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世界沉溺》 第一章 天突然下起暴雨。 高架桥上,晓楠拿包挡着头,匆匆的跑回去。视线一瞥,晓楠停住了,氲起的雨雾中,有人跳河了。 晓楠赶过去,敏感的神经中似乎听见暴雨中那一点坠落时的击打声,高架桥边,躺着甩落一边的钱包和手机。探头一看,水面上有两只手。 真的有人跳河了! 晓楠第一时间叫救命,张嘴,被灌进一嘴的水,雨打在脸上睁不开眼睛。张了几次嘴,感觉自己都听不见声音,晓楠放弃。 高架桥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匆匆飞驰的汽车。晓楠挥手希望引起注意,几辆车飞驰而过。 没用。 拿手机报警。 滑屏。 而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 晓楠想了一下,警察来了也没用。 没用的。 时间不够! 晓楠看了一眼水泥护栏,心神一定,甩了包翻栏而下。 落水的那一刻,击打水面的疼和耳朵受激的疼传来,定下来的心有点慌。 水流很急。 努力压制上浮的恐惧,往记忆中的落水者位置逆水划去。 很累。 在哪里? 晓楠潜水,混乱流动的水体中有个人体模样的影子。过去,是人,没有摆动。 晓楠心中一跳,拼命的游过去。那人似有所觉,扭头,看到晓楠,开始摆动上前。 游不动。 脚上缠上了东西。 晓楠过去帮忙,是塑料袋。塑料袋下面扯着一堆不知名的东西, 想要呼吸。 晓楠用力扯。 很难受。 把袋子展开,一点点扯。 头好痛。 扯断了。两人目光相接,开始疯狂的往上游。 唔哈,唔哈,哈,哈…… 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晓楠大口大口的喘气,流畅的呼吸让胸中的沉闷舒缓了许多。看向身边的人,是个男生,年龄和她差不多大。 很熟悉,很安心。 雨水变小了一些,没那么急促,打在里面也没那么扎人。 偌大的水面,唯有他们挨得近。 “往这边游。”男生指挥。 晓楠听令。 死命蹬腿,忽而!右腿刺疼! 晓楠心神一慌,双手拼命的扑打水面。 “怎么了!”男生回头喊。 “抽筋!”晓楠扑打着寿面,仰着头让自己呼喊。 “来,”男生右手穿过晓楠的咯吱窝,夹着晓楠,侧游,“你先休息,放松一下,等会就好了。” 小雨点打在脸上,灰暗的天空覆盖水上的世界。 呼吸的顺畅让晓楠安定下来。 这个人在,他们就会没事。 很奇妙的感觉。 感觉腿没事了,晓楠自己主动游水。 真神奇。心定下来的晓楠感慨。 放松下来,脚不痛了,便自己划水。 游泳中,晓楠观察到,自己是规规矩矩的蛙泳,而男生是自由泳。左撇子。 左撇子的人晓楠认识一个,她初二的同桌。同桌陆东平向她表演过左右开弓写字。晓楠观察过,同桌写字大多数时候是用右手,偶尔写累了就用左手写。 上岸的那一刻,身体感觉非常重。拉着身体往下坠,晓楠适应了一下陆地上的重力,大脑又活络了。 晓楠想起了水中看到的那一幕,一边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好,夏天她的衣服大多数都是休闲套装,并不透,只是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喂,你身体没有什么事吧?”晓楠先开口。 男生一愣,摇摇头,张嘴就要说话 “你为什么跳水?”晓楠先发制人。 男生又愣了一会儿,沉默了半饷,闷声说,“有个小孩喊救命。” 救人吗? 晓楠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转身走人。 “喂”,男生叫喊, “拜拜。”晓楠摆摆手,再一次打断男生的话。 男生赶上,拉着晓楠,沉默一两秒,抿嘴说,“你东西在哪儿,我帮你拿,你湿着衣服不方便,就在这儿等着。” 晓楠看看了身上,即使不透明,穿着这身湿衣服也确实不方便。点了点头。 约摸着十来分钟,男生跑回来,手上一个袋子,塑料袋子,打开,又是好几个塑料袋子。装的都是衣物鞋子。 水里面的那个是红黄条纹的塑料袋子,这些也是。 应该是就近在小店里买的。 “你看着这个不会有阴影吗?”晓楠随口问,话出,便暗骂自己,很熟吗? 男生笑起来,没说话。自己转身离开。 晓楠穿着外套换了裤子,衣服不方便换就没换,大外套一罩穿好鞋袜就出去了。 外面等着一辆出租车。 晓楠从男生手里接过自己湿透了的皮包,沉默的坐进车中,走了。 汽车中,晓楠撑着头,眼睛干涩,疼痛,晓楠闭着眼休息。 是救人吗? 晓楠不愿想了。 打开手机,已经报废了。看钱包,只有二十几块的零钱,不够坐车。 “你朋友已经给了100,说多的找给你,不用担心。”司机接触到晓楠的眼神,开口说。 包里还有一张纸条,写着一串数字加一句话:有事找我,陆东平。 早就认出她来了么? 晓楠把字条揉成一团,扔出窗外。 第二章 回去后,换了衣服,洗个澡,去市医院检查,拿回来三瓶眼药水还有复查的报告。 眼药水花了三百多,回去后眼睛不痛,脑袋却发热感冒了。只能又爬起来再去一趟医院。 连着在家呆了三天,身体还是昏昏沉沉,这些天在家,晓楠盯着新闻,并没有溺水死亡的人。怕出了纰漏,定外卖的时候让外卖小哥顺一份《小城时报》过来,左翻右翻也没有看到找到相关新闻。 骗人? 应该是不好意思。 明面上的说辞而已。 晓楠泄气,自己希望什么? 周末去新城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去之前,再三叮嘱自己不要喝酒,不要吃辣。去之后,看到蘸着红辣椒的肉,忌口三天的晓楠愉快的给老弟打电话要他晚上看着时间来接驾。 晓楠很少喝酒,喝酒容易上脸,一喝喜欢拿着酒瓶对吹,一喝容易上厕所,容积空出来又找人对吹。 大家同学,都有些情分,看晓楠一个人干了七八瓶,也就不和晓楠喝,另外找人喝。女生也帮着劝晓楠别喝了。 没喝尽兴的晓楠离开酒桌,自己开了两瓶酒,坐在大堂后面的沙发上,吊着二郎腿独饮。 “楠哥,潇洒啊!”大家伙起哄叫着楠哥,楠哥晓楠子笑笑,继续喝着酒。 酒里的世界疯狂又不可思议。像梵高的星夜月,那么慢那么细致的流动着。一个画面可以很久很久的凝固着。 身边有人坐下来,打断了晓楠的思绪。 是同桌,陆东平。 “同桌,缺人陪么?”他开口道。 楠哥晓楠子面无表情的看了对方一眼,笑了一下,一巴掌扇过去。 没打到脸,打掉了对方的酒杯。 酒杯清脆的碎裂声引起了两方人马的注意。 明明盯着脸打的。晓楠有些遗憾。 “楠哥!” “东哥!” 两道声音拉起了两道同盟。 “同桌,想对吹吗?”陆东平笑着问。没有回应那边的交换。 晓楠睥睨对方,一字一句,“麻烦找女人出门右拐,打车红灯区。” 陆东平大笑。笑完问,“为什么戒备着我?” “哼。”晓楠嗤之以鼻,表示不屑回答。 “怕我还是怕了解我?”陆东平又问。 晓楠笑起来了,“我不想了解你,我希望你不要和我有任何瓜葛。” 那一天,她没有看错。 陆东平是没有摆动的。 他想自杀。 酒的世界中,放大的自杀现象很真实。水中的混沌的世界,停止的身体,沉寂的思想,都是那么容易触碰。 这些天反反复复的都是这个画面。想完之后告诫自己远离陆东平。 “好。”陆东平淡笑。回应着晓楠的要求。 一个总是痞笑得人,淡笑应该是一种正式的态度吧。 晓楠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自己一个人喝着一瓶酒。 老弟关晓则过来的时候,晓楠在盥洗室里催吐。 酒喝多了吧。十瓶下去,怎么脑子里都是那个淡笑? 笑个毛啊? 要死死一边!别让老子知道啊。 将身体多余的水分都排出体外,晓楠才洗了吧脸,慢慢的走出去。老弟上前扶着,骂着,“没长脑啊,别人叫你不喝你偏要自己喝!” 怒其不争。 晓楠抱着老弟,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老弟肩上,“帮我打个人。” “谁?” “小平子。” “瓶子?”老弟关晓则把近身的酒瓶往桌上敲了敲,“好了,收拾好了。” “一巴掌削死你,是人!人,男人!” “你男人啊?自个削去!”晓则不和醉了的女人见识。 晓楠鼓气,别开脸。“自个削就自个削,等我找个没人的地。”晓楠美滋滋的笑着,想着心中的大计。 第二天起来,晓楠感觉特别舒服,她喝酒的好习惯就是会将酒水迅速的排出体外,这就是不常喝酒的好处。肚子里只有一点酒气,没有容量超标的酒水,带着酒精的微醺睡觉,比听着催眠曲睡好多了。 高中同学嘉怡电话掐着十点钟打来,一点开传来一串话音,“你同桌是谁?有没有一腿?是不是爱过?睡过?伤心过?说!”不带喘的。 什么跟什么? “我同桌?我想想,那妹子叫什么来着……” “不是高中同桌!应该是你初中小学或者大学的。” 笑话了,大学里还有同桌吗?随后晓楠想到,陆东平。她昨天好像计划削他来着。连计划都想好了。 然而自己早早的睡了。晓楠吐槽了自己一句。 同桌吗? 真遥远。 “没有。敬而远之,哪里还会有爱过?你自己不把你的学长追好,管我的八卦?我什么时候是有八卦的人啦?” 陈嘉怡,小名嘉嘉,关晓楠高中时期的上铺,话特多特八卦,自己暗恋一个学长两年在他面前装文静,牢骚爱慕倒在晓楠耳朵里。现在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学长和他女朋友和平分手,陈嘉怡计划从混个眼熟升级到女性朋友,最后是女朋友。 “这不是你从来没八卦,我更好奇嘛。”嘉嘉发嗲,腻着晓楠要八卦。 晓楠挑眉,“我不可能有八卦的,我是那种为情要死要活的女人吗?” 嘉嘉,“是,你是打算进攻女博士的女人。” 晓楠:“也可以混个双硕士玩玩。” 嘉嘉:“你这好学生的名头是打算戴到老吧。” 晓楠:“清楚哪些公司能实习吗?” 嘉嘉:“昨儿个都给你听好了,你一个人喝大酒,我呢?咳,帮你打听去了,东阳公司,双贸公司,华东建筑公司缺实习生,都是会计方面的,工资都还可以,2000左右吧。律师方向的呢,你也知道,小地方,律师事务所多数是自己一个人单干,剩下的是为大佬服务的,不缺实习生,缺的是大佬的儿女或者小情人。” 晓楠:“什么意思?” 嘉嘉:“陪着大佬哄小蜜呗。” 关晓楠想了想,2000块太低了,道了声谢结束了对话。 找个时间问问老弟有没有关系网。 第三章 安闲日子没几天,好友陈虔打来电话,希望晓楠陪她找男友。 “去当电灯泡?”晓楠扬眉。 “不是,把话说清楚。” “分手。”晓楠下定论。 电话那端沉默。 晓楠摇摇头,答应了。 在晓楠看来,分手是个技术活,要不伤自己面子,还要以为是对方自己的错。 但在陈虔面前,是个仪式——“你不是我终身伴侣”的仪式。 以晓楠相处多年的情分看来,陈虔人如其名,虔诚。一段感情,她会认真对待。要有“可以开始”,“确实是”和“确定不是”的仪式,对应的便是“谈恋爱”,“结婚”和“分手或离婚”。在感情中,她会很认真的对待对方,把对方的男女朋友当朋友,看到男朋友抱着女性朋友安慰对方,也会买两瓶饮料安慰两人的那种——圣母。 圣母光辉一直到晓楠给她说明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在法律上是一个同等量词的时候。现在,貌似是一个结束的时候。 当初想和陈虔做朋友的时候,便是觉得此人有老衲入定的淡定和舒适,做朋友之后便知道,自己以后一定是要帮衬着这位误入滚滚凡尘的老衲适应社会。 现在,就是时候了。 关晓楠穿一套合身的运动装,背一个书包,装入双节棍和甩棍进去。 老城酒家巷。 关晓楠站在巷子这边看对面“xx酒吧”前的几人一边吐槽这酒吧名字是打马赛克了还是随意的过分,咋不叫yy或者oo,都很适合人类繁殖的自然表现啊。 吐槽完这家便吐槽那家,感觉自己能看到的名字都吐槽完了,对面的人还在讲。 关晓楠过街。 她听不到对话内容,但看得懂人物形势。一个女人,对面5个男生一个女生。和陈虔对话的是那个女人,和两个女人对话的只有一个男生,那个男生站在女人身边,大概就是陈虔的男朋友了。 那里面还有一个熟人。 晓楠上前迅速的给了陆东平一记耳朵,又反手给了凑上来的女人一记。 “你个疯婆子!”女人在后面叫。4个男人围上来要干架,被陆东平喝住。 晓楠很迅速撤回到陈虔身边,拿出包里的双节棍,递给陈虔甩棍,盯着对面的陆东平对虔诚,说“没有你的剑。拿了剑性质就不一样了。甩棍熟悉么?自己的男人和情敌自己收拾,另外再帮我收拾一个,咱们对半分。” 和陈虔在一起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来几招玩玩。陈虔呆了4年的武术协会,耍的太极、剑和长枪(冷兵器)。晓楠就只是混了2年的散打协会,学了点散打学了点跆拳道,也学了点防身术和双节棍。用虔诚的话总结就是,乱打。 “同桌。”陆东平开口一句。笑脸上顶着红掌印。 这个时候还叫同桌。 晓楠笑了。她知道陆东平是问她要一个解释。 “陆东平,只有你身边的女人才是人么?然后老子就该是妓,我的朋友,就该是你朋友的备胎?大圣母?由着你身边的朋友和他的情人对付我朋友一个?”晓楠轻笑。似是被自己逗笑了。 “你别乱咬人,谁是太平哥的情人?”女人叫起来。 就这个get技能,晓楠拍拍手,“大众妹妹,大众情人,懂~虔诚,教你一招,站在你对面维护着别的女人的男人,一定!不是你的终身伴侣。他的站位已经告诉你,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晓楠,我只想把话说清楚。” 虔诚的语气中带着哀伤,又似有祈求。 似乎在说晓楠多事。 晓楠看了眼虔诚女士,摇了摇头,可最后吐出来的只是一句“你开心就好。” “太平不像是会出轨的人。”虔诚哀伤着嗓音补充道。 这话扎心了。 对于一个在佛界呆了许久而后误乱凡心的老衲来说,她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站位,什么是打脸。 晓楠深呼吸,扯着脸开口,点着虔诚额头教育,“你活该被出轨!人家就差脱裤子你就非得一根筋的要捉奸了才算!现在不算吗?你看看你男友,他站在哪里?你再看看我,我站在那里?”晓楠激动着,嗓门不自觉大了,“我一个朋友我都能站在你身边,他!”晓楠指着太平君,“他呢?他就站在他小情人身边,左拥右抱,然后等着你说对不起就天下太平啦!” 最后一句,晓楠是吼出来的。 陈虔不说话,别过脸,手擦眼。 流泪了。 憋在喉咙间的话又硬吞下了。 “我不是他的小情人!”那女人还在争这个。 晓楠炮火对准女人,“你没有在河边被你的哥哥抱着求安慰?” 女人回嘴了一句,“抱一下而已吗?” “抱一下嘛,搂一下嘛,脱个裤子上个床而已嘛,都承认了还要争什么?立贞节牌坊还是要当贞洁烈女?”晓楠炮火开,连环炮攻击。 “我们只是抱一下!”女人也跟着吼。 晓楠嗤笑,“虔诚,这是你的同类咧还是绿茶婊呢?小姑娘,人家谈恋爱你抱着人家男友像什么样子?”看对方还要说,“说你一声小姑娘还真当自己小,你想想你自己谈恋爱能容忍自己男朋友抱别的女人,是不是觉得恶心干呕,被精神出轨了?或者再问问你自己身边的那个天下太平的没事人,他抱着你的时候是想着你是妹妹还是情妹妹?” “晓楠!”陈虔吼。 耳朵捕捉到嘶吼中异常的腔调。 别开脸,晓楠不说话,手中的双节棍垂了下来。 “晓楠,小李确实是我们几个护着的人,难免和我们亲近一些~”陆东平出声调节。 “陆东平,啧,你也是个太平人,就会说些太平话。哦,还有混账话。打你不冤枉你。”晓楠轻笑着,“你敢说你没有默认着一群人在这儿欺负我朋友?人家要分手你们凑个什么热闹,看热闹还是造势打人呢?” “我没有……” 被炮击的陆东平来不及解释又被晓楠轰炸—— “没有什么?老子喝酒你又凑什么热闹,和你很熟吗?陪我?陪我干嘛?上床啊还是落水自杀啊?” “为什么要自杀?”小文女人插话。 “苦逼呗。”晓楠咯噔一下,下意识敷衍。 陆东平不说话了,只是对5人说,“进去吧。” 这是要结束话题,活该接下一巴掌的意思。 “慢。”晓楠叫住人,“太平君留下,和虔诚女士好好说清楚,分手仪式还是要认真完成的。” 小李那个女人笑了。 “陆东平。”晓楠突然出声。 陆东平转头,等着下文。 晓楠想到那个淡笑的模样还有现在的沉寂,话不过脑直接开了口,“你欠我一个人情。” 知道欠我的就不要那么轻易落水去死。晓楠心里补充。 陆东平点头应下。 晓楠离开,留下空间给原来的情侣说话。 走的时候暗恼,干嘛多嘴说那一句?作死吗?人家死活怪我啥事?还想救人么? 第四章 虔诚的分手仪式还是进行了。晓楠却莫名的多了一个牵扯的理由。 虔诚找晓楠出来玩,她计划现在北上,9月份开学就直接研究生新生报到。 “逃避还是怕看到尴尬?”晓楠直接问了。 虔诚笑笑没说话。 这个老衲终于开了一窍,懂了情伤。 晓楠带着她在老城四处逛,中午吃饭虔诚带她去一家面店吃,说是太平君带她去的,晓楠一定会喜欢。 晓楠笑笑,没说话,想着第一次的情伤怕是要有点久哦。 果然是会喜欢上的店,刚到饭店,里外的桌上都有人,晓楠两人被店家引着和人拼桌。 拼桌对象,陆东平和太平君。 晓楠笑得勉强,问店家还有座位吗? “有,但没有两个人的。” “三个人的也行。” “没有。” “还吃吗?”晓楠转头问虔诚,希望虔诚知道现在的处境叫尴尬。 “吃,你不是说,进食是生命的最高仪式吗?”虔诚反问晓楠。 很显然,老衲还在深山里呆着。 晓楠打呵呵:“需要加副词,快乐的进食是生命的最高仪式。” 虔诚疑惑,“好吃不就是快乐进食的标准吗?” 不,是多样化的标准,例如陪同的人。你难道真的没长眼不知道我很不适吗? 陆东平开口对旁边人说,“我们打包吧。” 太平君阻止,“诶,打包就破坏了那个味道了。吃砂锅面就一定要砂锅。” 说的好像砂锅面不是从砂锅里出来的一样? 晓楠疑惑的看了看太平君和虔诚,最后只能压下疑惑,问虔诚,“要不要奶茶?甜食可是人类进化中的自然产物,人类喜欢甜食是基因自带的,换言之,甜食,是满足基因偏好,促进美好生活的圣物。” 虔诚笑开了,明显不当回事。要了一杯奶茶。具体要什么——随便。 晓楠快速地出去找奶茶店。 小城的消费水平还是很高的,平日里在省会城市的都可和一点点的奶茶品牌店也是有的。 两家品牌店都爆满。 晓楠找了不知名的别家,站近了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甜丝丝的。看了眼设备,感觉过的去便点了两倍绿茶奶盖。 悠悠的跑回去,对面两人的面已经上来了。 晓楠迅速的摆好奶茶,把盖子去了,放入吸管。 先喝一口面上甜腻的奶盖,含着,再吸一口清冽的绿茶,两种口感刺激在一起,甜而清爽。晓楠满足的笑开了。 “一天的幸福最高点就是品尝甜食的第一口了。”晓楠大谈甜食论。 虔诚依着样子喝了一口奶盖,皱眉,猛喝了几口绿茶,舒一口气,说“奶盖太甜了。” “那是你不怎么吃甜,你把奶盖与茶搅混了喝试试。”晓楠推荐。 虔诚试了下,只一句评价,“还行。” “你应该尝试喝甜的。甜食是上帝赐予的圣品。”晓楠继续大谈甜食论,“知道人类进化的历程么?能吃甜食才更容易活下来,因为能量高。遗传下的多数具有爱吃甜的基因。爱吃甜,是基因中自带的,或者说,吃甜能够满足生理的偏好。” 陆东平悠悠来一句,“糖尿病也是基因自带的么?” “那是甜食摄取过多的结果。”晓楠木着脸回话。就差没白眼回去。而后继续笑着对虔诚说,“综上所诉,甜食,是开心的经典选择项。” “你没有甜食摄取过多吗?”虔诚来一句。 晓楠不笑了,转回来对着奶茶来一句,“朋友果然是拿来两肋插刀的。” 对面传来笑声。 晓楠盯着陆东平。 陆东平笑着摆手,示意不笑了。左手掩盖下的脸却笑得更欢了。 正好,晓楠和虔诚的面也来了,晓楠沉默的吃面。 虔诚:“下午去哪里?” 晓楠咽下面,辣得流眼泪,“爱去哪儿去哪儿,先让我把最高仪式安静的享受完。” 晚上回去,楼梯口站着一个熟人。 忽视对方的招呼,晓楠安静的从他面前走过,上楼梯。 “同桌。” 没人应。 “我来看看怎么还你人情。”话音中的上扬透露着说话人的愉悦。 那句话就是个错误。晓楠心里回应着。加快速度爬楼梯。 三楼很快就到。晓楠快速的开门,关门。 关不上。 门被另一只手拉住了。 晓楠沉默的看了眼陆东平,退后了一步,换拖鞋进屋。看见站在门内的陆东平很自然的换上给老弟备着的拖鞋。 她那退后的一步是不是让自己陷入被动?现在赶出去来得及吗? 陆东平抬头迎上目光,目光接触的下一刻,晓楠转身,进屋打水。 来不及的。 屋子比较空,一些家用设备比较少。阳台的植物和墙面的贴纸能感觉到主人的用心,但座位和桌面的东西也能显示主人的随性懒散。 打开一个抽屉,很空,另一个抽屉却是意外的满。大概是因为和手的高度差不多,随手就放,积累而成的吧。 晓楠盯着陆东平,没有表情,“你的教养里有随意乱动私人物品这一条吗?” 陆东平笑着反问:“这就是将饮食当生命最高仪式的人的摆设?” 晓楠笑,强调,“你没听错,饮食,最高。” 陆东平点头表示懂了。 “我要煮饭,你吃几碗?” “两碗就可以了。” 晓楠点头,转头去煮米。 不应该再顺口问吃什么吗?忘了吧。 陆东平等着。 晓楠穿鞋出门,陆东平跟着。菜市场门口拐角过两栋楼就到了。陆东平看着晓楠拿着一张5块的票子,悠悠的买了一斤空心菜,5根青椒,1个西红柿,3个蛋。空心菜1块2毛一斤,西红柿2块一斤,青椒2块2毛一斤,蛋2块7毛一斤,总共不到5块钱的花销。 5块钱2个人一餐? “买点肉吧。”陆东平提议。 晓楠:“待会买两根火腿肠。” 陆东平:“我想吃烧鸡。” 晓楠:“太贵,不买。” 旁边的店主立马说道,“小娃儿都不让男朋友吃鸡。15块钱半斤,便宜得很,也好吃得很。你看这都卖完咯,就剩这半只鸡收档回家咯。待会被人买完就只能等到明天咯。” 陆东平立马说:“我买。” 晓楠扭头:“老子做吗?” 陆东平:“不用做。” 晓楠:“不炒直接吃,吃完了老子还要拉你上医院吗?” 店主又来强刷存在感,“你这娃说的就不对咯,我的鸡干净得很,都是自己一点点洗干净,自己做的。你拉肚子咯你就来找我。不能因为你不想给男朋友买就乱说话,你看你上次给你弟弟买的就多痛快!” 陆东平盯着晓楠。 这店主记性真好。晓楠心中吐槽一句。 “我炒过。”晓楠干巴巴的回嘴。 “炒又不费事,你加上一点佐料炒一炒更好吃。”店主继续鼓吹。 “你再买点辣椒。”晓楠木着脸说,而后对着店家说,“1/4就够了。调料另外包。” “总共就半只,卖完就回家咯!”店家不乐意。 陆东平:“我给。” 晓楠:“……是吃不完的事。” 陆东平:“我吃。” “……” 回到家,晓楠吩咐:“你把空心菜的叶子掐了,洗好。” 而后不管对方反应,扭头自己先把辣椒去了蒂,洗干净,斜着切了。生火,先炒辣椒,再放烧鸡,倒入调料,大火炒几分钟便可以入盘。 再做第二道菜,西红柿炒鸡蛋。先把西红柿去了籽,再切块扔进豆浆机中,不加水,打碎成汁。鸡蛋打碎,先加入少许的酱油,盐,在加入西红柿汁,搅拌。锅里油热了就下锅,蛋刚吹起来就起锅。 扭头看向陆东平,发现空心菜还在那里洗。 晓楠:“洗了几遍了。” 陆东平:“第一遍。” 晓楠:“太慢了。” 陆东平:“西红柿炒蛋是那么炒的吗?”他可都看到了。 有打成汁的西红柿炒蛋的吗? 晓楠:“自创,不给吗?”一把抢过空心菜,顺着根部和枝节内部搓一搓,第二遍大致搓一下就算可以了。菜叶子在水里冲一遍,捞出来,再冲一遍,捞出来就算洗完了。 陆东平惊叹:“洗菜是这么洗的吗?” 晓楠憋着气:“等你洗完我要饿死在东南枝上。”迅速的用刀拍向空心菜的茎,压扁了之后再切成条。把火腿肠切成片。再切一点蒜。准备工作边坐好了。热油,放入蒜,再倒入辣椒炒,而后放入火腿肠,拌两下后倒入空心菜,先加盐和酱油,再开始炒。 陆东平:“不应该最后放盐吗?” 晓楠:“要么你上,要么别插嘴!”语气可以说是很重了。 陆东平:“……” 被嫌弃的无话讲。 起锅前尝尝味道,再加最后一道盐调试口味,便起锅了。 空心菜叶少油少盐,加一点碎蒜,热锅了捞进锅中,大火炒,颜色深了立马起锅,一两分钟就搞定。 把锅洗干净,倒两碗开水进去热着,把一个鸡蛋打碎了倒入水中,掰一点紫菜,看着紫菜散开了,加一点酱油和半勺盐。 四菜一汤不到半小时就好了。 饭恰好也好了。 吃饭的时候,陆东平先尝了下空心菜的味道,说,“咸了。” 没人理会。主人很愉快的吃着自己炒的空心菜。 陆东平当即明白,不是咸了而是关晓楠的口味就是这样。 完不在意他的口味。 陆东平试了下菜叶子和汤。味道还行。烧鸡,带着辣味。 最后是晓楠买的3个菜都吃完了,就剩下一大盘烧鸡,烧鸡里面的辣椒都被晓楠吃完了。 陆东平有些怕晓楠说把烧鸡吃完,但晓楠只是把烧鸡装进袋子里,要他带到楼下去喂猫。 令人惊悚的是,吃完后,他还想吃晓楠炒的空心菜。 陆东平突然想起,以前奶奶和他说过“酱油吃多了会上瘾。” 有点可怕。 吃完饭,晓楠要陆东平洗碗擦桌子,自己搬着躺椅上天台去了。陆东平悠悠洗漱完,上去便看到躺在躺椅上打着把扇子看天空的的晓楠。 真是闲适。 夏天,天黑得晚。可惜,陆东平洗碗更慢,上来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原本端着碗上来吃饭聊天的邻居也差不多要回去收拾了。陆东平随手拿了个小板凳和晓楠并排坐着。 两人看着天空,纯粹瞎聊天,想到什么聊什么。 晓楠书看得多,陆东平见识得多,两人聊天也都是个中好手,一个话题可以扯出十几个话题。 聊到了将近九点,天黑得人的看不清,还要手机手电筒照明才能看清对方。开了灯招蚊子,两人就在黑暗中聊了两个小时。 陆东平帮晓楠搬躺椅下去,问晚上干什么? “耍手机洗澡睡觉。” 陆东平:“我待会儿回去。你的电话和qq是多少,记一个方便联系。” 聊了两个小时,重点都在这儿呐。 晓楠想了想,还是给了。 第二天早上10点,标记着“危险人物”的电话打进来。还赖在床上看手机的晓楠看着标注。 自己随口说的那个人情还是尽快兑现了比较好。 第五章 “陆东平,”不等对方开口,晓楠先发制人,“之前说的那个人情,你可以现在兑现了。我需要一份工作,实习生也好,法律专业的职业,价格在3000以上的就行,你帮我搞定。” 陆东平:“好。还有吗?” 晓楠:“没了。”拜拜二字还没开口,听见那边说—— “晓楠,我没有想过把你当妓女,你不用戒备着我。” 晓楠笑了,“恰好我需要一份工作,仅此而已。” 笑话,谈分手断感情也是要讲策略的好吗? 陆东平:“那我还能过去吗?” “……” 这话没法讲了。 直线球还怎么接? 晓楠装作很疑惑的样子,说:“好像那天见面后你对我就很特别关照诶陆东平,咱们之前有这么联系过吗?” 曲线救国。 陆东平笑了,电话里能听到那一声轻“呵”。 “之前不是不知道联系方式吗?你看,恰好那天你跳下来,恰好咱们又是同桌,这不是缘分吗?” 脸皮真厚。 晓楠收敛了表情,斟酌着词:“同桌的我还打了你一巴掌。”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防备着我?是那天落水的事情吗?那天我下去后小孩子已经找不到了。” 真的有小孩子吗? 头七那天,晓楠特意一大早跑去桥上蹲着,并没有人烧纸钱。 如果有小孩子,怎么会没有人报道?怎么会没有家长亲戚在头七烧纸钱? 斟酌许久,晓楠轻轻出声,“你很危险。” “什么?” “你给我的感觉很危险。”话说一半便不说了。 既然没办反说谎,那就给你残缺的事实。 陆东平:“感觉?那昨晚我给你的印象呢?” 晓楠:“我不在意。” 陆东平“呵”了一声,笑了,“关晓楠,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对吧。” 晓楠没说话。 她知道。从落水那天起。 “我知道了。你的事我会办好,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 这样便算完了吧。 打开窗,疏散空气中的那点沉闷燥热。 下午接到电话,“将才个人律师事务所”录用关晓楠女士。试用期三个月,工资5000,转正0,提成另算。明天上班。 晓楠一直保持微笑的回应,直到挂断电话,大叫一声:“哇靠!” 工资5000?这个破地方还有这么高的试用工资? 第二天去上班发现,这家事务所装修低调奢华,自己包下一栋二层建筑办公,坐落在新城黄金地段。浑身散发着高贵,宣扬着高端。 她是嘉怡口中的“大佬的小情人”了吧? 第一天上班,和直系上司见面,老板特意下来问一句,“你和东子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他欠我一个人情,我让他帮我找一份不低于3000的法律方面的工作,仅此而已。”晓楠实话说说。 “没关系就好。酒量好吗?”老板显然很高兴。 明着走后门的人最难处理了。晓楠也懂,直接撇开和陆东平之间的关系。 晓楠点头。 “晚上喝酒把晓楠带上,她能喝。”老板叮嘱那位上司。 哈?这里一圈的大男人没人能喝酒的么? “别看他们了,他们是讲法律的人,要求的是冷静理智的头脑,醉了还谈什么理智?谈什么生意?谈交情也用不上他们。理智能谈交情么?酒桌上能谈理智么?”老板侃侃而谈。 晓楠点头称是。 说白了不就是不会喝酒不能喝酒的问题的吗? “对了,红酒能喝不?白酒呢?” “没怎么试过。”晓楠小心的说。她的工作不会是和陪酒女一个性质吧,那一个月5000都不够洗胃的。 老板很满意晓楠这么一个被塞进来的人,晓楠的直系上司刘筑信也笑呵呵对着晓楠笑,“可算是来了个会喝酒的人呐。” “我也是律师。考了司法考试的。”晓楠强调一下。 “什么学校?” “a城理工学校” “理工类的有法学?” 晓楠笑着称是,“综合性的。考研的时候参加政法大学的考试,过了一试,理论知识不错的。” “哟!过了一试哦!我听说现在考研比往年难考了。你考过了一试说明你基本知识还算可以。来,看看,赵律师,刘律师,就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上司指着人说,语气中的骄傲好像是指着自己儿子一般。 晓楠点头像两人问好。 “你呢,多跟他们学着点,也许过几年就考上了哦。”上司笑呵呵的说。 所以她还是打杂喝酒的吗? 这话晓楠不能说,只能呵呵笑着。 “刘部长,咱们是什么部门的?” “后勤部门,专门为这些大律师处理非专业工作。你呢,平日里没什么事可以不过来,晚上有酒会过来就好了。”刘上司笑着给晓楠总结工作。 晓楠笑容僵了,“哈?” “没听清楚吗?”刘筑信还要再说一遍。 晓楠打断,直接说明,“我不会来的,不用讲了。” “什么?”刘筑信有些气恼,“年轻人不要太年轻气傲,走后门进来还想着插手正经业务,一个个的都把法院当调情耍酷的地方。” 晓楠轻笑,转脸一巴掌扇过去,“这才叫耍酷,知道吗?还有啊,不要那么羡慕法院,也不要那么羡慕我们这些可以走后门的人。”说完,转身离开。 “你,刘律师,他进行人身伤害。”刘筑信偏头找帮手。 “法律是讲究证据和判刑依据的,你连三级伤害都算不上,伤害罪是不成立的。证人和当事人之间存在同事关系,有庇佑之嫌。你拉人也没用。”说完,晓楠悠悠离开。 “晓楠?筑信,晓楠人呢?”老板接着电话,下楼找人。 “走了。”刘筑信心里憋着气。一时间没注意老板的脸色。 “走……去买饮料了。呵呵。新上班嘛,肯定会想着弄好同事关系的啦。你有什么要对晓楠要说的吗?哦,没有啊,那个,东哥,我问你哈,晓楠姐是不是我们未来的嫂子啊……没事,我就好奇而已。”挂了电话,老板问筑信,“听到没有!人往哪里走了跟我一块追回来。” 刘筑信连忙称是。 筑信没想到晓楠口中的没关系就是东哥特意打电话打听。正常走后门的不都是表面说着没关系,然后暗示自己有什么后台吗? 他更没想到的是,不过说了一句,这妮子就敢甩巴掌走人。 平日里哪有先动手后动嘴的人呐? 他在律师圈是没见过。 晓楠被追上的时候,对于老板一口一个晓楠很讶异,猜测着应该是恰好陆东平那边打电话了。 “我不当陪酒女。”晓楠说明。 “没有,没有,哪里是陪酒的,咱们上法院的,法院的。”老板笑着说。 晓楠看了眼后面的筑信,“我可打了他一巴掌哦,要不要打回来的啊?” “我说话重了,我活该。”刘筑信赔笑。 “我呢,确实是通过走后门进来的。我也不说别的,你们公司正常面试是什么流程,我也入一道。过了,我做助理都ok,只要能接触到业务就行。偶尔的酒会我也会上。不过呢,我也不叨扰你们了,我自己走人。陆东平那边问你就说我自愧不如提包走人了就是。可以不?” “不用那么麻烦,你要想走正常流畅也可以走一道,没过呢咱们还可以慢慢来,上法院呢,主要是靠事前准备。一次不过,咱们把战线拉长一点就好了。”老板笑嘻嘻的说。 老板都这么说了,晓楠也没话讲了。她的要求本来就低,能攒点钱就行。真的能不能学到东西都是靠自己。 把要求提高一点才好谈判,这是基本的常识。 “谢谢老板。” “不要老板叫的那么客气,我叫王将才,你随东子叫我一声小王或者阿才就好了。”王将才笑呵呵的说道。 随东子叫? 阿才? 原来高大上的王将才瞬间跌倒到和狗同名了。 “本来就是上下关系,基本的礼仪还是要的,王老板。”晓楠笑着说。 “随你。” 第六章 回去的时候,王老板和刘部长都亲切的过问了一下晓楠和陆东平的关系。 晓楠说没关系,两人都说没信,非要问出一点话来。 晓楠无语,男生也爱八卦的吗? “我帮过他一次。” 不信,说谎。 而后来一句,女人呐,脸皮子就是薄。 晓楠有点气了,悠悠说几句,“老子实话都说了,你们自己非要不认。男人呐,八卦。既然不是,你们自己臆想去呗,还问我什么?” 王老板先是大笑,而后拍着晓楠的肩赞道,“就这气魄!不愧是东子的女人。” 东子的女人……被谁安排进来的就被打上谁的印记,是这样子的吗?第一次入职场,这个潜规则她倒是没意识过。 晓楠张嘴要否认,被王老板拍着肩膀打断,“懂得,懂得。” “我没……” “不用说,我们都知道的。” 你们懂什么鬼? “男人呢,确实不能太惯着。你要收拾东子我支持。” 谁惯着? “我和他……” “不用说,不用说。” 还能说吗?满脑子的偶像剧,还能说什么?晓楠闭上嘴,选择不说话。 正式面试呢,就是笔试加面试。 晓楠认真看了下,笔试的内容能和政法大学的一试难度不相上下,只是一试内容更广,这个根据业务方向而显得有深度,看材料还挺有意思的,感觉上应该是自己事务所遇到的案子而直接出的题,时间嘛,也很近。 能针对大佬服务,还是要有两把刷子的。 晓楠粗略看一下,分配了时间,才开始刷刷做题。做完后,晓楠就看着王老板瞄了两眼放一边不管,说“过了”。 走流程还真的是走流程啊。 “你不多看一眼?”晓楠余光不自觉瞄着试卷。 “我们上面有标分数吗?” 晓楠摇头。这套试卷没分数,所以她时间分配也是凭感觉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来做的。 “所以啊,我们请人,只要术业有专攻就行。呐,给你个小案子,去年别的律师所的,书和资料书屋里有,自己找去,下个礼拜五给我们讲解你的方案。” 晓楠拿着文件夹,头脑发蒙就被赶出来了。 所以现在就是让我来推旧案? 打开文件夹,甲方是? 检察院? 别说,资料能想到的都有,一个书屋居然是一排排的书架。更意外的是,这个案件的资料很面。 媒体的后续报道都有,刻录在一个光盘上。 随着后面的跟进,晓楠越来越觉得有意思:资料不是从甲方手里拿到的。而是自己多方收集而得。手里的这份文件夹应该是“将才个人事务所”自己做的方案。是去年的竞争和拼搏,现在能到自己手里,应该还有不甘。 这样的案子小? 这个事务所本身也没拿下。 晓楠通过录像带了解到当年乙方辩护律师手上的证据。啧啧两声,对方走的是贱,事事都走了法律的灰色地带,擦边球打得好,无法重罚,一个保释就可以出来了。甲方呢?太正了,无论是当年的检察官,还是自己手里的文件稿,都不够。 不够下重锤,法院之外的东西便要酌情考虑一下了。 小城什么地方?说起来还不是流氓地痞罗汉的地盘。上面搞笔杆子运动,下面就会扔了手上功夫和利益? 网上搜了一下,去年的检察官换了工作,在别处高就。一看就知道被做小动作了。 在一个法律意识弱的地方搞法律,律师事务所确实该从上面大佬做起,大佬对抗大佬,下面的小弟才能安生。 出去这些年,她都要忘了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晓楠看了一会儿,扔掉。 没用。 没有能判重刑的关系,对方很聪明,不该有的都没有。 晚上回去,晓楠给自己开了瓶酒,倒头便睡。至于酒席,谁管的着? 调查准备的工作充斥着生活,一天只盯着一个目标的日子让晓楠感觉像是回到了大三备考。只有大三备考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每根弦都绷着。 偶尔看看手机,并没有被某人打扰。 形势很好。 礼拜五很快如期而至,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坐着。 晓楠给大家每人准备了一份文案。 一个是去年甲方检察官的针对点,一份是乙方律师的针对点。 “就像大家看到的,乙方律师很高明,精通此类案件,知道甲方的主要消息和行事风格,也知道自己该怎么甩掉大锅,只捡一些小锅背着。不得不说,很厉害,我都要为对方鼓掌。”晓楠笑谈,站着迎向所有人的目光,“另外做过这个案子的都知道,去年的检察官走人了。理由是贪污,明眼人都知道是被人针对了。这不是拿笔杆子念书或者和老师争辩的事。是真正的,人身安受到威胁。” “没有大的击落点,己方思路对方部知晓,政府程序流程的麻烦,人身安不能保障。基于以上4点,我认为,这个案子不做。” 晓楠话说完,会议室陷入小声交谈。 晓楠站在平台上笑着看着所有人,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对面王将才在后面坐着,不吭声。晓楠笑着打个招呼,看着下方的人谈论自己。 “关律师,你的意思是另外起诉罪名的意思吗?”一位律师问。 晓楠看了眼对方,赵律师。毕业于政法大学,从业5年。也是事务所的核心成员之一。 晓楠笑着点点头,“我的意思是,抛弃这个案子中检察院甲方的身份,检察院做第三方。甲方起引导作用,拉乙方下水。” 晓楠搬出脚下的箱子,又重新分发了一份文件夹。 “这是我这几天收集到的资料。乙方公司和多家合作公司有黑吃黑的现象,还有他们的对手公司,近期因为土地招标的事而大动干戈。我的意思是,等。等这些公司出面做甲方控诉乙方,再由检察院出面。” “谁做甲方都会是乙方的攻击对象,商家重门面,未必愿意闹到法庭上。”有人出声质疑。 “如果政府部门不仅仅是第三方,还是合作方呢?” 一行人都是业界高手,说完便反应过来。纷纷出声贱骂晓楠没职业素质。甚至已经有人起来了,准备离开。 第七章 “不是司法部门做合作方,而仅仅是监察方抓大放小。”晓楠扬声解释。 维护司法公正,晓楠自然知道。也断不能做出颠倒阴阳的事。 看大家有松动的情况,继续说,“牵一发而动身,下面的人看不到利益是不会愿意出面的。上面的人互相包庇找不到证据。只有让他们下面的人推翻上面的人,看到了利益才会愿意铤而走险。不然这案子还是只能凉着。” 在这么一个过去混乱不堪的小城能混到现在的光鲜亮丽,一定早已肮脏不堪。只是相对的,下面的人要干净一点点。 不能捉这个,捉另外一个能捉的,再借刀杀人。 “有点猥琐。”赵律师评价。 晓楠呵呵笑着。 “怕是容易惹事哦。”此人是张律师,也是名校毕业,和赵律师同期进事务所,也是核心成员。 晓楠依旧呵呵笑着。 “你司法考试怎么过的?这思想觉悟跟痞子似的。”刘律师打趣。 晓楠抓抓头,有些赧然。 “认真说起来,你讲的方案是比较有希望的。”赵律师收了笑容,带头鼓掌。 “啪啪啪”王将才跳起来,卖力的鼓掌,“晓楠,可以哦,有气魄!大刀阔斧可比我们之前想的容易多了。 晓楠笑开,90度鞠躬,“谢谢大家包涵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若真如晓楠所说,小城的风雨不会少,十年的安定不会再有了。改革换代都伴随着鲜血。 但也正如晓楠所说,不这样,也只能凉着。小城已经沆瀣一气了。他们附和着,也只是因为晓楠给出的方案,只是点出他们所想而不敢说的东西。 “客气啥?以后都是同事,”刘律师笑道。 “既然是同事,以后就互相帮助。不用客气。”说话的是赵律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其乐融融。 “这样吧,为了欢迎咱们新进来的关律师,咱们今晚出去搓一顿。我请客!”王将才发言。“大家有家属的可带家属,或者打个电话,也可打包带走。一句话,喝完酒再走!” 晓楠笑着看着这一场景。 她的生活安安稳稳的开到了轨道的高点,剩下的,就是借着势力尽情飞驰。 开会讲方案,老板请客迎新人,这是事务所的惯例,也是晓楠正式以专业素养得到认可的仪式。 晚上喝酒,晓楠很开心,痛快的一杯杯敬酒。刘筑信在酒桌上哀叹,好不容易来一个会喝酒的,却不能用。我的啤酒肚哦。 大家伙笑开。 刘筑信还真是后勤部长,这群高材生能喝酒但不喜酒,有些也不喜欢生意场上的弯弯道道,大多数时候都是刘筑信在旁边喝酒助兴推动发展。 当然,这些人里面也会有不喜欢晓楠痞子风格的辩护而不喜晓楠。 敬过一圈酒,便是热闹的吹牛逼。 晓楠没喝高,不吹就捧,但若是对方抛出一个观点的时候,晓楠的胜负欲起来了,就要拉着对方辩论一番。吹牛逼变成了辩论现场。 大家不自觉的按照正反两个观点分庭对抗。你一言我一语,这个说完下一个举手示意,很有规矩。 晓楠不会。 不对就拍案而起,巴啦啦就要说出个一二三。 被旁边赵律师一掌拍头,训道,“懂不懂规矩?”说着就自己站起来哔哔哔。 一轮过后,一辩总结观点,判断胜负。输的一方一人干一杯。不知哪一句话又引起了争议,大家伙根据各自观点重新站位。闹哄哄的,完不知道时间。 刘筑信是唯一站在旁边清醒的人,看得大家伙就这么在包厢里玩辩论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红着眼抽烟,“一群大学生。” 大家伙闹得晚,凌晨才想着还要回家。还没离开座位呢,不知谁一句“好饿”又开始了夜宵和新一轮的辩论。 第二天早上起得晚是自然的。晓楠看着手机上显示得13:21又躺回去。 还早,再睡会。 眯了半饷,想起,她是有工作的人了。起来准备去上班,一摸手机发觉今天是周六。 虚惊一场。 想睡,大脑警觉:昨天是谁送她回来的? 她只记得他们一块闹,后面的事完不记得。 刘筑信? 这群人里他是最清醒的,其他人铁定醉的比自己厉害。 发个短信给他道谢。 对方很快回短信说不谢,他只是叫个人而已。 谁? 晓楠警惕,一个电话打过去,问,谁送我来的? “东子啊。” 妈个逼。晓楠暗骂自己。 “我有没有说奇怪的话?”晓楠警觉。 “没有,就是秀了一波恩爱,你和东子感情挺好的啊。” “没骗我?”晓楠快哭了。 “没事没事,谁没个年轻时候,懂得懂得。” 不用讲了。 晓楠匆匆挂了电话,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叫他千万不要当真啊。 “啊——”晓楠大叫。 日子又有变动了。 第八章 周一上班,被刚混熟的同事调笑“奔放”“热情”“楠哥威武”,晓楠尴尬的笑着,不好意思的打听,我那天干啥了,我喝断片了完不记得。 一大群人叙述: “抱着小瓶子不放手。” “对我们宣布说是你喜欢的人,初中就喜欢!”下一个立马补充。 “当面亲嘴,人家东子都躲得不好意思了。” “你抱着人家不放手,没见过这么奔放的律师,算是长见识了。” “还有啊,你非得逼着对方说喜欢,哎呀,恶心死了,我当时都不想看了。” 晓楠干笑着,心一点点下沉。他们说的一定不是老子。“你们一个个的不都很醉了吗?还记得这些?” “只有你喝醉了,我们每人都只喝了几杯,你自己后来还自己抱着酒瓶吹上了。我们劝都劝不住。” 是吗? “哦,你后来倒是有一会儿又不让东子背你回去,说危险分子。没看出来关律师倒是挺有危机意识的,那天应该做的挺舒服吧?” 晓楠的假笑要堆不住了,迅速离开。后面还有人起哄,“哟,这个时候知道害羞了。” 躲进书屋,又被赶过来的王将才拦住问话。 “你和东子到底怎么回事?我问东子他什么都不肯说,还让我不要打扰你。你们两个都睡一起了这算咋回事?**吗?”显然,王将才这话不是出于老板的角度而是出于东子兄弟的角度。 “我和他没什么。” “嘁,蒙谁呢?我那天又不是不在现场,你亲人亲得都快打起来了,非要东子从你,后面还是东子背着你走的,我就在后面看着。” 晓楠无奈,说了实情,“陆东平想追我,我没同意。” 王将才好像发觉晓楠是认真的,不免疑惑,“为什么不同意?你喜欢,他也喜欢。干嘛不?” 晓楠想了想,“感情是一回事,理智又是一回事吧。理智告诉我,不要靠近他。” “切。你还年轻,需要顾虑那么多干嘛?疯狂的爱一回不行吗?以东子的性格,就算你两分开,他也会把你照顾好,不会让你委屈了。” 晓楠不说话。王将才也不多说什么了,转身离开。 生活依旧在正轨上。 晓楠挑选了一个案子准备竞争,生活外没有打扰。 周三晚上跟着刘筑信赵律师几个和别的事务所聚会。会上,晓楠克制着自己的酒量,上厕所回来的时候被刘筑信拉到另一个包厢说你的男友找你。 晓楠莫名。 是陆东平一伙人。 恰好也在这里聚会。大家伙都喝得有点多。刘筑信遇见熟人,便自觉的叫晓楠去领回东子。 晓楠笑笑,“回不去,对面开房,我自己也喝了酒。” “你又没醉,不是东子家属吗?正好领回去。”刘筑信疑惑。 晓楠看了眼里面的人,一个个嗨得起劲,嘴里没把,什么都往外说。 “阿信,你也找了妓啊。” 这句话清楚的传进晓楠耳朵。 开口想推脱。被刘筑信一把推进去。 “行了行了,你就把人领回去,聚会那边我会去说。” “……”晓楠无语。 仔细打量了四周半倒伏的人,男人,女人,啤酒,娇笑,诨话,烟酒气息——令人厌恶。 “哟,小妞!”有人大嘴巴。 “瞎了眼,这是嫂子!”有人打嘴巴。 “不认识。” “老李,这人就是扇了你妹小李子的女的,也是东子的相好。” 晓楠顺着说话的方向看向那人,脸偏尖,戴着眼镜,一身白衬衫,眸色深,这人就是小李子的哥哥。 又看向旁边的太平君,对方点头打招呼,晓楠面无表情。看向旁边半躺着的东子。 自进门就打量着自己。这个时候又眯着眼睛休息。 “要回去吗?”晓楠淡淡开口。 那双眼睛睁开,淡漠,探究。坐直身子,站起,两手往两边一拉,“同桌?” 妈的,手劲真大。 被扯着脸皮的晓楠右手迅速的对着动刑的手,揪着一点皮肤,180度。 看着对方缩回去,晓楠笑了,“认得了?” 没回答。行动却很明确。 一把抱住。 空间骤减,未知的感触带来的敏感和新奇刺激着晓楠的神经。 周边还有一群起哄的神经病。 “想找打?”晓楠扬眉。 双手被东子迅速的摸到,捉着反放在背后。 我操,不是喝多了吗?居然还懂得提防? 头旁边窝着一个黑色软毛的头,不自觉触碰带来的软软的摩擦,真是不可思议。 “喔~纯情。”一大群人起哄。 “闭嘴!”晓楠撇头吼一句。 这群家伙! 那一瞬间的敏感被暴躁代替。粗暴的拉起东子,又被抱住。 “东子!” 耳边一句低喃,“吵”。 我吵?晓楠深深呼出一口气,微笑的看着旁边起哄的人。“把你们东哥自己送去酒店!”。 “我们不会!”集体来一句。 屮艸芔茻! 想揍人。 突然身一个激灵,被咬了? 晓楠张着嘴巴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颈窝处的东子。 那里,被灼热的气息击打着,很是敏感。 而始作俑者却依旧安眠。 不爽。 “楠姐!” 憋着的恼怒被打断。 晓楠冷眼看着来人,太平君。 “我们都喝多了,不可能送东子回去,而且……”太平看了眼抱着的东子,眼神带笑,“我们也没办法送不是。你帮我们送一下呗。他家在凯旋小区16栋5楼一号,钥匙在东子裤袋子里。你若嫌麻烦送到对面开个房间也许。随你。” 说完,又找服务员借了纸笔,写了详尽地址给晓楠,又从东子袋里里掏出钱包抽了现金重新塞回去。 晓楠看着对方笑着相送的脸,什么意思? 防备自己偷现金? 本想直接送到对面去,却忽然想起,自己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人,储蓄只有千来块钱,却要花几百块给对方垫房费? 现在醉了还好,清醒了她怎么问?自己主动去联系? 肉疼。 她算明白太平君的意思了。 妈的。 出租车上,晓楠看着在旁边安静睡得东子,心里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欠考虑了? 总感觉这个时候需要再认真思考。 眼神不自觉看向东子。 算了,就当还人情吧。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总算到了。 晓楠拖着东子走,看了眼房间布局,判定出主卧室,艰难的移动着。将东子扔向床上的时候,晓楠自己也倒在床上大喘气。那边准备睡的人手臂摸着什么,没摸到,睁眼看了看,盯着晓楠,很自然的把手臂拉过去抱住,睡。 !! 晓楠扯了扯手臂,没扯动,还被东子嫌弃的打了一下?! 装醉? 晓楠挠痒,被打。 拽手臂,被打。 拍脸,被打加嫌弃,“闹什么?”而后很自然的继续睡。 “……” 没天理了。 只能等着他睡熟了自己再走了。 晓楠自由的右手掏旁边包包里的手机,刷手机杀时间。 第九章 闹钟铃想,晓楠眯着眼睛摸向声源,摸到一个障碍物,左右摸摸,什么鬼? 睁眼,眨眼,小平子? 陆东平! 晓楠一个激灵,立时起身,看着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还有被中熟悉的人……天呐! 晓楠悄悄掀被子走人。 手被突然抓住,“同桌?” “呵呵,你醒了?”晓楠转头,而后看到对方带笑的眼睛,什么都懂了。 早醒着呢。 沉默了两秒钟,受不了空气中的尴尬,晓楠胡乱开口,说了心里话,“吸二手烟的往往比吸烟者更容易得癌症,同理,看到身边的人很醉往往比喝醉的人更容易神志不清醒。所以,那个,能不能,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同桌的意思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陆东平侧躺着笑看晓楠。 “……”她说了什么鬼。 “同桌,我昨天喝醉了,你昨天也醉了吗?”陆东平起床,很自然地穿鞋去阳台收换洗衣服。 “嗯。”晓楠小声应着,抬头却发现对方完不在意回答。 晓楠眼神无意识地追随着东子,完不知道自己脑子里还剩下些什么。 陆东平离开,又回来,手里多了一套衣服,“这是我姐留在这里的衣服,洗了。你先换着穿。同桌?” “嗯?” 陆东平看了一眼晓楠,小羊羔似的,原本的话也不说了,“能做早餐吗?” 晓楠本能性的点头,拿着衣物。起床去陆东平指的方向。 她,很需要清醒。 洗完澡后,晓楠恢复一点理智:没发生关系不是吗?现在社会女方在男方家里过夜多正常啊。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出去看了时间,7点半,和自己平常起来差不多,去事务所的时间也相似,不急。 认真的打量了一眼房间的装饰,黑白灰的颜色,现代的风格。出房间,正好撞见东子……的胸膛。 目光扫过,很宽敞的样子,皮肤也很好,和手臂上的白偏古铜色明显不一样。抬头看了一眼东子,侧身避让。 两人相近,身高差出来了。 居然比自己高了半个头!晓楠心想,初中时明明和自己差不多高的。 没有了视觉主体,晓楠又开始环顾四周景色,一样的风格,大厅很宽敞,靠近阳台那里好像还是个家庭式影院。厨房是半开放式的,连接着餐厅。 晓楠走近厨房,笑了。 厨房用具倒是很齐,连刀的款式都很丰富。桌案上就是一个明晃晃的豆浆机,也就这一块看着还干净,那一边,手一擦,淡淡的灰。 赌5毛,绝对是他妈设置的! 看见东子过来,晓楠笑着调侃,“你家很新啊。” “你乐意,当新房也没问题。”东子笑嘻嘻的打开冰箱。 晓楠不说话,视线跟着看向冰箱里面。满满当当的是酒品速食。 哼,就知道。 “同桌,吃什么?三鲜饺子?” 没好气的夺过饺子扔回去,自己看了一眼冰箱,没主食没菜,连个鸡蛋都没有。 白了一眼东子,开口吩咐,“豆子呢?买了豆浆机不买黄豆的吗?” 东子想想,打开上面的柜子,“我记得我妈买过。在这儿,还有面条。” 晓楠凑眼看去,果然有。鸡蛋面,龙须面,排骨汤面,居然还有口味可以选择。 打开旁边的柜子,油,酱油,糖,盐,鸡精味精还有豆豉。 “还是你妈精明。” 洗黄豆加水开机,不管了。去刷牙洗脸,在厨房打开柜子每个看看,感觉豆浆还有一半的时间才开始。 炸水饺,煮面,炒豆渣,再配上一杯豆浆,很圆满。 晓楠往豆浆机里倒两勺糖,又往自己碗里倒一勺。喝一口。 很完美,很完美,开心的一天从早餐开始。 突然伸出一只手,杯子没了。 瞥着东子,不说话。 东子很淡然的倒了豆浆,另外用碗给自己倒一点尝尝,感觉合适,顺手给晓楠碗里倒,递过去。 晓楠垂眉,没说话。 早餐吃得很安静。或者说,是东子单方面教育晓楠,糖类饮食的适量问题。而晓楠很安静。 吃完面,晓楠离桌。 “豆浆喝了。”很随意的语气,却是命令。 what? 晓楠看着旁边的东子,他就淡然的低头喝着自己豆浆,好像他根本就没有说话。 晓楠还在那个位置站着,沉默半饷,抬脚离开。 “喝了。” 又来。 晓楠转身。撇撇嘴。回言,“不想喝。” “我不想老了还照顾一个糖尿病人。” “又不要你养?”说完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内心有股水流经过,麻麻地。视线往对面扫去,却撞上对面的视线,很快避开。晓楠接过碗,埋头喝着。 没味道。 再喝,味道有了。 细品,很醇厚,满满的黄豆气息,还有蒸腾的热气。 为了浓郁的口味,她向来加的水都很少。平时糖加的多,倒感觉不到,现在,豆浆的醇厚倒是出来了。 也不算完没味道。 重重的放下碗表达不满,抬眼,对面依旧是一张笑嘻嘻的脸。 笑个屁啊。 东子送晓楠上班,走前,东子说一句,“中午出来吃饭”。 “哦。”晓楠低着头随意对付着。 送走东子,转身却发现门那边有人盯着。无奈摇头,却瞥到旁边的窗户也有几双亮晶晶的眼睛。退几步往上看,玻璃前也有一个人影。 我操。晓楠暗骂。 低着头进门,迎面一句,“夜夜笙歌啊。” 拐角,当面一句,“什么时候大喜?” 后面追一句,“请我!请我!我给你当司仪!不要钱!” 拿包挡脸,往自己位置上走去。 楼上当当当,跳出一人,叫一句,“嫂子,我要当干爹!” 晓楠一个趔趄,转身,怒瞪,大叫一声,“干你妹啊!” 阿才君被下了面子,不高兴,又不敢说什么,嘟囔一句,“我问东子去”又当当当的上楼去了。 晓楠环顾四周,都眼神避让着,脸上挂着“懂得懂得”的猥琐笑容。 恰一人冲进门,眼神一扫,找到晓楠,吼一句,“我要当司仪!” 晓楠冷眼看着进门的刘筑信,凉凉说,“可以啊,给钱。也就意思意思,给个5000吧。” 刘筑信才反应过来关晓楠的情绪不对,拉过旁边的人问怎么了。 “恼羞成怒了呗,说到底还是女人。害羞。”刘律师说话完没有避讳,声音小却能让晓楠听到。 晓楠一个白眼翻过去,不说话了。自己坐下看文件,开始一天的工作。 静不下心。 晓楠抓着头,那日落水后的害怕又涌上来。 水中,晓楠被水物抓着了双脚。 第十章 中午休息时间,晓楠出门,发觉东子已经等在了停车位上。 肩膀被人拍着,说着“抓住机会”而后离开。 晓楠莫名。走向东子。 东子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迎接晓楠,而后自己去驾驶座位上。 晓楠坐在副驾驶位上。 陌生的机械,陌生的摆设,车外灼热的阳光,匆匆的车流……周边一切似胶片一般慢慢呈现在晓楠眼中。晓楠作为事外人,冷眼瞧着。 落水后的记忆又涌上来。 似有千斤坠在心口。 很疼,很疼。拉扯着呼吸不顺,眼中涨热。 深呼吸。晓楠看向窗外,什么也不理会了。闭上眼细细感受,慢慢沉淀下来。 似乎来到另一个世界。 那里很安静。视线昏暗,没有照亮一切的强光。缓慢下沉的过程中似乎带着某种仪式。放开了意识,将自己完交付在那一片世界中,慢慢融化,直至化为尘埃,消散而去,化为世界的一点背景。 这种窒息般的死亡美感真是熟悉而又美好。 “同桌,同桌……” 谁,谁在上面? 睁眼。 是……小平子。 意识模糊的晓楠伸手抱着小平子,闭着眼睛继续那个梦境。 真好,这次有人陪着。 “怎么了?这么累?”东子摸摸晓楠的头,“还想吃饭么?下午要不要请假?” 晓楠摇摇头,呢喃,“不想动,不想思考。” 东子解开晓楠的安带,放开晓楠,自己先出去,打开另一边车门,抱晓楠出来。 环境变换。突然的室外环境闯入晓楠的视野之中,意识渐渐清醒。依旧不愿意思考,不愿意思考。依照生物本能行事。 晓楠被人正面抱着,视野受限,又不肯下地,自己在东子身上挪啊挪,移到背上去,自己抱着东子的脖子。 而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东子程僵站着配合。又无奈笑着接受旁人暧昧的眼光。 两人相近,说不出的心安。 “小平咋(小平子)。”晓楠随口说。放松了心态。 “嗯?” 晓楠的笑容凝住,渐渐回温,陷入回忆,“那天,在水中,和你一起回岸上的时候,很放心,很舒服。” “嗯。”东子的淡笑没有被晓楠忽视。 晓楠将头搁在东子肩上,也闷头笑起来。 楼道中,两人的亲吻那么自然,像流失的灵魂回归身体一样,没有讶异,没有羞涩,没有忐忑,就那么平淡的享受着回归的灵魂带来的美好。 阴影中,晓楠被东子牵着,很安心。 走出光亮的那一刻,所有感觉都回归。羞涩,讶异,忐忑不安,在身体中绽放,窜动。 脸烧红。 光亮中,再难踏出一步。 东子在旁边笑起来,“难得看到你脸红的样子。” “有电梯不坐干嘛要走楼梯?”晓楠闷气。 “嗯?”东子逼视着靠近。 晓楠别开脸,迫于压力嘟囔一句,“没事。” “同桌?” “嗯?”晓楠转过去。 脸被固定住。 “来,降温。”那人大笑着。 晓楠愣一下,淡定的伸出手,迅速的揪着东子手上一点肉拧起来。 “嗷呜,谋杀亲夫呢。”东子揪心的看着手上发红发烫的那一个小点。 晓楠笑着看着东子,像只看着猎物的狮子一样观赏者对方的囧态。对视的那一刻,东子收敛了夸张表情,很自然的牵着晓楠,“走吧。” 晓楠心中一动,又要烧起来了,沉默的跟在东子后面。 饭在吃什么,晓楠根本感觉不到。只是在东子安排下午的行程的时候抢言,“我回去,回去上班。” 当时,已经快两点了,上班肯定迟到。 对面的人又笑起来了。 吃完,两人走楼梯回地下停车场。回到车子中已经是上班时间点了。东子安排着先两人先睡一会儿,再过去。反正已经迟到,也不差这一会儿,和阿才打个招呼就好了。 晓楠想了想,确实感觉挺困的,也就答应了。 放平座椅,拉着手,就这么休息。 “同桌。” “嗯?” 亲了一下。 “睡吧。” 晓楠笑了,“嗯。” 回到事务所,已经是四点二十。还有四十分钟就下班了,她还上什么班啊? 看一眼旁边的东子,很自然的和晓楠的同事刘律师招呼着,说着请客的事。 脸又悄悄烧起来了。 “哟,总算是正常的羞涩样啊。”刘律师调侃。 晓楠瞪眼。就你有嘴! 等到东子上楼找阿才,晓楠盯着刘律师,冷笑着靠近。 刘律师后退着,转身就逃,一张嘴叫着,“关律师害羞到杀人啦!” !!! 晓楠随手操着一本密封的案卷追着人打。 “晓楠。”东子突然冒头叫了一声。。 “啊?”晓楠停住。 “晚上我们回家吃么?” “哦。” 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不见了。 刘律师又凑上来调笑,“回家?关律师已经到非法同居的地步啦?” 一本案卷拍死你! 晓楠一个后脑勺击打,对方明显不肯走,等答案呢? “非法你妹!” 找骂。 “什么时候喝喜酒啊?我等着在酒宴上结束单身生活呢?” “你还想接花束咋地?” “咳咳,我咋接花束呢,这不是平时接触的都是律师和客户嘛,也没机会接触不同层次的妹子们。” “没机会吹牛逼体现你的黄金单身汉形象吧。”晓楠拆台。 “嘿嘿,是这个理。” 晓楠不理会,回到座位。刘律师明显还想说什么,被白眼回过去。 将紧急的文件先处理了。下班时间也就到了。 偏刘律师又在耳边聒噪。恰好看到下楼的东子。 “东咋(东子),把你那小叶子介绍给刘律师认识认识。” 东子笑着说,“刘律师认识过了。” 晓楠瞥一眼刘律师,笑得奸诈,有情况。 刘律师拍拍东子肩膀呵呵笑着走人啦。 晓楠还想叫着八卦一下,被东子拉着手,“我们走吧。” “哦。” 心头又跳动不安了。 “我收拾一下。”抽出手,自顾自的收拾。 其实没什么收拾,也就是把不需要的文件带回去,喝口水而已。收拾完小心的保持一臂之外的距离。 东子只是笑笑,走到前面。 夏天里,5点天还是大亮着,地面依旧热得发慌。 突然回想到地下停车场里,自己抱着东子的亲昵。心想,还好自己工作日穿的是七分裤。 依旧是那个位置,又是那个姿势,晓楠享受着水中窒息的感觉,一个人感受着世界的孤独,感受自己跳动的安然。 这一次,晓楠没有睡去,只是闭着眼睛休憩。 停车的惯性让晓楠惊醒,这么快? 一个身体闯入,被抱住了。 晓楠慌乱。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告诉我。有烦心的事也告诉我。我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很温柔,语气中的关怀和那天一样,上岸后,他也是这样温柔又关怀的给她找衣服,叫车。 能感觉到,所以不慌。 晓楠听见自己说,“你在怕吗?” 意料之中的“哼”声。 晓楠尝试着抱着陆东平。很实在的触感。 硬而软。 那天,我的下水是不是也惊扰了你的世界,所以你被迫离开? ——她果然还是得病了。 第十一章 停车的地方是个路边的停车位,对面是铁牛广场。 “喝奶茶吗?”东子抱着晓楠凝视着问。 “十分甜?”晓楠眼睛亮了。 甜食可是生命最大的神奇! “五分。”东子笑着一刀砍。 没笑容了。“甜食不甜还喝个什么劲?” “三分。” 晓楠别开脸,不活了。 东子亲了一下,下车走去。 晓楠捂着被亲得脸,这就算定价了? “想喝十分甜。”晓楠嘟嘴。 拿到奶茶,晓楠先迅速的看牌子,看标签,看款式。 都可的牌子,没标签? 不应该啊。牌子店生意火,一般都会打好标签以防出错。 “标签呢?” 不是奶盖,而是经典的奶茶三兄弟,可几分甜啊? “喝一口不就知道?” 三分甜的喝都不想喝。瞄一眼旁边的人,看着路况,感觉……挺严肃的。 扔了,她是不是也会被扔? 插入吸管,吸一口,味道挺淡的。 “几分甜?” “嗯?” “几分甜?” “自己猜。” “……” 晓楠眼神一转,说道“陆东平。” “怎么了?突然叫我名字。”看路的陆东平匀一丝视线给晓楠。 感觉眼神不善啊。 晓楠无视,笑呵呵的说着,“想做我男朋友,必须遵守我的要求。甜食不能动。没有甜食,就什么(关系)都别做了。” 对方没有反应。还是淡然的看着他的路。 晓楠看了几眼,看不出所以然,猜测着是默认的妥协,也就高高兴兴的喝着微甜的奶茶。 前方绿灯切红灯,车子停在第一排。 陆东平熄了火,迅速的侧身摁着晓楠就是一个深吻。 ?? 晓楠慌乱的接受着对方的攻击,什么反击也不会。 吻毕,东子挨着嘴角,笑着问,“是男朋友么?能做么?” ?说什么? “不是。不能。”没脑子思考,那就部反抗回去。 “呵。”继续吻了下去。 等到后面摁着喇叭催促,东子才起身回去。 晓楠脸发烫,发车的时候看到旁边的私家车司机也等在旁边看着这边,晓楠感觉看到了对方眼里看热闹的兴奋。 赶紧坐正身体,以免被看到。 瞥一眼旁边的东子,淡然的很。 麻蛋,不公平! 一个人看向窗外,默默的喝着奶茶。 东子感觉到旁边的动作,笑了笑。 车子停在了某个地方的地下停车场。停车场挺大的,来来往往的车也挺多的。 “这是哪儿?” “沃尔玛。没逛过?” 晓楠摇摇头,“没车,没有逛地下停车场的习惯。” “走吧。买菜。5块钱以上。” 晓楠白了一眼。 当反应到手被牵着的手,晓楠已经进了光亮的沃尔玛。 晓楠盯着被牵的手发呆。 懵懂的,晓楠意识到自己不正常。 她对光很敏感。 黑暗中,她很适应东子的存在。光亮中,就变得敏感。 之前电梯中,人多,两人挤在一块也没感觉到。现在人少了,反而敏感了。 怎么办?要不要甩开手? “怎么不走了?”东子回头。 晓楠才发现自己停了下来。 东子走过去,揽着晓楠,“走吧,发你的呆去。” 一切又正常了。 晓楠笑,问,“吃什么?” “空心菜。” “不吃肉了?”晓楠调笑,却眼尖的发现过道旁边的嘉嘉,拉着东子迅速的躲在架子后面。 “怎么了?” “别说话。” 晓楠听着声音感知着方向。 “你看到晓楠了吗?我好像听到她说要吃肉了。”这是大嘴巴嘉嘉的声音。 “我也听到了。还有男的声音。”糟糕,涵涵也来了。 “有奸情!要不要跟踪一下?” ?! 晓楠左右看了看,就在架子那头。不能走动。迅速的抱着东子上身,散开头发,披散了埋进去。 “同桌。”东子提醒。 “别说话!”晓楠瞪眼警告。 她不信还会有人盯着情侣看。 感觉到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后面。 怎么还不走?没见过情侣吗? “是不是听错了啊?晓楠怎么可能有男的呢?” 是的呢。 “我们还是去逛吃的呢。晓楠要逛肯定是逛零食区,怎么可能是在婴儿区?” 对啊,走呗走呗。 感觉两人脚步远了,晓楠才抬起头,呼出一口气。 “同桌,我很拿不出手?”东子挑眉眼一瞥,轻轻开口,威胁? “呵呵,我们这不是今天才一起走的吗?这不是什么都还和她们说嘛。”晓楠碘着脸打着哈哈。 ——陌生的角色。 “嗯。”抱着晓楠离开。“记得早点说,省的躲。” “哦。” “还要帮着演戏。多麻烦啊。”东子随口来一句。 “有劳你咯。”晓楠哈哈。 “不麻烦,就是看你演,不忍心。” ? “她们知道。”感觉到晓楠的眼神逼问,东子解惑。 “啊?” “她们都认得我。” “怎么可能?” “你高中聚会上我也在,怕是都认得我。” 晓楠想起来了,低声嚎叫,“我的一世英名。” “嗯。楠哥的一世英名毁了。”东子倒是闲适的很。 “闭嘴!”晓楠瞪眼。 “闭不了了,又遇上了。”东子笑着。 “什么又遇上……”晓楠转头,看到两只熟悉的庞然大物堵在路中间,其中一只还挂在淫荡的笑容。 晓楠下地,尴尬的打着招呼,“好巧啊。”背后偷偷的掐东子一把,被东子抓在手里打招呼。 “哟,晓楠,哟,晓楠同桌。”嘉嘉讽刺。 旁边的涵涵倒是很温柔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晓楠注意到这家伙不动声色的打量。 “啊哈哈哈,这不是就怕你笑我嘛。”晓楠傻笑着回应。 “不是说避……” “嘉嘉!”晓楠连忙吼上一句,就怕嘉嘉大嘴巴,“积德啊积德啊,我今天还能不能活就靠你啊。” “说什么?”东子问。 “说毕生不嫁。男生都是男生的。”涵涵很快接嘴,“今天的晚餐你解决吧。” “好说好说。”晓楠赶忙应下。心里舒一口气。 “腐女?”东子小声问。 “该我的还是我的。呵呵。”晓楠赶紧表明态度。 “去哪儿吃?”晓楠问。 “就咱家吧。”东子接一句。 晓楠笑着,心里猛扇自己一巴掌,就该直接说去下面馆子吃,还多嘴问一句干嘛? “涵涵,听到了吗?咱!都同居了还没和我们说一句。”嘉嘉刚下去的火又上来了。 晓楠猛捏东子的肉,就你有嘴。 “没呢。去我家我家。” “不,就去你们家。敢把我带你家试试?怎么,我还不能进你们家了?”嘉嘉气场开。 “能,哪不能呢。可没有我们家啊。只有他家。”晓楠气焰都小了,姿态放低,就怕这妮子炸毛整个人都炸起来。 “就他家,再说一句,朋友别做了!”嘉嘉叫起来。 晓楠赶紧往嘴上一划,示意拉上拉链不说话了。又对视着涵涵。 “我和嘉嘉一个意思。” 晓楠笑。转头背着两人赏给东子一个白眼。 把老子往坑里带呢。 四个人吃饭一人点了一个菜,再另外配一个汤就算解决菜单了。 坐东子的车回去,三个女生在厨房忙活,晓楠指挥着,四菜一汤很快好了。 菜好,嘉嘉贱兮兮对着晓楠咬耳朵,“衣服都晒在一块了,还敢说没同居?” 嘉嘉差点没把盘子端稳。 什么衣服? “没同居对他家厨房这么熟?没同居牙刷都是两只?” 晓楠呵呵笑着,“您佬观察的真仔细。” 我两今天刚好一起而已,您观察到了吗? “做了吗?” 晓楠神经一收缩,刺得脑仁疼。面上倒是不显。回视着嘉嘉,“您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啧啧,果然还是我认识的晓楠。你读研……” “嘘。”晓楠赶紧打断,“你还是放过我吧。我怕我得交代在这里了。” “啧啧,你还是楠哥了吗?遇见同桌就成楠妹妹了?” 晓楠只能当做没听见。 “你打算什么时候说?两个人在一块是要考虑两个人的情况。你男朋友要是后面自己知道了肯定会闹一场的。” “谁告诉你在一块了就是男朋友了?是男朋友就不能分了?”晓楠确定了后面没人,反问一句。 嘉嘉愣了一下,对着晓楠竖大拇指,“你楠哥。”转身又甩一句,“小心只能和五姑娘活。” “……” 吃饭的时候,晓楠给自己开了一瓶酒,其他三人饮料。 嘉嘉不服。 “你大嘴巴,我怕你一喝酒老子什么糗事都曝光了。涵涵不喝酒。至于东子,你要开车。” “咋不是小平子咧?” “……”晓楠再次堵得说不了话,给嘉嘉夹一块排骨,“吃吧吃吧,吃还不能堵上你的嘴?” “小平子是初中时女生称呼我的名称。”东子突然来一句解说。 “哦~”嘉嘉笑开了。 连文静的涵涵也抿着嘴笑。 这日子没法过了。 晓楠利落的给自己开瓶,一口闷。 等晓楠干完,碗里盖满了菜。 “晓楠害羞了?”嘉怡疑惑。 东子:“把菜吃了。填肚子。” “哦。”晓楠起身,要拿酒。 “先把菜吃了,我给你拿。”说着便起身走了。 晓楠坐下,乖乖吃饭。 “你同桌对你挺好的。”嘉嘉小声说着。 东子回桌,笑着说,“我们还是别说晓楠了,不然她得喝一整晚的酒。” “胡说。”晓楠不服。 “晓楠,你还记高三那天,我们偷偷登上天台看星星吗?”涵涵出声。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话题就这么被转开。三个人陷入怀旧的话题,嘉嘉会把东子也拉入话题,东子也能自己一人开题,讲他过去的事。 晓楠依旧要一个人吹瓶子,三人拦都拦不住,索性被东子锁在怀里不给喝。 一餐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过后,晓楠已经没有了声音,靠在东子怀里睡觉。 “我们走了。晓楠劳烦你照顾了。”涵涵出声。 “等一下,我开车送你们。” “不用了。” “一开始就说好的。晓楠若是知道我没送你们,明天怕是不会甘休。” 涵涵点点头,带着嘉嘉在旁边等。 东子抱晓楠进卧室,脱了鞋子,盖上被子,打开空调。凝视着睡过去的晓楠,笑笑,亲了一下额头,关灯离开。 嘉嘉看着东子没话说,回去的时候看东子的车走了,嘉嘉又拉着涵涵回自己家,“涵涵,快,我们赶紧回去,我有一肚子的话说。” 第十二章 “铃铃铃……”晓楠摸着手机关闹钟,继续睡。 “铃铃铃……”第二次想铃的时候,晓楠睁眼。 呆住。 什么情况? 又是东子? 迅速的关了手机闹钟,起身看了看情况,还是昨天的衣服,还是昨天起床时的场景。 真是胡闹。 完不像自己。 晓楠闭着眼睛揉太阳穴。现在这种情况还可以怎么补救? 同事、朋友都知道了。 但是也无可避免,和东子近距离接触,她是舒适的,像在水里一样。 唯一害怕的是,上岸。 例如,阳光之下。 放纵身体倒进被窝中。 身边人一个闷声。晓楠扭头看了看头下,一只胳臂。回头看东子。 “醒了?” 东子皱着脸,摆摆手放松,抱怨一声“看着点”顺手把晓楠捞进怀里。 “……” 怔楞一瞬,忽的笑起来。 很尴尬。 自己明明想走的,却总是被越拖越近。 “陆东平。”晓楠的声线很平静,有着晓楠以往的决心。 “……” “陆东平” “……” 晓楠起身,被陆东平手一拖,撞回了陆东平的胸口。 “闹什么?”闭着眼,口气中有着被打扰的不耐烦。 “我想回去。” “我开车送你。”说完,顺势亲一嘴,被晓楠用手堵住。睁眼,对上晓楠平静的眼。 “怎么了?”这种状态的同桌是陆东平熟悉的,却不是昨天熟悉的。 晓楠把身上控制的手抽出去,坐起身。 陆东平也同样起身,看着晓楠。 “陆东平,咱们……能没有关系吗?”晓楠开口。眼神中带着忧虑。 同样的话昨天已经说过。 “你担心什么?”有点认真,但更多的是随意。泰然自若的打着哈欠。 晓楠看着陆东平,“你有没有觉得你和我之间很容易相处?或者说,我对你没有抵抗力?”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自然会容易亲近。”陆东平随意答着。 “对吧,你也承认我会喜欢上你的吧。所以,能离我远些吗?我有些,怕。我会喜欢上你,然后变得不像自己。”晓楠很认真的解释。 “……”陆东平没说话,看着晓楠。忽而笑了,“看着我。” 晓楠疑惑。 陆东平摸上晓楠的脸,缓慢的,让晓楠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存在,而后慢慢的,慢慢的靠近。 他的目标很明确,晓楠身在敏感之中不可能不察觉,神经绷直,没有任何思考,只能下意识的后靠逃离。 直到碰到一只手带动着晓楠靠近、 很轻,很温柔,带着安抚。 带着颤栗的只有她自己。放大的神经感受中,晓楠听见自己说推开,然而她接受着,感受着,完任对方挑动着她的神经,又安抚因他而起的跳动。 他在说,接受。 仿佛这就是她的命运。 背部被轻轻拂拭,吻的轻柔而缓慢,告诉着晓楠,他不急,他在等,等她的答案。 其实很舒服。 和东子相处很舒服,靠近那么舒服,相拥,亲吻都很舒服,一切都那么自然。 他们就该是一对。 回应也是件自然的事。 那一瞬,东子眼睛笑了。身上力度加大,节奏加快,欢迎着晓楠的加入。 晓楠被撩的发热,脑子里只有刺激的灼热,激烈的回应加大这场盛宴。 待到晓楠被迫休息的时候,东子盯着晓楠说,“同桌,记住了吗?这才是你的选择,真正的选择。” 说话的时候,晓楠能清晰的感觉到嘴唇的相碰。 还有那双眼睛,仿佛在嘲笑,笑她的作。又仿佛仅仅是笑,笑这个结果。 “不记得。”无法思考。 “那我们再加深一下印象。” 有些莫名其妙,但两人都有感觉,他们本该是一对。 太自然了,简直就像回归,回归到对方身体,回归到自己身体。 “可以做么?”忽然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行!”晓楠警醒。这个时候晓楠才发觉两人身体太热了。 “同桌~”东子挽留。 “不行就是不行。” “哎。” 头顶上的叹息特别无奈,晓楠不厚道的笑了。推开东子,自己滚一边,笑道,“你自己解决啊,别找我。” 东子悠悠看着晓楠,猛地起身下床,额,整理仪容。 晓楠滚在被窝中呵呵的笑。忽然想到这样的结果,也许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们一定还会有作的时候,会吵,会分开,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确定是否真的陪伴着走过余生。 所以啊,你可以往下陷,但一定要留个底,保证不淹没自己,保证,还可以上岸。 至于阳光,如果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没有躲藏,还会害怕吗? 没有选择的晓楠发现,她的接受能力挺强的。 电话铃响。 “喂,嘉嘉。” “做了吗?” “……没。” 上班迟到是正常的。 一大清早就不该商议事情,容易误事。 当看到王将才盯着手表堵在门口的时候,晓楠就知道,不那么容易过关了。 “关律师,楼上喝茶呗。”王将才悠悠开口。 喝茶谈的事很简单,一个是谈恋爱不要耽误自己,耽误工作,另一个就是八卦两人的进度,干儿子什么时候能出来。 “……”若是前面的事,晓楠还有紧张感。听到后面,已经是喝着茶欣赏着周边的摆设,好像她才是老板,旁边那个是贿赂的小员工。 “说一下呗,你看你两个都老夫老妻的模式了,这个接对方上下班,那个每天回家洗衣做饭,现在还不好意思说啊。” 晓楠扶额,“刚确定关系,别乱说。”说完也不多呆,自己下去整理东西,又不是真的没事干。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东子在外面等。 今天周五,东子说今晚带她见见他的朋友。 其实见过一些,只是各自印象都不好。 今早打开qq,发现高中同学一溜儿的问候和祝贺,她随口抱怨了几句嘉嘉,东子就顺势说了这事。 朋友挺多的,各带家属,地点是xx酒吧。 是东子自己的酒吧。 6点钟到的时候刚开门。东子给晓楠大致介绍了一下布置,强调了办公室的位置,就让晓楠自己观看,他去看一下店里。 酒吧挺大的,一二两楼,一楼主要是散区,蹦迪,二楼则主要是雅间和办公室。装饰上看着挺有设计感的。感觉一眼能让你跳起来,亲切又温暖,还不俗。 逛完了没事做,晓楠就近找了衣服店给自己买了两套休闲装。中低端的牌子。平时上班或者休闲活动的时候都能穿。 回去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有人。 热闹的氛围即使在门外也感觉得到。 陌生感袭来。 第十三章 推开门,接受一干人等的目光。晓楠迅速扯出微笑,目光寻找着东子。 那天酒吧前的5个人,包厢喝酒的人,貌似都有。包括,太平君和小李子,就连王将才也在。 “来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晓楠。”东子拉过晓楠介绍。 微笑,微笑,微笑。 “晓楠,得到我们的认可就算是正式进家门了啊。可要好好招待我们。”说话的是王将才。 “呵呵。”笑着接受。 旁边的小李子兄妹一个冷淡,一个轻蔑。 “为什么是这个女人啊,才和我交手,东哥你就和她睡。这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吗?”小李子吊着二郎腿。 “嘴巴放干净点。”依旧笑着,警告。 小李子:“什么?” 东子:“晓楠” 小李子兄:“关小姐,也麻烦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大李。”东子抱着晓楠回头对那男人说。 晓楠看向“大李”,忽然笑了,真的笑了。 好想打架啊。 “喂,约架吗?外面——” “少说两句。”东子警告。 晓楠不服,想拧回去。感觉腰间一痛,对上东子的视线,他来处理。 “可以。”大李回应了。 “我和你来。别欺负我女人。”东子对视。 晓楠笑了,拍拍东子的肩,“走开吧~如果对上什么人都要人替我打,那我还拧个什么劲啊。放心,打架我还是很熟的。” 东子不同意,但不说话。 “晓楠,还是让东子上。这是男人的事。”王将才插一句。 “旺财你说个什么劲,关你事啦?”小李子怼回去。 “对啊,将才兄就不要参合,他是代替她妹上的。另外帮我转告一句,老子睡我的人,又不是睡她,她不舒服个什么劲!”拉架嘛,谁不会啊。 “东子,别说我欺负你女人,是她自己找上来的。”大李兄站起来。 “闭嘴。”东子怒。转头教训,“晓楠——” 被晓楠打住,“别说了,再说就不好看了。关家的人没有不会打架的。准备凳子在旁边看着就好。” “咱们去外面。” “地点空旷些,武器随意,管制用品除外。你也别担心我会背后阴你。只要别再让你妹对我哄炮,我没兴趣总对着一个女人瞎哔哔。”晓楠对视着大李。 “我妹不需要你管,管好自己别受伤就好。沃尔玛顶楼有家俱乐部,我是会员,去哪儿吧。你要什么?” “双节棍。” “有的。” “时间一小时,或者打到一人打趴下为止。” 两人走到门口,发现门打不开。 “我试试。”晓楠感受了一下,真的,打不开。这什么鬼? 两人看着东子。这是东子的办公室,东子的地盘,也只有东子能解释。 “继续啊,咋不继续说啊。不是聊的挺带劲的吗?也别到外面打了,也别一对一了。咱们打群架,二对多,怎样?” 我操。 忘了这是东子的地盘。东子不同意,他们瞎哔哔也是白瞎。 两人对视一下,别过头,各自憋着气回到座位坐着。 “你们要比,换一个比。晓楠生理期,你赢了也胜之不武。” 不是,谁生理期啊?晓楠睁大眼睛,要说话被东子拍回去。 大李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为什么会相信?男人这么相信女人的生理期真的好吗? “换个比,你说吧。” “喝酒。”晓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 “不行。生理期不能喝酒。”反对的人居然是大李兄。 这都懂?完没有生理期负担的晓楠不好意思了。 “吃?” “吃撑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东子开口。 晓楠心一颤,“那你说比什么?” “额……比——” “吃肉!”小李子插话。 被打断的东子不高兴,“还是比打球。各自说一下会打什么球。” “篮球,乒乓,网球。”大李说。 “额,网球吧。既然这样——” “打保龄球。”东子一锤定音,“比自然是比技能,学习能力也算。各自让人教你一遍,自己上。” 说得有理。两人对视,都点头了。 “吃肉吧。” “旁边有卖烤羊肉串的,就那吧。” “吃什么肉?