没说什么，只是沉默而冷淡地从那纸袋子上移开视线，看向把脑袋又转回去，只留给她们一个背影的母亲。 埃文看上去好像很担心厉斯辰说出什么激怒乔应的话语，悄声道：“厉女士，要不然……” 厉斯辰道：“埃文，和你相比，我这个连乔女士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的人，确实是外人了。” 埃文苦笑，他张口还想劝劝厉斯辰，背对着众人的乔应又说话了。 “无妨，埃文。”乔应语气很温柔，“别人来找我，一定是因为有事，谢谢你把人带过来。” “……” 厉斯辰一个眼神，埃文和其他人面面相觑，默默地后退至门口，但目光依然停留在房间里的两人身上。 要忽然出事了，还能及时上前阻止。 厉斯辰望着乔应的后背，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她的母亲，最难能可贵的美好记忆，到底是什么？ 她不知道，也不好奇，但就是突然弹出了这个念头。 厉斯辰道：“乔女士。” 乔应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有歪一下，但厉斯辰听见了她的声音：“你喊错了。” 厉斯辰平静道：“好。” “——母亲。”她说，“我要这样喊吗？” 第170章 车祸的罪魁祸首 这下，乔应才慢慢转身，她把腿放回了床上，盘膝而坐。 厉斯辰任由她肆意打量着自己，目光沉沉。 乔应只是伸出了手：“请你帮我把纸袋拿过来，谢谢。” 厉斯辰伸手抓过还留有余温的纸袋，放到乔应的掌心中，全程都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视线。 “原来你也会对我这么礼貌。”厉斯辰道，“看来，你真的只对外人客气。” “幸好，对你而言，我已经成为真正的外人了。”她淡漠地说，“对这一点来说，我也心存感激。” 乔应打开了纸袋，从里面拿出一块粉色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小口，闭眼细细品尝。 厉斯辰的膝盖掠过一阵密密麻麻的酸疼，那感觉只是一瞬间便消失。 乔应咽下糕点，睁开眼睛，慢条斯理地问她： “封禾醒了吗？” “……” 厉斯辰压制住心头骤然翻涌的痛楚，冷冷的目光却毫不遮掩。 她的母亲是知道怎么用一句话就刺伤她的。 “她醒了。”厉斯辰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我们度过了很愉快的两个月，这两天打算结婚了。” 一旁记忆被覆盖重置的埃文对封禾是植物人这件事情有所了解，只以为厉斯辰企图激怒乔应，暗暗叹了口气。 乔应微微一笑：“是吗？那挺好的。” “那小家伙看上去是个专一的，对你也好。”她温声道，“你年龄也大了，抓紧时间要个孩子。” 厉斯辰看着她极具善意的脸，淡淡道：“我不会让我的孩子经历像我一样的人生。” “而且，如果没有人从中作梗的话，我和她早就在十年前就出国结婚了。” 乔应吃完手里的糕点，把纸袋放在床尾，又从口袋里拿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扔到垃圾桶里。 “而且，你现在说这话，我可以理解为是鳄鱼的眼泪么？”厉斯辰说，“还是说，留在精神病院的这些年里，你忽然发现以前的自己不是正常人了？” 乔应道：“关于从前种种，我深以为愧。” 厉斯辰冷笑：“然后呢？没了？这就是你这些年要告诉我的话？你深以为愧？” 从小限制她的自由，长大控制她为了复仇而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和感情，在发现她脱离控制时又想摧毁她的精神。 所以这些事情，都只是“从前种种”？“深以为愧”？ 乔应低头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这些年，想来你也很痛苦。” “你想得越久，就痛苦越久，与我当年一样。”她说，“我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 厉斯辰道：“你应该付出代价，精神病院是救赎你的地方，这并非是惩罚。” 乔应心平气和地跟她交流：“不，对我来说，这里确实是惩罚。我现在时常会想起你的父亲，他是一个好人。” 厉斯辰不动声色道：“但被你的老相好撞死了。” 乔应摇头，越发平静道：“封行，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当初迷了心窍，让你的父亲失去了逃脱的能力。” 厉斯辰眼前黑了一瞬，她不停眨眼，企图稳住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你……什么意思？” 乔应看了看纸袋，温声道：“你父亲曾亲自去面包房学做桃花酥回来给我试吃，不断地进行改良，虽然现在我再也吃不到当初那个味道。” “在你父亲的关怀下，我意识到，其实我也该有自己的人生，所以停止了对他身体实验的进度，打算和他好好过日子。” 厉斯辰往前迈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乔应轻轻叹了口气。 “那是一个不被允许的破坏性实验，最后我秘密退出了计划。”她在厉斯辰惊诧的目光下自言自语，“可封行还希望我继续留下来，为了那可笑的爱情和信仰……” 她顿了顿，醒悟过来：“这些我不该说的，你也听不懂——” “不，我能听懂。”厉斯辰在短暂的惊奇后恢复冷静，“我现在对你们的计划有所了解，真是让人想不到。” 乔应有些不解，但也没打算追问，眼里逐渐有了疲倦之色：“总而言之，我确实失控了，陷入了两种混乱状态里，伤害了你，抱歉。” “……”厉斯辰抱着胳膊，毫无感情道，“你当初认为我有病，把我送去戒同所，我永远也不会忘。” “是，我不否认我的初衷是希望你断绝对封禾的感情。”乔应道，“虽然你是我的女儿，但我没有起到一个母亲应有的榜样，反而害你这些年一直在受折磨，抱歉。” 厉斯辰没有一句抱歉是听进去的，她对此嗤之以鼻。 “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厉斯辰低声呢喃，“你们之间的事情，却要祸害我们。” 她紧紧攥着手指，觉得以前的那些过往都很可笑。 既然是创造出来的新世界，为什么要让她如此深刻地记住痛苦，难道另一个自己就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吗？ 她的母亲给她灌输的理念，是真的，但也隐瞒了很多事情。 她的母亲想必也是那研发团队中的一员，她的父亲和向禾一样成为实验体，之后两个人逃离，父亲确确实实被封行杀了，而母亲也确实在企图报复。 封行知道母亲想报复，也知道她进凤晖的目的是接近封禾，但他仍然办了手续让她进凤晖。 封行知道封禾有他的基因，但这是原凤晖借走的，她的目的是要和向禾有一个孩子。 封行插手她母亲的研究，也支持原凤晖的研究，而他希望计划继续执行，原凤晖死去，他务必要进实验室，但打不开…… 思绪百转千回，她得出了最后的结论，浑身发冷。 “当初的车祸，不是你做的。” 厉斯辰说着，漆黑的眼底流露出了杀意。 “是他。” 乔应微愣，虽然厉斯辰没有指名道姓，但她仍然从那阴森的语气里听出了答案，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复杂，最后无奈地笑了笑。 “只有这样，向禾才会出手。” 第171章 真相推测 厉斯辰忽然想起那个世界的原凤晖对她说的话。 ——不要回头，不要找寻真相。 但原凤晖究竟有没有预料到，事态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厉斯辰垂眸，轻声问道：“原凤晖和向禾……知道你也在计划中吗？” “我想，现在知道了吧。”乔应微笑。 厉斯辰神色冷淡：“谢谢。” 她转过身，却听见乔应说道：“经过了世界的变动，你的小女朋友，需要被唤醒。” “不然，她就会清醒地被关在躯壳里一生了。” 厉斯辰抓住门把手，最后平静地望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关上了门。 门外的埃文一干人一开始还听着对话，后面听不懂，就默默退到走廊里，见厉斯辰出来，几人又上前询问。 “我母亲的精神状态确实很稳定，我很放心她继续留在这里休养。”厉斯辰露出一个礼貌客气的笑容，“辛苦你们了。” 她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 封禾想，如果自己的意识有实体的话，现在一定会踹一脚面前永无止境的漆黑，看看到底是不是虚无。 没错，她上一秒还在思索着怎么劝自家老婆不要想着去实验室，下一秒她整个人就像真空压缩袋里的空气一样，袋子被封住了，被束缚得动弹不得。 感知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也不知道眼睛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但却有漆黑的视感，也能听到模糊而遥远的声音。 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虚无缥缈的体会。 她一开始想的是难道自己也像母亲那样意识被剥离，很明显，她其实是被封在身体里了。 但这不是重点。 天杀的厉斯辰在出事了才敢把过往说出来，还委屈起来了。 早干嘛去了？ 以前遮着掩着一句话都不肯讲，就知道冲她发泄，当个病娇女友天天惹事，不从着还不行，还在那泪眼婆娑嘤嘤哭。 后悔去吧！女人！ 封禾义愤填膺地想了一会儿，又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被困在躯体里一辈子。 毕竟厉斯辰都放话放那么狠了，醒不过来岂不是亏大发，不行，她必须要醒过来！ 封禾试图感知自己的身体！ 封禾感知不到！ 封禾一无所获！ 但封禾会用意识骂人！ 研究病毒的组织！有病！ 向禾！死恋爱脑非要当她母亲的实验体，有病！ 封行！真听她母亲的话搞试管！结果最后爹不疼娘不爱！俩人都有病！ 乔女士！折磨她老婆，有——本来就有病！人现在不是在精神病院嘛？！ 德卡！明明是知情人啥也不干就硬养老养猫养狗呗？有病！ 厉斯辰！别别扭扭！性子犟得像石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讲就等着她去凿开！结果凿开后里面淌着黑不溜秋的墨汁！ 真的是——等她醒来了，非得拿个洗洁精洗洗才是！ 谁让厉斯辰是她老婆呢。 封禾想到这里，厉斯辰模模糊糊的声音又出现了。 “……小禾。” 封禾心想：在呢，有事就说，是不是去乔女士那儿受委屈了，快点躺在我怀里求安慰。 “我……刚刚去见了母亲。”厉斯辰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很是平淡。 废话，说重点啊。 “母亲看起来，很平静，很温和，就像在任何外人面前看到的那样，与她相比，我才像是一个咄咄逼人，冷酷绝情的坏女儿。” 胡说，你好得很，要是在床上待着的时候对我温柔点就更好了。 “你说，我不原谅她，是我的错吗？” 什么猪话？不原谅她是你的权利！ “……你为什么不醒？母亲说，你意识是清醒的，只是被困在了这副身子里面，肉身没办法苏醒。” 目前是这样的啦……等等你母亲怎么知道？？？ 封禾正吃惊中，厉斯辰的声音骤然冷淡：“我基本上已经猜到了她们上一辈发生的事情，只能说，我们两个确实是命中注定要遇见的。” ……不是，你别当谜语人，先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话啊！ “小禾，如果你是清醒的，那么，我就要再说一下会伤你心的话了。” “你继承了封行的血脉基因，并叫了他二十年的父亲——当然，也许没有这么多年，毕竟你和他关系并不好。” 废话，我是婴儿的时候怎么叫？再说了你扯他干嘛呀我反正无所谓—— “是他派人撞了你。” ？ “你母亲死后，我估计他不知道你母亲注射了病毒，也不知道德卡换了尸体。他后来想要释放re，也许是德卡决定永久关闭实验室，也许是连实验室最外面的大门也进不去，他没能如愿。” 啥？re是啥？生化武器吗？ “他没有进实验室的条件，所以，他只能找寻机会。直到向禾恢复记忆，那个时候你刚好在国外，我想，向禾一定在那几年里回来过，去看你母亲的坟墓。” 啊？哦哦哦，那确实得回来。 “我想，封行本来打算放弃开启实验室，他不打算暴力拆实验室，可能是因为里面有安保系统，或者是想把re拿在手上，等待释放时机。他那么有耐心，想必是后者。” 呃，很想问一句她那个便宜父亲真的有那么聪明吗？ “但也许是知道向禾出现给了释放re的一丝生机，他打算利用向禾来开启实验室，我想，他知道向禾会遵循你母亲的遗志做选择。但就像你之前和我说的那样，向禾很有可能会在和你母亲的意识沟通后放弃释放re。” “即便你父亲并不知道你母亲的意识存在，他也会希望万无一失，所以在这个思路下，要想让向禾打开实验室释放re，就需要一个催化剂。” 封禾基本上听明白了，她的父亲知晓母亲在做研究，也支持她在凤晖搞地下实验室。 但他本人是进不去的，难道说，他本人有一定的权限，但没有母亲和德卡权限高？ 那么，如果她的便宜父亲实际上有着想要释放病毒的信念，那么…… “我的母亲默认了我的猜测。”厉斯辰声音里透着寒气，“把你撞成永不苏醒的植物人，向禾总有一天会发现你是她的女儿，你母亲会告诉她。如果re的释放能够唤醒你，那就说明……”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异样。 “如果你的基因取自向禾注射过血清后的身体，那么re的释放会让你的身体发生变异，但会往好的方向进化……” 封禾完全不知道厉斯辰是什么表情，但能听出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是我的执念，让你进化失败，变成了怪物。” 第172章 唤醒我 封禾全程迷茫。 啥？到底在说啥？厉斯辰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 等等，她有记忆，厉斯辰也有记忆。 厉斯辰什么时候知道的比她还多了？ 关于实验室知道的多她可以当作是向禾讲的，关于母亲和封行怎么也知道得这么多？ 还有乔女士？她怎么也知道研究？ 封禾一头雾水，但意识却好像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很正常，只有你不知道。 厉斯辰的声音又响起：“小禾，这个新世界上没有病毒，我也没有利用执念创造新世界的能力，我又要凭借什么来唤醒你呢？” 啥新世界？那不是向禾嘴里嘀咕的要创造的……新世界……？ 啥，这里是新世界？！ 坏了！宝宝我俩成替身了啊！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啊！ 封禾傻了，要知道她听了向禾嘴里说的那个新世界，心里的概念就是那玩意是个假的虚拟世界空壳啊！ 那她们待在这个新世界里，她们是啥？虚拟角色吗？某天会被原世界里的自己和厉斯辰代替吗？ “小禾，你醒一醒，好吗？” 话说怎么醒过来我也不知道啊！ 毕竟我之前当了十年的植物人，也没有自己的意识啊！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还能一边思考一边骂人一边吐槽啊！ 厉斯辰你真的不要强人所难啊！ 我要是醒了第一时间把你按在床上教训！让你一下子给我脑子灌输那么多信息量！ 都什么玩意？我自己跑去监狱问封行！去实验室问我母亲！去精神病院问你母亲！ “小禾。”厉斯辰又唤道。 麻了，虽然没有知觉，但意识已经麻了。 你这么喊我，也唤醒不了我啊。 封禾想着，意识中忽然又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声音在说：唤醒你自己。 封禾：……谁？ 在她愣神的一瞬间，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眼珠颤了颤。 能动了！ 她下意识要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却失去了重心，不断地向下坠落。 那是没有终点的坠落，她依旧看不见自己的身体，视野里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封禾瞪大了眼睛，无聚焦点地转着眼睛，张开了嘴： ——停下！ 她的呐喊是没有声音的，但坠落的终点就出现了闪烁的光点。 离光最近的地方，是哪里？ 是黑暗。 封禾持续下坠，直到身体碰到了实质的底面，她看清了自己的身体，穿着意识被封锁之前在别墅里的衣服。 她慢慢起身，看着散发着白光的透明晶石堆。 那里面，困着一个站立的人，是浑身覆着血的自己。 是那天出了车祸的自己，毫无生气地站在里面。 封禾有些困惑，难道这是十年前失去意识的自己吗？ 她伸出手，试图去触碰晶石表面。 一股深入灵魂的痛楚自那晶石表面向指尖传递，封禾立刻缩回了手，龇牙咧嘴地甩了甩手。 此时，和自己声色一样的人又说话了：唤醒我。 声音是从晶石内部发出来的，封禾盯着另一个自己紧闭的双眼，启唇问道：我唤醒你？ 别搞笑了，她说，我连我自己都醒不来。 ——唤醒我，就是唤醒你。 晶石里的自己如是说道。 封禾不信：得了吧你，我稍微戳一下就痛得跟什么样似的，你有能力出来自己怎么不出来？ 晶石里的封禾仍然闭着眼睛，声音也很是平静。 ——因为，还差最后一环。 封禾不解：什么？ 唤醒我，你便会得到自由，晶石里的人说，世界如此反复无常，以前是小辰在努力救你，如今，你也要救她。 封禾愣怔片刻，喃喃道：你不是我。 这个被关在晶石里的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被关了十年的意识。 封禾问道：可小辰说你已经变成了半人类怪物。 ——时间回溯，一切重置，新世界得到自由，旧世界重新来过。 晶石里的封禾慢慢睁开眼睛，金芒一闪而过，封禾与她对视，从那苍凉的目光中望到了旧世界的终点。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要如何做？ 晶石里的封禾缓缓眨了眨眼，声音淡然：击碎这些束缚，拯救你自己的意志。 封禾哈哈笑了两声，举起自己的指尖：所以到最后，拯救我的人，还是我自己。 五指合拢，慢慢攥成了拳，封禾用力挥出，拳头的痛楚迅速蔓延过全身，她缩回手，痛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但她没有就这样放弃，唇边露齿一丝轻蔑的笑容。 她说：我的意识，有那么难救吗？厉斯辰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轰——！ 透明晶石纹丝不动，封禾身子晃晃悠悠，又是一拳，发了狠地去砸同一个位置。 每砸一拳，痛楚也就越发深刻，甚至要将她整个人的意识吞噬得一点不剩。 一个植物人要恢复意识有多难？ 绝对不是像厉斯辰执念里恢复的那样简单顺利。 那是美好的祈愿，而如今，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冲出桎梏，让意识真正得到自由！ 不光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另一个世界最初的自己，还有爱人的幸福！ 痛楚常伴，但仍要存有希望。 厉斯辰一直以来是这么做的，她也不能示弱。 晶石被锤击发出的轰鸣声越来越沉重，而封禾甚至已经意识混沌，拳头犹如机械性的反应，继续往下砸着晶石同一个部位，被晶石内部的人观望。 为了厉斯辰。 轰！ 为了不被辜负的人生。 轰！ 为了一直以来，让人迷茫又痛苦的事实与真相。 封禾想着实验室里的画面，站在透明尸棺旁边的女人，毫不在乎自己整个人已经痛到快要举不起来胳膊。 她颤颤巍巍着举起手，艰难地用另一只手撑着，看到晶石里的自己周身慢慢泛着微弱的金光。 为了，能真实地活下去。 不管怎样，她都要唤醒自己啊。 封禾挥出了一拳，显得那么温弱而不堪一击。 但晶石被一直锤击的地方，发出了咔吧的一声。 接着，从那一处的顶端，裂缝急速扩展向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脆裂声在同一时间争先恐后地响起。 随即，金光大盛。 封禾直接躺在了地上，毫无顾忌地伸着腿，大声地叹了口气。 “痛死我了啊……” 第173章 说的话都作数 小护士手里拎着饭袋，轻轻敲了门，然后推开。 她进去把东西放好，往床上瞥了一眼。 封禾依旧躺得安详宁静。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这位厉女士也是，照顾了这么久，也丝毫不减耐心。 她这样想着，慢慢退了出去，迎面撞上从走廊另一边过来的厉斯辰。 “厉女士，您订的饭店外卖到了，我帮您拿了上来。” 厉斯辰颔首：“多谢，你也还没吃饭吧？” 小护士连忙摆摆手：“我待会下去吃工作餐，厉总您不用客气……” 厉斯辰面露疑惑。 小护士意识到自己多想了，脸上发热，小声说了再见便急匆匆地快步离开了。 厉斯辰看了一秒她快速飞奔的背影，伸手推开了门。 她走进去，看到原本应该静静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被子滑落在腰间。 