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年年岁岁好》 第1章 开学 九月初，正值盛夏。 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照的整座城市发白的热。 背山面水，地处云市绝佳位置的云市一中正在举行开学典礼。操场上，蓝白相间的校服在早上九十点的阳光下明亮又刺眼，远了看就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汪洋。近了看：交头接耳的、偷摸玩手机的、拿手挡太阳的….. 新生大会，众生百态。 姜岁初站在一班队列中，静静听着主席台上校长发言。 太阳在斜后方，虽然不似正午时灼人，但久了还是晒得人后背发烫，灼热难耐。趁班主任不注意，姜岁初解了头绳，将头发散开试图挡一下晒红的脸颊。 好不容易熬到校长演讲结束，结果还有新生代表发言。姜岁初动了动站的有些酸的腿，侧了点身，躲开直射的阳光。 望向主席台。 一班在操场的最右边，离主席台很远。姜岁初看不清台上人的脸，只能依稀看出上台的男生肩宽腿长，身型高瘦。一身蓝白校服仿佛量身定制，在阳光下明亮又晃眼。 他站在麦克风前，负手而立。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大家上午好，我是陆祉年，很荣幸今天能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太阳越来越烈，姜岁初脸被晒的发烫，额间汗湿了几缕碎发贴在脸上。 清冽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穿过广播，在空中盘旋，最后随着盛夏燥热的风灌进耳朵。 lu zhi nian—— 一瞬间好像万籁俱寂，她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姜岁初呆愣的远远望着主席台，隔着乌泱泱的人群，嘴里喃喃重复着那三个字。 她踮起脚尖，想要去看他的脸，但距离太远，她根本没办法看清。只能看见他站在盛夏清晨明媚的曦光中，一身蓝白校服挺拔有型。 “他就是陆祉年啊，好高好白啊。” 后面的几个女生小声讨论起来。 “唉，可惜看不清脸，不过这么远看还是觉得很帅。”后面一个女生捧脸道。 “近看更帅。”这道声音很近，就在姜岁初身后。是她的临时同桌，梁意，一个脸圆圆很可爱的女生。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座位都是随便坐的。 “梁意，你认识他吗？”梁意后面的女生是外校考进一中的，之前只听说过陆祉年，没有见过。 梁意看了眼主席台上，想了想说：“算认识吧，初中一个班。” 梁意初中就是一中本部的，和陆祉年一个班。但她属于那种班里小透明，和陆祉年没什么交集。 但这样也引得边上的女生发出羡慕的声音。 “听说他中考考了700多，就扣了十几分，全市第一。真的假的？”隔壁二班一个初中就是一中的女生也加入了话题。 “我靠，这么厉害！”那个外校考进来的女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梁意，仿佛在证实传言的可靠性。 作为曾经的同班同学，梁意与有荣焉的点点头，补充道：“数理化全满分。” “我天！学霸中的学霸啊。” 梁意笑笑，说：“不止是学霸，也是颜霸。” 二班那个女生靠近些一脸八卦的放低了声音：“唉，陆祉年和唐蜜是不是情侣啊？” 梁意对于这种问题已经见怪不怪，在她和陆祉年初中同班三年里，有太多人来打听他的感情生活了，特别是他和唐蜜。 梁意用老一套话回她，“不知道，不过他们关系很好。” “肯定是，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追陆祉年，他都没同意。” 梁意耸耸肩，说：“不知道。” 虽然她初中和他们一个班，但是他们那个圈子她是进不去的。对他们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不好多说什么。但二班那个女生却没有停下来，反而八卦的更加起劲了。 “听说他家特别有钱，盛源集团就是他家的。” “盛源集团？江南区那栋楼最高的盛源集团？” “好像是的，我听我同学说一中新建的图书馆就是他家捐的。” “我靠，富二代！” “乖乖，学习好长得好，还超级有钱。这是什么逆天人设。” 姜岁初边上一小圈女生已经完全忘记纪律这回事，对于主席台的天之骄子迸发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但她只关心lu zhi nian 是哪三个字，她想要问问梁意，但是第一天两人还不熟不知道怎么开口。 楼道很窄，姜岁初脑袋空空的被人流挤着往楼上走，脑子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前面打闹的男生被推搡了一下人向后退了一步。刚好姜岁初抬起的右脚被踩了一脚，男生踉跄一下没站稳直接向后倒去。姜岁初看着直直向自己倒来的身影，意识到躲开来不及了，下意识想去抓住边上的护栏。可是冲击力太大，姜岁初没抓住人被撞得连连向后倒。边上的好些个人躲闪不及，也被撞倒，楼道一片惊呼混乱。 就在姜岁初以为自己就要摔到地上时，后背突然撞进一个宽阔有力的胸膛，一双孔武有力的手紧紧搂住她的肩膀。姜岁初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是谁，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 “楼梯间禁止打闹，不知道？” 嗓音不复之前演讲时的温润，带着一丝冷冽和怒气。 紧接着他伸出另一只手用力的推开压着姜岁初的男生的后背。 男生借着陆祉年推他的力道终于站了起来，稳住了身体。 “不好意思。”男生脸有些红，看着一脸冷硬的陆祉年心里居然有一些害怕 。 陆祉年：“你该对她说，不是我。” 声音依旧冷硬。 姜岁初后背贴着他的胸膛，随着他说话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她微微侧首，看见他绷紧的下颌线线条清晰锋利。稍向上，薄唇紧抿，唇角微微向下压，右边脸颊挤出一道浅浅的窝痕。 一瞬间她就确定了，lu zhi nian 就是陆祉年，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他生气时蹙起的眉头和右边脸颊绷出的酒窝她太熟悉了。 那是一个酒窝，不是那种一个凹陷的窝，而是一道长而浅的凹痕。一般看不出来，只有在他生气和抿嘴微笑的时候才会出现，只不过笑的时候更深一点。 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陆祉年一垂眼便看见怀里的女孩仰着一张惨白的小脸看着他，眼眶微红。 他微挑了一下眉，似在问她看够了没？ “谢...谢谢。”被抓包的姜岁初脸一红，连忙低头从他怀里直起身，站到了一边。 边上围观的人不少，男生脸越来越红，但也自知确实是自己的错。他转身看向姜岁初，“对不起，同学。你有没有哪里受伤，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姜岁初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鼻尖还泛着酸涩，一开口语气居然带了一些哽咽。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男生愣了一下，“同学，你真的没事吗？”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可能让他误会了，姜岁初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语气淡淡到：“没事。你以后注意点，不要在楼梯间打闹，很危险。” 她现在的语气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平静又淡漠。 陆祉年颇有兴趣地看向姜岁初，一中的校服在她身上显得有些肥大，衬得她整个人又瘦又小。齐肩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膀上，巴掌脸，下巴尖尖的。一双眼睛很大很圆，眼珠大而黑亮。她的皮肤很白，是那种看上去没有什么血色的白，像是营养不良。这样的外貌看上去本该是楚楚可怜，软弱惹人怜惜才对。但她那一双清浅的眼眸，和没什么表情的脸，竟给人冷淡疏离难以靠近的感觉。 但细看那双黑亮圆润的杏眼竟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叮—— 上课预备铃响了。 一直站在陆祉年边上的男生站出来疏散围观的人群，“好了，散了散了回去上课了。” 围观的学生渐渐散开，那个男生也再次向姜岁初道了歉然后向楼上跑去。 唐梓拍了拍陆祉年的肩膀：“走吧，回去上课。这节课可是灭绝师太的。” 灭绝师太是他们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整天板着脸。 陆祉年笑笑点了下头，然后扫了一眼还站在那的姜岁初提步向楼上走去。 闷热的夏风从楼道吹过来，姜岁初还呆在原地。 他没有认出她。 看着已经快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姜岁初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同学！” 已经走到二三楼楼梯拐角处的陆祉年和唐梓停下脚步看着追上来的姜岁初。 阳光斜着切进楼道，树影斑驳，他转过身目光浅淡地看向她。 姜岁初只觉得手心濡湿，手指不由自主的拽紧衣摆，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句，我是姜岁初，你还...记得吗？ 如鲠在喉，说不出口。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陆祉年微微蹙起眉头，他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唐梓看了眼姜岁初，一副了然的模样凑近陆祉年耳边，“祸水啊祸水，这前后不过五分钟吧就让人小姑娘芳心暗许了。” 陆祉年瞥了眼唐梓，示意他闭嘴，而后看向姜岁初，眼神比刚才更加疏离冷淡。 “有事吗？” 他实在没什么耐心等下去，直接开口问她。 姜岁初不是没听见唐梓的话，他们以为她是在借机搭讪。 是了。 或许，他早已忘记姜岁初是谁，她现在上去自我介绍只会被当做是搭讪吧。 姜岁初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我只是想给你说声，谢谢。” 陆祉年微一点头，想说没事，一垂眼便看见她散开鞋带被踩到了鞋底，刚想提醒她，却被边上的唐梓抢了先。 唐梓指着她的脚说：“同学，鞋带开了。” 姜岁初低头最先看见的不是散开的鞋带，而是自己那双已经被洗到泛白开裂的廉价帆布鞋。与对面那双崭新一眼能看出品牌的精致运动鞋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时阳光从边上照进来，他双手插兜站在光里，而她站在被柱子挡住的阴影中。 姜岁初蹲下身，看着地上清晰的光影分界线，缓缓系好鞋带，打了一个死结。 陆祉年看着她系鞋带的手法微微怔愣了一下。 正式上课铃响起。 唐梓勾着陆祉年的肩膀，向姜岁初挥挥手：“同学，上课了我们先走了哈。拜拜！” 等姜岁初起身时只看见墙角一闪而过的衣摆，似抓不住的梦。 回到教室时，语文老师已经到班上了，她喊了报告，老师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进去。 姜岁初刚一坐下，同桌梁意便凑了过来。 “男神的怀抱是什么感觉？” 姜岁初拿出语文书，翻到要上的地方，“什么男神？” 梁意扫她一眼，一副你别装的表情：“陆祉年啊。我可看见你都躺他怀里了，怎么样，小心脏有没有砰砰砰乱跳？” 姜岁初愣了一下，想到刚刚身后宽阔有力的胸膛。 “没有。上课了！” 姜岁初望着黑板，思绪俨然已经飘远。她记得小时候因为早产的原因，陆祉年身体并不怎么好，很瘦，经常生病。想到刚才背后坚硬的触感，和那双孔武有力的右臂。 看来这些年陆祉年真的有在好好长大。 第2章 失眠 这晚，姜岁初失眠了。 其实从决定来一中，她就有想象过会与陆祉年重逢。因为一中是云市最好的高中，只要陆祉年还在云市那他大概率会进一中。所以当听到他自我介绍时，她就猜想可能是他。 在楼梯间看清他的脸后，她甚至都不用去确定那三个字就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陆祉年。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人群中让人不可忽视的存在，是令人瞩目的天之骄子。 那时大院里的孩子都是上的家属幼儿园，他一直就是大院里叔叔阿姨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而姜岁初作为大院里唯一的女孩子，从小被所有人宠着长大，又骄又傲，是家属院里的小霸王，也是幼儿园老师最头疼的对象。 那时陆祉年是幼儿园里最聪明的小朋友，每次老师提问他都是答得最快的，所以得的小红花也是最多的。而姜岁初只会调皮捣蛋，就连作业小手工都是陆祉年帮着做的自然没得到过什么奖励。 每次姜岁初都会从陆祉年那里抢小红花贴到自己的小本本上，占为己有。 “姜岁初，你还我小红花！” “略略略，我不还不还。”小岁初冲他吐着舌头，做着鬼脸。 陆祉年被她气得小脸通红，吓唬她：“今天不准你睡我家了。” 这才吓不到她，因为她知道舒媛阿姨和陆叔叔宠她比宠陆祉年更盛。 姜志伟和陆盛华是警校同学，上下铺，毕业后又一同在云市公安局缉毒第一支队工作，两家关系好的像一家。就连怀孕生子也赶着一块，企图让两个孩子同性结义，异性结亲。 两家妈妈都想生个千禧宝宝，预产期也都是千禧年的一月份。但是有些人好似先天就要优于其他人一样，本来预产期比姜岁初晚几天的陆祉年没到预产期就出生了，早产了半个月。直接从千禧年的宝宝变成了99年的宝宝，从姜岁初的弟弟变成了姜岁初的哥哥……… 因为早产，舒媛阿姨觉得原本取的名字陆禧年不太合适，便改成了陆祉年，小名年年。 祉通止，寓意一年的结束，也是一年的福祉。 姜岁初倒是稳扎稳打的在预产期准时出生，取名姜岁初，小名岁岁。 寓意一年的开始。 名字是舒媛阿姨取得，和陆祉年的名字出自同一首诗里。 风有约，花不误。 年年岁岁不相负。 落日与晚风，朝朝又暮暮。 那时姜岁初父亲工作繁忙，母亲医院上班时常夜班。舒媛阿姨因为陆祉年早产身体不好，辞了工作在家专门照顾他。每次爸妈加班，没有人照顾时她就会被接到陆家。 可以说，她几乎是养在陆家的。 舒媛阿姨宠她宠得厉害，陆祉年的衣柜里公主裙比小男孩的衣服都多。冰雪里的零食酸奶也是依着她的喜好买的。 舒媛阿姨是大院里走在时尚最前端的妈妈，总是花尽心思地打扮她，给她穿漂亮的小裙子，扎好看的辫子。 小时候姜岁初长得白白胖胖的，可爱的很。舒媛每次打扮完都会抱着她亲，“我家儿媳妇真漂亮。” 还会拉着陆祉年问：“年年，你看岁岁像不像白雪公主。” 陆祉年特别喜欢扯她的辫子，戳她的脸蛋。 他戳戳她白胖白胖的脸，“一点都不像，白雪公主才没有这么胖。” 舒媛阿姨拍掉他的手，瞪他一眼：“胖什么胖，岁岁这样多可爱呀。” 他总是趁舒媛阿姨不在，扯她的小辫子绕圈圈。 “猪猪，你怎么这么能吃啊。” “猪猪，你可真是太胖了。” “猪猪，我妈说你以后是要嫁给我做老婆的，我可不喜欢胖老婆。” 大院里的人都叫她岁岁，只有他叫她初初。小孩口齿不清，加上有些拗口，叫着叫着就变成了猪猪猪……. 她现在不胖也不白了，他也不认识她了。 分开的这些年，她经常会幻想有一天和他重逢，刚开始那几年她想着见到他要抱着他说很想他，可随着慢慢长大，她只祈求在遇见希望自己不要太狼狈就好。 回想起白天的场景，她苦笑，现在的她无论怎么样的重复于他而言都是狼狈吧。 黑暗中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太瘦，捏不起一点肉，没有一点小时候软乎乎的手感。她又抬起双手，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清浅月光，看着自己枯瘦的手，指尖因常年劳碌和营养不良导致倒刺拔了又长。手背上绷着一层皮，捏紧拳头就能看见皮下青色的血管。 两只手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疤痕，左手上更多，姜岁初一道一道抚摸过去。 食指上有两条，是刚开始学做饭的时候切菜切的。虎口处有一条很长，从大拇指延伸到了手背上，约三厘米，是大伯母让她砍柴她人小拿不动柴刀而砍偏被伤到的。手背上还有一些细细的小疤痕，不细看很难看到，是小时候照顾堂妹被抓被挠的。 她没有长成白皙漂亮的白雪公主。倒是他，不似小时候的羸弱，长成了阳光高大的俊俏少年。 今天他没有认出自己也是正常的，就连她自己翻看到小时候到照片也很难相信曾经那个下巴扬到天上，笑的眉眼弯弯的女孩会长成如今这副模样。 眼泪不知不觉划过脸颊，落进了耳朵。 姜岁初收回手，将头埋进被子里。 开学第一周，大家的心还没有收回来，老师管得也松，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周五。 课间操，姜岁初站在一班队伍的中间，习惯性地往七班队列看去。 他个子很高，站在七班的最后面。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一件白色t恤。他一派闲适悠闲双手插兜的站着，身边围了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 明明他并没有多主动热切，甚至看上去有些冷淡疏离，但好似大家都以他为中心。 也只有这种时候，混迹在人群中她才敢看他一眼。 那天在楼梯间和他一起的男生应该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群人笑成一团。 他也跟着笑了，作势踹了那个男生一脚，右边脸颊压出酒窝，神情散漫又张扬。 梁意攀上她的肩膀，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只需要站在那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姜岁初淡定收回视线，假装不知道她说谁：“谁？” 梁意白她一眼，一副你又装的表情：“我观察你好几天了，每次课间操你都往七班瞄，别以为我没看见。” 姜岁初：“我只是看大家都看，有点好奇。” 这是实话，每次出操女生们都扎堆一起望着七班窃窃私语，含羞带怯的。 梁意视线扫一圈，看着一个个望夫石样，对比之下姜岁初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显得很淡漠了。她知道姜岁初是下面县城考进来的，还不怎么了解，所以对于她的好奇也不难理解。 不过作为一中八卦小能手，梁意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姜岁初科普科普这位大神。 梁意：“你知道陆祉年多少？” 梁意打算摸个底，看从哪开始和她说。 姜岁初心跳滞了片刻。 知道他多少？ 知道他生日是12月25，摩羯座。知道他睡觉不能有一点光，窗帘必须拉严实。知道他讨厌吃药，药片大一点了就必须掰开。他不爱有特殊味道的菜，比如芹菜、香菜更是碰都不碰。还知道他有轻微洁癖，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很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除非是最亲密的人。 这些，算多吗？ 姜岁初对上梁意的眼睛，突然很认真地说：“梁意，我认识他的。” 我认识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先认识他。 梁意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到：“知道。整个一中，不对，是云市大半高校的学生都认识他。” 姜岁初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看，没有人会相信她认识陆祉年。 一个土里土气，家境清贫靠着学校减免学费和政府补助过活的乡下丫头，怎么可能会认识天之骄子的陆祉年呢。 梁意没有注意到姜岁初的表情，自顾开始说：“陆祉年小学就是一中附小的，初中也是一中初中部，过去九年他常年霸占一中榜首。所以一中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的。不光聪明学习好，家世也是相当了得。盛源地产晓得吧，就是他家的，妥妥的富二代。” 陆叔叔经商了？ 姜岁初爸爸姜志伟和陆祉年父亲陆盛华同在市公安局工作，姜岁初记得那时陆叔叔就已经官至处级了，没想到居然弃政从商了。 梁意：“陆祉年边上那个男生，叫唐梓，家里是做医疗器械的，也是富二代。还有一个男生叫裴烁，以前也是一中的，不过中考好像没考好去了隔壁四中，三人在初中的时候就是一中的活招牌。” 四中和一中挨得很近，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早上出操两所学校都能互相听见广播声的那种距离。 “裴烁？” “嗯，裴烁家里也很厉害，他爸爸好像是市公安局的局长。” 姜岁初眨了下眼，爸爸去世，陆叔叔经商，没想到只有裴叔叔还在公安局，现在还是局长。 似是而非。 说着梁意向那边扬扬下巴，接着到：“陆祉年右边那个女生就是唐蜜，14班的，她和唐梓是双胞胎。据说他们四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好的不得了......” 姜岁初看着那个叫唐蜜的女生，和煦的朝阳下，女孩身段纤细，即使穿着校服也藏不住姣好的身材。她扎着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皮肤白皙红润，一派青春飞扬的气息。 她仰头笑着和陆祉年说着什么，下颌线扬出好看的弧度。而他则微微偏了一点头，慵懒散漫地听着，嘴角牵起一抹浅笑。 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从青春偶像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 “多般配啊。”耳边传来梁意的感叹，“俊男美女，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青梅竹马，多美好的词。 在她被命运之手拖进黑暗，苦苦挣扎，妄与上天抗争只求尽快长大时，他身边已经有人接替了她的位置，陪他长大。 姜岁初？顶多算个儿时玩伴吧。 第3章 我们，以前认识? 周末学校很安静，只有寥寥几人，都是和姜岁初一样家离的远周末留校的。 云市这些年变化很大，姜岁初靠着手机导航才找到原来家属大院的位置。离一中不算远，公交车不过三站。姜岁初站在广场中央，望着四周矗立的高楼大厦，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一口深井，只有高高抬起头才能勉强看到一点天空。 市公安局几年前就迁到江东去了，原来的家属大院也被拆了，现在是一家大型的综合超市。周围原本的居民小巷，也全部变成了精致豪华的商品房，巨幅电子广告牌上的数字清晰明了地揭示了周围的天价房价。 丹西巷改名成了丹西街道，路面被扩宽了好几倍，铺上了沥青，不再是十年前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了。 胸口被闷的难受，眼底泛起酸意，她想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吧。 时间一直在往前走，只是她被留在了原地。 天气变幻突然，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现在却乌云倾倒，疾风扬起沙尘。随着一道惊雷，天仿佛被撕开一条口子，雨水倾注而下，地上瞬间雨水横流。 街上的行人被雨淋得四散，都挤到超市门口屋檐下避雨。 姜岁初跑到屋檐下，边上也站了几个避雨的女孩在打着电话叫人来接。 风吹过来，带了些雨，打在手臂上有些凉。姜岁初往里面站了站，茫然望着雨里。 以前这里是她的家，现在这里却连一个接她的人都找不到。 很快，那几个女生就被接走了，只剩姜岁初一个人还在等雨停。姜岁初抬头看了眼天空，黑压压的，看来这场雨还得下一会。 看着陌生的街道，她拿出手机对着十字路口拍了张照片。 陆祉年是被窗外的大雨吵醒，大风裹挟着豆大的雨滴狠狠地拍在窗户上。 夏天的雨，暴躁又急切。 陆祉年从被窝里钻出来，睡眼惺忪地往后撸了把头发，露出硬挺的额头和浓密的眉毛。 踩着拖鞋走下楼，看见王姨拿着雨伞正准备出门。 “王姨，这么大雨你去哪？” “贝贝跑出去了，我刚追出门就不见影儿了。”王姨有些着急，“我刚买菜回来一开门他就跑出去了，我出去找找。” 王姨是家里的保姆，今天她买完菜回来做饭，开门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把狗放出去了。知道陆祉年很宝贝这条狗，要是跑出去丢了她可赔不起。 昨晚被唐梓和裴烁拉着开黑到凌晨，结束后一觉睡到了现在没有来得及去遛它。肯定是被憋坏了，自己跑出去玩了。 陆祉年看了眼外面丝毫没有减弱的雨势，说：“我去找，您先做饭吧。” 贝贝很听话，不会跑远，应该就在附近。 姜岁初抬头看了一会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浓墨般的乌云被风卷着在空中翻滚，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小不了了。视线重新投回雨幕里，远远看见雨里一只金毛，金毛被淋湿了，毛湿湿答答的身上，看上去有些狼狈。 “狗狗，过来” 姜岁初招招手，金毛抖了抖身上的水，摇着尾巴向她跑来。 “呜呜~~呜~”金毛倒是不怕生，在姜岁初边上坐下，呜咽的两声，打了几个喷嚏。姜岁初蹲下，从书包里掏出纸巾替它擦身上的雨水。 “这么大的雨都不知道躲一下的吗，笨蛋。”，刚要不是她喊它过来，这傻狗估计还在雨里。 “汪汪.....呜~”金毛躲开姜岁初的手，像是在反驳自己不是笨蛋。 姜岁初好笑，心想看来不笨，聪明的很，还听得懂她在骂它。 “那我们一起等雨停吧。”姜岁初往里面退了步，拍拍它头让它也退点，免得被吹过来的雨淋到。 她从小就喜欢猫猫狗狗，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养一只大金毛。但那时父母工作繁忙，她又小，担心她不过一时兴起，照顾不好就没答应。 陆祉年找到贝贝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下雨的屋檐下，女孩背着天蓝色书包，穿着白色棉布衣裙一只手抱着膝盖，另一只手接着雨水玩。 在她边上，坐着一只浑身湿透的傻狗。 陆祉年停住了脚步，一些陈年记忆像是冲破时间的阀门席卷而来。 粉白的小女孩抱着好看的公主裙蹲在幼儿园的屋檐下，用手接着滴滴答答的屋檐水。 “年年，爸爸妈妈是不是又不来接我啊？” 他也不知道，摇摇头把她拉起来，“不要玩水，会长小泡泡的。” 小时候姜岁初皮肤娇嫩，碰到不干净的水手上就会长水泡。但是她从来不长记性，每次下雨就喜欢接屋檐水玩。小手心里接满了就倒掉，又开始接。 等了有一会了，也没等到金毛的主人。但是看金毛脖子上的项圈，应该不是流浪狗，估计是背着主人偷跑出来的。 “你也没有人接吗？” 姜岁初摸了摸它的头。 金毛舒服地往姜岁初手心里蹭了蹭，看到前面的少年，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汪汪！” 才看见他啊，陆祉年笑了，想着晚上得扣它一只鸡腿。 姜岁初顺着金毛叫的方向看去，陆祉年穿着灰色连帽卫衣和水洗色的牛仔裤，脚上踩了一双黑色板鞋，手执长伞向她走来。 这是第一次看他没穿校服的样子。少了点学校里学生的书卷气息，有些凌乱的头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慵懒闲适。 “贝贝，你又乱跑。” 责备的语气里透着宠溺。 他的头发沾了些雨气，软软地耷在额前。 陆祉年本就很高，她又是蹲在地上的，一双长腿看上去更加修长。顺着颀长的腿一路向上，少年五官轮廓利落锋利，眉骨硬朗，下颌线瘦削。 陆祉年将伞放在旁边，蹲下身有些嫌弃地撸了撸贝贝湿漉漉的头。 姜岁初有些无措，看着他，“这是你的狗吗？” 他就蹲在姜岁初对面，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这么近，这么直面的看他的脸。 他五官轮廓利落分明，鼻梁高挺，脸上带着浅淡礼貌的笑意，看起来温和却又疏离。应该是长开了，眼睛不是小时候的内双，而是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双眼皮在眼尾处压出一道深深的褶，更显深邃。 “嗯。”陆祉年点了下头，边给系狗绳边问姜岁初，“这狗没给你添麻烦吧？” 他的手指很漂亮，细长骨感，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像是不放心，他又给狗绳打了个死结。 姜岁初视线一直在他的手上，摇摇头，轻声到：“没有，它很乖。” 乖？ 陆祉年扯了一下嘴角，这狗调皮起来，比会抄家的二哈还疯狂。 见他系好起身，姜岁初也跟着站了起来。 “它叫贝贝？” 这名字不太像是陆祉年会起的。 女孩声音软糯。倒是和她这身上冷清的气质有些不符，陆祉年心想。 “嗯。” “汪汪~汪~”贝贝听到自己的名字，欢脱地在两人之间跳来跳去。 贝贝在两人之间来回蹿跳，牵引绳无意间将两人的腿缠住，随着贝贝来回跳动，两人都被带了一个踉跄。 陆祉年还好，能稳住，但姜岁初个子人小又轻，整个人几乎被扯的快要摔倒。 “啊!” “小心！” 还好陆祉年及时扶住她，不至于摔倒，但是还是扑在了陆祉年胸膛。 淡淡的清冽薄荷香以及........心跳声..... 咚！咚！咚！ 耳朵渐渐热起来，姜岁初一时间不知道听到的心跳声到底是他的还是......她的.... 陆祉年看了眼不知所以还在跳来跳去的金毛，桃花眼微眯警告道，“贝贝！坐好！” “汪~嗷呜~”看出主人的怒气了，金毛眼皮一耷拉，乖乖坐着不敢动了。 陆祉年低头看了眼埋在胸前的脑袋，毛茸茸的，莹白的耳尖慢慢爬上绯色。 姜岁初想要起身，奈何两只脚被绳子缠住，根本动不了。 陆祉年：“你先别动，我给你解开” 少年清冽的声音就在耳边。 “嗯。”姜岁初点点头。 陆祉年扶着她的手臂站好，蹲下身拍了一下贝贝，轻声责备了一句调皮，然后才俯身去解绕了好几圈的绳子。 白色帆布鞋看得出来有些旧，鞋帮已经有点开裂。 在他蹲下身的那一刻姜岁初就后悔了，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 手腕附上一抹温热。 陆祉年以为她是没站稳，拉过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说：“你扶着我的肩膀。” 随着他放手，那抹温热转瞬即逝。姜岁初手搭着他宽阔的肩膀，手指微微动了动。 女孩脚踝细白，绳子粗糙，这么一会儿就能看见一圈红印了。陆祉年眉头轻蹙，很快解开缠绕了好几圈的绳子。 解开了绳子，陆祉年站起身。 “谢...谢谢..”姜岁初收回手，轻声道谢。 陆祉年挑眉看了眼，勾起一抹浅笑，脸颊边酒窝显现。 “是我该说不好意思的。” 毕竟是他的狗差点绊倒他。陆祉年将绳子在手上挽了几圈，让贝贝刚好只能待在他边上。 陆祉年看了眼已经小了些的雨，扭头看她：“没带伞？” 姜岁初点点头，“嗯，我再等会儿，雨应该快....停...了.” “拿着。” 看着递到面前的黑色雨伞，姜岁初愣了一下。 “谢谢，不用了。我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姜岁初摆手拒绝。 陆祉年眉毛微挑，“刚不是说没人接吗？” 他听到了，刚和贝贝说的话。 她，也没人接。 见她一直没接，陆祉年眉头轻微一皱，有些不耐烦似地拉过她的手，直接把伞塞进她的手里。 声音淡淡，还夹杂了一点刚睡醒的慵懒：“女孩子还是不要淋雨的好。” 说完还没等姜岁初反应过来，他已经牵着金毛走进了雨里，但是没走几步就看见他折返回来。 姜岁初撑着伞，不解的看着站在面前几步之遥的人。 雨虽然小了，但依旧在下，他站在雨里，头发上是密集的雨珠，在超市巨幅led广告灯光下，晶莹闪烁。 姜岁初走下一步台阶，将伞撑过他头顶，仰头看他。 “怎么了？” 陆祉年看着眼前的女孩，双手撑着雨伞，仰着一张瓷白的小脸，一双圆圆的杏眼在灯光下又黑又亮。 怯生生的。 \"我们...\"陆祉年看着她，稍顿了一下，“...是不是认识？” 姜岁初怔愣住。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是认出了她？她该怎么回答？是说认识还是假装不认识？说认识之后呢，他会是什么反应？会惊喜还是惊讶？ 短短几秒钟姜岁初心里已是百转千回，她低了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这是她最好的一双鞋了。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落定，她收拾好眼底的情绪，抬头看向他， 她扬起一个很自然地微笑，说：“陆同学果然贵人多忘事，新生大会那天在楼梯间你帮了我。” 他当然记得那天的事，看到她的时候他就认出来了。说来也奇怪，那天不过匆匆几眼，并没有留下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但是今天一看到她就自然的记了起来。 他看着她点了下头，表示自己还记得。 “我是说以前。”他又走近了一步，眼眸紧锁她的眼睛，“以前我们是不是认识？” 随着他的走近，姜岁初胸腔里一股压力袭来，又酸又涨。 她抓着伞柄的手指泛白，敛了笑摇头躲开他的视线，“应该不认识，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云市。” 陆祉年眉间微皱。 她说的话太过满，仿佛是在刻意强调。 陆祉年看着她沉默了一会，最后点点头，拉起卫衣帽子戴到头上，牵着金毛跑进雨里了。 少年颀长的背影渐渐融进雨幕里。 雨伞的伞柄上似乎还有他残留的体温，姜岁初撑着那把雨伞，感受着手心里点点温度。雨水冲刷干净的青石板上倒映着城市的霓虹，少年脚步踩在雨里，泛泛溅起一点水花。 随着他越走越远，姜岁初的力气好似也随着在一点一点被抽走。直到他在视线中消失。无力感瞬间袭来，一低头眼泪瞬间砸进了雨里。 她不是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他认出了她，她会有什么反应...该说些什么.. 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心里早已选好了后退的路。 原来比起被他当做陌生人，被认出来更让她难受。因为她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雨又下大了，但她没有坐公交车，而是撑着他给的雨伞顶着大雨往前走。 她脑海中清晰的重复着这段时间的重逢，明明是自己一直以来渴望的，但当他真的站到自己面前时，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逃避。 逃避什么呢？姜岁初在心里问自己。 她想到刚被奶奶接回乡下那年，邻居送来一堆不穿的旧衣服给她。然后一脸乐善好施的说，“都是些破烂衣服，想着家里堆不下就拿过来给岁初穿。” 面对邻居问，“烂衣服岁初要不要？”时她不知如和拒绝，只能低着头扣着手指。 婶婶见状，上前扯了她一把，“还不快谢谢你周婶，你现在还有挑的份，真当自己还是城里的千金大小姐？” 那时她不过才六七岁，羞耻感烧的她脸红。 从那时起，只要看见邻居家的姐姐她都躲到一边，哪怕路上遇到也低着头不敢看她。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心底的那份自卑。她不敢看邻居姐姐看见自己身上穿着她的旧衣服时的表情，她总觉得那些目光像是地狱的火灼烧在她身上。 对，是自卑。 她逃避陆祉年，只不过是为了逃避自卑。她宁愿被陆祉年当作一个陌生人，也不想看见他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 她好不容易在这个混沌不堪的世界里树立起一往无前的勇气，只要….只要躲着那些让她自卑的事或….人就好。 第4章 送药 陆祉年回到家全身已经湿透了，他先给贝贝洗了澡，然后自己才进了浴室。 热气充盈着浴室，陆祉年站在花洒下，闭着眼。 “年年，我和妈妈要离开这里了。” “要去哪？” “外婆家。” 姜岁初的外婆在宣城，姜父去世一年后她就被妈妈带着去了宣城。 陆祉年缓缓睁开眼，抹掉脸上的水，或许自己真的认错人了吧，也或许是他太想念她所以把别人身上的一些相似的小习惯无限放大，变成自认为的熟悉感。 周一 陆祉年看见课桌上放着那把雨伞，理得整整齐齐。 旁边的同学是住校生，转身说：“一个女生拿来的。” 陆祉年：“什么时候？” “六点多吧，我来的时候她就在门口了。然后让我帮忙把伞放到你桌上的。” 六点，还挺早。看来是故意避开他。 “谢了。”陆祉年把雨伞收进课桌里，拿出早自习要用的书。 几分钟后唐梓拿着一份早餐走进教室。 “阿年，接着。” 远远抛出一道抛物线，陆祉年还坐在位置上，没动，手一抬稳稳接住唐梓扔过来的酸奶，是云友，云市本地的牌子。 “白桃味，兄弟懂你吧。”唐梓啃着包子坐到他边上的位置，一脸邀功的表情。 陆祉年笑笑，旋开瓶盖喝了一口，有些甜。 “真不知道你一个男生怎么爱酸奶。”唐梓一口包子一口纯牛奶，“我觉得还是纯牛奶比较好喝。” 陆祉年看了眼手里的酸奶，笑笑，“小时候喝习惯了。” 小时候姜岁初经常住他们家，她就喜欢喝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特别是云友家的白桃酸奶。那时家里冰箱里最多的就是她的酸奶，他的纯牛奶也只能占据小小一角。 那时她总是喝的嘴巴一圈都是，像个白胡子老爷爷，她还总是抱着他蹭的他满脸都是酸奶了才肯放开。 陆祉年淡淡笑了笑，宣城没有这个牌子，也不知道她还爱不爱喝。 刚开学不久，班里买的饮水机还没有到，中午吃完饭，姜岁初和梁意去小卖部买水。 “今天食堂的红烧肉太咸了，跟盐不要钱是的。”梁意在冷柜前挑着饮料，抱怨到。 姜岁初添了下干巴巴的嘴唇，确实有点咸。 “岁岁，你喝什么？” 冷柜是云友赞助的，里面好几层都是云友的酸奶，姜岁初一眼就看见最上面的白桃味。八块钱一杯，原来只要三块钱的酸奶居然涨价到了八块钱。 姜岁初一层一层扫过价签，这个冷柜里的饮料最便宜也要五块。 “我喝矿泉水，你先挑。”矿泉水在另一边的冷柜里。 梁意拿起一瓶草莓的一瓶桑葚的犯起难，“两个味道都想喝，怎么办。” 姜岁初笑笑，“那你两个都买，中午喝一瓶下午喝一瓶。” 梁意瘪着嘴，“我这周零花钱已经没多少了，可不敢这么花。” 说完一脸纠结的看着手里的酸奶，想着到底该选哪一个，姜岁初也不催她，站在一边等着。 这时候熙攘的人声从门口传来，姜岁初寻着声音看去。陆祉年和唐梓两兄妹还有一个没穿校服的男生有说有笑的走进来。唐梓兄妹两在前面打打闹闹，陆祉年和那个男生走在后面。 陆祉年一手插兜一手划着手机，那个没穿校服的男生手搭在他的肩上，笑着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只见他懒懒的掀了一下眼皮，然后淡笑着用手肘怼了一下男生的肚子。 那男生像是早知道他会这样，笑着一下子跳开。 看来他们关系很好。 梁意也听见了声音，在看见门口的人时愣了一下。随即她放下手里的草莓酸奶，选了桑葚味道的。 “他就是裴烁，隔壁四中的。” “你说那个穿黑色衣服的是裴烁？”姜岁初一脸的不可置信。 梁意觉得姜岁初的反应有些奇怪，犹疑的看向她，“对啊，怎么了？” “没，没事。”姜岁初只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会是小时候那个圆滚滚的小胖墩。 裴烁轻车熟路的走到冰柜前挑选饮料，“明天去外面吃吧，学校食堂真的太难吃了。” 唐梓站在小卖部空调的出风口下吹风，说：“我们食堂还算可以，就今天这红烧肉做的有点失水准。” 裴烁听了咋呼起来，说：“那叫有点？都快齁死我了。” 唐蜜笑着走到冰柜前，一打开门，冷气扑面而来，“那也比你们食堂好多了吧。” 四中的食堂是出了名的难吃，所以开学以来裴烁几乎每天中午都来一中吃饭。 想起四中的食堂，裴烁嫌弃的撇了下嘴，说：“早知道就不打游戏了，就差三分居然给我分到四中去了。” 陆祉年笑着收了手机，声音有点哑，“该！明知道第二天还有英语考试，居然还通宵打游戏。” 姜岁初隔着四排货架，看着他，他脸色不太好，看上去有点怏怏的。 裴烁无力辩驳到，“那不是比赛刚好就那天嘛。” 裴烁爱打游戏，也算是个半职业的游戏玩家了。中考最后一门考英语的前一晚时刚好是季度联赛，他想着是打完比赛也不过十二点，影响不了第二天考试。结果打完后一直处在赢了比赛的兴奋中，居然失眠了，一直亢奋到凌晨三四点才睡着。最后就是在考英语的途中他居然睡着了，作文都没来得及写。本来他的分数离进一中也就差几分，交点择校费也不是不可以进，但是裴天为了让他长记性，直接让他滑档去了四中。 好在四中离一中很近。 裴烁拿了两瓶可乐，回头问，“百事还是可口？” 唐梓：“百事。” 他看向唐蜜，见她已经拿了一瓶乌龙蜜桃，于是他又看向陆祉年。 裴烁：“阿年，你呢？” 陆祉年喉咙有点痒，手握拳头抵在鼻尖咳嗽了几下，“矿泉水。” 裴烁点头拿了一瓶依云往收银台走，“你感冒了？” “没，就嗓子有点不舒服。” 陆祉年揉了揉鼻尖，似乎是感觉了什么，抬头看去只能看见货架后面一道蓝白侧影。 姜岁初没想到他会突然看过来，连忙扭过头去。 唐梓：“看什么呢？” 陆祉年看了眼背对自己的身影，收回视线，淡淡到：“没什么。” 收银员问几人是不是一起付，裴烁掏出手机，说，“一起。” 在几人离开时，姜岁初还隐隐听到唐蜜问陆祉年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拿点药。 梁意挽着姜岁初去拿矿泉水，“他们四个初中的时候就形影不离，本来不出意外高中还是都在一中的，不知道裴烁怎么搞得居然没过一中的统招线，去了四中。” 姜岁初在想别的事情，没注意到梁意语气中的异样。 是因为淋了雨感冒的吗？ 想着姜岁初心中不免有些懊恼，昨天她应该坚持不要他的雨伞的。小时候他就身体不好，天气一凉就总是感冒，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昨天的雨不小，肯定是淋了雨才感冒的。姜岁初越想越有些放心不下，他从小就讨厌吃药，每次吃药舒媛阿姨都要哄好久，听刚刚他们的对话她猜他肯定不会去医务室。 姜岁初：“梁意，我还有点事，你先回教室吧。” 说完就往小卖部外走。 “诶，你去哪啊？” 但小卖部门口早已没了影，梁意一脸莫名，转身去结账，想了想又拿了一瓶矿泉水。 姜岁初在午休结束时才赶回教室，梁意看着她被晒得通红的脸，抽了几张纸巾给她，“你去哪啦？午休都没回来。” 姜岁初把手里的东西塞进课桌，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汉，说：“中午有事请假出去了一趟。” 医务室只有那种颗粒的药丸，陆祉年不喜欢吃药特别是讨厌药丸，想了想她请了假去学校外面的药方买了冲剂。 梁意没看清她手里的东西，但是看见了塑料袋上的几个大字，方圆大药房。 梁意：“你生病啦？” 姜岁初舔了舔干巴巴的唇，说：“就感觉有点中暑，买了点消暑的药。” “这天确实很热。”梁意点点头，拿出买的矿泉水递给她，“我妈说这叫秋老虎，热过这阵天就会凉下来了。” 姜岁初接过水，说了声谢谢，“多少钱，我转你。” 梁意白了她一眼，“转什么转，就一瓶水。” “可是....” 姜岁初手里拿着水有些不自在，她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她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请客，她也没办法毫不在意的随手请回去。 因为她没钱。 “哎呀，别可是了，快点喝吧，马上上课了。” 姜岁初无奈拧紧瓶盖，把水放到桌角上拿出上课要用的书。 算了，后面找机会还回去好了。 晚自习下课后，姜岁初慢悠悠的收拾着东西，等到人都走了才背着书包往楼上走去。 七班的人已经都走了，教室关了灯，只有外面操场的灯光远远的透过窗户照过来。 早上还伞的时候她留意了一下他的座位，在靠窗的倒数第二排。 姜岁初紧了紧握住书包肩带的手，四下晃了几眼，确定没人才轻轻地推开后门走了进去。 姜岁初小心翼翼地避开桌椅板凳向他的位置走去，教室里有些暗，每张课桌上都有一座小书堆，油墨的书香好似在光里沉浮。 他的课桌上也放了几本书，堆在课桌的左上角，书楞和桌边严丝合缝，整整齐齐。 这强迫症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姜岁初弯了弯嘴角，轻轻地翻开最上面的英语书。 陆祉年。 不是那种端正的行楷，多了一些他的随性慵懒。 她最先学会写的字就是他的名字，那时舒媛阿姨教他两写字就是从学写名字开始，但不是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而是写对方的。 所以，陆祉年最先学会的也是她的名字。 小时候她的字就不如他，这些年在繁忙的农活和干不完的家务中疏于练习，原本还有点型的字早已面目全非。 勉强能看。 她将书放好，拿出包里买好的药放进他的课桌，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关好门，离开。 第5章 病娇娥 姜岁初不知道，她的药已经淹没在一堆爱心药里了。 早上陆祉年正往课桌里塞书包，却没塞进去，把书包一拉出来，一大堆感冒药被带了出来，撒了一地。 陆祉年看着桌肚里还有一半的药，两道眉毛都拧紧了。 一旁的唐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药盒，打趣道：“哟，爱心早餐不送了改送爱心药了啊。” 唐蜜本来打算回自己班的，看到这一幕也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说，“可惜了，这么多就这样被扔进了垃圾桶。” 每次有人悄悄给陆祉年送东西，他永远都是面无表情的扔垃圾桶。 “觉得可惜？”陆祉年掏出桌肚里剩下的，塞到唐蜜的手上，“那给你。” “诶—”唐蜜捧着一堆药，笑道：“这要是让你的迷妹们看见了还不得把我扒了，我才不要做恶人。”说着一个转身把药抛到了唐梓的手里，“喏，这个恶人还是你来做。” “我们陆少爷一个小感冒，看把我们学校女生心疼的。”唐梓抱着一堆药看了下说明，都是些治疗感冒止咳的药，应该是在学校医务室买的，差不多都一样！“这怕不是连夜把学校医务室买空了吧。” 唐蜜笑的直不起腰,“可惜了，她们不知道陆少爷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却是个害怕吃药的病娇娇。” 陆祉年一记冷眼扫过去，唐蜜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抱着书包跑回自己教室。 差点踩了陆少爷雷区。 陆祉年小时候身体不好，每次一生病，就小脸苍白，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样子。 于是，裴烁和唐梓两给他起了个外号——病娇娇。 后面上了初中，他开始每天锻炼，早已练得身强体健了。但是，每次只要一生病，几人就会调侃他一句病娇娇。 知道他不爱吃药丸，唐梓翻了翻只有一个红色塑料袋里装着几包感冒冲剂。 方圆大药房。 唐梓看了眼塑料袋上的字，拎出来丢到陆祉年桌上，说：“这个还算贴心，不但是专门去校外买的，还是冲剂。” 陆祉年瞥了一眼皱巴巴的塑料袋，用手拂开，抽出一本书来看，“用不着。” 他本来就没感冒，只不过是熬夜加上淋了点雨，嗓子有点不舒服。 唐梓知道他这人一般小感冒是不吃药的，也不强求，拿回塑料袋把手里其他药装了进去。 看见袋子里面还放着一张便笺，刚被冲剂压住了没看见。唐梓还以为是写的用药剂量或者一两句关怀的话呢，结果都不是。 “咦~”唐梓捏着淡黄色便签，笑了笑，“这姑娘有点意思。” 说着将便笺和塑料袋里的几包感冒灵拿出来一同递给陆祉年，“人家都替你尝过了，别辜负人一片好心。” 陆祉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后视线落到桌上淡黄的便笺上。 ——我尝过了，不苦，也不太甜。 字迹勉强算得上清秀。 他缓缓拿起便笺，眉间微蹙，只觉得短短几个字，起承转合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见他没有还回来，唐梓将剩下的药装进原来装感冒冲剂的塑料袋，“这些药我待会拿去医务室。那感冒冲剂你喝一包，预防预防。” “嗯。”陆祉年淡淡应了声。 上午的时间过的很快，几节主课连堂上，让人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 “岁岁，我们去校外吃吧？我有点想吃米线。”梁意有点想吃校外的米线了。 开学来姜岁初一直都在学校食堂吃，虽然食堂便宜，但万年不变都是那些菜也确实有些腻了。 “贵吗？”她没在学校外面吃过，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价位。 梁意：“不贵的，素米线6块钱，肉的最贵也才十五块。” 这片因为有一中和四中，都是做学生的生意，所以消费普遍都不贵。 可以接受，姜岁初收拾好东西拿了手机和梁意一起往校外走。 夏日灼热，天空是澄澈的蓝，正中心的太阳不遗余力的炙烤着柏油马路。走在路上，地面源源不断腾升的热气迎面袭来，热的让人喘不过气。 米线店生意很好，姜岁初和梁意排了好长一会队才到她们。 姜岁初点了一份素米线，吃着感觉有点淡，又加了勺老板自己做的油辣椒。 米线煮的偏软，是她喜欢的口感。 姜岁初小口的吸溜吸溜，嘴巴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旁边一桌新进来几个女生，穿着青春靓丽的短裙短裤，点了单之后玩着手机聊天。 应该是四中的，四中没有校服。 “诶，你刚看到那帮人了吗？” 穿百褶裙的女生脸上难掩兴奋之情。 “刚刚路过他们的时候我趁机偷瞄了好几眼，原以为裴烁够帅了，没想到陆祉年更帅。” “我觉得唐梓也不错诶，几个人在一起太养眼了。” 一个穿长裙的女生点点头，一脸赞同，捧脸犯着花痴：“长得帅学习又好，家里还有钱，关键是还有教养有礼貌，啊啊啊，我的少女心。” 说着还一脸惋惜，“怎么我就没考到一中呢，好想和陆祉年做同学。” 一个短发女生无情泼了冷水，“你考进一中也没用，他们那个圈子非富即贵，一般人可挤不进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姜岁初眨了一下被热气熏的雾蒙蒙的眼，低头小口咬着米线。 “那倒也是，刚刚路过奶茶店的时候他们身边有两个女生，长得都蛮漂亮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女朋友。” 长裙的女生说着有些失望。 百褶裙女生拿了瓶冰可乐，说，“那个穿牛仔短裤就是校花苏可可，应听我们班的人说在追裴烁。另外一个穿校服的就是一中的唐蜜，她和陆祉年关系蛮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在谈恋爱。” 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到他们耳朵里。 姜岁初手里的动作微顿，突然没什么心情吃下去了。她放下筷子准备拿纸巾擦嘴，一抬眼就看见对面的梁意呆呆的坐着，碗里的米线一口没动。 “梁意。” “嗯？”梁意有些迟缓的应了声，“你吃好啦？” 姜岁初点点头，问她：“你怎么不吃了？” 不是说很想吃这家米线吗？ 梁意动了动筷子，最终放下，说，“太热了，有些吃不下。” 姜岁初也觉得大热天吃米线好像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疑有他的点点头。 “岁岁，我们去买杯奶茶吧，有点渴。”梁意推开面前的米线，说到。 “好。” 奶茶店就在一中和四中的中间，上下两层，装修精致，为了吸引学生，店里还弄了一整面墙作为心愿墙，上面贴满了心愿便利贴。 姜岁初没有去过，只能跟着梁意走。 好在奶茶店离她们不远，走路五分钟，拐个弯就到了，老远就看见一群人涌在奶茶店门口的树荫下。 五六个男生站在那说说笑笑，旁边站了三四个女生，一个是穿着白色校服短袖的唐蜜，另一个上身穿着紧身白t，搭了一条牛仔短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马丁靴，站在裴烁旁边，一直仰头笑着和裴烁说话。 应该就是他们说的苏可可。 走近些，视野清晰起来。 几个男生或站或蹲，手里捧着冰奶茶或之间夹着烟。唐梓站在唐蜜边上，手搭在她肩上，裴烁则和苏可可站在一起， 陆祉年在一边，斜斜的倚着树干，一只手虚虚垂着，拿着一杯加了冰块的柃檬水，漫不经心的划着手机。 感冒了还喝冰水。 姜岁初看了眼杯里的冰块，还不少。 “诶，唐梓，你拎个塑料袋干什么？”裴烁嗦了一口冰奶茶，取笑他，“还大红色，像个老大妈。” 唐梓看在这么多人给他留个面子，没有踹他一脚，但还是回骂了一句，“去你妈的。” 然后又看了眼事不关己的当事人，说：“这可是我们陆少爷的小迷妹送的爱心感冒药。” 中午趁出来吃饭顺便把药拿去医务室，但学校的药都是统一渠道采买的，有严格的程序把控。 退不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药抛过去，“阿年，接着！” 陆祉年眼疾手快接住迎面而来的红色塑料袋，眉头微蹙：“给我干嘛？” 唐梓耸耸肩，笑说：“你的东西你自己处理喏。” 裴烁拿过塑料袋，看了下里面的药，治疗头疼的，发烧的，流涕的，杂七杂八，看着都头疼。 “还是扔了吧，药这玩意可不能随便乱吃。”裴烁是担心他，他知道小时候陆祉年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对于药物有些反感。 陆祉年没打算吃，但也没打算就这样扔垃圾桶。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做出这样不尊重人的行为，即使不知道是谁，终究是一片心意。 可裴烁哪里会想这么多，拿起塑料袋一个抬手，药就稳稳落入了垃圾桶里。 姜岁初和梁意刚好经过垃圾桶，只见一抹大红色从眼前飞快掠过撞了一下垃圾桶边缘，然后哗啦一下掉进垃圾桶里。 姜岁初脚步微顿，低头看了眼垃圾桶。 大红色的塑料袋躺在腐烂发臭的垃圾上，边上还有几只苍蝇飞来飞去。 “谁让你扔的？”陆祉年见状收了手机，横了裴烁一眼，一抬眼便看见对面的姜岁初。 她静静的看了眼垃圾桶，然后面无表情的拉着梁意进了奶茶店。 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来一眼。 裴烁有些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说，“哥们儿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不最讨厌吃药了。” 陆祉年看着奶茶店里的单薄背影，有些烦躁的收回视线，淡淡的丢下一句。 “多管闲事。” 奶茶店里，梁意有些不确定地问姜岁初。 “岁岁，那个药是不是....” “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冷声打断。 梁意缩了缩脖子，说：“我还没有说什么呢。” 姜岁初反应过来自己有些不问自招了，强忍着心里的憋屈转移话题。 “你喝什么，我请你。” 之前喝了梁意买的矿泉水，她一直想找机会请回去。 回教室的路上，梁意还是没忍住。 “岁岁，你是不是喜欢陆祉年啊？” 姜岁初眼睫轻颤了一下，说，“不是。” 梁意：“那你为什么给他买药啊？” 原本她只是觉得那个塑料袋有些眼熟，但是刚才姜岁初的反应她已经可以确定了，那就是昨天姜岁初请假出去买的药。 姜岁初想了想，将那天陆祉年借她雨伞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哦，所以你是过意不去所以才给他买药的啊？”梁意恍然大悟到。 姜岁初没多说，点点头，“嗯。” “可是，你为什么不当面拿给他呢。” 当面？她不敢。 姜岁初心底泛起一丝苦涩，但故作玩笑到：“那样我估计已经成为全校女生议论的话题了吧。” “也是。”梁意想了想觉得也对，陆祉年太过瞩目了，如果姜岁初当面去给他送药肯定会被当做喜欢他的人。 况且姜岁初一向行事安静低调，当面送药这事也不是她的风格。 第6章 可乐 中午教室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灯也关了，教室里一片昏暗。 姜岁初没有午睡的习惯，拿了本单词本轻声出了教室。 小卖部后面有一片小树林，树林里修筑了凉亭水榭，还种植了大片三角梅。 环境隐蔽又清幽，是小情侣们约会好去处。 但由于树林后面紧挨着教职工宿舍，所以这片小树林至今少有人来。姜岁初也是周末在学校无聊，闲逛时发现的。当时就觉得这地方简直就是背书的绝佳圣地，没有人来打扰，大声读书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姜岁初在路上掐了朵三角梅捏在指尖，趴在凉亭的石桌上，轻声背着单词。 “abroad，在国外，到国外，a b r o a d ,abroad.......” 高大的刺槐树和云杉树遮住九月末的骄阳，外面酷暑难耐，树林里却是一片阴凉。风过林梢，树叶沙沙作响，淡淡花香缠绕在风中，姜岁初在微风树响间泛起困意，脸压在单词本上慢慢睡了过去。 陆祉年拎着一罐冰可乐，像往常一样去老地方午休时，却发现有人先他一步占领了地盘。 单薄的白色身体趴在石桌上，圆润的后脑勺对着他，头发虚虚绑着，有些散乱。 他并不是个喜欢和人分享空间的人，见有人已经在了本打算离开。准备转身离开时，原本背对着他的人突然转过了头，嘴里还咕噜了一句什么。 瓷白的脸上被压出一道红红的印子，原本瘦削的脸颊被挤压的有些肉乎乎，嘴巴也被挤得微微张开。 陆祉年在看到她的脸时，原本已经转向的脚尖硬生生顿住。 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 鬼使神差的他放轻脚步声，轻声走进凉亭。 女孩手臂弯曲在石桌上，脸下面还压着一本高中生几乎人手一本的高中必背词汇3500。 她的脸被压的有些变形，嘴巴微张，从他站着的角度还能看到嘴巴里面的嫩肉。 粉粉的。 看上去.....很软。 陆祉年愣了下，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自在的将视线从她的嘴唇上移开。就在这时，她弯弯的眉毛皱起，小嘴咂吧一下，又咕噜了一句话。 这次陆祉年听清了。 “奶奶，帮我关下灯。” 陆祉年有些好笑，无声的扯了扯嘴角，这青天白日的，关哪门子灯。 做梦呢。 风吹过，树叶晃动，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光斑在林间摇晃闪烁。光斑在她脸上跳跃，照在她的眼皮上。 光影晃动一下，她眉头就皱一下。 陆祉年抬头看了眼树梢林间，了然的笑了笑。随即轻轻放下那瓶还未来得及打开的可乐，轻声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 随着他坐下，阳光从她的脸上跳跃到他的宽阔的背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眉头渐渐舒展，呼吸清浅平稳。 看着眼前熟睡的人，陆祉年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居然大中午在这里悄无声息的给人挡太阳。 呵~ 这要是被裴烁和唐梓两人看见，又得大做文章了。 想了想，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陆祉年无声的笑了笑，拿起可乐，手指扣上拉环时看了眼熟睡的某人，最终还是放下了。 寂静的午后，林间只剩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和冰可乐的滋滋气泡爆裂声。 姜岁初做了个很混乱的梦，梦里她已经国庆放假了，回到家就被婶婶拉着去地里收玉米。太阳毒辣，她背着背篓穿梭在玉米地里，玉米叶子割人得很，一天下来，手上被划了无数道口子。 血丝丝的往外冒，但她好像没有痛觉般，面无表情的用舌头舔掉，继续掰着玉米。 一直干到太阳下山，回到家她饭也没吃就倒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觉得有光在晃眼，应该是灯没关。 “奶奶，帮我关下灯。” 奶奶来叫她吃饭，她吃不下，摆摆手让奶奶帮忙关下灯。 然后，灯灭了，她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渐渐的，梦里的她又进入了另一个梦。 姜岁初梦见自己好像回家了，以前的那个家。大院里，外面是炽热的阳光，晒得作训场明晃晃的，连只小鸟都没有。 爸爸妈妈又没在家，她在陆祉年家，两人还是四五岁的样子。在陆家客厅里，桌子上放着切好的西瓜和零食。 她和陆祉年正在争抢遥控器。 “我要看百变小樱，不要看奥特曼。” 她不要再和他一起看奥特曼了，幼儿园的小女孩都看过百变小樱，就她没看过。 因为陆祉年和裴烁两个喜欢看奥特曼，她每次都跟着看，从来不知道还有百变小樱这么好看的动画片。 陆祉年不干，高高举着遥控器不给她。 她跳起来要去抢，可是无论她跳多高，就是抢不到。她站到沙发上，想要跳起来扑倒他，却一下踩空，失重感瞬间袭来。 她吓得手舞足蹈，想去拉陆祉年的手。 “年年！” 梦里的失重感席卷全身，趴着的姜岁初惊厥了一下，差点从石凳上摔下去。 原本低头玩着手机的陆祉年在听见声响后，滑动的手指僵住，余光中看见原本趴着的人惊跳了一下倒了过来。 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 姜岁初从梦中惊醒，一抬头就看见陆祉年的脸，她甚至有一瞬间恍惚。 难道，还在梦里。 陆祉年垂眸看了眼怀里一脸茫然的女孩，刚睡醒眼眸湿润润的，眼睛是明亮的，眼神确实涣散的。 看来还没完全醒过来。 想起刚刚她叫的那个名字，他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陆祉年将她扶正，坐好，“做噩梦了？” 听到他的声音，姜岁初这才清醒过来。 这不是梦。 眼前这个人是真真实实的陆祉年。 不算噩梦，对于姜岁初来说，是美梦。但是，以往梦醒都是空洞的虚无，这次醒来却发现梦里的人就在眼前。 那种感觉她无法形容，比梦境更不真实。 她看着他，有些懵懵的摇了摇头，“不是。” “你怎么...在这？” 陆祉年看她一眼，说：“我之前每天中午都会来这。” 他只是想解释一下自己今天为什么在这，但这话在姜岁初理解下却变了意思。 姜岁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地方是你的。我只是来这看看书。” 听着她的解释，陆祉年有些好笑的轻嗤一声。 她是把他当成什么了？校霸？ 还是占山为王，圈地自封的那种。 陆祉年看了她一眼，伸手拖过那瓶早已没了冷气的可乐。瓶底在石桌上摩擦出砂砾的声响，陆祉年一手扣在瓶身上，食指弯曲，骨节泛白，扣上拉环。 咔哒一声。 拉环被拉开，可乐滋啦一声，释放出最后一丝冷气。 陆祉年刚拿起可乐还没放到嘴边，就听见眼前的人说，“你不是感冒了吗，可乐还是少...少喝。”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姜岁初有些尴尬的抓了抓额前的碎发。 陆祉年放下可乐，眼神幽幽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 姜岁初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没给姜岁初回答的机会，看着她眉毛轻挑，问到。 “喜欢我？” 姜岁初只觉得轰的一声，脸瞬间热了起来。 “才...才不是。我..我只是想到那天下那么大雨，你淋了雨，昨天..昨天又恰好听见你嗓子有点..有点哑，所以才想你可能...可能是感冒了。” 她不知道自己说话为什么哆哆嗦嗦的，只是着急解释，不想让他误会。就这样，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大堆。 说完还不忘加一句，“我才不喜欢你。” 他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这么不禁逗。看着她因为着急解释，面红耳赤的样子。 陆祉年笑了。 笑的肩膀都在微微颤抖，瓮沉又低敛的声音敲在姜岁初的鼓膜上。 姜岁初不明白他笑什么，只是在他的笑声中脸越来越热，“你..你笑什么笑。” 陆祉年见她有些要抓毛的样子，识趣的收敛的笑声。他放下可乐，转而认真的看向她。 “你是不是给我买药了？” 姜岁初蓦然抬起头，眼里全是惊讶。 他怎么知道的。 不用她回答，陆祉年也知道答案了。小姑娘脸上藏不住事，什么东西都写在眼睛里。 姜岁初来不及否认，他又问，“那冲剂是你买的？” 话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确实肯定的。 他已经确定了那感冒冲剂是她买的。 姜岁初又一次惊住，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 得到肯定答案，陆祉年似乎心情瞬间明朗起来。他单手肘在石桌上，手掌撑着脸，歪着头，下巴点了点石桌上的单词本。 “字迹。” 姜岁初顺着他的视线落到翻开的单词本上。她记单词喜欢边写边记，单词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词性和词义。 刚他坐着无聊随意一瞥，看到了单词本上她写的字，和早上那张便利贴的字迹不谋而合。又想到中午在奶茶店门口，她那一眼看似平静无波，又有些委屈难受的眼神，他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姜岁初看了眼单词本，啪的一下将单词本合上，抱到怀里。 “我..我是因为你借了我雨伞，有些过意不去才给你买药的。”她又开始结结巴巴的解释起来。 陆祉年依旧是那个姿势，歪着头看她，“你怎么不亲自拿给我？” 伞也不当面还，药也是悄悄送，像是故意躲着他。 姜岁初闻言一顿，躲开他的视线看向边上开的正艳的三角梅。 “陆同学太受欢迎了，我怕别人误会。”说着又低下了头喃喃道：“再说了，你不是都扔了吗，亲自拿给你然后亲眼看你扔垃圾桶吗。” 小姑娘越说越小声，到后面完全听不见说了什么。但陆祉年还是听见了。 “没扔。” 姜岁初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看向他。 他别开眼，食指戳了戳眉骨，有些不自在的开口，“中午你看到的那些是别人送的，你买的冲剂....没扔。” 解释完陆祉年觉得自己有些荒唐，换做别人，他大概会放任她误会下去，这样也省的给人家无望的希冀。 姜岁初也有点懵，恍恍惚惚地明白过来他好像是在向自己解释。也没有细想他为什么独独没有扔自己送的，她虚虚点了点头，说：“别人也是一片好意，你不应该就那样扔垃圾桶的。” 陆祉年闻言嗤笑一声，忽然一双长腿转了方向，大喇喇的敞开，俯身手臂撑在大腿上，靠近她。 少年眼睫长而卷翘，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眼眸深邃，像是一只专门勾人魂魄的狐狸精。 姜岁初觉得好像是要陷进去了，像是甘愿献祭的少女。 姜岁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怔愣住了，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住。她脊背僵硬，脑袋硬邦邦的往后仰，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你..干嘛？” 陆祉年将她圈在自己的方寸之间，随着她说话，呼吸打在他脸上。看着她飞快扑簌的眼睫，陆祉年勾了勾嘴角，右边脸颊的向内凹，扯出一道浅浅的酒窝。 “你管的还挺多啊。”他声音懒懒散散，勾着些笑意。 最后一个字拖长了尾音，听上焉坏焉坏的。 姜岁初看着他一脸坏笑，知道他是故意在逗她。但是她还是紧张了，浑身热的不行。 就在这时，午休下课铃响起。姜岁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嚯得一下站起身。 “要上课了，我..我先走了。” 说完抱着单词本转身要走，脚步还没迈出去，手腕被人拉住。姜岁初看了眼被拉住的手腕，视线缓缓向下，看着还坐着岿然不动的某人。 “别浪费。” 陆祉年放开手，起身拿起桌子上那罐已经打开的可乐，放到她手上。可乐已经不怎么冰了，瓶身上是密密麻麻的水珠，水珠聚集淌在姜岁初的手心里。 她下意识拿远一点，避免水滴到单词本上，不解的看向他。 陆祉年挑了挑眉，说：“不是不让喝？” 她不是真的要管他，只是提个建议。姜岁初嘴唇蠕动，想要解释，“我不是...” “就当谢礼。”陆祉年看她一眼，手里划着手机漫不经心到。 微信上唐梓问他人在哪，让他带瓶可乐回去。他回了个行，然后收起手机向她点头示意了下转身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对她说，“这地方分你一半了。” ..... 姜岁初回到教室手心里都是湿漉漉的。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心的水迹。但不知道是她走的太急洒了可乐还是她的心理作用，总觉得手心黏糊糊的擦不干净。 午休刚结束，大家都出去上厕所了，教室里也没几个人。姜岁初看着桌上的可乐，拿起来浅浅喝了一口。 打开太久，已经没气了，不是很好喝。 她很少喝这种碳酸饮料，她的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像这种不解渴的消遣性饮料她向来不会买。 刚她太紧张了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才想起来为什么他没有扔自己买的药。刚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认出了自己，姜岁初回想到中午被扔进垃圾桶里的药，虽然没仔细看，但她记得有好几盒药片。 陆祉年不爱吃药，苦了不行，药片太大了也不行。想来是自己送的药送到点子上了，所以才没被扔进垃圾桶。 梁意上厕所回来，看见她手里的可乐，问：“岁岁，你去小卖部啦？” 姜岁初放下可乐，没有回答，“厕所人多吗？” 她想去洗个手。 “超级多。”梁意坐下拿出一把小扇子扇风，胖胖的脸上还有睡觉压出的红印，“你要上厕所的话去对面楼吧，那边人少。” 下午第一节课他们班是自习课，一般没有老师来。 姜岁初抽了几张纸放兜里，对梁意说，“我去上个厕所，要是班主任来了帮我说一下。” 梁意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她快去快回。 高一教学楼有两栋，单数一栋，双数一栋，每层之间都有连廊相连。 姜岁初洗完手转身离开时，和匆匆跑进来的人撞了个踉跄。 “对不起。” “不好意思。” 道歉声音同时响起。 姜岁初看见唐蜜捂着肚子，脸色有些发白。 “同学，你没事吧?” 唐蜜难受的摇了摇头，然后有些难为情的看向姜岁初：“同学，你有没有带那个啊。” 姜岁初瞬间明白，扶住她，小声问到，“来亲戚了？” 唐蜜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她忘了这几天要来姨妈了，中午还吃了一根雪糕，现在肚子疼得要死。 “我身上没带。”姜岁初说，“你进厕所等我一会，我回教室拿。” 她姨妈一向不准时，书包里常有备用的。 唐蜜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现在是上课时间，没人会来上厕所，她又没有带手机。 “谢谢。” 姜岁初：“没事。你先进去吧。” 离开时姜岁初回头看了眼她的裤子，在确定她裤子上没脏后才往教室跑。 姜岁初回到教室，教室很安静，都在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她轻声走进去，从书包里拿了四片卫生巾，想着刚唐蜜惨白的脸，又从书包侧兜掏出一盒布诺分。 埋头看课外书的梁意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关心的问了句，“来姨妈了？” “嗯。”姜岁初点了下头，没解释，拿着东西又轻声出了教室。 唐蜜弄好出来看见姜岁初还水池边等她，连忙走过去。 “谢谢你啊，不然我肯定要在厕所蹲一节课才有人来救我。” 姜岁初浅浅弯着嘴角摇摇头，然后将手里剩下的三片卫生巾递给她，说：“你应该没带吧，这三片下午应该够用了。” 她知道唐蜜是走读生，一中高一走读生是没有晚自习的，下午四节课上完就可以回家了。 唐蜜接过，心里惊讶于她的细心，“谢谢。” 姜岁初只是笑笑，又拿出那一盒药打开抠出一板递给她，“这是止疼药，你要是疼的厉害可以吃一颗。”说着她停顿了下，“如果不是太疼还是不要吃，听说容易有依赖性，不太好。” 唐蜜接过药没有说吃，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只是问她，“你经常吃吗？” 她看见盒子里还有一板，已经空了好几个了。 姜岁初着急回去上课，点了下头，说，“我先回去上课了。” 见她要走，唐蜜连忙叫住她，“同学，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啊？” 姜岁初已经跑到另一边教学楼，听见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一班，姜岁初。” “我叫唐蜜，14班的。”唐蜜站在连廊另一端，眼神真挚的看着她，“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姜岁初愣了一下，想起中午在校外米线店四中那几个女生的对话。 ——他们的圈子一般人进不去。 姜岁初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他们的差距。但看着唐蜜明亮期盼的眼神，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她点了点头。 她想或许她只是客套一下。 见她点头，唐蜜瞬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天天气很好，天上几乎没有一丝流云。阳光炙热又明烈的照在校园里的每一寸角落。 阳光照在唐蜜身上，为她的美增添了明烈的光彩。姜岁初的眼睛几乎被刺痛了，这些年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郑重又真诚的对她说——想要和她交朋友。 第7章 白桃酸奶 姜岁初本以为唐蜜要和她交朋友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下午放学唐蜜却出现在了他们班门口。 放学时间，走廊上人来人往，唐蜜站在一班门口张望了一会才看见靠窗第三排埋头写作业的姜岁初。 梁意正在收拾书包，刚好和门口的唐蜜对上视线。唐蜜也看见了她，笑着指了指姜岁初，示意她帮忙叫一下。 梁意心有疑惑，拍了拍姜岁初，“岁岁，唐蜜找你。” 姜岁初抬头就看见唐蜜站在教室门口向她招手，姜岁初放下笔走出去。 唐蜜很自然的挽住她的手臂，“你是住校生吗？” 姜岁初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亲昵，有点不自在的点了下头，问她，“你找我有事吗？” “喏，这个给你。”唐蜜从书包里掏出一瓶酸奶献宝似的递给她，“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不知道你爱不爱喝。”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给她。 云友家的酸奶，芒果味。 很不巧，她芒果过敏，还是很严重的那种，碰都不能碰。 姜岁初看着手里的酸奶，有些为难地对她说，“不好意思啊，唐蜜。这酸奶你自己喝吧，我芒果过敏。”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唐蜜接过酸奶，表情有些失望和歉意，“那你喜欢什么味道的，我明天带给你。” “不用...” “别拒绝我嘛。”唐蜜晃着她的手臂，嘟着嘴巴撒娇，“我们不是好朋友了吗？” 美女撒娇，姜岁初有些抵挡不住，只好说了自己喜欢的口味。 “白桃味。” 唐蜜：“好巧呀，我有个朋友也喜欢白桃味。” “是嘛。”姜岁初笑笑，没多问。 唐蜜想到什么，说：“对了，我那个朋友就你们班上面，七班的。” 一班上面是七班，陆祉年和唐梓都是七班的。但是她说是她朋友，那就不可能是唐梓，只是能陆祉年了。 陆祉年也喜欢白桃味酸奶。 姜岁初晃了一下神，他不是不喜欢喝酸奶吗。 小时候姜岁初觉得陆祉年就是大院里最难伺候的小孩，热了不行冷了不行，动不动就生病，吃东西也是这不吃那不吃，不能太苦不能太甜。 酸奶这种又酸又甜的东西他更是嗤之以鼻，没想到现在大了，身体好了，也不挑食了。 唐蜜：“我刚听梁意叫你岁岁，是你的小名吗？” 姜岁初点了下头，“算是吧。” 她的名字其实有些拗口，一般熟悉的人都会叫她岁岁。只有一个人喜欢特立独行，叫她，初初。 “真好听。”唐蜜笑着，“那我以后就叫你岁岁啦。” “好。”姜岁初笑笑，刚才的不自在稍微缓解了些。 “我的小名就是我的名字倒过来念就好了哦。” 姜岁初看她，“蜜唐？” 唐蜜点了下头，说：“嗯，不过是糖果的糖。” 蜜糖。 她觉得唐蜜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像颗糖，让人觉得甜甜的。 姜岁初思忖了下，弯了弯嘴角，“很好听，也很适合你。” “哦，对了。我们加个微信吧。”唐蜜掏出手机，对姜岁初说。 “好，那你等我下。”她指了指教室，“我去拿下手机。” 姜岁初进了教室，唐蜜抽空给唐梓发了个消息，说在二楼等他。 唐梓几乎是秒回，回了个ok的表情。 姜岁初没有随身携带手机的习惯，上课期间一般是关机放书包里。她边往外走边给手机开机，手机是开学在乡里集上买的二手机。很卡，开机很慢。 姜岁初有些拘谨的捏着破旧的二手机，看着她，“你扫我吧。” “好。”唐蜜退出和唐梓的聊天界面，看见她脸上的局促，边打开扫一扫边说，“你这手机壳好好看啊，你等会把链接发我呗，我也想买一个。” 姜岁初翻过手机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壳，是那种卡通的硅胶壳，淘宝店九块九包邮。 “我这个很便宜的，不知道有没有你这个手机型号的。” 唐蜜的手机是最新款的苹果。 唐蜜发送添加消息，“应该有，你发我看看。” 姜岁初点头，“嗯。” 一颗糖请求添加你为好友。姜岁初点了通过，顺手把备注改成——蜜糖。 然后打开淘宝把手机壳的链接发了过去。 她微信名就是岁岁的拼音——suisui 唐蜜本想给她改备注的，想了想这样好像也不错，只是在suisui后面添加了一个月亮的表情。 她觉得姜岁初就像是月亮一样，给人感觉清清冷冷的，话不多也不爱笑。但是却让人觉得很温暖，就像是黑夜里的月亮，带给人光亮。 “是这个吗？”唐蜜点开链接，问姜岁初。 姜岁初凑过去，两颗脑袋挨得很近，“嗯，你看看有没有你这个手机型号的。” 唐蜜看了下规格，说，“有诶。你是哪款？” 姜岁初看了眼规格选项，说，“哆啦a梦，a款。” 链接有十几种卡通图案，都分为ab两款。a款卡通人物比较小，留白较多，b款卡通人物几乎占满了整个手机壳。 “那我也买a款，这样我两就有同款手机壳了。” 她说的那样自然，就好像两人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一般。姜岁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好。” “唐小蜜。” 姜岁初和唐蜜同时抬头寻声看去，唐梓和陆祉年一前一后的从楼上下来。 陆祉年穿着白色校服短袖，单肩挎着书包，手里来回抛着一颗篮球玩。 在他缓缓抬头看过来那一秒，姜岁初很快收回视线，对唐蜜说，“我先回教室了，拜拜。” 说完冲唐蜜挥挥手，转身进了教室。 陆祉年懒懒的掀起眼皮看过去，只看见一道白色背影和飘飞的发尾。 “诶，岁岁。”唐蜜追上去，扒在一班教室门口，“明天中午我来找你吃饭，等我哦。” 姜岁初还没来得及回答，教室外传来唐梓不耐烦的声音。 “唐蜜。”唐梓两根手指勾着书包，甩在肩上冲唐蜜歪了歪头，“干啥呢，走了。” 唐蜜看着唐梓那自以为很酷的表情，翻了个白眼，“来啦！” 然后又扭过头，对着姜岁初笑着挥手，“我走啦，明天见。” 唐蜜走过去就把书包脱下来甩给唐梓，瞪着他：“催什么催！” 唐梓熟练的接住她的书包，背到肩上，“刚那姑娘谁啊，初中同学？” “不是。我刚认识的好朋友。” 唐梓哼笑一声，调侃到：“刚认识就好朋友了？” “嗯哼。”唐蜜不置可否，低头翻看姜岁初的微信朋友圈。刚当着面她不太好意思看，不出她意料，这姑娘朋友圈和她人一样干净，寥寥几条，频率可以按年计算了。 到是上周末发了一张街景照。 配文——找不到家了【图片】 唐蜜点开图片，高楼大厦的十字街口车水马龙，乌云遮天盖日，大雨倾盆，城市霓虹和行人都模糊在雨中。 唐蜜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双指放大图片，隐隐能看见街道对面路牌上的字。 丹西街道。 她咦了声，将手机递到陆祉年面前，“陆祉年，这是不是吾悦广场那。” 他家就在那边。 陆祉年手指上旋着篮球，扫了一下手机屏幕，照片拍的有些糊，人和物都有些虚晃，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是吾悦广场前面那个十字路口。 “嗯。”他点了下头，收回视线继续转着手上的篮球， 唐梓也凑过来，“谁发的朋友圈？” “我好朋友。”唐蜜不耐烦的推开他，退出图片点了个赞。 唐梓看了眼朋友圈，说，“她也住丹西路你怎么不叫她一起走。” 唐蜜关了手机，从书包里掏出那瓶没送出去的芒果酸奶，递给唐梓。 “她住校。” 唐梓接过酸奶拧开瓶盖，又递还给她，“这么近还住校。” 丹西路离一中就三站公交，走路都不超过半小时。 唐蜜喝了口酸奶，怼他，“要你管，人家乐意。” “不过说来也巧。”她看向陆祉年，说，“阿年，岁岁和你一样喜欢喝白桃酸奶。” 指尖上的篮球晃了一下，掉在地上又弹回他手里，他敛了下眼眸，说，“这不很正常，有什么巧的。” “就是，我也挺喜欢白桃味呢。”唐梓朝她挤了挤眉眼，“看来你那位好朋友和我也挺有缘啊，什么时候介绍给你哥认识认识？” 唐蜜睨了他一眼，警告到：“我告诉你，离我朋友远一点，她不是你可以随便撩骚的女孩子。” 她太清楚他这个哥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处处留情，到处撩骚。 唐梓啧了一声，开着玩笑：“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我才故意接近你呢。” 唐蜜扯了下嘴角，冷笑一声，“别做梦了，你配不上她。” “呵，怎么和哥哥说话呢。”唐梓作势要去打她，唐蜜看见校门口等着的裴烁，撒丫子就往那边跑。 唐梓嘿了一声，挽着袖子追上去，“有本事你别跑。” 姜岁初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校门口，夕阳下，唐蜜躲在裴烁身后跳来跳去，唐梓撸着袖子要去捉她，裴烁张开手臂护着身后的人。 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 后面不远处，陆祉年没有参与这看上去有些幼稚的游戏，手里运着篮球，目不斜视的从三人旁边经过。 玩闹的三人像是突然达成某种默契，一股脑跑去捉弄陆祉年。裴烁跨步上前抢过他的篮球，拍了几下做了个胯下运球，在看到陆祉年过来抢球时起身一跳将篮球传给后面的唐梓，唐梓拍了几下又丢给唐蜜。 此时，太阳西沉，天地间一片橙黄。校门口的东阳江波光粼粼。姜岁初慢慢趴到课桌上，看着夕阳中渐渐远处模糊的几道身影弯了弯嘴角。 真好。 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到寝室姜岁初给奶奶打了个电话。奶奶没有手机，电话只能打到婶婶的手机上。 电话接通，传来曲萍不耐烦的声音，“喂。” 姜岁初握住手机的手指下意识捏紧，小心翼翼到：“婶婶，是我，奶奶在吗？”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然后声音有些远，“妈，电话。” 接着一阵窸窣后，沧桑却包含温和的声音传来，“是岁岁吗。” “嗯。”姜岁初隔着手机点头，“是我，奶奶。” “奶奶，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的很，别担心。”老人家像是怕她不信，故意提高了嗓门说话。 姜岁初笑了下，说：“那就好。” 然后奶奶问了在学校吃的怎么样，睡得怎么样，同学好不好相处，姜岁初挨个回答，吃得好，睡得好，同学也很好。 听到她说好，奶奶才放下心，缓缓问到：“快放国庆了吧。” “嗯，这周五上完课就放了。”这还是姜岁初第一次离开奶奶这么久，她有些想奶奶了。 听着奶奶的声音，眼眶有些发热，“奶奶，我遇到年年了。” 小时候奶奶在云市照顾过姜岁初一段时间，奶奶做饭好吃，陆祉年那么挑食的人吃奶奶做的饭都能多吃一碗。 奶奶似乎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是谁，缓缓开口，“啊~年年啊。” “那孩子现在身体还好吧。” 奶奶还记着他小时候身体不好。 “好着呢。”想到陆祉年那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姜岁初吸了下鼻子，说，“他长得老高了，我现在估计都打不过他。” 奶奶笑了起来，笑她这么大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还说她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欺负他。 姜岁初也跟着笑了，她靠在阳台上看着远处江面上的船只轮渡，嘴角渐渐向下。 她说：“奶奶，他没认出我。” 说完这句话，这段时间积郁在胸的郁气像是找到了出口，从眼眶跑了出来。 她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脸颊上有两道泪痕。 她实在不知道该和谁说，她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想来想去，只有告诉奶奶。 “我们岁岁是大姑娘了变漂亮了，他认不出来也正常。” 奶奶安慰她。 “或许。”姜岁初顿了下，垂眸眼神虚空的望着某处，“....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电话那端静了一会，随后奶奶轻叹一声，叫她，“岁岁。” 她鼻尖酸涩刺痛，轻轻的‘嗯’了一身。 “不记得也没关系的。”奶奶说，“现在重新认识也不晚。” 电话那端传来婶婶不悦的嗓音，说着电话费很贵之类的话。 奶奶讪讪的应了几声，然后对姜岁初说：“先挂了，岁岁。你到时候和小浩一起回来，路上有个照应。” “知道了，奶奶。” 挂断电话，姜岁初趴在栏杆上闭着眼睛吹江风。 重新认识吗？ 第8章 弱不经风 第二天中午，唐蜜准时出现在一班教室门口，手里拿着两瓶酸奶，吸引了大批目光。 “岁岁，给。”唐蜜把白桃味酸奶递给她，“白桃味。” 姜岁初笑笑，接过酸奶，“谢谢。” “走吧，去吃饭。”唐蜜笑着挽过她的手臂，说，“我前几天发现一家特别好吃的店，我带你去。” 姜岁初看向她，“去校外吗？” 唐蜜点头，拉着她往前走，“放心，很近的。就学校后面那家麻辣烫。” 说着她又问姜岁初有没有去吃过。 姜岁初摇摇头，她很少去校外吃饭，唯一一次还是昨天梁意带她去吃的米线。 “那你以后跟着我，我带你吃遍学校周围。”唐蜜拍拍胸脯，一脸骄傲道，“学校周围的店我差不多都吃过，保证你不会踩雷。” 姜岁初被她的样子逗笑，说，“好呀。” 唐蜜看着笑的眼睛弯弯的姜岁初，愣了愣神，“岁岁，你真的要多笑笑。” “啊？”姜岁初一脸疑惑，一双黑亮的大眼看着她。 唐蜜忍不住上手掐了一把她的脸，毫不掩饰的夸奖到：“你笑起来太好看了！！” 姜岁初摸了摸她掐过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唐蜜看着她，心中感叹自己真是有眼光。 唐梓果然配不上！ 麻辣烫店就在学校后面，两人去的时候店里已经没剩几个位置了。 点好餐，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等餐中，唐蜜想到昨天看到的朋友圈，问她，“岁岁，你家是住丹西路吗？” 姜岁初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疑惑地摇摇头：“不是。” 唐蜜讶异：“我看见你发的朋友圈还以为你家住那边呢，” 姜岁初恍然，想了下，说：“....小时候住那边。” “搬家了啊。”唐蜜又问她：“那你现在哪里，我周末去找你玩。” 姜岁初抿唇，说：“我是沭阳镇考上来的，平时周末不回家，住校。” 唐蜜愣了下，显然是没有听过这个地方，“沐阳镇？” 姜岁初脸上有些赫然，班里也有同学问过她家住哪，每次她说完他们的表情都和唐蜜现在一样，一脸茫然。 她只好又说了个大点的地名：“苏阳县下面的一个小镇。” 苏阳县唐蜜多少有点印象，苏阳县前几年凭借喀斯特地貌和高山云海一度成为云市热门景点。 “那你怎么会来云市上学啊?” 苏阳县市离云市最远的一个县城了，平时周末放假来回时间都来不及。 姜岁初：“我户口还在云市。” 云市中高考都是有户籍限制的，就算现在她可以在县城上学，高考还是要回到市里考试。 姜志伟当年因为工作原因落户在了云市，后面姜岁初出生也是上的云市户口。 “哦，这样啊。”唐蜜点了下头，表示明白了。 “那你周末在学校都做什么啊？” 周末室友都回家了，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说：“就写写作业看看书。” “那岂不是很无聊。”唐蜜喝了一口酸奶，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姜岁初其实想说还好，比起在家有做不完的繁重农活家务，在学校里这样休闲轻松的周末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但唐蜜随后又笑着说到：“不过没关系。以后周末我都来找你玩，这样你就不会无聊啦。” 姜岁初愣了下，不知如何回应她的好意。自从爸爸去世后，她早已在那些虚情假意，冷嘲热讽中变得麻木不仁，她可以面无表情的回击那些恶意，却也丧失了感受善意的能力。 面对突如其来的好，她的本能就是逃避。 刚好这时叫到她们的号，她起身去窗口取餐。 “我去取餐。” 她尴尬的起身，却被唐蜜拉住。 唐蜜挽着她的手臂，感觉到她的僵硬，但装作全然不知的说，“我和你一起，我去拿筷子。” 吃完饭，时间还早，两人慢悠悠的往学校走。在校门口的奶茶店碰到了唐梓。 唐蜜远远的喊他，“唐梓。” 正要进去奶茶店的唐梓听见声音回头，看见唐蜜后转身向她两走了过去。 唐梓看了眼唐蜜边上的姜岁初：“这就是你刚认识的好朋友？不介绍介绍。” 唐蜜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放尊重点，随后对姜岁初介绍到：“岁岁，这是我双胞胎哥哥，叫唐梓。” 姜岁初看着唐梓，轻轻点了下头，“你好。” 唐梓看着姜岁初，觉得有些眼熟，问，“看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姜岁初还没说话，唐蜜就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 “我警告过你别乱撩骚我好朋友。”唐蜜凶巴巴的然后一脸嫌弃到：“还用这么老土的搭讪方式，你恶不恶心！” 唐梓一脸懵圈加无辜，他是真的觉得眼熟。 唐梓呲牙咧嘴的捂着后脑勺，“我是真的觉得有些眼熟，搭个屁讪啊。” 姜岁初也有些被吓到了，她没想到唐蜜和她哥哥的相处模式居然这么....豪放... 唐蜜才不信，白了他一眼，“大街上走过十个姑娘，九个你都说眼熟。” ....... 姜岁初拉住唐蜜，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唐梓，说：“蜜糖。我和你哥真的见过。” 唐蜜：“？” 唐梓一听，挑了挑眉梢：“你看你看，我就说眼熟。” 唐蜜不看他，而是不敢置信的看向姜岁初，“你怎么会认识他？” 在她看来，姜岁初安静内敛，又是刚从县城考到一中的，照理说不可能认识唐梓。 姜岁初说：“不算认识，就开学那天我在楼梯间差点摔倒，是...”她稍顿了下，“...是陆祉年和他帮了我。” 这样一说唐梓也想起来了，新生大会那天楼梯间差点发生踩踏事故，是陆祉年扶了这姑娘一把才幸免遇难。 听她说完，唐蜜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又是她这个风流的哥哥什么时候惹下的桃花债。 唐梓也不和她一般计较，说：“既然这么有缘，走吧，我请你们喝奶茶。” 能花唐梓的钱唐蜜自然是乐意，拉着姜岁初一起往奶茶店去。 到了奶茶店，唐蜜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问他。 “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两呢？” 这个他俩自然是问的陆祉年和裴烁。姜岁初也注意到了平时形影不离三人组今天只有唐梓一个人。 唐梓站在点单机前，问她两喝什么，唐蜜点了杯芝士葡萄，姜岁初看了眼菜单，点了份最便宜的柠檬水。 唐梓付完钱，手肘支在吧台上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到：“陆祉年请假回家了，四中这几天月考，裴烁吃完饭就回去了。” 四中月考唐蜜是知道的，她点了下头，问：“陆祉年请假回家干嘛？” 唐蜜问出了姜岁初心里的疑惑，她看向唐梓，和他目光撞了下，她弯了下嘴角后移开视线看向操作台后面正在制作的奶茶。 被无视的唐梓愣了下，看她一眼扯了下嘴角，说：“贝贝生病了，他回去送宠物医院了。” 姜岁初蹙眉，贝贝就是那天那只金毛吧，难道也是淋雨淋病的？ 还真是和主人一样。 弱不经风！ 第9章 你叫什么名字? 中午午休，姜岁初还是拿着书出了教室。 姜岁初原本是打算以后都换个地方看书的，只是眼下除了小树林她也找不到其他地方。陆祉年今天不在学校，也不怕会遇到他。 从教学楼出来，姜岁初绕过小卖部，发现旁边有一条栽满石榴树的过道，石榴树延伸至小树林。 这个季节石榴已经快成熟了，一个个挂在枝头。学校也是当作观赏植物栽种，没有精心打理过，果子都裂开了，能看见里面红白色果肉。 她很少从这边走，都不知道这边还有一排石榴树。 春天开花了一定很好看，姜岁初心想。 她脚步一顿，看到一只猫有些欢欣地跑进了树林。 姜岁初抱着书轻声追了过去，小猫脚步轻快的跳上林间的石板路，一路向上跑到树林中间的凉亭里。 像是故意引她过去。 姜岁初跑了几步，有些轻喘。 “你是谁家的小可爱呀，怎么能乱跑呢。”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猫的头。 小猫是一只黄白花纹的小土猫，身上有些脏，应该是流浪猫。 喵喵~~ 小猫虚弱的叫了声，伸出舌头舔了舔胡须。 姜岁初看了眼它瘪瘪的肚子，摸了摸，“是不是饿了？姐姐去给你买火腿肠好不好。” 喵~ 小猫像是能听懂一样，兴奋的回应了她。 她笑笑，起身将书放到石桌上，“那你乖乖在这等姐姐哦。” 等她买完东西回来时发现凉亭里多了一个人，他坐在石凳上，手臂放在桌上，小臂刚好压住她的语文书。旁边放着半瓶矿泉水。 原本蹲在石凳上的小猫此时正趴在桌子上，乖顺的舔着他的手心里的水。 姜岁初脚步生生顿住。 听见脚步声，陆祉年回过头看见她一点也不意外，视线向下，看见她手里拿着两根火腿肠。 姜岁初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在他的注视下无声的吸了口气走过去。 他不是请假了吗?怎么会在这？ “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 姜岁初心里这样想着，嘴里也这样问出了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怎么这一遇到他脑子就不好使了呢。 姜岁初有些懊恼，在心里狠狠的鄙视自己一番。 果然，陆祉年一动不动，眼睛微微眯着看着她：“这么关注我？” 语气似乎有些愉悦。 姜岁初‘啊’了声，连忙摆手，“不是的。是中午和唐蜜吃饭，听她和唐梓聊天说到的。” 陆祉年倒是没有继续开她玩笑，手心里的水已经被小猫舔干净了。他拿起矿泉水冲洗了一下手，“你认识唐蜜？” “刚认识。”姜岁初实话实说。 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她有些无地自容。 一个男生的手怎么能这么好看。 陆祉年甩了甩手上的水，“你就是她新认识的好朋友？” 新认识的好朋友。 唐蜜就是这样跟他们介绍自己的吗。 姜岁初点了下头：“应该是吧。” 姜岁初剥开手里的火腿肠，掰成两半喂小猫。反正都已经问出口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唐梓说你的狗生病了。” 陆祉年看着她，声音淡淡的嗯了声。 “严重吗？”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年纪大了。”他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紧蹙的眉间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小猫吃的很快，不一会半根火腿肠都吃完了，姜岁初又拿起另一半喂它。 “你养了很久了吗？” 她一直在专心喂猫，没有注意到陆祉年的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 他说：“快十年了。” 十年。 姜岁初愣了一下，她离开云市到现在也差不多十年。她离开时陆祉年家还没有养宠物，也就是说是在她离开那年养的。 为什么呢。 她记得小时候他是不喜欢小猫小狗的。 轻风吹过，姜岁初好像闻到了一丝淡淡的烟草味。她愣了下，抬眼看向他，却一眼撞入他深沉的目光中。 她心口一紧，快速眨了下眼稳住心神，有些不确定地问他：“...你抽烟了？” 陆祉年眸光微动，抬眼看她：“呛到你了？” 他没有否认。 他很少抽烟，只是这几天贝贝情况实在有些不太好，心情有些烦躁。 “...没有。”她摇了下头，说：“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抽烟。” 他轻哂一声，“你很了解我？” 姜岁初眼皮颤动，勉强自若淡笑着说：“只是感觉。” “哦——”陆祉年挑眉看她，“那你除了感觉我不会抽烟，还感觉到了什么？” 姜岁初看他一眼，他看上去有些疲惫，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感觉你现在有点不开心。” 他不开心的表情和小时候没多大区别，神情恹恹，对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是因为..贝贝吗？” 狗的寿命不长，十年对狗狗来说已经算是高寿。 她想可能是因为养了这么多年的狗生病了，所以心情不好。 陆祉年的右手手臂还压在她的语文书上，目光沉沉看着她，呼出一口沉郁的气。 “不全是。”他说。 手里的最后一点火腿肠被吃光，吃饱喝足的小猫倒是个潇洒的，在桌子上滚了一圈，纵身一跳跳进了三角梅的花丛里扑着蝴蝶玩。 姜岁初捻了捻手指上的残渣，有些黏糊糊的不舒服。另一只手去摸一摸兜里有没有纸巾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捏着半瓶水递了过来。 陆祉年拧开瓶盖，“冲一下。” “谢谢。” 他举着水瓶帮她倒水，姜岁初垂眸细细搓洗手指。 她想到小时候，每次她摸完小猫小狗他都会一脸嫌弃的拉着她去洗手。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陆祉年忽的出声，“你叫什么？” 姜岁初的手指蓦的顿住，抬眸怔怔地看向他。 陆祉年看着她没了动作的手指，几不可查的扯了下嘴角，将水瓶放到石桌上。 看着她，两相沉默。 他抬了下耷拉的眼皮，一双黑眸懒洋洋的看向她。 她目光闪烁，沉默不语。 “不想说？” 姜岁初抿了抿嘴角，迟缓的点了下头。 “为什么？” 他持续发问。 她脸色有些不自然，别开脸去看已经跑远的小猫。 “不熟。” 听到她的回答，陆祉年嘲讽般的嗤笑了声。他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扑簌的眼睫，绷紧了下颌线。 “行。” 他冷嘲着点了下头，随后站起身。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垂眸看了眼依旧不敢看他的某人，然后视线滑到桌上的语文书。 他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像是在和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贝贝是一只流浪狗的孩子。”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姜岁初有些懵，抬头看向他。 他垂眸目光浅淡的看着她，薄唇紧抿，右颊酒窝绷出浅浅一道痕。 有些冷漠疏离。 “它的妈妈叫小宝。”他眼角下垂，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看见她瞳孔骤然一缩，他才又淡淡地开口：“我想这你应该很熟悉。” 姜岁初半侧身子冷不防地暗自紧绷住，空气都好似在这一刻渐渐凝滞，四肢百骸无一不在感受这种陌生的无所适从，甚至不能思考，不能动弹。 家属大院后面有一个废弃的篮球场，是大院孩子的秘密基地。姜岁初小时候很皮，天天跟在陆祉年和裴烁屁股后面到处乱跑，小宝就是他们在篮球场玩捉迷藏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小宝已经怀孕了，拖着大大的肚子躲在废弃的篮球场里。她要把它带回家，爸爸妈妈不让，她就又哭又闹。后面还是门卫爷爷看不下去了，把小宝养在门卫室，说算半个警卫员。 小宝的名字是门卫爷爷让姜岁初取的，那时她不过是一个幼儿园小朋友，学识有限，取名也就图个可爱好记。 后面她每天都去门卫室找小宝玩，爸爸见她是真的喜欢，于是松口答应她小宝生了可以领养一只。作为生日礼物。 当时她高兴的不得了，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陆祉年。还给他说她已经给小狗狗想好了名字。 贝贝。 陆祉年问她为什么叫贝贝。 她说：因为它是小宝的宝贝。 后来，小宝还没有生，她生日也没到就已经离开云市了。 难道陆祉年领养了小宝的崽崽，还用了她取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等姜岁初回过神来陆祉年早已经离开。 起风了。天色暗淡，树枝摆动，石桌上的书页被风吹开，书页哗啦啦的翻动。 姜岁初伸出去拿书的手顿在半空。 书的扉页上写着她的名字。 刚陆祉年的手臂就是放在这本书上的，他应该是看到了，所以才会说这些话。 他是在生气吧，气她骗了他。 ——“我是说以前，以前我们是不是认识？” ——“应该不认识，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云市。” 她拿起书，抬头看了眼天，乌云密布，要下雨了。 第10章 疼吗? 闷热了一下午的天到夜里终于下起了雨，姜岁初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淅沥沥的雨声两眼无神的望着黑暗。 其实她一开始并不是打算装作不认识的。那天在楼梯口她追上去就是想要问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可是，唐梓却把她当做是借机搭讪的女生，她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有谁会对五六岁的朋友念念不忘呢。何况两人都快十年没有见过，或许早就忘记了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后面从别人口中了解他越多，她就越不敢说认识他。因为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家境贫寒的她会和陆祉年认识，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只不过是刚好同在一所学校，她有幸能够知道他，但不足以够认识他。 奶奶说，不记得也没关系，重新认识就好。 可是，她连重新认识的勇气都没有！ 这场雨一连下了两天，直到周五国庆放假天才慢慢晴朗起来。 国庆假期来临，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学校为了方便家里的远的学生回家，只上了半天课就放假了。 姜岁初在学校食堂和唐蜜吃了午饭，回到宿舍收拾东西。 手机有消息进来，姜岁初打开微信，是姜明浩。早上她给他发过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放假。 现在才回。 “两点。” “你先去车站，给我占个座。” 姜岁初没回他，直接关了手机继续收拾东西。姜明浩是她邻居，中考没考上普高，进了一所职高学汽修。 连绵几天的雨把城市冲刷个遍，天空明亮蔚蓝，气温也回升了。 一中到汽车东站只有12路一班公交车可以直达，现在正是各高校国庆放假期间，车上人很多。姜岁初投了币，把书包背到前面费力地挤上公交，脚还被踩了好几下。 “中间的往后站往后挪。”司机站起身冲着后面喊道。 大家怨声载道，不情不愿地挪动。姜岁初被挤到中间的位置，吊环太高她拉不到，只能撑着面前的座椅靠背。后背被人紧贴着，很不舒服。 就在公交车艰难起步时，姜岁初看见陆祉年和唐梓两兄妹从学校出来，唐梓两兄妹在前面打打闹闹，陆祉年在后面，面无表情地插着兜。裴烁坐在一辆黑色珵亮轿车上向他们招手，随后几人一起乘车离开。当公交司机还在用力踩油门时，轿车已经轻轻松松疾驰而去，一眨眼只能看见漂亮的尾灯。 姜岁初收回视线，黑沉沉的睫毛往下压，心里暗自庆幸他没有看见自己。 车里，唐梓和唐蜜裴烁在讨论国庆七天去哪玩，陆祉年坐在副驾驶上，低头看手机一直没搭话。 自从那天过后他就再也没去过小树林，在学校也没有遇到过她。明明两人就是上下楼的距离，但偏偏一次也没遇到过。 “国庆我们去纪云山吧，听说那边新建了一个度假山庄。”唐梓在微博上刷到图片，感觉还不错。 唐蜜凑过去，划了划图片：“漂流，篝火晚会，还可以露营看日出耶。远不远？” “不远，就本市。”唐梓说 裴烁：“我看看。” 唐梓把手机递给他，说：“我看有人去打过卡，评价挺好的。” “这山地越野看着就酷。”裴烁接过手机，看了眼定位。划拉了几下图片，注意到有漂流山地越野刺激项目，觉得还不错。 “阿年看看，想不想去？”裴烁他往前挪了挪，把手机递给陆祉年。 陆祉年没什么表情的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唐梓一直关注的一个旅游博主发的微博。九宫格图片，高山、草场、溪流、星空、云海、日出，照片拍的很好，很有意境，是那种看了就想去的地方。 但是他没什么兴趣，他把手机还给裴烁，说：“你们定吧，我明天去北城。” 唐梓：“去你外公家？” 陆祉年淡淡到：“嗯。” 裴烁是真的有兴趣，拿着手机又看了遍照片。看见底下的定位后，搜了一下地址。 “沐阳镇就在苏阳县，开车过去四小时，不算远。” “沐阳镇吗？”唐蜜凑过去看，“岁岁家好像就是沐阳镇的。” 陆祉年回过头，看向唐蜜：“她家在沐阳镇？” 裴烁也看向她，问：“岁岁？你那个朋友？” 他知道唐蜜最近交了个朋友，为了陪那个朋友，天天中午都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之前他开玩笑说让她不要藏着掖着，把这个好朋友带出来给他们认识认识。她却掐着腰挨个警告他们，她这个朋友性格内向脸皮薄，不喜欢他们这种纨绔子弟。 “对啊。”唐蜜犹疑的点了下头，警惕的眼神在陆祉年和裴烁身上来回扫视，“你两怎么突然对我朋友怎么感兴趣？” 裴烁就算了，陆祉年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怎么也会主动问起一个不熟的人。 奇怪。 裴烁笑笑，把手机还给唐梓：“就好奇嘛，到底是什么样的小仙女能让唐大小姐这么护着。连我们几个都要防着。” 裴烁纯粹是因为好奇，唐蜜从小和他们几个大男生一块玩。身边虽然不少女孩子前呼后拥，但是能让唐蜜这么护着的人还是第一个。而且，岁岁这个名字总是让他想起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唐梓拿着手机订票，想到奶茶店里被无视的那一眼，淡淡的扯了下嘴角。 唐梓：“刚好她住在沐阳镇，你要不要叫她一起去玩？” 陆祉年闻言扫了眼唐梓，唐梓觉察到他的视线，看着他挑了挑眉。 陆祉年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眉头微蹙，眼睛微眯发出警告的意味。 唐梓笑笑，没在意。 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没人注意到。 唐蜜摇了摇头，“她没时间。”要干农活。 唐梓：“国庆七天还没时间？” 唐蜜不想多说，嗯了声扭头玩手机去了。 昨天中午一起吃饭她就问过她国庆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她拒绝了。还没有等唐蜜问她为什么，她主动开口说，这段时间刚好是收玉米和稻谷的时候，要回家帮忙干农活。 她不懂这些，只是有些好奇，以为她说的收玉米和稻谷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靠机器和拖车收割。 她问完，姜岁初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摇摇头说不是。沐阳镇地势崎岖，农用机械根本无法运作。而且他们那边都很穷，没有钱买机器，都是靠人力，一麻袋一背篓的往家扛。 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怎么能扛起几十斤的玉米的，她只是觉得有些心疼。 陆祉年没有继续参与话题，拿起手机打开搜索。 沐阳镇，他在云市生活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手机转了几秒钟，随后跳出简介。 ——沐阳镇隶属苏阳县，位于云市东北部，因苏阳县多为喀斯特地貌，地势崎岖，交通不便，是云市经济最落后的地区。 他没继续看下去，关上手机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江景。 她为什么在沐阳镇而不是宣城？ 室外露天篮球场。 翠绿葱郁的香樟树下掩藏着一个老旧露天篮球场，叶随风动，地上跳跃着光影。 场上陆祉年一个人在挥汗如雨，裴烁和唐梓早已累的打不动了，坐在场边阶梯上休息。 “唐小蜜跑哪买水去了，还不回来。我都快渴死了。”唐梓掏出手机给唐蜜打电话。 刚让她去买水，这都去了快十几分钟了还没回来。 电话刚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唐梓刚准备揶揄她是不是出国买水，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唐蜜急切害怕的声音。 “哥，我—” “唐蜜！你在哪？！”他急的猛地站起来，可电话被突然挂断，尾音中他听见有男生的声音，夹杂着不堪的言语。 “操！”一声爆吼，唐梓丢了手里的毛巾就往篮球场外跑。 “阿年！”裴烁叫他。 陆祉年听到声音，和他对视一眼，立马丢了手里的球追了上去。 今天公交车开得格外慢，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晃晃悠悠了五十几分钟才到。 姜岁初被晃得有些晕车，下了车蹲在路边缓了好一会才勉强压住胃里上泛的酸水。 汽车东站位于云市的老城区，和市中心相比这片显得有些破败脏乱。公交车站离汽车站还有段距离，需要穿过一片老旧居民区，小巷子被两边的楼房挡住，阴暗潮湿，前段时间下的雨还积洼在地。 姜岁初背着书包，低头刻意避开地上的水坑。 突然一块砖头砸进前面的水坑，泥水“唰”一下溅起，全部打在姜岁初身上。她惊呼一声，来不及后退，衣服被打湿了一大片，发臭的泥水溅了几滴到脸上。 狭窄逼仄的巷子里响起一道怒气的女声。 “滚开！别碰我。” 姜岁初抬眼看去，便看到七八个个吊儿郎当的男生乌泱泱的堵在前面，拦着一个女生的去路。女生被围住，姜岁初看不见脸，只能从缝隙中看到她穿了一身蓝白校服。 一中的？ 为首的男生染着一头黄发，叼着烟转身看见了她。 “看什看，识相点赶紧滚。” 被围住的女生也看了过来，看见姜岁初时那双好看的眼睛明显的亮了随即向她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姜岁初也看到了她的脸，愣怔住。 唐蜜。 她不是和陆祉年一起走的吗，怎么会在这？ 手机就在手上，姜明浩刚给他发消息问她到哪了。 黄毛边上的小弟也看了眼姜岁初，笑得一脸谄媚：“大哥，这妞也不错。一脸清纯样。” 黄毛男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她人很瘦看上去小小的一只，但那张脸确实不错，白皙小巧，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黄毛向身边的人使了使眼色，那人立马心领神会的向姜岁初走来。 “小妹妹，我们大哥叫你一起玩玩。”小混混叼着烟径直朝姜岁初走过来。 “岁岁，快跑！。” 唐蜜想拦住那人却被黄毛抓住扯到了怀里，“宝贝，自己都跑不了还管别人？” 烟味混杂着口臭扑面而来，让唐蜜觉得恶心。 姜岁初撰紧手机，后退一步，转身往回跑，鞋子踩进水坑里，泥水瞬间灌满鞋子。 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被他们带走她和唐蜜会遭遇什么，她要找救兵。 黄毛：“给我追！” 这条巷子很深，她姜岁初拼命地往外跑。就在这时，手里的手机响了，是姜明浩打来的电话。 “你人呢？” “姜明浩，我在车站后面的巷子，你.......啊！” 突然头皮一痛，追上来的小混混一把抓住姜岁初的头发将她甩在了地上。 “你再跑啊？” “嘶~啊~”脑袋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看见姜岁初受伤了，唐蜜急的快哭出来了，“岁岁！” 电话还没挂断，传来姜明浩急切的声音，“姜岁初，你没事吧，你.....” 手机被抢走挂断，阻断了最后一点声音。 小混混将手机随手一抛，丢进垃圾堆，皮笑肉不笑的：“小妹妹，别不识抬举。” 姜岁初甩了甩脑袋，眼睛迅速看了眼四周。她一边往后退一边观察四周。 巷子很偏僻，外面虽然就是街道 ，但很少有人从这边走。巷子两边的楼房很高，上面扔下来的垃圾随意挂在墙头、树枝。随意堆在墙角的垃圾发出阵阵恶臭，一把坏掉的拖把被折断插在垃圾桶里。 小混混一步步逼近，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妹妹，你只要听话哥哥们是不会伤害你的。哥哥可是最怜香惜玉了。” 说着就伸手要去拉她。 姜岁初已顾不得额头的痛，死死地盯着他，在那人伸手过来抓她手腕时，姜岁初侧身微微一闪。然后迅速爬到垃圾桶边，一把抄起拖把狠狠打在他的脑袋上。 这一棍子姜岁初是用了全身力气的，小混混捂住脑袋，血从指缝里汩汩往外冒。 “我草泥马的！” 黄毛没想到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姜岁初，动起手来忽然狠戾又果断。他把唐蜜甩给另一个小弟，咬着烟目露凶光的向姜岁初走过去。 唐蜜也有些震惊到，她一直觉得姜岁初是那种安安静静，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白兔。没想到，小白兔红了眼也是充满血性的。 “呵，有点意思啊小妹妹。”黄毛嘴里咬着烟，冷笑到。 姜岁初脑袋昏沉，看人都有好像有重影，但手里依然紧紧抓住棍子，死死盯着黄毛。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想如果今天逃不掉，那她就用棍子折断处的锋利尖端刺瞎他的眼睛。 姜明浩教过她，实力悬殊下，就要挑对方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比如，眼睛。 可是她终究不是姜明浩，那点力气在身强体壮的男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黄毛直接走到姜岁初面前，在姜岁初再次扬起棍子的，毫不费力的一把夺过。随即大步上前，动作粗鲁地拽着姜岁初的衣服领子将她拎起来一把推到墙上。 “嘶——” 姜岁初的肩胛骨重重撞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墙上，比刚才脑袋撞墙上还要疼，疼的她眼泪差点就出来了。 “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说着，黄毛就扬起从姜岁初手里抢过的木棍。 木棍上扬带起狠戾的风，姜岁初颤抖了一下，下意识闭地上了眼睛。 木棍砸到身上响起沉闷又痛苦的一声，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随之而来。随之而来的是清冽好闻的味道，以及近在耳边的滚烫气息。 姜岁初睁开眼对上一双深邃的桃花眼，距离太近了以至于她清晰的看见他根根卷翘的长睫和额前滚落的汗珠。 陆祉年穿着一身红色球服护在她身前，后背结结实实得挡住了本该打在她身上的棍子。两人离得很近，姜岁初见他眉头紧蹙，几不可闻了闷哼了一声。 姜岁初：“你....” “站到后面去。”陆祉年直起身，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后站。 姜岁初刚想问他有没有事，却被他打断，听话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他妈谁啊，多管闲事。”身后的黄毛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不爽的满口脏话，结果话还没说完，裴烁和唐梓两人已经和其他几人撕打起来了。 陆祉年眼风向后冷冷一撇，动了动刚被打倒的肩膀，在黄毛还在骂骂咧咧的时候转身一脚踹在黄毛肚子上。 黄毛被蹬得连连后退，最后摔坐在水坑里。在他还没有爬起来，陆祉年跨步上前一拳挥到他的脸上。 紧接着，陆祉年像刚才他抓姜岁初领子那样抓着他的衣领，手臂青筋暴起，满是戾气，咬着后槽牙到：“你敢打她我就敢弄死你。” 他瞳孔里染上了暴戾的气息，说罢一拳比一拳用力地打在黄毛的脸上。 其他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看着黄毛被揍。 黄毛被打的鼻青脸肿，看了眼边上的小弟，骂道：“都他妈站着干什么，给老子上啊！” 小弟们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的涌上去。 巷子两端，一端连接街道，也就是姜岁初来的那边，唐梓他们被其他几个小混混缠住，过不来。另一端连接汽车站，姜明浩赶到时，巷子里已经是一片乱战。 打斗声和哀嚎声连了天。 他一眼就看到姜岁初，见她那边有人在帮忙，稍稍放下心来。 负责看守的唐蜜的小弟看见自己大哥已经被打的站不起来了，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忙，但看见陆祉年那股狠劲有些害怕。 “你放开我，混蛋。”唐蜜又抓又踹，奈何力气想差太多。就在唐蜜放弃准备等唐梓他们解决完那几人过来救她时，她的手腕突然被拽住，冰凉彻骨一般。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大力将她拉到一个宽阔的后背后面。 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姜明浩将唐蜜拉到身后，一拳抡倒小混混。小混混感觉自己牙都被打掉了，正准备还手，看见是姜明浩是立马怂了。 “浩...浩哥。” 姜明浩一双丹凤眼微眯，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太大印象。 小混混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声音哆哆嗦嗦，指着黄毛那边，“浩哥，勇哥在那边，你快去帮忙。” 他以为姜明浩是勇哥找来的帮手。 唐蜜惊了一下，心想不会刚脱龙潭，又入虎穴吧。在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想往唐梓那边跑时，面前的人非但没有去帮那个勇哥，反而给了那个小混混一脚。 姜明浩看了眼被打的无力还手的王勇，冷哼一声，“就他也配？” 不过是一起喝过一两次酒，没有那么熟。 小弟懵了，看了眼巷子里的局势，连滚带爬的逃跑，也不管勇哥的死活了。 唐蜜：“谢谢你。” 姜明浩转过身，看了眼唐蜜，淡淡的点了点头。 唐蜜目光在他转身那一瞬间凝住，他很高，一身黑衣黑裤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边露出刺棱的短发，她猜想他应该是个寸头。他的皮肤不白，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五官轮廓硬朗锋利，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看人时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一中的？” 他的嗓音很低，有微微的沙哑。 “嗯。”唐蜜轻轻地点了下头。 难怪。 他打电话给姜岁初前就收到她的短信，说让他来巷子帮忙。她一向就不是个见义勇为的人，最懂明哲保身的道理。不是认识的人，她应该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见唐梓和裴烁那边还在胶着，姜明浩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扭了扭脖子走了过去，加入了混战。 唐梓和裴烁都是高知家庭的孩子，虽然也打过架，但是对这种道上混的阴险手段还是有些难以应付。 混战了一会，黄毛那边显然不堪受敌，落了下风。 混乱之际，唐蜜跑到姜岁初身边。 “岁岁，你没事吧？” 姜岁初摇摇头，刚想说没事，唐蜜直接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头发，说：“呀！你额头都肿了。” 陆祉年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她额头红肿一块还渗着血，他瞬间沉下脸，眼底是晦涩的暗。 黄毛早已鼻青脸肿，看见陆祉年瞬间黑暗的瞳孔身体不自觉地瑟缩了下。 连忙拱手求饶：“求求你饶了我，对不起，我…我…再也不敢了…….” 陆祉年全然不听，冷哼一声，下一秒比之前更重的拳头落在他的脸上，没几下他就晕了过去。 唐梓和裴烁在姜明浩的帮忙下收拾完其他几个人个人，发现陆祉年跟疯了一样揍已经昏过去的黄毛。两人面面相觑，连忙上前拉开他。 “阿年别打了，他已经晕过去了。” 打残打伤都没事，就怕把人打死了。 陆祉年甩开已经晕死过去的黄毛，起身走向姜岁初。 他静静的看着她，眼底还有戾气没有完全散去。 “疼吗？” 姜岁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祉年，小时候的陆祉年一直都是听话有礼的乖小孩，从来不会和大院的孩子打架。 只有姜岁初和别人打架时，他才会上前帮忙。 姜岁初眨了下眼，抓了抓头发，说：“还好，不疼。” 听她说不疼，陆祉年眉头微皱，抬起手想要看看伤得重不重。姜岁初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屏住了呼吸，就在他的手快拨开她的头发时，姜明浩一把拉过她。 发丝擦过陆祉年的手心，他看着姜岁初被圈住的手腕，嘴角紧抿，右边脸颊绷出一道长而浅的凹痕。然后手掌轻拢了下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插进裤兜。 第11章 姜明浩 姜明浩把姜岁初拉到自己身边，狭长的丹凤眼上下扫了她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她额头红肿处。见她身上没有别的伤，缓缓松了口气，随即又冷声道：“我教你的，都忘了？” 姜岁初低着头，说：“没忘。” 姜明浩：“没忘你还被打成这样？” 姜岁初皱眉，有些不服气道：“那他力气太大了，我压根没法还手呀。” “打不过不知道跑，还有你怎么从这边走，我不是给你说过走大道吗。”姜明浩真的有些生气，开学他送她去一中的时候就给她说过，这条巷子虽然近，但是不太安全，让她走大道。 姜岁初自知理亏，低着头没说话。 陆祉年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默契与熟悉，下颌线绷的更紧了。 姜明浩看了眼其他几人，向姜岁初偏偏头，“认识？” 姜岁初看了眼陆祉年，点了点头：“一个学校的。” 陆祉年闻言无声扯了扯嘴角。 裴烁和唐梓将那几个小混混堵在墙角，喊了声陆祉年，：“阿年，这几个怎么处理？” 其他几个已经跑了，就剩昏死过去的黄毛和几个小弟。 陆祉年转身，目光狠戾的扫过地上东倒西歪，痛苦呻吟几人，淡声道：“给裴叔打电话，让他过来处理。” 裴烁点点头，拿出手机给裴天打电话。 唐梓走过来，对姜明浩道谢，“兄弟，刚谢了。唐梓”然后自报姓名，算是自我介绍。 姜明浩点点头，说了名字，“姜明浩。” 这时裴烁打完电话走了过来，说：“我叫裴烁，四中的，以后有什么用的着的地方可以找我。” 一直没有什么多余表情的姜明浩笑了笑，这几人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今天不过是一场意外，以后估计没什么机会再见，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行。” 说完看向陆祉年，这个男生从刚刚就一直在看他，眼神中有着不善的意味。 他俩都介绍了，陆祉年也只好报了名字，语气淡然：“陆祉年。” “姜明浩。” 姜明浩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再说一遍自己的名字，只是在那三个字里好像感受到了不可名状的敌意，迫使他想要回击。 唐蜜挽着姜岁初手臂，笑吟吟的也跟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唐蜜。刚刚谢谢你帮我。” 姜明浩看了眼明眸皓齿的姑娘，皮肤白皙，面容姣好，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贵气。 那是富贵家庭里从小锦衣玉食滋养出来的。 他昂了昂下巴，语气漫不经心到，“小事。” 唐蜜觉得自己的心跳好似都快了起来，她低头凑近姜岁初耳朵，用小到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她。 “岁岁，他是你哥哥吗？” 村里大部分人都姓姜，追祖所溯源的话几百年前应该是同一个祖宗，所以要是按辈分来算，两人都是明字辈，姜岁初确实要喊姜明浩一声哥哥。但亲戚算不上，就是普通的邻居。 这东西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姜岁初想了想，说：“他算是我哥哥。” 唐梓看了眼姜岁初额头的伤，说：“要不找个地方坐一下，处理一下伤口。” 说到伤口姜岁初想起刚陆祉年帮她挡的那一棍子，她有些担心的看向陆祉年。 “你刚才...有没有受伤。” “没事。”陆祉年淡淡的看她一眼，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姜岁初看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敢多问，轻轻地哦了一声低下了头。 唐梓看了眼陆祉年，想到刚刚车上他那个警告的眼色突然回过味来。 在车上他以为陆祉年是警告他小心唐蜜，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而是小心他——陆祉年！ 我靠！什么情况？唐梓在心里暗自狂叫。 姜明浩看了眼手机，快来不及了，于是回绝了唐梓。 “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车，先走了。” 最后一班大巴车是三点半的，如果他们赶不上那今天就回不去了。 ....... 大巴车上。 姜明浩：“那几个人你们学校的？” “嗯。”姜岁初轻声应了声，看着车窗外。 他应该听见了吧，她的名字。 “你们一个班的？” “不是。” “那怎么感觉那个男生和你很熟的样子？” 姜岁初有点懵，扭头看他，“哪个？” 姜明浩想了想，说：“最高的那个。” 当时他拉过姜岁初时，那男生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眼神如果可以杀人，估计自己现在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最高的？不就是陆祉年吗？ 姜岁初：“没有，就是在学校见过几次。” 姜岁初不想多说，准备拿手机听歌，结果口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姜明浩：“怎么了？” “我手机丢了。” 姜明浩也起身看了眼座位底下，问：“书包里找过了吗？” 姜岁初翻开书包，有些气馁的跌回座位上，：“也没有。” 她回想了一下，那人抢过她的手机挂断之后好像扔到了垃圾堆边上，后面场面太混乱她都忘记去找手机了。 “估计是丢在巷子里了。” 姜明浩拿出手机找出她的号码拨过去，“还好，能打通。” 拨通后把手机递到她手里。 夕阳橙黄一般阳光从高楼缝隙中向深处延伸，安静幽深的小巷里，一阵轻快悦耳的铃声响起。 陆祉年从垃圾堆里捡起手机，手机屏幕已经碎裂，勉强能看到来电显示。 姜明浩 他好像知道这个手机是谁的了，手指居然有一些颤抖。 姜岁初接过手机，大概过了半分钟才被接通。 “喂。” 嗓音清冽而富有磁性。 姜岁初着急，一时没有听出声音的熟悉。 “您好，我是这手机的主人，请问是您捡到了我的手机吗？” 说完她停了一下，见电话那头没说话，又立马开口，“是这样的，我是学生这个手机对我来说挺重要的。您看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寄到沭阳镇邮政银行，邮费到付就行。或者您也可以记一下我的微信号，等我收到手机给您发红包，您看...可以吗？” 他们村上是没有快递站点的，快递只能寄到镇上的邮政银行代收点。 听着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陆祉年无声的弯了弯嘴角。 还要给他发红包？ 电话那端久久没有回答，她看了眼手机，通话中没有被挂断。 她试探的出声：“您还在听吗？” “我在听。” 姜岁初眼皮跳了一下，这声音？ 就在她犹疑或抱有侥幸觉得自己听错时，低醇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说：“姜岁初，我在。” 这下她彻底愣住了，捏住手机的手指无意识的开始撰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是重逢这么久来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迟疑道：“陆..祉年？” 陆祉年：“昂，是我。”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好像就在耳边，姜岁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陆祉年：“把你家地址给我，我给你送过去。” 姜岁初连忙摆手，意识到他看不到，又拽住腿上的书包，说：“不用，先放你那，回学校我找你拿就行。” 陆祉年：“国庆七天，你不用？” 姜岁初：“没什么用得着的地方，没关系的。” 她那部手机是在村里集上买的，500块钱的二手机。虽然也是个智能手机，但款式太过老旧，功能也只有几个，平时除了打电话和微信，也没有什么别的用得着的地方。 旁边的姜明浩看她一脸紧张，觉得有些奇怪。姜岁初看了眼姜明浩，对着电话说：“我先挂了。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下我的手机。谢谢。” 说完不等电话那端开口就一把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姜明浩。 姜明浩接过手机，问：“被他们捡到了？” 他在旁边大概听见应该是被那几个同学捡到了。 姜岁初点点头，说：“嗯。” 裴烁他们在巷口和裴天说明刚才的情况，回头发现陆祉年站在后面没动。 裴烁冲他招手，喊他：“阿年，走了。” 陆祉年用衣摆擦干净手机上的污渍，揣进兜里，向他们走去。 第12章 岁岁公主 等裴天把几个小混混带走后，唐蜜兄妹俩回了家，裴烁去了陆祉年家里。 一路上裴烁都没有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到家后，裴烁坐在陆祉年房间里，有些不确定的问他。 “阿年，你有没有觉得唐蜜这个朋友有点眼熟啊？” 陆祉年拿了两瓶水，丢给他一瓶。 “眼熟？” 裴烁接过水没喝，放到一边，“嗯，而且我刚问过唐蜜她的全名，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害怕自己弄错了，他还问了是那几个字。 刚刚他看见姜岁初觉得有些眼熟，再加上唐蜜一直叫她岁岁，他就问了唐蜜她的名字。没想到，真的是她。 他当然知道她叫什么，那天在小树林看见书上那个名字时他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是那短短的几个笔画间，只要仔细看全是熟悉的笔触。 陆祉年喝了口水，点了下头，说：“知道。” “你知道！”裴烁声音拔高，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质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祉年语气平淡，说：“前几天刚知道。” 然后他简单的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下。 听完陆祉年的话后裴烁一脸不敢置信：“她说不认识你？还说没有来过云市？” 陆祉年点点头，声音很低：“嗯。” 裴烁不理解，又想到什么，说：“我记得当年丽云阿姨不是带着岁岁去了宣城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云市。而且还装作不认识我们。” 陆祉年身体向后倒去，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眼睛看向某处，没有焦距一般。 再回想起之前的几次接触，打死结的鞋带，下雨天接着屋檐水玩，以及在他问我们是不是认识时。她下意识的否认和刻意的强调。如果真的不认识她应该会好奇他为什么这样问，而不是着急解释，还特意强调她从来没有来过云市。 那时他一直想着她应该在宣城，所以也没有问一句她叫什么名字。 裴烁也回想了小时候的姜岁初，实在和今天看到的那张脸对不上号。小时候的姜岁初白白胖胖的，好像永远那样鲜明有活力，大笑大哭从不遮掩。小时候裴烁长得很胖，幼儿园小孩总是欺负他，每次她站到他面前，把那些欺负他的孩子赶走。可是，今天看到的那张脸，阴郁、沉默，一双眼睛空洞又哀伤。 姜岁初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是阳光的，有活力的，脸上永远挂着笑的。 裴烁还是觉得不可能，开始推翻之前的想法，“阿年，会不会是我们认错了。可能只是同名同姓.....” 陆祉年打断他：“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把她弄伤那次吗？” 裴烁想了下，姜岁初在大院和谁都玩得好，但玩的最好的就是陆祉年。两人从来不会吵架打架，那一次是两人唯一一次争吵，好像是为了争抢一辆自行车。 裴烁扯了下嘴角，说：“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我当时还和你打了一架，给她报仇。” 因为他们曾经说好了的，要永远保护保护她。当他知道姜岁初被陆祉年弄伤时，他怒气冲冲的跑到陆祉年家里把他打了一顿。 “对了，你当时为什么要推她？”这件事到现在裴烁都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小时候的陆祉年和现在差不多，对所有人都冷淡疏离，只有对姜岁初有难得的耐心。不管姜岁初怎么闹他、烦他，他都不会生气。更别说是一辆自行车，平时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哪次他不是先给姜岁初，所以他一直不相信，陆祉年会为了一辆自行车推开姜岁初。 为什么？ 时间太久远了，陆祉年垂眸想了下，当初是为什么推开她呢。 那时不知道是从谁家开始的，小朋友们都开始学起了自行车。陆祉年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生病，常住医院，等他出院回来，大院里全是骑着自行车的小朋友。姜岁初从小就平衡力不好，学了好久都没学会，只会跟在自行车后面跑。 “杨杨哥哥，你好厉害呀。” “杨杨哥哥，你骑得好快，比他们都快。” “那岁岁你说你杨杨哥哥厉害还是你的年年哥哥厉害？”张扬停下来，逗她。 “杨杨哥哥厉害！”姜岁初以为他问的是骑车谁比较厉害，她老老实实的想了想，年年不会骑车，当然是杨杨哥哥厉害啦。 他站在操场边的白杨树后，看着她仰着小脸，笑着眼睛都看不见了。回到家，他就让妈妈给他买一辆自行车，要最贵的，最酷的，比张扬那辆酷一百倍。 自行车买回来后，他的车果然是大院里最酷的，所有小朋友都羡慕的不得了。 她也是，圆圆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年年，你的车车好好看。” 年年？ 她从来都没有叫过他哥哥，那天却一直叫张扬哥哥。 哼！他推开她搭在把手上的小手掌，跨上自行车看都不看她一眼，脚一蹬骑出去老远。 “哇！年年你好棒，你会骑车车耶。”她穿着粉粉的公主裙，跳着拍手。高兴的好像是自己会一样。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冷冷笑道：“骑车有什么难的，只有你这个笨蛋才一直学不会。” 他在大院里一圈一圈的骑，时不时耍个帅，压弯，单手，看得后面跟着跑的姜岁初一脸崇拜。 后面他觉得没意思，不想骑了。见他停下来，她才哒哒的跑上前，拉住他的手，“年年，我也想骑车车，你教教我好不好。” “不好。”他毫不留情的拒绝她。心里还暗暗说，你找你的杨杨哥哥教你呀。 姜岁初丝毫不在意他的拒绝，她以为和之前一样，只要自己撒撒娇，年年就会什么都依着她。 “拜托拜托嘛。”她小手拉着他晃来晃去，眼巴巴的看着他，“昨天杨杨哥哥都教我了，你也教教我嘛~” 本来有些心软的陆祉年一听见她叫杨杨哥哥脸一下就垮了，一把甩开她的手，还推了她一下：“不教！” 姜岁初本来就蹦蹦跳跳的，他这么一推，一下子没站稳直接栽倒，脑袋直接撞到花坛边上。 当时他被吓坏了，只记得姜岁初流了好多血。 那也是爸妈第一次打了他。 爸爸说他不懂事，不是男子汉，欺负女生。 妈妈对他说，女孩子的脸很重要，是不能留疤的，他这次做的真的很过分。 他那个时候还不觉得有多严重，反而还觉得爸妈就是喜欢她比喜欢自己多。可是后面拆了纱布，看到那像蜈蚣一样的伤疤时，他躲起来了，他甚至不敢去看姜岁初的眼睛。 明明是自己把她弄成那样的，可是她还是每天找他玩，还给他道歉说以后不会和他抢玩具了。她还弯着眼睛，笑着对他说没事，一点都不疼。 明明她是个连打针都怕疼的小孩。 所以，今天他问她疼不疼，她说不疼时，他心里一紧，像针扎一样。 陆祉年忽略他后面的问题，说：“她右边额头也有一道疤痕。” 那时候还小，随着慢慢长大加上舒媛的细心照料，在一两年后疤就已经很淡了。到现在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也是去看她额头的伤时才注意到，她额头上还有一点淡淡的缝针的痕迹。 这才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干过那么一件混蛋的事。 裴烁实在想不明白：“可是，她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们呢？” 陆祉年微微摇头。 裴烁抓了把头发，说：“会不会她是在生我们的气啊？” 陆祉年看向他，裴烁接着道：“你想啊，小时候我们但凡和别的小朋友玩的好一点，她就生气不理我们。现在她就在我们面前，我两居然第一时间没有认出她，以她的性子不生气才怪。” 裴烁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自顾说道：“肯定是这样！岁岁公主这牛脾气，别说十年，我估计二十年都不会变。” 陆祉年淡笑了下，好久没听到裴烁这么叫她了。 岁岁公主。 那晚，陆祉年睡得很不安稳，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 ——炎炎夏日，太阳晒得大院发白的热。他们还小，趁着大人们午休悄悄跑出来在大院的大榕树下坐成一圈啃着裴烁从家里偷出来的大西瓜。西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到衣服上，到处都是。 ——还是夏天，大院后面废弃的篮球场杂草丛生，大人们不让去，却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姜岁初穿着粉白色的公主裙，跟着一群小男生后面说要去冒险。他们在草丛里找到了好多宝藏，瘪掉的篮球、陷在泥里的玻璃珠、还有没穿衣服的芭比娃娃..... 他们在草丛里撒欢打滚，笑声响彻破败的篮球场。他想回头去看姜岁初，可是一转头，树叶枯黄，寒风瑟瑟。 ——凛冽的深冬，一个男人身盖白布，安静的躺在棺椁中。身边的小小人儿，一张脸平静又懵懂，紧紧拽住他的衣袖。 “年年，爸爸是睡着了吗？” “年年，为什么爸爸不起来看看我？” “年年，为什么妈妈要哭？” 说着说着大眼睛框满了泪水，望着他：“年年，我是不是没有爸爸了？” 她其实什么都懂。 梦的最后，是在今天那条小巷子里。 他问她，疼不疼？ 她看着他，眼神由平静到委屈，最后流下两行眼泪，却还摇摇头说。 “不疼。” 手机铃声响起，惊碎了梦境，陆祉年坐起身，望着寂静漆黑的房间有短暂的失神。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梦到过姜岁初，但都是小时候的面孔。梦里她白白净净，穿着好看的公主裙，依旧是骄傲的岁岁公主。这是第一次梦里的姜岁初不再是小孩模样，她长大了。瘦削清冷的脸庞，冷淡疏离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如看陌生人一般。 梦里心慌发悸的感觉如涨潮般再次汹涌而来，迟迟难以褪散。 手机再次响起，他摸过来看了眼，九点三十五。 十一点的飞机，他得起了。 舒媛国庆前就陪陆盛华出差了，家里只有他一人。简单洗漱一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时，他看见桌上放着的手机。 屏幕已经碎成渣了，昨天他接电话滑了好久才接通。突然想到什么，他掏出手机给唐梓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接通，显然唐梓还在睡梦中，语气充满了被打扰美梦的不悦。 “陆少，这好不容易放假你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干嘛？” 陆祉年：“你说的那个度假山庄是在沐阳镇？” 唐梓还没睡醒，闭着眼睛啊了声，问：“怎么了？” 陆祉年弯了弯嘴角，说，“你给我也订张票。” “啊？”唐梓这下有点清醒了，问他：“你不是要去北城吗？” 陆祉年：“我今天过去，过几天回来。你先帮我订票，就这样。” 说完就挂了电话，拿了那只摔坏的手机出门赶飞机。 唐梓对这个来的快挂的也快的电话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迷朦着睡眼给陆少爷定了张票，订好之后又睡过去了。 第13章 姜明珠 大巴车在半路上抛锚，耽搁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等到了村里时，天都已经快黑了。 回到家，只有奶奶在厨房里忙碌。 姜岁初放下书包过去帮忙，“奶奶，我来吧。” “不用不用，都快好了。你把火给退了就行。”姜奶奶不让她帮忙，让她去灶后面把火退了。 “婶婶和姜明珠呢？” 姜奶奶叹口气，说，“你婶在村委坝上跳舞呢，明珠在楼上看电视。” 说着就听见门外婶婶尖细的嗓门，“今天这音响声音够大，跳着真得劲。” 曲萍哼着广场舞的曲子悠哉悠哉的进门，在看见姜岁初时脸一下就垮了。 姜岁初虽不想理她，但还是乖巧的打了招呼，“婶婶。” “嗯。”曲萍睨了她一眼淡声应了声，然后把电瓶车钥匙丢在茶几上，走到楼梯口冲着楼上喊道。 “珠珠，下来吃饭。” 对于曲萍的冷言冷语姜岁初没多大反应，她回厨房帮着奶奶把菜端到桌上。 楼上传来哒哒哒小跑的声音，不到一分钟姜明珠穿着浅蓝色的纱裙蹦蹦跳跳地跑下来。 姜岁初看了眼她身上的裙子，随即沉下脸向她看去。 姜明珠看见姜岁初的目光才想起来忘记换下裙子，这裙子是她在姜岁初的箱子里翻到的。但她丝毫没有偷穿别人裙子的羞愧。 “哼～看什么看。”姜明珠哼的一声别过头，撅着嘴坐到李珍边上。 曲萍给她盛了饭端给她。 姜岁初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就觉得可笑。 “你这裙子...” 姜岁初话都没说完她立马出口否认，“这不是你的，是我自己买的。” 不打自招。 姜岁初心里冷笑一声，说，“我又没什么说是我的，你紧张什么？” 姜明珠急了，反驳道，“我才没有。” 奶奶在桌下拍了拍她的腿，她知道奶奶什么意思。她看了眼奶奶，淡淡笑了笑，示意她放心。 曲萍自然是知道那裙子是姜岁初的，立马出来维护姜明珠。 “这是我之前带珠珠赶集，我看着适合她，就给她买了。”说着又看向自家婆婆，“本想着也给岁岁买一件的，但想着她平时也不喜欢穿裙子，买了也浪费就算了。” 好听话，面子功夫她这个婶婶是绝对的高手。 姜岁初笑笑，“婶婶眼光真好。只是我记得我好像有一条差不多款式的，早知道珠珠喜欢送她好了，还省一笔钱。” 曲萍看着眼前揣着糊涂装明白的姜岁初，心想真是小看了这小丫头片子，去市里上了一个月学都变得牙尖嘴利。 在婆婆面前，她还是要装一下面子的，笑着夸她懂事。 一顿各怀心事的晚饭吃完，姜岁初洗完碗收拾完厨房便回到房间。说是房间，其实不过是楼梯间下的一间杂物室。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放了一张木板床，一个简易衣柜什么都没有 。 姜岁初从床底拿出行李箱，密码锁已经被撬开了，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 那件裙子是去年她生日收到的，从宣城寄过来的。虽然没有写寄件人姓名，但是她知道是谁寄来的。 姜明珠比她小一岁多，曲萍生她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没保住。所以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相当宠溺，捧在手心都怕化了。所以，从小姜明珠就很骄纵。 姜岁初刚被送到奶奶家时，脾性还和大院时一样，也是骄纵无比。那时，她带了好多以前的玩具和漂亮衣服，姜明珠看见了上来就抢，抢不过就开始哭。 曲萍听见了，抱着姜明珠指着姜岁初鼻子骂。 “你个白眼狼，在我家白吃白喝还欺负你妹妹。” 姜岁初看着躲在曲萍身后冲她做鬼脸的姜明珠，脸上哪里有一滴眼泪。 姜岁初那时还不知人性的险恶与虚假，她只是不懂为什么以前每次爸妈带她回老家热情温和的婶婶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她，眼里还满是嫌弃。 她也不懂，为什么刚刚还和自己趾高气昂抢东西的堂妹会突然哭起来，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 还是奶奶过来，把她护在身后。 “珠珠，那是姐姐的东西。你想要可以问姐姐要，但是不能抢。” 曲萍一听不乐意了，尖着嗓：“妈，您老人家也别太偏心。志国小时候您就偏心二弟，现在您又偏心她。都是您的孙女，您可得一碗水端平。” “再说了，二弟走了，她亲妈都不要她。要不是我和志国心肠好同意您把她接回来，给她一口饭吃，现在她指不定被送到哪个孤儿院去了呢。” 她一直觉得婆婆偏心小儿子，以前姜岁初爸爸还在，又是这个落后小山村里唯一一个在城里落户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巴结着不敢说啥。现在人走了，她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老大媳妇！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 姜岁初也是从那时开始明白，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人簇拥着的小公主了。爸爸走了，妈妈不要她了，除了奶奶，没有人会再无条件包容她，对她好了。 于是，那天她把箱子里的东西都给了姜明珠。 在看到婶婶缓和的脸色，也不再对奶奶咄咄逼人时，她知道自己做对了。也知道以后自己在这个家里生活下去的定位。 安静、听话、卑微。 “你明知道是我拿的，装什么大度？” 姜明珠双手抱胸，靠在门上看着她。 姜岁初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把箱子盖回去，起身看着她身上的裙子。 裙子是浅蓝色纱裙，泡泡袖，甜美风。这个颜色比较挑人，适合皮肤白皙的人穿。皮肤不白的人穿，只会显得更黑。 姜岁初看了眼一身黄皮的姜明珠，心想真的白瞎了这套裙子。 “姜明珠，你费尽心机想要的只不过是我不屑的，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只是，以后你想要什么，能提前给姐姐我说一声会更有礼貌。” 看着姜岁初一脸面无表情，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姜明珠心里腾起一股怨气。 小时候，伯父还在，每次他们从城里回来，村里的小孩都会围着姜岁初转。她穿着时髦漂亮的公主裙和干净的小皮鞋，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虽然伯母也会给她买裙子，可就算她穿上那些好看的裙子，大家还是只喜欢姜岁初，跟在她身后小公主小公主的叫。 “真不明白你在神气什么？”姜明珠哼笑一声，接着道：“你就是一个连亲妈都不要的小孩，寄人篱下在我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拿你件衣服怎么了，有本事你把这些年吃我家的饭吐出来啊。” 这些话这些年她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没新意。要是刚开始那几年，估计她还会捏着拳头上前和姜明珠打一架，但是现在她只会当没听见。 姜岁初耸耸肩，转身继续整理被翻乱的行李箱。 无视，就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打击和侮辱。 果然，见姜岁初根本不在意，姜明珠咬着牙跺脚转身离开了。 奶奶推门进来时，看见蹲在地上的姜岁初。 “奶奶。”姜岁初回头看见奶奶，轻轻叫了声。 “诶。”奶奶拉起她，坐到床边，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委屈了吧。” 姜岁初摇摇头，“没有。” 看着孙女的脸，奶奶心里满是疼惜。以前这个小孙女多爱笑啊，现在已经很久没看见她真正开心过了。 “在学校怎么样？” 姜岁初：“挺好的啊。学校食堂的饭可好吃了，每餐都有肉。关键是还很便宜。”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比之前还瘦了呢。” “哎呀奶奶你不懂，我就是吃不胖。你可不知道，我同学们可羡慕我呢，光吃不胖。” 奶奶被她逗笑，一时气不顺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姜岁初连忙给奶奶拍背，“怎么突然咳起来了，好点了吗？” 奶奶拍拍她的手，虚弱的笑笑，“没事，就这两天有点感冒。好多了。” “去医院了吗？”姜岁初皱眉，之前打电话从来没有听奶奶说过。 “你婶婶去街上抓了药了，吃着呢，别担心。”说着又咳了起来。 “我带您去医院吧。”姜岁初看着咳的面红耳赤的奶奶，心里着急。 奶奶拉住她，“不用不用。药吃了好多了。别花那冤枉钱。” “我有钱。”姜岁初不听，非要拉着奶奶起来。 中考县里发的五千块奖金，除去开学的一些学费花销，只剩一千多了。 奶奶不起，拉着她坐到床边，“有钱就留着上学。奶奶不需要你担心。” 姜岁初看着奶奶满目沧桑的脸庞，红了眼眶。 姜岁初把头靠在奶奶肩上，奶奶摩挲着她的后背，然后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岁岁，以后少回来。能留在学校就留在学校，不要回来受气。” “可是我想您啊。”姜岁初抱着奶奶，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知道奶奶是不想她回来受婶婶的白眼，但是奶奶在这里，她总是要回来的。 奶奶叹了口气，说：“奶奶很好，你经常打电话就是。你就留在学校好好读书，考大学，走出去。你考上大学了以后我也好去见你爸爸。” “奶奶！”姜岁初不满奶奶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奶奶笑着擦掉她的眼泪，笑道：“好好好，不说了。你早点睡。” “嗯，奶奶你也早点睡。” 晚上，姜岁初躺在床上，看着头顶发霉剥落的墙皮发呆。 奶奶的身体愈发不如以前，虽然奶奶说婶婶会带她去医院。但是她知道，婶婶是不会愿意花钱带奶奶去医院的，顶多去街上赤脚医生那里抓副中药吃。 现在她上学靠政府的贫困补助还有学校奖学金虽然勉强可以支撑过去。但是想要带奶奶去市里医院看病肯定不够。 她得想办法赚钱。 第14章 兼职 沐阳度假山庄。 沐阳镇隶属苏阳县，位于云市东北部，因苏阳县多为喀斯特地貌，地势崎岖，交通不便，早年间经济一直远远落后于其他县。在前几年，沐阳镇发现了的地下溶洞和天然温泉，加上沐阳镇远离市中心，植被覆盖率高空气好，夏天气温普遍比周边凉爽，是避暑好去处，而且海拔高，到了冬天还会下雪。于是政府前些年招商引资和相关企业联手，把沐阳镇打造成了夏日避暑，冬日滑雪，天然氧吧的度假山庄。一经推出，直接成为苏阳县的主要经济支柱。 姜岁初前几天和姜明浩说了想兼职的想法后，第二天姜明浩就带着她来景区面试。 说是面试，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 国庆景区客流量大，每年都会招临时工，姜明浩去年就在景区的漂流区做兼职救生员，今年还没放假景区主管就联系他了。 姜明浩今年依旧在漂流区做救生员，姜岁初则被分到景区廊桥栈道做售票员。 活轻松，就是时间长，早六点到晚七点半，中午休息一小时吃午饭。 “您好，旁边的注意事项看一下，高血压，心脏不好的不能进哦。小孩子必须要有大人陪同。” 姜岁初站在栈道入口售票处，穿着景区统一的红色小马褂，麻木的微笑着。 正在买票的应该是一大家出来旅游的，七八个人，老人小孩都有。天气很热，几个小朋友都热的满脸通红，但脸上依旧是满脸开心。 作为代表来买票的大叔看了眼收费表，问：“小孩子还要门票啊？” 姜岁初微笑：“一米二以下可以免票，学生可凭学生证半价，65周岁以上老人也可出示身份证半价。” 大叔回头指了指几个小孩，“这不用量了吧，都还小，没一米二呢。。” 姜岁初偏头看过去，两个小女孩还小，不到一米，但另外一个小男孩一看就不止一米二。 姜岁初脸上依旧保持着职业微笑，说：“按规定都需要量一下的哦。” 边上的奶奶开始有点不乐意了，歪歪嘴，说，“哎呀有什么好量的，这不一看就没超吗。” 老爷爷手里折扇摇的哗哗响，给孙子扇风：“是啊，小姑娘，别量了。就他们四个个再加我们两个老人，你算算多少钱。” 姜岁初有点想翻白眼了，但还是面带微笑，说：“不行哦，必须要量一下的，这是景区规定。” 售票处是临时的，就一把遮阳伞，一个小台子。此时虽然才上午十点，但太阳已经足够浓烈了。 一家人没遮没挡的站在太阳下，年轻的儿媳被晒的有些不耐烦了，一手遮在额前挡太阳，一手扇着风。 “量就量嘛，能少几个钱。赶紧买完走了，人后面还排着队呢。” 男人本想在磨一磨的，回头看见后面排队的人指指点点，也有些不好意思。 姜岁初给几个小朋友量了身高，两个小女孩不到一米，小男孩一米四。 姜岁初：“四个大人一人50，两位老人加一个小孩半价，总共是275。” 收到钱后，姜岁初把票递出去。 “您的门票请拿好，左转直行检票入场。” 一家人走后，很快后面的人又补了上来。 悄悄扭了扭站的酸疼的脚，然后抬头，继续微笑。 “您好，旁边的注意事项看一下，高血压，心脏不好的不能进哦。小孩子必须要有大人陪同。” 一模一样的话，这几天她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了，姜岁初觉得自己睡觉梦里都在卖票。 中午，姜明浩从山下漂流区回来，去食堂给她打了饭。 两人坐在旁边的树荫下，夏末蝉鸣虫叫在这山间婉转，不远处的廊桥栈道上还有零星游客在拍照纪念。 姜岁初早就饿了，但一上午烈日晒下来，现在却没什么食欲了。她小口小口扒拉着盒饭，看了眼姜明浩。 姜明浩穿着一件黑色无袖背心和黑色运动短裤，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他身体前倾，手肘支在大腿上，大口刨着盒饭。 他的手臂因承受着身体的重量，肱二头微微鼓起。 姜岁初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肱二头肌，“姜明浩，你穿件长袖吧，都晒黑了。” 姜明浩扒着米饭，没抬头：“一直在水里泡着，穿长袖不舒服。” 他这工作需要在溪流边时刻注意着游客的情况，看见皮筏翻了、游客落水了都得上去搭把手，所以一天下来身上就没干过。穿长袖的话，一湿就会紧巴巴贴在身上，特别不舒服。 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会在乎会不会晒黑的人，从小就光着膀子地里河里乱窜。 姜岁初实在吃不下，盖上盖子放到一边，等会姜明浩会扔。 姜明浩侧目扫了她一眼，“就吃这么点？” 姜岁初喝了口水，说：“嗯，天太热了，没什么胃口。” 姜明浩抬头看她，脸色绯红，额头淌着汗水，碎发粘在脸上。 他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中暑了？” 姜岁初手撑着身后，正仰头闭着眼睛感受阳光透过树叶在她眼皮上跳舞。 她没睁开眼，抬手拿开他的手，摇摇头，“没有。” 额头不烫，就是被热的满头汗。姜明浩收回手，吃完最后一口米饭，合上盖子，啪一下把筷子插在饭盒上，然后起身拿了姜岁初没吃完的盒饭。 感觉到他要走，姜岁初睁开眼，一时有些不适明晃晃的阳光，她微微眯了眯眼。 “去哪？” 姜明浩将饭盒扔进垃圾桶，回头看她,“买雪糕。” 果然，听到雪糕的姜岁初眸子亮了亮，毫不客气的对他说：“我要一支绿豆的，谢谢。” 说完又闭上眼睛，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晃着两条细细的腿。 姜明浩看着她无声的勾了勾唇角，即使她不说他也知道。 度假酒店。 裴烁三人在房间里躲避外头暑热，在房间里吹着空调打游戏。 沐阳镇景区主要围绕南北两座山峰，南山多坦途，地势比较平缓，有高山草甸和跑马赛车场地。北区纪云山多悬崖峭壁，主要以地下溶洞、山涧溪流和绝壁栈道为主要景点。 他们四号就过来了，这两天在主要在南区玩，玩了山地赛车，滑草、和骑马。今天本来打算去北区纪云山走玻璃栈道，然后去云端廊桥看日落的。但昨晚陆祉年说今天会过来，大家想了想还是等他过来，大家一起去看比较有意义。 裴烁：“阿年什么时候到？” 唐梓划着手机，选英雄：“说是四点之前会到——诶，你快选英雄啊，愣着干啥？” 他看了一眼裴烁，总觉得这几天他有些心不在焉。 唐梓：“你怎么了，有心事？” “心事？”在床上躺着的唐蜜闻言看了眼裴烁，扯了扯嘴角，“裴少不会是在想苏可可吧。” 裴烁剜了唐蜜一眼，没说话。 昨天苏可可给他打电话吵了一架，他俩就在边上听着。后面不知道说了啥，苏可可赌气说了句要不分手算了。裴烁一点没犹豫，语气冷漠道，那就分。 裴烁带苏可可出来玩过几次，唐蜜对她印象不好。太假了，总是端着一副架子，还总把她当做假想敌，乱吃飞醋。 这次两人吵架她也听了一嘴，就是苏可可也想和他们一起，裴烁拒绝了。然后就哭哭啼啼的质问他为什么唐蜜可以一起，她就不行。说到最后，话语都过分起来，主要就是说唐蜜的，当时唐梓听得都快气死了，差点没抢过手机破口大骂。 唐蜜以为自己说中了，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你喜欢苏可可什么，假的要死。” 裴烁嘴巴里咬着一支没点的烟，有些心不在焉的操作游戏人物，抬眼上下扫了一眼唐蜜，语气欠欠的。 “你说呢?” 唐蜜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反应过来抄起一个枕头砸过去。 “裴烁，你大爷！” 裴烁笑着偏头躲开被扔来的枕头，“大爷在呢。” 他这个人向来懒，感情这事也一样，不愿意主动。苏可可追他，刚好人长得不错，他有点兴趣就接受了。相处一段时间，苏可可占有欲越来越强，天天粘着他。看见他和别的女生多说几句后，就立马质问他。他早就烦了。本来他也打算国庆回校说分手的，昨天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很快一局游戏结束，裴烁放下手机，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烟。 唐梓：“不来了？” 裴烁摇摇头，“不打了，没意思。” 唐梓瞅了他一眼，也放下手机抽出一支烟，“哟，苏可可这么大魅力啊。” 毕竟游戏对于裴烁来说那可是永远的第一位。什么时候见过他为了一个女人说游戏没意思的。 裴烁睨了他一眼，伸手将烟灰弹进烟灰缸。 “能不能别提她，烦。” 见他这么说，看来不是因为苏可可。 裴烁吐出一口烟雾，扭头看向唐蜜，“唐小蜜。” 唐蜜正在和梁意聊天，问她这几天有没有和姜岁初联系，头也没抬，语气有些不耐烦。“干嘛？” 裴烁顿了一下：“你...那个朋友住哪你知道吗？” 唐蜜：“哪个朋友？” 唐蜜还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唐梓倒是听出来了，差点被烟呛到。 他又想起那天陆祉年的眼神以及他奋不顾身为姜岁初挡下的那一棍子。 裴烁：“.....岁岁。” 刚好梁意回了消息，说她这几天给姜岁初发消息也都没有回。从那天后她给姜岁初发消息，打电话就没有回过，她隐隐有些担心。 闻言，唐蜜愣了一下，疑惑的转过头看向他，“你问岁岁住哪干嘛？” 唐梓缓缓吐出那口呛在喉咙的烟，不动声色的看着裴烁。 裴烁还没想好怎么说，吊儿郎当的笑了笑，说：“不是说她家在这边吗，看能不能去蹭个农家饭吃。” 唐蜜嗤他一声，“想的挺美。” “不过，我这几天给她发消息都没有回，估计很忙。” 唐梓：“你之前不说她国庆没时间吗，没回你消息不是很正常。” 唐蜜看他一眼，没说话。姜岁初虽然一直都不会怎么主动找她聊天，但是每次只要她发消息都是会回的。 唐蜜看了眼窗外的炎炎烈日：“阿年确定四点能到吗？日落时间在五点半左右，从酒店过去，路上要花半个多小时，晚了可能就看不到了。” 唐梓：“能的，刚他不是说已经出机场了吗。” 半个小时前陆祉年在群里已经说他到了云市机场了，云市到沐阳镇车程三个小时，所以四点之前肯定能到。 第15章 她说找不到家了 廊桥落日算是景区网红景点之一，所以下午的游客要比上午多的多。 下午四点之后的太阳开始西沉，售票处刚好对着落日的方向，头上的遮阳伞一到下午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根本遮不住斜射的夕阳。 姜岁初被西斜的阳光射的睁不开眼，全程都是半眯着眼睛的状态在售票。 下午的游客多以年轻人和学生为主，都是奔着日落来的。 裴烁几人到时，售票处正排着长队。 唐蜜有些着急地踮脚伸着脖子左看右看，只看见前面售票处只有一个穿红色小马褂的女生低着头售票，看不清脸。 “景区也不知道多弄几个窗口，就一个得排到什么时候去。” 唐梓背着唐蜜的包，拍拍她的脑袋，“别转来转去的，头发扫我脸了。” 唐蜜转身站好，抬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阳光，“包里的帽子给我一下。” 唐梓颠了颠死沉死沉的粉色书包，背到胸前，“重死了，自己找。” 唐蜜翻了个白眼，拉开书包拉链翻找，防晒、口红、手机、还有四瓶矿泉水.... 唐梓：“...我就说怎么这么重，这边是买不着水吗？” 唐蜜没找到遮阳帽，也火大起来，“出门前我不是让你给我放包里吗，我的帽子呢？” 唐梓一脸莫名，“你什么时候让我给你拿帽子了？” 唐蜜掐着腰，“怎么没有，我记得很清楚让你帮我放包里。你自己的帽子倒是没忘，就忘了我的是吧。” “自己东西自己不拿，怪我？”，唐梓简直无语，把包里的矿泉水拿出来递给后面的裴烁和陆祉年，问他们。 “你们有听见她说让我给她拿帽子了吗？” 裴烁已经习惯这兄妹两三两句就掐起来的毛病，平时也就当个乐趣。他拧开矿泉水喝了口，摇摇头，“不知道，没注意。” 唐梓又偏过身，问排在裴烁身后的陆祉年，“阿年，你有听见吗？” 陆祉年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正在低头看手机，查沐阳镇邮政局位置，想着他该怎么联系她。 闻言抬起头，唐蜜也在看他，眼神似乎在说你最好想好在开口。 他笑了笑，假装回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有的。” 唐梓：....有吗？ 唐蜜给他一个眼神，然后欢呼一下，跳起来一把摘下唐梓头上的鸭舌帽。 “拿来吧你。” 然后将帽子戴到自己头上。 唐梓：“唐！小！蜜！” 唐蜜一边调整帽子松紧，一边对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唐梓：...... 唐梓眼神横着前面的人，看着她一晃一晃的马尾手痒痒，恨不得抓过来打一顿。 裴烁看着被气到冒烟的唐梓，憋着笑搭上他的肩，往前推了推。 “别气别气，快到我们了。” 裴烁往后退了一些，和陆祉年齐肩。 “阿年，我们后天一早去镇上。我都打听过了，这边去市里除了私家车就只有两趟班车，上午八点一趟，下午三点一趟。岁岁是住校生，后天肯定是要返校的，下午那趟到市里都晚上七点多了，她肯定是坐早班车。我们早上去肯定能遇到她。” 昨晚陆祉年跟他说去沐阳邮局说不定能找到姜岁初，他连夜查了邮局的位置。 陆祉年收了手机，点了下头。 快五点了，一轮红日悬挂在西南角的山巅之上，缓缓下落。日近黄昏，天地间一片橙黄，天边的晚霞呈现出酒醉的绯红，与群山翠绿之间达成一种奇妙的和谐。 像是有谁慌乱中打翻了颜料，给世界染上浓烈到极致的色彩。 送走一对情侣，姜岁初咽了咽口水，感觉嗓子快冒烟了。 但她还得继续。 “您好，旁边的注意事项看一下，高血压，心脏不好的......” 她的专业术语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丽的女声打断。 唐蜜：“岁岁！？” 姜岁初闻言疑惑抬起头，被正前方明亮夕阳刺了眼，下意识抬手在眼前挡了一下。 就在她放下手的瞬间，有人上前，遮住了她面前刺眼的光。 白t黑裤，手臂精瘦修长，手腕处戴着一块黑色的机械表，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再往上，宽肩细颈，五官俊朗，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一双深邃桃花眼看人自带深情。 两人目光交汇，那双挑花眼弯了弯，瞬间他右颊边的酒窝显现出来。姜岁初怔愣了一下，一时忘记移开视线。 上一秒他还在想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遇到她，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了眼前。 像是一种提前被告知中奖一般。 唐蜜：“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姜岁初移开视线，看见唐蜜一身牛仔背带裙，高马尾，头上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 她看了眼唐蜜，又看了眼陆祉年。 同款。 看来果真如学校传言那样，他们…… 姜岁初：“你们两过来玩吗？” 唐蜜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刚想点头，旁边的陆祉年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陆祉年：“不止我俩，还有裴烁和唐梓。” 话刚说完，就看见从他俩身后冒出来两个人。 裴烁和唐梓。 唐梓胸前背着个粉色书包，笑着对她摇摇手，“嗨。”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背着一个小巧粉嫩的书包，确实有点不搭。姜岁初笑着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裴烁穿着一身黑色短袖，背了一个斜挎的运动包。看见姜岁初一脸震惊，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也没想到该怎么打招呼。 显然他和陆祉年一样，没想到她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脸上恢复之前的职业微笑。 “你们带学生证了吗，可以半价。” “唐梓，学生证带了吗？”唐蜜回头问完唐梓，又扭头和姜岁初闲聊，“岁岁，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都不回啊。” 姜岁初看了眼陆祉年，他依旧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体挡住了西沉的阳光。 姜岁初：“我手机.....” 她话没说完，陆祉年就接过她的话，替她说明了原因。 陆祉年：“那天她手机掉在巷子里被我捡到了。” 唐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姜岁初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关心自己，笑了笑问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我来这边玩了，让你有时间的话来找我一起玩。”唐蜜说：“结果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兼职。” 唐蜜想到什么靠近姜岁初，压低了声音，悄悄问她：“岁岁，你哥有没有在这里兼职呀？” “我哥？”姜岁初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啊——，你说姜明浩啊？” 唐蜜白皙的面庞有些微红，不知是不是染上了夕阳，她抿嘴笑，“他在吗？” 姜岁初有些疑惑为什么她对姜明浩这么感兴趣。 姜岁初扫了眼一旁的陆祉年，他正回头看着前方的夕阳方向，应该没听见唐蜜和她的对话。 她点了下头，说：“在的。” 唐蜜高兴的快跳了起来，但她控制住了，然后很开心挽上姜岁初的手臂，满眼期待，“真的吗，他在哪个区？” 姜岁初：“极速漂流，做救生员。” 唐梓在书包里没找到学生证，敲了一下唐蜜的头，“叫哥，没大没小的一天。” 唐蜜捂着脑袋喊痛，“就比我早出来三分钟，哥什么哥。” “早一秒我都是你哥。”唐梓哼了一下掏出手机对姜岁初说：“学生证没带，多少钱一个人，我直接买。” 姜岁初：“没带也没关系，报学生证号也行。” 一中的学生证号也是学生每次考试要写的考号，所以一般都会记得。唐梓和唐蜜两先报了，然后是裴烁。 裴烁报了学生证号后看着低头操作的姜岁初，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忐忑的叫了一声。 “岁...岁岁。” 姜岁初滑动鼠标的手指僵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输入完成，确定，出票。 姜岁初拿起门票，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抬头看向眼前的裴烁。 她微笑着，把门票递出去，“您的门票。” 裴烁看着她的眼睛，平静无波，他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没有听见他叫她。 他好像有些理解那天陆祉年说她不认识他时他眼底的落寞了，真的有种无力感。 手里的门票被捏的微微发皱。 他真的很想不管不顾的问问她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们。 裴烁：“岁....” 刚开口，唐蜜上前把姜岁初护在身后：“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们，不要对我的岁岁有非分之想。” 在酒店她就觉得不对劲，现在这么一看她总觉得裴烁八成是看上她的小姐妹了。虽然裴烁皮囊家境都还不错，但是太花心，风流债和她那个哥有的一拼。 她才不会允许他们祸害岁岁。 唐蜜扭头在姜岁初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语气说着‘悄悄话’。 “岁岁，我给你说这个，这个。”她指了一下唐梓和裴烁，说：“这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千万别上他们的当。” 唐梓：...... 裴烁：....... 说着又看向陆祉年，陆祉年看向她眼睛微眯，似乎要看看她怎么说。 唐蜜不甘示弱的回看他，视线上下打扫他一眼，手一指，说：“这个，别看长得花容月貌，实则最腹黑。” 陆祉年：........ 花容月貌.... 姜岁初瞄了一眼陆祉年，觉得唐蜜的用词还是有些...道理... 陆祉年听不下去了，上去扯开还抱着姜岁初手臂的唐蜜。 “人家还要工作，你能不能放开。” “就是。” 唐梓和裴烁跟着附和。 姜岁初低头摆弄电脑，不去看他，“你报吧。” 陆祉年看着她的头顶，面无表情的报了一串数字。 录入，确定，出票。 姜岁初抬起头依旧是那副敬业的样子，只是在递出门票，两人指尖相触那一秒，面具般的职业假笑才有了一丝裂缝。 他指尖微凉，碰到的一刹那，姜岁初心仿佛抖了一下。 但她很快收回手，面上的职业假笑只增不减。 “您的门票请拿好，这边左转检票。” 门票下面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陆祉年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她就是姜岁初啊，那假模假式的小表情和小时候做了坏事不敢承认的样子有什么区别。 唐蜜在离开前问姜岁初什么时候下班。 姜岁初不知道她有什么事，还是如实答了，说：“七点半。” 七点半这边的天差不多完全黑了，玻璃栈道是不能在进人的。所以七点她就可以收拾东西，清点一天的台账，七点半下班。 唐蜜：“晚上九点山顶那边有篝火晚会，你也来吧。” 姜岁初想了想，说：“不了，上了一天班挺累的，我想回去早点休息。” 唐蜜还想说什么，但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心想在这站了一天肯定很累，也不好在邀请。 “好吧。”唐蜜有些失望。她在唐梓的书包里掏出一支防晒，晒到姜岁初手里，“这给你，这太阳好晒的，你看你都晒伤了。” 那防晒一看就不便宜，姜岁初不敢收，要还她，“不行，我不能要。” 唐蜜拿过防晒直接打开，挤出一些抹到她手臂上，“女孩子的皮肤很重要的，要好好保护起来。” 防晒霜抹在被晒红的手臂上冰冰凉凉，她的动作很轻柔，夕阳的金色光芒照在她的侧脸上，美的不可方物。 “记得每隔四个小时抹一次哦。”抹好后，唐蜜盖好盖子把防晒放进她的口袋，叮嘱她后笑着向她挥挥手，“拜拜。” 姜岁初也摇了摇手，“拜拜。” 她真的是个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 姜岁初看着往检票处走的几人，在橙黄夕阳的笼罩下，是铺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再看看陆祉年和唐蜜，光是背影，就会让人觉得无比般配。 姜岁初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本就走在最后面的陆祉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她走来。 唐梓：“阿年，你干嘛去？” 唐蜜：“要检票了。” 陆祉年：“有点事，你们先进去。” 三人没有检票，让后面的人上前，在一旁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售票站。 唐梓觉得自己好像琢磨出点啥了，他手臂搭在裴烁肩上，在他耳边轻声到：“你两是不是认识她？” 裴烁一直在看售票处，闻言收回视线看向唐梓，随后点了下头，“嗯。” “我去，真认识？”唐梓有些惊讶，“什么情况？” 唐蜜听见两人在嘀咕，扭头看向他两，“你两在这嘀嘀咕咕什么呢，我也要听。” 裴烁肩膀一抖，把唐梓手臂抖下去，说，“没什么。” 唐蜜：“切，不说算了。” 反正对于他两的事情，她也没兴趣。她还是比较想知道陆祉年为什么会回去找姜岁初。 姜岁初就这样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在那个滂沱大雨的傍晚，他也是这样，折身逆着人流向她走来，问她，两人是不是认识？ 这次不是下雨天，天光云影，霞光万丈，他逆着人群，逆着阳光，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 这次他又会说什么。 他在她面前站定，对正在排队等待买票的游客说了声抱歉。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找她，可以耽搁您一点时间吗？” 被问的女孩脸红的点了点头，“不急，你随意。” 姜岁初：........ 接着就看见他将手里一直拿着的矿泉水放到桌上，说：“你下班后回家？” 姜岁初看了眼桌角的水，不解地抬头看他，摇摇头，“景区有员工宿舍。” 虽然他们村也属于沐阳镇，但在山脚，路程较远，每天来回根本没时间。好在景区也给临时工提供住宿，姜岁初和姜明浩都住在员工宿舍的。 陆祉年点点头，“你手机我放酒店房间了，员工宿舍在哪，我晚点给你送去。” 他不说姜岁初都忘了她的手机还在他那里。 姜岁初：“谢谢你，宿舍离酒店挺远的，到时我自己去拿吧。” 其实不是，员工宿舍就在酒店后面。 陆祉年：“什么时候？” “啊~”姜岁初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明白他在问她什么时候去拿。 姜岁初：“你什么时候方便？” 陆祉年：“我都可以。” 姜岁初：“你不是要去看篝火晚会吗？” 刚唐蜜说他们晚上要去山顶看篝火晚会。 陆祉年：“你要来我就等你，哪也不去。” 你要来我就等你，哪也不去。 鼻尖几乎是瞬间酸的，这么多年她被丢来抛去，没有一个人说过等她。他很高，姜岁初抬头望着他，竭力忍着心里的酸涩。 “九点，可以吗？” 她的声音有些低，带了一些礼貌和小心翼翼。 陆祉年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尾，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可以。” 说完摘下头上的鸭舌帽扣到她的头上，帽子有些大，一下子盖住了姜岁初大半张脸，她扶了扶帽檐，想要拿下来。 “戴着吧，眼睛不是被光照的难受吗。” 一只有些微凉的手扣上她的脑袋，然后绕到脑后帮她调整好松紧。 她比他肩膀还要低一点，陆祉年微微躬身前倾，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说话的气息扑打在耳边，酥酥麻麻。 刚他就发现了，她这位置正对太阳落山的方向，现在五点多，阳光还是很刺眼的。 姜岁初脊背僵硬，低着头不敢动。 检票口的三人中有两人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熟悉陆祉年的人都知道，他远没有看上去那样好相处。特别是对别的女生，几乎都是一个样，冷冷淡淡的，特别没耐心。 什么时候见过他离一个女生这么近的，还把自己的帽子给她戴，还亲自调整，还....弯腰俯身，耳鬓厮磨... “我靠。”唐梓揉了揉眼睛，“这还是我认识的陆祉年吗?” 唐蜜也一脸不敢置信，看着夕阳下温柔地替姜岁初调整帽子松紧的人会是那个不近女色的陆祉年。 唐蜜缓缓扭头，看向裴烁，“陆祉年什么情况，吃错药了？” 在她眼里，唐梓裴烁都有可能做这种事，但陆祉年不可能。 裴烁到是没什么反应，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他双手插兜，看着陆祉年和姜岁初弯了弯嘴角。 这才是陆祉年啊。从小到大，也只有岁岁公主能让陆少爷弯下矜贵的腰。 —— 检完票几人穿上鞋套走上玻璃廊桥。 此时太阳已经快和山脊线靠近，天边渐渐由橙黄变成橘红。 唐蜜看了眼陆祉年，问他，“陆祉年，你刚找岁岁干嘛？” 陆祉年看着远处群山，说：“问她什么时候找我拿手机。” “哦~”唐蜜点点头，又说：“还手机就还手机，你离她那么近干嘛。” 陆祉年收回视线看她，“近吗？” 唐蜜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有些生气，“你都抱她了还不近！” 从他们那个角度看过去，刚才陆祉年确实像是把姜岁初抱在怀里。 唐蜜：“我警告你，岁岁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你别招惹她！”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姜岁初。家境不好，性格有些敏感自卑。她知道这几个少爷平时浪荡惯了，害怕他们一时兴起，到时候让姜岁初伤心。 陆祉年扭头看了眼边上的裴烁，问他：“你没跟他们说？” 他以为以裴烁的性格，早憋不住跟唐梓唐蜜说了姜岁初的事。 裴烁摇了下头，看向西边的落日，说：“没有。” 他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有点不敢相信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是小时候侠气万丈的岁岁公主。 廊桥以u字型从山巅延伸出去的，四人站在中间的位置，红日一点点下沉。 唐梓靠在栏杆上，侧目瞥了眼他两。 “说说吧，你两和这个姜岁初之间有什么故事。” 唐蜜一头雾水，“故事？你两和岁岁？” 陆祉年俯身，手臂撑在护栏上看着前方的山巅上的半轮残阳，眼眸微眯。 几人都在等他开口。 半晌，他说：“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你们认识？”唐蜜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像是不相信又去看裴烁。 裴烁点了下头，说：“小时候我们住一个大院。” “可是...岁岁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唐蜜觉得脑袋有点懵，眉头蹙起，心里有些难受。 她以为自己已经和她是好朋友了，可是这段时间她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她认识陆祉年和裴烁。 唐梓觉察到妹妹的情绪，走到她边上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先听他们说完。” 裴烁看出唐蜜有些受伤。 “你别怪她。”他说，“岁岁她应该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虽然他也不知道姜岁初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他们。 唐蜜有些不解：“你们不是从小就认识吗，为什么你们好像现在才知道她？” 陆祉年和裴烁对视一眼，陆祉年垂下眼眸手指一达一达的敲在金属护栏上。 裴烁看着远处已经完全沉没的夕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们已经快十年没见了。” 十年的时间好像很长，但是他们之前的故事却在三言两语间就说完了。 说完后，裴烁从回忆中抽离，语气有些怅然。 “当年姜叔去世，岁岁就被她妈带走了。我和阿年从那之后也没再见过她。我两一直以为她在宣城，没想到....” 没想到她会在云市，还装作不认识他两。 唐梓和唐蜜两人靠在护栏上，听着裴烁说完当年的事情。 唐蜜听完跟难受了，眼眶逐渐变红。 她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原来她那条朋友圈是这个意思。” 三人看向她。 唐蜜：“她之前发了条朋友圈，我以为她家住那边，后面问她的时候她说是小时候住哪里。我当时也没多想，以为是搬家了。” 其实当时她也很奇怪，怎么会搬家从城里搬到乡下去的。但这是别人的隐私，她没有多问。 唐蜜掏出手机把姜岁初之前发的那条朋友翻出来给他两看，把那天两人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裴烁接过唐蜜的手机，看完那条朋友圈，和陆祉年对视了一下。 ——我找不到家了【图片】 原来那天她是去那边找家的。 陆祉年看着那条朋友圈，彷佛回到了那天。滂沱大雨，密集的雨挤走了空气中的氧气，他感到有些窒息，喘不过气。 他好像有些明白她那天为什么会否认了。 他想如果那天他不是用那样不确定的语气问她，而是坚定的对她说，“我认识你。” “我叫陆祉年，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那天他是这样说的，他想她不会否认。 因为，姜岁初从小就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小孩。不管是喜欢的东西还是朋友，只有她感觉到明确是属于自己的她才会全心的接受。 不然，她宁愿不要。 第16章 月亮，一直都在 七点半姜岁初清点好台账，坐上景区的摆渡车回宿舍。 晚上景区很安静，游览道两边都有间距相等的昏黄地灯，一眼看去，稍远一些的灯影模糊，像是隐匿在树枝丛叶中的萤火虫。山上早晚温差大，晚上褪去白天的暑热，微风习习，清爽自在。 姜岁初坐在摆渡车最后面一排，手里拿着陆祉年留下的矿泉水，看着慢慢后退的树影愣愣出神。 刚才她忙完准备拧开瓶盖喝水的时候才发现，瓶盖已经被拧开了。 一些幼时的陈旧记忆如这山间清爽的微风一般扑面而来。 舒媛出生北城望族，行事做派里都是大家风范，陆祉年也自小被教育对待女孩要绅士。 “年年，你是男孩子，你要让着点岁岁。” “年年，岁岁拿不到牛奶，你去冰箱给岁岁拿一下。” “年年，你帮岁岁拧一下瓶盖。” 在舒媛的教育下，五岁前的姜岁初都没有自己拧过瓶盖，一直都是陆祉年帮她拧好。 有时候他帮她拧开瓶盖，还会学着裴烁那样逗她，双手奉上她的牛奶，“岁岁公主请慢用。” 她则会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翻，公主裙都翻上去露出小底裤。舒媛阿姨就连忙帮她扯下来，然后把她抱到腿上，温声细语的教育她，说女孩子要优雅。 可是，那时大院里全是男孩子，她天天跟在后面疯，哪还有什么优雅不优雅的。 或许是一天下来太过疲惫，又或许是晚风太过温柔，姜岁初在美好的回忆中慢慢睡去。 摆渡车会绕很多个景点接人，一路上走走停停。 “我可以坐你们车一起走吗？” 摆渡车司机看了眼少年，看样子是游客，便说：“我们这趟车是回酒店那边的，你看你顺路不。” 陆祉年看了眼摆渡车最后面垂头睡着的女孩，弯了弯嘴角，说：“顺路，我刚好回酒店。” “那上来吧。”司机招了下手，让他上车，想到什么，又说，“不过我要去接员工下班的，可能绕的比较远。你没关系吧？” 陆祉年抓住扶手，跨步上车，点点头，“没关系。” 摆渡车上人不多，陆祉年弯腰走到最后面，轻轻坐在姜岁初边上。 她歪低着脑袋，头上还戴着他的帽子，一半的脸掩映在帽檐之下。陆祉年一手撑在前面的护栏上，偏过身低头去看她的脸。 她眼眸轻阖，纤长的睫毛微微卷翘，像一把小扇子。呼吸声轻轻浅浅，偶尔嘴巴还咂摸一下，像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睡着的她没有平时的冷淡疏离，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贪睡的小猫。 陆祉年就那样偏着头看着她，眉目间缱绻温柔，嘴角含笑。 原本平稳行驶的摆渡车突然一个甩尾，睡着的姜岁初随着惯性往右边护栏倒去。陆祉年心惊一下，眼疾手快，一手抓住护栏，一手揽住姜岁初肩膀，将已经快撞上护栏的人一把揽了回来，紧紧扣在自己怀里。 前面的司机啐骂了一句，“操！死兔子。” 原来是山里的野兔子跑出来找吃的，就在路中间，差点撞上。 虽然没撞上护栏，但姜岁初还是结结实实的撞进了陆祉年怀里。少年胸膛硬实，姜岁初觉得额头有点疼。 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一抬头便撞进一双好看的眸子里。 道路两旁的灯光树影在快速倒退，晚风和梦里一样温柔，轻缓地拂在她的脸颊上。她觉得自己应该还在梦里，就这样傻愣愣的靠在陆祉年怀里，仰头望着他。 陆祉年看着她刚睡醒，水蒙蒙的眼睛，心头一软，修长的手指勾掉被风吹到她眼睑上的发丝。 “醒了？” 声音低低的，尾音又微微上扬。 似询问又更像是宠溺。 好真实的梦啊。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眼神迷惘，有点痴痴地感觉。 又傻又可爱。 陆祉年不禁有些好笑，嗓音里都缠绕着勾人的笑意：“撞傻了？” 说着他拿掉她头上的鸭舌帽，手指捏着她尖尖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借着道路旁匆匆闪过的路灯检查她的额头。 “是有点红了。” 说着手掌附上她的额头，轻轻地揉着。 他的手心偏凉，附上额头的一瞬间，姜岁初被冰的一个激灵。那触感和下午购票时指尖相触的感觉如出一辙。 这时姜岁初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完全清醒过来的姜岁初拉下他的手，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你怎么...在这？” 现在他应该在篝火晚会才对。 陆祉年看着她下意识的远离，和冷淡疏离的样子，眼眸中暗了暗。 “找你。”他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姜岁初看向他，“找我？” 他们不是约好了九点她去酒店找他吗，为什么要找她。 陆祉年背靠在椅背上，一双长腿大喇喇的敞开，随着行车途中的颠簸，右腿有意无意的碰到她的。 姜岁初觉得晚风似乎不是那么凉爽了，不动声色的把腿收了收。陆祉年瞥了一眼她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弯了弯嘴角。 “我怕某人又骗我，放我鸽子，所以只好自己来找你喏。” 她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膝盖，喃喃道：“我会去找你的。” “什么时候？” 清润的嗓音在晚风中显得格外温柔。 “九点啊。”她有些懵，搅了搅手指，“我们不是约好的九点吗？” 他没看她，而是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夜空。完美的侧脸在朦胧的夜色中更显立体。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停顿了下，闭了闭眼，长睫在光影中似蝴蝶振翅，片刻归于平静，“你知道的。” 他的语气颓然，有些无可奈何。 ——我会去找你的。 ——什么时候？ 他问的不是她什么时候去找他拿手机，而是问她什么时候以姜岁初的身份去找他。 姜岁初怔愣的盯着自己的手指，之前在学校手上的倒刺已经快好了，这几天回来天天干活，毛刺啦啦的倒刺又长了出来。 她低头用手拔着倒刺，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隐在夜色里。 路灯的橙黄的光影一道一道掠过，她余光里是陆祉年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匀称，皮肤白皙，就连指甲盖都修剪的圆润干净。 真是好看，不像她的手，干瘪枯瘦，疤痕遍布，难看死了。 她突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想要把倒刺都拔干净。 “姜岁初！” 他突然叫她。 手一抖，食指上一根倒刺被连皮带肉扯断，血瞬间冒了出来。姜岁初皱了皱眉，食指弯曲，用大拇指紧紧按住出血的地方。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名字，第一次是在电话里。 隔着电话，她尚且还有反应的余地，可是现在，他就在身边，嗓音清清润润的喊她。 她的情绪无处遁形，眼眶又酸又涨，只好将头埋得更低。 陆祉年微微偏头，看着头已经快埋到膝盖里去的女孩，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也不想去质问她任何事，他只是希望她可以不要那么排斥他而已。 姜岁初余光看见他抬起手，随即那微凉的掌心轻轻落在她的头上。 陆祉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说，“抬头。” 姜岁初轻轻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抬头看向他。 他只是浅浅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食指指了指天。 “看，月亮在跟着我们走。” 她懵懵的仰起头。 夜色并不浓稠，几朵云彩虚浮在空中，随风飘动。夜空就像是黑色的墨汁里混了几滴蓝，黑中透着点灰蓝。 几颗星星点缀着墨蓝般的天空，一弯明月是这个夜幕里最夺目的装饰。 来这工作这几天，每晚下班后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从来没有看过这里的天、云、星星和月亮。 原来山上和山下看到的天空一点都不一样。山下抬头看天，天空似乎很远，夜色也很浓稠给人很空洞的感觉。可山上完全是另一种感受，让人觉得好像伸伸手就能摸到月亮。 她感觉整个人好像都放松了下来。 陆祉年：“还记得吗？” 姜岁初扭头看他：“什么？” 他也收回视线，偏头向她看过来，嘴角微微上扬。 “月亮走我也走，月亮是我好朋友。” 这句童谣是小时候姜岁初爸爸教给他们的。 小时候，吃完晚饭大人们就会带着孩子去江边散步。姜岁初指着天上的月亮问爸爸，为什么月亮在跟着她走。 爸爸告诉她，因为月亮是她的好朋友，会一直陪伴着她，就像他一样。 那时的她还很天真，活在童话的世界里，也不懂什么相对运动。她一直坚定不移的相信，爸爸会和月亮一样，一直陪着她。 可爸爸骗了她，留下她一个人。 她看着他，突然笑了，笑的眼角有些晶莹。 “你怎么也会信这种骗小孩的话。”她抬头看向天空，努力睁着眼睛，声音有些微哽咽，“月亮从来都不会跟着谁走，也不是谁的朋友。” 一阵晚风拂过，吹来一团云朵，遮住了月亮。 她仰着头，极力控制着鼻尖的酸意，用故作轻快的语气说：“看，月亮不但不会跟着人走，有时还会消失不见呢。” 陆祉年没有抬头看月亮，而是一直看着她。看见她极力隐忍不让眼泪掉落而憋红的眼尾，看见她不让他看见伤口而死死捏紧的拳头。 “姜岁初！”他轻声叫她，声音隐忍到沙哑，“手不疼吗？” 听见他的声音，她努力睁大的眼睛轻颤一下，一颗泪瞬间从眼尾滑落。 用力捏紧的手被一只温润的手心捧起，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手心里的血迹已经快要干涸，掌心的纹路被浸染的更加清晰。 遍布疤痕，血迹的手放在他白皙干净的手心，有些触目惊心。 她缩了缩手臂，想要收回。 “别动！”他声色俱厉，眼眸冷淡。 他生气了。 姜岁初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生气的陆祉年。 被他这么低声一吼，她条件反应一般，一动也不敢动了。 感受到姜岁初下意识地反应，陆祉年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她嘴唇抿着，一双圆圆的杏眼里眼泪打着转，鼻尖红红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陆祉年低下头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还是哪个怂宝。 陆祉年打开水瓶，到了一些水出来，小心翼翼的冲洗她手上的血迹。 她的手很瘦很瘦，摸着没有一点肉。随着血迹冲洗干净，手上深深浅浅的疤痕显现出来，几个手指头都长有倒刺，手心有一层厚厚的茧。 陆祉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脏好像一块被挤干水分的海绵，透不过气。 他妈的到底她这些年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从不说脏话的陆祉年在心里暗骂到。 冲洗完手心，他翻过她的手掌，看到她手背虎口处那道疤时再也忍不住了。 “操！”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姜岁初听见了，心一抖，再也顾不得什么，一下甩开他，将手缩回来虚虚藏在腿侧。 “手上的疤…”他缓缓抬起头，眼眸晦暗的看着她，“谁弄的？” 不是怎么弄的，而是谁弄的？ 就像小时候她被欺负哭了，他第一句永远都是，谁弄的？ 然后就会拉着她去给她报仇。 从来不问缘由，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 姜岁初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后摇了摇头，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以为这些年自己已经修炼到足够坚强，可是当有人站出来为她撑腰时，那些深藏的委屈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眼泪比情绪更快出卖她。 一开口，豆大的眼泪止不住的滚落。她迅速低下头，不想他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陆祉年怎么会没看见。 她这个样子和他梦里一模一样，眼神里明明有委屈，但仍故作平静的摇头。 心像是被一根细绳勒紧。 他知道她有她的骄傲。 陆祉年看着低头默默流泪的姜岁初，将鸭舌帽重新戴回她的头上，把帽檐放低，遮住她的大半张脸。 随后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温柔地按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拍拍她的脑袋。 喉结滚动，声音低哑。 “这些年，辛苦我们岁岁公主了。” 他不问她这几年具体过的怎样，也不问她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他。 一句辛苦了，一句岁岁公主，表明了他所有的态度。 不是同情她，而是心疼她。 姜岁初头靠在他肩上，眼泪决堤。 “姜岁初。”他望着夜空，轻声说：“乌云会遮住月亮，但月亮不会消失。” 他想告诉她，她的月亮一直都在。 他也一直在。 第17章 晚安 她靠在陆祉年肩头哭到头疼，后面后知后觉有些丢脸，一直低头不敢看他。 回到酒店，她不肯和他上楼，坚持在楼下等他。 陆祉年看着一直拿头顶对着他的某人，无奈的拍了下她的脑袋，嘱咐她不要乱跑，转身上楼去给她拿手机。 酒店门口人来人往，她寻了个偏僻一点的地方等他。脑袋有些浑浑噩噩的，她有些泄气的将脸埋进手心。 今天，她不该这样的。 这些年，从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到寄人篱下的穷孩子，她在旁人的一次次讥讽、嘲笑中心里早已筑起铜墙铁壁。不会轻易因为别人的冷言恶语而伤心，更不会因为一两句关怀而敞开心扉。 可她不是没有吃过糖的小孩，她也曾被幸福围绕，有美满的家庭、友爱的玩伴。当曾经的幸福突然攻击她时，她想推开却没有力气。 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也渴望现实的温暖。 酒店门口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唐蜜小跑追着前面大步流星的姜明浩，“诶，你别走那么快呀，我都跟不上了。” 抱怨的语气，但却有撒娇的意味。 姜岁初在树下阴影里，天色较黑，他们没看见她。姜岁初此刻眼睛还有些红肿，也没打算出去和他们打招呼，只是有些疑惑他俩为什么会在一起。 姜明浩手里拎着一份盒饭，听见唐蜜的声音脚步也没有慢下来。 唐蜜借口有东西落酒店了回来取，提前从篝火晚会回来，想着去员工食堂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让她碰到了。 当时姜明浩一个人坐在餐厅窗边吃着饭，唐蜜悄悄走过去站在他对面，想假装来一场偶遇。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你好，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埋头吃饭的姜明浩闻声抬起头，薄薄的眼皮向上一掀，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食堂周围数不清的空位。 淡声道：“那边有空位。” 声音冷淡没有一丝温度，意思很明显，周围都是空位，你随便坐哪都不要坐这。 他今天没有戴帽子，如她所猜想的那样，是极短的寸头。短茬黑黑的贴着头皮，配上他一双冷峻的丹凤眼，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但她可是唐蜜，从小到大万千宠爱，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也有人要搭梯子给她摘下来。 他如此态度，只会激发她的征服欲。 她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径直在他对面坐下，藕白的手臂支在桌上，托着脸颊看着他。 随着她坐下，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姜明浩停下筷子，懒懒的掀起眼皮看向她。 见他终于从眼前的鱼香肉丝里抬头看自己了，她立马歪头冲他甜甜一笑。 “好巧呀。” 姜明浩眉毛轻挑，“巧？” 唐蜜见他的样子，似乎不记得自己了，有些委屈的嘟嘴，“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听她这么说，姜明浩这才仔细看了眼对面的人，半晌后想起来是姜岁初多管闲事救下的一中同学。 看着她一副你不记得我，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的模样，觉得好笑。 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嗤笑一声，反问她：“我该记得你？” 说完他重新拾起筷子，丝毫不在意前面坐着一个美女，大口刨着餐盘里的饭，动作粗犷。 对面的唐蜜被他反问懵了，脸颊鼓鼓的，像只快要炸毛的小猫。还是第一次有男生这样跟她说话，气死了气死了。 但是....他怎么这么帅啊，小麦色的皮肤，硬朗的五官，结实的手臂，让人看了就想戳一戳的肌肉，就连大口吃饭的动作都给人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算了，她永远臣服于颜值之下。 来自颜狗的妥协。 姜明浩本以为下了她的面子，她会自觉的离开，没想到她却暗暗对着他犯起了花痴。 他吃完最后一口饭，拿起餐盘扫了眼对面目光痴痴的人，抽了抽嘴角起身走人。 这女的眼神还能再明目张胆一点吗，那眼神就差把他扒干净扑倒了。 回过神来，姜明浩已经在窗口重新打包了一份饭，都不管她直接往外走。 她连忙跟上去，“你走怎么不叫我啊？” “我们熟..吗...?”姜明浩停下脚步，回头话还没说完，就被追上来没刹住脚步的唐蜜撞了个踉跄。 脑袋撞到他的胸膛上，硬邦邦的，唐蜜捂着额头，眼泪花花的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硬啊！” ..... 姜明浩原本还想看看撞的严不严重，听她这么一说，抬起的手堪堪放下。 偏这丫头还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歧义，骄里娇气的又来一句。 “你弄疼我了，你得负责。” 看着她狡黠的小表情，姜明浩哼笑一声，“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我还没让你负责呢，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那也行，我对你负责。”唐蜜像是突然不疼了，掏出手机，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加个微信？” 姜明浩被她转化如此之快弄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才明白自己被套路了。 他没接话，也没有加微信，转身就走。唐蜜一直跟到酒店，他也没在和她说一句话。 姜岁初看着唐蜜叽叽喳喳的跟着姜明浩进了酒店大堂，往员工宿舍方向走去。刚好在他们进去不到一分钟，陆祉年拿着手机出现在了酒店门口，显然他也没看到姜岁初，四处张望在找她。 姜岁初刚想过去，他视线就看了过来，然后提步向她走来。这边没什么灯，蚊子比较多，姜岁初也向他走了几步，走到光亮处。 陆祉年：“手给我。” “？” 疑惑中看见陆祉年手里拿着几张创口贴。陆祉年撕开创口贴，见她没伸手，直接弯腰拉起她受伤的那只手。 刚他虽然给她清洗了伤口，但车上光线暗，看不清伤口深浅。 酒店门口的灯很亮，陆祉年拉起她的手仔细看了下，还好伤口不深。 他将创口贴轻轻贴在伤口处，叮嘱道：“这几天尽量不要沾水。” “嗯。”姜岁初看着他指尖的动作，那样轻柔小心。 包扎好，姜岁初收回手，低声道谢：“谢谢。” 陆祉年将剩下几张创口贴放到她手里，笑了下，“不客气。” 然后又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姜岁初接过手机，这好像不是她的手机，她记得那天她的手机屏幕被摔坏了的，但这只手机屏幕确实完好的，而且看得出是新的。她又看了眼手机背面，几处掉漆又告诉她这确实是她的手机。 陆祉年手上拿着自己的手机，手指滑动着什么。 看出她眼底的疑惑，他解释道：“那天你手机屏幕被摔坏了，刚好我有个朋友会自己换屏幕就让他帮忙换了。” “手机我充过电了，你试不试看能不能开机。” “哦，谢谢。”姜岁初按着开机键，“修手机多少钱，我转你。” 陆祉年垂眸看她，“不都说我朋友帮忙修的，不要钱。” 姜岁初：“就算是朋友帮忙，但这屏总要花钱买的啊。” 而且一看这屏幕就不便宜，装在她这破二手机上有点暴殄天物了。 陆祉年原想说不用还，但看见她眼里的坚定想了想，随口报了个价。 “五十！”姜岁初显然不信，“你别骗我，这屏幕一看就不止五十。” 陆祉年看着她，有些可惜到：“怎么就没小时候好骗了呢？” 居然真的在骗她。 姜岁初瞪大了眼，说：“当然，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陆祉年看着她傲娇地样子，笑了笑，“是，不是三岁，是十五岁的小孩子。” ………… 一分多钟手机终于开机了。 “收款码给我一下，我转你。”她边说边点开微信，“不准骗我，到底多少钱？” 陆祉年没动作，看着她点进微信扫一扫，报了个她比较能相信的数字，“200。” 姜岁初抬头看他，还是有些不信，“真的？” “嗯。”陆祉年点点头，他早已想好说辞，“你这手机原屏也就一两百。” 确实，她这手机本来就是那种一千多块的杂牌机。 姜岁初觉得合理，没再怀疑。 姜岁初点开扫一扫，又问他要了一遍：“收款码。” 陆祉年歪头看着她，没动。 姜岁初一以为他是不要，有些恼了，“我是一定要还你的。” 陆祉年嗤笑一声，说：“我说过不让你还了？” “ 那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陆祉年一手插兜，一手划开手机翻出一个二维码递到她手机下面，“我记得某人说要加我微信的，还要给我发红包。 ” 姜岁初只看见手机上页面跳了下，好像不是转账页面，但她还没看清手机突然被一只手抽走。 陆祉年拿过她的手机，修长的手指轻点几点后又将手机还给她。 动作一气呵成，姜岁初都来不及反应。 微信页面停留在通讯录。 【l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他的微信名就是一个大写的l，头像是他的狗，贝贝。 姜岁初切换到聊天界面，这几天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最上面的就是陆祉年的。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她先转了200块的手机屏的钱过去。 姜岁初：“手机屏的钱，你收一下。 ” 陆祉年也没犹豫，很爽快的点了接收。他知道如果不收，她肯定以为自己是在可怜同情她。 见他收了姜岁初心里松了一口气，又问他：“红包你要多少？” 陆祉年正在看她的微信，挑眉看她：“我要多少你都给？” 姜岁初听出他话里的玩笑，突然就有点不甘示弱，回嘴到：“嗯，然后报警说你敲诈！” 说完两人皆是一顿。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熟稔，姜岁初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 陆祉年看着她绯红的耳尖，心里叹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着急害羞就红耳朵。 他忍住没去捏她的耳朵，调侃她：“你够狠啊，猪猪。” 清冽的声音微微上扬，他尾声勾着些温柔的笑意，声线干净。 猪猪。 这个只有他会叫的小名。 姜岁初愣了一下，更加不自在了。手里捏着手机，不看他：“我…我要先走了，谢谢你帮我修手机。” 说完转身要走，却被陆祉年叫住。 “等等。” 她停下脚步，看向他。 陆祉年：“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学校？” 明天就是七号了，按理说她应该要返校的。 姜岁初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陆祉年很直接，说：“和我们一起吧，我们明天也回市里。” 姜岁初想了下，委婉的拒绝，“我明天还要上半天班，不好耽搁你们时间。” 陆祉年：“没什么好耽搁的。你什么时候能走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真的不用了，我还有事情。就不和你们.....”姜岁初说到一半，明显感觉到周遭气压低了下去。 她看见陆祉年嘴角渐渐绷紧，眼眸也一点点暗淡。 他好像生气了。 姜岁初不自觉的抓紧衣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低声解释：“我真的是还有别的事情。” 明天她还要回趟家带奶奶去看医生，根本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学校。 陆祉年知道两人现在的关系其实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毕竟十年没见。那种陌生大过熟悉的感觉让两人之间多了许多尴尬。 于是他也不再强求，点了下头，说：“好。那.....回学校见？” 姜岁初愣了下，随即弯了弯嘴角，“嗯，学校见。” 那晚，山顶的晚风轻轻柔柔的吹起两人的衣角。 回到宿舍，桌上放着一份盒饭。她洗了把脸，拿起盒饭走到对面的男生宿舍，敲了下门。 姜明浩打开门，他刚洗完澡，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囫囵擦着头上的水。 见是她，他走出来随手关上宿舍门，挡住里面一群光着膀子的大男人的目光。 姜明浩：“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姜岁初：“有点事耽搁了一会。” 姜明浩点了下头没有多问，然后昂昂下巴示意去那边的花坛上坐着吃。 员工宿舍后面有一个花坛，两人走过去坐在花坛上。 姜岁初拆开盒饭，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饭。 “姜明浩。”她叫他。 “嗯。”姜明浩正低头看手机，闻言抬起头看她。 她嘴里塞着米饭，一边腮帮子鼓鼓的，看上去有些可爱。 “我手机找回来了，你算算这几天我欠你多少钱。我转你。” 这几天她没有手机，吃饭买水都是姜明浩付的钱。 姜明浩想起刚刚在食堂遇到的那个女孩，想来是他们刚好来这边玩，恰好遇到姜岁初了。 这么巧。 不知怎么的，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才唐蜜撑着脑袋歪着头对他说‘好巧呀’的样子。 姜明浩无声勾了勾嘴角，打开游戏玩：“跟我还这么客气？” 中午没怎么吃，现在她确实饿了。大口吃着饭，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一码归一码。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每天都有记，到时候你别说我转少了就行。” 她也开着玩笑。 姜明浩手里操作这游戏，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说：“你看着转，多了就当利息。” 吃完饭姜岁初就立马把这几天的钱转了过去，姜明浩也和爽快，没去看数字，直接点了接收。 转完钱姜岁初看见列表里面新加的好友，她还没来得及给他改备注，昵称还是大写的l。 姜岁初点进他的头像，看着两人干净的聊天界面躺着两条消息。 ——l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suisui 【微信转账200】 她点进他的朋友圈，如她所想，他很少发朋友圈，为数不多的几条也都是发的那只金毛——贝贝。 看到贝贝她突然想起自己遇到贝贝那天发的朋友圈。她心下一惊，连忙退出来点进他的头像设置了朋友圈权限。 设置完心里突突的感觉才好一点。 那条朋友圈别人看见了或许以为她只是发着好玩，但是陆祉年肯定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不好意思，害怕他看见了觉得她有些矫情。 陆祉年回到酒店房间，裴烁也已经回来了，正躺在他的床上。 看见陆祉年回来了，他翻身在床上滚了一圈，滚到床尾处看着他。 “阿年，你是不是去找岁岁了？” 刚他从营地提前走他就猜想他可能是去找姜岁初。 陆祉年没有否认，‘嗯’了一声。 裴烁一听起身盘腿坐在床上，问他，“怎么样，岁岁有没有说什么？” 陆祉年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没看他，“说什么？” 裴烁有些急了，光着脚跳下床掐腰站在他面前：“你去找岁岁难道什么都没有问吗？你就没问问她为什么在这里不在宣城？为什么装着不认识我们？这些你都没问？” 陆祉年正在看姜岁初朋友圈，听着裴烁一大堆的为什么有些不耐烦的蹙起眉毛。 他点进姜岁初朋友圈，几乎是一秒钟，之前在唐蜜手机上看到的那条朋友圈一闪而逝，只剩一条分界线了。 ....... 他被屏蔽了！！ 他被气笑了，轻嗤一声。 裴烁被他这一声笑搞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我跟你说话听见没。” 陆祉年把手机丢到沙发一边，哼了一声，“有什么好问的，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可....”裴烁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样。 陆祉年心里还有些烦躁，看了眼被扔到沙发角落的手机，薄唇紧抿，舌尖低了一下牙齿。 “欸，你去哪？” 裴烁见他拿起手机往外走，也起身跟了上去。 陆祉年走到唐蜜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 唐蜜正敷面膜，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人，有些奇怪的撅着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手捋着脸上的膜布。 “找我有事？”唐蜜以为他两找她问姜岁初的事，转身往房间走，“进来说吧。” 陆祉年没进去，站在门口，“你手机借我一下。” 唐蜜回过头看他，有些疑惑的把手机递过去：“干嘛？” 陆祉年没有回她，拿过手机很快找到姜岁初的微信，点进她的朋友圈。 他倒要看看她是关了朋友圈，还是只屏蔽了他。 裴烁和唐蜜都很好奇，凑上前就看见陆祉年在看姜岁初的朋友圈。 陆祉年看完右脸的酒窝都凹陷了，他把手机还给唐蜜，说了句谢了就转身离开了。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酒店门被狠狠的甩上。 唐蜜裴烁两人被吓得同时一怔，面面相觑。 显然，两人都看出来陆祉年心情不好。 唐蜜和裴烁对视一眼，用口型无声问他，怎么回事。 裴烁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对面的门被打开，唐梓穿着酒店睡袍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 唐梓：“裴烁，你在这干嘛？” 裴烁一把抱住唐梓，“唐少，今晚我还是跟你睡。” 唐梓嫌弃的推开他，“你不是说今晚要和陆祉年一间房吗？” 本来他两这几天都是睡一间房的，今天陆祉年过来了，裴烁想和他商量商量姜岁初的事，于是提出今晚和陆祉年睡。 裴烁抱住他不撒手，“不了不了，陆少心情不好和他一间房我会死的。” 会被低气压一点一点凌迟。 唐梓抽了抽嘴角，看向唐蜜。 唐蜜被裴烁逗笑，说：“不知道是谁惹陆祉年了，脸黑的要死。他不敢回去睡，你就收留他一晚吧，” 说完丢了句‘晚安’关上房门回房睡觉了。 回到房间的陆祉年躺在床上看着姜岁初的微信，手指起起落落好几次也没有打出一个字。 他能怎么办。 又不能直接去问她为什么屏蔽他，那他多没面子。 不知道盯着两人的聊天界面看了多久，直到手举到有些发麻了他才回过神来。 房间里没开灯，黑暗中传来他无奈的一声叹息。 算了。 随她吧。 点进她的头像，点到备注栏，手指轻点几下。 看着改好的昵称，他这才心满意足的退回到聊天界面。 点开对话框，发了一句【晚安】过去。 等了一会，意料之中没有回过来。 他本来也没有奢望她会回他，现在已经一点多了。她白天工作那么久，现在肯定已经睡了。 员工宿舍已经一片寂静，黑暗中只有起起伏伏的熟睡呼吸声。姜岁初侧躺着，身体微微躬起，像只小虾米一样贴着墙壁熟睡。 枕头下被静音的手机收到消息屏幕亮起，很快又熄灭。 —— l 【晚安】 第18章 一条狗? 镇上医院。 姜岁初拿着缴费单在窗口缴费，缴完费又连忙跑到药房拿药。 “奶奶，这几盒是饭后吃的，每次两颗。这个冲剂每天喝两次就够了，您早上十点喝一袋，晚上六点在喝一袋。”姜岁初边搀着奶奶去找回村里的面包车边叮嘱她，“要是不记得了或者看不懂我写的这些，你就给我打电话。” 本来她是想带奶去县里医院检查的，但是奶奶死活不肯。没办法，她只能带她到镇上医院。 奶奶把那一兜子药拿过来自己拎着，拉着孙女的手拍了拍，笑着说：“放心吧。奶奶还没老眼昏花到那种地步，大字还是认得几个。” 姜岁初：“嗯。还有，不要干重活！” 奶奶答应的很快：“不干不干。我就在门口菜园子里种点菜，远的田地我不去。” 虽然知道奶奶说是这样说，到时候只要婶婶一叫她肯定还是回去干。 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她只想快点长大，尽快独立起来。 “奶奶，这钱你拿着。我不在家你想吃什么就自己买，生病了也要及时去看医生。”她拿出这几天在景区兼职赚来的几百块钱塞到奶奶的外衣兜里。 “我要你的钱做什么。”奶奶佯装生气的要把钱还给她，“我一个老太婆能花什么钱。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读书，身上才要多揣点。” 说着不放心的往四周看，拉过孙女的手，想把钱塞回她的手里。 今天虽然不是赶集日，但是是学生返校的日子，所以街上学生有很多。 “奶奶！”姜岁初有些无奈，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让奶奶收下自己的钱。 只能紧紧捏着拳头，不接那钱。 奶奶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瞪她一眼：“拿好。奶奶不缺钱。再说了，你大伯难道还能不管我死活，好歹我也是他亲娘。” “可是...” “岁岁，你听奶奶说。”老太太拉着孙女的手，细细的摩挲。浑浊的眼睛闪着泪花。 “奶奶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想要挣钱给我看病。但是我都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这钱花我身上浪费了。” 姜岁初摇头，眼含泪花：“不是的。” 奶奶伸手别过她额边的碎发，接着说：“放假明珠明杰都在家玩，你却顶着大太阳去兼职，那么热的天，奶奶难道就不心疼吗。可我为什么没劝你不要去呢，我就是想你出去兼职多历练历练，赚点钱也好。这样即使有那么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也能靠自己活下去。” 老太太抹了把眼泪，掰开她的手指，把那几百块放到她的手心里，然后又包着她的手合上。 然后又把姜岁初拉到边上人少的地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绿本，上面印着几个烫金字。 ——烈士抚恤金 姜岁初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存折，她看着奶奶，“这是？” 老太太把存折放到她手里，说：“这是你爸爸的抚恤金，当年去宣城接你的时候你妈给我的。” 说到姜岁初妈妈，老太太看了眼孙女的，见她脸上没什么反应才接着往下说。 “每个月都有一笔钱按时打到这里面，这些年你上学也争气，靠着学校村里的补助都没怎么花钱。所以这里面存了一笔钱。现在我把这个存折给你，你要好好保管。” 姜岁初从来不知道有这笔钱，她打开存折，里面的交易记录有好几页。从一开始的每个月两三百涨到现在每个月的八百多。 到现在存了六万多，奶奶几乎没有用过这里面的钱。 “这个补助会一直到你满十八岁，刚好那时你高中也毕业了。前些年存的那些钱呢你到时候把它取出来存到你的卡里过两年上大学用。”奶奶说着想到什么，小声对她说，“这个钱你大伯婶婶都不知道，你也藏好了别让他们知道。” 车来了，奶奶理了理姜岁初的衣领，叮嘱她： “在学校好好学习，不要操心我。” 说完摆摆手让她赶紧走，然后自己弯腰手撑在膝盖上吃力的爬上面包车。 姜岁初把存折和钱放进书包夹层里，连忙跑上前把奶奶扶上车。 姜岁初没时间送奶奶回家了，只好让面包车司机开慢点，路上照顾一下奶奶。 面包车司机是一个村的，认识姜岁初。知道这姑娘学习成绩好，是村里为数不多考进市里高中的，还常年拿奖学金。 司机抽着烟，笑着说让她放心。 看着面包车走远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后姜岁初才收回视线往镇上的客车临时停靠点去。 沐阳镇位置偏僻，没有专门的客运站，只有临时的乡镇大巴停靠点。就在镇上最大的超市门口。 在她转身时，后面巷子里的黑网吧门口走出来人 姜明珠身上还穿着姜岁初那条蓝色纱裙，抱着手臂站在姜明杰边上。 “哥，我就说奶奶偏心吧。看见了吧，奶奶刚又悄悄给她钱了。” 刚他们出来时刚好看见奶奶把钱塞到姜岁初手里。 姜明杰和姜明珠两人长得很像，皮肤都偏黑，瘦高瘦高的，样貌也算周正。 当时在镇上初中也算是风云人物，姜明珠到现在也因为姜明杰在学校的名气混的趾高气昂。 姜明杰一手插兜，一手夹着一支烟，斜靠在墙上吞云吐雾，看着姜岁初的背影没说话。 他本不太想去为难姜岁初，但他最近确实有点缺钱。 姜明珠见姜明杰没说话，上前抱着他的手臂开始添油加火。 “奶奶给她的钱还不是我们家的。她在我们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哪还有脸要我们家钱。” 一支烟抽完，姜明杰把烟蒂扔到地上用脚碾了碾，看了眼她身上的蓝裙子。 “在她那受气了，想让我给你找回来？” 虽然姜明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但小心机就这样被挑破有些恼羞。她噘着嘴跺了下脚，嗔到：“哥...” 声音娇滴滴的，叫的后面几个男生都咦了一声。 姜明杰显然已经习惯了，警告的眼神往后扫了一眼，后面几个男生立马闭上了嘴巴。 他伸手捏了下姜明珠的脸颊，“等着。” 返校的学生基本都是坐的上午的车，下午的人不多，小卖部门口站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姜岁初背着书包站在一边，拿出手机给姜明浩发消息。 姜岁初：【到哪了？】 姜明浩：【快了，五分钟。】 上午姜岁初是提前从景区回家的，姜明浩那边比较忙，耽误了一些时间。 姜岁初回了个ok的表情。 退出聊天界面看到还有几条未读消息，唐蜜和陆祉年发的。 l：【晚安】——凌晨1：35 l:【什么时候回学校？】——早上9:14 她看了眼陆祉年发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回，盯着聊天界面想了许久还是作罢退出回复唐蜜去了。 唐蜜：【岁岁，你今天没上班吗，我去找你没看见你人。】 她今天本来是要上半天班的，但是早上经理通知她不用上她就提前回来了。 回家后就带着奶奶到医院检查，忙到现在一直没看手机。 她手指点了几下屏幕，回复：【嗯，回家了。】 唐蜜消息回的很快。 唐蜜：【你今天不回学校吗？】 姜岁初：【回的，在等车了。】 唐蜜：【你在哪等车，我们刚好要回市里，和我们一起吧。】 姜岁初以为他们早上就回市里了，没想到现在还在镇上。但是，她不太想和他们一起。昨天晚上的场景还清晰的在脑海中。毕竟不是小时候了，对于趴在他肩膀上哭的场景还是让她有些尴尬。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就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声音尖尖的，有些故作甜美却又掩饰不住的尖酸。 她收起手机转过身，果然看见了姜明珠，居然还穿着她的那条裙子。身边站在姜明杰，身后还跟着几个和姜明杰玩得好的男生。 她都认识，这些人她可不是第一次见了。 姜岁初视线淡漠的扫过几人，最后停留在姜明珠脸上。 “有事？” 声音沉沉，除了冷漠，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姜明珠最见不得她一副孤傲的样子，像是她永远和他们不一样。 她冷哼了一声，笑着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找你要点东西？” 姜岁初下意识抱紧胸前的书包：“我这没你要的东西，你找错人了。” 姜岁初猜到他们找她是干嘛，这些年姜明杰、姜明珠两人明里暗里从她这里抢钱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完她转身往边上走了几步，想离他们远点。还没有走出几步，衣服领子就被人从后面扯住。 “哪去?”姜明杰扯住她的衣领，用力一拉，把人扯的踉跄着倒退几步。 后脖颈几根散落的碎发被大力扯断，姜岁初疼的‘嘶’了一声。 她转过身双手用力推开姜明杰，怒斥他：“姜明杰，你有病啊！” 姜明杰被她推的倒退几步，但手依旧没松开，一直扯着她的衣领把她拉到小超市边上的小巷子里。 “妹妹，怎么跟哥哥说话呢。”姜明杰怕了几下姜岁初的脸颊，“嗯？” 不重，但也不轻。 很快，姜岁初脸上就出现了一块红红的印子。 姜明珠笑着在边上抱着手臂看着，看见姜岁初狼狈她心里说不出来的开心。 姜岁初伸手去掰姜明杰的手，“你放开我！” 姜明杰比她高出一个头，身强体壮拎着她就跟拎小鸡仔一样轻松。 “妹妹，哥哥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点钱给哥哥花呗。”姜明杰吊儿郎当的笑着，说着伸手去抢她的书包。 姜岁初护住书包，挣扎，“我没有钱！你放开！” 姜明珠也上前去抢她的书包，“我都看见了，刚才奶奶悄悄给你塞钱。” 姜岁初紧紧抱住书包不放手，因为用力额头都是汗水。 “不是，那是我在度假区兼职赚的钱，我给奶奶奶奶不要的，不是奶奶给我的。” 虽然知道解释没什么用，但是她就是不想姜明杰姜明珠误解奶奶。 姜明珠显然不信，她哼笑一声，说：“你以为我会信？你从小就会耍心机装懂事装孝顺，不就是想哄着奶奶给你钱嘛。” “说到底，奶奶的钱还不是我们家的。你爸死这么多年没有照顾奶奶不说，我家还养你这么多年，你哪来的脸一天天在我面前装清高，装孤傲。啊？” 说着姜明珠心思明显不在抢钱上了，手指甲专门往姜岁初手上，脸上脖子上抓。 姜岁初手臂被抓出几道血痕，火辣辣的疼。她知道姜明珠是故意的，从小就会这一招，她手上的疤有一半都归功与她。 姜岁初急了，死死护住书包，但是力量悬殊太大，她知道在这样僵持下去书包里的钱肯定要被他抢走。 情急之下，姜岁初扭头就往姜明杰扯住她衣领的手腕上咬下去。 “啊！！”姜明杰注意力都在书包上，手腕上猝不及防的疼痛使他下意识的甩了姜岁初一巴掌。 随着这一巴掌，姜岁初也终于挣脱了姜明杰，被摔在地上。 “哥，你没事吧？”姜明珠上前扶住他，看着他的手腕‘啊’的一声，“哥，你流血了。” 姜明珠没想到姜岁初居然这么狠，这完全是想从姜明杰身上咬下一块肉啊！ 姜明杰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一排血红的牙印，血珠正细细密密的往外冒。 他倒吸一口冷气。 姜岁初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撑着墙壁缓缓站起身，用手背蹭了下嘴角，一道血迹从嘴角划到脸颊。 她头发散乱，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双臂紧紧抱着书包往外跑。 姜明浩应该到了，只要找到姜明浩就可以了。 第19章 没有保护好爸爸 “妈的！！还敢跑！”余光瞥见她要跑，姜明杰一把拂开姜明珠给他擦血的手，快步追上去。 他人高步子大，在巷口追上姜岁初，从后面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摔在墙上。 “姜岁初，一个月没教训你长本事了，啊？”姜明杰原本还吊儿郎当的，现在是彻底怒了。 他用力揪住她的头发，姜岁初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被他扯掉了，疼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但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不甘示弱的瞪着他，“姜明杰，我自认为不欠你们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么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姜明杰姜明珠两人的欺辱。在家里的时候背着奶奶打她骂她不让她吃饭，在学校伙同其他同学孤立她，撕她的作业藏她的书包，抢她的生活费。因为他俩，在初中时她经常饿肚子，如果不是姜明浩，她想她早就饿死了。 如果是其他人，她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但他们是她的亲人啊，他们身上至少流着相同的4\/1的血液。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自己。 姜明杰还没有说话，姜明珠先开了口。 “因为你明明就是寄养在我家的一条狗，却总是做出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样。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狗？ 姜岁初清冷冷的目光看着她，“姜明珠，这些年我在你家过的到底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很感激那年大伯不顾婶婶反对接我回家，但这些年我上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政府补助的，没花你家一分钱。至于吃的你家的饭...”她稍顿了一下，看着姜明杰和姜明珠，说，“你俩应该心里也有数。” 每天早晨，在他俩还在床上睡懒觉的时候她已经被曲萍叫起床去地里干农活了。不管是寒冬酷暑，只要她在家她就不可能歇的下来。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初春光脚站在深水田里刺骨的冷，也记得三伏天玉米地里火炉似的太阳。 她的肩膀上至今都有小时候背玉米、背稻谷留下疤痂，紫红色的几条印。 这些年不管他们怎么欺负她，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因为寄人篱下是真，她也不想让奶奶为难。 她一直熬着，好不容易上了高中，她去了市里，远离了他们，她以为就好了。可是并没有，只要他们看见她，就是想要欺负她。 她知道，欺负她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 她的一番话并没有说动他们，姜明珠上前一把夺过她的书包，拉开拉链直接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 “废话那么多。” 东西散落一地，书本、试卷、笔袋、唐蜜送的防晒霜还有奶奶刚给她的存折。 “姜明珠，你干什么！”姜岁初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愤怒的瞪着姜明珠，挣扎着却又死活推不开姜明杰的桎梏。 姜明杰把她死死按着墙上，眼神警告她，“别他妈乱动，老子拿了钱就放了你。” 眼看大巴车要来了，他也懒得再为难她，况且他们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大，他怕待会有人过来。 他催促姜明珠，“你快点！” 姜明珠不甚在意，“知道了。” 姜明珠双手抱胸，用脚嫌弃的踢开地上的书本试卷。存折反面向上，姜明珠以为是学生证没在意踢到了一边。 没看到钱。 踢开一本练习册，看到笔袋，姜明珠弯腰捡起，打开。 笔袋里就几支水笔和橡皮擦，没有其他东西。还有一个夹层，姜明珠以为她把钱藏夹层里面的，可在里面并没有看到钱，倒是看见了一张两寸照片。 姜岁初看见她在翻自己的笔袋，眼眸瞬间黑沉下去，“姜明珠！你放下！” “不准动！” 姜明珠停下抽出照片的动作，抬眼笑着睥睨她：“你不让动我偏要动！” 说完她抽出那张两寸照。 看见照片那一刻，姜明珠心颤抖了一瞬。 照片上的男人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寸，眉眼间一股正气。 是姜岁初的父亲———姜志伟。 也是她的亲叔叔。 虽然她对姜志伟没什么记忆，但看着照片她好像突然明白姜岁初那股清傲感来自于哪了。 她看见姜岁初眼底的恐慌，心里有些暗爽，慢慢滋生出了一个恶劣的想法。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姜岁初看着她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心狠狠地往下沉了一下。 果不其然，姜明珠把笔袋扔到地上，两指捏着照片冲姜明杰伸手。 “哥，打火机借我一下。” 姜岁初真的怕她了，她紧盯着她指尖那张小小的照片，喉音颤抖着求她。 “姜明珠，我求你把照片还我好不好。” 那是她唯一一张爸爸的照片。 姜明杰没看见是什么照片，以为她就是小性子起了，想戏弄戏弄姜岁初。这样的事两人没少干，他没多想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丢过去。 姜明珠接住抛来的打火机，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姜岁初，你不是学习很好吗。那你算算，我点燃这张照片需要几秒。” 说完，她按下打火机，咔嗒一声。 蓝色火苗窜起，离照片只差几毫米的距离。 姜岁初死死盯着那火苗，眼底是愤怒，是绝望。 她奋力挣扎着，哭着求姜明杰放开她。 “姜明杰，我求求你。你让她把照片还我，我给你们钱，都给你们好不好。” 姜明杰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姜岁初这副样子。 以前不管两人怎么欺负她，她都是面无表情，不哭不闹。 更别说哭着求他。 他觉出点不对劲，看向姜明珠：“是什么照片？” “没...”姜明珠见姜明杰有所松动，一晃神举着打火机的手微颤一下，蓝色火舌迅速舔上照片的一角。 天气本就燥热，干燥的纸片遇到明火，点燃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姜明珠的手指被窜起的火苗撩了一下，短促的灼痛让她下意识地扔了手里的照片。 一张燃烧的照片飞到地上。 在照片落地那一刻姜明杰才看清，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看见照片被点燃那一刻，姜岁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一把推开姜明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过去的。 顾不上别的，她直接用手扑灭火焰。 照片太小，等她扑灭也只剩下半张。 她跪在地上，捧着那半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拂去照片上的泥土灰烬。 爸爸，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止不住的流，半张照片紧紧抓在手里，她的手指在颤抖，双手撑着膝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擦干眼泪转过身，眼睛死死盯住姜明珠。 她的眼里攒着极致的愤怒，但又夹杂着一丝悲凉与失望。 姜明珠看着她的眼睛一阵心悸，后退一步，但是面上仍然佯装淡定，“你——” 刚出声，就被姜岁初一记耳光打断。姜明珠被打的偏过头，人没站稳踉跄摔靠在粗糙的水泥墙上。 她捂着脸，扭过头不可思议又无比愤怒的看着姜岁初，张着嘴好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这一记耳光姜岁初没有留丝毫余力，她的掌心发麻，随后是细细密密的疼痛。 然后她像发了疯一般朝姜明珠扑过去，扇她的耳光，扯她的头发，像以往十年里她对自己那样对她。 姜明杰原本还在想那张照片要是被爸爸知道了该怎么办，这会看着撕打在一起两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上去扯开两人。 到底姜明珠才是他的亲妹妹，他没有去拉姜明珠，而是单方面的桎梏住姜岁初。 有了帮手，姜明珠嚣张的气焰又回来了，她扯着姜岁初的头发对她拳打脚底，又抓又挠，嘴里全是恶毒的话。 动静实在闹得太大，边上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有看不下去想上前帮忙，但是被姜明杰那几个朋友得眼神唬住了，不敢上前。 第20章 我在，别怕 车上。 唐蜜盘腿坐在座位上，抱着手机眼巴巴的等姜岁初回复。 裴烁坐在她后边，向前趴在靠背上，“岁岁还没回你吗？” 唐蜜摇摇头，说：“没。” 他们早上去漂流的时候顺道去廊桥找姜岁初，想约她一起回学校。可到了地方没看见人，后面去漂流问了姜明浩才知道她早上就回家了。 听她说她还在等车，于是几人就绕道到镇上看能不能碰到她。 前排副驾驶位上得陆祉年手里捏着手机一言不发得望着窗外，唇线紧抿。 从昨晚到今天早上她都没有回过他得消息。原以为她只是在忙，没有看见。在刚唐蜜说她回消息他立马拿起手机看，可聊天界面安安静静躺着自己发出的消息，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她是故意的。 镇上街道很窄，车开得不算太快。在即将拐过街角时，陆祉年视线一晃看到超市旁边围了一小圈人。好像是什么人在争执，打骂声隔着玻璃都能隐隐听到。 突然，他眸光一凝，直直的看着中间被殴打的人。 “停车！” 突然一个急刹，后面坐着的几人无一幸免的往前踉跄一下，好在都系了安全带。 等三人从冲击中回过神来，副驾驶上的陆祉年已经‘砰’的一声甩上车门，往左前方超市跑去。 裴烁顺着陆祉年飞奔的方向看去，瞳孔瞬间放大。 “操！”他怒骂一声，解开安全带冲下车跑过去。 陆祉年跑过去时，姜明珠正一巴掌一巴掌的往姜岁初脸上，头上，身上扇。 边扇边骂 “你这个贱人，你还敢打我，你怎么不和你爸一样去死。” “那个老太婆只疼你，偏心你......” 姜岁初被姜明杰抱住双手，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姜明珠几近疯狂，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痛快。看着姜岁初散乱的头发，和红肿的脸颊，她有一种终于亲手打碎她一生傲骨的快感。 陆祉年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要尊重和保护女生，所以即使面对不喜欢的女生表白他也会尽可能礼貌的拒绝不让人难堪。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个女生，恨不得掐死她。在姜明珠再一次扬起巴掌时，陆祉年伸手擒住她的手腕，然后用力往后一掰，姜明珠整个人都被反转，手臂痛的几乎快断了。 在她还没有看清是谁时，腹部被狠狠地踹了一脚。 几乎是瞬间的事。 姜明珠摔坐在地上，手掌下意识往后撑地。惯性太大，手掌被地上的砂砾磨破。 她吃痛地仰起头，一眼撞进陆祉年漆黑的眼眸，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怒意与嫌弃。 但仅仅只有一秒，他的视线就移开，眸深如墨看向姜明杰。 这边姜明杰和其他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捏着拳头紧跟而来的裴烁一拳打在脸上。 姜明杰被打的猝不及防，连连后退，还差点踩到倒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的姜明珠。好在被身后那几个朋友接住才没有摔在地上。 裴烁像是提前和陆祉年商量好的一般，在他一拳打向姜明杰时，他扯了一把姜岁初，然后用力一甩。 “阿年！” 陆祉年伸手一把揽过姜岁初的腰，稳稳地接住她。 裴烁力气很大，姜岁初几乎是跌进陆祉年怀里的。 她头发散了一肩，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手指印，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白皙的脖颈、手臂上全是指甲刮痕，渗出血珠。 摇摇欲坠。 她抬起头，在看见是陆祉年那一刻，干涸的眼睛再次汹涌。她的手紧紧的抓住陆祉年的衣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年年——” 声音沙哑的都在颤抖。 那一秒，就在她叫他的那一秒，陆祉年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伸手轻轻拂开她脸颊上的头发，拇指揩去眼角的泪。 他甚至都不敢用力，害怕弄疼她。 他深吸一口气，把她的头摁在怀里，说：“我在。” 我在，别害怕。 唐蜜和唐梓也过来了。 唐蜜从陆祉年手里接过姜岁初，“岁岁。” 姜岁初冲她摇了摇头，哑声道：“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唐蜜看到她红肿的脸颊和身上的抓痕，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别过头缓解了一下情绪眼泪才没有掉下来。 唐梓看了眼脸颊红肿的姜岁初，手里的拳头也暗自捏紧。 姜明杰站起身冲地上吐了口血沫，怒目圆瞪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几人，手指着他们：“你们他妈的谁啊，别他妈多管闲事，老子教训自己妹妹关你们屁事啊。” 裴烁退后一步，和陆祉年并肩挡在姜岁初面前。 “妹妹？”裴烁冷笑看着他，“我怎么记得岁岁是独生女，你是从那个茅厕里的石头缝蹦出来的？” 陆祉年和裴烁都知道姜岁初是独生女，根本没有什么哥哥。 “你!”姜明杰被他一噎，有些气急败坏，“老子是她堂哥！” 说完他偏头去看被他们挡在身后的姜岁初，“姜岁初，给我过来！” 姜岁初没看见姜明杰那副嚣张的模样，因为陆祉年和裴烁很默契的侧身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唐蜜问她：“岁岁，他真是你堂哥？” 姜岁初冷漠的看着对面的姜明杰和姜明珠，有些不情愿的点了下头。 血缘关系是她无法否认的。 见她点头，姜明杰得瑟起来，“哥哥教训妹妹天经地义，你们别他妈多管闲事，赶紧滚。” 陆祉年漆黑的眼眸冷冷的看向他，“天经地义？” 他眸中漆黑，汹涌，像暴风雨之夜里狂暴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他生生撕碎。 姜明杰被他的眼神骇住，竟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收回来。反应过来他们这些人脸生，应该不是本地的，气势又回来了。 他咽了咽口水，把缩回的手指伸直，指着陆祉年。声音有些不稳，“怎..怎么，你别多管闲事，小心老子弄死——啊啊！！” 话还没说完，陆祉年一个箭步跨到他面前，动作极速。出手很快的一下子抓住他伸出的那根手指往下一折，食指几乎快被折断贴在手背上‘咔擦’一声，似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但他丝毫没有在意，眼眸漆黑如墨，眼底是翻滚的怒意。在姜明杰痛苦哀嚎时，他膝盖猛力往上一顶，直捣小腹。然后在他腹痛躬身时，陆祉年又迅速屈起右手手肘，横向一扫，直接劈向他的脸颊。 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出手又快又狠，姜明杰毫无还手的余地。 姜明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看了眼边上傻眼的几人，“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陆祉年掰了掰手指，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冷眼扫视几人，说：“不怕死的可以试试。” 说完，裴烁和唐梓走上前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几人面面相觑，看了眼陆祉年阴沉的脸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姜明杰看了眼几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们，“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话音刚落，一瓶矿泉水又快又准地哐当一下砸到姜明杰的脸上，连着他整个人都被砸的连连后退摔在地上。 人群一片哗然，纷纷转身向后看。 姜明浩站在人群外，一手插兜，指尖夹着一只点燃的香烟。 “姜明浩。”唐蜜看见是他，眼眸亮起来。 姜明浩看她一眼，随后拨开围观的人群，走上前蹲在姜明杰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力道不轻，姜明杰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你给我说说——”他的声音不大，却有摄人的寒意，“——这是谁的地盘？” 姜明杰那几个朋友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帮忙，看见姜明浩后都站着不敢动了，生怕他以为他们是一伙的。 沐阳镇没有人不认识姜明浩的，刚还嚷着要上前帮忙的人看见姜明浩都低着头不敢上前 他就是个疯子，打起人来都是下死手的，曾经有人找他麻烦，直接被他打进医院，只剩半条命。 显然，姜明杰也惧怕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手撑在地上，蜷缩着往后退。 “嗯？”见他怂的往后退，姜明浩眼眸暗下去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视线直逼他的眼睛，“说啊，谁说了算？” “浩...浩哥你说了算，你说了算。”姜明杰吓得声音都抖了。 “呵！”姜明浩见他没出息的样子，嫌弃的扔开他，起身吸了口烟，脸颊都凹陷进去。 就在姜大家都以为他就这样算了的时候，姜明浩突然抬起脚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 动作狠戾，没留丝毫余力。 “啊！”姜明杰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围观的人显然都没有料到他下手如此狠厉，惊恐的尖叫出身。 就连陆祉年几人都面面相觑，没说话。 唐蜜是第一次看见姜明浩这个样子，抱着姜岁初的手臂都不禁的瑟缩一下。 姜岁初感受到了，拍了拍她的手臂，“别怕。” 唐蜜沉默了一瞬，点头，“…..不怕。”她只是有些……..震惊….. “哥！”姜明珠伸手护住姜明杰，眼泪汪汪的看向姜明浩，“小浩哥，你放过我哥哥吧。” 姜明浩垂眸看了眼她，眼里没有丝毫怜惜，而是和刚刚陆祉年的眼神一样，充满了嫌弃。 姜明珠难堪地别看眼，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姜明浩一把拽起姜明杰，把他扔到姜岁初面前，“老规矩。” 其他人不懂什么意思，裴烁和陆祉年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姜岁初。 姜岁初看都没看姜明杰一眼，而是指着后面的姜明珠，说：“要她。” 姜明珠脸一下就白了，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 姜明浩点了下头，将指间的烟叼在嘴里，眼眸微眯一把扯过后退的姜明珠。 动作粗暴，毫不留情。 唐蜜在一旁看着有些被吓到了，躲到唐梓身后。 姜明珠惊叫挣扎，一直往后退。奈何姜明浩力气太大，她的手被反锏在背后，像押犯人那样被拖到了姜岁初面前。 姜明珠看着她，怒吼：“姜岁初，哥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你等着，我回家我就告诉我妈告诉奶奶！” 姜岁初眼神冰凉的扫了眼姜明杰，然后看向姜明珠。 “姜明珠。”她语气平淡，但眼睛里却淬着骇人的寒光。 她说：“你猜我现在有多恨你。” 说完，她不带一丝犹豫地一巴掌扇过去。 ‘啪’的一声，姜明珠被打偏了头。 身后的四人也震惊了，但是都没有动。 “这一巴掌，打你刚刚口出不逊，辱骂奶奶。” 啪——又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你对我爸爸的不尊敬。我爸爸生前是为国为民的好警察，死后也是为国捐躯的烈士。不是你可以随意侮辱的，更何况....”更何况你还是他的亲侄女。 姜岁初想到这点，心就止不住的痛。 爸爸要是知道该有多心寒。 听到这里，陆祉年和裴烁两人都沉下脸。 姜明珠的手被姜明浩反锏在身后，无力还手。脸生生的挨了两巴掌，已经有些红肿。 在姜岁初再一次扬起手时，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姜岁初的手在离她的脸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停下了，迟迟没有感受到巴掌落到脸上，她有些迟缓地睁开眼。 姜岁初眼眶红肿的看着她，她神情有些恍惚，在想着什么。 那一刻姜岁初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全是这些年姜明珠姜明杰欺负自己的场景。她心里怨恨、不甘，委屈，可是最后她想到了爸爸。 小时候，爸爸带她回村里时和她说：大伯家的哥哥妹妹都很喜欢她，回去后要和哥哥妹妹好好相处。 那时她在大院属于众星捧月，叔叔阿姨都喜欢她，陆祉年和裴烁都让着她，脾气难免骄纵。爸爸怕她回家会和姜明杰姜明珠闹矛盾，每次回家都要给她说一遍。 呵——喜欢她？ 从她被接回家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他们不喜欢她。那个家除了大伯和奶奶，没有人喜欢她。 为了感激大伯不顾婶婶反对接她回来，也为了不让奶奶为难，这十年面对他们的欺负她都是咬着牙一忍再忍。 今天是她唯一一次反抗。 因为爸爸。 她闭了闭眼，眼睛刚哭过有些干涩刺痛。 用力的落下这最后一巴掌。 啪！！ “最后这一巴掌，我替自己打的，还你这些年的刁难欺辱。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允许你欺负我，你惹我一次我就还你一次。” 三巴掌打完，手心都在发麻。 她看向姜明浩，两人之前的默契无需言语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姜明浩松开她，又冲地上半跪着一直不敢动的姜明杰踢了一脚。 “起来，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第21章 好想抱抱她 这一趟混乱下来，大巴车已经走了。好在陆祉年当时让司机开的是一辆商务七座车，多两个人刚好坐下。 四人关心姜岁初的情况，都往后面坐，姜明浩见状自觉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拉开车门，座位上躺了一只手机。 他拿起来坐上去，刚回头就和陆祉年视线对上。 “你的？”姜明浩把手机递给他。 陆祉年‘嗯’了一声，接过手机。 虽然姜明浩还不太清楚这几人和姜岁初是什么关系，但他能明显感觉出陆祉年对姜岁初的不一样。 唐蜜挨着姜岁初，坐在前排，裴烁陆祉年坐在后面，唐梓一个人在最后。 唐蜜拿着刚陆祉年买来的碘酒给姜岁初手上的伤消毒。一道道血红的抓痕，看得出下手的人有多狠。 手指上还有几个透亮的燎泡，是抢照片时被火烧伤的。 脖子上有一道抓痕比较深，肉都被挖掉了，碘酒一沾上姜岁初就痛的一抽。 “对不起对不起，我轻点。”唐蜜以为自己下手太重了，内疚的连连道歉。 “没事，不疼，不是你的原因。”她笑着宽慰唐蜜。 其实都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疼，一张脸煞白没有血色，头发凌乱着。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破损的布娃娃。 十来分钟唐蜜才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处理好。 唐蜜犹豫半晌才问出口：“岁岁，刚那个人真是你堂哥吗？还有那个女生....”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如此。她神情麻木的看着手臂上的抓痕，仿佛感觉不到一点痛，“嗯，我堂哥和堂妹。” 唐蜜有些难以理解，虽然她从小和唐梓打到大，但都是小打小闹。真要有什么事情，双方都是会相互护着的。 从来不会像他们这样，就好像是仇人。 姜岁初是独生女，陆祉年和裴烁都知道，但一直不知道她还有堂哥。 “他们为什么打你？” 问这话的是裴烁，刚他在车里看到姜明杰抱住她任由姜明珠打，所有气血直冲脑门。 她头一直低着，“他们抢我的钱，我不给。”就打了起来。 陆祉年视线自始至终都在她身上，看着她麻木空洞的眼神，仿佛被人抽去了灵魂一样。 “他们为什么抢你钱。”裴烁听了拳头又撰紧了，想到刚才她打姜明珠的那三个巴掌，心里紧了一下。 一个想法慕然升起，陆祉年和他对视了一眼，显然两人想到一处去了。 “他们是不是经常打...欺负你？”话到嘴边，他换了个词。 他们不敢相信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年她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没有，今天...是意外。” 对，意外。 如果不是姜明珠烧了爸爸的照片，她还是会和以前一样选择息事宁人。 前排的姜明浩闻言从后视镜看了眼她，然后又看了眼陆祉年和裴烁，从他们的对话他大概猜到几人之间的关系了。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头继续看着手机。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绝对不止这么简单。这些年那两兄妹欺负她的次数多了去了，她为了姜奶奶一向是忍气吞声，从来不会把事情闹到这么大。 显然她在说谎。 陆祉年看着她，“手上的伤疤都是他们弄的？”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语气却很肯定。 姜岁初眼睛垂着，看着背上那几条狰狞的伤疤，她声音嗡嗡的，“…不全是。” 真的是这样，裴烁呼吸一窒：“丽云阿姨呢，她不管吗？” 姜岁初眼睫一颤，放在腿上的手指扣进手心里。她有些受不住两人的眼神，别过头看向车窗外。 她沉默了许久没有开口，一时间车里只听得见窗外的风声。 她额头抵在车窗上，一直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草木，直到眼睛酸涩。 就在他们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声音冷冷清清的在车里响起。 “她，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这个她很显然说的是她的母亲，李丽云。 她声音淡淡，像是在陈述一般，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些年，我一直跟着奶奶生活。” 别的她不想多说，也不想去看他两是什么表情，“我有点晕车，想睡会。” 说完她头靠着车窗闭上眼睛。 裴烁原本还有一肚子话想问，现在一句也问不出口。他看向陆祉年，陆祉年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下头。 示意他先别问。 车里没人说话，一时陷入寂静，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陆祉年双腿敞开，背靠在靠背上看着姜岁初的侧脸。她的脸颊还红肿着，依稀还能看见手指印。 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陆祉年不禁感到喉咙发紧，曾经像个小太阳一样的人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光热。 他很想抱抱她。 —— 到了市区，已经晚上七点多快八点了。 姜岁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歪着脑袋靠着车窗。 不同的是，她的脑袋靠在一只手心里。 她睁开眼，看见已经被她压的有些通红的手掌怔愣片刻，回过头。 陆祉年见她醒了，面无表情地收回已经酸软发麻的手，插进裤兜，起身下车。 “到了，下车吧。” 姜岁初跟在他身后下车。她不知道他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但是从他发红的掌心可以看出来，时间应该不短。 她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唇，轻声道：“...谢谢。” 她只顾去看前面的陆祉年了，没看见底下有道座椅滑动的卧轨。脚尖被勾到，趔趄了两步，整个人往前扑了过去，下意识地抓住陆祉年的手臂。 “嘶——”陆祉年浓眉蹙起，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祉年刚想回头提醒她小心点脚下，谁知为时已晚，她已经扑了过来。 强忍着手臂刺刺麻麻的感觉，他伸出左手圈住她的的腰，单手往上提了一下让她站稳。 腰上一紧一松，姜岁初被他单手抱起放在车门口的小台阶上。 车内高度有限，他弓着身，靠她很近。 “啧~”他轻啧一声，“走路看着点脚下。” 嗓音低低沉沉，近在耳边。 “哦~”姜岁初有些讪讪地摸了摸发烫的耳朵，看向他的右手臂，“我刚撞疼你了吗？” 听他那反应，她感觉自己应该是撞疼他了。 陆祉年屏息缓了一下，等手臂上那股麻劲儿过去。 陆祉年：“没，手麻了。” 姜岁初：“.....” “你两磨蹭啥呢，赶快下来啊。”车外裴烁见他两站在车门口半天不下来，上前催他两。 唐梓：“大家都还没吃饭，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姜岁初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我不饿，要不你们去吃吧，我先回学校了。” 唐蜜拉住她，“不吃东西怎么行，多少吃点。” “是啊，大家一起吃点。”裴烁也劝她，说着挠了挠头，说，“我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她是真不想吃，但一想着大家都是因为自己才弄到这么晚，也不好在说拒绝的话。 “我...”她习惯性的去看姜明浩，想征询他的意见。 姜明浩正站在下风口的位置点烟，他看了她一眼知道现在如果不带她去吃饭今天甚至可能明天她都不会吃。 他吸了口烟，眼睛被烟雾迷了眼，说：“吃点吧，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他知道一中住校生十点之前必须返校。 陆祉年双手插兜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人。 无论是之前他两之间的默契，还是此刻姜岁初下意识去征求姜明浩意见的眼神都被陆祉年看在眼里。 她很信任他，可是说是依赖他。 第22章 不高兴和没头脑 时间比较赶，几人找了一家出餐比较快的小炒店。 裴烁拿着菜单点菜，点之前先问姜明浩，“哥们儿，你有什么忌口不吃的吗？” 他们几人经常一起吃饭，彼此之间有什么不吃的都清楚。 姜明浩正喝着水，他放下水杯,说：“没有。” 裴烁又把菜单递给姜岁初，“岁岁你想吃啥，自己点。” 姜岁初摇了摇头，说：“你随便点就好，我不挑。” 她没什么胃口。 说完这话，她明显感觉到对面一束目光直直地打了过来。 是陆祉年，他嘴角撰着若有似无的笑。