你能吃辣椒吗?”东子不乐意了,他说这么多,两人都没一个听进去的,都听小李子的去了。 “可以不加。” “不加的你会吃?” 晓楠呐呐说,“要比比决心。不能打架也想肉搏。打球没意思,各打各的,不能直接上。” “吃肉有意思?” “看着别人陪你一起撑死,吃不下也要吃,别……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晓楠呐呐开口。 不是不想领情,只是感觉,比起东子,她更想直接对干大李。若是顺着了东子的建议打保龄球,总感觉掉到会掉到东子的坑里去。 “走走走,别坐我身上。”东子撵人。 晓楠嘟着嘴,“钥匙。没钥匙怎么开门?” “……” 羊肉串地不地道,卫不卫生不知道,但是这个摊是摆了好几年了。从初中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个带着白帽子的小老头站这儿拿把扇子扇着风转着羊肉串。味道嘛,挺独特的,也没有膻味。 原本是定好的吃饭时间是8点,现在也就7点冒头。一大伙人直接就坐旁边看着两人吃。 每人先上50串,等到肉上来了,摆好架势,低头咬肉。 8点前,谁吃的串串多,谁就赢。不能吐,可以上厕所。吐的算输。 原本大李是想着陪着一块不吃带辣椒的,只吃加胡椒粉的。 晓楠不好意思,也不能拆台,只能说,“我生理期不那么痛,能扛得住的。” 都要做撑死鬼了,还不能吃好的? 带着一股风,两人吃肉都风风火火,一口好几串,生怕慢了对方,二十签下去,不成事。四十签的时候,两人明显慢下来了。而晓楠更慢。不是觉得不够容量,而是牙膀子好累。一直嚼啊嚼。六十签,两个人一个肉一个肉的咬。快七十的时候,大李吐了。他说膻味重,之前没感觉,吃多了就受不了了。 屁。 晓楠继续吃着。 当时大李已经是85串的量,而晓楠还是69.时间还有20分钟,不急。 晓楠就一直吃啊吃啊,一串一串,想吐,又咬牙吞回去。 泛上来的肉带着胃酸,除了辣椒胡椒,还真的是挺膻,受不了。 晓楠感觉,那些肉不从口里出来,也会从耳朵鼻子上流出来。 一开始还有人劝,后面就完没人劝了。 东子? 他不管。 第86串的时候,晓楠放手。 还有5分钟到8点。晓楠赢。宣布赢之后,晓楠一步一步挪回酒吧,吐。 抹了零头,480,砍个价,450.每人225. 晓楠忧伤的掏钱。 等到跟着一块去聚餐的时候,晓楠只想问,为什么? 自主烤肉店?美团下单每人平均只要45元。 两个重伤患者被人随意安置在两张双人沙发上半躺着。 “诶,你为什么不答应东子的提议啊?”晓楠挺着大肚子开口。 “两个新手玩保龄球,都是受虐的一方,玩不起劲。” “那你觉得,我们算赢了吗?” 他们两个比吃肉,其他人就吃烤肉。品种多,味道,更重要的是,他们闻到肉的味道只想吐。 “好像没有。” “咱们还打么?” “下周三晚上8点,天勇格斗社,你能来么?” 晓楠笑了,这算从东子手里掰回一盘吧。 “赌注就拿你妹说事吧。我赢了就让她别盯着我和东子,难看死了。” “我赢了你就让出东子?” “然后你上还是你妹上?别恶心我。” “我赢了你让我妹扇一巴掌。” “拒绝。你扇也不能是你妹扇。” “那我赢了有什么好处?” “鬼知道?我只想煞你妹的威风。哔哔哔,哔哔哔,太吵!” “你想打架吗?” “咱这不是说着呢?” “少说我妹。” “那就管好你妹。” “下周三8点,别忘了。” “知道,赌注呢?” “我只想打你,仅此而已。” “嘁,打得过再说吧。肉都没我吃的多。” 第十四章 没想到坐躺着不动还能遇见熟人。 “喲,楠姐。”一听声音很熟悉,叫她哥的人一般是高中同学,但叫她姐的一定是老弟晓则的同学。 晓楠睁开睡眼,一看,还真是,罗天好。 熟悉罗天好的人都知道,当初他爸给他起名是希望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名字也是在这8字箴言当中取的。但罗天好从小到大的成绩也不算好。高考没考上,二本也捞不到。看到别人都去大学这儿嗨那儿嗨,天好君才下定决心听从名字的召唤,重读了高四,考进了省大学,读了医学专业,和晓则小伙上下铺。两人一谈经历,一拍即合,当即成了兄弟。 晓楠也在当天就知道了还有这么一个娃儿。 “这么多人,是又遇上群架被扣住了?”开口没好事。 晓楠笑了。不过能直接挑开这么说都是愿意帮她打的。 “还没呢。我有事可以叫你不?” “那是,楠姐是谁。一个电话,a城都别说了,更别提咱们大本营了。”罗天好随口答应。 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当初遇上事儿,也是这家伙拉着寝室其他人坐飞机给她助阵。 那时,她和一个室友关系不好。厕所门一直都是坏的,其他室友隐约有提过这人好像和男友视频的时候喜欢凑到厕所旁边去偷拍。恰好一天她发现摄像头是对着她,二话没说冲上去,真的是录像。直接删了所有视频,折了内存卡,摔了手机,和那人干了起来。 结果自然是练武的晓楠赢了。 但谁想,第二天那个室友的男朋友就找上来,和她对打。正好晓楠练武刚回来,手上还拿着双节棍,一激就打上去了。 本以为这就完了,谁想到,男朋友又叫了一伙男性朋友围堵在晓楠寝室楼下。 晓楠直接就打电话叫保卫室了。 老弟知道,买了当天的火车就要过来。恰好,罗天好也知道了,就叫着所有人坐飞机过去,费用他出。 那天就和他们人干了一架。7对11.他们赢了。 晓楠一个人干了两个,所有人部随着晓则改口叫姐。 第二天有一趟考试,他们当天也就回去了。 谁知道这事还没完,那室友上报了学校,说晓楠打架斗殴。 干群架的时候,晓楠在场,但罗天好他们有经验,没有在学校打。和室友干的时候,在寝室,没有摄像头。唯独和她男朋友——一个校外人——打架的时候是在校内,室外,被摄像头拍的正着。 偏偏手机,录像、内存卡被晓楠自己毁了,没有留下一点东西,没办法把对方拉下水,最后只有晓楠一个人记了大过。 呕死了。 晓楠憋着一口气,跟踪那个搬出去的室友,想在校外揍一顿,谁知道这家伙喝酒怀孕了,和他男朋友的男性朋友杠上了,休学回家养胎了?! 有气没出洒的晓楠郁闷的给自己总结教训,选修了法学双学位。 倒是和老弟的那一群室友聊开了,加了他们的寝室群,和老弟视屏聊天聊着聊着就和那一群大男人闹起来。 现在看到,意外的就想起了那一段时光。遇见他们就是晓楠那一段慌乱岁月中最大的收获。 “你坐在这儿是吃撑了吗?” “嗯,和这个家伙比吃羊肉串,吃撑的。” “赢了?” “不赢怎么行?” “走了,对了,什么时候去我家串门?” “不约不约,我要好好工作。去你那儿,我估计不和你干一架是不可能的。” “哈哈。” 罗天好走后,大李在一边悠悠来一句,“兄弟?搞过?” “……”果然亲兄妹,说话都一个味儿,“说话积德啊。小心我让他回来干你哦,脱裤子的那种。” “你认识的都什么人啊?娘娘腔?” “攻。” “啥?” 聚餐回去,近距离接触了,晓楠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东子生气了怎么整? 这一整晚她不是唠唠嗑就是睡,就没想到过和东子说说话。现在一辆车上,气压很低啊。 东子坐在副驾驶座上和代驾司机随口聊天,好像没有什么。 可就是没有和她聊天啊。 晓楠心虚,也知道今天落了东子的面子。本来就是向朋友介绍她的,结果她直接和人闹起来要干架,最后是她被晾在一边,其他人吃吃喝喝,光看热闹了。 跟着东子回去了,更尴尬。东子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晓楠后面跟着。 也许有没有她都一样,没有更好吧。 要不回去? 晓楠想着措辞,“我今天想回去。好久没回去了。” “过来。”东子只是瞥一眼,好像不想搭理,又冲在前头走着。 咳。低着头挪啊挪,抬头,哟,电梯还在。 ……还有里面的东子。 “同桌喝醉了?”东子嘲讽一句。 “呵呵,酒不醉人人自醉。”晓楠笑一句。 走近电梯,晓楠很自觉的站角落。 收货一枚白眼,翻译为“德行。” 捂着小心肝,深呼吸,踏步进门。刚关上。 “过来,说说你今天做了什么?”东子躺在沙发上,点着烟。悠悠达达的样子。也没看这边,可晓楠就觉得有压力。 家长训小学生的架势。 做了什么?做了可多了。我今天早上还和你么么哒来着。晓楠游离着意识,自顾自的去厨房给自己榨豆浆。 加糖加糖加糖。 “喝之前给我检查。” excuse? “我23了好吗?不是3岁,不需要家长。”晓楠在厨房大叫一声。 “我怕你13,叛逆,什么傻的都干!”那边也就在大厅放大了嗓音。 晓楠翻白眼。也不放糖了,黄豆泡着就泡着,不管了。打开冰箱找酒喝。 “过来。”东子说一句。不像催,因为一点也不急。 晓楠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扔了空罐子才挪过去。 “啧啧啧,又是吃撑了肚子又是喝酒,你是不想要肠胃了吧。怎么,想以后靠注射器?饿了注射一只,饿了注射一只。”手拉着晓楠坐腿上,戳着晓楠的肚子笑说道。 晓楠捂着肚子不给戳,撇嘴,“又不是我想和她们干。” “谁让你干了?小李无理你也跟着无理?我不在旁边吗?要你多嘴了?今天的主角是你,你看你去哪儿了?躺旁边养伤去了。小李去哪儿了,她和我们吃的高兴呢。你要是看不惯她的作风,那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你越说她越疯——” “那我就看着她满嘴喷粪?”晓楠冲一句。 “啧。说你没脑你还真就应。我在旁边我会说,我不在,你不愿忍就怼回去,就是别打。打也别打脸上,她哥那边不好交代。”说归说,手放在晓楠肚子上揉。 晓楠平躺在东子身上,肚子上的大手很陌生,也很舒服。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反对的话,抱着东子,不想想了。 “啧。吃撑了就睡,睡醒了就闹脾气,闹完脾气就和我耍娇,谁教你的花招?”东子一手揽着一手继续给晓楠捂肚子。 “跟你学的。” “嗯?” “你学的。”晓楠埋在东子胸口,闷声说道。 “啧啧,我教的我教的。那我今天教的你学会了没?嗯?” 晓楠抬头,嘿嘿一笑。 “走吧,洗澡睡了,醒醒脑子。”东子抱着晓楠回卧室。 洗完澡,晓楠在被窝中打滚。 舒服。 反复感受着被子的不同之处,只有一个词,舒服。 “你这被子什么牌子?”晓楠问。 又软又轻,盖着不会觉得热,吹着空调又不会觉得冷。 “陆东平牌子的,要抱一个回家么?” “嘁。”自觉滚到一边背靠着。 “嗯?”东子拍拍旁边的位置。 晓楠滚回去,被东子抱到身边,“还害羞?” 说起来,一直坦然的都是东子。 晓楠憋着不说话,又抱着东子埋头。 “同桌,你是想暗示我什么嘛?”东子咬耳朵,贱贱的话语,晓楠都能想到这人是怎么嘚瑟的说这话,手却已经摸到自己衣服里面。 将衣服里多出的手掏出去,“不希望我回去就别动我。” “噢。”东子捏捏身上人的肉,不急。 关灯,静卧。 晓楠听着心跳,感受着静谧。 今天,无论是室内还是室外,她都觉得很大很空旷,想逃离。这栋屋子也是。但只有在这张床上,在这个人身边,她能够静下心来。 “陆东平。” “嗯?” “我想结婚。” 3秒钟的安静。 “再等等,这话应该我来说。”东子拍拍晓楠的头。 “我只是觉得,婚姻是一种保障,即使我们错了,还会再给对方一次的机会。”晓楠呐呐解释。 虽然也觉得自己突兀,但还是觉得有理。 “嗯。你想犯什么错怕我说你?” “……”晓楠别开头,“当我没说。” 别把我当小学生。 第十五章 接到老弟的电话,是有一点意外,更糟糕的是,接到电话时,东子拍着晓楠闹脾气嫌吵,晓楠随口回一句“你摸我哪里?”而后淡定的继续说话。 事后想想,无比的想杀回去宰了自己。 目光杀向旁边睡着的人,这家伙一大早的发什么春?还摸胸! 越想越气,手直接上刑,揪着东子的脸拧起来。 “啊——干嘛?”东子吃疼,还是不想起来。闭着眼睛摸摸脸又继续睡去。 揪腰侧的肉。 “干嘛?”一手打下去,人也醒了。 晓楠笑着相迎。“醒了,来,和我说说,一晚上手往哪放的?” 一个晚上都搭胸上了,谁知道睡着了是怎么。没准自己一个侧身就是胸压手上了。 想想就尴尬。 东子手一瞄,很自然,“胸上啊。”边说还放上去了。 !! 一手打下去,“谁准你放这儿啦!” “睡觉当然是哪儿顺放哪儿了?”东子一脸“你又闹什么脾气”的嫌弃。 晓楠噎了一口气在喉中。转移话题,“我弟给我打电话要见我男朋友,他可能的姐夫。” “好啊,什么时候?”东子说着又准备接着睡。 “在路上了,说要一块吃早饭。” “哦。”继续睡。 “你可能只有15分钟洗漱。我弟肯定是狂奔了过来了。听声音,马力不小。” “嗯。” 晓楠转头,已经是要睡的状态了。 掏手机看时间,7点12分钟。还是已经去了她的出租房才打的电话。原本被吵醒的起床气也没了。 拧着东子耳朵,被打。 “你确定我弟来了,我介绍说,他嫌你来太早了还在睡呢?” 东子睁眼,泄气般掀被子起床。 见到老弟,晓楠很尴尬的介绍,“额,这是我男朋友,陆东平。这是我弟,关晓则。” “姐,他是你高中同学?”老弟疑惑。 “初中。” “那怎么在高中聚会上?” “巧遇。” 晓楠想起来,高中聚会时老弟可能看到陆东平了。 “嗯。外婆说瓜熟了,让我们今天过去吃瓜。” “哦。”说着就跟着走了。 “吃了饭再走吧。”东子突然说一句。 “不了,外婆给我们留了早饭,先走啦!”老弟叫一句就拉着晓楠出门。 “等等。”东子上前,拉住晓楠,上前几步和晓楠并排,“不介意的话加我一个,听晓楠说她外婆,今天正好见见。” “你们……在干嘛?”晓楠笑着问。 莫名的开心。 “姐你说要这个人去外婆那儿吗?你说外婆要是见到他会怎么和妈说?”晓则放出杀手锏。 “东……” “早晚要见妈的,正好先看看老人家。晓楠你昨天不是说想结婚吗?正好我先见见外婆。” 晓楠一惊,耳后一炸—— “放你妈的狗屁!谁跟我姐结婚?告儿你,想和我姐结婚的人多了去,轮也轮不到你!” “老弟消消气消消气,不结婚不结婚的,才刚认识几天呢,怎么可能现在结婚呢?要不我们先出去吃饭,你和外婆说我们中午再过去,吃了早饭买点东西送回去,你看我也工作了回去总要提东西了吧。总得等到商店开门了,买了东西再过去吧。”晓楠赔笑。 托口上厕所用手机给东子发短信,“你想想我接电话时是和谁一起?我和你才几天,我弟不气才怪。自己想想怎么把形象扭转过来。” 早餐吃的是粤式早点。 东子,老弟对坐,晓楠成第三方。从最开始的问户口到后面两人对社会对时代对电子科技产品的认识和见解,晓楠程安静的当第三方。 吃完了,对面两人还在健谈。 真是美好。 “一大早发福利。” 两人眼刀子双双刮向晓楠。 ?呵?说出口了? “没事没事,就觉得你两挺……维护我的。” 一人赏一个白眼。 “我外婆腰不舒服,你买一个按摩器过去就好了。”晓则这话是对着东子说的。 这么快就谈判结束了? “至于我外公,他喜欢喝茶,绿茶红茶都可以。你看着买就行。” “嗯。这周边新开一家模型店,里面的航拍机不错。待会顺道去逛逛么?” 晓楠惊叹。这是拍到马屁上了。老弟就是一个机械迷,最近就迷航拍机,一直想凑钱买一个。 不经意的瞄一眼东子,很淡定。 “姐你就像平时一样耍耍手机就好了,或者困了回自己家休息也行。所有事我们包了。”老弟叮嘱。 晓楠点头。接过车钥匙。 “车里还有些吃的,你带回去当零食。看看冰箱里还缺什么,回头和我说说我带回去。”东子接一句。 “哦。” 这是要回一趟自己的出租房又要回东子家一次吗? “老弟,过来我和你单独说会儿。” “嗯。”装模作样的走着,等到确定后面的人听不见的时候,拍拍晓楠的肩膀,“你总算开窍了,想到和我单独说话。” 晓楠泄气,“谁跟你说我不开窍的?我没和你说这个人那是我还不确定。你记住之后千万别提我以后的工作学习,我什么都没和他说,省的我被逼着表态知道吗?” 晓则眼珠子右转,“你什么都没打算就和人上床?” 赏你一记板栗! “谁说老子和人上床了?还是处女呢好吧。我和他还没什么,就是觉得舒服,先处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也不用急着给我立威,我们可能走不到一块去。” 晓则摇摇头,“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说你舒服,谁知道他怎么想?放一个女人在男人身边什么都不动可能不?你要不喜欢就不要凑一块。有什么麻烦我给你背着。” 晓楠笑了,拍拍自家老弟的肩膀,“放心吧。我知道分寸。他不会勉强我。” 晓则叹一口气,“你还是太嫩。” 晓楠皱眉,“行了。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我支持你。你就别给我说漏嘴就行。” “我还需要和他计较吗?”晓则气。都没上心,两个人完是约炮的状态。喜欢就一起睡,不喜欢就分,一点责任没有。最关键的是,作为女方,他的老姐也是这种态度。 “你们两个不要走到最后一步,记着了吗?省的以后后悔。”晓则叮嘱。 晓楠撇撇嘴,念一句,“哦。” 外婆家很近,一条省道通过去,将近40分钟的路程。 乡下里菜都是自家种的。两人也就买了点肉。晓楠介绍东子时,只说是“最近交的男朋友”。 可老人家不这么想,一提男朋友,眼睛发亮,动作拘谨,口里不断问候这个问候那个,生怕怠慢了。 晓楠直接挥手在后面打了一下,意思是“是让你来做大爷的吗?” 没想到被外婆训。说晓楠不懂规矩,又笑着对东子说被宠坏了多担待。 东子牵着晓楠的手说,“晓楠挺好的,只要晓楠不嫌弃,我愿意一直照顾晓楠。外公外婆不用对我客气,有什么话直接开口说。我是晚辈,自该听你们的。” 晓楠咯噔一下,这节奏不对啊。 外婆笑着没说话,两只眼睛就盯着东子看。外公在一旁拿着烟招呼着,晓楠注意到外公的动作随意了几分。 已经算过关了? 拉过东子,悄悄说,“不是让你来见家长的,不要弄得这么别扭。” 东子随意一笑,“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多做点工作,以后少吃苦。” 晓楠没话讲了。这思想觉悟! “你说那话是认真的?”晓楠随口问。 东子动作一愣,笑了,摸摸晓楠的头,“自然是认真的。某人昨晚已经向我求婚,我若不表示点什么,岂不是太渣了?” 心不知道该如何跳动了,也不知道也跳到哪里去才正常,才舒适。 看着晓楠害羞躲开的架势,东子笑了笑,出去和外公外婆谈笑。 和晓楠谈话后,晓则就没有动作了。回外婆家,看着东子和外公外婆的互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厨房做准备工作。 晓楠问起,晓则就笑笑,“你是已经有主意了,我还能说什么?撞了墙回来自然就会找我哭诉,我等到那时就好了。” 晓楠心酸。没想到平时玩玩闹闹的老弟会为自己想得那么远。 他说的是,你想玩就去玩。我就在你身后。不用怕,不开心找我哭诉。 “我还没想结婚呢。”不要弄的我要嫁了一样。 那个说誓词,这个说贴心话的,好像今天她就嫁了。 回去的时候,晓楠依旧坐在电动车后面。晓则开车。东子自己开一辆轿车。后备箱里都装了一大袋子甜瓜。 等到家的时候,晓楠就下来换车,晓则一个人回家。晓楠则跟着东子回城里住。 像婚礼上的交接仪式。 晓楠伤感地看着老弟回去的背影。在拐弯的时候,对方回头找寻晓楠的影子。晓楠笑,胸口更闷。 待到看不到的时候,晓楠转头抱着东子,掩埋情绪。 东子回抱着,轻轻拍着背。 两人都很安静。 这样的安静,像那天,出水后的水面。微波,平和。 第十六章 估计是外婆那儿走漏了消息。一个周末的时间,晓楠不断接到爸妈对未来女婿的问候和对自家女儿将嫁为人妇的忧心。 晓楠反复辩解,还没影儿的事。 但架不住一个母亲的期盼和忧心,反复叮嘱着,甚至两人亲近以及怀孕的事都悄悄说了。 父亲那边更直接,安排时间见家长。 晓楠从晚上讲到凌晨,又从第二天中午讲到晚上,才把省外的父母安顿住。 东子就光干偷听的事儿了。 晓楠气不顺,对着东子揪肉。 相对晓楠的父母,男方父母,也就是东子的父母就淡定多了,只是一个电话,说知道晓楠的存在了。愿意的话就带回去看看。 就这两句话。 晓楠奸笑着,“那你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呢?” “这不是看你心情吗?” 啥? 我心情好就愿意了,我心情不好就不愿意了?凭啥认定我就一定愿意呢? 这话的潜意思,“你没想法?” “嗯。我原本的意思按正常程序走,先求婚,再带你回去。但既然你都求婚带我见长辈了,我也就不好拖什么,显得我没诚意。”东子带着几分苦恼。 晓楠又是一噎,这是说,她急着呢,所以他不好意思让她等着。 “那你等着吧。我不急。不到明年,是不可能见你家长的。你千万别急。” “哟,不怕我被人抢了?”东子调笑,“我也觉得现在太急了,等过年的时候双方见见差不多。” 这事两个当事人也就算过去了。晚上东子说,让晓楠干脆把所有东西搬过来,那边的房子退了,省的来回跑。 晓楠不。说万一我和你吵架,被你赶出来,岂不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东子保证不会,要走也是他在外面住着。 晓楠摇头。 谁知道之后是吵什么呢?总不可能说分手也是东子出去。 周一例会,晓楠接手一个案件,夫妻闹离婚分财产。 很常见也很婆妈的一个工作。 清官难断家务事。现在说着离婚,回头复合就骂律师尽劝人家分看不得人家好的也不是没遇上过。 更多的,是对律师不信任,什么都瞒着不说,结果被对方拿了出轨的证据呈交法院,回头说是律师的无能。 特别头疼。 不过胜了,对方高兴,给的酬薪也很高。 这类官司很考验技巧。因为大多数想离婚的大佬们,是两方都不是清白人,各自包养着小情人,谁都不干净,所以就看律师怎么说,怎么辩解,怎么打同情牌,争取多一些的财产。 辩护人是男方。 等到约了时间见面的时候,对方见到晓楠时明显一愣。 涉及业务,晓楠十二分的清醒。 这样喜形于色的人绝对不会是在外面做事的人,哪怕做事了也是玩玩,上上手而已。 不过看着确实很清秀,妥妥小白脸。 还没说话,对方就说,“算了,小年轻就小年轻,反正也没想真的打赢。” 那你还请律师!晓楠心中咆哮。 对方介绍自己姓于,是个画家。请晓楠进去坐坐,听听故事。 完不想打官司。晓楠笑笑,说,鄙姓关,关晓楠,你叫我关律师就好了。 “叫什么关律师,叫你晓楠吧。进来坐吧。你就当听听故事,去法院讲讲故事,律师费别人给多少我也不会少的。”于委托人笑呵呵的说。 当真是消极啊。不想离婚就不离呗。有人拿刀逼你吗? 人傻钱多。晓楠定义。 于委托人的故事很简单:于是个画家,笔名叶俊。喜欢抱着画板去古镇写生,平日给人画像或接点插画挣钱。遇见妻子张氏,小名眉眉也恰好是在古镇上。两人都是一见钟情。当时的张氏自己做生意刚有点起色,出来谈判顺便放松一下。两人都不是什么富贵之人,也都是孤儿,没什么讲究。喜欢,没什么大毛病,就直接住在一起了。 两人很有默契。工作上各干各的,互不干扰。回家不谈工作上的烦心事,就过二人世界。平日里,画家于研究菜肴给眉眉女士补身体,而画家于也在眉眉女士的帮助下办了画展,小有名气。两人生活几年,才补办了证件,做了喜酒。那时两人都在事业的上升期。眉清目爽,走路带风。结婚,喜上加喜。 本来这样的日子很好。直到一年前画家于看到妻子眉眉搂着别的男子进出酒店。问人,眉眉说只是照顾合作人的儿子,接送一下而已,让他不要多想。 画家不愿这些东西干扰夫妻感情,但怀疑一次就有第二次,之后画家于多次注意到眉眉女士带着那个男子在外面逛街,对待自己也越来越敷衍。 即使肉体没有出轨,精神上也已经出轨了。 这个时候画家于意识到眉眉除了是她的妻子,她还是个女强人,一人打拼出了一个化妆品品牌公司的女强人。 画家于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侮辱,所以提了离婚。可惜对方不愿意。才想到了请律师。 故事就这样没了。 晓楠想了想,总结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离不离无所谓,你只是想表达你的态度。不离就这样过着,那离了呢?你想要多少?错误不在……” 于委托人摆摆手示意晓楠不要说,“什么错误不错误,感情的事哪有对错。离不离都一样,我都只想就一个人在这栋房子里过。离了呢,我也不要她的东西,我只要这一栋房子,我唯一挣到的,也就是这一栋房子了。” 追求真简单,那还能说什么呢? “你希望我怎么做?是离还是不离?” “小姑娘,这就随便你了。我是无所谓。”于委托人呵呵一笑,端起茶吹吹,彻底化为了甩手掌柜。 随便她?她需要赢就自己去挣,不需要也没关系吗? 这案子也太好了吧。可她想赢。做律师这行的都会在乎一个胜辨率。不说百分百,开头红是肯定的。 等到下班的时候,东子接她说,“今天有人请你吃晚饭,是你今天拜访的妻子。去不去?” 晓楠点头。 见到张女士的时候,晓楠不得不感叹一句,太精致了!不愧是画家的身边人,果然就是美。 身上没有一点强盛的气势,眉目间也很温和,让人不自觉亲近。 但对方眼一瞥,晓楠有种母狮子的错觉。 第十七章 和东子挨着坐下。对方也不急,谈笑风生一般,吃了饭才谈正事。 张女士的意思是,不离,不仅不离,她希望晓楠能做中间人帮他们解除误会。 “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错,我没有出轨,他也不需要去证明什么,离婚才是荒唐。” 晓楠呵呵笑着不说话。自己吃着甜点。 外人面前,东子不会刻意管着自己。 “晓楠的意思呢?”张女士问。 晓楠没说话,专心吃着甜点。张女士不催,东子更不会催。没人打扰,感觉身体的甜度已经饱和,才放手。 身心舒爽。 “张女士你确定没有做错才约我出来挽回,还是希望我和你一道继续骗着我的委托人和你演一场你很恩爱的戏?” “什么意思?”张女士变脸。即使变脸,她的声音也不会尖锐,只是稍稍拔高了声线。 如果是自己,一怒早拍桌了。晓楠想着。 “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出轨了为什么不认?于先生对你很维护,并不想闹的很尴尬,甚至是随你的意,愿不愿意都无所谓,他只要一个清净,你又何必争着表达什么?不喜欢就放手咯。” 第一眼,晓楠就知道,这个人啊,不是什么会讲究一生一世一双人陈规的本分人。要的,只是自己的情趣。喜欢,就愿意陪着,不喜欢也不愿意做被甩的那个。 “关小姐说话真好笑,什么证据也没有就说着风凉话,你在法院上也是这么空口无凭信手拈来的吗?”张女士讽刺。 一洗两次的被怀疑专业问题,晓楠笑笑,“我是没什么证据,但不代表不会有证据。你想和于先生和好自己去做,我不会说话也不会做帮手。说实话,你的任何我都没兴趣,包括,你养了几个小情人陪着。” 后面那句完是招骂。 张女士气极反笑,对着东子说,“你挑人的眼光真差。” “比你挑的情人强。”东子悠悠怼回去。 人走了,却没结账。这人,忒小气了。 东子付了帐出去找车。 “你知道他养了情人怎么事先没说?”晓楠问。 “我只是知道她会玩,到底养没养也不会去关心。你说是,那就是了。” 晓楠笑了。 “你是怎么知道?”东子反问。 “我只是知道她不是她先生那样的人。她先生既然能等到一年才说离婚肯是掌握了铁证,我相信我的委托人。”晓楠说。 “你若是要证据也很好做,她在我那里消费了几次,你找人问问肯定能找到和她一块玩的人都有谁。” 晓楠摇摇头,“我委托人不希望闹得难看。打官司也只是表明立场而已。” “晓楠,有些事,我希望你看过之后再去下结论。”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晓楠表示记着了。 周二晓楠开始展开调查,其实不用调查,就和于先生说一句,那边沉默之后就给晓楠发来了照片。 真的很艳俗。 故事中的男女主角完可以媲美电视上的明星。男俏女媚,相拥雨后。张氏大概是个喜欢弄些情调的,才会和于先生结婚。 有了证据,起草文件也就简单的多。快速的递交法院发起诉讼,等待法院的通知下来。 张氏那边也请了律师,和王将才个人事务所业务重叠,服务对象重叠的,简称对手。 讲真,她完不知道对方有请律师的必要吗?她这个辩护律师都是可有可无的。委托人不在乎好吧。 不在乎归不在乎,事前准备还是要有的。 那两天,晓楠都在钻书,知道电话打来,备注“大李”,晓楠才想起还有打架一事。 “在哪儿呢?” “嗯……”晓楠看一眼厨房里的东子,悄悄跑阳台,“东子家呢。看得严,没办法过去,要不咱们再约时间。” 把锅扔出去再说。 “哼。时间。” “嗯~”晓楠想了许久才发现最近业余生活一直都和东子在一块。“要不你想想你们什么时候有活动,东子必须去的而你我可以推脱不去的。” “德行。你一个女人得有自己的时间和经济来源好吗?”那边大李很是气愤。 晓楠郁闷,这话是从什么立场说的?总感觉这个大李特别喜欢做女性之友啊。 “那没办法。谁叫我懒,愿意有人照顾当然好咯。” “以色侍人……算了,我和你说个什么劲。明天15号,东子必须去店里开会。你明天晚上不会又有活动吧。” 晓楠想了想,答应了。 突然想到了时间,研究生报到是什么时候来着,9月12号。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么? 她得在两个月里决策好是留是走,留下来又该怎么解决自己的害怕。 就像现在这栋房子,即使确立了关系,她还是没办法正视自己的身份。 打架的事熟门熟路,不打脸不袭击生殖器官,其他随意,打到人不能动弹为止。打完了,过往的恩怨就散了。 不过打完看场下就尴尬了。 “你咋没说你妹在呢?”晓楠喘息着结束比赛,一回头就对上了小李子苦兮兮的脸。 “我……” 晓楠很快放开大李,让大李回去安慰小李。 这种,大概是妹妹偶像破灭的时候了。 但是谁能告诉她,你妹有没有大嘴巴啊? 他们关家人,和关老爷一个姓,那是不用吹的,从小拉帮结派的打。只是后面去城里上学的多了,政府的压力下来了,尚武的习俗也就没了,但性格是刻在了骨子里。 中学时期为了升学,也确实没工夫干架也就放下了。大学里懒,也没有主动去学什么武术。后来是知道陈虔去练武了,晓楠才跟着报名散打练练拳头。 没事的时候干一架,没双节棍打不了一个男人,有双节棍可以干翻两个人。 但是她现在没想在一个妹妹面前干翻一个哥哥啊。又不是非打不可。上次可以打,本来就是要在小李面前下她的面子。现在打,只是纯粹的想打,和小李子无关了。和小李子的恩怨已经在第86根羊肉串中结束了。 而且,晓楠有些担心,东子不会知道吧? 回去的时候,东子不在。晓楠也无从打探。 第十八章 周四接到法院通知,27号开庭。晓楠暗暗兴奋。 第一个案子啊!第一个案子啊! 走起路来都是带风的。见谁都是一个大笑脸。 兴奋呐! 晓楠暗自激动。下决心一定要个当堂红! 恰好,王将才见晓楠完有精力,又给晓楠扔了一个案子。关于遗产案件。 晓楠翻看。 委托人姓孔,是过世老人家的第二子,常年在外。本身是具备遗产继承权。糟糕的是,老爷子说过不给委托人遗产。孔委托人只当做一句气话,现在却被自家兄弟告上了法庭。 主要问题就是证明孔委托人的继承权,继承相应财产。 记下了地址找到约见地点,繁盛酒店。没多想就约了时间赶过去。 走近酒店,晓楠有些惊叹。 土豪啊! 那金碧辉煌的酒店,那高扬的大树,那精致的雕塑。别的不说,就说酒店前这不小的广场面积,在市中心,这都是钱啊! 进去了,按照指示找到了三楼餐厅,又被餐厅服务员引导着走到一个男子前。 一路走下来,晓楠有种刷新世界观的错觉。暗暗惊叹真有钱。这种高档酒店从来就是远观的,没想到有幸进来了,心理压力极大——那种高调的金色还有那种精致惊叹的装潢无不睥睨着你,告诉你你很low,你不配进来。 于先生和杨小姐不是也很有钱吗?可没一个会给晓楠这样的心理压力。 待到走到男子面前。晓楠笑笑,介绍自己,“你好。我是将才律师事务所的关律师。请问您是孔先生吗?” 男子瞥一眼晓楠,接着吃着自己的牛排。 晓楠笑笑。也没觉得尴尬。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 心里记下了,这个委托人性格不好惹。 悄悄瞥一眼对面的牛排和孔先生的体格。 又记下一笔:大早上的吃牛排,身体应该不错。 等到男子吃完了2叠牛排,又喝了半瓶红酒。男子才擦拭着手看着晓楠。 “你好。我是关晓楠。是王将才事务所的律师。想和你了解具体的情况。”晓楠赶紧笑着自我介绍。 “没什么要讲的。录音笔不可能是真的。”男子的声音很有磁性,能瞬间侵染你的耳朵的那种特殊磁性。令人无法忽视这个人。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晓楠赶紧问。 男子瞥一眼晓楠,反问,“你说话的时候会特意用录音笔吗?” 晓楠笑笑,心里有些怵。这就不高兴了? 可能是于先生太好说话了。这才是大佬的常用姿态吧。 哈哈着赔笑。还是问了细节。 “老头子就说过一回,还是几年前的事了。谁也不知道我们当时就能吵起来。生气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拿着录音笔记录?”孔先生的语气并不好。说完就看着晓楠。 晓楠微笑着,想想还有什么必须问的吗? 有啊。一大堆。想知道和老爷子吵架的具体情节,想知道两兄弟的瓜葛。刚张嘴—— “行了。还有什么事电话聊吧。” 晓楠张张嘴。还是算了。微笑着离开。 这样的人相处有压力。就那眼神,嚣张轻蔑。站在他眼前就感觉他随时能拎起拳头走过来。 这样富有侵占力的人这段时间还真少见。 也就学生时代经常能在学校旁边的巷子里见到。打架最猛的主儿差不多就那气质。 走出酒店,晓楠暗自舒口气。 那酒店还真不是她呆着。没有那层皮,还是少去的好。 打车回去,正好接到于先生的电话。 “于先生,法院通知单下来了。时间是……” “晓楠,我们撤诉吧。” 晓楠一吓,“什么?怎么了?为什么要撤诉?” “我不想开庭了。” 这个时候,晓楠才注意到电话那端的人似乎很虚弱。说话并没有精气神。 “你在哪儿?我赶过去。你和我具体说说。” 于先生并没有给地址,而是一直说着撤诉。 “于先生!”晓楠火气也上来了,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你什么都不告知让我很难做。你要撤诉可以,我总得知道为什么,总得确认你有没有受到威胁。你在哪儿?是在家吗?我这就过去了。” “我没有……” “于先生。请你配合。”晓楠打断于先生的话,“15分钟我就到了。我希望那个时候你已经在家等着了。” 过去只有了8分钟。都是在新城。也不是高峰期。要不是在小区门口耽搁了一会还能更短。 依旧是那栋建筑。四楼的独栋洋楼加自己的小院子。门前一个前院,后面还有一个后院。二楼的空地也被打造成了小花园。一楼是个展览空间,挂着于先生自己的画和其他的艺术品。 门开了之后,晓楠直接上楼去二楼。 二楼空调开得很低。进去之后晓楠刚出的汗就没了。 晓楠见人,感觉有点不对劲,一双眼睛滴流滴流地看着于先生,看不出什么便直接坐下。喝了于先生准备的茶。 是了。 和于先生接触都是在这洋楼里,有茶备着,有笑脸欢迎着,轻松的姿态。完不像孔先生的待人方式。 喝了茶解渴,晓楠注意到于先生坐得歪一些,侧脸对着她。有些疑惑,还是直奔主题。“出什么事了?突然撤诉。” “没什么。就是想撤了。”于先生笑笑。笑得有些不自然。 晓楠凑过去定睛一看,“你练肿了!” 左半边脸比右半边脸大一些。之前在偏右边看着,没看出什么。这次凑近了看,一眼就看出了差别。 眼睛一瞥,看到围巾下的红印。右手直接一拉,露出了后颈的掐痕。 “她打你了?” 于先生别开脸没说话。 看他躲着,晓楠也没有再直接上手。问,“还有哪儿?我拍个照。” “别!”于先生叫起来。 温和的音色即使突然增大了音量也没有破坏那份谦和柔弱的美感。 “怎么回事?你都受到了人生威胁了我不可能不管!” 于先生别开脸,还是不愿说。 “呵”,晓楠深呼吸。让自己情绪尽量波动小一些,压制着嗓子说,“行。咱不说。咱先拍个照,备个份,给以后一点资料。万一她要是再威胁你咱们也有准备不是?” 于先生还是摇头,笑得很牵强。 “于先生!”晓楠不自觉拔高了嗓门。 她是真的气啊。都被这么打了,还要憋着这口气? “咱们能赢的,于先生。不需要怕。”晓楠试着安慰。 于先生笑笑,“晓楠。还是撤诉吧。” 得。 “你先休息。我之后再来看你。”说完,看于先生没有挽留也就下楼走了。出门,恰好看见对门出来的一行人躲闪着目光,避开晓楠的探视。晓楠快步离开。过了转折口便迅速躲起来。 “哎哟,又一个。这家人看着人模人样。之前玩自己家的保姆,现在大白天找妓,真是恶心。” “啧。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只觉得那女的是个花心的。现在看,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 于先生玩自己家保姆? 莫名的,晓楠心头蹿起一股愤怒。 第十九章 几乎是没有任何理智,晓楠直接冲出去,走到那一行人面前。 “什么保姆?于先生怎么了?”看到对面人的异样,晓楠正色,“你好。我是于先生的律师,正在帮于先生打官司。我想知道你们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于先生,真的出轨了?” 对面人一看是律师,邻里邻居的不好说什么,摆摆手要逃。被晓楠一把扣住。 “我只问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我会立马起诉你们。”晓楠有些激动,想什么说什么。 对面人一听,立马来了火,指着晓楠说,“你告啊,告啊,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昨儿那么大动静,谁不知道啊?在阳台上又看到激情戏又看到打戏还用说吗?你去啊去啊,我等着你去告呢。最好告的大家都知道。什么人哪!恶心死了还要装作一脸清高!还什么画家!你要告趁早了去告!” 晓楠听了,放了手,冷着脸又回去了。 包里放着的录音笔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悄悄开了。现在正处于录音状态。晓楠想知道,于先生听到这段话会做何感想。 是不是一脸羞愧?还是直接撕破脸不装了? 很想知道。 冲到洋楼门口。却在门铃那儿止住了。 需要吗?需要去质问当事人吗?以一个律师的身份? 深呼吸几口气,依旧感觉自己情绪的跌宕。晓楠捂着头,转身走了。 冷静。 不能太冲动。 没有打车。一股气跑出去。跑到没有力气了,跑到胸口只剩下闷在里面的气,跑到大脑充血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事了。晓楠才停下。打了车回去。 回到律师事务所,差不多中午。东子已经在里面等了。 “怎么了?一脸衰样?”东子随意问。 东子就这样。一直都很轻松。他能很好的照顾人,因为他眼睛尖。但他心并不宽。很多时候哦他看得到,并不一定感受得到。 就像现在这样,他问问,仅仅是他注意到晓楠情绪异样。她愿意说,他就听。她不说,他也不会多想多问。这事就这么过了。 意识到这点,晓楠摇摇头。很快调整自己情绪,和东子出去吃饭。 “想吃什么?去炒两个菜?” 晓楠随口说着“随意。”眼睛观察着东子。 东子依旧是那么轻松。手里抓着方向盘,眼睛有意无意的盯着前面路况。脸上似笑非笑的随意样子。高兴了便笑一笑,没什么高兴的就这样子,好像是微笑的轻松姿态。 可这份轻松并不会传染。 而晓楠也很好奇东子的轻松。 他为什么轻松? 不想自杀了? 一碰这个思绪,晓楠就有些想笑。她想什么? 不想了。 “我在云和订了两个位子,点了菜。过去了就能吃。”东子盯着前面路况说着。 若是车里没人好像也是这样子说话的。 “嗯。” 东子就是这样。想对你好,有一万种方式。他眼尖,总能注意到你需要什么。若是有心,自然不难办。 她敢说,她若刚刚说去吃火锅,东子就能带她去吃火锅。这事她也就不知道了。 “我脸上有东西?一直盯着我看?” “我在想,应该怎么看人才能知道人内心的想法。”晓楠随意说着。自然的把自己的心思包装。 “工作上的事?想看一个人,你就盯着他干什么了。付出了多少,索要多少。出入一对比,就知道他心有多大,想干什么。”东子打着方向盘拐弯,口里说道。 “嗯。” 很商人的思维。 “有思路了?” “嗯。” 盯着于先生的周边瞧。顺便把孔先生的身边人物环境也去摸一摸大致知道了这两位大概是什么人了。 云和是家酒店,就在温溪旁边——就是第一天两人下水的那条河。主打的是鱼汤。一个字,鲜! “怎么样?” “嗯!”晓楠点头。 时间上的刚刚好。正好品尝到鱼的鲜美和汤的浓郁。冷了就不是这个味儿了。 “多吃点,补补。” 晓楠笑。 东子对她有心,她知道。现在也很满足。 看向窗外的玉溪,流水缓慢流淌,安静的像风吹的带着,轻轻飘在那儿。不自觉就看呆了。 “快吃!” “哦。” 不能看。 专心盯着鱼肉,晓楠欢快的吃着东子给她剔了刺的鱼肉。 “哇。满足。” 晓楠揉着肚子,十分满足。刚把一大碗鱼汤给干完了,此刻只想眯着眼睛睡觉。管他什么于先生陆先生。 吃完,两人亲吻了一会。跑地下室,把车座放平了躺着午休。 安静的空间,时间流淌得很慢。像楼外的那条玉溪河。轻轻流淌。温柔漫过脸颊。上面的车顶像水下的天空。两人之间一个呼吸一个动作,都是一种亲昵,一种温暖的暧昧。 轻轻睡去。醒了什么烦恼也没有。干劲十足的又去跑于先生坐在的小区。 这次,晓楠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小区周边进行调查。尤其是今天对门那家。 这次她找到一个保姆,是个大妈。问了话。 “你是说,两人相处有半年了?”晓楠问。 “谁知道呢?我看着就半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为了方便放自己眼睛底下偷情。” “要我说,他们就是贱。还特别爱装。一个比一个爱装。那什么保姆,像保姆的样儿吗?鼻子放着比眼睛还高。还说自己是什么读书人?屁!读书人干这事?” “诶哟,你是没看到。昨日闹的那叫一个凶。正巧,我就看到那保姆抱着衣服揪出来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红的……拿什么。啧啧。真是难看。” “我说小姐啊,你也是个律师。这种东西你也帮?要我说那家女的才可怜呢?在外拼死拼活的,却养着这么一个白眼狼。” 晓楠适时插嘴问话,“你是说,于先生是个吃软饭的?” “诶哟。那还用说吗?谁不知道那什么于先生是个吃软饭的?画画能挣几个钱?听说要不是杨女士,于先生还指不定什么名头没有。还不是靠着杨女士才办了几回画展,说出去才有点名气。” “可你看他后面干的那事?青天白日的……不害臊!” “你是说他们特别爱玩?”晓楠指出。 “玩?那叫偷情。放古时候,那女的直接浸猪笼!” “你看见过几回?” “我想想……仔细想想,好像就三四回吧。诶哟,这种东西哪里好意思看?都是倒霉瞎了眼碰上的。” “是吗?”晓楠思绪飘散。 真的是有意思啊。 第二十章 听完保姆大妈的意思,晓楠还是没有直接去找于先生。 原本的家暴变成了现场捉奸,这就好玩了。 更令晓楠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不离呢?不应该是死磕到底的离婚吗?怎么突然间不离呢? 想不通,也不去想。没有回事务所直接去了“xx酒吧”。晓楠知道东子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干的窝在家里,只是干的事她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会在酒吧开店前在店里呆一会儿然后来接她回去吃饭——这还是东子自己说的,晓楠才知道。 其他的,晓楠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 总感觉,这个人离她很远。 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没有理性,被定义为“女人的直觉”。 当然也可以说是晓楠的控制欲失衡了,她一开始就知道东子是她控制不了的,所以从未想过控制,也不去了解。 去到酒吧。意外发现东子在外面和一个人在外面说着什么。说了没几下就开始拉扯着要打起来的样子,可说几下两人又吆喝着去喝酒的样子。 真是怪异。 不过刚刚两人暗自比手劲对抗的样子晓楠注意到了。 东子,似乎也是会打架的。 以前看起来只是爱玩儿的男生团体的头儿。现在看来,也许以前也会那些小巷子里的事儿。 不能小瞧了东子。 当做没看见。晓楠转身离开,在旁边街道溜达。七八分钟后才往回走,给东子打电话,让他不用来接。 以后见面还是要提前打个招呼的。 “怎么过来了?” “想不通事情,干脆走路散散心。就到你这儿了。”晓楠笑说。 “走吧。想吃什么?” 说到吃,晓楠也是郁闷。 “咱们出去吃么?” 她不想吃东子做的特色菜——是淡口味的。虽说不是清淡的菜,但一道肉菜里面都见不到什么辣椒,更别提多盐多酱油类的。看是真好看。一道菜颜色都出来了,不会像她做菜一样都是偏酱色的。但是吃嘛? 她就像嚼草一般。 前段时间忙,不挑。有什么吃什么。现在晚上不想工作了,就无法忍受了。 偏偏这事东子强硬的很。就是要少盐少辣。 无论谁做菜,最后放上桌的东西都要东子自己吃一口尝一下咸淡。重了他直接给你倒了。你骂吧,他不说话,一脸凝重地看着你。没人和你正面对抗,你骂骂不起来。甩脸走人吧,他又回去自己做菜了。 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在胡闹。 让晓楠很是无奈。干脆随东子自己折腾。大不了她转吃水果做主食。 往往一盘菜下去了她都没吃完一碗饭。菜吃完了,她也不吃饭了。直接给自己弄了水果吃。 水果这玩意儿的果糖又不是可以调控的。东子没办法管,也不会去管。 今天她想吃好吃的。 “要不我们还是去吃中午那鱼吧。”晓楠商议。 “你想吃,过几天去。一道菜一直吃容易腻,以后都不想吃了。今天要不就在家里煮点饺子。(外面买的饺子)也不算是吃家里的。”东子商议。 啊?晓楠头疼。 “可以多调料不?” “不行。把调料当菜吃!以前是没人管你。现在我在,想都别想。”东子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愤慨。 “诶!诶!咱就一顿好不?我都好久没有敞开了肚子吃晚饭了。”晓楠求饶。 “正好,顺带治治喜欢你就吃三碗,不喜欢你就吃半碗的坏毛病。” 和东子做男女朋友,偶尔有种自己三岁小朋友的错觉。例如这个时候。 晓楠撇撇嘴,不说话。手里拉着东子的手,不愿走。 “少撒娇。要不我们煲个汤?”东子还是改了主意。 其实晓楠也看出来东子没精力买菜做菜,也看出来东子不愿意她发现。所以她也当做不知道般相处。现在也不愿意真为难他。没说什么算是应了。 回到东子家里。东子在厨房里弄好汤底就不管了,要晓楠到时间了自己吃便自己出去了。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 晓楠有些疑惑:他是在隐瞒什么吗?他们的关系真的那么好么,让他那么麻烦的回来自己做菜给她吃?还是以前就是这么和女朋友处的? 又是想不出答案的问题。干脆也不想了。等汤好了的时候,自己在汤碗里放盐加重味道。 这就叫鞭长莫及!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哈哈。晓楠乐呵呵。 恰,东子电话打过来。 “盛汤的碗别洗了。晚上回来检查。我盐都加好了,你要再加了盐明天的豆浆一勺糖都别想加。” 不是,管的这么严你会没老婆的。 可晓楠不敢说,只能说一声“哦”。 说是这么说,但晓楠注意到,东子根本就没去单独碰那汤碗。直接扔到洗碗池里洗了。 晚上去睡的时候,东子还在书房里用电脑处理什么事情。 睁着眼睛无法睡去。 脑子里东想西想。一会儿想到东子是什么黑道少爷,一会儿想到于先生邪笑着说她是蠢货。开着灯,睁着眼睛。晓楠等自己睡去。 一直到两点钟左右,东子进来了。意外房间里的灯。 “没我睡不着?”东子调笑。 晓楠没办法笑。她不能说,在这个房子里,没他东子,她无法安然入睡。 她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怪毛病。 靠在东子怀里,疲倦的睡眼才终于盖上。 第二天,晓楠去找了于先生。 “能和我说说你的伤吗?”晓楠问。 于先生没有说话。呆呆地盯着窗外。 窗外,桂花树开,溺满一院的芳香。 “于先生。”晓楠提醒。 “是不是觉得我很脏?”于先生轻轻开口。 很奇怪。 说不上来。 晓楠突然有个直觉。直觉让她震惊。只能憋在心里等着证明。 “我昨天看到你了。”于先生开口说,“我看到你在我门口犹豫了又回去。我在等你问我。所以我一早就坐在这儿等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问我。我是不是很脏?” 晓楠摇摇头,“我不清楚事情事情的部,不好下定义。” 于先生笑了,笑得很轻,很温柔。 “我是出轨了。半年前出轨了。现在认为我脏了吗?”于先生笑着问晓楠。 说实话,这个时候的于先生是很美的。那种温煦谦和的气质,那种轻轻柔柔的笑容,像春日里的微风,很舒服也很喜欢。 晓楠微微摇摇头。 “我不会对你下定义,于先生。” 第二十一章 “我不会对你下定义,于先生”。 于先生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那副如沐春风般的表情。只是问,“是不会还是不愿?如果你不是我请的律师,听到我这么一个人,会怎么想?” 晓楠低着头想想,认真回复,“那我可能会如同大众一样,做个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于先生笑起来。 那样子,晓楠看着,似乎……有什么意思? 内心的直觉越发强烈。 “乌合之众是觉得我脏,污了耳吗?”于先生轻声问道。 “没有关系的人都会乐意拿点事说事,娱乐自我,欺骗自己很快乐,过得比别人强。”晓楠想想,认真回复。 这种状态下,晓楠知道不能去欺骗。也不能太过消极,尝试着用自己平日看得杂七杂八的书籍去解释。 “那有关系的人呢?”于先生有点兴趣了。 “有关系的人更愿意深入了解了再进行判断。或者不予判断。和人有了羁绊了,更愿意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不轻易下定义。因为很可能就会影响之后的决策。” 于先生想了想,“是不是下了定义之后会进入没有关系的陌生人的状态?” 晓楠轻轻点头,“可能”。 “如果你对我下了定义,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于先生笑笑。 “所以我想对你了解更多,知道更多细节。无论我对你如何下定义,这场官司里我都是你的辩护律师,为你辩护——这是不会变的。” 于先生笑起来,不再是那种淡淡的浅笑,似乎温度都有了,轻易温暖了人。 晓楠拿出录音笔,“现在可以开始讲吗?” 于先生摇摇头,说,“我今天不想讲。我希望我准备好了再和你说。可以吗?”于先生直视着晓楠。那双眼睛里有着点点光芒,有点请求的意思。 晓楠笑笑,收回录音笔,“自然。那你准备好了给我打一声电话。你身上的伤,我还是建议拍照,以防对方提出过分的要求。” 于先生没有说话,又是那一脸淡淡的微笑的模样。 好吧,现在不该讲这些。 晓楠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能陪我坐坐吗?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于先生轻声问。 晓楠看着面前的茶杯。点点头,喝着茶,学于先生一样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打进来,窗外,桂花树静静地屹立在庭院一角。 室内没有声音。两人安静的喝茶。偶尔想起茶杯触碰杯托的清脆响声。 静谧的时光。 一杯茶了。 于先生开口,“你可以走了。” 晓楠笑笑,“谢谢招待,茶很好喝。” 于先生笑笑,没有讲话,目送着晓楠下楼离开。 出了小区,晓楠有些无力。 刚准备回事务所整理文件,接到孔先生电话,“你起诉他们谋杀罪!” “什么?”晓楠很懵。发生什么了? “起诉他们谋杀罪!为了独吞我爸的财产。我想了想,我爸平日里有病,总得吃药,我又不在家,他们肯定是看中了这点,弄点手脚把我爸弄死。不需要特殊的东西,平日里稍微给点脸色让我爸多生气都能达到的事情。之前的保姆也和我说过,我哥和我爸时不时起争执。要我说那只录音笔是对我哥说的也不一定。转嫁给我。用那只录音笔起诉我,我常年不在家,随便他们怎么说。只要赢了官司,就能独吞财产额。” “可……” “还有一点,我怀疑我哥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 “什么……” “你去调查,有什么线索再和我说!” 说完就挂断了。 晓楠晕乎乎的,这什么跟什么?谋杀? 晓楠慢慢整理,感觉十分不对味儿。孔先生是个很强势的人,晓楠知道。在电话里也一直是用命令的语气,听的时候感觉他好像都会是对的,就应该无条件服从。仔细想想就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最主要一条:都是猜想,甚至是臆想——完没有证据! 晓楠嗅到算计。 如果真按孔先生的说话去做,那孔先生有句话说对了,只要赢了官司,就能独吞财产。 晓楠面无表情的在本子上推演,回头就扔了。 有病。 孔先生的做法不自觉联想到于先生。 于先生是不是也是这么一个想法? 把官司当游戏,而她,是被操纵的游戏角色。 于先生的伤痕是被杨女士打的,是被杨女士捉奸的时候打的。 之前,杨女士自己偷情,心里有鬼,也就没怀疑过于先生。和晓楠争执之后,张女士就想自己解决,一解决就发现自己亲爱的于先生早和自家的小保姆有染。 于先生从来不说这些。晓楠如果不调查完不了解。那于先生是不是也在耍她呢? 之前一直都是她在猜测着于先生,跟着于先生走。她想的是不是就是于先生让她想的? 真可怕。 突然想到昨天保姆说的一句话。 “一个比一个爱装。”那大妈说。 晓楠笑了。 至于那个遗产继承权,听着有些鬼扯。还是得去跟进。不知道事情原委,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只是自己去调查有些费劲。到了中午晓楠还在四处打听。东子打电话的时候还在忙活。 “在哪?” “额,不知道。我给你发个定位。” 东子赶到的时候,晓楠已经热得衣服湿透了。赶紧跑到车内吹冷气。 “真是热死我了。”晓楠呆了好一会才感觉身上的热气降下来,感觉舒适了许多。 “干嘛呢,这么辛苦?”东子问道。 “调查一些陈年往事。”晓楠随口说道。 “你去?” “啊。” “干嘛不找个专业的人帮你?自己还活受罪。” “找谁啊。” “私家侦探啊,这方面他们强一些。” 晓楠撇撇嘴,“没钱。” “我出。” “不要。”晓楠果断拒绝。 “我是说我先垫着,回头你发工资了再还我。你自己找的也不如人家的,还活受罪,干嘛不把这些琐事丢给他们,你掌控大局?”东子解释。 晓楠想想,“行。你给我推荐几家吧。我去找他们。” 第二十二章 调查得到的结果蛮有意思的。 孔委托人早年和自己父亲起争执,完不回家。一回家就是要钱。不给就放言要弄死老爷子。老爷子气不顺,说了一句财产权没有他,就怕委托人真的弄死他。至于那录音笔,还真是老爷子自己备的,怕委托人弄死自己连个遗言凑没有,更害怕死了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正常死亡还是非正常。毕竟老爷子一身的毛病。只是委托人没当真,老爷子却害怕的当真了。 至于什么谋杀,晓楠都更愿意相信:有,也是委托人弄死的。 晓楠找到王将才,问王将才该怎么做。 这种问题在学校里老师就问过,当时的看法很简单,自己一定是正义的一方。 老师纠正,坏人就没有正义了,没有辩护的权利了?你又怎么一定确信你的委托人就一定是绝对的坏人或者好人? 晓楠没有答案。 只能就事论事的答题。 所幸试卷当中已经给了环境和相应的条件,足够去判定一个人的罪行,足够她应付大大小小的考试。 但是现实不是考试这么简单。 它不纯粹。 王将才说,“丢这两个案子给你主要是简单,至于怎么做就该问晓楠自己想做什么样的律师”。 晓楠说“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律师是正义的代表,即使站在对面的也是律师。但晓楠认定她一定是代表正义的一方。可现实却告诉她,律师也可以是游戏通关的bug,无论是什么角色。 “每个人都有辩护的权力。晓楠。” 晓楠沉默。 何谓见到再判断?是委托人口中的事实,还是调查中所得的事实?如果事实如此,她需要作为律师去辩护吗? “就拿于先生来说。如果我告诉你张氏希望于先生身无分文的离婚呢?”王将才问。 “不可能!这场婚姻中,哪怕当于先生有错,张氏自己也犯了错,不比我委托人的少。”晓楠激动。 “那如果孔先生的哥哥希望孔先生坐牢呢?最好终身监禁的呢?” “绝对不行!不说孔先生到底是不是。就算他是,也绝对达不到无期徒刑的地步。” “哪,这不是很明确吗?你可以不去包庇,但也不能使得自己的委托人被欺负到。该多少就多少。不也可以走下去吗?至于之后的,你可以之后再考虑。”王将才教育。 晓楠想想,有点头绪,又好像更加迷茫。 下班回去后没让东子接,自己直接回出租房里。 这几天东子晚上都是接她回去后简单做了点东西,一点没吃就出去了。留下晓楠在东子的家里。 感觉像是守望丈夫的妻子一般。 晓楠对东子的家没有归属感,干脆收拾了点东西回自己的出租房。 简单在外面垫了肚子,回去后搬了躺椅上天台看晚霞。 天边的晚霞只有被落日渲染的橙红云朵,已经没有小时候所见的火烧云的绚丽多变。 夜色漫上一点点的时候,视野里多了一个人——东子。 晓楠瞧见东子,好像多日不见一般,伸出双手做出要抱的姿势。 东子意外,还是将晓楠抱起。 “怎么了?”东子温和的问。 这样依恋人的晓楠第二次见了。 晓楠抱住东子,好像终于找到依托点。这几日,于先生的事和孔先生的案子让她情绪低落。 她知道问题在哪儿,可无力阻止这种情绪的蔓延。 “怎么了,嗯?”东子抱着晓楠躺到躺椅上,轻声引导。 晓楠抬起头来,要看清东子的脸,确认后,忽然问一句,“你很累?” 东子摇头。 晓楠抱着东子不说话,感受着东子的体温。 东子没办法。看天完暗了,周围的蚊子也多了。一手抱着晓楠,一手提着躺椅下楼。抱晓楠到车里的时候,晓楠说了。 声音很小。呢喃一般把于先生和孔先生的事说了。她没有讲她的直觉——她不想讲。 即使这样听起来于先生像个愚弄她的家伙。 东子很安静的听完,没有发表评论,只是去了一趟便利店提回来一箱啤酒。 回到地方的时候东子问,“你为什么一开始相信你的委托人?” 哪怕知道这种离婚案子大多都是都有过错,晓楠还是下意识的相信委托人。因为什么?因为是自己的委托人。 如果说离婚案件还有继续的想法,那遗产继承呢? 委托人的精神都异想天开了,或者说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反正打官司的是我不是他,赢了有更多,没赢也不亏。这种该怎么做? 晓楠不想想。脑子里太多事。 东子把那一箱啤酒放上桌上。开了一瓶。 晓楠狐疑。 “试试,问问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东子递过啤酒。 晓楠犹豫一下,接过,仰起头咕噜咕噜大口的喝。 啤酒的刺激在口腔蔓延。一口口酒水顺着食道滑进胃袋,又借着酒气充斥到大脑,将脑海里拥挤的思绪生生挤开,霸占着大脑的地盘。 3瓶酒下去。晓楠脸上已是绯红。 “想怎么处理孔先生?”东子问。拿手机录像。 晓楠笑,轻蔑,“一个神经病。” “怎么处理于先生?”东子问。 晓楠瞥一眼,神情不耐烦,“别死就行。” 东子看效果达到了,伸手要夺酒瓶,被晓楠一手打开。 东子低头看,鲜明的红印。也不理会晓楠,任晓楠抱着剩下的半瓶酒瓶继续吹。把剩下的酒瓶都收进冰箱里。回到大厅的时候,东子听见晓楠说,“你怎么还在?” “什么?”东子意外。 晓楠很不耐烦,语气很冲,重复了说,“我说你,你怎么还在?” 东子笑了。看酒瓶里只有一两口,也不管晓楠多宝贝,一把夺过,仰头喝了,拿空瓶子敲敲要抢瓶子的晓楠说,“你说我怎么还在!” “我的酒!” 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神情气爽。但撒过一泡尿后,晓楠又恹了。 天呐?怎么解释? 4瓶酒还不至于让她断片。只是放松了心房。昨天对东子说的话自然还记得。 她怎么能说“你怎么还在”这种话? 出去的时候瞥到东子的神情——他正下床,瞥到晓楠在看他,眼神像个小孩,什么也没说,套好衣服就出去了。 晓楠想:这应该就是不在意的吧。 第二十三章 说实话,晓楠也有些意外。喝了酒之后她的想法是这样的。 平日里忙的要飞起,和东子也很亲密。她都忘了之前的事,原来一直还有抵触。 但是出去的时候,东子依旧和往日一般有说有笑,晓楠配合着。这件事情应该就是这么过了。 早上去事务所的时候接到于先生电话,说他妻子要起诉了,让她有所准备。 晓楠意外,“又准备打官司了?” “嗯。” “有什么要求?” “我还是只要这栋房子。” “你妻子准备房子也不给你?” 电话那端没有声音。 一段婚姻走到这样的地步,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去评说于先生这个人,因为她也看不透。她怕被于先生带到沟里去,必须按照自己的思路,让于先生配合她。 “你之前受伤的照片?” “我没有拍。” “我待会过去,和你了解具体事宜。最起码你和你家小保姆的事情我需要清楚。” 那边沉默好久才有一声,“好”。 倒是遗产继承的案件,让她为难了。 她不确定自己的当事人是不是无辜的。她一个新人也不好意思说不接案子。 恰好刘律师看到她紧蹙眉头,便问她怎么了。 晓楠说了孔先生的一些事。 刘律师告诉晓楠,他遇见过一个刑事案件,但是调查的最后却发现自己的委托人是杀人者。在检察官讲到这点的时候,他没有辩护,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坚守了?好棒啊。”晓楠称赞。 刘律师闭着眼睛摇摇头,说,“后来我那个委托人在监狱里自杀了。只留下了一封遗书。遗书中透露着双重人格的痕迹。” 晓楠意外。面对刘律师后悔的神情不知道宽慰什么,焦虑地站在一边。 刘律师收敛了神情,对晓楠说:“所以你发现什么,不要怯场,你并没有完走下去,怎么知道自己看到的调查到的就一定是事情的部呢?碎片的现实不叫真相,它一样可以叫谎言,误导你走向另一个方向。” 晓楠沉默,而后点头。抛开个人偏见重新接触案件。孔先生暂时不能先接触。还是要先掌握信息。晓楠先和委托人联系。 谁知接到电话,28号开庭。 今天是7月21号,只有6天时间准备。 于先生还真是能啊,对自己的事这么做?也就赶在法院通知前知会她一声。 这是要打官司的人吗? 下午再次约见于画家的时候,于画家依旧风轻云淡。很绅士的邀请关律师坐下,喝茶,聊天。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是会和自己家保姆玩各种y的人。 于先生和晓楠聊天,聊艺术聊美食就是不聊自己的案子。 “你妻子希望你身而退,片子不留,你还无所谓输赢吗?”晓楠打断闲聊。 对面没有了声音。 晓楠盯着于画家,他没有说话,可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她长得很像眉眉。”于画家说。 晓楠扬眉。 “我还是那个要求,我要这栋房子,其他我无所谓。这栋房子是我单独拼搏的结果。虽然很俗,但我不能给。”于画家对视着晓楠坚定着说。 晓楠笑了,“自然。” “其他……只要房子?” “只要房子。”于画家捂着凉了的茶杯,低着头。 那一刻,晓楠知道,自己也错了。无论她听到的是风评如何,这个人的选择告诉她,他没有攻击。只有自保。 用东子的话说,无论在两人的婚姻中,于画家付出与否,付出多少,他要的是0. “为什么之前要解除诉讼?” 于先生笑笑,“因为眉眉认为我提起诉讼会影响她的公司。” 这话有些微妙。难道她提起就不会? 晓楠想了想,大概知道了。没事人眼中,提起诉讼的一方都是受了委屈的。如果于先生提起诉讼,大家会下意识认为是杨女士出轨。而若是杨女士提起诉讼,则认为于先生不对。 相较而言,虽然杨女士离婚不那么好看,但作为女性,遇人不淑,会夺得一份同情。尤其杨女士做的是化妆品声音,客户对象主要为女性,更会理解同情于她。从而减弱了公司的消极影响。 于先生大概也是知道的。 甚至他的行为,晓楠都怀疑是故意拖着她,就是不让她有时间准备案件。 晓楠暗自叹气。打起精神,正色问,“你和你的她,两个人的事我需要清楚。对方肯定会拿这事做文章,我需要知道。”晓楠严肃。开起笔准备记录。只听见对方说—— “你部认了吧。” 什么? 晓楠诧异。“你没有要说明的吗?” “有什么要说的?做都做了。”于画家笑笑,低着头喝茶。 晓楠打量四周,“你的小保姆去哪儿了?不是保姆吗?怎么从来没见过” 于委托人笑笑没说话。 后面的问题都没有回答,晓楠甚至还被委婉的请出去。 晓楠盯着有眼不见的于画家的笑脸,也呵呵笑了一声,还是回去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和东子说,说到一半发现东子心不在焉,根本没在听。 “你怎么了?” “嗯?”东子笑着回视。 但那一瞬间眼神中的迷茫和陌生是晓楠看得清清楚楚的。 晓楠低着头,想了想,抬头问,“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昨天她说了什么,除了东子,她也记在了心上。 东子笑了,摇摇头,说“没有,只是想了一些生意上的事。” 她坐在他身上,他单手搂着她,本该是亲密的关系,却觉得,心,好远。 原来已经这么远了。 “东子。”晓楠开口,冷酷的声线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不要多想。”东子打断,揉揉晓楠的头。 晓楠不说话,深呼吸,叹口气,看着东子,问,“你有害怕的东西吗?或者,坚守到底的东西?” “害怕么,大概没有。让我一定要坚守的,感情吧。兄弟情,亲情,感情,都要负责到底。” 没有爱情。 “你对我有感情吗?”晓楠接着问。 东子点头,“不喜欢干嘛和你一起?” “哪种感情?会不会到最后你发现你只是把我当妹妹啊?”晓楠说着自己也笑了。 东子扬眉,淡然开口,“想听我表白,等求婚那天吧。” 第二十四章 “嘁。”而后又问,“诶,你说于画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做了就是做了有必要对我还遮掩吗?我都不知道他到底要不要打官司?”晓楠接着上面的话题讲。 第一个官司看着容易,可当事人不配合,让晓楠也很为难。 东子没说话,晓楠知道这是在思考。 “可能他确实是认了,不想辩解。”东子说,又补充一句,“不过这样的人见得少。” 晓楠皱眉。什么都不说怎么做?对方揪着委托人的出轨一顿胡说,她却连个基本的信息也没有怎么辩护? “我觉得他在后悔。”东子说。 晓楠艰难一笑,“那我可能不如你,我觉得,他想自杀。” 东子皱眉,“你怎么确定?” “直觉。” 很熟悉的直觉。 怕东子继续问,晓楠接着说,“还有他的画。他的水墨画以前还有着穷苦大众的影子,有他想象中的丁香一样的姑娘。现在,是山水画。归隐,出世,就好像没有了生活的气息,只剩下了想象和无以慰藉的寂寥。” “你不是说他很会玩吗?” 晓楠微微皱眉,“所以我才困惑。完不像一个人。你说,是不是也是双重人格啊?” “不好说。” 事情没有解决的头绪。晓楠头疼,仰躺在东子怀里,“你把他妻子姓杨的电话给我吧。” “嗯。” “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不欢而散,双方都不好过?甚至于这个还愿意等,另一个却急着伤害啊?” 良久没有回答。 晓楠撇头去看,东子笑眯眯的对视,“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晓楠瞬间就懂了。她昨天就说了那样的话,有什么脸问这样的话? 如果是的话,急着伤害的人怎么看都是她。 “不愿意答就算了。”晓楠嘟囔着嘴掩饰尴尬。 早上依旧从东子怀里醒来,脑子里飘着刘律师的话:你并没有完走下去,怎么知道自己看到的调查到的就一定是事情的部呢? 晓楠翻个身,依旧想着:碎片的现实不叫真相,它一样可以叫谎言,误导你走向另一个方向。 低眉,回想自己的梦。她不记得自己的梦境,却记得梦境中的心情。那样尖锐,尖锐着要突破心脏,毁灭自己。 翻身,面对东子,轻轻的吻上去,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晓楠笑,“可以等我吗?我给你解释。” 东子迷茫着眼,明显还未醒。三个呼吸,晓楠看到对方眼里的清明,也听见对方说,“嗯。” 晓楠笑,抱着东子,听着东子的心跳声,闭眼,感受水平面的微波荡漾。 第二天,距离开庭倒数第五天。看着电话簿上面的“委托人的杨眉眉”,晓楠最终还是放弃了和对方联系,而是自己去磨于画家。 对于晓楠的想法,于画家知道不点破,不配合。硬是不让晓楠调查。 晓楠逼不得已,转身,抖肩膀。欲哭不哭的看着于画家。 于画家为难,“我只想要这个房子,对你来说很难吗?” 晓楠在后面狠掐自己一把,疼到眼泪落下,“什么信息都没有,很难。” “那……” “我想赢。”晓楠打断,“我想赢这场官司,这是我第一次正式上法庭。” 于叶俊犹豫,最终还是点头。强调,“我只要这栋房子够了。其他的你千万别做太过啊。” 晓楠赶紧点头。小包包中,录音笔悄悄记录着。 于叶俊说,他和王欣,也就是小保姆在一块是这三个月的事。 王欣长的很像年轻时的眉眉,性格上也很像,自立自强,自己也在自学准备成人高考。所以很多时候,于叶俊自己能做的就不会特意麻烦王欣去做。两人发生关系,是在一场酒后。喝醉酒后,床上躺着赤裸的两个人。本来于叶俊没有想动别人的意思,但王欣那一刻的羞涩和绵绵情意让于叶俊心动了。 他想和眉眉离婚后再好好对这样一个女孩儿。但之后王欣的热情和主动就像开了花苞的蔷薇娇艳高傲而无法拒绝。眉眉会玩,两人夫妻多年,于叶俊会的情趣也很多,两人的做爱像山水画一样,笔画舒畅,激情难掩。但是欢愉过后的愧疚和空虚却像浸了水的画,水墨晕染,笔法难辨,污秽不堪。 直到被眉眉发现。 那一刻,被打的于叶俊没有还手,甚至心情顺畅。本该如此的。 出轨了,本该如此。 同样的,眉眉也是一样的,所以他一定要申明离婚。但具体是谁上述他无所谓。知道晓楠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怕晓楠掌握太多,上场就揭露对方很多短,让大家都难看,反正他要的只有自己的这一套房子。于叶俊下意识的拖时间。只在法院通知前告知一声——说到这里,于画家愧意的看着晓楠。 晓楠猜到了。 晓楠犹豫一会儿,还是说了自己的猜测,“你有没有抑郁史?” 于画家摇头,说,“没有”。 “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消极处事?” 于画家笑,“我只是不愿意让大家都难看,不叫消极处事,也不是你认为的抑郁。” 晓楠舔舔嘴唇,换个说法,“你有没有想过自杀?”说完死死盯着于画家。 于画家一愣,有一瞬间的沉默——被晓楠捕捉到,而后恢复如常,笑着说,“我只想好好过我的生活。” 晓楠知道自己的答案。挑眉问,“介不介意和我去一趟心理医生做个检查?” 于先生沉默。别开脸,脸上笑容消失。无声的回应着晓楠的问题。 “检查而已。”晓楠随意说着。 她知道她在踩线,而她想做的,是越过对方的心理防线。 “关小姐。”于先生开口,声音有些虚弱,“我想知道我去与否与你何关?” 晓楠笑笑,说,“你知道前些日子你给我的感觉如何吗?我感觉你快要羽化而登仙了。做个检查,以防万一”。 于先生没有说话。 晓楠知道于先生心理松懈下来,怕一多想就直接不同意。干脆拉着于先生坐了车就出发了。 没有查找信息,没有预约的步骤。只是和前台打个招呼,晓楠便领着于先生进去了。 于先生看着晓楠,一言不发,眼神复杂。 晓楠将于叶俊推到心理医生面前,而后自己出去,让两人单独说话。 事后,晓楠进去,出来时拿到一张医生签名的诊断单,心情是难掩的舒畅。 后面,于叶俊看着晓楠,神色晦涩难懂。 第二十五章 28号开庭,当对方辩护律师先发制人时讲到于先生的出轨问题,晓楠采取的措施,确实和于先生最初的要求一样,讲故事。 晓楠讲画家于叶俊和眉眉之间的爱情故事,讲画家于叶俊的抑郁问题,讲画家于叶俊抑郁无人纾解却发现最爱的眉眉的变心问题,讲眉眉不在身边却出现一个酷似眉眉的人,讲于叶俊把彼眉眉看做此眉眉,讲于叶俊依然维护爱妻眉眉。 证据1,病历书,说明,抑郁多年。 证据2,录音笔,内容是,“我遇见眉眉时……”,“我只要这栋房子就够了,其他的你千万别做太过啊。” 之后不做辩护。 不说对方出轨一事。对方辩护律师责难时不做辩护,只在财产分割时强调,委托人在后面支持杨女士多年,唯有哪一栋房子是其所部所得,更是委托人辛苦攒下的婚房,是委托人和其妻子眉眉恩爱多年的纪念。 晓楠知道,她做的不像一个辩护律师在做的事。 当法官问,是否接受庭外调解。 杨女士拦下律师,说,是。 晓楠笑了。 这就是她要的结果。 这场辩护的很多细节仅针对于另一个委托人,也只有对方是女性的时候才会那么在意这其中的细节。 晓楠看向于先生,对方看着杨女士,发觉晓楠的视线才淡笑着回视。 像他笔下的水墨画。 庭外调解中,两人依然要求离婚。但也谈了很多东西,例如,于先生的抑郁问题。 结果如晓楠所预料,于先生得到的只有一套房子。不是杨女士不肯放,而是于先生坚持。 还有一声,“对不起。” 那一抹作为回答的笑容犹如其笔下山水画中破林而出的肥鸟,啊,生机就在那一刻。 出去的时候,晓楠给东子打电话,两个字,“成了。” 对方乐呵呵的恭喜。 晓楠感觉,东子可能更像水墨画中的山,苍劲的线条勾勒着山体,随意几笔宣示着山的气节,却没有更多的内容了。她以为她看懂了,却发觉其实不懂,不完懂。 而她倒像山旁边的树丛,郁郁葱葱,内容丰富却一看便懂,掩藏着的,也只有树林深处的东西。 陆东平是怎样一个人?晓楠突然很好奇。 工作上暂时只有一件案子跟着,开庭时间在8月11号。还有两个礼拜,不急。 事后,于先生打电话感谢晓楠,同时晓楠也从王将才那里得知自己有5万的酬劳,加上工资,5万5.另外还有一幅画。 晓楠吓一跳,为什么有这么多? 王将才摇摇头,说,这不算多。我给你的工资是五千。给的定价是五万。提成就在里面算。我们接待的大多数是富佬,基本上你赢了,他们高兴,会另外给酬劳。你刚来,就不从你这里要分成了。等你正式工作了,再按照正常流程走。这5万基本上是你的委托人单独给你的。说是很感谢你的帮助。 晓楠心头微动,她知道谢谢是指什么。 也知道王将才对她这么照顾的原因是什么。背后没有东子的原因是不可能的。 “对了,这幅画给你。他说你值得更多,但他没有了,所以给你一幅画。希望你喜欢。”王将才递给晓楠一幅画。 晓楠伸手看了看,正是那副有着肥鸟的山水画,也是于叶俊山水画中晓楠最喜欢的一幅。 只有一栋房子了,为什么还要给她5万的酬劳。她的身价5千就够了吧。晓楠疑惑。 下午下班,晓楠指着画中的肥鸟对东子说,“这里是不是点睛之笔?整个画的生机都在这唯一的肥鸟上了。” 东子仔细看了看,说,“你哪里看出人家肥了?” 晚上庆功宴。东子拉着晓楠去新城的一家西餐厅。餐厅是简约风格,隔板和色彩的设计使得空间层次感丰富,隐私性也强。只是看着窗外的静水,餐厅安静的气氛让晓楠想到了山水画,想到了于先生的那个笑容,想到了自己和东子之间的关系。 难以下咽。 “怎么了?不合口味?” 晓楠摇摇头,说吃西餐,不习惯。 “那你想打包带走吗?” 晓楠眼睛一亮,“可以吗?” 东子听到晓楠的话动作顿了一下,转头叫了服务员。 西餐打包好像是件很怪异的事,但当晓楠在车上尝了一口后彻底当快餐吃上了。 “别说,这西餐吃着味道挺好的。” 东子瞥一眼,笑了,牛肉完是撕咬的,很中式。“回家再吃。你现在吃完了,呆会我也当快餐一个人吃完吗?” 晓楠笑了笑,“不是还有甜点吗?我陪你吃甜点。” 这段时间晓楠没心情,完没做饭,要么东子下厨简单做一点要么叫外卖,部是清淡口味,辣椒都少放。吃的都能适应淡的了。就连早上的豆浆都是东子自己放糖,盯着喝完。想吃甜点,还得偷偷买。 所幸西餐还有饭后甜点这个好处。 正大光明! “偶尔一次。你想吃,就多用点心,每次成功后我给你买甜点,单独买!”东子笑着诱惑。 “嘁。” 那个地方也没标什么星级,天知道西餐怎么那么贵,12,都超过她两个月的工资了。 说起来,酒吧生意很挣钱吗?可以一天上万这么花着玩? 晓楠回想着,同桌那会儿,陆东平好像确实炫耀过他家很有钱。看起来是个富二代。所以酒店是连锁的? 晚饭后在家看电影。 晓楠迅速的霸占着躺椅。东子准备着事宜,回头,眉一挑,眼一笑,说,“起来。” 已蜗居躺椅的晓楠,坚定,“不。” “啧。”东子一手拉起晓楠。 晓楠后仰,死撑着。还是被东子拉起,占了座。扭头敌视,东子只是笑嘻嘻的躺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坐腿上。 晓楠扑过去,对着脖子狠咬一口。 摇晃、半封闭的空间中升温,对方的气息,接触到的皮肤挑动着敏感的神经。 “同桌。”东子的声音带着鼻音,潜伏的情欲清晰可见。 晓楠迅速爬起,要起身离开,被东子拉回去。 伴随着《僵尸先生》的开片音乐,两人激烈的激吻。 情爱总是最撩人。开始,晓楠还能保持几分清醒,后面已经完不想顾忌,不想思考,只想要对方,想要对方的更多接触,想要对方的更多回应, 想让身体的热度互相传递,想磨蹭着对方的皮肤,想呼吸他的空气,想要他的温度。 想用身体的温热触感和敏感刺激证明爱的永恒。 当背后一凉,大脑有三分清醒,但随后被更多炽热的刺激烧得没有了理智。 **的疼痛被缓冲,取而代之的是高潮的刺激。 梦中的景象总是时隐时现,像高耸的山体,像两人的起伏。 待到晓楠悠悠转醒,大片的阳光从窗外倾泻。去掏手机,手臂上的吻痕让晓楠诧异。晓楠也看到了时间,下午1点20.还有3个电话,都是刘筑信的。 放下手机,昨晚的一幕幕已经在脑海里回放一遍。 看一眼身边人的安详面孔,再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赤裸的身体和密集的吻痕,突然就想到了老弟说的,“你还太嫩了。” 她太嫩,所以早早的被吃掉了。 她太嫩,不知道有一点喜欢,再加一点挑逗,做爱是件无法拒绝的事。 有些委屈,也有些欣慰,晓楠抱着东子。 她。是可以相信你的吧? 像水中那样,我扭伤,你会拉我上岸的,对吧? 第二十六章 两人起来,又腻歪了一会儿,才一起去浴室洗黏腻的身体,洗完后叫外卖,换床单,抱着饭在床上一块吃,又在床上躺着玩闹,亲吻。晚上依旧叫外卖,就是不愿意下床。想在床上筑窝,两个人窝在窝里一辈子腻腻歪歪在一起一辈子。 这样看起来很好。 两人又在解锁身体密码中睡去。 周三去上班又是被一顿调侃。 刘筑信这家伙竟然还将昨天东子接电话时起床气彪的话四处宣扬,“扰人春梦者死!” 着重咬死“春梦”两个字。 晓楠羞涩的同时想着,果然直男。大方承认两人已进一步交流。在一干直男的逼问下,也透露,如没有问题,过年时见家长。 王将才最乐呵,“干儿子可能已经在肚子里了。”放言,“我干儿子出生了,每人红包1000.” 晓楠暗骂一句我操,忘了避孕了。 中午休息时准备出去吃顺便买药时发现东子等在门外。 激吻是餐前必备开胃菜和饭后甜点。当傻笑的晓楠回事务所工作时,头脑清醒了——又忘了买避孕药。 避孕的话题晓楠下意识的不想让东子知道。可东子就在二楼和王将才聊天,请假怕被问及。 下班回去的时候,晓楠说“今天去我那里看星星么?我们自己做菜然后上楼去。” “好啊,那你先做菜我去买两套衣服。”东子下意识的安排好事宜。 晓楠笑。 接到杨女士的电话时令人意外的,晓楠以为是感谢的话,谁知道是求救的话。 杨女士说,她离婚是想重新追阿生(于先生花名),阿生不同意说要对那婊子负责。杨女士一生气,私下找到那婊子,被那贱货听着肚子说,我怀孕了,是阿生的骨肉。她凭什么叫她阿生!