封禾闭着眼睛在那里伸着胳膊，扒拉着放在床头柜上的袋子，身体歪歪扭扭地贴近床边，再往前一点就要掉下去了。 厉斯辰木着脸看了几秒，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 封禾还在那里扒拉着袋子，长长的手指搭在袋子表面，怎么也揪不住。 厉斯辰走过去，攥住了封禾的手腕：“小禾。” “……” 封禾慢慢睁开漆黑的双眸，迟钝地转了转，目光聚焦到站在床头，垂眸看着自己的厉斯辰。 厉斯辰企图从她茫然的眼神中找寻到什么，脸色沉如水。 “怎么，不认得我了？” 封禾瞅了她几眼，唇瓣微动，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啊……” 厉斯辰墨瞳微颤，捏住了她的手指。 “你要是偏瘫了，我可不会管你。” “还有，你要是不记得我了，我也不会管你。” “既然醒了，我以后就不用伺候你了。” “我还有很多账没有跟你算。” 她冷冷地说着，封禾的手指轻轻弯曲，圈住了她的手指。 厉斯辰：“……” 她冷酷的面具自然崩裂破碎，露出了藏于其中的，让人难过的哭脸。 “混蛋。” 她俯下身，环住了封禾的脑袋，惩罚性质地去咬那柔软的唇瓣，温热的液体不断地滴落在封禾的鼻梁上，顺着往下淌。 不许忘记她，不许忘记那两个月。 她不要再看到被爱人误会的愤怒目光。 “记得我吗？记得我是谁吗？” 厉斯辰轻轻喘着气，看到封禾眼中透着讶异，心里越发悲哀。 “西……”封禾说。 厉斯辰一愣，看到封禾轻轻吐着气，启唇唤道：“西……小……” 她似乎很努力地在让自己表述出自己想说的话，脸色有点通红。 “……小……小辰！” 封禾竭尽全力地唤了出来。 厉斯辰咬着自己的舌尖，口腔里满是血气。 封禾努力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中满是温柔： “你变得……好漂亮了。”她说。 其实，我一直不恨你。 我只是觉得有点委屈，委屈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什么都不说。 我要的是你的真心，要的是你毫无保留的爱。 哪怕你直接说你要报复我，我也会让你一边爱我一边报复。 见到你的那天，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你变得好漂亮。 怎么那个时候就非要伤害你呢？明明你那么爱我，守了我那么久。 如果我真的永远也醒不来，你要怎么办呢？ 守着我一辈子吗？ 封禾无声呢喃，伸出虚软无力的手轻轻去抚摸厉斯辰的脸，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你说的话……要作数。” 厉斯辰把泪水往她的病号服上抹，低声道：“你不让我管你了？” 封禾面露认真：“是你以后……任我摆弄欺负。” 厉斯辰：“……” 她轻轻笑了，紧紧扣住封禾的掌心，无奈又宠溺地答应：“好。” 如果故事有一个结局的话，那她认为停留在这一刻，也没什么不好。 - - 封禾在两个月后，生活恢复自理。 医生说像她这样的植物人能醒过来就已经是奇迹，更别说刚醒过来意识就很清醒，甚至能清晰地用语言表述自己的想法。 封禾躺在床上软绵绵地蹬着腿，听医生在那里啧啧称奇，只是冲着厉斯辰呵呵一笑。 像她当初醒过来，缓一小时就能正常行走，精神抖擞地去公司找厉斯辰的茬，本来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之前厉斯辰和她都有这个困惑，也思索过好几次，但人醒来就已经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无所谓。 这下好了，所有的真相都已经大白，想来不会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反转再搞人心态了。 但不得不说，当她自己挣扎着破局醒过来后，厉斯辰这些年对她的悉心照料也起到了效果。 不然也不会两个月就出院。 裴声在她醒过来后的第二天，特地来医院嘲讽了一番。 而之后的两个月，她也是有时间便来阴阳怪气一番。 “哎呦，盼了十年终于盼到你醒，终于舍得睁开眼睛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躺到进棺材呢。” 嗯，裴声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记仇。 封禾冲她翻白眼：“呵。” 裴声：“你呵什么？” 封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身边的沈音，话里有话地揶揄：“到底是谁最会躺呀～是谁我不说呢～” 沈音没忍住，扑哧一笑，被自家老婆狠狠瞪了一眼，连忙收敛笑容，一本正经道：“那个，老大，我觉得你不该这样说。” 裴声脸色还没缓和，又听到后面一句“毕竟声声也是要面子的嘛”，气得拧她耳朵。 封禾笑眯眯地看好戏，厉斯辰在一旁把切好的苹果直接塞到她嘴里：“你这张嘴能不能不要一醒来就开始战斗？” 等到裴声和沈音离开后，封禾又晃着脚尖，感慨道：“你会觉得遗憾吗？” 厉斯辰帮她揉着小腿，头也没抬，淡淡道：“遗憾什么？” 封禾说：“裴声没有那两个月的记忆，你会觉得遗憾吗？” “虽然她没有那两个月的记忆，但也有覆盖过后的新记忆，无论是哪段，她都会过得更幸福，也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厉斯辰用指腹按揉她小腿上的穴位，继续道：“我们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就是，这个独立的新世界是对我们的馈赠，我们要努力活下去，才能不辜负更多人。” 封禾打量着她，有点惊奇地说：“老婆，你现在比以前佛系多了，竟然比我还正能量。” 厉斯辰面无表情，捏住了她小腿肚。 “嗷嗷嗷啊我错了——疼疼疼——！”封禾大声求饶。 厉斯辰瞧着她委屈的模样，低下头亲了一下被捏红的地方，轻柔地抚摸几番。 “我爱你。”她道。 封禾微微怔然。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泛着凉意，吹得人舒服极了。 她被厉斯辰深情温柔的目光看得有些害羞，扭扭捏捏地小声嘀咕。 “……好肉麻呀，厉斯辰。” 第174章 告别也是开始 封禾从厉斯辰那里知晓了自家母亲意识回归躯身的消息，也没有任何讶然，而是淡定道：“哦？是吗？” 然而这两个月，她的两个母亲只来看过她三次。 第一次，向禾踹门进来，在厉斯辰臭脸的情形下对着她就是一番摸，查看着她的状态。 而原凤晖则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仪器，在那里戳来戳去，两个人还时不时交换眼神，极为惊奇。 封禾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小白鼠，无语地扭过头，用目光向厉斯辰求救。 ——老婆这里有两个变态救救我啊！ 厉斯辰虽然臭脸，但也没有阻止两个变态的行径，只是在她们走了之后，面色不快地把暂时还肌无力的她从床上抱起来。 “干……干嘛呀？”封禾惊恐道，“你要把我扔地上摔死好以后不做受吗？ 厉斯辰眉毛一皱：“洗澡！我接受不了别人一直碰你戳你。” 封禾：“……” 好好好，忘了这儿还有你这个变态了！ 两个人第二次来，是正儿八经地跟封禾沟通了一下她们之前跟厉斯辰沟通过的事情。 封禾一开始以为吃瓜能多吃点，就听她们讲，结果从两个人加入那个研究病毒的组织开始讲，扯了一堆什么re病毒、龟甲预言、不同的世界，甚至把厉斯辰母亲乔应也扯了进去。 但她还是听懂了。 她的两个母亲去监狱找了一次封行，虽然在狱警的监督下没聊什么太过明显的信息，但三人竟然也通过某些暗话进行了一次完整的交流。 封行的信念真的就是要颠覆世界，摧毁现有的秩序，本质上是要破坏。所以只要能有打开实验室的机会，他就要抓住，哪怕制造事故。 他和她们一样也察觉到了世界的变动，因为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份封禾没有来监狱探望他的记忆。 封禾想，也许当时她去探监的时候，父亲确实很震惊，也很愧疚吧？ 原凤晖在讲到车祸的罪魁祸首时，脸色还很不好看。封禾在还没苏醒前就听到厉斯辰自言自语，现在再被提起这件事，她也并不在意。 不管怎样，现在这个世界将会是更加安宁和平的世界。 换句话说，她和厉斯辰都得到了新生。 没有人知道原世界更多的消息，每个人把自己的信息拿出来对一下，其实能拼出最后的大概结局。 无论哪个世界的人，都要更加努力地活着。也许那边经历时间回溯的封禾和厉斯辰，也会得到属于她们的新生。 两个人第三次来的时候，是在封禾出院的那一天，她脱下了病号服，换上了自己喜欢穿的衬衫，在厉斯辰的强制要求下套上了外套。 “秋天了，气温转凉，你要是不好好照顾自己搞出病来，我可是要教训你的。” 封禾一把抱住她，拨弄了垂在眼前的刘海，满不在乎道：“你又要像以前那样教训我吗？宝宝你别忘了，现在家里面应该啥也没有。” 厉斯辰冷哼，眼神轻蔑。 “你以为，在你醒来后我不会重新购置吗？” 封禾：“……你居心叵测！你诡计多端！别惹我嗷，我现在康复后体力超级棒的，你可别惹我嗷，小心你自己购置的小礼物通通被我拿去使用，全部让你体验一遍——” 她豪气地说着威胁的话语，被门外的向禾和原凤晖听得一清二楚。 原凤晖笑眯眯道：“我女儿就是厉害。” 向禾冷笑：“光说不做的小废物。” 面对评价完全极端化的两位母亲，封禾站直了身体，看见她们手里的行李箱，挑起了眉。 “二位这是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向禾绿眸一眯：“对你的长辈尊重点，我们要去世界环游。” 原凤晖补充道：“每个国家都去一遍——哦，太原始、太粗野的国家不去，不安全。” “估计我们会在每个国家待一两个月——” “短时间内肯定就不会回来了——” “不过现在科技发达，可以视频通话——” “当然了，其实我们更想过二人世界——” “但因为有你这个小吊瓶，所以我们偶尔还是可以回来看一看你能不能活得下去——” 封禾忍不住打断，用胳膊比了个大叉。 “你们去哪里我都不会管的，这是你们的自由，不用报备给我。” 向禾勾唇道：“我们是在通知你，接下来一段时间自己要没事的话不要来打扰我和你母亲的二人世界。我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确实，还是世界和平更重要——” “虽然我能看到别人的生活轨迹，但还是亲身体验更有感觉。”原凤晖也补充道，“当然了，我也不是偷窥狂，不会看别人的隐私——” 向禾：“你当时有看我洗澡吗？” 原凤晖：“当然看了。” 封禾，厉斯辰：“……” 封禾摸摸下巴，叹道：“好吧，看来你们是真的要去过自己的人生了。” 她面对着两位母亲的注视，摊开了手。 “我想，我只能说祝你们玩得开心，过得幸福了？好好把握机会，别再留下遗憾。” 原凤晖：“这就够了，女儿。”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原凤晖主动抱住了纠结着不肯踏出一步的女儿，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你能醒来，我很高兴。”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无论哪个世界。” 封禾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很渴望母亲的拥抱，但往往是家里的保姆和管家抱得最多。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再有这种需要母亲抱自己的强烈心思，但要忍着不去回应拥抱，简直不像是她自己。 所以，还是抱一下吧。 封禾伸出手，掌心覆着后背的蝴蝶骨，她垂下眸，非常用力地，深深地抱了一下自己的母亲。 “再见——母亲。” 第175章 小白花的情话 厉斯辰和封禾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把家里统统收拾一通，并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始进行轰轰烈烈的装修。 然而在清理卧室书架的某个夹层时，封禾偶然发现了厉斯辰夹在金融书籍中的一个小小的笔记本。 她趁着厉斯辰下楼拿东西，靠在书架上打开了笔记本，看着里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微微眯起眼睛。 【和小禾以后要做的事情】 『香喷喷的早餐：当清晨来临时，要让小禾在煎蛋、烤面包和自磨咖啡的香气中醒来。』 『室内家庭影院：在昏暗的环境里，要陪着小禾看她最喜欢看的恐怖片，抱着她趁机吃豆腐。』 『主题约会：和小禾进行各种各样的主题约会，如果想要去外面的主题酒店也可以，但最好还是只在家里约会，最安全。』 『星空下的野餐：要和小禾在在繁星闪烁之下，青翠欲滴的草坪之上，进行一场浪漫唯美的野餐，注意不要破坏环境。』 『一起学习新技能：学什么都可以，只要和小禾在一起，做什么都充满着干劲。』 『回忆之旅：保留着每一张照片，小禾醒来后要是把我忘记，或者不原谅我，就拉着她把过去重新回顾一遍，让她再次心动狠狠爱我。』 『diy礼物：目前还不确定小禾喜不喜欢手工礼物，或者给她捏两个格斗小人？』 『自驾游：旅行蜜月，自驾游，穿越山川湖海，享受大自然的美，但小禾不允许开车。』 『便签告白：和小禾结婚，每天外出前都要写点便签提醒她按时吃饭，少吃零食，要是听话的话就允许她爬上床。』 封禾看到这里，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 这一看就是她刚昏迷的两三年内，小白花厉斯辰写的，现在她哪会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直接就把人抓回床上教训了。 她往后翻了几页，还有很多厉斯辰要和她做的事，发出轻柔的叹息。 “厉斯辰啊……你真的是……” 写这些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希望我立刻醒过来呢？ 她继续往后翻，发现中间没内容，又翻到最后一页。 结果厉斯辰是前面纸张用一点，后面的用一些，封禾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些非常矫情的情话。 “……我去。”她不禁咂舌，“厉斯辰你非主流啊你。” 封禾看了几句话，被尬得脸都红了。 此时，厉斯辰怀里抱着轻薄的笔记本电脑进了卧室，看到封禾在那里捧着书看，没怎么在意。 她把电脑放下，转头又看了一眼。 这次她看清楚了，眼睛微微睁大，有些局促地上前，伸手就要抢封禾手里的笔记本。 封禾及时放到自己背后，笑眯眯地望着她。 “在璀璨的星河中，只有你是我心里唯一要仰望的星辰？” 厉斯辰：“……” 封禾看得起劲，又兴致勃勃地念道：“雨滴轻敲窗棂，那是我心中思念的哭声？” “……”厉斯辰无奈地伸手，“给我，别念了，那都是……” “清晨的日出，橙黄色的光芒，不及你眼中的绵绵情意那般滚烫？” 厉斯辰耳朵红了，不仅如此，还蔓延到了脸颊，微微恼道：“小禾。” 封禾把笔记本摊开，低头看了一眼，笑嘻嘻地继续念：“夕阳的余晖里，藏着什么呢？那是我隐没在其中的，无尽的爱意。\" 厉斯辰扑过来就要抢她手里的笔记本，奈何被封禾用技巧灵活得躲开，困住了她的胳膊。 “家里的书房很安静，我在书海中翻寻我最渴望的新篇章，那就是我与你的未来。\" “办公桌上每一杯苦与甜交织的醇香咖啡，就像我眼中的你，复杂却迷人。” “海浪轻吻石岸，而我在亲吻宛如顽石般，不肯理我一下的你。\" 封禾从一开始的调笑逗弄语气，再到后面慢慢低沉下来的磁性嗓音，温柔而深情地读着上面每一句不知是厉斯辰摘抄来还是自己书写的情话。 她放下笔记本，靠在书架旁凝望着沉默不语的厉斯辰，笑着递给了她。 厉斯辰“啪”的一声把笔记本夺走，封禾抱住她的腰，在脸颊上、耳垂上落下细细碎碎的轻吻。 “你怎么不主动念给我听，嗯？”封禾低喃道，“我记忆里那两个月，你可没有对我说过这种唯美的情话。” 厉斯辰轻哼，若无其事地把笔记本扔到桌上：“没什么好念的，与其嘴巴甜，不如做点实事。” 她瞥了几眼笔记本，语气轻描淡写：“那段时间我太想着你之前说的话了，所以一直执着留下一些日后能哄你高兴的话。” 封禾：“所以这些都是你自己写的。” 厉斯辰没点头，也没摇头，脸上的红晕却没褪去。 “很矫情吗？”她说。 封禾没忍住唇边的笑容，应道：“现在看，是有一点点……”她在厉斯辰眼神变化之前迅速补充道，“但，我很喜欢。” 厉斯辰面露怀疑：“……真的？” 封禾重重点头，认真道：“很喜欢，非常喜欢，不得不说，你真的是文豪。” “……起开，尽说鬼话。”厉斯辰挣脱她的怀抱，“我下去煮点咖啡。” 封禾屁颠屁颠地追过去，从背后搂着她：“哎呀，我认真的嘛……还有这个点了马上要睡午觉了你煮什么咖啡呀！” “我下午要忙，你自己玩去吧。” “不要！” “我接个电话，别闹——” “不许接！” “……”厉斯辰捏了她一把，封禾羞愤地捂住自己，“你个变态！” 厉斯辰接了电话，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走出卧室打电话去了。 封禾走出去，只听到厉斯辰和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嗯，好，我这就回去。” 过了片刻，厉斯辰挂了电话，回过头看着靠在门上的封禾，走过去脱下了外套，亲了亲她。 “把室内空调开好，别着凉了。” 封禾云里雾里：“干嘛，现在睡午觉吗？” 厉斯辰笑吟吟的，心情甚好。 “睡什么午觉？” 封禾挑眉：“那我睡什么？” 厉斯辰把她推进去，带上了门。 “——我。” 第176章 会答应求婚吗? 这是一场令双方都很满意的交流，两个人对彼此都很温柔，看向彼此的目光专注到无法容纳其他物件。 厉斯辰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封禾帮她轻轻揉捏着后腰，听到她的评价：“没有之前有力气，你不行。” 封禾气笑：“什么？你说我不行？开玩笑了我的天，你要是不满意才不会像现在这样懒得都不肯翻一下身。” 厉斯辰从枕头下翻出手机，看了看群里的消息，啧了一声。 “你看看，你耽误了我多少时间，我本来下午要整理文件的。” “那我争取一下，让你晚上再整理文件好了。”封禾一本正经地说，被厉斯辰拒绝了。 “不，我明天得回一趟厉家。”她说，“虽然现在是秋天，穿外套别人看不见痕迹，但我明天要走很久的路，你不要过度……” 封禾撇嘴，手下力气用得巧了一些，厉斯辰声音一颤：“……不然我明天会在别人面前丢脸的。” “你回去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封禾问道。 厉斯辰啪嗒啪嗒敲着手机屏幕，打字回复消息，封禾耐心等了几秒，才听到她的回复：“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没告诉你。” “我在十月底把管理家族事务的权力交接给厉淼了，”厉斯辰若无其事道，“这次回去就是把剩下的一些家族隐秘归整好，全部交给她。” 封禾停了动作，沉默半晌才开口：“是为了我吗？” 厉斯辰哼了一声。 “才不是全为了你，”她继续打着字，淡淡道，“是我没办法劝自己全身心地为家族付出，以前利用偏多，家族利用我也偏多。” “祖父知道我的状态已经不足以担当下一任家主，他只是有着执念，希望我父亲的唯一血脉能够有所成就。” 厉斯辰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补充道：“你醒之前，我的脑子里有一份新覆盖过来的记忆。” 封禾垂眸盯着她皮肤上的红痕，用指腹轻轻去抚摸。 “其实，我没撑住。”厉斯辰说，“在那两个月里，我回了一次厉家，结果很不尽人意。” 封禾没醒过来的时间线，她其实已经撑到极限了，七月份回厉家的时候，她进行了一次心理测试，在厉温去拿针管给她做验血的时候，忽然无法控制自己上涌的情绪，脑袋直接撞在了旁边的仪器上。 这一下力道之大，撞得她当场昏迷休克，但还是被救了回来，脑震荡比较严重，但还好没真的伤到脑部组织，没失忆也没变蠢。 反正，当时那一下撞得厉斯辰执念更加深了，整个人透着一种表面上冷静，实际上已经彻底疯掉的劲儿，吓得祖父连让她留个血脉的话题都不再提了，只希望她早点康复。 她脑袋上绑着纱布，迷迷瞪瞪，吵着嚷着要回家照料封禾，最后祖父也派人把她送回a市了，那一周提心吊胆，生怕她又出什么事。 但有个好消息就是，即便知道封禾醒了，祖父也没再催她和封禾结婚生子，对于她提出的要放权放弃家族财产的要求也都默许了。 封禾俯身亲了亲她的肩膀，把被子拉了上去，盖住两个人的身体。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变成穷光蛋了？” 厉斯辰翻过身，正面迎着她。 “怎么，我变穷了你就不要我了？” 封禾捏了捏她的鼻子，颇为遗憾：“穷就穷呗，反正向禾有钱，卖点惨就有钱了。” 厉斯辰：“……这样不太好吧。” 