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只当假装看不见端起水杯喝水。 小时候她挑食和陆祉年有的一拼。 陆祉年见她躲闪的模样，勾了勾嘴角。 “行，那我就看着点了。”裴烁在菜单上飞快勾了几菜一汤，然后对服务员说：“不要放香菜。” 陆祉年不吃香菜。 服务员：“好的。” 服务员刚准备离开，又被叫住。 陆祉年：“麻烦不放姜。” 服务员：“都不放吗？” 陆祉年：“嗯，都不放。” 姜岁初怔愣了一下，看向他。 刚好他也抬眸看了过来，“怎么，现在喜欢吃姜了？” “....”她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她不喜欢吃姜。 “对哦。”裴烁看向姜岁初，“我都差点忘了，岁岁不吃姜的。” 唐蜜：“岁岁你不吃姜啊？” 姜明浩也看了她一眼，她从来没有说过她不吃姜。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她那个处境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谁会管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也不是不吃，就是有点不喜欢姜的味道。” 小时候她是一点都不吃的，如果炒菜里面放了姜她一闻就能闻出来，那道菜就算再好吃她也是不会碰的。 只是后来无论是在外婆家还是大伯家，没有人会照顾她的喜好。不管喜不喜欢，她都得吃不然就只能饿肚子。 这些年也渐渐习惯姜的味道了，只是还是不太喜欢。 原来，还有人记得她得喜好。她手里捧着水杯，心底泛起酸涩。 说起这个，裴烁想到小时候的事情，指了指姜岁初和陆祉年，对他们说：“这两小时候挑食得很，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那时媛姨做饭都得做两份。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在大院幼儿园，这两人不爱吃又怕被老师发现不敢扔，全往我碗里夹，我不知道替他两吃了多少。” “我小时候长那么胖你两起码要付一半得责任。” 裴烁说的夸张，活跃着气氛。试图通过小时候的事情，打破这么多年的陌生感。 陆祉年挑眉，看着他，“我怎么记得你刚搬来大院得时候就已经胖得像个煤气罐了。” “是吧？”说着他冲姜岁初扬了扬下巴。 说到小时候得事情，姜岁初松缓下来，看着两人斗嘴不自觉的笑了。陆祉年突然看过来问她，她愣了一下，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是！” 裴烁小时候真的很胖，胖的两只眼睛都被肉挤成一条缝了。 所以姜岁初看到裴烁的第一眼根本就不敢相信。 裴烁：“……” 裴烁一副被戳穿的囧样，假装受伤道：“岁岁，你不厚道啊。” 姜岁初有些懵，看着他，眨眨眼：“我怎么了？” 裴烁：“从小就只会站在阿年那边，和他一起欺负我。” 姜岁初：“…….” 她有吗？ 她看向陆祉年。 陆祉年正端起水杯喝水，看见她望过来，眉毛微挑了下。 那表情似乎…很受用？ 大家都被逗笑了。 桌上气氛就这样在轻快起来，上了菜大家边吃边聊。 唐梓看了眼姜明浩，问道：“你们两是堂兄妹吗？” “堂兄妹？”姜明浩微微蹙眉，瞥了眼他，冷冷淡淡道：“不是。” 唐蜜：“咦～，岁岁不是说你俩是兄妹吗？” “是吗？”姜明浩缓缓向姜姜岁初看过来。 其他几人听见都有些疑惑，放慢了动作，看向姜岁初。 姜岁初正在盯着刚上的白灼虾犹豫要不要夹一只，但是想到要剥壳就有点不想吃了。 陆祉年就坐在她对面，将她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看见她想吃又不想弄脏手纠结的小表情，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嘴角，伸手夹了几只虾到自己碗里。 “那个…我们其实是邻居。”她放弃白灼虾，盛了半碗汤边喝边解释：“村里大多数都是同姓，算是同宗同源。加上我们都是明字辈的，所以按辈分算也是兄妹。” 村里取名字几乎都会按辈分来，比如姜明浩、姜明杰都是取了明这个字的。姜岁初是在云市出生的，父母觉得明这个字不太适合女孩子，再加上出生前舒媛阿姨就已经取好了名字，所以就没有明这个字。 姜明浩比她大两岁，所以按辈分是要叫声哥哥的。 唐蜜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俩没有血缘关系？连亲戚都算不上？” 姜岁初点点头。严格来说，是这样的，就算祖上是一家，到他们这辈早就出五服了。 唐梓看了眼两人：“你俩关系很好。你们是…..情侣？” 他问完这话，刷刷几道目光向他射过来。 “咳咳咳”姜岁初正喝着汤被这话吓到了，一下子被呛到脸红。 “岁岁，没事吧。”唐蜜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没事。”姜岁初摆摆手，正想拿水喝，一只好看的手就递了杯温水过来。 姜岁初接过，看着陆祉年，“谢谢。” 唐蜜扭头瞪了眼唐梓：“你瞎说什么呢。” 唐梓看她一眼，眉头微蹙：“我就好奇，问问而已。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我……才没有！”唐蜜有些心虚的扭回头，假装吃菜道：“我们岁岁一看就是好学生，怎么可能早恋。” 说着她看向姜岁初：“是吧？岁岁。” 陆祉年也淡淡地扫了唐梓一眼，随后目光落回姜岁初脸上。 姜岁初被他看的心里发怵，解释道：“不是的，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他就像我哥哥一样，照顾我很多，我很感激他的。” 在姜岁初心里，一直都把姜明浩当做亲哥哥。这话她没有说出来，她知道他明白，所以无需多言。 其实这天这话姜岁初也是第一次说，两人都不是外露的人，从来不会说这种肉麻的话。所以今天听到姜岁初这么说，姜明浩有点……怎么说呢，有点惊讶和不好意思。 他看过去刚好姜岁初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撞上，都顿了一下，随即相视一笑。 很默契。 几人视线在两人身上打着转，各有所思。 从小一起长大这句话同时戳了一下陆祉年和裴烁的心，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他们也会一起长大。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祉年剥完碗里最后一只虾，满满的一小碗虾肉。他手长，越过大半张桌子将那碗虾肉放到姜岁初面前。 他动作自然，像是做过许多次一样。 姜明浩看了眼那碗虾肉，眉眼微抬，没有太多反应。裴烁更不用说了，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立马又觉得没什么不对。倒是唐蜜和唐梓，两兄妹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地上了。这还是那个自持矜贵的陆少爷吗？那个有轻微洁癖的陆祉年居然给人剥虾，还默默的剥了一碗。 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唐梓唐蜜如是想。 陆祉年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手指，瞧见两人灼热的眼神，一脸云淡风轻。 抬眼看见姜岁初还怔愣愣地看着自己，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吃虾。 “看我做什么，吃虾。” “……哦”姜岁初被他这么一说脸热了，连忙低下头吃虾。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吃虾的，还帮她剥了这么多。 陆祉年端起桌上的水杯，举到姜明浩面前，“以此代酒，我敬你一个。” 姜明浩放下筷子，看向他，“敬我？” “嗯，敬你。”陆祉年扫了眼姜岁初那边，很郑重的说：“谢谢你这些年对岁岁的照顾。” 其实小时候姜岁初是一个很难和别人交心的人。或许是父母工作繁忙不常陪伴，经常把她托付给大院里邻居照顾的缘故，从小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不会轻易对谁产生依赖感。小时候，她最依赖的就是他，最让她有安全感的就是他家。 陆祉年看得出来，现在她对姜明浩有依赖感。他虽然不知道这依赖感来自于什么，但是不难知道，这些年他应该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过她，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陪伴过她。 所以，即使他有些嫉妒她对他的依赖，但他还是想真诚的感谢他。 姜明浩其实对他这一举动有点不解，在他看来他们不过是小时候与姜岁初认识，没有立场更没有必要特意感谢他。 可陆祉年的语气神态很明显在告诉他，他有的是立场！ 他突然觉得陆祉年的话应该没说完整，他其实想说的是：“谢谢你这几年照顾我们家岁岁。” 姜明浩突然有点想笑，怎么感觉自己一下子好像有点变成外人了呢。 陆祉年手还举着，稳稳地，一点没晃动。 姜明浩看着他，轻笑了一下，随后捏着易拉罐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 “不谢。” 毕竟在他看来，这只是他和她的事，用不着别人来谢，当然，他也没想过让她感谢。 刚准备放下杯子，裴烁也提起杯子，“浩哥，岁岁的朋友就是我裴烁的朋友。我也谢谢这些年你对岁岁的照顾，以后你就是我裴烁的好哥们，有什么用得着的你招呼一声，我义不容辞。” “.....” 这下姜明浩是真的笑出了声，他笑着点头碰了一下裴烁的杯子，“好说。” 喝了一口，他看向姜岁初：“你们小时候就认识？” 从前面的对话，他大概猜到唐蜜和唐梓之前应该和姜岁初是不认识的。 姜岁初还怔愣着，恍惚在陆祉年和裴烁刚刚的话语中。她没想到他两会因为自己去感谢姜明浩，明明两人没有必要这么做的。 她看了眼对面的两人，微微颔首，“嗯，小时候一个大院的。” 没多说，但姜明浩听明白了。 姜岁初之前给他说过小时候在云市的事情，提的最多的就是她住大院里的两个好朋友。 她没有说过他们的名字，只是用没头脑和不高兴来替代他们。 他视线在陆祉年和裴烁身上转了转，基本确定陆祉年就是姜岁初说的不高兴，裴烁嘛那就是没头脑喏。 该说不说，形容的很贴切。 第23章 不是喜欢吗? 一中十点门禁，一顿饭吃的很快。 走出饭店，姜明浩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陆祉年付完钱出来，站到姜岁初边上，对姜明浩说：“我送她，刚好顺路。” 不是容拒绝的语气。 随后出来的裴烁也跟着说道：“你学校好像就在这附近吧。别来回折腾了，我和阿年刚好顺路，我俩送岁岁回学校。” 姜明浩嘴里叼着烟没应声，而是看向姜岁初，看她怎么想。 姜明浩学校就在这边，他要是送她回来得十点多了。 陆祉年家在江北，确实和一中同一方向。 姜岁初想了想，说：“我和他们一起吧，不然你到时候回学校也来不及。” 姜明浩倒是不在意回不回得了学校，职校管的不严。再说了，进不去大不了去网吧待一晚。 但姜岁初这样说了，他也没坚持。 唐梓还在店里排队上厕所，唐蜜挽着姜岁初的手臂等着陆祉年司机开车过来。 姜岁初：“蜜糖，你们怎么回去？” 唐蜜家住江南，和他们不顺路。 这一天下来都没怎么休息过，这会唐蜜已经有些困顿了。 她半眯着眼，靠在姜岁初肩上：“打车吧。等唐梓出来再说。” 有唐梓在她从来不操心这些。 姜岁初点点头，然后又喊了声在下风口抽烟的姜明浩。 “诶，姜明浩你先回学校吧。” 她怕耽误他门禁时间。 姜明浩拿下烟，食指和轻弹，弹落一截烟灰。 “等你们上车了我就走。” “哦～”姜岁初努努嘴，随便他。 唐蜜靠在姜岁初肩上，半眯着眼借着困意偷看夜色中抽烟的男人。 很快，陆祉年家司机到了。 “岁岁，走了。”裴烁叫了姜岁初一声，先钻进车里。 陆祉年手扶着车门，向她偏了偏头，让她先上：“上车。” 姜岁初向两人挥手，“我先走了，拜拜。” 姜明浩嘴边叼着烟，冲她昂了昂下巴。 唐蜜放开她，站直身体，“拜拜拜拜，快走吧。” 已经九点半了，再不走就进不去学校了。 商务车很快没入车水马龙，唐蜜收回视线看了眼边上的姜明浩。 他手里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 感受到她的目光，姜明浩侧首看向她。 “有事？” 唐蜜皱了皱鼻子，摇头：“……没。” 她只是有些好奇，他是不是有烟瘾。这一天下来，都看他抽了好几支烟了。 一支烟抽完，姜明浩掐灭烟头，向店门口的垃圾桶走去。 见他走开，她以为他是要走了。她实在是困的厉害，没去管，站在路边垂着脑袋打盹儿。 扔掉烟头，姜明浩往身后店里望了一眼，厕所门口唐梓还在排队，前面还有两人。 收回视线，转身看了眼路边的人。唐蜜耷拉着脑袋，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敲着手里的手机，看了她一会。 不得不说，这姑娘胆子还真是大，就这样在马路上都能睡得着。 这个点正是城市夜生活开始的时候，路上行人很多。这条街又地处闹市，鱼龙混杂。 一群不知从哪个场子下来的人，虚晃的脚步，推推嚷嚷嘻嘻闹闹的从马路对面走来。 姜明浩大步走过去，拉住唐蜜的手腕将人带到一边。 避开了那群人。 “咦～”唐蜜困的厉害，眼神朦胧的看了眼手腕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他没走。 见他没走，唐蜜抬头看向他：“你不走吗？” 他很快松开她的手，又从烟盒里磕出一支香烟，叼在嘴边。 刚准备点，觑见她蹙起的眉头，顿了下终究还是收起了打火机。 “一会儿的。”随着他说话，嘴角叼着的烟一上一下。 唐蜜的目光跟着那香烟上下。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好不容易两人有独处的机会。 “你……” “请你帮个忙……” 两人同时开口。 姜明浩拿下烟，昵着她：“你先说。” 说什么？她本来就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想找个话题而已。 她摇了摇头，说：“你要我帮你什么？” 姜明浩倒也没强求，接着说没说完的话。 “你在学校帮我照顾着点姜岁初，别让人……”说到这他停顿了下，“……欺负了。” “哈？”唐蜜有些不解，学校会有人欺负岁岁？ “学校有人欺负她？”她问他，语气有些怒气。 姜明浩：“不知道。只是她内向话少，又不太会主动，难免会被人看作孤傲清高。” 简而言之，就是容易被人当作不合群。 就因为她的性格，初中没少被欺负。加上姜明珠、姜明杰两人带头，学校里几乎人人都可以欺负她一下。 他比姜岁初大两岁，初中比她高一级。初中在学校亲自护了她两年，他毕业后那一年他也在学校里为她打点好了关系，保证她不被欺负。 其他人他可以保证，但姜明杰两兄妹他也无能为力。就算不在学校，在家他们也是随时欺负她。 他不知道现在在一中有没有人欺负她，就算有她也不会主动开口说。所以，只好拜托唐蜜在学校多多照顾她。 唐蜜想了想，大概懂了。 “你…真的很关心她哈。”唐蜜睨着他，装作玩笑的语气，“你该不会喜欢岁岁吧？”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没想到心跳会这么快。 她甚至在心里做好准备了，如果他喜欢岁岁，而岁岁也喜欢他的话，那她就把心里的小萌芽掐死。 她目光不移分毫的看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姜明浩手里正把玩着那只没点的香烟，闻言动作稍顿，抬眼淡淡扫向她。 一时没说话。 唐蜜被他的眼神看的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我开玩笑的……我只是觉得你对岁岁…很好…” 她的声音慢慢变低。 姜明浩扯了下嘴角，将那支烟别在右边耳朵上。 他说：“并不是说对一个人好就是喜欢。” 如果只是这样，那这样的喜欢未免也太肤浅了。 不是喜欢，那是什么。 唐蜜抬头看他，路口的红灯正在倒计时，一闪一闪的红色光打在他的脸上。 她终究没有问下去。 她点头答应了他，又试探性的问了句：“以前……在学校是有人欺负她吗？” 姜明浩看见唐梓出来了，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声，然后冲过来的唐梓打了个手势。 “先走了。” 唐梓：“好，找时间再约。” 红灯刚好在这时结束，姜明浩看了眼唐蜜，微微颔首转身而去，穿过马路涌入人海。 唐梓在排队时已经打了车，还有一分钟就到了。 他准备叫唐蜜往前走几步，回头却看见她望着马路对面发呆。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微痛感拉回唐蜜的思绪。 她拍开唐梓的手，捂脸瞪着他，“干嘛？” 唐梓：“魂儿丢了？回家了。” 唐蜜：“哦……” 第24章 加微信 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 汽车一路往北开，开上跨江大桥，大桥的另一头就是一中。 裴烁想了一路也没想到个合适的话题开口，这会上了桥看见学校越来越近有些急了。 “那个…岁岁。”他俯身向前，把手机递到姜岁初面前。 姜岁初低头看了眼面前的手机，是微信二维码。 “我俩加下微信呗，阿年都有你微信我还没有呢。”细听，裴烁语气里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委屈。 …… 陆祉年觑了他一眼，没说话。 姜岁初悄悄瞄了眼陆祉年，有些讪讪地摸出手机：“……好。” 她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很快两人加上微信。 看着微信列表里多的两人，她抿了抿唇。 —她的好友。 裴烁当面给她改了昵称—岁岁公主。 姜岁初：“……这个昵称…” 裴烁看她：“你不喜欢？” 她该喜欢吗？ “这不是你小时候非逼着我叫的吗。” 姜岁初：“呃……小时候不懂事，要不你换一个？” 这要是被人看到了，不得丢脸死了。太中二了。 裴烁：“我不换。说不定阿年的备注还没我好呢。” 一旁虚靠在车窗，看着两人斗嘴的陆祉年被拉下水。 姜岁初幽幽地向他看过来，“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陆祉年手里就拿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哒一哒地敲着手机楞边。 脑袋靠在椅背上，微偏，看着她，“你猜？” 姜岁初：“………” 她才不猜。 姜岁初：“不管是什么，你俩给我换掉！”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语气有多么盛气凌人。 裴烁才不打算换，但还是装作一本正经的问她。 “你说换个啥？” 姜岁初：“……就名字我觉得就挺好。” 裴烁看着她，把手机一关，说：“那不行，太生分了。我就喜欢这个。哈哈哈哈。” …… 看着他嘚瑟的笑，姜岁初有点想打他。她又去看陆祉年，他嘴角向下弯了弯，表示爱莫能助。 所以问她有什么意义？ 姜岁初也不甘示弱，拿起手机给他俩改昵称。 三人位置都靠得近，只见她先给裴烁改了昵称。 ——裴火乐。 小时候还不认识烁这个字，只认识半边。裴烁搬来大院第一天，就被姜岁初赐名—裴火乐。 裴烁看着她给自己改备注，非但没生气反而很高兴。看她气鼓鼓的模样，终于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样生动的姜岁初才是岁岁公主呀。 给裴烁改完，她又开始给陆祉年改。基本没有丝毫犹豫，点进去就开始打字。 ——陆娇娇。 陆祉年：“…………” 裴烁看到姜岁初给陆祉年的备注，无情的笑出了声。 他都差点忘了，娇娇这个外号最开始是姜岁初给陆祉年起的。 “哈哈哈哈，岁岁，我给你说哦，阿年现在最恨有人叫他娇娇。谁叫跟谁急。” “啧～”陆祉年长腿一伸，往裴烁小腿上踢了一脚，“就你话多。” 姜岁初觑了眼脸色确实有些不太好的陆祉年，有点怂，害怕自己也被踢，她抱紧手机偏过身子缩进座椅里。 瞪他一眼：“你给我的备注也不会好到哪去，就……扯平了啊。” “哈哈哈哈哈……” 姜岁初这副模样逗笑了裴烁，大笑着拍了拍座椅。 陆祉年也弯了嘴角，手肘搭在扶手上撑着脑袋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她。笑的右边脸颊的酒窝深深。 姜岁初被两人笑的有些懵，但是看着两人开心的样子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今天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也是这些年来她最开心的一天。 到了学校门口。 姜岁初停下脚步，转身对他俩说：“谢谢你们送我，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是走读生，进不去，只能将她送到校门口。 裴烁：“等你进去了我们就走。” 陆祉年双手插兜，站在夜色里。一晚上他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也没有问过她今天的事情。 此刻他往前一步，站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说：“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裴烁也深深地凝视着她 姜岁初看着他，抿了抿唇，缓缓摇头。 陆祉年早就料到她现在不会说什么，看见她抿唇不语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 她嘴唇蠕动，抬头有些难为情地看着他俩，请求道：“我的事...你们可不可先替我保密，不要告诉叔叔阿姨他们。” 陆祉年和裴烁对视了一眼，随后又看向她。谁都没有说话。 没等两人问为什么，姜岁初解释道：“我不想他们担心。” 也害怕他们问起这些年的事情……她不知道该如何说。 听她说是这原因，裴烁“嗨”了一声，说：“他们要是知道你在云市不知道多高兴呢。” “是吧，阿年？”他怼了下陆祉年胳膊。 陆祉年目光紧锁住姜岁初，漫不经心嗯了声。 “我俩暂时可以不告诉他们。”陆祉年说，“但这件事我想瞒不了多久。” 姜岁初抬头看他。 “你和丽云阿姨离开不到半年，就杳无音信。这些年，我爸妈还有裴叔一直在打听你们的消息。现在你人就在云市，就算我两不告诉他们，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应该也会查到。” 之前他们目标一直放在宣城，从来没有想到人就在云市。 姜岁初有些怔然，她没想到这些年陆叔、裴叔他们居然一直在找她。 “我...”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祉年：“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是我爸妈他们还是我和裴烁，我们都没有忘记过你。这些年的事情你不想说没关系。等到你想说的那天你再说，你别担心，我...”他稍顿了下，“..和乐乐一直都在。” 裴烁：...... 乐乐是他的乳名，他觉得听起来像是宠物狗的名字，现在打死也不准别人叫。 裴烁幽幽转首，剜了他一眼。但他很快又扭过头，咧开嘴冲姜岁初笑的一脸灿烂。 “年年说的对，岁岁，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裴烁说，“小时候不是说好了嘛，你当公主，我俩给你当保镖。” “对吧，年~年~”他故意咬重拖长‘年年’两字，回敬他刚才叫他小名。 “......” 陆祉年一脸无语的给他一记冷眼，“我怎么记得只有你是保镖。”我可是王子。 姜岁初亲封的，太阳王子。 她自称月亮公主。 裴烁小时候长得胖，看上去给人一种魁梧敦实又抗打的错觉，所以被姜岁初特封为——王宫守卫队队长。 简称，保镖。 说起这个，裴烁到现在还满腔怨愤，“岁岁，你给我说说，凭啥他是王子，我就是个保镖。” 姜岁初：“...呃....这个...” 姜岁初瞄了眼陆祉年，他双手插兜，嘴角攥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又看了眼裴烁，一脸愤愤不平，仿佛她不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就不放她走了一样。 姜岁初暗暗扶额，心想这两人幼不幼稚。这都小时候不懂事，过家家玩的了，怎么现在还拿出来说。 她又看了眼裴烁。 至于为什么你是保镖，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小时候自己长什么样不清楚？膀大腰圆的跟个煤气罐似的。 裴烁不依不饶，开始演：“你说呀，这事困扰了我近十年，我一想到这个我就吃不下睡不好。” 姜岁初：“......”不至于吧。 陆祉年睨了眼越演越嗨的裴烁，心里暗骂了一句，“傻逼。” 姜岁初抓了抓头发，正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委婉的、不伤他自尊的告诉他颜值决定社会地位时，门卫大爷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解救了她。 大爷：“那边那几个，你们进不进，不进去我要锁门了哈。” “进！进！进！”姜岁初头也不回的跑进校门。 一中背山面水，进校门就是几十级台阶。一中学子常常自嘲，每天上学就像是上朝。 姜岁初跑上台阶的一半才停下来转过去向两人道别。 她举起手，向他们挥了挥，“你俩快回去吧。” 陆祉年和裴烁并肩站着，在他们身后就是穿城而过的东阳江。江边高楼大厦的灯光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江风从他们身后穿过，掀起少年的衣角，相携一丝夏末的温热，像是穿过这十年的空白，最后轻抚上姜岁初的脸颊。 陆祉年弯了弯嘴角，冲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快进去。 “拜拜，岁岁。”裴烁跳起来，双手挥舞着，“岁岁公主，明天见。” .....姜岁初转身上台阶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但她嘴角的笑意却更明朗。 第25章 月亮公主 国庆过后，一中进行了为期三天的月考。 一个教室只留30张课桌考室，姜岁初的桌子考试前就被搬到了走廊外边。走廊上人来人往，都在找自己的课桌。 “姜岁初，你课桌也搬出来了？”同样在找课桌的班长陈浩双手端着自己的课桌，转身看见了她。 姜岁初点了下头，“嗯。” 陈浩立马把自己的桌子放到一边，问她，“你桌子放哪的还记得吗，我帮你找。” 边上有几个和陈浩一起的男生，笑着打趣，“哟哟哟，班长，我的也还没找到呢，你怎么不说帮我找找啊。” 另一个同学也跟着附和，“就是。班长偏心。” 陈浩不以为意，笑骂打趣的几人一句，“滚蛋，女士优先懂不懂。” 几个男人齐齐‘哟’了一声，说：“是女士优先还是学习委员优先啊。” ..... 开学竞选班干部的时候她并没有参选，她一向不是个喜欢出头的人。但是班主任却直接按入学成绩给她安了个学习委员的职位。也因为这个职位，很多事情需要和班长一起，所以在班上她除了和梁意熟一点，另一个人就是陈浩了。 姜岁初被他们调侃的有些尴尬，没说话默默找着自己的课桌。放课桌的地方是学校规定的，一层楼两边各三个班的桌子放一起。桌子堆得很高，每个桌框里还塞着课本，不容易找。 她记得应该是放在最下面的，于是她蹲下身去看桌腿，她在桌腿上做了记号。 “你别介意，他们开玩笑的。”陈浩已经轰走了那几个开玩笑的男生，手臂撑在膝盖上弯下腰和她一起找。 姜岁初瞥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假装找桌子往旁边挪了几步，“嗯，没关系。” 本来他们也没什么。 而且她知道，今天是另外一个女生在这，他们一样会开这样的玩笑。 陈浩看着她，她不像别的女生被调侃了要么娇羞要么生气。她总是一脸平静，就好像刚才被调侃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课桌有做标记吗，我帮你一起找。” 有做标记，但是她不太想让他帮忙。 “谢谢你，我自己找就可....以...”在最下面一排没有找到，她准备起身找第二排。蹲的太久了，一站起来感觉到眼前一黑。 陈浩眼看着她人晃了几下就往后倒，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扶。可是手刚伸出去，就看见有人已经先他一步从身后接住了她。 “陆祉年？”陈浩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一脸不可思议。 陆祉年看了陈浩一眼，没理他，而是低下头去看姜岁初。 “怎么了？”他声音很轻。 这阵眩晕来得快去的也快，姜岁初闭了闭眼缓了下还没完全压下去的恶心感。 “没事，可能就是蹲的太久了。”她一直都有贫血的毛病。 走廊上的人都在往这边看，姜岁初起身离开陆祉年的怀里。 “你怎么在这？” 陆祉年看了眼她有些苍白的脸，眉心微蹙。 身体怎么这么差。 陆祉年声音淡淡，说：“路过。” 姜岁初：“.....” 姜岁初暗暗腹诽：你教室在三楼，这里又不靠楼梯间，你怎么路过。 陆祉年看了眼边上欲言又止的陈浩，扬眉，“有事？” 陈浩摆摆手，“没...没事。” 陆祉年：“嗯。没事你就先走吧，我帮她找。” 陈浩：“....好。” 等陈浩搬着桌子走了后，陆祉年看了眼姜岁初，“桌子有做记号吗？” “有的。”姜岁初看了眼边上不断打量过来的目光，靠近他一点小声说道：“你先走吧，我自己找。” 她头刚到他肩膀，他手插在兜里，垂眸瞥了一眼她，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不知道自己多出名吗。 “她们都在看啊。”姜岁初往边上挤了挤眼。 陆祉年回头扫了一圈，那些偷看的人立马低下了头，假装路过的路过，找桌子的找桌子。 他收回视线，说：“她们看的是我，关你什么事。” “！？”她竟然无言以对。 陆祉年觑了一眼她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弯了弯嘴角，右边脸颊的酒窝都更深了。 “那张桌子是不是你的？”陆祉年指着堆在第三层靠里面的一张桌子问道， “哪呢？”姜岁初一眼没看见，踮了踮脚才看见陆祉年手指着的那张桌子。“对，就是那张。” 陆祉年看着她努力踮起脚尖的样子有些好笑，他拍了下她的脑袋，“小矮子站过去点，我给你拿下来。” 她的桌子在里面一点，需要把外面的桌子搬开才能拿到，他怕会碰到她。 姜岁初瞪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还是不放心的提醒他：“你小心点。” 陆祉年人高，毫不费力的将那几张桌子挪开，把姜岁初的课桌搬了下来。 姜岁初伸过手去接，被他躲开，“走吧，我给你搬回教室去。” 她刚想说不用，陆祉年把桌上放着的凳子拿下来往她手里一塞，说，“你拿这个。” “.哦..谢谢。”姜岁初手里抱着小板凳，跟在陆祉年边上，每一步都在接受其他人或好奇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洗礼。 “那个...你是怎么知道这张桌子是我的。”她记得好像没有告诉他做了什么标记。 陆祉年端着课桌，桌肚里还有一大摞书，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费力。 他弯了下嘴角，看了眼桌腿靠上一点的地方，那里画了个弯弯的月亮。 他笑了笑，“你不是月亮公主吗。” ......早知道她就画个太阳了。 陆祉年帮她把桌子送到教室，一进去，原本喧哗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都直愣愣地看着他。 陆祉年没有丝毫进入别人教室的尴尬，他完全无视那些目光，回头去看姜岁初。 “你坐哪？” 姜岁初都不敢去看教室里的人，目不斜视地指了指窗边，“那边，第三排。” 陆祉年看了下，直接端着她的桌子走了过去。姜岁初埋着头，抱着板凳跟在后面。 梁意的桌子没有被搬到外面，看见陆祉年过来了，她赶紧站起身给他让地方。姜岁初的位置是靠里面的。 “谢谢。”陆祉年冲她微微颔首，直接举起姜岁初的课桌从外面放了进去。 梁意站到姜岁初边上，看了眼帮她摆桌子的人，凑近她耳边，“我靠，你这是什么情况？” 她声音很低，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 “额..陆同学好心，看我搬不动顺手帮个忙。”姜岁初干笑了一下。 梁意睨着她，呵呵一笑，像是在说你觉得我会信吗？ 刚好陆祉年这时放好了桌子，回过头，“中午在外面吃饭，你到时和唐蜜一起过去。” 昨天裴烁就给她发消息说今天要在外面吃饭，庆祝他们月考结束。 她是很不理解，一个月考有什么要庆祝的。 “哦，好的。”姜岁初忙笑着道谢，“谢谢陆同学，非常感谢。” 陆祉年挑花眼微眯，看着她一副你赶快走的表情，心里嗤笑了一声。 怂！ 快上课了，他也没有继续待着。 等陆祉年一走，安静的教室仿佛被按下了启动键‘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姜岁初不敢去细听他们在议论什么，只能拿出卷子埋头写。 但那些议论声还是多多少少的钻进她的耳朵。 “哟，学习委员厉害啊，居然陆祉年都认识。” “诶，我记得学习委员不是从乡下考到咱们一中的嘛。怎么会认识陆祉年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不是巴结上了14班的唐蜜嘛。” “啧啧啧~~还真是看不出来啊学习委员这么有心计，居然靠巴结唐蜜往陆祉年身边挤。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人家都是家里有矿的少爷小姐，怎么会看得上穷酸土气的乡巴佬。” 说到乡巴佬后面议论的几个女生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丝毫没有避讳当事人就在前面会听到。 带头议论的是班上坐在最后面的几个女生，她们从开学就看不起姜岁初。之前偶尔也会酸姜岁初几句，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过。 梁意趴在桌子上，小声和她说着话。 “岁岁，你别理她们。她们就是嫉妒你。” 姜岁初笑笑，“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嫉妒你认识陆祉年啊。”梁意说：“我跟你说过的，陆祉年身边除了唐蜜没出现过什么别的女生。今天他还帮你搬桌子，可想而知现在学校的女生估计都嫉妒你嫉妒疯了。” 姜岁初：“.....至于吗？” 梁意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至于啦。” 那可是陆祉年诶，如果是唐梓和裴烁可能大家都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偏偏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的陆祉年。 说到这梁意也很好奇，“岁岁，陆祉年为什么帮你搬桌子啊？” 在她看来，即使是因为唐蜜姜岁初和陆祉年认识了，他也不可能会当众帮她搬桌子的。 毕竟，初中三年她都没看到过陆祉年帮唐蜜搬过桌子。 姜岁初停下笔，向她勾勾手指，“你靠近点，我给你说个秘密。” “秘密？”梁意立马把耳朵凑过去。 姜岁初靠近她，声音很轻地说，“其实，我和他小时候就认识了。” “什么！？”梁意捂着嘴，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姜岁初看着她点了点头，“真的。” “那你和裴烁..?” “嗯，也认识。” “可是...”梁意粗粗的眉毛皱起，一脸不解。 姜岁初知道她想问什么，挽着她的手臂趴在课桌上，说：“我们小时候是住一个大院的，后来我家里发生些变故，我就离开云市了。中间我和他们也没再见过，之前我以为他们不记得我了，也不敢说认识他们。” 梁意：“那你们现在？” 姜岁初笑了笑，说：“他们还记得我，我们现在算是...重新认识吧。” 毕竟十年没见，儿时那点记忆根本不足以填补这些年的空白。不过奶奶说过，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也并不晚， “那你怎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堵住她们的嘴。”梁意为她打抱不平，“省的她们乱嚼舌根。” 姜岁初拍拍她的的脑袋，安抚她，“嘴长在她们身上，她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算我去告诉她们我和陆祉年从小就认识，她们还是不会信的。” 因为在她们看来，姜岁初怎么也不可能和陆祉年划上等号。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梁意看着她。 姜岁初用笔头戳了戳她胖嘟嘟的脸，说：“因为，你是我在一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不想让你误会我。” 她不会忘记开学那天，因为身上衣服破旧没有人愿意坐她旁边，只有梁意不顾别人的目光，笑着问她可不可以和她坐一起。 她从小就没什么朋友，真心对她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她很珍惜每一个对她好的人。 梁意连忙摆手，说：“我从没有那样想过你。” 即使前段时间唐蜜总来班上找她，那时班里就有人酸唧唧地跑到她面前说：“梁意，姜岁初不会是借着你巴结上的唐蜜吧。” 她解释不是这样的，她跟唐蜜根本就不熟。可是没人听，她们只会按自己的想法去猜测别人的为人。 “嗯，我知道。”姜岁初一抬头刚好看见班主任进来，她立马坐直身体，“老刘来了。” 这节课是班主任老刘的，老刘一进来教室瞬间安静下来。他把腋下夹着的保温杯放到讲台上，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小方块纸，抖开。 “大家把月考卷子拿出来，这节课我们讲卷子。” 顿时教室里都是哗啦啦翻试卷的声音。 第26章 梁意 中午，姜岁初在教室等唐蜜来找她。 梁意向她挥挥手，说：“岁岁，我先去吃饭啦。” 姜岁初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那几个女生嗤笑了一声。 “梁意，我看你还是找机会跟老刘说换个座位吧。你看看你，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人家天天吃饭都不带你。” 另一个女生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她们对面不远的课桌上，“就是。你怎么就这么贱呢，人家都拿你当跳板了，你还给人赔笑脸。” 梁意被她们说的脸颊泛红，她手里紧紧捏着饭卡，“你们别乱说。岁岁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哈哈哈哈。”其中一个女生听了笑了起来，“说你天真你还真是蠢得可以。” 她走到梁意面前，“该不会，你也想借机挤进陆祉年他们那个圈子？也不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人家姜岁初虽然穷了点，但好歹脸还看的过去。你长这么胖，就算人家给你裂了点缝，你也挤不进去啊。” 女生毫不留情的贬低梁意。 姜岁初从来不是强出头的性格，但是说她可以，说梁意就是不行。她站起身，拦着嘲笑完准备离开的几人。 她看着被簇拥在最中间的孙菲菲，也是刚才说话最难听的那个。 “道歉！” “什么？”孙菲菲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个多月来都唯唯诺诺的姜岁初居然敢公然叫她道歉。 姜岁初看着她，目光坚定，“我让你向梁意道歉！” 孙菲菲扯了下嘴角，冷笑一声，回看她，“我要是说不呢。” “那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教室一步。”姜岁初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一股狠劲。 孙菲菲愣了一下，说：“还真是不一样了啊。你不会以为和唐蜜吃几顿饭，陆祉年帮你搬了张桌子自己就是他们的人了吧。” “你可以试试看，我要是想教训你，一中有几个人敢出来为你说句话。”孙菲菲双手环在胸前，仰着下巴看她。 不可一世的样子。 梁意站在姜岁初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岁岁，算了。孙菲菲在校外有认识的人。” 孙菲菲之所以在班上这么嚣张，就是因为她从初中开始就开始和社会上的人混了。经常放学都能看到有校外的人骑着摩托车在校门口等她。 她们本就离得近，加上中午教室的人都出去吃饭了，没什么人吵闹。所以梁意的话孙菲菲也听见了。 她仰着下巴，拨一下肩膀上的卷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俩，就等姜岁初向她示弱求饶。 可是姜岁初看了她一眼，脸上已经淡淡，丝毫不怕她：“我再说一遍，给梁意道歉！”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命令我。”孙菲菲面子上有些搁不住，抬起手就要推她。 手还没有碰到姜岁初，门口就响起一道声音。 “你推她一个试试！”唐蜜一到一班门口就看到这一幕，她快速走过去挡在姜岁初面前。 “你今天敢推她一下，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就算她不找她麻烦，陆祉年和裴烁两人知道了也不会放过她。 “唐蜜，你被人利用了你知不知道。”孙菲菲看见是唐蜜，收回手一副替她打抱不平的语气。 唐蜜觉的有些好笑，看着她，“哦~你说说我被谁利用了，利用我干什么了。” 孙菲菲指着姜岁初，说：“姜岁初是故意巴结你的，就是为了接近陆祉年。今天陆祉年还帮她搬桌子，大家都看到了。” 说完孙菲菲身后那几个女生连连点头附和：“是啊，我们都看见了。” 唐蜜绣眉微蹙，感情这些人又是因为陆祉年才在这为难岁岁。 孙菲菲见唐蜜的表情，以为自己说中了，毕竟不是都说唐蜜和陆祉年是一对吗。 孙菲菲：“唐蜜，你可不要被她欺骗了。不然....” “不然什么？”唐蜜冷冷地打断她的话，“陆祉年给岁岁搬桌子是他自己自愿的，有你们什么事。” 孙菲菲不解，“不是，你和陆祉年，你们不是...” 唐蜜再次打断她，“我和陆祉年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反正我话给你放这，今天你就谢谢我打断了你，没让你这手落到我们岁岁身上。不然你看看最后不放过你的人到底是谁！” 被唐蜜这样劈头盖脸的一顿说，孙菲菲面如菜色。难道陆祉年真的会替她出头，她看着脸上始终没有什么多余表情的姜岁初暗暗咬紧牙关。 放完狠话，唐蜜转身拉起姜岁初和梁意离开，“走，吃饭去。” 直到被拉着走到楼梯口，梁意才不好意思的开口，“谢谢，你们去吃饭吧。我先去食堂了。” 她知道唐蜜不是真的要拉她一起去吃饭，只是为了把她带出教室。 唐蜜拉着她没放手：“不是说了和我们一起吃吗？” 梁意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们去吃吧。” 姜岁初知道今天这么一出，班上肯定没有人会和她一起吃饭了。班里的女生都惧惮孙菲菲那一伙人。 她看着梁意，“和我们一起吃吧。” “好歹也曾是初中三年的同学，一起吃个饭的面子都不给我？”唐蜜故意这样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梁意听了眼睛都睁大了，又是一通摆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想到你居然记得我。” 唐蜜觉得她这话很怪，说，“我记得你很奇怪吗？我们初中是一个班的诶。” 梁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就是觉得初中没怎么和你们说过话，我在班里一直是个小透明的存在。我以为你们不知道有我这个人。” 唐蜜捏了捏她的脸，说：“拜托，你超可爱的好不好。” 虽然初中唐蜜确实何梁意接触不多，但她一直都觉得她很可爱呀，脸圆嘟嘟的。况且，她没记错的话初二梁意好像还和裴烁做过一学期同桌。 梁意揉了揉脸，感觉有点烫。 居然有人夸她可爱。 唐蜜和姜岁初对视一眼，都笑了笑，这姑娘怎么这么可爱。 第27章 药膏 裴烁订的是校外一家韩餐店。她们到时，陆祉年、裴烁唐梓三人刚好结束一局游戏。 裴烁看见门口的三人站起身向她们挥手，“岁岁唐小蜜，这边儿。” 唐蜜本来还在找他们在哪，看见裴烁后拉着姜岁初和梁意走过去：“怎么坐这啊？” 他们订的位置在餐厅的最里面，一个靠角落的位置。 裴烁笑嘻嘻地给她们倒水，说：“这隐蔽啊。你刚来没看见刚刚那阵仗，好几个女的拿着手机咔咔拍照。搞得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走穴呢。回头一看，哦~原来是在拍我们。” 唐蜜：....... 姜岁初：....... 梁意：........ 唐梓喝着水静静看他装逼，人家明明拍的是陆祉年。 陆祉年也懒得理他，他就坐在姜岁初对面，伸手拿过她的餐具拆开用开水烫一遍后又放回去。 姜岁初飞快看他一眼，连忙接过筷子：“……谢谢。” 唐蜜看了眼陆祉年，在心里啧啧两声，然后踢了一脚对面的唐梓。 唐梓吃痛，瞪她一眼：“你踢我干什么？” 唐蜜把未拆封的餐具推过去：“能不能和陆祉年学学，有点绅士风度。” ……… 唐梓瞥了眼陆祉年，有些不情不愿地给她拆餐具。 说着唐蜜又把梁意那套餐具推到裴烁跟前：“你也是，别一天天尽想着吹牛。帮梁意拆一下餐具。” 梁意慌忙去拿餐具：“我…我自己来就可以。” 对面坐着的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梁意从进餐厅坐下头都没抬起来过，大气都不敢喘，怎么敢让裴烁给她拆餐具。 唐蜜拉住她的手，对她说：“你别动。男女生一起吃饭哪有女生动手的道理。” 裴烁比她快一步拿过餐具，连说：“我来我来。” 裴烁撕开餐具上的塑料薄膜，问她们：“对了，你刚说遇到点麻烦，什么事？” 唐蜜之前给他们发过消息，说是遇到点麻烦要晚点过来，还让他们多点点菜，要多带一个人过来。 唐蜜看了眼斜对面闲散坐姿都陆祉年，“还不是我们陆校草那无处安放的魅力太大了。” 陆祉年正在回舒媛消息，听到和自己有关抬起眼皮看过来。 唐蜜看着他，说：“孙菲菲和岁岁一个班，今天看到你给岁岁搬桌子肯定心里不爽找岁岁麻烦呢。” 陆祉年皱眉，显然不记得这个人：“孙菲菲是谁？” 他给谁搬桌子关她什么事？ 唐蜜扯了下嘴角，“孙菲菲你不记得？” 陆祉年莫名，淡淡道：“没印象。” 唐蜜：………… 他没去纠结谁是孙菲菲，而是看向姜岁初：“被欺负了？” 姜岁初摇摇头，“没有，就起了点口角。” 唐蜜听了替她打抱不平，“怎么没有，她都差点对你动手了。”要不是她及时出手，孙菲菲绝对会动手的。 “动手？！”裴烁一听’啪’一下把梁意的餐具放下。 梁意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住差点被摔下桌的餐碟。 裴烁：“岁岁，孙菲菲打你了？打你哪了？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姜岁初连忙摆手，说，“她没有打我，就是发生了一点争执。而且蜜糖后面过来了，她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裴烁不放心，叮嘱她：“岁岁，这个孙菲菲不是什么好人。她要是敢欺负你，你一定要给我和阿年说。” “嗯。”姜岁初点头，又问道：“你们认识她？” 她看向陆祉年，听唐蜜的话好像孙菲菲喜欢陆祉年。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唐梓看了眼陆祉年，笑问：“诶，你真不记得孙菲菲？” 陆祉年蹙眉瞥他一眼，没说话。 裴烁接过话：“就初二把你堵学校后面巷子里给你表白，还强……唔…唔唔……” “闭嘴！”陆祉年勾过裴烁脖子，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神警告地看着他，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咬牙道：“你要是敢说出来我告诉裴叔你打职业联赛的事。” 唐梓和唐蜜两人见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只有姜岁初和梁意两人一脸懵。 强…什么？ 姜岁初扭头满脸问号的看向唐蜜。 陆祉年冷箭一般都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唐蜜，眼里的警告意味很浓。 唐蜜避开他的视线，假装咳了咳，说：“没什么，就孙菲菲喜欢阿年，初二的时候把阿年堵巷子里给他强行表白。” 姜岁初看了眼陆祉年。 是这样吗？她怎么感觉远远不止表白这么简单呢。 唐蜜给他圆了过去，又笑着说：“孙菲菲还挺倒霉的喜欢上你。那么惊天动地追你，你居然连人叫什么都不记得。” 她肯定陆祉年记得孙菲菲，只是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 孙菲菲家境优渥，人长得也漂亮，在一中颜值能排前十。就是学习不好，初中的时候屁股后面就跟了一群小跟班，还和校外的一些小混混有来往，是学校里的大姐大，好多人都怕她。 她喜欢陆祉年的事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从初一开始就给他写情书送零食，但陆祉年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她。 直到初二下学期，一天放学，孙菲菲叫上她在校外认识的哥哥把陆祉年堵在一中后面那条巷子里，当众给他表白。但陆祉年自始自终都无动于衷，正眼都没瞧过她一眼。然后孙菲菲一气，直接向陆祉年扑了上去，抱着他脖子就要亲上去。好在陆祉年反应快，偏过头一把推开了她，这才没被她得逞。 自此，孙菲菲这人算是永远进了陆祉年黑名单。要不是他不打女生，那天他差点就控制不住动手了。 陆祉年想到孙菲菲那张脸有些嫌恶地皱起眉头，他松开裴烁，淡淡道：“无关紧要的人没有记住的必要。” 裴烁差点被捂死，陆祉年一松开手他就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突然眼前出现一只小胖手，端着一杯水。 梁意眼神闪躲，不敢和他对视，“你喝点水…缓缓。” 刚好他准备找水喝，裴烁接过水杯露出一口大白牙：“谢谢啊，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梁意：“……不客气。” 她低下头弯了弯嘴角，声若蚊蝇，裴烁正咕咚咕咚喝水根本没听见。 中午没多少时间，一顿饭吃的很快。 结束后几人一起回学校，路过奶茶店裴烁嚷嚷着要喝奶茶。 唐梓：“你小心又胖回去。” 唐蜜也说：“就是，别忘了你多不容易才瘦下来的。” 裴烁捧着三分糖的珍珠奶茶，说：“我现在每天晚上十公里夜跑，一百个俯卧撑，五十个引体向上，这点热量顶多算补充体力。” 梁意咬着吸管，听他这么说都不敢喝了。他身材那么好每天还做这么多运动，自己这么胖天天却只想着吃。 姜岁初咂舌，“做这么多运动，你吃得消吗？” 裴烁：“吃得消，这才哪到哪。再说了，阿年比我强度还大，他每天早上还要游好几公里的泳呢。” 姜岁初抬头去看陆祉年，难怪他现在这么健壮。她不禁想到开学典礼那天，他胸膛的坚实。 裴烁说：“你裴叔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搁这儿提前训练我呢。” 姜岁初没想到裴叔居然想让裴烁当警察，她看着裴烁，问他：“那你想做警察吗？” 或许是因为爸爸的事情，她心里有些排斥，她不想裴烁做那么危险的工作。 裴烁愣了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想啊，当警察多酷。” 姜岁初垂下眼眸，没说话。 她并不觉得有多酷，她只记得小时候爸爸每次出任务时妈妈眼里的担忧，以及爸爸看着她的欲言又止的样子。 裴烁看着她眼眸一点点暗淡，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弯下腰去看她的眼睛。 他很坚定地对她说：“岁岁，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警察的，你相信我吗？” 姜岁初看着裴烁，眼眶有些热。她看着眼前比自己高许多的大男孩，好像透过时空看到六岁时还是胖墩墩的裴烁。 他也是这样，在父亲葬礼那天，站在她面前胖胖的手拉着她，说：“岁岁，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你相信我。” 那时陆祉年就站在她边上，紧紧抓住她另一只手。 姜岁初点头，认真地说：“我信！” 陆祉年手里拿着一杯柠檬水没喝，在看手机，手指划动，好像是在和谁聊天。 恰好这时他有电话进来，他接通，“妈。” 姜岁初倏地看向他的手机。 舒媛阿姨？ 陆祉年感觉到她的目光，用口型无声和她说：“我妈。” 电话那头舒媛说：“阿年，我还有十分钟到你们学校。” 陆祉年：“嗯，我在校门口等您。” 舒媛阿姨要来学校？ 她一直在看他的手机。 陆祉年不动声色，悄悄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这样即使不是外放，但以姜岁初的距离也能听见舒媛的声音。 果然，下一秒姜岁初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舒媛：“阿年，你那个同学身上的疤深不深啊。这个祛疤膏虽然效果好，但疤痕太深的话作用也不是很大哦。” 舒媛阿姨说话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温柔，姜岁初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好想好想舒媛阿姨啊。 陆祉年看着姜岁初，她脖子和手上被姜明珠抓伤的地方已经结痂，看上去比刚开始好了很多。 他记得她脖子上有一道比较深的伤口。 陆祉年抬手拨开姜岁初的头发，偏头去看她脖子上的伤口时才看见她绯红的眼尾。 他愣了下，对电话那头说：“还好，不是很深。” 舒媛：“那就好。这女孩子身上可不能留疤。” 挂了电话，陆祉年拇指轻轻摁在她眼尾处，指腹湿热。 他弯腰看她，低声问她：“想见见我妈吗？” 姜岁初红着眼望着他，缓缓点头。 “可是…”她还没想好怎么做。 陆祉年明白她在想什么，他说：“你要是还没准备好，那就站在不远处看一眼好不好？” 姜岁初连连点头，“好。” 只要可以远远看一眼舒媛阿姨她就知足了。 到了学校门口，裴烁先回了四中。唐梓唐蜜和梁意也识趣先回了教室。 姜岁初站在保安亭的遮阳伞下，翘首期盼着陆祉年说舒媛阿姨会过来的方向。 很快，一辆白色宾利停在学校门口。一身咖色连体职业装的高挑身影从车上下来，脚下踩着八公分左右的黑色高跟鞋。 舒媛一身利落飒爽的职业女性装扮，加上出众的气质一下车就引得校门口的学生频频回头。 姜岁初也被惊艳住了。即使舒媛脸上带着墨镜看不清脸，但现在的舒媛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女精英的气质。 舒媛走到陆祉年面前，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儿子：“吃饭了吗？” 陆祉年点了下头，“嗯。药呢？” “……给。”舒媛从包里拿出药膏给他，“是小蜜受伤了？” 自己儿子什么样她很清楚。身边就没几个玩的好的女同学，她知道的也就一个唐蜜。再听他说有个女同学受伤了，问她有没有好用的祛疤膏时她能想到的就是唐蜜。 陆祉年暗暗瞥了眼不远处的姜岁初，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他看着舒媛脸上的墨镜，犹豫半晌开口道：“妈～” “嗯？”舒媛愣了下的因为他这一声妈叫的有点……怪怪的。 陆祉年抬手戳了戳眉骨，神情有些不自在道：“你把墨镜摘了呗，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挺……想你的。”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又快又含糊。说完脸红地偏过头，不敢去看舒媛。 舒媛被他的话怔愣住，陆祉年从小就是个感情内敛的孩子。就算是小的时候也不会说想她，爱她之类的话。 这段时候公司事务繁忙，她和陆盛华国内国外到处飞，确实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在家陪陪他了。 想到这，舒媛心里十分的愧疚，觉得自己亏待了儿子。 舒媛深吸了一口气，摘下墨镜，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儿子，妈妈给你道歉。这段时候我和你爸忙于工作忽略了你。” 陆祉年：“……我没怪你们。” 舒媛笑，心里欣慰儿子长大了。 陆祉年被舒媛这怜爱的表情看着，心里有些发毛。 “妈，那个我先回教室了。” “嗯，去吧。”舒媛说，“妈妈晚上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避风塘炒蟹。” “嗯，妈你开车慢点。拜拜。” 陆祉年拿着药膏往学校门口走，舒媛没着急走站在那看着他。他不好直接叫姜岁初，只能向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跟上。 进校门前姜岁初不舍地回头，这一眼恰好和舒媛四目相对。 两人皆是一顿。 姜岁初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好在舒媛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往车那边走去。 “走了，别看了。”陆祉年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往外看了眼，舒媛的车已经开远了。 他把药膏给她：“这药你敷在疤痕上，一天两次。” “给我的？”姜岁初愣愣地望着他。 陆祉年看她一眼，说：“不然呢。” “…谢谢。”姜岁初接过药膏，心里又酸涩又温暖。 第28章 怕你哭 一中不愧是云市排名第一的重点学校，第二天晚自习月考成绩就出来了。 班长陈浩把成绩单贴在墙上，拍了拍讲台示意大家安静一下：“这次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大家可以自己上前看。另外，各科课代表下课后去办公室找科任老师拿一下月考试卷。” 还没说完，就有人跑到讲台前看排名表了。 “哇，班长牛逼啊，年级十七名。” 陈浩笑着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声音小点，上课呢。” 晚自习没有老师上课，但需要保持安静，时刻有值班老师检查。 “岁岁，你要不要去看？”梁意也想知道自己考怎么样了。 姜岁初看了眼讲台，好多人挤在那里。 “人好多，我等人少一些再去看吧。”她正在做一道数学题，还没解完不想被打断。 梁意看了眼她算的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心想学霸就是学霸，刚考完试也不见放松一下。她看了眼讲台处，后排那些平时不怎么学习的人看成绩倒是很上心。特别是孙菲菲那一圈人，站在最里面边看边笑，还对其他人的成绩指手划脚。 梁意撇了撇嘴，坐回位置上，“我也等人少点再去看吧。” 陈浩看了眼低头做题的姜岁初，走下讲台：“姜岁初。” 姜岁初抬起头，看向他：“班长，怎么了？” 陈浩说：“班主任让你去趟办公室。” 姜岁初：“现在吗？” 陈浩点点头，“嗯。” 梁意在一旁听着，问陈浩：“班长，老刘找岁岁做什么啊？” 陈浩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没说。” 他猜应该是说成绩的事，他看过姜岁初的成绩，有点出乎意料。 陈浩看了眼姜岁初，如果姜岁初英语好点的话第一名就不会是他了。 年级组办公室在三楼，姜岁初站在办公室门口喊了声报告。 刘福明正在和旁边的老师说话，听见声音扭头看过来。 “进来。” 姜岁初走过去，双手抓着放在前面，有些拘谨地打招呼：“老师好。” 刘福明翻看桌上的成绩单，看她：“这次月考的排名你看了吗？” 姜岁初抿了抿唇，说：“还没有。” 刘福明把手里的排名表递给她：“那你现在看看。” 姜岁初接过排名表，一眼就看见表格第一行那个熟悉的名字。 陆祉年。 她愣了下，这才看到表头写着高一年级第一次月考排名表。 陆祉年不仅数理化全满分，连英语居然都是满分。总分721。 第二名是唐梓，和他分数咬的很紧，703分。 姜岁初视线往下，终于在第四十六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一科一科看过去，和她自己事先估算的分数差不多。语文130，英语92，数学满分，综合259。 果然被英语拉了后腿。 姜岁初看完把名单还给班主任，刘福明接过名单，“看完了？” “嗯。” 刘福明问她：“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姜岁初认真想了会，说：“我偏科很严重，英语……太差了。” “是这样的。我看了下你的成绩，你其他科都很好，特别是理科方面，完全是年级前十的水平，其他科也挑不出太大毛病。可你这英语……”刘福明食指在姜岁初英语成绩那处敲了敲，“92分，才刚刚及格。我也问过你们英语老师了，她说你上课也挺认真的啊，可这成绩是怎么回事？” 在刘福明看来，姜岁初绝对是个好苗子，不至于说学不好英语。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想学还是学不进去。还是说在英语学习上有什么困难？” 姜岁初咬了咬唇，说：“我就是有些听不懂老师的全英语教学，上课有些跟不上。” 乡下学校到初中才开始学英语，镇上的老师英语发音也不是很标准，还带有口音。而且，初中老师上课也不是全说英语，所以只要自己多记多背，考个一百来分也不是很难。 可到了一中，老师说着标准的发音的英语，课上全英语教学。姜岁初第一天上英语课就懵了，完全跟不上老师的节奏。 “这样啊…”刘福明叹口气，沉思了会，说：“你这个问题我到时和关老师商量商量，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这英语可是很拉分的，你看你这次要是英语考个120，年级前十不就……” 刘福明说着余光看到门口进来的关艳萍，他捧着茶杯笑着叫了声，“关老师，下课了？” 姜岁初也回头往后看。 关艳萍腰上别着小蜜蜂，手里拿着这次月考的试卷。她身后还有一个人，男生手里拿了一叠试卷，一张脸轮廓干净利落，毛茸茸的头发在办公室明亮的白织灯下衬的蓬松又柔软。 姜岁初看见陆祉年后愣了下，在他抬头看过来时连忙扭回头去。 她差点忘了，一班和七班的英语老师是同一个。 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姜岁初咬着唇，祈祷他能马上就走，她不可不想在他面前被老师训。 太丢人了。 陆祉年看了眼她的后脑勺，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装没看见他？ 刘福明端着水杯起身，笑着对关艳萍说：“关老师，姜岁初这英语成绩你帮着分析分析。我先下去班里看看。” 关艳萍看了眼姜岁初，点点头：“嗯，刚好我准备找她呢。” 本来她是打算下节课找姜岁初聊聊的。 陆祉年站到她边上，老师没说，他也没急着把手里的试卷放下，就那样站着。 姜岁初微微偏头瞄了一眼。 他怎么不走啊？ …… “我们来看看你这次的试卷。”关艳萍从桌上一叠试卷里翻出姜岁初的卷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好半天才开口道：“你这听力怎么听的，就是乱蒙也比你对的多。” … 姜岁初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后颈，不敢说话。 陆祉年看了眼试卷，难怪关艳萍火气这么大。 三十分的听力她居然才得了十分。 陆祉年看了眼耳尖红透的姜岁初，想了下将手里的试卷放下：“关老师，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教室了。” 关艳萍这才想起来陆祉年还在，看着年级第一她脸色一下就缓和了，笑着说：“嗯，去吧。” 陆祉年礼貌颔首，转身前看了眼姜岁初。但她一直低着头，双手交握垂在前面。 陆祉年走后姜岁初悄悄松了口气，这才抬起点头来。 关艳萍见陆祉年走了，才继续说道：“陆祉年你认识吧。” “啊？”姜岁初诧异抬起头看向她。 关艳萍看她的反应，以为她不知道刚站着的人是陆祉年。于是指了指门口，说：“就刚出去那个，年级第一的陆祉年。你看看人家为什么能拉第二名十几分，不就是靠英语…” ……吓死了，她还以为… 关艳萍又拿过年级大榜找到她的成绩，一看更生气了，诘问她：“你看看这年级前一百名，别说一百名了，年级前两百有谁英语比你低的。你这其他科我看都挺不错的，数学还是满分，你要是能把学数学的劲儿分点给英语，也不至于考这么点分。” 关艳萍是省一级教师，但凡她带的班，英语只有拉分的，没见过被英语拉后腿的。 刘福明刚好巡查完班级情况回来，听见关艳萍的话连忙上前帮姜岁初说话：“关老师，是这样的。我刚找姜同学了解过，她以前是在镇上学校念书，镇上教学水平和市里有一定差距，她之前没接触过全英语教学有些不太适应，我想等过段时间可能她慢慢就适应了。” 关艳萍不是班主任，对班里学生的情况不太了解，还真不知道姜岁初是从下面镇上考进来的。 她看了眼姜岁初，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站着，面上有些窘迫。 看了眼她其他科成绩，结合她上课的表现，关艳萍缓和了语气：“我不管你以前老师怎么教你的，但在我这里全英语教学是必要的。上课你也不要因为听不懂跟不上感到不好意思，遇到不懂的就大胆举手。” 知道一时让她适应全英语教学有些困难，关艳萍说：“以后上课我会适当放缓语速，你尽力跟上。” 毕竟整个班的教学进度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不适应而调整。 “学英语呢，不能只埋头死记硬背。语感语境都很重要，你不适应全英语教学只是你之前没有接触过，缺乏这样的语言环境。关于发音的问题也是一样，我到时候发一些英语听力给你，你跟着多练习。平时你也可以多看点英语电影什么的，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姜岁初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关老师。” 关老师见她态度诚恳，平时上课也认真，再加上其他成绩也是拔尖的水平，总的来说是个好苗子。 “就这样吧，你把试卷拿回去好好看看。”关艳萍把试卷递给她。 姜岁初接过试卷，“谢谢老师。” 姜岁初拿着试卷边看边走，走到楼道口视线里出现一双干净的运动鞋。她脚步顿了下，抬起头一眼撞进一双好看的眸子里。 陆祉年双手插在裤兜里，背靠在栏杆上，一双长腿闲散的支着地。 上课时间楼道里很安静，远远地还能听见办公室里老师们的谈笑声。 楼外的昏黄灯光从楼道口照过来，在地上映出两道侧影。 姜岁初愣了下，“…你站这做什么？” “等你啊。”陆祉年笑了下，语调有些惺忪慵懒。 楼道有些昏暗，陆祉年看不清她的脸。于是他倾身靠过来，偏头去看她的眼睛。 还好，没哭。 刚才他意识到关老师估计是要训她，自己在边上她肯定会觉得尴尬，于是就先走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在这一直等着。 小时候姜岁初是个心气高的小孩，每次被老师训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都是先哭为敬。 他怕她会哭。 姜岁初被他突然靠近的动作弄地一僵，周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清冽干净。明明已经到了秋天，她却好像闻到盛夏里骄阳的味道。 让人有些眩晕。 姜岁初强稳住脚步，才没有趔趄后退。 她看着他：“等我做什么？” 见她眼睛没有哭过的迹象，陆祉年心里松口气，直起身浅笑着：“昂～不做什么。我就是怕某人和小时候一样被老师训两句就坐地上哭鼻子。” ………… 这人怎么和裴烁一样，别的没记住，就记住她小时候那些糗事啊！ 姜岁初被他说的脸热，低声喃喃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被老师训两句就哭鼻子。 陆祉年看了眼她手里的卷子，“试卷可以给我看看吗？” 姜岁初刷地一下将试卷藏到身后，“不行！” 陆祉年挑起一边眉毛，勾起嘴角：“考差了，不好意思？” 姜岁初觑他一眼，知道还说出来。 陆祉年笑着逗她：“不错，我们猪猪也爱学习了，考差了还知道不好意思。” 不像小时候，一写作业不是肚子饿就是犯困想睡觉。 …… 其实刚才他就在办公室门口，关老师和她说的话他都听见了。知道她之前学校教学水平差，到了一中有些跟不上。 陆祉年伸出手：“卷子给我看看，我帮你看一下该从哪些方面做提升。” 姜岁初抿了下唇，看着他：“那你不准笑我。” 陆祉年看她，右边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好，不笑话你。” 他这样说了姜岁初才慢吞吞地把藏在身后的英语试卷拿给他。 试卷都被她叠成豆腐块了，陆祉年心里有些好笑，小心展开她的试卷。 92分被红笔描画的有些醒目，底下两道杠似乎划地有些用力，纸都被划破了。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也是，年级前五十名里没有一个人英语比她分数还低的。 陆祉年看的很快，听力不行，完形几乎错了一半，作文语法错误，词汇量欠缺。 看完后，陆祉年按照原来的折痕又将试卷叠好，还给她：“问题不大，就是在听力和阅读上有些欠缺。多练练很快就可以提上来的你别太担心。” 他看她满脸愁容的样子，担心她被打击到。 听见陆祉年这么说，姜岁初心里有被安慰到。她接过试卷，看着他眼睛：“真的吗？” 灯光照的她眼睛亮亮的，眼睛里好像都盛满了光。 “当然了。数学你都能考满分，怎么可能学不好英语。” 第一次月考题目其实普遍比较简单，这次所有科目在陆祉年看来也就数学有点挑战性。全年级考满分的除了他就是姜岁初，他们班数学老师上节课评讲试卷时还特意在班上夸过她。 听到她的名字时他还小小震惊了下，没想到小时候一加一他都要教好几遍才学会的人现在居然还是个小学霸。 陆祉年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说：“我这里有听力原声音频，到时发你。” 姜岁初摇摇头：“不用，刚才关老师也说给我发了。” 陆祉年点了下头，说：“那行。不过学英语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个好的语言环境，你自己一个人练的话是很难发现问题的。” 姜岁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我该怎么办？” 陆祉年假意沉思了下，说：“这样吧，后面每天中午你到小树林来，我陪你练习听力和发音。” “这样不太好吧，太耽误你时间了。”高中学习本来就紧张，如果每天中午他都陪自己练习那岂不是没什么时间做自己的事。 “每天练习一段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再说了，我听力也不是很好，刚好也跟着你多练习练习。” …… 她明明看见他英语考了满分。 刚好这时下课铃响了，安静的楼道渐渐传来哄闹杂乱的脚步声和打闹声。 眼看有学生被着书包过来了，陆祉年冲她扬了下下巴，说：“快回教室吧，我也要回家了。” 一中走读生比住宿生少上一节晚自习。高一年级走读生第二节自习下课就可以回家了，住宿生得上到九点。 “…哦，拜拜。”姜岁初对他挥挥手，转身下楼。 陆祉年转身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回头叫住她：“猪猪。” “啊～”姜岁初停下脚步，望向他，“怎么了？” 除了那次在度假山庄，这还是他第二次这样叫她。 陆祉年笑了下，说：“没什么，明天早上给你带早饭。” 第29章 她想，今年冬天不会冷。 姜岁初回到教室，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只有几个住宿生还在教室。 从她走进教室，那几人的视线就不约而同地落在她身上，目光里有探究，有同情。 姜岁初愣了下，直觉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走到座位附近她看见梁意居然也还没走，正蹲在地上捡东西。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课桌被弄的乱七八糟，她的书包课本都被扔到了地上，水杯也被摔碎了。 “梁意，这怎么回事啊？”她蹙眉蹲下身捡起书包，问她：“谁弄的？” 梁意看见姜岁初，回头看了眼教室后面，然后低声对她说：“是孙菲菲。” “孙菲菲？”姜岁初皱起眉头了，中午过后两人话都没说过，孙菲菲看到她更是当没看见。 怎么突然这样？ 梁意点了下头，捡起地上最后一本书放到姜岁初课桌上：“嗯，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疯，刚才下课她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无缘无故就把你的东西扔地上了。我想要拦住她，可是她让郑书荣拉着我，我没拦住。” 下课后等教室人走的差不多了，孙菲菲走到姜岁初的课桌前一把将桌面上的书本水杯扫到地上。梁意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想去拦住她可很快就被郑书荣拉住不让她上前。紧接着孙菲菲一脚踹翻姜岁初的课桌，课桌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水杯也被砸碎了。 其他人都怕孙菲菲，大家看到了也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看着。 “岁岁，对不起，我……”梁意有些自责，要不是钟午替自己出头，姜岁初也不会得罪孙菲菲。 姜岁初正擦着桌上的脚印，听见梁意这么说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你给我道歉做什么？” 梁意咬了下唇，“要不是因为我……” 姜岁初打断她的话：“孙菲菲想针对的人就是我，和你没关系。你别自责了，快回家吧。” 说着姜岁初把她书包拿起来塞到她怀里，催促她：“快走吧，晚了赶不上公交车了。” 梁意还是有些不放心，问她：“这件事你要不要给陆祉年和裴烁他们说一下啊。我怕孙菲菲明天还会找你麻烦。” 姜岁初擦干净桌子，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她想了下，摇摇头说：“这也没什么事，你也别告诉他们。” 孙菲菲这么做无非就是中午她下了她面子，她借机报复。如果跟陆祉年他们说了，他俩肯定会替她出头，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梁意看着她：“可孙菲菲这么做太过分了，难道你就这么算了吗？” 姜岁初眼眸低垂，其实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初中的时候在姜明珠的带头下，这样的欺负每天都在上演。可她从来没有反抗过，书包被扔了她就捡起来，课本被撕烂了就用胶带粘上，作业被偷了就重新写。 她不是不敢反抗，而是不能。一旦她反抗，事情闹大了就会被请家长。 可谁是她的家长呢，大伯常年在外，婶婶本就不喜欢她。 奶奶吗… 可她在奶奶面前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奶奶只知道她在学校名列前茅，从来不知道她被霸凌的事。更何况欺负她的人是姜明珠，奶奶知道了又该站在谁的立场上去评判呢，她心里又该有多难过呢。 梁意见她半晌没说话，小声叫她：“岁岁。” “…嗯。”姜岁初回过神，淡淡笑了下说：“没事，不就一个杯子嘛，明天我重新买一个好了。”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徒增麻烦。” 麻烦自己，也麻烦别人。 梁意愣了下，有些不解。 中午孙菲菲欺负她的时候姜岁初明明很勇敢地要求孙菲菲给她道歉的，为什么现在却…… 姜岁初知道梁意在想什么，她笑了下推着她往外走：“快走吧，再不走你真的要赶不上公交车了。” …… 陆祉年回到家，打开门那刻他一时竟然还有些不习惯。偌大的别墅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这么灯火通明了，厨房里的灶台上还炖着汤，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舒媛正在炒螃蟹，听见声音回过头，“儿子，回来啦。” “妈，阿姨呢，你怎么自己做饭？”陆祉年取下书包放在玄关柜上，换鞋。 贝贝本来坐在舒媛脚边，看见陆祉年那一刻一下子就窜起来向他跑去。陆祉年换好鞋，看了眼跑来的贝贝笑着摸摸它的头：“贝贝～你是不是又胖了。” 舒媛把菜端上桌，“妈妈说了今天亲自给你做避风塘炒蟹的呀。快去洗手，过来吃饭。” “好。” 陆祉年洗完手回来坐到餐桌旁，三菜一汤，全是他爱吃的。 “爸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海城那边还有点事没处理完。”舒媛要控制身材，就盛了碗汤喝，一直在给陆祉年夹菜。 “儿子，今天…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看见个姑娘好像有点眼熟。” 陆祉年正吃着螃蟹，闻言停顿了下，掀起眼皮看向舒媛：“眼熟？” “嗯。就你进去时走在你后面那小姑娘，她当时回头我两一不小心对视了下。啧，怎么说呢，我就觉着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舒媛喝了口汤，回想到中午在校门口和那个女孩无意对视一眼，当时没觉得，回来路上她越想越觉得有些眼熟。 “校门口那么多人，说不定您看见哪个熟人也不一定。” 舒媛摇摇头，说：“不是那种熟悉。” 陆祉年笑了下，揶揄道：“在您这熟悉还分种类？” “欸，儿子，你认不认识那姑娘？” 陆祉年想起姜岁初跟他和裴烁说要他两暂时保密的话，摇摇头，笑道：“我都不知道您说的是谁。” 舒媛一手托着脸，有些失望：“哦～” 她原本还以为是陆祉年的同学呢。 陆祉年看了眼舒媛，想着她要是知道那人就是她日想夜想的姜岁初估计这会就得立马开车去学校。 “阿年，明早妈给你做早餐，你想吃什么？”只要舒媛在家，就一定会亲自给他做早饭。 陆祉年早上一向吃的简单，本来想说三明治的，话到嘴边他想起来明天早上还要给姜岁初带早饭。 他想了下，说：“蛋堡堡吧。” “蛋堡堡？”舒媛有些纳闷地看着他，“你不是不喜欢吃嘛，这都是岁宝小时候爱吃的……” 突然舒媛脑子里灵光一现，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啊！我想起来了。” “什么？”陆祉年被吓了一跳，望着她。 舒媛有些兴奋地看着他：“儿子，那姑娘和岁宝很像！” 陆祉年怔愣住，有些不可思议道：“妈，你都十来年没见过姜岁初了，她现在长什么样子你都不知道，你确定很像？” 姜岁初和小时候差别挺大的，他当初就没有认出她来，他不知道舒媛是怎么通过今天这匆匆一眼就看出来的。 听见他这么说，舒媛缓缓坐下，眼眸也渐渐暗淡下去。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不懂，岁宝从出生起我就看着长大，小时候她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都比和你丽云阿姨在一起的都多。在我心里，岁宝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孩子。哪有做父母会认不出自己孩子的呢？” “虽然说这么多年没见了，但如果有一天她站在我面前我肯定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她的。”舒媛看着陆祉年，脸上扬着温柔的微笑，“再说了，我们岁宝小时候多可爱呀，长大了肯定也很漂亮。” 陆祉年听着眼前浮现出姜岁初的脸，白皙小巧的瓜子脸，皮肤又白又透。一双圆圆的杏眼，看人总是清凌凌的。 “确实…很漂亮。”陆祉年弯了下嘴角，低声喃语。 “你说什么？” 陆祉年收了笑，淡淡道：“没什么。” 秋天的早晨空气中透着些入骨的凉意，姜岁初在校服里套了件长袖背着书包往教学楼走。 “姜岁初。”身后有人叫她。她停下脚步回头，是室友何敏。 何敏小跑了几步追上她，“一起去食堂吗？” 何敏是七班的，寝室里她两人每天起的最早，偶尔也会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昨天陆祉年说要给她带早饭，她摇摇头，说：“我今天不去食堂。” 何敏正把书包背到前面找饭卡，听见她说不去，抬头问她：“你不吃早饭啊？” 姜岁初笑了下，说：“有人给我带早饭了。” “哦～你同桌又给你带早饭了啊。真好。”何敏知道姜岁初偶尔会让同桌从校外带早饭。 何敏和陆祉年一个班的，姜岁初不敢说是陆祉年给她带的早饭，只好笑笑没解释。 走到分岔路口，何敏对她挥挥手说，“那我先去食堂啦。” “嗯，拜拜。” 时间很早，天光微亮，推开教室门的那一刻沉寂了一晚上的浮尘好似重新漂浮起来。 姜岁初走到座位上，拉开窗帘。校门口江边的路灯还没有灭，灯光照在江面波光粼粼。有来得早的走读生在校门口的早餐摊买早饭，远远看还能看见早餐摊腾升着缭缭雾气。 教室里还没有来人，很安静。姜岁初趴在课桌上，眼眸低垂望着穿城而过的东阳江轻轻呼出一口气，呼出的气瞬间在窗户上凝结成一片白雾。 冬天，快来了吧。 六点半左右，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梁意也到了，她手里拿着早饭进教室第一眼就往教室后面看。后面那几排几乎都空着，孙菲菲和她的小跟班都还没有来。 “岁岁，早。”梁意卸下书包，坐下。 “早啊。”姜岁初正在背英语单词，听见声音转过头对她笑笑。 梁意吃了一口手里的早餐，问她：“岁岁，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陆祉年刚给她发了消息说马上就到，她说着望向教室门口，恰好这时陆祉年和裴烁两人出现在一班教室门口。 这两人在一中本就很出名，自从裴烁去了四中除了中午吃饭很少看见两人同时出现。这下两人同时出现在一班门口，引起了不小轰动，不光一班的人，二楼其它几个班路过的人都放慢了脚步一个劲儿地往两人身上瞧。 陆祉年手里拎着一个纸袋，看见姜岁初后淡淡笑了下，然后拎起手里的纸袋冲她偏了偏头，示意她出去。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越过大半个教室，只看向她。 “岁岁坐哪呢？”裴烁趴在一班门口往教室里面张望。他没来过姜岁初教室不知道她坐哪个位置，教室人多一时没看见她。 昨晚放学回家路上陆祉年不经意说了句早上要给她带早饭，裴烁听了嚷嚷着也要送。 陆祉年偏眸看他一眼手里拎着的一大包零食，扯了下嘴角：“你确定你是来送早饭的？” 裴烁把精心挑选的零食抱在怀里，瞪他一眼：“哼，你都送了我还送干什么。我要送就要送独一份的，这些零食可是我昨晚特意去超市一样一样挑的，满满都是我的心意。” 这些可都是进口零食，花了他一个多月的零花钱呢。 姜岁初站起身裴烁一眼就看见了，看见她那一刻裴烁高高举起手向她招手，咧着嘴笑的像朵太阳花：“岁岁。” 裴烁嗓门儿大，这一嚎，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人是来找她的了。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姜岁初。 姜岁初脚步一顿，无奈笑笑，只能硬着头皮在所有人地注视下向两人走去。 她僵笑着和他两打招呼：“早啊。” 然后拖着两人远离教室门口，走到楼道边上。 陆祉年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喏，早餐。” 姜岁初接过早餐，打开袋子看了眼：“蛋堡堡！” 看见早餐她眼睛都亮了起来，陆祉年笑了下又将手里的热牛奶瓶盖拧松一点给她：“我妈做的，她好久没做了，你吃吃看还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姜岁初眨眨眼：“媛姨做的？” 陆祉年点头：“嗯。” 手里的牛奶还是热的，姜岁初看了眼牛奶瓶。 “这牛奶…” 云友家的甜牛奶是需要提前预定的，可陆祉年应该不是喜欢喝甜牛奶的人啊。 陆祉年低咳了声，语气有些不自在道：“家里阿姨订错了，你知道我不爱喝甜的。你不是喜欢喝甜牛奶吗？我就想着带来给你，不然没人喝也是浪费。” “哦。”姜岁初点点头，看着他眨眨眼：“订错了不能退吗？” 陆祉年：“……不能。” “噗！”裴烁看着他睁眼说瞎话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陆祉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裴烁立马禁声，闭紧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他用手肘捣了下陆祉年：“媛姨做蛋堡堡你怎么不给我带一个，我都好久没吃过了。” 裴烁也喜欢吃舒媛做的早餐，以前住一个大院时他就经常去陆祉年家吃早饭。 陆祉年对他冷笑了下，伸手推开他：“不好意思，这姜岁初专属，你没份。” 裴烁翻了个白眼，“切，明天我自己找媛姨给我做。” “岁岁，这给你。”裴烁把一大袋零食塞到她怀里。 姜岁初抱着一堆零食，懵圈的看着他：“裴烁，你给我这么多零食做什么？” “当然是吃啊。”裴烁说，“这些可都是我爱吃的，但我现在健身你裴叔不让吃，你替我多吃点。” 姜岁初：额……… “别不舍得吃，吃完了烁哥再给你买哈。”说着裴烁伸手想去揉揉她的脑袋，手还没挨上姜岁初头发就被陆祉年啪一下拍开。 陆祉年冷冷地横他一眼：“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诶～你大早上非得逼我动手是吧。我就要动手动脚怎么了，你打我呀～”裴烁撸起袖子一把勾住陆祉年的脖子，然后伸出一只手一会摸摸他的头，一会捏捏他的脸，总之是上下其手，深刻形象地像姜岁初展示了动手动脚这个词语。 姜岁初看了眼手里的蛋堡堡和热牛奶，又看了眼怀里的零食，渐渐弯了眉眼。她看着面前的两个还和小时候一样打闹的大男孩，他们都在用笨拙又直白的方式对她好。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教学楼里，照在少年们青涩又充满朝气的脸庞。 也照进了姜岁初孤独灰暗的十五岁。 爸爸，这个冬天，应该不会太冷吧。 姜岁初抬头望去。 朝阳正明媚。 她是很重要的人 自从早上陆祉年和裴烁两人一起来给姜岁初送早餐后，一中四中两所学校里一时八卦四起。贴吧里还有人偷拍了三人在楼道的照片放上去，不过只能看见陆祉年和裴烁，姜岁初只有一个背影。 发帖不过几个小时，留言都有好几百了，大家都在帖子底下求姜岁初正脸照。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广播通知今天不用下去做课间操。教室里一下子闹哄哄的，都是兴奋的欢呼声。毕竟不用做操就意味着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这对于每天枯燥学习的学生来说就像是突如其来的惊喜。 “岁岁，你火了。”梁意趴在桌上，埋头悄悄刷着手机，一进贴吧就看见被顶到最上面的帖子。 “嗯？”姜岁初在预习下节课要上的文言文，一脸懵，“什么火了？” “你上贴吧热榜了。”梁意把手机给她看，“早上陆祉年和裴烁给你送早餐被人拍了上传到一中贴吧了，就连四中贴吧也在转贴。” “你看，底下好多人评论呢。” 姜岁初凑过去，三人的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角度有些偏，似乎拍照的人手还有些抖，照片拍的都糊了。 “七百多条评论！”姜岁初瞪大了眼，往下滑评论里都是在打听她叫什么，是哪个班的。 有人在下面回帖：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们班学委，姜岁初。 这人应该是一班的。 这条评论下跟了几十条回复。 ———姜岁初是谁？ ———没听过这号人，哪路仙女？居然能让陆祉年和裴烁两大校草送早餐。【让我瞧瞧.jpg 】 ———诶，陆祉年女朋友不是唐蜜吗？ ———对了，前段时间裴烁刚和四中校花苏可可分手了，听说是裴烁劈腿，难道……【一切尽在不言中.jpg】 ———虽然照片很糊，但我好像从裴烁眼里看到点………爱意？ ———震惊，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趴墙角偷看.jpg】 ………一路评论看下来，风向越来越偏。底下居然还有人在大胆猜测，裴烁就是因为她和苏可可分手的，陆祉年是裴烁好哥们，早上不过是陪裴烁给姜岁初送早餐…… 甚至还有人说要来一班看她，问有没有人组团。 …… “这都什么啊～”姜岁初看不下去了，把手机还给梁意。 “岁岁，梁意。”唐蜜站在一班门口叫她俩。 姜岁初拉着梁意出去，一走出教室才发现一班教室外走廊上有好多人。看见姜岁初她们就开始交头接耳，脸上藏不住的八卦之情。 “她就是姜岁初啊。”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裴烁怎么会喜欢她。” 姜岁初：……… “唐蜜好像和她认识。” “贴吧里不是说陆祉年在帮裴烁追她嘛，唐蜜又是陆祉年女朋友，肯定也会帮裴烁啊。” 唐蜜：………… 三人听着那些人的‘悄悄话’互相看了眼，齐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唐蜜：“我们去小卖部吧。”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什么叫她是陆祉年女朋友。她都解释过八百遍她不是不是，没一个人听进去的。 姜岁初也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顺便去小卖部看看有没有杯子卖。 三人挽着手往小卖部去。 孙菲菲和郑书荣从教室后面走出来，一脸不屑地看着三人的背影。 郑书荣：“菲菲，贴吧里说是裴烁在追姜岁初，不是陆祉年。” 贴吧里的留言她也看了，她没想到裴烁居然在追姜岁初。如果裴烁真的在追她，那昨晚她和孙菲菲做的事要是被裴烁知道了…… 孙菲菲嘴里嚼着口香糖，看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冷冷地勾了下嘴角：“我还真是小瞧了姜岁初这个乡巴佬。” 昨天晚自习她逃课去厕所抽烟，走到楼梯口听见三楼楼道转角处陆祉年和姜岁初在说话。 她从来没有听过陆祉年那样温柔的语气，他对她永远都是冷冰冰地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原以为除了裴烁他们，他对其他人都是这样。可是，昨天她才发现原来他也会对女孩笑，会开玩笑逗她开心，会像其它男生那样主动给女孩带早餐。 今天早上她是故意迟到的，就是不想亲眼看到陆祉年给她送早餐的样子。 可当她看见贴吧时，她怎么也没想到姜岁初居然这么有手段。一面插足裴烁苏可可，一面还吊着陆祉年。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等着吧，看我怎么撕破她这张脸。” 郑书荣看了眼孙菲菲，心里感到有些害怕：“……菲菲，你…不怕姜岁初告诉裴烁吗？” 她虽然不清楚昨晚孙菲菲为什么突然发火，推翻姜岁初的课桌，但她知道肯定与陆祉年有关。如果真像贴吧说的那样，陆祉年只是在帮裴烁追人。那她希望孙菲菲以后不要再针对姜岁初了，裴烁他爸是公安局局长，她不敢得罪。 孙菲菲双手抱在胸前，斜睨着她，讥笑了声：“我就怕她不敢说。” 在她看来姜岁初就是装出一副清纯小白花的样子，实则是个手段高明的海王。她就等着她去说，说了她好趁机撕下她的面具，让陆祉年和裴烁都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菲菲，你是知道些什么吗？”郑书荣见她一点不害怕，反而有些……高兴？ 孙菲菲瞥她一眼，说：“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说完她转身回了教室，郑书荣跟在她身后，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七班教室 陆祉年不玩贴吧，还是唐梓给他看他才知道自己已经‘被’成为裴烁求爱路上的垫脚石了。 居然还有人在下面说羡慕裴烁有他这么好的兄弟，追女孩都上阵帮忙。 竟然还有人说他看两人的眼神就像是老父亲看儿子终于有对象的眼神，无比欣慰… ……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唐梓被网友留言笑死了，边笑边拍着陆祉年肩膀，“老父亲的眼神，哈哈哈哈。” “快让我看看你老父亲般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唐梓不怕死的双手捧过他的脸。 陆祉年头微偏，细长的桃花眼凛冽地看着他，目射寒光。 唐梓被他冰冷的眼神冻了个激灵，一下子就怂了，他讪讪地松开手，拿起手机放大那张偷拍照片。 “我看看啊，这些人都瞎吗，这么明显的纯洁的友情看不出来嘛……”说着他偷偷去瞄陆祉年。 陆祉年眼风一扫，他立马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嘿嘿。” ……陆祉年看他一眼，在心里默默骂了句傻逼，然后拿着手机起身。 “诶，阿年你去小卖部吗？”唐梓以为他要去小卖部，“给我带个面包。” 他早上没吃饱，现在有些饿了。 陆祉年回过头，声音懒懒的，透着点不怀好意的似笑非笑：“好啊，你要是不介意我去厕所给你买的话。” “……？”唐梓皱了下鼻子，抓起课桌上一支笔扔过去，“恶心！” 陆祉年头一偏，笔从他耳边擦过，然后他痞坏地勾了下嘴角转身出了教室。 裴烁这边正在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八卦，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给岁岁送个零食居然被他们脑补出这么一出好戏。 还说陆祉年在帮他追岁岁，这会估计陆祉年也看到贴吧了，他不用想就知道陆祉年此刻脸有多黑。 明明送早饭的是他，可他却是个配角。他随手截了几条留言微信发给陆祉年。 【大家怎么都以为我在追岁岁呀，是不是因为我俩看起来很配？】 “裴烁！” 消息刚发出去门口就有人叫他。裴烁掀起眼皮看过去，苏可可站在班级门口，眼眶红红地看着他。 “你出来！”苏可可一副命令的语气。 班上好多人都看着，裴烁皱了下眉，轻啧了声，虽不情愿但还是收了手机起身走了过去。 他带着苏可可走到人少处，双手插在裤兜里，“有事？” 他的语气冷硬，看她的眼神更是毫无波澜。 苏可可受不了他这样冷漠，两行热泪瞬间流出：“裴烁，贴吧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裴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我们已经分手了。” 苏可可愣了下，慌乱不安地拉住他的手：“没分手，我没有同意！” 裴烁一把挡开她的手，后撤一步：“不是你自己说的分手吗？我同意不就好了。” “我…”苏可可一时间哑口无言，确实是她先说的分手。 国庆她想去找他玩，但他却百般推辞，说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几个人，她去了大家都尴尬。可是，她不是听不出来他就是不愿意她去。一想到他对唐蜜比对自己还要贴心她心里就不舒服，一时口不择言说了几句他和唐蜜难听的话。两人一时吵了起来，于是她一急就说既然这样，不如分手好了。 她那样说不过是想让裴烁哄哄她，不是真的想分手。可是裴烁一秒都没犹豫，说了个好就挂了电话。 这几天裴烁没有去找她，她也没有找过裴烁。她一直以为裴烁只是还在生她的气，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她现在才意识到裴烁不是说气话，是真的要和她分手。苏可可咬着唇，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放软姿态道：“裴烁，我说分手是气话，我们不分好不好。” 裴烁眼睫低垂，看了她半晌，说：“可我不是。” 这些天苏可可都没来找过他，他以为她想明白了，现在这样看来压根儿没有。她竟然以为他和她提分手只是说说而已，裴烁觉得有必要和她说清楚。 “苏可可，那天我在电话里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俩不合适。”裴烁挠了挠眉骨，敛去他一向的漫不经心，一脸漠然道：“本来我俩也没在一起多久，早点散了对大家都好。” 他对待感情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话说一次就好，再听不明白纠缠不放那就没意思了。 苏可可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一直看着他不停地掉眼泪。 兜里手机连着震动好几下，裴烁掏出手机是陆祉年给他发了微信消息。 【配个屁】 紧接而来的是裴烁发给他的那张截图，陆祉年圈出一条评论重新发给他。 【爸爸的好大儿】摸摸你的猪脑袋.jpg 裴烁点开截图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网友说陆祉年看他的眼神像老父亲看儿子评论给截进去了。 ……… 裴烁回了个竖中指的表情。 上课铃响，裴烁收了手机。 他看了眼苏可可，淡声道：“上课了。” 说完他往教室走去，在越过她身旁时一直没说话的苏可可拽住他的衣摆：“裴烁。” 苏可可转过脸望着他，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一滴眼泪，眼里满是不甘心。 “你真的在追一中那个女孩吗？” 她知道裴烁对待感情的态度，看似多情其实很淡漠。向来都是女生追他，从来没有见他追过谁。就连两人这段不足一个月的恋爱，也是她主动求来的。 所以，她不相信裴烁会主动追人。 又是这种质问的语气。 裴烁不悦地垂眸，看了眼被扯住的衣角，没说话。但眼里的寓意很明显，示意她放手。 苏可可眼睫轻颤，不去看他的眼睛，也没放手，反而攥的更紧。 “就是因为她你才要和我分手吗？”苏可可哀怨地看着他。 “我说过这跟你没关系！”裴烁眉头微皱，抬了一下手，衣角不费吹灰之力地从她手中挣脱。 苏可可看了眼空荡荡的手心，抬起头不甘心地看着他，愤怒道：“她不过就是一个土到掉渣的乡巴佬，穷光蛋。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她看到帖子后就第一时间找了一中的朋友打听过姜岁初。知道姜岁初是从乡下考进一中的，家里很穷，长得也平平无奇，瘦瘦小小的，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怎么看也不像是裴烁喜欢的类型。 苏可可嘴唇被咬的发白，她捏紧拳头，刚做的美甲深深掐进手心里。 裴烁虽然对待感情很混蛋，但对女生一向都有风度，很少黑过脸。 他谈过很多次恋爱，分过无数次手，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 他眯起狭长的眼睛，薄唇紧抿，死死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警告你，再让我听见你说她一句不好，别怪我不留情面。” 苏可可从没见过裴烁这副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狠戾的气息。 “你就这么喜欢她吗？”苏可可的声音在颤抖，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难受的。 裴烁冷冷地瞧她一眼，没回答她的问题回了教室。 姜岁初于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 黑帖，女海王? 中午几人在食堂吃饭，一路上都在接受目光的洗礼。姜岁初觉得自己身上都快被盯出几个骷髅了，但另外几人悠闲自得，丝毫不受影响。 姜岁初是个小白，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关注有些惶恐。 她戳着米饭，瞄了眼边上，小声问他们：“不用解释一下吗？” 裴烁啃着鸡腿，无所谓地看了眼边上悄悄看他们的人，说：“用不着，解释了也没人听的。” 唐蜜也颇有同感的点头，说：“岁岁，这些人就是无聊八卦八卦。你要是回应了，他们只会更兴奋。你别去管，过几天他们也就消停了。” 唐蜜这可是亲身经历。 “会吗？”姜岁初回头看了眼，有点不信。整个食堂的人好像都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边看。 唐蜜夹了一块鸡肉给她，“会的。你看就像他们说我和陆祉年是一对，我都解释过八百遍了，他们还不是不信，我越否认他们就越觉得我俩是心虚。后面我索性就这样了，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无所谓。” 姜岁初看了眼对面的陆祉年，他认真吃着饭，一点没受周围目光的影响。 陆祉年掀起眼皮，看见她餐盘里的鸡肉伸出筷子直接夹到自己餐盘里，“这点你可以和唐蜜多学学。” “啊？”姜岁初看了眼那块鸡肉，又看向他，“学什么？” “学着坦然。”他夹了块红烧牛腩准备给她，手还没伸出去就被唐蜜瞪了一眼。 “陆祉年！那是我给岁岁吃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和岁岁抢吃的呢。”唐蜜说着拿着筷子要去抢回来，却被陆祉年拿筷子一挡，没夹到。 唐蜜：“……？” 唐蜜气鼓鼓地看着他，岁岁都瘦成什么样了，居然还抢她的肉吃。 陆祉年手腕一转，重新夹了几块牛肉放到姜岁初餐盘里，然后对唐蜜说：“她不爱吃鸡肉。” …… “岁岁，你不爱吃鸡肉？”她想了下，好像确实没看见姜岁初点过鸡肉。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不怎么喜欢吃。” 裴烁刚啃完一个鸡腿，擦了擦嘴巴说：“她打小就不爱吃鸡肉鸭肉。” 说着裴烁瞄见她餐盘里有几片胡萝卜，他顺手夹了过来塞进嘴里。 “哦，对了，胡萝卜她也不爱吃。” 唐蜜看着姜岁初，啧啧两声：“裴烁之前说你比陆祉年还挑食我还不信。”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她想说现在她已经不挑食了，除了芒果过敏不吃，其他的只要能吃她都吃得下去。 只是她没想到他俩居然还记得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食堂的另一角，孙菲菲一边戳着餐盘里的米饭，一边扯着嘴角嘲讽地看着他们。 她真的是低估姜岁初的本事了，居然可以在唐蜜和裴烁眼皮子底下勾搭陆祉年。 郑书荣也看见了几人的互动，她觉得根本就不像贴吧里说的那样。陆祉年和裴烁两人都对姜岁初很好，就连唐蜜也是。 贴吧里说姜岁初是利用唐蜜借机挤进她们那个圈子，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所有人都在护着姜岁初。 郑书荣看了眼孙菲菲，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菲菲。”郑书荣看着她，不安到：“姜岁初可能和他们就是好朋友。我们要不要别………” 郑书荣话没说完，就被孙菲菲凌厉的眼神吓住。她害怕的不敢往下说。 孙菲菲啪的一下甩下筷子，看着郑书荣：“姜岁初她一个乡下考上来的怎么可能会是陆祉年的好朋友！” “这种乡巴佬最喜欢搞巴结攀附这一套，我看陆祉年和裴烁她们就是被她给骗了。我一定会撕下她这张虚伪的脸皮，让所有人都看看姜岁初是多么不要脸的一个人。” “就是，我看这个姜岁初还真的是有点东西。是得找个机会教训教训她，好让她知道菲姐的厉害。” 边上其他几个女生附和着孙菲菲的话。 “可是……” 郑书荣还想说什么，被孙菲菲直接打断。 “别逼逼了！你是不是看着姜岁初和陆祉年他们走得近了也想去啊？” 郑书荣睁大双眼，立马解释道：“我没有。” 她一向惧怕孙菲菲，辩驳的声音很小，听上去更像是有些心虚。 孙菲菲眼神轻蔑地看着她，嗤笑一声道：“别做梦了你！自己什么货色自己不清楚？也就我这么好心，愿意带着你混。” 孙菲菲毫无顾忌地贬低着郑书荣，看着郑书荣难堪到快哭了的表情没有丝毫歉意。 她懒得看她这副样子，把餐盘往前一推，“你把餐盘拿去还了。” 孙菲菲用力不小，餐盘里的汤汁溅出来直接洒到了郑书荣的衣服上，一大片的油渍瞬间晕染开。 然后她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指，起身叫上其他几个女生离开了食堂。那几个女生见怪不怪，也和孙菲菲一样，笑着把餐盘霹雳哐当地扔到郑书荣面前。 “书荣，那就麻烦你喏。”她们轻蔑笑着表达礼貌，但却丝毫没有掩饰语气里的嘲弄。 郑书荣低头看着衣服上越来越多的油渍，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陆祉年见姜岁初一直看着他身后，敲了敲她的餐盘，“看什么呢？” 说着他扭头往后看去。食堂人多，来来往往都是一模一样的校服。 姜岁初收回视线，摇摇头，说：“没什么。” 陆祉年看了眼她的餐盘，菜差不多吃完了，还剩很多米饭。 “不吃了？” 姜岁初本不想浪费粮食，但是今天他们几人都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导致她吃了很多菜，米饭却吃不完了。她看着白花花的米饭，有些不忍心倒掉，可是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无奈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陆祉年：“吃不下了，好饱。” “嗝儿。” 刚说完她就很巧地打了个饱嗝。 本来在说话的几人一下子安静下来，都看向她。 姜岁初脸一下子就热了，连忙伸手捂住嘴巴，露出一双乌黑水润的大眼睛。 她眼睛转了一圈，看着几人嘟嘟囔囔道：“不好意思，我好像吃多了。” 说完又是一个嗝。 ……….. 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都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陆祉年也愣了下，随即抿唇无声地笑了下。 怎么这么可爱。 归还餐盘的时候，陆祉年本来想去拿姜岁初的餐盘的，但是裴烁比他动作更快。 裴烁：“岁岁，餐盘给我，我帮你拿。” “不…..”姜岁初还没来得及拒绝，手里的餐盘已经被裴烁抢走了，她只好说谢谢。 裴烁嗨了一声，“跟烁哥还说什么谢谢。” …….. 裴烁总是一口一个烁哥烁哥的，姜岁初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这么叫他。 陆祉年看他一眼，扯了扯嘴角，然后将手里的餐盘直接叠放到他手里的餐盘上。 裴烁看着多出来的餐盘，扭头盯着他，“我可没说要帮你拿。” 陆祉年拍拍他的肩膀，说：“反正一个也是拿两个也不多，辛苦了。”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多我这一个应该也不多。”唐蜜也笑嘻嘻地把餐盘拿放到裴烁手里，还俏皮道：“谢谢烁哥。” “诶，唐小蜜！你故意的是不是。”裴烁很滑稽地端着四个餐盘，说着看向唐梓，“唐梓，你妹的你自己拿。” 谁知唐梓还没有说话，唐蜜一把拿过唐梓的餐盘，也放到裴烁手上。 “你！”裴烁瞪着唐蜜。 唐蜜嘿嘿一笑，挽着姜岁初的胳膊笑着道：“大家都是好朋友，你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唐梓憋着笑，假意安慰地拍了拍裴烁的肩膀：“辛苦烁哥。” …….. 裴烁无语地看他们三人，端着餐盘走在前面，说：“记住了，你们都是沾岁岁公主的光。” 不然他才不帮他们还餐盘呢。 ………. 姜岁初无言望天，天啊！能不能不要叫她岁岁公主了。 真的很尴尬啊。 路过郑书荣的时候，姜岁初看见她还是之前那个姿势，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岁岁？”唐蜜见她停下来了，看向她，“怎么了？” 姜岁初抿了下唇，垂眸想了下，还是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走了过去。 郑书荣低着头，突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只瘦削白皙的手，手里拿着一包纸巾放在了她面前。 郑书荣缓缓抬起头，见是姜岁初有些微微愣住。 姜岁初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没有多问，只是淡淡笑了下，说：“擦一下吧，油溅到衣服上了。” 说完就离开了。 郑书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扭头想到道谢时姜岁初挽着唐蜜已经走远了。 她们身后跟着三个高大的男生。远远看去，她俩就像是被骑士保护的公主。 她收回羡慕的目光，拿起拿包纸巾。 “谢谢。” 她还是小声的说了声谢谢，即使知道姜岁初根本听不见。 果真如唐蜜说的那样，到下午就没有那么多人关注她了。她原以为只要他们不去回应，等大家失去兴趣这件事也就会慢慢淡出大家视野。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原本热度已经下去的帖子第二天又被顶了上来。 当天凌晨有人在贴吧上传了另外一条帖子。 帖子内容不仅直指姜岁初就是插足四中裴烁苏可可的小三，还说她是有预谋接近唐蜜，表面和唐蜜较好其实暗地里勾引唐蜜男朋友陆祉年。是手段高明，城府极深的白莲花，女海王。 帖子说的有理有据，而且还附了几张照片。 帖子经过一夜发酵，第二天直接被顶到热榜第一。第二就是昨天裴烁陆祉年给她送早餐的那条。 一时间，这两条帖子在一中四中掀起轩然大波，就连其他学校也在传。帖子底下全是对姜岁初的谩骂，甚至还有几个匿名用户在底下带节奏。 梁意把帖子给姜岁初看后，有些担心她：“岁岁，你…还好吧？” 那些留言全是穷凶恶极的话语，他们根本不知真相就盲目跟风，肆意谩骂。 姜岁初面无表情地看下来，然后将手机还给梁意。 “我没事。” 这算什么。以前初中那些人都是把她堵厕所，指着她鼻子骂。初中那些人都是乡下孩子，骂脏话的水平可比这些城里孩子粗暴露骨多了。 “这些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乱说。”梁意看着那些说姜岁初的脏话，替她生气，拿着手机啪啪打字反驳。 姜岁初看着她被气的通红的脸，笑笑，捏捏她：“梁意，我真的没关系的。你犯不着和他们生气。” 梁意把手机丢进桌肚里，看向她：“可是你们这样不回应，他们只会越来越过分。” 姜岁初皱了下眉，这事发展的确实和唐蜜说有些不一样。本来昨天下午这事热度明明已经下去了，可是晚上突然有人发帖，而且能看得出这个发帖人是有备而来。帖子里说了陆祉年帮他搬桌子，看试卷，带早餐，说的都有板有眼，像是…亲眼所见。 而且还有偷拍的照片，是那天在楼梯口陆祉年帮她分析试卷的画面。 姜岁初掀起眼皮，环顾了一下教室。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和后排孙菲菲的目光相撞。 孙菲菲坐在最后一排，拿着手机翘着二郎腿，精致的卷发搭配完美的妆容。看见姜岁初后，她轻蔑地勾了下嘴角，随后收回视线继续和边上的人郑书荣聊天。 姜岁初皱了眉头，总觉得孙菲菲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但她来不及细想，电话响了。 是姜明浩。 一中是不准学生带手机到学校的，她不敢在教室接电话，于是直接给姜明浩挂了发了条短信过去。 【等下。】 梁意见她要出去，问她：“岁岁，你去厕所吗？” 姜岁初给她看了下手机，说：“嗯，我去打个电话。” 姜明浩知道她平时上课不会用手机，一般不会给她打电话，都是发消息。 梁意：“哦，那你别打太久哦，快上课了。” “嗯。”姜岁初看了眼时间，还有七分钟上课，来得及。 一个女生看见姜岁初出了教室，凑近孙菲菲耳边：“菲菲，你说她是不是去找裴烁告状了？” 孙菲菲一边欣赏着自己刚做的美甲，一边看着帖子下越来越多的谩骂，弯了弯嘴角：“去呗，我倒要看看她的脸皮有多厚。” 她就不信知道自己被她玩弄了裴烁还能护着她？ 看着孙菲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几人也不再担心了。想来陆祉年裴烁两人都是天之骄子，现在知道自己就这样被一个乡巴佬玩弄应该会很生气。 女生问：“那评论我们还刷吗？” 当然要刷！ 孙菲菲看她一眼，眼底露出阴狠：“刷！我这次就是要让姜岁初翻不了身。” 说完她一脚踹向前排郑书荣的凳子，“诶，郑书荣。你再多找些人转发听见没。” 郑书荣被吓了一跳，拿着手机有些心悸道：“知…知道了。” 她看着一条条露骨的咒骂评语，手心都在冒冷汗。她感受的到姜岁初不是她们说的那种人，但是如果她不照孙菲菲说的那样做，那可能明天就是她被挂在网上任人辱骂。 对不起，姜岁初。 别怪我。 郑书荣在心里默默道歉，企图减少一些罪恶感。 第32章 被锁厕所泼冷水 从教室到厕所，一路上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甚至有几个女生在她经过时，故意提高音量，骂她不要脸、白莲花之类的话。 姜岁初都当作没听到，面不改色地从她们面前走过。 到了厕所，她进了最里面的一间隔间给姜明浩回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喂，姜明浩。” “嗯，你等下。”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应该也是课间。 姜明浩从桌子里拿了烟揣兜里，出了教室往水房那边去。 “贴吧怎么回事？” “你怎么也知道了？”姜岁初惊讶了下，她记得姜明浩从来不玩贴吧的啊。 她是不知道陆祉年和裴烁两人在云市高校之间的影响力。即使他们是职校，也不乏好多女生关注这两人。 姜明浩靠在阳台上，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陆祉年和裴烁呢，出这么个事两大男人不出来解决算怎么回事？” 姜岁初连忙解释道：“没有，他俩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 陆祉年和裴烁很早就来找过她，说让她不用担心，这事他俩会处理。 虽然不知道他俩有什么办法，但她一点都不担心。 “而且这也不怪他俩的，他们只是给我送个早餐，不知道怎么就被人传成这样了。”姜岁初鼓了鼓腮，想想就郁闷。 她倒是没关系，主要是那些帖子里也有说陆祉年裴烁不好的，还有人说唐蜜交友不慎，不识人心。 姜明浩听出她在维护那两人，他嗯了声拿出一支烟点燃。 “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没有。”她抠了抠手机边，目前是还没有，后面就不知道了。 叮——— 上课预备铃响了。 姜明浩也听见她那边的铃声了，他用力吸了口烟，吐出一圈烟雾，提醒她：“自己小心点。” 云市毕竟不是他们镇上，他没有那么大本事手可以伸到一中的地盘上去。真要是有人欺负她，他也没办法及时赶过去。 姜岁初点点头，说：“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行，那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他听见她那边上课铃又响了，说：“上课去吧。” “好。” 挂了电话，姜岁初伸手去开厕所门时却发现锁扣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根本转不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身上每一个细胞好似都紧张了起来。 这场面太熟悉了，初中时她有过无数次被锁厕所的经历。 紧接着就听见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在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后退了，一盆冷水兜头淋了下来。 她整个人都被淋湿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深秋时节温度本来就低，今天还是下雨天。她只觉得冰冷的水顺着头发往衣服里钻，冻得她浑身发抖。 她颤颤巍巍地给梁意发了条短信，希望她能看见。 梁意见预备铃响了也没见姜岁初回来，刚准备给她发信息就收到她发来的短信。 老师还没来，她连忙抓起平时午休用来搭身上的小毛毯往厕所跑。她刚到楼梯间，就看见孙菲菲和几个女生笑着上来，郑书荣一脸慌张地跟在后面。 孙菲菲看了眼她手里的毛毯，笑了下：“梁意，都要上课了你拿着毛毯是要去哪啊？” 梁意不想和她们多说，准备绕开她们。可孙菲菲脚步一跨，挡住她的去路。 “我和你说话呢，装没听见？” 梁意抿了下唇，小声道：“麻烦让一下，我去厕所。” 她一直以来都有点害怕孙菲菲。 孙菲菲睥睨着她：“去厕所怎么还带毛毯呢？” 梁意趔趄后退了下：“我…” 孙菲菲：“难道去厕所睡觉啊？” 她说完，那几个女生都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孙菲菲向一旁的郑书荣使了使眼色，郑书荣心领神会地上前去抢她的手里的毛毯。 孙菲菲则用手臂勾住她的肩膀，佯装亲昵地把她往回带。 “都上课了还上什么厕所啊。”她假笑着掐了把梁意的脸颊，“好学生可不能逃课哦。” 郑书荣本就心慌，手使不上力，抢了半天也没有从梁意手里抢过小毛毯。 孙菲菲瞪她一眼，刚想叫其他几人帮忙时梁意一把推开她扯过自己的小毛毯就往楼下跑。 孙菲菲想去追人，恰巧这时有上课的老师过来。 人跑了，孙菲菲气不过一巴掌拍在郑书荣脑袋上，吼道：“废物！” 郑书荣头被打偏了，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老师见上课了这几人还在教室外面闲逛，板着脸，“你们几个人在这干嘛呢，没听见上课铃响？” 孙菲菲嘴里嚼着口香糖，白了眼多管闲事的老师。 “切～”她切了声，没有半点尊敬，然后带着几人大摇大摆地回了教室。 “岁岁。”梁意跑进厕所，来不及停下来喘口气就挨个隔间找。 姜岁初蹲在地上抱着双臂发抖，听见梁意的声音连忙站起身，回她：“梁意，我在最里面这一间。” 梁意听见姜岁初声音都好像在颤抖，她连忙往最里面跑去。果然看见最里面的厕所门的锁扣被人用拖把抵住，如果不从外面把拖把拿开，里面根本没办法打开门。 梁意赶紧将拖把拿开，一打开厕所门她就看见姜岁初已经被冻得嘴唇都紫了。 她连忙将毛毯围到她身上，“岁岁，你还好吗？” 姜岁初浑身都在发抖，一开口牙齿都在打架说：“…我没事。” 梁意：“岁岁，你看到是谁干的吗？” 姜岁初摇摇头，她被锁在里面压根没看见是谁。 “应该有好几个人。”她听见有好几人的脚步声。 梁意想到刚才楼梯间的事情，猜想道：“我刚来的时候在楼梯口碰到孙菲菲和郑书荣了。她们好像也是从厕所回去，而且她们还故意拦着我不让我来厕所找你。” 听她这么说，姜岁初眉头一皱，突然想到刚才从厕所门下面的缝隙里看见的鞋子。 黑色漆面的英伦小皮鞋。 好像孙菲菲今天穿的就是皮鞋。 “应该就是她们，我看到孙菲菲的鞋子了。” 梁意没想到孙菲菲这么坏，之前她把岁岁桌子弄翻了岁岁都没有和她计较，没想到她反而越来越过分。 梁意：“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姜岁初想到之前在教室里和孙菲菲无意中对视时她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当时她还没明白，现在她才恍惚，贴吧的事估计也是她搞的鬼。 她用毛毯简单擦拭了下头发上的水，说：“走吧，先回去上课。” 这次，她不会就那么容易就算了的。 梁意有些担心她：“你身上都湿了，得赶快把衣服换掉。” 姜岁初吸了吸鼻子，说：“没事，里面还好，没怎么湿。等下课了我再回宿舍换。” 主要是宿舍楼要下午课上完吃晚饭时才会开门，现在她根本进不去没法换衣服，好在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了。 她们刚回到教室，老师也来了。姜岁初身上裹着梁意的小毯子，所以老师也没注意到她浑身湿透的衣服。 就这样，姜岁初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上了一整节课，等到了下课时，她手已经被冻的完全不能动了。 像冰块一样。 一下课教室里的人就蜂拥一般往食堂跑，不到两分钟教室人就少了一大半。 姜岁初拿下身上的毛毯，活动活动了冻僵的手脚，径直往后走到孙菲菲的位置前。 孙菲菲坐在位置上，看见姜岁初后双手抱胸，微仰着头，勾着唇。 “哟，这哪来的落汤鸡？麻烦离我座位远点，别脏了我的地儿。” 孙菲菲说着还嫌弃似得用手扇了扇，“什么味儿啊？这么臭。” 另外一个女生笑着接过话，“应该是穷酸味儿吧。”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梁意看不过去，瞪着她俩：“你们别太过分了。” 姜岁初自始至终没说话，她沉着脸，冷漠地垂眸看向孙菲菲的鞋子。 果然，和她在厕所看到的一样。 她掀起眼皮，看向孙菲菲时的眼神凉薄又平静。 她语气淡淡的说：“是你把我关厕所泼我水的。” 都不是问句，而是十分笃定的语气。 孙菲菲脸上的笑僵了下，此刻的姜岁初不禁让她想到陆祉年。 他也总是用这副冷冰冰地样子看自己。 她站起身，推了下姜岁初的肩膀，“听不懂你说什么，让开！” 姜岁初在她伸手时就留意到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向一折。 “啊！”孙菲菲疼地脸都皱了起来，她瞪着姜岁初，“你他妈……” 没听她说完，姜岁初又加了点力，“道歉！” 孙菲菲也不是好惹的，她缓过劲来手腕一翻从她手里挣脱出来，然后一掌推开她。 “道歉？”她嗤笑一声，上前抓住姜岁初的头发，“你他妈一个乡巴佬也配让我道歉。” 姜岁初这些年跟在姜明浩身边，看他打过无数次架，也学得过一招半式。 很快，两人就扭打在一起。 梁意想上前帮忙，却被人拦住。 郑书荣拿不准姜岁初和陆祉年裴烁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还是有些怕，也不想对姜岁初上手。 但她又不敢袖手旁观，只好假装帮孙菲菲忙，拉着梁意。 班里本来就还有很多人没走，她们这一打起来大家都留下来看热闹了，就连其他几个班的人都围在一班门口。 “老师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围观的人顿时散开。年级主任黄志忠本来下楼去吃饭，走到二楼发现一班被围得水泄不通。 黄志忠走进教室了，两人还互相较着劲谁也没松手。周围的课桌椅掀倒了一大片，整个教室一地狼藉。 两人也是披头散发，脸上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 “给我松开！”黄志忠看了眼两人，直接黑脸上前一把扯开两人。 “你俩跟我去办公室！”黄志忠说着看了眼还围着看热闹的人，“都不吃饭？！是想一起去办公室吗！” 一说完，围观的学生立马散开。 黄志忠把两人带到办公室先训了一顿，然后叫来了一班班主任刘福明。 刘福明看见打架的人是姜岁初时愣了下，在他印象里姜岁初性格安静随和，不像是会和人打架的。倒是孙菲菲，是班上有名的刺头。 但作为老师，他不能靠自己的主观想法去判定。 他看着两人，沉声问道：“你俩为什么打架？” 姜岁初还没说话，孙菲菲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老师，是姜岁初二话不说就冲到我面前打我的。班里有其他同学可以作证。” 孙菲菲仰着下巴，本来就是姜岁初先找她的，也是她先动的手，所以她一点不慌。 刘福明点了下头，看向姜岁初。发现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一张脸被冻得惨白，整个人还在发抖。 他皱了下眉，接了杯热水递给她：“怎么回事，身上怎么湿了？” 他没有像刚从年级主任那样，在孙菲菲说是她先动手时问她为什么打人。而是问她衣服怎么湿了。 姜岁初眼眶一热，吸了下鼻子，说：“我上厕所时孙菲菲她们把厕所门锁了，还从外面泼了盆水。” “你胡说！”孙菲菲指着她，“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我做的？” 孙菲菲心里也有些慌，害怕是不是有人看见了。但她回想了下，当时她们是确认了厕所没其他人的。 刘福明和黄志忠也看向姜岁初。 黄志忠：“同学，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姜岁初手紧紧捏着拳头，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发抖。 “老师，我看见她的鞋了。泼水的人的鞋子和她的一模一样。”她指着孙菲菲那双精致的小皮鞋。 “哼，一样的鞋多的是，你凭什么认为那个人就是我。”听她这么说，孙菲菲心里唯一一点担心也消失了。 她笃信姜岁初拿不出别的证据。 刘福明看了眼孙菲菲，她眼底的得意都快藏不住了。他是相信姜岁初的，可没有确凿证据他也不能说什么。 刘福明问姜岁初：“还有没有其他人看见？” “…不知道。”姜岁初咬了咬嘴唇，她当时被锁在厕所里面压根儿不知道外面除了孙菲菲她们是不是还有别人。 她这么一说孙菲菲更笃定了，下巴瞬间仰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已经站在有利的那一边，在主任说让两人互相道歉写份检讨今天这事就算过去时她开始不依不饶。 姜岁初也不接受这样的处理结果，不愿意给孙菲菲道歉。 一时，两人僵持不下。主任被气的拍桌子，直接让刘福明给家长打电话。 梁意本想悄悄去办公室看眼，刚到门口就听见主任拍桌子的声音。 她知道姜岁初是从乡下考上来的，要真是喊家长没四五个小时根本到不了。可姜岁初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别说四五个小时，现在她估计都已经冻感冒了。 她想了下，连忙跑下楼去找唐蜜。 第33章 报警 孙菲菲妈妈很快就来了学校。可姜岁初当初留的家长电话根本打不通。 刘福明问了姜岁初好几遍，她都摇头不说，只说：“老师，能不叫家长吗？我自己可以的。” 刘福明看了眼坐在长桌对面，又看了眼孤身一人的姜岁初，心中有些不忍。 他看过姜岁初资料，知道她父亲去世了。母亲那行填的是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何枚看着女儿身上的伤，心疼不已。看着对面的姜岁初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孙菲菲和她妈妈长得很像，看人也是习惯性仰着下巴。 何枚见姜岁初家长一直没来，仰着下傲慢地看着姜岁初，挖苦道：“这也难怪这么没教养，原来是没有父母教。” 姜岁初想让自己不要去在意何枚的话，可是心还是狠狠地刺痛着。 她站在那里，低垂着头，手紧紧拽着湿漉漉的衣摆。 刘福明听不下去，有些不悦地看向何枚：“孙太太，这么说不太好吧。” 何枚哈哈笑了下，说：“是，这也不能全怪父母没教好。有的孩子啊，天生就不是省油的灯。” 她完全不在意老师和主任就在一旁，说的话越来越难听。 姜岁初抬起头，冷冷地看过去。正欲开口反驳，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紧接着陆祉年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您这么说我也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孙菲菲为人这么差劲了。”陆祉年冷笑着勾了下嘴角，走到姜岁初边上，看着对面的母女不紧不慢道：“原来是您教育地好。” 他的嗓音里压着怒火。 “你！”何枚被他一句话堵的顿时说不出话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一个学生谁准你进来的？” 姜岁初也抬头看他，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祉年看见她浑身湿透的样子，心疼地皱了下眉。也不管边上还有老师和主任，直接脱了身上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冷不冷？”他将她的手捂在手心里，不断来回搓着给她取暖。 姜岁初愣愣地看着他，本想摇头说不冷的，可是看着他不知怎的，她鼻头一酸，忍不住点了下头。 “…冷。” 她好像有了不用强装坚强的理由。 真是糟糕啊，她想。 孙菲菲看着他对她细心体贴的样子，牙都快咬碎了。 何枚看着两人嗤笑了声，扭头看向黄志忠，“黄主任，这就是你们一中教出来的好学生？” “这关系我看怕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吧。”何枚揶揄道：“都说一中教学森严，这谈恋爱都谈到老师眼皮子底下了？” 黄志忠也被突然闯进来的陆祉年弄懵了，特别是看着两人这目无旁人的样子。 他怒火中烧地拍着桌子，“陆祉年！你给我出去！” 陆祉年丝毫不怵，他拉着姜岁初的手，将她挡在身后。 “老师，我是代表姜岁初家长来的。” 当他听说梁意说姜岁初被孙菲菲欺负，还要请家长时他心都揪了起来。 特别是刚在门口他看见姜岁初一个人面对着孙菲菲和她母亲时，那无助的模样揪地他心生疼。 听见年级第一说这么可笑的话，主任被气的把桌子拍地哐哐响。 “胡闹！你赶紧给我出去。” 姜岁初担心会牵连到他，她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先走吧。” 陆祉年回头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瘦削的手，示意她放心。 陆祉年看向主任和刘福明，说：“老师，姜岁初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她父母近期有事不在云市，所以委托我妈过来。我妈现在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还请你们稍等一会。” 媛姨要过来？ 姜岁初看着陆祉年宽阔的后背，心里泛起阵阵酸涩。 等会就要见到媛姨了？ 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 孙菲菲闻言一脸的不敢置信，姜岁初明明就是乡下来的穷光蛋，怎么可能和陆祉年从小一起长大。 刘福明见他这样说，心里放心不少。这孙菲菲母亲一看就不是好应付的，要是今天姜岁初真没个家长过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指不定怎么为难小姑娘。 听见陆祉年说他和姜岁初从小一起长大的，黄志忠有些疑惑。 一中每年都有面向下面乡镇的招生名额，一般是只录取乡镇中学里中考前一二名。所以，每年从乡镇考进一中的人不多，也就十几个。黄志忠是招生办的主任，姜岁初还是他当初亲自去沐阳镇招进来的。所以他对姜岁初是有印象的。 而谁不知陆祉年家在云市的地位，盛源集团几乎占了云市经济的半边天。 他们怎么可能会从小就认识呢？ 黄志忠看了眼陆祉年，他神色自若地站在姜岁初边上，不像是说的假话。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那这事还真不能草草了事。 陆家他可得罪不起。 他思忖片刻，说道：“那我们就先等等，等陆同学妈妈来了再说。” 主任都这样说了，何枚也不好说什么，只说：“来个大人也好，这医药费总得要有人赔。” 陆祉年冷冷地笑了声，薄唇轻启：“是得赔，只是该谁赔还不一定。” 说着他拿出手机，放到会议桌中间，所有人都能看见的位置。 何枚看着眼前眉目清隽，但眼眸冷冽的少年，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祉年没有理她，对黄志忠和刘福明说到：“我这有两份视频和一些截图，老师你们先看一下。大家看完我想整件事也就明朗了。” 第一段视频是那晚孙菲菲在教室踹翻姜岁初课桌，第二段是厕所门的，再姜岁初被泼水后只有孙菲菲和郑书荣几人从厕所出来，接着就是梁意去厕所找她。 视频看完，主任和刘福明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何枚看了视频，脸上却丝毫不见慌张，她哼笑道：“就这能看出什么？有拍到是我们菲菲锁的厕所门泼的水吗？” 都知道厕所是肯定不会装监控的。 陆祉年赞同地点了下头，说：“您说的对。可孙菲菲已经亲口承认过这件事就是她做的了。” 孙菲菲愣了下，瞪大了眼：“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陆祉年目光淡漠地扫过她的脸，然后点开手机里的一张图片给老师看。 “老师，这是孙菲菲和她同伙的聊天记录。” 孙菲菲死死盯着他的手机。 是她们小群里的聊天截图。 他怎么会有聊天记录？ 黄志忠接过手机，看完后他瞥了眼孙菲菲，他从没见过一个女生可以说出这么污秽的言语。 他把手机递给何枚，“孙太太，您自己看看。” 聊天记录里不仅有今天的事，还有她在贴吧上发帖污蔑姜岁初的事情。那些带节奏的辱骂脏话都是孙菲菲发给郑书荣让她找人评论的。 何枚看完后一时没了刚开始胜券在握的气势，但还是仰着下巴看着姜岁初道：“同学之间的一点小打小闹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我看你也没怎么样，赔你点钱好了。” 说着她就翻包准备掏钱。 “谁说没怎样了？”舒媛穿着一身利落的墨绿色西装外套，手上拎着限量款的包包，脚上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在校长的引领下阔步走了进来。 黄志忠和刘福明看见校长来了，连忙起身。 黄志忠：“校长。” 刘福明：“校长。” 校长点了下头，然后拉开主位的椅子对舒媛说：“舒总，这边坐。” 舒媛笑着拒绝道：“还是校长您坐那吧，我坐孩子边上就行。” 姜岁初回头看见舒媛那一刻，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想叫叫舒媛，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溢出一声哽咽。 舒媛又何尝不是，接到陆祉年电话时她正在开会。听说说姜岁初在学校被人欺负时她心都疼了，会议直接暂停连忙赶来学校。 舒媛走到姜岁初身边将她揽在自己身前，将一缕湿发别到她的耳后，柔声说道：“岁宝，媛姨在，别怕啊。” 姜岁初红着眼点头。 她，不怕。 舒媛将价值不菲的包随意往桌上一搁。何枚看了眼那包，心里有些打鼓，这到底是什么人？ 她最贵的包也就几万，这包少都快顶得上一套房了，可这人却一点不心疼地随意摔在桌上。 “小姑娘，今年多大了？”舒媛笑意盈盈地问孙菲菲。 孙菲菲被陆祉年妈妈的气场吓到，明明她很温柔地笑着，可她就是感觉到一股寒意。 她战战兢兢的答道：“十…十六。” 孙母瞪了孙菲菲一眼，别人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舒媛笑着点了下头，说：“十六啊，比我们岁岁大一岁多呢。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法律责任了哦。” 孙菲菲倏地一下睁大了眼：“…！” 她没想到陆祉年妈妈可以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生硬的话。 何枚一听这话急了，怒目圆睁道：“什么意思你？” 舒媛笑笑，说：“孙妈妈难道不清楚吗？我国法律规定年满十六岁就可以负法律责任了。” “切，真是好笑。”何枚双手抱胸，嗤笑道：“不就是小孩间的小打小闹，哪里就违法了？” 舒媛收了笑，冷下脸：“小打小闹？” “你女儿在网上恶意传播谣言，还把我们岁岁关在厕所里泼冷水。您管这叫小打小闹？”舒缓一想到这么冷的天，岁岁身上还湿着就心疼。 “这些证据已经足以证明你孩子在对我们家孩子实施校园暴力，故意伤害，我想这已经不是我们双方家长能简单解决的事情了。”舒媛冷冷地看着她，“我看还是报警吧。” 校长从进来一句话没说过，此时听见舒媛说要报警连忙道：“…舒总，报警会不会太严重了？” “严重？”舒媛眯着眼，“校长，要是今天没有人发现我们家孩子被锁在厕所里呢？是不是真等出什么事了你们才觉得严重？” 校长被堵的说不出话，讪讪道：“是…是…只是报警就会留案底的，这是要跟孩子一辈子的。” 校长不想报警一方面是考虑到学生，一方面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学校的形象。 一听会留案底，孙菲菲手都抖了，她拉着何枚的手：“…妈。” 何枚拍了拍女儿的手，睨视着舒媛：“不就是学生之间的小矛盾，至于闹到警局去。再说了，我家孩子也受伤了，真闹到警局还不一定谁出的来谁出不来呢～” 她老公做生意的，路子广，警局的人也认识一两个。更何况，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不信她多花点钱还摆不平。 说到底这女的不过是替人家家长来的，她不信会上心到愿意为这姑娘花钱。 舒媛一看她这副模样就猜到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她勾了下嘴角，淡淡道：“那就报警吧。” 舒媛拿出手机，不慌不忙道：“我这就给裴局打个电话，让他带人过来处理。” “裴…裴局？”孙妈妈睁大眼，看向舒媛的手机，“哪个裴局？” 她强装镇定，但微微发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慌。 舒媛笑了下，漫不经心道：“您这话问的好笑，这云市还有第二个裴局？” 何枚：“……！” 她当然知道云市只有一个姓裴的警察局局长，前段时间她们家生意上有点事情想托人约他吃顿饭都约不到人，直接被拒绝了。 舒媛往后一靠，双手抱胸道：“啊～忘了说。我们岁岁呢从小也是裴局看着长大的，裴天算是她半个干爹吧。” 半个？ 姜岁初看了眼陆祉年，陆祉年挑了下眉，凑近她耳边，“还有半个肯定是我爸。” …… 小时候陆家裴家都很喜欢姜岁初，都抢着认她做干女儿。虽然没有什么正式仪式，两家人却是也默认地把她当女儿宠。 何枚这时才真的开始慌了，要真是这样进了警局那她们不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况且这事她们确实没有优势，所有证据都捏在对方手里。 她心里快速盘算着，然后说：“这事确实是我们家孩子不懂事。但小孩子之间有矛盾是很正常的事，况且我女儿也受伤了。这样吧，我们给你道个歉，医药费我们出。这样总可以了吧？” 即使是说着求和的话，那语气也是颐指气使的样子。 舒媛看不惯何枚这颐指气使的模样，冷哼一声。但她尊重姜岁初的想法，于是伸手捋了下她额前的碎发，轻声问她：“岁宝，你觉得呢？” 姜岁初看着她，鼻尖酸酸的。 舒缓阿姨好温柔好温柔啊，还和小时候一样宠溺的叫她岁宝。 舒媛见她不说话，揉揉她的头，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要是不愿意咱就报警，我给你裴叔打电话让他过来。” 说着就拿出手机准备给裴天打电话。姜岁初拉住她的手，开口叫她：“媛姨。” 声音沙沙的，还有些哽咽。 刚才舒媛进门她就想这样叫她了。 舒媛看着她。 “不用报警。”她说，然后她看向校长，“校长，我可以不报警。” 她不是什么圣母，也没有善良到可以以德报怨。她不想让裴叔来插手这件事情，是因为考虑到裴叔现在位高权重，盯着他的人肯定很多。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裴叔落人口舌。 但是，该孙菲菲承受的她不会作出任何退步。 何枚听她这么说，刚想松口气就听见姜岁初说。 “我要孙菲菲当着全校同学的面给我道歉，还要写一万字检讨，检讨书要在公告栏张贴一周。” 孙菲菲一听要在全校人面前给她道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姜岁初，你想得美！我宁愿进警察局也不会给你道歉的———” “闭嘴！”何枚一把拽住她，按到椅子上。道歉就道歉吧，总比进警察局留案底的好。 舒媛也不想在这多说，现在姜岁初身上还湿着。见孙菲菲母亲没有异议，她拿着包起身。 “既然我们岁岁这么说了那就麻烦校长按这样处理吧。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她拉着姜岁初离开会议室。 “岁宝，我们走。” 第34章 永远的岁岁公主 一出办公室，就看见裴烁和唐蜜唐梓还有梁意守在门口。 裴烁听见姜岁初被欺负了，直接翘课从四中跑了过来。 “媛姨。”裴烁先向舒媛打招呼，然后跑到姜岁初边上，紧张道：“岁岁，你没事吧。” “有没有哪里受伤？” 姜岁初冲他笑着摇摇头，说：“没有受伤，就是身上湿了。” 裴烁看着她苍白的脸，暗暗捏紧拳头。 唐梓唐蜜经常去陆祉年家玩，也认识舒媛，连忙叫人。 舒媛点了点头，转身看着姜岁初，眼眶微红。 刚才在办公室里她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她，现在才细细看她。 怎么会这么瘦！ 一个小时前她正在公司开会，接到陆祉年电话时她都不敢相信。陆祉年在电话里只是简单的说了下她目前的处境，得知这些年姜岁初过得不好时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舒媛伸出手抚摸着姜岁初的脸颊，声音微微哽咽：“在云市怎么不来找媛姨呢？” “我…对不起。” 姜岁初鼻尖酸涩，低下头不敢去看舒媛阿姨。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 舒媛拉起她枯瘦的手，轻轻摩挲上面的疤痕，佯装责怪道：“岁宝，这么些年你都不想媛姨？” 姜岁初一听，连忙抬起头，摇头道：“没有，我很想您。” 刚和妈妈去宣城的时候想，被奶奶接回云市的时候想，每每都想到哭。 可是，想又能怎么办呢。 “我…我只是怕您不记得我了……”她低声喃喃，咬着唇流泪。 舒媛听她这么说，心里又气又心疼，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也哭着道：“瞎说！媛姨怎么可能忘了你。” 这个怀抱实在是久违，姜岁初闻着媛姨身上熟悉的香味，眼泪瞬间决堤。 就这样，两人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相拥哭泣。 唐蜜和梁意两人被感染到，也眼眶红红。 陆祉年看着两人，心里也泛着酸涩。 裴烁也红了眼睛，他笑着伸手搭上陆祉年的肩膀，说：“看来你在舒媛阿姨心里的地位不保喏。” 陆祉年睨他一眼，笑道：“你不也一样？” 他妈知道姜岁初在云市了，那就意味着马上他爸和裴叔都会知道。从小，只要有姜岁初在，他俩就像是捡来的，只有姜岁初才是他们亲生的。 裴烁想了下刚才他爸得知姜岁初在一中时给他打电话那兴奋劲。要不是他拦着，估计这会早到学校了。 看着两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陆祉年实在看不下去了。主要是姜岁初身上衣服还湿着，再不换掉他担心她感冒。 他上前轻咳几声，舒媛和姜岁初两人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舒媛：“怎么了？” 陆祉年：“……妈，她衣服还湿着呢。” 他不说姜岁初自己都快忘了。 舒媛也是，被久别重逢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一时居然忘记她身上还湿着。舒媛将陆祉年披在她身上的校服紧了紧，又伸手捋了下姜岁初额前的碎发。 “岁宝，你有衣服换吗？没有我去给你老师请个假，我们回家换。” 姜岁初注意到她说的是“我们回家”。 姜岁初身上虽然很冷，但她心里却很暖。她拉着舒媛的手，说：“宿舍有衣服，我待会回宿舍换。” 陆祉年注意到她说话声音都有点发抖。 “妈，我们还没吃饭，现在食堂也没吃的了，你带我出去买点吃的。” 舒媛听见他们还没吃饭，说：“要不我带你们出去吃？” 陆祉年：“快上晚自习了，时间不够。我去简单买点回来就行。” 舒看了下手表，快五点半点了，出去吃确实来不及。 陆祉年回头叫唐蜜和梁意：“你俩陪岁岁回宿舍换下衣服。” 唐蜜：“哦，好。” 唐蜜点头和梁意一人一边，挽着姜岁初。 舒媛拉着姜岁初的手没放，“岁宝，明天就周末了，你晚上下课了和阿年一块回家来。” “啊？”姜岁初一时没反应过来。 舒媛看的她反应愣了下，问道：“周末必须要住校吗？” 陆祉年和她说她平时周末都不回家，住学校宿舍。她想着今天周五，明天就放假了。之前是她不知道她在云市，现在她知道了怎么可能让她周末一个人住学校。 姜岁初明白过来，点了下头，说：“开学老师统计过周末住校情况，签过字的周末是必须要住在学校的。” “这样啊。”舒媛说，“没事，我待会给校长说一下。” 不等姜岁初说什么，她催促她快回宿舍换衣服。 姜岁初走后，舒媛收起脸上的温和，看向陆祉年和裴烁。 “你俩跟我来。” 陆祉年和裴烁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要被盘问了。 舒媛是自己开车来的，车上陆祉年和裴烁坐在后排。 “你俩谁先说？”舒媛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他俩。 裴烁打小就喜欢和大人皮，笑嘻嘻道：“说啥呀，媛姨。” 舒媛：“烁烁，你别跟阿姨皮。” “岁岁在云市这事你俩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舒媛语气严肃，有点生气了。 裴烁识趣地收起脸上的笑容。 舒媛又看了眼陆祉年：“特别是阿年你，岁岁就在一中，你居然只字不提。你难道不知道爸爸妈妈这些年一直在找岁岁和丽云阿姨的下落吗？” 陆祉年知道妈妈为什么生气。 自从丽云阿姨带着姜岁初去宣城后，就和他们断了联系。这些年裴叔和他爸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找他们。 陆祉年想到姜岁初的话，他知道她这些年肯定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说出来。 他担心舒媛会直接去问她。 “妈，你给爸还有裴叔说一下，让他们不要问岁岁这些年的事情。” 刚好到了超市，舒媛停下车，回头看向他：“这是岁岁的意思？” 陆祉年和裴烁俩点点头。 陆祉年：“等到她愿意说的时候我相信她会主动告诉我们的。” 裴烁也连忙说：“是啊媛姨，我们给岁岁一点时间。” 舒媛回想起刚才姜岁初的样子，不用去问就能看的出来她这些年肯定吃了很多苦。 她想了下，还是开口道：“丽云她…..？” 陆祉年知道舒媛应该猜到了，他说：“岁岁没有细说，只是说这些年一直跟着姜奶奶生活在乡下。” 舒媛：“乡下？” 裴烁点头接着说道：“就是苏阳县下面的沐阳镇，媛姨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舒媛摇摇头，说：“苏阳县倒是知道，沐阳镇没听说过。” 陆祉年：“这应该是姜叔叔的老家吧。” “应该是吧。”舒媛也不太确定。 姜志伟是缉毒警察，所有的信息都是保密的。 裴烁挠了挠头，笑着说：“媛姨，其实我们也是刚知道岁岁在云市。” “那你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舒媛从后视镜瞥了眼后排的两人。 …… 裴烁讪讪地坐好，在陆祉年耳边低声道：“看到没看到没，这才不到一小时媛姨眼里已经没有我俩了。” 他声音不低，车里安静，舒媛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 她笑着嗔道：“胡说！” “我啊不止眼里没有你俩，我心里也没你俩。”说完她打开车门下车。 知道姜岁初在云市这件事，总归来说她是高兴的。 回到宿舍，姜岁初把湿衣服换下来，刚准备接水洗时电话响了。 唐蜜和梁意两人坐在她床上，唐蜜拿起她都手机递给她：“岁岁，陆祉年电话。” “？”打电话做什么？ 姜岁初擦了擦手上的水，接过电话，“喂。” “岁宝。” 姜岁初愣了下，电话那头不是陆祉年的声音，是舒媛。 “媛姨？” “诶，宝。”舒媛正站在收银台前，说，“你换下来的衣服用个袋子装起来，待会我带回家里洗。” 姜岁初看了眼盆里的脏衣服，说：“媛姨，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舒媛不干：“这大冷天的手洗多冷啊。听话，拿回家里洗。” 陆祉年给她说一中宿舍是没有配备洗衣机的，只有一楼有公共投币的那种。 她没想好怎么说呢，电话那头又传来陆祉年的声音。 “牛角包吃不吃？” “吃。” “巧克力的？” “好。” 姜岁初下意识回答，然后愣住。 陆祉年浅浅地勾了下嘴角，说：“嗯，衣服装好拿到教室。我们一会就回去。” “哦。” 挂完电话姜岁初才回过神来，这话题怎么转的猝不及防。 陆祉年挂完电话无声弯了下嘴角，拿了两个牛角包，又拿了一瓶热牛奶去结账。 舒媛正在收银台前等着，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问道：“给岁宝买的？” 陆祉年没否认，嗯了声。 舒媛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儿子，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刚才他突然来一句学校宿舍没有洗衣机，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于是让他给岁宝打电话，让她不要洗衣服。 现在买吃的，其他几人都是随便捡两个面包喝的就完事了。只有岁宝不同，要特意问一句。 她笑了下，她这个儿子从小就面冷内敛、稳重。只有在面对岁宝时才会显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 仅仅是一节课的时间，全校人几乎都知道姜岁初和陆祉年、裴烁是发小的关系了。 这主要得益于陆祉年和裴烁在贴吧里实名发了一条帖子。 两人是商量好的，各自发了一张照片。 两张照片里三个小朋友挤在蛋糕前，脸上都被涂了奶油，姜岁初坐在最中间，头上戴着生日帽。裴烁和陆祉年则坐在她两边，两人都一手搂着她一只手比着剪刀。 裴烁小时候很胖，笑的见牙不见眼。陆祉年和现在没什么两样，不怎么笑，抿着唇有种莫名深沉。 两张照片除了背景和底下的一排小字不一样，其他的几乎都差不多。 坐在最中间的都是姜岁初，不管谁的生日，生日帽一定是戴在姜岁初头上的。 两张照片分别是陆祉年五岁生日和裴烁六岁生日的时候照的。 裴烁发的是【永远的岁岁公主】 而陆祉年发的却是——【keep your head up princess,fore your crown falls.】 (亲爱的公主，抬起你的头，别让皇冠落下。) 回家后舒媛还是有些不放心，怕姜岁初感冒特意让家里阿姨熬了姜茶送到学校。 晚课间，陆祉年收到舒媛的信息。 “阿年，我让阿姨煮了些姜茶。你一会去校门口取一下给岁岁送去。” 信息是二十分钟前发的，当时在上课没有看到。陆祉年估计吴姨应该快到了，刚准备给她打个电话就收到吴姨的信息说她到校门口了。 “好，我现在马上下去。” 陆祉年一路小跑到校门口，远远就看见吴姨拎着一个袋子。 “吴姨。” “诶。”吴姨看见他，笑着把袋子递到他手里，说：“这姜茶刚熬出来，一定要趁热喝效果才好。” 陆祉年接过袋子，点点头：“嗯，那我先回教室了。吴姨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你快去吧。我走了。”吴姨笑着摆摆手。 陆祉年没有直接往教学楼去，而是拎着姜茶去了小卖部。姜岁初不爱姜的味道，让她喝姜茶估计比让她直接喝药还难受。 他想了想，还是买一点糖，等她喝完可以压一压味道。 今天一班教室格外的安静，就算是下课了也没多少人出去。大家都坐在位置上，时不时往姜岁初方向看。 姜岁初趴在桌子上，嘴唇发白，额间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梁意给她接了杯热水，不放心的探了探她的额头：“岁岁，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吧。你在发烧。” 姜岁初因为难受，紧闭着眼睛，虚弱的说：“不用，等这节课上完我就请假回宿舍睡一觉就好了。”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她不想耽误。 其实从晚自习第一节课开始姜岁初就开始发烧了，但是不太严重。这些年生病次数不少，每次都是自己喝点药然后捂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只是这次刚好大姨妈来了，受了凉肚子比以往的每次痛经都要痛。 她感觉小腹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疼的她快无法呼吸了。 她闭着眼，眼泪从眼尾渗出。 怎么这么疼啊。 怎么连止疼药都不管用了呢。 她心里想着，难受地轻哼了两声，把脑袋彻底埋进臂弯里。 然后，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课桌上。 “爸爸…爸…爸…”她嘴唇蠕动着，无声地喊着爸爸。 “不行，你必须去医院。”梁意看着她苍白的脸有些吓到了，着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发抖！” 姜岁初只觉得耳边都是嗡嗡声，她已经意识混乱到根本听不清周遭的声音。 梁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想着直接去找班主任请假。 刚走出教室就碰上陆祉年。 看见陆祉年，梁意一时间都忘了要去找班主任，立马告诉了陆祉年。 “陆祉年，岁岁生病了，在发烧。但她就是不去医务室。”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姜岁初会听陆祉年的。 陆祉年听梁意说完，眼眸一沉，也不管已经响起的上课铃，大步走进一班的教室。 梁意跟在他的身后。 他一进教室就看见窗边第三排课桌上趴着的小小一只。 他快步走到姜岁初身边，将装有姜茶的袋子放到一边。蹲下身小心地扶着她的肩膀，柔声叫她：“岁岁。” 她浑身都是烫的，即使隔着衣物陆祉年都能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 但她却在发抖。 姜岁初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陆祉年把她从课桌上扶起来。她浑身无力，眼睛只是虚睁一下就无力地瘫软地栽倒在陆祉年肩上。 陆祉年一怔，悬空的手慢慢地放到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爸爸…岁岁难受。” 姜岁初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滚烫的额头贴上他的脖子。滚烫的呼吸扑在他的脖颈处，耳边是她低低的，虚弱的声音。 很显然她已经烧糊涂了。 “怎么回事。”关艳萍一进教室就看见大家都站着，连上课的书都没拿出来。 “没听到上课铃响？” 老师来了，本来还在围观的人立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陆祉年？”人散了关艳萍才看到陆祉年，她又看了眼靠在他身上的姜岁初，一张小脸惨白的不成样子。 她立马放下教案，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 梁意赶紧解释：“关老师，姜岁初生病了。陆同学是来带她去医院的。” 陆祉年把姜岁初抱了起来，看向关艳萍，本想向老师道个歉耽误她上课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关艳萍说：“快去快去。你看这难受的。怎么不早点请假呢。” “谢谢老师。”陆祉年向关艳萍道谢，然后又对梁意说：“麻烦你下课后帮忙向你们班主任请下假。” 第35章 霸凌? 陆祉年在手机上叫了车。社会车不能开进学校，陆祉年抱着滚烫的姜岁初一路疾步，但又害怕会颠到她。 一路上，他像是捧着一捧水，小心翼翼。 “爸爸..好疼啊...” \"爸爸....爸爸....岁岁好想你,,,” \"爸爸，为什么.....”她抽噎着，“为什么妈妈不要我....” “为什么....” 一路上，姜岁初一直在低声含糊的自言自语。 陆祉年无法形容此刻他的心有多难受。他看着怀里因为难受蜷缩着，痛苦呻吟的姜岁初，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一根细线勒住。 她每哼一声，每皱一下眉，那根线就勒紧一分。 他喉结滚动，却难以呼吸。 姜岁初的手紧紧拽住他的衣领，眼尾不断渗出眼泪。 “我好难受....”她低声啜泣着。 她现在已经烧糊涂了，清醒的姜岁初是不会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的。 陆祉年低下头，脸贴到她的额头上，低声哄着她，“岁岁乖。” “我们去看医生，看完医生就不难受了。” 姜岁初又怎么会听得见他的话呢。她只是呜咽着伸手攀附住陆祉年的脖子，就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水中的浮木。 不安又用力。 舒媛听说姜岁初病了，连忙赶到医院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姜岁初一到医院，就被医生护士推进了急诊室。 看着姜岁初被推进急诊室那一刻，陆祉年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虚脱了，腿一软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舒媛吓了一跳，惊呼一声：“阿年！” 陆祉年脸颊上还挂着汗珠，他身体前屈，将脸埋进双手里。 舒媛看着儿子懊悔的模样，动了动嘴角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无声地坐到他边上，揽住他的肩膀摸了摸他的头发。 大约过了半小时，姜岁初从急症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病床上的姜岁初好似只有薄薄的一片，整个人陷在被子里。她眉头紧蹙，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舒媛心疼地摸了摸姜岁初的脸，问医生：“李主任，她怎么看上去还是很难受的样子？” 李主任推了推眼镜，说：“舒总，我们去办公室， 我给您详细说说吧。” 陆祉年闻言看了眼医生，只见医生脸上不太好的表情。 舒媛顿了下，替姜岁初掖了掖被角，然后对陆祉年说：“阿年，你在这陪着岁岁。” 陆祉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等舒媛和医生走了后，一直站在床尾的陆祉年才缓缓动了动。他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姜岁初。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他的心无比沉闷，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 他想着她在他怀里的重量，宛如一片落叶，轻飘飘的。好似他一个不注意，她就会被风吹跑。 他轻轻握住姜岁初的手，嗓音暗哑道：“猪猪，对不起。” 没有保护好你。 医生办公室。 李主任看了眼手里的诊断书，说：“舒总，这孩子是您的亲戚？” 舒媛顿了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李主任，岁岁的病很严重吗？” 她的心里像是有一只鼓在敲，杂乱无章。 李主任摇摇头，说：“她的病主要是感冒加上痛经引起的。” 舒媛：“痛经？” 岁岁年纪这么小，怎么会有痛经呢。 李主任点点头，说：“痛经虽说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她这个痛经是有些严重的，应该是女孩子来初潮的时候没有重视，留下了病根。这个病啊，除了后期慢慢调理没有什么太有效的治疗方法。” “而且她有长期服用止疼药的历史，今天我们虽然给她用了止痛的药物，但是对她的作用不太大。今晚恐怕小姑娘还是会有点遭罪。”因为长期服用止疼药，姜岁初对止疼药已经有些脱敏。 但这并不是李主任想要讲的重点，李主任将一份诊断书推到舒媛跟前，“舒总，您看看这份检查报告。” “我们对姜小姐进行了全身检查，发现小姑娘常年营养不良。而且是重度的！” 舒媛拿起诊断书，指尖微顿。 舒媛有些惊愕：“重度营养不良。” 李主任点了下头，说，“您往下看。” 舒媛的手有些微微发抖，诊断书上记录着姜岁初的各项身体指标，没有一项是达标的。最主要的是，后面记录着她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疤痕。 舒媛看完眼眶微红，她抬头看向李主任，“李主任，这是？” 李主任面色凝重道：“我觉得姜小姐之前很有可能遭受过虐待或者...霸凌。”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李主任问她是不是姜岁初亲戚。如果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样，他觉得有必要向公安局报备一下。 舒媛整个人僵住在座椅上。 李主任：“舒总，您要是认识姜小姐家人，我觉得还是通知一下他们比较好。” 舒媛好一会才缓过来，她用手抹了抹眼角，点点头。 电话响了起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舒媛向医生致歉，然后拿起手机向办公室外走。 一直到走廊尽头，她才接起电话。 “喂。” 陆盛华一下就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老婆，你怎么了？” 舒媛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哽咽着对着电话那头的陆盛华说道：“盛华，我们对不起志伟。” 电话那头的陆盛华顿了下，然后说：“我马上到医院了。” “嗯~”舒媛含泪点了点头，然后挂了电话。 舒媛站在走廊上，看着手里的诊断书呆愣了许久。她无法想象姜岁初这些年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一米六的身高，体重居然只有不到七十斤，还有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 刀疤、烫伤的疤，甚至还有烟头的烙印。 舒媛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捶了下自己的胸口。 她没办法再往下看去。 “媛姨。” 听见声音，舒媛回过头看见裴天和裴烁父子俩从楼梯口上来。 裴天身上还穿着制服，肩脊挺直，肩膀上的的警衔在医院的白炽灯下泛着华光。他应该是没回家，直接从局里过来的。 舒媛冲他点了下头，“来啦。” “嗯。”裴天看着她红着的眼眶，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裴烁自然也看出舒媛的异样，担忧的问道：“媛姨，岁岁还好吗？” 舒媛看了眼裴烁，裴烁身上挂着三个书包，手里还拎着陆祉年没有拿走的姜茶。 “别担心，岁岁没事。”她柔声安抚道。 “岁岁在303病房，烁烁你先过去吧，阿年也在。” 裴烁看了眼两人，知道他们有话不方便当着他面说。 “嗯，那媛姨，爸，我先去看岁岁了。” 裴烁刚走，陆盛华就到了。 “老裴，你也来了？”陆盛华本想直接去病房，一出电梯就看见舒媛和裴天在走廊说话。 裴天看向他，“盛华，你不是在海城吗？” 下午得知姜岁初人就在云市时，他第一时间给陆盛华打去了电话。当时陆盛华还在海城出差，不过他已经从舒媛口中得知了此事，也正准备联系裴天。 “刚飞回来。”陆盛华说：“下午舒媛给我打电话说岁岁就在云市，我想着怎么我也得回来看看。” 谁知一下飞机他就看见舒媛给他发的信息，说姜岁初进医院了。 “医生怎么说？”陆盛华看向舒媛，电话里他就听出来她的语气不对。 舒媛将手里的诊断书拿给他两看。 “医生说岁岁有重度的营养不良，还说....”舒媛说着哽咽了下，眼泪又流了出来，“医生还说岁岁身上有很多伤疤和旧伤，她可能是遭受过虐待和霸凌。” “什么！”裴天惊诧道，“霸凌？” 陆盛华也是一脸震惊，不敢相信似的又去看那份报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姜岁初身上有伤疤几十多，最严重的居然是肋骨还断过。 舒媛点点头，又将陆祉年之前给她说的话转告给陆盛华和裴天两人。 舒媛抹了把眼泪，说：“阿年说岁岁不愿意提过去的事情，只是说过她这些年一直是和奶奶住在沐阳镇的乡下。” 陆盛华问道：“丽云呢？” 舒媛摇摇头，说：“不知道，岁岁不愿意说。” 说着舒媛已经有些泣不成声，陆盛华上前将妻子揽进怀里，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自己的心里也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一般。 舒媛看向裴天，说：“老裴，岁岁这事你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让我们岁岁就这样被欺负了。” “不然...不然我们怎么向志伟交代啊！” 就算舒媛不说，裴天也不可能会坐视不理。 裴天和陆盛华对视一眼，彼此眼里的情绪都不言而喻。 陆盛华也红了眼眶，看着裴天叹息道：“老裴，我们...对不起志伟啊。” 裴天垂眸看了眼手里的警帽，喉结滚动。 “是啊，我们愧对志伟。” 三人站在走廊尽头，长久的沉默着。 裴烁背靠在走廊拐角处的墙上，低头呆呆的看着安全出口提示灯幽幽的绿光。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刚才几人的对话。 重度营养不良。 伤疤。 霸凌。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他的喉咙。 他难受的滚了滚喉结，转身时却看见陆祉年正端着一次性水杯和棉签无神地站在303病房门口。 陆祉年原本只是想出来接点水帮姜岁初润一润嘴巴。接好水回病房时他看见躲在墙角的裴烁，本想叫他却不想听到了爸妈和裴叔三人的谈话。 “阿年。”裴烁暗哑着嗓音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陆祉年回过神，缓缓向他看了过来，眼眸比外面的夜还要黑。 陆祉年唇线紧抿，没有说话，转身回了病房。 裴烁拿起书包跟上，他轻轻推开病房门，病房里很安静，安静到他在门口都能听见姜岁初难受的呻吟声。 陆祉年沉默着，拿出沾水的棉签轻轻地给姜岁初润着干裂的嘴唇。 裴烁把书包放下，轻手轻脚的走到病床边。他看着病床上的姜岁初，一张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 “阿年，刚才你也听见了？”裴烁低声问他，害怕吵到姜岁初。 陆祉年手微微一顿，‘嗯’了声。 他都听见了。 裴烁说：“岁岁肯定还是不愿意说，我们要不要问问姜明浩？” 他肯定知道的比他们多。 陆祉年将水杯放到病床边的柜子上，但视线却一直在姜岁初脸上。 他正打算说什么，病房门被推开，舒媛他们走了进来。 陆祉年直起身，裴烁也回头看去，见几人进来他自觉的站到陆祉年那边。 三人下意识地放轻脚步，陆盛华和裴天两人走到病床边。 姜岁初的长相大多数是随姜志伟的，特别是那一对清澈坚毅的眉眼。两个铮铮铁骨的硬汉在看见姜岁初那一双与曾经战友相似的眉眼时，又一次猩红了眼眶。 即使已经从那份检查报告中了解到姜岁初目前的状况有多糟糕，但亲眼看见躺在病床上瘦小虚弱的人时，陆盛华和裴天还是有些如鲠在喉。 这哪里还是小时候那个白白胖胖，天真活泼的小岁岁啊。 裴天见姜岁初一直睡着，有些担忧地问舒媛：“岁岁这是睡着了还是.....？” 舒媛弯腰轻轻捋了捋姜岁初额头上的碎发，轻声说道：“医生给开了一些缓解疼痛的药，药里有安定的成分。” 所以，是睡着了。 裴天松了口气。 陆盛华看了眼输液瓶，还有好几瓶。 “今晚先住医院吧。舒媛明天你把岁岁接回家里。让赵医生去家里治疗。”陆盛华对妻子说道。 赵医生是陆家的家庭医生。 舒媛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今天已经很晚了。 舒媛看了眼病房里的几人，然后对陆盛华和裴天说，“你俩先带着他俩回家去吧，今晚我这在守着。” 陆祉年拧了拧眉头，说：“妈，还是我留下吧。” 裴烁也连忙说道：“我也不回去，我要留在这照顾岁岁。” 舒媛知道这俩孩子是不放心岁岁，但是毕竟他们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岁岁又是女孩子，让两个男孩子在这照顾终究是不太方便。 “不行，你俩个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岁岁。”舒媛低声呵斥道，“况且，岁岁是女孩子，你们两个男孩子不方便。” 陆祉年少有和舒媛顶嘴的时候，即使舒媛这样说了，他还是坚持道：“那我也不回去。” 他就是想守着她，想要她一醒来就能看见自己。 “我也不要回去。”裴烁也犟，在这件事情上两人很默契。 裴天看了眼两个臭小子，对舒媛说：“让他俩留下吧。” 三人小时候多好的感情啊，要不是因为.....唉~~ “你刚不是说要回家拿点东西吗？”陆盛华也说：“就让他俩在这守着，我先送你回去拿东西。” 虽然医生开了镇定的药剂，但是只能缓解，并不能完全止痛。姜岁初这会仍然疼的有些冒汗，舒媛准备回家拿一些换洗的衣物过来，等会给她擦一下身子。 见陆盛华和裴天都这么说，舒媛想了下，还是同意了。 三个小家伙小时候几乎是形影不离，虽说有十年没见了，但舒媛私心还是希望他们能和小时候一样，彼此照顾，爱护。 现在看着两个已经快要长成大人模样的少年，他们对岁岁的担心她都看在眼里。 这样也好。 “那你俩在这守着，别乱跑。”舒媛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每隔半小时用温水给岁岁润润唇。” “我回去拿点东西就来。” “嗯。”陆祉年应了声，舒媛不说他也知道。 裴烁见舒媛同意了，高兴的声音都有些高：“放心吧媛姨。” 裴天见不得自家儿子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样，伸手就要去打他：“你给我声音小点，别吵到岁岁。” 裴烁条件反射的往陆祉年身后一躲，避开裴天那只大手。然后在陆祉年耳边咬牙道：“看见没，我就说岁岁公主才是他亲生的吧。” 陆祉年无言，拨开他的手。 “那我们走吧。”舒媛掖了掖被角，拿起包对陆盛华和裴天说。 三人一起走出病房，关上门时还隐约听见裴天问陆盛华。 “还要飞海城？” 陆盛华捏了捏眉心，有些疲累，“嗯，还没忙完。凌晨2点的飞机过去。” 说着他看向一身警服的裴天，“你呢？还要回局里？” 裴天点点头，半晌无言。 这些年他总是冲在第一线，经常在局里忙到深夜才回家。别人只道他尽职守业，只有裴天自己清楚，这份所谓的努力中永远有一份是属于姜志伟的。 秋天已至，晚风中透出凉意，树叶被风吹着瑟瑟作响。 裴天仰头看了眼漆黑的夜，叹道：“快到志伟忌日了吧？” 陆盛华无声点了下头，也抬头望向天空，然后低低的自我嘲讽道：“今年，好像更没有脸去看他了。” 以往每年姜志伟忌日，都是裴天和陆盛华两人拎着酒，到以前几人常去的江边。这些年两人一次又一次地对着江水许下承诺，说一定会找到姜岁初母女俩，替他照顾好他们。 所以，这些年两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姜岁初母女。但是，姜志伟身份特殊，他们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唯恐给姜岁初母女俩带去祸端。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岁岁。 但两人却更加无颜面对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 第36章 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几人走后，裴烁也搬了把椅子过来，和陆祉年并排坐在病床边。两人的目光都放在病床上那个小小的人身上。 裴烁看着枯瘦的姜岁初，恍惚间想起小时候。 他淡淡开口，“阿年，你还记得岁岁小时候的样子吗？” 陆祉年微微扭头看向裴烁，只见他一直看着病床上。他转回头，目光缱绻的看着姜岁初的脸，弯了弯嘴角。 “记得。” 他怎么会忘记呢，那个如小太阳一般温暖的姜岁初。 裴烁看着姜岁初，似在回忆：“我还记得我们刚上一年级的时候吧，那时候岁岁刚开始换牙。” 说着他轻笑出声，“关键是她居然上下门牙一起掉了。说话都漏风，一说话就到处喷口水。我们笑她，她还不准。霸道的很。” 那时候裴烁喜欢逗她，就整天笑话她，说她是个缺牙巴的小老太太。姜岁初小时候是个爱美又好面子的小姑娘，听不得裴烁这么说她。每次都被裴烁气的捏着小拳头满教室地追着他打，追不到就求着陆祉年帮忙。 陆祉年记得这事，想到她被裴烁气得跳脚的模样，他无声勾起唇角，右边脸颊上的酒窝凹出一道浅浅的窝痕。小时候的姜岁初扎着两个小辫子，留着乖巧的齐刘海，大大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看着他。 “年年，乐乐欺负我，说我是老太太。呜呜呜~~”她胖乎乎的手拉着陆祉年的手臂摇啊摇，做出哭腔，但实则眼泪一滴都没有。 她总是这样对他，先撒娇，撒娇不成就开始耍赖，然后威逼利诱。如果陆祉年不帮她，她就一把甩开他的手臂，双手抱在胸前，气势汹汹地看着他。 “年年！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回家告诉媛姨，你也欺负我。” 不帮她就是欺负她了。 算了，她一向这么不讲理。 他敢不帮吗?他要是不帮她，指不定她回家怎么在舒媛那里添油加醋呢，到时候遭殃的还是他。无奈，他只能听从她的命令，把裴烁捉住按在课桌上，任由岁岁公主处置。 病房里只开了门口处的一盏壁灯，房间有些昏暗。 裴烁望着昏暗中姜岁初那张瘦削的小脸，像是又看到了那个缺了几颗门牙，被他气到腮帮子鼓鼓的小女孩。 他低头苦涩地笑了笑，视线落在姜岁初正在输液的那只手上。 手背上的疤痕横布在虎口处，虽然已经淡了很多，但也不难看出当初伤的有多深。 裴烁垂下脑袋，伸出手轻轻地抚上那道伤疤，嗓音有些嘶哑。 “阿年。” 陆祉年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喉结缓缓滚动，溢出一个单音节，“嗯~” 细听，声音好像还有些发抖。 裴烁：“你说岁岁小时候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现在身上有这么多疤她得多难受啊。” 是啊，得多难受呢？ 陆祉年想到之前舒媛三人在走廊上的话，心脏有些闷闷地钝痛。 他不敢想象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当烟蒂烫到她身上时，她有多痛。他不敢想象，那些人把她肋骨打断时，她又有多害怕，多绝望。 陆祉年无法再想下去，他闭了闭眼眸，勉强压下心底的酸涩。 “你给姜明浩发个消息。” 他要知道这些年姜岁初的所有事情。每一个曾经欺负过她的人，他都会一一替她还回去。 “好。”裴烁掏出手机，刚准备给姜明浩发微信，就看见唐梓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姜岁初病房号是多少。 裴烁回了消息，收起手机。 裴烁：“唐梓说他们和姜明浩已经在过来医院的路上了。” 陆祉年点点头，他无心去想为什么姜明浩会和唐梓他们在一起。 裴烁看向面无表情的陆祉年，低低的嗓音里压着怒火：“阿年，孙菲菲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陆祉年缓缓抬起头向他看过来，瞳孔骤然一缩，眼眸染上厉色。 “算了？” 怎么能算了呢。 虽然学校已经对孙菲菲做出了处罚，但是对陆祉年来说那远远不够。 他的语气似有些嘲讽，牙关紧咬，右边脸颊的酒窝却绷成一条线，表情有些阴鸷。 “我要让她百倍、千倍、万倍的付出代价。” 姜岁初现在所承受的每一分痛苦，他都会还给孙菲菲。 裴烁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陆祉年这么狠绝的一面了。 上一次好像也是因为岁岁，在老城区那边的巷子里，陆祉年差点把欺负姜岁初的那个混混打死。 外人看来，陆祉年品学兼优、谦和礼貌。但是裴烁知道他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温和。一旦触及他的禁区，他也会有狠厉、阴鸷的一面。 裴烁顿了下，问他到：“你打算怎么做？” 姜岁初疼的一直在低低地啜泣，陆祉年听见她的声音，眼底的冷意瞬间敛去。他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轻轻地用棉签往她唇上沾水。 他一边给姜岁初润着干裂的嘴唇，一边低声说道：“下周好像学校有省领导下来视察。” 他毫无波澜的说这么一句，裴烁愣了下，想到他们学校好像也发过通知。好像是省教育局的领导到云市高校考察，一中四中都在考察名列。 “好像是的，我们学校也发通知了。”裴烁说完他好像反应过来陆祉年打算做什么了。 裴烁看向他，“阿年，你是打算让孙菲菲退学？” 姜岁初嘴唇很小，唇形是很好看的m型。沾水后唇色透着淡淡的粉色，在微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棉签上的水滴了一滴在她的下唇，水滴很快沿着唇缝滑落至唇角。陆祉年弯下腰，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然后用大拇指轻轻揩去唇角的那一滴水。 然后他看着姜岁初因为难受一直紧紧皱着的眉头，眼眸里的柔色渐渐冷却下去，又恢复了刚才的狠绝。 他用拇指一边轻抚着她的秀气的眉头，一边说：“光退学太便宜她了。” 他要让学校开除她，而不是她主动退学。他要让孙菲菲从一中出去后，再没有机会走进云市任何一所高校。 他也要让她尝一尝骄傲和自尊被人踩进泥里是什么滋味。 陆祉年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他既然这么说了，就表示他心里已经计划好了一切。裴烁也无需再问，需要他的时候，他知道陆祉年不会和他客气。 这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 —— 姜岁初意识混沌，她好像听到陆祉年和裴烁的声音，但就是看不见他们在哪里。周遭都是白雾笼罩着，依稀能看出来是在家属大院后面的江边。 她没有穿鞋，赤脚沿着江边往前走。石头硌的她脚底生疼，但是她顾不及那么多。因为她好像还听见了爸爸的声音，她回首往声源处望去。白雾的尽头好似有一束光，在光里有一道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是爸爸！是爸爸！ 她兴奋地，不管不顾地朝着那束光奔去。即使脚底被粗粝的石子磨破，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她只知道，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跑着跑着，她看见周遭的白雾渐渐散去。她的身体也渐渐变得轻盈，在她终于看清光里那道身影的面庞时，她的身体已经变成小时候的模样。 她哭着扑向那人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爸爸，真的是你吗爸爸。” 姜志伟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抱起她，“当然是爸爸啦。” “小滑头。”姜志伟捏了捏她哭的红红的鼻尖，笑道：“是不是又惹你妈妈生气了，鞋不穿就跑出来。” 她圆圆的的杏眼含着一汪水，愣愣地看着眼前年轻英俊的父亲。 是梦。 这是梦。 爸爸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梦中的姜志伟看着女儿呆呆的模样，笑了。他伸出食指，轻轻地在她眉间点了点，“爸爸带你去玩水好不好？” 姜志伟的手常年握枪，手心手指尖都是一层厚茧子。手指点上她额头的那瞬间，姜岁初真实的感受到皮肤上父亲手指传来的温度。 那一刻，她想，如果是梦那就永远永远别让她醒来吧。 “小傻瓜。”姜志伟怜爱地揉了揉女儿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双手将她举过头顶，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姜志伟抓住她短短的小肉腿，微仰着头，笑着对她说：“走咯，玩水去了。” 爸爸在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骑在爸爸的肩膀上。那时她觉得在爸爸的肩膀上，好像能看的很远很远。她喜欢张开手，去抓指间穿过的风。 爸爸笑着，她也笑着。 爸爸带她去了小时候常去玩水的浅滩，爸爸光着膀子和她玩举高高。她被爸爸用力的抛起来，又接住，抛起来，又稳稳地接住。 在爸爸每一次将她高高抛起时，她都能感受到江风从她耳边拂过。 轻轻柔柔的。 “岁岁，勇敢点。” “勇敢地张开手，只有张开手才能抓住风。” 爸爸的声音好像变得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爸爸？”她低头看去，四处早已没有爸爸的身影。 一瞬间，她身体如失重般重重的落入水中。 咕咚一声。 随之而来的是冰冷的江水灌进耳朵的混沌声，她听见岸上有人在呼喊。 “救命啊救命啊。” 那声音尖利，急迫中却听不出一点着急。 她在水中本能的挣扎，然后她看见一只无名指带着一枚银戒的手向她伸来。她以为那双手是来救她的，她奋力伸手去够。可是，就当她刚抓住那只手时，那人却一把甩开她。 然后她听见婶婶那尖细的嗓音：“哎呀，这可怎么办啊，我拉不住她啊。” 那一刻她明白过来，婶婶根本就没有打算救她。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这两年的经历，爸爸去世，妈妈抛弃她，奶奶因为她和婶婶关系不和。 好像，她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突然，她不想挣扎了。 就这样吧！ 她停止挣扎，放任自己的身体往下沉。她仰面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缓缓闭上了眼睛。就在她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氧气快要消失殆尽时，她听见奶奶的哭喊声。 她要是死了奶奶该怎么办，她会有多伤心。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死去。 她睁开眼，凭着最后一口气努力的往上挣扎。在她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时，她看见水面被砸开一道口子，寸头精瘦的少年快速向她游来。 姜明浩。 她像是看见救星般，伸出手却没有抓住他的手，而是一把抓住了他常年戴在脖子上的玉佛。 一直沉睡的姜岁初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她嘴巴微张，呼吸急促。 “岁岁怎么了？”裴烁有些手足无措，跑到另一边按响床头的护士铃。 “护士，303病房。快来！” 陆祉年也有些略显慌乱地俯身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低哄道：“岁岁乖。” “不怕，我在。”他的手一下一下的隔着被子拍着她的肩膀，就像小时候舒媛哄她睡觉那样。 慢慢的，他感受到姜岁初的情绪渐渐平复，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只是嘴里一直在喃喃说着什么，他凑近去听，但是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 这时，病房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裴烁听出来是唐蜜和唐梓的声音 “是303吗？你有没有眼瞎看错了。” “你才眼瞎呢，裴烁发过来的病房号就是303！” 正当裴烁起身准备去开门时，门被人推开。 是姜明浩。 姜明浩无语地看了眼还站在门口轻声争执的唐家兄妹俩，觉得自己耳朵都有些疼了。这一路上，两人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姜明浩用手撑着门，垂眸看了眼唐蜜，冲她偏了下脑袋，说：“进。” 唐蜜本还在想怎么和唐梓回嘴，看见他的样子顿了下，撅了撅嘴，侧身从他边上走进病房。 这人还真的话少，说话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 等唐蜜进门后，姜明浩也跟着走了进去，根本没管身后差点撞门上的唐梓。 唐蜜轻手轻脚地走近病床，看见姜岁初像个没有生气的娃娃躺在那里时，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姜明浩看见姜岁初的样子，漆黑的浓眉拧紧。 “诶，岁岁是在说话吗？”唐蜜刚好像看见姜岁初嘴唇动了动，她挤开站的离姜岁初最近的陆祉年，趴到姜岁初耳边去听。 “姜明浩~姜明浩~救我~” 唐蜜听清后怔愣住，缓慢向姜明浩看去。 陆祉年在唐蜜看向姜明浩时，眼眸一下就黯淡了下去，垂在腿边的手用力的握成了拳。 唐梓见唐蜜表情古怪，说她，“你这什么表情？” 裴烁也说：“就是，岁岁到底说什么了？” “哦~我...”唐蜜舔了舔嘴唇，又看向对面的姜明浩。 “岁岁在叫你的名字。” 姜明浩闻言挑了下眉，绕过床头走到唐蜜边上。唐蜜识趣地连忙后退一步，给他腾位置。 姜明浩俯身，脖子上的玉佛从领口掉了出来。在他还没有听清姜岁初呓语时，姜岁初像是做了噩梦一般惊叫一声，突然间抬起手一把抓住了他的玉佛。 “姜明浩，救我！” 姜明浩不设防，差点被扯的扑到姜岁初身上。在他没反应过来时，他感觉到有两只手拉住了他。 一只手强劲有力的横在他的胸前，一下子就将他与姜岁初隔开。而另一只手，很柔软，没什么力道。在他稳住后，很快就松了开。 玉佛还在姜岁初手里，她抓的很用力。 姜明浩不得不弓着身子，陆祉年沉着脸，在确定他站稳且离姜岁初有一定距离时才抽回手臂。 全程一言不发。 姜明浩与他对视一眼，心里嗤笑一声。 随后他低下头，一手扶住姜岁初的手，一手绕到脖颈后解开红绳，将挂坠从脖子上取下。 “姜明浩，救救我～救救我～”姜岁初不安的一遍一遍求他救她。 姜明浩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他轻轻的把她拿着玉佛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拍拍她的脑袋。 柔声道：“不要怕，你已经得救了。” 你看，爱你的人很多，你不会再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了。 一时间，满室寂静。 所有人都看见了刚才的一幕，那是一个曾经濒临死亡的人在求救。 姜明浩直起身，环视着昏暗的病房。在看见床头不远处的壁灯时，他伸手将灯光调亮。 他没看到陆祉年他们不解的神情，自顾的解释道：“她怕黑，睡觉如果太黑的话会不安。” 他想这也是她刚才做噩梦的原因之一。 陆祉年闻言看向姜岁初的脸，果然在灯光亮了一些后她的神色都缓和了不少，紧蹙的眉头也渐渐松开。 他又看向一手插兜，一手调着输液流速的姜明浩。 他很了解她。 不，应该说他们在彼此心间有其他人无法比拟的存在。 陆祉年想到这，上挑的的桃花眼缓缓垂下，眼眸中闪过无尽的失落。 唐蜜一直站在姜明浩身后，她将手背到身后，手指轻轻摩挲。指尖的触感似乎和那次在老城区的小巷子里，他抓过自己的手腕的触感一样。 是带着凉意的。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舒媛和护士一起走了进来。 护士拿了体温计，给姜岁初量完体温，记录好数据后对舒媛说了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舒媛看着病房里多出来的几人，特别是在看到陌生的姜明浩时，犹疑的看向陆祉年。 这个少年虽然和陆祉年和裴烁他们一般年纪，但是身上比他们多了一些人情世故。那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男孩身上该有的，更像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历练出来的。 “阿年，这是？” 陆祉年收好眼地的情绪，向舒媛说道：“妈，唐蜜他们过来看看岁岁。” 说完他又看向姜明浩，想了下说：“这是岁岁的朋友，姜明浩。” 在陆祉年介绍完，姜明浩站直身体，礼貌地向舒媛打招呼：“阿姨，您好。” 舒媛点了下头，看向他：“你姓….姜？” 姜明浩知道舒媛在疑惑什么，他颔首道：“是的，我和岁岁是一个村子的。” “那你…”舒媛想问问他关于岁岁的事，但是考虑到病房里现在人多，她及时止住了话头。 她笑着温和地说道：“谢谢你来看岁岁，有时间来家里玩。” 陆祉年妈妈是个很有涵养的女性，姜明浩见过太多有点钱就跋扈、看不起人的富人。但是，在舒媛身上完全看不到富人惯有的盛气凌人。 他敛去身上的一些戾气，点头应好。 “不早了，唐梓和糖糖也早点回家去吧。别让家里担心。”舒媛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唐家俩兄妹说道。 唐梓：“好的，阿姨。” 舒媛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姜岁初的后背，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汗湿。 “阿年，你们先出去吧。我要给岁岁换件衣服。” 唐蜜站上前，“阿姨，我帮你吧。” 岁岁现在意识还有些不清醒，一个人弄的话确实有些吃力。舒媛本来打算等会找护士帮忙的，听见唐蜜这么说，她想了下点了点头。 “那麻烦你了，糖糖。” 唐蜜摇头，“不麻烦。” 裴烁：“那我们先出去吧。” 出了病房，陆祉年深沉的眼眸看向姜明浩。 “聊聊？” 姜明浩看了眼他，点头。 第37章 淤泥里的种子 几人来到医院的小花园的槐树下，这个地方刚好能看到303病房的窗子。 姜明浩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嗑出一支叼在嘴里。 裴烁向他伸手：“浩哥，给我一支。” 今天姜岁初的事让他心里有些烦躁，他早就想抽烟了。奈何在医院里，舒媛阿姨又在，他不好去拿书包里的烟，就一直忍着。 这会看见姜明浩抽，他实在有些忍不住。 烟盒里面也没剩几根了，姜明浩将烟盒抛给他。然后去兜里掏打火机，摸了摸两边裤兜都没摸着。 他估摸着可能是不小心掉到哪了。 正当他打算问问裴烁有没有打火机时，陆祉年一手举着点燃的打火机，一手拢着火苗送到他面前。 姜明浩看着他顿了下，随后咬着香烟微微偏头凑过去。 随着他脸颊一吸一凹，香烟闪烁一抹猩红，然后一缕白烟从他嘴里吐出。 “来一根？”姜明浩眯着眼，看着陆祉年。 陆祉年看他一眼，将打火机收进兜里，淡淡道：“不了。” 一会还得上去，他不想身上有烟味。 裴烁给唐梓分了一根，然后将空了的烟盒顺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姜明浩往后退了几步，靠坐在后面的花坛边上。 “开始吧。”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然后食指轻轻在烟蒂上一磕，烟灰扑扑簌簌的掉到花坛里。 他今天过来就知道陆祉年肯定会问点什么。 姜明浩：“你们想知道什么？” 陆祉年双手抄在裤兜里，一身黑色的冲锋衣挺阔有型。他下巴微仰，本就硬挺的脸部线条在这黑夜中显得更加冷峻。 “岁岁是什么时候回沐阳镇的？”他问。 姜明浩抽着烟回想了下，说：“差不多三年级的时候。” 三年级。 也就是说在丽云阿姨带着岁岁离开云市，不到两年她就被送回了乡下。那中间这两年她是在宣城？ 裴烁用力吸了口烟，接着问道：“是她妈妈送回去的还是？” 姜明浩摇了摇头，说：“不是，好像是姜奶奶和她大伯去宣城接回来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李丽云，这些年她也从来没有回来看过姜岁初。 “她没怎么提起过关于她妈妈的事，不过....”姜明浩顿了下，说道：“听村里人说，她妈好像是改嫁了。改嫁的那个男人原本就有一个和姜岁初差不多大的女儿，所以，不太能接受再多养一个。” 裴烁没想到曾经他觉得大院里最温柔的丽云阿姨会这么做，他猛地吸了一口烟。姜明浩抽的烟很便宜，烟味浓烈，裴烁被呛的咳嗽了好几声。 “就因为这丽云阿姨就不要岁岁了？”他简直不敢相信。 晚上风有些大，几片落叶吹落到姜明浩肩上。他漫不经心的用手掸掉，说：“好像一开始姜岁初是被她妈妈放到外婆家带着的。不过没带几个月，姜岁初就自己给姜奶奶打电话让他们去接她回来。” 这里面有多少真假，姜明浩也不太确定。乡下人喜欢家长里短，只要不是自己家的事，有的没的都拿出来当饭后谈资。 不过是姜岁初自己要回沐阳镇这件事倒是真的，他曾经听到她简单提过一次。他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她对他说的，他只记得那天他问姜岁初会不会后悔回来。毕竟回到沐阳镇，她并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她那时说了什么来着？ 哦～她说，“至少在这里我不会走丢。” “不会走丢是什么意思？”裴烁抽烟的手顿了下，看向姜明浩。 姜明浩摇摇头，他当时也这么问过她，她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陆祉年唇线绷紧，他插在裤兜里的手紧了又紧，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然后呢？” 陆祉年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有多么的沙哑。 明明他并没有抽烟。 姜明浩看他一眼，拿下嘴里咬着的烟，接着说道：“她回到沐阳镇后过的什么日子你们大概也清楚。曲萍……”他顿了下，解释道，“就是姜岁初的婶婶，她本来就不愿意接她回来，对她自然不会太好。虽说没有刻薄到虐待的地步，但是打打骂骂是常事。姜明杰、姜明珠你们也看到过，从小就以欺负她为乐。” “姜奶奶不管吗？”裴烁气愤道。 姜明浩睨他，反问他：“管？怎么管？” 姜奶奶越管，曲萍就越觉得奶奶偏心姜岁初，就会愈发对姜岁初不满。况且，姜明杰姜明珠也是她的孙子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岁岁那么小，她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裴烁将抽了一半的烟丢到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灭。 姜明浩嗤笑道：“乡下人靠天吃饭，突然多张嘴谁会愿意。” 悲天悯人不适合出现在穷苦人身上。 而且，他听村里的人说，姜志伟牺牲后有一笔抚恤金。但是姜奶奶和姜大伯接回姜岁初时，并没有带回这笔钱。因此，曲萍没少拿这事和姜家大伯吵架。 裴烁沉默了，他不懂，也不明白。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祉年突然开口，打断了这个话题，“你知不知道岁岁被霸凌的事？” 他想他肯定是知道的。 姜明浩吐着烟雾，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口鼻中溢出。他点了点头：“知道些，你想知道什么？” 陆祉年眉眼冷然地看着他，问：“她身上有很多伤，是他俩做的？” 姜明浩知道他说的他俩是谁，他吹出一口烟雾，说：“不全是。姜明杰姜明珠虽然经常欺负她，但他们到底还是忌惮姜奶奶和姜大伯的，所以不敢做的太过。” 他俩也就会抢抢姜岁初为数不多的生活费，让她没钱吃饭饿肚子，或者丢她的书包课本这些小把戏，没造成多大的实质性伤害。 真正霸凌姜岁初的是一个叫张雅琪的女生，张雅琪在沐阳中学是出了名的大姐大。 初一元旦晚会，不知道老师是从哪里知道姜岁初学过跳舞，直接点名让她在元旦晚会上跳舞。 姜岁初小时候总是跟在大院男孩子屁股后面疯，李丽云觉得她太野了，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于是拉着她去学过一年的芭蕾舞，除了几个基本动作，其余的根本就不会。她去找老师换人，但老师却说节目已经报上去了改不了。 无奈，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台，好在基本功还在。 乡下学校的舞台很简陋，只有一台劣质音响和两盏舞台灯。在其他班级都是大合唱或者群魔乱舞时，一袭白色纱裙的姜岁初就像是来自另一个空间。 一个和他们这些乡下孩子不一样的空间。 她踮起脚尖，在台上随着轻缓的音乐，旋转、跳跃。 明明那个场景那么美好，但下面却充斥着各种低俗、不堪的言语。 女生们羡慕她却又嫉妒她，她们故意曲解她的动作，用恶俗、污秽的言语去形容她。 男生们跃跃欲试，想要征服她却又自知自己配不上她的清风淡雅。于是他们聚在一起，议论她的舞裙，意淫她的舞姿。 他们都不过是看见自己身上破破烂烂，就看不得别人闪闪发光。 从那之后，姜岁初在沐阳中学一炮而红。 张雅琪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姜岁初的。 张雅琪一向喜欢拉帮结派，特别是喜欢招揽那些在学校里有些名气的人。她们常常一大堆人，在学校里晃来晃去。 以此为荣。 张雅琪几次向姜岁初发出友情邀请，都被她拒绝了。姜岁初清楚，她们并不是真的想和她做朋友，她只不过是喜欢自己身上的关注度。她也不想和她们一样，整天无所事事的在学校横行霸道，虚度光阴。 姜岁初原以为只要自己不搭理张雅琪，时间久了她就不会再找自己了。可是，她却没想到，那居然是她噩梦的开始。 在姜岁初再一次拒绝张雅琪后，张雅琪就开始暴露了她原本的面目。她找人把她堵到厕所。 张雅琪扯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摁倒厕所发霉的墙上，“你他妈装什么清高，给脸不要脸。”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见到我记得躲远点，不然我见你一次弄你一次。”她漂亮的脸蛋上挂着阴狠的笑。 她的话听着好像是在提醒她，实则是在警告威胁她。 从此，姜岁初成了她们那群人消遣玩乐的工具。 以张雅琪为首，他们伙同全校所有人孤立她，欺负她。她们往她的床铺上倒水，让她没有地方可睡，只能整晚坐在楼道里。也会撕她的课本，藏起她的板凳，或者用打火机烧她的头发，将墨水泼到她的校服上。 她要是反抗，就会被拖到厕所里殴打。她们把她摁在厕所肮脏潮湿的地上，拳打脚踢。还会拿烟头烫在别人不易发现的地方。 姜明浩喉结滚动，有些说不下去了。 裴烁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他缓缓走到姜明浩边上，也靠坐在花坛边。 “老师不管吗难道？”他红着眼看向姜明浩。 一支烟早已燃尽，姜明浩看着烟蒂上残留的点点火星，扯了扯嘴角：“呵～张雅琪父亲是沐阳镇的镇长，你觉得老师是会站在姜岁初这边？” 老师也是会权衡利弊的。 姜岁初不是没有找过老师，一开始老师们还会把张雅琪叫到办公室里口头教育一下。后面次数多了，老师会说让姜岁初自己找找原因，为什么自己不能和同学们搞好关系。 那时，姜岁初才明白，找老师根本没用。从此，她变得缄默。床上被泼了水，那她就捧着书在借着楼道的灯看一晚上的书。书被撕了她就用胶带粘起来继续用，凳子被藏起来了，那她就站着上课。 她不反抗，也不认输。 陆祉年眼睛已经变得猩红，眼底掀起狂风骤雨。他紧紧咬牙，“她的肋骨就是被这个女的打断的？” 姜明浩脸色一凛，随后点点头，“嗯。” 姜明浩在学校里一直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他封闭又狠厉，总是独来独往，学校里很多人都怕他。 一开始姜明浩只是考虑到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姜岁初造成困扰，于是在学校里他和姜岁初没什么交流。也正因如此，他一直没发现姜岁初被张雅琪欺负的事。 他知道时姜岁初被霸凌时就是被张雅琪踢断肋骨那次。 那天他因为家里的破事，心情烦闷于是逃了晚自习跑到食堂楼顶抽烟。他走到最后一层楼梯口，刚摸出烟就看见楼梯上姜岁初被张雅琪一脚踹到肚子上，整个人像沙包一样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他直接丢了手里的烟，飞奔跑上几步台阶接住她。当时她疼的已经说不出话了，但却紧紧拉住他的衣领，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 “报…警。”她很疼，话说的很费力，“我用手机录了像。” 原来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将手机设置道录像模式，藏到楼梯口堆放的废旧课桌里。 当时这件事在沐阳镇闹的沸沸扬扬，张雅琪父亲即使是镇长，在舆论下也不敢公然徇私舞弊。加上人证物证都有，张雅琪被拘留了，学校也对张雅琪做了记过处分。 姜岁初本以为这次能让张雅琪得到应有的惩罚，却不想拘留、处分不过也做给别人看的。 没几日张雅琪就被放了出来，她脸上挂着得意地笑，对她说：“我原以为你多有骨气，原来也就值区区两万块。” 那时，她才知道婶婶收了镇长家的两万块钱，替她签了和解同意书。 她看着张雅琪的脸，觉得无比恶心。 “那你呢？觉得自己很厉害？”她扬起下巴，像只高傲的白天鹅，“你这种人不过就是生活在阴沟里的臭虫。你卑劣、恶毒。你知道自己早已满身淤泥，于是你就想尽可能的拖更多的人滚进泥潭里。” “你以为你身边那边所谓的朋友是真心待你？不，她们不过是趴在你身上的蛆虫。你们会一起在你们的自以为是里发烂、发臭！” 说完，她转过身，拼命咬住嘴唇不让眼泪往下流。 她们越是把她往烂泥里拉，她就越要往上爬。 即使掉落在淤泥里，那她也要做一颗会发芽的种子。 第38章 这次，我就不管你了 病房里 等最后一瓶药水输完，舒媛叫来护士拔针。 舒媛拿出从家里带来的脸盆和毛巾，对唐蜜说：“糖糖，我去接些热水，你在这看着下岁岁。” 唐蜜点头，“好的，阿姨。” 护士拔了输液针，见姜岁初手背有点回血，拿了一根棉签按到针眼处，“小姑娘，你来帮她按着一会。” 唐蜜走过去，接过护士手里的棉签，轻轻摁住出血的地方。等护士走后，唐蜜看见被角处露出的一节红绳。 那是姜明浩刚才取下来放进她的手里的玉佛。 唐蜜想到刚才的情景，眼眸轻颤了下，她不敢去看姜岁初的脸。她敛下眼睫，缓缓撇过脑袋，试图转移自己的视线。突然，她的目光凝住，定格在病床上那一个黑色的长方块上。 是一只铁质的打火机。 她拿起那只旧到有些脱漆的打火机，白皙的手指与黑色的打火机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不止一次见过这只打火机，在姜明浩抽烟的时候。应该是刚才拉扯间不小心掉到病床上的。 门被推开，舒媛端着热水进来：“糖糖，你帮忙把岁岁扶起来一下。” “诶，好…”，唐蜜连忙将打火机收进兜里，在确定岁岁的手没有在流血后将棉签扔进垃圾桶里。 舒媛将盆放到床头柜上，拧了热毛巾给姜岁初擦身子。在擦到右手时，她看见姜岁初手里紧捏着的玉佛。 舒媛原想拿出来，帮她擦擦手，却发现姜岁初手捏的很紧，手指根本掰不开。 “这是哪来的？”舒媛看向唐蜜，她记得她走之前岁岁身上没有这挂坠的。 唐蜜半坐在病床边，扶着姜岁初靠在她怀里方便舒媛给她擦洗身子。她看了眼姜岁初手里的坠子，垂眸说道：“是姜明浩的。” 舒媛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不经意般问道：“糖糖，你们和姜明浩很熟吗？” 唐蜜听到这话愣了下，摇头：“我们也是因为岁岁才认识的，刚认识不久。” 说完唐蜜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和姜明浩不过才见过寥寥几次。 “哦～对了。”舒媛换了另一只手擦，继续问：“我听他也姓姜，他和岁岁是亲戚吗？” 唐蜜说：“不是，我们刚开始也以为他俩是亲戚。但是，岁岁说他们就是一个村的，他们村里的人基本都姓姜。” “原来是这样啊。”舒媛将毛巾放回盆里，然后从唐蜜怀里把将姜岁初轻轻搂过来，慢慢放回床上。 “那他和岁岁是一起长大的？” 唐蜜站起身，帮姜岁初盖好被子，“嗯。” 舒媛看着熟睡的姜岁初，温柔的将她额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她在想岁岁不愿意说的事情，或许姜明浩应该知道。 “哎呀，已经这么晚了！”舒媛抬手看了眼腕表，才发现已经快十点了。她有些歉意的对唐蜜笑道：“不好意思啊，糖糖，耽搁你时间了。” “没有，阿姨。”唐蜜摆手。 舒媛拿起手机，边拨电话边对她说：“这样，我叫司机送你和唐梓回家。” 唐蜜刚想说不用，他们可以自己回去，话还没说出口舒媛那边司机电话已经接通了。 她只好将要说的话咽下，“那阿姨我现在下去叫阿年和裴烁。” —— 楼下 四个少年站在风中，秋风不知道是将谁手里的烟头吹的闪烁。浓烈的烟味被风裹挟着，浸入这凉薄的夜里。 姜明浩将燃尽的烟蒂咬在嘴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他抬眸看向双目沉沉，下颌紧绷的陆祉年，“还有什么想问的？” 夜很黑，没人看见陆祉年泛红的眼尾。 “那块玉….”陆祉年顿了下，“她为什么向你求救。” 到底还发生过什么，让她在梦里都那么不安。又是为什么，她在抓住那块玉佛时，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风吹过，扬起他的衣摆。 姜明浩习惯性的抬手去摸脖子，摸到后颈一片空荡时他手一顿，又放下手插进裤兜里。 “她溺过水，差点…..”，死在家门口的小河里。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裴烁站起身，震惊到：“溺水？！” 陆祉年心脏蓦然一缩，也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他们村有一条从纪云山上流下来的小河，河上跨坐着一道数年前全村人集资修建的拱石桥。村里人的生活基本都离不开这条小河，特别是夏天，村里的人都喜欢到河边洗衣服。 那天，曲萍照常让姜明珠姜明杰在家看电视，带着姜岁初去洗衣服。夏天河水湍急，衣服不小心被水卷走，姜岁初着急去追不小心踩到青苔滑倒掉进河里。 其实小河的水并不是很深，但是姜岁初不会游泳，她本能的在水里挣扎，可她越挣扎就越往下沉。岸上的曲萍看见姜岁初落水后，着急的站在岸边呼救，趴在河岸伸手去拉在河里挣扎的姜岁初。 明明好几次她都能拉住她，但俩人的手却一次又一次的失之交臂。 但她没有，傍晚安静的河边只听见她尖利的呼喊声。 姜明浩坐在拱石桥的桥洞里，嘴里咬着狗尾巴草冷漠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看着不断被翻腾起的河水，姜明浩好似看到另一个小小身影在水里嘶声哭喊。 “哥哥…哥…哥…” 她小小的身子在盛夏走蛟的大水里如同一片树叶。 被卷起、又翻落，很快消失在泥色的洪水中。 湍急的河流卷着姜岁初离岸边越来越远。 河边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姜奶奶也赶到了，她哭着喊着求她们帮帮忙，救救她。众人七嘴八舌，有从家里拿来渔网的，有拿着长杆的，沿着河岸追着被卷跑的姜岁初，但就是没人跳下去。 他们看似在救了，却也没救。 就像两年前一样。 眼看水里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姜明浩直接从桥洞上一头扎进河里，向姜岁初游去。 水下浑浊，姜岁初绝望挣扎中无意中抓住他脖子上的坠子，就如同濒临死亡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在看清他的脸后，她在水中无声求他：“姜明浩，救救我。” 那时，姜岁初刚被接回沐阳镇不久，姜明浩和她还不熟。但也是从那天起，姜岁初就总是跟在他身后，甩也甩不掉。 姜明浩神情苦涩，眼睛空洞的看着某处。许久，他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他收拾好情绪，又恢复到以往的漫不经心。 陆祉年喉结滚了滚，半晌没有说话。裴烁也是一脸沉默，捏紧的拳头早已青筋暴起。 唐梓看了眼他俩，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今晚的故事，对他来说太过震撼了，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姜岁初的样子。 清冷又倔强。 姜明浩将早已冷掉的烟蒂扔进垃圾桶里，问道：“今天这女的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他说的是孙菲菲。 裴烁说：“阿年已经计划好了，会让学校开除她的。” 姜明浩看了眼陆祉年，微点了下头，说：“光开除不是太便宜她了？” 陆祉年与他对视，淡道：“孙菲菲每周六晚在时代广场那边上舞蹈课，八点下课。但她每次都会提前一个小时左右结束，去旁边的酒吧街。” 俩人目光相撞，似乎有些东西心照不宣。 裴烁诧异地看向陆祉年，他没想到不到半天的时间陆祉年已经将孙菲菲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原来，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孙菲菲。 姜明浩看着一脸淡漠疏离的陆祉年，勾了勾唇，“那明天六点，时代广场见。” “先走了。” 姜明浩仰头看了眼住院部的大楼，笑了下转身离开。 姜岁初，你有人陪了。 这次，我就不管你了。 唐蜜刚走到大楼门口，就看见姜明浩往外走的背影。她背着书包想要去追，没追上几步就看见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很快，出租车汇入车流，消失在医院门口。 唐蜜停下脚步，手心里躺着他遗落的打火机。 “唐蜜” “唐小蜜。” “啊～”唐蜜回过神，呆呆地看过来。 唐梓：“你站这发什么呆，当门神吗？” 远远的他就看见她站在这发呆，叫她也没有反应。 唐蜜手心捏紧，将打火机藏到背后，没有回答唐梓的问题，而是说：“舒媛阿姨叫了司机送我们回家。” “哦。” 唐梓看了她一眼，觉察到她今天有些奇怪。要是平常，他这么说她，她肯定会跳起来和他吵一架。 唐梓扯了一下她的马尾，“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唐蜜不去看他，指着门口的车问：“陆祉年，那是不是你家的车？” 陆祉年看了眼，点头。 是他们家的。 “那我们先走了。”说着唐蜜也不管唐梓，径直向那辆车走去。 唐梓‘啧’了一声，对陆祉年和裴烁道：“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时代广场。” 说完小跑着去追已经走远了的唐蜜。 回到病房，舒媛已经替姜岁初换好了衣服。 舒媛看了眼两人，指着小客厅的餐桌，“我带了点吃的，你俩快过去吃点。” 这一晚上兵荒马乱的，到现在也没吃点什么东西。 陆祉年和裴烁坐在餐桌前，两人都是一脸沉默，拿着筷子半天也没开吃。 舒媛抱着一床被子放到沙发上，看着两人这样子坐到他们对面。 “是不是从姜明浩那里知道些什么了？”她问。 从进门他俩就一直低沉着脸，一言不发。 她能想到去找姜明浩，他俩肯定也会。 裴烁转眼看向陆祉年，陆祉年将手里的筷子放到透明茶几上，然后手肘撑在大腿上，双手无力的搓了把脸。 他忍着心口密密麻麻的刺痛，把从姜明浩那里知道的事大致给舒媛重复了一遍。 舒媛听完陆祉年的话，早已泪流满面。 “媛姨。”裴烁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舒媛接过，擦去脸上的泪水，看着两人，说道：“阿年烁烁，岁岁的事我们会去处理，你俩不要管。” 她了解两人，害怕两人意气用事。 “可我们…”裴烁想要说什么，被陆祉年拉住。 陆祉年看着他眼眸微眯，示意他不要说话。 “妈，您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他会悄无声息地将那次人捶死在烂泥里。 第39章 喵～ 安静的病房里，姜岁初悠悠转醒。 睁眼，便看见半拉开的窗帘外，一棵茂盛槐树的枝桠在窗前随着微风摇晃。树梢间有明亮的光穿过玻璃，洒进房间里。 昏睡了一整晚，姜岁初脑子有些混沌，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她缓缓转过头，才发现病床边上趴着一个人。 黑色的冲锋衣，一头黑黑的短发睡的有些凌乱，软软的耷拉在额前，遮住他好看的眉眼。他左手弯曲着枕在脑袋下，右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的机械表，虚虚的搭在被子上。 姜岁初屏紧呼吸，被子下的手微微动了动，感受到了一点点重量。 不远处的沙发上，裴烁抱着一床薄薄的被子，睡的很憋屈，一双大长腿都伸到了地上。 姜岁初觉得眼眶有些热，想起小时候的夏日午后，三人躺在大院槐树下的竹床上午睡的场景。 “醒了？” “饿不饿？” 低沉又有些懒懒的声音拉回了姜岁初的思绪。 姜岁初垂眸，和陆祉年的视线对上。 他还是那个姿势趴在她的床边，慵懒的看着她。姜岁初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觉得有些莫名的可爱。 平躺久了有些不太舒服，她侧过身面对着陆祉年这边，微微躬着点身子，看着他，“阿年。” 陆祉年趴着睡了一晚上手臂都麻了，他刚准备起起身缓一缓，就听见她轻轻叫他的的声音，他微微一怔，又不动声色的趴了回去。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嗯～”他看着她，低低的应了一声。 姜岁初侧躺着，看着他浅浅的笑着：“我觉得你现在特别像一只猫。” 慵懒的猫。 她的声调很软，一双圆圆的杏眼弯成月牙看着他。 陆祉年眸光定格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笑的样子也缓缓扬了扬嘴角。他懒懒的掀起眼皮，右手伸进被子里勾住她的手指。 姜岁初被他突然的动作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愣住，笑起的嘴角弧度都僵住了。 随即，她听见一声短促的，有些沙哑的猫叫声。 “喵～” 一瞬间，指尖好似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快速在她全身蔓延。偏偏陆祉年还勾着她的手指不放，直白又坦荡的看着她笑，右边脸颊的酒窝里装满了阳光。她眼眸闪烁，避无可避，只觉得自己的脸上越来越热，像是着火一样。 “哪来的猫叫啊。”裴烁抱着被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挠了挠鸡窝头，打着哈欠说。 听见裴烁的声音，姜岁初不知为何，心虚一般的快速抽回自己的手。扭过头去，不再看陆祉年。 看见姜岁初和陆祉年都醒了，裴烁又问到：“刚才我好像听到了猫叫，你俩听见没？” “没….没听见。”她支支吾吾的，眼睛乱飘，就是不看某人。 “阿年你也没听见吗？”裴烁站起身，捶了捶酸疼的腰。 陆祉年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道：“你听错了，医院怎么可能会有猫。” 裴烁想想也是，医院怎么可能会有猫呢。 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昨晚沙发睡的他现在腰酸背痛，他双手扣在脑后，做着转体动作，却一眼瞄见陆祉年的耳朵。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陆祉年刚从椅子上站起来，一顿，瞥他一眼道：“趴着睡，压的。” 裴烁哦了一声，扬着下巴说：“可是你右边耳朵也是红的啊。” 陆祉年：“………..” 姜岁初原本还扭着头不去看他，听见裴烁这么说，一转头就和陆祉年四目相对。 陆祉年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几下，然后别过头去。 …….. 他的耳朵真的，好红！ 裴烁又瞥见姜岁初，惊呼道：“岁岁，你脸怎么也这么红？” “难道又发烧了？” 说着他就拿起护士昨晚留下的额温枪，对着姜岁初的额头就是‘叮’的一声。 36.8摄氏度。 裴烁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松了一口气，他不放心又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没烧啊，怎么你的脸这么烫。” 姜岁初：…………. 她现在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啊！！！ 第40章 哦～ 上午在医院输完液后，中午姜岁初就被舒媛接回了家里。 汽车经过丹西街道，姜岁初看见窗外一闪而过的吾悦广场，那是以前家属大院的位置。随后汽车开进云市最豪华的别墅区，然后稳稳停在一幢漂亮的独栋别墅前。 “到了。”耳边响起陆祉年的声音。 姜岁初回过神来，和他一起走下车，“陆祉年，这就是你家吗？” “好大哦。”她抬头望着眼前的别墅，感叹道。 她一直听同学们说陆祉年家很有钱，但是没什么概念。如今看见陆祉年家，她才真切的感受到，陆祉年不再是以前和她一起住在家属大院的陆祉年了。 “岁宝，这也是你的家啊。” 舒媛听见姜岁初的话，走上前拉起她的手说：“走，我们回家。” 阿姨已经早早等在门口，看见他们回来了连忙从鞋柜里拿出拖鞋一一摆好。 姜岁初的是一双毛茸茸的粉色拖鞋。 “吴姨，饭好了吗？”舒媛边换鞋边问道。 吴姨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早就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 姜岁初刚换好鞋，就看见贝贝嘴里叼着一颗球向陆祉年飞奔而来。贝贝将球放到陆祉年脚边，冲他汪汪叫了两声。 吴姨笑说：“这贝贝啊是一天不见你就想。昨晚你没回来它就一直趴在门口等着呢。” “想我了？”陆祉年蹲下身，撸了几下贝贝的脑袋，“我看你就是想我陪你玩。” 舒媛笑着将手搭在姜岁初肩膀上，说：“贝贝这是欢迎岁岁姐姐回家呢。” 陆祉年捡起球，看向姜岁初：“姐姐，要不你陪它玩会？” “啊？”姜岁初愣了下，面上一囧。 她又不是他姐姐，乱叫什么！ 看着她又红了的脸，陆祉年勾了勾嘴角，然后将手里的球往远处一扔，“玩去吧。” —— 吃饭时，饭桌上准备的全是她小时候爱吃的菜。 舒媛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放到她跟前，“岁宝，喝汤。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喝这个汤的。” “嗯。”姜岁初心中感动，拿着汤勺小口小口的喝着汤。 舒媛说：“本来今天是你回家的第一顿饭，不应该这么简单的。但你陆叔叔在海城那边回不来，等他忙完回来，我们再叫上你裴叔和烁烁来家里吃饭。到时候热闹热闹。” 陆祉年给她说过，昨晚陆叔叔和裴叔来看过她，不过当时她在昏睡中。 姜岁初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她感动于陆叔和裴叔对她的关心，又心生愧疚，因为自己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吃完饭舒媛带着姜岁初上到二楼，二楼很大，但是只有四间房，一个书房，两间卧室正对着门，还有一间小的影音室。 书房很大，三面墙的书架上整齐的摆满了书。舒媛阿姨说这个书房也是陆祉年的，陆叔叔在楼下有自己的书房。 姜岁初看着一室的藏书心里暗暗咂舌道：“这么多书他都看过？” 看完书房，舒媛带着她往前走，路过影音室。 舒媛说她和陆叔叔平时住一楼，二楼基本都是属于陆祉年的。裴烁和唐蜜他们经常过来玩，会在那个影音室里看电影。 姜岁初只是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没有进去。影音室里面有一张超大的沙发，边上随意放着几个懒人沙包。沙发后面是一整面墙的透明玻璃柜，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精美的手办。 然后舒媛推开右边的门，说：“岁岁，这就是你的房间。” “看看，喜不喜欢？” 房间主要是浅蓝色和白色为主，正中间放着白色的实木床，床单被罩都是可爱的图案。床头柜上还摆着她和陆祉年还有裴烁小时候的合照。靠窗边摆放着一张白色书桌，桌上还摆放着一只透明花瓶，里面插着好看的小雏菊。 姜岁初看着宽敞明亮的房间一时有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房间的装修风格明显和别墅整体的风格不一致。别墅整体风格是偏简约大气，二楼更是极简，但是这间房间的风格明显是甜美风。 舒媛见她一直没说话，以为她是不喜欢这种风格。她当初布置这间房的时候，完全是按着姜岁初小时候的喜好去装修的。现在她长大了，或许风格变了也不一定。 “不喜欢啊？”舒媛笑着说，“没关系，我带你去看看阿年的房间。你要是喜欢，就让阿年和你换一下。” 姜岁初一听，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很喜欢。” ……… 陆祉年刚上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您好歹也问下我愿不愿意吧？”陆祉年端着杯温水走过去，斜斜的倚在门框上。 舒媛回头看他，“那你的意思是不愿意？” “愿意啊。”陆祉年将水杯递给姜岁初，懒笑道：“谁不知道姜岁初才是您亲生的。” 他不愿意有什么用。 姜岁初有些懵懵地接过水杯，然后看见陆祉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拆开递到她面前。 “吃药。” 她都忘了。 医院配的药丸，一包里花花绿绿的有七八颗。姜岁初打小吃药都是一颗药一口水的吞。她从陆祉年手心里捡起一颗丢进嘴里，然后喝一口水，头一仰，闭着眼睛往下咽。就这样，陆祉年靠在门上，一手插兜，一手摊着，做着她的药物置物架。 舒媛看了眼俩人，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笑的过于明显。 “阿年，我下午要去公司处理点事，你在家带岁岁熟悉熟悉家里。”说完她就下楼了。 陆祉年皱眉看向消失在楼梯口的舒媛，今天周六公司能有什么事？ 终于，吃完了陆祉年手心里的所有药丸，姜岁初觉得自己喝水都快喝饱了。 陆祉年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水杯，说：“下午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晚点回来。我让唐蜜过来陪你。” 姜岁初看着他，差点脱口而出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好在她及时止住，低下头看着脚尖，淡淡道：“哦…” 她有些说不清自己这莫名的情绪。 陆祉年看着她柔软的发顶，还是没有忍住伸出手揉了揉。 姜岁初微微一怔，抬眼看向他。 “猪猪，晚上等我回来。” 头发被他揉的扫到脸颊上，微微有些痒。她伸手将头发别到耳后，扭头看向窗外。 窗台上那束小雏菊被风吹的落了几片花瓣。 她抿了抿嘴角，发出一声轻轻的，尾音稍稍上扬的声音。 “哦～” 第41章 他救的不止是她 下午等唐蜜来了后陆祉年才走。姜岁初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陆祉年和唐梓俩人坐车离开。 姜岁初问唐蜜：“糖糖，你知道他们做什么去吗？” 唐蜜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来的路上她问唐梓了，但是他没跟她说。 唐蜜打量着姜岁初的新房间，房间布置的很温馨。姜岁初的书包放在窗前的书桌上，边上躺着那枚玉佛。 唐蜜指着玉佛，有些明知故问：“岁岁，这个玉佛是姜明浩的？” 男戴观音女戴佛。 而且，这块玉佛很小巧，一看就是女孩子戴的。 他怎么会戴着一块女士的玉佛呢。 姜岁初看向那块玉佛，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垂眸思忖片刻道：“算是吧。” 算是？ 唐蜜有些不解这个回答，咬了咬唇，说：“我能看看吗？” “可以啊。”姜岁初把玉佛递给她。 唐蜜接过玉佛仔细看了看，这玉不算什么好的料子，里面的杂质清晰可见。透过光，还能看见佛身中间有一道裂痕，表面也有磨损的痕迹。 想到昨晚的场景，唐蜜看向姜岁初：“岁岁，这块玉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姜岁初愣了下，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时在水下自己紧紧抓住它的画面。直到今天，她依然清晰记得，佛像抓在心里的触感。 她缓缓点了下头，说：“我曾经把它当作救命的稻草。” 好像只要抓住了，她就会得救。 姜岁初落水的事，昨晚回家唐梓给她简单说过。唐蜜卷翘浓密的睫毛慢慢垂下，她低声道：“那…..姜明浩呢？” 他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吗？ 他是你的救命稻草，还是……. 唐蜜一向直爽，第一次如此的不直接，想问的话不敢问清楚。 姜岁初也觉察到唐蜜的异样，她偏过脑袋去看唐蜜的眼睛。看见她眼底的黯淡，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姜岁初看着他，有些不确定道：“糖糖，你是不是…..喜欢…..姜明浩？” 唐蜜倏地抬起眼睫，看向她，脸有些红。 这下姜岁初确定了，唐蜜真的喜欢姜明浩。 在看见姜岁初眼里除了关心，没有半点别的情绪时，她的心渐渐放下，然后嘬了嘬嘴，脸红道：“很明显吗？” 姜岁初想起在度假山庄的事，想来那个时候唐蜜应该就喜欢姜明浩了吧。 姜岁初笑笑，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红红的脸蛋儿，说：“现在很明显。” 听出来姜岁初是在笑话她脸红，唐蜜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脸，趴到姜岁初的床上打了滚儿。 “你还没回答我呢？”她又坐起身，面对着姜岁初满脸忐忑道：“姜明浩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姜岁初明白唐蜜话里的意思，她看着她的眼睛，字字认真的说：“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唐蜜眼睛微微一颤，在她眼眸里的光渐渐快要暗淡下去时，听到姜岁初说：“但是糖糖，我说的重要不是你以为的喜欢。” 她和姜明浩，就像是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遇到了卖火柴的小姑娘。两个无家可归的人，在寒冷的暴风雪中的相遇。他给她果腹的食物，而她用仅剩的火柴温暖两人小小的世界。 “那姜明浩对你….？”唐蜜看得出来，姜明浩有多么在乎她。 姜岁初看着眼前有些小心翼翼的唐蜜，心里暗暗叹道：难怪歌词里总说爱会让人变得胆怯。 就连唐蜜这么漂亮优秀的一个人，也会有如此不自信的一面。 她垂眸看向唐蜜手里的玉佛，说：“糖糖，你想知道这块玉佛是谁的吗？” 唐蜜看了眼手里的玉，又看向姜岁初。 姜岁初眼睛一直看着她手里的玉佛，苦涩道：“这块玉佛是姜明浩妹妹的。” “妹妹？”唐蜜有些吃惊，她好像从来没有听姜岁初和姜明浩提过他还有个妹妹。 姜岁初点点头，说：“他妹妹去世了。” 唐蜜身体一怔，脑袋有些空白：“怎么会….去世了？” 姜岁初本不想去说关于姜明浩的家事，那是他的伤疤。可是，唐蜜喜欢姜明浩，她告诉她这些是想唐蜜知道后能够想清楚。 毕竟，她与姜明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姜岁初其实一开始也不是很清楚姜明浩家的事。刚被接回沐阳镇时，她只知道村里的孩子都不跟姜明浩玩，大家都很怕他。姜岁初也怕，因为姜明浩总是冷着脸，身上还无时无刻不带着伤。 后面在村子里待得久了，慢慢的也从大家的闲言碎语中了解了一些。姜明浩的父亲姜国栋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吃懒做，年轻的时候不做事，天天在家靠父母养。十里八乡，没一个姑娘愿意嫁他的。直到四十岁，才在媒婆的介绍下，娶了河对面村里患有脑瘫的刘云。 刘云其实人长得漂亮，只是因为脑瘫导致她说话面部有些扭曲，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 但农村人娶妻，不取漂亮的也要去个健康的。因为乡下人靠种地为生，要是娶了个残疾不但少了个劳动力，还多张嘴吃饭。 结婚后，倒也算是过了几年清贫却又融洽的日子。刘云也为姜家生下了一儿一女，姜明浩和姜明瑶。 可是好景不长，因一双儿女，家里开销变大。姜国栋本就没什么本事，挣得钱越来越不够家里开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迷上了打牌，企图在牌桌上一夜暴富。 可这世上，有几个赌徒能在牌桌上长久的春风得意。 结果可想而知，本就不厚的家底儿输的一干二净，反倒欠了一屁股赌债。姜国栋赌输了就开始喝酒，整日都是喝的醉醺醺的回家。刘云劝他不要再去赌了，好好找个工作，日子还的往下过，孩子们也要上学。但他却听不进去，反而对她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说都是因为他娶了她这个残疾，才会这么晦气。 每次姜国栋打刘云，姜明瑶都被吓得哇哇大哭，躲在刘云怀里。姜明浩抡着板凳，眼神狠厉的挡在妈妈和妹妹身前。可喝醉的姜国栋时不认人的，娘三个经常被他打的鼻青脸肿。 有一次姜国栋又在村头打牌，刘云害怕他晚上喝完酒回来发酒疯。傍晚就带着姜明浩和姜明瑶回娘家躲躲。 那天，在下雨。 刘云不敢从村头走，于是带着姜明浩兄妹从村西边过河。村里的小河不深，水浅的地方搭几块大石头就可以过去。 姜明浩赤脚踩着水走在前面，给妈妈和妹妹找可以垫脚的石头。在他摆放好最后一块石头时，他看见河水好像变得有些浑浊。远远的他好像听见敲锣的声音，有人在喊：“走蛟了，走蛟了。” 他预感到不对，回头想要提醒妈妈。 已经来不及了。 翻滚的洪水顷刻间将刘云和姜明瑶卷进水里，姜明浩伸手想去拉她们的手，却只抓到满手的泥水。 “妈！” “瑶瑶！！” 姜明浩在岸边追着洪水里的身影一边跑，一脸撕心裂肺的喊。就在他想要跳下河去时，敲锣的人一把抓住了他，把他往岸边拉。 “你不要命了！这么大的水你往下跳。” 姜明浩红着眼，哭着跪到地上，“村长，你快救救我妈和瑶瑶。求求你快救救她们。” 近期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村长就是担心会走蛟发山洪，下来巡视巡视。没想到远远就看见母子三人在过河，他眼看着上游翻滚而来的洪水，边向她们跑去边敲着手里的锣，让他们赶紧往高处跑。 可是，山洪一触即发。 他还没有跑到河边，就看见刘云和姜明瑶被洪水卷到了水里。 很快，锣声引来了村里的很多人。 村长：“快！快！，救人！” 村民们看着看着翻滚咆哮的山洪，都纷纷不敢上前。 有人撑着伞，说：“村长，这水这么大，人都已经看不见了怎么救。” “是啊。” “这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尸体能不能找到都不一定。” 人群里传来稀稀拉拉的声音，姜明浩跪在地上，越下越大的雨打在他的脸上，他给他们磕头，哭着求他们。 “国宏叔、志远叔求求你们救救我妈和妹妹。” “张爷爷、小南哥求求你，救救她们。” 他跪在泥地里，裤子上，额头上都是稀泥，他一遍一遍哭着求他们。 村长看着他，将头上的斗笠取下来戴到他头上，“孩子，起来吧。” “村长。”姜明浩猩红的眼眶望着他，企图从他那里找到一点希望。 村长艰涩的滚了滚喉结，然后冲着人群喊道：“都给我沿着岸边往下游找！” 万一呢，万一他们被哪棵树或者哪块石头挡住了呢。 可是，生命里没有那么多奇迹。 第二天，刘云和姜明瑶的尸体在下游被找到。打捞起来时，刘云已经面目全非，但姜明瑶除了被水泡的发胀，身上没什么伤。因为刘云一直紧紧的把姜明瑶抱在胸前，就连打捞的人都没能将她的手掰开。 谁也不知道，一个小儿麻痹症的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和毅力才在汹涌的洪水中一直紧紧抱着姜明瑶不松手的。 姜明浩在看在妈妈和妹妹的尸体时，眼睛里空洞到没有一丝生气。他静静的跪在她们边上，不哭也不说话。直到村里请来的道士做法收棺时，他眼里才有波动。 “先生。”他一晚上没睡，嗓子哑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能留着我妹妹的坠子吗？” 姜明瑶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佛，是从她出生起就带在身上的。 道士先生从姜明瑶脖子上取下那块玉佛，递到他手上，说：“贵生重命，坦然对之。” 刘云母女下葬那天，也是一个雨天，淅淅沥沥的下雨打湿了崭新的坟头。姜明浩跪在雨里，没有撑伞。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过嘴角，微微发苦。 “你不配站在这里。”他用冷漠到几乎仇视的眼神看着一旁的姜国栋。 姜国栋沉默着，一言不发。 姜明浩冷冷地扯了下嘴角，嘲讽道：“你不要企图用你此刻的懊悔来减少你心中的罪恶。” “你会遭报应的！” 姜明浩站起身，在经过姜国栋时，停下脚步，在他耳边咬着牙道：“而我，会看着你下地狱！” 从那之后，姜明浩就变得冷漠、暴戾。姜国栋也彻底变成了一个烂人，整日酗酒。 他们家成了村里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姜岁初被姜明浩救起的那天，她还没来得及谢谢他，他就离开了。她去他家里，只看见喝醉的姜国栋横躺在堂屋的地上睡觉。 后来还是奶奶跟她说了姜明浩妹妹的事，她才在刘云和姜明瑶的坟前找到他。 他坐在坟前，曲着腿，脑袋埋在腿里。 姜岁初走过去，想要问问他还好吗。刚走近，他就抬起头看了过来。 那天已经很晚了，天边还残存着最后一抹夕阳。他抬头望过来的眼睛里，泛着水光。 他在哭。 姜岁初脚步顿住，觉得此刻的姜明浩一点也不像姜明杰姜明珠口中说的那样。 她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坐到地上，和他并着肩。 她没说话，只是望着天边，静静的陪着他。 许久，等到天边最后一抹光消失，四周一片黑暗时她才缓缓开口。 “姜明浩。” “嗯。”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姜明瑶。” “那她小名是叫瑶瑶？” “嗯。” “真好听，” “嗯。” “姜明浩。” “以后我做你的妹妹吧。” 夜晚的田间地头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隔了许久，姜岁初才听到他颤抖哽咽的一声：“好。” 第42章 骚气的唐梓 时代广场。 临街的咖啡馆里，四个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盯着马路对面的商业大厦。 裴烁下巴磕在桌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对面楼的舞蹈机构的招牌，“阿年，你确定孙菲菲一定会去酒吧吗？” 陆祉年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的低低的看不清眉眼，只听见他懒懒的应了声。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快七点了。 姜明浩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一头利落的寸头，冷着脸面相看上去很凶的样子。在这环境高雅清幽的咖啡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背靠在椅背上，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等会我去酒吧把她带出来，你们先到巷子里等着。” “嗯。”陆祉年点了下头，抬起头看向他，“刚给你说的别忘了。” 姜明浩喝了口他们给点的咖啡，皱着脸，“忘不了！” 他努力把嘴里的咖啡咽下去，端起杯子看了眼。 什么玩意，这么苦居然要32！ 裴烁正喝着咖啡，看见对面大厦门口的人影拍了拍唐梓，“快看快看，孙菲菲出来了。” 唐梓立马直起身，往对面看，“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对面楼里人来人往，他看半天也没看出来哪个是孙菲菲。 裴烁指着对面那个边走边脱外套的女生，说：“那个，蓝色外套的。” 顺着裴烁手指的方向，唐梓看了许久才看到人群中的孙菲菲。他扭头对裴烁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裴局培养出来的人才，视力真好。” 裴烁看他一眼，说：“我这叫天赋异禀。” 然后他看见唐梓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又从兜里掏出一只黑色耳钉出来对着摄影头往右边耳朵上戴。 裴烁嫌弃的看着他：“你搞什么？带耳钉这么骚？” “不过你什么时候去打的耳洞啊？”裴烁凑近他，想去看他怎么戴的。 唐梓嫌弃的推开他，说：“去年生日，唐小蜜那个家伙非拉我去的。” 去年生日的时候，唐蜜美其名曰说送他一只耳钉作为生日礼物。其实就是她自己想打耳洞又不敢就非得拉着他陪葬。 除了一开始戴过透明棍防止封洞，他还没有戴过这只耳钉。 他手法生疏，戳了好几下才勉强戴进去。 裴烁看着戴了耳钉的唐梓，一连啧了好几声，然后摇着头说：“真骚。” 唐梓瞪他一眼，然后幽怨的看了眼对面的陆祉年，说：“我这都沦落到牺牲色相了，还不是越骚越好。” “也不知道陆少爷满不满意？”说着他一手捧着脸，还向陆祉年抛了个…..媚眼。 陆祉年：…….. “噗呲！哈哈哈哈哈…….”裴烁差点一口咖啡喷了出来，捂着肚子笑到不行。 姜明浩看着几人，抽了抽嘴角，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陆祉年视线一直追着对面的孙菲菲，“开始吧。” 姜明浩点了下头，站起身，“我先去酒吧。” 陆祉年：“嗯，注意点。” 四人兵分两路，姜明浩和唐梓跟在孙菲菲身后去了酒吧，陆祉年和裴烁俩人转身去了酒吧后面那条巷子里。 孙菲菲将脱下的外套塞进书包里，嘴里嚼着口香糖。入秋的天气早晚已经有些凉意了，路上的人都是穿着两件套，只有她穿着一件低胸的吊带。 她边走边散开绑起的头发，还在拿着手机和朋友打着电话。 “喂，我快到酒吧了，你到了没？” “啊，你怎么还没有到！半小时前你不就说你出门了吗？” “好吧好吧，你快点啊！” “我先进去等你，老位置。” 姜明浩和唐梓混迹的人流中，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她。眼看酒吧门口就在眼前，孙菲菲却一个转身进了旁边的一家公共厕所。 姜明浩和唐梓对视一眼，停下脚步。 “你在这看着，我去后面看下有没有别的出口。”姜明浩对唐梓说。 唐梓点头，“嗯。” 姜明浩在公厕绕了一圈，确定这个公共厕所没有别的出口后，回到唐梓这边。 “她还没出来？”姜明浩抽出一支烟递给唐梓。 唐梓接过烟咬在嘴里，摇摇头：“没。” 姜明浩背过风，用手拢着火点燃烟，眯着眼望着厕所门口，“麻烦！” 唐梓指间夹着烟，看着他笑道：“女人都这样，进厕所没个十分钟出不来。” 唐梓和唐蜜长的很像，现在戴了耳钉，在夜色下更显妖孽。 姜明浩扯了下嘴角，说：“难怪陆祉年给你派了这么个活儿，原来是行家。” 唐梓微微仰头吐出杳杳白烟，笑着说：“过奖。” 十几分钟过去了，孙菲菲还没有出来。 微信上临时拉的群里，裴烁发了消息过来。 裴烁：【浩哥，我们这边准备好了。】 姜明浩嘴里叼着烟，一边回消息一边还不忘往厕所门口看。 姜明浩：【嗯，我们这边出现点情况。估计要晚点。】 裴烁：【啥情况？】 唐梓：【孙菲菲去公共厕所二十多分钟也不见出来。】 裴烁：【……….】 陆祉年：【她朋友是不是快到了？】 说也是巧，陆祉年消息刚发过来，唐梓就看见孙菲菲的朋友从出租车上下来直奔酒吧去。 唐梓把抽了半截的香烟摁灭在垃圾桶上，对姜明浩说：“我先过去了，你见机行事。” 姜明浩嘴里咬着烟，冲他点点头。 看着唐梓不到三分钟就熟练的和孙菲菲朋友搭上讪，姜明浩笑着扯了扯嘴角。 佩服。 唐梓走上前去假装不小心撞到了人，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孙菲菲朋友看着自己刚买的白色小皮鞋被踩了一脚，正想发火，一抬头看见一个带着黑色耳钉的极品帅哥。 黄佳莹刚到嘴边的脏话一下子消了音，然后不好意思的伸手别了别出门刚卷好的头发，“没关系。” 唐梓看了眼她的鞋，说：“实在不好意思，弄脏你的鞋了。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踩疼你？” 他刚才可是用足了力的，他不信她不疼。 他这么一说，黄佳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脚背火辣辣的疼，一下子站都站不稳了。 唐梓见机扶上她的腰：“小心！” 黄佳莹感觉到腰上那只大手传来的热度，一下子红了脸，眼神闪躲不敢去看唐梓的眼睛。 唐梓暗暗勾了勾嘴角，将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说：“我扶你进去吧。” “好。”黄佳莹羞答答的将手放到他的手上，一拐一拐的被他扶着进了酒吧。 进到酒吧，唐梓说：“我在二楼开了个包厢，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去我那？” “你要是有朋友也可以一起叫上。” 这家酒吧二楼包厢都是实行会员制的，不是会员肯定订不到。 黄佳莹看了眼唐梓身上的穿着，全身上下没有一件低于一万块的，都是限量款。 她咬咬唇，努力控制住心里的狂跳，柔声道：“这会不会不太好呀？” 唐梓：“我是看外面人多，担心你的脚又被人踩到。况且，是我害你这样的，你可得给我个机会表达歉意。” 他说话还弯下腰和她对视，黄佳莹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没听进去。她只看见他耳朵上那只黑色耳钉在酒吧的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她脑袋眩晕着，迷迷糊糊的点头。 见她呆愣的模样，唐梓笑着拍拍她的脑袋：“真乖！” 然后唐梓一手扶着黄佳莹上楼，一手拿出手机往微信群里发消息。 【搞定。】 裴烁消息立马回了过来：【骚还的是你！】然后又发了一个‘哥哥 你好骚’的表情包。 陆祉年：【…….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姜明浩：【孙菲菲出来了。】 唐梓：【……..】 第43章 看谁弄死谁? 二十几分钟，孙菲菲终于从厕所里出来了。 孙菲菲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之前的裤子也变成了一条超短裙。要不是她还穿着之前那件吊带，姜明浩差点没认出她。 姜明浩吸了一口烟，随后将烟头碾灭扔进垃圾桶里。他伸手拉起卫衣帽子扣到头上，双手插兜跟了上去。 孙菲菲熟门熟路的在人群混乱的酒吧里穿梭，走到吧台前的高脚凳到坐下。 “服务员，给我一杯酒。”坐下后，孙菲菲把手机往吧台上一扔，冲调酒师喊道。 调酒师：“您好，美女要什么酒？” 孙菲菲：“黑俄罗斯。” 调酒师闻言看了她一眼，“您确定吗？” 孙菲菲剜了眼调酒师，说：“怎么，怕我不给钱？” 这样的人在酒吧不少见，调酒师见怪不怪，只是说：“好的，稍等。” 姜明浩就在离她不远处坐下，看着她熟练的点单，他肯定她不止一次来过酒吧。 黑俄罗斯虽然香甜容易入口，但是它是以伏特加为基酒，酒精浓度很高，是酒吧里号称十大断片鸡尾酒之一。 孙菲菲因为姜岁初的事情心情烦闷的要死。她本以为自己会戳穿姜岁初虚伪的脸，没想到她居然和陆祉年裴烁从小就认识。现在她不仅要写检讨书，还要在全校人面前向姜岁初道歉。 凭什么！ 孙菲菲一想到姜岁初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喝尽，然后‘啪’的一下放下酒杯。 “服务员，再来一杯！” 两杯酒下肚，孙菲菲见黄佳莹还没来。她拿起手机刚想给她发消息，旁边就落下一道阴影。 她扭头看去，一堵高大的黑色人墙正站在她边上。来人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头上戴着帽子。酒吧里光线本来就暗，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 “你谁啊？”她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晕，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重影。 姜明浩看着她，确定她差不多是喝多了。酒吧很吵，姜明浩微微弯了点腰，在她耳边说：“你朋友叫我来接你。” 孙菲菲虽然有点醉了，但是基本的理智还是在的，她忧疑的看着他，“我朋友？” 随着她说话，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姜明浩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拉开一下与她的距离，说：“嗯，黄佳莹是你的朋友吧？” “是啊。”孙菲菲晕晃晃的点点头，指指他，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说，“是黄佳莹让你来找我的？” “嗯。”姜明浩有些不耐烦了，他最讨厌的就是酒鬼。 “走吧。我带你过去。”他直接上手，拉着孙菲菲的手臂，把她提着往酒吧后门走。 “诶～你….你走慢点。”她被他扯的踉踉跄跄的，说话还打着酒嗝，“黄..黄佳莹她自己怎么不来啊？” “你是她男朋友？” “不对啊，她那么丑怎么可能会有男朋友？” 孙菲菲一路上醉话连篇，姜明浩一句也没搭理她，扯着她快步穿过酒吧里的人潮，向后门方向走去。 等出了酒吧孙菲菲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她挣扎着想要挣开姜明浩的手，可是她喝了酒，脑袋晕晕乎乎的使不上一点劲儿。 “你放开我！”看着越走越黑，孙菲菲开始害怕了。 她伸手去推姜明浩，“你到底谁啊？你要带我去哪？” 可是这男的就像是一个哑巴，一言不发，只是扯着她的手臂往巷子深处走。 “你放开我！我告诉你，我认识很多人的，你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现在孙菲菲酒也醒了大半，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开始放狠话。 姜明浩停下脚步，转过身伸手一把掐住她的后脖颈，歪着头看盯着她，冷冷道：“哦～那我们今天就看看是谁先弄死谁？” 说完，他冷笑一声。 孙菲菲被他的样子吓到完全僵硬，哆哆嗦嗦道：“我…我们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要找我？” 姜明浩掐住她的脖子往里走，“你不认识我，但我可认识你。” 孙菲菲还在想自己是在哪里得罪了这么一号人时，就被他用力一推，踉跄两步摔倒地上。 她缩在地上，害怕的往后退。可是，她发现她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逃。这是一个废弃的公共厕所，厕所里只有一盏昏黄破旧的钨丝灯，几个常年不用的蹲坑里被各种垃圾填满。边上还有一只很大的蓝色塑料水箱，里面的水上还漂浮着垃圾。 第44章 就凭她是姜岁初 孙菲菲因为厕所里的臭味，胃里一直泛着恶心。就在她快要吐出来时，她看见公厕门口又走进来两个男生。 因为逆着光，她一时没看清他们的样子。只看到他们很高，几乎挡住了所有的灯光。等到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走到她面前时，她极力仰着头才看见帽檐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望着他：“陆祉年，是你让他带我来这的？” 陆祉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着她坐在脏乱的地上流着眼泪的样子，眼眸里的冷意更甚。 他不敢想，姜岁初曾经面临过多少次这样的时刻。 “是。”他的声音比外面吹过的风还要凉上几分。 陆祉年缓缓蹲在她的跟前，目光冰冷的看着她。那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薄刃，直直的抵在她的胸口。在听见他冷着声音说出确切的答案时，那把刀随之刺进孙菲菲的心口。 他戴着鸭舌帽，孙菲菲本来看不见他的眼睛。可当他蹲在自己面前，冰凉的手指用力掐住她的下巴时，她无比清晰的看见他眼底的厌恶。 他，厌恶她？ 陆祉年虎口掐住孙菲菲的下巴，看见她脸上的两行眼泪，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哭什么？” 孙菲菲被他掐着下巴，微仰着头。她眼里含着泪，看着面前这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陆祉年，红着眼问：“你是来给姜岁初报仇的？” 陆祉年手背上的筋脉有些凸起，他捏着孙菲菲的下巴，冷冷道：“总得让你也尝尝冷水泼到身上的滋味不是。” 孙菲菲有些害怕的看了眼边上蓝色塑料水箱里的脏水，往后缩了缩，看着他：“陆祉年，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居然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陆祉年的眼神变得森冷，他掐着她的下巴一把将她扯了过来。他的力气很大，孙菲菲原本跌坐在地上的，一下子被他掐着下巴扯了起来，跪在地上。 他桎梏着她，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陆祉年眸底猩红，冷漠的眼神似乎要把她千刀万剐，看着她反问回去。 “那你又为什么要那样对姜岁初，她又做错了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下颌线绷的笔直，就像是锋利的刀刃。 孙菲菲哭着冲他怒吼道：“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凭什么姜岁初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你的好。” 孙菲菲看着他，喊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她从初中第一次看见他就喜欢上他，三年多来一直跟在他身后，就是希望他能回头看看自己。可是，他从来没有。就连别的女人向他告白他都是礼貌的拒绝，而自己呢，是厌恶到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陆祉年眸若寒冰的看着她，微微倾过身，偏头在她耳边低沉道：“就凭她是姜岁初。” 所以她什么都不用做他就想对她好。 只要她站在那里，即使前路荆棘，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向她而去。 她的眼泪汹涌流出，打湿了陆祉年的手指。他看着孙菲菲的脸，有些厌恶的甩开她。 孙菲菲绝望的被他甩的摔倒的趴在地上，她扭过头红着眼看着面前的三人：“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姜明浩靠在公厕门边抽着烟，冷眼旁观着一切。 裴烁冷笑一声：“想做什么？你对岁岁做了什么我们就还你什么。” 陆祉年嫌弃的拍了拍手指上蹭上的粉底，神色阴戾地盯着她，说：“不，是加倍的还给你。” “你泼她一桶水，我就还你十桶。你要是敢对她动一下手，那我就敢废你一只胳膊。” 孙菲菲看着陆祉年那双常年无波的眼睛里染上一层阴沉，低沉的声音中蕴含着浓浓的戾气。 她的脖子不禁瑟缩了一下，突然一桶冰冷又恶臭的冷水从头淋了下来。 顿时，她全身湿透。 风一吹，她冷的瑟瑟发抖。她抱着手臂缩在角落里，仰头看着陆祉年：“陆祉年，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我告诉老师，不怕我报警吗？” 她愤怒的吼着，仰着的脖颈上静脉凸起。 陆祉年将手里的空桶递给裴烁，从兜里拿出烟盒点了一支烟咬在嘴里。他蹲下身去冷眼看着她，勾了勾嘴角，无所谓道：“你大可以去，你要是不敢去我送你去报警。” 随着他说话，嘴里的燃着的烟一上一下，仿佛一不小心那猩红的烟头就会烫到她的脸上。 孙菲菲害怕的往后仰，恐惧的看着他：“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陆祉年眯着眼看她，停顿了下，修长的手指取下嘴里烟，冲她吐了一口烟，说：“你会为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孙菲菲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一下子跌到谷底。她清楚陆祉年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着温和谦恭，但实际上做事从不留有余地。他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她堵在这里，就说明他已经计划好了后面的一切。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陆祉年站起来，看了裴烁一眼。裴烁心领神会，拿起水桶又打了一桶水。 哗啦！又一桶水兜头淋了下来。 孙菲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看着他，“你就不怕我后面还去找姜岁初？” 陆祉年指间夹着烟正往嘴里送，听见她的话顿了一下。他将烟咬在嘴里，看着她冷笑地扯了下嘴角。突然，他眼神瞬间变得狠戾，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孙菲菲只觉得头皮一疼，在她还没叫出声时，就被陆祉年一把摁进了那只蓝色水箱里。 裴烁被陆祉年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想去阻止，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他相信陆祉年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他有他的分寸。 门边的姜明浩看见双眼猩红狠厉的陆祉年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随后转过头继续抽烟。 “呜呜～呜呜～” 孙菲菲死命的扣着水箱边缘，挣扎着想要抬起头来。奈何陆祉年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无法反抗。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淹死时，陆祉年又一把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 陆祉年像丢垃圾一样将她丢在地上，俯视着她，冷冷道：“记住刚才的感觉。” 濒临死亡的感觉。 “咳咳…咳…咳”孙菲菲趴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耳膜里全是水灌进耳朵的声音。 模糊中，她听见他说。 “你要是再敢去找她麻烦，我保证让你比刚才还要痛苦一万倍。” 他的声音犹如切冰碎玉，没有一丝的温度。 孙菲菲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第45章 礼物 陆祉年说到做到，十桶水，一桶不少的全部还给了孙菲菲。 离开前，陆祉年走到孙菲菲面前，对她说：“爱人先爱己。你错在不自爱却企图让别人来爱你。” 他这是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他为什么不喜欢她？ 孙菲菲这人的名字早在她还没有给他表白前他就知道了。她是学校公告栏通报批评的常驻人员，经常和校外一些社会上的小混混厮混。她所谓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就是在初二年级的某天，陆祉年在回家路上无意中撞见她和其他几个小混混在欺负一个女生。他出手帮了那个女生，却没想到从此被孙菲菲缠上。 孙菲菲瘫坐在那里，咬着嘴唇隐隐啜泣。 走出了巷子，裴烁回头往里望了眼，“阿年，我们就这样走了没事吗？” 陆祉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唐梓那边好了吗？” 裴烁拿出手机，说：“我给他发个消息问问。” “嗯。” 陆祉年点点头，又从兜里摸出烟盒。他磕出两支，一支咬进嘴里，一支递给边上的姜明浩。 “今天，谢了。”陆祉年把烟抛给他。 姜明浩接住抛过来的香烟，别到耳朵上，扯着嘴角笑了下，“犯不着谢我。” 因为就算陆祉年不找他，他自己也会去找孙菲菲。 陆祉年知道他什么意思，两个人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为了姜岁初。所以，他俩之间不存在什么谢不谢的。 姜明浩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快十点了，“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自己善后吧。” 裴烁听见他要走，连忙说：“浩哥，要不我们一起吃点再回去？” 姜明浩摆手道：“不吃了。” 说完也不等裴烁挽留的话说出口，他就挥挥手转身往公交站台走去。 微信上唐梓回了消息，裴烁看了眼，说：“唐梓说他已经让黄佳莹过去了。” “嗯。”白烟熏的陆祉年眯了眯眼，摸出手机，说：“你在这等一会儿，看着孙菲菲黄佳莹出来了再走。” 这条巷子偏僻，旁边又是酒吧街鱼龙混杂。陆祉年虽然讨厌孙菲菲，但到底还是有底线，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裴烁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儿，问他：“不是，我在这儿看着，你去哪？” 陆祉年：“我有点事要先走。” “什么事啊？”，裴烁见他手指不停，像是在和谁发消息，“你和谁发消息呢？” 他凑过去想看，被陆祉年一把挡开，“边儿去。” 裴烁‘切’了一声，说：“谁稀的看是的。” 其实他已经看到了，陆祉年是在和岁岁发消息。虽然他没看清两人在聊什么，但是他看到陆祉年的备注的昵称。 猪猪。 陆祉年不理他，叮嘱他一定要看着孙菲菲俩人出来了再走。然后就咬着烟，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陆祉年压低着帽檐，边走路边给姜岁初发消息。 陆祉年：【睡了？】 猪猪：【没。】 陆祉年：【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猪猪：【白眼白眼】 猪猪：【你不是说让我等你吗？】 陆祉年看着她发来的消息，脑海中自动出现了她此时的表情。肯定和她发的那两个白眼一样，无语。 陆祉年：【这么乖？】 他说等就这么一直等，也不发个消息来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房间里的姜岁初正无聊的趴在床上，看见他发来的消息愣了下。视线落在最后那个字上，脸微微有些发热。 她喃喃嘀咕：“什么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乖什么乖。” 她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嘴角却翘了起来。 她不知道怎么回，只好给他回了个省略号。 猪猪：【………】 陆祉年：【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待会儿给你个礼物】 猪猪：【什么礼物？】 陆祉年：【秘密】 猪猪：【…….】 十点钟，商场已经开始清场准备关门了。 陆祉年一路跑到二楼的文具饰品店，“您好，我想买东西，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他赶到时，店员正准备关门。 店员看着眼前戴着鸭舌帽，累的撑着双膝喘着粗气的少年，说：“我们已经打烊了。” 陆祉年：“我知道，我就是想买一盏小夜灯，能麻烦您给我点时间好吗。” 店员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看着陆祉年恳请的眼神，她说：“那我帮你问下我们店长吧。” “好的，谢谢您。”陆祉年缓过劲儿来，站直身微微颔首道谢。 店员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她笑着对陆祉年说：“你进去选吧，不过要快一点，我们十点半必须要关门的。” “好的，非常感谢您。”陆祉年再次道谢，快速跑进店里，直接往台灯方向去。 他记得之前他们几人一起出来看电影，唐蜜带着他们三个来逛过这家店。 陆祉年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他站在院子里看见二楼一片黑。 “难道睡了？” 陆祉年害怕吵醒一楼的舒媛和吴姨，他换好拖鞋轻手轻脚的上到二楼。 他拎着袋子站在姜岁初的房间门口，伸手想敲门，想了想又放下拿起手机发了消息给她。 要是她睡了，那就明天再给她好了。 陆祉年：【睡了？】 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她的回复。 猪猪：【没】 陆祉年：【那你开下门】 猪猪：【你回来了？】 陆祉年：【嗯，我在你门口】 消息发出的那一秒，门就被打开了。 姜岁初穿着白色的棉布睡裙，一头柔软的发散在肩头，看着他，身上是他熟悉的味道。 第46章 姜岁初，我把光还给你 她的房间里面没开灯，仅有的光线是窗外那一轮弯弯的月牙。月光穿过窗户，洒在书桌上，桌上的小雏菊在月光下散发出清香。 她就站在月光里，仰着瓷白的小脸，看着他。 陆祉年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了最上面，领子竖起来遮住了一点下巴。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的低低的，她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睛。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陆祉年看着她的眼睛，听见她似乎有些抱怨的语气，只觉得心间有种发酸发胀的感觉。 他恍惚间好像看到姜岁初小时候的样子，霸道又傲娇的模样，好似过去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场噩梦。