一个没文化的文盲,用手段算计阿生,回头对我扬眉吐气,她以为她是谁……阿生,很喜欢孩子。这么些我一直都没有孩子,也不会有孩子。我能敌得过那贱人,可我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孩子争阿生。 此时此刻,晓楠真切的感受到电话那端的人是于先生心心念念的眉眉,而不是女强人杨女士。 “你……希望于先生过得怎么样?” “我自然希望他好。” “如果有孩子比有你更好呢?”晓楠心直口快,说完就后悔了。 她谁啊,有什么立场问呢? “……”电话那端沉默,很快挂断了电话。 晓楠捂着肚子,刚才直接在药店接了水吃药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孩子的到来到底会对未来的僵局怎么样? 夜空依旧很美,在宽广无垠的夜月下,人的心境也变得开阔的多。 晓楠想到了那个王欣的孩子还有于叶俊的抑郁,有些感慨。 开弓没有回头箭,很多事情发生了便就是发生了。就像她和东子一样,本想着没有联系可还是发生过亲密的联系。 只能接着走下去。 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惶恐,被一步步这样逼迫的脱离了原来的轨迹,脱离了原来的自己。 只能说,她现在感知不到,以后的危险。就像她跳水之前,没有想过之后,救人之前没有想过之后。只有上了岸,回首一幕幕才觉得惊悚。 夜空下的东子也安静的多。 像山一样的东子,晓楠开始想更多的了解。 之前没有想过要了解东子的过去,也就不会去打探。一打探其实就能知道很多东西。 当晓楠从小李子口中了解到东子风流多金的过去,她听到自己嘲弄的声音。 小李子口中,东子一直都是绅士有礼,身边一直不缺女人。除了高中时期追求过的喜欢的同桌——那是他的初恋,之后的恋爱他从来都是处理的稳妥,绝对不会破坏他么几个一块玩耍的兄弟之间的感情。 或者换句话说,陆东平除了第一次的莽撞勇猛,之后都一直淡然的处理着男女关系。他一直都有很好的素养,即使不喜欢分手了也会将对方安妥好,不会让人感到被抛弃,更不会让人生厌。久而久之,他身边的女性更多。 “不过我哥哥不让我喜欢东哥。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抢你男朋友。”小李子多说一句。 晓楠笑笑。她也不想。很傻不是吗? 小李子絮絮叨叨的继续说着东子对身边女人照顾的细节,突然的一句感叹让晓楠集中注意力。她说,“本来东哥身边女人很多的,只是今年开始没有什么人了。也不是东哥没有吸引力,只是东哥都拒绝了。所以当你出现的时候,我们都认为东哥对你应该是认真的,想认真过下去。” “今年是具体什么时候?” 小李子想了想,“好像是过年后吧。” 过年后,“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小李子皱着眉,想不出所以然,“不知道,我又不管这些,你要想知道可以直接问东哥,他大概会愿意告诉你的。” 晓楠笑笑。 “你别不信。东哥对你很维护的。你之前不是偷偷的和我哥比试吗?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出现了。说起来就气,陆东平竟然还冷嘲热讽,硬拉着我哥又打一架,明知道我哥刚输了比赛,又来和我哥打!”小李子戳着吸管往杯子里戳个不停。 晓楠笑。 所以说东子才可怕啊。 你永远不知道他想什么,他要什么。很有可能,他已经在规划着你的离去,而你还傻傻的托付终身,做着未来的梦。 老弟说对了,她太嫩。 这么快就着了对方的道。这么快的,让自己陷进去,后悔。 女人一旦开始怀疑,之前所有的事都会拿出来细细琢磨。平时不注意的角落,也会悄声关注着。 晓楠知道,他们两个的分解要开始了。 就像她的官司一样,她要赢。 即使是分手,也要让对方觉得亏欠。 很可笑,就在前天,她已经从一个女孩变成了女人了。不过两天,她已经没有了幸福,只有佯装的喜悦了。 晓楠可能会因为多年的暗恋而轻易喜欢,但她从来是个理智的人。对于第一次,她会松懈,等到自己撞墙,知痛,而后快速的让自己成长。 在听到陆东平的过去时,晓楠很清楚,她还听见另一个声音说,他不爱你,他只是需要你。 只是恰好,他在水下被垃圾缠住了脚,而她破水而入。这一次也一样,恰好被他选中,仅此而已。 她不会想自己是他高中的同桌。 他那么聪明,怎会不知道她青涩的爱恋? 可是他还是不动声色,只是说着你要不要做我妹妹的话。 所以啊,9年后的今天,她也不会再妄想。 她不是他高中的同桌,不是他莽撞青春中要追寻的爱恋,所以没有爱,只有礼。没有喜欢,只有宠。没有动心,只是因为他需要。 仅此而已。 所以啊,为什么要哭呢? 明明……看得那么清楚。 第二十七章 7月份的尾巴,总是燥热的很。午后的晴空却依旧会袭来一阵暴雨,打得人措手不及。 晓楠站在桥上,看着江水平静的流去。 看着平静,可真正置身之中,就会发觉其中的力量依然是人力所不可抵抗的。 落水那天是哪天来着? 6月12号。 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孩子,如果有,断七(七七)那天,他的父母会来吗? 断七,7月31号。 明天。周五。 不去东子家。和刘筑信请假。周五那天,晓楠早早的赶到桥边。 天未亮,黯淡的天空中只有一点白光。 燃烧的火光是那么刺目,飞起的钱纸带着火光飘舞着。 靠近中,晓楠瞥到一辆车。 321.的尾数。 东子的车。 那几个背影中还有东子。他也在? 他没说谎。 可水下呢? 为什么不挣扎?是见到了死亡想自杀吗? 明明有个人流失在你面前,怎么有在水中嬉戏的心? 他的世界,在过年的时候遭遇了什么? 晓楠笑了。她是他的药,可他,却是她的噩梦。 唯有实现药的价值,才有摆脱的可能。 晓楠匆匆离开,找个地吃了早饭,又回自己屋躺着。 反正已经请了假,她也没心情工作。 睡的迷糊间,晓楠听见手机铃声。 不想理会。 而后便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被抱入怀中。 清晨清凉的气息还有纸屑燃烧的烟熏味,迷茫间,晓楠似乎看见祭祀的火光前,沉默的背影。 晓楠是被热醒的。 房间里没有空调,仅仅是开着电风扇,太阳已经爬起,灼热的温度上来,两个相拥的人更是热得无法说。 只是东子一直在睡。似乎睡的很熟。 昨晚没睡好吗? 打开手机,早上7点四十。完可以去上班。 起来,想起开门的声音,从东子脱下的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上面,有一把是晓楠出租房的钥匙。 什么时候? 她可没有给过东子钥匙。 拿过薄被子搭在东子肚子上,又将电风扇调为固定,1档,对着东子吹。晓楠跑去客厅耍手机。 刚打开微博,就发现转角处站着的东子。 “醒了?” “嗯。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晓楠摇摇头,“不去,请假了。” 东子抱着晓楠,“那陪我再睡一会儿。” “昨晚上没睡?” “嗯。” “走吧。再躺会儿。” 如果说依恋也是一种喜欢,那东子大概是很喜欢的吧。 晓楠躺在东子怀里,无聊的重温电影《机器人总动员》,刚看到,walle希望eve做她自己,将植物种子带回地球而不是陪着他。这个时候的eve才发现自己是想要和walle一块生活的,正感动呢,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大李。 他希望和晓楠谈谈东子的事。 转头看向旁边睡着的东子。还有什么要谈的吗? “我知道你昨天找我妹问了东子的事情。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既然你问了,我希望你看到的更面更多一下,而不是断章取义后急着下结论。”大李端坐在咖啡店沙发上。 咖啡不是晓楠喜欢的东西,她喝咖啡喜欢加牛奶加方糖还要加咖啡伴侣,又香又滑,甜中带点微苦,这样才尽兴。一旦去咖啡店,晓楠只会点一杯卡布奇诺,然后撕两包糖下去,拌匀了喝到底还有糖粒。 “东子过年那段时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说。你可以自己去东子。他愿意自然会告诉你。我还补充的是,在你出现之前,东子有酗酒的习惯。不喝酒他睡不着。这也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你出现后,东子去酒吧的次数少了很多。我想,你自己也发现,东子对你很亲近。”大李盯着晓楠。 晓楠盯着不断被搅拌的咖啡,上面已经起了很多的白色泡沫。 “无论你做了什么决定,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沟通,解决。东子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也不是会玩弄感情的人。” “他会负责对吗?”晓楠抬头,平静的眸子盯着大李,“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大李点头。 “行,我知道了,还有么?” “我知道你们女人容易多想。不过东子的初恋,这段感情和这个人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希望你不要多想。哪怕她出现了,东子会选择的依旧是你。”大李有些赧然,显然说这些让他这个大男人有些不好意思。 晓楠笑笑。 她相信东子确实会这么做。 他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作为一个男人需要担当什么。 就像对待她一样。 他会做一个男人该挑起的责任,无论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喜爱的。他都会给一个妻子的身份和尊重。 真了不起啊。 晓楠禁不住为对方鼓掌。 这样的人没办法称为渣男,却让晓楠更憋气。 不能打不能骂,说也没个理。 回去的时候顺手买了一把空心菜,辣椒,西红柿,蛋,和火腿肠。一样的菜谱,不到5块钱的花销。 往年的夏天,晓楠都是吃着这些过的。还有瓜。各式各样的瓜。冬瓜,丝瓜,胡瓜,南瓜,香瓜,西瓜。 想到瓜,晓楠回去的时候又买了一个麒麟瓜回去。 进门的时候,没看见人。打开房间,发现东子散着个鸡毛头坐在床上耍手机。 “回来了?”东子看着晓楠问道,手里的手机也放下了。 晓楠眼神淡淡的,别开目光,说,“嗯。买了空心菜,买了瓜。对了,给你买了早餐,你先填一下肚子。”晓楠扬扬手里的袋子。 东子打开袋子看一眼,是粤式的皮蛋瘦肉粥。笑了,“5块以上的花销,舍得了啊。” 晓楠也笑。“瓜2.5一斤呢。正好两斤。吃的时候不要太干净了,晚上炒瓜皮。” “啧啧,”东子笑开了,眉毛微微上扬,一脸“果然如此”的神色,“我说怎么买瓜呢?原来还有晚上的菜。关律师发工资了会不会舍不得买50块以上的菜庆祝?” “好啊。咱们买大闸蟹。一人一个,再买两瓶酒,差不多了。”晓楠顺着思路想下去,说了自己的想法。马上中秋了吧。 “大闸蟹我要吃5个。”东子圣旨般开口。 “那你去买。” 东子眼睛笑起来。 晓楠也笑。她的无赖两人都懂。但是有人惯着,没办法。 心里闪过一丝甜意。 “中秋吃不吃大闸蟹?”东子问。 显然,说到大闸蟹,东子也想到了中秋。 晓楠笑笑,顺着思路随口乱扯,“那你觉得我们能吃几次大闸蟹?” 下午没事。晓楠的出租房里又热,两人回东子家里吹空调刷手机,悠悠的睡了午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了。 两点多开始睡,睡到5点。今天早醒少睡的两个小时补回来了。转头,东子还在睡。 今天一天都在睡。昨晚没睡吗?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东子是怎样的一个人? 想起高中同学聚餐那天,东子的那个淡笑。 初中时候,这个人也是爱笑,总是不正经的笑。现在却没怎么看到东子那样放松的样子了。 起身去客厅,想吃西瓜,看到下面一盒子的甜瓜,还是吃了甜瓜。回在客厅里吃却发现房间里的那位也很快醒了,出门直奔冰箱,掏出一罐啤酒,而后才看到她。 晓楠咽下口中的丝甜,说,“我不在你就这样?” 对方尴尬,不说话,手中的酒也没放下。 “呐,我可不想老了还要照顾一个肝癌患者。”晓楠笑着威胁。 东子只能转身扔了开了罐的啤酒,走近晓楠,摊废在沙发上,“晚上吃什么?” “来,尝尝。”晓楠递给手中另一半的甜瓜,“果糖可比酒精容易消化吸收。” 待东子接过瓜咬了一口,晓楠笑嘻嘻的说,“同桌~日后管我呢,先衡量一下自身啊。以己为尺是不是?” 收获一枚大白眼。 “走吧。今天新上映了一部电影,评分9.2,陪我去看看吧。”晓楠安排。东子没说话,吃完洗了手,抱着晓楠亲吻,带着一点霸道。 这是在教育晓楠想好了再说话呢。 东子开车去电影院,买了爆米花和芒果汁,坐在电影院中……睡觉。 晓楠有些无语,刚刚还好好的,转眼就倒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今天也睡够了吧? 早上6点多睡……好吧,好像是不够。早中晚各起了一回,算下来,是没睡够。 昨晚干嘛去了?晓楠想到了酒。 电影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在讲啥。 叫醒东子,两人随便在路边吃了一碗饺子就回去。 回去的时候,晓楠注意到门口的一大袋垃圾。出门的时候没往地上看,倒没注意。 装作不经意的拿脚去碰。瓶子。晓楠面上随口说一声,“垃圾你去倒了啊。” 等到东子去楼下扔垃圾,晓楠迅速的打开冰箱,数下面的啤酒。5瓶。大概少了5-8瓶。开垃圾袋,里面还有几个易拉罐。 东子上来的时候,晓楠装作什么事没有。 那个小孩的死给东子很大打击? 还是东子自己遇见的事,恰好小孩的死让他泄露了一点情绪? 水下的世界,昏暗的难以琢磨。 第二十八章 白天睡了,晚上就不愿意那么早睡。征得东子同意后,晓楠开始了探索游戏。 第一目标,卧室。虽然在东子这儿住了快三个礼拜,但除了厨房和浴室,晓楠就没动过什么东西。就连其他的房间门也没主动进去过。 晓楠很快发现一本相册。不是东子小时候的生活照,确切的说是东子和其中一个女友过去的生活照和艺术照。 “可以看吗?”晓楠问东子,“我就看了两张,发觉是比较隐私的东西,所以想问问。”说归说,但言语间的笑意透露出晓楠的好奇。 “看可以看,没什么不可以看的。就在这里看吧。我怕你想东想西。”东子无所谓。 晓楠笑了。打开照片。 第一张,事后照。 女生一脸开心,男的一脸阻挡,并不那么愿意拍照。 “哇哦,很会玩哦。” 第二张,还是事后照。 只不过男生已经睡了,露出肌肤一觉,昏黄的灯光下有着光与影的结合,照片一角是女生强露的头。宣示着主权。 “啧。” 第三张,是张背影照。 男生站在窗户前面,照片上黄金分割的位置上。 “你这个女友是很喜欢拍照吗?” “前女友。平时喜欢拍。” 第四张,是新房子的设计。 女生坐在凸出的阳台上看书。 这显然是女生要男生拍的。 只是地点很熟悉。就在这栋房子里。 书房。 这个位置,第一眼晓楠也喜欢上了。但晓楠没有主动去过书房,只是在外面瞥到过。 “这栋房子是你们两个设计的?”晓楠问。 “不是。精品套房,房间格局已经设计好了的。”东子抱着晓楠无所谓。 “那买的时候你是不是带着这个女生一块去的?”晓楠追问。 这个女生对东子的占有欲呼之欲出。 东子愣了一下,笑问,“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晓楠笑笑,摇摇头。 “你们两个为什么没有走到最后呢?”晓楠随意问到。 东子随性,“不喜欢咯。本来就是玩玩。不舒服就不在一起。买房子只是喜欢这个地段,房间设计也比较喜欢就买了,和她根本两码事。” 这个女生显然不这么想。 她肯定是将所有的迁就和巧合看做了甜蜜和缘分。 晓楠揪着东子的脸,笑着威胁,“老实招来,你玩过多少个?这个又是什么时候玩的?” 东子笑着避开晓楠施刑的手,“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大家都是你情我愿的事,露水情缘而已。至于你手上这个也一样,只是她说分手了也要有个纪念,就把这本相册给我咯。你不高兴扔了便是。” 晓楠摇摇头,“厉害厉害,陆大侠猎女无数,小生实在佩服,只是敢问,你真的不怕肾虚吗?” 东子笑了,搂着晓楠亲昵,“我又不是夜夜笙歌,哪来的肾虚?再说,我以后的性生活都在你这里,你不怕,我就不怕。” 调戏?晓楠手在腰上掐一把。 再接着往下看,里面有一张被晓楠注意。 “躺椅是她买的?”晓楠尴尬。 “我买,她就跟着去看了而已。”东子说的很随意。 晓楠却尴尬了,现女友天天坐在前女友挑的座位上,这种情绪真的是又尴尬又……想嘚瑟。 “你不喜欢咱们换个一个,换成双人躺椅。”东子商量着。 一个白眼赏给你。 “直男癌。”晓楠评价。这个女生想和你成家立业的好不? “难以想象你这种人居然也那么多人喜欢。啧啧。”晓楠感慨。 东子笑,只想结束话题,“都是之前的事了。” 匆匆翻着照片,又一张照片让晓楠眼前一亮。 **照。 男生围着一条浴巾,低着头擦着头发。地点应该是某个酒店房间。 抓拍的角度。 “你身材不错。”晓楠赞赏。 “多谢夸奖。”下一句,“你不是第一次看。” 潜意思,现在才知道吗? 晓楠翻个白眼。 继续翻着卧室的东西,抽屉的物件不算特别工整,但内容单一,打火机一类的放一块。文件放一快。模型在一个架子上,看着有条有理的,特别舒服。还有胃痛药。就放在床头第一个抽屉。 “你有胃病?”晓楠皱眉,在室内问了一句。 “嗯,偶尔喝多了会胃痛。”那边很快回答。 看着瓶子里的药,这一瓶只有一个底了,抽屉里还有两瓶备用。晓楠忽然笑了,跑到东子面前耀武扬威,“突然有些期待,你犯病只能依赖我的样子。一定能为所欲为。” “嗯。我也期待着。”东子笑着,明显不信。 衣柜里的衣服倒是部用架子挂着,袜子和内裤分别占了一个抽屉。 好像没有什么了。 进书房。 书房上的书让晓楠意外。 管理学,经济学和历史类书籍。满满当当的正书。令人畏惧。 “你什么时候是个学霸了?”晓楠叫着。 明明高中你还是学渣的。 “无聊时看看。比不得你。”那边回应着。 晓楠到大学就是学渣了。而这个家伙到大学就是学霸了。 说起来,陆东平的大学比晓楠还好。 本来,陆东平的高考成绩不算好,但听小李子说,是家里有关系直接送进了省里最好的大学。私立大学。算起来也是个高校了。 而晓楠填报志愿时完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胡乱填了省外的大学,跑到了a城,跟风学了一个会计,一本的专业,二本的学校。 反而比不得陆东平。 论一颗曾经学霸的心情。 书桌的下面竟然还有一堆的信件。 “陆东平,你竟然还有情书!”晓楠兴奋。 别问,这辈子不知情书为何物的人,能够瞻仰别人的情书也是一种福气。 估算一下,大小竟然有二十多封。 “我能看看吗?”晓楠问。 “你看这个干嘛?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就这么扔了,也就一直放书桌底下。你连这个都翻出来了。” “费什么话,一句话,给还是给?” “看,看,看。怎么?你没收到过一封情书?” 这问题,问的好。 “你拿你刚刚那个前女友的照片比对我,是你,你会给谁写情书?”晓楠语气不好。 “你不喜欢打扮,怪得了谁?” 晓楠笑着讽刺,“我残你就瞎。身为现男友,你好意思说我吗?” “你现在挺好的。”东子真诚回一句。 “我谢您嘞。”晓楠没好气。 这些信件信封都细细包装过,犹如告白者那颗忐忑而又高傲的心。晓楠一封封开过去。看到一个熟悉的署名。 第二十九章 恰,手机响了。 晓楠随手接过——罗天好。 “喂,怎么了?” 晓楠将署名陆东平的信件在东子眼前晃,示意可以吗? “楠姐,幽兰兄回来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咋了?要我请客吃饭吗?” “姐,他这次是奔着你来的。” “什么?”晓楠疑惑。她怎么惹他了? “你还记得他是追校花追到美国去了吧?” “啊。” “校花没了。” “心里咨询啊?” “不是,是幽兰兄不要校花的,说不是你。” “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我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总之,你见到幽兰兄要自己小心,还要提防你家那位吃醋啊。” 电话还没说完。另一个电话打过来,正是话题中心者——深谷幽兰。 深谷幽兰本名是谷深,性子冷,还各种洁癖穷讲究,偏偏在班里是成绩最好的一个。晓则他们不会的都是请教这家伙。晓楠跑到他们寝室玩的时候,也觉得性子冷,便开玩笑是深谷幽兰,不可亵玩。私下里,大家也会这么称呼他。 “你等等啊,他打过来了。” 切过电话,“明天周六早上十点有时间吗?” 真直接。连招呼都不打了。“有事?” “嗯。” …… 没下文了。 “你和那校花怎么分的?怎么就不要了呢?”晓楠尝试交谈交谈。 “不需要管。” 晓楠噎住。“哦。地点。” “z大南大门。” 省城。 “太远了,不去。” “开车一个半小时。” “没车。” 晓楠听到电话那边的忍气声,“我接你。” “拒绝。起不来就是起不来,你接也起不来。” “关晓楠!” 又动怒了。这货怎么总是发火呢? “诶!”晓楠应声。 “那你说时间。”又压下了。 晓楠能想象到那么大一口气硬吞回去的痛苦。 “就中午12点吧。正好过去吃午饭。” “地址,我过去接你。” “凯旋小区。” “我十点过去接你。” “哦。” 电话挂了,跟天好汇报成绩,“他又气到了。哈。” “嗯。他说什么?” “叫我明天去一趟你们学校。” “你答应了?” “嗯。有问题吗?” “你家的那位没生气?” 晓楠看了眼东子,笑了,“好好地生什么气,我又不是跑出去约会。” “那你去干吗?” “不知道。他又没说。” “姐……祝你好运。” 莫名其妙。 回头盯着手里东子的情书,写给“陈妍”。 “可以看吗?” “你看吧。反正都过去了。你别笑我就是。” “呀~看看我们年少轻狂的陆兄写了什么?”晓楠兴奋。打开,很简单的两句话,“你已长发及腰,和我恋爱好不好。”自言,“好。” “这么自恋?”晓楠惊叹。 太直男了吧。 “不觉得。”东子微笑回应。 “对方答应了?”晓楠疑惑。 “答应了。” 晓楠张大了嘴。这都可以?! “你那时我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可能?” 又不是什么明星之貌。 东子笑着,勾勾手指。晓楠半信半疑的过去。东子嫌慢,一把拉过,轻吻,待到意乱情迷时来一句,“喏,你不也一样?” 所以那个时候你也这样干了? 晓楠和东子闹起来。 躺回去睡觉的时候,脚边踢到一个东西,咕噜噜的滚动着响。 晓楠低头,是个药瓶子。空的。胃药。 “陆东平!”晓楠气急,拍浴室的门。 “怎么了?”东子吓得赶紧关水,开门问。 “你昨晚犯病了?” “嗯。”平淡,习以为常的语气。 晓楠气不过,一脚踹过去。“嗯什么嗯?老子一天不在你就犯病?那老子死了你也跟着死吗?” 东子硬挨一脚,低着头看了看被踹的大腿,拉过晓楠教育,“别在我面前说老子,老子才叫老子。” 一把揪腰间肉。尽转移话题!“问你话呢?耳朵聋了?” 东子笑,拿过花洒往晓楠身上浇,“来,冷静冷静。” “我冷你妹啊!”晓楠一手打过花洒。 一旁的花洒掉在地上往上喷。 敞开的浴室门带来丝丝凉意。 晓楠看着明显不想说话的东子,闭上眼睛,转头离开,她也需要冷静冷静。 “同桌。”东子拉住晓楠,不说话。 晓楠眼神冰冷,等着。 “安静点” “什么?” 东子走近,抱着晓楠,“安静点。别总是咋咋呼呼的。” 晓楠憋着嘴,眼里继续着威胁,又要发飙。 东子淡淡开口,降火,“担心我?担心我就在我身边看着咯。” 这句话像句情话。 晓楠敏感的感受到了。心中的气瞬时就止了。 晓楠板着脸,掩埋心中情绪,“看你表现咯。” “怎么表现?我现在做得还不够吗?”东子笑着问。 “你会听我的吗?”晓楠扬眉。 “你试试看。”东子头搁在晓楠肩上,微微摇着晓楠的身体。 “嗯?药是怎么回事?昨晚喝了几瓶酒?为什么不睡?为什么不打电话?” 东子笑出了声,“好多问题。是不是做妻子的都会这么多问题?” “哦,你可以不要妻子的。”晓楠威胁。 东子对着晓楠的额头弹了一下,“疼?” 不废话?晓楠瞪眼。 “我昨晚也疼。” 晓楠诧异。看向东子。东子从后面抱着晓楠就是不给看。 “我以为,你一个人想静静,不想打扰。”这算是东子的一个回答了。 冷风子门外吹进来,晓楠打了个哆嗦。 东子伸手关门,直接伸手把晓楠湿了的睡衣脱了。开起暖光灯,捡起地上的花洒,调高温度,给晓楠保暖。 晓楠任由所动,迷茫间,问,“你在想什么?”而复自言自语,“我完不懂。” 你是不是早已知道我有离心?这句话晓楠没有说。 东子不说话,专心给晓楠擦干水。给晓楠套上他的睡衣。 晓楠打开东子的手,自己穿上,继续问,“你知道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知道了还要和她亲热,说着未来的话? 良久的沉默,气恼渐渐沉淀为最原始的状态。 晓楠败阵,抱着东子哭。“你不要有事,我不要你有事。” 心脏的闷痛让晓楠难受。 像水下的气压挤压着胸腔。 她很清楚,重来一遍,她还是会莽撞的跳下水,不顾后果。 同样的,对方有事,她也无法做到离开。 “同桌,我不会有事。只是有些不开心,我们的孩子你这么不期待吗?”东子抱着哭泣的晓楠安慰。 晓楠一听,心中沉淀下来的东西再次化作气一冲而上。 对着胸前的小红点狠揪,“我期待什么,婚前怀孕吗?你自己不做防御措施还怪我?知不知道吃避孕药很不舒服的。动不动就吐啊恶心啊。还对身体不好!你还怪我!” 东子捂着胸,艰难说一句,“同桌,我忍不住……” 晓楠低头一看,遭,兴奋点被自己撞上了。 等到迷迷糊糊的躺在被窝里的时候,晓楠总有种被带着走的错觉。 哪里被带过去了? 晓楠想不到。 第三十章 周末一大早被电话叫醒让晓楠窝火,抓起被子蒙住头,躲清静。却被东子一手抓出来,吼了一嗓子,“你电话!”顺手扔了手机过来,自己抓起被子蒙头睡。 晓楠也有气,一手锤了被子里的东子一下,一手划了屏幕,吼,“大早上还让不让人睡啦!” “十点了,也够早的!”对方回嘴一刺。 晓楠睁着绿豆眼一看,深谷幽兰。什么鬼? 和他很熟吗? 顺手就切了,关了静音。扔到一边。 电话又进来,滋滋的震动声在床上波动。东子嫌闹,一脚踢出了床。 等到自然转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 晓楠迷茫的回想着刚刚的电话,深谷幽兰这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人找她干嘛? 总算想起了昨晚答应的见面。匆匆穿上衣服,洗漱一番,低头找半天手机,在柜子下面摸到了。 动静大得吵醒了东子。 这家伙的起床气也大。 晓楠凑过去亲吻,像对待小朋友一样耐着性子抚摸东子。感觉气消了,才说,“我和一个朋友出去一下,下午就回来。” 东子眼睛迷茫,还没有完清醒,抱着晓楠深吻不让走。 这么好的天,不睡觉真的可惜了。被吻的晓楠有些遗憾。 “我走了啊。” 东子不高兴,但也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又继续睡。 小区前等了一个小时的谷深从内而外散发着怒气。 晓楠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周末起床气大,见谅见谅。” 谷深没说话,只是细细打量晓楠一身。 晓楠疑惑得也跟着看自己一身,没有什么脏东西啊。“怎么了?” “你的品位一如既往。”谷深点评。冰冷的声线带着一丝嫌弃。 所以说幽兰为什么要在深谷呢?放大都市绝对是惹人嫌的。 “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些的?”晓楠语气不好了。 本来就只是老弟寝室里的人,她有什么要巴结在意的? “脾气也不好。”谷深接着刺一句。 晓楠哼笑一声,转身进小区。谁爱伺候谁伺候! 不过是看你可怜,刚失恋,陪你散散心顺便当一回知心姐姐。还真把自己当皇后要端着啊? “嗯哼!”谷深忽然出声。 晓楠打哈欠,转头。 谷深等着。 晓楠反方向离开。 “你走过去要什么时候?”谷深脸色不好。 “谷大公子多虑了,我只是走着去买,早,餐。”晓楠轻笑。 谷深难看,“那个,上车吧。” “不去。”晓楠接着走。 “你……挺,好,的。” “真艰难啊。还会说好话。不去!” “关晓楠!”谷深吼一句。 晓楠转身怒视。盯着谷深随时准备干一架。 谷深看到晓楠的脸,打量了一番,别开脸。也不知道是嫌弃还是忌讳。平声说着,“上车吧。我买了早餐。” 晓楠端着身子打量谷深,最后气冲冲的大步上车,“砰”的一声关车门。 谷深深吸口气,回去开车。 一路无言。 晓楠吃了早餐——豆浆和油条,瞥了一眼谷深,就没再在意过旁边人,自己歪着头睡了。 倒是东子电话把晓楠吵醒了。 “……” “自己随便叫点外卖。” “……” “我下午就回去了。” “……” “好。” 三句话。谷深从后视窗瞥了一眼困顿的晓楠,没说话。 被叫醒的时候,晓楠看到一双幽深带光的眼睛时吓了一跳,而后反应过来是眼镜。 “到了?”晓楠迷迷糊糊,瞥向窗外,“怎么是嘉怡百货?” “先吃饭。” “嗯。”晓楠开门下去。 “晓楠。” “嗯?” “这个,希望你能换上。” 晓楠打开袋子,是一条裙子。“什么意思?为什么你有一条和我一模一样的裙子?” 还是学校开假面舞会的裙子。 晓楠记得很清楚。她学校9月底开学,老弟他们9月初就开学了。所以晓楠跟着老弟在他们a大玩,一时兴起买了裙子做了头发化了妆也去参加假面舞会。 那是晓楠第一次化妆,第一次穿上裙子去交际场合。 “我……我是狐狸。” 狐狸是和晓楠舞伴的面具。 “哈?” 那个带她跳舞解她困境的人是冷冰冰的谷深? “我也没想到,是你。” 舞会那天,他的舞伴活泼又睿智,像个精灵,甚至还摘下面具给谷深看了,完不像大大咧咧脾气冲动的关晓楠。 “啧。还真是我。”晓楠直接承认,“呐,这条裙子很衬我吧。第一眼我就相中它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 晓楠耸肩,“我哪知道你是狐狸。我还以为你要找的就是校花呢。” “那现在呢,”谷深顿了一下,“你愿意跟我吗?” “哈?”晓楠意外。随后沉下脸,回想事情,串起前因后果,“不对,我好想在你们寝室说过我穿的是精灵服,舞伴是狐狸。”晓楠盯着谷深的眼睛。 谷深下意识游离了视线。 “是你不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对吧?”对待感情,女人总有一种谜一样的直觉直击事件真相。 “你不愿意相信是我,认为是笑话,所以认定是校花,展开追求,我还帮你出谋划策。而后你和校花相处,发觉确实不是对方。才想回过头来是我对吗?” 而后晓楠想起什么,直接否定,“不对,舞会上精灵模样的人有几个,你应该是将其他人都排除了,剩最后一个,也是一开始你就知道的选项,你才想回过头来面对你臆想的精灵。甚至,为了确定,你要我去穿上精灵的服装和你一起走。是这样吗?” 谷深没说话,他不知道怎么从晓楠讽刺的语气中理直气壮的刺回去,就像以前一样。 晓楠深吸一口,扯开了笑,“谷深,你和我弟一样大,很多时候我不愿意直接和你杠,因为觉得你还小,总要礼让一下的不是吗?所以现在,我不打你。你也不要和我有所联系了。” “我不知道是你!”谷深急切说一句。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面对?”晓楠很平静问。 “你只是二本的学校,又爱打架,还邋遢,我怎么可能相信你是那晚的精灵?”谷深吼。 晓楠很平静的听着。 “但是我听到你考入了政法大学,还赢了官司……” “谷深,把话说清楚。”晓楠打断,什么叫我只是二本的学校,但是考入了政法大学,赢了官司? 她考研成功的是老早就放出去了,但是知道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可赢官司也就这个礼拜的事。 “你关注着我,知道我的信息,在审核我是不是你的精灵够不够资格站在你身边?你觉得我考研成功是一个过关点,我赢了官司是另一过关点,及格了才大爷似的把我叫出来让我给你穿裙子,看看够不够漂亮,够不够合格站在你身边是不是!”说到后面,晓楠抑制不住的吼出声。 “那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个男朋友啊。”晓楠怒极反笑。 谷深没说话,晓楠眼睛一扫就知道了对方意思:知道,但是没我好,你肯定会跟我的。 晓楠笑,“谷深啊,那你知道你会被当街殴打吗?” 第三十一章 晓楠笑,“谷深啊,那你知道你会被当街殴打吗?” 左勾拳,右勾拳,锁住关节,顶膝,最后一个……抬起的腿放下了。 晓楠动作直接,说完就打。没有缓冲的时间。 看着捂住肚子的谷深,晓楠笑起来。 “你应该知道我还很有精力,想要给你做手术的手造成点什么小伤害不成问题。可我不。因为我可怜你,不会有人要你的。除了那些要你钱要你权的人。你啊,太自私了,怎么还会有人爱你呢?这是我这个善解人意的小精灵给你的预言,孤独终老吧。”晓楠拍拍谷深的肩膀,走人。 “喂,东子,来a市玩不?” “快点啊,等你吃饭呢。” “嗯。研和广场等你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幸福。 经过对比,晓楠发觉东子已经够好了,至少他像个男人。是个男人。 虽然这不会改变她的决定,但曾经的初恋对象是个像男人的男人,至少不是件恶心的事。 晓楠很快的给老弟和罗天好各打了电话讲明事情并表明态度。 老弟晓则气极,“动我姐?等着。我这就叫人约架。” 天好也直接,“放心,姐,开学后他绝对不会在我们寝室呆着。寝室群我把他给踢了。” 东子过来的时候,晓楠已经悠悠哒哒的吃了午饭,喝了甜点。 “我打人了。监控肯定捉到了,要是我进去了,你要给我保释啊。”晓楠不咸不淡的说起。 “怎么回事?”东子皱眉。 晓楠把恶心事又说了一遍,忽略了考研的事,只说了官司。 “恶心到了?” “嗯。脸太大。” “走吧。应该没什么事。”东子拍拍晓楠的肩膀,“你说的那个谷深,比较重视脸面,应该不会报警。只会在你身上找回来。既然你弟和你朋友能对付他,也就没你的事了。”东子分析,话题一转,“下次打架注意一下,情绪不要波动太大。小心你的律师执照。一个律师爆出打架斗殴的事,知法犯法,你认为还会有人再做你的委托人吗?” 晓楠头疼,“这不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极品吗?没忍住就打了。最后的脚踢我还忍住没发呢。总共就那么几下,伤都鉴定不出来……” “有理啦?你这次没忍住下次就能忍住?”看晓楠不愿意听,点出关键,“好歹找个没摄像头的打,直接在大街上干架直接送把柄给对方?” 晓楠笑。 “吃什么?我还没吃呢,不是说等我的吗?”东子有些动火。 上次聚餐,东子还能憋着,这次直接将不满表现出来。 晓楠发现这个现象,笑了,“嘻嘻,等着看你吃啊。” 东子吃饭没有什么穷讲究,随便找了家面店,要了碗大份的牛肉面就凑合过去。 吃完过后,东子提议去游泳。 晓楠拒绝。 “为什么?”东子随口问。 “没带泳衣。”晓楠随口答。 “买就是了。” “……大姨妈。”晓楠想了想,有些尴尬的说。 东子看着晓楠,沉默着不说。眼神中的质问让晓楠有些心虚。 才想起,自己昨晚刚和东子做过。 晓楠尴尬的笑起。慢慢,笑意消失,话在嘴边,对上东子的眼睛,又没办法说出口。 昨晚跌宕的情绪记忆深刻。晓楠无法开口,多说多错。 “不愿说就直接说不愿意就好了。我不会强求。”东子开口缓和气氛,“不要对我撒谎。” 晓楠走过去抱着东子,头搭在肩东子膀上,闭眼,还是那样舒服。 犹如在水面上回游,依得心安。 “我不想去游泳,再具体我不想告诉你,可不可以?” “嗯。”东子回抱着晓楠,迁就着。 “我们去游乐园不?那儿有家新开的鬼屋。据说挺吓人的。” “随你。” 鬼屋是新开的,去年新开的。只是晓楠一直来玩过。 鬼屋的打开方式:研究哪儿有鬼?造型吓不吓人?作为玩家的自己有没有恐惧感? 晓楠笑嘻嘻的拉着东子走来走去,被鬼忽然一叫头皮一跳,转头便跑过去研究。遇到活人扮演鬼还会专门停留下来看着下一波人是怎么被惊吓的。 最后得到一个结论:只有惊吓和好奇,没有恐惧。 一个鬼屋只玩了半小时。游乐园很大,门票还挺贵的,晓楠顺势就玩了云霄飞车、滑车(具体自己去查,高空划过去,靠一根绳子),急速翻转。 还有摩天轮的经典项目。 两人在最高点自然的相吻。没有羞涩,没有激动,只有甜蜜和一点好奇,结果是不是能够和传说一样? 即使心中已用答案,还是会,小小的期待一下。 刺激的项目两人玩完了就直接开车回去,时间还挺早的,晚上八点不到。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甜瓜,两人平分,继续看林正英的僵尸片。 结局依然是什么都没去看,两人嬉嬉闹闹的又滚到一块去了。 有的时候,不去深究,生活可以很平静。 像那天的水面,不去窥探水下的世界,江水,依旧很美,不是吗? “咱们还是买过一个双人躺椅。” “嗯。”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周日去买,敲定了一个三人躺椅。 一米六宽。 晓楠的想法是,正好可以整个人躺里面,多舒服啊。 东子的说法是,正好一家人都可以坐一块。 晓楠瞬间懂了,捏着东子的肉威胁,“别想婚前怀孕”。 东子笑着说,“我们年后结婚,明年就可以要一个。” 晓楠白了东子一眼,想得真远。 把原先的单人躺椅和两人沙发撤了,放进去正好。 晓楠迫不及待的躺进去,完美。 东子抬起晓楠的身子,半躺进去,而后让晓楠横着躺在自己身上,完美。 悠闲的时间,就这样安静的流淌。 两人安静的睡了一个午觉,醒来,随意点了外卖当做午饭。 没有计划的两人就想这么安静的处着,电话打过来,晓楠冷了脸。 于画家的小保姆流产了。 前妻张女士在现场。 人命官司。 委托人:张女士。 而且是点名要关晓楠做辩护律师。 晓楠赶过去的时候,张女士拉住晓楠说她不是故意的。没忍住打了一巴掌,谁知道她就真的倒了下去磕到肚子。 晓楠脸色不变的安慰,问明时间地点。而后表示看我眼神行事,你只能信我。 走近病房,晓楠没有看旁边失魂落魄的于画家,而是直接对着王保姆说,“我怀疑你蓄意谋杀胎儿,栽赃陷害。我要求,dna检验,对比是不是你和于画家的孩子。” “滚!滚出去!”床上的人动怒。 晓楠无动于衷,面色不变,依旧站在房间里。 “滚!你给我滚!你这个帮凶,帮着那女人杀我孩子!我不会放过你的!”王保姆情绪激烈,不停的放重话威胁晓楠,“我要告她!告到她身败名裂!告到你们牢底坐穿!” 晓楠没动。站在原地冷冷的盯着王保姆看,像看个物件一般。 旁边的于画家不停的安慰着情绪激动的王欣,看安慰不住转身对晓楠说,“关律师,那你回去吧。” 晓楠看了一眼于画家,眼睛发红,神色哀恸隐忍。可眼下顾不了那么多来了。晓楠直接对王欣说,“诉讼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是一定会起诉你陷害我当事人。若你的孩子成形,那你也得担一条故意杀人罪。dna检验我是必须要的。三家鉴定,你指定一家,我指定一家,最后挑再挑一个省外,只有三家结果一样,我才相信。你好自为之。” 说话的时候,晓楠注意到身边的于先生身体颤了一下,晓楠以为是两个亲爱的女人大动干戈他很为难,也就拍拍于先生的肩膀说一声,“你也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出去。 出去的时候注意到杨小姐的视线发现于先生也跟着出来了。 晓楠退后。看于先生关上门,示意去走廊尽头。 晓楠照办。 “我知道眉眉不是故意的。欣儿那边我会劝说不会上法院的。”于先生说。 晓楠盯着余先生的眼神变了,变得很奇怪。 然而于先生没注意到,依旧说着,“你也不用去调查我孩子的事。他既然走了,就代表着他没这个命。我也不会去怪谁。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这边不会起诉。”他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才发觉没人应他的话。抬头,发现晓楠的眼睛。 那微微变化的眼角,轻扬的眉梢,十分的奇怪。 或者说,她的眼神十分的奇怪,玩味。 于先生止了话,想盯着这双眼睛瞧,瞧她到底在看什么。又不自觉别开了脸,鸵鸟般当作不是自己。 “关律师”。旁边的杨女士开了口。 晓楠瞥了杨女士一眼,眼珠子在于先生脸上流走了一圈才作罢。调整心态,对杨女士点头。 无非就是让她不要为难于先生呗。现在杨女士是她的委托人。她总要给杨女士面子。 于先生的心态……真的是逗啊。 晓楠自己也没察觉自己下意识维护现任委托人,也就是杨女士。 晓楠笑笑,说,“不是你起诉的问题,而是我们,”晓楠强调,“会正式起诉。于画家,法院上一块走了一场,提醒你,提防身边的女人。能被我委托人张女士那么久没发现异常,你女人,小三,脑子一定很聪明。会是一个一巴掌就撑不住磕桌子上的主吗?” 而后头也不回的带着张女士离开。 坐上杨女士的车,晓楠没多说话,直接说,“去出事地点”。 “为什么要那么说?”张女士没有发车,问。 她知道为什么,只是还想亲自听一遍,才算确认。 女人的思维方式。 “在不知道真相之前,我会优先选择相信自己的委托人。尤其是信任我的委托人。如果你是对的,那么对方一定是错的。将所以可能往最坏的一方面想,即使最后不对,我们也已经有所准备了。”晓楠回应。 张女士没说话。 咖啡店老板是个青年人,看见杨女士和晓楠也没有多问什么,就给了监控录像。 这类店的监控录像都只是为了防止钱财被偷,只在收银处设置了摄像头。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杨女士和王保姆就在监控范围内。 监控录像中,晓楠注意到,王欣被扇,直接撞到桌子上,手上完没护住。 晓楠要求张女士扇她,用当时的力道扇。 张女士照做。 心里有准备,没动。 晓楠重来,放松心情,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确实可能撞到桌角。 可怎么就那么巧? 当妈妈的人会不注意到桌架这些小细节?手上会没有自然的动作护住肚子? 电话打过来,于画家,说同意dna鉴定。 电话中晓楠能听到王欣的威胁。 挂断电话,晓楠重新想了一下,王欣会直接同意,一定是确认是对她有利,那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个月了,身子都稳定下来了,还这么容易滑胎? 最坏的角度,是王欣怀了于画家的孩子,但不要。 “于画家现在的经济条件怎么样?”晓楠问。 张女士想也不想,“穷光蛋。他只有那一处房产,价值有上千万。不过依他的性子是不会卖的,身边的钱都给了你做律师费,所以穷光蛋一个。” 晓楠皱眉,“于画家没有给王欣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做打算吗?” 张女士笑了,“有啊,可他没钱啊。他很固执,认为不是他的就不会要。我又想追回他,自然能不给就不给。他自然就没钱。你怀疑那女人想借此离开叶俊,还想借此算计我,敲我一笔?” 很聪明。最初的慌张,到现在,不过三小时,已经镇定自如了。 “确实有理由怀疑。十几岁不到二十的年纪,又在社会上混了那么久,不会想着傍上个富人逍遥一辈子吗?” 张女士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选你吗?” “因为我赢了你。” “因为你是女人,心思细腻,会从女人的角度出发看问题。女人之间自然是女人看得清,所以我不会请男人。另外,你说的也是一个原因。” 女人? 老子一月前还是女孩。 和侦探所联系,调查王欣的所有过去,包括家庭背景,经历,还有生活史。 之后就是看结果。 陈妍穿着亮丽,挽着一个男人逛街。男人看上去是个精英,大周末出来也是一身西装,神态上对陈妍好像并不在意,脸上的不耐烦鲜明可见。 可陈妍看上去毫不在意,笑嘻嘻拉着男人试衣服。 两人眼神对上的一刻,晓楠冲陈妍笑笑,准备离开。 走了走,又走回来,对陈妍说,“这个男人一看就不爱你。你嫁给他她也可能给你戴绿帽子,挣得钱也会分大半出去养小三和私生子,你图什么?” 话说到一半,陈妍和男人脸色就变了。但晓楠坚持说完,而且不走,似乎想一直劝解陈妍。 “他很好,我嫁不嫁他是我的决定。你好像管太宽了。”陈妍站在男人面前出声维护。一脸敌意看着晓楠。 “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你们的关系畸形。说不定这个男人已经在外面养了人呢!”晓楠十分不解,不依不饶的劝解。 “你说什么!”男人似乎气得不轻,出声吼晓楠。 陈妍拦着男人,对晓楠说,“请你不要乱说话。我拦着只是不想大家太难看。请你离开。” 晓楠依旧很懵,但知道陈妍的意思。看着陈妍有些出神,这个人和她见到的人已经不一样了。她看到的陈妍,青涩可爱。现在的陈妍,有着掩藏的情绪和淡淡的惆怅。 “你幸福吗?”晓楠突然问。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很幸福。谢谢。” “是吗?”晓楠呢喃。而后笑起来说,“那希望你能一直幸福”。 说完离开,边走边挑衅的喊一句,“你那男人三个加起来也打不过我!还是好好护着别被其他女人抢了!” 后面传来嘈杂。晓楠知道,那男人和陈妍肯定又是一番吼叫,心里转着事,完听不清后面的话。 陈妍的照片夹在一本书里。她前天晚上玩探险游戏时看到的,只是不对声色又放回去了。 她以为她和东子分开后可能会在某个大街上遇上,而后心生一点惆怅,两人的过集就这么没了。谁知道两人遇见的这么快。 一个是初中的同桌,一个是高中的同桌兼初恋。如果东子知道她的初恋不幸福会不会出手帮忙? 万幸陈妍过得很幸福? 万幸吧。 第三十三章 周一上班,双方都正式起诉对方。 手上还有一个需要跟进,偏偏还没有头绪。 而后晓楠接到了一个电话。晓楠心里有底,开始准备和委托人谈判。 晓楠去找过委托人几回,对方的样子很难看。委托人怀疑自己的哥哥杀害老头子,再陷害自己,想独吞财产,而对方也直接甩出法院传证说是委托人是凶手。 真的是够了。 关键就在那一份录音上。 晓楠再去找孔委托人。 依旧是那个酒店。 “没有录音笔。”孔先生态度很强硬。 是完不知道录音笔的存在。 晓楠记下。 “确定是偶然的谈话?你回去,你哥哥总会知道消息,提前放置录音笔也有可能。” 孔先生点点头,同意。 “那我们这么想。一、录音笔是老爷子自己放的。二、你哥提前放的。三、没有录音笔。” “而现在的形势是,对方有一只录音笔并会呈交法庭,另外,他们认为你杀人。而我们没有证据否认这只录音的辩护价值。所以,我们可能需要优先把你的杀人罪向给推了。”晓楠将自己的分析说明。 “我没有杀人”。孔先生申明。拔高了声线的雄浑嗓音表明着主人的不愉快。 “所以我们要证明。”晓楠笑着直视孔先生。 “你要怎么做?” “我希望我们能够做一项心理测试。”说这话的时候,晓楠虽然笑着,但小心翼翼。 “哼。关小姐。你没本事我可以换个律师。”孔先生笑着说,后仰着身子睥睨的看着晓楠。 晓楠能感觉到孔先生的蔑视和嘲讽。 晓楠赶紧解释,“只是做一份心理测试。报告内容不一定要真的。” “不是真的怎么糊弄那群检察官?关小姐告诉我。”孔先生依然笑着,用眼角看着晓楠。 平时不怎么笑的人忽然笑,那这就是变脸,不爽了。 晓楠有些无措,这要他怎么答? “难道关小姐的风格就是拿心理报告弄假吗?那上一次的开庭报告也是假的?”孔先生嘲讽。 “是真的。”晓楠受激,开口就顶回去,“只有真的才能不受怀疑。” 孔先生“哼”了一声,脸色顿时就变了,“那关小姐是说我用心理疾病咯?” 晓楠大脑一阵刺疼,她要怎么说? 她原本的说词是弄一份心理报告,报告不一定是真的。现在警察也介入调查,孔先生自己常年不在家,无法知道足够的信息,我们把所有证据做足,哪怕要定一个谋杀罪,我们也需要有能力翻身。心理报告最后的防护措施。如果他们证据不足,这份报告自然不用出。 可现在孔先生对“心理疾病”很敏感,根本不愿意。也直接说她的方法错误,侧面说她的能力不行。 她要怎么说? “你觉得我有病?”孔先生不放过,揪着这个话题继续说。 晓楠低着头,不敢吭声,也不敢对视。 “砰!”一声拍桌声。 炸的晓楠灵魂都要出来了! “好。我们去一趟心理诊所。我没病,你要当面向我道歉,另外我会告你诽谤。”孔先生面色狰狞,咬牙切齿。 显然晓楠的态度激到他了。 晓楠被孔先生的说辞意外到了。瞪大眼睛盯着孔先生。半饷,晓楠点头。 “行。省里的医生我信不过。我家有私人医生。你信得过,就找他。信不过,我们找他推荐一家。” 晓楠摇摇头,“就你的私人医生吧。我来打吧。”说着,在孔先生诧异的目光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5分钟后,一个男人进来。 孔先生盯着男人又看了一眼晓楠,不等男人说话,便说,“是你电话给关小姐,让她刺探我的意思。”很肯定,没有任何猜测、怀疑的不定性语气。 男人点头。此人便是孔先生的私人医生,万医生。 晓楠默不吭声。 今天接到电话的时候她也意外。 快开庭了,此人突然说了一个这么重大的消息。 孔先生家族有家族病——妄想症! 只要证明孔老爷子的病情,录音笔就有了攻破口。 但是孔先生也有。 妄想症的人自我意识都很强。她不能自己做决定,只能让孔先生以为是做决定的一方。 所以晓楠表现的很随意,只是把话题引到了看心理医生上。 只是没想到,孔先生这么敏感。直接就逼得晓楠无话可说。 万幸,他不是狂躁症。不然。说不定就直接动手了。 万先生把一份文件递给孔先生。那是一份孔家的家族病历。 万先生世代从医,一直担任着孔家的私人医生的职位,对孔家的家族病很清楚,具有发言权。 孔先生接过文件,粗略看一下。眉头一皱,很快又松开。 “万医生,为什么不早出面?还有什么没说的一次性说完吧。”孔先生很随意得把报告书放一边,随性坐着,悠悠看着医生。 ! 晓楠意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孔先生。 很强大的心理。 “老先生临终前交代过如果你没有戒赌就不给遗产的钱。”万医生淡然回视。 一个两个这么强大,晓楠感觉自己活在电视剧中。一个丫鬟见证到两个高层人物的较量。 “这病有得治吗?”晓楠说完,场安静。 越界了。 晓楠担忧。 尤其是孔先生的那一眼,晓楠感觉到了嫌弃。 低级错误!自己竟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晓楠懊恼。干笑着打哈哈,“我多嘴,别理我。我去喝个水。” 晓楠尴尬给自己接一杯水喝。耳朵却敏感的听着。 心里有些放松。这个案子虽是防御为主,但也基本没问题了。 “大少爷不是您的亲哥哥!” ! 这消息劲爆啊。 “不意外。”孔先生说。 孔先生也是厉害啊! 好像听到了什么豪门恩怨。晓楠赶忙过去,记下。这可是重要线索。 原来孔先生的哥哥是孔老爷子抱养的。当时,孔老爷子担心家族遗传,不准备要孩子,所以抱养了一个。直到孔妈妈偷偷怀着孔先生被发现了,那个时候孔先生已经4个月大了。所以孔老爷子决心还是留下了孔先生。担心他老了犯病,会做出伤害自己儿子的事,所以在孔先生出生的时候就立了一份遗嘱,所有财产归孔先生,养子不得一分。遗嘱在律师那里,万医生也是见证人。 重大转折! 晓楠心神一震。 然而孔先生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份家族病历文件不说话。 晓楠低下头,悄悄记着万先生给的线索。 第三十四章 孔先生抿嘴,说,“我和我爸吵得最凶的一次他就说过。那一次是在二楼的书房,就我们两个。之前我爸也说过,说我如果不戒赌就取消我的财产继承。我一生气,说了弄死老爷子的话”。 晓楠记录,“有没有可能不是书房那次?” “书房那天是我和我吵得最凶的一天,之后我就自已一个人出去了,三年多没回家,之前的事也不记得了。不确定是不是一定是那天。” 后面的事孔先生不愿意说了。 下午回到事务所,准备收拾东西就可以等东子接送。出去的时候看到两个人。东子和一个中年人。 晓楠仔细看了下。 两人很像。 两人在车里好像说什么,晓楠没靠近,安静的在事务所里等。 东子进来时依旧是那样的淡笑,叫着同桌。 晓楠莫名的感觉到低气压。 笑起,晓楠走过去,挽着东子离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东子静了很多。 比之前更静,抱着晓楠看电影,什么都不做。 痞笑的小平子似乎只是晓楠初中时的记忆了。 东子的变化应该是和他父亲有关。 周五的案子很顺利,或者说晓楠战得很酣畅。 对方的录音笔直接被晓楠断为老爷子的犯病。更有早年的遗嘱为用。在没有立遗嘱的情况下,是按人头算。有几个直系家属,变分几份。而有遗嘱,便按照遗嘱行事。 按照遗嘱,委托人一年不赌,并每月到见证人面前报到,一年后领部遗嘱。 顺利的不像话。 对方似乎知道自己是养子,但不知道有家族遗传这个病。 转头,晓楠犹如战胜的将军看向委托人,他很沉寂。 晓楠心头一慌。 而后委托人便走了。 赢了,却不是计划中的结局。 杨女士的案件21号开审。晓楠心中有底,可是对这个刚刚赢了官司的委托人没底。 晓楠找万医生表达自己的担忧,万医生说他会多注意。 目送万医生离开,晓楠没了心中的喜悦。 打电话给东子,东子忙线。 回事务所找刘律师聊天纾解担忧。 刘律师告诉晓楠,她赢了,但可能不是委托人想要的。 妄想症,终归是一种精神疾病,就这么在一个场合下敞开了说,对委托人的正常生活带来不利影响,甚至加剧病情。 晓楠打电话给万医生,是不是因为担心所以才这么晚联系她。也是因为担心才让晓楠说是故意就诊,只是给法院看而已。 万医生什么话都没说,只说他在委托人家。而后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放下的好像还有部的精力。 她做错了吗?用赢的方式伤害自己的委托人? 下班回东子家,插入钥匙还未拧开,门从里面打开了。 东子站在门口。 忽然感觉很亲切。 扔下包,晓楠跳着挂在东子身上,蹭着东子身上的热度感受着宁静的力量。 那宽广的水面,还有一个你在。 真好。 “晓楠。”东子表情有些不适,很快放松。托着晓楠臀部,不让晓楠掉下去。 晓楠亲昵的蹭着东子的脖子,嘟囔着“让我抱一会儿”,埋头感受着心中的波涛汹涌被削弱的只有暖流。好一会儿才抬起。转头,对上一双眼睛。 有人。 晓楠大脑停机,僵硬着从东子身上下来,面无表情说“hi” 东子笑出声,揉揉晓楠的头,介绍说,“小安。”而后转头对那人说,“你嫂子,晓楠。” 晓楠微笑示好。 东子笑说“晓楠我们今天出去吃。” 晓楠笑着回视,转头捡起包进房间换衣服。 三人开车去附近的来谊酒店,晓楠坐在副驾驶座,和东子随意聊着。偶尔和后面的男人小安聊天。 晓楠看小安年纪不算小,但总有种稚嫩感,便问年龄。 小安说22岁。还在读大学,大四了。 还未真正出大学门。 小安主动找晓楠聊天,问起晓楠自己的事和东子的事。 小安会聊天,平日里的晓楠一定不会注意,更不会觉得冒犯,啪啦啪啦就说了。但今天犯了错的晓楠已经是个神经质了,敏锐的注意到小安的试探。 晓楠打哈哈过去,避而不谈,并注意到东子没有主动和小安搭话。 这段时间晓楠认识的东子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平日里在自己兄弟面前也是很安静,但遇到酒席饭局,东子绝对是引导话题活跃气氛的关键人物。哪会这么安静。 车内的气压有些诡异,像房间里的大象,避而不见。 晓楠当没注意。看着窗外,放纵自己的心思,贪图着安逸,和东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偶尔相视一笑。小安插话,晓楠无所谓的“嗯”“是吗?”“不知道哇?” 等下一次和东子相视的时候就能看见东子眼中的笑意,里面的宠溺像水面上的波光,晓楠忍不住跟着笑。 ——他们尝试着把大象赶出去。 吃饭的时候两人的腻歪更加明显。晓楠任性,东子宠溺,小安说话时晓楠自动以女主人的姿势招待,客套疏离。 小安感受到,也只能笑着接受——东子没有为他多说一句。撑不下去随口一句“去厕所”匆匆离开。 陌生的背影,匆匆的脚步,莫名的想起了虔诚。 “他怎么惹你了?嗯?”晓楠盯着东子小声问,“纵容他人挤兑人很拿手啊。” 东子笑笑,吻着晓楠。 晓楠扬眉,回应着。 今晚的东子似乎在纵容着去宠她啊。 她也一样,很需要另一个的靠近填补心里的陌生情绪。 抬起头时小安已经站在门口了,晓楠笑笑,招呼小安,“抱歉了,和东子闹惯了,自己吃啊,别客气。” 而那一边的东子,根本就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抱着晓楠喂菜。 小安这次没有走之前那样镇定,委屈的情绪呼之欲出。 像被人抛弃的小兽,像……水里的垃圾袋。 这想法一出,晓楠自己都要笑了。怎么能是垃圾袋呢? 击打后面的人,背着小安瞪眼,小声说,“好好说话”,起身说一句“上厕所”。 出门的一刻晓楠好像听见一声“哥”。 脚步一顿,继续离开。 在外面吹了阵冷风回去,在门口看了眼房间里的情形,两人可能在她离开就没说什么话,房间里落针可闻。 晓楠掩着肚子推开门,惨兮兮一句,“东子,疼。” 东子起身,和小安说一声“抱歉”,拿了外套抱着晓楠离开。 “抱歉”声一落,小安一怔,瞬间没了动作。 而这些,只有作为第三者的晓楠看见。 被抱起的时候,透过光隙,晓楠似乎看见男孩的掩面哭泣。 似乎还看见了委托人的面孔。 今天下午,委托人的面无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们做错了什么?还是根本不要去管,不去理会,就像之前告诫自己那样,走开呀,不关你事。 “晓楠,哪里不舒服?” 晓楠抱紧东子,微微摇头,“我没事。”随后笑起,“不知道我是装的吗?那么明显。” 东子笑笑没说话,去另一边驾驶座上。 他的脸色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心里装着事。 晓楠牵起东子的手,笑着相迎。 东子一怔,也笑笑。 回去缠绵一番,因为需要。 需要证明自己。用另一个人证明自己的存在,用爱的方式忘却凡尘事。 像那水中,一人拉着一人的下落。水面上的喧嚣部离去,只有自己的心跳,和眼前的容颜。 晓楠笑着嘲讽自己:她终究变得和他一样。 第三十五章 11号,周二。 也就是第二天。 晓楠第一时间跑到万医生那里,结果又只是拿到一句“有事会找你”的回答。 回事务所报到已经接近中午,在事务所呆不下去的晓楠准备出去边透气边等着东子。 远远就看见东子的车停在路边,还没有靠近就看见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人。 晓楠愣住,仔细观摩。 还是昨天的那人。一个威严,另一个散漫不经心。 连续两天都来找东子,偏偏东子又不想让她看见的意思。还有那个小安。 晓楠退回去,在事务所等着。 连续两天都来找东子,偏偏东子又不想让她看见的意思。还有那个小安。 好像被浪打上来的东西。神秘,带着海的气息。有着奇怪的温度。想要捡起东西进入海中,探寻奇妙的海底世界。 那里会有什么? 光影? 财富? 死亡? 刚跑入浅滩的晓楠止步。 望着天际线。大海在那条线后下沉。 要不要下去? 晓楠有些疑惑。 “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晓楠惊醒。拿了电话。是东子。 “嗯。出来了。”晓楠凭本能应付着。 想起刚刚的幻想——真是奇奇怪怪的一天。 没有吃饭,两人都有些累,回去抱着睡了一觉。 躺下时,两人相视,没有语言,没有笑容,但两人都从对方身上找到心安。 抵着额头睡去,梦中,万千波涛在头顶的世界翻涌,她看着这世间的奇妙,恬静愉悦。 梦醒,感觉精神好多了,就是肚子饿了,摇醒东子吃午饭,东子打着哈欠看了一眼晓楠,亲了一嘴,起来伸懒腰。 “外卖来了?”东子问。 “嗯?” 刚疑惑,门铃响起。 晓楠去开门,外卖? 晓楠拎着外卖进门,正好肚子饿了,招呼东子吃饭。 下午晓楠去跑张女士的案子,东子送晓楠过去。 想起中午的梦境,晓楠笑了。 联系小李问了小安的一些事。挂电话没多久,大李打电话过来又说了一些事。 晓楠想到自己手中的事,真的是……无法言说。 回去的时候,迎门一阵黑暗。 打开灯,准备进去,瞥见吧台上的酒瓶子,走过去看,不多,一个空瓶子,一个半空的酒瓶子。 还有一个盛着酒的酒杯。 晓楠随手端起酒杯喝了。 扔了包,找寻东子的身影。 阳台上,黯淡夜色中,一个更为凝重的黑色人形轮廓伫立在那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风一吹便散了。 晓楠笑,走过去抱着东子。 “回来了?”东子转身回抱着晓楠。 “嗯。”晓楠一跳,蹿到东子身上,亲昵的蹭了蹭东子,像只猫儿一样慵懒闲适。 东子掐烟扔了,抱紧身上的人,亲吻。 晓楠嫌弃,别开脑袋,“不知道吸二手烟的人更容易得癌?” 东子笑,“没烟味了,你要不要再试试?” 晓楠躲,“不害臊。” 东子追着吻,晓楠埋着头躲。两人嬉闹好一会,才着手准备晚餐。 晓楠打开冰箱,东子安排菜谱,一人炒菜,一人打下手,很快就解决了日常生理需求。 晚饭后,东子拉着晓楠躺床上,“说说,你这两天在忧虑什么。” “哈?”晓楠想想,“好像没什么。” “那你说这两天发生的事。” 晓楠看东子眼神,很严肃。 他知道她的情绪变化。 或者说,两个人这么近,对方什么情绪都知道的。 “嗯?” 晓楠别开头,“就是工作上的事。” 晓楠说了委托人的事,重点说了案子胜了时候她看见委托人的脸色和最近的一无所获。 “所以你曝光了你委托人的病,胜了官司,却得了委托人的冷脸,你感觉很不舒服是吗?”东子总结。 晓楠点头。 东子一个弹指弹过去,“抬头!” 晓楠抬头,瞪着东子。 “问问自己,除了曝光有没有其他办法?” 严肃得像个老师。 晓楠仔细回想,“也许有,但我想不到。” “曝光前有没有征求你委托人意见?” 晓楠点头。 “征求意见时有没有哄骗、暗示?” 晓楠猛摇头。孔先生那么强势又敏感的人,怎么可能哄骗或者暗示? “那你是想做一个人的专属律师还是做自己的律师?” “你是意思……” 东子点点晓楠额头,“笨!这个时候你就该接新的案子,做你自己的事。委托人事后的情绪要你管吗?你已经尽你所能,也征求了意见,还需要你什么?当他老妈吗?” “哦。”晓楠捂着脑袋躲开东子的魔手。 东子看着晓楠的呆样,恨铁不成钢,“这些事情要你钻什么牛角尖?不知道找我谈谈或者抱怨几句揭过去吗?” “嘿~”晓楠笑,“没想到啊。” “傻。” 晓楠不高兴,踢了东子一脚,“那你呢?说我说得那么开心,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啧啧,想教训我?你有这个能力吗你?”东子捏着晓楠的脸。 晓楠打开东子的手,叉着手,眯着眼打量东子——这家伙一幅混不吝的样子,笑了,“需要我问小安是你的谁吗?” 东子笑了,笑得贱贱的,一双眼睛转着圈打量着晓楠,“我弟。还有呢?” “你今天见到你爸了。” “继续。” 晓楠凑过去,憋不住的笑,“来,说说,找你干嘛?” 东子一把抱住晓楠,吻了吻额头,表扬,“推理得不错。”下一句,“大李告诉你的?” “嘁,”晓楠揪住东子的腰间肉,“小瞧我。大李什么话都套不出,我就问问小李对小安熟吗。是我自己推理出来的好吧。” “嗯。聪明聪明,我家晓楠最聪明。”东子又吻了几下晓楠的脸庞,“来,接着说你还发现什么了?” 晓楠看向对方眼睛——她看不出什么,但听语气应该是鼓舞的,便说,“我还知道很多事情,知道你自己没有察觉的事情和情绪。”说完,观察着东子的表情。 东子只是笑着摸摸晓楠的头,意思,继续。 “……”晓楠张嘴想说,说很多,说她知道的部,可她突然发现,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问出一个结果有必要吗? 意料之中,自己难堪。 意料之外,自己不信。 她还说什么? 表情瞬间焉了,背过身钻进被子缩起来。 “怎么了?”东子从被窝中捞“虾”,“不是说知道我很多事吗?” “不说。不想说!”被子中传来闷声。 “好好好,你不说,那听我说,总行了吧。”东子随意靠在床头,捞过晓楠,让她枕在腿上。酝酿了会情绪,开口说道: “我爸爸很早就出轨了。他从小就教育我要照顾家里的女生,要顾家,以后公司交给我来打理,一年前他把一个人介绍给我,说是一个朋友的儿子,要我带着他打理公司。直到年前我才知道那是他第二个儿子,和我就差2岁。” “偶像破灭?”晓楠问。 东子笑,“是有种这样的感觉,更多的是恶心。恶心他若无其事的介绍他另一个儿子,若无其事的说以后还是我接管企业。谁要他的企业?” “你爸他过来……” “叫我回去管理。”晓楠看见东子眼睛呆滞了一瞬,“我爸没怎么管过他,只要没坐牢、饿肚子我爸都不管。反倒是我从小一直都跟在他身边教育。他对我说,继承企业财产的只会是我,庇佑小安,偶尔能提携一下他就行。我感觉很荒唐。” “分公司一直由我管理,现在我出来半年,新上任的人不被合作方认可,小安在公司被人蒙蔽,得不到锻炼的机会,他们希望我回去。恢复原来的样子。” 晓楠爬起,抱着东子,“你想怎么做?” “你希望我怎么做?”东子反问。 “随你怎么做,你开心就好。” 东子笑出声,“这话听起来不错。” 沉默片刻,东子接着说,“我不想回去。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方式,我有我的选择。” 很久,也没有看到晓楠有所表示,东子掰过晓楠的头,这家伙闭着的眼睛被“突然袭击”也没有瞪圆那双圆珠子,而只是安静的看过来。 “怎么了?” 又是这样的模式。 “没什么,只是想你爸不是注重家庭吗,又怎么会有……第二个儿子呢?不矛盾吗?”晓楠轻声问。 东子观察着晓楠,好像这真的是她困扰的问题,“不小心的吧。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身。他需要应酬,难免有一次没把握住吧。” 一道目光瞬间打在身上,东子感觉抬起头看她的晓楠就像只准备发动攻击的眼镜蛇,只要他没答好她的疑惑就会发起攻击。 “想什么呢。我已经退出来了,只在幕后操作。现在也就只是和朋友喝喝酒。” 但是晓楠什么都没说,又把头放下,闭目养神,完不在意他说什么。 “晓楠。”东子呼唤。 被呼唤的晓楠抱着东子,慢慢向上,像一条蛇,缠绕的对方,亲吻着,犹如亘古前的献祭仪式。 “晓楠”,东子抱着晓楠,阻止她的动作,抵着她的头,眼对眼,“告诉我,你的事。你在担忧什么?不放心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嗯?” 晓楠笑,吻上东子的唇,不管不顾。 “晓楠。”东子深呼吸,“先解决问题。啊。” 晓楠不语,笑着继续她的仪式。 第三十六章 12号,周二。 起床时,晓楠打着哈欠犯迷糊。 “给你请了假,今天我们把事解决了。” 晓楠转头,看向东子。 难得看见比她早起的东子。也难得严肃的东子。 晓楠笑,对着东子的嘴咬了一下,当做一个早安吻。赤裸着身子给自己找衣服。 又一言不发的去浴室洗漱。不管后面的目光和沉寂的空气。 早餐很安静,晓楠埋头吃饭,东子看过来,一律回复傻笑。放下碗,准备收拾—— “坐下。”东子发声。 很平淡。 却莫名的有气势。 晓楠坐下来,歪着头看向陆东平。 “说吧。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和我有关。和我们两个人的关系的有关。”陆东平坐守一方,神情寡淡,直击中心。 像个将军。 晓楠悄悄观察着,垂眉,沉默良久,看向窗外,说,“一个仪式。” “我把昨天……当做一个仪式。” “什么仪式?” 晓楠笑,“之前有些事确实瞒着你没说。” “我总是会乱想些东西,总觉得,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开始。” “我们怎么开始?”东子问。 晓楠想想,眨眨眼睛笑开,“不知道诶,不知道怎么就开始了……真是不可思议。” “我原来不是这么多愁善感。我现在这样过着,总感觉,我在等,等着。” 等着撞墙,知疼,而后告诉自己你现在做得都是错的,这里错了,那里错了,转身利落的斩断一切麻烦。晓楠笑着,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那里静谧,似有尘屑在阳光下飞舞,又似大雪纷飞。她站在那里,一个人,只有一个。 感觉真好。 真的……很好? “晓楠。” 世界外好像有人呼喊。 “嗯?”晓楠疑惑。 一个吻。 柔软的触碰,空腔内搅动的舌头,脸上轻柔的摩擦。他的力量,他的皮肤,他的气息……轻轻柔柔就将她带出她的世界,沉浸在对方的世界中。 只有他。 只有你。 负距离接触结束后,晓楠才彻底回神,陆东平就坐在身边,看着她,“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想多了?” 晓楠低着头,沉默不语。 “出现问题就要解决对吧?现在咱们就要解决。”陆东平在旁边说。语气缓和了不少。 “陆东平,”晓楠抬头,听见自己说,“为什么是我?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是我,被你选择作为伴侣?” 晓楠的声音很低沉。说着说着就不自觉低下去头去。 在陆东平的视野中,晓楠就是个初恋的小女生,不自信,患得患失。 陆东平笑,“自然是喜欢你才会选择你。” “那如果是放到之前,一年前,你觉得你会喜欢我吗?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你身上的变化吗?”晓楠问着,平淡。 “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喜欢你的?”陆东平笑开。 “你因为什么不喜欢之前的女人,就是因为什么喜欢我,不,我这一类人。只是恰好是我而已。”晓楠抬起头,声音变得平稳有力,表情严肃得像在法院陈述着案件。 陆东平知道晓楠打官司的习惯,认定的猜想便当做是事实,以最坏的角度进行思考。 陆东平仔细打量着晓楠的神情,似乎第一次见,“你们女人真是奇怪,总要找出所有缘由才会确信,哪怕是编的或是自己臆想的。我就一个问题,我变了,喜欢你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晓楠扯出一个笑容,匆匆离开。 “晓楠。”东子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晓楠身子一顿,停下来,听着后面的声音。 “如果这是你的困恼,我可以给你承诺:我不会再找其他女人,不会有出轨或私生子的情况。” “嗯。”晓楠吱声表示知道了。 “我希望,我们能够长久走下去。有问题,说出来一起解决。” 晓楠想到了去a城说要去游泳那次——很明显的情绪外露。“我会想好,再给我一个礼拜,我,会想好。” “晓楠,看着我。”东子走近,站在晓楠面前,“我不是要逼你,也不需要你一个礼拜。你只要记住,我们是两个人。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有什么想法,说出来。罪犯有辩护的权利,我也有知情、辩护的权利,对吧。你憋着心里,悄无声息的给我判刑。我多无辜啊。嗯?” 那声“嗯”带着尾音翘了上去。无奈,包容。 晓楠懵了。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对谁错,或者像于先生说的,恋人之间哪有对错? 她很懵。 晓楠低着头,没有回答。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东子看着晓楠,没有在说话。给晓楠时间思考,抱着晓楠,有身体的感触告诉她,他在这里。 四周寂静,无言的沉默如潮水般涌来。 晓楠受不了,张嘴想发出点声音,却发现她说不出来,她的声音已经被四周的沉默吞食。 她抬不了头,出不了声,她说不出话。 胸口的疼痛让她难受,似乎大石压制着胸腔。 这种感觉像是落水后呛水,窒息的危险在时时逼迫,惶恐不安。 “没事,没事,我不说你了,晓楠,乖,没事的。”东子搂紧惊慌的晓楠轻声安慰,边说边亲,不让晓楠自己一个人沉寂在自我世界中,“没事的,我在这里。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我解决,我等你,不急不急,咱不急。啊~” 晓楠抓着东子的衣服,埋头哭泣。 她没有言语,因为她无法辩驳。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啊,犹犹豫豫不肯踏出那一边,可不会回头。 已经错了,已经错了啊…… 不会有“我们”了。 “我在,我在的。别哭了……” 东子抱着晓楠,不断安慰。好不容易等到晓楠哭够了,晓楠又没了表情。 好像把所有精气神都哭没了,整个人恹萎了。 东子抱着晓楠坐在躺椅上。 幽闭的空间里,两人的接触似乎让晓楠精神好一些,似乎是安心一些。 东子抱着晓楠亲昵,笑着不断讲笑话,好像平日里一样。 晓楠没有说话。但两人的亲密感触之中,双方的情绪都无法掩埋。 晓楠一直在安静的听着。只要东子不离开,她情绪都很稳定。她知道东子的笑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他的亲昵意味着什么,更知道东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些东子都知道。 从今天开始,两个人的内心都是互相知道的。只是有人装作不知道,有人不敢知道部。 第三十七章 晓楠安静的坐在东子怀里。一旦东子要起身离开,晓楠就很不安,也跟着出去,不再愿意躺回躺椅中。 东子盯着,笑笑,揉揉晓楠的脸,然后才去上厕所。 10点的时候,东子拉着晓楠出门。 晓楠也不会说拒绝。随便东子挽着她去哪儿。 “晓楠,我们吃什么?” “我们就去沃尔玛好不好?” “亲一个。” “中午我们吃什么……” 一切都是东子自言自语,晓楠不言不语。但两人之间气氛没变。有人看见,和东子打招呼,看见晓楠,也没觉得两人有什么。只是感觉东子的女友看清来很粘人就是。 东子和晓楠也不觉得有什么。 还是那么随心。 晓楠不想讲话就不想讲话。东子想。 晓楠也不觉得东子吵。 现在这样很好。 还没有彻底撕毁两个人的关系。 她想和东子分手,但不得不说,东子给的东子很暖,可能没有什么爱情,但也有一份心意在的。 晓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离开东子。 像潜意识里设定好了一般。 但往往,自己不去想,一切都还能过。甚至去想的时候,感觉两个人也可以这么走下去的样子……只要她不会清醒,不会单独一个人困在房间里,困在水下…… “还好么?”东子问。 晓楠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东子感受对方的存在。 对——只要在东子身边,她感觉很好。离开东子,她就很清醒。 东子很自然的抱着晓楠,没有管外人或暧昧或打探的目光。 “感觉怎么样?还好些吗?”东子问。 这个时候的东子很温柔。温柔到想和他做~爱。 晓楠吻上了东子。在热闹的大街上,她要和这个人接吻,她正在和这个人接吻。 晓楠细细的在东子嘴内掠夺,不急不慢,带着自己的节奏,慢慢的引导着手里的人上瘾。 东子意外于晓楠突然的胆大,反应过来后用手挡着晓楠的脸,一边抱着晓楠拐进一条小路上,一边开始反攻。 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气喘吁吁。 太刺激了! 之前的亲吻、做~爱,晓楠都带着一种放任和亲昵。负距离接触感受到的是舒服和细细密密的刺激,那种刺激特别熨烫人心。好像身体的回归,自然的想着下一回合。 这次却像是在刺探。好像两军对站前,小兵的刺探。 两人都起了反应。 相互抱着等待着时间过去,激情的自然退却。 两人都笑着。晓楠笑得有点玩味。东子笑得有点无奈。两个人笑着,互相抱着,视线不相交。 感受到身体的感觉已经下去,东子自然的给晓楠整理衣服,又给晓楠整理,才牵着晓楠离开。 亲完后晓楠又恢复沉默的状态,好像刚刚擅自点火的不是她。 商场内的光线很强烈,那里都能看到聚光灯。晓楠感觉很不舒服,一直搂着东子走。 东子也没说话。虽然走路和挑东子都很不方便,所幸慢慢走着。 一个菜买到了12点。 东子抱着他的小妖精晓楠开门。 小妖精晓楠特别自觉,进了门不等关门就抱着东子索吻。 东子无奈,扔了菜,一脚关上门。背抵着门背,和自己的小妖精对抗起来。 最后两人双双起火,可没人要做最后一步。 晓楠没有。 东子也没有。 明明不是青涩的男女关系。 但东子知道,现在是两军刚刚试探的时候,不能直接提墙冲锋——很奇怪的理论,但这就是东子在晓楠身上看到的。 做菜的时候,又是东子下厨。晓楠依然抱着东子,一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我说我一个大男人摸索着做饭已经够牺牲了。你没事还不给我帮忙?”东子抱怨。 晓楠做的菜就不是正常的舌头能接受的。口味那么重是灌酱油长大的么? 晓楠没有回应,抱着东子,感受着身体的机体反应。心跳、温度、感触、还有耳边东子的声音,让她感觉很美好。 “晓楠!” 东子好像有些生气。 晓楠将头抬起,把头搁在东子后背上,等着听。 “中秋的饭你要给我做!”东子说着。看着好像生气,不过是眉毛一扬,声调好像高一些的样子。 可他没有生气。他只是在装,给自己讨福利。 晓楠别着脑袋,不说话,用一幅呆萌的样子看着东子——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说起来好像没见过东子生气的样子。 “不管。反正你要给我……”话没说完,东子身体一激。一把打开晓楠胡闹的手。 又不给做!点什么火! 东子不说话了,憋着气把菜做完。 至于到底憋着什么,两人都清楚。 晓楠笑一会儿就不想笑。 东子一直表现的很宠溺。她捣乱,他也会在后面收拾。像她和小李起矛盾,和大李打架。后面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晓楠不清楚。 但晓楠清楚,像今天,她的反应,在常人眼中就不是个正常的。 而东子能很平常的处理。 还有中秋的伙食处理。 在小城这个地方,中秋这么一个团圆的节日,负责伙食的必须是女主人。 她无法回应。 东子对她的反应,她很开心,也很害怕——东子可能知道她的害怕。但很明确的一点是,他是有所求的。这个人只能是她。 不是那种生理上的需求,也不是所谓的爱情。 “吃饭了!愣着干嘛?去洗手!”东子在餐厅里喊。 晓楠笑。 走一步算一步吧。 对东子,她从来就没有什么战略。 第三十八章 午饭吃完后,东子带晓楠出去 带着她出去散心。 新城边界处有个生态公园。东子牵着晓楠走走停停,看城市内所没有的绿色风光和水光潋滟。 晓楠依旧不怎么说话,东子依旧自言自语。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说,安静的享受着静谧的时光。 说起来,很久没有这么宁静过的相处了。 要来暴风雨了吗? 晓楠看着天。 晚上沉寂的拥抱在一起。 夜晚的宁静像荒原中咆哮的野兽。 晓楠扒开东子的上衣,趴在胸腔上,心脏跳动的声音,像苍茫草原上的钟声,给迷途的人安定。 周四(13号),东子依旧给晓楠请假,长假。除了上法院,就不去工作了。 晓楠盯着东子,不说话。眼里冷漠的探寻。 