封禾理直气壮：“她都没养过我！给点抚养费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厉斯辰轻笑，环住封禾脖子用了些力气，让她离自己更近。 “好啊，那我以后靠你卖惨养了。” 封禾把空调调了下温，爽快道：“好呀，那你现在是不是该奖励我？” 厉斯辰慵懒地笑，冲她吹着热气：“你要什么奖励？” 封禾心头发热，把她捞起来抱在怀里，指了指一旁新购置的情侣躺椅。 “就这样奖励。” …… 直到封禾累到不能动一根手指，厉斯辰直不起腰后，两个人速速洗了个澡，抱着对方躺在床上，恢复了平静的相处。 但虽然体力不够，她们的嘴还是不依不饶地开始辩论。 对于厉斯辰所言，封禾觉得很冤枉。 “我怎么可能是变态？？？我一开始又不认识你，我在医务室里缝针所以想到你才过去看了你一眼！怎么就馋你身体了？！” 厉斯辰反驳：“那你就能直接掀开帘子看吗？我当时因为治伤衣服都卷起来了，都被你看光了！” 封禾大惊且吃醋：“那照你这么讲，那个医务室的姐姐和裴声不也把你看光了？而且离得还近！你怎么就计较我的眼睛！” 厉斯辰呵道：“我当时还恨不得把你眼睛挖下来呢。” 封禾：“……啊？为什么挖我为什么挖我！我生气了！要挖你得一起挖！我就只看到你的腰和肚子而已！医务室姐姐还摸你了呢！你怎么不剁手？！” 厉斯辰拧眉：“你明明就是在看到我的时候对我一见钟情了，所以后面故意掀帘子偷看我。” 封禾：“……是一见钟情有好感啦，但这并不是我偷看你的理由——不对我根本就没有偷看你！我是光明正大地去看你伤势怎么样了！” 厉斯辰：“那你当时喜欢我怎么不主动找我？你不能早点来追我吗？” 封禾：“？” 厉斯辰：“而且你当时明明知道你出现在走廊里会被很多女生讨论，你还非要站在那里等我出去，你不就是故意惹人注目让我吃醋吗？” 封禾：“啊？” 厉斯辰：“你送酸奶和纸条表白，真是笨死了！不能直接开口说喜欢我吗？你要是直接说喜欢我，我不就直接跟你在一起了吗。” 封禾：“……那不是表白啊，我就是画了个爱心写了你的名字——那不是表白啊啊啊啊！谁表白那么草率啊！！！” 厉斯辰：“那就是！你闭嘴！” 封禾乖乖闭嘴，摸了摸她的头顶。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道：“其实也算是表白了。” “因为我当时写你的名字时，我就已经想着怎么才能够永远能拥有你了。” 厉斯辰被她捏着手，直到无名指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右无名指被戴上一枚设计很简单的戒指，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份了，色泽有些黯淡。 封禾语气随意道：“向禾搞到了我的戒指，我从她那边要了过来。十年前没给你戴上，现在补回来。” 厉斯辰眨了眨眼，神色有些复杂：“你……这是求婚？” “是十年前的求婚。” 封禾笑道：“我就是想问你，十年前的厉斯辰会答应我吗？即便我当时把人弄哭了，第二天又去莫名其妙地求婚，会答应吗？” 厉斯辰举起手看了看戒指，心里某个地方异常的柔软。 “她会答应你的。”她说。 当然会的。 第177章 存忆之人 厉斯辰要回s市的时候，封禾戳着碗里的沙拉，试探性地问她：“宝贝，我想出去逛逛。” 厉斯辰：“嗯。” 封禾：“欸？你不生气吗？” 厉斯辰哑然失笑。 “人总要长长记性，我已经知道你不会离开了，你也知道我的安全感来源在哪。”她温声道，“所以，我为什么还要强行管控你呢？” 封禾还是有点不放心，但不是因为外出这件事。 “那你的……你的病，现在是不是也好多了？” 厉斯辰垂眸，淡淡应道：“好多了，起码，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老是去欺负你了。” 封禾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挠脸。 “其实我还挺喜欢的，你要是想玩我也不是不可以……” “我指的是随便冲你发泄我的情绪。” “……好的呢。” “你看上去很失望？” “才没有。” “……” 厉斯辰驾车离开后，封禾便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泡了一壶香浓的奶茶，手里翻阅着她最喜欢的新漫画。 风一吹，落叶便簌簌而下，增添了些许萧索。 封禾抬起头看着被一阵风卷起吹向假山水面的落叶，端起热乎乎的奶茶喝了一口，朝着空中吹了口热气。 十一月降温得这么快，冬天也不远了呢。 - 封禾下午就去车行选了一辆新款哈雷。 她选的新车沿袭了以前自己最爱的那辆车的设计精髓，流畅的车身线条，金属材质与涂装无缝融合，低重心和稳固底盘保障驾驶的稳定性。 当她再次摸上车把手时，感受着每一处的细节处理，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张扬而自由的自己。 封禾拿出卡，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原凤晖。 但那头只传来了向禾不耐烦的声音。 “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在睡觉呢！” 封禾没去问她俩是不是真的在睡觉，只是真诚地开口：“妈，爆点金币，我在买车。” “……给你打，没事别来烦我们。”向禾直接挂了电话，封禾张了张嘴，无奈一笑。 “我还没报银行卡号呢。” 不过，她也不需要报，向禾要找到她的信息太容易了。 封禾轻哼着歌，戴上头盔，快快乐乐地骑着新车出去兜风。 哈雷低沉而响亮的轰鸣声震着耳膜，封禾行驶在车流中，温暖的阳光倾洒在身上，照得整个人都舒服极了。 德卡正抓着两个想偷偷溜进东门的不良少年，凶神恶煞的脸和魁梧强壮的身材吓得那两个男生死命挣扎，但却像只小鸡一样扑棱着，显得滑稽好笑。 哈雷的轰鸣声从远处一路炸过来，德卡抬眼，看到封禾打开防目镜露出自己的脸，冲着自己笑。 “该养老了，德卡。” 德卡把两个男生一人踹一脚，飞出去三米远，面无表情地说道：“养老很久了。” 封禾看着那两个男生捂着屁股跑了，啧啧称奇：“你管这叫养老？不过你玩得还挺开心的嘛。” 德卡颔首，声音低沉道：“你身体恢复好了？” “好得不能再好了。”封禾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辛苦你这些年保护我母亲了。” 德卡似是不赞同，摇了摇头，但也没说什么。 “那我走了，拜拜。”封禾笑道，“过年来我们家玩。” 德卡目送她远去，一向凌厉的面孔难得柔和了几分，几只小狗跑跑跳跳着去咬他的裤管，往他腿上扑。 德卡轻轻伸脚挪走它们，回到了门卫室。 他走到全身镜旁，察觉了一丝异样，便凑过去注视着自己的脸，发现眼角不知在什么时候爬出了细纹。 德卡怔怔地看了几秒，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时间的长河，将不再为他们提供特殊待遇。 - 封禾跟着人群，走到商场大门，华丽展台矗立在中央，讲述品牌信息和成就的展板环绕好几圈，最里面的展台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奢华腕表，很多人在里面拍照。 封禾一看那品牌名字，就知道裴声和沈音肯定会来这里看看，她四处张望着，直到有人从右肩部后面拍了她一下。 “哎——你好？” 封禾转过身，穿着防风衣的女生愣了愣，有点尴尬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封禾摇头：“没关系。” 女孩清澈水灵的眸子里满是歉意，一边道歉一边转身离开，宽大的防风衣将她纤细的身体包裹在里面，更显得娇小。 封禾看着她的背影，唇边轻呵一声。 她认出来了宋殊，只可惜，她在商场出风头的那段记忆，只有厉斯辰还记得了。 封禾没再在展台附近停留，上了电梯，逛着各式各样的餐厅和店铺。 “吃什么好呢？”封禾摸摸下巴，最后决定在烤肉店、火锅店之间选择。 “我的建议是，”清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些揶揄，“你和我们一起吃点。” 封禾没有转头，因为戴着鸭舌帽的叶柒已经活泼地跳到了她的面前，并张开手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封封你醒了都不和我说！” 封禾抱了抱她，笑哈哈道：“主要是那段时间我还不能自理呢……可不能让叶望嘲笑我。” 她往后看了看神色漠然的长发御姐。 “不过……我现在也应该能打得过你。” 叶望伸手把叶柒捞到怀里，淡淡道：“你大可以试试。” 叶柒用鸭舌帽帽檐戳了戳叶望的脑袋，在她不善的眼神下邀请了封禾：“别理她，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带着你的前女友来我们的私人海岛玩。” 封禾：“谢谢，不过厉斯辰现在是我老婆。” 叶柒吃惊道：“哦！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让她继续照顾你呢！” 封禾拉住叶柒的手，在叶望沉沉的目光中轻快道：“也不是没干过这事，说正经的，吃什么？” “吃火锅吧，我要做虾滑裹牛肉卷。” “帮我做一份香辣牛肉面。” “可——嗷！” “叶望你不要老是管着她！我就要吃面！” “你别，不然晚上被吃的就是我了……” “……” 此时此刻，在超市里推着购物车的宋殊把五根大红肠放在了满满当当的购物车里，眉眼依然带着些思索。 “奇怪，难道是我做梦梦见的？” 虽然脑子在思考，但她拿东西是一点也不含糊，眼疾手快把冷柜上仅剩的三袋巧克力牛奶丢进了购物车。 “算啦，反正是不是梦都不影响我的生活……” 第178章 总裁的约会计划 厉斯辰上午去了s市，没和封禾报备，就开了三小时车深更半夜回了家。 封禾正待在电竞房酣畅淋漓地打着游戏，头戴式耳机的声音很响，她完全没感觉到厉斯辰回来了，直到门被打开，她才一边疯狂点击鼠标一边扭过头。 “老婆，你怎么回来了？交接仪式搞完了？” 厉斯辰抱着胳膊哼道：“看来你不希望我尽快赶回来，现在已经一点了，你还在玩游戏，眼镜不想要了吗？” 封禾朝她摆了摆手：“哎呀，我打完这局就下去陪你睡觉觉。” “打完游戏你还有体力？”厉斯辰扬眉，“得了吧，你满足不了我的需求。” 封禾：“……怎么可能！” 两个人在电竞房也安排了一张双人大床，厉斯辰脱下衣服，躺床上盖好被子：“你玩吧，我就在这里睡了。” “你不洗澡洗漱了嘛？等等，我把对方爆掉就来找你。”封禾点击鼠标的声音显得越发急速响亮，厉斯辰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闭上眼睛。 封禾打完游戏过来，她已经睡着了。 “……起来了宝贝？”封禾摸摸她的脑袋，柔声唤道，“起来洗个澡再睡。” 厉斯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揽着她的脖子，哼唧两声：“太累了，我要睡觉……” 封禾嘶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心口。 好可爱的老婆，她真想亲死。 但她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把厉斯辰抱了起来。 “先洗澡。” “……” 厉斯辰由着她折腾，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只不过，洗着洗着就变味儿了。 封禾执意要破除厉斯辰对她不行的印象，翻来覆去，颠来倒去，厉斯辰被她搞得没脾气了，但还是想要逃离。 结果被捏着脚踝拖回，就像以前一样。 “宝贝，”封禾在她耳边的声音很是温柔，“口嗨是要付出代价的。” 厉斯辰：“……” 她没力气说话，在封禾的呢喃声中昏昏沉沉睡着了。 - 封禾睡醒一觉后，看到厉斯辰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笔记本电脑隔着被子放在腿上，噼里啪啦打着字。 封禾凑过去看，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你在做什么？” 厉斯辰简单道：“做我们的约会计划。” “我看看，早上7点吃爱心早餐，8点去艺术画廊欣赏油画，11点法式餐厅。之后回家午睡到下午2点，喝下午茶，在家庭影院看电影，6点在江景餐厅吃西餐，江边漫步，8点前到剧院看话剧，结束后回家复盘一天的体验。” 封禾念完后，厉斯辰便淡淡道：“这是艺术主题的约会。” “……”封禾无奈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约会主题？” 厉斯辰点头：“是的。” “我知道你喜欢刺激和挑战，所以我们可以花一天时间进行户外探险，攀岩、蹦极、射击，再去游乐场玩比较刺激的项目，晚上去玩密室逃脱，餐厅的话可以选择一些氛围恐怖的的特色主题餐厅——这是探险主题的约会。” 她滑动鼠标滚轮，给封禾看别的内容。 “还有文化历史主题的约会，我们可以去文物博物馆、自然博物馆、海洋博物馆，我觉得三选其一比较好，然后参观当地的古建筑和遗址，逛特色小镇，晚上找一家复古主题的酒店休息……” 封禾把她的笔记本合起来，有点语塞，又有点想笑。 “我们不如去兜风吧。”她说，“我买了辆哈雷。” 厉斯辰点头：“我看到了，你果然是本性难移。” “哎呀你不就是喜欢我当时骑哈雷带你兜风的美好时光嘛～十年后我们再回温一下不好吗？”封禾抱着她亲了又亲，厉斯辰垂眸盯着笔记本的外壳，固执道，“我的约会主题一定要用上。” “当然要用！”封禾哄她，“我们可以把所有的主题都尝试一遍，但慢慢来吧，反正还有很长的时间呢。” “很长的时间……”厉斯辰重复着这句话，唇边笑意很是柔软，她摸着封禾的眉眼，深深地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封禾吻她的额头，“对了，我在商场遇到了叶望叶柒，她们又提到让我们去海岛玩了。” 厉斯辰想了想：“那就去，海岛在南方，冬天不会那么冷，我们去那里会度过很温暖的一个冬天。” 她说到这里，眼里的光芒越发明亮。 封禾看得心猿意马，低声问道：“你很开心吗？” “当然，我多想和你一起再过冬天和圣诞节。”厉斯辰说，“我人生中唯一一个能称之为幸福的圣诞节，是和你一起度过的。” 封禾眼眶发热，用指腹小心地抚去她眼睛里的水色：“以后那就不是唯一的了，我会陪你一起度过之后每一个让你感到幸福的圣诞节，也会陪你去度过温暖的冬天。” 厉斯辰道：“说好了？” 封禾勾住她的小指：“说好了。” 厉斯辰的语气变得轻快了些：“那么，从明天开始，先执行我的第一个约会计划。” 封禾：“……好。”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家老婆竟然会这般正经地去做约会的计划呢？ 但计划仍然赶不上变化。 叶柒带着私人直升机直接降临在了院子里，笑眯眯地招手：“嗨喽！” “……”封禾啧道，“你们怎么都有私人直升机？！” “那得问你家厉总为什么不给你买了。”叶柒做鬼脸。 封禾指了指停在一旁的哈雷：“我可以把我的爱车搬上去吗？” 叶柒：“你想得美，能上你们两个人就不错了，不要对我的直升机抱有任何夸张的幻想！” 厉斯辰因为约会计划被打乱，脸色很不好看，但看到封禾兴致勃勃的模样下，只好默许叶柒这一不懂事的行为。 看来得好好和叶望聊聊，给她一些疼爱自家宝贝的小建议了。 直升机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封禾这次有了心思去关注俯瞰角度下的繁华都市。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在昏黄色的光线下泛起朦朦胧胧的层叠光影，云层轻柔地绕过高耸山峰，轻吻着蔚蓝的天空。 厉斯辰将掌心覆在封禾的手背，与她十指相扣。 于天际漫游，唯你是我灵魂的归属。 ——正文 完—— 第179章 海岛望心篇:登场(一) 随着直升机缓缓下降，海岛的奇异美景开始映入眼帘。 深蓝色的海洋一望无际，片片椰林与岸边沙滩似是连成了一条长线，绵延不绝。温暖的海风裹挟着白浪打在岸上，湿咸的气息扑面而来。 太阳照耀在海面上，形成漂亮的波光。 封禾和厉斯辰从机舱跳下去，踏在柔软的白沙上。 叶柒从直升机另一边绕过来，叉着腰洋洋得意道：“欢迎来到我的岛——我给它取名叫望心。” 封禾：“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叶柒朝着远处走过来的叶望招了招手，一本正经道：“望是叶望的望，心是我的心。” “望着你的心？你不要太搞笑，我马上把你的心挖出来给她望。”封禾说，叶柒冲她翻个白眼。 穿着轻纱睡裙，勾勒出纤细腰身的叶望万分妩媚，身上披着轻纱外套，作用更像是增添气质而不是遮着露在空气里的肌肤。 她看向封禾的眼神依旧是不可一世的傲气：“怎么，非要我家小柒去亲自迎接你们吗？” 封禾扬眉，扭头看着叶柒，结果人已经看直了眼，笑嘿嘿地凑过去拽住轻纱，亲了亲叶望的唇。 叶望看着叶柒的眼神温柔许多，捉住她的手道：“赶紧把你现在这身打扮给我换掉。” 叶柒看看自己穿着的卫衣卫裤，有些纳闷：“怎么了嘛？” “太厚了，这里不需要。”叶望轻挠她的手心，对封禾和厉斯辰淡声道，“两位别走丢了，否则我可不会派人去找。” 封禾看着空无一人的沙滩，问道：“你这岛上有几个人？” “除了干活的，享受的，还有你们两个来蹭吃蹭喝的。” “……” “她们是客人呀。”叶柒晃着叶望的手，“不要那么煞风景嘛。” 叶望哼道：“我买这座海岛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和你过二人世界，而不是为了看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怎么不能看了，我们也可以在她们面前卿卿我我呀。” 封禾悄悄看了一眼厉斯辰的侧脸，结果直接撞上她令人生畏的冰寒目光。 厉斯辰面无表情道：“我宁愿不去实施我的那个约会计划。也不想看到她们两个卿卿我我。” 封禾：“……” 她们跟着叶望叶柒，从沙滩到前面的户外休闲区，有一条用海贝、鹅卵石铺就的步行小径，两侧长着色彩斑斓的热带植物。 几人踩着石阶，来到了休闲区，这里的小屋采用的是连贯式布局，通过露天木板或者走廊相连，而在离海边视野最好的地方，十几名工作人员正在忙着做烧烤。 封禾看到石台上摆放着很多新鲜的食材，鱼类虾类肉类蔬菜应有尽有，其中几个工作人员在她们面前对食材进行处理，清洗、切割、做串，淋上所需的香料，摆放在预热的烤架上。 “怎么没有现成可以吃的呀。”叶柒有些不满，撸起袖子打算自己亲自去烤，叶望把她揪了回来，一记眼刀飞来，“先去换衣服。” 叶柒抱着她往里走，回头招呼封禾和厉斯辰坐在餐桌前：“想吃什么可以跟他们说，优先给你们做。” 封禾从盘子里拿了两颗水灵灵的葡萄，笑道：“放心，我可不会客气。” 第一波烧烤完成后，员工将菜品装盘，并搭配时令水果和蔬菜沙拉，送到了两人的面前。 “两位女士，本次烧烤食材中的海鲜来自当地海域渔船捕捞，肉类、蔬菜、水果以及相关配料都来自于附近国家的优质供应商，每一份菜品都是当日最新鲜的，品质可以保证。” 封禾拿了一串量非常足的去骨鸡腿肉，咬下来一块品尝，两眼放光。 死丫头这么有福气！天天躲海岛吃好吃的！ 没过两分钟，员工又端上了鸡尾酒、鲜榨果汁、椰奶等饮品，厉斯辰看看面前吃得一脸满足的封禾，又看看手里的羊肉串，也低头吃了起来。 …… 叶柒覆上轻纱，感受着那底下的体温，背靠在门上，乖乖地迎着叶望给予的吻。 “……要赶紧出去呀。”她含糊不清地说着，叶望拧了拧她的耳垂，“不许走神。” 一吻结束后，叶柒勾动手指，扯下了叶望披着的那件薄如蝉翼的轻纱外套。 叶望睁着那双漂亮又带着些媚意的眼睛，眼波流转，兴致盎然：“怎么？不是说要赶快出去吗？” “你穿那么薄的纱衣，我很难忍得住啊。”叶柒摸了摸她的脸，紧接着换下自己的卫衣，穿上一件叶望喜欢她穿的白色衬衫，搭配里面黑色的运动背心，简约大气。 叶望眨着眼睛：“这件衣服怎么了吗？” 叶柒蹲下身子，将脸贴在她柔软的身躯上，闷闷道：“你对别人都不在乎，我同样也不希望别人看到你不一样的一面。” 叶望最让人心猿意马的媚态，只能她看见。 以前叶望在她还没了解爱情的时候就故意强占她，而她当初逃着逃着，就发现自己不想逃了。 爱是真的爱，怨也是真的怨，她曾非常深刻地反感叶望强势的举动，而叶望至今为止，也从未后悔过把她拖入这场无法逃离的沼泽。 叶望低下头，摸摸她的脑袋道：“在想什么？” “在想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双标对待别人。”叶柒嗅着轻纱下的香气，睁开的眼睛里满是痴迷，“好香。” “我认为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双标，”叶望淡定道，“起来，别流口水把我衣服弄湿了。” 叶柒站起来，眼睛在她圆润光滑的肩膀上一扫，决定把自己的外套披上去，挡得严严实实。 叶望好笑地看她：“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有用。”叶柒说，“你要知道，我从你这里学到的唯一优点，也是双标。” 为什么会有占有欲呢？因为她一直爱叶望，这一点从未变过，只是后来关系转变，爱得更加深入了。 