他从噩梦中惊醒，敲开她的门，看见她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的那一刻，一颗心才缓缓落下。 姜岁初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她伸出手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叫他：“陆祉年。” 她害怕吵到媛姨，将声音放的很低，听上去软软的。 “嗯。”陆祉年喉结滚动，溢出沙哑的一声。 他垂眸看了眼她拉着他衣袖的手，眼眶有些发热。 是失而复得的感觉。 他强忍住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抬手放到她的头顶，揉了揉，“我方便进去吗？” “嗯。”姜岁初点了下头，侧身让开位置让他进去，然后顺手摁了下门边的开关，打开了房间的灯。 陆祉年拎着手里的纸袋走进房间，她这房间和他的房间格局是一样的，只是装修风格不一样。 姜岁初走在他身后，看着他手里的袋子，猜想应该是他说的礼物。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礼物了，心里竟然有些小小的紧张和期待。 不知道他会送她什么。 床边铺了厚实的毛绒地毯，陆祉年脱掉拖鞋，盘腿坐在床头的位置。姜岁初也脱了拖鞋，赤脚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 她看见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不规则几何形状的实木支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又拿出一个圆圆的球放在支架上面。 姜岁初疑惑的看着那颗球，问他：“这是什么？” 陆祉年将小夜灯的电源线接好，然后看向姜岁初，说，“送你的月亮。” “月亮？”姜岁初看向他，帽檐下他的眼眸深邃又温柔，似乎比窗外的月色还要柔和几分。 然后她看着他抬手覆在床头的开关上，随着’咔哒‘一声，房间的灯突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她听见陆祉年对她说。 “姜岁初，我把光还给你。” 这个世界不曾给你的温柔，我也会全部都给你。 姜岁初怔愣片刻，然后看见他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颗圆球亮起。圆球发出暖黄色的光，表面上看着和月球一样，有阴影也有陨石坑。 小夜灯的光不是很亮，只有床头处有些光亮。房间四周静谧又昏暗，淡淡的暖色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像是被旧时光包裹住。 姜岁初惊喜地趴过去，双手放在柜子边缘，下巴磕放在手背上仰起脑袋看着小夜灯，说：“原来真的是月亮啊。” 她的眼睛被光照的很亮很亮，仰头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小猫。 陆祉年看着她的样子弯了弯嘴角，也附过身凑到灯前。他看着她的侧脸，低声问：“喜欢吗？” “嗯，喜欢。”姜岁初望着那盏月亮点头，她想到刚才他对她说的话，眼睛微微发酸。 “年年。” 她软软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声音里没了刚才的雀跃，也没有转过头看他。 但陆祉年的目光却一直在她的脸上，他低低的应了声。 “我在。” 他看见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姜岁初伸出食指点在灯上，喃喃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怕黑吗？” 她像是在问他，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陆祉年当然不知道，他有问过姜明浩，姜明浩说他也不清楚，姜岁初从没有和他说过原因。 但她现在愿意告诉自己，是不是就说明她开始依赖自己了。 他喉结滚动，心间有些发紧。 他将手臂放在柜子上，头趴在柜子上看着她，“你想告诉我吗？” 姜岁初扭过头看向他，眼眶是红的。 他说：“你要是想说的我就听着，不想说我们就一起把那些不好的统统都忘掉。” “好吗？” 那些不好的、痛苦的经历他不想让她再去回想。 姜岁初吸了下鼻子，垂下头苦涩笑了下。 要是能忘掉，该多好。 十年前，姜志伟因公殉职。姜岁初母亲李丽云因为丈夫职业的关系，过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不愿意留在云市，于是带着姜岁初回了娘家宣城。 一到宣城，姜岁初就感觉到外婆和舅舅不待见自己。一次偶然，她听见外婆舅舅和妈妈的谈话。 外婆说她是拖油瓶，不应该把她带回来。舅舅说没有哪个男的愿意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那时李丽云还会反驳他们，说她一个人也能带着姜岁初活下去，不会再婚。 可是，生活不是童话。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自己的母亲和弟弟都不理解她。或许是被生活磨平的锐气，渐渐的李丽云不再排斥姜岁初外婆给她安排的相亲。 姜岁初也有哭着问过妈妈，会不会和别人结婚了就不要她了。 李丽云说不会。 可是，她说谎了。 姜岁初永远都记得那天，李丽云脸上化了好看的妆容，穿了一件很喜庆的红色裙子。 那个男人的车就停在外婆家门口。 姜岁初穿着小裙子坐在门口，她看了看那辆车，又回头看了看对着镜子抹口红的妈妈。 她隐隐感觉到，这次妈妈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害怕的跑进屋，哭着抱住李丽云的大腿，仰着头求她，“妈妈，你能不能不要走。” 李丽云抹口红的手顿了下，她收起口红蹲下身捧着姜岁初的小脸，温柔的替她擦去眼泪。 “岁岁乖，妈妈出去一会就回来了。” 姜岁初哭着摇头，不想去听，“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走。” 外婆听见她的哭声，板着脸走了过来去扯她的手，“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说着外婆又开始数落李丽云，“你看你教的什么孩子，一点不听话。” 姜岁初推开外婆，死死的抱住李丽云，哭着抽抽噎噎的，“妈妈，你是不是要结婚了，是不是不要岁岁了？” 李丽云红着眼，笑着对她说，“不会的，妈妈怎么会不要岁岁呢。” “这样吧，我们来玩你最喜欢的捉迷藏好不好？你躲在柜子里我来找你，妈妈不出去了。” 姜岁初大眼睛含着泪，看着妈妈，“真的吗？” 李丽云笑笑，摸摸她的脑袋，伸出手对她说，“真的，我们拉钩。” 姜岁初和妈妈拉了勾，开心的钻进衣柜里。妈妈说只要她数到十，她就会来找她。 一、二、三、…………八、九……… 她数的很快，但当她数到九的时候，她突然不数了。 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来找她。 妈妈也不会。 那天，她就一个人躲在那个黑暗的柜子里。 即使后来她长大了，可她依旧活在那个柜子里。她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 后来，李丽云再婚搬去了那个男人家里。 那个男人也是二婚，前妻前几年生病离世，留下一个和姜岁初一般大的女儿。 李丽云原本考虑和他结婚也是想到两人都各自带了一个孩子，条件相当。可是没想到，领证前说的好好的，两人一起抚养两个孩子，领证后男人却变了卦。 男人的女儿自小娇惯，本来知道他再婚就每天哭闹。现在又听说后妈还有一个女儿要过来，更是难以接受，哭着喊着要是他们把姜岁初接来她就跳楼自杀。 男人被女儿激烈的情绪吓到，自然不敢接姜岁初过来。 他对李丽云说女儿还小需要时间来接，他会慢慢给女儿做思想工作，让李丽云暂时把姜岁初放在外婆家。 李丽云虽生气他没有事先做好孩子的思想工作就向她做出承诺，但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她回到娘家说了此事，姜岁初外婆骂骂咧咧道指着她：“你说你怎么看男人的眼光就这么差呢，一个短命鬼，这个又是个周扒皮。” 家里自小重男轻女，李丽云从小就在母亲的数落中长大。 李丽云红着眼看着母亲，反问她：“这不是妈你给我找的吗？” 这个男人在宣城做门窗生意的，有几间铺面，在所有愿意接受李丽云二婚的男人里就数他条件最好。 姜岁初外婆一噎，没说话。 李丽云说：“妈你要是不愿意带岁岁，那我离婚好了。反正也刚领证没几天。” 听李丽云这么说，姜岁初外婆急了。她可是收了男人好几万彩礼钱的，他们这个地方结婚要是没生个一子半女就离婚，男方是会把彩礼钱要回去的。 那几万块早就被姜岁初舅舅拿去挥霍掉了，要她还她可还不出来。 她想了下，板着脸说：“帮你带可以，但你们要付生活费的。” 就这样，姜岁初被寄养在外婆家。 她每天都搬着小板凳坐在大门口等着，妈妈说她会来接她的。 可是一等就是好几个月，妈妈每次回来都是短暂停留，再没提过要带她走的话。 有一次，妈妈买了很多很多东西回来看她。有毛绒玩具，漂亮的公主裙，就连平时不让她多吃怕她蛀牙的巧克力都买了很多。 姜岁初以为妈妈这次是来接自己的，她高兴的不得了。 李丽云给她兜里揣了好几颗巧克力，让她在院子里玩，她和外婆有话说。 她乖巧的答应，在院里玩着妈妈刚给她买的玩偶。 “妈妈今天肯定是来接我的对不对，小兔子。”她开心的和兔子玩偶说话。 吹过一阵风，风中有叮铃铃的清脆声。 姜岁初嘴里吮裹着香甜的巧克力，抬头看见窗户上挂着的搪瓷风铃。 是一只白色的晴天娃娃。 “呀！”她想起什么，自说自话道，“我得让妈妈帮我把年年送我的晴天娃娃拿下来。”不然一会忘记带走可就糟糕了。 她抱着兔子玩偶跑进屋去找妈妈，她们在外婆房间里说话。 姜岁初刚想推开房门，就听见外婆的声音。 “你怀孕了？多久了？” 李丽云：“今天刚检查出来，快一个月了。” 外婆笑的开心：“怀孕好事啊，这周家不就盼着这个嘛。现在周家愿意接岁岁过去了吧。” 李丽云摇头。 然后她听见外婆拔高的声音，“这周家什么意思，到底是他女儿不接受还是他们不愿意。” 李丽云哭着说：“他们一家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接受岁岁。” 她也是后面才发现，原来周家两老一直在背后教唆孙女胡闹。就是为了先稳住李丽云，现在她怀孕了，他们料定她不会轻易离婚于是也不再伪装。 门外的姜岁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没再去听妈妈和外婆的谈话，她平静的回到院子里，呆坐在小板凳上。 很快，妈妈和外婆谈完话出来。 妈妈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她看不懂也不明白。 她只知道，这次妈妈也不会带她走。 她笑了下，甜甜的喊她，“妈妈。” 李丽云红着眼别过头擦了擦眼泪，然后走到她面前蹲下，“岁岁，妈妈…先回去了。过几天妈妈再来看你。” “嗯。妈妈拜拜。”姜岁初笑着点头，没有像以往那样每次都要问她为什么她不能和妈妈一起。 后来李丽云从每周来看她一次变成了一个月、两个月、、、 有一天，外婆突然说要带她出去玩。那天，外婆拿了她的书包，给她书包里装了很多零食。 外婆把她带到镇上，镇上很大，姜岁初很少来过。 外婆带着她吃了好吃的桂花米糕，然后带着她走到一处巷子。 外婆对她说她去买点东西，让姜岁初在这等她。 可是，姜岁初看着外婆离开的背影心里无比的害怕，在外婆走了没一会她就追了上去。 可是，街上人来人往，已经看不到外婆的身影。陌生的街道，听不懂的语言，姜岁初小小的身影惊慌失措地穿梭在人群中。 她哭着喊着外婆，她看见好多个熟悉的背影，哭着上去拉住那些人的衣摆看到的却都是陌生的面孔。 她意识到什么，却又不敢承认。 她又哭着回到那条巷子，心里想着或许外婆一会就回来了。 可是，天黑了，外婆没有回来。 脸上的泪早就干涸，脸上被风一吹，感觉皮都被绷紧了。 她记得爸爸以前教她的，走丢了找警察。 后面妈妈和外婆两人在警局大吵一架，外婆说自己只是忘记了。 她平静淡漠的看着两人，等她们吵完，她才开口。 她看着李丽云，说：“妈妈，我想回奶奶家。” 说完这些，姜岁初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陆祉年觉得好像一条搁浅的鱼，呼吸困难。他喉结滚动，哽咽着难以开口。 原来，她对姜明浩说：在这里我至少不会迷路是这样。 她曾经被遗弃在茫茫人海。 陆祉年看着她，眼尾泛着红，开口便是沙哑：“姜岁初，欢迎回来。” 她看着陆祉年，弯了弯眉眼，说：“谢谢你，阿年。” 谢谢你，给了我一束光。也谢谢你，让我觉得来路也有归途。 陆祉年看着她有些苦涩的笑，心里是密密麻麻的酸涩。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目光认真道：“猪猪，世间的一切，没有对错，也没有好坏。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所有人都不过是在不同的状态下，做了不同的选择。不要因为别人的选择而否定自己。” “你要明白，人活一生值得爱的东西有很多。” “但最重要的是，你要先学会怎么爱自己。” 姜岁初愣愣地看着他，抿着嘴唇，下巴微微颤抖。 “所以，不是因为我不好，妈妈才不要我的…”她哽咽了一下，眼泪从眼角滑落，“对不对？” 陆祉年伸出手，食指弯曲勾掉她下巴上快要滴落的眼泪，“当然不是。” 他坐起身，将她抱进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脑袋。 “我们岁岁公主是全天下最好最好最好………最好最好的。” 宝贝。 他一连说了好多好多个最好。 姜岁初靠在他的肩头，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小时候，她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强迫陆祉年和裴烁夸她。 他们那个时候也经常这么说，说她是最好最好的岁岁公主。 第47章 孙菲菲被开除 周一 升旗仪式举行后，照例是年级主任对上周各个班级表现的点评，以及流动红旗的颁发。 在冗长呆板的发言结束后，校长走上主席台接过年级主任手里的话筒。 “同学们，上周在我们学校发生了一件非常恶劣的事情。高一一班的孙菲菲同学居然带头在学校里霸凌其他同学。” 一时间，所有人都往一班的方向看，议论声四起。 孙菲菲则脸色苍白的站在一班队列前面，等着一会上台做检讨。 “安静！”，校长语气激动，脑门上的几根头发似乎都要飞起来了，“父母把你们送到学校里来是让你们好好学习的，不是让你们来这里搞团伙，当小混混的！今天我们借着升旗仪式对孙菲菲、郑书荣、王雪、谢珊珊等同学做记过处分，另外扣班级分三分。” “下面，让孙菲菲同学上台做检讨。” 孙菲菲走上台，手里拿着一张纸。 “尊敬的老师，大家好。我…..对于我此次的行为感到很惭愧，我不应该无视校规校纪，欺负同学……………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在做出这样的事情。”孙菲菲全程都垂着脑袋，没有往台下看过一眼。 “最后，我在这里向…….”她顿了下，话筒里传来低低的一声吸气声，“…….我向姜岁初同学道歉。姜岁初，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我的所作所为。” 姜岁初身形挺拔的站在队列中，平静淡漠的看着台上的孙菲菲，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解散后，梁意挽着姜岁初的手臂顺着人潮往教室方向走，“这次总算是让孙菲菲得到教训了，我看她以后肯定不敢在欺负人了。” 说完没听见姜岁初说话，梁意晃了一下她的手臂，“岁岁，你想什么呢？” “啊？”姜岁初回过神，看向她，“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梁意看着姜岁初面上有些淡淡的表情，问她，“岁岁，孙菲菲给你道歉了你不开心吗？” 姜岁初摇摇头，说：“道歉是她本来就应该做的，我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况且，大家都清楚，这份道歉中有几分是真情实意的。她只是在想，如果不是因为舒媛阿姨，这件事大概率会和之前一样，不了了之吧。 孙菲菲的检讨书被张贴在公告栏上，旁边就是上一次月考的红榜。每个班前三名都在上面，姜岁初的名字就在孙菲菲检讨书的旁边。 ………… 很快，慌乱的周一过去，懒散的学习氛围也在朗朗的读书声中渐渐散去。 周三，省里下来的视察教育组来了一趟学校。在上午第三节课的时候，孙菲菲被年级主任叫了出去，后面再也没有人看见她回过班级里。 直到下午，所有人都听说，孙菲菲被学校开除了。 一时间，学校里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孙菲菲被开除了？” “活该，她这种人就该被开除。” 之前那些还有些忌惮孙菲菲的人，在知道孙菲菲被开除后，都开始站出来幸灾乐祸的讨论起孙菲菲做过的事情。 姜岁初虽然没有兴趣八卦孙菲菲以前的事情，但还是听到了不少。原来学校里有很多人都曾经被她欺负过。 她安静的坐在位置上，望着窗户外，耳边是教室里同学们嘈杂的议论声。 梁意刚出去和她在另一个班的小姐妹八卦完，快上课了才跑回来。她坐在位置上，眼睛亮亮的看着姜岁初，“岁岁，你知道孙菲菲为什么突然被开除吗？” 姜岁初看着她一副你快问我你快问我的表情，有些好笑。但她确实也有些好奇，学校不是对孙菲菲做记过处分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开除孙菲菲。 她摇摇头，看着她问道：“你知道？” 梁意点点头，凑近她，小声道：“我听说是有人给省教育局的视察组发了一封举报信。” 姜岁初有些讶异，“举报信？” “举报信里全是孙菲菲这些年干的坏事，连照片都有。”梁意夸张的点头，眼睛都睁大了，“好像说足足有十几页呢。” “照片？”姜岁初皱眉，“什么照片？” 梁意看了眼四周，拉着她趴在桌子上，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好像是孙菲菲的手机被人黑了。她手机里面拍了很多照片，都是她之前欺负别人的时候拍的。有脱别人衣服录的视频，还有让人跪在地上自己扇耳光的。反正….很多。” 姜岁初听梁意说着，手不禁捏紧，这些她以前都经历过。 姜岁初抿了抿唇，让自己不要再去想，“你怎么知道的？” 梁意没有觉察到她的异样，笑了下说：“我二班那个同学她姑姑就是这次巡视组的，她给我说的。” 姜岁初：“那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梁意摇摇头，说：“匿名举报的，谁知道是谁呢。不过孙菲菲做过那么多坏事，估计是她曾经欺负过的人吧。这算是，恶人有恶报吧。” 恶人有恶报吗？ 上课铃响起，老师拿着教案走了进来。 姜岁初皱着眉，想到了周末在陆祉年书房电脑上看到过的网页。 ——**省教育网专页 第48章 爱意随风而起 中午，唐蜜来找姜岁初和梁意吃午饭。 唐蜜经常来一班找姜岁初，她性格活泼，很快和一班的人都混熟了。现在她在一班，也算是进出自如。 姜岁初有一道题没有解出来，她不想思绪被打断只好让唐蜜和梁意等等她。 唐蜜坐在她前面的空位上，说：“我们今天出去吃吧。” 姜岁初奋笔疾书，没有抬头，“不和陆祉年他们一起吃吗？” 刚才裴烁还在微信群里发消息，让陆祉年给他打饭。 唐蜜趴在她的课桌上，“哎呀，人家想和你们说点悄悄话嘛。不想和他们几个臭男生一起吃饭，容易倒胃口。” 姜岁初弯了下嘴角，笑道：“好好好，不过你记得给陆祉年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等。” 唐蜜拿起手机，说：“我现在就给他们发消息。” 她消息刚发出去，不到十秒钟，裴烁就在群里嚷嚷了。 裴烁：【唐小蜜，你又要把岁岁公主拐哪去？】 唐蜜：【要你管。】 唐梓：【你早上抢我的零花钱就是为了自己出去开小灶？你的良心呢？@一颗糖】 裴烁：【应该是被狗吃了。】 唐蜜：【微笑微笑，被你吃了@裴烁】 陆祉年：【@suisui,想出去吃？】 姜岁初刚写完题，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打开手机，才看到群里的消息，最新一条是陆祉年艾特她的。 姜岁初回他：【嗯。】 【我陪糖糖出去吃，你们就不要给我们打饭啦。】 之前都是唐梓和陆祉年先去食堂打饭，她和唐蜜俩慢悠悠的过去。 唐蜜：【我就知道岁岁最爱我了。】转圈圈转圈圈jpg 陆祉年：【吃饱点，别喝冷饮。】 姜岁初看着陆祉年发的消息，有些脸红。他还记得她姨妈还没走，不能喝冷的。 唐蜜发了几个翻白眼的表情，呛他，【陆少爷放心，我一定让岁岁吃到撑墙走。】 姜岁初：【………..】 裴烁：【岁岁别担心，唐小蜜坑了唐梓很多钱，你敞开肚皮吃。】 姜岁初：【……那也大可不必。】 陆祉年：【走不动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唐梓：【所以，是没人在乎我的死活是吧。】 唐梓：【那是我的钱！！！！】 群里突然安静下来，正在食堂排队打饭的唐梓，拿着手机都气笑了。 见姜岁初收好了书，唐蜜站起身，说：“我们走吧。” 梁意抱着一只粉色的大肚杯，喝了口水，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唐蜜看着她，“为什么？” 梁意不好意思笑笑，说：“我就是不太饿。” 唐蜜：“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昨天她们喊她一起去吃饭，她也是说不太饿没去吃，今天又是这样。 姜岁初看着她，眉头微微蹙起，“梁意，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这两天她都没看到她吃过零食，以前她可是每节课课间都会吃点小零食的。 梁意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有，我…我就是想…..减肥。” 减肥两个字她说的声音很小很小，但姜岁初和唐蜜还是听见了。 姜岁初想了想，说：“梁意，减肥也不能不吃饭啊。” 唐蜜也说：“是啊，你这样减肥是很伤身体的。” 梁意从课桌里掏出一袋面包，给她俩看：“我带了全麦面包，一会就吃。” 说着她催促她俩，“你们赶快去吃饭吧，不然时间要来不及了。” 唐蜜还想再劝劝她，刚准备开口，手被姜岁初拉出。姜岁初冲她微微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劝。 唐蜜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姜岁初对梁意说：“梁意，那我和糖糖先去吃饭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带的，给我发消息。” “嗯。”梁意笑着点头，胖胖的肉脸一笑将眼睛挤成两条弯弯的月牙。 很是可爱。 到了校外，唐蜜不解的问姜岁初：“岁岁，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再劝劝梁意啊。她那样不吃饭减肥真的不行，特别伤身体。” 姜岁初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说：“糖糖，你别看梁意整天笑呵呵的像个开心果一样。有时还会拿自己胖这件事来开玩笑，但其实她挺在意的。她现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定要减肥了，不管她的方法是对是错，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去说她。免得打击她的自尊心。” 其实，减肥的人最怕听见别人说，你这样减是不对的，是很伤身体的。道理其实她都懂，不需要旁人再来赘述一遍。 唐蜜听姜岁初说完，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我们要做的不是去纠正她，而是要理解她鼓励她。” 姜岁初点点头，说：“其实，被理解是件挺奢侈的事。” 人们总是本能地站在自己的立场去解释和评判。 风中的秋意越来越浓，天气也越来越冷。 唐蜜决定带着姜岁初去吃过桥米线，暖暖身体。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从窗户看出去能看见穿城而过的东阳江。 江对面就是老城区。 唐蜜看着江对面，对姜岁初说：“岁岁，你那天问我的问题我想好了。” 姜岁初看着她，想起那天在陆祉年家她给她讲了姜明浩家里的事。讲完后，她问唐蜜：“你现在知道姜明浩家的情况了还会喜欢他吗？” 当时唐蜜整个人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她眼眶红红的看着姜岁初沉默了许久。 姜岁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她不清楚自己告诉唐蜜这些事情是对还是不对。 唐蜜将视线从江对面收回，看向姜岁初，眼眸中满是坚定的神情。 她说：“岁岁，我确定喜欢他。” 那天从姜岁初那里知道姜明浩的事情，她回到家里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很久。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手腕上他手指的温度。想到第二次见他，在度假山庄他被自己逗到无语的表情。想到第三次他对她说，“并不是对一个人好就是喜欢。”那时她就在想，他的喜欢会是什么样子。 她惊讶于自己居然清晰的记得两人每一次见面的场景，清晰到他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 岁岁说他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让她要好好想想。可是，她想了又想，心里有无数种声音。但没有一个声音说让她放弃。 她心疼他。 她想要好好去爱他。 姜岁初被她的眼神触动，“可是糖糖，你不怕别人说你们不合适吗？” 唐蜜闻言笑了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她伸出手捏了捏姜岁初的脸，笑着说：“岁岁，爱意随风而起，我管他合适不合适呢。” 姜岁初看着她笑的明媚，心里钦佩她的洒脱，但又满是酸涩。 唐蜜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苦，也没遭遇过挫折。她不明白，有些事情并不能随心而行。 就像她与姜明浩。 他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姜岁初看着唐蜜笑意盈盈的样子，说不出打击的话。她私心里又觉得，姜明浩值得这么好的唐蜜。 第49章 年年岁岁乐呵呵～ 在学校里，很多事情传播的很快，去得也快。特别是在一中这样的学校，繁重的学习很快就压的学生们没有心思去讨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姜岁初还是偶尔能从同学口中听说一些关于孙菲菲的事情。她们说孙菲菲被一中开除后，她父母想要花钱托关系把孙菲菲送到别的学校，可是云市几乎没有一所高中愿意接收她。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转了学籍，回到她母亲的老家就读。 姜岁初并不在意孙菲菲的去向，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她只是想知道，陆祉年在这中间到底参与了多少。 很快，一周过去。 周五晚自习下课，姜岁初背着书包在楼梯口等陆祉年。本来舒媛的意思是让姜岁初不住学校了，和陆祉年一样住家里，这样她好给姜岁初补补身体。但姜岁初哪里好意思，推脱说开学时交了住宿费的，不能不住。 舒媛怎么会没听出姜岁初的意思，她知道真让岁岁住家里，她心里肯定会很不自在。为了保护姜岁初的自尊心，舒媛同意她住校，但前提是周末必须和陆祉年一起回家里住。 走廊上人来人往，陆祉年一边肩膀上挎着书包，手里拿了一瓶白桃酸奶从三楼下来。 他走到姜岁初边上，将手里的酸奶盖拧开递给她，“走吧，回家。” 姜岁初愣了下，接过他手里的酸奶，弯弯的眼睛里盛满了光，和他并肩往校门口走。 十月末学校里的桂花还未败尽，茂绿的枝叶间还藏着一些淡黄色的小花。晚风微凉，风中有一丝淡淡的桂花香。 陆祉年走在她身边，一垂眸就能看见她的侧脸，他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陆祉年。”姜岁初叫他。 陆祉年很轻的应了一声。 她侧仰起头看他：“孙菲菲被举报的事是你做的吗？” 上周末她无意中在陆祉年的电脑上看到他没有关的浏览网页——省教育局官网。 刚好这周孙菲菲就被人举报了，未免有些太过凑巧。 陆祉年脚步顿了下，他点了下头，没有否认：“是我。” 姜岁初咬了下唇，又问，“那些照片…？” “她手机是我黑的，照片是我发给省里巡查组的。还有让她无法留在云市上学也是我让我爸从中做了些手段。”陆祉年停下脚步眼神无比坦荡的看着她。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瞒着她。只是当她问起他才发现，即使自己面上装作坦荡，内心却无比的忐忑。 他在计划做这件事情时就在想，姜岁初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和那些曾经站在制高点霸凌她的人没什么区别。 姜岁初只想过孙菲菲被举报的事情是陆祉年做的，但她从没想过原来逼的孙菲菲离开云市也是他，甚至连陆叔叔也参与了其中。 她心中惊愕不已，“陆叔叔他…” 她不知道怎么说，也无法表达清楚自己此刻心里的震惊。 陆祉年看着她微蹙的眉头，心里的不安加剧。 他垂放的手暗暗捏紧，小心问道：“我这样做……..你会不会觉得我也和他们一样？” 一样的无耻，利用自身拥有的优势去审度他人的命运。 姜岁初倏忽抬眸看向他，眼中有些茫然，“怎么会呢。” 她怎么可能会觉得陆祉年和孙菲菲他们一样呢。 她看着他，坚定地说：“你和他们不一样!” 陆祉年心中松了一口气，还是不放心又确认道：“真的？” 姜岁初笑了下，看着他很肯定的点头，说：“真的！” 陆祉年：“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姜岁初手里捏着酸奶瓶，转身继续往前走：“我只是担心你和陆叔叔为我做这些会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陆祉年配合着她的步伐，和她并肩。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陆叔好歹也是警察出身，不可能会给人留下把柄。” 姜岁初想了下，好像也对，心里的负担一下子轻了不少。她仰头笑着对陆祉年说：“年年，谢谢你。” 陆祉年看着她弯弯的眉眼，勾了下嘴角。他伸出手拍了下她的脑袋，低笑一声：“傻不傻。” 她喝着酸奶，嘴里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之前唐蜜说你也喜欢喝白桃酸奶。”姜岁初偏过头去看他，“我记得你小时候不爱喝的啊？” 陆祉年看着她，不自在的挠了挠眉心，视线错开不看她，“也没有很喜欢，就还行。” “我就说嘛～”姜岁初仰头喝了一口酸奶，鼓着腮说，“你以前还说酸奶是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就喜欢喝了呢。” 小时候他最讨厌酸不酸甜不甜的东西了，尤其是讨厌酸奶。他总觉得酸奶又酸又甜，还黏黏糊糊的齁嗓子的很。 说到这里，姜岁初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她停下脚步，站到陆祉年面前瞪着他。 陆祉年也停下脚步，看着她嘴巴上一圈白色的奶渍，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陆祉年，你不会忘了吧？”姜岁初手里拿着酸奶瓶，盯着他。 姜岁初的嘴边沾了一圈奶渍，盯着他的样子像一只炸毛的小猫。陆祉年被她的样子可爱到，挑了挑眉，问，“我忘什么了？” 他果然忘记了，姜岁初白他一眼，晃了下手里的酸奶，说：“你以前说我笨就是因为酸奶喝多了。” ………. 陆祉年眸光一顿，回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说过。他笑了笑，右边脸颊上的酒窝显现，在脸颊上刻出一道阴影。 见他居然还笑她，姜岁初努了努嘴，“你笑什……” 话没说完，他的手指贴到她的脸上，她一下顿住。 陆祉年伸出手，拇指揩掉她嘴边的奶渍。擦干净后，他的手没有放开她的脸，而是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弯下腰凑近她，笑道：“猪猪，你未免也太记仇了吧。” 这么久了，居然还记着。 他离得太近了，近到她都能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姜岁初呼吸一滞，别开眼睛后退一步。 “我..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才不是记仇。”说完也不等他，转身快步流星的往校外走。 凑近她的瞬间，陆祉年似乎闻到了她嘴巴里的白桃味。又香又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贴上去。 陆祉年看着她慌乱的背影，抬手揉了揉鼻尖，低笑了一声跟上去，“小气鬼。” 裴烁在校门口等俩人等了半天不见人影，正打算给陆祉年打电话就看见姜岁初背着书包，埋着脑袋走了出来。陆祉年跟在她身后，双手插兜，嘴角撰着笑。 “岁岁公主。”眼看姜岁初直接越过自己，裴烁连忙叫住她。 裴烁声音不小，边上经过的学生几乎都听到了。姜岁初只觉得自己好尴尬，她停下脚步，冲裴烁扯了扯嘴角，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他小名。 “乐乐。” 裴烁：…….. 裴烁瞄了眼周围经过的人，凑到姜岁初边上小声说：“岁岁，咱打个商量行不，能不能别叫我乐乐。” 姜岁初装作不解，问：“为什么？” 裴烁摸了把寸头，说：“怎么说我现在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四中校草，乐乐这名多少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姜岁初被他油腻的动作逗笑，她极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然后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他说：“我觉得乐乐挺好的啊。” 裴烁咋呼道：“哪里好了？” 陆祉年看着她装怪的样子，就猜到她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指了指陆祉年，又指了指自己，说：“你看啊，他叫年年，我叫岁岁，你叫乐乐。我们这合一起不就是年年岁岁乐呵呵嘛。多吉利。” 裴烁：………合着他就是个乐呵？ 裴烁憋了半天没想到怎么反驳，最后只能对她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岁岁公主。 陆家的车到了，裴烁本想坐后排的，他拉开车门刚准备上车就被陆祉年一把扯开。 “你坐前面去。”陆祉年说完把姜岁初拉过来，塞进后排座位，然后自己跟着坐了进去。 随着‘砰’的一声，车门关上，只留下裴烁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叉着腰看着黑漆漆的车窗，气愤道：“诶～陆祉年你有毛病吧！你不是一直都坐前面的吗。” 之前他们和唐梓唐蜜出去玩，都是他坐前面。裴烁了解他，所以每次都是习惯性的把前排位置让给他。 车窗是隔音的，从车里只看见裴烁站在外面张着嘴愤愤不平，但听不见他说什么。 姜岁初看着窗外，“乐乐在说什么呢？怎么感觉他很生气的样子。” 陆祉年瞥了眼裴烁，见他已经绕过车头往副驾驶走，“他要是听见你叫他乐乐，估计更生气。” 姜岁初撇了撇嘴，说：“那他还叫我公主呢。” 陆祉年笑了下，偏头看向她，“你不就是。” 姜岁初愣了下，脸热的别过头去，嘀咕道：“我才不是。”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真当自己是公主啊。 裴烁刚坐上车，没听清，回过头来，问：“不是什么？” 陆祉年伸手将他的脑袋转回去，淡道：“没什么，系好安全带。” 裴烁不情不愿地转过身系好安全带，然后又扭过头幽怨的看着俩人。“你们两个又搞小团伙孤立我，我要回去告诉媛姨。” 姜岁初无语到：“……..我们什么时候孤立你了？” 裴烁：“就刚才，你俩有秘密不告诉我。” 姜岁初彻底无语了，她怎么觉得裴烁好像一点都没有长大，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陆祉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说：“你也知道是秘密。” 是秘密怎么会告诉他呢。 裴烁无语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转移话题。 “唐蜜说明天去看电影？看什么？” 姜岁初想了下，没想起来电影叫什么，“嗯，糖糖说是一部日本动漫。” 她还是小时候在大院里的时候和陆祉年裴烁用影碟机看过动漫。之后几乎没在看过，所以对动漫也不太了解。 陆祉年说：“天空之城。”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唐蜜和姜岁初聊天他顺带听了一嘴。 裴烁回头：“宫崎骏的天空之城？这不是很早之前的动漫了吗？” 陆祉年嗯了声，说：“重映。” 这部动漫他们之前就看过了，这次是国内引进后的高清重映版。 唐蜜很喜欢这部动漫，等了很久才等到上映。今天中午刚抢到票，就在群里艾特所有人陪她去看。 姜岁初没看过，但听唐蜜说很好看。 裴烁翻看微信群里的聊天记录，点开唐蜜发的电影票根。 是明天上午十点的场。电影时长两个小时，看完刚好可以一起吃午饭。 他在群里发消息 裴烁：【那明天看完电影中午大家一起在外面吃吧@所有人】 唐蜜消息立马回了过来 唐蜜：【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听说印悦里那边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很不错。】 唐梓：【你请客？】 唐蜜：【我请就我请！】 唐梓：【哦～那麻烦先把前几天从我着坑走的钱还我，谢谢[微笑微笑]】 唐蜜：【丑拒.jpg】 唐蜜：【大家怎么不说话呀？@所有人】 有人请客裴烁当然愿意，乐呵呵的回消息，顺便还替后排的俩人也做了决定。 裴烁：【我和年年还有岁岁都没问题[龇牙龇牙]】 陆祉年：【。】 姜岁初看着群里的消息觉得很有意思，以前她都没有加过这种小群。她嘴角浅浅弯着，慢悠悠的打字回复。 姜岁初：【听你的@一颗糖】 唐蜜：【还是岁宝最好[亲亲]】 姜岁初也回了她两个飞吻的表情。 这时一直没有冒泡的姜明浩发了消息。 姜明浩：【抱歉，我明天上午没有时间】 姜岁初愣了下，她知道唐蜜很不容易才抢到6张连坐的电影票。中午她还在满脸期待的和她说到时候她要和姜明浩坐一起。 姜岁初明白，唐蜜叫这么多人一起看电影，其实不过是能有个由头和姜明浩一起看。 果然，在姜明浩的消息出现后，一直在群里活跃的唐蜜突然安静下来。 姜岁初点开唐蜜的头像，和她单聊。 姜岁初：【糖糖】 唐蜜：【在呢】 姜岁初：【姜明浩应该是有兼职要做，不是故意不去的】 她刚想起来前几天姜明浩好像跟她提过一嘴他间学校附近网吧找了份兼职的事。 唐蜜：【嗯，我知道】 唐蜜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心里有点失望。这部动漫是她最喜欢的，她想和他一起看。 群里只剩裴烁和唐梓在和姜明浩聊天。 裴烁问姜明浩，【浩哥，周末你还忙啥呢】 姜明浩回他：【兼职】 姜岁初看见群里的消息，果然是兼职。 唐梓：【那确实没办法了】不可能让人家请假过来看电影吧。 裴烁：【浩哥你兼职啥时候结束，不看电影中午一起吃饭行不？】 姜明浩想了下，回到：【可以，我十点半下班】 唐蜜小心翼翼道：【电影十点才开始，好像还能看一会。】 姜明浩：【还是算了吧，我这边过去得半小时，电影都过一半了。】 没有开头的电影怎么看？ 姜岁初：【可是你到这边电影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才结束，你就在外面干等着？】 唐蜜连忙附和道：【对啊。反正我票也退不了，你看一半也算是赚回来一半】 姜明浩坐在网吧前台的椅子上抽着烟，烟雾缭绕。 他眯着眼扯了下嘴角，回到：【行】 第50章 开屏的孔雀 早上，姜岁初是被楼下的声音吵醒的。她起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有些刺眼。她一时不适应，眯着眼往楼下看去。 楼下露天泳池里，蓝色的泳池里，两道矫健的身影在水里势均力敌。陆祉年和裴烁两人扑腾着溅起水花，你追我赶，互不相让。 姜岁初将手臂伸出窗外感受了一下气温，有点低。这两人居然不怕冷似的，在泳池里游了一圈又一圈。 她趴在窗台上，看着两人比赛。两人旗鼓相当，她一时居然有些紧张到底最后谁会赢。正当她看的入迷时，陆祉年突然发力，手臂划动的速度加快，一下子就甩开了裴烁。 陆祉年游到终点，摘下泳帽和眼镜，湿漉漉的头发被他用手指往后梳。 “阿年，你耍诈！”裴烁也到达终点，他一把将泳镜扯到脑门上，不甘心道。 最后一圈一开始他明显感觉到陆祉年已经很吃力了，只要他保持住就能赢他。没想到最后半程，他居然突然发力甩开了他。 陆祉年摸了把脸上的水，笑的有点坏，对他说：“我这叫厚积薄发。” 说完他双臂撑着泳池边一跃爬到岸上，然后弯腰向裴烁伸手。裴烁看他一眼，拉住他的手借力一跳爬上泳池。 “你后面是装没力的吧，就为了最后一圈摆我一道。”裴烁勾着陆祉年的脖子，把他往下压。 陆祉年握住他的手腕往外一掰，同时迅速转身从他腋下逃出，然后将他手臂向后一折反擒拿住他。 “兵不厌诈，裴叔没教你吗？” 裴烁手臂被向后翻折，疼他他立马求饶，“诶诶诶～年年我认输，我认输行了吧，” 他居然不怕死的还敢这么叫他，陆祉年手上又加了点力道，“嗯？” 裴烁痛的仰头狼嚎，“唔哦～阿年阿年，我错了，我错…….” 嚎到一半，他看到二楼的姜岁初，正趴在窗台上看着他们捂着嘴偷笑。 他冲姜岁初喊道：“诶，岁岁公主您也忒不地道了，搁那偷偷看我笑话呢。” 姜岁初歪了下头，说：“我还没说你俩吵到我了呢。” 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裴烁趁机挣开陆祉年，拿过一旁躺椅上叠放的浴巾披到肩上，又拿起另外一条浴巾丢给陆祉年，“公主，您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吴姨早饭都热了三四趟了。” “啊？我睡到这么晚吗？”姜岁初起床没看时间，但是她觉得不应该啊，自己一向睡眠浅，早上最多也就睡到八点多就会醒来。 陆祉年也抬头看了过来。他的头发还湿着，全部梳倒脑后，一张棱角分明、光洁白皙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陆祉年抖开浴巾披到肩上，仰头看着她说：“他骗你的，现在还不到八点半你可以再睡会。等会我叫你。” 他的脸部线条冷峻硬朗，眉眼深邃，特别是那双清墨般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抹了极淡的红晕。他仰着头看她，嘴边含着若有似无的坏笑，右边脸颊有一道浅浅的凹痕，那是他的酒窝。 他整个人身上仿佛染上了一层张扬痞坏的野劲儿，姜岁初不禁有些看呆。 陆祉年仰头坏笑着逗她，“再看，我可要收费了。” 姜岁初回过神来，脸一热，一把拉上窗帘，还不忘说：“我不睡了。” 电影十点开场，她要是再睡一会的话起床收拾时间会有点紧张。而且，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陆祉年刚才的样子，睡也睡不着了。 还是先起床吧。 一旁的裴烁无语地看着陆祉年，鄙视道：“你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多像一只孔雀吗？” 骚的开屏！ 第51章 你家里还养了孔雀? 姜岁初洗漱好下楼，陆祉年和裴烁两人已经穿戴整齐，正分坐在餐桌两边吃着早饭。 昨晚裴烁没有回家，留宿在陆家。 吴姨看见她，笑着招呼她，“岁岁起啦，快过来吃早餐。” 说完吴姨转身进了厨房。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走过去，陆祉年回头看她，拉开身边的椅子，说：“坐这儿。” 陆祉年对面的裴烁正埋头喝粥，闻言掀起眼皮看了眼陆祉年在心里冷哼一声。刚他准备坐他边上，被他无情的赶到对面了，他就知道。 姜岁初坐下就看见对面裴烁一脸不爽的表情，问他，“乐乐，你怎么了？” 裴烁假装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没什么，就是某只骚到没边儿的孔雀一个劲儿的开屏辣到我眼睛了。” 姜岁初被他说的云里雾里的，一脸震惊地看向陆祉年，“你家里还有孔雀？” 陆祉年家很大，她好多地方都还没有逛过。 ……… 陆祉年剥鸡蛋的手指一顿，说：“没有。” 裴烁也没想到岁岁公主脑回路这么清奇，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冷冷地掀起眼皮，警告的看了眼对面的裴烁，然后将一只小碟子放到她面前，里面装着两只剥了壳的鸡蛋。 “你别理他，他早上游泳水进到脑子里了。” 她看了眼他面前碟子，里面堆着鸡蛋壳。 陆祉年见她没动，挑了下眉，说：“鸡蛋必须吃。” 小时候她就不喜欢吃鸡蛋，他和裴烁不知道替她吃了多少。但是现在她身体太差了，不能放任她这么挑食。 裴烁收了笑，起身盛了碗热粥推到她面前，说：“岁岁，你把鸡蛋掰开放粥里一起吃，这样比较好吃。” 刚好今天吴姨做的是咸粥，把鸡蛋戳散放里面口感也不会奇怪。 “哦～”姜岁初其实想说，她现在已经不讨厌吃鸡蛋了，但她还是按照裴烁说的那样，把鸡蛋戳散混在粥里。 她喝了一勺混了鸡蛋的粥，问：“媛姨不在吗？” 陆祉年抽了几张餐巾纸放在她手边，“她早上飞海城了，要过两天才回来。” 裴烁嘴里咬着鲜肉包，含糊道：“媛姨和陆叔两人简直就是空中飞人，天天飞来飞去的。” 这两周住在陆祉年家姜岁初也看出来了，舒媛阿姨几乎每天都很忙，陆叔叔更是，在海城出差快两周了还没有回来。 不过她和陆叔叔有视频过，在陆祉年的手机上。裴叔也来陆家看过她好几次，每次来都给她买一堆零食。姜岁初每次抱着那一堆零食都觉得好笑，裴叔怎么和裴烁一样，把她当小孩子一样。 吴姨从厨房端出一碗红枣莲子羹放到姜岁初跟前，说：“这是太太早上出门前特意叮嘱我做的。补气血的，岁岁你多吃点。” 小姑娘太瘦了，一张巴掌脸又瘦又小，看上去就没什么血色。 “嗯，谢谢吴姨。”姜岁初浅笑着，心里暖意汹涌。 陆祉年撤走她喝了一半的咸粥，手指在碗边探了下粥的温度，不是很烫。 他说：“快吃吧，吃完收拾下我们就出门了。” 快九点了。 第52章 动物园里有什么? 三人打车去了商场，唐梓和唐蜜早就到了，在商场门口等着他们。 这还是姜岁初第一次见没有穿校服的唐梓和唐蜜，两人穿着休闲时尚的衣服站在商场门口，完全看不出是高中生的模样。 唐蜜看见三人下车，手里捧着两杯奶茶小跑着跑到姜岁初面前。 “岁岁，奶茶。”唐蜜将手里一杯没有打开的奶茶递给她。 姜岁初接过捧在手里，是热的，“谢谢。” 她看了眼唐蜜笔直纤细的长腿，关心道：“糖糖，你光着腿不冷吗？” 唐蜜小口喝着奶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说：“不冷啊，我穿了丝袜的。” 唐梓也走了过来，将手里拎着的两杯奶茶分给裴烁和陆祉年。 裴烁接过‘啪’一下把吸管戳进瓶里，喝了几口皱眉道：“怎么这么甜？” 唐梓耸耸肩，说：“唐小蜜点的，全糖。” 那家伙爱吃甜食，前段时间为了筹备一个舞蹈比赛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碰甜食了。这些比赛结束，她可是逮到机会就吃甜的，旁人也无一幸免。 陆祉年拎起奶茶看了眼瓶身上的标签，果然是全糖。光想想就觉得齁的慌，他拎在手上没有喝。 “快走吧，电影要开始了。”唐蜜挽着姜岁初走在前面，三个男生跟在她俩身后。 进到商场，一路上都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他们。 姜岁初感受到周遭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小声和唐蜜说，“糖糖，我怎么感觉好多人在看我们啊。” “是吗。”唐蜜闻言看了下那些人，差不多都是女生，她无语的摇摇头，凑近姜岁初耳边，说，“她们都是在看后面那三个。” 虽然她常常说三个人长得一般，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三个人的颜值确实抗打。陆祉年冷淡矜贵、裴烁阳光开朗、唐梓幽默闷骚，三人走一起回头率简直是百分之百。 不过，她还是觉的姜明浩最好看。 唐蜜这么说，姜岁初咬着吸管顺着那些女生的视线往后看。三人又高又酷地跟在她俩身后，确实很惹眼。 裴烁和唐梓很有默契般都是长袖卫衣配牛仔裤，一蓝一白，很阳光的穿搭。陆祉年则穿了一身黑，上身里面穿了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外搭一件黑色的工装外套，下身一条黑色长裤，比他俩多了一些冷酷。特别是他单手拎着奶茶，低头不语划着手机的样子，远远的就让人感觉到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陆祉年觉察到她的目光，懒懒的掀起眼皮向她看来，挑了下眉，似乎在问她看什么？ 姜岁初愣了下，嘴里的吸管’啪嗒‘一下弹了出来。她装作没看见，连忙扭回头去。 陆祉年低头哑笑了声。 唐梓看见了，用手肘怼了他一下，“你笑什么呢？” 陆祉年收了笑，瞥他一眼，“我笑了吗？” 唐梓：………. 裴烁冷笑一声，说，“某人哪里是在笑啊，明明是在忙着开屏呢。” 唐梓没听明白，困惑道：“开屏？开什么屏？” 裴烁接收到陆祉年冰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干笑道：“我说我们什么时候去动物园看孔雀开屏吧。” 唐梓：“…….云市动物园里有孔雀？” 他怎么记得好像没有。 第53章 山猪吃不了细糠 电影院在商城顶楼，扶手梯要转来转去的很麻烦，几人打算乘坐客梯上去。 周末商场人很多，等了好几趟才他们才勉强挤上一台电梯。裴烁唐梓走在前面开路，唐蜜拉着姜岁初跟在他们后面往电梯里挤，陆祉年则走在最后，伸手虚虚的圈住姜岁初的肩膀，将她护在身前。 电梯里的人几乎都是去看电影的，唐蜜和姜岁初两人被挤的紧贴在一起，唐梓裴烁和陆祉年三人将两人围在中间。 姜岁初和唐蜜俩人脸对着脸，都憋不住笑出了声。 唐蜜索性弯着腰趴在姜岁初的肩膀上，小声在她耳边说，“岁岁，你问问姜明浩过来没。” 姜岁初看了眼三个男生，看见他们都没有看她俩时，她才低声说道：“你怎么不自己问他？” 唐蜜不好意思的在她肩头蹭了蹭，说，“哎呀～我问他他肯定觉得很奇怪。” 两人虽然加微信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话。她不是没想过给他发消息，但是一拿起手机她就有点紧张，不知道说什么。 姜岁初刚准备拿手机，想起什么笑道：“糖糖，现在还不到十点，他十点半才下班呢。” 唐蜜愣了下，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低低的哀嚎一声。她太紧张了，害怕他不会来，以至于都忘了时间。 姜岁初无奈的笑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姜明浩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的，你别担心。” “真的吗？”唐蜜瓮声瓮气地问。 姜岁初：“真的。” 姜明浩虽然话不多，但一向说到做到。他如果不来的话，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叮～ 顶楼到了。 唐蜜站直身体拉着姜岁初的手，几人随着人流往外走，电影院里人很多，收银台前排队买零食的队伍都排到走廊外面了。 姜岁初咂舌，“好多人啊。” 还好唐蜜提前就把电影票取出来了，她从斜挎的小方包里掏出电影票分给几人，边说：“这部动漫很经典的，这次又是首次在国内重映，来看的人当然多啦。还好我早早就关注了上映时间，不然票都抢不到的。” 裴烁接过电影票，说：“其实阿年家里还有光碟，在家里看也可以。” 唐蜜白了他一眼，“你懂不懂什么叫氛围。在家里看能和电影院里一样吗。” 唐蜜懒得和他说，拉着姜岁初去排队检票。 裴烁在她们身后喊：“诶，你们吃不吃爆米花？” 唐蜜回过头，“不吃！” 他是没看见排队买爆米花的人都排到门外去了吗。等他排到，电影都要散场了。 不吃就不吃。 裴烁转过身，说：“我觉得没差。” 他实在搞不懂女生所谓的氛围感，他看向唐梓，“你觉得有差别吗？” 唐梓和唐蜜是双胞胎，两人虽然经常打打闹闹，但是在很多事情上有着天生的默契。 就比如感性方面，两人都是对生活有仪式感的人。 他扫了眼不解风情的裴烁，评价道：“山猪吃不了细糠。” 说完转身跟上唐蜜俩人去排队。 裴烁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只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他扭头看向陆祉年，指着唐梓的背影问到：“阿年，唐梓他什么意思？他刚是不是在骂我？” 陆祉年看着他扯了下嘴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夸你呢。” 说完他拿着手机往自动贩卖机走去。 裴烁：…….. 裴烁愤愤然的跟上他，咬牙道：“你俩就是一丘之貉。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俩在骂我。” 陆祉年笑了下，说：“成语用的不错，有长进。” 裴烁：………. 裴烁理科好，文科却是一塌糊涂。特别是语文，初中写作文常常因为乱用词语被老师拎出来在课上点名批评。 陆祉年扫码买了一瓶矿泉水，他弯腰捡起矿泉水拎在手上往检票口走。 排队的人很多，在他们前面还有十几个人等着检票。唐蜜排在前面，转过身站着和姜岁初说着话，姜岁初后面是依次站着唐梓陆祉年和裴烁。三人没说话，都各自玩着手机打发时间。 这时，姜岁初注意到旁边队列里的几个女生在推推搡搡。被推搡的那个女生眼睛一直往她们这边看，脸上有些害羞的表情。 “去啊，去找他要微信。”她的同伴推着她。 那个女生不好意思的捏着手机，看了眼对面又很快收回视线，害羞道：“他要是不给怎么办，这么多人很尴尬啦。” 她的同伴给她鼓劲儿，说：“你这么漂亮，他肯定不会拒绝你的。” 听朋友这么说，女生心里多了些自信。她拿着手机，暗自深吸一口气目的明确的走了过来。 姜岁初视线跟着她，看见她的脚步停在陆祉年面前。唐蜜也看到了，她撇了下嘴，小声说：“又一个找陆祉年要微信的。” 姜岁初看她，问道：“很多人找他要微信吗？” 唐蜜点点头，说：“很多。” 几人每次出门，基本上都会遇到这种情况。 姜岁初抿了抿唇，想问那他会加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些问不出口。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拉扯着她，有些酸涩。 陆祉年正刷着手机，突然一股浓厚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他皱着眉头冷冷地掀起眼皮，看着站在面前的女生。 女生被他冷漠的眼神看的一激灵，一开口居然有些结巴了。 “你..你好，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陆祉年将手机揣进兜里，冷淡道：“没微信。” 女生一愣，这年头有谁会不用微信呢。 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这个男生完全长在她的审美上。她很快收拾好情绪，歪着头笑的十分俏皮，“那留个电话？” 陆祉年清冷地扫了她一眼，只觉得她笑的有些做作，不如某人好看。 “不方便。” 他没有耐心和她周旋，冷淡的丢下三个字后一把扯过正在看好戏的唐梓，和他换了个位置。 唐梓：…… 他看了眼面前有点快哭了的女生，干笑两声，“那个….”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女生泫然欲泣地咬着唇跑回了她朋友身边。 姜岁初看了眼突然就站到自己身后的某人，又看了眼对面队列里那个女生。女生应该是哭了，她的朋友正低声安慰她。 她抬头看向陆祉年，小声说，“她好像哭了。” 她的声音很小，陆祉年没听清，他弯下腰头靠近她，“说什么？” 大厅里人声嘈杂，姜岁初也向他凑近了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那个女生好像哭了。”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果香味，是舒媛给她买的沐浴露的味道。 很好闻。 陆祉年淡淡的’哦‘了一声，直起腰无所谓道：“那是她的事。” 她哭是她的事，他不给联系方式是他自己事。 怪不到他头上。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挑了下眉，说：“你就只看到了这个？” “啊？”姜岁初茫然的望着他，她怎么感觉陆祉年一副求夸奖的表情呢。 陆祉年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心里暗暗’啧‘了一声。 唐蜜看不下去了，接过话道：“还看到了你的不近人情。” 陆祉年：………. 后面的裴烁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们别聊了，检票了检票了。” 第54章 天空之城 由于排队的人太多，等他们进到放映厅时，里面漆黑一片，电影已经开始了。 他们的座位在第七排中间的位置，唐蜜拉着姜岁初往上走。太黑了，唐蜜走的又快，姜岁初好几次都差点踩空。 陆祉年走在她身后，好几次都伸出手想去扶她。 姜岁初低着头努力想要看清台阶，嘴里小声嘀咕了声，“好黑呀。” 她话音刚落，脚下投下一小片光亮。她回头看去，陆祉年正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她脚下的台阶。 估计是担心影响到其他观影的人，他手机拿的很低，刚好只照在她脚下。 他看着她微微扬了扬下巴，低声道：“慢点走。” “哦～”姜岁初抿着唇，扭回头嘴角才不受控制的微微往上扬。 她低着头，每走一步都刚好踩在他给的光里。 他们的位置刚好是从外往里依次六个座位，唐蜜坐在最里面姜岁初挨着她，旁边坐着陆祉年。 坐下后，姜岁初看着陆祉年关了手电筒，然后将手机揣进兜里。 荧幕上的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她抿了抿唇，小声道：“谢谢。” 陆祉年听见了，侧首向她看去。她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盯着电影屏幕，眼睛里都氤氲着光，好像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 他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收回视线看向荧幕。 电影制作很精美，画质也很清晰，一点也想不到这部动漫居然是1986年的作品。 姜岁初很快就看入迷了，她被动漫里面的各种蒸汽朋克元素和奇思妙想的情节深深吸引。 唐蜜心不在焉的看着电影，时不时拿出手机看。到十点半的时候，她把事先编辑好的信息掐着点发出去。 唐蜜：【你下班了吗？等会你到电影院了给我发消息，我出去接你。】 电影票在她这里，没有票姜明浩进不来。 然后她一颗心提了起来，紧张又焦急的等着姜明浩回信。消息发出去差不多十几分钟，姜明浩终于回她了。 她期待的点开消息，姜明浩只回了一个字。 姜明浩：【好】 她撇了撇嘴，就在她感觉到有一点点失望时，对话框又弹出一条消息。 姜明浩：【麻烦了】 她捧着手机开心的回他：【不麻烦，你到了一定要提前给我发消息哦】 姜明浩正在和交班的人的核对昨晚的台账，交接清楚后拿起手机才看到唐蜜几分钟前发的消息。 他淡淡地牵了下嘴角，拿起外套套在身上往外走。 交接的人叫住他，“浩哥，外面下雨了，你拿把伞走。” 门口放了好几把雨伞，大多数都是之前来上网的人忘在这的。长时间没有人来取，老板就放在门口谁有需要就拿去用。 在网吧里窝了一晚上，外面什么时候下雨了他都不知道。 姜明浩推开网吧大门看了眼，雨不算大，估计下了很久，地上已经有了些积水。 “算了，这雨下不大。”他不爱撑雨伞，看了眼天应该也下不大。 他点了支烟咬在嘴里，然后将卫衣帽子拉起来扣到头上，迎头走进雨里。 唐蜜一直看着手机，没几分钟又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然后又打开微信生怕错过他的消息。 反反复复好几次，姜岁初想不注意都难。她看着坐立难安的唐蜜，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点五十一。 唐蜜看不进去了，她趴到姜岁初耳边，轻声说：“岁岁，我先出去一下。” 姜岁初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低声问她，“你要出去等姜明浩吗？” 唐蜜点了下头，说：“嗯，他应该快到了。” 她虽然说了让他提前给她发消息，但是她直觉姜明浩肯定会到电影院了才会联系她。 她不想让他等。 姜岁初侧身给她让路，唐蜜站起身弯着腰往外走。在经过唐梓时，他拉住她，问道：“你去哪？” 唐蜜甩开他的手，小声道：“厕所。” 唐梓听见她要去厕所，也站起身，“刚好我也去。” 刚才那一杯奶茶喝完，他早就想去上厕所了。 唐蜜：……… 她懒得理他，一双长腿几步跨下台阶，唐梓起身跟上去，等他走到影厅门口时，走廊上早已看不见唐蜜的身影， 这么着急？ 人有三急，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姜岁初想着唐蜜之前说想和姜明浩坐一起，她起身挪到唐蜜之前坐的位置上。 陆祉年看向她，她冲他招了招手，小声道：“陆祉年，你坐过来吧。” 陆祉年拿起放在左边座椅扶手上的矿泉水，坐过去。 他没问原因，姜岁初凑近他耳边主动向他解释道：“糖糖出去接姜明浩了，我们往里坐给她们让位置。” 这样他们不用担心往里走会挡住后面的人，还可以让唐蜜名正言顺的和姜明浩坐一起。 裴烁见两人往里挪了一个位置，也跟着坐了过去，“你俩说什么呢？” 姜岁初不敢太大声说话，她手臂撑在座椅扶手上，上身越过陆祉年往裴烁那边凑了凑，小声的又解释了一遍。 陆祉年坐在她俩中间，姜岁初的脑袋就在他胸前。她今天没有绑头发，披散的头发垂落在耳旁，细软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馨香。他垂眸看见她莹白小巧的耳朵藏在头发里，喉结轻微滚动。 解释完，姜岁初坐回去，软滑的头发从他手背上扫过，轻轻柔柔的有些痒。 陆祉年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伸手拿起矿泉水拧开正想往嘴边送，他想到什么停下动作往姜岁初那边看了眼。 那杯奶茶那么甜，她现在估计已经渴了。 姜岁初咂吧了下嘴巴，嘴里有些发酸。那杯奶茶太甜了，喝的时候感觉还好，现在嘴巴里又干又酸。 她舔了舔唇，好想喝水。 正想着，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到她面前。捏着瓶身的手指修长又秀丽，比女生的手还要好看几分。 姜岁初顺着手臂扭头看去，陆祉年轻挑了下眉，淡声道：“喝吧。” 她愣了愣，接过矿泉水。 她看着他，不好意思地小小喝了一口，“谢谢。” 陆祉年看着她因沾了水在荧幕灯光下更加水润的唇，眼眸晦暗。他滚了滚喉结，别开眼哑声道：“不要总是跟我说谢谢。” 他不喜欢她总是跟自己这样礼貌客气。 第55章 爆米花 唐蜜在大厅里等了好一会没看见姜明浩。她拿起手机想给他发消息，打好了字却又不敢发出去，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或许是路上耽搁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打算去影院外的走廊上等。就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影院门口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即使他戴着卫衣帽子，低着头看不清脸，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姜明浩。 她叫了他一声，惊喜的小跑过去，“姜明浩！” 姜明浩低着头正准备给唐蜜发消息，字还没打完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他抬眸看去，唐蜜穿着一身学院风的jk制服，头上戴着一顶贝雷帽笑着向他跑来。 此时刚好有一场电影结束，大厅里人来人往，她穿过人潮跑到他身前。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只有她是真实的。 姜明浩看着她站到自己面前，仰着一张精致的小脸望着自己。 “外面下雨了吗？”，唐蜜看着他肩膀上有些湿掉的痕迹，皱眉道。 “嗯。”，姜明浩淡淡的应了声，收起手机看向她，“你等多久了？” 下雨天路上堵车，他从老城区过来耽误了些时间，比预计的晚到了十几分钟。 唐蜜笑了下，没说实话，“没多久，我刚出来。” 姜明浩看了眼她，无法判断她这话的真假。他点了下头，说：“走吧，进去。” 他记得她在群里说过很喜欢这部电影，他不想耽误她太多时间。 “好。”，唐蜜和他并肩往里走，她不敢离他太近却又不想隔得太远。她低着头，看着两人一致的步伐心中泛起丝丝雀跃。 在路过前台时，她停下脚步看向柜台，现在没什么人买爆米花了。姜明浩看着她停下了下来，也止住了脚步，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想吃？” “不是。”，唐蜜摇摇头解释道：“我之前给他们都买了奶茶。你来得晚，我担心奶茶时间久了不好喝就没给你买。” 她抬眸看向他，歪了下头，说：“要不，我请你吃爆米花吧。” 姜明浩想说不用，他不喜欢吃甜的。但唐蜜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直接往收银台走去。 唐蜜：“服务员，我要一份爆米花。” 服务员：“大份小份？” 唐蜜：“大.....” “小份，三桶。”，唐蜜的话被姜明浩截断，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唐蜜回头看向他，他掏出手机很快的扫码付了钱。 她有些疑惑的望着他：“说好我请的。” 姜明浩付好钱，将手机揣进兜里，说：“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爆米花。刚好。” 唐蜜‘哦’了一声，弯了弯嘴角。 “您好，您的爆米花好了。”，服务员将装好的三桶爆米花递给他们。 姜明浩拿起一桶递给唐蜜，自己拿了另外两桶。 唐蜜抱着爆米花走在他边上，问他，“你怎么买三份啊？其实一份大桶的就够吃了。” 陆祉年和唐梓他两都不喜欢吃这种甜的东西。裴烁还行，但吃的也不多，每次都是她一个人抱着一桶爆米花吃。 姜明浩说：“三份比较好分。” 她想了下，六个人坐了一排确实不太好拿，三份的话就可以两个人吃一份。 唐蜜仰头笑着看向他，说：“还是你想的周到。” 姜明浩垂眸看了她一眼，嘴角轻扯了一下，空气中都是爆米花的香甜味道。 第56章 天空之城拉普达 唐梓回到位置上没看到唐蜜。 他低声问裴烁：“唐小蜜没回来？” 裴烁眼睛看着屏幕，专心看电影，说：“没啊。岁岁说浩哥来了，她出去接了。” 他就说怎么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正当唐梓拿出手机打算给唐蜜发消息时，他看见唐蜜抱着一桶爆米花回来，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唐梓眼眸微眯，看着唐蜜脸上笑意璨然地走了过来。 “浩哥。”他先向姜明浩打了个招呼，然后一把将唐蜜拉过来坐下。 姜明浩眉头微微皱了下扫了眼唐蜜的手肘，坐下淡声道：“嗯。” 唐梓低声盘问着道：“你刚跑那么快就是去接浩哥的？” 唐蜜被他扯的踉跄，手肘一下子撞到了扶手上，怀里抱着的爆米花都撒了好多出来。她疼的嘶了一声，来不及去管手臂心疼的抱紧爆米花，瞪了唐梓一眼，“你把我的爆米花都弄洒了！” 唐梓皱眉看着她，讪讪道：“不就就掉了几颗，你至于嘛。” 当然至于！ 这可是姜明浩买的，她还没来得及吃呢。 裴烁被他俩兄妹吵架的动静打扰到，扭过头就看见姜明浩，抬手向他打了声招呼，“来啦，浩哥。” “嗯。”姜明浩点了下头，递给他一桶爆米花，昂了下下巴示意他传给陆祉年和姜岁初。 裴烁接过爆米花拍了拍陆祉年的手臂，递给他：“阿年。” 姜岁初正沉浸在电影中，没发现旁边的动静。正当她为机器人保护希达而牺牲感到悲伤时，一份爆米花出现在她眼前。 她愣了下，扭头看过去，“哪来的爆米花啊？” 陆祉年：“姜明浩买的。” “姜明浩来了？”她刚才看到太认真了，都没注意到。听陆祉年这么说，她偏过头看去，看见姜明浩正坐在最外面的位置，旁边是唐蜜。 看见两人坐在一起，姜岁初才放心的坐回去。 她说话声音有点瓮声瓮气的，陆祉年凑近去看她的眼睛，果然红红的。 “哭了？”他的嗓音低低的。 姜岁初抱着爆米花摇了摇头，垂下眼眸不敢和他对视，“没，就是有点感动。” 机器人对希达太好了，即使在生命最后一刻也想着要保护她。 陆祉年看着她低垂的长睫毛，勾了下嘴角，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从小就这样，看到一点感人的都会红眼睛。 唐蜜痛心地抱着撒了一小半的爆米花，一双大眼睛幽怨的看着唐梓。 唐梓被她盯着心里发毛，揉了揉鼻尖：“你不会要哭了吧？” “烦人！”唐蜜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她抱着爆米花扭过头，却不想一眼撞进姜明浩的眸子里。 她怔愣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姜明浩看了眼她氤着水光的眼睛，向她伸手，“爆米花给我吧。” “啊？”唐蜜茫然的看着他，将手里只剩一半的爆米花递给他。 姜明浩接了过来又越过她递给唐梓和裴烁，“你俩吃这份吧。” 男生都不爱吃甜的，多点少点无所谓。 唐梓接过爆米花，感激地向姜明浩眨了眨眼。要是唐小蜜这家伙真被他弄哭了，他回家可完蛋了。 姜明浩将手里那桶完好的塞到她怀里，说：“吃吧。” 唐蜜低头愣愣地看着怀里满满一桶的爆米花，缓缓捻起一颗塞进嘴里。 她悄悄抬眸去看他，却看见姜明浩正侧目看着她。 她微微一愣，都忘记去嚼嘴里的爆米花了。 姜明浩看着她嘴里塞着爆米花的，嘴巴鼓鼓的样子有些好笑。他收回视线看着电影屏幕，低沉的声音传进唐蜜的耳朵里。 “甜吗？” 她似乎听见他短促地轻笑了一声。 ‘咔嚓’。 唐蜜轻轻咬下嘴里的爆米花，香甜瞬间在嘴巴里蔓延开来，顺着喉咙流淌至心尖的位置。 她望着屏幕，看着希达和巴鲁穿过云团风暴找到了天空之城拉普达。 她弯着嘴角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很甜。” 第57章 会有人陪你重新启程 闪电风暴过后，一定是那充满蓝天白云，充满碧草繁花的世界。——《天空之城》 电影结束，影厅里响起主题曲，曲调悠扬婉转。没有一句歌词，却蕴藏着无限治愈的力量。它仿佛在告诉人们，世间百态，总会有让你期待的事物；辽阔世间总能找到有阳光的地方；岁聿云暮间总有会温暖到来的一天。 姜岁初坐在位置上，久久没有从电影的感动中抽离出来。忽然，她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侧眸看去，陆祉年正眸光流转地看着自己。 他薄唇轻启：“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就好像你会遇到什么样的恶人，经历什么样的伤痛，最终如何离开这个世界，没什么能改变命运。” 他的嗓音低沉温润，仿佛带着一点初秋早晨的水汽，看着她缓缓念出电影中的台词。 姜岁初看着她，圆圆的杏眼中氤氲着水汽。 陆祉年将手从她脑袋上拿下来，食指弯曲，指节刮了一下她发红的眼尾，柔声道：“猪猪，这世上没有人能让时光倒流，然后重新再出发。但所有人都可以在今天启程，去创造一个全新的结局。” 而我，会陪着你重新启程。 音乐声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而结束，然后灯光亮起。 姜岁初看着他清晰的脸庞微愣，在眼泪落下前的那一刻别过了脸。她悄悄擦掉眼泪，暗暗吸了一口气。 陆祉年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在眼里，心间苦涩。 她还是把自己关在那个黑黑的柜子里。 裴烁站起身撑了个懒腰，说：“走啊，吃火锅去。” 一行人走出电影院。 唐蜜依旧挽着姜岁初走在前面，后面由三个男生变成了四个。这下回头率更高了，他们乘坐扶手梯下楼，一路上都有人往她们这边看。 走到门口，一股泥土气息扑面而来。雨还在下，细雨绵绵。 秋天好像快结束了。 火锅店在商圈的另一边，需要穿过天桥。好在秋天的雨不大，就是有些湿冷。 冷风迎面吹来，姜岁初瑟缩了下脖子。陆祉年站到她边上挡住冷风，垂眸看她，“冷？” 姜岁初摇摇头，说：“还好。” 她的外套很厚，不是很冷。倒是唐蜜， 穿的有些单薄。 “糖糖，你还好吗？”姜岁初靠近唐蜜，伸出手攀住她的手臂。 唐蜜冷的跺脚，她抱着手臂搓了搓，望着天：“早上我出门前还看了天气预报的，显示是晴天啊怎么转眼就下雨了。” 唐梓双手插在裤兜里，缩着脖子看着她：“叫你别要风度不要温度不听吧。” 出门前他就提醒她让她多穿点，都秋天了还露着个腿看着都冷。 他身上就一件薄绒卫衣，也没办法脱给她。 唐蜜睨他一眼，不想理他。 唐梓自讨没趣，看了眼陆祉年说：“阿年，你外套借这家伙穿一下。” 陆祉年点了下头，正欲脱下外套就被唐蜜抬手阻止了。 唐蜜看着他身上的外套，吸着鼻子摇头：“我才不要。我这身衣服都是搭配好的，你那外套和我一点都不搭。” 陆祉年的外套是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工装夹克，又长又大，她都能想象到自己穿上会像什么样子。 唐蜜爱美，他们都知道。 裴烁说她：“大小姐，这时候还挑呢？” 唐梓哼笑一声，附和说道：“就是，你自己看看我们这里除了阿年能脱一件给你，谁还有第二件……衣服…” 他话说着，瞄到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姜明浩正脱下身上的外套。 姜明浩上前一步，将脱下的连帽衫递给唐蜜，淡道：“穿上吧。” 唐蜜愣了下，还是姜岁初悄悄捏了捏她的手臂她才反应过来。 姜岁初：“糖糖，穿吧。姜明浩这衣服和你的裙子蛮搭的。” 她没说假话。唐蜜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衣，下面配了一条灰色百褶裙。姜明浩的外套是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和她这一身衣服搭配起来丝毫不会违和。 唐蜜压了压上翘的嘴角，狡黠地看着姜岁初，“真的不会很奇怪？” 姜岁初心里好笑，配合的点点头，“不会不会。” 有了台阶，唐蜜顺着往下。她接过姜明浩手中的连帽衫套在身上，故作姿态道：“那好吧，我穿上试试。” 唐梓看不下去了，攀着裴烁肩膀往外走，“别试试了，穿着就穿着。不要到时候感冒了传染给我。” 裴烁也说：“赶紧穿上走吧，我都快饿死了。” 说着他回头招呼上姜明浩陆祉年，“阿年、浩哥，走了。” “嗯。”姜明浩应声，看了眼唐蜜，见她拉上拉链没有脱下来后提步跟上了唐梓和裴烁。 “走吧。”陆祉年把姜岁初拉到里面，让她走在檐下。 雨天的天桥上，年轻的男孩女孩们说说笑笑的走过。 下面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 第58章 雨天火锅 或许是下雨天的原因，火锅店门口排队的人很多。 裴烁看着门口队伍，问唐蜜：“你预约了吗？” 唐蜜拉着姜岁初往里走，说：“约过的。” 这家是新开的火锅店，生意很火爆，唐蜜就怕会排队昨天就在网上订好了位置。 她走到前台对服务员说：“你好，我在网上订了位置的。” 服务员笑着说：“麻烦您报一下预留的手机号，我这边帮您查一下。” 唐蜜报了手机号，服务员查到信息后给了她一张小票，“您好，您的位置是56号，这边请。” 然后服务员领着他们往里走。 火锅店里充满了火锅底料的麻辣鲜香和腾腾雾气。一行人跟着服务员七拐八拐，走到最里面一张靠窗的长桌。 “岁岁，我们坐里面。”唐蜜对姜岁初说。 里面的位置靠窗，可以看见楼下的街景。 姜岁初点点头，跟着她坐过去。陆祉年自觉的坐在她边上，另外三人坐在对面。 依旧是裴烁点菜，他先问了大家有没有特别想吃的，然后拿着笔在菜单上又勾了一些下火锅常吃的配菜。 点完单，锅底先煮上了，菜还没有来。等上菜的间隙姜岁初从包里拿出玉佛还给姜明浩。 姜明浩就坐在他对面，他伸手接过本想先揣兜里，但发现自己外套还在唐蜜身上。他只好解开绳头，戴在脖子上，将玉佛放到衣领里。 他们看着两人之间没有只言片语，但动作确实是那样自然熟稔，像是这件事情两人已经做过千百遍一样。 裴烁站起身给大家倒茶水，“先喝点热水暖暖。” 刚一路过来手都冻僵了。 “岁岁，把你和唐蜜的杯子给我。”裴烁坐在最外面，够不着她俩的杯子。 姜岁初先拿过唐蜜的杯子递给他，等裴烁倒好水伸手想要去接时陆祉年先她一步。 陆祉年手臂越过姜岁初，将唐蜜的杯子放到她面前。然后接过裴烁手里的热水壶，给姜岁初的杯子里添了热水。 他将水杯放到她面前，提醒道：“小心烫。” “哦～”她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杯壁，是有点烫。 很快锅底烧开，鸳鸯锅里红白汤底相继沸腾，袅袅雾气熏的她脸热。 菜上了，裴烁负责下菜，其他人乐得轻松，只负责吃。 期间，几人边吃边聊。 裴烁想到姜明浩说的兼职，问他：“浩哥，你在哪兼职呢？” 姜明浩夹了一块鸭血，说：“学校附近的一个网吧。” 唐梓：“当网管吗？” 姜明浩点点头，说：“差不多，有人需要的话会可以游戏代练” 他白天要上课，晚上就在网吧兼职。主要是登记信息，充网费，偶尔还会接代练。 老板人挺好的，代练的钱都是算自己的。 裴烁来了兴趣，边下菜边问道：“浩哥，那你平时都玩什么游戏？联盟玩吗？” 裴烁喜欢玩游戏，要不是裴天管他管的严，他可以天天玩。 姜明浩点了下头，说：“我什么都玩，像lol、联盟、火线都会一点。” 他说的谦虚，会一点可做不了代练。 裴烁：“那有机会一起玩两把，切磋切磋。” 唐蜜借机插入话题，“我们可以五排。” 姜明浩抬眸看向她，眼里似有些惊讶，问：“你也打游戏？” 唐蜜点点头，说：“会。” 唐梓拆她的台，揶揄道：“你那也叫会？” 唐蜜瞅他一眼，戳着碗里的土豆，理直气壮道：“会一点也是会！” 真的就是一点。以前跟着唐梓裴烁他们去网吧，他们打游戏她一个人觉得无聊就让他们教过她。 不过他们嫌弃她菜，都是让她选什么肉装。反正就是抗打，会躲就行。 姜明浩笑了下，点头：“行啊。” 说到游戏那裴烁可是有聊不完的话，他手舞足蹈的都忘了手里的筷子正夹着一颗牛肉丸。 陆祉年注意到了，刚想提醒裴烁小心点，话还没开口就看见他筷子一松，手里的牛肉丸咚的一下掉进了沸腾的锅里。 姜岁初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眼看着滚烫的汤汁溅了起来，她条件反射的往后躲时一只手直接挡在她的脸前面。 几人都吓了一跳。 滚烫的汤汁溅了几滴在陆祉年的手背上，姜岁初着急的拉过他的手检查，“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陆祉年眉头微皱，抽了张纸擦干净手背上的油点，说：“没事。” 然后又看着她，“你有没有被烫到？” 姜岁初摇摇头，说：“没有。” 看着他手背上被烫红了好几处，她眉心微蹙，“都烫红了。” 她的手心温热，陆祉年低咳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安慰她，“没什么大事。” 裴烁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年你没事吧？” “没什么事。”陆祉年将手里的纸团丢进垃圾桶里，侧目看着他提醒道：“你注意点。” 还好他反应快，不然这油点子肯定是要烫到姜岁初脸上去的。 裴烁也是一阵后怕，要真烫到岁岁了他罪过就大了。 还好只是烫到阿年。 裴烁心里吁了一口气，讨好的给陆祉年倒水：“嘿嘿，我注意我一定注意。阿年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下。” 陆祉年睨了他一眼，扯了下嘴角。 一顿火锅吃了快一个小时才结束。雨没有停，反而比之前更大了点。 几人站在商场门口，唐梓掏了支烟咬在嘴里，没点。 他问几人：“接下来干嘛，回家？” 裴烁摸了摸肚子，有些撑，“我都行，看你们。” 唐蜜有点不太想回家，她看了眼边上的姜明浩，他正低着头划手机不知道在干嘛。 刚吃饱，天空又是灰蒙蒙的，姜岁初感觉到有些困顿。 她想回去睡觉。 陆祉年看了眼耷拉着眼皮的姜岁初，说：“今天就到这吧，这下雨天也玩不了什么。” 唐梓点头，“也行。” 姜明浩收了手机走了过来，说：“那我就先走了。” 裴烁：“浩哥你回学校？” “嗯。”姜明浩点了下头，然后看向姜岁初，说：“下周末我回趟家，你有没有要带的？” “回家？”姜岁初想到了什么，心下了然，她摇了下头说：“到时我给你打视频，我想看看奶奶。” “好。” 这时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按了几声喇叭。 姜明浩看了下车牌号，是他叫的车。 “我打的车到了，先走了。”他对他们说。 唐蜜向前追了几步，叫住他，“姜明浩。” 姜明浩站在车门前，回过身看向她。 “你的衣服。”唐蜜抬手拉开外套拉链，准备脱下还给他却听见他说。 “穿着吧，后面再还我一样。” 说完他坐上车，很快白色的车身淹没在车流中。 唐蜜愣愣地看着车消失的方向，身上的衣服沾染了火锅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烟味。 那是属于姜明浩的味道。 回到家，姜岁初换好鞋就一言不发的跑上了楼。 陆祉年换好鞋抬头只看到她急匆匆的背影。 贝贝咬着玩具向他跑来，开心的在他身边窜跳。 陆祉年拿过他嘴里叼着的玩具，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想要吗？”他扬了扬手里的玩具。 “汪汪。”贝贝叫了两声，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玩具。 陆祉年挑眉，摸了把它的头，弯腰在它耳边说：“想要啊，那你上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汪汪汪汪。”贝贝自然听不懂他的话，跳起来前脚扑倒他的身上去抢他手里的玩具。 陆祉年被它扑倒向后倒在沙发上，他撸着它背上的毛，笑道：“你这臭毛病怎么和她一样，动不动就往人身上扑。” 小时候姜岁初也是，说不过他就扑倒他，企图在力量上占的先锋。 姜岁初拿着药膏下楼就看见陆祉年被贝贝扑倒在沙发里。 “贝贝～” 贝贝听见声音扭过头，看见姜岁初眼睛都亮了，撒欢儿似的跑向姜岁初。 姜岁初去蹲下身撸了撸它的毛，浑身都是肉，笑话它：“宝贝，你该减肥啦。” “嗷呜…”贝贝撇过头去，一腔热情终究是错付了。 陆祉年看着她俩，笑了。他坐起身，将手里的玩具扔到脚边，贝贝看见了果然又跑了回来。 姜岁初走过去坐到他边上，对他说：“手给我。” 陆祉年看见她手里的药膏，挑了下眉，将烫了的那只手递给她。 姜岁初挤了一块药膏在右手指尖，左手托起他的手心。 “好像更红了，会不会留疤啊。”他的手太好看了了，白玉无瑕一般。要是留了疤，多可惜。 她指尖在他手背上打着圈，揉散药膏。 陆祉年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不自觉地放缓呼吸。 “疼吗？”她轻声问。 陆祉年看着她低垂的眼眸，缓声道：“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 姜岁初最能明白滚烫的热水和油点子溅到皮肤上的感觉。 刺痛、灼热。 严重的还会起泡，脱皮。然后留下永久丑陋的疤痕。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眸看他，一直低垂着脑袋，认真地上药。 许久，陆祉年听见她有些哽咽的声音。 “陆祉年。” “嗯？”陆祉年皱眉，偏过头想去看她。 但她头埋的更低了。 她说：“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不要再不管不顾的挡在我的面前。 陆祉年手指微动，问她：“为什么？” 她只是摇头，说：“反正就是不要。” 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伤害，就算汤汁溅到她身上她也可以忍受。 但她不愿看到，他因为自己而受伤。 陆祉年眉头深锁，抽回自己的手。 冷声道：“我也不要。” 姜岁初抬起头看向他，他已经站起身，手无力的垂放。 他说：“姜岁初，你可以继续躲在那个柜子里。” “但是，别推开我。” 第59章 矛盾 那天过后，两人之间似乎陷入了一种僵局。 周末结束姜岁初返校后，俩人除了吃饭的时候会碰面，其余时间基本没有交集，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在躲着谁。 虽然两人面上不显，但是裴烁和唐蜜都看出来两人之间有点不对劲儿。 中午裴烁依旧到一中和他们一起吃午饭。排队打饭的时候，姜岁初和唐蜜俩人排在前面，陆祉年神色淡淡的站在姜岁初后面。 俩人之间没有一点交流，连眼神交汇都没有。 唐蜜挽着姜岁初，小声问她：“你俩怎么了？” 从周一她就感觉到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儿。虽然陆祉年还是会每天给她带早饭，中午几人也是一起吃。但是，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挡着，很奇怪的氛围。 姜岁初正发着呆，轻轻的啊了声，垂眸盯着地面，“没怎么。” 唐蜜见她不愿说，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自觉的转移了话题。 裴烁捅了捅陆祉年，凑在他耳边，问：“你和岁岁吵架了？” 陆祉年板着脸，扫了眼前面的后脑勺，淡道：“没。” 裴烁不信，‘切’了一声，说：“没有才怪。你到底哪里惹到她了？” 陆祉年瞥了他一眼，说：“就不能是她惹了我？” 裴烁看他一眼，拿出老大哥的姿态，“那你就让让她嘛，岁岁公主的牛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钻牛角尖的很。别到时候真把她搞生气了，你还不是要去哄。” 打小，这两人闹脾气，裴烁就是夹在中间受冷气的那个。关键是，他还不不能去姜岁初那里说陆祉年的不好。因为没多久陆祉年就会把姜岁初哄好，然后姜岁初就会打他的小报告，反咬他一口。 所以，他是不敢去问姜岁初的。 陆祉年看着前面的人，舌尖低了低腮帮，没说话。脑子里全是那天她说的话，她居然让他以后不要管她。 哼～他在心里暗自冷笑一声。 从他有记忆起这个人就存在于他的生命中，从小他就知道要保护她。可以说，对她好、保护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他的本能。就像那天在火锅店，他脑袋里根本想不到那么多，本能的就伸手挡在她的前面。 他知道她封闭太久了，总是战战兢兢的把自己保护在一个硬壳子里。 她走不出来没关系，自己会走向她。 只要，她别把他往外推。 很快排到唐蜜和姜岁初，唐蜜打好饭接过餐盘时一不小心手上沾了下油渍。她把餐盘递给唐梓，让他帮忙端着。 “我去买包纸，你帮我端过去一下。” 唐梓接过餐盘，说：“那你顺便帮我买瓶可乐。” 唐蜜白他一眼，可真是会借机敲诈。她问姜岁初，“岁岁，喝什么吗？” 姜岁初摇摇头。 她又看向正攀着陆祉年肩膀的裴烁，问到：“你俩呢，要喝什么？” 陆祉年神色冷淡，和姜岁初一样说不喝。 裴烁呲牙笑：“冰红茶，谢谢小蜜儿。” 咦～唐蜜打了个冷颤，“别这么叫我，恶心！” …… 姜岁初要了一荤两素，正打算刷卡，一摸口袋空空她才想起来之前都是陆祉年帮她打饭，饭卡还在他那里。 她抿了抿唇，回过头去看他，“我的饭卡。” 陆祉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看着她无措躲闪的眼神心下有些无奈。他从兜里掏出饭卡贴在她头上悬挂的刷卡机上。 嘀—— 刷卡成功。 不等她去接打饭阿姨递过来的餐盘，陆祉年已经先她一步端了过去。然后他又刷了一次饭卡，点了几道姜岁初没点的菜。 见她还站在那，陆祉年手里端着两个餐盘冲她扬了下下巴，示意她往前走。 姜岁初跟上他的脚步，咬了咬唇，低声道：“你还在生气吗？” 她知道自己那天的话有点伤人。但是，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看着他因为自己受伤。 找到一排空位，陆祉年放下餐盘，看着她，“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姜岁轻轻抿唇，“就周末….那天。” 陆祉年拿起筷子，挑着菜里的姜丝，看着她：“哦，那你觉得我为什么生气？” 姜岁初看着他一点一点把她那份菜里的姜丝挑到一边，然后将餐盘推到她面前。 她垂下眼眸，低声道：“陆祉年，你可以不用为我做这些的。” 陆祉年看着她，眼眸微眯，“嗯？你看着我说。” 姜岁初嘴唇被咬的泛白，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你和裴烁，你们不用对我那么好的。” 还有媛姨和陆叔裴叔，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对她好，好似在补偿她。 啪— 陆祉年将筷子拍在桌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眼神受伤道：“姜岁初，所以你觉得我……”他顿了下，“…我们做这些是因为姜叔叔的事情，对你好只是在减轻我们心里的负罪感？” “你就是这样认为的是吗？” 姜岁初被他的样子吓到，她怔愣着，有些无措的绞着手指，低低道：“不是，我没这样想。” 她只是不想所有人都困在那件事情里。 裴烁远远就看见陆祉年一脸冷气，连忙端着餐盘小跑过去。 他一屁股坐在陆祉年边上，“嘛呢嘛呢，我让你好好跟她说你凶她干嘛。” 说着他又对姜岁初说：“岁岁你别跟他计较，放学回家我就告诉媛姨，让媛姨收拾他。” 姜岁初吸了下鼻子，连忙说道：“别，你别给媛姨说。他没凶我。” 裴烁：…… 他就知道。 唐蜜买了水回来，看了眼俩人，然后向裴烁使了使眼神。 裴烁无声摇了摇头，悄悄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问。 唐梓放下餐盘，看了眼几人，奇怪道：“怎么都不说话？” 裴烁拉着他坐下，讪讪笑道：“…先吃饭吃饭。” “…哦…哦…”唐梓看了眼板着脸的陆祉年又看了眼低头扒拉米饭的姜岁初似乎反应过来。 食堂里人声嘈杂，但他们这桌却无比的安静。 姜岁初低垂着头，夹着米粒儿塞进嘴里。 味同嚼蜡。 陆祉年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眼对面。看着她冷白瘦削的下巴，一动一动的缓慢嚼着。 唉… 他心中喟叹一声，还是没忍住夹了几片牛肉放到她的盘子里。 姜岁初愣了下，抬眸看向他。 陆祉年看着她，一脸无奈地说：“别挑食，多吃点。” 姜岁初说不清道不明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只觉得鼻尖有些酸涩，眼眶胀痛。 她夹起一片牛肉送进嘴里，轻轻的颤抖的‘嗯’了一声。 第60章 扬扬哥哥? 一周的时间转眼间过去，又到了周五。 一班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操场上零零散散的有四五个班。 还没上课，老师还没来。姜岁初和梁意两人挽着手绕着塑胶跑道闲闲的晃荡。 姜岁初看了眼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又看了眼梁意明显小了一圈的脸颊，问道：“梁意，你是不是瘦了？” 梁意听见她这么问，高兴道：“很明显吗？” 姜岁初点头，说：“感觉你脸都小了一圈。你瘦了多少斤？” 梁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笑说：“也没多少，就十几斤左右。” 姜岁初瞪大了眼睛，短短两周她居然瘦了这么多。 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唇，姜岁初皱眉道：“梁意，你这样减肥会不会减的太狠了。身体吃得消吗？” 她这两周在学校都没看见她去食堂吃过饭，天天抱着全麦面包啃。 梁意不甚在意道：“还好吧。我现在满满都是动力，要是在过年前能瘦到八十斤就好了。” 八十斤！那就是说不到三个月她要减掉四十斤左右。 姜岁初不想打击她的热情，但还是叮嘱道：“还是要吃饭的，慢慢来，身体健康很重要。” 梁意点头嗯嗯的应着，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多少。 中间的篮球场有人在打篮球，边上站着一些围观的人。 有人进球就会响起欢呼声，姜岁初被声音引着往那边看了眼。 都是不认识的人，不是她们班的。 这时一个男生跳起来举手投篮，球进了，他转身和同伴击掌庆祝时无意中和姜岁初对视。 姜岁初只当是巧合，收回视线准备回班级大本营时，那个男生丢了篮球小跑着向她这边来。 “等等。” 梁意：“咦～他是在叫我们吗？” 姜岁初停下脚步，看了眼周围，好像只有她和梁意。 “好像是。” 男生很快跑到她面前，刚运动气息不匀喘着粗气。 姜岁初看着他，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男生点头，平复下呼吸才说：“你是姜岁初？” 姜岁初愣了下，点头，“嗯，你认识我？” 她在脑海中搜刮了一遍，确定自己对眼前这个男生没有丝毫印象。 男生笑了下，偏头用衣袖擦掉额头上的汗，说：“不记得我了？” 姜岁初疑惑的看着他，是认识的人？ 她看了眼他校服领子，是深蓝色，高三的。 但她并不认识高三的人。 她尴尬的摇了下头，问他：“你是？” 男生好像并不觉得尴尬，他笑着说：“小时候不是天天扬扬哥哥扬扬哥哥是叫，怎么？忘了？” 说着他抬起手想去拍姜岁初的脑袋。 姜岁初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他的手掌落空没拍到。 ……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她尴尬的笑了下，看着他：“你是张扬哥哥？” 张扬倒是无所谓，收了手插进兜里，“记起来了？” 姜岁初点了下头，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啊，太久没见了一时没认出来你。” 张扬‘嗨’了声，说：“我也是在贴吧里看到才知道你在一中，前几天在食堂看到你和阿年还有小烁一起吃饭这才认出来的。” “要不然我也认不出来你，变化太大了。” 姜岁初点头，搓搓手说：“是啊，大家变化都挺大的。” 张扬本来还想寒暄几句，上课铃响了。 那边体育老师在吹口哨喊集合了，姜岁初僵笑了下，说：“那张扬…呃…哥哥，我先过去集合了。” 张扬点点头，说：“去吧。” 姜岁初如释重负，说了拜拜转身要走的时候，张扬又叫住她。 “岁岁，待会下课了你等我下。” 姜岁初有点懵的看着他：“啊？” 张扬说:“我身上没带手机，下课了你等我一起走，我去教室拿下手机我俩加个微信。” “哦…好…好的。” 终于结束了这尴尬的场面，姜岁初拉着梁意快步跑回班级队伍里。 站好队后，梁意小声和她说话。 梁意：“岁岁，刚才那个学长是谁啊？” 姜岁初看了眼老师，小声回她：“小时候大院里的一个哥哥。” 张扬比她和陆祉年大个两三岁，是应该上高三了。 梁意：“怎么感觉你刚才那么尴尬呢？” 姜岁初想了下，说：“我们差不多十来年没见了，尴尬也正常吧。” “也是。”梁意点了下头，又说，“可是你和裴烁还有陆祉年不也是十年没见吗。怎么感觉你和他两就不会尴尬。” 姜岁初想了下梁意的话，好像确实是这样。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她和陆祉年还有裴烁比较要好些的缘故吧。 她想。 “右边第一个同学不动，其他同学双臂展开，向左排开。”体育老师吹着口哨，说：“体育委员上前面来先带着大家做热身运动。” …… 高三体育课都是给学生出来放风的，所以体育老师一般都是集合说几句注意事项就解散了。 快下课时，张扬拿了三瓶水找到姜岁初的班级队列。 见她们班解散，他拿着水走上前递给姜岁初和梁意。 梁意也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谢：“谢谢学长。” 张扬笑了下，“别客气。”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谢谢…张扬…哥哥。”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喊他，感觉怎么叫都有点尴尬。又不能直呼其名，毕竟人家比自己大几岁，直接叫名字怪不礼貌的。 张扬看着她纠结的表情，笑着说：“你还是叫我杨杨哥哥吧，听着顺耳点。” 张扬哥？张扬哥哥？怎么听怎么奇怪。 三人并排往教学楼走，安静又有些尴尬的气氛又冒出来了。 一路上基本上都是张扬在说话，姜岁初偶尔应着，试图不让气氛那么尴尬。 到了二楼，梁意先回了教室，姜岁初和张扬继续往楼上走。 高三年级都在五六楼，这样高一高二上下来跑来跑去不会打扰到他们。 上到三楼时，他们刚好遇到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陆祉年。 陆祉年手里拿着一沓作业本，看着说说笑笑的两人。 张扬先打了招呼：“阿年。” 陆祉年微点了下头，看向姜岁初：“去哪？” 姜岁初不知道为何，居然有点紧张。她手里捏紧张扬买的矿泉水，说：“杨…杨哥哥说要加个微信，他没带手机，我和他去趟教室。” 她感觉自己应该是说清楚了，但陆祉年眉头皱的很深，像是没听懂。 张扬了然的勾了下嘴角，说：“那我们先上去了，不然一会上课了。” “走吧，岁岁。” “哦…哦…”姜岁初快速的看了眼陆祉年，看见他眼眸微眯，又迅速的扭过头。 “那…那我先和扬扬哥哥…上去了。” 看着两人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陆祉年薄唇紧抿，右边脸颊的酒窝绷成了一条线。 扬扬…哥哥？ 第61章 我很贪心，想要月亮只属于我 一踏上五楼，整个楼层氛围和高一高二楼层的完全不一样。下课时间，外面走廊上居然都没有几个人。 姜岁初从窗户往教室里面瞄了眼，教室里学长学姐们不是在刷题就是忙着补觉。 每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眼神里除了麻木就是疲惫。 “高三好辛苦啊，感觉每个人都很拼的样子。”她不禁感叹道。 张扬听见她的感叹，笑了下，说：“没听过那句话吗？” 姜岁初看着他，“什么？” 张扬咳了下，清清嗓子，字正腔圆道：“不苦不累，高三无味；不拼不搏，高三白活。” 姜岁初笑了，问：“这是什么口号吗？” 张扬：“算是吧。高三已经够苦了，总得喊几声号子打打气不是。” 姜岁初赞同的点了点头，说：“也是。” 走到高三理科4班，张扬对姜岁初说：“岁岁，你等我下，我进去拿下手机。” 姜岁初点头，“嗯。” 张扬进去后姜岁初趴在走廊栏杆上等他。一中地形完全符合风水学上的风水宝地之称，背山面水，植被茂密。 一中种植了很多槐树，夏天槐树枝繁叶茂，成串的小白花挂在枝叶间，学校里到处都能闻到槐花的香味。 即使到了秋天，槐树枝叶依然翠绿。 槐树高大，姜岁初伸出手几乎都能摸到树叶。她摘了一片成串的绿叶拿在手上，举到半空眯着眼透过叶子缝隙看去。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落下。此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天空是灰蓝色的，一弯冷白透明的月牙挂在天边。 “岁岁，做什么呢？” 张扬拿着手机出来，就看见她举着一片槐树叶子在看。 姜岁初收回手，转过身不好意思道：“没…没什么。” 张扬：“我扫你？” “好。”姜岁初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 加上微信后，俩人又闲聊了几句。 张扬看着她的微信，笑说：“阿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啊？”姜岁初有些懵懵的看着他。 张扬看着她，冲她挑了下眉，说：“护着你跟护眼珠子似的。” 姜岁初不好意思的别过眼，抬手别了下头发，讪讪到：“有…有吗？” 张扬只是笑笑，没说话。 姜岁初连忙转移话题，问他：“扬扬哥，你们现在还住丹溪巷吗？” 听陆祉年说家属大院拆了后，大院里好多人都买了丹溪街道新建的楼房。 裴烁家就在那边。 张扬手臂搭在栏杆上，说：“没，警局不是搬到江东去了嘛。家属大院也跟着迁了过去，你张叔一辈子住惯了大院，不愿住楼房。” 姜岁初挺能理解张叔叔的想法，毕竟大半辈子都住在热闹的家属大院里，出门都是认识的战友邻居。哪像楼房，虽然设施建设完备，但都是邻里间都是关门闭户的，一年到头都不一定和邻居说上几句话。 “阿姨现在身体还好吗？” 姜岁初记得张扬的妈妈身体不好，常年吃药。 说到这个张扬眼眸暗淡，微微叹了口气，说：“还是那样，这几年随着年纪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差了。” 姜岁初有些懊恼，自己没事问这个干嘛。 张扬看了眼她懊悔的小表情，笑了下抬手拍了下她的头。 “没事，你别多想。” 这时有几个张扬的同学从楼下走上来，看见两人纷纷打趣道：“哟～扬哥，这哪来的小美女啊？” 姜岁初被调侃的有些脸热。 张扬把手机揣进裤兜，介绍道：“我妹妹。” 一个男生笑着挤了挤眼，“哦～妹妹啊。” “情妹妹吗？” 姜岁初：…… 张扬踢了说话的那个男生一脚，笑骂道：“滚，这是我亲妹妹。” 张扬笑着轰走打趣的几人，“赶紧滚。” 轰走几人后，张扬对姜岁初说：“你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喜欢开玩笑。” 姜岁初摇摇头，表示没事。 快上课了，姜岁初说：“那扬扬哥，我先回教室了。” “好。”张扬点了下头，又说：“岁岁，后面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姜岁初愣了下，笑着说：“嗯，那扬扬哥哥拜拜。” 预备铃已经响了，姜岁初手里拿着那片绿叶往楼下跑。 经过三楼楼梯口时，姜岁初手腕被人拽住一下子扯了过去，手里还没开封的矿泉水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好远。 她惊呼一声，差点叫出了声，看见是陆祉年一颗被吓到砰砰跳的心才缓下来。 “陆祉年你干嘛呀？”姜岁初挣着被他拉住的手腕，奈何他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挣脱不开。 陆祉年一言不发拉着她走到水房。 上课时间，教室外面已经没有人了。水房在走廊尽头，更是安静。 姜岁初被他抵在墙上，两人四目相对。 寂静无声。 姜岁初看见他眼尾有些泛红，皱眉道：“陆祉年，你怎么？” “你和他很好？”他眼睛盯着她，唇线紧绷。 啊？ 姜岁初反应了下，犹豫道：“你说扬扬哥…” 他眼眸微眯，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眼神里无一不在透露一股危险的气息。姜岁初被他的眼神吓到，咽了咽口水，硬是把后面那个哥字给咽了回去。 她想起刚才张扬说的话。 —他护着你跟护眼珠似的。 姜岁初微微抬眸，看向他的眼睛。 陆祉年的眼珠颜色比较浅，有点类似茶色。但是他的睫毛又很浓密，用女生的话来说就是天生自带眼线的那种。所以，一双桃花眼看上去十分蛊惑人心。 “你…在生气吗？陆祉年。”她看着他，低声问道。 陆祉年漆黑幽暗的双眸定定的注视着她，沉声道：“是。” 姜岁初不知为何心中一紧，手里的绿叶一下子被折断。 她垂眸细声喃喃：“为什么？” 陆祉年看着她低垂的眼眸，心念微动，凸起的喉结滚了滚。 许久，无言。 水房里安装的是声控灯，在他们两厢沉默时一下子收了光。 四周一片黑暗。 姜岁初身体下意识紧绷，就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感快要冒出来时，她的手腕被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拉住，整个人被扯进了一个宽厚的怀里。 陆祉年紧紧的抱住她，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他隐忍且沙哑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就在姜岁初的耳边，热气吹的她的轻颤。 他说：“因为我嫉妒。” 我自私又贪心，想要月亮只属于我。 第62章 阿年…哥哥… 晚自习姜岁初一直在走神，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全是在水房里的画面。 陆祉年双臂紧紧的抱住她，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语气隐忍又委屈。 他说他——嫉妒。 嫉妒… 她的目光涣散不知道在看哪里，手下的笔却无意识的写出了这两个字。 嫉妒什么呢？她不敢深想也不敢去问。上课铃响起，惊醒了水房里的声控灯。 在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她推开了他，仓惶逃跑。 手腕处脉搏跳动着的地方，杂乱无章。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岁岁，岁岁。”梁意叫了她几声都没应。 梁意见她发着呆，伸手推了推她的手臂，“岁岁？” 姜岁初拿着笔的手在本子上重重的划了一道痕迹，她回过魂来，看向梁意。 “啊，怎么了？” “下课了啊。”梁意看了眼她的草稿本，皱眉道：“你怎么了？我看你一节课都在发呆。” 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姜岁初上课走神的，就算是自习课也是认真写作业。 姜岁初咬了下唇，垂眸盖好笔帽，说：“没…没怎么。” “就这道题太难了，我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姜岁初桌上摆着的是这个月月考的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全校只有陆祉年得了满分。 数学老师不知道在课上夸了陆祉年多少遍。 梁意说：“陆祉年不是得了满分吗，你可以去问问他啊。” 姜岁初正在收拾书包说手一顿，支吾着：“…嗯。” 梁意收拾好书包，向她挥手：“那我先走了，下周见。” 姜岁初淡淡笑了笑，“嗯，下周见。” 一向不喜欢让人等的姜岁初今天却显得格外磨蹭，慢悠悠的往书包里装书就是不见起身。 陆祉年下楼时没在楼梯口看见姜岁初的身影，心下一紧。 这时梁意刚好路过，她主动向陆祉年打了声招呼。 陆祉年点了下头，问道：“姜岁初走了吗？” 梁意说：“没呢，她还在教室里。” 听见她还在，陆祉年松了口气。 梁意犹疑地看了眼陆祉年，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刚刚好像在陆祉年眼里看到了一丝紧张，在她说完姜岁初还在时又如释重负一般。 两人道别后，陆祉年提步往一班教室走去。 他一站到教室门口，一班教室里剩余的人都不自觉地看了过来。只有姜岁初，神情怏怏的，一本一本往书包里塞着书。 陆祉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发现他。 姜岁初脑袋空空的收拾着书包，忽然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她抬头看去，一身干净校服的陆祉年正站在她的课桌前，垂眸看着她。 她呆愣住，一时忘了说话。 陆祉年看着她呆滞的模样，勾了下唇，问她：“收拾好了吗？” “哦…好…好了。”姜岁初连忙低下头，拉好书包拉链站起身。 姜岁初站起身想要背上书包时，居然一下子没提起来。 嗯？ 她看了眼自己的书包，无声瞪大了眼，自己什么时候装了这么多书的。 书包拉链都快涨开了。 啊啊啊！！！ 要不拿一些出来，不行不行，现在当着他面拿出来也太丢脸了。 陆祉年看着她卡顿的动作，和脸上变幻莫测的小表情，轻笑了下揉了揉鼻尖。 “你们班留了很多作业吗？” “啊？”姜岁初愣下了，然后胡乱点头，说：“是…是啊，老师留了很多作业。” “哦～”陆祉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唇边撰着一抹坏笑，说：“体育老师也留了作业？” 他刚看见她把《体育与健康》也塞进了书包。 哈？ 姜岁初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都是茫然的神情。 陆祉年抬手挠了挠眉骨，说：“我看你好像把《体育与健康》也装书包里了。” 姜岁初：………！！！ 她刚才满脑子都是他在水房干的事，哪里还记得自己装了些什么书啊！ 他就是故意的。 姜岁初瞪他一眼，面不改色道：“怎么，不行啊？” 她把书包支放在大腿上，一手拎住书包带子，然后用膝盖往上用力一顶，将书包抱在怀里。 说完也不管他，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往教室后门走。 陆祉年看着她抱着书包吃力的样子有些好笑。他腿长几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抢过她怀里的书包，拎在手里。 姜岁初怀里落了空，她侧首看向他，小脸板着要去抢：“你给我。” 陆祉年换了只手，拎在另一边，没让她得逞。然后走的离她近一点，偏了下头有点赖皮的看着她说。 “不给。” …… 姜岁初睨了他一眼，无所谓道：“不给算了，那你就拎着吧。” 反正受累的是他。 姜岁初加快脚步，与他拉开一点距离，急匆匆的走在前面。 陆祉年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勾了下嘴角，拎着书包跟在她身后，叫她。 “岁岁。” 她脚步不停，丝毫不理他。 “岁岁公主？” 姜岁初脚步一顿，回头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扭回头继续往前走。 陆祉年低笑一声，拎着书包跟上去，和她并肩。 “猪猪。”他清冽好听的声音荡在风里。 姜岁初不自觉的应了声，“嗯。” “以后不准你叫张扬哥哥。” 姜岁初脚步一顿，侧首和他视线撞上。 她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问他：“他比我们大几岁，不叫哥哥叫什么？” 陆祉年一噎，不自在的偏过头去，嘟囔了句：“那我也比你大呢，也没见你叫过我。” “嗯？”姜岁初听着他的抱怨有些好笑，说：“拜托，你就比我大一个月左右。” 此时的陆祉年和平常那个清冷矜贵的陆祉年判若两人，他像个有脾气的小朋友。 不满道：“一个月也是大。” 姜岁初心想，你要是没早产说不定还比我小，还得叫我一声姐姐呢。 但她不想和他争辩，只是偏过头去看他，“你就这么想当我哥哥？” 一向不说脏话的陆祉年不禁在心里爆了声粗口。 谁他妈想当你哥哥了！ 却看见姜岁初无奈摇了摇头，用一副哄小孩的语气说：“好吧好吧，满足你。”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看着他的眼眸很亮。 轻轻润润的一声。 “阿年…哥哥。” 那一瞬，风吹过。 陆祉年整个人怔愣住，十指尖好似有电流穿过，直通心脏，最后到达大脑。 ‘砰’的一声。 在脑子里炸开了花。 姜岁初一时逞强，叫完才觉得尴尬。脸红的不行，好在树下昏暗，看不太出来。 她咳嗽几声，无措的别开眼继续往前走。 陆祉年回过神来，立马跟上去，跟在她身后一步的距离。 夜晚高大茂密的槐树下，路灯藏在树叶里，往地上倾洒了一地的光。 少年跟在女孩身后，晚风吹过，掀起他们的衣角。 风中，包裹着心照不宣的秘密。 第63章 不好的是这个世界，不是他 晚上，姜岁初洗完澡半靠在在床上和唐蜜聊着微信语音。 隔壁影音室不时传来裴烁的嚎叫声，他和陆祉年在打游戏。 唐蜜听见裴烁的声音，问：“裴烁也在陆祉年家？” 姜岁初把手机放到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说：“嗯，明天陆叔叔就回来了，裴叔也要过来吃饭。” 其实小时候裴烁也经常留宿在陆祉年家，那时他和姜岁初就像是陆家的另外两个孩子。 媛姨会给他们做好吃的饭，哄他们睡觉。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很黏陆祉年，只要留宿在陆家都会吵着要和陆祉年睡。家属院的房子都不大，也没有多余的房间，每次裴烁要是也留宿在陆家的话，一般都是姜岁初和陆祉年睡一头，裴烁睡在床的另外一头。 想到小时候的事情，姜岁初眼眸里都是向往的神情。 唐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岁岁，姜明浩他…..他周末回家是…有什么事吗？”唐蜜一句话问的磕磕巴巴的。 姜岁初抿了下唇，说：“周六是他妹妹的生日。”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随后传来唐蜜若有所思的声音，“那他….很难受吧。” 姜岁初望向窗外，轻轻地‘嗯’了声，说：“每年这天他都会回去看瑶瑶。” 风雨无阻。 每年这天姜明浩都会买一份纸杯蛋糕带去姜明瑶的坟前，一待就是一整天。姜明浩说那是姜明瑶生前最爱吃的，只不过家里穷她总共也没吃过几次。 这天是属于他和姜明瑶的，每年姜岁初都会默默的选择不去打扰他。 唐蜜心间酸涩，她吸了下鼻子，说：“岁岁，你再多给我讲讲姜明浩的事吧。” “我想多了解他一点。” 姜岁初愣了下，拿起手机关了外放贴在耳边。 关于姜明浩的事。 她想了想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她寻着记忆在脑海中倒带。 她第一次见姜明浩应该是爸爸还在世的时候。她记不清是哪年的什么节假日了，爸爸带着她回乡下看望奶奶。 那时的她还是大院里的小公主，回到乡下对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她骑在爸爸肩上，让爸爸带着她去摘树上成熟的桑葚。 桑葚树就长在路边，村里的孩子都吃腻了，任由果子掉落在地上，泥巴都被染成了紫色。 那天姜明浩也在，他想要爬到树上摘桑葚。可是那些村里的小孩欺负他，他们爬到树上，就不让姜明浩上去。 姜明浩一靠近树干，他们就用脚踹他，嘴里还说着不好听的话。他们说他是妈妈是残疾，是怪物，有几个男生甚至还歪嘴翻眼学姜明浩妈妈的样子说话。 这些欺负他的人中就有姜明杰。 姜明浩被他们逼急了，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树上的几人砸去。姜志伟看见了连忙上前阻止了他，然后一把将树上的姜明杰和其他几个男生从树上揪了下来。 农村孩子野，不服管教，他们用力挣开姜志伟的手嘻嘻哈哈的跑远。 嘴里还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只有姜明杰不敢跑，害怕的站在一旁。 姜志伟放下肩膀上的姜岁初，然后一把将姜明杰拎了过来，厉声道：“小杰，给小浩道歉！” 姜明杰一直很害怕当警察的叔叔，心中千般不愿也不敢违抗，只能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 他的声音又小又含糊。 姜志伟沉下脸，说：“抬起头，看着小浩的眼睛，认真道歉。” 姜明杰被吓得一抖，抬起头看着姜明浩，快速的说：“对不起。” 说完也不管姜志伟是什么表情，撒腿就往家的方向跑。 姜志伟无奈的摇摇头，他蹲下身去拍干净姜明浩身上被那几个男生踹上的脚印。 “小浩，叔叔替小杰向你说声对不起。” 姜明浩小手拳头捏的很紧，看着姜志伟满眼正气的眼眸摇了摇头，然后又说：“谢谢二叔。” 姜志伟在家排行老二，村里和姜岁初平辈的人都是叫他二叔。 姜志伟知道他家的情况，对姜明浩也是满心的同情。他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叔叔帮你摘桑葚，好不好？” “嗯。”姜明浩点点头，身姿敏捷的爬上桑葚树。 姜志伟笑着夸他厉害，然后把姜岁初举到肩膀上，驮着她摘桑葚。 那时姜岁初年纪很小，关于那天的记忆早已模糊，要不是今天刻意去回想她都快忘了。 不过她还记得，那天姜明浩摘了很多桑葚。他用衣摆兜在怀里，紫黑色的桑葚汁染透了他的衣服，但他丝毫不在意。 她记得他说。 ——我妈妈最爱吃桑葚了。 后面再见就是爸爸去世后被奶奶接回乡下时，这时的姜明浩身上已经看不到一点以前的影子。 他冷漠、暴戾，村里的孩子没有一个人敢再欺负他了。就连姜岁初一开始也不敢靠近他，直到她落水被他救起。 两个孤苦无依的人相依，做着彼此的依靠。 风，扬起窗纱。 姜岁初看着窗户边的书桌，上面花瓶里插着的花是小巧可爱的洋甘菊。 是舒媛阿姨刚给她换的。 媛姨说洋甘菊的花语是——在逆境中坚强成长。 电话里传来唐蜜低低的啜泣声，姜岁初回过神来，轻轻的叫她。 “糖糖，你…..还好吗？” 唐蜜用手背擦了下脸上的泪，哽咽道：“岁岁，我真的好心疼他。” 姜岁初顿了下，思忖了许久才开口，“糖糖，你真的喜欢姜明浩吗？” 唐蜜抽噎的声音停了下，“嗯？” 姜岁初说：“糖糖，我的意思你会不会只是…..同情，不是喜欢。” 如果是同情的话，姜明浩从来就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她也担心唐蜜如果是一时没有搞明白对姜明浩到底是同情还是喜欢，就一头扎了进去。 最后，两败俱伤。 唐蜜拿着手机翻身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沉默了半晌。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对姜岁初说：“岁岁，我想的很清楚了。”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毫无章法跳动的心脏就已经告诉我。” “我完了。”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都不理解，但是我坚信我的选择。” 最后，唐蜜对她说：“岁岁。” “是这个世界不好，不是他不好。” 第64章 什么是喜欢? 挂了电话，姜岁初起身坐到窗边。 淡淡的清香随着风萦绕在房间里，她趴在桌子上，伸手轻抚着花瓣在想。 什么是，喜欢。 唐蜜说：喜欢就是见到他的时候会心跳加快；是见到他第一眼就开始幻想有他的未来；是即使人潮汹涌你还是能一眼在人海中看到他的身影。 她说了很多很多，姜岁初只觉得抽象又晦涩难懂。 她不禁喟叹一声，道：“喜欢，可真复杂啊。” 唐蜜说：“岁岁，你知道，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喜欢另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吗？” 姜岁初问：“是什么？” 唐蜜说：“就是我刚才说这些的时候，你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 第一个想到的人…… 姜岁初指尖顿，只觉得胸口左边的位置越跳越快。一时间风声寂静，她好像听见一颗心咚咚跳的声音。 咚！咚！咚！ 一下下敲在她的耳膜上。 震耳欲聋。 …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姜岁初回过神来一下子直起身看向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跳，起身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身灰色休闲服的陆祉年。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半干，松软的耷拉在额前。 看上去闲适又慵懒。 第一个想到的人…突然站到了面前。姜岁初感觉到心脏比刚才跳的更快了。 她手扣在门把手上，骨节泛白，强装镇定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陆祉年看着她闪躲的眼神微挑了下眉，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她。 “牛奶，喝了晚上好睡觉。” “哦…谢…谢谢。”姜岁初伸手去接杯子，手指碰上杯壁，是热热的。 她的视线飘忽不定，就是不敢去看他。陆祉年没松手，两人的手都握在杯子上。 姜岁初见他一直没松手，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陆祉年勾了下嘴角，松开了手。 “…哦，那我先进去了，你…你们早点休息。”说完她像是逃跑一样，转身就要关门。 就在她转身时，手腕被人攥住，她惊诧的回过头。 陆祉年拉着她的手腕，嘴角荡着一抹坏笑，眯着眼看着她：“猪猪，你……” 他故意停顿，搞得姜岁初紧张的呼吸都慢了。 心却越跳越快，快到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忘了抽回自己的手，看着他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了？” 她看着他嘴角那抹笑，总觉得有点不怀好意。 她感觉到手腕上他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下，有些痒。 随后她听见陆祉年痞笑了声，然后他俯下身，带着刚洗完澡的满身潮热凑到她面前。 他微微抬眸，眼尾处的双眼皮压出一道深邃的褶，右边脸颊上稍稍凹陷。 姜岁初盯着他脸上的酒窝，忽然很想伸手戳一戳。 但她不敢。 陆祉年坏坏的勾着嘴角，盯着她的眼睛痞声道：“猪猪，你的心跳……好快。” 姜岁初一怔，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一把甩开他的手，恼羞道：“你乱说，我才没有！” 与此同时重重的摔上门。 哐当一声。 陆祉年的鼻子差点撞门上，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尖，抿着嘴笑。 身后目睹一切的裴烁手里拿着牙刷，一嘴的泡泡，目瞪口呆。 “陆祉年，我真该把你刚才那副样子偷拍下来。” 陆祉年回头看了他一眼，嫌弃道：“你能不能先去刷牙。” 裴烁哼笑一声，拿着牙刷的手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要骚还得是你，唐梓现在在我眼里都不算什么。” 陆祉年像是没听到，转身往房间走，“给你十分钟，没洗漱完我就锁门了。” 裴烁只要留宿陆家都是和陆祉年睡一张床。 裴烁：…… 丫的就会威胁人。 姜岁初呆坐在床边，缓缓抬起手摸到心脏的位置。 这，是喜欢吗？ 第65章 小哭包 第二天下午，出差数周的陆盛华终于回来了。 这是姜岁初第一次真切的见到陆叔叔，也看到了通过视频无法看清的一些东西。 比如，时间。 陆盛华年轻时很英俊，颜值在大院里是公认的好看。 但此时，陆叔叔就站在她面前，两鬓已经有了白发，眼尾处也刻上好几道皱纹。身型有些微躬，不似以前那般挺拔。 陆盛华看着她，疲惫的眼睛里充满了心疼，“岁宝，好久不见呀。” 他用小时候的逗她的语气和她说话，宠溺的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姜岁初原本是想笑的，但嘴角一弯，眼泪却先掉了出来。 她抬起手用手背擦去眼泪，笑着喊了声：“陆叔。” “诶。”陆盛华红着眼应了声，略带薄茧的手指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笑她：“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小哭包呢。” 姜岁初被陆叔叔逗的脸热，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却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两人。 陆祉年和裴烁靠坐在沙发里，两人都双手抱胸，歪头笑着看她和陆盛华上演父女情深的画面。 姜岁初：……… 这两人绝对是故意坐那的。 好在这时舒媛从厨房走了过来，她腰上系着围裙，手里拿了张纸边擦拭手上的水边对裴烁说：“乐乐，你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到。饭好了，就等他了。” “好的，媛姨。” 手机放在楼上陆祉年房间充电，他起身小跑着去楼上拿手机。 陆盛华拍了拍姜岁初的头，说：“叔叔先去换身衣服。” 他也是刚到家，身上还穿着西装西裤。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成功商人的模样，谁又能想到曾经他也是一身制服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过的警察呢。 姜岁初点点头。 陆盛华走后，姜岁初回头幽怨的瞪了眼沙发上的人。 陆祉年偏头笑了下，抬手冲她勾了勾手指。 …什么嘛 以为她是贝贝嘛…… 但她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板着小脸：“干嘛？” 刚哭过，她的鼻音有些重，听上去特别的傲娇。 陆祉年仰起头，看着她还有些红的鼻头，嘴角扬起。 他拍了拍边上的位置，说：“坐。” …… 单音节，一个字，发号施令般。 姜岁初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把她当贝贝。 她睨他一眼，别过头就要走：“你说坐我就要……坐…啊～” 陆祉年见她要走，眼疾手快伸手拉着她的手腕，稍稍用力把她扯了回来。 姜岁初被他扯的踉跄了下，一屁股歪坐在沙发上，半边身子都靠在陆祉年身上。 姜岁初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一脸惊吓的抬起头看着他，皱眉道：“你干嘛呀！” 媛姨和吴姨就在厨房，陆叔叔也可能随时会出来。要是被看到两人现在的样子，姜岁初觉得自己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她挣扎手腕着想要挣脱他的桎梏，想要坐的离他远点。 两人现在离的，太近了。 近到她感觉到他的呼吸的热气都洒到她的脸上。 但他没给她这个机会，陆祉年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声音懒洋洋道：“别动～” 然后他另一只手伸到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 他拿着纸巾靠近她的脸，姜岁初条件反射的头往后仰，警惕的看着他：“你干嘛。” 陆祉年的手顿了下，哑笑了声，说：“小哭包，擦擦鼻子吧。” 随后他拿着纸巾替她擦干净脸上残留的泪痕，又将纸巾叠了叠换了一面轻轻擤了下她的鼻尖。 他的动作十分自然，只有姜岁初僵硬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哪。 好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姜岁初扭过头透过窗户往外看。 是裴叔。 “裴叔到了，我…我去开门。”姜岁初站起身，低着头往大门跑去。 陆祉年看着她仓惶逃跑的背影，心情很好的勾着嘴角，然后站起身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第66章 为国为民，死而后已 这晚，陆盛华和裴天俩人都喝了不少的酒。 许是喝醉的原因，两个平时不善言辞的男人对着姜岁初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他们小心翼翼的问着姜岁初这些年的生活，在听见姜岁初讲完这些年的遭遇后俩人都陷入了沉默。 陆盛华举着酒杯，对着桌上留着的空位，神色痛苦道：“志伟，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岁岁。” “我自罚一杯。” 说完，他仰头一口喝干了透明杯子里的酒。他喝的太急，不小心呛到了喉咙，咳嗽的满脸通红。 一旁的舒媛拍了拍他的背，她明白丈夫心中的苦闷，没有劝他少喝，只是默默的递上一杯温水。 裴天也倒了满满的一杯，一样的举杯对着那副空着的碗筷，几次张嘴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红着眼沉默地喝完了那杯酒。 陆祉年和裴烁静静的坐在姜岁初边上。 姜岁初知道两位叔叔内心的痛苦，她看了下对面的空位，浅笑了下。 爸爸你看，陆叔裴叔都还记得你。 “陆叔、裴叔，你们别这样。我知道爸爸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她看着陆盛华和裴天说道，“我相信爸爸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自责。” 陆盛华和裴天俩人都看着那个空位，眼眸渐渐暗淡下去。 这件事，一直是俩人心中的一根刺。 当年，他们局里接到举报，举报者称在云市一居民楼里有一处藏毒窝点。局里在勘测举报真实性后，第一时间组织了警力，试图将这窝毒贩一网打尽。 陆盛华和裴天都在那次行动的名单中，因姜志伟之前已经请好假准备陪李丽云和姜岁初回宣城探亲，所以那次任务姜志伟原本是没有参与的。 裴天因为工作原因常年与妻子不和，分居两地。出任务的那天妻子心灰意冷的提出离婚，并让他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裴天自知这些年因为自己工作的原因妻子每天过的担惊受怕，承受了不少的压力。她想要安稳的生活，他没有理由绑着她不放。 他与妻子商量，希望能在出任务回来后再与她去办理离婚。但妻子冷漠绝然的看着他，说：“裴天，我不想连办理离婚手续这种事也要在担惊受怕中等待。” 他，无话可说。 是啊，出任务就意味着生死由天。如果他真的没能平安回来，那他岂不是让她变成了遗孀。 可是，行动迫在眉睫，他又不得不服从上级命令。 后面，姜志伟不知从哪得知此事。他主动销假归队，顶替了裴天的名额。 他对裴天说就当是换班，等后面他有事的时候裴天再跟他换一下。 可后面，他没给他换班的机会。 那次行动由陆盛华带队，深入藏毒窝点。 窝点在一个破旧的老小区，楼道错综复杂，易守难攻。原本他们以为不过是瘾君子聚众吸毒，可是到了才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们发现这完全是一个贩毒窝点，毒贩将窝点藏在破败的老旧小区里，以盲人按摩店为掩护，向吸毒者贩卖毒品。 而这片小区，居住的人一半以上都是这里的客户。 陆盛华带人攻进按摩店时，最里面的隔间差不多有二三十个人正在吸毒。他们精神涣散，沉浸在毒品带来的快感中。 都说毒贩凶残起来是毫无人性的。 那天，陆盛华和姜志伟一举捣毁了那个贩毒窝点。就在他们准备收网时，他们发现房间里居然还有一道暗门，显然里面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操纵者。 那些人手里都拿着枪，他们如同亡命之徒一般，和他们展开了殊死搏斗。在陆盛华被一个毒贩缠住手脚无法脱身时，另一个毒贩掏出一把手枪，对着陆盛华的脑袋就扣下了扳机。 姜志伟余光瞥见，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没有一丝犹豫的冲上前挡在陆盛华的身前。 陆盛华被姜志伟推撞到地上，然后只听见一声震耳的枪声响起，他看见姜志伟睁着眼睛直直的倒在了他的面前。 鲜血从他的心脏往外淌，瞬间血腥味充满了整个房间。 就在毒贩举着枪第二次扣下扳机时，陆盛华迅速掏出手枪仰躺在地上直指他的眉心。 砰！砰！ 两道枪声同时响起。 毒贩应声倒地，陆盛华的右边肩膀也中了子弹。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几名毒贩在混乱中逃脱。 陆盛华忍着痛爬到姜志伟身边，一只手用力摇晃着他。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用手按住他出血的胸口，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志伟！别睡！别睡！” 姜志伟想要说些什么，但张嘴却是无声。陆盛华趴下身，耳朵凑到他嘴边努力的想要听清他的话。 他哭着，哽咽着，颤抖着，脑袋贴在他的唇边：“你慢慢说，慢慢说。” 可是，没有，除了粗重的喘息声他什么也听不见。 最后，连喘息声也没了。 那次行动，陆盛华的右臂受了伤，无法再握枪。而他因为亲眼看着姜志伟倒在自己面前，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再成为一个合格的缉毒警察，于是从警局辞职。 最开始那几年他需要依靠药物才能入睡，即使睡着了也常常梦到姜志伟倒下的场景。 每每午夜从梦中惊醒，他都痛苦到想要一了百了。是舒媛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鼓励他。也是在舒媛的鼓励下，他开始重新振作起来，从零开始，学习经商。 裴天也没有好到哪去，他时常自责如果姜志伟不替他出任务他就不会牺牲。 那颗子弹，本应该射在他的身上。 这些年他拼了命的工作，不管大案小案都亲力亲为。他就是想带着姜志伟的那份使命，替他接着完成。 陆盛华和裴天都喝醉了。 陆盛华看着姜岁初，哭了，他说：“岁岁，你爸爸是因为替我挡子弹才牺牲的。我…我对不起你啊…..” 裴天摇着头，抓住陆盛华的手臂，说：“不，怪我。志伟是替我出任务，该死的人应该是我。” 姜岁初也哭了，她眼睛里含着泪，摇头，“陆叔、裴叔，这件事情不是你们的错。” “我记得爸爸以前和我说过，他说既然他穿了这身制服就要对得起这份使命；他说当警察所有的伤痛，对他来说都是一份荣耀。” “为国为民，死而后已。这是爸爸的座右铭，他牺牲在他最热爱的岗位上我相信他心中肯定无悔。” 姜岁初擦干净眼泪，对陆盛华和裴天笑的纯真，“陆叔裴叔，你们不要在自责了。我相信爸爸也不愿看到你们这个样子。” “我们…..都要向前看。” 裴天和陆盛华被姜岁初的一席话说的豁然，陆盛华哽咽着点点头，说：“对…对…往前看。” “老裴，我们….都要往前看啊。”他看向裴天，端起酒杯。 裴天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然后又对着那个空位隔空举了举杯，说：“敬志伟。” 陆盛华也对着空位举杯，重复道：“敬志伟。” 舒媛别过头擦了擦眼泪，然后起身走到姜岁初边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怜爱地摸着她的脑袋，“….岁宝乖。” 姜岁初笑笑，握住舒媛的手没有说话。 陆祉年和裴说俩人对视一眼，都垂下了眼眸。这件事情在大院里不是什么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原委。 即使所有人都说这件事不是他们能掌控的，都是命数。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这辈子他俩都欠姜岁初的。 第67章 看星星 陆盛华和裴天喝多了酒，早早睡下。 姜岁初回到房间，坐在书桌旁从书包里拿出笔袋打开。从笔袋里面的小夹层里小心翼翼的取出爸爸的照片。 照片被姜明珠烧的只剩下一半，爸爸清俊的脸庞被火焰熏的发黑。 她指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红着眼。 “爸爸，今晚来梦里看看我。” “好吗？” 她哽咽着，一滴眼泪砸到书桌上。她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看着照片笑着，声音颤抖，像是恳求一般。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她擦干净眼泪小心翼翼将照片放回笔袋里起身去开门。 陆祉年和裴烁两人站在她门口，裴烁怀里还抱着一床毛毯。 裴烁笑着说：“岁岁，你穿件厚衣服去。” “要去做什么吗？”她问。 陆祉年说：“带你去看星星。” 姜岁初讶异的看着他，“看星星？要出门吗？” 她看了眼两人的穿着，两人身上都套了一件外套，像是要出门，但里面又是穿着家居服，脚上还踩着拖鞋。 裴烁团了团怀里的毛毯，说：“不出去。今晚天色好，在三楼露台可以看星星。” 陆祉年：“楼上风大，你去拿件厚点的外套。” 三楼露台很大，分了好几个区域，有苗圃、休闲区还有玻璃阳光房。苗圃里舒媛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和绿植，即使到了秋天苗圃也是一片生机盎然。 她房间里的花就是舒媛阿姨从苗圃里摘的。 苗圃中间摆放着一架实木长椅，上面放了软和的垫子。陆祉年绕到长椅背后，拧动扳手，把长椅靠背放低，然后又从下面拉出脚蹬。 长椅瞬间变成了一张躺椅。 这是姜岁初第一次晚上上来露台，她趴在栏杆上，望着别墅区里的蜿蜒小道。昏黄的路灯连成线，一直延伸到黑暗中去。 “岁岁，快过来。”裴烁摆好桌子叫她。 姜岁初回过头去，他们不知从哪里弄了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放了一张铁丝网，上面坐了一只茶壶还有两只红薯。 “呀，你们哪弄的这些？”她走过去坐在躺椅上惊讶的看着烧的正旺的火炉，感觉他俩像是在变魔法一样。 裴烁说：“阿年弄的。” 他也不清楚陆祉年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这时下楼拿杯子的陆祉年回来了，裴烁扭头看向他，问道：“阿年，这茶壶好像是陆叔平时喝茶用的吧？” 陆祉年放下手里的杯子，‘嗯’了声。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奶香味，姜岁初闻了闻，好像是从茶壶里飘出来的。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闻错了，她指着茶壶仰头问陆祉年：“这里面煮的是......茶？” \"不是。\"，陆祉年拎起小茶壶倒了一杯递给她，淡淡道：“是牛奶。” ......... 裴烁正在用夹子给红薯翻面，闻言一愣，红薯啪嗒一下掉到桌子上。 他瞪大了眼，“你居然用陆叔的茶壶煮牛奶！！！” “嗯哼~”陆祉年神色淡然的哼了声，又倒了一杯递给裴烁，“喝不喝？” 裴烁推开他的手，连连摇头，“不喝不喝，我可不想等陆叔酒醒了拿鞭子抽我。” 陆祉年将杯子放在他的面前，表情神在在道：“放心。我保证让你陆叔心甘情愿的奉献出他的茶壶。” 然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走过去坐到姜岁初的右手边。 ？ 裴烁扭头看向他，总觉得他在憋着什么坏，“什么意思？” 姜岁初端着热牛奶正往嘴边送，也看向他，却不想和他一眼撞上。 她看见陆祉年嘴角荡着一抹坏笑正看着自己，她目光顿了下，莫名感觉到有些后背发凉。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见陆祉年说：“到时候我们就说是他的岁宝要喝牛奶的。” 姜岁初：......嗯？？？？？ 陆盛华宠姜岁初那是没话说的，陆盛华写的一手好字，平时最喜欢收集文房墨宝。小时候姜岁初有一次不小心摔坏了他最喜欢的一只砚台，陆盛华硬是没说出一句重话来，反而还担心她有没有被砸到。 所以，陆祉年和裴烁从小就喜欢拿姜岁初当枪使。比如他俩想去哪玩想买什么东西，要是陆盛华和裴天不同意的话，他们就会指使姜岁初去说。只要姜岁初稍稍扮扮委屈，撒撒娇，他俩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这招，两人屡试不爽。 裴烁也想起来，现在岁岁回来了，就意味着他又有了胡闹的资本了。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香甜的牛奶，冲姜岁初笑的露出一排大白牙，“我都差点忘了，天塌下来还有岁岁公主顶着嘛~” 姜岁初歪着头一脸不敢置信看着他，这话你好意思说出口？ 忽然她手上的杯子被人轻轻碰了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她扭过头，看见陆祉年用杯子碰了一下她的，看着她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陆祉年冲她挑了挑眉，说：“靠你了。” 姜岁初：............ 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两人真是幼稚又.......可爱..... 三人并排仰躺在长椅上，望着头顶的苍穹，几颗星星被洒在天空。 繁星点点。 姜岁初望着浩瀚星空，心中有些触动。 “奶奶说人去世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她望着天，语气平静，“年年，乐乐，你们说.....爸爸会是哪一颗星呢？” 陆祉年和裴烁都偏头看向她，但她的目光一直望着天空。 陆祉年回过头望向天空，指着天边最亮的那一颗星星，说：“那颗。” 姜岁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颗星星好亮好亮，她问他，“你怎么知道是那颗星星？” 陆祉年垂眸看向她，说：“因为姜叔也想岁岁，他会变成最亮的那一颗星，让你一抬头就能看见。” 裴烁也说：“岁岁，姜叔叔肯定会变成最亮的那颗星星，一直守护着你的。” 姜岁初明知他俩不过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哽咽着问道：“真的吗？” “嗯。” “真的。” 陆祉年和裴烁两人异口同声到。 ....... 夜渐深。 三人裹着一张大大的毛毯，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一起看星星。 姜岁初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头歪在陆祉年的肩膀上。裴烁也迷迷糊糊的靠在姜岁初身上，不断的往两人边上挤，寻找温暖。 裴烁一挤姜岁初，姜岁初就往陆祉年怀里靠，最后陆祉年被他俩挤到了角落里，后背被长椅扶手硌的疼。 他看了眼怀里的姜岁初，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伸手轻轻的将她脸颊上的头发别开，露出精致小巧的面庞。 他眸光缱绻地看着她，缓缓道：“晚安。” 他微微俯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着三人拍了一张照片。他忘记关静音了，按下快门时‘咔嚓’一声。 裴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陆祉年手里举着手机在拍照。 “你——” 他刚开口，陆祉年冲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吵醒姜岁初。 裴烁看了眼熟睡的姜岁初，了然的放低了声音。 他用气音和陆祉年说话，“你刚拍照了？” 陆祉年点了下头，点开相册查看照片。 裴烁：“那你发我一张。” 陆祉年没说话，直接微信上甩给了他。然后又返回相册里把照片上的裴烁裁掉，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在他发完后，下一秒他就刷到裴烁发的朋友圈。 ——725小分队深夜探索宇宙的奥秘。 配图就是刚才陆祉年发给他的那张，三个人一个靠着一个裹着同一条毛毯。 725是以前家属大院的门牌号。 陆祉年勾了下嘴角，给他点了个赞。 第68章 姜奶奶 星期天，姜岁初估摸着时间给姜明浩发了条消息。 【你还好吗？】 姜明浩回的很快：【嗯。】 昨天是姜明瑶的生日，她不敢去打扰他，就没有给他发消息。这也是两人这么多年的默契。 姜明浩：【我现在去你家找奶奶，等会视频。】 姜岁初坐到书桌前，回他；【嗯嗯。】 大概过了五分钟，姜明浩的视频拨了过来。她移过桌上的花瓶，将手机靠放在上面，充当手机支架。 姜岁初点了接听，镜头对着天花板看不见人，只听见姜明浩和奶奶的对话声。 姜明浩：“奶奶，你这样拿着手机。” 奶奶：“....这样啊？” 姜明浩：“嗯，对着脸就行。” 然后手机里镜头有些摇晃，姜明浩的脸一晃而过，然后奶奶刻满皱纹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姜岁初看见奶奶，笑着喊她：“奶奶。” “诶，岁岁。\" \"你吃饭没有？”她每次和奶奶打电话，第一句永远都是问她吃饭没有。 姜岁初点着头，说：“吃过啦。奶奶你呢，早上吃了什么呀？” 奶奶不会用智能手机，耳朵也有些不灵。她离手机很近，每次姜岁初说话她都下意识把视频当电话，拿到耳朵边听。 等姜岁初讲完后，她又离手机稍稍远一点，对着手机说：“早上煮了挂面。” 奶奶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高几度，生怕她听不清。 奶奶煮的面条姜岁初最爱吃了，她嘟嘟嘴，做出委屈样，说：“我也好想吃奶奶煮的面条~” 奶奶笑道：“等你放假回来，奶奶给你煮。” 姜岁初眼睛一亮，调皮道：“那我要加一个煎蛋。” 奶奶一笑，脸上的皱纹都变得慈祥，宠溺道：“好，奶奶给你煎两个。” “咳咳~咳咳咳~”说完奶奶偏过头咳嗽了好几声。镜头随着奶奶咳嗽一晃一晃的却看不见奶奶的脸。 她看见姜明浩的手递了杯水给奶奶，然后轻轻拍着奶奶的背给她顺气。 姜岁初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她着急的蹦出一连串的问题：“奶奶，你感冒了吗？怎么咳嗽这么严重？有没有去看医生啊？” “咳咳~”奶奶喝了口水，平复了下冲她笑笑，“没事没事，就有点咳嗽，不碍事。” 姜岁初最不喜欢奶奶这样，总是没事没事。 她板着脸，说：“生病了就要去看医生，您别总是在家里拖着。您要是不去，我现在就回家带您去。” 奶奶知道孙女的脾气，连忙说：“看了看了，看过医生了。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有点小感冒，药也拿了。你别回来，听话。” 姜岁初觉得奶奶在敷衍她，她不和她说，她找姜明浩去。 “姜明浩。” 姜明浩站到奶奶身后，双手插在裤兜里弯着腰看向镜头，“嗯？” “你帮我看一下奶奶有没有拿药？”姜岁初对他说，还不忘瞥了眼奶奶，故意道，“我不信这个小老太太的话。” 姜明浩扯了下嘴角正欲开口，他感觉到有人在扯他的裤腿。他垂眸看了眼，姜奶奶拼命向他发送信号。 他顿了下，看向镜头，说：“拿药了。” 姜岁初不是没看到姜明浩犹豫的动作，她眯着眼看向他，“真的？” 姜明浩笑了下，点头：“真的。” 听见姜明浩笃定的语气，姜岁初这才放下心来。 两祖孙又和和气气的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奶奶给她讲村里的八卦；谁和谁因为争一块地吵了一架；谁家的鸡啄了谁家的菜，那人气不过撒了药把最后把鸡给药死了......... 奶奶很有讲故事的天赋，声情并茂的，每次姜岁初听着都觉得自己好像人就在现场。 她笑话奶奶：“奶奶，你一天也不怎么出门，哪去知道这么多八卦的？” 奶奶嗔她一眼，笑着说：“村儿就这么大，村头放个炮仗村尾就能听见响。我就算不出门，也能耳听八方。” “哈哈哈哈~~”姜岁初被奶奶的话给逗到笑的不行。 奶奶看着她，满眼的慈爱。 等她笑完，奶奶才开口道：“好了好了，不聊了。” “岁岁，在学校照顾好自己，不要舍不得花钱不吃晚饭。” 姜岁初趴在桌上，看着手机听着奶奶说：“嗯。” 奶奶：“还有，你周末去陆家住要勤快点，有什么能做的家务要主动帮忙做。人家对你好，你要懂得感恩。” 姜岁初点点头，“我会的，奶奶。” 虽然舒媛阿姨从来不让她做什么，但她心里其实一直也有些过意不去。 奶奶：“那...挂了吧。” 姜岁初有些不舍，“...哦..奶奶拜拜。” 奶奶不会挂视频，她把手机递给姜明浩，“小浩，耽误你时间了。” “我们聊这么久得要不少话费吧？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钱。” 姜明浩接过手机没挂断揣进兜里，姜岁初听见他和奶奶说：“没有，奶奶。这是用流量的，不需要话费。” “这流量肯定也是要花钱买的啊。”奶奶不懂什么流量，但还是坚持要去给他拿钱。 姜明浩拉住奶奶，笑着说：“流量特别便宜，您这一会顶多花了不到一块钱。” 他开玩笑道：“一块钱您还要跟我算这么清楚？那我以后可不敢吃您的饭了，怕您跟我要钱。” 姜奶奶被他逗笑，拍了一下他，说：“奶奶什么时候跟你要过钱了？” 姜明浩耸耸肩，说：“您都没跟我要过钱，那我好意思要您的？” 姜奶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小子给套话了，她笑着指了指姜明浩，“欺负奶奶老了脑子不灵光，和我绕圈子是不是。” 姜明浩笑着说：“我哪敢啊。” “奶奶，我待会还要回学校，就先走了。” 姜奶奶：“诶，你路上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姜明浩点点头，说：“嗯。” 出了奶奶家，走到小路上，姜明浩才将手机拿了出来。姜岁初也没有挂断，正趴在桌上眼睛盯着手机看。 看见姜明浩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里，姜岁初坐起身，问他：“姜明浩，你坐早班车回来吗？” 她刚听见他和奶奶说要回学校，应该是准备赶八点半的早班车。 姜明浩想了下，说：“我还有点事，早班车应该是赶不上了。” 姜岁初：“哦~那只能坐下午三点的喏。” 姜明浩边走边掏出一支烟点上，问她：“天气冷了，要不要给你带衣服？” 姜岁初摇摇头，说：“我上次回家把冬天的衣服带过来了。” 听见她这么说，姜明浩点点头，“行。那就这样，挂了。” “嗯。”挂断前，姜岁初说，“你到学校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姜明浩眯着眼吐出一口烟雾，‘嗯’了声。 结束视频通话，姜明浩往家里走。 家门口许久没人打理，杂草都快长到屋里去了。各种农用工具乱堆放在院子的一角，许久不用生了一层厚厚的铁锈。 他冷漠的扫了眼院子，走进屋里。 一大早上，姜国栋就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瘫在竹沙发上打着呼噜。天气已经很冷了，竹沙发上没有铺任何东西，姜国栋冻得时不时挫搓着胳膊。 姜明浩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转身走到隔壁房间推出一辆有些旧了的自行车。 他骑着自行车往街上的诊所去，刚才他帮着姜奶奶骗了姜岁初，不想让她担心。 但是，姜奶奶刚才咳嗽的很严重，他估计在家拖了很久。他知道姜奶奶肯定不愿意跟他去诊所，好在街上就那一家诊所，村里人大病小痛都去那里看，医生很清楚村里人的情况。 他想着先去帮姜奶奶抓点药。 第69章 世界就一个呀 下午，雨又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乡镇大巴摇晃到市里已经快晚上七点了，雨天的汽车站沉闷又嘈杂。空气中都是汽车尾气的味道，被雨水困顿在半空，难以消散。 车站里人来人往，地上被踩的都是黑乎乎的泥水，已看不清地板原本的模样。唐蜜手上拎着一个纸袋，皱着秀气的鼻子，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往车站里面走。 姜明浩走下大巴车，抬头望了眼天。黑漆漆的，秋雨细细密密的落下。冰冷的空气从他脚踏湿漉漉的地上那一刻，无孔不入的往他衣服里钻。 真他妈冷啊。 他将手上拿着的黑色鸭舌帽扣到头上，往站外走。他走得很快，低着头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车站，耳边全是嘈杂混沌的声音。 “姜明浩~” 忽然，他好像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声音娇脆又细软，很不真实但又有些熟悉。 他脚步顿住，回过身往后看去。唐蜜一身白色的毛衣和浅色的紧身牛仔裤站在不远处冲他挥手。 他们中间隔着车站里行色匆匆的赶路人。 姜明浩眉头皱起，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蜜再看到姜明浩回头时，笑着向他跑去。车站人流大，她好几次都差点被人撞到。姜明浩原本站着没动，在看见她被撞第三次后还是没忍住大步向她走了过去。 看见他向自己走了过来，唐蜜笑着喊他，“姜明浩。” 姜明浩没应声，面无表情的拽住她的手臂，将她从排队挤着上车的人潮中扯到自己身边。 唐蜜愣住，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姜明浩拽到他的身前。他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护在自己身前往出口方向走。 她的后背就贴在他的胸前，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紧抿的薄唇和锋利的下颌线。她一颗心跳的很快，以至于她一时都忘记说话，直到走到车站外他松开了她。 姜明浩将她带到一处屋檐下，他站在离她一步远的位置，掏出一支烟咬在嘴里，一双眼睛看着她。 “一个人？” 唐蜜乖乖的点头，“嗯。” “来这干嘛？”她没道理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唐蜜不想骗他，说：“找你。” 姜明浩正准备点烟，闻言一顿，掀起眼皮看向她，“找我？” 唐蜜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点头，“嗯，就是找你。” 姜明浩点上烟，吸了一口，问：“找我有事？” 唐蜜抿了抿唇，嘟囔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她声音不小，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姜明浩眉头微皱，将手里的打火机塞进裤兜里，眯着眼审视着眼前的女孩。 唐蜜也不甘示弱，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了回去，直白又毫不掩饰自己内心地看着他的眼睛。 姜明浩愣了下，他抬手取下嘴里叼着的香烟，指尖轻轻一弹，一截烟灰掉落，很快被风吹散。 他吐出一口白雾，对她说：“回去吧，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唐蜜看着他，直接问道：“什么叫不该？” 她很聪明，听得出姜明浩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姜明浩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姜明浩垂眸看着她，说：“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你明白我的意思。” 唐蜜固执的看着他，装傻道：“我不明白。” 姜明浩看着这姑娘执拗的眼神，直接把话挑开了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话已经挑明，唐蜜也不在藏着掖着，她盯着他的眼睛，往前走了一步，逼问到：“什么叫浪费？什么又叫不值得？” 姜明浩被她连续的几个反问有些头疼，他‘啧’了声，扯了下嘴角，说：“你是十万个为什么？” 唐蜜站到他跟前，仰着小脸盯着他的眼睛，她叫了他一声，“姜明浩。” 她离他很近，姜明浩默不作声的将手里的烟拿远一点，垂眸看着她，喉结滚了滚，“嗯。” 唐蜜一双漂亮的眼睛弯起，表情有些狡黠地看着他，说：“姜明浩，你敢不敢问我一句是不是喜欢你。” 姜明浩愣了下，稍稍后撤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好笑道：“我为什么要问？” 手里的烟还剩半截，他拿起来咬在嘴里，别开眼看向雨里。 唐蜜无所谓的撅了撅嘴，又向他靠近一步，和他并肩站着看雨。姜明浩余光扫了她一眼，她身高刚好到他的肩膀位置。随着她靠近，淡淡的香味冲散了雨天的沉闷。 然后，他听见她说：“姜明浩，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她笑了下，偏头看向他，“你可能会觉得有些荒唐。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事。” 如果说刚才两人还在暗里拉扯，那从这一刻开始，喜欢这个词被她完全摆在了明面上来。 “你说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可事实是我不但在这里，我还在人来人往的车站找到了你。我原以为这么多人，我们会错过，可是没有。” 唐蜜望着天，伸出手感受雨滴落在手心里。姜明浩皱眉看着她细白的手，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渐渐泛红。 “你说你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可是我想告诉你.............”她收回手，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喜欢你这件事，我并不是说说而已。我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 姜明浩第一次感觉到有点无所适从，因为这姑娘的坦率。 说完这些唐蜜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原来当着他的面说出喜欢会这么紧张。看他一直没说话，唐蜜又连忙说道：“给你三秒钟考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三二一，时间到了。”唐蜜说完，压根儿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抬起空荡荡的手腕假装读表。 她笑嘻嘻道：“你没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姜明浩：............ 他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一时心中居然有些不忍。他抬起手将烟头凑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口。 随着渺渺白烟吐出，他冷淡的声音传来，“我们....不合适。” 唐蜜眼眸黯淡了一瞬，随即她又抬起眼眸看向他，“姜明浩，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姜明浩眯着眼看着她，看着她她小心试探地问自己：“要不....我们.....试一下？” 他发现这话说开了，这姑娘是更加得寸进尺了。 姜明浩睨她一眼，扯着嘴角淡道：“试什么？” 唐蜜仰着小脸凑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试着和我谈恋爱呀。” 姜明浩抽烟的手一顿，看着她仰头笑的一脸明媚。他偏头嗤笑了声，手指点上她的脑门将她推开一点，说：“想得美。” 唐蜜被他推开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说：“不和我谈也行，那你也不能和别人谈。” 姜明浩不明白她这又是哪一出，看着她没说话。 唐蜜知道自己这要求很无理，她别过头不去看他，“反正是我先跟你表白的，你要是想谈了我必须是排第一个的。” 姜明浩：...........还真是大小姐一个啊，这么霸道。 他掏出手机边划着边说，“唐蜜，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还是要拒绝她。 唐蜜装听不懂，说：“世界就一个，没什么你的我的。” 姜明浩：................. 行，他说不过她。 姜明浩原本想给唐梓发消息，但又怕这姑娘是悄悄跑过来的，就这样给唐梓发消息免不得会被盘问一番。 他退出微信，找到打车软件打了辆车。下雨天这段路很堵，司机被堵在前面的路口过不来在平台上给他发了消息，问他能不能往前走一段。 姜明浩回了个好，然后收了手机看向唐蜜，说：“走吧。” 唐蜜看着他，问，“去哪？” “送你回家。”姜明浩语气里充满了无奈，说完往前走。 唐蜜连忙跟了上去，有些毛毛细雨，唐蜜抬手挡在头上，这才想起自己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装着姜明浩的外套。 她一只手挡在额前，将手里的纸袋递给他，“姜明浩，你的外套还给你。” 姜明浩接过袋子，看了眼她，她的头发上已经落了一层密密的雨珠。他舌尖抵了抵腮帮，轻‘啧’了声，拿出袋子里的外套拉开拉链罩到她的头上。 唐蜜愣了下，“你干嘛？” 姜明浩拎着空纸袋往前走，没说话。 唐蜜手里举着他的外套，追上去，偏着脑袋去看他，“姜明浩，你关心我？” 姜明浩面无表情往前走，淡道：“没。” 唐蜜才不听，开心的一蹦一跳，“你就是关心我。” 姜明浩有些烦躁，抬手将鸭舌帽摘了又戴上，“你想多了。” 唐蜜看着他被自己烦到的表情，不留情面的笑出了声。 她说：“你嘴硬。” 姜明浩：........... 第70章 冬眠的小松鼠 连续下了几场湿冷的秋雨，云市一天比一天冷，学生们也都换上了厚实的冬季校服。 中午唐蜜来一班找姜岁初一起去食堂吃饭，俩人手挽着手慢悠悠的往食堂去。 姜岁初怕冷，把手缩在袖子里，抱着唐蜜的手臂，“糖糖，你和姜明浩怎么样了？” 糖蜜向姜明浩表白这事姜岁初其实一点也不惊讶，她知道唐蜜是个勇敢且直率的女孩子。 唐蜜撇了撇嘴，说：“还是那样呗，他躲我跟躲什么似的。” 自从她表白后，她明显感觉到姜明浩在躲着她。她给他发消息要么不回，要么就是回几个很简单的字。周末他们约他出来玩，姜明浩也是找各种借口推脱。 唐蜜踢了脚路上的枯树枝，垂头叹了口气：“唉～想谈个恋爱咋这么难呢。” 她声音不小，吓得姜岁初连忙往四周看了看，生怕有路过的老师听见她的话。 在周围没看到老师后，姜岁初才松了一口气。 姜岁初：“糖糖，你们这个算早恋吧。你就不怕吗？” 唐蜜看着她，问：“怕什么？” 姜岁初抿了抿嘴，说：“家长和老师啊…你不怕吗？” 唐蜜摇摇头，说：“不怕。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只要别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耽误学习我觉得就没什么。” 唐蜜勾住姜岁初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岁岁，你啊有时候就是想太多了。” 姜岁初看着唐蜜，她不否认。 唐蜜说：“大人们总是告诉我们这个不该那个不准，其实不过是他们单方面的权衡利弊。可是，有些事情别人是无法真正体会到你的感受的，我们不妨撇去外在的所有声音，听听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唐蜜伸出手指点了点姜岁初心脏的位置，说：“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知道它比你更加诚实。” 姜岁初咬了咬唇，唐蜜真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勇敢豁达。 她笑了下，说：“糖糖，你就这么喜欢姜明浩啊？” 唐蜜点头，然后又嘟嘴无奈道：“我喜欢有什么用，他又不喜欢我。” 姜岁初说：“其实，我觉得姜明浩对你不是完全没感觉。” 唐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拉着她，“怎么说？” 姜岁初想了想，说：“直觉。” 唐蜜白了她一眼，说：“…….岁岁，不带你这么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的。” 姜岁初笑了下，认真道：“我是说真的。我挺了解姜明浩的，他是一个很直接了当的人。以前不是没有女生跟他表白过，他都拒绝的很干脆的。但你不一样，你那天和我说完我就感觉的姜明浩应该是有些不忍心拒绝你的。” 唐蜜眼眸中又有了希望，看着她，“真的？” 姜岁初冲她点点头，说：“真的。” 姜岁初知道，以姜明浩的性格，如果他不喜欢唐蜜，在唐蜜跟他表白的时候他可以直接说自己不喜欢她就好了。但是他没有，他的回答反而说明他其实是有考虑过俩人之间的可能性的。 听了姜岁初的话，唐蜜心中又多了一些信心。 食堂里人很多，乌泱泱的人群让她俩一时没找到陆祉年他们在哪。 还是裴烁先看到她们，站起身向她两挥手，“岁岁唐小蜜，这边！” 裴烁长得高，一站起来姜岁初就看见了。 她拉着唐蜜走过去，“今天怎么坐这么里面啊？” 平时他们都是坐外面那排位置的。 裴烁：“这地方吹不到风啊。你俩来这么慢，坐外面饭都被吹冷了。” 一中本来就靠江边，食堂还刚好正对着江面。天气暖和的时候，坐在外面吃着饭吹着江风是舒服。但到了冬天可就难受了，冷风吹的刚打出来的饭没几分钟就冷掉了。 姜岁初耸着肩坐下，说：“今天真的好冷啊。” 唐梓吃着饭，说：“还好吧。” 裴烁也说：“是啊，今天最高气温好像十来度呢。” 云市属于偏北一点的南方城市，冬天气温一般在零上十度左右，不会下雪，但却很湿冷。 姜岁初坐下后，陆祉年把餐盘推到她面前。她的手缩在衣袖里抓着筷子慢悠悠的开吃，“最高才十几度？” 怪不得这么冷。 陆祉年看了眼她，手完全缩在袖子里，只露出几根指尖抓着筷子。 他勾了下唇，看着她，“这么怕冷？” 姜岁初嘴里嚼着米饭，点点头含糊着说：“你们真的不觉得冷吗？” 她看几人都穿的很少，陆祉年也是，校服里面好像就穿了件卫衣。 唐蜜说：“他们男生和我们女生对温度的承受范围不一样的。” 裴烁看了眼姜岁初，说：“岁岁，你是不是穿太少了？” 姜岁初抬手露出衣袖给他看，“不少吧，我穿了四件呢。” 最里面是一件秋衣和羊绒背心，中间穿了一件毛衣，最外面是冬季校服。 ……… 几人都震惊到了。 姜岁初太瘦了，即使穿了这么多也不见臃肿。 唐蜜笑着说：“岁岁，这才刚入冬你就穿这么多，那后面寒潮来了怎么办。” 云市每年冬天都会经历一两次北方吹来的寒潮。特别冷，气温直逼零下，路上都会出霜冻。 姜岁初戳戳米饭，撇嘴道：“要是人也可以冬眠就好了。” 哈哈哈，几人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陆祉年淡笑着，拿出手机边吃饭边划着，说：“要是可以冬眠，你想变成什么动物？” 姜岁初想了下，除了蛇以外她不知道还有哪些动物会冬眠。 她筷子杵在餐盘里，歪着头问他：“除了蛇什么动物会冬眠？” 她怕蛇，她可不想变成蛇。最好能变成一个可爱点的，毛茸茸的动物。 裴烁抢答道：“这我知道。” 姜岁初偏头看向他，“什么？” 裴烁扒着饭笑的坏坏的，说：“王八。” 姜岁初面露难色：“………呃…还有别的吗？” 唐蜜想了想，说：“好像刺猬也冬眠吧。” 唐梓点点头，“嗯，还有蝙蝠。” …… 他们说的姜岁初一个都不喜欢，她才不想变成刺猬和蝙蝠，特别是不想变王八。 姜岁初一脸勉强，秀气的眉毛轻蹙：“难道就没什么可爱点的小动物？” “有。”陆祉年收起手机。 姜岁初期待的看向他，“什么什么？” 陆祉年笑了下，说：“松鼠。” 松鼠呀～ 姜岁初满意的笑着，“这个可以。” 吃完饭几人往教学楼走，走到半路陆祉年的电话响了。 他停下脚步接通，其他几人也停下脚步等他。 “对，是我的。” “嗯，没关系。你放在门卫室就好了，我一会过去取。” 陆祉年挂断电话，裴烁问他：“你买东西了？” 他看了眼取件码，说：“跑腿送了个东西，送错了送到后门去了。” 后校门在教学楼的反方向，有点远。 “你们先回教室吧。”陆祉年将手机揣进兜里，然后看向缩在唐蜜边上的姜岁初，“岁岁，你跟我去取一下。” 姜岁初愣了下，“啊～为什么我也要去啊？” 她嘟着嘴满脸的不情愿。外面太冷了，她只想快点回到温暖的教室吹空调。 陆祉年看着她祈求的眼神勾了勾嘴角，说：“你的东西你自己不去取？” 姜岁初疑惑道：“我的？” “媛姨让人送来的吗？”平时她住学校，舒媛担心她在学校里吃不好，经常让跑腿或者家里阿姨给姜岁初送东西。 她没带手机，可能舒媛没联系上她就给陆祉年说了。 陆祉年没回她，只是说，“走吧。” 裴烁要从正门回四中，也没和他俩一起走。 后校门这边除了上下学，平时都没什么人来。 中午午休，这段路更是冷清，一路上都没遇到几个人。 姜岁初走在陆祉年左手边，他双手插在兜里，袖子微微晚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姜岁初伸手摸了摸他手臂处衣服的厚度，薄薄的两层。 她仰头看着他，问：“陆祉年，你穿这么少真的不冷吗？” 校服虽然是冬季款的，但是里面夹层只是一层薄绒，而他里面那件卫衣也是秋款不加绒的。 姜岁初觉得他肯定是为了耍帅，要风度不要温度。他小时候身体不好，特别是一到冬天进医院的次数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天这么冷，你还是要多穿点。不要为了帅，要风度不要温度。”她的语气颇有些说教的感觉。 陆祉年侧眸看着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笑了下，将手从兜里拿出了，伸开到她面前。 “你摸摸。” 姜岁初看着眼前摊开的白皙好看的手心，愣了下，扭头看向他，“嗯？摸…摸什么？” 陆祉年挑了挑眉，说，“摸摸看我冷不冷，是不是在耍帅。” …… 姜岁初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心里感叹了声，这双手是真的好看啊！ 她抬眸看向他，犹疑道：“那我真摸了？” 陆祉年勾着唇角挑了下眉，示意她摸。 姜岁初伸出手，在她指尖快要碰到他的手时，她突然停住动作。 陆祉年看见她做贼心虚般往四周瞄了几眼，确定周围没人后迅速的摸了一下他的手。 她的动作很快，就像小猫伸爪子挠人一样，她的指尖在他手心里一触而逝。 痒痒的。 陆祉年怔愣了下，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抄进兜里。 “怎么样？”他问。 姜岁初抿了下唇，望着前面的路，说：“还……还行吧，也不是很暖和。”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多穿件衣服。” 说完她脚步快了些，和他错开走在前面一点的位置。 陆祉年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后、看着她绯红的耳尖，勾着笑幽幽的‘哦’了一声。 到了门卫室，陆祉年报了取件码，门卫找到东西递给他。 陆祉年接过东西，礼貌的道了声谢。 姜岁初看着他手里的包裹，有些奇怪，“这不是媛姨送的吧？” 舒媛每次给她送东西都是用很好看的袋子装着的。陆祉年手上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外卖袋子。 陆祉年边走边拆开包裹，说：“是我买的。” 姜岁初听着他这理直气壮的语气，缩着脖子，控诉他，“你骗我！” 陆祉年将外包装扔进垃圾桶，抬眸看了她一眼，笑着反问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刚不是说是我的东西吗？这明明是你自己买的，这还不是骗我？” “这就是你的东西。” 姜岁初有些懵，看着他：“嗯？” 陆祉年取出两片暖宝宝，撕开外面的塑料包装，用手搓了搓，等它开始发热后塞到她的手里。 笑道：“你不是要冬眠的小松鼠吗？” 姜岁初呆愣愣地看着手里明黄色的暖贴，上面印着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暖暖的感觉一点一点从姜岁初的手心里发散，通向四肢百骸。 她想到刚才在食堂里陆祉年问他：如果可以冬眠，她想变成什么动物。 她看向他，喃喃问道：“陆祉年，这些都是买给我的吗？” 陆祉年手里还拎着剩下的十几张，他抬眸看向她，哑笑了声，“不然呢。” 不买给她还能买给谁。 即使已经猜到答案，但是听见他亲口说出来她还是突然心跳的很快。 她垂下眼眸，捏了捏手里的暖宝宝，弯着嘴角轻轻的‘哦’了一声。 陆祉年看着她的样子浅浅的笑了下，然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说：“走吧，需要冬眠的小松鼠。” 姜岁初手里捏着暖宝宝跟上他的脚步，她偏着头看他，叫他的名字。 “陆祉年。” 陆祉年脚步没停，“嗯。” “这个暖贴真的很暖和哦～”她的声音听上去很雀跃的样子。 “嗯。” 陆祉年弯着嘴角，凹出脸颊上的酒窝。 “陆祉年。”她又叫他的名字。 她每次叫他的名字，语气都是往上扬的。 陆祉年侧眸看她，“怎么了？” 姜岁初弯着眼，说：“你要不要摸摸我的手。” 陆祉年脚步一顿，垂眸看着她。 她将暖贴放在校服口袋里，向他伸出一只手，“我的手现在很暖和。” 陆祉年看着她小小的手心，喉结微动。 “真的很暖和？”他问。 姜岁初点点头，直接上去一步将他抄在兜里的手拽出来，像是和人握手那样抓住他的手。 她抓的很紧，陆祉年一开始都不敢用力。手指虚虚的圈住她的手，慢慢的才一点一点加深力度，以她同样的力道握紧她的手。 她的手很小，他的手指几乎完全包裹去她的手背。两人手心相贴，她手心里的温暖慢慢透过皮肤渡到他的手心里。 姜岁初眼睛看着他，亮亮的，问他：“是不是很暖和？” 陆祉年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声音有点暗哑。 “很暖和。” 他的眼眸深邃，只看着她。姜岁初后知后觉到此时两人的动作有些越界，她别开眼快速的收回手。 讪讪道：“你…你买的这个暖贴质量挺好…” 陆祉年看了眼空荡荡的手心，指尖微动。 姜岁初左顾右看道：“快午休了，我们赶紧回教室吧。” 说完也不等他，低着脑袋往前冲。 唐蜜的话在她脑子里荡来荡去。 第71章 哭了? 在学校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几次月考一过，转眼就到了12月中旬。 早上刚考完的英语随堂小测，中午老师已经批改好试卷发了下来。姜岁初呆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试卷，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明明自己每天都在很努力的在练习听力、记单词，可是英语成绩始终提不上去。这次随堂考甚至都没有及格，只考了76分。 梁意注意到姜岁初的低落，安慰她，“岁岁，没事的。只是一次随堂测试。” 姜岁初很想笑着说自己没事，可是她笑不出来，反而红了眼眶。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不是每件事情只要她足够努力就可以做好的，那种无力感击溃了她在学习上一直以来的自信心。 教室里都是谈论成绩的声音，姜岁初觉得有点闷，她低下头将试卷叠成豆腐块捏在手里，然后站起身。 梁意见她站了起来，仰头问她：“岁岁，你要出去吗？” 姜岁初眼眸低垂，点了点头，“嗯。” 梁意看见她眼眶有些红，知道她考差了心情不好应该是想出去透透气。她没有多问起身给她让路，“那你早点回来，外面挺冷的。” “好。” 姜岁初捏着试卷豆腐块低头走出吵吵嚷嚷的教室，冰冷的空气让她一下子清醒。 她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眼睛无神的盯着某处，脑海中复盘着这几个月来自己的学习状态。 她想，难道自己还不够努力吗？还是说，她注定了就是学不好英语。 眼眶越来越红，她吸了下鼻子意识到情绪已经压不住了。她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她抬起手臂蹭掉快要掉出来的眼泪，低着头往楼下走。 三楼唐梓和陆祉年俩人正靠在走廊栏杆上聊天。陆祉年双手搭在栏杆上，手里拿着手机在看一篇新发表的关于ai技术的学术论文。 唐梓一只手臂攀在他的肩膀上，“阿年，你生日快到了吧？” 陆祉年点了下头，“嗯。” 唐梓算了下时间，说：“好像就是下周一吧，你打算怎么过？” 陆祉年不怎么热衷于过生日，无所谓道：“周一在上课，还能怎么过。” 唐梓说：“我看不如我们周末出去玩，叫上浩哥，帮你提前过生日。” 陆祉年瞥了他一眼，一副看穿的表情道：“你就是想出去玩吧？” 唐梓的小心思被拆穿，嘿嘿一笑，用力勾住他的脖子，“主要是帮你过生日，顺便玩玩。” 前段时间大家先是忙着准备期中考试，期中考完了又是接二连三的周考月考，好久都没有好好出去玩了。 唐梓：“而且你生日那天不刚好是圣诞节嘛，双喜临门啊可不得好好庆祝庆祝。” 陆祉年从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节日。以前每年生日也都是简单和爸妈吃顿饭收点家里亲戚长辈的红包，然后再出去和裴烁他们几个吃吃饭。 他拿开唐梓的手，扯了下嘴角，说：“随便。” 他说随便那意思就是同意了，唐梓拿出手机，说：“我这就给裴烁发消息，让他准备准备。” 唐梓和裴烁俩人最爱搞这些热闹，陆祉年无奈的摇摇头，就在他收回视线时无意中扫到楼下姜岁初的身影。 陆祉年看见她低着头走到很快，时不时还抬起手臂用袖子蹭了蹭眼睛。 哭了？ 他眉心微蹙，立马转身往楼下跑去。 唐梓正在微信上和裴烁讨论的火热，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刮起一阵风。他一抬头，原本还在他边上的人，已经跑下楼去了。 唐转怔愣片刻，转身趴在栏杆上冲楼梯口喊道：“阿年，你干嘛去呀？” 但是陆祉年没有回他，身影转眼就消失在楼梯口的拐角处。刚好这时午休的上课铃响起，将他的声音掩盖住。 唐梓有些懵，拿起手机给裴烁发了条消息。 唐梓：【陆祉年好像疯了！】 裴烁：【黑人问号脸.jpg】 唐梓：【真的！】 唐梓：【他人刚还在我边上，突然像是中邪一样狂奔跑着跑下楼去了！！】 裴烁：【………哦】 裴烁显然不信他的话，他知道唐梓和他一样，说话三分真七分假。况且陆祉年怎么可能突然发疯，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陆祉年在人前失礼过。 第72章 乖，别乱跑 姜岁初越走越快，眼泪也越来越忍不住。就在她再一次抬起手臂擦眼泪时，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她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仰头看去，是陆祉年。 他的脸有些红，额前的短发因跑的太急被风吹的有些凌乱。校服也是敞开的，露出里面的灰色卫衣。他胸膛起伏的厉害，喘着粗气。 陆祉年看见她哭红的眼睛和满脸的泪，愣了下，弯下腰轻声问她，“怎么了？” “怎么哭了？” 姜岁初不知道为什么陆祉年会突然出现，她眼睛眨巴了下，一颗豆大的泪又掉了出来。她下意识挣开陆祉年的手想要去擦，却没挣脱开。 陆祉年没有放开她的手腕，而是抬起另一只手指腹碰上她的脸，轻轻替她擦去眼泪。 “准备去哪？” 她低着脑袋，摇了摇头。 姜岁初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她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 陆祉年看了眼周围，这里是学校小卖部的后面，前面不远处就是之前他还没有认出她时俩人相遇的小树林。 冬天天气冷，小树林里更是没什么人会过来。 陆祉年弯下腰偏着头，问她：“我们去那边好不好？” 姜岁初眼尾还挂着泪，她瞟了眼陆祉年说的地方，点了点头。 陆祉年本来是握着她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俩人的手心相贴。 刚剧烈运动过，他的手很热。贴在她的手心，有些发烫，他牵着她走进树林里的那个亭子。 亭子里的石桌石凳上落满了枯黄的树叶，陆祉年用手拂去石凳上的枯叶，然后脱了校服垫在上面。 “坐这儿。”陆祉年拉过她。 姜岁初看着他身上单薄的卫衣，摇摇头，“你不冷吗？把衣服穿上吧。” 陆祉年没听她的，直接将她摁在垫了衣服的石凳上。 姜岁初双手绞着手指，仰头看着他，抽噎道：“你…你不冷吗？” 陆祉年弯腰拂去旁边石凳上的几片枯叶坐下，“还好。” 然后他看着她哭红的眼睛，问：“还想哭吗？” 姜岁初咬了咬唇，摇头，“不…不哭了。” 她说是这么说，但眼睛里还是不断有泪流出。 她抬起手想去擦，但陆祉年比她快一步。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巾轻柔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眼睛一直看着她的脸，“能和我说说吗？为什么哭。” 姜岁初觉得自己因为没考好哭成这样已经很丢脸了，没想到居然还被陆祉年看到。 她垂下头，一下一下扣着手指，不说话。 见她不说话，陆祉年自顾猜测道：“同学欺负你了？” 姜岁初摇头，喃声道：“没有。” 陆祉年看了一眼她手里紧紧捏着的纸块，想到之前在办公室她被英语老师叫去谈话好像也是这样，把试卷叠成豆腐块。 一班和七班的英语老师都是关艳萍，他们班上午也做了随堂测验。 他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手里的试卷能给我看看吗？”他低声问。 姜岁初一下子手心捏紧，将手背到身后，摇头说：“…不行。” 陆祉年清楚姜岁初是觉得丢脸，她从小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他的手臂搭在石桌上，食指轻轻敲了敲，思忖片刻后说：“我回教室拿点东西，你在这等我一会好不好？” 姜岁初一直没抬头看他，只是点头。 陆祉年看着她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的样子，无奈的勾了下嘴角。 他站起身手掌放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揉乱她的头发，一颗圆圆的脑袋看上去毛茸茸的才收回手。 他无声笑了下，说：“乖点，别乱跑。我一会就回来。” 姜岁初扒拉一下被他揉乱的头发，低低的‘嗯’了声。 第73章 陆老师，拜托啦 陆祉年回来的很快。 他是跑着来的，先前本就凌乱的头发现在更加乱了。但他没心思管，坐下后直接用手往脑后抓了抓，梳成大背头，优越的五官完全露了出来。 “走，带你去个地方？”陆祉年将她拉了起来，拿起凳子上的外套。 “去哪？”姜岁初茫然地看着他。 他手里拿着笔和本子还有手机，说：“去了就知道了。” 姜岁初不明所以的被陆祉年拉着离开了小树林，一路往下，绕过小卖部往多媒体教学楼方向走。 多媒体教室平时是不开放的，只有上音乐课和物理课需要做实验时他们才会来这边上课。 午休时间，整栋楼空空荡荡的。 姜岁初被陆祉年带着上到三楼，三楼是计算机教室，每个教室门都是上了锁。两人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教室，然后陆祉年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 姜岁初看着他打开教室门，问他：“陆祉年，你怎么会有计算机教室的钥匙啊？” 陆祉年推开门，回过头逗她说：“刚去老师办公室里偷的。” 。。。。 姜岁初小小翻了个白眼，那样子像是在说：你觉得我会信吗? 教室里的窗帘都是拉上的，有些昏暗。 陆祉年笑了下，不再逗她，拉着她走进教室，“我参加了一个信息技术比赛，每天中午和自习课都会来这里练习编程，就找老师要了钥匙。” “信息技术比赛？”姜岁初没听过，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陆祉年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前排的靠门口座位上，折身关上教室门，点了下头，说：“嗯，一个全国性的ai技术比赛，就在年底。” 她很少看到陆祉年刻苦学习的状态，他永远都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原来他也会为了一个比赛在别人都在午休的时候，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计算机教室里学习。 她想到了陆祉年书房里满墙的关于电脑编程方面的书籍，还有柜子里放着的各种获奖证书。 那些又是他花了多少努力才达到的成就呢？ 姜岁初看着他走到讲台上，打开电脑和投影仪，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陆祉年。” “嗯？”陆祉年正低头弄着电脑，听见她叫自己抬起头看向她。 “你学编程，辛苦吗？”她问。 他挑了下眉，“为什么这么问？” 姜岁初看着他，说：“我只是想知道，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是不是学什么东西都很轻松。” 陆祉年听她说完，笑了下。 他双手撑在讲台的两边，看着她，说：“岁岁，这世上没有人生来什么都会，我也一样。我并不是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得心应手。我也曾因为写不出程序、找不出代码bug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过。也曾沮丧过，自我怀疑过，这些都是别人看不见也不知道的事情。” 说着他拿起讲台上的遥控器按了下，他身后的投影幕布缓缓降落。 “给你看个东西。” 姜岁初看见他俯身，手放在电脑键盘上，指尖飞快。随着他的动作，投影幕布上出现一些她看不懂的符号，一行一行飞速的组合排列。 三分钟不到，他停下指尖的动作，抬眸看向她。 那一刻，电脑屏幕上的光照在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脸上。光影叠错间，他右边脸颊上的酒窝看上去比平时要深。 陆祉年看着她勾了下嘴角，说：“姜岁初，别眨眼。” 然后一声清脆的响，在他食指按下回车键的那一刻，幕布上的符号瞬间变成了满屏的烟花。 姜岁初微微睁圆眼睛，眼睛里都是烟花闪烁的光芒。 她又惊又喜地看向陆祉年，“陆祉年，你好厉害！” 一些凌乱无序的符号居然在他的指尖变成了绚烂的烟花。 陆祉年看着她眼里的崇拜淡淡笑了下，眉毛微挑：“厉害？” 姜岁初点头，“嗯！感觉好神奇。” 数字烟花一直在闪，或明或亮的光闪在两人脸上。 陆祉年站直身体，看着她说：“这对于编程来说，其实是很简单的c语言编程。别人几分钟甚至几个小时就能学会，但我却花了好几天才弄明白其中的原理。” 他耸了耸肩，语气诙谐道：“你看，我并不是如你认为的那样，无所不能。” “或许这个世上确实存在所谓天才。但我一直觉得，天赋只是一个人的上限，努力才是下限。” 姜岁初坐在那里，仰着头认真的听他说。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这一刻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陆祉年。不是同学口中那个无所不能、天之骄子一般的陆祉年。 而是，一个摒弃掉外在所赋予他的一切光环，但依旧会闪闪发光的陆祉年。 陆祉年走下讲台，坐到她旁边，看着她说：“不要去否定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即使眼下你没收获到你想要的结果，那并不代表你不够努力。很多事情是有延迟性的，当下并不代表将来。” 姜岁初手里捏着试卷，鼻尖微酸，看着他问：“真的是这样吗？” 陆祉年眼神真挚的看着她，点头道：“学习英语就是这样，它是个积少成多的过程。” 铺垫了这么久，感觉到姜岁初态度的转变他终于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试卷给我看看，我们一起找找原因？” 姜岁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唇，慢慢松开了一直紧紧捏着的手。 陆祉年垂眸看了眼，拿起她手心里的豆腐块试卷。 试卷被她抓的太久，折痕处都有些濡湿破裂开。 陆祉年小心翼翼地将试卷展开，放到两人中间。然后侧过身伸长手臂把刚才放在门口座位上的本子和笔拿了过来。 他先大致将整张试卷看了遍，看了下她的得分点，对她的英语水平大致有了了解。 然后又仔细看了遍她错的地方，和之前差不多，听力有很大问题，然后就是词汇量不够，语法有些混乱。 看完后，他问她：“你现在听力有在练习吗？” 姜岁初点点头，有些沮丧的说：“每天都有在练。可是…就是提不上去。” 陆祉年：“怎么练习的？” 姜岁初：“就听关老师发我的听力原声音频啊。每天自习课会听一遍，晚上回宿舍也会听一篇。” 陆祉年：“你听的时候会不会晃神？” “会！你怎么知道的？”姜岁初诧异地看着他点点头。 陆祉年笑了下，指间的笔转了个圈。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别开眼看着试卷，“它读的太快了，我很多时候都听不懂，就很容易晃神。” 陆祉年点了下头，大概清楚了。 然后他翻开带来的本子，在上面随意写了个单词。 —substantial “这个单词认识吗？” 姜岁初看了眼，第一反应是陆祉年怎么连英语也写的这么好看。 干净又利落的意大利斜体。 她摇了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很正常，陆祉年写的是一个不常用的词。 他说：“你试着拼一下，怎么读。” 姜岁初咬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陆祉年鼓励她，“没关系，试一下。” 她手放在本子上，指尖指着单词，尝试着。每读一个音标，她都要看一下陆祉年，生怕自己拼错了。 好不容易读完，她看着陆祉年小心问道：“对…对了吗？” 陆祉年听着她磕磕绊绊的读完，笑了下摇摇头，“不对。” 姜岁初气馁的垮下肩，她就知道不对。 陆祉年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他拿起笔在单词上标上音标。 问她：“以前是不是没学过音标？” 姜岁初点点头。 她上初中才开始接触英语，第一节课老师就教她们读英语课本后面的单词表。连音标都没有教过，全靠死记硬背记住单词的读音。 上高中后，第一节英语课关老师就让他们先自己拼读单词。当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根本就不会。 陆祉年说：“没关系，音标学起来很简单。” 姜岁初抬眸看着他，他拿着笔指着单词，“跟我读。” 陆祉年先给她讲了下每个音标发什么音，然后语速放慢连起来读了一遍。 姜岁初学着他的发音，声音很小的跟着读了一遍。 陆祉年发现了她对自己的发音有些不自信，鼓励她，“读的很好，声音大一点再读一遍。好不好？” 在陆祉年的鼓励下，姜岁初渐渐有了些信心，声音大了点。 读完后陆祉年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夸奖道：“真棒。” 他的语气好像哄小孩子一样，姜岁初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脸有些热。 陆祉年翻过她的试卷，说：“你现在的问题主要就是听力和词汇量不行。这张试卷是关老师自己出的，阅读理解有很多生僻词，你不会也很正常。” 姜岁初怕他是在安慰自己，不信道：“真的？” 陆祉年侧眸看了她一眼，拿起笔点了下她的额头，“不信我？” 姜岁初摸了摸额头，连连点头，“信信信。” 陆祉年嘴角勾了下，继续道：“听力你就先别听关老师发的了。听力不能只靠练习，要先培养自己的语感和语境。” 她本来基础就薄弱，一上来就听枯燥乏味的原声音频只会适得其反。 姜岁初问他：“那我听力要怎么提升？” 陆祉年想了下，拿过手机当着姜岁初的面输入密码。 “你密码是生日啊。” 说完她又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她原本打算别开眼不去看的，奈何他输入的速度很快，她一下子就看到了。 陆祉年笑了下，没说什么，点开手机里保存的音频文件，随意点开一段。 （life is for experiencing it''s not meant to portray perfection . i am gradually able to ept the dark parts of myself. forgive oneself for being dull and mediocre. allow oneself to make mistakes.allow oneself to asionally power off. blooming desperately with regrets.this is the only way to reach a settlement with oneself. it''s difficult for us to do everything well.let life leave no regrets.just try your best.allow everything to go against one''s wishes） （翻译：生是用来体验的，不是用来演绎完美的。 我慢慢能接受自己身上那些灰暗的部分, 原谅自己的迟钝和平庸，允许自己出错，允许自己偶尔断电。 带着缺憾拼命绽放，这是与自己达成和解的唯一办法。 我们很难做好每件事，让人生不留下遗憾 。 尽力就好。 允许所有的事与愿违。） 随着进度条的滚动，清润低醇的男声从手机里溢出，是标准的美式发音。 姜岁初听完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偏头眼睛亮亮的看向陆祉年：“这是你的声音！” 不是疑问句。 她很肯定，手机里的声音和刚刚教她读单词的声音一样好听。 陆祉年有点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尖，“嗯。也是为了练习口语自己录的。” 姜岁初看见他手机上的音频文件有很多，问他：“这些全都是你自己录的？” 陆祉年点了下头，“我喜欢看一些美剧和短片。看到觉得不错的台词就会试着自己读一遍，然后录下来听一听。”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练习发音的方式。 姜岁初被震惊到了。 她看了眼陆祉年，突然想到什么，说：“你能不能把你录的这些发给我，我想当听力练习。” 她发现自己很喜欢陆祉年念英语的声音，刚才那一段她完全沉浸其中。 陆祉年原本放给她听是想让她有一个语感体验，听见她这么说，他想了想说：“这些都是很早以前录的了，有些录的不是很清楚。” 他放下笔，单手支着脑袋看着她：“这样吧，以后每天我录一段新的发你。你晚上回宿舍听，然后中午来这读一遍，我帮你纠错。” 姜岁初抿了下唇，说：“这样会不会耽误你学习，你不是要比赛吗？” 陆祉年说：“不会，编程的基础就是英语要好。刚好帮你纠错，我也顺便在复习一遍。” 听他这么说，姜岁初放心了。 她弯着眉眼看着他，伸出手：“那就麻烦陆老师以后多多关照啦。” 陆祉年看着面前的小手，勾了勾嘴角，伸出手握住她的，轻轻的上下晃了晃说。 “不谢。” 第74章 你的生活正如你所愿 晚上，姜岁初回到宿舍洗漱完先给奶奶打了个电话。最近温度降的厉害，她有点担心奶奶的身体。和奶奶聊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在婶婶不悦的催促下不得不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她才发现陆祉年十分钟前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消息，说他在百度网盘上给她发了今天的英语音频。 百度网盘是今天中午在计算机教室陆祉年给她安装和注册的。 姜岁初没怎么接触过网络及电子设备，中午陆祉年问她有没有网盘时她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支手机还是来云市上高中才买的，也是她的第一部手机。除了基本的打电话和社交软件，别的她一窍不通。可以说她就是一个电子白痴。 她按陆祉年中午教她的步骤登陆网盘账号接收文件，是一段十三分钟的音频。 她爬上床，躺进被窝里给他回消息。 【收到，谢谢陆老师.&鞠躬鞠躬jpg】 陆祉年消息几乎是秒回，【乖.&摸摸头jpg】 姜岁初抿了下唇，她发现陆祉年特别喜欢对她说‘乖’。 陆祉年又发了条消息：【想不想看看贝贝？】 姜岁初：【想看。】 今天周四了，意味着她已经四天没有看到过贝贝了，还真是有点想它。 很快，陆祉年发了一段小视频过来。姜岁初担心声音吵到室友，从枕头下摸出耳机插上，然后才点开视频。 视频里的背景是在影音室里，视频里能看见贝贝和陆祉年露出的一双白皙好看的手。陆祉年抛着手里的球逗它，贝贝仰头脑袋一蹦一跳的去抢。 视频里陆祉年没露脸，姜岁初只听见他逗贝贝的声音。 “想要吗？” “来，看镜头。” “给姐姐表演个金毛顶球。” “汪汪～汪～” 哈哈哈，姜岁初捂着嘴在被窝里偷偷笑，她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贝贝的无语。 陆祉年眼要把贝贝逗着急了，才把手里的球抛出去。贝贝追着球跑远，可能是不想和陆祉年玩了，叼着球就跑了。 镜头一直追着贝贝，姜岁初还想看贝贝会不会叼着球回来呢，突然镜头一转，陆祉年的脸突然出现在视频里。 姜岁初本来手机就拿的离脸很近，陆祉年的脸出现的那一刻她似乎有种他人就在面前的错觉。 她整个人直接怔愣住。 视频里陆祉年应该是刚洗完澡，穿着休闲的家居服，头发没擦干，短发零碎的搭在额前。 然后她看见他笑了下，偏过头看着贝贝跑开的方向，镜头里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和脸上的酒窝。 然后姜岁初听见他好像说了句，“还是你比较乖——” 他最后一个字姜岁初没太听清视频就突然终止了，应该是时长不够了。虽然没太听清，但姜岁初肯定最后那个字就是’乖‘。 手机震动了下，姜岁初退出视频，看见陆祉年给她发的消息。 陆祉年：【它跑下楼了。】 姜岁初：【哦～】 她想了下，问他：【陆祉年，你是不是把我也当贝贝了？】 陆祉年回到房间，刚坐到床上看见她发来的消息。他愣了下，没搞明白她这个问题是从哪得出来的。 陆祉年：【？】 姜岁初：【你每次对我说乖，我都感觉你像是在逗贝贝一样。&撇嘴撇嘴.jpg】 陆祉年躺进被窝里，看着她发来的消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什么时候对贝贝这么说过话？ 他先是回了她一个句号，然后说：【你有听见我说过贝贝乖？】 姜岁初想了下，好像还真没有。她回了串省略号表示她的无语。 陆祉年轻笑了下，打字回她：【早点睡，别熬夜。】 姜岁初抿了抿唇，打了个’嗯嗯‘，系统直接跳出一个抱着枕头乖巧点头的小熊表情包。 她点了表情包发过去，然后又打了两个字。 【晚安】 陆祉年翻身侧躺着，看见她的消息后勾了勾嘴角，回她。 【晚安】 和陆祉年互道晚安后，姜岁初就退出了微信。她点开陆祉年前面发给她的音频，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 陆祉年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在她的耳朵里响起，他今天录的是一首英文诗。 唐纳.莱文的 《你的生活正如你所愿》 your tomorrows are as bright as you want to make them. (你的未来会如你所愿星光璀璨) there is no reason to carry the darkness of the past with you into today. （未来璀璨的你不应该为过去的泥泞所羁绊） today is wonderful new experience. （今天的你会反开崭新的一页） full of every possibility to make your life exactly what you want to be. （这一页你有无限可能做自己） today is the beginning of new happiness,new direction and new rtionships. （今天将是新的确幸、新的方向、新的邂逅的开始） today is the day to remind yourself that you possess the power and strength you need to bring contentment,love and joy into your life. （相信自己，你有足够的力量让你自己知足常乐，拥有爱情，享受欢愉） today is the day to understand yourself and to give yourself the love and the patience that you need. （今天要接纳自己，让自己被必要的爱与耐心包裹） today is the day to move forward towards your bright tomorrow. （最重要的，今天仍是你热烈奔向光明的日子。） 第75章 两个幼稚鬼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到了周末。 裴烁和唐梓两人早早的就在群里发了周末的行程，说要出去玩顺便帮陆祉年提前庆祝生日。 一大早姜岁初就被裴烁的声音给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爬起床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冬天的早晨雾蒙蒙的，裴烁站在楼下院子里手鼓成喇叭状冲着楼上喊她和陆祉年。 姜岁初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乐乐，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裴烁放下手，抬起手腕敲了敲表盘，说：“公主，已经快八点了。不早了。” 他们上午要去游乐场，裴烁约了大家九点在游乐场门口集合。 姜岁初身上只穿了件薄绒睡衣，肩膀露在外面被风吹的有些冷。她双手抱在身前，搓了搓手臂，问他：“陆祉年起了吗？” 他刚来，没上楼去，在楼下没看到他人，裴烁摇了下头，说：“没看到他。” 他话刚说完，就看见陆祉年出现在姜岁初身后。他瞪着眼睛手指着他，“阿年，你跑岁岁房间去干嘛？” 陆祉年扫了他一眼，站在姜岁初身后伸长手臂一下子将窗户关上。 姜岁初回过身，看见陆祉年已经穿戴整齐，不像是刚起床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起的？” 陆祉年拿起她搭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的外套披到她身上，说：“有一会儿了。” 他一向起得早，冬天室外温度低，就先去地下室的健身房里运动了半小时。然后简单冲了个澡在书房看了会书。 裴烁在楼下鬼叫的时候，他刚换好衣服准备叫姜岁初起床。 姜岁初刚睡醒，脑袋还有点懵。看见他给自己披衣服条件反射的抬起手，将手穿过袖子。 “那你怎么不叫我啊？我差点睡过头了。” 她昨晚忘记定闹钟了。 其实她以前睡眠很浅，每天不需要闹钟就会醒得很早。舒媛阿姨说她这是睡眠不好，长久下去会很伤身体。 每周只要她回陆家住，舒媛都会给她房间里点上助眠的熏香，还会让阿姨给她煮热牛奶喝。 她刚起床，头发有些乱糟糟的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 陆祉年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笑了下，说：“还早，你先去洗漱。” “嗯。”姜岁初拨了下头发点头。 姜岁初去洗漱后，陆祉年就先下了楼。楼下餐厅里，裴烁正坐在餐桌边和舒媛陆盛华吃着早饭，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手舞足蹈的把舒媛陆盛华逗得哈哈笑。 陆祉年走过去坐下，看着对面啃着花卷的裴烁揶揄道：“你这么早过来是来蹭早饭的吧？” 吴姨给他盛了碗热乎的小米粥，他伸手接过小米粥，“谢谢吴姨。” 裴烁咬了一口花卷，歪着头冲吴姨笑成一朵花，“谁让吴姨做的花卷这么好吃呢，我都馋好几天了。” 吴姨是北方人，面食做的特别好吃。 吴姨听见他这么说，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道：“好吃就多吃点，不够锅里还有。” 裴烁回头看了眼，没看见姜岁初人，问他，“岁岁还没起吗？” 舒媛说：“天这么冷让她多睡会好了。” 陆盛华吃好了，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也说：“就是，别催她了。待会让司机送你们去游乐园。” 裴烁刚才说他们准备自己坐地铁过去，因为姜岁初前几天无意中说过她没有坐过，想体验一下。 陆祉年舀了勺小米粥送进嘴里，说：“她起床了，在洗漱一会就下来。” ..... 三人出门时，已经快八点半了。地铁口离别墅区有些远，舒媛让家里司机把他们先送去地铁口。 出门前，舒媛拿了条红色的围巾给姜岁初系上，“外面冷，别冻着。” 姜岁初乖乖站着，等媛姨系好后甜甜的说：“谢谢媛姨。” 姜岁初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连帽的牛角扣呢子大衣，也是舒媛前段时间给她买的。 她小时候皮肤就白，虽然这些年黑了不少，但是这几个月在舒媛的悉心照料下白回来不少。 原本瘦削的脸也有了些肉，虽然还是很瘦，但至少看上去不像之前那样病态了。 红色的围巾一系上衬的她皮肤更白，整个人看上去俏生生的。 舒媛看着姜岁初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她的脸，“乖宝，好好玩。” 姜岁初笑着点头，和她挥了挥手，“媛姨拜拜。” …… 周末地铁人很多，姜岁初这看看那望望，觉得好神奇。 他们要乘坐三号线，15分钟直达游乐场。今天周末，这条线路的人很多。车还没到站，等候区就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裴烁看了眼周围，把姜岁初拉到他和陆祉年中间。 “岁岁，你站到我和阿年中间。待会跟紧我，不要被挤跑了。” 他一看这阵仗，待会车来了肯定是一片混乱。姜岁初这小身板，指不定会被挤到哪去。 姜岁初看了眼乌泱乌泱的人群，咽了咽口水，“…嗯。” 车来了，所有人都在往前挤。姜岁初他们也被动的往前，她被挤的脸都快贴到裴烁背上了。 “诶…我的围巾。”人挤着人，姜岁初的围巾都被挤的快掉了。 陆祉年眼疾手快，一把捞起快掉到地上的红色围巾。他将围巾拿在手里，一手勾住姜岁初的肩膀将她护在身前，推着她往地铁上挤。 裴烁好不容易挤上地铁，回过头将手伸过去，“岁岁，手给我。” 两人中间还隔着好几人，姜岁初伸出手裴烁一把抓住她，然后他向陆祉年抬了抬眉毛，陆祉年心领神会。 在裴烁用力拉姜岁初时，他手推着姜岁初的腰，两人合力把姜岁初送上了地铁。 都挤上车后，姜岁初才松了口气。 她站在两人给她圈出来的安全之地，笑道：“我刚才觉得自己都快被挤成一片了。” “太吓人了。”地铁上有些热，她抬起手扇风。 裴烁‘嗨’了一声，一手抓着扶手一手也给她扇着风，说：“你是没体验过工作日的早高峰，更吓人。” 陆祉年瞥他一眼，淡淡道：“你体验过？” 裴烁：“呃…这倒是没有。” “但我看新闻啊，不是有一期新闻说有人挤地铁肋骨都被挤断了吗？” 姜岁初瞪大了眼，“这么严重！？” 裴烁煞有其事的用力点点头，“可不是嘛！” “而且还有一些很搞笑的………” 裴烁不知道哪去看的新闻，什么有人的鞋子挤掉了、包被地铁门夹住了到站不开门没办法下车啊还有什么什么一大堆。 姜岁初听的一愣一愣的，笑的合不拢嘴。 陆祉年手里还拿着她的红色围巾，看了眼两人像小孩子一样八卦的表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个幼稚鬼。 第76章 游乐园～ 唐蜜和唐梓两人打车到游乐场时，其他几人都还没到。 两人在游乐场门口旁边的奶茶店里点了几杯喝的，等他们。 唐蜜喝着奶茶，手里拿着手机给姜明浩发消息。 唐蜜：【你到了吗？】 姜明浩刚下车，看到唐蜜发的消息顿了下，还是回了她。 【到了】 看的姜明浩说他到了，唐蜜刷的一下站起身，拿起一杯没开封的奶茶往外走。 她拿着手机边往外走边给他发消息。 【我们在旁边的奶茶店，岁岁他们还要一会才到。】 唐梓本来正在看游戏视频，被唐蜜突然蹿起来吓了一跳。看见她往外走，连忙叫住她，”唐小蜜，你去哪？” 唐蜜头也没回，“姜明浩到了，我出去看看。” “哦。”唐梓没在意，继续趴在桌子上看视频。 姜明浩边走边准备回她消息，字还没打完就听见唐蜜的声音。他抬起头，唐蜜就站在奶茶店门口冲他挥手。 自从那天车站时候，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姜明浩看着她对自己笑的毫无戒备的样子，有些不自在的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 这段时间，唐蜜经常给他发消息，但他很少回。 他不知道回什么，也知道他不该回。 他原以为唐蜜这大小姐性子，应该受不了自己的冷漠没多久就会放弃。但他好像真的低估了她的执着。 看着姜明浩走了过来，唐蜜把手里的奶茶递给他，“给你。” 姜明浩看着那杯又粉又蓝的杯子，皱了下眉，淡道：“谢谢，我不喝奶茶。” “哦…”唐蜜有些失望的收回手，又笑着问他，“那你想喝什么？咖啡？还是柠檬水？” 两人往店里走，姜明浩看见唐梓坐的那桌上还放了几杯奶茶，应该是他俩事先就点好的。 算了，买都买了也不能浪费。 他坐下，随意从桌上的几份里挑了个糖分最低的乌龙茶蜜茶，说：“我喝这个就行。” 唐梓和他打了声招呼，拿着手机坐到他边上，“浩哥，昨晚的联赛直播你看了吗？” 姜明浩扫了眼唐梓的手机，是昨天的游戏回播。他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点头道：“看了一点。” 昨晚他在网吧兼职，断断续续的看了一些。 唐梓兴奋的和他讨论起了昨天比赛的赛况， 几人一起打过几局游戏，姜明浩的操作相当的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就连裴烁这个半职业的玩家，都觉得姜明浩的技术完全可以往职业方向冲。 但是姜明浩好像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打游戏就是为了代练赚点钱和无聊时打发打发时间。 唐蜜看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游戏，丝毫插不上话，郁闷的抱着奶茶给姜岁初发消息。 【岁岁～你们怎么还没到啊？】 姜岁初：【我们到了，没看见你们呀。】 唐蜜打断俩人的探讨，“岁岁他们到了，我们过去吧。” 唐梓正和姜明浩说到比赛高潮处，他拿着手机起身，说：“浩哥，我们边走边说。” 唐蜜本来想喊唐梓拿一下奶茶，结果这人完全沉浸在游戏视频里。姜明浩扫了她一眼，在唐蜜伸手时先她一步将那三杯奶茶提了过来。 唐蜜抬起眼眸和姜明浩的目光撞上。 姜明浩将奶茶拎在手上，对她说，“走吧。” 她愣了下，然后‘哦’了一声跟上俩人的步伐。 周末游乐园的人很多，姜岁初和唐蜜俩人挽着手走在前面，一进到园区就看到有卖饰品的。 唐蜜拉着姜岁初跑过去，“岁岁，我们买个发箍吧。” 摊子上摆放了很多可爱搞笑的发箍，唐蜜拿了一个一只红色草莓熊的毛绒发箍戴在姜岁初头上。 “岁岁，你戴着个好好看。和你的围巾特别搭。” 这个发箍的颜色和姜岁初围巾的红色很接近，唐蜜第一眼就觉得姜岁初戴着肯定好看。 姜岁初看不到自己戴着发箍是什么样子，她抬起手摸了摸发箍，有些不自信道：“真的好看吗？” “真的好看！”唐蜜用力点了下头，说，“不信你问问他们。” 几个男生慢悠悠的晃了过来，唐蜜给自己选了一个粉色兔耳朵的戴上，问他们几个，“诶，你们看我给岁岁选的发箍好不好看？”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们几个。 唐梓：“挺可爱的。” 姜明浩看着她淡淡的点了下头，说：“不错。” 裴烁超级配合，还给她鼓掌说：“哇哦，好看好看！岁岁，你戴的这个发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除了你没人能戴的更好看了。” 姜岁初：……….. 她能说他表演的成分真的很明显吗？ 几人都被裴烁浮夸逗笑了，陆祉年笑着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能不能正经夸。” 裴烁搓了搓后脑勺，白了他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服道：“陆少爷，您来。” 他就不信陆祉年这个闷葫芦会比他更会夸人。 陆祉年挑了下眉，看向姜岁初。 姜岁初一看见他那脸上若隐若现的酒窝，心里就隐隐有些发毛。就如唐蜜之前说的，陆祉年其实腹黑的很，有时候捉弄人起来比裴烁更烦人。 边上还有好多人呢，姜岁初早就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抬手阻止他，连声道：“别了别了。” 还是别夸了，她可不想丢这个脸。 “哈哈哈…”唐蜜觉得姜岁初这个样子好可爱，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岁岁，你怎么这么可爱。” 唐蜜看着他们四个，突然福至心灵，说：“要不…你们也买个戴着吧。” ………. 原本在聊天的四人一致的沉默。 唐梓第一个不干，反抗道：“这都你们女生戴的，男生戴着像什么样子。” 裴烁也附和着，“对啊，你看看哪个大老爷们戴这个………” 他本想说应该没有男生会戴发箍，结果一转身就看见好几对情侣从面前走过，男生头上都戴着发箍。 这时工作人员说：“我们这个发箍男女同款，都可以戴呢。” ………..唐梓和裴烁幽幽的看了眼露出来标准笑容的工作人员，您可真敬业。 唐蜜见他们没话说了，憋着笑说：“我帮你们选？” 唐梓走到摊前，“我自己来。” 让她帮忙选，肯定会选什么粉的红的，娘死了。 裴烁也不敢让唐蜜帮忙，自己在一堆花里胡哨的发箍里挑了只蓝色小恐龙的。 唐梓想找一只黑色的找不到，嘴里嘀咕着：“怎么全是花花绿绿的，就没有黑色的？” 唐蜜把唯一一只黑色的发箍藏到身后，俏咪咪的凑到姜明浩身边，递给他：“我觉得你蛮适合这个的。” 发箍是通体黑色的猫耳朵形状，姜明浩接过说了声谢谢。 唐蜜见他拿在手上没戴，问他，“你怎么不戴啊？” 姜明浩看了眼裴烁和唐梓，两人都戴上了。他轻‘啧’了一声，没有摘下鸭舌帽，直接戴在头上。 唐梓回头看见姜明浩头上的黑色发箍，‘咦’了声，“浩哥，你在哪找的黑色的？我怎么没找到。” 唐蜜向姜明浩使了使眼色，姜明浩瞥了她一眼，淡淡的扯了下嘴角，“就这边上看到的。” 唐梓：“哦，难怪我刚才没找到。” 他刚在一直在中间那边翻找。 姜岁初见陆祉年站着没动，问他：“你不选吗？” 陆祉年扫了眼摊子上，眼花缭乱看的他有些头疼，“你看着选一个吧。” 发箍都很可爱，姜岁初挑中一只黄色狐狸耳朵的发箍，觉得很适合陆祉年。 她拿着小狐狸发箍，仰头看着他，“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陆祉年有些无奈的挠了挠眉毛，很勉强的点了下头，“….挺好。” 几人都戴上了可爱的发箍，姜岁初和唐蜜俩人看着他们四个戴着发箍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唐蜜带了相机，指着对面的旋转木马说，“我们去那边拍张合照吧。” 旋转木马前，唐蜜和姜岁初站在前面，她俩身后刚好站着唐梓和陆祉年，裴烁和姜明浩分站在两边。 她们找了园区工作人员帮忙拍照。 工作人员举着相机，“大家看镜头，一、二、三。” ‘咔嚓’一声，青春定格。 第77章 摩天轮～ 拍完照，几人正式开启今天的游乐园游玩之旅。 她们订的是通票，所有项目都可以玩。他们按着园区地图，按着项目循序玩着走。 旋转木马、云霄飞车、大摆锤、海盗船、碰碰车。除了鬼屋冒险，其他所有的项目他们几乎都玩了个遍，就连午饭都是在游乐园里的主题餐厅解决的。 她们一直玩到傍晚，为了打卡游乐场最后一个必玩项目。 云市之眼——摩天轮。 摩天轮转到最高处时，能俯瞰大半个云市的城市夜景。 晚上的摩天轮是发着光的，在黑夜中梦幻的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一样。姜岁初只在小时候见过摩天轮，不过那时候的摩天轮很简单，不像现在这样五光十色的。 她站在摩天轮下，仰着头，眼里都是憧憬的光芒。 每个轿厢只能坐两个人，摩天轮一直在转动着，转到了就要快点上去，不然错过了就只能等下一趟。 在他们前面还有好几个人，唐蜜挽着姜岁初的手，趴在她耳边小声道：“岁岁，我待会儿想和姜明浩坐一起。” 姜岁初看了眼前面，姜明浩排在他们中的第一个，后面是唐梓，陆祉年和裴烁在她后面。 “你和唐梓换个位置？” 唐梓还不知道唐蜜喜欢姜明浩的事，如果唐蜜说要和他换他肯定会觉得奇怪。 唐蜜瘪了瘪嘴，说：“不行，我要是去找他换他肯定会多想的。他那个大嘴巴，我才不想让他知道我喜欢姜明浩。” 姜岁初有些为难，“那怎么弄？” 眼看就要排到他们了。 唐蜜晃了晃她的手，小声道：“岁岁，要不然你去找唐梓换一下。等排到你们的时候，你就假装…..”她想了下，“…..嗯….就假装肚子疼，然后我就过来扶着你，然后你就顺势把我推上去。” 姜岁初听完唐蜜的计划笑了下，一副看穿的表情看着她，说：“糖糖，你这不是刚才才计划的吧？” 唐蜜有些不好意思的抱着她的手臂晃了下，“哎呀，我从早上就在想了，一直没想出来。这还是我刚才灵光一现想到的呢。” 她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看着姜岁初，“拜托拜托，帮帮忙。” 美女撒娇，姜岁初不得不从啊。 她突然想起来和唐蜜刚认识的时候，唐蜜来班上给她送酸奶，也是这样和她撒娇。当时她也没有抵挡住。 她笑了下，说：“好～” 陆祉年就排在姜岁初后面，一直看着俩人咬耳朵，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然后他就看见姜岁初和唐蜜换了个位置，她拍了下唐梓的肩膀。 唐梓转过身，看见是姜岁初，问道：“怎么了？” 姜岁初不自在的咳嗽了声，才说：“那个…..我可不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啊？” “啊？可…可以…”唐梓愣了下，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眼。 他看见陆祉年双手插兜的站着，眉头微微蹙起，唇线紧绷，眼睛一直盯着姜岁初看。 听见唐梓说可以，姜岁初说了声谢谢直接站到了他的前面，还不忘拉着唐蜜。 这样就变成了姜明浩后面依次排着姜岁初唐蜜唐梓，唐梓后面是陆祉年和裴烁。 “那个…..”唐梓转过身想和陆祉年说点什么，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给杀了回去。 太他妈可怕了，他招谁惹谁了。 很快排到他们了，眼看轿厢快要转到姜明浩了，唐蜜冲姜岁初使了使眼色。 姜岁初看了她一眼，像她刚才和她说的那样，在姜明浩上了轿厢后假装肚子疼捂着肚子‘哎哟’一声。 “哎哟，我肚子突然好疼呀。” 陆祉年一直盯着姜岁初，看见在临上轿厢时突然捂着肚子喊疼。他一把扯开前面的唐梓，挤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肩膀，着急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姜明浩刚坐好，听见姜岁初的声音立马站起来准备下去，却被工作人员阻止了，“诶诶诶，坐好坐好别乱动。” 裴烁本来在玩手机，看见姜岁初捂着肚子立马收了手机，“岁岁，你没事吧。” 轿厢前有负责的工作人员，见她一直没上去，催促道：“后面的人快点呀。” 姜岁初看见陆祉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都忘记喊疼了。还是唐蜜小小掐了她一下，她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演员。 姜岁初一把将唐蜜推上前，“糖糖，你先上去吧。” 唐蜜演的很逼真，一脸着急道：“啊？这…你…哎….我….” 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一把拽过唐蜜，“小姑娘，你先上。” 唐蜜被工作人员推上轿厢，然后‘哐当’一声，轿厢门被工作人员关上。唐蜜和姜明浩俩人四目相对，一时整个轿厢里鸦雀无声。 摩天轮一直在转，姜明浩侧首垂眸看了眼下面的姜岁初，然后又看了眼唐蜜，冷笑着扯了下嘴角。 在唐蜜上了轿厢后，姜岁初站直身体，也不喊疼了。陆祉年皱着眉眼睛上下扫视着她，这是在玩哪出？ 下一辆轿厢又来了，工作人员打开门喊他俩，“该你俩了，快上。” 陆祉年还是有点不放心，问她，“能上吗？” 姜岁初愣了下，点头，“可以。” 她本来就是演的，什么事也没有。 陆祉年将她拉到前面，在后面护着她先上。在她上去后，他也跟着坐上了轿厢。 唐梓和裴烁俩人一脸莫名其妙的坐上了同一辆轿厢，俩人对坐着，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裴烁：“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俩会坐一起吗？” 唐梓：“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俩人对视着，莫名的互相在对方身上感到有一种被他们抛弃在外的感觉。 第78章 那就，岁岁平安吧 天荒地老流连在摩天轮，在高处凝望世界流动，失落之处仍然会笑着哭，人间的跌荡，默默迎送。——《幸福摩天轮》 坐上摩天轮后，姜岁初有些不放心的往上瞄了瞄，但她只能看见唐蜜的背影。 陆祉年坐在她对面，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了眼，又想起刚才在下面的那一幕好戏，心中有些了然。 他侧首往下看，下面的轿厢里唐梓正和裴烁两人举着手机各种自拍。 。。。。。 他浅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 姜岁初一转回头就看见陆祉年正双手抱胸，一脸戏谑的审视着自己。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懵，“我脸上有东西吗？” 陆祉年神在在的点了点头，说：“有。” “啊？是什么？” 姜岁初转过脸，对着玻璃窗看。透明玻璃被被摩天轮的光照的五光十色的，她有些看不清。 她转过头看向陆祉年，手指擦了擦脸颊，问他，“擦干净了吗？” 陆祉年摇了下头，微微俯身过去冲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点，我告诉你在哪。” 姜岁初没多想，俯身向他靠近了些，“到底是什么呀？” 陆祉年勾了下嘴角，微凉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儿，一字一字道：“拙、劣、的、 演、技。“ 姜岁初：………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还专门来调侃自己。 姜岁初瞪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坐回位置上别过脑袋看着窗外不理他。 陆祉年笑着揉了下鼻尖，偏头去看她，“生气了？” 姜岁初又将脸转过去一点，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硬邦邦道：“没有。” 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陆祉年觉得好可爱。他掏出手机，对着她的背影拍了好几张照片。 姜岁初从轿厢的玻璃倒影上看见陆祉年在拍自己，她扭回头想让他别拍。她回眸的那一瞬间，却刚好被陆祉年的镜头捕捉到。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手挡在他的手机镜头前，“哎呀，你别拍我啊。” 陆祉年看了眼手机相册，说：“好看。” 姜岁初一愣，脸有些热。嗫了嗫小嘴，板着小脸控诉他：“你…这是偷拍。” 陆祉年微微挑了下眉，说：“我光明正大拍的。” 姜岁初被他的强词夺理弄的一噎，气鼓鼓道：“…….我没同意，就是偷拍！” “有道理。”陆祉年一脸赞同的点了下头，说，“那我现在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烦请岁岁公主和我合张影。” 哈？ 姜岁初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就看见陆祉年直接坐到了自己这边。 陆祉年坐下后，手臂勾住她的肩膀，歪着头和她脑袋挨着，另一只手举着手机。 轿厢轻微的晃动了下，姜岁初下意识的抓紧旁边的扶手，看着他的侧脸，“你干嘛？” 陆祉年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拍了下姜岁初的脑袋。 “乖，看镜头。” 姜岁初看向镜头，才发现他手机正开着前置摄像头。在她转过脸的那刻，‘咔嚓’一声，陆祉年按下了拍摄键。 画面定格，后面是绚烂夺目的云市夜景。镜头里，两颗脑袋紧挨着。 陆祉年一手搂着姜岁初的肩膀，身体微微往后靠。他头上还戴着小狐狸耳朵的黄色发箍，嘴角撰着一抹笑，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而姜岁初下巴藏在红色围巾里，圆圆的杏眼微睁，一脸茫然的看着镜头，头上的草莓熊发箍表情和她如出一辙。 呆呆的。 拍完后，陆祉年回到相册里确保相片都保存上后才满意的收了手机。 他没有避开她，姜岁初看见他的相册里拍了好多今天玩的照片。 但是，几乎全都是她。 “你什么时候拍了这么多照片啊？”她都没注意到。 她以为只有唐蜜在拍，她带了相机的一整天都在拍照摄影。 陆祉年将手机揣进兜里，背靠在椅背上，偏头看她。 笑得有点坏，说：“不告诉你。” 姜岁初：……… 她一点都没看错，他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陆祉年眼眸微抬，看着窗外，对她说：“姜岁初，看外面。” 姜岁初扭头看去，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好美。 一座城市，在发光。 摩天轮缓缓转动，每个格子里都装着秘密。 唐蜜端坐在姜明浩对面，一直看着他。姜明浩懒懒的掀起眼皮，看向她，问道：“看什么？” 唐蜜见他终于看自己了，歪着头俏皮道：“看你呀。” 姜明浩一愣，哼笑了声，他就不该问。 唐蜜看着他，漂亮的狐狸眼弯弯的，说：“好巧呀，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俩就坐一起了哈。”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姜明浩淡淡地扯了下嘴角，没有拆穿她和姜岁初的小把戏。 他抬手压了下头上的鸭舌帽，不小心摸到一手毛，这才想起来头上还戴着唐蜜给他的猫耳朵发箍。 他刚准备取下来，听见‘咔嚓’一声，他抬眸看了眼对面，唐蜜正举着相机对着他。 他顿了下，将发箍从头上取了下来，放到一旁的座位上。 他背靠在摩天轮透明轿厢上，双手抱胸看向她，“拍我？” 唐蜜手里捧着相机，黑黑的眼珠转了转，否认道：“没有啊，我拍外面夜景呢。” 摩天轮已经转到半空，外面是云市璀璨夜景。 姜明浩挑了眉，没继续逼问她。 唐蜜放下相机，看着他：“姜明浩。” 姜明浩侧着脸，眉眼深凝的看着外面。听见唐蜜的声音，他眉间微动，转头看过来，淡淡的应了声：“嗯？” 唐蜜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委屈，“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为什么都不回啊？” 兴师问罪来了？ 姜明浩舌尖抵了低唇角，说：“我很忙。” 这是实话，这段时间他除了晚上在网吧兼职，白天都是忙一个职业技能比赛。 “借口。”唐蜜鼓了鼓腮，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道，“你就是不想回我。” 姜明浩看着她委屈的表情，平静的脸上有了些松动。就像她说的，确实是借口。 每次忙完看到她发来的消息，他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奈。手指起起落落好几次，最终还是没回，他无法放任自己。 唐蜜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挫败的垂下眼眸，“姜明浩，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姜明浩知道这姑娘直接，但还是每次都会被她直截了当的问题问的有些措手不及。 姜明浩看向她，她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他放开手臂，有些无所适从的将手放进兜里，偏头看向外面。 “唐蜜，我说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又是这句话，唐蜜有些生气的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我没有问这个。” “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她吸了口气，声音渐低“….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 姜明浩眼睫颤动了下，他看着轿厢透明玻璃上的影子，兜里的手指缓缓捏成拳。 唐蜜很漂亮，是那种会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她皮肤白皙，有一双灵动透亮的狐狸眼和小小的瓜子脸。 她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迷离魅惑的神秘感，但笑起来的时候又像一只调皮可爱的小狐狸。 她总是喜欢笑着喊他的名字，每次都姜明浩姜明浩的喊着，尾音里都带着向上的笑音。 他时常被她喊的有些烦，烦到她每次给自己发消息他都好像听到她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 唐蜜看见他一直冷着脸盯着窗外，没说话。 她失落的咬了咬唇，喊他。 “姜明浩。” “这个问题就这么难回答吗？” 姜明浩松开兜里紧捏的手指，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她。 “唐蜜。” 他沉沉的叫她的名字，唐蜜抬起头看着他。 他声音哽了下，看着她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家里很穷，我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父亲是个酒鬼。我，你也看到了，一个混职业学校的，未来大概率也没什么前途。” 他说的她早就从姜岁初那里得知。 唐蜜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并不想他在自己面前自揭伤疤。 但姜明浩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他语气平静的继续说道：“而你不一样。你家境好，学习也好，你的未来肯定是一片坦途光明。我这样的实在是不值得你喜欢。你懂吗？” 他面色平静，无波无澜的把自己一览无余的展开在唐蜜面前。 像是在说，你看，我这么不堪，真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唐蜜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水光盈盈，她笑了下，有些微微哽咽道：“姜明浩，你说了这么多……” 她顿了顿，浅笑道：“…….却不敢直接说一句，你不喜欢我。” 姜明浩喉结滚了滚想要辩驳却被唐蜜打断。 她点了下头，神情高傲的说：“姜明浩，你说的对，我的未来肯定是一片光明坦途。” “但，你也一样。” 他冷笑了声，想说她太天真，像他们这种底层的人是没有未来的。 他缓缓抬起眼眸，和她目光对上。 然后，他看见她望着自己，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无比坚定与自信。 她说：“因为，我会站在你的未来里。” 你说我有光明未来，那我就带着光站到你的未来里去。 姜明浩眸光一凝，一颗心好像被她坚决的眼神震撼住。他不知道说什么，一面对她，他总是会变得不像自己。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犹豫，更不应该心软。可是，看着她的眼睛，嘴边的狠话却说不出口。 唐蜜看见了他眼神里的纠结，她笑了笑。 岁岁说的对，他对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没关系，她给他时间。 摩天轮已经转到最高点，唐蜜看了眼外面的绚烂的夜景，说：“听说，当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候许愿很灵。” 她看着姜明浩，问他，“姜明浩，你有什么愿望吗？” 姜明浩看着她脸，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没有愿望，也没有希望。 唐蜜毫不意外他的回答，她笑着说：“那你把你许愿的机会送给我吧，这样我就可以许两个了。” 姜明浩看着她淡淡的笑了下，“随便你。” 唐蜜：“那我就不客气啦。” 摩天轮转到了最高点，隐隐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唐蜜闭着眼，双手合十在前。 姜明浩坐在对面，细细的看着她。她的头发很长，出来玩特意卷成好看的卷发，散在肩上。头上还戴着粉色的兔耳朵发箍，两只耳朵一只竖起，一只向下弯着。 很可爱。 “第一个愿望，希望姜明浩能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 姜明浩怔愣住，看见她缓缓睁开眼睛，他喉结微微滚了下，“不是要许两个？怎么不许了？” 唐蜜双手撑在座椅上，摇了摇头，说：“我怕老天爷觉得我太贪心了，不帮我实现怎么办。” 姜明浩一双丹凤眼微眯，看着她：“那这个愿望帮我许了，你的愿望呢？” 唐蜜歪着头笑道：“留着后面再许呗。” 反正，来日方长。 从摩天轮下来后，一行人去了裴烁事先预定好的餐厅吃饭。 裴烁定了一个包厢，吃完饭后唐梓安排好的蛋糕被服务员送进包厢。 裴烁招呼姜岁初：“岁岁，快来插蜡烛。” 她小时候最喜欢做这个了。每次三人过生日，她都要吵着插蜡烛。 姜岁初接过裴烁塞到手里的五颜六色蜡烛，问他：“要插几根？” 好像总共就十根，不够啊。 陆祉年看了眼，说：“插一根好了。” 就意思一下而已。 “好。”姜岁初在五颜六色的蜡烛里挑了支黄色的插上。 插好后，裴烁点燃蜡烛对唐梓说：“快快快，关灯关灯。” 灯关上，包厢里唯一的光来自蛋糕上的生日蜡烛。 火光摇曳。 温暖的光照在每个人脸上，他们围成一圈，唱着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 “祝阿年生日快乐～祝年年生日快乐～” 唱着唱着，裴烁和唐梓就开始了魔改歌词。 …… 陆祉年双手插兜，一脸无奈的笑着看着他俩。 姜岁初和唐蜜也被他俩给逗的笑的停不下来，笑的东倒西歪的。 姜明浩站在一旁，看着几人，也弯了下唇。 唱完后，陆祉年弯下腰正准备吹蜡烛却被裴烁连忙叫住。 “诶诶诶…还没许愿呢。” 唐梓也附和道：“就是，不许愿的生日蛋糕吃着都不甜。” 陆祉年过生日从不许愿，他们都是知道的，但每年他们几个还是会起哄。 裴烁和唐梓带着头，一边拍着手一边喊着。 “许愿！许愿！许愿……” 姜岁初和唐蜜也笑着掺合，跟着他们拍着手喊他许愿。 陆祉年双手抄在兜里，笑了下，无奈道：“非得许？” 裴烁和唐梓愣了下，这是松口了？ 这些年可没一次他真的许过。 然后就看见他有些不自在的低头咳了下，抬起眼眸不知道是在看对面还是看蛋糕。 他说：“那就，岁岁平安吧。” 包厢里静下来片刻。 到底是，岁岁平安。 还是，岁岁，平安。 姜岁初刚正和裴烁他们一起起哄拍着手，在他看过来的那刻，她心跳漏了一拍。 他凝神注视着自己，说道：那就，岁岁平安吧。 第79章 乌云遮不住月亮 因为是周末，姜岁初得回学校宿舍。大家也玩了一整天玩累了，所以吃过蛋糕后就早早结束了聚会。 姜岁初和陆祉年一起先回了趟陆家拿东西，到家的时候媛姨早已经帮她把书包什么的都收拾好了。 “岁宝，这一袋是零食，旁边那袋里面装了几个苹果，你每天吃一个。”媛姨把重的东西都塞到陆祉年手里。 “牛奶还是让阿年每天给你带去，你要是缺什么了给媛姨打电话。媛姨给你送去。” 说着她又捋了下姜岁初的衣服，这眼看天气越来越冷了，她是真不放心姜岁初住在学校。但是，她知道让姜岁初直接住家里她心里压力大，也就没有再提。 舒媛拉着她的手，叮嘱道：“在学校要注意保暖，别感冒了。衣服就等周末带回家来洗或者你给阿年让他带回来，冬天水冷，可千万别傻傻的用手洗。听见没。” 这些话每周媛姨都要嘱咐她一遍，她心里暖暖的抱着媛姨的手臂，嘟了嘟嘴：“知道啦媛姨～” 每周都是陆祉年送她返校，他斜斜地倚靠在玄关处的鞋柜上，看着俩人每周都要上演一次的依依不舍。 “妈，你再不放她走学校就要关门了。”陆祉年有些无奈道。 舒媛嗔了他一眼，又不放心的替姜岁初理了理围巾，“有事给媛姨打电话哈。” “嗯嗯，媛姨拜拜。”姜岁初笑着冲她挥挥手。 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了，舒媛看着俩人并肩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感叹。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上一次她这样目送俩人还是姜岁初和陆祉年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如今，都长成大孩子了。 周末晚上，学校里除了高三在补课，其他年级都是不上晚自习的。陆祉年每周都会送姜岁初返校，在校门口和门卫大叔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进去了。 校园里很安静，远远的能听见从不远处教学楼里传来高三上课的声音。 俩人并肩往女生宿舍方向走着，姜岁初背着书包将手揣在大衣兜里，脸也埋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在外面。 陆祉年拎着舒媛给姜岁初准备的大包小包，看了一眼快把自己完全藏起来的某人，弯了下嘴角，“很冷？” 姜岁初脸缩在围巾里，抬眸看向他，点点头，“你不冷吗？” 他里面穿了件灰色毛衣，外面是一件黑色的棉服，拉链还是敞开着的。 陆祉年耸了下肩，说：“还好。” 他将手里的东西都移到一只手上，然后伸进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暖贴递给她，“拿着。” 姜岁初接过明黄色的暖贴，抬头看着他，“咦～你怎么会有暖贴？” 这个暖贴和他之前给她买的一样，上面有小松鼠的图案。只不过他之前给她买的被她放在教室里了，身上没带。 陆祉年别开眼，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应该是之前不小心放兜里忘了，刚不小心摸到的。” “哦～这样啊。”姜岁初不疑有他。 她拆开暖贴外包装拿在手里搓了搓，等它发热都俩手捏着它取暖。 “真暖和呀～”她手里拿着暖贴，不由仰着头喟叹一声。 月亮清凌凌的悬在空中，姜岁初指着月亮，说：“陆祉年你看，今天的月亮好亮啊。” 陆祉年抬头看去，果真很亮。 亮到月亮周围的云层都被光照的有些透明，层层叠叠的涌在月亮边上。 姜岁初望着月亮，突然想到几个月前陆祉年在度假山庄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乌云可能会遮住月亮，但月亮不会消失。 此刻，她望着夜空中那轮明月，好像明白了他那句话真正的意思。 她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月亮。 陆祉年见她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下脚步。他看着她小小的脸庞仰起，黝黑的瞳孔在黑夜中有水光在闪烁。 他怔了下，俯身凑近去看她的眼睛。 “怎么了？”他轻声问。 姜岁初视线缓缓落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盈着水光的眼睛弯了弯，笑着对他说：“谢谢你，陆祉年。” “嗯？” 陆祉年皱眉看着她，抬起手温热的指腹摸了摸她绯红的眼尾，低声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因为我的自卑拧巴放开我。 谢谢你总是在我否定放弃自己的时候一遍一遍鼓励开导我。 也谢谢你给的偏爱。 她知道，陆祉年一直都在给她独一无二的偏爱与宠溺。他在用他的方式让她慢慢变回大院里那个娇纵霸道的岁岁公主。 见她一直没说话，陆祉年又凑近了点，盯着她的眼睛，“嗯？怎么不说话。” 姜岁初抿唇笑着，摇了摇头，“就是想要谢谢你。” 陆祉年见她没有要哭的迹象，轻轻扯了下嘴角，捏捏她的脸，“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和我说谢谢。” 不长记性。 他用了点力，姜岁初脸被他捏的有点疼，她’嘶‘了一声，瞪着他揉了揉脸。 嗔怪道：“好疼。” 陆祉年清楚自己刚刚用了多大力，有点疼但不至于太疼。他直起身，看着她笑了下，说：“疼点你才长记性。” 他拎着东西继续往前走，姜岁初揉着脸看着他的背影噘了噘嘴。 她追上去讨伐他，“你刚真的捏疼我了。” 陆祉年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插兜瞥了她一眼悠悠道：“哦。” 姜岁初：“……我要告诉媛姨你欺负我。” 这时俩人刚好走到女寝与男寝的交叉路口，两边都种植了一排湘妃竹为了给男女寝一楼做一道天然屏障。 湘妃竹长得很高，将道路两旁的路灯的光遮去了一大半。晚风吹过，地上的竹影被摇晃的影影绰绰。 陆祉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姜岁初避之不及一下子撞到他的怀里。在她条件反射往后倒去时，陆祉年伸出手臂勾住她的腰又将她带回了怀里。 姜岁初手撑在他的胸前，呆愣愣的望着他，几缕头发糊在脸上。 陆祉年一双妖冶的桃花眼勾着她，很轻的哑笑了声，“猪猪，你知道什么样才叫欺负吗？” 俩人的脸离得太近了，姜岁初不由自主的屏息，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神，舔了舔唇：“什…什么？” 陆祉年缓慢的垂下眼睑，目光从她的眼睛往下移流连到她的嘴唇。她刚舔过嘴唇，唇上有点点水光。 他深深的看着，喉结不由滚动。 姜岁初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看着他缓缓凑近的脸一颗心好似快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喵～” 在俩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五厘米时，竹林里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突然窜了出来。 惊碎了这荒诞场景。 姜岁初如梦初醒一把推开陆祉年就要跑，陆祉年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腕。 略带戏谑的笑道：“跑什么？” 姜岁初不看他，别扭的扭着脖子不知道在看哪，“快..快闭寝了，我要回宿舍。” 陆祉年看着她绯红的耳朵，淡淡勾了下唇，说：“东西不要了？” 姜岁初悄悄瞄了眼他手里拎着的几大包东西，趁他不备一把抢了过来。 “你先回去吧，我进去了。” “拜拜。” 话说完，一溜烟儿就跑进了女寝。 陆祉年看见她迈着凌乱的步伐消失在寝室门口，低下头笑着摸了摸鼻尖。 “喵～喵～” 那只猫又慢悠悠地迈着猫步走了过来，在他的脚边转悠。 陆祉年垂眸冷冷的扫了它一眼，心想还是贝贝比较乖。 回到宿舍，室友们早已洗漱好窝在被窝里要么玩手机要么聊八卦。 姜岁初和她们打过招呼后，趁熄灯前赶紧去洗漱。 等她洗漱完爬上床，邻床的何敏趴在床上和她聊天。 “岁岁，今天是陆祉年生日吗？我看唐梓朋友圈发了你们出去玩的照片。” 何敏也是七班的，她刚刷到唐梓发的朋友圈。有一张照片就是陆祉年戴着生日帽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弯着腰吹蜡烛。 “我好像听唐梓说陆祉年生日是圣诞节呀。” 她座位就在唐梓和陆祉年前面，无意中听见唐梓说过一次。 姜岁初抖开叠好的被子，钻进被窝里躺好，笑着说：“周一不是大家都上课嘛，就提前帮陆祉年庆祝一下。” 原来是这样，何敏点点头，还在看唐梓发的照片，“真羡慕你们这种友谊。” 姜岁初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拿出手机看朋友圈。 唐梓发了九宫格，有合照，单人照，搞笑搞怪的各种抓拍，最中间的一张是他们几个最开始在旋转木马前的大合照。 每个人头上都戴着可爱的发箍，姜岁初和唐蜜在前面笑的阳光明媚，后面的男生各有不同，但有一点都好像不太满意头上的发箍。 一看就是被逼无奈，但又不得不从。 她把这张照片放大又缩小，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直到手机震动，有消息进来她退了出去。 是唐蜜给她发了消息，发了好多，手机一直在不停震动，震的她手心都麻了。 她点开信息，全是今天唐蜜今天拍的照片。 差不多有好几十张，她笑着一张一张点保存。 还没保存完，唐蜜就给她发了消息。 唐蜜：【岁岁，我发现个问题&扶墙偷看】 姜岁初：【嗯？什么问题？】 唐蜜：【我觉得陆祉年喜欢你&八卦的眼神】 姜岁初看着唐蜜发来的消息，呼吸一滞，突然间心跳加速。 她下意识看了眼室友，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但她还是有些心虚的将被子拉过头顶，躲在被窝里回唐蜜消息。 姜岁初：【你别乱说呀】 唐蜜：【我可没乱说哦，我是有证据的。】 姜岁初：【……】 唐蜜：【我回来看照片的时候发现只要你和陆祉年同框，他眼睛一定是在看你。】 唐蜜：【不信你看我给你发的照片&挑眉坏笑】 姜岁初刚才就保存了几张，没有来得及细看。 她咬了下唇，回她：【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唐蜜：【你先看，看完你还觉得没什么我唐蜜两个字倒着写】 姜岁初【……可你小名不就叫蜜糖吗】 唐蜜：【你赶紧给我去看照片&白眼白眼】 这实心眼的孩子这么不开窍，也不知道陆祉年得追到什么时候去。 唐蜜把姜岁初轰去看照片，然后又点开陆祉年的对话框把他和姜岁初的同框照发了过去，这是陆祉年前几分钟自己找她要的。 唐蜜看着对话框，没忍住下还是给陆祉年发了消息。 唐蜜：【陆祉年，你是不是喜欢岁岁啊？】 她主要就是太好奇了。 陆祉年消息回的很快，一如既往干脆利落的一个字。 【嗯】 没有犹豫，没有否认。就一个字就能看出陆祉年得态度，是坚定的，执着的。 唐蜜看着那个‘嗯’有些愣住，摇摇头感叹道：“陆祉年你可真猛啊。” 一点不遮掩，也不怕她告诉姜岁初。 陆祉年这人，从她小学三年级认识到现在，少年老成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她一直都觉得像陆祉年这样的闷葫芦，要是谁喜欢他那就是找罪受。 又冷又闷，话还少。而且，看似温和有礼，但拒绝人起来那叫一个无情又狠决。 这些年，因为他一张脸前仆后继的女生不少，哪一个不是被他无情的拒绝了。 可是，直到姜岁初的出现。她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陆祉年，他很温柔有耐心，会弯下腰听她说话，会主动帮她拧水瓶盖。拎书包，还会时不时逗她开心。 而且她注意到，每次几人一起，陆祉年的目光总是放在姜岁初身上的。 他会留意她的种种，就比如之前有一次几人去商场玩，路过一个游戏城，姜岁初只是多看了一眼门口的娃娃机，他就立马去前台换了游戏币。 为了照顾她的自尊心，他没有说是特意为她换的。而是说他想玩游戏机，给了裴烁唐梓一些游戏币后才把剩下的给了姜岁初和自己说让她俩去抓娃娃等他们一会。 其实有很多这样的时候，他总是能恰到好处的照顾着姜岁初的自尊心。 原来，陆祉年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第80章 相互滋养 彼此成长 姜岁初躲在被窝里，把唐蜜发的照片一张一张看过去。 第一张就是几人在旋转木马前的大合照，唐蜜发的比唐梓发的多了点滤镜，整张照片看上去有种胶片的感觉。 之前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唐蜜的话给影响了。她这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在看镜头，只有陆祉年没有。 他站在自己身后，双手懒懒散散的抄在兜里。他的头上戴着小狐狸耳朵发箍，嘴角勾着浅笑在垂眸看着前面的自己。 后面几张坐旋转木马的、碰碰车、大摆锤，就如唐蜜说的，陆祉年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她无端想到了刚才在宿舍门口的事情，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唇。 刚才，他是想亲自己吗？ 刹那间，姜岁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扔掉手机，不好意思的捂住脸却发现自己的脸滚烫。 嗡嗡～ 手机震动，姜岁初看着被扣着的手机发出微弱的光有点不敢伸手去拿。 嗡嗡～嗡嗡～又震动了两下。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以为是唐蜜，却没想陆祉年也给她发了消息。 陆祉年：【今天的音频发你网盘了】 估计是看她一直没回，他又发了条：【睡了？】 她突然觉得被窝里好热，她把被子往下扯了一点，露出一点缝，深吸了一口气。 宿舍已经熄灯了，她害怕手机屏幕光影响到室友，又钻回被窝里。 她手指在对话框起起落落好几次，不知道怎么回。 陆祉年这边看着‘正在输入中’消失又出现消失又出现，反反复复好几次。 他还以为她在打什么长篇大论呢，结果就收到两个字。 【好的】 陆祉年挑了下眉，输入这么久就俩字？ 他笑了下，照常叮嘱道：【别熬夜，早点睡】 这下她倒是回的很快，【嗯嗯，你也是，晚安】 这句式排列组合的，他都能感觉到她想结束话题的急迫感。 有点奇怪，他想了下退出对话框找到唐蜜。 【你是不是给姜岁初说什么了？】 唐蜜愣下了，回他：【没啊】 主打一个不承认。 陆祉年冷笑了一下，【你确定？】 唐蜜：【我发四】 她故意把发誓打成发四，想蒙混过关。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行啊，那就发如果你说谎，你和姜明浩就有缘无份。】 唐蜜看见陆祉年发来的消息，忍不住爆了声粗口：【我靠，陆祉年你也太歹毒了吧！】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姜明浩的？】 陆祉年：【就你和姜岁初今天这拙劣的演技，想让人看不出来有点难。】 唐蜜捧着手机秀气的眉毛蹙起，这时刚好唐梓给她送了杯牛奶。 唐梓见她抱着手机，“这么晚还不睡，和谁聊天呢？” 唐蜜在他过来看时，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扣在床上，接过他手里的牛奶。 “唐梓，你…” 唐梓‘啧’了一声，唐蜜立马改口道：“哥，你说我什么时候谈恋爱比较好？” 唐梓狐疑的看她一眼，“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她以前可从来不问这种问题。 唐蜜一听他这问题就放下心了，喝了口牛奶连忙摆手，“我就问问嘛～” 唐梓哼笑一声，接过她喝完的空杯，警告道：“18岁之前你敢谈恋爱我就找人弄死那男的。” 唐蜜急了，瞪着他：“你敢！” 唐梓：“你看我敢不敢？” 唐蜜：“你自己不是谈了那么多女朋友，你凭什么管我啊。” 唐梓假笑了下，说：“凭我是你哥，我可以你就是不可以。” 说完他拍了下她的脑袋，说：“早点睡，别思春。” 唐蜜：“………思春你大爷！” 唐蜜拽起一个枕头冲唐梓扔了出去，唐梓跑的很快，枕头一下子撞到门上然后掉到地板上。 气死了，臭唐梓！ 她拿起手机，给陆祉年发消息：【唐梓那傻逼就没看出来！】 陆祉年：【哦～要我帮你提醒他一下？】 唐蜜咬着牙打字，【你敢！】 陆祉年：【你到底给姜岁初说什么了？】 她就说陆祉年最腹黑！！ 唐蜜手指噼里啪啦的打字，【我就说了感觉你好像喜欢她，别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陆祉年看了眼唐蜜的信息，他就说姜岁初那迟钝的脑子应该没那么快发现。 唐蜜见他没回，起了坏心思：【你就不想知道岁岁怎么说的？】 陆祉年：【不想。】 因为不用她说他也猜到姜岁初会是什么反应。 唐蜜哼了一声，你不想我偏要说。 【岁岁说啊，她一点没看出来你喜欢她呢，觉得你俩就是好朋友而已～】 发完，她还发了一个欠欠的红色小狗表情包。 却不想陆祉年没多大反应，只回了个淡淡的：【哦。】 唐蜜愣了下：【你不信？】 陆祉年：【嗯，她话没这么多。】 姜岁初不是个喜欢主动解释的人，就算有这种想法她也只会憋在心里不会拿出来说。 唐蜜‘啧’了声，喃喃道：“你还真是了解她。” 她笑了下，打字回他：【…………行，知道你爱她行了吧】 陆祉年：【嗯。】 陆祉年：【不要跟她说些有的没的。】 唐蜜：【你不想让她知道？】 她有点不理解，姜岁初对待这方面的感情其实是有点迟钝的。如果没有人提醒的话，姜岁初不一定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陆祉年：【不是。】 他只是不想她有压力。 他知道姜岁初因为这些年的遭遇，内心很封闭。即使这段时间，他们慢慢带着她打开了不少，但是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有很强的自卑与不安。 他只是想慢慢来，想让她自己去发现她很好；想让她越来越自信；想让她明白自己喜欢她仅仅是因为她是姜岁初。 而不是同情、不是可怜、更不是因为姜叔叔为救父亲去世的愧疚。 他想陪着她，等她成长为成熟独立自信的姜岁初。 然后把选择权交到她手里。 她有权选择她真正喜欢的人，而不是因为在她低谷的时候有一个人对她好就把心交出去。 他就是想教会她，即使有个男生对她好，很喜欢她，她也不要迷失方向。 他想让她明白，她最爱的人一定要是她自己。 唐梓总说，让一个女生喜欢上你，就是对她好然后让她对你产生依赖感这样她就离不开你。 但陆祉年从来不这么想，他对她好只是让她明白她值得，而不是让她轻易的对人产生依赖。 比起让她依赖自己，他更想做一个站在她背后的人。在她前行的路上，只要她回头他就会在。 她不需要依赖任何人，她可以自信地做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成为她想成为的人。 相互滋养，彼此成长。 这是陆祉年一直以来的感情观，但他没必要和唐蜜说这些。 只是又警告了她一遍不要和姜岁初乱说，然后退出聊天框点开姜岁初的头像。 【晚安】 第81章 陆祉年，你好烦啊!! 计算机教室，陆祉年坐在靠窗边的一台电脑前写程序，他时不时看一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有些心神不宁。 快一点了，姜岁初还没有来。 早上他去给她送牛奶的时候她没在教室，是梁意出来帮她拿的。中午她和唐蜜还有梁意三个人说要出去吃，也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他半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她也没有回。 她，在躲？ 陆祉年突然觉得有点心慌，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想给她发消息。 ——你还来吗？ 编辑好，他却不敢发出去。 就在这时，虚掩着的教室门被推开，他偏头看过去，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在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时，他松了口气一般将手机丢在桌子上，然后抬起手搓了搓脸，自嘲的笑了笑。 陆祉年啊陆祉年，出息呢？ 姜岁初推开门看见陆祉年的表情愣了下，他在看见自己的那刻好像有种‘得救’了的表情。 他坐在位置上，有些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侧首看着姜岁初，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怀里抱着书，视线有些飘忽不定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陆祉年站起身向她走来，声音有些低沉，“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细听，好像语气里还有那么一丝…..委屈？ 姜岁初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别开眼盯着干净的黑板，“你不是给我发消息了吗？” 半小时前，他就给她发消息说他在计算机教室等她。 这段时间，俩人都是中午吃完饭一起过来。只有今天，姜岁初没和他一起吃饭，中午也故意在校外磨叽了会儿没有回教室。陆祉年就是去教室没看到她人，给她发了消息后就先过来了。 陆祉年笑了下，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书，带着她往窗边俩人经常坐的位置走去。 “你没回我，我以为你不想来。” 姜岁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坐下后她偏头看向他，“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不来？” 陆祉年放下书，深邃的眼眸看着她。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在躲我？” 姜岁初愣了下，垂下眼眸，有些紧张的扣了扣手指，“我…我没有啊。” 看着姜岁初闪躲的表情，陆祉年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不想让唐蜜跟她说太多，就是怕这样。 他看着姜岁初手上无措的动作，沉思了片刻。不能放任她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不然她很容易走进死胡同里。 “姜岁初。”他叫她。 姜岁初正在扣手指的动作一顿，低着头含含糊糊的应了声，“…嗯。” 她没抬头，陆祉年也没介意，接着道：“是不是唐蜜给你说什么了？” “啊？没…没啊。”姜岁初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从小一撒谎就结巴的毛病这么大了还是没变，陆祉年淡淡的扯了下嘴角。 “她是不是跟你说……..”他顿了下，看着她自述一般道，“…..我喜欢你？” 从唐蜜口中听见他喜欢自己她还有反应的余地，但是当陆祉年在她面前说出这三个字时，姜岁初发现自己好像脑子都不会转了。 她张了张嘴，却半天没发出声音，反倒是脸烧的越来越厉害。 “糖糖她…她就是开玩笑…..” 真是越急越乱，明明可以直接否认的事，她却先自招了。 她知道此刻自己的脸一定比猴子屁股还要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低下头把自己埋起来。 就在她要低下头时，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陆祉年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姜岁初的下巴，稍稍用力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他离得很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 姜岁初愣愣的看着他，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对自己说：“姜岁初，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炙热又坦诚，语气坚定道。 “我喜欢你。” 那一刻，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好像在慢慢离她远去。她的脑海里混沌却又清晰的重复着他刚说的话。 她呆呆的看着他，张了张嘴，“我….” 陆祉年打断她的话，说：“你先听我说，好吗？” 姜岁初本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点了下头下意识的想舔唇，舌尖刚伸出一点点她意识到俩人现在的姿势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她咽了下口水，小声道：“你能先放手吗？” 陆祉年薄薄的眼皮掀起看了眼她的脸，脸颊绯红的像个红苹果。他轻轻的弯了下嘴角，然后放开她的下巴。 陆祉年的手一放开，姜岁初就跟刚从水里钻出来一样，别过脸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 刚才陆祉年捏着她的下巴，她大气都不敢出。 她坐的是里面靠窗的位置，她望着窗外，脑子里全是刚才陆祉年盯着她说喜欢自己的表情。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那画面就是挥之不去。她不敢转过身去，但心里好像又有点期待陆祉年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 窗外有两只鸟飞过，姜岁初弯了弯唇，又立马清醒过来。 啊！啊！啊！ 好烦！！ 陆祉年不着急，打算等她调整好再开始说。却不想一直面对着窗外的姜岁初突然转过身趴在桌子上，不但把自己的脸埋在臂弯里，脚上还用力的跺了几下。 有些羞愤地嚎了几声，嗔怪他：“陆祉年，你好烦！！” 陆祉年愣了下，看着她散乱的头发下红透的耳尖，嘴角的笑意慢慢散开。他手握成拳，蹭了下鼻尖，脸颊上的酒窝越来越深。 他学着她侧身趴到桌上，伸手揉了揉被她自己蹭的毛茸茸的脑袋，目光温柔似水。 “嗯，都是我的错。” 第82章 坦白局 姜岁初一直将头埋在臂弯里，不敢抬起头来，也不敢转过头去看陆祉年。 陆祉年侧首趴在桌子上，看着她红透的耳尖，柔声道：“姜岁初，你转过来看看我。” 姜岁初知道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一想到陆祉年刚才说喜欢她时炙热的眼神，她心里就紧张。 不敢去看他。 她把脸严严实实的埋在臂弯里，摇了摇头，不说话。 冬天本就干燥，她的头发被蹭的更加毛躁了。 陆祉年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无声笑了下，“那我说，你听着好不好？” 姜岁初睁着眼睛盯着臂弯下的桌面，上面不知道被谁用马克笔画了几个爱心。 