东子微笑着直视,摆足了态度。 晓楠别开脑袋——这便是算了。 一个电话打过来,是“侦探事务所”。 晓楠一个激灵,赶忙接听。 “是。” “嗯。” “好。我马上过去。” “我记一下。” 挂了手机,拿着手里记了地址的纸条,晓楠看着东子,“我必须出去一趟。” 眼里只有坚定。 东子依旧是那个微笑,“收拾东西,走呗。” 晓楠捡了耳机和一些必要的东西塞入包包中,大步离开。 出门,转头看东子,“你干嘛?” “送你过去。”东子回答的很自然。 “不需要。”晓楠直接拒绝。东子的这次行为让她有些恼怒,但想到昨天自己的反常行为,也软了语气,“我自己过去就好。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晓楠不知道,她刚刚脸上的不耐烦和嫌弃完没有遮掩。东子看着晓楠的神态,笑笑。走过去揉揉晓楠的脸,“自己注意一下,尤其是你的情绪,在顾客面前收敛一点。弄完了就回来。” 晓楠感觉是东子又在教导她,撇撇嘴,没有回应。走上前亲了一下东子,摆摆手离开。 是关于王欣的调查结果。 晓楠看着照片,不意外。听到录音笔的时候,震惊了。这女人够狠! 打电话约了杨女士,把东西给杨女士看。 “这些是我收集到的证据,完可以反击。你看你想要做到哪一步?”晓楠问。 杨女士听到录音,阴着脸说,“做最狠的!” 晓楠点头。 没有问于先生。 这已经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事了。于先生无法参与,也参与不进。 和杨女士交代完后,晓楠感觉没事了,要回去。 “正好没事,我们一块去做个spa吧。”杨女士提议。 晓楠摇头。要回去。 等到真正走到大街上时,看看天,艳阳高照。 她不想这么早回去。 可她已经请假了,不好回事务所。回去……家里的东子…… 一个人的时候,晓楠发现自己不想靠近东子。 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有些抵触而已。 正好看见一家奶茶店,晓楠打算按照往日的习惯给自己买甜点愉悦自己。 奶茶店的生意很火。晓楠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热得大汗淋漓,给自己点了一份经典奶茶,十分甜! 坐在街边喝奶茶的晓楠倒在靠背上,手中的大份奶茶拿着吃力,十分甜喝着竟有种苦涩的味道,苦、黏、干,很干,很干。 像喉咙黏合到了一块,口腔里没了唾液,食道里咯着砂。 晓楠无奈,不吃怕自己会中暑倒下。强撑着喝了几口——第一次觉得十分甜是种毒! 支撑着身子站起,看了眼挤满顾客的小店,转身离开。 要打车的时候看到一张海报——游泳馆的海报。一个念头闪过,便改问“师傅,这个游泳馆怎么走啊?” 深水区,晓楠站在池边不动。 凝视着水面。 约两百平的水面应该很小的。站在边上看过去却也有种看海的感觉。 晓楠往下看,1米8的水深……足够淹死一个人了。 “浅水区在那边。”有人看晓楠穿着泳衣盯着水池很久,出声道。 晓楠回神,笑笑,扶着扶手下了水。 最初就是一手拉着扶手闭气。憋不住了就借着扶手借力上去,扒着扶手让自己呼吸。 她不喜欢水。 而她在水里。 这个感觉让晓楠很糟。 水中的压力让她觉得胸口很闷,呼吸受到抑制。 要不游泳吧? 这个念头忽然闪过。 她跳过桥,入了河水,和人一块上了岸的……她应该会水的。 手悄悄放开。蹬了一下墙面借力离开。 感觉还好,就是很累。 晓楠盯着前面的边界,咬着牙划水。 不是蛙泳,是自由泳。 划着划着,感觉体力大量流失,越来越使不上劲。 晓楠有些慌。死命的划。却没划出多远,便呛水了。 一次呛水,便接连呛水。 晓楠难受,只能停下来在1米8的水区弹跳以保持正常呼吸。又跳又游的让自己靠了岸。 顺着扶手爬上去,地心引力和身上的水珠几乎将她拉下去。晓楠堪堪上去,一个打滑,倒摔下去,激起大片水花。 晓楠很疼。完顾不上难看。 “没事吧。我拉你一把?”一个男子在岸上问晓楠。 晓楠摇摇头。撑着身体让自己再次上岸。 她不该来这里,不该下水的。 她从来都不应该下水的。 男子看着晓楠的身影,有些探寻,还是离开去柜子里拿了手机,拨通电话,“喂,东哥,我看大嫂子了……” 回去的时候,天顶已暗沉,只有天边散射着熹微的光芒。 “砰砰砰”,拍门声躁起,“陆东平,开门!” “砰砰砰!” “咚!”晓楠一脚踹过去,“开门!” 拍了许久,感觉没有声响,晓楠咕噜咕噜大口喝着酒瓶,还剩半瓶,小心的放在脚边,掏出包一股脑倒在地上,捡起钥匙,开门。 开不了。 钥匙孔会飞? 晓楠跪在地上,鼓捣了许久,终于捕捉到钥匙孔,开了门。 进门,想起东西没拿,从门外拿起啤酒瓶,“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晓楠眯着眼睛,倒在沙发上,嚷嚷:“陆东平!陆东平!” 没人应。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她的响声。 晓楠睁眼,意识清醒了一些,爬起来,给自己找东西吃。 没有菜。 冰箱里连速冻水饺也没有。 晓楠抓抓头,拿出两瓶纯生。见上面还有一袋开心果,把开心果也叼走当下酒菜。 酒呢,是个好东西。平时没心思思考的东西,这个时候都可以慢慢思考。 《呐喊》里的人为什么不跑? 明明脸都吓到变形。 因为周边的人没跑! 周边的人不跑,没了指示,再害怕也没了动作。 如果是她,嗯……她挺想看看吓怕她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越怕,越要知道怕什么不是吗? 晓楠悠悠想了很久,直到听到一记声音。 转头,看见陆东平从过道里走出来,没看到她,直直的走向厨房,冰箱,拿出两瓶酒,开了,端起回头的时候看见她。 晓楠呐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陆东平。 视线里,陆东平撞见她的视线,很快就扭头,仰着脖子喝了几口,走过来,又走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 这个人就不见了。 晓楠似乎被那一声惊醒,手中的酒再也没了力气举起。 第三十九章 晓楠似乎被那一声惊醒,手中的酒再也没了力气举起。 放下,转身,晓楠走进卧室,拉出衣柜下面的皮箱,给自己收拾东西。 无论是呐喊,还是水中降落的人,他们都是要离开的,都要离开。 本该离开。 找不到理由不离开了。 只是没有酒,没了麻痹,胸口疼得难受。 肩被搭上一只手。 晓楠扭头,是东子。 “我出去住,你留在这儿。” 这个人不知道在后面看了多久才说出这么一句。 晓楠摇头,把手里的衣服折叠好放进行李箱,转过来,看着陆东平,说,“陆东平,我们分手吧。” 陆东平皱眉,看着晓楠。“你说的会想好,就是这个?” “嗯。” 陆东平转身,“先冷静几天,之后再说。今天你先住着,我出去。” “陆东平。”晓楠开口。没有起伏的声线。声音很平缓,像不再在意的情绪。 “闭嘴!”陆东平深呼吸,遏制失控的情绪,“什么事情都等明天之后再说,我们都喝了酒,容易冲动。” 晓楠上前,盯着陆东平,“你看我像醉的人吗?还是说你醉了吗?清醒只是意味着你要思前想后,顾虑着之后。喝了酒,才会有当前情绪最直观的表现。呐,你现在不是已经对我腻烦了吗?” “我不听你哔哔,什么事明天再说。”陆东平烦躁,推开晓楠就走。忽而回头,“在这儿呆着,别想着走。” 晓楠笑,什么话也不说。 看着陆东平进书房拿件外套出门,门外一阵响动,而后又看着他抱回一堆东西放到沙发上,看了她一眼,又匆匆走过。 “砰。”一声门响。留下的是长长的安静。 晓楠看着这安静的房间,默默地继续收拾东西。 第一夜,没有那个人的怀抱和声音。 晓楠睁着眼睛,承受着房间里蛰伏的野兽在她胸口肆虐。钝痛的感觉令人疑惑那里已经凹陷,只剩皮囊。 晓楠缩进被子中,大把大把的捞被子入怀,填补凹陷的胸口。 疼痛依旧。 难受得受不了时,眼泪自己落下,而后没止住,啜泣了一回。 哭过之后,又是只能一分一秒的等着时间过去,等着黎明到来。 晓楠爬起,抓着被子在身上,走到阳台,随意扯过一边的地垫,就那么躺下去。 裹在被子中,感受着室外风带来的清爽,晓楠睡去。 14号,周五。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身上的被子也换了一床。 环顾,就在阳台上发现东子。 感受到晓楠视线,东子掐了烟,转回去对晓楠说:“醒了,喝点粥。” 晓楠瞬间清醒。 很奇怪的感觉。 但是就是觉得此刻的陆东平是真的陆东平。 有点害怕。 大概因为平日里的陆东平总是和她腻歪,忘了他也会有其他面孔。 感觉到陆东平的视线看过来,晓楠立即起床。 急促下床的那一刻,脑袋一个刺疼,下一秒清醒的时刻她已经软倒在地上。 他站在一边。 几乎没有犹豫,晓楠很快站起,神色不变,从他面前走过。 加了糖的粥,没有甜味的纯豆浆,干果零食,还是和以前一样,但人已经不一样了。 昨天的话,经过一个早上,晓楠已经没有出息说出口。 因为前面的人已经不再温和,已经有了棱角。 他们之间已经挑明关系了。 晓楠缩在沙发中,看着东子忙。 迷糊之间,前面的电影已经放片尾曲了。在嘈杂的声音中,晓楠听见两个字,“吃饭。” 她的生活已经简单到剩下吃饭睡觉两个生理需求了。 她被无声的软禁了。 他就像个刚刚睡醒的野兽,一身的暴脾气无法收敛。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受无妄之灾。 她很清楚该怎么做。 他还没有完想清楚,该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无声的将她捆绑在身边。 而她很清楚,她需要一个完美的分手,转身就能走的分手。 趁现在,还好说。 等东子想清楚了,她也就麻烦了。 如果是昨天,她不会想着要什么完美,好像是她的错,那就是了。没什么要说了。但现在,她要让对方知道,在这场感情中,他在哪儿,干了什么,他又是谁。 必须让东子知道她是个弱者。 让东子心软。 晓楠乖乖的吃饭。温顺,随意。 这个房间里的沉默压抑已经压不垮她。 她也准备,成为野兽大军的一员。 “笑什么?”东子问,好似随口一问。她答不答都没问题。 但晓楠知道,这个时候尽量不要去触怒对方。 “笑我那个案子,杨女士,她就不该回头。” 作。 做了就不要回头。 会回头就不要去做。 如果非要折腾几次才知道什么叫人生的意义,什么叫珍惜和满足,那就太作了。 不是所有事都有回头路让你选择。 “她就不该做。” “做”这个词被东子咬得很重,晓楠怀疑是在隐射自己。晓楠低头吃饭,没吭声。 午觉后发现有两个未知来电。一个是委托人杨女士一个是嘉嘉。 晓楠先回拨了杨女士,杨女士问她心理上有什么事,还能不能上法庭? 晓楠疑惑,“怎么了?” 随着电话那头的叙说,晓楠慢慢皱眉,“我没事,这周五一定会上法院的。” 电话挂断,晓楠冲进书房,揪起座位上的陆东平:“谁让你管我的事?” 陆东平抓住晓楠的手腕,随意一扯。 痛! 好像手筋被挑断! 那瞬间,晓楠看见陆东平的眼神,毫无波澜。 晓楠吃痛,捂着手腕,那里已经通红,手指稍稍动一下都疼痛不已。那边的陆东平整整衣服出去了。 晓楠哆嗦着牙,心中的憋屈像把大锤子疯狂的敲击着胸腔,手臂有力一挥,将电脑显示器击落。 落地的声音伴随着碎裂的声音。 巨大的声音过后,晓楠看见陆东平匆匆出现在门口。 两人对视。 晓楠昂着头,迎回去。 陆东平走近。 晓楠视线跟随。 陆东平拉过椅子。 晓楠防备。 陆东平拿出手中物品。 晓楠右手扬起准备……诶? 红花油? 第四十章 左手被拉过,红花油的刺激让晓楠下意识的抽回,被陆东平的手控制住。 等到红花油涂完一圈,晓楠以为可以了。陆东平又开始按摩。 那力度……晓楠龇牙,真是酸爽无比。 晓楠整个头皮都发麻。 “不用了!不用了!”晓楠拒绝。 而后听到一声轻笑,以及一句,“怂。” 晓楠受激,不吭声了,僵硬着配合,适应疼痛。 “法院的事?”淡漠的声线。 “嗯。”晓楠吭声。 “情绪波动大,不适合上法院。”这算是解释了。 “无论我什么情绪,都要赢!”晓楠反抗。 “嗯。”依旧淡漠。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无理取闹。 晓楠刚激起的情绪瞬间跌落,别过头沉默许久,憋出一句,“多管闲事。” 手臂被拉,整个身体向前倾,晓楠一瞬间的慌乱,调整身体。 陆东平一句“另外一只手”,当做解释。 连头都没有抬。 明明是报复! 还不能怼不去。 晓楠对着东子的后脑勺龇牙咧嘴。 按摩完,陆东平后背一靠,“显示器。” 晓楠活动的手一僵,面无表情的捡起地上的显示器。 果然碎屏了。 一个角被磕得碎裂变形,屏幕蜘蛛网状。 晓楠瞥了眼陆东平,面无表情还是严肃? 晓楠没吭声。 要秋后算账了。 陆东平接过显示器也没吭声。接线,重启,查看。 晓楠想离开,又不好意思离开,僵立在一旁看着显示器右下角开花的画面。 陆东平把文件保存好拔了u盘便关机离开书房。 晓楠松口气,准备离开,被返回的陆东平堵住了。 陆东平抬头瞥她一眼,晓楠立即退让,看着陆东平把手中笔记本电脑打开。 可以走了吗? “拿杯水。”陆东平出声。 “哦。”可以离开又必须回来的晓楠。 晓楠等在书房,时不时被要求拿一些小东西。等到陆东平起身去做饭,晓楠才反应过来:她好像被变相的罚站了。 躺在沙发上,晓楠摸手机浏览网站,估摸着离开饭还有20分钟,晓楠打电话给嘉嘉。 晓楠不想听嘉嘉抱怨太多她单相思学长的事。 对方明显是不喜欢嘉嘉,但很喜欢被人喜欢的感觉,一直吊着嘉嘉,渣男一个。 偏偏嘉嘉不听。委屈抱怨都倒一份给她耳朵里了。 有吃饭时间卡着可以控制时间。 晓楠以为这次依旧是同一频道,接听电话对面的虚弱让晓楠诧异,半哄半追问下,嘉嘉说了出来。 嘉嘉离开了。 原因很简单,在他喜欢的前女友结婚那天晚上,嘉嘉喜欢的那个学长强了嘉嘉。 准确的说,是嘉嘉半接受的承受了这场强奸。 对方是自己暗恋了多年的学长,嘉嘉当时能麻痹自己接受这场伤害,事后却无法宽慰自己,继续面对糟糕的自己,面对自己喜欢的学长。所以选择辞职离开,出去散心。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嘉嘉长得好看,就是话痨,直接从女神跌为女神经,但当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晓楠有预感,嘉嘉会是一个真正的冷艳高贵的女神了。 晓楠祝愿嘉嘉能够继续没心没肺下去,挂了电话,审视自己和东子的这场关系。 何其相像? 何其搞笑? 因为以往的暗恋,她半接受的开始了这场恋爱,自己的不喜和无端多出的毛病,只要不是特别强烈都被下意识的忽视。 自己是真的喜欢吗?真的需要这场关系吗? 自己最开始的原则是什么? 在阳台发呆许久,晓楠回餐厅。 在沙发上刷手机的陆东平看见晓楠,起身。 电话打了快一百分钟,依旧没有开餐。 晓楠洗洗手,盛饭,吃饭。 性事是情侣双方最好的交流。 对方的态度和情感在深层次的身体撞击中都能得到清晰的答案。 试探,嘲笑,惩罚,放纵,无可奈何,骄纵,在做爱时显现。 哪个是谁的? 谁分得清? 15号,陆东平早早起床。 晓楠醒来时,东子已经不见了。 桌子上放着早餐。 说不出什么感觉。 嗯……失落? 吃早餐的时候,突然发现从房里出来的东子,手里端着一个杯子。 原来在书房啊。 东子看了晓楠一眼,就离开了。后面没有和晓楠对视,也没有和晓楠说话,之听到“砰”的一声,人就没了——这就是东子的回应。 晓楠喝着豆浆,想:她今天就算加了糖,他也不会发现。 吃了早饭。晓楠在书房门口徘徊。徘徊了半天,什么心理建设也没有,敲门进去。 在陆东平的忙碌的背后表明去向和原因。 “我想去一趟朋友家,就是上次来这里吃饭的女孩子。有一个出了事,我想找她了解情况。” 陆东平停下,回头看着晓楠,思量会,而后转过去,“早点回来。” 晓楠胸中舒一口气,悠悠走回去。 说是了解情况,涵涵了解的比晓楠也多不了多少。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嘉嘉在这件事上难得的表现出隐瞒。 晓楠躺在涵涵客房床上,时不时应几句。 “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读研的事说了吗?”话没说几句,涵涵将话题转到晓楠身上。 晓楠摇头。 涵涵凝眉,盯着晓楠,拍了一下,“起来!说清楚!” 晓楠转头看着涵涵,不说话。 “你俩现在情况怎么样?会吵架吗?你闹脾气他会哄你吗?” 晓楠皱眉,恍惚道,“好像吵了又好像没吵。好像哄了又好像没哄。” “冷战?” 晓楠摇摇头。 “因为什么?” 晓楠摇摇头,皱眉,许久,呢喃一句,“累了吧。” 涵涵凝神,坐下,问:“你到底怎么想的?想过认真过下去吗?” 晓楠恍惚,摇摇头。 涵涵无端从胸口生出一口气,憋在胸腔中沸腾,盯着晓楠许久,终是忍不住:“一个两个!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啊!这个追了许久,一下来个亲密接触就说被强了,受不了。那个想玩玩又一幅丢了魂的死样子!你们到底要什么啊!” 可心中的气发出去了,目标却完不接招——对面的人恍惚一句,“对啊,想要什么啊”,木着眼睛倒在了床上。 第四十一章 涵涵喘着气,只能自己深呼吸排解情绪,稳定下来,教导:“晓楠,很多事情不是那么如意的。你要一样就够了。如果你认真想过和你那同桌一块过,就不能总想着之前的事。哪怕他确实错了,也不承认错了。你可能遇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了!晓楠。” 晓楠没反应。 “难道你想最后和一个你相亲半个月的陌生人结婚吗?那你为何不现在忍一忍,把这件事揭过去?”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但涵涵知道晓楠在听。 她在听,在无声的流泪。 涵涵心中叹气,凑过去,抱住晓楠。“你得看长远一些。等时间过去,你就会发现这些都没什么了,没有那么痛了。因为你不在意了。” 晓楠没有作声。她流了两行泪,便不愿意了。她不愿意太过软弱。 “晓楠,廖科她出轨了。” 怀里的人总算有点动静了,然而涵涵轻声述说着,好像身外人一样,“他在三个月前就出轨了。和他的女上司。那个时候你和嘉嘉都在忙着毕业的事情,我一个人消化着这件事。他好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还是和我一块过着。我就想啊,好难受啊。想死啊?可又转念一想,凭什么是我死?凭什么应该我妥协离开?难道我要转身找另外一个人,再和他处七年吗?” 涵涵温声讲着,“后来我观察廖科,发现他们男生确实比我们想得开。我们相处七年,对彼此了解,也对彼此有感情。他和他女上司做是因为他要上升空间。我和他做仅仅是因为我开心。我找不到一个人再陪我相恋七年了,也找不到一个人陪我甜甜蜜蜜的过下去了。就像他认定我是他的妻子,我也只能认定他是我的丈夫。” 涵涵笑了,含着笑感叹,“时间就是这么神奇。社会变化太快了。小的时候还真一些,越是长大就越假了。我无法接受一个陌生人在我身边。所以我愿意忘记那一段日子。不去想,就不会觉得耻辱。” 晓楠盯着微笑的涵涵。她所有的叹息都在她的微笑中。“他知道吗?” 涵涵点头。 晓楠叹息,回抱涵涵。 也许涵涵可以,可她不行。 她从来明确。 所以现在可以放纵自己体会这悲哀的感觉。 溺水,窒息,哀恸。渐渐,渐渐的喜欢,渐渐,渐渐的埋葬在可以深水中。 将糟糕的关晓楠埋藏于深水之中,死在陆东平手中。 涵涵笑,感觉没什么。推开晓楠,说,“我们三个人里,我唯一担心的是你。平时的你看着是有些大智慧,但是脾气拧,性子直,认定的观点错了也会做下去。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想告诉你,在我看来,你那个同桌比你好。比你认真,比你负责,更难得的是,他喜欢你,也是你喜欢的人。” 涵涵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换个角度想,你可能真的,真的再也遇不到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现在的人越来越浮躁,越来越忙,哪里会有人肯花时间去喜欢一个人了?你会愿意去相亲吗?凭着十几天或几十天的时间,因为一个结婚的目标把自己嫁给一个陌生人?” “更何况,你的性子……不讨男人喜欢。个性强。你喜欢的可能还会软一下,不喜欢的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去做。这个你分了,是真的准备终身不嫁或者抵不过家里压力凑合着结个婚?” “晓楠,偶尔的放下可能是对自己的救赎。” 晓楠不说话,也听不进去,只是纳闷问一句,“所以这么多年你就绑在廖科身上啦?” 涵涵笑,“嗯。” 晓楠转过身,陷入自己混沌的世界。 涵涵见了,叹气。知道是不会有所改变的。 “起来起来,陪我出去买菜!”涵涵拍了一下晓楠,不让晓楠有时间胡思乱想。 中午在涵涵家简单吃过饭,晓楠便回去。 陆东平还在书房,晓楠推门进去,别过陆东平的身子,看着他的眼眸, 他的眼眸是琥珀色的,不时的转动打探着她。 紧密的嘴唇依旧柔软,手指划过还是能带起一阵心悸。 倾身吻下,含着东子的唇,细细描绘,感受着唇的柔软,温度,湿度和弹性。 双手乱动,伸进东子的衣内。 入手,一片细腻异样的肌肤。 和自己的肌肤不一样。抚摸着东子的肌肤总能给她一种刺激感,异样、刚硬且柔软的感触是她所没有的。她甚至摸到了一条抓痕,是她昨天做~爱时留下的。 晓楠顺着抓恒又抓了一下,瞬时得到手下人儿的一阵战怵,微微的战怵传到她手中。 晓楠受到鼓舞,舌头一伸,钻进东子的口中。邀请着对方的舌头一块疯狂。手上的动作更是疯狂的刺激东子。 她知道东子情动时眼睛会眯起来,喉结也会动几下,好像很满意滋味样的。 晓楠一手撩拨,一手摸着喉结。等到它滑动的时候。晓楠用力咬了东子的唇,收回了所有攻击。 看着东子不满的神情。 那天是什么样的呢? 美吗? 真美。 晓楠看着东子,右手细细瞄着对方的眉毛。 像只深海里的鲛人,被她忽悠着上岸。 晓楠霍然起身,“砰”的关上门,留下一室闷响。 下午近三点。 陆东平回房休息的时候,瞥到坐在阳台暴晒的晓楠,皱眉,躺下不理会。 半饷,猛然起身,拽人进屋。 “睡不着就一边呆着!”陆东平抑制不住的发火。 回答他的是一双呆滞的眼睛。 眼前的人好似就是一块海绵,晒干了扔在那里。连同那双眼睛,也没有了生气。 陆东平恼火,扯着晓楠进屋。 拖了一会,原本没生气的人却突然“活”过来了,对着他又踢又抓,口里叫着,抵抗着,就是不肯挪步。 陆东平抓着晓楠的双手,死死拽着,自己将身体绕到晓楠后面,避免被踢,以控制晓楠进屋。 而被控的晓楠剧烈挣扎着,口里呜呜叫着,就是不肯动。被拖了一步就嘶声厉叫。 那叫声凄厉高昂,叫得人心颤。 陆东平拖着晓楠,晓楠重心向下,拖着陆东平不肯动,口里不断尖叫。 忽然,陆东平就看了那条线——那条光影交接线。泾渭分明。这边,阳光明媚,那边,一片阴影。 晓楠就踩着那条线上,嘴里尖叫着,不肯过去。 第四十二章 陆东平忽然就觉得自己知道了晓楠此时的心思。心神一松,手上忽然一疼,陆东平将放出去的心思收回,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了,三道血痕特别明显。 而晓楠早推开了他又跑回阳台上暴晒了。 陆东平盯着晓楠,没有说话。 很久,久到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这段时间是否有自己的存在。陆东平看着晓楠点头欲坠的身影忽然清醒。大踏步走向卫生间。 出来时拿了一个拆下来的花洒,跑到阳台找到水龙头拧紧,打开,水从花洒处打向蹲在墙角暴晒的晓楠。 晓楠捂着手挡着,却没地方躲——背后就是墙。发现水很舒服后很干脆地张开嘴接着。 没水了? 晓楠迷茫。 陆东平甩了花洒,跑厨房接了一杯水,给晓楠。 看晓楠毫不犹豫的样子,陆东平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他很多时候都沉默不语。 影子打在晓楠身上,晓楠没有注意。陆东平想尝试一下。拿了一把伞撑在晓楠头顶。 “呜……”晓楠拒绝。 “在呢,在呢。”陆东平抱着晓楠,“看,阳光就在外面。” 晓楠没有听见,冲了出去,发现刚把身子探出去就是光。缩回来,又出去,还是光。 缩回去,放回来,缩回去,放回来…… 陆东平看着晓楠,有些心累。一把抱住晓楠,拖进怀里,一手抓着晓楠的手示范,“那,出去就是阳光。伸出去,放回来,伸出去,放回来,它都在。触手可及。” 晓楠没有回应,手一直来来回回放出去。发现外面一直是光。玩够了,又要跑进光里。 “回来!”陆东平抓着晓楠跑回来。晓楠没有很大挣扎,陆东平一抓就把人抓着了。晓楠始终把手放在光下面玩耍,没有理会外界。 “不需要出去。你就在光里。” 晓楠忽然扭头,盯着陆东平。 这句话她听到了。 陆东平又说了一遍,“你在光里。” 晓楠的手一直在阳光下。手一移,都是光。 晓楠缩在陆东平打的阴影下,没有反应。没有追光,没有动作。那定时眨眼的动作才让人发觉是个活人。 陆东平亲了晓楠一下,亲声说道,“你在光里,不需要追光。” 晓楠扭头,盯着陆东平,慢慢凑过去,对着陆东平亲了一下右额头。 同一个位置。 没有多难猜。 陆东平自己低头配合晓楠动作,发现晓楠在模仿自己。心里一笑。 “你喜欢?”陆东平问。 晓楠有样学样的回,“喜欢。” 晓楠的语气没有平日里的调子,神色也很呆滞。 “喜欢我亲你?”陆东平接着问。 “光。”晓楠指着陆东平的眼睛说。 陆东平忽然一把抱住晓楠,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晓楠听不懂,只是呆呆的任由陆东平抱着,双手一伸,触碰到外面的阳光。 午后烈日下,陆东平撑着一把伞,左边抱着渐渐睡去的晓楠,右边挂着花洒放水降温。陆东平看着天,离天黑还有好几个小时。抱起晓楠往屋内走去。 那条阴影线被跨过,没有一丝变动,将人纳进阴影的国度。 晓楠醒来的时候,精神意外的舒服。神清气爽的痛快感。 起身,发现屋内开着壁灯。屋外,已是天黑。 “咔”,房门被打开。 东子开门,并没有进来,扫视屋内,先是床上,而后是阳台,看到了晓楠。 晓楠温和一笑,与他对视。 她大概记得下午她的情绪,她在哪儿,但是具体的她记不清。 但是现在感觉很好,非常很好。 脑子里不清不楚的都不见了。 “吃饭了吗?”晓楠首先打破沉默。 一直以来都是陆东平先提起话题,她接着。这么开口,大概是第一次。 “嗯。我吃过了。厨房里留着你的饭。热一热就好了。”陆东平难得的一短话停顿了三次,而后很快反应过来,“你感觉怎样?” 晓楠笑笑,走近,“我很好。” 陆东平近距离看着晓楠,看到晓楠眼里的神采,很安定,视线有凝聚,应该是好了不少。 陆东平也笑笑,给晓楠让路,看着她去吃饭。 “你不是有事么?”晓楠吃着饭,开口提醒。 手机显示,今天可是15号。 “嗯?” “今天15号,你不要去开会?”晓楠又问。 陆东平没说话。 “别看我。上次为了去打架特意约的15号。你不是也知道?”晓楠无所谓给自己爆密。 陆东平没有笑了,凝视着晓楠,摸着晓楠的头,和她对视,“别乱想了。有什么事和我说。” 晓楠冲他笑笑。 陆东平和晓楠对视,无声的对抗着。 晓楠嬉皮笑脸的,眼里好似很特别清澈,像个顽童似的。 陆东平撑起身子,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笑呵呵地打着结束语,“我出去了。” “嗯。”晓楠笑嘻嘻的哼一句,完不在意。 关门的那一刻,陆东平的笑容完消融。 那个房间像装满水的世界,光影斑驳,有他喜欢的人,可没有水面,没有顺畅的呼吸。 这个样子,算不算逃跑? 陆东平去到酒吧。应酬是件必要的事。 “东哥,还没走啊?”有人叫道。 “是啊。往日这个时候不是早走了吗?” “别说了,可能没有嫂子。东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如衣服。” “你才是别说了。小心东哥削你。” 话题的主人公陆东平坐在沙发上,听着言语,没有出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回去,呆着这里,和自己的兄弟应酬? 这算什么? 快12点,回到家里。意外发现灯还开着。 “回来啦?”晓楠的声音传过来。 房间里还有杂七杂八的电视声。 貌似是宫斗剧。 “嗯。”陆东平应一声,大厅里灯光很足,却没在大厅里见到晓楠。反而在大厅外面的大阳台的摇篮上看见躺得安逸的晓楠。 “有没有带吃的?我饿啦。”晓楠冲东子摊手要吃的。 这个样子的晓楠好像还是原来的晓楠。 东子笑了,抱住晓楠,口里训道,“吃什么吃?大晚上就该睡觉,别给胃增加负担。” 晓楠眼一瞥,伸手摸向东子肚子。 嗯。平平的。 “没吃?” “没吃。” 晓楠无奈。“那就睡觉吧。” 东子笑。抱起晓楠往房间里走,“以后要是怕,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回你的住处,晚上我去接你。” “嗯。” “要不要换个房子?你来挑,你来布置。” 晓楠没有说话。抵着东子的额头。 他们两个都将心里藏着的怪兽露了冰山一角,而又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的姿态。 “如果,我也怕你呢?”晓楠喃喃自语,眼神垂向东子。 东子笑,“你会走向我。” 晓楠意外,扯着东子的脸。“脸呢?脸呢?啊?咱俩谁追谁的?” 东子笑。没有说话。 第四十三章 16号,两人躺在床上。 炽热的阳光打在阳台上,透过玻璃看去犹如水面。 室内空调开得很大,凉凉入水。软软的被子像波动的浪花,又凉又软,不经意一碰就是一个小浪花。 两人窝在被子里,有种在水下的心安。 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说话,只是相视而笑,或者相拥而睡,享受着平淡的时光。 这种静谧的时光像是偷来的。 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安宁。 问题没有解决,总会有爆发的一天。只是大家都在拖。 这种无言的默契,细思总有些哀鸣,从深海深处发出。 晓楠心里总是下意识的忽视,也下意识拖着,拖着,再晚些。 将近中午,陆东平把晓楠挖出来吃外卖。吃完两人躺在躺椅上看电影,陆东平帮着晓楠揉肚皮消食。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装作男女朋友一样。 在等什么? 两人宅在屋里,几乎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晓楠没有去想孔先生的事,东子也没有去打理酒吧。两个人都选择忘却外界。 17号,晓楠迷糊间接到一个电话,整个人瞬间清醒,从被子中坐起,电话中平静的通知声音带回所有理智。 晓楠甩被子起身,被拉住。 晓楠回头,陆东平还没有清醒,像个小兽,迷迷糊糊的问一句,“去哪儿?” “工作上的事。” 陆东平眨眨眼,依旧拉着晓楠,“毕业后去哪儿?” “嗯?” “你毕业后去哪里?”陆东平又重复一遍,很困的样子,哈欠大得看得见扁桃体。 很平淡的日子,晓楠似乎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她和他可以一块生活,一块腻歪,黏腻腻的看着对方的身体不知羞,无聊的想着之后干什么。 她和他本是一对。 很奇怪的感觉,在跳水之后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没想好。”她撒着慌。 “那你想好和我说一声啊。”陆东平抱着被子又要睡。 空调的温度似乎低了点。 晓楠调试着温度,背过去,“嗯”了一声。 “我再睡会儿。” 平日里的陆东平像山,他给你看他想给的,而你不知道他想什么。只有他没睡醒的时候,才是只小兽,任性,黏腻,不设防,不忍心。 晓楠趴在床上近距离观看,描摹着,瘦长的轮廓线,长长的睫毛,浓厚的眉毛——手被捉住。 “醒啦?” “嗯……”鼻音浓重,明显还没醒。 “诶,如果我出意外了,你会不会心痛啊?”晓楠随意问道。 “嗯?” 晓楠凑过去,对着陆东平的耳朵吹气,“我死了,你会伤心吗?还是会感叹一句,死了啊,然后头七那天上个香就把我忘了?” 视线中,松软的眼皮咋然张开,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眸子中印着她的眼,她的容。 “胡说什么?”陆东平抱着晓楠起身,没有正面回答。看见晓楠的衣服,“你要出去?” “嗯,医生那边给我打电话了,我要过去一趟。b市,晚点回来。”晓楠恢复了往日神色,淡笑着回应。 “嗯,周五的官司准备得怎么样?”陆东平过问。 “证据已经备好,铁证如山,对方翻不了案。” “你去吧,注意安。” 晓楠起身,准备离开,被拉住。 “不要想东想西。有什么烦心的可以和我说。”陆东平叮嘱。 晓楠笑笑,没说话。 第三次,她记得。 陆东平皱眉,终究没再说什么,放行。 地址是b市郊外的一家高级疗养院,邻省,一条国道通过去,不到3小时到市里。又花3小时才到郊外。 早上8点钟出发,下午2点才到。 晓楠走过去,是一家疗养院。 建在山腰处,出租车绕了十几分钟才把晓楠从山脚带到目的地。 从山腰处往下看,能看见山下的河流。 山环水抱。 真的是自然疗养院。 感觉呼吸都特别顺畅。 门前中庭是喷泉。主喷头放在雕塑里面,周围围了一圈的装了小喷头的小动物石像。水从雕塑的口里出来,下面有个接口,水顺着接口一路留下,绕着圆形的水池走了半圈最后流于水池中。 周边的小动物也纷纷喷水应景,或从口里串出,或从抱着的球里串出,甚至有从尾巴或者肚子里串出一注水流。 看着欢腾可爱。 晓楠呆呆的站了一会,感觉后面小腿晒得发烫的疼,才进了疗养院。 询问,登记,晓楠找到孔先生的房间——403。 推门而入的时候,晓楠心有些慌。 她没想到孔先生会自己选择进疗养院,在中气十足的年纪。 深吸一口气,晓楠敲了三下门。 “进。”里面传来一个字。 房间里除了孔先生还有万医生。 进去之后,孔先生只是看了一眼晓楠,把视线转向桌子上,便又转回去了。 晓楠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两份文件。 准确的说是合同。 文字写明当事人孔裴翔若是伤害人或是赌博便失去当月的生活费。生活费一千万。由疗养院配合,律师(空白)监督实施,每月千分之一生活费为律师劳务费。 这里要签的只有两个地方。 见证人和律师。 孔先生自己的已经签了。 晓楠可不会想律师都不知道是谁就直接给自己签见证人位置的名字。 所以只可能律师是自己。 但是这种律师…… 晓楠疑惑,还是开口,“监督的律师是……我吗?”晓楠可疑的停顿了一下。 不怪晓楠疑惑。这种涉及隐私的东西一般都是专属律师效劳。 孔先生家里连家庭医生都有了,专属的律师不可能没有。 孔先生白了一眼,没说话。 看晓楠还是很怀疑,旁边万医生开口,“是了。难不成这里还有第二个律师?” 晓楠还是将目光盯向孔先生,希望他给个肯定的回答。 孔先生似乎很恼火,白了晓楠一眼,“费什么话?不你还我吗?” “哦,哦,哦。”一连三个“哦”,晓楠才反应过来,怕孔先生生气,赶忙签了自己的名字。 而后万医生又在见证人处签了自己的名字。 万寂。 很意外的名字。 签了名字,拿了合同,孔先生就要赶人了。连同万先生一块,都被赶出门外。 第四十四章 万先生似乎一点不生气,对晓楠叮嘱:“你每月的月底过来,查看院方监控记录,确认合格后在下月的1号8点前发放生活费,这是孔先生的卡,每个月的生活费从这里划。你的工资我会在每个月1号9点打给你。” 直到走出大楼,晓楠还是觉得很懵。 手里忽然多了几千万啊!甚至是上亿! 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是能掌管这些,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孔先生的认可和信任! 有些兴奋! “怎么了?不会想着怎么偷钱吧?”万医生开玩笑的说。 “不不不,”晓楠吓一跳,“怎么可能?只是觉得很梦幻。” 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 “我也吓了一跳。他居然会指派你为律师。”万医生说,“有车么?我的车在这里,我送你回去吧。” 晓楠摇头,“我打的的还在外面等着。说好了呆会依旧做他的车回去。” “那我走了。”说完,万医生便上了车,驱车离去。 晓楠看着车离开,看看时间,前后才花了十五分钟不到。 和司机师傅约的是一个小时。 还有时间。晓楠便在前庭里逛起来。 没逛多久,晓楠接到虔诚的电话,说她已经报到入校了,问晓楠这边怎么样。 “会准时报到吧。”晓楠说。 “诶,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么?”虔诚忽然八卦起来。 “嗯。” “感觉合适么?你们之后打算怎么样,异地恋吗?” 虔诚女士忽然的关心真是让人受宠若惊。从来都是她打电话给虔诚女士,除了恋爱期间问她男女相处的问题,就没主动打过电话问她的事。 “嗯……”顺着想下去,想到今天早上东子的话,“不可能吧。” 这个人啊,她从来看不透。 只知不简单。 这样的人不适合近距离相处,还是离开的为妙。 “不是吧?我以为你们能成诶?”陈虔居然很意外。 这还是虔诚女士么? “你为什么能觉得我们能成啊?”晓楠也意外。 “你们不是同桌么?” “同桌就能成么?” 什么歪理? “嗯……就感觉你们像一对。” 最后虔诚女士给了这么一个无厘头的回答。 “呵……拜托,虔诚,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这些玩意儿是你能懂的么?你直接说是因为太平君让你这么做你这么做了,不成么?”晓楠有些恼火,语气不自觉就重了。 即使察觉到了还是无法克制情绪。 “我确实也觉得你们合适啊?”电话里虔诚的语气似乎还有些无辜。 “也?你直接承认了?虔诚,我说你不会现在还和太平君有联系吧?啊?”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 这意思……晓楠瞬间就懂了,也瞬间点燃了心里的火,“你到底要闹哪样啊?不开心的是你?受委屈的是你?想讲明白的是你?冲上前为你打抱不平的是我!最后你藕断丝连。虔诚,你要闹哪样?你说清楚好不好?”晓楠话里话外的讽刺已经很明显,像鞭条上的倒刺一鞭鞭挥过去,不扎的人心里不痛快不罢休。 晓楠完没意思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听那边什么话也没说,心里有什么,口里便说什么,“我说虔诚,你知道什么叫打脸?什么又叫自尊么?你站在那里被太平君带着一帮子人说你,你脸不疼么?心里不痛么?我给你维护你当场给我摆脸,我脸不痛么?现在又凑过去给人家上,你还要自尊么?” 电话那边一直没有说话声。 晓楠话一说完,那边就传来阵阵的啜泣声,接着是一个哭腔,“我没有不要脸。我没有凑过去给人上,是他自己跟过来的。我有自尊,不准你那么说我……” 说完就挂断了。 晓楠握着手机,沉默良久。 她话一说完的时候,便意识到最后一句说重了! 大脑完没想,就把那句话给说出口了。 晓楠试着回拨过去,一直没人接。最后都是自动挂断了。 晓楠无奈,看着欢腾的水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所在何处,又去往何方。 直到司机师傅的招呼,晓楠才想起来要走。 “小姐,你在看什么啊?我看你一直在那儿站着。” “没事。”晓楠应付一声。“送我到火车站。” “好嘞。”司机也没有多问,就这么结束话题。 晓楠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等到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在市内了,而她的大脑隐隐作痛。 电话铃声响起。 是东子。 “喂。” “什么时候到?”东子问。 “嗯……”没来由的,晓楠不想回去,不想见到东子,“我这边还在往市里赶。回去还不一定。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明天早上再回去。” “随你。”说完就挂了。 东子生气了。 可晓楠不在意。她不想见到东子。 “给我在火车站附近找间星级酒店吧。把我放哪儿。” “好嘞。” 晓楠知道这种事情,司机都是有回扣的。价格也是比正常的要高一点。但是她不想想了,不想任何的琐事,任何事情。 她觉得把脑子挖了才好,才不会有那么多的事儿。 司机把她放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可能觉得晓楠刚从高级疗养院出来,又花了几百块坐车,是个能宰的豪猪。旁边一溜儿的四星级酒店都没放,就放在了五星级酒店前面。 晓楠笑。一个月前,她都不愿意借钱给东子开房住酒店,愣是自己把东子送回去,就为省钱。 原本想转身离开的晓楠,在看到水幕时改变了。 水似乎是造景的主要元素。尤其是豪华一点的建筑都喜欢在前庭或广场安置一个水镜。 面前的水幕便是。 一大块大理石打造的光滑照人。水从大理石上倾斜而下,澎湃的声势便给人一种豪迈感,一种大气非凡的感觉,当然,换个角度,站在游客的眼中,就是有钱! 大理石造就的山势,加上瀑布般的水流和高昂的声势,明明没有多余的东西,可就是给人一种大气凛然的感觉。 心神一震。 接着便是神清气爽。 好似看着这山山水水便是见到了大好河山般的气派。 了不起。 仔细算算,一块比成人还高的大理石价格就上十万了!价格差瞬间就出来了! 看着面前的水景,晓楠问自己,自己还怀念什么? 被子。 她喜欢东子那床被子。 第四十五章 晓楠开了一间房间,501。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住501,便开口问了。 所幸,现在是工作日,人不多,房间也有。 进了房间,点了外卖,洗了澡,晓楠便安静的等电话。 这个时候,东子在干嘛? 时间7点。 东子电话打来。 “安住下了么?” “嗯。” “晚安。” “嗯。” “嘟嘟嘟……” 电话又挂了。 他生气了。 晓楠笑。 还没完。 说起来,东子身上也有许多孩子气。不仅仅是她。 东子会忽然的挂电话,告诉你他不开心。 会在她偷吃甜食或重口味饭菜的时候,板着脸又气愤又无奈的对她说教。 也会一声不吭的抱着她。而这个时候,她只要任他抱着就好了。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回应——她只要在就好了。 会拉着她去吃大餐庆祝。 也会慢慢的凑近亲她,逗她害羞…… 在东子孩子气的时候,她会配合。 而东子也会在她撒娇,耍脾气的时候包容着。 好像……已经相处好久了。 算算时间快两个月了。 继续等。 晓楠坐在阳台看夜空,一坐三小时,10点过5分的时候,等到陆东平的视频电话打过来,晓楠笑了。 愉快的按了接听键。 “在哪儿?” “嗯,星河酒店。”晓楠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五星级。” “注意安。晚上睡觉记得关好门窗。洗澡睡觉的时候别忘了检查有没有摄像头。别傻呵呵的,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还有,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要喝酒睡觉,要有安防范意识知道么?换个地方,打光了。”东子啰啰嗦嗦说出一大堆,忽然提要求。 晓楠也没说什么,笑着换个方向拿手机。 “嗯,没喝酒。别之后又喝酒!我是检查不到了,你就不要任性。不要喝酒睡觉,知道么?”东子似乎又生气了。 晓楠笑,脸上的弧度不自觉加深。 “诶,我说,你呢?你有没有喝酒?”晓楠也不自觉管起对方来。虽然东子的脸色看起来不像喝了酒。但这个人酒量好,不上脸,喝了也跟没喝一样。 “我喝什么酒?” “我不在,你不是也会喝酒么?谁知道呢?”晓楠一脸不信。 那边东子脸色也温和了许多。 即使两人都有自己的自尊或试探,还是会忍不住的关心。别扭着,关怀着,但哪怕是一点,心意都被对方捕捉和回应的微妙又令人甘之如饴。 “这次又怎么了?不高兴?不想回来。”东子问话。 晓楠笑,“嗯。忽然不想看见你了。怎么了?” “哟。那我是不是不该给你视频打电话啊?”东子挑眉,神情懒散地靠在椅子上。 前几天的分手,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晓楠笑,“所以我等着啊。” “等什么啊?” “东子,你输了。” “嗯?” 你输了,东子。也许你对我别有目的,但你的关心太过,已经过了临界值。 “我输什么了?”东子又问。 晓楠但笑不语。 东子也不揪着一个点,随意和晓楠聊着。没说几句又说到安问题上。 晓楠乐呵呵的给东子看房间设置,给他发定位,告诉东子:她很安。两人才开始新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了四个多小时。 好像没什么话题,可说着说着就有特别多的话。 明明想远离对方,却又忍不住想靠近,想知道对方的部,想抱住他…… 是的,说了那么多,还不如对方一个拥抱。 晓楠抱着被子侧身躺着,看着视频里也躺着的东子,不自觉开口,“东子,我想你。” 那边怔楞了一下,忽而就没了人脸。只看到变换的躯体。 “你干嘛?”晓楠问。 “起来接你咯。” 晓楠有些生气了,“过来三个小时的路程,你过来都天亮了!” “那也没办法啊。你都说想我了,我不得赶过去吗?”东子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晓楠看东子衣服都换好了,急道,“不需要!我就是一说,没让你真的过来!明天早上我就回去了。” 东子并没有多说,只是把视频切回语音,“可是我想见你了。晓楠,我也想你了。” 情话来得忽然。晓楠绷不住情绪悄悄哭了。 她的心震了一下。 “笨蛋。”晓楠骂道,不自觉带一点哭腔,又像是撒娇。 那边没有说话,但晓楠知道,东子必定是在笑。笑她的傻。 “那我这边也过去。打车过去,在收费站等你。”知道劝不住,晓楠也冷静下来想方案。 “不用。你睡你的。睡前和前台招呼一声。我到了直接找你。”东子给出另一个方案。 “怎么可能睡?”想到东子若是疲劳驾驶也不好,晓楠也就考虑了东子的方案,“那我等你。” “嗯。乖,去睡。” 那边传来车鸣声,接着是开门声,关门声,钥匙的碰撞声,汽车启动的声音……晓楠仔细听着,不自觉又道,“你要累,就不要过来了。” “同桌~这个时候你就说一句,“老公加油”就好了。”东子笑着说。语音里能明显听到对方的轻快和习惯性的尾音。 …… 被萌到了。 今天的东子情话技能点的满满的,晓楠感觉心已经不是自己的,只听候对方一声令下,心房就炸开了花。 “嗯?”东子不紧不慢的催促。 晓楠摁着心脏,压制了许久,憋出了这么一句,“注意安。” “不是我想听的。”东子耍浑。 “注意安,听到没有!”晓楠佯装动怒,天知道她的心脏要蹦到什么时候!整个脑子都是烧的。 那边轻笑一声,也没有再逗晓楠,换了一个话题聊着。 晓楠听着那边沉稳的开车声和东子不紧不慢调笑的语调,内心充盈,一一回应着。 只是说好的等着,却还是不知不觉便睡过去。直到听到一声清响,拥入一个怀抱,晓楠才惊醒。 “是我。” 是东子。 “你来了?”晓楠反身,回抱着东子,找到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心跳,熟悉的感触,心里喟叹一声又要睡去。 “你说的话,我不开心。”东子没有放过晓楠的意思,把晓楠提上来亲吻着质问。 “我说我想你。”晓楠已经是神魂颠倒,想到什么是什么,只想应付完了东子能让她抱着睡觉。 “……”东子没有说话,一路吻着晓楠。 晓楠闭着眼睛,也没有去想任何东西,只想睡去,却在洞中亲吻时不自觉动了动身子,让东子更便于“打扰”。 东子点火的手在看到晓楠明显熟睡的样子时便停住了,最后抱着晓楠偃旗息鼓,放过对方。 有些东西改变不了。习惯便是解释。 501的房间号,是他的房间门牌号。 第四十六章 包裹着的肋骨,顺滑带点黏腻的皮肤,男性的气息,沉闷的心跳声还有眼前的“红豆”,都都是熟悉的感触。 “东子。”晓楠呢喃着,眼睛刚睁开,又闭上,抱着东子继续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晓楠醒神了。 看见旁边睡着的东子,笑起来。 真好。 晓楠亲吻东子额头,看见紧闭的唇,也轻轻吻上去,而后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外面的艳阳。 天气真好啊。 就这样吧。在没有彻底决裂之前,还能温存。决裂之后就不允许了。 至于离开,晓楠算算时间,要快了。 叫了外卖,吃完后又躺回床上看着东子睡。 要离开了。 这个人终归不是她的。 说不上是理智还是感性。她能保持理性让自己坚持最开始的计划,也很任性的让自己反复、挣扎,放纵。 只是时间快到了。 她不可能还让自己呆在他身边。 礼拜五的官司之后,她要彻底完结这边的事了。 晓楠无意识的用手描着东子的轮廓线,眉毛、鼻唇,无意识的想着:大概会痛苦一段时间吧。 可惜啊。 是她不认可的人。 “哼。”东子无意识的发声。 晓楠笑着用手指摩挲着对方的唇,果然,东子又发出一声不适的“哼”声。 “铃铃铃——” 响的居然是东子的手机闹钟铃声。 订的是8点的时间。 晓楠把手机扔回原处。看着东子无意识的去摸手机,而后眯着眼睛起来,一脸的烦躁。 “醒了?”晓楠问。 “嗯。”东子无意识地答道,脸上的烦躁特别明显,而后慢慢转化为平静,显然知道这么早起是因为谁,因为什么。 “桌子上有粥,应该还是热的。”晓楠提醒,便不再多言。心里思索着东子应该是知道要早起的,所以让她早睡,并不让她过去。却不知,如果这个时候她还未起,东子会如何做? 东子洗漱完,几口把粥喝了,便拉着晓楠办理手续离开。 在车上的时候东子几乎是一直戴着蓝牙耳机,偶尔说几句。晓楠也才猜到东子似乎是在准备新店。晓楠也带了耳机,听着自己的曲子,不去打扰。 意识清醒的时候,晓楠又在床上。外面的门铃声一直响着,晓楠跑去开门,领了外卖,才发现自己在东子家。而东子不在。 她应该是在车上睡着了。被东子抱上来的。朦胧间,她似乎醒过一次,在地下车库里,发觉是东子,又接着睡。 打开手机,看到上面东子的消息:有事离开。订了外卖,时间12点。 忙什么? 忙什么,晓楠不去真的理会。把手机开了视频看电影,愉快地吃起自己的中餐。 晚上的时候,东子依旧没回来,得到的依旧是一条有事离开的消息和准时7点的外卖。 19号,周三。 晓楠起床。看了眼短信,东子又发来了短信,通知订了早餐,时间是8点。 而现在时间是6点45分。 估计是没想到晓楠会起这么早。定的时间都是晓楠要起床或者说该吃饭的时间点。 说不上是细心还是霸道。 肚子饿,晓楠自己出去买了点豆浆包子对付一下,回来时眼尖注意到小区内一个男人。 是陆东平的爸爸。 “叔叔,这边。”晓楠打着招呼。 陆总也不客气,什么表情没有就跟着晓楠走。 晓楠干笑。 这种情况,要么是来找东子,要么是找她。没什么好躲的。 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嘴里一句话也没多蹦。进了电梯,晓楠借着按按钮的机会躲角落。而陆总稳稳的站中间。 狭小空间里的压迫让人不适。 出来时,晓楠是松了一口气的。拿着钥匙开门,让陆总先进屋。而后向陆总笑笑,跑去厨房接了杯水,“叔叔,您喝杯水。” “这就是你收拾的家吗?太不像话了。外卖盒、酒杯到处都是。柜子上一层的灰!”陆总像个不满意儿媳的婆婆,打量四周,用手和眼睛检查一遍后,直接表达出对晓楠的不满。 晓楠笑着不说话。 这段时间被东子惯着,生活几乎都是被东子一手料理,卫生的事情很少自己主动做了。昨天她也就是把外卖盒随后放在茶几上,边看电视边吃饭的。想着今天收拾,谁知道…… 至于什么柜子上的灰……这得问东子这段时间干嘛了。 “你好歹是他的女人,怎么不管着东子?不知道他有胃病吗?”陆总直接开口训斥晓楠。 晓楠咧嘴笑着,不回应。 酒也是她喝的。但不能说。 被辈分和管教压制的束缚让晓楠很难受,想走。 “你是女人。女人就应该照顾好家,照顾好男人,男人才能在外头把事业做大,才能养家。你连你男人都照顾不好,怎么成家?”陆总一脸“不像话”的威严模样教训。 好难受。 陆总质问着,自顾自的教育,“不要求你多能干,最起码每天打扫一遍,一日三餐备着,督促着东子少喝酒……” “我不是他女人。”晓楠温声开口,反驳着。 假笑不下去了,晓楠直接放开了。那一瞬间,晓楠也想到了一点——这是一个机会。 “我不是他女人。您不必对我说这些。留着对你自己女儿说去吧。我过来只是听东子推荐一款被子很舒服,我过来拍完照片就走。您随意。”晓楠笑着啪啦啪啦说着,转身进里间。 “什么?”陆总没想到晓楠会直接顶嘴。但晓楠说的话让他更在意——怎么就不是了?他来了就不是了? “你说清楚!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一个女人连自己男人都照顾不好还有什么用!”陆总动气,洪亮的声音传到屋内。 晓楠出来,卸了钥匙环中的钥匙放桌上,“你说的是,所以我不做了他女人了。”说完要走。 “出去就别回来!我是不会同意你入门的。”陆总气了。 晓楠直接对着陆总白了一眼,睥睨着,“您随意。我不伺候。”说完甩门离开。 出来,太过激动。直接打了车回出租房。 待意识到出租房里太过冷情时,晓楠意识到——太快了。断的太快了,她有些不适应。 第四十七章 她有些不适应。 一个人的生活她还没做好准备。 晓楠悄悄等着电话。 中午没有。 下午没有。 晚上陆东平打电话过来,晓楠是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听着鼓动的心,等着响了三声铃,才接起。 “要走的话自己回来收拾东西,不然我部丢了。”一句话说完便挂断了。 只剩下一个关闭退回手机屏幕的界面。 一瞬间,所有的积极都化为了冷寂。 晓楠听到自己的嘲讽声——本该如此,你在期待什么? 陆东平是什么人,她早知道。有些事情,作一次,将就一次就是底线了。难道真要哭求着不要离开——她傻不傻? 尽是妄想。 晓楠憋回眼泪,挂了电话。 她以为他会问原因的。 然而没有。 他们都知道,陆总不是事,只是被借题发挥了而已。 可是你欠我的。我不甘心。不甘心。晓楠想着。 手机振动,东子发来短信。晓楠点开——这个礼拜我不会回去。钥匙放阿才那儿。 “呵。”晓楠冷笑一声,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心寒对方。 21号周五的官司,晓楠甩出一大把照片和录音,证实对方早已出轨,并计划利用死去的小孩敲诈当事人的事实。 官司打得跟吵架一样。晓楠像个居委会大妈一样指着对方批评教育。像教育小区内不像样毁了小区名誉的失足妇女。 官司在法官的敲锤中下定。当事人无罪。对方也因为辩护律师以孩子不足月份,初为人母的不谨慎而开脱了杀人罪。 一场荒唐的伦理剧就这么下场。 下去的时候,晓楠找了找于先生,没找到。也没在意。思索着递辞呈的事。 正当晓楠一边痛苦失恋的感觉,一边思索着离开小城的时候,一个电话,把晓楠击懵了——于先生自杀了! 火急火燎跑去医院,只看到痛哭的杨女士。晓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生命面前,什么情绪和矫情都化为尘埃。 晓楠慢慢思索着,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做错了,才让于先生轻易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睁着眼睛,慢慢思索着,像眼前的“手术中”的红光,静静的发酵着。任由杨女士在一边哭泣、抱怨,厮打晓楠。 她想啊,她应该是错了。 像于先生说的那样,不去起诉,不去把所有真相撕裂在公堂上。 也许当时于先生不是在表明立场,而是在请求——请求她放过一码。 放他在臆想的世界里安稳度日。 不需要真相,不需要异样的目光,不需要没有理由的活着。 晓楠撑着眼睛,静静思索着。眼珠被风干了,没了泪。 然而等到“手术中”的灯光暗下,医生的摇头让晓楠依旧留下了一行泪。 那泪水那么痛,仿佛是心头血一般,在干枯的眼球上横冲直撞,开辟出一条道路,流出体外。 于先生被转运到停尸房。 晓楠看着杨女士奔涌着泪水把于先生送走,不知道怎么动身体。 她的这具尸体要怎么安排? 要不要也放在停尸房? 晓楠撑着眼睛,想着,她大概也是一具尸体,一具活尸。有生命,没有生命力。 晓楠销萎,在医院没闭眼一个晚上。 然而意外的是,凌晨八点,也就是第二天早上八点的时候,她居然记得给王将才打电话要求辞职。 “我要辞职。”就一句话。 “为什么?”王将才也没有周末被打扰的烦躁,只是一个问题。 为什么? 晓楠自动的浮现一个答案,她不配。 “我不配。” “什么意思?” “于先生……走了。今天凌晨。” “走……走了啊。”王将才也意识到了问题。“先不用急着辞职。你不舒服的话我给东子打个电话。你要出去放松都可以给你请假。辞职的事可以暂时不说。” “不用了。辞职吧。”晓楠说着,又补充一句,“就当是可怜我。” 王将才只说节哀。还是坚持具体等周一。 晓楠想想,还是要自己去一趟事务所。 八点了,已经是大太阳,早上了。晓楠操纵着身子,一步一步的寻着停尸房走去。 像是走向未知的世界,又像是回归自己的宿命。 她不太了解死亡。 但她想死了。 一个人的死亡犹如一个星球的坠落,破坏某些人的小宇宙,失去平衡甚至毁灭。 然而晓楠并没有见到于先生。并没有真是的见到于先生的死亡,一个人的死亡——她被赶在了门外,不准进去。 杨女士声嘶力竭地讨伐着晓楠,骂她狠心,骂她冷血。 晓楠一一受着。 不得不受着。 她很怕,再一个人的离世。 她认识。 和她有关的人。 晓楠尝试着笑,尝试笑着安慰眼前失去理智的女人,得到了一个巴掌,和不断的“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不断的,不断的。 “你怎么不去死?” “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一遍一遍,晓楠笑了。 “让他死的,不是你么?”晓楠开口。走向前,对着执迷于自我保护的杨女士,杨眉眉女士,“背叛他,出轨的不是你么?让他一无所有的不是你么?揭露真相的不是你么?我啊,只听令。你,发令。要他死的是你。懂么?” 大家一块死啊。 要死大家一块啊。 晓楠心里疯狂叫嚣着。脸上的疼,心里的疼,眼睛的疼,以这种方式发泄而出。 杨女士呆了,捂着耳朵不敢听,一边后退一边威胁晓楠,“是你,都是你,只有你该死。” 晓楠笑。 受了伤,小人都急着伤害别人。君子才内敛的检讨自己。 于先生,是对自己多失望,才甘愿结束自己以获得安稳。 即使是一无所有的安稳。 晓楠懂。 她一开始就猜到了于先生有抑郁症。但她第一反应是可以以此软化杨女士的态度,赢得官司。喜形于色,完没有站在于先生的角度,体会于先生的感受。而这一次,画家于想要的孩子没有了,他一直以为喜欢他的保姆也在她的一叠照片中打为泡沫。 她对保姆的轻蔑和高傲何尝不是打在他身上的刺? 他像个笑话坐在堂下。 晓楠同样也懂。 杨女士急着伤害她仅仅是因为她是帮凶,伤害她以给于先生报仇的执念能给她减轻愧疚,能麻痹自己,她不是凶手。不是她。她不需要去死。 所以晓楠无形之中做了帮凶。她不愿意放过自己。 杨女士更不愿意放过。 她不好过,杨女士才好过。 可她们都一样啊。 背了于先生的债。 命债。 谁都不该好过。 谁都不该放过谁。 第四十八章 在出租房昏昏沉沉等待时间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晓楠只知道还没有到第三个天亮,响起了门的声音。 声音刺痛了神经。 晓楠缓缓转着头颅,视线触及到一个男人——陆东平。 晓楠看着陆东平张嘴,发着声音,可无法理解,也不愿理解他在干嘛——她只愿等着时间流逝。等到第七个天亮参加一个人的葬礼。 她讲的那些话,杨女士都懂,越是害怕越懂,越懂越是害怕。 她讲完没多久,杨女士便崩溃,抱着自己缩在一个角落里掩面哭泣。 晓楠记得她的哭声。 很响,很绝望,但叫不醒里面躺着的人。 哭完后,杨女士便告诉晓楠,她会在第七天下葬于先生,可以让晓楠过去。 至于其他时间,杨女士不愿意晓楠插手。 晓楠懂。 她们两个是绑在一起的罪犯。看见一个便会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只有自己还能自我欺骗。 至于下葬时间,杨女士不让晓楠过问和插手。 晓楠大致猜得到原因,很无力。 这场官司,她们带了什么目的,所以背了命债的她们都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而越是亲近过的杨女士越是难以释怀。 晓楠晃晃悠悠,把思绪拉回现实。看着陆东平抱着她出去——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脸上生硬的表情是为什么——但它刺到了她。 她终于肯动脑子想一想问题,动脑子发布命令开口说话,却只有一句老话:“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闭嘴!”——这句话晓楠的脑子听懂了。又陷入了空白。 医院的气息很熟悉。消毒液的气息骚扰者鼻腔,提醒着晓楠一个人的死亡。 晓楠无声的流着泪。耳边不断的呢喃和身体异样的接触,让晓楠意识到另一个人的存在。那句“我在这里”敲打着心房,温热的体温让晓楠很放心。 “呜——”晓楠哭出了声。 “没事没事,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陆东平后面还说了什么,晓楠不知道。哭完的她便沉沉睡去,进入一个黑暗的空间,沉重,孤独,黯淡,带着满脸泪痕。 还有那句“不是你的错”的隐隐呼喊。 醒来时摸手机,已经是24号周一了。回想到之前的异样,晓楠什么感觉也没有。 那样的情绪似乎都如那一场眼泪褪去,只知道是伤心难过,可什么是伤心难过却不知道。 三天没吃饭,现在吊着葡萄糖。 正想着,门开了。陆东平进来。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这么温柔的陆东平真是好久不见了。 晓楠木着脸摇摇头。 “想吃什么?南瓜粥、小米粥、瘦肉粥?”陆东平放下一个大袋子,摆出三个饭盒。 “南瓜。” “嗯。”陆东平拿出两个小瓶子,掏出一片药片捏碎了扔进粥里。 晓楠一直盯着药瓶看。陆东平注意到,直接拿起给晓楠看。 钙片。 好吧。晓楠接过勺子。 手有些无力。粥滑出口腔也反应不及。 陆东平拿纸给晓楠擦干净,伸手欲接勺子喂晓楠,被晓楠避开。 “我可以。”晓楠说。 陆东平坐下看着晓楠吃。 吃完,晓楠说一句,“谢谢。” 陆东平没有作声,递过去一片药片,“维生素。水果味。” 晓楠接过,含在嘴里。酸酸甜甜的。令人意外的惊喜。 在灾难过后还有新奇刺激的喜悦感。 大概是软软的粥让她的身体恢复一些了吧。 回礼一句,“你也吃。” “嗯。”陆东平也真的拿一片含在嘴里。 晓楠呆住了。 她记得陆东平喜欢酸的,不喜欢甜的,酸酸甜甜的也不是很喜欢。 “不要想太多。”陆东平揉揉晓楠的头,柔声安慰道。 大概以为她又是之前的状态了吧。 晓楠恍惚,陆东平身上有她的痕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 可是没用了。 没用了。 事情的轨迹不再是她写的版本了。 身体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陆东平很快给晓楠安排出院手续。 出院后陆东平问晓楠想去哪里。 “事务所。” 陆东平看一眼晓楠,安排道,“先去对面宾馆洗个澡,再去事务所。” 晓楠讶异,反应过来她几天没洗澡,衣服也没换。而且这样的安排很熟悉——她记得上岸后他也是这么安排着她的事。为她买衣服,为她安排事宜,不让她尴尬。连写辞职信都递过ipad。 辞职信上给的理由是想要进修。 对王将才也当面说了,政法学校的考试她过了一试,也过了复试。 “准研究生?”王将才调高尾音,看了眼后面的东子,没多嘴,批准了。 出去的时候,遇见一帮同事。同事一半安慰晓楠放宽心好好休息,放松后再回来。一半认为干脆的和东子结婚安定下来做个富太太。 王将才出来宣布周六聚一下,送一送晓楠。 陆东平送晓楠到出租房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去楼下菜市场买了菜,自己掏了钥匙开门。 晓楠看着陆东平忙碌的背影。 他只问了一句,“要让你弟弟过来吗?” 她摇头了。 便是这样了。 晓楠想想,也好。省得老弟看见,还要强打精神应付。 两人之间的相处形式又回到了之前一般。 陆东平事事亲历而为,照顾晓楠。从聊天到做饭到睡前的拥抱。 然而终究是不一样。 陆东平睡在外面沙发上。 晓楠几乎不讲话。 陆东平眼里的克制和烦躁。 晓楠盯着陆东平的方向也看不到陆东平。 陆东平会悄悄喝酒。 晓楠根本睡不着觉。 几乎是机械一般,每天早上把晓楠从床上拉起来,提醒晓楠的起床。物质的摄入也需要陆东平提醒晓楠进食,最后是晚上的睡眠问题。需要陆东平盯着时间喂安眠药,轻轻抱着晓楠直到药效发作,昏睡过去。 第七个凌晨。周五。 晓楠早早醒来。拉开窗帘看了眼窗外——还是凌晨。去大厅看陆东平。他怕热。 拿了电风扇盯着吹,这会儿冷得抱着手臂。 电风扇是新的。他买了两把落地扇,风力强劲。 晓楠把电风扇调为一档,又设定为“摇头”。从床上拿了薄被搭肚子。而后晓楠回房,换了正装,一点一点化了淡妆,头发也打理得整整齐齐,正襟危坐在床边,盯着窗外的黑色,等天明。 第四十九章 “笃笃笃”。很轻的声音,依旧被敏感又脆弱的神经捕捉。 晓楠看了眼窗外,刚刚有点光。 门把手那里传来细碎的响声,转过头,是陆东平。 陆东平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抱着晓楠,让她神经安稳一些。 结实的触感里蕴涵着生机。这份充满活力的生机给人安定,告诉她:他是活的,她也是活的。 晓楠睁着眼睛感受着这份生机,大脑又陷入虚无之中。把这具身体交给陆东平去控制。 吃饭,坐车。 十点的葬礼。 晓楠九点到。 张女士看到晓楠声嘶力竭的喊着“滚!”完不让晓楠进去帮忙,更不让晓楠进去吊唁。 晓楠知道,这就是陆东平的安排。如果是她,可能很早就过来。 不过多早,她都是会被骂出去的。 晓楠在外面从九点等到十一点。里面吊唁的人早就完了。两个孤儿,完没有亲戚,于先生的朋友不多,减去联系不到的,只有一个人,几乎都是杨女士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撑场子。也因如此,这场冷情的葬礼才显得还有点场面。 晓楠呆呆的站在外面,风早把脑子吹没了。 “……”某人在说话。 晓楠扭头,看向来人。是……张女士。她说话了吗? 张女士冷着一张脸进去了。完没有搭理晓楠。 “叫你进去。”耳边有人说话。 晓楠看向旁人,陆东平。他在说什么? 叫,我,进……去?! 晓楠一惊,立马有了生气,迈开不是腿的腿走出去,被陆东平搀扶着才没有摔一跤。 快走到灵堂面前的时候,一激动,加快脚步,却左脚绊右脚,摔在了于先生的灵相前。 胸腔扎扎实实受到的疼痛似乎代替了胸腔内的苦楚。 晓楠没有起来,只是变了姿势让自己跪着。狠狠的磕了一个头。 眼泪顺着眉毛,额头,划过刘海,掉在地上。 “滚!要哭滚一边哭去!”张眉眉指着晓楠大喊。 来不及,晓楠已经泪流满面。完不知道怎么遏制。 就着跪拜的姿势,把一张哭脸抵在地面上,于先生,于画家灵台前的地面上。 悔恨,忏悔,怨恨自己,以及浓浓的无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怎么面对一张画像,所以哭泣,哭倒在棺材面前。 陆东平看着,默不作声,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张眉眉骂着晓楠,而晓楠一直哭泣着跪拜不起。张眉眉骂累了,也直接跪在旁边,完不理世事。 最后还是要入葬了,两个跪着哭的女人才有了其他的反应。陆东平帮忙着照顾来宾,主持现场,看跪了近1个小时的女人情绪又要崩溃,连忙上前托住晓楠,没让她阻碍工作人员搬运尸体。 再看旁边,张眉眉也有人托住了。 火葬场的火似乎也把两个女人的泪烧没了。等到拿到骨灰盒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泪水,并排坐着沉默不语。 陆东平逼着晓楠喝了一瓶葡萄糖,维持着能量。看喝完了,陆东平便不管晓楠,拿着烟招待着工人。 墓就在新城边界的墓园中。两人都是孤儿,不知道家在哪里,便干脆依了城里的习俗选择火葬找了墓园埋着。每天有专人管理。逢年过节赶不及回去的也能拜托着人多烧点纸钱。 埋葬也特别简单,完不需要挖个大坑。将骨灰盒放入石盒中,盖上便好了。唯一起眼的大概也只有那一块大大的墓碑了。 门那么大,房子那么小。 晓楠盯着骨灰盒的所在处走神,想着,一个人住,于画家大概也乐意挑个小点的住吧。 那一天是怎么结束的,晓楠忘了。她只记得杨女士蹲坐在墓园里等天黑。旁人拉也拉不走。 晓楠是乡下人。对“头七”这个词很敏感。 或者说,只要不是00后,小城的人对“头七”都很敏感。 这儿原来就是山穷水恶之地,对于封建的东西哪怕不信,也有种敬畏。小城的城市建设也不过这十几年的事。也只有完在城里长大的00后,才会对封建肆无忌惮的调笑。 杨女士二十好几了,不该有不知“头七”下葬的无知。 除非,是故意的。 晓楠知道杨女士是故意的,也知道杨女士想,若有鬼魂,她希望见到于先生的荒诞想法。 这样的想法很丰满。 被鬼害死总比被自己折腾死好过。 但,现实也许很骨感。 ·晓楠安静地在一边陪同。可没过多久被陆东平拉走——吃饭。 走的时候,晓楠注意到,杨女士身边有个男人一直陪着。 不是于先生。 是于先生所说的怀疑对象。 而杨女士很反感那个男人的样子。 晓楠想,忘了于先生吧。忘了他就行。只要,杨女士不跳到面前提醒她,她可以慢慢把于先生忘了。忘了这个痛。 回去的时候意外睡了一个好觉。一直睡到凌晨她才被饿醒。 飘着走向厨房,找东西吃。吃的没找到,倒是陆东平醒了,给晓楠煮了一碗面。 晓楠沉默着看着给自己煮面煮蛋的陆东平——这个人她也要忘掉。 和于先生有关的,忘掉。 和陆东平有关的,忘掉。 和小城有关的,忘掉。 把这两个月经历的事通通忘掉。 夜色沉闷。 晓楠安静地吃着眼前的面。 完免疫对面人的注视。 吃完安静地自己洗了碗。 没有睡前的拥抱,没有交流,没有眼里的空洞……他们之间恢复了沉默的对抗。 临睡前,晓楠想了想,道了一声“谢谢”。 陆东平没有回声。 他们都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咱们泾渭分明。 周六早上,晓楠坐在床上等着。 门外,敲门声响起。而后是离开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 晓楠等着,确定陆东平已经离开了,才打开房间的门,看见桌子上摆着热的粥,热豆浆和榨菜。 粥是皮蛋瘦肉粥。刚做的。 晓楠不知道这人什么醒的,想想,应该是昨天敲门的时间就是他起床的时间——大概凌晨五点。 无论是粥还是豆浆,都是一份。 晓楠喝着豆浆,还是没有甜味,只有浓郁的豆子的香味。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吗? 晓楠感觉陆东平走的时候可能是委屈的。 他委屈? 晓楠气愤。 她想放下,可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气,气冲冲的想发出来。 第五十章 周六晚上,晓楠出现在众人面前,脸上已经有了神色,不再是没了生气的模样。 共处一月多,相互之间不熟识也有段嘻嘻哈哈的时光。尤其是张律师和赵律师帮了晓楠许多,检察院和相关机构的流程都是他们帮着晓楠走的。还有刘筑信,这家伙嘻嘻哈哈的,倒也是陪晓楠最多的同事了。 晓楠一一敬过去,感谢大家的包容。场面一时凝重,靠赵律师和刘筑信帮着晓楠带动气氛,也算是个热闹的欢送会了。 结账的时候,喝倒在一边的晓楠朦朦胧胧看见一人。 陆……东平。 朦胧的视野中,那人还是像一根棍子屹立在那里,风轻云淡的。 而她……头疼的要死。 “你站住。”晓楠叫住人。 然而那人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毫不相干的样子。 “站住!”晓楠来火,微微摇晃着身子走过去,推了陆东平一把,“你什么意思?不好意思见我?” “心虚了?还是想和我划清界限?” “凭什么?” “凭什么你一脸轻松而我要承受这一切?” 晓楠吵吵囔囔,吸引了一大帮人的注视。 陆东平将晓楠拉进一个单独的包厢。结账的刘筑信一看是东哥便不管了,吆喝着大家别围观了。 “夫妻吵架呢,看什么看啊!”喝大的刘筑信开口呵斥,哄散人群。 晓楠被扯着往前带,摔在沙发上。 后面,门关上了。 晓楠肚子撞到了,酒气上泛,冲到喉咙眼上,又被硬吞回去了。酒气却熏到脑门上了。 可她没有醉。 她清楚自己,越喝醉,越清醒。脑子里永远是最真实最执着最敏锐的东西。 她想到了水里。 水里的绝望。 “是你将我拉下水的,凭什么你一脸无辜我是那个施暴者?”晓楠起身,铮铮看着陆东平,摇晃着陆东平。 晓楠说话很轻,很轻,像疑问,又像在自言自语。 她很疑惑。 “明明你才是水下的那个,为什么我反而是那个最困扰的?” “你依旧闲适,我却惶惶不可安。” “陆东平,那一天,你是想死吧?”晓楠凑近了说,“死亡,很刺激吧?” “可那一天是我第一次下水!老子什么都不会就下水救你。”晓楠拍着胸脯,情绪激动起来,叫嚣着,“你呢?想死。” “我没有想死。”东子很平静回答。 在晓楠眼里,就像局外人一般,不在意,不愿理会。 “你没有?”晓楠笑了,“你是没有动所以没有想死吗?是等到我过去之后才意外发现脚被缠住了?” “可笑你是个会水的,而我不会水,不会水的我救了会水的你,最后还要你拖着我上岸。嗯?可笑吧?”晓楠悠悠嘲讽着自己。 “你知道上岸后我有多害怕吗?”晓楠问。 “我几乎要死了啊,陆东平。” “你说我离死亡有多近?”晓楠狰狞着一张脸,眼里却露出迷茫的泪雾。 “入水之后不会游,会死。” “你不会水,会死。” “会水不救我,会死。”晓楠一一数着,哽咽、压抑的哭声。 似是回到无处可逃的梦。梦里她倒在水中,享受着头底入水的阳光。想追寻,却发现双脚被捆绑。不断挣扎中,水下的黑暗汹涌而来——就像被死神圈养的宠物,没有了出路。 她只有听话,听话得去死。 “最可笑的是你自杀?!”晓楠吼。 她算什么?她死了又算什么? “你死不要带着我啊,干嘛要靠近我?”晓楠哭着,抑制不住得哭着,“为什么要靠近我?你死关我屁事啊,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 长长的哭嚎,似是一下子把体内的精气都哭没了。晓楠盯着陆东平,站在一边看着的陆东平,冷淡的陆东平。 脑子忽然清晰—— “因为我能证明你和你爸不一样吗?”晓楠撑大了眼睛歪着头轻声问。 “不会的,”晓楠轻笑起来,用微笑诅咒这个人,给他下定论,”你们是一样的,一样的。一样的,脏啊。” 晓楠笑起来,坐在沙发上,安抚自己情绪,女巫一般下咒,“一样喜欢兄弟,喜欢喝酒,一样会出轨,生个私生子,然后跟自己儿子说,不用管他,一切还是你的,好像所有过错都没有发生一样。” “啧啧。难看呐。”晓楠嘲笑着。 包厢里有摆着酒盘。 “你喜欢我就是证明。”晓楠给自己开了红酒,倒了酒,端起酒杯,晃起来,看见酒杯里转动着的酱红色液体,看见她的轮廓,看见《星月夜》里的迷醉和和《呐喊》里的惊恐,奇怪的是,心里情绪万千,却似乎被酒精包裹完不受影响,脸上依旧轻轻笑着说,“越是喜欢我,越给你一种安定感——你和以前不一样,和你爸不一样的安定感。因为我和你之前的女人,你爸的女人都不一样。” 说完,晓楠沉默下来。 被酒精包裹的情绪似是发酵而出,一点点散逸出来。沉闷,难受,委屈,想哭……这场爱恋里,她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玩具?垃圾?药? 她到底是什么? 晓楠找不出来,也不想再想了。站起身离开。 再呆下去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活着。 但是她不甘心。 不甘心,她在水下困着,痛苦挣扎着;而他在岸上观望着,冷漠的欣赏着。 “陆东平,你欠我的。一直欠我的。你就不该找我,不该靠近我。我不是那种喜欢了就愿意奉献一切的女人。我更喜欢计算着,对我不好的,我要一点点算计回来,哪怕是死了,也要对方把欠我的还回来。”晓楠盯着陆东平,一点一点把自己的“钉子”钉进对方的胸口,“所以,你记着,你欠我的。我不愿意,就放着。愿意要的时候,”晓楠笑了一下,“最好自觉送上来。” 晓楠似乎又想起什么,笑着说,“其实我一直感觉,咱们之间太怪了。太顺了!我如果是一点喜欢,那你是什么?你在谋划什么?我如果不是喜欢,那我是因为什么?因为什么被你吸引?” 似乎想了想,好像怎么说都是她在唱独角戏。不管是喜欢还是被吸引,她都处于一种被动的位置,对方动了,她才跟着改变策略。 “算了。”晓楠摇头,“咱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你对我没好处。” 不管她手里有什么牌,对着东子,她似乎都处于一种弱势。 不仅仅是情感方面。 晓楠有种直觉,直觉她被盯上了,处在一张巨大的网里。 第五十一章 晓楠有种直觉,直觉她被盯上了,处在一张巨大的网里。 只是还未收网,她就闹腾着要出去。 这种直觉很怪异,好像,她是被蜘蛛盯上的食物。 这种想法闪过一瞬,晓楠就放下了。有些颓丧着离开。 拉了包厢门,背后一句,“对不起。” 晓楠顿住,木着脸出门。 闪过一丝念头,当快要抓住的时候,却忽然散了。 她不知道她错过了什么。 只是感慨一声,对不起有什么用? 晓楠走着,一脑袋撞到柱子上,摔倒在地上。 明明柱子在旁边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撞上了。 晓楠捂着头,想爬起来,找垃圾桶吐。手软,没扶住,又跌了回去,瞬间,酒水混着胃酸冲到嘴里。 晓楠捂着嘴。反应不及。 后面一只手扶着,眼前是垃圾桶。 放开手,污水乱泻。 哗啦啦一大片,倾泻而下。间隔一下,带着一声“呕”声,又是一阵高潮。 然而没完。 后面的手拍着…… 周日晓楠抱着头起来。宿醉的头疼还是第一次体会。蹲在卫生间吐了半天才把胃里的积水吐出来。看着客厅里的空酒瓶子,她这是喝了多少? 昨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晓楠抱着头,完想不起来。 收拾了东西,晓楠便退了房租提包走人。 先去b市疗养院完成工作,而后选了一趟去云南的飞机,当晚直接走了。另外买了一张手机卡,国通,把以前的卡拔了暂时不理会世事。躲在云南文静的山水中荒废人生。 在大理洱海旁边租了一间房子,日日对着洱海发呆。不愿走动,不愿划水,每日就呆在海景房的阳台上晒着太阳发呆,睡觉,等着时间在岁月里发霉,可以腐烂掉之前的岁月。 一连呆了三天,房东看不下去了,拉着晓楠出去游泳。 每日,都有一波游客在洱海里游泳或者划船。晓楠这些天除了在房东家吃饭就没出过门。 游泳? 晓楠摇头。 “不会游?没事,我教你啊。”房东太太是个很热情的女子,留着一头波浪卷,看着很是阳光。 晓楠淡笑着,摇摇头。离水岸保持一定距离。 “妹子啊,你是不是被人甩了哦,来这边疗伤。