叶柒盯着面前这个长相美艳的女人，深感无奈。 可能当时叶望的追求者，真的是太多了吧。 第180章 海岛望心篇:窥情(二) 海岛的员工时不时递上烤好的食材，叶望和叶柒走到餐桌边上，看到封禾的面前已经摆放了光秃秃的二十几根签子。 叶望：“你很饿吗？” 封禾：“太好次了miamia……” 叶柒忍着笑和叶望落座：“姐姐你就放过她吧，毕竟她已经十年没吃过烧烤了。” 叶望：“该，自找的。” 封禾喝了一大口椰奶，摸了摸肚子，满足喟叹：“命真好你俩，天天在这里吃好吃的，可享福了吧！” 叶望冷笑：“你以为这些都是免费的服务吗？让你家厉总也买个海岛玩玩。” “哦，不对。”她看向封禾身边的厉斯辰，美艳动人的脸上掠过一丝较为犀利的审视，“厉总如今已不再是当家作主的那位了，可能没办法给你买吧。” 厉斯辰把剥好的虾仁放在封禾的碗里，神情自然从容：“叶总日理万机，明明在海岛却也知晓几千公里之外才发生的事情呢。” 叶望举起鸡尾酒杯，唇边挂着一抹略带恶趣味的笑容：“我一直都很关注那些能给我带来情报和利用价值的世家，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会以最大程度上减少对你的关注。” 厉斯辰举起果汁，和她碰了碰，淡淡道：“求之不得，叶总。” 二人之间的对视中存有一丝针锋相对的意味，但她们并没有身边的人明显。 “这串是我的！封封！” “我先拿到的，归我了。” “你去吃你老婆的，她一点也没动！” “那不行，我吃完了我老婆吃什么？你想吃就耐心等等。” 眼看着叶柒就要扑过去抢封禾耍无赖高高举起的烤串，叶望直接放下酒杯，力道偏重了些，叶柒回头看她的表情，悻悻坐回去。 “出息。”封禾轻嗤。 叶望打了个响指，示意员工优先上叶柒喜欢吃的，她对封禾道：“这里有拳击场，要来试一试吗？” 封禾高高兴兴道：“哇哦！如果小辰允许的话我就去！” 她偏头看厉斯辰的表情，后者只是把虾仁直接喂到了她嘴里，没答应也没否决。 “这里有专业的按摩师，室内室外都有温泉，还有桑拿房，你不是在床上躺了十年吗？去蒸个桑拿做个按摩，有利于促进血液循环，放松肌肉。”叶柒冲封禾眨了眨眼，“还有水疗项目哦～” “……过的什么好日子！你们出去，这里是我家！”封禾义愤填膺地砸桌，“我要和厉斯辰在这里过完下半生！” 叶望摊开手：“先拿几个小目标把它买下来，怎么付账？” 封禾看看厉斯辰，后者摇头，并温柔地解释：“我们以后买更大的。” 叶望轻轻嘁了一声。 吃完饭后，叶望先让员工带封禾和厉斯辰去休闲区里的房间休息，自己则拉着叶柒回房泡室内泉池。 叶望拿着两件浴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又脱下叶柒给她披上的外套，刚要继续动作，顿了顿，扭头看着站在泉池边上直勾勾望着自己的叶柒，嫣然一笑。 “是我自己来，还是小柒帮我呢？” 叶柒用行为回答了她。 温热的吻与温热的泉水侵袭着叶望的感官，她笑着抵住叶柒的肩膀：“你今天很积极嘛。” 叶柒听多了叶望在自己耳边说的一些脸红心跳的话，也学会如何反击：“还不是姐姐你太会了。” “哟～轻点，你是小狗吗？” “……” 叶柒闷不吭声地勾动手指，叶望的后背抵在微微泛凉的泉池壁上，微阖着眼睛，满意地笑。 - 早上的机程还挺长的，中午又吃了一顿饱餐，封禾跟厉斯辰泡了会室内的泉池，就躺床上睡了一下午。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很亮。她们换上拖鞋，手牵手，漫步在沙滩上，脚下是细软如粉的白沙，浪花一波一波荡过来，轻轻拍打着二人的脚踝。 厉斯辰拉着封禾的手，找到被石头堆砌起来的岸边观景台，两个人坐下来，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听着大自然的声音。 封禾伸开五指，透过指缝望着蔚蓝的天空，笑着说：“我以前看过很多海，但从未像现在这样有耐心过。” 厉斯辰张开手，反方向挤入她的指缝中，紧紧扣住。 “一个人看海，很容易没有耐心。”她说。 封禾耸肩：“也不是因为一个人孤独啦，我当时还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未来，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意义，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着，不被人打扰。” “大家都来看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待很久，因为大家看到你都只会以为你是来看海。就算有来搭讪的人，也会知趣而返。” 厉斯辰想了想，问她：“那你在沙滩上有遇到什么搭讪的人吗？” “有啊，金发碧眼的大长腿美女，非常热情，非常好客，看到我一个人，还说要帮我的身体涂防晒霜。”封禾说。 厉斯辰：“……你好像还挺怀念？” 封禾歪头：“你吃醋了？” 厉斯辰：“没有。” 两个人依偎着彼此，柔软的长发被海风吹起，缠绕到了一块。 过了几分钟，封禾眯起眼睛想靠在厉斯辰身上小憩，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她别扭的询问。 “那她最后帮你涂了吗？” 封禾吭哧吭哧笑，张开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当然没有了，我可不喜欢别人的手指在我皮肤上摸来摸去。” “不喜欢？” “对，我只喜欢你的手指。” “我的手好不好看？长不长？” “好看，也长，修长。” “你满意吗？” “……” “为什么不回答？之前那几次你不会是在演戏……？” “谁会在那种事情上演戏啊！” “那你不回答？” “满意，但不完全满意呃。” “……” 封禾又亲又哄，怕厉斯辰自尊心受挫：“我开玩笑啦，你很棒的，不过我觉得还是因为我自己的身体比较敏感……” 厉斯辰冷冷勾唇，轻描淡写道：“我咨询了叶望，问她这里有没有比较有趣的地方，她给了我一个建议。” “今天晚上，我们去主题房间试试吧？” 第181章 海岛望心篇:问情(三) 封禾在好奇心之下，还是跟着厉斯辰去看她嘴里讲的有趣的房间。 逛完之后，两个人沉默了。 不为什么，只因为那房间外面干干净净，里面却是被装扮得格外阴森可怖的监牢。 钢制的床上摆放着鞭刑、枷锁、枷杆等类似的惩罚工具，灯光一闪一闪的，显得更加诡异。 在这种情况下，真的有兴致吗？ 封禾试探性道：“亲爱的，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适合。” 厉斯辰甚是无语，她关上房间，板着脸拽她的手往别处走。 之后，她们便看见了越来越稀奇古怪的主题房间。 两人打开第二个房间，被里面的壮观情景惊呆了，还放置着手术台一样的床和设备，甚至连手术刀、针管、吊瓶都应有尽有。她们一开门，房间里的四面镜面墙壁反射出无数个人影。 没错，就连踩着的地面也是镜面性质的，也不知道叶望怎么做到的，反正就做到了。 这俩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恶趣味啊……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阴森？”封禾咽了咽口水，厉斯辰一言不发，沉默地关上了门。 两人打开第三扇门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绿绿紫紫的灯光闪烁着，里面一堆假山石头搭配各种各样的木杆，又像是蜘蛛精的山洞又像是僵尸会出没的鬼屋，一整个废土风，里面用锁链荡下来的秋千还在吱呀吱呀地晃动。 而且，还有一匹木质的独角兽，就像小孩玩的那样的摇晃木马，能骑上两个人的大小，独角兽的角直直对着门口呆若木鸡的两人。 最后，封禾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把门给关上了。 在打开第四扇门前，两个人可谓是做足了心理建设。 封禾一鼓作气打开了门，终于松了口气。 除了浴室玻璃透明的且没有帘子，除了圆床上有一个超级高，高到顶着天花板无处可逃的鸟笼，除了笼子上有无数条细细长长的链子，除了房间里有各种设计不同看起来又很诡异的情侣椅子…… 别的看起来，都挺正常的。 厉斯辰啪嗒一声把门关上了，封禾还想进去看看：“别呀，我觉得这里还挺好的。” “不好。”厉斯辰皱眉，“你喜欢的话我们在家里做一个这样形式的房间。” 封禾耸肩：“好吧，不得不说这俩人真的玩得……沈音和裴声看了都得直呼内行中的内行，变态中的变态。” 厉斯辰拽着她离开这个主题区，两个人沿着水桥往别处走。 厉斯辰问封禾：“她俩为什么会在一起？按理来说，叶望应该讨厌她和叶河才对。” “是啊，可能在知道两个人身份的时候，叶望是讨厌的。”封禾说，“不过……她对叶柒有别样的情愫，占有欲很强，某次我去找叶柒玩的时候，撞见了她俩拉拉扯扯，也看到叶柒脸上的抗拒，就把人带走。” 厉斯辰皱眉：“然后呢？叶望就打你了？” 封禾哈哈一笑：“当时没有，我挑衅了她。” 当时她拽着像兔子一样惊慌失措的叶柒，对着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的叶望竖了中指，还对叶柒说如果这家伙再敢欺负她，就直接来封家跟自己住。 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就是笑面狐狸拦住了去路，逮着她往地上扔，边按着脑袋往地上磕，边笑着威胁，让她远离叶柒。 叶柒等半天没等到人，到院子里听到好友的声音，才看到脑袋被砸得晕晕乎乎的她。 “我和你说过，当时两人冷战很久，因为叶柒觉得她可以接受被叶柒管着自己的部分行动，却不能忍受自己的好友被伤害。” “你也知道，我当时去了凤晖之后，叶柒她们都在国外，我也很少再过问叶柒的个人私事，只是有时候会问问她有没有被欺负。不管怎么样，我是不希望她被拉进这趟浑水的。” 封禾挠挠脸，尴尬道：“结果你看，我一觉醒来，过了十年，这俩人已经相亲相爱，显得我以前很像个小丑。” 厉斯辰摇头，摸摸她的脑袋：“你很棒，这是叶柒自己的选择，只要她接受了，我们作为旁人，也没办法说什么，更没资格去让她脱离出来。只要她自己觉得过得幸福，就足够了。” “对了，”封禾忽然想起来，“既然叶柒邀请我们来海岛玩，那她也应该请沈音和裴声一起来吧？反正之前就是这样的。” “嗯，我有问阿声，她近期比较忙，似乎沈家那里也有些事情要处理。”厉斯辰道，“沈音和她结婚，并不打算要子嗣，在这种情况下，沈音父亲在外面偷偷生下的那个私生子，就被寄予厚望。” “让那小屁孩在外面生更多的小屁孩？”封禾撇嘴，“那就看沈音怎么处理了，我们反正是管不了咯。” 两人慢慢走回海边的休闲区，天终于慢慢黑了下来，夜空中多出了璀璨的繁星。 叶望让人开来游艇，封禾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你牛。” 叶望：“？” 她意味深长地打量二人，淡淡道：“你们试过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不会用吗？” 封禾：“！” “谁跟你这个变态一样啊你这家伙！”她吐槽道，“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兴致啊！你俩果然是变态吧，怪不得那么相配！” 叶望挑眉，心情甚好。 “总算说了句我爱听的。”她对着封禾微笑，“看来以前不该对你那么凶残呐。” 封禾：“……” 几人站在游艇的甲板上，靠在栏杆旁，眺望着远方的海天一色。 夜空中璀璨的星光如同点点钻石铺就的无尽幕布，漂亮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偏冷的海风吹了过来，游艇轻轻摇晃着，封禾抱着厉斯辰，覆上她的手指，摸到了指根处的戒指，满足地咧开嘴。 厉斯辰回头，看她没出息的笑脸，眼底尽是快要溺死人的温柔。 她歪过脑袋亲吻自己的爱人，一如从前。 第182章 海岛望心篇:挚爱(完) 封禾和厉斯辰在这座私人海岛上待了近半个月。 白天，她们在潜水教练的安排下去感受深海的神秘，封禾兴奋地穿上潜水装备，佩戴好潜水腕表，叶望在一旁戴着墨镜尝着红酒，看到封禾如此兴奋还有些疑惑。 “你不是潜过很多次了吗？别摆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封禾呵道：“那不一样，这次我是和我家宝贝一起玩潜水。” 叶望鄙夷道：“那不还是没见过世面，我和小柒早就体验过了。” 封禾不再搭理她。 潜水教练带领她们站在船边，两个人看着清澈见底的海水，手牵着手，在教练带头后，也一起跃下。 水花溅起，两人顿时被冰凉的海水所包围。 潜水面罩贴合着她们的脸庞，缓缓呼吸着装备中充盈的氧气。在潜水员的手势示意下，封禾跟厉斯辰一同下潜，视线穿透面罩，看到了一大片犹如彩虹色彩的珊瑚礁，并与鱼群一同畅游。 下潜结束，便是水疗中心的放松时刻以及美酒佐海鲜的篝火派对。封禾喝上头了，还打电话过去给裴声炫耀。 “喂，裴声——是我呀，封禾！” “……” 舞动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沙滩。厚重的鼓点声和电吉他音交织在一起，摇滚味十足。 封禾在微醺的状态下，满怀热情地对着电话大声喊道：“裴声！你干嘛呢？我和你好闺蜜在柒柒这边玩呢！” 由于信号不佳，她的每一句话都伴随着一些奇怪的噪音，仍在部长办公室里加班处理文件的裴声黑了脸。 “我—知—道——！”她咬牙切齿地冲电话那头吼道，“不要再打电话过来炫耀，你这个小混蛋！” “什么！”封禾大声喊道，堵着自己的耳朵，“我听不见——！” 一旁躺在躺椅上喝着椰奶的厉斯辰看到封禾叫嚷，只好起身夺去她的手机，封禾扑到她身上抢：“干嘛呀？我还没和亲爱的小裴部长聊完呢！” “阿声，你现在还在忙吗？”厉斯辰按着她的脸，问电话那头的人。 “……嗯，我待会就回家。”裴声神色缓和，“管好你家发疯那位，每次都故意骚扰我！” “没关系。”厉斯辰语气轻描淡写，“你可以回去冲沈音发泄一下。” 裴声讶然道：“什么！你想害了我吗？！” 厉斯辰：“……” 裴声：“哈哈哈我开玩笑，沈音这两天忙着和那个崽种弟弟斗智斗勇，回家后只怕要让我去安抚她呢。” 厉斯辰道：“好。” “关于度假的事，可能要拖一段时间，还有不久就临近年底了，到时候项目续约一堆事情，你还是早点回来，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裴声说，“不要有了老婆就忘记公司了。” 厉斯辰无奈：“我才没有……好，不打扰你了，回见。” 她挂掉电话，看着挂在自己身上委屈巴巴的爱人，戳了戳她的脑袋：“你每次都要惹阿声，她怎么你了？” “什么啊，”封禾抱怨，“明明是她从一开始就骂我混蛋渣女，也没见你帮我说话。” “哪里没帮你说话。”厉斯辰说，“她只是之前见到我为了你哭过一次，心疼我。之后我坚持照顾你，公司有些事还是她帮我处理的。” “哼。”封禾皱着鼻子。 厉斯辰亲亲她：“你醉了，快躺好休息。” 封禾直起身子，又高兴起来：“那我们挖沙坑。” “干什么？” “躺里面休息！” “……不许。” 厉斯辰强制把她按在躺椅上，偏头看到叶柒正张望着这里，表情很是不怀好意。 “厉总，咱们封封很被动啊。” 厉斯辰正经点头：“你猜对了，她是很被动。” 叶柒哦了一声，只见封禾清醒了点，瞪圆了眼睛：“你别听她瞎说！叶柒，她和你是一样的！” 叶柒一愣：“我？” 她挠挠脸，看看一旁姿态优雅，神色慵懒的叶望。 “那就对了啊，”她理所当然地摊开手，“你和叶望都很被动嘛。” 封禾：“？” 她直起身子，匪夷所思：“啥？你是攻？” 叶柒也惊了：“啥？你是攻？” 叶望在一旁微微偏着脑袋，冲犹如雷击的封禾举起杯子，莞尔道：“多谢你的直觉了。” 封禾瞠目结舌，她以为叶望是个诱攻，那么强的占有欲竟然是被占的那个？！ 厉斯辰评价道：“我和小禾其实是一半一半。” 叶柒：“不信，别给她找补，看上去就是个爱摆的。” 封禾翻白眼：“不信拉倒。” 叶柒指着她：“啊哈！你看她果然摆了吧！” “……你有病啊！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我不管，今天晚上我要按着你让叶望来处理你！” “？？？我告诉你，我们俩是正经人！” “屁！你看看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爱好！是正常人能玩的吗？！厉斯辰这个变态都直呼变态啊！” 无辜中枪的厉斯辰：“……” 她捂住封禾的嘴，听着叶柒悦耳的笑声，脸上发烫。 一定是篝火热量的原因。 “别胡说。”她低声道，“回去我就教训你。” “唔唔唔——！” …… 在离开海岛的那天，封禾还有些不舍。 直到叶柒塞给她一个黑箱，眨了眨眼。 “回去好好用，祝你们幸福。”她强调后面两个字，笑得很是开心。 没等封禾开口问，叶柒就后退几步，摆手让她上直升机。 伴随着螺旋桨转动的轰鸣声，直升机缓缓升起，封禾低头望着站在岸边的两个人慢慢变成两个小黑点，直到再也看不清，才收回了目光。 尽管离别令人不舍，但这段回忆将会永远停留在心里。 再说了，以后还有机会来呢。 “叶柒给你拿了什么？”厉斯辰问道。 “哦对，我打开看看。”封禾把小小的黑箱打开，脸上的笑容直接消失了。 “怎么了？”厉斯辰把箱子挪了下角度，看到了里面无数张密密麻麻的电子清单打印件。 叶柒把她们主题房间购置的各种材料、道具的供应商以及技术人员、安装人员的联系方式全部打印了出来。 还拿了个黑笔写了一行字。 『如果觉得那些还不够，到时候我找到新的创意主题一定告诉你们！』 厉斯辰：“……” 她轻轻呼出口气，异常平静地问封禾： “要买吗？” “啊！？？” 短暂的沉默，一句弱弱的声音响起： “可以……尝试一下。” “好。” ——海岛望心篇 完—— 第183章 末之外传:小尾巴封禾(一) “呼……” 泛着凉意的风吹过地面上干枯的落叶，露出了从地面细细密密的裂缝中蔓延生长出来的漆黑杂草。 微弱的暖色光线透过厚重的云层，艰难洒落在坚硬的冰面上。 ——咔嚓。 当厚厚的靴底轻踩上干枯的秋叶，那微弱的碎裂声便在一片苍茫而死寂的空间中瞬间放大，使得行动的小队本已紧绷的神经更加敏锐。 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在每一片碎叶的踩踏下逐渐颤抖，冷风轻轻掠过脸颊，皮肤瞬间感受到一种细密的刺痛，紧接着便是阵阵麻意。 被分派出来的五人小队在断壁残垣的别墅区附近徘徊，破败的建筑被炸得没有往日的辉煌，血色与焦土融合成一块。 幸存者存活的第七年，秋天的黑夜比以往来得早了一个半小时。 小队成员警觉地环顾四周时，寂静中渗透出一股莫名的不安。明明周围空无一人，但身为异能者所能感应到的压力却不断增加。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感到后背掠过了一阵阴寒之气，其中一人的双手化为激光炮似的金属圆柱，中心深处跳动着鲜红的火光。 无形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小队的成员冷汗淋漓，刹那间，精神力直接外放化形，每个人的心口处跳出了一团紫色或蓝色的光芒，覆盖向了全身。 咻。 一声如同袖箭飞出去的轻微声响，让五人如临大敌，背靠着背面对着各个方向。 最后一丝阳光也被云层遮挡住，天色开始变得阴沉。 黑夜肉眼可见地来临了。 众人的神经已经绷到不能再紧，而外放的精神力更是为驱动异能作准备，他们默默朝来时的方向后退，回到巡逻区的边缘线时，才松了口气。 这是一次自欺欺人的愚蠢行动。 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再踏出巡逻区外寻找别的出路，只能留在这个庄园里坐吃山空。 当几人回到被火光照亮的巡逻区内，则撞上了另外一波巡逻的人，看上去每个人脸色都很凝重，要么就是垂头丧气。 “我们在外面受到了窥视。”一个巡逻队员说道，“如果想着出去，就是找死。” “死不可怕，有本事一刀给我砍死拉倒。”另一人叹道，“目前这个情况，就怕死呢死不了，活着更受罪。” “我们现在活着，应该也算是一种口粮吧。”他干笑着说完这句话，众人沉默。 没有人敢真正说出口，但心里却如明镜一样，厉辰现在还养着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留着他们心脏里的那颗灵晶。 几人不再聊天，一路走向巡逻区搭建的帐篷大本营，气氛明显变得僵硬沉重。 夜色之下，一个如鬼魅般灵活的身影，在空中悄无声息地打开圆环，化为一缕残影穿梭于其中。 下一瞬间，黑影出现在了一公里外灯火通明的别墅顶端，细细长长的尾巴灵活地扫动着，一双璀璨的金眸俯瞰着庄园的整片区域。 『小禾。』 封禾耳朵轻轻动了动，身体直接在原地爆开成一片漆黑的粉尘，化为虚无。 她直接钻回了厉辰的脑子里，畅快地一路而下，缠住了那颗跳动着的心脏。 她清晰地听见厉辰说道： “出来，又野到哪里去了？” 封禾从她的心口钻出去，黑影化为人形，尾巴从身后延伸出来，乖乖地缠住了厉辰的腰腹，睁着漆黑的眼睛，满脸无辜。 厉辰冷郁阴鸷的面孔在看到她时才微微缓和了点，但唇边也没什么笑意，语气很淡。 “外面坏人很多，不要往外跑。”厉辰伸手摸封禾苍白冰冷的脸颊，用指尖描绘着她修长的脖颈。 