她盯着那颗爱心，缓缓点了下头，含糊的应了声，“嗯……” 陆祉年趴在桌子上，垂眸思忖片刻后，开口道：“本来我没打算这么快就表白的，我怕会吓到你。也怕你会觉得，我对你的喜欢里是不是夹杂了其他感情。” 姜岁初盯着桌面，听到他这么说眼睫颤动了下。她确实想过，陆祉年对自己的喜欢是不是因为同情或者....愧疚。 “我原本想着反正你人就在我身边，日子还那么长，你慢慢就会发现我喜欢你仅仅只是因为是你。但是没想到唐蜜那家伙打破了我的计划。”说着他轻笑了声，继续道，“我不想你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我喜欢你的，我也不想让你去猜。” “今天你躲了我一上午，我其实心里挺紧张的说实话。”陆祉年有些自嘲的扯了下嘴角，说，“我怕你躲着我，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件事给你带来了困扰或者说你不喜欢..…我…” 他话还没问完，就看见姜岁初脑袋很快的摇了好几下。 她声音有些嗡嗡的，说：“不…不是的…” 她声音很小，陆祉年凑近了点，“不是什么？” 姜岁初咬了咬唇，慢慢扭过一点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看见他离自己很近后，又连忙垂下眼眸，盯着他搭放在桌上的手。 她看着他好看的手指，低声喃喃道：“不是困扰...也不是…不喜欢….” 说完姜岁初的脸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圈。 她没有觉得困扰，她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祉年。 昨晚唐蜜和她说陆祉年可能喜欢自己时，她第一反应是悸动紧张，是心跳加快。 唐蜜和她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到他就会心跳加快。昨晚，她躲在被窝里将手心贴放在胸口的位置感受着皮肤下面那处无序跳动的节奏。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早已经喜欢上了陆祉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也无从知晓。 她只觉得一想到他，一颗心好像被装得满满当当的。 弄明白自己对陆祉年的感情后，心中的悸动被随之而来的不安所取代。 她害怕是唐蜜弄错了，也害怕是自己想太多。她觉得陆祉年那么优秀，怎么会喜欢如此平凡的自己呢。 今天她确实是故意在躲着陆祉年，因为她害怕自己的别扭会暴露，害怕陆祉年会发现她的心思给他造成困扰。 陆祉年听见她的的话，心里缓缓放松了下。 他盯着她的脸，紧张的滚了滚喉结，低哑道：“那你…喜欢我吗？” 他想要听见她确切的答案。 在等姜岁初回答的那几秒，陆祉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任何事都能做到冷静自持，却不想在此刻慌了神。 姜岁初一直盯着他的手指看，不敢抬眸看他。 她咬了下唇，缓缓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看见她点头，陆祉年快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落了回去。 他凑过去一点，偏头去看她的眼睛，懒声道：“嗯？是什么意思？” …… 姜岁初觉得他是故意的，她掀起眼眸瞥了他一眼，却看他唇边荡着一抹得意的坏笑。 “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他勾着唇盯着她，低声诱哄着又问了一遍。 姜岁初觉得自己的脸又烧起来了，她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埋起来，羞愤道：“陆祉年，你真的好烦呀！！” 明明知道她的意思，还一遍一遍的问她。 陆祉年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缓缓张开自己的手心。 几个清晰的指甲印陷在红红的掌心里，天知道他刚才有多紧张。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回答时，他看见姜岁初偏过头，看着自己。 她圆圆的杏眼凝视着他，慢慢弯成月牙。 “陆祉年，我喜欢你！” 他说他不想让她猜，她也是。 她已经清楚了自己对陆祉年的感情，也就没必要扭捏。 喜欢了就是喜欢。 她很庆幸，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自己。 陆祉年无法用言语去描述那一刻他心中的悸动，只是在往后的日子中，他时常会回想起眼前这场景。 窗外的暖阳照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被拢在光里，特别不真实。 她趴在桌子上，红着脸看着自己，弯着眼睛说喜欢他。 陆祉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滞了一拍，深邃的眼眸中染上柔和。 他看着她，薄唇微扬，“我也是。” 两人之间的窗户纸彻底捅破后，一时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姜岁初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别开眼，支吾道：“我们……” 陆祉年知道她想说什么，他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问她：“你想谈恋爱吗？” 姜岁初愣了下，脸红着摇头，“我们还小…不…不能早恋…” 陆祉年笑了下，他知道要是两人真早恋了。姜岁初肯定一天到晚都在提心吊胆，害怕被老师知道了叫家长。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点了下头：“嗯，我们要严格遵守校规校纪。” 在陆祉年看来，双方已经确定彼此心意了，没必要冒着风险去挑战学校规章制度给这段感情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毕竟，他们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陆祉年看着她，说：“猪猪，你信我吗？” 他从来不在人前这么叫她，一般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他才会叫她猪猪。 姜岁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信。” 陆祉年看着她的眼睛：“接下来的两年里你安心学习，你薄弱的科目我都会帮你补上去。你也不要去担心以后会怎么样，我会永远陪着你。” 他私心是想以后和她上同一所大学，但他没说。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想法给她设限，她有她自己的选择。 不管以后两人在不在同一所大学，他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这个年纪说永远多少有些不切实际，就像是阳光下绚烂缤纷的肥皂泡泡。 不用手戳，太阳一晒就会爆掉。 可是，姜岁初却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 她点点头，不知道到该怎么回应。 陆祉年不需要她的回应，只是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话说开，陆祉年紧张了一上午的心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他看了眼时间，快要上课了。 “今天来不及帮你看英语了。”陆祉年笑笑，卸力一般趴到桌上。 表白可比写程序累多了。 随着他趴下，两人的脸离的很近，姜岁初抿了下唇，别开眼，“没…没关系，昨天那篇感觉还挺简单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补习有了效果，最近几天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听力水平提高了不少。 姜岁初看见陆祉年一直盯着自己笑，她唇角也忍不住往上翘，目光闪躲道：“你笑什么？” 陆祉年脸颊上的酒窝压的深深的，他把手机拿了过来就摆在两人中间。 “我开心。”他边划开手机边说。 姜岁初看见他输入密码，想起来今天才是他的生日。 “陆祉年。” “嗯。”他掀起眼皮看向她，“怎么了？” 姜岁初从校服兜里掏出一个挂件捏在手里，有些不好意思的递给他。 “这…这给你。” 陆祉年接过捏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是一个毛线钩织的黄色小狐狸。没有水洗标，不像是买的。 “这是你自己做的？” “嗯。”姜岁初不好意思的点头，“织的有点丑，你别介意。” 她知道陆祉年用的东西都很贵，实在是不知道要买什么送他。 织这个小狐狸还是她前两周给奶奶打电话，奶奶说给她织了件毛衣她才想起来自己也可以织一件小玩意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 好在，奶奶以前教过她怎么织。虽然织的有些不好，但好在勉勉强强完成了。 陆祉年没觉得丑，反而觉得很可爱。 他拿在手里爱不释手，挑了下眉，逗她：“这是定情信物？” 姜岁初：…？？？ 姜岁初被他的话吓的瞪圆了眼，脸红道：“才不是，这是生日礼物！” 鬼知道他今天要表白啊！ 姜岁初瞥了眼电脑上的时间，离上课不到十分钟了。 她抱起书站起身，“我们回教室吧。” 她实在是没办法和他待在一起，她急需要平复一下。 不然今天下午的课她是没办法听进去了。 第83章 人才啊 下午的大课间，唐蜜来找姜岁初去小卖部，顺便八卦八卦。 在唐蜜的死缠烂打下，姜岁初把中午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盯着俩人的脚步，“大概就是这样。” 唐蜜一脸姨母笑的听完，要不是路上还有人她都想尖叫了。她挽着姜岁初的手臂，凑到她耳边，“陆祉年也太会了吧！！” 姜岁初想到中午陆祉年表白的样子，现在还是有些脸热。 唐蜜看了眼姜岁初绯红的脸蛋儿，伸手掐了下，“啧啧啧，看你这一脸幸福的样子哟。” 姜岁初不好意思的推了她一下，“我哪有。” 唐蜜有些好奇：“那你俩现在是不是在谈恋爱啦？那我可得让陆祉年请我吃喜糖。” 怎么说她也算是一个大功臣，要不是她这俩人估计还暗搓搓的暗恋着呢。 “糖糖你别乱说，什么喜糖啊。”姜岁初被唐蜜的用词给臊的不行，一张小脸通红。 边上来来往往的人，她拉着唐蜜往人少的小路走，说：“我们不早恋。” “嗯？”唐蜜有点懵，“什么意思？你俩这都两情相悦、互通心意了还不谈恋爱？” 姜岁初点了下头，说：“我们现在还小，主要任务是学习。” 唐蜜眨眨眼：“……..这陆祉年也能同意？” 在唐蜜看来这肯定是姜岁初的想法，就陆祉年那腹黑的性格，知道姜岁初也喜欢自己肯定巴不得立马在她身上打下他的专属标签。 姜岁初看着她，眼神有些茫然，“他为什么不同意？” 这就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啊。 唐蜜一脸可惜的表情摇了摇头，“你俩还真的浪费。” 姜岁初：“嗯？” 唐蜜仰头叹了口气，感叹命运的不公：“为什么我这个想谈恋爱的迟迟搞不定那块臭石头，你俩都两情相悦了居然一心只想学习。” 姜岁初：……….. 感叹完，唐蜜放开姜岁初的手臂，直接双臂圈住她腰，“岁岁，给我蹭蹭你的好运，我就不信我拿不下他。” 唐蜜比姜岁初高几厘米，她弯下腰抱住她，脑袋贴在她颈窝处使劲儿蹭了蹭。 姜岁初被她蹭的有些痒，一边笑着一边躲她，“哈哈哈～～糖糖…别..别蹭了，好痒啊….” “唐小蜜，你干嘛呢？”唐梓手里捏着一罐开了的可乐，一副石化的表情看着抱在一起的俩人。 姜岁初的脖子被唐蜜的头发蹭的很痒，她抬手挠了下这才看见陆祉年和唐梓俩人站在小路前面一点的石阶上。 中午过后俩人没有再见过，现在突然看见他姜岁初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唐蜜听见唐梓的声音，将头从姜岁初颈窝里抬起头，“你俩怎么在这？” 唐梓：“我还想问你呢，你在这干嘛呢？” 俩人走到她俩面前。 唐蜜抱着姜岁初没撒手，撇嘴道：“我们去小卖部啊，还能干嘛。” 陆祉年手里拿着一瓶白桃酸奶，他没说话扫了眼唐蜜圈在姜岁初腰上的手臂，然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唐蜜怔了下，立马松开了手站直身体。陆祉年顺势拽住姜岁初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姜岁初被扯的踉跄了下，肩膀撞了下他硬邦邦的胸膛。 “去买什么？”陆祉年问她。 姜岁初仰头看了他一眼，还没有看清他的轮廓又匆匆收回目光，说：“我..陪糖糖去的。” 她本来就没什么想买的，是唐蜜想去小卖部她陪她而已。 陆祉年点下头，将手里的白桃酸奶瓶盖拧开一点放到她手里，低声说：“和她保持点距离。” “啊？谁？”姜岁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谁，看见他扫了眼边上后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唐蜜。 她担心唐蜜听见会伤心，踮了点脚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为什么啊？糖糖又不是别人。” 陆祉年垂眸看了眼她的脚尖，弯下腰去配合她，“我是说别让她对你动手动脚的。” 她刚抱她腰了，他都还没有抱过呢。 姜岁初：呃…….. 唐蜜看着两人咬耳朵的样子，感觉自己默默的被撒了把狗粮。 她双手抱胸，一脸看戏的表情道：“两位，能不能考虑下这还有两大活人呢。” 说完，她冲姜岁初招招手，“岁岁，走了去小卖部。” 再不去就要来不及了。 姜岁初看了眼陆祉年，抿了下唇对他说了声先走了，就和唐蜜俩手挽着手往小卖部去。 唐梓嘴里咬着可乐瓶里的吸管，觑了眼唐蜜挽着姜岁初的背影，说：“阿年，我觉得唐小蜜这家伙有点不对劲儿。” 陆祉年手的视线从姜岁初身上收回，看着他，“嗯？” 唐梓咬着吸管伸手勾住陆祉年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怀疑唐小蜜喜欢姜岁初。” 陆祉年脚步一顿，皱眉看向他，“你没事吧。” 有毛病。 唐梓喝了一口可乐，一本正经道：“真的，前几天唐小蜜这家伙还突然问我她什么时候可以谈恋爱。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她以前从来不会问我这种问题。我想她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你想啊，唐小蜜身边男的就我们几个，她肯定不是喜欢你和裴烁吧。刚才你看到没，她抱着姜岁初的那个样子，啧啧啧～还有刚才你看见没，你和姜岁初说几句话她就不高兴了。” 唐梓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摇了摇头，“完了完了，我爸妈好像还没有开明到能接受同性恋的地步。这要是知道了，估计要被唐蜜给气死。看来我的做好独自接手家族企业的准备了…….” 陆祉年看了眼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唐梓，耸了下肩把他的手抖掉，无语的骂了句。 “傻逼吧你。” 唐梓‘嘿’了声，追上去，“阿年，你怎么骂人呢。”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说：“夸你呢。” 连自家妹妹喜欢谁都没看出来，居然还说人家是同性恋。 人才啊。 第84章 怦然心动～ 不知不觉间，几场寒潮掠过，云市的天彻底冷了下来。 在陆祉年的补习下，姜岁初的英语有了明显的提升，在最后一次月考中英语更是考了113分，直接挤入了年级前五十。 学校文化广场上有一排公告栏，每次大考前一百名的名单都会张贴在那里。 晚自习下课，姜岁初特意跑到广场上将那张名单拍了下来。 她用红色标记把排在第一的陆祉年的名字圈了起来，然后又找到自己的名字。 两人中间隔着45个人。 她把照片发给陆祉年：【我一定会追上你的&奋斗奋斗】 陆祉年看见消息，弯了弯嘴角，回她：【好，我等着你&摸摸头】 陆祉年刚回到家里，他换好鞋上楼，边和她聊天，【还没回寝室？】 天很冷，姜岁初不想打字，语音回复他：“我正往寝室走呢。” 陆祉年将书包扔到书房的书桌上，点开语音，从语音里都能听出她很冷，声音都有些抖。 文化广场距离寝室有些距离，今天有寒潮，风又大。他皱了下眉，直接给她发了条语音，“外面冷，赶快回寝室去。” 姜岁初本想回他，紧接着又收到陆祉年发来的语音，“到寝室了在回我，乖。” 广场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姜岁初听完陆祉年的语音，嘴角扬了扬，轻轻的‘哦’了声。 她把手机揣进兜里，扯了下围巾遮住大半张脸，埋头躲着寒风往寝室走。在经过男女寝岔路口时，从路边的湘妃竹丛林中传来几声虚弱的猫叫声。 这附近一直都有一只流浪猫，姜岁初遇见过好几次，还给它买过香肠吃。不过最近她有好几天都没看到了，还以为是天气冷了小猫咪找了别的温暖的地方了。 湘妃竹长得很密集，这边光线又不好，姜岁初只听见小猫的声音没看见它在哪。她蹲下身，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照。 果然是那只黄白花纹的小猫。 小猫躲在竹林里面的小石块后面，天太冷了它被冻的瑟瑟发抖，连叫声听起来都是颤抖的。 “咪咪，过来。”姜岁初伸出手，穿过密集的湘妃竹唤小猫咪。 她喂过它好几次，小猫咪应该是还记得她，看见她招手‘喵’了一声，颤颤悠悠的走向姜岁初。 姜岁初捞起它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背，“小可怜儿，是不是太冷了。” 它身上都在发抖。 寝室不能带宠物，而且寝室不是她一个人住，她也不好直接带它回去。 她想了下，摸摸小猫的脑袋，“你在这等姐姐一会好不好，姐姐去找找有没有纸箱。” 竹林里都是铺的鹅卵石，连杂草都没有，冷冰冰的。 陆祉年早上还跟她说，今晚大概会迎来云市最冷的一次寒潮，晚上气温肯定直逼零下。 如果今晚就这样让它在这里度过，恐怕会被冻死。 姜岁初有些不忍心，她把地上飘落的一些干枯竹叶拢到一堆，然后轻轻的将小猫放在上面。 她伸出食指点了下小猫咪的脑袋，“乖乖的等我哦。” 姜岁初跑回寝室，从床底下拖出一只硬壳纸箱。这纸箱还是之前裴叔给她买的零食，整整一大箱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完。 她将剩下的零食全部拿出来放在寝室的桌子上，对室友们说：“这些零食你们看有没有想吃的，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哦。” 寝室关系还不错，大家经常分零食吃。大家也没客气，各自挑了几样爱吃的。 何敏拿了包坚果，看见姜岁初翻箱倒柜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问她：“岁岁，你找什么呢？” 姜岁初从从衣柜里翻出几件穿不了之前又没舍得扔的衣服放到纸箱里，说：“我想给寝室门口那只小猫咪做个窝，天太冷了。” 寝室的人都知道那只小猫，何敏放下坚果也从柜子里掏出一件她不怎么穿的毛衣放到纸箱里，“这件毛衣我不怎么穿，拿去给小猫吧。” 姜岁初笑了笑，说：“那我替咪咪谢谢你啦。” 说完，她书包都忘记放，就抱着纸箱又出去了。 陆祉年估摸着时间，觉得姜岁初应该已经到寝室了。可是，等了好几分钟也没收到她的消息。 最后还是没忍住，先给她发了消息：【到寝室了？】 收到陆祉年的消息时，姜岁初刚把小猫的窝做好。她把小猫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纸箱里。 她掏出手机，蹲在地上给小猫咪拍了张照片发给陆祉年。 【看，我给咪咪做的家。】 即使她发的是文字，陆祉年好像听出了她语气里小小骄傲。他轻浅笑了笑，点开她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光线很暗，只能依稀看清纸箱里铺了厚厚的衣服，一只黄白条纹的小猫蜷缩在纸箱里。 陆祉年眼眸微眯，两指将照片放大，他怎么觉得这只猫有点熟悉呢。 手机震动，姜岁初又发了消息：【咪咪好可爱呀。】 她又拍了几张小猫的近照发给他。 纸箱里落了几片竹叶，陆祉年看见那片叶子这才想起来这只猫不就是那天没眼力见那只么。 他哼了声，回她：【没你可爱。】 姜岁初：【………】 陆祉年：【我说真的。】 姜岁初蹲在地上，翘了翘嘴角：【哦～】 陆祉年：【还不回寝室？外面不冷吗？】 姜岁初搓了下冻僵的手，回他：【冷，现在就回。】 其实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小猫咪，她退出聊天界面打开天气预报。果然如陆祉年说的那样，今晚最低气温要零下了。而且，天气预报显示明天晚上还会下雨。 她蹲在地上看着纸箱里可怜的小猫咪，替它忧心明天该怎么办呢。纸箱可以挡点风御一下寒，但是不防水啊。 嗡嗡～嗡嗡～～ 正当她纠结该怎么办时，陆祉年的电话打了进来。 姜岁初吸了下鼻子，将脸埋在围巾里接通电话，“陆祉年。” “嗯。”陆祉年应了声，听见她那边有风声还有微弱的猫叫声，“还没回去？” 他刚就猜想她肯定没那快回去，担心她在外面冻太久不放心就打了电话过来。 果然被他猜中了。 姜岁初撇了撇嘴，摸着小猫咪脑袋对他说：“陆祉年，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雨。” 陆祉年：“嗯，怎么了？” 姜岁初食指一下一下轻轻戳着小猫咪的脑袋，说：“下雨的话，我给咪咪做的家就被淋湿了。咪咪到时候怎么办啊？” 陆祉年顿了下，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她这话，他甚至还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他还是顺着她的话，学着她的语气道：“那你想怎么办呢？” 姜岁初咬了下嘴唇，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出声，继续用试探的语气说：“陆祉年，你觉不觉得贝贝一个人有点孤单呀？” 陆祉年笑了下，瞥了眼正趴在自己脚边的睡到打呼噜金毛，说：“贝贝要是知道你把它当人看，应该会挺开心。” “至于孤单，我想应该不会，毕竟家里还挺多人的。” 姜岁初：……… 姜岁初知道他就是故意挑她的刺，她跺了下脚，嗔道：“哎呀，陆祉年你烦人～” 她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是生气，反而更像是在撒娇。 陆祉年很受用，他勾着嘴角，说：“猪猪，是你有点过分了吧。” 姜岁初：“嗯？” 陆祉年：“我帮你养贝贝养了快十年，现在又要帮你养猫。你说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嗯？”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声音里却勾着笑意。 听的姜岁初耳根酥酥麻麻的，她抬手揉了下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嘟囔道：“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 陆祉年笑了下，站起身往卧室走，边走边说：“因为啊，我会读心术。” 她确实没说明，但陆祉年可太了解她那些小把戏了。 小时候就这样，想让他帮忙做什么，先示弱扮可怜，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让你自己去领会她的意思。要是他没领会到，或者不同意，那她就会用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盯着他看，直到他答应为止。 虽然他现在没在她身边，不过他已经能想到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姜岁初捻起一片干枯的竹叶，撅了撅嘴，“切，我才不信。” 回到卧室，陆祉年从柜子里拿出换洗的衣物，对她说：“快回寝室吧，明天中午我让吴姨去学校把它接回来。” “真的吗？”姜岁初听见他这么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陆祉年将手机放到床上开了外放，边换衣服边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姜岁初想了下，陆祉年确实没有骗过她。 她抿了抿唇，说：“陆祉年，谢….” “嗯？”她谢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就被陆祉年略带威胁的一声长声调给堵了回去。 他说过不喜欢她说谢谢。 陆祉年换好衣服，拿起手机贴到耳边，轻哄道：“乖，赶快回寝室。” 姜岁初感觉到有些甜滋滋的东西从心里在往外冒，她低低的‘哦’了声，然后往两边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才对着电话那头小声说。 “陆祉年，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呀。” 说完，就一把掐断了电话。 陆祉年被她突如其来的表白弄的怔愣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时，手机里只剩下机械的‘嘟嘟’声。 他看着手机站在原地低低的笑出了声，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姜岁初挂断电话后，觉得脸越烧越热，她将手贴到脸上试图降降温。她的表情有些懊恼又有些害羞，怎么就一时没忍住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呢。 她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这要她明天怎么面对陆祉年啊！ “喵～喵～” 小猫咪看着脸红的像红苹果的姜岁初，爬起来前脚搭在纸箱边叫了两声。 姜岁初瘪着嘴看了眼小猫咪，伸手挠了挠它软乎乎的肚皮，怪道：“咪咪，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呀。” “喵～”小猫叫了声，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姜岁初被它蹭的手心痒痒的，笑了笑。 嗡嗡～嗡嗡～ 手机有微信消息进来，是陆祉年。 【三分钟没回到寝室，我就收回我刚说的话。】 【拍照为证。】 姜岁初瞪圆了眼睛，她的寝室在六楼啊！她来不及回他消息，和小猫咪说了声拜拜就背着书包往寝室狂奔。 一口气没歇息，三步并作两步走，终于在三分钟的极限内赶回了寝室。 她拿着手机对着自己的床铺随意拍了张高糊照发过去，【到了。】 陆祉年：【嗯，你这速度可以参加运动会了。】 姜岁初：【………】 姜岁初把书包放下，愤愤回他：【我也想收回我刚才的话。】 陆祉年：【没可能，我录音了。】 姜岁初：【！？】 陆祉年：【想回忆一下吗？我发给你？】 姜岁初：【不不不，不想。】 她连平时自己发出去的语音重新听一遍都觉得有点尴尬，别说在重新听一遍那么肉麻的话了。 她估计能抠出一栋魔法城堡出来。 陆祉年看着她的消息笑了下，他根本就没录音，不过是想逗逗她而已。 不过他还是发了段音频在她的网盘上，是今天的英语音频。 陆祉年：【今天的音频发你网盘了，记得接收。】 姜岁初：【哦～知道了。】 陆祉年看时间不早了，她给猫咪做窝耽误了不少时间，肯定还没有洗漱。 【快去洗漱吧，早点睡，别熬夜。】 这几乎是他每天都要叮嘱她的。 结束聊天后，姜岁初赶在熄灯前洗完漱，然后爬上床。她打开网盘接收陆祉年给她发的音频。 今天的音频不长，就短短几分钟，是《怦然心动》中的几句台词。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pare.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all i knew was that she had the most beautiful eyes i’d ever seen and that his smile melted （我只知道她有一双我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my heart like the sun melts butter. (她的笑容像融化黄油一样融化了我的心。) 这部电影上周她和陆祉年刚在影音室里看过，她还记得原台词中不是“她”，而是“他”。 陆祉年把台词改了。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中循环，姜岁初咬下了嘴唇，在黑暗中无声的跟着他读。 不过在读到后面这句时，她没按陆祉年的来，而是照着原台词读了遍。 all i knew was that he had the most beautiful eyes i’d ever seen and that his smile melted （我只知道他有一双我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my heart like the sun melts butter. (他的笑容像融化黄油一样融化了我的心。) 第85章 你可以任性点～ 第二天中午吴姨来学校接小猫咪。 陆祉年和姜岁初两人把小猫咪送到校门口，看着吴姨走后两人慢悠悠的往计算机教室走。 两人并肩而行，姜岁初扭头看向边上的人，“陆祉年，我们给猫猫取个名字吧。” 陆祉年双手插兜走在她边上，点了下头：“你有什么想到的？” 姜岁初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摇摇头，“没有。” 陆祉年笑了下，“不着急，你慢慢想。” 姜岁初撇了下嘴，灵光一现，偏头看向他，“陆祉年，要不你给猫猫取吧。” 陆祉年瞧了她一眼，“嗯？你的猫为什么让我取？” 姜岁初讨好的冲他笑笑，说：“因为这也是你的猫啊。” 她其实是觉得贝贝的名字是她取得，那猫猫让陆祉年来取，这样比较公平。 而且，后面肯定还是陆祉年照顾猫猫比她多。她让他给猫猫取名字，先讨好讨好他。 陆祉年扫了眼她狡黠的小表情，会心一笑。 他垂眸思索了下，想起昨晚她给自己发的消息，勾了下唇角。 “就叫咪咪吧。” 姜岁初眼眸一亮，笑着蹦哒了下，“你也觉得这个名字好听？” 陆祉年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满脸的期待，点点头，“嗯。” “我也觉得好听。”她没想到陆祉年居然和她想的名字一样，高兴的不得了。 陆祉年看着她脸上的笑，弯了弯嘴角。她从小就是个取名废，取名字永远都是叠字。 他还记得小时候她给她的每一支笔都取了名字，全是按照笔的颜色来的。红色的就叫红红、绿色的就是绿绿，要是图案比较多那就叫花花。 她刚问他，他就猜到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想要的。只不过为了套路他，假装大方让他取。 他浅笑了下，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姜岁初：“对了陆祉年，你是不是快比赛了？” 昨天她看见他有收到比赛官方邮件，通知他们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陆祉年点了下头，说：“期末考试结束就得去北城。” 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两周了，姜岁初没想到这么快，“你不拿期末成绩单了啊？那寒假作业怎么办。” 陆祉年皱了下眉，“寒假作业？” 姜岁初：“对啊，到时候让唐梓给你带回去？” 陆祉年笑了下，说：“不用。” “啊？你不用写吗？”姜岁初有点懵。 陆祉年得意的挑了挑眉，“这可能就是年级第一的优待吧。” 除了上小学他写过寒暑假作业，上初中后他就没写过了。寒暑假一般都是刷他自己买的竞赛题或者参加各种训练营。 一中是一所很人性化的学校，只要你能证明寒暑假有更值得做的事情，是可以申请不写寒暑假作业的。 说到这里，陆祉年想起什么，问她：“你考完试就直接回家？” 姜岁初点点头，“嗯。” 放假了学校不让住，她也不好意思一直住在陆家。而且，奶奶一到冬天就身体不好，她想早点回去照顾奶奶。 “怎么了？”她看见陆祉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祉年收起眼底的晦暗，冲她淡笑道：“没什么，回家后记得每天给我发消息。” “嗯嗯。”姜岁初点点头。 …… 周末，姜岁初在房间里复习，一直到中午媛姨叫她下楼吃饭。 舒媛拉着她坐到自己边上，给她夹菜：“岁宝，学习累了吧。快吃饭。” “谢谢媛姨。”餐桌上没看到陆祉年，她有些奇怪，问舒媛：“媛姨，阿年呢？” 在家里她也跟着陆叔和媛姨一样，叫陆祉年阿年。 舒媛给她盛了碗汤放到她面前，“一大早就和乐乐俩人出去了，也没说去哪。” “我们吃不用等他，他说不回来吃。” “哦。”姜岁初拿着汤匙喝汤，这两人之前去哪都带着她，怎么这次说都没给自己说过。 陆盛华从楼下书房出来，姜岁初看见了连忙叫人。 “陆叔。” “诶。”陆盛华坐到正中间的主位上，笑着和她说话，“岁宝是不是快期末考试了？” “嗯，下周就考试了。”姜岁初点点头，站起身给陆盛华重新盛了碗热乎的米饭，“陆叔，那碗饭有点凉了，您吃这份吧。” “诶，好。”陆盛华笑着接过姜岁初手里的米饭感叹道，“还是养女儿贴心啊。” 舒媛笑着说，“我们岁宝最懂事了。”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下接着吃饭。 “那是自然。”陆盛华扫了眼餐厅，好像这才发现桌上少了一个人。 “阿年呢？怎么还不下来吃饭？” 舒媛给陆盛华盛了碗汤，“真是不容易啊，陆总还记得起您有个儿子。” 陆盛华看舒媛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 舒媛笑笑，给姜岁初夹了块排骨，说：“他和乐乐出去了，不回来吃。” 陆盛华：“都快期末考试了还出去乱跑，也不跟岁宝学学，好好在家里复习。” 姜岁初正咬着排骨，闻言一顿，陆祉年向她学习？ 陆叔叔可真会开玩笑。 吃完饭姜岁初喂了贝贝和咪咪，又陪舒媛阿姨聊了会儿天才上楼。上楼后她给陆祉年发了条信息问他去哪里了，可是等了好一会他都没有回。 房间里开了暖气，暖烘烘的让人想睡觉。姜岁初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她醒来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她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陆祉年有没有回消息。 【在一中附小这边打篮球，一会儿就回去。】 陆祉年一个小时前给她回了信息。 一中附小在江东老城区那边，那次唐蜜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那次就是陆祉年他们在那边打篮球。 姜岁初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回来了，拿着手机边往外走边给他发消息。 【你回来了吗？】 她推开房间门，刚好看见从楼梯口处上来的陆祉年。 他穿着一身黑，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的低低的，她看不清他的眉眼。 姜岁初踩着拖鞋小跑过去，“陆祉年，你回来啦。” 陆祉年本来低着头打字回她消息，听见她的声音将帽檐往下压了压，“嗯。” 姜岁初站到他面前，偏头去看他的脸，“你去哪了？” 陆祉年将手机揣进兜里，“和裴烁出去打了会篮球，早上你还没起就没叫你。” “哦。”姜岁初觉得他今天有点怪怪的，她瞄了眼遮住他眉眼的帽子，“你帽子戴这么低能看清路吗？” 她趁他不备一手攀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尖伸手想要去摘他头上的帽子，还没碰到手腕就被他抓住。 陆祉年捏住她细白的手腕，身体往后仰了仰，拉开点距离，哑笑道：“别碰，头上都是汗水，脏。” 说完陆祉年放开她的手腕，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我先去洗个澡，等会给你补习。” 陆祉年去洗澡后，姜岁初回到房间里给裴烁发了信息。 姜岁初：【乐乐，你和陆祉年今天干嘛去了？】 裴烁：【打球啊。】 裴烁：【早上我过去的时候公主您还没起呢，不然就叫上你一起了。】 姜岁初：【真的？】 裴烁：【不是真的难道还是煮的？】 姜岁初：【哦～】 放下手机，她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感觉有点怪怪的，这俩人肯定有事瞒着她。 浴室里，陆祉年兜头脱下里面的衣服，一不小心蹭到了额头上的伤。 “嘶～” 他把衣服丢进脏衣篓里，凑近镜子掀开额前的短发。一道差不多两三厘米的蹭伤横在额角处，好在只是有点红肿，没破皮流血。 洗漱台上的手机震动，他捞了过来，是裴烁。 “喂。” 裴烁：“阿年，岁岁刚问我俩干嘛去了？你说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陆祉年皱了下眉：“你怎么说的？” 裴烁：“我还能怎么说，就按之前商量好的那样，说我俩打篮球去了呗。” 陆祉年：“嗯，她要是再问你还是这么说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要说。” 裴烁‘嗯’了声，又说：“你额头那伤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陆祉年对着镜子，想着一会该怎么遮住这道伤，“没什么大事，就有点红肿。” 说到这，电话那头裴烁气愤的啐了一口，“姜明杰那王八蛋太卑鄙了，居然玩阴的。不然他哪里是你的对手。” 陆祉年冷冷地扯了下嘴角，“他也没讨到什么好不是。” 他那只手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 裴烁：“也是。这下岁岁放假回去，他应该不敢再欺负她了吧。” 陆祉年幽深的眼眸中淬着寒光，唇线绷直，“他没那胆子。” 只要他不想手被真正废掉，就不会无视他的警告。今天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 裴烁：“就先这样，我爸叫我了，估计又得挨训了。” “嗯。”陆祉年笑了下，挂断了电话。 陆祉年放下手机，走进淋浴间。 ………. 咚咚～咚咚～ 随着敲门声响起，陆祉年的声音传来，“岁岁。” 姜岁初坐在书桌前，回过身，“门没锁。” 话落，房间门被陆祉年推开。他已经洗完澡了，换了一身休闲的灰色卫衣卫裤，头发吹的半干软软的耷拉在额前。 “去书房吧。”他站在门口，一手插兜，一手搭在门把手上。 “好，你等我下。”她的书都摊放在桌上，有些乱。 陆祉年看了眼她手忙脚乱的样子，走了过去，“我来。” 姜岁初退到边上给他腾位置，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帮自己整理着乱成一团的书本试卷。 她看了眼他还有些湿的头发，“你头发不吹干吗？” 陆祉年手上动作没停，先将她的书本按大小顺序放好，“屋里有暖气，一会就干了。” “哦～”姜岁初看着他，好像他的头发长长了些，不吹干垂下来都遮住眉眼了。 陆祉年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他眉眼低垂着，把她乱糟糟的试卷一张张撑开捋平，然后按照日期顺序叠放好。 整理好，陆祉年将书本卷子拿在手里，对她说：“走吧。” 两人来到书房，自从姜岁初住到陆家后，陆祉年的书桌前就多了张椅子。 两人并排坐着，姜岁初把上午做到的不会的题找出来，陆祉年一道一道给她讲解。 陆祉年讲题的思路总是简单又明了，不会过多的赘述，他会先把其中的原理给她讲一遍，然后随手写一道例子让她解。等她解出来他出的例题后，他在让她重新做一遍试卷上的题。 每次听陆祉年讲完，她都觉得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原来这么简单啊。”姜岁初咬着笔头，有些懊恼怎么自己之前就想不到这层关系去呢。 陆祉年拿着笔挑开她咬在嘴里的笔头，笑了下：“多大了，还咬笔头。” 姜岁初偏头看向他，眼里有些羡慕道：“真想知道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为什么你看一遍就会的题我却怎么也学不会啊。” 陆祉年挑了下眉，说：“你现在不就学会了。” “也是。”姜岁初歪了下头，有些傲娇的表情，“我也很聪明。” 这道题可是习题册每单元最后面的思路拓展题，都是竞赛题的水平。就算她是在陆祉年的讲解下做出来的，那也是很了不起的。 陆祉年看着她傲娇的小表情，弯了下唇用笔头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倒是一点不谦虚。” 姜岁初嘿嘿笑了笑，“陆老师教的好呀。” 他散漫的笑了下，放下笔向后背靠在椅背上，“考完试我就得去北城比赛，没办法送你回家了。” “啊？”姜岁初扭头看向他，“不用送我啊。” 就算他不用去比赛，她也没想过让他送她回家。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在大伯家的处境。 陆祉年说：“你生日快到了。” 姜岁初愣了下，她的生日在期末考试后的第四天，没想到他还记得。 姜岁初冲他笑着，眼睛弯弯的：“你好好比赛，不用管我。” 陆祉年’啧‘一声，挠了挠眉心，喊她名字：“姜岁初。” “啊？怎么了？”她怎么觉得他这一声叫的有点怪怪的。 陆祉年微微偏了点头，看着她，“你可以任性点，在我面前。” 姜岁初微微怔愣住，心间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感动。 她伸出手去挠了挠他的手心，笑着说：“陆祉年，你送我一份生日礼物吧。” 陆祉年挑了下眉，抓住手心里做乱的小手，“嗯，想要什么？”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他要一样东西，不管是什么他都会给她。 姜岁初看了眼被他抓住的手，抿了下唇，“你这次比赛的奖牌。” “就这？”陆祉年有些讶异。 姜岁初点头，“可以吗？” 陆祉年浅笑了下，没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你就相信我一定会得奖？” 姜岁初很肯定的点头，“当然啦。你肯定会赢的。” 她虽然不了解他的比赛，但是她相信陆祉年。 陆祉年看着她眼底的肯定，弯了下唇，对她说：“好，一定拿个冠军给你。” 第86章 谁强吻了谁? 期末考试完，陆祉年当晚的飞机直接飞去了北城。期末成绩单要两天后才出，姜岁初为了等成绩单和领寒假作业留在了学校。 学校出分的时间紧，第二天她在学校里遇到了班主任，班主任见她没事就让她到办公室帮忙统计分数。 姜岁初到办公室才发现，班上另外几位留校的同学早就被班主任叫来了。 室友何敏也被七班的班主任关艳萍拉来当壮丁了，俩人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埋头统计分数。统计完分数后按照总成绩排名后又要把奖状分好，方便老师待会写奖状。 姜岁初多留意了下自己的成绩，理科科目稳定发挥，和她自己估算的差不多，英语考了115，虽然没有上120但也算是已经稳住了100以上了。 她趁老师没注意，悄悄拍了张照片发给陆祉年。 【看，我是我们班的第二名。】 第一名还是班长陈浩，他英语考了136。但他数学没有姜岁初考的好，总体俩人只差了12分。 陆祉年这两天白天都在集训，一般要晚上才会回她消息。 姜岁初收起手机，看了眼何敏那边，七班就只有她一个人，班主任也都去开年级大会了。 “小敏，需要帮忙吗？”姜岁初走了过去。 何敏感激的看着她，“岁岁，你帮我复核一下好不好。我还有一堆奖状没有分出来。” 一中设的奖项有很多，什么三好学生、进步奖、特等奖、学习之星、单科王………… “好。” 姜岁初接过她手里的成绩单，对着电脑上的成绩单一个一个往下复核。七班的成绩单上第一个就是陆祉年，姜岁初看着他的成绩暗自咂舌。 这人真是个魔鬼，数理化全是满分不说，英语居然才扣了一分。 “陆祉年应该又是年级第一吧。”姜岁初边往下复核边和何敏聊着天。 何敏笑笑，说：“不是应该，是肯定。” 姜岁初突然有点后悔把自己的成绩发给他了，和他的比起来自己的简直没眼看。 看着陆祉年的成绩，她心里隐隐有些自豪的感觉。 ——加油啊，姜岁初。 ——他那么棒，你也要越来越厉害。 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 领完成绩单回家那天，是裴烁送姜岁初去的车站。 本来舒媛阿姨也要送她，被姜岁初拒绝了。她知道临近年关，舒媛阿姨和陆叔叔公司里都很忙，要是送她很多事情都会被耽搁。 不过舒媛还是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吃的穿的一应俱全，还给奶奶买的补品。 之前姜岁初来回都是一个书包，这次回家却拎了两个箱子。 陆家的车送她俩到汽车站，裴烁下车推着两个箱子送她进站，“岁岁，浩哥是和你一起吗？” “嗯，他应该已经到了。”姜岁初张望四周，但是没看到姜明浩的身影。 “我给他打个电话吧。”姜岁初停下脚步，找到姜明浩的号码拨了过去。 裴烁把两个箱子放到一起，以免挡住别人的路。他环视车站周围，车站人流很大，门口都是摆摊的，嘈杂又脏乱，不像江北那边的车站干净有序。 裴烁看了眼打电话的姜岁初，伸手把她拉过来将她护在里面，“岁岁，你站过来点，小心被人撞到。” 见她举着手机一直没说话，“浩哥没接电话？” 姜岁初点了点头，皱眉道：“奇怪，他前面还给我说快到了啊。” 裴烁往车站里面看去，“会不会浩哥已经进站了。” 姜岁初摇摇头，“不会的。” 要是他先进去了他一定会跟她说。 就在电话快要被自动挂断时，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姜岁初：“喂，姜明浩你在哪啊？”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嘈杂，细听和她这边还有些重合，应该是就在附近。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姜明浩说：“我马上就到。” 就在电话挂断那一秒，姜岁初好像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在问他，“是岁岁吗？” 这个声音…..她怎么觉得有点熟悉。 姜岁初呆愣愣的放下手机，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裴烁看见对面有一家小卖部，正寻思着过去给姜岁初买点水路上喝，一抬眼就看见姜明浩从对面巷子里走了出来。他正准备叫他，然后就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孩。 “唐小蜜！”裴烁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等俩人走近他才敢确定真的是唐蜜，“你怎么在这？” 姜岁初是背对着巷子那边的，她顺着裴烁的视线转过身，看见一前一后走来的俩人才恍然，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姜岁初也有点懵，“糖糖，你….” 唐蜜脸有些红，走过来抱住姜岁初的胳膊冲她眨眨眼，“我来送你啊。” “呃….谢谢哈。”姜岁初瞄了眼一旁板着脸的姜明浩，直觉唐蜜肯定对他做了什么。 裴烁眯着眼，目光在她和姜明浩俩人身上来回巡视。“你确定是你来送岁岁，不是送浩哥的？” 唐蜜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裴烁耸了下肩，他才不稀得管呢。 只要一想到唐梓那个傻嘚这会儿估计还啥都不知道，他就想笑。他就奇了怪了，他是怎么看出来唐蜜喜欢岁岁而不是姜明浩的。 难怪阿年骂他傻逼。 裴烁把姜岁初的两只箱子递给姜明浩：“浩哥，岁岁的箱子你上下车帮忙拿一下。我过去买两瓶水。” 等裴烁过去买水，姜岁初才小声问唐蜜，“糖糖，你对姜明浩干什么了？” 姜明浩站在一旁，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有点吓人。 唐蜜看了眼一脸不爽的姜明浩，努了努嘴，趴在姜岁初耳边。 “我把他强吻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姜岁初听完倒吸一口冷气。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唐蜜，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强吻！？” 唐蜜点了下头，得意的哼了声，“嗯哼。” 姜岁初瞄了眼姜明浩，咽了咽口水，问她：“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她其实是想问：他没有揍你吧？ 她可是记得以前有喜欢姜明浩的女孩学着偶像剧的情节走路故意往姜明浩身上摔，被他一把拎开摔地上过的。 唐蜜撇了下嘴，说：“没啊，他想推开我，我没给他机会。” 姜岁初：…….. 她是真的不是说什么了，只能在心里默默给她竖起大拇指。 裴烁很快买完水回来，他给拿了两瓶出来递给唐蜜一瓶，自己手上拿了一瓶，剩下的几瓶就着塑料袋递给姜岁初。 “岁岁，这水你和浩哥在路上喝。”他多买了几瓶，市里回她们镇上要好几个小时，一瓶怕她们不够喝。 姜岁初接过袋子，“谢谢乐乐。” 裴烁拧开矿泉水喝了口，“嗨，跟我说什么谢谢。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条信息。” 姜岁初点点头：“嗯。” 姜明浩看了眼时间，拎着姜岁初的两个箱子，淡淡道：“走吧。” 说完他拎着两个箱子就进了站，脚步飞快。 唐蜜也不管，在后面冲他喊道：“姜明浩，再见。” 姜岁初笑了下，对俩人说：“那我先走了，拜拜。” 裴烁点了下头，又叮嘱了遍：“到家了一定要给我发信息。” 姜岁初：“好～” 唐蜜：“岁岁，拜拜。明年见。” 姜岁初笑着挥了挥手，“明年见。” 姜岁初和姜明浩俩人都进了车站，裴烁看了眼还眼巴巴望着车站里面的唐蜜，扯了下嘴角。 “唐小蜜，别看了。”他扯了下她的马尾辫儿，“人都已经上车还看什么看。” 唐蜜甩了一下头，把长发甩到一边，警告的眼神看着他，“不该说的别给唐梓说。” 裴烁挑了下眉，手里拎着水瓶悠悠的往外走，“那还不得看你表现喏。” 唐蜜看着他嘚瑟的背影，咬了咬牙，跟上去皮笑肉不笑道：“裴少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裴烁暗暗的看她一眼，抿唇偷笑了下，然后咳了下，说：“唐梓是不是刚到了一款游戏手柄？你拿来让我先感受一下吧。” 那款手柄是唐梓找人定制的，前两天才刚到拿到货。 裴烁这根本就是趁火打劫，唐蜜气的差点飙出脏话，“我去你——” 裴烁扭过头，欠欠的看着她，“嗯？不愿意啊？” 唐蜜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僵硬地弯了下嘴角，“怎么会呢，呵呵。” ……… 大巴车上，姜明浩一上车就掏出一顶帽子扣在脑袋上，帽檐压的很低，双手抱胸，一双长腿敞着大剌剌的坐在位置上闭着眼睛睡觉。 姜岁初小心翼翼的偏过头去瞄了眼他的脸，在看见他嘴角处残留的一点红时，抿了抿嘴不敢说话。 手机震动了下，她连忙拿起来关了震动开了静音。 唐蜜：【岁岁，姜明浩在干嘛呢？】 姜岁初：【睡觉。】 唐蜜：【哦～那好吧。我还以为他故意不回我消息呢。】 姜岁初笑了下，回她：【糖糖，我真是佩服你。】 太猛了。 唐蜜：【哎呀&捂脸捂脸.jpg】 唐蜜：【我就想既然我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呗，我就不信他软硬不吃。】 姜岁初怕吵到姜明浩，憋着笑打字：【那你现在觉得他吃硬的这套？】 唐蜜：【呃……好像没有…..】 她其实也不知道，姜明浩被她强吻后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还让她不要靠近他。 唐蜜：【唉&叹气.jpg】 唐蜜：【什么时候甜甜的恋爱才轮到我啊。】 姜岁初瞄了眼姜明浩，回她：【我觉得快了。】 唐蜜：【真的？】 姜岁初：【嗯！】 唐蜜以为姜岁初是在安慰她，还是很开心的回她几个飞吻，【岁岁你最好了&飞吻飞吻.jpg】 和唐蜜闲扯了几句，有点晕车。她不敢在看手机了，就和唐蜜说了声然后退了微信拿出耳机听歌睡觉。 乡镇大巴一路摇摇晃晃，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俩人才到村里集上的大巴临时停靠站。 坐了好几个小时，姜岁初浑身酸痛。她伸了伸懒腰，瞥见姜明浩嘴角上的那抹口红，她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姜明浩没明白她什么意思，看着她，“做什么？” 姜岁初抿了下唇，努力让自己不要笑的太明显，然后食指点了下自己的唇角，示意他擦一擦。 姜明浩愣了下，反应过来直接抬手用拇指擦了下唇，拿下手一看，指腹上一抹黏腻腻的豆沙红。 姜岁初把纸巾递过去，憋着笑说：“擦一下吧。” 姜明浩有些不自在的看她一眼，一把扯过她手里的纸巾用力的擦去手指上的口红，然后表情有些烦躁地将纸巾团成一团顺手塞进裤兜里。 “我去拿箱子。” 说完，他压了下帽檐低着头先下了车。 回到家，奶奶早早就等在了门口。看见两人回来，蹒跚着步伐走上前接人。 “岁岁，小浩。” “奶奶。”姜岁初小跑过去抱住奶奶的胳膊，皱眉道：“天气这么冷，您出来做什么。” 奶奶笑着拍拍她的手，说：“我就估摸着你俩应该快到了，就出来看看。这不，我刚出来你俩就到了。” 姜岁初才不信，每次她回家奶奶总是很早就等在家门口。 乡下泥巴路箱子不好推，姜明浩一手拎着一个，和姜奶奶打招呼，“奶奶。” 姜奶奶见状连忙去接箱子，“给奶奶拿。” “不用，这箱子不重。我先拿进去。”姜明浩笑笑，躲开姜奶奶的手，然后问姜岁初，“放你屋里？” 姜岁初想了下，说：“放奶奶屋吧。” 她那间屋就是楼梯口下面的过道隔出来的，根本没地方放这两只箱子。姜岁初上前拿过一只箱子，带着姜明浩放到奶奶的房间里。 放好箱子后，奶奶从厨房里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小浩岁岁，快过来吃面。” “哇～好香啊。”坐了一下午的车，姜岁初早就饿了。这下闻到奶奶做的面条，香喷喷的更是食欲大动。 两人坐下吃面，奶奶就坐在姜岁初边上，慈爱的摩挲她的头，问她：“路上晕车吗？” 姜岁初吃着面，摇头，“还好，不是很晕车。” 奶奶说：“我担心大巴车晚点，怕饭做早了等你们回来冷了就没做。我准备了点青菜煎蛋，等你们一到，面条丢几根下去一会就好了。” “小浩多吃点，不够锅里还有。” 姜明浩也饿了，大口吃着面，“好的，奶奶。” 家里有些安静，姜岁初问奶奶，“大伯母没在家吗？” 奶奶有些无奈的说：“明珠在学校犯了事，你大伯母被学校叫去了。” “犯事？她犯了什么事？”姜岁初有些震惊，这都期末了学校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叫家长。 奶奶有些痛惜地说，“她在学校欺负同学，人家长找到学校去了，要你大伯母赔钱。” 姜岁初咬着一颗青菜，和姜明浩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因果报应，不过都是自作自受。 第87章 晚安，宝贝 晚上很晚大伯母和姜明珠姜明杰才从县里回来。奶奶已经睡下了，姜岁初在屋里，听见三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出去。 她躺在木板床上，房间里都是潮湿发霉的味道。很难闻，她有些睡不着。好在被子是奶奶给她换了干净的，有淡淡的肥皂香。 姜岁初躲在被窝里，看着陆祉年的微信头像，突然有点想他了。但是她不敢给他发消息，怕他在忙。 就在她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时，屏幕上突然弹出陆祉年的视频通话邀请。 铃声在寂静房间里显得很突兀，姜岁初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想要关掉声音却不想点了接听。 陆祉年刚洗完澡，他把手机立在桌上手里正拿着毛巾擦头发。视频接通，却看见屏幕上黑乎乎的一片，他俯身凑近屏幕。 “人呢？” 姜岁初看着他的脸离屏幕越来越近，她不禁屏住呼吸。 陆祉年凑近屏幕才勉强能看见一团黑影中她模糊的脸部轮廓，他拿起手机坐到床边，“姜岁初，你干嘛呢？” 姜岁初不敢大声说话，声音很小的回他，“我睡觉啊。” 陆祉年弯了弯嘴角，“没开灯不怕吗？” 姜岁初摇了下头，意识到他看不见自己，又说：“不怕的，我在被窝里。” 原来是躲在被窝里的。 陆祉年半靠在床头，湿软的头发被他擦的有些凌乱，耷拉在额前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慵懒。 他勾着唇角低哄道，“宝宝，你开下灯让我看看你。” 姜岁初整个人愣住，舌头都打结了，“你你你叫我什么？” 陆祉年浓眉微挑，凑近手机低沉着嗓音又叫了遍，“宝宝～” 啊！！！ 刚才姜岁初整个人还是懵的，现在在他喊完’宝宝‘后，她的脸轰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突然，陆祉年看见屏幕里唯一一点微弱的光也消失了，完全漆黑一片。姜岁初一把将手机扣在枕头上，双手捂住脸，整个人在床上都快拧成麻花了。 陆祉年知道她是害羞了，也没催她。 姜岁初拧了差不多一分多钟，心里那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才平复了一点点。她悄悄拿起手机，却不想一眼撞进陆祉年的眼里。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下了，人侧躺着静静的看着手机，也不叫她。 陆祉年看见屏幕上模糊不清的人影，浅笑了下，“肯出来了？” 明知道他看不清自己的脸，她还是不好意思的别开视线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谁让你乱叫的。” 陆祉年挑了下眉，“我乱叫什么了？” “就….…”姜岁初没办法像他那样自然的说出那两个字，抿了抿唇看着他不说话。 陆祉年翻了个身，平躺着举着手机，“宝宝，我已经三天没看见你了。” 他倒是越叫越顺口了，姜岁初却听的耳朵越来越烫。 “你不想我吗？”他的语气好像有点委屈，眼巴巴的望着屏幕像只温顺的大狗狗。 姜岁初实在是不敢想象，那些把陆祉年视为天之骄子的人看见他现在这副样子会是什么表情。 估计要惊掉下巴了吧。 姜岁初看着他，这么刁钻的角度他居然也能这么好看。因为是平躺着的，他的头发往后垂，露出宽阔硬朗的额头，剑眉星目在他脸上具象化。姜岁初咬了下唇，悄悄截了几张图。 “嗯？”见她一直没说话，陆祉年皱起眉头，“真不想我？” 姜岁初看着他委屈的表情笑了下，声音很小的说了句：“想～” 是真的想他了，之前在学校两人每天都会见面。这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而且后面还有一个月不能见面。 陆祉年听到想听的话，皱起的眉头舒展开，“那你开下灯，让我看看你。” 姜岁初顿了下，她不想让陆祉年看见发霉脱落的墙面和堆满杂物的楼道隔间。 她想了下，撒了个谎：“奶奶就在我隔壁，我开灯怕吵醒她。” 陆祉年看着屏幕，一时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姜岁初有些紧张，他那么聪明是不是看出来自己在说谎了。 过了会，陆祉年侧过身趴在枕头上，看着屏幕，“这么黑怕不怕？” 她笑笑，手指一下一下戳着手机屏幕上的陆祉年的酒窝，“不怕，我有一个手电筒。” 在家里她不敢整夜开着灯，会被大伯母骂。不过她有一个小小的充电的手电筒，是姜明浩之前给她的。她这些年几乎都是开着手电筒睡，只要在她睡着之前有一点光就好了。 睡着之后她就不怕了。 陆祉年：“手电筒？” “嗯。你等下，我给你看。”姜岁初把手机扣在床上，钻出被窝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过正在充电的手电筒。 手电筒很久没充电了，充了好一会才一格电，坚持不了多久。她打开手电筒，又钻回被窝里。 “你看，就是这个。” 被窝被手电筒的光照亮，陆祉年终于看清姜岁初的脸了。她趴在被窝里，头发被蹭的有些乱糟糟的，眼睛亮亮的看着手机向他展示她的手电筒。 就像小时候她得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向他炫耀。 手电筒的光并不怎么亮，有些昏黄。 陆祉年伸出手触摸着屏幕上她的脸，“宝宝，今天我陪你睡觉吧。” “啊？”姜岁初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这时手电筒的电刚好耗尽，光一下子就灭了，被窝里又只剩下手机里他那边的光亮。 陆祉年浅浅勾了下唇，看着黑暗中的她说：“开着视频，我陪你睡觉。” 不需要这个手电筒了。 姜岁初咬了下唇，“你不是还要比赛吗？这样你会睡不好的。” 陆祉年叹了口气，说：“不看着你，我更睡不好。” 他之前从姜明浩那里了解过她在大伯家的境况，知道她不想开灯是怕他看见不好的东西担心她。 姜岁初只觉得心尖的位置像是淌过一阵阵暖流，她弯了弯嘴角，叫他。 “陆祉年。” “嗯？” “你会唱歌吗？” 陆祉年嘴角微扬，看着她，“想听我唱歌？” 姜岁初抿了下唇，点头，“嗯，可以吗？” 他懒散的笑了声，“可以啊，想听什么？” 姜岁初想了想，说：“你之前在贴吧发过的那首英文歌，你会吗？” 她被孙菲菲欺负时，陆祉年和裴烁俩人都在贴吧为她发过一条帖子。当时她并不知道陆祉年发的那句英语是歌词。 还是后面她偶然听唐蜜哼唱过，才知道原来那是一首歌。 陆祉年勾了勾唇，“你闭上眼睛。” 姜岁初听话的闭上眼睛，陆祉年放缓动作侧身看着她，薄唇轻启，低缓磁性的嗓音缓缓流出。 —— when she was younger, she would pretend, 当她还是个小女孩 她终日幻想， that her bedroom was a castle, she was fairest inthend, and shegot older, and it all changed, therewas no time for make believe and all the magic slipped away, untilthe light inher eyes itwas all but gone, ''cause all the dreams that she had turned out to be wrong, 童年的梦境变成愚蠢的错误， so keep your head up princess ''fore your crown falls, 亲爱的公主 抬起你的头 别让皇冠落下， know these voices in your head will be your downfall, 脑海中的那些声音只会阻碍你闪闪发光， i know it gets so hard but you don''t got far to go, 我知道此刻举步维艰 但你并不会受困于此， yeah, keep your head up princess, it''s a long road, 亲爱的公主 抬起你的头 这条路漫长却值得， and the path leads right to where they won''t go, 因人迹罕至而开满鲜花， i know it hurts right now but i know you''ll make it home, 我知道此刻难免痛苦 但你终会回到你的城堡， so keep your head up, 所以抬起你的头， yeah, keep your head up, 昂首向前吧。 …………….. 一首歌唱完，姜岁初已经睡着了。陆祉年看着她的睡颜眉间多出几分柔软缱绻。 “晚安，宝贝。” 第88章 裴烁，是个可爱鬼 那天过后，每晚陆祉年都会给她打视频，陪着她入睡。 生日那天，媛姨和陆叔裴叔都在微信上给她发了好几个红包，祝她生日快乐。 好多钱，姜岁初一开始都不敢收，最后被叔叔阿姨磨了半天才敢收下。 她想着过完年回学校的时候，给媛姨陆叔裴叔一人买份新年礼物好了。 中午吃完饭她洗完碗，趁着大伯母没让她去干活躲在小平房房顶写作业。刚刷完一套题，裴烁给她打了视频过来。 姜岁初接通视频，“乐乐。” 裴烁正在商场，有些嘈杂，他凑近屏幕大声道：“岁岁，我在商场，你看看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他不太会挑女孩的礼物，陆祉年在北城比赛，今天下午才比赛完还没回来，唐蜜唐梓又去国外度假了。他没有人商量，只好让她自己挑。 “啊？不用啦，裴叔早上给我发过红包了。”房顶有些冷，她缩成一团笑笑。 “你裴叔发的红包是他的，我送的是我的。没关系哈。”裴烁把摄像头转成后置的，对着一家饰品店，“这家看看？我看人还挺多的。” 说着他也不等姜岁初回答，举着手机走进店里。 裴烁不懂女孩用的东西，就往人多的地方挤。 他想买的人多，那肯定是好的。 是毛绒玩偶。 裴烁挤在一堆女孩子里，顺手挑了几个看上去比较可爱的给姜岁初看：“岁岁，这个怎么样？” 裴烁挑的那几个玩偶都很大，快有半人高了，姜岁初摇摇头：“不要，太大了。” 她根本没地方放。 而且，自从小时候带回来的那些玩偶被姜明珠抢了后，她就不怎么喜欢这些可可爱爱的东西了。 因为她知道，可爱的东西迟早都会被姜明珠抢走。 “不喜欢啊…”裴烁放下玩偶挤出人堆，环视了一圈饰品店，“我慢慢走一圈，你看下有没有喜欢的。没有我再换家店。” 裴烁逛的饰品店唐蜜之前带她去过，里面东西很多都是什么联名款，很贵。 姜岁初想说真的不用送她礼物，奈何拗不过裴烁。她想了下，记得好像这家店里有一款保温杯算是便宜的，只要一百来块钱。 “乐乐，那边那只淡黄色的保温杯你拿给我看看呗。”镜头一晃而过，扫过一排各种颜色的保温杯。 裴烁看了眼，拿起一只米黄色的保温杯，杯身上黏贴了几个可爱的小熊。 他拿着放到镜头前，问她：“这个吗？” 姜岁初凑近手机看了眼，点头，“嗯，我就要这个吧。” 这个保温杯她之前看过价格，好像是135块。虽然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贵，但是在这个商场里应该算是很便宜的东西了。 裴烁举起杯子看了眼价签，不是很贵也不知道好不好用。他又仔细看了里面的材质，确定是安全的材质才没有说什么。 他把保温杯拿在手上，继续往里走，“再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 姜岁初摇摇头，“不用看了，我刚好就需要一个保温杯。” 她下巴磕在膝盖上，歪着头看着手机，眼睛弯弯的，“谢谢你，乐乐。” 裴烁停下脚步，把摄像头调回前置的，看着她一本正经道：“岁岁，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陆祉年也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姜岁初笑了下，点头：“好，以后我不说了。” 裴烁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 他想到什么，一张俊脸凑近屏幕，神在在道：“阿年还没送你礼物吧？” 今天陆祉年比赛最后一天，昨晚两人开着视频睡觉的，早上她她醒来时视频已经挂断了。 不过陆祉年给她留了条消息，说他去比赛了，还说了句生日快乐。 礼物？她已经找他要过了，不过比赛还没有结束，自然是还没送她。 姜岁初摇摇头，疑惑看着他，“没有啊，怎么了？” 裴烁得意笑了笑，“耶！今年我终于比阿年快了。” 姜岁初：........... 姜岁初想起小时候，因为姜家和陆家在一个楼层。裴烁家在另一栋楼，所以每年生日都是陆祉年最先给她送礼物。等裴烁那个胖墩吭哧吭哧爬上楼时，姜岁初礼物都拆完了。 她看着裴烁得意的小表情，有些好笑道：“乐乐，你好幼稚啊~” 裴烁才不管，好心情的哼哼两声。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等到裴烁排队要付钱时，两人才挂了视频。 裴烁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穿着一身黑，排在一溜姑娘里面着实有些扎眼。排队的女生都在偷偷看他，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可爱的保温杯纷纷露出羡慕的表情。 裴烁丝毫不受那些目光的影响，前面的人买了很多东西，他等了无聊四处看了看想着要不要再买点什么。 忽然他视线一顿，眉头微微皱起看着队伍的最后面。 梁意本来和其女生一样混迹在人群中悄悄看他，却不想他突然转身看了过来。她吓到连忙低下头，手里紧紧抓住购物篮的提手。 他应该没认出自己吧。 梁意心里默默的想，两人除了初中做过一学期同桌并没有什么别的交集。 况且，她现在瘦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胖，但不像初中那个时候胖的眼睛都肉挤成一条缝了。 裴烁看了好半晌，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他拿着保温杯往后走，“梁意？” 梁意低着头，看见一双运动鞋站到自己面前，头顶传来她熟悉的声音。 “啊？”梁意惊诧的抬起头，她没想到裴烁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她愣了一会才笑着打招呼，“裴烁，好巧啊。” 裴烁看着她笑了下，“你瘦了好多啊，我差点没认出来是你。” 他看出来自己瘦了。 梁意心里小小的窃喜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声，然后自嘲道：“是瘦了一点，不过还是很胖。” 裴烁听出她话里好像还有些不满现在的成果，女生都爱美，喜欢越瘦越好。 “健康就好，胖点也没什么。”裴烁自觉排到她的后面，和她聊天，“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裴烁说的是实话，梁意现在顶多算微胖吧。脸有些肉嘟嘟的，戴着一顶粗线毛线帽，看着还挺可爱的。 梁意不敢回头看他，只是弯了弯嘴角，“真的吗？” 她声音很小，裴烁没听见。 柜台的边上是一排礼盒包装纸和各种花里胡哨的美工胶带，裴烁看了眼想起什么，问梁意。 “梁意，我记得你好像会包礼物对吧？” 他记得初中有一次过生日，他请了班上很多人出去玩，当时梁意也去了还给他送了一张游戏光盘。 是一款很老的dvd游戏，裴烁小时候很喜欢玩。 当时她好像就是用这种包装纸包着的，包的挺好看的。 梁意回过身看了眼他手里可爱的黄色保温杯，缓缓点了下头，“...嗯。” 裴烁笑的开朗，看着她：“那你帮我个忙呗，我请你喝奶茶。” 梁意被他的笑晃了眼，她不敢直视他，目光闪躲着，“我帮你，不…不用请我喝奶茶的。” 她连帮什么忙都没问，就答应了。 裴烁笑了下，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你帮我把这杯子包一下，包好看点。” 姜岁初小时候收礼物就喜欢包的好看的。 说完裴烁顺手从边上的架子上挑了几张包装彩纸和胶带，问她：“这些够吗？” 梁意看了眼保温杯，心里估算了大概用量，说：“两张就够了，胶带拿一卷吧。” 用不了太多。 裴烁点了下头，听她的把多余的包装纸和胶带放了回去。 梁意看着那只保温杯咬了咬唇，心下有些酸涩，假装好奇的笑着问道：“这是要送你女朋友的吗？” “不是。” 裴烁看了眼她手里拎着的购物篮，把手里的保温杯彩纸胶带都放了进去。 梁意看着他的动作有点忙懵，手里的篮子就被他拿了过去，“给我拿吧。” 裴烁拎着篮子，一手插兜看着前面，继续道：“这给岁岁买的，她生日。” 梁意看了眼他手里的购物篮，里面除了保温杯和彩纸，剩下的都是她买的各种做手帐的工具。 花花绿绿的，和他这一身黑竟有种奇妙的和谐。 她抿了下唇，嘴角边的显出一颗小小的梨涡。 “哦～你…对岁岁真好。” 裴烁挑了下眉，“好吗？” 梁意点点头，之前裴烁交往过几个女朋友，他都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 没像这样过，还亲自出来买生日礼物。 他‘哼’了声，有点傲娇道：“这话真想让陆祉年听听。” 省的他一天到晚一副他和岁岁天下第一好的拽样。 梁意看着他傲娇的模样，低下头抿唇偷笑。 他，好可爱。 第89章 生日快乐 岁岁平安 和裴烁视频完，姜岁初又抓紧时间做了一单元的英语题。 小平房上没有遮挡，风很大又冷，冻的她手都僵了。 她刚写完，就听到楼下大伯母在叫她。她收拾好书本下楼，在楼梯口碰到姜明杰。 姜岁初整个人一下子僵硬住，脚步顿住不敢往前走。 姜明杰手里拿着打火机和烟，看见姜岁初时他眼眸暗了下去，牙关紧闭。 他下意识捏紧拳头想要上前，左手锥心的疼痛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记住了，你要是敢动姜岁初一根头发，我一定会废了你的手。” “今天不过是给你个教训。” “不信你可以试试。” 脑海中出现一道狠绝的声音，陆祉年那张阴沉狠戾的脸仿佛就他在眼前，姜明杰的身体不禁瑟缩了下。 他左边的胳膊那天被陆祉年徒手卸下过，即使他后面给他接了回去但是到现在还是有些使不上力。 就在姜岁初以为姜明杰又要找自己麻烦时，却不想他一句话没说站到一边给自己让了路。 姜岁初愣了下，看了眼他无力垂放的左手，抱着书侧身从他身边匆匆擦过。 下了楼，大伯母瞥了她一眼，丢给她一只背篓，“河边那块地里的红薯你去背一些回来，淘洗干净后把皮削了。” “我要做红薯粉，多背点。” “哦。” 姜岁初把书放到房间里，换了双防滑点的水鞋。 经过堂屋时，姜明珠正坐在火炉边看电视。姜岁初从她面前走过，她不耐烦地‘啧’了声，“滚开啊，别挡我看电视。” 奶奶听见声响，从屋里走了出来，“明珠，你怎么跟姐姐说话的。” 姜明珠不耐地白了眼奶奶，嘀咕道：“她才不是我姐。” “你…” 奶奶还准备说什么，被姜岁初拉住了。她怕待会大伯母出来看到了，又要说奶奶偏心。 奶奶看了眼孙女，无奈的叹了口气，“岁岁，奶奶和你一起去。” 姜岁初怎么肯，“不用奶奶，外面冷您在家烤火吧。我自己去就行。” 说着她把奶奶牵到火炉边坐下，“我很快的。” 早上大伯母已经带着她把那块地的红薯都挖出来了，现在她只需要背回来就行。 那块地在河边，空着背篓走下去，却要背着满筐的红薯往上爬。 很费力。 姜岁初来来回回跑了四趟才全部背完，瘦弱肩膀上都是竹编背篓压出来的淤青。 好在冬天衣服厚，没磨破皮。 冬天的水冰凉刺骨，等她把所有红薯淘洗完削好皮时，一双手已经被水泡的皱巴巴的，红肿的看不出来一点原来的样子。 手被冷水泡久了，会有那种灼热的疼，细细密密的让人很难受。姜岁初不断的哈气搓手试图缓解这种灼烧感。 但都是徒劳无功。 她最讨厌这种痛又不是很痛，但又让人无法忽视的感觉了。 让人很绝望。 她坐在小板凳上，望着天边的残阳，眼眶泛红。 苦涩的笑笑，“生日快乐，姜岁初。” 快点长大吧。 晚上，吃完饭姜岁初收拾完一堆碗筷后就回了房间。陆祉年除了早上给她留了消息，到现在一直没有再联系她，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忙。 门‘嘎吱’一声，姜岁初扭头看去。 奶奶推开门，蹒跚着走了进来，“岁岁，在做什么？” 姜岁初放下手机，过去扶住奶奶坐到床边，“没做什么啊，打算看会书就睡觉了。” 奶奶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脸，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嗯…”姜岁初低下头，手里拉着奶奶皱巴巴的手低低的应了声， 奶奶伸手摩挲着她红肿的手，浑浊的眼里泛起水光，“我们岁岁受委屈了。” 姜岁初低着头摇了摇，哽咽一声，“没..没委屈。” 她没什么好委屈的，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习惯了。 奶奶从兜里掏出一块红布，颤颤巍巍的打开，里面包着的是一枚用红绳串起来的老旧铜钱。 “把这戴上。”奶奶拉起她的手，将铜钱系在她的手腕上，“奶奶给不了你太贵重的东西。” 姜岁初看着手腕上的铜钱，摇摇头抱住奶奶，“奶奶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了。” 在她被外婆抛弃时，是奶奶不远万里把她接了回来。 她还记得那时奶奶抱着她对外婆和妈妈说：只要她还活着，就不会丢掉她。 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历经沧桑的眼睛虚渺的看着某处。 奶奶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在祈祷：“愿我们岁岁以后无灾无难，平安健康。” 姜岁初细细抚摸着手腕上的铜钱，将头埋进奶奶的颈窝里。 “奶奶也是。”她声音嗡嗡的，一下一下蹭着奶奶的脖子，“奶奶一定要一直一直陪着我。” 奶奶笑笑，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好。” 她用力呼吸着，闻着奶奶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种农村老人身上特有的，柴火气的味道。 让她很安心。 十点多的时候，她收到姜明浩的消息，让她去他家。 奶奶已经睡了，大伯母和姜明珠姜明杰在楼上的房间，隐隐能听到楼上传来的电视声音。 她穿了件厚衣服后拿着手机钥匙，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姜明浩家的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堂屋里有昏黄的灯光。 她推开院门，站在门口轻声喊他，“姜明浩，你在吗？” 她有点怕姜国栋也在家。 姜明浩高大的身影站在门洞那里，向她招了下手，“进来吧。” 进了屋，姜岁初没看到姜国栋，“他不在家吗？” 姜明浩从不叫姜国栋爸爸，也不准她说。 所以每次姜岁初都是以‘他’替代。 “嗯。”姜明浩点了下头，转身进厨房里提了一个蛋糕出来，冲她偏了下头，“走。” 姜岁初疑惑地跟上去，看了眼他手里的蛋糕，问他：“我们要去哪？” 姜明浩：“去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 “嗯？”姜岁初被他弄的有点稀里糊涂的。 姜明浩带着她一路往上走，走到家对面的小山坡上。 小山坡上有一棵百年榕树，是村里的菩萨树，逢年过节大家都要来这烧香放鞭炮。 前几年政府在树上挂了牌子，成了国家保护的古树。后面就只能烧香，不能放鞭炮了。 树大如盖，树影婆娑。 姜明浩把蛋糕放在树下的石桌上，拿出手机像是在给人发消息。 姜岁初看了眼蛋糕，有些奇怪，“姜明浩，这是你买的蛋糕吗？” 村里只有一处集市，赶集也都是几个村镇轮着来。她们村里是赶3、6、9。 今天是27号，不赶集。 要是想买蛋糕，就得去镇上。可是，镇上的蛋糕店也就那一两家，做的蛋糕都是那种有些老式的花样。 她看着包装的精致漂亮的蛋糕，感觉不像是镇上买的。 姜明浩收起手机，走了过来坐到她边上，打开蛋糕点上蜡烛，“不是我买的。” “啊？”姜岁初茫然的看着摇曳的烛光，看向他，“那这是….” 她话还没有问出口，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跳着陆祉年的头像，邀请她视频通话。 姜明浩看了眼她的手机，挑了下眉，“喏，买蛋糕的人。”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烟走到一边，身影融进着无边的黑夜中。 姜岁初脑子有些懵，茫然地接起视频。 “陆祉年。” “嗯？”陆祉年看着她满眼的懵懂，低声笑了笑，“怎么这么呆？” 姜岁初看着他那边也是黑漆漆一片，除了他的脸什么也看不见，“陆祉年，你这是在哪里啊？” 陆祉年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她，“宝宝，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哪你不知道吗？”姜岁初嗔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姜明浩，俩人明明早就串通好了。 视频里陆祉年勾了勾唇，脸颊边的酒窝在不太亮的光线里显得更深。 他问：“能看见纪云山吗？” 姜岁初抬眸眺望着对面，她们村就在纪云山底下，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纪云山顶。要是山顶度假山庄有活动的话，还能看见景区的灯光。 她收回视线，看向他点点头，“能看见啊，怎么了。” “你等我下。”他说完，不知道把手机放在了哪里。姜岁初只能看见手机屏幕上漆黑一片，依稀还能看见几颗星。 他这是在外面吗？ 不到一分钟陆祉年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不过一晃而过后，他就把摄像头调成了后置对着漆黑的天空。 看不见他人，她有些紧张地喊他：“陆祉年。” “姜岁初，生日快乐！” 她听见陆祉年呼喊的声音，空旷又遥远。而后随着’嘭嘭‘的几声巨响，天边的纪云山顶漫天的烟花在闪烁。 山顶的烟花无声，而手机里却是热烈的回响。 屏幕上光在她眼里闪烁，她望着纪云山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许久，陆祉年转回摄像头，看着她又说了一遍，“宝宝，生日快乐。” 姜岁初愣愣地看向他，眼里盈着水光，“陆祉年，你….你怎么会在纪云山？” 他应该在北城才对啊。 陆祉年笑了下，说：“今天你生日，我肯定要回来的。” 上午比赛一结束他就订了最近的航班飞了回来，一下飞机连家都没回去蛋糕店取了事先定好的蛋糕又马不停蹄的往纪云山赶。 他原本是想见她一面的，但是考虑到她应该不想让他看见她在大伯家的处境，就找了姜明浩帮忙，把蛋糕送给她。 姜岁初紧张道：“那你的比赛呢？你…..” “别担心，我比完赛才回来的。”陆祉年看着她紧蹙的眉头，笑着安抚她，“答应要拿个冠军给你，我说到做到。” 陆祉年眼神宠溺又坚定地看着她，脸上是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 肆意又自信。 烟花还在闪烁，他轻声说：“宝宝，许个愿吧。” 对着烟花，对着我。 姜岁初摇摇头，笑着看着他，眼里满是泪光，“我今天已经很开心了，不需要在许愿了。” 她不贪心，只想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 陆祉年挑了下眉，“真不许？” 姜岁初笑着点头，“嗯。” 陆祉年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许久，才说，“我有一个愿望，你帮我许。” “好。”山坡上风有些大，姜岁初拂去被风乱的头发，问他“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说，我的愿望就是。 “岁岁，平安。” 第90章 你值得被爱 放假在家的日子，陆祉年不再给她录制英语音频。而是每晚在俩人视频时，他读着英文小说哄她睡觉。 姜岁初第一次觉得，在家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 在外打工一整年的大伯也在春节前赶回了家，他给家里的人都买了新衣服新鞋，姜岁初也有。 大伯是这个家里除了奶奶，第二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除夕那天，村里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红的对联和灯笼。到了晚上，不管有钱没钱，每家都会放上一挂鞭炮，祈福来年红红火火。 常年静谧的小山村，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一直不断。空气中都是飘渺的烟雾和浓烈的火药味。 姜岁初给奶奶和大伯拜完年后，穿上舒媛阿姨给她买的新衣服和大伯买的新鞋子去了姜明浩家。 村里家家户户都是热闹喜庆的氛围，只有姜明浩家冷冷清清，没有年夜饭也没有放祈福的鞭炮。 屋里没开灯，姜明浩坐在偏门的门槛上抽烟，一抹猩红在黑夜中闪烁。 姜岁初知道姜国栋没在家，她推了院门直接走了进去。 “姜明浩。”她走过去坐在他边上，“你吃饭了吗？” “嗯。”姜明浩偏头看了眼，将手里的烟换到另一边。 姜岁初：“吃的什么？” 姜明浩：“面。” “哦。”姜岁初伸直腿，望着夜空，“我今天吃了腊猪脚、红烧鱼还有鸡肉。” 姜明浩吸了口烟，轻笑了声，“吃这么好？” 姜岁初点点头，“嗯，还有汤圆。” 她歪着头去看他，“姜明浩，你想吃汤圆吗？” 姜明浩嘴里叼着烟，看向她，“什么馅的？” “芝麻的。”她拿出藏在身后的饭盒，笑盈盈地打开端到他面前，“吃吗？” 汤圆是她刚煮的，还冒着热气。 热气熏的姜明浩眼热，他把烟按在地上碾灭，接过她手里的饭盒。 “喏，勺子。”姜岁初从兜里掏出一只不锈钢勺，用纸巾擦了擦递给他。 姜明浩接过勺子，挖了一颗白胖的汤圆一口送进嘴里。一口咬下去，浓香的芝麻馅在嘴里爆开。 他嘴里咬着软糯的汤圆，含糊道：“姜岁初，明年换个馅吧。” 每年都是黑芝麻，真有点腻了。 姜岁初看了眼他鼓起的腮帮子，笑着点头，“好，明年给你煮…..嗯….芝麻花生馅？” 姜明浩咀嚼的动作一顿，咽下嘴里的汤圆，“那还是芝麻馅的吧。” 俩人都清楚，他们并不能决定汤圆是什么馅。 姜明浩吃完汤圆，俩人并排坐在门槛上，听着村里小孩走家串户、追逐打闹的嬉笑声。 谁也没说话。 门边石墩上姜明浩的手机忽明忽暗，姜明浩拿起手机淡淡的扫了眼就扣回了石墩上。 姜岁初看了眼被扣在石墩上的手机，边隙中微光闪烁了许久，而后熄灭归于平静。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望向远处。 姜明浩家门口正对着小山坡上的菩萨树，树下有人在烧香祈福。 姜岁初手揣在兜里，手肘怼了怼边上的姜明浩，“诶，你看，有人在拜菩萨树。” 姜明浩抬眸望去，那人手里持着点燃的香虔诚的跪拜那棵大树。 “迷信。”他嘲讽似的扯了下嘴角，“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到一棵树上。” 姜岁初淡淡的笑了笑，嘴边呼出一团雾气：“可能，是因为自身无法做到，却又想要得到吧。” 大多数人把这种迷信伪装成信仰，其实本质上不过是无知和恐惧的产物。 姜明浩嘴里咬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狭长的丹凤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明知是无法得到的东西就要学会放手，坚持有时候并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是浪费时间。 姜岁初并不认同他的观点，扭头看着他：“很多事情的意义不在于坚持，而在于开始。” 姜明浩拿下嘴里叼着的烟，笑着反问她：“开始后呢？” 又该如何继续。 姜岁初伸出食指，隔空指了指他胸口的位置，“跟随你的心。” 夜色很黑，姜岁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依稀看到他脸上伪装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 随后，他低下头嘲讽般地笑了声，“心？你忘了我是没有心的。” 在跌跌撞撞，靠自己拳头长大的这些年里。不止一个人说过，姜明浩是没有良心的，不要惹他。 姜岁初摇摇头，手放在他的肩上，“你有一颗世界上最赤诚的心，是那些虚伪的人无法感受到的。” “你把它藏在了最深处，害怕被人发现，却也会期待有人看见。” 冷漠决绝不过是他的伪装，是他在这个混沌世界里保护自己的盔甲。 姜明浩抬眸看向她，嗓音有些低哑，“姜岁初，你到底想说什么？” 石墩上的手机又开始闪烁，微弱的光让他俩看清了彼此的脸。 两人都看了眼震动的手机。 在他伸手要去关掉手机时，姜岁初说，“是唐蜜吧。” 姜明浩伸出的手顿了下，捞起手机捏在手里，“嗯。” “姜明浩。”姜岁初看着他，浅浅笑着，“你看，有人看得见你的心，” 不停震动的手机震的他手心发麻。 “姜岁初，她不懂你难道也不明白吗？”他看着姜岁初，眼里是化不开的苦涩，“我并不是个好人。” 至少，于她而言。 姜岁初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怎么会不明白呢。你从小靠着自己捡垃圾、打零工供自己上学；你学习成绩很好，明明可以上一个不错的重点高中却因为姜国栋去了职业学校。可即使是这样你也没有放任自己堕落，在别人都在职校混日子时，你努力学习参加各种比赛。你明明有各种理由可以堕落，但你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 “这样的你有多好我都知道。” “糖糖是一个真诚明媚的女孩，她从来没有掩饰过对你的喜欢。一开始，我也对她说，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让她要想清楚。” “但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的吗？” 姜明浩薄薄的眼皮掀起一道褶，看着她。 “她说….”姜岁初弯了弯唇，“不好的是这个世界，不是你。” 姜明浩拧紧的眉头倏地松开，眼眸中的满是惊诧与撼动。 姜岁初看了眼他手里不断闪烁的手机，拿着饭盒站起身准备离开。 她往外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回头喊了他一声，“姜明浩。” 姜明浩抬起头看向她，她站在还未完全散去的浓烟中冲他笑。 “哥，我希望你是被爱的。” “因为你值得。” 姜明浩看着她的背影，缓缓的扯了下嘴角。 手里的手机第三次亮起，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头像滚了滚喉结，指尖缓慢点上那个绿色按钮。 “姜明浩，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他还没看见她人，她略带抱怨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里。 “嗯。”他看着屏幕上戴着一顶红色贝雷帽的唐蜜，在黑暗中无声弯了弯嘴角，“你找我有事？” 唐蜜嘟了嘟嘴，垂着脑袋小声嘀咕了句：“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姜明浩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妥协一般轻叹了口气。 “唐蜜。” “嗯？”唐蜜听见他叫自己抬起头看向他。 姜明浩有些不自在的用舌尖抵了抵腮，“新年快乐。” 唐蜜愣了下，随即一双狐狸眼弯成月牙，“新年快乐，姜明浩。” 第91章 新年快乐 姜岁初回到家把饭盒洗干净后就回了房间，放在枕头下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她连忙走过去拿起手机，如她所想，是陆祉年的视频通话。 她脱下外套和鞋子，拿着床头充好电的手电筒钻进被窝里，接通视频。 “陆祉年。” “嗯。”陆祉年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浅笑了下，“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刚从姜明浩家回来。” 陆祉年点了下头，“冷不冷？” 冬天的被窝刚钻进来是很冷的，姜岁初脚都不敢伸直，一直蜷缩着身体。 她皱了皱鼻子，有些装怪的表情对他说，“好冷啊～” 陆祉年被她可爱的表情逗笑，“暖水袋呢，没用？” 放假前他给她买了一只暖水袋让她带回去，就是担心乡下没有暖气会冷。 姜岁初：“在充电呢，一会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陆祉年放下心来，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就到零点了。 姜岁初看了眼他身后，是一幢灯火通明的中式庭院，修剪整齐的景观树上挂着小红灯笼和彩灯。 远远的还能听见屋里传来的热闹的声音，不难听出人很多。 “陆祉年，你这是在你外公家吗？” “嗯。”陆祉年点了下头，“今天大家都在这边过年。” 陆祉年外公家在北城，她记得小时候每年舒媛阿姨都会带着陆祉年回北城过年。 随着他说话，嘴边的不断喷洒出白色的雾气，“姜岁初，想不想看雪人？” “雪人？”姜岁初眼里染上期待，“你堆的吗？” 陆祉年勾了下唇，“嗯，要看吗？” “要！”姜岁初用力的点头。 云市冬天除了海拔高的山上，大多数地方是不下雪的。姜岁初长这么大，只远远看到多纪云山顶上白色的积雪。 陆祉年：“那你等一下，还差点东西。” 嗯？ 他说完，姜岁初看见镜头颠倒，随后屏幕变成一团漆黑。 陆祉年将手机揣进兜里，从庭院里的石桌上拿起两支仙女棒在雪人周边比了比。 一时没拿准该插在哪里比较好。 姜岁初捧着手机，屏幕依旧是黑色，却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 “哇～哥哥这是你给我堆的雪人吗？” 陆祉年回头看了眼小表妹，将仙女棒插到雪人臂膀的位置，对她笑笑，“不是哦。” 小表妹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她嘴里还含着香甜的巧克力，眨巴着大眼睛，“那哥哥是给谁堆的？” 姜岁初躲在被窝里，捂着嘴偷笑想要听听陆祉年会怎么接这个话。 陆祉年拿出打火机，想了下，说：“给一个小仙女堆的。” “小仙女？”小表妹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蹬着肉肉的小短腿跑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是会魔法的小仙女吗？” 她最近在看巴啦啦小魔仙动画片，整天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变成会魔法的仙女。 陆祉年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就是一个会魔法的小仙女。” “哇～”小表妹兴奋的蹦跶着，拉着他的大衣衣摆，到处看，“哥哥，小仙女在哪？为什么西西看不见。” 陆祉年将她抱了起来，说：“小仙女害羞呢，躲起来了。” 西西咬了咬手指，有些不解，“小仙女也会害羞吗？” 陆祉年：“对啊。” 西西看着他，又问：“那为什么小仙女看见哥哥不会害羞？” “这个嘛….”陆祉年勾了下嘴角，说，“因为小仙女喜欢我呀～” 姜岁初本来津津有味地听着陆祉年和西西幼稚的对话，听见他这么说愣了下，脸渐渐热了起来。 什么嘛～ “西西，你怎么跑外面来了？”舒月在屋里没找到人，找了一圈才在后院里找到她。 “妈妈～阿年哥哥堆了一个雪人，给小仙女的。”西西看见妈妈，开心的向她伸出手。 舒月从陆祉年手里接过女儿，“小仙女？” 陆祉年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眉心，说：“小姨，我逗西西玩呢。” 舒月看了眼半人高的雪人，原来半天找不见人是跑这来堆雪人了。 “你外公今天找了一整天的棋子了，用完记得悄悄还回去。”她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外面冷，别待太久。” 等舒月抱着西西离开，陆祉年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就零点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还乖乖等着的姜岁初，笑了笑。 “你笑什么？”姜岁初脸还有点热，被他这样看着脸更热了。 陆祉年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拿着打火机点仙女棒，“刚才你都听见了？” 姜岁初嗔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哪有你这样逗小孩的。” 点燃一边，陆祉年换到另一边，懒笑道：“我怎么逗的？你说说看。” 姜岁初抿着唇，别开眼：“…..我才不说，会教坏小朋友….” 两只仙女棒都被点燃，陆祉年叫了她一声，“姜岁初，看。” 姜岁初抬眸看去，偌大的庭院中间立着一个半人高的雪人。雪人头有些歪，用棋子做了眼睛，嘴巴是抠出来的一个大大的笑弧。 它的胳膊处，插着两根火光闪烁的仙女棒。 在手机上的时间归零的那一刻，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小仙女，新年快乐！” “陆祉年，新年快乐！” 第92章 我想你了～ 正月十五一过，各个学校陆续开学。 普高开学比职高早，返校时姜岁初没有和姜明浩一起。 回学校那天，姜岁初一出车站就看到陆祉年和裴烁两人等在车站门口。 她惊喜地推着箱子向他们跑去，“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没有跟她说会来接她的。 陆祉年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来接你回家吃饭。” 裴烁把她肩上的书包取下来自己背着，手搭在她的肩上推着她往前走，“快快快，媛姨在家做了好多好吃的。” 陆祉年见状，伸手把姜岁初拉的离自己近一些，问她：“路上有没有晕车？” “没有。”姜岁初摇摇头，笑着说，“我一上车就开始睡觉了。” 睡着了就不会晕车。 裴烁搭在姜岁初肩上的手滑落，他瞥了眼陆祉年，腹诽道：“心机男。” \"嗯？乐乐你刚说什么？”姜岁初扭头看向裴烁，车站有些吵她没听听清他刚才说什么。 裴烁单肩挎着姜岁初的小蓝书包，趁陆祉年不注意挤到两人中间。 手臂搭在他两肩膀上，“我说快点回家吧！我快要饿死了。” 说着他揽着两人的肩膀快步走向先前叫好的出租车，他腿长，姜岁初有点跟不上他的步伐，只能一路小跑着。 她笑他，“乐乐，你就这么饿吗？” 裴烁冲她点了下头，“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只孔雀。” 陆祉年：............ 姜岁初疑惑地看向他，“孔雀能吃吗？” 裴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能啊，就是肉有点骚。” 说完他还不忘瞥一眼边上的陆祉年。 陆祉年无语地扯了下嘴角，胳膊一抬将他的手臂推开，然后把姜岁初拉过来，“你少跟他说话，小心拉低你的智商。” 刚好几人走到车前，他打开车门把姜岁初塞进后排座位，然后把行李箱往裴烁跟前一推。 陆祉年坐上车前，不忘提醒他，“箱子记得放后备箱去。” 裴烁一把拉住陆祉年正欲关上的车门，“嘿~陆祉年你凭什么使唤我？” 陆祉年掀起眼皮看他，头一歪笑着有些坏，“就凭你是保镖。” 裴烁：......... 裴烁还没想好怎么反驳，手就被陆祉年一把推开，‘砰’一声车门关上。 “嘿~我这暴脾气。”裴烁对着车门隔空拳打脚踢陆祉年，然后骂骂咧咧地拎着箱子放到后备箱去。 车里有暖气，姜岁初取下围巾放到两人中间的座位空隙处，有些好笑道：“你俩真幼稚。” 陆祉年扫了眼座位上的红色围巾，是去游乐场玩时她戴的那条。 “是他幼稚，我可不。”陆祉年拿起她的围巾有意无意地抛着玩。 姜岁初偏头看着他脸上有些小傲娇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是是是，你不幼稚。” 她笑起来圆圆的杏眼就会弯成月牙，还有两颗小虎牙，特别可爱。 陆祉年看着她的眼睛，本能地想要靠近她。 “姜岁初。”陆祉年凑近她耳边，哑声道，“一个月没见，你就不想我？” 姜岁初愣了下，慌张地往车门边挪了挪，拉开两人的距离，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陆祉年知道她脸皮薄，无声地勾了下嘴角，然后趁她不注意一把拉过她的手。 “你....”姜岁初被他大胆的动作吓的轻声惊呼。 她瞟了眼前排的司机，连忙闭上嘴，想要甩开他的手。 陆祉年抓的很紧，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他稍稍一用力，将她拉了过来，然后把手里的围巾盖到两人的手上。 姜岁初看了眼盖在手上的红色围巾，感情他刚才抛着不是玩，是在演练？ 围巾之下，陆祉年一根一根掰开她因紧张而捏成一团的手指，然后五指插进她的指缝间， “我想你了。”他看着她，无声地用口型说道。 姜岁初抿了下唇，垂眸看着红色围巾，围巾下面的手指缓缓贴上他的手背。 十指相扣。 裴烁走到副驾驶，手刚搭上车门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他拉开副驾驶的门把姜岁初的小蓝书包扔到座位上，然后关上车门又绕到了后排。 姜岁初这边的车门突然被拉开，把她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的想要抽回手，可就是抽不动。 裴烁二话不说直接挤了进来，“岁岁，你往里挪挪。” 姜岁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裴烁一屁股挤了过去，直接歪倒在陆祉年身上。 陆祉年扶住她的肩膀，眼睛眯着看向裴烁，“前排不够你坐？” 裴烁歪着头，一副傲娇的表情看着陆祉年，“我和岁岁一个多月没见了，想和她坐一起聊聊天不行么？” 陆祉年咬了咬牙，眼眸微眯盯着他。 这货就是故意的。 说完他才不管陆祉年什么表情，拍了拍前排司机的椅背，“师傅，走吧。”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三人，笑了笑启动车子，“你们三个感情很好哦。” 裴烁自来熟，跟谁都能聊得起来，“对啊，我们仨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 姜岁初：呃......... 陆祉年‘啧’了一声，另一只手越过姜岁初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上，“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本来就是啊，我哪里说错了？”裴烁摸了把后脑勺。 出租车空间本来就小，姜岁初被两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她一手捂住脸，好想找个洞钻进去啊。 陆祉年无语地看了眼这个大傻子，哪有人会当着女孩子的面说和她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 况且，几人现在都这么大了。 他温润的手心捂住她的耳朵，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凑近在她耳边低语，“我就说不要和他说话，会变笨。” 姜岁初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决定从现在开始到下车都不会再说一句话了。 太丢脸了。 第93章 人生是旷野 正月十五一过，年也就算是过完了。 回到学校，阔别一个多月没见的同学依旧是那么熟悉，见面仍会互道一声新年快乐。 走廊、教室、操场都是青春飞扬的身影。春日暖光游走在黑板上，空气中的粉笔灰镌刻着流金岁月。 不知不觉中，教室窗外那棵老槐树发了新芽，文化广场上的迎春花也开了满墙。 下课铃又一次在校园里响起，文化广场的公告栏的月考红榜不知什么时候被撤下，换上了陆祉年荣获全国中学生信息技术创新与实践大赛冠军的红色横幅。 一时间，学校里所有人都在讨论陆祉年。还有人专门在贴吧为陆祉年开了一条帖子，帖子里细数了陆祉年从小到大的各种荣誉。 姜岁初看完唐蜜发来的帖子，觉得这些人实在是疯狂。有好多小的奖项她在陆祉年家里都没看到过，居然都能被他们扒出来。 陆家书房里，姜岁初坐在靠窗边的位置，“陆祉年，这是你参加什么比赛得的奖？” “哪个？”陆祉年凑过去看她的手机，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想起来，“好像是什么少儿积木比赛吧。” 小时候陆祉年比起其他小孩太过安静，舒媛一度担心他会不会是自闭症。于是给他报了各种兴趣班。 比赛组委会的奖牌今天才寄到，陆祉年拆开快递把奖牌拿了出来。 姜岁初看着金灿灿的奖牌，问他，“陆祉年，我能拍张照吗？” 陆祉年笑了下，把奖牌挂到她脖子上，“拍呗，本来就是你的。” 说好了，得了奖牌要送给她做生日礼物的。 姜岁初愣了下，随即笑道：“对哦，它现在是我的了。” 奖牌放在手心里沉甸甸的，姜岁初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现在，她是唯一一个知道陆祉年这个奖牌长什么样的人了。 陆祉年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绳系着的铜钱，她说过是奶奶送她的生日礼物。 铜钱可以辟邪。 “姜岁初。” 姜岁初抬眸看向他。 “我再送你一份礼物吧。” “啊？”姜岁初有些懵，“为什么要再送我礼物？” “奖牌是生日礼物。” 陆祉年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透明的三角形福袋，里面是一张叠成三角形的明黄色福纸。 他拿过她椅背上挂着的书包，将锦囊挂到她的书包上，说：“这个是新年礼物。” 姜岁初新奇地凑了过去，看着他好看的手指把挂绳穿过书包拉链，然后打上一个小小的活扣。 “这是什么？” 陆祉年：“平安符。” “平安符？”姜岁初抬眸看向他，“你给我求的吗？” 陆祉年无声弯了下嘴角，“嗯，北城有一座很灵的寺庙，过年陪外公去进香时求的。” 姜岁初笑了笑，指尖拨了下平安符的麦穗，“陆祉年，你也信这个？” 陆祉年是一个崇尚科学的人，她不认为他也会信这些。 果然，她看见陆祉年摇了摇头。 “我本来不信的。” “但，大师说心诚则灵。” 这东西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真如大师所说心诚就会灵验的话，那他愿意相信。 他本想给她求一块玉佛，但是怕她觉得太贵重了心里会有负担。 姜岁初把平安符拿在手里反复的看，平安符里面的黄色符纸依稀能看见黑墨透过纸张的痕迹。 “这上面写了什么？”她问陆祉年，“是你写的吗？” “嗯。“陆祉年点了下头，看着她的眼睛，“我的愿望。” “你的愿望？”姜岁初有些迷惑地看着他，思忖半刻后想起生日那天他说过的话。 姜岁初歪着头看他，“......岁岁平安？” 陆祉年浓眉轻挑了下，说：“对了一半。” “一半？”姜岁初有些好奇，又凑近他一点，“那另一半是什么？” 窗外的春日暖阳照在姜岁初的身上，她整个人都好像在发着光。 陆祉年看着她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喉结滚动，突然很想低下头亲她一下。 可还不是时候。 他轻笑着伸出指尖点到她的额头上，将她推开一点，“都说出来就不灵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姜岁初直觉肯定还是和自己有关，她摸了摸额头，追问他，“以后是什么时候？” 陆祉年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些无奈道：“等毕业那天，我陪你一起打开。” “好不好？” 平安符被她捏在手心里，尖尖的角刻进她的手心里。 有一点点痛，但她却更用力的握紧。 她和陆祉年对视，笑着点了点头，“好。” 在这个春日午后，无论是窗外的暖阳还微风，都和他看自己的眼神一样，温暖又柔和。 陆祉年总是会让她对未来充满期待。 后来，姜岁初换了好几个书包，但不变的是这个平安符一直挂在她的书包上。 时间悄无声息地往前走，高一转眼就结束了。 期末考试完的那天，学校发了分科意愿表，让他们拿回家和父母商量后面是读文还是读理。 一时间，教室里吵吵嚷嚷，都是在讨论分科的事情。 梁意问姜岁初，“岁岁，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姜岁初手里拿着分科表，有些茫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呢，打算选什么？”姜岁初问她。 梁意：“我...选文吧，我理科太差了。” 梁意看着她，有些不解：“岁岁，你理科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还这么纠结啊？” 姜岁初其实不怎么偏科，就连之前一直拖后腿的英语也在陆祉年的补习中提了上去。但是总体来说她的理科成绩是要比文科好。每次考试，她的理科成绩单独拎出来都是年级前20的水平。 姜岁初看着分科表上的文、理两个字，抿了抿唇，“我不清楚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班主任说现在的文理分科基本上决定了以后大学专业的选择，让她们要慎重选择。一直以来，她只知道努力学习，考一个好成绩，为了上一个好大学。 可是，她并不清楚自己以后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梁意，你以后想做什么？” 梁意想了下，小声对她说，“我想成为一名插画师。” 姜岁初知道梁意画画很好，周末还会去兴趣班。 她笑了下，“你画画很好，一定可以的。” “真的吗？”梁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里都是光。 姜岁初羡慕的看着她，城里孩子从小接触的东西多，在农村小孩还只知道学习时，他们就已经开始在不断的试错中寻找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了。 领完成绩单和暑假作业，姜岁初站在楼梯口等陆祉年。 今天不用穿校服，陆祉年穿了一件黑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剪短了些，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又清爽。 “走吧，回家。” 陆祉年自然地将她肩上的书包取下拎在手里，两人并肩往楼下走。 校园里的林荫道光影绰绰，姜岁初盯着地上跳动的光斑，叫他名字。 “陆祉年。” “嗯？”陆祉年侧首看向她。 姜岁初仰起头，看着他，“你是选理科吧？” 陆祉年给她说过，他后面要考a大的计算机专业，这个专业只招理科生。 他停下脚步，“嗯，你呢？” 姜岁初叹了口气，坐到一棵茂密槐树下的花坛边，“我不知道。” 陆祉年微微皱起眉头，他一直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理科。 毕竟她的理科成绩很好。 他走过去坐到她边上，“能和我说说，你纠结的点是什么吗？” 姜岁初仰起头，眯着眼望着树梢上的阳光，说：“糖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播音主持，所以她选择文科，后面要走艺考。唐梓要学金融，以后回家接班。乐乐呢，说他要考公安大学，以后当警察。你也有自己的梦想，而且一直在不断的向着目标奋进。” “好像只有我，没有梦想，也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说着她扭头看向他，表情有些落寞，“班主任说文理分科很重要，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大学的专业选择和以后的人生方向。” 陆祉年听明白了，她在害怕。 害怕以后会后悔现在的选择。 他不难理解她的这种心情，她从小生活在乡下，资源有限，能接触到的信息少之又少。成长途中也没有父母给她规划，她只是靠着本能、自律地在读书，却没有目标。 当她看到周围的人都目标清晰时，她会有一种被隔绝在外的惶恐感。 就好像，考场上所有人都写完试卷要交卷了，而她却丢了答题卡。 陆祉年垂眸思索了片刻，对她说：“姜岁初，送你一句话吧。” 姜岁初看着他，眼神茫然。 “有一部电影叫《普罗米修斯》，里面有一句台词我觉得说的很对。” “life is wildreness,not a trak.”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包裹在盛夏的热风中。 在陆祉年每天一段英语音频的补习中，姜岁初已经能很快的在脑海中翻译出来他刚读的这句英文的意思。 她看着他，喃喃翻译出声，“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 陆祉年浅浅勾了下唇，点头，“对。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 他手掌反撑在花坛边，一双长腿伸直，身体往后仰，望着湛蓝的天空。 “人生不是固定的方程式，也没有准确且唯一的答案。” “你需要明白，你的人生不是一条单一的轨道，而是一片原野。你可以在这片原野中走向任何一个地方。” “人生漫长，当下的选择在今后也不一定会有结果，答案永远在路上。” “文理分科也是这样的道理。谁也不敢说，在人生过半后再回头看，就一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面对选择时，人总是喜欢回头看的，总是会幻想如果做出不同的选择是不是就有另外一种可能。 陆祉年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淡淡的笑了下，“如果看不到太远的地方，那就走好脚下的路。” “做出当下最好的选择就足够了。” 她接触过的东西太少，就算他把文理科的优劣势以及以后大学的专业都给她讲一遍，她也是什么都不懂，只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姜岁初看着他，沉吟道：“....做好当下的选择？” 陆祉年点头，“按你自己的想法，结合你目前的实际，做出一个当下最优选择。” 盛夏的风吹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 姜岁初抿了抿唇，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影影绰绰的光斑洒在他的脸上，微风把他的额前的头发吹的有些晃动。 姜岁初看着他好看的侧脸，轻轻地叫他。 “陆祉年。” 陆祉年侧首看向她。 “你说人生是旷野，我可以往任何一个方向走。” 她抿了抿唇，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呢?” 你会在哪个方向？ 她没有完全问出这个问题，但陆祉年明白她什么意思。 他嘴角缓缓翘起，脸颊边的酒窝里盛满了阳光。 “宝宝，你只管大胆、肆意地往前走。” 他看着她，那双清墨般透亮的桃花眼深邃又深情。 “而我，一定会站在有你的方向。” 姜岁初怔然地看着他，他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盘旋。 后面不管过了多久，她一直都记得今天的场景；记得明媚的骄阳和微风；记得在他脸上跳跃的光影；记得他看向自己时那坚定的眼神；也记得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此时，下课铃声响起。 陆祉年拎着她的书包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走，回家。” 姜岁初笑了下，拍开他的手，站起身走到前面。 陆祉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勾了勾唇角拎着书包几步追上她，和她并肩而行。 “你会选理科吧？”他问。 姜岁初下巴微仰，语气傲娇，“可能吧。” 陆祉年眉头蹙起，“可能？” 感情他刚开导了半天，开了个寂寞？ 姜岁初扭头看向他，“怎么？你想和我一个班啊？” 陆祉年看着她脸上狡黠的小表情，笑着捏了捏她的耳朵，“明知故问。” 姜岁初装听不懂，笑着推开他的手，往前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祉年被她气笑了，他停下脚步单手叉腰叫住她。 “姜岁初！” 姜岁初转过身，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看向他。 “陆祉年，跟我一个班吧。” 陆祉年愣了下，看着她笑出单边酒窝。 “好！” 第94章 好好考～ 时间匆匆而过，金秋九月，新的一学期又开始了。 开学第一周，学校根据学生们的分科情况，又组织了一次分班考试。考场分布情况是根据上学期期末考试排名来的。 姜岁初上学期期末是年级第43名，在第二考场。 最后一科英语考试，姜岁初在去考场的路上遇到陆祉年和唐梓。他们在第一考场，就在她隔壁。 走廊上人来人往，都是赶着往自己考场去。 唐梓先向她打了声招呼，“嗨，岁岁。” 姜岁初浅笑了下，算是回应，然后看向陆祉年。他两手空空，校服拉链没拉，一脸的漫不经心，丝毫没有马上要考试的紧张感。 姜岁初走在他边上，上下打量他，“你没带笔吗？” 哪有人空手去考场的。 陆祉年侧头往唐梓那边抬了抬下巴，“他拿着的。” 姜岁初看过去，才看见唐梓手里拎着一只透明自封袋，里面装了好几笔碳素笔和两只2b铅笔。 唐梓手搭在陆祉年肩上，偏头和她聊天，“岁岁，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成同班同学了？” 他看过姜岁初的成绩，理科成绩完全是年级前20的水平。 姜岁初笑了笑，看了眼陆祉年，“或许吧。” 一中实验班又称清北班，只有30个名额。也就是说，只有文理分科考试的年级前三十才能进去。 她上学期全科成绩排名是年级43，分科考试剔除了文科类，只要她英语成绩稳定发挥能考个120左右就没什么问题。 陆祉年眉头轻蹙，看着她：“或许吧？就不能自信点。” 姜岁初抿着嘴笑，假模假式道：“那万一这次老师出的试卷特别难呢，我英语本来就不好，很容易就考差了。” 陆祉年垂眸瞥了眼她嘴角那抹促狭的笑，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轻嗤了声，拍了拍她的脑袋，“没可能，我教的学生不会差。” 这个暑假他每天都在给她补习英语，可不是让她有机会滑到别的班去的。 眼看要到姜岁初的考场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笔给我检查一下。” “啊？”姜岁初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笔袋就被他拿了过去。 陆祉年拿过她手里的笔袋，把里面的笔一根一根拧开看了眼还有多少墨水。然后又在手上划了几道，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还给她。 姜岁初看着他在干净的手心里用笔划了好几道黑，有些好笑。 他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紧张。 陆祉年瞥了眼她脸上的笑，伸手揉了把她的头发，“好好考。” “哦～”姜岁初拨了拨被他揉乱的头发，瞪了他一眼。 ....... 分科考试完就是周末，裴烁和唐梓说趁着还没有正式上课，要好好玩一玩。 周六一大早，姜岁初就被电话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的摸过手机，“喂~糖糖。” 唐蜜：“岁岁，你还没有起床啊？” 姜岁初眯瞪了下，睁开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糖糖，现在才7点不到。” 电话那头唐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哦哦~是我起太早了。” 姜岁初：\".........\" 她抱着被子坐起身，靠在床头，“糖糖，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唐蜜支吾两声，“也没什么事啦，就是今天我们不是要去找姜明浩嘛~我就想起早点起来…..” 姜岁初笑了笑，“那你起的也太早了点吧，我们不是中午吃完饭才去吗。” 唐蜜嘻嘻笑了两下，娇声道：“哎呀～人家就是有点兴奋嘛～” 因为姜明浩在网吧兼职的同事今天有事，让他替班，白天就没有时间出来玩。裴烁唐梓俩个又想玩游戏，就说刚好下午去姜明浩兼职的网吧玩两把游戏，顺便等他晚上下班大家在一起出去吃饭。 唐蜜：“岁岁，你还睡吗？” 姜岁初听出她语气里试探的口吻，有些好笑道：“糖糖，你要我做什么就直说。” 唐蜜也不扭捏，直接说：“你陪我去做头发呗。” 姜岁初打了个哈欠，眼泪花花的，“….现在？” 唐蜜：“嗯嗯，我现在过去接你。我们先去吃早饭，然后逛一下商场，再去做头发。” 姜岁初又打了个哈欠，一颗生理性眼泪直接从眼尾掉落。 唐蜜：“岁岁，好不好嘛～” 又开始撒娇了。 姜岁初抬手抹掉眼尾的泪渍，只能答应她，“好好好。” 唐蜜：“耶！我就知道岁岁最好了。” 挂了电话，姜岁初无奈的笑了笑，掀开被子起床洗漱。 洗完漱下楼时，她在楼梯口碰到刚锻炼完从健身房里出来的陆祉年。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头发都被汗水打湿，被他用手梳到脑后，露出硬朗饱满的额头。 陆祉年看见她时愣了下，往上走了几步台阶站到她面前，拿掉耳朵里的耳机，“怎么起这么早？” 俩人之间隔了三级台阶，姜岁初勉强能和他平视，“糖糖说要我陪她去做头发。” 陆祉年皱了下眉，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现在？” 姜岁初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和自己刚才一样。她笑了笑，“嗯，她说来接我了。” 陆祉年看着她有些红红的眼尾，“睡醒了？” 姜岁初揉了揉眼睛，嘟囔道：“没～” 可能是因为还没睡醒，她的声音听上去软软的，有点像在撒娇。 陆祉年看着她困顿的模样，勾了勾嘴角，“喝不喝咖啡，我给你泡。” “嗯～不要。”她皱了下鼻子，“太苦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陆祉年喜欢喝咖啡，虽然闻起来很香，但是太苦了。 俩人说话间，姜岁初听见楼下唐蜜和吴姨说话的声音。 姜岁初：“糖糖好像到了，我先下去了。” 陆祉年点了下头，往旁边让了让，提醒她，“手机记得带。” 姜岁初不怎么玩手机，出门总是会忘记。 第95章 你的? 唐蜜带着姜岁初先去吃了早饭，然后又去商场逛了一圈。 “岁岁，你看这条裙子好不好看？”一家女装店里，唐蜜拿着一条油画风的吊带裙在镜子前比了比。 姜岁初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看着镜子里，“好看！” 裙子有点度假风的感觉，裙子上是大片的蓝色花扎染，特别好看。 唐蜜站在镜子前，歪了歪头，“岁岁，你觉得我要是穿这条裙子给姜明浩表白他会不会心动？” 姜岁初愣了下，起身走到她身边，“你今天又要表白？” 唐蜜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点头，“嗯！我觉得是时候了。” 姜岁初：“你确定吗？” 她和姜明浩之间的进展姜岁初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姜明浩喜欢唐蜜她是肯定的。但是会不会和她在一起，她不敢说。 姜明浩这个人活的太明白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唐蜜俩人之间的差距。 唐蜜拎着裙摆转了转，“我当然确定啦，你就看着我今天怎么用我的美貌征服他吧。” 姜岁初尴尬的笑了笑，捏着拳头给她打气：“……..那我祝你好运。” 唐蜜直接让店员把裙子吊牌剪了，穿在了身上。 该说不说，这条裙子穿在唐蜜身上真的特别好看。宽肩带的抹胸设计，又不会显得太过暴露。大片大片的蓝色花朵铺满裙身，配上唐蜜那张明媚精致的脸，给人一种特别夏天的感觉。 姜岁初被唐蜜美到惊叹，“糖糖，你真的好美！” 她现在有点信唐蜜刚才的话了。别说姜明浩，她都快被迷倒了。 唐蜜自信的扬了扬下巴，然后又从架子上拎出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 “岁岁，我觉得你穿这条裙子肯定特别好看。”她第一眼看到这条裙子就觉得特别适合姜岁初。 奶乖奶乖的。 “啊？”姜岁初看着她手上的裙子，说，“我不买衣服。” 舒媛阿姨给她买的衣服够多了，她都穿不过来。 “哎呀，试试嘛～”唐蜜推着她往更衣室走，“我都还没有看过你穿裙子什么样呢。” 姜岁初确实很少穿裙子，因为身上有疤痕，她穿衣服大多数会选长衣长裤。 已经被唐蜜推到更衣室了，她也不好在拒绝，“那我就试一下？” “嗯嗯。”唐蜜点点头，将裙子塞到她手里，还贴心的替她拉上更衣室的门。 她知道姜岁初心中的顾虑，所以选的裙子是一条过膝长裙，袖子也是半袖的。 趁姜岁初换衣服的空隙，唐蜜去前台悄悄把账给结了。 姜岁初换好裙子，慢悠悠地走出来。 “糖糖。” 唐蜜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声音抬起头，就看见姜岁初穿着裙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自己面前。 姜岁初这一年多在舒媛的悉心照料下长胖了些，也白了不少。穿上这条奶黄色的连衣裙，安安静静往那一站，又甜又乖。 唐蜜觉得自己的眼光是真的好，这条裙子就应该姜岁初穿。 唐蜜站起身绕着姜岁初走了一圈，“啧啧啧，我眼光怎么能这么好。岁岁，你这也太好看了。” 姜岁初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抿了下唇，“我..我先去换下来吧。” “诶～”唐蜜拉住她，“换什么换，穿上！” 姜岁初：“糖糖，我真的不买衣服。” 唐蜜勾住她的脖子，“谁说让你买了，这我买的。” “啊？”姜岁初有点懵。 唐蜜：“你之前过生日也没给我说，我连生日礼物都没有送你。这条裙子就当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姜岁初过生日时已经放假了，她之前也没说过，唐蜜都不知道。还是后面看见裴烁发朋友圈祝她生日快乐她才知道的。 姜岁初有些为难的看着她，“不用送….” 话没说完就被唐蜜打断，唐蜜捏了捏她的脸，“岁岁，你要是把我当好朋友就收下这条裙子。” 姜岁初愣了下，着急道：“你当然是我的好朋友….” 唐蜜歪头冲她笑了下，“是好朋友就要一起穿好看的裙子啊～” 姜岁初：“……….” 唐蜜撅了撅嘴，有点耍无赖地说：“反正我已经付完钱了，你就当陪我嘛～穿嘛～穿嘛～” 姜岁初被她磨的不行，无奈笑道，“糖糖，你别撒娇了。” 她受不住啊！ 唐蜜知道她是同意了，笑着挽住她的手臂，“嘻嘻～走吧，我们去做头发。” “做个美美的发型，迷死陆祉年去。” 姜岁初脚步一顿，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必了吧。” “哈哈哈～岁岁，你真可爱。”唐蜜被姜岁初呆萌的表情可爱到，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 嗯！软软滑滑的，手感真好。 唐蜜经常做头发的工作室就在这栋商场楼上，俩人说说笑笑的乘坐扶梯往上。 上午理发店人不多，唐蜜又是vip，到前台报了名字就有人出来接待她们。 姜岁初只跟媛姨去过几次这种高档理发店，看着一溜的穿着西装革履的总监首席，心里还是有点犯怵。 唐蜜看了眼姜岁初的头发，问她：“岁岁，你要不要剪个刘海？” “啊？”姜岁初瞟了眼自己的头发，“不用了吧。” 她的头发不怎么长，刚到肩膀的位置，没有做过造型，就是简单的中分，额前有点碎发。 边上的理发师见状，看了眼姜岁初的脸型，说：“其实您的脸型可以剪一个空气感法式八字刘海。” 唐蜜觉得理发师跟自己想法一样，“对对对，我也觉得你剪一个八字刘海会很好看。” 姜岁初听的云里雾里，刘海还有空气感？ 她还没有搞明白到底是个啥刘海，唐蜜就替她做了决定。 “岁岁，剪吧。”唐蜜一脸保证地看着她，“你信我。剪出来肯定好看！” 姜岁初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穿着唐蜜送的裙子，很好看但有些陌生。 她抿了下唇，心想着或许偶尔做出一点改变也不是什么坏事。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郑重的点了下头，对理发师说：“剪吧。” 唐蜜要卷一次性的羊毛卷搭配她的花裙子，有些费时间。姜岁初已经剪完刘海了，她的头发才卷了一半。 唐蜜从镜子里看刚剪完刘海的姜岁初，笑着说：“岁岁，你现在漂亮的我都想亲一口了。” 姜岁初的脸型偏圆，脸部线条柔和，剪完刘海后原本有些单调的中长发多了些飘逸和弧度。 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又甜又酷。 再加上她身上的奶黄色长裙，怀里抱着包包安静地坐着等她，真是乖的要命。 唐蜜掏出手机，招呼她，“岁岁，你过来我俩自拍几张。” 姜岁初把包放在沙发上，走过去站到她身后。裙子是法式方领，一弯腰就会有些走光，她用手按住领口弯腰凑到唐蜜肩头。 她不怎么会摆姿势，只是眼睛圆圆地看着手机，伸手呆呆地比了个耶。等唐蜜拍完后，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等她，也不玩手机就看着理发师给唐蜜卷头发。 唐蜜一连拍了好几张，她挑了几张俩人都好看的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和我的岁岁呀～【图片图片】 唐蜜朋友多，朋友圈刚发出去没一会，底下就有好多人留言。 有夸她的漂亮的，还有好多人在底下打听姜岁初。 她正看留言看的起劲儿，刷新了下又多了一条留言。 陆祉年：【你的？】 唐蜜：【……….】 这时有人私信她，是好久没联系过的一个小学同学，也是一个富二代。让她介绍姜岁初认识一下，推个微信。 唐蜜扯了下嘴角，她可不敢，要是让陆祉年知道了她怕是小命儿难保。 唐蜜回复过去：【别想了，名花有主。】 第96章 自信点～ 姜岁初在沙发上坐着等唐蜜，突然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她拿出手机，是陆祉年的电话。 她放下包包，对唐蜜说了声，“糖糖，我出去接个电话。” 唐蜜从镜子里看着她，冲她眨了下眼，“去吧。” 姜岁初走到理发店外面的走廊上，接通电话，“陆祉年。” 电话那头陆祉年轻笑了下，他发现每次她接电话都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声音特别软。 “嗯。”陆祉年应了声，嗓音低低的，“剪头发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姜岁初还不太适应新刘海总觉得有点挡眼睛，习惯性的用手去拨。 陆祉年：“唐蜜朋友圈看到的。” “哦~”原来是是这样啊，她刚才没有看手机，不知道唐蜜发朋友圈了。 她抿了下唇，问他，“是不是...不好看啊？” 她一直都没有留过刘海，虽然唐蜜一直说她好看。但她自己还是很不习惯，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其实就是不自信的表现。 陆祉年愣了下，没想到她会这么不自信。 “猪猪，你猜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 姜岁初趴到栏杆上，往下看着商场里人来人往，不解道：“为什么？” 电话里陆祉年哑笑了声，语气有些傲，“宣誓主权。” “嗯？”姜岁初不太明白，“.....宣誓什么主权？” 陆祉年懒笑道：“唐蜜朋友圈里好多人夸你漂亮在打听你，我觉得我不能坐以待毙，得打个电话刷刷存在感。万一你真要是被人拐跑了，我怎么办。” 他和唐蜜共同好友挺多的，光他能看见的就有七八个人在那条朋友圈下打听姜岁初。他看不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姜岁初：“..........” “你别乱说。”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拨了拨刘海，脸有些红。 陆祉年收了笑，很认真的语气对她说：“姜岁初，自信点。你很漂亮。” 陆祉年经常夸她，数学考满分的夸她厉害、英语成绩进步夸她聪明、就连早饭多吃一口鸡蛋都会夸一句她很棒。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自己很漂亮。 姜岁初手臂搭在栏杆上，头趴在手臂上，翘了翘嘴角，“哦～” 她知道陆祉年不是这么幼稚的的人，打电话来肯定不是专门说这个。 她问他：“你给我打电话到底做什么啊？” 她刚问完，就听见电话那头有舒媛阿姨的声音。 “阿年，岁宝怎么说？” 姜岁初愣了下，“是媛姨让你给我打电话的？” 陆祉年‘嗯’了声，说：“让我问问你回不回来吃饭。” 姜岁初扭头往理发店里看了眼，说：“应该不回去吃，糖糖头发还没做好。”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回去吃的话舒媛阿姨和陆叔肯定要等她，还是算了。 陆祉年皱眉，“这么久还没弄好？” 她是在头发上绣花吗？ 姜岁初点了点头，“嗯，我们待会在外面随便吃点，然后直接过去找姜明浩。到时候在网吧见吧。” 陆祉年想了下，她们那边直接去网吧更近一些，也省的来回折腾。 “也行。”他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叮嘱道，“打车过去，别挤公交。” 姜岁初节省惯了，出门如果不是和他们一起，大多时候都会选择挤公交地铁。 姜岁初弯了弯眉眼，答应他：“知道啦～” 等唐蜜弄完头发已经快一点了。外面热浪滔天，两人不想出去找吃的，就直接在商场里面找了一家店吃饭。 吃完饭后，两人打了辆车去姜明浩兼职的网吧。 车上，唐蜜从包里摸出好几支口红，一时拿不准主意。 “诶，岁岁。”她手里拿着好几支口红，问姜岁初，“你觉得我涂哪个比较好。” 姜岁初没化过妆，对口红更是一无所知。但她还是仔细的看了看口红色号，指着其中一支说：“我觉得这个颜色和你今天的裙子很搭。” 唐蜜看了眼姜岁初挑的口红，是一支丝绒质地的枫叶红。 有点复古的颜色。 她今天的裙子和卷发本来就是有点复古风，确实这支口红会更搭一点。 “那我听你的。”唐蜜笑了笑，掏出手机当镜子照，抹上姜岁初选的口红。 姜岁初没当面看见过人化妆，有些好奇的盯着她看。等唐蜜涂好口红后，姜岁初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一下子从淡雅的白玫瑰，变成了明媚摇曳的红玫瑰。 “糖糖，你好好看！”姜岁初不禁发出感叹。 她一直都觉得唐蜜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 车上有些摇晃，口红有一点涂出了唇边。唐蜜翘着手指，轻轻擦掉边缘的口红，“岁岁，你也很好看呀～” 姜岁初和唐蜜是两种风格，如果说唐蜜是玫瑰，那姜岁初就是栀子花。一个明媚张扬，一个安静淡雅。 都很漂亮，各有各的美。 涂好口红，唐蜜看着姜岁初白嫩的脸蛋儿，说：“岁岁，我给你也涂上吧。” 姜岁初愣了下，“啊？不…不了吧。” 在姜岁初眼里，涂口红就相当于是化妆了。她总觉得自己还是学生，不应该化妆。 “哎呀，涂嘛～”说着唐蜜挑了一支偏橘调的有些带细闪的唇釉，“就这支，你涂上肯定特别好看！” 唐蜜不给姜岁初拒绝的机会，直接拧开口红，然后捧住姜岁初的脸。 “别动啊。”车上不好保持平衡，唐蜜捏着姜岁初尖尖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往她唇上涂口红。 姜岁初被她捏的嘴巴微张，一动都不敢动。 唐蜜看着她微张嘴巴，说：“岁岁，你的嘴巴好小啊。” 是真的小，唐蜜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把口红涂出界。 姜岁初有些僵硬，嘴巴微张着不敢说话，只能‘嗯嗯’两声回应她。 涂好后，唐蜜把手机摄像头调成前置，举到姜岁初面前，“看，是不是很适合你。” 姜岁初看着手机里的自己，好像真的还…蛮好看的。 她轻轻的抿了下唇，点了点头，“嗯。” 唐蜜搂住她的肩膀，对她说：“岁岁，我们女孩子呢就应该自信放光芒，天下我最靓。“ 姜岁初被她的顺口溜给逗笑了，“糖糖，你这哪学的顺口溜。” 还挺顺口的。 唐蜜看她一眼，拍拍胸脯，“这可是我自创的至理名言。一般人我都不给她说，也就你是我好闺蜜我才会告诉你的。” “岁岁，你很漂亮也很优秀。所以，更应该自信点。”唐蜜捏了捏她的脸，“知道了吗？” 姜岁初看着唐蜜，笑了笑脑袋靠到她肩上，抱住她的腰，“知道啦知道啦～” 窗外街景飞逝而过，姜岁初望着车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想到了去年遇到唐蜜的那天。 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她站在阳光里说要和她做朋友。 从此，她的世界一点点被她给照亮。 第97章 网吧～ 两人到网吧时，裴烁和唐梓在群里说他俩已经到了，给她们开好了机子。 唐蜜拉着姜岁初走进网吧，前台有好几个人等着开账号。姜明浩正在低着头帮人开账号，没有注意到她俩。 唐蜜捋了下头发，回头小声问姜岁初，“怎么样，头发没乱吧。” 姜岁初笑着摇摇头，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没有没有，特别好看。” 这时网吧的门又被人推开，陆祉年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走到姜岁初身后，“怎么不进去？” 他离得有些近，姜岁初一回头差点儿撞到他的胸膛，往后踉跄了下。陆祉年眼疾手快，一下子揽住她的肩膀稳住她。 姜岁初站稳后，抬头看向他。他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身上裹着外面的暑热，像是才刚到。 “你才来吗？” “嗯。”陆祉年低声应道，勾着唇上下看了眼她。 刚修剪的刘海衬得本就不大的脸更小了，穿着一身奶黄色的连衣裙，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乖巧。 在看见她的嘴唇时，他微微挑了下眉，涂口红了？ 姜岁初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忙转过身去攀住唐蜜的手臂，不让他看。 给人开好账号，姜明浩抬起头这才看见门口的几人。 他看见唐蜜时眸光顿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看向陆祉年。 “来了。” 陆祉年点了下头，“嗯。” 姜明浩：“他俩在最里面那一排，机子都开好了，你们直接过去就行。” 陆祉年：“好。” 唐蜜有些踌躇，迟迟没有往里走。 姜岁初看出来她想和姜明浩说话，于是扭头叫上陆祉年，“我们先进去吧。” 陆祉年扫了眼唐蜜和姜明浩，一脸了然地点了下头。 姜岁初走在前面，没注意到陆祉年停下来去冷柜前拿了几瓶水，直接往里走。 这家网吧不算大，环境也不是特别好，网吧里大多数都是附近职校的学生和一些社会上的人。 空气里都是很浓的烟味和泡面味。 姜岁初没怎么来过网吧，她刚走进去就有几个坐在过道边的男生流里流气地冲她吹了几声口哨。 “美女，一个人？” “哥哥请你上网啊。” 她有些害怕脚步顿了下，刚想回过头去找陆祉年，突然头上被扣下一顶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随后，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一个宽阔的胸膛。 呼吸间是她熟悉的味道。 陆祉年摘下头上的帽子扣到姜岁初的头上，将她护在自己怀里侧身挡住那些男生看她的目光。 他薄唇紧抿，冷冽的气息一下子从身上散发出来，眼眸狠厉阴冷地扫了过去。 刚还在嬉笑调戏姜岁初的几人，看见陆祉年那警告的眼神一下子不敢说话了。但又不想太过没面子，强装镇定地‘切’了声，抖着腿继续打游戏。 姜岁初有些害怕陆祉年会和他们打起来，她扯了扯他的衣角，轻声道：“陆祉年，我们走吧。” “嗯。” 陆祉年也不想和这些人纠缠，他抬手把姜岁初头上的鸭舌帽又往下压了压。然后手虚虚地放在她的腰侧，带着她往里走。 走到最里面，裴烁和唐梓刚好打完一局游戏。 裴烁看见两人，拿下头上的耳机，“岁岁，阿年，你俩终于来了。” “嗯。”陆祉年脸色有些沉，把手里的水递给裴烁和唐梓。他拉着姜岁初坐在靠里面的位置，自己则坐在她边上。 裴烁看了眼脸都快看不见的姜岁初，问她：“岁岁，你帽子怎么戴这么低啊？” 姜岁初想要摘下帽子却被陆祉年的手按住。 “戴着。”陆祉年声音低低的，帮她把帽子调整了下，不像刚才那么低了，但还是遮住了小半张的脸。 唐梓往后看了眼，没看见人，问姜岁初：“岁岁，唐小蜜呢？” 姜岁初想了下，没说实话：“她上厕所去了。” “哦～”唐梓没在意，戴上耳机。 刚说完她听见旁边一声轻笑。她看向过去，陆祉年扯了扯嘴角，低声说了句，“小骗子。” 姜岁初：“………..” 裴烁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这才看到姜岁初剪了刘海儿。 “岁岁，你剪头发啦？” 刘海儿被帽子压的有点往两边翘起，她用手压了压，“嗯，糖糖带我去剪的。” 裴烁嘴巴里含了一大口水，嘴巴鼓鼓的点了点头，咽下去，“好看！” 姜岁初笑了下，她戴着帽子压根儿就看不见什么样就说好看。 裴烁看向陆祉年，“阿年，快上号。我俩就等你呢。” 唐梓也等着他，“就是，快点的。” “行。”陆祉年懒洋洋的打开电脑登陆游戏账号。 在等待游戏加载的过程中，他偏过身去看姜岁初的电脑，“想玩什么？” 姜岁初摇摇头，“没什么想玩的。” 她不玩游戏，只是有些胡乱的点着网页乱看。 陆祉年拧开一瓶水放在她的桌子上，“要不要看电影？” 姜岁初：“好啊。” 她想了下，看向他，“这上面能看《普罗米修斯》吗？” 之前陆祉年给她说过这部电影，她还没有看过，她想看看。 陆祉年：“应该可以，我帮你找一下。” 说着他拿过姜岁初桌上的键盘，指尖飞快敲击着键盘，然后找出一个网页。 “可以了。”陆祉年把挂在电脑上的耳机取下来帮她戴到头上，“声音可以吗？” 姜岁初点点头，“嗯，可以。” 游戏开始了，裴烁催促他，“阿年，别开屏了，游戏开始了。” 陆祉年侧眸冷冷扫了他一眼，他又连忙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边上的唐梓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眼他俩，“啧～你俩能不能别聊天了。我今天可是要上星的，别拖我后腿。” 裴烁哼笑一声，“谁拖后腿还不一定呢。” 他和陆祉年早就上星了，就唐梓这个菜鸡一次都没上去过。 第98章 网吧～～ 网吧前台。 唐蜜手背在身后，笑盈盈地看着姜明浩。 “姜明浩，你吃午饭了吗？” 姜明浩看着她没话找话说的样子，淡淡地扯了下嘴角，“你说呢。” 现在都下午两点多了。 “哦～”唐蜜也觉得自己这个话题找的不太好，但她还是继续往下聊，“那你吃的什么？” 姜明浩坐在前台柜台里面，操作着电脑帮人挂号刷分。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泡面。” 唐蜜往前一步，手臂搭在柜台上，“啊～泡面不健康，你少吃一点。” “而且我之前刷微博，看到有报道说吃一碗泡面要七天才可以排完毒素，还说泡面吃多了致癌呢，我觉得………”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姜明浩敲击键盘的指尖一顿，微仰起头看着她，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唐蜜看见他有些不乐意听的表情，嘟了嘟嘴，“你啧我干嘛，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姜明浩：“………” 泡面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是事实。但致癌这种谣言早八百年就被澄清过了，也不知道她一天天到哪去看的这些假消息。 他连着上了十几个小时的班了，有些疲累地揉了揉太阳穴，“有时间多做两道题，别老看这些假新闻。” “啊？”唐蜜愣了下，“这不是真的吗？” “嗯。”他懒得解释。 他看向唐蜜，“你不过去？” 唐蜜：“过去啊，我想找你说说话嘛～” 姜明浩愣了下，他还是没办法很自然地应对她的直接。 唐蜜歪着头，隔着柜台问他：“姜明浩，我今天好不好看？” 姜明浩抬起眼眸，看着她。 其实刚第一眼他就看出来她今天和以往有些不同了，是精心打扮过的。 卷发红唇，穿着一条明艳的花裙子。 好像一下子给这逼仄昏暗的网吧注入了夏天的气息。 很好看。 他薄唇微动，想说什么，余光瞥见唐蜜后面那一排有好些个男一脸猥琐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她。 他们这是小网吧，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他眼眸暗下去，起身从零食架上拿了几包薯片饼干拿着扫码枪扫了码，然后绕过柜台走到她边上。 “走吧。” 唐蜜看了眼他手里的零食，跟上他的脚步，“姜明浩，这是给我们吃的吗？” 在经过那几人时，姜明浩放慢脚步，走在唐蜜身侧，“嗯。” 唐蜜：“那你记得记在唐梓账上，不要自己花钱。” 姜明浩侧首看了眼她，低笑道：“你倒是个好妹妹。” 胳膊肘尽往外拐。 唐蜜仰着头哼了一声，手掌挡在嘴边，往他边上凑了凑，眨了眨眼，“我还会是个很好的女朋友，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呀～” 说完她还冲他挑了几下眉。 姜明浩：“………” 他淡淡地勾了下唇角，与她拉开点距离，“不考虑。” 唐蜜愣下了，气鼓鼓地看着他，“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过了个村可就没我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 姜明浩脚步一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好两人走到后排的位置，姜明浩看他们打的正起劲儿就没打扰他们。 把零食塞了一些给唐蜜后，又放了几包在姜岁初的桌上。 姜岁初看电影正看的入迷，看见桌上的零食抬起头看向他。 “姜明浩，你吃饭了吗？” 姜明浩顿了下：“……吃过了。” 这两人不愧是好姐妹。 “诶，浩哥。你快帮我看看这要怎么打。”唐梓瞥见姜明浩，如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胳膊，“我怎么总是被杀，跑都跑不掉。” 裴烁笑着说：“你那装备都买错了，不杀你杀谁。” 陆祉年也淡淡的笑了下，先过去帮唐梓挡了一波小兵。 姜明浩看了眼游戏界面，俯下身接过他手里的鼠标键盘，先把他不合适的装备卖了重新购买了新装备。 然后手上速度飞快，直接三杀。 唐梓看的目瞪口呆，兴奋的拍了几下姜明浩的胳膊，“浩哥，牛逼！” 姜明浩扯了下嘴角，把鼠标键盘还给他，“后面你自己来吧。” 只要他不作死，这局应该是稳了。 “好好好，谢浩哥。”唐梓冲他抱拳，以表感谢。 姜明浩看着他那张和唐蜜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无奈地笑了下。 这两兄妹还真是…有趣。 等姜明浩回了前台后，唐蜜抱着零食嘟着嘴坐到姜岁初旁边。 姜岁初看了眼不太高兴的唐蜜，把电影暂停，趴过去小声和她说话。 “糖糖，你怎么了？” 唐蜜隔着一排排电脑，往最前面看了眼，“姜明浩气死我了。” 她手臂勾住姜岁初的肩膀，趴在她耳边小声地把刚才的事情和姜岁初说了遍。 说完，她气鼓鼓地靠在姜岁初肩膀上，“你说他是不是个大直男。” “我话都说那么清楚了，他还给我装！” 姜岁初听唐蜜说完，反而觉得有点磕到的感觉。 她了解姜明浩，性子冷淡，话不多。但他从来没让唐蜜的话掉地上过，虽然回答的不是唐蜜想要的答案。 但她觉得姜明浩很明显是在逗唐蜜玩。 姜岁初拍了拍她的头，“糖糖，别灰心。再给姜明浩一点时间，他是喜欢你的。” “唉…”唐蜜叹了口气，其实她感觉得到姜明浩对自己是有感觉的。 她余光瞥了眼姜岁初边上的陆祉年，“我以前还觉得陆祉年闷骚，喜欢一个人肯定不会主动。没想到他居然才是最猛的那个。” 当时她问陆祉年是不是喜欢姜岁初时，他一秒都没有犹豫。而且，第二天感觉到姜岁初可能在躲他时，怕她胡思乱想，直接就表白了。 “真羡慕啊～”唐蜜打开一包薯片，愤愤地塞进嘴里，“但你俩着揣着明白不谈恋爱这事我是真搞不懂。” 姜岁初：“………” 说着唐蜜冲姜岁初挤了挤眼，凑近她耳边，“话说，你俩真没…那啥过？” 姜岁初被她看到慎得慌，一脸茫然，“那啥是…那啥？” “啧～”唐蜜睨了她一眼，手鼓成喇叭在她耳边小声说，“接吻啊～” 耳朵被她吹的痒痒的，姜岁初猛的推开她，脸红道：“糖糖，你说什么呢。” 他们又没谈恋爱，接什么吻啊。 唐蜜愣了下，又趴过去凑到她耳边，“陆祉年真忍得住不亲？他是不是不行啊。” 姜岁初真的是受不了了，唐蜜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哎呀～糖糖你别说了。”她推开唐蜜，捂着耳朵不听她说话。 她俩一直在边上嘀嘀咕咕，姜岁初推的这一下动静又不小。 陆祉年侧眸看了眼两人，姜岁初捂着耳朵，脸红的都快要滴血了。 两人视线无意中撞上，姜岁初顿了下，脸直接又红了好几个度。 陆祉年有些奇怪，冲她挑了下眉，结果姜岁初人直接趴到了键盘上。 陆祉年：“………” 这是聊了和他有关的事？ 边上的唐蜜看见了，还一个劲儿地去逗她，笑的最边上的裴烁和唐梓都听见了。 唐梓：“唐小蜜你能不能有点女生样。” 裴烁也笑道：“就是，别把我们岁岁公主给带坏了。” 唐蜜瞪他两一眼，“要你们管！” 她和陆祉年审视的目光撞上，唐蜜冲他挑了挑眉，随后又瘪着嘴摇了摇头。 陆祉年：“………” 他怎么觉得唐蜜那表情好像是有点看扁自己呢。 第99章 烧烤～ 姜明浩的那个同事来得有些晚，六点多了才过来。 “浩哥，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今天连着上了这么久。”同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给他装了支烟。 姜明浩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接过烟别到耳朵上，“没事。” 谁还没有个急事的时候。 俩人交接完台账后，姜明浩拍了下他的肩膀，“那你来，我先过去了。” “好的。”同事知道他有朋友在网吧。 姜明浩揉着脖子往最里面走，唐蜜最先看见他。 “姜明浩，你下班了吗？”唐蜜拿下头上的耳机，笑着问他。 “嗯。”他点了下头，然后看向唐梓裴烁他们几个，“打完了吗？” 唐梓手上没停，匆忙地抬头看了眼，“马上就结束了。” 姜明浩走到几人身后，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地站着看他们打游戏。已经到最后推塔阶段了，要不了几分钟。 “呼～”推塔成功，裴烁呼了一口气，拍拍陆祉年的肩膀，小声道：“不容易啊，终于把唐梓这个菜鸡带上星了。” “确实不容易。”陆祉年勾了下唇，拿起桌上的水瓶喝了口水。 这一下午俩人带着他上分，差点还被他菜地掉星。 唐梓：“……….” 唐梓冷漠地盯着他俩，假笑道：“你俩声音可以再小点，这样我就听不见了。” 裴烁假装惊讶地捂住嘴，“呀！你听见啦？” 唐梓：“……….” 噗哧～ 姜岁初和唐蜜俩在边上都快被裴烁给逗死了，那矫揉造作的模样真的是很搞笑。 “我先去放个水。”唐梓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浩哥，厕所在哪？” 姜明浩指了指左后边，“那边拐进去就是。” 裴烁也想上厕所，起身勾住唐梓的肩膀，“一起一起，我早就憋不住了。” 唐梓哼笑一声，推开他的手臂，“憋不住那你尿啊。” 姜明浩看了眼俩人，友情提示道：“厕所就一个。” 俩人一听，对视一眼立马抢着往厕所方向跑。 陆祉年偏过头看了眼你追我赶，互不相让的俩人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人从小到大都这副样子，幼稚的很。 …….. 夏日晚上七点，夜幕已经降临。 六人走出网吧，像是一下子从网吧的冷气中踏入了蒸笼里。空气中都是热气，连吹过的风都是烫的。 陆祉年走在姜岁初边上，她的头上还戴着他的鸭舌帽。 他弯了点腰，问她，“热不热？” 帽檐遮住了她的眼睛，她仰起头把帽子往上推了推，说：“还好。” 陆祉年看见她脸有些红，唇边还有几颗细密的汗珠。 明明就很热。 在网吧里他不想那些人一直盯着她看才给她戴帽子的，而且里面有冷气，帽子戴着刚刚好。 他摘掉她头上的帽子，拿在手上给她扇风，“热就不要戴着了。” 姜岁初理了下头发，“真的还好。” 她其实不怎么怕热。比起冷，她宁愿热一点。 唐蜜看了眼俩人，心里暗暗啧了两声。 就这还不叫谈恋爱？ 她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姜明浩，心里叹了口气，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几人站在街边，裴烁问大家，“先找个地儿吃饭吧。” 唐梓：“嗯，我早就饿了。” 唐梓问姜明浩，“浩哥，你对这边熟悉，有没有推荐的地儿。” 姜明浩取下嘴里咬着的一支没点的烟，看着几人，“你们想吃什么？” 裴烁：“有肉就行！” 姜明浩笑了下，眯着眼睛想了下，说：“烧烤？” 唐蜜：“好呀，我好久没有吃过烧烤了。” 说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姜明浩边上。 姜明浩瞥了她一眼，浅浅的扯了下嘴角，“你们呢，烧烤吃吗？” 裴烁唐梓都没意见。 陆祉年对吃什么不在意，他看向姜岁初，“烧烤，想吃吗？” 姜岁初抬手别了下刘海，点点头，“吃。” 大家都没意见，姜明浩指着前面的路口说，“过了那个红绿灯，往江边走有一家大排档。那里的烧烤还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唐梓：“可以啊。” 裴烁也说：“走走走，我好久没在江边吃过烧烤了。” 过红绿灯路口时，姜岁初回头想去叫唐蜜，头却被陆祉年的手给转了回来。 陆祉年凑近她耳边，“唐蜜现在应该不想和你走一起。” 姜岁初：“………” 她悄悄往后瞄了眼，唐蜜跟在姜明浩身边，仰着头笑的明眸皓齿的，也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 好吧。 她收回视线看向陆祉年，抿嘴笑了笑，揶揄他，“你倒是挺有眼力见哈～” 陆祉年眉头微挑，“互帮互助嘛～” 姜岁初：“………” 绿灯了。 几人前前后后的往江边走，一路上说说笑笑，穿梭于城市霓虹中。 盛夏的晚风掀起少年的衣角和女孩们的裙摆，他们笑着，脚步轻快，踩着自由的风。 空气中裹着夏日的燥热，如同此刻他们如此热烈的青春。 第100章 这可是你主动的 江边，高楼的灯光照在荡漾的江面上，波光粼粼。点完串后，几人寻了一张靠江边的桌子坐下。 晚上，江风很凉快。 唐蜜和姜岁初坐在一起，拉着她自拍，四个男生在聊着游戏。 旁边的几张桌子上也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桌上摆了好几瓶酒，一边喝着酒一边划拳。 裴烁看了眼旁边的几桌，对三人挤了挤眉，“我们要不要也喝点？” 唐梓：“行啊，反正明天周末。” 陆祉年皱了下眉，往姜岁初和唐蜜俩人那边看了眼，“算了吧，有女孩子在。” 晚上本就不安全，要是几人都喝醉了遇到点事就麻烦了。 姜明浩赞同的点了下头，“下次吧。” 找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 裴烁也反应过来有点不妥。 “那就下个月我过生日，大家来我家….”他顿了下，想到裴天的如来神掌抖了一下，立马改口道，“….来阿年家，我们到时候不醉不归。” “………” 陆祉年看他一眼，冷笑着扯了下嘴角。 烤串上的很快。 唐梓去拿了一瓶大瓶可乐和几个一次性杯子，“酒喝不成，那咱们就喝点可乐意思意思。” “这可以。”裴烁站起身，把杯子分给几人，“来来来，小唐给大家满上。” “滚！”唐梓横了他一眼，就差没给他一脚。 几人都被耍宝的俩人逗笑。 陆祉年给姜岁初拿了几串牛肉，签子上有油，他用纸巾包住递给她，“小心烫。” 刚烤出来的串子，还冒着热气。 姜岁初接过牛肉串，刚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江风把她的头发吹的有些乱，姜岁初用手指勾掉糊到脸上的几缕头发，小小地咬了一口烤串，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陆祉年勾了下唇。 他看了眼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伸手将她的头发拢到后面，又把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戴回她的头上，“鸡翅要不要？” 他动作自然到好似不止做过一次这样的动作。 姜岁初被他如此自然的动作弄的愣了下，点点头，“要…要一个就好了。” “啧啧啧。”唐蜜觉得自己不应该坐他俩边上，太虐狗了。 姜岁初被唐蜜啧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把手里多余的牛肉串递给唐蜜，“糖糖，你吃这个牛肉的，很好吃。” 唐蜜笑了下，接过牛肉串，瘪了瘪嘴，埋怨地看了眼边上的姜明浩，“还是岁岁对我最好。” 姜明浩：“…..…….” 姜明浩手里拿着一串烤鱿鱼顿了下，看了眼埋头狂吃的唐梓和裴烁，哼笑一声。最终还是把那串鱿鱼放到了唐蜜的碗里。 “噫～”唐蜜嘴里咬着牛肉串，惊喜地看向他。 姜明浩咳嗽了下，别开眼端起杯子喝了口可乐。 姜岁初全程都看在眼里，她笑着悄悄推了下唐蜜的手臂，冲她挤了挤眼。唐蜜的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她晃了晃脑袋，几口解决掉姜岁初给她的牛肉串，拿起碗里的烤鱿鱼。 六人说说笑笑，一顿烧烤从七点吃到了快九点。 唐梓摸了摸肚皮，“大家都吃好了吧？吃好了我就去结账了哈。” 裴烁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可乐，打了个饱嗝儿，“嗝儿～吃….吃好了。” 唐梓看大家都吃饱了，起身准备去结账，被唐蜜叫住，“等一下，姜明浩还没回来呢。” 姜明浩刚刚去上厕所了。 唐梓点了下头，回头往后看，刚好看见姜明浩在扫码付款。他连忙起身走过去，“诶，浩哥你干嘛呢。说好了这顿我请客的。” 陆祉年他们也起身走了过去，等他们过来时姜明浩已经付完钱了。 裴烁：“对啊，哪有让你付钱的道理。” 本来今天就是几人约他出来玩的，耽误人家上班不说，最后还得让他请客。 姜明浩将手机揣进兜里，笑了下，“都一样。” 前几次出去都是他们几个付的钱，这次在他熟悉的地盘当然是他付钱。 “哟～这不是浩哥嘛。” 突然，后面传来一道不友善的声音。 姜明浩眉间微皱，转过身去。 对面站着五六个人，为首的男人一头枯黄的头发，嘴里叼着烟。 这人之前一直在附近网吧混的，手底下有很多小弟。姜明浩在网吧兼职后，他一直想拉他入伙，其实就是变相的想要从姜明浩赚的代练费里抽成。 但姜明浩没有从，从此两人就结下了梁子。 唐梓凑近姜明浩耳边，低声道：“浩哥，是敌是友？” ……….. 姜明浩瞥了他一眼，没回他，而是下巴微扬，看着面前的几人，“有事？” 黄勇嘴里叼着烟，嗤笑一声，“浩哥果然是大人物啊，没事都不能找你喝喝酒？” 姜明浩扯了下嘴角，和他周旋，“改天，一定奉陪。” 说完，他对陆祉年他们说，“走吧。” 陆祉年和裴烁都看出来这些人明显来者不善，点了点头把姜岁初和唐蜜护在中间准备离开。 “诶，别走啊。”那几人挡在他们面前。 黄勇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姜岁初和唐蜜，“浩哥，身边有这么正点的马子都不给我们这些兄弟介绍介绍。” 姜岁初和唐蜜俩人对视一眼，拉住彼此的手。 陆祉年把姜岁初和唐蜜拉到身后，冷冷地扫了黄勇一眼，“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裴烁和唐梓也走上前，挡在她俩身前。 “哟呵～”黄勇哼笑一声，“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好学生吧。会打架吗你们？” 陆祉年掀起薄薄的眼皮，冰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试试。” 姜明浩拿下耳朵上别着的烟，“黄勇，我今天不想动手，识相的话就带着你的人赶紧滚。” 黄勇手插兜里往前一步，走到姜明浩面前，仰头咬牙看着他，“我要说我今天手很痒呢，怎么办。” 就因为姜明浩，他这几个月的收入直接砍半。这笔账，他早就想找他算清楚了。 说完，他迅速就从兜里掏出一只甩棍。用力一甩变成了一根铁棍，直接往姜明浩头上甩去。 姜岁初被陆祉年挡在身后，但她一直在悄悄关注着形势。在黄勇走到姜明浩面前时，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看见他掏出甩棍的那一瞬间，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拨开陆祉年和裴烁直接往姜明浩跑去。 “姜明浩，小心！” “姜岁初！” 陆祉年看见姜岁初跑出去伸手要去拉她，可是她速度太快了，他只摸到她翻飞的裙摆。 姜岁初用力推开姜明浩，黄勇的棍子甩空没打到姜明浩的头，但是顺势扫到了姜岁初的头上。 一瞬间，她头上的帽子直接被打飞在地。她人也因惯性，摔在了地上。 “姜岁初！” “岁岁！”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姜岁初会突然冲出去。 陆祉年看见姜岁初摔在地上那刻，漆黑的眸子里陡然爬满狠戾。他咬着牙上前一脚踹到黄勇肚子上，黄勇被踹的连连后退，直接摔坐在地上。 姜明浩被姜岁初推的踉跄了下，在他反应过来时，他暴怒一声，“黄勇，我操你大爷！” 他丢掉手上的烟，捡起地上黄勇掉落的甩棍直接冲了过去。裴烁唐梓让唐蜜站远点，也撸着袖子上前。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烧烤摊变成了打斗场，板凳桌椅到处飞。 陆祉年满脑子都是刚才姜岁初头上被打的那一棍子，他扶起地上的姜岁初，扒开她的头发，翻来覆去的看，直到没看见头上有伤才浅浅松了口气。 “你——”他很想发火，但是看见她的眼睛，只能捏紧拳头，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其他地方有没有哪里受伤？” 姜岁初咬了下唇，忍着痛摇了摇头。她刚想说没有，不远处传来警报声。 不知道是谁报了警。 “好像警察来了，怎么办？”姜岁初拉住陆祉年的手，紧张道。 陆祉年拉住她的手，“别怕。” 姜明浩：“陆祉年，你带姜岁初先走。” 陆祉年看了眼形势，黄勇那边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他们不跑也不行。他拉住姜岁初的手，“抓紧了，姜岁初。” 说完，拉着她跑下江边，沿着江堤岸往北边跑。 姜明浩一脚踹飞黄勇的一个小弟，对唐梓和裴烁说，“快跑，警察来了。” “啊！”裴烁愣了下，要是被裴天知道他在外面打架回去这一顿鞭子肯定是逃不了的。 唐梓：“卧槽，我妹呢。” 黄勇那边的人是警局的常客，听见警报声立马四处逃窜。唐蜜想要去找姜明浩和唐梓，一不小心被逃跑的黄勇给撞倒在地。 “嘶～”手掌在地面蹭破了皮。 姜明浩余光瞥见，眼看警察要来了，他拨开人群，走到唐蜜边上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裴烁唐梓。”他隔着慌乱的人群喊道，“二桥北桥头碰。” 唐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姜明浩扯着飞奔，穿进复杂狭窄的居民小巷子里。 姜岁初被陆祉年拉着一路跑到江滨公园，实在是脚太痛了，她没忍住哼出了声。 “陆祉年，停….停一下。”她脚踝太痛了，实在是跑不动。 “怎么了？”陆祉年回过头，看见她有些难受的踮了踮右脚，“脚受伤了？” 说着他蹲下身去看她的右脚，脚踝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了。 “姜岁初！你刚为什么不说？”陆祉年冲她吼道。 刚才她不管不顾的冲出去他就想发火了，现在脚肿成这样也不说，还被他拉着跑了这么远。 姜岁初被他吼地愣住，咬了咬唇，“……我怕拖累你。” 陆祉年仿佛被气笑了，他嗤笑一声，“你刚才冲上去的时候怎么不怕我担心？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你敢就往上冲。你知不知道看见棍子打到你头上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了。直到确认她头上没被伤到，他好像才学会重新呼吸。 姜岁初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了，但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姜明浩受伤。 她低着头，喃喃道：“他偷袭，姜明浩会受伤。” “陆祉年，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因为以前姜明浩也是这样，挡在我面前的。” 这些年，两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两次。 两人互相保护已成了常态。 陆祉年看着她，自嘲般地扯了下嘴角，“所以，姜明浩在你眼里比……你自己更重要？” 他顿了下，本想问是不是比我更重要。可话到嘴边，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敢这样问，也不想这样问。 比起自己，他更希望她可以把她自己摆在最重要的位置 姜岁初抬起头看着他，陆祉年眼里全是晦涩。 她抿了下唇，忍着痛往他走近一步，拉住他的衣摆。 轻轻叫他：“陆祉年。” 陆祉年侧仰着下巴，看着公园中央的喷泉，喉结滚动没有说话。 她舔了下唇，把他衣摆拽地更紧了些，“今天如果是你遇到那样的情况，我比刚才还要奋不顾身，你知道吗。” 姜明浩对她很重要，但陆祉年也一样。 陆祉年皱着眉垂眸看着被她拽的皱巴巴的衣摆，咬了咬牙，“姜岁初，我要是遇到那样的情况，你敢上前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陆祉年，我脚疼。”她望着他，声音委屈巴巴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 陆祉年掀起眼皮，明知道她在装可怜但还是没忍住蹲下身去看她的脚踝。 “这里疼吗？”他微凉的手指轻轻按了按她的踝骨处，仰头问她。 姜岁初看着他跑的有些乱的发顶，摇了摇头，“不是很疼，边上比较疼。” 陆祉年又捏了捏边上的位置，应该是扭到了，没伤到骨头。 陆祉年蹲在地上，仰起头看她，“姜岁初，以后万事先保护好自己。” 他不想再看到她为了任何一个人不顾自己的安危往外冲。 “记住没？” 他声音很沉，带着些沙哑和怒气。 姜岁初不敢说不，愣愣地点头，“记…记住了。” 看见她被自己吓到的模样，怂兮兮的。陆祉年面上不显，心里暗暗哼笑了声。 他没站起身，直接转了过去背对着她，“上来。” “啊？”姜岁初看着他宽阔的后背，愣了下。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陆祉年扭回头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背上，背了起来。 他太高了，一站起来姜岁初条件反射地搂住他的脖子。 呼～原来一米八几的视线是这样…的宽阔。 公园里树多又高大，几盏路灯的光被挡去了大半。 四下昏昏暗暗的，只有隐匿在灌木丛中的地灯在小路两边连着线。 陆祉年背着她安静地沿着小路往马路边走。 姜岁初趴在他的背上，感觉到他还在生气，一动也不敢动。 她缓缓偏过头去想去看他，可他往另一边侧了点脸，姜岁初只能看着他脸颊上紧绷着的酒窝。 浅浅的凹进去，却绷出一道凌厉的痕迹。 是他生气时的一贯表现。 姜岁初：“陆祉年，你在生气吗？” 她声音小小的，呼吸打在他耳边，热热的。 陆祉年喉结轻滚，短短地溢出一声，“嗯。” “哦～”姜岁初抿了下唇，又偏过去一点，“那…要不要我哄哄你？” 陆祉年脚步一顿，无声地扯了下嘴角，语气有些傲娇，“随你。” 他倒要看看她打算怎么哄。 姜岁初眼珠转了圈，看着四下昏暗的公园，“陆祉年。” 陆祉年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又怎么了？” 不是说要哄他，一直叫他名字就算是哄了？ “这里面有没有监控啊？”姜岁初趴在他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躲了躲。 陆祉年皱了下眉，扫了眼周围，“没有吧，怎么了？” 听见他说没有，姜岁初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背上往上爬了爬。 陆祉年有些好笑，手臂勾住她的腿弯，“姜岁初，你当我是树呢？” 爬上爬下的。 陆祉年侧过一点脸，想回头去看她。就在他扭过头的那一瞬间，一抹软软凉凉在他唇角一触即逝。 他脚步停下，整个人呆住。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喉结滚动，“姜岁初，你干嘛？” 姜岁初亲完就缩回他的后背，把头埋在他的后颈处，声音嗡嗡的，“…干坏事。” 她声音很小，但陆祉年还是听见了。他扯了下嘴角，哑笑一声，“你知道什么样才叫干坏事吗？” 姜岁初觉得自己脸都快烧起来了，根本不敢抬头，嘟囔着：“…不…不想知道。” 陆祉年唇角荡着一抹坏笑，“晚了。” 哈？ 在姜岁初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感觉到勾住她一边腿的手臂一松，她整个人往下一偏。 “啊！”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只感觉到腰上一紧，天旋地转间，她不知道怎么地就和陆祉年面对着面了。 她被陆祉年拦腰抱在身前，脚尖轻踩着地面，但又没完全踩上。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她的脑后，慢慢靠近她。 额头相抵。 陆祉年幽深的眼眸盯着她，从她的眼眸一点一点往下描，直至她的唇。 他嘴角轻轻往上扬，低沉暧昧的声音响起。 “姜岁初，这是你主动的。” “我…唔…” 姜岁初被他如此近的距离弄的心神摇曳，她抬眸想要辩解，唇突然被他吻住。 风吹过，又好似静止住。 姜岁初无从反应，只是本能的感觉到唇上的碾转。 陆祉年一下一下轻吻着她的唇，感觉到她的僵硬，他弯了下嘴角，手掌轻轻摩挲她的头发。 轻哄着：“宝宝，张嘴。” “哈？”姜岁初愣了下，却刚好得了陆祉年的道。 他顺势吻住她，长驱直入。 第101章 我的裙子破了 唐蜜被姜明浩扯着在狭窄的小巷里狂奔，外面是紧张的鸣笛声。 唐蜜看着前面的身影，突然有一种俩人在逃离末日世界的感觉。 她不知道被他拉着跑了多久，又跑到了哪里。 突然，嘶啦一声。 唐蜜回过头，看着自己的裙摆被巷子拐角处堆放的废旧彩钢瓦砾给勾住。 “我的裙子！”唐蜜一手拉住姜明浩，一手扯住裙摆。 姜明浩被扯的顿了下，他回过头才看见唐蜜的裙子被瓦砾尖角给挂住了。他往后看了眼，巷子漆黑，警察应该不会再追来。 他放开她的手，喘着粗气折返回来去看她的裙摆。是被瓦片上的钉子给挂住了，姜明浩尽可能小心地把她的裙摆从钉子上扯出来，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破了一个大洞。 唐蜜看着裙摆上被划破的洞，难受的撅了撅嘴。 她的新裙子啊！ 姜明浩看了眼唐蜜，揉了下鼻尖有些不自在道：“那个….裙子坏了。” 唐蜜垂着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上，刚才被撞倒在地上，蹭了一身的土。现在裙摆还破了那么大一个洞。 看完她又捻起几缕头发，本来精致好看的羊毛卷，现在配上这灰头土脸的一身，简直就像是个疯婆子。 姜明浩看见她快要哭了的样子，慌了一下。他不太会安慰人，特别是安慰女生。 姜明浩：“你别…..”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唐蜜一下子捂住脸蹲到了地上。 唐蜜：“呜呜～～我现在肯定丑死了。” 姜明浩：“………” 姜明浩看着地上蹲着的一团，忽地溢出一声闷笑。 还真是爱美得不行。 巷子寂静，唐蜜听见他那一声低笑。 她仰起头，委屈巴巴又有些生气地望着他，“你还笑我！？” 姜明浩愣了下，偏头弯了下嘴角，随即咳嗽两声，转过脸来又恢复了以往的沉着。 “没笑。”他向她伸出手，“起来吧。” 唐蜜看着他的手心，虽然很想握上去，但她还是很有骨气的别过脸。 “哼！”唐蜜蹲在地上转了个方向，盯着地上他的影子质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丑，所以才笑的？” 姜明浩：“没。” “我才不信。”唐蜜把头埋进臂弯里，“我现在就是很丑很狼狈。” 姜明浩看着蹲在地上不起的人，有些无奈地挠了挠眉心。他四下看了眼，随后蹲下身去，看着她的发顶，犹豫了半晌才说。 “不丑，真的。” 唐蜜抬起一点头，看着他，“真的？” 姜明浩勾了下唇，点头，“嗯。” 唐蜜抿了抿嘴，“那你觉得我漂亮吗？” 姜明浩：“…….” 看姜明浩不回答，她‘哼’了一声，撅着嘴别过脸，“就知道你们男的嘴里都是骗人的话。” 姜明浩讪笑一声，舌尖抵了抵腮，“你很漂亮，特别的漂亮。” 这样总行了吧。 唐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翘了翘嘴角，但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可以起来了吗？”姜明浩偏了点脑袋，去看她。 唐蜜扭回头，使劲晃了晃头，“不起。” 姜明浩皱起眉头，“嗯？” 唐蜜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今天还有件事情没做。” 姜明浩被她直白的眼神看的愣了下，他一时不太敢接她这话。这姑娘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有点拿不准她想干什么。 他一直不接话，唐蜜觉得自己有些被无视了。 她瞪了一眼他，“你就不知道问一下我是什么事情吗？” 姜明浩：“………” 要是之前他可能直接站起身就走了，但今天怎么说让这大小姐遭着烂糟事也是因为自己。 还能怎么办？顺着她呗。 姜明浩扯了下嘴角，配合道：“是什么？” 唐蜜听他问完，歪着头冲他笑了一下，“姜明浩，我之前在网吧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唐蜜：“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再说一遍。” 姜明浩：“………”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看着他三分俏皮七分认真道：“姜明浩，上一个村的漂亮女朋友你已经错过了。现在这有一个灰头土脸的，但拾掇拾掇还是很漂亮的女朋友，你要不要？” 姜明浩怔愣了一瞬，随即嗤笑了声，“唐蜜，起来吧。” 说着他伸手拉住唐蜜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回答就已经是回答了。 唐蜜看着他渐渐红了眼眶，咬着唇委屈道：“姜明浩，这是你第三次拒绝我了。” 她就算是再喜欢他，连着被拒绝三次她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 看着她清凌凌的眼睛，姜明好只觉得心间无比的烦躁。 想抽烟。 他靠在巷子里的墙上，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咬在嘴里。手伸进兜里，却怎么也找不着打火机。 应该是刚才打架时掉在哪里了，就在他烦躁地拿下嘴里的烟准备别到耳朵上时。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拿着一只黑色掉漆的打火机递到他眼底。 姜明浩顿了下，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她，“这是….”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唐蜜点了下头，“是你的。” “去年岁岁住院那次，你掉在病房里我捡到的。”她主动解释为什么打火机会在她这里。 姜明浩看着她的手，眉头越皱越深。他缓缓伸出手，去接她手里的打火机。 在他接过打火机后，唐蜜正准备收回手时，手腕突然一下子被拽住。 她错愕地看向他。 姜明浩捏住她细白的手腕，皱眉看着她掌根处，“手怎么弄的？” 唐蜜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 她看着他眼里的关心，一下子又委屈了起来，声音低低的说：“就刚被撞到时蹭到的啊。” 姜明浩没放开她的手，而是抬眸看向她，暗哑道：“疼吗？” 唐蜜愣了下，委屈地点点头，“好疼。” 姜明浩轻轻放开她的手，将烟咬在嘴里，偏过头拢着火点燃。他用力地吸上一口，随后又无力地倾吐出飘渺的白色烟雾。 他眯着眼，隔着袅袅白烟看着她，半晌才开口。 “唐蜜，你喜欢我什么？”他问。 唐蜜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又听见他说。 “今天你也看到了，跟着我是件很危险的事。”说着他又吸了一口烟，仰头吐出烟雾，“我说过，我不是个好人。” 唐蜜摇了摇头，看着他，“不是的，你很好。” 街头嘈杂的声音从巷尾传来；巷子外不断有汽车驶过；车灯不断的一晃而过。 光一下又一下从俩人身上晃过。 唐蜜看着他，浅浅笑了笑，“姜明浩，我们第一次见面好像也是在这样的巷子里。” 姜明浩扫了眼着条昏暗的小巷，还真的是…..很像。 唐蜜：“那天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心跳很快很快。我那时候以为自己是因为害怕，可是后面在沐阳镇见到你的第二次，我就知道了。那不是害怕，是心动。” 姜明浩看着她，静静地听着她说。 唐蜜：“后面我以为你喜欢岁岁，还旁敲侧击地去问你。可你给我说，不是对一个人好就代表喜欢。” “我那时候就在想…..”她望向他，漂亮的眼眸里闪烁着光，“姜明浩，你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 姜明浩指间夹着烟，许久没有抽，长长的烟灰挂在烟蒂上摇摇欲坠。 他发现，她说的每一件事他都清晰的记着。 他看着她，哑声道：“想知道？” 唐蜜点了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只想自己去体验，而不是在别人身上看见你爱一个人的模样。” 她接受不了。 她直白又霸道的话让姜明浩扯了下嘴角。 风，从巷子穿过，吹落他指间的烟灰。 扑扑簌簌地往下落。 他看着唐蜜执着的眼神，只觉得满是无奈。最后，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轻叹了一口气，将烟头碾熄在墙上。 “唐蜜。”他叫她。 然后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唐蜜面前，眼眸晦暗。 “我要是选择了一个人，不管以后是好是坏我都不会放手，那人也别想离开。” 他失去过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他不敢轻易去拥有。可是，一旦拥有，他死也不会再放手。 他就是如此偏激的一个人。 “这样的我，你确定…还要和我在一起？”他眼睛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眼里任何一点情绪。 姜明浩原以为这样偏激的他会让她恐惧、害怕，可她眼里没有一丝那样的情绪。 唐蜜只怔愣了一秒，直接冲上前抱住了他，“我要！” 姜明浩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往后踉跄了步，条件反射的搂住她的腰。只一秒，又立马松开，虚虚地垂在两边。 唐蜜踮起脚，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胸前。 “姜明浩。” 她轻声喊他的名字。 姜明浩梗着脖子，垂眸看着埋在胸前的的发顶，喉结滚动，“嗯。” 唐蜜弯了弯嘴角，“我刚不是因为裙子破了哭的。” 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姜明浩有些摸不着头脑。 很快，他听见她说。 “我只是想穿着最好看的裙子向你表白。” 姜明浩怔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蜜耳朵贴在他胸前，听见他胸腔里的剧烈跳动无声笑着，“姜明浩，你刚问我喜欢你什么。” 她离开他的怀里，站直身仰头看着他，“我喜欢你，仅仅是因为你。” 不是因为你的某一个特质而喜欢，而是因为你而喜欢你的所有。 姜明浩垂眸看着她，许久许久才缓缓开口，“唐蜜，你别后悔。” 唐蜜浅浅笑了笑，踮起脚尖仰头碰了下他的唇，“我不后悔。” 巷子昏暗，姜明浩盯着她的唇，喉结滚了又滚。 嗡嗡～嗡嗡～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寂静无声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惊碎了俩人间奇妙的氛围。 唐蜜慌忙地去包里找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姜明浩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机的光一下子照亮了俩人的脸，姜明浩这才发现唐蜜的脸有多红。 他几不可查地勾了下嘴角，原来刚才那么镇定的表白都是装的。 唐蜜看见他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暗暗翻了个白眼。 姜明浩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他弯了下唇，接通电话。 “喂，唐梓。” 唐梓：“浩哥，你们在哪呢？” 唐梓：“唐小蜜没事吧，她刚才好像摔了有没有哪受伤？” 唐梓声音很大，即使他没有开外放，唐蜜还是听见了。她原本还有些烦唐梓破坏了气氛，可是听见唐梓如此关心自己又在心里默默骂了自己几句。 呜呜～果然我哥还是爱我的。 下一秒，她就听见唐梓说：“浩哥，唐小蜜那家伙烦人的很。她磕着蹭着了要是对你耍无赖，你别理她，晾着她一会就好了。千万别凶她哈，一凶哭的稀里哗啦更烦人。” 唐蜜：“………” 她收回刚才的感动，唐梓就是个傻逼！ 姜明浩瞥了眼眼前的人，勾了勾嘴角，“嗯。” 姜明浩：“你们到二桥了？” 唐梓：“刚到。” 话间传来裴烁的声音，“阿年和岁岁先回去了，在群里问你们怎么样了也没人回。” 唐蜜忙打开微信，才发现姜岁初给她发了好多消息，还打了好几个电话。 唐蜜直接在群里回她。 糖糖：【岁岁，我没事。】 姜岁初：【没事就好，我快要吓死了。】 姜明浩想起姜岁初被打的那一棍子，对唐梓说：“一会北桥头见，先挂了。” 挂完电话，他找到姜岁初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姜岁初：“喂，姜明浩。” 姜明浩：“姜岁初，你刚才有没有受伤？” 姜岁初正趴在陆祉年背上，她看了眼嘴角一起翘着的某人，抿了下唇。 “没有，你呢？” 姜明浩听见她没受伤，松了口气，“我也没事。” 姜岁初：“那就好。” “嗯。”姜明浩薄唇微动，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只说了，“那我先挂了。” 姜岁初：“好。” 两人都清楚，他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也不用觉得亏欠。 挂了电话，姜明浩把手里揣进兜里。 唐蜜一直看着他，他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咳嗽了声。 “走吧。” 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 回过头，唐蜜站在原地，嘟着嘴眼神幽怨地看着他。 “姜明浩，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她埋怨不爽地语气质问他。 姜明浩轻‘啧’了声，他算是发现了，这姑娘性子是真执拗。 所有事情都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果。 他望了眼她，无奈地扯了下嘴角，随后向她伸出手。 “女朋友，走吧。” 唐蜜愣了一瞬，随即笑盈盈地小跑过去拉住他的手。 昏暗悠长的小巷，两人的背影被巷子外的路灯拉的好长好长。 挂了电话，姜岁初把手机揣进陆祉年的兜里，脸贴在他背上不说话。 陆祉年往后偏了点头，“姜岁初，还不打算和我说话？” 从刚刚亲完，她就一直装鸵鸟埋在他后背，不管他怎么问都是一句话不说。 后颈的一片滚烫。 “嗷呜～”她哼唧一声，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陆祉年笑了下，“你是贝贝吗？” 每次他把贝贝逗毛了，它也是这样嗷呜一声别过头不理人。 姜岁初脸一热，嘟囔一声，“我才不是。” 她只是觉得陆祉年简直犯规，她原本只是想亲一下哄哄他，可谁知……他亲的那么久，还那么用力。 现在她还觉得唇畔有点痛呢。 陆祉年把她往上颠了下，低笑出声，“也是，你是宝贝。” 姜岁初：“………” 她感觉到来自他胸腔的震动，他好像真的…很开心。 她抿了下唇，脸贴在他后颈，无声的弯着嘴角。 今夜，江风也温柔。 第102章 又一个冬日～ 回到家，舒媛看见姜岁初脚受伤，把陆祉年好一顿臭骂。 骂完后又叫家庭医生过来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伤到骨头了才放下心来。 舒媛坐在姜岁初身边，揽着她的肩瞪着他：“阿年，出门前我就给你说照顾好岁岁。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两人不能说实话，只是说走路不小心扭到的。 陆祉年看了眼悄悄给自己递眼神的某人，心里暗笑了下。 “是我的错。”陆祉年终究还是背下了这口锅，“妈，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 舒媛看他一眼，“你看你爸回来抽不抽你。” 陆祉年：“……..” 姜岁初被吓到了，连忙拉住舒媛的手，“媛姨，真的不怪阿年。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扭到的。” “你让陆叔别….别抽他。” 陆祉年：“…….” 这丫头未免也太好骗了。 舒媛被姜岁初紧张的样子逗乐，笑出了声，“还是我们岁宝贴心，知道心疼人。” 姜岁初看着媛姨脸上揶揄的笑，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调侃了。 “媛姨～”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把脸贴到她的肩膀上。 舒媛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宝。” 擦完药，时间也不早了。 舒媛：“阿年，你背岁岁上楼休息吧，挺晚了。” “嗯。”陆祉年点了下头，走过去蹲在姜岁初跟前，“来吧，岁岁公主。” 姜岁初愣了下，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他怎么当着舒媛阿姨的面这么叫她啊！？ 果然，她扭过头就看见舒媛阿姨在抿着嘴笑。 她不好意思道：“你别乱喊我。” 陆祉年回头挑了下眉，“你小时候不是非逼着我们这么叫你吗？” 姜岁初：“………” 她暗暗瞪了眼他，这人今天晚上是不是有点太得寸进尺了。 舒媛看着两人拌嘴的样子，像是隔着时空看到了他们小时候的模样。 她笑着拍了下陆祉年的背，“好了，别欺负岁宝。赶紧带她上去休息。” 陆祉年嘴角向下撇了撇，叹了口气，“唉，果然姜岁初才是您亲生的。” 从小就偏袒她。 说着他拉着姜岁初的手腕，把她拉到背上背了起来。 舒媛连忙上前扶着点姜岁初的背，笑着说，“是是是，你知道就好。小心点。” 陆祉年把姜岁初往上颠了颠，“知道啦。” 姜岁初手臂环着陆祉年的脖子，对舒媛说：“媛姨，晚安。” 舒媛摸了摸她的头，“岁宝，晚安。” 看着陆祉年背着姜岁初上了楼梯，舒媛才关了客厅的灯回了房间。 陆祉年背着姜岁初一步一步走到格外稳当，他微微偏了点头，叫她，“姜岁初。” “嗯。”姜岁初脸贴在他脖颈处，低低应着。 “你……” 他话说一半，一直没往下说。 姜岁初有些奇怪，偏过头去看他，“嗯？你怎么不说了？” 咳～ 陆祉年不自在地咳了声，继续道，“你嘴巴还痛不痛？” 姜岁初：“………” 姜岁初愣了下，脑海中浮现出在公园里他亲吻自己的场景，脸渐渐热了起来。 她慢慢缩回他的后背，把脸藏在他的脖颈里，含糊地抱怨了句，“陆祉年，你好烦。” 她本来已经快忘记刚接吻完后的尴尬，没想到他又提了起来。 她贴着他的脖子说话，呼出的热气扑在皮肤上，痒痒的。 刚好走到了姜岁初的房间，陆祉年哑笑了声，转身将她放到床上，“昂，我的错。” 姜岁初往里挪了挪屁股，坐稳一些后，仰起头睨了他一眼，“陆祉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啊。” 陆祉年站在床边，他弯下腰凑近她的脸，嘴角荡着一抹痞笑，“现在你发现了。” 姜岁初反手撑在床上，随着他靠近往后侧了点身，仰头瞪着他，“你…” 啵～ 陆祉年突然在她唇上贴了下，姜岁初瞪圆了眼，然后一把捂着自己的嘴。 “你你你干嘛呀！？” 她羞得脸红，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陆祉年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浅浅勾了下唇，“晚安吻。” 说着他又凑近在她手背上亲了下，然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晚安。” 姜岁初呆愣住，直到陆祉年出了房间她都还没回过神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呆愣了多久，等回过神来时她猛地捂住脸，滚到床上。 啊！啊！啊！！！！ 陆祉年！！ ……. 姜岁初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心尖酥酥麻麻。一直到十点多的时候，她狂跳的心才平复下来。 她刚准备睡觉，唐蜜就打来了电话。她从被子里爬出来关了灯，只留了床头那盏月球小夜灯。 她盖着被子半靠在床头，接通电话，“喂，糖糖。” 电话那头唐蜜一直在笑，就是不说话。 不知为何，姜岁初也跟着笑了起来，“糖糖，你怎么了？这么开心。” 咳咳～ 唐蜜清了清嗓，声音里都压不住开心，“岁岁，我和姜明浩在一起啦！” 姜岁初惊讶的捂住嘴巴，“真的啊！？” “嗯嗯。”唐蜜也躲在被窝里，开心的抱住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姜岁初侧躺着，手机贴在耳边，笑着对她说：“糖糖，恭喜你呀。” 唐蜜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岁岁，我真的好开心啊！” 姜岁初浅浅笑着，“嗯。” 她知道唐蜜有多喜欢姜明浩，也知道姜明浩答应和唐蜜在一起下了多大的决心。 姜岁初侧躺着，看着月亮小夜灯，“糖糖，我希望你和姜明浩能一直好好的。” 她知道姜明浩和唐蜜两人之间的鸿沟，现在刚开始，两人都处于新鲜热烈的阶段，很难理性的去考虑那些现实的问题。但这些问题不会消失，总有一天它会爆发出来。她只希望，到那个时候两人还能如现在这般，坚定地选择对方。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随后传来唐蜜笃定的声音，“我们一定会的！” 这晚，两个女孩躲在被窝里聊了很久很久。 也聊到了很久很久。 年少时的单纯青涩的恋爱，会在明媚的春日迎风开成花朵吧。 周末下午，高二全体学生都要返校。查看分班情况，搬教室。 姜岁初出门没看见陆家司机，却看见陆祉年从车库里骑着一辆自行车出来。 陆祉年稳稳停在她面前，单脚支地。 姜岁初背着书包，手上拎着舒媛阿姨给她准备的换洗衣服和零食水果，“我们骑车去学校吗？” 陆祉年只是去学校搬教室，所以没有背书包。他笑了下，把姜岁初手里的袋子拿过来挂到车把手上。 他勾了下唇，下巴往后点了下，“上车，我带你去学校。” 姜岁初看着后座，想到小时候学自行车。她平衡能力差，小时候陆祉年教了她很久都没有学会。 她一直没上车，陆祉年似乎也想到了这事。 他唇角缓缓牵起，挑了下眉，“你该不会现在还没学会骑自行车吧？” 姜岁初：“………” 她白了他一眼，坐上后座，拽住他的衣摆，“陆祉年，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陆祉年手撑在车把手上，扭回头看着她，“嗯，我就是故意的。” 姜岁初：“啊？” 他扯过她抓在衣摆上的手，环上自己的腰。 “抱稳了，姜岁初。” 说完，他踩着脚蹬，穿进风里。 此时日近黄昏，天边一片橙黄。自行车穿梭在林荫街道，金色的晚霞照在两人身上。 风灌进少年的衣摆和女孩的裙摆，藏着青春最盛大的秘密。 姜岁初坐在后座，手臂环着少年劲瘦的腰，叫他，“陆祉年。” 陆祉年：“嗯。” 姜岁初弯了弯嘴角，微微偏头去问他：“你觉得我们会分在一个班吗？” 分班情况要去学校了才知道。 陆祉年额前的短发被风扬起，他笑着说，“姜岁初，你现在应该想要不要和我同桌。” 考完试他就给她估了分，两人心里其实都已经知道了结果。 姜岁初脸贴到他的背上，笑了下，“那我可要好好考虑考虑。” 陆祉年微侧了点头，快速地扫了她一眼，“还要考虑？” 姜岁初歪了下头，“当然要啦。” 说着她圆圆的杏眼里藏着一抹狡黠，“陆祉年，你求求我说不定我会心软答应哦～” 刚好经过一个下坡，陆祉年身体微向前，他笑的肆意，大声喊道：“姜岁初，和我做同桌吧！” 下坡速度很快，姜岁初紧紧抱着他的腰，风极速从耳畔掠过，带着他热烈张扬的声音。 她望着天边橘色的晚霞，浅浅笑着说了句，“好。” 路上三两行人纷纷看向单车上的少年少女，眼眸中满是羡慕的神情，因为他们也曾有过这样炙热的青春。 到了学校，分班大榜就张贴在文化广场上的公告栏。 两人还没走近，就看见唐梓和唐蜜还有裴烁挤在人堆里。 姜岁初走过去，“乐乐，你怎么在这？” 四中上学期期末就分完科了，今天是周末他走读生又不需要返校。 “我来帮你搬寝室啊。”裴烁看见两人，挤了出来，咧着嘴说：“岁岁，我帮你看了你和阿年一个班。” 姜岁初和陆祉年相视一笑。 裴烁：“岁岁，你是先搬教室还是搬寝室？” 一中寝室每年一换，从六楼一直往下换。等到高三，就要换到一二楼。这样高三晚自习下的晚，就不会吵到高一高二的住宿生。 姜岁初想了下，“搬教室吧。” 开学他们已经发了一些书，还放在原来的教室里。 唐梓拉着唐蜜费力挤了出来，“呼～学校真是不做人。明明可以直接发短信公布，非要搞这么一个大榜。挤死我了。” 看见陆祉年，他走过去勾住他的肩，“阿年，看来咱俩还得做同桌了。”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把他的手抖下去，“不好意思，同桌已有人选。” 唐梓：“……谁！？” 唐梓：“是谁插足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同桌爱！？” 陆祉年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嗤笑一声，拍拍他的肩，“浮夸了，兄弟。” 两人就高一做过一年同桌。 唐蜜看着自家哥哥那没眼力见儿的样子，有些嫌弃地远离他，贴到姜岁初身边。 唐蜜笑着把姜岁初从陆祉年边上拉过来抱在怀里，“岁岁，你好厉害。你是理科十三名！” 姜岁初睁圆了眼睛，“真的吗！？” 她直觉自己考的应该不会太差，但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好。 唐蜜点点头，“真的真的。” “哇！我也太厉害了吧。”姜岁初开心的抱住唐蜜的腰，还不忘冲陆祉年挑了下眉。 陆祉年看见她得瑟的小表情，无声勾了勾嘴角。 姜岁初：“糖糖，你在几班？” “文科二班。”唐蜜想起什么，说，“对了，梁意和我一个班。” 姜岁初惊讶了下，羡慕道：“哇，真好。” 姜岁初在学校里玩的好的人就只有唐蜜和梁意，她俩都选了文科，还分到了一个班。 唐蜜捏捏她的脸，“羡慕啥，你不也和陆祉年一个班吗。” 说着唐蜜冲她挑了下眉，扭腰撞了下她，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俩是不是打算做同桌？” 姜岁初看了眼正和裴烁唐梓聊天的陆祉年，有些故作姿态道：“看情况吧。” “啧啧啧～”唐蜜戳了戳她的脸，“口是心非，我看你明明就很想和他同桌。” 姜岁初撇了下嘴，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是他比较想和我做同桌。” 刚好陆祉年看了过来，听见她的话笑了笑。 姜岁初看见他唇角那抹懒散的笑意，反问道：“你笑什么，本来就是你比较想。” 她可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要和他做同桌的事，是他先提的。 她那傲娇的小表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陆祉年挑了下眉，懒笑道：“昂，是我比较想。” 唐蜜看了眼两人，觉得自己好像又被秀了一把。 还好，她现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等哪天她一定要当着他俩的面秀回去！ 搬完宿舍，高二正式开启。 高二的日子像风一样过的飞快，蝉鸣不绝的夏日不知何时已远去；校园里的林荫小道上多了些枯黄落叶；秋风一扫，清晨的江面已经开始腾升飘渺寒雾。 又一个冬天来临。 第103章 心慌 临近一月，天气越来越冷。 中午几人在食堂吃饭，姜岁初冷地缩着手一点一点扒拉着米饭。 陆祉年看着她缩着脖子，神情怏怏的，有些不放心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感冒了？” 姜岁初愣了下，怏怏地摇头，“没有，就是太冷了。” 今天一早上她心里就莫名有点慌慌的感觉。她原以为是因为考试紧张的，但是今天上午所有科目考完了，她心里还是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很难受，但她又说不清为什么。 今天温度确实很低，风也大。 陆祉年皱了下眉，问她，“暖宝宝没带吗？” 姜岁初心里有事，反应有些慢，“….啊….我忘记了。” 他们这几天在月考，教室都被设成了考室。多余的东西都堆到走廊上，陆祉年给她买的暖贴也在课桌里，拿不出来。 陆祉年放下筷子，在两边兜里摸了摸，还好兜里还有一个。 他拆开包装，在手里搓热了递给她，“快点吃，吃完回教室去。” 教室里有空调。 裴烁扒着米饭，隔着唐蜜看向姜岁初，“岁岁公主，我看你就适合去北方。” 姜岁初不明白，看向他，“为什么？” 唐蜜：“本来岁岁就怕冷，你还让她去北方？” 裴烁夹了块肉塞进嘴里，说：“北方虽然冬天冷，但人家有暖气啊。除了室外，哪哪都是夏威夷。” 说着裴烁真觉得自己说的在理，他一本正经地对姜岁初说：“岁岁，你大学要不就考a大吧。你成绩那么好，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而且阿年也要考a大，你俩一个学校还能互相照应下。” 姜岁初愣了下，俩人没有讨论过以后要不要考同一所大学，陆祉年也从来没有说让她和他一起上a大。 他对她说过最多的话是，不要因为任何人给自己的人生设限。她明白，陆祉年一直在教她如何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以前姜岁初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听完裴烁的话，她好像突然有了一个清晰明确的目标。 她看向对面，陆祉年也正看着她，他牵了下嘴角，对她说：“先吃饭。” 唐蜜歪了下头，笑着在姜岁初肩膀上贴了贴，“考a大也好，我要考北城传媒，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天天见了。” 唐梓闻言抬眸看了眼唐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姜岁初看着她，“a大离传媒大学很近吗？” “就隔一条街吧好像。”唐蜜有些不太确定，问陆祉年，“阿年，对的吧。” 陆祉年点了下头，“嗯，不远。” 话题聊到这儿了，姜岁初问她们，“你们都想好考的大学了吗？” 裴烁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道：“决定好了啊，我就考云市公安。” 他成绩没有陆祉年和姜岁初那么好，考北城的公安大学是考不上的，但是云市公安大学还是可以。 说着他冲姜岁初笑了下，“以后你和阿年去北城上学，我就留在云市给你俩镇守后方。” 姜岁初被他的话给逗笑了，烦闷两天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那你呢，唐梓。”姜岁初见唐梓一直没说话，主动问他。 唐梓看了眼唐蜜，唐蜜不去看他，假装吃饭。 他皱了下眉，淡道：“我出国吧。” 姜岁初顿了下，点点头，“出国啊。” 她觉得出国这个事情好遥远啊，如果不是遇见陆祉年他们，她身边应该不会有可以出国的朋友。 她想到什么，看向唐蜜，小声道：“糖糖，唐梓要出国，你….” 唐蜜匆匆扫了眼对面的唐梓，趴到姜岁初耳边轻声说：“我不去，我就要考传媒大学。” 姜岁初抿了下唇，姜明浩明年就毕业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 “明天就放元旦了。”裴烁提议道，“我们出去玩吧。” 唐梓挖了坨米饭塞进嘴里，“玩什么？” 唐蜜眼睛转了下，说：“我听说江滨公园有跨年烟花秀，我们要不要叫上姜明浩一起去看。” 唐梓嘴里咀嚼的动作顿了下，眯着眼看着对面的唐蜜，“为什么非要叫上浩哥？” 他最近发现唐小蜜这家伙整天不是粘着姜岁初，就是和姜岁初聊姜明浩。 唐蜜顿了下，一抬眼发现陆祉年和裴烁两个都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她。 她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每次大家不都是一起出去玩的吗。什么叫非要。” 说完暗地里狠狠掐了一把裴烁的大腿，冲他使了个眼色。 “啊！唔～”裴烁被掐的疼到一嗓子嚎了出来。 裴烁搓了搓被掐疼的大腿，咬着牙说：“就是，你别忘了你那三颗星有两颗可都是浩哥带你上去的。” 唐梓：“…………” 唐梓看了眼俩人，扯了下嘴角，“我又没说不叫，你俩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他眼神幽幽地盯着唐蜜，唐蜜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唐蜜：“你吃饭就吃饭，看我做什么？” 唐梓哼笑一声，没说话。 之前他说唐蜜喜欢姜岁初不过是开个玩笑，说着好玩儿。自己妹妹他还是很了解的，但是这一学期他明显感觉到唐蜜有些不对劲，几乎每周末都要去找姜岁初玩，还是单独的，以前都是他们几个一起。 而且，他有好几次都发现她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和谁在打电话。如果他没猜错，这家伙十有八九是谈恋爱了。 他现在怀疑唐蜜的恋爱对象就是姜明浩，但他还不敢确定。 吃完饭，裴烁直接从西门回了四中。 陆祉年和姜岁初唐蜜唐梓四人往教室走，下午还要考试。 经过宿舍楼时，姜岁初看见宿舍大门开着。她望着敞开的宿舍大门，心慌的感觉又一阵一阵袭来。 她停下脚步，对几人说：“我想回趟寝室，你们先回教室吧。” 唐蜜挽着她的手臂，“要不要我陪你？” 姜岁初摇摇头，“不用了。” 冬令时午休时间本就不多，加上下午还有英语考试，她不想耽误他们的休息时间。 陆祉年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有些放心不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姜岁初摇头，“我没事，就是想回寝室给奶奶打个电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她不想让他担心，浅浅笑了下，催促他，“你快回教室吧，我很快就回去了。” 说完，姜岁初向三人挥了挥手小跑着进了寝室楼。 陆祉年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眉间蹙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第104章 我一直都在 回到寝室，姜岁初把锁在柜子里的手机拿出来。等待开机的过程中，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像被一根绳子越吊越高。 开机后，她找到大伯母的手机号。按下拨号键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在抖。 嘟～嘟～ 听着电话里机械声，她只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在她感觉到快要窒息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 姜岁初捏紧手机，吸了口气连忙开口，“大伯母，我是岁岁。奶奶她….” 她话没问完，电话那头传来大伯母尖利的嗓音，“你怎么回事，一直打你电话打不通。你知不知道，你奶奶在医院里一直叫你的名字，就等你呢。” “什么！？”姜岁初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她有些慌乱地想要抓住些什么，最后只抓住了架子床冰凉的铁栏扶手，“奶奶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呢？” 她眼眶猩红，嗓音都在发抖。 怎么会这样呢？前两天她还给奶奶打过电话，人明明好好的啊。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随后她听电话那头传来大伯的声音，“岁岁。” 姜岁初人有些愣住，“大伯？” 她心越来越慌，怎么连大伯都回来了。 姜岁初哭着问他，“大伯，奶奶怎么了？” 姜志国哽咽道：“岁岁，奶奶在县城医院。你要是能回来的话，请个假回来一趟吧。” 姜志国没有明说，但语气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姜岁初只觉得浑身发冷，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好…大伯我现在就回去。”姜岁初拉住床铺栏杆想站起来，可是站了好几次都没有站起身。 最后她跌坐在地上，崩溃地捂着脸痛哭。 “大伯，奶奶….”她哭的太急，有些哽住，“….你能不能让我和奶奶说说话。” 她想听听奶奶的声音。 姜志国叹息一声，“岁岁，奶奶在重症监护室里。” 何敏本来是打算回教室换件厚点的外套，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见姜岁初的哭声。她来不及推开宿舍门，姜岁初就哭着从里面跑了出来。 何敏及时拉住她，“岁岁，你怎么了？” 姜岁初的脸上全是泪，她只是紧紧拉着她的衣袖，“小敏，我…我要回家。” 何敏皱了下眉，“下午还有考试，你不考了吗？” 姜岁初哭着摇头，只是一直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何敏看着她的样子，猜到应该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但她又不敢直接问她，她现在情绪太激动了。 她想了下，问她：“你请假了吗？” 姜岁初愣了下，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奶奶，都忘了没有请假她根本就出不去学校。 “对，请假。”她拿着手机给班主任打电话，边打边往楼下跑。 “诶，岁岁！”何敏想要去追，但是寝室门还没关。她担心要是丢了东西，到时候也麻烦，只好先回去锁好寝室门。 等她匆匆关好寝室门追下楼时，早已看不见姜岁初的身影。 午休已经快要结束了，马上要考英语。她望了眼校门口的方向，最后还是跑回了教室。 陆祉年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一直看着楼梯口的方向。都快要考试了，姜岁初还没有回来。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他掏出手机拨了姜岁初的号码往水房方向走。但是电话一直在通话中，无法接通。 “陆祉年。”何敏上楼刚好看见陆祉年，连忙叫住他。 陆祉年看见何敏，想起来她好像和姜岁初是一个寝室的。 何敏说：“我刚回寝室看见岁岁在哭。” 陆祉年神色一凝，收了手机走到她面前，“她现在还在寝室？” 何敏摇头，“她一直哭着说要回家，她刚好像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请假。现在估计已经出校了。” 此时，上课铃响起，走廊上都是往考场去的人。 陆祉年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跑下楼。 唐梓刚上完厕所回来，在楼梯间遇到陆祉年，叫住他，“阿年，马上进考场你去哪？” 陆祉年没有回他，擦过他的肩，慌忙穿过人来人往的楼梯往校门口方向跑。 唐梓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又发什么疯？” 陆祉年一边跑一边不断给姜岁初打电话，可是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状态。 等他跑到校门口时，被门卫大叔拦住，“诶诶诶，同学，你站住。” 陆祉年喘着粗气，问门卫大叔：“叔，刚刚有没有一个女同学请假出去？” 门卫大叔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点了下头，“有的啊，你是她什么人？” “我….”陆祉年顿了下，说，“我她哥，她出去多久了？” 门卫大叔：“十来分钟吧，就在门口打了个车就走了。” 今天全校月考，只有姜岁初一个人请假出去，所以门卫大叔记得很清楚。而且姜岁初一直在哭，好像手机还摔坏了，还是用门卫室的座机给班主任打的电话请假。 陆祉年眉头皱的很深，掏出手机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他才刚说要请假，就被班主任一口回绝了，还让他立马回去考试。 门卫大叔也一直盯着他，生怕他夺门而出。 陆祉年想了下，边回教室边给舒媛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阿年？你今天不是有考试吗？”舒媛正在公司忙，看见陆祉年电话觉得有些奇怪。 陆祉年开门见山，直接说：“妈，岁岁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她刚哭着请假回家了，现在电话也打不通，你先去汽车东站看看，她要是回沐阳镇只有下午三点还有一趟大巴。” 舒媛一听姜岁初有事，立马站了起来，“好，我现在就去。” 陆祉年：“嗯。” 挂了电话，陆祉年又给姜明浩打了电话。 “姜明浩，奶奶生病的话一般会去哪个医院？” 他想来想去，能让姜岁初哭的只有可能是有关于奶奶的事。他猜想可能是奶奶生病了，但如果真是生病的话，极大可能会在镇上或者县城医院。 现在姜岁初电话打不通，他只能问问姜明浩，或许他能有办法知道。 姜明浩：“姜奶奶生病了？” 陆祉年：“有可能，刚姜岁初请假回去了。” 姜明浩：“三分钟，我微信上发你。” 陆祉年：“好。谢谢。” 姜明浩顿了下，“没事。” 挂了电话，陆祉年还是不放弃地一遍一遍给姜岁初打电话，但始终是无法接通。 很快，微信上收到姜明浩的消息。 姜明浩：【奶奶在苏阳县第五人民医院。】 真的是这样，他不敢去想现在姜岁初有多无助。 陆祉年吸了口气，回他：【谢谢。】 随后他把信息转发给舒媛，然后又给置顶的那个人发了条消息。 【姜岁初，我在。】 我一直都在。 那是陆祉年有史以来做的最快的一场考试，不到半小时就答完了所有题目，连听力都是直接凭直觉蒙的。 他交卷时，考室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监考老师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确定要交卷？” “嗯。”陆祉年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放，出了教室直奔老师办公室写请假条。 第105章 我在～ 姜岁初坐在车上，手肘撑在车窗上手捂着脸无声的流泪。 奶奶是个苦命的人，在那个穷苦年代，中年丧夫，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常常吃不饱穿不暖。 好不容易熬到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小儿子却又英年早逝。 接连的打击，让奶奶积郁在心，身心早就被拖垮了。这些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不好。 特别是到了冬天，天气一冷就咳喘不止。前几年也有过好几次凶险的时候，但奶奶都挺过来了。只要开了春，天气暖和起来奶奶就会慢慢好起来。 姜岁初手捂成拳，牙齿咬在食指上，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行道树，一遍一遍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会有事的，奶奶不会有事的。” “冬天过去就好了，天气暖和起来就好了。” 司机注意到姜岁初的不对，抬手默默把车载音乐声调高了点。 渐渐的，姜岁初不再压抑自己，头埋在膝盖里哭出了声。 车站外有专门跑乡下的私家车，只不过比大巴车要贵十块钱。以往姜岁初是不会考虑的，但今天她下了出租车就直奔路边的面包车。 姜岁初：“师傅，苏阳县现在能走吗？” 司机坐在车里抽烟，看她一眼，“人齐了才能走呢，小姑娘。” 车站外拉客的面包车都是七座的，一般是停在路边，人满了就发车。今天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车站人流量少车也少。 大巴车要下午三点才发车，她没办法等。 姜岁初有些无措，茫然地找着路边的车。她手里紧紧捏着手机，屏幕碎掉的渣扎进她的手心里，她像是丝毫没有知觉一般。 就在她准备给司机说包车时，远远的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岁宝。” 她回头望向声源处，看见马路对面舒媛正从车上下来。姜岁初呆愣住，不知道为什么媛姨会突然出现。 舒媛连车门都来不及关，匆匆穿过马路跑了过来。 舒媛看见眼睛又红又肿的姜岁初，心疼坏了，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岁宝。” 姜岁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感受到舒媛怀里的温度时，她鼻尖一下子刺痛，眼泪如断线般流了出来。 “…媛…媛姨..”她哽咽着，低声喃喃地叫舒媛。 舒媛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对她说：“不怕啊，媛姨在。” 姜岁初像是突然有了依靠，抱住舒媛哭出了声，“媛姨，我…我奶奶…生病了，在医院。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去找她。” 她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舒媛听不得她哭，也跟着红了眼眶。 她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对她说，“好，岁宝别哭。媛姨带你去找奶奶。” 姜岁初已经哭的有些虚脱，舒媛半抱着她上车。 一上车，舒媛立马吩咐司机往苏阳县第五人民医院赶。 车里，舒媛抱着姜岁初坐在后座。姜岁初头靠在舒媛怀里，眼神空洞的不知道在看哪里。一句话也不说，任由眼泪一直默默地流。 舒媛手里的纸巾都不知道打湿了多少张，她心痛地抚摸着姜岁初的脑袋，一直在安抚她，“岁宝，乖。” 姜岁初抓住舒媛的手，泪眼汪汪地望着她，“媛姨，奶奶没事的，对不对？” “嗯。”舒媛点点头，伸手别开她额前的头发，“会没事的。” 舒媛拉住她的手，这才看见她手里一直紧紧捏着手机，手机已经摔坏了。她的右手食指上还有几颗很深的牙印，血肉模糊的，看得舒媛心惊肉跳。 “岁宝，手机给媛姨好吗？” 舒媛轻轻掰开姜岁初的手指，想将破碎的手机拿过来。可是她刚把手机抽出一点，姜岁初就像是收到惊吓一般突然捏紧手机。 “不要，奶奶还没有接我电话。”她把手机抱在怀里，一直喃喃着，“奶奶还没有接我电话，奶奶会接我电话的。” 舒媛感到心里一阵酸涩，她别过脸看向车窗外，眼泪湿了眼角。 到医院时，姜岁初一下车就跌跌撞撞地往病房跑。舒媛在后面看着她摔了好几次，但都没有追上她。 直到到了病房门口，姜岁初的脚步才堪堪停住。 她突然不敢往前走了，她手放在病房门把手上，脚步却往后趔趄了步。她仿佛觉得这扇门有千斤重一般，她推不开，也不敢推开。 “岁宝。”舒媛站到她身边，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给她力量。 姜岁初回头看了眼舒媛，缓缓吸了口气。就在她死死咬着嘴唇，鼓足勇气准备推开病房门时，里面传来了不大不小的争吵声。 是大伯和大伯母。 曲萍：“姜志国，医生都说了治疗意义不大，你为什么不同意把妈接回去。” 姜志国疲累地看着妻子，“意义不大不是没有意义，这两天你不也看到了妈的状况明显好多了。” 曲萍冷哼一声，“是！可是重症监护室一晚上就要好几千快上万了，你告诉我你能付得起几晚？” 这几天前前后后已经花了好几万了，在这样下去，家底儿都要掏空了。 本来他们家就靠姜志国一年到头在工地上干活挣几个钱，除去两个孩子的学费生活费已经所剩无几。 姜志国顿了下，神色纠结，最后痛苦抱着头蹲在地上：“那你说怎么办！？” 其实他心里清楚，就算是在重症监护室里，也不过是拖一天算一天。医生今天也给她们说过，老年人身体到这一步差不多是听天由命。 曲萍看着丈夫，知道他心里的痛苦，也知道他下不去这个狠心。但是，他们家耗不起，他不愿意做这个恶人那只能她来。 “明天出院，把妈接回去休养。” 曲萍话音刚落，病房门猛地被推开。 姜岁初几近祈求地看着姜志国和曲萍，“大伯大伯母，不要送奶奶回去好不好？医生会把奶奶治好的，一定会的。” 姜志国看见门口的姜岁初愣了下，他缓缓站起身，“岁岁。” 曲萍看了眼姜岁初，厉声道：“你知道在医院一天要花多少钱吗？治疗？这钱难道你出吗？” 姜岁初哭着点头，刚想说她出的时候，舒媛一下子拉住她。 舒媛把将姜岁初揽在怀里，看着姜志国和曲萍，说：“这钱我来出。” 姜志国愣下了，和曲萍对视一眼，“你是？” 舒媛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羊绒大衣，妆容精致，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是志伟的朋友，也是岁岁的干妈。”舒媛简单自我介绍了下，然后说，“伯母治疗的钱我来出，你们不用担心。” 曲萍皱了下眉，“干妈？” 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姜岁初还有个干妈。 姜岁初也愣了下，看向舒媛。 舒媛手揽着她的肩膀，暗暗拍了拍，然后冲曲萍点了下头，“嗯。”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想给自己一个比较合理的身份站在姜岁初这边。 姜志国还有些踌躇，不自在的搓着手，“这怎么行呢。” 就算是姜岁初的干妈，那也没有让人家出钱的道理。 舒媛浅笑了下，说：“志伟生前和我丈夫是同事好友，对我们也有恩，我这也算是报答志伟的恩情。” 姜志国还想说什么，被曲萍一把拉住。 曲萍谄媚笑着，“那真是谢谢您了。” 有人出钱没有拒绝的道理，曲萍笑着给她接了杯水，“您喝水。” 舒媛看她一眼，曲萍眼里的势利一览无余。可想而知，姜岁初这些年在她那里受的委屈肯定不少。 舒媛几不可查地笑了下，接过一次性水杯，“谢谢。” 她接过水杯一口没喝，又顺势放在了桌子上，“重症监护室几点可以探视？” 这是姜岁初最关心的问题，她刚一直没机会问出口，被舒媛先问了。 姜志国看了眼病房墙上的电子挂钟，说：“两点半，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姜岁初也看了眼时间，两点十五了。 舒媛拉着姜岁初的手往外走，“岁宝，去看奶奶。” “嗯。”姜岁初点点头，紧紧拉着舒媛阿姨的手。 重症监护室里一次只能允许一个人进去，姜岁初换了防护服进到病房里。在看见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奶奶时，她眼泪又一次决堤。 奶奶瘦了好多，脸颊都整个凹陷进去，颧骨高高凸起，看上去特别吓人。 “..奶奶..”她声音颤抖着，握住奶奶枯瘦的手。 奶奶的手背上仿佛就绷了一张皱巴巴的皮，血管青筋如同茎叶脉络一般清晰可见。 奶奶戴着氧气面罩，微弱的呼吸声在只有仪器滴答的病房里显得是那样的清晰。 姜岁初轻轻拿起奶奶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奶奶，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 “你不会食言的对不对？”她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进嘴里。 又苦又咸。 病房外，舒媛看着陆祉年愣了下，“阿年？” 陆祉年喘着粗气，小跑过去，“妈。” 舒媛看了眼儿子，头发都是乱的，身上还穿着校服。她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他应该才刚考完试才对。 “你…..”舒媛想问他是不是没有考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问这些也没有意义。 陆祉年看着舒媛，问道：“妈，岁岁呢？” 舒媛指了下重症监护室的病房门，说：“刚进去。” 陆祉年看着病房，皱了下眉，“岁岁…..还好吗？” 舒媛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希望奶奶能没事吧。” 不然她真的很担心姜岁初能不能挺过去。 奶奶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舒媛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对陆祉年说：“阿年。我先去交下费用，你在这等着岁岁。” 陆祉年点了下头，“嗯。” 舒媛下楼后，陆祉年有些无力地背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他唇线紧绷，眼睛一直看着重症监护室的大门。 …….. 重症监护室里。 姜岁初拉着奶奶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可是奶奶一直闭着眼睛，没有丝毫的回应。 姜岁初看着奶奶瘦到脱相的脸庞，终究是克制不住地趴在病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奶奶，你一定要好起来。” “奶奶，我求求你了，一定要好起来好不好？” “奶奶，别丢下我。” “我…只有你了，奶奶。” 她趴在病床边，额头抵在奶奶的手背上，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奶奶。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在奶奶的手背上。 “岁岁…” 就在她哭到头痛时，她听见一声无比虚弱的声音。她怔愣了片刻，猛然抬起头看向奶奶。 “奶奶！”姜岁初又惊又喜地趴到奶奶跟前，哭着喊她，“奶奶，你听见我说话吗？” 奶奶还戴着氧气面罩，在她一呼一吸间面罩里的雾气聚了又散。 奶奶很虚弱，眼睛睁开又闭上。她缓缓抬起手，姜岁初看见了连忙抓住奶奶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奶奶，我在。” 奶奶弯了下唇，眼角的皱纹挤出沟壑。姜岁初看见奶奶嘴唇一直在动，她俯身将耳朵凑到奶奶嘴边。 “岁..岁岁，回去…上课。”奶奶声音很低，几个字说了好久才勉强说完。 姜岁初听清奶奶的话后，鼻尖又是一酸。 她摇着头，固执道：“不要，我要守着奶奶。我要看着奶奶好起来。” 奶奶闭了闭眼，缓了口气，“听话，回学校….好好学习。” 姜岁初哭着摇头，“奶奶，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她知道奶奶是担心耽误她学习，可是奶奶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回了学校她也学不进去。 奶奶手指微微颤抖，想要给她擦眼泪。但是她浑身无力，连手指都使不上力。 这时，医生护士走了进来。 医生说：“探视时间到了，家属先出去吧。” 姜岁初不得不离开病房，离开前她哭着对医生说：“医生，求你一定要治好我奶奶。求求你了。” 医生：“我们会尽力的，小姑娘。” 陆祉年看见姜岁初出来，立马站直了身体向她走去。 姜岁初低着头往外走，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熟悉的运动鞋。她愣了下，抬头就看见陆祉年满是担忧的脸。 她望着他，鼻尖酸涩，“…年年。” “嗯。”陆祉年低低应了声，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我在。” 姜岁初手紧紧抓住陆祉年的衣摆，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低声啜泣。陆祉年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背，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抱着她。 第106章 我们在～ 姜岁初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不肯离开。 她呆愣地望着紧闭的门，眼眶发涩干痛，却没有再流泪。 就那样呆呆的、眼神空洞的望着。 陆祉年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心被狠狠揪起。他感觉姜岁初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 他垂眸看着她手指上血红的牙印，拧紧眉头，“宝宝，我们先去擦点药好吗？” 姜岁初呆滞地收回视线，看了眼自己的手，缓慢摇头，“不要。我要在这等奶奶。” 陆祉年还想说什么，这时舒媛交完费回来，手里还拿着几支药膏。 舒媛坐到姜岁初另一边，“岁宝，手给媛姨。” 姜岁初愣了下，看着舒媛手里的药膏抿了下唇。 她将手递过去，声音很低的说，“谢谢媛姨。” 舒媛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跟媛姨还说什么谢谢。” 她边擦药边说：“医院这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医生那边我刚也去问过。奶奶这几天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过两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 姜岁初抬眸看向舒媛，“真的吗？” 舒媛浅笑了下，“嗯，媛姨还会骗你不成。” 舒媛：“我给奶奶转了病房，你要是不放心元旦三天就在医院陪着奶奶。等元旦结束，再回去上课好不好？” 姜岁初哽咽着点点头，“嗯，谢谢媛姨。” 擦好药，舒媛摸了摸她的脸颊，“乖。” 奶奶的病就是老年人冬天常犯的咳喘，只是老人一开始没有及时医治，拖太久了，肺部感染严重有积水。 曲萍不愿多花钱抽积水，让医生一直采取保守治疗，一拖再拖才严重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这个情况，积水已经是不能再抽了，老人家身体根本受不住。在重症监护室里也不过是保守治疗，让病情不再加重。 医生说，如果能挺过这段寒冬，天气暖和起来说不定会有所好转。 舒媛只挑了好的话给姜岁初说，那些不好的她没说，怕她接受不了。 舒媛抬眸和陆祉年目光对上，她缓缓摇了下头，然后说：“阿年，你今天…” 她话没说完，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是助理打来的。这是她的私人手机，一般没有紧急的事，助理是不会打到她这个手机上的。 她起身走到走廊尽头，接通电话。 舒媛走开后，陆祉年小心翼翼地拉住姜岁初的手，避开她食指上的伤，十指交叉，放在自己的腿上。 姜岁初望着他，他只是浅浅的弯了弯唇，低声对她说：“不要怕，我陪你。” 姜岁初看着他眼眶发热，她下巴微微颤了颤，低低地溢出一声，“…嗯。” 裴烁到医院时，天已经快黑了。他走上楼，远远看见舒媛在走廊尽头打电话。走廊过道里的长椅上，姜岁初和陆祉年并肩坐在那里。 医院的白炽灯照在两人身上，他看着总觉得有些恍惚。 记忆好像一下子倒退到十年前，姜志伟去世那天，他被裴天带着赶到医院时看到的也是这幅场景。 他眼眶发酸，放轻脚步走过去缓缓坐在姜岁初身边。 陆祉年看了眼他，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 姜岁初望着身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裴烁，喃声道：“乐乐，你怎么来了？” 裴烁只是淡淡地对她笑了笑，然后学着陆祉年那样抓住她另一只手放到自己膝盖上。 “我来陪你。” 姜岁初看了眼被两人抓着的手，也想到了爸爸去世那天的场景。 眼眶又酸又胀。 陆祉年和裴烁那时也是这样分坐在她身边，紧紧拉着她的手。 只是现在，小手变成了大手。 那天医院里嘈杂又混乱，李丽云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充斥着整个急诊楼道。 局里好多人都挤在走廊里，只有她不明所以地坐在椅子上，茫然地看着大人们或哭泣或痛惜。 她那个时候还不明白什么是死亡，只是很简单的知道，爸爸在那一扇冰冷紧闭的房间里。 好像，永远也不会再走出来。 今天，那扇门又隔离着她和奶奶。 她好怕。 一滴泪重重地砸在衣服上，很快又被布料吸了进去。 陆祉年看着她低垂的头，和衣服上越来越湿的痕迹，唇线紧绷。 脸颊上的酒窝绷成一条笔直的线。 他把肩膀放低一些，抬起另一只手，无声地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然后手贴在她的头上，拇指一下一下轻轻地揉着她的脑袋，安抚她。 裴烁看了眼，喉结滚动，没有说话只是拽着姜岁初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舒媛打完电话，转身才看见裴烁也来了。 三人并排坐在走廊长椅上，陆祉年和裴烁都拉着姜岁初的手。姜岁初的脑袋靠在陆祉年的肩头，细听还能听见她低低地啜泣声。 舒媛别过脸，擦了擦眼尾的泪。 姜志国和曲萍拉拉扯扯的向舒媛走来，舒媛抹掉眼泪迅速调整好情绪。 姜志国看着舒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下去缴费，护士说您已经交过钱了。” 还多交了好几万，就连病房也转成了vip病房。 舒媛点了下头，“嗯。我说过费用我来出的。” 姜志国：“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让您出这个钱，您给我一个卡号，我把钱还您。” 虽然舒媛说志伟对他们有恩，但母亲也是他的母亲，他作为儿子没道理让别人付钱给母亲看病。 曲萍拧了把他的胳膊，“你逞什么能，她一下子交了好几万你还的起吗？” 说着她又赔着笑脸看向舒媛，“您别听他的。我们也确实是没办法，家里穷拿不出这么多医药费。” 舒媛淡淡的弯了下唇，她看得出来姜志国和曲萍不一样，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舒媛浅淡地看了眼曲萍，然后对姜志国说：“姜大哥，您也别有心理负担。我做这些一部分为了志伟，一部分为了岁岁。奶奶对岁岁来说多重要，我想您也清楚。我帮不上别的什么忙，只希望伯母能早点好起来吧。” 不然，她真的很担心姜岁初撑不住。 舒媛说的言辞恳切，姜志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姜志国望了眼重症监护室外椅子上的侄女，很心痛又很无奈。 曲萍又是个强势的人，他又常年在外务工。这些年姜岁初在他们家吃了多少苦他心里很清楚，但他又没什么办法。 “爸。” “妈妈。” 姜志国和曲萍回过身，看见是儿子女儿。 曲萍：“你俩不回家，来医院做什么？” 姜明珠瘪了瘪嘴，把肩上的书包带子往上扯了下，“家里都没人，我俩回去干什么。” 姜明杰还是有些怕姜志国的，“爸，奶奶怎么样了？” 姜志国叹了口气，“不太好。” 姜明杰抿了下唇不知道说什么，余光瞥见不远处椅子上坐着的陆祉年。 刚好陆祉年也看了过来，他冷然的眼神淡淡的从他身上扫过。姜明杰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步。 姜明珠也看见陆祉年和裴烁，她皱着眉小声嘀咕了句，“尽会勾搭人。” 在村里姜明浩对谁都冷漠暴戾，只有对姜岁初有好脸色，还经常护着她。现在上了高中，不知道去哪又勾搭了这俩帅哥。 而且陆祉年和裴烁两人一看就家境特别好，也不知道姜岁初有什么魅力。 姜明珠嘀咕的声音很小，没人听见她说什么。但她那鄙夷的表情，舒媛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 舒媛早前就听陆祉年和裴烁说起过，这些年这两兄妹一直欺负姜岁初。 她上下扫了眼姜明珠身上的白色棉服，眼眸冷淡没有多余的情绪。 舒媛不想多待，对姜志国说：“姜大哥，我先过去了。” 姜志国：“好好好，麻烦您了。” 舒媛微微颔首，转身走向姜岁初三人。 她蹲在姜岁初面前，摸了摸她的脸，“岁宝，我让医院准备了病房，就在楼上。你和阿年还有乐乐上去休息一会好不好？” 姜岁初刚想摇头，舒媛柔声对她说：“奶奶明天就转去病房了，你现在不休息好明天怎么照顾奶奶呢？” 姜岁初抿了下唇，半晌才缓缓道：“好。” 她要休息好，不让奶奶担心，要好好照顾奶奶。 听见她说好，舒媛浅浅笑了下，摸摸她头，“乖宝。” 舒媛站起身，对陆祉年和裴烁说：“阿年乐乐，我公司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明天我请了个护工照顾奶奶，你俩就在这陪着岁岁。” 陆祉年点了下头，“知道了，妈。” 裴烁也说：“放心吧，媛姨。” 姜岁初被陆祉年和裴烁从椅子上扶了起来。从中午到现在她一直在哭，滴水未进，人已经有些虚脱。 陆祉年放开她的手，揽住她的腰，半抱着她往电梯口走。 裴烁则走在她身后一点的位置，手虚虚地护在她背后，以防她突然往后摔。 在经过姜明杰姜明珠时，陆祉年冷冷地扫了眼两人。 姜明杰怔了下，摸了摸右手臂慌忙垂下眼睫。 姜明珠看见陆祉年那凉薄的眼神，突然就想到去年在街上大巴停靠点时，他往自己腹部上踹的那一脚，和他看向她时嫌恶、鄙睨的眼神。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摆，看着白色袖口处黑黑的印记，才想起来这件衣服是她在姜岁初房间里翻出来的。 姜明珠愣了下，说不清为什么，满心的羞耻感从头顶蔓延至脚底。 陆祉年嘲讽地扯了下嘴角，扶着姜岁初与他们擦肩而过。 第107章 奶奶 元旦三天，姜岁初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奶奶。 陆祉年和裴烁也一直陪着她。期间，姜明浩带着唐蜜唐梓来医院看过奶奶。只不过那时奶奶还很虚弱，一直处于断断续续昏睡的状态。 一直到元旦最后一天，奶奶的精神才明显好起来。可以吃一些简单的流食，不用一直输营养液。也能坐起来，和大家说说话了。 今天天气也好，暖暖的阳光从窗户洒进病房里。姜岁初看着奶奶好转，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奶奶，你吃苹果吗？我给你削。”说着她从柜子上的果篮里挑了个最红的苹果。 这是唐蜜昨天来看奶奶送的。 她拿着水果刀，小心的削着苹果皮。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她抬眸看过去，愣了下连忙站起身。 “媛姨，陆叔。” 舒媛冲她笑笑，走进病房没看到陆祉年和裴烁，便问她：“岁宝，阿年和乐乐呢？” 姜岁初手里还拿着水果刀，她往旁边站了站，“他们去接热水了。” 舒媛点了下头，走到病床边弯了点腰，对姜奶奶说：“伯母，您今天精神看着好多了。” 姜奶奶虚弱的笑笑，拉住舒媛的手，“托你们的福，好多了。” 姜岁初让出椅子给陆盛华，又从旁边搬了张椅子放到舒媛身后，“陆叔媛姨，你们坐。” 陆盛华拍了拍姜岁初的头，“诶，好。” 舒媛回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又问她，“岁宝，你吃饭了吗？” 姜岁初点头，“吃过了，阿年买的。” 她话刚说完，陆祉年和裴烁就拎着热水回来了。 裴烁笑着打招呼，“陆叔，媛姨。” 陆祉年将热水壶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爸、妈。” 舒媛看了眼俩人，这三天两人都在医院陪着姜岁初。都没怎么收拾自己，细看两个大男生下巴上都冒出点青茬。 陆盛华也是颇感欣慰的看着俩小子，以前总觉得他们还小。但是没想到一遇到事，还是能扛起来的。 裴烁看了眼病房里，“陆叔，我爸没来吗？” 裴天昨天还在跟他说，要是有时间的话他会过来的。 陆盛华：“你爸有任务，没时间过来。” 说着陆盛华代裴天向姜奶奶表达歉意，“伯母，裴天本来今天也打算和我们一起过来看望您的。可局里临时有事，他脱不开身，没办法过来。就托我向您赔个不是。” 姜奶奶笑笑，挥了下手，“不用不用。工作重要，你们也不用特意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姜奶奶拉住舒媛的手，感激道：“是我该谢谢你们。” 舒媛摇了下头，“伯母，您别这么说。” 陆盛华也说：“是啊，伯母。我们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毕竟…..” 他没有把话说完，不想引起老人伤心。 姜奶奶苦涩地笑了笑，低声道：“都过去了。” 这段时间奶奶瘦了不少，颧骨高凸，眼窝深陷。她满目沧桑地望着窗外的好天气，憔悴道：“今天是个好天气。” 说着她看向站在病床尾的孙女，浅笑着说：“岁岁，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你和年年去楼下护士站借一辆轮椅来，待会儿推我下楼晒晒太阳。” 姜岁初也看了眼窗外，阳光明晃晃的，一看就很暖和。 奶奶最喜欢晒太阳了。 舒媛看出来奶奶应该是有话要说。 “岁宝。”舒媛向姜岁初伸出手，“苹果给我吧。” “好。”姜岁初将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递给舒媛。 舒媛接过苹果，“阿年乐乐，你俩陪岁岁一起去。” 陆祉年薄唇紧抿，看了眼奶奶，奶奶冲他虚弱的笑了笑。他看着奶奶慈爱的眼神，喉咙隐隐发涩。 他点了下头，叫上姜岁初和裴烁，“走吧。” 第108章 冬暖 姜岁初他们出去后，病房里一时安静了许久。 舒媛和陆盛华都看出来奶奶有话要说。 姜奶奶看着舒媛和陆盛华，许久才缓缓开口道：“舒媛、盛华。这一年多，谢谢你们对岁岁的照顾。” 舒媛将另一只手覆在奶奶枯瘦的手背上，浅笑着，“伯母，岁岁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与其说是我们照顾她，但其实岁岁带给我们的快乐更多。” 一旁的陆盛华跟着点头：“是啊。” 他们夫妻俩一直都想要个女儿，以前是政策原因不能再生二胎。后面发生这么多事，两人也无心再要一个孩子。姜岁初从小他俩就是当亲闺女在疼，对她好也不全然是因为姜志伟的原因。 奶奶靠在床头，回忆着往事，“当年志伟走了后，丽云害怕毒贩报复执意带着岁岁回了宣城。回去没多久，就和我们断了联系。” 舒媛和陆盛华对视一眼，原来李丽云当初不止和他们断了联系，就连姜奶奶这边也一样。当年他们也不是没找过姜奶奶，可是姜志伟身份特殊，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他们根本就无从查起。 后面裴天升到局长的位置，两人更是小心谨慎，不敢找得太过明显。因为当年的毒贩逃跑了好几个，至今还没有抓获。他们担心，他们的动作会给姜志伟的家人招去祸端。 毕竟他们在明处，毒贩在暗处。 舒媛问：“那后来岁岁怎么回来了？”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丽云没多久就另嫁了。她那个丈夫不同意养岁岁，没办法，岁岁就跟着她外婆一起生活。”说到这奶奶哽咽住，眼尾的泪顺着皱纹滑到斑白的鬓角，“岁岁的外婆....后面嫌弃丽云给的抚养费太少了，也不想养她。有一天更是直接把岁岁丢在了街上。” 也是那天，姜奶奶接到从宣城打来的电话。 姜岁初在电话那头语气平静，但又小心翼翼地问她，“奶奶，您要我吗？” 姜奶奶现在想起那句话，心还是会像针扎一样疼。一个十岁的孩子，被抛弃在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听不懂的话。她那个时候心里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更何况，抛弃的人是她的外婆。 舒媛和陆盛华都怔愣住，他们没想到岁岁居然还经历过这些。舒媛只觉得自己喉咙好像被人掐住，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就这样，我和岁岁大伯去宣城把她接了回来。接回来后，岁岁大伯母觉得丽云没有把志伟的抚恤金拿出来，一直心里有芥蒂。这些年对岁岁.....”奶奶停顿了下，接着说，“.....不是很好。岁岁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奶奶没有具体说，但是舒媛和陆盛华都能想象到。姜岁初这些年在大伯家的日子有多难熬。 今天说了很多话，奶奶人已经有些疲累了。但她还是强撑着精神，拉着舒媛的手，眼眶泛红道：“舒媛、盛华，老婆子想求你们件事。” 舒媛和陆盛华对视一眼，她拉住姜奶奶的手，“伯母，您说。” 陆盛华：“伯母，您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们能做的一定会做到。” 舒媛点头：“对。” “咳咳....”姜奶奶有些喘不上气，咳嗽了两声。 舒媛连忙起身给她拍了拍后背顺气，陆盛华也接了杯温水递过来，“伯母，您先喝点水。” 舒媛接过水杯，给奶奶喂了口温水。 奶奶缓了好一阵，气才勉强顺了点，她紧紧拉着舒媛的手，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撑不了多久了。” 舒媛红着眼摇头，“您别这么说。” 奶奶靠在床头，虚弱的笑笑，“生死有命，我活了几十年也活够了。就是放心不下....岁岁。” 说着，奶奶的声音有些颤抖。 舒媛和陆盛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老人到了这一步，已经是超然，他们面对死亡总是比别人更洒脱。 奶奶看着舒媛和陆盛华，说：“我想求你们，等我走了后，能不能把岁岁接到你们家去。” 舒媛还没有开口，奶奶又连忙说：“志伟的抚恤金这些年我都悄悄给岁岁存着的，也给她了。那些钱够她上完大学，你们就是给她一个落脚的地儿就行。” 奶奶清楚，自己要是走了，姜岁初就相当于没有家了。 听到这，舒媛是再也忍不住。她紧紧抓住奶奶的手，哭着点头，“伯母，您放心。我们一定把岁岁当自己女儿一样看待。” 奶奶松了口气一般无力地笑笑，嗓音都变得低了很多，“那就...麻烦你们了。” ......... 姜岁初推着轮椅回来时，奶奶已经睡下了。 她看着舒媛红红的眼睛，直觉到奶奶刚才肯定是故意支开自己和媛姨陆叔说了些什么。 “媛姨，你怎么了？”姜岁初走过去，攀住舒媛的手臂轻声道。 舒媛暗暗调整下情绪，温柔地对她笑了下，“没事，就刚才眼睫毛不小心掉眼睛里了。你陆叔给我吹半天才弄出来。” 陆盛华拍拍她的头，小声道：“岁岁，你在医院再陪会奶奶。下午我让司机来接你们回学校。” 姜岁初抿了下唇，点头，“嗯。” 舒媛和陆盛华走后，三人担心打扰奶奶休息，就去了隔壁的小客厅写作业。一直到下午两点多，奶奶才醒来。 陆祉年把护工做好的营养餐拿出来，裴烁在床尾摇着扳手，把病床升起来。姜岁初则拿过小桌板放在病床上，然后一勺一勺喂着奶奶吃饭。 奶奶满眼慈爱地看着三人，“你们都吃了吗？” 陆祉年给奶奶掖了掖被子，点头道：“奶奶，我们吃过了。” 裴烁坐在奶奶病床边，“奶奶，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我还想吃您做的鸡蛋面呢。” 小时候奶奶在云市小住过，奶奶做饭很好吃。特别是鸡蛋面，一个番茄，一颗鸡蛋，做的炝汤面特别好吃。 陆祉年和裴烁都喜欢吃。 奶奶喝了口姜岁初喂得汤，笑看着裴烁，“好，等奶奶好了就给你们做。” “怎么办，说的我现在都想吃了。”裴烁夸张地摸了摸肚子，“完蛋了，我好不容易减肥成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子，吃奶奶做的饭不又得胖回去。” 裴烁最会逗人开心，他拉着奶奶的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奶奶，您稍微隐藏点实力，别做太好吃了。不然我怕我长胖了，以后找不着媳妇怎么办。” 奶奶被裴烁的话逗笑了，拍拍他的手，“胖点好，像你小时候那样多可爱啊。” 姜岁初也笑着点头，“就是就是，我还是觉得你小时候胖墩墩的样子比较帅。” 裴烁：“..........” 什么叫胖墩墩？ “不行不行。”裴烁夸张的摇头，“奶奶，您是不知道现在这个世道哦~变了天了。” 奶奶听不懂年轻人的话，疑惑地看着他。 裴烁瞥了眼站在姜岁初边上，帮她端着饭盒的陆祉年，欠欠道：“现在就流行阿年这样的，不爱吃饭还挑食的阴郁小白脸。好多女孩子喜欢他呢~” 陆祉年咬了咬牙，盯着他，“.....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要不是知道他是在逗奶奶开心，陆祉年手里这碗汤已经扣他头上了。 奶奶看向陆祉年，“哟~年年现在还挑食呢？那可不行，你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要跟上。” 陆祉年：“.........” 陆祉年：“奶奶，您别听乐乐乱说。我不挑食。” 奶奶点头：“不挑食就对了。你们啊，一定要好好吃饭，健健康康的。” 姜岁初看着奶奶，眼睫轻颤了下，点头，“嗯。奶奶也是。” 要健健康康的。 喂奶奶吃完饭，三人推着奶奶到楼下花园里晒太阳。医院花园里种了许多桂花树，这个季节桂花已经不开了。但桂树依旧枝叶繁茂，满目苍绿。阳光照在树叶上，像是会反光，明晃晃的。 桂树下的花坛里种了许多水仙花，白的粉的都有，开了一大片。 三人将奶奶推到花坛边，闻着花香，晒着太阳。今天风也小，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姜岁初怕奶奶冷，给她戴了顶帽子。帽子是之前舒媛阿姨给她买的，粉白色的毛线帽，戴在奶奶头上也特别可爱。 陆祉年看了眼姜岁初和奶奶，提议道：“我们拍张照片吧。” 裴烁正蹲在地上揪着花坛里的草玩，听见陆祉年的提议，立马起身：“好啊好啊。” 姜岁初看了眼两人，又歪着头看着奶奶，“奶奶，我们一起拍照吧。” 奶奶拉着她的手，看着三人笑的慈祥，“好。” 陆祉年把手机调成自拍模式，放到对面的花坛边上，捡了块小石头，做手机支架。 裴烁从身后的花坛里掐了两支粉白的水仙花，一朵戴在奶奶头上，一朵别再姜岁初的耳边。 裴烁给奶奶戴好花，笑着夸奖道：“哈哈哈~两个大美女。” 姜岁初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地别了下耳边的碎发，将那朵花别地更稳些。然后又帮奶奶调整了下帽子，“奶奶真好看！” 奶奶嗔她一眼，“老都老了，还好看什么。” 裴烁：“奶奶老了也是最漂亮的。” 奶奶被几个孩子逗得笑弯了眼。 陆祉年调好时间，按下拍摄键后匆匆跑回去。 姜岁初站在正中间，扶着奶奶的肩膀。裴烁和陆祉年站在她的两边，两人的一只手臂都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放在奶奶的轮椅扶手上。 手机放的有些低，三人微微弯了点腰，笑着看向镜头。 陆祉年轻声对奶奶说：“奶奶，看镜头。” 阳光有些晃眼，姜岁初看不清手机屏幕，“倒计时了吗？” “嗯。”陆祉年弯了下唇，开始倒计时，“三、二、一” 快门咔嚓那一下，裴烁笑着喊了声，“茄子。” 瞬间，被定格。 冬日澄澈湛蓝的天；身后青翠苍绿的树；微风中摇摆的水仙花；以及此刻正笑着的他们。 都被永远定格在这个温暖的冬日。 第109章 暖冬 姜岁初回学校后，没过几天奶奶就让姜志国把她接回了家里。 姜岁初每天下晚自习回寝室第一件事就是给奶奶打电话。一开始，奶奶和大伯还瞒着她，等到周末她说要去医院看奶奶时，他们才不得不说实话。 姜岁初有些生气，但是奶奶却笑着安抚她，“岁岁，医院奶奶真待不习惯。家里挺好的，有你大伯照顾我。” 姜岁初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抹掉脸上的泪，“医生说您可以出院了吗？” 奶奶：“嗯，就是医生说的，回家休养就好了。” 奶奶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虚弱，“岁岁。好好学习，不要担心我。” 冬天的江风很冷很冷，姜岁初站在寝室的阳台接电话，鼻尖冻的通红。她望着不远处的江水，颤着嗓音说，“奶奶，你一定要等我回去。” 电话那头静了半晌，许久才传来奶奶的一声叹息，“好，奶奶等岁岁回来。” 挂了电话，姜岁初额头抵在冰凉的铁栏杆上，眼泪砸在地上。她其实心里都清楚，奶奶说的这些不过是为了让她放心。 离期末不到十天，姜岁初却觉得每天都像是度日如年。期末考试完的那天，她甚至都没有等成绩出来就直接回了家。 是陆祉年送她去的车站。一开始他坚持要送她回家，但是被姜岁初拒绝了。 车还没有来，候车的地方已经排起了长队。陆祉年牵着她的手，陪着她排队等车。 陆祉年拉着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弯了点腰和她说话，“真不让我陪你回去？” 姜岁初浅笑着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陆祉年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倔，也知道他不想让他看到她在乡下生活的环境。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好吧。” “回家了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他捏了捏她软呼呼的手，“听见没？” 姜岁初仰头看着他，笑了下，“知道啦。” 陆祉年看着她笑的勉强的样子，有些心疼，“算了，还是我打给你吧。” 奶奶身体不好，回家了她肯定整天要照顾奶奶。 姜岁初看着陆祉年，动了下被他拉着揣在兜里的手。他的兜里贴了一张暖宝宝，特别暖和。 自从知道她怕冷后，一到冬天陆祉年身上一定会备着暖贴。 姜岁初弯了嘴角，勾起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阿年。” 陆祉年抓住她做乱的手指，捏在手心里，挑了下眉，“嗯。” 她很少这样叫过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连名带姓的。 姜岁初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晚上可以陪我睡觉吗？” “嗯？？”陆祉年愣了下，浓眉蹙起一副震惊地表情看着她。 姜岁初看着他的表情，也是一愣，“不…..不可以吗？” 陆祉年看着她清凌凌的眼神，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像去年寒假那样，开着视频陪她睡觉。 咳咳～ 陆祉年偏过头，不自在地咳嗽两声。 姜岁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陆祉年，你耳朵怎么红了？” “啊？”陆祉年揉了下耳朵，装傻道，“有吗？可能是车站太热了吧。” 说着他耸了耸肩，仰起头深吸了几口气。 汽车东站是个很老的车站了，候车室和外面的停车场是连通的。没有门，外面的冷风呼呼往里灌。 姜岁初自己都冻地想跺脚了，他居然还觉得热？ 她晃了下他的手，仰头望着他，又问了遍，“可以吗？”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她眼神太干净了，他突然在心里唾弃了一把刚才想歪的自己。 姜岁初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又挠了挠他的手心，“好不好嘛？” 陆祉年仰头望了下天，随即懒笑一声抬起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姜岁初，你以后少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眼睛被他遮住，她眼前一片漆黑。 “为什么？” 姜岁初有些不明白，自己不就是正常看着他吗？ 陆祉年的手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他看着她的唇，无奈地勾了下嘴角。他俯身凑近她耳边，哑笑道：“答案留着以后揭晓。” “嗯？”姜岁初扯下他的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答案？” 车到了，排队的人不断往前挤。陆祉年把她的手放在兜里，然后抽出自己的手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 陆祉年笑了下，说：“晚上等我视频。” 哈？ 姜岁初越来越懵，她怎么感觉陆祉年在答非所问呢。 第110章 春暖 姜岁初回到家，奶奶坐在火炉边的躺椅上，椅子上铺了厚棉被。整个人身上没有一点肉，仿佛就只剩一张皮绷着的。 形如枯槁。 姜岁初看见奶奶的样子，差点没站住。难怪奶奶从来不和她视频，只是和她打电话。她就是不想让她看见她的样子，不想让她担心。 大伯把她拉到一边，“岁岁，回家是奶奶的意思。她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想....走在医院里。” 姜岁初摇着头，眼里都是泪，连大伯的样子都有些看不清。 她哽咽着，“大伯，你们不是说医生说的可以出院了吗？奶奶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伯叹了口气，眼眶有些红，“岁岁，医生的意思是....待在医院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姜岁初有些急，抬起手臂用力蹭掉脸上的泪，“什么叫没有意义啊？医生肯定会治好奶奶的，肯定会的！” “大伯，我们送奶奶回医院好不好？”她拉住大伯的手臂，祈求他，“大伯，好不好？好不好？” 眼泪一直不停的流，姜岁初的脸都被蹭的红了一块。 姜志国理解姜岁初的心情，他拉住她的手，“岁岁，是奶奶自己不愿意去医院。” 姜岁初愣住，下巴微微颤抖，“为什么啊？” 舒媛交的费用很多，完全可以让奶奶一直住下去。是姜奶奶自己不愿意待在医院，就像她说的，她自己的身体她比谁都清楚。待在医院里也不过是靠着那些仪器管道多活几天，何必呢。 姜志国拍了拍姜岁初的手，哑声道：“岁岁，你知道的。奶奶一直是个要强的人，她不想在医院里身上被插满各种冰冷的管子仪器。我们....尊重她，好吗？” 姜奶奶中年丧夫，一个人拖着两个儿子，在那个年代日子过得有多苦可想而知。期间有很多人给她介绍对象，让她改嫁她都没有，硬是一个人养活了两个孩子。在那个填饱肚子都是奢侈的年代，姜奶奶却咬着牙也要送两个儿子读书。 姜志国没有弟弟的天分，虽然只读到初中毕业，但在那个年代的农村也算是学历很高了。姜志伟更是考上了云市的警察学院，在城里落了户。 奶奶没读过书，但她却靠着最原始的办法，死记硬背认得了许多字。姜岁初记得奶奶给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做人，要有恒心。” 持之以恒，不忘初心。 她知道，奶奶有她的坚持，她想体体面面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姜岁初回头看了眼陷在躺椅里的奶奶，努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无声的滑落，她看着奶奶许久许久，才颤抖地溢出一声，“好。” 姜志国偏过头擦了下眼泪，“去洗把脸，奶奶最不愿看到你哭了。” “嗯。”姜岁初机械地点点头，拖着沉重地步伐往偏屋走去。 洗完脸，姜岁初站在镜子面前，努力的往上扯着嘴角，练习微笑。可她一笑，眼尾就有泪滑落，无法控制。 她倒掉盆里的热水，重新接了盆凉水。她手撑脸盆边，深吸一口气后直接将脸埋进冰冷的水里。 她闭着眼，感受冬天冰冷的水像针一样扎在脸上，细细密密的疼。 脑海中如幻灯片一般，一帧一帧地闪过这些年和奶奶的点点滴滴。奶奶是个体面的人，即使生活在农村，要干很多农活，奶奶身上的衣服永远都是干净整洁的。家里也总是打扫的一尘不染，厨房的柴垛码放的整整齐齐。 小时候姜岁初总是捡邻居家姐姐的旧衣服穿，奶奶也会给她洗的干干净净，还会重新在衣服上缝上一些图案花色。奶奶说，这样就不是旧衣服了，是新衣服。 姜岁初知道，奶奶是在用她的方式保护她小小的自尊心。 “你这又是在发什么疯？想自杀就去跳河，别在这演什么苦情戏。”姜明珠手里端着一个空碗，进屋就看见姜岁初头埋在脸盆里。 听见姜明珠嘲讽的声音，姜岁初抬起头，取下挂着的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转身淡漠地看着她，“我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切，我才懒得管你。”姜明珠翻了个白眼，然后将手里的空碗塞给她，“奶奶的药在灶里煨着的，你给她盛一碗过去。” 说完，姜明珠就下巴一甩，就转身上楼去了。 姜岁初看了眼手里的碗，碗边上黑乎乎的一圈药渍。她拿着碗走进厨房，用热水把碗里里外外洗干净后才重新倒了一碗中药给奶奶端去。 奶奶精神有些萎靡，听见声响也只是虚睁了下眼。看见是姜岁初，奶奶虚弱冲她笑了下，“....岁岁回来了。” 姜岁初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拿着勺子垂眸搅着有些烫的中药，低低道：“...嗯，我回来了。” 奶奶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手来，只是靠在椅背上，偏着头看着孙女，有气无力道：“考试...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中药的热气熏地姜岁初眼眶发热。 她深吸了口气，舀起一勺中药，吹凉些送到奶奶嘴边，“奶奶，先喝药吧。” 奶奶缓缓牵了了下唇角，一直看着她，“...好。” 姜岁初一口一口喂着奶奶喝药，中药的味道很浓，整个房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奶奶嘴有些张不开，尽管她很小心了还是洒了一些出来。姜岁初抽了几张纸，轻轻地擦去奶奶下巴上溢出的黑褐色药渍。 “奶奶，苦吗？” 奶奶缓缓眨了下眼，“不苦。” 姜岁初垂下眼睫，眼尾一片绯红，她看着自己的脸倒映在黑色药汁里，哽咽一声，“奶奶骗人！” 明明就很苦，她光是闻着味道就知道这药有多苦。 奶奶虚弱了笑了笑，安抚她，“真的...不苦。” 奶奶没说，其实她现在已经没有味觉了。 姜岁初咬着唇，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她抬起头，冲奶奶笑着，“没关系，我书包里有糖果。喝完药，我给您挑一颗最甜的。” 奶奶看着她，满目怜爱，“....好。” 一碗药，姜岁初喂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奶奶才勉强喝完。等奶奶喝完药，姜岁初从书包里拿出一颗橘子味的硬糖剥开，小心地喂进奶奶嘴里。 姜岁初坐在奶奶跟前，替她掖了掖腿上盖着的毛毯。 “甜吗？”她歪着头，看着奶奶。 奶奶缓缓点了点头，“甜。” 姜岁初给自己也剥了一颗，放进嘴里，“这是年年给我买的。” 奶奶看着她，声音很弱地说：“年年...是个好孩子。” “嗯。”姜岁初把头轻轻靠在奶奶的腿上，“年年说吃了糖，就不苦了。” 这段时间因为担心奶奶，姜岁初也病了好几场。在学校吃了好久的药，这些糖就是陆祉年买给她吃药的时候，压嘴里的药味儿的。 到了晚上，姜岁初才知道奶奶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入睡了。躺着就会呼吸不畅，全身燥热，心里烧的慌。 这段时间，都是大伯整夜整夜地在火炉边守着奶奶。 晚上，姜岁初看见大伯眼里的红血丝，有些心疼，“大伯，今晚我守着奶奶。您先去休息吧。” 姜志国喝了口浓茶，疲惫地看着她，“你一个人不行的，奶奶晚上要是上厕所你抱不动。” 奶奶现在虽然很瘦，但是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上厕所全要人抱着，姜岁初本就瘦小，根本就抱不动。 曲萍看了眼丈夫，说：“今晚让明杰和岁岁一起守吧。你连着熬了十来天了，再不休息休息身体迟早要垮。” 姜明杰姜明珠也是今天才从学校回来，之前都没有人和姜志国换班。他一个人连着熬了十几天，几乎天天都是通宵。白天有曲萍照看着，他再去睡会，但时间长了也熬不住。 姜志国止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他粗粝的手搓了把脸，看向姜明杰，“明杰，你今晚就和岁岁一起守着奶奶吧。” 姜明杰和姜明珠坐在火炉的另一边，他看了眼对面的姜岁初，“嗯，知道了爸。” 姜明珠手里刷着手机，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自己不用守夜。 等他们都去睡觉后，姜岁初又去外面的屋檐下取了几块煤炭加到火炉里，然后关上火炉下面的通风口，这样煤炭烧的会慢些。 姜明杰大刺拉拉地躺在炉子边的竹沙发上玩着手机。沙发上铺了两床被子，是这段时间姜志国守夜铺的，偶尔可以小睡一下。 加完炭火，姜岁初又去洗了个杯子，倒了一杯白开水晾着一会给奶奶喝。奶奶现在呼吸有些困难，一直张着嘴，水分流失的很快，没一会嘴巴上都是干皮。 她搬了把椅子坐到奶奶身边，“奶奶，冷不冷？” “不冷。你去睡觉....不用在这守着我。”奶奶呼吸缓慢，说起话来特别的困难。短短一句话，一字一字说了好久才说完。 姜岁初抿着嘴，把奶奶身上盖着的毯子往上提了提，盖住她的手。 “我不困。”她提过放在一旁的书包，从里面掏出试卷，“我陪着您，刚好可以写作业。” 她没有领寒假作业，这些试卷都是陆祉年专门针对她的情况买的。