天天呆在房间里,哪里能忘了人?你就该到处走走。就看看古城、崇圣寺、蝴蝶泉也好啊。这些都比较近。或者报个团去丽江去香格里拉或者西双版纳,坐在车上看看大好河山,知道这个世界的美好才行啊。”房东太太甩过一堆云南话。卷舌音很重,听着酥软酥软的,意外的,都听懂了。 晓楠点点头,表示知道。依旧坚决不下水。就蹲在岸边看他们划水。 第二天,晓楠就背了包走人。跟着团去香格里拉。真正是上车发呆下车睡觉。什么松赞林寺、巴拉格宗大峡谷、独克宗古城,都不知道是什么。一天下来程发呆。 导游小黄也是个挺热情的人,问晓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晓楠想了想,说了句,“死了人。” 导游一愣,没敢问了。沉默半天最后说了一句,“要不你去西藏试试,那里安宁一些。” 安宁? 晓楠想了想,问小黄怎么过去。 最后是第二天一早坐了当地的车赶回昆明坐飞机去了拉萨。 拉萨的太阳很毒辣。几乎一下飞机,晓楠便感受到云南和拉萨的两地差异。阳光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什么防晒的也没有买。打着伞也觉得日头毒辣。 在当地买了披肩和昂贵的防晒霜,站在广场上,又一次感受到了西藏的不同。 虔诚的朝拜者,刻着经文的转经筒,金碧辉煌的布达拉宫,云雾缭绕的远山,湛蓝如洗的天空。神秘深厚的宗教文化下,干净原始的人性和自然风景。 晓楠确定,这是自己要呆的地方。 9月份是旺季。没有提前预约,大部分房间都预定出去了。所幸晓楠不拘价格,选了家藏式家居客栈住下。 放了行李,晓楠四处走着。说白了就是找个地方坐下去发呆。 场地很大,但中心的区域就是那么一点。几个或一个转经的人一坐,便是一个小组群。 晓楠就坐在一个老人旁边,听着听不懂的藏语,看着一直转着的转经筒和面前徐徐前行的朝圣者。 这里的节奏很慢。,干净。听不懂的藏语里包裹着坚定干净的心思,前进的人带着柔软而坚韧的信念。 最纯粹,最澎湃。 晓楠闭上眼,放空自己的心思。 放空,什么也不去想。 她需要安宁。需要放空。 需要和过去的岁月彻底的隔离。 傍晚回去,找了家饭馆吃了。回去问老板,晚上有什么活动,比较有活力的活动。老板给了家酒吧的名字。晓楠走过去,未靠近,便听见躁动的管弦乐器。无他,一街的酒吧。 晓楠笑笑,找了老板推荐的酒吧坐进去,点了一杯酒听了一晚的摇滚乐,带着依旧在脑袋里盘旋的音乐回去。 很安稳。 这样的日子很安稳。 醒来,去大昭寺跟着咿呀念经;饭后找家甜茶馆喝喝茶听听故事消磨时间;茶后去八廊街听老人念经。 这里很多“拉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丰富强大的内心。在这里,他们找到安宁,信仰和平淡的幸福。 跟着他们生活,似乎也能找到他们身上独有的安宁。又似乎在这里生活了许许多多世。而佛门外发生的都是前世因果。 在这里,晓楠学了一句“扎西德勒”,意思是“吉祥如意”。每个人见面都会问候一句“扎西德勒”,问候与祝福。 然而12号很快就到了。 于先生给的5万块耗费了一小半,晓楠去了一趟布达拉宫,把剩下的部捐了。 没有了这笔钱财,似乎也没有了和于先生的联系,晓楠感觉很放松。 坐了当晚的飞机飞去cd,在cd转机回c城。晓楠把之前的电话号码开通。有很多未接电话,没有陆东平的。 没有什么情绪,只是一句,“这样啊”,便是所有反应。 八月的跌宕情绪似乎只是江水的玩闹,流入大海后便归于平静。 第五十二章 跟着学生会的人找到寝室。 寝室里的三个妹子都到了。 12、13号报道,14号正式开学。晓楠是12号凌晨到的c城,睡了一觉,下午才来了学校领了校卡和钥匙。是最晚的一个。 大家相互介绍后便一块去外面吃晚饭。 看着大家的笑颜,晓楠想,就这样吧。 把所有都忘了。以拉萨作为终极,这便是她的暑假生活。安静祥和——她不需要记得任何事情,她只需要记住这份心情就好了。 重新开始,就好了。 三个妹子,一个四川的,钱静。小名静静。这个川妹子不吃辣不吃麻,就肃静的吃着自己的青菜。看得晓楠三人惊叹不已,最后盯着她白衣服白裙称“服”——养生、爱美达人一个,最主要的是强大的自律意思,无法比。 一个山东的,个子是真的一米七八,女生中是晓楠见过最高的了。王爱华。军警世家。这个名字原本是另外一个人,算起来是王爱华的二哥。只是这个二哥在娘胎里便流产了。后面没注意又有了王爱华。没心思起名字,便直接用了“王爱华”的名字。结果出来的是个女孩子。家里人觉得不合适。谁知她老爹念了三遍,感觉挺好听的,便敲锤继续沿用了这个名字。 用王爱华自己的话总结,这就是个操蛋的故事。但是再操蛋,她也不敢改名字。 还有一个是上海人。名字叫刘媛。一身旗袍十分修身,民国时期的那种风雅和傲然不自觉显现出来,妥妥一个上流名媛的感觉。此人也很讲究,吃饭,讲话、微笑都带着克制和规矩。 很像是律师该有的性格。 三人问晓楠,晓楠微笑着说,“我啊,关晓楠。关老爷的关,春晓的晓,楠木的楠。小城人。会点武术。” “诶,我喜欢。改时间切磋切磋。”这话自然是王爱华所讲。 “你看起来很有故事。”钱静笑着说。眼睛眨啊眨,一脸狭促。 晓楠微笑,解说,“刚从拉萨回来。带回来了别人的故事,看着也像有故事的人了。” “拉萨啊……我前年去过。骑行从318国道……”王国华乐呵的参与进来。唯有刘媛很克制的听着,偶尔才发表一句谈话。 说起来,四个人,三个导师。晓楠恰好和刘媛一个导师。而王国华和钱静一人一个导师。也就是说,四个人,晓楠和刘媛的来往会更多一些。需要关照的地方更多一些。 晓楠悄悄记下。提醒自己多注意刘媛的忌讳和喜好,省得不小心得罪人未来三年处着难受。 回去的时候,钱媛缠着晓楠要讲故事,而晓楠已经将自己听到的“拉漂”的故事都讲完了。 “要听你的嘛。你的嘛。”钱静撒娇。 晓楠呵呵笑着,带着钱媛往回走。 我没有故事。有啥故事? 带着和王爱华拼酒残留的酒气回去。后面刘媛跟着王爱华走着。 排队洗了澡,便躺回去睡觉。 学生的生活比较简单。吃喝玩乐、学习睡觉,没了。 带着酒气的觉晓楠很久没睡过了。竟觉得分外的舒服。一夜无梦,第二天精神放松,慵懒舒适。 “滋滋滋”。手机在床头震动。晓楠眯着眼睛摸出手机,点开信息。 是王将才事务所财务部的转账消息。 晓楠眯着眼睛数0. 五,五十万?! 晓楠惊醒爬起。 什么鬼?哪来的五十万? 后面的尾数35000还好解释。是先生给的律师费和工资。但前面的5是谁的? 五十万……晓楠第一时间想到东子。 憋着一口气,晓楠下床。三两下跳着下踩板,跑到寝室外面去打电话。 对面的钱静悠悠盯着晓楠——有故事,嘿嘿。 打电话的,最后点击却缩回来了。还是找到了财务的电话打了过去。 “我的工资是怎么回事?确定没有多打?” “没。老板让我多少就多少。” 老板?王将才? 财务部计算工资都是看任务和提成的,哪里是老板一句一句分发下去的。 对于是陆东平的可能性也增加了,甚至是确信,但还是先打了电话给王将才。 “哟,晓楠啊,什么事让你打电话给我啊?”王将才打趣的声音传来。 明知故问。 但也还是老老实实的问了,“工资里的50万是谁给的?” “东子啊。怎么了?东哥说给我就给啊,怎么了?”王将才似乎疑惑的样子。 “……没事,我挂了。” “诶诶诶,别!”电话那端突然喊道。知道晓楠没挂,在听,抱怨几句,“你怎么不多问一句呢?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搞的。” 晓楠憋着气等着。 半个月的散漫熏染下她并不是那么沉不住气。 “东哥说了,这是你的画钱。你那副留在他那里的画,就是于先生给你的画,价值50万。正好他想买,就直接给你钱了。希望你能答应这个请求。”王将才悠悠说道。 陆东平会做人,这一点晓楠一直都知道。 就像她初中喜欢他一样,他不点破,只是问她要不要当他妹妹,委婉的拒绝——何尝不是没有维护她自尊的意思? 那副肥鸟破林而出的画,晓楠走的时候没有印象。现在更不想要。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无法拒绝,无法拒绝陆东平的“会做人”。 陆东平并不喜欢什么画卷古董。所以大家都知道,这就是陆东平让王将才转角的安置费——安置她这个前女友的费用,像他对待每一个女友的那样。陆东平也知道他直接给,她是不可能答应的,甚至可能吵起来,才会想到这个方式。 这样的人真的是天生适合做领导。不服不行。作为情人,也是懂得贴切关怀人的好情人,只是做晓楠的情人,却让晓楠觉得别扭。 “你和他说,画我送他了,希望他好好保管好。钱我退回给你,你再退回给东子。”晓楠说。 “别啊,你要退自己退去啊,别一个两个的都来麻烦我,我很烦的好不好?你们两个闹别扭我夹在中间算什么回事?” “拜托你了。我一个前女友的身份不太好……” 第五十三章 “有什么不好的?你们俩顺道把问题说清了happyend不得了呗?”王将才不以为意。 晓楠无力,暗自叹一口气,还是厚着脸皮说,“麻烦你了。” “别。东哥来了,你亲自和他说……” “别!”可来不及了,晓楠听见那边细碎的声音,然后是良久的沉默。 晓楠知道,这是陆东平在接电话。 晓楠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 “钱你拿着吧。”陆东平率先开口,“正好我想要那幅画。”声音沉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你又不喜欢。”晓楠小声开口。 “我喜欢那只鸟,挺肥的。” “那送你。”晓楠直接反了方案。 过去的事情太多,她不想去回忆。 “那作为回礼,我也送你。”陆东平想也不想给了对策。 晓楠有些无力。过去的东西她不想碰,尤其不想碰于先生的事。她想什么都不管,开始新生活,不想再和小城那边的人有瓜葛。 “没事的话,就这样吧,挂了。” 晓楠没有说话,等着那边挂电话。等了良久,依旧听到那边呼吸的声音,晓楠看了看手机,05:46,而且还在走着。不想想,直接按了键关了。 拿着手机无法言语,这50万还是在她手里。 “怎么了?”王爱华出门看见晓楠一脸忧郁问了一句。 晓楠摇摇头,看见后面的钱静闪着一双发光的眼睛盯着她看,虽然有些躲闪着掩藏,但眼睛的好奇止不住的发光。 真的是。 晓楠不愿说,大家也不好问。毕竟才刚刚认识。大家装作什么事没发生一样,一块去食堂吃早饭。 钱静依旧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晓楠,晓楠忽视到底只和王爱华交谈。 50万,晓楠不会想着捐山区。这是陆东平的,以后有机会还是还他。 吃着早饭,三人聊着天。 “刘媛去哪了?”晓楠问。 “她啊,早出门了。不知道去哪里。”钱静喝着粥说着。“早上6:30就起来了。准的。” 钱静的早餐是一碗红米粥,一个白水蛋。 这就是她的减肥养生早餐。 “感觉她应该很自律。”晓楠说。她们都是九点多起来的。昨天又喝了酒完没想过要早起。 “晓楠,咱们今天比一比吧。我知道这附近的武术馆在哪里,很近,15分钟的路程。”王爱华很兴奋。 “不。”晓楠浇灭王爱华的热情,“我要去买被子。”昨天只是临时买了垫子和一床空调被对付着,被子晓楠打算去买她看中的那床。 “买完被子我们去比一比。” 晓楠笑,“如果今天买完被子还有精力就和你打。” “那没事,我陪你去。买完咱们回来睡一觉,养足精力干一架!”王爱华大笑着,吸溜吸溜把自己碗里的面吃完了。 购物的话,钱静也有兴趣,三人一块打了车便去。安排如下:先去看了晓楠的被子,再去买买衣服。吃了饭打车回来睡一觉,钱静和晓楠就可以去打一架了。 钱静看了看晓楠手机里的被子,没有商标,只有被子款式。直接说好办,让销售员看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材质了。 也确实好办。可销售员信誓旦旦推荐的被子都不是晓楠要的。一摸手感就不对。 把商城里的床上用品售卖店问遍了也没找到。 钱静问晓楠,“你这被子哪找的?问问原主人在哪儿买的不就知道?” 晓楠有些尴尬,“我和原主人关系有些难堪,不好意思问。” “看颜色,不会是你前男友的被子吧?”钱静狭促地问。 晓楠呵呵,真说对了。手机里的被子就是灰色,任谁想都不会是女生的被子颜色。 钱静也为难了,最后还是狠心陪着晓楠又去了商城问。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三人就近吃了午饭,钱静便要自己去玩了。王爱华还是要陪着晓楠找被子。 最后把c城有名的商城找遍了也没找到。两人腿都跑断了,回来。 “你们还真的跑了整个c城啊?一幅被强了的样子回来。”钱静诧异。 晓楠呵呵,也不想吐槽钱静的特色言语了。简单冲洗了一下,准备上床去了。 “你那被子我看看。”刘媛忽然开口。 晓楠从包里摸出手机给她,自己爬上床躺着了。 “你这个……还真找不到。这个被子没有商标,应该是订做的。如果没猜错的,应该是意大利的一个师傅人工制作的。” “哈?”晓楠意外。没想到刘媛还真的知道,更没想到这被子还是国外的手工货。 “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问问。不过价格,至少在五位数。而且不是一两万的数。”刘媛接着说。 “这么贵?”晓楠震惊。 她最好的一套被子也就两三千。没想到陆东平的一床被子竟然也要上万。 想了想,还是算了。对刘媛说声谢谢,表示不用了。 抱着空调被却又睡不着了。 不可能去买那意大利手工被子,晓楠就在网上随意挑了一个品牌的被子。 有些郁闷。 如果连一床被子都这么昂贵,那么东子会是何身份? 晓楠突然发现,自己光想着了解东子的感情史,却一点也没在意东子的真实身份?他到底是谁?他干过什么?她就知道他们家可能再小城开了公司,却不知道到底干嘛的? 一股陌生感袭来。 好像有种感叹:原来,同床共枕的人这么陌生啊。 可也只是想了一会儿,晓楠就不允许自己想了。 那些事儿丢在小城就丢了,再也不要去想。 她好好过,好好过她关晓楠的研究生生活,毕业后要么选其他大城市,要么就在c城扎根,算了。 晓楠摆动着身子,调试着身姿,让自己更舒适一些。想着反正一条被子的事儿,将就着得了。又不是豌豆公主。 钱静在下面位置上,盘着腿,笑得一脸猥琐。忽而对上刘媛淡漠的视线,立即换上一个正常的公式化微笑。 “嘻嘻”。 刘媛没有和钱静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收了视线,自己收拾了衣服去洗漱。 第五十四章 刚开学第一周,学校的事情不多,主要是认识自己的导师和学校等周边环境。 晓楠和刘媛的导师是同一个。姓钟。是一个挺严肃的中年人,尽管年纪有五十多了,看起来却精神得很。实在无法和“老”沾上一点关系。一天到晚板着脸,一身正装,发型梳的一丝不苟,严肃得令人胆寒。但也真是这么一个人在当初复试的时候对晓楠刁难后也能够认可晓楠。 第一天导师见面会的时候,钟导师把晓楠和钱静带过来,同行的还有一个汉子,是个看起来健硕的肌肉男。 不自觉的,晓楠在钟导师面前挺直腰杆,端正姿势,不敢有一点不规矩。 “自我介绍,鄙人姓钟,叫我钟老师就行了。其余的你们都知道了。现在你们自我介绍吧。关晓楠先开始。刘媛第二个,关楚河第三个。”钟导师戴着眼镜,一双眼睛锐利地看着三人。 意外的,钟导师记得晓楠的名字。 晓楠出列,像一个军人一样立正站好,规规矩矩地盯着钟导师的眼睛看,“我叫关晓楠,来自小城。性格直爽,喜欢吃辣。暑期实习过,接触了一些案件。” 还有什么?晓楠不记得了。 陆东平教导过晓楠自我介绍的时候应该有头有尾,尤其是正式的场合。就像现在,介绍了过去,现在,还应该有展望。可是晓楠忘了。 忘了怎么说,便憋着嘴,直视着钟导师不说话,表示自己说完了。 即使自己也意识到第一次自我介绍戛然而止不是一件明智的事。给人印象不好——不干练,思维混乱,甚至可以理解为对未来没有想法,或者自己不是一个有想法的人。 “接触了几件案件?什么类型?什么时候?”钟导师询问。 晓楠深呼吸。 过去的事,不那么想说。 “三起。我负责。两起离婚案件,一起财产继承案件。时间在今年七月和八月。”晓楠停顿一下,补充,“皆胜出。” “有遇到什么问题吗?”钟导师问。 “……”晓楠答不出来。 三人等着晓楠的回答。 可晓楠回答不出来。眼睛游离,不再对视着钟导师。 “没事。说出来我们可以共同反省。”钟导师安慰。 晓楠抿着嘴,回答不出来。只是下意识挺直胸脯,眼睛盯着上方。 “下一个。刘媛。”导师说。 晓楠退回去,身子依旧保持笔直,思绪却偏了。 “刘媛,上海人。f大毕业。大学期间在鸿鸿律师事务所做过律师助理三年。主攻方向是刑法,兼修犯罪心理学。希望能在研究生期间提高专业能力。” “何谓专业能力?如何提高?为什么修心理学?” “……” 后面的内容晓楠听不见了。她的思绪又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也许还在西藏吧,在悠远的国度。 “晓楠!关晓楠!” 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晓楠回过神来,发现一行人盯着自己。 “是。” “留下来单独谈谈。” “是。” 晓楠才发现礼堂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占着一个角落的他们算是多数人的一列了。 等另外两人也走了。钟导师坐下来,“讲讲吧。你的案件。” “……” 晓楠不想讲。 “你知不知道你眼里写着哀伤,写着救赎。怎么,不希望讲吗?”钟导师也不急,放松身子,似乎有长坐的打算。 晓楠难安,那些东西是心里的刺。她不愿碰,碰了就是疼。她宁愿那里腐烂、发脓,等到支持不下去的时候把那根刺连同那块肉一块剜了。 长久的沉默。 久到礼堂里只有晓楠和钟导师一个。 久到晓楠站的腿麻了,心里钝痛得厉害,一锤一锤压迫心脏,压迫得眼泪都出来。但晓楠咬紧了牙,站直了不肯泄了那口气。 泄气了,她不知道还怎么撑起自己的骨起来。 “死人了么?”很随意的语气。 一句话,将晓楠一击,咬紧的那口气轻松泄出。 “你……怎么知道?”晓楠有些失声。 “死亡最让人迷失自我。”钟导师说。 “很明显吗?” “注意看就看得到。”钟导师掏出一盒烟,“抽烟么?” 晓楠摇头。 “吃糖么?”钟导师又从口袋里掏出几粒糖。 晓楠僵硬接过,机械剖了糖纸,是软糖。 唇舌接触软糖的时候,晓楠泪流下来。 真的很甜。 晓楠搅几下,细细品尝嘴里的甜糖,她想到了和东子的接吻,东子的笑脸,和东子在狭窄的空间接吻做爱,想到了很多很多,小城的一切,最后还有,于先生的葬礼……一切都没忘,一切都在那里妥善放着。 她以为时间过后,那些往事会蒙了灰,失了真,不再以往面目。可现在才发现一切都那么新。 恍如昨日。 晓楠捂着脸,让泪悄悄流淌。压制着嗓音,希望在沉默中结束自己的情绪。 钟导师盯着晓楠,并没有动,只是等,等着。 哭够了,冷静下来了。晓楠又重新站了起来,撇去自己的眼泪,直视着钟导师,想说,我不想说。想离去。 “打个电话吧。”钟导师忽然说。 “嗯?” “打个电话。给那个刚刚在你脑海里出现最多的人。他(她)是你的愿景。” 东子? 晓楠摇头。 “那就是你的噩梦了。” 晓楠抿着唇,不说话。 “如果是你的当事人或者案件相关人士死了,正视它。是你的错,就担着。带着你的愧疚,以后案件中多加小心。不是你的错,或者不是你的错,就担自己那部分的错就够了,没必要为别人的好过而让自己受罪。逢年过节给那人多烧点纸钱,说说话,且行且警惕着。”钟导师说着,“当然,你如果愿意说,随时过来找我。这是你的计划书,填好了给我。想好三年怎么过。” 晓楠接过纸,嗫嚅着说声“谢谢”。而后站回原位。 “既然要逞强就把自己的情绪包装好,别是个人就看出你受了伤,到时候可就给自己惹麻烦了。把弱点告诉别人,你便永远都难做你自己。你也不想自己被某个披着人皮的无赖赖上吧。”钟导师叮嘱。 晓楠感觉一丝暖意,点头表示知道。 “回去吧。” 这一声,犹如一声命令,让晓楠彻底放松,踉踉跄跄摆动身体回到寝室,走回去了才发现自己饿了,没吃饭。 第五十五章 随便买了包泡面对付着肚子。 晓楠有些意外,自己的情绪居然这么容易在人前崩塌。 “晓楠,还要热水不?” 晓楠摇头。 钱静看着饮水机亮绿灯,显示热水充足,也就高兴地接了热水冲蜂蜜。 晓楠呆坐着,省视自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开泡面盖子,看见水上面一层的油,面饼还是那块面饼,只是有点涨开,却并没有发散。而盖子上一点水柱也没有。 晓楠摸摸盒子,凉的。 她打的冷水。 晓楠无语,默默的逼了水重新接过热水。汤料味道很淡,晓楠也不在意了。 不得不承认啊,她的情绪还是容易波动。 “晓楠。”刘媛吃完饭回来,“感觉还好么?” 晓楠随意点点头。 刘媛也没有多问。再问就过了。 “诶,你们觉得你们导师怎么样?我觉得我们何姥是真的没话说。人会保养,说话有涵养,又特别幽默。她还知道焱焱!瞬间和我们打成一片。”钱静开了话头。 晓楠随意点头,“还好吧。”她也不知道焱焱是谁。不过她注意到,钱静喊的是“何姥”。而钟导师要求他们喊钟导师。 一般而言,为了亲密,都会在名称上随和一些,像钟老。但钟导师没有。 他选择了“钟导师”这个名称,选择了距离和威严。 刑法。 晓楠想到这个缘故。 刑法面前,需要以庄重敬畏的姿态面对。 “还好。我们钟导师人挺好的,讲解精辟干练,是个很好的导师。”刘媛开口说话。 钱静有了回应,立刻叽叽喳喳说起来,将她们刘姥讲的一股脑都倒腾出来,几乎都是半玩笑半严肃的案件,告诫着她们该敲醒哪些警钟。 王爱华回来后,也凑过讲她的导师。 “嘿,晓楠,我们今天比一场不?” “我的被子今天到了,我要去取。”晓楠随口应付着。 “我的护肤品也到了,一块去呗。”钱静兴奋起来。 晓楠呵呵一笑。这绝对是钱静的包裹多到拿不了,或者说是多到自己拿不到的程度。 大概是超过3个吧。 “那我们拿了包裹去打一架呗,正好活动筋骨。”王爱华换了个思路了。 晓楠笑笑。她没心情。“你确定今天视频的时候,你哥问你干嘛了,你说和室友切磋打架了。” “有什么不可?” “你哥在你未婚夫家啊。”晓楠提醒。 王爱或有个未婚夫,订了婚的。但是不是自己耍朋友耍起来的。而是家里相亲就这么相亲的。用王爱华自己的话就是“无条件听从父辈意见,听从组织的剥削安排”,若非如此,王爱华也不会瞒着家里来到c市。 直到报到前,家里都一直以为她考研未成功。 宝贝女儿(妹妹)跑到别的市里读书了,现在是每天一个视频联络着。 这些王爱华第二天的时候就向晓楠吐槽过了。 “啊,还有个未婚夫啊。”王爱华沮丧。显然是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快乐的单身狗。 “改天吧。等哪天你家里晚上9点前都通电话前,我们就打一架。”晓楠随口给承诺。 这妮子亲近她,她知道。大概这就是习武的人习惯,会有些惺惺相惜。 “也或者你把我惹毛了。我和你之间干起来。”晓楠又随口补一句。 “不不不,女人阴险,不能惹,知道吗?”王爱华马上否认。 晓楠笑起来。 “小华华,讲讲,你受过什么委屈啊?”钱静笑眯眯凑近王爱华。 王爱华推开,“少来少来,你上次这么笑的时候,把我暗恋史都掏光了。” 说起来,不知道晓则他们怎么样了。 晓楠离开寝室,给晓则他们视频。 “楠姐!”接电话的是天好。 “哟,你们在一块啊?” “晓则在洗澡呢。楠姐,c政法大学怎么样?” “不错。你们那边怎么样?” “也不错,除了礼拜五的实验。又要小白鼠。又不是青蛙、兔子。买也难买,偏偏上个礼拜我捡了一只猫,跟着我进了实验室,那些老鼠要么跑,要么死。你说,明明现在老鼠都不怕猫,怎么还有老鼠吓得要死呢?那猫也是,竟然还真的抓老鼠吃。我以为现在的猫见了老鼠都是挑开嫌脏的呢。”天好啰啰嗦嗦就唠开了。 “是吗?家里怎么样?” “哦,我们家挺好的。我爸前几天吃了一只烤乳猪,又胖了……” 和天好兄啰啰嗦嗦一直讲不到重点,晓楠笑得有点无奈了。 还好,洗澡的晓则很快出来了,“姐,你走的时候怎么没回家里一趟啊?外婆还想问你,你和你那同桌什么时候结婚?你要不乐意早点说清楚啊。” “我和他分了。”晓楠平静地说。看到钱静在后面偷听。晓楠很无奈,走远一些。 “分了?姐你没事吧。” “没事。本来就是谈着玩的,就是当做黄昏恋。怎么可能异地恋?”晓楠笑笑。 “哦,对了,姐。那个谷深申请了导师的项目,人也搬出去住了。” “哦,是么?” “姐,你……不会是分手了要疗伤才一直在外面吧?” 不愧是亲姐弟。 “怎么可能啊?你觉得我像吗?” “像。” “没有。我很好,还打算在这儿发展呢。哈哈。和你没话聊,挂了啊。”这么匆忙挂断电话也是第一次。 晓楠怔楞了一会儿,接着自己的校园生活。 正好,下午去取了被子。简单晒了晒,晚上便迫不及待睡起来。 但是怎么说呢? 同样是在吹空调的情况下,这被子,嗯……总感觉没那么舒服。可不舒服在哪儿也不知道,卷着被子压着睡,总感觉枕头的高度也不对,不是高了就是低了。 晓楠想了想,想到一个答案。 以前是东子抱着她睡的。她要么睡在东子的胳膊上,要么睡在东子胸上,就没怎么老实睡过枕头。 可,不可能打电话问东子她的手臂多高吧? 晓楠有些心烦。 以前也没这么娇气啊。连枕头高度还有个睡眠质量标准。 晓楠抱着新被子试了一晚。越是介意越是不舒服。几乎是睁着眼睛到第二天的。 第二天天已亮。晓楠拦截早上6点半起床的刘媛,“帮我问一下那床被子的价格吧。我可能不太能将就其他被子。” 妈的,东子把她带娇气了。 第五十六章 刘媛只是看了眼一晚没睡的晓楠,点点头表示知道,便出去了。 当晚回来的时候,便告诉了晓楠价格渠道:熟人接单。需要的话,她妈妈可以帮忙订单。价格需要6万到10万一床。 一床,不是一套。 妈的东子床上是一套啊。 晓楠憋着气,问清楚,“一米五宽的被子大概多少?” 宽度够的话可以一边垫一边盖。 “估计要7万以上。7万到9万,大概是这个区间。”刘媛说了包价。 晓楠心头疼,憋着疼,还是答应了。“我身边有差不多5万。每个月我会有一万的工资,如果不介意的话,后面的钱我希望能分期。” 刘媛点头,“不急。等拿到被子了再说价格的事。” 晓楠一想到空空的钱包就很无奈,被东子带起来的小资生活情调啊! “谢谢。” 妈的,早知道,分手的时候就要一床被子好了。给的钱又不能用! 至于枕头,也好有解决方案。也不知道哪个闲得无聊的,居然开发了“定制枕头”的操作。用仪器测试出个人最舒适的高度、硬度、形状、面料、填充物等要求数据,而后根据数据专门制作专属枕头的骚包操作。 人家打的广告就是,“找到属于你的梦幻田园”。 当然价格嘛,也是以万为单位。 晓楠只能呵呵了。 研究生计划书,也就是培育方案是个问题。晓楠当初选的是钟导师,主要就是想走刑法方向,只是具体哪块,晓楠也不知道,而且她很怀疑她的性格还能不能走这个方向。 和钟导师通电话,钟导师要求晓楠过去一趟,而后拿了晓楠在小城法庭上的录像给晓楠看,便看边问,为什么这么做? 晓楠也才想起来,几个案子都是公开的,要找的话还是容易找的。也就无所谓,把当时知道的、想的内容都告诉了钟导师。 钟导师只是问,并没有说对错,直到最后一个案子,钟导师问,“你在这里,在找谁?” 他指的正是案子结束后晓楠便找寻于先生的身影的时间点。 “是你第一个委托人于叶俊吗?” 晓楠点头。 “小城里小有名气的一个画家,死亡消息你们小城时报还是有报的。死亡时间正是这天晚上。你的心病是他吧?” 晓楠点头。 “胜负心太重,自尊心也重。你的性子得磨一磨。这样吧,你去学一项乐器吧。改改你的性子。” “学什么?” “看你。有钱的话,去学学钢琴,没钱就学学笛子。都给我把段数练高了。每个礼拜我要检查成果。从下个礼拜开始。” “……”不是吧。晓楠欲言又止。 “至于你的学业目标和方向,看你自己。只管想,不合适的我们会说,到时候修正。” 晓楠点头。 “没事多和刘媛走走。你们两性子相补。你易冲动,身上有股猛劲,少了韧劲。刘媛太过理智,韧劲有余,朝气不足,缺乏孤注一掷的勇气。你俩多走动,互相学学。”钟导师建议。 晓楠点头。 回去后,晓楠问已经跟着学业计划走的刘媛,“导师建议你干什么了么?” “练武。” “跳舞啊。” “练武,武术。” “啥?”晓楠惊叹。 刘媛是啥? 民国古典美女,学武术? 想想穿着旗袍的身子去练武术,那画面不要太美。 察觉刘媛盯着自己,晓楠自觉说了,“我被要求练乐器。陶冶情操。” 那一瞬间,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惺惺相惜。 这操蛋的操作啊。刘媛习乐还正常,她关晓楠凑什么热闹?武术才是她的天下好么? 但是说是建议,两人也都知道,钟导师是说一不二的主。他的建议就是命令。他的命令就是死令,坚决到底的一个人。 周末,晓楠帮刘媛挑武术种类和武术师傅。刘媛帮晓楠挑乐器,也帮着找培训机构。 晓楠觉得刘媛应该连柔术,她身子骨软,练这个合适。但刘媛觉得钟导师建议她练武肯定是希望她互补性格,坚决选了刚硬的跆拳道。 刘媛觉得晓楠性子刚,易冲动,建议晓楠学钢琴或小提琴。两者的段位多,学习难度大,是适合在艰难中磋磨的乐器。 晓楠苦笑着接受。 至于方向,晓楠听了刘媛的计划,也打算走犯罪心理方向偏,但是具体往精神患者犯罪方向偏。而刘媛是针对量刑方向。 晓楠要当律师。 刘媛坚定走检察员道路。 对手。 两人相视,又不约而同笑起来。 如果两人都在c城混的话,那以后肯定会对上。 提交计划书的时候,钟导师问,“商法?” “嗯,我想兼修商法,主要是公司法这一块。” “两篇学术论文。这个目标可以有。走吧。” “是。” 就这么过了,接下来就是制定计划了。 从第二个礼拜开始,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研一的课程很紧张。几乎是三年的课程都在研一。研二跟着导师打打下手,研三下论文,三年就过去了。 所幸,第二个礼拜后是国庆连着中秋的十天长假。 大家伙已经开始想着放假要去哪里玩了。三个人都要回家,轮到晓楠,晓楠说去外面旅游。 大家伙一边期待着,一边被学校里的课程折腾到死。 尤其刘媛和晓楠。刘媛还有教练和无数的师兄教导着,课后不会的也能教。就是苦了晓楠,钢琴一对一辅导,每次一小时,老师绝不耽搁。每次找琴键都特别痛苦,谈着谈着就高了一个音。还有作业!虽然刚开始学,可因为要求了要考级,而且是每天一次的练,晓楠直接被要求明年九月份的四级考试。 钟导师也勉强同意了。 晓楠甚至想,钟导的意思不会是想两年拿个十级证书吧?虽然是业余的,可这时间压的,可不是业余钢琴师干的事啊。 刘媛也许翻个跟头就能过的了钟导师的检查,晓楠就不一样了。每次必须要曲子。 不一样的曲子。 4节以下的3首。12节以上的一首。 晓楠一天五小时的练,几乎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耗上面了,才赶在周五把三首曲子弹熟了。 主要是,把曲子背熟了。 电话铃声响起,是杨女士,就一句话:10月9号,断七回来上香请罪。 第五十七章 上香请罪,这是杨女士的原话。 晓楠拿着手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她下意识想忘了小城那边的事,忘了于先生,可杨女士跳出来的话,她是无法忘记的。 她们是共犯。 杨女士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周末两天补课。 周六,晓楠在钟导师家里弹琴应对检查。 “心不在焉,节奏不宜。4拍变6拍。态度不正。重来!谈不好不能走。”钟导师发火。 晓楠佩服。 面前那么多资料要看,还有心情整她的拍子。 至于刘媛,她在墙边倒立。晓楠什么时候能过关,她什么时候也能走。 连坐。 晓楠只能打起精神,重新弹过。 钟导师严苛,挑出一个错都不让过。因为一个地方慢了半拍或者节奏没踩对都不给过。从10点练到12点,晓楠越弹越饿,越弹越累,越弹越无力,调子听着跟催眠曲似的,偶然钟导师一句暴呵,晓楠紧接其后的重音,跟砸墙一样,瞬间打破瞌睡状态。 留在钟导师家里吃了饭。刘媛消食,晓楠又接着练,总算是在下午2点前稳稳地弹过三遍,才勉强过了。 晓楠手指都不是自己的。下午上了两节课,便直接打了车赶到机场连夜飞回b市。 周日她请了假。 三个室友以为她是想翘了一节课早一天出去玩避开高峰段,晓楠笑笑,没有说话。 周日一天呆在疗养院,检查一个月的录像资料,询问护工、医生等相关人员,又检查了孔先生的房间。这些做完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你很累?”孔先生忽然问。 晓楠诧异。 这还是第一次孔先生主动问话,还表现地这么友好。 “也没有。时间都很充实。” “你很累。”孔先生不需要晓楠的回答,或者说是狡辩。 晓楠叹气,她知道孔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有点吧。” “和你男朋友分了?” 晓楠吸取教训了,直接点头。虽然孔先生改为疑问的语气了,但也只是表象,它依旧是句号,很肯定。 “你前男友应该不错。像你这么毛糙、没品的女人还有人护着,对方一定是瞎了眼看上你了。” “……”毒舌依旧没变。 “不是什么大事就回去吧。难得遇到一个好的,好好沟通。”孔先生面无表情的说着。 讲真,第一次听到孔先生的鸡汤,表示宝宝受惊了! 10月1号,正式放假。 国庆加中秋长假。去哪儿都是受罪。原本预计的旅行也不可能去了。 如果杨女士不来电,她可能就开心地跑出去调节心情了。现在不可能了。 9号忌日,10号中秋,这样的安排委实让人无法接受。 晓楠坐火车,悠悠回了学校。每天练琴。偶尔看看论文。刘媛也留在学校练武,5号晚上回家,10号晚上回来。 9号,晓楠出现在新城墓园。手里提着果篮和花。果篮里面还放了蛋黄月饼。 晓楠沉默地陪着杨女士上香。 烟雾缭绕中,杨女士一直悠悠坐在墓前,不说话。晓楠坐在一边,也沉默着。 傍晚,杨女士才起身,离开墓园。 饿了一天的身子起身时,有些疼痛。晓楠一时无法适应,皱了皱眉,紧忙更上。 “那个王欣我让人进去特殊照顾了。”忽然听见杨女士说。 晓楠不敢接话。 杨女士忽然笑了,“明天中秋,一块过么?” 这个笑,在晓楠看来就是死神的笑容。微微摇头。 杨女士笑了笑,转身离开,开车走人,完不顾后面的晓楠。 晓楠也庆幸:如果杨女士再说一句话,或者语气再重点,她可能就妥协了。 转角的时候,晓楠注意到一辆车,321的尾号,东子的车。转身离开,当做没看见。 她不敢留在小城过中秋,赶忙跑回c城。 寝室里一个人没有。大家都回家过节了。 守着空空的寝室,那种被荒芜侵蚀的疼痛感又袭来。 晓楠想到了东子。想到东子说的中秋佳节,想到他说的,买50以上的花销,买大闸蟹,配几瓶好酒,痛痛快快过节。 痛痛快快。 她现在一点也不痛快。 晓楠给自己买了几瓶酒,糊糊涂涂把节过过去算了。 可是酒喝完了,脑子里不自觉回想从前。 想到那天讨论中秋节。 她清楚他们两个不会有中秋节,所以抵触。但为了不显露出来,她还是顺着思绪想了,说了。 她说中秋节得买月饼,柿子,由她主厨——她就炒两个小菜,从馆子里端两个菜回来。 还得有菊花茶,配上大闸蟹,中秋佳节,阳台赏月,躺在吊椅上,悠悠哉哉,爽。 而东子说得是,还得有红酒,有…… 后面的那句他没说。但晓楠知道,是sex。晓楠一看东子的眼睛眯起,明晃晃的欲望。 两人亲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什么。 晓楠不自觉笑起。笑那个时候的亲热,怎么就那么亲呢? 那个时候一碰上那种眼神就不自觉笑起,笑得狭促,忍不住去逗东子,挑起两个人的欲火。 热恋的时候是不害臊的。 越是亲昵越是喜欢。 现在却是一幅落魄模样。 她想东子了…… 但她不能靠近。 她给自己建了一堵墙,不准自己靠近,不允许自己去触碰未知。 东子,是未知的。 未知意味着威胁。 尽管东子也很迷人。 小城。 东子收到预定的大闸蟹的时候也想到了晓楠。从阿才那里要来一瓶红酒——按照之前的想法过着。 一个人过没意思,也没人帮他过。 回家也是闷着。 就着陪晓楠锻炼出来的厨艺简单处理了大闸蟹。吃完躺在三人躺椅上,觉得颠。随便一动就能晃起来。 东子把三人躺椅撤了,换回了一人躺椅。 在那把三人躺椅上,他想到了晓楠,想到了性爱。 他昨天看到了晓楠,也晓得晓楠知道他在。 他们之间隔着的从来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是晓楠本身。所以他会避让。 晓楠留下的东西不算多,习惯却很多。外面的吊椅是她买的,无聊或烦闷的时候喜欢躺在吊椅上看天空;喜欢阳台,不喜欢室内;喜欢光不喜欢暗;喜欢重口味,不喜欢淡;喜欢吊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看书;喜欢趴着看耽美,被发现了就一扑,把脑袋盖住内容;睡觉时喜欢抱着东西睡;喜欢趴在他身上听他的心跳声;喜欢高兴时捏他的腰间肉,生气时捏他;喜欢做爱的时候抱着他啃,再享受也压抑着自己不肯叫出来;喜欢他却不肯说出来,也不肯自己去喜欢…… 第五十八章 两人之间多数时候他去迁就。晓楠更像个抵触长大的孩子,所以他便去做成熟一点的那一半。 迁就太多,印记更多。 他喜欢开心或无聊时喝点小酒,抱着晓楠由着她在怀里折腾;喜欢工作的时候坐在地板上,晓楠凑过来拿个枕头躺在他腿上,或者背靠背,把脚抵在墙上,两人安静地各干各的,互不干扰;喜欢管着晓楠不吃甜,也会记着每天在冰箱里备着甜的水果和酸奶;喜欢每晚抱着晓楠,听着她唠唠叨叨;喜欢每次感觉来了的时候逗着晓楠,等着她扑过来; 喜欢每天早上起来眯着眼对着怀里的人亲一嘴…… 习惯太多。 他不知道最初的喜欢有几分,但知道,仅仅两个月,他们两个人已经习惯了彼此。 强行分开说不痛不是真的。 只是这次,他不能惯着晓楠。他得等,等着晓楠意识到…… 10月10号又要上课了。 三个室友几乎都是凌晨的飞机赶回来。 刘媛最早回来。回来的时候发现寝室弥漫着刺鼻的酒味,晓楠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瓶子,里面有些液体,旁边流了一地。 “晓楠!晓楠!”刘媛拍着晓楠的脸,就怕晓楠酒精中毒。 而怕冷的晓楠不自觉凑过去抱住温暖的身体,“我想你……” 又委屈又可怜。 刘媛叹口气。刚刚真是吓到了。 “起来。睡到床上去。”刘媛抱着晓楠。 “你抱我。”晓楠撒娇,脑袋凑过去,脸贴着脸,不愿意动。 这是把她当谁了?前男友?刘媛无奈。把晓楠拖到她自己的位置上让她趴着睡,拿了她的被子给她搭着。 晓楠是被拍醒的。 第一节是钟导的课,她不能不去。 晓楠捂着脑袋。 “要不要去上课?不去我帮你请个假?”刘媛问。 晓楠摇头,捂着发昏的脑袋走到盥洗池冲了一会儿冷水,算是清醒了。看到干净的地面,知道是刘媛帮她整理了。 “谢谢。你先去吧。我再洗漱一下。” 等刘媛出去了。晓楠跑到厕所催吐。吐到最后只剩下胃酸了,晓楠才停止。 喝水就有些难受了。咽喉习惯性往外吐,突然一下往里咽就像吞石头样的特别硌。 感觉暂时好点了。简单洗漱一番给自己买了酸奶、包子对付着。可包子馅太腻,包子皮太实,最后只吃了一个冷的酸奶。 晓楠心里难过。 但凡早上赶不及坐下吃早餐,东子都会帮她热酸奶。 现在只能吃冷的。 之前,她这么喝都是会被东子凶的,根本不会出现醉酒喝冷酸奶的情况。 …… 想远了。 晓楠慌慌脑袋,还是赶快跑到教室吧。 “砰!” “关晓楠!” 晓楠哆嗦站起。发现讲台上的钟导。 “问你呢?死了吗?”钟导严肃着一张脸。 要死估计也是钟导死。严肃死了。 晓楠四处瞥,希望有人告诉她什么情况。 旁边王爱华不断比手势。 晓楠仔细看。 “旁边的人!当我死了吗!”钟导拍桌子。 “……” 晓楠感觉自己死定了。 钟导这样的人。看着严肃,很护短,但也要面子。尤其是自己作为钟导的门下学生,被钟导揪出错误来一定会被重罚,比“假一罚十”还要重的惩罚。 “给我把今天讲的章节部背下来。错一个字让你去监狱!” “监狱?!”晓楠失声叫出来。 “嗯?你的嗓子?上来。”钟导眼一瞥,发现不对劲了。 晓楠感觉要糟。 一个哆嗦之后就冷静下来,装作没事人一样上去。 站定。 保持2米的距离。 钟导上前,在周边转转。 “啪!” 肩膀被拍。 妈的好重。 晓楠矮了三分,很快又撑直了身子。 “这个礼拜去监狱看看吧。两日游,赏你了。”钟导板着脸,眼睛直勾勾盯着晓楠。 晓楠不敢对视,视线从钟导面前飘过就转移了,“嗻。” 早知道就请假了。 “班长点名。没来的一块。请假的也算。”钟导转身对着班里说。 妈耶,原来逃不掉啊。 晓楠哆哆嗦嗦回去,哆哆嗦嗦听着钟导干练有序地讲了两章。 两章! 两章! 为什么钟导不是啰啰嗦嗦的,实际内容只讲了半章呢? 晓楠前后翻了翻,七十六页!掂了掂,半斤有余。 “下课。关晓楠留下。” “……”晓楠跟着回学院办公室。 “背。” “……”晓楠震惊,“现在?”她还没怎么看呢?就知道个章节名。 “那就一边站着背。早上没课的时候就过来,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走。” “……”好严。 晓楠自觉站角落。拿起书。 好重,好累,好饿。 一袋酸奶,光走个路就消化完了,完不够精力做脑力运动。 “站好。读出声来。” 晓楠立正站好,端了一会,饿得两眼发昏,一个字也看不清。 “饿了?” 晓楠赶紧点头。放我走吧,放我走吧,我下午再来行不? “诺。先吃吧。吃完去背。” 晓楠看着桌子上的法式软面包,5个!整整5个! 幸福得像只二百斤的胖子。 “够么?” 晓楠摇头,“还差一杯奶。” “吃你的。”钟导好像有点生气。 晓楠赶紧把软面包兜走,遛墙角去吃。 “坐着吃。” “哦。” “你来了啊……哦,能帮我带一瓶奶吗……哦,好。麻烦了。” 奶? 埋头的晓楠抬起,两只眼睛盯着打电话的钟导。 “不愿吃就去读书。” 晓楠猛摇头,嘴里放慢了速度,一点一点啃食着,等着脚步声走近。 钟导也没管她。任她一个面包二十分钟也没吃完。 “咚咚咚。” 晓楠跳起,跑过去开门。 “进来。” 门从外面打开。 还在跳跃中的晓楠止了脚步。甚至能感觉到后面视线的嘲笑。 小孩。 晓楠盯着人,的手。 纯——牛奶?! 晓楠放下了笑起的嘴角,冷了笑容,坐回位置,大口啃食自己的面包。 “钟老师好。” “过来了。辛苦你了。哦,牛奶放这里吧。” 晓楠看了一眼旁边的纯牛奶,暗自瞥了一眼男生,眼中鄙视,没眼力!垃圾! 第五十九章 两人说着事。晓楠专心的啃着面包,也粗粗知道什么情况。 男生不是本校的学生,是隔壁高校的。导师和钟导应该挺熟的,两人经常让学生帮忙跑腿送东西,这个人是其一。 “吃完了。一边站着,读出声来。”钟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眼睛,竟然还有心关注到一边打酱油的晓楠吃完了。 “……”还想发个呆的晓楠。 晓楠拿起书,又去蹲墙角。无视外人的探视。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 “大点声,听不到。” “……”晓楠调高音量,“中华人……” “小点。扰民。” “……” 钟导,外人面前能给点面子不? 晓楠呐呐着张嘴,自觉调试音量,保证做能听得见的背景声。 “大一的?”男生的声音。 “研一的。”钟导的声音。 “……”晓楠的心声。 晓楠读书读到第四节课下课铃声响起,也才堪堪读了二十几页。读的口干舌燥。 “行了。去吃饭吧。” 解放。 “对了。顺便帮我去隔壁学校外交学院送个东西,算是回礼。” 她不想去,不想丢人。 “杵那儿干嘛?” 晓楠无奈接过。 隔壁学校就叫c大。 晓楠逮了个学生问路,居然是大一的。逮了几个,都是新生! 新生这个时候不该穿军衣军训吗? 也许不同学校行情不同。 也就学生行情差不多。 大一活泼些,刚入校,到处跑。大二就懒成老油条了,这个燥热的点都是点外卖午休了吧。 晓楠盯着人看,逮了一个气息成熟一点的,才问到了路。 “就是我们学院,要不要我带你啊?” 晓楠感觉这女生眼神不太对,“女士,我是女生。” “没事啊。” “你想干嘛?” “加入cosy社团不,小妹妹?” 现在社团招生活动开始了啊。 “我应该比你大,我研一。而且我隔壁学校的。” “哦。没关系啊。反正你隔壁学校的。你就说你大一吧,学妹。” “……”晓楠无语了。 “你们社团这么缺人么?” “不缺啊。缺伪受。” “……我听到了,小姐。是你没听见,我是女生啊。” “cosy不在意你男女,是男的也能当女的,女的也能当男的。” 是这么个理。我竟觉得好无语。晓楠无力吐槽。 “到了。这就是了。学长!” 晓楠抬头,高逼格的院门。居然是独门独户的学院!再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没眼力的男生。 “嗨,阿珍。嗨,晓楠。”男生打招呼。 晓楠…… 他怎么知道名字……想起来了,钟导叫过。第一面直接叫小名,是个高手啊。 晓楠冷着脸嗯了一声,转头问阿珍妹子张老师办公室怎么走。 “送东西么?我带你吧。”男生笑道。 “我也去!”阿珍惊呼。 晓楠看着男生,眉清目秀的,看着是挺干净的,但是帅么? 晓楠表示怀疑。 现在妹子都喜欢这样的。小白脸? 晓楠也不推脱,放了东西就要走。 “吃饭了么?一块去吃法吧?” “没空。”晓楠白了个脸回去。 对没眼力的家伙没好感。 “妹子,谢了。”转头对阿珍姑娘道谢。 “诶!我们社团每周三下午活动,你知道怎么走么?”阿珍叫道。 “没空。”晓楠笑道,强调一番,“真没空。研究生很忙的。” 忙着背被罚的内容。 “等一下。我欠你一瓶酸奶。”男生在后面温和出声。 酸奶? 晓楠眼睛亮了。 不得不说,这个男生情商高啊。 晓楠也不客气,等着男生买了两瓶酸奶。“多的一瓶是赔偿。” 晓楠鼓起大拇指,“算你识相。”咬着吸管走了。 简单吃完饭,晓楠回寝室。 三个室友都呆了各自家乡的特产。 “晓楠你都吃完了?爱华带了她们那儿的饼来,蘸着酱特好吃。”钱静招呼着。 “你不减肥吗?”晓楠笑道。 “嗨。别和我提这事。一提我就气。我回家说我不喝汤,喝汤胖三斤。我妈非逼着我喝汤。回头就发现胖了一斤半了!既然破了戒律,我就吃开心了再减肥。”钱静咬着饼,沾了酱往嘴巴里塞。 “刘媛带了上海的食物,我尝了一下,很甜。不敢吃就都留你了。”钱静努努嘴,示意晓楠位置。 “是吗?我最爱吃甜了。” “你?”钱静笑了,“你点的奶茶都没我的甜。” 晓楠意外,也想起来了,她现在点的都是三分甜的奶茶。看旁边一直吃饭的王爱华,这家伙没吭声。 晓楠也不在意,尝了尝,太甜了!甜到掉牙。 “哈哈哈哈,你比我还不会吃甜,还说爱吃甜?”钱静笑说。 晓楠也笑。说爱吃甜介绍自己是习惯了,只是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改造,不爱吃甜了。 “呀,我忘了我不在家。”王爱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不好意思,我刚刚以为是在家里,食不言寝不语。晓楠,你确实不怎么吃甜。你忘啦?你吃糖醋排骨都嫌腻。” 好像……也有这回事儿。东子做的两回糖醋排骨都只是表面浇了一点薄薄的糖作为奖励。她都下意识以为,就那个糖度是标准的了。 “那你们觉得我重口味吗?” 两人摇头。 看来,她确实被东子影响很多啊。 想躺下休息,睡个回笼觉,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杨女士。 晓楠皱眉。 呆了一会儿才点开,里面几句话,“你说他寂寞吗?想不想要人下去陪他?” 晓楠退出。不想理会。 又一条短信进来。 “土下的温度很冷,需不需要人去温暖他呢?” “他喜欢孩子。可我们告诉他孩子是别人的。” “他是不是期待过我们的孩子?” “要不要送个孩子给他呢?” 接连的短信发过来。 都是手机短信。晓楠点出设置,将杨女士划为黑名单。自动屏蔽。 简单的操作,话费了一两分钟而已,她却不想睡了。没法睡。 晓楠拿起书,跑外面读书去了。 3个小时的读书,两个小时的发呆;1个小时的学琴,3个小时的练琴。等晓楠洗漱躺下刚睡过去的时候,电话响了。 第六十章 陌生电话。 来自小城。 晓楠挂了。 又响。 又挂。 又响。 晓楠犹豫一下,摁了接通。 “你敢挂我电话?还把我划到黑名单?要不我明天过去找你?啊?”杨女士的声音。 “别!”晓楠激动。怕影响别人,下了床跑外面接电话。 “为什么挂我电话?怕担责任吗关晓楠?阿俊的死不是你害的么?不是你在法庭上耀武扬威,甩脸告诉所有人,他被绿了吗?不是你揭露他有抑郁症的吗?怎么你没带他去看医院,却让他在医院死了呢?你说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呢……”杨女士不断说着。 晓楠只能听着。 杨女士的声音不再如先前温和有礼,生气了也只是微微抬高声线。现在的她声音尖锐,音调一高就感觉讨命鬼来了。 晓楠睁着眼睛,时不时给点回应,听着杨女士的指责和谩骂。 外面的风很冷。 夜很长。 晓楠哆嗦着缩在楼梯间,手举着电话。没电了也不敢挂手机,拿着充电宝充电。 静谧放大了恐惧和猜疑。 她有些怕。 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晓楠数着秒钟、扣着那边话语的字眼,静悄悄地等着。 等到那边终于挂了电话。晓楠站起身,身僵硬。看了看手机,快凌晨4点了。打了274分钟电话。 晓楠回到寝室,撑着眼睛躺床上。越躺越害怕,最后还是开了灯拿起书自习。 没法睡。 周二一早上的课。 晓楠趴在桌上睡了一个上午。下午背书练琴。晚上又被迫听了4个小时的电话。 周三上午没课。晓楠反而睡不着,最后干脆找了间在上课的教室趴着睡了一觉,结果被老师提溜起来回答问题。 薛定谔方程? 她怎么知道? 晓楠撑着眼睛,眼白泛着血丝,撑得老大。看着吓人。 然而晓楠没察觉,只觉得很晕。 薛定谔的猫? 死没死她怎么知道? “它想死就死呗。你还想拉个垫背的啊?”晓楠对着老师说,一脸懵逼的神情。 有人在偷笑。 “或者,”晓楠又说,“你想找个替身?”晓楠眨着眼睛努力保持清醒。 “同学你是来干嘛的?” “睡觉。”这个晓楠知道。回答的很认真。 “出去!” 被赶出去了。 晓楠撑着眼睛,想找另外一个教室。 恰好看到了“残疾人专用”卫生间。晓楠走进去,单人小空间,听得到隔壁老师的讲话声。可以关门。不被打扰。 完美。 晓楠坐在马桶上,头一歪,倒在水箱上。 一觉睡到了晚上。 晓楠看着晚上。看时间,是晚上八点了。 钢琴老师都打了好几个电话。 晓楠出去觅食。 悠悠荡荡,却比之前好很多了。 晓楠想到晚上的电话,心情沉重。 她被杨女士捆绑了,用于先生的死,用她的死。 她们两个人之间似乎绑了一条绳子,一条愧疚自杀的绳子。原本这根绳子只是杨女士一个人,现在杨女士把绳子的另一端捆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是她死就是晓楠死。 晓楠哀恸,捂着脸面干嚎。 没有泪,只有压制的痛苦从胸腔发出。 她没法发声,也没法逃脱。 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一切她不受着,杨女士可能会受不住自杀。 那时,两条人命就真正背在她身上了。 怎么办? 晓楠为难。 在qq寝室群里打个招呼,晓楠搬出去住。回去把必要的课本、衣物和洗漱用品带走,晓楠就躲到酒店里。 灯光通宵亮着,专业书籍背诵着,旁边手机连通着电话,偶尔吱一声,算是回应。 周四,又是钟导的课。 晓楠坐得笔直,脑子里不断转着法律条规和案例说明。 旁边是刘媛,盯着晓楠桌上的咖啡不说话。 “关晓楠,这个案子该怎么判。” “无期。”晓楠只有两个字。 “刘媛。”钟导又叫人。 “二十年有期徒刑。不得缓刑。这个患者有重症人格分裂,虽然有人命在身,但主人格并无反社会倾向,甚至是重度抑郁症,我认为可以表现出一定的宽容。”刘媛申辩。 “晓楠。”钟导问。 “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没有人逼他。他不用死就是最大的宽容。”晓楠淡淡开口。视线对上刘媛,没有神采,却有种寂灭的决心。 “一审判为死刑你认为怎么看?”钟导又问。 “死……就没必要了。我不认为一个人有凌驾于其他人生死的权利,包括法官、法律。如果他该死,那就判他无期。”晓楠淡淡的说。 “二审判为二十年有期?”钟导接着问。 “幸运儿。”晓楠答道。 “好。大家看到了。同样的一个案件,不同的法官会有不同的看法,那么……” “……” “铃铃铃” 熬到了下课。 “晓楠留下。其余人离开。” 晓楠无奈,收拾东西准备跟上钟导。 “晓楠。”刘媛叫住晓楠,指指眼睛,“你要不要画画眼妆?” 晓楠意外。 “黑眼圈?很严重?” 刘媛点头。 都忘了外在形象了。晓楠暗叹一声。借了刘媛的眼霜涂了一下,让黑眼圈不那么明显。赶紧跑到钟导面前,怕他等。 “昨天怎么回事?昨天没过来。下午没去上课?”钟导问。 “忘了。”她完忘了下午还有课这回事儿。就盼着能打个瞌睡,早上也根本没想着过去。 “忘了?又喝酒了?” “没有。” “黑眼圈可能能遮住,红血丝,还有你皮肤的粗糙都表明你的身体情况。”钟导盯着晓楠。 钟导这人不怎么笑。脸和模子样的,常年一个样。可近了就能知道他的情绪。 现代,晓楠听出了关怀。 “通宵没睡吧。” 晓楠点头。 “想说么?” 晓楠摇头。 钟导没说话了。往前走着。过了半分钟,看着前方,问,“怎么能睡着?” “有人声的地方。” “例如课堂?” “嗯。” “那你找其他专业的课睡。” 晓楠笑。真别扭。还不是想说不要在他的课堂上睡,也不要耽误其他专业课。 到了目的地,发现是另一栋教学楼。 “这节课允许你睡。”钟导无所谓的说。 晓楠无语。这是本科生的课程,当然可以啦。 第六十一章 倒还是有些感动。这种感动让晓楠饱饱地睡了一个半小时。 下午跑去练琴,期间又趴了一个小时,趴到老师过来上课。 晚上回去,打开房间窗户,听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晓楠又睡了一会儿。到了11点,已是精神劲十足。 摊开课本拼命的看书,旁边的手机电话拼命地催命。 周五满课,晓楠躲在最后面一排背书。 周六,钟导带着几个人参观监狱。很荣幸,晓楠在一众囚徒面前睡着了。 周日,晓楠背下了前面一章。 下周五,晓楠把后面一章也部被背下。76页的内容,晓楠花了12天背完。 背完,晓楠发现,她没有东西可以抵御深夜的电话内容。 这些天的日夜颠倒已经让她的生物钟大为紊乱,神经也变得特别敏感。醒着的时候有一点小声音都注意得到。睡着的时候听着电话铃声就能醒。 “钟导。给我找点事做吧。”晓楠撑着眼睛问。 “你帮我到事务所整理资料吧。” 钟导自己开了个事务所。晓楠是知道的。事实上,大多数大学老师都会在校外自己接项目。一个,是为了补贴家用。光靠学校的硬工资是养不活一家人的。二个,也是为了理论结合实际,更好地为课堂服务。如果一直都只是停留在理论课本,那讲课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还不如叫大家伙看书就得了。 晓楠心里有些感激。钟导愿意让她过去整理资料,并不是承认她本身实力,估计是仅仅帮她而已。 这些天晓楠也学会了化妆。天天早上化妆遮瑕,晚上敷面膜补水也抵不住脸上的黯淡,眼底的黑眼圈和眼白的红血丝。 钟导估计是看在了眼里,有心帮她,才这么好说话。 新工作一个月2000的底薪。 晓楠忽然间就忙起来了。 寝室里的三只也发现。除了上课,逮都逮不到人。打电话要么很忙,要么就是软绵绵的没睡醒。 十月下旬寝室聚餐,王爱华和钱静出去逮人。 刚下课。 “晓楠。” 晓楠头已经趴下了。准备睡觉。 “晓楠。这周末我们寝室聚餐。” 晓楠挣扎着眼睛,眨啊眨的,眼睛就是睁不开。干脆趴下不理了。 现在的杨女士不是一天一个电话。而是两天一个。今天恰好听了三个小时。从凌晨两点到凌晨五点。 而她自己也早已把平日的时间安排地满满当当,只要凌晨有电话,她都很难休息到。 “晓楠,晓楠……”王爱华叫着晓楠,很是无奈。 “怎么办?叫不醒啊。” “算了。反正下节不是我们的课。我们就在这儿坐着等。” 下节是大学物理选修课。 上课的人很快进来。 课堂上,王爱华和钱静两人一个也趴着睡,一个认真玩手机。抬头是深奥的物理世界,满耳朵都是专业名词,瞬间将自己隔离。自娱自乐也很开心。 而选修课老师也不怎么管,只要不影响课堂,他不会管你干嘛。 王爱华和钱静听了两节课,发现晓楠这厮还在睡。 “你说晓楠最近干嘛?都搬到酒店去住了。” 钱静摇摇头。“我只知道晓楠在导师的事务所工作了。” “这忙得跟陀螺样的。研一课程重,研二再帮导师工作不正好?”王爱华惊叹。 钱静摇摇头。“估计想多积累经验吧。不过这种方式我个人不认可。太拼了。伤身体。” 等到好不容易晓楠醒了,还是手机铃声闹醒的。 刚好两点钟。 晓楠眯起眼睛,关了手机就拿包往外走,完没注意到后面饿昏了的两只。 “晓楠!” 晓楠转身。 呀。室友。 “周末寝室聚餐,你有时间不?” 晓楠想了想。周六早上要去钟导那儿完场检查任务。这周练习的并不理想,估计要留到下午。晚上她想补觉。这三周,杨女士周五周六几乎是必打电话。周日有个项目资料要跟进。晚上应该是能直接睡到天亮。 “周日晚上有时间。如果时间不行的话,你们就自己聚吧。”晓楠说着。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媛媛。咱们一块去吃饭吧。” 媛媛,看来她们两和刘媛已经混得很熟了。 晓楠笑。也知道这两人等了自己一个中午没吃饭,自然不好意思退却。 “喂,媛媛……”钱静在后面打电话。 王爱华搀着晓楠问些小问题。 “你在外面过得还舒服吗?” 晓楠点头。 “女孩子还是要多注意。睡觉前要注意检查门窗。” 晓楠笑。她几户是通宵不睡。检不检查都无所谓。外面是车水马龙,白天里晾人也不敢有这个胆去爬酒店的窗户。 “晓楠!媛媛说你的被子要到了。差不多周六周日就能送来。”钱静在后面喊着。 晓楠转头,眼里有亮光。“是吗?帮我说谢谢她。” “她说不客气。” 被子啊。 周日晚上,晓楠赶去喝酒。 四个人,恰好来自中国的东西南北,口味差异大。 犹记得一块去吃早餐。王爱华要去食堂一楼东边买饼。她说包子馒头太软,她吃不惯。其余两餐,几乎都是面。三两的面。 晓楠和钱静就喝粥。晓楠喝粥喜欢打霉豆腐。而钱静就喜欢泡菜。酸的那种,越酸越好。若是一块去吃碗饺子,这丫能倒一圈的醋。看着就酸。 刘媛喜欢跑到食堂三楼去买生煎。或者粤式早点。这妞才是寝室里真正爱吃甜能吃甜的人。中秋从家里带了几罐的酱。平日不吃饭就吃点土司,上面摸了一层酱。若这是零食,晓楠估计能接受。可这就是正餐。人家喜欢的正餐。若是一块去一楼吃午餐,这家伙必定是打糖醋排骨。上面一层的糖。 晓楠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上海的零食小吃,但是这附近有家粤式早点,早中晚都开。刘媛是那儿的常客。 晓楠自己感觉没什么特别的。恰好是三人各自的饮食习惯她没有,但也能将就。她可以吃面加一点醋,可以跟着吃几顿大饼,可以吃甜食,只是不习惯而已。 钱静和王爱华在寝室群里讨论了许久,最后定了烤肉店。酱料可以自己调。有辣椒、有醋、有葱、有糖,四个人都可以满足。 第六十二章 不出意外的,晓楠喝大了。 几个人聚在一块就是人群。人群里面大家依偎着对方,说说话,闹一闹,掩盖着的忧虑也可以暂时压下。不去想,痛痛快快。 晚上,晓楠和大家搀扶着一块回到寝室。 喝得最凶的是晓楠,其次便是王爱华。 这个妞,晓楠是越处越喜欢。没有城府,性子直爽,能喝酒,能嗨场,后面几乎是两人抱着对吹。 刘媛是最清醒的。她不爱喝酒,只碰了几杯啤的,其余都是喝奶茶。 刘媛搀扶着晓楠,钱静搀扶着王爱华,四人打了两辆车回去。 回到宿舍,晓楠看着被子发愣。后来蹭蹭爬到上铺抱着被子打滚。 舒服,舒服。 “东子。” “……” 寝室的三只都听见了。只有晓楠听不见。 “哈哈。我就说晓楠肯定是失恋了。”钱静笑着说,而后对着晓楠喊,“你是不是想你的东子啦?” “嗯?”晓楠回头看。看到一群看热闹的女人。转头拉过被子闷头盖着。 “哈哈哈。”钱静又是一场大笑。 忽而,床板有些震动。 有人上来了。 晓楠露出头,看到露出头的钱静。笑得贱兮兮。 刘媛已经去准备洗漱了。 东北大妞就倒在桌子上睡觉。 “想不想给你的东子打个电话?”钱静笑着,狭促得诱惑晓楠偷“苹果”。 晓楠想了想。摇摇头。 “不想给你的东子打电话?说买了你的被子,怀了你的娃。哇哈哈哈。”说着就自己笑开了。 晓楠抱着被子捂着,给了半个脑袋。 “别害羞嘛。不想听听你前男友的声音。嗯?晓楠。有没有想我啊?想不想我的大鸟啊……”钱静瞥笑着晓楠。 晓楠又躲进了被子两分。眼睛却露出来,水溜水溜的,盯着钱静。 “我给你打电话。哈。”钱静笑得特别丰满。腿脚一溜就下去了,打开晓楠的包,掏出手机,让晓楠报了屏保密码,盯着联系人找了一圈,最后把眼睛盯在了“水下人”这一行。点进去,发现有多通电话,但最近的通话记录在8月21号。 钱静笑,就是这个了。 拨通了电话,立马把手机贴在了晓楠耳朵边,示意晓楠回电话。 “喂。” 晓楠很懵,跟着回了个“喂”字。 “有事么?” 充满磁性的声音,熟悉,亲切。 晓楠忽然就委屈。憋着嘴说“没事”。 “还好么?” “嗯。”晓楠把头埋在被子里。 旁边钱静过来咬耳朵,“说你怀里他的娃。” “什么?”那边疑惑。 晓楠精神一震,赶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怀……” “她买了你的被子,怀了你的娃啦!”钱静抢过电话冲着手机大喊。 “没有!”晓楠跑过来追。 “她买了你的被子,怀了你的娃,你负不负责?”钱静已经跳下去,满寝室的蹦跶。 晓楠在后面追赶着辩解,“我没有!” “负不负责?要不要负责?”钱静还在那儿闹腾。 刘媛听见寝室的声响,从浴室出来,看见钱静和晓楠两人已经追着寝室闹起来了。嗓门大得扰民。王爱华醒了,也加入了热闹当中,三人一块抢手机,对着手机大喊大叫。 隔壁还有人出声凑热闹,“谁怀了谁的挖?” “男娃女娃?” 钱静立马接着热闹,“听见没有?问你男娃女娃?” 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大半夜里还要听着喳喳声叫。刘媛捂脑袋,拿吹风机吹头发。 “我给你拍一张照片,看看你儿子!”钱静喊叫着。 说着立马挣脱着爬上了晓楠的床,拍了一张被子的照片。 下面晓楠大叫,被吵醒起来凑热闹的王爱华扑在地上动弹不得。 刘媛头疼。晓楠已经分手了,这么闹会给晓楠带来很大困扰。那两人不知道晓楠最近的状况,刘媛却知道。看了眼地上扭动着挣扎的晓楠,刘媛转身,爬上了床,逮住了钱静,用最近学得招式很容易制服了钱静,对着那边说,“对不起,给你贴麻烦了。她们喝大了。我们一个室友便玩起来给前男友打电话说生孩子的游戏。请不用当真。晓楠很好,也和你没关系了,请不要以此事为难晓楠。就这样,谢谢。”说着,利索地挂了电话。 找到通话记录删了痕迹。却发现昨天凌晨0点33分有个电话。点进去,发现记录显示最近有很多个电话,一打就是两三百分钟!时间都是凌晨。 从中秋之后开始。 刘媛退回了界面,把原来发的那张照片也删了,省得晓楠看见为难。心里万分震撼。 这么长时间,难怪晓楠天天课堂上睡觉。 “行了。没闹了。明天早起。晓楠,去洗漱。早睡早起。”刘媛指挥着三人,结束这场打闹。 回头得和钱静说教说教,不是什么玩笑都闹得。 第二天醒来,晓楠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看着被子,怔楞一会儿,随即想到昨天晚上。 她可没喝断片。还不至于发生什么都不记得。 她喝断片的事也就那么一次。 晓楠起床,发现刘媛还坐在自己位置上温习书本。 “起来了。我等你说点事。昨天你们三喝大了。玩了一个游戏。她们拿了你的手机给你“水下人”打了个电话,说买了你的被子,怀了你的孩子。拍了一张照片。通话时间为11分钟。我和电话那人讲清楚了,只是我们室友玩的一个玩笑。大家都玩了,让他不要介意。通话记录和照片我都删了。怕你看见扎心。但你有义务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等着你醒来和你说一声。”刘媛站起身对着晓楠解释一番,“抱歉,我阻止的晚了些。” 晓楠拍拍刘媛,“不关你的事。你先走吧。” “今天还有钟导的课,你悠着点。”说完又加一句,“那边我解释过了,你可以不用打。” 晓楠笑了笑,“你走吧。倒是麻烦你了。浪费你晨读的时间在这儿等我。” 刘媛也笑了笑,拿了包离开。 第六十三章 晓楠爬上钱静的床坐着,等着人醒来。 “醒了啊?”晓楠悠悠问候一声。 “妈呀,吓死我了。你怎么坐我床上啊?”钱静嘟哝一番。 “好算账啊。” “算什……”想起来了。 “哟。记得了?来来来,脖子伸过来,别让我自己过去啊。我过去就不只是掐脖子这事了。”晓楠阴着声音。 “呵呵呵……晓楠,我不,喝大了吗?”钱静声音虚,理亏啊!她本性如此,一喝酒就露了。 “呵呵?”晓楠笑,随即蹿起,一把掐住钱静的脖子,“老子弄不死你?敢整我?” “不敢了,不敢了。饶了我吧,大王。”钱静赶忙配合着求饶。 “行啊。简单。我这有把剪刀,你把那长发捡了。我这还有盒墨水,涂在你脸上。你要选哪个?”晓楠也不打算真动手,教训有很多种。 最好的是以牙还牙。 “可以不选吗?我错了。”钱静装可怜。 “可以啊。那我只能拦着你了。给你化化妆。你也知道我化妆不好,像什么就说不定了。不多,也就一个礼拜让你见不得人而已。”晓楠悠悠达达,拉起袖子看看自己的肌肉。 钱静看着无声的威胁,也知道没办法,谁叫自己理亏。闹的是现男友还好,是前男友!还不是她自己的,是别人的! “我选剪刀。”剪头发是风险最低的。不论多长,她都能整得自己漂亮。只是漂亮的风格不同而已。 泼墨水伤皮肤,不说丢人,事后的皮孔粗大就够让她头疼的。 至于晓楠的化妆,想都别想!要一个礼拜四不像的出门简直要了她的命! 周五还有焱焱的演唱会呢! “好。下来,我给你剪!” “不行!你要给我剪秃了怎么办?” “不超过耳朵。”晓楠保证。 剪完,钱静就后悔了。 晓楠说的不超过耳朵,就是耳朵上面垂下来的不超过耳朵。耳朵下面都减没了! 这西瓜头没盖完整啊,露出里面一圈的头颅! “晓楠!”钱静发火。 “啪。”晓楠重重放下剪刀,撇头看着,“不满意?我就是让你不满意啊。”说完拿了包就走了。 王爱华程当背景,不敢出声。躺在床上,输尿管要炸了也也不愿意下去。 现在下去就是拉仇恨! 她吃过的亏不少,记得了! “起来!还睡什么睡!你妈叫你洗尿片!”钱静大吼大叫,踢着床架,踢得床晃郎晃里得晃。 尿瞬间就飚了! 即使及时刹住,还是漏了一点。 王爱华深呼一口气,镇住下方,疯狂地爬下去逃往厕所。 听到厕所那一串急溜溜的欢腾声音,钱静哪里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钱静倚在门口。 “听到了多少?是不是看到我被剪头发很开心?我要是和晓楠说是你压着她不让她抢手机并鼓励她给你剃光头,你会不会很开心?” “……”仇恨自动上身。躲都躲不赢。 钱静戴了帽子出门。刘海仔细的梳理着。身上换了一身t恤加牛仔,配小白鞋。看着清清爽爽。 耳环、项链也不敢戴了,就怕把视线吸引到脖子那儿去。 出门还是一样赢得一波回头率。 但是进教室坐下后就诚惶诚恐,就怕钟导这老顽固要求她脱帽子上课。 那她就不干了。干脆不来上课了。请一个月的假回家蓄头发! 所幸,钟导瞥了她一眼便不看她了。 钱静是逃过一劫了。 这边,晓楠却不那么好过了。 发信息给东子说抱歉,室友闹玩笑。 那边秒回不客气。 秒回! 似乎知道她起来必定会给他发信息一样! 他们两人的性子大家都摸得清楚。尤其那张照片。 孩子什么的还好说,知道是玩笑。可被子不是啊!一模一样的被子,连颜色都一样。当初藏了点小心思,没改颜色。试问,哪个女生用灰色的被子?哪个分手后的女生用和前男友睡的一样的被子睡? 大概是变态吧。 晓楠想着要怎么撒一个谎?说被子是她在他家里拍的那床?当初她喜欢被子所以拍了一回。 虽然自己确实这么干过。但解释的这么清楚难免欲盖弥彰。 不是喝大了吗? 还能清醒的找张过去的图片发过来? 说发错了?把被子当儿子发过去? 好像也能这么解释。不小心点错了而已。毕竟被子不是儿子嘛。只是不小心发了一张东子熟悉的一张照片而已。 晓楠组织着语言,把这谎撒了。 这次没有秒回了。倒是接到了商行的转账记录。 15万! 晓楠扎心。 绝对是补贴她买被子的钱。 信息这个时候发过来了:弄坏你躺椅的钱。 扯!还能更扯点! 晓楠啪啪啪发短信准备攻击,突然反应过来,这就是说她啊! 人家一看就知道她在扯谎。所以用这种方式告诉她,顺带补贴她这个前女友“变态”行为造成的财产损失。 换言之,这床被子就相当于他买的——维护她买前男友被子行为的尴尬脸面。 晓楠为难。 这钱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转了,花大价钱买人家一床被子要怎么说? 说你精神不济,恰好知道这被子很舒服? 这是事实。可要怎么说精神不济的事?说,暴露客户信息,违背职业道德。不说,又显得暧昧,以为你自己分手了还放不下人家。矫情。还有为什么就那床被子舒服呢?为什么不换个颜色呢?后续问题扯不完。 不转,又默认了给她买被子的行为。这又算什么?藕断丝连?回头还要不要回个礼?一来二去这还叫分手吗? 晓楠头疼。干脆不回了。短信不回,钱也不转,回礼更不管了。就当做是分手费得了。 “怎么了?”刘媛问道。 “他给我转了一笔被子的钱。15万。”晓楠直言。 刘媛也不知道怎么说话,这种男女之间的事其他人都不好说。“感觉他还挺好的。”毕竟被子也不便宜,还知道贴钱补偿。只是要没有后续才好。 晓楠也不说话。 倒是王爱华嘻嘻哈哈像个没事人一样。凑过来抱住晓楠,“晓楠,天气这么热,我们去游泳吧。” 十月份的尾巴,天气已经转凉。早起出门都要加个外套。也只有王爱华这个东北大妞还嫌热,要去冷水里游泳。 “晓楠,我们去吧。下午没课,正好放松放松。游完正好上课。室内的泳池是恒温,不会冷的。”刘媛忽然说。 刘媛忽然的这一段话让晓楠意外。这真的不像刘媛的性子。她自己本身不爱凑热闹。集体要出去玩,她不会扫兴不去,但不代表她会主动组织人去。她要去,更可能是自己去。 转而想想。刘媛和她一个导师。开学的时候又互相帮助过。估计是看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不融入集体,想帮她增强寝室关系。 “好。”晓楠答应了。 第六十四章 “钱静!去不去游泳啊?”王爱华回头大嗓门问一声。 “不去!”钱静也大了一点声音回,戴好自己的帽子站在原地。 “哦。那我们现在去吧。”说完,王爱华便推着两人兴冲冲离开。 背后钱静盯着王爱华,这就完了? 晓楠瞥眼,看见钱静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们。这妞平时骄纵惯了,纵使真的不想去,估计也不希望像王爱华这么干脆利落的问一句就算了。 这么一句感觉就是没想请你,但你在,礼节性地问一句而已。 怕是之前也是没见过王爱华这么耿直的娃儿。 晓楠知道,王爱华这妞要请是真的请,没那么弯弯道道。只是不知道钱静更希望她多问几次,整得她很贵重一样。 刘媛没看钱静,但是多看了一眼晓楠。 钱静明显是想来。放在平日里,晓楠定会主动照顾人,照顾刘媛的情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话不说。 昨天的事很介怀。两人估计闹矛盾了。刘媛皱眉。这种女生的事情她不是很擅长,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要在两人之间站队的话,她站晓楠。 刘媛干脆也不说话,任由后面的钱静干瞪眼生闷气。 三人临时买了一套泳衣。买的时候发现钱静跟在后面。视线转过去,钱静的脸便板得像转头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生气一样。 晓楠不理会,装作没看见。 刘媛看见了,依旧没说话。 王爱华很为难,她现在是知道钱静生气了,可她不知道怎么哄女生啊?就怕一个不小心热火再上身,憋着嘴也装作没看见。 四人下水。 室内游泳池是恒温,水不是冷的,和室外温度差不多。即使早上,人也不少。 因为带了潜水帽,钱静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晓楠不愿意理会这个妹子,主动挑起气氛和王爱华闹起来。刘媛一个人在旁边游,不愿也不近,保持在团队的范围内。 “诶!晓楠,你那么男朋友叫水下人,是在水里认识的么?”钱静笑得很甜,凑过来说话。 晓楠转头冷了脸,盯着钱静。 钱静依旧笑得很欢,“正好你在水里,说说呗,怎么认识你前男友的?” “那你觉得我在这里给你扇几巴掌怎么样?”晓楠回。 钱静的笑脸瞬间就没了,盯着晓楠,谨慎,又害怕。 晓楠看着没意思。 打又打不过,又怕丢人不敢打,偏偏喜欢凑上人前干些找打的事。真不知道这妞怎么活下的? 晓楠转身离开,自己游泳。 刘媛也散去,自个跑远处游。 王爱华也没搭理钱静,自己离开。 钱静自己一个人站在泳池边缘,池水没过胸口,胸腔内被水压压制得十分不舒服。也干脆找了一个方向自己游泳。 在这个水池里,在人群之中,在水中不是那么难的事。晓楠慢慢的游,感觉自己还算像模像样,至少横着游过水池还没问题。 这样的游泳,对于晓楠来说是清新的。 没有人在水里。 没有人在她身边提醒着她的不堪。 水完淹不死人,她可以慢慢游。 感受着手划开水面又借助水里推动身体的感觉,感受着眼睛在水面上下的视野。感受着水温柔的触感。 安,放松。 晓楠闭着眼,身心放松,任由身体飘荡,只脚偶尔摆动,推动着身体前进。 “呀。” 撞到人了。 晓楠停下,是钱静。完没有管,换个方向继续仰泳。 钱静一看晓楠撞到她吱都不吱一声,愤力一扑,水花溅起,砸在晓楠脸上。 晓楠呛水,盯着钱静。恰见钱静扑腾,也撞到人。那人自由泳,手打在钱静头上,把钱静头上的潜水帽给扒了,露出一个明亮的皮肤。 真的很明亮。 耳多附近那一圈该是头发的地方秃了。水打湿过的头发趴上头上,特别少。咋一看以为是男人。 “哈哈哈!”有人瞬间就笑了。 晓楠一看,发现是王爱华。这妞刚好也瞧见了。 钱静一看,赶紧下水捡起帽子胡乱呆在头上,愤愤瞪着王爱华,看见晓楠,瞪了没三秒又弱了气势,扭头瞪着王爱华便奋力划走了。跑到岸上,再没回来。 其实,挺好看的。晓楠想说。她没看到正面。从后面咋一看,以为是天鹅颈,很是惊艳。 晓楠盯着止不住笑的王爱华,“还笑?你这么笑,回头人家就盯着你整。” 王爱华一愣,又笑开了,“不管了。啊哈哈哈哈,先笑完再说,真是笑死我了!” 刘媛听到声音,凑近了,她没看见钱静掉帽子的时刻,但看到钱静不断整着那帽子离开也大概猜到今儿个早上晓楠怕是整了晓楠。再一看晓楠的笑眼,也笑了。 “你这么整她,不怕她回头搞什么小动作?”刘媛问。 晓楠也笑,“她不敢的。对付这种人,我有经验。你示弱她会当你好欺负,完不在意你。但你把底线亮出来,她反而会好好掂量掂量。毕竟她最要脸面。秀才最怕遇见兵了。话说,我也没怎么整她呢。” “改天我们要不要也切磋一下?”刘媛问。 晓楠盯着刘媛,这家伙真的……她一开始觉得刘媛是最冷的一个,但在这个寝室里,她反而是最贴心的一个。 “等你什么时候把基础打扎实,再来找我吧?”晓楠高傲着头,笑睨着刘媛。 刘媛一愣,笑了,并不受激,“你就在期末考试前和我切磋切磋,让我知道我的程度就好了。”说着,想了想,“要不咱们比游泳不?” “好啊。” 晓楠调整状态,和刘媛比试。在奋力划水的那一刻,晓楠想,这样很好,良性竞争,友爱互助。这样的环境真的很好了! 那天晚上,杨女士打电话的时候,晓楠发呆,想到了刘媛等人,不自觉笑起来。 周二,上课的时候,晓楠不出意外的迟到了。只要不是钟导的课,她几乎都是踩点或迟到。习惯性走到后面的时候,感觉视角边缘有些异样,转头看,定住了——一个锃亮锃亮的光头! “嗨!”光头转过来,冲着晓楠打招呼。 晓楠没反应过来。 “晓楠!” 这份傻气…… “爱华?”晓楠惊讶出声。意识到不妥,赶紧找位置凑近,压低声音问,“你,你怎么……” “好看吗?帅吗?”王爱华问。 晓楠盯着王爱华的光头看,仔细看,还真有点。不是帅,是可爱。这丫的光头太圆了,脸又带点肉,真像一个剥了壳的鸡蛋。 “不帅,但挺可爱的。”晓楠老实说。 王爱华摸着光头,“是吗?我感觉挺帅的耶。” 晓楠引导着王爱华,问,“是你自己去发廊的吗?是你要求整光头的吗?” “额……”王爱华犹豫了。 “你不用说。我来猜。是钱静逼着你去的吧?也是钱静让你整光头的吧?因为她记恨你昨天笑话她。” “额……”王爱华有些为难。 “这些是我猜到的,可不是你说的。而且,我猜对了对吧。” 王爱华点头。 晓楠不理王爱华,眼睛转着四处找钱静。 这家伙居然跑第一排去了!反侦察意识不错啊。 晓楠憋着气。 中间休息的时候,趁着最后一分钟跑到第二排,拍开了原本坐在钱静后面的男生,俯身对前面的钱静说,“你说,我要是突然把你的帽子拔了,让班都欣赏欣赏你的瓜皮头怎么样?” 钱静立马挺直了腰,下意识往旁边走。被晓楠一手拦住。钱静看见晓楠的微笑,又见老师已经注意到她们这边,止住了动作。 这一止,她便更不敢动了。 一节课的时间,晓楠就盯着看。 钱静被盯得毛骨悚然,一节课不断祈盼着快点下课,又祈盼着晓楠快点睡过去,快点睡过去,这家伙不是挺能睡的吗?! 放学最后一分钟。钱静身紧绷,就等着拔腿就跑。忽而帽子被拉住了。 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钱静瞬间没了动作,僵着头迎视着晓楠。 “晓楠。”钱静哭腔都出来。 “嗯?”晓楠笑得别有用心。 第六十五章 “晓楠。我不是故意的。”钱静哭着说。 “不是故意的?”晓楠盯着钱静笑问。 “真的。我就是像让爱华和我一样戴帽子,真的!我都把帽子准备好了!和我的是同款!谁知道……”钱静哭着解释,眼里泪花似有若无,可就是一滴也没哭出来。 “你想说你没有逼爱华剃光头?”晓楠拉着钱静的帽子。 钱静慌忙捂着帽子,脑袋只敢随着力走,完不敢反抗。眼一翻,注意到王爱华往这边走。 “爱华,救我!”钱静大叫。 晓楠也不急,对着王爱华笑得一脸慈悲,“老子在进行思想教育呢。你想过来?”那语气,配合着拉钱静的动作,完像是丈夫扯着女人的脸,说“老子在教育自己女人呢,你有意见?” 王爱华瞬间就不敢动。 她知道晓楠是为她出气。可这种女人之间的纠纷,她完不敢碰。她怕钱静,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站在晓楠对立面。她自己也没感觉自己光头有什么不好。一时间伫在那里。 “乖。去小卖部帮我买点酸奶等我。我马上过去。”晓楠给了王爱华一条路,让王爱华这条驴顺着走。 对付王爱华,在她不擅长的领域不能给她太多选择。就只有一条路,反而是最适合王爱华的。所以晓楠直接给她一条路,让她没得选。 等王爱华走了,晓楠看教室里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拿着钱静帽子拍她脸。 “你也真是!这种馊主意也想得出!我要不要也给你踢个光头啊?” 王爱华抢回帽子,也很委屈,“她不是都不在意吗?” “她若在意了,这会儿要跑回老家哭么?还是像你一样,要死要活的?” 钱静没吭声,视线瞥向别处。 “哼。”晓楠知道钱静不服气,也不在意,“我这周会时不时的坐在你后面。你最好别躲。你躲了,我也拉你剃光头。有你这个前车之鉴,相信学校就是有个什么处分,也是你我一个样。到时候,咱们一块来个校通报批评,当个名人啊。” 钱静盯着晓楠,咬着牙。盯了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 晓楠没理会,自觉跑到事务所帮忙去了。 当晚,晓楠还没等到杨女士电话就得到一个求救电话。 “晓楠,你救我啊!我要被打了!咱们寝室就你能扛得住!”钱静哇哇叫着哭述。 “你慢点说。到底什么事?你抢人男朋友了?”晓楠问。 “我抢谁男朋友啊,都没看见一个合眼缘的帅哥。是王爱国!王爱华她哥哥要来了!”钱静激动起来。 “他来就来呗。”晓楠随口说着。脑子里转着案件的资料。 “他来看爱华!”钱静强调。 “然后呢?” “那爱华的光头不久暴露了吗?那我不是死定了吗?”说到最后,似乎遇见自己的死期,疯狂叫起来,“她家不是军警世家吗?会不会一个回合不到我就粉碎性骨折了?