紧接着，她的掌心用力扣住封禾的后颈，五指用力，在那本就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鲜红的指印。 封禾眨了眨眼，对她来说，厉辰用的力气再大，也伤不了她分毫。 “小辰。”她努力扬起唇，高高兴兴地喊道。 厉辰皱眉：“不需要你去跟着那些人巡逻。” 她松开封禾，脱下身上穿着的战术服，房间里有火光，因此还很暖和，脱了衣服也不会冷。 厉辰坐在床上，伸手捏住她那条金属质地的尾巴，勾起唇冷冷笑道：“饿不饿？” 封禾凑过去蹲下，脑袋轻轻蹭着她的手背，低声道：“小辰。” 厉辰垂眸看着她，沉吟片刻，才轻描淡写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对我撒谎了？饿了就是饿了。” 封禾的尾巴尖在她手里轻轻一颤。 厉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这段时间不要往外跑，留在我身边，我会帮你解决灵晶的问题。”她说着，挠动封禾的下巴，就像挠动自己的宠物，“必要时刻，你必须留在我的心脏里。” 封禾懵懂地抬着下巴，轻轻唤道：“小辰？” 厉辰眉宇间满是无法散去的阴霾，她的声音逐渐低下来，语气也越来越显得阴森。 “他们都想要吃你的灵晶，喝你的血，小禾。”她说着，松开封禾的尾巴，躺在了床上。 封禾依然蹲在床边，眼巴巴地盯着她。 厉辰勾了勾手指，封禾像得了奖励一样，高高兴兴地跳上床跪在她旁边，俯下身亲她的脸。 厉辰由着她亲，满眼的宠溺。 “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他们谁也分不开我们。”她病态般地呢喃着，“自从你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属于我身体里的一部分。” 这么多年后，她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认为封禾变成半异半丧的样子和自己没有关系。 是她的执念禁锢了封禾的自由与意识，甚至把灵魂都融入到了自己的灵魂中。 外人都以为封禾是她通过强大异能制造的人形武器。 可实际上，封禾的陪伴是她活在这个残酷世界的动力。 厉辰走了会儿神，封禾的吻已经朝着无法控制的地步前进了。 她按住封禾的脑袋，微阖上眼睛。 “把你的犬牙收起来，再咬出血我就生气了。” 『不会的！』 厉辰感受到了她兴奋的意识，无奈地揉着眉心。 “……算了，你要喜欢的话，轻点咬。” 第184章 末之外传:厉辰(二) 小尾巴每次兴致都很高，不遗余力地卖力做事，厉辰往往都会强制把她的脑袋推开。 今天出奇的，她没有推开，也没有用意念命令小尾巴停止。 换句话说，小尾巴感应到了她不拒绝的意愿，也不会主动中止这一次的甜蜜。 直到门外轻轻响起敲门声，抱着封禾闭眼深呼吸的厉辰才缓缓睁开漆黑如墨的桃花眼，面上毫无波澜。 封禾低头问道：“小辰？” 厉辰起身脱离她的怀抱，床头的战术服飞入手中，不带一丝留恋。 “你自己数数几次了，不知道满足。” 她走进浴室，封禾的尾巴尖耷拉下来，接着卷过毛巾自己擦着被液体打湿的轻甲，分化出第二条尾巴抚平揉乱的床单。 浴室门关上的同时，卧室房门起了一道圆环，迸发出白色的电光。 面容沉冷的厉淼跨进来，扫了一眼房间以及依然坐在床上板着脸的封禾，皱着眉毛问道：“在洗澡？” 她的手心中形成一个冒着热气的水团，抛向封禾。 封禾的尾巴弹出去，卷过水团后吸收，将厉淼的异能转化给厉辰肆意使用。 无论是什么异能，她都可以吸收交予厉辰输出，只可惜不具备永久性。 这也是厉辰这些年发现的问题，封禾作为怪丧与异能者中等级最高的金级，能力也会更强。 人的潜意识是无法控制的，她不会让封禾有脱离自己的能力。 躺在浴缸里的厉辰连热水器也没有打开，垂眸望着逐渐升起的温热水面，面无表情。 厉淼轻嗤：“都说七年之痒，小尾巴，你醒了七年了，也不知道痒一痒吗？” 封禾下床，收起了尾巴，身上的轻甲也慢慢地消解，露出绵软的白色卫衣和漆黑卫裤。 “这样看上去，你倒像个正常人了。”厉淼双指捏着一团水，翻来覆去地玩着，最后结成一个与封禾模样身形相似的小冰人，浮空飞了过去。 封禾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冰人，接着用力抓在手里，似乎想捏碎。 但她捏了一下，冰人丝毫未损，厉淼扬着眉毛，心口处隐隐闪动着红光，坚冰沿着冰人覆上了封禾的手指。 封禾眸中亮起金芒，她刚要捏碎冰人，身体便化为黑影穿透了浴室玻璃。 厉淼抱着胳膊，不耐地啧了一声。 “她喜欢你。”厉辰驱动暂时性的异能把封禾手里捏着的冰人融成水，滴落在浴缸的水中，神情冷淡地对蹲在浴缸边上的封禾说道，“你看，就算你没有自己的思想，还会有人喜欢你的。” “……小辰？”封禾眨了眨眼。 “你会思考，是因为我在让你思考。你和她相处，是我允许你站在那里。”厉辰轻轻勾了勾她的下巴，漆黑的眼睛里情绪不明，“我让你做什么，你才能做什么。” 把一个人的灵魂掌控在自己的意识与身体中，感受着她的存在，至此，封禾每一次的选择不再是自由意志的体现，而是成为了她厉辰意志的一部分。 每一次扭曲而激烈的情感波动，每一次的意念操控，封禾都会感应到，并且臣服。 她在这份独裁的爱中越陷越深，在极端的占有中寻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没错，这是她想要的，所以封禾才会变成这样。 厉辰静静地想着，空中弥漫着的水雾纷纷化为水珠落在浴缸里，她坐起身，一个念头便让封禾也进了水。 “小辰？”封禾疑惑地歪着脑袋，她的整个身体与水完全隔开，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沾湿。 “这个温度烫到你了？”厉辰道，“我没有让你不碰水，而且刚刚碰‘水’你就碰得很高兴。” 封禾眨着眼睛，有点委屈：“小辰。” 『小辰不让我碰。』 厉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已经消下去的痕迹，淡淡道：“开个玩笑，测试你一下。” 她倾过身子亲了一下封禾，让她化成黑影钻回了自己的心口，围绕着灵晶沉睡。 十分钟后，她走出了浴室，借着厉淼的异能直接把头发上的水液抽离到空气里。 厉淼发现封禾没走出来，习以为常，她撇嘴道：“这么舍不得把小尾巴放出来？” 厉辰感受到自己掌控水的力量在慢慢消散，平静道：“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厉淼重复这句话，好笑地抬起下巴，“不是我说，上个星期庄园才被炸掉四分之三的面积，你现在还能这么从容？” 一本破破烂烂的书飞入了厉辰手中，她坐在床边，把它翻开。 厉淼看不下去，脸上的笑意收敛：“我们就快要灭亡了，厉斯辰——” “你叫错名字了。”厉辰道。 厉淼：“我故意的，你要记住你的身份。” “我们现在的敌人，不是别的基地，如果你执意不合作，那么将不会有任何人来帮助我们。”她的语气变得异常阴沉，“我实话告诉你，没有人希望被困在这里等死。” 厉辰冷淡地抬眼，盯着她。 “是我在提供给他们庇护所、丰富的吃食和干净水源，不想留在这里，可以直接走。” 厉淼磨了磨牙齿，冷声道：“如果我也要走呢？你别搞错了，庄园里的干净水源都是我用异能造出来的。” 厉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以你红异的身份，任何基地都会尤为欢迎的。” 厉淼压着怒气，却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以为我还留在这里是为了谁！” 寂静半晌后，厉辰开口了。 她柔声细语道：“我可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你是为了我，阿淼。” “厉辰。”厉淼冷静下来，“我不希望看到你死得惨烈，现在转移阵地，还来得及与宋殊她们汇合。” 她的语气变得诚恳，甚至带着些请求。 “我们不一定要死守在这里，如果a市是最后一道防线，那为什么我们不能退过去加固力量呢？” “退到a市，然后呢？所有人在a市被毁灭吗？”厉辰冷冷一笑，“你不要搞错了，祸潮之源就在a市。” “你觉得在向禾死了之后，谁还能知道实验室下的秘密？” 第185章 末之外传:谈判(三) 厉淼紧拧眉毛，盯着眼底深邃幽暗的厉辰，叹道：“很明显，『极控』知道里面有什么，兜兜转转，七年的时间，你从a市逃离，最后又要回到那里。” “向禾在死前说过，绝对不能让『极控』闯入实验室，那就说明里面必定还有更强大的力量。”厉辰垂眸淡淡道，“我想，应该是能驱使人体再度进化的病毒吧，向禾当初不会全部释放出来。” 厉淼砸拳：“该死，她为什么不说清楚！” 厉辰翻过一页书。 “因为她连着庄园四分之三的面积一起被『极控』炸碎了。”她不带任何感情道，“那句遗言她其实也没说完整。” 厉淼：“……我知道！我就抱怨一下！” 她站起身，把冰椅分解收回。 “向禾如果不死，也许庄园还有希望。”厉淼低语，“但现在，我们失去了唯一有自我意识的金异，这两天你就做好其余人出逃的准备吧。” “希望在哪里，阿淼？”厉辰露出一个平静又带着些诡异的微笑，“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成为撒旦的世界。” 厉淼：“……” 她慢慢后退，满眼失望。 “你宁愿让我们全部死在这里，也不愿意把那一丝生机交出来。” 她狠狠晃了一下脑袋，近乎残忍地道出未来：“『极控』不仅想要实验室，他更想要封禾，他会再来找你，直到把封禾从你的体内剥离出来，获取力量，真正地统治这个世界。” “厉辰，你既不想要活，也不甘愿死。那你到底想怎么做呢？” 厉辰从容不迫地翻着书，但书本就已经破破烂烂，她这一翻，里面的纸张便簌簌掉落，飘在了地面上。 “如果你不想走，就让封禾开『神门』吧，让想走的人离开。”厉淼说，“我会在这里待着，亲眼看着你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厉辰头也没抬，依旧盯着残缺的书页，厉淼不再劝说：“让我出去。” 圆环在虚空中打开，厉淼朝后一退，眼前的情景随着圆环的关闭而变换。 视野里的光线瞬间消失，厉淼在原地呆了一秒，气得破口大骂。 “厉辰你个死王八蛋！” ——竟然把她丢到巡逻区外！ - 厉辰面无表情地举着手掌，让地面上散落的书页飘起来归位。 她把书页重新分序整理好，胸口掠过一阵又一阵冷水淌过血肉的异感。 她能清晰地感应到封禾依然存在于自己的心脏，围绕着嵌于血肉里的红晶。 静静地，安宁地沉睡。 厉辰有时候会想，还好封禾没有意识，还好她是被自己的执念唤醒的。 如果醒来要面对现在这个黑暗残酷的世界，那还不如一直沉睡着。 但她又庆幸这个世界爆发了末世危机，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每天通过监控去望着她沉睡的爱人，无望地等待着爱人醒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很远，她只是在麻木地祈祷有一天爱人能醒过来，却已做好了等一辈子的准备。 直到封禾彻底被她吞噬，乖乖地沉睡在她的心脏里，彼此再分不开。 厉辰摸着心口，忽然发出令人悚然的愉悦笑声。 不会说话没关系，身体失温没关系，没有意识也没关系。 听话就好了，永远陪着她，做别人口中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犬，她心里唯一的小狗。 心脏里沉睡着的黑影轻轻动了动，厉辰唇边的笑容逐渐凝固，她微眯着眼睛，盯着空中的某一点。 一直封闭着庄园的禁锢被打开了一瞬，厉辰面无表情地放了不速之客的幻影进来。 空气开始扭曲，直到浮现出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 一个穿着黑色防风衣的长发女孩呈现半透明的状态，见目的成功了，温润的面容露出一抹友好轻快的笑容。 但她还没开口，厉辰便轻轻抬手，摄取到了她所处在的环境，看到了熟悉的场地和建筑。 “这么说，”厉辰缓缓道，“你们已经抵达了我的母校。” “是的。”女子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道，“听说上周庄园被袭击了……我很难过听到这个噩耗。” 厉辰：“『复手』——不如直接点名道姓，宋殊，你用了你仅剩的一次幻象异能，只为了与我说这些没营养的官话？” 被直呼姓名的宋殊不以为意，她的表情依然温和：“只是寒暄一下，厉辰，a市也受到了袭击，所幸这次我们准备得及时，伤亡不算重。” 厉辰淡淡道：“那真是要为你们庆幸鼓掌了。” 她说着，面无表情地轻轻拍了拍手，似是真的在鼓掌。 宋殊真诚道：“请加入我们吧，厉辰，这一次是最关键的战役了，我们必须守护a市。” “原来是想从我这里挖人么？”厉辰平静道，“不必绕弯子，你直接说即可。” 宋殊沉吟片刻：“厉辰，是这样，如今『极控』引领着所有怪丧，已经掌控了a市周围的各大城市。我们之间的诸多恩怨，如今先暂时放下——” 厉辰轻轻笑了：“恩怨？” 宋殊的唇角微微抽动，努力维持着友好的笑容：“如今活着的异能者已经没有多少了，如果我们还不能团结在一起，这个世界将会成为『极控』的掌中物。” “有什么不妥么？”厉辰道，“世界已然崩塌至此，再塌一点，就一劳永逸了。” 宋殊眉梢轻动，眼中流露出了不赞同的情感，她温声劝道：“可我们还有机会，厉辰。如果你能过来——” “我不会——过去。”厉辰说。 她唇边的笑容显得讽刺而冷酷。 “从我这里要人，随你。” “但若打我妻子的主意，你们全都死路一条。” 第186章 末之外传:遗失(四) 房间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厉辰从容而冰冷的面孔让宋殊有些无可奈何。 “厉辰，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没有人要杀你的妻子。我们只是需要从她身上取走一些dna做研究，如果能找出她进化的原因——” “她的进化是我造成的。”厉辰平静道，“如果没有我的执念，她会变成一个毫无意识的金丧，就这么简单。” 宋殊叹道：“话是这么说，但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像她这样的。更何况『极控』要杀她，就势必会去杀你，你如果留在那儿，结局只会是一死。” 她说着说着，发现厉辰望向她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空远。 厉辰低语道：“结局？” “每个人的结局都会是死亡，宋殊，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她的声音轻柔无比，却又像毒蛇一般发出了阴毒的诅咒，“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宋殊面色沉下来：“厉辰！想想你最重要的人，你真的甘愿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去吗！你已经走到这里了，不管曾经经历了什么——” 她顿了顿，表情隐隐透出些沉痛，又迅速调整好状态，坚定地补充完整：“——我们都是最后的幸存者，人类最后的希望是你我。” 厉辰垂下的墨睫轻轻颤动着。 半晌，她才低语道：“在这个世界上，能称之为我认为重要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完了。” 宋殊的幻象周遭空气逐渐不稳定地扭曲起来，连带着幻象也起伏波动。 “我的挚友和她的妻子，在与我们汇合的路上，被一个能闯入意识的红丧杀死。” “我的母亲在杀我之前，砍断了我的手脚，最后被我的妻子亲手解决。” “我的祖父寿终正寝，死前仍旧留有执念，变异后成为了庄园的保护罩，被『极控』在上周毁掉。” “我众多的血亲族人，也死在了『极控』手里。” “我也并不是无辜的，『复手』，我杀过很多人，甚至让我的妻子替我沾了更多人的血，但我不后悔。” 厉辰平静地阐述着，仿佛她只是个局外人。 “『极控』在上周虽然被向禾重创，但以他的力量，很快便会再来一次庄园。以你的能力，可以与他一战。” 宋殊听着听着便觉得不对劲，她迟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先抵挡住祸潮，到时候你就算走，我也不会拦你。” 厉辰摇头：“不。” 宋殊的幻象越来越模糊，她抓紧时间说道：“你不愿意来a市，是因为怕连累我们吗？可你不能自己面对，你不能死，封禾更不能死！”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我的妻子死去的。”厉辰说完这句话，“再见，宋殊。” 宋殊瞪圆眼睛，张口说话，但厉辰已经听不到了，空气扭曲着吞噬幻象，继而恢复平静。 “……”厉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低声道，“出来吧。” 穿着休闲服装的封禾跪伏在她的腿上，依然在沉睡，俊秀的五官上一片宁静与温柔。 厉辰低头看着她的脸，指腹摩挲着那柔软但冰凉的肌肤。 她可以用意念控制封禾幻化出轻甲，也可以控制她分出数条尾巴和触手，甚至能够直接控制她的身体去处理任何事情。 只要她想，她就能对封禾做任何事情。 一开始在封禾苏醒后感受到的惊喜幸福，转化为后续发现她实际上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形武器时，她病态般地得到满足，却又隐隐为此感到崩溃。 所以她尝试用自己的意念唤醒封禾的人格和思想，封禾什么都听她的，什么都能做到。 偏偏恢复成以前那样，她做不到。 裴声曾认为面前这个听话乖顺的封禾其实只是一个具备怪物模样的空壳怪丧。 “阿辰，你要承认，在她成为植物人的那一刻时，她的思想和灵魂就彻底死去了。” 那也是她第一次和阿声发脾气，乖顺的小尾巴感受到了她的怒火，冲过去用尖牙咬住了裴声的脖子。 那一刻她意识不到是自己的怒火控制了封禾，还是封禾变异前守护她的本能在发作，裴声被咬了，下意识反击，用钢翼打穿了封禾的心口。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们才发现封禾和异能者，和怪丧真正与众不同的地方，那也是『极控』想要得到她的根本原因。 她的小禾人人都想得到。 但小禾只能是她的。 厉辰抚摸着封禾冰凉苍白的嘴唇，眼中浸着深深的爱恋。 异能者的体能比常人强于十倍，因此，即便封禾一个小时前有多么的热情，她现在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厉辰对自己的瘾很是无奈。 自从拥有了时时刻刻能陪伴自己的爱人，她几乎每天都需要抽出点时间与其温存。 如果实在没有空间，她们会在脑海里与对方进行触及意识深处的亲昵交流。 那是一种能让人头皮发麻，意识沉沦的充实感。 厉辰离不开她，所以才会一次次地掌控她，命令她，拥有她。 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遗失了健康的恋爱关系。 她遗失了从前那个会因为被欺骗而憋红了脸，中气十足地喊着分手然后狼狈逃离的爱人。 封禾是什么样的她都爱。 可偶尔还是会想，如果一切重新来过，如果封禾是自己醒过来，而不是被她的执念唤醒。 她会不会变得更强，会不会连『极控』和『复手』联合起来都打不过，会不会解决所有的怪丧然后回来抱着她伸出自己的手指头委屈地说自己挨打了？ …… 会比现在更幸福吧？ 厉辰一直垂眸盯着爱人的脸，甚至没有意识到伏在她腿上的人已经睁开了闪烁着金芒的凤眸。 封禾感应到了她悲伤的情绪，一条泛着哑光色泽的金属长尾悄无声息地飞出来，轻轻卷过厉斯辰垂落在背后的一缕墨发。 『不要不高兴，小辰。』 『我在这里呀。』 厉斯辰回过神，怔怔望着翻了个身，朝她袒露着自己脆弱柔软的肚皮的封禾，笑眯眯地用尾巴尖绕过她的手指往里带。 『小辰要一直笑。』 『小辰喜欢我笑，自己也要笑。』 『小辰摸摸我呀。』 厉辰轻轻呼吸着，俯下身亲吻封禾的唇。 但这还不够。 她突然发了狠地，充满阴暗地咬着封禾的唇。 远远不够。 她不想只看到封禾乖了，她要看到封禾冲她发脾气，对她阴阳怪气，用自己的小心思去给她的生活捣乱。 光是乖，听话，远远不够。 她要封禾自愿属于自己，而不是现在这种连反抗都不会的人形武器！ 封禾轻轻呜咽，表情懵懂，不知道厉辰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她只是乖乖回应，努力缓解厉辰眼中越发疯狂的情绪。 第187章 末之外传:沉沦(五) 『小辰不开心吗？』 『小辰生气了吗？』 『我在这里，小辰为什么还要生气？』 『我会一直陪着小辰呀。』 面无表情的半人类怪丧用冰冷的长尾把厉辰包围起来，圆润的尾巴尖轻轻抚着厉辰的眉眼，温柔地在心灵感应中对她告白。 『喜欢小辰，会和小辰永远在一起。』 厉辰捉住她的尾巴尖，明明是金属制成的，却依旧柔软，被她捏在手中，尾巴自然温顺地垂落。 厉辰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厉淼。 向禾告诉她了一些事，就在『极控』摧毁庄园之前。 - - “……实验室里有什么？” 向禾坐在床边，把手里一堆五颜六色的灵晶喂给盘膝坐在地上的封禾，她嘎吱嘎吱嚼着，眸中闪烁着金芒。 