姜岁初撕了几张草稿纸铺在炉子上，以防弄脏试卷。 姜岁初：“奶奶，你睡会儿。要是想上厕所就叫我。” 奶奶弯了弯唇，缓缓闭上眼睛。 等奶奶睡着，姜岁初才开始安心写试卷。姜明杰躺在沙发上，瞥了眼认真写试卷的姜岁初，冷笑着扯了下嘴角，然后翻了个身继续打游戏。 期间，奶奶一直睡不踏实。 总是说着身上发热，心里难受。一个劲儿地想要扯开身上的被子和衣服。姜岁初没办法，找来一瓶白酒给奶奶擦拭小腿和手臂，给她降温。折腾了快一个多小时，奶奶才睡着。 手有些酸，姜岁初揉了揉手腕，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想看看几点了。一打开手机，就看见几十条未接来电，全是陆祉年的。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关了静音，塞在书包里她都没看见陆祉年给她打了电话。 姜岁初回头看了眼奶奶，奶奶现在睡得很熟。 她拿起手机，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她不敢走太远，就在门外的窗户下给陆祉年回消息。 从窗户里刚好能看见奶奶。 消息发过去几秒钟，陆祉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姜岁初愣了下，接通电话，“陆祉年，你还没睡吗？”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她就是害怕打电话会吵醒他，又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就想着发条信息这样他早上起床就能看见。 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有睡。 “嗯。” 前面一直打她电话打不通，他有些担心。本来是想睡的，但心里一直想着她睡也睡不着，索性起床敲代码了。 陆祉年坐在书桌前，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你怎么还没睡？” 姜岁初从窗户往里面看了眼，“奶奶现在需要人守着，我在陪奶奶。” 陆祉年顿了下，姜奶奶的情况舒媛给他说过。 不是很乐观。 陆祉年：“你一个人？” 照顾病人不是个轻松的活，之前奶奶在医院他也照顾过，一个人根本弄不了。 外面很冷，姜岁初缩着脖子，吸了吸鼻子，“不是。还有姜明杰。” 虽然姜明杰一直在沙发上睡觉，但是奶奶上厕所这些都是他背着去的。 “姜明杰？”陆祉年眉毛皱起，有些担心道：“他有没有欺负你？” 姜岁初愣了下，“没有啊。” 姜明杰从来不会在奶奶面前欺负她，更何况奶奶现在这个样子。 听见她说没有，陆祉年松了口气。 冬天的深夜要比夏天更黑，四处还飘渺着雾气。姜岁初哈了口气在手心里，望着对面山坡上那棵菩萨树。 “陆祉年。”她对着手机，轻轻叫他的名字。 陆祉年：“嗯，我在。” 眼泪划过冰冷的脸颊，是滚烫的。 “年过了，春天到了，奶奶就会好起来的。” “对不对？” 她的声音在颤抖。 陆祉年喉咙有些干涩，低声回她，“嗯。会好起来的。” 第111章 花谢了 和陆祉年结束通话，姜岁初站在房檐下望着那棵菩萨树许久许久。 她望着菩萨树，低声喃喃地祈祷，“菩萨，求求你保佑奶奶。” 寒风吹过，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烟味。她转过头，看见姜明杰站在大门边，倚靠在门框上抽着烟。 外面没有开灯，姜岁初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指间燃着的香烟。 姜岁初不知道他在这站了多久，也没兴趣知道。她越过他，准备进屋时，却被他突然叫住。 “姜岁初。” 姜岁初停下脚步，侧首看向他，“有事？” 姜明杰吸了口烟，眯着眼打量着她，“陆祉年挺宝贝你啊。” 姜岁初皱了下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陆祉年，“这好像和你没关系。” “呵~”姜明杰哼笑一声，睨着她，“你倒是聪明，给自己找了个有钱有势的靠山。” 姜岁初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姜明杰，你有话就直说。用不着在这阴阳怪气的。” 姜明杰偏了下头，嘲讽道：“你装什么装。之前陆祉年卸了我一条胳膊不就是怕我找你麻烦吗？” 什么？ 姜岁初张了张嘴，看了眼姜明杰的右手。原来去年姜明杰的胳膊是被陆祉年伤的。姜岁初想到去年陆祉年和裴烁两人说去打球，没有带她那天。她当时就觉得奇怪，他俩去哪都会带着她，怎么偏偏那天没有。 她想到陆祉年当时不让她碰他的帽子，难道.... 姜岁初掀起眼眸，冷眼看着姜明杰，“你伤到陆祉年了？” 姜明杰顿了下，笑着吐出一口白烟，“可惜，伤得太轻了。” 当时两人在扭打中，他余光瞥见地上的铁棍，趁他不备拿起就往他头上抡去。陆祉年这人狠厉又谨慎，铁棍只是擦过他的额角，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倒是他，最后被陆祉年徒手卸掉了右手胳膊，一个多月都使不上力气。 姜岁初手捏成拳，指甲深深陷在手心里。她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警告道：“姜明杰。你要是再敢伤害陆祉年，我绝对和你拼命！” 姜明杰顿了下，扯了扯嘴角，“你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你也知道我姓姜？”姜岁初苦涩地笑了笑，反问他，“这些年，你们什么时候当我是姜家的人？” 姜岁初不想和他多说，冷漠地扫了眼他的右手，嗤笑一声转身进屋。 在她腿刚迈过门槛时，衣服领子突然被姜明杰一把扯住。姜明杰拽住她的衣领，把她拖到离烤火这个屋子远一点的地方。 姜岁初用力掰着他的手，“姜明杰，你放开我！” 姜明杰把她拖到院子堆放柴火的地方，一把将她扔到柴垛里。柴垛里的柴都是去树林里捡回来的干树枝，有很多还带着刺。掉下去的时候，姜岁初条件反射地用手撑地，没想到手心直接按在一根刺槐干柴上。 “嘶~”树干上的刺直接刺进了手心里，钻心的疼。 姜岁初还没站起来，姜明杰直接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 “啊！”尖刺又刺进手心里几分，鲜红的血打湿了干柴。 “姜明杰，你有病啊！”姜岁初瞪着他，另一只手在身后摸索着。 光线很暗，姜明杰没看见她背后的动作。他脚上用力的碾着姜岁初的手背，弯腰扯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 “雅琪被学校开除的事，也是你让陆祉年做的吧？”姜明杰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她。 张雅琪被学校开除了？ 难怪去年姜明杰都没有找她麻烦，今天却忍不住对她动了手。原来是给心目中的女神报仇来了。 姜岁初瞪着他，“不是！我从来没有给陆祉年说过张雅琪。” 陆祉年根本就不认识张雅琪，怎么可能是他做的。 “你觉得我会信？”姜明杰哼笑一声，“一中那个孙菲菲不就是被陆祉年搞开除了吗。这次雅琪被开除，和当时孙菲菲一模一样。” 手机电脑都被黑了，直接一封举报信举报到了省教育局。 因为张雅琪在学校霸凌同学的事情被调查，自然也调查出她父亲曾经为了包庇她所做的一些事。整个事件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直接牵扯出一系列的官场腐败问题。 现在沐阳镇谁不知道，镇长已经被停职调查了。 姜岁初仰着头冷笑着看着姜明杰，“呵～张雅琪做过多少缺德事，得罪过多少人你难道不清楚吗？想要她身败名裂的人多了去了，你凭什么认为是陆祉年做的。” 姜明杰喜欢张雅琪，从初中开始就跟在她屁股后面鞍前马后。当初姜岁初被张雅琪霸凌，姜明杰可没少出力，就为了讨她欢心。 姜岁初往后退了点，摸到一根木柴，“我只能说是张雅琪活该！” “你他妈……..”姜明杰仰起手想要扇姜岁初巴掌时，姜岁初迅速从柴垛里抽出木柴一棒子打在姜明杰的的手臂上。 “啊！我艹！”姜明杰条件反射抬手去挡，姜岁初趁机一把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屋里跑。 那一棒姜岁初没有保留一点力气，姜明杰那只手不断也得肿上好几天。 回到屋里，姜岁初接了盆冷水洗掉手心里的血迹。木刺陷在肉里，姜岁初找来奶奶缝衣服的针，咬着牙把手心里的刺挑了出来。 手心里血肉模糊，手背也被姜明杰踩得一片淤青。姜岁初看着自己的手心，有些无力地蹲坐在地上。 张雅琪被开除，镇长被调查。 这些，真的都是陆祉年做的吗？ 她不敢深想，陆祉年到底在背后为自己做了多少事。 他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如果今天不是姜明杰说出来，她想陆祉年永远也不可能告诉她。 姜岁初将头埋在臂弯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想要看看之前俩人视频时她给陆祉年截的图。 看着空荡荡的手机相册，她才想起来之前的手机在奶奶住院那天，她着急找班主任请假在楼梯间摔坏了。现在这支手机是舒媛阿姨给她新买的，她刚用没几天，相册里什么都没有。 好想他。 姜岁初把眼泪蹭在衣袖上，点开陆祉年的微信，翻看俩人的聊天记录。新手机聊天记录不多，没几分钟就翻到了顶。她又从最开始往下翻，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一直到她腿都蹲麻了，脸上的泪也干了她才收了手机站起身来。她重新洗了把脸，然后把袖子扯出来一些遮住淤青的手背和受伤的手心。 回到烤火的屋子里，姜明杰正拿着手机充电器往外走。姜岁初没看他，直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姜明杰也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拿着手机充电线上了楼。 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虚睁着眼睛看着她。姜岁初倒了杯温水，拿着勺子给奶奶喂水。 “奶奶，哪里难受吗？” 奶奶缓慢地摇头，“明杰…欺负你了？” 姜岁初顿了下，把受伤的手藏在袖子里，“没有。” 奶奶看了她半晌，缓缓叹出一口浑浊的气息，“岁岁。” “嗯？”姜岁初抬眸看向奶奶。 奶奶闭了闭眼，拖着嗓子说道：“奶奶走了，你就…不要…回来了。” 姜岁初顿了下，别开眼不看奶奶，执拗道：“奶奶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奶奶努力地向她伸出手，“…岁岁，你听奶奶说。” 姜岁初看着奶奶枯瘦蜡黄的手，连忙放下水杯哽咽着拉住握在手里，“嗯。奶奶，你说。” 奶奶没多大力气，只是虚虚地握着她小小的手，“奶奶清楚自己的身体，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要走的。” 姜岁初低着头，不看奶奶，一直在摇头。 “我啊…就是还有些放心不下你。”奶奶浑浊的眼睛虚空地望着祖孙俩交叠的手，“以前..我总想着等你考上大学了，我才好去见你爸爸。现在看来…咳咳…我是等不到那天了。” 姜岁初只觉得鼻子堵的厉害，无法呼吸，她哽咽着，“不会的。” 滚烫的泪砸在奶奶的手背上。奶奶看着姜岁初的发顶，虚弱又怜爱地笑着，“…我们岁岁….这么聪明又努力，一定会…考上一个…好大学的。” 姜岁初用力点头，”会的，奶奶。我一定会考一个好大学，到时候我带奶奶去大学里看看。” “我就不去了。”奶奶笑笑，“岁岁要在大学里过的开心点。” 奶奶努力地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姜岁初感觉到奶奶想要做什么，连忙握着奶奶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奶奶的手常年干农活，手心里有一层老茧，抚在脸上像是岁月的磨砺。 奶奶欣赏一般的目光细细看着她，“我们岁岁生的好看，是有福气的长相。以后一定会顺顺利利，无病无灾。” 村里的老人经常说这样的话。说她耳高于眉，耳垂有肉，以后会很有福气。 姜岁初用脸蹭着奶奶的手心，“我不想要多大的福气，只想要奶奶永远陪在我身边。” 奶奶望着她，眼泪渗透眼尾的皱纹，“岁岁，这世上没有谁能永远陪着谁的。” “你要学会独立，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人来又一个人走的历程。” “生老病死，老天爷说了算。” “很难有人，能自始至终陪着你走完这一生。” “知道了吗？” 姜岁初点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知道了。” 这晚，姜岁初趴在奶奶腿上，陪奶奶说了好多好多话。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奶奶才又睡了过去。 奶奶好不容易才睡着，姜岁初怕吵醒奶奶，安静地趴着不敢动。 她很累，但是睡不着。只是闭着眼睛假寐，脑海中却像是走马灯一样，一帧帧闪过着十几年的经历。 从家属大院里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到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外婆抛弃。再到后面寄人篱下，被欺负被霸凌。 她都咬牙挺了过来。 可这一次，她好像真的不知道以后的路该往哪里走了。 姜岁初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只孤独的鸟，奶奶就是她的翅膀。现在，翅膀快没了，她以后该怎么去飞？ 慢慢的，天完全亮了。 姜岁初小心翼翼地起身，给奶奶盖好被子后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一晚上没睡，她的眼睛又干又痛。 炉子里的火快灭了，她出门装了几块煤炭，正准备进屋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小路上走来一个人。 冬天的早上，雾气蒙蒙的。等人走近姜岁初才看清来人是姜明浩。 姜岁初放下手里的火钳，叫他，“姜明浩，你坐早班车回来的吗？” 她是没有领寒假作业提前回来的，正常也是今天才回来。 “嗯。”姜明浩拎着箱子，直接走进院门向她走来。 姜岁初看了眼他手里拎着的黑色行李箱，姜明浩从来不拎箱子。而且，她看这只行李箱觉得有些眼熟。 她指了指行李箱，“这是你的箱子吗？” “不是。”姜明浩把箱子推给她，“是陆祉年让我带给你的。” 姜岁初愣了下，“陆祉年？” 姜明浩：“嗯。他说寒假作业在里面。” 姜岁初：“…..寒假作业需要用这么大个箱子装？” 姜明浩笑了下，谁说不是呢。 他不是个八卦的人，陆祉年让他带他就带了，没有过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姜明浩：“应该还有别的，你待会自己看吧。挺沉的。” 姜岁初：“….哦。” 姜明浩看见她眼底的青色，皱了下眉，“一晚上没睡？” 姜岁初点了下头，“差不多。” 姜明浩透过窗户看了眼里面，看见奶奶瘦骨嶙峋地陷在躺椅里。 “奶奶….”他停了下，“…还好吗？” 姜岁初眼眸低垂，摇了下头，没说话。 姜明浩看着她，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他不会安慰人，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姜岁初弯了下嘴角，问他，“吃过早饭了吗？” 姜明浩扭了扭坐车坐到酸痛的脖子，“还没。” 姜岁初：“那你先回去，我一会过去煮面。” 姜国栋经常在外喝酒不着家，有时候在大伯母家没饭吃姜岁初就会去姜明浩家自己做吃的。 姜明浩看了眼她，满脸的疲惫。 他说：“你陪着奶奶吧，我去弄。弄好了叫你。” 两人之间没有那些扭捏，他这样说了，姜岁初也不和他客气。 “好。”姜岁初拎着箱子，“那我先进去了。你好了直接给我打电话，不用跑过来叫我。” “嗯。”姜明浩见她能拎动箱子，就没有帮忙，转身往自己家方向走去。 姜岁初把箱子拎到房间里，放在地上打开。里面除了寒假作业和奖状，还有好多吃的和暖贴。 她随意翻了几样，有她爱吃的零食，还有一些给奶奶买的补品。她把奶奶能吃的都挑出来，抱到烤火那个屋子里去。 大伯已经起了，看见姜岁初抱着的一堆补品，上前接过几样，“这些是哪来的？” 姜岁初想了下，说：“是舒媛阿姨买的，托小浩哥带回来的。” 姜志国：“陆家真是好人。在医院就帮我们出了那么多费用，没想到又买了这么多补品。” “嗯。”姜岁初没有多做解释。 她挑了一罐黑芝麻糊，想着泡起来一会等奶奶醒了喂她吃。 奶奶很喜欢吃芝麻味的东西。 嗡嗡～ 兜里手机震动了两下就挂断了，姜岁初看了眼，是姜明浩。 应该是面煮好了。 奶奶还没有醒，姜岁初轻声对大伯说，“大伯，我去趟小浩哥家。一会儿就回来。” 姜志国：“去吧去吧。奶奶这有我看着，没事。” 姜岁初去房间换下拖鞋，拿着手机去了姜明浩家。 太阳已经出来了，路边的小草上都是晶莹的露珠。 到了姜明浩家，堂屋的木桌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没看见姜明浩人，姜岁初刚想往厨房走，就看见姜明浩手里拿着两双筷子。 筷子刚洗的，姜明浩甩了下筷子上的水，递给她，“过去吃吧。” “嗯。”姜岁初接过筷子，走回桌前坐下。 堂屋的大门正对着日出的方向，姜岁初吃着面条，眯着眼眺望着远处山坡上刚冒出头的太阳。 “姜明浩。” 姜明浩正低头吃着面，闻声抬头看向她，“嗯？” 姜岁初拿着筷子指了指外面，说：“太阳出来了。” 姜明浩抬眸看过去，早上的太阳是温柔的暖白，不怎么刺眼。 他望着那抹光，慢慢咀嚼着，“嗯。” 姜岁初：“后面都会是这样的好天气吧？” 姜明浩：“嗯，都是这样的好天气。” 如他们所说，后面接连都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姜岁初经常在最暖和的时候，把奶奶推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阳光晒在俩人身上，特别的暖和。 姜岁初生日那天，她陪着奶奶在院子里晒太阳。她拿着手机和奶奶拍了好多自拍照，还加了很多萌萌的特效。她把照片都发给了陆祉年。 陆祉年回她：【可爱。】 姜岁初：【奶奶比我可爱。】 陆祉年：【都可爱。】 姜岁初弯了弯唇，头轻轻靠在奶奶身上。周围都是阳光和奶奶身上的味道，暖暖的，很好闻。 陆祉年：【姜岁初，今天你生日。】 姜岁初：【嗯。又长大了一岁。】终于。 陆祉年：【送你个礼物。】 姜岁初：【是什么？】 陆祉年：【图片】 姜岁初点开陆祉年发来的照片，是一个小屋模型。有院有树，房子有三层，里面各种布置一应齐全。模型里开着暖色的灯光，让整个房子看上去特别温馨。姜岁初把图片放大，还看见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直橘色的猫咪，地毯上趴着一只金毛。 这是….咪咪和贝贝？ 姜岁初：【这是？】 陆祉年：【我送你的家。】 姜岁初愣了下，【家？】 陆祉年：【嗯。姜岁初，以后我给你一个家。】 姜岁初怔愣住，眼眶发热。 陆祉年的信息又发了过来，【宝宝，相信我。】 姜岁初仰头眨了眨眼，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她浅浅笑着打字回他，【嗯。我信！】 和陆祉年结束聊天，姜岁初挽着奶奶的手臂，和她说：“奶奶，我以后一定会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您…放心吧。” 奶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手。 或许是天气越来越暖和的原因，奶奶的精神也明显好了很多。临近春节那几天，都能自己拿勺子吃饭了。 村里的人来看奶奶，都说等过了年，一开春天气暖和起来奶奶就会好了。 姜岁初也是这样期待着的。 很快，春节到了。 大年三十那天，家家户户忙着大扫除，贴对联，挂灯笼。 奶奶这几天精神好了许多，大伯也放松了些。他去街上买了几副春联和大红灯笼，说是除旧迎新。 给奶奶除掉一年的霉气，祈愿来年健健康康。 姜岁初也开心，她给奶奶换了身干净的新衣，“奶奶，今天过年哦。” 奶奶说话声还是很虚弱，“今年奶奶….没有压岁钱….给你了。” 姜岁初笑着摇摇头，“我不要压岁钱，我想快点长大。” 这样就可以更好的照顾奶奶了。 “岁岁，出来帮忙看下这对联贴的正不正。”窗外，大伯站在梯子上贴对联，喊她出去帮忙看一下。 姜岁初笑了下，对奶奶说：“奶奶，我出去帮大伯贴对联。” 奶奶眨了眨眼，“…去吧。” 姜岁初给奶奶掖了掖腿上盖着的毯子，然后又摸了摸奶奶的手，确保没有被冻着后才赶忙跑出去帮大伯的忙。 姜明杰扶着梯子，大伯站在梯子上举着对联，问她，“正吗？” 姜岁初仰着头，食指举在眼前，眯着眼对了对，“还要往左边点。” 姜志国往左挪了挪，“这样？” 姜岁初摇头，“多了多了，再往右些。” 姜志国又往右挪，姜岁初盯着看。眼看正了正准备喊停，她余光看见姜明珠从烤火那屋里出来，一脸惊吓地叫着人。 “妈！爸！”姜明珠站在屋里，有些手足无措，“奶奶….奶奶她…” 曲萍正在厨房做饭，系着围裙慌忙跑过来，“怎么了？” 姜志国顿了半晌，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他丢掉手里的对联，几步爬下楼梯，踉踉跄跄跑进屋里。 随后，姜岁初听见一声悲痛欲绝的哭喊声，“妈！” 姜明杰看见她呆愣在原地，冷讽一声擦过她的肩膀。姜岁初的身体犹如一片飘零的落叶，晃了晃最终跌坐在地上。 屋里是此起彼伏的悲泣声，姜岁初听着只觉得离自己好远好远。她眼神空洞地盯着掉在地上的对联，鲜艳的红有些刺目。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为什么没有眼泪？ 她应该哭才对啊？为什么她哭不出来。 屋里大伯和大伯母的哭泣声一声一声传来，她望着屋里，从地上爬起来，慢慢走进屋里。 她站在门口，看着奶奶。 奶奶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面容慈祥。 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是睡着了而已呀。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奶奶跟前，直到摸到奶奶的手一片冰凉，她整个人像是突然被人抽了骨头一般，膝盖一下子砸在了地上，跪在奶奶面前。 但她还是哭不出来，她只是拉着奶奶的手，浅浅笑着。 “奶奶，新年快乐。” 第112章 有我在，你可以哭 农村习俗，老人过世后要由家里的人擦洗身体换寿衣。 奶奶没有女儿，近亲中的女眷也只有儿媳曲萍和姜岁初姜明珠两个孙女。姜明珠有些害怕不敢碰奶奶，只是抱着衣服站在一旁。 姜岁初从刚才开始脸上就没什么情绪，她有条不紊地帮着曲萍一起给奶奶擦洗身体换上寿衣。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奶奶。 姜志国卸了堂屋的门板，敲掉门板上的铁钉，然后用两条板凳搭成一张床。门板上铺着奶奶走的时候，最后盖在身上的被子。 这是村里祖祖辈辈的风俗。 换好寿衣后，由姜志国把奶奶抱到铺好被子的门板上。姜明杰去请村里的道士先生了，要等道士先生来入棺。 离的近的邻居们围在院门前，没有入棺他们不能进屋。 很快，道士先生拿着香、烛和黄纸来了。 道士先生嘴里念念有词，绕着奶奶走了三圈。姜志国和曲萍在一旁低声啜泣，就连姜明珠姜明杰也流着眼泪。 姜岁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奶奶已经没有血色的脸。 她很平静，内心也没有一点波动。 道士先生作完法，拿着黄纸点燃丢在地上，然后又洒了一杯白酒。 呲啦一声，火苗一瞬间蹿起又熄灭。 “来磕头送别老人家最后一程吧。” 姜志国红着眼眶，走到正前面跪下。道士先生给了他一小沓黄纸，姜志国接过黄纸就着蜡烛上的火点燃后放到地上，然后又点了三炷香。 “妈！”他悲呛着哭喊了声，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后面依次是曲萍、姜明杰和姜明珠，姜岁初站在最后面。 等轮到姜岁初时，她拖着步子缓缓走过去。她就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道士先生叫她怎么做就怎么做。 烧纸、上香、磕头。 然后，她起身站到一边，看着大伯和道士先生将奶奶放进那口黑色棺材里。随着棺材盖上的那一刻，姜岁初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她眉间微微一皱，一颗泪重重地砸到地上。 按照规矩，家里老人去世长子要在房子的西边放上一挂鞭炮。 村里过年的习俗是中午吃团年饭，在吃团年饭前要在门口东边方向放上一挂鞭炮。 寓意，辞旧迎新。 可今年的鞭炮没有等到中午十二点，姜志国红着眼向着西边的方向，点燃了引线。 噼里啪啦声在小山村里格外响，整个村子几乎都能听见。 渐渐的，村里的人都拿着一挂鞭炮前来吊唁。姜岁初披着白色孝帕，面色平静地站在奶奶的棺椁旁。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们上香磕头，然后大伯鞠躬表示感谢。 姜明浩来的有些晚，他不过新年，家里也没有准备鞭炮，吊唁的鞭炮是他刚去街上买的。 九点多钟，他在家里听见这边鞭炮声响起，就知道肯定是姜奶奶走了。 姜岁初看见姜明浩时，苦涩地牵了下嘴角，“你来了？” “嗯。”姜明浩看着她，“你…..还好吗？” 姜岁初愣了下，喃声道：“嗯，还好。” 没有多难过，也不想哭。 应该就是….还好吧。 姜明浩从案台上拿了三柱香，点燃，双手举在眉心，闭眼深深鞠了三躬。 “大伯，节哀。”姜明浩姜香递给姜志国。 “嗯。”姜志国接过他手里的香插在香炉里，然后给姜明浩撕了一块短一些的孝帕。 村里的人祖辈上都是一家，虽然到现在大家已经出了五服，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终究还是算一家人。只要来吊唁了，都会发一块比直系亲属短一些的孝帕。 姜明浩不用和姜岁初一样披在头上，只需要系在胳膊上就行。 姜岁初见他自己不好系，走上前去接过他手里的孝帕，“我来吧。” 姜明浩松了手，伸着胳膊让她系。 她眼眸低垂，认真地系着。 姜明浩看着她，她面色平静又麻木，嘴唇苍白没有血色。 姜岁初将孝帕在他胳膊上绕了一圈，系了个结，“好了。” 姜明浩看了眼手臂上的白布，又看向她，“丧礼的日子定了吗？” 她点了下头，“初三。” 姜明浩看着她，虽然她没有哭，脸上也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但是她的眼睛却是空洞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姜岁初。” “嗯？”姜岁初抬眸看向他，轻声道，“怎么了？” 姜明浩动了动唇，说，“坚强点。” 姜岁初看着他，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她木讷道：“我很坚强啊。”都没有哭。 她原以为奶奶去世，她一定会哭的很厉害。 但事实却是，她哭不出来。 姜明浩皱眉看着她，不忍拆穿她的伪装。 他抬起手揉了下她的头，嗓音有点哑，“坚持不住了就来找我。” 姜岁初眼睫微颤，她笑了下，“好。” 村里不断有人前来吊唁，姜岁初一直在忙。姜明浩也没有久待，把带来吊唁的鞭炮放了后就回去了。 这一天，村里的人都在吃团年饭，只有他们家是守着灵堂过的年。 北城。 陆祉年今年依旧在外公家过年，客厅里人很多，大家都处在过年喜庆的氛围里。 陆祉年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地看着手里的手机。姜岁初一上午都没有回他消息了，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客厅里太吵了，他拿起手机往楼上走，边走边拨通姜明浩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陆祉年没有兜圈子，直接问道：“姜明浩，姜岁初电话打不通，她…..”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姜明浩说，“奶奶走了。” “什么？”陆祉年的脚步生生顿住。 明明昨天姜岁初还在跟他说，奶奶这几天精神好了很多。她还在憧憬着，等过了年天气缓和起来奶奶就会痊愈。 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陆祉年喉咙有些干涩，“她….还好吗？” “不太好。”姜明浩长叹了口气，“….她没有哭。” 陆祉年捏着手机的骨节泛白，他知道姜明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姜岁初彻底陷入了绝望中。 挂了电话，陆祉年转身下楼找到舒媛。 舒媛正和舒月在喝茶聊天，看见陆祉年眼眶微红。她愣了下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陆祉年低沉着嗓音，红着眼，“妈，姜奶奶走了。” 舒媛怔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什么时候的事？” 陆祉年：“今天上午走的。” 陆祉年看着舒媛，目光恳切道：“妈，我要回云市。” 他无法想象，姜岁初此刻会有多么的无助。 他得回去陪着她。 舒媛知道儿子在想什么，她点了下头，“我去叫你爸，我们一起回去。” 这种时候，她是不会让姜岁初一个人面对的。 陆盛华正在偏厅和人下棋，舒媛走过去附身在他耳边耳语。听完舒媛的话，陆盛华执棋的手指一顿，立马起身。 舒媛和家里人简单解释了事情原委后，就和陆盛华带着陆祉年赶了最快的航班飞回云市。 一整天，姜岁初都披着孝帕安安静静地站在棺椁旁和大伯一起接待前来吊唁的人。一直到晚上，没有人来了，姜岁初才拖着麻木酸痛的腿回到房间。 她坐在床边，神色呆滞，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房间外偶尔传来大伯和大伯母的声音，他们在商量初三葬礼的事情。姜岁初回过神来，视线缓缓在房里游弋。 像是在寻找什么。 最终她的视线停在了床头。枕头上放着一件叠得整齐的红色毛衣，是奶奶给她织的。 她伸手将毛衣拿过来，小心展开拿在身前比了比。 长度刚刚好。 她弯了下唇，奶奶说过，她穿红色最好看。 毛衣奶奶洗过，有股淡淡的肥皂香。姜岁初抱着毛衣，闭着眼躬身躺到床上。 姜岁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她是被外面的汽车声吵醒的。 这段时间照顾奶奶，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脑袋有些昏沉。她浑浑噩噩地望向窗外，汽车好像停在了门外。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 姜志国：“陆先生陆太太，你们怎么来了？” 陆盛华：“姜大哥，节哀。” 姜岁初听见外面的交谈声，愣了下。 陆先生？ 她把毛衣放到一边，站起身准备出去时眼前一黑又跌坐回床上。 模糊间，她听见陆祉年的声音，好像在问她。 她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眼前那阵黑才慢慢散去。她站起身，没走几步房间门就被人打开。 外面的灯光顷刻间照了进来。 然后，她看见陆祉年站在自己面前，逆着光。 她抬头望向他，声音有些哽咽，“陆祉年。” 陆祉年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往前走了一步，轻轻地将她抱进怀里，掌心贴着她的头，“我在。” 姜岁初迟疑了许久。直到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才恍然，这个拥抱是如此的真实。 她不是在做梦。 她缓缓抬起手抓住他腰侧的衣料，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你送奶奶最后一程。”陆祉年弯腰，将她抱的更用力些，“然后，接你回家。” 姜岁初愣了下，鼻尖微微酸涩。 奶奶生前跟她说过，陆叔媛姨答应等奶奶走后，就接她去陆家生活。 舒媛给奶奶上完香准备来看看姜岁初，走到门口就看见紧紧相拥的两人。她顿了下，下意识放轻脚步，不去打扰两人。 舒媛站在门口，扫了眼姜岁初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不过是楼梯口下面的过道隔出来的。面积不足十平米，里面摆放着一张很小的木架子床，其余地方都堆满了杂物。墙没有粉刷，还是灰色的水泥，墙上到处都是发霉的痕迹。 舒媛只觉得自己心里梗着有些难受，她实在是没办法再看下去。 离开前，她轻轻地关上房间的门。 她不想别人看到两个孩子这样，她能理解他们之间的情感，其他人不一定会理解。 更何况，这是在乡下，本就保守。 门关上，房间里又暗了下来。 姜岁初后退一步，离开陆祉年的怀里，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陆祉年看着她，说：“姜明浩告诉我的。” “这样啊…”姜岁初缓缓点头，“陆叔媛姨也来了吗？” 她刚好像听见陆叔和媛姨的声音了。 陆祉年点了点头，“嗯。他们就在外面。” 姜岁初抿了下唇，“我们出去吧。” 说着她绕过他往外走，擦肩而过时手腕突然被他拉住。 姜岁初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陆祉年转过身，看着她平静淡漠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随时可能碎掉的瓷娃娃。 “让我再抱抱你。”他拉着她的手环到自己的腰后，用力地将她抱在怀里。 姜岁初任由他抱着，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没说话。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冲淡了房间发霉的味道，让她无比的心安。 “姜岁初。”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姜岁初能感觉到他叫她名字时胸腔的微微震动。 “…嗯。”姜岁初轻声回他，声音有些微颤抖。 陆祉年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那样，柔声对她说：“有我在，你可以哭。” 姜岁初愣了下，艰涩的咽了咽口中的苦涩。眼泪从眼尾滑落，她拼命咬住嘴唇，额头抵在他的坚硬的胸膛上，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的微微颤抖的肩膀，酸涩地滚动喉结。他抱着她俯下身，低头吻了吻她柔软的发顶，“哭吧。” 哭出来就好了。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姜岁初再也忍不住，手紧紧拽住他的衣摆，脸埋在他的胸膛嚎啕大哭起来。 “陆祉年，我…我没有奶奶了。”她哭着，哽咽着。 陆祉年抱着她，“你还有我，姜岁初。” 她听不进去，一直在摇头，眼泪鼻涕全部蹭在他的衣服上。 “没有人爱我了，陆祉年。” “我会一直爱你。” “我现在变成孤儿了。” “不是的。”陆祉年心痛地抱紧她，“你是我们家的宝贝。” 是我的宝贝。 第113章 守夜 姜岁初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陆祉年怀里哭了多久，只记得陆祉年一直抱着她，从没有松开过手。 她哭地有些抽噎，手紧紧拽着他腰后的衣摆，无意识地叫着他的名字，“陆祉年...陆祉年....” 她叫他的每一声他都会回应。 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直低声在她耳边安抚她的情绪，“岁宝乖，我在，我在.....” 哭到最后，她没有了眼泪，只剩下干巴巴的抽泣声。 舒媛站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哭声小了后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岁岁阿年，我们要走了哦。” 大伯家没有多余的房间给舒媛他们住，给奶奶上完香后，舒媛和陆盛华准备去沐阳镇的度假山庄酒店住。 等初三葬礼过后，直接把姜岁初接走。 姜岁初从陆祉年怀里离开，抬起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痕。 她转身准备去开门时，陆祉年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手怎么回事？” 她的手心里有好几道伤疤，结痂处有些发胀泛白。 一看就是沾了水，被泡的。 姜岁初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微动，她都忘了手心的伤还没有好。奶奶后面这段时间，有些大小便失禁。她经常要给奶奶换洗衣物，手长时间泡在水里，伤口好不容易结痂了又被水泡肿。反反复复，到现在已经有些发炎了。 陆祉年看着她，眉间紧蹙，“是不是姜明杰？” 姜岁初抿着唇，点了下头，“....嗯。” 陆祉年看见她点头，咬了咬牙，垂在身旁的手不禁捏紧拳头。 姜岁初不想让他担心，拉住他的手，“我没事了，而且我还手了的。” 虽然没有把姜明杰的胳膊打断，但是也让他肿了十来天才好。 陆祉年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敛去眸中的晦暗，抬起手揉了把她的头，夸奖道：“做的很好。” ........ 临走前，舒媛抱了抱姜岁初，“我们岁宝是个坚强的孩子，媛姨相信你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姜岁初轻轻在媛姨肩头蹭了蹭，“...嗯。” 陆盛华也拍了拍她的脑袋，姜岁初努力地笑了笑，想让他们放心。 姜志国曲萍一家都起身送他们出门，姜明杰在看见陆祉年时有些心虚地站在姜志国身后，避开陆祉年的视线。 刚才陆祉年和姜岁初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他不知道姜岁初有没有跟陆祉年说他打她的事情。 陆祉年站姜岁初身边，他唇线紧绷，冷漠淡然地扫了眼姜明杰。 村里的习俗，下葬的前一晚，是要守夜的。 初三的前一晚，姜家来了很多人，屋里屋外都坐满了人。 乡下没有空调，取暖是用一个个搪瓷盆装着燃烧的煤炭。亲戚邻居们自然地围着火盆而坐，烤火聊着天。 曲萍娘家来了很多亲戚，姜明杰姜明珠被那些亲戚围绕着，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姜志国挨个屋招待客人，言笑晏晏。 好似这并不是一场葬礼，而是一次新年聚会。 姜岁初外婆家不是这边的，自然也没有娘家亲戚。 她一个人坐在设灵堂的那间屋子里，没有火盆取暖也没有人聊天。 隔壁的房间的谈笑声此起彼伏。 她坐在小板凳上，抱着腿将脸埋在膝盖里。 姜志国：“岁岁。” 姜岁初抬起头，“大伯。” 姜志国刚招待完客人，想来灵堂看看长明灯有没有熄，进屋就看见姜岁初一个人埋头坐在这里。 姜志国：“怎么一个人坐这里，多冷啊。” 姜岁初摇摇头，“大伯，我不冷。” 她就是想....多陪陪奶奶。 长明灯已经燃烧到了底端，姜志国换上新的烛心。 他跪在灵堂前的蒲团上，从桌上拿了沓纸钱点燃，然后放进桌前的搪瓷盆里。盆里有很多的灰烬，都是这几天前来吊唁的人烧的纸钱灰烬。 姜岁初看着大伯，现在的他和刚才招待客人的样子不同。脸上没有刚才的轻松，满目哀伤。 燃烧的烟熏得姜志国眯着眼，他侧首看过去，“岁岁，明天葬礼结束后你就去陆家吧。” 姜岁初愣了下，看着大伯没有说话。 “奶奶生前和我说过了。”姜志国的瞳孔里映着燃烧的火苗，他看着姜岁初，“前天陆先生和陆太太也跟我说了这事，他们想等葬礼结束就带你走。” 一沓纸钱快要燃尽，姜志国又丢了几张进去。“岁岁，这些年我常年在外务工，没有照顾到你。你伯母这人强势，又娇惯明杰和明珠。我知道这些年你在家受了不少委屈。陆家人很好，对你也是真心实意。你去他们家我.....放心。” 姜岁初抿了下唇，眼眶被纸钱燃烧的火苗燎地有些发烫。 她鼻尖有些酸涩，“....大伯。” 姜志国别过头，抹了把脸。 这时，一辆轿车和一辆皮卡停在院门外的公路上，皮卡后面放了好几把花圈挽联和半斗车的烟花鞭炮。 车灯照亮了有些昏暗的院子，屋里的人都听见了声音，齐齐往外看。 “哟，这是谁家亲戚啊？” “看样子来头不小。” “这一车烟花鞭炮得要不少钱吧。” 曲萍娘家一个亲戚拉住姜明珠，“明珠，这你们家什么亲戚啊？我以前好像没见到过。” 姜明珠望了眼院门口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看见车里下来的人后，她脸色微微一沉。 紧接着她看见姜岁初往那几人小跑过去。 亲戚也看见了姜岁初，问她，“明珠，这些人是你姐姐的亲戚？” 姜明珠看着那两个清风朗月般的少年，他们在看到姜岁初时，眼里都是宠溺的神情。 她瞪了眼亲戚，挣开她的手，“她才不是我姐姐！” 说完，她转身上了楼。 她一点也不想看到那些人围着姜岁初转的样子。就好像小时候，明明她才是家里最小最受宠的那个。可只要姜岁初回乡下，所有人的目光就只会停留在她身上。 看见车上下来的人时，姜岁初愣了下连忙起身往外走。 “媛姨。”她小跑过去，“陆叔、裴叔，你们怎么来了？” 还有陆祉年和裴烁，几人都穿着一身肃静的黑衣。 她看向他俩，两人都很默契般冲她弯了弯嘴角。 舒媛揽住她的肩膀，替她理了理跑得有些乱的头发和白色孝帕，“我们来陪你啊。” 他们也是才知道村里在下葬前有亲属守夜的习俗，姜岁初在这边除了他们哪里还有什么亲戚。 刚在车上，她远远地就看见别人都是很多人围坐在一起，只有姜岁初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灵堂前。 “陆先生陆太太。”姜志国也走了过来，他没有见过裴天，看向陆盛华，“这位是？” “姜大哥，他也是志伟的同事。”陆盛华向他介绍裴天，然后又对裴天说，“老裴，这位就是志伟的大哥。” 裴天点了下头，向他伸出手，“姜大哥您好。我叫裴天，是志伟生前的同事。” 裴天一身凛然正气，腰板儿笔直。 姜志国愣了下，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您好您好。” 姜志国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一行人，“你们……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陆盛华：“我们来陪岁岁守灵，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姜志国诧异住，“这怎么行？” 守夜都是亲属的事情，况且很多人是忌讳这个的。 裴天：“姜大哥，志伟生前和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志伟不在，我们替他给伯母守灵是应该的。” 陆盛华也说，“是啊，我们来替志伟守灵。” 姜岁初看着陆叔和裴叔，心下感动，眼眶又酸又胀。 舒媛拍了拍她的肩，冲她笑笑，“乖。” 他们这么说了，姜志国心底也被深深触动，有些哽咽，“我替志伟谢谢你们。” 陆盛华：“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曲萍笑着走来，“外面冷，大家快进屋坐。” 姜志国也反应过来，“对对对，大家进屋进屋。” 裴天对皮卡司机说，“师傅，麻烦您帮忙把花圈卸下来。” 司机：“诶，好。” 裴天：“姜大哥，您看看这些东西放在哪？” 姜志国上前帮忙，对司机说：“烟花鞭炮放到那边房檐下就好。” 然后他拿下车上的花圈挽联插到院子里的空地，那边已经放了许多挽联，是亲戚邻居送的。 陆祉年和裴烁也上前帮忙，把车上剩下的几把花圈拿下来放到指定的地方。 东西卸完后皮卡司机就离开了，姜志国曲萍引着他们进屋。 曲萍看见几人后，就提前准备了火盆放在灵堂那间屋子里。 “大家快坐。”曲萍擦了擦椅子上的灰，笑着招呼几人，“乡下没有空调，只能烤火，灰尘有些大，你们多担待。” 舒媛坐下，淡笑道：“您客气了。” 曲萍这人虽然有些市侩刻薄，但不得不说为人处事是有一套的。比起姜志国的老实本分，不知道圆滑多少。 裴天点点头，敞开腿坐下，伸手烤火，“哪里的话。我们小时候冬天也是烤火，那时候还是烧柴火呢。” 椅子不够了，姜岁初又去里屋搬了两张椅子出来。 陆祉年和裴烁看见了，两人连忙上前去接。 陆祉年拿过她手里的椅子，问她：“手怎么样了，擦药了吗？” 那天他给她买了药的。 姜岁初点了点头，“擦了，已经好多了。” 裴烁拿过她手里的另一把椅子，着急道：“岁岁，你手受伤了？” 姜岁初弯了下唇，“已经没什么事了。”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手给我看看。” 姜岁初伸出手，手心摊开给他看，“你看，是不是好多了。” 陆祉年看着她的手心，确实好多了，红肿已经消退了。 裴烁看见她手心里的疤，眉头紧蹙，“岁岁，这伤谁弄的？” 姜岁初抿了下唇，看向陆祉年。 看来他没有跟裴烁说。 裴烁看见姜岁初看向陆祉年，瞬间明白了。他咬着牙，怒道：“姜明杰这狗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着他提着椅子就准备往隔壁屋去，被陆祉年拉住了。 裴烁看着他，“你拉着我干什么？” 陆祉年有些无奈道：“今天是奶奶葬礼。” 他现在去找姜明杰，就是在奶奶葬礼上闹事。 要收拾他也得等葬礼结束。 裴烁愣了下，明白过来陆祉年的意思。 姜岁初担心他真的去找姜明杰，“乐乐，我那天已经还过手了。姜明杰也被我伤得不轻。” 裴烁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心想你这么瘦能伤姜明杰多少。 但他还是笑笑，和陆祉年那天一样，夸她，“岁岁公主真厉害。” 舒媛见三人一直站在那边聊天，叫他们，“你们三个不冷啊，站在门口。” 陆祉年拍了下裴烁的肩，“走吧，先过去。” 三人走了过去，舒媛拉着姜岁初的手，“岁宝来挨着我坐。” 姜岁初坐在舒媛旁边的空椅上，陆祉年和裴烁紧挨着她。 姜志国用盘子装了些瓜子花生放到中间，黝黑的脸庞挂着朴实的笑，“乡下没什么东西可招待的。” 裴天：“姜大哥，您不用和我们客气。” 陆盛华也说，“姜大哥您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们。” 他看见其他屋子里还有很多客人，他们要么和姜岁初他们一样头上披着白色孝帕，要么系在手臂上。 陆盛华之前问过姜岁初，她说这是他们这边的习俗。 意思是披麻戴孝，一般是亲属或者葬礼上帮忙的人会戴。 陆盛华：“姜大哥，您给我们也拿几块孝帕吧。” 姜志国愣了下，陆盛华接着说：“我们既然是来替志伟守灵，理应为他戴孝。” 裴天也说：“对。我们替志伟戴孝。” 姜岁初也怔愣住，其实他们能来参加奶奶葬礼，送她最后一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没想到，陆叔裴叔居然还会替爸爸戴孝。 姜志国感动于他们对兄弟的这份情谊，他去屋里给几人拿了孝帕。 姜志国：“你们系在手臂上就行，不用戴在头上。” 裴天：“嗯。姜大哥您去忙吧。” 姜志国为人朴实，不善交际。在这里也和他们聊不到一块去，他们也尴尬。把孝帕分给他们后，就去隔壁屋里招待客人去了。 姜岁初帮媛姨系好孝帕后，转身看见陆祉年和裴烁两人手臂上已经系好了。 她看着陆叔裴叔媛姨，他们的手臂上也都系着白色孝帕。 中间的火盆烧的正旺，火光照在每个人的脸庞上。 是温暖的。 第114章 回家 奶奶的葬礼在早上十点举行，墓地就在姜家房屋后面的一块地里。 九点多钟，村里大多数人都过来了。 姜明浩看见陆祉年和裴烁时稍稍愣了下，随后向他俩打了个招呼，“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陆祉年：“昨晚。” 裴烁看了眼他来的方向，“浩哥，你家就住那边吗？” 姜明浩点了下头，“嗯。” 裴烁：“那你家和岁岁离得很近啊，跟我们以前在家属院差不多。” 姜明浩家和姜家大伯家就隔了条小路。 陆祉年看了眼姜明浩家，敛眉思索了下，问他：“你家里有人吗？” 姜明浩顿了下，“没。” 姜国栋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了，正月里也不知道跑哪里喝酒去了。 他看着陆祉年的神情像是在盘算什么，问道：“有事？” 快要起灵了，院子里人很多。好多人都自发帮忙拿了花圈挽联，等会要拿到墓地上去。 陆祉年眼眸晦暗，隔着人群远远地盯着某人，“嗯，借你的地儿教训个人。” 姜明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姜明杰正举着一把白色挽联站在棺椁旁。 他挑了下眉，无所谓道：“随意。” 裴烁看了眼陆祉年，心里竟隐隐有些兴奋。 妈的，终于可以收拾这狗东西了！ 九点四十，准时起灵。 姜岁初拉着舒媛的手，“媛姨陆叔裴叔，你们待会儿就跟在后面就好了。” 舒媛拍拍她的手，“我们知道了，你快去吧。” 姜岁初作为直系亲属要拿着挽联站在最前面去，不能和陆祉年他们站在一起。 她担心媛姨他们不懂他们这边的习俗不知道怎么做，有些不放心。 看见姜明浩和陆祉年他们站在一起，她小跑过去，“姜明浩，你待会儿帮我顾着点媛姨他们。” 姜明浩点了下头，“嗯。放心吧。” 有姜明浩在，她放心不少。 转身时，她视线无意中和陆祉年对上。陆祉年冲她弯了弯唇，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句，“我在。” 姜岁初看着他，轻轻地点了下头。然后穿过拥挤人群，往最前面去。 道士先生站在棺椁前，高喊一声，“起灵！” 三声震天响的雷管撼天动地。 姜岁初手里举着挽联，看着奶奶的棺椁被抬起。大伯站在最前面，身前捧着奶奶的遗像。 农村葬礼，村里人几乎都会来送葬。人很多，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 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的鞭炮声响起，浓厚的硝烟像是快要笼罩了这座小山村。 浓烟刺鼻，姜岁初只觉得鼻尖酸痛，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陆祉年走在队伍后面，眼睛一直看着人群前面那个单薄的背影。 心间仿佛氤氲着一团郁气，闷得他难受。 落葬、入穴，扬土。 姜岁初跪在坟墓前，看着奶奶的棺椁一点点被泥土掩盖。耳边是稀稀拉拉地哭丧声，他们边哭边细数奶奶这辈子的心酸苦楚。 姜岁初只是静静地跪着，任由眼泪无声地流。脑海中回想着这十几年和奶奶的点点滴滴，直至那方墓穴变成了一座矮矮的坟墓。 从此，她与奶奶天人永隔。 她看着崭新的墓碑，泪眼朦胧地浅笑着磕了三个头。 奶奶，下一世一定投个好人家，不要再过得这么辛苦了。 葬礼结束后，宾客们也渐渐散去，姜家只有舒媛他们还在。 姜岁初从葬礼结束后就没看见陆祉年和裴烁，问了媛姨才知道两人去了姜明浩家里。 她没多想，两人都不喜欢姜明杰姜明珠，以为两人是不想看到他们才去姜明浩家的。 陆盛华看着姜志国夫妇，直说了要带姜岁初走的事情。姜志国知道姜岁初和他们走比生活在自己家要好，只要姜岁初愿意他不会阻挠。 曲萍一直不知道他们要接姜岁初走，一听这话不愿意了，“陆先生，奶奶葬礼刚结束你们就带走岁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亏待了岁岁，不要她呢。” 乡下生活，闲言碎语多。曲萍这人，爱面子，这些年在人前对姜岁初永远是一副好伯母的样子。这要是让姜岁初被接走了，村里人肯定会乱嚼舌头，说是她赶走的。 “曲姐，您这是哪的话。”舒媛看穿她心里的想法，笑着上前拉住曲萍的手，“这些年你们怎么对岁岁的，我相信街坊邻里都看在眼里。您对岁岁这么好，我看谁敢出来说您的不是。您要是实在担心，我们就找周边邻居来做个见证。” 曲萍愣了下，这个舒媛表面上看着温和有礼，没想到说起话来滴水不漏，还处处是坑。 每句话看似在夸她，实则是在贬谪她。 曲萍反应了下，笑道，“做什么见证啊真是。我就是不放心岁岁，再说这大过年的哪有往别人家跑的道理。” 舒媛眉头微微动了动，这话是在说她是个外人啊。 她暗暗牵了下嘴角，“曲姐您就放心好了。岁岁打小就住我们家里，我不是开玩笑，岁岁小时候住在我们家的日子比在自己家都多。” 舒媛说着有些苦恼地拍了拍曲萍的手，“曲姐您是不知道，岁岁小时候皮肤薄，一遇到潮湿闷热的天就会过敏，可是让我操了不少心。这房间啊通风采光都得好，不然她身上就容易起疹子。我看岁岁现在好像不过敏了，这一看就是您平时照顾的好。” 舒媛和曲萍两人间明嘲暗讽的对话听得姜岁初一愣一愣的。她看着舒媛阿姨，心里暗暗佩服。村里还很少有人能说的过曲萍的，媛姨居然笑着就把她数落了个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曲萍是心里有怒，而不能言。 舒媛这话明显是在说她给姜岁初准备的房间不好，曲萍讪讪地笑了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舒媛见她说不出话了，心里暗暗笑了下，“您舍不得岁岁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奶奶去世岁岁有多伤心，我相信曲姐你比我更清楚。我们带岁岁走呢，也是让她换个环境，重新振作起来。” “曲姐，您也不愿意看到岁岁这么伤心对不对？” 曲萍看着舒媛恳求的样子，抽了下嘴角，“….是…是。” 她还能说什么，舒媛一席话直接把她给架上去了。要是她说不行，那就是她不关心姜岁初。 见曲萍点头，舒媛回头冲陆盛华和裴天挑了下眉。 陆盛华无奈地笑了笑，这女人果然还是得女人来应付。 “岁宝，走。”舒媛拉过姜岁初，“我们去收拾东西。” 姜岁初看了眼大伯，他冲她点了点头，“去吧。” 舒媛和姜岁初去房间收拾东西，姜志国和陆盛华裴天在堂屋的火炉边聊着天。 姜明珠看着舒媛帮姜岁初收拾东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知道姜岁初这次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她又变成了小时候那个众星捧月的公主。而自己，依旧要在这小山村里，过着落后贫苦的生活。 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偏爱她，就连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会对她那么好。 姜明珠第一次在心里承认，她嫉妒姜岁初嫉妒得发疯。 “明珠，你哥呢？”曲萍从葬礼结束就没看见姜明杰，以为他在楼上，结果她去楼上找了也没看见人。 姜明珠回过神来，板着脸说：“我怎么知道！” 说完她越过曲萍脚步踩得哐哐响上了楼。 曲萍回头看了眼，没有说什么。 姜明浩家，院门紧闭，院子里生了荒草，看上去像是一座废弃的房子。 房子里也是一片昏暗，老旧的土房总是显得格外潮湿。 堆满杂物的偏屋更是昏暗，只有些许光从裂开的墙缝间透进来。 姜明杰嘴里被塞了布条，被裴烁和陆祉年按在墙上一拳一脚像是踢沙包一样。 他的胳膊早就被陆祉年给卸了，根本无力还手，只能闷声痛哼。 姜明浩倚靠在偏屋的门上，眯着眼看着陆祉年裴烁两人的手法 ，诧异的挑了下眉。 拳拳寸劲儿，打在暗处，一看就是专门练过。 姜明杰痛苦地躬着身，额角青筋暴起，脸色涨红。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裴烁和陆祉年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在了地上。 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面上看不见一点伤，但他却痛苦地根本爬不起来。 裴烁从来没觉得这么爽过，他撸了把寸头，又往姜明杰肚子上补了一脚，“狗东西！” “唔…”姜明杰像只虾米一样，痛苦地蜷起身体哀嚎。 陆祉年拿着纸巾一根一根擦拭自己的手指，垂眸看着地上的姜明杰，眼眸冷淡。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别动姜岁初。”他擦拭完手指，慢慢蹲下扯掉他嘴里的布条，“你不听，那就只能是今天这下场。” 嘴里的布条被拿开，姜明杰瞬间像有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喘息着。 他想叫，但是自己一用力，肚子就扯地生疼，根本就喊不出声。 姜明杰的虚睁着眼，看着陆祉年咬牙切齿道：“陆祉年，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我要报警，我要让你们都去坐牢！” 陆祉年嗤笑一声，“那你试试看，看是你先进去，还是我们。” 姜明杰看着他阴狠地笑，眉心跳了跳，“你…你什么意思？” 陆祉年眯了下眼，“你自己做过什么不记得了？” 姜明杰看着他危险的目光，不禁咽了咽口水，“我…什么也没做过，你少在这吓唬人。” “哦～是吗？”陆祉年挑了下眉，拿出手机轻点几下，找出一段视频放到他面前，“那这个人不是你？” 视频是他和张雅琪霸凌学校一个同学的监控视频。 他清楚地记得，这是在张雅琪家里。张雅琪看不惯这个女生，让他把这个女生带到她家去。他看着张雅琪和其他人让这个女生跪在地上学狗叫，她们扇她耳光，扒她衣服，还有人录像。 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确实是他把那个女生带过去的。 姜明杰看着视频里那些人笑的邪恶，而自己就坐在后面的沙发上旁观着。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好像对张雅琪有了一种厌恶感，对自己也一样。 他低下头，喃声否认道：“不是我，这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陆祉年看着他懦弱又懊悔的样子，嘲讽地扯了下嘴角，“每个人都生而平等，你们不该这么作贱他人的自尊。” 事后的悔悟是最没有意义的。 他站起身，平静淡漠道：“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姜岁初面前。” 他不想让姜岁初和以前这些伤害过她的人有丝毫牵扯。 陆祉年和裴烁离开后，姜明杰躺在地上低低地哭出声。 姜明浩斜眼看着他，扯了扯嘴角，转身回了房间。 姜岁初东西本来就不多，没多久就收拾好了。 陆祉年裴烁回来时，陆盛华和裴天已经把姜岁初的东西装上了车。 姜志国和曲萍出门送她。 姜志国有些不舍，红了眼眶，“岁岁，照顾好自己。” 姜岁初抿着唇，点了点头，“嗯。大伯你也是。” 曲萍看着两人，也上前拉住姜岁初的人，“岁岁，大伯母是真舍不得你。你要是想家了，随时回来。” 姜岁初知道伯母这话不过是说给陆叔他们听的，她没有拂她面子，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时间不早了，陆盛华说：“那我们就先走了，姜大哥。” 姜志国揉了下眼，“好。” 裴天看着陆祉年和裴烁，“你俩待会和岁岁一辆车。” 陆祉年：“嗯。” 裴烁笑嘻嘻地答应，“好呀。” 正好他不想和裴天一辆车，不然这一路上他大气都不敢喘，不得憋死。 舒媛揽着姜岁初的肩，“岁宝，上车吧。” 姜岁初：“嗯。” 她看向大伯，嗓音有些颤抖，“大伯，我…先走了。” 姜志国冲她挥了挥手，“诶，走吧走吧…” 陆祉年走过来取下她肩上的背包，柔声对她说：“走吧，回家。” 裴烁也蹦过来手搭在姜岁初肩上，推着她往车走，“岁岁公主起驾回宫喏～” 姜岁初：“………” 裴天看着自家儿子那吊儿郎当样就忍不住伸手，“这么大人了，能不能稳重点。” 裴烁头一偏，躲开裴天的如来神掌，嘻嘻一笑，“诶嘿，没打着。” 皮完趁裴天还没发火，赶紧推着姜岁初坐上了车。 陆祉年无奈地笑了笑，绕到另一边坐上车。 陆盛华笑着拍了拍裴天的肩，“走吧。” 几人再次向姜志国曲萍道别，然后上了车。 两辆轿车依次驶离小山村，盘山公路上，姜岁初在车里望着山底下的村庄，心里默默判别着奶奶坟墓所在的位置。 奶奶，再见了。 手背上传来一抹温热，一只好看的手紧紧握住她。 她侧眸看去，陆祉年温柔缱绻地看着自己。 “欢迎回家，姜岁初。”他说。 第115章 看雪去吗? 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佚名） 姜岁初之前无意中读到这句话，当时还不是很理解。 现在，她莫名在午夜醒来，心里一片空荡。 房间昏暗，只有床头那盏小夜灯的一点点光。她平躺在床上，盯着昏暗房间里的某一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淌，她这才恍然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痛苦的不止是奶奶离去的那一刻，而是在今后漫长人生中想念她的每一刻。 情绪来得汹涌，她翻身侧躺着极尽可能地躬起身体，躲在被窝里低声痛哭。 门外，陆祉年后背抵在墙上，低着头静静听着房间里悲泣声，喉咙艰涩滚动。姜岁初从昨天回到陆家就一直很沉默，虽然她在舒媛陆盛华面前会装作很轻松的样子。但是陆祉年知道，她不过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砰~ 房间里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陆祉年心下一惊，转身慌乱推开门快步走进去。 姜岁初赤脚坐在床边，正准备下床捡被她不小心打落的小夜灯。听到门口的声响，她猛然转过头去，依稀能看见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 空气中，是她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让她紧张的心一点一点平复下去。 她刚想抽几张纸巾擦眼泪，一不小心扯到了小夜灯的电源线，把它摔倒了地上。现在，房间里唯一的光亮也没了，四周都是静谧的黑。 她在黑暗中望着那道身影，轻声叫他，“陆祉年？” 陆祉年打开房间的灯，看见她安然地坐在床边，一颗心才缓缓落下。 “嗯。”他轻声应着，看着地上碎了的小夜灯，缓步走过去屈膝蹲在她面前，“怎么了？” 她的眼睑上还挂着泪，不知为何看到他突然有些委屈。她指了指地上的一地碎片，喃声道：“小夜灯被我不小心摔坏了。” 陆祉年一直看着她，他抬起手，食指弯曲轻轻擦去她眼睑的泪珠，“没关系，我们明天再去买一个就好了。” 他没有责备她。姜岁初下巴微微颤抖，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点了下头，“...嗯。\" 地上一片狼藉，纸巾、灯座、灯罩碎片撒了一地。她抿了下唇，想要下床收拾，脚尖还没有挨到地板，肩膀就被陆祉年按住。 陆祉年偏了点头，低声问她，“要做什么？” 姜岁初：\"....收拾。” 陆祉年扫了眼地上，灯罩的碎片到处都是，她光着脚指不定就会踩到。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里坐，“你坐床上去，我来弄。” 说着他蹲在地上，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挨个捡起来。破掉的灯罩碎片有些锋利，他一片片用纸巾包好，专门拿了一个垃圾袋装起来。他有些不放心，担心有细碎的玻璃渣没清理干净，又去书房找来一卷胶布在地板上滚动，果然粘起来很多。 姜岁初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等他都收拾完后，出门扔垃圾时，她慢慢挪下床，背靠着床屈膝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陆祉年担心吴姨明早收拾垃圾的时候伤到手，就自己拿下楼扔了。等他扔完垃圾回来时，就看见姜岁初安安静静地坐在地毯上，抱着腿，眼神空洞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他轻声走了过去，蹲在她面前，“怎么坐在地上？” 姜岁初反应很慢地抬头看向他，“哦...我就是想在这坐会儿。” 陆祉年顿了下，单手撑地坐到她边上，“好，我陪你。” 她光着脚，莹白的脚趾微微陷在长绒地毯里。陆祉年垂眸看了眼，又起身去柜子里拿了张毛毯回来。 他像包小孩那样，用毛毯裹住她的身体。 陆祉年手心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道：“是不是想奶奶了？”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姜岁初贪念一般轻轻用脸蹭了蹭，哽咽一声，“....嗯。”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泛红的眼尾，拇指摩挲着她的脸，“姜岁初，还记得我们看过的《寻梦环游记》里面的一句台词吗？” 姜岁初抬眸看向他，脑海中回忆着。她刚想到他说的可能是哪一句台词时，陆祉年低沉的嗓音缓缓念了出来。 “the real death is that no one in the world remembers you.” （真正的离开不是死亡，而是遗忘。） 陆祉年的声音和她心里默念的声音重合。 陆祉年知道她还记得，“猪猪，只要我们还记得奶奶，奶奶就没有真正的离开。” 姜岁初看着他，眼眸中盈着水光，“真的吗？” “嗯。”陆祉年手掌贴在她的脸上，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膀上，“听说人去世后，会化成一颗颗小小的粒子，遍布在世界的每个角落，成为这世界的一部分。春天你闻到的花香里有她，夏天你吹过的风里有她，秋天你看到的天边彩云里有她，冬天她也会变成雪花落在你的肩上拥抱你。” 他嗓音低低沉沉地说着，姜岁初靠在他的肩膀上，思绪俨然已经飘远。 陆祉年垂眸拉过她的手，轻轻捏在手心里，“姜岁初，我带你去看雪吧。” “看雪？”姜岁初侧首看向他。 云市的冬天不会下雪。 陆祉年偏了点头，下巴轻轻在她额前蹭了蹭，“嗯，我带你去北城看雪，去找奶奶。” 姜岁初怔愣住，感受着额间他下巴微微刺棱的感觉，那是少年成长的标志。她主动地蹭了蹭他下巴上还没完全冒出头的胡须，只觉得空荡荡的心好像终于被填满了。 她低下头，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处，咬着唇溢出一声哽咽，“...好。” 随着她的呼吸，热气从领口钻进他的衣服里。陆祉年喉结滚了滚，侧了点身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他的手掌贴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第116章 看雪 舒媛他们本来就在北城过年，因为姜奶奶去世才回来的。现在年还没过完，娘家那边亲戚自然是催着他们赶快过去。 本来舒媛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姜岁初说想带她去北城，怕她不愿意。没想到陆祉年找她说了，想带姜岁初去北城看雪的事。 舒媛：“岁宝愿意去吗？” 她担心奶奶刚走，她不愿意离开云市。 陆祉年点了下头，“嗯。” 舒媛：“岁宝愿意去就行，那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陆祉年想了下，对舒媛说：“妈，到时候我带她去青云山滑雪场玩几天。就先不带她去外公家了。” 姜岁初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让她去接触一些陌生的人。而且她是个不外露的人，在外公家肯定会很拘谨，还要强颜欢笑去应付家里的亲戚长辈。 舒媛自然也想到了这方面，但她有些不放心，“就你和岁岁去我不太放心。” 陆祉年敛眉看着舒媛，“不放心什么？” 他以前一个人去欧洲滑雪也没听她说过不放心的话。 舒媛眯着眼看着自己儿子，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太阳穴，“岁岁是个女孩子，和你一个男孩子去算怎么回事。” 虽然她是个开明的母亲，但是孤男寡女终究还是不妥。 陆祉年挠了挠被戳地有些疼的太阳穴，“那您说怎么办？” 这大过年的，也不能约唐蜜一起去吧，更何况她和唐梓年前就去国外了。 舒媛想了下，问他：“乐乐没有去他妈那边过年吧？” 陆祉年：“嗯，在家里。” 舒媛：“那你叫上乐乐一起，反正你裴叔天天在局里上班，家里也没个人气儿的。” 他们两个一起陪着，她比较放心点 陆祉年皱了下眉，“乐乐不也是男的？” 舒媛白了他一眼，“三个人一起去玩不好吗？省的到时候乐乐又来找我告状说你俩孤立他。” 陆祉年：“……..” 他无奈地撇了下嘴，“行吧。” 舒媛：“那你给乐乐打个电话，我先去订机票。” 正月初五晚上六点多，飞机在北城京郊机场降落。 这是姜岁初除了小时候去宣城之后第一次出远门，一出机场她就差点被凛冽的寒风给刮倒了，好在陆祉年在她身后扶住她的肩膀，稳住了她。 她没有来过北方城市，看着街道旁有些光秃秃的行道树，和树上挂着的残雪觉得有些萧条。 “陆祉年。”她回过头问他，“这就是北城吗？” 她怎么感觉和她想象中的首都有点不一样呢。 陆祉年微挑了下眉，笑道：“嗯。不然还能是哪？” 她鼻尖被冻的通红，陆祉年顺手拉起她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到她头上。帽子上有毛领，一戴上将她的眼睛都全部遮住了，只露出一截尖尖的下巴。 姜岁初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她觉得北城怎么好像有点…..破败呢。 一点也不像是大城市。 陆祉年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给她调整了下帽子，露出眼睛，“京郊机场靠近滑雪场，这边是比较偏僻的。” 姜岁初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嘶～这北城也太他妈冷了吧。”裴烁一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推着一只黑色行李箱，被冻的牙齿都在打架了，“阿年，你叫的车到了没？” 陆祉年手上推了个大号的行李箱，里面装了他和姜岁初两人的东西。他转身站到姜岁初面前，给她挡住寒风，拿出手机看了眼订单信息。 “到了，在a3出口。” “a3…..”裴烁往四周看了眼，寻找着。 他还没有找到a3出口在哪，陆祉年就推着行李箱，揽着姜岁初的肩往左走，“在那边。” 坐上车，感受到车里的暖气姜岁初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哈了口气在手心里，搓了搓手，“真的好冷啊。” 裴烁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位置，回过头和她聊天，“岁岁，你现在感受到了北城的冬天，还想考北城的大学吗？” 姜岁初怕冷，这北城冬天这么冷，他觉得姜岁初应该会在考虑下。 陆祉年也想知道她的答案，侧眸看向她。 “嗯…..”姜岁初歪着头，拖着长调似乎也在犹豫。 裴烁看见了，一脸不怀好意地冲陆祉年挤了挤眼：嘿嘿，你丫要被岁岁公主抛弃啦。 陆祉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眸就和姜岁初的视线对上。随即他就看见姜岁初浅浅笑了下，笃定地语气说：“嗯！我要考a大。” 陆祉年愣了下，她说的是要考a大，而不是要考北城的学校。 而且，是看着他说的。 陆祉年扭过头，仰起下巴冲裴烁挑了下眉。 裴烁默默翻了个白眼，抱怨地语气对姜岁初说：“岁岁你就惯着他吧，你看他那得瑟样。” “…..我哪有。”姜岁初脸热了下，迅速瞄了眼陆祉年。 车厢里光线有些暗，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依稀能看见他嘴角那抹有些得意的笑。 恰好这时陆祉年的电话响起，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是舒媛打来的视频电话。 视频接通，陆祉年嘴边的’妈‘字还没喊出口，就听见舒媛说，“阿年，岁宝呢？” 陆祉年：“…….在旁边。”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姜岁初。 姜岁初接过手机，甜甜的叫人：“媛姨，你和陆叔到了吗？” 舒媛他们是飞到首都机场的，和他们不是同一趟航班。 “我们刚到家。”说着舒媛把摄像头调成后置的，在房间里转了圈，“岁宝看，这就是我们在北城的家。等你们去滑雪场玩够了回来，就住这里。” 姜岁初抿唇笑了笑，“嗯。” 给姜岁初看完房间，舒媛又将摄像头转回前置，“岁宝，你明天去滑雪的话一定要穿暖和点。箱子里我给你装的保暖衣一定要穿，还有一定要戴护膝和头盔。” 舒媛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大堆，姜岁初都笑着点头说好。 裴烁听见舒媛阿姨说了一大堆，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一句他和陆祉年。他侧过身，手撑在扶手箱上，伸着脖子对着姜岁初手里的手机喊道。 “媛姨，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两个儿子了！？” 电话那头舒媛听见裴烁的话，哈哈笑了起来，忙说：“没忘没忘。” 裴烁撇了下嘴，“没忘才怪，媛姨从小就偏心岁岁公主。” 陆祉年看着裴烁那幽怨的模样，哼笑一声，抬起手把他脑袋推了回去，“别挣扎了，你媛姨心里早就没我俩了。” “瞎说！”舒媛嗔怪一声，然后叫他俩，“阿年，乐乐。” 姜岁初笑着把手机还给陆祉年，陆祉年接过手机，懒洋洋道：“昂，舒女士有何吩咐？” 舒媛隔着屏幕睨了他一眼，“你俩要照顾好岁宝。” 陆祉年笑了下，他就知道。 他点了下头，拖着长调，“知道了～” 裴烁也扭回头，幽怨道：“媛姨你还不承认你偏心！” “哈哈哈～”舒媛被裴烁逗的笑的不行，刚好这时陆盛华进了房间看见妻子坐在床边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走过去，“什么事这么好笑？” 舒媛把手机转向他的脸，“乐乐，你跟你陆叔再说一遍。” 裴烁从小就皮，但是却从来不敢在裴天和陆盛华面前皮。 裴烁一听见陆盛华的声音就怂了，他嘿嘿笑了两声，冲着屏幕挥了挥手，“陆叔，晚上好。” 陆盛华坐到床边，接过舒媛手里的手机，“嗯。你俩去滑雪一定要照看好岁岁，要是磕了碰了小心回来我收拾你俩。” 陆祉年和裴烁两人对视了眼，双双无奈地摇了下头，然后异口同声道。 “好的，爸。” “知道啦，陆叔。” 舒媛又和姜岁初说了几句话，一直到他们到了民宿才挂断视频。 因为滑雪场是在郊区，一路上开过来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姜岁初都没怎么看到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到了民宿，一下车姜岁初就被惊呆了。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雪铺在房顶和地上，看着就像是松软的白色棉花，让人很想躺上去。 陆祉年和裴烁在后备箱取行李，姜岁初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在平整松软的雪地上踩了个脚印。 地上有雪，行李箱不好推着走，陆祉年将箱子拎在手里。 他转身就看着姜岁初手缩在衣袖里，双臂微微张开点保持着平衡，小心翼翼地在雪地上踩了一连串的脚印。 他笑了下，提着箱子走过去，“学企鹅走路呢？” 姜岁初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才是企鹅。” 裴烁也拎着箱子走了过来，见两人站在大门口不进去。他缩着脖子揶揄道；“你俩站在干啥呢，想被冻成冰棍儿啊。” 说着他就小跑着往民宿大门去，他推开大门，回头看了眼慢吞吞的两人，“你俩是企鹅吗，走这么慢。” 姜岁初：“……..” 陆祉年侧眸看了眼走地无比小心的姜岁初，看出来她应该是有点儿怕摔。他勾了勾唇，弯了点腰伸手牵住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 “别怕，有我在呢。” 姜岁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愣了下，侧首望向他。他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前面的路。姜岁初只能看见他流畅的下颌线，和右边脸颊上浅浅的酒窝。 姜岁初垂眸看了眼他的衣服兜，那里面一大一小两只手正十指紧扣。 他的兜里很暖和，他的手也是。 裴烁一点不差地把陆祉年刚才的动作全看在眼里，他手把着门，无言望了眼北城寒冷的夜。 靠！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这么虐我。 陆祉年这丫喊我来是让我照亮他发骚的路吗！！ 第117章 暖气 舒媛不放心姜岁初一个人住，就给他们订了一间家庭套房，里面有两个房间。 姜岁初走进房间，没一会儿就被热的浑身冒汗，她用手扇了扇脸，“房间里好热啊。” 陆祉年把箱子放地上打开，看了眼她，“房间里有暖气，你把外面的羽绒服脱了。” 不然太热了。 说着他站起身将身上的黑色长款羽绒服脱下搭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裴烁一进房间，就撒了欢一脚蹬掉鞋子，脱了外套跳到客厅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啊~还是北方好啊，这暖气可真舒服。” 云市很少有家里装地暖的，冬天差不多都是开空调。空调虽然也有暖风，而且空调开久了房子里会很闷，不如暖气舒服。 姜岁初第一次感受北方的暖气，她学着裴烁脱了鞋，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脚心都是暖暖的。 她有些惊讶，看向陆祉年，“地板都是热的诶！” 陆祉年正蹲在地上收拾箱子里的东西，听见她惊讶的语气抬眸看着她笑了下，“嗯，这叫地暖。地板下面都是铺了暖气管道的。” 姜岁初虽然不太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裴烁侧躺在懒人沙发上，手撑着脑袋姿势有些妖娆，“阿年，你这么贤惠能不能帮我把行李也收拾下。” 陆祉年掀起眼皮看向他，扯了下嘴角，“你做梦！” 裴烁也就是开个玩笑，他知道陆祉年才不会帮他收拾。他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懒人沙发上站起身，“唉~还是岁岁公主有福气啊。” 姜岁初：“..........” 裴烁拎起箱子，问陆祉年，“我们住哪间？” 陆祉年把箱子里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放到隔壁小房间里，“住这间，主卧给岁岁。” 裴烁无所谓，点了下头拎着箱子往客卧去。姜岁初也跟着他们过去看了了眼客卧，床虽然不小，但是陆祉年和裴烁两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睡一起应该有些挤吧。 姜岁初趴在客卧门框上，“我睡这间吧，主卧的床应该大一些，你俩睡。” 陆祉年把东西放在床上，转身往外走，“这间没有独立卫浴，不太方便。” 走到客厅，他又将箱子里剩下的姜岁初的东西整理好，扣上箱子给她拎到主卧的房间去。 姜岁初跟着他的脚步走进主卧。房间很宽敞，床很大，有独立的卫浴。 她站在床边，“我没关系的，你和乐乐住这间。” 陆祉年放下行李箱，懒声道：“有关系。” “啊？”姜岁初看着他，有些不解。 陆祉年轻笑了声，抬起手揉了把她的头，“你先洗个澡，待会出来吃饭。” 今天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车上，舟车劳顿的冲个澡会比较舒服。 ...... 姜岁初洗完澡出来，放在床上的手机一直在振动。 她用干毛巾包着头发，快步走过去，是唐蜜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坐在床边，接通视频，“糖糖。” 唐蜜：“岁岁，你还好吗？” 她是今天跟姜明浩视频才知道姜奶奶过世的事情，之前他们一直没有告诉过她。 姜岁初顿了下，轻轻地‘嗯’了声，“我还好。” 唐蜜表情有些愧疚，“对不起啊岁岁，我不知道奶奶去世了，都没有回去陪你。” 姜岁初浅浅笑了下，“没关系的糖糖。是我没有说，这不怪你。” 她看见唐蜜穿了很厚，“糖糖，你回国了吗？” 唐蜜和唐梓年前就去了南半球，那边现在是夏天，她不应该穿这么厚的。 视频里唐蜜笑着说：“我提前回来啦。” 姜岁初愣了下，她记得唐蜜之前说过他们一家人应该是过了初十才回来。她看着唐蜜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大概明白了。 “为了姜明浩？”她问。 唐蜜抿唇笑着点点头，“嗯，我打算给他个惊喜。” 惊喜？ 姜岁初：“姜明浩不知道你回来了？” 唐蜜眨了眨眼：“对啊。都说了是惊喜嘛~岁岁你要替我保密哦。” “嗯。”姜岁初点头，看见视频里唐蜜身后漆黑的背景，心里有些不安，“糖糖，你这是在哪？你不会.....去找姜明浩了吧？” “我在纪云山呢。”唐蜜笑着说：“岁岁，你可真聪明。” 姜岁初牵了下嘴角，神情凝重。 唐蜜自然看出来她表情有些不对，问她：“岁岁，你怎么了？” 姜岁初看着唐蜜，想了下问道：“糖糖，你要去姜明浩家里找他吗？。” 唐蜜愣了下，随即笑着摇摇头，“不去他家。我前几天才知道他在纪云山兼职，所以才过来的。” 她知道姜明浩不想让她看到他家里的样子，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他家里找他。 听到她这么说，姜岁初松了口气。 姜明浩和她是一样的人，都不想自己在意的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虽然姜明浩从来没有对唐蜜隐瞒过他的家庭条件，可是真的让唐蜜看见那无疑是对姜明浩自尊的凌迟。 唐蜜对姜岁初说：“岁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他的骄傲的。” 姜岁初看着唐蜜，心间微动，她永远都会被唐蜜的执着与纯粹所感动。 她笑了下，说：“糖糖，我真的希望你们可以永远幸福。” 不管是作为唐蜜的朋友，还是姜明浩的妹妹。 她都希望他们可以好好的，永永远远幸福下去。 唐蜜歪着脑袋，凑近屏幕亲了一口，“muma~岁岁你最好了。” 两人说说笑笑又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姜岁初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拿下毛巾摸了把头发。 头发居然都快干了。 姜岁初突然对北方又提升了一个好感度，她最讨厌的就是冬天洗完头发吹半天都吹不干。 扣扣~~ 敲门声落下，门外传来陆祉年的声音，“岁岁，弄好了吗？” 姜岁初用手梳了梳半干的头发，过去开门，“怎么了？” 陆祉年站在门口，“饭到了，出来吃饭。” “哦~”姜岁初往外走了几步，反手带上房间门。 陆祉年看了眼她披散着的头发，皱眉道：“吹风机在浴室，没找着吗？” “看到了的。但是房间里很暖和，头发都已经快干了。”说着她伸了点头过去，“不信你摸摸。” 姜岁初用的洗发水是舒媛阿姨给她带的家里常用的那款，随着她靠近，一股淡淡的橙子香萦绕在他鼻息间。 陆祉年挑了下眉，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刚洗过的头发，摸起来手感很松软。 姜岁初抬眸看他，“是不是已经干了？” “昂~”陆祉年勾了下嘴角，手上用了点劲儿把她额前的刘海揉的乱七八糟的才放手。 姜岁初瞪他一眼，用手扒了扒自己的刘海，“你干嘛？” 陆祉年眉毛微挑，“手感挺好。” 姜岁初：“………” 他以为她是贝贝吗？还手感挺好！ 裴烁把酒店送来的饭摆到餐桌上，手里拿着筷子无语道：“两位，咱就是说能不能先吃饭。” 他真的是后悔了一起来了。 不对，他必须一起来。要是他不来，陆祉年这只骚孔雀指不定对岁岁干出啥见不得人的事。 他得监督他。 姜岁初走了过来，他起身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这边，“岁岁，你坐我边儿上。” 陆祉年看着他，歪了下头，“怎么个意思？” “岁岁，快吃。”裴烁给姜岁初递了双筷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自己多捯人胃口你不清楚？” 他都饿死了，只想好好吃顿饭，不想看他一个劲儿地开屏。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坐在姜岁初对面，“我看你胃口挺好。” 这么一会儿，那饭盒里的米饭都消了一大半。 裴烁嘴巴里塞的满满的，鼓着腮说：“我这是趁你还没有开屏恶心我赶紧多吃点。” 陆祉年呵笑一声，“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借口。” 姜岁初坐在边上，看着两人斗嘴的样子觉得就像是幼儿园还没毕业似的。 幼稚。 她有时候在想，这两人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在她面前和其他人面前完全是两副面孔。 陆祉年瞧见姜岁初在抿着嘴偷笑，他夹了块排骨放到她碗里，“想笑就笑，别到时候噎着了。” 姜岁初‘哦’了一声，还真就笑出了声。 陆祉年：“………” 吃完饭后，三人都不还不困，裴烁从箱子里掏出一盘飞行棋。 “我们来玩这个吧。” 姜岁初看见飞行棋眼睛亮了下，“乐乐，你专门带的吗？” 小时候，她最喜欢和他们玩这个了。 裴烁得意地挑着下巴：“嗯呢呗，玩不玩？” 姜岁初点头，“玩！”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玩过了。 陆祉年看出来她是真想玩了，他指了下客厅落地窗前，“去那边玩吧。” 落地窗前铺了厚厚的毛绒地毯，上面还放了好几个懒人沙包。 裴烁将飞行棋的棋盘放到中间，三人一人窝在一个懒人沙包里。 裴烁把骰子放在手心里，递给姜岁初：“老规矩，岁岁公主先来。” 小时候他们玩这个，姜岁初霸道的很，永远要做第一个掷骰子的人。 姜岁初笑了下，没客气直接拿了过来，然后往地毯上一掷。 骰子转了几下，最终六孔的那边朝上。 “耶！”姜岁初兴奋地拍了下手，一转眸和陆祉年目光撞上。 陆祉年笑了下，冲她挑了下眉，夸奖道：“厉害。” 姜岁初从小玩这个手气都特别好。 落地窗外，是静谧的雪夜，风吹过，杉树上挂着的积雪扑扑簌簌地往下落。 屋内，是柔软温暖的光，不知是谁耍了赖，出了糗，三个人笑的前仰后翻。 第118章 唐小蜜儿 姜明浩在纪云山滑雪场兼职做安全员。新年来滑雪的人很多，姜明浩从早上一直忙到太阳下山。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脱掉已经有些湿的外套半躺在床上，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 他实在是太累了，现在只想睡觉。 嗡嗡～ 手机的振动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突兀，姜明浩拧紧眉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举在眼前。 房间没开灯，手机的光亮的有些刺眼。他眼睛眯着，看见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冷峻的眼眸瞬间柔和了几分。 他接通电话，放到耳边，“喂。” 唐蜜：“姜明浩，你下班了吗？” 姜明浩听着她雀跃的声音，勾了下嘴角，“嗯，刚下班。” 唐蜜：“那你吃饭了吗？” 姜明浩无声笑了下，他发现唐蜜不管什么时候给自己打电话，都要问一句吃没吃饭。 他从床上坐起身，抬起手搓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还没。” 听见他还没有吃饭，唐蜜果然和之前一样，催促他，“那你快去吃饭呀。” 姜明浩弯了下唇，“嗯，一会儿就去。” 他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到床上，起身从柜子里找了件衣服套到身上，边穿边和她说话，“你吃了吗？” “唔….还没。”电话里唐蜜有些支支吾吾的。 穿好衣服，姜明浩弯腰捞起床上的手机，“怎么还没吃饭？” 平时这个点她早就吃过饭了，还会给他说她都吃了什么。 唐蜜语气里有些狡黠，她说：“嗯～因为我在等人呀。” 姜明浩随意拉上衣服拉链，往外走，“唐梓？” 他以为她说的是唐梓。 唐蜜：“不是。” 姜明浩没多想，“朋友？” 这时他刚好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拉开门的瞬间，电话里的声音和现实中重合。 “嗯，男朋友。” 姜明浩脚步生生顿住，他看见唐蜜就站在他面前。手上拿着手机，明眸皓齿的笑着看着他。 姜明浩这辈子从来没有体验过惊喜的感觉。但现在这一刻，看见她站在自己面前这一刻，他心里被无数的情绪所占据。 这些情绪在他心底翻涌，最终化成一团暖意将他裹的严实。 他挂了电话，黑眸深沉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 唐蜜把手机揣进兜里，直接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下巴磕在他胸膛上仰头看着他，“我来给你拜年呀～” 姜明浩被她撞的轻晃了下，他很快稳住脚步。手搭在她的腰上，垂眸看她，“拜年？” 唐蜜仰着头，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对呀。” 说着她抬起一只手，手心摊在他面前，“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姜明浩看着面前白皙小巧的手心，轻笑了声。他松开贴在她腰上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捏在手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挑了挑眉，问她：“敢要吗？” 唐蜜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笑着歪了下头，“敢啊！” 手心里的手微微挣扎，然后细软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间。姜明浩垂眸看了眼，无声勾了下嘴角，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两人十指相扣。 姜明浩牵着她往外走，唐蜜跟着他的脚步，“姜明浩，我们去哪啊？” 姜明浩侧眸看了眼她，“你不是在等我吃饭吗？” 唐蜜抿唇笑了下，跟在他身边一蹦一跳的给他说这段时间好玩的事情。姜明浩听她说着，偶尔回应一句，让她知道他在听。 从员工宿舍到食堂要经过一条幽深的小道，寒风从树梢掠过，树枝上的残雪随风往下飘落。 唐蜜的头上落了不少雪，姜明浩看了眼她的衣服，她穿的是一件圆领的羽绒服，没有帽子。 他抬手轻轻拍去她头顶的雪花，手掌挡在她的头顶，“走快点。” 说着他拉着她加快脚步。 唐蜜微微抬头看了眼，他的手很大，替她挡住了飘落的残雪。 她弯了下嘴角，扭头却看见他的肩上、头上也落了好多的雪。她停住脚步，拉住他，“你等下。” “嗯？”姜明浩不明所以地随她停下脚步。 唐蜜转身面对着他，抬起手拍干净他肩上的落雪。他太高了，她需要踮着点脚才能够到他的头。 姜明浩就那样站着，眼眸幽深的看着她，任由她囫囵在头上搓了几把。 他穿的是一件带帽子的黑色棉服，唐蜜拍干净他头上的雪花，想要帮他把帽子拉起来戴上。 她努力踮着脚，双手绕过他的头从后面拉起他的帽子。 “你就不能低点头吗？”唐蜜见他站得笔直，瞪了他一眼。 姜明浩垂眸看了眼她踮起的脚尖，扯了下嘴角弯了点腰。 随着他弯腰，唐蜜终于帮他把帽子拉起来戴上了。 “好啦。”戴好后，她放下脚尖，正准备后退一步，腰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勾住。 她整个人直接贴到了姜明浩的身上，她怔愣了下，抬眸看他。两人现在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她感觉到姜明浩的呼吸扑在她的眼睫上，痒痒的。 姜明浩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中透着一股莫名的欲，看的她有些口干舌燥。 “你干嘛？”她抿了下唇，声音下意识放轻。 姜明浩的目光从她的眉眼慢慢往下滑，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唐小蜜。”他叫她，声音懒洋洋的，尾音里勾着点坏。 唐蜜之前不喜欢唐梓和裴烁怎么叫她，可是现在姜明浩这么喊她，她一点也不讨厌，反而觉得很好听。 “….嗯。”她应了声，抬眸看着他的眼睛，“姜明浩，我…想亲你。” 姜明浩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她踮脚蹭了上来。他反应很快，往后仰了点头，她没亲上，只碰到了他的下巴。 唐蜜被他躲的动作弄的有点懵，还有些挫败。她嘟着嘴不满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居然躲我！？ 姜明浩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薄薄的唇扬起一抹弧度，“有哪个姑娘像你这样儿的。” 之前两人还没在一起就把他摁墙上强吻，现在也是把他要说的话抢了，二话不说就亲了上来。 唐蜜仰着头，质问他，“我这样的怎么了？” 姜明浩轻’啧’了声，捏了捏她的脸，“有些事情该男人主动。” 唐蜜有点懵，看着他，“什么…..唔….” 她话还没问完，姜明浩突然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她怔愣住，都忘记了闭眼睛。 姜明浩感觉到她的僵硬，他低笑了声，“唐小蜜，闭眼。” 腰被搂得更紧了些，两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在这个冬夜里接了一个绵长又炙热的吻。 第119章 我的朋友 人的生命会忽然泯灭，而纯挚无私的友情却长远坚固永在，且无疑能持久延续，能发展扩大。一沈从文《友情》 ……… 第二天清晨，姜岁初悠悠转醒，看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昨晚夜色朦胧，她没有看的太真切。现在才完整地看到这北国的雪景，梦幻的有些不真实。 民宿坐落在雪山脚下，远远望去，白色的山川连绵起伏，闷青色的杉树枝上压着积雪，真的很像圣诞树。 “岁岁，你醒了吗？” 门外响起裴烁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陆祉年不悦地说他，“啧，你让她再睡会不行？” 姜岁初听着两人拌嘴的声音，笑了下从被窝里爬出来。 屋里的暖气很暖和，她昨晚睡得都有些热了，还起来换了身薄款睡衣。 她揉了揉眼，走过去打开门，“我已经起了。” 陆祉年和裴烁两人已经穿戴整齐。两人都穿了黑色的滑雪服，不同的是裴烁的衣服后面有帽子，陆祉年的没有。 陆祉年看见她醒了，“你先去洗漱，吃完早饭我们去滑雪场。” 姜岁初点头，“好。” 姜岁初的滑雪服是舒媛给她准备的，淡淡的藕粉色。出门前，陆祉年给她拿了一顶白色的针织毛线帽戴在头上。 收拾好后，三人出发去滑雪场。 路上都是一指深的积雪，雪地靴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姜岁初没见过雪，有些好奇地从路边树枝上薅了一把雪捏在手里。 冰冰凉凉的，一捏就变得紧实。 陆祉年看见她指尖被冻的通红，皱了下眉，“手不冷？” 姜岁初手里一直团着雪，“还好。” 其实是有些冷的，手指都被冻得有些僵硬了。 陆祉年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套，刚才在屋里她嫌热没有戴就塞他兜里了。 “手套戴上再玩。”他拉开手套的魔术贴，对着她展开。 姜岁初看了眼，直接将空着的那只手穿进手套，任由陆祉年给她调整。一只手套戴好，姜岁初把手里的雪球放到戴手套的手里，又将另一只手伸给他。 陆祉年见她手伸地如此自然，不露痕迹地牵了下唇角。 两只手套都戴好后，姜岁初又重新从树枝上抓了一大把蓬松的雪，在手里团成一颗圆溜溜的球。 陆祉年觉察到她情绪的变化，扬了扬眉：“好玩？” 姜岁初：“嗯！” 云市的冬天除了海拔高一点的山上会下雪，大多数地方是不下的。就算下雪也就是像撒了几颗盐粒子，还没落地就化成了水，积不起来。 陆祉年垂眼看她，白皙的脸颊上鼻尖被冻得红红的，一双圆圆的杏眼里透着欣喜的光。 看来是真喜欢了，自从奶奶生病，他很久没看到她真正的开心了。 他瞥了眼走在前面一点，吹着口哨的裴烁，弯腰凑近她耳边，“想不想玩点更好玩的？” “嗯？”姜岁初扭头看他，“什么？” 陆祉年冲前面昂了昂下巴，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姜岁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瞬间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她抿着唇笑，踮了点儿脚小声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陆祉年看见她眼底那抹狡黠，抬手掐了把她的脸，“少装。” 小时候就这样，坏事都是她干的，面上却装作一副好人无辜样，让他和裴烁替她背黑锅。 姜岁初脸被他掐的有点疼，她伸手掰开陆祉年的手，一笑眼睛弯成月牙，“我才没有装。” 说着她把雪球塞到他手里，“你来！” 陆祉年抛了下手里的雪球，扯了下嘴角，“那你叫他。” “好。”姜岁初从树枝上抓了把雪藏到身后，然后叫裴烁。 “乐乐。” 裴烁正摇头晃脑地吹着口哨，听见姜岁初叫他，回过头，“嗯——” 他一回头，还没看清人，一团雪直接砸到他脸上。 啪嗒一声。 雪球砸到脸上瞬间散开，扑簌地落下，有好多都钻进了他的衣领里。 “卧槽！”他像是触电一样，唉哎呀呀地抖着衣服蹦跶着，像是在跳老年迪斯科。 身上还没抖干净，又一团雪砸了过来，砸在他的肩膀处。 “哈哈哈…”姜岁初看着裴烁蹦跶的样子，笑的合不拢嘴。 裴烁叉着腰看了眼始作俑者的两人，给气笑了。 他指了指两人，“好啊，你俩给我等着。” 说着他从旁边干净的雪里抓了一大捧。 陆祉年拉住姜岁初，“快跑！” 姜岁初被陆祉年扯着往前跑，裴烁一直在后面追。 好几个雪球砸过来，陆祉年把姜岁初护在身前，雪球都砸在他的背上。 雪很深，跑起来很费力，没一会姜岁初就跑不动了。 裴烁追上来，手里抓着一把雪，笑得有些坏，“岁岁公主，该你了吧。” 前面他扔得都被陆祉年给挡了。 姜岁初坐在雪地里，仰头看着他，委屈求饶，“乐乐，放过我。” “拜托拜托。”她双手合十，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裴烁很受用，他挑着下巴，“那你说几句好听的，说不定烁哥还能……” 啪！ 他还没得瑟完，一团雪直接砸在他的额头上。 “哈哈哈～”姜岁初偷袭完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姜岁初！”裴烁闭眼抹掉脸上的雪，咬牙切齿道，“你完了！” “陆祉年，救我！”姜岁初跑过去，躲在陆祉年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摆。 他刚一看就知道姜岁初在憋着什么坏呢，就裴烁那大傻子每次都能被她骗。 裴烁吭哧吭哧地踩着积雪走来，越过陆祉年要去抓姜岁初。 陆祉年张开手，挡住裴烁，三人像是小时候玩老鹰捉小鸡一样。 姜岁初在后面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在躲，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仰。陆祉年注意到了，转身要去拉她，裴烁趁虚而入，一下子扑了过来。 结果就是三个人都砸进了雪地里。 “哈哈哈哈………” 三人都笑了，躺在雪地里。 姜岁初躺在雪地里，望着空旷辽远的天。 天上偶尔飘落的一点雪花落进她的眼睛里，融化成泪从眼尾滑落。 她弯了下眼，叫他俩。 “阿年。” “乐乐。” 陆祉年和裴烁异口同声地答应她。 “嗯。” “我今天很开心。”她说。 陆祉年和裴烁对视了一眼，笑了。 姜岁初望着天空，笑着，无声在心里说了声。 谢谢，我的朋友。 他们说过不喜欢她说谢谢，但她真的很感谢他们。 他们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把她从悲伤孤独中拉出来，若无其事地拥护着她往前走。 第120章 雪地里相爱 他们在滑雪场玩了两天一夜。裴烁还要去他妈妈那边过年，就直接从京郊机场飞回云市了，陆祉年带着姜岁初回了市中心。 陆家在北城的房子是一套复式大平层，姜岁初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璀璨夜景终于对这座城市有了具象化的认识。 真繁华！ 舒媛穿着一身真丝家居服，手里端了杯牛奶走过来，“岁宝，把牛奶喝了。” 姜岁初接过牛奶，“谢谢媛姨。” 舒媛坐在她旁边，温柔地替她理了下额前的头发，“这几天玩的开心吗？” 姜岁初小口喝着牛奶，点头，“开心！” 舒媛看着她眼底的笑意，也跟着笑了，“开心就好。” 这段时间她看得出来姜岁初面对他们一直在强颜欢笑，但今天她的笑是真的。 看来让阿年和乐乐陪她出去玩几天是对的。 姜岁初知道媛姨在关心自己，她往舒媛那边靠近些，像小时候那样窝进舒媛阿姨的怀里。 她脑袋在媛姨胸前蹭了蹭，“媛姨，你身上好香呀！” 舒媛愣了下，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摸了摸她的头，“乖宝。” 小时候因为李丽云经常上夜班的缘故，她经常被放在陆家。那时，舒媛就会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柔柔地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她那个时候就会像这样，窝在她怀里抱着她的脖子蹭了又蹭，“媛姨，你身上好香呀。” 陆祉年小时候身体不好，很容易过敏，那时她连香水都不敢喷。 她笑着问她，“岁宝闻到了什么味道啊？” 小时候的姜岁初说话声音很奶，软软糯糯地对她说：“妈妈的味道。” 陆祉年洗完澡下楼，还在楼梯口就听见客厅里两人的笑声。 他弯了下唇，踩着拖鞋走过去坐到地上的懒人沙发里，“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姜岁初抬眸看了他一眼，眉眼弯弯，“我给媛姨看我们前几天拍的视频呢。” 陆祉年已经猜到了，刚他还没走过来就听到裴烁那杀猪一般的叫声。 “哈哈哈～媛姨，你看乐乐好搞笑。”姜岁初看到一段搞笑的地方，是裴烁滑雪时想耍个帅，结果一头栽进雪里的视频。 舒媛也笑得合不拢嘴，“这乐乐，从小就上蹿下跳的。” 滑个雪都不安生。 视频播放完，后面都是三人拍的照片。姜岁初的最多，都是陆祉年和裴烁两人抓怕的。 姜岁初看见自己的照片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每一张舒媛都认真的看过去，还夸她可爱，好看。 陆祉年窝在懒人沙发里，看着相处融洽的两人，无声笑了下。 这两人都快把他当空气了。 他掏出手机悄悄对着沙发上的两人拍了张照片。拍完后，他点开相册看了眼，灯光柔和，舒媛和姜岁初都笑的很好看。 他勾着唇角打开微信，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发完朋友圈后，他叫了声舒媛，“妈。” 舒媛正看姜岁初的照片看的认真，听见叫她，头也没抬，很敷衍地应了声：“嗯。” 陆祉年有些无奈，“…….妈，我给你说个事儿。” 舒媛这才抬头向他看过来，“什么事？” 陆祉年看了眼姜岁初，说：“明天我想带岁岁去逛逛a大。” 姜岁初愣了下，看着他，“去a大？” 陆祉年扬了扬眉，“嗯。” 舒媛有些不明就里，“去a大做什么？” 现在还在放假，学校里都没有人。 陆祉年：“带她去看看，感受一下大学的氛围。” 听他这么说，姜岁初有点心动。她也很想去看看全国最好的学校到底长什么样。 舒媛想了下，说：“明天不是说好要去外公家吃饭吗？” 他们后天就要回云市了，陆祉年外公外婆知道姜岁初也来了北城，就说让舒媛带她回家吃顿饭。 陆祉年无所谓道：“晚上去吃呗，反正你们白天都忙着砌长城（打麻将）。” 舒媛睨了他一眼，笑道：“怎么说话呢。” “我说错了吗？”陆祉年笑了下，抬了点下巴，“我爸估计现在还在外公家没下桌呢。” 陆祉年外公外婆七十好几了，退休后除了养花养鸟，就喜欢打打麻将。一到过年，舒媛舒月带着家属回家，白天几乎都被外公外婆拉着打麻将了。 舒媛和陆盛华今天本来在陆祉年外公家打麻将，舒媛担心那边人多姜岁初不适应，就先回来把她接回了他们北城的家里。 舒媛想了下，姜岁初来北城一趟除了青云山滑雪场都没有出去逛逛。而且两人马上要上高三了，去大学里看看也挺好。 但她还是先问了姜岁初自己的想法，“岁宝，你想去吗？” 姜岁初看了眼陆祉年，他眉峰轻挑了下。 她弯起唇角，看向舒媛，“媛姨，我想去。” ……..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两人从家里出发。陆祉年拒绝了舒媛说开车送他们过去的提议，带着姜岁初打车过去。 车上，姜岁初一直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飞逝而过的首都街景。 北城的街道比云市的宽阔，除了高楼大厦偶尔还能看见胡同小巷。条条胡同纵横交错，红墙灰瓦中涌动着时代的记忆。 “陆祉年，那就是天安门吗？”姜岁初看见马路对面一排红色高墙，欣喜地扭头问他。 陆祉年挪过去点，俯身凑到车窗假装看了眼，“嗯，是天安门。” “哇～”姜岁初沉浸在看见天安门的震撼中，没有觉察到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祉年侧了点头，垂眸看着她的侧脸，叫她，“姜岁初。” 他的声音很近，就在耳边。 “嗯？”她扭过头，唇畔轻轻擦过他的下巴，一眼撞进他深沉的眼眸里。 两人皆是一愣。 陆祉年嘴角漾起浅浅弧度，拖着腔调先倒打一耙，“占我便宜？” 姜岁初一听他散漫的语气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掀起眼眸睨了他一眼，推开他，“是你离我太近了！” 陆祉年笑着任由她推开，懒散地靠回座位上。他偏头看着她，手心朝上放在腿上，“姜岁初，手给我。” 他的嗓音里都是懒散的笑意， 姜岁初看了眼他的手，有些傲娇地扭过头看向车窗外，但手却准确无误地贴在了他的手心里。 陆祉年看了眼她的后脑勺，不去看他都知道她现在肯定在笑。 他默默勾了下唇，垂眸看着手心里比自己小很多的手，五指收拢，捏在手心里。 软软的。 到了a大，陆祉年拿出事先找外公借的通行证，顺利的带着姜岁初进了学校。 假期学校没什么人，很安静。 姜岁初被他牵着，慢步走在偌大的校园里。 “陆祉年，你外公以前是a大的老师吗？”刚才他听见陆祉年和门卫说话，提了一句。 陆祉年牵着她的手放进兜里，“嗯，外公外婆以前都在a大当老师。外公是教物理的，外婆是英语老师。” 姜岁初一直都知道舒媛阿姨家里是书香门第，但具体的不太清楚。 “外婆是英语老师！？”她有些惊讶，在那个年代读过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居然还会外语，而且还在顶尖学府教书。 陆祉年瞧见她眼里的崇拜，笑了下，“嗯。外婆小时候家境很好，还出国留学过。” 看着a大校园，陆祉年想起外婆给他讲过的往事，他也想讲给姜岁初听。 他捏了捏姜岁初的手，“外公外婆就是在a大相遇，然后相知相爱的。” 姜岁初微睁大了眼，望着他，“真的吗？” 陆祉年点了下头，“其实外公年轻时家境没有外婆好，一开始也遭受过外婆家里人的反对。不过外婆认定了外公，一心要嫁给他。在那个人人遵循门当户对，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年代，外婆瞒着家里人直接和外公登报结了婚。” 姜岁初：“外婆好厉害！” 陆祉年笑了下，“外婆说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从心。” 姜岁初看着他，“从心？” “嗯。”陆祉年下巴微扬，向她解释，“跟从你自己的心，做你想做的事。” ——跟从自己的心，做想做的事。 姜岁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只觉得心间有种无与伦比的撼动。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绕着a大走了一大圈，一路上陆祉年都在给她介绍哪一栋楼是教室、哪一幢是宿舍，哪里又是图书馆和食堂。 最后，两人走到a大着名的静思湖畔。 今天的天空一直有些暗沉，出门前舒媛阿姨还在说可能要下雪。 姜岁初跟着陆祉年停下脚步，她抬头看了眼天，“陆祉年，好像要下雪了。” 陆祉年眼眸深沉的看着她，“嗯，要下雪了。” 姜岁初拉着他，“那我们快回去吧。” 说着她拉着他就要往回走，却被陆祉年突然一用力给扯了回去。他力气很大，姜岁初一下撞进他的怀里。 陆祉年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大衣，他敞开衣襟将她裹进怀里。 她抬起头，一眼撞进他幽深的目光里，她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不…不回去吗？” 陆祉年手臂用了点力，将她抱得更紧些，“姜岁初，还记得刚才我们走过的路吗？” 姜岁初愣了下，点头，“记..记得啊。” 一路上他都在给她介绍，甚至哪个地方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他都知道。要不是两人一个学校的，她都要以为陆祉年是不是已经在a大上了好几年学了。 陆祉年低下头，额头和她的抵着，一瞬间，两人距离被无限拉近。 姜岁初觉得他今天的举动有些奇怪。她抿了下唇，抬眸看他，声音很轻：“陆祉年，你今天为什么要带我来a大？” 陆祉年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姜岁初。云市距离北城有1936公里，a大校门距离图书馆有932米，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的距离是694米。” 姜岁初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你说这些做什么？” “姜岁初，这些距离我都会陪你一起走。”陆祉年唇角含笑，看向她的目光炽热又坦诚。“但是，你必须在我身边。” 姜岁初眼底情绪怔然，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天空已经飘飘扬扬下起了雪，两人相拥在湖畔，大雪落在两人头上、肩上。 姜岁初抬起手接住几片洁白的雪花，“陆祉年，下雪了。” “嗯。”陆祉年没看雪，一直在看她。 雪下的有些大，姜岁初看见他头上的白雪无端想起一句诗——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不知为何，她眼眶有些热。 陆祉年看见她渐渐泛红的眼眶，微微皱眉，“你…..” 他话没说完，姜岁初就拉着他的衣摆，踮起脚贴上了他的唇。 在外面待得有些久，两人的唇都是冰冰凉凉的。 陆祉年只怔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双手捧住她的脸，加深了这个被她抢先的吻。 漫天大雪，都在见证我有多爱你，陆祉年。 第121章 了不起的女孩 晚上，舒媛带姜岁初回家吃饭。 陆祉年外公家距离市中心有些距离，是一处带院子的独立中式院落。院子里亭台水榭，鱼池鸟笼，池塘边还有两块空地。北城冬天寒冷，地里种不了植物。 姜岁初跟着舒媛的脚步，和陆祉年走在后面一点的位置。她看见那两块空地上中间用木栅栏隔开，两边还立着两块木牌，上面好像还写了字。 天有些黑，她看不清写了什么。 “陆祉年。”她凑近点，小声问他，“那地里的牌子上写了什么啊？” 陆祉年往那边看了眼，凑近她耳边，“外公外婆的名字。” “嗯？”姜岁初不解地看他，“名字？” “外公爱种菜，外婆喜欢种花。两人就在院子里各自占了一块地。”说着陆祉年低笑了声，“他俩幼稚的很，就怕谁越了界，就用栅栏隔了起来。还要挂块牌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哪块地是谁种的。” 姜岁初没想到陆祉年外公外婆这么可爱，她抿唇笑了下，“那外公外婆的名字叫什么？” 陆祉年：“外公叫舒远山，外婆叫傅文云。” 陆祉年挑了下眉，“配吧？” 远山，文云。 姜岁初点头，“真的好配！”也好好听。 穿过院子，路过几棵耐寒的黄杨树，朱红色的中式木格扇门出现在眼前。灯光透过两边的如意纹的中式轩窗，照在门前的雪地上。 屋里依稀传来说笑声，空气中还飘着食物的香气。姜岁初还没有走进去，就好像已经感受到了那种阖家欢乐的氛围。 到了门口，舒媛将手里的礼盒递给姜岁初，然后揽过她的肩，“岁宝，不要紧张。外公外婆还有小姨们都很欢迎你的。” 姜岁初看了眼手里的礼盒，是舒媛阿姨给她准备的，送给外公外婆的见面礼，还有给陆祉年妹妹的礼物。 她在心里暗暗深吸了口气，“嗯。” 陆祉年站在她边上，悄悄捏了下她的手。姜岁初看向他，陆祉年冲她笑了下，无声道：“别怕。” 姜岁初点了下头，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很快松开。 舒媛上前敲门，屋里很快传来一道童稚的声音，“我来开我来开…” 很快，门被打开，一只小团子站在门内望着他们。 “大姨，哥哥。”小团子甜甜的叫人。 身后紧跟而来的舒月将小团子抱起来，看着姜岁初，“西西，你叫姐姐了吗？” 西西没见过姜岁初，有些害羞的扭头埋进妈妈的脖子里，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偷偷看，“姐姐好。” 姜岁初被西西可爱到，她浅浅笑着，“西西你好呀～这是给你的礼物，希望西西可以喜欢。” 西西看见姜岁初手里的魔法公主玩偶，高兴地从舒月身上扭下来，“哇～是魔法公主诶。” 她将玩偶抱在怀里，仰头着甜甜地对姜岁初说：“谢谢姐姐。” 姜岁初弯下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客气。” 舒媛见姜岁初比她想象中要自然很多，心里放松不少。她拉着姜岁初给她介绍，“岁岁，这是小姨。” 姜岁初看着舒月，浅笑有礼地叫人，“小姨，新年好。” 舒月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瘦弱的小女孩。女孩看上去很瘦小，有些腼腆。但她的眼睛很漂亮，看人清凌凌的，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姜岁初的事舒月听姐姐姐夫说过一些，她原以为在这个年纪经历过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女孩多多少少会有些阴郁或者唯唯诺诺。 但她没有在姜岁初身上看到这些，反而看到了一种——力量。 对，就是力量。 一种自强不息，努力生长的力量。 “新年好。”舒月笑着回她，“岁岁，欢迎你来家里。” 姜岁初心间微暖，舒月说的是欢迎来家里，而不是欢迎来做客。 陆盛华在厨房帮忙，看见门口的几人笑着说：“怎么不进来，站门口做什么。” 舒月手撑着门，让开路，“快进来。” 舒媛一路拉着姜岁初进屋，陆祉年跟在后面。 舒月关上门，用肩膀怼了下自家大外甥，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他，“这就那会魔法的小仙女？” 陆祉年愣了下，随即懒笑一声，“小姨，你记性这么好的？” 去年过年的一个小插曲，她居然还记得。 舒月撇了下嘴，“还不是你跟西西胡说八道，她那段时间天天问我，阿年哥哥的小仙女长什么样儿呀～会不会飞呀～” 舒月后面的话是学着西西的口吻说得，陆祉年听着差点笑出了声。 “哥哥，你来陪我玩。”陆祉年本想跟着姜岁初的，半路被西西拉着去了客厅。 舒远山在偏厅和舒月丈夫下棋，刚结束一局就听见外面舒媛他们的声音。舒媛正准备带着姜岁初去打招呼，舒远山就走过来了。 老人家穿着一身中式褂子，精神矍铄，一看见姜岁初就笑得和蔼，“丫头，欢迎你呀。” 姜岁初愣了下，连忙微微躬身，礼貌道：“外公新年好，这是送您的一点小心意。” 她原以为陆祉年外公会很严肃，没想到居然这么的和蔼可亲。 舒远山接过她手里的礼盒，是他爱喝的金骏眉。“好好好～丫头有心了。”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其实是舒媛阿姨帮她准备的。 舒远山边上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身着简单的灰色棉麻衬衫和黑裤，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看上去十分的儒雅矜贵。 舒媛向她介绍，“岁宝，这位是西西的爸爸。你和阿年一样叫小姨父就好了。” 姜岁初略显局促：“小姨父好。” 叶淮清抬手推了下眼镜，微微颔首，“你好。” 打完招呼舒媛又带着她往厨房去，陆盛华和傅文云在厨房忙碌。 “妈。”舒媛叫了声正忙着的老人。 姜岁初看见老人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头发花白却打理的一丝不苟。 傅文云转过身，看见人放下手里的锅铲，拿过一旁的干净帕子擦干净，“这就是岁岁吧，长得真俊俏。” 姜岁初被夸的有些脸热，“外婆新年好。” 傅文云也知道姜岁初的事，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孩眼里有心疼也有赞赏。 她上前拉起姜岁初的手，拍了拍，“pretty remarkable girl .”（了不起的女孩。） 姜岁初怔松了下，“谢谢外婆。” 外婆的口语特别好听，她回味了下才恍然陆祉年的口语和外婆是有些像的。 傅文云放开她的手，笑着说：“厨房油烟重，快出去玩。一会儿就开饭了。” 舒媛看了眼陆盛华，揶揄道：“陆总今天很勤快嘛。” 陆盛华腰上系着围腰，任劳任怨洗着菜，叹了口气：“唉～愿赌服输。” 平时家里有一个保姆照顾俩老的生活起居，过年这几天老人给保姆放了假，做饭什么的都要自己动手。 他们上午打麻将，舒媛舒月两人憋着坏，说一家人输钱不太好看。于是就说，谁输了就晚上帮忙做饭。 陆盛华一向在牌桌上手气不好，只能愿赌服输了。 陆盛华回头看了眼姜岁初，冲她笑了下，“岁宝出去找阿年玩去吧，别在这站着了。” 姜岁初也是第一次看见陆叔下厨房的样子，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嗯。”姜岁初点了点头，对舒媛说，“媛姨，那我先出去了。” 舒媛挽起袖子准备帮忙：“去吧。” 姜岁初出了厨房，回头看了眼。媛姨和陆叔两人靠的很近，两人说说笑笑地一个洗菜一个在一旁切菜。 “姜岁初。” 她抬眸看去，陆祉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冲她笑着。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她说：“过来。” 耳边有各种声音，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声，偏厅里外公和小姨父下棋的声音，还有客厅后面舒月陪西西玩闹的声音。 这一切的声音都是她曾经从未感受过的，她只觉得是如此的不真实。可是，当他叫她名字那一刻。这些虚无缥缈的声音好像一下子变得真切。 她确实被温暖围绕着。 客厅的灯光很亮，他整个人被拢在光里。他望着她，唇角漾着散漫的笑意。 姜岁初抿唇笑了笑，抬起脚步向他走去。 她坐到他身边，“陆祉年，我感觉我好像在做梦。” 陆祉年听她这么说，有些心疼。 他悄悄捏了捏她的手，说：“放心，就算是梦也有成真的那一天。”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的手，她手上那些疤痕依旧还在。他拇指轻轻摩挲她虎口处的那道疤：“姜岁初，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吗？” 他掀起眼眸，目光微微闪动，“我会给你一个家的。” 姜岁初看着他，默了几秒，随即浅浅笑了笑，“嗯，我相信你。” 吃完饭，舒媛舒月和舒远山还有叶淮清又支起了麻将桌。陆盛华在陪西西玩，陆祉年被大家支使去厨房洗碗。 姜岁初本想去帮忙，但是被外婆拉住了，“女孩子的手不适合干这些活，让阿年洗去。你跟我来。” 说着外婆拉着姜岁初上楼，姜岁初有些局促，不知道外婆拉自己上楼是要做什么。 二楼房间很多，姜岁初不敢到处乱看，跟着外婆往前走。 傅文云拉着姜岁初走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推开门，姜岁初看见了满屋的书。 她不禁睁圆了眼，书架直通天花板，每一层都放满了书籍。房间里有一张紫檀长方书桌，书桌很长，几乎可以坐四五个人。书桌上摆放了砚台墨笔，还有两张宣纸。 傅文云拉着姜岁初走进去，让她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然后转身去书架上翻找着什么， 姜岁初这才看清，书桌上的宣纸，一张是写到一半的毛笔字，另一张是画了大半的水墨山水画。 “外婆，这是您画的吗？”陆祉年说外婆喜欢种花，她就理所当然的以为画是外婆画的。 傅文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书，走了过来，“这画是你外公画的，字是我写的。” 姜岁初又一次震惊到，“外婆的字真好看。” 她没有说假话，傅文云的字有一种飘逸洒脱的韵味，和她身上的名门底蕴有些不同。所以她一开始以为字是外公写的。 她想起在a大陆祉年给她讲的事情，突然又觉得外婆的字本该如此。 自由、洒脱。 傅文云笑了，“岁岁，你第一次来家里，外婆送你一本书作为见面礼。” 她连忙站起身，却被傅文云按住，“坐着坐着。” 姜岁初坐回椅子上，傅文云坐到她边上，将手里的书递给她。 姜岁初有些惶恐的接过书，“谢谢外婆。” 傅文云说：“这《educated》是女作家塔拉的自传，主要讲的是在封闭落后山里面长大的塔拉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出大山，在这个过程中她一次又一次打碎过去的自己，然后有一次一次地进行自我重建。她低谷过、迷茫过，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救赎自己，逐渐成为一个思想独立的女性。” 姜岁初手指抚摸着书棱，已经有了些毛边，外婆肯定读过很多遍。 “外婆多少知道些你的事，我觉得你和塔拉很像。”傅文云拉过姜岁初的手，有些心疼的摩挲着她的手背，“丫头，你是个坚强的女孩。过去的那些事情没有打垮你，以后我相信你也不会轻易被任何事所打倒。” 姜岁初看着外婆，眼眶发热，“谢谢您。” 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可是他们却以最大的善意对待她。 傅文云拍了拍她的手，“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谢。” “岁岁，外婆想送你一句话。” 姜岁初很轻的回握着外婆的手，听着她说。 “there is no limit to what we, as women, can acplish.” “这句话是美国前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说的，意思是：女性无所不能，这是一种理想状态。” 姜岁初看着外婆，整个人被震撼住。 她不禁想到了奶奶。陆祉年外婆和奶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女性，但她们身上都有着一种可以统称为女性力量的特质。 不管是外婆的随性洒脱，还是奶奶的坚韧执着，都会成为她的养分。 姜岁初收好书，俯身抱了抱傅文云，“外婆，我还是想说谢谢您。” 傅文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孩子。” 门外，陆祉年背靠在墙上拿着手机给外婆发了条消息。 ——【谢谢外婆】 第122章 元宵节 今年开学得早，还没有过正月十五各个学校就陆续开学了。 舒媛不同意姜岁初再住校，姜岁初只好办理了走读，每天和陆祉年还有裴烁一起上下学。元宵节这天刚好是周六，白天裴天和裴烁都在陆家，大家一起过得元宵节。 晚上，唐梓和唐蜜在群里约大家去江边看烟花。出门前姜岁初去厨房煮汤圆，想带过去给姜明浩吃。 吴姨站在一旁，有些不放心：“岁岁，要不还是我来煮吧。” 姜岁初笑了下：“没事吴姨，我自己来就好。” 每年过年她都会给姜明浩煮一份汤圆，今年因为奶奶在春节那天离世，她也没有给姜明浩送汤圆过去。 今天趁着元宵节她想给他补上。 锅里的水已经开始沸腾，姜岁初掀开锅盖，将汤圆一个一个轻轻放进去。汤圆是吴姨现做的，好几种馅，每种馅她都放了两个。 等汤圆浮起来，她又接了一小碗冷水倒进锅里，等水再次沸腾汤圆就差不多煮好了。 这是奶奶教她的。 吴姨在一旁看着，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做事不慌不忙有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沉着。 陆祉年上楼换好衣服下来，姜岁初刚好在往保鲜盒里装汤圆。 他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汤勺，“我来吧。” 姜岁初见是他，没有坚持松了手把汤勺给他，转身去找袋子，等会儿好装饭盒。 裴烁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无意中瞥见厨房里两人的背影，心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熨帖感。 由于从小父母感情不合，造就了他一直以来对待感情可有可无的态度。但陆祉年和他不一样，陆祉年是一个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人。 他看了会儿，弯唇笑了下：好像这样也挺好。 三人到江边时，江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是来看烟花的。 裴烁看着手机，“唐梓说他们在音乐广场那边，我们过去找他们吧。” 陆祉年点头，“嗯。” 人很多，陆祉年把姜岁初护在身前，虚揽着她的肩往广场那边走 姜岁初怀里抱着保温盒，仰头问他：“姜明浩到了吗？” 陆祉年垂眸看她：“他刚在群里说到了。” 广场这边人更多，人山人海挤在江边，广场上还放着音乐，特别的热闹。唐蜜他们在广场下面的江堤上等他们，三人挤过人潮，从码头那边下去。 唐蜜远远地就看见了三人，她站起身向他们挥手，“岁岁，这边！” 江边很暗，姜岁初低头走路听见唐蜜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她也挥了挥手，叫她：“糖糖。” 唐蜜正打算跑过去接她，被姜明浩拉住，“慢点走。” “哦~”唐蜜笑了下，慢慢走过去，但快走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小跑起来，一把抱住姜岁初。 姜岁初被撞地身体往后仰了下，差点没站稳，还好陆祉年扶了她一把。 陆祉年看了眼唐蜜，她立马讪讪地松开姜岁初的腰，挽住她的手臂，“抱歉抱歉，太激动了。” 裴烁走在后面，“你可悠着点儿吧，这梯子这么陡别把岁岁给撞摔了。” 唐蜜瞪他一眼，“知道啦知道啦。” 姜明浩一直在看着她，有些无奈地摇了下头。他转回头时，一眼撞进唐梓探究的目光中。 其实从刚才两人见面，他就看出来唐梓有话对自己说。 姜明浩看着唐梓，“有话要说？” 唐梓想起这半年多来唐蜜的种种表现，以及前段时间一个人悄悄跑去纪云山的事情，他已经基本可以断定唐蜜和姜明浩是在一起了。 他不排斥唐蜜交男朋友，也没有看不起姜明浩的意思。只是，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并不觉得两人在一起是正确的。 他想了下，还是开了口：“浩哥，我不是说对你有什么意见。只是站在哥哥的角度，我觉得你和唐蜜不太合适。” 姜明浩目光滞涩了片刻，他无法否认唐梓的话。 和唐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这个问题，但是鸿沟就是鸿沟，它横在两人之间永远不会消失。 他喉结滚了滚，有些卑微地开口，“我会努力配得上她的。” 江边昏暗，唐梓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听出了他话里的卑微。 作为朋友，唐梓是敬佩姜明浩的。可是唐蜜是他唯一的妹妹，从小就是家里所有人的掌上明珠，他不忍心看到她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前途。 他看了眼和姜岁初说说笑笑的唐蜜，他甘心做一个坏人。 唐梓：“浩哥，唐蜜应该没有跟你说过我们今年下半年要去英国留学吧。” 姜明浩愣了下，淡道：“没有。” 唐梓淡笑了声：“她当然不会跟你说，因为她决定不去了。” 姜明浩浓密的眉毛拧紧，“她不是说要考北城传媒？” “北城传媒？”唐梓看着他，冷嘲似的扯了下嘴角，“她从小在舞蹈方面就很有天赋，小时候就立志成为一名舞蹈演员。英国的r''s大学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她参加各种比赛就是为了进这所学校。现在学校初试已经通过了，她居然说不想去。我觉得她是疯了！” 这段时间爸妈因为唐蜜不去留学这件事也是焦头烂额，前两天唐蜜还和他们吵了一架。 唐梓知道唐蜜不去留学根本就不是什么想考北城传媒，她就是不想和姜明浩分开。 她是他妹妹，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她放弃自己的理想。况且，两人现在处于热恋期，所做出的一切决定都是冲动的。 等这股冲动过后，再后悔那只会是追悔莫及。 姜明浩为人唐梓清楚，他是绝不可能允许唐蜜为了自己放弃前途的。唐蜜瞒着他这件事，只会给两人之间埋下一颗地雷。 所以，唐梓告诉姜明浩也是想挽救两人的关系。 姜明浩手肘撑在膝盖上，躬着身艰涩地望着平静无波的江面。 “姜明浩，你后面要考哪里啊？” “北城吧。” 这是两人还没在一起时，唐蜜问他的。他当时在忙，就随便说了个地方。他一个职业学校的哪有那么多选择，不过是听姜岁初说以后要考北城的学校他就记住了这个地方而已。 没想到....她居然当了真。 他望着江面，只觉得喉咙有些涩痛。 眼看唐蜜她们要过来了，他才缓缓开口，“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听见姜明浩这么说，唐梓心里松了口气。 “来啦。”唐梓向几人打了声招呼。 “嗯。”陆祉年淡淡点了下头，拉着姜岁初坐到上面一点的梯子上。 裴烁一屁股坐到唐梓和姜明浩中间，勾住两人的肩膀：“我们待会儿要不要去网吧开黑？” 唐梓很快地看了眼姜明浩，听见他说了句随便后，他才开口，“我都行。” 唐蜜坐在姜明浩边上，悄悄扯了下他的衣摆。 姜明浩暗暗吸了口气，隐藏好眼底的情绪后才扭头看向她，“怎么了？” 唐蜜笑了下，指了指后面，“岁岁说给你带了汤圆。” 姜明浩往后看，陆祉年和姜岁初坐在上面的石梯上，姜岁初怀里还抱着一只保温饭盒。 见他看过来，姜岁初笑着拍了拍怀里的饭盒：“姜明浩，吃汤圆吗？” 姜明浩看着她，苦涩地牵了下嘴角，然后站起身跨上台阶坐到她边上，“黑芝麻馅儿的？” 姜岁初愣了下，刚才她好像在姜明浩眼里看到一抹一闪而过的苦楚。 她将饭盒递给他，小声问他，“姜明浩，你..怎么了？” “没事。”姜明浩接过饭盒打开，汤圆的香甜随着热气扑面而来 。他拿着勺子挖了一颗汤圆一口塞进嘴里，清甜的水果味在嘴里爆开。 他淡淡地扯了下嘴角，挑了挑眉：“姜岁初，今年终于不是黑芝麻馅儿了。” 姜岁初看着他和平时无异的散漫神情，心想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她笑着说：“有好几种馅儿呢，你吃吃看说不定有惊喜。” 惊喜？ 姜明浩垂眸看着饭盒里的汤圆，几不可查地扯了下嘴角。 他哪里能拥有什么惊喜。 姜明浩手肘支在大腿上，躬着身一口一口将汤圆全部吃掉。吃完后，他把饭盒盖好还给姜岁初，揉了把她的头，说：“今年的汤圆很好吃。” “明年我给你煮肉馅儿的吧，听说还挺好吃的。”姜岁初笑着说，扭头想去找袋子时陆祉年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饭盒装进袋子里然后放到脚边。 姜明浩看见陆祉年的动作，弯了下唇角，“行啊。” 明年，希望还能吃到吧。 江边人头攒动，陆祉年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烟花秀是不是要开始了？” 裴烁回过头来：“好像是十点开始，现在几点了。” 陆祉年：“九点五十九。” 唐蜜兴奋地跨上台阶，挤到姜明浩和姜岁初中间，挽住姜岁初的手臂，“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裴烁和唐梓也往上走了一步台阶，两人刚坐下随着几声''砰砰''巨响，绚烂的烟花他们头顶绽放开来。 江边人群中一直在爆发出响亮的欢呼，还有人在大声许愿。 裴烁听见了，也学着那些人手鼓成喇叭状，冲着天空大声喊道：“我希望每个人都可以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喊完他看向几人，“你们也来。” 陆祉年觉得有些傻，但姜岁初和唐蜜两人却连连点头，“好呀。” 唐蜜先来，她余光看了眼边上的人，对着烟花大声喊道：“我希望身边的人可以一直都在！” 唐梓看了眼她，终究没有说什么别过了头去。 姜明浩看着她的侧脸，眼底是化不开的晦涩。 唐蜜晃了下姜岁初的手臂：“岁岁，该你了。” 又一簇非常漂亮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姜岁初望着天，用力喊道：“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好好的！” 不管是学业还是感情，都要好好的。 陆祉年一直在看她，她的眼眸里映着烟花的绚烂。他缓缓勾了下唇角，垂放的手将她的手抓住紧紧捏在手心里。 姜岁初感受到了，她望着烟花唇角扬起浅浅的笑慢慢收拢手指，回握住他的手。 裴烁用肩膀顶了下唐梓：“愣着干嘛，该你了。” “哦。”唐梓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喊了句，“我希望...大家友谊长存。” 裴烁无情地评判了句：“一点不走心，喊得有气无力的。” 唐梓：“.......” 裴烁隔着唐蜜拍了拍姜明浩的肩：“浩哥，快。该你了。” 姜明浩侧眸就和唐蜜的目光对上，她笑着，眼里盛了光。他轻轻扬了扬唇角，收回视线仰头看向天空。 他一只手放在嘴边，对着天空大声喊道：“我希望来年胜旧年。” 他无力地垂下手，指尖碰到一抹温热。他目光望着江面，喉结艰涩滑动，一把抓住那只手紧紧捏在手心里。 我希望你越来越好，唐蜜。 唐蜜悄悄向他靠近一步，两人肩膀挨着肩膀，也挡住了交握在一起的手。 唐梓假装没看见，望着烟花呼出一口沉闷的气。 所有人都喊完了，只剩下陆祉年还没有。裴烁从小就喜欢看陆祉年热闹，他专门跑到陆祉年边上，勾住他的肩膀：“阿年，快快快，就剩你没喊了。” 陆祉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内心有些无语。 他想了下，侧眸看向姜岁初，她也正在看着他。烟花的光照亮了她的脸庞，她仰着脸对他浅浅地笑着。 他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 姜岁初感觉到手被他握得更紧了些，随后她听见他对着烟花大声喊道：“我希望岁岁平安！” 不管是他的生日愿望还是新年愿望，一直都是。 岁岁，平安。 姜岁初望着他的侧脸，他右边脸颊上的酒窝压得很深很深。她清晰地听见烟花一次次升空，烟火散开落下细碎的声音以及胸腔里那紧张跳动的心声。 【升空的烟火，是圆的，还是扁的？ 圆的也好，扁的也好，奇形怪状也罢。只要我们这一刻在一起就好。】 ——《烟花》 第123章 最好的爱情一定是彼此成就 高二下学期的日子比以往过得更快。 姜岁初自从从北城回来，看过外婆送她的书后，她渐渐清楚了自己今后想要做什么。 在陆祉年的鼓励下，姜岁初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大大小小的英语比赛，并且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学校里的迎春花开了又落，几场春雨一过，校园里的槐树开始冒出细白的花儿。 又一年盛夏如期而至。 五月份，姜岁初代表学校参加了省教育局组织的英文演讲比赛。这个比赛是面向全省的，所有初高中生都可以参加。 赛制很残酷，姜岁初也是经历了两轮选拔才走到了最终的决赛。 决赛地点在省里，需要提前一天过去。比赛这天刚好是周末，舒媛不放心姜岁初一个人就让陆祉年和裴烁两人陪着她一起去。 车站里，姜岁初看着唐蜜唐梓还有姜明浩觉得有些好笑。 “我就是去比个赛，你们怎么还特意跑来送我啊？”姜岁初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唐蜜抱着姜岁初的胳膊：“当然要来送你啦！你可是为我们学校争光添彩去的。” 帽子给她戴的太高了，姜岁初有些惭愧，忙笑着道：“别这样说，我承受不起。” 唐梓：“怎么会承受不起呢？你现在可是我们学校的英语学习标兵。” 姜岁初的英语在陆祉年的帮助下已经完全提了上去，加上她现在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学习起来更是动力满满。 姜岁初被这兄妹俩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笑着视线无意中和姜明浩对上。她愣了下，总觉得姜明浩心里有事，这段时间总是有些低沉。 虽然他本来就是一个面冷的人，开不开心都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但是姜岁初了解他，他心里有事时，眼睑会压得很低，不喜欢看人。 她皱了下眉，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姜明浩只是淡淡地牵了下嘴角，冲她扬了扬眉示意自己没事。 姜岁初不信，但是大家都在她也不好直接问他。她打算等会儿上车了再给他发消息问问。 车站广播已经在提示检票了。 裴烁肩上挎着姜岁初的小蓝书包，他看了眼三人的车票：“是我们的车。” 陆祉年手里推着一个小行李箱，对姜岁初说：“走吧，检票了。” 唐蜜又上前抱了抱她，鼓励道：“岁岁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姜岁初回抱了下：“嗯，我会加油的！” 两人松开手，姜岁初冲姜明浩和唐梓挥了下手：“那我们先走啦，拜拜。” 姜明浩抬了抬下巴：“嗯。” 有陆祉年和裴烁两人在，他没什么好嘱咐她的。 唐梓向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fighting！” 车站里人很多，排队检票时姜岁初回头往后看。隔着人潮，她看见姜明浩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知为何，她心间隐隐有些发酸。 陆祉年看见她一直在往回看，手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以防她被人挤到。 “看什么呢？”他回头时，唐蜜他们三人已经走了，只看见三人的背影。 姜岁初摇摇头：“没什么。” 车站外，唐梓看着两人，深吸了口气。 姜明浩刚提出要带唐蜜去玩。 他看向唐蜜，有些无可奈何道：“别玩得太晚。” 唐蜜自从知道唐梓已经知道她和姜明浩在一起的事后，在他面前再也不躲躲藏藏了。 她拉着姜明浩的手，冲唐梓笑得一脸无害：“谢谢哥哥。” 唐梓抽了下嘴角，从小到大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叫他一声哥哥。 他看向姜明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他相信姜明浩有分寸，他知道该怎么做。 他挥了下手：“快走吧你俩，我去网吧打会儿游戏。要回家了给我打电话。” 两人一起出来的，不一起回去爸妈肯定要刨根问底。 唐梓头也不回，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就走了。 唐蜜仰头看着姜明浩，问他：“姜明浩，我们去哪里啊？” 姜明浩垂眸看她，淡淡笑了下：“约会去。” “约会？”唐蜜眼眸里满是惊喜。两人在一起单独出去的机会很少，好像还没有很郑重的约会过。 “嗯。”姜明浩点头，问她，“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吗？” 唐蜜望着他，笑着摇头：“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去网吧待一天我也不觉得无聊。” 姜明浩扯了下嘴角，和他在一起真的很无趣吧。他为了供自己上学，大多数时间除了兼职就是兼职。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从来就没有带她出去好好玩过。 他眼眸晦涩地看着她：“今天不去网吧，我带你出去玩。” “好呀！”唐蜜笑着点头，也不问他要带她去哪就跟着他走。 姜明浩拉着她往马路边走，他抬起手准备打一辆出租车时，手被唐蜜拉住。 他侧首看向她：“怎么了？” 唐蜜：“姜明浩，我们坐公交车吧。” 她看见姜明浩眉头渐渐皱起，连忙说：“我看别人谈恋爱都会一起坐在公交车的后排，我觉得还挺浪漫的。” 姜明浩垂眸看了她许久，才开口道：“好。” ………. 上了车，三人找到座位。他们的票是一起买的，三个位置挨在一起。 裴烁：“岁岁，你坐最里面吧。” “嗯。”姜岁初点头，坐到最里面靠窗的位置。 陆祉年把行李箱放到上面的行李架上，裴烁很自觉把中间的位置让给了他，自己则坐在了靠过道的位置上。 “阿年，你是不是过段时间也要去省里比赛？”裴烁把书包背到前面，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往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边问他。 他知道陆祉年一直在研究ai技术方面，这些年大大小小参加了很多比赛。而且他自己有一个小团队，都是他比赛中结识的，他们一起开发了很多小程序。 陆祉年坐到位置上：“嗯，一个小比赛。” 裴烁看不懂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代码，也就随便问问。 云市到省里高铁要一个半小时，他登陆手游准备打发时间。 “阿年，来一把？”裴烁用胳膊怼了下陆祉年。 陆祉年正在看姜岁初，她从坐下就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 他没有打扰她，只是从裴烁腿上的书包侧兜里抽出她的保温杯放到小桌板上，提醒她：“杯子里有水。” “哦，好。”姜岁初听见他的声音，迅速抬眸看了眼他后又低下头看手机去了。 裴烁又捅了捅他：“阿年快点，唐梓也在刚好三排。” “嗯。”陆祉年有些不情愿的掏出手机，登录游戏账号。 姜岁初一直看着手机，消息发出去好几分钟了，姜明浩还没有回她。就在她准备给他打电话时，聊天界面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姜明浩：【没事，别多想。你好好比赛。】 姜岁初不信他这话，要是真没事他压根儿就不会跟她说‘别多想’这话。 姜岁初：【你肯定有事！】 姜岁初：【姜明浩，我们不是说过不管发什么事情都要一起面对的吗？】 姜明浩：【真没什么事。】 他越是这么说，姜岁初越着急。 她打字的速度都快了起来：【哥，我不是你的妹妹吗？】 公交车后排，姜明浩看着手机的眼眶有些发涩。他指尖点在屏幕上，停滞了许久才缓缓打出几个字。 姜明浩：【姜岁初，我要去当兵了。】 姜岁初：【当兵？】 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事。 姜明浩：【嗯。】 姜岁初：【什么时候？】 姜明浩：【下个月八号就入伍了。】 八号？现在已经是月底了，也就是说不到十来天姜明浩就要走了。 姜岁初眉间微蹙，打字问他：【糖糖知道吗？】 姜明浩余光看了眼边上的唐蜜，她头正靠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面向车窗吹着风。 他收回视线：【我会跟她说的。】 姜岁初只觉得心里有点哽塞，她想问他是不是要和唐蜜分手。但她问不出口，她也不想那样去问。 她知道姜明浩比她更难受。 她想了很久，才回他：【你好好和糖糖说，她会明白的。】 姜明浩：【嗯。】 放下手机，姜岁初望向车窗外。 虽然姜明浩没有说他为什么突然要去当兵，但是姜岁初明白。像他们这种生活在底层的穷苦人家，除了读书没有多少路可以选择。 读书这条路早就被姜国栋给毁了，他别无选择。唐蜜的家世，不是他一个职高生可以匹配得上的。他要做的不仅是要努力提升自己，还得要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 对于一个没钱没背景的穷苦人来说，当兵是他目前唯一可以走的路了。 至少，他得靠自己挣一份体面！ “呜呼～耶斯！”一局游戏打完，裴烁站起身把书包放到椅子上，“我去上个厕所。” “嗯。”陆祉年退出游戏。 陆祉年将手机放在小桌板上，看见姜岁初一直望着车窗外，情绪有些低落。 他凑近过去一些去看她的眼睛，柔声道：“怎么了？” 姜岁初侧眸看向他，看见他的一瞬间眼睛不自觉得酸涩起来。她很轻地叫了他一声，声音有些微抖，“…..陆祉年。” 陆祉年愣了下，拉起她放在腿上的手捏在心里：“嗯，怎么了？” 她头偏靠在椅背上，眼眶红红的看着他：“姜明浩说他要去当兵了。” 陆祉年目光顿了下，捏紧她的手，“嗯。” 他的眼眸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她坐起身，看着他：“你知道？” 陆祉年看着她点了下头，“嗯，姜明浩跟我说过。” 姜岁初眉间蹙起：“什么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陆祉年的手指一下一下摩挲她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刚才在车站的时候。” 姜岁初愣了下，想到在车站候车的时候，陆祉年去开水间给自己接热水。那时姜明浩好像也跟着去了，说是上厕所。 她抓紧他的手：“他有跟你他为什么突然去当兵吗？” 陆祉年摇了下头，但他大概知道原因是什么。唐梓唐蜜要出国这事，高一的时候两人就在计划了。这半年唐梓一直在准备各种留学材料，但是唐蜜却没什么动静。 他那个时候就猜到，唐蜜应该是为了姜明浩要放弃出国留学。 他想了下，还是对姜岁初说：“唐蜜原本是要出国留学的。” 姜岁初眼睫颤了下，张了张嘴：“糖糖不是说要考……” 话说到一半她停住了。 她无力地靠回椅背上，喉咙里有咽不下的苦涩。唐蜜为了姜明浩放弃去留学，姜明浩为了让唐蜜不要放弃自己的前途而去当兵。 好傻的两个人。 但又好勇敢的两人。 陆祉年捏了捏她的手，说：“我们要相信他们。” 他虽然不知道姜明浩会怎么和唐蜜解决这件事，但是他看得出来姜明浩不是一个轻易说放弃的人。 他应该能处理好。 姜岁初侧首看向他，喉间哽塞：“陆祉年，如果….我们也面临这样的问题，你….会怎么选择？” 如果我们不是从小就认识；如果陆叔和爸爸不是同事；如果媛姨不喜欢她，那他们面临的问题其实和姜明浩是一样的。 巨大的差距犹如一条深不可测的鸿沟盘踞在两人之间。 他们又能跨得过去吗？ 陆祉年伸手将她垂到眼睑上的碎发别到耳后，深邃的眼眸看着她，认真道：“姜岁初，没有如果。” “嗯？” 她看见他轻笑了下，语气散漫又有些嚣张道：“姜岁初命定就是要和陆祉年在一起的！” 所以，不存在什么如果。 就算他们真的面临同样的问题，他也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她。 其实一开始知道唐蜜喜欢姜明浩，陆祉年就为她捏了把汗。唐蜜也算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的性格他多少也算是了解。 真诚、热烈、直接。 这样的性格会攻略姜明浩是迟早的事，但是她没有往深了想过两人之间的问题。 姜岁初问他，如果他们两人也面临这样的问题，他会怎么选？ 他想说，他和唐蜜不一样。 他爱一个人，不会强求谁一定要到谁的路上去。感情中，最忌讳的就是一方自我感动性的牺牲。 因为牺牲感这个东西往往就伴随着需要别人的回报做对应。人性都是不稳定的，现在看似不计后果的自我牺牲，在今后的琐碎日常中一定会爆发出来。 最好的爱情一定是彼此成就的。 就如他之前所说，他的感情观一直都是：彼此滋养，相互成长。 他不会在两人还没有站到同一条起跑线上时，就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满腔热血泼给对方。 他会带着对方，慢慢成长，等到彼此都成长为更好的自己时，他相信——相爱可迎万难。 第124章 共有从前，各有未来 公交车上，姜明浩收了手机，侧眸看向靠在肩上的人。 唐蜜觉察到他的目光，唇角微微翘起，“姜明浩，你在偷看我。” 姜明浩无声弯了下嘴角，这姑娘永远都是这样，直白地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没偷看。”他说，“我是在光明正大的看。” 唐蜜睁开眼，车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拿手挡了下，扭头看向他，“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姜明浩看着她：“哪里不一样？” “嗯——”唐蜜拖着长调，歪了下头，“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太一样。” 以往她要是这么说，姜明浩一般都不会理她。 她抱住他的手臂，头又靠回他的肩膀上，“不过我很喜欢。”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她的头发蹭在他的脖颈处，有些痒。姜明浩凸起的喉结滚了滚，垂眸拉过她的手放在腿上。 唐蜜掀起眼眸看他：“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姜明浩没有约过会，其实也不太清楚要做些什么。 他看了眼时间，说：“先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唐蜜本来想说都可以，但她想了下，问他：“你平时都吃什么？” “我？”姜明浩顿了下，“有什么吃什么。” 唐蜜笑了下：“那我们今天也有什么吃什么好了。” 姜明浩看着她的发顶，眼眸渐渐暗淡下去，“...好。” 公交车一路向前，穿过风，越过了太阳。 姜明浩带着唐蜜去了老城区的商贸中心，那里有一条美食街。下了公交车，两人牵着手和大多数普通情侣一样，漫无目的地穿梭在热闹的街道中。 临街的商铺流淌出节奏感强烈的音乐。街道两边的各种饭店面馆、小吃摊上摆放着各种吃食，食物的香气全部混合在一起。 姜明浩紧紧拉着唐蜜的手，担心她被人撞到一直在留意着她。 “来过这种地方吗？”他问。 唐蜜看了他一眼：“拜托，我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小吃摊夜市肯定来过啊。” 姜明浩笑了下：“那就好。” “你喜欢吃什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姜明浩愣了下。原来自己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唐蜜看了眼边上的小摊，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摊位说：“我想吃章鱼小丸子。” “好。”姜明浩拉着她过去，“老板，来一份。” 老板：“好嘞，要什么口味的？” 姜明浩看向唐蜜，唐蜜笑着说：“原味的就好。” 老板：“好的，稍等一会儿。” 章鱼小丸子很快做好，姜明浩扫码付了钱接过盒子端在手里：“吃吧。” 唐蜜用签子叉了一颗，放在嘴边吹了吹才小小咬了一口。刚出锅的丸子有些烫，唐蜜微张着嘴巴，用手扇着风。 姜明浩瞧见她的样子，有些好笑，“好吃吗？” “嗯！”唐蜜咀嚼了几下，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好吃耶！” 她踮起脚，把手里剩下的一半喂给他，“你吃吃看，真的很好吃。” 姜明浩没有躲，低了点头将那半颗丸子咬进嘴里。他很瘦，脸颊上没什么肉，嘴里咬着丸子把一边脸颊撑得鼓了起来。 唐蜜期待地望着他：“怎么样？” 姜明浩慢慢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嗯，好吃。” “再看看，前面还有很多吃的。”他把已经不烫的纸盒放到她手里，揽着肩带着她往前走。 一路上，只要是唐蜜多看了几眼的小摊，他都买了一份。 就在他还要去买烤面筋时，唐蜜拉住了他：“姜明浩，别买了。” “吃饱了吗？”姜明浩看着她，他记得她好像没吃多少。 姜明浩手里拿了好几份小吃，都是这一路过来他买的。唐蜜每样都吃了几口，她食量本来就小，都快吃撑了，她发现姜明浩居然还要去买。 她忙点头：“饱了饱了。” 唐蜜看着他手里的小吃，“还剩好多啊，我吃不下了怎么办？” 这些花了姜明浩不少钱，她有些心疼。 “没事，我吃。” 姜明浩拉着她走到小吃广场里一处长椅上坐下，把小吃放到一边，“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买水。” 说着他往对面便利店走了几步，然后又折返回来，“你想喝什么？奶茶？” 他记得她好像挺喜欢喝奶茶的。 唐蜜看了圈，附近好像没有奶茶店。 她不想他跑太远，于是说：“我想喝矿泉水。” 姜明浩顿了下，点头：“那你在这等我，别乱跑。” “嗯。”唐蜜双手撑在椅子上，晃了晃腿，“知道啦～” 今天是周六，出来玩的人很多。唐蜜看见他走的很快，穿过马路，背影淹没在人潮里。 再看不见他背影的那一刻，她居然没来由的心慌了下。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踮着脚想看得远些。恰好又一个绿灯亮起，人潮汹涌，她完全看不见他了。 她缓缓坐下，在心里面自我嘲笑道：他不过就是去买水，又不是不回来了自己这么紧张干吗？ 她只需要在这等他，就好了。 姜明浩循着记忆，跑到对面商场里面一楼的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回来的路上，又在便利店里买了瓶矿泉水。 唐蜜一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所以他一回来她就看见了。她站起身隔着人群向他挥手，“姜明浩！” 姜明浩站在马路对面等绿灯，听见她的声音时，他脑海中如倒带一般，闪过这一年多来两人之间的种种。 ——“一中的？” ——“嗯。” ——“好巧呀。” ——“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姜明浩，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喜欢上了你。” ——“世界就一个，没什么你的我的。” ——“我会站在你的未来里。” ——“第一个愿望，希望姜明浩能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 ——“我喜欢你，仅仅是因为你。” ——“我不后悔。” 绿灯倒计时结束，站定的人潮开始变得汹涌。他拎着奶茶，侧肩穿过人流向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慢慢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唐蜜看着他奔向自己的样子，扬起了嘴角。 “给，奶茶。”姜明浩将吸管插进杯子里，递给她。 唐蜜接过奶茶，仰着头看他：“你去哪儿买的啊？” 这家奶茶一般都开在大型商场和商圈里，刚才一路走过来她都没有看见过有门店啊。 姜明浩平息了下呼吸，拉着她坐下，“旁边商场里有卖。” “哦～”唐蜜抿唇喝了口奶茶，眉眼弯弯。 姜明浩拿过她吃剩的小吃，手肘撑在膝盖上，大口吃着。 他偏头看她，“甜吗？” 唐蜜咬着吸管，点头：“甜！” 她把奶茶递过去：“你要不要尝尝？” 姜明浩腮帮子鼓鼓地，扯了下嘴角：“不了，你喝吧。” 唐蜜眨了下眼，没有强求他收回手继续喝。她知道他不爱喝甜的。 姜明浩吃东西吃的很快，三两下就把唐蜜剩下的全解决掉了。他把垃圾收起来，拿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丢掉。 扔完垃圾回来，他站在她的面前，向她伸出手：“走。” 唐蜜看了眼他宽大的手心，笑着将手放上去，“去哪？” 姜明浩捏住她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挑了下眉：“玩去。” “嗯？”唐蜜总觉得今天的姜明浩有些奇怪，没等她问出口姜明浩就拉着她跑了起来。 他牵着她的手，奔跑在人流拥挤的街道。燥热的风扬起他的衣角，她跟在他身后，望着他清癯宽阔的脊背。 上一次两人这样牵手奔跑还是在去年的那个夏天，匆匆又一夏，原来两人在一起快一年了。 姜明浩带着她去了商场的游戏厅，他充了很多钱，换了好多的游戏币。 “姜明浩，你干嘛充这么多钱啊？”唐蜜有些生气，他知道他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姜明浩笑了下，拉着她往游戏厅里走，“要玩就玩得开心。” 唐蜜停住脚步，小脸有些愠怒，“那也不能充这么多啊！” 他刚直接充了500块钱。 虽然500块在唐蜜眼里没什么，但是她知道500块对于姜明浩来说意味着什么。 姜明浩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不会了。我们今天玩得开心点，好吗？” 唐蜜皱眉看着他，觉得他这话有些怪怪的。 姜明浩没等她回答，抬起手捏了下她的脸：“唐小蜜，别把我想的太弱了。” “我没有！”唐蜜否认道。 她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姜明浩笑了下，“嗯。我知道。” 唐蜜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她也不想因为钱的事情和姜明浩闹的不开心。 “我们快进去吧。”她拉着姜明浩的手往里走。 商场里的游戏厅她比姜明浩熟，从小到大不知道和唐梓玩过多少次了。姜明浩就一直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装有游戏币的小篮筐。 他们把游戏厅里所有的游戏都玩了个遍，最后两人站在一台娃娃机前。 唐蜜看了眼姜明浩框里的游戏币，瘪了瘪嘴，“姜明浩，只剩最后一个币了。” 两人在这台娃娃机前已经站了快半个小时了，一个娃娃都没有抓上来。 姜明浩有些好笑的挠了挠眉尾，看她：“要不我再去换点？” 唐蜜连忙摇头，“嗯～不要不要。” 本来两人就是因为把游戏厅里所有能玩的都玩完了，看还剩了很多游戏币才说抓几个娃娃好了。 结果……两人轮番上阵，一个也没抓上来。 “哇！！又抓到了。亲爱的你好厉害啊！”边上的一对情侣，抓了很多娃娃，女孩子都是用袋子装的。 唐蜜和姜明浩两人都往旁边看了眼，回过头两人对视了一下，都没忍住笑了。 唐蜜攀住姜明浩的手臂，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自嘲道：“我俩这是什么运气啊！” 一百来个游戏币居然一个娃娃都没有抓起来。 姜明浩低笑了声，拉下她的手：“走吧，换个地方。” “啊？还要去哪？”唐蜜被他拉走走出商场，一脸莫名。 出了商场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天边最后一抹夕阳即将消失在天际。 姜明浩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唐蜜坐上车人都还有点懵。 “我们现在去哪里啊？”她问。 姜明浩坐在她边上，对她说：“游乐场。” 说着他给司机报了游乐场的地址。 现在正是晚高峰的时候，城市的霓虹灯渐渐亮起。车辆没入堵塞的车流中，窗外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高楼大厦的光隐隐绰绰地映在他的侧脸，他的眉眼背着光，她看不太清。 “姜明浩，我们去游乐场做什么？”她问。 不知为何，她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姜明浩微侧了点头，眼睫毛被在光影下压的有些低。 他借着车内不太明亮的光线隐去眼底的情绪，说：“去许愿。” “许愿？”唐蜜望着他。 “嗯。”姜明浩拉过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许愿。” 唐蜜垂眸看着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手指下意识地收拢。 她不再去问。 一路上，两人都心照不宣一般谁也没再开口。一直到了游乐场，下了车。 唐蜜站在游乐场的门口，远远就能看见游乐场里面巨大的摩天轮闪着光缓缓转动。 姜明浩站在她边上，和她一样望着远处发光的摩天轮。 “唐蜜。”他叫她。 唐蜜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看着他。 姜明浩也看向她，她眉间轻蹙，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措。 他淡淡地笑了下，向她伸出手，“手给我。” 唐蜜目光缓缓下移，看着他的手心。她脑海中突然想到去年盛夏那条悠长昏暗的小巷里，他也是这样向她伸出手，说，“女朋友，走吧。” 那次她毫不犹豫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可这次，她….有些不敢。 “姜明浩。”她又抬眸看向他，声音很低很低地叫他的名字。 似祈求。 姜明浩皱了下眉，心间有些钝痛。 “嗯。”他嗓音有些沙哑。 唐蜜看着他，想问他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不敢问出口。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头。 姜明浩知道她看出来他的目的了，她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孩。 他僵硬地笑了笑，弯腰拉起她的手，“唐蜜，跟我走。” 唐蜜倏忽地抬起头看向他，“什么？” 姜明浩手上用了点力，将她的手牵地更紧些，问她：“跟我走吗？” 唐蜜怔愣了片刻，眼眶是瞬间红的。她不知道姜明浩今天到底要跟她说什么，但是此刻，她不想拒绝他。 她用力地点头，“嗯。” 姜明浩笑了下，那笑容有苦涩也有幸福。 两人买了票，姜明浩拉着她直奔摩天轮而去。 直到坐上摩天轮的那一刻，唐蜜整个人还在恍惚。两人对立而坐，她看着对面的姜明浩，总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她看着他，轻轻开口：“姜明浩，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姜明浩正在想着该如何开口，却又被她抢了先。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唐蜜，你怎么总是不给人机会呢。” 唐蜜抿了下唇，没有像往常一样接他的话。 她想，如果这样就可以让你不说接下来的那些话的话，她可以一直主动。 姜明浩背靠在轿厢壁上，眼眸深沉地看着她。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唐蜜，去留学吧。” “你怎么….”唐蜜愣了下，话说到一半眉间蹙起，“是不是唐梓跟你说了什么？” 姜明浩还没有开口，她连忙说道：“姜明浩，我不去留学。我根本就不想去英国。” 等她说完，姜明浩无奈地叹了口气，“唐蜜，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唐蜜霎时顿住，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听见姜明浩说过喜欢这个词。 看见她顿住的神情，姜明浩有些心疼。 他向前俯身，伸手过去抚摸她的脸颊，“我喜欢那个热烈、直接、如太阳一般耀眼的唐小蜜。” 唐蜜眼睫轻颤，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喃喃叫他的名字，“姜明浩….” “嗯。”姜明浩低低地应了声，拇指轻蹭着她绯红的眼尾，“唐蜜，我希望你永远…..永远都是光芒万丈的。” 而不是因为喜欢上我这样的一个人，而被迫敛去本该属于你的光芒。 “所以，去留学，去实现你的梦想。” “那我们呢？”唐蜜抓住他的手，紧紧抓在手里。 我们该怎么办？ 姜明浩正欲开口，唐蜜像是怕他说出不好的话抢在他的前面，说：“你说过的，不管好的坏的你都不会放手的！” 姜明浩看了眼被她紧紧抓着的手，笑了下反手握住她，“嗯，不放手。” 唐蜜彻底呆住了：“那你…..” 姜明浩垂眸捏了捏她的手：“唐蜜，我打算去当兵了。” “当兵？”唐蜜皱眉看着他，声音有些哽咽。 “嗯。”姜明浩起身，半蹲在她面前，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唐蜜。还记得我在这里跟你说过的话吗？” 唐蜜点了点头，她怎么会忘记呢。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姜明浩微仰着头，看着她：“我说过，我家里的条件很不好。我配不上你。” 唐蜜摇头，眼泪从眼尾溢出，“不是…” “听我说完好吗？”姜明浩拇指拭去她眼尾的泪渍。 唐蜜咬着唇，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嗯。” 姜明浩的手指一下又一下蹭着她的脸颊，黝黑的眼眸一直看着她的眼睛，“我家里条件不好，也没有钱支撑我继续往学业方向发展。我现在唯一能走的路只有去当兵。”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下，“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家能不能看上一个当兵的，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离你最体面的身份了。” 一行眼泪滑落，唐蜜看着他，“姜明浩，你很好，真的很好！” 姜明浩笑了下，那双常年淡漠的丹凤眼染上一抹柔和。他替她擦去脸上的泪，嗓音沙哑哽咽道：“唐小蜜，我真的….想和你走很远很远的路。” 唐蜜心里那道防线终于崩了，眼泪汹涌而出。 她挣开他的手，一把抱住他，头抵在他的肩头上哭着说：“姜明浩，我们一定会一直走下去的！一定会的！” 姜明浩被她冲撞地往后仰了下，他稳住身体后抬起手用力地将她抱紧。 往外看，云市绚烂的夜景就在他们的脚下。 摩天轮又一次升到了顶峰。 姜明浩用头蹭了蹭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说：“唐蜜，这次我要许愿了。” 唐蜜慢慢离开他的怀里，看向他。 姜明浩往前，和她额头相抵，“唐蜜，我希望你去留学。” 唐蜜咬着唇，下巴微微颤抖。 他说：“你说过要带着光站到我的未来里的，还算数吗？” 唐蜜看着他，很轻但又很坚定地应着：“嗯，算！” 姜明浩淡淡笑了下，“那说好了。你去追逐你的梦想，去发光。” “我也要去闯属于我的天地。” “到时候，你带着光到我的天地里来。” “好吗？” 唐蜜看着他许久，许久。 才哽咽道：“好。” 第125章 理想这个词 英语演讲比赛场地在省城一所外国语大学里的文化活动场馆里。 比完赛，姜岁初背着书包从场馆出来。学校里的巨幅led屏幕上正在滚动播放着视频，是一段新闻联播的节选视频。 视频里是某次中外高层会议，一位女性翻译官面对外方高层施压中沉着冷静的霸气翻译。 “in front of the chinese side, you don''t have the qualification to say that. you want to talk to china .form the position of strenght..............” (在中国面前，你们没有资格说你们从实力地位出发同中国谈话........) 视频底下滚动条上循环着：巾帼不让须眉，让世界听见中国的声音。 我校优秀校友——现任外交部翻译司高级翻译官：孟音。 姜岁初站在那巨幅显示屏下，看着那段视频看了许久。她听着孟音霸气的翻译，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热血在翻涌。 在过去的十几年，姜岁初一直都没有什么目标地在往前走。除了好好学习，不要让自己烂在沐阳镇里，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渴望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 眼眶有些滚烫，她抬起手覆在心口的位置。 那里有一颗极速跳动的心脏，在告诉她。 姜岁初，成为这样的人！ 成为这样坚定有力量的人！ 她渐渐弯起眉眼，转身脚步轻快地向校外走去。 路上，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一开机就收到了陆祉年给她发的消息，说他和裴烁两人在校门口等她。 她笑了下，回复他：【好的】 然后退出和陆祉年的微信，找到姜明浩的头像。 【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山高路远，我们顶峰相见。】 收了手机，她抬头望着湛蓝澄澈的天空，心里默默道。 爸爸，你用生命扞卫的祖国，我会继续替你守护下去的。 到了校门口，她远远就看见陆祉年一个人站在树荫下垂眸看着手机。他额前的头发有些长了，被风吹着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前，遮住了些眉眼。 姜岁初不禁放缓脚步，她突然发现陆祉年好像长高了不少。他穿着休闲的黑色短袖和牛仔裤站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是高中生，反而更像是这所大学里的学生。 周末的大学校园里人来人往，她注意到好些女生在经过陆祉年时都会回头去看他。 正当她准备过去时，她看见一个女生站到了陆祉年面前。 陆祉年正在复盘前两次的实验数据，突然有人站到他面前。 “同学。” 陆祉年掀起眼眸，眉间轻蹙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 女生在看见他正脸时眼里立马露出了欣喜惊艳的目光，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同学你好。能冒昧问一下，你是那个学院的吗？” 陆祉年摁灭了手机屏幕，稍稍往后退了点：“我不是这个学校的。” 女生恍然地‘啊’了声，她就说这么帅怎么没在学校表白墙上看到过。 女生笑了下，说：“怪不得我说之前好像在学校没看见过你。” 陆之年神色有些淡漠，他正想去看裴烁买个水怎么还没有回来时，一眼就看见对面不远处站着的姜岁初。 两人目光对上，他微微冲她挑了下眉，示意她快过来。 姜岁初看见陆祉年那一脸‘快救救我’的神情觉得好有趣。她歪了下头，无声对他说，“你求求我呀。” 陆祉年顿了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女生看见陆祉年脸上的笑容，呆愣了下，在心里狂叫：这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居然还有酒窝！ “那个….”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手机，“方便加你微信吗？” “不好意思。”陆祉年收了笑，抬手指了下她身后，“我女朋友在那边。” “啊？”女生愣了下，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看去。 姜岁初不是没听见陆祉年的话，在他们看过来时，她脸一下子就热了。 陆祉年弯了下唇，冲她抬了抬下巴，“还不过来？” 姜岁初抿唇笑了下，背着书包小跑过去。她刚站到陆祉年边上，他就顺势拉住了她的手，低了点头在她耳边小声道：“站那看我笑话呢？” 姜岁初睨了他一眼，明明是他自己到处招风引蝶。 女生看着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小动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打扰了。” 说完她就抱着书跑开了。 女生走了后，姜岁初仰头看着他，揶揄道：“陆少爷还真是魅力无边啊。” 陆祉年听着她酸溜溜的语气，扬了扬眉：“怎么，吃醋了？” 姜岁初一噎，甩开他的手往前走，“我才没吃醋！” 陆祉年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很好地笑了下连忙追上去，和她并肩走着。 “你刚刚没有否认。”他说。 姜岁初一时没反应过来，侧眸看向他，“没否认什么？” 陆祉年勾了下唇，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拖着调子一字一字道：“女… 朋 …友。” 姜岁初脚步顿了下，眼睛四处看，“诶，乐乐呢？” 陆祉年也顿了下，看着她假模假式的样子扯了下嘴角，“他去便利店买水了。” 姜岁初故作姿态地点点头，“哦，那我们过去找他吧。” 正说着，裴烁就抱着三瓶水回来了。 “岁岁，你结束啦？”裴烁扔了瓶水给陆祉年后，又递了瓶给姜岁初。 姜岁初接过矿泉水，“嗯，刚结束一会儿。” 陆祉年一把接过他抛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后递给姜岁初，然后将她手里那瓶拿了过来。 姜岁初看了眼他，自然地松了手拿起水瓶喝了口水。 陆祉年将那瓶水拎在手上，问她：“下午是不是没有比赛了？” 姜岁初点头：“嗯，都比完了。” 裴烁走在她边上：“那你们这个比赛什么时候出结果？” 姜岁初想了下：“好像是半个月后吧，会直接通知学校那边。” 三人并肩往校外走。 姜岁初想起刚在在学校里面看见的那条视频，对他俩说：“阿年，乐乐。我知道我以后想做什么了。” 裴烁：“嗯？你想做什么？” 陆祉年也看着她，微挑了下眉。 姜岁初笑了下，回头望着学校门口旗杆上那面鲜红的旗帜，说：“我要成为一名外交翻译。” 是我要，而不是我想。 裴烁挠了挠头：“我听说外交翻译官还蛮难考的。” 他话刚说完就收到陆祉年的一记冷眼，他愣了下连忙又说：“不过岁岁你学习那么好，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 姜岁初没在意裴烁的话，她笑了笑，说：“我会努力的！” 陆祉年看见她眼眸里的坚定，问她：“怎么突然想做外交翻译了？” 姜岁初收回视线，眼眸有些深沉：“因为我想成为一个被听得见的人。” 过去那些灰暗的日子里，她看见过太多被无情掩埋的声音。被霸凌、被欺辱，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呼喊。 现在，她想成为能在全世界发声的人。 想在今后，或许有人也会因为她的故事而受到鼓舞，不再屈服于霸凌。 她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陆祉年却有些心疼。 他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在救赎以前那个深处泥沼中的自己。 陆祉年看着她，眉头挑了下对她说，“姜岁初，送你句话。” “什么话？”姜岁初仰头看向他。 “you will bee who you are being.” （你终将会成为你正在成为的人。） 姜岁初愣了下，然后用力地点了下头，“嗯！我一定会的！” 裴烁：“….you will…..啥玩意儿？” 陆祉年有些无语了看了眼他：“四中不教英语吗？” 裴烁：“………” 裴烁翻了个白眼，’切‘了声：“会几句洋文儿了不起啊，我也会啊。” 陆祉年哂笑一声，“那你来。” 裴烁一噎，“我..我来就我来。” “咳～”他假装清了清嗓子，看着姜岁初，嘴张了半天最后冒出一句，“good luck….to …..to you….”（祝你好运…） 姜岁初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裴烁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扑哧一下无情笑出来：“哈哈哈哈～～乐乐，你…要不让也让陆祉年给你补补英语吧。” 陆祉年挑了挑眉，有些傲娇道：“你叫声陆老师，我勉强可以考虑考虑。” 裴烁哼笑一声：“想的美。” 陆祉年冲姜岁初耸了下肩，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你看，烂泥扶不上墙。” “嘿！你丫的说谁烂泥呢。” 裴烁说着伸手就要去勾他的脖子，陆祉年反应很快，在裴烁手还没挨到他人时一个转身绕到了姜岁初的另一边。 裴烁扑了空，气得单手叉腰，手指着他，“你有本事别躲啊。” 陆祉年歪了下头，痞坏地扯了下嘴角：“你有本事追上我再说。” “嘿！我这暴脾气。”裴烁撸了吧不存在的袖子，“岁岁，你往边上站点，小心待会儿血溅你身上。” 姜岁初看着有些幼稚的两人，笑着连声应道：“好好好，你们先打。我先坐车回酒店了哈。” 说着她自顾往前走着，也不管身后那两个幼稚的家伙。 陆祉年和裴烁两人对视了眼，陆祉年抬了抬眉，冲姜岁初的背影示意了下。裴烁嘴角憋着一抹坏笑，显然两人很默契地想到一块去了。 姜岁初走在前面，没有听见身后两人打闹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正当她扭头往回看时，两人突然站到她边上。 她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两人一人架着她一只胳膊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她的脚一下子离地十几厘米高，吓得她紧紧抓住两人后背的衣料，“啊！！你们干嘛啊！！” 裴烁笑了下，“岁岁公主，起驾喏！” 说着他冲陆祉年昂了下下巴，陆祉年勾了下唇把姜岁初搂得更稳些，然后两人加快脚步架着姜岁初跑了起来。 “啊啊啊啊！！！陆！娇！娇！ 裴！火！乐！你们放我下来！！！！” 姜岁初全程都是闭着眼睛的，一路上都只能听见她的尖叫声。她都不知道被他俩架着跑了多远，等他们放下她时，她只觉得自己腿软的有些站不住。还是陆祉年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站稳。 站稳后，她瞪了陆祉年一眼，推开他的手，“假好心！” 陆祉年笑了下，下巴点了下裴烁开始甩锅：“是他出的主意。” “嗯？”裴烁顿了下：“不是你的主意吗？” 陆祉年面色从容，反而有些无辜道：“我说过什么吗？” 裴烁：“……那我也没说什么啊。” 姜岁初看出来他俩就是故意的，有些无语道：“行行行，都是我的错。” 说完，三人一不小心对上视线，都‘噗呲’一声笑了。 姜岁初想到小时候，她每次和陆祉年吵架冷战，裴烁就会夹在中间受冷气，然后他就会说这句话。 回云市的票是下午两点的，三人回酒店取了行李后就直接去了车站。 回程的车上，三人的座位还是连在一起的。裴烁戴着耳机在睡觉，陆祉年在用笔记本电脑修改程序。 姜岁初有些无聊，就看着陆祉年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 陆祉年觉察到她的无聊，侧首看了眼她：“要不要睡会儿？” 姜岁初摇摇头，她不是很困。 她看了眼他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问他：“陆祉年，你为什么想学计算机啊？” 在她看来，陆祉年会的东西很多，但是他对计算机好像特别的…..执着。 对，就是执着！ 陆祉年指尖顿了下，神色突然变成有些凝重。 姜岁初看见他的神情，顿了下，“你..怎么了？” 陆祉年回过神来，后背靠回椅背上。黑长的睫毛往下压，盯着电脑屏幕，缓缓开口道：“当年逃跑的那些人还没有抓到。” “嗯？”姜岁初一时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 陆祉年偏过头看向她，“其实早在十年前，国外就已经将大数据技术运用到公安系统中。我学计算机，就是想有一天我们的公安系统中也能用上我国自己的技术。这样就可以通过大数据信息处理和各种算法，大大提升人像追踪和线索收集的速度和准确性，帮助警察破案。” 听他说完，姜岁初才反应过来他前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用你的技术帮裴叔抓到当年的逃犯？” 陆祉年低下头，有些苦涩地笑了下：“嗯。我希望有那么一天。” 他现在还在努力研究，很多方面都不是很成熟，需要改进。 姜岁初看着他的侧脸，她没有见过这样不自信的陆祉年。 她知道，当年那件事不止伤害了她一个人。陆叔裴叔还有陆祉年和裴烁其实都是受害者，每个人心里都扎着一根刺。 那些逃跑的毒贩一天没有抓捕归案，这根刺就一天不会消失。 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陆祉年。” 他侧首看过来。 姜岁初摸了他脖颈处的短发，硬硬的有些扎手。 她看着他的眼睛，弯了弯眉眼，说：“我相信你。” 我们都将会成为正在成为的人。 第126章 告别彼此 成为更好的自己 姜明浩入伍那天，几人都去车站送他。 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短衬，头发剃得更短了些，短发硬硬的贴着头皮。其他人都是家人簇拥，相拥哭泣的感人场面。 只有他们几人，安安静静地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姜明浩手里拎着统一发的旅行包，看着几人笑了下：“要来送我那就开心点儿，别一个个哭丧着脸。” “浩哥。”裴烁上前抱了下他，拍了拍他的肩，“保重！” 姜明浩愣了下，单手回抱了下，“谢谢。” 裴烁松开他后，唐梓也上前和他抱了下，和裴烁说了同样的话。姜明浩余光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唐蜜，在唐梓耳边低声道：“唐蜜....你照顾好她。” 唐梓笑了下，松开他前说：“她是我妹妹，你放心吧。” 陆祉年和姜明浩两人都是不外露的人，他走上前没有抱他，而是用拳头碰了下他的肩：“保重好自己。” 姜明浩笑了下，看了眼姜岁初；“保护好她，别让人再欺负了。” 其实他知道姜岁初对陆祉年来说有多重要，这些话即使他不说陆祉年也会做到。 陆祉年看着他，郑重颔首：“嗯。” 姜岁初和唐蜜站在一起，她扯了下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手被唐蜜抓的很紧，她看过去，唐蜜垂着眼眸，眼底一片绯红。 “糖糖。”姜岁初拉着她的手，轻轻叫她。 唐蜜吸了口气，抬眸对她笑了下，“我..没事。” 她话刚说完，一滴泪掉了出来。 姜岁初抿了下唇，也跟着红了眼眶。她看向姜明浩，他也正看着这边。 在姜岁初看向他那一刻，他对她淡淡笑了下。 看见他笑的那一刻，姜岁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豁然划过脸颊。 “哥…”她嗓音颤抖着，明明是想笑的，可是一开口就哭出了声。 她抬手捂住眼睛，仰头抽泣着。 陆祉年站在她边上，手掌撑在她的后背肩胛处，轻轻摩挲无声安抚她。 姜明浩隐忍着情绪，走上前揉了把她的脑袋：“姜岁初，说好了的。我们顶峰相见，” “嗯。”姜岁初用力的点头，抹去脸上的泪，极尽可能地笑着对他说，“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 她哽咽着，用力地叮嘱他。 “好…”姜明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也是，姜岁初。” 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口哨声响起，要归队了。 姜明浩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唐蜜，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 “唐小蜜。”他喉结滚动，叫她。 “嗯…”唐蜜咬着唇，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 她的脸上全是泪，下巴上还挂着几滴泪珠。 陆祉年手轻轻拍了拍姜岁初的背，低声道：“我们先过去吧。” “嗯。”姜岁初点了点头，看了眼姜明浩和唐蜜。 裴烁和陆祉年对视一眼，陪着姜岁初往边上走了几步。 唐梓看了眼自家妹妹，有些心疼地从兜里掏了几张纸巾塞进她手里，“别哭了，哥在那边等你。” 唐蜜手里拽着纸巾，咬着唇低低应了声，“哦….” 他们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了两人。 姜明浩往前走了步，站到她面前，嗓音有些沙哑，“唐小蜜。” 唐蜜抬眸看向他，眼眶里眼泪一直在打转。 “别哭。”他抬手擦去她下巴上挂着的眼泪。 “嗯…”她听话的点头，但眼泪还是一直在流。 姜明浩有些无奈地放下手里拎着的包，上前一步将她抱进怀里。 唐蜜抓住他的衣摆，额头抵在他的肩头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姜明浩，我…我想你了怎么办。” 姜明浩微微红了眼眶，手掌抚在她的脑后，“唐蜜，我们说好了的。” 说好了，彼此以最自然的方式来面对接下来的四年。 不要因为彼此失去了原本的生活。 他摩挲着她的脑袋，在她耳边低语：“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 “好。”唐蜜在他怀里点头，眼泪蹭湿了他胸前衣料。 集合的命令再次响起，他不得不走了。 他微俯了点儿身，将她抱的更用力了些。 然后松开。 他退后一步，站直身体，冲她敬了个军礼。 唐蜜笑着流泪，看着他拎着包转身离自己越来越远。 “糖糖。”姜岁初走上前抱住她。 “岁岁。”唐蜜抱住姜岁初，将头埋在她肩膀哭了起来。 姜岁初也跟着流泪，但仍强忍着情绪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别哭了糖糖。” 离别的车站，最不缺哭泣的人。 姜岁初抬手抹去脸上的泪迹，仰头不让眼泪再次落下。 从她回到沐阳镇落水被他救起，成为他的妹妹。两人相依为命跌跌撞撞一起长大的这些年，他早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两人会长久的分别。他会去到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无法知他安危，伴他左右。 她以前一直一直以为，如果命运不眷顾他们，至少他们还有彼此。 至少他们会彼此拉扯着长大。 可是今天她才明白，长大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告别。 告别彼此，成为更好的人！ 姜明浩走后，生活好似没什么不同。时间一直在周而复始地转，学校里的槐花开得茂密又败落在地上。 太阳落下又升起，江水潮涨又潮落。学校门口的早餐摊腾升着寥寥雾气，教室的窗户上又蒙上了一层白雾，在太阳升起后凝聚成滴滑落成道道水痕。 文化广场上的考试红榜不断更迭，姜岁初一次又一次地朝着她的目标前进。 在她终于追上陆祉年后，唐蜜和唐梓也要走了。 她又一次站在了送别的位置上，送别她的好朋友。 陆祉年和裴烁还有唐梓三人看着抱在一起依依不舍的姜岁初和唐蜜有些无奈。 裴烁：“哎呀你俩够啦，又不是见不到了。” 唐梓看了眼姜岁初，神色有些不自在道：“对啊，我们…常联系。” 说着他笑了下，“姜岁初，你要是实在想…唐小蜜了让阿年带你来英国看她就是。” 唐蜜瞪他一眼：“我也可以飞回来看岁岁啊，马上要高考了她哪有时间飞英国。” 她又抱了抱姜岁初，在她耳边对她说：“岁岁，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伟大的外交翻译官的。” 姜岁初红着眼回抱她：“糖糖你也是，你一定会成为舞台上最耀眼的舞者。” 她一直如此的相信，温暖如太阳一般的唐小蜜，值得世界一切美好。 机场广播响起，催促着离别。 唐梓向几人挥了挥手：“走了。” 到了最后，即使知道还会再见，还可以常联系，离别的情绪还是冒出了头。 裴烁上去勾住唐梓的肩：“兄弟，去了国外别尽想着泡洋妞儿荒废了学业。丢我泱泱华夏的脸。” 唐梓一把推开他的手臂，“滚你大爷的。” 陆祉年看着两人，淡笑了下。他上去伸出手，唐梓很默契地和他握住。 “常联系。”陆祉年手上用了力。 唐梓笑了下，另一只手拍了下他的手臂，问他:“真不后悔？” 其实陆祉年早就收到美国一所常春藤名校录取通知书了，但他拒绝了。 这件事只有他知道，就连裴烁都不知道。 陆祉年余光看了眼不远处的姜岁初，桀然一笑道：“她更值得。” a大计算机专业是全国顶尖专业，而且他手上目前正在研究的项目也有a大教授的指导。项目刚刚有了新进展，他此刻留在国内其实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至于美国，后期还是会有机会去深造的，不急于这一时。 他回答的很肯定，唐梓顿了下，低头怅然笑了下。 他终究无法做到如陆祉年一般，为了一个人，决然地放弃掉原本规划好的路。 但他是陆祉年，他确实有那个自信。 他相信，就算是在a大，陆祉年也会实现他想要的成就。 送走两人后，三人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干嘛。 裴烁叹了口气，看向两人：“回吧，我们。” “嗯。”陆祉年点了下头，侧首看着姜岁初，“走吧，回家。” 姜岁初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离别的情绪，对他笑了下：“好。” 她一转身步子刚迈出去，怀里就撞进一个小孩。 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有点胖。姜岁初被撞得往后趔趄了下，好在陆祉年和裴烁两人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倒是小男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陆祉年眉头皱了下，扶住她的肩，“没事吧？” 姜岁初摇摇头，“我没事。” 小男孩摔坐在地上，倒是没有哭。只不过可能是冬天穿的有点多，一时没爬起来。 “弟弟，你有没有摔疼啊。”姜岁初蹲下身，想把他抱起来，但她发现自己根本抱不动。 她看了眼陆祉年和裴烁，嘴角憋着笑。 陆祉年笑了下，蹲下身去将小男孩抱了起来。 机场里面有些热，小男生肉嘟嘟的脸蛋儿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三人：“谢谢哥哥姐姐。” 裴烁看着小胖男孩，有种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不禁多了些亲近感，“小鬼还挺有礼貌。” 陆祉年看了他一眼：“是比你有礼貌些。” 跟人熟吗就叫人家小鬼。 裴烁：“……..” 小男孩确实很有礼貌，姜岁初弯下腰揉了揉他的脑袋，“小朋友，有没有哪摔疼了？” 刚才他跑的有些快，一下子撞到她身上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磕到哪？ 小男孩摇摇头，一双圆圆的大眼眨巴了下，看着姜岁初说：“姐姐，我好像认识你。” “嗯？”姜岁初愣了下，有些好笑道，“是吗？那我们在哪见过吗？” 小男孩嘟着嘴似乎在认真的回想，然后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陆祉年单手撑在膝盖上，也弯下腰看着小男孩：“那你肯定认错人了。” “小然！” “你怎么到处乱跑？” 突然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生跑了过来，有些生气地扯了把小男孩的手臂，将他扯到身边。 小男孩被扯得踉跄了下，像是有些怕这个女生，小声喊了句，“姐姐。” 被叫姐姐的女生毫不留情地瞪了他一眼，“让你不要到处乱跑你听不懂话是吧！” 小男孩有些委屈巴巴的站在边上，小声说着：“对不起姐姐。” 姜岁初看了眼小男孩，觉得他被吼得有些可怜。但她毕竟是个外人，不太好说什么。 女生这才消气，她看向三人时目光很明显的顿了下。 “你们…..” 姜岁初连忙说：“不好意思，刚刚我不小心撞到他了。” 小男孩声音很小，但还是站出来说，“不是的，是我撞到了这个姐姐。” 女生看了眼姜岁初，眼眸微眯，随即笑了下，“对不起啊。” 不知为何，姜岁初觉得她的语气有些怪怪的。 她愣了下，说：“没关系。” 陆祉年偏头看了眼那个女生，眉间微蹙往前站了些，拉着姜岁初的手臂将她往后带了点。 “既然没事我们就先走了。”说着他向裴烁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姜岁初转身离开。 “哦..哦….”裴烁还有点懵，挠了挠头连忙跟上两人。 走了一段，裴烁往回看了眼，发现那个女生好像还在看他们。 他扭回头，走到姜岁初边上，小声对两人嘟囔了句：“这女的怎么感觉怪怪的。” 姜岁初看向他，“你也觉得有点儿奇怪？” 裴烁睁圆了眼，点头，“嗯！” 说着他瞟了眼陆祉年，犹疑道：“阿年，该不会是你去哪儿惹的桃花债吧。” 刚才陆祉年上前挡在姜岁初前面的那一下，肯定是心虚了。 姜岁初脚步顿了下，扭头看向陆祉年。 陆祉年嘴角抽了下，看着她，“别听他胡说八道！肯定是他自己的。” 裴烁：“……我都不认识她好不好！” 陆祉年冷冷地扯了下嘴角，哼笑道：“你交了多少女朋友你自己数的过来吗？忘记人长什么样儿也不是不可能。” 裴烁：“……….” 裴烁：“你才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交过那么多女朋友了。” 陆祉年扬了扬眉，“哦～那你说说你今年分了几次手了。” 裴烁一噎，脑子里快速算了下，然后选择闭嘴。 听着两人拌嘴，姜岁初笑了下。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有种很莫名的情绪。她回过头往那之前那个地方看去，小男孩和那个女生已经没在那里了。 正当她转回头时，视线无意中在人来人往地机场大厅里扫到那个小男孩的背影。 他牵着一个身穿呢子大衣的女人，女人有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光是看着背影，就让人觉得她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姜岁初脚步滞涩了下，一直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另一边的机场出口处。 陆祉年觉察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看什么呢？” “啊？”姜岁初回过神来，眼睫颤了下，笑道，“没…没看什么。” 或许，是她看错了吧。 陆祉年皱了下眉，又往那个方向看了眼。 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人。 姜岁初垂眸盯着地面，自嘲了下，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两人。 “走吧，我们回家吧。” 回家吧。 第127章 她其实并不爱我 高三学业紧张，一中和四中都是补课到春节前十天才放假。而且开学得还比其他年级的早，正月初八就要返校上课。 放假第一天，姜岁初不管不顾昏天黑地地睡了一觉。一直从前一天晚上八点多睡到第二天中午，连早饭都没吃。 等她醒来时，看见舒媛阿姨正坐在她床边，她吓了一跳。 “媛姨。”她揉了揉眼，坐起身来。 舒媛看着她眼底的青色，心疼坏了，连忙拿了个枕头塞到她背后让她靠着。 “这段时间累坏了吧。”天天没日没夜的学习，好几次她晚上起来都看见她屋里灯还亮着。 她知道这孩子努力，就是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姜岁初笑着摇摇头：“媛姨我不累。” 虽然身体上很累，但姜岁初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是自己过的最充实最有意义的日子。 因为有目标，有动力还有身边这么多关心她的人。 舒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姜岁初撑了个懒腰，俯过身抱住舒媛的腰。脑袋埋进她胸前蹭了蹭，声音都是软的：“媛姨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比妈妈…都好。 舒媛手摩挲着她的后背，笑着说：“因为我们岁宝招人疼啊。” 她还记得姜岁初刚出生时，她和陆盛华去医院看李丽云。 那时李丽云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抱不了孩子。姜志伟初为人父，抱着哇哇大哭的姜岁初急得团团转。 可是当舒媛抱过她时，她一下子就不哭了。刚出生的孩子都是皱巴巴的一团，像个小老头一样。但姜岁初出生的时候就长得好看，粉粉白白的。小小的手抓住她的手指，那一刻她心都化了。 后来李丽云工作忙，姜岁初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照顾。她一直以来都把她当自家闺女在看待。 姜岁初抱着舒媛，以前奶奶身上的味道让她心安。如今，舒媛阿姨身上的味道让她同样觉得幸福。 她也是有人爱的孩子。 扣扣～ 敲门声响起，舒媛回头看向门口：“谁呀？” 陆祉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我，能进吗？” 舒媛先看了眼姜岁初的衣服，是一件有些厚的睡衣，才说：“进来吧。” 门被推开，陆祉年走进房间。姜岁初还是刚才那姿势趴在舒媛怀里，一双刚睡醒还有些困顿的眼睛看着他。 陆祉年看见两人这模样，笑了下：“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这温情时刻了？” 舒媛笑着嗔他一眼：“你才知道。” 姜岁初抿唇笑着靠在舒媛肩头，望着他：“有事吗？” 陆祉年挑了下眉：“不是说今天出去买年货吗？忘了？” 可能睡太久了，脑子有些混沌。姜岁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今年他们高三放假时间太短了，舒媛心疼两人，也担心带姜岁初回北城过年她会不自在。于是决定今年不回北城外公家，留在云市和裴家一起过年。 昨天三人说好要一起出去买年货的，结果姜岁初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裴烁都来陆家吃过午饭了，她都还没睡醒。 他也是上楼看了她好几次，见她睡得熟实在是不忍心叫醒她。 陆祉年笑了下，问她：“现在睡醒了吗？” 姜岁初下巴磕在媛姨肩上，点头：“醒了。” 刚说完，房间门口伸进颗脑袋，裴烁扒在门框上：“公主你再不醒，我都要以为你昏过去了呢。” 舒媛抬手隔空打了他一下，“去！乐乐你乱说什么呢。” 裴烁瘪了下嘴，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进房间里。 姜岁初笑着蹭了蹭媛姨的脖子，舒媛抱着她开始轰他两个：“你俩给我出去，别动不动往岁岁房间跑。” 还以为是小时候呢。 陆祉年和裴烁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笑了下出门带上了房门。 等他俩出去后，姜岁初也准备起床了。 舒媛从衣柜里给她拿了衣服放到床上：“岁宝，今天降温了，你里面多穿件打底衫保暖。” “嗯。”姜岁初在洗手间刷牙，听见了凑出个脑袋眼睛弯成月牙，“谢谢媛姨。” 如今的姜岁初要比一年前开朗很多，舒媛看见她笑的样子也跟着心情好。 舒媛笑着放下衣服，说：“那我先下去了，岁宝你收拾好下楼来吃点东西。” 姜岁初嘴巴里正含着漱口水，含糊应着：“嗯嗯～” 陆祉年和裴烁两人等姜岁初吃了点东西后，三人才出发去商场。 其实过年的东西舒媛都已经准备好了，三人主要就是买一些他们自己想玩想吃的东西。 到了商场，三人先去买了很多装饰新年的东西。什么小彩灯、对联、福纸，还有各种幼稚的小玩具，然后又去了一楼超市了买了很多零食。 买的时候不觉得，买好才发现买了好多东西。陆祉年和裴烁两人手上都拎了好几大袋，只有姜岁初手上就拎了袋零食。 出了超市，姜岁初问他俩：“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裴烁看了眼几人手里的袋子，“应该都买齐了吧。” 陆祉年想了下，说：“好像还有一样没买？” 裴烁：“啥？” 姜岁初也看向他，陆祉年冲她扬了下眉。 她愣了下突然灵光乍现，笑着用手指点了下，“飞行棋！” 陆祉年勾了下唇，说：“走吧，好像三楼有卖的。” 两人这样说，裴烁才想起来，他之前那副飞行棋在落在北城滑雪场的民宿里了。 飞行棋可是三人小时候过年的保留项目，传统不能丢。 于是三人又乘坐扶梯上三楼。裴烁站在前面转过身和两人说话，姜岁初站在中间，陆祉年在她后面一点的位置。 裴烁：“今年我觉得我们得想点惩罚，不能每次输了什么惩罚都没有一点都没意思。” 陆祉年：“那你有什么好想法？” 裴烁想了下，笑着说：“弹脑门吧。输了的人要被其他来两人用食指弹脑门。就像这样。” 说着他将手上的袋子拎到一只手里，比了个欧克姿势轻轻在姜岁初脑门上弹了下。 姜岁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笑着捂着额头往后仰了下。 陆祉年条件反射地扶住她的腰，看了眼裴烁：“啧，电梯上呢。注意点儿。” “欧克欧克。”裴烁笑嘻嘻地比了比手势，然后又问：“我这惩罚怎么样？”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我看不怎么样。” 电梯刚好到了，裴烁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等他俩：“哪里不好了？” 姜岁初走在两人中间，也扭头看向陆祉年。 陆祉年侧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裴烁说：“你觉得要是姜岁初输了，家里那三位能眼睁睁看我俩弹她脑门？” 裴烁顿了下，想起裴天的如来神掌和陆叔的鞭子瞬间一个激灵。 姜岁初一听，有些得意地歪了下头：“我弹你俩应该没啥问题。” 裴烁：“………” 裴烁：“岁岁公主，老爸们可从小教育我们要公平公正哈。” 姜岁初笑了下，大大的眼睛转了圈，说：“那我弹你俩脑门，你们给我贴纸条。这样总行了吧。” 反正她玩这个是三人里面运气最好的，肯定不会输。 陆祉年瞧见她眼里的狡黠，就猜到她在打什么主意。他笑了下，默不作声地看着裴烁往坑里跳。 果不其然，裴烁想都没想就点头说：“这可以呀。” 陆祉年扭头笑了下，哪回玩飞行棋不是他输的最惨。 三人在一家文具店里买到了飞行棋。买完单后裴烁要去上厕所，姜岁初和陆祉年站在走廊上等他。 姜岁初看了眼陆祉年手里的东西，伸手过去：“那一袋给我拎吧。” 她手还没挨到袋子，陆祉年的手就往后撤了些：“不用。” 他往她身后昂了昂下巴，说：“那边有坐的，过去坐会儿。” 今天逛了一下午了，估计脚都走痛了。 姜岁初回头看了眼，是一家奶茶店门口摆放了几张供人休息的椅子。 她的脚确实有些走累了，两人拎着东西我那个奶茶店那边走去。 刚走到奶茶店门口，姜岁初扭头想问陆祉年要不要买杯奶茶给媛姨带回去，视线无意中扫到奶茶店里的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她的脚步突然顿住，笑容僵硬在脸上。 看她停了下来，陆祉年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奶茶店里，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和舒媛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女人笑容温柔，手里捧着一杯奶茶眼眸含笑地逗着坐在她对面的小男孩。 小男孩背对着窗户，陆祉年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但是女人是面对着窗户坐着的，陆祉年看着她只觉得很熟悉。 姜岁初呆滞地看着奶茶店里那温馨却又刺眼的一幕，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小时候的画面。 “妈妈，你爱不爱岁宝呀？” “妈妈当然爱岁宝啦。” “那妈妈为什么总说我要是和年年乐乐一样是男孩就好了，女孩子不好吗？” 李丽云顿了下，没想到自己平时无心的一句玩笑会被她记住。 她捏捏姜岁初的脸蛋儿，说：“因为岁宝要是个男孩子就不容易被人欺负，妈妈就会更放心呀。” 姜岁初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她咬了咬手指，说：“可是媛姨说女孩子要比男孩子好，女孩子可以穿漂亮的公主裙。而且年年和乐乐会保护我的，没有人敢欺负我。” 她忘了后面李丽云是怎么回答的了，只是记得小时候她不止一次地听到过李丽云说要是她是个男孩就好了。 她那时不明白，以为是自己小时候太调皮了李丽云才会那样说。可是当今天看到她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另一个小男孩时，姜岁初才恍然明白。 原来，妈妈真的一直，一直希望她是个男孩啊。 哗啦一声。 姜岁初手里拎着的零食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散落一地。 陆祉年看了眼地上的袋子，眉间紧蹙又看了眼奶茶店里那个女人突然恍然。他立马放下手里拎着的东西，上前一步从后面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她的眼皮在他手心里是滚烫的。 姜岁初眼眶有些涩痛，就在李丽云抬起头看过来她有些不知所措时，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别哭。”后背贴进一具宽厚有力的胸膛，耳边低沉的嗓音给了她努力站稳的力量。 一瞬间，眼前一片黑暗。 让她心安的黑暗。 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刷过陆祉年的手心。她的手往后，抓住他垂放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 陆祉年顿了下，垂眸看了眼被抓住的手，然后手掌转了下，将她的手捏在手心里：“姜岁初，我在。” 姜岁初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道，嗓音有些抖：“陆祉年，我…没事。” 听见她颤抖的声音，陆祉年只觉得喉间有些艰涩。他喉结滚了下，将她的眼睛捂得更密实了下，“嗯。” 姜岁初弯了下唇角，眼睛很痛，但是没有眼泪。 她原以为再见到李丽云，自己应该会哭，会委屈，会难受。可是当真正看到她的这一天，她才发现自己的心其实很平静了。 大概是知道了，原来她一直都不爱自己吧。所以也就释怀了，为什么当初她没有坚定的选择自己。 她抬起另一只手，拉下陆祉年捂住她眼睛的手，光亮重新出现在她眼睛里。 她不带一丝留念地转过身，看向他笑了下：“陆祉年，我走出来了。” 那个柜子，我走出来了。 陆祉年看着她脸上略带苦涩的笑，有些心疼。 他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走出了那个困住她快十年的黑柜子。却也永远丧失了一个孩子爱妈妈的本能，因为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真正地爱孩子。 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嗯。我们猪猪真棒。” 裴烁找到两人时，两人正在捡掉落一地的零食。 “这是怎么了？”他走过去蹲下和他们一起捡。 姜岁初没说话，陆祉年淡道：“我没拎住，不小心撒了。” 这零食刚才是姜岁初拎着的，裴烁看了眼有些怪怪的姜岁初，没多说什么。 东西都捡起来后，三人拎着大包小包乘坐直升梯直接下到负一楼，陆家司机已经在停车场等他们了。 李丽云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表情有些呆愣。 刚她抬眸无意中和窗外的女孩视线对上，她怔愣了还没有看仔细女孩的脸。她身后那个男孩就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只剩下一截尖尖的下巴。 她看着走在中间的那个瘦小背影，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心好像被一根线拉扯着，看着她越走越远，那根线就越扯越紧。 ”妈妈，妈妈！“周然小朋友胖胖的手拿着勺子要给她喂蛋糕，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还是他站起身，勺子快喂到她嘴边了李丽云才回过神来，看向他柔声道：“怎么啦，宝贝儿。” 周然手往前伸：“妈妈，吃蛋糕。” 李丽云低头吃掉儿子送来的蛋糕，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宝贝儿子真乖。” 周然歪着头笑了下，又给自己挖了一块蛋糕吃进嘴里。嘴边还沾着白色的奶油，笑得眼睛弯弯的：“妈妈我爱你哦。” 李丽云被儿子嘴甜到心坎了里，她笑着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妈妈也爱你。” 说完这句话，她的神色突然顿住。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另一道稚嫩的声音，也是这样甜甜地对她说：“妈妈岁宝爱你哦。” 回去的路上，姜岁初坐在后排，一直看着窗外一句话也没有说。 裴烁觉察到她的不对劲儿，坐在副驾驶上回头冲陆祉年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看手机。 陆祉年看了眼姜岁初，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是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空洞。 他拿出手机，裴烁在微信上给他发了消息：【岁岁怎么了？】 陆祉年薄唇紧抿，打字回他：【刚才好像看到丽云阿姨了。】 陆祉年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李丽云，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是姜岁初的反应太奇怪了，他仔细想了下才发现那个女人就是李丽云。 裴烁：【什么！！】 裴烁：【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 陆祉年：【就刚刚在商场，奶茶店那。】 裴烁想了下刚才洒落一地的零食，当时他就觉的有些奇怪。原来是这样。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姜岁初，她望着车窗外，视线没有焦距一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烁：【她们….都看见对方了？】 陆祉年回想了下，他不太确定李丽云有没有看见姜岁初。 陆祉年：【她应该没看见岁岁。】 裴烁不知为何，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小时候他挺喜欢李丽云的，可是当他知道李丽云当初因为再婚不要姜岁初，他心里就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了。 他也私心希望她可以不要来打扰姜岁初的生活。 裴烁：【这件事要告诉媛姨和老爸们吗？】 陆祉年看了眼姜岁初，回到：【我们就不要说了，看她的意思。】 如果姜岁初不愿意提，那他们也没必要去说。 裴烁想了下，觉得陆祉年说的有道理。 裴烁：【嗯】 两人聊完，陆祉年收了手机。 冬天的天黑的早，现在六点不到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车里的光线很暗，陆祉年侧首看向姜岁初，慢慢伸手过去勾住她的手指。 姜岁初觉察到手指被人勾住晃了晃，她慢慢扭过头看向他。陆祉年对她笑了下，脸颊边的酒窝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显得特别深。 她浅浅笑了下，手指弯曲勾住他的手指。也学着他那样晃了晃，表示自己没事。 没关系的。 她已经不是那个还需要妈妈的小孩子了。 况且，这些年没有妈妈的日子她也长大了不是。 第128章 新年 李丽云的出现就像是一颗石子掉进幽深的水潭里，惊起一圈涟漪，但并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 姜岁初也和以往一样，每天和陆祉年裴烁一起学习、吃饭、打闹。 她很平静，平静到所有人都看不出她心里的难过。 可是石子掉进潭里，就算水面平静无波。但那块石头依旧压在潭底，不重，但却让人无法忽视。 每到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奶茶店里的那一幕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她安静地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爸爸那半张照片。 照片里的姜志伟永远是年轻的模样，坚毅的眉眼总是会给她力量。 “爸爸，我可以不原谅她，对吧。” 她细白的手腕上戴着奶奶送她的铜钱。她摩挲着红绳，浅浅笑了下：“奶奶，我现在很好。” 您别担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春节。 姜岁初和陆祉年还有裴烁一起负责家里的装饰。媛姨和吴姨在厨房准备午饭，陆叔和裴叔两人在书房里下象棋。 姜岁初正在给院子里的树上挂着彩灯和小灯笼，陆祉年站在梯子上贴对联，裴烁给他扶住梯子。 陆祉年手里举着对联，问他俩：“正了吗？” 裴烁仰头看了眼，敷衍道：“正了正了。” 姜岁初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到正中间的位置，眯着眼睛比了下，说：“我觉得你横联是不是贴的太偏了？” 陆祉年看了眼：“偏吗？” 姜岁初点头：“偏！你往左边挪点儿。” 陆祉年无语地往下瞥了眼裴烁，“你刚不是说正了吗？” 裴烁：“…我这边看过去确实是正的啊。” 陆祉年：“………” 他信不过裴烁，贴好后直接问姜岁初：“现在好了吗？” “好了。姜岁初摸着下巴，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还不忘自夸一句，“果然还得本公主出手。” 说完她拍了拍手，跑进屋里准备给窗户贴窗花。 陆祉年看了眼她一蹦一跳的背影，无声弯了下唇角。 裴烁手撑着梯子，透过窗户看着屋里忙碌的姜岁初，然后抬头和陆祉年相视一笑。 曾经的岁岁公主好像真的回来了。 窗花要沾水贴到玻璃上，姜岁初去厨房接了盆水。她看见舒媛在炸肉丸子，香味她在外面都闻到了：“哇，好香呀。” 舒媛夹了颗丸子吹凉喂给她：“来，岁宝尝一下味道可不可以。” 这是姜岁初老家过年会吃的，她也是第一次做。 姜岁初咬下半颗，丸子还有点烫，她用手扇了扇。 舒媛伸手别了下姜岁初额前的刘海：“怎么样，咸不咸？” “不咸不咸。”姜岁初摇头，然后冲舒媛竖了个大拇指：“好好吃！” 说完她又一口把剩下的半颗丸子吃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媛姨我先出去啦。” 说完她就端着水哒哒哒地小跑着往客厅去。 “你慢点儿。”舒媛在身后笑着提醒她。 客厅有好几扇窗户，姜岁初脱了鞋踩在沙发上贴着窗花。 正当她认真贴着时，裴烁在外面一下子贴到窗户上，冲她做了个鬼脸。 “啊！！”姜岁初被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她忘记自己正站在沙发上，脚踩空整个人一下子往后倒去。 陆祉年洗完手出来，刚走过来准备帮她一起贴窗花就看见裴烁那傻狍子在搞事。 就当姜岁初以为自己要摔倒地上时，腰上一紧。陆祉年从后面单手抱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等姜岁初反应过来时，陆祉年手已经放开了她。他弯腰从边上把她的鞋子拎过来放到脚边：“鞋穿上。” 虽然家里开了空调的，但到底比不上北方的地暖，地板还是有些凉的。 姜岁初刚那一嗓子声音不小，书房里下棋的裴天和陆盛华也听见了。两人以为出了什么事，丢下棋子就出来了。 舒媛自然也听见了，手里还拿着锅铲就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陆盛华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姜岁初，“岁宝，刚才是你叫的？” 裴天也看向姜岁初，刚他也听见她叫的那一嗓子了。 陆祉年看了眼三个大人，偏头扫了眼窗外的的罪魁祸首，嘴角藏着一抹幸灾乐祸。 他冲裴烁扬了下眉表示：你完蛋了。 裴烁一看这阵仗，连忙冲姜岁初挤眉弄眼，双手合十求放过。 姜岁初假装没看见裴烁的求饶，嘟了下嘴委屈巴巴地看着裴天，告状道：“裴叔，刚刚乐乐他吓我。害我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了。” 裴天刚出来一看到窗外的儿子，就猜到肯定是这小子在搞事。果不其然是这样，他一嗓子吼得中气十足：“裴烁！你给老子滚进来！” 裴烁还在双手作揖，一听见裴天叫自己，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他是不敢跑得，耷拉着脑袋进了屋，直接躲到舒媛身后。 “我就和岁岁闹着玩玩嘛～” “玩玩？玩玩？多大人了天天就知道玩。”裴天走上去就要挥巴掌。 裴烁躲在舒媛身后一直喊救命：“啊啊啊！！媛姨救我。” 舒媛被裴烁晃得头都快昏了，她笑着制止裴天：“算了算了，大过节的哪有打孩子的。” “哼！”裴天板着脸瞪了眼裴烁，“他还是孩子呢？过完年就要满十八了。” 还天天傻不愣登的，他有时看着自家儿子都觉得闹心。 这样想着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了下裴烁：“你什么时候能和阿年学学，你俩一般大我看阿年就比你稳重多了。” 裴烁躲在舒媛背后，冲陆祉年瘪瘪嘴。 他想说他丫的就是装的，你们没看见他背后有多腹黑多幼稚！ 陆盛华拍了拍裴天的肩，笑着说：“老裴你这话我就不认同了，小烁性格多好啊。” 这孩子从小就皮，但性格是很好的。大大咧咧不记事，不像陆祉年心思深沉。 陆盛华对陆祉年其实心里一直有些愧疚，当初因为自己患上创伤后应激症，整个人都很阴郁消极。陆祉年那时候还小，好多次看见陆盛华过激的反应都被吓得脸色发白。 陆祉年一直很懂事，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上都没有让他操过心。但陆盛华其实都知道，是当初那件事逼的他过早得懂事。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陆祉年能和裴烁一样。 做个开心点儿的孩子。 舒媛也笑着说：“就是就是，都是好孩子。” 有人撑腰，裴烁抱着舒媛的胳膊撒娇：“还是媛姨最好。” 裴天看见他那矫情的样子，手里的巴掌又忍不住了。还是陆盛华拉住他，笑着说：“走走走，我俩棋还没下完呢。” 陆盛华和裴天回了书房，裴烁才敢从舒媛身后站出来。 舒媛笑着拍了下他的手：“乐乐你再敢吓唬岁宝，把她摔了媛姨第一个收拾你。” 说完她拿着勺子回了厨房，走之前还不忘叮嘱道：“岁宝，那窗花你让阿年和乐乐贴。你别爬那么高。” 姜岁初窝在沙发里，甜甜地应道：“知道啦，媛姨。” 等舒媛走后，裴烁叉腰走了过来：“嘿，岁岁公主你也忒坏了吧。怎么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告状呢。” 姜岁初歪着脑袋看他：“哼，谁让你吓我的。” “你知不知道烁哥凶起来很吓人的。”裴烁冲她瞪了下眼，伸手要去掐她的脸。 手还没伸过去，衣服领子就被人从后面拎住，勒得他快喘不过来气了。 “诶诶诶，阿年你干嘛呢？”裴烁被扯得向后踉跄了几步，扭着身体要去推开陆祉年的手。 陆祉年松开手，拿了一叠红色窗花拍到他手里：“干活吧你。” “哈哈哈哈。”姜岁初窝在沙发里，也学着陆祉年的语气说了句，“干活吧你俩。” 裴烁拿着窗花往另一边窗户走：“唉，啥都是我干。还是岁岁公主享福啊。” 姜岁初听着裴烁的抱怨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然后手放在嘴边小声对陆祉年说：“乐乐真幼稚。” 陆祉年手里拿着窗花正在沾水，偏头看了眼窝在沙发里的姜岁初，笑道：“你也差不多。” “嗯？”姜岁初眯着眼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陆祉年看着她眼里明晃晃的威胁，颇有点小时候趾高气昂的模样。他低笑一声，“他幼稚，你不是。” 听见他这么说，姜岁初傲娇的扬了扬下巴。然后穿上鞋子，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颗橘子准备上楼。 陆祉年叫住她：“去哪？” 姜岁初脚步顿住，手里剥开的橘子往嘴里塞了一瓣：“我想给大伯打个电话。” 陆祉年点了下头，提醒她：“别打太久，要吃饭了。” “嗯嗯。”姜岁初点头。然后把手里剩下的橘子分成两半，递给他，“吃吗？” 陆祉年手里拿着窗花纸，冲她挑了下眉，示意自己手上没空。 姜岁初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地上前一步塞进他的嘴里。 裴烁刚贴完手里的，转身准备过来拿窗花就看见姜岁初在喂陆祉年吃橘子。 他小跑几步过去：“我也要吃！” 刚好手里还有一半，姜岁初伸手递过去：“喏，给你。” 她本来是想递给他自己吃，裴烁以为她要喂自己，弯腰就要用嘴去够。陆祉年眼疾手快，一把拿过姜岁初手里的橘子塞进裴烁的嘴里。 裴烁嘴里含着橘子，含糊道：“你洗手了吗？” 陆祉年下巴点了下贴窗花用的水盆：“洗了啊。” 他话说完，裴烁嘴里咀嚼的动作都慢下来了：“你用这个水洗的手？” 陆祉年挑了下眉，不置可否地哼了声：“嗯哼。” “呸呸呸。”裴烁从桌上抽了几张纸把嘴里的橘子吐了出来，“陆祉年你丫得真恶心。”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没理他转身继续贴着窗花。 姜岁初懒得看他俩斗嘴，不过上楼前她又剥了一颗橘子放到桌上：“乐乐，你待会儿吃哈。” 姜岁初上楼后，裴烁用纸巾擦干净手指，拿起姜岁初给他剥得橘子一口塞进嘴里。 吃着还不忘来一句：“这岁岁公主剥得橘子就是甜啊。” 陆祉年幽幽地看他一眼，哼笑一声懒得理他。 上楼回到房间，姜岁初坐到窗边给大伯打电话。自从去年她被接到陆家，她就没有再回过沐阳镇了，不过还是经常和大伯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姜志国的声音：“岁岁啊。” 姜岁初笑了下：“大伯，是我。” 姜岁初：“大伯，新年快乐。” 电话里传来姜志国憨厚的笑声：“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姜岁初抿了下唇，说：“大伯，我应该回去看看奶奶的。” 其实今天是奶奶去世一周年的忌日，她今天就应该回去的。但是今天是春节，陆叔裴叔都在，她不好提出想要回沐阳镇的想法。 姜志国知道她的孝心，宽慰道：“岁岁，奶奶不会怪你的。你心里别有负担，好好过年就是。大伯会替你给奶奶上香的。” “嗯。”姜岁初垂下眼眸，指尖摩挲着奶奶送的铜钱。 电话那头传来大伯母的声音，好像是叫大伯去劈柴。 姜志国：“岁岁，新的一年要开心点。好好学习，争取明年考个好大学。” 姜岁初吸了下鼻子，点头：“嗯。大伯也是，新的一年要健健康康的。” 姜志国笑着连声应好：“那我先挂了，你大伯母喊我烧火呢。” 姜岁初：“嗯。大伯拜拜。” 挂了电话，姜岁初趴在书桌上。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淡黄色的腊梅花，是媛姨今天刚给她换的。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她抬手捻了朵花苞放到鼻尖闻了下，浅笑道：“奶奶，新年快乐。” 吃饭时，餐桌上摆放了两副空碗。 姜岁初看着那两幅空碗，眼眶有些发热。她看向舒媛，嗓音有些哽咽：“媛姨。” 舒媛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吃饭吧。吃完饭让阿年和乐乐陪你回沐阳镇。” 虽然姜岁初没有说过，但是舒媛知道今天是奶奶的忌日，姜岁初肯定是想回去看看奶奶的。 陆盛华和裴天坐在餐桌两边的主位上。 陆盛华举着酒杯：“来来来，大家一起碰一个。” 裴天也端起酒杯，对三个孩子说：“对，大家一起。” 姜岁初和陆祉年裴烁坐在一边，闻言笑着端起果汁和大人们碰杯。 杯子相碰，撞出清脆的一声。 大家异口同声地互道一声：“新年快乐！” 吃完饭后，舒媛给姜岁初准备了车，让陆祉年和裴烁两人陪她回沐阳镇看奶奶。 出发前，舒媛给姜岁初理了理围巾：“去了早点回来吃年夜饭。” 姜岁初抱了抱舒媛，在她肩头蹭了蹭：“谢谢媛姨。” 舒媛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谢不谢。快去吧。” 春节这天出行的人少，路上都没有什么车。平时从云市回沐阳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今天不到两个半小时就开到了。 到了村子里，远远的就能听见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裴烁看了眼山坳里不断有地方在飘出烟雾，问姜岁初：“这是在干嘛呢？” 姜岁初：“上坟。” 村子里的习俗，过年这天中午吃完饭后要拿着鞭炮的香纸到坟前祭拜去世的亲戚。 舒媛已经提前给她准备好了上坟需要用的东西，下了车陆祉年和裴烁拎着东西陪她去到奶奶的坟上。 一年没见，奶奶的坟已经不是去年的模样了。坟头长了许多杂草，墓碑也在风吹日晒中老旧了许多。 坟前的香炉里的灰烬还有着温热的余温，应该是大伯上坟的时候烧的纸钱。 姜岁初跪在坟前，陆祉年和裴烁在一旁往香炉里烧着纸钱。等手里的纸钱烧完后，陆祉年点了三支香递给她，然后和裴烁走到一边。 姜岁初拿着香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三躬，她将香插进香炉里。 “奶奶。”她抬手抚去墓碑上的飘落的灰烬，浅浅笑着，“我回来看你了。” 她跪在那里，在心里默默和奶奶说了很多这一年来的事情。说到最后，她眼眶有些红，“奶奶，你现在应该一岁了吧。” 她眼睛弯着，说：“一定要做一个幸福的小孩哦，奶奶。” 祭拜完，陆祉年点燃了带来的鞭炮。鞭炮声响起，浓浓的白烟飘飘扬扬的往天上去。 姜岁初望着天空，心里默默道：“新年快乐，奶奶。” 第129章 小分队新年快乐 给奶奶上完坟后，姜岁初回了趟大伯家。车里有舒媛准备的礼品，让她回家带给大伯的。 姜志国看见姜岁初时愣了下：“岁岁？” 姜岁初站在门口，笑了下：“大伯。” 姜明杰和姜明珠两人在火炉边烤火玩手机，看见三人也是一脸的呆愣。 姜志国站起身，忙说：“快进来呀，站在门口做什么。” 姜岁初回头看了眼陆祉年和裴烁，他俩手里拎着舒媛阿姨准备的水果和礼盒。 陆祉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进去。 陆祉年把礼盒递给姜志国，礼貌道：“大伯，新年快乐。” 裴烁也将手里的水果放到桌上：“新年快乐，大伯。” 姜志国看着这些高档的礼盒，有些局促地对姜岁初说：“你这孩子，回来看看就好了。怎么还让人买这么多东西。” 这些东西一看就不便宜，肯定是陆家准备的。 姜岁初还没说什么，陆祉年开口道：“大伯，这些是我爸妈和裴叔的一点心意。我代他们给您拜个年。” 姜志国见过他俩几次，对这两个孩子印象很好。他笑着接过东西放到一边，又搬了两把椅子过来让他们坐：“快坐快坐。” 姜岁初坐下，看了眼屋里没看见曲萍：“大伯母不在家吗？” 姜志国：“你大伯母打牌去了。” 姜岁初点了下头，没再多问。 陆祉年和裴烁坐下，对面就是姜明杰和姜明珠。 姜明杰明显不敢看他俩，一直低着头看手机。姜明珠看了眼姜岁初，她现在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这个不同不仅是衣着光鲜，而是她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看着她脸上的笑，姜明珠只觉得特别的刺眼。她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只有在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乡下的姜岁初，穿着精致好看的衣裳轻轻松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姜岁初不是没有觉察到姜明珠的目光，她掀起眼眸清清淡淡地看了回去。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姜明珠不知为何心慌了下。然后迅速别开视线。却不想一眼撞进陆祉年淡漠的眼神里。 陆祉年眼里的轻蔑她看的很清楚，她有些难堪地垂下眼眸，假装没看见低头继续玩手机。 她和陆祉年没有见过几次，但是每一次她都能在他眼里看到很深的厌恶感。 姜岁初回来就是想看看大伯，其他人欢不欢迎她并不在意。 姜志国问她：“今天还回市里吗？” 姜岁初：“嗯，一会儿就走了。” 姜志国想留她的话说不出口，也知道她既然和陆祉年裴烁一起回来应该就没有打算留宿。 姜志国将盘子里装的花生瓜子推到三人面前：“吃瓜子吃瓜子。” 姜岁初知道大伯的心意，她笑着抓了把瓜子花生揣到兜里：“我装一点，等会路上吃。” 姜志国：“那你多装点，我去给你拿个袋子。” 说着他就要起身去找袋子，还是姜岁初及时拉住了他：“不用了大伯。我的衣服兜很大，装了很多了。” 姜志国：“小陆你俩也揣点。这瓜子花生都是自家种的，很香的。” 陆祉年点了点头：“好的，谢谢大伯。” 裴烁没客气，早就磕了一大堆瓜子壳了。 又坐了一会儿，姜岁初起身和大伯道别。离开前，姜岁初去了一趟姜明浩母亲和妹妹的坟前。 姜明浩今年在部队，没有办法回来上坟。 给刘云和姜明瑶上完坟后，三人回了云市。 晚上，吃完年夜饭，姜岁初收到了三个很厚的红包。是陆叔裴叔还有媛姨给她的。给完红包后，裴叔带着陆叔和媛姨去局里慰问值班的同事。姜岁初和陆祉年裴烁三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飞行棋。 贝贝和咪咪一狗一猫窝在沙发里、身上都穿了姜岁初给它们准备的红色毛衣。 看上去特别喜庆可爱。 裴烁手气很差，就他输得最多。 他额头已经被弹红了一大片，又一次输了后他捂着额头开始耍赖：“不来了不来了，怎么每次都是我输。你俩肯定在耍赖。” 陆祉年手里抛着骰子，睨着他：“技不如人就要愿赌服输。” 姜岁初也输了几次，脸上贴了几根纸条。她跪坐在懒人沙发上，叉着腰：“就是！乐乐你又要开始耍赖了是不是？” 说着她向陆祉年使了个眼色，陆祉年心领神会。裴烁一看他俩这样子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拔腿就要跑。 奈何陆祉年反应更快，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反手将他摁在沙发上：“姜岁初，快！” “哈哈哈～”姜岁初笑着扑过去，按住裴烁的脑袋：“别动啊，刀剑无眼哦。” 裴烁挣扎着，鬼哭狼嚎道：“啊啊啊！！你俩过分了啊！” 陆祉年擒住他的手，挑了下眉，嘴角勾着一抹坏笑：“这不是你自己出的主意吗？” 姜岁初：“就是就是，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惩罚。” 说着她哈了口气，对着裴烁的脑门就是一下。 “啊！！姜岁初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裴烁捂着额头，疼得蜷起了腿。 姜岁初笑着冲陆祉年说：“快快快，该你了。” 陆祉年瞥了眼她，伸手将她从裴烁身上拎开：“你帮我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姜岁初眼里都是兴奋的光，她嘻嘻一笑，“嘿嘿，乐乐我又来啰。” 裴烁已经放弃挣扎了，他像一条死鱼一样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来吧，给我个痛快。” 姜岁初手指刚要弹出去，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更好玩的。她转身趴到桌上，桌上还放着陆叔上午写对联的毛笔和墨汁。 陆祉年冲她扬了扬眉，姜岁初拿着毛笔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在裴烁的额头上画了个王字。 裴烁本来闭着眼一直没等到想象中的疼痛，刚准备睁开眼就看觉到额头一片冰凉。 “什么啊？”他猛的睁开眼，就看见姜岁初拿着毛笔憋着笑在自己脸上画着什么。 “哈哈哈。”姜岁初看着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乐乐，你现在就是丛林里的王。” 说完她还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真帅！” 裴烁一把推开陆祉年，冲到洗手间照镜子。不一会儿，洗手间传来水声和裴烁的愤怒的吼叫：“姜岁初！陆祉年！你俩完蛋啦！” 姜岁初笑到肚子疼，趴在地毯上起都起不来。陆祉年看着她笑的开心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姜岁初笑着笑着看向他，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陆祉年唇角的笑突然僵住，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拿着毛笔向他扑了过来。陆祉年躲闪不及，被她直接压到了沙发上。差点压到贝贝和咪咪，一猫一狗猛地蹿下沙发跑掉了。 姜岁初大半身子压住他，一只手按住他的额头：“别动，本公主给你画个新年祝福。” 陆祉年失笑着往后仰了点头，一只手虚揽着她的腰。看着她的眼睛，挑了下眉：“祝福？” “嗯哼。”姜岁初傲娇的哼了声，先将他的鼻尖涂黑。鼻尖涂黑后，姜岁初又捧着他的脸画了几根胡须 陆祉年也不动，盯着她的脸任由她画：“祝福是什么？” 姜岁初歪着头想了下，说：“心想事成，天天开心。” 陆祉年点了下头，表示这个祝福还不错。 可以接受。 画完后姜岁初从他身上爬起来，看着他的脸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 陆祉年笑了下，坐起身来伸手拿过她的手里的毛笔，然后虎口掐住她的下巴。 姜岁初的嘴巴被他捏得微张，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做什么？” 陆祉年拿掉她脸上的纸条，唇角一挑压出单边酒窝道：“给你也画个祝福。” 说着他拿着毛笔就往姜岁初脸颊两边也画了三根胡须。他要是没猜错，姜岁初给他画的也是这样。 画完后他指尖捏着姜岁初的脸转了转，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画作。 姜岁初的头被他转来转去的，她一把拍开他的手，嗔他一眼，指着自己的脸问他：“你给我画的什么祝福？” 陆祉年瞧见桌上的朱砂红，用拇指沾了点直接摁在她的眉心处：“岁岁平安，天天开心。”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水声停了。姜岁初扭头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然后冲陆祉年挤了挤眼。 陆祉年低声笑了下，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裴烁好不容易把额头上的墨汁洗干净准备出来报仇，结果脚刚踏出洗手间就被躲在门后的陆祉年一把摁在了墙上。 “我靠！”裴烁被吓了一跳，在看见陆祉年脸上的胡须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年你脸上这什么玩意儿？” 鼻尖黑黑的，脸颊两边还画着是三根胡须。 像猫，但陆祉年唇角一勾又更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姜岁初拿毛笔沾了新鲜的墨汁，笑嘻嘻地走过来：“别着急，你也很快就能拥有了。” 裴烁扭头看见姜岁初，她脸上也和陆祉年一样，只不过鼻尖上没有被涂黑，但是眉心处有一点红。 他惊恐地别过脸：“我好不容易才洗干净的！！” 姜岁初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725小分队可是要整整齐齐的，你不能搞特殊。” 裴烁闭了闭眼，明显是放弃挣扎了：“那你给我画好看点儿。” “知道啦知道啦。”姜岁初笑着在裴烁好不容易洗干净的额头上又写了个王字，然后在脸颊两边各添了三笔胡须。 画完后，三人互相看了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裴烁看了陆祉年，能看到他这副样子实在是不容易。突然他满脸堆笑道：“走走走，我们拍个照片留念一下。” 陆祉年顿了下，挠了挠眉心：“没这个必要吧。” 裴烁看他一眼，一本正经道：“怎么会没必要呢。这可是这么多年咱仨第一次在一起过年。必须拍照留念。” 客厅里播放的春晚已经快到了尾声，主持人开始倒计时了。裴烁看了眼电视，推着两人往沙发那边去：“快快快，倒计时了。” 三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桌上放着调好拍照时间的手机。 三人都穿着红色的毛衣，紧挨在一起。陆祉年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有嘴角勾着抹淡淡的笑意。裴烁歪着头，两指并拢放在额头边上比了个手势。姜岁初坐在两人中间，怀里抱着咪咪抓着它的两只爪子歪头笑着看向镜头。 贝贝侧趴在他们三人跟前，吐着舌头。 “三、二、一。” 随着电视里春晚主持人的倒计时声音落下，手机里的画面也在那一刻定格。 那天零点，三人不约而同的都发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朋友圈。 【725小分队新年快乐】&图片。 第130章 周思晴 正月初八，年味还没有淡去，高三的学生已经开始返校上课了。 高三最后一学期的日子，每个人身上都好像有一根弦紧绷着的，不敢有丝毫松懈。 几堂主课下来，下课铃一响几乎都没有人出去上厕所。教室里趴倒一片，企图用这课间十分钟来补充一下精神。 姜岁初也想趴会儿，但是刚才老师课上讲了一道高考原题她有些没弄明白，正拉着陆祉年给她讲解。 教室里很多人在睡觉，两人怕打扰到别人，自觉放低讲题的声音。陆祉年侧身面向姜岁初坐着，手里拿着笔在草稿纸上边写边给低声给她讲解推算过程。 姜岁初边听边点头，听着听着不自觉地就开始咬笔头。 陆祉年瞧见了，用笔挑开她嘴里的笔头：“别咬笔头，脏。” “哦～”姜岁初瘪了下嘴。 陆祉年手臂支在课桌上，撑着脑袋看她：“现在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她拿出修正胶带贴在原本做错的地方，边订正边说，“好像是我想得太复杂了。” 陆祉年笑了下：“虽然这道题是最后一道题，但其实就是对知识点的融会贯通。你做的时候不要本能的去把它想得太过复杂化。” 确实她做的时候就想着这题是最后一道题肯定会很难，想得太过复杂了。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上课铃响起惊醒了趴着睡觉的人。何敏从厕所回来，匆匆跑进教室。 她的位置就在姜岁初前面，她边拿出上课要用的书边回头对姜岁初说：“岁岁，好像我们班要来转校生。” 姜岁初看了眼黑板上的课程表，拿出语文书：“转校生？” 何敏点头：“嗯，我刚上厕所路过办公室听见老班和其他老师聊天说的。” 姜岁初翻开书，有些不解：“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儿转学呢。” 没几个月就高考了。 何敏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不过要真是转到我们班，估计得坐我旁边了吧。” 上学期她和唐梓是同桌，自从唐梓出国后边上的位置就一直空着。她放了好多东西在上面，要是真的有转校生来她还得给人腾桌子。 就在这时，班主任带着一个女孩进到教室里。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讲台前。 “大家安静一下，我说个事。”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个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高三学习本就繁重辛苦，除了下课放假没什么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大家敷衍地拍了拍手掌，掌声稀稀拉拉的响起。 姜岁初也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手，她看着讲台上的女生觉得有些眼熟。 班主任也没在意，对女生说：“你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女生穿着浅色羽绒服，披散着一头秀发站在讲台上。她声音很大，一点也不怯场：“大家好，我叫周思晴，从宣城转来的。接下来几个月希望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谢谢大家。” 宣城？ 姜岁初愣了下，这个城市她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了。 周思晴说完又一波掌声响起，这一次明显比第一次热烈了很多。 高三时间紧，语文老师已经等在教室外面了。班主任指了下何敏边上的空位，对周思晴说：“你坐那个空位，上课缺什么资料教材的先和同桌看一下。” 说着他走出教室，对语文老师笑着说：“刘老师不好意思，耽误了点儿时间。” 刘老师手里拿着保温杯和教案：“没事没事。” 周思晴背着书包，走下讲台往班主任刚才说的位置走去。刚走到空座边上，就和一道探究的目光对上。 周思晴轻扯了下嘴角转身坐到何敏边上的空位，眼中闪过一丝让人不易捕捉到的轻蔑。 姜岁初一开始只觉得她有些眼熟，没有想起来在哪见过她。但是当看见她对自己那不屑一顾的笑时，她顿了下突然想起来这个女孩不就是他们送唐蜜出国时在机场撞到的那个小男孩的姐姐吗？ 当时在机场，她好像也是用这个眼神看着自己。 姜岁初一向敏感，她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好像对自己有股莫名的敌意。她看着周思晴的背影，眉间轻蹙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自己有敌意。 明明两人根本就不认识。 “好了，上课了。”语文老师站到讲台上，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说：“这节课我们接着上堂课讲到的………” 陆祉年注意到姜岁初有点走神，两人的手臂抵在一起的，他轻轻推了下她：“上课了。” “嗯。”姜岁初收回思绪，开始认真上课。 周思晴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她没必要去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 第131章 离她远点 课上，周思晴没有之前的试卷，和何敏挤在一张桌上看。 趁语文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板书时，周思晴问何敏：“我们班班长是谁啊？” 何敏往后指了下：“就坐在你后面那个，陆祉年。” 周思琪微微侧首往后看了眼，陆祉年低着头在看书，额前的碎发垂下遮住了些眉眼。他鼻梁挺直，薄唇紧抿脸上没什么表情。 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姜岁初抬头抄写笔记，却不想一眼就看到周思晴在看陆祉年。 周思晴也注意到了姜岁初，她微微勾了下唇，轻挑了下眉。 那表情里有种意味不明的挑衅。 姜岁初眼睛微眯，扯了下陆祉年的衣袖。 陆祉年偏过头来，低声道：“怎么了？” 姜岁初扫了眼前面，然后把书推到他桌上，“你帮我记下笔记。” 那语气颇有点趾高气昂。 陆祉年扬了扬眉，拿起笔接着她抄到的地方接着往下写，边写边问她：“看不清黑板？” 以往她都不会让他帮忙写笔记的。 姜岁初手托着脑袋，看着前面说道：“不是，就是懒得写了。” 陆祉年动作稍顿，侧眸看了她一眼：“所以你这是在指使我？” 姜岁初歪了下头，眨巴眨巴眼睛：“不行吗？” 陆祉年看着她有些故意使坏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懒声拖着调子说：“行～” 两人之间的互动全被周思晴看在眼里，她不禁想起之前在机场陆祉年对姜岁初下意识的保护。 她嘴角勾着一抹玩味儿的笑意，扭回头继续听课。 这一节课姜岁初几乎都没有动笔，只管认真听课，反正陆祉年会给她记笔记。 下课后，何敏拿着饭卡问周思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食堂？” 这节课刚好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她想着周思晴刚转来学校肯定没什么熟人。而且两人现在算是同桌，照顾一下是应该的。 周思晴余光看了眼后面的两人，对何敏笑道：“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哦。那我先走了。”何敏没多想，刚好有同学在喊她一起去食堂于是拿着饭卡就先走了。 开学后舒媛就让吴姨每天给他们三个送饭到学校，所以姜岁初不用去食堂抢饭。她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打算等楼道里人少些了再去食堂。 陆祉年也不着急，坐在位置上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等她。 今天温度有点低，姜岁初害怕手冷准备在兜里贴张暖宝宝。她在课桌里没有找到，正当她拿起书包翻找时，前面的周思晴突然转过身来打招呼：“你们好啊。” 姜岁初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下意识看了眼陆祉年。陆祉年神色很淡地看了眼她，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周思晴好像也不介意两人的冷漠，笑着说：“我们之前在机场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周思晴全程都没有看过姜岁初一眼，很显然她只是在和陆祉年说话。 陆祉年侧眸扫了眼她，淡道：“不记得了。” 周思晴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她又笑着说：“你是班长对吧？“ 陆祉年看向她：“嗯。有事？” 周思晴笑着说：“我刚来还没有办饭卡，你能带我去办一下吗？班主任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你。” 陆祉年思忖了下，说：“食堂一楼右边窗口，你直接去办就行。” 周思晴愣了下，她不是没听出来陆祉年话里的意思。 陆祉年没去管周思晴什么反应，而是看向姜岁初：“找什么？” 姜岁初本来还在看周思晴，看见她脸上的笑明显的僵硬了下心里莫名有些爽。 她抿了下唇，无视周思晴对陆祉年撇了下嘴说：“暖宝宝没了。” 语气里有点…撒娇抱怨的意味。 陆祉年微挑了下眉，从课桌里拿出一张撕开递给她：“可以走了吗？” “嗯。”姜岁初将暖贴贴到校服兜里。 两人刚站起身，周思晴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能和你们一起去食堂吗？” 姜岁初微微皱了下眉，搞不懂她什么意思。刚才明明何敏邀请过她一起去食堂她拒绝了，现在却要和他们一起。 姜岁初看着她，毫不留情道：“刚才何敏不是叫你了吗？你怎么不和她一起？” 周思晴顿了下，她没想到姜岁初会这么直白。她尴尬地笑了下，说：“我刚才不知道食堂就可以办饭卡。你们刚好不也要去食堂嘛，一起呗。” 她语气熟稔，说着就要伸手来挽姜岁初的手臂。 姜岁初眉间微蹙，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现在都是去食堂的，你跟着大部队走就好了。” 说完她扯了下陆祉年的衣袖：“我们走吧。乐乐应该已经过来了。” “嗯。”陆祉年点了下头，任由她扯着袖子往楼下走。 周思晴看着两人的背影，讥讽地扯了下嘴角。 到了食堂，裴烁早已经在老位置等他俩了。桌上摆好了饭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裴烁把筷子递给两人，问道：“你们怎么来这么慢啊？” 他从四中都过来一会儿了这两人居然才到。 姜岁初接过筷子，撇嘴道：“遇到个人，耽误了会儿。” 裴烁啃着排骨，含糊问道；“谁啊？” 姜岁初刚想说什么，余光就瞥见在食堂窗口打饭的周思晴。 她努了下嘴，“喏，就那个女生。” 裴烁顺着她说的方向回头看去，看见周思晴的脸时他愣了下，回头问两人：“这女的是不是那天机场那个？” 姜岁初点了下头：“嗯，就是她。” 裴烁：“她是你们学校的？” 姜岁初吃着饭，说；“刚转来我们班的。” 说着她扭头看向陆祉年：“你真不记得她了？” 陆祉年给她碗里夹了块牛肉，淡道：“没什么印象。” 他只是记得有这么个人，但她长什么样子他确实不记得了。 因为他压根儿就没仔细看过。 姜岁初不禁想到刚才在教室里周思晴对陆祉年说话的样子。 她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嘟囔着：“我看她对你倒是印象深刻的很。” 她声音很小，食堂又有些吵她刚说什么他没听清。 陆祉年偏了点头，凑近她：“嗯？说什么？” 姜岁初瞥了他一眼，刚想说没什么就看见周思晴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周思晴站在餐桌旁，笑着问他们：“我能坐这儿吗？” 她话虽是这样问的，但人已经坐下了。就坐在裴烁边上，陆祉年的对面。 姜岁初皱眉看了眼她，食堂是公共区域她也不好说让人不要坐在这的话。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周围这么多空位不坐，她为什么偏偏要坐这儿。 陆祉年也是皱眉扫了眼她，然后当没看见她这个人侧首问姜岁初：“要不要喝汤？” 姜岁初顿了下，点头：“嗯。” 陆祉年拿过放在边上的保温盒，里面装了汤。是姜岁初喜欢喝的玉米排骨汤，陆祉年倒了一小碗给她。 周思晴坐下后，很自然地和裴烁打招呼：“你好。” 裴烁还有点懵，愣愣地回了句，“你…你好。” 周思晴笑了下，说：“我们之前在机场遇到过。” 裴烁看了眼姜岁初，他看得出来她不喜欢这个女的。 裴烁敛了脸上的笑意，淡淡地哦了声。 继续吃饭。 话头没有被接住，周思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但她很快恢复正常，看向对面的陆祉年：“班长，待会儿你能陪我去领一下校服吗？”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娇俏调皮，就好像在和人撒娇一样。 姜岁初刚夹起一块红烧排骨，手微顿一下子没夹稳排骨掉到了汤碗里。 汤汁溅了她一手。 陆祉年立马放下筷子，拉过她的手，“烫到没？” 裴烁也着急道：“岁岁，没事吧？” 姜岁初摇头：“没事，不烫。” 汤早就不烫了。 陆祉年将她的手翻来覆去看了下，确定没被烫到才放下心来。 裴烁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他：“阿年，你给岁岁擦一下。” 陆祉年接过纸巾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怎么这么不小心？” 姜岁初伸手任由他擦着，瞥了眼周思晴，“哦～可能是突然多了个人不太习惯。” 她声音不小，像是故意说给周思晴听的。 周思晴原本还想假意关心一下她，话到嘴边被她这一句给堵了回去。 陆祉年抬眸看了眼她，她现在这阴阳怪气的表情就和小时候看到他和裴烁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一样。 他轻扯了下嘴角，将她手指擦干净后又重新给她盛了碗汤。 做完这些他才看向周思晴：“校服你找生活委员登记一下，她会陪你去领的。” 周思晴讪讪笑了笑：“好…好的。” 中午吃饭时间本就短，姜岁初不想因为一个人影响自己吃饭的心情。她努力无视周思晴，和陆祉年裴烁聊天吃着饭。 之后三人说说笑笑吃着饭，聊着只有他们三人才知道的话题，完全当她是空气不存在一般。 周思晴试图想插入话题，但是三人完全不接话。 最后她匆匆吃了几口饭，然后端起餐盘起身，“我先回教室了，你们慢慢吃。” 陆祉年和裴烁两人没什么反应，自顾吃自己的饭。 姜岁初仰头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哦，拜拜。” 周思晴看着她得意的小表情，眯了下眼端着餐盘的骨节微微泛白。 等人走远后，裴烁才说：“这女的好奇怪。” 姜岁初看了眼他：“怎么说？” 她以为只有自己觉得周思晴有点怪怪的，没想到裴烁这个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出来她有些奇怪。 裴烁想了下，说：“啧～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感觉怪怪的。” 说着他瞥向陆祉年，幽幽道：“阿年，你确定这女的不是奔着你来的？” 刚才他可都看在眼里，这女的明显就只是想和陆祉年套近乎。 姜岁初也看向他，其实她也感觉到了周思晴对陆祉年好像有点不一样。 陆祉年掀起眼皮扫了眼裴烁，然后侧眸看向姜岁初，“你信？” 姜岁初愣了下，随即摇头，“不信！” 她不知道周思晴为什么会对陆祉年表现的很殷勤。但她能感觉到周思晴不是喜欢陆祉年，她的种种表现反而更像是…在针对她。 对，周思晴在针对她。 一天下来，周思晴凭借她的开朗活泼很快和班上大多数同学熟悉起来。 晚自习有一节大课间，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陆祉年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姜岁初拿着两人的杯子去开水间接热水。 开水间在走廊尽头，这个时间没什么人来接水。 姜岁初接好水抱着杯子准备回教室时，转身就看见周思晴双手抱胸背靠在走廊墙上看着她。 姜岁初脚步微顿，没打算理她准备离开。 就在她经过她身边时，周思晴突然叫住了她，“姜岁初。” 姜岁初停下脚步，侧首看向她：“有事？” 周思晴眯着眼看了她片刻，“你好像…不喜欢我？” 姜岁初抬眸看向她，嘴角牵起一抹淡淡地笑意，反问道：“我们很熟吗？” 要是认真算起来，两人不过今天才认识，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周思晴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随即她扯了下嘴角，眼睛睨着她：“你喜欢陆祉年？” 楼道里光线有些暗，姜岁初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她从周思晴轻佻的语气里听出她的挑衅。 姜岁初转过身，冷冷淡淡地看着她：“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思晴看着她淡漠的眼神，不禁想到了陆祉年。 她在心里笑了下，这两人还是真是有点像呢。面对不喜欢的人时，看人眼神都是冰冷的。 周思晴挑了下眉，看着她：“有啊，我还挺喜欢他这款的。” 姜岁初不喜欢她这样说陆祉年。她那语气好像陆祉年是什么物件一样，她有点儿兴趣了所以就想要得到。 周思晴看见她蹙起的眉头，嘴角的弧度勾起，“我能追他吧？” 她好像是在征询姜岁初的意见，其实是在通知她。 姜岁初目光浅淡地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周思晴看着她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 姜岁初一直在看她，她眼里那一抹一闪而过得意她都看在眼里。 上课铃预备铃响起。 姜岁初看着她浅浅弯了下唇，笑得有些无害却又没什么温度：“你试试看？” 她讥讽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言语里没有丝毫怯意，反倒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周思晴顿了下，扭头看向她离去的背影。 她背影瘦削却挺拔，她不禁想到很久以前在警局里看到的那个小小身影。 她清冷孤傲地坐在那里，漠视着大人们之间的虚与委蛇。 周思晴垂眸笑了下，抬起脚步往教室走。 在经过楼梯口时，一道身影突然站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陆祉年？”周思晴看见他，有些意外。 陆祉年目光打量了她一眼，警告道：“离她远点。” 周思晴愣了下，笑问道：“为什么？我好像没对她做什么吧？反而是她好像对我有敌意呢。” 陆祉年神色淡漠地看着她：“你既然知道她不喜欢你，那就离她远点。别打扰她的生活。” 周思晴看着他的眼睛，犹疑道：“你什么意思？” 陆祉年睇了眼面前的人：“周思晴，你在乎的东西对姜岁初来说并不重要。” 周思晴收起嘴角的笑，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 陆祉年垂眸扫了眼她，扯了下嘴角：“你表现的太过明显。” 从机场到今天，她看姜岁初的眼神里有着明晃晃地好胜欲。 而且李丽云也回了云市，她又是从宣城转来得，很难让人不往这方面想。 周思晴看着他笑了下，仰头看着他：“那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对她来说有多重要？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陆祉年薄唇紧抿，右边脸颊上的酒窝绷成一道笔直的痕。 他眼帘微低，眼眸淡漠地看着她：“别自作聪明。” 周思晴眸光微滞，她原以为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都会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喜欢人心里的份量。 但陆祉年却好像并不这么想。 周思晴看着他，不禁想到刚才姜岁初那句“你试试看。” 自信又毫无畏惧。 那是只有被坚定选择的人才会有的笃定。 正式上课铃响起。 陆祉年淡淡地扫了眼她，再次警告道：“别打扰她。” 说完他转身回了教室。 离高考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不希望姜岁初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影响。 周思晴低声哼笑了声，提步跟上他的脚步往教室走去。 第132章 百日誓师 自从那天过后，周思晴不再刻意接近陆祉年。她表现的和其他同学无异，偶尔也会和姜岁初说两句话。 每次她找自己说话，姜岁初看着她脸上的笑都有种悚然的感觉。 她不明白周思晴明明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又要装作友好的模样。 高三下学期除了无尽的复习就是考试，在几次月考过后一中迎来了百日誓师大会。 操场上飘扬着彩带气球，初夏的风里已经开始有了自由的味道。楼道里来来往往都是飞奔的身影，广播声飘荡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宣誓前要举行高三最后一次家长会，班上大多数人都被叫去操场上帮忙去了。姜岁初和何敏还有其他几个同学留在教室里负责接待和引领家长入座。 姜岁初站在门口的位置，手里拿着一张花名册让进来的家长签名，何敏则负责把学生家长带到相应的座位上。 教室里陆陆续续被坐满，还有两三个空位还没有坐人。何敏站在姜岁初身边，小声和她聊着天。 远处操场上不时传来音乐声和嬉笑打闹的声音。偶尔还能听见广播里陆祉年在试麦克风的声音，他是今天宣誓的学生代表。 何敏往教室外面望，也有点想去看看：“他们是都去操场了吗？” 姜岁初看了眼她，说：“要不你先去操场吧，这边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何敏有些不好意思：“算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姜岁初看出来她很想去，笑着说：“没关系你去吧。这边都已经差不多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何敏扫了眼教室里的位置，家长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就只有三四个位置上是空着的。 这时操场又传来一阵欢呼声，何敏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她笑着抱了下姜岁初，“那我真的先过去啦？” 姜岁初笑着推开她的手：“去吧去吧。” 何敏走后，姜岁初看着教室里的家长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低着头把签字笔的笔帽一根一根盖好，在桌子上摆放整齐。 教室外周思晴走在前面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身后的娘俩：“你开家长会带他来做什么？” 李丽云牵着周然亦步亦趋地跟在周思晴身后：“你爸爸今天有事，家里没人我不放心小然一个人在家。” 周思晴从小到大的家长会都是周元升给她开的，她从来不让李丽云出现在她同学面前。这还是第一次，周思晴主动让李丽云来给她开家长会。 李丽云心是高兴的，她牵着周然的手对她说：“思晴，等会儿你看着点小然别让他乱跑。” 周思晴瞥了眼周然，不悦道：“知道了。” 周然紧紧拉着妈妈的手，看了眼姐姐抿着嘴没有说话。他不想和姐姐待在一起，他知道姐姐不喜欢他还总是凶他。 很快，几人到了教室。 周思晴一眼就看见教室门口的姜岁初，她勾了下唇扭头对李丽云说：“就这，你进去吧。” 李丽云看了眼门上的班级牌子，然后对周然说：“小然，和姐姐在一起乖点。别到处乱跑知道吗？” 周然看了眼周思晴，抿了下唇怯怯的点头：“嗯。” 姜岁初认真摆放签字笔时，边上落下一道阴影。她以为是家长，抬眸礼貌含笑准备打招呼。 “您好….” 在看见站起面前的人时，她脸上的笑一下子僵硬住。