不要!” “你想太多!”晓楠也是头疼。这女的音调太高了。叫的她脑仁疼。腾出一点心思安慰她,“就因为是军警世家,反而最知法讲理。” 那边声音小下来了,“可我……理亏啊。” “……”晓楠也是无语,“这个时候知道你理亏了?回头好好和人家道歉。不要只逼着爱华帮你,人家哥哥遇见这种事并不是听自家妹妹劝。她哥又宠她。必定会问你的。你老实认错,他教导你一番,这事也就过去了。”晓楠这么说,也是怕这妞逼急了跑回去逼着王爱华庇佑她。 那时就真的难看了! “晓楠……”钱静哭着,“你可不可以回来?你不用动手!我就,我就是怕。你在身边,至少他要发疯打我的时候,你能帮我。” “……”晓楠也是无语。算计着这一茬呢。“行。我帮你。说好了,人家说你,我不会帮你。他若是要动手,我帮你拦着行了吧。什么时候?” “明天。” 王爱华一家都雷厉风行。和你说一声,也仅仅是通知一声。王爱国说一声明天到的时候,说明人家已经就已经在飞机或飞机场上了。 钱静担心了一晚。晓楠又听了一晚的碎碎念。当事人倒是心大,大光头埋被窝就睡了。 周三上午没课。晓楠和钱静各自靠在一起撑着没睡过,陪着王爱华接机。 王爱华冲出去叫“哥”的时候,两人头皮皆是一震。撑着脑袋看向那个方向。 王爱华跑过去给了一个男人大大的拥抱。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前面那男人长得高大,应该是王爱国了。后面的矮一些,皮肤黑一点。王爱华看见男人,一脱帽子,炫耀着。 晓楠一看,赶紧拉着钱静上前解释。这个时候还好解释,若是给了王爱国时间乱想才真的不好整。 王爱华转身看见晓楠和钱静,介绍,“哥,俊华哥,这是我的两个室友,晓楠,静静。”而后转身为她们介绍,“这是我哥,这是俊华哥,我未婚夫。” 未婚夫? 晓楠瞥到那人的神情,就不像是高兴的样!连晓楠盯着王爱华的大光头,都有些怵。什么精神能让一个女人好意思亮光头给自己未婚夫看!赶紧示意钱静解释道歉。 示意一下,发现没反应。扭头发现,钱静目光躲闪,就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爱国,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起了!”那人说一句。 这是嫌弃的意思啦! “有什么事?爱华刚来你就走啊?”王爱国估计也是意识到了,“爱华还特意换了发型迎接你。” 这么说,晓楠都佩服王爱国的妹控属性! “我觉的……” 完了! “我的错!我的错!”晓楠叫着,大叫声成功把所有人注意力吸引过来。“爱华的光头是我的错。因为你们都是军警,我以为军警可能更喜欢未婚妻坚强,忠诚,帅气!所以,所以”晓楠有些编不下去了,“所以是我的推测错误让爱华干了件错误的额事。我没想到你们这么不喜欢。是我的错。爱华很喜欢你,没有不喜欢你的意思。”晓楠弯着腰向那男生道歉,完不敢想象两人的神色。 “哥。是我要剃光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爱华挡在晓楠前面。 “过来。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没有人给你逼你你会干这种事?”王爱国拉过爱华。 晓楠顺着意思说下去,“是我逼爱华做的。” “你怎么逼?”黑男人没说话,王爱国问了。 “啊?”给了一个解释,“她打不过我啊。” “爱华打不过你?” 晓楠盯着王爱国,呵呵笑着,“对啊。她打不过我,所以我成功逼她剃光头啊。” 这锅真的是越背越大了。 “那我和你打一架,你输了也去剃光头好不好?” “哈?” “所以你承认你是在戏耍我们?” “没有没有。比,那咱就比。”后面几个字,晓楠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视线瞥到后面安然无事的钱静。十分来气。 这就是要挨揍啊! “哥!我不准你动晓楠!”王爱华护着晓楠。 “不动她那动后面那个。”王爱国这一出声大家都愣了。 她们两个这么护着就是怕钱静这么一个爱面子的娇娇女真被王爱国甩掴。 钱静低着头,上前一步,“是我做的。”然后把帽子脱了,“她笑我没头发,我就逼她踢了光头。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完了。 晓楠心里凉凉。这件事已经不仅仅在于王爱华有没有头发,还有王爱华的光头给她未婚夫受到的冲击! 人家婚姻要是黄了,她们才真是被王爱国修理的那个! 第六十六章 王爱国没有多说她们什么,只是和那黑男人说着话,大意就是他妹妹人很好,性子好,人缘好,是个宜室宜家的好媳妇。 晓楠直觉这桩婚事会黄。 人家未婚夫对于他们的解释从头到尾就没吭过一声!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根本不在乎! 那黑男人还是走了。她们寝室三个女生跟在王爱国后面大气不敢喘。 晓楠就想,这个时候刘媛要是在,肯定会一番理论抗争。至少,刘媛的傲骨是不会允许自己跟在人后面巴巴地等着惩罚。 “爱华,给家里打电话,说你和俊华性格不合。快点打。抢在对方前面,知道么?”王爱国指挥。 王爱华鹌鹑一般点头。 然后就没下文了。 晓楠安静地坐在车内。她直觉还有事,她在等。 果然等王爱国上了车,对司机说的是,找一家里c大政法最近的武馆! 三个姑娘如坐针毡。 “小姑娘”王爱国盯着钱静,“你把我妹的婚事给搅了。咱们回头咱慢慢算。你也别担心我会打你,基本法律我还是知道的。”说完,转向晓楠。 “晓楠是吧?” 晓楠呵呵笑着。 “照理说,你是最无辜的那个。可我这气啊,憋着不能出。她,我不打,咱俩可以切磋切磋吧。” 合着我就可以随便打吗?!晓楠震惊。 “你说爱华打不过你是吧?” 晓楠反应过来,“瞎说,我瞎说的。我就是会一点乱打,什么章法没有。乱打。嘿。”和军人比武,她真的是找打。 “挑样武器吧。” 听人说话啊!晓楠咧着嘴干笑,道歉。她很困,很累,不想和什么人比武。 “你别欺负晓楠。她身子虚。你看她脸色,是好好休息的人么?”钱静上前,也护着晓楠。虽然声音小一些,但也是维护了。 “熬夜,饮食不均,习武之人还不知道爱护身体,大忌!”王爱国批评。 晓楠不说话了。 “行了。我也不比别的,你找个武馆。只要你能接下我五招,或者撑过三分钟便算你赢。怎么样?”王爱国这么说似乎很忍让的样子。估计在军队这么做确实是忍让太多。 王爱华还要说什么,被王爱国一个眼神瞪过去。 晓楠看着王爱华兄妹俩。 两人性子真的很像。晓楠深呼吸,调整状态,笑着说,“我认输。你是军人,在你面前我都是三脚猫功夫。我也不让自己挨打难受,直接认输。” “比都没比怎就……”王爱国不高兴。 “不比!”晓楠抢言,“军官你不会抢人所难吧。我可没有精力和你比。” “我单手。” “单手也不必。” “不用手。” “不——”话音未落,晓楠往后躲闪。 一只脚呼啸而过。 晓楠惊险躲过,双目凝神,盯着王爱国。 “只用脚,接我五招算你赢。” !! 晓楠憋着一口气,从背包里拿出自己以防万一的双节棍,盯着王爱国就是进攻。 晓楠的进攻很猛,接连几下,晓楠都没有打到王爱国。 晓楠速度慢下来,甚至不经意间咳嗽。脚从这个时刻踢过来。晓楠盯准机会,双节棍一绞带着腿偏移了放下带过去,卸了脚上力道。借助腰上力道,一个扭转,晓楠扫射过去,被王爱国躲了过去。不仅躲了,还被他用脑袋夹在肩膀上。 晓楠撑着地,另一只脚蹬过去。 纹丝不动。 晓楠气恼,一个猴子偷桃,猛攻过去。 王爱国后退了一步。 晓楠也赶紧撤离。保持安距离。 旁边的两位小伙伴都惊呆了。是女的么? 晓楠盯着王爱国。这家伙太硬。力气上完比,经验不能比,只能喂招,硬扛下来另外三招,才能安生。 想明白了。晓楠也不主动进攻了。盯着王爱国的动作。 王爱国也猜到了晓楠的意图,也干脆的跑过来。 晓楠一直盯着王爱国的动作。可待王爱国擦着她身边走过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感觉后面一记脚踢打在小腿上。晓楠扑倒在地。 晓楠愣了一秒,赶紧顺势倒了跟头,还是晚了,一只脚狠狠打在她的肚子上,她再次应声倒地。 晓楠踹着气,没有精力爬起。旁边,一只鞋。运动鞋。看着非常大。晓楠知道,如果是敌人,这一脚对着脑袋,不晕也得流点血。 四招。 只有四招。 人家第五招就在你脑袋边,但是不发。说不上的侮辱。 晓楠爬起,后续无力,被王爱国拉着站起,丢给王爱华和钱静。 “身体素质太差。反应还行,经验不足,还得练个几年。”王爱国点评。 我谢您嘞!晓楠愤愤想着,没有说话,但把心里话都写在脸上。 “晓楠。”王爱华心疼,冲着王爱国吼,“哥你就不能轻点啊!” “你也给我记住!就你今天干的事,是正常女生干的么?你就算要退婚你直接跟我说,用得着这样么?”王爱国把余火冲向了王爱华。 “我说你会听吗?”王爱华也小声了,“这不是兴起就想看看他什么反应,哪知道他反应这么大。” “谁给你的脑子让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你想过后果么?之前也是,一个人跑到c城,好玩么?啊?被人逼着剪了头发,还不敢还手?那姑娘我不收拾,你自己收拾!”王爱国也是火大。 晓楠看到王爱华低着头,留着泪。也感觉得到钱静的那一瞬间的战怵。 真的是踢到铁板了。 好在王爱国也不打算再纠缠了。“爱华留下,晓楠也留下。那姑娘你可以走了。” 钱静默不吭声的走了。 晓楠直觉不对。王爱国拉着晓楠和爱华两人就是一顿操练,虽然都是基本功夫,可量大啊! 晓楠憋着一口气,不愿这么认输。 练到一半,看到钱静又回来了。 钱静走到王爱国面前,一脱帽子,露出一个锃亮的光头! 这妹子,也是够狠! 宁愿自己踢了头,也不愿被他人打脸。说不上是爱面子或其他什么。但就冲她维护自己脸面的那股子狠劲,晓楠都有些佩服。 一个爱美的人能自己把头剃光可是件大事!她当初也只敢踢个“瓜皮头”,就是知道这个妞的娇劲。现在看,还有股子韧劲。 第六十七章 晓楠盯着那边瞧,脚下功夫不敢停,老老实实地蛙跳。王爱国一个眼神扫过来,晓楠便不敢动了。 妈的,受不住啊!军人的眼光见过么?不,应该是军官的眼光。在王爱国眼里,她晓楠完就是一个需要狠狠训练的新兵蛋子。 不多一会儿,钱静也加入了军训队伍。在武馆旁边做热身动作。 晓楠和爱华好歹有点底子,钱静就不行了。十几分钟就奔溃了,头发散了也没精力整理,整个人犹如慢镜头一般气喘吁吁做着蛙跳。 三个女人完不敢在王爱国面前说什么。 虚。 好在,下午有课,三人都捡回了自己的狗命,趴着扒了大份的饭,又挺着肚子回宿舍躺尸。 待刘媛回宿舍的时候,三人已经呼呼大睡了。 午休起来,三人无形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躲。 躲谁? 自然是那个军人王爱国。 晓楠是真虚这个男人。一身阳刚之气,大男子主义,尤其是那个眼神,好似在说“你这么弱,不训练想干嘛”,带着俯视自己的挑衅和轻视。 不服。 却不敢犟回去。 输得太惨了。 “你们怎么了?”刘媛问。 晓楠摆摆手,不想说话。高强度的锻炼,她的身体阵阵酸痛。 钱静算是好一点的,趴在桌上解释,“被爱华的哥哥修理了一顿。” 刘媛皱起眉头。 “怪谁?”晓楠不高兴了。 钱静也不说话了。 “明天还要去。我哥说,他在的这个礼拜里,只要没课,学校没事,就给去他那儿报到。他连我们课程表都打好了。”王爱华也是头疼啊。 晓楠低着头,不言不语。 刘媛看着晓楠,沉默了一会儿,说,“把你哥的电话给我,我去和你哥哥说说。” “诶?你说什么?我哥是连长。说一不二。你说了也没用。”王爱华劝说。 “给我吧。” 王爱华砸吧嘴,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上课铃声响,两个趴下的人又软软的撑起了腰杆,只有晓楠还是趴在桌上没有起来。 “晓楠,晓楠。”刘媛叫着晓楠。 晓楠没有做声。 刘媛感觉晓楠不对劲,伸手捂了一下额头,高烧。 “晓楠,起来。咱上医院。爱华,帮一把。”刘媛叫醒晓楠。 晓楠迷迷糊糊的,本能的听从命令起来。 钱静给老师请假,也跑过去扶着晓楠。 一个寝室的人都走了。 晓楠迷迷糊糊地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病床上,周边都是打点滴的人。 “晓楠,你醒了。我们不用去训练了!”钱静喊着。 “是啊。晓楠,你不知道,刘媛有多厉害!在电话里直接就和我哥杠起来了。理说得一套一套的,我听着都服。” “是吗?”晓楠捂着脑袋,还是有些迷迷糊糊。正好看到刘媛走进门。 “醒了。多休息一下。医生说是换季,抵抗力不行,流感引起的感冒。” 晓楠点点头。 “爱华,去帮晓楠买份粥来。钱静,你也跟着去。我有些事和晓楠单独说。” 三人都是一愣。 王爱华没有多想,拉着钱静直接走。钱静扭头看着站着的刘媛和躺着的晓楠,神色莫名,还是跟着走了。 晓楠盯着刘媛。不知道刘媛脸上严肃的表情是因为什么,也跟着严肃起来。 “晓楠。这是你的病历,你看看。你的作息已经严重影响到你的身体健康。精力不足,营养不良这些都不说了。脾胃受损,血蛋白下降。医生说了,再不注意会转为炎症。炎症加重就是癌。你看看你,脸上一点肤色没有,今天和她们两个训练,身体最好的人应该是你,结果却是你却倒下发烧了。我希望你引起重视,好好处理自己的事。利落点,别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刘媛盯着晓楠,神情中带着一丝焦虑。 晓楠安静听着。她在想,刘媛是不是知道什么? 忽然笑了。晓楠抬起头,说,“谢谢。” 刘媛一愣,瘪瘪嘴,说了声,“不客气。” 刘媛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在她的事情上,刘媛表现出来极大的热情。晓楠看在眼里,知道这个人不一定把她当朋友,也是把她放在了心里。 这之后,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刘媛不会调节气氛,把认为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也就呆在一边陪着。 晓楠不说话,是不想接着说下去,不然难免要表示以后该怎么样怎么样。 她哪有什么以后? 只要一天,杨女士的午夜电话还打,她就没什么安宁。 她的身体,她大概也知道几分。只是也有些意外,一个通宵加一个高强度练习,吹个风就能把她吹感冒了? 这次的信号不可谓不强。 可身体倒是次要的。 晓楠靠在床头,想着要怎么缓解。 晚上回去,依旧是回旅馆。她知道这个时候回寝室,刘媛回安心一点。但是她也不得不顾虑,在楼道吹一晚上的风她的病会不会直接转为炎症。 给钟导回了电话。钟导问,需不需要看医生? 这个医生不是外科医生,而是心理医生。 晓楠说不用。 钟导沉默,说了一句“有事来找我”便挂了电话。 室内看着空调,吹着暖风。 晚上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室内看着空调,吹着暖风。听着电话里杨女士幽怨的声音。电话像一个世界之窗,窗的那边是另一个世界,关着一只鬼。这个窗户定期打开,锁定了她。借着窗,她听见女鬼的声音,陷入那一个世界。她渐渐、渐渐了解了那个世界的内容。 它有光,但很暗。 光让女鬼疼痛,暗让女鬼难受。 女鬼将这一份无法自处的凄厉痛苦通过声音传递给她,让她也生出一个那样的小世界。 无人能进,无人能活。荒无人烟,唯风呼啸。 因为那个小世界,她所在的大世界也受到牵连。刚笑完便能哭。前一刻还神采飞扬,后一刻压抑难耐。 情绪反复波动,不受自主。 晓楠想,她得想个法子。 她想到了昨日,游泳。昨日那一点点欢快的心情在心中悄悄回放。 第六十八章 周四早起赶钟导的课。 说是早起,也不过是日出的时候睡下躺了半小时又爬起来而已。 10月的天日出已经比较晚了。近7点,晓楠才挂了电话。眼睛闭上没一会儿,就被刘媛的电话叫醒。对,不是闹钟,闹钟叫不醒她。她唯一敏感的就是手机铃声。她将刘媛的电话铃声设置成为和杨女士一样的。拜托刘媛给她定时打电话。 晓楠知道,刘媛猜到了她的情况,对她有几分照顾。所以她才敢拜托。 耷拉着眼皮,一脚一脚地走过去。忽听一声惊雷—— “没吃早饭呢?这么慢?” 晓楠脑子里一炸,人也清醒一点。看清眼前人,王爱国。 真是…… 晓楠别开脑袋,看到旁边的地标建筑物——得,还没进校门呢。 “快点!像个什么样子?昨晚上干嘛了?不是生病了么?这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王爱国的声音特别洪亮,像被拉起一串引线的地雷,轰隆隆炸得晓楠脾气暴躁。 张张嘴,口腔干哑,有点痛。晓楠作罢,捂着额头离开——她真的没睡醒。 “问你呢?要没好就请个假。看你走路跟丧尸似的!” 晓楠皱着眉头,从兜里掏出手机和耳机,准备隔绝外界声音。 “立正!像个什么样子?和你说话听得见么?大早上的做什么死,昨晚干什么去了?几点睡的……”王爱国讲话啪啦啪啦。 晓楠感觉要死。 “干嘛呢?”一声清冷女声打断。“干什么?没看到晓楠精神不济?怎么,昨天把她整去外科今天想扛去精神科啊?放手!” 晓楠疲倦的眸子看着刘媛,真是及时雨啊! “上来。” 晓楠乖乖坐在共享电动车后座。 这期间就没见王爱国再逼逼一句。 程静默。晓楠打盹的时间,刘媛已经驾驶到学院楼,“先吃点东西。皮蛋瘦肉粥和肉包子。” 晓楠接过,安静的吃起。这个时候已经打了预备铃。刘媛还在旁边陪着。等吃完,晓楠的大脑也没怎么恢复,或者说也恢复了一点——之前睡有点饿,现在若能睡去正好。 两人进教室的时候,被钟导师扫了一记刀子。 晓楠没感觉。而刘媛一直都是少有表情。 “都这个点了还上什么课?”钟导师语气不好。 晓楠歪头,没听懂。 “回去!这节课不要你们上了!” 这句听懂了。晓楠转身就走。 刘媛一看也走了。“上来吧,我送你。你这个样子被车撞了也没个反应。” 晓楠很乖,上了车。 刘媛笑了,晓楠真的是就这么过来的。没有包,更别提什么参考书。衣服是穿戴整齐,洗了脸的,可脚下却是一双拖鞋。之前没注意,现在却注意到了。 “回哪儿?要不要给你再买点早餐?” “宿舍。” 刘媛一直送到晓楠钻进被子又把脚和手伸出来抱着被子睡的时候,才回教室。从后面溜进去,钟导看见也没吱一声。 中午回去,晓楠已经醒了。 王爱华见到晓楠,高兴的说,“晓楠,我哥让我转话,说你需要操练,他不介意带你。你身体太差,必须好好锻炼。” “咦——”钱静起哄,声没落尾,被刘媛一记目光扫过,便断了。她也想起,王爱国是什么人。她们又是怎么闹矛盾的。 晓楠头疼,王爱国不好惹啊。 “回了你哥,说晓楠不舒服自有我们看着,不需要他多管闲事。”刘媛开口,语气不佳。 王爱华倒是没什么,凑过去,“刘媛,我也和我哥说了,你也练武。他想和你切磋切磋。” 刘媛怀疑的目光悠悠转过来。王爱华禁声了。 “爱华,你不对劲啊?”钱静不可怕王爱华,想到什么便说了,“你怎么没事人一样啊?你那未婚夫解决了?” “……没。” “那你高兴个啥?看你的样是想当红娘?”钱静猜测着,看刘媛的眼神转过来,神色也变了,钱静胆子大起来,顺着往下推理,“来来来,和姐说说,你想整啥呢?” 王爱华一看钱静那样,怂了,再被钱静一咋呼,什么都招了,她自己的未婚夫丢了,亲事黄了,过年回家铁定挨批。所以想转移注意力,便打到了她哥王爱国的身上。她感觉她哥对晓楠有几分照顾,觉得晓楠和她哥不错。又觉得刘媛能降得住她哥,和她哥也配,就想啜掇啜掇。只要能成,她的皮肉苦可以免了,还做了一件大功劳!重要的是,不论哪个是她嫂嫂,妯娌关系不会差! 听完,晓楠无语了。钱静更是摇摇头,“你这脑子,没看出来,想得还挺美!这点子你都能想到——”话锋一转,对着刘媛和晓楠对眼,“要揍不?” 刘媛依旧安静地站一边,显然没当回事。晓楠倒回床上,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钱静没得到回复,自个对王爱华教育半天。 刘媛看王爱华被钱静风暴式洗脑半小时怪可怜的,出了声,“行了,准备准备睡吧。”又把手拍在床沿上,拍醒晓楠,“醒醒。吃了饭再睡。给你订了外卖。”说完,便自己下去领外卖。 钱静看着刘媛的身影,“你说,刘媛怎么对晓楠这么照顾?不会……”钱静比比两个大拇指——一对儿。 王爱华思索一下,脸白了,“那我刚刚……惨了,惨了惨了。” “逗你的。”钱静笑了,“晓楠明显是直的。” “那刘媛呢?” “……不清楚哦。她要是蕾丝,我也是信的,外冷内骚,反差萌最可爱了!”钱静乐起来。 起身转头忽见上方两只眼珠子盯着她。 钱静一吓,赶紧澄清,“我乱说的,乱说的。” “腐女?” “诶。” 晓楠点点头,呆愣了一会儿,“我喜欢王爱国对小黑人。” “小黑人?” “爱华的未婚夫。我一看见他们俩,就觉得是一对儿!” “我也有这种感觉!攻守分明!” 刘媛回寝室,便看到钱静叽叽喳喳的和晓楠讨论着什么。晓楠平声回复着,虽没跟着激动起来,却很开心的样子。“攻”“受”的字眼飞起。 眼一扫,旁边的王爱华并不高兴,以为钱静又说了什么,多嘴了一句,“钱静乱说的,别在意。” 王爱华盯着刘媛,“她们说我哥破了我前未婚夫的菊花。”说完就自己爬会床蒙被子了! “……” 第六十九章 自从知道钱静腐女的属性,晓楠和钱静也就有了共同话题。钱静很热情的邀请晓楠明晚参加焱焱的演唱会。 实话讲,焱焱是谁,晓楠完不清楚。 晓楠以为,钱静更愿意王爱华陪她去。钱静爱美,她们两个秃子一块去比较好。她一个有头发的当陪衬,会把钱静比下去。 晓楠问了。 钱静有些气愤,“爱华是才秃子好吗!” 哦——理解。 钱静戴了假发就不叫秃子了!所以不怕她比下去。 晓楠摇摇头,并不想去。她太困了。周末要回b城一趟。这周的钢琴课就没上过,事务所也没怎么去,有时间她也想补觉。事情一大堆,完不想浪费。 “我出钱!你陪我就是了!” 晓楠摇头。 钱静点开手机视频丢给晓楠。 晓楠知道了焱焱是个歌手,同性恋歌手,拍男男的歌曲mv拍得贼受! “去不去?” 晓楠还是摇头。她喜欢的是视频中虚化的人物,而不是现实中的某个人。 “哎哟,去嘛去嘛。”钱静撒娇,“就当放松一下。人生必做事情之一,听一场现场音乐会能拍到前五。” 晓楠有些动摇了。 “真的真的,一看你就是没参加过现场音乐会!参加了你就会爱死了现场音乐会,什么发烧耳机都没法比拟!”钱静大赞,脸上神情飘着荡漾。 “真的!你就去吧。算我求你了,你不去我都不知道找谁了。” 晓楠点头。 “你说我和其他人也……不,你刚刚是不是点头了!”钱静大叫。 晓楠白了一眼,还是再点了一下头。 “爱死你了,晓楠!” 她确实没去过现场音乐会,但如果这是一种放松的方式,她不介意试一下。至于补觉什么的不如心灵放松重要。 周五晚上,文化广场中心。 晓楠听着躁动的乐曲,感受着现场喧嚣的气氛——这里,用声音形成了一个世界,一个小世界,和外面的世界对抗的小世界。 身处其中,你会不自觉跟着小世界的波动走,忘却外面的世界,外面的烦心事——挺好的。 晓楠不记得这个焱焱的长相,也不喜欢他的歌,但这不妨碍她喜欢焱焱这个人。因为一场演唱会。 那个小世界,就像出现在大世界中的一条鲸鱼,用它的嗓音呼唤着同类,释放着情绪,解放了自我。 她想用这条鲸鱼躲避着。没有思考,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真好。 晓楠尖叫起来。“啊——” “啊——”周围一片尖叫呼应。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钱静大叫。 “什么!” “我说,你会喜欢焱焱!” “是,我喜欢!啊——”晓楠大叫。 把自己的声音混杂在鲸鱼的怪鸣中。 那天,很疯。 晓楠跟着那条鲸鱼游动,跟着它飘荡在尘世,跟着它呼唤。 那一天,晓楠没有听到另一个世界的铃声。 周六早上晓楠是被铃声吵醒的。 铃声一响,晓楠是弹起来接电话的。拿起来发现是刘媛。 来催去钟导家练习的。 晓楠捂着额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发现杨女士打了电话。前面3个她没接,第四个她接了,只有13秒钟。 晓楠想不起来,她昨天说了啥。 “晓楠,今天来么?”刘媛问。 “嗯。” “我去接你吧。” “谢谢。” 晓楠弹着《知更鸟》,眼睛盯着琴谱,一边熟悉琴键一边回想着那个电话的内容。 她说什么了?到底说什么了? “啪!”一声桌响。 晓楠吓了一跳。 “认真点!重来!认真看谱!” 晓楠收回一点心思,眼睛盯着谱子瞧,脑子里依旧想着那个电话内容,越想越在意,越想越焦虑。 不行。她得知道杨女士的具体情况。 “老师,我打个电话!”晓楠跑出去丢了一句通告。 “嘟——嘟——嘟——” 电话打通了,可没人接。打到最后自己挂断了。 重拨。 “嘟——嘟——嘟——” 一遍两遍都一样。 “嘟——嘟——嘟——” “嘟——嘟——嘟——” “嘟——嘟——嘟——” 没有人接。 “喂?” 忽然有人接了,晓楠激动起来,“杨女士,你好。” “哦,你找杨病人啊,她在休息。你要没事就过来看看吧。我看这个手机好像就这一个号。” “我,我就不过去了。病人?她什么病啊?” “吞了过量的安眠药,今早送过来的。洗了胃正在睡。你要是她朋友就过来一趟吧。我看她身边就两个助理陪着。这会儿一个回去了一个睡了。要不我也没法接你的电话。我看这个手机就你这一个号,你俩应该交情不浅。姐劝你一声,什么误会啊面子啊在生命面前都是虚的。别等到人不在了才来后悔。” 电话那边唠唠叨叨了许久。晓楠拿着手机,脸上没有了神色,时不时机械般回一声“嗯”。 她不想回去,不想见到杨女士。但是不得不在意。 晓楠蹲在地上,挂了电话,放空了大脑,呆了好一会儿,晓楠拨通了“水下人”的电话。 “能帮我一忙吗?杨女士自杀了。我想让你帮我看看,她是死是活。” 挂断电话,晓楠回屋。 “导师,我今天想休息,我要回b市一趟做我的工作。” 房里人都知道这是借口,但房里人也都看见晓楠的神色——惨白惨白,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娇艳吹成败落,化为泥土散在土壤中。 “回去吧。” 晓楠退了飞机票,选了动车,十几个小时坐过去,晓楠就没怎合过眼。 等到第二天早上6半到达b市火车站,晓楠孤身出来。 她来时没有任何行李。就一个平日背的书包,里面还有昨天弹得钢琴书。 晓楠早上跑到疗养中心,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快入夜了,孔先生见晓楠还未回来报备进度,自己出去找晓楠。发现晓楠在监控室睡着了。眉头紧皱,似乎梦到了不好的事。 孔先生皱眉,叫醒晓楠,“要睡到床上睡去。真难看。” 没叫醒。 孔先生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人,也没看到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猛拍桌子! “别死,别死,有话好好说!”晓楠大叫。叫完,发现不对劲。捂着脑袋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是梦。 孔先生盯着晓楠,“你要觉得你胜任不了这份工作,你可以不来。要觉得今天不适,也可以今天不来。” 晓楠摇头。 “哼。” 第七十章 晓楠花了两天的时间把工作整理完,周日向孔先生和万医生汇报完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晓楠盯着外面的夜色,心情沉重。 东子已经来消息,说杨女士没事。 没事。 没事可以分为很多种,可以理解为脱离生命威胁,暂时无恙,可以理解为人活着就好了,不用理会内心,也可以理解为身心健康。 哪种没事呢? 无法安心,要怎么安心呢? 晓楠盯着夜色,有些心冷。 每次都是这样,日子刚好一点就出意外。 逃不过。 晓楠等到叫来的出租车,看着山中景色不断倒退,最后化为一片夜色。晓楠赶了23:00的飞机,没有任何停留,逃回c市。上了飞机,却反应过来要是杨女士给她打电话她没接到怎么办。 焦虑了两个小时,飞机飞得再高,晓楠的心也沉在低谷中。 飞机安降落后,晓楠赶紧查看。没有留电。 晓楠大大舒一口气。 这一下之后,晓楠感觉到巨大的无力。 她很困。心中所挂念的东西就像卸了心房,这一下,晓楠不知道怎么怎么告诉自己要醒神。 就近找了家酒店,花了1500订了一晚房间。 若平时,晓楠是万分舍不得的。只是这个时候,晓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沉沉睡去一觉醒来,晓楠突然发觉,她在等,等杨女士的电话——那是平安的讯息。 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晓楠见到刘媛等人才反应过来,她翘了钟导师的课,但是钟导师帮她打了掩护,说她请了假,要她补张假条。 这些晓楠没有精力去整。 晓楠想喝酒。她给自己订了五箱啤酒在酒店,却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觉得难受。 晓楠出门,去找市里的酒吧。 她知道学校附近的酒吧在哪里,但晓楠不想去。 打了车,晓楠找到了酒吧一条街的地方。这里在二环边上,靠近市中心,人流量多,地租相对便宜。 晓楠飘荡着,打算找一家店对付,虽然想醉酒,但还是念着今晚的电话。晚上她得回去,清醒的回去。 提溜一圈,晓楠发现自己并不开心。站在人群中,寻点小事,便能掩盖孤独。怪不得女生都爱逛街,消磨时间的好事情啊。 再回去逛的时候,晓楠注意到一家店,在装修,但店门的牌子已经挂出来了,门外的空间做了外摆,已经有人在那里喝酒对饮——“xx酒吧”。 晓楠思索着,可能是重名了。人命重样的多了,店面也多了。像什么“心怡”,从水果店、百货店、超市到发廊、打印店、奶茶店,她都见到过。 晓楠移开目光,走了。没有再去喝酒,而是去市中心逛街。但这个店却记着了。 回到酒店的时候,恰好11点,晓楠坐在阳台等着。 窗外明月高挂,晴空一片,难得的好日。仔细看,还能瞧出几个星星。晓楠盯着一颗星星发呆,好似已经搬去了外太空。 11点半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晓楠等着铃声响了两声,接了电话。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晓楠等着。 等到那边呢喃着自己说开的时候,晓楠苦笑。 什么时候,她们之间成了依赖关系? 见不得对方好,也见不得对方不好。最好永不相见,可若我痛苦,便要拉着对方一块,地狱也好,荒芜也好,都绑在一块相去了。 她们两个人都是这样。 但不是依存,是依赖。 因为晓楠很清楚,她还有想做的事,即使杨女士真的去了,她也不会真的跟随,痛苦一段时间,她便把这个人忘了,连同于先生。 而杨女士不一样,她的生命不知不觉依赖在绳子这头的晓楠身上。于先生这件事上,杨女士能套绳的人有很多,最终的一个是她晓楠。她的脖子拴上了绳,若能痛快一点还好,却是一点一点磨得人不痛快。 耐心一事晓楠并不擅长。她没有耐心,所有烦躁。情商不高,所以烦恼。 晓楠盯着地面,思绪发呆。她把自己看得很清楚,却不能解。 自杀的事,杨女士自己没有讲。但晓楠知道,那护士定会和她说电话一事。晓楠也不想说,经此一事,她有些怕了杨女士。 她宁愿来个痛快,她都能受着。可现在这么磋磨,她不知何解。 杨女士的电话又恢复了每日一个,每天11点,一直持续到黎明。从原来的4个多小时,变成现在的7个多小时。 晓楠只能受着。 每夜,每夜,电话免提开着,晓楠没事做就记法律条规。甚至读出声来,但杨女士没有阻止。杨女士或自己说着,或听着晓楠背书。晓楠偶尔发呆,盯着屋外天空,电话声音完是背景声。 连着两个礼拜,晓楠都是日夜颠倒。早上必须补觉,近黄昏才有精力。导师的事务所那边的事都是晓楠晚上去做,或干脆带回酒店里去做。 因为做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处理,也不需要和他人交接整理,也算没有耽误事务所的是。 至于钢琴是真的没办法,每次从事务所回来都10点多了,培训班都关门了。晓楠干脆给自己买了一架电钢琴,近一万块,电钢中中高端的一款,能较好模拟三角架钢琴发声。老师也没法找了,只能自己抽时间网上卖课程跟着学。而后被钟导师纠正错误。 两个礼拜,晓楠瘦了4斤。本来就瘦的一个人,现在体重降到了88斤,看着就是身骨头。钱静笑她是衣架子,晓楠也只能呵呵。 胃也出现问题。原本6两的饭,现在4两也吃不完,只能吃几口,多吃一点就难受。偏偏晚上又饿得难受。 学校的课,晓楠还要去。钟导已经帮晓楠打过招呼了,她可以在专业课上睡觉,但人必须到。一到白天,晓楠走到路上都是虚的。可没办法。 不上课,超过三次就重修。律师这一行,很看重证件。出现重修本来难看,若是再严重,拿不到学业证书就更麻烦了。 值得一提的是,她连着十几个晚上把上课用的书看得差不多了。尤其是量刑,背的比刘媛还认真。 偶尔被吵醒,晓楠能给刘媛说出一个准确判期。 晓楠打着哈欠,勉强醒了一点神。等在人行道边,等着绿灯亮起。走着走着,忽被人往右拉了一把,左边一辆电动骑过。 晓楠看向那人,说了声谢谢,又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第七十一章 晓楠看向那人,说了声谢谢,又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转身便走。 “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晓楠摇摇头,转身就忘了。 周四早上,又是钟导的课。晓楠艰难爬起。只睡了半小时,眼睛都睁不开,几乎走三跌一的姿态走着。 从酒店出门,晓楠没有走正路,而是惯性的走了小路。正路需要跟着马路绕一个圆弧,而建筑之间的小路可以直接穿过。 走到第二条巷子的时候,堵住了。 前面有一群人堵在巷子中,几个人并排,毫无间隙。 晓楠把头磕在墙上,支撑着身体,等着这群人离开,她好方便走过。 这些人却没有离开,甚至也没注意到晓楠,而是围着什么人在说些什么。一个人跑出圈子出来抽烟注意到晓楠。 “喂,看什么呢?还不快走!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男子凶巴巴。 又眯了一会的眼的晓楠撑着脑袋看过去,一个男生。那边的路还在堵着。 “这女的干嘛的?”圈子里的人也注意到晓楠了。 “管她干嘛的,不听话就一块打!” 圈子散了。 晓楠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看清了那群人里还有一个人,有点面熟。 晓楠抓抓脑袋,问,“你们能走不?” 要上课了。 “哈?你是在跟我们说话吗?大哥,这怕是个傻的喲,叫我们走。” 众人大笑。那边的男子没笑。 “走不?”晓楠又问。 人群冷笑,手上的家伙还在。 “那我走。”说完,晓楠自动走近人群。 最前的男子手一扬就扇了一个巴掌,扇得晓楠倒地不起。 “不关她的事!让她走!”那边单独站立的男子叫嚣,和身边人开打。 众人一听,一拨人就围着男子对打,一拨人围着晓楠。 前面的男子抓起晓楠的头发,拽着,俯视晓楠,“还敢不?” 晓楠双目无神,根本不在意男子的话,回味着口腔里的味道。好久,才反应过来,是血。 刚刚那下,没反应过来,咬到舌头了。 “流血了。流血了。”晓楠喃喃重复,盯着眼前的人,双目渐渐聚集。 “呀!”晓楠暴喝一声,跩着男子的衣领往墙上磕! “砰。”骨头碰撞的巨响。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晓楠抓着男子一阵暴踢。毫无章法,极具爆破力,脚脚对着男人命根子! 男子还未反应过来便丧失战斗力。 后面的人一个棍子对着晓楠的头打,“砰”的一声响,晓楠好似没有影响,只是被吸引了注意力,眼神瞬间锁定后面的几个人。 几个人才看清晓楠的眼睛时暴张的!目眦欲裂! 我去!什么鬼? 几人心里都是一吓。 晓楠抓住一人就是一记前踢加下劈!前踢踢下体,下劈劈头! 几人又是一惊,被这样爆破残忍的功夫吓到了。 “你走,快点!”一男子蹿到晓楠面前,挡在晓楠前面说道。 晓楠莫名,盯着男子,感觉有点眼熟,拨开男子,“你走,我垫后。” 不打趴下这帮人她可不会走。 “你一个女人逞什么能?他们的目标是我,不关你的事!”男子也是气了,盯着晓楠叫。 晓楠盯着男子看半天,想起来了,前天过马路拉她一把的人。 “不走。你帮过我,不能走。你退后,这群人我能对付。”说完,不给男子反应的时间,自己冲上前斗。 男子一愣,赶紧也冲去护驾。 男子被两个人拦着,挡了路。 晓楠一个人在前面和几人对打。那些人有棍棒,有一个人还拿了刀。晓楠完不在意,直逼拿刀的人,后背被棍子打到也没影响,只感觉被蚊子盯了引起注意,拽着人的手臂,抢过了刀,扔得远远的,用拳头打拿刀人的脸,躲闪中也用拿刀人当当家牌。 感觉不顺手,干脆抢了一个人的棍,对着人猛打。 这种打架的滋味,晓楠感觉非常爽,整个人处于疯癫状态,被打出血了也不觉得疼,只想继续,继续,再继续,保持这种快感! 帮忙男子对付完两人转头发现晓楠打红了眼! 像个杀神,每一记打都具有爆破力,整个人都封魔了。 那剩下的几个人也怕了,打也打不趴下,还被打!仓皇着要逃! “晓楠!”男子叫着,跑过来从后面抱着晓楠。毫不怀疑,不拦着她,晓楠能把人打死了! “让开!”晓楠嫌弃,把男子撞在墙上,拔脚要追。 男子顾不得那么多,用力一扑,把晓楠扑倒在地。 “放开!”晓楠生气。这男人有病啊? “没事了,让他们走。” “放开!”晓楠吼,然而男人直接用脚锁住晓楠,让她动弹不得。 “呀哈哈哈,呀哈哈哈,快来呀。”一声魔性的声音忽然插入两人的耳朵。 两人都是一愣。 “哎呀呀,是你呀。是你呀,快来和我玩耍呀。”声音不断。 晓楠忽然停下来。 “我们一起下地狱,下地狱呀下地狱。” “来和魔鬼玩耍吧。” 男子听着曲子,很是莫名。 “我的电话!我的电话!”晓楠忽然叫起来,“快让我接电话!” 男子一听,知道晓楠恢复正常了,也就放开了。 歌还在唱—— “我的宝贝快来呀,来做我的宝贝呀——” 铃声没了。 “喂。哦,我忘了,我忘了!”晓楠叫起来,“我马上到!”晓楠跑起来,被男子一把拉住。 “什么事?”男生问。 “我要迟到了,我要迟到了。” “要干嘛?” “上课!” 男字夺过晓楠的手机,看了一眼标注,“刘媛”,对着电话讲起来,“不好意思,刘媛小姐,能帮晓楠请个假吗?她身体不适,我待会儿带她去医院。我叫张毅生,帮我向钟老师问个好。” 张毅生躲闪晓楠的抢夺,口里说道,“对。我和钟老师认识。和晓楠在一块。她没什么大事,需要处理点小事。嗯,麻烦你了。”说完,利索的挂了电话。 晓楠也是气了,“你谁啊你?和你认识吗?啊,对,你是拉过我一把,但我和你也不认识啊。” “我叫张毅生。在钟导的办公室里认识。你喜欢喝酸奶,因为我带了纯牛奶,你不高兴,还记得吗?我事后赔了你两袋酸奶。”张毅生说道。 晓楠想了想,好像有这么个人,但,“不认识。” “走吧,我陪你去医院。你后脑勺都流血了,需要去照个片子。看看有没有脑震荡。” 晓楠一摸脑袋,还真是一手的血。 闻到血腥气味,晓楠的气又上来了,骂道,“这帮狗崽子,老子弄不死他!” 第七十二章 等到情绪平复的时候,晓楠才发现自己身上无一不疼很。坐在后座上一块块检查过去,发现自己身上就没几块完肤。背上、小腿上、脑袋上,不摸的时候疼,摸的时候钝疼,不是红了,就是红加出血。 意识也没那么清醒了。 张毅生在旁边看着,“等会到医院都仔细看看,别出现内伤、后遗症。” 晓楠的脑袋瓜已经被张毅生包裹了起来。晓楠顶着沉重的脑袋看着男生,点点头——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回口,脑袋好疼啊。 到了医院,男生操罗着挂号、排队,晓楠光坐着等就好。等到男生排到对的时候,晓楠已经在医院里坐着睡着了。 男生吓了一跳,拍了拍晓楠的脸,好歹是拍醒了晓楠。晓楠啄着脑袋跟着男生检查了一番,不知不觉有睡过去。晚上电话响起的时候,晓楠忽然挺直了身子,摁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窸窸窣窣,晓楠这次没摁“免提”,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晓楠眼皮子慢慢耷拉下来,手机滑落在被子上。 “醒了?”男生唤一声,发现晓楠没动作,又放平晓楠的身子,掖好被子。发觉黑屏的手机,男生把手机放在抽屉里。 第二天,晓楠醒来,感觉难得的神清气爽。习惯性摸手机,看见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吓了一跳,跳下床,冲出门,才发现地方不对。怎么这么多人? 2-11,这是酒店的房间么?怎么这么多人,还有护士? 晓楠咯噔一下,闻到熟悉的气味,走到走廊处,果然看见了护士站。 男生从另一边上来,见房间里没有人,也是咯噔一下,小跑到护士站准备问人,瞧见了晓楠。 “醒了么?” 晓楠盯着男生看了几秒,意识到帮自己的男生,“谢谢。不好意思,问一下你有没有充电器,我手机没电了。安卓系统,通用版的就行。” “我帮你问问。” 正好晓楠临床的“床友”有,晓楠盯着手机上的开机焦灼。 “姑娘,你半夜吓死个人咯,接个电话跟僵尸一样。”临床是个大妈,对着晓楠碎碎念。 “什么?”晓楠疑惑。 “说你接电话,起床,直挺挺的,跟僵尸样的。呐,你电话被那后生放在抽屉里,我看那手机一直响,给你拿出来放边上。你就跟僵尸样的,这样,这样,”大妈躺回床上,又起来,做着示范,“诶呀,吓到了,我都不敢吱声。你说你是不是有梦游症啊?我就怕我一个动静把你吵醒了,后来看你拿着手机一直不吱声,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要不……” 晓楠打断大妈,插话,“我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我一直看到那后生把你放平了,也没见你说话。” 手机已经开了,晓楠见到最近的电话显示是昨天11点23分。时间只有123分钟。 肯定是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了。 晓楠慌了,回拨了电话。 晓楠想站起来四处走走,奈河手机现充,数据线短,她刚站起来线就拔了。 晓楠只能坐着,听着那边的“嘟嘟”声,内脏如蚂蚁啃食,身不得安宁。 大妈还要再说,被男生阻断。 终于,电话接通。 晓楠沉默,等着。 大妈奇怪。 晓楠等着,错过首先开口的机会,她便知道对面的是杨女士,不是别的什么人。 那边也是沉默。 这样的沉默许久。 房间里也是沉默一片,大妈坐立不安,感觉看不出什么还自己毛毛的,干脆起来,离开,“真是怪人”。 男生沉默地盯着晓楠。 晓楠沉默许久,轻轻“喂”了一声。 那边也给了一声“嗯”,很轻,但是晓楠听到了。 “我……睡着了,不好意思。”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道歉。 “你出什么事了吗?”那边也很自然的招呼。 可能,白天给了人勇气。 “我打了一架,呵呵。”反应过来不是什么好事,强转话题,“然后睡了一觉。” “你在医院么?” “嗯。” 又是沉默。 “有新男朋友了么?”那边忽然问。 “啊?”晓楠反应过来,看了眼男生,“不是。打架帮的人。” “嗯。” 又是沉默。 “好好休息。挂了。”那边轻轻一声,匆忙挂断。 晓楠呆住。好好休息……她么? 嘴角,轻轻笑起来。 转头看向男生,晓楠真心说一句,“谢谢。” “不客气。”男生轻轻回了一句。“喝粥么?还是温的。” 晓楠点头,道谢。 然后男生说了晓楠的病情,脑子还要看几日,以防有什么问题。其余没什么大事。就是叮嘱要正常休息。 晓楠轻轻听着。 男生又说,可以出院。如果要住院的话需要重新申请,这张病床是恰好昨天空的,医生通融,住了一天以防万一,今天已经被预约了。 晓楠点头。大城市医院病床都是抢的。 “我睡了一天医生有说什么么?” “体虚。” 体虚?身体休眠调养? 晓楠也没有多问。吃了粥,便自觉帮着收拾床铺,忽问,“昨晚你睡哪儿?” 男生没说话。 等到男生安排着晓楠再去看医生的时候,晓楠见到大妈,问,“昨晚那男生一直在?” “是啊,陪了你一整天。哎哟,你脑子不好,找的后生还是可以哟。”大妈啪啦啪啦又打开了话匣子。 “谢谢。”晓楠打断,道了谢,便离开。 仔细回想昨日,男生对她说的话,她还记得。这么一品,晓楠想起来这男生是谁了。 隔壁c大的高材生,钟导师好友的门生。 叫什么来着? “那个……” “张毅生。坚毅的毅。”男生一看就知道晓楠想说什么,自动补充。 “张,毅生,”晓楠感觉别扭。 “叫我毅生,或者阿生就好。” “那个谢谢你。” “我还没谢你呢,你就对我说这么多谢谢。”张毅生笑起来。 这一笑,气氛缓和很多,没那么尴尬。 晓楠也跟着笑起来,说,“医院费用多少,我……” “不用了。我还要感谢你呢。帮我扛了这些伤。不然,我又是负伤,又是交费。” 这话说的,好像晓楠帮了他很大忙似的。 晓楠自己也清楚,昨天她完是脑子有病才去打架的,后面不是男生拉着,她能追着人打。 想到昨天的荒唐,晓楠又觉得尴尬,“额,你昨天为什么被打啊?”说完,换男生尴尬。 男生一笑,摊手,“我也不知道,大概惹了什么人吧。” 晓楠笑起来,“少来。不是什么外交学院的高材生,会比我还混?” “大概吧。”男生也不在意。 “谢了。要不,你给我一个手机号,我改日请你吃饭。”晓楠想着,总不能真的让别人给她出医疗费,还是借着吃饭的由头还个礼,免了人情债。 “加个微信吧。” 晓楠扫一扫,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微信不一样,是英文,反应过来是国际版。 “谢了。我要回去,你要回去么?” “走吧,一块。” 打了车一块回去。路上,张毅生时不时挑起话头,话题不断,晓楠聊得开心。且张毅生说话温和,人也长得温润,晓楠心想,学外交的情商都高啊。 张毅生把晓楠送到酒店,被晓楠赶回去了。 等到回学校的时候,晓楠首先找到钟导师报告。 “回来了。感觉如何?” “还好。” “听说你打架了?” 不是,张毅生打小报告了? “别跟我斗弯子。人都在医院昏过去了,你还想瞒着?感觉什么样?都和医生说了没?对了,那张小子应该都在一边照顾你吧?” 晓楠点头。 钟导师瞧着晓楠,眼神严厉,“多大了还能去斗殴?” “因为什么?” 什么? “问你,因为什么去打架?” “没睡醒。看他们挡道,就在旁边一直等着。然后被打了。我也去打了。” 钟导笑了,“张小子说你帮他打架。行了,捡了一个人情,也不是什么都不是。多和那小子走走,我看那小子不是什么小人物,人也温顺,你既然能捡得他的人情,便是你的福气。跟着他长长脑子也好。” “……” “怎么,说错了么?” 不是他被打,她才被打的?没他被打,一群人挡道,她能在旁边等着都被打?可嘴里不敢承认,只念一声,“哦”。 第七十三章 因为是周五,晓楠要忙的事有很多。等好不容易把手头上紧要的事情忙完后,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3点。 晓楠查看来电显示,并没有杨女士的电话,倒是张毅生发来消息,告知晓楠何时需要去复检,提醒按时休息以及他送的水果,放在酒店前台,让晓楠记得拿。 下楼拿外卖的时候,看见张毅生所谓的“水果”,愣住了。不仅是水果,还有酸奶,维c,红枣。挺的。 心里有股暖流。 不过,都是7点,确切的说,是昨晚7点的事了。 不知不觉到第二天凌晨,且没有多少负面情绪的,这种情况真的是少见。 晓楠笑着给自己点了外卖,打开冰箱,发现是啤酒。想了想,观赏冰箱,给自己开了一瓶未冰的啤酒。 带着微醺的酒意睡去,算是给自己的礼物。 周六早上,晓楠睡了几个小时,精神劲不错。虽然曲子依旧没怎么复习,但把节奏放慢,读谱而不是背谱,倒是在3小时内把《钢琴基础教程》的三首曲子勉强过了,只是没有情感。左右手依旧不能很好地区分出来,钟导也没有多做要求,只是说下周再接着弹三首——算是放过了。 吃饭的时候,晓楠笑了。 “有什么好事吗?晓楠。”刘女士问。 刘女士是钟导师的妻子,做的菜十分可口。 “只是难得可以在午餐前过关,高兴了一下。”晓楠笑着说。 “确实值得高兴。多吃点,看你瘦成什么样了,钟先生,你虐待晓楠了,怎么越来越瘦了?”刘女士责问。 “没有,没有,只是我平日的作息习惯不好,脾胃不好,所以吸收得少。而且,老师能让我们吃师娘你做的事,已经是我们的幸运。师娘你的厨艺开店都够了!绝对捧场。” “诶哟。那多吃点,长点肉,才对得起我给你们做的菜。” 晓楠笑。 难得的,晓楠和刘媛在钟导师家里午休,两人共休一张床。下午两点,两人被敲门声吵醒。是钟导师。 两人不敢多嘴,跟着钟导师到一块绿地上。 “来。你们打一架。” 什么? 晓楠和刘媛对视,刘媛的眼里并没有意外。晓楠也不敢多说什么,把衣服扎进裤子里,重新系紧鞋带。向刘媛点头,便冲上前去了。 讲真的,晓楠都意外,仅仅是两个多个月,刘媛的力量已经不错了。至少,晓楠扛上刘媛的时候感觉到了阻力。 虽然结果赢了,但令晓楠想不通的时候,对付一个女生,她现在的体力都算勉强。前天,她怎么干的几个男生? 虽说抢了棍棒,但她也实实地挨了好几棒。之前明显没感觉到什么疼痛,现在不过是残余的疼痛,却能影响到她发力。 “想说什么?”钟导师问。 刘媛说,“确实厉害。” 晓楠摇头,她有些困惑。 “这就是刘媛近三个月的成果。如果不是顾忌到你的伤,她打趴下你是稳的。” 是么?晓楠疑惑。 “你之前学过系统的对抗功夫?跆拳道,柔道,武术。” 晓楠摇头。 “看出来了。刘媛,再来,这次不用让。” 晓楠惊愕,身紧绷,却被刘媛轻松控制住关节,不能动弹。晓楠反抗,猛攻下盘。刘媛惊讶,松手后退。 “行了!”钟导师叫停。 晓楠依旧在怒气中。 “晓楠,知道你的优劣势了吗?” 晓楠摇头,情绪依旧不能平复。 “双方对抗,你靠一股气。没气的时候,是经验,这个时候,是刘媛胜你,因为刘媛技巧比你好。有气的时候,是直觉,怎么狠怎么来。而你的气,是你的胜负欲。我一说,你比不过刘媛,你就憋着一股气。当刘媛控制你的时候,你的气就出来了。我想,你打架时候感觉不到疼痛吧。” 晓楠点头。 “我也听张小子说了,你见到刀子下意识扔了,说明潜意识里你是有法律意识的,这点很好,既狠又有原则,不错。但你要学会控制你的气,也就是你的情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这就是你的优点和弱点。如果,你的对手清楚你的性子,一开始便装柔弱,最后反攻,你觉得你胜得了吗?”钟导师平静地说。 “我可以临时反攻!”晓楠叫着。 “你不会临时反攻,你会直接在法庭上和对方杠起来,或者憋着气,看着对手胜利而无可奈可,气伤自己。” 晓楠撇头,显然不认可这个答案。 “刘媛,你为什么要松手?你都掐住她关节了,她攻击你下方,你便没动作了?你和晓楠相反,你是太僵硬了。你打的那一套,用的不错,但脸皮太薄。人家都和你拼命了,你还在意那一点脸皮?或者这样和你说,你的委托人当面言语羞辱你,说要强你,而你的上司又要求你必须拿下这个案子,你要怎么做?” 刘媛嘴哆嗦着,脸上泛红,显然不喜欢钟导师这样的问话。 “我相信你不会受辱,但你一样会气伤自己。适当的不要脸,能保护自己,也是一种手段。你们接触最多的是嫌疑人,是罪犯,不论是你的委托人,还是检查对象,不要脸一点会让对方觉得你不好对付,也是获取信息的一种方式。打官司最重要的是信息和时间!怎么快怎么来。如果你连和你的委托人怎么沟通都成问题,那我建议你换个方向,改向商法,可能更适合你。” 刘媛沉默不语。 场面安静了几十秒,晓楠沉默着抬头对视钟导师,和钟导师对抗。刘媛也一样。 钟导师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两人没得到提示,跟着钟导师又进了屋。 “刘媛,把晓楠上午弹得曲子再弹一遍。” 刘媛坐在凳子上,没有二话,弹起。 晓楠沉默的听着。 钢琴声响起,或悠扬或跳跃。 “和你的区别?” 晓楠想想,“确实比我弹得好听。” “区别在哪里?” 晓楠对比上午钟导师说的那几点,“主题明确,节奏欢快。” “你说哪首欢快?” “额,第三首。”较清晰的曲子,她只记得第三首了。 “刘媛,改了,再弹一遍。” 这次弹的却不再是之前的欢快,嗯,怎么说呢? 节奏很慢,悠闲自在,偶尔一个跳跃,又富有变化。 “听清楚了?” “嗯。” “说说。” “处理得很好。” “处理?能处理成忧伤吗?能处理成豪放大气吗?” “额,可以吧。” “回去,想好了在和我谈。” 晓楠点头。 第七十四章 回去的时候,晓楠和刘媛走在桐荫路上,法国梧桐树上的叶子已经稀稀拉拉,杠铃般的分枝,在道路两边列植。一眼看过去,显得十分有规律,像士兵。 “你挺厉害的。三个月已经练得这么好了。”说这话的时候,晓楠又欣慰又有些不舒服。 “你才厉害,被钟导批评还能和他对视。我都是和你学的。”刘媛平静的说,脸上带着笑。 晓楠笑。“我就这性子。钟导说得没错,太刚了,不好。” “我也刚。” 晓楠又笑。 “你打架,对战几个人?”刘媛问。 “不知道,嗯……五六个吧。当时脑子不行,都不知道疼,就那么杠。我都意外我会下意识把抢到的刀子扔了。”晓楠回想起来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小心些。”刘媛说,“张毅生是?” “隔壁学校的。当时就是这家伙被打,我是被波及的。”晓楠说,“哦,他导师和钟导认识,关系应该不错。看钟导挺看好他的。” “他是不错。”刘媛说。 “咦?”晓楠意外,“你认得?” “高中时候认识。” “那挺好。我也感觉他不错,很会讲话。”说完,晓楠又放松了,“诶,要不要一块去游个泳?和你再比比?” 刘媛笑,“不了。我还有课题要准备,准备去一趟图书馆。” 晓楠也笑。 回寝室一趟,钱静和王爱华一人顶着一个电脑追剧。钱静是韩国爱情剧,王爱华是美国犯罪剧。 “晓楠!”王爱华扑过来,“我听说你和人打架了!怎么样怎么样?对战几个人啊?” 晓楠尬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打架?” 刘媛和钟导知道是正常的,因为当日通过电话,但是…… “隔壁学校一个男生找到学校,感谢你见义勇为。这事,昨天官微上就点明表扬了。我估计,过几天都能给你送一锦旗过来。” 晓楠傻笑,这人。 “咦,你头……有没有事啊?伤没伤到脑啊?伤到脑就划不来啊?”王爱华问。 “滚滚滚,你现在才看到,要你多说什么?你是能帮晓楠分担疼痛还是晓楠摊了你能养?”钱静刺一句。 “我养!” “嘁。”钱静白一眼,“晓楠,没事。那人既然找到学校说明有几分仁义心,你要是傻了瘫了找他索赔。哪儿疼了都找他陪就是。咱们都是学法律的,他要是耍赖,就告他!你不行我们给你上,我们不行找老师帮忙。” “……”我脑子上的伤这么值得担忧?晓楠无语。 收拾了点东西,和两人闲聊,恰好张毅生的微信短信发来,问晓楠感觉如何,会不会头疼。 晓楠也是想到昨天的礼品,想着还礼,发短信问,“晚上有空么?想请你吃饭,刚知道你给我在学校里赢了一个好名声。谢谢了。” 刚发完,又补充一条,“时间、地点你定,我随意。” “晚上七点,美食一条街。”那边短信回复的很快。 “要不要换一家?我还是有钱的。” 美食一条街,是c大和c政法大学相近的一条美食街,里面从日本菜到粤菜,从卤牛肉到狼牙土豆都有,但是便宜,是符合学生消费水准的菜。 还礼用25块一碗的牛肉招待还是不太适合的。晓楠想。 “可我想吃。”那边回复。 “好。”晓楠回。 晓楠想想,先吃饭得了,医院的回礼改天买了再送过去得了。 “晓楠,晚上我们一块去吃饭不?我想吃卤牛肉还有烤猪蹄。”王爱华凑过来。 晓楠笑笑,“我晚上和人有约,就不和你们一块了。” 回旅店洗澡收拾一番,换了裙子。 头上因为缝了针,包了纱布,还没愈合,不能进水,也就没敢正常洗头发。而是拿了毛巾打湿,又拿洗发水粘在毛巾上洗头发,又拿湿毛巾一遍遍洗净。 是真正的“洗头发”。头皮她是不敢多动的。 吹了头发,认真扎好,确定不会有“呆毛”翘起来,晓楠放心。看了看镜子里的眼皮,还是有黑眼圈,涂了点眼霜。 最后再看一眼,干爽。 可以了。 再看时间,差不多就出发了。 到美食街的时候,张毅生已经在街头等了。 晓楠看了一眼,运动服,看着也很是干爽。可能也是洗了澡来。 “等久了吗?要吃什么?” “嗯,滋补猪蹄。” 晓楠欣然接受。走到卖猪蹄的小贩推车旁,“老板,两份猪蹄。” “你喜欢猪蹄?”作为东道主的晓楠自然不能像平日那样爱答不理,主动挑起了话题。 “还不错。” “确实不错。汤特别好喝。又醇又营养,光是配着汤我都能吃两碗。要是没有汤,我就不爱喝了。诶,”晓楠怕说错了,补充,“不过,猪蹄还是不错的。干净。” 张毅生笑。 晓楠也笑,“呵呵,”看一眼周边的卫生,补充,“环境卫生肯定不能和高档餐厅比啦。将就,将就。” 感觉能把天给聊死。晓楠尬。习惯性饶头,碰到纱布,又放下来。 “还可以。来这儿也是吃的一个氛围。要是这滋补猪蹄放到高档餐厅,又是另一个味了。”张毅生笑着说。 “也是。”晓楠想起来。 “你喜欢饶头?”张毅生问。 “啊?一般吧。没事的时候就饶头。” “那你现在不是很不适应?”张毅生笑。 晓楠也笑,“还好。就是习惯放上去,又得习惯没挠到头放下来。” “怎么?还有小脾气了。” “手该有脾气了。得问问脑子怎么不让我挠呢?”晓楠逗乐。 等的功夫并不尴尬,一言一语把气氛撑起来。晓楠感觉相对轻松。 汤上来了。晓楠习惯性先喝一口汤。又习惯性把猪蹄挑出来蘸着辣椒酱吃。 “等一下。”张毅生把晓楠的辣椒酱放到自己这边来。“你不能吃辣椒。” “是吗?”晓楠呵呵,也没多说什么,把猪蹄放到嘴里,又舀了一口汤喝下去。 晓楠想着,东子断了她的咸,重度甜,唯有辣是没有被改变的。因为东子自己也喜欢吃辣。或者说,东子应酬需要吃辣,他自己本身也喜欢吃辣,只是平日里会控制着不吃。每次晓楠要吃辣,都会搬出老干妈,光明正大的吃,然后诱惑东子吃。每每这个时候,都会得到东子一个白眼。 “怎么了?”张毅生问,“看你笑得这么开心?” “没。”晓楠笑起来,“就是想起来一个朋友。我吃辣,他看着,好不开心。” 张毅生把两碟辣椒递给服务生,“现在呢?我陪你啊。” 晓楠摇头。东子要么和她一块吃,要么缴了她的老干妈不让吃。虽然多数是不让吃。“我是爱吃辣,但忌了。现在看到辣,都是习惯性了。不吃也无所谓。” “嗯。” 晓楠忽然想到,张毅生选择滋补猪蹄会不会就是因为她忌口以及需要滋补? 不得不感叹,情商真高。 吃完,两人闲逛,买了点水果。 “晓楠!” 晓楠转头,是王爱华和钱静。 “哇哦,约会啊。走走走,我们不打扰不打扰。”王爱华跑过来又折了头。 晓楠笑,口中喊,“回来!”自然地拍王爱华脑袋一下,“瞎想什么呢?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高情商?这是帮我的那人,就是你说的可能要送我锦旗的人。隔壁c大的。张毅生。”转头又向张毅生介绍,“我室友,王爱华,钱静。” “想吃什么?我请客。锦旗我是没有,钱我就拿来请客吧。” “哈哈。没事没事。诶,多问一句,你们真不是男女朋友?”王爱华问。 “不是。”晓楠笑。 “那行啊。会喝酒么?要不要撸个串?你们学校男生都这么和气么?”王爱华放开,和张毅生勾肩搭背。 这妞铁定是认为张毅生是对胃口的汉子。晓楠笑。 钱静装作没事人一般把王爱华的手扒下来,插入两人之间,又把晓楠拉进来,让晓楠和张毅生在一块。 四人嘻嘻哈哈,不知不觉商定了去ktv一趟,打了车就走。路上把刘媛叫上。 唱歌,撸串,不知不觉玩到十一点,还是张毅生提醒,睡美容觉养生,让大家早点休息。 “咳,睡什么美容觉。明天周日,一觉睡到中午就是!”王爱华不屑一顾。 钱静也没感到有什么。一两点不是事,又不是通宵。 还是刘媛提醒,“你不要休息,晓楠要休息。她要靠睡觉修补身体。你们想让她错过黄金睡觉时间。” “哦,也是哦。脑子要紧。”王爱华恍然,“回去回去,咱们回去。” 走的时候,刘媛和张毅生对视,点头,两人分开。两辆车,晓楠和张毅生一辆。刘媛她们一辆。 刘媛和张毅生说的是,晓楠没喝酒,这个点居然也感觉困了。 回去的时候,晓楠等着电话。 然而等睡过去了,也没接到电话。 第七十五章 一连一个礼拜,晓楠都没有接到电话,一觉睡到天亮。 晓楠猜,估计是她在医院这件事也吓到了杨女士,所以才有这样的安宁。越想越可能,看张毅生也越看越顺眼。 这些天,晓楠和张毅生也熟起来了。晓楠买了名牌手表作为回礼被张毅生退了钱回来,晓楠感觉有愧,反倒是拆线的时候还是张毅生陪着忙前忙后。 前前后后,两人聊天聊了许多,也交换了电话号码。对于张毅生,晓楠感觉这个人很好,很温和,张弛有度。 钱静想找晓楠八卦两人有没有暧昧,晓楠都呵呵笑着说没有。 周六的练琴,晓楠总算练出了一点自己的感情。 “晓楠。”回去的时候,刘媛叫住晓楠。 晓楠疑惑,跟着刘媛到一个寂静的角落。 “晓楠,你和张毅生得有一定距离,他不是你能惹的男生。”刘媛开门见山。 晓楠疑惑,“怎么了?我和他普通朋友啊。” “对,普通朋友,所以我得提醒你,保持你这个度,不要过了。他不是你想玩就能玩的,晓楠。你每晚干什么,不好意思,我大致知道。张毅生是很好,但不是你能驾驭的。他有个青梅竹马,背景也不简单,自己又有数次国际外交经历,他这样的人不是你能简答驾驭的。” 晓楠看着刘媛严肃的面孔,点头表示知道,“可是我和他没什么。你说我每晚干嘛?” “之前我帮你回复消息的时候看了你的通话记录,知道你10月以来一直都被一个电话缠身。我想说,张毅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玩玩而已”这种感情我不赞成,对张毅生也不可能行得通。你和他当朋友,这对你有益。男女朋友……你未必可以。” 晓楠莫名其妙,还是应道,“ok,我知道了。还有吗?” 刘媛摇头。 晓楠摸着头离开。什么和什么? 掏出手机问张毅生,“听说你有青梅竹马,是不是你未婚妻?什么时候能喝到喜酒?” “是有青梅竹马,可惜我没有缘。她和别人结婚了。” 哇哦。晓楠不在意,转头把这件事忘了。背着包直接去机场。 这次明显效率高多了,周日下午就忙完了。 “你过年的时候会不会结婚?”孔先生忽然问。 “什么?”晓楠意外。 “嗯……”孔先生别开脸,“你如果结婚要送请柬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个面子。” 晓楠笑笑,“男朋友都没有,怎么结婚?” “你还没和你男朋友复合?看看你,好不容易找回了点脑子了,怎么又没脑了呢?”孔先生指着晓楠教训,“你男朋友都找到我……”孔先生顿了一下。 “找到你什么?” “没事。是难得见一个人能有我的水准,你都把握不住?是不是你嫌弃人家时间不够,不能陪你?又要钱又要精力陪你,你们女人能不能脑子正常点?” “我没有任何嫌弃。”晓楠打断,一字一句申明。 “那是他嫌弃你了?哇,总算嫌你了。我就说,你又没品,又没貌,几个男人会喜欢。”孔先生恍然。 “……”晓楠张嘴申明,“过了啊。” “诶,难得遇见一个好男人,你不会主动点吗?过了这村就没这么好的店了啊。”孔先生游说。“服个软,请吃个饭,睡一觉,就好了。” “呵呵。不要。” “不要什么?你以后能见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么?不嫌你没品,不嫌你没样貌,不嫌你性子莽撞,做事毛糙,做人难看……” 晓楠转身就走,懒得听孔先生“难得”的啰嗦。 出去的时候,在大厅里遇见一人,一女人,晓楠感觉分外眼熟。 像东子。 东子的姐姐。 晓楠知道晓楠有个姐姐是在初中,东子说她姐姐用“晓楠”做qq名,和她同名。 难怪会感觉熟悉。 晓楠转身离开,避开正面打照面。 “嘿!”那女人跑过来。 晓楠思索不是自己,接着走。 “嘿。” 晓楠手被拉住,眼前凑上一张大脸,特别明媚。 “你是晓楠吧。我听我爸和我弟说过你,今天总算见到本人了!”女人笑道。 第一眼感觉很像,第二眼就看出很多不同了。东子的轮廓线硬朗,姐姐的轮廓线就柔和很多。细心打理过的大波浪卷的头发看着很有女人味,东子倒是随性很多。 晓楠笑。 “弟妹啊,你可太厉害了!” 晓楠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啊?我从没见过有女生敢和我爸顶嘴,你是第一人!”女人欢笑道。 晓楠尴尬,解说,“我不是弟妹。” “哦。”女人似乎想起来,严肃起来,“你和我讲,我弟是不是干什么你讨厌的事了?你说,回头我说他。” “没有。” “我也觉得没有。别人我不敢说,但我弟是真的好。尤其你当了他的家人,他的妻子,他绝不会害你,不会在外出轨,不会应酬不回家。我和我妈都调教好了,你尽管享受就是。” “不是。”晓楠苦笑。怎么讲嘛? “那,你是看不上我弟?” “没有看不上。只是性格不合。” “嗨,性格不好,你让一点他让一点就是了。反正你两人互相喜欢,日子总能过起来的。走走走,姐姐带你出去吃饭。”新晋“姐姐”挽着晓楠往外走。 晓楠被拖着走,不住推脱,“那个,我真的……” “咦,你手怎么回事?怎么紫了?” “不小心磕的。那个我真的。” “叫我姐姐。” “……”晓楠干张嘴,说不出口。 “那叫我丽姐。” “丽姐,我真的有事。我……” “什么事不得吃饭啊?什么事不能和朋友吃个饭?看看你,我看你就是忙疯了才能让自己磕到手。”丽姐不高兴了。 晓楠一听,朋友,ok。 丽姐自己开车过来,两人在车上聊天,话题不断往晓楠身上倾。什么晓楠厉害啊,独立果敢啊,年纪轻轻当律师啊,什么好听的都能往晓楠身上套。 晓楠呵呵笑着称赞丽姐。 被丽姐一句吓得不敢说话——“要是你和东子结婚生个娃就真的是人生赢家了。” 第七十六章 等红绿灯的时候,丽姐打电话,晓楠听到“有个人也一块,你绝对意想不到”的时候,反应过来,狂打手势示意不要让东子过来。 丽姐挑眉,挂了电话。 晓楠心慌,干坐着。 听电话的意思,是,马上就能碰头。 “怎么了?紧张么?没事儿。正好趁机会说开了,解除误会。” 晓楠笑笑,不讲话。 不到十分钟,车就在一个地方停下来。丽姐把晓楠赶下车,让晓楠坐东子的车。 见面的时候,巨尴尬。晓楠扯出一个笑表示问候。自觉坐进副驾驶座,把包扔到后座。东子没有太在意晓楠,而是开了车窗和丽姐说了一些话。说完话不经意看见,晓楠已经闭了眼装睡。 车里很安静。 几个月不见,晓楠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所幸装睡躲尴尬。 这段车程有点长。长到晓楠真的睡了一觉。等到晓楠醒来,发现是在停车场。 东子在外面抽着烟。 晓楠下了车,问,“你经常抽烟么?” “很少。”东子看到晓楠,走近。 “哦,这是哪儿?”习惯性抓头皮,一抓就痛,“嘶”了一声,捂着头。摸到一块空荡荡的皮,想起自己的帽子,从地上刚摸出来,被东子摁住。 “你头怎么了?和人打架了?”东子凑过去看看晓楠的脑子。 晓楠刚想说没事,又只能咽回去,只能解释,由着东子检查,“早上没睡醒,磕到墙上了。” 东子食指一摁背部。 “啊——”晓楠叫一声。 “把背也磕着了?” “fine。我和人打架,把脑子给打了,行了吧?”晓楠赌气,反正也看不到后面的东子。 “结仇?”东子问。 “没有。”说到这事,晓楠也憋屈,“早上没睡醒。路上看到有人打架,脑子没转过弯来,就站旁边,被波及了。” “傻。” “别说了好吗?”晓楠不服,转身和东子对视,“我要不是没睡醒,我能干站在那儿?还眯了会眼,醒来就被人叫打?”说完,看到东子的不赞同的眼睛,又觉得脸丢大了,接着辩解找回面子,“我跟你讲,对方铁定比我惨!我一对五诶,还有一人拿着刀子,要不是被人拦着,我能追着他们打!” 东子弹了晓楠一指,“我看你是傻!要不是有人拦着,你能被人卖了!一对五,你拼什么拼?和你没关系不跑干什么?” “我……”晓楠憋屈,“我赢了啊。” 东子又扇了晓楠一巴掌,很轻,很轻,“所以才说你傻!你怎么知道不是对方让你以为你赢,等着给你下套?重点是,和你无关,你需要拼吗?你就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面有机会干嘛不跑?都和你无关,别人会盯着你追吗?” 晓楠想想,好像是哦。 “还有吗?” “什么?” “伤。还伤哪儿了?” “没。其他都是小事。就……”晓楠唠唠叨叨想撇开。 “伤哪儿了?”东子问。 “手、脚、后背都挨了几下。刀被我一开始就缴了,扔了,所以没有刀伤。”晓楠说,忽然一痛,“诶!” 东子又摁到后背的伤处,只是这次东子是直接把手放进衣服里摁的。 晓楠这一叫,两人都意识到太暧昧了。 晓楠慌忙往前几步,划开和东子之间的距离。 “不好意思,习惯了。”东子道歉。 这一声,又是一阵静默。 “丽姐呢?”晓楠岔开话题。 “她吃完饭回去了。我给你订了房间,也订了晚餐,你回去吧。” “嗯。” “我送你。” “嗯。” 一路沉默着走到房间,晓楠发现是家酒店,规格挺高的。 “晓楠。” “嗯?” “你的伤都没事吧?有没有拍片?有没有检查内伤?” 晓楠点头。 “确定没有后遗症?那群人不会再找你麻烦?” 晓楠摇头。 东子笑,“进去吧。我回去了。再见。” “再见。”晓楠开房进门。 听到门外离开的声音,眼泪不经意流下来。 真是……有什么好喜欢的? 晓楠扑到床上,低着头哭了一会儿,又深呼吸自我调节。 没什么。没什么。晓楠调节自己的情绪。 等到服务生送来晚餐,晓楠看着里面的菜,又忍不住伤怀。 知道不可能了,可她和东子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晓楠知道,只要现在她打个电话,躲在东子身上哭述,再服软一下,还可以回到以前。 可她就是她,她就是晓楠,关晓楠。如果她做了这些,她会忍不住杀了自己,那么软趴趴的人能是她么? 周一赶到c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钟导也不说什么了,直接让晓楠赶到办公室把他讲的章节读了,并讲解自己的观点,钟导说过了,这事也就过了。 “晓楠。”张毅生又来给钟导送东西,“被罚了?”男生笑着说。 晓楠看着张毅生的笑脸,心理空落落的情绪又泛上来,而男生看起来是那么阳光,那么温和。不像她,是阴暗里的苔藓。 “别管她。三天两头的见不到人。我看看于老又有什么好东西。” 那边,钟导和张毅生讨论着,晓楠在角落里拿着书,收回目光,看着书,一字一句读着。 吃晚饭的时候,张毅生追上来,“晓楠。走,带你看一样东西。” 晓楠没有说话。 “来来来。” 张毅生带晓楠来到“静园”,四处找寻着。 “你不知道在哪儿么?”晓楠疑惑。毕竟不是自己的学校吧。 张毅生没说话,在一地蹲了下来,“来,过来。” “嗯?”晓楠走过去,没看到有什么,就是杂草和一个树桩。 “来,摸摸看。” “哈?”晓楠看着面前的苔藓,“苔藓?” “嗯。摸摸看。” 晓楠看男生兴致高昂,也不想扫兴,伸手摸了上去,很软,意外的软,软到人心里。 “是不是很舒服?” “嗯。”明亮的绿色其实已经很吸引人,但真正摸上去的时候才感觉意外的舒服。 “这是我减压的一个方法。摸一摸就感觉整个人都舒适了。” 两人轻轻摸着那一块苔藓,感觉整个人都浸在这块奇幻舒软的国度里。 感觉心情放松一些,晓楠也有心思逗乐,“你身边有几个人喜欢苔藓?” “……”看晓楠看过来,张毅生笑道,“除了几个人知道我喜欢,倒是没什么人和我一样喜欢苔藓。” 晓楠也笑了。 吃完饭,和张毅生分别后,那份恬淡的心也淡下去了。 第七十七章 晚上,晓楠抱着双膝看着窗外的明月,耳边是特设手机铃声,晓楠接通了,开了免提,旁边是好几个空瓶子和未开的啤酒,晓楠把被子摊在阳台上,一边听着杨女士厮厉的声音,一边想着,她是不是也要一个人陪着她才好? 就像杨女士拉着她,就像东子拉着她。 晓楠发呆,这样的念头不是没想过。只是从来没有这么尖锐。昨天的时候,她就想,抱着东子就好了,抱着他什么都不想,如果是地狱,她也想拉着他作陪,只要她自己舒服就好了。 但是东子不行。 东子是比她麻烦的存在,她不知道东子后面的是什么,而她后面站在的是杨女士和一个于先生,仅此而已。 晓楠发呆,允许道德的谴责让她难过又难堪,但…… 她也想有一个人,陪着她,陪着她。她会对他很好,很好的。 周二,晓楠早起。她看着自己的黑眼圈,笑着给自己涂抹眼霜,遮瑕膏。 推开推拉门,呼吸外面湿冷的空气,看着外面未干的地,晓楠感觉很好,给自己找了一点工具,拎着出门。 晓楠找到一块空地,地上青绿色的草泛着圆滚滚的绿珠,甚是可爱。视线一瞥,在一块湿润的地上见到的了亮绿色。 视线触碰到拿一抹亮绿,嘴角都不自觉弯了。 真是阳光啊。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却能在别人厌恶的阴雨天长出这样明亮的色彩。 手触碰上去,心中尖叫一声! 软软的,好软。 心都荡漾了。 晓楠摸了好一会儿,心中那股尖锐的荡漾总算下去,着手挖土。晓楠大手一铲,翘起了一小块地皮。晓楠把它装进袋子里。视线一瞥,恰看见一块朽木上面也泛着一块亮绿。 很奇怪。 怎么奇怪呢? 第一眼吸引人眼球。 细细看去,朽木应该是断枝,带有别枝,看着有股子味道。中心那一块亮绿色,不经意成了点睛之笔。 怎么讲呢? 有节。 对,似乎带有一股子文人的气节的味道,古朴又别致。 晓楠装模作样地多瞧了几眼,利索地拎起来,转身走去外交学院。 “张毅生!”晓楠一眼瞧到那人背影,大喊了一句。 走近了,才发现还有一老头。刘导。 “老师好。” 晓楠帮钟导给刘导也送过几样东西,算是认识了。 刘导师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晓楠直接对着张毅生讲,“那。我挖苔藓的时候看到的,感觉像你,直接就过来了。” 张毅生素手接过,笑着问,“你在哪儿挖的。” “哦,就你们这的实验林。昨晚上下雨了,我就想着过来挖一挖。喏,我挖了块大的,这个就给你啦。”晓楠笑着说。说着想伸手摸一摸张毅生手里的苔藓,又退回来了,“哦,我还没下手。第一手留给你啦。超软。” 张毅生笑,并没有说话。 晓楠转身走人,一边走一边看自己袋子里的苔藓。回到酒店,随手把袋子一放。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解渴。喝完了瞥到那一袋子,又看到手里的瓶子,笑了。 把袋子拖过来,晓楠席地而坐。比划着苔藓和酒瓶子怎么放好看。 想好了,晓楠便开始敲。用笔太细碎,用瓶子劲太大了,晓楠东找西找,不断敲瓶子。 一早上都在不断地敲瓶子。她的住处,别的不多,空酒瓶子还是够的。 那一袋子苔藓被她淡忘,倒是对敲瓶子起了心思。一上午下来,和自己原本心意的一个没有,失败中发现意外之美的倒有4个。 晓楠左瞧又瞧,觉得该有一个职业叫艺术瓶子制作家,她肯定是生意之一。把苔藓掰成三份放了,第四个成品瓶子便是空落落的。 少了。 晓楠笑着起身,没注意,摁在一个细碎的玻璃渣子上。把渣子拿了,瞬间出了一粒血珠。 把三个成品苔藓装饰物放在阳台上,晓楠去钟导的事务所。 忙到晚上,晓楠带着一沓子文件回到酒店房间。迎门,视线里一地的玻璃渣子。晓楠用扫把大致扫了一遍,又用拖把细致拖了一遍,最后用手亲手检验一遍,才算了了。 走至阳台,瞥到那几个瓶子,瓶子很好看。用手伸进去摸,干了…… 晓楠呆了一会儿,才晓得大概怎么回事。今儿出太阳了。 拿出手机,微信里有张毅生的感谢的消息。 晓楠拿出手机,拨通了张毅生的电话。 “喂?”晓楠问。 “嗯。” “你那苔藓怎么样了?” “3小时前浇了水。” 晓楠哈哈大笑,“我的死了。干的透透的。我把它们放在阳台瓶子里,回来一摸就干了。”晓楠蹲下身,再确认一遍,“嗯。连土都是干的。” “明天我陪你去挖一点。” “好啊。明天上午我有空。去你们那儿的实验林吧。我看那里阴暗的地方多,肯定有很多。” “嗯。明天八点怎么样?” “好啊。那说定了。晚安。” “晚安。” 晓楠挂了电话。看一眼外面的朗月。真是奇了,昨日也是这样明朗的月光。 晓楠把阳台收拾一番,又把屋内随地放的被子一拖垫在地上。走到浴室迅速地洗了一个战斗澡,窝进阳台被子里。眯着眼睡。 不过半小时,铃声响起,“哎呀呀,是你呀。是你呀,快来和我玩耍呀。” 晓楠睁开眼,没有动。 铃声还在响。 “我们一起下地狱,下地狱呀下地狱。” “来和魔鬼玩耍吧。” 晓楠手一伸,划开了屏幕,“嗯。” 今天的月华也不错,惨淡,阴郁。晓楠转着头,看到了阳台上自己早上做的“艺术”瓶子。视线没有停留。 摁了免提键。晓楠把手机扔在被子上,自己走去冰箱给自己开了两瓶啤酒,又把今天带回来的资料袋拿过来。 阳台上的灯光很亮,远远比天上的月华要明亮可靠。 晓楠靠着墙,开始了又一天的工作。 凌晨六点,清晨六点,周二。晓楠伸个懒腰,用刘媛推荐的眼霜盖住黑眼圈,却无法消弭肿起的眼睛。 晓楠笑,一圈圈给自己做着摁压,简单处理自己的浮肿。打开门,为了新生活。 第七十八章 准点到达地点,晓楠到的时候还买了煎饼果子。边走边吃,就形象而言,晓楠知道,比平时还不如。 可晓楠高兴。 本来就是为了寻开心。 “吃早饭了吗?”晓楠随口问候。“我这还有半个。” 郑毅生笑着摇头。 正好,晓楠动嘴要另外半个。在后面跟着。噎到了,又恰好手里的豆浆只有一点点,完不够。伸手往背上书包摸去,摸到一个饮料瓶。 晓楠一愣,把手收回来,抑制着喉咙的痒。 “有……水吗?”晓楠拉着张毅生的领子,压着嗓子问。 书包里的东西她知道是什么。 她平日里有喝酒的习惯,喝饮料不自觉就拿成了酒,且提神。别人是喝茶、喝咖啡提神,她喝酒能提神。 不过不能多,一瓶差不多。 平日里她给自己准备两个瓶子。一瓶是保温杯,正常接水。一瓶是小卖部经常卖的茶饮料。每天她会开一瓶啤酒倒在茶饮料瓶子里。喝的时候到外面喝,以免气味泄露秘密。若是不经意被人看见也无所谓。因为是“茶”。 张毅生给晓楠递了一个保温杯,打开了盖子。 “烫,你注意一下。” 晓楠一看,是菊花茶。仰着脖子接水喝,手托着下巴以防漏水。 “哇。”晓楠直接吐了出来。 “烫烫烫!咳咳咳。”晓楠交换,没说两句又咳嗽。喉咙里难受,嘴里也难受,晓楠自己跑到最近的早餐铺子拿起一杯豆浆猛吸了一口,才感觉“灾情”减缓,又吸了两下,杯子直接见底了。 晓楠又提了两杯,付了钱,走向张毅生,“呐,谢你的。” 张毅生接过。 “你书包里有水,你不知道么?”张毅生笑着说。 “啊?” “你跑的时候,我听你包里咚咚响,应该是装了水的,你忘了自己带水了?”张毅生解释。 “哦?”晓楠拉开书包,摸出一瓶茶饮料,“还真是。”又塞回去。 “你喜欢喝茶?” “酸酸甜甜有味道的我喜欢,单纯的那种好茶就欣赏不来。”晓楠外公喜欢喝茶,过年的时候的爸妈会特意买几两好茶回去。晓楠偷偷尝过,还不如餐馆里随处可见的苦荞哩。 “我就提提神,会喝点茶。咖啡我越喝越困,到睡的时候又特精神。所以喝点茶。”晓楠解释。 “经常加班?” “不一定经常加班,经常熬夜。日夜颠倒,白天里不一定有精神应付。”晓楠淡淡回应。 “要改。你当自己年轻可以随意糟蹋自己健康,等你意识到的时候就晚了。”张毅生淡淡说着。 晓楠淡笑着。 两人边说边走。早上的时光是恬淡的,不一定如夜晚的激情,却带着一天的希望。 实验林在c大后门那儿。两人兜兜转转散步般走到林子里。 晓楠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享受,“真舒服。纯氧。” 也不急于找苔藓,在林中闲逛,走着走着发现某样新奇,凑过去看发现周边还有。走到兴头上才寻宝般探索最舒服最美的苔藓。 “喂,你好慢啊。”晓楠在前面交换。说罢,又跳腾着往林子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晓楠感觉心里痒痒的。缺了点什么。看张毅生还在后面慢悠悠走着,晓楠从书包里拿出“茶饮料”,装作不经意的走到大树一边——正好阻隔视线。 一口啤酒下肚,舒爽! “哇哦。”晓楠轻声说,赞叹这样的早晨才叫好。有人陪着,有太阳陪着,有探险,还有酒,真是美妙。 “嗯?”晓楠注意到动静,有东西在树上爬。晓楠盯着上方,又看到了身影。看不清楚,但不影响人猜想。 晓楠快速招手,压低声音说,“你们这儿有松鼠!” 张毅生不紧不慢,往头上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解说,“学校引进了松鼠。” “嗯。”