永远年轻的女人垂眸盯着封禾咬灵晶时露出的尖牙，淡淡道：“如果我告诉你，你就会放她自由吗？” 向禾自从出现在她们面前，就无数次想要把封禾从她体内剥离，只不过，无论她想什么办法，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异能，都无法抵挡厉辰的意念。 哪怕把厉辰放倒了，封禾也会在怪物本能和厉辰执念的双重buff下保护她， 怪物的本能是残酷的，释放生前最可怕的欲望，最无法释怀的执念。 但封禾的本能，是守护厉辰。 厉辰的执念算是重要原因，但封禾本身人格的信念、执念也将她进行了转化。 『神门』这个异能，是新世界计划中的核心目标。 “如果没有你在压制她的力量，那么，新世界计划已经完成了。”向禾说，“封禾的异能呈现出来的作用不仅仅是空间转移。” 厉辰：“……你们想要创造什么样的新世界？” “物种进化的世界，能够与其他世界力量相抗衡的新世界。”向禾道，“如果失败了，就退而求其次，重新创造一个原来的世界，过和平的生活。” 厉辰非常平静。 “所以，你释放了实验室里的病毒，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漠然道，“你们的理念，竟然出奇的一致。” “如今知晓新世界计划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光了，”向禾说，“但『极控』拥有红甲的力量，他知道封禾的异能只要获得释放，就能打开通往其他异世界的门，所以……” “那你为什么释放病毒？”历辰面无表情，“如果你要释放，早就应该在二十年前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放出病毒。” 就在二人聊天的过程中，向禾手里的一堆灵晶已经被封禾吃完了，此刻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向禾道：“没有了。” 厉辰看到封禾失落地垂下脑袋，尾巴尖却轻悄悄摸摸翻起向禾的口袋，企图从中再找些好吃的。 明明她不喜欢向禾，但受到自己意念控制的小怪物还是对其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好感，很是亲昵地凑过去，也不排斥向禾的触摸。 只要向禾不打算伤害她，封禾就会像现在这样显得乖巧而友好——对向禾。 厉辰道：“过来。” 封禾还在翻找向禾的口袋，充耳不闻，小怪物贪吃的本能此刻战胜了厉辰的意念控制。 厉辰沉了沉脸，封禾感应到她的心情，在下一瞬就扑到她的怀里，唇边的笑容天真又乖巧。 厉辰抱着她，掌心下的触感冰凉而柔软，注意到向禾望向封禾的眼神有一种微妙的温柔。 “因为，我不想看到我的女儿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无意识沉睡几十年。” “……”厉辰皱眉。 向禾笑了笑：“你好像不相信我，但她确实有我的基因。而且，是注射血清后的变异基因。” 厉辰摸了摸封禾的唇，结果被她张开嘴用尖牙咬着手指，轻轻叼了起来。 “但我没想到，你的执念竟然可怕到影响了她的进化过程。”向禾似笑非笑，“厉辰，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还没找到让她离开你的办法。” “不许咬。”厉辰说，封禾咬着她的手指，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 『喜欢小辰……就要咬小辰。』 『小辰喜欢咬我手指，还喜欢咬尾巴，我也多咬点小辰的手指。』 『小辰喜欢，我也喜欢。』 厉辰：“……” 很明显，在她七年如一日的教导下，“单纯无害”的小怪物现在已经把咬手指和咬尾巴的不同领域归结到一起了。 “实验室里有什么？”她再一次抛出了这个问题。 向禾没有看她，只是朝封禾招了招手。 封禾叼着厉辰手指，头也没抬，尾巴直接伸长窜到向禾掌心里。 厉辰看着心里很不愉快，她拍了一下封禾的腰，声音沉了点：“干什么？你现在不听我的话了？” “小辰。”封禾低声唤道。 “尾巴喜欢？”厉辰冷冷道，“什么意思？” “很难猜出来吗？”向禾莞尔，封禾尾巴上的金属一点一点蔓延向她的手上，直到那只修长干净的手被哑光轻甲覆盖包裹。 “因为有我吸收血清后的基因，导致她从出生时，便已经存在一种隐藏异能『陨金』，在病毒爆发后激活。” “但不同的是，我一开始需要吸收世界上的金属材质来加强力量，而我的女儿可凭空造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材质。” “血脉让我可以利用她的异能增强自己的力量。”向禾低头看着蔓延到浑身的坚固轻甲，但她手里攥着的长尾嗖地抽了出去。 向禾抬头，看到了厉辰眼里的冷怒和森然。 “我以为，你只有制造幻境和洗脑的能力呢。”厉辰的嗓音柔滑而低沉，“真是小看你了。” 向禾轻描淡写道：“那我可活不到这时候。” 随着空气发生扭曲，她的身体慢慢消失。 显然又是一个幻境。 厉辰看她嘴严，死活不说实验室里的真相，也不再追问下去。 说到底，实验室里有什么东西，她也不在意。 “我曾经对你用过幻象，厉辰。”向禾突然道。 那双清澈的绿眸透着沉郁，厉辰看着，静静地等她讲下去。 “我看到了你真正的执念。”向禾说，“所以，我会帮你。” 厉辰微怔：“帮什么？” 向禾淡淡一笑，她的幻象在厉辰眼前彻底消散。 - - “小辰，小辰……” 厉辰轻轻呼吸着，回过神，盯着封禾充满英气的眉眼，掌心一松。 “尾巴收回去。”她说。 封禾乖乖照做，弯起眼睛，笑得很傻气。 厉辰嘴角向下，紧紧抿着唇，只觉口腔涩得难受。 她搂住封禾的脖子，凑过去低语道：“是我做错了吗？” 封禾歪着脑袋，主动咬住她的唇瓣，满眼高兴，含糊不清地出声：“小辰……” 厉辰回应她的吻，早已变得冷暗的眸子深处，燃起了一丝决绝的炽焰。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小禾。 哪怕是我错了，你也要陪着我。 她无声呢喃，由着封禾剥离了自己的剩余伪装，毫无温柔可言地吞噬自己。 就这样，沉沦下去。 第188章 末之外传:战前(六) “『命源』在这里！” “姐姐，给点热乎乎的水喝吧！” “天冷了，马上又要进入雪季了，可不能离开热水啊！” 厉淼看着周围一群围上来的人，有些头疼，板着的脸和紧绷的神情充满威严：“任何人都只有固定的份，谁也不搞特殊对待。” 众人失望：“别呀……” “水源不是问题，现在怎么把庄园保护好才重要。”厉淼挥了挥手，驱逐众人，走向巡逻区的主营，一些巡逻队员零零散散地跟在后面。 “可是『极控』来了一次，还会来第二次。”其中一人道，“他把我们当中唯一的金异给杀了，我们的胜算——” “封禾也是金异。”厉淼丢了个热水球到他嘴里，眉毛一皱，“我已经在和家主沟通是否抵达别的战场。” 这句话让队员们振奋了：“我们会退到『复手』的基地嘛！” “如果我们也能过去，那一定能抵挡住『极控』一阵子了！” “别太兴奋了，家主并未同意。”厉淼给他们泼了言语上的冷水。 她顿了顿，在众人失望又惶恐的注视下补充道：“但我了解她，如果毫无胜算，她会优先送走不相干的人。” “……那是什么意思？” 厉淼想了想，道：“入不了她眼的废物，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送走免得碍事。” 众人：……喂好歹我们还是紫异呢！ 厉淼不再和他们扯犊子，直接走进巡逻区主营，找到在里面打瞌睡的厉温：“喂，醒醒。” 厉温睁开眼睛，懒懒道：“干什么？我忙了一整天让我睡会儿恢复一下精神力你个混蛋……” 厉淼：“我决定走了。” 厉温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她拧着眉毛道：“你走个屁！之前都不走现在走？” “等到厉辰打开『神门』，我就跟着人群一起走。”厉淼道，“她虽然嘴上说不愿意，但『极控』要真来了，她势必会把人全部转移到宋殊那里。” 厉温瞪着她，桌上的一盏灯跳动着火焰，光线一晃一闪，两个人的倒影也照得扭曲。 “留给我们休养生息的时间不多，这两天多注意吧。”厉淼说着，便躺上厉温的床，后者盯着她，指尖弹出一团比那灯里更红的火团，在厉淼周身转着圈，传递温度。 厉温走到床边上，坐了下来，两个人安安静静地想着各自心事，紧接着，厉温轻声开口问道：“这次，真的没机会了？” 厉淼：“嗯，没机会了。” 『极控』这个手握神器的金丧，是这七年以来她们遇到的最强悍，最残酷，也最冷静睿智的敌人。 即便她们团结一致，在a市誓死拼杀，守着实验室不让『极控』进去，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好多少。 要么这个世界的异能者全部死光，世界被死气沉沉的怪丧统治。 要么，就是『极控』死。 但她们目前还杀不死『极控』，因为他的异能，就是不死之身。被打碎，被打烂，被打破灵晶，最后都会回归到肉身被攻击的前一秒。 每杀一次，他的力量就越强，那个神器红甲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竟然能充盈他的精神力。 向禾当初重创他，也不过暂时用异能把他困在了一个幻象中，让他被自己的心魔反噬，从而停止了战役。 可很快，他就会再来。 因为向禾死了，幻境的威力将大大削减。 过往的种种恩怨，互相厮杀，悲痛与仇恨，如今都将被放下。 最后的幸存者，与最强的变异者，即将开战。 厉温轻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后悔的？” 厉淼盯着帐篷顶，眼珠微转：“后悔的？大概是没有趁厉辰没回来的时候，把厉家连夜转移到叶望的海岛上吧。” 厉温失笑。 “你要是有这个本事，那现在『极控』也不会打进来了，你干脆直接把他丢到外星球好了。” 厉淼扯了扯唇，轻声叹息。 “就这样吧，希望我们在被『极控』杀死的时候，也能像上次被炸死的人一样，没有什么痛苦。”她淡淡道。 - 今夜已是第二场。 更为酣畅淋漓的体验。 小怪物身上哑光的漆黑金属分化出不同形状的细长触手，相互挤压着，沿着光滑的表面朝前蠕动。 小怪物的本能在厉辰的意念控制下，被激发了更加凶猛的一面，尖牙上沾染着鲜红的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闭着眼睛的漂亮女人。 她堵住了厉辰可容纳自己的一切去路，热烈地摆出大大的笑脸，其中一条分化出来的尾巴在身后灵活地甩动着。 小怪物浑身上下除了脸还是以前的脸，身体的其他地方都充满了妖冶的怪物特质。 厉辰发了狠地控制小怪物欺凌自己，甚至用意识与其交缠，同步开展彼此之间最亲密的交流。 而封禾也如她所愿，每一次都给出最好的回应。 直到封禾察觉到了厉辰的情绪波动太厉害，才在最后一击之后，慢慢稳了下来，面露担忧：“小辰？” 『小辰，为什么，你很难过？』 『小辰，要怎么才能让你开心？』 『小辰明明很喜欢这样，为什么要难过，是做得不好吗？』 『小辰不要难过，要专心，要喜欢……』 封禾在她脑袋里反映着自己的想法，厉辰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那张和十几年前没变化的脸，只觉面上一片冰凉。 封禾先是舔去她的泪水，又有些无措地亲了亲她的眼睛：“小辰……？” 『你怎么哭了，小辰？』 『是做得不好吗？让你不高兴了吗？』 厉辰望着她，无声地淌着泪水，表情却麻木而冰冷。 “你做得很好，小禾。”她说。 “但是，我却有点不想要了。” 第189章 末之外传:破防(七) 因为寻欢而无限衍生出的尾巴慢慢消解，察觉到爱人不开心的小怪物恢复了原身模样，怀里抱着已经沉睡过去的爱人，轻轻歪着脑袋，低头凝视。 那双时不时闪烁着金色灿芒的凤眸里透着几分懵懂的思索。 小怪物还不知道为什么厉辰不开心，为什么要和自己做最快乐的事情时会流眼泪，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不想要了却还要命令她继续做下去。 “小辰……”小怪物低声喊着。 但厉辰已经睡着了，睡得很安稳，即便自己的眉毛在睡梦中也依然皱着。 封禾摸了摸她的脸颊，将自己冰凉的唇覆上了那温软的唇瓣，反复摩挲吸吮。 “小辰。”她含糊不清地呼唤着厉辰的昵称。 在长久的沉睡中，她与外界隔绝，失去意识的最后画面，是一个哭得让人不能挪开眼的女孩，漂亮的面容被水泽覆盖，一双浓墨般的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清澈透明的泪水。 哭得那样伤心，那样绝望，像一个被打破又重新粘起来的陶瓷小人，伤痕累累，却又抱着一丝祈求希望她能留下。 画面彻底消失后，便是无止境的黑暗，和异常奇妙的安宁，几乎无法让人再思考自己的存在，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感。 她开始感知到自己身体中不同寻常的能量流动，却迟迟没有可触及的机会，仿佛一切都是无形的虚妄，能量也在体内慢慢沉寂。 直至体内的能量被某种不知名的物质激活，将她从沉睡中唤醒，助她从神秘的黑暗中破除屏障，继而逃离。 一股越发坚定执着的力量打断了她的进度，强大的意识将她的身体操控禁锢，破损的屏障慢慢愈合，把最重要的自我意识保护了起来。 苏醒后的小怪物，只剩下了保护爱人的本能。 但情感依然有，记忆依然在，仅剩的思维也在一点一点进步。 小怪物学会了思索，学会揣摩自己无法感应到的爱人的想法。 无论是怪物还是异能者，都在进化。 即便被压制着意识，小怪物也依旧在慢慢突破禁锢，努力让自己学会去爱。 『要和小辰在一起。』 封禾想着，不知足地嗅着厉辰身上的香味。 砰——砰————！ 此时，外界响起了一阵阵沉闷的爆炸声，但那声音并没有离别墅有多远，封禾警觉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抹警惕。感官敏锐地察觉到庄园周遭微妙的变化。 突然，两人所处的房间颤动了一下，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冲击正从别墅底部突袭。 厉辰睁开眼睛直接从床上坐起，看到封禾已经浑身布满了漆金轻甲，道：“下去看看。” 她换上衣服，封禾则化为一道黑影直接从打开的空间隧道飞离。 厉辰走到窗户边上，望着异常明亮的天空。 不断熊熊燃烧的火弹从夜空中向庄园坠落，火焰在黑夜中舞动，直到袭向了高空几百米时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庄园内的异能者们奔跑移动，在火焰的映衬下，他们的心口也开始迸发出蓝、紫、红色的璀璨光芒，逐渐扩散，将整个身体笼罩，各自散发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映照在别墅的玻璃上。 厉辰面容沉静，看着在空中大开圆环飞速穿梭的黑影，听着别墅里的喧哗，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站在窗前，身躯随着精神力的释放，慢慢闪烁着红金交相辉映的光芒。 庄园之上无形的壁垒开始朝着外缘扩展领域，同时封禾眼中所见的画面在厉辰的脑海中展现。 从高处俯瞰，庄园犹如一座孤岛，厉辰的念力凝聚成一道隐形之墙，代替曾经的祖父守护整个庄园，小怪物不断穿梭空间隧道瞬间飞移到庄园的各个角落。 无论是哪个方位，无论是天空还是地面，怪丧军团都一波接着一波地悄然涌来。 变异怪物的出现如同让人不寒而栗的错乱梦境，形态多种多样，却无一不诡异扭曲。 变异扭曲了怪丧本应正常的人类模样，一些比较低级的人形怪丧肢体扭曲错位，在地面上翻蹭着朝前爬行，浑身上下裸露出来的肌肤覆上层层紫红色的变异纹路。 异能者死后转化的怪丧则更为恐怖，利用生前的异能在草坪、树林、破损建筑之间穿梭，井然有序地集合成一个个分队，望着底下已经到达庄园保护屏障的低级怪丧毫无意识的冲撞。 庄园的念力屏障一直插入到地面之下，封禾在外缘转着圈，悬在半空中望着底下的怪丧，身后分化出的数条长尾如利箭般窜了出去，透过屏障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绞杀冲撞击打屏障的一批低级怪丧。 她围着外缘在数秒之内转了一整个保护区，处在核心区与巡逻区的异能者身后纷纷开启了空间隧道—— 一时之间，庄园各处都分散着色彩各异的光芒以及释放异能的冲击能量。 厉淼将覆上寒冰的手插入地面，寒意顷刻凝固，冰霜在地面上扩散，将庄园核心地带的地下凝固成冰层。厉温浑身覆上火焰，双手拍在厉淼后背上，赤红火龙钻入冰层之下，顺着地下的路径向外蔓延。 冰蓝色的寒焰沿着防护屏障的边缘，从地下迸发而出，焚烧一切入侵者。 “走！”厉温拽着厉淼，但后者没有动。 厉温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庄园屏障外的无数飞禽怪丧被寒焰吞噬殆尽，而变故则在下一秒发生—— 明明已被焚烧成灰烬，但灰烬又开始聚合在一起，重新凝聚成了原身形状。 厉淼睁大眼睛，两人面前的空间圆环显示着屏障外缘，寒焰中慢慢显示出了许多人影，离屏障最近的人被焰火照亮。 向禾双眼空洞，原先的碧绿变成了灿金，脸上爬满了紫红色的怪纹，失去灵魂的面孔麻木冰冷。 她的身后，是原本被炸成灰烬的同类，正在一点一点恢复肉身。 “走……”厉温喃喃道。 被操控着的傀儡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金属化为无数把利剑，在寒焰中对准了无形的屏障。 “走——”厉淼转身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走！厉辰！快走！！！” 她话音刚落，庄园的无形壁垒便被彻底攻破，气浪席卷向巡逻区的每一个人！ 封禾穿梭空间，一眼望见在寒焰中手握红色龟甲，容貌与常人无异的金眸男子。 ——要保护小辰。 封禾第一时间往核心区赶，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眼前瞬间出现一个由厉辰控制的空间圆环，她的身体窜出了数条如丝线一般细长的触手钻入了圆环中。 圆环通往远在a市的基地核心区内，核心区的上空同时迸发出了密密麻麻的空间圆环，每个圆环对准了一名庄园里的异能者，触手伸入其中，仅在数秒之内，便搬空了庄园里所有的异能者。 厉淼和厉温正要冲向边缘的战火，两个人的腰部被坚硬的触手束缚，扯向了圆环内——眼前晃过一道白光，她们与其他异能者同时掉落在了空地上。 目睹这一切情景的a市基地守卫者下意识就要释放异能攻击入侵者，温和的声音顿时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欢迎各位同胞加入我们。” 厉淼被厉温拉起来，核心区灯火通明，照亮了这一块区域的夜空。 基地当权者出现在众人面前，温润一笑：“还好，我时刻谨记要打开基地限制。” “……『复手』。”厉温听到厉淼低声说道。 宋殊扫了一圈人，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僵硬。 “厉辰在哪儿？” 第190章 末之外传:血染(完) 封禾收回了触手，在身体能动的一瞬间疯了般打开圆环钻入其中。 “小辰——！” 与此同时，原在空中俯瞰庄园的『极控』也用神器释放出了极为强大的能量，凝聚成一道光刃直直地冲向别墅。 圆环先光刃一步在别墅内打开，封禾化为黑影钻入厉辰体内。 她既能成为武器，也能成为护甲。 ——但她没能进入厉辰的体内，反而被驱逐出去。 厉辰再一次以自己的能力控制了她的行动。 『去安全的地方等我，我会找到你。』 这个念头出现在封禾脑海里的一刹那，光刃已震碎了玻璃，将一整栋几百年前建造下来的别墅炸成了废墟。 轰然塌陷的石块纷纷下落，『极控』优雅地拂去了沾在风衣上的灰尘，一双金色灿眸望着尘烟里的废墟。 漫天火光下，厉辰周身的石块一直没有压在自己身上，她用念力震碎了一小块区域的石块，打开了圆环—— 她的后颈被无形的力量虚空锢住，直接提到了半空中，直面这个末世里唯一一个拥有神器的怪丧。 拥有金色眸子的男人打量着她，微微一笑。 “你……”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你不该企图掌控一个能给人类带来希望的新人类，罪恶将在你这里终结。” 厉辰看着他，扯开一抹怪异的笑。 紧接着，她状似疯癫地嘶声大笑，庄园的空中响彻她的笑声，『极控』道：“我要从你这里夺走『神门』，无论你跑几次都没用。” 厉辰：“哦？你要如何做到把她从我体内带走？” 『极控』平静道：“很简单，杀了你，然后复活你。” 厉辰扫了一眼地面上的许多熟人，向禾，裴声，沈音，叶望……每个都早该死去化为灰烬的人，如今变成了被『极控』利用的工具。 “杀了我么……”厉辰盯着裴声麻木诡异的面孔，低笑一声，“那应该挺痛的。” 『极控』想了想：“我会温柔一点。” 他把龟甲贴在了厉辰的心口，吸出了她心脏里的灵晶，连带着粘合着的血肉一起破出心口的肌肤。 厉辰痛得嘶声惨叫，下一秒便被光刃割断了声带。 『极控』凝视着手里的那颗红色灵晶，皱了皱眉。 “在哪儿？”他抓着厉辰的喉咙，满手的血，滑溜溜的几乎抓不住，“以你的执念，就算让她离开，她也走不掉。” 厉辰绽开一个愉悦又阴狠的笑容，脸色因为失血迅速苍白下去。 