一瞬间她的耳朵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看见站在女人身后周思晴嘴角那抹戏谑的笑意。 李丽云在看见姜岁初的脸时，整个人呆愣住：“你……” 在她出声的那一刻，姜岁初眼睫轻颤，别过眼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笑着双手递过签字笔：“阿姨，您在这边签字就好。” 周思晴站在后面，冷笑着扯了下嘴角。她表面上装的再镇定自若，但她些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听见那一声阿姨，李丽云眉心一抖，瞬间红了眼眶。 “岁…” “阿姨！麻烦您快点，后面还有人在等着。”在她开口那一瞬间，姜岁初快速打断她的话。 她把花名册推到她面前，将笔放在桌上指了下周思晴的名字后面：“签在这里就可以了。” 说完她别过脸去，眼眸低垂虚盯着地板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李丽云看着她的侧脸，缓缓拿起桌上的笔。她俯身去签字，在周思晴的名字后面写完自己的名字后，她才看见花名册上就剩了几处空白。 李丽云看着姜岁初名字后面的空白，心间梗痛。一滴泪直接砸在了纸上，将她刚签好的名字晕染开来。 姜岁初余光看见了纸上的痕迹，她空咽了下，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 李丽云放下笔，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岁岁，你….” 她话没说完，周思晴拉着周然过来明知故问道：“你们认识？” 姜岁初抬眸看向周思晴，原来这就是她一直以来针对自己的原因。 她很轻地嗤笑一声，淡漠道：“不认识。” 李丽云喉间苦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你是我姐姐。”这时站在周思晴边上的周然突然跑到姜岁初面前，拉着她的手一蹦一跳的。 姜岁初身形顿了下，下意识甩开他的手，冷声道：“我不是你姐姐！” 姜岁初甩开的力度有些大，周然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好在李丽云及时扶住了他。 周然站稳后有些委屈地看向李丽云：“妈妈。” 他记得李丽云给他看过姜岁初的照片，就是长这样的啊。妈妈还说姐姐小时候是个和他一样乖的小朋友，会很喜欢他的。 李丽云摸了摸周然的脑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姜岁初看着两人，不禁想到年前在商场奶茶店看到的情形。 还真是温馨的一幕啊。 她咬紧牙关别过脸不去看两人：“周思晴。麻烦带你妈妈过去坐下，家长会要开始了。” “她不是我妈！”周思晴瞥了眼她，随即哼笑一声对李丽云说：“走吧，那边。” 李丽云看了眼周思晴，眼眸里从不解疑惑再到恍然。 她就说这么多年周思晴都不让她开家长会，怎么偏偏这次让她来开。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苦笑着摇头，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舒媛一进教室就看见姜岁初站在门口：“岁宝。” 听见舒媛的声音，姜岁初扭头看向她，努力笑道：“媛姨，您来啦。” “嗯。”舒媛一眼就看见她泛红的眼尾，正打算问她怎么了就看见边上泪眼朦胧的李丽云。 她诧异地看着她：“…丽云？” 李丽云的容貌没有太大变化，不过眼尾的细纹和眼神里的疲惫还是昭示了她过的并不是很好。 李丽云也有些不敢相认，犹疑道：“你是…舒媛？” 舒媛看着她点了下：“嗯。你……” 她看了眼李丽云边上的周然和周思晴，又看了眼姜岁初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往前一步，站到姜岁初身后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你来开家长会？” 李丽云看了眼姜岁初，缓缓点头：“嗯。你也是来开家长会的？” 她想了下，刚才好像是看见花名册第一个名字是陆祉年。 舒媛淡淡地笑了下：“嗯。” 姜岁初侧眸看了眼手臂上舒媛的手，她弯了下唇角从桌上另外拿了一只笔递给她：“媛姨，您在这签个字。” 姜岁初指着陆祉年的名字后面，对她说。 舒媛接过签字笔，看了眼名册后眉心微蹙。她扫了眼边上的李丽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附身在姜岁初名字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姜岁初愣了下，忙说：“媛姨，你写错地方了。” 舒媛的字和外婆一样，特别飘逸洒脱。她三两下写好名字，把笔往桌子上一搁，揽着姜岁初的肩说：“没写错，我今天就是来给你开家长会的。” 姜岁初怔然，看着舒媛一下子热了眼眶。 李丽云愣了下，有些难堪地别开眼去不敢看姜岁初。 这时班主任走了进来，姜岁初拉着舒媛越过李丽云往座位走去，“媛姨，您坐这儿。” 她的衣摆擦过李丽云的垂放的手臂，眼神冷淡地就如同路过一个陌生人般。 周思晴瞥了眼李丽云，也不管她拉着周然就出了教室。 将舒媛阿姨安顿好后，姜岁初从后门出了教室。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学校里，脑子里有些混沌却又异常清醒。 想来周思晴一开始就知道她和李丽云的关系，所以才一直针对自己。她努力回想了下，其实小时候她和周思晴应该算是见过一次的。 在她被外婆抛弃那天。 李丽云和外婆在警局吵得不可开交，周元升在一旁冷眼旁观。而周思晴，那时穿着好看的公主裙，怀里抱着一个兔子玩偶坐在她边上。 姜岁初看了眼她怀里的玩偶，她也有一个。是李丽云之前回来看她，给她买的。 周思晴坐在她边上，腿一晃一晃地对她说。 “你妈妈给你拿回去的那个兔子是我不要了的。” “那些巧克力也是我不要了的。” “我爸爸说了，是不会让你住到我家里的。” ……… 不管她说什么，姜岁初都没什么回应。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扇透明玻璃门。 最后，她说：“你妈妈说她喜欢我不喜欢你。” 姜岁初手里抱着书包，小手捏紧拳头，指甲无声无息地掐进手心里。她看着透明玻璃里和外婆吵得面红耳赤的李丽云，慢慢垂下眼眸。 声音很轻道：“哦，那给你吧。” 我不要了。 不知不觉间姜岁初走到了小卖部后门的那片树林，等她回过神来转身要往回走时就看见周思晴站在小路的另一端看着自己。 周思晴向她走来：“姜岁初，你不应该感激我吗？” 姜岁初皱眉看向她，不解道：“感激你什么？” 周思晴笑道：“感激我让你见到你妈妈啊。” 姜岁初听完嗤笑一声：“可我并不稀罕。” 说完她越过她准备离开，手臂却被她突然拽住，“姜岁初，你装什么啊？” 姜岁初转身手臂一抬，用力甩开她的手：“别碰我！” 周思晴被她甩的趔趄了下，她站稳后冷笑道：“反应这么大还说你不在乎？你要是求我，说不定我能让你妈妈多去看看你。” “你知道这么多年为什么你妈一次都不去见你吗？因为我不让，只要我不同意她就不敢去见你。” 姜岁初看着她得意的神情只觉得她有病，她拧眉上前，逼视着她的眼睛：“周思晴，你不要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行不行。你在乎的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我以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 说着她垂眸看向她的眼睛，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同情：“周思晴，我可怜你。” 周思晴一把推开她，恼羞道：“你凭什么可怜我！你妈宁愿天天讨好别人的孩子也不要你，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 姜岁初被她推的倒退几步，她很快站稳脚步看着她淡淡笑着：“因为我不需要和你一样靠着偏激的方式只为了证明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地位。” 陆祉年对她说过，任何人的选择都不足以让她否定自己。 周思晴是可怜的，她处心积虑、骄纵跋扈不过是为了家里人关注她。她敏感多疑，终日生活在惶恐之中。 这是再婚家庭里孩子的悲哀。 但这不是姜岁初的错，她没必要为她的悲哀买单。 操场上陆祉年调试麦克风的声音通过广播声传来，姜岁初不想和她周旋。 她回头看了眼操场方向，而后侧首看向周思晴。 “周思晴，你在乎的我并不想要，所以我也不会和你抢。但是……” 她停顿了下，抬眸望向小卖部楼顶上的喇叭，等着广播里陆祉年的声音停下后才接着道：“但是我想要的，你抢不走。” 她语气平静却又坚决，像是在平淡地叙述一个事实。 因为她知道，陆祉年的爱谁也抢不走。 说完这些，她转过身往操场方向走去。小卖部通往操场的路是一条两边种满桂树和栀子花的林荫道，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 她感受着摇曳的初夏阳光照在皮肤上温暖的感觉，呼吸间风里已经开始有了栀子的花香。 她边走边微张开手指，风从指缝间穿过。 是自由肆意的感觉。 家长会结束后，学生和家长都要去操场上参加高三百日誓师大会。 舒媛拎着包走出教室就被李丽云叫住住。 李丽云看着舒媛，拎着包的指节泛白，半晌又说不出话来。 舒媛看着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丽云，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李丽云抿了下唇，支吾道：“岁岁她…还好吗？” 听她问完舒媛瞬间有点想笑，“你是岁岁的妈妈，这个话你不应该来问我。” “我…”李丽云眼睫毛轻颤了下，随即红着双眼道，“舒媛，你也是女人。你应该能明白我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得有多辛苦。我不是不想要岁岁的，实在是……没办法。” “是，我也是女人！”舒媛厉声打断她的话，“我理解你的不容易。但是我也是一个母亲，我不能理解你因为想要新的生活就抛弃掉自己的孩子！” 李丽云闻言泪眼朦胧地摇头：“不是。我没有抛弃她。是岁岁自己要回奶奶家的。” 舒媛看着她哭的样子深深皱起眉头：“那这么多年你有回来看过她一眼吗？有关心过她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有没有被人欺负吗！” 说到最后，舒媛的声音不禁拔高。 她一直以来都是文雅有涵养的，这是她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失态。 因为她一想到两年前姜岁初那份检查报告，心就止不住的痛。 可李丽云作为一个母亲，首先不是关心姜岁初过得怎么样，而是推脱、逃避为自己找借口。 舒媛知道李丽云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性格有些软弱。以前大家同住大院，她不争不抢的性格容易与人交好。舒媛从小长在书香世家，对李丽云的家庭有些嗤之以鼻。所以那时也就对李丽云多了些同情，可是她不曾想从小不被家庭重视对李丽云到头来也变成了和原生家庭一样的人。 舒媛看了眼躲在李丽云身后的周然，小男孩眉眼间有着姜岁初小时候的样子。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怒气：“如果你不能爱她，那就别打扰她。马上就要高考了，让她安心学习。” 说完她拎着包转身往操场方向去。 李丽云站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滑过脸颊落到地上。 周然看见妈妈哭，也跟着啜泣，“妈妈别哭。” 李丽云看了眼儿子，别过头悄悄抹去脸上的泪。 陆祉年是今天宣誓的主讲人，他穿着蓝白色校服站在主席台上的麦克风前。 姜岁初也是一身蓝白校服，安静地站在班级队伍里望着主席台上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 一如三年前。 陆祉年拿着麦克风，少年磁性却又充满朝气的声音再一次穿过广播，随着初夏柔和的风灌进她的耳朵。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很荣幸能作为学生代表，在这里发言…………” 今天的阳光一如三年前那样明媚晃眼，姜岁初看着主席台上的人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这个曾经她以为不会再有交集的少年，在这三年里给了她最坚定的偏爱。 是他在自己一次次被抛来丢去时坚定地对她说你要来我就等你，哪也不去；是他在自己快要对这个世界失望时告诉她不要因为别人的选择而否定自己；是他在自己迷茫时告诉她人生是旷野，她可以往任何方向去。 也是他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说会给她一个家。 是他让她学会自信、成长和爱自己。 广播里他的声音张扬又有力量：“道固远，笃行可至；事虽巨，坚为必成。最后，我在此祝福各位：即今江海一归客，他日云霄万里人。再见少年弓拉满，不惧岁月不惧风。此去经年，我们顶峰相见！” “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陆祉年发言结束后，他后撤一步向台下微微鞠了个躬。然后将麦克风交给校长后，转身从主席台边上的梯子走下来。 姜岁初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她看见他迈步走下台阶后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她看见他跑了起来。 蓝白校服被风扬起，细碎的头发在阳光中随着他的奔跑往后露出少年白皙挺阔的额头。 广播里，校长正在做最后的讲话。随着他宣告礼成，操场边上的彩色烟雾直冲云霄。 一瞬间全场沸腾，大家欢呼尖叫着放飞手里的气球彩带。 身边的同学都在欢呼拥抱，有得甚至热泪盈眶。 姜岁初手里拿着一只黄色气球还没放飞，她站在人声鼎沸中寻找陆祉年的身影。 操场上人太多太乱，她一转眼就没看见他人了。 就在她拿着气球准备往他会来的方向走去时，手腕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 随着一道力量，她整个人被拉着转过身直接撞进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腰间被一双手臂紧紧箍住，一只手捧着她的后脑勺。 耳边是她熟悉的声音：“姜岁初，我们在一起吧。” 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人声浪潮中，但姜岁初还是听见了。 很清楚。 她怔愣间，手上力道一松，手里的黄色气球就飞到了天上去。 她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抬眸望着飞远的气球渐渐弯起眉眼。 她抬手圈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回道：“好。” 第133章 女朋友不开心了就要哄 今天刚好是周末，百日誓师结束后学校很大方的给高三放了半天假。陆祉年和姜岁初回教室拿东西，舒媛先去校门口开车等他俩。 回教室的路上，姜岁初垂眸盯着两人的步伐一直在抿唇微笑。陆祉年走在她的边上，看着她的侧脸一颗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今天确定关系确实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原本是打算等到高考完再说这件事情的。可是今天当他站在主席台上，看着下面那么多人穿着一样的蓝白校服他一时间找不到姜岁初在哪时。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她，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一向是个计划性很强的人，但姜岁初永远是他的计划之内却超乎他计划之外的存在。 “姜岁初。” “嗯。”姜岁初侧首看向他。 陆祉年勾了下唇，看着她低声道：“女朋友。” 说完他又无声用嘴型补充道：“我的。” 我的女朋友。 姜岁初愣了下，脑海中自动将他的话连了起来。然后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哦～”她有些傲娇的应了声，红着脸别过头去看路边花坛里的栀子树。翠绿的树叶间已经开始有了些白色的花苞，正等待着开放。 回到教室，教室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在。姜岁初的书包之前已经收拾好了，拿上就可以走。 陆祉年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随手塞了两本书在书包里单肩挎着向姜岁初伸过手：“给我吧。” 姜岁初也没客气，很自然地把书包递给他。只要陆祉年在，姜岁初的书包永远都在他手里。 “走吧。”姜岁初站起身，刚走几步就看见李丽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自己。 她顿了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陆祉年也跟着停下脚步，在看见教室门口的人时他眉心微蹙。他下意识上前一步站到姜岁初的身后，手虚贴着她的背。 李丽云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她，眼眶发红：“岁岁，妈妈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姜岁初感受到后背的力量，她稍稍挺直了脊背，眼神淡漠地看着她：“阿姨，您认错人了。” 听见她叫自己阿姨，李丽云再也绷不住落下了眼泪。她着急地想要走近她：“岁岁，妈妈…..” 姜岁初见她要过来，脚步后退了一步。她紧紧拉着陆祉年的衣袖，仰头看着他：“陆祉年，带我走。” “好。”陆祉年看了眼李丽云，反手拉住姜岁初的手腕带着她从教室后门离开。 李丽云看着两人的背影，想追上去但是却没有力气。 姜岁初被陆祉年拉着往前走，一路上她脑子里都是李丽云也没有看路。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两人已经快要走到小卖部后面的小树林了。 姜岁初拉住他：“陆祉年，你走错了。” 正校门在另一边，和小卖部是相反的方向。 陆祉年回头看了眼她，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没走错。” “啊？”姜岁初被他拉着往前走，有点懵，“媛姨不是说在正校门等我们吗？” 这个季节小树林里的凉亭上的藤蔓枝繁叶茂，绿叶间还藏着各种颜色的不知名小花。 陆祉年把两人的书包放到石桌上，自顾坐在石凳上仰头看着她：“女朋友不开心，我得先哄哄她。” 即使他是坐着的，也不过只比姜岁初低了半个头不到。姜岁初站在他身前，垂眸小声嗫嚅道：“我没有不开心，不需要哄。” 再 见到李丽云她其实真的很平静了，只是多多少少有点…难过吧。 陆祉年看着她落寞的神情，知道她是在装。他看得出来姜岁初并不想说这件事。 他敞开腿，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拉进自己的怀里：“那你哄哄我。” 姜岁初被他突然地动作吓了一跳，踉跄着站在他的两腿之间。这个姿势有些过于暧昧，一时间她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只敢虚虚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保持点平衡。 姜岁初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哄…哄你？” “嗯，我有点不开心了。”陆祉年点了下头，“女朋友能哄哄我吗？” 姜岁初看着他，不解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明明他今天就很开心来着。 陆祉年手臂用力，将她拉得更近些直到她贴着自己：“因为我女朋友不开心，所以我也不开心。” 听完他胡说八道的解释，姜岁初觉得有些好笑。 她歪了下头，配合道：“那你要我怎么哄你？” 陆祉年仰头看着她，勾了下唇：“你之前不是哄过？” 姜岁初愣了下，想到两人第一次接吻就是她自己说要哄哄他。那次是在公园里，而且天很黑她才敢那么大胆的。 现在两人还在学校里，她怎么敢那样做。 “我…我忘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眼。 陆祉年嘴角扬起弧度，右边脸颊的酒窝凹了进去显得整个人特别的痞坏。他声音懒懒地，拖着点调儿说：“没关系，我记得。” 姜岁初看着他那个酒窝，就知道他肯定在憋什么坏。她下意识想要往后退，陆祉年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手臂用力直接拉着她往下坐到了他的腿上。 “陆祉年，你…….” 姜岁初有些急了，扭头想要推开他站起来。却不想陆祉年直接单手捧着她的后脑勺，贴了下她的唇。 蜻蜓点水一般，很轻很柔的一个吻。 一下子就抚平了姜岁初的情绪，她呆呆地看着他。陆祉年见她呆愣的模样，手指摩挲着她柔软的头发唇角漾出一抹淡淡的笑。 “记起来了吗？”他扬了下眉，问她。 姜岁初微嘟了下嘴，嗔了他一眼。 两人其实很少有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时候，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姜岁初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陆祉年。” “嗯。”陆祉年手臂圈着她的腰，懒声应着。 姜岁初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能….戳一下你的酒窝吗？” 很早之前她就想戳一下他的酒窝了，一直都不敢。 陆祉年愣了下，随即笑着问她：“如果我给你戳一下你能开心点儿不？” 姜岁初眼睛转了下，点头：“能！” 陆祉年挑了下眉，转过脸将右边脸颊转向她，抿着唇挤出酒窝：“来吧，给你戳。” 姜岁初看着他脸上那道长长的酒窝，有些兴奋道：“我真戳啦？” 陆祉年侧眸看了眼她，懒声笑道：“昂，戳吧。” 他发话了姜岁初也不在扭捏，伸出食指很轻地戳了一下他的酒窝。 “陆祉年，别人的酒窝都是一个小小的窝。怎么你的这么长？”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他的酒窝问道。 小时候她就觉得陆祉年这个酒窝长的奇怪，长长的一点也不好看。但没想到长大了，这个酒窝反而成了他的特色。 绷着脸的时候，酒窝也跟着崩成一条直线，显得特别的不近人情。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呢，这道窝痕又显得他特别的痞坏张扬。 陆祉年看着她，任由她在脸上胡乱戳着：“我这个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酒窝，应该是笑弧。” “笑弧？”姜岁初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陆祉年：“嗯。” 姜岁初笑了下，手指跟着他的酒窝弧度轻轻地划了几下：“那你可得多笑笑，不要白白浪费了这个笑弧。” 说着她笑着用力戳了几下他的脸颊。 陆祉年偏了点头，最后一下她没戳到。 “嗯？”姜岁初手指还举着，看着他。 “姜岁初。”陆祉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低，“毕业了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姜岁初缓缓放下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旅行？” “嗯。”陆祉年点了下头，说：“去西藏吧。听说那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我们去哪里看看姜叔和奶奶。刚好姜明浩也在那边，我们到时候也去看看他。” 说完，他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好吗？” 姜岁初看着他，心里怔然，她怎么会不明白陆祉年的用意呢。 她想到之前几人在电影院看《天空之城》时陆祉年对她说过的话——世上没有人能让时光倒流，然后重新出发。但是所有人都可以重新启程，去创造一个全新的结局。 她知道陆祉年是在告诉她：她应该去和过去的一切告别，重新开始一段全新的旅程。 她眼眸中有水光在闪烁，她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凑近他偏过头轻轻吻在他的酒窝上。 随着吻落下的那刻，她轻声回了个：“好。” 陆祉年感受到脸颊上的柔软，这个吻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他心动。他喉结滚了滚，圈住姜岁初腰的手臂用了些力将她抱紧。随即他转过头，脸颊擦过姜岁初的唇畔，而后直接吻住她。 “唔…” 姜岁初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顺势加深了这个吻。姜岁初坐在他的腿上，比他高了一点。 陆祉年扣着她的后脑勺，拇指摩挲着她的头发，含着她的唇畔哑声道：“宝宝，闭眼。” 初夏的微风穿过林间树梢，姜岁初慢慢闭上眼睛。她现在全身上下除了唇畔的触觉，其余感官都是麻木的。 她的嘴唇与他轻轻交合碰触，这一刻，周围的世界似乎都褪去，只剩下他们之间的温暖和亲密。 慢慢地姜岁初跟着他的动作笨拙地回应他，好几次都不得要领而咬到他的唇。 陆祉年感受到了她的主动，轻笑了下放慢动作引领着她。 又一次咬到陆祉年的唇后，姜岁初有些泄气地推开他，趴在他肩头嗡声道：“不亲了，接吻太难了。” 陆祉年抱着她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他偏过头低头凑近鼓励似的亲了亲她的唇角：“很棒了。” 姜岁初眼睛向上睨了他一眼，嘟囔道：“骗子。” 陆祉年挑了下眉：“嗯？我骗你什么了？” 姜岁初：“明明说要哄我的，结果变成我哄你了。” 而且她亲的有多烂她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棒什么棒啊。 陆祉年点了下头，捧起她的脸：“那现在换我哄你。” 姜岁初看着他，眉间轻蹙：“嗯？” 陆祉年凝视着她刚亲过有些红润的唇，眼神幽深：“再亲一次。” 姜岁初：“………….” “不要….”姜岁初刚开口要拒绝，陆祉年的脸就直接凑了上来。 两人鼻尖相碰，陆祉年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呼吸沉沉地看着她，嗓音有些哑：“乖，再亲一次。” 说着他慢慢靠近，再一次吻住了她唇。 第134章 suibao 舒媛坐在车里，手里拿着手机在看她刚才在操场上抓拍到的照片。她手指时不时将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放大缩小，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还挺般配。”舒媛看着照片里相拥的两人，眼里都是欣慰的目光。 但很快她又皱起了眉头，心里隐隐有些纠结和担心。 一方面她不反对两个孩子之间的任何情感，于私心而言她是希望两人在一起的。 另一方面她又担心两个孩子太小，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爱情是最不稳定的一种。 她也担心两个孩子有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内心。她知道两人从小在一起又因为经历了那些事情后，两人对彼此肯定有超越其他人的情感。她就是怕两人错把这些情感当爱情，等到今后两人慢慢长大遇到更多的人后才恍然明白过来。 男孩子天生就是感情里的优越者，他们比女生更加理性甚至可以说是绝情。 等到感情淡去那天，男孩子抽身得总是比女孩子快的。她心里一直把姜岁初当女儿一般看待，她不希望她受伤。 舒媛指尖戳了戳照片里陆祉年的头：“啧～你小子！” 她想着晚上回家得找儿子聊聊。 正当她收起手机时，车窗被人敲了两下。她扭头看去，李丽云正站在车门前。 舒媛看了眼她，没下车只是降下车窗：“丽云，有事吗？” 李丽云微弯着腰：“舒媛，你…能把岁岁的电话给我吗？” 舒媛微微蹙眉：“你为什么不自己找岁岁？” 李丽云有些无措地嗫嚅道：“我….她好像不太愿意和我说话。” 刚才在教室她就想去找姜岁初，但是姜岁初一看见她就拉着陆祉年走了。压根儿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舒媛看着她，思忖了下说：“抱歉，我想如果岁岁自己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好自作主张给你。” 就在这时，边上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停下有些不耐烦似得按了两下喇叭。舒媛往那边看去，车窗降下开车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冲李丽云喊道：“走了。” 李丽云立马唯唯诺诺道：“哦…好，马…马上。”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纸笔快速写下一串号码递给舒媛：“舒媛，这是我的电话。你帮我给岁岁一下好吗，如果她愿意联系我的话。” 舒媛看着那张纸条，没有接也不想接。姜岁初现在正处于高考的前的关键时刻，她不想任何事情打扰到她。 但是李丽云毕竟是姜岁初的亲生母亲，她又不能替她全权做主。就在舒媛纠结要不要帮李丽云时，边上的车又按了一下喇叭。 “快点啊你！”车里的男人又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好..好的！”李丽云看了眼男人，然后回过头直接将纸条丢进车里舒媛的腿上，“舒媛，算我求求你。帮帮我。” 说完她就拎着包小跑着上了车。 舒媛看着那辆黑车开远后，才收回视线从腿上拿起那张纸条。 “唉…”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纸条放到包里。 刚放好一抬头她就看见校门口一高一低并肩走来的两人。她手放在方向盘上，指尖一嗒一嗒滴敲着。 两人原本走的比较近，在看见舒媛阿姨的车时姜岁初有些心虚地往边上走了两步，拉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 虽然两人之前已经亲过抱过了，但确实没有确定关系。但是今天两人很明确的在一起了，她看见媛姨突然有点不太好意思。而且一想到刚才两人做的事情，她就更不敢去看媛姨了。总觉得像是做了错事，害怕被家长发现一样。 陆祉年看见她的小动作，冲她扬了扬眉。姜岁初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加快脚步往车那边走。 舒媛看着两人的样子，抿唇轻笑了下。她努力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笑着叫她：“岁宝。” “媛姨。”姜岁初尬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快速别过眼打开车门钻进了车里。上车后还不忘关上车门，她有点不想和陆祉年坐在一起。 陆祉年看着被关上的车门挑了下眉。正当他打开后车门准备上车时余光瞥见舒媛正在看自己，嘴角还憋着笑。 他歪了点头，无声询问她。舒媛只是笑笑，说：“上车吧。” 陆祉年顿了下，有些懵地打开后车门坐上车。 姜岁初看见他上了后座，连忙悄无声息地往边上坐了些。陆祉年坐上车，正想要往她那边挪一点儿时，姜岁初睁圆了眼无声瞪了下他。 姜岁初皱眉瞥了眼前面，无声警告他不要离自己太近。陆祉年看着她挤眉弄眼的小表情，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下。 舒媛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两人。从上车到现在，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明显是在她面前避嫌呢。 她笑了下，开口打破车里的安静：“乐乐还要上课吧。” 陆祉年手里划着手机：“嗯，下午还有两节课。” 一中和四中的上课时间都一样，高三每周只有周末下午第二节课上完才会放假小半天。 今天一中百日誓师，学校大方的把下午两节课也放了。不然他们下午也还要上两节课才会放学。 舒媛：“那你记得给乐乐发个消息，让他放学后自己打车回来。” 陆祉年点头：“嗯。” 这半年裴烁几乎都住在陆家。裴天局里工作繁忙，几天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裴烁不愿意去他妈妈那边，裴天说给他找个保姆他也不愿意。 毕竟是高三的学生，天天学习那么辛苦回到家连口热饭都没有。舒媛知道后心疼裴烁，直接让他住到了家里。这样家里有吴姨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她也放心点。 舒媛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姜岁初，上车后她就没怎么说话，一直安安静静地望着车外。 “岁宝，想什么呢？”舒媛柔声叫了下她。 “啊？”姜岁初回过神来，看向舒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想什么媛姨。” 陆祉年收了手机，侧首看向她。姜岁初冲他浅浅笑了下，表示自己没事。 舒媛看着她脸上牵强的笑，知道她肯定在想今天家长会的事情。她想了下，问她：“岁宝，你想见妈妈吗？” 姜岁初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眼陆祉年。 “我…不想。”她摇了摇头。 舒媛看得出来她说的不是违心的话，那这张纸条她也没必要给她了，省得让她心里难受， 舒媛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岁宝，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往心里去。马上要高考了，千万不要让自己分心。知道吗？” 姜岁初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媛姨。” 李丽云于她而言其实只能算是一个特殊的陌生人，她会努力调整好自己，不会让她影响自己的。 回到家，姜岁初上楼后舒媛把陆祉年叫到了书房。 陆祉年跟着舒媛进到书房：“妈，你有什么事还非得到书房说。” 舒媛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睨着他，开门见山道：“你和岁宝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祉年顿了下，神色有些不自在地装傻道：“什…什么什么开始？” 舒媛眯着眼盯着他：“陆祉年，你别跟你妈在这装。” 陆祉年挠了挠眉心，“妈…..” “给我站好！”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舒媛厉声喝止住。 “哦。”陆祉年有些无奈，双手垂放在裤缝站成标准的军姿。这是从小被陆盛华和裴天锻炼出来的自觉。 陆祉年撇了下嘴：“妈，您这上来就不明不白的。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祉年想了下，两人好像没在舒媛面前做过什么过分的举动，不应该被发现了啊。 他不是害怕舒媛他们知道，只是担心他们知道后姜岁初会有负担。而且两人也说好了，暂时先不说，等毕业了再告诉他们。 舒媛嗤笑了声：“还不承认？” 陆祉年：“本来就是啊，这警察抓人还得讲究证据呢。您不能屈打成招吧。” “好，要证据是吧。”舒媛见他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样子，咬着牙从包里拿出手机，“我给你。” 她打开相册点开那张照片把手机推到他面前，指尖点了几下桌面：“你自己看看，这大庭广众下你自己多嚣张你不知道？” 陆祉年站的离书桌有点远，手机屏幕又有点反光他有些看不清。 “什么啊？”他走近了些，弯腰过去才看清手机里的照片。 凌乱欢呼的人群，空中飘散着的彩色烟雾和气球。两人在照片的中心，紧紧相拥。他躬着点身，一手搂住姜岁初的腰，一手扣在她的脑后。姜岁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手里拿着一只黄色气球。 看上去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是动态的，只有他们是静止的。 该说不说，这张照片抓拍的挺好。他没忍住伸手想要拿起手机认真看看，手还没碰到手机呢就被舒媛抢了先。 舒媛瞪了眼他：“站好。” 陆祉年揉了下鼻尖，又站回军姿：“妈，你这拍照技术挺好啊。都可以开摄影展了。” 舒媛把手机放到一边，背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看着他：“你少跟我在这儿皮。阿年，爸爸妈妈可是从小教导你男子汉大丈要敢作敢当。你现在这是在逃避问题。”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没什么好在隐瞒的。 “没有逃避。”他挺直脊背，像作报告那样对舒媛说：“是！我们在一起了。” 舒媛顿了下，她原以为陆祉年会解释一下没想到他倒是坦诚。不过自己儿子她还是了解的，他会承认她倒也没有多大意外。 她思忖着，还没想道该怎么说陆祉年反倒是先开了口。 “妈，你能不能先假装不知道。” 舒媛看着他：“什么意思？” 陆祉年认真道：“要是姜岁初知道你知道的话她心里肯定会有负担。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就先假装一下呗。” 舒媛听他说完，哼笑了声，反问他：“你也知道快高考了？你怎么不知道忍忍呢？” 陆祉年被舒媛的话一噎，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到话反驳。这件事确实是他大意了，居然忘记舒媛今天也在。 他有些懊恼，早知道就控制下，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好了。 舒媛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儿子，妈妈问你，你对岁岁是认真的吗？” 陆祉年皱了下眉，不明白舒媛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当然是认真的。”他没有犹豫，立马回道。 舒媛点了下头，又问：“那…岁宝对你….” 陆祉年打断她：“妈，您在担心什么？” 话说到这儿了，舒媛也不再犹豫，直接道：“阿年，你从小到大做什么事情妈妈都不会过分的去干预你。我充分尊重你的选择，是因为妈妈相信你。感情也是，妈妈从来不认为你们这个年纪的恋爱是错误的。相反，我觉得它应该是美好的。” “妈妈知道你和岁宝两人小时候就感情很好，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两人之间的感情比其他人深我能理解，但是你要明白爱情和亲情友情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下，接着道：“感情这件事是很复杂的。它的复杂程度远远大于你的那些什么竞赛、编程，因为它没有道理可言也没有逻辑可循。你们这个年纪的感情来的纯粹也快，现下的热情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散。” “而且岁岁是女孩子，在感情中女孩子天生就是弱势的一方。如果有一天你的热情退去了，岁岁不一定能及时抽身。妈妈不希望看到岁岁伤心，也不想看到你俩会有这样的结局。所以妈妈希望你们可以考虑清楚，不要过早的下决定。” 陆祉年皱着眉，认真道：“妈，你说的我都明白。你放心吧，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热血上头。喜欢她这件事是我从高一就认定的事，这两年一直如此没有变过，以后也不会变。” 就像舒媛说的，陆祉年一直都是一个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喜欢姜岁初这件事，他也曾问过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认真的回想了下，其实没有确切的时间。但他知道，从高一新生大会那天在楼道里看见她的第一眼她两人之间的羁绊就已经开始了。 那时他还不知道她就是姜岁初，但是他就是会忍不住想去看她。看见她当时瘦削苍白的脸，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有些心疼。 那是很莫名的情绪，面对一个当时对他来说只是陌生人的姜岁初来说。 第二次看见她是在下雨天的超市门口，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脚步微顿，撑伞站在雨里看了她许久。要不是贝贝先看到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会那样站多久。 第三次是在小树林里，碰到她趴在桌子上睡觉。明明他应该转身离开的，但是脚步却不听使唤地向她走了过去还坐在那里帮她挡了一中午的太阳。后面知道感冒药是她买的时候，他心里竟然隐隐有些高兴，还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走之前，他把没喝的可乐给了她借机拉了一下她的手腕。也是在那一刻，他确定了自己对这个女生的心思是不同的。 后面偶然得知她就是姜岁初，他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如果真的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他想大概只有‘惊喜’可以概括。 又惊又喜。 那些无端冒出来的情愫一下子有了归因。 无论她是谁，他都会喜欢她。 舒媛怔愣住，她原以为两人之间的感情是最近的事，没想到高一的时候就开始了。 舒媛：“妈妈不是说让你这么早就决定今后漫长的一生。人生很长，以后你们都会遇到更多的人，谁也说不准现在的感情能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我说这么多，也不是说反对你们。只是希望你们可以想清楚，更好的在一起。” 说着她笑了下：“如果可以，妈妈希望你们能一辈子好下去。” 毕竟姜岁初可是她从小就看中的儿媳妇，两人在一起她私心是开心的。 陆祉年站直身体，目光诚挚地看着舒媛：“妈，我们会的！” 舒媛看着儿子眼里的笃定，笑了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舒媛知道他从小就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他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的了。 她想了下，咳嗽一声叮嘱道：“你们现在还小，有些事情不该做的你给我注意点。你要是敢越界，小心你爸抽死你。” 她的话点到为止，她相信陆祉年听得懂她什么意思。 陆祉年顿了下，耳朵有些红：“知道。” 该说的都说了，总归舒媛心里的高兴的。她笑着挥了下手：“行了，你出去吧。” “嗯。”陆祉年微微颔首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舒媛看着他：“还有话要说？” 陆祉年目光看向桌上的手机，挠了挠眉心：“妈，那张照片你发我一下呗。” 舒媛：“………” 她一把拿过手机，白了他一眼：“想的美，出去！” “哦～”陆祉年耸了下肩，出门前还不忘带上房门。 站在门口，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应该算是从小到大舒媛第一次找他谈话，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想想还有点刺激。 不过说开了他反而更轻松了，至少他知道了父母对两人在一起这件事的态度。 他提步往楼上走，刚走了几步台阶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手机就看见舒媛在微信上给他发了消息。 他边走边点开微信，是刚才那张照片和一句话。 【阿年，妈妈祝福你和岁宝。】 陆祉年弯了下唇，回道：【妈，谢谢。】 然后他将那张照片点开，长按保存到一个命名为‘suibao’的相册夹里。 第135章 狐假虎威 百日誓师后，高三的学习氛围愈发的紧张。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企图在最后的时间里复习更多的知识。 晚自习大课间，外面都是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打闹的声音。只有高三的楼层，几乎没有人出去，都在教室里背书刷题。 姜岁初也在刷题，陆祉年在她边上看英文杂志。她写完一道题，无意中瞥到他，心里暗暗啧了两声。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教室里就找不出一个比陆祉年还要悠闲的人。不过人家也确实有那个资本，因为陆祉年早就通过了a大的保送名额。他现在还来学校上课完全就是陪她来的。 陆祉年注意到姜岁初的目光，以为她又遇到不会的地方了。他放下杂志，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卷子：“哪里不会？” 姜岁初：“…….” 她撇了下嘴，把试卷抢了过来：“我哪里都会好吧！” 陆祉年挑了下眉：“挺厉害。” 姜岁初白了他一眼，傲娇道：“那可不，别忘了我现在才是年级第一。” 陆祉年从保送后他就不参加学校的考试了，所以年级第一的名额被姜岁初坐得稳稳的。 陆祉年看着她傲娇的小表情勾了下唇。他抬手抽掉她手里的笔，丢到桌上：“别写了，出去换换脑子。” 姜岁初的成绩上a大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她只需要保持好心态到时候考场上稳定发挥就好了。 姜岁初一把抓住在桌上滚了一圈差点掉地上的笔，睨着他：“去哪？” 陆祉年偏了下头，说：“小卖部，买酸奶去。” 姜岁初咂巴了下嘴，确实有点想喝酸奶了。 “走！”她站起身，从桌肚里抓起饭卡冲他扬了扬下巴，“给你个机会，刷爆我的卡。” 她这学期的助学金和奖学金有很多，都在饭卡里。平时吃饭都是吴姨从家里送来，饭卡里的钱都没有机会用。 陆祉年看着她嘚瑟的模样笑了下：“到时候你可别心疼。” 姜岁初哼了下：“看不起谁呢。” 学校担心学生的饭卡丢了被盗刷，刷卡机都是设了上限了，一天最多只能刷100块。 陆祉年看着她嘚瑟的小模样无奈地笑了笑拿着手机跟上她的步伐。 晚上的校园总是会有一种别样氛围，两人并肩走在通往小卖部的林荫道上。空气中栀子花的香气已经很浓郁了，呼吸间都是香甜的味道。 小卖部人很多，姜岁初走在前面往里挤，陆祉年有些不放心紧跟在她身后手臂虚虚地护在她身侧。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姜岁初便往里走边回头看陆祉年。 陆祉年比她高很多，一眼就看到里面的情况：“好像有什么活动？” “活动？”姜岁初来了兴趣，反手拉住陆之年的校服衣摆使劲儿往里挤。 陆祉年垂眸看了眼被她扯得皱巴巴的衣摆，有些无奈地笑了下：“你慢点儿。” 两人挤到最里面，原来是云友酸奶在搞促销。姜岁初看了眼冷柜上贴着的海报，上面写着开盖有奖，再来一瓶。 她扭头看向陆祉年：“陆祉年，你觉得我会不会中奖？” 陆祉年站在她身后，似乎很认真的想了下，点头道：“我觉得会。” 姜岁初笑了，问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陆祉年勾了下唇，说：“直觉。” “切！”姜岁初白了他一眼，亏她还在期待他会夸她运气好之类的话呢。 “那我先买一瓶，如果中奖了就分一瓶给你。”她拉开冷柜，踮起脚刚想伸手拿一瓶白桃味的陆祉年比她快了一步。 陆祉年手臂越过她头顶，拿了一瓶白桃酸奶递给她：“那要是没中奖意思就是我没得喝了？” 姜岁初手里拿着酸奶往收银台走，回头笑着对他说：“对啊。反正你也不爱喝酸奶。” 陆祉年双手揣兜，跟上她的脚步走在她边上低了点头低声在她耳边嗤笑道：“借口，小财迷。” 他早就发现了，姜岁初是有点财迷属性在身上的。学校里的助学金奖学金她都拿了个遍不说，就连一些小比赛只要有奖金设置的她几乎都参与了。 他知道姜岁初这两年来一直在存钱，就是为后面上大学准备的。 这两年姜岁初虽然住在陆家，但是学杂费都是她自己坚持用姜志伟的抚恤金交的。舒媛知道姜岁初有她的骄傲，除了在生活起居上多加照拂她。其他方面只要姜岁初自己能解决的她都不会过于干预。 收银台前有好几个人在排队结账，姜岁初排到队伍里转过身瞪了眼他。却不想一眼就看见后面货架旁的周思晴，她眼神一下就冷了下去。 “怎么了？”陆祉年觉察到她情绪的变化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都是不认识的人。 姜岁初盯着最里面那组货架：“没什么，就是看到周思晴了。”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她回头那瞬间好像看见周思晴手里拿着手机在对他们这边。 不知道是不是在拍照。 陆祉年皱了下眉，又回过头往那边看去。自从他警告过周思晴后，她确实安分不少。在班里也和姜岁初保持着距离，没有过多的接近过她。 但他还是不太放心，周思晴这人看似性格开朗和谁都玩得来。但其实是一个有些极端偏激的人，这也是为什么陆祉年保送了还天天来学校陪姜岁初上课的原因。 他有些不太放心。 这时刚好轮到姜岁初结账，她收回视线将酸奶递给收银员扫码，然后拿出饭卡贴到刷卡机上。 付完钱姜岁初拿着酸奶走出小卖部，两人走到小卖部边上的桂树下。姜岁初手里捏着酸奶瓶盖，居然还有点紧张。 “我开喏？”她仰头看着陆祉年。 路灯的光被桂树挡去了一大半，树下光线有些昏暗。陆祉年看着她的脸，笑了下：“嗯，开吧。” 姜岁初吸了口气，手指用力一拧。 嗯？ 她愣下了，居然没拧动。 现在天气已经很热了，酸奶从冷柜里拿出来这么一会儿瓶身上都是水珠。她的手上也沾了水有些滑不太好拧开。 她抬眸看向陆祉年讪讪笑了下，双手奉上酸奶：“还是你来吧，你运气一向比我好。”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拿过酸奶轻轻一拧瓶盖就被拧开了。 他没有去看有没有中奖，而是又将瓶盖拧回去一点递还给她：“给，开奖吧。” 姜岁初看了眼已经被已经被拧开但是又没有完全拧开的瓶盖笑了下，揶揄道：“陆祉年，你好会啊。” 陆祉年挑了下眉：“好会什么？” 姜岁初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什么人后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道：“好会谈恋爱。” 陆祉年勾了下唇，笑笑没有说话。 她从小就喜欢这种抽奖活动，每次中奖了就会特别高兴。他只不过是想把那种第一时间知道中奖的喜悦留给她而已。 “快点看看有没有我的再来一瓶。”他昂了昂下巴，示意她快点开奖。 姜岁初假装很用力地拧开瓶盖，然后举到路灯下眯着眼去看有没有中奖。 “啊！！陆祉年，我中奖了！”看见瓶盖上的再来一瓶时，姜岁初兴奋地跳了起来。 她把瓶盖举到他眼前：“你快看你快看，真的中奖了耶。” 陆祉年笑着拿过她手里的瓶盖看了眼，还真是中奖了。 姜岁初一把拿过瓶盖，又将手里的酸奶塞到陆祉年手里：“你这儿等我，我去兑奖。” 说着她就拿着中奖的瓶盖一蹦一跳地往小卖部跑去。陆祉年手里拿着开了盖的酸奶，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一会儿，陆祉年就看见她手里拿了两瓶酸奶回来，一瓶还没有瓶盖。 他偏了点头，看着她手里的酸奶：“这是？” 姜岁初两只手机拿着酸奶，嘴角憋着笑：“我刚又中了一瓶。” 刚才她兑了奖后顺势就在收银台那把那瓶也打开了，一看居然又是再来一瓶。 陆祉年笑了下，夸奖道：“该说不说，你这运气还挺好。” “哈哈哈～”姜岁初自己也没想到，心血来潮买个酸奶和居然连中两瓶。 她看了眼两人手里的酸奶，说：“我俩喝这两瓶没瓶盖的，这一瓶留给乐乐。” 说着她把那瓶有瓶盖的酸奶塞到陆之年的校服兜里，自己则拿着没有瓶盖的白桃酸奶喝了起来。 晚上微风习习，有些凉爽。 姜岁初喝着酸奶，哼着小调走在学校幽静的小路上。高三以来她一直把自己逼的很紧，无时无刻不在学习。这应该算是这半年来，她为数不多感觉到真正放松的时刻。 陆祉年走在她身后一点的位置，听着她不成调的哼哼声唇角跟着上扬。 他拿出手机，打开录像模式对着她：“姜岁初。” “嗯？”姜岁初回头过，酸奶瓶还怼在嘴边。 看见陆祉年手里拿着手机她愣下了，呆呆地拿着酸奶瓶问他：“陆祉年，你在干嘛？” 陆祉年看着手机里的她，唇边沾了一圈白白的酸奶渍。 他笑了下，盯着手机里的她：“姜岁初，你这从小喝酸奶就喝一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姜岁初闻言伸出舌头舔了下唇畔，随即眯着眼上前要去抢他的手机：“陆祉年，你这动不动就偷拍我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她之前就发现了，陆祉年动不动就喜欢拿手机偷拍她。但他从来不让她看他拍了下什么，她现在合理怀疑陆祉年手机里肯定存了一大堆她的丑照和视频。 她举着酸奶就要上去抢他的手机，陆祉年笑着后退几步，将手机举高。 陆祉年这半年又窜了好几厘米，现在都快187了，姜岁初才将将好163。她跳起来都够不到他手里的手机。 “陆祉年！”姜岁初一手拿着酸奶，一手叉腰瞪着他，“你为什么拍我？” 陆祉年看着手机里她皱着的小脸，唇角漾着散漫的笑意：“我纪念一下。” 姜岁初睨着他：“纪念什么？” 陆祉年拿着手里的酸奶碰了下她手里的，声音懒懒地拖着调儿：“纪念下我的再来一瓶。” 姜岁初看了眼手里的酸奶，有些无语地笑了下：“你还真是……” 她故意不说完，拖着点调调。 陆祉年歪了下头，看着她：“是什么？” 姜岁初抿了下唇，踮起脚尖凑近他的手机摄像头，手掌对着嘴边小声道：“陆、娇、娇。” 陆祉年：“……..” “哈哈哈～”皮完姜岁初冲他吐了下舌头就跑远了，也不等他。 陆祉年看着她跑远的身影，低声笑出了声。他关了手机摄像头，点开相册确保刚才的视频保存上后才提步追了上去。 高三晚自习总共有四节。前面三节课都有科任老师上课，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留给他们写作业和复习的。 到了高三也不需要有老师时刻盯着，大家都很自觉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姜岁初也在认真刷着英语试卷，这套题是陆祉年针对她的情况让外婆给她出的题。 她还没写几道题就看见班主任进来了。她以为班主任是来巡视课堂情况的，却不想他直接走到了两人课桌旁。 班主任很轻地敲了下陆祉年的课桌，然后看了眼姜岁初：“你俩跟我来一下。” 说完班主任就转身先出去了。 姜岁初愣了下，下意识看向陆祉年。 陆祉年眉间微蹙，低声对她说：“没事，别怕。” “嗯。”姜岁初点了下头，放下笔起身和他一起往外走。 到了办公室，两人并肩站在班主任面前。 班主任喝了口茶水，看着两人眼神犀利就是半晌不什么事。姜岁初被班主任盯得战战兢兢地，边上的陆祉年倒是一脸云淡风轻。 班主任放下水杯：“姜岁初，最近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吗？” 姜岁初愣了下，摇头：“没..没有问题。” 班主任点了下头：“嗯。没问题就好。你可是我们这届冲击市状元的种子选手。这最后不到一个月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会的，老师。”姜岁初还有点懵，班主任找两人来真的是说学习的？ 说完班主任又看向陆祉年：“陆祉年，我记得你保送名额上周就下来了吧。” 陆祉年点头：“嗯。” 班主任：“那你怎么还天天跑学校来呢，不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陆祉年笑了下：“老师，学校没有规定说保送了就不能回来上课了吧。” 班主任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下：“是想回来上课还是想回来陪人上课？” 姜岁初顿了下，眼睛都微睁圆了些。 她就知道班主任把两人叫来肯定不是说说学习这么简单。 陆祉年也稍顿了下，随即笑道：“都有。” 姜岁初猛地瞥了眼他，他怎么什么话都敢接啊！ 班主任正伸手去端茶杯了，动作被他这一句都有硬生生地给镇住了：“你倒是诚实！” 陆祉年：“这不是老师您教导的好吗。” 这个班主任在陆祉年高一的时候就带他，三年两人之间亦师亦友，倒是比一般的师生多了些随性。 班主任用手虚点了下他，正色道：“我叫你俩来呢我想你俩应该也清楚是为什么。”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去看班主任的眼睛，双手有些无措地扣着手指低头盯着地板。 陆祉年看了眼姜岁初，侧了点身挡在她面前。 班主任看了眼两人，有些欣慰地弯了下唇。 其实姜岁初和陆祉年两人之间那点情愫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特别是陆祉年，人前多冷清孤傲的一个学霸，面对姜岁初那叫一个温柔体贴。 只不过两人在学校一直都举止有礼，学习上也是年级第一第二轮着来。根本没有让人能诟病的地方。 他一直以来也自诩为一个开明的老师，只要不影响学习、不越矩他充分尊重每个孩子的感情甚至是祝福。 所以一直以来，别的班都严抓什么早恋风气他从来不在班里说这些。他认为在这个年纪，有情感上的冲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要不是今天有人到他这来举报，他也不会找他两。 他喝了口茶水，看着两人说：“老师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能理解你们。但是现在是高考的关键时期，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分清主次。” 说着他停顿了下，看向陆祉年：“学校里人多，有时候做事情要注意点儿。你是男生可能没什么关系，但是女孩子的名声是很重要的。” 他的话点到为止，他相信两人都是学霸能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陆祉年眼眸微眯，不禁想到刚才在小卖部姜岁初说看到周思晴的事情。 说到最后，班主任又看向姜岁初。见她一直低着头，他笑着叫了她一声：“学习委员。” “老师。”姜岁初抬起头，目光有些闪躲。 班主任笑了下，对她说：“陆祉年可是a大的保送生，你可不能落后于他。必须给我拿个市状元长长脸。” 姜岁初愣下了，看向陆祉年。 陆祉年冲她扬了扬眉。 班主任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有些看不下去用茶盖敲了敲办公桌：“看我看我，你看他做什么！” 姜岁初慌忙扭头，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哦….好….好的老师。” 后面班主任又叮嘱了两人几句后就挥手让两人回了。 回教室的路上，姜岁初问他：“陆祉年，班主任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有人举报我们啊？‘ 陆祉年点了下头：“应该是这意思。” 姜岁初凝眉道：“谁这么无聊。” 快到教室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刚才在小卖部的事。她扭头看向陆祉年，“会不会是….” 陆祉年看着她挑了下眉，显然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姜岁初一下子捏紧拳头：“她怎么总是跟我过不去啊！” 陆祉年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生气。你越气不就越着了她的道。” “对！”姜岁初抬起双手做了个运气的姿势，自我洗脑道：“我不气我不气。” 进教室时她脸上扬着明媚的笑意，在经过周思晴的位置时还假装一不小心撞了她的胳膊。 周思晴正在刷题，被姜岁初这一撞直接在试卷上划了长长的一道。 “哎呀。”姜岁初赶在她开口前假意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哈。不小心碰到你的胳膊了。” “你！”周思晴正欲发货苛难她，一抬头就看见姜岁初身后绷着脸的陆祉年。 他薄唇紧抿，眼里警告的意味很浓。 两人刚被班主任叫去她再清楚不过是因为什么，所以此刻看见陆祉年她心里还是有点怕的。 她咬了咬唇，憋屈地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姜岁初看见她吃瘪的样子心里很爽，轻哼一声甩着下巴回了自己的座位。陆祉年跟在她身后，从她的后脑到他都能看出来她此刻有多傲娇。 他轻笑着揉了下鼻尖。 坐回位置上，姜岁初看见他嘴角那抹笑意，小声问他：“你笑什么？” 陆祉年侧眸看着她，“你知道你刚才这叫什么吗？” 姜岁初不解：“叫什么？” 陆祉年脸颊边压出酒窝，懒声道：“狐假虎威。” 姜岁初：“………” 第136章 喂猫 窗外的槐树上不知何时又开始有了蝉鸣声，在盛夏的午后显得格外的动听。 转眼高考已经来临，班主任正在讲台上作最后的叮嘱。 班主任：“身份证准考证、2b铅笔、0.5毫米的黑色签字笔这些我最后再提醒你们一次，一定一定不要忘记了。” 底下的同学们异口同声道：“记住啦～” 班主任看了他们半晌，语重心长道：“同学们，高考题通常只有一个正确答案。如果算不出那个唯一的答案，你就会丢分。丢分就意味着有人可能会落榜考不上大学、有人可能就因为那算错的一两分而与自己喜欢的专业失之交臂。这就是高考，它公平却又残酷。” 班主任的话引得教室一片哀嚎。 班里平时爱和老师皮的学生站起来说：“老班，我们马上就上考场了。你不鼓励我们就算了居然还在这打击我们。” 他话说完，其他同学纷纷附和道：“就是。” 姜岁初抿了下唇，和陆祉年对视了一眼没有跟着起哄。 班主任笑笑，用保温杯敲了敲讲台：“听我把话说完。” 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班主任才继续道：“高考题虽然只有一个答案，但人生不是。” “人生有许多个正确答案。上大学是正确答案；不上大学是正确答案；喜欢游戏爱运动爱玩爱闹这些都是正确答案。只要你们能遵从自己的内心，不否定自身无限的可能性，每一种人生都是正确的。” “所以，同学们。” “无惧人生，高考加油！” 班主任的一席话说完，教室里没有像往常一样起哄。老师教了三年的书本知识，最后一堂课却在给他们讲人生。 姜岁初看着黑板上最后三天的高考倒计时，心里有种酸胀的感觉。 一中四中都是高考考场，高考前三天两所学校都放了假布置考场。姜岁初和裴烁两人最后这三天都没有出门，天天窝在家里复习。 陆祉年作为不用高考的人，这三天被他俩呼来唤去。不仅要给两人复习讲题，还要端茶送水送水果。 书房里，姜岁初坐在书桌边上捧着知识点查漏补缺。裴烁从影音室里拖了张懒人沙发过来丢在窗户前，窝在里面背书。 陆祉年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上楼时，裴烁脸上盖着书已经快要睡着了。他走过去踢了踢他的小腿。 裴烁一下子惊醒过来，脸上的书掉到了地上。他迷迷瞪瞪望着他：“怎么了？” 陆祉年垂眸扫了眼他：“你不是要吃西瓜？” 刚才他正在给姜岁初讲题，裴烁非得要吃西瓜，让他下楼去给他拿。 裴烁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嘴欠道：“哦。你下楼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去瓜田里现偷去了呢。” 说着他伸手过去想要叉一块西瓜，却不想手还没挨到盘子边儿呢陆祉年一抬手让他扑了个空。 陆祉年端着盘子放到姜岁初面前：“你吃，别给他留。” 姜岁初笑了下，配合的双手捂住果盘：“好呀，全都是我的啦。” 陆祉年扬了扬眉：“嗯，都你的。” “过分了你俩。”裴烁从懒人沙发上爬起来，“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们要学会分享吗？” 陆祉年坐在姜岁初边上，懒懒道：“不记得了。” 姜岁初看着两人斗嘴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她把果盘放到中间：“好了好了，快吃吧。”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窗外明晃晃的太阳还在炙烤着大地。三人靠在一张桌子上，吃着同一盘西瓜说着彼此都知道的笑话。 晚上，姜岁初洗完澡出来才看到手机上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是几人的小群，唐蜜和裴烁几人正聊的火热。 唐梓：【后天高考加油啊，你俩@suisui@裴火乐】 唐蜜：【我们岁宝是要拿状元的人，肯定没有问题。裴烁可就难说了&摊手摊手】 裴烁：【唐小蜜，你什么意思？&磨刀磨刀】 唐蜜：【唉，中国字儿都看不懂我可真为你捏把汗。】 唐梓：【+1】 陆祉年：【+2】 姜明浩：【+3】 裴烁：【………】 裴烁：【唐小蜜！有本事你别回国！】 唐蜜：【姜明浩，你发手机啦？】 唐蜜：【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撇嘴】 姜明浩：【刚发。】 裴烁：【秀恩爱麻烦另开窗口，谢谢&微笑】 唐梓：【+1】 陆祉年：【+2】 唐蜜：【我偏不&哼】 姜岁初花了好几分钟才把几人之前的聊天记录看完。 她笑着坐到床边，拿着手机打字 姜岁初：【糖糖，你们什么时候回国呀？】 唐梓：【六月下旬左右。】 唐蜜：【岁宝等着我，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西藏，毕业旅行@suisui&转圈圈转圈圈。】 姜岁初笑了下，回她：【嗯嗯】 裴烁在群里打趣她：【唐小蜜你是想和我们一起毕业旅行还是想去看浩哥哦~】 唐梓：【看破不说破。】 姜岁初见唐蜜没在群里回消息了，估计是和姜明浩打电话去了。之前陆祉年跟她说过毕业后去西藏旅行后就在群里问了他们要不要一起。 唐蜜第一个答应，姜岁初之前和唐蜜视频就听她说过暑假回国想去西藏看姜明浩。唐梓和裴烁两人最爱玩，出去旅游这种事不可能少了他俩。于是几人约好了，等唐蜜唐梓回国几人就从云市开始，一路向西沿途玩到西藏去。然后大家再一起去看姜明浩。 姜岁初在群里和他们聊了会儿就收到姜明浩私发的消息：【高考加油，好好考。】 姜岁初笑了下，回他：【嗯嗯，我会的。】 姜岁初：【你在那边怎么样？】 姜明浩：【挺好的。】 姜岁初：【那就好。】 姜明浩：【嗯。】 姜明浩：【要交手机了。】 姜岁初：【好的。】 姜岁初：【哥，等我去看你。】 姜明浩：【好&摸摸头】 和姜明浩结束聊天，群里也已经安静下来，唐梓唐蜜说要出门买东西。 姜岁初起身坐到窗边的书桌旁，书桌上放着一个本子，上面摘抄了这三年来陆祉年给她录的英文音频。 每次她都会边听边摘抄到本子上，这个本子已经是第四本了。 她翻开本子，最新的一页上面写了一段她想要录给陆祉年的话。这三年来都是他录给自己，她也想给他录一次。 她打开手机录音器，正打算开始录敲门声响起。她吓了一跳慌忙合上本子，扭头看向门口：“谁啊？” 陆祉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 “哦，等下。”姜岁初把本子放进抽屉后才去开门。 她拉着门把手，趴在门框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他：“有事吗？” 陆祉年睇了她一眼：“干嘛呢你？” 姜岁初眼神有些闪躲：“没…没干嘛呀。” 陆祉年眼眸微眯盯着她，姜岁初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你有事快说，我要睡觉了。” 陆祉年扯了下唇角，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她：“牛奶” “哦～”姜岁初看了眼他手里的牛奶，接过来喝了一口，“谢谢。” 喝完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仰头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走？” 陆祉年看着她嘴巴上白白的一圈，笑了下弯腰凑近她的脸：“啧，姜岁初你多大了？” “怎么这毛病就是改不掉呢。”一喝牛奶酸奶就喝得嘴巴一圈都是。说着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用拇指揩去她唇角的白色奶渍。 姜岁初垂眸瞟了眼他的手指，撅了下嘴：“这喝牛奶本来就会沾到啊。” 陆祉年轻轻捏了下她的脸：“就会找借口。” 姜岁初一把拍掉他的手，瞪着他：“本来就是。” 她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牛奶，把空杯塞到他手里：“我要睡觉了。” 陆祉年笑了下：“嗯。今天的音频发你网盘了，记得接收。” 姜岁初眼睛亮了下：“今天也有？” 她原以为今天陆祉年不会给她发音频了，没想到居然还有。 陆祉年挑了下眉，说：“最后一条。” 说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晚安。” 姜岁初趴在门框上，冲他抿唇笑着：“晚安。” 陆祉年走后，姜岁初关上房间门后立马小跑着去床头拿起手机接收陆祉年给她发的音频。 今天的音频没有标题，而且很短，时常显示只有三分钟不到。 “这么短吗？”姜岁初戴上耳机，嘴里嘟囔着点了播放。 一开始有些滋滋啦啦的杂音和风声，过了几秒她才听到陆祉年的声音。 “the past was a ghost, insubstantial,unaffecting .oniy the future had weight.” （过去是一个幽灵，虚无缥缈，没什么影响力。只有未来才有分量。） 姜岁初愣了下，这句话她知道，是外婆送她的那本书里的话。她没想到陆祉年居然也看了这本书，还录了她最喜欢的一句给她。 耳机里有短暂的停顿，很快陆祉年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不过他这次说的不是英文。 “猪猪，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他自问自答道：“你的人生是旷野，你可以往任何方向走。而我，一定会站在有你的方向。” “姜岁初，我在a大等你。” 最后耳机里有风掠过的声音，姜岁初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里录的这段音频。 她取下耳机给他发去消息：【你什么时候录的？】 陆祉年的消息回的很快：【刚刚。】 姜岁初顿了下：【？你在哪录的？】 她明明听见音频里有风声，明显是在外面录的。 陆祉年：【楼顶露台。】 原来是这样。 裴烁在边上打游戏，陆祉年翻了个身和她聊天：【听完了？】 姜岁初抿了下唇，趴在桌子上回他：【嗯嗯。】 陆祉年：【不点评下？】 姜岁初抿唇笑着，傲娇道：【还不错。】 陆祉年看着那三个字勾了下唇：【早点睡，别熬夜。】 姜岁初：【知道啦～】 她顺手发了个猫咪求亲亲地表情包过去。发完后又觉得好像有些太过做作了，连忙点了撤回。 陆祉年亲眼看着一个亲亲被撤回，他挑了下眉：【？】 姜岁初以为他没看见，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撤回得快。 【没什么，就是给你说句晚安。】 陆祉年看着她胡说八道低笑了声。 边上的裴烁听见了，边操作游戏边瞄他几眼：“你搁着笑什么呢？” 陆祉年收了笑，瞥他一眼：“没什么。” 他拿着手机，看着两人的对话框舌尖抵了下牙齿，然后掀开空调被起身。裴烁见他要出去，连忙叫他：“阿年，你去哪？” 陆祉年头也没回，懒洋洋道：“喂猫。” 看着被拉开又关上的门，裴烁有些懵：“这都快十点了还喂？” 陆祉年一直没回她，就在她以为陆祉年不会回她了时消息又弹了出来。 陆祉年：【姜岁初，开门。】 姜岁初顿了下，扭头看向门口：【有什么事吗？】 陆祉年背靠在门边：【嗯，有事。开门说。】 姜岁初皱了下眉，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她仰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陆祉年：“什么事……” 她话还没说完，陆祉年转身捧住她的脸弯腰亲了下来。楼道里面没有开灯，四下有些昏暗。他双手捧住她的脸，薄唇覆在她的唇上，轻柔碾转了几下才放开她。 姜岁初整个人呆愣住，瞪圆了眼望着他，小声道：“你干嘛呀？” 陆祉年唇角勾这抹散漫的笑意，拇指蹭了蹭她的唇角：“你刚才不是要亲亲吗？” “我什么时候…..”姜岁初愣了下，想到刚才那个表情包。 她睨了他一眼，嘟嘴道：“那只是个表情包，又不是真的。” 陆祉年就喜欢看她炸毛的样子，特别可爱。他像给咪咪顺毛那样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眸幽深地盯着她的唇，低声道：“但我当真了。” 陆祉年看着她有些红的脸颊，轻笑着又弯下腰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两下：“晚安吻。” 姜岁初抬眸看他，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哦…” 第137章 高考 逢高考，必下雨。 晴朗的许久的天在高考这天下起了毛毛细雨，又在高考最后一天放晴。 随着铃声响起——“考试结束，考生立即停止答卷。”寒窗十二载在此画上句号。 姜岁初走出考场，抬头望了眼澄澈的天空，眼眶莫名有些发烫。她原以为考完后走出考场的自己会是如释重负一般的心情，但是随着最后一科考试铃声响起，走出考场她心里更多的是平静。 平静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姜岁初，谢谢你从未放弃过自己。” 身边越来越多的考生走出来，她随着人潮往校外走。走着走着她慢慢跑了起来，她知道陆祉年在等她。 校门口有很多人，陆祉年站在送考的家长里格外的显眼。她远远地就看见他一身白衣黑裤站在那里，没有玩手机也没有与人交谈，就那样安静地望着她会来的方向。 陆祉年也看见了她。他站在雨后初霁的阳光里，对她浅笑着张开了双臂。 姜岁初顿了下，笑着跑过去直接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双腿盘住他的腰：“陆祉年！” 陆祉年被她冲撞地小小后退了步，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了她。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勾住她的腿：“这么开心，看来考得不错。” 姜岁初脸埋在他的脖颈里，嗡声道：“嗯，我们会一起上a大的。” 陆祉年偏了点头，吻了下她的发顶：“我们猪猪真棒。” 姜岁初晃了晃腿，傲娇道：“当然，我答应过你的就不会食言。” 周围人很多，看见两人的样子竟然莫名地鼓起了掌，甚至还有人在起哄喊他们亲一个。 姜岁初本来脸还埋在陆祉年脖颈里，听见起哄的声音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大胆。 她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扭着腰要下来。陆祉年非但没松手，还搂紧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往上颠了下。 她瞄了眼周围起哄的人，把脸埋在他脖子里咬牙道：“陆祉年，你放我下来！” 陆祉年挑了下眉：“刚不是你自己跳上来的？” “我…我刚才是太激动了。”姜岁初捏着拳头拍了下他的肩，蹬着腿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陆祉年看着她绯红的耳尖知道再逗下去估计她要发毛了，于是松了手将她放下。 姜岁初脚一沾到地上，就一手捂脸一手拉着陆祉年挤出人群。 “快走快走。”她拉着陆祉年快步往路边走，想要打车赶紧离开这里。 太丢人了。 陆祉年手被她拉着，勾着唇角任由她扯着往前走。 就在姜岁初准备伸手打车时，余光中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岁岁。”李丽云拎着包，有些局促地看着她。 姜岁初还未完全抬起的手僵住又缓缓垂下。陆祉年看了眼她，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很平静。 他手上用了点力，将她的手捏在手心里。 姜岁初感受到了，回握住他的手而后看向李丽云：“阿姨，有什么事吗？” 听见她喊自己阿姨，李丽云眉心跳了下，声音有些哽咽：“岁岁，妈妈想和你聊聊。好吗？” 她语气微哽，有祈求的意味。 姜岁初看着她皱了下眉：“阿姨，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走吧，回家。”说着她拉着陆祉年要走。 “岁岁。”李丽云见她要走，情急往前走了几步，拦住她：“岁岁，你之前放在外婆家的东西妈妈都给你留着的，你想不想….” 她话没说完就被姜岁初打断：“我不要了，你丢掉吧。” 李丽云怕她要走，手虚虚地想要去拉她又怕她反感不敢碰到她。她红着眼，说：“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偶，晴天娃娃…..对了，还有你爸爸的警服。你真的…..都不要了吗？” 听到爸爸的警服姜岁初平静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她喃喃道：“警服….” 李丽云见她似乎有些松动，立马点头：“嗯，你带到宣城去的爸爸的警服，还记得吗？”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姜志伟去世后，所有关于身份证明的东西都要上缴注销。只有警服拆除警用标志后，可以让家属保留。 李丽云改嫁后，姜岁初被寄养在外婆家。外婆时常在外面打麻将一打就是打到大半夜，家里经常只有姜岁初一个人。每天晚上她一个人不敢睡觉时，就抱着爸爸的警服蜷缩在床上，小声啜泣着喊着爸爸。 姜岁初空咽了下，看向李丽云：“在哪？” 李丽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姜岁初是在问东西在哪。她立马说道：“我..我放在家里的。你要的话我找个时间拿给你好吗？” 姜岁初想了下，说：“明天给我，行吗？” 别的东西她都可以不要，但是爸爸的警服还有小时候陆祉年送她的晴天娃娃她必须拿回来。 “可以的可以的。”李丽云连连点头：“明天妈妈拿给你。岁岁你….能给我留个电话吗？” 像是怕她拒绝，李丽云又立马解释道：“我没有你电话，明天不知道要怎么联系你。” 说着她已经有些细纹的眼尾渗出濡湿，眼眶泛红。 姜岁初看着她眼里的泪，抿了下唇点头：“嗯。” 见她点头，李丽云欣喜地拿出手机：“你说，我..我记一下。” 姜岁初念着手机号，李丽云拿着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输入。她看着李丽云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一滴两滴泪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姜岁初梗着脖子，别过脸不再去看：“我们先走了，明天….你给我打电话吧。” 李丽云保存好手机号，看着她有些不舍的点头：“好..妈…我明天给你电话。” “嗯。”姜岁初看了眼她，然后看向陆祉年：“我们回家吧。” “好。”陆祉年冲李丽云微微颔首，拉着姜岁初走到路边坐上一辆出租车。 车上，姜岁初拉着陆祉年的手，垂眸不语不知道在看哪。 陆祉年凑过去看她的眼睛：“想什么呢？” 姜岁初掀起眼睫，看着他：“陆祉年。” “嗯？”陆祉年低声应着，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虎口处。 姜岁初声音有些低：“我明明应该恨她的，可是看见她哭我发现我好像也很难受。” 想到刚才李丽云颤抖的手和眼泪，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明明是她先抛弃自己的，看见她这个样子自己应该觉得快意才对。 可是她发现不是这样的。看见李丽云小心翼翼面对自己的样子，她心里反而更难受。 姜岁初抿了下唇，看着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不喜欢自己这样。” 太过纠结、矛盾。 陆祉年看着她眼里的悲楚有些心疼。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因为我们猪猪也曾是个爱妈妈的孩子。” 也曾渴望妈妈能爱自己。 因为曾经有过期待，所以才会有失望。 姜岁初愣了下，恍然明白过来。自己其实内心一直渴望妈妈能爱自己，但是她与李丽云之间已经不再可能。 姜岁初深深吸了口气，冲他笑了下：“我没事啦。” 她现在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需要妈妈的小孩了，明天拿回东西后她也不会再和李丽云联系了。 陆祉年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嗯。” 晚上，姜岁初洗漱完后躲在房间里给陆祉年陆音频。本来高考前就想录的，但是那天被陆祉年打断后她就搁置在一旁了。 她翻开笔记本，她没有写很多，就只有几句话。 “to see a world in your light that you’ve never seen before.” （我借你的光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世界。） “because i came alive when i met you.” （因为遇见你，我又活了过来。） “shall i 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我可以把你比喻成夏天吗？） “i mean , i love you.” （我的意思是，我爱你。） 录好后，她戴上耳机又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读错，发音没有问题后才登陆网盘发给了陆祉年。 她没有给他说，想等他自己去发现。 第二天上午，姜岁初接到了李丽云的电话，两人约在外面见面。 李丽云：“岁岁，妈妈过去接你好吗？” 姜岁初顿了下，平静地拒绝道：“不用了，你把地址短信发我就好了。” 挂了电话，姜岁初换了身衣服下楼。舒媛和陆盛华早早就出门去了公司，陆祉年和裴烁两人在院子里拿着飞盘逗贝贝玩。 姜岁初一走过去，贝贝就跑过来跳着要她一起玩。她笑着蹲下身撸了撸它的头，“宝贝，姐姐要出去不能陪你玩啦。” 裴烁捡回飞盘，气喘吁吁道：“岁岁你要出去啊？” “嗯。”姜岁初揉了揉贝贝的耳朵，站起身。 陆祉年拍了下身上被贝贝蹭上的土，走到她边上：“我陪你去。” 早上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了，她眯着眼看他：“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裴烁：“你去哪？真不要我俩一起？” “就吾悦广场那边，不远。”姜岁初笑着摇摇头：“我去取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主要是她不想李丽云见陆祉年和裴烁。她还记得当年因为爸爸是替裴叔的班才出事的，李丽云当时伤心过度说了挺多伤人的话。 这时一辆车停在院门口按了几下喇叭。 姜岁初看了眼手机上的订单，是她叫的网约车到了。她笑着向两人挥了挥手：“我先走啦，拜拜。” 陆祉年拉住她，不放心地叮嘱道：“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姜岁初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事啊。” 陆祉年皱了下眉：“记住没？” 姜岁初看见他满脸的不放心，有些好笑道：“好好好，记住啦。” 嘀嘀—— 司机又按了两声喇叭催促到。 姜岁初挣开他的手，笑着说：“你们快陪贝贝玩吧，它都快急死了。” 说完她小跑着往出租车跑去。 陆祉年站在那，一直到看不见出租车的影子才收回视线。 裴烁边逗着贝贝，边笑他：“别看了，都快成望夫石了。”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笑骂道：“滚！” 到了吾悦广场，李丽云还没有到。姜岁初又一次站到了那家商场门口，这次不是下雨天。 今天天气很好，广场上人来人往。姜岁初站在商场门口，望着不远处的十字街道不禁想到了高一那个下雨天。 她茫然地站在这里等雨停，却不想遇到了陆祉年。 当时陆祉年问她两人是不是认识？ 那时的她自卑又敏感，不敢与他相认还编出了从未来过云市这样的谎话。现在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无奈又好笑。 她抬起头望了眼湛蓝的天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时间倒流回那天，自己还会那样回答吗？ 她认真的想了下，答案都是一样的。 不管重来多少次，当时的姜岁初只会做出那样的回答。因为那时的她就是那样的自卑、胆小不够勇敢。 但是同样的，后面她还是会给陆祉年送感冒药；两人还是会在小树林遇见；写了名字的语文书会被风吹开在他眼前。 她无声笑了下，拿出手机对着那个十字路口拍了张照片发给陆祉年。 【还记得吗？这个路口。】 陆祉年几乎是秒回：【嗯。记得。】 姜岁初抿唇笑了下，正打着字呢又收到他的消息。 陆祉年：【你说不认识我。】 姜岁初：【………】 姜岁初看着手机笑着嘟囔了句：“还真是个陆娇娇，居然记这么久。” 陆祉年：【早点回来。】 姜岁初抿了下唇：【嗯嗯。】 第138章 不见，就是最好的不打扰 姜岁初刚收起手机，就看见李丽云到了。 李丽云一手拎着一个袋子一手牵着周然，走得很快：“路上堵了会儿车。岁岁，你到很久了吗？” “没，我也刚到。”姜岁初不冷不热道。 李丽云感觉到姜岁初的冷淡，她点了下头，拉着周然说：“小然，快叫姐姐。” 姜岁初张了张嘴，想说不用。但是看到周然那双怯怯的眼睛，她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说话做事总是会留意旁人的眼色，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她抿了下唇，到嘴边的嘴终究是咽了回去。 周然躲在李丽云身后，大大的眼睛看着姜岁初，声音很小地喊了声：“姐姐。” 姜岁初顿了下，略显僵硬地弯了下唇角。 李丽云见姜岁初笑了下，高兴道：“我..我们先去那边坐会儿，好吗？” 姜岁初看了眼她指的方向，是商超后面，那边是一些临街的饭店、奶茶店。 她本想说东西给她就好了，话还没说出口手就被一只小小的手拉住。姜岁初垂眸看去，周然胖乎乎的手拉着她，怯生生道：“姐姐，走。” 说着周然就拉着她往李丽云说的那边走。 姜岁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来时几人已经走到了一家冰店里。 冰店店面不大，就十平米左右，里面摆了四张木板桌，坐了几个人正在吃冰沙。 应该是夫妻店，老板娘很热情地招呼他们：“三位吗？里面有位置。” “好的。”带着姜岁初和周然坐到最里面的位置。 李丽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小心道：“岁岁，你还记得这家店吗？” 姜岁初正在看墙上的菜单，闻言收回视线看向她：“什么？” 李丽云笑着说：“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吃这家的冰了吗？每次来都要吃一大份。” 姜岁初愣了下，又扭头看了一圈这家不大的小店。 难怪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家店其实就在家属大院边上，小时候夏天爸爸经常会带她来这里吃冰。 李丽云把菜单推到她面前：“你看看要吃什么？” 姜岁初看了眼菜单，推了回去：“你点吧，我不吃。” 老板娘站在一旁等她们点单，李丽云有些尴尬地笑了下：“那我点。” 说着她拿过菜单，先问了句周然：“小然吃草莓味的好不好？” 周然看了眼姜岁初，摇头：“妈妈，我想吃芒果的。” 李丽云：“不行，你芒果过敏不能吃。” 姜岁初顿了下，看向周然。没想到他居然也芒果过敏。 她记得第一次知道自己芒果过敏好像就是在这家店。当时她点了一份芒果冰沙，还没吃两口就全身起了红疹，呼吸困难。 姜志伟当时吓坏了，抱着他狂奔回大院里的诊所。 好在送去的及时，诊所的医生阿姨给她打了针症状才缓了过来 周然嘟了下嘴，不情不愿的哦了声。 李丽云点了两份，一份草莓的一份香芋红豆的。 姜岁初小时候爱吃香芋红豆的，她特别喜欢挑里面的红豆吃。 李丽云冲姜岁初笑笑：“小然和你一样，芒果过敏。” 周然听见了，眼眸欣喜地看着姜岁初：“姐姐也不能吃芒果吗？” 姜岁初抿了下唇，点点头：“嗯。” 周然撇了撇嘴：“姐姐和我一样，好可怜。芒果那么好吃。” 姜岁初淡淡地扯了下嘴角，小时候她也和陆祉年说过这样的话。 李丽云看着两人，姜岁初对待周然的态度比对自己要软很多。她坐在对面，细细看着面前的女儿。她比姜志国前年给她寄的照片上看着气色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很瘦，但至少脸上不像那张照片一样没有什么血色。 姜岁初察觉到李丽云的目光，她抬眸看向她，淡道：“你为什么突然回云市？” 当年姜志伟去世，李丽云害怕毒贩报复执意带她回宣城。这些年也从来没有回来过，怎么偏偏今年回来了。 “你周叔叔……”她停顿了下，摸了摸周然的脑袋接着道，“就是小然的爸爸，他现在生意主要是在这边，所以我们就搬过来了。” 姜岁初点了下头，很快很轻地扯了下嘴角。 她刚才到底在期待什么？ 李丽云不想让好不容易开头的话题冷下去，自顾接着说道：“前年你外婆在家门口不小心摔了一跤，瘫痪了小半年后人就走了。走的时候，她一直拉着我的手在喊你的名字。” 姜岁初顿了下，不解道：“叫我的名字？” 李丽云点头：“嗯。岁岁，外婆其实也很后悔当年把你一个人忘在街上，她…..” “不是忘。”姜岁初打断她的话，眼睛猩红道，“是丢。” 姜岁初皱眉看着她，苦笑着问道：“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原谅她吗？如果是，那我很确定地告诉你，不可能。”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种被抛弃在陌生街道的恐惧感。 李丽云摇摇头，哽咽着：“不是，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姜岁初看了她一眼，别过头去看着后面老板制作冰沙：“我没有妈妈。” 在李丽云骗她躲进柜子里没有来找她那天起，她就没有妈妈了。 李丽云呼吸一滞，眼眶发红盈盈着泪光。她极力隐忍着眼泪，看着她：“岁岁，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姜岁初收回视线，缓缓看向她，淡淡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李丽云眸光微滞，被她那淡漠的眼神刺痛。 她哽咽着：“是妈妈不好，妈妈当初要是坚决一点你就不用……” “别说了。”姜岁初打断她的忏悔，平静淡漠地看着她说，“没有意义。” 其实两人都清楚，就算真的能再来一次。李丽云还是会选择新的生活，而不是她。 李丽云愣了下，那双已经能看出年纪的眼睛里含着泪。在眼泪掉出来时，她慌忙别过头去擦掉眼泪。 周然一双大眼睛在妈妈和姐姐身上来回转，看见妈妈哭了他站起身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了张纸递给妈妈。 “妈妈，别哭。” 李丽云接过纸巾，牵强地对儿子笑笑，摸摸他的脑袋：“乖。” 姜岁初看着对面的两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她抿唇别过头不去看对面母慈子孝的场景，目光虚晃着看着店门口的位置。 吃冰的人来了又去，轮换了好几次。随着玻璃门被推开，一个带着破旧帽子，穿着有些邋遢的男子进到店里大剌剌地坐在靠门口的那张桌子。 “老板，一瓶冰啤酒。”他晃着腿，也不看菜单直接喊道。 “诶，马上来。”老板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啤酒送过去。 姜岁初看了眼冰柜，没想到冰店居然还卖啤酒。 也不知道啤酒是什么味道，姜岁初不知为何突然很想尝试一下。想知道是不是真像书里写的那样，一醉即可解千愁。 正当她想着时，手里被塞进一个什么东西。她垂眸看去，一块巧克力躺在她的手心里。 周然怯怯地看着她：“姐姐，吃巧克力。很甜。” 说完他就跑回了对面，爬到椅子上坐好一脸期待地盯着她看。 姜岁初看了眼手里的巧克力，手指缓缓收拢，将巧克力紧捏在手心里。她抬眸看向对面的周然，浅浅弯了下唇：“谢谢。” 她总是能在周然身上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子。那样的小心翼翼地讨好，让她不忍拒绝他的好意。 看见姜岁初笑了，周然有些趴在桌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冰来喽。”老板娘端着两份冰沙上来，“一份草莓，一份芋泥红豆。请慢用。” 姜岁初点了下头，礼貌道谢。 李丽云把芋泥红豆那份推到姜岁初面前：“你吃吃看，看和你小时候的吃的是不是一样的。” 然后她又将草莓那份放到周然面前，柔声道：“慢点儿吃，不要弄到衣服上了。” 周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冰沙，乖乖应着：“知道啦妈妈。” 姜岁初没有动，只是看着冰沙上的红豆，眼眶有些酸痛。 ——“爸爸，这个豆豆好好吃哦。甜甜的。” ——“这个叫红豆。” ——“红豆？” ——“嗯。红豆又叫相思豆。” ——“爸爸，为什么红豆又叫相思豆啊？” ——“因为有一首诗里是这样写的。”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此物最相思。 那时她还小，压根儿听不懂爸爸的话。只不过为了哄爸爸给自己再买一份冰沙吃，在字都认不全的年纪硬是把这首诗背了下来。 李丽云抽了几张纸垫到周然的衣领处，弄好后抬头看见姜岁初看着冰沙却没有动。 李丽云：“岁岁，怎么不吃啊？” 姜岁初眼睫轻颤了下，回过神来：“哦….” 她拿起勺子，小小的挖了一勺绵密的冰送到嘴里，上面沾了好几颗红豆。碎冰入口即化，红豆熬的绵密细软，一抿在就嘴里散开。 红豆的香甜在嘴里冰凉化开，和小时候吃到的一模一样。她缓缓咽了下去，红豆滑到喉咙处却变得苦涩。 终究和小时候的不一样了。 她放下勺子，没在吃第二口。 李丽云见她放下了勺子，问她：“怎么了，不好吃吗？” 姜岁初摇了下头：“很好吃，只是…..我不想吃了。” 李丽云顿了下，小心道：“那要不要换一个别的？” “不了。”姜岁初拒绝道。 她看了眼她手边的袋子，说：“东西可以给我了吗？” “好…好。”李丽云愣了下，听得出来她是想走了。她心里虽不情愿，但还是将袋子递给姜岁初：“这里面是你小时候放在外婆家的东西，这些年我一直能替你好好放着。每当想你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来看看。” 说到后面她声音里有些哽咽。 姜岁初皱了下眉，接过袋子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爸爸的警服、陆祉年送的晴天娃娃、兔子玩偶、还有一些别的小玩意。 她没细看，只把警服和晴天娃娃拿了出来，然后将剩下的东西连同袋子一并还给了李丽云。 “我只要这两样，其余的你拿回去或者….扔掉吧。” 李丽云没有立马接那个袋子。而是直接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她面到，着急道：“这个五子棋不是你小时候很喜欢玩的吗？还有这个兔子玩偶，你很喜欢啊，睡觉都要抱着它睡。” 姜岁初看了眼已经有些陈旧泛黄的五子棋盘和兔子玩偶，她用力咬着下唇，瞳色渐渐冷下去。 她抱着爸爸的警服，手里紧紧捏着那个晴天娃娃看着李丽云：“五子棋是你买给我的，说会陪我玩。但是你一次都没有陪我玩过，我总是一个人自己跟自己下。至于这个兔子玩偶……” 她苦涩地讽笑道：“是你买给周思晴的时候顺便给了我一个吧？” 李丽云愣愣地看了眼手上的玩偶，嗫嚅道：“不…不是的。” 姜岁初嘲讽地扯了下嘴角：“你不用解释，我不在乎。” 她站起身，扫了眼满脸泪痕的李丽云：“我先走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说着她抱着警服就要走，李丽云见她要走一时有些慌神，连忙起身追上去拉住她：“岁岁，妈妈不求你可以原谅我。但是，你能不能…..别让我见不到你。” 说着她眼泪决堤，哭腔中带着乞求：“妈妈只是想见见你，想知道你过的怎么样。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的，好不好？” 冰店里的人都向她们看来，姜岁初看了眼那些人的目光。 有探究、有同情也有鄙夷。 “放手！”她闭了闭眼，想要甩开李丽云的手。奈何李丽云拉住她的力气很大，她一下没甩开反而将怀里爸爸的警服不小心弄到了地上。 警服掉落在门口的位置，姜岁初一把推开李丽云要过去捡，却不想坐在门口的那个男人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他把警服递还给她：“小姑娘，这身衣服可不能乱丢啊。” 他破旧的帽子帽檐压得有些低，姜岁初看不清他的眉眼，隐隐只能看到他瘦削的下巴和已经凹陷下去的脸颊。 男人很瘦很瘦。 他的手骨瘦如柴，手背绷着一张皮，而且他的手背上有着一块块淤青和红点。 姜岁初顿了下，伸手接过警服：“谢..谢谢。” 男人缓缓抬头，凹陷的眼睛看了眼她身后的李丽云，笑了下：“不谢。” 说完，男人推开玻璃门离开了。 李丽云心思都在姜岁初身上，她上前想要再去拉她，被姜岁初抬手避开。 姜岁初看着她：“你不需要看见我，过去这些年没你我也熬过来了。以后我也不需要你，所以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不见，就是最好的不打扰。” 说完，她抱紧爸爸的警服，推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139章 绑架 回去的车上，姜岁初将爸爸的警服小心整齐叠好放在腿上。 她手指抚过警服肩膀处，肩章当初被拆下上缴了，只剩下细密的针脚。小时候每次爸爸抱她，她就喜欢用手去抠他肩章上的银色四角星花。 包里手机在震动，她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弯了下唇。 她浅笑着接通电话：“陆祉年。” 电话那头传来陆祉年懒洋洋的声音：“还没回来？” 姜岁初笑了下：“回来啦。” 陆祉年：“快到了吗？我出去接你。” 姜岁初看了眼车窗外，已经快到别墅区了：“嗯，快到了。” 陆祉年：“那我现在出来。” 姜岁初垂眸看了眼手里的晴天娃娃，弯唇应了声：“好。” 陆祉年正在书房里，他起身准备下楼时看见桌上姜岁初的书包。她的书包上还挂着他送的平安符。 他看了眼平安符，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姜岁初，回来了我们一起拆平安符吧。” 姜岁初顿了下，浅笑着点头：“好。” 那枚平安符从高一她就戴在书包上，中途换了好几个书包，但平安符一直都在。 陆祉年说上面写了他的愿望，姜岁初当初只猜对了一半，还有一半他说毕业后会告诉她。 她已经在期待着了，陆祉年另一半愿望到底是什么？ 挂了电话，姜岁初拿起手里的晴天娃娃。随着车辆颠簸，晴天娃娃的铃铛轻轻晃动，摇出清脆的响。 这个晴天娃娃是当初她离开云市时，陆祉年送给她的。 走的时候，她哭着拉着陆祉年的手说：“年年，你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当时陆祉年把这个晴天娃娃放到她手里，说只要风铃响起就是他在想她；说他会等她回来。 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她把儿时的回忆一遍一遍咀嚼。靠着曾经的美好回忆，她努力不让自己烂在沐阳镇里。 快进别墅区时，出租车停了下来。 “小姑娘，前面好像过不去呢。” 姜岁初往前看了眼，一辆面包车和一辆轿车好像是发生了剐蹭，堵在了别墅区的门口。 别墅区有好几个入口，但是这里是离陆家别墅最近的一个。陆祉年说他已经出来接她了，姜岁初不想再绕一圈让他等。 她拿好东西，对司机说：“我就在这儿下车吧，多少钱。” 司机看了眼计程器，说：“十六块五毛。” 姜岁初付好钱后，把付款界面给司机看了下：“师傅，钱付过去了。” 司机：“诶，好的小姑娘。慢走哈。” “嗯。”姜岁初打开车门下车。 现在正是中午，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晒得地上都有一股热气往上蹿。姜岁初下了车，快步走到路边的树荫下给陆祉年发消息。 【大门这边堵住了，出租车进不去，我可能要晚一点才到。】 陆祉年刚换好鞋，准备牵着贝贝出去接她就收到姜岁初的消息。他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姜岁初看到来电，弯了下唇接通电话：“喂。” 陆祉年边往车库走去边对着电话说：“你找个阴凉地方等我，我骑车来接你。” “哦。好。”姜岁初笑着应好，但还是沿着树荫慢悠悠地往前走。 她不喜欢做一个在原地等待的人。 两人都没有挂断电话，姜岁初听着他那头的风声和他聊着天。 “乐乐回家了吗？”她问。 陆祉年戴上蓝牙耳机，骑着自行车出门：“嗯，你走没一会儿就回去了。” “哦。”姜岁初点头，刚好走到两辆车堵着的地方，她无意中往那边扫了眼，脚步微顿。 面包车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戴着破旧的帽子，嘴里叼着烟，脸颊凹陷。 是刚才在冰店里的那个男人。 他也抬头看了过来，在和姜岁初目光对上那一刻，他取下嘴里的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 “小姑娘，又见面了。”他笑着对她说，眼尾挤出有些恐怖的褶皱。 姜岁初不知为何心跳滞了拍，她拿着手机的手用力骨节泛白，下意识喃喃叫了声陆祉年的名字。 “陆祉年。”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 “嗯？”陆祉年皱了下眉，他也听见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怎么了？谁在说话？” “呜呜…姐…姐….” “我…”姜岁初正欲开口，突然听见从车里传来小孩的呜咽声。她顿了下，瞳孔圆睁猛然看向后面那扇漆黑的车窗。 周然！？ 男人也回头瞥了眼车里，然后讥笑一声下车向姜岁初走来。 姜岁初意识到什么，抱紧爸爸的警服，转身要跑：“陆祉年，快报警！” 她还没跑出几步，前面轿车上又下来两个男的堵住她的去路。后面那个瘦削的男人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给扯了回去：“跑？你以为你今天跑得掉？” 陆祉年正骑着车，猛然一顿差点摔倒：“姜岁初，你——” 他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掐断了。他看着被挂断的手机，骂了句脏话：“操！” 他奋力踩着自行车，手却在发抖。 …… “啊！”男人力气很大，姜岁初只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被扯断了。 男人揪住姜岁初的头发，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手机掐断通话直接用力砸在地上，一瞬间手机四分五裂。破碎的屏幕飞溅起来，冲姜岁初飞了过来。她下意识的闭眼想躲，却还是没有躲过，碎片划过脸颊血丝瞬间冒了出来。 “放开我！”她奋力挣扎，想要挣脱男人的桎梏。 男人虽然很瘦，但他力气却很大。他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帕子直接捂住姜岁初的口鼻。他贴在姜岁初耳边，声音带着可怖的笑意：“小姑娘，我们来玩个游戏。玩完了，我就放了你。” “呜呜呜….呜呜…”姜岁初不断拍打男人的手，可是渐渐地她只觉得脑袋越来越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慢慢的她意识彻底模糊，手里的警服和晴天娃娃掉在了地上。 男人把姜岁初拖上面包车，直接丢到了后面。面包车的后面座椅被放倒，周然脚被捆着蜷缩在角落里。 看见姜岁初被丢进时，他哭着爬过去拉着姜岁初的手使劲儿摇晃：“姐姐，呜呜….姐姐醒醒…姐姐。” 但姜岁初已经没了意识，根本无法回应他。 轿车上下来的两个男人回了车上，在开车错过面包车时，轿车后排车窗降下。 轿车后排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左边脸颊上横布着一道可怕狰狞的疤痕。他手里拿着一袋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手一扬从车窗扔给那个瘦削的男人。 “办好了，管够。” 瘦削的男人接过那包东西，眼睛里泛着光，点头哈腰道：“谢谢龙哥谢谢龙哥。我一定办好，您放心吧。” 被称作龙哥的男人淡淡地勾了下唇，那双三白眼里透出阴鸷的光。他抬起手，两指并拢轻轻做了个手势，司机立刻会意关上车窗启动车子离开。 陆祉年赶到别墅区门口时，刚好看见面包车掉头离开。不远处的地上姜岁初的东西散落一地，警服、被摔坏的手机还有掉在地上碎掉的晴天娃娃。 自行车轮发出刺耳的一声，直接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陆祉年只觉得浑身血液在倒流，脑子居然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裴天：“裴叔，姜岁初被绑架了。”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什么！”电话那头裴天声音拔高，他刚接到李丽云那边的报警电话，说她儿子被绑架。这边正在准备出警，没想到又接到陆祉年的电话说姜岁初也被绑架了。 陆祉年骑着自行车一直奋力追赶那辆面包车：“裴叔，绑架姜岁初的车牌号是8e65a3。” 裴天：“好。阿年，你别去追，交给我们听见没……” 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断定，是当年的毒贩出来报仇了。他们既然会绑架姜岁初，那就可能会绑架陆祉年和裴烁。 陆祉年没听，直接扯了蓝牙耳机丢到路边。自行车和面包车的速度相差太多，没一会儿陆祉年就被甩开了好远。 好在这段路上有好几个红绿灯，在看见面包车在前面路口被红灯拦下时。陆祉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丢了自行车立马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师傅，跟上前面那辆面包车。” 司机师傅回头看了眼他，少年脸色有些发白，胸膛急剧起伏满头大汗的一直紧盯着前面的面包车。 “这是……” 司机话还没问出口，绿灯了。 陆祉年浓眉紧拧，远远地看见面包车启动立马对司机说：“师傅，快！跟上去。” 说完他拿出手机，直接扫码先付了1000块钱过去。 “哦…好…好。”司机师傅见状，也顾不了那么多，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 面包车上，周然一直在哭：“姐姐….姐姐….呜呜呜….” 前面的男人开着车，回头骂道：“别他妈哭了。再哭老子把你丢下去。” 麻药的劲儿渐渐过去，姜岁初迷迷糊糊听见周然的哭声。她慢慢睁开眼，就看见周然正趴在她身边，一直在哭。 姜岁初吸入了麻药头整个人都是头重脚轻的，车速又很快，她的头有些痛。她闭了闭眼，用力甩了下头想要让自己清醒点儿。 她动了动，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子捆住，很难动弹。 “周..周然..”她有些有气无力地坐起身来，靠坐在车厢壁上。 周然看见姜岁初醒了，哭着抱住她：“呜呜呜….姐姐，我好怕。” 姜岁初怔然了下，轻柔安抚道：“别怕。” 她忍着胃里不断泛起的恶心，观察周围。车上只有那个瘦削的男人，轿车上的那两个人男人没在，但明显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姜岁初看了眼周然，小声问他：“小然，你妈妈呢？” 周然抽噎着，说：“不知道，妈妈被这这个坏人打晕了。我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说着他又哭了起来。 刚才姜岁初离开后，没过多久李丽云也带着周然离开。两人去停车场取车时，男人直接拎着棍子把李丽云打晕了然后将周然绑上了车。 姜岁初皱了下眉，小心看向前面。 这个男人今天出现在冰店绝不是偶然，他是有预谋的。姜岁初想到刚才那辆黑色的轿车，她隐隐有种预感。 车里的人才是幕后主使。 面包车一路超速，要不是陆祉年一直紧紧盯着它，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一路跟到老城区，突然面包车在一个本该左转的路口直接向右拐进了一个老小区。 司机一脚踩下刹车，回头看向陆祉年：“这里不能右拐。” 陆祉年皱着眉，一双眸子猩红道：“拐！有什么事我负责，行不行！” 司机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他结巴道：“不…不行啊，帅哥。这里是拆迁区，本来就封路不让进的。” 陆祉年眼看面包车开进小区，拳头不禁捏紧，他咬了咬牙直接下了车向小区跑去。这时远远地传来警笛声，陆祉年回头看了眼，马路对面有好几辆警车。 应该是裴天到了。 但他顾不得那么多，往面包车消失的巷口追了过去。 “姜岁初，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他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默道。 车辆不知道开到了哪里，姜岁初透过漆黑的玻璃只看见车辆在破败的巷子里穿梭。 巷子空荡，几乎没有人影。 很快，面包车在一幢废弃的大楼前停下。男人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后面一把拉开面包车门。 周然害怕的缩在姜岁初身后，小手紧紧拉着她的衣摆：“姐姐。” 姜岁初也有些害怕，她紧盯着男人：“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们玩个游戏。”男人阴恻恻地笑着伸手去拉她。 姜岁初的手被反绑在身后，在男人伸手过来时，她整个人往后倒抬起被绑住的双脚直接踹了过去。 体内还有麻药，她用尽全力这一脚也没有什么力道。只不过刚好踹到了男人手背上的针眼，男人痛呼一声凹陷的眸子陡然变得凶狠。 “我去你妈的！”男人看了眼手背上的脚印，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姜岁初的脸上。 姜岁初被打得偏过了头，白皙的脸颊上瞬间多了几个红红的指印。她甚至有片刻的耳鸣，听不见任何声音。 周然看见姜岁初被打，跪爬过去哭着要打那个男人：“呜呜…..不准打我姐姐，坏蛋！你这个坏蛋！” “不自量力。”男人嗤笑一声，一把拎着周然的衣领。然后扯住姜岁初的脚把她直接扛在肩上。 姜岁初头昏昏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男人扛着姜岁初，一手拎着周然走进那装废旧的大楼。这片是拆迁区，大楼主体已经拆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空荡的框架。 上到五楼，男人将两人扔到地上。 “啊…嘶…..”姜岁初被他直接从肩上扔下，头一下子磕到水泥地上。 “姐姐，呜呜…..”周然爬过去，用力扶起姜岁初。 在看见姜岁初额头上的血时，他吓坏了，直接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姜岁初借着周然的力从地上坐起来，看见他脸上的泪，姜岁初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因为从小的经历，她对情感方面是很敏感的。别人对她好不好，是不是虚情假意她很容易就能感受到。 周然对自己，小心翼翼的讨好是真的，把她当姐姐的心也是真的。 其实，她都感受得到。 只不过因为李丽云的关系，她一直以来很排斥周然。 她抿了下唇，用额头轻轻抵了下他的脑袋：“小然别哭，姐姐没事。” 周然抽噎着，小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流到眼睑上的血：“可是….姐姐你在流血，好多…好多的血….肯定很痛….” 姜岁初闭上眼睛，任由他擦：“姐姐不疼，你别哭了。” 小孩子哪有说不哭就不哭的，况且在这种情况下。周然哭得停不下来，抱着姜岁初一直在发抖。 男人被周然哭得有些烦躁，他一脚踢开一张烂椅子，走了过来：“啧！哭个屁啊！” 周然被吓得全身一抖，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呜……” 姜岁初侧身挡在周然前面，拧眉瞪着他：“你干嘛？” 男人扫了她一眼，直接伸手越过她把周然拎了过来：“再哭，老子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说着他拎着周然就要往外面走。 这栋楼已经没有什么护栏了，四周没有一点安全设施。姜岁初看见他拖着周然往楼边走，惊恐地扑过去：“不要！” 恰巧这时男人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看了眼。 “算你命大。”男人嗤笑一声，扯了一块胶布直接贴到周然嘴上。然后像扔沙包一样，把周然扔到姜岁初边上。 “小然。”姜岁初手被绑了起来，只能用肩膀碰碰他。 周然嘴巴被封住，哭不出声，一双大眼睛无声的流泪。他缩在姜岁初身边，小手紧紧抓她的衣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没事。”姜岁初低头蹭了蹭他的脑袋，安抚他，“会没事的，小然。警察叔叔会来救我们的。” 男人走到一边，接通电话：“龙哥，我已经到这边了。” “诶，好的。” “好的好的。” 姜岁初看着他，和他通话的人应该是刚才那辆黑色轿车里的人。她不禁往四周看了眼，这一片的楼都被被拆得差不多了，对面几幢楼也是和这里一样，只剩下空荡荡的楼架。 很快，男人挂了电话。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直接倒在手心里。然后又拿出一张纸片卷成吸管状，对着鼻孔眯着眼直接将那些粉末全部吸了进去。 姜岁初睁圆了眼，这个男人是在…..吸毒！？ 看来她猜的没错，是当年的毒贩在报复。 男人吸食毒品的样子很恐怖，他眯着眼表情由狰狞再到欲仙欲死。姜岁初看着他那样子，身体也止不住发抖。 毒贩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她也不知道今天自己和周然到底能不能安然的走出去。 第140章 还是…被抛弃了… 小区因为拆迁破败又复杂，巷道错综叠杂，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陆祉年穿梭在无人的巷道里，到处找着那辆面包车。 午后阳光刺眼又灼人，陆祉年大口喘息着，汗水如水一般从额头滑过脸颊顺着下颌线淌进他的脖颈里。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额前的发也滴答着汗水。 他感觉自己如同穿梭在末世一般，周遭都是令人绝望的荒芜。 终于陆祉年在小区尽头最深处的一幢大楼前找到了那辆面包车，他不敢贸然上前。陆祉年躲在因为拆迁围起的铁皮栅栏后面，观察四周情况。 周围都没有人，面包车就停在大楼前。从面包车到大楼前的地上，有拖拽的痕迹。姜岁初肯定就在这栋楼里。 他抬头往上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没有任何防护的顶楼，姜岁初手脚被捆绑着，被一个男人推搡至最边上。 仿佛不用推，风一吹就会掉下来。 一瞬间陆祉年一颗心仿佛被吊到了嗓子眼儿，他牙关紧咬。那双常年冷静淡漠的黑眸瞬间嗜血猩红，额间上的筋脉凸起跳动。 他极力控制自己冷静下来，拿出手机把位置发给裴天。发完后也不管裴天给他回了什么直接关了静音将手机揣进兜里。 陆祉年在确定四周没有眼线后，躬下身贴着铁皮栅栏避开那男人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往楼架方向去。 楼上。 男人听着不远处的警笛声，慢慢从毒品的快感中回过神来。他眼神飘渺地望了眼对面大楼，笑着向姜岁初和周然走去。 周然看见男人走过来，害怕地紧紧拉着姜岁初的手臂：“呜呜呜...姐…姐....” 嘴上被贴了胶布，他只能含糊地喊着。 “别叫，一会儿就到你了。”男人一把将周然从姜岁初身边扯开丢到一旁，然后把姜岁初从地上拽起来。 “你想要做什么？”姜岁初奋力往后退，奈何男人力气太大她根本无法反抗。 男人把姜岁初拽到楼边，看着她笑的一脸阴狠：“小姑娘，游戏快要开始咯。” 男人常年吸毒，眼眶凹陷，一双浑浊的眸子嵌在眼眶里。脸颊也是凹陷进去，脸上还有着大大小小的疤痕、黑斑，看上去特别吓人。 他脸离的很近，姜岁初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男人抓住姜岁初的胳膊，直接将她整个人翻转过去。姜岁初被推搡的踉跄了下，一转身脚尖已经踩出了楼边，霎时她屏住了呼吸，眼睛直直地盯着楼下。 老小区楼层虽然低，但是楼层挑高普遍较高，虽然只有五楼，但差不多快有30米高了。 姜岁初看着楼下，只觉得一阵眩晕，腿有些止不住的发抖。 男人就在她身后，贴的很近。他一边解着姜岁初手上的麻绳，一边在她耳边戏谑道：“小姑娘，站稳了。要是没站稳，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可就不好玩了。” 姜岁初不敢再往下看，她深呼吸着，闭了闭眼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男人看着她颤抖的手腕，阴笑着勾唇，然后一把又将她转了过来。姜岁初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他翻来转去。 整个人被他转过来后，男人把麻绳塞进她手里，一脸好心的提醒道：“抓住了，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姜岁初颤抖着手抓住那根麻绳，不解地看着男人将另一端系在对面一根柱子上。 然后男人又一把将周然提了过来，同样的方式在柱子上系了一根麻绳让他拉住。 “那个….能不能把绳子绑在他身上。”姜岁初看了眼周然，咽了咽口水对男人说道。 男人歪了下头，笑着看着她：“哦？为什么？” 因为恐惧，姜岁初呼吸急促到嗓子有些干哑：“他…他还小，抓不住的。” 两人背后就是几十米高的楼层，没有栏杆没有防护。两人的脚上都被绳子绑住，她都只能勉强站稳，周然更不用说了。她害怕待会儿周然情绪一激动，没拉住直接掉下去了。 闻言男人嗤笑一声，昵着她：“小姑娘，有时候做人不能太善良。一会儿说不定他没事，掉下去的反而是你呢。” 姜岁初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她只是抿了下苍白的唇，看着他：“求求你。” 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周然从自己面前掉下去。 男人看了眼姜岁初，女孩眼睛里满是惊恐但却有着一股倔强和坚毅。他不禁想到十几年前那个倒下的警察，也有一双这样坚毅的眉眼。 他呵笑一声，点头道：“可以。” 说罢他扯过周然手里的麻绳，弯腰绑到他的腰上。绑好后，他直起身又看向姜岁初。 “小姑娘，我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的游戏了呢。” 他笑得有些可怖，瘦削的脸庞挤出深深的褶皱：“希望你待会儿不后悔自己现在的选择。” 男人话音刚落，几辆警车直接停在了楼下。 姜岁初小心侧眸往下看了眼，她看向男人：“警察来了，你跑不掉的。” 男人好像根本不怕警察，他摊了下手，笑道：“跑？这么有趣的游戏，我为什么要跑？” 随即，他像个疯子一样仰头大笑起来。 姜岁初皱眉看着他，被他的疯狂所吓到。 陆祉年在四楼楼梯间就听见男人疯狂的笑声，他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在看见姜岁初脸上的血时，他不禁咬紧牙关，脸颊边的酒窝崩得笔直。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四下看了下眼，除了这个男人居然没有其他人。 他皱紧眉头，觉察到有些不对。 如果是毒贩，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他抓了姜岁初到现在都没有动手，好像是在故意等着警察过来。 陆祉年又往对面几幢废弃的楼里看去，他不敢确定会不会有他的同伙埋伏在其他地方。 他薄唇紧抿，掏出手机再次确保关了静音后对着楼层里的情况拍了张照片发给裴天。 【裴叔，这里目前我只看到一个人。你最好让人侦查一下周围楼里有没有他的同伙。】&图片。 警察直接包围住整幢楼，裴天和李丽云从警车上下来。 李丽云看见楼上的姜岁初和周然时，瞳孔猛然放大，一下子腿软向地上摔去：“小然！岁岁！” 好在裴天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刚把李丽云拉起来，他就收到陆祉年的短信。 他浓眉紧拧，按了下耳朵里的接收器：“狙击手狙击手，听得见吗？” 狙击手：“收到收到，裴局。” 裴天环视了一圈，然后又看了眼陆祉年刚发来的图片，对着那头说道：“西边一号楼六楼去一个，四号楼五楼去一个。” 男人很狡猾，他在的位置是一个盲区，不容易被狙击。 安排好狙击手后，裴天又伸手招来一个手下：“你带着一组的人把附近都排查一遍，看有没有同伙埋伏。” “是！裴局。” 然后他又吩咐另一个手下：“赶紧带着二组的人把救生气垫支起来。” 安排好一切后，裴天拿着手机给陆祉年发消息：【阿年，下来！】 短信发出去好几分钟都没有回，裴天抬头看着楼上姜岁初的背影，一颗心被揪了起来。 一个警察拿了一个扩音器递给裴天，裴天结果扩音器对着楼上喊道：“章易。” 听见自己的名字，男人慢慢地收了笑。他站在一根柱子后面，探出头看着底下的警车和人。 他看着裴天，笑着冲他喊道：“裴局，来得挺快啊。” “你让你的人不要靠近这幢楼，谁敢靠近我就先丢一个下去。”他戏谑道，仿佛在开玩笑一样。 这幢楼只有一个入口，裴天看了眼答应他：“好，我让他们退后。” “所有人往后退。”裴天回头冲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看了眼这幢楼后面了然的点了下头。 裴天拿着喇叭，冲楼上喊道：“章易，你别做傻事，想想你的家人。” 听见家人这两个字，章易神色顿了下。很快他嗤笑一声：“家人？裴局你忘了吗？因为你们我早就妻离子散了，哪还有什么家人。” 他说着，笑得有些怅然。 裴天拧眉，拿着扩音器：“章易，让你妻离子散的是毒品，不是我们。我们是在救你！“ 章易敛着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救我？” 裴天：“对！你别冲动，放了她们。跟我们回去，好好戒毒，一切都还来得及。” 章易十几年前原本是一名中学老师，家庭美满幸福。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去小区的盲人按摩店里按摩。毒贩为了发展自己的线人，直接给他注射了毒品。 一开始他也反抗过，但是毒品这东西蚀骨灼心。一次又一次的毒瘾发作，渐渐摧残他的意志。 后来，他成了毒贩的线人，越来越多的人经他的手被迫染上毒瘾，成为毒贩们的摇钱树。他因此赚了不少钱，人也渐渐在毒品的快感和金钱的诱惑中迷失自我。 他一直隐瞒着家里人，直到十几年前陆盛华和姜志伟捣毁了他们的窝点，事情败露，他从此过上有家不能回的逃亡生活。 家人？ 他不是没有悄悄联系过他们，可是他们只会劝他自首。 他早就被家人放弃了。 章易看了眼姜岁初，呵笑道：“小姑娘，想不想知道你妈妈是爱你多一点还是……”他停顿了下，看向一直呜呜抽泣的周然，“…..还是爱你弟弟多一点呢？” 姜岁初皱眉，看了眼周然：“你要做什么？” 章易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假惺惺道：“我帮你呢。你妈不是哭着说她爱你吗？那我们就来看看她有多爱。” 说着他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姜岁初看着他手里泛着冷光的匕首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咙干涩的有些痛。 章易绕过柱子，保证自己在狙击盲区里。他冲底下喊道：“李丽云，我给你个机会救你的孩子。” 李丽云泪如雨下，一直双手合十不断搓着手哭求道：“求求你….我求求你放了他们。我可以用我的命换他们的….” 章易听见她的话笑了，他看向姜岁初扯了下嘴角：“看来你妈心里还是有你，居然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你们的。” 姜岁初微微侧首往下看，李丽云一直在哭着乞求。她哽咽了下，手里紧紧拽住那根绳子。 “但哪有一命换两命的道理呢，你说是吧小姑娘。”章易看着姜岁初，讥笑道。 说着他拿着匕首在周然绳子上比划了下，对李丽云喊道：“二选一，你看你是想要救你儿子呢，还是……你女儿。” “什…什么！？”李丽云不敢置信，红着眼眶一直望着楼顶的两个身影。 他一把撕掉周然嘴上胶带，突然伸手推了下一下周然。周然整个人被他推到外面，又被他一把扯了回来。 “呜呜…..啊啊呜呜…妈…妈妈…”周然条件反射地抓紧章易的手臂，嚎啕大哭喊着李丽云。 “不要！”姜岁初被吓了一跳，腿一软差点没站住。她紧紧拉着麻绳，红着眼喃声乞求他，“别….不要….” 底下的李丽云也被吓得心下一惊，差点晕了过去，还是裴天拽住她的手臂稳住她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她痛哭乞求着：“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章易看着李丽云的样子，笑得有些癫狂：“哈哈哈….我也要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死亡根本就没有什么，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无尽的痛苦。 “快点选！不然你就等着在下面给他们两个收尸吧。”说着，章易站到姜岁初和周然中间，一手拽住姜岁初的衣领，一手拿着匕首放在周然腰间的麻绳上。 章易此时刚好是背对着楼梯口，陆祉年抓紧时机躬身贴着墙边跑到一具废弃的柜子后面。 姜岁初是面向那边的，看见陆祉年时她不敢置信地无声睁圆了眼。 陆祉年躲到柜子后面，看见姜岁初看见自己了，他张了张嘴，无声对她说：“别怕，我在。” 这一天姜岁初再怎么害怕都没有哭。但此刻看见陆祉年时，眼泪一下子就滚出来了。她害怕章易发现他，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是用力咬着唇，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他赶紧离开。 但陆祉年却对她浅笑，无声安抚她。 “别！别！我….我…..”李丽云一时间语无伦次，直接跪到了地上。她掩面痛哭，根本无法做出选择。 就在这时，又有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开了进来。舒媛一下车就看见楼顶摇摇欲坠的姜岁初，她想要叫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声。 周元升甩上车门，在看见楼顶的周然时他睁大了眼睛：“儿子！” 周然听见周元升的声音，大哭着喊他：“爸爸！爸爸救我！” 李丽云听见周元升的声音，回头看向他。周元升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直接一巴掌扇到李丽云脸上：“都是你！你那前夫的债为什么要连累我儿子！” 周元升几乎是吼出来了。 姜岁初往下看了眼，李丽云整个人被扇得摔到了地上。 裴天一把扯开周元升，怒道：“你干什么你！” 舒媛上前扶起李丽云，也怒目看着周元升。 周元升甩开裴天，指着李丽云说：“今天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李丽云捂着被扇的脸颊，低声啜泣没有说话。 章易看着底下的一出好戏，连连啧了几声：“越来越有趣了。” 章易冲底下喊道：“快点哦，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儿子还是女儿，只能选一个。” 李丽云还没有说话，周元升直接开口道：“儿子，选我儿子！” 章易笑了，说：“我让她选，不是你。” 李丽云哭着摇头，“我…我选不了，我…” 周元升看见她犹豫，怒吼道：“选我儿子！这本来就是你前夫的仇，就应该由你女儿来还，和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我…我…”李丽云掩面哭泣，她望着楼顶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心里是撕心裂肺的痛。 章易勾了下唇，残酷道：“不选？那就两个都不救咯。” 说着他作势要推姜岁初和周然，李丽云被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嘶吼道：“我选！我…选…” “呵～”章易轻笑一声，又将姜岁初和周然拉回来点儿，“那就数十个数，数到十的时候你必须选一个。晚一秒，他们两个谁也别想活。” 说完，章易就开始幽幽然地倒数：“十、九、八、七…….” 章易倒数的声音突然和姜岁初记忆中的声音重合，曾经她躲在漆黑的柜子里倒数十下等着妈妈来找她。 但当时她清楚妈妈已经走了，不会来找她。所以她没有数到最后，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是因为她没有数完所以妈妈才没有来找自己的。 她咬着唇下巴颤抖着看向楼下，心里不禁跟着章易数着。 “五、四、三、二、一。” “周然！我选周然！” 在倒数完的那一刻，李丽云痛哭着喊出了周然的名字。 在听见周然名字的那刻，姜岁初突然笑了。她面色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结局。 果然。 抛弃过你一次的人，在面对第二次抉择时，还是会抛弃你第二次。 “李丽云！！”舒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李丽云，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李丽云跪在地上，捂着脸哭得直不起身：“啊….岁岁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啊啊…” 姜岁初听着李丽云的忏悔，怅然地笑了下，一滴泪从眼尾处滑落。她看向章易，苦笑道：“游戏结束了，你放了他吧。” 周然抽噎着，看着她：“姐..姐姐…” 姜岁初目光缓缓移向他，淡道：“我不是你的姐姐，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就如周元升说的，今天这事本来就和周然没有关系，他不过是被无辜牵连的。 她和周然，注定做不了姐弟。 章易嗤笑了下，再次用胶布封住周然的嘴巴，拎着他丢到里面去。 然后他面目狰狞地向姜岁初走来：“小姑娘，后悔吗？刚才的选择。” 他现在的样子和刚才他毒瘾犯了一样，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面部肌肉抽搐有些狰狞。 在他再一次背过身去时，陆祉年又一次抓住机会跑到绑着麻绳的那根柱子后面。 他冲姜岁初指了下麻绳，姜岁初瞥了眼章易，悄无声息的将麻绳在手腕上缠了一圈。 姜岁初紧皱眉头，紧紧盯着他：“没什么好后悔的。你一开始的目标其实就是我，不是吗？” 她看出来了，章易其实只是受人指使。幕后那些人的目标就是她，周然不过是他们用来折磨李丽云的一个工具而已。 章易拧了拧脖子，笑道：“小姑娘不愧是缉毒警察的后代，聪明。” 他往下看了眼：“你说他们看着你从这掉下去，会不会觉得对不你的父亲？” “毕竟当初你父亲可是因为他们才去世的。” 姜岁初皱眉看着他，摇头：“不是的。我爸爸不是因为裴叔和陆叔去世的，是因为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毒瘤，你们就是社会的败类！” 说到最后，她咬牙瞪着章易。 章易听见她骂自己，丝毫不恼，反而笑着点头：“没错，我们就是社会的败类。” 章易看了眼对面的楼里，抽搐了下嘴角：“嘶～你觉得是他们的枪快，还是我推你下去的速度更快？” 姜岁初睁圆了眼，原以为章易会把自己推下去。却不想，他突然举起手里的匕首刺了过来。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陆祉年突然冲了过来从背后一把箍住章易的喉咙，拖着他往后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陆祉年原本想趁章易不注意，把姜岁初拉离楼边。却不想章易突然变得凶狠起来，直接掏出了刀。 看见他拿刀刺向姜岁初的那刻，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冲了出去。 舒媛在楼下，看见陆祉年时惊呼出声：“阿年！” 裴天拿着手枪往楼上冲，边跑边对着耳朵里的接收器喊道：“狙击手，准备。” “千万不要伤到其他人，必要时候可以实施击毙。” “收到！” 狙击手一直都在找着合适的射击时机，但是章易应该事先有所准备，找的地方很隐蔽。除了姜岁初在明处，他一直处在盲区根本无法射击。 章易被陆祉年扳倒往后倒，两人都猛地摔在了地上。陆祉年的后脑勺一下子撞到柱子上，顿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章易是倒在陆祉年的身上，他一把扯开陆祉年的手，捡起匕首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冲陆祉年胸膛刺去。 “陆祉年！”姜岁初脚上被绳子捆住，无法动弹。她眼睁睁地看着章易拿着匕首刺向陆祉年，绝望地嘶吼出声。 陆祉年用力甩了下头，模糊中看见一抹冷光，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章易的手。 但章易现在毒瘾已经完全犯了，他眼眶猩红用尽了全力，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穿陆祉年的胸膛。 姜岁初仿佛觉得那一刻时间都消了音，她什么也听不见，眼前也只有一片刺眼的白。 然后，鲜红的血涌入。 一瞬间，空气中都充满了血腥味。 “陆祉年！阿年！！”姜岁初看见陆祉年胸前被染红的衣襟，瞳孔颤抖，哭着嘶吼跪倒在地上，用力拽住麻绳往陆祉年那边爬。 章易已经疯了，他一把抽出陆祉年胸前的匕首，然后红着眼向姜岁初走来，嘴里还一直喊着：“杀了你们龙哥就会给我东西了，杀了你…杀了…杀了！！都杀了！！” 匕首抽出的那刻，陆祉年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他伸手要去拉住章易，但手一抬起又重重地垂下。 “姜岁初，快跑！”他嘶哑地冲姜岁初喊道。 但她又能跑到哪去呢，章易拖着她往楼边去：“小姑娘，你妈都不会选择你，你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帮你解脱吧，这个世界太没意思了。”说着他阴恻恻地笑出了声，眼眸里是晦暗不明的情绪。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姜岁初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的。 “岁宝！”舒媛在底下看见姜岁初被推到楼边，吓得捂住了嘴。 “岁岁！”李丽云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一直在哭喊着，“不要！不要！” 姜岁初整个人已经悬在了空中，她往下看去。她没有去看李丽云，而是看向了舒媛。 她流着泪，一直在喃喃道歉：“媛姨，对不起。” 砰！ 突然，随着一声枪声响起，子弹正中章易眉心。 姜岁初看着章易在自己面前猛然瞳孔圆睁，鲜血流满他的瘦削的脸颊，恐怖地如同丧尸电影中看到的那般。 然后随着他的倒下，姜岁初失去了他拽住自己的力道，整个人往后倒去。 “姜岁初！！” 陆祉年嘶吼地奋力往楼边爬去，胸口的鲜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印迹。 但还是晚了，他眼睁睁看着姜岁初如同一片落叶一般飘落。 然后是重物落下，沉闷的一声。 在他意识完全涣散前，他模糊中听见舒媛绝望悲怅地在哭喊姜岁初的名字。 姜岁初….姜岁初…… 第141章 日照金山 裴天刚上到五楼，眼看着姜岁初直直往后倒去。他扑过去已经来不及了，连她的手都没有抓到，只看见姜岁初急速地往下坠落。 “岁岁！”裴天趴在地上，额间是暴起的青筋。 随后耳机里传来手下的声音：“裴局，刚不是我们的人开的枪。” 裴天猛然警觉，一抬头就看见对面楼里有枪在对着这边。紧接着一声枪声响起，裴天反应敏捷就地一个翻身，子弹就射在他刚趴着的地方。 裴天按着耳机：“对面楼，西南方有狙击手。” 他看了眼倒在血泊里的陆祉年，不管不顾地跑过去将陆祉年拖到隐蔽处：“阿年！阿年！” 陆祉年脸上没了血色，胸口的血已经干涸成黑色，染透了衣服。 那天，破旧的小区里一片混乱。 枪声、警笛声、救护车的声音、还有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渲沸盈天。 混乱的医院里，手术室门口的地板上都是鲜红的血迹。舒媛跌坐在长椅上，她使劲呼吸，喘气，一声又一声，却只能发出尖锐的换气声。 喉咙仿佛被插了一万根银针，她每呼吸一次就刺得她生疼。 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亲手把阿年和岁宝送进了那扇冰冷的门里。 “啊...啊...”舒媛一下又一下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呜咽着。 陆盛华今天在邻市出差，收到裴天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到医院后，他看见手术室门口的妻子和地上的鲜血，一瞬间也差点没站住。 他扶了把墙壁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影，他深吸了口气向舒媛走去：“阿媛...” 舒媛听见陆盛华的声音，倏地抬起头来。裴天带李丽云他们先回警局录笔供去了，这一路上舒媛都不敢哭，不敢崩溃。但是看见陆盛华后舒媛仿佛有了支撑，眼眸颤抖着望着他一下子哭出了声。 舒媛一把抱住他的腰，将额头抵在他的肚子上，痛哭着语无伦次道：“盛华.....阿年和岁宝....我好怕....” 陆盛华抱住妻子，手放在她后背给她顺着气。他望了眼紧闭的手术室，因极力隐忍情绪太阳穴上筋脉凸起，眼眶里有泪在打转。 “会没事的。”他哽着声音，摩挲着舒媛的后背，安抚道：“阿年和岁宝都会没事的。” 裴烁赶到医院时，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他还是看见了舒媛衣服上干涸的血迹，一大片红的吓人。他红着眼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拳头捏紧。 他今天不该回家的，他要是没回家说不定就不会是阿年，岁岁可能不会这样..... 那天，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直到后半夜。 姜岁初和陆祉年差不多时间被推出来，两人都没有清醒，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直接被推入重症监护室。 ...... 十几天后，陆家收到好几所高校招生办抢人的电话。 高考成绩出来了，姜岁初是云市的市状元。姜岁初当初留的电话是陆家的，所以招生办电话直接打到了陆家。 a大招生办的电话是舒媛接到的，当时她正在姜岁初房间收拾东西。舒媛无声流泪听着招生办的人说完，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名额能保留吗？” 舒媛知道姜岁初的目标就是a大，可是她现在.... 招生办：“那您看您这边什么时候能给我答复呢？” 舒媛顿了下，掩面哭泣道：“我也不知道。” 招生办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小心道：“您...还好吗？” 舒媛怀里抱着姜岁初的衣服，抽泣着摇头。 不好，一点都不好。 陆祉年胸口那一刀由于他挡了一下，没有刺破心脏。手术过后，度过几次凶险时刻，第三天终于脱离生命危险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但姜岁初情况却不容乐观。她从高空坠下，即使下面有救生垫，但脑袋还是收到了严重的冲击。 最主要的是，她本人求生意志很弱。 一直没有醒过来。 陆祉年穿着病号服，苍白着脸坐在姜岁初的病床边。他小心地拉着她的手，目光缱绻又苦涩地看着她瘦削的脸颊，柔声道：“姜岁初，还没有睡够吗？” 他伸手别过她额间的碎发：“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拆平安符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的另一半愿望是什么吗？”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有些抖。 病房里除了滴滴的仪器声和她微弱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别的声音。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仿佛会永远沉睡下去。 陆祉年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眼睑上，肩膀无声的颤抖着。 裴烁站在病房外，背抵在墙上用手抹去脸上的泪。 这场事故的幕后主使没有落网，裴天担心后面毒贩还会出来报复，于是把姜岁初转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 六月下旬，陆祉年可以出院了，唐蜜唐梓也从英国回来。 唐蜜知道姜岁初的事情后，哭着要去看她。但是裴天说了，目前的情况知道姜岁初在哪的人越少越好。 除了陆家和裴家，没有任何人知道姜岁初在哪。就连李丽云也不知道，好几次她求着舒媛带她去看看姜岁初都被舒媛拒绝了。 最后，大家计划好的毕业旅行终究是落了空。 唐蜜唐梓赶在回英国前去西藏看了姜明浩。陆祉年在家养伤，裴烁每天陆家医院来回奔跑，给陆祉年汇报姜岁初每天的情况。 八月中旬，陆祉年痊愈。 胸口的伤口已经变成了一道疤痕，刻在他心口的位置。 开学前，他瞒着裴烁以外的所有人，一个人去了趟西藏。 那是姜岁初想去的地方。 他徒步爬上了海拔4000米的纳金山，系了经幡。五彩的经幡横挂在垭口，风吹动，漫山经幡发出声声巨响，又是谁的祈福在这里有了回响。 他站在山巅上，望着湛蓝的天，任由风吹散手心里祈福的隆达。 他望着风中飘扬的隆达，喉结滚动，低低地哑声道：“岁岁，平安。” 第二天，他去了‘十人九不遇’的南迦巴瓦峰。 南迦巴瓦峰位于西藏林芝地区，姜明浩刚好在那边。姜岁初之前就说过，想去看看那里的日照金山。 陆祉年先去看了姜明浩。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防风服，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背上背了一只旅行包双手插兜站在部队门口。 姜明浩看见陆祉年的那刻，脚步微顿。 他腰身笔直的站着，但头是垂着的。即使隔得很远，他压根儿看不清陆祉年的表情，但他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颓然。 他和陆祉年认识三年，从第一次见他就知道陆祉年是一个鲜衣怒马的人。 他自信张扬，他有理想有抱负。 这是他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这样的情绪。 “等多久了？”姜明浩小跑着过去。 陆祉年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过去，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刚到。” 一年的军旅生活，姜明浩已经愈发成熟。黝黑的皮肤，极短的寸头和笔直的身板，一点也看不出来一年前那个破旧网吧里狠厉少年的影子。 姜明浩看了眼陆祉年，许是伤了一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两人绕着作训场走了几圈，高原上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吹过。 姜明浩看向他：“你的...伤怎么样了？” 陆祉年轻笑了下：“好差不多了。” 姜明浩点了点头：“她....” 陆祉年知道他想问什么，他垂眸看着地面，声音很低：“还没有醒。” 医生说是姜岁初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不愿意醒来。 这个季节的西藏，日照很足，紫外线很强。陆祉年仰起头，眯着眼看了眼天上刺眼的太阳，哑声道：“我食言了，没有保护好她。” 姜明浩顿了下，想起入伍前在车站自己对他说过的话。 他知道，陆祉年是在自责。 “这不是你的错。”姜明浩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认识的姜岁初是个很坚韧的女孩，我相信她会醒来的。” 陆祉年望着天，喉结艰涩地滚动：“嗯...” 告别姜明浩后，陆祉年只身去了南迦巴瓦峰。 现在正是暑假期间，慕名来看日照金山的人不少。上山的途中，陆祉年遇到一行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于是和他们拼了车。 路上，聊过之后才知道几人也是今年的毕业生，是一起出来毕业旅行的。 其中一个女生和他攀谈：“欸，你怎么一个人来看日照金山啊？” 陆祉年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看了眼那个女生，淡道：“一个人就不能来了？” 女生笑了下，说：“那倒不是，只是好像很少有一个人来的。”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没有接话，扭头继续看向窗外。 女生看着他爱搭不理的样子，冲同伴撅了噘嘴，小声道：“有点难搞哦。” 同伴笑着在她耳边耳语：“帅哥嘛，有点儿脾气正常。” 到了目的地，陆祉年付了钱后就自动走到离他们远一些的地方等着落日。导游说，南迦巴瓦峰的日照金山秋冬季节看到的几率比较大，这个季节不容易看到。 陆祉年望向对面的山峰，层层浓雾环绕，看来今天不一定能看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上气温越来越低，云层也越来越厚。边上的一行人在唉声抱怨着，陆祉年望着被云层裹住的山巅，缓缓吐出一口白雾。 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看到日照金山。 他拿出手机，戴上耳机，点开录音器：“姜岁初，以后....陪我再来看一次....日照金山吧。” 录完后，他登录网盘准备发给她时，才发现网盘里有一条待接收的音频。 来自——姜岁初。 他怔愣住，指尖颤抖着点开那段音频。 音频前面有几秒钟的空白，然后他听见姜岁初柔柔的声音。 “to see a world in your light that you’ve never seen before.” （我借你的光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世界。） “because i came alive when i met you.” （因为遇见你，我又活了过来。） “shall i 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我可以把你比喻成夏天吗？） “i mean , i love you.” （我的意思是，我爱你。） 录音很短，很快他就听完了。他红着眼，又点了一遍播放，反复重复了好几次。 就在他再一次点播放时，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来电显示。 他看着屏幕上裴烁的名字，迟迟不敢点接听。一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时，他才指尖颤抖着接通。 “喂...” “阿年，岁岁她.....” “啊！！日照金山！！快看！！” 陆祉年抬眸望去，不知何时，山峰上环绕的云层消散，金色的阳光照在巍峨的雪山山巅上。 边上的人都在欢呼。 只有陆祉年平静地望着雪山，没有欢呼也没有拍照。 他的琥珀色眼眸里映着雪山的光。 晶莹闪烁。 “姜岁初，我看到了日照金山。” 第142章 姜岁初，生日快乐 九月初，陆祉年去北城a大报到。 走的时候，裴烁到机场送他。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还是第一次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分别。 机场广播声响起。 裴烁上前一步，两人拥抱了下。 裴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有我呢。” 陆祉年也回抱了下他，点头：“嗯。” 陆祉年一进a大，凭借一张军训照直接冲上了学校表白墙榜首。下面好多人跟帖求院校班级信息和联系方式的。甚至还有人直接到教室堵他，当面表白的。 但是都被他拒绝了，理由是有女朋友了。 一开始这样的理由确实劝退了很多人，但是时间久了，从来没有在他身边看见过他所谓的女朋友。大家才恍然过来，有女朋友不过是个借口。 渐渐地，又有好多女生前仆后继的向他表白。 其他人或许以为陆祉年那句有女朋友是婉拒那些追求的借口，但是他的室友都知道，陆祉年心里确实有人。 虽然陆祉年住寝室的时间很少，但他们都看见过陆祉年的电脑屏保。 是一个女孩子的背影。 那张照片是在摩天轮上拍的，女孩子系着红色的围巾，头上戴着一只红色草莓熊的发箍。 室友们原以为女孩不是这个学校的，两人是异地恋。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陆祉年和女孩打过电话。 室友们也隐晦的问过陆祉年，他只是说他在等她。 于是，室友们自动脑补出了一场天之骄子爱而不得的悲惨爱情。 果然，爱情面前人人平等。 就算是陆祉年，也不行。 陆祉年不知道室友们的猜想，也没有时间精力去管那些事情。他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泡在机房和图书馆里。 一开学他就和带领他的教授一起组建了一支团队，主要研究一套针对现场取证、勘查需求和人像识别对比跟踪的取证分析系统。 他们还和云市公安局达成了合作，项目的可行性全由云市公安局实验反馈。 大家都知道陆祉年很拼，有时候为了一个数据他能不吃不喝一整天都待在机房里。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冬天又一次来临。 陆祉年在复盘昨天的数据，突然教室的灯一下子灭了。他心惊了下，看见电脑没有断电才松了一口气，连忙点了保存。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教室门被打开，苏穗禾端着生日蛋糕，和团队其他人一起唱着生日快乐歌向他走来。 苏穗禾端着插着蜡烛的蛋糕，笑着看着他：“陆祉年，生日快乐！” 其他人也拍着手：“队长，生日快乐。” 陆祉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他生日的，但是终归是团队的一片好心，他站起身道谢。 “谢谢。” 室友何一帆上前勾住他的肩膀：“阿年，快许愿吹蜡烛。” 陆祉年看着摇晃的烛光，眼眸黯然，半晌没有开口。 何一帆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快许愿啊。” 陆祉年眼睫颤动，极淡地扯了下嘴角，说：“岁岁平安吧。” 何一帆笑道：“这是什么愿望？又不是过年。” 陆祉年只是笑笑，没有解释。然后弯了点腰，吹灭了蜡烛。 灯光重新亮了起来，大家起哄着让他切蛋糕。 何一帆：“这可是苏大美女亲自去买的蛋糕，阿年你可得多吃点儿。” 陆祉年正在给队友们切蛋糕，闻言掀起眼皮看了眼她。苏穗禾抿了下唇，眼波流转地看着他。 陆祉年微蹙了下眉头，切了块蛋糕递给她：“谢谢。” 苏穗禾接过蛋糕，浅笑道：“不客气。” 陆祉年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给他们分完蛋糕后，陆祉年拎着背包准备离开：“改天请你们吃饭，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穗禾见他要走，看着他：“你…不吃蛋糕吗？” 他只给他们分了，自己一口都没有吃。 陆祉年看了眼还剩很多的蛋糕，略显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不吃甜的。” 说完，他拍了下何一帆的肩：“我今天不回寝室，不用给我留门。” “哦，好的。”何一帆吃着蛋糕含糊应着。 陆祉年在校外有房子，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住外面，很少住寝室。 何一帆看了眼受伤的苏穗禾，在陆祉年耳边小声道：“你好歹吃一口再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穗禾对你那点儿心思。” 陆祉年看了他一眼，淡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吃，走了。” 说完他背着包离开教室。 何一帆看了眼门口，又看了眼眼眸低垂的苏穗禾轻叹了口气。 “那个穗禾…诶…...”他本想安慰一下她，却不想苏穗禾直接放下蛋糕追了出去。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无奈的耸肩。 团队里的人都知道苏穗禾喜欢陆祉年，但是陆祉年一直以来就像块冷冰冰的石头。除了项目上的事情，他连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室友们常常在熄灯后调侃他，说他是当代活佛。不管是校花还是系花，通通不会多看一眼，一心只有他的数据。 苏穗禾在楼梯口追上陆祉年，他单肩挎着背包正在等电梯。 她叫住他：“陆祉年。” 陆祉年侧首看向她：“有事吗？” 苏穗禾站到他面前，看着他平静淡漠的脸有些紧张。她抿了下唇，双手紧紧地抓住衣摆：“陆祉年，我…我喜欢你。” 陆祉年皱了下眉，正欲开口，苏穗禾又立马说道：“我喜欢你，不是开学才喜欢的。是暑假在西藏遇见你的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 电梯一直停下一楼迟迟没有上来。陆祉年看了眼苏穗禾，转身面向她，认真道：“谢谢。我有女朋友了。” 苏穗禾看着他，眼睛有些红，强颜欢笑道：“你拒绝人就不能换个理由吗？” 苏穗禾就是在西藏和他一起拼车的女生，当时她就想找他要联系方式。但是那天陆祉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下山也没有和他们一起。 苏穗禾原以为两人没有缘分，但是开学时看见陆祉年和自己一个班时，她又惊又喜。 觉得这就是日照金山在给她圆梦。 后面她知道陆祉年在组建团队，为了离他更近一点，她主动找到教授请求加入。 这半年来她看着他用这个理由拒绝过无数个女孩。她以为自己于他而言是不同的，没想到他连拒绝的理由都不愿换一个。 陆祉年神色淡淡地看着她：“不是借口。我去西藏是为了我女朋友去的。” “我刚才许的愿望是给我女朋友许的，她的名字叫岁岁。” 苏穗禾顿了下，垂眸看向他黑色背包上那只钩织的黄色小狐狸。何一帆之前无意中说过，陆祉年背包上的挂件是他那个所谓的女朋友送的。 她原以为何一帆是在开玩笑。 “那她人呢？为什么这么久她都没有来找过你？”苏穗禾还是有些不相信，她红着眼问道。 陆祉年薄唇紧抿，脸颊边的酒窝崩得笔直。他眼神暗淡地盯着某处，沉声道：“她会来的。” 叮—— 这时电梯刚好到了，陆祉年冲她微微颔首：“先走了。” 走出实验楼，陆祉年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他站在路灯下，仰头看着飞扬的雪花，喃声哽咽道：“姜岁初，又下雪了。” 陆祉年在a大附近有一套高层公寓，是十八岁生日时陆盛华和舒媛送他的生日礼物。 刚到家，裴烁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他坐到沙发上，刚一接通视频，就听见裴烁咋呼的声音传来。 “阿年，生日快乐呀。” “今年没有我在身边，是不是很冷清啊。”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说：“还好。” 裴烁：“哎呀哎呀，想我就直说，别不好意思。都自家兄弟。” 陆祉年笑了笑，很快嘴角的笑意又渐渐暗淡下去。他往后靠在沙发上，手臂搭在眼睛上，声音有些抖：“乐乐，我…好想她。” 裴烁顿了下，瞬间红了眼睛。 他笑道：“丫的，你难道就不想我吗？” 陆祉年苦涩地勾了下唇，偏过头去在裴烁看不见的地方一滴泪从眼尾滑落。 几场大雪下来，北城彻底进入了寒冬。陆祉年的项目有了新的进展，云市公安局那边也不断传来好消息。 寒假期间，陆祉年也没有回云市，而是和教授一起去了国外学习。 一月二十七号那天，他人还在美国。一整天的课程下来，等他走出教室时已经是晚上了。 把教授送回公租住的公寓后，他拿着手机出了门。 他跟着导航找到一家纹身店，推门进去时，门上的风铃在寒风中叮当响。 “hello……”里面只有一个店员，转身看见陆祉年时，他挑了下眉，试探道：“中国人？” 陆祉年愣了下，点头：“嗯。” 他也没想到自己随便在异国他乡走进一家纹身店，居然还能碰到中国人。 老板：“纹身？” 陆祉年走过去：“嗯，现在还能纹吗？” 老板点头：“可以，我们这24小时营业。” 老板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看他：“想纹个什么样儿的？” 陆祉年点开手机相册，找到自己事先设计好的给他看：“这样的，可以纹吗？” 老板凑过去看了眼：“这很简单，你要纹哪？” 陆祉年抬手指了下左边心口的位置：“纹这儿。” 老板挑了下眉：“那你先躺下，把衣服脱了。” 陆祉年依言脱了衣服躺在沙发上，露出精壮的上身。 老板看了眼他心口的位置：“纹这条疤上？” 陆祉年：“嗯。” 老板边给他消毒边说：“纹疤痕上可是很疼的。” 陆祉年眯眼看着头顶的灯光，扯了下嘴角：“在疼的都挨过去了，不差这一点儿。” 老板笑了下，又看了眼他手机里的照片：“这是为女朋友纹的？”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陆祉年淡漠的眼眸里终于又了一丝温度。 他喉结微滚：“嗯。她今天生日，送她的生日礼物。” 陆祉年要纹的就是一句很简短的英文后面坠了一个sui和一轮细细的月牙。纹身完成的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纹好了。 他坐起身，低头看了眼心口处。刚纹好的纹身泛着红，周围的皮肤也有些红肿。 他看着后面那个sui，弯了弯嘴角在心里默道：“姜岁初，生日快乐。” 第143章 !? 我们都有无法言说的至暗时刻，一切不为人知的暴风雨；一些被打碎而后重建的观念。 都是成长的必修课程。 静待它过去，我们会变成更丰满平和的大人。 ——《德卡先生的信箱》 大一下学期，陆祉年的项目经过专业严格的审查评估，在云市公安局试点成功后被多省份公安系统引进。项目成功后，陆祉年自掏腰包付了本该属于团队成员的那一份报酬。然后把这个项目无偿上交给政府。 六月中旬，云市传来了好消息。 因为陆祉年的人像识别跟踪技术，多省联合侦破了一起特大制毒贩毒案。当年逃脱的毒贩就是这个贩毒集团中的一支。 此次缉毒行动不仅是我国缉毒工作上的重大突破，也是我国公安系统在信息技术运用上的重大成功。因为案件是在六月十九日宣判的，所以此次案件又被媒体称为“619扫毒案件”。 一时间，新闻媒体都在报道。 陆祉年坐在学校静思湖畔边的长椅上，静静地看完手机里毒贩公开审理的视频。随着法官手里法槌敲下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颤了下。 随之而来的是，鼻尖酸涩的如释重负。 他退出视频，抬眸望向湖边，眼眶绯红，缓缓勾了下唇。 在那里，他们曾经在大雪纷飞中接吻。 他拿起手机点打开微信，垂眸点开那个已经沉静许久的置顶对话框。 【姜岁初，你的梦魇被我抓住了。】 【该回来了。】 ...... 毒贩抓捕归案后，陆祉年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每天没日没夜地拼命写程序敲代码。虽然他也在很努力认真的学习，但他也开始像一个正常大学生那样。 正常作息，上课学习、健身锻炼。空闲时间和室友打打游戏、参加学校组织的篮球比赛、也会在小长假期间一个人自驾去北城周边旅游。 转眼，大二学期开始了。 开学那天，陆祉年还没来得及去学校报到就和教授一起去邻省参加一个多所高校联合的电子信息前沿技术论坛。在去邻省的路上。他接到裴烁打来的视频。 裴烁：“阿年，你这是在哪呢？” 陆祉年望了眼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铁轨，说：“高铁上。” 裴烁：“高铁？今天开学你去哪？” 陆祉年：“陪教授去津市参加一个论坛。” 裴烁摸了摸下巴，拖长调道：“哦~这样啊~” 陆祉年看了眼他：“有事？” 裴烁嘻嘻一笑，说：“也没啥，就是给你送了个开学礼物。” 陆祉年挑眉嗤笑一声：“开学礼物？” 裴烁点头，神秘兮兮道：“对啊。这两天应该就快到了，你注意接电话哈。” 陆祉年轻啧了声：“你别给我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不吃......” 自从他来北城上学后，裴烁经常给他寄东西，云市的特产、零食、还有云友酸奶。除了云友酸奶，哪样东西他在北城买不到，非得大老远寄过来。 再说他又不吃零食，每次寄来的东西都放在那，快要过期他才想起来拿去寝室分给室友们。 他话还没说完，裴烁就哈哈笑着说：“就这样就这样，我先挂了。”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祉年看着被挂断的视频，颇感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a大 何一帆和室友都是学生会成员，几人站在校门口的柳树下的迎新台子边。 何一帆手臂搭在一个有些胖的男生肩上，摸着下巴看着来来往往的新生：“嘶~今年这届学妹不咋滴啊。一上午我都没看见几个美女。” 胖胖的男生白了他一眼：“你别一副皇上选妃的样子行不行，丢我计算机的脸。” 何一帆：“嘿~小胖你怎么说话呢。我不就是想脱个单嘛。” 被叫小胖的男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笑道：“如果你把你这股吊儿郎当的劲儿收敛点，学学人陆祉年话少一点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何一帆切了声：“那阿年不也还是单身狗一个。” 说着他长叹了一口气：“诶，你说到底是一个多优秀的女生才会连陆祉年都看不上，居然能让他爱而不得呢？” 小胖耸了耸肩：“不知道。” 陆祉年从来不说他感情上的事情。唯一一次还是前段时间，不知道是谁在学校表白墙上曝光了陆祉年的手机号。那段时间，陆祉年每天都能接到几十个告白电话和短信。 一开始他每一个电话都接，像是生怕错过什么似的。他们亲眼看着每一次电话响起他眼里的期待，再到接完电话后的失落。 后面，所有陌生的电话他不再接了。 何一帆小心翼翼地问他：“阿年，你.....是在等谁的电话吗？” 他们其实没有指望陆祉年会回答。同学半年，大家多多少少了解陆祉年的个性，对人做事都是谦和有礼的，但是骨子里确是冷漠疏离。 但是那天，陆祉年盯着手机哑声道：“嗯，我在等她的电话。” 小胖：“是你电脑屏幕上的那个女孩吗？” 陆祉年点头：“是她。” 何一帆揉了下鼻尖，试探问道：“你们...分手了？” 陆祉年皱了下眉，瞥向他：“没有，我们不会分手的。” 何一帆被他这一眼看得一个激灵，和小胖对视一眼。这不妥妥的分手了，他不甘心的眼神嘛。 从那之后，陆祉年再也没有再说过关于感情上的任何事情。只是不管是谁和他表白，他永远都是一句有女朋友了。 何一帆摇头看了眼登记簿：“我还真的是很想知道这个女生到底长啥样，能让陆祉年这么念念不忘。就连苏穗禾这样的美女都看不上。” “感情这事从来就不是看脸的。”小胖一脸深沉地说道，而后嫌弃地看了眼何一帆，“像你这种只看脸的，纯属就是为了耍流氓。” 何一帆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作势要去勾小胖的脖子：“我说你今天......” 话没说完，他余光瞥见一道靓丽的身影。 女孩穿着一身白色及膝的棉布长裙，背着一只浅蓝色双肩包，手里推着一只浅黄色的大号行李箱。一头齐肩黑发散在肩头，白皙的巴掌小脸，一双圆圆的杏眼正四处看着，像是林间的小鹿。 何一帆放开小胖，喃声道：“我觉得我的桃花要开了。” 小胖：“嗯??” 小胖一头雾水，然后就看着何一帆屁颠儿屁颠儿地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 姜岁初正在找外语学院的报到处，边上突然窜出来一道人影把她吓了一跳。 何一帆笑着和她打招呼：“美女，新生吗？哪个学院的？” 姜岁初看了眼他，默不作声地后退一步，礼貌道：“学长好，你知道外语学院报到处在哪吗？” 何一帆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我带你过去。” 说着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一把拿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姜岁初看了眼他手里的行李箱，想要伸手去拿回来却不想何一帆手一抬直接拎到了另一边。 姜岁初抬眸看了眼他脖子上的挂牌——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 她抿了下唇，跟上他的脚步问道：“学长，你是计算机系的吗？” 何一帆见她再看自己胸前的挂牌，笑着拿起来给她看：“嗯，计算机大二的。” 大二的.... 姜岁初看着他的挂牌，陆祉年也是计算机大二的。 也不知道他认不认识陆祉年。 何一帆走在边上，悄悄看了眼女孩的侧脸。女孩很瘦，下巴尖尖的脸上都没什么肉。但是她的鼻尖有些翘翘的，眼睛又圆又大。随着眼珠转动，看去特别像某种小动物。 何一帆低头笑了下，找着话题：“学妹，你学什么语言的？” 姜岁初：“英语。” 何一帆：“英语好啊，我一直以来就特别羡慕英语好的。实不相瞒，我现在四级还没考过呢。” 姜岁初浅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话。好在两人已经走到了外语学院的报到处，姜岁初停下脚步，向他道谢：“谢谢学长，行李箱给我吧。” 何一帆没有给她，而是说：“没事，你先报到。等会儿我送你去寝室。” 姜岁初浅笑着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何一帆听出来姜岁初话里的婉拒，他不放弃道：“你知道寝室怎么走吗？还是我送你吧。” 姜岁初上前一步，拿过自己的行李箱，淡淡笑着：“我知道怎么走的，就不麻烦学长了。” 说完她对他礼貌颔首，然后自己推着行李箱到报到处报名。 何一帆看着她俯身在报到台签字的背影，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啧，这姑娘这性子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 她那看似有礼却又疏离的态度，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在谁身上看到过。 小胖全程目睹何一帆撩妹失败的过程，他走过来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桃花..开不了吧。” 何一帆：“.......滚！” 姜岁初到寝室时，寝室里没有人，但是床铺都收拾好了。只有靠阳台左边，她的床铺还是空着的。她打开行李箱，把东西拿出来开始收拾。 她刚铺好床电话就响了。 她累的瘫倒在床上，接通电话：“喂，乐乐。” 电话那头传来裴烁的大嗓门：“岁岁，你到学校了吗？” 姜岁初笑笑：“到啦，我都已经在寝室收拾了。” 裴烁：“那你给阿年打电话了吗？” 姜岁初顿了下，扣着床单上的小花：“还没，我...等会儿给他打。你不准告诉他。” 裴烁笑道：“知道知道，你想给他个惊喜嘛~”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嗯...” 裴烁：“那我不打扰你收拾了，你别太累哈。有什么搞不定的就留着让阿年帮你弄。” 姜岁初笑了下，从床上坐起来：“好~” 两人结束通话，她刚把手机放下又接到舒媛的电话。 她看着来电显示，有些无奈的笑着接通：“喂，媛姨。” 舒媛：“岁宝，到学校了吗？” 姜岁初弯了下唇：“到了。” 舒媛：“累不累呀？我说送你去你又不干。” 姜岁初：“媛姨，我不累。” 舒媛：“你身体刚好没多久，不要把自己累到了。有什么事记得找阿年，听见没？” 姜岁初：“嗯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姜岁初又接了盆水把桌子柜子里里外外擦干净，然后把带来的衣服都放进柜子里。等全部都收拾好后，室友们还没有回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她背上书包，锁好寝室门准备先去食堂吃饭。 姜岁初背着书包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寝室到食堂的路陆祉年带她走过。路上两边的柳树枝条在风中摇摆，湖边的草坪刚被修剪过，空气中都有一股淡淡的青草的味道。 在食堂吃完饭后，姜岁初循着记忆，按照陆祉年之前带她走过的路线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绕着学校走了一圈。教学楼、图书馆、寝室、操场最后走到了静思湖畔。 她坐在了陆祉年之前坐过的长椅上，看着湖对面草坪上热恋的情侣弯了弯眉眼。 多美好啊。 夏天燥热的风吹过，吹皱了平静的湖水。 姜岁初垂眸看了眼书包上挂着的平安符，浅笑着拿出手机，指尖轻点在拨号界面输入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 几声嘟声后，传来了机械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嗯？ 姜岁初拿下手机看了眼，又拨了过去。 这次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 姜岁初睁圆了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陆祉年居然挂她电话！？ 第144章 还不过来? 陆祉年刚上台演讲完下来，教授就把手机递给他说有电话。 陆祉年接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一个北城的陌生号码。他刚准备拒绝，电话就自动挂断。 但很快，那号码又打了进来。 他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没有多想直接挂了然后将手机关了静音揣进兜里。 前段时间有人在学校表白墙上挂了他的手机号，虽然他知道后第一时间黑了学校表白墙删了那条帖子。但是每天还是有很多陌生电话打进来，搞得他不厌其烦。 教授看了眼他：“怎么不接？” 陆祉年坐直身体，看向台上：“骚扰电话。” 教授点了下头，笑笑没有说话。自己这个学生多受女生欢迎他也是略有耳闻，想来应该是追求者的来电。 教授：“这个论坛明天上午才结束，今晚我们要留在这边了。” 陆祉年点头：“好的，一会儿我去订酒店。” …… 姜岁初坐在湖边，看着一直没有接通的电话，撇了下嘴戳了戳手机屏幕，一字一句道：“陆、祉、年、你、完、蛋、了。” 戳完后她笑了下，给他改了备注后添加到联系人列表里。 她回到寝室时，室友们也都回来了，大家正在聊天。 姜岁初推门进去，笑着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四号床的。我叫姜岁初，大家可以叫我岁岁。” 靠门边一号床的女生笑着说：“你好你好，我睡这里。我叫杨思乔，嗯…你叫我思乔或者乔乔都可以。” “嗯。”姜岁初笑着点了下头，“乔乔～” 二号床的女生有点胖胖的，正躺在床上。她直起身趴在床边，看着姜岁初：“我叫胡元元，你好瘦啊。” 姜岁初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她走到自己的床边，看向对面的三号床。三号床的女生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整个人看上去冷冷酷酷的。 女生坐在椅子上，转身看了眼姜岁初，淡道：“你好，我叫任青。” 姜岁初笑着点点头：“你好。” 杨思乔看了眼几人，说道：“我是西班牙语的，你们都是什么专业啊？” 胡元元正在看动漫，闻言暂停了手机上的视频，说：“我是日语。” 两人又看向姜岁初和任青。 任青边划着手机边说：“我法语的。” 杨思乔啊了声，犹疑道：“该不会我们寝室都不是一个专业的吧。” 说着她期待的眼神看向姜岁初：“岁岁，你呢什么专业的？” 姜岁初抿唇笑了下，实在有点不忍心说出口：“我….应用英语。” 说完她看见杨思乔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仰天长嚎道：“天啊！那岂不是我们寝室四个人都凑不出一张相同的课程表。” 哈哈哈～ 几人都被杨思乔夸张的表情给逗笑了。 晚上，四人一起去食堂吃了饭，关系又更近了一步。开学第一天，大家难免有些兴奋。熄了灯后，都躺床上了都还在聊天。 杨思乔：“你们看我们学校的表白墙了吗？” 胡元元一听这个，来了兴趣：“看了看了，表白墙第一那个学长长得真的好帅！！” 黑暗中任青幽幽地来了句：“该不会是照骗吧。” 杨思乔：“不可能，我可是爬了好多帖子的。简直是360度无死角的帅。” 胡元元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不可能，随便一张高糊照都帅死了好吧。” 姜岁初不知道什么是表白墙，听着她们说着有些插不上话就自顾捣鼓着手机。 之前的号码因为被毒贩盯上过，不安全被裴叔注销了，连着之前的各种社交账号也不能用了。 她现在用的手机号是新办的，刚才杨思乔说要加她微信，拉她进寝室群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注册微信号。 注册好后，杨思乔和胡元元正聊帅哥聊的起劲儿她有些不好意思打断她们。就静静地听着她们聊天，打算等她们聊完再加她们微信。 杨思乔玩着手机，说：“不过，我听说这个学长有女朋友了。” 胡元元：“嗯，我也扒到过。” 说着她爬起来，趴在床上：“诶，你刷到过那张照片没，就是有纹身那张。” 杨思乔突然很激动，一下子翻身坐起来：“刷到过刷到过！！是不是他从泳池里起来，被人抓拍的那张。他胸口处有一串英文纹身那个！！” 胡元元拍了下手：“对对对，就是那张！” 杨思乔：“我看有帖子说他那个纹身就是为他女朋友纹得，后面那个字母就是他女朋友的名字。” 胡元元：“嗯，我也听说过。好像说他女朋友就是和他一个系的，就计算机那个系花苏穗禾。” 计算机系？ 姜岁初听见这里顿了下。 杨思乔思索了下：“穗？sui，好像还真是。” 说着她叹了口气躺回床上：“唉，果然帅哥就要配美女啊。” 姜岁初和杨思乔的床是挨着的，她都感受到自己的床都晃了下。 姜岁初笑了下，翻身趴在床上：“乔乔，我微信弄好了，你加一下我吧。” “哦，好的。”杨思乔也翻身趴在床上，两人是头挨着头睡的，姜岁初一眼就看见她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她愣了下，连忙拉住杨思乔正准备退出表白墙界面的手：“等下。” 杨思乔看了眼她：“怎么了？” 姜岁初看着她手机屏幕上熟悉的侧脸，愣愣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学长是他吗？” 杨思齐点了下头：“对啊。” 姜岁初想到刚才她们说的那个纹身，又问道：“你们说的纹身那张照片我能看看吗？” 杨思乔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哟哟两声道：“看不出来呀，岁岁。原来你也这么花痴，一上来就想看帅哥的腹肌照。” 姜岁初愣了下，脸热道：“什么啊。我..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说的那个纹身。” 杨思乔一副看破不戳破的表情：“我懂我懂。” “但是可惜啦，那张照片没有了。前段时间表白墙好像瘫痪过一次，之前好多帖子都没了。”说着她有些懊恼地捶了下床，“早知道我就保存下来好了，现在想看都看不到了。” 姜岁初：“……….” 两人加上微信后，杨思乔把姜岁初拉进了寝室群里。姜岁初又从群里加上了胡元元和任青。 很晚了，渐渐大家都睡着了。 姜岁初有点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刚才杨思乔和胡元元的话。她躲在被窝里，登上杨思乔刚才说的学校表白墙。 果然，一上去就看到最上面几条都是关于陆祉年的帖子。每条帖子下面都跟着好几百条回复，看留言大多数都是女生。 往下刷，她看见了杨思乔刚才说的陆祉年的‘女朋友’——苏穗禾。 一个身材高挑的浓颜系美女，下面也有很多的追求者留言。 她撇了撇嘴，又往上滑刷到最上面的帖子。是一张抓拍的照片，陆祉年在打篮球，跳起来投篮瞬间被抓拍到的。 他穿着白色的球衣，短发些微有些汗湿。手臂上扬作出投篮的姿势，手臂线条硬朗流畅。 唇角微微勾起，右边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一脸志在必得的表情。 姜岁初点开那张照片，用力地戳了下他脸上的酒窝：“陆孔雀，你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她是不信刚才杨思乔说苏穗禾是陆祉年女朋友这话的，但总归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好受。 第二天，上午参加了完新生开学典礼。中午刚吃完饭都没来得及午休又收到学院信息让所有人到大礼堂领军训服。 大礼堂离寝室很远，四人都没有喘口气又马不停蹄地往礼堂赶。礼堂人很多，所有学院都在这边。 姜岁初和室友们排队都排了差不多半小时才领到，领完军训服几人从礼堂出来才发现外面已经是狂风暴雨。 夏天的雨，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好多人都挤在礼堂门口等雨停，姜岁初和室友们都没有带伞，也只能眼巴巴地等着。 杨思乔抱着军训服站在姜岁初边上，望着天：“这雨可真是一点儿都不懂事，晚两天下不好吗？” 姜岁初不解，看向她：“为什么？” 边上的胡元元笑道：“因为这样就可以少军训一天了啊。” 姜岁初恍然，笑着点头：“也是。” 雨下的很大，没一会儿礼堂门口就积了很深的水，差不多都淹到脚踝处了。陆陆续续有人打电话叫人来接，也有人不在乎地踩着水直接淋雨跑着回去。 何一帆和苏穗禾刚给学院的新生发完军训服，一出来就看见礼堂前的积水。 何一帆无语道：“学校这排水系统是真不行，一下雨就成河。” 说着他抬头望了眼天，雨势虽然小了些，但却没有停下的趋势。他扭头看了眼苏穗禾：“你带伞了吗？” 苏穗禾白了他一眼：“你看见我身上有伞？” “哦～白问。”他撇了下嘴，转回头时一眼扫到房檐下的姜岁初。 今天她穿一套很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牛仔短裤，浅浅笑着和边上的几个女生聊天。 他抑制住内心的兴奋，拿出手机假装拍雨悄悄拍了张姜岁初的侧脸发到寝室群里：【兄弟们，我的桃花能不能开就看你们了，快给我送把伞来@所有人】 小胖：【…..我在拉翔，你找大壮。】 大壮：【嘿嘿，我在校外&龇牙龇牙】 何一帆抓狂道：【……..关键时刻就没有靠得住的吗？】 小胖：【你问问阿年，他好像回来了。】 陆祉年刚把教授送回学校，正开车回公寓。手机扔在副驾座椅上，一直有消息提示也没去看。 一直到车开进地下车库，他才捞过手机看了眼。 一点开微信，就看见寝室群里有人在艾特他。他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一点开微信就看见何一帆刚才发的照片。 他眸光一滞，有些不敢相信地点开那张照片。随着图片放大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几乎是瞬间变红了的。 手机在手心里震动，连着他的心尖都在发麻。 他退出图片，是何一帆在艾特他：【阿年，兄弟能不能脱单就靠你了。给我送把伞吧&拜托拜托。】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一边单手扣着安全带一边打字回他：【你没戏！】 回复完他把手机扔回副驾，单手操作方向盘，直接倒车又开出了地下车库。 何一帆看着陆祉年的回复，咬了咬牙。 【什么意思啊！】 【你们这一个个自己单身狗也见不得我脱单是吧。】 【嫉妒！你们这纯属嫉妒！】 何一帆在群里一阵咆哮，压根儿没有人回他。 最后他愤愤地收起手机，看向苏穗禾：“你能让你室友多送一把雨伞吗？” 苏穗禾看着他笑道：“怎么？被室友抛弃了？” 何一帆看了眼她后面的姜岁初：“那几个家伙没一个靠得住的。” 苏穗禾笑笑，拿着手机好心道：“我帮你问问吧。” 杨思乔看了眼已经有些小了的雨，问三人：“雨小了，我们要不要直接跑回去？” 任青无所谓道：“我都行，看你们。” 杨思乔又看向胡元元和姜岁初。 胡元元看了眼台阶下的积水，皱眉道：“这水这么深怎么走啊。” 姜岁初也看了眼积水，其实已经比刚才雨最大的时候低了很多。她看了眼几人的鞋子，都是穿的帆布鞋：“要不我们再等等吧，这积水应该快退了。” 杨思乔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白鞋，要是趟水的话肯定会被弄脏：“那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一会雨也停了。” 公寓本来离a大就近，一路上陆祉年都没有减速，不到十分钟他就到了学校。 他把车停在礼堂附近的停车场，下车从后备箱拿了把雨伞也没有撑开直接冒着雨往礼堂方向跑去。 一直到礼堂前，在他亲眼看见那个人站在那里时他的脚步才敢慢下来。 他身上还穿着参加论坛的黑色衬衫和深灰色西裤，皮鞋踩在积水里，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 他红着眼，喉结滚动却不敢出声，深怕这不过是一场幻影。 何一帆看见陆祉年时愣了下，随即心间颇为感动地叫了他一声：“阿年。” 姜岁初本来还在低头看着手机，想着要不要再给陆祉年打个电话。突然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她倏地抬起头，一眼就撞进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眸里。 陆祉年站在积水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姜岁初不知为何，看见他的那一刻心间瞬间爬满了委屈，咬着唇眼睛酸涩地看着他不说话。 两人就那样静静看着对方，隔着人群和雨幕，谁也没有先开口。 杨思乔和胡元元在边上激动地拉着手低声尖叫。 杨思乔：“啊啊啊！是那个学长！！” 胡元元：“好帅好帅，我觉得比照片上还要帅！” 杨思乔连连点头：“我也觉得我也觉得。” 胡元元看了眼苏穗禾：“他是来接他女朋友的吧。” 杨思乔双手捧脸：“真羡慕。” 何一帆看见陆祉年站在那里一直没过来，觉得有些奇怪。他顺着陆祉年的视线扭头看去，看了眼苏穗禾：“他是来接你的？” 苏穗禾顿了下，看了眼陆祉年。正当她抬起脚步，准备过去时，她听见陆祉年说。 “姜岁初，你还不过来吗？”陆祉年偏了点头，越过苏穗禾看向她身后。 本来还在磕陆祉年和苏穗禾的杨思乔和胡元元皆是一顿，两人猛然睁大了眼看向姜岁初。 两人这才发现，姜岁初眼睛红红的，一脸委屈样儿地看着陆祉年。 “哦…”姜岁初吸了下鼻子，抱着军训服往前走了几步，站到陆祉年面前的台阶上。 姜岁初看了眼他猩红的眼眶，又很快垂下眼眸，眼泪瞬间砸进积水里。 她盯着他踩在积水里的鞋子，喃声道：“学长，你鞋子湿了。” 听见她叫自己学长，陆祉年极轻地扯了下嘴角。他打开雨伞撑过她的头顶，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拿着。” “嗯？”姜岁初抬眸看向他。 他勾了下唇，拉过她的手将雨伞塞进她手里，说：“女孩子，还是不要淋雨的好。” 姜岁初顿了下，看着他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四年前在云市那个超市门口穿着灰色卫衣的少年。 在她愣神之际，陆祉年上前一步单手搂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姜岁初惊呼一声，双腿自然曲起勾住他的腰，条件反射地抱住他的脖子。 “哇！！”瞬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其中声音最大的就属杨思乔和胡元元两人，姜岁初脸瞬间就变得滚烫。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抱住陆祉年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 “陆祉年你放我下来！！” 陆祉年感受到脖颈处滚烫的呼吸和她羞恼的声音，一切终于有了实感。 他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勾住她的腿弯，偏过头在她耳边说道：“地上有水，鞋子会湿的。” 他停顿了下，声音懒懒的，拖着点儿调：“学妹。” 姜岁初：“……..” 姜岁初只觉得他的呼吸打在自己耳朵上，痒的不行。 何一帆眼看着陆祉年抱着人要走，有些懵地叫住他：“诶，阿年你….” 他话没说完，陆祉年抱着姜岁初侧首看了眼他：“这我女朋友，先走了。” 何一帆：“……..” 他挠了挠头，一扭头就看见苏穗禾盯着陆祉年的背影，神情苦涩。 何一帆舔了下唇：“穗禾，那个…” 苏穗禾望着浅浅远去的那道身影，低声道：“何一帆，你见过陆祉年这个样子吗？” 何一帆顿了下，摇头：“第一次。” 说着他有些释然地笑了下：“他等到了。” 第145章 只属于你 细密的雨打在雨伞上，发出扑簌簌的声响，水线沿着伞骨流下，落入地面的积水，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 除了雨打在伞上的声音，就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陆祉年抱着姜岁初，踩着雨水往停车场走去。手臂圈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感受着她在自己怀里的重量，心间梗塞。 他垂眸看了眼趴在肩头毛茸茸的脑袋，喉结滚动。 怎么这么轻？ 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姜岁初撑着雨伞趴在陆祉年的怀里，脸朝里埋在他的脖颈处。呼吸间都是她熟悉的淡淡木质香，腰上是陆祉年有力的手臂。 这一年来的思念和委屈好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姜岁初手臂收紧，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眼泪渐渐断了线。眼泪滴落在陆祉年的脖颈上，顺着衣领滑进他的胸膛。 感受到皮肤上湿润的灼热，陆祉年脚步微顿。 他偏过头，看向埋着脸低低啜泣的姜岁初，沙哑道：“姜岁初，为什么哭？” 他一开口，姜岁初再也控制不住了，放声哭了出来。她没有抬头，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捏着拳头捶了两下陆祉年的肩膀。 “坏蛋！” “陆孔雀！” 陆祉年：“.......” 被骂的陆祉年顿了下，随即低笑了声拉开副驾的车门将她放上去。 陆祉年拿过她手里的雨伞，站在车门前，弯腰单手撑着车门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骂我？” 姜岁初哭得鼻尖红红的，下巴上还挂着泪珠。她抱着军训服，掀起眼皮昵了他一眼，抽噎了一下噘着嘴别过头不说话。 陆祉年看着她的后脑勺，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体重没涨，脾气倒是涨了不少。 他笑了下，关上车门将伞放到后备箱后上了车。他坐上车后，姜岁初又轻哼一声将脸转到了另一边，反正就是不看他。 陆祉年背靠着椅背上，偏着头看着她的侧脸拖着点儿调叫她：“姜~岁~初~” “哼~”姜岁初抱紧怀里的军训服，傲娇地又扭了点头过去，彻底拿着后脑勺对着他。 她那一声‘哼’尾音都是上扬的，显得特别的傲娇。陆祉年被逗笑了，但又不敢笑出声。 他揉了揉鼻尖，俯身凑过去点，叫了一串她的小名：“岁岁？猪猪？岁宝？” 姜岁初弯了下唇，依旧傲娇地拧着脖子不看他。在感觉到他凑过来时，还挪了挪屁股，人都快贴车门上去了。 陆祉年看着她还一抽一抽的肩膀，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一搭一搭地敲着。他敛眉思忖了下，放低声音：“宝宝，你不想我吗？” 姜岁初看着车窗外的雨，嘟着嘴刚想嘴硬说不想，就听见陆祉年委屈巴巴的声音。 “我想你了。” “特别...特别的想。” 姜岁初顿了下，刚才收住的眼泪又一次决堤。 她咬着唇扭过头瞪着他，眼泪一直在流：“骗子！” 陆祉年愣了下，看见她终于肯看自己了有些无奈地笑道：“我骗你什么了？” 说着他从扶手箱里抽了几张纸出来俯身过去给她擦眼泪。 姜岁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间有些酸涩。一年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好像变了很多。一身黑色衬衫和西裤，有一种不同于高中时少年意气的成熟感。 但他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系，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锁骨，又显得有些肆意张扬。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陆祉年勾了下唇，又重新抽了张纸给她擦了擦鼻尖：“嗯？” 姜岁初看着他脸颊上挤出的酒窝就想到昨晚室友们说的表白墙还有他挂了自己的电话的事情。 她推开他的手，大大的眼睛瞪着他：“你挂我电话！” 陆祉年有点儿懵：“我什么时候挂你电话了？” 姜岁初见他不承认，更生气了。她扯过书包边掏手机边说：“就昨天，我给你打了好几次你都不接。” “昨天？”陆祉年顿了下，想到昨天裴烁说的开学礼物。 他正想着，放在两人中间扶手箱上的手机振动起来，屏幕上显示这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陆祉年对数字一向敏感，看见号码的那一刻他立马想到了昨天在论坛上被他挂了的那个电话。 他拿起手机，看着那串数字有些不自在道：“这...是你的电话？” 姜岁初掐断电话，昵着他：“不然呢。” 陆祉年看着她委屈的小表情，轻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不知道这是你的电话，要是知道是你的电话我肯定不会挂的。” “你该给我发条短信的。” 其实她知道陆祉年挂她电话肯定是因为不知道是她，但是她就是有些不开心。 “哼~”姜岁初嘟了下嘴，“发什么短信啊，别人都说你有女朋友了。” 她吸了下鼻子，阴阳怪气道：“还说你女朋友是你们系的系花。你爱人家爱的不得了，还把人名字纹身上了呢。” 说着她眼睛往他领口处瞄，也不知道杨思乔说他胸口有个纹身是不是真的。 陆祉年听她酸溜溜的说完，然后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处。 他唇角憋着笑，冲她扬了扬眉：“要看一下吗？” “啊？”姜岁初愣了下，抬眸看着他抽噎了下：“看...看什么？” “看一下我的纹身到底是谁的名字。”说着他作势伸手要去解扣子，眼睛微眯一直盯着她。 姜岁初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无声睁圆了眼。眼看他胸前第三颗扣子就要被解开了，她连忙扑过去按住他的手：“别别别....我...我不看。” 这外面人来人往的，要是被人看见陆祉年青天白日的在车里脱衣服，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她上半身越过扶手箱，瘦削的手紧紧按在他的胸膛上，生怕他解开了扣子似的。陆祉年垂眸看着她仰着的小脸，目光幽深。 他抽出被她按住的手，轻轻捏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姜岁初。” “嗯？”姜岁初看了眼两人交叠的手，又抬眸看向他的眼睛。 陆祉年看着她圆圆的杏眼，缓缓牵了下唇角，然后低头轻轻吻在她的眼睛上。 姜岁初在他吻过来的那刻，自然的闭上了眼睛。在他温润的唇贴在自己眼皮上的那一刻，她听见陆祉年略显沙哑的嗓音，说：“这里，从来都只属于你。” 第146章 年岁并往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间太阳又出来了。 姜岁初抿着唇侧首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阳光照在刚被雨水洗过的树叶上，明亮又晃眼。 陆祉年开着车，偶尔侧眸看一眼边上的人。即使看见她就坐在自己边上，他还是有种恍惚感。 如此的不真实。 姜岁初余光瞥见他在看自己，她扭过头睨了他一眼：“你好好开车，老看我做什么？” 陆祉年轻扯了下嘴角，自嘲一般低声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 车子刚好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光线一下子变得很暗。姜岁初看着他脸上苦涩的笑，顿时心间泛起阵阵酸涩。 她垂眸捏着书包上的平安符，喃声道：“对不起。” 听见她说对不起陆祉年拧了下眉，将车停稳后，他熄了火解开安全带附身过去。 陆祉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姜岁初，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姜岁初抬眸看着他，眼睫轻颤道：“我食言了，没有和你一起上a大。” 地下停车场的光线很暗，但陆祉年还是看见她泛红的眼尾。他勾了下唇，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尾：“你现在不是来了吗？” 姜岁初咬了下唇：“可是我让你等了一年。” 陆祉年轻垂眸盯着她的唇畔，偏头凑近轻轻碰了碰：“只要是你，多久我都可以等。” 姜岁初看着他的眼睛，抿着唇下巴微微颤抖。 陆祉年看着她眼里渐渐泛起的水光，有些无奈地笑道：“宝贝，你再哭的话明天眼睛会肿成核桃的。” 姜岁初闻言抽噎了下，一声呜咽卡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的。 陆祉年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模样实在是好笑，他笑着揉了把她的脑袋：“下车。” “哦….”姜岁初瞪他一眼，拨了拨被他揉乱的头发。 陆祉年先下了车，她收拾着书包的功夫他已经绕到副驾这边帮她打开了车门。 “包给我。”姜岁初刚下车，手里的书包就被他拎了过去。 姜岁初看着他宽肩窄腰，一身黑衬衫西裤的商务穿着。手上却拎着自己的小蓝书包，怎么看怎么滑稽。 她正看着他手上的书包，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姜岁初愣下下，抬眸看向他。 陆祉年扬了扬眉，嘴角上扬压出单边酒窝。姜岁初不禁想到昨晚在表白墙上看到的他打篮球的照片，也是这样的表情。 志在必得的模样。 姜岁初抿唇笑了下，有些傲娇地扬起下巴然后将手放上去。 陆祉年垂眸看了眼手心里的手，瘦瘦小小的，却让他一颗心有满满当当的充实感。 两人牵着手，往电梯走。 电梯里姜岁初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问他：“陆祉年，你平时都不住学校吗？” 陆祉年看着她的侧脸：“住这边的时候比较多，偶尔住寝室。” 姜岁初点点头：“哦～” 然后她仰头笑着看着他说：“陆祉年，你好像真的变成大人了诶。” 陆祉年看着她弯弯的眼睛，挑了下眉：“怎么说？” “嗯….”姜岁初思忖了下，“我就是觉得明明好像我们才刚读完高中，可是你已经有车有房了啊。而且你今天还穿的这么正式，和高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说着她仰头笑着眼睛更弯了，夸他道：“就很成熟，很帅！” 电梯到了。 陆祉年牵着她往外走，听完她的话他有些好笑道：“姜岁初，你今年几岁？” 姜岁初愣了下，说：“十八啊。” 年底翻过年，一月份就满十九了。 到了门口，陆祉年拇指按上指纹锁，嘀嗒一声打开门。他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一直在触屏电子锁上点着什么。 “你干嘛啊？”姜岁初刚想凑过去看他在做什么，就被陆祉年拉了过去。 陆祉年拉起她的手，将她的拇指贴到指纹区。姜岁初还有点懵，就听见电子锁嘀嗒一声，响起系统提示音。 【指纹已录入成功，欢迎回家。】 姜岁初诧异地看向陆祉年：“你录我的指纹做什么？” 陆祉年勾了下唇，拉着她进去：“你现在也是有房的大人了。” 姜岁初：“……..” 陆祉年换下完全湿掉的皮鞋，然后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还没拆封的浅黄色拖鞋放到她脚边：“换鞋。” 姜岁初抓着他的手臂保持平衡，边换鞋边问他：“陆祉年，你家里为什么会有女士拖鞋？” 陆祉年看她一眼，勾唇道：“你说呢？” 这都没拆封，难道还看不出来。 姜岁初歪了下头，故意道：“你给媛姨买的？” 陆祉年淡淡扯了下嘴角，伸手掐了把她的脸：“你就装吧你。” 姜岁初笑着推开他的手：“我才没有。” 换好鞋后陆祉年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自己待会儿可以吗？” 刚才雨虽然不大，但他身上还是湿了不少。黑色衬衫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姜岁初看着他眼里的不放心，双手撑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有些好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需要人时刻看着。 陆祉年看着她的眼睛，眼眸深沉。 如果可以，他倒希望她是个时刻都需要他的小孩子。 见他一直不走，姜岁初伸手推了下他：“你快去…..唔…” 她话没还说完，陆祉年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弯腰亲了下来。 这个吻不同于两人以往的任何一个吻，它来的汹涌又急切。 陆祉年的手托住她的下巴，在她的唇畔上碾转、轻舔，掠夺着氧气。姜岁初被迫仰起头承受着他炽热的汲取，在她有些承受不住拽着他的衣摆往后倒时。陆祉年追着她的唇顺势屈起一条腿跪在沙发上，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一手伸到她脑后拖着她的脖颈越吻越深。 不知道吻了多久，在姜岁初觉得自己快要氧气耗尽时陆祉年终于放开了她。 陆祉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很重，眼睛猩红地看着她，嗓音沙哑道：“姜岁初，你还没有回答我？” 姜岁初脸颊绯红，努力平复了下呼吸抬起湿漉漉的眼眸看着他：“什么？” 她感受到颈后陆祉年的手心滚烫，摩挲着她的皮肤。 陆祉年深沉的眸子里蕴着潮涌，喉结滑了下：“你想不想我？” 姜岁初咬了下唇，拽着他衣摆的手用了点力，仰头亲了下他的唇角。 “很想你。” 这一年，没有一刻不在想你。 她仰头看着他，眼角有泪滑落：“陆祉年，我很辛苦才打败那个小怪兽的。” 陆祉年看着她眼里的泪，心脏抽了一下的疼。 当初姜岁初醒来后患上了很严重的创伤应激障碍，和侵入式记忆障碍。她的潜意识一直停留在陆祉年中刀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长时间陷入自责、恐惧的心理状态。 而且她醒来时已经错过了a大的报名截止日期，再加上幕后毒贩还没有落网，她拒绝和任何人联系。 过去一年，她一直都在接受心理治疗。刚开始那半年，她每日都处在梦魇中，无法安睡也无法学习。直到接受了半年多的治疗后才慢慢好转，状态好一些后她就开始重新复习。 一直到今年六月，毒贩落网，她心里的梦魇才终于完全消灭。 他低头一下一下吻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后又亲了亲她的唇角，哑声道：“我们猪猪真棒。” 这样的夸奖，在高中那三年里她听他说过无数次。 再听到，姜岁初却特别想哭。 她伸手要去抱住他的脖子，陆祉年弯下腰勾住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坐到沙发上，把姜岁初放到自己腿上。 姜岁初抱着他的脖子窝在他怀里，呜咽嘟囔着：“我今年都没有考好，不是市状元。还是加了分才考上a大的。” 陆祉年闻言轻笑了下，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那也很棒了。我们猪猪生着病还能考这么好，真厉害。” 姜岁初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认真道：“因为你就是最好的。” 姜岁初头靠在他的胸膛，抿着唇微微笑着。她看见沙发边上的书包，抬起头看向他：“陆祉年，我们拆平安符吧。” 本来说好了高考后拆的，结果到现在也没有拆。 她真的很想知道陆祉年的另一半愿望是什么。 “好。”陆祉年搂住她的腰，抱着她直接在沙发上挪了下，拿过她的书包。 他取下平安符，递到她手里：“拆吧。” 姜岁初看着手里的平安符，又抬眸看了眼他：“我真拆了？” 陆祉年勾了下唇：“昂，拆。” 一时间姜岁初居然有点紧张，她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平安符拿出里面的黄色符纸。 顺着纸张打开，姜岁初看到她熟悉的字迹。 苍劲有力。 【岁岁平安，年岁并往。】 姜岁初看着福纸上的愿望，喃喃读出了声：“岁岁平安，年岁并往。” 她抬眸，一眼撞进陆祉年深沉的目光中。 他一直在看着她。 “姜岁初，愿望拆开了就要帮我实现。” “永远要平安，永远…要和陆祉年在一起。” 姜岁初看着他沉默了许久，眼睛却越来越红。 许久之后，她弯着眉眼，点头：“嗯！” 第147章 男朋友 陆祉年去洗澡后，姜岁初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张福纸一直在看。 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她拿过手机，想要拍张照片保存好。结果一打开手机，一下子瞪大了眼。微信显示有好几十条未读信息，她点进去一看寝室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杨思乔和胡元元一个劲儿地在艾特她。 她往上翻，她们居然还拍了照片！ 姜岁初点开照片，陆祉年一身黑衫西裤的成熟背影。而自己则是一件白t牛仔短裤的学生穿着，撑着黑色雨伞埋头趴在他怀里。 乍一看有种割裂感，但是看着陆祉年宽肩窄腰的稳稳抱着自己的背影，她有种满满的安全感。 她将照片长按保存到手机里，然后退出图片发现室友们还在疯狂艾特自己。 杨思乔：【@suisui,快点出来解释一下，到底是个啥情况。】 胡元元：【@suisui,快点快点！我要疯了！！啊！！】 任青：【+1】 姜岁初看见不爱凑热闹的任青居然也在群里发话，有些好笑地歪倒在沙发上。 她拿着手机，想了下打字回道。 姜岁初：【嗯...就你们看到的那样。】 姜岁初：【他是我男朋友&捂嘴笑。】 才不是什么苏穗禾的男朋友。 杨思乔：【所以，昨晚你为什么不说！！！】 胡元元：【就是！我居然当着正主的面磕别人的cp！！&社死。】 杨思乔：【@元元，我也社死&裂开裂开。】 任青：【所以，网上的八卦不可信啊不可信。】 杨思乔：【+1】 胡元元：【+2】 杨思乔：【所以他的纹身是岁不是穗？】 姜岁初顿了下，她还没看见她们说的纹身呢。 杨思乔：【@suisui，嘿嘿~能不能为你的室友谋点福利，我想看纹身高清正版图&奸笑奸笑。】 胡元元：【我也想看我也想看&脸红脸红。】 任青：【想看+1】 姜岁初突然想到刚才在车里，陆祉年单手解纽扣的情形。不知为何，她脸突然一下子热了起来。 “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陆祉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脖子上挂着条毛巾向她走来。 姜岁初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机扣到沙发上，假装很热用手扇了扇风：“..是是有点热哈。” 听着她结巴的语气，陆祉年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她，然后看了眼空调：“26度还热？” 姜岁初顿了下，点头：“.....热！” 陆祉年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勾了下唇，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回来。 他坐到她边上，拧开酸奶递给她：“别贪凉。” 姜岁初接过酸奶，喝了一口连连点头：“嗯嗯。” 她喝了一口酸奶，拿起瓶身看了眼：“咦~你家怎么会有云友酸奶啊？” 云友酸奶是云市本地的牌子，只有在云市才有卖的。 陆祉年头发被擦得有些凌乱地耷拉在额前，遮住了些眉眼：“乐乐寄来的。” 姜岁初闻言笑了下，扭头看着他：“你说乐乐怎么和裴叔一样，就喜欢给人买吃的呢。” 陆祉年穿着一身休闲的白色t恤和灰色休闲裤，一双长腿随意地放着。他背靠在沙发上，偏着头懒懒散散地看着她，勾着唇叫她：“姜岁初。” 他的声音也和现在的状态差不多，懒散地勾着点儿笑意。 姜岁初喝了口酸奶，抿着唇含糊应道：“嗯？” 陆祉年侧了点儿身，手臂搭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着她：“乐乐说给我送了份开学礼物，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唇角微微翘着，右边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幽深地盯着她。 姜岁初看着他脸上的酒窝心里莫名有点发怵。 她缓缓咽下嘴里的酸奶，眼睛往别处瞄：“我我不知道。” 说着她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有些慌张地穿着拖鞋要跑：“不早了，我要回学校了。” 结果她脚还没迈出去，就被陆祉年拉着手腕一个用力给扯了回去。 “啊~”姜岁初惊呼一声，直接被他扯着跌坐在他的腿上。 陆祉年双臂将她桎梏在自己腿上，垂眸盯着她唇角沾上的酸奶渍，勾唇道：“跑什么？我礼物都还没拆。”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姜岁初有些不敢直视。 她垂眸躲开他的视线，手指有些局促地扣着他肩膀上的衣料，嘟囔着：“我才没跑。” 陆祉年侧眸瞥了眼肩上一直扣着的手指，然后偏了点头去看她的眼睛，懒声道：“那我可以拆礼物了吗？” 姜岁初掀起眼眸睨了他一眼：“陆祉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 她停顿了下，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陆祉年看着她纠结的表情笑了下，低头轻啄了下她的唇，懒懒地拖着调儿：“嗯？我怎么了？” 姜岁初下意识往后仰了下，瞪了他一眼：“坏！” 陆祉年看着她，扬了扬眉低声暧昧道：“猪猪，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坏吗？” 说着他的炙热的目光顺着她的眼睛游弋到她的唇畔，姜岁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在他偏头吻过来前抱着他的脖子直接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 她手紧紧揪住他后背的衣料，羞愤道：“陆祉年！送我回学校！！” 陆祉年被她突然的动作冲撞地往后靠到了沙发上，他垂眸看了眼她红得不行的耳尖，抿唇笑了下。 他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再逗下姜岁初估计要发飙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含笑道：“好好好，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搂着她的腰，轻轻地抖了下腿，颠了颠她：“姜岁初。” 姜岁初趴在他胸膛前，眼睛向上瞥了眼他：“干嘛？”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幽怨地小表情，笑了下：“啧~你现在脾气挺大啊？” 姜岁初扬起下巴，睨了他一眼：“不可以吗？” 陆祉年看她傲娇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可以，谁叫你是岁岁公主呢。” 姜岁初：“........” 他伸手捞过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当着她的面解锁打开微信，然后把手机塞到她手里：“把你新微信加上。” 他的微信消息很多，但大多数后面都有一个免打扰提示，只有置顶的那个微信没有设置免打扰。 姜岁初看着他置顶的微信居然还是自己之前的微信，而且对话框的最新一条消息显示的时间是....昨天。 ——【姜岁初，今天开学了。】 ——【我很想你。】 她愣愣地抬眸看向他：“我能看吗？” 陆祉年看了眼手机，轻笑着扬了扬眉：“看呗，本来就是发给你的。” 她抿了下唇，指尖有些微颤抖地点开聊天对话框。她划着手机屏幕渐渐红了眼眶，原来这一年里他每天都在给自己发消息。 消息都不长，是他一贯简洁的风格。 有时候是简单的一句早安晚安，又或者是一张随手拍的照片。 但是每天都有一句：我很想你。 姜岁初红着眼睛抬眸看向他，喃声道：“我不是故意不见你的。” 陆祉年愣了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我知道。” 他在西藏看到日照金山那天，他接到裴烁的电话说姜岁初醒过来了。当时他看着山巅上金色的光，仿佛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当天他就订了最早的航班飞回了云市。可是当他赶到医院时，姜岁初却不见他。她潜意识一直停留在他受伤的那一刻，认为是因为自己才让他受伤的。 所以她内心一直有道声音在撕扯着她，告诉她不要见他不要见他。 只要自己不见他，他就不会出事。 后面医生的建议也是让陆祉年暂时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只有等她自己走出来。 姜岁初望着他，有些心疼地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陆祉年，你怎么这么好啊。” 不管她做什么，永远都会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 明明自己那么难受，还要安慰她没事。 她的头发蹭地他鼻尖痒痒的，他轻笑了声往后仰了点头：“纠正一下，我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 姜岁初反应了下他的话，而后唇角微微翘起：“哦~” 陆祉年看着她有些得意的小表情笑了下，然后抬了抬下巴点了下她手里的手机：“快点加。” 姜岁初：“哦~” 她垂眸在添加好友那里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然后又拿过自己的手机同意了他的好友验证。 加上好友后，手里的手机就被陆祉年抽走了。 然后她看着陆祉年把自己的微信号设置成置顶，然后又将昵称改成了：女朋友。 她看着那三个字心尖好像有什么甜滋滋的东西在往外冒。 陆祉年见她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机，扫了眼她的手机幽幽道：“女朋友不上道儿啊。” 姜岁初：“.......”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她冲他皱了下鼻子，抿唇笑着将他的微信设置成置顶。 然后也改了备注：——男朋友。 第148章 娃娃亲 寝室里，何一帆正义愤填膺地和小胖还有大壮讲刚才的事情。 小胖看着何一帆手舞足蹈的样子，感觉他说得太夸张了。 什么陆祉年红着眼、眼里都是泪、还当众抢人、抱着就走吧啦吧啦大一堆女生爱看的言情小说里的狗血桥段。 怎么可能呢，陆祉年的性子谁不知道，对人对事都是冷淡疏离。同学一年他就没看到过他脸上有过什么大的情绪起伏，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见他一直滔滔不绝的，小胖连忙打断他：“等等，你说陆祉年抢了你的桃花小学妹？” 何一帆义愤点头：“嗯！他抱着就走！” 小胖有些不信道：“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陆祉年？” 大壮坐在位置上打游戏，也对他这话有所存疑：“我也觉得不像，你就编吧。” 何一帆见自己说了这么久，两人居然不信。他一脸郁结地坐在椅子上，嚎道：“老子才没有编，就是陆祉年把我刚要开的桃花给掐走了！” 姜岁初下午还有新生安全教育课，陆祉年将她送到教室后也没回公寓，而是回了寝室。 他刚到寝室在门口都听见何一帆那大嗓门在那嚎。 他推门进去，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何一帆看见突然出现的人愣了下，嘴巴都还没来得及闭上，没有什么气势地低嚎了两下：“啊…啊…” 小胖憋笑道：“阿年，帆子刚在这造你谣呢。” 陆祉年拎着东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幽幽道：“哦？造我什么谣？” 小胖指着何一帆，说：“帆子说你在大庭广众下抢了他的桃花。” 何一帆有些无语地看了小胖一眼。 陆祉年放下东西，偏头看向何一帆：“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何一帆看着他眼神，有点怂地嘿嘿一笑道：“你的你的。” 小胖和大壮一听这话，对视了一眼。小胖倏地从椅子上蹿起来，抖着一身肉跑到陆祉年边上：“所以帆子刚才说的是真的？你真抢了他的桃花小学妹？” 陆祉年嗤笑了声：“假的！” 小胖拍拍胸脯，刚想说还好没有，不然室友变情敌那可就难看了。结果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陆祉年说：“不是抢，她本来就是我的。” 他语气里缠着点笑意，却又有满满的占有欲。 何一帆刚不过就是过过嘴瘾，现在看着陆祉年一脸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八卦的心又起了。 他拖着椅子坐到陆祉年边上，手臂勾着他的肩：“你快说说到底怎么个情况，这女孩不是大一新生吗怎么刚开学一天就成你女朋友了。” 小胖也来了兴趣，拖着椅子围在他边上准备听听陆祉年这颇为神秘的感情史。一旁打游戏的大壮默默取下了耳机，边操作游戏边竖着耳朵听。 陆祉年扫了他们一眼，拿出笔记本打开：“无可奉告。” 何一帆和小胖两人无语地对视了一眼，就知道陆祉年不会多说。 小胖看了眼他的电脑屏幕，问道：“那这个女孩是她吗？” 陆祉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背影，勾了下唇：“嗯。” 何一帆看着他眼里的柔情，自顾猜测道：“所以你们高中就认识了，她是比你小一届？” “嗯哼～”陆祉年不想多说关于姜岁初遭遇过的事情，只是滑着鼠标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何一帆听着他那不明不白的哼声，抓狂道：“嗯哼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还是不是？” 他现在八卦的心已经到达了顶峰，偏偏当事人还不明说。搞得他心里像猫抓，抓心挠肝地难受。 偏偏陆祉年是个沉得住气的，看着何一帆满脸的求知欲也只是淡淡一笑：“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何一帆：“………” 小胖挠了挠头：“嘶～那也不对啊。这一年你们都不联系，她就不担心你在大学里遇到什么别的女孩出轨劈腿？” 在他看来陆祉年这种长相，应该没有哪个女朋友能放心吧。 陆祉年侧眸睨了眼小胖，皱眉道：“我看着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何一帆撇了下嘴：“人靠不靠谱不知道，反正脸是不太靠谱的。” 陆祉年：“……….” 他们都知道，陆祉年不愿意说的事情他们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大壮刚结束一把游戏，见撬不出什么八卦，转身喊他们上号：“难得今天人这么齐，刚好烁哥也在线，五排来不来？” 因为陆祉年的关系，几人之前和裴烁打过几把游戏。后面就加了游戏好友，偶尔在线上遇到了就会一起组队。 “来来来。”小胖一听裴烁在有大神可以带飞，立马拖着椅子坐回电脑前上号。 何一帆看了眼陆祉年桌上的酸奶：“烁哥又给你寄酸奶了？你别说，这酸奶还真挺好喝。” 之前陆祉年也经常会带一些酸奶零食到寝室给他们吃，他没多想伸手就要去拿酸奶。 结果他手还没挨到酸奶瓶，陆祉年就将酸奶推开了点：“啧，别动。” 何一帆的手顿在半空中，瞪眼道：“不是吧陆祉年，这么几瓶我喝一个都不行？” 陆祉年偏头看他一眼，唇角一挑道：“不好意思，这我女朋友的。” 从公寓回来时，姜岁初说想带几瓶放寝室喝。她刚直接去上课了，不好拿去教室他就先拎回来了。等会去接她下课再给她带过去。 何一帆看着他脸上懒散地笑意，啧啧两声摇头道：“这恩爱给你秀的。” 陆祉年不置可否的笑了下，登录游戏账号。 姜岁初这边也没好到哪去，被几个室友拉着好一顿八卦。 她和陆祉年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姜岁初只是简单解释了下：“我们是高中同学，不过我复读了一年。” 三人听完纷纷冲她竖起大拇指：“牛！为爱复读考a大。” 姜岁初只是笑笑。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能和陆祉年一起毕业。 这种开学的大课总是特别的无聊冗长，老师在台上讲，底下的学生要么玩手机要么听得昏昏欲睡。 杨思乔和胡元元任青也在玩手机，姜岁初本来还想认真听课的，结果发现这课实在是没什么可听的。学院各种院长、书记、导员轮流上台讲话，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话术。 姜岁初也听得有些乏了，趴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掏出手机。她不怎么玩手机，手机上没安装什么好玩的软件。 她想了下，点开微信给陆祉年发消息。 陆祉年正带着耳机打游戏，余光瞥见边上的手机有消息进来，一键回城然后捞过手机。 何一帆手上动作不停，快速扭头看了他一眼：“阿年你满血回什么城啊！” 陆祉年边点开微信边说：“我回个消息，你们先打。” 何一帆的位置就在他后面，他伸着脖子扫了眼，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女朋友：【陆祉年，你在干嘛呢？】 他转回头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对着耳机里说：“烁哥，陆祉年谈恋爱这么恶心人的吗？” 刚才明明就差一点就干掉对面了，就因为女朋友给他发了条消息居然后一键回城。 还是满血！！ 对面裴烁听见何一帆的抱怨，哈哈哈大笑起来：“没办法，我们岁岁公主脾气大，不好惹。” 几人是连麦的，陆祉年自然也听见了裴烁的话。 他牵了下唇，打字回复姜岁初：【没干嘛，你不是在上课？】 女朋友：【对啊。可是这个课好无聊&犯困。】 男朋友：【困了？】 姜岁初揉了下眼，今天中午都没有午睡就被通知去礼堂领军训服了，而且看到他还哭了那么久，精力都耗光了。 女朋友：【嗯嗯，好困&打哈欠。】 陆祉年看着消息笑了下，脑海中就已经想到了她此刻的样子。他看了眼时间，快五点半了。 【在坚持一小会儿，应该快下课了。】 他记得去年他们新生安全大课应该是上了快两个小时，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结束的。 姜岁初也看了眼时间，嘟了下嘴回他：【哦～】 刚好这时游戏结束，耳机里传来游戏胜利的音乐。 陆祉年算了下寝室到教室的时间，他取下耳机：【我现在过来接你，晚上想吃什么？】 姜岁初现在困的根本没什么想法，手机放在桌上用一根手指头戳着回他：【随便。】 小胖余光瞥见陆祉年拎着酸奶像是要走的意思，连忙叫住他：“诶，阿年你嘛去？再来一把啊。” 陆祉年拿了车钥匙，说：“快下课了，我去接人。你们打吧。” 说着人已经拎着酸奶出了门。 小胖看了眼大壮和何一帆，笑道：“没想到阿年谈恋爱是这样的。” 和平时冷清矜贵的样子完全不同。 何一帆嗤笑一声：“现在你们知道我没有夸张了吧。” 说着他想到什么，连麦问裴烁：“诶，烁哥。你也认识阿年女朋友吗？” 刚听他叫岁岁公主，那应该是很熟吧。 裴烁敲着电脑，笑道：“认识啊，我们仨从小一起长大的。” 小胖：“所以他们两还是青梅竹马！？” 裴烁憋着笑，说：“何止青梅竹马，他俩从小就定了娃娃亲的。”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齐声说了句：“我艹！” 晚上，陆祉年说校外有一家还不错的韩餐带她去吃。 等餐的时候，姜岁初看见寝室群里又在艾特她。她还以为是学校有什么事呢，点进去一看是杨思乔发了一条链接。 杨思乔：【@suisui，大事不好了。】 姜岁初皱了下眉，边点开链接边嘟囔着：“什么啊？” 网不太好，链接转了快一分钟才出来，是学校表白墙的帖子。 姜岁初看了眼帖子：[求问，陆校草女朋友到底是何许人也，这个抱抱也太苏吧！！！]&【图片】 然后底下配了一张今天陆祉年在雨中抱着她的照片，和杨思乔她们拍的角度差不多。 然后底下有好多跟贴回复的，有人回复了姜岁初的专业信息，有人甚至还扒出了姜岁初的入学证件照放上去。 mono：【天啊，为什么别人一入学就能和帅哥学长谈恋爱啊！！】 不吃青菜：【大概….因为颜值吧&好配】 蟹黄煲的黄：【楼上正解，我也觉得两人简直配一脸&尖叫尖叫】 爱说话的萝卜：【可是….之前不是有帖子说陆校草的女朋友是苏穗禾吗？&别打我】 不减十斤换头像：【我好像也看到过&思考】 渐渐的，帖子越回复越歪。有人说姜岁初是插足陆祉年和苏穗禾的小三，甚至还有人骂陆祉年仗着自己的帅脸，无缝衔接，脚踩两只船。 姜岁初不想看那些骂陆祉年的话，直接退出帖子，在寝室群里回到：【陆祉年不是那样的人。】 姜岁初：【这些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烦死了！】 杨思乔：【你也别生气，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没事干。】 胡元元：【嗯嗯。不过岁岁，我觉得你还是让学长澄清一下比较好。】 任青：【我也觉得。】 姜岁初顿了下，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不太会在意外界说什么的人。她知道有心诋毁你的人，就算你解释一万遍她们也只会相信自己所认为的事。 可是说她可以，但说陆祉年不行。 陆祉年端着调好的小料回来，看见姜岁初一直低头在看手机。 他把调料放到她面前：“别玩手机了，快吃。” 姜岁初放下手机，抬眸看着他：“陆祉年。” “嗯？”陆祉年夹了片烤好的肉放到她的盘子里，见她一直不说，有些奇怪道，“怎么了？” 姜岁初抿了下唇，问他：“你会看学校的表白墙吗？” 陆祉年看着她脸上的愁绪，他放下手里的烤肉夹子：“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了？” 姜岁初点了下头：“嗯。” 陆祉年想到之前何一帆给他看过的帖子，说苏穗禾是他女朋友。当时他就黑过表白墙，把所有的关于他的帖子都删掉过。但是这种匿名网络发帖的事情，从来都是层出不穷。 陆祉年伸手去拿她的手机：“给我看看是什么？” 姜岁初一把按住自己的手机，不给他看：“不要。” 陆祉年皱了下眉：“为什么？你不信我？” “不是。”姜岁初连忙摇头，喃声道：“我就是不想让你看到那些说你不好的话。” 原来是这样。 陆祉年笑了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姜岁初，你还真当我是陆娇娇啊。嗯？” 听见他自己说出这个外号，姜岁初觉得有些好笑。 她笑着推开他的手，歪了下头：“你本来就是啊。” 陆祉年：“……..” 他看着她有些困顿的表情，说：“先吃饭吧。帖子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 说着又给她夹了几片牛肉放到她的盘子里：“小心烫。” 姜岁初吃了一块牛肉，问他：“你要做什么吗？” 陆祉年勾了下唇，手上烤肉的动作没停：“不做什么。” 姜岁初顿了下，有些疑惑：“哦。” 但她也没多想，只要陆祉年不在意那她也可以不在意。 吃完饭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陆祉年送她回寝室。 寝室楼下的林荫道上都是依依不舍的小情侣，姜岁初拉着陆祉年走的飞快，眼睛都不敢转，生怕看到不该看的。 大学可真是和高中不一样啊，姜岁初心想。 陆祉年有些好笑地拉住她：“走这么快做什么？” 姜岁初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脸：“我…我就是困了，想回去睡觉。” 陆祉年看着她假模假式的表情，也不拆穿她，只是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 姜岁初有些懵地仰起头，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低头亲了下来。没有深入，就是很轻的碰了下她的唇。 高大的柳树挡住了路灯大部分的光，树下光影昏暗。 陆祉年抱着她，低声道：“在寝室没有小夜灯，晚上睡觉不害怕吗？” 姜岁初下巴磕在他的硬硬的胸膛上，仰头看着他：“有室友在啊，我不怕的。” 其实睡觉有点儿光只是她的一个习惯，只要知道边上有人在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陆祉年敛眉思索了下，点头道：“行吧。睡不着的话给我打视频，我陪你。” 姜岁初想到以前每次寒暑假回乡下，他每晚都会打视频陪她睡觉。 她瞄了眼边上，确定没人后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畔印在他右边脸颊的酒窝上。 对于她的主动陆祉年颇为满意，他嘴角噙着笑意，歪了点头将左脸伸过来：“这边不亲？” 姜岁初：“……..” 她笑了下，手抓住他腰侧的衣摆又踮起脚亲上去。只是她的唇还没碰到他的脸，陆祉年就偏过头亲了下来。 不同于刚才的轻轻一碰。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颈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夏日夜晚的风里也满是燥热。 姜岁初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的，为了避免室友看见自己有些红肿的唇。她一回到寝室就拿着睡衣钻进了浴室，洗完澡后就爬上床假装睡觉。 杨思乔在床上敷着面膜玩手机，看姜岁初已经躺下了，问她：“岁岁，你这么早就睡了？” 姜岁初将空调被拉得很上，遮住一半脸，含糊道：“嗯，我有点儿困了。” 胡元元：“啊！！！你们快看表白墙。” 她话音刚落，对面的胡元元就激动的尖叫起来，吓了她一跳。 杨思乔：“怎么了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 胡元元看着姜岁初：“岁岁，学长也太爱你了吧！！我的妈呀我的姥姥啊！！” 姜岁初一脸懵：“嗯？” 姜岁初这边还没反应过来，杨思乔已经登上了表白墙，开始了她的尖叫。 杨思乔：“啊啊啊啊！！！” 姜岁初彻底懵了，坐起身来：“到底是什么啊？” 杨思乔把手机递到她面前：“你自己看。” 姜岁初拿过手机，她原以为是陆祉年在表白墙上发了什么。看了才发现不是陆祉年发的，是有人发了陆祉年的朋友圈截图。 陆祉年不是个喜欢发朋友圈的人，所以他的朋友圈两张截图几乎就涵盖了好几年。 截图里，时间最早的一条是16年。 2*16年11月18日：【我的月亮】&图片。 姜岁初把截图放大，才勉强看清他发的那张照片。照片光线很暗，看不太清两人的脸。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张照片是高一的时候，她和陆祉年还有乐乐三人在陆家露台看星星的时候拍的。 她皱了下眉，她记得之前在裴烁朋友圈看到的照片不是这样的啊。 然后是2*16年12月25日：【她说喜欢我】&图片。 图片是她送他的生日礼物，钩织的黄色小狐狸。 再往上，就是2*18年2月27日：【我们在一起了】&图片。 照片是百日誓师那天，两人在欢呼人群中拥抱的抓拍照片。 最后一条是去年的1月27日，她生日那天。 【姜岁初，生日快乐】&图片。 姜岁初颤抖着手指将图片放大，是一张便签纸，上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斜体英文字体。 i love you just the way you are&sui （我爱你就是爱本来的你。） 姜岁初将手机还给杨思乔，本来想笑着说声谢谢的，没想到一开口眼泪就掉了出来。 杨思乔见状连忙抽了张纸给她：“哎哟哎哟，别哭啊。” 胡元元：“岁岁，你不会都没看到过这些朋友圈吧？” 姜岁初接过纸巾擦掉眼泪：“嗯。” 她从来都不知道陆祉年发过这么多关于自己的朋友圈，原来两人之间的每一件事情他都默默地在记录。 姜岁初只觉得心间酸涩，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撼动。 杨思乔和胡元元对视一眼，然后抽了下鼻子：“我什么时候才可以遇见这种男人啊！” 胡元元也感动到撇嘴：“呜呜～我也想。” 一直没说话的任青幽幽地来了句：“估计来不及了，人家打娘胎就认识了。” 杨思乔：“嗯？” 胡元元：“什么意思？” 姜岁初也有点懵，她没说过两人从小就认识的事情。 任青晃了晃手机，说：“看评论。” 杨思乔看了眼帖子，原来是有人在帖子底下质疑陆祉年朋友圈的真实性，说是不是p图的。 然后一个网名叫‘济沧海’的网友在帖子下面回复：【我他室友，用计院名誉担保，绝对真实。陆祉年和他女朋友青梅竹马，从小就订娃娃亲了。】 杨思乔瞪大了眼，看向姜岁初：“你们真订娃娃亲了？” 姜岁初：“………” 姜岁初捂脸道：“什么娃娃亲啊，就…从小认识而已。” “熄灯了熄灯！”外面传来宿管大妈的声音，底下的胡元元连忙关了灯爬上床。 姜岁初也躺下，躲在被窝里去看陆祉年的朋友圈。再看一遍，她还是很想哭。 她回到聊天界面，拍了拍他的头像。 男朋友：【？】 姜岁初吸了下鼻子：【朋友圈是怎么回事？】 男朋友：【看到了？】 姜岁初：【嗯。】 男朋友：【哭了？】 姜岁初：【……】 陆祉年看着那一串省略号笑了下，回她：【别哭，要不然明天眼睛真该肿了。】 姜岁初：【你之前怎么没有开放朋友圈？】 男朋友：【因为我怕被我爸抽。】 姜岁初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姜岁初：【那你现在不怕了？】 男朋友：【嗯哼。】 姜岁初想到那张便签，问他：【你的纹身是那张便签纸上的话吗？】 男朋友：【想知道？】 姜岁初发了一个小熊嗯嗯点头的表情包过去。 陆祉年看着那个表情包，轻笑了下，发了条语音过去。 姜岁初看着看着短短几秒的语音顿了下，调低音量后把手机贴到耳边听。 陆祉年的声音里勾着点痞，懒散笑道：“想知道就自己来看。” 姜岁初愣了下，觉得自己耳朵都烫了起来。 她拿下手机，愤愤打字回他：【陆祉年，你现在真的变得很坏！！】 陆祉年看着她的消息扯了下唇角，大方应下：【嗯。】 姜岁初：【………】 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男朋友：【早点睡觉，明天不是要早起。】 明天她们就开始正式军训了，起的很早。 接着陆祉年又发了条消息：【乖，明早给你买早餐。】 姜岁初看着那个乖字，抿了下唇。好久都没有听到他说这个字了。 姜岁初：【哦。】 姜岁初：【晚安。】 男朋友：【晚安。】 第149章 我也很爱他呀 帖子经过一晚的发酵，第二天姜岁初也体会了一把风云人物的感觉。就连军训途中，都有学姐借着视察新生的由头跑到她所在的方阵看她。 姜岁初有些无语，尽量无视她们好好站着自己的军姿。中间休息时，几人坐在树荫下躲太阳。 杨思乔摘了帽子扇风：“岁岁，我发现你还挺沉得住气。” 姜岁初擦了擦脸上的汗，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嗯？” 杨思乔说：“一上午这么多人看你，你居然一点没受影响。” 她站在她边上都要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好几次都差点被教官逮出去。 胡元元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是我肯定不行。” 任青捶了捶站到酸软的腿：“要不说人家是校草女朋友呢。” 任青话不多，但总是能一针见血。 杨思乔和胡元元都冲她竖起大拇指。 姜岁初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哪里是她沉得住气啊，只不过是习惯了而已。高中的时候就这样，一开始也是不习惯，不过还好那时候有糖糖陪着她。 杨思乔突然晃了晃她的手臂：“诶，那是不是你家学长？” 自从知道陆祉年是她男朋友后，她们每次都用‘你家学长’称呼陆祉年。姜岁初想想觉得有点好笑，明明两人应该是同一级的，陆祉年却变成了她的学长。 太阳很大，姜岁初眯着眼往杨思乔说的方向看去。计算机学院所在的方阵那边，有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搬了一些水在分发。 即使隔得有些远，姜岁初还是一眼在人群中分辨出陆祉年的身影。他今天穿了一身很简单的白t黑裤，手腕上戴了一块黑色的腕表。 “你家学长好受欢迎啊。”边上传来杨思乔的感叹。 太阳晒得操场明晃晃的，姜岁初手挡在额前看着他被新生围着的样子不禁想到以前在高中。 好像也是这样，明明他人看上去就很冷淡疏离，但就是有很多人会不自觉的以他中心。 姜岁初笑了下，在心里暗暗腹诽：“陆、孔、雀。” 给新生分完水后，陆祉年手上还拎着几瓶自己买的水在找姜岁初所在的队列。 苏穗禾看了眼他手上的水极轻的牵了唇角，然后往对面指了下说：“外语学院的方阵好像是在那边。” 陆祉年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眼就看见操场边上树荫下席地而坐的姜岁初。 姜岁初刚在心里腹诽完就看见他看了过来，她微微一顿随即有些心虚地歪着头冲他笑了下。 陆祉年看着她那讨好的样子，轻笑了下。他转身对苏穗禾说了声谢谢，然后拎着水往那边走去。 苏穗禾看着他的背影，低声说了句：“不客气。” 杨思乔和胡元元看着走来的陆祉年，又开始互相拉着手低声尖叫了。 杨思乔：“妈呀妈呀，我觉得我快成学长的走路粉了。” 姜岁初有些不明所以：“走路粉是什么？” 杨思乔白了她一眼：“岁岁，你不觉得你家学长走路姿势很帅吗？” 胡元元捂着脸，眼里都在放光：“就是。这腿、这宽肩、这窄腰，啧啧啧。” 姜岁初扭头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陆祉年，这不就是正常的走路吗。不过这身材是挺好，身高腿长的。 陆祉年走到她面前，姜岁初坐在地上没动，就那样仰头看着他：“你没课吗？” “嗯，上午就一节。”陆祉年拿了一瓶水出来，然后把剩下的三瓶递到她手里，“你给你室友分一下。” “哦。”姜岁初没多想接过水分给杨思乔她们。 杨思乔和胡元云还有任青对视一眼：这分寸感。 三人接过水向陆祉年道谢后，连忙往边上挪了一米远，给他两腾位置。 姜岁初看了眼默默挪走的三人，一脸懵。 陆祉年倒是没什么反应，直接坐到她边上拧开瓶盖后把水递给她：“累不累？” 姜岁初接过水喝了几口后又塞回他手里，撇嘴道：“好累，我感觉我的腿都快不是我的腿了。” 她头上还戴着军训帽，脸被晒的通红。脸颊上都是汗水，碎发也有一些黏在了脸上。 陆祉年拧好瓶盖把水放到一边，抬手摘了她的帽子拿在手上给她扇风：“能坚持吗？不能的话就请假好了。” 姜岁初捏了捏小腿，认真道：“我能！” 姜岁初身体刚好没多久，本来可以让医院开张病例证明不军训的。但是姜岁初自己坚持要军训，陆祉年知道她是不想大学留遗憾。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陆祉年有些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好，你能。” 集合哨响了。 陆祉年把帽子给她戴回头上：“中午我给你们订好了饭，你让你室友别去食堂了。到时候我在寝室楼下等你们，你们拿回寝室吃。” 军训时间很紧，食堂人又多等她们解散再去食堂，估计半天都不一定能吃上饭。 姜岁初顿了下，看着他：“你不和我一起吃饭吗？” 陆祉年站起身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弯腰给她拍了拍裤腿上蹭上的土：“中午时间太短了，你带回寝室吃，吃完可以多午睡会儿。晚上我再陪你吃。” 姜岁初没想到他居然考虑了这么多，她调整了下帽子，唇角上翘地哦了声。 杨思乔三人在边上等姜岁初一起过去集合。 陆祉年看见了，拍了拍她的头：“快去吧。” …….. 中午解散时，姜岁初给室友说了中午陆祉年给她们订饭的事。杨思乔听完一把抱住姜岁初：“这就是和校草女朋友做室友的福利吗。也太幸福了吧！” 胡元元也感慨道：“学长人真的好好啊！” 任青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杨思乔抱着姜岁初的手臂，言辞恳切道：“岁岁，我以后就是学长的头号粉丝了。你要是敢背弃我学长，我杨思乔第一个不答应。” 姜岁初：“嗯！？” 胡元元也举手说：“我也是我也是。” 姜岁初看了眼杨思乔又看了眼胡元元，有些好笑道：“什么叫我背弃他啊？” 她怎么可能会背弃陆祉年呢。 杨思乔：“因为学长那么爱你，肯定不会背弃你啊。” 胡元元点头：“嗯！” 姜岁初笑了下，心说：我也很爱他呀。 …….. 十来天的军训，每天都在炙热的阳光下度过。 军训结束的那天，大家围在一起送别教官。姜岁初站在人群里，看着教官身上那件迷彩，不禁想到了姜明浩。 本来说好高考后去西藏看他的，因为那件事也没有去成。虽然两人偶尔也会通电话，可是她还没有亲眼看见过他穿这身军装的样子。 晚上和陆祉年吃完饭，两人牵着手在湖边散步消食。 姜岁初想到白天的事情，问他：“你当时去西藏见到姜明浩了吗？” 她只知道陆祉年当初一个人去了西藏，但是没有细问过。 陆祉年捏着她的手，点头：“嗯，见了。” 姜岁初仰头看他：“他怎么样，我听说西藏当兵很苦的。是不是瘦了？” 虽然知道她和姜明浩两人就像是亲兄妹一样，但是听见姜岁初这么关心她陆祉年心里还是有点吃味儿。 他侧眸瞥了眼她：“姜岁初，我是谁？” 姜岁初啊了声，愣道：“你是陆祉年啊。” 陆祉年闭了闭眼，又问道：“我是你的谁？” 姜岁初愣了下，快速在脑子里反应了下他的话。看着他一脸不爽的表情，她恍然过来，憋笑道：“陆祉年，你怎么连姜明浩的醋也吃啊？” 陆祉年哼笑一声，掐了下她的脸：“快说，我是你的谁。” 姜岁初咧嘴笑：“男朋友。” 听到满意的答案陆祉年这才松了手，两人慢悠悠地走着。陆祉年给她大致讲了讲姜明浩在西藏的事情，后面一路上都是姜岁初在说着军训期间的一些好玩的事情。 陆祉年拉着她的手，安静的听着，在她需要反馈的时候及时接上一句两句，表示自己在听。 他从侧面看去，她的面庞隐匿在夜色中。但一双眸子却很亮，有时候说到好笑处还会手舞足蹈。 陆祉年心间微动，拉住她的手。 姜岁初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陆祉年用了点力，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低头看她：“酸奶喝完了吗？” 姜岁初抱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胸前说：“喝完了。” 陆祉年勾唇：“还要不要？” 姜岁初点头：“要啊。” 陆祉年脸颊边的酒窝渐深：“那你和我回公寓拿。” 姜岁初顿了下：“现在？” 陆祉年扬了扬眉，不置可否道：“嗯。” 说着拉着她就走。 姜岁初瞄了眼他脸上的酒窝，已经感觉到他在给自己挖坑了。 她连忙拉住他的手：“那…那个，我今天脚太痛了，不想走那么远。明天吧，刚好明天周末不上课有时间。” 陆祉年嘴角噙着笑，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在食指上转着圈：“我开车来了。” 姜岁初感觉自己被那串车钥匙晃的头晕，她左右看了眼，结巴道：“这这里离…离停车场也蛮远的。” 说着她大眼睛地盯着他委屈巴巴道：“我军训站了十几天的军姿，今天还陪你散步散了这么久。现在一步我都不想走了。” 陆祉年一眼就看穿她在演戏，他心里暗笑着面上却不显。 他偏了点儿头，配合道：“真走不动？” 姜岁初看着他的眼睛，咽了咽口水，点头：“嗯…” 陆祉年思忖般点了点头：“那行吧。” 姜岁初以为自己的演技骗过他了，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整个人就被他拦腰提了起来。 陆祉年勾着她的腿弯让她缠住自己的腰侧，姜岁初条件反射地搂住他的脖子。 “你干嘛呀？”姜岁初低呼一声，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往边上瞄了几眼。 虽然晚上这边人不多，但是不代表没人啊！ 好几个人都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挤了挤眼，咬牙道：“放我下来！” 抱着的姜岁初比他高出半个头，陆祉年仰头看着她有些红的脸，轻啧了声：“不是走不动？” 姜岁初：“………”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祉年看着她吃瘪的小表情，轻笑了下，凑近她耳边低语：“姜岁初，你在怕什么？” 被看穿的姜岁初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闪躲着：“我…我没有啊。我就是觉得太晚了。不想让你那么辛苦，来回送我。”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这理由找的倒是挺为他着想。 他顺杆儿爬，抱着她边走边说：“既然你这么心疼我，那要不今晚别回寝室了。” “反正明天周末，又不上课。”他语气暧昧，又原封不动的把她刚说的话还给了她。 姜岁初闻言瞪大了眼。 什么叫搬起同一块石头砸两次自己的脚！！ 他一双桃花眼微眯，神情暧昧地盯着她。姜岁初被他看的只觉得后背有些冒汗，她一把捂住他的眼睛。 陆祉年的视线被她挡住，紧接着他听见姜岁初羞愤的声音传来：“陆祉年！你别太过分！” 陆祉年低笑出声，单手抱着他，一手拿开她瘦削的手：“我做什么了就过分了？” 姜岁初瞪了他一眼，不看他直接趴在他肩头：“你就是很过分，很坏！” “我要告诉媛姨，你欺负我。” 陆祉年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低低笑出了声：“姜岁初，你这脑袋瓜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姜岁初皱着眉，眼睛向上睨着他。 陆祉年把她往上提了点，抱的更稳些：“你忘了今天要复诊吗？” 姜岁初顿了下，缓缓从他肩上抬起头：“今天15号？” 陆祉年看着她，扬了扬眉：“嗯哼。” 姜岁初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这半年每个月还是要和心理医生进行一次线上复诊。 今天白天她在参加阅兵仪式，舒媛电话就打给了陆祉年。舒媛担心姜岁初在寝室复诊被室友知道了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好，于是让陆祉年带姜岁初回公寓和医生视频复诊。 他看着姜岁初的脸上的表情由茫然再到恍然然后羞愤最后红的不像样子。 实在是太可爱了。 陆祉年没忍住，笑出了声。 姜岁初趴在他怀里，都能感觉到他笑的时候胸腔的震动。 “陆！祉！年！” 她咬了咬牙，伸手扯着他的脸来回揉捏。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坏死了！” 第150章 秘密 军训结束，姜岁初的大学生活也真正开始了。 学校里各大社团也开始纳新。 姜岁初在参加a大外语协会还是学生会之间犹豫时，陆祉年给了她很全面的建议。 陆祉年说她的专业后期需要考证考级，学习任务会很重。而学生会的工作复杂繁琐，除了在锻炼人情练达和挣点学分上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帮助。所以建议她选择一个自己感兴趣的社团，不仅可以丰富自己的大学生活，还能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 姜岁初想了想，觉得陆祉年分析的很有道理，于是果断选择了外语协会。寝室里，除了杨思乔和她一样加入了外语协会，任青进了外联部，胡元元进了动漫社。 大学生活比高中更加丰富多彩，转眼学校里的梧桐树叶已经变得枯黄，掉落在地，脚一踩嘎吱嘎吱响。 夜里一场冬雪落下，校园里一片洁白， 冬天，如期而至。 圣诞来临，学校里也开始有了圣诞的氛围，学校超市里开始卖起了包装精致的平安果。 外语协会组织了一场圣诞晚会。姜岁初和杨思乔这两天在社里帮忙，天天忙到很晚才回寝室。 晚上，姜岁初洗漱完爬上床和陆祉年视频。 姜岁初看着屏幕里的人：“陆祉年，圣诞节你会回来吗？” 陆祉年之前捐给公安系统的项目需要升级更新，他和何一帆前两天就回了云市，这两天又跑了好几个省份。 屏幕里陆祉年还在工作，他手上动作不停，指尖飞快地敲着键盘：“还不能确定。” 姜岁初手指戳了戳屏幕上他的脸：“哦。” 陆祉年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 他看了眼她，停下手里的活拿过手机往外走：“想我了？” 姜岁初窝在被窝里，轻轻点了点头：“嗯。” 她算了下，两人已经快一周没见到了。 她手机拿的很近，陆祉年能清晰的看到她卷翘的睫毛。 他走到公安大厅外面的走廊上，斜靠着柱子看着手机里她：“我尽量快点弄完回去，你乖。” 姜岁初知道他这几天都很辛苦，看着他眼底些微的青色她有些心疼。 她眼睫毛低垂，不知道在看哪里，喃声道：“不用，你别太累了。我就是….” 她话没说完。 陆祉年以为是信号不好，将手机拿得近些：“说什么？” 姜岁初抬眸看着他脸颊上的酒窝，咬了下唇：“我就是想陪你一起过生日。” 去年她还在生病，没有陪他过生日也没有打电话。今年她本以为终于可以陪他过生日了，没想到他又有事不在学校。 如果今年也错过了，那就有两年没有陪他过生日了。 想想她心里就有点难受。 陆祉年其实已经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姜岁初一直以来都很懂事。在他忙的时候，从来不会无理取闹要他陪什么的。 但是以现在的进度来看，圣诞节那天他真的不敢保证能回去。 他也不想向她作出不确定的承诺，让她失望。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指尖捻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他看了她半晌，开口道：“宝宝，我无法向你保证圣诞那天一定能回去。但我尽量。” “嗯，没关系的。”姜岁初笑了下，“反正圣诞那天我们社团也有活动，你要是回来的话我可能还没有时间陪你呢。” 陆祉年轻笑了下，他怎么会看不出她是故意这么说。为了让自己宽心。 他靠着柱子懒懒散散地看着她：“我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 姜岁初点了下头：“嗯。” 陆祉年来了兴趣，挑眉道：“是什么？” 姜岁初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睛笑道：“秘密。等你回来就知道了。” 陆祉年知道她最近在忙着社团圣诞晚会的事情，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 “困了？” 他刚说完，就看见姜岁初打了个哈欠，眼睛里顿时眼泪花花的。 陆祉年看着她困顿的模样，心也跟着柔软下来。 姜岁初抹掉眼尾渗出的泪，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你今天又要很晚吗？” 陆祉年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嗯，还要忙一会儿。” 他放低声音，轻哄道：“你先睡觉好不好？” 姜岁初拿着手机翻了个身，已经困的有些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想你陪我睡。”她喃声呓语着。 陆祉年看着视频里已经眼睛半阖的人，因为是侧躺着的。她的嘴巴被压得微微张开，就像一只小金鱼。 他无声勾了勾唇，低声道：“好。” 姜岁初听见他说好，虚睁了下眼又叮嘱道：“那你别挂视频。” 陆祉年：“嗯，不挂。” 他刚说完，视频里的姜岁初已经呼吸清浅的睡着了。 陆祉年放轻动作将烟叼在嘴里眯着眼看着她的睡颜，眼底是化不开的缱绻柔情。 第151章 圣诞节 圣诞节这天，北城又下起了雪。 姜岁初和杨思乔一整天都在社团忙碌。晚会台上的节目正精彩，姜岁初却没有什么心思观看。 边上的杨思乔被台上的英文小品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岁岁你快看。没想到社长居然这么搞笑…..” 姜岁初象征性地拍了拍手，笑得极为敷衍。 杨思乔看了眼她手里的手机，了然道：“你家学长今天回不来？” 姜岁初叹了口气，肩膀往下塌：“嗯嗯。我下午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还在忙呢。应该是回不来了。” 下午姜岁初也是百忙中抽空给陆祉年发了生日祝福，他匆匆回了几句后就又去忙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给她发消息，估计是还在忙。 杨思乔看出来姜岁初的失落，她用肩膀怼了怼她：“哎呀没事。你俩这从小到大都一起过生日的人，不差这一个。等学长回来后，你给他补上呗。” 学校里的人都只知道她和陆祉年是青梅竹马，并不清楚两人曾经分开过十年。 “嗯。”姜岁初弯了下唇，没作解释。 好在今天的晚会办得很成功，九点半晚会圆满结束。 姜岁初和杨思乔正在收拾场地，社长走了过来：“岁岁思乔，你们这里收拾完后到大厅集合。” 杨思乔哀嚎了声：“不是吧，社长。这么晚了还有工作。” 姜岁初抿了下唇，没说话。 社长看着两人笑道：“没工作，出去吃大餐去。” 杨思乔兴奋道：“吃大餐？” 社长笑着点头：“这段时间为了筹备这场活动辛苦大家了，团里请大家吃大餐。刚好我们社团也很久没聚了，又是圣诞节，大家一起聚一聚。” 杨思乔高兴地跳了起来：“社长万岁！” 社长笑了下，然后又看向姜岁初：“岁岁，你今天和陆校草有约吗？要是有的话可以不去聚餐。” 外协社长也知道姜岁初和陆祉年的事，今天是圣诞节小情侣一般都会一起过的。 姜岁初笑了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杨思乔就帮她回答道：“社长，岁岁男朋友还在外地呢。” 社长点了下头，笑道：“难怪我说这两天没看到他来接你。” 之前只要姜岁初在社团忙得有些晚了，陆祉年一定会来接她。 社长说：“那行，你们先收拾。收拾完就去大厅集合。” 姜岁初点头：“好的，社长。” 杨思乔：“社长拜拜。” 社长走后，杨思乔拉着姜岁初蹦跶了几下：“吃大餐诶。” 姜岁初的手臂被她扯的一晃一晃的，她有些好笑道：“快点收拾吧。” 社团聚餐的地方是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处私房菜，环境很好价格也适中。附近学校很多聚餐都会选在这里。 或许是节日的烘托，饭桌上大家都很活跃。 姜岁初坐在餐桌上，看着社员们端着酒杯给学长学姐们敬酒，说着略显市侩但又有些稚嫩的场面话。 这一刻她好像才明白那句大学就是一个小型社会这句话。 后面，尽管姜岁初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还是不可避免地喝了几杯酒。 姜岁初没有喝过酒，几杯下肚她已经觉得脑袋有些晕了。眼看社长又端着酒杯开始挨个敬酒了，姜岁初扯了下喝嗨的杨思乔。 “乔乔，我先去个厕所。” 杨思乔手里端着大号酒杯，满脸通红却神情明智：“要我陪你去吗？” 姜岁初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她拿着手机起身，有些不放心地附在杨思乔耳边叮嘱道：“乔乔，你别喝多了。” 杨思乔冲她笑笑，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就这点度数，小意思。” 杨思乔是东北姑娘，据她自己说从小就被她爸拿筷子沾白酒给她喝。 她自诩为千杯不倒，姜岁初之前一直以为她在吹牛。今天这样一看杨思乔还真没夸张。 姜岁初脑袋有点晕，走起路来都感觉人有点飘。但好在她没有喝多少，人还是清醒的。 “岁岁？” 姜岁初低着脑袋往厕所走，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她抬起头，茫然地扭头看过去。喝了酒脑子反应有些迟钝，一时半会儿她居然没有认出来是谁。 “你们等我一下，我遇到个熟人打个招呼。”张杨和同伴打了声招呼后向姜岁初走了过来。 张杨看着姜岁初脸上的坨红和她眯瞪的眼神，笑了下：“喝酒了？” 人走到自己面前，姜岁初才认出来他。 她顿了下，问道：“杨杨哥，你怎么在这里？” 张扬看着她，说：“今天不圣诞节吗，我们寝室出来聚餐。” 姜岁初默了半晌，才想起来张杨就在北城医科大学读书。 “哦…”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都忘了你在医大。” 张扬倒是没介意，只是笑笑：“和阿年一起来的？” “不…不是啊。”姜岁初脚步虚晃了下，“是我们社团聚餐。” 张杨见她虚晃了下，连忙伸手扶了下她的手臂稳住她：“这是喝了多少，站都站不稳了。” 姜岁初站稳后摇头：“我没喝多少，就是有一点点晕。” 张杨看着她绯红的脸，皱了下眉：“阿年知道你在这边吗？” 姜岁初顿了下，点头：“嗯，我给他发过消息了。” 她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会给陆祉年说一下，在过来的路上她就给陆祉年发了消息说和社团聚餐。 不过陆祉年没回她，也不知道看没看见。 姜岁初看见门口有几个人在等张杨，她笑了下说：“那杨杨哥我先…..” 她指了指厕所的方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张扬明白，但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确定没喝多？确定给阿年发过消息了？” 姜岁初有些好笑地点头：“嗯！我确定。” 她笑着冲他挥了挥手：“杨杨哥你快走吧，你朋友还在等你呢。” 姜岁初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喝多了，顶多就是人有点晃。 张杨回头看了眼室友，然后又看向她：“那我先走了。” “嗯。”姜岁初笑笑，冲他挥了挥手，“杨杨哥拜拜，圣诞快乐。” 张杨笑了下，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圣诞快乐。” 和张杨道别后，姜岁初走进厕所隔间里。她靠着墙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脑袋里那种晕晃晃的感觉才消散了些。 打开手机，没有电话也没有消息。 她撇了下嘴，拿着手机给陆祉年发消息。喝了酒，视线都有些重影，一句话打了好几遍字才打对。 【陆祉年，你吃饭了吗？】 一秒两秒三秒…半分钟过去了。 他没有回。 “还在忙啊。”她轻声嘟囔着，又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 【记得吃饭。】 【生日快乐，圣诞快乐。】 发完消息后姜岁初又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没等到他的回复她才收起手机出去。 饭店里暖气很足，热烘烘的。加上喝了酒，姜岁初只觉得脸都快烧起来了，烫的吓人。 她站在盥洗台前，洗了把冷水脸人才舒爽过来，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冰凉的水顺着脸颊滴落，姜岁初从边上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擦干净后，她把纸巾丢进垃圾篓里准备回包厢，一转身就看见苏穗禾走了进来。 姜岁初知道苏穗禾完全是因为学校表白墙，但两人私下里其实并没有过交集。 她想就算自己装作不认识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于是她没想打招呼打算直接离开。 可是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苏穗禾突然转身叫住了她：“姜岁初。” 姜岁初脚步微顿，转身礼貌道：“学姐好。” 听见她叫自己学姐，苏穗禾嗤笑了声，说：“我好像听说你是复读才考上a大的，那我们应该差不多大吧。” 姜岁初皱了下眉，自己叫她学姐完全是出于两人学级差和礼貌。 她在心里哼笑一声，弯着眼睛笑得一脸无害：“不好意思，我小时候入学早。所以比同级的都要小，应该比学姐你可能也要小一些。” 因为裴烁比陆祉年和姜岁初大一岁，小时候裴烁上幼儿园时姜岁初也哭着吵着要去。姜岁初去了，陆祉年没办也只能跟着去上幼儿园。 所以，姜岁初和陆祉年的年龄一直比班里的同学要小一岁多。 说着她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学姐你和陆祉年一个班，你应该比他要大吧。” 苏穗禾：“…….” 她确实要比陆祉年大一岁。 姜岁初看着她吃瘪的表情，刚才还因为陆祉年没回消息憋屈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她笑了下，眼睛弯成月牙：“学姐，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苏穗禾：“等等。” 她还没走两步，就又被苏穗禾叫住。 姜岁初有点不耐烦了，扭头看向她语气也有些不太好：“还有事吗？” 苏穗禾看着她，问道：“当初你为什么没有和陆祉年一起去西藏？” 姜岁初愣了下，两人根本不熟，苏穗禾问这个问题难免有些越界了。 她掀起眼皮看向苏穗禾，淡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确实和我没关系。”苏穗禾轻笑了下，向她走近，“不过，你不应该仗着陆祉年爱你而随意践踏他的心。” 姜岁初眉间紧蹙，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苏穗禾。 她践踏陆祉年的心？ 姜岁初觉得有些好笑：“我什么时候践踏他的心了？” 苏穗禾想到刚才她在大厅里和一个男生举止亲昵的样子，就替陆祉年感到不值。 苏穗禾手心捏紧，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去西藏是为你去的吧？” 姜岁初直视着她，坦然应道：“是！怎么了？” 苏穗禾看着她脸上傲然的表情，讽笑道：“还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姜岁初眉眼紧敛：“你什么意思？” 苏穗禾估计也喝了酒，脸色有些红。她混着酒气开口：“你见过陆祉年哭吗？” 姜岁初怔了下，陆祉年在自己面前红过眼。 但是哭…..她从来没有见过。 