晓楠仰着脖子不死心。 “有水吗?我喝点水。” 晓楠警醒,放下脖子盯着他看,“我喝过的。” “我不介意。” 晓楠盯着张毅生,一点给的意思也没有。 张毅生笑了,“你身上一股酒的味道。” 晓楠一惊,往身上闻,闻不到什么。知道泄露了,不甘心地恭维,“鼻子真灵。” “还好。脑子不错。” ? 晓楠回味,明白了,“你炸我?” “你说你经常熬夜,如果是男生,我可能会想他是打游戏、喝酒。而你是女生,最近压力大,我联想到你喝酒也是很正常。”张毅生笑着说。 晓楠笑,走到一株老树面前,摸着树上潮湿的苔藓,软软的,很舒服。 从背包里拿出“酒饮料”扔给张毅生,“给。我伪装的。别人都以为是茶。反正现在茶的颜色五花八门,只要不对着人哈气,没人知道我喝酒了。” “诶。和你相处蛮舒服的。就算知道我藏着东西你也不会给我难堪。”晓楠笑着说,转身盯着张毅生,“如果我说,我想追你,该怎么做?” 张毅生一愣,笑了,“为什么你追我还要问我?” “你最有发言权啊,不问你问谁?与其兜着圈子问别人,我干脆问你好了。而且,”晓楠耸肩,“我脸皮厚,干得出这事。” “我可不敢让女士追我。”张毅生笑。 “嗯?什么意思?拒绝?” “这点意思都听不出来?”张毅生调侃。 晓楠扬眉,听出来了,反嘴说,“你们外交官面对正式谈话的时候都喜欢模棱两可,方便以后的退路?” 张毅生笑,打开瓶子,嘴对着瓶口喝了一口酒,冲着晓楠扬眉,“我答应了。” “哇!”晓楠扬手掩着自己大大的笑脸,嘴里欢快,“你刚才的样子真sexy。” 受啊。 把上下唇压制,收回嘴角,脸上的笑才没了那么夸张。晓楠看着张毅生,他在那边。 那边有阳光,有她选择的东西。 眼睛里的笑挡也挡不住。嘴角又不自觉翘起。 晓楠别过头,看向另一边。 心里悄悄蔓延,渐渐,到达临界点。 “呵呵。”晓楠笑出了声,跑着冲向了张毅生,一把抱住。 张毅生显然没想到晓楠这一茬,没抗住,被扑倒在地。 晓楠也愣住了,看着张毅生近在眼前的面容,很干净,可是脸上的表情很无奈。 晓楠笑了,“我真想流两管鼻血。那样你会更可爱。” “不用了,谢谢,那样我得尴尬死。” 第七十九章 晓楠哈哈大笑,起来,检查张毅生的后面,“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磕到东西?” “还好。你手流血了。” 晓楠看着自己的手背。她的手放在张毅生后面,刚才应该是擦到了根条或是断枝,有两片擦伤。 “哇。第一次求爱就见血了。”晓楠也佩服自己的英勇。 “别在男生面前说荤话好吗?男生都听得出来,而且,”张毅生强调,“会惹火上身。” 晓楠打住,也没觉得尴尬,自然地转话题,“哦,我书包里有创口贴。” “你倒是有随身备医疗用品的习惯。”张毅生赞一句。 “嘿嘿。昨天敲瓶子时破了手,买了创口贴忘了用,一直扔在书包里。”晓楠自己便招了,而后感叹一声,“没想到还是用在手上了。” 晓楠自己用口水简单清洗一番,让张毅生帮忙贴了创口贴。 “回去后再用酒精清洗一番,重新贴过。”张毅生警告。 “不用。我感觉可以了。” “……”张毅生看了晓楠一眼,“你还真是不在意自己身体。” “你是没见过我这么糙的妹子吧。对不起,不退货,售后可以随时解决,退货请在三月后发表声明。” “嗯?”张毅生意外,一般不退货是概不退货的意思吧,“你的意思是我三月后可以分手?” “对。要分手请在三个月以后。如果一场恋爱连三个月都没有,那就很失败了。”晓楠声明。这是她给自己找的退路,既显得她足够重视,又给自己找了路可以退出。 说这话的时候,晓楠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她和东子的恋情,两个月不到。 “所以,如果你不喜欢了,如果是三月内,我希望你能提出来,我能改进。三月后,随你。要分手也可以。” 张毅生点头,表示知道了,“这算是恋爱条约了?对我们两人都适应?” “是。” “你的“是”是回答两个为题吧。” “对,两个问题。” “那么,你是想三个月以后分手?” “啊?嗯?”这个张毅生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是男女朋友不?是不? 好吧。刚答应不过五分钟的事。 晓楠笑,笑得很欢快,“你要是能达到我要求再说。”算是应下了。进一步说明,“你有你的审美,我有我的原则。我给自己定规矩,是希望双方尊重并主动磨合,便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希望在期限内给双方一个理由坚持下去。如果三月后依旧觉得不喜欢,也不必强求自己,放过双方。” 而后直视张毅生,“我既然主动示意,终始是冲动为之,也有自己的考量。如果冲动之下是不合理的选择,那么我也希望自己能脱身,而不被其束缚——但这样对你不对。所以我一开始便言明。且条约是双向的,这样,我不认为我有什么不对。” 张毅生笑,“所以就是你主动,但是也像被追的女生一样提“实习期三个月”的要求?” “你别说的好像我不是应该被尊重呵护的女生一样?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我们女生喜欢在事前看的理性一点,以防自己事后太过感性,有什么不对?这是针对于自身弱点的策略!”晓楠辩护。 “啧。作为律师基本的辩护功底总算看出来一点了。”张毅生调侃。 “哎哎哎?”晓楠不高兴,追着张毅生要理论,“什么叫看出来一点?合着我之前都没有职业形象啊?” 等到走到尽头,晓楠反应过来,这是要回去了。嗯……也不错,反正目的达成。 “苔藓不挖了?”晓楠问。不是来挖苔藓的吗? “不用了。回去吧。”张毅生在前面带路。 在阴暗的林子里还好,突然暴露在日光下,晓楠有些不适应。 “诶,你是真答应了?我有点不适应。”晓楠支吾。 张毅生伸手牵过晓楠的手,“走吧。” 十指相对,轻轻扣住,倒也没有碰到擦伤。 意外的触感令晓楠敏感,几乎第一时间身体便紧绷。过了一会儿,看旁边的人并没有注意到的样子,慢慢放松了下来。 “你怎么比我还放的开?”晓楠问。 “我是男生。” “我是说脸皮厚。” “……”张毅生转向晓楠,“在女生面前,没有脸皮不厚的男生。” “哦。” 张毅生把晓楠往学院楼带,一路上遇到几路打招呼的人,又很默契地离开不靠近。 “你来宣示主权?”晓楠疑惑,她也不是c大的人啊。 “带你处理伤口。学院里有医护箱。”张毅生淡淡解说。 晓楠舒心了,就说嘛,不可能是这么恶心的人。 重洗伤口的时候又麻烦了。张毅生用棉签蘸着医用酒精一点点清洗,那一下一下不紧不慢的步子,就好像一块一块割肉一样,晓楠头皮都要炸了。 “我自己来,自己来。”晓楠龇牙,对自己也不客气,迅速的用棉签刮伤口,又用酒精冲洗。 刺激死了!晓楠脑神经炸了几根。 好在迅速!不到半分钟处理一只手。 “我来吧。”张毅生皱眉,要接过。 “不用不用。”晓楠怕了,“你那么慢是在给我延长痛苦知道吗?” “你那只手还要返工,不是更麻烦?”张毅生不紧不慢解释。 “什么?”晓楠抬起头。 张毅生一把握住手,凑近了看,“喏,这儿还有黑点卡在皮肉里。之前都在表面,现在要在肉里挑刺,不是更痛?” 光听着,晓楠就见血了。 “嘶~”晓楠吸气,左手在抖。酒精的刺激让晓楠左手的整个手背都在燃烧,尤其是伤口处,又痒又痛。 “你这么处理,让血液过多的接触酒精,有酒精中毒的风险。”张毅生一本正经解说。 “啊?”晓楠沉默,也知道自己处理方法不当,干脆把手交给张毅生。 “你自己都这么处理伤口吗?”张毅生问,用棉签重新洗伤口。 “我,嘶~都很少受伤。受点皮外伤就用涂点红药水,特别管用。我说,能再轻点么?你已经这么慢了,就尽量轻点呗?哦,伤得最严重的就上次了。头上缝了几针。哇,脑瓜子第一次破。不过那个时候我都没感觉痛,就洗头特不方便……”晓楠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还没说完,听见一声“好了。”止了话头。 晓楠盯着张毅生,看看手,已经包了纱布。 “哇,挺快的。”她好像也没感到什么痛。看着手,“感觉我好像受了什么大伤。”这么大一块纱布。 “避免二次受伤。” 晓楠点头,没话讲了。张毅生送晓楠的时候遇见刘导,刘导看见晓楠眼睛都要笑没了。晓楠问好,冲张毅生摆摆手,走了。 第八十章 回酒店睡了一觉,晓楠精神充沛地去上课。 进到教室,感觉到很多人的注目,而且都是不认识的人。晓楠下意识查看课表,对照教室,发现是对的,且她看到了熟人。晓楠走到张爱华身边,问,“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不认识的人了?” “你是关晓楠?”前面一女生转过来问,不适便有一群女生聚集。 “是啊。”晓楠纳闷,她怎么了么? “劝你早点分手,学长不是你撬就能撬的!学长是心软,不好意思拒绝你,但我们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没有背景,没有能力,长得也不咋地,你凭啥霸占着我们学长?你不整你们校草来我们学校撬我们的干嘛?”那女生啪嗒啪嗒说了一通话。 晓楠还有点懵。 “就是。”旁边人附和。 “你看看你,妆都不会画。脸上皮肤糙得要死,下巴冒痘,黑眼圈重,头发也糙,一点打扮都不会,你怎么找男人啊?要不是学长要面子心软会答应你吗?”那女生又啪啦啪啦说一通。 班里人也围过来看。 晓楠伸手阻止话头,“妹子,你一直说学长学长,你学长是谁啊?我抢你男友了吗你这么心急?邀一帮人过来是来示威怎么滴?诶!”晓楠阻止激动的女生,“你只管说,我若不小心撬你男友了,我自打嘴巴,你那男友我也坚决不要。但要不是,姑娘,这里是我的地盘。而且,你说你们学校,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吧。” 晓楠说这话有一半意思是解释给班里人听的。一,她关晓楠不是做小三的人。二,她被外校人跑到班里来示威,自己怎么地也要来造势助阵吧。 果然,班里人一听也帮腔,“就是。要是乱来,我们也不客气。送你们吃官司。” “姑娘,你说,你说得对,我帮你,说不对,扇你一巴掌。” 那伙妹子也急了,七嘴八舌。说怎么不是你啊,照片都有,又是掏照片又是对峙,闹哄哄的。 恰好旁边一同学递了照片给晓楠,一看,这不是早上张毅生和自己牵手的照片吗? “你们是来问我和张毅生的事?”晓楠问。 对面一片妹子吭声,“对。” “等着啊。我给你问问。”说罢,拿起手机,挡了姑娘阻拦的手,拨通了电话,那边很快接通,“方便说话不?我这边有事需要语音外放。” “嗯。” 晓楠摁了外放。 以晓楠为中心的内圈都静下音来,外圈倒是各玩各的。 “我这里有帮人问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我说的没用,需要你帮忙作证一下。” “好。” 晓楠笑。对着一伙扬手机,“看好标注。实习男友没错吧?” 妹子们没说话。 晓楠笑开了,“我问你啊,我和你是男女朋友不?” “是。”张毅生很配合。 晓楠收敛笑容,问,“再问你,我有没有不小心当了小三?老实说。我不想被人刮一大嘴巴子还没理还手。” “没有。”张毅生很无奈,声线向下,声音还是温和,“我前女友是两年前的事了,人在国外,不可能有什么人给你大嘴巴,有你就大胆抽回去。我给你顶着。” “行。谢了。拜拜。” “晚上一块吃饭不?”电话那端问。 晓楠扬眉,一脸嘚瑟看着一群女生,口里回答,“好啊,时间地点发过来。挂了。” “嗯。” 晓楠挂了电话,看着众女生,说,“外校的同学,我想现在是我们学校我们班级上课时间了,你们是不是该出去了。如果你们还想因为这事找我,是不是不妥当,毕竟,我俩是正常男女关系。嗯?” 晓楠声音不大不小,能让一圈人听见。 晓楠和张毅生配合,无端喂了一盆狗粮,也是打了一记巴掌在众人脸上。 女生也没说话。先是一两人走,然后一大群人都走。 “你不走?”晓楠看着和她叫板的女生。 “我要看看你有什么魅力能让学长答应你做女朋友。” 晓楠板了脸,摇摇头,“没用的。学不来的。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同一水平的人才能惺惺相惜。光眼界和人格魅力,你就输了。妹子,没事多看书,不要专盯着脸蛋。啊。乖,回去好好看书。” 妹子一脸羞辱,把身子转回去。但就是没挪窝。 讲台上老师早就来了,脸色并不好看。 耽误了十几分钟上课时间,老师高兴才怪。 晓楠也知道自己处理失当,冲老师笑了笑,没说话。下课时找老师认真道歉。 没想到出教室还看到那一群妹子,只是人数没那么多,五六个的样子。晓楠无奈,装作没在意从后门出去,拖了外套,散了头发,把书包改背为提,装没事人走着,等感觉后面没人跟着,迅速从小门出去。 “晓楠。” 晓楠一惊,回头发现是刘媛。心放下去,看到刘媛严肃的脸,心又提起来了。 对刘媛,她是有点怵的。不是害怕,而是愧疚。明明对方那么关心,也警告过她,而她确实怀着那样的心思就那么做了。 “我就问一句,你真的和张毅生在一起,是认真的还是仅仅想找个人陪?” 晓楠想笑,笑到一半发现对面的人一直盯着。又把笑放下。 停留了半刻,说,“一半一半吧。” 其实她没认真想过这问题,她发呆去了。之所以停留半刻,只是装作自己想了问题。 刘媛没说话。转身走了。 晓楠看着刘媛背影,不自觉跟上去。 刘媛停下,转身对晓楠说,“你放心,我不会说。” 晓楠点头,也没再跟。 其实她也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跟就跟了。这个妹子看着冷,却一直帮她。她这么做,不知道伤没伤刘媛的心。 晓楠挠挠头,转身走,绕一个大弯避开蹲人的妹子们。没出校门,钟导打来电话,“你和张小子好上了?” “啊。”小心够灵通的。 那边沉默,好半饷才说,“没事多看书,张家不是想进就进的。成绩上漂亮点,不然人家人瞧不上。” “啊?”晓楠懵。 类似的话被导师用在自己身上。 “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看看你平日的样子,像什么样子!既然好上了,就好好做,别给我丢人。” 老师,咱这是恋爱,不是工作。 “听到没有!” “是!”晓楠回应。 挂了电话,晓楠站在门口纳闷,她给自己找了尊神么?还得好好供着不成?那她的选择对还是不对? 想到刘媛的警告,晓楠有一点怀疑。 “晓楠。” 有人拿手在晓楠面前晃悠,晓楠回神。 “张毅生。” 第八十一章 来人是张毅生。晓楠瞬间扬起笑脸,“来了。对了,谢谢你的维护。” 晓楠清楚,电话的最后一通完是张毅生出手帮她的。他们两个不过刚认识,各自都新身份都别扭着,怎么可能那么亲昵? “不过你早上的动作显示是怀了这样的心思的,所以,你也得喝我说一声谢谢。”晓楠笑着说。 张毅生笑起来,也说了一声“谢谢”。 晓楠笑,算是接过。她清楚,这不是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恋爱,很多事情她需要主动起来。 “你真的想吃饭吗?我看时间还早,要不就这么算了。” 张毅生摇头,“我知道一家店,现在去真好。” 去的店是家西餐料理店。过去的时候差不多5点了。前菜、主菜、甜点一样样吃过去花了一个多小时。 晓楠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这么叉着刀子吃着。冷的西蓝花她吃,见血的牛排吃,热汤倒是多喝了两口,反倒是甜点就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不喜欢吃?”张毅生问。 “果腹而已。” 张毅生笑,“吃滋补猪蹄时没见你说“果腹而已”。” 晓楠一愣,知道自己敷衍了,想了想,还是说,“不习惯。我还是长了一个中国人的胃,不喜欢吃冷的东西。” 西餐确实给她留下不一样的味觉,是平日里完没吃过的,不过“别样”不代表喜欢。如果这个时候给她一个火锅,把西蓝花啊、牛肉啊倒进去她会很喜欢。 “那咱们下次吃中餐。” “一半一半吧。我请客的话,我陪你吃西餐。你请客的话,你陪我吃中餐。主随客变。”晓楠说。不能让人家总是陪自己,也不想总是自己妥协,这样比较好。 “要不我们自己做?” “嗯?”晓楠抬头,直视对方,“你会做饭?先说好,我做的饭只对我自己胃口,你只能将就。” “先说好的意思是你不愿意任何妥协甚至征求我的意见也不行吗?”张毅生笑。 “啊?”为什么情侣聊天会有一种商务谈判的感觉?她们不是正常情侣吗? …… 也许不算正常吧。晓楠轻轻推翻自己的理论。 “怎么会?只是我做完菜习惯自己先尝一口,根据口味调味道,最后口味总是我的口味,在你吃起来可能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晓楠辩解。 “那行。明天有事么?我们明天自己做菜吧。”张毅生提议。 “啊?”晓楠一愣,“哦。晚餐么?” 走的时候晓楠总算理清楚那里不对了——他们一直按对方的思路走。 晓楠以为张毅生就算答应了,她也有一段追求的路要走,毕竟她行事突兀,总有些尴尬。可现在看来尴尬的似乎只有她,张毅生反而是主导的那个? 晓楠有一丝不对的想法,可再想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好。也就算了。 周四晚上晓楠等在校门口,等着张毅生一块去打车去国际超市选食材。 进去的时候,晓楠被一层层、一圈圈的食材看晕了。就拿鱼来说,小城的沃尔玛最多是那么几样海鱼,多数是常见的淡水鱼。而这里世界各地的鱼都有。 “三文鱼还是草鱼?”张毅生问。 “嗯?” “三文鱼煎,草鱼炒或炖。”张毅生解释。 晓楠盯着张毅生,眼睛发亮。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眼睛里写着渴求。 “那都来一样。” “汤要喝什么?素一些还是滋补一些?” 晓楠又眨着晶晶眼。 张毅生干脆不问晓楠,凭自己做主。晓楠无事,扒着冰柜看海鱼,又嫌弃又好奇。 牛肉也分很多品种,光是国界区分就有几十了。晓楠盯着一快快标记不同品种的牛肉,一点也找不出它们的区别在哪儿。最多颜色好像有那么些区别。 来这里,晓楠就想小孩子到了游乐园,不断探险不断新奇。反观张毅生成了家长,需要叫唤着让“孩子”呆在身边。 “没来过?” “没。”她来自小城,小地方的眼界。本科到了省城,一没做饭的需要,二她也宅。就算她有需要,也会因为钱不肯来。 她又没那么钱。 不过……晓楠清楚。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她现在也有些小积蓄。行得通。 还没玩够,那边张毅生已经快速地选好东西,排队等着。 晓楠跑过去看了眼篮子里的菜,有香菜——晓楠不喜欢,但是晓楠没有说。 付钱的时候,晓楠留心了一下,356。也是够贵的。平摊的话178。 当面给钱未必妥当,也麻烦。只是事后回礼按着价格走就行了。 跟着张毅生回他家的时候,晓楠才知道学校对面有这么一个小区。保安条件、小区绿化、游憩设施、还有楼房的装修、静谧的环境——这级别够可以了。她怎么没想到住小区?光花五千块住酒店了呢? 不过小区楼房视野不好,看得到树、看得到远方,但看不到车水马路的水面。她一个人住,到底太冷了。 进门之后,晓楠拘谨起来。主动帮张毅生洗菜切菜,打点下手。但显然张毅生有自己的做事标准,而晓楠显然没打到标准,被张毅生委婉而客气地赶出去了。 忽然被告知她没用,晓楠有种挫败感,也不走,就趴在厨房门口看张毅生做菜。 样子好不可怜。 张毅生看不过去,打发晓楠去阳台给苔藓浇水。 走到阳台,晓楠看见一阳台的植物。多是多肉和苔藓。 多肉的形状五花八门,有丑不拉几的,有娇艳的,有朦胧可爱的,都有自己的特点,和平时见到的花感觉不一样。 晓楠一个一个摸过去。有的肉肉的,软软的,有的却很糙,跟砂质样的。 摸完多肉又去摸苔藓。嗯……晓楠摸回多肉。 相对而言,她还是喜欢多肉。 晓楠东摸摸西摸摸的时候,张毅生走过来了,“只给苔藓浇水。” “多肉不浇吗?” “多肉十天一次。” 晓楠点头。挪开身子给苔藓浇水。 这里阳台比较大。张毅生在阳台上摆了一米多长的木质茶座也没觉得挤。 晚饭熟的时候,晓楠已经无聊到把大厅和阳台都摸了一遍。 晓楠吃到三文鱼的时候整个人是飞起的——脑皮被电飞的。太腥了。 晓楠整个人都抓狂,想着第一次在人面前吃不能不给面子,强咽下去,谁知立刻反胃。晓楠捂着嘴,匆忙下桌找垃圾桶,吐了出来。 她并不怎么吃海味。以前和同学吃日料都是点寿司类的,生鱼片的东西她闻着腥味受不住。今日兴起尝鲜,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洗了手回到餐桌,晓楠很是尴尬。第一口被这么嫌弃。 “吃不惯海鱼么?还好炒了鱼。”张毅生笑着说,主动解围。 晓楠笑笑,依言吃了红烧鱼。 味道不错。 晓楠多夹了一块才开始尝其他的。牛肉还是被单独做了牛排。一块带血划开了小块,一块不带血完整装盘。 晓楠自然地把不带血的盘子端过来。味道还可以。总体而言,晓楠吃了一把中西合璧,中方照单收,西方的有刺激性味道的被排斥。 饭后还有道加餐。张毅生是沙拉酱配蔬菜,晓楠是水果加牛奶。 这么吃下来,晓楠感觉张毅生的生活应该是很精致的,但晓楠隐隐不喜欢。 这种不喜欢被很快压下。晓楠放松自己,端着碗跑阳台吹风。 张毅生住六楼,顶层。阳台风景式大片的天空,低处是小区绿化。远方才是高楼林立。在视野里不远处能找到树木掩茚的学校。 晓楠坐在小凳上,吹着凉风,吃着水果喝牛奶,感觉很是舒适。 第八十二章 晓楠在阳台吹了没一会儿风,感觉时间差不多就走了。 虽说张毅生要送晓楠回去,可晓楠毕竟心虚,没真的让张毅生帮忙送回去。反正不远,晓楠自己走到酒店门口。感觉张毅生回去了,便打车自己出去了。 晓楠来到了酒吧一条街。她也不知道她来这里干嘛。来来回回在街上荡,就是没进去。不过晓楠知道了那家“xx酒吧”依旧在装修,但一楼已经装修好了,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酒吧生意不错。 感觉没有什么要找的,晓楠回去了。开了灯,给自己开了两瓶酒,咕噜咕噜灌着。 第一次这么处心积虑接近一个人,她也不知道她这样对不对,但是她会对他好的,她会护着他的。 晓楠来到阳台,阳台上流畅的风让整个人呼吸都顺畅了。视野下方,是一片车水马龙,映衬着这个城市的繁华。 11点,张女士准时打电话,晓楠开着免提,保证自己的动作那边能听到——保证她在,她清晰地在,仅此而已。 晓楠喝着酒,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段时间她很少水面,精神却不错。晓楠想,这大概就是杨女士热衷于打电话的原因。 只是长久下去毕竟不是办法。 就这样吧。晓楠想,以这个为契机。当她和张毅生的关系破裂时,她把杨女士摆脱掉,或者杨女士不在的时候,她和张毅生分手。 把这个当契机,给自己一个时间。允许自己放纵,允许自己堕落,但不允许自己回不了头。 那边杨女士断断续续述说着,晓楠拿起自己的书默默查看着,最近事务所要的资料她还没有找。 周五回到寝室,钱静一片星星眼扑过来,张爱华也跟着凑过来。 “晓楠,晓楠。”钱静叫唤着,单看这张笑脸,晓楠就知道钱静想干什么。 “无八卦,不人生”——这是钱静的生活习惯。 “就在一起呗,有什么好说的?”晓楠反问,并不准备正面回答钱静的问题。 她和张毅生依旧处于一种微妙的关系中,对外说是情侣,可两人之间都知道各自有条线在那儿放着。也许正如昨天那面子说的,人太好,不好意思拒绝晓楠的告白——不说了吗?“不敢让女生追求”。 “晓楠~”钱静撒娇。 晓楠无动于衷,见到张爱华也是一脸八卦,知道张爱华被钱静同化了一点,干脆转移话题,“爱华,你家里怎么样了?还催婚么?” 说来就逗,张爱华家里就怕张爱华找不到人嫁,不停张罗着对象,就等张爱华元旦回去相一面就可以订婚了。 原来的对象被张爱华抢先一步告状,至少在媒婆那里张爱华的脸面形象没丢。 “催,天天催。但我说清楚了,我要自己找。我要人格独立,精神独立,就要自己找男友——找自我!” 这种逻辑,晓楠不用想,都知道是钱静在后面挑唆了。打发张爱华出去,拉着钱静一通说,怕钱静把人家姻缘玩脱了。 钱静昂着脖子说自己没错,如果男友、老公都不是自己意愿找的,人活得有什么自我?到底是谁的人生?谁的老公? 这种脑残电视剧里恋爱至上的想法晓楠无法苟同。 “我不管你如何。你有你自己的价值观。但我不希望你把你自己的东西强加给王爱华。她没头……没什么心思,不要趁机把你那套套到别人身上。人家是军警世家,一家子的忠贞,若是跟着你玩恋爱至少,爱情至上,烧了理智,还要不要脸面了?你确定王爱华那脑……那没心机的人不会趁机被人骗?被人耍?到时候你负责?你说说而已,人家可是实打实的人生!少给人家指手画脚!你可以说,但仅仅是帮着看着点,别让人骗了。其他的你让人家自己整。” 晓楠啪啦啪啦说了一大通,也根本不需要钱静辩驳或者解释,“听到没有!” 钱静咬着牙不说话,眼里泛着雾,但没有泪掉下来。 晓楠脸上凶相没有收敛,但也没有多说。 张爱华回来,把晓楠要求的东西买回来了。晓楠称谢。 “晓楠,说说呗。你怎么和你男朋友在一起的?我听说是隔壁的校草诶!说说呗,我想跟你取取经。”张爱华又接回了话题。 晓楠也没想到钱静都静下来了,张爱华居然这么不依不饶。 “嗯……”晓楠想了想,决定不说是自己追的,说了这货绝对能力拔山兮气盖世地秀一场肌肉然后向男生求爱。“我怎么知道?都是他追我的,我就答应。你好好做自己,多多展现自己,自然会有人注意到你,不要你去改变,而是两个人自然相处而开心,我觉得这就是爱情。” “哇!晓楠你谈一场恋爱变得这么有哲学。”张爱华崇拜。 晓楠笑笑,笑不达心。 回事务所一次性搬了所有的文件回来,准备熬一熬,没想到蹲下而后起身的功夫,晓楠居然会跌倒,晕的。猛然起身造成血压供应不足,眩晕是正常的,但是晕到撑不住身子跌倒是头一回。 晓楠吃惊,准备再去看看医生。 因为期末将近,钟导交代过,所以事务所这边这周做完便不用做了,但是因为这周晓楠都和张毅生在一起,心思不在这儿,剩的东西很多,没有交接好工作是能力不足的表现,也很让人嫌弃。 晓楠不准备这么做,三年要在钟导手底下带着,头一学期闹出这样的事对她的评价不好,她在外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周五周末,晓楠忙着工作,向钟导请假不弹琴,也没有去见张毅生,偶尔微信回复。 周一,晓楠上了钟导的课,跑到医院挂号检查。 所幸没什么,之前的脾胃虚上加了贫血而已。还没有伤到根本。 买了各种药品,钙片,维c,维生素d,又买了几大包枣子,里面是一小包一小包装着的枣。每天两次补营养素,一包枣子,当任务吃了。又跑到牛奶品牌店里订购瓶装的草莓牛奶。晓楠并不是特别喜欢这种牛奶,也不排斥。只是喜欢每天上门送奶的形式能够提醒她每天一杯奶。 做好这些,晓楠心满意足。撑过这几个月就好了。 第八十三章 偏偏在提袋子的时候遇到张毅生。手中医院ct袋子,枣子几大袋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晓楠尬笑。 “除了贫血还有什么?”张毅生问。 晓楠下意识要回“脾胃虚”而后反应过,正常人不是第一句先问“去医院了”或者“身体怎么了”?怎么到他这儿就成了“除了贫血还有什么?” 如果他问的是“去医院了”或者“身体如何”,晓楠可能就会回答,“没什么,有点贫血,补补就好”。 晓楠无语,还是照实答了“脾胃虚”,手中的袋子在张毅生伸手的时候也自然地递过去。让张毅生送到房间门口是肯定的了,请他进来也是肯定的了。 “要喝什么?”晓楠嘴顺,打开冰箱,只有啤酒,“有啤酒。冰啤酒和常温啤酒,要选么?”想起什么,走到冰箱后面,发现了一箱酸奶,“还有你送的酸奶可以选择。” 张毅生……没有笑。 晓楠也发现了,没有当做什么,本来就不是正式邀请,要什么都有才怪。知道张毅生喜欢喝酒,晓楠烧上热水,翻箱倒柜找到两包酒店送的“龙井”——这玩意儿是真的才怪。晓楠原本还想问要么,拿到袋子就算了。想了想,又去翻书包,找到三包花茶。这是钱静送的。上个月还是前个月送的,晓楠一直没喝,没想到还能找得到。 刚撕了一包准备泡,张毅生打开水壶盖子皱眉。晓楠凑过去,也发现了,有水垢。 问题大了。 晓楠茶也不用泡了,看着张毅生在房间里看。 酒店的房间里床是大件物品,放在正中央。靠阳台的地方有一小片空地放着桌椅拿来休闲,不过被晓楠移到角落里。小阳台的视野下方对着学校外面的马路。平视的话是学校里的树木和远处的青空,风景还不错。 床上很干净,被子铺得整整齐齐。地上也很干净,明面可见。厨房很空,也很现代,一看没什么烟火气息。阳台摆着四个空瓶子,里面放了很多瓶盖子。厕所也很卫生。阳台内侧卷着席子和一叠被子,搁置在阳台旁边,显然是经常所需。 “酒店阿姨挺辛苦的吧。” 晓楠尬笑。卫生当然不是她搞得。每月五千的租房包含了三天一次的卫生打扫,省了一笔家政钱也是晓楠的选择条件。恰好今天周一,阿姨早上来过一趟。刚打扫的,才能这么无痕迹。 没有茶水,晓楠干脆开了酸奶给张毅生。在阳台上放了席子和被子,坐在被子上,看着外面,转而对张毅生笑了笑,“我喜欢阳台。一般醒的时候喜欢呆在这里,困了才回床上睡。” 张毅生没说话。晓楠进去给自己拿枣子当点心。看到床上被子,发现了问题。床上盖的被子是灰色的,而下面的铺垫和阳台的被子都是蓝色的,看颜色花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床才是一套。 换位思考一下,酒店的被子扔在外面,灰色的被子明显是晓楠自己的,放在了房间里,很明显的偏爱。如果是随意买的一床,那应该是买放阳台的被子,而不是把酒店的被子扔阳台。所以晓楠从内心里喜欢床上灰色的被子。那么问题来了,被子为什么是灰色的?女生用灰色的? 一个瞬间,晓楠想明白了。张毅生放着最明显的没问,显然之后也不会再问,这是在维护她的面子。但是心底里的痕迹是会留下的。 晓楠拿了几袋枣子,装作无所谓地扔到阳台被子上,自己撕开一包,巴拉巴拉嚼着。时不时打个哈欠。一整天在外面,没时间休息,晓楠很想眯一会儿。 恰好张毅生没说话,晓楠不用特意陪聊。把身子靠在阳台玻璃门上,时不时让自己打个盹。 醒来时是天已经完黑了,杨女士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晓楠窝在被子里,摸手机开了免提,又躲回被子里眯眼。完醒来的时候,看手机,电话才打了22分钟。 她的生物钟已经形成。白天几个点睡觉,而晚上该睡觉的点特别兴奋。除非已经特别困了。 晓楠打个打哈欠,而后注意到自己的被子,灰色的,她在床上睡的。四处看了看,房间里没人。打开冰箱,里面不再是东一瓶西一瓶的酒瓶子,而是满满的食物。鸡蛋、麦片、水饺、苹果,草莓。关了冰箱,晓楠转身,看到另一个床头柜上的盒子。看了眼上面的字条,“热了喝。酒店有微波炉。”晓楠看了看,盒子里是滋补猪蹄。已经冷了。 晓楠提着手机下了楼把猪蹄交给前台,让她们帮忙热一下。热了之后又上楼,坐在阳台吹着风盖着被子滋溜滋溜吃猪蹄,可惜汤喝完了,里面猪蹄还剩很多。晓楠没吃尽心,有些遗憾。 晓楠知道电话那端肯定听得见她吃东西的声音,只是很多东西不一样了,她依旧害怕,害怕身上的藤条,却不再畏惧害怕。 她不会允许自己过度害怕一样东西,也不会允许自己过度喜欢一样东西。就像初中怕鬼爬的要死会让自己半夜三点跑到黑漆漆的阳台练胆,亦如当年暗恋同桌自知无果,逼着自己看同桌追求他的高中同桌。 晓楠想,她终究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人。身体里留着关家血的人,怎么可能懦弱? 她现在只需要等,等一个契机,打破现在的局面。如果没有别的契机,那么三月期限一到,她便动。 在此期间,她只要保证,她无恙。 对于张毅生,晓楠认真想过,毕竟不是真心要走在一起的人,很多东西不能透露,即使只剩下一张窗户纸,也没有捅破的道理。平平淡淡走过三月便好,张毅生那么聪明不会不懂。中间如果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尽力补偿便是。 打开冰箱,晓楠顺手拿起手边的酒瓶。发现上面贴了一张纸,“试试热牛奶”。手边就是一排牛奶。跑到厨房,果然看见厨房上搁置着一个外物——一口奶锅。上面贴着,“最左排柜子里有天然气阀门”。 晓楠顺着找过去,上面又有一张提示,“注意随手关闭”。 还真是温柔呢。这人。晓楠想。随后开火、架锅、倒奶。 第八十四章 周二也准备唏哩呼噜过去,晓楠和助理律师交接完后,心理轻松一点,准备睡个大觉。回酒店的时候恰好被钱静看到,被拉着吃饭。 说是吃饭,晓楠注意到张爱华旁边的两个男生,一个挨着张爱华,一个挨着钱静。 什么情况?晓楠眼神示意。 钱静笑嘻嘻,只介绍晓楠说是室友,并没有说现在的状况。 晓楠一头雾水,跟着四人进了餐馆,大点一顿。 依旧是火锅,四川妹子和东北妹子找到了共同爱好——辣椒,面食和泡菜。而辣椒是大多数人欲罢不能的口味。 晓楠眯着星星眼,靠坐在墙边,听着四人来来回回地说话。菜没上来前被钱静拉着去上厕所。 说是上厕所,还真是上厕所。晓楠以为钱静好歹要透露情况了,结果这丫撒完一泡尿,对着镜子找半天又把晓楠拉走了。 晓楠迷迷糊糊地,偶尔吱一声。不喝酒,不抢话,只时不时捞一把肉,看到清汤里的枣子也下意识捞上来吃了。 等到吃完了,男生把女生送回寝室的时候,晓楠才反应过来,这到底什么情况? 为什么连王爱华也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男生走后,晓楠悠悠跟着钱静、王爱华两人上楼,听着她们两人在各自议论两个男生。进了寝室,晓楠也没了忌讳,开口问,“你们相亲?” “联谊。”王爱华纠正,兴致勃勃和晓楠讨论联谊和相亲的区别。 晓楠厌烦,“联谊拉我去干吗?也没给我对象啊?” “你不是有对象的人么?哇靠,你想脚踏两条船啊?把男神让给我啊!”钱静惊讶。 晓楠盯着钱静,眼里没有一点玩笑,“跟我打哑谜?说吧,你俩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联谊?” 钱静笑,没事人走回自己座位,“联谊才是大学正常生活好吗?哪有什么为什么啊?你寂寞了,想找个人,联谊就是最好的方式。” “对啊,对啊,吃饭装逼开玩笑,迅速找到另一半。”张爱华帮腔。 晓楠白了一眼张爱华,盯着钱静,“你和那个什么林学弟很亲密啊?没想发生什么?或者已经发生什么?” 钱静白了晓楠一眼,神色不高兴,“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那你别和那个林学弟交往啊。我看你们可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晓楠说。 “诶,是吗?”张爱华疑惑。“可她们刚认识啊。” 晓楠盯着钱静,一脸不信任。 钱静白一眼张爱华,“是又怎么样?联谊而已嘛。” 晓楠爬上自己的床,打着哈欠,悠悠说一句,“傻子才没看出来你们两个有奸情。”缩进被子里,又打个哈欠,缓一会儿才说,“没有人是傻子。” 这句话张爱华听到了,而后怀疑自己的情商够不够得到傻子的角色。 钱静显然也听到了。站起,指着晓楠床铺说,“别总是一副很懂的样子来说教我,你以为你是谁,还不是被你前男友耍了,伤了心再找一个?你当没人看到你黑眼圈的样子么?所有人都知道你受了背叛,不过是看你可怜才忍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尖锐的声音划割着神经。晓楠想睡也睡不了了,坐起盯着钱静,好一会儿说,“你说我受了情商?”这就是其他人的想法? “不然呢?”钱静白眼。 张爱华缩回自己的角落。 “然后呢?我受了伤,失魂落魄,一个人舔伤,然后干脆再找一个男友?”晓楠平淡的理了一边。 “对啊。”钱静肯定。不清楚晓楠为什么这么冷静,好像她错了一般。 “故事不错。”晓楠倒下。从包里摸出耳机戴上,打个哈欠,准备接着睡。 钱静瞪着晓楠床铺,最后无可奈何,窝着气,屁股重重砸在垫子上, 张爱华看着镜子里反射过来的钱静眼神不善,不知道想什么,把镜子换了个方向。 这事没有波澜,在晓楠眼里,钱静已经和什么林学弟迅速成为男女朋友。 没有人是傻子。即使不知道你是无心的,是玩弄人心,事后知道也不会轻易放过。晓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经意关注到钱静,但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尽可能对张毅生好。这是晓楠心里想的。 周三晚上晓楠跑到酒吧一条街,挑了“xx酒吧”对面的酒吧坐下,透过玻璃看着对面的酒吧。坐了几小时,她看到了一个熟人。太平君。 周四中午,晓楠屁颠屁颠跑到张毅生家里蹭饭,顺便看看他喜欢什么,缺什么,她好买礼物。 转着房子一圈,最后转回厨房,盯着张毅生看。他大概缺一条酷炫的围裙。晓楠想。 “你真好看。”晓楠出声。 “嗯?” “你很好看,身材好人又好。”好像这个人就安安静静地一直在这里,做着他做的事。 东子就不是了。不管东子干嘛,晓楠都觉得这个人是动的,应该是动的,痞子样的,带着玩味或挑逗的笑。 “真好。”晓楠又呢喃一声。 “呵。”张毅生笑出声。“没事干,洗碗吃饭。” 晓楠听令。 主菜是汤,鱼汤。与玉河酒家做的鱼不同,这个鱼汤喝着并不鲜,口味也不是单单的鱼味,里面夹杂了许多滋味。它应该叫汤,而不应该是鱼汤。仅仅以鱼为主食材而已。 晓楠点着头,竖起大拇指。 张毅生笑笑,并不说话,低头吃着自己的。晓楠知道张毅生喜欢食不言。现在不是应酬,晓楠也不会主动谈话。 餐桌上唯一的语言就是吃饭夹菜的动作和声音。张毅生并不会发生什么声音,晓楠会。不经意就碰出点声音,夹菜,喝汤,晓楠都带着声音。 两人安静地吃完饭,张毅生放下筷子擦嘴。晓楠拍着肚皮,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接过纸巾擦嘴。 晓楠抢着洗碗,张毅生并没有拒绝,也没有只让晓楠一个人洗。两人洗完碗,晓楠感觉可以躺沙发了。张毅生从冰箱里拿出芒果和牛奶做芒果沙拉。 哇哦。晓楠心中惊叹。精致=折腾,这个时候她想的只有趴下休息,哪还有精力做这些玩意? 第八十五章 也不好意思先回大厅,晓楠就在旁边旁边撕另一个芒果的皮,刚撕下一块被空闲的张毅生先生夺走,三两下解决,切成丁放在小碗中,倒入鲜奶。 “你怎么会做饭的?” “小时候一个人在国外呆着。保姆不会做中国菜,自己想吃就自己琢磨,后来中西餐就都会一点。”张毅生回答。 晓楠敬佩。她是做菜能吃就可以了,不会想着精进。一个空心菜她能做一个夏天,完不会想着夏天还可以吃别的什么菜丰富生活。 “能喝冰的么?”张毅生问。本来要送来的手又返回去了。 晓楠摇头,“不想喝冰的。”冬天不想喝冰的。 张毅生把碗里的水果沙拉倒到榨汁机里,摁了榨汁加加热。捧着芒果奶昔的晓楠有些吃惊:简直比自己还会照顾她自己。 轻易就能比别人还能照顾好她/他,这个人要么很爱,要么是个精致且情商高的人。 张毅生又把沙发弄成床,拿被子铺上,枕头放好。 晓楠沉默,心里不住地惊叹:太能照顾人了吧。她就午休几十分钟,把脚随便一搁,凑合眯眼就是,至于整得像家里样的么? 同样是修养,人家怎么就那么高?! “弄好了,睡一觉吧。” “嗯,我在想你经常带人回家吃饭吗?”不累吗?晓楠想问。 张毅生笑,“没那么麻烦的。” 一件小事,晓楠知道这个人家世很好。家世好的人家更注重情商,注重教养修养。平常人家都是叮嘱着不要玩耍多读书,注重自我发展和自我意识,容易以自我为中心。 晓楠叹口气,跑到浴室冲了脚,认真洗手洗脸,睡觉时把裤脚和袖子都折一折,一面弄脏。 “你随意就好。不用那么麻烦。衣服不平睡得不会不舒服么?” “没事没事。”晓楠摇头。 周日晓楠带着张毅生请室友吃饭。张爱华高兴地表示她也脱单了,就是上次联谊的男生,下周二要请大家伙吃饭。 钱静呢? 她就是上次的林学弟送过来的,走的时候还么么哒,关系分明。 一寝室3/4脱单,剩下的刘媛不骄不躁,或者说无动于衷。张爱华欢脱,喝了酒,大嘴巴没了阀,不停地央求刘媛做她嫂子。“晓楠脱单,你是不二人选。”这是张爱华的原话。 刘媛赏她一个白眼。 晓楠送一记板栗。 张爱华被收拾了,钱静就闹腾着要听故事,爱情故事,希望晓楠讲讲怎么脱单。 这周晓楠和这妹子闹隔阂,平日里看到跟没看到似的,现在喝了酒又兴冲冲地要说故事。 “就这样好的咯,有什么故事啊?”晓楠一句话打发人。 “那你讲经过!”钱静不依。 “经过就是我求爱,他答应。没了。”晓楠依旧一两句话打发。 “你不是说他求的吗?”张爱华插嘴。 “怕你有样学样,分不清场合丢人,随口给你编的。”晓楠大口吃下一嘴肉,吃爽了接着说,“你该感谢我。我想真说了,你兴起买一把玫瑰花跑人宿舍下跪大喊怎么办?”变个调,压着嗓音,晓楠学声,“某某某,我喜欢你。”而后调回自己声音,“你真这么做就丢人了?” 张爱华没有声音,旁边钱静哈哈大笑。 晓楠疑惑。刘媛依旧不急不躁吃着自己的蔬菜。 “她这傻子,真就这么做了!”钱静喘着气,憋着笑解释了一句,说完憋不住又笑嗨了,“哈哈哈哈哈,哎呀,妈呀,笑抽了。” 晓楠也是一愣,笑着问,“你个大傻子,你还真这么做了啊?” 张爱华点头,看两人都笑嗨了,自己也跟着笑,“我脱单了啊。” “我问你,有人在楼下大喊向你求爱,你又和他没认识几天,你会怎么做?” “答应啊。他都这么做了,我肯定答应啊。” 晓楠转头问钱静。 “我会先答应。看能不能处得来。不过基本上过几天我就找个理由打发走。没情商的人做不好贴心男友。”钱静认真回答。 “你觉得你找的人是像你还是像她?”晓楠又问。 张爱华没说话,气馁,拿了手机起身要离开。 “坐下!”晓楠叫住人,“急什么?不需要你现在问。你不是后天要人请吃饭吗?他来,我们帮你把把关,看看人。不来,说明人家没那个意思。崩管他说有什么事,你就看他来不来。来了,你就有戏。没来,你自己心里也有个底。说分手的时候不要太难看。” 晓楠说的时候,张爱华脸上并不好看,好像已经分手一样,拿起酒瓶就是对口吹。 “诶诶诶!躁什么?不一直单身过来的吗?有什么分别?他不喜欢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次就是花钱买个教训而已。他喜欢你,你就多一个人。你要……”晓楠劝道。 “晓楠。”刘媛开口打断晓楠说话,“我觉得那个男生可以。” “是吗?那不错啊。听见没有,你运气不错,遇到适合你的。”晓楠笑。 “那你说他不合适,会分手。”张爱华赌气。 “那是一般人,一般人就是不适合你的人。适合你的呢,会很特别,不一样的。”晓楠一本正经的讲理。自己都没想过正确性。 张爱华点头,“有道理。” 晓楠笑,眼睛瞥到旁边的张毅生,这家伙也安安静静地呆旁边,有话题他聊,涉及寝室内部成员感情的事他就闭了嘴。 算个精明的。 几人嘻嘻哈哈吃完回去。张爱华大声说着,等着她男票请客。 出人意外的是,周二张爱华男友还是没钱,说是有事。大家心照不宣认为这事黄了。而后看张爱华情绪,并没有丧气,吃吃喝喝玩,只是没有再说她男票的事。 倒是钱静的林学弟预约了寝室周日晚餐。 彼时晓楠躺在秋千上,盖着毯子玩手机。 上周周日晚上聚餐回去,晓楠抱着张毅生亲吻。两人在昏暗的视觉忙点里激吻,索取对方的温度,呼吸对方的体香,空气里都是性/爱的的信号。 早上起来是在张毅生的床上,两人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原因是什么只有各自清楚,但两人的关系却实打实地往前迈了一大步。 第八十六章 许是因为相近,晓楠也算知道了张毅生的一些习惯。例如,洁癖。 平时张毅生不会表现,可能因为晓楠进去过他的房间,在他的床上躺了一晚。仅仅因为如此,张毅生要求晓楠吃早饭前必须洗漱好,必须换穿他准备的衣服。 对这点,晓楠心里不舒服,也没有多说什么,听话地洗澡更衣。 出来时张毅生把所有东西都换了一遍。 晓楠感觉隔阂。笑着调侃,“人来你家做客,你不能忙死?” “我很少请人到这里来。”张毅生回。 这话不像玩笑。 晓楠笑不出来了。“有要帮忙的吗?” “给植物浇水。多肉浇透。” 晓楠躺在秋千上,轻轻摇晃着,享受着静谧的时光。 张毅生家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阳台。张毅生放了秋千后,她最喜欢呆的就是这个秋千。原来的茶桌放在了客厅,置换成了一张小茶几。 晓楠来到这里,唯一要干的是就是给植物浇水。苔藓一天两三次。多肉半月一次。其余的,张毅生都不让干。 前几天的那个晚上好像没有过一样。两人都不再提及,关系也不冷不热地处理着。可又实实在在的在的。因为她在这儿,在张毅生家的阳台上晃着秋千。 “吃饭了。”张毅生走过来唤一声。 “嗯。”晓楠应一声。 就这样呆在另外一个人身边。 只要是正餐,晓楠都能在餐桌上找到汤,滋补汤。早上则是牛奶。饭后一定有甜点或水果。 这样的精致是晓楠意外的,她想不到一个男生会把日子过得这么精致。 又是食不言。 晓楠感觉空气有些沉闷,她并不适合这么精致、教科书般的生活。 对面的男生一手一足都散发着贵态,她下意识学也是东施效颦。 晓楠看一眼外面,外面阳光很好。呼吸几次,什么心理建设也没做好,夹了菜端着碗晓楠坐到秋千上吃。 外面的空气有下面的树木释放的氧气,呼吸着带着清爽,带着阳光的和绿叶的清新,心情一下子便舒畅了。 回头看房间里的张毅生,“喂,到外面吃如何?” 张毅生并没有理会。 晓楠兴冲冲地夹了几回菜也没再坐回屋内。 倒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阳台多了一张可折叠的小餐桌。张毅生也跟着在冬日的艳阳里“食不言”,晒着太阳。 只可惜,两人坐下吃饭的机会并不多。张毅生学院里有事,晓楠的期末考试需要准备。偶尔两人都有时间,便一块吃个买菜吃个晚饭。 关系就这么一板一眼地进行着。 周日晚上,张毅生跟着晓楠参加寝室的聚餐。刚到餐厅,张毅生看到一个人,过去打招呼。 那是一个女生,很漂亮很聪明的女生,也是外交学院的。 聪明的女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聪明的女生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晓楠从来没有愤怒过张毅生身边会出现什么样的女生。她只是希望她能安稳度过着三个月,也希望分手的时候不会难堪。 女生视线看过来,晓楠笑笑。对方亦回笑。 “走吧。”张毅生回来。 晓楠知道张毅生的处事原则,“言既出,行必果”是一条。答应的事,除非踩着底线,他不会违反。 这次聚餐的主角是钱静和她的男友“林学弟”,也是c大大二学生,计算机专业,听说网络安防御这一块做的不错,自己也有参与游戏开发。家底也不错,自己也做天使投资,入了几家大学生创业公司的股份,效益不错。对于一个大学学生而言,这种人生叫“人生巅峰”。 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被钱静捡漏? 钱静笑眯眯地接受“一干人等”的吹捧。主要是林学弟吹嘘履历,捧着钱静,张爱华羡慕眼,晓楠笑呵呵,张毅生商业吹捧。刘媛依旧淡然地吃着自己的食物。 “那个林某某啊,”晓楠出声,冷着脸装腔作势,“知道这顿饭的意思是什么么?” “帮静静鉴定我是否合格。” “对。”晓楠打个响指,“除此之外,需要你明确意识到我们,”晓楠指指自己、刘媛、张爱华三人,“是静静的娘家人。这顿饭,本质上是鸿门宴。” 林学弟尬笑。 钱静也摸不着头脑。 “张爱华出列。”晓楠指挥。 “是。” “给他一个过肩摔!” “啊?”张爱华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林学弟也懵了,呆坐着不确定自己听到的。 “关晓楠!”钱静拍桌。“你别太过分!” “哄”地一声响,林学弟倒地。 谁也没想到走在后面的刘媛会把人拖出来一个过肩摔! 周边的人都注意过来,服务员也走了过来。林学弟摆摆手让人走了。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刘媛问晓楠。 晓楠笑,“givefive!” “啪”地一声脆响,两人都想起来。 这一响声,像是打在钱静脸上让钱静难堪。“关晓楠!”钱静咬牙切齿。 晓楠瞥了她一眼,把视线投向林学弟,“记住了,这里三个习武的。不要以为静静文弱,把你社会上忽悠人的那一套放她身上。年轻人,悠着点。”而后转身让张爱华跟着走人。刘媛自觉跟在后面。 张爱华很为难,但她一般是人多跟哪儿,也走了。 走出来,张爱华说,“我觉得林学弟可以呀,不像是社会上的骗子。” “学生骗子海了去了。至于这一个,我没说他是个骗子。”晓楠解释。 “那……” 晓楠也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只是直觉这个人不对。所以这么做了。“我只是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悠着点。” 晓楠看向刘媛,刘媛淡淡一笑,又恢复平淡面容。 刘媛的配合让晓楠心里一暖。 “他讲的没什么问题,学校里人评不错。”张毅生补充。 “我不怀疑他的能力,”晓楠蹙眉,组织语言,“我怀疑他的性格。” “我看他人挺好的。也是第一次恋爱。”张爱华插嘴。 “第一次?”晓楠呢喃,想了想,也不清楚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怀疑的到底是什么,只能承认,“大概吧。我也不知道。做都做了。” 第八十七章 为了关系闹得特别僵,晓楠干脆回寝室等着钱静回来解释。结果这厮一过了门禁时间也没回来。 想想钱静平日的人设,好像能理解。晓楠叹气。既然钱静自己轻贱自己,她也没什么好管的了。 谁知1点了,这人又回来了! 晚上恰好没电话,晓楠直接躺下了,又被此人摇醒。刚开机的电脑整理之前的信息,开始对钱静“洗脑”。 钱静此人呢,有些虚荣。按照晓楠的意思,说明她是维护钱静的,是出于爱钱静的角度讲,再大的事钱静也能自行消化处理。 “我是为了帮你啊。你想啊,我和你男朋友又不认识,也不需要认识,我这么做不怕他报复吗?还不是为了镇住他,怕他渣。”晓楠打哈欠,眯着眼睛,抱着钱静,继续忽悠,“你看啊,我这么做了,和你没关系,你还特意过来批评我。他不会说你,你能白当好人。我这么一摔,他要是打算渣的话,他得考虑后果是不是?他要真渣了,我不也提前给他一发吗?你都没亏不是吗?” “为我好?不是为了报复我?” “报复你我摔他干嘛呀?”我打个打哈欠,人彻底醒了。“我的性格你还不清楚?我要报复当天就报复回去了,要等到今天吗?” “真的?”钱静眯眼,扭头盯着晓楠。 晓楠张着大眼睛,任由钱静打量。 钱静眼睛死盯着晓楠半分钟,也没见晓楠半点心虚。四只眼睛盯着,时间慢慢过去,钱静感到尴尬,率先移开了视线。“算了,信你了。既然我受欺负,你要帮我打人,那我就收下了。” “……”我什么时候说以后帮你了?晓楠吐槽。真是一点亏不能吃。 “怎么,不是啊?” “只要不是你欺负别人在先,你无端,”晓楠强调,“被人欺负,你说,我帮。行了吧?” “行。”钱静一笑,笑得明媚,捡了糖的小老鼠样,“说好了啊。去睡,睡吧,睡吧。” 晓楠点点头,看着钱静下床跑她自己床上,倒向枕头,酝酿着睡意。 进入第四个礼拜,街上的节日气氛浓重。走进一家店,门口必定有带圣诞帽的前台欢迎你。 张毅生已经订好了回家的票。圣诞节回家住。 而晓楠随便在哪儿飘着。她不太清楚圣诞节有什么好的,这个外来的节日带给她的只是万圣节前买好礼装苹果,送给关系好一点的朋友。 张毅生为了补偿晓楠,特意给晓楠连续做了几餐饭,晓楠吃得饱饱的,感觉因此得来的补偿也不错。 “你怎么过圣诞?”最后一天,张毅生问晓楠。第二天万圣节他要回家。 晓楠想了想,“工作吧。回b市一趟,把我工作做了。”真正放假的是元旦节。圣诞节恰好赶着周末,她得把工作了了。 张毅生没有说什么。 晓楠笑,悠嗒悠嗒晃着腿,看着张毅生整理行李。 这些东西,她从不主动去做,张毅生亦从不会要求。 圣诞节,晓楠飞回b市。 在这个和故乡相邻的省城,晓楠意外地想起一个人——东子。 她很少想起他了。但在这个城市,她又有了怀念。 孔先生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书。楼下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晓楠打开房间,主动打开了窗户,让外面的热闹传递进来。 “吵。”孔先生吱一声。 “吵也有吵的趣味。难得节日。”晓楠笑着解释。 “你怎么今天来?” “没人陪啊。”晓楠打趣自己,又笑起来,“我也过不惯洋人节日,总是没有代入感。” “嘁。”孔先生嫌弃。 晓楠凑过去,瞥了眼书名,不认识。狂野的英语书法名。晓楠怀疑自己的书白读了。 “走吧。”孔先生合上书,起身。 “去哪儿?” “带你过节。”孔先生说。一幅大人模样。 晓楠很高兴当小孩,笑着当跟屁虫。 看孔先生一个个介绍才了解,原来孔先生也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她还以为这个人冷到不愿意主动结交人。 这里的人都挺有意思的。 402号房的主人是位女住户,喜欢织毛线和写书,据说是为有名的小说家。写的是英文书,孔先生现在看的就是女小说家写的。 404号的一对夫妻。男的伤了腿,女的白内障,两人是商人,互相扶持经营公司。男的伤腿后干脆就退休养老了。两人的脾气意外的温和。 晓楠怀疑商人都锻造了一幅笑脸,谁看都觉得舒服,放松警惕的笑脸。 303号房间的则是一个年轻人。战地记者。 晓楠听到的时候都意外到了,这个年代还有战地记者? 后来一想,才想起来,她不关注的世界角落一直都有打战。她没有关注,而这个年轻人,或者说是晓楠的同龄人,他关注了。 同龄人做了几年的战地记者,而后来了此地。 晓楠不知道这中间还有什么故事,但当中的空白是她无法想象的世界,她无法感受和体会,只能下意识敬畏,敬畏这个不一样的年轻人。 至于晓楠,孔先生是这么介绍晓楠的——“帮朋友带的小朋友”。 晓楠呵呵呵。 说好的专属律师呢? 朋友?哪个朋友啊? 晓楠心里闪过一个人,霎时间心里没了滋味。脸上依旧笑着。 她也许忽略了一些事。 是谁在小城帮她善后? 晓楠和孔先生几人一块吃了晚餐,有幸也跟风吃了火鸡——商人子女送的。 晚上跑回城里住酒店的时候,晓楠接着电话,想,谁一直在她后面,她视而不见? 电话那边不知什么时候沉默居多?除了一开始接电话慢了会被叱骂,凌晨两三点,也渐渐息了声音。早上六点,电话挂断。 晓楠猜想过,杨女士是不是和她一样呆坐在房间里?或沉睡或迷茫? 之后的元旦节,晓楠回了一趟小城看外公外婆。 两人老人家看见外孙女,一个什么话不说,一个话念叨个不停。晓楠知道,一个是想着做什么好吃的,一个是不自觉的关怀挡也挡不住。 晓楠有些心酸,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远离两个老人家?自己还有多少年能看见他们? 晓楠笑呵呵着都说很好,没事,自己能照顾自己,周边人都挺好的。男朋友也很—— 男朋友…… 晓楠抿嘴,“男朋友也挺好的。有男朋友。现在我还读书,毕业了还在一起就结婚。” “之前看的那个?”外婆眼睛亮起来。自从晓楠进门,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额……”晓楠犹豫。 “好啊。之前的那个小伙子挺好的。你好好待人家。不要动不动发脾气。要忍。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出来,一块解决,不要动不动离婚啊分手,这最不要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哪有自己顾自己能过成日子的?没分就好。我就怕你分了。”外婆讲自己的经验。 晓楠笑着应付。 “你们现在物质好了。什么东西坏一点点都愿意扔,没坏也愿意扔。感情上这么做能行吗?你看我和你外公?我们几十年也不是没吵过,可还不是过得很好。你好好和人家过。不要动不动发脾气知道不?有什么事情一块处理,啊?” “哦。”晓楠笑。心思不知道流放到何处。 第八十八章 晓楠在外婆家里好吃好喝地住着,优哉游哉地呆了三天。顺便去看了一次涵涵。 明明是周末,家里却没有看到廖科。 明明是快结婚的人了。七年之痒,不知道两人是要结婚还是要分。 晓楠去的时候也特意没有过问,只是笑嘻嘻地做饭聊天。 不经意查看周边的物件,男生的物件很少了,已经看不出是两人的世界了。 “在那边过得开心吗?” “嗯。” “你可真能。”涵涵笑道,“什么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离开了。你和你同桌呢?还联系吗?” 晓楠摇头。 涵涵笑起来,“还是老样子。”顿了一下,“嘉嘉谈恋爱了哦。” “是吗?” “听说是个作家。闷骚的一个家伙,听起来和嘉嘉倒是互补。你呢?有再谈恋爱吗?” 晓楠笑,而后摇头,“没有。” “是吗?那以后打算怎么做呢?还结婚吗?”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布吧,也不知道能把自己安防于何处,人也就更别提了。”晓楠说道。 “是吗?” 在涵涵家里呆了一下午,回了外婆家。 农村的节奏慢,早上从五点钟开始,夜晚也从五点钟开始。一天被规划得分明。不需要想太多,按照节奏走,晚上睡个悠长的觉。这就是家里的生活节奏。 只是不适合思考。不适合她这个迷茫的小人儿。 第四天,晓楠赶了凌晨的飞机飞回去。 元旦过去,要准备的就是期末考试了。 晓楠这个学期逃课太多,虽然钟导师打个招呼,不至于因为考勤重修,但平时分丢了是肯定的。要是分数不够,她就真的要重修了。 期末考试有两种形式。法庭模拟和笔试。 晓楠的两门主修课都是法庭模拟,其他的是笔试。要找的资料一大堆,不是简单的背一背就能完事。一扎进去,忙的部都是学业上的事。什么杨女士,什么张毅生都不见了。她见到的,想到的只有资料,条例。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那种被人推着往前走的感觉才终于消失。 晓楠回顾一下,重修是不担心了。 考完试后想的就是放松。回家呆着或者先出去玩再回家过年。几个室友已经计划好了。 钱静要去西欧玩一趟。和她闺蜜。 张爱华要回家,她家里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男人准备相亲。之前告白的男生和她又有联系,也依旧是男女关系定着,但是两人之间一直都是若即若离。张爱华拿不准,回家也不知道怎么去推脱掉相亲的悲催。 刘媛要回家。至于干什么,不知道。她不说,也没有人问。 至于晓楠,“我肯定是回家的。先在学校呆两天。晚点回去。等我弟回去,我再回去。我弟不在,我会被我妈唠叨死的。” 小城,晓楠是不打算今年回去的。过年在爸妈身边呆两天,其余时间怎么处理都行。 张毅生问晓楠怎么过寒假的时候,晓楠说,“呆这边吧。过年事务所的事多,我打打杂。过年的时候在爸妈身边呆两天就回来吧。你有事就走呗。” 张毅生没有说话,依旧做着自己的事。 晓楠笑。这个人总是有自己的节奏。能过问她,真的是意外。过了圣诞,晓楠才知道这个人的生活有多忙。尤其是过年过节。光是电话短信慰问都能整一整天,更别提上门送礼请吃饭之类的。 说归说。过年前的日子里,张毅生倒是每日一顿饭做着。晓楠也按时跑过来蹭饭。白日里在事务所转,晚上吃一顿饭回去休息。时不时听一顿杨女士的电话。 电话里,时不时传来啜泣的声音。经常性的沉默,像山里的沼气,沿着信号蔓延过来。 心情总会受一定程度的影响。 每当这个时候,晓楠就会打开一瓶酒,算着时间,还有多久? 三月之期快过了吗?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平常的一天里,接到电话,电话里传来了信息,“我在天台。晓楠,我想找他。过年了。本该一家团聚的日子。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他呢?我伤害了他的孩子,他也把我们的孩子带走了,剩下我一个,就了……” 晓楠挂了电话。给杨女士助理打电话,“你老板在天台,要轻生。你打电话报警。”而后挂了。 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 她也不知道她在干嘛,说不上冷静。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似乎都是本能处理,而她自己躲在了后面。 这个时候,她刚从张毅生家里出来往回走。她本应该回到酒店,抱着毯子在阳台看天空。听着电话里的人抱怨或沉默。谁也没有轻生,也没有谁给她信息让她帮忙做选择。 晓楠一步步原路返回去。她不知道她要干嘛。身体带着她一步步走回去,走到张毅生家门口——这是她最近习惯的地方——慢慢蹲下来,蹲在门口,抱着自己,发呆。 她在哪儿? 她也不知道。 胸口为什么难受?为什么想哭? 晓楠扯着嘴角,想笑一笑,骗骗大脑,她没事的。 泪水掉下来。 猝不及防。 而后胸口里的墙也轰塌了,气流呼呼地往里涌。沉默,难受。胸口似乎有个洞,没了城墙,也就没有了堵住风口的东西。那里连接着哪里? 呼吸都带着痛。 晓楠花了脸,泪水浸泡着眼珠,滚烫难耐。晓楠受不了,一拳拳砸着门,“开门!开门!”感觉不够,两只拳头一块砸。 “轰轰轰”的门响不绝于耳。 “吱。”门打开了。 晓楠看着门内,一双腿。抬头,看见了人,认识的人。 心里忽然就被安慰到:幸好,门内有人。 “张毅生,”喉咙里粘着痰,鼻子里堵着东西,“可不可以让我呆一晚上?” 张毅生看着晓楠,泪人一个,“进来。” 晓楠爬进来,一把抱住张毅生,“我想,听心跳声。” 不知道什么怪毛病。晓楠想要听心跳。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心跳可以治愈她。 晓楠坐在床沿等着,看着张毅生。 张毅生洗了澡,忙完了自己的事,吩咐晓楠洗漱。上床睡觉的时候脱了睡衣。 “来吧。”张毅生说。 晓楠眼睛一条,扑过去,找到心脏的位置,调整好姿势,听着一记一记的跳动声。 犹如献祭的舞曲。 第八十九章 手上的肌肤光滑富有张力,下面埋着一副神奇的躯体。透过这一张皮肤,能听到一股声音。 那是所有活力的源头,迸发的力量潜伏在血肉之中。趴耳听去,便能听到它的声音,能听到它的力量——澎湃,有序,像祭奠的舞曲,一声声吟唱着奇幻的魔音。 偶一听去,只觉平奇。静下来,再听,便听到了它的声音。原始,永恒的声音。 一声声,定人心魂。 晓楠抱着这一幅活躯,脸蹭着,贴着耳朵倾听。残失的魂魄也稳定下来。 张毅生低着头,面对这样的亲昵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唯有那一双眸子软下来,一手抚背,一手揉头,给予趴在他胸上的“稚儿”以温柔。 晓楠始终是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现在较为安定,不再是先前的焦虑易忧易躁的模样。脸上呆滞的表情冷却,像个木娃娃贴着皮肉,手指一记记敲打着拍子,复制心脏的旋律。 张毅生拦着被子,给自己和晓楠盖上。 第二天晓楠醒来的时候,身子窝在人怀里。晓楠呆了好一会儿,想起来。脸上依旧是那一副坏了的木娃娃模样。 “醒了?”张毅生问,他早就醒了。 “嗯。”晓楠吱声。 张毅生起身,下床穿衣。 晓楠看着,不吱声,眼神木然地盯着张毅生。 “我呆会儿要出去,中午……”张毅生惊讶,被晓楠忽然抱住,低头,撞见一双眼睛,满满的祈求。 这种稚儿恋母般的依赖实在陌生,张毅生断了思路,问,“你不想我走?” “嗯。” “那你和我说说你的事。”他得延迟约谈时间。 晓楠顿了一下,没有放手,也没有答应。 “你还有一个早餐的时间组织语言。”张毅生也不急,松开晓楠的手,起身去厨房,系了围裙开始做早餐。 晓楠跟着到厨房,趴着门盯着张毅生瞧。 “去洗漱。洗完了坐好等吃饭。” 晓楠听到没接收到指令,依旧盯着张毅生瞧,被张毅生冷脸凶了一下,才听令。 坐在凳子上,晓楠想着她的事?她的什么事呢?脑子一个故事开始转着。 吃完饭,张毅生洗了碗、浇了苔藓,脱了围裙,换了居家服,坐在沙发上,对着晓楠,“说吧。” 晓楠瞧了张毅生好一会儿,才转头说,“有个人,喜欢当剑客,跑到山林里想干掉传说中的怪物。一天,他见到了一个绅士,绅士喜欢喝茶,喜欢讲故事。他讲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故事里男主角是个诗人,喜欢喝酒唱歌。女主角是个落魄的公主。” “男女主角相遇并很快相爱,两人结为夫妻,日子很恩爱,直到公主失踪了。男主角很伤心,他想到了公主说的后母。公主的后母——皇后——是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容忍不下前皇后的孩子,一心想要除去公主。男主角找到公主的王国,可是他被当成了杀人犯国通缉,进去就是被抓。男主角很是苦恼。男主角就是绅士。”晓楠停了一下,看着张毅生。 张毅生很安静,是个很配合的听众。 晓楠接着讲。 “剑客听了,表示愿意帮绅士找回公主。” “剑客带了诗人的画像,来到王国。很快受到国王的接见。在王宫里,剑客见到皇后,皇后是个很漂亮很精致的女人。可没见到公主。剑客问国王,公主在吗?国王说,他从来没有公主。一个子嗣都没有。剑客盯着皇后,问有没有公主。皇后也说没有。剑客很是疑惑。” “皇后问剑客是不是被童话故事骗了,以为每一个故事里都有一个骄横的皇后和一个温柔的公主。” “剑客没有说话。他不喜欢皇后。” “剑客住进皇宫,听到了又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采花大盗。喜欢吟诗作曲,打扮成书生专门骗貌美女子。皇后身边有一个贴身侍女,被采花大盗骗了身,很快上吊自尽。皇后大怒,发了通缉令,要逮捕采花大盗。这个采花大盗就是绅士。” 晓楠停下来,偏头看张毅生是否跟得上节奏。 张毅生给予眼神肯定。 晓楠接着讲。 “剑客感觉自己被愚弄了。质问皇后。皇后带她去见了侍女的坟。剑客大怒,向皇后坦白,他知道剑客在哪儿,愿意帮她杀了剑客。” “皇后大喜,送了剑客一宝剑。剑客喜形于色。当天扬鞭出了城,找上绅士。” “绅士见到剑客,看见剑客手上的宝剑,转身关了门。不再见客。” “剑客很奇怪。站在门口,没有敲门。他去见了剑客的邻居。” “邻居说绅士是个怪物,总是见不一样的女人进去不再出来。要不是绅士的妻子一直好好地在身边,他们会把绅士给烧了。” “剑客又回到城里。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找皇后。而是调查皇后。结果发现,皇后是个喜欢养面首的人。她的新欢是某个大臣的儿子。侍女确实和采花大盗有关系,却是侍女主动找的采花大盗。” “更让剑客意外的是,皇后是绅士嘴里的公主,是绅士的妻子。” “皇后找到剑客,对他讲了另一个故事。故事的开头和绅士一样,公主和诗人恋爱了。但是好久不长,公主突然发现诗人经常不见。陪在她身边的诗人并不是诗人。” “公主开始查找,查到她的后母找了女巫将诗人的灵魂撕碎放置在不同的躯壳里。而诗人原本的躯体被不知名的怪物占据。” “公主很害怕。直到她遇见了男人。她在男人的身体里找到了诗人的灵魂。她成了皇后。为了恢复诗人完整的灵魂,她豢养着占据诗人的怪物,也四处找寻诗人其余的灵魂。” “皇后说,灵魂已经足够了,现在只需要赶走那头怪物,她就能和她的爱人在一块了。” “剑客并不相信皇后的话。他找到了侍女的朋友,知道了侍女的故事。侍女是个心比天高的女人。一心想要取代皇后嫁给诗人。所以主动勾引了采花大盗,怀了孩子要嫁给采花大盗,依旧是诗人。” “皇后拿了证据,对诗人嘲讽,他以为的孩子是别人的种。” “侍女瞧不起皇后,也看不上诗人。她就想骗诗人的钱财,又借孩子恶心皇后。被皇后知道后,侍女也没有慌。吃了堕胎药,设计让皇后推她一把,流了孩子。孩子的死第一时间被皇上知道。” “侍女诬陷皇后害她。皇上要皇后赔偿侍女,并放她自由。侍女得到一大笔钱回乡,嫁给了一个有钱的少爷。” “谁也不知道侍女已经死了。葬在了一座荒山上。上面刻着“贱婢”二字。” “剑客找不到怪物,也丢了自己的剑道。跑到酒吧里喝酒。直到皇后通知她诗人死了。” 第九十章 晓楠舔舔嘴唇。木着眼睛一直讲着她的故事。 张毅生安静地倾听。 “诗人死了。是自杀的。” “诗人的灵魂并没有四散,而是一直被囚禁在另一个灵魂的后面,在身体深处沉睡。” “皇后给剑客的剑唤醒了诗人。诗人见到剑,呆了两天,而后自杀了。” “自杀的第一时间,皇后知道了。赶到诗人身边痛苦不已。” “剑客……”晓楠停顿,呆着脑袋沉默许久才说,“剑客以为自己杀了诗人,很痛苦。” “皇后想让剑客去死。是剑客杀了诗人的,他应该去死。” “剑客说,咱俩谁都清楚是谁杀的诗人。他只是拿剑,而皇后给的剑。” “皇后沉默。安排了葬礼。不让剑客参加。” “剑客还是去了。葬礼时间选择在一个怪诞的日子里。在这个日子里,剑客的灵魂能化身怪物回来。” “皇后守着诗人,总是驱打剑客。” “剑客沉默地接受。葬礼之后,剑客离开了森林。去了远方流浪。剑客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也藏了怪物,他跑到一个地方净化去身体里的怪物。” “净化很顺利。剑客慢慢忘记了绅士,忘记了皇后和公主,也忘了森林。” “剑客选择了一个城市安家。直到一天他收到了一份诅咒。” “这份诅咒来自皇后。以生命为起誓的诅咒。诅咒剑客的死亡。” “剑客又想起了森林的一切。想起了厌恶着他的皇后。” “若是破了诅咒,皇后会死亡。剑客选择了妥协。” “诅咒化神一个巨大的尖刺扎在剑客的身上。剑客背着尖刺,继续自己的生活。” “然后故事没有完。” “诅咒加重了。皇后……”晓楠顿了一下,接着说,“也想自杀。” “剑客只传了飞书给天女,让她照顾好皇后。躲了起来。” “从皇后嘴里,剑客知道了接下来的故事。” “皇后怀了孩子。诗人的孩子。在诗人走之后皇后才发现这个孩子。” “但是孩子死了。在剑客走之后。” “那天诗人身上的怪物来到了森林,带走了孩子。” “现在,皇后想跟随怪物找她的孩子和爱人。” “剑客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森林里去,也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一个孩子。” “他存在过,又死了。” “故事完了。”晓楠看着张毅生。木然的眼珠里没有多余的神采。 “你是剑客。”张毅生说。 “嗯。”晓楠点头。 “皇后现在怎么样了?”张毅生又问。 晓楠掏出手机,查看消息。“没事了。” “嗯。”张毅生揉揉晓楠的头,“你愿意躲着就先躲着,自己拿定注意。” 晓楠没有说话。 在她脑海的画面中,还有接下来的故事:剑客拔了诅咒的尖刺,刺向另一个人。剑客成了怪物,而另一个人替她背负沉痛。 当然这只是画面,她并不定会这么做。 张毅生打电话看书、牵着晓楠出门买菜、做饭午休,做着平常做的事。 晓楠的故事带有童话的意味,但很多东西都折射了现实的背景。例如,公主和皇后是同一个人。她们一个代表纯洁,一个代表浪荡。两人相互矛盾。 绅士和采花大盗也是同一个人。诗人的灵魂被另一灵魂囚禁。如果用人格代替灵魂,就好理解了。原本的诗人不再,现在的诗人和皇后一样各自有了情人。 至于皇后说的找灵魂之说,是忽悠剑客的说法。剑客并没有被忽悠,证明这是事实。 如果公主喜欢的是诗人的浪漫温柔。当多年之后,浪漫化为陈旧,不再有激情。公主化为皇后,寻找其他的浪漫,这就能说明了。 皇后所说的“看不见诗人”,其实是忽视。因为忽视所以看不见。 至于皇上。从皇后忌惮皇上的角度看,皇上应该是能镇压皇后的角色。剑客,是晓楠的律师身份。剑客和皇上关系密切,以此推断,皇上应该是法官之类的人物。 至于皇上和皇后,应该并不是指有夫妻关系。皇后的位置应该仅仅是为了凸显皇后现实中的地位很高。忌惮法官,排去政治地位,也就是经济地位高。皇后控制欲强,应该是女强人。皇后很漂亮很精致,更可能从事美容之类的行业。也就是说皇后的现实身份应该是美容院的院长或美容产品的ceo。美容院服务型强,亲和力强,不符合。排去美容院院长,也就是美容产品公司的ceo。 绅士是剑客对诗人的称呼,说明诗人在剑客晓楠看来形象很好。诗人认为他的妻子是公主,说明诗人很喜欢他的妻子。公主不见,其实是妻子精神出轨,和诗人细腻的性格想符合。但诗人交给剑客的是画像,而不是诗词。加之邻居说要不是妻子会烧了绅士。说明妻子的形象强势,而诗人形象并不好,说明诗人是个吃软饭的。如果诗人是诗人,诗人常有傲骨,能接受吃软饭,不一定能坦然受人勾引轻易出轨。若是小说家,思想不至于太软弱,以至于自杀。若是小说家,要么思想开放,要么把公主控制住更为合理。所以诗人现实中很有可能是画家。 剑客都是在画家或皇后讲完故事后去杀敌,也就是委托关系。画家希望的是找到公主,而皇后已经是皇后。也就是画家委托的是离婚。 ceo在知道侍女和采花大盗的事情后,杀了侍女,通缉了采花大盗,却是让剑客杀了诗人,重凝诗人灵魂。说明ceo委托的是ceo认为的纠错,用意在于和诗人重归于好。至于通缉,这大概是ceo为了摆脱脏水,影响公司损失而率先采取的措施,将过错揽到画家身上。这也就是为什么邻居说画家而不说ceo的原因。 侍女真有其人。看地位应该是和ceo和画家有联系,社会地位较低的人。能轻易勾引到画家,侍女是ceo家里的家政人员更符合。侍女其他的事都是真的,设计了ceo,又被ceo设计,生死不一定。 故事中的剑——皇后给剑客的剑是唯一的意外。皇后给的剑,皇后却很意外于画家的死亡。说明皇后不知道这把剑能真正杀死画家。晓楠拿着剑从未拔剑,却被画家看到,才最终引起自杀。 这把剑不能直接杀人,能看见。这两点更适合的应该是言语,准确点是伤人的流言。 在晓楠的意识里,让画家死亡的是外面的风言风语,是邻居口里的嫌弃。皇后给剑,因为皇后是源头。在画家的逝世一事中,皇后是推动一切的人。皇后浪荡,让画家一人承担骂名,也是皇后纠出画家戴绿帽子的错误。 而ceo和画家的孩子是真正的意外。ceo不知道孩子,所以没注意流产。画家也不知道孩子,所以没了信念支撑,选择轻生。 整个故事清晰明了。 第九十一章 故事可能可以更简单。 有心调查一下,就可以知道真相。 不过张毅生认为比起别的方式,晓楠的说法透露了更多,比她想象的更多。 越是隐藏,越是被人轻易发现。 张毅生有序地做完中餐。换平底锅,给自己做西餐。 晓楠安生地呆在张毅生家里,呆在c城,陌生到令人心安的城市。 张毅生摆好餐盘,走到阳台拍醒晓楠。 晓楠张着无神的眼睛,她没睡,眼睛里装满了迷茫和无措。 “做梦了?”张毅生问。 “很奇怪。”晓楠呢喃。 “嗯?怎么奇怪?” “我没有睡,但是做了梦。很奇怪的梦。”晓楠疑惑,跟着张毅生进房间。视线忽而停住,定在了脚下。 那里是一条线,光影线。 “我梦到我变成了一条鱼。” “然后呢?”张毅生笑,很高兴做一个倾听者。 “不知道。”晓楠笑。思绪飘向遥远的国度。 张毅生等着,并不打扰晓楠。 “哦。我想起来了。我变成了一条鱼,有人想把我拖下海。” “人?” “嗯……不清楚。不知道是人还是鱼。可能也是一条鱼。” “然后呢?” “我拼命厮打,并没有让他把我带下去。我又回到了岸上。” 晓楠顿了一下,仔细回想,“但是我很难受。岸上的阳光让我很难受。那种难受的滋味让我感觉像是在等死。” “而后忽然下雨了。大太阳的时候忽然下雨了。你能想象吗?” 张毅生看着晓楠脸上的笑,还有眼睛里的亮光,也微笑回应,“嗯。” “等我张开嘴巴的时候,雨没了!没了!” “然后我有一股泉水,很棒的泉水。我记得那个味道,非常棒。那种水在嘴里鲜活的感觉我记得特别清楚。而且那个泉水特别神奇。我想喝的时候张开嘴就出去了。闭上嘴就没有。” “而且我还有树!很棒的树。我就在树底下,伸手就是阳光。特别棒。那种感觉,”晓楠摸着胸口,细细回想,“很舒服,很暖。” “这里有种感觉,非常的,舒服。”晓楠笑,向张毅生解释,分享,“很棒哦。我可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我记得这种感觉。非常的舒服。” “是吗?”张毅生抱住晓楠,问,“是这种感觉吗?” 晓楠僵硬,而是仔细感受,认真回答,“不是。” 张毅生把晓楠带到阳光下,双手抱住晓楠,“现在呢?” 晓楠想,尝试着把肩膀靠上去,而后笑,“你身上味道太多了。” “嗯?” “你的香水。”晓楠解释,“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给我的感觉很棒,你怎么可能给我复制一个梦?”晓楠笑,对张毅生的行为不当一回事。 张毅生右眉上扬,也笑,“是吗?” “吃饭吃饭,今天做了什么?”晓楠率先走近屋内,身体踏过那一条光影线也没有注意到。 晚上,晓楠抱着张毅生的身体,趴在胸口上,仔细听着心脏的声音——犹如巫婆的魔法,总能带给晓楠安定,沉心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肢体接触,两人直接的语言变得多样。一些很细小的肢体语言在不经意之间成了两人交路的方式。 像张毅生一个眼神,晓楠能知道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甚至右手中指轻轻敲打,晓楠知道这个人的在忍,他并不喜欢现在的某些东西。 再比如张毅生看也不看晓楠,便知道晓楠到底是要幽怨还是不爽。他总能在晓楠张口之前绝了晓楠说话的必要。 再比如,两人睡觉的姿势已成定局。晓楠会先半躺在张毅生身上听这话心跳,等到睡意朦胧之时,张毅生会抱着晓楠侧卧。 一般而言,晓楠的睡觉时间点在晚上11点。 沉睡之后,张毅生会再起来接着做他的工作。 这段时间过得很慢。 或者说一到这个房子里,时间开始变慢。 中午以及下午工作完回到这个地方,晓楠会不自觉慵懒,不自觉防空自己,不自觉躺在外面的秋千上盖着被子躺着。会定时给苔藓和多肉浇水,也会等则张毅生叫她起来吃饭。 她开始对这个房子有归属感。对这里的阳台、对这里的餐桌有着亲密的熟悉感。 真是奇妙。 手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11点想过,晓楠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时间。 钟导在知道晓楠住在张毅生家里的消息后,愣了几秒,而后盯着晓楠沉默了十几秒,才说了一句,“好好相处。” 晓楠微笑,并没有说什么。 邻近小年——正式放假的日子,张毅生带晓楠去了一趟饭局。 事实上是一个party。 晓楠是奔着吃饭去的,张毅生也是带晓楠也是奔着解决晓楠的晚餐问题。 为了一顿晚餐,晓楠穿了晚礼服,踩着高跟鞋,还化了妆,在热闹的别墅大厅吃着西餐自助,看着不认识的人一个有一个从眼前晃过。一旦目光相接,就微笑代以问候。 晓楠看着外面的水池,站在角落里吃盘子里的晚餐。 这里有很多海鲜,可以晓楠不喜欢,而且嫌弃有壳有刺的菜品。在这个房间里,你根本没法端着一个盘子,放在桌子上安然的剥壳挑刺。甜品倒是种类吩咐,而且yuy(好吃的)。 房子里人很多,男人,女人;西装,礼群;皮鞋,高跟鞋;手表,项链;红酒、香槟;英语、中文、外星语……像个海洋馆。形形色色的海洋生物安然地流淌着。她在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当一个过客。 “晓楠。”张毅生过来,看见晓楠手里的盘子,笑道,“吃饱了吗?” 晓楠点头。 “这里很安逸。”张毅生点评。 晓楠所在的位置就是中间的承重柱的位置。背依靠着承重柱,又有厚重窗帘挡了一半的身影,若非特别注意,则只有一个方向的人能注意到晓楠。 若非熟人,一般都不会选择靠近晓楠。因为这个姿势,这种模样,已经在告诉别人:本人需要独处,需要安静。 这里的人都是人精,不会不懂。 “省法院院长在这儿,需要认识一下么?”张毅生问。 晓楠摇头,“钟导会带我认识。” 张毅生也没有多说,和晓楠聊几句又回到了大厅中心。 