『极控』并不慌，他用龟甲让厉辰恢复成没被割喉和剖心的样子：“你很厉害，找到了连我也没办法捉到她的办法。” “但……我会让你主动把她召回来。”他抓住厉辰的头发，地面上的向禾僵硬地抬起了手，厉辰眼前的画面骤然变幻。 - 2023年6月12号。 “……阿辰？该开会了。” 厉斯辰站在窗前，摘下蓝牙耳机，回头看着裴声。 “好。” 两人一起往办公室外走，裴声问她：“你今天中午要去医院吗？” 厉斯辰点头：“嗯，流食的食谱换了，我要去盯着。” 裴声表情有些微妙，但最后没说什么，只是道：“那家伙如果心疼你，就该早点醒过来。” 厉斯辰摇头，淡声道：“不醒过来也没关系，一直活着就好了。” 裴声：“……这哪够啊，算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别封禾没事，你把自己累垮了。” 厉斯辰沉默，开完会后，她整理了一些资料，便驱车赶往医院。 今天封禾也依旧没有醒，这家伙都不知道心疼人的。 流食喂完后，她带着封禾下楼晒太阳，一边按摩一边聊天。 “你今天又被阿声骂了，她怪你不醒来，怪你不心疼我。” 封禾闭着眼睛，任她随意揉搓。 “……”厉斯辰叹口气，“说到底，我也觉得你不心疼我。” 她停了一会儿，抿了抿唇，继续给封禾揉捏小腿。 “你要让我守活寡吗？我也是要解决生理问题的。”她说，“你总不能每次都让我自己动手吧？” “……” “回来吧，小禾，就当是为了我，努力一点，回来吧。” 她碎碎念着，几乎入了魔地重复。 “回来吧，小禾。” “回来吧，我爱你，我需要你。” “小禾，回来吧……回到我身边。” 厉斯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直至漆黑的瞳孔慢慢变成了红色。 而靠在轮椅上的封禾，也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厉斯辰还在喃喃喊着，已经魔怔了，呆呆地盯着眼前的人。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安安静静望着她的封禾。 “小……小禾……？” 封禾朝着她温温柔柔地弯起唇角，眼底波光流转，爱意汹涌。 “小辰，你变得好漂亮了。” 厉斯辰浑身颤抖，眸色越发血红：“你……你回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她看着明明是笑着的，眼神却有些心疼和失望的爱人，又有些茫然：“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看我？” 醒了不该高兴吗？ 回来了不该高兴吗？ 为什么会失望？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做错……她做错了什么呢？ 封禾轻柔道：“小辰爱我吗？” “爱——当然爱！我从一开始就是真的爱你！我从来——从来没有利用过你！你不要生气了，不要误会我好不好！”厉斯辰急切地上前要握住她的手，但却扑了个空。 “……小禾？”她茫然地看着往后退离的封禾，后者眉毛轻轻皱着，难过的情绪在眼中蔓延。 “可小辰……不是已经用异能把我唤醒了吗？” 厉斯辰：“什么？” 封禾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镜子，照出了厉斯辰如今的模样。 她盯着镜中睁着血眸的自己，头忽然痛了起来，耳边也出现了嗡鸣声，几乎让她崩溃。 记忆骤然回笼，厉斯辰捂着脑袋，听到封禾温柔的告白：“爱你是我的本能，小辰。” ——所以，不要回头，不要悔恨。 “封禾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 幻境画面如那面镜子般骤然破碎，厉辰眼前重新浮现了『极控』沉怒的脸。 她释怀地笑了。 “你不是说，我的执念会让封禾永远也离不开我吗？” “其实我一直在骗你，我知道怎么才能把封禾从我体内剥离出去。” “现在，我告诉你怎么做。” 厉辰笑得很愉悦，在『极控』的注视下，她的身体在无形的力量下骤然爆开，心口处的结晶也粉碎成末，随风飘散。 『极控』冷冷地看着她自杀，再次动用神器，把她复活成怪丧也一样能把封禾引过来。 只是这次，他始终未能如愿。 “……” 『极控』阴冷地扫了一眼被炸成废墟的地方，转过身望向a市的方位，知道封禾现在一定还活着。 随着一声尖啸，全体怪丧军团朝着来时的方向前进，庄园依然火光滔天，硝烟弥漫。 已是一座新的坟场。 ——末之外传 完—— 第191章 寻妻记:老婆丢掉了(一) “小辰……” “小辰——” “小辰！小辰！小辰——！” 暴躁的小怪物用触手席卷着实验室里的一切，嗓子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每一次打开圆环，都会被实验室里的力量顷刻泯灭。 小怪物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接收到的指令是躲到安全的地方。 她要保护——要保护小辰！ 小怪物努力抗拒着自己被控制的意识，想要冲破厉辰的意念束缚回到庄园救她，但力量与意识皆被压制，她越发急躁，用身体拼命撞击着实验室的墙壁。 直到她用脑袋往墙上撞击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一直困住她的枷锁突然从身体里面抽离了出去。 小怪物宛如听到了一声温柔到极致的叹息，她呆呆地跪在墙边，眼底第一次覆上了可称之为恐惧惶然的情感。 小辰……没有小辰了。 感应不到小辰了。 小辰不要她了，小辰走了，她感应不到小辰了！ 小辰！小辰在哪里！小辰！ 小怪物浑身颤抖，发出了悲凄的怒吼，打碎了实验室里所有的玻璃，掀翻仪器设备，重重地踹开所有的门砸光里面的东西。 直到她撞到了中间的合金巨门，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在实验室中，但巨门纹丝不动。 小怪物歪头打量着巨门，灿金色眸子瞥到了巨门旁边的电子锁。 她凑了过去，一拳打烂电子锁，结果一根手指被尖锐的冷针扎入其中！ 封禾下意识挣脱，手指撕裂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随着一股气流喷出，巨门缓缓开启。 封禾：“……” 她警惕地看着里面如白昼般明亮的房间，目光在触及到透明柜中沉睡的女人时，尾巴尖直竖竖地翘了起来。 与此同时，带着些遗憾的温柔女声出现了。 “过来，我的小怪物。” 封禾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循声望去，空中浮现出了一个淡淡的虚影。 封禾望着原凤晖的幻影，又看向冰柜里的尸体，一种独特的，想要触碰的亲切感在体内掠过。 记忆告诉她，这是母亲。 向禾也是母亲吗？小怪物没来由地想着，慢吞吞地挪了过去，好奇地打量眼前的女人。 她身后的长尾轻轻晃着，骤然从原凤晖的眉心中穿了过去。 原凤晖：…… 封禾迟疑着收回尾巴，听见原凤晖说：“很难过吗？和你的小辰分开了。” 听到厉辰的名字，封禾睁大了眼睛，原凤晖道：“现在我要帮助你，去安全的地方等她找你，你愿意吗？” 封禾迅速点头，尾巴高兴地乱甩，原凤晖看了，微微泛着酸意。 “我现在说的，你可能听不懂，但我相信你以后会听懂的。”她说，“我一直通过向禾的视野看你，宝贝，你不该是现在这样。” “从一开始，向禾就在寻找开启幻象节点的人选，我的存在会让这一切变为真实。” “所以现在，我需要你的能力，来帮助我们一起去往新世界。” 她伸出手，封禾用尾巴尖去触碰，这一次，碰到了实体。 实验室里有什么？ ——希望。 两个人周遭出现了空间圆环，紧接着，被吸入其中。 - - - 向禾低头看了眼时间。 2023年6月12日，凌晨五点，天色微微转亮。 她从漆黑的车内抬起头，望着同样关上灯，黑漆漆的医院。 四周寂静无声，向禾走入了医院大门，来到日思夜想的那条走廊，靠近了最想进去的房间。 从窗口望进去，只能看到仪器发出的光芒，沉睡着的女人平躺在床上，几乎看不到身体的起伏。 向禾静静地看了良久，才转过身，垂下眼眸，靠在墙上沉思，如野兽般冰冷的深绿眼眸中闪烁着动摇的光芒。 但很快，她便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直起了身子，打算离开。 “啊——” 房间里传来压抑而嘶哑的喊声，随即便是一阵阵爆发的咳嗽，仪器滴滴滴地快速响着，向禾瞳孔一颤，立刻转身查看。 狭窄的视野里，沉睡的女人忽然苏醒，挣扎着拽开盖在身上的被子，难受地低吟。 向禾怔怔地望着，心里好不容易坚硬起来的寒冰又开始软化。 她后退两步，看了看空荡的长廊。 十分钟后，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睡眼朦胧的小护士来不及揉去眼睛上的分泌物，便急匆匆地跑到医学奇迹的病房，差点滑了一跤，腿都是软的。 小护士推开门一看，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正好从床上爬起来，目光炯炯好像要吃人。 ——紧接着，摔了个两脚朝天。 在ceo办公室的沙发上蜷缩着身体，昏沉睡着的厉斯辰被耳机里的动静惊醒。 下一秒便爬起来，踉踉跄跄冲到办公桌前把电脑屏幕掰了个180°大转弯。 看着监控里被小护士扶起来的爱人，耳机里传来熟悉的的声音，厉斯辰沉郁的面容上尽是狂喜。 她双手抓着显示器，几乎要把它掰成两半，迫不及待地就要打电话过去。 直到她打开通讯录，意识才逐渐回笼，想起了自己被十年前的封禾拉黑的事实，犹豫着放下手机。 狂喜被理智冲散，厉斯辰茫然地发现，醒来的爱人应还停留在哭着闹着跟她分手的时候。 她靠在办公桌上，冷静下来，听着耳机里封禾断断续续的问话声，痴迷地盯着监控里的人，忍不住扬起了唇。 醒来就好。 她会一点一点……挽回自己的爱人。 再也不放开。 这些年学了很多东西，要一点一点实践。 小禾……会喜欢的。 厉斯辰露出一个病态痴然的微笑，轻轻咬着自己的手指骨节。 想报复我吗？小禾。 ——那就来吧，我会接受你所有的爱恨。 第192章 寻妻记:不属于她的小辰(二) 封禾觉得原凤晖在骗人。 她根本就没有见到小辰。 她还处在那个都是怪物的世界里，受到了无穷无尽的攻击。 而且跟那个世界不一样的是，这个世界只有怪物，没有活着的异能者。 全是怪物，都是怪物，哪里都是末世毁灭的迹象。 没有小辰，还要被怪物打。 封禾委屈地蹲在厉家庄园别墅，和小辰时常睡在一起的那张床上。 庄园有很多怪物，很多很多，小辰的卧室很干净，很安心，她只能留在这里。 小辰说会来找她的，所以一定要在这里等。 小怪物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滔天的孤独将她吞噬，就连尾巴要落寞地垂落，不再坚硬。 “小辰……小辰……”小怪物喃喃着。 然而，能听懂她的话的人已经不在了，找不到了。 “小辰……”小怪物钻入被窝，企图汲取一点温暖。 可是怪丧本来就是冰冷的，甚至无法温暖自己。 以前都是小辰在温暖她。 小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呀。 小怪物浑浑噩噩地在厉斯辰的房间里躺了许久，久到她意识不到外面的日夜已经过去了多少次。 在某个夜晚，她恍惚想起了小辰的话。 『要去安全的地方。』 对，要去安全的地方，小辰的房间被炸毁了……不应该在这里等。 小怪物爬起来，打开圆环化为黑影钻入其中。 要去安全的地方等小辰，不去那里小辰会找不到自己的，不能让小辰找不到自己！ 小怪物穿梭在无尽的空间隧道中，抵达了a市。 她围绕着a市的每个地方，搜寻着当初被小辰送进去的那个实验室，却怎么也找不到。 白天，小怪物在城市中穿梭，搜寻空旷的街道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同时要提防可怕怪丧的袭击。 夜晚，她回到了s市，在厉辰的房间蜷缩着。 直到她来到了一个非常宽旷，风景特别好的别墅区，在星星点点的夜空之下走进了记忆里的自己生活过的房间。 小怪物站在楼梯旁，抬头望着二楼，耳边便传来了厨房方位的急促呼吸声。 “……小禾？” 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人出现在小怪物面前，她瞪圆了眼睛，直接冲过去，眼前的情景却瞬间消失了。 小怪物扑了个空，这才意识到刚刚看到的情景和自己现在所处的情景不一样。 是小辰……她看到小辰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碰不到小辰？ 身覆轻甲的小怪物正在怅然若失，下一瞬便被闯进来的怪丧咬中了肩膀，她无情地伸出触手将其绞杀，在整栋别墅里开始搜寻厉辰的踪迹。 “小辰！” 黑影在别墅中一次又一次地冲刺，穿过了所有的门，查看里面的陈设，直到看到了厉辰的照片时，才慢慢停了下来。 一个相框摆放在干净的办公桌上，里面的两个人是非常年轻的女孩，小怪物痴痴看着年轻的厉辰，尾巴尖轻轻往前凑，想要触碰相框里的人脸。 但她没有触碰到，尾巴从相框中穿过。 “小辰……” 小怪物蜷缩在桌子底下，浓密的眼睫毛掩盖着金眸里的失落和难过。 好想……想和小辰在一起，做小辰最喜欢的咬嘴。 小辰不能离开她的。 小怪物闭上眼睛，一如既往地感受着这个房间里与厉辰相关的气息，尾巴慢慢收了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会哭？ 为什么小辰会哭，自己不会哭？ 明明已经很难受了……明明已经为了小辰快要崩溃了，为什么哭不出来？为什么不会流眼泪？ 小怪物抱紧自己，落寞地想着。 好想要小辰。 小辰怎么还不来找她呢？ 之后的每一天，小怪物都在这不熟悉的世界里找寻着可能会见到爱人的机会，她白天在a市、s市来回奔波，晚上再回到能看见小辰的房子里休息。 不知疲倦地找下去，等下去。 小怪物一如既往地站在楼梯口，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想着和厉辰的点点滴滴，想着她的笑脸，想着她不容置疑的语气，想着她动情时的欢愉模样。 好想小辰。 “……小禾？”遥远的，模糊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是谁……？ 小怪物沉溺在与爱人的回忆中无法自拔，紧接着，高声的呼唤宛如哈惊雷般在她耳边炸响。 “——小禾，我去找你！” 封禾悄然睁开了因休眠而变得漆黑的眼睛，眼底泛起了金芒。 她在余光中看见了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人。 『等到你了，小辰。』 小怪物伸出手，捉住了爱人温热的手腕，体内有种奇异的感觉在翻涌。 找到了，小辰，找到你了。 但她却从熟悉的爱人眼里看到了陌生的震惊与慌乱，体内奇异的感觉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看她？ 小辰不会这样看她。 小怪物感受到了愤怒和失望，她耐心地与面前的小辰进行一晚上的接触，最后得到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 “你要去找她，你是自由的，懂吗？不要留在这个城市去找——” 面前这个小辰的话让小怪物忽然想起了当初被关在实验室里，身体里某种东西被抽离出去时，听到的那一声忧伤而温柔的叹息。 那声叹息说了什么呢？ 小怪物终于听清了。 『……你自由了。』 自由吗？ 原来她的自由，要靠小辰死去才能得到吗？ 封禾怔怔思索，脑海里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她的意识终于冲出了牢笼，看到了广袤的世界。 ——那是她能抵达的地方，是更为丰富的世界。 所以，要想办法，要找到属于她的小辰。 犹如被打通任督二脉的小怪物终于醒悟，在厉斯辰的眼前开启了无数个空间圆环，开启了寻妻之途。 她闯入了无数个位面世界，看到了完全不同的风景。 ——但没有小辰。 小怪物执着寻找爱人，拼尽全力打开更多的通道，闯入其他的异世界。 很快，所有的位面都被惊扰。 『小辰！』 小怪物打开了最后一个需要付出极大精神力才能开启的圆环，这让她身上的轻甲几乎被撕裂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痛楚。 原来怪丧也会痛成这样的，小怪物心里想着，躯身化为黑影挤入快要关闭的圆环中。 『小辰——！』 无法言语的小怪物咆哮着从圆环冲出来，视野中顿时出现了一大片璀璨夺目的星河。 还未等她回过神，身体本能感应到了危机，尾椎处窜出了无数条触手，抵御已经攻到眼前的巨大能量冲击！ 轰————！ 白光散去，小怪物紧绷着神情，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 她死死盯着远处漂浮在空中，身袭纯白雪衫的墨发女子，每一根触手顶端都化为了尖利的箭头，蓄势待发。 手持长剑的女子轻轻抬起下巴，深邃蓝眸水色微晃，柔美的面庞透出些许懊恼。 “早知道就不和十四吵架了。” 第193章 寻妻记:打别人老婆(三) 神域管控之下的数十个位面皆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四十几名上神皆亲身去查看，就连最强劲的几位初代神都离开了。 作为被留下来守护神域，拥有观测过去未来能力的初然，自是觉得无聊至极，却又担心真有事情发生。 而且自家老婆走前，两人还吵了一架。 当事人初然现在就是万分懊悔。 尤其是在面对闯入神域的不速之客时，她更加懊悔。 没等得了她多想，那个闯进来的人形妖兽就释放出了无数条触手朝着自己攻来。 谁能告诉她眼前这玩意是谁——是谁啊？？？ 雪色灵力覆裹在通体银白的剑身上，初然反手轻飘飘挥出一剑，另一只纤纤玉手拿出了一枚小巧铜钱，在指尖上打转。 须臾之间，她便算出了结果，灵力与剑气交缠冲向那人形妖兽的无数条触手。 触手触及到了灵光，从顶端被开始吞噬，但那人形妖兽化为一道黑影直接冲进灵气迸发的磅礴能量之中。 初然轻轻蹙眉，啧道：“找到了。” 磅礴的灵力迅速将空间挤压殆尽，凝聚成一个小光团，困住了那道黑影。 初然手中的长剑化为一道雪光收回了掌心里，继而弹出一道灵力加固困住小怪物的枷锁，意料之中地听到了光团里爆发的怒吼。 那怒吼声里满是悲凄和绝望，听得初然心里发堵。 她转着铜钱，攥在了掌心里，随即纵身飞向那其中黑影乱窜的光团。 “原来位面的变动核心在你。” 初然一边前进，一边三指轻捏，呼唤帝神汝阳。 黑影忽然沉寂下来，光团开始颤抖。 在星河之下，那个光团开始散发出了极具危险的气息——初然周身被雪色灵力包裹，凝神张开手掌控制光团。 暴怒的怪物在星河之下打开了无数个通往异位面的圆环，神域的力量开始急速流向那些位面通道。 初然大吃一惊，急忙分出神力去堵住那些位面通道，对于眼前这个来自于异世界的人形妖兽有了忌惮的神色。 砰砰砰——位面通道被神力驱使着关闭，流出去的神域之力一旦出现在世间，便会引发浩劫。 上神们在位面中收集神域之力，意味着她们不能及时返还回来。 初然神色紧张，关掉了最后一个位面，但新的一批通道再次在星河下打开！ 光团里的嘶吼声越发暴躁急怒，小怪物趁着初然把更多的神力去处理异位面通道的空当，打破了她的神力压制，黑影把光团染成了金色，轰的一声冲向了初然后颈—— 初然千钧一发之际回过头，深蓝色的眼眸里倒映出了一团金芒，雪光骤然迸发抵挡！ 小怪物幻化成形，露出嗜血的笑容跟随光团急速打开空间通道穿梭于其中。 方位不断变化，开启无数个圆环插入触手，直取眼前这个应接不暇的女子，让她避无可避。 触手从四面八方刺向被包围的人——只那一瞬，初然抵御的金色光团被更为凶猛的金芒吞噬。 “吼——” 震耳欲聋的龙吟在星河之下响彻，小怪物的无数只锋利的触手急速刺向初然—— 沉闷的，似是刺破金属的叮叮声密密麻麻一片，听得初然头皮发麻。 威风凛凛的神龙将一片雪色护在里面，光滑的黑金色龙鳞被小怪物化为利箭的触手刺入其中，散发出了极具威胁性的妖龙气息。 身着黑金华服的女子散出龙力关闭了最后几个位面通道，精致俊俏的容颜满是漠然。 她拥着初然，掌心轻轻一握，龙魂真身的鳞片轻轻张合着，迅速愈合卡住了每一条陷入其中的触手。 这一下，倒是把小怪物限制住了，怎么挣脱也挣不开。 全部切断自己的触手要损耗大半精神力，小怪物陷入了危机，恨恨地瞪视着庞大的巨龙头颅。 初然挠了挠脸，不太好意思：“你回来得好快。” 沈骨垂眸，在她的墨发上落下一个吻。 “走前把护心麟放你身上，你还和我闹别扭。” 她说这话时，明明语气淡漠，初然却听到了那隐藏着的些许委屈。 “……我没算到嘛，你别生气。”初然牵着她的手，俩人踩上龙魂真身的背面，仰头看着在上空挣扎着的小怪物。 “被人打到家门口，欺负妻子，还不能生气么？”沈骨环着她的腰，英气的眉毛轻轻拧起，“这个……是哪个位面来的章鱼精？” 初然：“……” 就在此刻，星河之下迅速浮现了一个人影，初然回答沈骨：“我之前迟迟算不出来的那个被分裂成两个位面的『境』，她是那个位面里的人。” 沈骨微怔：“阿然，别说胡话。” 初然：“我的莽龟甲在她们那里，终于找到了。” 沈骨面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说：“那还是好好问话吧。” 初然颔首：“嗯，你先解开困住她的鳞锁，我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被困住的小怪物被突如其来的一道红影举着长剑往心口劈砍，还满是怒气地大吼： “妖孽受死——！” 