苏穗禾看了眼姜岁初怔愣的样子，嗤笑道：“当时在西藏，看见日照金山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慢慢跪倒地上捂着脸哭到肩膀颤抖。” 苏穗禾现在想起那一幕都觉得心尖颤动。 那天本来大家都以为看不到日照金山了，就在他们准备下山时云层渐渐散去，金色的阳光照在雪山山顶。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欢呼。 苏穗禾也很激动，她笑着去寻找那个和她们一起拼车的少年。看见他拿着手机，安静地望着对面的雪山。 她慢慢走过去，想要站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感受这一刻时。她看见陆祉年的肩膀渐渐颤抖起来，像是哭泣的频率。 然后，她看着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撕心啜泣着慢慢矮身跪倒在雪地里。 那是一个极其卑微的姿态，双膝跪在被踩成泥水的雪地里，双肩颤抖着。 苏穗禾红着眼看着姜岁初：“我不知道那天你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什么。可是，既然你已经伤害了他，为什么又要让他等你一年呢？” 姜岁初看着她，喉间艰涩地滚动。 那个电话不是她打的，但是她大概知道陆祉年为什么接到电话会哭。 因为那天，她醒来了。 苏穗禾看着姜岁初眼里的泪，嗤笑道：“过去一年里，有多少比你优秀的女生喜欢他。可是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一直拿着有女朋友的借口拒绝一个又一个女生的告白。” “他一直等着你，可你呢。一年里你有来看过他一次吗？他过生日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说着苏穗禾眼里的泪落了下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他生日吧。” 姜岁初看着她，没说话。 苏穗禾看着她那双看人总是无辜的眼睛，嘲讽般扯了下嘴角：“姜岁初，你真的爱他吗？” 姜岁初吸了口气，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冷冷清清地看向她：“说完了？” 苏穗禾看着她平静的眼睛，顿了下。 她这淡漠的样子和陆祉年太像了。 姜岁初没等她回答，接着道：“你们不清楚我和陆祉年一起经历过什么，所以你们任何人都没有立场到我面前说这些。” “你…….”苏穗禾咬了咬牙，觉得她有些不识好歹。 姜岁初眯着眼打断她：“你喜欢陆祉年。”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苏穗禾从来就不有打算隐藏自己的心，她大方承认道：“是，我喜欢他。” 姜岁初淡淡笑了下：“他很优秀，喜欢他的人很多。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你这样，打着为他着想的幌子来我面前说这些让我觉得对不起他的话。借此来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 苏穗禾怔了下，眼神闪躲着：“我没有！” 姜岁初看着她心虚的样子嘲讽般扯了下嘴角：“学姐，你刚才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我承认，在这段感情里我确实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她仰了点下巴，懒懒掀起眼皮傲然地看着她：“但是，我所有的坏脾气都是陆祉年千辛万苦养出来的。” “所以…”姜岁初停顿了下，看着她笑地一脸无害，“…我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苏穗禾看着姜岁初那一副得意地表情，暗暗咬紧了牙。 姜岁初收起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在走到厕所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苏穗禾：“不过，还是谢谢学姐今天能跟我说这些。” 不然，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陆祉年口中一句‘没关系’到底带过了多少酸涩。 第152章 生日快乐～ 姜岁初回到包厢，脑子里一直都是苏穗禾刚才的话。 她曾经问过陆祉年为什么要一个人去西藏，他当时只是说因为和她约定过。即使她不能去，他也不想对她食言。 她一想到苏穗禾说他接到自己醒来的电话，跪在地上哭了很久，她心里就揪着难受。而且在他赶回来时，自己还不见他。 她都无法想象，当陆祉年赶回来被自己拒在病房门口时心里该有多难受。 姜岁初越想鼻尖越酸痛，她拿过桌上的酒瓶往杯子里倒酒，一杯接着一杯。 等杨思乔去别桌活跃一圈回来时，姜岁初面前已经空了三四个酒瓶了。杨思乔有些震惊地坐到她边上：“岁岁，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姜岁初趴在桌上，手里拿着一只空杯喝了两口：“嗯？怎么没有了？酒呢？” 说着她撑着桌子爬起来，迷迷瞪瞪地伸手去够酒瓶。 杨思乔见她醉的不轻，连忙把酒瓶推开些，然后往她杯子里倒了点温水：“有酒了有酒了。” 姜岁初一张小脸通红，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咂巴咂巴嘴：“乔乔，这个酒怎么和我刚才喝的不一样啊？” 杨思乔笑了下，哄骗道：“一样的一样的。” “哦～”姜岁初嘟了下嘴，又爬回桌上。 本来一周没见陆祉年她心里就难受，今天还听苏穗禾说了这么多。或许是酒精的原因，一向在人前清冷的姜岁初此刻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趴在桌上低声啜泣着，嘴里一直叫着陆祉年的名字：“陆祉年…陆祉年…阿年…” 杨思乔看见姜岁初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什么，但是包厢里太吵了她听不清。 “说什么醉话呢？”杨思乔俯下身把耳朵凑过去，这才听清原来她一直在叫陆祉年的名字。 她拿起姜岁初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啧啧两声摇头感叹道：“爱情啊。” …… 陆祉年下了飞机，一打开手机就看见裴烁和唐梓两的未接电话，还有微信上很多的生日祝福消息。 他都没去管，直接点开置顶的微信。 看完姜岁初给他发的消息后，他弯了下唇打字回她。 【聚会结束了吗？】 【位置发我，我来接你。】 姜岁初只跟他说了和社团出去聚会了，没有说在哪聚。 何一帆扭了扭坐飞机坐到酸痛的脖子，问他：“你今天生日，要不叫小胖大壮出来给你过一下？” 陆祉年去年生日除了苏穗禾给他买了个蛋糕，后面陆祉年单独请寝室吃了顿饭就算过了。 陆祉年拎着小行李箱往停车场方向走，边走边看着手里的手机：“不了，我一会儿要去接人。” 何一帆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想问接谁才恍然今年姜岁初在，哪里还需要他们给他过生日啊。 他笑了下，跟上去勾住陆祉年的肩膀：“难怪你这两天加班加点地干，原来是想回来和女朋友过生日啊。” 这两天陆祉年几乎天天通宵，硬是把四五天的工作量压缩成两天给干完了。弄完也不休息下，连夜都要订机票飞了回来。 陆祉年勾了下唇，没有接话。 消息发出去好几分钟了，姜岁初也没有回。估计是没看见。 陆祉年退出对话框，正想着给姜岁初打个电话时就看见张杨给自己发了条微信。 陆祉年和张杨两人小时候在大院里都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或许是两人身上都有点傲气，小时候就有种王不见王的感觉。所以关系一直处得一般，不算深交，但关系也不坏。 两人微信加了很久，从来没有聊过天，唯一的联系仅限于朋友圈点赞。 所以看见张杨给自己发消息，陆祉年是有点惊讶的。他点开对话框，首先看见的就是姜岁初的名字。 张杨：【我在这里遇见岁岁，她好像喝了点酒。】 张杨：【她说给你发过消息，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说的醉话，你最好还是过来接一下她。】 接着就是一条定位消息，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 喝酒了？ 陆祉年皱了下眉，给张杨回了句谢谢，然后边快步往停车场走边给姜岁初打电话。 但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他就一遍一遍的打。 …… 饭店里。 聚会也差不多结束了，杨思乔今天喝的有点多，虽然没醉但人是有点晃了。 她把姜岁初扶起来，给她穿好衣服：“岁岁，醒醒。我们回学校了。” 姜岁初脑袋有点重，她趴在杨思乔肩上，嘟囔着：“乔乔，我头好晕啊。” 杨思乔自己也喝酒了，本来脚步就有点虚，被姜岁初这么一趴两人晃了晃又跌坐回椅子上。 姜岁初抱着杨思乔的脖子，将头埋在她胸前，一直在低声啜泣着：“乔乔，你帮我给陆祉年打个电话好不好？” 姜岁初喝多后不闹腾也不耍酒疯，一晚上就一个人趴在桌子上低声叫着陆祉年的名字。 杨思乔担心她掉地上，单手搂着她的腰：“好好好，你手机呢。我帮你给陆祉年打电话哈。” 杨思乔翻了翻姜岁初的包，然后在她的外套口袋里翻到了手机。她刚想问姜岁初密码是多少时，就有电话进来了。 杨思乔看了眼来电显示，愣了下：“陆..娇娇？” 这个备注不会是….陆祉年吧！？ 杨思乔舔了舔唇，有些不确定地点了接听。电话一接通，她还没来得及出声，电话那头就传来陆祉年焦急的声音。 “姜岁初，你在哪？” “喝酒了？” 杨思乔顿了下，悻悻道：“学..学长，我是岁岁的室友杨思乔。那个…岁岁喝多了，一直吵着要找你。” 电话那头陆祉年明显也愣了下，然后她听见陆祉年说：“麻烦你照顾一下她，我大概还有十分钟到。” 杨思乔连忙点头：“好…好的。” 姜岁初趴在杨思乔身上，隐约听见陆祉年的声音。她抬起头，眯瞪着眼睛看着杨思乔手里的手机：“是陆祉年吗？” 杨思乔看了她一眼，点头：“嗯。学长说他过来接你…..了。” 她话没说完，手机就被姜岁初抢了过去。 姜岁初双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开口就是委屈巴巴的呜咽声。 “呜呜呜….陆祉年，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陆祉年听着电话里姜岁初抽噎的声音，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放低声音，安抚她：“对不起，宝宝。我刚在飞机上，没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 边上的何一帆无声瞪大了眼，陆祉年说话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姜岁初抽抽噎噎道：“那你…现现在…在哪？” 陆祉年：“来接你的路上。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马上就到了。” “嗯…”姜岁初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泪，“你..快点来。我..我还要给你过生日，还要送你生日礼物呢。” 陆祉年听着她含糊着酒气的话，勾了下唇宠溺道：“好。” 姜岁初又趴回桌上，虚虚地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你不准挂我电话。” 陆祉年：“嗯，不挂。” 姜岁初脸颊绯红，闭着眼睛含糊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叫他的名字。 明明知道她不过是喝醉了，在说醉话。 陆祉年还是耐心十足的，每一声都会回应。 杨思乔在边上全程看下来，不知为什么心里除了羡慕更多的是感动。 为他们之间双向的感情所感动。 陆祉年赶到时，好几波聚会刚好结束，大厅里人来人往。 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大厅沙发上拿着手机安安静静坐着的姜岁初。 他快步走过去。 杨思乔先看见了他，向他打招呼：“学长。” 陆祉年冲她微微颔首：“谢谢你。” 杨思乔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应该的。” 之前军训陆祉年给她们订了十几天的饭都没有收她们的钱，她怎么好意思担得起这句谢谢。 外协社的人本来都在等社长结账，这会儿看见陆祉年大家都忍不住往他身上看。 陆祉年屈膝蹲在姜岁初面前，她脸颊红红的，看人的眼神都没有焦距。 一看就喝了不少。 姜岁初盯着陆祉年看了好一会儿，好像才确定眼前的人是他。 然后她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脸：“陆祉年，你的酒窝呢？为什么没有酒窝，我想要戳….呜呜…” 陆祉年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挤出脸上的酒窝，偏过头将右边脸颊给她：“酒窝在呢，戳吧戳吧。” 看见他脸上的酒窝，姜岁初这才收了呜咽声，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脸。 外协女生居多，大家看到这副场景都激动地无声尖叫着。 这确定是人前冷清矜贵的陆祉年！？ 这也太宠了吧！！ 陆祉年任由她戳着酒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这是喝了多少啊，脸都是烫的。” 姜岁初歪了下脑袋，收回戳酒窝的手，掰着手指认真数着。 “一、二、三….嗯……”数着数着她皱起了眉，晃了晃脑袋，“…我数不清了……” 陆祉年被她这可爱的样子给逗笑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姜岁初点了下头，然后向他张开手臂，嘟囔道：“要抱。” “好。”陆祉年轻笑一声，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姜岁初被陆祉年抱的多了，条件反射的抬腿缠住他腰，手臂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 她闭着眼在陆祉年肩头蹭了蹭，嘴里还一直嘟嘟囔囔着。 杨思乔见状连忙递上姜岁初的包：“学长，这是岁岁的包。” 陆祉年单手搂紧姜岁初的腰，伸手接过她的背包挎到肩上：“我送你回学校吧。” 杨思乔愣了下，连忙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了，我和她们一起回去就好了。” 陆祉年见她没有喝醉，也不再坚持。 他点了下头，说：“那你注意安全。” 杨思乔有些受宠若惊：“好的好的。学长你快带岁岁回去休息吧，她今天喝的有点儿多。” “嗯。” 陆祉年今天穿了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没有拉上拉链。他扯了下衣摆，把姜岁初裹紧后才抱着她往外走。 在门口时，刚好遇到学生会聚会散场。 苏穗禾一眼就看见陆祉年，和他怀里抱着的姜岁初。她咬了咬唇，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 有一个大一和陆祉年组过队的人看见他，走上前：“老大？你不是和帆子在h市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祉年：“刚回来。” 那人看了眼他抱着的人，一脸了然地笑道：“哦～回来陪女朋友过圣诞节？” 陆祉年笑笑，没有接话。 姜岁初趴在陆祉年肩膀上，迷糊中好像看见了苏穗禾。她轻哼了声，抬起头捧着陆祉年的脸。 陆祉年看着她迷迷瞪瞪地眼神，刚想问她怎么了，她突然吧唧一下亲了下来。 陆祉年瞳孔微颤，脚步一下顿住。 边上一圈学生会和外协的人也无一没有不怔愣住的，杨思乔就走在他们身后，看见姜岁初如此大胆的一幕她也是瞪大了眼。 妈呀！！ 她在心里狂叫，这明天姜岁初要是酒醒了知道她在大庭广众下亲了陆祉年估计会社死吧。 亲完后，姜岁初略带挑衅地看了眼苏穗禾，然后说了句：“我的。” 说完就又趴回了陆祉年的肩上。 学生会那人憋笑道：“嫂子还挺霸道哈。” 陆祉年垂眸看了眼姜岁初，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他看了一圈边上的人，笑道：“她喝多了，先走了。” 说完，他抱着姜岁初快步往停车场走。 一走出门，姜岁初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脑子微微清醒了点。 她抱着陆祉年的脖子往他胸膛里蹭了蹭，喃声道：“陆祉年，我冷。” 陆祉年闻言又拉了拉外套，将她裹得更紧些，偏头在她耳边低哄道：“乖，一会儿到车里就不冷了。” 后面在车里姜岁初倒是安静，一直到家也没有说醉话。 陆祉年把她抱进卧室，帮她脱了外套放到床上。他放下她，准备出去给她倒杯水，刚起身衣服就被她拽住。 “别走。”姜岁初侧躺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手却紧紧拽住他的衣摆。 陆祉年看了眼衣摆上的手，又坐回床边。 他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道：“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杯水，很快就回来了。” 姜岁初不听，摇了摇头：“我不喝，你别走…别走。” 说着她又开始啜泣起来，眼角渐渐地有泪渗出。 陆祉年皱了下眉，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好，我不走。” 姜岁初紧紧拉住他的手放在心口处，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他，喃喃道：“陆祉年……对不起…...” 陆祉年蹙紧眉头：“姜岁初，为什么又说对不起？” 姜岁初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哽咽着问他：“陆祉年，你去西藏…是为了我对不对？” 陆祉年笑了下，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知道了还问？” 姜岁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眼尾微微上翘，眸子是琥珀色的，睫毛很长。 看人时常冷淡，但是看她时却特别的温柔。 她伸出手抱着他的脖子，仰头看着他，眼泪从眼尾滑落至鬓角：“那你许愿了吗？在西藏。” 陆祉年手伸到她背后，托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些：“许了。” 姜岁初抱着他没有松手，就那样被他抱在怀里。她下巴微微颤抖，即使知道他会许什么愿望，还是想问他。 “你…许了什么愿望？” 陆祉年看着她的眼睛，默了半晌后缓缓开口：“岁岁，平安。” 听他说出来后，姜岁初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她望着他，眼泪如雨。 “陆祉年，你…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许一个愿望呢。”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就不痛吗？” 说着她低下头，额头抵在他心口的位置，双肩颤抖着。 陆祉年捧起她的脸，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低声道：“不痛了，早就不痛了。” 姜岁初听他说不痛了，她的一颗心却越来越痛。 陆祉年看着她越渐汹涌的眼泪，想到刚才在饭店门口她看见苏穗禾后的反常举动。 应该是苏穗禾对她说了什么，不然她今天不会无缘无故喝这么多酒。 陆祉年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柔声道：“猪猪，你不用去听任何人的话，也不要觉得愧疚。你只需要相信我，我所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姜岁初仰头望着他，眼泪无声地流着。 她慢慢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哽咽道：“陆祉年，我爱你。” 两人鼻尖相碰，陆祉年垂眸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喉结滑动。 这是在那段录音后，姜岁初第一次说爱他。 一时间，满室静谧。 两人无声对视着，除了眼底翻滚的情欲外没有半点声音。 姜岁初看着他眼眸的晦色渐浓，她眼睫轻颤，手慢慢抓紧他腰侧的衣料仰头想要亲上去。 在她唇碰到陆祉年唇上的那一刻，陆祉年的手突然捧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住了她。 薄唇微凉，颈后的手心却是滚烫的。 两人灼热的鼻息交错在一起，舌头被他卷着轻咬、吸吮。姜岁初只觉得呼吸急促，浑身发热却又舍不得推开他。 她的手往下，拽着他的衣摆往上。 陆祉年觉察到她的举动，一把按住她的手，唇没有离开她，哑声道：“姜岁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姜岁初睁开眼看着他，那双纯洁的眸子也染上了一丝欲色。 她退开一点，仰头亲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轻声却又笃定道：“我知道。” 亲完后她又仰头往他唇上吻去，陆祉年在她吻过来时偏了点头，她一下子吻在他的下巴上。 陆祉年眼底欲色翻涌，他紧紧地看着她的眼睛，沙哑道：“姜岁初，我再问你一遍，你……” 他话还没问完，唇就被姜岁初堵住。 姜岁初抱着他的脖子，起身跪在床上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轻吻他：“陆祉年，我很清醒。”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刻，突然被陆祉年翻身压在了床上。 陆祉年两腿分踞在她身侧，灼热的吻从红唇延伸至脖颈。姜岁初感受到腰侧的手心滚烫，渐渐往上，引得她浑身颤栗。 她躺在他身下，看着陆祉年兜头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精壮的身躯。她反手撑着床上，坐起身缓缓伸出手抚摸着他心口处的那道疤痕。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道疤，约有六七厘米长。伤疤上刻着纹身，就在心口的位置。 （i love you just the way you are&sui） 这也是姜岁初第一次看见他的纹身，流畅的斜体，后面坠着她的名字和一弯月牙。 她眼睛渐红，望着他：“纹身的时候…疼吗？” “不疼。”陆祉年笑了下，低头亲吻她，从眼睛到嘴唇渐渐往下。 姜岁初抱紧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膛，亲吻了下他的那道疤痕：“陆祉年，生日快乐。” 随着她生日祝福说出的那一刻，陆祉年沉腰下颌线收紧，汗水滴落在她的胸前。 窗外淡淡的月光混着雪色洒进来，陆祉年呼吸粗重地吻了吻她的耳朵，沙哑道：“姜岁初，毕业后我们就结婚。” 姜岁初整个人仿佛在海里沉浮，他就是她唯一的浮木。 她紧紧抱着他，轻轻溢出一声：“好。” 第153章 圣诞快乐 窗外本来停了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雪花在夜色中飘扬，北风呼啸。本应该是寒冬的景象，屋内却是一片热潮。 姜岁初脑袋昏昏的被禁锢在陆祉年坚硬的胸膛和双臂之间，她手臂环着他的脖子，指甲不受控制地掐进他的后背。 她的脸比刚才还要红，眼睛虚睁着看着埋在自己锁骨处的脑袋。头发黑黑的，有点硬扎在皮肤上又痒又痛。 “陆祉年….陆祉年…..”沉浮中她难奈地低低啜泣着叫着他的名字。 陆祉年从她胸前抬起头，那双常年淡漠的眸子里翻涌着灼热的情欲。 他低下头，吻在她泛红的眼尾。随后往下，啄了下她翘挺的鼻尖。 “宝宝，我在。” 他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却又缠着惹人的笑意。 最后他带着粗重的呼吸，再次吻上她红润的唇。陆祉年温热的唇一下又一下地在她唇上游移，他 动作不停，不断地深入、探索。 姜岁初只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颤抖着往后缩。 “陆祉年….你…”她有些语不成调，看着他泛红的胸膛话到嘴边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陆祉年看出来她的羞怯，他勾着唇手按在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上，一把将她拖了回来。 他拉起她的手臂环到自己身后，然后托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姜岁初浑身烫的不行，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碎发黏在脸颊上。 陆祉年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抚上她发红发烫的脸颊，修长的指尖勾去黏在脸上的湿发。 “我怎么了，宝贝。”他低哑着嗓音问她。 姜岁初酒还没完全醒，脑袋晃地有点昏昏的，他的脸在面前都是重影。她呜咽着趴在他的肩上，瘦削光洁的肩膀摩擦着他硬实的胸膛。 “你…**….”她头埋在他的脖颈里，声音小小的，带着惹人怜的哭腔。 陆祉年偏头吻在她柔软的发顶，而后轻咬她的耳垂，沙哑的嗓音里含混着痞坏的笑：“宝贝，我什么点儿？。” 随着他灼热的呼吸钻进耳朵里，姜岁初明显感觉到他对这句话的身体力行。 如涨潮的潮水汹涌的拍打海岸。 姜岁初在他接连不断的给予中，感觉意识渐渐涣散，在到达的那一刻她哭着咬在他的锁骨上。 “坏蛋！” 被骂的陆祉年轻笑一声。 他收紧手臂，抱住不断颤抖的人，慢慢低下头吻在她纤细的锁骨上：“宝宝，你好乖。” 寒夜漫长，满室旖旎。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姜岁初实在坚持不住快要睡过去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她的胸前。 带着金属的冰凉。 她缓缓垂眸看去，刚看见一抹银色的月牙，陆祉年就低头吻了下来。 “圣诞快乐，猪猪。” 等他离开自己的唇，姜岁初才看清脖子上是一条项链。 细细的银链坠着一抹弯弯的月牙。月牙上是晶莹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光。 她指尖捻起月牙，怔怔地抬眸看向他：“这是….？” 陆祉年弯了下唇，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圣诞礼物。” “喜欢吗？”陆祉年看着她的眼睛。 姜岁初抿了下唇，点头：“喜欢。” “可是….”她抬眸看着他，有些无措，“可是我只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陆祉年闻言扬了扬眉，有些不确定道：“这….不是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啊？”姜岁初愣下了，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 看见陆祉年上下扫了眼自己，她才明白过来。 “什么啊…”她红着脸，推开他些往被子里缩了缩，“….才..才不是。” 今天这纯属是….是意外。 她想这样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或许在这个年纪将自己交付出去有点过早了。但是只要是陆祉年，她不后悔。 她无比的确定，没有人会如陆祉年爱她一般，深沉、纯粹而热烈。 而自己，也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陆祉年躺在她身侧，从身后拥住她，手臂横在她的腰间：“那原本要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他的呼吸打在颈后，痒痒的。 姜岁初缩了下脖子，说：“领带夹，在包里。” 之前陆祉年参加大创（大学生创业活动）时她看见过他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当时她就想要送他一枚领带夹。 陆祉年亲了亲她的耳垂，轻声道：“谢谢宝宝，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姜岁初皱了下眉，扭头向后看他：“你都还没看见什么样就说喜欢？” 未免也太敷衍了。 陆祉年笑了下，看着她的唇忍不住又凑近亲了亲：“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哦～”姜岁初唇角微微翘起。 她想起什么，问他：“现在几点了？”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陆祉年手长越过她伸手捞了过来看了眼：“快两点了。” 姜岁初啊了声，有些可惜道：“都没有吃蛋糕，也没有许愿。” 陆祉年放下手机，搂着她的肩将她人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他看着她的眼睛，轻笑道：“我的愿望就那一个，老天爷应该已经帮我记住了。” 姜岁初愣了下，垂眸看着他心口处的伤疤和纹身。 她指尖摩挲着，感受原本平整的皮肤上凸起的肉条。 “可是….我想你再许一个愿望。” 陆祉年看着她卷翘的睫毛，低声问道：“是什么？” 姜岁初抬眸看向他的眼睛，声音有些哽咽。 “阿年也要，平安。” 陆祉年眸光微滞，随后他抬手抚摸她的脸颊：“那等下个月你生日的时候，你帮我许好不好？” 姜岁初弯了下唇，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脸颊在他胸膛前轻轻蹭了蹭：“嗯。” 第154章 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薄雾弥漫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照进静谧的房间。 陆祉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心间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熨贴感。这个从他生命伊始就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终于完整的属于了他。 他抬手理了理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情难自禁地捧着她的脸一下一下地轻吻。 被扰了清梦的姜岁初皱着眉，咿呀地嘟囔两句推开他翻了个身离开他的怀里。 被推开的陆祉年低笑了声，又粘着过去将人捞回怀里接着亲。 “陆祉年，你好烦呀！”被扰的有些烦躁的姜岁初睁开眼，凶巴巴地瞪着他。 她刚睡醒，即使凶人声音也是软软的，带着朦胧的睡意。 陆祉年却一点没有扰人清梦的自觉，反而被他凶巴巴的样子可爱到想笑。他一手撑在脑后，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今天有课吗？” 姜岁初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连忙问他：“今天周几？” 陆祉年：“周二。” 姜岁初眨巴眨巴眼，努力想了下才松了口气。她困顿地打了哈欠，声音软软道：“上午没课。” 陆祉年看着她眼泪花花的眼睛，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尾，柔声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嗯~不要，我只想睡觉。”姜岁初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哼声着翻过身继续睡。 陆祉年撑着脑袋看着她，时不时摸摸她的头发和脸，偶尔又替她掖掖被角。 即使闭着眼，姜岁初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她扭过头，大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睡眼惺忪地睨着他：“你能不能别一直看着我？” 陆祉年啧啧两声，一副受伤的表情：“姜岁初，你现在这样子真的很像渣男。” “嗯？”姜岁初愣了下，“渣男？” 陆祉年点了下头：“睡完了就不认人，可不就是渣男。” 说着他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不对，是渣女。” 姜岁初：“……..” 姜岁初被他的话给逗笑了，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酒窝：“陆祉年，你还真的是…….陆、娇、娇。” 傲娇鬼的娇。 陆祉年任由她戳了几下，然后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她的手心：“还疼吗？” 姜岁初顿了下，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后脸轰的一下就热了起来。 “还…还好….不是很疼了。”她将自己的手抽回往边上挪了挪，目光闪躲着不去看他。 陆祉年看着她那欲盖弥彰的眼神，和越来越红的耳尖勾了下唇：“可是我还疼着呢？” 说着他手臂一勾，直接揽着她的腰将人扯了过来。 姜岁初觉得自己差不多是撞进他怀里的，此时天光大亮，又没有酒精加持，她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眸闪躲。 可是一垂眸，就看见他胸膛上好几道红红的抓痕。 这是她抓的！？ 姜岁初脑子里渐渐浮现出昨晚一些旖旎的画面和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一张小脸霎时变得绯红。 陆祉年手臂勾住她的细腰，撑着脑袋看着她，语气含笑道：“你该不会不认吧？ 她有些心虚地抬眸，却一眼撞进陆祉年戏谑的眼神里。 他就是故意的。 姜岁初睨了他一眼，又垂眸盯着他心口处的纹身喃声嘀咕着：“还不是你自己太….” 最后两个字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含含糊糊地拖了过去。 陆祉年本来就是想抱着她躺会儿，可这人到怀里了，看着她绯红俏生的脸他又有点心猿意马了。 她怎么这么软，手掌掐在她腰上他都不敢用力。 姜岁初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愣了下，怔怔抬眸却一眼撞进他灼热的眸子里。 “你….唔…” 话还没说出口她的唇就被封住了，陆祉年翻身而上将她束缚在身下。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正午。 姜岁初趴在床上，看见旁边空着。手伸过去，被窝还残留着温度。 “嘶——”她拢着被子坐起身，腰间的酸痛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陆祉年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她揉了揉腰，掀开被子下床，脚尖刚沾到地板房间门就被推开。她坐在床边扭头看去，陆祉年一身浅灰色卫衣卫裤，神清气爽的站在门口。 “去哪？”陆祉年走到她面前。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看他，眼睛快速地看他一眼随即挪开：“洗…洗漱。” 陆祉年勾了下唇，弯腰凑近她的脸：“能自己走？” 姜岁初：“………” “我能！”姜岁初掀起眼皮瞪了眼他，面红耳赤地推开他。 陆祉年被她推的往后踉跄了几步，他双手插兜含笑看着她：“好好好，你能。” 她光脚踩在地板上，刚迈出一步胯骨一阵酸痛疼的她龇牙咧嘴差点儿没站住。 陆祉年看着她窘迫的样子轻笑着揉了下鼻尖，上前拦腰将人抱起。 姜岁初羞愤地挣扎着：“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她身上穿了件他的白色衬衫，衬衫本就宽松，她这样一挣扎衬衫歪斜着露出大半边肩膀。 陆祉年看了眼她锁骨上暧昧的印记，挑了挑眉：“猪猪，你这是在欲擒故纵？” 姜岁初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肩膀，一把将衣领扯了起来。 “陆祉年，你真的很坏！”她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羞愤道。 陆祉年抱着她往浴室走，大方地承认：“嗯。不过….你好像很喜欢。” 姜岁初：“………” 姜岁初被他这厚脸皮的话弄得有些无语，随后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抱着他的脖子，抬起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嘶～”陆祉年有些吃痛，垂眸看她，“为什么咬我？” 姜岁初挑了下眉，说：“喜欢你的表现。” 陆祉年听着她的歪理轻笑了下，抱着她走进浴室，顺手从架子上扯了张浴巾垫在盥洗台上，将她放在上面。 他双手撑在她两边，盯着她的眼睛：“喜欢不应该是咬这儿吗？” “嗯？”姜岁初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偏头贴了上来。 陆祉年贴上她的唇，含着她的唇畔轻咬了下。 不痛，但是有点痒痒的。 咬完后他离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勾着唇嗓音暧昧道：“记住了吗？” 这人还真是…….腹黑….. 姜岁初睨了眼他，将他推开命令道：“你出去！” 眼看她要炸毛了，陆祉年适时收敛起那股痞劲儿，单手将她从台子上抱了下来。 “洗完出来吃饭。”他揉了下她的脑袋，出去时还贴心地帮她关上浴室门。 等他出去后，姜岁初看了眼浴室门，走过去反锁上。 陆祉年听见声音，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随即低笑出了声。 第155章 友情价 下午陆祉年送姜岁初去教室上课，一路上姜岁初都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虽然只要陆祉年在她边上，就难免会引起别人回头。可是，她总觉得今天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好像都在憋着笑？ 姜岁初有些心虚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羽绒服加羊毛围巾，下巴都裹住了，应该没有露出点儿….啥吧。 她瞄了眼边上，陆祉年一手拉着她，一手拎着她的书包，神色自若的丝毫没有影响。 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陆祉年侧眸看过来，低了点头：“怎么了？” 姜岁初贴近他一些，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觉不觉得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有点儿怪怪的？” 闻言陆祉年往边上扫了下，姜岁初连忙拉住他：“诶，你别去看啊！。” 陆祉年看着她心虚的样子低笑了下，刚好到教室门口了，他把手里的书包递给她。 “等会儿你室友应该会告诉你为什么。” “哈？”姜岁初有点懵，接过书包看着他，“什么意思啊？” 上课铃响了。 “进去上课吧，下课我再来接你。”陆祉年揉了把她的脑袋，说完就转身走了。 这节课是马哲课，整个学院都在大阶梯教室里上课。 “岁岁，这边。”她走进教室，杨思乔就站起身向她挥了挥手。 她快步走过去，一路上都有人在看她。 姜岁初被看得心里发怵，她扯了下围巾遮住大半张脸，小跑着过去连忙坐下。 “乔乔，我昨晚喝醉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很丢人的事啊？”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杨思乔。 结合刚才陆祉年那句不明不白的话，她直觉肯定是昨晚她喝酒干了什么丢人的事。 关键是除了记得她怼了苏穗禾和后面公寓的事情，中间还发生了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杨思乔和胡元元任青对视一眼，几人嘴角都憋着笑。 杨思乔：“岁岁，你真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她这么一问，姜岁初心里更慌了。 她咽了咽口水，摇头：“不…不记得了。” 胡元元憋笑道：“那你今天有没有看学校表白墙？” 她又摇了摇头：“没…” 要不是陆祉年的帅照三天两头被挂表白墙上，她早就把那玩意删了。 杨思乔笑着冲她挑了挑眉：“我觉得你还是上去看一下比较好。” 姜岁初看着三人脸上促狭的笑，一颗心被越吊越高。 “什么啊？”她嘟囔着摸出手机，登录学校表白墙。 她瞪大了眼，表白墙第一条帖子就是她。 【震惊！！陆校草圣诞节被醉酒女友当众强吻！！】&图片图片。 粗体加黑的劲爆标题下还附了两张动态图。 第一是在饭店门口，陆祉年抱着她本来在和人说话。她突然从他肩上抬起头，一脸醉意朦胧地捧住他的脸一口亲了上去。 关键是她的嘴巴还用力啄了下，要是动态图有声音她估计能都听见吧唧一声。 第二张是她亲完了，还很傲娇得意地睥睨着苏穗禾嘀咕了句啥，然后就一头又栽倒在陆祉年的肩上。 边上围了一圈学生会和外协的人，都瞪大了眼。就连陆祉年也明显愣住，瞳孔都颤了下。 天啊！！！社死！！！ 她就说怎么今天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 姜岁初不敢去看底下的评论，连忙退出表白墙。 杨思乔见她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丢到一旁，笑着挤过去：“岁岁，你知道你昨晚有多猛吗。” 姜岁初面红耳赤地推开她：“乔乔！” 太丢人了。 “哈哈哈～”杨思乔捂着嘴趴在桌上憋笑憋的难受。 胡元元和任青也笑着冲她竖起大拇指。 胡元元：“岁岁，你真的无时无刻不在给我惊喜。” 任青：“嗯。陆校草的百变女友。” 可冷清可霸道。 姜岁初：“……….” 姜岁初觉得自己脸都快烧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捂住脸：“哎呀，你们别笑了。” “好好好。”杨思乔嘴上答应着，但嘴角就一直没有下来过。 说着她唇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又挤了过来，凑近她耳边：“昨晚…你和学长有没有….” 她话没说透，只是暧昧地冲她挑了挑眉。 姜岁初愣了下，眼神闪躲着推开她：“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上…上课了。” 她翻开书，拿出笔假装认真准备上课。 杨思乔扫了眼她，又凑过：“岁岁你系着围巾不热吗？” 姜岁初紧了紧围巾，看着黑板：“不热啊。” 杨思乔看着她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咬着唇尽量让自己不笑出声。 一节课下来，尽管教室暖气很足很热，姜岁初都没有把围巾取下来。 课上中途休息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给陆祉年发消息：【陆祉年，你能不能把学校表白墙给黑了。】 陆祉年消息回的很快：【？】 姜岁初：【我不想社死。】 姜岁初：【你把昨晚我喝醉的帖子都删掉好不好&呜呜】 男朋友：【截图】 陆祉年直接给她甩了张截图，姜岁初点开截图，是一张知乎问答截图。 问：[黑学校网站犯法吗？] 答：[黑学校网站是犯法的。我国刑法第二百八十六条：违反国家规定，对计算机信息系统功能进行删除、修改、增加、干扰，造成计算机系统不能正常运行，后果严重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后果特别严重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姜岁初看完截图，觉得有些不对：【你之前不是黑过吗？怎么没有被抓？】 她记得何一帆说过，陆祉年之前黑过学校表白墙，把那些说他和苏穗禾是一对儿的帖子都删了啊。 男朋友：【我之前那是免费帮网站系统更新升级，随便删掉一些不好的言论，维护学校论坛的良好风气。】 姜岁初：【………】 姜岁初：【那你再去维护一下，顺便把那些帖子删一删。】 陆祉年在机房，看见她的消息他轻笑了下。 他背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笑意慢悠悠地打字回她：【可能不太行。】 姜岁初皱了下眉：【为什么不行？】 男朋友：【因为我现在很贵，他们舍不得花钱请我。】 姜岁初：【……..】 姜岁初知道陆祉年现在已经在校外有接一些私活，而且收费都还挺高的。他根本就不缺钱，纯属是为了累计经验。 男朋友：【你要是请我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友情折扣。】 姜岁初：【……..】 姜岁初：【我是不是还要说声谢谢&微笑】 男朋友：【口头谢谢就免了。】 男朋友：【别的…可以考虑下。】 姜岁初看着他暧昧不清的话，咬了咬牙：【不删算了，反正丢脸的又不是我一个。】 他自己不也在上面挂着的吗。 男朋友：【嗯。觉悟提高了不少啊，猪猪。】 姜岁初：【…….】 姜岁初：【我不想理你了&一脚踢飞】 老师回来了，姜岁初正打算收了手机，陆祉年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男朋友：【今晚住哪？】 姜岁初哼笑一声，指尖用力戳着手机屏幕回他。回完后就关了静音将手机揣进兜里，认真听课。 女朋友：【寝室！】 陆祉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手臂支在椅子扶手上撑着脸。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在脸上敲着，眼眸微敛，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看来，寒假回来可以把家里那一猫一狗给带过来了。 他勾了下唇，关了手机放到桌上继续忙着。 第156章 元旦 圣诞节过后就迎来了元旦。 元旦这天，陆祉年带着姜岁初去外公家吃饭。 走在院子里，姜岁初看了眼外公外婆的两块地。之前来的时候地里还种着蔬菜花卉，现在都是一片白雪。 不变的是，那两块写着外公外婆名字的牌子依旧在。两个牌子上都戴了顶草帽，草帽上都是积雪。 姜岁初笑了下，指着牌子对陆祉年说：“这草帽肯定是外婆戴上去的。” 外婆是个浪漫的人。 陆祉年看了眼，笑着点头：“我猜也是，外公没这闲情逸致。” 刚走到门口，老式朱红色扇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西西站在门内，仰头笑盈盈地看着两人：“阿年哥哥，小仙女姐姐。” 姜岁初有些好笑，弯下腰拉着她的小手晃了晃：“西西，要叫岁岁姐姐哦。” 姜岁初也不知道陆祉年对给西西说了什么，导致她现在都一直认为她是小仙女。每次见到都叫她小仙女姐姐，每次她都纠正还是没改过来。 西西看了眼陆祉年，嘟嘴道：“可系（是）阿年哥哥说你就是小仙女呀。” 姜岁初扭头看了眼陆祉年：“你能不能不要跟西西乱说。” 陆祉年扬了扬眉：“我没乱说啊。” 姜岁初：“嗯？” 说着他蹲下身将西西抱起来往里走，边走边捏了下她的小脸：“西西，哥哥是怎么跟你说的？” 西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看着姜岁初说：“阿年哥哥说岁岁姐姐是他一个人的小仙女。” 姜岁初：“……..” 这还叫没乱说！？ 姜岁初暗暗掐了下他的胳膊，咬牙道：“你别教坏小朋友。” “嘶～”陆祉年吃痛。 刚想去捏她脸傅文云就端着菜出来从厨房里出来：“岁岁来啦。” 陆祉年连忙收了手：“外婆。” “嗯。”傅文云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问姜岁初：“岁岁肚子饿了没？一会儿就吃饭了。” “还好。”姜岁初笑了下，走上前去帮忙：“外婆，我来吧。” 傅文云笑道：“好，那你端过去。锅里饺子好了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嗯。”姜岁初端着菜往饭厅去，走之前还不忘警告地看了陆祉年一眼。 陆祉年笑了下把西西放了下来，两人像是小尾巴一样跟在姜岁初身后。 舒远山拎着鸟笼从偏厅出来，姜岁初看见了连忙笑着打招呼：“外公，节日快乐。” 舒远山嗓音浑厚地笑了笑：“丫头，最近脸色看着好了很多啊。检查还在做吗？” 姜岁初笑着说：“放假回云市再做一次检查应该就差不多了。谢谢外公关心。” 舒远山将鸟笼挂起来，点头道：“一定要做个全面的检查，要看好了才行。” 姜岁初乖乖点头：“嗯。知道了外公。” 她的事情外公外婆也知道。之前陆祉年带她回来吃饭，外公外婆就说她太瘦了，气色不好，一个劲儿给她弄好吃的让她多吃点儿。 偶尔还会让保姆阿姨煲汤送到学校给她喝。 姜岁初将身上的包取下准备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陆祉年自然地接过她的包挂了起来。 姜岁初去厨房后，陆祉年歪在沙发上和西西玩积木。屋里没看见舒月和叶淮清，他手指挠了挠西西肉嘟嘟的下巴：“西西，你爸爸妈妈呢？” 西西搭着积木：“我爸爸妈妈去帮我找圣诞老人了。” “嗯？圣诞老人？”陆祉年皱了下眉，这圣诞节都过去好几天了找什么圣诞老人。 陆祉年：“外公，小姨小姨夫今天不来过节吗？” 舒远山给小鸟喂着食，哼了声说：“那两口子自己跑芬兰去看极光了，把西西扔给我们两老家伙带。” 陆祉年听着外公的抱怨，笑出了声。 小姨和小姨夫爱好旅游，陆祉年记得他俩没结婚时除了春节几乎每个假期都会出去玩。 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这样，连孩子都不带。 “吃饭了。” 傅文云和姜岁初端着两盘白胖饱满的饺子从厨房出来，招呼他们过去吃饭。 南方过节没有吃饺子的习俗，北方却是每个节日都离不开饺子。 饭桌上，舒远山和陆祉年聊起他学业的事。 舒远山：“我听秉文说你大三打算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吴秉文是带陆祉年的教授，曾经也是外公的学生。 陆祉年给姜岁初夹了几个饺子，点头：“嗯。在计划中。” 姜岁初看了眼他，她知道陆祉年有自己创业的想法，但是没听他说过要成立工作室这事。 陆祉年对上她的视线，昂了昂下巴，示意她快吃。 舒远山：“这样你学业顾的过来？” 陆祉年：“还行。虽然辛苦点，但是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舒远山点了点头：“创业虽然能锻炼人，但学校里的学业也不能耽误。大四你最好还是出国交换一年，虽然目前我国在计算机方面也算是世界领先水平，但是在量子计算研究方面美国那边会更全方位一些。” “量子计算应用比传统的计算机能更有效的解决计算问题。同时，量子通信这方面一直以来就是大国之间争先想要攻克的技术。特别是美国和我们之间，竞争尤为激烈。因为这项技术不仅可以运用到日常生活中，还可以以一种几乎不可能被破解的方式传输机密信息，在现在军事中被武器化。” 舒远山：“现在传统的计算机学习你目前已经基本全部掌握了，我觉得你更应该往我刚说的量子计算和通信方面发展。” 陆祉年点头：“嗯。我也有在了解这方面的信息，也和教授探讨过。” 舒远山点点头，接着道：“阿年。不管你今后是从商也好，还是只钻研你的技术也罢。有句话，外公希望你一定要记住。” 陆祉年：“外公，您说。” 舒远山：“生逢盛世，当不负盛世。” 舒远山：“无论你走到哪，一定要记住你是从中国走出去的。” 陆祉年放下筷子，看着外公认真道：“外公，我记住了。” 姜岁初在一旁听着外公和陆祉年的对话，只觉得心间有股热流涌动。老一辈的人对祖国的热爱，总是比小辈们更深沉。 傅文云看了眼外公，笑道：“什么时候聊不行，非得吃饭的时候说这么一大堆。” “我和岁岁我俩都听不懂。” 姜岁初被外婆的话给逗笑了，除了最后几句话她确实一个字儿都没听懂。 舒远山睁圆了眼，花白的眉毛都翘了起来：“还有堂堂a大傅教授听不懂的？那看来是我的课讲的不够通俗易懂啊。” 傅文云给西西喂了个饺子，嗔笑道：“对。就是你的课讲的太死板了。” 外公和外婆两人一来一回的互呛姜岁初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被逗得不行。 陆祉年凑到她耳边：“他俩像不像小孩吵架。” 姜岁初抿着唇笑，眼睛里都笑出泪花了：“像。” 不过，她很羡慕。 有一个人从青丝伴你到白发，依旧还能让你像小孩子一样。 这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第157章 裴司机 元旦过后，迎来了紧张的考试周。 每个学院的考试时间安排都不一样，陆祉年都考完了，姜岁初还有两门课没有考。 陆祉年等着姜岁初考完后，两人一起回了云市。 下了飞机，陆祉年手里推着两个行李箱，姜岁初背着书包走在他边上。 陆祉年：“你给乐乐打个电话，问问他在那个出站口等我们？” 裴烁老早就嚷着放寒假的时候要来接他俩。 姜岁初点头，拿出手机正想给裴烁打电话，突然后面窜出来一个人直接跳到陆祉年背上。 “阿年！” 陆祉年被突如其来的猛冲一下压得弯腰踉跄了几步。 他咬了咬牙，怒道：“裴火乐，你给我下来！” 裴烁手臂死死箍住他的脖子，又欠又嘚瑟：“诶，我不下我不下。除非你求我，哈哈哈哈….” 陆祉年闭了闭眼，一把松开行李箱抓着他的手腕用力反向一拧，裴烁瞬间疼的哇哇大叫。 裴烁：“啊啊！！我下我下我下，你松手松手….嘶～” 陆祉年冷笑一声：“不放，除非你求我。” 说着他手上又用了点儿力，裴烁疼地龇牙咧嘴的，在他背上扭成了麻花也没下得来。 边上的行人看见两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打闹，也不由回头多看了两眼。 姜岁初在一旁看着两人笑得不行，默默地拿出手机点开几人的小群拍了一段小视频发群里。 裴烁一向能屈能伸，见打不过立马乖乖求饶：“阿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大人不记的小人过，饶了我。” “哈哈哈哈….”姜岁初拿着手机绕着两人走了一圈，360度拍摄发到群里。 裴烁瞧见了，龇嘴道：“诶，岁岁公主你不帮忙就算了，你还拍照。” 姜岁初收了手机，笑得一脸无害：“我没拍照啊，我拍的是视频。” 裴烁：“………” 陆祉年趁裴烁不注意，暗暗勾了下唇突然掰开他的手腕，肩膀一歪将他从背上甩了下来。 裴烁猝不及防，直接一个屁股蹲儿摔倒在地上。 “嘶～”裴烁搓了搓被摔疼的屁股，仰头指着他，“陆祉年，你又玩阴的。” 陆祉年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拍了拍手：“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这叫兵不厌诈。” 裴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向他伸出手：“会几个成语了不起，明明就是阴险狡诈。”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这在警校基本功没学会多少，成语倒是多会了一个。” “不错，也算有长进。”说着他拍了拍裴烁的肩夸奖道。 夸完还不忘补上一句：“人啊，不能两头都要。你说是不是？” 裴烁：“……..” 姜岁初看着裴烁吃瘪的样子乐得不行，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裴烁看了眼两人，啧了声：“怎么说我也是来接你俩的，你俩这么对我合适吗？” 陆祉年拉过行李箱，偏了点头：“你确定是想来接我俩，而不是炫炫你的新车？” 本来两人是去年一起拿的驾照，但是裴天担心裴烁有车了开出去闯祸一直没给他买。前段时间，裴烁在学校警察格斗考试中得了第一，裴天这才同意给他买车。 裴烁嘿嘿一笑，取下姜岁初肩上的背包拎在手里，带着两人往停车场走：“我这不是想让你俩第一个坐我的车吗。” 他很得意地呲牙笑道：“我这爱车买来一个月了，我可没有载过任何人哈。就等着你俩回来，做我爱车的南波万。” 姜岁初走在两人中间，感叹道：“怎么你俩都会开车，就我还不会。” 裴烁手搭在她肩上：“公主你要不寒假也去报个驾校。” 陆祉年：“寒假时间太短了。” 裴烁想想也是，“那你还是等暑假吧。暑假回云市，就找我和阿年的那个教练，他教的还不错。” 姜岁初点头：“到时候看吧。” 她也就是说说，她又买不起车。就算驾驶证考出来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到时候还生疏了。 到了停车场，陆祉年将行李放到后备箱，然后拉着姜岁初坐上后座。 裴烁系好安全带回头看了眼两人：“不是，你俩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陆祉年关上车门，睨了他一眼：“你来接人不就是司机？” 裴烁：“……..” 裴烁无语地点了点头，边启动车子边说：“行行行，我欠你俩的。” 陆祉年拉过姜岁初的手捏在手里把玩，轻声问她：“饿不饿？” 他们这趟航班是早上九点多的，早上起来姜岁初没胃口就吃了几口三明治。 姜岁初点头：“有点儿饿了。” 陆祉年：“想吃什么？我给吴姨打个电话，让她先做好。” 姜岁初想了下，笑道：“好久没吃吴姨做的菜了，感觉什么都想吃。” 包里手机震动了两下，姜岁初拿出手机看了眼，是群消息。 她点开微信，唐蜜发了一段好几秒的语音，一点开就是她那标志性的笑声。 糖糖：“哈哈哈哈哈哈，裴烁这个大傻子也太搞笑了吧。” 手机声音有点大，前面的裴烁也听见了。 他从后视镜往后扫了眼，咬牙道：“这个唐小蜜。岁岁你帮我回她，等她过两天回国看我怎么收拾她。” 姜岁初哦了声，边打字边说：“可是姜明浩过两天也休假回来了诶，你确定要我这样发？” 裴烁：“………” 他挠了挠头，讪讪道：“算…算了，我一个大男人才不会跟她这种小女子计较。先放她一马。” 姜岁初唇角憋笑着和陆祉年对视一眼。 姜岁初：【糖糖，你们后天什么时候到云市啊？我来机场接你。】 糖糖：【不用了，岁宝。】 糖糖：【飞机落地都凌晨了，太晚了。家里司机会来接我的。】 姜岁初看这样，也没坚持：【那好吧&抱抱。】 糖糖：【好开心呀，过两天就可以见我的岁宝宝了&飞吻飞吻。】 姜岁初笑了下，回她：【我也很开心能见到我的糖糖了&亲亲。】 两人正在群里腻歪，唐梓突然冒出来：【你俩有点恶心人了&呕吐】 糖糖：【滚！我们两姐妹好久没见，腻歪下怎么了？&叉腰】 姜岁初：【就是&叉腰】 男朋友：【腻歪可以，亲亲不行。】 糖糖：【……..】 唐梓：【……..】 姜岁初扭头看他一眼，陆祉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胆子不小啊，当着我的面和人亲亲抱抱的。” 姜岁初有些无语：“那只是一个表情符号而已。” 陆祉年轻哼道：“拉倒吧。那回你和唐小蜜一见面不是又搂又抱的。” 每次都把他扔到一边。 姜岁初掰开他的手，摇摇头：“陆娇娇这个外号你真的是越坐越实。” 裴烁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两人，撇嘴道：“诶诶诶，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儿。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 卿卿我我，腻腻歪歪的简直当他不存在。 姜岁初有点懵，他俩也没做什么啊。 不就聊个天吗。 陆祉年瞥了眼他，一双大长腿敞着，背靠在椅背上一派闲散自得：“一个司机最基本职业素养就是……少说话，认真开车。” 裴烁嗤笑一声。 得，他在陆祉年这从小到大就没占过上风。 lwxsbiqudusyueshubahqshu biquge111xiaoshuoshulwxsw.org5ixs shoufashushumitxtqcxsdushu360 第158章 猫～ 回到家吴姨饭已经做好了，舒媛也早早等在了家门口。看见裴烁车子开进院子里，连忙迎了出去， 陆祉年隔着车窗看见舒媛，正打算开门舒媛就绕到了另一边。 舒媛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岁宝。” 姜岁初看见舒媛，都没下车立马扑过去抱住她的脖子：“媛姨，我好想你啊。” 舒媛拍拍她的背：“媛姨也想你，快下车回家，外面冷。” “嗯。”姜岁初下了车，挽着舒媛的胳膊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屋里走。 姜岁初：“媛姨，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那家北城糕点。一会儿我拿给你。” 舒媛：“好。还是我岁宝乖，知道疼人。” 陆祉年和裴烁两人站在车旁，眼睁睁看着两人从他们面前说笑着走过。 裴烁扭头看陆祉年，摊了摊手：“我俩人均187，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舒媛连个眼神儿都没分给他两。 陆祉年无奈地笑了下，扔给他一只箱子：“你还没习惯？” 从小到大，只要有姜岁初在他俩什么时候有过存在感。 裴烁拎起箱子，跟上他的步伐：“重女轻男这思想很不可取，一会儿我得说说媛姨。” 陆祉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一会儿裴叔不也要来家里吃饭，你要不当着他们三的面一块说。” 裴烁脚步一顿，嘻嘻一笑：“算了算了。反正你们一个月后就走了，家里就我一个小宝贝儿。” 陆祉年侧眸上下扫了他一眼，嫌弃道：“就你个体格子还小宝贝儿？亏你说的出口。” 裴烁挺了挺胸：“媛姨可说了，不管多大我们都是孩子。” 陆祉年听完扯了扯嘴角，没接他这厚颜无耻的话。 晚上吃完饭，裴烁学校还没放假，吃完饭就回学校了。 姜岁初抱着咪咪窝在沙发里和舒媛聊天，贝贝趴在她腿边眯着眼睛打盹。 舒媛理了理她额边的碎发，柔声道：“这段时间在学校还会做噩梦吗？” 姜岁初自从醒来后就会做噩梦，刚开始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陆祉年中刀和章易眉心中弹满脸是血倒在自己面的场景。后面通过治疗好了很多，但是偶尔还是会做噩梦。 每次深夜从噩梦中醒来她都浑身是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最开始那半年，舒媛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姜岁初笑着摇头，手臂环上舒媛的脖子趴在她怀里：“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除了刚开学那段时间，可能是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有些不适应。好几次深夜，她都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 不过后面和室友们熟悉起来后，就好了很多。后面这几个月她一次都没有做过噩梦了。 舒媛摸了摸她的头，心疼道：“那就好。我在家就老担心你在宿舍里做噩梦睡不好。” 姜岁初听见舒媛的话眼睛有些酸。 明明她是一个连妈妈都不要的孩子，媛姨却始终如一地对她这么好。 她紧了紧手臂，脸颊在舒媛怀里蹭了蹭：“媛姨，谢谢你。” 舒媛笑了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傻孩子，跟媛姨说什么谢谢。” 舒媛：“明天最后一次复诊，我和你陆叔要飞趟广市没办法陪你去了。到时候让阿年和你一起。” “嗯。”姜岁初点了点头，仰头问舒媛，“媛姨你们要去几天啊？” 舒媛皱了下眉，表情似乎有些为难道：“不好说。少则一两天，多则四五天都有可能。” “哦哦。”陆家生意上的事情姜岁初不了解，陆盛华和舒媛两人在家里也从来不讨论公司的事情。 陆祉年在楼上洗完澡，换了身舒适的休闲服下来走了过来。 舒媛看见他，说：“阿年，明天上午十点半你陪岁宝去陈医生那边复诊。” 陆祉年坐到两人对面的沙发上，点头：“好。” “贝贝，过来。”他弯腰从地上捡了颗球，抛了抛唤着贝贝。 “汪汪～”贝贝本来困的迷迷瞪瞪地，看见陆祉年手里的球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扑了过去。 陆祉年笑着往后仰，手里拿着球就是不给它。 舒媛和姜岁初笑着看他逗狗。 陆祉年扫了眼姜岁初怀里窝着的咪咪，开口：“妈，开学我想把咪咪带去北城。” 姜岁初愣了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舒媛看着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把猫带去北城？” 陆祉年边逗着贝贝边说：“我准备开发一款宠物游戏，需要一个实物提供一些数据支持。” 舒媛余光扫了眼边上的姜岁初，随即眯着眼看向他：“北城没有宠物店？没有猫咖？” 陆祉年：“……….” 陆祉年舔了下唇：“这些数据需要全方面的，哪个猫咖能让我扛着一堆设备对着他家猫的。” 舒媛扯了嘴角，一副看穿他的表情道：“我没听说哪个开发游戏的需要一只猫做什么数据支撑的。” 姜岁初眼睛在舒媛和陆祉年身上来回转，她怎么觉得这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呢。 陆祉年抬手刮了刮眉骨，在心里暗啧了声，硬着头皮说：“那说明他们没有我严谨。” 舒媛心里冷哼一声，然后笑着对姜岁初说：“岁宝，你先上楼洗漱吧。洗完早点睡，今天坐飞机也累了。” “哦…哦…”姜岁初有点懵地放下猫，起身上楼。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眼，舒媛还冲她笑笑：“快去吧。” 等姜岁初上楼后，舒媛双手抱胸板着脸看着自家儿子：“陆祉年，你跟我来。” 然后起身往书房走。 陆祉年仰头望了眼天花板，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他无奈跟上舒媛的脚步。 到了书房，舒媛双手抱胸坐在书桌前盯着他。陆祉年双手垂于裤缝，站成标准的军姿。 他笑了下：“妈，你觉得不觉得这场面有点儿熟悉？” 舒媛冷冷哼笑一声，歪了点头看着他：“陆祉年，你那点儿伎俩在你妈面前不好使。” “说吧，你想把猫带北城去到底要干嘛？” 陆祉年神色有些不自在道：“就….开发游戏需要…..” “哼～”他话还没说完，舒媛抄起书桌上一只毛笔就扔了过来，“你再给我胡诌。” 好在陆祉年反应快，头一偏毛笔快速从他耳边擦过，哐当一下砸到后面的墙上。 陆祉年回头看了眼，洁白的墙上一道墨痕十分有力，边上墨汁飞溅像是被人甩上去的。 他扭回头看了眼舒媛：“妈，你什么时候跟我爸去靶场练过了？” 见他还在打马虎眼儿。 舒媛气地拍了拍桌子，声音都拔高了：“陆祉年，你给我说说高三的时候我在这里给你说过什么？” 陆祉年说话第一次有些心虚：“不要越界。” 舒媛看着他，冷哼道：“我看你把我话当耳旁风了吧。还带猫去北城观察数据，我看你是想借猫把岁宝拐家去吧。” 他刚才这话一出她就听出来不对，无缘无故带什么猫去北城。 陆祉年：“……….” 他站直身体，正色道：“妈。我承认我有这心思，但是也不全是这样。” “嗯？”舒媛睨着他，看他还能编出个什么理由。 陆祉年：“是陈医生说的，宠物对姜岁初的病情有帮助，能安抚她的情绪。所以，我才想着把咪咪和贝贝带过去的。” 姜岁初在公寓住过几次，陆祉年发现每到深夜她都会睡得有些不安。眉头紧蹙，额间都是细密的汗水。 可是早上起来，他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她却说没有。 后面他私下里咨询过姜岁初的心理医生，医生说恐惧感还存在姜岁初的潜意识里。他也问了医生有什么办法可以治愈的方法，医生说没有。不过可以找一些平时能让她心情放松的事情做，比如旅游、养宠物什么的。 宠物疗法，这个之前医生确实也说过。 舒媛皱了下眉，说：“可是我刚才问岁宝，她说她已经不做噩梦了啊。” 陆祉年：“那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其实晚上睡觉她还是会有不安。” 听他说完舒媛点点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儿。 她掀起眼眸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岁宝睡不踏实的？” 陆祉年怔愣了下。 我去，大意了！ 看他这副样子舒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咬了咬牙伸手指着他点了点：“好你个陆祉年，我看你是好久没挨你爸的鞭子，胆儿肥了。” “岁宝才多大啊，你…….” 后面的话她一个当妈的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气得别过头努力平息着怒气。 陆祉年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尖，有些不好意思道：“妈，我二十了。而且我俩都谈好几年了…..” 如果从高一互通心意算起，已经快五年了。 舒媛双手抱胸冷哼了两声：“你还有理了？” 陆祉年站直身体，态度端正道：“没有。我只是想说，我敢做就敢当。我会一辈子对岁宝好的。” 舒媛缓缓看向自家儿子。 187的身高，她站到他面前都需要仰头看他。干净利落的短发，眉眼间和陆盛华很像，剑眉星目的。如果她不是他的母亲，确实一眼看过去已经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想到两人之间经历过的事情，她轻轻叹了口气。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她确实也需要放手。 她放下手，语气也软了下来：“阿年，本来这些事情可能有些私密，应该由爸爸来跟你说。但是既然今天我知道了，那有些话我就必须要告诉你。” 陆祉年看着舒媛，站直身体认真听着。 舒媛：“你们年龄到了，情到浓处有些事情会发生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你作为男孩子要学会尊重和保护女孩子。” “特别是你们现在还小还在上学，该做的措施必须要做好。不要贪图一时愉悦，而犯错。这件事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那样，女孩子是处于弱势地位的。” “可能现在很多文章、视频里提到女性意识觉醒就会呼吁说女性性意识的觉醒。虽然我也认同他们说的女性也有平等谈论性的权利，但是在我看来这种平等本来就是建立在不平等的基础上的。” “因为男孩子在这方面需要面对的风险很小可以说是零，但女孩子不一样。女孩子可能会因为男孩子一些不好的行为习惯患病甚至是怀孕。这些后果都是需要女孩子来承担的。” 说完舒媛看着他：“妈妈说这么多，阿年你明白吗？” 陆祉年点头，认真道：“妈，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岁岁的。” “嗯。”舒媛揉了揉眉心，挥挥手，“你先去睡觉吧。” 陆祉年看了眼有些伤神的舒媛，脚步顿了下：“妈。” “嗯。”舒媛放下手，看向他，“怎么了？” 陆祉年笑了下，说：“谢谢您。” 其实在陆祉年心里，舒媛一直以来与其说是母亲其实更像是他的朋友和人生导师。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地责备他。而是细心地和他讲道理，最后充分地尊重他的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遇到事情，他从来不会急躁的原因。 因为舒媛从小就给了他足够的尊重与自主选择权。 舒媛顿了下，笑着挥手：“快去睡吧。” lwxsbiqudusyueshubahqshu biquge111xiaoshuoshulwxsw.org5ixs shoufashushumitxtqcxsdushu360 第159章 我们去过夏天吧 第二天，陆祉年陪姜岁初去复诊。 复诊时间接近两个多小时，陆祉年一直等在诊室门口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在她最严重的那一年，他没有陪过她。但偶尔还是会从舒媛和裴烁那里打听到她过的很辛苦。 今天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往后背靠着椅背，沉默地望着诊室那扇紧闭的门心里依旧会有些刺痛。 身体上的疼痛尚且还能表达出来，可是精神和心理上的疼痛却无法与人言说。 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门开了，他眼睫轻颤了下。 立马起身拎着她的包走过去：“怎么样？” 姜岁初手里拿了一沓检查报告单，她看见了刚才陆祉年眼里那一闪即逝的担忧和沉重。 她仰起头，冲他笑了下：“没事啦。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哦。” 她语气轻松地对他说。 陆祉年笑了下，拿过她手里的检查报告。直到看到检查结果那一栏确实写着结果良好时他才完全放下心来。 他将报告单都放进包里，拉着她的手：“走吧，去吃饭。” 姜岁初笑着回握住他的手：“嗯。” 两人牵着手往外走，陆祉年侧眸看她：“想吃什么？” 姜岁初想了下，说，“这边好像离大学城挺近的，我们去找乐乐吃饭吧。” 陆祉年点头：“好。” 两人开车到大学城，裴烁已经在一家火锅店里等他俩了。把车停好后，两人牵着手往裴烁说的火锅店走。 可能是期末学生差不多都放假了，大学城附近的人流量少了很多。两人很快找到裴烁说的火锅店，裴烁正坐在位置上玩手机，看见两人站起来招了下手：“来挺快啊你俩。” 陆祉年让姜岁初坐到里面的位置，自己则坐在她边上。他放下手里的包，看向裴烁：“你考完了吗？” “考完啦，上午最后一科。”裴烁收了手机，拿过水壶给两人倒水。 他先倒了一杯放到姜岁初面前，问她：“岁岁，你检查结果怎么样？” 姜岁初将杯子捧在手里取暖，笑道：“挺好的。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了。” 裴烁点点头，又给陆祉年倒了一杯：“那就好。” 陆祉年：“你点菜了吗？” “没呢，我就点了锅底菜没点。”裴烁指了下桌角上的二维码说，“扫哪里可以点菜。” “嗯。”陆祉年拿出手机扫了下二维码，然后把手机给姜岁初，“你先点。” 姜岁初接过手机，点了几样自己想吃的然后把手机还给他：“我就点了几样，剩下的你们点吧。” 陆祉年把手机直接递给了裴烁，“你来点。” 每次出去吃饭都是他点菜。 裴烁没客气，接过手机边点菜边和他俩聊天，“浩哥什么时候到？” 姜岁初划着手机，说：“嗯～好像是下午3点半到东站。” 裴烁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那我们吃完饭就可以直接去高铁站接他了呀，时间差不多刚好。” 陆祉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点头道：“嗯。你一会儿自己开车还是和我们一辆。” 裴烁看他一眼：“肯定和你们一辆啊，你以为我那车是喝水的啊。” 他的车本来就是一辆重型越野，特耗油。 能省则省。 陆祉年笑了下，“裴叔不给你加油钱？” 点好菜后，裴烁把手机还给他，撇嘴道：“我也不知道他这么抠门是怎么当上局长的，他底下肯定一堆人在被他骂他抠门儿。” 姜岁初被裴烁的话给逗笑了，她笑着替裴天正名：“我觉得裴叔挺大方的啊。” 每次来看她都会给她买很多吃的用的，还时不时给她发红包。逢年过节过生日更不用说了，红包都是几千几千的转。 裴烁拆着餐具冷哼一声，看着她：“公主那是他对你，你问问阿年这些年他过生日我爸给他发的最大的红包是多少。” 姜岁初扭头看向陆祉年。 陆祉年正在给她烫餐具，他似乎很认真的想了下，说：“最大的应该是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微信给我发了1000块。之前都是188。” 裴烁拆餐具的手一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多少！？你说多少！？1000块！？” 陆祉年把餐具放到姜岁初面前：“嗯哼，1000啊。你不是？” 一直以来裴天给他俩发的生日红包都是一样的。 裴烁扯着嘴角冷冷哼笑两声，“呵呵～我才500。” 亏他还高兴了好久，觉得自己抠门儿老爹终于大方了一次。 姜岁初看着裴烁一副被气笑的表情努力抿着嘴唇让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她不敢说她过生日裴叔一直都是给她发1000块钱，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更是直接给她发了5000块钱红包。 锅底和菜上来了，三人刚开始吃微信里就有消息进来。 姜岁初刚好在看手机，是唐蜜在群里发起的视频通话。她点了接听然后把手机立在边上，可以大致照到三人的地方。 她接听了，陆祉年和裴烁俩就没有加入，反正都在一块。 视频一接通，唐蜜就看见红白锅底在沸腾。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凑近屏幕。 唐蜜：“岁岁，你们在吃火锅吗？” 唐梓在她边上，闻言凑了过来，“我看看，哪家火锅？” “嗯。”姜岁初把手机拿起来对着桌上拍了一圈，“我们在乐乐学校这边吃的，味道还可以哦。” 拍完她又把手机放回去。 唐蜜：“天啊，我也好想吃。” “唐梓，快看看这色泽，看看我调的这小蘸料。”裴烁夹了块裹满酱汁的肥牛凑近屏幕，一顿展示。 然后一口塞进嘴里，表情沉醉道，“嗯～真好吃呀～” 唐梓挤在唐蜜的手机前，一脸嫌弃道：“裴烁，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满嘴油看着都恶心。” 裴烁：“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天天在大不列颠吃臭奶酪吃的嘴这么臭。” 唐梓郁结，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你扯，等我回去的你。” 裴烁从锅里捞了几颗丸子，晃了晃脑袋：“说的好像我怕你似的。快回来，不回来都没人给我练手。” 他俩一斗嘴，其他人都插不上话。 姜岁初边笑边吃，好几次都差点呛到。 陆祉年给她递了杯温水，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慢点。” 姜岁初接过水杯，笑着凑近他耳边，“我怎么觉得唐梓和乐乐说话越来越像了，太搞笑了。” 陆祉年点了点头：“这或许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姜岁初喝了口水，看着他：“你不也和他们一起玩的？” 陆祉年勾了下唇，扬了扬眉一脸傲娇道：“我这叫出淤泥而不染。” 姜岁初：“……….” 他话刚说完，对面传来一声冷哼。 裴烁幽幽地看着他，阴阳道；“你声音再小点儿或许我们就都听不见了呢。” 他故意把‘都’这个字儿音节加重，故意强调一般。 视频里唐梓也是一声冷哼，“就是，我在大西洋边上都听见了。” 陆祉年从锅里给姜岁初捞了块荔浦芋头，看着屏幕面不改色道：“听到了好啊，我故意的。” “你俩能有我这么个敢说真话的朋友，是你俩的福气。” 裴烁冲着屏幕里的唐梓假笑一下，“这福气给你你要吗？” 唐梓哼笑一声，摇头：“无福消受。” 唐蜜笑着把唐梓推开：“你让开，我和岁岁都没聊几句就听你们在这说。” “岁岁，你们一会儿是不是要去接姜明浩啊？”唐蜜拿着手机，窝在沙发里。 姜岁初边吃边和她聊天：“嗯，吃完我们就去车站了。” 唐蜜笑着说：“那你一定要给我拍照片还有视频，他这几天都没有发手机，我待会儿又要赶飞机，都没有时间视频。” 姜岁初笑了下，答应她：“好的。我一定给你拍得帅帅的。” 唐蜜：“他本来就帅，不用刻意找角度。” “呕～”裴烁假装呕吐，“唐小蜜你真恶心。” 唐蜜切了声，“本来就是啊。你就是嫉妒姜明浩比你帅。” “我嫉妒？”裴烁瞪着眼，拿着筷子指了指自己：“拜托你回来打听打听，云市警校校草是谁好吧。” 唐蜜：“狗尾巴草的草吗？” 裴烁：“……….” 眼见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姜岁初连忙转移话题。 “糖糖，你们大概回国待多久啊？” 唐蜜：“和你们差不多吧，我和唐梓大概正月10号左右就要回英国了。” 裴烁插话道：“我们正月十四开学。你说这学校，就不能让我们在家过个元宵节吗，时间卡这么好。” 姜岁初：“哦。那我们学校还是放的久一点，好像是正月十八才开学。” “是吧？”她有些不确定，看向陆祉年。 陆祉年点头：“嗯，正月十八。” 北方学校寒假比较长，比南方学校开学要晚一些。 裴烁往嘴里塞了颗丸子，问道：“寒假大家准备怎么过啊？” 大学不像高中还有作业，每天待在家里好像还蛮无聊的。 唐蜜眼睛转了下，提议道：“我们….要不去旅行吧。” 姜岁初愣了下：“旅行？” 唐蜜：“对啊。之前本来说好了大家一起毕业旅行也没有去成，刚好这次姜明浩也回来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姜岁初抿了下唇，没有和大家一起去西藏毕业旅行在她心里一直是个遗憾。 陆祉年注意到她的情绪，偏头去看她：“想出去玩吗？” 姜岁初看着他，点了点头：“想和大家一起。” 陆祉年笑了下，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去西藏显然是不可能了，姜明浩刚从西藏回来。 姜岁初没有旅游过，也不知道哪里好玩。她看向手机，问唐蜜：“糖糖，你想去哪玩呀？” 唐蜜想了下，说：“要不我们去海城吧，那边靠海而且很暖和。我们去过夏天。” 过夏天这个话一下子戳中了姜岁初的心。 她一直都是一个喜欢热一点的地方，北城外面虽然冷但好在室内有暖气。但是云市不一样，云市属于南方城市，冬天特别的湿冷。 回来才两天，她就已经开始想念北城的暖气了。 对面的裴烁看见姜岁初眼眸里的向往，笑着问她：“岁岁，你想去海城吗？” 陆祉年也看向她。 她笑着点了点头：“想去。我还没有见过海呢。” 听见姜岁初说想去，唐蜜知道陆祉年和裴烁肯定不会说什么。于是高兴地直接拍板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们回来大家一起去海城玩。” 裴烁揶揄她：“你都不问问浩哥想不想去就这么决定了？” 唐蜜仰起下巴，傲娇道：“我去他肯定会去啊，他听我的。” 裴烁哟哟两声：“你就这么肯定浩哥会听你的？” 唐蜜：“当……” 唐蜜话还没说完，突然插进一道声音。 “嗯，我听她的。” 姜岁初都愣了下，看了眼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姜明浩也加入了视频通话，只不过他没开摄像头。 唐蜜显然也是刚发现姜明浩在的，她声音里都透着欣喜，“姜明浩，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姜明浩那头声音有些嘈杂，应该是在火车上。 姜岁初：“姜明浩，你在火车上吗？” 唐蜜撇嘴道：“你怎么不开摄像头啊？” 姜明浩：“隧道多，信号不好。” 唐蜜：“哦，那好吧。” 裴烁：“浩哥，刚才唐小蜜和岁岁说想去海城玩，你有时间吗？” 姜明浩：“我有15天的假，看你们什么时候去。” 裴烁：“那等唐梓他们回来后我们再具体商量呗。” 姜明浩：“嗯——” 突然卡顿了，姜明浩那边直接退出了群聊。 唐蜜：“啊？他怎么下线了啊？” 姜岁初：“应该是进隧道了，信号不好吧。” 唐蜜哦了声，说：“那我先去收拾东西啦，晚上还要赶飞机。” 姜岁初：“嗯嗯，拜拜糖糖。” 唐蜜冲她挥了挥手：“拜拜。” 挂完电话，裴烁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问他两：“吃好了吗？我们差不多可以去车站了。” 姜岁初放下筷子，“吃好了。” 陆祉年见她吃好了，拿出手机买了单。 然后拎起她的包起身：“走吧。” 一顿火锅吃得身上都冒了汗，走出火锅店裴烁看了眼边上的奶茶店，说：“买杯喝的吧。” 陆祉年扫了眼奶茶店，问姜岁初：“喝吗？” 姜岁初舔了舔唇，火锅味重吃完确实需要喝点东西清清口。 她点头，三人又去边上的奶茶店买喝的。 “您好，您看需要…….”奶茶店店员的声音一下子顿住。 姜岁初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抬眸看去就看见一张许久不见的脸。 姜明珠没想道会在这碰见姜岁初和陆祉年他们，她有些局促地目光闪躲着。 姜岁初也是一愣。 姜明珠只比她小了半岁不到，今年也应该上大一。她之前和大伯通电话，好像听大伯无意中提到过姜明珠高考没考好，上了云市一所大专院校。 想来她应该是在这里做兼职。 她很快收起自己的情绪，像一个普通客人那样微笑着点单：“你好，我要一杯西柚葡萄，常温。” 然后她回头去看陆祉年和裴烁，“你们要喝什么？” 陆祉年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她身后，手臂轻轻地揽在她腰侧，“我喝你的就行。” 姜岁初点点头，她知道陆祉年不爱喝这些。 裴烁看见姜明珠也愣了下，但他见姜岁初没什么反应他也就收起了对她本能的厌恶。 他走到点单机子前，看了眼菜单说：“杨枝甘露，中杯加冰。” “好的，一共36元。”姜明珠低着头操作点单机，然后她指了下边上的扫码的地方，“这里扫码付款。” 姜岁初手机还没拿出来，裴烁就先她一步付了款。 付完款后，小票咔吱咔吱从机器里吐出。 姜明珠撕了小票，递给他，“您的小票请拿好。” 裴烁接过小票，和姜岁初陆祉年走到不远处的座位上坐着等奶茶。 裴烁小声道：“岁岁，那是姜明珠吧？” 姜岁初看了眼吧台里制作奶茶的背影，然后收回视线，“嗯。” 裴烁：“没想道她居然在这做兼职，我感觉她和以前有点儿不一样。” 虽然他没有见过姜明珠几次，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身上的骄蛮和虚伪。而且眼高于顶，特别看不起人。 但是刚才他看见的姜明珠好像少了些骄纵，也不像以前那样目中无人了。 姜岁初牵了牵嘴角：“估计是….长大了吧。” 她刚才看见姜明珠第一反应也和裴烁差不多，她确实变了很多。但这种变化是为什么，她并不关心。 那个家里除了大伯，其他人是好是坏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请06号顾客到吧台取餐。” 几分钟后店里订单号响起，裴烁看了眼小票，“我们的。” 三人起身去吧台。 这次不是姜明珠，是另外一个小哥，“您好，打包还是在这喝？” 姜岁初看了眼，没看见姜明珠的身影。 “直接喝，不用打包。”陆祉年拿过姜岁初的那一杯，插上吸管递给她。 裴烁也拿了自己的那一杯，三人说说笑笑地往街边停着的车走去。 等三人出了奶茶店，姜明珠才从后面出来。她看着三人的背影，姜岁初走在中间，陆祉年和裴烁两人走在她边上。 陆祉年牵着她的手，裴烁手也虚护在她身后，看着来往的车辆。然后三人说笑着穿过马路，一起坐上了一辆豪车。 等到车子消失在对面街道，她才慢慢垂下眼眸。 刚才看见姜岁初她第一反应就是在想姜岁初一定会借此奚落为难她。她都做好了当众丢脸的准备，却不想姜岁初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她就像来店里消费的普通客人那样，礼貌点单，全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不禁想到很久以前，张雅琪知道她和姜岁初是唐姐妹，于是让她去当说客想要拉拢她。 当时姜岁初不愿意，她嗤笑她装清高。 但她却说：“姜明珠，我劝你不要和她们一起玩。” “在烂泥里待久了，有一天你也会烂在泥里。” 她想到这极轻地扯了下嘴角。 是啊，烂泥腐人心。 当年张雅琪霸凌事件被立案调查，她父亲也因此落马被抓。她们那个小团体里的人都因此成了学校和镇上人人唾弃的对象。 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她学习一落千丈。本来还可以考个二本的，高考没考好只考上了云市本地一所大专院校。 她原以为上了大学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没有人知道那些事情就会好了，可是学校里很多同学也在网络上看见过当年的报道。她们虽然没有霸凌她，但学校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做朋友。就连一个寝室里，其他人出去吃饭也都不会叫上她。 也正是这样，她才完全感同身受了姜岁初当初在学校被她们伙同全校霸凌时有多痛苦。 车上。 裴烁坐在后面，向前趴在她的椅背上问姜岁初：“岁岁，你还很姜明珠姜明杰吗？” 姜岁初咬着吸管，默了几秒，摇头：“不恨。” 陆祉年开着车，看了眼她。 她眼睛看着前方，接着道：“我不恨他们，但也不会原谅他们。” 陆祉年勾了下唇，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做得好。” 姜岁初看向他，浅浅笑了笑。 裴烁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不原谅不就是还恨的意思吗？” 姜岁初笑了下，没做解释。 恨，是一种执念。 最终伤害的只有自己。 她不恨他们，但是不会原谅他们。 是因为她只想放过自己，不想自己成为过去的囚徒。 往事无可奈何，不如淡然处之。 lwxsbiqudusyueshubahqshu biquge111xiaoshuoshulwxsw.org5ixs shoufashushumitxtqcxsdushu360 第160章 等一个自然而然的夏天 一下飞机，燥热的的风中仿佛都揉杂了几分大海的咸湿。 还没出机场，姜岁初就看见了外面高大的椰子树和明媚刺眼的阳光。 她真的好像一下子从冬天穿越到了夏天。 她又看了眼边上的陆祉年，他在下飞机前就脱了身上的外套。此时正穿着一身清爽的黑色圆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一截线条好看的小臂。 一副墨镜也不好好戴，挂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痞坏张扬。 觉察到她在看自己，陆祉年侧眸冲她扬了下眉，“看什么？” 姜岁初笑了下，对他说：“陆祉年，这里真的很像夏天诶。” 你也是，很夏天。 陆祉年看着她弯弯的眉眼，眼眸也变得柔和，“热不热？外套脱了我给你拿着。” 她怕冷，几人在飞机上就脱的只剩短袖了，只有她还穿着一件薄款针织衫。 他这么说姜岁初也觉得有些热了，她脱了外面的针织衫陆祉年接过和自己的外套一起拿着。 唐蜜在飞机上就脱了外套，穿了一件度假风的长裙，戴了顶草帽。要不是几人走在一起，都以为她已经在这边玩了好几天了。 她追上来挽着姜岁初的胳膊，“岁岁，我们待会儿去海边捡贝壳。” “好啊。”姜岁初眼里都是光，她从来就没见过海，现在心里已经有些激动了。 姜明浩和裴烁唐梓三人推着箱子走在后面一点儿的位置，裴烁喊了声陆祉年。 “阿年，我们接下来怎么走啊？” 陆祉年停下脚步，看着手里的手机，说：“去t1出口，租的车在那边等我们了。” 因为姜明浩后面还有事情，大家不想耽误。在唐蜜和唐梓回国第二天就直接飞了海城。 一切都没有准备，好在陆家在这边有产业，陆祉年比较熟悉，就自然承包了一切。 几人找到出口，租车司机把车钥匙交给陆祉年后就离开了。陆祉年租的是一辆商务七座车，他们六人都能坐下。 几个男生把行李箱放上车后，陆祉年抛着手里的车钥匙，“谁想开车？” 唐梓摆手：“我不开。” 他在英国天天开车接送唐蜜，都开腻了。 姜明浩也没说话，腰板笔直地站在唐蜜边上给她挡太阳。 裴烁打了个哈欠，也摇头：“我昨晚熬夜打游戏了，现在困得要死。不能开车。”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点点头：“行，上车吧各位少爷小姐。” “不容易啊，能让陆少爷给我们服务一把。”唐梓笑着勾着裴烁的肩膀钻进车里。 裴烁两指并拢，放在额边冲陆祉年做了个手势，“陆司机，好好开车。” 唐蜜也笑着拉着姜明浩上车，坐到第二排，“那就让岁岁在副驾陪陪我们陆少爷吧。” 陆祉年哼笑一声，将挂在后脑勺的墨镜取下来戴上。 姜岁初被他们逗笑了，她挪了几小步凑近他，“你累不累？” 因为他们决定的太突然了，陆祉年昨天晚上很晚了还在联系酒店和车辆。 陆祉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坐上去，“还好。” 上了车，开出机场不到二十分钟就是宽阔平直的海边公路。蔚蓝的海一直延伸到天边，仿佛看不到尽头。 姜岁初激动地指着窗外，“陆祉年，是大海。” 后面的几人也兴奋地往窗外看。 除了姜岁初和姜明浩，他们几人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大海了。但是每次看，依旧会激动。 姜岁初拿出手机想要拍照，陆祉年余光看见了，默默放下车窗头往后靠。 姜岁初一连拍了好几张，每一张里都有陆祉年的侧脸。她看了眼照片，觉得自己的拍照技术还挺好，有种时尚大片的感觉。 后排的唐蜜打开车窗，任由海风灌进车里。 她扭头看向姜明浩：“姜明浩，这是你第一次看海吧？” 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姜明浩伸手勾去她脸上的发丝，“嗯，第一次。” 唐蜜看着他，笑道：“那就是说你第一次看海是和我一起的。” 姜明浩勾了下唇，将她的手捏在手心里，“嗯。” 后排的唐梓和裴烁看不下去了，冲最前面的陆祉年喊道：“阿年，放点儿音乐来听听。我实在受不了这么肉麻的对话了。” 唐蜜扭头瞪了两人一眼，“两只单身狗，自己没对象还看不得别人恩爱。” 裴烁头靠在唐梓肩上，矫揉造作道：“说谁没对象呢，过两天我就上你家户口本信不信？” 唐梓一脸恶心地推开他的头：“我去你的，你恶心她别带我行不行。老子钢铁直男。” “哈哈哈哈～”唐蜜看热闹不嫌事大，扭过身子看着两人，“我就说你俩有点暧昧，原来早就有一腿了。” 唐梓：“滚滚滚。” 姜岁初也回头看了眼后面，几人吵的热火朝天。 她和陆祉年对视了一眼，陆祉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对她说：“你放首歌吧，拯救拯救我的耳朵。” 他实在不想听几人幼稚到不行的口嗨。 “好。”姜岁初笑着打开手机连上蓝牙，回头对几人说，“我要放歌了哦。” 她前段时间无意中听过一个乐队唱过一首歌，她觉得很适合现在的天气和大海。 随着音乐响起，海风和自由一起铺面而来。 《想去海边》 等一个自然而然的晴天，我想要带你去海边。 去留住这个瞬间在来不及挽回之前。 其实不需要深刻的语言，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 就当是最后一次，再一次和我去冒险。 不经意划过发尾的指尖，还有冰镇汽水的甜。 猜不到你给谁写，带着海风的明信片。 哦可不可以再专心一点，请你不要心不在焉。 黄昏夕阳还有愿望没实现。 能不能和你竭尽全力奔跑。 向着海平线。 余晖消逝之前都不算终点， ………. 那是我一直想要只带你去的海边， 让我们互相折磨的时间。 怎么再见。 等一个自然而然的晴天，我想要带你去海边。 大家都跟着音乐一起哼唱，姜岁初望着无边的海平面和身边的人，也渐渐弯起了眉眼。 陆祉年侧眸看了眼她，她也有感抬眸看向他。 高考后没有成功赴约的那个夏天。 在这个冬天。 她终于翻山越岭而来，和她爱的人。 lwxsbiqudusyueshubahqshu biquge111xiaoshuoshulwxsw.org5ixs shoufashushumitxtqcxsdushu360 第161章 橘子海 陆祉年订的酒店就在海边，从房间望出去外面就是阳光沙滩和无际的大海。 办理入住时，裴烁坐在行李箱上问陆祉年，“阿年，你订了几间房啊？” 陆祉年拿过房卡，说：“三间。” “三间？”裴烁顿了下，眼睛在两对情侣身上转了圈，呵笑道，“该不会你们两两一间，让我和唐梓这傻逼一间吧。” 唐梓一脚踹在他坐着的行李箱上，“你才傻逼！信不信我把你扔海里。”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抽出一张房卡递给姜岁初，“你和唐蜜的。” “嗯。”姜岁初接过房卡，冲唐蜜挥了挥。 两人在飞机上就说好了要住一起的。 唐蜜松开姜明浩的手，笑着蹦跶到姜岁初边上，挽着她的手臂。 姜明浩垂眸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几不可查地扯了下嘴角。这就是每次打电话说想他想得不得了的人？ 陆祉年看向姜明浩，“我俩一间？” 姜明浩没什么意见，点头：“可以。” 唐梓在一旁，眼看他们已经分配好了，假笑道：“你难道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裴烁也附和道：“就是。搞得好像我愿意和他住一样。” 陆祉年笑了下，戏谑道：“你俩都是要上一户口本的了，我能忍心将你们分开？” 说着他将房卡拍到裴烁手里，然后推着行李箱叫上姜岁初和姜明浩他们往电梯走。 裴烁和唐梓两人互相很嫌弃地对视一眼，然后各自拎着行李跟了上去。 到了房间，姜岁初和唐蜜俩先整理了下行李箱。 姜岁初本来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和宽松牛仔裤，收拾行李这一会儿已经热的身上都有些冒汗了。 唐蜜收拾完拿起手机看了眼，“岁岁，他们几个已经下楼了。说让我们收拾好下去一起去吃饭。” “好。”姜岁初从箱子里拿出一条裙子，“糖糖，你等我下。我换个衣服。” 唐蜜坐在床边打字回群里的消息，“好。” 等姜岁初换好衣服出来，唐蜜看着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岁岁，你的项链好好看啊。” 裙子是一件白色及膝的度假风连衣裙，配了一条棕色的编织腰带。姜岁初正低头整理腰带，听见唐蜜的话目光挪到胸前那抹闪亮的月牙上。 唐蜜拿着手机走过来，仔细看了眼她的项链，“这是陆祉年送你的吧。” 姜岁初指尖摩挲了下月牙，抿唇笑着点头：“嗯。圣诞节的时候送的。” 唐蜜看着姜岁初眼里的幸福，也不禁弯了弯唇角。她挽住姜岁初的手臂，“走吧，我们下去吃饭。” 她们下楼时，四个男生已经等在了酒店大厅。 两人走过去，陆祉年自然伸手把姜岁初拉到了自己边上，“防晒涂了没？” 姜岁初点头：“涂了，不信你闻。” 说着她把手背伸到他鼻子底下，陆祉年没有真去闻只是笑了下将她的手捏在手里。 唐蜜见状自觉地走到姜明浩边上。 姜明浩拉过她的手，低头问她：“饿不饿？” 唐蜜：“有点饿了。” 唐梓看她一眼，说：“走吧，饿了就去吃饭。” 一行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往餐厅去。 陆祉年订的是一家露天餐厅，就在边上的椰子林里。茂密的椰子树挡住了外面的骄阳，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斑驳地打在餐桌上。 海风一吹，光影晃动。 姜岁初坐在陆祉年边上，她看着他肩上不时跳跃的光圈笑了笑，凑近他耳边。 “陆祉年，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像一中那个小树林。” 夏天的时候也是这样，阳光穿过树叶，隐隐绰绰地落在石桌上。 陆祉年侧眸看着她，细碎的光照在她的脸上。他勾了下唇，抬手遮在她的额前，“是有点儿像。” 菜上了，几人吹着海风吃着饭。 裴烁：“等会儿我们干嘛去？” “看你们想玩什么。”陆祉年拿过果汁，正准备给姜岁初倒一杯，看见橙黄色的汁液他闻了下，“这是芒果的？” 唐梓刚好喝过，点头：“对，芒果的。” 唐蜜：“那你别给岁岁倒了，她芒果过敏。” 陆祉年当然知道姜岁初芒果过敏，他皱眉放下果汁，起身去店里要了一份新鲜椰汁回来。 他把椰汁放到姜岁初面前，叮嘱道：“那果汁你别碰。” 姜岁初咬着吸管乖乖点头。 “芒果汁放我这边。”裴烁站起身将芒果汁拿到自己这边。 姜岁初芒果过敏很严重，就算是不入口，皮肤上碰到一点儿也会泛红发痒起疹子。 陆祉年：“晚上小岛有篝火晚会，你们想去吗？” 裴烁第一个举手：“去去去。” 唐梓嘴里还包着菠萝饭，含糊不清的，“几点啊？” 陆祉年手里拿了只蟹腿，剥好放到姜岁初盘里，“八点半。” 唐梓：“那去呗，我听说还蛮有趣的。” 之前他们来过海城几次，都没有赶上。 唐蜜也说想去，姜明浩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陆祉年点头：“那行，我等会儿去游客中心那里预约一下上岛门票。下午这点儿时间大家就自由活动吧。” 他们到海城时就十二点多，现在吃完饭都快四点半了，玩也玩不了什么。 裴烁喝了口果汁，说：“行，我待会儿想去玩那个海上摩托。有没有一起的？” 唐梓：“我也去。” 姜明浩在给唐蜜剥虾，唐蜜见他没说话，问他：“姜明浩，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姜明浩把剥好的虾放到她盘子里，然后抽了张纸巾擦手：“你想玩什么？” 唐蜜看了眼姜岁初，“我本来打算一会儿和岁岁去捡贝壳。” 他点了下头，“好。” “嗯？”唐蜜有点儿懵，“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姜岁初就坐在两人边上，两人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她有些好笑地看了眼姜明浩，这人话不多有什么也不会直说。 唉，还得靠她这个妹妹。 “糖糖。” 唐蜜扭头看向姜岁初，“怎么了，岁岁。” “我有点累，待会儿想回酒店补个觉。”姜岁初看了眼姜明浩，然后对她说，“要不….你让姜明浩陪你去捡贝壳吧。” 姜明浩抬眸看向她，姜岁初冲他微微扬了扬眉，他极轻地扯了下嘴角。 唐蜜点点头：“那好吧。” 吃完饭，裴烁和唐梓两人直接去了玩海上摩托车的地方。姜明浩和唐蜜两手牵着手，去海边捡贝壳。 姜岁初在等陆祉年结账。 或许真的是吃饱了就犯困，这会儿坐在椅子上，温柔的海风吹着她还真有点困意了。 陆祉年结完账回来，看见她有些困顿的眼睛，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困了？” 姜岁初拉住他的手，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有点。” 陆祉年弯了下唇，说：“陪我去游客中心预约一下上岛门票，然后我陪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好。” 两人牵着手，穿过椰林往游客中心走。 在游客中心登记完后，两人沿着海边往酒店走。海水一波一波地打在沙滩上，沙子在阳光下好像都在发光。 姜岁初看着蔚蓝干净的海，有些心动。 她仰头看向边上的人，“陆祉年，我想脱鞋踩一下海水。” 陆祉年挑了下眉，对她说：“脱。” 姜岁初穿的是一双绑带凉鞋，她刚准备弯下腰陆祉年就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她愣了下，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陆祉年仰头看了眼她，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肩膀上，“你扶着我点儿。” 姜岁初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垂眸看着他蹲在地上给自己脱鞋。他修长好看的手指解开凉鞋的绑带，轻轻将鞋子从她脚上取下。 她咬了下唇，眼眶竟然一下子有些发热。 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蹲在自己面前，替她解开缠绕在脚脖上的牵引绳。那时她因为发白开裂的廉价帆布鞋，自卑到想要逃跑。 她缓缓抬起手，摸了下他的脑袋，“阿年。” 陆祉年指尖微顿，仰头看向她，“怎么了？” 她很少这样叫他，一般都是连名带姓的。 姜岁初弯下腰，捧着他的脸吻了下他的唇，然后直起身有些傲娇道：“没什么，就是想….这样叫叫你。” 陆祉年盯着她的眼睛，不管她装的多么洒脱，泛红的眼尾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他将她的凉鞋拎在手里，站起身。 “姜岁初。”陆祉年看着她，眉眼多处几分柔软缱绻，“我的纹身，还记得吗？” 姜岁初看了眼他心口的位置，点头，“记得。” 怎么会忘呢。 陆祉年唇角上扬，拉着她的手往海边走，“好像我还没有亲口跟你说过。” 细软地沙子踩在脚下，略微冰凉的海水从她脚背上淌过又退去。 如此反复。 “什么？”姜岁初仰起头，目光落在他脸颊上那道浅浅的酒窝上。 陆祉年转头看向她，目光比以往都要深邃。 “i love you just the way you are。” “我爱你就是爱本来的你。” 陆祉年的声音和他人一样，有些偏冷。但是现在他看着自己，嗓音里仿佛揉杂了海边的湿，慵懒却又…无比真诚。 他在回应十五岁那个自卑的姜岁初。 此时，天边的夕阳悬于海平面上。 蔚蓝的海也变成了橘色的汪洋。 姜岁初停下脚步看着他，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印着橙色的夕阳和自己。 她眼尾有些湿润，声音有些哽咽：“阿年，日照金山是日出还是日落？” 陆祉年看着她，嗓音低沉：“日落。” 姜岁初弯了下唇，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唇。 陆祉年微怔，手臂自然地环上她的腰。 姜岁初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唇，而后仰着头眼睛弯弯地看着他。 “阿年。” “我用一片橘子海还你一场日照金山吧。” 手上的凉鞋掉在沙滩上。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喉结滚动，“姜岁初，橘子海我收下了。但…..” 他停顿了下，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嗓音低哑道：“….但日照金山你必须陪我再去看一次。” “嗯？” 姜岁初愣了下，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他就偏头吻了下来。 他的唇轻柔地碾转，彼此的呼吸间都有海风咸湿的味道。他们被橘色的夕阳笼罩着，紧紧相依。 第162 我们终究成为更好的大人 被夕阳照耀的沙滩，像是被旧时光上了色。 眼前的人站在橘色的光里，手里拿着一颗贝壳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 “姜明浩你看，漂不漂亮？”唐蜜捡起一颗黄色的小海星贝壳献宝似的拿给他看。 姜明浩看了眼，然后看着她笑了，“嗯，好看。” 听见他也说好看，唐蜜开心地把这颗贝壳放到他手里，“那送你啦。” 姜明浩看着手里的小小海星，挑眉道：“送我？” 唐蜜扶了下头上的宽沿帽，仰头看着他，“对啊。你不觉得这个很像五角星吗？” 她笑着说：“五角星送给我最酷的兵哥哥。” 姜明浩指尖捏着小海星的一角，拿起来对着夕阳认真看了半晌，“唐小蜜，这只有四个角。” 唐蜜：“……..” 她撇了下嘴，“姜明浩，你真是个直男。” 姜明浩笑了下，将小海星捏在手心里，看着她：“唐蜜，在我心里你永远属于五角星的一角。” 唐蜜怔了下，抬眸定定地看着他，“什…什么意思？” 姜明浩勾了下唇，牵着她的手沿着海岸线往前走，“意思就是，我会像忠于国家一样忠于你。” 唐蜜看着被拉着的手，一白一黑肤色差很明显。 她抿了下唇，对他说：“姜明浩，明年我就会回国了。” 英国本科一般为三年制，明年刚好是第三年。她的专业没有读研的必要，她想早点回国。 姜明浩看着远处的海，应道：“嗯。” 唐蜜仰头看向他，“到时候我就能经常去看你了。” 姜明浩侧首看她，“想好回国后在哪里发展了吗？” “嗯….”唐蜜思索了下，说，“暂时可能在北城吧。后面等你转业后，你在哪我就去哪。” 其实已经有北城的舞团联系过她了，刚好姜岁初在北城。所以她就想着先在北城，后面等姜明浩确定下来后再考虑最终发展的地方。 听见她这么说，姜明浩皱了下眉，“唐蜜，你不需要考虑我。” 唐蜜停下脚步，有些生气甩开他的手，“什么叫不需要考虑你？” 两人坚持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在一起吗？ 看着她脸上的不悦，姜明浩知道她误解自己的意思了。 他往前一步，重新拉过她的手，看着她说：“我的意思是，你只管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会自己走向你的。” 唐蜜眼里的不悦慢慢散去，她抿唇道：“不是说好了我带着光到你的天地去的吗？你不需要走向我的。” 姜明浩看着她，这姑娘从一开始就这样主动。好像两人这段关系里，她永远都是主动的的一方。 他有些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傻瓜。我天地里的中心就是你啊。” 唐蜜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里的跳动弯了弯嘴角，“哦～” ……. 晚上，几人乘坐游艇登上小岛去看篝火晚会。 一登上小岛，热情洋溢的氛围扑面而来。音乐、灯光、舞蹈还有篝火无一不在向游客们展示这座海岛的热情。 巨大的音乐声充斥着耳膜，姜岁初刚想抬手，耳朵就被人捂住了。 她向后仰头看去，陆祉年双手捂着她的耳朵，低下头凑近她耳边说：“这儿人多，你跟紧我。” 姜岁初笑着点头，然后紧紧拉住他的衣摆往里走。 声音太吵了，大家说话都不得不提高声音才能听见。 裴烁大声道：“这白天好像没看见多少游客啊，没想到晚上有这么多人。” 唐梓手放在嘴边大声对唐蜜说：“难怪我们之前来都没有预约上，原来这么受欢迎。” 唐蜜点点头，仰头对边上的姜明浩说：“我记得沐阳山庄也有篝火晚会。” 姜明浩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护着她往前走，“这个比山庄弄的要好。” 沐阳毕竟只是个镇，条件设施都比不上这里。 几人走到最大的一笼篝火，穿着当地民族服饰的演员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圈载歌载舞。 几人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却不想那些人突然上来拉他们上去跳舞。 裴烁唐梓爱凑热闹，人家还没上来两人就蹦跶着上前拉住演员小美眉的手。 唐蜜更本来就是学跳舞的，她提着裙摆，拉着姜明浩，脚步翩翩地加入其中， 姜岁初有些紧张，抗拒地连连后退，“我…我不会啊。” 她刚想回头去找陆祉年帮忙，却不想他已经被两个男生拉走了。他也一脸抗拒，最终看实在推脱不了他对两个小哥说了什么，然后小哥放开了他。 姜岁初见他向自己走来。 陆祉年拉过她的手，笑着说，“没关系，我和你一起。” 说着他拉着她的手走到篝火旁。 姜岁初紧紧拉着他的手，“陆祉年，你会跳舞吗？” 陆祉年摇头：“不会。” “那我们…” 她话没说完，陆祉年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那边看。 “有他俩，我想我们应该不会比他们还差。” 姜岁初扭过头，噗哧一下就笑出了声。 裴烁和唐梓俩都没什么节奏感，就一个简单的踢腿挥手的动作居然还同手同脚。 她确实好像一下子有了信心。 唐蜜正跟着音乐跳的开心，看见姜岁初向她伸出手。 “岁岁快来，很好玩的。” 姜岁初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禁也跟着笑了，她拉着陆祉年过去。 几人手拉着手和其他游客一起，跟着音乐随意舞动。 篝火的火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比这个永远都属于夏天的城市还要温暖。 一首音乐停下，几人才从上面退下来。 唐蜜：“岁岁，好玩吗？” 姜岁初脸上的笑还没散去，眼里都是光。 她笑着点头，“嗯。” 陆祉年在她边上，伸手勾掉她额前汗湿的碎发。 “那边好像还可以烤烧烤，”裴烁指着后面，问他们，“吃不吃？” “吃！” 所有人异口同声道。 几人都愣了下，没想到大家居然这么默契。 除了最大的那个篝火，沿着海滩边还有一簇一簇的小篝火堆。 不过需要游客付费，食材也需要另外购买。 陆祉年选了一个比较靠边的位置，然后点了些食材。 几人围坐在篝火边，男生负责烤串。 姜岁初看见有红薯，问唐蜜：“糖糖，你想吃烤红薯吗？” 唐蜜点头，“想吃。” 姜岁初笑了下拿了两个红薯扔进火里，然后用一根木棍掏了些灰烬将红薯埋起来。 似有所感，她抬眸就看见姜明浩在看自己。 她顿了下，然后弯了弯唇。 以前，两人没东西吃饿肚子时就会去地里挖红薯就地烧一堆火烤着吃。 姜明浩勾了下唇，收回视线继续烤着手上的串。 姜岁初也垂下眼睑，盯着火堆里那明亮滚烫的灰烬。 长大真好。 她和他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姜岁初心想。 “来，这些好了可以先吃。”裴烁烤了一些肉串拿给姜岁初和唐蜜。 男生们烤好串后，几人围坐在火堆旁边吃边聊着天。 “唐梓你明年毕业了打算在英国读研吗？”陆祉年拿了串烤香菇，用纸巾擦干净尖端的油迹后把底端用纸巾包着递给姜岁初，“小心烫。” 姜岁初接过香菇，小心地咬了口。 唐梓边撸串边说：“不了，我爸想我早点进公司。” 陆祉年喝了口啤酒，点头道：“你既然决定接手家里的生意，早点进公司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唐梓点头，“你呢？不是打算自己创业，准备的怎么样了？” 陆祉年：“团队雏形差不多了，明年就可以正式开始运行。。” 唐梓笑了下，拿起酒瓶，“那我们就先预祝一下未来的科技新贵吧，大家。” “来来来～”裴烁一口撸下签子上最后一块五花肉，将竹签扔进火堆里就拿着酒瓶站了起来，“这必须走一个。敬未来的陆总。” 唐蜜也跟着起哄，“烦请陆总以后多多照顾我们呀。” 姜岁初笑着看向陆祉年，也拿起酒瓶冲他晃了晃，“陆总，敬你。” 陆祉年轻笑了下，拿起酒瓶轻轻碰了下她的，“少喝点。” 然后他又和其他几人挨个碰了下。 裴烁喝了几口酒，看向唐蜜：“唐小蜜，唐梓明年回国了，你是不是也要回来？” 唐蜜小口吃着手里的烤豆干，点点头：“对啊。” 姜岁初：“那你到时候回云市吗？” 唐蜜摇头：“云市没有大舞团，我应该会去北城。” “北城？”姜岁初惊喜道。 唐蜜看出来姜岁初眼眸里的欣喜，她笑了下，说：“对呀。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天天见面啦。” “真好。”姜岁初忍不住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 唐蜜被她的样子可爱到。 她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可以啊，谈个恋爱都学会撒娇了。” 以前的姜岁初可从来不会这样。 一方面是性格内向，另一方面是她有很强的戒备心，不会轻易对人表现出亲昵的一面。 几人都被唐蜜的话逗笑了。 姜岁初被调侃的脸热，小声嘟囔着：“什么啊。” 陆祉年勾了下唇，不动声色地将人拉回自己身边。 “牛肉还吃不吃？” 姜岁初看了眼他，点头：“嗯。” 裴烁又打开一罐啤酒，喝了口后看向姜明浩。 “浩哥，你这还要在西藏待几年啊？” 姜明浩手里拿了根棍子，时不时翻着火堆里的烤红薯，“我前段时间立了个功，队里给了我一个保送北城国防大学的名额。” 他语气平平，像是在说今天这天儿真不错。 几人突然都静了瞬。 还是陆祉年先反应过来，他拿着罐啤酒向他道贺，“恭喜。” 姜明浩笑了下，拎起边上的啤酒和他碰了下，“谢谢。” 其实这是陆祉年那年来西藏时给他的建议。 因为他只有中专学历，两年义务兵结束了就算留队也只能升到士官，没有太多晋升空间。 他要是想在军队有一番作为，提升自己能力的同时就必须要提升学历。 后面他自己也去了解过，本来他准备今年报考军校的。但前段时间，他参与了一场抓捕边境走私案，立了功，队里就给了他一个保送名额。 其他几人也反应过来，大家都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裴烁拿着酒瓶跑到他边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浩哥牛逼，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姜明浩被他摇得身体都晃了下，他撞了下裴烁的酒瓶，仰头将半瓶酒一饮而尽。 “谢谢。” 唐蜜看着他，满脸惊喜与错愕，“你…之前怎么一直没有说过？” 姜明浩看着她，眼眸柔和，“之前最终结果一直没下来，我怕你失望。” 唐蜜摇头，“我怎么会对你失望呢。” 姜明浩揉了揉她的脑袋，“所以我更不能让你失望。” 她是如此的相信他，他又怎么能在结果还不确定时告诉她，让她面临不确定的风险呢。 唐蜜愣了愣，才恍然傍晚在沙滩上他那句‘我会自己走向你’原来是这个意思。 姜岁初有些激动，一直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嘴巴张了又张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明浩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除了她没有谁会更清楚，他太需要这样一份成就了。 她也真心为他感到高兴和骄傲。 他们真的在变成更好的大人。 酒过三巡，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点红。 大家适时停了下来，安静坐在海滩边吹着海风，看着满天繁星。 姜明浩将熟了的红薯掏出来，分给姜岁初和唐蜜。 红薯有些烫，陆祉年拿了过来掰开吹凉些给她，“别吃多了，不消化。” 姜岁初食量一向小，今晚可能是心情好，吃了不少烤串。这一个红薯挺大的，他担心她吃多了会不消化晚上睡觉胃难受。 “嗯。”姜岁初其实也吃不了多少，她掰下一块软糯香甜的红薯喂到他嘴边，“吃吗？挺甜的。” 陆祉年本想说不吃的，看见她清凌凌的眼睛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低头将红薯吃进嘴里。 姜岁初看着他，“好吃吗？” 他慢慢咀嚼了几下，咽下满口甜腻，点头：“嗯，好吃。” 唐蜜吃了几口后就吃不下了，给了姜明浩。 “岁岁，你还是想要做外交翻译吗？”唐蜜想到姜岁初以前说过的理想。 那一年她经历了那么不好的事情，也不知道她的理想有没有变。 姜岁初本来在看天上的星星，闻言收回视线看向唐蜜。 她浅笑着点头，“嗯。我还是想成为一名外交翻译。” 唐蜜：“那你得考研吧？外交部好像不是很好进。” 姜岁初弯了弯唇，眼神柔软却又坚定，“我打算考研外交学院啦。到时候再努力考外交翻译司。” 外交学院被誉为中国外交官的摇篮。 是外婆跟她说的，要是想进外交部，最好是考研外交学院。 陆祉年捏了捏手心里的小手，无声勾了下唇。 她一直都是一个目标坚定的人。 从走出沐阳镇到考上a大再到成为一名外交翻译。 每一步她都走的很坚定。 姜岁初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她侧眸看向他，浅浅笑了笑。 陆祉年也侧眸看着她，然后垂眸将手指嵌入她的指缝。 十指紧扣。 姜岁初看了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浅笑着仰头看向星空。 黑夜再黑，也有星星和月亮。 或许神明不佑你我，星辰也晦暗。 但是梦想在。 光和救赎就在。 第163 换房间 回酒店的游艇上。 晚上的水母在海水里发着幽幽的光，唐蜜被唐梓裴烁拉去甲板上看水母。姜岁初有点晕船就没有过去，估计是刚才吃了烧烤，有些油腻导致的晕船。 陆祉年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想吐吗？” 姜岁初摇头，“还好，就是有点头晕。” 姜明浩坐在对面，他看着姜岁初难受的样子也皱起眉头，“你闭着眼睛，不要去看海水。” 姜岁初难受地点点头，努力压下胸口闷胀得感觉。 陆祉年看着她有些泛白的唇，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心，一摸才发现她的手心冰凉。 他皱了下眉，低下头用下巴贴了贴她的额头，“手怎么这么凉？我下去接杯热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嗯。”姜岁初坐起身，从他怀里靠到游艇护栏上。 陆祉年站起身，走了两步有点不放心，对姜明浩说，“你看着她一下。” 姜明浩点头，“放心吧。” 陆祉年下去下面舱室后，姜岁初背靠着栏杆，歪着头看着他。 姜明浩笑了下，问她，“看我做什么？” 姜岁初抿着唇摇了摇头，而后往甲板方向看了眼。唐蜜和唐梓还有裴烁嘻嘻哈哈地在拍照，偶尔还能听见几人的笑声。 她弯了下唇，扭回头看向姜明浩。 姜明浩看她一眼，起身坐到她边上，“有话说？” 两人这么多年的默契，让他一眼就看出来姜岁初刚才的欲言又止。 姜岁初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他，看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姜明浩，你….有没有受伤？” 刚才他说得稀疏平常，可谁都知道在军队立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姜明浩愣了下，看着她满眼的担忧喉咙有些发涩。 他笑着揉了下她的脑袋，“已经没事了。” 已经没事了就说明他肯定受过伤。 姜岁初眉间蹙得更深，她视线在他身上来回看，“伤到了哪里？严不严重？” 姜明浩收回手，和她一样背靠在栏杆上，语气轻松道：“左肩，中了一枪。” 姜岁初怔愣住，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的左边肩膀，“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姜明浩侧眸看她，笑道：“上半年的事了，你自己当时还病着呢。” 姜岁初垂下眼眸，上半年是她病的最厉害的时候。那时她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根本就没有和姜明浩联系过。 姜明浩看见她眼里的自责，勾了下唇用肩膀轻轻碰了下她，“姜岁初。” “嗯。”姜岁初抬眸看向他。 姜明浩勾了下唇，玩笑道：“这样一看我俩还真是难兄难妹哈。” 姜岁初极轻地牵了下唇，看着他：“姜明浩，我们….应该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以后，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 对不对。 姜明浩看着她，默了半晌，弯唇道：“嗯。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陆祉年端着热水回来时，姜明浩已经坐回原来的位置了。 他坐到姜岁初边上，把杯子递给她，“喝点儿热水，会舒服一点。” “嗯。”姜岁初捧着纸杯小口喝着。一杯热水下肚，胃里舒服了不少。 陆祉年把空杯拿过来自己拿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看水母的几人拍完照回来，裴烁看了眼姜岁初，皱眉道：“岁岁，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姜岁初瘪了下嘴，“有点儿晕船。” 唐蜜坐到她边上，“上岛的时候你不是不晕的吗？怎么这会儿晕得这么严重了。” 姜岁初刚想开口，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她连忙捂住嘴，摆了摆手。 陆祉年给她拍了拍背，皱着眉替她回答，“估计是晚上烧烤太油了。” 因为要吐不吐的，姜岁初眼里都是泪在转。 陆祉年看得一阵揪心，他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再坚持一下，船快靠岸了。” 姜岁初不敢说话，靠在他怀里虚虚地点头。 好在没几分钟就到岸了，下了船后姜岁初缓了好久才勉强压下胃里那股酸胀的感觉。 今天已经很晚了，大家乘坐摆渡车回酒店。 到了酒店，陆祉年把姜岁初送回房间后又拿着手机下了楼。 房间里，唐蜜给姜岁初倒了杯热水，“岁岁，你还难受吗？” “还有点。”姜岁初接过热水喝了两口。 唐蜜看着她一直捂着胃，忧心道：“胃疼吗？” 姜岁初有些难受地揉了揉胃，说：“不疼，就是有点胀，不太舒服。” 说完她又喝了两口热水，然后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糖糖，你现在洗澡吗？” 唐蜜摇头，“我不洗。你先洗吧，洗个热水澡人会好受些。” “嗯。”姜岁初点头，起身从柜子里拿了睡裙进了浴室。 姜岁初进去浴室后，唐蜜拿起手机想着给陆祉年发个消息。她刚刚看姜岁初脸色感觉比在船上还要差，煞白煞白的。 她刚找到陆祉年的微信，床上姜岁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是陆祉年的电话。 她拿起手机往浴室走，还没走两步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同时手里的手机也挂断了。 她看了眼门口，拿着手机走过去开门。打开门，就看见陆祉年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药房的袋子。 陆祉年看了眼她手里姜岁初的手机，往里看了眼，“姜岁初人呢？” 唐蜜手指往后指了下，说：“洗澡呢。” 陆祉年点了下头，难怪给她发消息没回。 他把手上的药递给唐蜜，“这是胃药，等会她洗完澡你让她吃一颗。” 唐蜜看了眼他手上的药没有接，有些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她胃不舒服的？” 陆祉年见唐蜜一直没接，收回手解释道：“今天在海边风大，吃东西的时候估计胃里灌风了所以回来的时候才会晕船难受。” 主要是姜岁初一向胃不好，今天她吃的东西有些杂，在海边的时候他就有点担心她胃受不了。 唐蜜赞赏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可以嘛陆少，很细心啊。”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又把袋子往前送了送，“晚上你帮我多留意点儿她，要是严重了给我打电话。” “哦～”唐蜜伸手要去接他手里的袋子，想到什么又收回了手。 陆祉年不解地看着她。 唐蜜往旁边的房间瞄了眼，然后看着陆祉年，发出灵魂拷问：“陆少，我照顾人你放心吗？” 陆祉年：“……..” 他倒是忘了，唐蜜这大小姐什么时候照顾过人。 看见陆祉年脸上稍愣的表情，唐蜜狡黠地笑了笑，提议道：“要不….我跟你换个房间。你照顾岁岁，也省得你一晚上都在担心我照顾不好她。” 说完她还冲他挑了挑眉。 陆祉年嗤笑一声，收回拿着药的手，揶揄她：“你这算盘倒是打的挺好。” 唐蜜双手抱胸，颇为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一副拿捏地语气道：“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 唐蜜往里看了眼，扭回头着急道：“你快点决定哦，错过这次机会可就没有了。” 陆祉年看着唐蜜飘忽不定的眼神，扯了扯嘴角。 让她照顾姜岁初他确实有些不放心，他想了下点头，“行….” 他刚准备给她拿房卡，唐蜜就把姜岁初的手机塞到他手里，“那岁岁就交给你啦，我先走了。” 唐蜜像是怕他后悔，不等他话说完一把将他扯进了房间，出去时还不忘贴心地帮他关上了门。 陆祉年回过头看着被关上的门，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又将手上的房卡揣回兜里。 唐蜜跑到隔壁房间，站在门口时拿着手机照了照，整理了下衣服头发才伸手敲门。 姜明浩刚冲完澡出来，听见敲门声他以为是陆祉年忘记带房卡了，随手抓了件衣服裤子穿上去开门。 结果一打开房门，却看见唐蜜站在门口。 他愣了下，看着她：“这么晚了，还没睡？” 唐蜜仰头看着他，笑道：“你不也没睡吗。” 姜明浩笑了下，问她：“找我有事？” 唐蜜摇摇头，拨开他自顾往里走，“没事啊，就是我和陆祉年换房间了。” 姜明浩回头看了眼她，然后关上门走了过去，“换房间？” 唐蜜坐在床上点点头，然后看着他，“姜明浩，你给我找件衣服呗，我想洗澡。” 姜明浩站在她面前，皱眉道：“唐小蜜，别胡闹赶紧回房间去。” 唐蜜看他一眼，站起身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姜明浩，你觉得我现在回得去？” 姜明浩：“………” 看着他说不出话的样子，唐蜜抿了抿唇努力不要让自己笑出来。 “唐蜜…….” 姜明浩刚一开口，她就傲娇的甩头越过他直接往浴室走。走进浴室后，她趴在门边挤出颗脑袋对他说：“姜明浩，你要是不给我拿衣服我待会儿可就直接出来了哈。” 姜明浩闭了闭眼，扭头叫住她：“你等下。” “哦～”唐蜜抿唇笑着站在浴室门口等他。 姜明浩本来就没带几件衣服，拿了件短袖和沙滩裤给她。 “给。”姜明浩看她一眼，把衣服递过去。 唐蜜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憋笑道：“姜明浩，你耳朵好红啊。” 姜明浩：“……….”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害羞了啊？” 唐蜜抱着衣服刚想凑上去，就被姜明浩给推进了浴室。 姜明浩轻轻掐了把她的脑，咬牙道：“姑娘家家的，能不能知点儿羞。” 唐蜜推开他的手，强词夺理道：“和我自己男朋友我知什么羞？” 姜明浩扯了下嘴角，知道自己说不过她没有继续和她耍嘴皮子。 他调了下浴室的温度，嘱咐道：“地上有点滑，你小心点儿。” 说完就出去了，还不忘关上浴室门。 唐蜜看了眼被关上的浴室门，啧了声，心道：“失算了，应该直接在浴室扑倒他。” ………. 陆祉年走进房间里，环视了一圈。这间房和他们那间格局差不多，都带着一个小阳台，外面就是大海。 他把药放到床头柜上，拿起柜子上的杯子去倒热水。没走两步，浴室门哗啦一下被推开，姜岁初裹了条浴巾，头发还湿着散在肩头。 “糖糖，吹风机你有没有…看到…..” 姜岁初看见房间里的人脚步一下子顿住，“你….你怎么在这？” “糖糖呢？”说着她四处看了下，可这房间里除了她和陆祉年哪里还有第三个人。 陆祉年拿着杯子，闲散地倚靠在吧台上，盯着她，“她和我换房间了。” “啊？”姜岁初愣了下，有点懵，“什么时候？” 陆祉年上下扫了眼她，含笑道：“刚刚。” 姜岁初看见他上下打量自己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就裹了条浴巾，浴巾有些短，堪堪只遮住屁股。 陆祉年把杯子放在吧台上，歪着头像是在欣赏什么展品一样看着她。 从头到脚，目光一寸一寸地在她身上流连。 姜岁初被他看的脸热，她假装很凶地瞪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 那眼神也太…..赤裸裸了。 陆祉年勾了下唇，挑眉道：“我女朋友我还不能看了？” 姜岁初：“……….” 她睨了眼他，紧紧拽住胸口处的毛巾踩着拖鞋迈着小碎步去柜子里找衣服换。 刚才在浴室，她的睡裙不小心掉地上打湿了。 柜子在另一边，过去就要经过吧台。她尽量贴边走了，却不想在经过吧台时还是被某人给截胡了。 陆祉年倚靠在吧台上，一双长腿敞开。在姜岁初小心翼翼地想要路过他时，长臂一捞，直接勾着她的细腰将人带到了自己怀里。 姜岁初被扯的踉跄了下，手都没有松开浴巾，一直紧紧地拽住。 她站在陆祉年的两腿之间，惊慌地仰头瞪着他，“你干嘛呀？” 陆祉年一手环在她腰上让她没办法后退，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你躲我干什么？” 被看穿的姜岁初目光躲闪的舔了舔唇，支吾道：“没..没有啊，我只是去拿个衣服。” 刚洗完澡，她脸都是红扑扑的，一双圆圆的杏眼还氤氲着水汽。 湿漉漉的。 陆祉年无声地勾了勾唇，低下头去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拿衣服做什么？” 姜岁初抬眸看了他一眼，无语道：“穿啊。” 陆祉年闻言挑了挑眉，盯着她的眼睛含笑道：“没必要吧。” “嗯？”姜岁初看着他。 什么叫没必要啊？ 陆祉年看着她呆愣的眼神，手上用了点儿力将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些，直到她的上身贴到自己胸膛。 姜岁初上身歪倒在他身上，她刚仰起头想去看他。陆祉年就搂着她的腰低下头来，薄唇贴在她纤细的锁骨上。 姜岁初感受到他的牙齿在皮肤上细细啃噬的触感，苏酥麻麻的。她有些难耐地想要后退时，脖颈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控住。陆祉年的唇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上，最后停在她的耳边。 他轻轻地咬了咬她的耳垂，哑声道：“别穿了，反正一会儿都要脱。” 随着他话音落下，姜岁初感觉到腰上的手缓缓下移，从浴巾边缘处探进去，细细摩挲着大腿根的细肉。 姜岁初愣了下，只觉得大腿处那块皮肤都变得滚烫。 陆祉年放开她的耳垂，满眼欲色地看着她，“宝贝，不想我吗？” 两人从放假回家后，就没有在一起了。 他声音低哑的不成样子，还懒懒地拖着调儿，听上去特别的蛊惑人心。 姜岁初看着他脸上的酒窝，有些害羞地垂下眼眸，脸红地盯着他心口处，喃声道：“我头发还湿着呢。” 陆祉年看着她卷翘的睫毛，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皮，“我给你吹，好不好？” 姜岁初没抬头，手指一下一下扣着他心口处的衣料，低低地应了声，“嗯。” 陆祉年勾了下唇，松开她的腰拉着她坐在床边，“我去拿吹风机。” “嗯。”姜岁初点头，见他往浴室去连忙叫住他，“浴室好像没有。” 她刚才在浴室就没找着，所以才想着出来问问唐蜜知不知道的。 陆祉年：“我看看去。” 他们房间里的是放在浴室的镜柜里的，估计姜岁初不知道镜子后面是个柜子所以没找到。 陆祉年进到浴室就看见脏衣篓里放着姜岁初湿了大半的睡衣，他看了眼笑了下打开镜柜，吹风机果然在里面。 姜岁初看见他手里的吹风机，问他：“你在哪找到的？” 陆祉年把插头插在床头处的插座上，说：“浴室的镜子后面。” “过来。”他坐在床头边，向她招了招手。 姜岁初拽着身上的浴巾走过去，陆祉年拉着她的手腕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他打开吹风机，先在自己手心上试着温度。 他瞄了眼她胸口处紧紧拽住的手，含笑道：“宝贝儿，人和人之间难道就没点儿信任？” “啊？”姜岁初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侧眸看向他。 陆祉年拿着她的头发从发尾处开始吹。 他看着她不解的眼神勾了下唇，然后昂了昂下巴点了下她胸口的位置，嘴角荡着一抹坏笑：“你别拽这么紧，我要是想来强的你觉得你拽的住？” 姜岁初：“……….” 她瞥了眼他，看见他脸颊上的酒窝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戳，“陆祉年，你能不能正经点。” 陆祉年笑着往后仰了点头，躲开她的手，笑着反问道：“我这还不正经？” 姜岁初有些好笑道：“你哪里正经了？” 都坏死了好吧。 发尾吹的差不多干了，陆祉年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头发中，边吹边用手指拨弄着头发。 他勾了下唇，目光下移，看了眼她白皙的腿，凑近她耳边语气含笑道：“我都坐怀不乱了，还不正经？” 姜岁初顺着他的目光垂眸，本来就短的浴巾因为她坐下又往上缩了一大截。 这下可真的是岌岌可危。 姜岁初脸一热，连忙往下扯了扯浴巾。可是遮住了下面，上面又有些危险。 陆祉年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很不厚道的低笑出声。 姜岁初偏过头瞪了他一眼，“你不准笑！” 陆祉年憋笑着点头：“好好好，我不笑。” 姜岁初扫了眼他唇角憋不住的笑意，剜了他一眼后别过头不想看他。 陆祉年摸了摸她的头发，已经干了。 他关了吹风机，把插头拔了后偏头去看她，“胃还难受吗？” 姜岁初视线落在床头柜上，刚才她就看见了袋子里的药。 她转回头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去买的药？” 陆祉年抱着她，下巴磕在她光洁的肩膀上，“刚才把你送回房间后下去买的。” 姜岁初心下微动，她都没有说自己胃难受他居然都看出来了。 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陆祉年抬起头轻轻碰了碰她的唇，“嗯？还难受吗？” 姜岁初摇了摇头，说：“就是还有点胃胀，不是很难受了。” 陆祉年看她脸色是比在船上要好很多，他摸了摸她的手心，也没有之前那么凉了。 应该就是吃东西的时候灌了风。 刚洗的头发特别的柔软顺滑，陆祉年将她的垂落的头发别到耳朵，柔声道：“还是吃颗药好不好？不然我担心你睡觉会睡不舒服。” 他低声轻哄着，好像她是个小孩似的。 姜岁初抿了下唇，恍然到自己在陆祉年面前好像真的很像小孩。 在人前她一直都是清冷理智的一个人，只有在面对陆祉年时会骄纵、任性、不开心就会直接发脾气，偶尔还会无理取闹。 这些都是陆祉年一直以来的偏爱给她的底气。 “嗯。”姜岁初点了点头。 陆祉年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掀开被子，“你坐进去，我去倒水。” 姜岁初依言坐在被窝里，视线却一直跟随着他。陆祉年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黑色的圆领衬衫和休闲的棉麻长裤。 她一直都觉得陆祉年穿黑色特别的好看，不会死板反而多了一丝禁欲的感觉。 就像现在，他身上的黑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系，露出一些锁骨。袖子也挽了上去，小臂线条干净利落。随着他弯腰去拿杯子，背部的衣料被绷紧，衣服底下结实的背部肌肉若隐若现。 张力十足。 陆祉年倒好水转身时刚好抓住姜岁初的目光，姜岁初愣了下连忙别开视线假装看别处。 他眯了下眼端着水杯走到床边，“偷看我？” “我才没有。”姜岁初接过水杯有些底气不足道。 陆祉年看着她闪烁的眼神，勾了勾唇从床头柜上拿过药扣了一颗给她。姜岁初从他手里心拿过药，喂进嘴里，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水闭着眼睛咽了下去。 喝完后，陆祉年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 姜岁初仰头看着他，轻声叫他的名字：“陆祉年。” “嗯。”陆祉年坐到床边。 姜岁初看着他，抿了抿唇开口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有时候很任性啊？” 她也是今天才发现，自己在陆祉年面前好像挺任性的。 陆祉年掀起眼皮看着她，眼尾处压出一道褶，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特别深沉。 姜岁初嘴巴里还残留着药片的苦涩，被他看着她不禁舔了舔唇。 陆祉年拍了拍边上的位置，对她说，“过来点。” 姜岁初听话的挪过去，还没坐稳后脑勺就被他给扣住，热烈的吻接着落下。 陆祉年单手扣住她的脖颈，细碎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他拇指摩挲着他颈后的皮肤，轻咬慢舔她的唇畔，在她喘息的间隙顺势伸出舌尖攻城掠地。 姜岁初被吻的有些昏沉，只觉得嘴巴里的药味渐渐淡去，全部都是陆祉年的气息。 不知道吻了多久，陆祉年才慢慢松开她。 陆祉年垂眸盯着她水光洌艳的红唇，颈后的手慢慢移到她的脸颊上。他拇指揩去她唇角的水渍，嗓音暗哑道：“姜岁初，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有任性的资本。” 姜岁初微微喘息着，抬眸看着他，“你…..不会觉得我烦吗？” “不会。”陆祉年又凑近她含了含她的唇畔，额头抵着她，含笑道，“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烦呢。” 别人看到的永远都是努力上进，清醒理智的姜岁初。只有他，能看到调皮可爱，傲娇任性的岁岁公主。 “哦～”姜岁初抿唇笑了下，推开他，“你快去洗澡吧。” 陆祉年勾了下唇，逗她：“这么着急？” 嗯？ 姜岁初愣了下，抬眸就看见他眼里的戏谑。 她睨了他一眼，笑道：“陆祉年，你真的是很坏。” 陆祉年挑了挑眉，眯眼道：“我还能更坏点儿，你想不想看一下。” 他唇边漾着一抹坏笑，脸颊边上的酒窝比刚才还要深。姜岁初心里有些发怵，捂着身上的浴巾连忙往床里面挪。 “不…不想…啊！” 她刚挪没几步，身上突然一凉，浴巾就到了他手上。 姜岁初睁圆了眼，连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你！” 陆祉年歪了下头，手上拿着浴巾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笑了下，俯下身在她唇角上亲了亲，“你不给我浴巾待会儿我可就要光着出来了。” 姜岁初：“……….” 陆祉年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勾了勾唇，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后就拿着浴巾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传来，姜岁初扭头看了眼浴室那边，磨砂玻璃上映出高大的身影。 她脑子里都是陆祉年刚那句，“等我。” 姜岁初伸手贴了下自己的脸。 滚烫！ 她不敢往那边看了，直接把被子拉过头顶躲进被窝里。 第164章 。。。。。 房间里，姜明浩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有些烦躁。他眼睛不敢乱看，连忙拿了手机去了阳台。 阳台上可以看见大海。 夜深了，海边的灯光熄了很多，只剩下寥寥几盏隐匿在椰子林中。大海已经看不清模样，只能听见潺潺地海浪声。 他手臂撑在栏杆上，腰微微躬着望着无际的大海出神。 唐蜜从浴室出来，在房间里没看见人，她找了一圈才看见阳台上的背影。他的背影宽阔硬实，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削少年的样子。 唐蜜弯了下唇，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姜明浩，你在干嘛呢？”唐蜜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 背上的触感绵软，姜明浩怔愣了下，直起身转过身来，“没…..” 他转过身，话没说完看见唐蜜身下白皙笔直的腿眼睫颤了下。阳台上海风很大，她身上穿着他的短袖，风一吹凹凸的身材裹在宽大的短袖之下。 身下空空荡荡，衣摆被风吹的晃来晃去。 姜明浩突然觉得这海风都是燥热的，他连忙别开眼看着别处：“唐蜜，你进去把衣服穿好。” 唐蜜低头看了眼自己，然后仰起头去看他的眼睛，“我穿的有什么问题吗？” 姜明浩垂眸看她一眼，她漂亮的狐狸眼里含着笑。 他闭了闭眼，指尖点上她的额头，“裤子，去穿上。” 唐蜜拉住他的手指，“我不。” 她往前一步贴上他的身体，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这衣服这么大都可以当睡裙了，我干嘛还要穿裤子。” 姜明浩往后仰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 唐蜜看着他渐渐涨红的耳朵，抿唇笑了下。她踮起脚尖，手臂搭在他的脖子上，“姜明浩，你该不会是在紧张吧？” 姜明浩垂眸看她一眼，低声失笑道：“唐小蜜，有点女孩样儿。” “行不行？”说着他掐了掐她的脸，拖长调，“嗯？” 唐蜜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笑得一脸狡黠，“姜明浩，你怎么总是说反话呢？” “嗯？”姜明浩背靠在栏杆上，任由她贴在自己身上，一条手臂搭在她的细腰上。 唐蜜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下，“你明明就很喜欢我这样。” 唇上的柔软一触即逝，姜明浩眼眸幽深地看着她。 唐蜜纤细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歪着头笑得眉眼弯弯，“姜明浩。你承认吧，你就是很喜欢我。” 姜明浩看着她红润的唇，舌尖轻抵着腮帮，轻笑一声。 他直起身，单手捧着她的脸，眼眸深沉地盯着她的脸，“唐蜜，这件事我从来不会否认。” 唐蜜顿了下，随即笑着踮起脚尖迎上他低头吻下来的吻。带着海风湿润的吻落在唇上，两人彼此交换着呼吸。 姜明浩指尖摩挲着她脸上细滑的皮肤，一下一下如他的吻一样轻柔。唐蜜被吻的有些眩晕，她缓缓睁开眼想看看他，却不想一眼撞进那双时常冷硬的丹凤眼里。 两人微微分开些，唐蜜额头碰着他的鼻尖，抬眸看着他，喘息道：“你看什么？” 姜明浩弯了下唇，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看你。” 他就想看她因为自己沉迷的样子。 唐蜜抿唇笑了下，手臂收紧搂着他的脖子又一次吻了上去。这次姜明浩闭上了眼睛，抱着她吻得比刚才更深入，津液交换的暧昧声都缠绕在海风中。 突然他感觉到衣摆被掀起，小腹上贴着一只绵软纤细的手，正无章法的游走，还有往下的趋势。 他喉结滚动，溢出一声沉重的闷哼，然后一把按住那只作乱的手。 “唐蜜。”他离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声音很粗，“你想干嘛？” 唐蜜呼吸也有些急促，一张小脸绯红。 她明明很紧张，却依旧强装镇定地仰头看着他，满眼妩媚地凑近他耳边，语气幽兰道：“想睡你。” 她声音极轻，还带着些微颤抖。 “姜明浩。”唐蜜仰头看着他，眼眶有些红，“之前在西藏，你说因为未来还不确定，不想伤害我。” “现在呢？” “我们可以了吗？” 姜明浩眼眸晦暗地看着她，喉结滚了又滚，沙哑道：“唐蜜，你别后悔。” 听见他这样说，唐蜜的眼泪突然就从眼尾滚落。 两人在一起时，他也是这样对她说。 他总是这样，要反复确认才敢接受。 唐蜜有些心疼地亲了亲他的唇，弯着眼认真道：“我不后悔。” 姜明浩拇指揩去她眼尾的泪渍，捧着她的脸目光细细描绘她的样子。自从这个热烈大胆的女孩闯入他的生命，他的世界终于暖了起来。 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低声道：“唐小蜜，我不会给你机会后悔的。” 话落，腰上的手臂收紧，转眼间唐蜜被他转身压在了栏杆上，唇边是他热烈急切的轻吻。 唐蜜抱着他的腰，仰头回应着他。 海边的风吹得椰树林沙沙作响，唐蜜感觉到衣摆被一只大手掀起，带着茧子的手指揉捏着她的身体。 所到之处，烈火燎原。 姜明浩亲吻着她的唇，慢慢向下啃噬着她的脖颈。带着薄茧的指尖在她腰际来回，勾着那块布料的边。 唐蜜有些难耐地扭着身子，脸埋在他的胸前喃声嘤嘤，“姜明浩。” 姜明浩放开她脖子上的细肉，眸子暗色地抬头看她，“怎么了？” 他的嗓子好哑。 唐蜜掀起迷离的眼眸，看着他咬唇道：“我…我腿软。” 姜明浩薄唇勾起，哑声道：“那进去？” “嗯….”唐蜜红着脸点头。 看着她羞红的脸，姜明浩轻笑了下。 还真是难得看见这姑娘害羞。 一双狐狸眼水汪汪的，明明是含羞带怯地看着他，却又有一股特别的妩媚。 他艰涩的滚了下喉结，低头吻住她，手臂顺势箍住她的腰往上一提。唐蜜来不及思考，一双长腿缠住他的腰。 姜明浩抱着她，边吻边往房里走。 随着人被压在柔软的大床上，房间的灯也随之熄灭。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身上，然后两人之间最后一点阻隔也被他大手一挥给退去了。 唐蜜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脸，手掌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这是她十六岁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上的人啊。 世界对他那么不好，但他却…这么的好。 即使看不清她的脸，姜明浩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他双臂撑在她两侧，低下头亲吻她。 “唐小蜜，我很爱你。” “我知道。”唐蜜抱紧他精壮的腰身，感受到他的存在时眼泪从眼尾滑落。 她手缓缓向上，抚摸着他左边肩胛处的伤疤，哽咽道：“姜明浩，以后就算受伤了也要告诉我。” 黑暗中他的身影晃动，有水滴滴落在她的锁骨处。 随后她听见他嗓音低哑道：“好。” 窗外昏黄的路灯影影绰绰地投进房间里，在墙壁上勾勒出旖旎的剪影。 第165章 想不想我 姜岁初在被窝里躲了一分钟不到，就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里面的空气都是灼热的，她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有些难为情的别开眼。 她小心地拉下点儿被子，往浴室那边扫了眼。 水声没停，陆祉年应该还有一会儿才出来。她拢着被子坐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挪，想去柜子里拿件衣服套上。 她刚挪到床边，脚尖还没有沾到地上，浴室门哗啦一声被推开。姜岁初身影一下子顿住，惊慌地裹着被子又躺了回去。 陆祉年拉开浴室门，拿着毛巾擦头发的手一顿，只看见一道光洁纤细的背影在他面前一晃而过，随后床上鼓起一个大包。 他看着洁白被子下鼓鼓囊囊的一包，有些好笑地走了过去连人带被子捞到自己怀里。 姜岁初就像一个被被子裹着的娃娃一样，被他抱在怀里。 陆祉年看着她绯红的脸，笑道：“刚准备干嘛去？” 他身上就围了条浴巾，光着上身。姜岁初一垂眸就看见他结实分明的腹肌上，滚落着水珠。 她不好意思一直看着，连忙别开眼盯着身上裹着的被子一角，支吾着：“拿….拿衣服。” 陆祉年低下头去看她的眼睛，明知故问道：”拿衣服怎么我一出来就不拿了呢？“ 姜岁初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嘴硬道：“没有，我…我就是不想自己去拿了。” “哦～”陆祉年一脸恍然地点点头，“是想让我给你拿？” 姜岁初点头，就坡往下指着那边的柜子说：“嗯。左边柜子里是我的衣服，里面还有一件鹅黄色的睡衣你去帮我拿一下。” 她白皙纤细的手臂伸出被子，陆祉年看了眼将她的手臂拉回来塞进被子里。 “你快去啊。”姜岁初抬眸看向他，一双圆圆的眼睛水水润润的。 陆祉年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唇，低声含笑道：“我不说了没必要穿吗。” 两人离的很近，姜岁初都能看见他眼睫毛上沾染的水汽。 她小脸通红，不看他的眼睛小声嘟囔着：“有必要的很。” 陆祉年轻抚着她的脸颊，而后薄唇贴着她有些烫的脸庞移至她的耳边，轻轻咬了咬她有些红的耳垂。 “嘶….”耳垂被他舌尖含弄着特别的痒，姜岁初缩了下脖子。 陆祉年亲吻着她的脸，低笑道，“原来你比较喜欢让我亲自给你脱？” ！？ 姜岁初本来被他亲的有些心神恍惚，听见他这颠倒黑白的话一下子瞪大了眼。 “我才没有！”手臂被他束缚在被子下，她没办法动弹，只能睁大眼睛瞪他一眼。 她刚躲在被窝里头发都蹭的乱糟糟的，整个人又被裹在被子里，露着白皙光滑的肩膀，一张小脸通红。 怎么看刚瞪他的一眼都没什么气势。 陆祉年被她这模样可爱到，低笑着吻了吻她的唇，宠溺道：“好，你没有。” 姜岁初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是在敷衍她，她扭了扭身子，恼羞道：“你先放开我行不行？”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蝉蛹，手脚被束缚着动都动不了。 陆祉年挑了挑眉，使坏道：“等着急了？” 姜岁初：“……..” 姜岁初看着他唇边的坏笑，磨了磨牙，张嘴就朝着他的锁骨咬了上去，“陆祉年，你混蛋。” 她咬着他锁骨上的肉，嘴里还含糊着骂他的话。 陆祉年在她扑过来时，低笑着搂着她的腰顺势往后倒去。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被子随着两人的动作散开，露出她一大片光洁的后背。 姜岁初压在他身上，感受到他低笑时胸腔的震动。她松开他的锁骨，抬起头凶巴巴道：“你笑什么笑？” 陆祉年抬了下手，手掌贴在她光滑的腰上，眼睛看着她语气含笑道：“女朋友太可爱了，忍不住。” 后面三个字他说的时候嗓子明显哑了下去。 姜岁初感受到后腰上的手心缓缓摩挲出一片暧昧的滚烫。她眸光滞了下，掀起眼皮却一眼就撞进他沉欲的眼眸里。 她的头发垂在他的胸膛上，陆祉年帮她挽过耳边的碎发，喉结轻滑了下，“姜岁初。” 他嗓音又低又哑地叫她的名字，姜岁初听得心尖有些酥麻。 她抿了抿唇，轻声应道：“嗯…” 陆祉年眼眸渐深，眸子里蕴着潮涌，“想不想我？” 姜岁初愣了瞬，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欲念，当即明白过来他这个’想‘是指的哪方面。 回家后，因为家里有媛姨和陆叔。两人不敢有越矩的行为，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一起了。 见她脸越来越红，却一直没开口。 陆祉年勾了下唇，腰上的手开始不老实的往下，嗓音低低地拖着调儿，“嗯？怎么不说话？” 姜岁初抬眸看他一眼，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盯着他心口处的纹身。 “嗯….” 她声音很小很小，要不是陆祉年一直留意着她估计都没听见。 陆祉年笑了下，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宝宝，你要说——想。” 他故意停顿了下，仰头咬了咬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声说出最后那个字。 他灼热的呼吸钻进她的耳朵里，她不禁瑟缩了下。突然陆祉年搂着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嘴唇被他吻住。 陆祉年一手撑在她的身边，一手捧着她的脸颊，含着她的唇畔吮吸、辗转，轻咬。 暧昧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明显。 姜岁初被吻的渐渐动了情，白皙的藕臂伸出去勾着他的脖子往下压，努力回应着他。 陆祉年感受到她的主动，勾了勾唇放慢动作引领着她。在吻了许久后，陆祉年呼吸粗重地离开她的唇，满眼炙热地盯着她，沙哑道：“姜岁初，想不想要我？” 姜岁初已经被吻得七荤八素了，脑子没转过来，以为他这问题和刚才一样，就直接点了头，声音颤抖着，“想…” 陆祉年看着她迷离的眼神，轻笑着俯身啄了下她挺翘的鼻尖，“好，我给你。” 嗯？ 意识回笼些，姜岁初只觉得这话怎么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唇就被陆祉年再次封住。这次的吻比刚才更热烈，姜岁初完全跟不上他，只能任由他在自己唇上强取豪夺。 陆祉年双腿分踞在她身体两侧，躬着身一路向下亲吻着她的身体。 仿佛像是个虔诚的朝圣者。 他气息热烈地碰洒在她的脖颈处，下巴微微冒尖的胡须像细砂纸一样在她娇嫩的皮肤上磨出一阵颤栗。 “嗯…..”她难耐地偏过头，手从他的脖子上滑落想要去抓住点什么。 她指尖无意识抓挠着床单，刚抓起被子一角，手就被他捏住。 陆祉年低哑的嗓音近在耳边，懒懒的缠着一抹痞坏，“宝贝儿，想要就自己动手。” 随即，手心里的滚烫。 烫得她有些害怕想要收回手。 姜岁初难耐地扭着身子喃声低泣，“陆..祉年，你…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也有些哑，还有些颤抖。 陆祉年唇边扬着坏笑吻了吻她的眼睛，低声道：“岁宝，你的手好软。” 他说的话明明没什么，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手正在做什么她就觉得他这话浑的不行。 特别是他还叫她这个小名，她只觉得更加羞耻了。 姜岁初感觉到自己的耳朵都烧了起来，她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捂住耳朵。却不想耳朵还没碰到，手就被他一把给按在了头顶。 “乖。”他哑声轻哄着。 在她哭着喊酸疼时，手终于被陆祉年给松开了。 右手被松开时，身下也感受到了他坚硬滚烫的触觉。 姜岁初微抖着，只想要往后退。 陆祉年勾住她的腿弯，轻轻一拽将人拉回。 姜岁初觉得自己像是狂风暴雨中一棵可怜的小草，被密集的雨打的七零八落的。 “陆…嗯…祉年…”她低声啜泣着抱着他的脖子。 “我在。”陆祉年低头吻了吻她泛红的眼尾，哑声道，“宝宝，我爱你。” 姜岁初抿了下唇，睁开一双水眸看着他，“我…也是。” 陆祉年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觉得她特别的勾人。 他亲了亲她湿润的眼角，不断加深着。 他真的想要把世上所有的美好都给她。 起风的午夜，掀起汹涌的海水用力地拍打着海岸。屋内缠绵的声音缠绕在海浪声中，连绵不绝。 第166章 终篇一 第二天早上，裴烁因为在警校的作息早早就醒了。他躺在床上打了把游戏后，肚子有些饿了准备起床下楼吃早餐。 唐梓迷糊中看见他起身，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几点了？” 裴烁穿上鞋，看了眼手机，“八点。” 唐梓迷瞪了下，骂道：“你有病啊，起这么早。” 裴烁‘嘿’了声，抄起枕头就砸了过去，“老子乐意，你管得着吗。” 而且他已经够轻手轻脚了，这龟毛就是找事。 唐梓困得不行，枕头砸在身上他顺手拿过来盖在脑袋上遮光继续睡。 裴烁扯了下嘴角，从行李箱里找了件薄款运动衫套在身上出门。他刚拉开房间门脚还没迈出去，对面门也被拉开。 他脚步一顿，眯着眼看着对面的人，“你怎么从岁岁房间出来？” 陆祉年扭了扭脖子，看他一眼没接话自顾往电梯去。 裴烁瞄了眼边上的房间，然后又回头望了眼房间里面连忙拉上门追了上去。 “你去餐厅？”裴烁站到他边上，一起等着电梯。 陆祉年双手插兜站着，人还有些困顿懒声应着：“嗯。” 裴烁听见他沙哑的嗓音在心里啧啧两声，然后说：“那一起，我也去吃早点。” 电梯到了，陆祉年走进去按了餐厅所在楼层，“不了，我一会儿就上来。” “嗯？”裴烁不解，看着他，“上来干嘛？你不是去吃早饭吗？” 陆祉年歪斜着靠在轿厢上，懒洋洋道：“她还在睡，我拿点上来吃。” 姜岁初胃不好，他想拿上来让她吃点东西了再睡。不然等她睡醒都大中午去了，又要饿一上午。 裴烁张了张嘴，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从小到大他都知道姜岁初肯定会和陆祉年在一起，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想法。但是两人这关系突然从很纯洁的方面上升了好几个度，一向脸皮厚的他也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裴烁挠了挠头，不尴不尬的哦了声。 陆祉年拿了几样姜岁初爱吃的就上了楼，裴烁一个人寻了个靠窗的位置慢悠悠地吃着早餐。 他望着窗外的大海，看着沙滩上零星的游客。 八点太阳刚升起不久，明媚的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有些晃眼。 收回视线时，他一眼晃到窗外阳台上支着的画架。画架上是一幅还未完成的半成品油画，画的就是对面晨光熹微中的大海。 没看见画的主人，只有五颜六色的调色盘放在一边的桌上，还散乱着几只画笔。 油画虽然是半成品，但已经能看出来作者的功底。色彩光影都勾勒的很好，仿佛不远处的海水轻淌到了纸上。 裴烁弯了下唇，掏出手机对着画架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起身端着餐盘放到餐具归还处后就上了楼。 在他转身时，一个穿着小碎花圆领连衣裙的女孩手里拿着一瓶桑葚味的酸奶坐到了画架前。 梁意打开酸奶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果然还是云友的好喝一点。” 她没再喝了，将酸奶放在一边拿起画笔和调色盘继续给画上色。 几人在海城玩了差不多一周才回云市。 回到云市，姜明浩有事要回沐阳镇。姜岁初也有快两年没回去了，她想着和他一起回去看看奶奶。 陆祉年因为创业项目的事情要飞去北城一趟，没办法陪她于是把车借给了姜明浩。 盘山公路上，姜岁初坐在副驾驶上从半山腰往下看。 山脚下的小山村是她一直想要逃离的泥沼，但同时也是滋养她奋力生长的地方。 到了村里，姜明浩回了家。姜岁初去大伯家坐了一会儿，和大伯聊了聊近况后就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香烛去了奶奶的坟头。 两年不见，坟又变了样。 坟头长满了野草，墓碑上牵着蛛网，枯叶被蜘蛛网挂着在寒风中轻晃。 姜岁初徒手拂去墓碑上的蜘蛛网和枯叶，轻轻擦拭着碑文。 “奶奶，我回来看你了。”她一开口即是哽咽，眼眶瞬间发酸发胀。 姜岁初跪在泥地里，点了香鞠了三躬后将香插进坟前已经有些破旧的香炉里。 “奶奶对不起，去年没有回来看你。”她拿出几张黄纸点燃丢在地上，眼泪也开始滚落，“去年我生病了，您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她浅浅弯了弯唇，在黄纸燃尽前又丢了几张进去：“奶奶，我考上大学了。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哦。” “我们学校特别的大，有好多的教室和食堂，我现在都还没有吃遍学校食堂呢。”她说着低笑了声，眼泪却更加汹涌。 她抬起手臂抹去脸上的泪，接着道：“奶奶，我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一定会让您和爸爸为我骄傲。” 她就那样跪在地上，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和奶奶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两年来发生的所有事。 一直到天色渐晚，她看见对面院子里姜明浩站在那里等她时，她才不舍地将手里所有的纸钱点燃放到地上。 燃起的火苗燎得她眼皮滚烫，脸上的泪里映着摇曳的火光。 姜岁初看着墓碑，抿着唇下巴微微颤抖。 “奶奶，再见。” 回程的路上，天已经黑了。 山路有些不好开，姜明浩一路上都开得很慢。姜岁初坐在边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姜明浩，你事情都办好了吗？” 姜明浩点头：“嗯。” 姜岁初侧首看着他：“姜国栋有没有为难你？” 他眼眸暗了瞬，沉声道：“没有。” 姜明浩下半年入学北城国防，入学前会有一次政治审查。他这次回沐阳镇一方面是有一些文件需要村里盖章，还有就是提醒姜国栋在审查时不要影响到他。 车灯照在坑洼的公路上，车内光线昏暗不明。姜明浩晦暗的眼眸隐匿在昏暗中，喉结微滚。 他往车窗外扫了眼，下面的小山村亮着星星点点的光。 下午，他先去了何云和姜明瑶的坟前。他当兵这三年没有机会回来看他们，两座土坟早已爬满了野草刺藤。 边上的地界又被村里的人挖过去不少，坟边就是一大片红薯地。要不是他记得，谁还能看出来这里还有两座坟墓呢。 他在姜大伯那里借了锄头镰刀，砍了两个多小时才把坟从刺藤里刨出来。然后他上了香，烧了纸钱点了鞭炮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全程未发一言。 之后他就回了那个已经不能称为家的破败土房，恰好今天姜国栋在家。 姜国栋看见他，明显怔愣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明浩只是冷漠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道：“过段时间会有人来家里做政审，我希望你那天不要喝酒不要….惹事。” 姜国栋今天也喝了点酒，虽然不多但面色已经涨红。听见姜明浩一副命令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感觉自己作为老子的威严受到的挑衅。 他红着脸，手指着他，“几年不回来，一回来你就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姜明浩站在堂屋中间，眼眸晦暗地看着他，喉结艰涩滚动：“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倚仗过你什么，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姜国指着的手指微颤了下，他看着眼前已经比他高出许多的儿子。腰身笔直地站在这间脏乱的小屋里，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因为自己满身戾气的小孩。 他手缓缓垂下，手臂搭在满是灰尘的木桌上，“以后…你是不是都不会回来了？” 姜明浩垂着眼睛，讥讽地扯了下嘴角，“我妈和瑶瑶在这，我会回来看她们。” 仅仅是她们。 姜国栋听明白他的话了，他涕笑一声。然后用手搓了搓脸仰躺在竹沙发上，挥了挥手酒气含糊道：“走吧…走吧…” 姜明浩知道他喝醉了，他扯了扯嘴角转身。在他一条腿迈出堂屋门槛时，身后传来姜国栋沧桑的声音。 “小浩，你放心吧。” “这次，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姜明浩咬了咬牙，腮帮子被绷紧。 他抬眸看了眼对面山坡上的菩萨树，几不可查地扯了一下嘴角，然后没有一丝留念地往前走。 昏暗中姜岁初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是她知道姜明浩不愿意细说。 她没有细问下去，而是问他：“姜明浩，现在这样是你想要的吗？” 姜明浩手搭在方向盘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是我想要的发展方向，但离我想要的还差很远。” 姜岁初知道他什么意思。 目前他只不过是到了一个好的平台，给了自己一个体面一点的身份。但是想要和唐蜜并肩得到她家里的认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姜岁初抿了下唇，笑道：“总有一天，你想要的都会得到的。” 姜明浩勾了下唇，看着她：“姜岁初，你也一样。” 我们都会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 因为，我们从未向命运妥协过。 …… 几天后姜岁初迎来了十九岁的生日，这一次大家都在。 早上起来，她就收到了媛姨陆叔和裴叔的大红包。中午在陆家和他们吃完饭后，晚上六人小分队再一次去了之前元宵节几人去过的江滨公园边上吃火锅庆祝。 吃完火锅，大家都很撑吃不下蛋糕了。裴烁提议把蛋糕带去江边吃，顺便走过去可以散散步消消食儿。 于是几人带着一身的红油火锅味往江边走。 临近春节，街道上的行道树都已经开始装饰起了小彩灯和红色的小灯笼。 到了江边，还是之前的位置。裴烁把蛋糕拿出来，唐蜜插上十九的生日蜡烛，然后转身向姜明浩伸手：“打火机。” 姜明浩笑了下，掏出一只黑色有些掉漆的打火机放到她手里。 唐梓看见了，‘咦’了声看着他：“你不戒烟了吗？” 裴烁也说：“对啊，浩哥你不是不抽烟了吗身上怎么会有打火机。” 唐蜜点燃蜡烛，转身把打火机还给他。姜明浩接过打火机揣进兜里，笑道：“老物件，习惯随身带着了。” 说完他和唐蜜对视了一眼，唐蜜冲他笑了下。 陆祉年把生日帽戴到姜岁初头上，然后替她理了理额边的碎发，笑道：“这下真是岁岁公主了。” 姜岁初瞪他一眼，抿唇笑了笑。 唐蜜拉过姜岁初，招呼着：“你们快点过来，给岁岁唱生日快乐歌了。” 于是几人围成一圈，边拍手边唱着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to you …….” ……… “祝岁岁生日快乐～～” 生日歌唱完，裴烁用力地鼓着掌，声音很大道：“祝岁岁公主生日快乐！永远十八！” 江边还有人，听见声音都往这边看。姜岁初有些尴尬地捂着脸往陆祉年怀里钻，陆祉年有些好笑地搂着她的腰。 唐蜜看见姜岁初窘迫的样子也笑得不行，歪靠在姜明浩身上。 唐梓看了眼没完没了的裴烁，嫌弃道：“好了好了，快让人许愿吧。蜡烛都快燃到底了。” 裴烁：“对对对，岁岁赶快许愿。” 陆祉年垂眸看了眼怀里的人，低下头轻声道：“宝宝，许愿了。” 姜岁初离开陆祉年的怀里，看着摇曳的烛光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在心里许愿。 许完后，她俯下身吹灭了蜡烛。 裴烁：“呜呼～生日快乐！” 唐梓：“生日快乐。” 唐蜜也抱了抱她，“生日快乐，岁岁。” 姜明浩看着她，昂了昂下巴，“生日快乐啊，姜岁初。又长大一岁了。” 姜岁初浅浅笑着：“谢谢大家。” 许完愿后，几人并排坐在江堤边上吃着蛋糕。 唐蜜用肩膀怼了怼她，“岁岁，你刚许了什么愿啊？” 最边上的裴烁听见了，手臂撑在腿上看了过来，“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唐梓附和道：“就是。” 唐蜜小口吃着蛋糕，瞪他俩一眼：“就你俩懂得多。” 姜岁初看了眼拌嘴的三人，笑了下没接茬儿。她吃了口蛋糕，咬着勺子偏过头去。 正巧陆祉年也侧眸看了过来，两人心照不宣般相视一笑。 她的愿望早就被他预定了。 她拿下勺子，问他：“甜吗？” 陆祉年手里的蛋糕还有好多，他弯了下唇挖了一大块吃进嘴里，皱眉道：“很甜！” 姜岁初笑了下，收回视线继续吃着蛋糕还一边晃着腿望着潺潺流动的江水。 晚上，几人在外面玩到了很晚才解散回家。 回家的路上，陆祉年开着车姜岁初坐在他边上。 等红灯的间隙，陆祉年在扶手箱里找着什么东西一直没找着。眼看红灯要结束了，姜岁初问他：“你找什么？我帮你找吧。” 绿灯了。 陆祉年启动车子，对她说：“你帮我看一下你前面的格挡箱里有没有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姜岁初边嘀咕着边拉开前面的格挡箱，“是什么啊…？” 格挡箱拉开的一瞬间姜岁初呆愣住，箱子里有一小束白色的玫瑰花，花束上缠绕着亮亮的小灯。 姜岁初舔了舔唇，扭头看向他不确定道：“这是给我的？” 陆祉年开着车，低笑一声：“不然还能给谁。” 他看了眼，扬了扬眉：“拿出来看看。” 姜岁初小心翼翼地把花束拿出来，才发现花束上还系着这个浅黄色的福袋。 和之前他送自己的那个平安符很像。 姜岁初取下福袋，看着他：“这也是给我的？” 车子刚好开进别墅区，陆祉年将车停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下。 他解了安全带，侧身看着她，“嗯。” 姜岁初把福袋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然后抬眸看着他：“生日礼物吗？” “嗯。”陆祉年勾了下唇，俯身过去亲了亲她的唇，“生日快乐，猪猪。” 然后他从后排拿过她的背包，将她手里的福袋拿过来系在背包上，“让它保佑你，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姜岁初怀里抱着玫瑰花，愣愣地看着他好看的手指认真系着：“你什么时候给我求的？” 陆祉年边系着福袋边说：“前段时间回北城的时候。” 系好了，他刚想把背包放回后排就被姜岁初拉住背包带子，“我还想再看看。” 陆祉年闻言挑了挑眉，松开了手。 这个福袋和之前那个平安符不同，它不是透明的。姜岁初没办法看见里面的东西，只是能摸到感受到里面坚硬的触觉。 她将福袋捏在手心里，抬眸看他：“这里面是什么？” 陆祉年勾了下唇，有些使坏的语气说：“秘密。” 姜岁初：“……….” 姜岁初：“那我什么时候能知道？” 陆祉年把她手里的背包拿了过来放到后排座位上，然后俯过身去单手勾住她的后脑勺，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等你毕业的时候。”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眼睫上，姜岁初一抬眸就撞进他含笑的琥珀色眼眸里。 他微热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她颈后的皮肤，柔声道：“好吗？” 姜岁初看着他的眼睛，弯了弯唇，轻声应着：“好….” 陆祉年喉结轻滑，手掌勾着她的头向自己靠近，薄唇贴上她柔软的唇畔。 第167章 终篇二 姜岁初生日过后，姜明浩也到了归队的时间。 几人又一次一起站在了送别的车站，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哭。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次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 今年新年和往常一样，陆家在云市和裴家一家团年，初二的时候再去北城外公家。 大年三十这天，中午吃完饭陆祉年和裴烁陪她回沐阳镇给奶奶上坟，然后去看了刘云和姜明瑶。 刘云和姜明瑶的坟变了样，本来光秃秃的坟前立了两块石碑。石碑上的刻痕清晰，能看得出来这碑刚立不久。 后面姜岁初回大伯家看望大伯，她问起来才知道那两块石碑是前段时间姜国栋找人做的。 晚上回到云市，因为过年姜明浩发了手机。姜岁初和他通电话时，说了这件事。 姜岁初：“听大伯说那墓碑是姜国栋在镇上采石场打了一个月工才有钱做的。” 姜明浩坐在作训场上的单杠上，手里把玩着那只黑色掉漆的打火机扯了扯嘴角，“那是他该做的。” 姜岁初抿了下唇，叫他，“哥。” 姜明浩手微顿，低声应道：“嗯。” 姜岁初在陆家三楼的露台上，她抬起头望了眼朗月星疏的夜空，弯了弯唇：“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姜明浩仰头望着高原上的月亮，默了半晌才开口：“姜岁初，谢谢你。” 姜岁初愣了下，笑得眼眶湿润，“谢我什么？” 他说：“谢谢你….成为我的妹妹。” 高原上气温低，随着他说话嘴边呼出一团白雾。 如果不是姜岁初，他早已经放弃了自己。 是她在他没办法上高中的时候，拿出她悄悄攒了很久的助学金让他报了职校不要出去打工。 是她在他看不到希望要放弃读书时，告诉他只要他坚持走下去路就会越走越宽阔。 是她在自己终日生活在愧疚中想要结束自己生命时，回到了沐阳镇。让他救起了她，也救起了自己。 也是因为她，自己遇到了唐蜜。 有了自己的梦想，也拥有了自己的光亮。 姜岁初抬手抹去脸颊上滚落的泪，笑道：“那我也得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妹妹。 姜明浩轻笑了声，看着远处在黑夜中依旧巍峨的雪山，说：“姜岁初，新年快乐。” 姜岁初擦干净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略带鼻音道：“姜明浩。新年快乐，北城见。” 姜明浩勾了下唇：“北城见。” 挂了电话，姜岁初看见有一条未读的短信。她以为是什么垃圾广告，正想一键清除时指尖顿了下。 短信开头是她的名字：【岁岁，今天过年，妈妈祝你新年………】 她没有点开，后面是什么她看不见。她抿了下唇，眼眸平静地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然后直接点了一键清除，把短信箱里所有的短信都清除干净。 陆祉年和裴烁两人从楼下抱了一个小纸箱上来，里面全是小烟花爆竹。 姜岁初走过去，“你们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烟花？” 云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过年也只有在江边有一处指定的地方可以放。不过别墅区里可以放，现在别墅区里时不时就能看见绚烂的烟花。 “就昨天啊，我和阿年去老城区那边买的。”裴烁拆了一盒串天猴，走到栏杆边插了一根在花盆里点燃引线鞭炮‘咻’的一声就冲上了半空。 陆祉年拆着仙女棒的包装，看见她红红的眼睛，皱眉道：“哭了？” “没有。”姜岁初摇头，蹲下身去扒拉箱子里的烟花。 陆祉年知道她刚才和姜明浩在打电话，想了想他没有往下问。 “想玩哪个？” “嗯….”姜岁初翻了一会儿，还是指着他手里的说，“这个吧。” 感觉还是仙女棒安全些。 陆祉年点燃一根递给她，“你拿远点儿，别烫着。” “嗯。”姜岁初拿着小烟花挥动着手，闪烁的光照亮了她脸上的笑。 陆祉年弯了下唇，拿出手机拍了张她的侧脸。 姜岁初余光看见了，扭过头眉眼弯弯地冲他镜头比了个耶。陆祉年笑了下，一连拍了好几张。 “阿年，你把本少爷亲自做的加特林给我拿过来一下。”裴烁放完一盒串天猴，边收拾花盆里的垃圾边使唤着陆祉年。 陆祉年收起手机，瞥他一眼，“自己来拿。” 姜岁初手里的仙女棒已经燃尽了，他又点了两根给她。 姜岁初接过烟花，问他：“什么是加特林？” 裴烁收拾完垃圾，笑嘻嘻地跑过来，“就这个啊。”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捆十来根缠在一起的冲天炮，一副献宝的样子对姜岁初说：“这可是我亲自做的，给你看看它的威力有多猛。” 姜岁初咽了下口水，有点不放心道：“这….安全吗？” 裴烁扛着‘加特林’站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安全安全绝对安全。” 姜岁初有点不信，看向陆祉年。 陆祉年拿了几盒火树银花，拉着她往另一头走，“离他远点。” 两人还没走几步，裴烁那边就响起了‘砰砰砰’的声音。姜岁初扭头看过去，裴烁的‘加特林’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直冲夜空。 “哈哈哈哈～阿年，这好爽啊。”裴烁举着他的‘加特林’一脸炫耀地看向他，“你想不想感受一把，求求你烁哥我可以考虑给你玩一下哦。”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敬谢不敏道：“不想，你自己好好感受吧。” 说着他拉着姜岁初走到露台另一端平时烧烤的地方，把小烟花摆放在平坦的地方然后点燃引线。 随着几秒钟滋啦啦的声音，然后窜起半米高和仙女棒一样闪烁的烟花，直接将昏暗的露台都照亮了。 姜岁初看着烟花，拉着陆祉年的手，“这个好好看。” 陆祉年勾了下唇，拉着她往后站了点。两人刚往后，原本平和的烟花突然又蹿高了些，还向四处迸发出一些炸裂的小烟花。 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在放鞭炮，直接烘托出了新年的气氛。 裴烁的‘加特林’放完了，他跑过来站到姜岁初边上，“这个还不错啊，赶得上我的加特林了。” 陆祉年扯眸看他，嗤笑道：“这可比你那玩意儿安全多了。” 裴烁不服气道：“我那个也很安全好不好。” 听着两人拌嘴姜岁初笑了下，眼睛弯弯地看着烟花。 突然，不远处的夜空里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紧接着，别墅区里越来越多的烟花绽放，照亮了漆黑的夜，短暂地替代了星星。 一时间，空气中都是烟花的火药味和缥缈的烟雾。 姜岁初捂着耳朵，大声问他们：“是十二点了吗？” 陆祉年抬起手腕看了眼，点头：“马上了，还有一分钟。” 裴烁兴高采烈地又点了几个火树银花，还不忘叫上陆祉年一起：“阿年快，我们也不能输。” “虽然我们的烟花没他们大，但我们的漂亮啊。” 陆祉年笑了下，先给姜岁初点了两根仙女棒后走过去和裴烁点了一排的火树银花。 点完后，两人回到她身边。 裴烁拿出几根仙女棒点燃后分给他俩，在时针归于零点的那一刻，三人对视一眼，齐声道了声。 “新年快乐！” 姜岁初笑望着不远处闪烁的烟火想到一句诗：火树银花不夜天，烟花飞舞迎新年。 在烟花燃尽前，三人在漫天烟花下合了影。 然后一起发了朋友圈，这一年的文案还是和之前一样。 【725小分队新年快乐】&图片。 …… 新年过后，北城的冰雪还未消融新的一学期又开始了。 经过上学期，姜岁初已经适应了大学生活。社团不是很忙，她想利用好空闲时间，于是开学不久姜岁初通过一个学姐的介绍找了一份英语家教的工作。 刚好兼职的地方离陆祉年公寓不远，试讲那天陆祉年陪她去的。姜岁初要教的是一个初二的女孩子。试讲完后，女孩子和她妈妈都很满意姜岁初，想要直接定下来。但是女孩白天有其他培训班要上，补课时间就只能延到每周六周日晚上七点后。 三个小时的补课时间，上完课就十点多了。时间太晚了，姜岁初有些犹豫。 女孩妈妈可能看出来姜岁初的犹豫，主动提出了加钱。姜岁初想了想，好在这边离学校近，就算十点下课最多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寝室，寝室十点半关门应该能赶上。 看在女孩妈妈加的钱不少的份上，姜岁初还是接下了这份兼职。 谈妥细节后，两人起身告别。 今天刚好是周末，没有课。 电梯里陆祉年一手拉着她，另一只手里还拎着她的书包，“午饭想吃什么？” 因为要来试讲，姜岁初昨晚做了很久的课件，今天又早早就起了。加上第一次做家教，刚才试讲的时候有些紧张。现在一下子放松下来，她有些困顿的揉揉眼，抱着他的手臂靠着他，“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睡觉。” 陆祉年弯了下唇，说：“那先回公寓，你睡会儿我做饭。” 姜岁初仰头看他，有些怀疑道：“你会做吗？” 她可从来没有见他做过饭。 陆祉年捏了捏她的脸，“看不起谁呢。” 电梯到了，姜岁初笑着拉下他的手往外走，“那好吧，我今天就尝尝陆少爷的手艺吧。” 陆祉年用了点力，把人拉回来手臂揽住她的肩膀往公寓方向走。边走他边给她打预防针，“不过你也别抱太大期待啊，目前我就会煮面条。” 姜岁初脚步一顿，抬眸看他一眼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这也算会做？” 陆祉年也笑了，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扬了扬眉：“这怎么就不算会呢。” “好好好。”姜岁初笑着点头，“算你会。” 回到公寓，姜岁初就被陆祉年推进了卧室。 姜岁初躺在被窝里，看着坐在床边的人打了个哈欠道：“你真的不用我帮你？” 陆祉年：“不用，你快睡。” 他手里拿着手机正在网上下单食材，预计半个小时能送达。下完单后他把手机放到一边，和衣侧躺在她边上看着她。 姜岁初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你看着我做什么？” 陆祉年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姜岁初，你兼职的地方离这里挺近的。” “嗯。”姜岁初困顿地点头。 陆祉年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这个补习下课时间挺晚的，十点了才能结束。” 姜岁初看着他：“时间是有点儿晚。但是冯姐不是给我加钱了嘛，这个时薪可是比正常家教高出好多呢。” 说着她伸出手戳了戳他脸上的酒窝，“等我发工资了，请你吃大餐。” 陆祉年笑了下，抓住她作乱的手亲了亲：“十点下课你回学校来得及？” “来得及啊。”姜岁初眨了眨眼，“学校不是十点半才关寝室吗？我上完课就走，能赶上的。” 陆祉年摇摇头：“一看你这就是社会经验不足。” “啊？”姜岁初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意思啊？” 陆祉年暗暗勾了下唇，说：“家教虽然也是上课，但它本质上是一份工作。工作哪有能按时上下班的，总会有一些事情耽搁的。就光耽搁个五六分钟，你回学校都不一定能赶上。” 姜岁初想了下，陆祉年的话不无道理。刚才她就想着加了钱，而且时间赶一赶也来得及，就没有想这么多。 她皱了下眉，看着陆祉年：“那怎么办？我都答应冯姐了。” 现在突然又说不做了，感觉不太好。 陆祉年想了下，说：“这是你第一份兼职，刚答应别人就突然说不做是不太好。而且像这种家教就是靠家长之间的相互推荐，你后面要是还想找这种兼职肯定会有影响。” 姜岁初拧眉听着，点头：“是啊。” 这份兼职其实就是冯姐经人推荐想找学姐的，但是学姐现在大三了忙不过来于是介绍了姜岁初去试一试。 陆祉年揉了下鼻尖，借势挡住唇角的笑意，然后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要是上课太晚了，你就直接过来公寓住好了。” “嗯。”姜岁初心里想着事情，没细听他的话就点了点头。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话，抬眸看着他，“啊？”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大坑里呢。 陆祉年神色自若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给你做番茄鸡蛋面好不好？” “好…好啊。”姜岁初愣愣地点头，这话题怎么转的猝不及防的。 恰好这时陆祉年的电话响了，他捞过手机看了眼，是外卖。 “喂。” “嗯，放门口就好。” 挂了电话，陆祉年在她唇上亲了亲：“买的菜到了，我出去做饭。你睡会儿。” 说完，他又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起身出了卧室。 姜岁初躺在床上，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在决定要不要接这份兼职时她还看了一眼陆祉年询问他的看法，明明他点头了啊。 她在脑子里简单复盘了下刚才两人的对话，才恍然过来。陆祉年简直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挖了坑一步一步引诱着她往里跳。 想到刚才陆祉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姜岁初就觉得好笑，她抱着被子滚了圈笑着闭上眼睛睡觉。 厨房里，陆祉年看着一堆食材犯了难。在网上查了一堆教程后，他还是决定给吴姨打了个视频。 姜岁初很喜欢吃吴姨做的面。 吴姨一听他要做饭，惊得睁圆了眼，“阿年，你要做饭？” “嗯。我要做西红柿鸡蛋面。”陆祉年把手机对着买来的食材扫了圈，说：“吴姨您看这些食材够吗？” 吴姨大致看了眼，说：“够了够了。” 陆祉年把手机立在台面上，“那您教教我，第一步该做什么？” 在吴姨一步一步的指导下，半个多小时后陆祉年的面终于下了锅。 吴姨：“这种挂面很容易熟，你喜欢吃硬点的煮三分钟就差不多就可以了。” 陆祉年点头，手里拿着筷子轻搅着锅里的面条，“那煮软一点儿的话，五分钟左右行吗？” 吴姨顿了下，笑着点头：“差不多。不过岁岁喜欢吃软一点的，你多煮会儿没关系。” 吴姨在陆家工作快十年了，陆祉年的饮食喜好她清楚的很。他一说这话，吴姨就反应过来这面啊不是给自己煮的。 “吴姨，你这和谁视频呢？”舒媛拿着杯子过来倒水，不小心扫到吴姨的手机。手机屏幕里就一口沸腾的锅，锅里煮着面条。 陆祉年顿了下，没敢出声。 哪想到吴姨嘴快，笑着说：“阿年让我教他煮面呢。” “阿年？”舒媛放下杯子，坐到吴姨边上。 面差不多好了，陆祉年关了火，无奈地拿起手机打了声招呼：“妈。” 舒媛笑了下：“哟～今个儿怎么想着自己下厨了？” 平时不是回外公家就是外面私厨吃的人，居然有闲心自己煮面。 陆祉年舔了下唇，还没想好怎么说吴姨又嘴快道：“阿年给岁岁做的呢。” 吴姨说着还挤眉弄眼的，一副看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陆祉年：“……….” 早知道就上网跟着视频学好了。 舒媛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的：“是吗？” 陆祉年揉了下鼻尖，神色不自在道：“嗯。今天她刚好来公寓附近面试一份兼职，不想出去吃就….就随便吃点儿。” 舒媛在心里哼笑一声，面上不显道：“岁宝找了什么兼职？” 陆祉年：“家教。” 舒媛：“面试你陪着去没？靠不靠谱？” 陆祉年怕面坨了，轻轻用筷子搅着，“去了，雇主人挺好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舒媛点了点头：“那就好。平时岁宝去兼职你也要留点心，听见没？” 陆祉年笑了下：“知道了。” 就算舒媛不说，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舒媛顿了下，对吴姨说：“吴姨，您帮我打杯果汁吧。” “好。”吴姨站起身，“橙汁可以吗？前几天裴局送来的赣橙还有很多。” 舒媛：“可以。” 吴姨走后，舒媛收了笑：“岁宝呢？” 陆祉年：“她早上起太早了，现在在睡觉。” 舒媛看了他半晌，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过段时间我去北城把咪咪送过去，你们自己去买点猫粮和猫砂备着。我就不带过去了。” 陆祉年愣了下，看着舒媛：“妈，你认真的？” 寒假里他提出要带咪咪来北城，舒媛看穿他的想法后直接拒绝了。 舒媛睨了他一眼，哼笑道：“陆祉年，我就算不同意你不也把人拐家里去了吗？” 陆祉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蹭了下鼻尖，替自己辩解道：“妈，这次可真的是因为她兼职的地方在附近我们才回公寓的。您可不能冤枉我。” 舒媛一脸看穿他的表情，说：“行了，别在你妈面前演。” 陆祉年适时收起皮劲儿，好奇道：“不过妈你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舒媛没回答他这问题，只是说：“我好久没去a大看看了，到时候你和岁宝带我逛逛你们学校。” 陆祉年愣了下：“好啊。” 吴姨打好果汁端了过来，舒媛对他说：“就这样吧，先挂了。” 陆祉年：“嗯。妈，拜拜。” 挂了电话后，舒媛把手机还给吴姨，轻叹了口气。 吴姨把果汁递给她，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阿年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他对岁岁也是真心的。太太你别担心。” 舒媛喝了口果汁，无奈浅笑了下：“我自己生的孩子他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他对岁岁的心我也知道。只是这种事情对女孩子的名声来说终究是不太好，我就是担心学校里会有对岁岁不好的声音。” 虽然她知道现在时代变了，有很多大学生情侣会在校外租房同居。但是她把姜岁初当女儿看待，站在母亲的角度她没办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放任两人住一起。 吴姨：“您后面去学校大家就都知道岁岁和阿年是经过家长同意了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再说出什么闲话来。” 舒媛指尖摩挲着杯壁，笑道：“还是吴姨您这个过来人能懂我。” 吴姨感叹道：“您对岁岁是真好。” 舒媛笑笑：“她六岁前基本都是我带着的，在我眼里她和阿年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陆祉年把面条盛了出来，垂眸想着刚才舒媛的话。无缘无故地说要来a大逛逛，还指名点姓让他和姜岁初陪她。 面条的热气熏着他的眼皮，他眯了眯眼恍然明白过来舒媛的意思。 他笑了下，拿出手机给舒媛发了条信息。然后把面端到餐桌上后，去卧室叫姜岁初。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半蹲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这么一会儿她已经睡熟了，他实在有些不忍心叫醒她。 姜岁初似有所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陆祉年在看着自己。她伸了伸懒腰，睡眼惺忪道：“你怎么不叫我啊？” 陆祉年趴在床边，目光缱绻地看着她：“舍不得。” 姜岁初伸懒腰的动作顿了下，然后往床边挪了点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陆祉年，我饿了。” 她刚睡醒，声音特别的软。 陆祉年勾了下唇，掀开被子将人抱起来，“那吃饭去。” 到了餐厅，姜岁初看见桌上的两碗卖相不错的番茄鸡蛋面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这真是你做的？” 陆祉年轻笑了下，把她放在椅子上，“不然还能是谁。” 他坐在边上，扬了扬下巴，“吃吃看。” 姜岁初拿起筷子和汤勺，先喝了一小口汤。汤汁浓郁，咸淡刚好。然后又吃了口面条，有些偏软，是她喜欢吃的口感。 她又吃了一大口面条，冲他竖起大拇指：“好吃！” 陆祉年替她别开额前垂下的一缕碎发，挑了挑眉，“怎么样，现在信我会做了吧。” 姜岁初看着他傲娇的模样，笑道：“信了。” “你也快吃。”她把对面那一碗端了过来，放到他面前，“不然一会儿坨了。” “嗯。”陆祉年拿起筷子，两人并排坐在餐桌一边。 姜岁初吃着面，一抬眼就看见落地窗外飘起了雪花。 她拍了拍陆祉年的胳膊，指着窗外对他说：“陆祉年，下雪了诶。” 陆祉年抬头看去，鹅毛般的雪飘飘扬扬的落下。 姜岁初单手撑着脸，看着窗外的雪，“这应该是开春前最后一场雪了吧。” 陆祉年：“嗯。应该是。” 吃完面，姜岁初有些犯懒地窝在落地窗前的躺椅里，悠哉悠哉地看着窗外的大雪。 陆祉年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后，去房间里拿了张小毛毯过来盖在她腿上，裹住光着的小脚。 姜岁初往边上挪了点，让出些位置给他。 陆祉年坐到她边上，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妈说过段时间把咪咪送过来。” 姜岁初眼睛亮了下，“真的吗？” 陆祉年侧眸看见她眼里的欣喜，点了下头：“嗯。她还说想去学校逛逛，让我俩陪她。” 姜岁初靠在他怀里，笑盈盈道：“好呀。我们到时候带媛姨去吃一食堂那家骨汤拉面吧，她肯定喜欢。” “嗯。” 想到什么，姜岁初仰头看着他：“咪咪来北城了贝贝怎么办？” 陆祉年揉了下她的脑袋，将人扣回自己怀里，“贝贝接过来我们两都没时间遛。而且贝贝吴姨遛惯了，来北城估计也不适应。” 姜岁初想了想，好像也是。 而且贝贝年纪大了，云市到北城路途遥远。不管是飞机还是汽车，估计都吃不消。 雪越下越大，密集的雪花阻挡着视线，已经看不清窗外的树影。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姜岁初。” “嗯。”姜岁初抬眸，“怎么了？” 陆祉年勾了下唇，语气含笑道：“咪咪过来了，你呢？” 姜岁初看着脸颊上浅浅的酒窝，知道他是在问什么。 她抿唇笑了笑，傲娇地扭头过看向窗外，“陆祉年，我不想天天吃西红柿鸡蛋面。” 陆祉年看着她侧脸扬起的弧度，低笑了声：“那明天我给你做…..糖醋排骨。” 姜岁初：“你会吗？” 陆祉年：“我可以学。” 姜岁初：“哦。” 姜岁初：“那好吧。” xiaoshuoshuzzdushueyxswsamsbook qq787qirenxing1616yskuuai huigredik258abcwx 第168章 终篇三 这场大雪消融后，北城也开始迎来春天。学校湖边光秃的草坪上，嫩绿的小草开始冒尖儿。 姜岁初挽着舒媛的手臂，一路上和她说着这段时间在学校里的趣事。陆祉年走在边上，肩膀挎着姜岁初的小蓝书包，手里还拎着舒媛的限量款包包，完全插不上话。 今天不是周末，学校里人很多。加上陆祉年和姜岁初两人本就是学校表白墙上的常驻人员，从教学楼到图书馆一路上都有人在看他们。 舒媛也注意到了，她笑着拍拍姜岁初的手，“看来我们岁宝在学校很出名啊。”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边上的人说：“媛姨。不是我，是他。” 舒媛偏头看了眼自家儿子，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揶揄道：“是吗？” 陆祉年轻笑了下，没接茬。 刚好走到一食堂了，姜岁初拉着舒媛的手，“媛姨，一食堂有一家骨汤拉面很好吃，我带你去。” 舒媛笑：“好啊。” 刚好是饭点，食堂人很多。陆祉年找了个靠窗的空位，把包包给两人自己去排队点餐。 姜岁初和舒媛坐在位置上等他，舒媛替她理了理垂进衣领里的头发，“岁宝，兼职累不累啊？” 姜岁初摇头：“不累。就周末三个小时的时间，很轻松的。” 说着她抱着舒媛的手臂，笑盈盈道：“媛姨，等我发工资了给你买礼物。” 舒媛知道她的心思，没有拒绝。 她轻轻拍拍她的头：“好，我们岁宝最贴心了。” “岁岁。” 杨思乔刚下课和同学来食堂吃饭，找着空位时看见了她。 姜岁初笑着打招呼：“乔乔，你下课啦？” “嗯。”杨思乔点头，看了眼姜岁初边上气质不俗的女士，“岁岁，这是你妈妈吗？好漂亮啊。” 姜岁初愣了下，看了眼舒媛笑着解释道：“不是的乔乔，这是陆祉年的妈妈。” 杨思乔顿了下，连忙道歉：“不好意思阿姨。” 舒媛笑笑：“没关系没关系，都一样。” 啊？ 杨思乔彻底顿住了，瞄了眼姜岁初。好家伙，不愧是从小定了娃娃亲的人。 刚才她远远就看见姜岁初和舒媛亲昵的样子，那样子就像是母女一样。谁能想到，居然是未来婆婆呢。 舒媛：“岁宝，这是你同学吗？” 姜岁初笑了笑，向她介绍道：“媛姨，这是我室友，乔乔。” 杨思乔连忙礼貌自我介绍道：“阿姨您好，我是岁岁室友。我叫杨思乔。” 舒媛听她介绍完，眉目温柔地看着杨思乔：“原来你就是乔乔啊，我们家岁宝经常跟我说起你呢。今天见到本人，果然是个开朗漂亮的小姑娘。” 舒媛气质太好了，说起话来又特别温柔亲近。 杨思乔还是头一次被夸得有些脸红，“谢谢阿姨。” 这时陆祉年端了两碗拉面回来。 杨思乔看见了，连忙打招呼：“学长好。” 陆祉年微微颔首，将面放到姜岁初和舒媛面前，问她：“没找到位置？一起？” 刚好他们边上还空了一个位置。 杨思乔摆手：“不用了，我同学在那边找到位置了。我就是看见岁岁了，过来打声招呼。” 她看了眼陆祉年又看了眼舒媛，两人虽然不是很像。但眉眼间还是多少能看出点相似的地方。 “妈，你们先吃。”陆祉年把筷子和汤勺给她们后，又折身去了窗口端自己的。 杨思乔也不好打扰他们吃饭，“阿姨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舒媛笑：“嗯。去吧孩子。” 姜岁初也向她挥了挥手：“拜拜。” 杨思乔回座位后，就被同学拉着问：“诶，那是姜岁初妈妈？她和陆校草这是见家长了？” 杨思乔看了眼那边其乐融融的样子，小声对同伴说：“那是陆校草的妈。” “啊！？”同伴一脸震惊，扭头看了眼，“我怎么感觉更像是姜岁初的妈妈呢。” 舒媛看姜岁初的眼神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反观她看陆祉年倒是平和很多。 杨思乔点头：“我也觉得。” 说着杨思乔有些兴奋道：“我刚听见学长妈妈叫岁岁岁宝诶，好宠溺啊。” 同伴感叹道：“啧啧啧，我可真是太羡慕姜岁初了。” 杨思乔单手撑着脸，一脸艳羡道：“我也是。有个青梅竹马的帅气男朋友不说，就连婆婆都这么好。” 舒媛上午逛完a大后，当天下午就飞回了云市。来去匆匆，好像真的就是给他们送猫过来一样。 但是在舒媛走后，姜岁初又一次被挂上了表白墙。不过好多帖子都在讨论她和舒媛的关系，说舒媛不像是陆祉年的母亲反而和她更像母女。甚至还有帖子在下面大胆发言，说两人已经取得家长同意订婚了，就等两人到了法定年龄就会结婚。 姜岁初窝在沙发里笑着翻看那些帖子，实在是佩服这些人的脑洞。 陆祉年一进门就看见姜岁初抱着猫窝在沙发里看着手机傻笑。 姜岁初听见动静，看过去，“你回来啦？” 今天两人下午没课，姜岁初去了趟社团忙了会儿后就回了公寓。陆祉年工作室的事情提上日程，下午出去和几个同学碰了下。 “嗯。”陆祉年换好鞋走过来坐到她边上，“看什么呢？笑这么傻。” 姜岁初看他一眼：“你说谁傻呢。” 陆祉年勾了下唇，将人拉进怀里亲了亲，“饿不饿，晚饭想吃什么？” “嗯…..”姜岁初想了下，说，“要不我们出去吃吧，我想给咪咪买一个猫爬架放在那里。” 她指了下靠近阳台边的角落，问他：“你觉得放那里可以吗？” 陆祉年扫了眼，点头：“可以，你说了算。” 姜岁初笑了笑，在他脸上亲了口：“你真好。” 陆祉年轻笑了下，手臂搭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她，“姜岁初，你现在给这种小恩小惠是越来越顺手了啊。” 姜岁初抓起咪咪的两只爪子，歪着头冲他眨巴眨巴大眼睛，“你不喜欢吗？” 陆祉年看着她一副‘我就这样，你奈我何’的模样，弯唇笑出了声。 他笑着点了点头，承认道：“喜欢。” 很喜欢。 “去穿衣服，出去吃饭。”他揉了把她的脑袋。 “嗯。”姜岁初把猫放到他怀里，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跑进卧室换衣服。 咪咪爪子拂了把脸，看了他一眼然后喵了一声很傲娇的扭过头。 陆祉年挠了挠它的脑袋，眯着眼警告道：“你听话点儿，小心我把你送回去。” “喵～”咪咪低叫了声，抖了下脑袋甩开他的手，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耷拉着眼皮准备睡觉。 陆祉年嗤笑一声，“还真是和她一模一样。” “嗯？你说什么？”姜岁初换好衣服出来，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陆祉年把猫丢到沙发上，站起身走过去给她扣上外套扣子，“外面风大，去拿顶帽子戴上。” 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北城春天温度还是很低。 “哦～”姜岁初看了眼窗外摇晃的树枝，又去衣帽间里拿了顶白色的粗线毛帽戴上。 吃完饭后，两人去了附近的大型商超。 超市很大，分区很清楚。两人推着购物车，先去了宠物用品区。姜岁初看了好几款猫爬架，东西是很好，但是这个价格也太吓人了。 陆祉年在翻看产品小册子，查看材料是不是安全。还没看完，手臂就被姜岁初攀上。 他看了眼，弯了点儿腰偏头去听她说话。 姜岁初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个太贵啦，我刚刚在网上看了一下一模一样的，网上最贵的才几百块。我们在网上买好了，到时候我们自己组装。” 说着她瞄了眼不远处超市导购员，做贼心虚似的把手机给他看，“你看是不是一样的。超市真的是太黑了。” 陆祉年看了眼她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勾了下唇，放在小册子揽着她的肩转身，“那就网上买。” “嗯。”姜岁初点头，和他一起推着购物车，“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陆祉年带着她往生活去走，“来都来了，买点儿菜回去。” “哦。”姜岁初想到什么，侧首歪着头问他，“陆祉年，明天我能吃上糖醋排骨不？” 陆祉年顿了下，看着她唇角憋着的笑捏了捏她的脸，“你故意打趣我是吧？” 他之前学着做了好几次，不是糊了就是没熟，要不就是太甜太酸。反正没一次成功的。 姜岁初笑着推开他的手，眯眼看着他：“是你自己说要给我做的，你居然说话不算话。” 陆祉年：“……..” “肯定是之前那些教程有问题，回去我重新找找教程。”陆祉年咬咬牙，眼里燃起了斗志，“明天一定让你吃上。” 他就不信了，还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姜岁初抿了抿唇，憋着笑。 陆祉年看着她憋笑的样子，无奈一笑道：“想笑就笑。” “我不想笑啊。”姜岁初抿着唇角，晃了晃脑袋。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瞥见零食区，“你去拿点零食，我先去那边买菜，一会儿过来找你。” 姜岁初：“我和你一起吧。” 陆祉年：“不用。生鲜区冷气很足，太冷了。” “哦。”姜岁初笑了下，“那你记得来找我。” 陆祉年点点头，在边上给她拿了个小篮子：“去吧。” 这个超市姜岁初经常来，她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己常买的零食区。拿了几包薯片饼干，然后又找到巧克力的货架，拿了两盒抹茶味的。 选好零食后，她拎着小篮子往先前的位置走，转身就看见苏穗禾在货架的另一端看着自己。 她脚步顿了下，走过去在经过她的时候微微颔首，礼貌打招呼：“学姐好。” 苏穗禾手里也拎了个篮子，篮子放了几样日用品。姜岁初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很无意地扫了眼。她买的东西不多，不过倒是很巧她也拿了一样牌子的巧克力，一样的抹茶味。 姜岁初并不关心，礼貌笑了下擦肩越过她准备去找陆祉年。 苏穗禾转身叫住她，“姜岁初。” 姜岁初停下脚步，有些烦躁地瘪了下嘴角，然后转过身笑道：“学姐，有事吗？” 苏穗禾看着她，拎着篮子的手紧了紧半晌才开口道：“之前的事情我跟你说声抱歉。” 她停顿了下，垂下眼眸：”对不起。“ 姜岁初看着她，眨眨眼：“哦，我不接受。” 苏穗禾愣了下，抬眸看向她，“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姜岁初轻笑了声：“学姐，你这个人真的很搞笑。” 苏穗禾瞪大眼，惊诧地看着她。 姜岁初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冷冷反问道：“你凭什么觉得只要你轻松的说一句抱歉，我就得说没关系？” “之前你不清楚我和陆祉年之间的事情，就来我面前说那些话。现在，又自以为是地跑来向我道歉。”说着她歪了下头，哼笑道，“你要是真心想道歉早干嘛去了，都过了好几个月了才来。恶心谁呢。” “你！”苏穗禾被她怼得有些发抖，指甲掐进了手心里。 姜岁初扯着嘴角睨着她：“学姐，这份道歉有几分真心你自己比我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人，虚情假意谁又看不出来呢。你不就是因为进不去陆祉年的工作室，想从我这里下手吗？” 话说到这里，苏穗禾也不再装了。她呵笑道：“所以真的是因为你，陆祉年才故意针对我不让我进的。” 姜岁初皱了下眉，冷冷地嗤笑一声：“学姐。在你眼里陆祉年就是这样一个公私不分的人？” 苏穗禾愣了下，张了张嘴，“我…没有。” 陆祉年不是这样的人，她知道。可是，除了姜岁初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陆祉年拒绝她加入他的团队。 大一她就知道陆祉年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这两年不管课题作业还是小组项目，每次她都想尽办法跟他一个组。她以为就算两人做不成恋人，至少在专业上两人是合拍的。 “苏穗禾，你之前问我是不是真的爱陆祉年。”她停顿了下，睨着她，“我倒想问问你，你是真的喜欢陆祉年吗？” 苏穗禾看着她，目光有些闪躲：“你….你什么意思？” 姜岁初一副看穿她的表情，淡笑摇头道：“没什么。就是陆祉年家世好，想借他的枝儿往高处攀的人不少。” “我没有！”被拆穿的苏穗禾脸上有些挂不住，拔高声音否认道。 姜岁初向前一步，收起了脸上的淡笑眼眸冷淡地看着她：“苏穗禾，你自己没那个本事，就不要用你狭隘的想法去揣测陆祉年。他不会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姜岁初懒得再和她说，就在她拎着篮子转身时，手臂突然被她拽住，篮子掉在地上，里面的零食撒了一地。 “你放开我！”姜岁初拧眉想要挣开她的手，奈何苏穗禾抓的太紧了。 苏穗禾紧紧拉着她的手臂，红着眼道：“姜岁初，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过就是幸运点，比我先遇到了他。要是他先遇到的人是我……” “嘶…..”苏穗禾又长又尖的美甲戳在她手臂上疼死了，姜岁初真的是恼了。她用力往她胸膛上推了把，“你放开！” 苏穗禾被推的往后踉跄了下，姜岁初顺势挣开她的手。 她拧眉怒道：“你别做梦了行不行！要想比我先遇到他，你下辈子投胎比我早点儿说不定还有戏。” 学校里谁不知道他俩是青梅竹马，她居然还在这说这种话。 苏穗禾被她推的扶了下货架才站稳，她余光扫了眼货架后面。几不可查地勾了下唇，讽笑道：“姜岁初，你说我想攀高枝儿。难道你就敢说你一点不图陆祉年的家世背景？” 姜岁初皱着眉揉了揉被她抓痛的手臂，掀起眼皮睨她一眼，嘴里嘀咕了句：“烦死了！” “是是是，我就是图他家里有钱有势行了吧。”姜岁初懒得和她扯，敷衍两句准备捡掉落一地的零食，一转身就看见推着购物车站在不远处的陆祉年。 她顿了下，问他：“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 陆祉年：“刚刚。” 姜岁初白了他一眼，来得可真是时候。前面她那么慷慨激昂地替他说话一句没听着，一说不好的就来了。 她弯腰捡起篮子，又问他，“那你听见我刚才说的了？” 陆祉年点了下头：“刚好听到。” “哦～”姜岁初不甚在意地蹲在地上捡零食。 苏穗禾暗暗勾了下唇，一抬眸就看见陆祉年冷冷地掀起眼皮看了过来。她抿了抿唇，正欲开口他就移开了视线。 陆祉年走到姜岁初边上，蹲下和她一起捡着零食。 姜岁初看着他，问：“我刚说的你信吗？” 陆祉年把巧克力放进篮子里，点头：“信。” 姜岁初笑了下，“那要分手吗？” “不分。”陆祉年摇了摇头，然后假装吁了口气，说：“还好我爸下海经商了。” 姜岁初愣了愣，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陆祉年弯了下唇，从她手里拿过篮子然后拉着她的手站起身。 “走吧，回家。” “嗯。” 苏穗禾看着两人的背影咬了咬唇，她这么大个人在这儿他们却当她不存在一样。 姜岁初拉着陆祉年的手走了几步，然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苏穗禾，笑得一脸无害。 “学姐。那个巧克力陆祉年不爱吃的，是我喜欢吃。” 苏穗禾眼睫抖了下，看向陆祉年。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姜岁初身上，满目柔情与宠溺。 说完，姜岁初弯了弯唇拉着陆祉年去结账。走到看不见苏穗禾的地方，姜岁初甩开陆祉年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臂，“都怪你，到处沾花惹草。她那指甲戳得我疼死了。” 陆祉年轻眉头皱了下，拉过她的手，“我看看。” 他卷起她的衣袖，有点红了，但好在衣服厚没有破皮。他指尖在她手臂上泛红处轻轻揉了揉，“还疼吗？” 姜岁初看见他眼底的心疼，摇摇头：“不疼了。” 其实早就不疼了，她就是故意这样说的。 陆祉年勾了下唇，放下她的衣袖，笑道：“姜岁初，我看错你了。” “嗯？”姜岁初看向他。 陆祉年一手推着购物车，拉着她去排队结账，“我原本以为你是图我这张脸，没想到居然不是。” 姜岁初：“……….” 结账的人很多，排队的时候姜岁初看见苏穗禾在最边上的收银台那边排队。 想到刚才苏穗禾的话，她看了眼陆祉年，问他：“诶，你为什么不让苏穗禾进工作室啊？” 虽然她不懂计算机，但是她看见过他们学院的荣誉榜，苏穗禾得过很多奖，还参加过很多重量级的比赛。 按理说，这样的人才陆祉年是很需要的才对。 陆祉年推着购物车缓缓移动，看着前面不冷不淡道：“因为你。” “啊？”姜岁初愣住。 陆祉年垂眸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边上带了点，“因为你不喜欢，所以我也不喜欢。” 姜岁初张了张嘴，虽然心里很感动，但是她有种被打脸的感觉诶。 陆祉年见她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挑了挑眉，“感动了？” 姜岁初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刚那话不全是真话。 她瘪了瘪嘴，佯装是失望的摇摇头：“陆祉年，我也看错你了。” 陆祉年笑了下，搂着她往前挪。 不让苏穗禾进工作室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姜岁初。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苏穗禾功利心太强，不太适合他这个刚起步的小工作室。 而且以苏穗禾的能力，毕业后进大厂是很轻松的事情。她想要进他的工作室，不过是因为他。 虽然他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才。但他不可能在明知她对自己藏有什么样心思的情况下装不知道，让她进自己的工作室。 他也没必要冒险，让姜岁初心里不舒服。 ……. 几天后，姜岁初在网上买的猫爬架到了。她和陆祉年一起组装了一个多小时才装好，咪咪很喜欢，经常在上面的猫窝里一趴就是一整天。 学校里的柳树不知什么时候抽了嫩芽，湖畔边的草坪也是满目翠绿。 春天如约而至。 姜岁初如愿领到了第一份家教工资，当天就拉着陆祉年去商场给媛姨陆叔裴叔买了礼物寄回去。 买完礼物她的第一份工资也就剩下几十块。姜岁初看了眼陆祉年，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像不能请你吃大餐了。” 陆祉年勾了下唇，拉着她往停车场走，“下次发工资了记得请我，这次我请你。” 姜岁初笑了下：“你为什么要请我？” 陆祉年扬了扬眉：“庆祝我工作室开业大吉。” 对哦。 她都差点忘了今天他工作室的执照批下来了，马上就要开始正式运行起来了。何一帆昨天还在跟她说，今天要出去聚餐庆祝庆祝。 她抱着他的手臂，笑盈盈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沾沾陆总的光啦。” 坐上车，她拿出手机把剩下的几十块工资一分不少通过微信红包发给了陆祉年。 陆祉年开着车，余光看见她在给自己发红包，笑道：“给我发红包做什么？” 姜岁初编辑着红包备注，说：“你们开业庆祝会，我空手去多不好意思。” 陆祉年：“为什么不好意思？” 姜岁初撇嘴道，装腔作势道：“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成员，白吃白喝总归是不好滴，陆总。” 陆祉年轻笑了下，她现在一口一个陆总倒是越叫越顺口。 编辑好备注，姜岁初输入密码把红包发过去，紧接着就听见扶手箱里陆祉年的手机震动了下。 刚好红灯。 陆祉年停下车，拿过手机划开，直接点进微信。 女朋友：【祝陆总开业大吉，红红火火。】&红包。 他微微勾了勾唇，点开红包。微信红包反转了下，跳出数字。 73.58。 看见有零有整的金额，他低笑出声，拿着手机屏幕对着她，“七十三块五毛八？” 姜岁初看着他，点头：“对啊。这是我今天剩下的工资，全给你了。” 她眯了眯眼，“你不会嫌少吧？” 陆祉年把手机放进扶手箱，启动车子，语气无奈道：“我哪敢啊。” 姜岁初轻哼一声，“最好是！” 陆祉年手搭在方向盘上看了眼她，无声弯了下唇，“姜岁初。” “嗯。”她偏过头看着他。 陆祉年：“今年暑假你去把驾照考了，到时候我每天带你练几个小时的车。” “今年吗？” 前段时间陆祉年说他今年暑假估计要留在北城忙不回云市了。姜岁初就想着那自己也不回了，暑假看能不能去翻译公司找份兼职做做。 陆祉年知道她的想法，他掌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道路：“你现在大一没什么经验，想要找翻译公司的兼职很不现实。还不如趁大一学业轻松，先把驾照考了。不然等后面大三大四，你要准备考研根本没时间。” 姜岁初点点头，“好吧。”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特别的明媚。姜岁初放低靠背，躺下一点看着窗外的街景悠哉地哼着歌。 陆祉年听出来，她哼的是高中的时候他给她唱过的那首英文歌。他指尖跟着她哼唱的旋律，一搭一搭地敲着方向盘。 so keep your head up princess ''fore your crown falls。 （亲爱的公主 抬起你的头 别让皇冠落下。） know these voices in your head will be your downfall。 （脑海中的那些声音只会阻碍你闪闪发光。） i know it gets so hard but you don''t got far to go。 （我知道此刻举步维艰 但你并不会受困于此。） yeah, keep your head up princess, it''s a long road。 （亲爱的公主 抬起你的头 这条路漫长却值得。） and the path leads right to where they won''t go。 （因人迹罕至而开满鲜花。） i know it hurts right now but i know you''ll make it home。 （我知道此刻难免痛苦 但你终会回到你的城堡。） so keep your head up。 （所以抬起你的头。） yeah, keep your head up。 （昂首向前吧。） 第169章 终篇四 陆祉年工作室成立后，每天都很忙。姜岁初好几次深夜醒来，身边都是空的。 书房里，陆祉年正在电脑前忙碌，一抬眼就看见姜岁初穿着睡衣趴在门框上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 他放下鼠标，往后靠在椅背上偏着头看她。 姜岁初趴在门框上，看着他脸上的半框眼镜，问他：“你怎么戴眼镜了？近视了吗？”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戴眼镜样子。 陆祉年勾了勾手，示意她过去，“平光镜，防蓝光的。” “哦。”姜岁初揉了下眼走过去。 陆祉年拉着她的手腕侧坐到自己腿上，手臂环着她的腰，“怎么醒了？” “想喝水，看见你没在就过来看看。”姜岁初看了眼他的电脑，密密麻麻的代码她完全看不懂。 她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看着他皱眉道：“快一点了，你还不睡吗？” 陆祉年单手摘了眼镜丢到桌上，然后从后面抱着她的腰将头埋进她脖子里，声音有些疲惫道：“还有一点就弄完了。” 姜岁初心疼地摸摸他的头，“那我陪你。” 陆祉年弯了下唇，脑袋在她脖子里蹭了两下，哑声道：“不用，你先睡。” “我现在也睡不着了。”姜岁初摇头，捧起他的脑袋，“刚好我还有一篇东西没有翻译完。” 说完她从他腿上下来，小跑着去拿放在客厅沙发上的书包。陆祉年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他捏了捏眉心，拿着杯子起身跟上去。 姜岁初见他也跟了上来，回头问他：“你去哪？” 陆祉年晃了下手里的杯子，“刚不是说想喝水？” “哦。”姜岁初往客厅沙发走，“那你给我放点蜂蜜。” 咪咪有猫窝不睡，就喜欢趴在沙发上。姜岁初拿起书包，怀心思地用力撸了撸它的脑袋，把它挠醒了才收手。 “喵～”被扰了清梦的咪咪很不爽地叫了声，懒懒地掀起眼皮白了她一眼就继续睡觉。 姜岁初轻轻戳了戳咪咪的脑袋，笑道：“脾气这么大呢，居然还学会翻白眼了你。” 陆祉年在吧台接好水，笑看着她：“这不都是随主人。” 姜岁初白了他一眼，拎着书包走过去：“你不也是它主人？” 陆祉年端着杯子和她一起往书房走，摇头自嘲道：“我啊顶多算个铲屎官。” 到了书房，姜岁初坐在他对面，拿出白天没有翻译完的资料接着翻译。 陆祉年戴上眼镜，看了眼她手里厚厚的材料，问：“这是你们的作业？” 姜岁初打开笔记本，“不是。我们外协和校外一些翻译机构有合作，这是外协接的单子。” 陆祉年有些诧异，“你们社长让你接单了？” 外协他之前有了解过，大一新生除了能力特别突出，一般是不会让他们接手商业翻译单的。新生一般都是在社团打打杂，组织组织活动参参赛什么的。到了大二大三，基础过关后，还要经过社团的考察才会让他们接触商业单。 姜岁初歪了下头，有些自豪地扬了扬眉：“对啊。” 陆祉年也挑了挑眉，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我们猪猪厉害啊。” 姜岁初轻哼了声，理了理材料说：“不过我目前只能做书面翻译，口译还不行。” 陆祉年：“慢慢来不着急。外协的商业单都是很有价值的，你才大一就接触到了，这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了。” “嗯。”姜岁初抿唇笑了下，找到之前翻译的地方接着往下。 陆祉年弯了弯唇，也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书房门没有关，里面的灯光倾洒到客厅。橘黄色的小土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趴在姜岁初的拖鞋上睡觉。 姜岁初感受到脚上的重量低头看了眼，把它抱了起来，“咪咪，你不睡觉跑进来干什么？” “喵～”咪咪叫了声，在她手心里舒服地蹭了蹭。 姜岁初看了眼陆祉年，瘪着嘴指了指咪咪：“这才是真正的夜猫子。” 陆祉年勾了下唇，手上动作不停，赞同道：“名副其实。” 咪咪在姜岁初怀里翻了个身，然后跳到书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继续睡觉。 姜岁初和陆祉年两人对视了一眼，笑了笑没管它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两人都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书房里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和书页翻动的声响。 ……… 时钟一圈一圈转动着，轮换着四季。 转眼，北城的风中裹挟的暑气，迎面吹来满是燥热。 陆祉年和姜岁初站在接机口，看见出口处那个高大身影时。姜岁初高兴地向他挥手，“姜明浩。” 姜明浩本来在看手机，听见声音抬头看去，然后推着箱子笑着向两人走来，“等很久了？” 姜岁初笑着摇头：“没有，我们也刚到。” 陆祉年：“走吧，先去吃饭。” 三人往停车场方向走。 姜岁初拉着陆祉年的手，看了眼姜明浩手里的箱子，“姜明浩，你就这么点儿行李吗？” 姜明浩：“嗯。没什么可带的。” 姜岁初：“北城冬天很冷的，你厚衣服都没带？” “我在部队都是穿军大衣，带过来也不合适。好像学校后面会发棉衣，不发也没关系，到时候随便买两件就好了。”姜明浩无所谓道。 “哦。”姜岁初点点头。 到了停车场，姜明浩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后自觉坐上了后座。姜岁初原本想坐后面的，都没来得及。 路上，姜明浩望着窗外的街景，心里莫名有点感慨。原来这就是首都啊，这个从小只在课本上和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地方。 陆祉年开着车，看了眼后视镜，“你们学校是今天就要报到吗？” 姜明浩收回视线，“嗯，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我们还有两天，下周一才开学。”姜岁初扭过身，看着他，“对了，你给糖糖发消息没。刚她还在问我你到没到。” 姜明浩笑了笑：“发过了。” 刚一下飞机，他就给她发了消息。 姜岁初：“那我们先去吃饭，然后送你去学校报到。” 姜明浩想了下，说：“我自己去学校就行，你们过去太远了。” 他之前看过地图，两所学校分踞在北城的一东一西，中间隔了差不多十几公里。 陆祉年笑了下，看了眼姜岁初说：“没关系。正好我们今天也没什么事，刚好她也想去看看你学校长什么样子。” 姜岁初也笑着说：“我这是送你去北城国防诶，这么荣光的事我待会儿可得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炫耀炫耀。” 姜明浩轻笑了下，点头：“行。” 陆祉年瞥了她一眼，无声地勾了勾唇。 吃完饭后，陆祉年就开车送姜明浩去学校报到。 校门口，姜明浩望着高大巍峨的校门上那一排鎏金大字和阳光下的国徽，只觉得身体里的热血好像在翻涌。 姜明浩喉结滚了滚，他真的走了很远的路才走到了这里。 姜岁初看着他有些泛红的眼眶，也跟着眼眶发热。 她弯着眉眼，笑得眼眶有些湿润地冲他竖起大拇指：“哥，你真棒！” 姜明浩侧眸，揉了把她的脑袋：“姜岁初，你也很厉害。” 陆祉年听见两人的话笑了下，拿出手机对两人说：“来合张影吧，未来的外交官和将军。” 姜岁初和姜明浩并肩站在闪闪发光的国徽下。姜明浩一身黑衣腰身笔直，眉目严肃地看着镜头。姜岁初一身浅色长裙站在他身边，眼眶红红地浅浅笑着。 陆祉年蹲下身，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将他们和后面校门上那排威严的鎏金大字和国徽一同框进镜头里。 咔嚓一声。 一段崭新的人生拉开序幕。 “拍好了吗？”姜岁初手背在身后不敢动，问他。 陆祉年回到相册里查看照片，确定没有眯眼拍糊后站起身，“好了。” “给我看看。”姜岁初跑过来攀着他的手臂垫脚去看手机里的照片。 陆祉年把手机亮度调高一点，给她看，“怎么样，我拍的还不错吧。” 姜岁初拿着手机仔细看了看，然后拿给姜明浩看，“你看怎么样？” 姜明浩低下头看了眼，点头：“挺好的。” 她也觉得拍得很好，姜岁初看了眼周围，说：“我们找人帮我们三个拍一张吧。” 陆祉年挑了挑眉，“我也拍？” 姜岁初歪了下头，笑道：“对啊。未来的外交官和将军还得靠未来的资本家交税发工资呢。” 陆祉年：“………” 姜明浩笑了下，现在的姜岁初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她身上已经没有以往的卑怯和低沉，整个人从骨子里都是开心向上的。 他想了想，或许这才是原本的她。 陆祉年裴烁记忆中那个大哭大笑从不遮掩，侠气万丈的岁岁公主。 姜岁初找了个经过的路人给三人拍了张合照。她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拉着陆祉年，另一只手挽着姜明浩的胳膊，看着镜头笑得一脸明媚。 送完姜明浩报到后，两人准备回公寓。到了停车场，陆祉年侧首问她，“要不回去你开？” 姜岁初驾照拿了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天天带着她练车，现在她一个人上路也没什么问题。 姜岁初扬了扬下巴，拿过他手里的车钥匙，“我开就我开。” 她走到副驾那边，拉开车门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毕恭毕敬道：“陆总请上车。” 陆祉年挑眉笑了下，坐上车配合道：“辛苦小姜师傅了。” “不辛苦。为陆总服务是我的荣幸。”姜岁初脸上挂着标准的服务式微笑替他关上车门，然后手里拿着车钥匙一蹦一跳地绕过车头。 陆祉年坐在车里，视线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 姜岁初坐上车，座椅记忆功能自动调整到她合适的位置。她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扭头看他一眼，笑道：“陆总，我们出发喽。” 陆祉年勾了下唇，点点头。 从姜明浩学校开回公寓几乎跨了大半个北城，中间还要穿过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 姜岁初开车不快，开到市中心的时候天色已晚。街道两边的cbd高楼耸立，已经亮起了璀璨的灯光。 这是一座没有夜晚的城市。 车辆行驶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车里放着两人都爱听的歌，一路向东穿过喧嚣与浮华。 晚上，姜岁初把几人的合照发到了朋友圈。 【道固远，笃行而至。我们顶峰相见。】&图片图片。 ……………. 两年后。 姜岁初刚下课就接到唐蜜的电话，她把书装进包里接通电话往下一堂课的教室走，“喂，糖糖。” 电话那头唐蜜有感染力的声音传来，“岁岁，明天元旦一起出来跨年啊。” 下课时间，走廊上人来人往。姜岁初被人潮挤得贴着墙边走，她笑道：“你和姜明浩两人跨年，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呢。” 唐蜜在电话那头笑，“哎呀。什么电不电灯泡的。我们不嫌弃你。” 姜岁初：“那我真是谢谢你俩了。” 唐蜜：“说好了哈，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心月湖那边跨年。听说明晚那边有烟花秀和倒计时灯光秀。” 姜岁初今天也听杨思乔说过，听说还挺火的好多人都要去看。她不喜欢凑这种热闹，但架不住唐蜜的热情邀约。 “好吧。”她笑笑，无奈答应。 唐蜜：“那你明天在家等我，我来接你。我们开一辆车去就好了，你就别开了。” “嗯。” 到教室了，姜岁初放低声音，“糖糖，先挂了哈。我要上课了。” 唐蜜：“好的，拜拜。” 姜岁初：“拜拜。” 唐蜜唐梓上半年就回国了，唐梓回国后回了云市目前在自家公司工作。唐蜜进了北城舞团，是北城舞团的一名独舞演员。 挂了电话，她才看见微信上有未读信息。 男朋友：【宝宝，下课了吗？】 陆祉年知道她的课程表，这条消息是前十五分钟发来的，刚好是她上节课下课的点。 刚才她和唐蜜打电话，没看见消息。 姜岁初看了眼时间，现在这个点差不多是美国的凌晨一点多了。 【你还没睡？】 消息刚发出去，没几秒就收到他的回复：【还没。】 姜岁初皱了下眉：【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是不是还在实验室？】 男朋友：【没，在等你消息。】 姜岁初原本还有些生气他不爱惜自己身体，看到他的回复又突然很心疼。 她鼻尖有些酸，低头打字回他：【你等我干嘛呀。这么晚了你快点睡觉！】 因为有时差，国内白天的时候他那边刚好是晚上，两人的消息经常也隔着时差。 男朋友：【好。那我先睡了，你好好上课。】 姜岁初：【嗯。晚安。】 怕他又回过来，姜岁初又发了条消息过去：【别回了，快点睡！】 远在美国的陆祉年躺在床上，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弯了弯唇。他的聊天背景是姜岁初的照片，他指尖在她脸颊上划了下，轻声说了句，“想你。” 确定他不会再回过来后，姜岁初才把手机关了静音放进包里。 上半年，在她准备catti二级口译考试时，陆祉年也在准备他出国的语言考试。姜岁初大三的时候，陆祉年就去了美国交换。公司的事情有何一帆和小胖在打理，他远程参与重要事项。必要的时候他会飞回来，处理好后又匆匆赶回去。 到现在，他去美国快四个月了就回国了两次。每一次回来属于两个人的时间都很少，待不了几个小时她就又要送他去机场。 姜岁初突然有点想念大一大二的时光了，虽然那个时候她忙学业和兼职，陆祉年也有工作室的事情要忙。但是至少两人每天都能见面，每晚都能相拥而眠。 不像现在，就连发个消息都要算时差。 第二天，姜岁初简单化了个妆，在公寓等着唐蜜和姜明浩来接自己。 陆祉年去美国后，她还是经常住在公寓里，有时候在学校忙到太晚了就会住寝室。 偶尔唐蜜也会过来陪她小住，整体不算太过孤单。 “喵～喵～”她刚换好衣服，咪咪就在卧室门外挠门。 姜岁初打开门，把它抱起来亲了口，“是不是饿了呀咪咪宝贝，我给你拿小鱼干好不好。” “喵～”咪咪轻快地叫了声，在她怀里拱了拱。 姜岁初抱着它走去客厅，把它放下后给它倒了一些猫粮，然后又多放了几条小鱼干。 咪咪一看见小鱼干，眼睛都在放光。 姜岁初蹲在它边上，摸摸它的脑袋，“今天过节，给你加餐。” 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她站起身走过去拿起手机。 “喂，糖糖你们到了吗？” 唐蜜：“嗯。岁岁我们在楼下了，你直接下来吧。” “好。”姜岁初套了件呢子大衣系上围巾，边换鞋边说，“我马上下来。” 唐蜜的车就停在大楼门口，唐蜜坐在副驾看见姜岁初时，推开车门下车向她挥手，“岁岁。” 姜岁初推开单元门，冷冽的风直往衣服里钻。姜岁初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小跑过去，“糖糖，这么冷你下车干嘛呀。快上车。” “我不冷。”唐蜜拉开后排座位让她先上去，然后自己跟着坐上后排，“岁岁，你怎么还是这么怕冷啊。” 姜岁初在手心里哈了口气，搓了搓，“不是我怕冷，是这天真的很冷。” 零下十来度，要不是因为唐蜜她压根儿不会出门。 前排的姜明浩从后视镜看了眼，伸手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两度。 唐蜜：“岁岁，我们先去吃饭。” 姜岁初点头：“去哪吃啊？” 唐蜜挽着她的手臂，说：“我在心月湖那边订了位置，吃羊肉火锅。” 说着她把手机导航连到车上，身体前倾拍了拍姜明浩的肩膀，调皮道：“走吧，帅哥。” 姜明浩勾了下唇，把副驾位置上唐蜜用来搭腿的小毛毯给她，“腿盖上。” 唐蜜常年练舞，腿受过伤关节有些不太好。偏偏她又是个爱美的，再冷也不愿多穿条裤子。 唐蜜接过小毛毯盖在腿上，笑吟吟道：“谢谢小浩哥。” 姜明浩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手掌着方向盘开出了小区。 车里温度上来了，姜岁初有些热把围巾取下来放到一边。她笑了下，瘪嘴摇头道：“我就说我不该来。” 唐蜜笑着推了下她的手，“以前你和陆祉年可没少在我面前撒狗粮，我们这和你俩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姜岁初睁圆眼，“我们有吗？” 唐蜜眯眼看着她，纠正她：“不是有吗？是无时无刻都有，好吗！” 姜岁初：“………” 车里放着欢快的音乐，一路上姜明浩都没怎么说话，只有姜岁初和唐蜜两人在聊天。 两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从姜岁初上车两人都没停过。 姜岁初看见车窗外高楼上巨幅led广告牌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唐蜜：“糖糖，你是不是拍广告了？” 前两天姜岁初看见唐蜜发了朋友圈，是在摄影棚里的一条拍摄花絮。当时她有事在忙，想着后面再问问她的结果一忙就给忙忘了。 唐蜜点头：“嗯。一个小广告。” 姜岁初：“那你是打算进娱乐圈了？” 唐蜜笑着摇头：“不是。那广告本来是我们舞团另一个女孩子要拍的，但拍摄当天她崴了脚拍不了我就帮个忙而已。” “这样啊。”姜岁初点点头，开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去当大明星了呢。还想着赶紧找你多要几张签名照，等你红了好拿出去卖钱。” 唐蜜戳了戳她的脑袋，“好你个姜岁岁，你是掉钱眼儿里去了吧。” 姜岁初笑着躲开她的手，“哈哈哈～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有钱不赚王八蛋。” 唐蜜啧啧两声：“陆祉年果然没说错，你就是个小财迷。” 说着她挑了挑眉，给她出主意：“你与其等着我的照片升值，还不如早点把你家陆总加到户口本上。他现在随随便便一个项目都能赚不少吧，这不比我那几张照片来钱快？” 姜岁初听她说话，配合地点点头，一脸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有道理啊。” 唐蜜：“是吧。” 两人对视着点点头，然后没过几秒就破了功，双双捧腹大笑起来。 姜明浩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笑得东倒西歪的两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在外人面前，一个冷艳舞蹈家一个清冷学霸，怎么两人一见面就变成小孩子一样了呢。 因为要等零点倒计时，三人吃完火锅后看时间还早就又去看了电影。 电影院里，姜岁初看了眼边上咬耳朵的两人有些羡慕又感觉有些落寞。她拿出手机，把亮度调到最暗后点开陆祉年的微信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国内凌晨美国那边早上的时候，他发了条‘早安’，然后拍了张他的早餐照片给她。 自从陆祉年出国后，两人每天几乎都是这样。不会刻意去等对方的消息，每天按着各自的时间，互道早安晚安。 她昨晚赶了一篇翻译稿很晚才睡，今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他那边又是晚上八九点了，两人视频了一个多小时后，姜岁初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疼他，借口说要出去吃饭就挂了视频催他去睡觉。 现在他那边差不多是早上五点多，他肯定还在睡觉，姜岁初不敢给他发消息怕打扰他。 姜岁初只能忍着，收起手机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到电影上。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结束，快十一点了。三人开车回到心月湖，那里早已是人山人海。 姜岁初看着密密麻麻的人潮，有些打退堂鼓，“糖糖，这么多人我们还要下去吗？” 唐蜜爱热闹，拉着她下车：“肯定要去啊，这样才叫跨年嘛。” 姜岁初不想扫她的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下车。 姜明浩走在前面给她俩开路，他拉住唐蜜的手对她说：“你拉着姜岁初，跟紧我。” “嗯。”唐蜜点点头，紧紧拉着姜岁初的手，“岁岁，你抓紧我。” 人真的好多，姜岁初被唐蜜拉着在人群中艰难前行。她都觉得自己快要被挤得喘不过气来了，脚还被踩了好几次。 姜明浩带着两人挤到一处相对较为宽敞的地方，靠着湖边。虽然位置比较偏，但是好在能看见湖面上的烟花秀和对面摩天大楼的倒计时。 “唔～”唐蜜呼了口气，拿出手机拍了段小视频发到几人的小群里，“还是国内跨年有意思，在英国三年我都没感受过这氛围。” 姜岁初和姜明浩对视一眼，笑笑没说话。 他俩都不是爱凑热闹的人，这次完全是舍命陪唐蜜。 唐蜜的小视频刚发群里没一会儿，就有人回了消息。姜岁初拿出手机看了眼，是唐梓。 唐梓：【是酒吧的酒不好喝吗？要跑去人踩人。】 然后他也发了一段小视频，昏暗喧嚣的酒吧，一整桌开了的洋酒。 唐蜜：【我们是来跨年的，哪像你像是去买醉的。】 唐蜜：【你不会新年第一天就被人甩了吧，所以才跑去借酒消愁&一脸天真】 唐梓：【………】 唐梓：【唐小蜜，你别以为天高皇帝远我就收拾不了你。小心我明天就停掉你所有的卡。】 唐蜜：【哥，我英俊帅气的哥哥，我错了&眨眼眨眼。】 唐梓：【。】 裴烁：【视频】 裴烁也发了一段视频过来，姜岁初点开看了眼。场面和她们这边差不多，一样的人山人海，仔细看好像是云市的滨江公园那边。 姜岁初笑着打字问他：【乐乐，你也在跨年啊？】 裴烁：【不。我只是个保安，我不配跨年&心如死灰。】 紧接着他又发了张自拍照，照片里他穿着一身黑色警服和荧光绿背心，肩上还别了个对讲机。 姜岁初：【？】 唐梓：【？】 唐蜜：【？】 姜明浩没看自己手机，站在唐蜜伸手看他们聊天。 裴烁：【滨江路跨年人太多了，全市的警察差不多都出动了。警局人手不够，我被我爸抓来当临时工了&微笑微笑。】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语音，姜岁初一点开他咆哮的声音立马盖过了周遭的喧嚣。 裴烁：“关键是别的临时工还有工资拿，我连工资都没有！！” 听完裴烁的语音，三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唐梓：【哈哈哈哈，别说了，老子都心疼你。】 裴烁发来语音：“滚你大爷，心疼就来点实际的，别就光会嘴上说———诶诶，那边那几个干什么呢，这边不能进……….诶我艹…..” 他说到一半，声音突然拔高像是在对谁喊话，然后那边传来一片鼎沸的嘈杂声，最后语音突然结束在一句国粹中。 然后就是唐梓发了一个红包在群里，姜岁初和唐蜜两手最快，第一个抢。 唐蜜抢了36，原以为自己抢的挺多了，一看姜岁初居然抢了83块。 唐蜜：“岁岁，你这手气可以啊。” 姜岁初笑了笑，伸出手做了个抓东西的手势，毫不谦虚道：“陆祉年说我这叫抓钱手。” 唐蜜见姜明浩没抢，直接伸手从他兜里掏出手机替他抢了红包。 “23，也不错，够买杯奶茶了。”抢完后唐蜜把手机还给他。 姜明浩笑笑，接过手机揣回兜里。 十一点四十，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姜岁初踮起脚尖往前面看了眼，结冰的湖面上好像有人在开始点烟花了。 唐蜜：“是不是烟花秀要开始了啊？” 姜岁初：“好像是，我看有人过去了。” 她话音刚落，’砰砰‘几声巨响，绚烂的烟花在半空绽放，照亮了半边天。 “哇！”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声。 唐蜜也激动地拉着姜明浩的手，跳了起来，“好漂亮。” 姜岁初手里拿着手机，抬手捂住耳朵仰头看着绚烂锦簇的烟花。缤纷的烟花照亮了她的脸颊，她眼眶有些泛红。 她想到了很久之前，纪云山顶上那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烟花。 是陆祉年为她放的。 手心里的手机在震动，姜岁初拿下手，在看见屏幕上跳动的头像时竟然一下子落了泪。 她连忙擦去眼泪，接通视频。 “陆祉年。” 她那头很吵，陆祉年根本听不清她的声音。但他知道，刚才她在叫他的名字。 他弯了弯唇，“宝宝，你在哪呢？” “什么？”姜岁初把手机凑近，大声道，“你说什么，这边太吵了我听不见。” 陆祉年那边是上午。他刚结束一节课，现在正在换教室去赶另一堂课。他刚才就匆匆扫了眼群里面的消息，知道姜岁初和唐蜜姜明浩出去跨年了。 跨年人一般都很多，姜岁初不爱这种场面他有点担心，就想着趁换课这点时间打电话问一下。 好在烟花秀及时停了下来，两人又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姜岁初看着他那边的情景，问他：“你刚下课吗？” 走廊上人来人往，陆祉年拿着书和笔记本贴着墙壁走：“嗯。现在换去另一间教室。” “哦。”姜岁初抿了下唇，主动跟他说自己在哪，“我和糖糖还有姜明浩在心月湖这边跨年，一会儿就要倒计时了。” 唐蜜听见她的话，知道她和陆祉年在视频，就自觉拉着姜明浩往边上去了点。 陆祉年点头，她那边光线不好，他拿近手机才看清她身上穿了件毛呢大衣。 他皱眉道：“怎么没穿羽绒服，不冷吗？” 姜岁初笑着摇头：“人太多了，挤着居然还挺暖和的。” 突然一个高个子的白人男生攀上陆祉年的肩膀，凑近手机屏幕，“sirius,who is this girl？” 陆祉年偏过头，屏幕里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和脸颊上的酒窝。然后姜岁初听见他对那个人说。 “my girlfriend …….” 说着他停顿了下，又补充道：“and fiancée.” 姜岁初眨了眨眼，脑子里都是他那句‘fiancee’，根本没听清那个外国小哥后面说了什么。 陆祉年收回视线，看见屏幕里呆愣的小脸，宠溺地笑了笑：“怎么傻了？” 姜岁初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为什么要跟他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未婚妻那三个字她咬得很轻，没办法向他那样自然的说出口。 陆祉年扬了扬眉，提醒她：“姜岁初，你今年大三了。还有一年半就毕业了。” “这有什么关……”她话没说完，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场旖旎的画面和一道沉欲沙哑的嗓音。 ——“姜岁初，毕业我们就结婚。” 她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陆祉年观察到她的反应，知道她想起来了。 他满意地勾了勾唇，挑眉道：“想起来了？” 姜岁初睨了他一眼，有些羞涩地垂眸浅笑了下。看着她羞怯的样子，陆祉年喉结滑了滑。 好想她。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倒计时的的声音，姜岁初抬起头，对面的大楼已经开始了灯光秀倒计时。 “十、九、八………” 所有人都开始跟着大楼上的灯光倒计时。 姜岁初望着一下一下变换的数字，也不自觉地跟着倒计时。陆祉年靠在教室外的走廊墙壁上，目光缱绻地看着屏幕里的人。 “五、四、三、二、一！” 倒数道最后，她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陆祉年就那样看着她，在她倒数完，看向自己的那一刻。 他说：“姜岁初，我爱你。” 姜岁初愣了下，笑着将原本想说的新年快乐默默改了口。 她说：“陆祉年，我很想你。” 在新的一年，秒钟转动的第一下，我就在想你了。 第170章 终篇五 元旦过后，姜岁初又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除了准备期末考试，她如今还在外语协会担任副社长。每天不是在图书馆学习，就是在社团里忙。 考完试那天，上一学年的特等奖学金也到账了。 “yes!”姜岁初正走在学校的梧桐大道上，看见到账信息她高兴地跳了起来。 a大特等奖学金每年只有10个名额，评比标准比普通奖学金要高很多。首先专业成绩就要是每个学院的前三名才能申请，其次还要有拿得出手的特别奖项加持。姜岁初大二的时候参加了全国性质的翻译比赛并且得了金奖，所以才有了此次特等奖的参与资格。 当时评比结果出来时，姜岁初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获奖。毕竟特奖是不分年级的，她需要和比她优秀很多的学长学姐竞争。 她自认为相对于其他参与者丰富的实践经验，自己的履历实在是太过平庸。 她当时写申请材料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如果没能获奖那就大三再接再厉。主要是因为a大的特奖含金量很高，只有大二以上年级才能申请。她想走外交学院的保研名额，所以必须要冲一冲特奖。 之前只是出了得奖名单，她一直觉得不真实不敢告诉陆祉年。现在看见实实在在的到账金额，她终于可以很自豪的告诉他了。 她把到账信息截了张图，点开微信发给置顶的那个人。 什么也没有说，就发了张截图。 现在是美国的凌晨，姜岁初知道他在睡觉也没有等他回消息。她把手机揣进兜里，扯了下围巾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眸。 刚回到公寓，她就接到唐蜜的电话。 “喂，糖糖。”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姜岁初疑惑地拿下手机看了眼，确定电话是接通了的。 她皱了下眉，试探道：“糖糖，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电话里传来唐蜜抽噎的声音，“岁岁，我能去找你吗？” 姜岁初愣了下，说：“当然可以啊。” 唐蜜：“那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姜岁初连忙叫住她：“糖糖，你在家等我。我过去找你好吗？” 姜岁初感觉到她情绪不是很好，不放心她开车过来。 电话里沉默了半晌，才传来她很低的一声：“嗯…..” 挂断电话，姜岁初又连忙穿上刚换下的鞋子拿着车钥匙急冲冲的出了门。到了车上，她给姜明浩打了个电话，但是无人接听。 电话挂断姜岁初才想起来姜明浩学校还没放假，他们是上课期间是要交手机的。 姜岁初来不及多想，加快油门往唐蜜家去。唐蜜的舞团在市中心，她回北城后家里就在舞团附近给她买了一套高层公寓。 姜岁初到唐蜜家时，一开门唐蜜就哭着扑进了她怀里。 “岁岁，呜呜…..” 姜岁初愣了下，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在呢我在呢。” 她反手关上门，任由唐蜜抱着哭。 在她哭声渐渐小了后，她才轻声问她，“糖糖，怎么了？” 唐蜜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从姜岁初肩头起来，拉着她的手往里走。两人坐在沙发里，唐蜜抱着她，头靠在她肩头不说话。 姜岁初摸了摸她的脑袋，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和姜明浩吵架了？” 唐蜜缓缓摇头，声音哽咽：“岁岁，我….” 她说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姜岁初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纸巾，她自己就用手背胡乱的擦掉了。姜岁初拿过纸巾，轻柔地擦干净她脸颊上残留的泪渍。 “糖糖，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的。”姜岁初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头，“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虽然她不知道唐蜜到底为什么哭，但她猜想应该是和姜明浩有关。 唐蜜吸了下鼻子，哽咽着说：“我现在才知道其实当初我爸妈找过姜明浩。” 姜岁初愣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唐蜜抬起头，看着她一脸震惊的样子，苦涩地笑了下，“看，他居然连你也没说。” 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姜明浩从来没有说过。 姜岁初抿了抿唇，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明浩肯定不会跟她说这件事。 唐蜜咬了咬唇，说：“今天和我爸妈通电话，他们….想让我带姜明浩回去，然后无意中说到的。” 唐蜜将头靠在她肩头，红红的眼睛虚空地望着某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高二的时候我爸妈就知道我和他的事了，他们找到他让他跟我分手。” “我爸妈我了解，是很典型的商人。不用他们说我就知道他们当时会对姜明浩说出多伤人的话，但是他….”她哽了下，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但他却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也没有和我提过分手。” 她声音越来越哽咽，捂着脸，“我都不知道他那时候到底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和我在一起的。明明他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却因为我…..因为我要忍受这些。” 姜岁初也不敢想，那个时候的姜明浩独自面对唐蜜父母时有多无助。 难怪当时他那么突然的决定要去当兵，现在想想，或许他也是在给唐蜜选择的机会吧。他没办法说出分手的话，只能用那样的方式让唐蜜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他在赌。 赌自己能闯出一片天，也赌唐蜜见识过世界辽阔后依旧还会回到他身边。 她喉咙有些涩痛，拉着唐蜜的手，“那叔叔阿姨是……同意你们了吗？” 唐蜜咬着唇，点了点头。 姜岁初鼻尖有些酸涩，眼泪从眼尾滑落。 她真的替姜明浩感到高兴。 唐蜜靠着她，轻声说：“可是岁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明浩。我只要一想到我爸妈曾经伤害过他，我就…..” 她说不下去了，咬着唇下巴微微颤抖。 姜岁初理解她的心情，她揽着她的肩轻轻地拍着，“糖糖，你不用觉得愧对姜明浩，也不要责怪叔叔阿姨。他们只不过是立场不同作出的不同选择而已，但是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就是爱你。” “姜明浩因为爱你，所以不希望你知道了夹在中间为难。叔叔阿姨因为爱你，不想看到你因为一个人放弃自己的梦想，这也无可厚非。” “但好在你们都没有放弃彼此不是吗？”她捧起唐蜜的脸，手指替她擦去脸上的泪，“你看，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你们了。” 唐蜜看着她，抿着唇哽咽的溢出一声，“嗯。” 她抱着姜岁初的脖子，脑袋在她肩上蹭来蹭去：“岁岁，谢谢你。” 姜岁初被她蹭得笑着往后倒在沙发上，沙发很大，两人玩闹着抱着躺进沙发里。 姜岁初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在她的背上，她望着天花板，说：“糖糖，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 “嗯？”唐蜜从她肩头仰起头，看着她。 姜岁初垂下眼眸，看着她认真道：“谢谢你当初愿意和我做朋友。”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唐蜜说要和她做朋友时的场景。她站在连廊的另一端，笑得明媚灿烂。 ——“我叫唐蜜，14班的。” ——“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从那天起，阳光渐渐照进了她的世界。 唐蜜的眼睛还是红着的。她看着姜岁初，弯了弯眉眼，“岁岁，你知道我见你第一面是什么感觉吗？” 姜岁初侧了点身，双手交叠压在脸下：“什么感觉？” 唐蜜和她一样，侧身躺着手压在脸下。她的神情似在回忆，然后她说：“当时我就觉得你特别像月亮。” “月亮？”姜岁初不禁想到陆祉年的纹身。 他也说自己是他的月亮。 唐蜜点头：“嗯。因为那个时候你话不多也不怎么爱笑，对人好也是默默的那种。就像天上的月亮，看似清冷高傲，但是内心是个特别温暖的人。” “而且你明明经历过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依旧很勇敢很善良。就好像月亮，永远把自己阴暗的一面藏在身后，让人只看到你柔和温暖的光。” 唐蜜笑了下，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尖，“当时啊我就在想，这么美好的姑娘我一定要和她成为朋友。” 在她手指点上鼻尖时，姜岁初笑着眨了下眼。 姜岁初向她挪了挪，将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嗡声道：“糖糖，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小太阳。” 特别温暖的小太阳。 唐蜜愣了下，伸出手抱着她，毫不谦虚道：“嗯。我知道。” 姜岁初笑了下，也伸手抱着她的腰，闭着眼睛含糊着说：“糖糖，让我抱会儿，我想睡觉。” 唐蜜看她一眼，像哄小孩那样拍着她的背：“怎么这么累？” 姜岁初闭着眼回答她：“期末考试和一项翻译工作撞了，我熬了两个大夜。刚回家想睡觉，又接到你的电话，吓了我一跳。” 她在她胸前拱了拱，已经开始呓语：“还好你没事…..还好….没事…..” 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唐蜜看着她眼底的青色，有些心疼。她轻轻地拿过一旁的小毛毯盖在她身上，然后安静地躺在她身边陪着她。 她抬眸望向窗外，雪又开始下了。 ……….. 姜岁初是被电话吵醒的，那是她给陆祉年设置的特别铃声。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从茶几上拿过手机接通视频。 陆祉年看见她困顿的眼神和脸颊上红红的印子笑了下，“吵醒你了？” 姜岁初揉了揉眼，困顿地点头，“嗯。” 她刚睡醒，声音软软的特别的娇。 陆祉年心里软了一块，柔声道：“那你再睡会儿，睡醒了给我打过来好不好。” “嗯～不要。”姜岁初摇了摇头，抱着手机又侧躺回沙发里。她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多了，他那边差不多是早上六点。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她声音有些懒懒的。 陆祉年把手机立在餐桌上，吃着三明治，“今天有早课，在另一个校区有点远。” “哦。”姜岁初点点头。 陆祉年看了眼她身后的沙发和窗帘，“你在唐蜜家？” 姜岁初愣了下，迷迷糊糊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唐蜜家里。 “嗯。”她坐起身，才发现唐蜜好像没在，“不知道糖糖去哪了。” 她把视频聊天缩小，果然看见唐蜜在微信上给自己留言了。 糖糖：【岁岁，我在楼下超市买点水果，一会儿就回去。】 “糖糖下楼买东西了。”她把毛毯放到一边，曲着腿坐在沙发上和他聊天。 “嗯。”陆祉年边吃东西边看着她，也不说话。 姜岁初一开始还和他对看，看着看着渐渐目露迷恋。 他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陆祉年看着她迷恋的眼神，轻轻勾了下唇，叫她：“姜岁初。” “嗯…”姜岁初回过神来，立马蹲正坐姿，眉目清明的看着他，“怎么了？” 陆祉年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要是人在身边他肯定会忍不住捞进怀里好好亲一下。 姜岁初睨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陆祉年解决完最后一口三明治，顺手洗了盘子放进碗柜然后拿过手机，“女朋友拿了特奖，我开心啊。” 姜岁初嘴角微微上扬，有些不好意思，“你看见啦？” “一起床就看见了。”陆祉年拿着手机出门，他那边也是寒冬，风雪比北城还大。 他戴了顶线帽垂眸看着手机屏幕，长长的眼睫毛上挂了雪，“你就发了张截图，什么也不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给我转钱了呢。”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姜岁初笑着配合他：“那后面发现不是给你转的，是不是很失望？” 他坐进车里，佯装叹气，“唉，我后面一想我们家这个小财迷怎么可能这么大方，一定是我看错了。再一看，果不其然是看错了。” “哈哈哈～”姜岁初被他胡说八道的样子逗得笑到停不下来。 她一笑眉眼就弯了，眼睛弯成了月牙，亮晶晶的盛着光。陆祉年就那样看着她，唇角也不自觉地跟着上扬。 姜岁初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下巴磕在膝盖上歪着头看他，眼睛弯弯的，“我这笔钱是有用处的。” “嗯。”陆祉年那边镜头有些晃，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系着安全带，“钱够吗？” 姜岁初笑了下，“你都不问问我用来做什么吗？” 就问钱够不够。 系好安全带，陆祉年背靠在椅背上，象征性地问一下：“那你是准备做什么？” “嗯……”姜岁初拖长音调，然后故作神秘道，“秘密，不告诉你。” 陆祉年轻笑一声，点头：“行。宝宝我要开车了。” “哦，那…..拜拜。”姜岁初有些不舍，但还是笑着冲他弯了弯手，叮嘱道，“你开车慢点。” 陆祉年也不太想挂，他把手机放到前面，边开车边和她说话，“什么时候回云市？” 姜岁初：“后天的飞机。” 陆祉年：“跟乐乐说让他去机场接你了吗？” 他正观察着道路，屏幕里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姜岁初指尖在他侧脸上的酒窝处戳了戳，“嗯。说过了。” 那边风雪真的很大，隔着车窗她都能看见外面呼啸的风雪。她不放心他这样开车，“你先好好开车吧，我挂了。” 刚好红灯，陆祉年停下车拿过手机，“今年你生日我可能没办法回去。” 姜岁初知道，他们学业很重，而且春假就两周根本没有时间回来。 她笑了下，说：“没关系，到时候我们视频就好啦。” 陆祉年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半年的异国恋她总是这样懂事。 “再等我半年。”他说，“宝宝。” 姜岁初弯了弯眉眼，点头：“嗯，我等你。” “岁岁，你醒啦？”这时唐蜜拎着水果回来，在玄关处换鞋。 “嗯。”姜岁初看过去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对他说，“你好好开车，挂了哦。” 陆祉年：“好。” 挂了视频，她穿上拖鞋走过去帮唐蜜拎东西，“你怎么买这么多啊？” 唐蜜：“我看天气预报说后面有暴雪，我怕困家里没吃没喝就出去买点儿囤着。” 姜岁初把东西放到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那你怎么不叫我和你一起去。” 唐蜜笑着捏捏她的脸：“你睡那么熟我怎么忍心啊。” 她转身打开冰箱，“刚才在和陆祉年视频？” “嗯。”姜岁初帮她理着东西，挨个递给她往冰箱里放。 唐蜜：“他今年是不是不回国过年了，课业那么忙。而且他们学校的假期好像很短吧。” 姜岁初叹了口气，“嗯，就两周时间。” 唐蜜把台上的垃圾袋收拾起来，拿了盒草莓去洗，“那岂不是你过生日他也回不来了。” 姜岁初也走过去洗手，唐蜜给她挤了点洗手液。 她垂眸细细地搓着着手指，眼含微笑道：“糖糖，我打算去美国找他。” 唐蜜顿了下，从边上抽了几张纸巾擦手，“什么时候去？” “就生日的时候。”姜岁初冲洗干净手上的泡沫，关上水。 唐蜜抽了几张纸递给她，“陆祉年知道吗？” 姜岁初接过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摇头：“我没跟他说，想给他一个惊喜。” 从特奖名单出来时，姜岁初就想好这笔奖金要怎么用了。她想买一张去美国的机票，去陪他过年。 唐蜜扭胯撞了下她，调侃道：“可以啊姜岁岁，现在都这么浪漫了。” 姜岁初被撞的踉跄了下，笑着回侃她：“这不是向你学习嘛。” 当初还在读高中，她大过年的一个人跑去纪云山找姜明浩可是把姜岁初吓了一跳。 太大胆了。 唐蜜笑了下，喂了颗鲜红的草莓给她，“今晚在我家睡？” “好呀。”姜岁初咬下一口，拿过来自己吃。 两人点了外卖，有餐桌不坐，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用ipad边看电影边吃。 看的还是《天空之城》。 这部动漫两人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每次凑在一起还是会拿出来看。说是看，也不过是放在那听个声音，剧情两人都倒背如流了。 桌上姜岁初手机震动了下，她拿过来看了眼。 男朋友：【图片】 陆祉年发来一张截图，什么也没说。这张截图和她发给他的一样，只不过获奖人名字那行写的是陆祉年。 她其实早就知道他也获奖了，学校的公示名单上有他的名字。 姜岁初笑了下，正准备打字回他，突然又收到一条银行到账信息。 【[邮储银行]22年1月10日22:36陆祉年账户7775向您的尾号1656账户汇入，收入金额为元，余额………】 他把奖金全部转给了她。 姜岁初愣了下，放下筷子打字：【你给我转钱干嘛啊？】 男朋友：【特奖奖励给我特别厉害的女朋友。】 姜岁初抿了下唇，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会互相送礼物，各种节日他也会给她发有意义数字的红包。但是像这种直白的大额转款从来没有过，姜岁初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她指尖点在手机屏幕上，不知道该怎么回时，陆祉年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男朋友：【宝宝，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 男朋友：【我永远可以是你的倚仗。】 姜岁初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己随意说了句这个钱有别的用处他居然当了真。还真的担心她钱不够，以这种方式给她转钱。 姜岁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抬起手掌捂住眼睛，眼眶有些发热。 他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的自尊心。 唐蜜看见她这样还以为她怎么了，凑过去想安慰她却不小心看见她手机上的消息。 啧啧啧。 她在心里默默啧了几声，又不动声色地挪了回去。 姜岁初吸了下鼻子，把感动的眼泪憋了回去，打字回他。 【爱你。】 她知道他不想自己说谢谢。 陆祉年看着她发来的消息，浅浅勾了下唇，回她：【爱你。】 ………. 唐蜜舞团年底才放假，姜明浩要留在北城陪唐蜜放假了也不回云市。咪咪最近有些感冒，姜岁初不敢带着它坐飞机，只好拜托唐蜜和姜明浩照顾一段时间。 安顿好咪咪后，她就飞回了云市。 她想先回去陪陪媛姨和陆叔裴叔，然后在生日前直接从云市到h市飞美国。 回云市这天是裴烁来接的她，一出机场她就看见裴烁穿着一身很酷的黑色皮衣站在他那辆重型越野车旁。 “乐乐。” 裴烁正在看手机，听见声音连忙收起手机小跑过去拿过她的行李箱。 姜岁初没跟他客气，把行李箱给他，“乐乐，你来很久了吗？” 裴烁：“没有，刚到一会儿。” 姜岁初看了眼他的穿着，皱眉道：“你不冷吗？穿这么点儿。” 她看他那件皮衣里面就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还是不加绒的那种。 “不冷啊。”裴烁把行李箱拿去后面，然后按了下车锁对她说，“岁岁，你冷就先上车。” “嗯。”姜岁初拉开副驾门坐了上去，然后把手机开机给陆祉年发了条信息报平安。 自从他出国后，不管去哪两人都会互相发一条短信。不是报备，就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在哪在做什么。所以也不会刻意去等对方回消息，看到了有时间自然会回复。 裴烁把行李箱放好后，坐上车启动车子。 姜岁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乐乐，你是不是快要实习了？” 裴烁观察着道路，点头：“嗯，明年估计在学校里上一个月课就要开始实习了。” 姜岁初：“那你们学校是统一安排吗？” “好像是的。”裴烁想了下，说，“我也没太关注这事，你看除了大一那年寒假我们去海城玩了一段时间，后面那一个假期我不是被你裴叔抓去当免费劳动力了。” 所以实习对他来说就跟寒暑假差不多，反正都是被裴天派到基层去干苦力。 姜岁初笑了下，替裴天说话：“裴叔这也是在锻炼你。” 这一点裴烁知道，他点点头：“嗯。不过我倒是希望后面工作他可以不要插手，我想靠我自己。” 她侧了点身，看着他：“乐乐，你以后想做什么样的警察？” 裴烁看她一眼，然后笑了下，说：“如果可以，我想当个片警。” “嗯？”姜岁初来了兴趣，“为什么？” 在她看来裴烁有能力也有背景，他完全可以往更高处去。 裴烁手掌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眉目沉沉没有以往的吊儿郎当，“岁岁，我以前一直觉得当警察就要和爸爸们曾经那样，冲在最前线到最危险的地方去。我以为只有那样，才叫做为人民服务，才能被称作一个好警察。” 他偏过头看了眼她，接着道：“可是后面我才发现，警察该去的地方不只是前线，还有身后那片街头巷尾。” 说着他笑了下，脸上带了些不属于他的腼腆，“岁岁，我没有你和阿年那么大的理想抱负。我就想做一个小片警守护一方安宁，过平凡普通的生活。” 姜岁初看着他脸上的笑心里有些动容，她还很少在裴烁身上看见他这么认真的一面。 “当片警挺好的。”她说。 如果可以，她希望裴烁可以永远做一个快乐的小片警。 裴烁有些欣喜地看着她，“真的吗？” “真的。”姜岁初点头，看着他认真道：“没有万家灯火，哪来的山河无恙。” “乐乐，我觉得你的理想很伟大。”她笑着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裴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你们会觉得我很没出息呢。” “怎么会！”姜岁初睁圆了眼，郑重道，“乐乐。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和年年都会支持你的。” 裴烁心间微怔，伸手过来揉了把她的脑袋，“知道了。” 云市的冬天行道树依旧翠绿，冬天明媚的阳光透过枝桠照进车里。姜岁初将手遮在额前，扭头看向窗外熟悉的街景。 裴烁开着车，突然想到什么，问她：“岁岁，你和梁意还有联系吗？” “梁意？”姜岁初扭过头，“有是有，但不怎么多。” 她和梁意自从高二文理分科后联系就变少了，加上她生病那一年更是一点联系都没有。后面还是通过唐蜜，两人才重新加上微信，两人都不是会主动的人，自然联系也很少。不过逢年过节还是会发发祝福，寒暄几句。 “怎么了？”姜岁初有些奇怪，怎么突然问起梁意来了。 裴烁笑了下，说：“没什么。就元旦我不是在滨江路那边治安吗，碰见她了。” “哦，这样啊。” “嗯。”裴烁唇角微扬，“她….变化还蛮大的。” 姜岁初点头：“好像是挺大的，我看她朋友圈发的照片和高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梁意经常在朋友圈里发她出去旅游和写生的照片，偶尔也会发发自拍照。她瘦了很多，而且那些照片一看就让人觉得她是个热爱生活的女孩子。 特别的阳光向上。 姜岁初想了想，说：“好像梁意就在云市美院念书，她们学校和你们挨着不远吧。” 裴烁愣了下，“美院？” 姜岁初点头：“对啊。是不是和你们学校就隔了一条街不到？” 裴烁皱了下眉，“嗯，就门对门的距离。” 他只是疑惑，为什么两人学校离得这么近，大学四年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她。 姜岁初想到高一的事情，笑着对他说：“我还记得我高一刚到一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梁意。也是她指着你跟我说你是裴烁，我当时还不敢相信。” 裴烁也跟着笑了，挑眉道：“为什么不相信？难道是因为我变得太帅了？” 姜岁初被他自信的样子逗笑了，不过她还是很诚实地点头：“嗯。主要是你小时候那么胖，突然变得又高又瘦谁敢认啊。” 裴烁笑了笑，随后唇角渐趋平直，“岁岁，我也不是突然变瘦的。” 姜岁初愣了下，笑容僵在嘴边。 那十年，在他们彼此间空白了太久、太多。 裴烁觉察到她情绪的变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他有些无措地看了眼她，舔了舔唇，“那个….我….” 姜岁初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噗呲一下笑出声。他刚才那样子就像小时候不小心惹她生气了，小心翼翼地站在她面前扭扭捏捏地不敢说话。 裴烁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笑，看着她笑的样子自己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姜岁初笑得眼睛有些酸，“你笑什么？” 裴烁笑看她，反问道：“你又笑什么？” 姜岁初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裴烁摸了把头，扬眉道：“我也不知道。” 就是想笑。 姜岁初在云市待了十来天，在生日前两天动身去美国。 去美国的前一晚，她正在卧室里收拾东西，舒媛拿着一个信封和一个有些大的纸袋敲门走了进来。 “岁宝，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姜岁初把箱子扣上，放到一边，“收拾好了，媛姨。” 舒媛拉着她坐到床边，把信封放到她手里，“岁宝，这里是一些美元，你带在身上省得到时候下飞机了没钱不方便。” “谢谢媛姨。”姜岁初把信封放进随身的小背包里。 “和媛姨说什么谢谢。”舒媛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我就给你准备了5000美金。多了没办法出境，你到时候到了美国要是钱不够就让阿年给你。” “嗯。”姜岁初乖乖点头，“媛姨，你没告诉阿年我要去美国吧。” 舒媛笑看她一眼，“没说没说。” 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要去美国这事除了陆祉年家里人都知道，还要拉着他们一起帮忙瞒着陆祉年，她想想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舒媛拿过那个纸袋，纸袋上印着醒目的品牌logo。 “岁宝，这是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本想着你生日的时候送你的，但是要去美国我就只好提前送了。”舒媛说着把纸袋里的裙子拿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裙子是一条高定的白色交叉浅v领衬衫裙，腰间配有一条白色宽腰带。和以往舒媛给她买的衣服风格不同，这条裙子比较偏成熟职场风一些，但又不失甜美。 “很喜欢。”姜岁初摸了摸裙子的布料。很柔软。 舒媛伸手别开她额前垂下的碎发，“明年你就大四了，不管是后面读研还是工作，穿着总是要得体一些。这条裙子我觉得很适合你，在很多场合也都能穿得上。” 姜岁初心下感动，附身过去抱住舒媛的腰，“谢谢媛姨。” 平日里不仅关心她的学业身体，就连这些事情也会提前替她考虑到。 舒媛笑着拍拍她的背，“那媛姨就提前祝福我们岁宝生日快乐，学业有成。” “嗯。”姜岁初鼻尖微酸，抱着舒媛脸埋进她脖子里用力的吸了吸。 她喜欢媛姨身上的味道。 ………. 飞机落地美国时，广播里播了一路的暴风雪奇迹般的没有来。机场外一片阳光明媚，照在白皑皑的积雪上。 姜岁初提前约好了车，司机是一位美籍华人。 或许是见到国人有些亲切，司机自然地和她聊起天。 “小姑娘是在美国念书吗？” 她的目的地是陆祉年的学校。 姜岁初本来在看窗外的积雪和阳光，闻言收回视线，浅笑道：“不是。我……未婚夫在那里念书。” 她本来想说男朋友的，但是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元旦的时候陆祉年的那一句‘fiancee’就自然改了口。 司机：“那你未婚夫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姜岁初笑笑，礼貌道谢：“谢谢。” 她看着手机里陆祉年发来的生日祝福，弯了弯唇。她没有回他，点开相册找到她之前存的他的课表。 陆祉年正在赶去另一节大课，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回复。这个点是国内的凌晨，她应该已经睡着了。 他收了手机，走进教室坐在自己常坐的后排一点的位置。 教授还没有来，教室里有些嘈杂，各种语言都有。其中有几个一起做过实验的同学过来问了他几个问题，他放下手机耐心和他们探讨。 其中一个韩国籍的女生顺势坐在他边上的位置，胳膊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手臂。 陆祉年皱眉扫了眼，不动声色地往侧了点身，然后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中间隔开两人的距离。 在探讨完后，其他人都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有韩国女生没有动。 陆祉年扭头看了眼她，淡淡道：“sorry，this seat is taken.”(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有人了。) 韩国女生化着精致的妆容，笑容甜美：“sirius, there''s one thing i don''t understand. can you tell me about it？”（赛里斯，我有个地方还不明白，你能给我讲讲吗？） 说着她手臂就要攀上来，陆祉年掀起眼皮冷冷地看她一眼，沉声道：“please respect yourself.”(请自重。) 韩国女生咬着唇，一副受伤的表情看着他。 陆祉年皱了下眉，拿起笔记本和书直接换到了另一边靠窗的位置，还把身上的黑色长款羽绒服脱下来放在旁边的位置上。 姜岁初把行李寄存在校内的咖啡厅，然后按着指示牌一路找到了陆祉年上课的教室。 到了教室门口，她原本还有些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找错教室，可是她一眼就看见教室后排靠窗位置上坐着的那个人。 黑色的短发，干净清爽的黑色卫衣。还没到上课的点，他左手虎口撑着点下巴，右手滑动着鼠标。 他眉眼低敛，神情严肃又认真。 姜岁初抿了下唇，绕到后门进去。 进去的时候，后排靠门口的位置一个漂亮女生看了她一眼，姜岁初礼貌地冲她笑了下然后直接向窗边的位置走去。 越走近她居然还有点紧张。 韩国女生见她向陆祉年走了过去，哼笑一声单手撑着脑袋准备看戏。 走到他边上时，姜岁初下意识地放轻脚步。 她站到他旁边，轻声询问道：“hi, can i sit here?”(你好，我能坐这里吗？) 陆祉年有些不爽地吐了口气，脸上的酒窝也崩成一道线。他眼神冷漠地扭头正欲拒绝时，突然对上一张笑盈盈的脸。 那一刻，周遭的声音好像都渐渐远去，他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他怔愣住，眉头紧蹙地仰头看着她。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姜岁初看着他呆住的样子，歪了歪头，笑着用中文又问了他一遍：“同学，我可以坐这里吗？” 刚好此时教授进来了，她也没有管他直接把他的羽绒服推到边上的位置，在他旁边坐下。 韩国女生见姜岁初坐下，睁圆了眼。 原来他吃这套？ 陆祉年的视线随着她坐下往下移，一直盯着她白皙的脸。她穿着长款的白色羽绒服，戴了顶毛茸茸的粉白渔夫帽。 衬得整个人又软又乖。 姜岁初侧了点身坐着，单手撑着脸看着他，一双圆圆的杏眼眨巴眨巴，“陆祉年，你该看黑板了哦。” 老师都要讲课了，他还一直盯着自己看。 听见她叫自己名字时他好像才恍然过来自己不是在做梦。 陆祉年看着明亮的眼睛，喉结轻滚，“你怎么来了？” 细听，他的声音有些抖。 姜岁初笑了下，纤细的手指在桌上学小人走路一样，然后勾住他的手指，“我来给你送生日礼物啊。” 陆祉年看了眼被她勾住的手指，又看向她，轻笑了下：“你生日，给我送礼物？” “对啊。”姜岁初有些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惊喜吗？” 何止是惊喜。 陆祉年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教授开始讲课了。 “你先上课吧。”姜岁初刚想收回自己的手，手指还没抽出来就被他一把抓住。 她看着他，眨了眨眼。 陆祉年把她的小手裹进手心里，紧紧握住从桌面上拿下来放到自己的腿上。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低低地缠了点愉悦的笑意，“我的惊喜，不能跑。” 姜岁初抿唇笑了下，另一只手拿过他的本子，然后向他摊手，“笔。” 陆祉年勾了下唇，递给她一支碳素笔。 陆祉年看着她在自己本子上乱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声地弯了弯唇然后握紧她的手开始认真上课。 姜岁初任由他抓住自己的右手，然后用左手拿着笔在他的笔记本上找了一张空白页乱写乱画。 最后无聊了，就开始练习用左手写他的名字。 这是陆祉年听的最不认真的一节课，听着听着他的目光就看向了身边的人儿。 看着她用左手在本子上艰难地写着自己的名字，他心里渐渐升起暖意。 好像，美国的冬天也不是那么冷了。 第171章 终篇六 几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姜岁初早已经精疲力尽。课堂上听不懂的知识像催眠曲一样，快下课的时候她已经趴在陆祉年的衣服上睡了过去。 下课的时候，陆祉年有些不忍心叫醒她。但是这间教室下节课还有人要用，他们必须得走。 “宝宝。”他俯身过去，手掌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叫醒她。 姜岁初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身看了圈教室里零星的几个人，问他：“下课了吗？” 她还没睡醒，一双圆眼有些空茫。 陆祉年喉结滚了下，哑声道：“嗯，回家了。” “哦….”姜岁初跟着他站起来，把他的衣服给他，“你下午没课了吗？” “嗯。”陆祉年随意套上羽绒服，将电脑本子装进包里挎到肩上后伸手拉住她的手往教室外走。 教室外的走廊上人来人往，几部电梯前都有很多人在等着。陆祉年拉着她一路上走的很快，在经过电梯时他的脚步也没停下。 姜岁初被他拉着，脚步匆匆地跟着他，“陆祉年，电梯….” 她话还没说完，陆祉年就推开楼梯安全通道的门一把将她拉了进去。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抵在墙上，捧着脸亲了下来。 在他吻落下时，姜岁初听见他呼吸粗重的说了句，“抱歉，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个吻来得强势又汹涌。 姜岁初怔忡片刻后，缓缓闭上了眼，双手从他的羽绒服外套里伸进去抱住他的腰回应他。 陆祉年感受到她的回应，一只手往下紧紧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贴近自己身体往下提，一手紧扣在她脑后沉醉的亲吻。 两人呼吸相交，他的气息灼热又滚烫。姜岁初被吻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刚开口呜咽两声，却不想被他顺势撬开唇齿，吻得更深更重。 一直到姜岁初舌根有些发麻才被放开，但他的手仍然没有放开她。 陆祉年将她抵在墙上，低头一下一下细细吻着，还一直喃声叫着她：“宝宝….宝宝….” 刚经过一场激烈的亲吻，他的嗓音又低又哑。 姜岁初被他一声声宝宝叫的有些心尖微颤，她脑袋被吻的有些迷糊，晕乎乎地靠在他肩头。 她缓缓睁开眼，在看见安全通道门时愣了下。她在教室里看见的那个漂亮女生，正趴在安全通道门上那小块透明玻璃看他们。 姜岁初有些尴尬地把脸埋进陆祉年的胸膛，然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陆祉年，有人在看。” 陆祉年闻言大手扣住她的脑袋，将她藏在自己身前。然后满眼柔情瞬间消散，回头冷冷地看过去。 韩国女生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看得一激灵，连忙跑开。 陆祉年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垂眸看向躲在自己怀里的人一双眸子又渐渐柔和了起来。 感受到他的目光，姜岁初慢慢抬起头来，“她走了吗？” 她不好意思往那边看，怕对上目光有些尴尬。 陆祉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弯唇笑了下低下头又亲了亲她，“走了。你饿不饿？” 听见人走了，姜岁初放松下来。抱着他的腰没什么力气地靠在他怀里，摇头，“不饿，我在飞机上吃过东西了。” 她现在困得不行，只想睡觉根本不想吃饭。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困顿的样子，有些心疼道：“那我们先回家？” “嗯。”姜岁初有些困 顿的点头。 陆祉年替她理了理被他弄歪的帽子，然后牵着她的手走楼梯下楼。 姜岁初任由他牵着手，侧首看向他，“你不饿吗？” 他应该还没吃午饭才对。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仰起的小脸，喉结滑了滑，沉声吐出一个单音节：“饿。” 姜岁初没有多想，便说：“那我先陪你去吃饭吧。” 陆祉年勾了下唇，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然后低头在她耳边喃声道：“不用，我回家吃。” “你自己做……吗？”姜岁初抬眸一眼撞进他深沉灼热的眸子里，一下子磕巴了下。 他这眼神她可太熟悉了。 “陆祉年！”她嗔了他一眼后，眼眸躲闪着不去看他。陆祉年唇角微勾，拉着她的手揣进自己的衣服兜里。 走出教学楼，外面已经下起了雪。 两人去咖啡厅取了姜岁初寄存的行李后，陆祉年就开车带着她回了家。 一路上都没有减速。 在快要到他租住的公寓时，陆祉年又突然掉了头。姜岁初原本还有点懵，但是几分钟后看见他从超市出来，然后随手扔到扶手箱里的几盒用品时，她脸一下子就变得滚烫。 这人！！ 还真是一点儿都不遮掩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陆祉年租住的是一幢两层小独栋公寓，一进门姜岁初就被他抱起来坐在玄关处的鞋柜上。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柜面上，眼神缱绻地在她脸上一寸一寸的看。 姜岁初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唇轻声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陆祉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低：“我在想这个梦什么时候会醒。” 姜岁初愣了下，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她抬起手扶着他的肩膀，俯过身偏头亲在他右边脸颊上的酒窝处。 然后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颈里蹭了蹭，声音柔柔道：“这不是梦呀，我真的来了。” 陆祉年一颗心被她蹭的柔软，他偏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然后捧起她的脸吻了吻。 他抵着她的额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勾唇道：“姜岁初，我饿了。” 他的声音特别的哑，尾音还微微上扬勾着点痞坏的笑意。 姜岁初眼睫抖了下，抬眸还没看清他的眼睛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然后嘴唇被他用力吻住。 他抱着她亲吻，从楼下一路亲吻到楼上。姜岁初哪里经的住这些，到了卧室人已经被亲得七荤八素了。就连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没的她都不知道，等她后知后觉时人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姜岁初在他密集的亲吻中模糊地看见他拆开一盒刚买的东西，她有些难为情地别过脸去。 陆祉年勾了下唇，俯身吻了吻她绯红的耳尖。 在感受到他的存在时，姜岁初听见耳边他沉声地喟叹：“终于….真实了。” 一瞬间她的鼻尖就酸了，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去亲吻他。 陆祉年原本还在克制自己，怕两人太久没在一起会伤到她。可是在她吻上来的那一刻，什么理智、自持通通抛到了一边。 姜岁初觉得自己就像是海里的一片落叶，被浪水翻来覆去地卷着翻滚。 外面风雪越下越大，屋内却是满室潮热。姜岁初不知道被他折腾了多久，只知道在最后她实在坚持不住睡过去时，窗外已经黑了天。 陆祉年单手撑着脑袋，目光似水地注视着她。 到了现在，他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忍不住捧着她的脸，一下一下细细亲吻着，好像只有这种极致地亲密才能让他真正的感觉到，这不是一场梦。 姜岁初被他弄地有些烦了，闭着眼哼哼唧唧地翻过身。 随着她翻身，光洁的背露在他眼前。陆祉年喉结轻滚，手臂勾着她的腰将人捞回自己怀里，低下头细细地吻着她光滑的肩膀。 姜岁初困极了，闭着眼哼唧一声推开他的头，恼怒道：“陆祉年，你好烦啊。” 被骂了的人却一点没有自觉，轻笑一声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替她盖好被子起身下楼。 从卧室到楼下，两人的衣服散落了一路。他要是不起来收拾了，等姜岁初醒了看见估计又要羞愤地埋头当鸵鸟了。 陆祉年在楼下烧了壶热水，等水开的时候他斜靠着吧台在手机上点了份外卖。 然后把姜岁初的行李拎到楼上卧室的衣帽间，将她的行李收拾好后外卖也到了。 他下楼取了外卖，顺便倒了一杯温水一道拿上楼。 他半蹲在床边看着她，手指轻轻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尖。姜岁初皱了下鼻子，半睁开眼抓住他的手指，往床边靠了靠脑袋凑近他，“几点了？” 陆祉年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道：“九点半。” 姜岁初睁开眼，伸了伸懒腰，“我睡了这么久吗？” 她记得回公寓的时候差不多才下午两点多。 陆祉年弯了弯唇，起身坐到床边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也没睡多久，大概就三个小时不到。” “嗯？”姜岁初扭头看了眼他，看见他眼里的戏谑时才明白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视线扫到床头柜上被拆开的包装盒，里面已经空了。她脸有些热，连忙收回视线。 陆祉年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耳尖勾了下唇，从身后拥住她，“饿不饿？” 姜岁初现在有点不能听饿这个字，条件反射地摇头，“不饿。” 她话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叽咕一声。 姜岁初：“………..” 陆祉年也愣了下，随后下巴磕在她光滑的肩膀上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笑得胸腔都在震动，姜岁初有些脸热地在他怀里扭了下，扭头嗔看他：“你不许笑！” 姜岁初拢了拢被子，用手推他：“你去给我拿件衣服。” 陆祉年低头在她脸上啄了口，语气含笑道：“好。” 他起身往衣帽间去，刚才收拾行李箱看见她带了睡衣的。陆祉年拿起她的睡衣刚想出去，余光扫到自己的衣服后又把手里的睡衣放了回去。 姜岁初看着他手里的衬衫，仰头看着他：“我带了睡衣的。” 陆祉年面不改色道：“行李箱还在楼下没拿上来，你先将就穿。” “哦。”姜岁初接过衬衫，见他还站边上不走，睨他一眼，“你先出去呀。” 陆祉年知道她脸皮薄没有逗她提步去了外面小客厅。 姜岁初穿好衣服才发现陆祉年没有给她拿裤子，她站起身看了眼好在他的衬衫很大，她完全可以当睡裙穿。 她出去时，陆祉年正把蛋糕和外卖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陆祉年看见她，眸光微滞，她身上穿着自己的黑色衬衫，身下两条腿又白又细。 他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你什么时候买的蛋糕啊？”姜岁初走了过去。 陆祉年挑了一根黄色的蜡烛插上，点燃，“刚你睡着的时候叫的外送。” “哦。”姜岁初看着蛋糕上摇曳的烛光，看着他，“可是我生日已经过了啊。” 现在已经是美国时间十点多，国内已经是28号下午一点多了。 陆祉年走到门边关了灯，然后拉着她坐茶几边厚厚的地毯上，将她抱在身前，“国内的时间虽然过了，但美国现在还是27号。” 说着他在她唇边亲了下，“这样也算我没有错过你的生日。” 姜岁初抿唇笑了笑，眼眸里闪着烛光，“那我岂不是过了两个生日。” “嗯。”陆祉年揉了下她的脑袋，“快许愿吧。” 姜岁初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陆祉年目光缱绻地看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我许好啦。”姜岁初睁开眼扭头就看见他眼眸里的温柔，她愣了下然后对他笑了笑。 陆祉年低下头亲昵地蹭了下她的鼻尖，“许了什么愿望？” “嗯…”姜岁初拖长音调，余光瞄了眼蛋糕，“不告诉你。” 陆祉年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又起了什么坏心思，在她伸手过来时他条件反射地头往后仰，但还是没能躲过她的魔爪。 脸上划过一道冰凉。 “哈哈哈～”恶作剧成功的姜岁初笑着从他怀里跑开，挪到一边背靠着沙发。看着他脸上的两道白白的奶油，笑得眼睛亮亮的。 陆祉年无奈地低笑一声，伸手过去一把将人拉回怀里桎梏住。 姜岁初被他扯了个踉跄，手上还有奶油她怕弄到他衣服上举着手不敢推他，只能笑着身体往后仰，“陆祉年，今天我生日！” 陆祉年挑了挑眉，“那更得来点彩头了。” 说着他捏着她细白的手腕，就着她手上的奶油点在她鼻尖上，“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姜岁初睨了他一眼，嗔道：“有你这么送祝福的吗？” 看见他脸上的奶油她笑了下，趁他不注意将手上残留的奶油全部抹到他高挺的鼻梁上。 然后仰头凑近他笑得眉眼弯弯，“陆祉年，我想拍照。” 陆祉年扬了下眉，从身后的沙发上拿过手机递给她。 手机是陆祉年的，姜岁初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后，点开前置摄像头对着两人。 陆祉年自然地凑过来，唇角微扬脸上的酒窝凹陷。姜岁初笑着歪着头靠近他，两人鼻尖上都被抹了白色的奶油。由于没开灯，只有生日蜡烛微弱的光，所以拍出来有一种很朦胧的感觉。 拍好后手机就被他给抽走，然后姜岁初就看着他抱着自己，拿着手机在她面前发了一条朋友圈。 【生日快乐】&图片。 没有很特殊的言语，就是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再加上刚才两人的合照。 姜岁初心间微动，陆祉年不是一个喜欢发朋友圈的人，但他的每一条朋友圈都是和她有关。 发完朋友圈后，陆祉年将手机丢回身后的沙发上，切了块蛋糕给她，“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嗯。”姜岁初吃了一小口蛋糕，然后又挖了一块送到他嘴边，“你也吃。” 陆祉年唇角微勾，眼眸紧锁着她低头吃掉她送来的蛋糕。 “好吃吗？”姜岁初歪了下头，笑着问他。 陆祉年咽下嘴里甜腻的蛋糕，点头：“嗯。” 姜岁初看着他微蹙的眉头笑出了声，明明就不喜欢吃甜的还硬着头皮说好吃。 “你吃这个吧。”她把点的披萨推到他面前。 陆祉年确实有些饿了，除了早餐吃了点三明治和咖啡，到现在一直没有吃过东西。 两人紧挨着坐在厚实的毛绒地毯上，吃着已经不能算晚餐的宵夜。 窗外是迟来的暴风雪。 吃完饭后，由于时差原因姜岁初人也精神了。她趴在沙发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风雪，扭头问正在收拾桌子的人，“陆祉年，这么大的雪你明天怎么去上课啊？” 陆祉年看了眼窗外，开玩笑道：“那就翘课。” “嗯？”姜岁初眯着眼看他，“你也会翘课？” 陆祉年收拾完桌子，抽了张湿纸巾擦干净手指走过来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面对面抱起，“以前不会，现在会。” 姜岁初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虽然他经常这样抱她。但是现在她身上只穿了件他的黑色衬衫，一双腿光溜溜的缠在他腰上。 她有些脸热，眼神闪烁地问道：“为什么现在会了？” 这样抱着姜岁初比他高出一个头，陆祉年仰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挑眉轻笑道：“你说呢？” “嗯？”姜岁初皱眉，她怎么知道。 “吃饱了吗？”他突然转移话题。 姜岁初懵懵地点头，“吃饱了。” 陆祉年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抱着她往卧室走，“我还没吃饱呢。” “啊……..？” 他刚才明明吃了很多。 姜岁初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倒进了柔软的被子里，身体往后倒时她条件反射地搂紧他的脖子。 那样子倒像是她主动的一样。 陆祉年手臂撑在她的头顶，看着她玩味地笑了笑，“别急啊，宝宝。” 哈！？ 姜岁初掀起眼眸嗔了他一眼，明明是他自己…..没完没了。 她那些生动的小表情一个不落的被他看在眼里，陆祉年勾着清浅的笑低头亲吻她。 他温热的薄唇缓缓摩挲着她的唇畔，舌尖轻舐开她的齿关，手指轻轻捏着她的耳朵，每个动作都像是被点了慢放键，温柔得不可思议。 就在姜岁初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在他这样的温柔里时，她听见他轻轻吐出几个字，如同呢喃：“姜岁初，我真的很想你。” 姜岁初怔忡了下，伸手抓住他摩挲着自己耳朵的手贪恋一般在他手心里蹭了蹭，然后眼尾泛红地望着他，“陆祉年，你想知道我刚才许的愿望吗？” 陆祉年吻了下她的泛红的眼尾，哑声道：“想。” 她咬了咬唇，眼眸有些羞怯地看着他，“我许愿明年能快一点到来。” 这样她就能快点嫁给他了。 陆祉年觉得自己心跳好像漏了半拍，他笑着吻了吻她的眼睛，“那我祝你愿望成真。” 他的吻一路向下，姜岁初紧紧抓住他的手。 第172章 终篇七 第二天姜岁初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 她趴在床上，眼神不甚清明地望着窗外的积雪，只觉得浑身酸痛，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昨天陆祉年实在是太疯狂了，缠着她要了一次又一次。要不是她最后抱着他哭哭唧唧求饶，喊哥哥喊到嗓子都哑了他才放过他。 一想到昨晚的种种姜岁初就脸热，她暗暗骂了句‘混蛋’，然后翻身在另一边床头摸过手机。 陆祉年给她充好电了，她拔了充电器拢着被子侧躺着打开手机。一点开微信，好多未读消息，全是问她是否平安到达，适不适应这边的消息。有媛姨陆叔裴叔，还有裴烁唐蜜他们几个。 她有些不好意思，昨天下了飞机她就直奔陆祉年学校，然后就被人拐回了家根本没有给她看手机的机会。 她斟酌了再斟酌，最后也只是模棱两可地回了两句。 在回唐蜜消息时，她看见几个小时前她发来的消息。 糖糖：【岁岁，见到陆祉年了吗？】 糖糖：【这么久没回，看来不只是见到了&奸笑】 最新一条是早上的时候发来的， 糖糖：【哇哦，一晚上都没回我，看来战况很激烈啊。可怜的岁岁，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饿了这么久的陆少&奸笑奸笑。】 姜岁初：“………” 这都什么啊！！ 姜岁初看完唐蜜的消息，给她回了个句号，索性把手机关了继续睡觉。 等她再次醒来时，她只感觉到唇上被人一下一下的吻着，鼻息间是她熟悉的淡淡木质香。 姜岁初迷迷糊糊睁开眼，陆祉年蹲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你怎么回来了啊？”她还没睡醒，半睡半醒的的眼神很是朦胧，声音也是软糯的。 陆祉年莞尔，拇指在她脸上摩挲着，“中午了，回来陪你吃饭。” “哦～”姜岁初抬手揉了揉眼，然后向他伸出手臂。 陆祉年心领神会俯身过去，让她攀住自己的脖子，然后手臂伸进被窝里勾住她的腿弯将人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姜岁初像没什么骨头似的靠在他怀里，声音松松懒懒地带了点鼻音，“陆祉年，我想吃面。” “好。我给你做。” 陆祉年抱着她走到浴室，然后把她放下，“你先洗漱，我下去煮面。” “嗯。”姜岁初困顿地重重点了下脑袋。 等她洗漱完下楼时，陆祉年的面已经煮好了。这两年给姜岁初做饭做的多了，他的厨艺倒是精进了不少。一碗清汤面也做的有滋有味。 吃完面，陆祉年看了眼时间，对她说：“我下午有实验，可能回来的有些晚。” 姜岁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陆祉年轻笑了下，伸手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自己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 “不会啊。”姜岁初摇头。 她都累死了，睡都睡不醒怎么可能无聊。 姜岁初抓过他的手腕看了眼时间，催促他，“你快去学校吧，时间要来不及了。” “嗯。”陆祉年起身隔着餐桌，手掌扣在她后脑勺弯腰在她唇上亲了下，“在家等我，晚上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姜岁初仰头看着他，眼睛弯成月牙，“好呀。” 陆祉年去学校后，姜岁初在楼下找了一圈自己的行李箱都没有找到，只好发消息问他。 姜岁初：【我的行李箱你放哪了？我没找到。】 他应该是还在开车，隔了差不多十分钟消息才回过来。 男朋友：【楼上，衣帽间。】 姜岁初边和他聊天边往楼上去：【你到学校了吗？】 男朋友：【刚到，在去实验室的路上。】 到了衣帽间，姜岁初看见自己的行李箱里面的衣服已经一件一件挂在了他的衣柜里，带来的几本书和一些护肤品也整齐地放在中间的岛台柜上。 她愣了下，陆祉年早上很早就出门了，他应该没时间整理这些才对。 她走到衣柜前，看见柜子里唯独没有被挂起来的睡衣，她随即想到什么笑了下，然后拍了张衣柜的照片发给他。 男朋友：【？】 姜岁初哼笑一声：【陆祉年，你就是个大骗子！】 陆祉年刚把包放进实验室门口的储存柜里，看见她发来的消息轻笑着揉了下鼻尖。 他斜靠在柜子上，眼角散漫着笑意，假意乖乖认错。 男朋友：【嗯，我错了宝。】 姜岁初看见他发来的消息，瘪了瘪嘴轻声嘀咕了句，“你会认错才怪。” 不用说她就能猜到他现在肯定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 男朋友：【宝宝，上课了。】 她正准备回他，字还没打完，就又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男朋友：【晚上可以试一下左边那件白色的衬衫，你穿上肯定很好看。】 姜岁初：“…………” 她看了眼衣柜里，只觉得那件白衬衫白的有些晃眼。她羞愤地捂了下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居然被这人隔着手机撩的脸滚烫！ 她咬了咬牙，愤愤打字：【流氓！】 他没有再回过来，应该是已经上课去了。 姜岁初也没有管他，换了衣服后背了个小包出门。她想出去逛逛，看一下陆祉年生活了半年的城市。 这座城市真的比北城还要冷，即使已经没下雪了。呼啸的寒风中还是夹杂着雪意，吹在脸上像刀子在刮。姜岁初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将脸埋进去。她在uber上打了车，显示还有三分钟才到。 这座城市就是大一寒假陆祉年和教授一起来学习的城市，姜岁初昨晚看见他心口的纹身时就想着去他说的那个纹身店看看。 到了纹身店，姜岁初推门进去时里面没有几个人。一个黑人店员走上前问她预约单号时，她才知道原来这家店是需要预约的。 她有些歉意地解释自己不知道需要预约，而且她并不是来纹身的，只是想随便看看。 黑人小哥听她说完笑着说没关系，还让她随便参观。然后他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纹身店不大，分了里外两间。里面是纹身的地方，摆了两张纹身床。姜岁初在外面浅浅看了眼，看见有人正光着膀子在纹身，她连忙收回视线。 外面这间要比里面稍微宽敞点，装修风格很朋克，几面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金属的首饰。几个玻璃柜里也是一些或简单或复古的的指环、耳钉项链什么的。 看来外面是专门卖首饰的。 姜岁初一点一点看过去，墙上的链子大多数都很夸张，一看就比较适合裴烁。 她收回视线，走到透明玻璃柜前。里面是一些银饰，比较小巧的戒指和耳环。姜岁初一排排看过去，随后视线落在一对银色的素戒上。 她扭头想要叫店员时，正好看见一个亚洲面孔的人擦着手从里间走了出来。 两人视线对上，那人笑了下走了过来，“hi,how can i help you?”（您好，有什么我们帮你的？） 姜岁初礼貌颔首，指了下柜台，“can you show me these rings.”（你能把这对戒指拿给我看一下吗？） “sure.”那人耸了下肩，将手里的湿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走了过来。 他走进柜台里，拿起刚才姜岁初说的对戒，问：“this?”（这个？） 姜岁初点头，“yes, thank you.”(是的，谢谢你。) 刚才隔着玻璃没看清，拿在手上姜岁初才看见这对素戒上是刻了图案的。 图案是一轮弯月，月弯里盛了几颗星星。 陆祉年的英文名就是‘最亮的恒星’的意思，姜岁初更加喜欢这两只戒指了。 只是戒指一大一小，看着好像不是对戒。 姜岁初问老板：“is this a pair of rings?”（这是对戒吗？） 老板笑着摇了下头，说：“no, it’s just a ring that can be folded.”（不，这只是可以叠戴的戒指。） 这样啊。 姜岁初将戒指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然后将小的那一只套进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戒圈不大不小，刚好适合。 但是大的那一只就不行，套到她的大拇指上都还有些松。 不过陆祉年的无名指应该差不多吧。 姜岁初这样想着，又觉得这戒指不是对戒有些可惜。 老板看出她的想法，笑着说：“the ovepping rings originally meant a couple, and they could also be worn as a pair of rings.”（叠戴的戒指本身就有情侣的含义，也是可以当对戒戴的。） 听老板这么说，姜岁初有些心动了。 她看着图案像是后面刻上去的，于是问他，“can this ring be engraved.”（可以刻字吗？） 老板点头：“sure!what do you want to carve?”（当然可以，你想刻什么？） 姜岁初想了想，拿出手机翻出之前在陆祉年朋友圈里保存的那张便签照片给他看。 “i''d like to engrave that on the ring.”（我想把这句话刻在戒指内圈。） 老板拿过她的手机看了眼，然后又看了看她，笑道：“你是中国人。” 姜岁初愣了下，点头：“嗯。” 她正奇怪，老板怎么突然就用中文和自己说话时，她听见老板笑着说：“这是你男朋友的纹身吧。” 姜岁初眨了眨眼，明白过来陆祉年的纹身应该就是这个老板纹的。 她笑了笑，点头：“嗯。” 老板拿过戒指，自然地攀谈：“你们这是打算结婚了？” 姜岁初抿了下唇，有些脸热道：“快了。” 老板看出来小姑娘脸皮薄，他拿起戒指，对她说：“那我就帮你刻上去了？” 姜岁初点头：“嗯。谢谢老板。” 老板笑：“不客气，你先坐会儿。”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老板拿着刻好字的戒指走出来，“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嗯。”姜岁初起身接过戒指。 戒指表面上的图案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弯月牙盛了几颗星星，只是在两只戒指的内圈，都刻上了一排很小的斜体英文。 是陆祉年心口处的纹身。 她弯了弯唇，对老板说：“老板，你帮我包起来吧。” “好嘞。”老板接过戒指走到柜台后面挑了一只蓝丝绒的戒指盒把戒指放进去，然后递给她，“那我就先祝你们新婚快乐了。” “谢谢老板。”姜岁初笑了笑。 她把戒指放进包里，拿出钱包问道：“老板，多少钱？” 她刚付完钱，陆祉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姜岁初向老板礼貌道别后，拿着手机出了店门，接通电话：“喂，陆祉年你下课了吗？” 陆祉年刚坐上车，他连上蓝牙耳机后把手机放到一旁，边开车边和她说话：“嗯，我现在回去接你。我们出去吃饭。” 外面有些冷，姜岁初嘶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自己在外面，就听见陆祉年问她。 “你在外面？” 姜岁初笑了下，“嗯。你来接我吧。” 车还没开出校园，陆祉年踩下刹车，拿过手机对她说：“位置发给我，你先找个咖啡店什么的坐一会儿。别在室外待着。” “知道啦，我又不傻。”姜岁初嘟了嘟嘴，“那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后，姜岁初找了个咖啡厅等他，然后把定位发了过去。 姜岁初算了下陆祉年学校到这边的时间，点了一杯热摩卡和美式等他。等他来的间隙，她忍不住把戒指拿出来看。 戒指是银质的，虽然不贵但是她真的很喜欢。 她皱了下眉，趴在桌上在想该以什么理由把这个戒指送给他。 就这样直接给他，会不会太没有仪式感了？ 可是，好像最近也没什么特殊的节日。 春节？ 嗯，不行。感觉有点奇怪，谁大过年送对戒啊。 等陆祉年到的时候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把这个戒指送出去，从窗户里远远看见他从对面街道走来，姜岁初连忙把戒指收起来放进包里。 她端着两杯热咖啡迎上去，笑盈盈地把热美式递给他：“你来的好快啊。” 陆祉年接过咖啡，搂着她的腰往停车的地方走，“怎么出门了？” 外面的风很大，姜岁初拽了下围巾，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因为我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呀。” 陆祉年闻言脚步微顿，垂眸看着她挑了下眉，“看过了，觉得怎么样？” “嗯….”姜岁初歪着头思索了下，皱了皱鼻，说，“不好，太冷了。” 陆祉年看着她一脸嫌弃的样子，笑着揪了下她的鼻尖，“冷你还跑出来。” “唔…”姜岁初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陆祉年笑了笑，将她腰搂得更紧些穿过街道。 上了车，姜岁初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她搓了搓被冻僵的手，坏心思地趴过去捧住他的脸，“我给你暖暖。” 她的手很凉。 陆祉年看着她眼里的狡黠劲儿，不拆穿她，反而把她的手拉着往下贴到比较暖和的脖子上。 “饿了没？” 他的脖子好暖和，姜岁初的手渐渐回暖。 她点点头，撒娇道：“饿死啦。” 陆祉年勾了勾唇，摸了下她已经暖和起来的手。然后将她的手从脖子上拉下来捏在手里启动车子，“那我们去吃饭。” 见他要开车，姜岁初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揣进自己的衣服兜里，“我们去吃什么呀？” 陆祉年掌着方向盘，看了眼她：“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他本来计划带她去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厅，那里的波士顿龙虾很出名。 姜岁初想了下，偏头看着他，“龙虾？” 都来这里了，不吃顿大龙虾好像说不过去。 陆祉年挑了挑眉，看来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他点了下头，说：“行，就去吃龙虾。” 姜岁初心情很好，伸手点开了车载音乐，前奏一出来姜岁初就知道是什么歌了。 她往旁边看了眼，刚好对上他的目光。 她笑了下，跟着音乐哼了哼，而后看着车外的夜景说：“我还是觉得你唱的更好听。” 陆祉年看了眼她的侧脸，勾了勾唇。 然后，姜岁初听见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混在音乐原声里，却比原声更动听。 ——《keep you head up princess》 第173章 终篇八 后面几天，波士顿暴雪。姜岁初没有再出过门，每天在家等着陆祉年下课。 一直到春节那天，陆祉年有了假期带着她逃离了这场寒冬，飞去了夏威夷。 一出机场，无际的碧海蓝天映入眼帘，燥热的风中裹着海的咸湿。 她和他又一次来到了夏天。 姜岁初穿了条很简单的浅蓝色吊带连衣纱裙，柔软的发散在肩头，挡住了一点锁骨上不甚明显的几个印子。 昨晚睡的很晚，早上又起得早。她刚在飞机上睡了会儿但是还没有睡醒就到了，这会儿人有些迷糊，揉了揉眼任由陆祉年牵着手往前走。 陆祉年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揽着她的肩将人带到自己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很低地含笑道：“怎么这么困？” 姜岁初懒懒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 她这么困都怪谁？ 陆祉年看见她那幽怨的小眼神笑了下，偏了点头柔声道：“先去酒店睡会。” 她迷糊地点头：“嗯。” 姜岁初再醒来时人在酒店卧室里，外面的天色已晚。她揉了揉眼从床上坐起身，四处看了眼没找到陆祉年，于是穿了拖鞋去卧室外找人。 陆祉年订的酒店带了一个露天游泳池，她是在外面泳池里找到他的。 他正好游到泳池边准备起来，看见姜岁初出来他没有从水里起来，而是往后抓了把湿了的头发，趴在泳池边歪了点头看着她。 “睡醒了？” 他唇角微扬，脸上的水痕滑过脸颊的酒窝顺着下颌线滴落。 脸上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着光。 “嗯。”她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伸出食指戳了下他的酒窝，“水不凉吗？” 陆祉年笑，任由她在自己脸上胡乱戳着：“还好，要下来吗？” 姜岁初收回手，摇摇头，“我不会游泳。” 陆祉年：“我教你。” 姜岁初顿了下，抿着唇抬眸看他，“我其实….有点怕水。” 陆祉年看着她怯怯的样子喉咙有些发紧，他想起高中时姜明浩说过她溺水的事情。 他默了两秒，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人拉近吻了吻她的唇角，哑声道：“我真的很感激姜明浩。” 姜岁初不解，怎么突然提到了姜明浩。 陆祉年手掌贴着她的脖颈，拇指摩挲着她的耳廓，眼眸沉沉地看着她：“我时常感到后怕，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看着他眼里的深沉，姜岁初有些诧异道：“你…知道？” 她没有说过自己溺水的事情，看来应该是姜明浩跟他说的。 陆祉年声音很轻地说：“嗯。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眼眸变得柔色，手掌往前摸了摸她的脸，“不要怕，以后都会有我在。” 姜岁初愣了下，呼吸变得很轻。 她看着他笑了笑，点头：“嗯。” 傍晚的海边，天色呈现出橘粉色，和蔚蓝的海相映，仿佛像一幅动态的油画。 两人出门沿着沙滩漫无目的的乱走，然后随意找了家海边餐厅吃饭。吃完饭后，姜岁初去旁边的便利店买水。陆祉年接了个国内的电话，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便在原地等她。 买好水推门出去时，陆祉年边上站了个身材火辣、穿着清凉的的金发美女在笑着和他说什么。 陆祉年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礼貌地用英语回了两句。觉察到身后的动静，他侧首回头看过来，冲她扬了扬眉。 姜岁初抿了下唇，拿着水走过去。 她一走近手就被他拉住，然后就听见他对那个金发美女说了句，“she’s my fiancee.” 金发美女愣了下，看向姜岁初笑着伸出手：“nice to meet you.you’re so beautiful.”（很高兴见到你，你很漂亮。） 姜岁初看了眼陆祉年，握了下金发美女的手，礼貌道：“thanks.” 握手后，金发美女又和陆祉年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金发美女走后，姜岁初还没来得及问，陆祉年就拿过她手里的水拧开瓶盖给她，主动解释道：“同学。” “哦～”姜岁初接过他拧开瓶盖的水，仰头喝了口又把瓶子递还给他。 “你好像还蛮受女生欢迎的。” 陆祉年拧好瓶盖将水拎在手里，侧眸看着她，“嗯？” 姜岁初看他一眼，瘪嘴道：“我去你学校找你那天那个漂亮女生喜欢你吧，现在又来一个金发辣妹。陆少还真是魅力无边。” 她说着话时还瘪着嘴皱了下鼻子，那表情看上去要多酸有多酸。 陆祉年捏了下她的脸，“不错啊，都学会吃醋了。” 姜岁初睨了他一眼，拉下他的手沿着沙滩走往前走。 她知道陆祉年很优秀，喜欢他的人很多。她也知道这并不是陆祉年的错，但是只要一想到在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他被别人惦记着她心里就不爽。 她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回酒店的一路上，姜岁初都没怎么说话。回到酒店，她躺在阳台上的沙滩椅上望着满天繁星，楼下的海边公园里传来热闹的声音。 她起身走到阳台边往下看，原来是有人在举行新婚派对。 派对的人不多，放着轻快的音乐，所有人都跟着音乐随意地在草坪上跳舞。 氛围轻松又愉快。 姜岁初趴在栏杆上，笑看被亲人朋友簇拥着的一对新人。 突然，腰被人从身后环住，后背贴上一具宽阔的胸膛。她侧了点头，看到那个熟悉的酒窝。 陆祉年也垂眸看着她，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不开心了？” 从外面回来他就觉察到她情绪的低落。 “嗯？”姜岁初看着他。 “我在这边没什么走得近的女生。”他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下，声音有些委屈道，“真的，你相信我。” 不管是那个韩国女生还是今天遇见的这个，他从来都没有主动打过招呼，只不过是偶尔在课题上有过交流。 下面传来欢呼声音，姜岁初往下看了眼，新郎新娘在交换戒指了。 她垂下眼眸，在他怀里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面对着他。 “陆祉年…” “嗯。”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撑在栏杆上低首看着她。 她咬了咬唇，低垂着眼眸声音有些轻：“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 陆祉年偏头去看她的眼睛，柔声询问：“只是什么？” 姜岁初暗暗吸了口气，抬眸看着他，眼眸里带了点豁出去的意味，“我只是在想怎么样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陆祉年愣了下，内敛的她很少会有这么直白的时候。 他很惊喜。 姜岁初小手抠着他胸前的衣料，嘟着嘴接着道：“我就是不喜欢她们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你被人惦记，我…..” 她突然停下来，仰头看着他，“陆祉年，我要是和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陆祉年呼吸一滞，整个人呆住。 姜岁初从他罕见的愣怔中读出了被惊喜砸中的茫然无措和欣喜，她一颗紧张的心放松了点。 她缓缓垂下眼眸，拉起他的手往房间里走。陆祉年有些失魂般，跟着她的脚步。 到了房间，姜岁初把他按在床上坐着，然后从包里拿出那个蓝色丝绒盒子。 陆祉年看着她手里的盒子，隐约猜到里面装了什么。看着她向自己走来，一时间他居然有些紧张，胸腔里的那颗心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来了。 姜岁初站到他面前，手有些抖地打开盒子。 “陆祉年，我…” 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她居然很想哭，眼泪也猝不及防地掉了出来。 陆祉年本来还很紧张，看见她哭的那一刻再也顾不得什么，拉着她的手腕将人拉过来坐到自己腿上。 他第一次有些慌乱，手指无措地擦着她脸上的泪，“宝宝，别哭。” 姜岁初听见他叫自己宝宝，哭得更厉害了。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有些委屈又有些霸道地说：“我的戒指很便宜，你愿意戴吗？” 陆祉年看了眼盒子里的素戒，轻笑着哽咽声很重，“当然愿意。”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 姜岁初坐在他腿上，从盒子里取出那枚大一些的戒指，吸了下鼻子看着他，命令道：“手。” 声音里还带着点儿哭腔。 陆祉年被她这凶巴巴地样子可爱到，伸出左手给她。 她拉着他的手举着戒圈，抽抽噎噎地一时脑子有点短路，不知道该戴哪一根手指。 陆祉年看出来了，直接将无名指穿过戒圈。 姜岁初愣愣地看着他戒指刚好套在他匀称、修长的无名指上。 银色的质地在灯光下泛着光，好像戒圈上的星月在辉映。 随着戒圈套进无名指根的那一刻，陆祉年心间微动，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事先想到。 他应该早点给她这样的安全感的。 他从盒子里取下剩下的那枚戒指，眼眸深沉地看着她，“姜岁初，愿意嫁给我吗？” 姜岁初眼眶又热了起来，她看着他下巴微微颤抖着，哽咽着：“是我向你求婚的。” 他弯了弯唇，戴着戒指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你不需要求婚。” “你只需要记住，是我求之不得地想要和你共度一生。” 姜岁初愣住，看着他眼泪再次汹涌。 陆祉年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眼尾，举着戒指再一次问道：“姜岁初，愿意吗？” 他的脸庞在眼前渐渐朦胧。 姜岁初咬着唇点头，伸出右手：“我愿意。” 陆祉年勾了下唇，垂下眼眸捏着她的手郑重地将戒指缓缓套进她细白的无名指。 姜岁初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抬眸才发现他的眼眶也是红的。 “陆祉年…..” 他低头在她的无名指上落下一吻，然后抬眸看着她，“姜岁初，余生请多指教。” 姜岁初破涕为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陆祉年，你要好好爱我。” 陆祉年笑了下，小时候她也说过这样的话。 “好。”他捧着她的脸，主动加深这个吻。 他温热的呼吸铺洒在她的脸上，低哑的嗓音里藏不住他此刻的愉悦，“宝宝，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姜岁初抿唇，额头抵着他。 陆祉年唇角微扬，捏着她的手看着她手指上的戒指，“什么时候买的戒指？” 姜岁初也垂眸看着两人手上一样的指环，弯了弯唇，“就之前…在你纹身的那个店里买的。” “专门买来向我求婚的？”他心情很好地挑了挑眉。 “不是。”姜岁初很诚实地摇头，实话实说，“我当时就是觉得这个戒指很好看，想买来送给你。” 陆祉年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含混着笑意：“那为什么之前不给我？” “没想到合适的理由…..”姜岁初顿了下，抬起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撇了下嘴，“我承认我别有用心，就是想你戴着戒指。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她承认自己很任性。 陆祉年看着她那傲娇的小表情勾了勾唇，拇指摩挲着她莹白的耳垂，“嗯，做的很好。” “嗯？”姜岁初抬眸。 他这是在夸她？ 他垂着眼，俯身凑近她耳边，“我喜欢你对我的占有欲。” 姜岁初唇角翘了翘，视线滑到他的心口处，手指一下一下抠着那处的衣料，“哦～” 陆祉年垂眸看了眼，只觉得她的手指好像一下一下挠在了心上。 心尖微漾。 他喉结轻滚，哑声道：“宝宝，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暗示我吗？” “啊？”姜岁初愣了下，抬眼就撞进他炽热的眼眸里。 她指尖的动作微顿，刚想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两只戴着同样指环的手叠在一起，按在他心口的位置。 姜岁初眼睫轻颤了下，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缓缓靠近，“太开心了，想庆祝一下。” “庆….庆祝？”不知为何，看着他灼热的眸子姜岁初总觉得他这个庆祝和她理解的庆祝好像不是一个意思。 果然，下一秒脑袋就被他的手掌扣住，唇畔被他再一次吻住，气息缠绵而热烈。 姜岁初感觉到他滚烫的手心在腰间摩挲，而后撩开她的裙摆顺势而上。 她身体颤抖了下，按住他作乱的手，面颊绯红着喘息着，“别…还没洗澡。” 今天气温不低，刚才出去吃饭出了一身的汗。 陆祉年低笑一声，眼神不甚清明地看着她，薄唇含着她的耳垂，嗓音沙哑道：“那先去洗澡。” “嗯……”姜岁初羞怯地点头，刚想从他腿上下来却不想被他一下子打横抱起。 她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抱住他的脖子，“你干嘛？” 陆祉年眉梢微扬，抱着她大步往浴室走，“洗澡。” 嗯！？ 姜岁初睁圆了眼，意识到什么，扑腾着腿想要从他身上下来，“我…我我自己洗……” 陆祉年轻笑了声，推开浴室的门，搂着她的腰直接将人抵在墙上，滚烫细密的吻和花洒里的热水一起落了下来。 温热的水淋在脸上，让她睁不开眼。手只能紧紧拽住他胸前的衣料保持平衡，被迫仰着小脸承受着他汹涌的吻。 他的呼吸比热水还要烫，扑洒在她耳旁，“宝宝，帮我把扣子解开。” “什…什么？”耳边有水声，她没听清。 陆祉年含混地低笑一声，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的衬衣扣子上，哑声道：“解开。” 说完他的唇又吻了上来，姜岁初觉得自己像是被他蛊惑一般，一边承受着他的深吻，一边竟然听话地帮他解着纽扣。 不过她的手一直在抖，一颗扣子哆哆嗦嗦解了半天才解开。 感受到她的紧张，陆祉年低声笑得有些无奈，磁沉的嗓音磨着她的心尖。 姜岁初有些羞恼，偏过头躲开他的吻。流水划过眼睑，她迷蒙着眼看他，“你笑什么？” 两人身上已经完全湿了。 姜岁初身上本来就只穿了件吊带纱裙，现在被水一浇，严丝合缝地贴在身上。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玲珑的曲线，眼眸渐暗。 他手掌握着她的细腰，将人贴近自己，懒懒地嗓音地缠着笑意，“因为我开心。” 开心你也如我一般贪心。 说完他低下头从她的耳畔沿着修长的脖颈往下吻。 姜岁初感受到他唇齿细密地在皮肤上啃噬，酥酥麻麻地让人腿软。她难耐地仰起头，溢出一声暧昧的声音。 她垂眼，隔着寥寥热气看见他戴着银戒的手指勾着她肩上细细的肩带往下，随后她感觉到后背完全贴上了冰凉的瓷砖。 只不过一秒，人又被他捞了过去，贴进他滚烫的胸膛里。 在层层递进如叠浪汹涌的浪潮中，姜岁初被根本站不住，只能紧紧攀附着他。 耳边是他细细密密的亲吻和粗重的呼吸。 第174章 终篇九 姜岁初一直在美国待到开学前一周才回国，直接从美国飞回北城。 或许是去过了他所在的地方，感受过他的学习生活。回国后姜岁初更加认真的准备保研外交学院的事情。 他那么优秀，自己也不能落后。 开学后不久，姜岁初就申请参加了外交学院的英语系保研夏令营。整个大三下学期，她不是在参加各种比赛就是泡在图书馆准备各种职业证书考试。 陆祉年好几次给她打电话，不是没人接要不就是她在忙匆匆聊了两句就挂断。 再一次被挂了电话的陆祉年看着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回国前还对他占有欲爆棚的人现在连接个电话都如此敷衍。 果然，女人一时情绪上头的话当不得真。 舒媛倒是来学校看过她好几次，每次过来看见姜岁初疲惫的样子她都心疼。 在姜岁初参加夏令营前，舒媛还特意在北城待了一段时间，就在他们那个公寓里天天给她煲汤补身体。 在学校学习晚了，舒媛就开车去学校接她回家。好几次被学校里的人看见，竟然传出姜岁初已经怀孕，准婆婆特意来学校照顾的离谱传言。 姜岁初一直忙着比赛和保研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这些传言，还是杨思乔跟她说她才知道。 听完杨思乔说完，姜岁初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佩服a大学子的脑洞。 真的是大。 不过她没有心思去管，眼看暑假来临，她必须全身心投入到夏令营里。 七月份，姜岁初去到外交学院，参加为期一周的保研夏令营。在夏令营里的日子繁忙又充实，也认识了许多优秀的人。 同时，陆祉年也完成了美国的学业，在她夏令营结束前一天回国。不过姜岁初并不知道他回国，最后几天她忙着夏令营的笔试面试和论文答辩，根本没时间联系他。 陆祉年到国内时，还是何一帆去机场接的他。 何一帆开着车，打趣道：“阿年，还是兄弟好吧。你看你回个国女朋友都不来接。” 陆祉年坐在副驾上，划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她忙着呢。” 何一帆笑说：“我看姜岁初现在是比你这个老板都要忙，前段时间我在学校碰到她，好家伙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我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她就从我面前一溜烟走了。” “不过她现在可比你在学校里要出名的多。” “哦？是吗？”陆祉年正在看姜岁初的微信，闻言扭头看了过来。 何一帆扬了扬眉：“学校里谁不知道外院有一个美女学霸，包揽了学校里各种大小奖项，前段时间她是不是还得了个什么全国性质的英语演讲比赛的金奖？” 陆祉年点头，姜岁初得的每一个奖项他都知道。 何一帆表情夸张道：“学校里都拉横幅了，学子路那一条道上全是。” “她本来就很优秀。”陆祉年笑了下，姜岁初之前给他拍过照片，那些横幅他看过。 何一帆看着他脸上与有荣焉的笑意，啧啧两声道：“你倒是挺自豪？” 陆祉年勾了下唇，“我女朋友这么厉害，自豪不是应该的？” “应该应该。”何一帆笑着吃下这一碗狗粮，又问道，“送你回家还是先去公司？” “先去公司吧。” 姜岁初夏令营明天才结束，家里没人他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行。”何一帆切换导航。 他们现在毕业了，办公室也从学校附近搬到了离市中心比较近一点的写字楼里。 夏令营最后一项活动是和自己心仪导师的单独交流。 姜岁初从决定要考研外交学院就认定了自己想要跟从的导师：张春雨教授。 张春雨教授曾经就读于a大外语系英语专业，并在美国霍普金斯大学高级国际研究院获国际政策硕士。 不仅如此，她还多次出访欧美、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和港台地区，参与海外公关学术交流，出席国际公关界会议，应邀发表专题演讲。 是一位很有学识和魅力的女性。 独立的办公室里，只有教授和她两人。姜岁初有些紧张，腰板儿笔直地坐着，双手叠放在腿上。 张春雨看了眼坐的端正无比的小姑娘，笑了下：“别那么紧张，放松点儿。我们今天就随便聊聊天。” “好的，老师。”姜岁初笑了下，动了动肩膀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张春雨手里拿着她的履历表，笑着说：“你的履历很优秀。我看你不仅有独立译稿的经验，还有译文出版过。而且你还有大公司的实习经验，照理说你毕业后完全可以进到企业拿高薪了，为什么还要选择读研呢？” 姜岁初微笑着，从容道：“因为我想成为一名外交翻译。您所看到的所有过往，都不过是我为这一目标努力的过程。” 小姑娘刚才还很紧张，一开口倒是不疾不徐，从容又淡定。 张春雨心里默默赞赏，然后放下手里的履历表，又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一名外交翻译？” “这个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说着张春雨笑笑，玩笑般道，“而且薪资肯定没有你去企业里做翻译高哦。” 姜岁初听出来教授这话里的意思，她在试探她的决心。 她敛眉思索了下，而后抬眸看向张春雨，微笑道：“老师，您这个问题我其实可以有很多种回答。我可以说我‘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来表示钱财对我来说不过身外物，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我也可以说‘殷殷之情具系华夏，寸寸丹心皆为中国‘向您展示我的满腔爱国心；退一万步讲，我还可以说因为这是我的梦想，为了梦想我甘愿放弃高额的薪资。” “可是老师，这些都不是我想说的。我并不想用这些热血宏大的词藻来向您表示我的决心。”她淡淡笑着，看着张春雨的眼睛坚定道，“我只是想成为一道能被听见的声音。” 张春雨从教十几年，面试过很多学生，也带出过很多优秀的翻译官。这样的回答，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成为能被听得见的声音？”张春雨笑看着她。 “嗯。”姜岁初点头：“即使现在我们国家发展起来了，但还是会有一些外国媒体通过报道一些不实信息，企图抹黑我们国家的形象。” “我们可以闭上眼睛，但却无法关上耳朵。比起文字与影像，我觉得声音更具有穿透力。” “我只是想用声音向世界呈现出一个平衡客观的中国形象。” 小姑娘说这话时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言行自然从容，一双眼眸清澈却深邃地看着你，让人很愿意去听她说话。 是一个很好的表达者。 听她说完，张春雨唇角微扬，“我很期待有一天能看见你为国家发声。” 姜岁初一愣，教授这话是在隐晦的向她表达什么吗？ 她呆愣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礼貌道谢：“谢谢老师。” 后面张春雨又和她聊了一会儿，一点没有提专业上的问题。好像真的就像她开始说的那样，随便聊聊。 聊完后，姜岁初起身道别，“老师，那我就先出去了。” 张春雨点点头，笑容温和道：“姜岁初同学，和你聊天很开心。希望后面我们能多像这样聊天。” 姜岁初眨了眨眼，浅笑着微微躬身：“老师过奖了，和您聊天是我的荣幸，我受益匪浅。” 走出办公室，姜岁初脚步有些虚浮，等到了楼下她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如果她没有会错意，她想自己的保研名额差不多稳了。 夏令营到此也算是正式结束了，姜岁初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路上，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刚才在办公室她手机关了静音，这会儿才看见陆祉年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消息。 男朋友：【未来的翻译官，夏令营结束了吗？】 姜岁初笑了下，边走边给他回消息：【结束啦。】 男朋友：【那你现在在哪？】 他消息几乎是秒回。 姜岁初愣了下，现在应该是他那边凌晨两点多：【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 她低着头打字，没看见前面路口处那道挺拔的身影。 陆祉年看着她走过来，笑着边留意她边回她消息：【睡不着。】 姜岁初皱了下眉，脚步慢下来：【为什么睡不着？失眠了？】 陆祉年看着她发来的消息，轻笑了下，回她：【嗯，想你想到失眠了。】 发完他关了手机音量看着她。果不其然看见她脚步一顿，小嘴里叽咕了句什么，然后抿着唇笑了笑。 紧接着，她拨了视频通话过来。 陆祉年看着手机里的视频邀请，笑了下将镜头翻转对着她然后才点了接通。 视频接通，姜岁初直接愣住。 她居然在陆祉年的视频界面里看见了自己。 她原来还以为是网不好卡了，但是仔细一看这个角度不对，好像是从她前面照过来的。 她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 陆祉年看见她看了过来，偏着头看着她挑了挑眉，“姜岁初，走路还玩手机？” 姜岁初呆愣住，用力地眨了眨眼。在确定自己没有做梦，也没有看错人时，她捏着手机就向他飞奔过去。 “陆祉年！” 她跑得很快，几乎是冲进他怀里的。陆祉年虽然心有准备，还是被她撞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姜岁初紧紧抱着他的腰，仰头眼睛弯弯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祉年双臂环着她，低下头亲了下她的唇：“昨天。” “那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我还以为你还有几天才回来呢。”姜岁初下巴磕在他的胸膛，言语里微微有点抱怨的意味。 陆祉年笑着捏了下她的鼻尖，假意揶揄道：“姜翻译官每天这么忙，我怎么敢打扰您呢。” 姜岁初睨了他一眼，她又不是听不出来陆祉年在说她这段时间忽略了他。 陆祉年看见她那小眼神笑了下，“夏令营还有活动吗？” “没了。”姜岁初在他怀里摇摇头，然后仰头看着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陆祉年，我觉得我的保研应该稳了。” “我们猪猪这么厉害呢。”陆祉年挑了下眉，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嗯哼～”姜岁初有些傲娇地轻哼一声，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是我自己感觉啦，结果要过两天才出来。” 夏令营的成绩其实已经出来了，姜岁初得了优秀营员。今天导师一对一交流其实就是看她能不能获得推免资格。如果她没有会错意的话，张春雨教授应该挺满意她的。 陆祉年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去宿舍拿东西，“你肯定没有问题的。” 姜岁初笑，偏头去看他：“你就这么相信我？” 陆祉年揉了下她的脑袋，“不是我相信你，是你的实力摆在那了。” 姜岁初有被他这句话鼓励到，她心情很好地拉着他的手一晃一晃的往寝室去。 回家的路上，姜岁初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的街景，嘴里还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儿。 陆祉年看了眼她，笑道：“心情这么好？” “当然啦。”姜岁初扭头看他，笑盈盈道，“因为你回来了呀。” 刚好红灯。 陆祉年踩下刹车，俯身过去手掌勾着她的脖颈将人拉近自己，然后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你干嘛突然亲我？”姜岁初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眨了眨眼。 陆祉年眉梢微挑，指尖摩挲着她颈后的皮肤，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畔，“今天嘴这么甜，我尝尝看你是不是偷吃糖了。” 听他说完，姜岁初笑了下，“那你尝出来了吗？我吃了什么糖。” 后面响起催促的喇叭声，陆祉年放开她重新启动车子，轻笑道：“没，等会儿回家我再好好尝尝。” 姜岁初：“………” 第175章 终篇十 回到家，姜岁初在玄关处换鞋，没看见咪咪像往常一样出来迎接她，她才想起来去夏令营前她把咪咪送到唐蜜家去了。 “陆祉年。”她坐在矮凳上，仰头看着他，“咪咪还在糖糖家，我都差点忘了。” 陆祉年换好鞋，把她的行李箱推到屋里，笑道：“你问问唐蜜和姜明浩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顺便把咪咪接回来。” “嗯。”姜岁初踩着拖鞋跟在他身后，拿出手机给唐蜜发消息。 陆祉年把她的行李箱拎到主卧衣帽间，放到地上打开整理。她带的东西不多，随手就整理好了。 姜岁初趴在床上和唐蜜在微信上闲聊，聊一句她就给陆祉年传达一句。 “糖糖说晚上有时间，问我们去哪里吃？” 陆祉年把她箱子里干净的衣服挂起来后，去厕所里洗了个手走出来，“去圆记私厨吧。” 他记得前段时间她还在念叨想去吃他家的水煮鱼。 果然姜岁初听见去圆记眼睛都亮了一下，回头笑看着他，“好呀，正好那里离糖糖家也不远。” 说着她给唐蜜回了消息，两人约好晚上见面的时间。 她今天穿的是生日的时候舒媛送的那件白色衬衫裙，随着她趴在床上，裙摆往上缩了一些，一双细长的腿在灰色的床单上更显白皙。 陆祉年站在床边看着，眼眸渐渐热了起来。姜岁初本来还在和唐蜜聊天，突然手上的手机被人抽走，扔到了一边。 姜岁初看了眼被扔开的手机，然后扭头看向站在床边的罪魁祸首，“你干嘛呀？” 她话音刚落，陆祉年就倾身压了上来。 陆祉年虎口捏着她的下巴，就着她扭头的姿势吻了上去，在他薄唇贴上的那一刻，姜岁初听见他低笑一声道：“吃糖。” 姜岁初：“………” “唔…陆祉年...”脖子向后拧着不舒服，姜岁初推了下他的肩。 陆祉年放开她的唇，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了？” 他的手还捏着她的下巴，头转不动。姜岁初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脖子，不舒服。” 陆祉年低笑一声，在她唇上啄了下，尾音扬起：“那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哈？ 姜岁初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间两人已经调换了位置。她趴在陆祉年的胸膛上，怔怔地看着他。 陆祉年一手搭在她的腰上，一手抚在她的颈后，懒声拖着调儿，“现在这个姿势舒服了吗？” 姜岁初：“………” 陆祉年看着她那幽怨的小表情笑了下，然后手上用了点力将她的脑袋贴近自己，吻了吻她的唇。 不似先前的浅尝辄止，陆祉年齿间轻咬着她唇角，颈后的手心滚烫却又有一抹金属的冰凉。 姜岁初知道那是什么，她手掌撑在他的胸膛上，缓缓闭上眼回应。漫长的亲吻结束之后，姜岁初早已体力不支软啪啪地趴在他的身上，呼吸微喘。 “有这么累？”陆祉年理了理她垂下的头发，低低笑出声，“喘成这样。” 正事都还没有做，就抱着亲了几分钟就累的不行。 姜岁初脑袋动了下，下巴支在他胸膛上睨着他，“你没时差吗？” 昨天才从国外回来的人，精力怎么这么好。 陆祉年勾着唇角笑了下，懒洋洋道：“有啊。” 姜岁初翻了个白眼：“有那你还不快点睡觉。” 他一只手揉捻着她那已然被亲吻到微微泛红的嘴唇，哑声道：“你陪我睡。” 姜岁初愣了愣，总觉得他这话还有点别的意思。 她的表情尽数被陆祉年看在眼里，他唇角扬起一抹坏笑，仰头凑近她耳边，“听懂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姜岁初抿唇笑了下摇头，故意道，“我不打扰你睡觉了….” 她手臂撑在他胸膛上刚想起来，腰身就被他的大手扣住。 陆祉年手上稍稍用力，一把将人扣回自己怀里，然后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他捏了捏她的脸，含笑道：“姜岁初，别装。” 姜岁初笑着躲开他的手，眼睛弯弯地看着他，撇嘴道：“我没装啊，本来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是吧？”陆祉年扬了扬眉，低下头去咬了咬她的耳垂，低哑着嗓音道，“那做起来你就懂了。” 说到‘做’这个字时，他刻意地停顿了下，将语气加重了些许。 姜岁初愣了下，她算是发现了，陆祉年这人现在是越来越坏了。 轻佻的浑话张口就来。 两人有好几个月没在一起了，突然听见他说这些浑话，姜岁初只觉得脸颊发烫。 明明是自己想要将他一军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给反撩一手， 她又愤又娇地攥起拳头，往他左肩上捶了下，“陆祉年！” “我在呢，宝宝。”陆祉年轻笑一声，捏住她的手按在头顶的枕头上，低下头亲吻她。 他的吻一路向下，惹得姜岁初浑身颤栗。随着他摆身的动作，两只交握着的手上的银戒摩擦生热，再也不是金属一般的冰凉。 厚重的窗帘也难以遮挡窗外午后的骄阳，盛夏的阳光从窗帘缝隙中照在灰色的床单上。 姜岁初视线有些晃，她偏着头看着光里的浮尘，脑子里无端想到一个暧昧的词。 白日宣淫。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陆祉年感受到她突如其来的羞怯，随着身下的动作凑近她耳边，嗓音沙哑地笑了笑，“想到什么了？脸突然这么红。” 姜岁初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他居然还好意思问。 陆祉年勾了下唇，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通过行动让她顾不得害羞。 ……… 完事后，姜岁初累的一点都不想动，还是陆祉年抱着她去洗的澡。然后两人相拥着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再次醒来时屋内已经完全漆黑一片，窗帘外也没有半丝光亮。 嗡嗡～嗡嗡～ 床头柜上，手机在不停地震动。 姜岁初没睡醒，哼唧一声拉过被子捂住头继续睡。陆祉年也被吵醒了，他手臂越过姜岁初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唐蜜的电话。 他想了下，还是拉下被子，柔声叫她：“宝宝，电话。” 姜岁初没睁眼，皱着眉头唔了声，推开他的手，“你接好了啊～” “唐蜜的电话，你确定要我接？”陆祉年侧着身，手臂撑在床上看着她。 “嗯～你接….”姜岁初根本没仔细听，含糊地应了下翻过身继续睡。 陆祉年无奈地笑了下，接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唐蜜的声音就极具穿透力地传了过来，“姜岁初，你人呢？我俩在这等你们半个多小时了，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陆祉年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一点，耳朵才免受折磨。 房间里本就安静，加上唐蜜的声音不小，一时间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本来还睡着的姜岁初听见唐蜜的声音刷一下睁开眼，愣愣地扭过头看着拿着手机的人，“是糖糖吗？” 陆祉年勾了下唇，点头：“嗯。” 她眨了眨眼：“…….几点了？” 陆祉年淡淡道：“快八点了。” 姜岁初：“……..” 两人约好七点的。 电话那头唐蜜听见两人那刚睡醒的嗓音，有些无语地张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祉年挑了下眉，把手机给她。 “糖糖….那个….”姜岁初接过手机，拢着被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唐蜜憋笑着打断她：“我懂我懂，你俩接着睡吧，饭改天再约。” “不是的….”姜岁初脸热着想要辩解，一开口她听见自己低哑的嗓音。 她愣了下，羞愤地闭了闭眼，然后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 啊！！ 太丢人了。 陆祉年靠在床头笑了下，揉了下她的脑袋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然后把她手机抽了过来，对唐蜜说：“今天这顿我请，你们直接挂我账上就行。” 这家私厨是他常去的，可以直接走卡消费。 唐蜜没跟他客气，笑道：“好呀，那我们就不打扰陆总的春宵时刻啦。” 姜岁初：“……….” 陆祉年垂眸看了眼怀里耳朵红到滴血的人，笑了下用指尖挑了挑她发烫的耳垂，含笑道：“先挂了，明天我去接猫。” “好嘞。”唐蜜捂着嘴笑，“明天要是起不来的话，后天也可以哦。” 陆祉年：“……….” 挂了电话，唐蜜捂着肚子笑出了声，“哈哈哈～笑死我了。” 姜明浩在她边上听得七七八八，伸手掐了把她的脸，“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矜持点。” 什么话都敢说。 唐蜜歪了下脑袋，眨巴眨巴眼睛：“我也没说什么啊。” 姜明浩哼笑了下，拉着她的手，“走吧，先去吃饭。” “嗯。”唐蜜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就忍不住想笑，抱着他的手臂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姜明浩的肩膀被她吊的往下，他有些无奈地揽过她的腰，“有这么好笑吗？” 唐蜜笑着摆摆手，眼睛里都闪着泪花。 主要是她今天也终于调侃了一次陆祉年，而且还能宰他一顿，想想就开心。 姜明浩笑着摇了摇头，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往餐厅里走。 陆祉年舌尖抵了下腮帮，轻笑一声将手机扔回床头柜上。 姜岁初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都怪你！” 说着她扯起被子，整个人往下缩到被窝里，羞愤地蹬着腿，“啊！！太丢人了…..呜呜….我没脸见人了…..” 陆祉年看着埋在被子里哀嚎的人，抿唇笑了下然后拉开被子把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勾住她的腿弯将人抱到身上。 “饿不饿？” 姜岁初脸埋在他胸膛里，闷声摇头就是不说话。 她的头发被蹭地毛毛躁躁的，陆祉年笑了下伸手一点一点给她理顺，“我给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 姜岁初顿了下，微微抬了点头看他，“你会做了吗？” “嗯。”陆祉年扬了扬眉，“想不想吃？” 在美国这一年他可没少练手，就等着回来给她露一手。 姜岁初下巴在他心口处磕了磕，“想。” “那你再睡会儿，我去做饭。”他拢了拢被子，刚想把人放下腰身就被她抱住。 他垂眸，“怎么了？” “我想陪你。”姜岁初抱着他的腰，脑袋靠在他肩上，声音懒懒的。 她软软地趴在自己怀里，慵懒的像一只小猫。 陆祉年揉了下她的脑袋，“不想睡了？” “想。”姜岁初诚实地点头，然后抬起头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但我更想陪你。” 陆祉年偏头笑了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姜岁初，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姜岁初嘟了嘟嘴，喃声道：“你不是说我前段时间忽略你了吗…” “所以你这是在补偿我？”陆祉年挑眉看她。 姜岁初看他一眼，缓缓点头，“嗯….” 前段时间她为了准备夏令营的事情确实忽略了他，而且好几次都挂了他电话。 她有些过意不去。 陆祉年笑了下，将人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心意我领了，你还是好好睡觉吧。” “为什么？”姜岁初躺着看着他，眨了眨眼，“你不想我陪你吗？” “想啊。”陆祉年掀开被子，从床尾捞过衣服裤子往身上套。 “那你怎么不让我…陪…陪你…”他身上几乎是光着的，姜岁初磕巴了下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陆祉年套上裤子，一回头就看见她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露出的半张脸蛋红的都快滴血了。 他手掌撑在床上，俯身过去拿掉她的手，勾唇笑道：“又不是没看过，挡什么。” 姜岁初一抬眼就看见他结实的胸膛，和心口处的纹身。 她抿着唇睨了他一眼，不说话。 谁像他啊，脸皮那么厚。 陆祉年轻笑一声，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畔，“乖，你再睡会儿。” 他刚直起身，手又被她拽住。 姜岁初拉着他的手指，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你真的不让我陪吗？” 陆祉年居高临下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弯下腰凑近她耳边，痞声拖着调儿，“多睡会儿养养精神，夜还长着呢。” 姜岁初眼睫颤了下，倏地睁圆了眼。 她的小表情都被陆祉年看在眼里，他微挑了下眉梢，唇角勾着抹坏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出去给她做饭去了。 啊！！ 姜岁初一把将被子扯过头顶。 陆！祉！年！ 第176章 终篇十一 姜岁初在夏令营的这一周，每一天精神都高度集中。乐在其中的时候还不觉得累，一旦结束整个人放松下来就累的不行。 不一会儿，她就抱着陆祉年的枕头又睡了过去。 陆祉年做好饭进房间叫她时，姜岁初抱着他的枕头正睡的香。他蹲在床边，有些不忍心叫她。 估计是做梦了，小嘴里叽里咕噜了一大串。 “说什么呢？”陆祉年有些好笑地把耳朵凑过去。 梦话说的含糊不清，陆祉年勉强听清了几个字，什么老师好、什么论文的。 他无声轻笑，这是在梦里都在答辩？ 正想着要不要叫醒她，姜岁初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见陆祉年时，她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好像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 这种醒来就能看见他的感觉，真的很好。 陆祉年看见她呆愣的表情，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睡完又不认人了？” 姜岁初被他的话逗笑，抱着被子咯咯笑了会儿，然后伸出手臂抱着他的脖子，软着声调，“我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做梦？”陆祉年搂着她的腰，将人抱起来。 “嗯。”姜岁初趴在他怀里，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以为你还在美国没回来，现在的你不过是我在做梦。” 陆祉年抱着她往餐厅走，“经常梦见我？” 她没有否认，趴在他肩上平静道，“你刚出国的时候，每天都很想你，几乎每晚都会梦见你。” 陆祉年抓住她这话里的缺口，垂眸睨着她，“你这意思是后面就不想了？” 姜岁初：“………” 这人能不能别这么会抠字眼儿啊！ 陆祉年看见她幽怨的小眼神笑了下，然后将人放到餐椅上，拿过筷子递给她。 “这一年我可是每天….”他停顿了下，改口道，“不对，是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说着他摇了摇头，一副受伤的表情，“你看，还是我爱你比较多。” 姜岁初：“……….” 知道他是在胡诌，但姜岁初还是很开心，心里甜滋滋的。 “这不是应该的吗？”她接过筷子，看着他眨了眨眼：“你说过啊，我首先要爱的人是我自己呀。” 陆祉年顿了下，眉梢扬了扬：“这么听话？” “嗯呢呗。”姜岁初笑着露出洁白的贝齿。 和杨思乔待久了，她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东北话。 陆祉年被她奇奇怪怪的口音逗笑，给她夹了块排骨，“吃吃看。” 看着色泽鲜亮的排骨，姜岁初食指大动，“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油亮红亮的排骨上裹着白芝麻，轻轻一抿就脱骨。排骨不是很甜，吃起来也不会腻。 姜岁初咬着排骨，睁圆了眼，“好好吃啊！和吴姨做的一样好吃。” 陆祉年挑了下眉，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渍，“慢点吃。” “嗯…”姜岁初仰着下巴任由他擦，“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在国外有空的时候就练练。做的多了就自然会了。”他淡淡一笑，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省得你说我骗你。” 当初说好了给她做糖醋排骨的。 姜岁初咬着筷子笑了下，然后给他碗里夹了块排骨，“奖励你。” 陆祉年看了眼碗里的排骨，淡淡地扯了下嘴角讽笑她，“你倒是挺会借花献佛。” 姜岁初歪着头笑了下，将那盘糖醋小排拖到自己面前，悠哉悠哉地慢慢品尝。 “暑假什么打算？”陆祉年扯了几张纸放到她手边。 姜岁初想了下，说，“译通公司那边给我发了暑期实习offer，我打算过两天先回云市陪陪媛姨他们，然后就去上班。” 刚好译通公司离他们现在的新办公室不远，到时候还可以和他一起上下班。 陆祉年点头：“那我陪你回去。” “嗯？”姜岁初侧首看他，“你公司不忙吗？” “还好，可以线上办公。”陆祉年给她夹着菜，“再说我过年就没回去，刚好一起回去看看。” “哦，好啊。”他这么说了姜岁初也就随他。 第二天，两人去唐蜜家接猫。 唐蜜抱着猫，唇角噙着抹坏笑看着姜岁初，“我还以为你们下午才来呢。” 姜岁初被她调侃的有些脸热，陆祉年揽着她的肩给唐蜜一个眼神。唐蜜笑了下，了然地点了点头。 她昨晚可是狠狠宰了他一顿。 吃人嘴软，她收起调侃的话，拉着姜岁初进屋，“岁岁，你什么时候回云市？” 姜岁初：“明天下午的飞机。” 两人一坐下，咪咪就从唐蜜怀里跳到姜岁初腿上，脑袋在她身上一下一下蹭着，“喵～” “小没良心的，我照顾你这么几天也没见和我这么亲。”唐蜜笑着戳了下咪咪的脑袋。 姜岁初笑着挠了挠咪咪的肚皮，环视了一圈问她：“糖糖，姜明浩不在家吗？” 唐蜜点头：“嗯。他们暑期有驻训。今天一大早就去学校集合了。” “哦，这样啊。”姜岁初点点头，“糖糖，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云市啊？” “阿年你也回去？”唐蜜听她这话顿了下，看向陆祉年。 陆祉年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看手机，闻言抬头看过来，淡声道：“嗯。” “真羡慕。”唐蜜撇了下嘴，“我最近档期都排满了，过两天舞团还要去外地巡演，都没有时间。” 说到这个，姜岁初想起之前刷到的短视频，“糖糖，你现在好火啊。我好几次都刷到你跳舞的视频。” 唐蜜笑了下，说：“就之前我不是帮同事拍过一支广告吗。不知道怎么的，前段时间突然火了，然后就有好多人扒到我的账号去了。” 说着她扬了扬眉，“我现在微博粉丝都快三十万了。” “哇。”姜岁初微微睁圆了眼，惊讶道，“这么多啊。” 两人微博是互关的，只是姜岁初不怎么玩这些社交软件，好久都没有登上去看过。 唐蜜点点头，笑盈盈道：“嗯。而且还有综艺给我发邀请。” “综艺？”姜岁初抱着咪咪，“什么综艺啊？” “嗯….”唐蜜想了下，说，“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不过是个恋综，我拒绝了。” 姜岁初不怎么看娱乐节目，不懂恋综什么意思，问她：“恋综是什么？让你和姜明浩一起录吗？” 唐蜜摇头：“不是。就是类似相亲节目，找一些人住到一个房子里，培养感情。” 说着她拿出手机，登上微博给她看，“你看现在这些综艺也是离谱，我都跟他们说了我有男朋友了，他们还一个劲儿给我发消息。” 姜岁初凑过去，应该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微博后台给唐蜜发了很多私信。 聊天记录是最近几天才有的，姜岁初一路看下来得出一个总结。 娱乐圈到底什么是真的？ 明明唐蜜已经很明确的说了自己有男朋友了，不适合上这个节目。但那个工作人员居然说没关系，可以演。还说这个节目热度很高，唐蜜要是参加的话肯定能快速打开知名度。 “谈恋爱还能演？””姜岁初皱了下眉，表示不理解。 唐蜜耸了下肩，“谁知道呢。” 说完她就把那个人设置了屏蔽消息。 两人正说着话，陆祉年的手机响了。两人自觉停下来，等他接电话。 电话是何一帆打来的，应该是公司的事情。陆祉年也没避开她俩，直接接了起来。 “嗯，我等会儿过去。” “好，先挂了。” 等他挂了电话，姜岁初才开口，“有什么事吗？” “公司有点事，要过去一趟。”陆祉年点了下头。他看了眼两人，对姜岁初说，“你在这玩会儿，我晚上来接你？” 姜岁初没关系，她这几天没什么事。但是不知道唐蜜下午有没有事，她扭头看去。 唐蜜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然后头靠在她肩上瘪嘴道：“我下午还要去团里，晚上有演出。” 那好吧。 姜岁初又扭回头看向陆祉年，他笑了下站起身，“走吧，陪我去公司。” 最后姜岁初带着猫，和陆祉年一起去了公司。 他们公司一个月前就搬到市中心这边了，那时候陆祉年还没回来一切都是何一帆和小胖操办的。姜岁初也忙着比赛和夏令营，没有过来看过。 虽然陆祉年的公司成立快两年了，规模也从一开始的不到十人发展壮大到了现在快一百来人。但是技术开发周期长，资金回转速度赶不上传统商业公司。 而且大部分资金都要先紧着技术研发，所以他们目前还负担不起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租金，只能在离市中心比较近一点的地方租了一层近三百来平的办公楼。 办公楼在十六层，姜岁初跟着陆祉年上去。一走出电梯，就看见设计的独特的前台。 纯白的长形导台桌，桌身上有着不规则的凹痕，看上去有点像起伏的山脉和河流。前台后面的墙体里镶嵌着一颗黑白月球，然后绕着月球有好几条类似行星轨迹的浅蓝色灯光条。 最上面有几个发光的大字：曙光科技。 他们公司的名字。 这是姜岁初第一次来新公司，之前在学校那边他们也没有招前台。 姜岁初看了眼科技感十足的前台，仰头笑着说：“陆祉年，你们前台设计的好漂亮，感觉你们公司好高大上啊。” 之前在学校那边，他们租的办公室在居民区里。就几十平，远没有现在这般正式。 陆祉年勾了下唇，“门面嘛，总要撑一撑的。” 前台有一个漂亮端庄的女生坐在电脑前，看见陆祉年和姜岁初时，她连忙站起身，双手叠放在身前。 前台小姑娘没见过姜岁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但是看见两人牵着的手上一模一样的素戒，她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陆总。” “陆太太。” 姜岁初本来还在和陆祉年说话，听见前台的称呼直接愣住。 她还不是啊。 她脸有些热，舔了舔唇正想着该怎么解释时。 陆祉年对前台微微颔首，“嗯。” 嗯？ 姜岁初仰头看他。 陆祉年垂眸看她一眼，笑了下拉着她往里走，边走边低下头凑近她耳边，“迟早的事，先适应着。” 姜岁初眨了眨眼：“……….” 这是可以先适应的事吗？ 一进去，外面就是一大片办公区，按部门划分了区域。陆祉年带着姜岁初走过，不断有人向他打招呼。 陆祉年一手拉着她，一手拎着猫包，表情淡淡地颔首回应。 姜岁初跟在他边上，除了之前的一些老员工也看见了不少生面孔。看来搬到这边，他们又招了不少人。 一直走到最里面，有三间独立办公室，和一间宽敞的会议室。 何一帆端着杯子出来接水，看见两人笑着走上去打趣姜岁初，“哟，大忙人居然有空来我们公司参观啊。” 姜岁初笑了下，礼貌道：“学长好。” 何一帆伸出手，“别，不敢当不敢当。” “啊？”姜岁初有点懵，搞不懂他这又是演哪一出。 何一帆看了眼两人手上的戒指，玩笑道：“我哪里当得起老板娘一声学长啊，叫我小何就好。” 姜岁初：“……..” 有时候真的蛮无语的。 陆祉年睨了眼何一帆，然后把猫包递给她，“那间是我的办公室，你进去和咪咪玩会儿。我和他们开个会。” 他指了下最边上，带着落地窗那间办公室对她说。 “嗯。”姜岁初接过猫包，往他办公室走。 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何一帆，“小何，麻烦给我倒杯水送进来。” “嗯？”何一帆愣了下。 看见何一帆顿住的表情，姜岁初心情很好的甩着下巴转身继续往办公室走。 “不是，你家这姑娘这么皮的？”何一帆愣愣地看向陆祉年。 陆祉年轻笑了下，心想这还算好的，小时候更皮。 “哦～对了。”她走了两步又扭回头，歪着头眨了眨眼，一脸无害道，“要45度的温开水，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哦。不然老板娘是会扣工资的。” 说完她唇角憋着笑几不可查地冲陆祉年挑了挑眉，然后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陆祉年看着她那得意的小表情，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何一帆皱着眉看着他笑得一脸宠溺样儿，打了个寒颤，“我艹，你俩这是故意来公司虐狗的吧。” 陆祉年扫了眼他，淡淡扯了下嘴角，“你先去叫小胖，我们在会议室碰一下。” 说着他转身要走。 何一帆连忙叫住他，“诶，你哪去？” 陆祉年头也没回往茶水间去，不咸不淡道：“给老板娘接水。” 何一帆：“……….” 他拿着杯子去小胖办公室叫他，“阿年说在会议室碰一下。” “好。”小胖刚好忙完手上的事，拿了待会儿要用的资料起身，“走吧。” 两人并肩往会议室走，小胖看了眼他，皱眉道：“你端个空杯走来走去干什么？行为艺术？” 何一帆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杯子。 对哦，他是出来接水的。 刚好这时陆祉年端着杯水还拿了一些小零食去办公室。 何一帆看见了默默翻了个白眼，“还真是无微不至啊。” “什么？”小胖没听清他说什么，扭头看他。 何一帆瘪了瘪嘴，“没什么，我去接杯水。” 陆祉年进门看见她坐在靠窗的小沙发上，怀里抱着咪咪在看手机。 他走过去把水和零食放到茶几上，揉了下她的脑袋，“我估计有点久，你要是累了就在沙发上眯会儿。” “嗯。”姜岁初点头，仰着头看他，“我刚接了一篇译稿，想借你的电脑用一下。” 是一家之前和外协有合作的公司，有一篇急要的稿子需要翻译。本来姜岁初不想接的，但她想着反正闲着也没事干，挣点外快也不错。 他公司的电脑她不敢随意乱动，刚还想着给他发消息问问，消息还没发出去他就进来了。 陆祉年点头：“密码和家里电脑一样，你直接用就是。” 姜岁初看着他，起了玩笑的心思，“你就不怕我把你电脑里的商业机密偷去卖钱了？” 陆祉年垂眸看她一眼，眉梢轻挑，语气里带着点欠，“卖呗。反正公司都是老板娘您的。” 姜岁初被他的话逗笑，她笑着推他，“你快去开会吧。省得待会儿何一帆又来说我。” “他敢说你？”陆祉年勾了下唇，“你都要扣他工资了。” 姜岁初笑着把咪咪放进猫包里，起身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下，仰头笑看着他：“好啦，你快去开会吧。我也要忙了。” 陆祉年对她的主动颇为满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别盯着电脑看太久，适当休息休息。” 她做事认真，一译稿投入进去就停不下来，经常对着电脑就是一整天。 “嗯。”姜岁初乖乖点头。 等他出去后，姜岁初坐到陆祉年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等电脑开机的功夫，她背靠在椅背上扫视着他的办公桌。很干净，除了一台电脑和一摞文件，连个小摆件都没有。 应该是他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置办。 电脑屏幕亮起，姜岁初熟练的输入自己的生日开机。在看见电脑屏幕时，她愣愣地眨了眨眼。 陆祉年的电脑屏幕也太小清新了吧，和他这黑白肃静的办公室一点都不搭。 屏幕上是一片葱郁的树林，树林里蜿蜒着一条石板小路。阳光透过树梢，隐隐绰绰的光落在树林里攀附着槐树枝干生长的三角梅上。虽然图片是静态的，但是却能让人有一种微风拂过树梢，光影浮沉的感觉。 只是这景她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感觉有点像一中小卖部后面的小树林。 她凑近些，才发现在树林的深处还有一道蓝白色的身影。姜岁初盯着那道侧影，目光渐渐凝滞。 这好像……是她。 害怕自己看错了，她又凑近了些。照片的画质不是很清晰，那道身影也很模糊。不过她依稀能看见照片上的人怀里抱了本小册子，手上还拿着一只蓝色的易拉罐。 百事可乐！？ 意识到什么，姜岁初身体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眶发热地盯着电脑屏幕。 一些已经久远的记忆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那时她不敢和他相认，他也没有认出她。学校午休，两人偶然在小卖部后面的小树林里相遇。 他拉着她的手腕，把早已没了气的可乐塞到自己手里。 ——“不是不让喝？” ——“就当谢礼。” 她当时有些无措，自己并不是真的要管他。但是他却一脸漫不经心，就在他转身离开时，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 ——“这地方分你一半了。” 她一直以为那天只有自己会记得，毕竟对于陆祉年来说那时她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脸上划过一道温热。 姜岁初笑了下，抬手抹掉脸上的泪。 她当时怎么没有发现他还拍了照片。 她咬了咬唇，拿过手机拍了张电脑屏幕发给他。 会议室里，何一帆站在前面的白板前拿着黑板笔写写画画，讲着下一个项目的规划。 陆祉年姿势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皱眉听着，刚想说点什么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他垂眸扫了眼，看见是姜岁初后他捞过手机点开微信。她什么也没说，就发了张照片，是他的电脑屏幕。 他微微愣了下，倒是忘了这事了。 何一帆看见陆祉年突然看手机去了，停下来，“阿年，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小胖也向他看了过来。 开会的时候几人一般都很有默契会把手机静音，除了重要的消息都不会回。 “嗯。”陆祉年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没事，你继续。” 说完他舌尖抵了下腮帮，勾唇笑了下往后背靠在椅背上，拿着手机打字。 男朋友：【才发现吗？】 他在开会，姜岁初本来没想着他会回的。 看见他的消息她微蹙了下眉：【什么？】 她消息发出去的同时收到了他的消息，姜岁初看着那几个字整个人怔愣住。 男朋友：【我爱你很久了。】 姜岁初眨了眨眼，把他的话前后连了起来。 ——才发现吗？ ——我爱你很久了。 他的意思是，在他还不知道她是谁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吗？ 姜岁初眼睛有些酸痛，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 她现在才明白，他那句纹身的意义原来在这里。 第177章 终篇十二 第二天下午，两人乘飞机回云市。 裴烁已经在上班了，没有时间来接他们。 知道两人要回来，舒媛早早就等在了机场，两人一出来她就看见了，连忙挥手，“岁宝，阿年。” 姜岁初循着声音看见出站口的舒媛，一把放开陆祉年的手飞奔过去，“媛姨。” 陆祉年脚步微顿，看了眼自己被甩开的手扯了扯嘴角。 舒媛张开手臂接住她，摸摸她的脑袋，“唉哟，我的宝贝哦，想死我了。” “媛姨，我也好想你。”姜岁初抱着舒媛的腰，在她胸前蹭了又蹭撒娇道。 陆祉年推着两只行李箱走过来，看着腻歪的两人，笑道：“要不….你们回家在抱？” 舒媛嗔他一眼，然后拉着姜岁初的手往停车场走，“飞机上累不累？” “不累。”姜岁初挽着舒媛的手臂，摇头。 “吴姨在家做了你爱吃的，回家吃饭去。”舒媛捏了捏她的手，皱眉道，“是不是又瘦了？” “啊？”姜岁初看了眼自己的手，“没有瘦啊。” “多吃点，你太瘦了。”舒媛拍拍她的手。 姜岁初知道舒媛心疼自己，抱着她的手臂笑着答应，“好。” 回到家，陆叔和裴叔都在，吃过饭后姜岁初从行李箱里拿出给他们买的礼物。 “陆叔，这是给您买的茶叶。”姜岁初把包装精致的茶叶给陆盛华。 “谢谢岁宝。”陆盛华笑着接过茶叶，向对裴天炫耀道，“瞧，还是我最爱的南山白毛茶。” 裴天看了眼他，期待的眼神看向姜岁初。 “裴叔，您不是经常腰痛嘛。”姜岁初笑笑，拿出一个不小的盒子递给裴天，“这个护腰好像还挺好用的，您办公的时候可以系在腰上，缓解腰痛。” “好好好，岁宝有心了。”裴天接过盒子立马打开，当着陆盛华的面拿出来系在腰上，“唉哟唉哟，别说真的很舒服。” 裴天扭了扭腰，感叹道：“这闺女啊就是疼人。” “是啊。”陆盛华认同的点头，扫了眼边上自家儿子，“不像有些人，带张嘴就回来了。” 陆祉年：“……….” 被自己亲爹阴阳的陆祉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这不还给你们带回一个人吗。” 姜岁初：“……….” 陆盛华轻叱一声，没理他继续和裴天炫耀他的新茶。 姜岁初看了眼陆祉年，抿着嘴试图让自己不要笑得太过明显。她拿出一套护肤品坐到舒媛边上，“媛姨，这是给您的。” 舒媛接过看了眼，是她常用的牌子。虽然心里高兴，但还是心疼道：“你这孩子，这得花多少钱啊。” “没多少啦。”姜岁初抱着她的手臂，凑近她耳边小声道，“我现在能挣好多钱呢。可以给媛姨你买好多好多礼物。” 她现在译稿的报价已经能和外面翻译公司的比肩，从大二她就已经靠兼职基本实现了小小的财务自由。 虽然没有陆祉年挣的多，但在大多数大学生里面也算是个小富婆。 舒媛笑看她一眼，拍拍她的手，“心意媛姨领了，有钱多给自己买点好的。不要舍不得给自己花钱。” 姜岁初要强，上大学从来没有向她们开口过。虽然几个大人借着逢年过节的借口给了她不少钱，但她每次回来和生日都会给他们买礼物。 舒媛心疼她赚钱辛苦。 “知道啦～”姜岁初头靠在舒媛肩上。 因为不是周末，大家都还有工作。下午，陆盛华和舒媛去了公司，裴天也回局里忙去了。 送走大人们，姜岁初看着陆祉年，“我们下午要不要去看看乐乐啊？” 裴烁毕业后去了西城区那边的派出所实习，已经上了快半个月的班了。 “可以啊。”陆祉年正坐在沙发上逗着贝贝，他看了眼外面，说，“太阳太大了，等晚一点我们再过去接他下班，刚好一起在外面吃晚饭。” 姜岁初看了眼外面的烈日，也确实有点不想出门。她点点头，有些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陆祉年侧眸看她。 她点点头，就势歪过去靠在他身上，“果然春困秋乏夏打盹啊。” 外面是烈日当空，屋内空调凉爽，让人止不住犯困。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半阖的眼睫，弯了下唇，“上去午睡会儿。” “嗯。”她困顿地点了下头，想起什么坐起身看向他，“对了，我给吴姨买的礼物你放哪了？我刚在箱子里没找到。” 陆祉年敛眉思索了下，说：“好像在我的箱子里。” “哦，那我去拿一下。”她站起身，“你箱子放房间去了吗？” “嗯。”陆祉年把手里的玩具丢给贝贝，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上去。” 两人一起上楼。 因为家里有媛姨和陆叔，她很少进过陆祉年的房间。少有的几次也只是站在门口，说完事情就走了。现在进到他房间里，她才发现原来两人房间的格局是一样的。不过她那间房间朝向更好，是向阳的。 姜岁初坐在床边，看着陆祉年蹲在地上打开行李箱。 “吴姨好像也午睡了，晚点再拿下去给她。”陆祉年把礼盒拿出来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扣上行李箱放到一边。 姜岁初想了下，点头：“也行。” “那这个放你这里，我先回去睡会儿。”说着她准备起身回房间，还没站起来肩膀就被他按住。 姜岁初跌坐回床上，仰头看着他，“怎么了？” 陆祉年唇角一勾，手上用了点力将她推倒在床上，然后紧跟着俯身上去将人抱在怀里。 他从身后抱着她，脑袋埋在她的后颈，懒声道：“就在这睡。” 姜岁初愣了下，微微扭头看他，“不好吧….” 陆祉年吻了吻她颈后的皮肤，“没什么不好的，迟早你都要睡到我房里来。” 脖子被他吻的有些痒，姜岁初缩了下脖子，“你别…” 昨天晚上她就才睡几个小时，现在是真的有点怕他了。 “不弄你。”陆祉年闭着眼睛低低笑出声，将人翻过来面对着自己，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乖，睡觉。” 姜岁初趴在他怀里，小心地抬眸看他。他眼睛是闭着的，长长的黑睫搭在眼睑上，鼻梁又高又挺。 这样的他倒是比平时少了点冷淡疏离感，不会一眼就让人觉得不好接触。 “看够了吗？” 姜岁初正看的有些入迷，他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陆祉年微睁眼，目光散漫地睨着她，勾唇道：“要是睡不着，我可以陪你做点儿有意思的事。” 姜岁初愣了下，连忙闭上眼把头埋进他胸膛，“睡….睡的着….” 陆祉年看了眼埋在身前的脑袋，无声地弯了弯唇。 怂。 两人早上赶飞机起的很早，没一会儿两人就睡了过去。 陆祉年房间里的窗帘避光效果很好，拉上后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两人相拥而眠，静谧的房间里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姜岁初再次醒来是被陆祉年叫醒的，她软趴趴地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几点了？” “快四点了。” 陆祉年垂眸，怀里的人又睡过去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耳边柔声道：“宝宝，起来了。我们去接乐乐下班。” “嗯….”姜岁初伸了伸懒腰，翻了个身从他怀里离开然后迷迷瞪瞪地起身坐在床上，揉了揉眼，“好困啊，感觉都睡不醒。” 夏天的午觉最不容易醒。 她眼睛都睁不开，坐在床上又开始打盹儿。 陆祉年笑了下，起身去浴室里拧了张湿毛巾回来给她擦脸，“不能睡了，再睡下去你晚上要睡不着了。” 姜岁初闭着眼任由他给自己擦脸，“你给乐乐发消息了吗？他知不知道我们要去接他？” “发过了。”陆祉年给她擦完脸，把毛巾拿回浴室后回来看了眼她，“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午睡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脱衣服，一觉睡醒身上都有点皱巴巴的。 姜岁初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要换。” 她挪下床，“我回房间换衣服，吴姨的礼物你别忘了拿下去。” ...... 云市的夏天很热。即使已经下午四五点了，外面依旧是热浪滚滚。 去接裴烁下班的路上要经过一中，姜岁初坐在副驾上看着熟悉的校门感慨道，“感觉时间过的好快啊，转眼我们从一中毕业已经四年了。” 她复读那一年虽然学籍还是挂在一中的，但是并没有回学校上课。舒媛给她请了家教，一直都在家里复习。 看到学校，姜岁初想起高一开学的时候，她笑着问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记得啊。”陆祉年开着车，看了眼她挑眉笑道，“第一次见你就扑我怀里了。” 姜岁初看着他脸上的坏笑，知道他是故意调侃自己。 她小小翻了个白眼，辩解道：“才不是，我那是被人撞倒了，不小心摔你怀里的。” “不过，你当时真的一点都没有认出我吗？”她侧了点身，看着他瘪嘴道，“我当时可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陆祉年收了笑，认真道：“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认出来，还是有点熟悉感的。” “比如说？” 陆祉年看见她一脸求知的样子笑了下，嗓音有的欠，“毕竟我还没看过哪个人上高中了还不会系鞋带的。” 他现在还记得那天在楼道里，她给鞋带系了个死结。那手法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姜岁初：“………” 她小时候就不怎么会系鞋带，经常鞋带散开踩在鞋底，没少摔跤。还是裴烁教她打死结的，他说这样鞋带就不会散开了。 小时候她的鞋子只要有鞋带的全是死结，解都解不开。每次李丽云给她洗鞋子都要骂她一顿，最后实在解不开只能用剪刀剪了重新买鞋带回来。 她笑着瘪瘪嘴，“这还不是乐乐教我的，说这样鞋带就不容易散开。” 陆祉年笑：“好的没学会，坏的你倒是一点没忘。” 他明明也教过她怎么系鞋带。 两人到裴烁实习的派出所时刚好五点。 姜岁初看了眼裴烁发来的消息：“乐乐说他还有点事，让我们进去等他。” “嗯。”陆祉年点头，把车开进派出所大院里。 两人进去时刚好看见一身天蓝色警服的裴烁手里拿着份文件走出来，他身后还跟了个小姑娘。 姜岁初眨了眨眼，有些惊讶道：“梁意？” 梁意本来低头跟在裴烁身后，听见自己的名字倏的抬起头来，“岁...岁岁..” 裴烁也向两人看了过来，“你们来啦。” “嗯。”陆祉年点了下头，笑着上前捏着拳头捶了下他的肩膀，“不错嘛，这身衣服一穿有点裴叔当年的风范。” 裴烁作势拍了拍肩膀，下巴微扬，“那是！” “梁意，你怎么在这里啊？”姜岁初走到梁意边上，她身上倒是没什么伤，不过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有没有受伤啊？” 梁意低头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什么没什么，就和人发生了点矛盾。” 姜岁初愣了下，梁意和人发生矛盾？还闹到警局来了？ 她有点不敢想象。 裴烁侧眸扫了眼梁意，轻笑了下然后对陆祉年说：“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带她去签个字。” 说完他冲梁意偏了下头，“走吧。” “嗯。”梁意抬眸看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眸，而后看向姜岁初，“岁岁，我先过去了。” 姜岁初点点头，“好的。” 裴烁带着她回办公室，拿出一支笔给她，“你在这儿签个字。” 他指了下文件的右下角。 “嗯。”梁意接过笔俯下身在桌上签好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还给他，“这样....就可以了吗？” 她抬眸看着他，眼神有些怯。 毕竟是人生第一次进警局，梁意到现在心里还有些害怕。 裴烁看着她怯生生的眼睛，弯了下唇缓声道：“嗯。没事了。” 听见他说没事了，梁意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见她明显松下去的肩膀，裴烁暗暗勾了下唇。他想到之前的场景，皱眉道：“以后别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不安全。” 今天好在他们队里在那边出警碰上了，不然她一个小姑娘指不定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梁意也有点后怕，抿着唇点头：“嗯。” 她今天本来是去老城的中心广场那边写生的。后面有人看见她画的不错，以为她是街头画师让她给画两张。她没有多想，觉得可以锻炼锻炼就画了，也没收钱。结果来找她画画的人越来越多，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抢了广场上其他几个画师的生意。 那几个画师常年在各个广场做生意，梁意免费给人画画算是动了他们的饭碗。那几个画师把她堵在广场后面的小巷子里警告，还砸了她的画架和工具。 还好后面遇到裴烁他们，不然她也不知道后面他们还会做什么。 梁意低着头，视线落在脏兮兮的衣摆上，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真狼狈啊。 还被他给看见了。 她有些无措地绞着手指，“我可以走了吗？” 裴烁看着她柔软的发顶，舔了下唇，“一起吃饭去吧。” “啊？”梁意怔愣了下，抬起头看向他。 裴烁笑了下，又说了遍，“一起去吃饭，刚好岁岁他们也在。” “不用了....我....”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梁意。”他往后靠坐在办公桌上，歪了点头看着她。 梁意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躲闪着，“怎...怎么了？” 裴烁看见她闪烁不定的目光，笑了笑，“我是以前对你干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嗯？”梁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没...没有啊。” 裴烁双臂环胸，皱起眉轻啧一声，“那我就奇怪了，你怎么总是一副很怕我的样子。难道是我长的太凶了？” 梁意看着他动了动唇，“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裴烁弯了点唇，俯身过去看着她。 他突然的靠近让梁意有些不知所措，她双手紧紧抓着衣摆，僵硬地往后仰头，声音很轻，“我...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太会记得我。” 说完她咬着唇瓣，迅速地垂下眼眸。 眼眶有些酸。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但裴烁还是听清了。 他皱了皱眉，直起身不解道：“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你？我一直都记得你啊。” 说着，他就来到了文件柜旁，从角落里的架子上随手拿起一件他的常服。 梁意凝视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摆，眨了眨眼。他刚才说，他一直都记得自己。 裴烁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套上吧。” 梁意愣愣地看着他手里的衬衫，一时忘记了反应。没有伸手去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烁见她没接，没多想直接上前一步将衣服披到她肩膀上，然后揉了揉鼻尖，“你衣服后面破了一点，披上可以遮一下。” “...谢谢。”梁意自己都不知道，脸有些热。 她扯了下他披到身上的外套，试图将自己遮严实一点。 他的衣服很大，穿在她身上很不合身。袖子也特别长，梁意将袖子挽了好几圈才把手露出来。 裴烁看了眼她，无声弯了弯唇，然后放好文件拿起手机对她说：“走吧，去吃饭。” 说完他就走在了前面。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梁意看着他的背影，扯了扯身上的外套抿唇跟了上去。 第178章 终篇十三 出了办公室，裴烁停下脚步转身，“你先去找岁岁，我去休息室里换件衣服。” 他办公室里就一件常服，给她了自己没得穿，只能去休息室里找同事借一件。不然穿着警服和他们去吃饭，有点不太好。 梁意看了眼他，又连忙垂下头去，轻声道：“好。” “嗯。”裴烁看了眼她的发顶，转身往休息室去。 梁意小心翼翼的侧眸看了眼他的背影，缓缓吐了口气。 面对他，自己总是不自觉地紧张。 她咬了咬唇，转身往外走，只是刚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梁意。” 她脚步顿住，微微侧身回头看去。 裴烁身着天蓝色警服，腰杆笔直地站立在走廊的另一端，警帽遮住了部分光线，使她看不清他的眉眼。 裴烁看着她笑了下，说：“头抬起来走路。” 梁意怔愣了下，缓缓抬眸看向他的隐匿在帽檐下的眉眼。他浓眉如剑，坚毅的面容下却时常着一丝明朗的笑容。 一如多年前。 裴烁说完后对她笑了笑，然后转身进了休息室。 梁意慢慢收回视线，抿唇笑了下抬起头往外走。 姜岁初看见梁意出来，起身迎了上去，“梁意。” “岁岁，你放暑假了吗？”梁意也是后来才知道姜岁初复读过一年，比他们低一届。 姜岁初：“嗯。你现在是不是在工作了？” 梁意抿了下唇，刚想开口裴烁就出来了。 “走吧，去吃饭。”裴烁走过来勾住陆祉年的肩膀，“今天该你请客吧，陆总。” 陆祉年被他勾得身形微偏，笑了下，“行啊，我请就我请。” 姜岁初挽着梁意的手臂，“走吧。” 车上，姜岁初把副驾的位置让给裴烁，自己则和梁意坐在后排。 陆祉年启动车子，问裴烁：“裴警官，去哪吃啊？” “一中后面有一家涮串还不错。”裴烁想了想，然后扭头看向后排，“你们想吃吗？” 姜岁初：“可以啊。我好久没吃过涮串了。” 姜岁初说可以那他就不用再问陆祉年的意见了，裴烁又看向梁意，昂了昂下巴，“梁意你呢，吃吗？” 梁意看着他点了点头，“嗯。” 她本来就是无意加入这场饭局的，吃什么自然是随他们。 “那行，就去吃这家吧。”裴烁在手机上导航到店里，放到车载支架上。 饭店离这边并不远，开车不多十几分钟就到了。 到了地方，裴烁带着三人轻车熟路的走进店里，“老板，还有位置吗？” 店里生意很好，差不多都坐满了。 老板手里拿着菜单，看了眼店里，有些不好意思道：“里面没有位置了，只有外面还有两桌空位。你们看可不可以。” 外面就是没有空调，可能会比较热。但好在这边靠江，晚上江风吹过来也不是很热。 “要不就坐外面？”裴烁看向三人，“晚上有风，不是很热的。” 陆祉年点了点头，“都行。” 姜岁初和梁意也没意见，于是四人坐到店铺外的一张桌子上。 依旧是裴烁负责点菜，“他们家的麻辣牛肉很不错，你们一定要尝尝。” 姜岁初笑：“乐乐，你经常来吗？” 裴烁边拿着笔在菜单上勾画着边说：“也没有经常，就和所里的同事来过几次。” 点完菜后，他把菜单拿去给老板，然后顺便拿了几瓶豆奶回来。 “欸，对了。应该问问唐梓那家伙来不来啊。”裴烁递了两瓶豆奶给陆祉年，然后又放了一瓶在梁意面前。 豆奶是冰的，没一会儿瓶身上都是密集的水珠。 梁意看了眼眼前的豆奶，抿着唇小声说了句，“谢谢。” 裴烁听见了，嗨了一声，“别这么客气。”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准备给唐梓打电话，“我问问那家伙，昨天他还在问我要不要出去喝酒来着。” 陆祉年接过豆奶，抽了几张纸巾将瓶身上的水珠擦干净放到姜岁初面前，“别打了，他不在云市。” “嗯？”裴烁刚翻出唐梓的电话，指尖顿住，“他去哪了？” 陆祉年：“h市这段时间有一个国际医疗博览会，他好像今天一大早就过去了。” 他也是上午准备约他出来聚聚，联系了才知道他今天去了h市。 “那好吧。”裴烁关了手机，放到桌上笑道，“这家伙还真是没口福。” 刚好这时锅底和串也上来了，几人边吃边聊。 姜岁初想起刚被打断的话题，问梁意，“梁意，你现在在哪上班啊？” “我还没有上班。”梁意拌了拌碗里的调料，玩笑道，“目前算是无业游民吧。” 姜岁初：“你是要考研吗？” “不是。我家里希望我考教师，我目前...在家备考。”她停顿了下，用筷子把签子上的牛肉刷下来。 裴烁从锅里拿了一串鸡爪，偏头看向她，“你想当美术老师啊？” 牛肉有些辣，梁意喝了口冰豆奶，眼眸低垂，“不是。” 陆祉年给姜岁初拿了几串肉剔下来放到她碗里，“有点烫，你慢点吃。” “嗯。”姜岁初点点头，然后看向梁意，“梁意，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想做一名插画师吗？” 梁意愣了下，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家里人就觉得女孩子当老师稳定嘛，所以希望我能考个编制。” 她家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康家庭，父母也不过是小小的公务员。所以在他们眼里，女孩子就应该考公考编，将来再找一个同样有编制的另一半。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生活。 姜岁初成长的路上没有父母的指引，在职业选择上自然也没有父母的干涉。媛姨陆叔裴叔他们也从来不会打着为她好的由头让她做不喜欢的事情。所以她不太能理解梁意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想了想，只是问她：“梁意，你自己想做老师吗？” 红油锅底一直在沸腾，梁意盯着咕噜咕噜的红汤，缓缓摇了摇头：“不想。” 裴烁在旁边看着，拿了串魔芋放到她碗里，“不想那就别考了，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是很好吗。” 梁意看了眼碗里的魔芋，又抬眸看向他，“真的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吗？” 她从小就属于听话的那种小孩，虽然成绩算不上好，但也没让父母操过太大的心。从小到大，按部就班的上学、没有出众的样貌和才艺，平淡又平凡的长大。也从来没有忤逆过父母，唯一一次还是上大学报考专业时悄悄瞒着父母报了美术。 现在毕业了，也算是个大人了。但她好像还是没有勇气强硬地和父母说不。 “当然。”裴烁拿起豆奶喝了一口，侧了点身看着她，“生活是你自己过的，工作也是。你既然不喜欢当老师，那你就算考上了干起来也会不开心的。” “人生苦短，何必给自己找不开心呢？” 姜岁初也点头，“我觉得乐乐说的挺对的。” 梁意看向她，叹了口气道：“可是我爸妈他们很坚决。我前段时间其实找了一份游戏公司的插画师工作，但他们不同意我去上班，就让我在家里备考。” 姜岁初想了想，说：“你和叔叔阿姨再好好聊聊看。既然他们当初同意你报考美术这个专业，肯定也还是尊重你的想法的。” 一直没说话的陆祉年突然开口道：“其实你可以把你这个专业的就业前景给叔叔阿姨说一下。据我了解，你这个专业就业领域还是挺宽泛的。像漫画师、商业插画师、影视行业游戏开发都还可以，像你刚才说的游戏公司插画师，你要是对这方面感兴趣是可以往这方面发展的，这个行业还是挺有前途的而且收入也还不错。” 说到这，他余光看见姜岁初手背上沾了几滴油点子。他抽了几张纸把姜岁初的手拿过来轻轻擦干净，然后接着道：“当然，你要说稳定那肯定是没有编制稳定。但是如果你不是很想成为一名教师的话，我建议你还是选择一份自己喜欢的职业。” 裴烁也点头，“我赞同阿年的说法。” “谢谢你们。”梁意抿了抿唇，“我会认真考虑的。” 裴烁看了眼她低垂的眼眸，动了动唇，开玩笑道：“你画画那么厉害，说不定以后我玩的游戏人物就是你画的呢。” 梁意抬眸看他，“你现在还玩游戏吗？” “玩啊。”裴烁笑笑，又给她拿了几串肉放到碗里，“先巴结巴结，等你以后火了给我画一个专属游戏人物。” 梁意看着碗里的串，唇角微微翘起，无声地在心里说了句，“好。” 一顿串从晚上六点多吃到差不多八点。 陆祉年结完账出来，裴烁正站在外面打电话，姜岁初和梁意站在一边说着话。 裴烁挂了电话，向几人走来，“阿年，你送我回局里吧。” 陆祉年在前台抓了几颗清口的薄荷糖，他给姜岁初两颗让她分给梁意，然后又抛了颗给裴烁，“你回局里做什么？还有工作？” 裴烁一把接住他抛来的糖，剥开丢进嘴里，“不是，我车还在局里。” 说着他看了眼梁意，“梁意你家是不是就在西城区那边？” 嘴里的薄荷糖清清凉凉的，梁意舌尖卷着糖果，点头：“嗯。” 裴烁了然地点了点头，对陆祉年说：“你送我们回局里，我到时候直接送她回家。省得你俩来回折腾，刚好我明天上班还要用车。” “行。”陆祉年把姜岁初手里的糖果纸拿过来扔进垃圾桶里， 将裴烁和梁意送到裴烁工作的派出所后，陆祉年和姜岁初也没多做停留，直接回了家。 梁意跟在裴烁身后，去停车场取车。地上两道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梁意盯着地上的影子抿唇笑了笑。 到了停车场，梁意站在车旁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坐后面还是前面。 裴烁解锁了车，拉开车门正准备上车，看见梁意站在车旁一脸纠结的样子笑了下。他绕过车头，走过来拉开副驾驶的门，冲她偏了偏头，“上车啊，站着做什么？” “哦..好..好的。”梁意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别开眼睛抱着包坐上车，坐上车时还不忘小声说了句，“谢谢。” 裴烁看着她一脸紧张的样子笑了笑，懒声拖长调儿：“不谢~” 上了车，裴烁点开车载导航，“你家地址输一下。” “好。”梁意咬了下唇，俯身过去在中控屏幕上输入小区位置。 裴烁手放在方向盘上，背靠在椅背上偏头睨着她。 车里光线很暗，她的侧脸被中控屏的光照得有些透明，发丝也好像在发光。裴烁看着，不禁想到去年跨年夜那天在滨江路遇到她时的场景。 混乱拥挤得人群，她被挤得摔倒在地上，包里得画册散落一地。他远远地就看见她摔倒在地上，边上就是涌来挤去的人潮，场面一度有些惊心动魄。明明她可以先站起来的，但她却一直跪在地上去捡那本画册。 好像那本册子比她生命还要重要。 他用力地挤到她身边，捡起那本画册然后一把将她拉起来。说来也巧，刚好那一刻到了零点，江边的烟花绚烂地绽放在半空中，也如同现在这般照亮了她的脸庞。 她一脸惊魂未定地仰着头看着自己，不敢置信地喃声叫他的名字。虽然她声音很小；虽然周遭的人声嘈杂；虽然江边的烟花声很大，但他还是听见了。 画册里的画纸有几张落了扣，晃晃悠悠地挂在册子上。每一张上几乎画的都是一样，短寸、浓眉、别的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她一把夺了过去。 “好了...”梁意输好地址后，一回头就撞进他的目光里。 裴烁眨了下眼，回过神来，“好了是吧。” 梁意坐回位置上，手紧紧抓住安全带，“嗯。” 裴烁看了眼，点了下开始导航，然后启动车子开出了派出所大院。 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安静的车里只有导航的声音。 一直到梁意家小区楼下，梁意解了安全带，小声道谢，“今天的事谢谢你。” 裴烁笑了下，“应该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嗯..”梁意抿了抿唇，“那我先回家了，你回去路上开车慢点。” 裴烁手放在方向盘上，偏头看着她，“嗯。” 梁意转身手刚放到锁扣上，垂眸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咬了咬唇回头看着他：“衣服....沾上味道了。我可以洗了后面还你吗？” 她不想和以前一样，在每一次的遇见后就是遥遥无期。 裴烁看着她有些躲闪的目光，勾了下唇，“行啊。” 听见他的回答，梁意倏地抬起眼睫，眼眸中有藏不住的欣喜。 她想车里这么暗，他应该没看出自己的小心思吧。 裴烁暗暗弯了弯唇角，冲她扬了扬下巴，“快回去吧，不早了。” “嗯。”梁意浅浅笑了下，下车前鼓起勇气对他说了句，“再见。” 然后也不等他回答，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裴烁看见消失在单元楼门里的身影，淡淡笑了下，然后掉转车头开出了小区。 再见。 第179章 终篇十四 两人在云市待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就回了北城。 译通公司那边催姜岁初入职，陆祉年公司里也有一大堆事情等他回去处理，两人不得不回去。 回北城这天刚好周末，裴烁休息送他们去的机场。 机场大厅，裴烁拎着姜岁初的行李箱，叹口气：“唉，又剩我一个了。” 陆祉年笑：“不还有唐梓吗。” 裴烁‘切’了声，挥手道：“那家伙现在开了窍了，工作狂一个。” 说着他问道：“国庆你俩回来不？” 姜岁初想了想，说：“不知道诶。” 下学期她就大四了，估计会更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陆祉年也说：“不一定。” 机场广播响起，催促着旅客。 “唉，好吧。”裴烁瘪了瘪嘴，把姜岁初的行李箱推给陆祉年，“过年见吧。” 姜岁初看出来裴烁眼里的失落，她笑了笑，“乐乐，国庆你来北城玩吧。” “嗯….”裴烁假意犹豫了下，然后手插在裤兜里，下巴微扬，“看情况吧，要是有时间烁哥就勉为其难去看看你们。” 姜岁初和陆祉年两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笑笑。 广播声又响了，裴烁摸了摸脑袋，冲两人挥挥手，“快走吧你俩。” 走之前，姜岁初叮嘱他：“乐乐，你工作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哦。” 裴烁笑了下，揉了下她的脑袋，“知道。” 陆祉年淡淡笑了下，上前捏着拳头撞了下他的肩膀，“裴警官，走啦。” “嗯。”裴烁笑着抬了抬下巴，懒散地拖着声调儿，“快走吧，陆总～姜翻译～” 回到北城，第二天两人就开始了上班模式。 早上，姜岁初洗漱收拾好出来，陆祉年已经弄好了早餐。 他起得比她早，身上已经是得体的衬衫西裤。袖子挽到小臂上，手里端着一碗清汤小馄饨从厨房走出来。 姜岁初看着，心里突然有种很别样的情绪。 很熨贴，很温暖。 陆祉年看见她站在卧室门口，呆呆地看着自己，轻笑了下，“要看晚上回来给你看个够，现在先过来吃早饭。” 姜岁初笑了下，走过去坐在餐桌边，“陆祉年，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啊。” 陆祉年递了只汤勺给她，挑眉道：“你刚不是在看我？” “不是啊。”姜岁初拿着汤勺舀了一颗小馄饨吃进嘴里，嘴巴鼓鼓地看着他，“我在看馄饨。” 陆祉年笑了笑，没和她继续斗嘴而是在对面坐下吃着早餐，“下班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好。”姜岁初点头。 虽然姜岁初在译通只是暑期实习，但毕竟是大公司，一切都是按正式员工的标准走的。 上午她去人事那里领了工牌，还进行了好几个小时的岗前培训。培训一直到中午午休才结束，本来陆祉年说过来接她一起吃午饭的，但是她所在组的组长喊所有新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姜岁初作为实习生，也不好直接拒绝，只好和陆祉年说让他自己吃午饭。 午休过后，下午姜岁初就开始了正式的工作。果然比起枯燥无味的企业文化宣讲，她还是更喜欢译稿。投入进去时间也过得快了起来，下班时间到了她都没有察觉。 还是边上的实习生拍了拍她的手臂，她才从文件里抬起头来，“莉莉，怎么了？” 莉莉笑了下，转了下椅子滑到她边上，“你好拼啊，下班了都不知道。” “啊？下班了吗？”她拿起手机看了眼，还真的是五点了。 莉莉看了眼她电脑上的稿子，啧啧两声道：“你好厉害啊，同样都是实习生你居然已经可以接触中级稿了。” 一般来说实习生第一天不会有太大的工作量，也不会给他们太难的稿件。但是因为姜岁初之前就帮译通翻译过稿子，所以小组长给她的活都是公司中级翻译员的难度。 姜岁初笑笑，边保存电脑文件边说：“我因为之前就来实习过，所以算是有点经验了。你过段时间也会接触到的，不着急。” “嗯。”莉莉收拾好包，问她，“岁岁，你住哪边啊？” 姜岁初：“a大那边。” 保存好文件后，姜岁初把电脑关机然后拿过手机。她担心陆祉年在开会打电话会打扰到他，于是先发了条信息过去。 “住学校啊，真好。”莉莉以为她住学校，闻言羡慕道：“我们学校毕业典礼开完就让我们搬出宿舍了，要给下一届腾地方，不让住人。” 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陆祉年的回复，说他已经快到她公司楼下了，让她下楼。 姜岁初抿唇笑了笑，给他回了个：【好的&亲亲】 然后她拿起桌上的包包背上，和莉莉一起下楼：“不是的，我住在校外。” 正是下班的点，电梯前都是人。 莉莉继续和她闲聊，“你在校外租的房子吗？a大那边租房子不便宜吧。我现在还借住在朋友家，之前也看过a大附近的几个小区，都好贵啊。” 说着她看向姜岁初，“诶，你住哪个小区啊？” 姜岁初想了下，说：“樾华府邸。” “嗯！？”莉莉吸了口气，一脸不敢置信道，“你住樾华府邸？” 姜岁初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有点懵懵地点头：“对啊，怎么了？” 莉莉想了想，反应过来有些不对，“樾华府邸好像不对外出租吧。” 樾华府邸是高档小区，她之前找房子看过。楼盘价高的要死，一平方的钱够她挣好几年了，而且好像是不对外出租的。 “是吗？”姜岁初看着她，摇了下头，“这个我不太清楚。” 房子是陆祉年的，她只知道属于高档小区。关于小区的其他信息她一概不知，也没什么兴趣。 莉莉看着她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咽了咽口水：“你是在那里买的房子吗？” 她看了眼姜岁初的穿着配饰，都很日常简单。背的包还是很学生的双肩包，看上去不像是家里很有钱的样子。而且，在北城买房不光是钱的问题，还有户籍限制。入职的时候大家互相介绍过，她记得姜岁初不是北城本地人。 难道现在有钱人都这么低调了？ 电梯来了，姜岁初淡淡笑了笑，“不是。” 莉莉跟着她一起挤上电梯，电梯里人多，她不好再说话。只是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姜岁初身上看。 姜岁初觉察到了，侧眸看过去她又连忙别开了视线。姜岁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和高级豪宅联系在一起难免让人多想。 到了楼下，姜岁初问她：“莉莉，你住哪里？” 她想着要是顺路就一起带她回去。 莉莉看着平淡温和的姜岁初，觉得她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她笑了笑，说：“我住西三环那边。” “哦。”姜岁初点点头，“那我们好像不太顺路。” 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莉莉也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她，“岁岁，你打车回去吗？” 两人刚好走出大楼，姜岁初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陆祉年的车停在大楼对面马路边临时停车区。 他人正在穿过马路，向这边走来。 她笑了下，指了下对面对莉莉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莉莉往她指的方向看去，马路上人来人往一时间不知道她说的是谁。直到一个白衫西裤，肩宽腿长的男子目标明确地向姜岁初走来。 姜岁初笑着迎了几步上去，“你来啦。” 陆祉年搂住她的腰，然后看向莉莉，“你同事？” “嗯。”姜岁初点点头，然后向莉莉介绍道，“莉莉，这是我男朋友。陆祉年。” 陆祉年微微颔首，“你好。” 莉莉有些不敢直视陆祉年的脸，愣愣地点头：“你..你好。” 姜岁初看出莉莉的尴尬，她笑了下，“莉莉，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莉莉看了眼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道：“好的，明天见。” 陆祉年向她微微颔首，然后把姜岁初的包拿过来拎在手上，牵着她的手往对面停车区走，“上班累不累？” 姜岁初抱着他的手臂，笑着摇头：“还好，不是很累。” 过马路时，陆祉年搂住她的肩膀，一边注意着来往的车辆，一边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有他在，姜岁初都不用看路。她仰头看着他，想了下说：“想吃番茄滑蛋牛肉还有可乐鸡翅。” 陆祉年想了想，还好这些食材家里冰箱里都有，“行，回去给你做。” 莉莉一直目送着两人穿过马路，等他们坐上陆祉年的宾利才收回视线。 想到刚才两人看对方的目光，简直溺死个人。莉莉边往地铁站走边在心里默默唾弃了一把自己，刚才她居然还在想姜岁初会不会是被人包养了。 罪过罪过。 车里。 姜岁初一上车就看见中间的扶手箱里放了一瓶云友的白桃酸奶，她拿起来，欣喜地看向他：“车里怎么会有云友酸奶啊？” “我下午回家取了份文件，就顺便给你带了一瓶过来。”陆祉年系上安全带，然后将她手里的酸奶拿过来拧开递给她，“庆祝我们猪猪第一天实习完美结束。” 姜岁初接过酸奶喝了一口，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第一天实习会完美结束了？万一不完美呢？” 陆祉年启动车子，慢慢开出停车区，“不完美那这个就是安慰奖，鼓励你继续加油。” 姜岁初喝着酸奶，抿唇笑道：“怎么感觉你像在哄小孩一样。” 下班高峰期，车子刚开上路没一会儿就堵住了。 陆祉年踩下刹车，看着她唇边一圈白色的酸奶渍，笑着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嘴，“你可不就是小孩？” 这毛病估计是改不掉了。 姜岁初侧着身体，任由他给自己擦嘴巴。 她垂眸看着他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名表，不禁想到刚才的事情。她笑着对陆祉年说：“你要是不来接我，估计我同事还以为我被人包养了呢。” 陆祉年给她擦干净嘴唇，将纸巾团了团扔进车载的小型垃圾篓了。 车流缓缓挪动，他轻踩着油门跟上，拧眉道：“包养？” “嗯。”姜岁初有些好笑地点点头，“她问我住哪，我没有多想就直接说了。估计是看我这样子不像是能住得起豪宅的人，然后就多想了。” 陆祉年听她说完，笑了笑：“住豪宅的人应该是什么样？” “嗯…..”姜岁初敛眉思索了下，然后举起手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大金链子小手表？” 陆祉年被她的样子逗笑，低笑一声，“这话又是跟你东北室友学的吧。” 她说的时候，口音里就自带了东北味。 姜岁初笑着点头：“嗯。这句话还有后半句呢，你知道吗？” “不知道。”陆祉年手掌着方向盘，看着后视镜变道到另一条路上，“说来听听。” 姜岁初清了清嗓子，操着一口流利的东北口音，“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 “哈哈哈～”说完她自己先笑了起来，“你真的没听过吗？” 陆祉年看了眼笑得往后仰的人，弯了弯唇，“嗯。今天第一次听。” 其实何一帆就是东北人，这话他都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出去聚餐，他都会来这么一句。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一路上车子被堵的走走停停。 姜岁初一直在边上和他说话，从早上无聊的员工培训聊到中午在食堂吃到的好吃的菜。 他侧眸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无声勾了勾唇，在她停下来的时候，适时抛出新的话题。 两人就这样一路上说说笑笑，烦闷枯燥的堵车好像也变得没那么难捱了。 第180章 终篇十五 整个暑假，姜岁初几乎每天都和陆祉年一起上下班。有时候上班途中，看着他西装革履的开着车，她有种时光荏苒的恍惚感。 他真的成长地很快。毕业不到半年，他身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学校里的书生气。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稳重、从容不迫的姿态。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多月的暑假飞逝而过。工作的最后一天，姜岁初被部门经理叫去了办公室。 她们部门的经理是一位气质突出的女性，刚过三十岁的年纪就坐上了顶级翻译所核心高管的位置。 姜岁初很喜欢也很敬佩她。 经理坐在办公桌前，笑看着她：“岁初，手里的工作都交接完了吗？” 姜岁初浅浅颔首，“经理，已经交接好了。” “嗯。”经理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靠窗边的咖啡机旁，冲了两杯咖啡。 她递了杯给姜岁初，“尝尝，我刚现磨的。” “谢谢经理。”姜岁初站起身，双手接过咖啡。 因为陆祉年爱喝咖啡，她这些年被他带的也能小小品鉴一番。 她小小喝了一口，咖啡入口微苦，但咽下后会有一点点回甘。她眼睛亮了下，又喝了一小口，这次咽下的速度放慢了些，这才尝出来咖啡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椰香。 “经理，您这里面加了椰奶吗？” 经理笑了下，赞赏道：“不错啊，这都喝出来了。不过我没加多少，不然加多了这咖啡就不提神了。” 姜岁初知道经理很拼，她来这工作一个多月，几乎没有看见她准时下班过。 她捧着杯子坐好，真心说道：“很好喝。” 经理没有坐回位置上，而是端着咖啡杯靠坐在办公桌上。她一手环胸，一手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笑道：“岁初，我今天为什么找你，我想你也猜到原因了吧。” 姜岁初抿唇笑着点点头，“大概猜到点儿。” 之前经理就找她聊过，问她有没有想法大四毕业后直接入职。当时她已经明确回绝过了，也说了自己要考研和今后的职业规划。 经理笑：“那如果我说你到时候入职直接升高级翻译，而且给你一个组去自己带团队呢？” 译通公司实行的就是团队制，在这里多少人奋斗三年五载也不一定有独立成团的机会。经理能给她这么大的破格，不仅说明了姜岁初的能力，也表明公司想要留下她的决心。 姜岁初愣了下，她没想到公司会给她这么大的优待。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礼貌拒绝道：“经理，谢谢公司和您这么看重我。我……” “你先别着急拒绝我。”经理抬了下手打断她的话，然后把咖啡杯放在身后的桌上，“岁初，你知不知道我给你开出的条件意味着什么？你有自己的团队，就相当于是自己给自己打工。而且报酬我相信肯定比你去干外交翻译要高得多。” “其实每一个学语言的人心里差不多都有一个外交梦，我曾经也有。但是岁初，作为过来人我想告诉你，理想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它大多数都是不切实际的。” 说着她双手反撑在办公桌上，看着她：“外交翻译虽然听上去光鲜亮丽，但是背后的苦不是所有人都能咽得下去的。我就不说薪资这一块了，就光说以后你很有可能会被外派，一去就是一年半载。你想过你的将来的另一半吗？他会不会接受？” 手里的咖啡杯有些热，热得姜岁初手心里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敛下眼睫，盯着咖啡杯里微微打旋儿的水纹。这方面她确实考虑过，也犹豫过，但这并不会成为她的阻碍。 因为她知道，陆祉年一定会支持自己。 她想起陆祉年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抿了抿唇缓缓抬起眼眸看向经理，浅笑着说：“经理，我男朋友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我的人生是旷野，我可以往任何方向走。” 她停顿了下，唇角微微扬起，“而他，一定会站在有我的方向。” 经理听完她的话笑着摇摇头，仿佛在嘲笑她太天真：“岁初，男人的承诺当不得真的。或许他在说这话的当下确实是这样想的，可是当问题真正来临的时候，先逃避的往往都是男人。他是不会理解你的。” “他不会的。”姜岁初摇了摇头，肯定道，“经理，如果说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理解我，那他也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说着她眼眸里溢满了柔和却笃定的神采，“他是我明知理想不切实际，却依旧有勇气伸手去够的底气。” 她站起身，将咖啡杯放到桌子上，“谢谢经理您今天能和我说这么多，我知道您也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帮我分析问题。但是我的初心一直都是想成为一名外交翻译，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改变。” 说到这她略带歉意地向她微微颔首：“所以，我还是得向您说一句抱歉。” 经理看着她的眼睛，小姑娘眼睛清明坦荡，不遮不掩，不避不惧。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知道了姜岁初的决心。其实从一开始接触姜岁初，她就在她身上看到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在谈话前她就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姜岁初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也确实有私心想要把她留在自己手下。 但她终究不能强人所难。 经理站起身，上前一步向她伸出手，“既然做不成同事，那我祝你梦想成真。” 姜岁初看着面前的丹蔻手，浅浅笑了下伸出手握住，“谢谢经理。” …….. 九月份开学季，姜岁初又一次回到了学校。九月下旬的时候，保研名额也出来了，姜岁初如愿保送到了外交学院，成为赵春雨教授的学生。 十月，a大校园里的桂树上开始吐出嫩黄的花蕊，淡淡的幽香飘散在空中。 街道上到处都是喜庆的氛围，红色的旗帜随风飘扬在空中，猎猎作响。 国庆第一天，姜明浩也放假了。几人好不容易假期凑到一起，就约了在外面吃饭。 地点是唐蜜选的，一家网红餐厅。 餐厅在市中心，姜岁初和陆祉年开车过去在路上堵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等他们到的时候唐蜜和姜明浩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姜岁初按着唐蜜发她的桌号找到他们时，两人正头挨着头一起在看手机。也不知道是看到什么搞笑的了，姜岁初还没走近就听见唐蜜的笑声。 “糖糖。”姜岁初拉着陆祉年走过去。 唐蜜听见声音，扭头往后看，“岁岁，快过来。” 姜岁初笑笑，拉着陆祉年坐到对面的位置，取下小挎包放到一边，“你俩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唐蜜放下手机，笑着说：“我爸妈在家给唐梓安排相亲呢，笑死我了。” “他还需要相亲？”陆祉年笑了下，把姜岁初放到中间的包拿过来放到外面，往里坐了些。 女朋友一抓一大把的人。 姜明浩给两人倒了杯水递过去，然后把菜单递给姜岁初，“你俩看看还有没有要加的？” 刚才他和唐蜜已经点过菜了。 姜岁初接过菜单大致看了眼，他们点了很多，不用再加了。 “够吃了，不用点了。”姜岁初放下菜单，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唐梓也不过才毕业两年多，叔叔阿姨怎么这么着急啊？” 唐蜜拆起自家哥哥的台来毫不手软，撇嘴道：“他那个浪荡子，天天在酒吧里混。我爸妈就怕他那一天在外面随便弄大人肚子，所以想让他早点成家安稳下来。” 说着她又想起刚才唐梓在微信上给她抱怨的事情，笑道：“国庆节七天，我爸妈都给他排满了，让他每天相两个。笑死我了，相亲都快赶上面试了。” 姜岁初睁圆了眼，“七天都安排了？” “嗯。”唐蜜笑着点头，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他刚才还在微信上跟我说要来北城避避风头。” 这时点的菜上来了，几人边吃边聊。 陆祉年：“他什么时候来北城？” “嗯…我看下，他刚才说的我忘了。”唐蜜放下筷子，准备拿起手机看一下聊天记录。 姜明浩往她碗里夹了些菜，替她回答道：“明天下午过来。” 唐蜜眨了眨，“是吗？” 姜明浩笑了下，拿过她的手机放到一边，“嗯，快吃吧。” 姜岁初夹了几只白灼虾放到陆祉年碗里，问他：“乐乐好像是明天上午的飞机吧。” “嗯。明天上午九点到。”陆祉年看了眼碗里的虾，放下筷子拿过一旁的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拿起虾开始剥壳。 唐蜜：“裴烁要来北城？” 姜岁初眼睛看着陆祉年手里的虾，笑道：“嗯。我前两天问他他还说不确定，结果今天一大早就给我们打电话说让我们明天早上去机场接他。” 唐蜜：“九点到机场，那你们岂不是七点多就得过去。” 北城机场挺偏的，从他们那边开车过去走快速路都要一个多小时。 陆祉年把剥好的虾放到姜岁初碗里，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指，扯了扯嘴角，“那家伙就是故意的。” 姜明浩看了眼对面，也默默夹了几只虾到自己碗里开始剥壳。 唐蜜看见了，笑了下用胳膊碰了碰他。 “怎么了？”姜明浩剥好一只虾放到她碗里。 “你别给我剥虾了，我不想吃。”说着她用筷子点了点左边的大闸蟹，说：“我想吃那个。” “好。”姜明浩点了点头，手伸过去正准备去拿螃蟹想到什么，收回手偏头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你生理期是不是快来了？” 唐蜜愣了下，在心里算了算，好像还真的是这两天。 她嘟了下嘴，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是我想吃。” 姜明浩看着她的眼睛，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张了张嘴，最终妥协道：“就一只。” 螃蟹性凉，她吃多了生理期会肚子疼。 “好吧～”唐蜜撅了撅嘴，夹起碗里的虾肉塞进嘴里。 姜明浩看了眼她鼓鼓囊囊的腮帮，几不可察地牵了下嘴角，拿过一旁的拆蟹工具开始剥蟹。 姜岁初看着姜明浩剥蟹的手法笑了笑，曾经连螃蟹都没吃过的人，现在剥起蟹来手法倒是娴熟的很。 “姜明浩，你国庆放几天啊？” 她记得前两年，他们国庆节好像就没放几天。 姜明浩把蟹膏剔到小碟子里，端给唐蜜，“今年目前还没有接到什么通知，暂时是七天假。” 姜岁初笑：“那我们今年终于可以聚齐了耶。” 自从他们几个毕业后，大家就很少有机会能聚在一起了。 “是哦。”唐蜜也说，“上一次我们人这么齐好像还是岁岁你大一寒假那一年吧？” 姜岁初认真想了想，点头：“嗯，还真是。” 陆祉年见姜岁初吃的差不多了，盛了半碗汤给她，“要不计划一下，等他两到了找个地方玩一玩。” “可以啊。”唐蜜来了兴趣，“不过….我们去哪啊？” 国庆节全国人民都在外面旅游，出去玩差不多就是去看人头。 姜岁初拿着汤勺小口喝着汤，想了想说：“我前两天刷到一篇报道，说今年国庆节有一场猎户座流星雨，每小时能高达150颗呢。好像在北城的红松山那边就是最佳的观看地。” “要不….”她眼睛在几人身上转了圈，提议道，“我们去看流星雨？” 唐蜜眼睛亮晶晶的，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陆祉年这边已经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搜索，国庆确实有一场巨型流星雨。 他又查了下红松山，海拔1800米，算是北城海拔较高的山脉了。位于北城与津市交界处，光污染低，一直以来就是天文爱好者观星的绝佳地点。 “我查了下，红松山那边日出也不错，我们可以自己带帐篷在山顶露营。晚上要是错过了流星雨，第二天还能看看日出。” “日出？”姜岁初凑过去看他的手机，“我看看。” “哇～好好看啊。”姜岁初把陆祉年手机拿过来给唐蜜看，“糖糖你看，好漂亮啊。” 唐蜜往前俯身，去看手机里的照片，“这里拍照一定好看，岁岁到时候我们多带点漂亮衣服去拍照。” “嗯。”姜岁初点头，把手机还给陆祉年，“那到时候你帮我化妆。” 她只会画一点淡妆，化妆技术没有唐蜜好。 唐蜜笑：“好啊。我最近刚学了一个韩式清冷妆，绝对适合你。” “什么样的，我看看。” 唐蜜手臂越过姜明浩，拿过自己的手机找出之前保存的照片给她看，“就这个，是不是很好看。” 陆祉年和姜明浩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无奈一笑。 女生聊起这些，眼里就没有别的事了。 等两人聊完，陆祉年才开口，“那我先在网上预约帐篷和营地，等他们到了我们就过去。” 唐蜜点头，笑盈盈道：“那就辛苦陆总啦。”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为大家服务，应该的。” 一点饭几人吃到了晚上八点多才散场。 第181章 终篇十六 第二天，姜岁初和陆祉年两人一大早就开车去机场接裴烁。 恰逢国庆，北城本来就拥堵的交通变得更加堵塞。他们还提前出了门，没想到还是迟到了。 等两人到时，裴烁一身黑t卫裤懒散地坐在行李箱上。他一条腿支在地上，一条腿搭在行李箱上，晃晃悠悠地低头看手机。 陆祉年把车开到他边上，按了按喇叭。 这边是机场进出口，不能长时间停车。 听见喇叭声，裴烁微微掀起眼皮看了眼。然后他翻了个白眼假装没看见继续低头玩手机。 陆祉年扯了扯嘴角，这家伙还傲娇上了。 “乐乐怎么不上车啊？”姜岁初坐在副驾驶，没看见刚才裴烁的白眼，她往陆祉年那边俯身过去，隔着车窗叫他，“乐乐。” 听见姜岁初叫自己，裴烁收了手机站起身，“你俩接人迟到就算了，还不下车？” 说着他一手搭在行李箱上，一手插兜，“早知道你俩怎么不在乎我，我不来好了。” 姜岁初：“………” 她刚想解释一下这里是不能下车，还没开口陆祉年就侧首看过去，啧了他一声，“赶紧上车，这里不让停。” 刚好这时不远处的保安吹了几声口哨，催促他们赶紧开走。 “哦。”裴烁看了眼那边的保安，瘪了瘪嘴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然后麻溜地钻进后排。 他刚拉上车门，陆祉年就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唉，我艹！”裴烁没坐稳，被甩到后背一下子撞到椅背上。 陆祉年抬眼看了眼后视镜，几不可察地牵了下嘴角。 裴烁扭了扭肩膀，往前坐了点扒到副驾的椅背上，看着陆祉年，“你故意的吧你。” “我没你那么小气。”陆祉年哼笑一声，看着前面的路。 裴烁睁圆了眼，手指头反着指了指自己，“我小气？” 陆祉年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哼笑道：“我俩一大早六点多就起了，开一两个小时车来接你。总共也就迟到不到五分钟吧，你就在那茶言茶语的阴阳怪气。” 早上的阳光有些刺眼，陆祉年拉下前面的遮光板，侧眸扫了眼他，“你说你不小气谁小气？” 听见两人六点多就起了，裴烁内心还是稍稍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的。 他瘪了瘪嘴，“我怎么知道北城机场离你们那边这么远。”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和姜岁初对视一眼笑笑没说话。 他又不是第一次来北城了，不知道才怪。 就是故意的。 姜岁初侧了点身，“乐乐，唐梓下午也要来北城。你知道吗？” “知道啊。”裴烁笑着点头，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他今天上午还有一场相亲呢，相完估计就要直奔机场了。” 他也只是昨天才知道唐梓也要来北城，晚上他给唐梓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改签和自己一起过来。结果那家伙说今天上午十点还有一场相亲，好像是他爸大学还是高中同学的女儿，他不敢放人鸽子只好先去应付应付。 姜岁初也跟着笑了，“他这行程可够紧凑的。” 裴烁笑着往后，懒散地坐着，“那也没他爸给他安排的相亲局紧凑啊。国庆七天满满当当，他是一天都别想歇。” “也是。”姜岁初赞同地笑着点点头，坐正身体看向前面。 陆祉年看了眼时间，开到家估计差不多十一点半了。 他看了眼后视镜，“裴警官，中午想吃点啥？” 裴烁从兜里摸出手机，欠欠道：“你是地主，你决定呗。” “行….”陆祉年点点头，正想着去哪里吃就被他打断。 “诶！等等。”裴烁又趴了过来，脑袋伸到前面侧首看着他，“我今天要吃你亲手做的饭。” 他还特意加重‘亲手’着两个字。 陆祉年拧眉看他一眼，“我做的？” “对啊。”裴烁嘴角噙着一抹笑，慢悠悠地坐回去，边看手机边说，“你现在不是大厨嘛，让烁哥我也尝尝你的手艺。” 姜岁初不怎么发朋友圈，但是每次只要陆祉年给她做新菜她都会拍照发朋友圈。 主要是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陆祉年进过厨房，他可太好奇陆祉年做的饭是不是真的能吃。 姜岁初看了眼陆祉年，他无奈地扯了下嘴角，看着后视镜里的人，“你确定要吃我做的？” “嗯～”裴烁玩着手机，轻哼一声。 陆祉年手掌着方向盘，点点头：“行吧，满足你。” 姜岁初歪头看向他，皱了皱眉无声询问。陆祉年冲她扬了扬眉，脸上那个酒窝又凹了进去。 姜岁初看见他那个酒窝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因为后面他们计划了要出去玩，昨晚陆祉年就请了保洁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冰箱都空了，根本没什么食材。 …….. 到了公寓，裴烁跟到了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地换拖鞋走进去躺沙发上。 “哎呀，这一大早上可累死我了。” 陆祉年听见他的抱怨，讽笑道：“你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折腾他一大早去接机，自己不也得起个大早赶飞机。 裴烁翻身侧躺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脑袋：“我乐意。能让大忙人陆总一大早来接我，我感到非常荣幸。不行啊？” 陆祉年轻笑一声，没有接他话。 姜岁初换好鞋，去厨房里拿了个新杯子给他倒了杯水，“乐乐，喝水。” “先放那吧。”裴烁下巴往茶几上扬了扬，然后他看了眼陆祉年，“阿年，我也要吃糖醋排骨，你待会儿给我做一道。” 听着他命令的语气，陆祉年扯了扯嘴角，把他扔玄关处的行李箱拎进来，放到一边，“行啊。” 他答应的太爽快了，裴烁稍愣了下。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早上起太早了，现在他人有点困。他打了个哈欠，坐起身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客卧在哪？我太困了，要休息休息。” 姜岁初憋着笑指了指左边那间房间，“那一间。” 裴烁看了眼，站起身拉着行李走过去，“那我先补个觉，吃饭的时候记得叫我。” 等裴烁进了卧室，姜岁初才笑了出来。 她跟着陆祉年走进厨房，“家里都没有什么菜了，你要做什么啊？” 陆祉年打开冰箱，拿出仅剩的一颗鸡蛋和一个西红柿，“面条。” “呃…..”姜岁初看了眼他手里的鸡蛋和西红柿，悻悻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陆祉年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碗，然后把鸡蛋给姜岁初，“他不是点名要吃我做的吗。” 姜岁初接过鸡蛋，打在碗里，“可他要吃的是糖醋排骨啊。” “不做。”陆祉年淡道，把西红柿洗干净去皮后切成小丁备用。 “为什么啊？”姜岁初不解，抽了双筷子边搅散鸡蛋边说，“其实我们在网上买点排骨啊，送过来还挺快的。” “那你专属的，他想吃没门。”陆祉年手上动作不停，又洗了点小葱切好。 他知道裴烁那家伙就是想折腾他，吃什么无所谓。 姜岁初搅鸡蛋的手顿了下，随即抿唇笑了笑，“乐乐又没关系啦。” 陆祉年看见鸡蛋打散得差不多了，他开火倒油。然后把她手里的碗筷拿过来，“你先出去玩会儿。” 姜岁初看了眼烧热的锅，了然地松了手，“哦。” 每次他做饭，只要开始炒菜了他就会让她出去。 姜岁初出了厨房，习惯性地去阳台猫窝里找咪咪。看见空空的猫窝她才想起来，昨天他两就把咪咪送到外公家了。 那只小胖猫，现在深得外公外婆的喜欢。估计国庆小长假一过，又要长胖好些。 裴烁感觉自己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叫醒了，他眯着眼拉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口的人，“饭好了？” 陆祉年扬了扬眉，“嗯，过来吃吧。” “这么快？”裴烁搓了把脸，让自己清醒点踩着拖鞋跟上去。 陆祉年走在前面，勾了勾唇没有接话。 姜岁初看着裴烁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笑着把筷子递给他，“乐乐，筷子。” “哦…”裴烁伸手接过筷子，垂眸看见餐桌上三碗冒着热气的番茄鸡蛋面直接愣住。 姜岁初看见他的反应，努力抿着唇让自己不要笑出声。陆祉年坐到姜岁初边上的位置，看着对面呆站着的人，挑眉道：“坐下吃饭啊？” “哦～不对。”他歪了下头，笑了笑，“吃面。” 裴烁：“………” “你不用特意说一遍，我看得出来是面。”裴烁没坐下，一手撑在餐桌上，一手拿着筷子挑了几根面条，睨着对面的人，“我的糖醋排骨呢？” 陆祉年摊了摊手，“没有。” 裴烁拧着眉：“为什么没有？” “没食材啊。”陆祉年一脸理所应当道，然后往后偏了下头，“冰箱在那边，不信你去看看。” 姜岁初在旁边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立马补充道：“乐乐，我们不是明天就去红松山了嘛。然后我们昨天就让保洁把家里收拾了，所以家里就没有食材。” 裴烁：“………” 他就说陆祉年刚才答应那么快肯定是有问题！ “没有你不早说？他一把拉开椅子坐下，盯着陆祉年：“不知道带我出去吃？” 陆祉年耸肩道：“不是你非要吃我亲手做的吗？” 裴烁：“………” 姜岁初看了看裴烁越来越黑的脸，站出来打圆场，“乐乐。其实…陆祉年做的面条也很好吃的。你先吃吃看，后面我们去玩了回来再给你做排骨，好不好？” “哼！”裴烁哼了声挑了一大柱面条塞进嘴里，看着陆祉年，“后面你必须补偿我。” 陆祉年抽了几张纸放到姜岁初手边，闻言笑着点点头，“行，补偿你补偿你。” 面条吸进嘴里，裴烁顿了下动了动嘴，又喝了口汤。 别说，还真挺好吃的。 他面上不显，只是吃面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他嘴里吃着面条，含糊道：“晚上吃什么？” 陆祉年吃着面，说：“晚上唐蜜定了餐厅。” “唐蜜定的餐厅能好吃吗？”裴烁吸溜着面条，拧了拧眉，“你让她定不就相当于选了个摄影棚吗。” 听完裴烁的话，姜岁初噗呲一下笑出了声。还好她嘴里没东西，不然就要喷出来了。 “哈哈哈～”她笑得眼睛里都是泪花，“乐乐，你这话也太搞笑了…..哈哈哈….摄影棚….” 陆祉年看了眼，笑着抽了张纸给她，“有这么好笑？” “嗯。”姜岁初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裴烁看见姜岁初乐的不行的样子，也跟着笑了，“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 姜岁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头，“很有道理。” 唐蜜每次订餐厅菜好不好吃无所谓，餐厅颜值一定要高，一定要适合拍照。 每次几人吃饭，她至少要拿半个小时出来拍照。 吃完面条，裴烁两手一撒晃悠到客厅里，歪倒在沙发上开始饭后葛优躺。陆祉年和姜岁初两人把碗筷收拾好出来时，他已经打开了电视里的街机游戏。 “阿年，手柄呢？”他在茶几上没看见。 陆祉年走过来，弯腰抽出茶几下面的隐藏式抽屉，从里面拿出游戏手柄给他，“你看下还有没有电。” 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玩过了。 “还有三格电，够玩了。”裴烁摁了下开关，拿在手上试了试手感然后抬头看向他，“来几把？” “可以啊。”陆祉年点点头，从抽屉里又拿出两只，回头去看姜岁初，“宝宝，一起玩吗？” “咦～”裴烁抖了下肩，边调试着游戏边呲牙咧嘴地拖长声调儿，学他说话，“宝～宝～，一起玩吗？” 姜岁初：“……..” 虽然陆祉年经常这样叫她，可是被裴烁这样调侃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陆祉年嗤笑一声，垂眸睨着他，“你少在这阴阳怪气。” 裴烁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他，娇柔地眨眨眼，瘪嘴道：“我难道就不是你的宝宝吗？” 陆祉年有些无语地扯了下嘴角，冷笑道：“你别逼我把你扔出去。” “嗯～不要嘛～”裴烁双手抱住自己，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人家怕怕。” 陆祉年：“……..” 姜岁初：“……..” “你当警察真的是屈才了。”陆祉年张了张嘴，冲他竖起大拇指，“真的，你应该去演戏。” 简直是戏精一个。 裴烁笑着露出一排大白牙，毫不谦虚道：“过奖过奖。” 姜岁初笑了笑，说：“你们玩吧，我进去午睡一会儿。” 他们今天早上起得也早，她早就有点儿困了。 陆祉年点了下头，叮嘱道：“空调别打太低了，被子盖起来。” “嗯。知道了。”姜岁初笑笑，然后对裴烁说，“乐乐，那我先去睡觉啦。” 裴烁昂了昂下巴，“午安，岁岁公主。” 姜岁初笑了下，好久没有听见裴烁这么叫过自己了。 等姜岁初去睡觉后，陆祉年让智能管家把客厅调成了影院模式。窗帘被自动拉起，客厅陷入昏暗，两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拿着游戏手柄打游戏。 大学之前，两人经常会在云市的家里像这样打游戏。自从上了大学，一个在北城一个在云市。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多少，更没有多少机会能像这样坐在一起打游戏了。 两人边打着游戏边聊天，天南海北，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固定的话题，也不去计较谈话的深度。 只要你想说，那我就听着。能给你回应的就应几句，给不了回应也不会觉得尴尬。 “唐梓开始相亲了，给我的感触还是蛮大的。”裴烁边操作游戏边说。 陆祉年扫了他一眼，看着游戏，“什么感触说来听听。” 裴烁屈起一条腿，手臂支在膝盖上，“就是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原来大家都已经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陆祉年淡淡笑了笑。 “你笑什么？”裴烁看他一眼，“不用说，你肯定是我们中结婚最早的一个。” 陆祉年弯了弯唇，不置可否地淡淡‘嗯’了声。 见他这态度，裴烁来了兴趣，手臂怼了怼他，“诶，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岁岁公主结婚？” 陆祉年勾了勾唇，淡道：“明年。” “嗯！？”裴烁愣了下，“明年？” 他一时忘记手里还在操作游戏。等他反应过来时，游戏人物已经被陆祉年ko掉了。 裴烁索性放下手柄，侧身看着他，“岁岁不是要读研吗？明年你们怎么结婚？” 陆祉年也放下了手柄，偏头看过来，“读研就不能结婚了？” “呃….可以是可以。”裴烁挠了挠头，“那你跟媛姨和我爸他们说过吗？” “还没。”在地上坐久了腿曲着有些不舒服，陆祉年起身坐到沙发上。 “你不会想先斩后奏吧！”裴烁听他说还没，一下子急了，手拍在他大腿上，“那我可提醒你，比起你，岁岁才是他们的亲女儿。你要是敢悄默把岁岁拐去扯证了，他们三肯定抽死你。” 陆祉年有些无语地拿掉他搭在自己腿上的手，“你不仅有当演员的天赋，编剧你也挺适合的。” 一天天真能想。 户口本都在他爸保险柜里锁着的，他怎么悄默把人拐去扯证。 裴烁张了张嘴，“我这不是给你提个醒嘛。” 陆祉年扯了下嘴角，“我谢谢你。” “还打吗？” 裴烁扭了扭脖子，“不打了，有点累。” 其实昨天他还在局里值班，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忙完回家。早上六点多又起来赶飞机，刚才估计就睡了半个小时不到就被他叫醒了。 玩了两把游戏，他已经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起身，“我再去睡会儿。” 陆祉年关了电视站起身：“我也睡会去。” “嗯。”裴烁哈欠不止，边打着哈欠边含糊道，“你待会儿记得叫我，我不定闹钟的。” 陆祉年点点头：“嗯。” 等裴烁会房间后，陆祉年拿着手机边定闹钟边往房间走。 到了卧室门口，他下意识放轻动作，轻轻推开房门。房间里窗帘拉了起来，只有中间露了条缝隙，有些许微光从窗外透了进来。 中间的大床上，姜岁初侧身裹着被子，怀里抱着他的枕头睡的正香，柔软的黑发凌乱地散着。 他轻声走过去坐在床边，轻手轻脚地把她怀里的枕头抽出来。 “嗯…”枕头被拿走，姜岁初眉心微蹙地哼唧了声。 陆祉年弯了弯唇，轻轻地躺在她身边。然后将人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或许是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姜岁初的眉心渐渐展平。她睁了睁眼，确定是他后，抱着他的腰往他怀里钻了钻，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困倦。 “你们不打了吗？” 陆祉年拨开她散开在脸上的发丝，“嗯。” “那你陪我睡觉。”她闭着眼睛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懒声懒气道。 “好。”陆祉年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睡吧。” 回答他的是她清浅平稳的呼吸声。 他垂眸看了眼，怀里的人果然又睡过去了。他无声弯了弯唇，闭上眼睛偏着头下巴贴着她的额头和她一起入睡。 盛夏的午后，窗外有蝉鸣。 第182章 终篇十七 晚上，唐梓到了北城。三人开车去唐蜜订的餐厅。 一到餐厅门口，裴烁仰头看了看餐厅招牌，然后瘪着嘴摇摇头。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一看就是个中看不中吃的餐厅。 走进餐厅，姜岁初报了包厢号后服务员领着几人进去。 推开门，就看见唐梓没个正形儿地歪坐在一边玩手机，另一边唐蜜和姜明浩俩挨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裴烁看了眼，笑着走进去，“哟～我们的唐总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啊？” “我这叫深沉、稳重。”唐梓手里拿着手机，掀了掀眼皮觑他一眼，“你懂个屁。” 说完他往后看去，看见陆祉年和姜岁初时他坐直身体，收了手机扬了扬下巴，“来啦。” “嗯。”陆祉年拉着姜岁初走进去。 姜岁初也学裴烁那样，笑着向他打招呼，“唐总。” 唐梓笑了下，“好久不见。” 在六人的这个小团体里，姜岁初和唐梓间的交集完全依托于其他几人。两人私下很少有交流，更不会主动聊天。 裴烁嗤笑一声，走过去坐到他边上勾住他的脖子，“唐总相亲相得怎么样啊？” “啧～”唐梓侧眸不耐地扫了他一眼，“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唐蜜抬头看向姜岁初，向她招手：“岁岁，坐这里。” 姜岁初笑笑，放开陆祉年的手走过去坐到唐蜜边上，“你们在看什么？” “刚刚又有一个综艺在微博后台给我发消息了。”唐蜜把手机从姜明浩手里拿过来给他看。 陆祉年手里拎着姜岁初的包，跟过去坐下，“你们点菜了吗？” 姜明浩：“点过了。” 姜岁初下巴磕在唐蜜肩膀上，看着她的手机。是一档名叫《舞者》的综艺栏目组给她发的消息，想要邀请她参与面试。 姜岁初：“这是什么综艺啊？我怎么好像没有听说过。” “好像是一个新综艺。”唐蜜把聊天记录往上划，找到最开始的消息，“你看，这是卫视推出的一个全新节目。就是邀请一些青年舞者同台竞技，总共要录十二期，采用淘汰赛。最后的冠军好像还有机会上春晚。” 姜岁初眼睛微微睁圆，眼睛亮晶晶道：“哇，那到时候过年我岂不是要在电视上看见你啦！” “岁宝，这只是面试邀请。”唐蜜有些好笑地捏捏她的脸，“我都不一定能被选上，你就已经觉得我能得冠军啦？” 姜岁初看着她一脸认真道，“当然啊，你跳舞跳的那么好。你要是参加，肯定能得冠军。” “呜呜～岁宝真好。”唐蜜感动地抱住她，撅着嘴就要亲上去，“贴贴…..唔唔…” 她还差一点就亲到姜岁初了的脸了，突然陆祉年拽住姜岁初的手臂将人拉回自己身边，她的嘴巴也被一只大手捂住。 姜岁初被扯得踉跄歪靠在陆祉年胸膛上，她笑着仰头看向他，“你干嘛呀？” “离她远点。”陆祉年低头凑近她耳边低声。 说着他手伸到后面拉住椅背上的横杆，轻轻一拉连人带椅地拖过来些。姜岁初不设防身体晃了下，她条件反射抓住他的手，觉得有些好笑。 唐蜜呜咽两声，拍了拍姜明浩的手，用力拽下来，回头瞪着他：“你捂我嘴干什么？” 姜明浩松了手，面不改色道：“上菜了，吃饭。” 唐蜜：“……..” 唐梓和裴烁两在对面看了全程，双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原来就陆祉年会这样，没想到现在姜明浩也是这副德行。 恋爱的腐臭味。 唐蜜选的是一家轻奢风的氛围感餐厅，精致的餐盘里摆着几口的菜量。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动筷子，等唐蜜拍照。 唐蜜先是对着菜拍，拍完后又拉着姜岁初自拍。然后又端着好看的菜碟，摆出好看的拍照姿势，姜岁初就负责给她拍照。 裴烁看两人拍得没完没了的，饿得单手撑脸，拿着甜品勺一搭一搭地敲着餐盘，“好了吗？两位大美女。” 唐梓也无什么力气地跟着附和：“快饿死了，能不能吃了？” 姜岁初笑了下，把手机还给唐蜜，“糖糖，你看看可以吗？” “可以。”唐蜜检查完刚拍地照片，心满意足地把手机给姜明浩，“吃饭吧。” 姜明浩笑笑，把手机揣进自己兜里。 唐蜜发话了，唐梓和裴烁俩一秒都没有犹豫，拿起筷子就开吃。 “这几天我们都在红松山玩吗？”裴烁夹了块孜然排骨啃着，“那边除了能看星星和日出，还能干啥？” 陆祉年想了想，说：“那边山脚有一家温泉酒店，我订了两晚。” “温泉还不错。”裴烁点点头。 唐梓吃着饭，看向陆祉年：“阿年，明天我们几点出发？” “我们自己开车过去，看你们几点能起吧。”陆祉年说着，漫不经心地伸手勾起姜岁初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 大家平时都忙，好不容易有个假期估计都不会起太早。 裴烁：“这边过去要开几个小时？” “四个多小时吧。”姜明浩说。毕竟是去山里，他有些不放心昨晚查了下红松山的地形气候，做了点攻略。 唐梓：“那也不是很近啊。” 裴烁：“也还好吧，就四个小时。” 唐梓抽了张纸巾，擦了下嘴，手臂搁在椅背上，侧身睨着他，“乐子啊，四个小时你知道我可以创收多少吗？” 裴烁夹菜的手一顿，看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四个小时你创收多少我不知道，但在这四秒里你装了多少逼我看得一清二楚。” 唐梓：“……..” 姜岁初和唐蜜两对视一眼，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这两人太搞笑了。 一顿饭吃得嘻嘻哈哈，吃完后时间还早几人又去看了场电影才散场回家。 回到家，裴烁摸了摸肚子，看着两人，“我好像有点饿了，你们饿不饿？” 唐蜜订的餐厅就是中看不中吃，一盘菜几口就没了。本来他就没怎么吃饱，刚才看完电影他就觉得有点饿了。 姜岁初其实也有点饿，她点点头。 见她点头，裴烁向她挑了挑眉。姜岁初了然地笑了笑，然后两人齐齐看向陆祉年。 陆祉年刚换好鞋，一抬头就看见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他顿了下，轻笑一声，有些无奈地开始解手腕上的手表往厨房走：“馄饨，吃不吃？” 家里还有一些外婆包好送来的馄饨，放在冷冻室里给两人当早餐吃的。 “吃。” 两人异口同声道。 陆祉年回头看了眼两人，摇了摇头走到冰箱前拿出馄饨，“等着吧。” 厨房是开放式的，姜岁初和裴烁两就坐在餐桌边聊天玩手机，主打一个陪伴。 姜岁初无聊地刷着手机，看见朋友圈有动态，她点进去果不其然看见唐蜜发了九宫格照片。 照片是刚才在餐厅拍的，文案是：成群结队，快乐加倍。 姜岁初看完照片，笑着给她点了个赞。 刚点完她就看见裴烁在底下评论道：【吃饭两小时，拍照一小时&摊手摊手。】 糖糖回复裴火乐：【&撇嘴撇嘴】 唐梓也在下面跟评：【美颜太过了。】 糖糖回复唐梓：【滚！我和岁宝天生丽质，根本用不着美颜。】 唐梓回复糖糖：【不好意思，我说的只是你&微笑。】 糖糖回复唐梓：【你有本事别锁门，等我过去&怒气冲冲】 唐梓回复糖糖：【你来&勾手指。】 姜岁初在评论区看着两兄妹斗嘴，乐得不行。 “糖糖和唐梓居然在评论区也能吵起来。”姜岁初放下手机，笑了笑。 裴烁手撑着脸，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他两从小就这样，说不了几句就开始互掐。” 唐梓和唐蜜两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转到他们学校的，那时候他俩就这样。当时看着唐蜜他和陆祉年都觉得她和姜岁初很像，一样大大咧咧、活泼开朗的性格。 只是没想到，离开大院的姜岁初会经历那么多事情，性格也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 裴烁往下划拉着，一路往下点赞。突然他眸光一顿，捧着手机坐直身体，“岁岁，梁意好像也在北城。” “嗯？”姜岁初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裴烁把手机给她看，“她发朋友圈了。” 姜岁初刚才看完唐蜜的朋友圈就退出了，没往下看。她拿过裴烁的手机，果然看见梁意在两个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 【跋山涉水，奔赴一场流星雨。】 就一句文案没有图片，不过下面带了一个地址：北城红松山景区。 姜岁初眨了眨眼，把手机还给他，“梁意也去看流星了啊？” “应该是。”裴烁接过手机，“我问问她。” 馄饨煮好了，陆祉年回头叫裴烁，“自己过来端。” “我来吧。”姜岁初起身去厨房。 陆祉年把小碗的给她，然后自己端着两碗比较多一点的出去，放了一碗在裴烁面前。 裴烁看着手机，拿过汤勺舀了颗胖胖的馄饨塞进嘴里，“她就在红松山，和她大学同学一起。” 刚出锅的馄饨有点烫，姜岁初舀了一颗吹着，“那你问问她在那边玩几天，到时候我们过去了去找她玩。” 裴烁放下勺子，双手捧着手机打字。梁意消息倒是回得很快，他消息刚发出去就回过来了。 “她说大概玩三天，主要看什么时候能看到流星雨。看完就回云市了。” 姜岁初点点头，小口咬着馄饨：“那我们应该能碰上。” 裴烁：“嗯。” 陆祉年：“她现在工作了吗？” 他和梁意不太熟，也没加微信。只是突然想起暑假的时候几人一起吃饭聊起的事情，就顺便问了句。 姜岁初刚想开口，裴烁比她更快道：“工作了，还是在她之前面试的那家游戏公司做插画师。” 梁意在朋友圈发过，姜岁初也看到过。 “她说通父母了？”陆祉年看了眼姜岁初碗里的馄饨，还有好多，“吃不完？” 姜岁初：“嗯。” 她一直都是这样，容易饿，但是吃又吃不了多少。 “给我吧。”陆祉年把她的碗端过来，舀了些到自己碗里，给她留了几颗，“这些能吃完吗？” “能。”姜岁初冲他笑笑。 裴烁看了眼两人之间默契的举动，笑了笑，说：“算说通了吧。不过她爸妈就是同意她去上班了，考试还是让她接着考。” 姜岁初愣了下，扭头看向他，“乐乐，你怎么知道怎么清楚？” 这个她都不知道。 陆祉年也看着他，眉梢微挑。 裴烁看着两人一脸八卦的样子，咳了声：“就…就之前出任务遇到了随便聊了几句聊到的啊。” “哦～这样啊。”姜岁初神在在地点点头，抿唇笑着和陆祉年对视一眼。 陆祉年也笑了笑，看着他：“裴警官还真是….体察民情呢。” 出个任务都能和人聊这么多。 裴烁：“………” “这老同学遇到了聊几句不是正常的吗？”裴烁睨了他一眼，几口吃掉碗里的馄饨，端着碗放到洗碗机里。 姜岁初回头看了眼，然后憋着笑靠近陆祉年，在他耳边说轻声道：“我觉得乐乐和梁意有情况。” 陆祉年偏着头听她说，挑了挑眉表示赞同。 裴烁放好碗一回头就看见两人在咬耳朵，他无语地望了望天花板，“你俩能不能注意点儿，天天在我面前秀恩爱。” 说着他拿着手机晃悠到客厅，歪躺在沙发上，指着两人，“就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也得有点分寸感吧。” 陆祉年笑了下，“你也可以带人到我俩面前秀恩爱，我们保证不介意。” “就是。”姜岁初也笑着附和。 裴烁轻声‘切’了下，不理他俩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他这才看见几分钟前梁意给他发了消息。 梁意：【你什么时候回云市啊？】 他双手拿着手机打字，【六号吧。】 打完字他指尖顿了顿，从发送键挪到删除键。他愣了几秒，然后删掉点下删除键，重新打字。 【你什么时候回去？】 梁意：【最迟六号。】 裴烁看着消息，勾了下唇：【我也差不多，到时候一起回去吧。】 这次消息发出去，过了好几分钟那头才回过来。 梁意：【好。】 第183章 终篇十八 第二天下午，六人下午才出发，到红松山时已经是傍晚。 车子只能开到半山腰，山顶不能上去。几人把车子停在温泉酒店后，拿了一些露营装备后就开始徒步往山顶爬。 几个男生背着大包小包，姜岁初和唐蜜俩手拉着手走在前面。 “好久都没有像这样出来走走啦，感觉好舒服啊。”唐蜜展开双臂，山上的风把她的长发吹起。 “嗯。是很舒服，空气很清新。”姜岁初笑着拂开被吹乱的发，眺望着远处的群山。 北方的山和南方的山有很大的不同。 北方的山植被大多以低矮灌木和草甸为主，能清晰地看出地表、沟壑。而南方的山脉植被丰富，绿树繁花，更显葱郁。 “诶，岁岁。”唐蜜挽着她的手，继续往上走，“你不是说梁意也在这边吗？” 姜岁初看着脚下的路，“嗯，她好像是和她同学一起来的。” 唐蜜：“那她也是来看流星雨的？” “好像是吧。”姜岁初一直注意着两人脚下。唐蜜走路喜欢东张西望的，山路本就不好走，她有点担心她摔跤。 “我和梁意都好久没见过了。”唐蜜望了望对面山顶的风车，想了下说，“好像从我出国后我们就没见过了，微信也很少聊。不过我看她朋友圈，发现她变化还蛮大的。” “嗯。”走的有点累了，姜岁初一手拉着她一手撑在腰上，“暑假回去的时候我碰到她了，她现在瘦了很多。” 那天在警局，要不是之前梁意在朋友圈发过照片，自己都不敢认。她真的比高中的时候瘦了很多，曾经肉嘟嘟的脸都变成了下巴尖尖的鹅蛋脸。 唐蜜叹了口气：“梁意也挺不容易的，不过说实话我挺佩服她。” “嗯？”姜岁初看向她，“为什么？” 唐蜜往后看了眼，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我高二不是和梁意一个班嘛，她那时候为了减肥就天天吃水煮蛋和沙拉。我记得有一次上体育课，她直接就晕倒了，吓死我了。” 姜岁初皱了下眉，也跟着放轻声音，“晕倒？” “嗯。”唐蜜点点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想啊，高中学习本来就累。她那么减肥，简直就跟不要命一样。她晕倒后老师叫了她家长，她爸妈那时才知道原来梁意背着他们偷偷减肥。” “后面她妈妈好像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陪读，她每天都回家吃饭。后面高三她不是又胖回去了吗，估计是压力大再加上她爸妈管着她没办法节食就胖回去了。” 姜岁初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起高一两人还是同桌的时候，那时候她就好像对减肥很执着。 那时候她就想劝她不要因为过度减肥而伤了身体。但她怕伤到她的自尊心不敢把话说太明白，只是隐晦的提醒她。 唐蜜：“不过还好，她上大学后又瘦回去了。而且还越来越好看了。” 姜岁初笑了下，望着山顶微微叹了口气道：“其实梁意一直都挺漂亮的。” 她高一第一次见梁意就觉得她很好看。虽然她人胖胖的，但是皮肤很白，一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梨涡，特别可爱。 “我也觉得她好看。”唐蜜点点头，“初中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蛮可爱的。” 到了山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天空都是灰蓝色，只有远处的山际还残留着一线橙黄色的光。 山顶人已经有很多人了，大多数都是慕名来看流星雨的。甚至还有专业的摄影师，早已经架起摄影机开始等待了。 陆祉年把背包放下，对裴烁他们说：“我们先去把帐篷拿过来搭好，等会儿再弄吃的。” “行。”裴烁也把身上的包丢到地上，从侧兜里掏出一瓶水仰头灌了两口。 姜明浩在附近走了一圈回来，叮嘱唐蜜她俩，“那边地势有些陡峭，天黑你俩不要去那边。” 唐蜜乖乖点头：“知道了。” “喝点水。”陆祉年把姜岁初的杯子从包里拿出来给她，然后拿出野餐布铺在地上，“歇会儿坐这上面，不要坐地上。” “嗯。”姜岁初掀开保温杯的盖子，咬着吸管点头。这个杯子还是高中的时候裴烁送她的生日礼物，一直用到现在。杯子被她保护的很好，一点都看不出来用了五六年了。 “阿年，你是不是定了三个帐篷？”唐梓席地而坐，捶着腿，“你们三个去好了，我走不动了。” 裴烁把矿泉水瓶拧紧扔到背包边上，摇头揶揄道：“唐总你不行啊。” “滚你大爷！”唐梓捶腿的动作一顿，抄起他刚扔在边上的水瓶砸了过去。 裴烁身姿敏捷地往旁边一闪，水瓶擦身而过。他摊着手，得瑟地扭了扭屁股，“诶嘿，没打着。” 唐梓：“………” “好了，别皮了。”陆祉年有些无语地拍了下裴烁的肩，然后叫上姜明浩，“走了。” 姜明浩点了下头，走了两步有些不放心地回头，“唐小蜜，拍照别走远了。” 唐蜜正举着手机自拍，眼睛都没看就他挥手道：“知道啦知道啦。” 唐梓看了眼两人，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又不是小孩子，需要怎么寸步不离地看着吗。 见姜明浩那一脸的不放心，他无奈地冲他挥了挥手，“我看着呢，能有什么事。” 姜明浩看了眼自拍到忘乎所以的人，摇了摇头。然后他弯腰拍了拍唐梓的肩，含笑道：“麻烦了，哥。” 说完他就转身几步追上陆祉年和裴烁的步伐。 唐梓愣了愣，拧着眉僵硬地扭头看过去，“有病啊，突然叫哥。” 他一想到刚才姜明浩那表情，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裴烁没听清唐梓说什么，回头看了眼，“唐梓那傻逼喊什么呢？” 姜明浩弯唇笑了下，“没什么吧。” “居然这么多人都来看流星雨啊。”唐蜜环视了一圈，所到之处都已经扎起了大大小小的帐篷。 姜岁初拿着手机在拍远处的风景，“听说这是今年最后一场巨型流星雨。下一次想看这么大的流星雨要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了。” “难怪。”唐蜜点点头，回头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唐梓，“唐梓，你过来帮我和岁岁拍几张照片。” 唐梓正看远处看得出神，闻言收回视线皱眉道：“还拍？这么黑有什么好拍的。” “你懂什么。”唐蜜白了他一眼，“就是要这种朦朦胧胧的，拍出来才有氛围感。” “长得好看都生图直出。”唐梓哼笑一声，手撑着地上站起来，“像你这种长得丑的就喜欢所谓的氛围感。” 唐蜜：“………” 他拍了拍手心上的灰，伸出手一脸勉为其难道：“手机拿来吧。” “不用了，我怕你丑得弄瞎了我的摄像头。”唐蜜横他一眼，拉上姜岁初就走，“岁岁，我们去找梁意吧。” “哦，好。”姜岁初本来还在拍天边的月牙，一直对不上焦距。最后她无奈放弃，拿着手机说，“我发个消息问问她在哪边。” 姜岁初回头看了眼吃瘪的唐梓，笑着凑近唐蜜耳边，“你俩怎么总是互损呢。” 明明两人就共用一张脸，还互相觉得对方丑。 “是他先嘴贱的。”唐蜜瘪了瘪嘴，“梁意在哪呢？回你消息了吗？” 姜岁初看了眼手机，“她在西边，她说她们的帐篷是红色的。” 唐蜜点点头：“那我们过去吧。” 第189章 终篇十九 陆祉年几人取帐篷回来，只看见唐梓一个人悠哉地躺在野餐布上，玩着手机。 “她俩呢？”陆祉年放下帐篷，四处看了看没看见姜岁初和唐蜜两人。 唐梓收了手机坐起身，“去找梁意了。” 裴烁蹲在地上拆帐篷，闻言看过来，“找梁意？” “嗯。”唐梓站起身走过来，“怎么搭啊这玩意。” 姜明浩把帐篷拆开，放到地上研究了下，“这个很简单，不需要自己穿杆子。从中间提起来，然后把几个角固定一下就好了。” 陆祉年和裴烁看着姜明浩弄了一遍，了然地将另外两个搭好。唐梓一看没自己什么事，又躺回野餐布上。 帐篷都搭好后，陆祉年对裴烁说：“你把炉子的火生一下，我和姜明浩去拿几把椅子过来。” 山上不能直接烧火，不过营地提供了简易的炉子可以生火。 裴烁比了个ok的手势，“交给我吧。” ………. 梁意他们的帐篷很大很显眼，姜岁初一眼就看见了。梁意手里正拿着相机在拍照，在她边上还有一个男生离她很近，好像在指导她。 姜岁初指了下那边，对唐蜜说：“糖糖，梁意在那。” 唐蜜往她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凑近她耳边小声道：“那个男生是梁意男朋友吗？” “不知道，没听她说过有男朋友。”姜岁初摇摇头，“我们过去吧。” 她拉着唐蜜走过去，叫了一下她，“梁意。” 梁意本来在调相机参数，听见声音扭头看过来。看见是她们时，她笑着放下相机往前走了几步，“你们来啦。” 姜岁初：“嗯。” 唐蜜笑着打招呼，“嗨。梁意，好久不见啊。” 梁意笑着点了下头，“好久不见，唐蜜。” 那个男生也跟着走了过来，站到梁意边上，“梁意，你朋友吗？” 梁意看了眼姜岁初和唐蜜，然后点点头，“嗯。我高中同学。” 男生很大方地上前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施文浩。我是…梁意的大学学长。” 他停顿了下，眼眸缱绻地看了眼梁意。 姜岁初和唐蜜俩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脸心知肚明地伸出手小小握了下，“学长好。”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施文浩颔首笑了下，然后对梁意说，“我先过去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梁意抿唇笑了下，“好。” 等施文浩走后，唐蜜眯着眼看着她，“梁意，有情况哦～” 梁意愣了下，看着她脸上八卦的表情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她有些脸热地笑了笑，然后浅浅摇了摇头，“我和学长就是普通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唐蜜眨了眨眼，看向姜岁初。 姜岁初看见梁意她脸上有些尴尬，她笑着揭开这个话题，“梁意，你要不要去我们那边玩一会儿啊？” “对啊，过去玩会儿吧。”唐蜜也连忙说：“裴烁唐梓他们都在。” 唐蜜手里还捧着相机，她抿了抿唇，然后点头：“好啊。” “你们等我一下，我和他们说一下。”梁意指了下后面的帐篷，然后折身往那边走去。 姜岁初往那边看了眼，他们一行有十来个人，差不多都带了相机和专业的设备。 梁意找到施文浩，他是他们这次行程的主理人。 “学长，我去我朋友的营地玩一会儿，等会就回来。” 施文浩看了眼那边等着的姜岁初和唐蜜，然后收回视线看着梁意，“好的，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梁意点点头，“谢谢学长。” 她转身没走几步，施文浩就追了上来。 “梁意。”施文浩手里拿了件外套递给她，“山上风大。” “谢谢学长，我不冷。”梁意看了眼他手里的外套，说完她礼貌地颔首，“我先走了，学长。” 施文浩有些失落地牵了牵嘴角，“好。你注意安全。” 梁意点点头，转身对姜岁初和唐蜜两人说，“我们走吧。” 姜岁初和唐蜜两人暗暗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带着梁意往她们营地走。一直到走开了很远，唐蜜才犹豫地小声开口。 “梁意，学长是不是在追你啊？” “也不算吧。”梁意抿了下唇，说：“大学的时候他跟我表白过，我拒绝了。然后大家说好做普通朋友的。” 姜岁初回头看了眼，施文浩还站在那里目送她们，“我感觉学长还喜欢你。” 唐蜜点点头：“我也觉得。” 梁意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耳边的碎发，“其实我自己也感觉得到。但是我已经和他说的很明白了，我和他不太可能。” 唐蜜：“为什么啊？” 梁意抿了抿唇，低着头盯着脚下的路，声音很小道：“其实，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很久了。” 姜岁初和唐蜜都愣了下，两人对视一眼，不禁都想到她减肥的事情，估计就是因为这个人。 姜岁初想了想措辞，小心地开口问道：“那…..那个人知道你喜欢他吗？” 这时三人已经走到营地这边了，梁意看了眼前面不远处正在生火的人，略带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他应该….不知道吧。” 唐蜜看了眼姜岁初，姜岁初缓缓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下去了。 裴烁生好火，起身就看见姜岁初她们三个回来了。他笑了下，然后看向梁意，“你什么时候上山的？” 梁意手指抠着相机，“我们早上就上山了，来看日出。” “日出好看吗？”裴烁点点头，“我们还打算待到明天早上看日出呢。” 刚好这时陆祉年和姜明浩回来了，他们把小马扎分给几人，几人围着炉子坐成一圈。 梁意把脖子上挂的相机取下来，看了眼裴烁，“我早上拍了日出，你…要看吗？” “好啊。”裴烁拍了拍手上的灰，向她伸出手，“我看看。” 梁意抿唇笑了下，把日出的照片调出来然后把相机递给他，“你按这里就可以往前翻页了。” 裴烁接过相机，唐梓也凑过去和他一起看。看了几张后，唐梓边看边说：“梁意，你拍照可以啊。拍这么好。” 裴烁点了点头，“是拍的很好，感觉都赶上专业摄影师了。” 梁意被他俩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道：“没有。是景好，怎么拍都好看。” 唐蜜也想看看，附身过去，“给我看看。” 随着她俯身，长发垂下差点扫到火炉里去。好在姜明浩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了回来。 他有些无奈道：“你慢点。” 然后他把手腕上的头绳取下来，将她的头发拢到脑后给她扎了个低马尾。 唐蜜侧眸看着他，等他扎好后讨好似的抱着他的手臂在他肩头蹭了蹭，“谢谢小浩哥。” 唐蜜撒娇撒狗粮几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有梁意微微睁圆了眼，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她躲闪着视线，却不想目光一不小心和对面的裴烁撞上。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嘴角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的。 裴烁看着她那尴尬的样子笑了下，然后把相机递给唐蜜，“给，能不能别秀了。” 唐蜜接过相机，撇了撇嘴，“嫉妒我们你就明说。” 裴烁哼笑一声，从地上捡了根棍子戳着火炉里的火，没有接她这话。 炉子上坐了一壶咖啡正冒着热气。 “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陆祉年端过咖啡往杯子里倒了一杯，他拿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侧首问姜岁初，“喝吗？” 姜岁初点了下头，就着他的手小小喝了一口。 唐梓看了眼，拎过咖啡壶给自己也倒了杯，“吃什么？我们好像就带了一些速食。” “给我也来一杯。”裴烁从后面的袋子里拿出几个杯子，又问唐蜜他们，“你们喝不喝？” 唐蜜正在看照片，头也没抬，“不喝。” 姜明浩一向不爱喝咖啡，也摇了摇头。 “梁意，咖啡要不要？”裴烁从唐梓手里接过咖啡壶，倒了一杯问梁意。 梁意看了眼他手里的杯子，点头：“嗯。” 裴烁给她倒了杯递过去，“你小心烫。” “谢谢。”梁意接过咖啡，捂在手心里。 “别客气。”裴烁从身后的袋子里拿出一些零食分给几人，“感觉大家都没怎么饿，先吃点零食吧。” 分完后，他抬起头看了眼夜空，“好久没有看过这么多星星了。” 其他几人也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星空如繁星点点，铺满了整个天空。 “我记得上一次看星星好像还是高一的时候。”姜岁初望着天空浅浅笑了下。 陆祉年看了眼她的侧脸，然后和裴烁两人相视一笑。 那是长大后他俩陪她看的第一场星星。 “梁意，你们不是昨天就过来了吗。”唐蜜看完梁意相机里的照片，把相机还给她，“那你们昨天看到流星了吗？” 梁意接过相机挂到脖子上，“我们昨天在山下的农庄玩，没有上山。” “这样啊。”唐蜜仰头看着天空，“流星雨什么时候才会来啊。” 姜岁初收回视线，看向唐蜜，“糖糖，流星雨在凌晨3点到4点才到达极值。现在也有，不过很少，不容易看见。” 唐蜜点点头，“听说对着流星许愿很灵，我们到时候一定要多许几个。” 姜明浩看着她的侧脸笑了下，唐蜜听见了扭头看向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姜明浩笑着摇了摇头，“就是…没见过你这么爱许愿的。” 过生日许愿、坐摩天轮许愿、看流星也要许愿。 唐梓喝了口咖啡，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这话算是说对了，小时候刚好看见一片树叶落下来她都要许愿。” “哈哈哈～” 唐梓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反正许愿又不要钱，万一实现了呢。”唐蜜嘟了下嘴，一本正经道：“就算不实现，我也不亏啊。” “不过我这人运气一向很好，许的愿望都会实现。”说着她扬了扬下巴，一脸狡黠地凑近姜明浩耳边，轻声道，“其实我在摩天轮上还悄悄许了一个愿。” “嗯？”姜明浩微微侧眸看着她，也不自觉放低声音，“什么愿望？” 唐蜜挑了挑眉，傲娇地歪了下头，“不告诉你，反正已经实现了。” 姜明浩看着她那傲娇的样子弯了弯唇，没有继续追问。 “呀！流星！”姜岁初一直望着天空，恰好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她有些激动地指着天空，“快看快看。” “哪呢？”唐蜜也连忙抬头往她指得方向看去，“没看见啊。” 裴烁也抬头到处看，“我也没看见。” 流星的速度太快了，转眼就消失不见。姜岁初眼里还有看见流星兴奋的光芒，她收回视线看了看几人，“你们都没看见吗？” 唐梓摇摇头，“没有。” 梁意也抿唇摇了下头，“我也没看见。” “岁岁，你会不会看错了。”裴烁望着满天繁星的夜空，然后又看了眼周围的人，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 姜岁初拧了拧眉，“没有，我真的看见了。” 陆祉年看着她蹙起的眉头，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捏在手心里，凑近她轻声道：“我看见了。” 姜岁初扭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真的吗？” “嗯。”陆祉年拇指摩挲着她的虎口处，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真的。” 刚才姜岁初一出声他就抬头了，刚好看见流星的尾巴消失在天际边。是一颗很小的流星，不是很亮，在满天繁星里不容易看见。 姜岁初原本还觉得只有自己看见了，大家都没看见有些遗憾。现在看着陆祉年的眼睛，她突然又有些庆幸。 这一颗流星独属于他们。 梁意就坐在姜岁初边上，两人间的互动她都看在眼里。从高中到现在，陆祉年的眼里永远都只有姜岁初一人。 她抿唇笑了笑，借着望向远处天空的姿势和夜色的掩饰，悄悄敛眸看着对面的人。 真好。 后面又划过了几颗流星，这次大家都看见了。唐蜜拉着所有人一起许愿，大家都没有扫她的兴，配合地许了愿。 唐蜜睁开眼，看着几人一脸八卦道：“快说快说，你们都许了什么愿？” 晚上十点多，山上的气温降低。唐梓搓了搓手，伸到火边烤火，“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懂不懂。” “流星离我们那么远，就是要把愿望说出来它才能听见然后帮你实现好不好。”唐蜜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胡诌，“你自己才不懂，土老帽。” 唐梓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歪理一大堆。” 唐蜜也不甘示弱滴扯了嘴角回击他，“你爱说不说，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你的愿望。” 说着她看向姜岁初，笑嘻嘻道：“岁宝宝，你许了什么愿望呀？” 这又是什么称呼？ 姜岁初笑了下，说：“我的愿望是所有人都能身体健康，下一次流星雨希望大家也能一起看。” “不错不错。”唐蜜点点头，视线在陆祉年身上停顿了一秒就挪开，“陆祉年的愿望我都不用问就知道是什么。” 这么多年，每次许愿他的愿望都只有那一个。 岁岁，平安。 陆祉年极轻地扯了下嘴角，手臂环到姜岁初身后将人揽到自己身前，低头问她，“冷不冷？” 姜岁初靠在他身上，抬眸看着他摇了摇头，“还好。” 唐蜜又看向梁意，“梁意小宝贝儿，你呢？” 梁意被唐蜜这称呼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抿唇笑了下，“我希望….山河无恙吧。” 唐梓拍了拍手，冲她竖起大拇指：“有格局！” “爱国青年。”唐蜜也笑着冲她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那不巧了，和我的愿望差不多。”裴烁笑着说：“我的愿望是山河无恙，烟火寻常。” 梁意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视线极快地掠过裴烁，而后敛下眼眸。 她并没有那么伟大。 她只不过是希望山河无恙，这样你就能平平安安。 唐蜜看向姜明浩，还没开口他就直接说道：“希望你心想事成。” 唐蜜愣了下，然后笑弯了眼睛，“那你的愿望肯定能实现。” “哦？”姜明浩挑了下眉，“为什么？” 唐蜜挽着他的手臂，脑袋歪在他的肩上，“因为我的愿望是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啊。” 唐梓和裴烁俩默契地打了个寒颤，“咦～恶心。” “你俩单身狗没人爱，我不和你们一般计较。”唐蜜瘪着嘴摇头上下打量了眼两人。 几人斗嘴逗笑了几人，姜岁初笑得歪倒在陆祉年身上。梁意也抿唇笑着看着他们，她真的很羡慕他们之间的友谊。 大家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很快。 快到三点的时候，梁意的手机响了起来。大家自觉停下话头，等她接电话。 梁意看了眼手机，有些歉意地站起身，“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她起身时唐蜜无意间扫到她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等梁意走开后，唐蜜凑近姜岁初，小声道：“是学长的电话。” 姜岁初点点头，她也看见了。 裴烁从梁意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两人，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什么学长？” 唐蜜说：“就是和梁意一起来的一个学长，我们刚才过去的时候碰到的。” “哦。”裴烁不甚在意地拿着根木棍翻着火炉里的火炭，微微掀起眼皮看着不远处。 姜岁初看了眼裴烁，想了下补充道：“他们一行人挺多的，听梁意说好像是大学的时候一个社团的人。” 裴烁脸上没什么表情，姜岁初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有没有错。 夜色很黑，梁意没有走很远。她走了几步，望着对面隐在夜色中的山脊线，接通电话，“喂，学长。” 施文浩：“梁意，流星雨快来了，你…回来吗？” 梁意顿了下，微微回头，却不想一眼就撞上裴烁的视线。她愣了愣，一时间忘记说话。 电话那头施文浩没听见梁意回答，又叫了她一声，“梁意，在听吗？” “哦…在…在听。”梁意回过神来，连忙扭回头拿着手机又往边上走了几步。 电话那头施文浩笑着说：“梁意，大家都在等你一起看流星雨呢。” 梁意抿了抿唇，低头手指一下一下抠着相机，默了半晌后她猜缓缓开口，“学长，我…现在就回去。” 挂了电话后，她转身回去向几人道别，“那个….岁岁唐蜜，我要回去了。” 姜岁初站起身，“你不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看流星雨吗？” “就是啊。”唐蜜也说，“流星快开始了。” 梁意有些抱歉道：“我同伴他们在等我。” 他们这个团队还是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在一起结伴出去写生旅游了，这次也是说好了一起来看流星的。 她不好把她们丢在一边。 姜岁初抿了下唇，起身走到她边上，“那我送你回去吧，天太黑了。” “不用不用。”梁意摆手，“我自己回去就行。” 唐蜜：“不行，你一个人我们怎么能放心呢。” 虽然山顶上人很多，但是天色太暗了。而且梁意的营地离她们这边挺远的，过去还有一段不太好走的险路。 梁意看着两人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但是流星雨快要开始了，她不想她们因为自己错过和身边的人一起看的时机。 就在梁意犹豫该怎么说时。裴烁丢了手里的木棍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我送你过去吧。” 梁意怔愣住，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其他几人的视线也都刷刷刷地看过来。 裴烁不去看几人的表情，他假意动了动腿，“我腿坐麻了，刚好可以活动活动。” 姜岁初抿唇笑着和陆祉年对视一眼，然后对唐蜜说，“糖糖，就让乐乐送梁意回去好了。” 说着她笑了下，“不然我俩送她过去了，他们还得来接我们。” 天这么黑，他们肯定不放心她俩过去。 唐蜜笑着点点头：“嗯。” 裴烁双手插兜绕过炉子，走到梁意边上时，他稍微停顿了下冲她偏了下头，“走吧。” 说完也不等她，直接往前走。 梁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再次向姜岁初他们道别后，紧跟上裴烁的步伐。 一直到两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唐梓才笑着喟叹一声：“裴警官还真是个….好警察啊～” “你在这阴阳怪气什么？”唐蜜嫌弃地看着他，“你但凡有裴烁一半良心，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人要。” 唐梓：“……….” 他哼笑两声，拿起裴烁刚才丢掉的木棍戳了戳火炉，火星子扑扑簌簌地往上飘，“你哥我不是没人要，是没有想要的人。ok？” “我劝你也别太挑，有看得上你的就赶紧把自己交待出去。”唐蜜说着上下扫了眼他，瘪了瘪嘴，“毕竟不是谁都能透过你丑陋的皮囊去了解你真实的内心，更何况你还没有良心。” “嘿！”唐梓气得直接拿着棍子指着她，“唐小蜜，你是不是皮痒欠收拾了。” “有本事你来啊。”唐蜜躲到姜明浩身后，冲他做了个鬼脸，“你打得过我小浩哥吗你。” 唐梓无语地看向姜明浩，皱眉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惯着她。再惯着她要上天了。” 姜明浩笑笑：“不会的。” 唐梓哼笑一声，“你就惯着吧，以后有你受的。” 姜明浩回头看了眼唐蜜，无声弯了弯唇。 他求之不得。 姜岁初笑看着两人斗嘴，气温有点低她搓了搓手臂。陆祉年看见了，起身去帐篷里拿了两条小毛毯回来，递了一条给唐蜜。 唐蜜接过毛毯披到肩上，“谢谢陆总。” “客气了。”陆祉年把手上的毛毯裹在姜岁初身上，然后将人搂进自己怀里。 姜岁初靠在他身上，仰头看着他，调皮地学唐蜜说话，“谢谢陆总。” 陆祉年垂眸，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低头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俩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口头谢谢就免了，后面来点实际的。” 说完他还冲她挑了挑眉。 姜岁初愣了愣，而后脸热地嗔了他一眼。 不正经。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整骚动，所有人都在惊呼。 “哇！流星雨！” 姜岁初也抬头看去，只一眼她就被完全震撼住。 灰蓝色的夜空中，本就繁星闪烁。一颗颗带着荧光尾巴的流星从天空中划过，这一刻它们就是这浩瀚宇宙中最瞩目却又最短暂的主角。 唐蜜兴奋地站了起来，她仰头望着天空，然后双手合十准备许愿，闭上眼睛前还不忘叫上姜岁初，“岁岁，快许愿。” 姜岁初抿唇笑了下，转眸就看见陆祉年的侧脸。 看着他脸颊上浅浅的凹痕，她心下微动。趁着所有人都在看流星时，她仰头凑上去轻轻在他酒窝上落下一吻。 陆祉年本来在看流星，感受到脸上温软的触觉时他眼睫颤了下，而后垂眸看着她，酒窝更深了。 “偷亲我？” 姜岁初望着他，眼睛比流星还要亮，“流星并不浪漫，浪漫的是你。” 陆祉年看着她的眼睛，喉结滚了滚，低声含笑道：“怎么办，很想吻你。” 姜岁初抿唇笑了下，扭过头傲娇道：“忍着。” 漆黑的山顶小路上，裴烁和梁意走到一半流星雨就开始了。 裴烁停下脚步，仰头看着流星划过头顶。他余光看见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件外套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转身站在梁意面前。 梁意看着他突然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下脚步看着他，“怎么了？” “流星雨开始了。”裴烁垂眸看着仰起的脸庞，停顿了下接着道，“一起看会儿吧。” 梁意愣愣地眨了眨眼，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裴烁看着她呆愣的表情，笑了下，“好吗？” 梁意咬了咬唇，极力控制住自己有些发酸的眼眶，缓缓点了点头，轻声地应了声：“嗯。” 两人并肩站立，头顶是无数流星划过的浩瀚苍穹。 第190章 终篇二十 第二天，几人一起看了日出然后下山。 在山下温泉酒店待了一天后，因为姜明浩临时接到归队通知，大家不得不提前结束此次行程。 唐梓因为公司的事情直接从北城飞去了国外，裴烁和梁意一起坐飞机回云市。 姜岁初和陆祉年两人开车送裴烁他俩去的机场。送完他们回家的路上，姜岁初没精打采的靠在车窗上。 陆祉年侧眸看了眼她，伸手过去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姜岁初转眸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唉，就是觉得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感觉和大家都没有玩几天，又各奔东西了。下一次聚这么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陆祉年听她说完，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长大后的自由，大多数都是身不由己。 姜岁初想到裴烁和梁意两人，侧了点身看着他，“你觉得乐乐和梁意俩有戏吗？” “有没有戏我不确定。”陆祉年留意着前方的车辆，思索了片刻后说，“但乐乐应该对梁意有点意思。” 姜岁初连连点头，“我也觉得。” 想到梁意之前说过的话，她靠回椅背上，眼睛看着前面，“不过梁意说她有一个喜欢很久的人了，也不知道乐乐还有没有机会。” 陆祉年掌着方向盘变道到右转车道，“梁意有喜欢的人了？” “嗯。是一个她喜欢了很久的人。”姜岁初点了下头，说，“好像喜欢了快十年吧，而且因为这个人她还拒绝了她大学学长。” 刚好红灯，陆祉年踩下刹车扭头看向姜岁初，挑眉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和乐乐应该是初中的时候认识的。” 姜岁初话音顿住，羽睫轻扇了下，“你的意思是…….？” 前面车流动了起来，陆祉年轻踩油门，一脸讳莫如深笑笑没有说话。 姜岁初愣了愣，认真回想了一下梁意和裴烁之间的互动。然后又垂眸认真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裴烁他们初一到今年，差不多就是十年半。 然后她一脸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的样子看着陆祉年，“难道说梁意喜欢的人就是乐乐？” 陆祉年弯唇看了眼她，模棱两可道：“不是没可能。” 姜岁初更加兴奋了，她侧身坐着，手抓着安全带，“那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乐乐啊？” “不要。”陆祉年打着方向盘拐进地下停车场，“这种事情我们不是当事人，还是不要过多的插手。” “你说的没错。”姜岁初认同地点了点头，有些担忧道，“我就是怕两个人都不说，错过了有些可惜。” 陆祉年看着后视镜倒车，笑道：“这你放心好了，如果乐乐真对梁意有意思，他是不会藏着掖着的。” 他从小和裴烁一起长大，他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他就不会搞暗恋这一套。 姜岁初想了下近期裴烁面对梁意时的表现，笑了下放在心来，“也是。” 从红松山回来后国庆假期也就剩下一两天，两人没有出行的计划。陆祉年公司本就繁忙，下午就去了公司。姜岁初待在家里啃了两天的专业书，还接了几篇翻译。 国庆假期结束后她又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中，陆祉年三天两头出差。两人聚少离多，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努力着。 转眼十月一过，校园里枯黄的梧桐叶落了一地。随着冷空气的来临，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地有些晚，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才飘飘洒洒地落下。 姜岁初保研外交学院的事情已经落实，过去几年的寒暑假她几乎都在兼职、打工中度过。这个寒假她不打算找兼职，想给自己放个假，然后安心准备自己的本科毕业论文。 陆祉年今天又有应酬，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 姜岁初抱着咪咪坐在沙发上用电脑看英语纪录片，顺便等他。在听见门锁声音响起时，她立马把视频暂停，然后放下咪咪起身迎了过去。 陆祉年换了鞋，随手脱掉身上的西装丢到玄关处台子上。里面的白色衬衫扎在裤腰里，随着他的动作往上窜了些，有些松垮地皱在腰间。 “你回来啦？”姜岁初还没走近便闻到一股酒味，她皱了皱眉，上前要去搀他的手臂。“你喝酒了吗？” “嗯。”陆祉年脸有些红，本来还稳当地站着换鞋，在姜岁初靠过来时他顺势歪倒在她的肩上，语气松散道，“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呀。”他人太高了，姜岁初差点没站住。 她踉跄了两步后转了下脚步面对着他抱着他，一手环着他劲瘦的腰，另一只手摸了摸他刺刺的后脑勺，“你这是喝了多少啊？难受吗？” 陆祉年不敢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他头埋在她的颈窝，无声勾了勾唇，酒气含糊道：“昂，难受。” 说着他双手紧紧抱着她，人往后靠坐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姜岁初本来抱着他就没怎么站稳，被他这样一带人直接趴在了他怀里。 她扭过脸，脸颊擦过他有些滚烫的脖颈，“陆祉年，你还好吗？” “不好。”他抬起头，手臂虚揽着她的腰垂眸盯着她。 姜岁初看着他神色清明的眼睛，笑了下，“你根本就没喝醉。” “谁说我没醉了。”陆祉年说着低下头，使坏似的用脸去蹭着她柔软的脸颊，“你看，我的脸都是烫的。” 姜岁初被他蹭地有些发痒，她咯咯笑着往后仰身躲着他。但陆祉年手臂圈着她，让她根本无处可躲。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停下来后陆祉年又卸力一般垂头靠在她的肩上，手臂收紧，用力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他磁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今天好想你。” 温热的呼吸打在颈窝处，姜岁初愣了愣，抬起手抱着他的腰，轻声道：“怎么啦？是项目合作谈得不顺利吗？” 她知道他们公司近期在谈了一个很大项目，这个项目陆祉年从去年还在美国就开始准备了，几乎事事亲力亲为。 她要是没猜错，今天这应酬应该也是为了这个项目。 陆祉年抱着她没有说话，姜岁初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安抚道：“没关系的，我们年年已经很棒啦。” 听见她哄小孩一样的语气，陆祉年没忍住笑出了声。他额头抵在她的颈窝处，低低地笑着，姜岁初都能感觉到来自他胸腔里的震动。 她手上的动作顿住，然后捧起他的脸，皱眉看着他，“你笑什么？”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那双常年冷淡的眸子此刻柔得仿佛能化出水来。 姜岁初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陆祉年看着她呆愣地望着自己的模样，微微勾唇低下头在她柔软的唇上亲了下。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一般，姜岁初甚至都还没有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他就离开了。 她抿唇笑了下，靠在他身上仰头看着他，笑着挠了挠他的下巴：“怎么还借着醉酒耍流氓呢，陆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被你白白冤枉。”陆祉年轻扯了下嘴角，贴在她腰上的手开始不老实的游走。 她今天回来的早，已经洗过澡了，身上就穿了件宽松的牛奶绒睡衣。这倒是方便了在她腰上作乱的人，大手毫无预兆地就从衣摆处钻了进去。 姜岁初的腰窝一向是她的敏感处，怕痒的不行。她隔着衣服按住他的大手，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好了好了，快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一进门就怪怪的，但看他的这样又不像是项目没谈成的样子。 陆祉年垂眸静静看了她半晌，然后弯了点腰将人抱紧，宽大的手心轻抚着她的脑袋，“猪猪，我项目谈下来了。” “这个项目拿下后，最晚明年公司就可以上市了。” 距离他给她一个家的目标也更近了一步。 陆祉年很少跟她说公司里的事情，她除了知道公司的盈利情况，别的一无所知，也不太懂。 不过她知道陆祉年一心想要把公司上市，这个项目差不多就是决定他们公司能不能早点上市的关键性因素。 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都在应酬、加班，上个月甚至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地出差。 姜岁初知道他这一路走来有多辛苦，所以她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她侧了点头，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手在他的背上轻抚两下，“我们陆总真棒！” 陆祉年轻笑一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瓮声瓮气道：“谢谢老板娘夸奖。” 姜岁初被他的话逗笑，笑了一会儿后她靠在他的胸膛上，耳朵贴在他心口的位置，轻声叫他的名字，“陆祉年。” “嗯。” 姜岁初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跳动声，弯了弯唇，“我一直都相信，你想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到。” 陆祉年怔愣了下，紧了紧手臂，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头发，“谢谢你相信我。” 室内光线柔和温暖，窗外大雪飞扬。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在门口拥抱了许久。 还是咪咪突然跳到鞋柜上，叫了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温馨的氛围。 陆祉年侧目扫了眼咪咪，咪咪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睨他一眼，然后直接跳到姜岁初怀里。 姜岁初吓了一跳，好在反应还算快接住了它。 “咪咪，你怎么这么调皮呢。”姜岁初笑着戳了戳它的脑袋。 “喵～”咪咪叫了一声，扭头趴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 陆祉年看了眼她怀里的猫，手指弯曲勾着领结扯了扯，“当初就应该把贝贝接过来，把它放家里。” 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姜岁初抱着咪咪，侧身护着它，“不行！” 陆祉年扯下领带轻笑着在手上缠了几圈，然后抬手一边捻开衬衫扣子一边往卧室走，“我洗个澡。” 等他进了卧室后，姜岁初小心地把咪咪放到猫窝里，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宝贝，你乖点哦。不然陆孔雀会生气的。” “喵～”咪咪爪子抚了下脸，轻声叫了下扭头睡了过去。 没一会儿咪咪就开始打呼噜了，姜岁初笑了下，起身去厨房里冲了杯蜂蜜水端到卧室里去。 陆祉年洗完澡出来时，姜岁初正靠坐在床头看书。 “这么晚了还学习？”他走过去坐在床边。 姜岁初放下书，端过床头柜上的蜂蜜水递给他，“没有，就随便看看。” “后面你是不是不用去学校了？”陆祉年接过蜂蜜水几口就喝完了，他俯身放下杯子，手里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嗯。”姜岁初掀开被子挪过去跪坐在他身后，“我给你擦头发吧。” 陆祉年回头看了眼她，没有拒绝将毛巾递给她，“今年寒假有什么打算？还要找地方实习吗？” “不了。”姜岁初接过毛巾，一下一下轻轻地替他擦着头发，“今年寒假时间不长，我想休息一下。这样可以安心准备我的毕业论文。” 听到毕业两个字，陆祉年唇角微扬。 他侧了点身，手臂环着她的腰，“歇歇也好，要是在家待得无聊了就和唐蜜出去玩玩。” 过去的几年，不管寒暑假她都没有好好玩过。就算没去公司里实习，每天也大大小小做了很多兼职。 她有她的规划和骄傲，陆祉年从来不会干涉她的选择。 他的头发被她擦的有些凌乱地耷拉在额前，遮住了一些眉眼。姜岁初笑了下，用毛巾将他额前的头发都揉了上去，露出挺阔的额头，“糖糖要录节目，哪有时间陪我出去玩。” 上个月唐蜜通过了《舞者》栏目组的面试，下一周开始就要正式参与12期的赛制录制了。 陆祉年最近忙地脚不沾地的，倒是不知道唐蜜参加了节目录制。 他弯了下唇，眼眸低垂着盯着细白的脖子上挂着的那抹银色的月牙。 他抬手，修长干净的指尖轻轻拨了拨她胸前的月牙，“就这么喜欢这条项链？” 姜岁初垂眸看了眼，弯唇，“嗯。” “为什么这么喜欢？”陆祉年手臂勾着她的腰，将人拉近些，贴到自己身上。 后面他送过她很多项链、首饰。但她好像唯独钟爱这一条，时刻都带着。 姜岁初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摸了摸，因为屋里有暖气，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她放下毛巾，矮身做到自己的小腿上，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平视着他的眼睛，“我不能纹身，但是我想和你有一样的标记。” 这抹月牙刚好和他心口处的纹身一样。 陆祉年牵了下唇，视线落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他也是后面偶然才发现，戒圈内环刻着他心口处的纹身。 他抬起手，手背面向她，挑眉道：“所以，这个戒指上的刻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姜岁初看向他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的银戒，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嗯。” 陆祉年看着低垂的眼睫毛，轻轻地弯了弯唇，然后垂眸捏起她的右手，拇指摩挲着她无名指的戒圈。 嗓音磁沉道：“姜岁初，还有几天我生日就到了。” 姜岁初看着他期盼的眼睛，笑了下，“我知道啊，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礼物？” “不告诉你。”姜岁初笑着睨了眼他，“哪有人自己来问是什么礼物的。” 陆祉年轻笑一声，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将人抱到腿上，在她柔软的脸上亲了亲，“我就是想知道嘛。” 姜岁初听着他懒声懒气的语气，笑着肆意揉捏他的脸，“陆娇娇，你别撒娇哦。” 陆祉年下巴磕在她的肩上，侧首盯着她，“真不告诉我？” “嗯。”姜岁初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而后笑道，“提前告诉你了就没有惊喜了呀。” 陆祉年看着她的眼睛，眼眸缱绻道：“可是，只有你在我这才能被称之为惊喜。” 其他的不过是稀疏平常生活里的调剂品。 姜岁初怔愣了瞬，心尖泛起阵阵酥麻。 在外人眼里，或许陆祉年是一个冷清矜贵，冷决果断的人。虽然面上看着有礼，但绝不是一个让人会觉得好相处的人。 大家似乎很难将他与‘哄人’、‘情话’扯上半点关系。 但事实是，陆祉年在她面前从来都不会吝啬任何情话，也没有放不下的身段。 他知道她内敛没有安全感，即使说这些话不是他擅长的，但他还是会一遍一遍地，用行动用语言去告诉她。 他爱她。 姜岁初抿了抿唇，正欲开口。陆祉年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畔，嗓音低哑中带了点期盼地意味。 他说：“姜岁初，这个生日一过，我就22了。” 22这个数字太过敏感。 姜岁初眼睫轻颤了下，抬眸看向他，指尖又开始下意识地抠着他心口处的衣料，“你…什么意思啊？” 她声音很轻很轻，脸上也开始爬上红晕。 陆祉年看着她渐渐泛红的脸颊，勾了下唇，抓住她作乱的手，在她无名指的戒圈上吻了吻。 “姜岁初，生日那天可以给我一个合法的身份吗？” “合法的….身份….”她愣愣地看着他，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嗯。”陆祉年柔情注视着她，嗓音有些微的抖，“可以吗？” 姜岁初心跳很快，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 她抿了抿唇，有些紧张道：“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陆祉年笑了下，“算是吧。” “算是？”姜岁初拧了拧眉。 陆祉年看着她蹙起的眉头，一时热血开始往下落。 面对她，自己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在她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明明姜岁初明年才毕业，他却好像一刻也等不了一样。 他在心里暗暗自嘲了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眉心，“是有点寒酸了，连个戒指都没有准备。” 姜岁初愣了下，她看出来了，这场求婚应该不在陆祉年的计划之中。看着他不自在的模样，姜岁初笑了笑。 自己当初也是，稀里糊涂地就和他求婚了。 陆祉年看见她笑了，也跟着轻笑一声，然后抱起人弯腰放到床上，“算了，今天你就当我喝醉了。不要当真。” 不然真让小姑娘觉得自己求婚连个戒指都不准备，未免也太过随便了。 陆祉年刚把人放下，脖子就被她圈住，然后用了点力往下按。 姜岁初手臂圈着他的脖子，仰着头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下，而后眉眼弯弯地望着他，“陆祉年，我当真了。” 陆祉年眸光微滞，看着她的眼睛，喉结滚了又滚，“没有戒指、鲜花、正式的仪式不会觉得委屈？” “不会啊。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些。”姜岁初笑着摇摇头，望着他，“比起那些东西我只需要你亲口跟我出来就好了。” 陆祉年无法说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只是看着她那双干净含笑的眼眸。他好像看到了多年前，在一中计算机教室里，那个红着脸对他说‘陆祉年，我喜欢你’的小姑娘。 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眼眶有些泛酸，曲起一条腿跪在床边，手掌抚在她的脑后，看着她嗓音沙哑地认真道：“姜岁初，你愿意嫁给我吗？” 姜岁初抿着唇，下巴微微颤抖，“陆祉年，我愿意。” 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卧室里陷入了寂静。两人一个垂首，一个仰头，都是双目通红地看着对方。 许久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姜岁初仰的脖子都有些酸了，陆祉年手掌着她的后脑勺，倏地低头吻了下来。 姜岁初顺势往后倒，陆祉年紧跟着贴上她的身体，将人圈在自己身下。 唇齿交错间，姜岁初听见他些微哽咽地声音，说：“姜岁初，只有你。” 只有你，是我此生全部的梦想与渴望。 嗯？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姜岁初有点懵，她想问他什么意思，但是唇畔被他封住除了暧昧的呻吟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这方面，陆祉年一直是占据上风的那一个。没一会儿姜岁初就被吻得脑袋晕晕的，把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陆祉年看着身下全身泛起潮红，眼眸迷离的人，无声地弯了弯唇，低下头去轻吻她的娇嫩细腻的肌肤。 “嗯….”姜岁初偏头喉间溢出一声呻吟，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插进他的发丝里。 此时，窗外大雪飘落。 世界都变得柔软。 第191章 大结局上 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后，在生日的前一天陆祉年带着姜岁初回了云市。 陆家别墅里，餐桌上一时寂静无比。舒媛和陆盛华手里拿着筷子呆愣着，还没有从刚才陆祉年的话中反应过来。 姜岁初见媛姨和陆叔一直没说话，有些忐忑地看了眼陆祉年。 陆祉年放下筷子，从餐桌下拉过她的手，捏着放到自己腿上，而后神色无比认真地看着舒媛和陆盛华，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爸妈，我和岁岁打算结婚了。” ‘啪嗒’一声，陆盛华手里的筷子掉到了餐桌上，滚了几圈后又掉到了地上。 但他没有去管，而是缓缓扭头和舒媛对视了一眼。 舒媛看了眼两人，放下手中的筷子，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 她想着怎么也得等姜岁初明年上半年毕业后，结果陆祉年不疾不徐地来了句。 “明天。” 陆盛华正弯腰捡起筷子，听见他的话‘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到桌子上，声音都拔高了，“明天！？” 姜岁初被吓了一跳，肩膀都抖了一下。 “你干什么？”舒媛看见了，拍了一下陆盛华的手臂，“都吓到岁宝了。” 陆盛华冷眸扫了眼陆祉年，而后笑着看向姜岁初，安抚道：“岁宝，陆叔不是凶你啊。” 姜岁初有些尴尬地牵了牵唇角，缓缓摇了摇头，“我没事，陆叔。” 她只是没想到媛姨和陆叔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也在想关于结婚这事两人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应该事先通知他们的。 舒媛也敛了神色，看着两人：“明天结婚怎么来的及呢？你们不知道一场婚礼筹备下来少说一两个月，多则大半年。” 说着她看向陆祉年，言语间有些责备的意味，“阿年，结婚不是儿戏。你不能这么匆匆忙忙地委屈了岁宝，该有的流程、仪式都得有。” “不是的，爸妈。”陆祉年捏着姜岁初的手，侧了点身面向父母，“我们打算明天先领证，婚礼等她明年毕业了在举办。” 舒媛和陆盛华两人都愣了愣，舒媛看向姜岁初，“岁宝，你同意了？” “嗯。”姜岁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点了点头。 舒媛皱了下眉，看着陆祉年，“既然明年办婚礼，怎么不明年领证呢？” 这么突然，搞得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陆祉年看了眼姜岁初，勾唇道：“等不及。” 舒媛：“………” 陆盛华：“……….” 舒媛实在没忍住，笑着嗔了自家儿子一眼。倒也不必这么着急吧，在法定第一天就拉着人去领证。 面对父母，陆祉年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舔了舔唇，看着陆盛华，“爸，户口本…明天...你能给我用一下吗？” 陆盛华：“……….” 他到现在还有点懵，虽然他心里是高兴的，但总归有些措手不及。他睿智地眼眸看了眼陆祉年，说：“这件事我要和你裴叔打个电话说一下。” 陆祉年点了下头：“应该的。” 陆盛华拍了拍舒媛的肩，舒媛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也站起了身。 “岁宝，你先吃。我和你陆叔去给裴叔打个电话。” “嗯。”姜岁初有点懵懵地点头。 等舒媛和陆盛华两人进了书房后，姜岁初的肩膀一下子塌了下去，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陆祉年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这么紧张？” 姜岁初侧眸看他，“你不紧张吗？” “紧张。”陆祉年笑了下，没有否认。 陆祉年给她碗里夹了菜，“先吃饭吧，不用管他们。” 姜岁初重新拿起筷子，小口吃着菜，有些忐忑道：“陆祉年，你说…媛姨和陆叔会不会不同意啊。” “不会。” 听着他笃定地语气，姜岁初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肯定？” 陆祉年盛了碗汤放到她手边，语气含笑道：“他俩刚才就是被吓到了，这会儿肯定在书房里开心地都快跳起来了。” 姜岁初：“………” 她有点无法想象媛姨和陆叔开心到跳起来的模样。 书房里。 舒媛一关上门，就克制不住地笑出了声，“陆总，你儿子有点东西啊。” “和我当年比，还差点意思吧。”陆盛华坐在书桌前，笑着打开手机找到裴天的电话拨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陆盛华一派闲适地背靠在椅背上，指尖一搭一搭地敲着椅子扶手，“喂，老裴啊。跟你说个事。” 裴天隔着电话都能听出陆盛华语气里藏不住的喜悦，他笑着揶揄道：“什么事啊，还需要陆总这个大忙人亲自给我打电话。” “哈哈哈～”陆盛华中气十足地笑了几声，拿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岁宝和阿年明天准备去领证了。” 舒媛看了眼陆盛华那开心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 电话那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陆盛华又笑着补充道：“哎呀，这下岁宝可就真要叫我爸爸了，哈哈哈～” 语气里都是炫耀的意味。 裴天：“………” “明天就要去领证？”裴天刚从外面回来，他脱了外套挂到衣架上，“怎么这么着急？” 陆盛华笑了两声，说：“这还着急？想当年我们哪个不是十八九就结婚了。” 裴天顿了下，叱他道：“现在能和我们哪个时候比？我告诉你老陆，你们可不能就这么着急忙慌地，到时候委屈了岁岁。” “知道知道。”陆盛华看着舒媛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摞文件和两套精致的盒子放到桌子上，他随手翻了几样，问他，“晚上有时间吗，和小烁过来家里吃饭？” “嗯。”裴天解开袖口，坐在沙发上，“我下午没什么事，等会就过去。那小子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不用管他。” 陆盛华：“行吧。先这样，我还有点事。” 挂了电话，陆盛华翻看着舒媛拿出来的几分文件，是一些动产和不动产的产权证书和股票期权。 舒媛打开精致的盒子，一个盒子里是一条蓝宝石项链，一个里面是一条晶莹剔透的钻石项链。 舒媛指尖在钻石上划过，笑道：“好在我之前就准备了一些，就是怕你儿子不安常理出牌。” 陆盛华笑了下，从一沓文件从抽了几份出来，“这套御水天成的别墅和这几辆车过户到岁岁名下，还有这些期权到时候也过户给岁岁。” 说着他在文件堆里翻了翻，感觉好像没有什么合适拿出来了，他想了下又拿起手机，“我给吴律师打个电话，让他带着资料过来过户。” “嗯。”舒媛把剩下不用的文件收起来放回保险柜里，“这些东西是要在两人领证前过户过去。” 陆盛华给律师打完电话后，心情有些复杂地把手机丢回桌子上，摇头笑道：“没想到这么快两个孩子都要结婚了。” 说着他笑着伸出手比了比，“我现在都还记得，两人刚出生时，就这么点大。” “俗话说，光影如梭啊。”舒媛理好文件，拿回去放到保险柜里。 在看见保险柜里的户口本，她有些好笑地拿出来，“阿年也是，也不知道提前给我俩打个招呼。” 陆盛华嗤笑一声，“你儿子你还不清楚，就是怕我俩不答应，故意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下午，律师和裴天差不多时间到的陆家。 姜岁初被舒媛拉着坐到客厅沙发上，然后吴律师拿出一沓特别厚的文件摆到姜岁初面前。 吴律师先是像姜岁初大致介绍了一下面前的各种文件，然后掏出一支笔放到她面前，“姜小姐，您在这些文件上签个字。后期的过户事项您全权交给我们就好。” 姜岁初看着文件封面上产权过户说明书有些懵，她没有去拿笔而是扭头看向舒媛和陆盛华，“媛姨陆叔，这是…..” 舒媛揽着她的肩膀，“岁宝，这些是我和陆叔叔给你的聘礼。” 陆盛华也说：“岁宝，虽然你和阿年领证得有些仓促。但是该给有，叔叔阿姨是不会亏待你的。” “不行，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姜岁初虽然没有翻看，但是文件最上面的一页就是过户明细。她一眼就看见了别墅、期权这些字样。 “岁宝，你听媛姨说。”舒媛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在我们眼里，你就和我们的女儿一样。这些东西与其说是聘礼，还不如说是我们给你准备的嫁妆。”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姜岁初的脑袋，“哪有父母不想给自己女儿最好的呢。” 姜岁初眼眶有些发热地看着她，喃喃叫了声，“媛姨…” “快签字吧。”舒媛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拿过笔塞到她手里。 姜岁初手里拿着笔，有些无措地看向对面。陆祉年姿势有些懒散地坐着对面沙发上勾了勾唇，然后冲她扬了扬下巴，“签吧。” “岁宝，快签字。”裴天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吹了吹，笑道，“你陆叔财大气粗，不用给他省。反正这些东西迟早也是你们的。” 裴天的话逗笑了一圈人，姜岁初也笑了。但是她手里拿着笔，还是迟迟不敢动笔。 陆祉年看出了她的犹豫，他起身坐到她边上，翻到需要签字的那页。姜岁初侧首看着他，陆祉年全程一言不发，直接捏着她的手就要在文件上落笔。 姜岁初睁圆了眼，手上用了点力才没有写上。 他坐在自己身边，手臂从身后圈着她，捏着她的手。就好像是自己被他抱在怀里一样，这个姿势在叔叔阿姨面前有些过于亲近。 “你干嘛呀？”姜岁初有些脸热，不敢去看叔叔阿姨他们，侧眸看着他低声道，“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要。” 陆祉年下巴磕在她肩上，侧眸看着她的眼睛含笑道：“你要是不签，他们是不会把户口本给我的。” 姜岁初愣了下，微微转眸看了眼舒媛和陆盛华。 “你小子说对了。”陆盛华又添了杯热茶，笑看着姜岁初，“岁宝，你要是不签字，叔叔可不会就这样把户口本给他。” 她眨了眨眼，看向陆祉年。 “听见了吧。”陆祉年看着她扬了扬，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赶快签字吧。” 姜岁初笑了下，明明陆叔就是在开玩笑，不过是想让她宽心。 在她不设防时，陆祉年抓着她的手行云流水地在文件上签上了她的名字。她看着笔珠滚动，自己的名字以陆祉年的字迹一点一点出现在纸上。 签完字后，吴律师就拿着文件离开了。 办好这些事情后，舒媛心情愉悦地站起身往厨房走，准备让吴姨开始做晚饭了，“老裴，乐乐什么时候下班？” 裴天喝着茶，摇头道：“不清楚，那小子好几天都没着家了，也不知道是住在局里还是哪里？” 陆盛华听出来这话的不对劲，扭头看向他：“你这话说的，小烁谈女朋友了？” “不知道那小子的。”裴天俯身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我也是听分局的老李提过一嘴，说他最近和一个女孩子走得很近。” 姜岁初和陆祉年对视一眼，默默地听着他们聊天没有说话。 舒媛去了一趟厨房出来，对陆祉年说：“阿年，你给乐乐打个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嗯。”陆祉年点了下头，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 在吃晚饭前，姜岁初被裴天拉到一边。 “裴叔，怎么了？” 裴天从衣服里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岁岁，这张卡里的钱是裴叔给你的嫁妆，你收好了。” 姜岁初愣了下，连忙推开他的手，“裴叔，我不要。” “拿着，这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嫁妆。”裴天直接拉过她的手，把卡放进她的手心里，而后有些语重心长道，“岁岁，裴叔呢没有你陆叔本事大。这里面钱也不多，就二十万。虽然我知道阿年也争气，以后肯定不会亏待你。但是裴叔给你这笔钱呢，就是想让你多一份底气。” 姜岁初手里捏着银行卡，眼眶泛酸，“裴叔，谢谢你。但是这钱我真的不能要，您还是留着以后给乐乐吧。” 裴天嗤笑一声，“那小子还早着呢，你就不用操心他了。” “岁岁，你记住了。”说着他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就算结婚了，你在裴叔这里也永远是我的宝贝女儿。以后要是阿年给你气受了，你就告诉裴叔，裴叔替你收拾他去。” 裴叔手心的触感和爸爸的很像，宽厚有力，带着一层茧子。抚摸在头上，总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姜岁初看着眼前眉眼额前已经有了明显皱纹的男人，眼眶微微有些发酸。 爸爸要是还在的话，因为和裴叔现在这样差不多吧。 她看着裴天，上前一步抱住他，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谢谢你，裴叔。” 裴天愣了下，喉结轻滚，然后缓缓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傻孩子，和裴叔说什么谢谢。” 裴烁局里要值班，没有时间回来吃饭。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他才下班赶到陆家。 那时姜岁初和陆祉年在楼上影音室看电影，裴烁手上拎了三杯喝的走进去一屁股坐在沙发旁的垫子上。 “听老裴说你俩明天要去领证了？”裴烁拿出一杯热奶茶插上吸管递给姜岁初，“给，岁岁。” “谢谢乐乐。”姜岁初接过奶茶，小口喝着。 他又递了杯咖啡给陆祉年，“阿年，你不是说明年才结婚吗？怎么突然就要去领证了？” 陆祉年皱眉看了眼手里的咖啡，“你是生怕我今晚睡着了？” 这么晚居然还给他买了杯冰美式。 裴烁喝了口果茶，呲牙笑着，“我一猜你今晚肯定激动地睡不着，干脆就给你买了杯美式。以毒攻毒，说不定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祉年听着他胡诌，扯了下嘴角，端起咖啡凑近嘴边喝了一口。 裴烁盘腿坐着，看着两人，“你们还没说呢，怎么这么突然要去领证了。” “突然吗？”陆祉年看了眼他，唇角微勾地看了眼姜岁初，“我可是等了很久了。” 姜岁初咬着吸管，脸微热地抿唇笑了下。 裴烁看着两人眉来眼去，有些无语地吸了一大口果茶，“那我明天请个假，陪你俩一起去。” 这么大的事，他必须在场亲眼见证。 陆祉年没有拒绝，笑着点了下头，“行啊。” 姜岁初弯了弯唇，想到刚才裴叔的话，她问裴烁：“乐乐，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啦？” 裴烁顿了下，随即笑道：“还不算。” “嗯？”姜岁初眨了眨眼，“还不算是什么意思？” “就是，互相有那么点儿意思。”裴烁挠了挠头，说：“但是没有捅破最后那一层窗户纸吧。” 姜岁初看了眼有些腼腆的裴烁，抿唇笑着和陆祉年对视一眼。 她试探地问道：“乐乐，这个人是不是….梁意啊？” 裴烁倏地抬头看着她，嘴里的吸管‘啪嗒’一声弹了出来，“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姜岁初被裴烁的反应逗笑了，她笑着歪倒在沙发上。 陆祉年担心她洒了手里的奶茶，伸手拿了过来放到前面的茶几上。 裴烁有些莫名，他挠了挠头，“岁岁，你笑什么？” 姜岁初努力平复着笑意，坐起身摇了摇头，“没，我就是替你高兴。” “嗯？”裴烁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姜岁初坐正身体，浅笑地看着他，认真道：“乐乐，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说着她停顿了下，侧眸看了眼陆祉年后，然后对他说：“我和年年都希望你能幸福。” 裴烁愣了下，看了眼陆祉年又看了看她，然后轻笑道：“放心吧。” 这晚，三人一起窝在沙发里看了一部电影。其实电影的内容是什么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只是很享受大家在一起的时光。 第二天早上，姜岁初刚起床房门就被敲响了。 她走过去开门，是陆祉年。 他已经穿戴整齐了，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搭了一件圆领的黑色毛衣，露出一截衬衫领子。外面是一件黑色的立领羽绒服，下身穿了条黑色的，有点西裤版型的裤子。 是一身休闲商务的穿搭。 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看着他敞开的衣服，“你不冷吗？” “不冷。”陆祉年手掌抚在她的头顶，微微弯了点腰看着她，“还没睡醒？” “有一点儿。”姜岁初自然地贴过去，抱住他的腰，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昨晚有些失眠，没有睡好。” 陆祉年勾了下唇，垂眸看着她半阖的眼睫，笑了下，“太紧张所以失眠了？” “嗯。”姜岁初点点头，没有否认。 昨晚她躺在床上，只要一想到明天她和陆祉年要领证了她就睡不着。即使很困，但脑袋却异常的清醒。脑子里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这些年和他的点点滴滴。 一直道凌晨三四点，她才勉强的睡了一会儿。 陆祉年理了理她柔软的发，低下头柔声道：“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过来陪你睡好了。” 姜岁初眼眸向上，睨了他一眼，“乐乐就在你房间，你要是过来陪我睡多尴尬啊。” “这有什么。”陆祉年笑了下，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亲，：“我马上就要持证上岗了，我不过是提前一点点行使我的合法权益而已。” 姜岁初仰头看着他笑了下，这人总是能一本正经的胡诌。 “好了，我先去洗漱了。”姜岁初离开他的怀里，把他往门外推了点，“你先出去等我。” 陆祉年弯了弯唇，抬起手揉了把她的脑袋，“不着急，你慢慢收拾。” “嗯。”姜岁初抿唇笑了下，关上门进屋收去了。 洗完漱后，她站在衣柜前挑选着衣服。两人没有事先准备领证的照片，今天需要去民政局拍。 她想了下刚才陆祉年的穿搭，然后从柜子里挑了件白色的衬衫出来穿在里面。 她下楼时，陆盛华和舒媛还有裴烁陆祉年他们已经坐在了餐桌上，就等着她来吃早饭。 舒媛：“岁宝，快过来吃早餐。” 姜岁初看着餐厅里的几人，心里特别的暖。 “陆叔媛姨，早。”她走过去，陆祉年拖开边上的椅子让她坐下。 舒媛盛了碗小米粥放到她面前，“岁宝，今天叔叔阿姨就不陪你们去领证了，让乐乐和你们一起。” 姜岁初脸皮薄，要是他们也跟着去难免让她觉得尴尬。 姜岁初拿着勺子小口喝粥，点点头：“好的。” 裴烁啃着手里的包子，玩笑道：“媛姨，一会儿岁岁和阿年领完证，是不是就要改口管陆叔和你叫爸爸妈妈了呀。” 姜岁初愣了愣，她倒是还没有想到这层，有些脸热。 陆盛华听了心情大好，笑着说：“那我今天不去公司了，等着岁宝回来改口。” “你倒是想的美。”舒媛笑着拍了下陆盛华的肩，“改口费都没给，就想白得一闺女？” “是是是，要给要给。”陆盛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姜岁初说，“岁宝，陆叔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姜岁初脸红地喝着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祉年侧眸看了眼她绯红的耳尖，勾了勾唇将手里剥好的鸡蛋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然后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害羞了？” 姜岁初掀起眼眸嗔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吃着早餐。 吃完早餐，三人就出了门。 裴烁站在后排，拉开车门，躬身对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王子请上车。” 陆祉年轻扯了下嘴角，拍了拍他的肩，“幸苦王宫守卫队队长了。” 说完后他拉着姜岁初坐上了车。 裴烁看了眼车里的两人，笑了笑关上车门，然后绕过车头坐在驾驶位。 今天是圣诞节，外面临街的商铺纷纷装饰了起来，浓浓的节日氛围铺面而来。 到了民政局，领证的人不少，大厅里已经排起了队。两人先去领了一份《结婚申请登记表》填写交上去，然后很快就叫号叫到了他们。 流程很简单，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一直到钢印按在两个红本上的那一刻，姜岁初仿佛听见心里有一道稳稳落定的声音。 她似有所感地侧眸，一眼就撞进了陆祉年深沉的眼眸里。 陆祉年弯了弯唇，手心附在她的手背上，指尖有些微微发抖。 而后，姜岁初听见他说：“陆太太，你好。” 刹那间，她鼻尖有些酸。 姜岁初看着他笑了下，手掌反转，抓住他的手，“陆先生，生日快乐。” 她顿了下，弯了弯眉眼接着道：“新婚快乐。” 陆祉年喉结滚了滚，眼眶泛红地看着她，笑着沙哑道：“新婚快乐，陆太太。” 宣誓的时候，裴烁充当两人的摄影师，给他们拍了很多照片。 那两个红本从民政局出来就被陆祉年收进了口袋里，放在他衣服里兜，靠近心口的位置。 回程的路上，两人依旧坐在后排，手牵着手。 陆祉年垂眸看着她的手，唇角扬起的弧度从民政局出来后就没有下去过。 裴烁从后视镜看了眼，笑道：“阿年，你收敛点，别笑的像捡了百八十万的样子。” “百八十万算什么。”陆祉年轻扯了一下嘴角，都没有抬头看他，手指一直在摩挲着姜岁初的手背。 裴烁开着车，闻言笑着点点头，“好好好，知道你娶了个无价之宝行了吧。” “嗯。”陆祉年含笑地应了声，侧眸看向边上的人。 姜岁初在他看过来时，浅浅地笑了笑。车窗外冬日明媚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陆祉年弯了下唇，修长的手指嵌入她的指缝间，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年少梦想中的那个人，终于合情合理合法地属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