沈骨、初然：“……” 一声极为刺耳的切割声听得初然不忍直视，沈骨释放了那些触手，眼睁睁看着被一剑砍伤的小怪物朝着下方坠落。 还没等她们要去接住，那道红影便追了下来，举着剑还要再砍——小怪物在另外一剑快要砍到自己的时候打开通道，火速穿梭到了其他方位。 “……什么？！”追杀她的人很是震惊，看到下面两个看戏的，更是暴怒，“有人闯了神域，你们还在这里谈情说爱？！” 沈骨摸了摸初然的脸，坦然道：“小别胜新婚这个道理，你个剑痴是不会懂的。” 南修锦：“滚！” 沈骨摇摇头，掌心唤出神铁巨剑，跟上了她去追人。 初然看着两束光芒飞远，在缓缓流动着的星河之下，她捏住了飘散到龙首附近的一粒微光，看着它慢慢变大。 微光分化成了两团光芒，一明一暗，初然垂眸望着，表情深不可测。 “终于……找到了。”她喃喃低语着，指尖轻轻触碰那团黯淡的光团。 一个鲜红如血，覆盖着奇异纹路的龟甲悬浮在光团之上，初然将它收了起来，如释重负。 第194章 寻妻记:哭唧唧找老婆(四) 小怪物没逃出多远，就被『剑心神』南修锦和『战神』沈骨混合双打捉了回去。 期间，南修锦因为小怪物划破了自己的脸颊而大惊失色。 “该死，她怎么能破我的防？这种闯入神域的异类就该当地斩杀！立刻！” 沈骨则淡定至极：“我被她的七八十只触手捅穿龙鳞我都没破防，你真没用。” 南修锦怒了：“怎么，你又要打架？” 沈骨依然淡定：“本座如今已飞升成神，本座怕你？” 南修锦冷笑：“你个受。” “……” 沈骨冷冷抛下一句“本座那是被反”就带着被捆住的小怪物飞远了。 南修锦撇嘴，追了上去。 …… 在各大位面察觉到神域之力泄出来的上神们异常默契地进行处理，然后一致性地交给了帝神，由其带回神域。 帝神汝阳回到神域中，见到了站在龙魂上的众神。 气质容貌皆清冷的女子望着身边笑得恶趣味的同伴，看到她戳了戳封禾的脸，然后惊奇道：“呦，竟然是冰的！” “不要乱碰，修暖。”顾修凝道。 小怪物眼睛一转，张开嘴巴便露出了尖牙，贺修暖收回手，拍了拍心口：“哦呦，怎么还咬人，好吓人哦～” 南修锦把剑卡在小怪物脖子上，没好气道：“把你的猪手给我收回去！” 贺修暖不满地冲她晃了晃自己洁白如玉又根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你骂谁呢？” “师尊，这是谁？”贺云朝睁着那双温润的绿眸，好奇地打量着不像人类也不像妖兽的封禾。 封禾盯着她的绿眼睛，想起了向禾的脸，她的目光转向远处慢慢悠悠飞过来的女子，嗓子里发出威胁性的吼声——接着脑袋被南修锦拍了一巴掌。 南修锦：“叫什么叫？再往前让你脑袋分家。” 封禾朝她露出尖牙，身上的灵力枷锁突然被分解。 她意识到这一点，刚要打开空间隧道逃走，便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压制身体，动弹不得。 帝神汝阳漂亮明艳的面孔流露出几分愁思。 她打量着眼前的小怪物，对一旁的顾修凝和贺修暖道：“你们之前查不到位面紊乱的原因，卜神会告诉你们。” 众神望向被沈骨拥在怀里的初然，贺修暖吃惊道：“什么意思？你是说——” “不过在这之前……”帝神自言自语着，将指尖轻轻抵在了封禾前额中心，后者的眼中顿时金光大盛，无声地张着嘴巴，浑身颤抖。 “我们，得先和一个有自己意识的人对话。”她说着，放下了手。 封禾垂下脑袋，南修锦把剑移开，眼神依然警惕。 无数画面一一在脑海中闪过，封禾双掌覆在龙鳞上，呆呆地睁大眼睛。 半晌，她颓然地捂住自己的脸，液体从指缝中流淌滴落，而初然则平静解释道：“祸端来源找到了，的确是我的莽龟甲掉入了凡间，但不知为何，竟然掉在了别的位面，被普通人捡去。” “那个位面拥有高科技，莽龟甲掉入了过去的时间线，所以才会触发之后的种种事件。”贺修暖神情严肃，“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一切恢复成原样，让位面回溯到过去。” “就像你们之前做的那样吗？”沈骨冷不丁冒出一句。 初然拍拍她的手，温声道：“之前苍灼回溯三万年，选中幽重改变时间线，至少是基于时间线本身做出的补救。但这次不一样，另外一个被分裂出去的新世界，已经是独立位面了。” “我们也无法在旧位面进行补救，”她认真道，“因为现在，旧位面已经被拥有某种能力的……像她这样的人，把世界进行了重启，只不过，还卡在最后一步。” 封禾慢慢抬起头，瞳色忽黑忽灿，她在所有人的面前站了起来，也让所有人诧异。 冰冷的怪物落下的泪水也是冷的，但封禾的眼眶里已经开始淌着血泪。 她沙哑地出声：“小辰……我妻子，能不能活过来？” 封禾看上去显得比之前冷静多了，众人面面相觑，南修锦皱着眉，灵剑化为光芒融入了掌心。 帝神道：“当你回到原位面时，你的人生会随着它的回溯而重启。” 封禾缓缓扭过头，她的面庞已经恢复了常人模样，眼瞳也变回了漆黑，只是轻甲上被撕裂后的地方，流出了金色的血液，而且没有愈合。 “这里……就是他们一直想要抵达的世界？”她低喃道，“为什么？” 探索了更多的未知，是好事吗？ 摧毁了原有的和平，是好事吗？ 就算这是人类必须要前进的方向，可她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共度余生。 厉辰……厉斯辰，真是个顽固的傻瓜。 “我回去后，世界会重启。”封禾说，“可我想，如果再来一次还是如此的话，世界依旧会走向毁灭，我还会再来到这里。” “你的自我意识，要靠自己拯救。”初然往前走了两步，她将一明一暗的光芒显示给封禾看，“新位面会因为原位面的你们做出的行为而发生影响，现在新位面的你们已经有了自我意识，所以它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当原位面重启的时候，新位面的时间线会随着原位面回溯前的影响消失而发生新变化。” “新位面的你因为原位面的厉斯辰执念苏醒，一旦所有原位面影响新位面发展的因素离开，新位面的你就会和原有的人生同步——也就是没有醒过来。” “而新位面的你实际上已经有了自我意识，虽然要继续沉睡，但她的意识会困在深处，也会由此遇到同样困在深处的——你的意识。现在新位面的封禾，可以拯救旧位面重启后的你。” “当她醒来的那一刻，你也将焕发新生。” 初然说完这些，看着其他人的神情，眨了眨眼：“是我说得太复杂了吗？” 帝神微笑道：“不愧是神域智囊。” 贺修暖热烈地鼓掌，贺云朝也跟着她一起捧场。 南修锦哼道：“脑子好使的话，就不会找这条脑子有病的蠢龙了。” 沈骨：“……” 初然微微笑着，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冷光：“你说什么？” 沈骨抱着胳膊，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宠溺和骄傲。 “不要理她，阿然，她嫉妒你。” 南修锦：“……哈？” 她的掌心亮出了剑，沈骨将初然护在身后，眼神瞬变。 贺修暖：“哎，又要打起来了……师姐，咱们先去买杯可乐。”说着便热情地搭上封禾的肩膀，看到她震惊的眼神还有些奇怪。 “你为什么知道可乐？”封禾说，“你是现代人？” 贺修暖轻描淡写道：“算是吧，你现在回去对吗？要不我送送你？” 封禾看着另外一边剑拔弩张的场面，又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口，有点纳闷。 “你们是神仙？”她说，“神仙也很喜欢打架吗？” 贺修暖异常亲切地拍着她的肩膀：“别理她们，她们脑子不好。” 封禾：“……” 不知道开启新世界计划研制病毒的那帮人如果看到了此刻情景，会不会骂骂咧咧地把病毒销毁？ 第195章 寻妻记:重启人生(完) 封禾收回了自己的尾巴，她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轻甲，成为小怪物时的记忆也一直存留在脑海里。 只能说，厉斯辰这家伙占有欲太强了。 算了，毕竟是心肝宝贝，也不好责怪埋怨什么。 远处已经打起来了，她看了看，走到仰头观望的初然身边。 “仙子……卜神仙子。” 初然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 封禾：“好。” 初然轻轻颔首，理所当然道：“称呼我为神女大人就好啦。” 封禾：“……” 好像也没少客气到哪儿去。 “那是你的妻子？”她望向远处的黑金长影，“挺护妻的。” 初然略微讶异，骄傲道：“那是，她辛辛苦苦把我追回来的。” 贺修暖悠悠地插入一句：“到底是谁追谁啊？火葬场不好意思说是吧？” 初然轻轻柔柔地给了她一记眼刀。 帝神汝阳沉声道：“擅闯神域之事本应是大罪，鉴于你回去之后，记忆会清零，神域便也不再追究。” “交给你了，卜神。”她说完后，便望向在储物戒指里翻出一罐可乐打算喝的贺修暖。 贺修暖：“？没有了，就这一罐。” 帝神：…… “跟我去处理别的地方的烂摊子。”她的嗓音温和了些，贺修暖放下饮料，耸了耸肩，“行吧。” 顾修凝见她这么乖就要跟着跑，面无表情地揪住她的袖子，淡声道：“我与你一起去。” 帝神看了她一眼，颔首：“可。” 三道人影凝成一点星光后消散，贺云朝点了点太阳穴，转身对初然温和道：“那我也走了。” “回见。”初然道。 远处还在轰轰烈烈打着，白光金光交缠，封禾静静望着，问初然：“可我就算恢复了意识，也不可能完全拯救世界，更何况我没有记忆，重担只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会不会有点太高看我了。” 初然：“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可是拥有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还能伤到我妻子龙魂真身的能力。” 封禾苦笑：“不是在放水吗？” 初然一本正经道：“放了啊。” “但你已经具备与上神抗衡的能力了，你可是凡人啊。”她叹道，“一个小小的莽龟甲，竟然让一个位面发生如此大的变动。” 封禾看了看身上的伤口，询问道：“是你们其中一人把那神器扔下去的吗？” “准确来说，是扔到了我与我妻子曾经所在的位面，我下去找的时候，发现它消失了。”初然说，“当时我们还没有飞升成神，只是一个上仙，现在……时间过得太快了。” “但我们的位面应该只过了几十年。”封禾说，“每个位面的时间流速不同，对吗？我觉得还是很不公平的。” “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尽自己所能便足矣。”初然轻声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封禾没有动。 她低头想了想，神色黯然。 “如果没有意外，新位面就是我们以后的生活，对么？”她说着，“不，准确来说，没有神器，世界上就不会有研究病毒想要人类进化的组织，我也不会被算计出车祸。” 她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对劲。 那样会影响很多人，也许封行根本就不会和她母亲结婚，向禾会和母亲在一起，乔应也不一定会和厉风在一起。 那么，就不会有她，也不会有厉斯辰。 封禾抬眸，发现初然淡淡笑着，周身泛着一圈朦胧的雪色光华。 “这是我的宿命。”封禾说，“我出现在这里，也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对不对？” 初然不置可否，指尖轻轻转着一枚铜钱。 “不用太担心你的世界，”她说，“既然是已经发生过的时间线，那就不可能会完全恢复原样。在绝境中，世界会有新的生机。” 封禾道：“我听说一种说法，每个位面都有位面之子。” 初然歪头，好看的眉眼微微弯着。 “每个人都是位面之子。” 封禾无奈道：“我回去了。” 她启动『神门』，想起了一件事情，又回头看向初然浅蓝色的琉璃眸子，语气很是平静。 “你拿走了莽龟甲，那重启后的世界不应该是恢复原样吗？” 初然道：“你的世界时间线重启在病毒爆发之时。” 封禾了然：“好。” 砰！ 与圆环关闭发出的声响同时响起的是星河之下的灵力冲击发出的沉闷爆炸声。 沈骨轻飘飘地飞向了初然，把她揽在怀里，随手挥剑挡住闪身过来砍人的南修锦：“不打了，我要陪阿然。” 南修锦微眯着眼睛，收回了剑。 “那小怪物呢？走了？” 初然颔首，垂眸望着手里立起来的铜钱。 “她去重启新的人生了。” - 封禾回到新位面，于月色下看着满脸疑惑但佯装镇定的爱人。 要过得幸福啊，另一个世界的小辰。 她温柔地低唤一声，尾巴尖触碰到厉斯辰手腕的刹那，与藏在新位面中的母亲意识联结。 时隔多年，她竟然能耐心下来，与母亲开展一场详细而长久的对话。 直到母亲的意识与她一同离开新位面，封禾知道，她接下来一定会被新位面的自己拯救。 拥有自我意识的封禾，绝对不会舍得抛下爱人，永久沉睡下去。 封禾这样想着，任由自己在穿梭空间隧道的时候被一点一点吞噬知觉。 世界，将重启。 - - 怪丧危机爆发的第四十二天，a市最权威的医院已经被怪丧占据，正常人所剩无几。 而在大街上，人头更是乌泱泱一片，一旦遇到了什么比较大的动静，便会像奔跑的豹子般迅捷地爬着跑着跳着抵达声源处，其战斗力足以令人发怵到无法呼吸。 远处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一辆黑色的跑车撞飞路上的人群，被其追着围着。 数秒之内，跑车后面不到二十米处便有源源不断的队伍在发狂奔跑跟随。 而车辆行驶的前方，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厉斯辰面无表情，眼底则是满满的疯狂，她猛踩油门，加满码数企图直接撞过去，车身被无形的念力包裹住，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一群眼瞳皆白的低级怪丧只知道往前奔，厉斯辰直勾勾盯着前方，直到看到了一个静静站在原地的人类。 异能者的视力让她看清了那个人类脸上的诡异纹路和深邃的紫瞳——厉斯辰抓紧了方向盘，心口爆发幽蓝色的光芒。 冰冷阴郁的面容上满是不顾一切的杀气，她咬着牙，眼睁睁看着自己驾车碾向那个比自己实力要强的紫丧。 现在还不能死——她的脑海里充斥着这个念头。 要把小禾带回来——要带回来！ 小禾还在等她——！ 车头的空间迅速被挤压，厉斯辰的念力被破开，连人带车被汹涌的气浪掀翻，整辆车直接四分五裂，在空中变成了零散的废件。 厉斯辰飞在空中，眼中的一切都变慢了，她看到那个紫丧张开手掌，气浪中冒出了一道锋利的箭矢朝向自己面门飞来。 霎那间，厉斯辰大脑空白，只望见了封禾英气的脸。 ——她的爱人。 死前的走马灯么？ 没等她想下去，视野便被一团黑发挡着，紧接着身体也被紧紧钳住。 “咚——！” 天旋地转间，她听见了极为沉闷的重物落地声。 她的脑袋靠在一处温暖的地方，有力的跳动声紧紧贴在耳边上，头顶上方落下了轻微而急促的喘息声。 “……” 厉斯辰愣愣地抬起头，撞入了一双晦涩而幽暗的漆黑眼眸中。 封禾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她语气很凶：“干什么，没见过人救前女友？” 厉斯辰看着她身上的病号服，怔怔未语。 封禾伸出被漆黑金属包裹着的手，把车子的金属零件全部分解困住那只冲过来的紫丧，心口闪烁着灿金色的微光。 她再低头，看到厉斯辰通红的眼眶。 “……” 封禾把她拽起来，细细看了几眼，有点意外。 比以前成熟好多，脸也更漂亮了。 她睡了几年？ 封禾咽了咽口水，刚要凶神恶煞地找人算账，就发现厉斯辰痴痴盯着她，眼看就要流出泪。 “……！” 可恶，以为这样会让她心疼吗…… 封禾躲闪她的视线一秒，接着像下定决心般，但带着懊恼地偏过脸，凑过去亲掉她眼角的泪水，然后扭动手指，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身体被轻甲尽数覆盖。 “等我解决了这破玩意再收拾你！” 封禾说着回过身，露出了兴奋且带有戾气的冷笑。 四周七彩圆环大开，无尽的触手瞬间穿梭其中，隐藏着绞杀之势。 封禾沉声道：“……来吧。” 动她前女友，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寻妻记 完—— 此处特别鸣谢番外登场人员，排名按作品上架时间分先后，各位可移步前往其他位面观看她们的故事 《病娇神女》沈骨 初然 《清冷师姐》贺修暖 顾修凝 南修锦 贺云朝 汝阳（划掉） 谢谢各位的支持，老四在年后登场，敬请期待～ 第196章 雪吻(终章) 窗外纯白的雪层层下落，与别墅窗户里的暖光相得益彰。 “打打打，哎嘿小东西还想跑，不给你弄死掉都算我小脑抽了……” 厉斯辰一打开电竞房，就看到封禾翘着二郎腿捏着手柄，盘着腿灵活地舞动长指，在那里玩得兴致盎然。 封禾打得正尽兴，看到厉斯辰也只是咧嘴一笑：“老婆你看我打游戏打得牛不牛！我都佩服我自己！啊！我简直是天底下最牛的玩家！” 厉斯辰伸手感受着房间里的低温，无奈地说：“你怎么不开空调？都已经冬天了。” “冬天了……哦！外面下雪了！”封禾打完最后一个怪，放下手柄，跑到落地窗边望着雪中夜景。 厉斯辰走过去，放下一壶热可可，把她抱在怀里，脸颊触着脸颊，神情温柔而安宁。 “下雪了。”她说，“我们该做些温暖的事。” 封禾伸出指尖在窗户上画出爱心，听到她的话，笑得有些恶趣味。 “你要我温暖你，还是你来温暖我？”她说，“这很重要的哦。” 厉斯辰眨了眨眼：“有什么区别吗？” 封禾理所当然道：“当然有区别，要是我温暖你的话，那就不止温暖几个小时了。” “是吗？”厉斯辰淡淡道，“我不太相信。” 封禾：“……喂，不要小看我的手。” 厉斯辰悠悠道：“人的手会得腱鞘炎，但有些不具备生命力的工具则会——” “会漏电。”封禾无情打断。 厉斯辰：“……” 她垂下眼帘，把封禾抵在冰凉的落地窗上亲吻片刻，随后把空调打开，调到一个适宜的温度。 再一回头，封禾就已经毫不犹豫地冲去了浴室，开始清洗自己的双手。 厉斯辰扬着眉，没说什么，只是慢悠悠拿出了一个黑色小皮箱和一个红色小皮箱。 再然后，她拿出了一堆电池，然后望向了被“涂鸦”过的落地窗。 …… 封禾受罚，身体痛得她吸着冷气。 但越痛，她越发誓待会要让厉斯辰体验极端的另一面。 两人走到落地窗前，一起看着冬天的第一场雪。 厉斯辰的掌印在落地窗前留下了清晰的样子，她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窗上，望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和远处的朦胧灯光。 卧室里很暗，因为封禾关上了灯。 但外面依然很亮，厉斯辰有一种无所遁形的复杂感。 “好了……”她低声道，“小禾，这里毕竟不太安全。” 封禾顿了顿，轻轻勾着手指，若有所思。 “好。”她说着，便把厚重的窗帘拉上，让厉斯辰紧紧抓好，免得窗帘散开。 厉斯辰：“小禾，你做什么……” 封禾简单地回复了她一个字，修长的手指轻轻弹着悦耳的琴键，听着那好听的乐声，满意地扬起唇。 要知道，她虽然只喜欢格斗，却也是学过弹钢琴的，早知道该去考个证了。 做个钢琴十级大师，天天弹给小辰听，岂不是美滋滋？ 她这样想着，决定日后要精进技巧，得多看看专业人士的比赛视频。 昏迷十年，她理应要好好学习才是。 “小辰，你喜欢我这一手技艺吗？”她温柔地贴在厉斯辰耳边，轻声问道。 厉斯辰闭上眼睛，没有给出自己的建议。 封禾了然，她寻找着更高声调的白键，想起了自己最爱的音乐，双手灵巧地变换，宛如歌唱会中的明星那般激昂兴奋。 找到了……找到了那乐声中最美妙的一点。 白雪皑皑的冬夜，就应与世界上最优美的乐声结合在一起。 这才叫浪漫。 厉斯辰陪她弹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时，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 她睁开眼，却看到封禾已经穿好羽绒服，戴好帽子和手套了。 “宝贝，我们下去堆雪人啊！”封禾看到她醒了，便高高兴兴地要掀开被子，“走呀！” 厉斯辰眼睛一瞪，把被子紧紧扯在怀里。 真是个混蛋。 封禾笑嘻嘻地隔着被子压在她身上，就像一头纯白色的北极熊，压得人透不过来气。 “我陪你去，你先起来。”厉斯辰揉着她的脸颊，艰难呼吸，“我要被你压死了。” 封禾迅速起身，蹦蹦跳跳着等她换衣服下楼。 厉斯辰：“……真幼稚。” 她说着，自己却忍不住弯起唇角，笑了出来。 十分钟后，两个人打开大门，踩在了厚实的雪地里。 “小辰！”封禾朝她伸手，厉斯辰抓住她，清晰地看到了她眼里的恶意，暗叫不好。 下一秒，她直接被封禾拉到雪里栽了下去。 “嘿嘿……”封禾得意洋洋，“你又被我拉倒啦！” 厉斯辰看着她唇红齿白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动。 封禾还想嘲笑，但厉斯辰已经凑过来，就在雪里面，歪着脑袋轻轻吻住了她的嘴唇。 世界万籁俱寂，唯剩两人之间的爱意在雪中无形涌动。 封禾眨巴着眼睛，刚要深入亲吻，厉斯辰则往后退离。 她的目光温柔得不像话，声音依旧悦耳好听。 “以前是你主动吻我。”她轻柔地说道，“那是我们的初吻。” “这一次，就换我来主动啦。” ——全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