直到回住处的时候,晓楠回想起来,“你是不是和我说省法院院长在?” “是啊。”张毅生喝了酒,找了代驾开车,自己和晓楠一块坐在后面。 “哇哦。”晓楠木着脸惊叹。省法院院长!相当于高官的人!重点是她是律师,和省法院院长认识,若是有麻烦解决起来会方便很多! 这是丢了一个多大的机会?! “后悔了?”张毅生眯着眼睛,偏过头,嘴角扯着一点弧度。 晓楠摇头,“重来一次我估计还是想也不想就回绝了。我现在……只是想到了价值,有点吃惊,但没有后悔。” “呵。”张毅生呵笑一声。 晓楠偏过头看人,发觉此人又恢复了温和稳重的模样。 如果此人是朋友,晓楠对于这样的好意可能是安然接受,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朋友之间本是如此。 如果是男朋友,初期她可能为了颜面果断拒绝;后期,两人已经互通心意,也有结婚的意思,那自然是安之若素。 可这个人都不是。 所以晓楠拒绝。 晓楠偏过脸,看向窗外。路灯照亮了窗外的风景,使周围的事务配备了清晰度和不同程度的橙黄色。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听到了水声。”晓楠趴在张毅生身上,说。 “quiet。(安静点)”张毅生闭着眼,抱着晓楠的头置于胸口。晓楠视野局限在一汪肚皮上。手指一戳,能听见下面的暗流涌动。 “berestraineddy.(矜持点,女士)”张毅生握住晓楠的手指,辖制着不能有所动作。 晓楠盯着张毅生的眉毛,猜想如果她告诉隔壁学校的女生,她们的校草眉毛有多少根,不知道能挣多少外快。 第九十二章 农历二十三,张毅生要飞去葡萄牙,之后大年三十要飞回北京。 晓楠不记得中学历史上对葡萄牙的寥寥记载,她唯一记得的只是三毛的先生荷西来自西班牙。至于两者有什么区别,晓楠不记得,也不去费那个功夫去了解。 张毅生要飞回去,晓楠也得赶回去。过晓楠也不回去会被爸妈说上几天。 晓楠的家乡有过小年的习惯。 无论是习俗还是放假时间,小年之后年味就浓重了。 爸妈不在家乡,常年在外,开家小店,起早贪黑供养两个孩子上学。这两年,晓楠的经济相对自由,不需要问家里要钱。两人供养一个孩子,爸妈的经济压力较小,手里的钱稍微宽裕些。 考虑到晓楠和晓则不久要结婚,一家四口人不久要变成三家人,一个户口本要拆分成三个户口本。爸妈决定今年出去旅游。 选择的地点是海南。 也没有什么攻略不攻略。 四个人有一个人说要去哪儿,ok,大家伙没有其他意见就去了。老爸和晓则轮流开车。 晓楠坐在后面,看着风景,觉得轻松。 抛开艰难的生存问题,抛开复杂的人际关系,只是专注于娱乐,专注于放松。这就是人们喜欢旅游的一大原因。 令人庆幸的是,杨女士的电话依旧没有响。若是这个时间点响,晓楠会愤怒到飙脏话。 开头几天还好,四人想着去哪儿玩,也不需要去准备年夜饭。什么都靠预定,提前做好了安排。只是大年二十九这一天,老妈忽然问一句,“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让晓楠懵了。 “额……我……”晓楠忽然意识到,爸妈可能是认为她明年要结婚,今年才赶着出门玩一趟,当做纪念。 “额……我不太清楚。具体的事我没问。”晓楠含糊过去。打算过完年再和爸妈说。先把年过好。 “婚姻大事是头等大事。女孩子一生就一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好意思,回头我问问东子。”老妈收拾着行李,准备好第二天的出行。 “额……你有他电话?”晓楠没抓住重点。注意力跑偏了。 “有啊。中秋、国庆、冬至,只要过节,人家都打了电话过来。哪像你,过年过节了也不晓得打个电话。” “呵呵。”晓楠呵呵笑。心里意外。 “哦,前几天还打了电话过来。当时你跑远了,准备叫你接电话来着,他说会直接打给你。”老妈念叨着。 晓楠呵呵陪笑。 老妈很满意东子。也不知道东子和老妈说了什么,让老妈这么放心。不过有几点,晓楠大概猜得到。 第一个,东子是本地人。老妈传统思想,不知道什么是交通便捷,只认为若是女人嫁远了,受欺负了,也没个人过去帮忙。本地人就不一样,三天两头串个门,家里也有男人,想欺负人得掂量一下娘家人。 第二个,东子很有礼貌,也很会做人。相对于晓楠情商上的木楞,东子正好互补。而有礼貌会做人这点,只是处着就很舒服,老妈更加满意。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东子和晓楠是自由恋爱。老妈说过,如果有人能把你照顾得比我还好,这个人再没钱我也同意把你嫁过去。老妈大概觉得东子是这么一个人,很是放心。 只是老妈不知道,他两闹掰了。最重要的一条没有了。 “你呀,一定要好好收敛你的脾气。我们是家人,你再不好我们都会原谅你。东子人挺好的,你好好处着,别把人逼走了知道吗?”老妈果然是老妈。只可惜这话说得太晚了。 或者说,她从来都是听从自己的人。自私、自我的人。所以只能独处,不适合相处。 “没什么事,我先睡了。对了,那个婚事你千万别给我做主,也别打电话给东子问这事。具体的事我年后再跟你说。这些天我们就好好玩哈。”晓楠叮嘱。 “那我帮你干什么呢?你婚礼那么大的一个事,你们帮不过来的。”老妈焦急。 “你什么都不需要干,听我的就行。”晓楠叫一声,出了门跑进电梯上天台。 酒店36楼。天台上的风很细微。晓楠看着藏青色的天空,还未好好欣赏,便听到异样的声音。 “啊~啊~啊……” 这娇喘,傻子也知道是什么。 晓楠无语,没想到大过年的还有人跑天台野战。只能憋着气转身回去,摔门的动作特别大。 晓楠憋着气,又不知道在哪儿。干脆走楼梯。一层层下去,拨通了东子的电话。 “嘟——”电话接通了,但是没人开口。 幽闭的楼道里,晓楠站立着,脸贴着手机等待着。 那边的声音很嘈杂,能听到“踏踏”的脚步声,并逐渐清晰。应该是走到了相对安静的地方。 “晓楠。”那边率先开口。 还是那样的富有磁性。 和之前一样。 “嗯。” 又是沉默。 “新年快乐。”东子问候一声。轻快的语气。 晓楠也笑了,“新年快乐。” “出什么事了?”东子自然地过问。 “额……能让你帮个忙吗?”生怕东子误会或不答应,晓楠飞快地说,“就是我还没和我爸妈说我两分手的事。他们以为咱们年后要结婚。额……我会和他们说明。但我希望是年后,让他们先把年过完。在此期间,如果我爸妈问起,你就忽悠过去就好。分手的事我来说。元宵之后,十六号我就和他们说明。在这之前,如果他们打电话,就麻烦你,额,忽悠,忽悠。看情况啊,再看吧。随便你怎么掰,但不要给我说透了。” 晓楠停顿了一下。 气势弱了下来,解释说,“我爸妈一直希望我早点结婚。如果不是还在读书,可能早就催我相亲了。如果他们知道我分了,这个年是过不了的了。”最后一句,晓楠也无语了。 她把这事给忘了。忘了和爸妈说明。 她爸暴躁,她妈唠叨。她和爸妈沟通一直都存在问题。这一个没沟通好,今年的年就完蛋了。 “好啊。”东子随口答应。 晓楠刚开始笑了。而后听到熟悉的声音——“啊~啊~啊~”。 声音传到电话里。 晓楠确定电话那端的东子也听到了。 尴尬。 晓楠连忙上楼,就近找了出口出去。她没想到,楼道里也有人做爱。 “额……我,在楼道。额,呵呵。”晓楠尬笑。 “东哥!”那边叫了一声。 “嗯。” 还好。那边有人打招呼,算是转移了注意力,缓解了尴尬。 “麻烦你了。”晓楠赶紧说这么一句,下一句就可以顺利的说上结束语了。 “小事。” “拜拜。”晓楠说上结束语,等着对方回敬一句“拜拜”,她可以礼貌地挂断电话。 “拜拜。” 晓楠挂了电话,舒口气。 第九十三章 她想问孔先生的事是不是你解决的,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一次去疗养院,晓楠没有提前开口。她直觉东子和孔先生的关系不一般,和她有关。 只是这个话题她不知该如何谈起。 如果是真的,她该如何自处?如果是假的,知道了东子的其他事,她又如何? 连这个电话晓楠也不愿意打。两个分开的人没必要有什么联系。 爸妈这边暂且安妥了。嘉嘉带来电话。 “嘉嘉!”晓楠叫。 这是自出事后嘉嘉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hi,晓楠。”嘉嘉的声音听起来很自信。 晓楠笑了。 嘉嘉来电主要是为了结婚的事。两人突然决定结婚,而且就在大年初十。嘉嘉希望晓楠和涵涵一块做伴娘。 八年友谊走到今天,晓楠自然答应。也正好出去避避风头,躲过了元宵,家里吵一吵分手的事也就过去了。 大年三十迎新,晓楠趴在自己床头无聊地刷手机。张毅生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晓楠吓了一跳。所幸订的是复式套房,家里三人都在下面。 晓楠把耳机插上,才摁了接通。 视频里张毅生在外面看烟火。 “在干嘛?”张毅生问。 晓楠拍拍自己的床,“等着睡咯。” 张毅生笑,“新年快乐。” 晓楠注意了时间,正好零点。 “新年快乐。”晓楠笑着回复。 “不出去玩吗?” “我们家流行的是守岁,关财门。就是睡觉前关了门就必须早上起来的时候才能开。”晓楠解释,补充一句,“所以,我没法出去。” “我给你看看烟火!” “晓楠,快下来,下来,烟花!下来看烟花!”老爸在楼下喊。 晓楠笑,对着视频那端的人耸肩,“显然,我有现成的了。” “女朋友!女朋友!大伯,二哥有女朋友了!”视频那端出现一个小孩的声音。 “正杰,别闹!” 屏幕一片混乱。 “你有女朋友了。”正杰小朋友指出观点。 此时视频正好对着一个陌生的小胖子。显然手机到了正杰手里。 “嗨,我是你哥的女性朋友。”晓楠笑着打招呼。 “不是女朋友吗?” “嗯,这话我不敢随意介绍。得等你哥给我介绍。毕竟我是女孩子,要矜持。”晓楠憋着笑意,微笑端庄。 “哥?”正杰问张毅生。 “额……她说是就是。” “呵……哈哈哈。”晓楠笑,还真把皮球拍回来,“来,正杰,叫一声姐。我让你哥帮我发红包啊。” “姐。”正杰有钱不拿是傻子。 晓楠顺手发了一个2000的红包过去。本来想着200就好,一想北京,大城市,便多加了一个人。 “谢谢姐。姐,我要是叫你嫂子,你会不会多加两个0给我?”正杰一本正经地问。 晓楠扬眉,“你还真敢问。知道我若成你嫂子了,我最想干嘛吗?” 正杰没说话,瞪着眼睛直视晓楠。 “我会和你联手,吭别人的钱。你脸皮厚,我也脸皮厚,咱们联手。” “我为什不自己干?” “因为,我若是嫂子,那我就有结婚这个名头啊。你有吗?”晓楠无辜。 “……”正杰没对晓楠说话,而是仰头对着张毅生说,“二哥,这嫂子我喜欢。” “哈哈哈!”晓楠笑抽了。 屏幕又倒回了张毅生这里,他脸上是有些无奈的笑,“我钱转回你吧。” “诶,别。本来就是送那小胖的红包。”晓楠拒绝。 “那我给你发个红包,讨个彩头。” 晓楠手贱,看见红包,顺手就点进去了。“66666”弹出来。 晓楠无语了。“你是不是想趁着新年发财啊?你发5个6,不是逼着我发5个8吗?挣我钱哪还是要报复我啊?”只能又发了一个红包回去,68666. “钱你收回去。”晓楠冷了脸。看张毅生要说话辩解的意思,加了一句,“不想我过年说分手的话就收回去。” 等着这边提示收款,晓楠笑说了一句,“多出来的两千当我给你的红包啊。” 张毅生也笑,发了一个“6666”红包。晓楠知道不会再出格,点了进去,也没再推辞。 “不下去看烟火吗?” “我爸妈在那儿呢。我可不想过年的时候被逼问结婚事宜,会疯的好吗?”晓楠吐槽,干脆的转了话题。 两人聊了没一会,张毅生那边被叫住,有事便匆匆挂了。 手机挂了晓楠才发现楼梯口蹲了一人——老弟晓则。 “你俩复合了?” “……”有一瞬间晓楠觉得自己是个渣。“不是,是另一个人。刚谈没多久,打算回去找个理由分了的。” “姐,你不会真的打算当个渣女吗?” “你看我有那潜质吗?” “就是怕你拎不清,想当渣结果被人渣好吗?” “……” 真对我有信心。 大年初一宅酒店。初二到初六,爸妈都安排了行程。期间,两人话里话外有问婚事,都被晓楠含糊过去或者被晓则调开了话题。 好不容易初七,晓楠找到了理由离开。回了小城。 先回了一趟外婆家。在外婆呆一晚。 初八,晓楠替嘉嘉取婚纱。路上遇见东子,两人擦肩而过,谁也不认识谁的样子。 但是晓楠知道,他们都看见了彼此。 只是前面都有各自的路,路边的风景已经不需要去理会。 经历了两天的折腾,晓楠终于等到了嘉嘉结婚的时刻。 晓楠穿着伴娘的白色礼群,看着穿着婚纱的嘉嘉满脸是泪的由父辈牵着走红地毯,又笑意盈盈地回应着誓言,竟然有种尘埃落地的感觉。 她们三人,到底有一人获得了幸福。 酒席上,晓楠看着陪同涵涵的男人,背影和廖科有点像。 “这是……”晓楠低头小声问涵涵。 “我公司上司,也是我男朋友。”涵涵解释。 办公室恋情? 看向涵涵,涵涵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看来不太介意。 “玩票性质还是……” “玩票。” 晓楠扬眉,伤了心的女人不会再轻易相信爱情。不过依涵涵的情商和智商,总能将自己安置妥当。 倒是她,一身事务缠身。 第九十四章 初十闹完婚礼,晓楠便回去了。 意外的在外婆家见到了爸妈和晓则。 他们跟着晓楠回来了。 顺便在外婆这儿看舞龙,元宵也在自己家里过了。原本的旅程部改了。 晓楠笑,心中泛酸:因为她。 农历十二号这天,村子里的主人们都起了一个大早。四五点就听见了爆竹的响声。 晓楠七八点被爆竹声吵醒,起来后蹲在后门边刷牙边看硝烟如雾般生长。 “姐,姐,婆婆说看到你男朋友了!” ??晓楠愣了一下,吐了漱口水,“你说什么?” “婆婆说看到你男朋友了,让你过去打个招呼。”舅舅家的表妹黑妹儿(小名)叽叽喳喳,一脸兴奋。“姐,走,走,快走!”黑妹儿拉着晓楠的胳膊要走。 “诶诶诶,我还没洗脸呢。”晓楠也是急了。 匆匆洗了脸,问外婆怎么回事。 “刚刚看龙(舞龙)的时候看到东子,就是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你要不要去见一见啊?”外婆盯着晓楠说。没有表妹脸上那么多情绪,似乎只是问一句。 晓楠猜想,外婆估计和妈是一个意思,既然是好好处的男女朋友,过年了没个意思不像话。要她过去估计也是想顺嘴问一句什么时候结婚。 “额……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啊。”晓楠找个理由忽悠。 “我晓得。你带东子来了之后我就打听了。我们村就有一个他的亲戚。三婆记得不?你小时候人家抱过你,给你买过糖。是他的的姑婆。” “啊?”晓楠木楞。这个她怎么记得住?不是,这个都能挖出来? “还有对面村子的刘麻子,你在那儿打过针来。也是东子的表叔。就是他爷爷的哥哥的儿子。” “……” “不打听不晓得,我们和他有很多亲戚。认识的人也多了去了。走走走,我带你去,我刚刚就在谷场看到东子。”外婆拉着晓楠走。黑妹儿喊一声“我也去”也跟着跑过来凑热闹。 “额……外婆,外婆。”晓楠叫住外婆,笑着,笑着说,“我和你说一事儿。” 晓楠不太自然。 她也没想到,就在外婆家呆着还能遇见事儿。 可如果在村里人面前和东子呆一起,就是“一对儿”的意思。之后再传出分手的意思,会很不好。 准确的说,是对晓楠不好,以及对外婆家不好。 这边的习俗是重男轻女。都一块处了还分,即使当面嘴上不说,背后都是说晓楠是吃剩下的。 晓楠在外面还好,外婆就在村里呆着。平时听着难受,和人吵也影响邻里关系。更别提对后面的表妹们婚嫁也是有微妙的影响。 只能挑明一些。 “你要说什么?”外婆看着晓楠。 晓楠咬唇,笑,“就是,我,”晓楠顿了一下,干脆眼神朝外瞥了一眼,一口气说完,“和东子分了。” 说完才敢看外婆。 外婆一脸不解,“分了?为什么为了?什么时候分了?” “额……”晓楠找理由,“我不是要上研究生吗?异地恋。所以,分了。”晓楠看一眼外婆,补充一句,“我提的分手,他答应了。” “可他初一还和我们打电话。”外婆依旧不解。 “额……之前忘了和你们说。想起来的时候怕你们担心,就想着过了元宵再说。这之前我拜托他帮我瞒一下。”晓楠断断续续说完,盯着外婆,有些不知所措。 后面黑妹儿也不敢插一嘴,只是默默围观,降低存在感。 “为什么分了?” “两个人在两个地方,三年。我不放心,就……” “那还能……”外婆比着手势,盯着晓楠,一脸忧伤。 晓楠苦笑,摇摇头。 外婆看着晓楠,没说话,视线悠长,似乎在发呆。好半饷,才叹口气,“诶……看着挺好的小伙子,可惜你不珍惜。既然你不放心,就在大学里好好找一个。找好了,带回来看看。就是外地的人的话,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就是我们这的人的话,我们也能帮你看着。”说着说着,外婆的眼神又含上了忧虑。 晓楠不说话,看着外婆,满脸抱歉。 “算了算了。本来还想让你给三婆送点东西,回礼——人家过年过节都往我们这儿送东西——现在我去送好了。”外婆说,似乎又过去,“你妈晓得吗?” “还不晓得。” “跟你说说。你的话,我也不说你了。好好和你妈说说。啊?”外婆叮嘱。 “嗯。”晓楠抿嘴。心理忐忑。 老妈这关最不好过。 问什么晓楠也猜想得到,因为什么?做过没有?以后打算怎么办? 纠结问题还是一个,做过没有? 做了。 做了你打算怎么办啊?人家看到你不是……你怎么和丈夫处啊bb…… 老传统思想。 见到老妈后,晓楠躲开黑妹儿,拉着老妈到没人的地方说了。 老妈皱眉,第一句话,“你们俩个……” 晓楠点头。 “你这个家伙……你不是说年后结婚吗?现在和我说有什么用!”老妈吼了一嗓子,又冷静了下来,问一句,“他和我说的年后结婚啊!” “我的意思,我提的分手。”晓楠扯着脸皮笑说一句。 “你分手干嘛?你都……”老妈激动起来,到底还记得忌讳,避开了字眼,“你都……你分手干嘛?白吃亏吗?” “妈~我本来就读研。两个人在两个地方,三年……我接受不来。”晓楠皱着眉解释。 “你读研你把……给别人。” 晓楠挠挠头,很是尴尬。“当时是想着年后结婚来着。不后面接受不了两人在两地吗?我就,分了。” “什么时候的事? “开学。”晓楠没有隐瞒。 “晓楠!”老妈吼了,“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晓楠吓愣住了,不清楚情况,“什么什么事?不说了……” “说清楚。是这个原因吗?还是他对不起你?你只管说,我们给你撑腰!” “没,真的是因为——” “你俩七月份处的,开学九月份就分了。你和我说因为分居两地?!”老妈怒吼。 晓楠心里有点意外,意外于老妈敏锐的心思。这么一个小细节都被抓住了。然而晓楠扯谎到底,“是啊。就是开学了,感觉不适合。总担心他找女人,干脆就分了。” “你当我没谈过恋爱吗?我和你爸刚结婚,第一次离开我念叨他念了很久,就算疑神疑鬼,想念都来不及,会分手?你说你俩十一二月分的,我还信。九月份就分。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不是他想赖账!”老妈火起来。 晓楠有些紧张,依旧淡然地扯着慌,脸上装出为难的样子,“还有一个原因。他爸爸大男子主义,我受不了。他要我嫁过去要从夫,呆在家里三从四德什么的,我一听就受不了,和他爸顶了嘴,甩了门走人。” 老妈一听,冷静下来,“所以你那么早分?” “我嫁过去又不是当保姆的?他要呆家里,家里!我操,我读这么多书就为了给他伺候儿子,生孙子的吗?”晓楠愤慨的样子,眼神匀出一丝注意老妈。 最后一句果然说到老妈心窝子里去了,冷静一会儿,问“东子怎么说?没帮你?” 晓楠知道,差不多就结了。尬笑,解释,“我当天晚上就说了分手,然后挂了手机出去玩了。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给我转了50万,算是分手费。” “50万?50万就把你卖了?!”老妈一听又来火了,“我家是缺钱了吗?要卖女儿?” “不是不是,咱俩是和平分手。我还当面和他爸顶嘴,分手也是我说的。本来就没什么事。50万我还回去……” “还什么还?他不要补偿你吗?你之后结婚,你这身子……我们可能还要倒贴钱,还什么还?我还嫌少了呢!” “……”晓楠无语,可没有心思感叹,一个劲得哄,“是是是,要不我再问他要一点?” 老妈白了晓楠一眼。 第九十五章 这事没完。 老妈的怒火并没有消散。好好的灯会,因为晓楠的事,一伙亲戚围着晓楠说事——远一点的亲戚看热闹,亲近的则教导。 算是彻底给家里抹黑了。 给人当笑柄,晓楠自己不觉有什么。老妈气得要死,可是不好发作,憋着气一整晚坐着,也不出去看舞龙。 倒是外婆一个劲地帮腔,顺道安慰老妈,“我和东……和那后生聊了一下。挺好的。”有外人在,外婆说话都会包着,不愿意再多添笑料,“就是两个人分开了,地方远了些。有什么事也不在身边,需要人也见不到。时间久了就要分。是正常的。所以那个后生说分手。” 最后一句引起了晓楠的注意。 外婆这话说是对老妈说的,其实就是解释给一大帮外人听的,怕晓楠的名声不好听——这也是老妈真正不开心的点。 “那个后生自己也说了,还是想找个能在身边的。还说不要学历太高的,压不住——我们晓楠本来就是研究生,高材生。又是喜欢这个行业……是做什么的啊。对,律师。我们晓楠本来就是喜欢做律师才去考研。考研辛苦啊,看得瘦下来的。现在说一句不要学历太高的,不是欺负我们晓楠啊?”外婆一套套说下来,嘴里没停。“律师是做什么的?我们那个法院,人民医院过去的那个,多漂亮啊。就是到那里面做事的。我们晓楠就是做这个的。” 外婆常识没晓楠懂得那么多,但说话的技巧比晓楠用得圆遛。 “我们晓楠呢,本来也不嫌弃人家。反倒被人家嫌弃。你说这事像话吗?我们看不起你倒另外一回事。你反过来看不起我们,像话吗?”外婆一幅要评理的样子。 周边看热闹的人都附和。 “确实啊。读了那么多年的书……” “律师这个行业挣钱呢。多么挣钱呐……” …… 其实大家背地里还是会认可那一套:女人就不应该读太多书,男人压不住,不会要。最后还不是嫁不出去? 但是这些话他们永远只能在背地里说,不能当面说。当面你只能说人家学历高,人厉害,挣钱多。 只要晓楠不是挑剔的那个,这事明面上永远是晓楠在理。 至于做没做过的事,这种事是不能讨论的。干脆让别人想去。 一帮人还在说事。说这家闺女,说那家闺女,没完的样子。 手机铃声响。 晓楠拿起来看,张毅生的微信电话。挂了。 事后,晓楠找到外婆,“他说他分的手?” “我问他分手的事,他说是他提出分的。说你学历高压不住,提的分手。”外婆交代,“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确实是我分的手。不过,他会做人这一点是真的。”晓楠点头,“我欠他一份人情。” “你和你妈说的是真的?” 晓楠点头,“是真的。我和他爸顶嘴,也确实有不想异地恋的意思,所以分手。” “那你好好谢谢人家。这种事他来做,对他结婚也不好。” 对女方挑剔总归是不好的名声。小城人传统,名声看得比钱还重。 还好,一天改过去的总能过去。8点了,呆够时间了,老爸提出要走也没人真敢留。客套话说两句总算回家了。 家里没打扫,还是找的旅店将就住着。 回去后一晚上,老妈都和晓楠说一句话。关了门自己在房里呆着。 老爸碍于站位,习惯性说教晓楠几句也关门了,只有晓则在旁边,先是安慰几句,而后又笑又嫌弃的样子说教着。 晓楠把晓则赶出去,自己图个安静。 洗了澡,想起东子又有了愧疚,说好的没关系却总麻烦人。不想这事又不知道干嘛,干脆拿起手机和张毅生视频。 “不是说今天舞龙吗?说好给我直播呢?”张毅生笑问,始终是那副温笑的模样。 晓楠撇撇嘴,“别提了,别人家姑娘婚嫁把我给我波及了。” “怎么了?” “我们这边,小城,小地方。比较传统,额,也就保守。一女孩名牌大学出身,年薪上百万,没结婚,被人说了。”这故事是那帮子外人叽里呱啦中的一个故事,晓楠扒拉出来套上了,“然后就说到我了。问我什么时候结婚。说我学历太高。怕压不住我,本来想娶也不敢娶。又说什么读那么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结婚?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找男人嫁了?说什么生得不好就要嫁得好……把我妈气到了。一整晚没说话呢。” 晓楠憋着气,不断抱怨,“我真是好笑了。我高学历碍她什么事了?她儿子看上我了我也看不上他啊。还说什么怕压不住我?我找人压住我干嘛?谁敢?不把人劈了还差不多,还敢压我?呵。” “我告儿你,我们关家人,骨子里的专制主义独裁。男人都是一言堂,女人都是,”晓楠顿一下,笑了,“妻管严的妻。” “然后你一整晚生闷气?” 听张毅生一问,晓楠气也下来了,“嗯。我妈生着气呢,我也不好受。” “行了。都知道是别人的闲话,生什么气?伤了身子就划不来。” 晓楠撒了气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今天算是一场无妄之灾。好好的元宵之后和老妈在家里坦白,哪有这么多屁事啊? 农历十三号,一家四人回家里收拾。把被子拿出来晒。卧室、厨房打扫一下就是了。 十五元宵,老妈还是勉强笑着维持节日的气氛。 农历十六号,晓楠打算陪老妈多待几天,接到杨女士的电话,下午5点打来。 早了6个小时。 元宵刚过,就打来了。还真是会算时间。晓楠掐了电话。 手机立马又震动。 晓楠再掐。 手机还是震动,还是那个人。 晓楠死摁着开关键,关了机。 真是烦人。 和爸妈说导师临时有事要回学校,晚上飞回去。 爸妈一听也没多想。 吃饭时,老妈还是忍不住多叨唠几句:注意吃饭,穿保暖些,按时睡觉不要熬夜。 当晚飞回,住的还是之前租的酒店房间——卫生经常有打扫,也没落灰。晓楠习惯性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第一眼看见的是牛奶和速食。酒瓶放在下面,结了一层寒霜,看着就冷。 牛奶什么的都是张毅生买的,多了塞冰箱,没想到有这么多。 21天的保质期,都过期了。 冰箱旁边还有6月保质期的酸奶。 晓楠拿了旁边的奶,铺了垫子坐阳台上,看着繁星。 开学,马上要3月份了。 第九十六章 第二天正式上课,晓楠准时回班级,并没有像原计划的请假。 一节课还是钟导的课。 钟导见到晓楠,视线没有停留,转向其他人。 钟导点名是不用点名册的,视线一扫便知道少了哪些人。哪些是代课的,哪些是眯着眼睛睡觉装听讲的。 他说,这些是一个律师基本的素养,没点本事不要做刑事律师。 晓楠上课态度很好,没有趴着睡觉,也没有撑着脑袋犯迷糊。钟导讲的东西在寒假里提前背诵过。 钟导的掌控欲强。这些东西要求晓楠和刘媛——门下学生必须提前准备和理解,上课带着问题来。 寒假的时候,晓楠和刘媛也视频讨论过问题,以应对钟导的随时提问。 她在钟导的事务所还好,时不时遇到相关的问题,和带她的律师也讨论过,钟导问的都能答上一两点,不至于被批的很惨。 刘媛在家里就没那么幸运,她被妈妈叫去跟一个商务事务,没时间预习课本。被钟导批了两回。晓楠打了电话才知道这事,也干脆把自己知道的,了解的非加工思想转送给刘媛。 这次上课,虽讲的大致内容和课本中心思想一样,但细品细节又有出入,发人深省。 下课了,晓楠意犹未尽,看了时间,才发觉连着上了4节课。 “晓楠。”刘媛叫住晓楠。 晓楠回视,笑了。刘媛依旧一身旗袍,美人如画。只要从上海回来,刘媛都是一套旗袍。 刘媛的妈妈喜欢旗袍,喜欢女子简约,温婉又聪慧。 “精神不错。”刘媛笑道。一笑如莲花绽开。 晓楠赞一句,“你美了。”扫视一眼刘媛的身材,“我怕我有旗袍控了。” 刘媛笑,“我帮你买了一套。” “别。我不喜欢被束缚,也不喜欢你妈那套。” 刘媛受到的教育是:规则、原则、坚持之下出美——大概这么一个意思,而晓楠适应不来。约束自身到达的美她无法认同。她更喜欢把约束她的东西撕裂。 刘媛妈妈的思想是:有所克制,有所隐忍,事事谋划之时才能有想象中的效果。武断的人都笑不到最后。 刘媛笑,没有勉强。晓楠的性格一如始终。 “脸上长肉了。现在看着好看多了。”刘媛盯着晓楠的眼睛说。 晓楠笑,也认同。 她找人照顾她,她找的人也确实把她照顾得很好。老妈见了也没发现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对。 “晓楠!”张爱华扑过来。 晓楠抱住张爱华。 “刘媛。”张爱华向刘媛打招呼,又转过对晓楠说,“晓楠你胖了。” “对啊。美吧?”晓楠自恋。 “嗯。” 晓楠摸摸张爱华的短毛,“头发长了不少。” 钱静也走过来了,打了招呼。 “中午有事么?一块去吃个饭呗。” 吃饭的时候晓楠注意到刘媛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浅浅的印痕。 晓楠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大家似乎也没有多说话的意思。 走的时候,晓楠故意盯着手看了一会儿。 刘媛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我订婚了。” “啊?” 前面走着的两人也惊得转回头。 “你订婚了?”张爱华吃惊。 钱静也是睁大了眼睛。 晓楠同样吃惊,更多的意外。寒假里两人都有聊天,但从来没说过订婚的事。 有股声音如水流缓缓流过:“原来你也不算什么朋友”——它在心里默默划分界限。 “他来了,记得让他请吃饭。”晓楠笑着,呐呐说一声。 “嗯。”刘媛笑。 张爱华欲言又止,还是转回头在前面走着。 钱静也默默在前面走着。 上楼的时候,刘媛拉住了晓楠。张爱华、钱静两人先走,晓楠跟着刘媛到静谧的空间。 刘媛直视着晓楠,开门见山:“订婚的事我没和你说,因为我觉得这什么值得纪念的。就像饭后不再吃甜点,改吃水果了。我不觉得这样的事有什么值得说的。” 晓楠听着懵懂,“你结婚不是大事吗?” “上学、结婚、生子、教育小孩,工作……都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走到这一阶段自然的过渡到下一阶段。”刘媛说得很坦然。 晓楠还是很懵,“你不会有什么期待?有自己的规划?”她为什么感觉不到结婚的喜悦呢? “有的人结婚时因为爱情。但更多的,仅仅是因为适合。家庭适合,性格适合,所以结婚。我们俩是家庭性格。他允许我做自己的事,我允诺他在28岁之后生孩子。”刘媛解释。 这种感觉就像是刘媛在耐着性子教导小朋友一件常识。晓楠就是那个小朋友。 可晓楠还是不懂。 “那我们和地上的花草有什么不同?”晓楠歪着脑袋问——这是晓楠下意识的动作。 疑惑的时候,脑袋会下意识往右偏,强化困惑的语言。 刘媛注视着晓楠的眸子,懵懵懂懂的样子,很像迷路的小孩。 “我们和花草没什么不同。它们完成作为花草的生命史。我们完成作为人的生命史。”刘媛解释。 “可……”你是精英人才啊。晓楠问不出来,她怕得到又一个听不懂的回答。“well,恭喜你走入到下一个阶段。”晓楠也不再想了,干脆地道一声恭喜。 回到寝室,晓楠躺在床上脑子里转着刘媛的话——还是不懂。晓楠干脆出门,走到张毅生家里,开了门,躺在沙发上休息。 张毅生走到面前的时候,晓楠已经醒了。她睡眠很浅。一点声响就能惊醒。而她还是做了一个梦。很短的梦。 梦里,小白兔喜欢上了一株草。她觉得这株草很特殊,舍不得吃她。每天小心翼翼用肥料呵护着,看她长得更茂盛。 然而又一天,小草说话了,说她结籽了,到了冬天就要死了。如果兔子还想吃她,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小兔子很疑惑,“为什么要吃你呢?我可以给你挖个洞让你安然过冬。” 小草说,“结籽是我的使命,在冬天死去也是我的使命,就像你长大后不断生小兔子,最后在食肉动物嘴里断命一样。” 第九十七章 小兔子还是不懂。“我可以不生小兔子。” 小草说,“冬风马上就来了。我死在你嘴里和死在冬风里是一样的。但死在你嘴里,你能美餐一顿。若你把粪便拉在我的周围,那我的后代会长得很好,你又可以美餐一顿。” 小兔子不懂,但小兔子听懂了小草说的,吃了她,化为粪便,她还能化为土壤回归自然。 在冬风到来之前,小兔子吃了小草,把一粒粒的粪便拉在了小草的周围。来年春天,小兔子已经是大兔子了。春风带来了发情求偶的气息。 大兔子守着自己的草地,摁紧自己的屁股。甚至为了逃避发情,四处躲避,差点被狐狸逮到。 那片草地长得很好,秋天的时候大兔子每餐了一顿。 第三年春天的时候,大兔子又顺利躲过了一季。 第四年依旧如此。 她没有怀孕,没有小兔子,没有带着小兔子吃食,教导她们躲避肉食动物的经历,也没有子女被吃食的经历。她过得很好,很……空白。 第五年的时候,已经不会有兔子来找她了。她也不需要在草地里疯狂打滚抑制自己的冲动了。她要老了。 第六年,她差点被狼吃了。虽然侥幸躲过,但腿被灌木划伤了。她要死了。兔子躲在自己的洞里,肚子里空空如也,她想到了小草的话。 她想她过得很好。她就要躲过了自己的命运。 如果她是狼就更好了。狼的话一定能更好的躲过自己的生命史。但她听到了一声狼叫,鲜血的气息吹进了洞里。 狼被猎人打死了。 兔子迷惘了,想到自己的一生,到底是怎样的呢?她有没有躲过被人安排的生命史呢? 她不会知道了,她死了。她要做一只老死的兔子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弥留之际,开春饿醒的蛇把她吃了,当打牙祭的第一餐。 她不知道。 她在蛇的肚子里,胃液把她一层层包裹,腐蚀她稀疏的毛皮时,她已经抓不住自己的意识了。 小兔子不知道的是,她被蛇当便便拉出来,和别的兔子、老鼠、鸟一块被拉出来,随意丢弃在草地上。而没有到下一个春天,冬眠的蛇被人类的小孩挖出来丢尽了热锅里,在意识刚醒的时候便死去。它化作的粪便被很好的放置在一个坑里。春天的时候和其他化为粪便的动物一起浇灌在新嫩的菜地里。 又是一季。 梦里的世界一季一季,一年一年变换着,一切都在变,一切都没在变。晓楠以兔子的心情看了这个世界,又以不知道谁的视野看了这个世界。 梦里,她忘了她是谁。 晓楠把梦当故事告诉了张毅生。也把刘媛的事告诉了张毅生。 张毅生给晓楠准备了奶昔,让晓楠当做甜点。而后用自己的方式解释,“你朋友看得很透彻,但没有看完。从自然的角度看,我们和花草没什么不同。在社会上,从事着不同工作的我们和构建楼房的砖瓦没什么不同。但从小的角度,从人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选择自己想做的事业,做不同的人。自然给你的选择还是很多。就像你是小兔子,你可以选择当一只永远不生小兔子的小兔子,也可以选择当一只和别人小兔子一样的人生。在你是人面前,你前面的修饰词可以增添很多。特别的晓楠,从事律师行业的晓楠,打架很厉害的晓楠,喜欢晒太阳的晓楠——这是你选择的,和别人不一样又让自己很满足的晓楠。” 张毅生给自己泡了一壶茶,随意的动作如画般潇洒。 “就像这杯茶,同样的茶叶,不同的手法,最后出来的味道也不尽相同。有的偏苦,有的偏涩。很多时候,你都可以选择做什么样的人。你的朋友大概是习惯于服从,忘了自己你仅仅是社会上的人,也是她自己的人。” “哇哦。”晓楠鼓掌,“听着感觉我活得还不错。” “你确实活得还不错。天天吃饭、穿衣都有我伺候着,现在连心理开导也是我来做。你活得很不错了。”张毅生打趣。 晓楠笑。对张毅生道了一声谢。回学校,在图书馆找到刘媛,把她今天做的梦,张毅生讲的话又给刘媛转述了一遍。 刘媛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一声谢谢。 晓楠不知道这事算不算结束了,但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这是你的人生。作为朋友,我提醒了我该提醒的,接下来是你自己的选择。无论你选择的是什么,我还是我,只要你愿意,也还是你朋友。”晓楠讲了一段话,当做结束语。 刘媛依旧是一声谢。 晓楠没敢和刘媛久呆,直接就走了。下午五点,电话又打来了。晓楠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在阳台上看着依旧光亮的城市,十分的不适。 她想呆在房间里,可房间太空,没有她的位置。她想呆在阳台,阳台又太闹,各种各样的杂声充斥着,没有她的位置。 晓楠很躁动。把手机扔在床上,自己干自己的事。 没有开免提。 时不时看一下电话,看计时的时间是否还在走动。 晓楠朦朦胧胧睡了一觉,醒的时候发现电话挂了,手机还有电。而现在时间,7:34。吃饭的时间。 晓楠下楼跑到张毅生家里吃晚餐。张毅生已经收餐了。剩菜都倒了——他的习惯是不留剩饭剩菜。 晓楠也不说吃饭,自己打开冰箱做了点水果沙拉垫肚子。张毅生很自觉地问,“吃意面么?” 晓楠点头,“加酱油。” “……” 张毅生做了一份炒面,加了两个荷包蛋。也不去过问出了什么事,依旧做着自己的事。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做出反应。 晓楠最喜欢张毅生的大概就是这一点:他永远不会让人难堪。 晚上到点睡觉的时候,晓楠依旧霸占着张毅生胸口的位置。 只是睡不着。 精神的很。 晓楠爬起来摸书,等着睡意将至。等到将近凌晨五点,晓楠才摸回卧室,眯着眼睛睡回去。 第九十八章 刚开学的课排得很满。几乎上班日的每个早上都有课。 8点10分的课,晓楠7点20分被叫醒,刷牙洗脸上厕所5种,1分钟梳头。7:26上桌吃早饭。10分钟解决。花四分钟换衣服扎头发。7:40出门。 无论是否出门,或者说无论什么时候,张毅生都比晓楠精致。 但是晓楠看不见。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7:20就起来,7:40起来还差不多。 晓楠懵懂着眼睛下楼,摸着扶手一步一步,脑袋逐步放空,倒了首层,晓楠几乎是脑子要着地了。 “要请假吗?”张毅生问。 晓楠懵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说一声,“你牵着我走。我走着睡一会儿。” 晓楠把手伸出去,眼睛闭起来,意识渐渐分离,只剩下一丝注意在被牵的手上。他走她便走,他停她就留。身体本能的模仿、复制,不需要太多的精力。 晓楠闭着眼睛养神,张毅生看着路面,带着另一个躯体走动——陌生的行为。 如果直接搂着,带着人走,会更方便。但张毅生不会这么做——他们两人的距离从来不是那么亲密无间。 过马路的时候,晓楠还睁开了眼,盯着路面。到了学校,又把神识收回来了。 一个男同学牵着一个闭着眼睛走路的女同学,这样的模式引起了人的注意力。两人受到一定程度的注目。 晓楠感觉不到,只在到教学楼的时候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眨眨发干的眼睛——才醒来。 “谢了。”晓楠忍不住又打一个哈欠。这次人总算是精神了。 “进去吧。”张毅生提醒。 这个时候才打预备铃。晓楠愈发觉得不应该那么早起。起太早了! 只睡了两个半小时的晓楠碰到桌子又趴下了。老师进来的时候被张爱华一巴掌打在后背上,醒了。 这么折腾几下,第一节课算是能撑住。第二节课快下课的时候晓楠就没撑住,头啄啊啄地,趴下了。 后面的课是睡过去的。 在班里人眼中,晓楠这样的行为是熟悉的模式。 唯有刘媛,露出了不一样的眼光。 中午的时候,晓楠是被铃声吵醒的——刘媛的铃声。 刘媛的铃声和杨女士的铃声是一样的,能确保自己在必要时候清醒过来。但这回好像没用上正事上。 晓楠撑着眼睛看着刘媛没说话,用行为表示疑问以及,我很不开心。 “吃饭。”刘媛只说了两字。 “哦。”晓楠只回了一字。 查看手机,发现有一条消息,是刘媛的:“我喜欢你梦里的小草。” 小草? 晓楠想了一会儿。哦——没明白。 同样的行为又出现在周三的早上。 晓楠没忍住,在杨女士打电话的时候又睡了过去。不出意外的又失眠了。这次依旧是清晨5点左右才睡。 晓楠脑袋发胀,意识游离在早上的梦境中。 梦里是一片空白。飘飘忽忽,如云朵一般。 与梦里不同的时候,她的意识外有一条联系,像一条线系在晓楠意识中。依据这条线,飘忽的意识才有实在感,也有了方向。 周四、周五如此,甚至周六的钢琴检查也是如此。 最糟糕的是,晓楠疑神疑鬼,怀疑有人跟踪她。张毅生对于晓楠说的这些,保持了沉默。 没意外的,第二个礼拜晓楠也是如此。 即使这个礼拜杨女士没有打电话,晓楠也同样的失眠。她拒绝吃安眠药,坚持等到睡意而来。 张毅生牵着晓楠的行为在c政法大学和c大的论坛上引起了一小波的关注。每天早上的“牵行”被看作了虐狗的狗粮。一拨人嘴里骂咧咧,手里捧着碗自动早起领狗粮——直到周三的早上。 那个早上,晓楠被指甲划伤了脸。 那人蹲守在学校门口,见到晓楠疯了一般冲过来,对着晓楠就是一巴掌。张毅生拉过晓楠躲避,还是被指甲划到,鲜血流淌而过——晓楠清醒了。 眼睛盯着眼前的人。时尚的着装,尖锐的脸颊,满身的戾气,“”指着晓楠就是尖叫,“你凭什么活着?凭什么幸福?啊?你该和我一块下地狱!一块的!凭什么我在一边痛苦而你有男人陪着!我杀了你!杀了你!” 晓楠盯着那人的脸,杨女士,杨眉眉的女士。于先生眼里温婉俏丽的眉眉何时成了“疯婆子”了? “杨眉眉?”晓楠疑惑。 然而那人没有回答,从怀里忽然掏出一刀,约莫三四十厘米长的西瓜刀,向晓楠冲过来。 晓楠推开张毅生,对张毅生说“别动手”,凝神盯着杨女士的动作。 学校门口广场很大,平时就聚集着一帮卖早点的商贩,这个时候都与事发中心保持一定距离。 晓楠盯着冲过来的杨女士,在她扑过来的时候一个躲闪串到后面反拧了杨女士的右手,神经刺激而下,右手自然松开,刀“当”地一声清脆而落。 整个动作十分流畅。 晓楠右手反拧着杨女士的右手,左手控制着杨女士的左手,揽着她在怀里,嘴里轻声安慰,“我在,我在的。” “你该和我一块下地狱!下地狱!你凭什么幸福!”杨女士剧烈挣扎,口里嘶声呐喊着。 晓楠紧紧控制,嘴里一直安慰,“我一直都在的。” “呵!你和这男人在一块!你哪里有陪我的?你该和我一块的!”杨女士叫着,忽然顿了一下,眼神盯着张毅生,“就是你!就是你陪着她。你不该存在的,不该存在的。” 杨女士忽而用力往前扑,晓楠没抓住,被人挣脱了,眼看着人要冲过去,晓楠一脚提上前。 前面的人扑了个狗屎。 杨女士摸着被磕出血的下巴,人还有些懵,“你打我?”看到血之我才确定,盯着晓楠叫,“你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和我是一样的!就是这个臭男人把你带坏了,以为你可以幸福吗?我告诉你,我是……” “啪。”晓楠一巴掌扇过去。眼睛冷冷地盯着杨女士,“说我可以,说他不行。” “啊!”杨女士尖叫着伸手抓向晓楠,晓楠抓着两只手腕,忽而用力拧紧,“啊——”骨骼压迫下的神经刺痛传递到大脑引起了阵阵尖叫。 第九十九章 “杨女士,你最大的错误在于你对他起了歹意。第二个错误是你敢监视我——你真的,把我惹毛了。这场游戏该结束了。”晓楠淡淡地下着审判。 三月期限已过。 她该做的,想做的,在这个时候不加掩饰地展现出来。 晓楠捏着脆弱的骨头,听着杨女士疼痛的叫声,对她脚上踢她的力度嗤之以鼻,微微俯下身,说,“杨女士,你真的觉得我是你可以控制的?”一记手刀劈过去——猛然间受到的剧烈压迫会让人体采取昏迷基质保护自身。 晓楠看着弱下身子,安静下来的杨女士,收了表情。抱起杨女士对着张毅生鞠了一躬表示歉意,抬起头,脸上是张毅生眼里从没有过的坚毅,“和我向钟导请个假。我处理了她回来。转身对周边拍照看热闹的人说,“散了!有事公安局会处理。舆论方面我不希望看到有人肆意误导。” 晓楠转身,打了出租车带着杨女士到医院。 有人报了警,警察很快查到晓楠带着人来了医院。 医院里,晓楠对警察说了杨女士和于先生的事,说了她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说了杨女士的精神状况。 晓楠打了电话给杨女士助理,助理说杨女士重度抑郁,自杀未遂之后就一直在美国接受治疗。没想到杨女士自己偷偷回国找晓楠了。 这些话,晓楠听一半留一半。 晓楠很确信,助理知道杨女士调查自己的事情,更可能的,是助理找的私家侦探帮杨女士监视自己。 晓楠不打算起诉。鉴于杨女士的精神状况特殊,晓楠很顺利地保留了卷宗,没有走司法程序。 只要拿了刀情况就不一样了。 好在杨女士的刀没有见血,晓楠只说是威吓,没打算动真功夫,不然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制服一个发了疯的女人? 但是杨女士出国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呆在国内。鉴于特殊情况,监督权转交给小城派出所。 晓楠看着助理把人转回原来的治疗中心,治疗所里的医生告诉晓楠,病人受不得刺激。 晓楠心里哼笑一声。脸上装着冷漠。 医生特意的告知当然是助理的意思了。晓楠很好奇助理想做什么。 女助理把杨女士从晓楠离开小城后的情况说了一遍。 原本的杨总裁只是自责,酗酒,精神状态还不错,公司里还能应付事务。但是九月中旬总裁忽然见红,去医院发现是落胎。下旬的时候总裁知道了孩子是她和于先生的。 自那之后,总裁的精神就迅速销退。一到晚上就尖叫着不能睡。而能让她安定下来的是一个电话,你的电话——这话说的时候助理一直盯着晓楠,晓楠淡漠回视——她会向你抱怨,向你哭述以释压——晓楠嗤笑一声——和你打完电话后,她都能睡的很安稳。征得医生意见后,总裁几乎定时给你打电话。从国庆到冬至,这段时间总裁的精神都很稳定。即使你装逼或装睡,总裁都能忍着过去了。 冬至那天,她去给于先生扫墓。做了一个梦。梦到小孩叫着妈妈,于先生叫她一块出门作画。梦里,小孩问她,为什么不跟我们一块生活?于先生也叫她一块走。 总裁犹豫了,然后两人疯狂地拉扯着她,拼命地把她往下拽。 梦醒了。总裁却一直见到有个小孩在身边转,在身边哭。那段时间,她经常哭。元旦之后,总裁下决心去国外治疗。那个时候你已经不愿意接总裁电话了。你知道总裁多伤心吗?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别人的怀里听着安眠曲——晓楠不动声色——总裁在美国,很是注意着中国时间,一直忍着在中国晚上11点的时候才给你打电话。而美国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了。这个时间点总裁都是睡着的。她忍着黑夜,等着白天才给你打电话。而你呢?你干了什么? 你明知道总裁情绪不对,为什么在总裁自杀的时候没有阻止!为什么不说不,不说安慰的话,你一个话会比打个电话难吗? 晓楠无动于衷,等着这人的即兴表演结束。 助理盯着晓楠,眼里冒着火,好半饷才喘着气平复心情接着说。 快到一月底的时候,总裁情绪迸发了。她一直说有小孩,要吃奶。但她没有,小孩便想吃她的肉。而后又说,小孩想吃她做的年糕,但是小孩一直吃不到,在叫妈妈,妈妈。总裁在孤儿院的时候,一直有小年吃年糕得祝福的传统。总裁便想办法在美国找食材做年糕。 没到小年,总裁熬不住了,想自杀。她怕过小年,怕过年。那个时候,你电话挂的轻松,总裁却从楼上跳下来!你可真是冷血!当时钱收的痛快,转眼就不见人了。你这律师当得真不是东西——晓楠挑眉,没出声,听着抱怨——当年总裁说不离婚,你要弄离婚。总裁说饶人一命你往死里逼。现在人死了,你就走人了?你学校要是知道你品德这么低下你看看还会不会要你? 晓楠终于开口,“说完了?” “哼。”助理嗤之以鼻,“你还怕说?怕说怎么就不敢做了?” 晓楠抓住女助理屈膝一顶,卸了她力气,而后反身拧着手腕向后,压制着女助理关节,束缚身体。晓楠不断施力,让助理情绪地感觉到疼痛加剧,“要陈述就好好陈述。你当你是杨女士,我会对你那么客气?”而后一声嗤笑,“你要真那么关爱你的总裁,你怎么没当电话里的人呢?以你背后的小手段,骗骗杨女士轻而易举。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十三?” “我要告你!你别想当什么律师!”女助理叫嚣。 晓楠轻笑一声,手轻轻往前送力,女助理顺着力道栽在了地上,脸着地。 晓楠又是一笑——故意羞辱女助理——而后拿起夹在口袋上的钢笔形状的录音笔,“你说得话我都录下来了。你若能怎样,请便。别在我面前狗吠,”晓楠皱着眉,点评,“难听。” 女助理还要上来,被晓楠一声叫唤吓住,“诶!这里有个神经病!要随便打人了啊!” 晓楠看着女助理的窘态,嘴角微微上扬,做着轻蔑的表情,转身离去。 第一百章 晓楠自然不会偏听什么助理的话。 在杨女士闹的第一天,她便找了私家侦探调查,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 助理讲的话。只能说大致的主线是对的,但是很多东西都被她掩埋或变形了。 例如杨女士的胎儿问题。 在14号落胎,到29号知晓孩子的血缘问题,这中间可真是闹了一场笑话——杨女士自己都不确定孩子是谁的! 因为在于先生的离婚案子中,她婚内出轨是不争的事实。 晓楠甚至怀疑,杨女士估计认为孩子是她一个情夫的,所以落胎之后身边才有一个男人尽心照顾。 结果是什么,医院里的人都看了一场大笑话。 杨女士为了安心的报告耍了她一脸。那个情夫更是在医院里大叫,说杨女士和于先生是奸夫**,说杨女士浪荡无耻,孩子都死了还让他当大头鬼! 杨女士也是在这个时候情绪才绷不住的。 情夫离开了她;意料之外的孩子死了,而且还是死去前夫的;她的生意也因为总裁形象问题而严重受损。 这些东西在小城都报道过。 只是晓楠从来避讳小城,也就从不知晓。现在不到一天时间,晓楠知道了详细的事情经过。 晓楠手里甚至有一张杨女士的诊断书的照片,上面写着杨女士子宫寒,受孕几率极低。 一个几乎不可能怀孕的人自己做死,流了产,之后那子宫得一直空着了。她不可能再有意外的受孕了。 因为孩子问题,杨女士和于先生关系隔阂。杨女士吃药无果后干脆主动出轨,也从不要求男方戴套,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受孕——这些是晓楠之前调查所知道的。 现在得到的惊喜变成了惊吓和悔恨,多方面的刺激下,杨女士抑郁实属正常。 但是这个女人主动给自己找了一条生路——晓楠。 她不遗余力地想拉着晓楠一块沉沦。 施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总能轻松治愈变态的疼痛。 晓楠用最恶毒的心思揣摩着。 如果是她,她也会很乐意有个蠢货陪着,没事闹一闹,有事打一打发泄情绪,心情好给点糖,心情不好给你好看。痛苦算什么?有人陪着啊。 晓楠轻笑着,笑杨女士的恶,笑自己的蠢,也笑自己,是一样的变态。 晓楠还了解到,杨女士对她的助理一点都不好。 平时都是打骂。 和她打了电话情绪发泄了,对助理会好一些。对她说一堆好话。自从杨女士憋了一个礼拜没打电话——晓楠推时间知道,那个时候她恰好打架伤了脑袋——杨女士对助理的态度就下了一个档次。 平时说话喜欢用的就是助理对晓楠的那一套。“我对你之前那么好,现在我有个事,你就不乐意了……”“你还是人么?我都这样了,你还嫌我不够惨么?”你忍不住了,她又对你说,“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让你为难了。你走吧。这段时间为难你了。我给你留了一些钱,够你再好好找个工作……” 棒槌和大枣,杨女士用得炉火纯青。 可惜没人想夸她。 都是自私的。 人都是自私的。自私的基因嵌入人体每一个细胞,以确保本生命体的优先存活。 她、助理、杨女士,没一个是好人。 这个时候,晓楠无法遏制地想到了于先生。晓楠对于先生已经没意象了,但总记得一个画面:午后,一个男子端着茶,浅笑着享受生活的恬静。 可惜,这样纯粹的人死了。 该活的死去了,不该活得依旧蹦跶着惹麻烦,让自己的存在变得更加显眼。 还有几件事,让晓楠觉得讽刺。 美国医院那边多次制止杨女士对助理的施暴。 杨女士跳楼那天,助理晚了几分钟。在那之前,杨女士在楼顶坐了半小时,无人发现。 杨女士拒绝吃药治疗,要求找侦探监督晓楠,被护士劝解。而助理把一切都准备好,把照片给了杨女士。 杨女士是3月7号到的c城。助理是8号才回国。 晓楠从来没想过她和杨女士之间还有个助理轻轻站着。她不乐意,扔了电话的时候都是助理受着杨女士的屈辱。 晓楠曾经听过一句话,说一个人的死亡,犹如一个星球的陨灭,一个世界的消亡。 然而晓楠没有想过,一个星球为了减速衰弱的过程,会拉着别的星球一块下坠。 晓楠愈发嫌弃杨女士。 出轨的是她;要面子保公司利益的也是她;有人抢不要的人了,又想追回来;遇上硬的人,选择死磕的人也是她;死人了受不住的是她;怀了孩子不清楚的是她;喝酒消沉落了孩子的也是她;认错孩子爹的是她;知道孩子爹接受不了结果也是她……什么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如果不清楚自己的心理承担能力,当初又为何要那么作? 晓楠忽然想到那个小三。打电话了解了另外一件事:小三因为诈骗罪进了两年监狱,年间,她被人强奸了。强奸她的是个女人。 监狱里这种事情很常见,可晓楠总会猜想这后面有没有杨女士的影子。 晓楠手里还有杨女士收到的监视照片,真是她被张毅生牵着走的照片。 晓楠嗤笑,没想到一张能刺激得杨女士愤怒地想杀人。就这么肯定她晓楠是她可以随便欺负的人,是她归属的人么? 晓楠笑,忍不住攥紧拳头。 周五,晓楠等到杨女士情绪稳定一些,主动等着,让医生在旁边看护着。 “我在这里等着,不是因为你所以为的好欺负或者说离不开你。只是在走之前最好再告诫你一声:第一,别惹我。你已经踩了我的底线,我对你现在是零容忍。” “第二,作为仅存的一点情分,奉劝你一声:既然活着就珍惜,别那么作。若是有跳地狱这种勇气,就不要想着拉人陪你这种想法,没人对不起你。我敢说我当时的做法对我的委托人无愧。我愿意陪着仅仅是我善良,不代表我软弱可欺。我不愿意也仅仅是我烦了。做了就担着后果,这叫担当。做了又万般后悔,要死要活,这叫作。现在才发现自己作不起不晚了吗?” 第一百零一章 虽然看着杨女士,但晓楠已经不去在意这个人了。这个人的蹙眉、瞪眼、愤怒都和晓楠没关系了。 她不会去分析这个人的心思,也不会花心思去避让别人的小心思。 她嫌弃这人,嫌弃了整个三个月。 她把这人“背”在背上,是有忏悔之意,也有警告之意。对于先生的忏悔,对自己的警告。 警告自己要谨慎,认真对待每一个委托人,端正自己的心;警告自己要坚韧,不要随便一个人都能善良关怀。 人性本贱,有些人接受了高等教育也改变不了下贱的心:来得轻易的随便对待;来得不容易的总有怨恨。永远是她对,她好,她最善良——你?能被她看在眼里就是尊荣了! 晓楠走出门,不去理会杨女士的尖叫。她拔了背后的尖刺,等待着时间渐渐风化。但那里的位置,始终是“于先生的死亡”这个脓疮。 她要给自己包一层皮,让任何人都不再看得见她的弱点。 而她背着她的伤疤,时时警告自己:谨慎啊,再谨慎点,确认没有遗漏了吗? 晓楠回了小城一趟,买了纸钱、水果,又提了一瓶热水壶。在于先生的墓前点着纸钱。又从包里取了一套茶具和户外便携染料瓶。 晓楠学着样子烧水洗茶具,醒茶。 “一直也没来看你。之前都是陪着你前妻过来,这次难得一个人过来。”晓楠笑着聊天。 “知道你喜欢喝茶,特意给你带了开春的普洱,据说是什么春尖,朋友推荐的,你也知道,我不太懂这些。”晓楠一步步按着步骤冲泡。 “我也好久没有坐下来,和老朋友坐下来慢慢品茶了。”晓楠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城郊的墓地阳光明媚,白云闲荡,寂静的春天偶尔一声鸟鸣。“天气真好呢。” 像你喝茶的午后。 也是这般悠闲自在,明媚温和,总能轻易治愈人心。让人心疼,不忍触碰那个梦。 “恭喜你了。听说你做了爸爸哦。是你的孩子。你应该已经见到了。小孩子很可爱吧。”晓楠举起茶杯,轻轻碰一下,仰头喝光。又把那一杯茶水洒在目前。 “只是可惜了,看不到他长大的样子。不知道是男孩子,女孩子。太小了,看不出性别。”晓楠感叹,不经意飘忽了意识。 一阵风吹过,留海扬起,留给额头一片清凉。 晓楠收起意识,笑道,“你应该能知道。这一次,你给孩子好好挑一个妈妈,也给自己好好挑一个身世。你这一世,就是没了家人。就是太轻了,才那么容易把自己从这世界消除。” 晓楠坐在地上,对着墓碑,悠悠聊着天,是不是对着慵懒的晴空发一会儿呆。 “我走了。谢谢你的招待。别说,在你这里还是那么悠闲,轻松。” “谢了,朋友。”晓楠摸着墓碑,轻声告别。 晓楠收了茶具,挥手告别这里。 坐火车慢慢坐回c城。 小城里的东西太多,她需要时间慢慢整理,收拾。 窗外的风景纷飞,山川慢移,晓楠记住这一片景色,当作记忆的封带。 回到c城,已经是周天。晓楠先找钟导,解释这几天的事情。 钟导听了,只说,“早该解决了。” “你那事闹得有点凶,你不在,毅生帮你处理了。不过学校里还有些风言风语,需要你当面解决。你去找毅生吧。”钟导说。 晓楠道谢,退了出来。又打电话找张毅生。 “你来家里吧。”张毅生说。 一听这话,晓楠知道,这件事还有后续。 大厅里,张毅生拿了电脑,给晓楠看了一段视频。 视频正是周三晓楠和杨女士的纷争。不过,带了解说。解说里是三人的故事。 “原本被大家看好的牵手情侣,今早被“八卦直播机”拍到了精彩内幕。” “今早,小编蹲在学校门口端着照相机准备一路随行,跟拍c大校草与我校法学女生的秀恩爱。碗都准备好了,就等撒狗粮了!” “屏幕看,这个时候,校草牵着迷糊的女朋友——哇,简直了,这女生上辈子拯救了银河吧,能被校草牵着手一路看护过马路。注意,注意,转变来了!”虽然看着杨女士,但晓楠已经不去在意这个人了。这个人的蹙眉、瞪眼、愤怒都和晓楠没关系了。 她不会去分析这个人的心思,也不会花心思去避让别人的小心思。 她嫌弃这人,嫌弃了整个三个月。 她把这人“背”在背上,是有忏悔之意,也有警告之意。对于先生的忏悔,对自己的警告。 警告自己要谨慎,认真对待每一个委托人,端正自己的心;警告自己要坚韧,不要随便一个人都能善良关怀。 人性本贱,有些人接受了高等教育也改变不了下贱的心:来得轻易的随便对待;来得不容易的总有怨恨。永远是她对,她好,她最善良——你?能被她看在眼里就是尊荣了! 晓楠走出门,不去理会杨女士的尖叫。她拔了背后的尖刺,等待着时间渐渐风化。但那里的位置,始终是“于先生的死亡”这个脓疮。 她要给自己包一层皮,让任何人都不再看得见她的弱点。 而她背着她的伤疤,时时警告自己:谨慎啊,再谨慎点,确认没有遗漏了吗? 晓楠回了小城一趟,买了纸钱、水果,又提了一瓶热水壶。在于先生的墓前点着纸钱。又从包里取了一套茶具和户外便携染料瓶。 晓楠学着样子烧水洗茶具,醒茶。 “一直也没来看你。之前都是陪着你前妻过来,这次难得一个人过来。”晓楠笑着聊天。 “知道你喜欢喝茶,特意给你带了开春的普洱,据说是什么春尖,朋友推荐的,你也知道,我不太懂这些。”晓楠一步步按着步骤冲泡。 “我也好久没有坐下来,和老朋友坐下来慢慢品茶了。”晓楠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城郊的墓地阳光明媚,白云闲荡,寂静的春天偶尔一声鸟鸣。“天气真好呢。” 像你喝茶的午后。 也是这般悠闲自在,明媚温和,总能轻易治愈人心。让人心疼,不忍触碰那个梦。 “恭喜你了。听说你做了爸爸哦。是你的孩子。你应该已经见到了。小孩子很可爱吧。”晓楠举起茶杯,轻轻碰一下,仰头喝光。又把那一杯茶水洒在目前。 “只是可惜了,看不到他长大的样子。不知道是男孩子,女孩子。太小了,看不出性别。”晓楠感叹,不经意飘忽了意识。 一阵风吹过,留海扬起,留给额头一片清凉。 晓楠收起意识,笑道,“你应该能知道。这一次,你给孩子好好挑一个妈妈,也给自己好好挑一个身世。你这一世,就是没了家人。就是太轻了,才那么容易把自己从这世界消除。” 晓楠坐在地上,对着墓碑,悠悠聊着天,是不是对着慵懒的晴空发一会儿呆。 “我走了。谢谢你的招待。别说,在你这里还是那么悠闲,轻松。” “谢了,朋友。”晓楠摸着墓碑,轻声告别。 晓楠收了茶具,挥手告别这里。 第一百零二章 坐火车慢慢坐回c城。 小城里的东西太多,她需要时间慢慢整理,收拾。 窗外的风景纷飞,山川慢移,晓楠记住这一片景色,当作记忆的封带。 回到c城,已经是周天。晓楠先找钟导,解释这几天的事情。 钟导听了,只说,“早该解决了。” “你那事闹得有点凶,你不在,毅生帮你处理了。不过学校里还有些风言风语,需要你当面解决。你去找毅生吧。”钟导说。 晓楠道谢,退了出来。又打电话找张毅生。 “你来家里吧。”张毅生说。 一听这话,晓楠知道,这件事还有后续。 大厅里,张毅生拿了电脑,给晓楠看了一段视频。 视频正是周三晓楠和杨女士的纷争。不过,带了解说。解说里是三人的故事。 “原本被大家看好的牵手情侣,今早被“八卦直播机”拍到了精彩内幕。” “今早,小编蹲在学校门口端着照相机准备一路随行,跟拍c大校草与我校法学女生的秀恩爱。碗都准备好了,就等撒狗粮了!” “屏幕看,这个时候,校草牵着 “只见一女人疯了一样冲过来对着女生就是一巴掌啊!哇,这人穿得人模狗样,怎么一上场就这么彪悍呢?” “注意注意!敲竹杠了!” “女人拿出来一把刀来,冲妹子看过去。小编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就看见妹子刷地一样控制了发疯的女人,抢了女人的刀!” “这个动作我反复看了十遍小编也没明白,这妹子怎么一下子就做到了?这不是妹子,是女神吧!动作亮瞎小编的狗眼,瞬间俘虏一颗粉心。女神,请收下膝盖!” 视频里晓楠的动作被重复了几次,画面感不要太强! “然而,这个女人的话就不太对啊?大家听听。” “你该和我一块下地狱!下地狱!你凭什么幸福!” 视频里杨女士在晓楠控制下喊着。 “哇,什么仇什么怨啊?人家幸福了你不爽啊?” “然而我们的女神似乎认识这个……额,女神经。来,视频调回最前面。” “现在,我们的女神被我们的校草牵着手过马路啦!来来来,仔细听听,这个女人冲过来的时候说了什么?人家是带着戏份上场的。” “你凭什么活着?凭什么幸福?啊?你该和我一块下地狱!一块的!凭什么我在一边痛苦而你有男人陪着!我杀了你!杀了你!” 视频里杨女士叫着疯狂的冲晓楠又扑过来。 “哇……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清楚了没,反正小编是被女人言语中的男人惊吓到了。人家有男人怎么了?你痛苦什么啊?” “然而你们再接下来看。对,这里,划重点!” 视频圈出一个红圈,指着视频中对杨女士说话的晓楠。 “大家看清楚了吗?我们的女神是认识人家的!这这这……好大一盆狗血哦。小编的脑子瞬间涌出一万个剧本。什么闺蜜抢了自己的男朋友啊bb,根本停不下来。然而现实永远比故事更精彩!” “我们的女神推开了校草,注意,人家女神推开校草,不是校草冲出来保护女神。是女生保护校草!!!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女神控制了女神经,女神经疯狂地喊“你该和我下地狱!下地狱!”然而女神在旁边轻声安慰!” “最后最后!重点又来了!” “呵!你和这男人在一块!你哪里有陪我的?你该和我一块的!就是你!就是你陪着她。你不该存在的,不该存在的。” “大家听清楚了没?女神经炮火对准了男神!哇塞!这要是一男生,小编可能就想到了因爱生恨的故事了。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要毁了他,你只能是我的!” 视频里的解说玩得很嗨。 “可是,这他妈是个女人啊。这小编就看不懂了。大家看懂了的说一声啊,在视频下方留言,小编送你一礼包!由某某某赞助口红,色号随便选。是女生正好就配自己,男生就送女朋友,没有女朋友的留着送给女朋友。” “哼哼。说回正题。女神经向男生冲过去,被女神一脚踹过去就是一个狗吃屎啊!我操,这姿势,这动作!小编又被虏获了。校草算什么?他就是一根草。我决定了。我要粉女神!女神,收下我的心脏!” “女神经打蒙了,叫嚣。” “你打我?你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和我是一样的!就是这个臭男人把你带坏了,以为你可以幸福吗?我告诉你,我是……” “不打你,难得喊你小乖乖吗?” 解说故作调侃。 “注意,我们的女神又出来了!只见女神护着校草,啪就是一巴掌。说我可以,说他不行。”解说跟着视频声音模仿了一遍。 “说我可以,说他不行。” “我操,老子要弯了。我也想要这样的女神!我也每天牵着她过马路。想走哪走哪,我牵着!” “咱们的女神终于动怒了,视频中只听见女神经的惨叫声。” “只见女神又说了什么,我们把声音不断放大,加大了分辨率,终于听见了一点。” “杨女士,你最大的错误在于你对他起了歹意。第二个错误是你敢监视我——你真的,把我惹毛了。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听见了吗?女人,你把我惹毛了!娃哈哈,咱们女神果然霸气侧漏啊!” “最后女神一记手刀打昏了女神经。你们做得到吗?你们做不到,啦啦啦啦。” “最后,女神抱起女神经,对着校草就是鞠躬!我操!小编都震撼了,太有骑士精神了!这不是女神,是女骑士啊!校草,你上辈子是炸了银河吧!能得到一个骑士!” “这里,小编忍不住重复播放一百遍。呵~我也想要骑士!” 视频里小编又装了哭腔。 “最后,我们的骑士对着大家说。” “散了!有事公安局会处理。舆论方面我不希望看到有人肆意误导。” “女神,我又很认真的播报事实。没有误导观众。如果女神认为我误导了,请一定要来哦。要来哦。人家等着你啦。” “最后,最后,有几个点,小编一直搞不懂。这女人是谁啊?我们女神怎么她啦?有个男人是女神不对,凭什么觉得女神应该下地狱?我们女神最好啦。” 视频结束。前前后后居然有11分钟! 晓楠没太懂,笑着对张毅生说,“听起来,好像你被人当做……额,需要被看护的弱者。” 张毅生往下拉,一大堆评论出现。 其中最多的是说,晓楠是个同! what’sthefuck? 第一百零三章 哪只眼睛看见她是个同啦? 视频后面还跟着一个视频,晓楠点开,还是同样的解说人员。 “昨天解说的视频被人疯狂转发,留言。小编注意了一下,还真的被小编忽略了几个情节。女神,请相信我,我绝不会误导观众!” “大家先听听。” “你凭什么活着?凭什么幸福?啊?你该和我一块下地狱!一块的!凭什么我在一边痛苦而你有男人陪着!我杀了你!杀了你!” “你该和我一块下地狱!下地狱!你凭什么幸福!” “呵!你和这男人在一块!你哪里有陪我的?你该和我一块的!就是你!就是你陪着她。你不该存在的,不该存在的。” “你打我?你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和我是一样的!就是这个臭男人把你带坏了,以为你可以幸福吗?我告诉你,我是……” 视频把杨女士几个说话的节点剪到一块。 “从女人的话语中,我们可以看出,女人对女神关系匪浅。而且,女人似乎非常仇恨那人,尤其是女神的男人。语言中几次三番提到了男人,臭男人的字眼。最后女人似乎非常恨女神,不希望看到女神的幸福。甚至可能是女神的幸福刺激到了女人。” “更令人疑惑的是,对比前后动作。我们女神似乎并不想真正对女人动手,直到女人想要害隔壁男神,才发了火。换句话说,女神对女人的感情也十分微妙。” “杨女士,你最大的错误在于你对他起了歹意。第二个错误是你敢监视我——你真的,把我惹毛了。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女神这里用了游戏两字。这就是说,女神和女人做过一场游戏。额,小编忍不住歪想——什么样的游戏呢。好好奇啊!” “昨晚纵观上万留言。发现一个解说比较说得通。注意!只是一个假说!能说得通而已,不是事实!” “评论区有人留言,把女人看做是男人,那一切就好理解了。女人可能和女神做了一个游戏,这个游戏是爱情游戏。” “只有一个爱情,才能让人疯狂燃烧。” “也只有受了伤的爱情,才让人痛恨着幸福。” “我们的主人公,女神,很可能和女人谈了一次爱情。毕竟女神这么n,小编都被收服了!” “只是,对女神而言,这只是一场游戏。游戏结束,人物退散。女神爱上了别的男人,我们的男神,啊,不,隔壁男神。” “对女人而言,爱情是童话。而女神找了别的人,还是男人,让女人感到了羞辱和背叛,所以燃烧了理智,想要报复。先是想拿刀杀女神,被女神抱在怀里软言细语,不忍心杀自己的爱人,所以迁怒男神。” “哪知女神说翻脸就翻脸!” “男神是你动的?敢动我们家男神!” “啪的一下,教育自己的女人。” “女人哪收过这种罪?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居然为了别的男人打我!我要杀了你!你不是人!” 晓楠看着屏幕汗颜,这编辑玩得过于兴奋了。 “女神为了保卫自己的尊严,以及,自己的男人,把自己的女人拍昏在地。又对校草道歉。毕竟,自己的男人还是要宠着地。不然,跑了怎么办?等我,听我解释。我会给你解释的!尔康手!” 晓楠尬笑。内心疯狂吐槽:别整八点档肥皂剧了好吗? “而后对着一脸懵逼的观众宣布:谁敢乱说,呵。” “……”晓楠内心崩溃。 “不好意思。小编忍不住戏精了。但是,告诉大家,这只是一个假说,说得通的假说而已。” “女神,要相信我,我没有误导观众!欢迎你来找我!” 视频结束。 晓楠被累到无语。这编辑脑洞够大!也真正是戏精,说是假说,还强调说得通?说是没有误导,你咋那么情绪化?和“嘴里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有什么区别? “我真的是直的。”晓楠一脸被风化的表情说,又补充道,“我最多腐一点。但我是直的。” 张毅生也没想到晓楠这么认真,憋着笑,点头,“嗯,是直的。” 晓楠得到认可之后,智力也渐渐回来,“这个视频点击量……”晓楠看了眼数据,“过万。” “嗯。其他的闹得凶的都压下去了。剩下这个。” “嗯……是故意留着这个,还是……” “留给你解释。部压下反而欲盖弥彰,留一个给你解释。” 晓楠想了想,又问,“这个是第一个发消息的人么?” “对。” 这就好玩了。 晓楠知道,什么叫适度推销。不仅仅是新闻是推销,人物形象也是推销的一个卖点。 晓楠不相信这个小编真的就是她的什么小迷妹。虽然听着好话是很舒服,但真要说信任,晓楠是不信的。 包括这个小编,晓楠也不认为一个动作就能轻轻打动一个人。 那么剩下的就是专业领域了。 当视频里小编这个人物形象是易煽动性的,那么看着视频听着小编讲解顺着小编思路走的人也潜移默化的“被煽动”。他们在进入视频的时候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而小编,是这群人里的领袖。 若小编表现出对晓楠十分欣赏,观看的人会下意识对晓楠有几分欣赏,也认为小编对晓楠很欣赏。而这时小编在视频里埋的地雷,等着时间炸开,人们对晓楠的形象又随着小编想要的方向发展——没有人想到小编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认为是自己的思考。 其实,不过是被愚弄的众人。 小编这人……晓楠笑了,有意思啊。 “这个小编,你知道是谁么?能找到她么?” “很好找。你们学校八卦直播机社团的部长。” 晓楠扬眉。“我们也来一个直播吧。” “介于周三在学校门口闹出的事情,我在这里做出解释。希望跟风吃瓜群众看个戏就过了,不要傻到被人忽悠着阴谋论。” “第一,周三和我起争执的人是我的故人。我们之间有些瓜葛,至于什么瓜葛,不予奉告。” 第一百零四章 “第二,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歧视同性恋,但我同样正视自己的性取向。我有过一段感情。对象是男的。自打娘胎以来,没有对任何女性生物有过任何的性冲动,也没有对任何女性生物有过玩弄、游戏的想法。每个人都不是傻的,感情也是纯粹,一方不在意,另一方会傻傻不知道吗?” “第三,我在周三时说过,不希望任何人肆意引导舆论。但在今天,我回来就被莫名其妙贴上一个女同性恋的标签。麻烦,我是直女。要贴标签,能贴对么?你这样,我非常不高兴。” “以下,对八卦直播机等提出批评。你的任何摄影跟踪没有任何还原的意图,打着喜欢我的标签做生意买卖,你把我当笑料卖来卖去,很自豪?当所有人都是傻的,看不出来你在愚弄观众?底下那群傻逼,没脑子跟着你走,你设一个坑,说什么诶呀不知道为什么强调男的啊,哎呀,这女的要是个男的我可能就看成一波肥皂剧了啊……” “底下那群傻逼还以为是自己的思路,其实不过是你埋了一条所有人看得见线,你不说破,让其他人说破,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你当我是傻的么?” “还有啊,我说过没有人是傻子。你这么愚弄大家。一开始,大家受你愚弄,没反应过来。现在我说明了,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样?” “乌合之众确实是个很好玩的对象。但是你这么不把人当人看,你……傻子,我敬佩你的凶残。” “还有,老子直女癌晚期,纯的!直的!不需要你这样的心机婊喜欢。要喜欢女生,麻烦自己公开出柜,不要打着我的旗号。被你喜欢的我很恶心。谢谢下面一群傻逼的观看。希望这次视频能教导你们如何分辨各种婊男,婊女。教导你们不要屁颠屁颠当个傻子!呵,还键盘侠?吃屎吃多了吧你。” 视频结束。 晓楠情绪依旧激动,深呼吸。看旁边的张毅生,他还愣在原地。 “吓到了?”晓楠问,丝毫没有悔改的余地。 “额……我该提醒你几点的,关于……”张毅生犹豫。 “不用!”晓楠粗暴打断,“我很好。也不错。谢谢。”也没有留在张毅生家里吃饭,直接就走了。 回寝室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看直播——晓楠的直播。 “晓楠!你太解气了!骂的太爽了!”张爱华嗷嗷叫。 钱静在一边笑着附和。 刘媛看见晓楠,拉到一边,“张毅生和你说过了吗?” “说了。” “那你也知道你被人当做同性恋,脚踏两只船的事?” “……”哈? 她怎么就脚踏两只船了?不是爱情游戏么? 刘媛解释,其他的版本内容。 在八卦直播机后面,还有其他人出来做着“过度解释”,晓楠这个打架视频在无主人出来声明的情况下愈演愈烈。 有三个版本。 最开始的就是八卦直播机的版本——晓楠是个渣女,喜欢游戏,玩弄了女人的感情,对不起女人,被女人报复。 这个版本里,晓楠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同,而是玩了女同游戏的渣女。 第二个版本,才是演变得最凶的,也是被张毅生打压下来的。 第二个版本,由c大的人士出来做解释。认为晓楠是个女同,女同是不可能真正意义上喜欢男方的。除非是个双。而晓楠被看作是真正意义上的女同。那么c大校草张毅生怎么解释呢? 简单。被骗了。 张毅生成了晓楠为了隐瞒同性恋而选择的挡箭牌。找一个知名男性做男朋友当掩护,一面和男神假装恩爱,一面瞒着男友和女友蜜里调油。晓楠成了一个更渣的渣女加同性恋。 晓楠听到此,不经意想,她要是张毅生,被人传成这么脑残悲情的角色,他也得打压,佷狠地打压。 能不能认真对待校草的智商? 第三个版本,是张毅生出面解释的版本。 晓楠是个聪慧出色的学生,喜欢武术,理智有礼。张毅生和她晓楠处男女朋友很开心,不存在欺骗、玩弄的意思。另外,晓楠同样是一个有个人隐私的公民,希望大家不要妄自揣测。给予一点时间,待晓楠处理事情回来后会给大家做一个解释。 这个视频还在论坛里飘着,还能看得见。 只是晓楠一开始不知道。 现在…… 打脸了。 张毅生说过会给解释,晓楠确实给了解释。但是张毅生说的晓楠的人设,理智有礼——这一点崩完了。 张毅生估计也没想到晓楠在视频里直接爆粗口,鄙视观众智商。 还有一点。 张毅生帮晓楠压下了大部分视频,只留有一个,最初的,也是相对温和的一个视频,留给晓楠解释,洗白自己。 但是晓楠将炮火对准了第一个,而忽略了其余视频内容。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其余的内容的真实性…… 那么第二个内容讲的……晓楠扶额,尬笑。 晓楠的形象崩了,渣女的形象深了两分,张毅生……的脑残形象也加了一点点。 武断了。 “第二个版本知道是谁传播的么?”晓楠问。 刘媛点头。“c大的大二学生,一个博主,有点名气。今天在我们学校做辩论比赛,是“同性恋”的话题。矛头指的就是你。” 晓楠张大嘴巴,“哎呀。这人,有意思啊。真当我死了不成?”由着别人给我泼粪? “走。我倒要瞧瞧,我关晓楠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走的时候,刘媛给晓楠说背景调查。 这原本只是一场关于“恋爱中女生应不应该被迁就”的友谊辩论赛。恰好撞上晓楠的视频爆发,同性恋话题爆发,对方c大直接将主题改为了“同性恋应不应该存在?” 本校自然是正方“应该存在”。 c大为反方“不应该存在”。 这一场辩论,正好迎合了两校学生对晓楠和张毅生恋爱事件的不同解读。 本校虽然怀疑晓楠是个同性恋,但晓楠对c大校草张毅生的感情是认可的。说法好歹算是温和。把晓楠解读为曾经玩过,但找到真爱的女骑士。 c大的解读就很难看了。直接开撕。晓楠不仅是同性恋,渣女。校草张毅生是妥妥的小可怜。曾经牵着手的浪漫,现在成了扎人的不堪。 现在c大气势冲冲,颇有护犊子的架势。 而本校辩论队也杠上了!我们学校的人怎么说都可以,你们不行! 这场辩论成了两方论点下的二次争论。 吸引了两校师生。 第一百零五章 原本的普通教室换成了阶梯教室。 晓楠进去的时候,门口已经被堵死了。 “让让,让一下,”晓楠挤进去。 辩论已经白斥化。 晓楠的到来引起了喧嚷。 “哪个是直播我的人?” 刘媛眼神对着反方的三辩。 对方从生物学的角度讲最开始是不存在异性的,从简单繁殖到同性再到异性。 为什么最后是异性?因为受精卵的生存几率大。同性相交的种类生存几率小,有灭族风险,变性也要变成异性。 “为什么总说世界末日有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而不是男男或女女?因为是男男还是女女都会变性成男女。为什么说一直都存在?因为市场,因为有买卖。古时候封建思想下有多少是因为爱情?现在为什么存在?因为经济膨胀下允许你的个人发展。只要你不影响他人?谁管你?同性恋存在只是因为我们允许,不是该存在。什么是该?直接说需要还是不需要?最后不需要的就不是该存在的!” 对面的三辩站起来说,眼神时不时地看一眼晓楠。 挑衅。 晓楠拉下正方三辩,“麻烦,我来。” “关晓楠同学,这是比赛,不是你的个人演讲。知道你的个人色彩主义重,但也请你尊重集体,不要急着发表你的那套爱情观。” ? 晓楠扬眉。 “这是我的个人演讲?难道不是你对我的人身攻击?你明指暗指地说我是同性恋,说同性恋不该存在,不是讲我不应该存在?”晓楠转头,问旁边的三辩,“能否容我为自己说话?” 旁边刘媛拉过三辩悄声说话。 三辩和自己团队成员对视,最后伸手,“欢迎。” 晓楠笑,称谢。又笑着问刘媛,“媛媛,我和这人有瓜葛吗?” “有。在你刚和你男朋友谈恋爱期间,她跑到教室闹过,也在微博、论坛等多方平台上暗骂你。”刘媛一本正经地回答。 “哇哦?”晓楠本是猜测着问一句,没想到啊……刘媛真是助力。 生活真是一档肥皂剧。 下面也有不少人惊叹。 风向转变了。 “你污蔑人。”三辩指着晓楠骂。 晓楠站着直视对方,神情平静,“你刚才说,如果末世,最后剩下的一定是异性。既然你从生物学的观点切入,那我也好好教教你什么是生物起源。” “地球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类。从微生物开始,一步步演化而来。生命最开始也不存在异性,从简单的复制繁殖到无性繁殖,最后再到异性。” “你认为同性是不该?所以你认为你是哪里来的?把历史都忘了。这不等于你妈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说你妈是累赘,要扔了?同性的存在可比异性的历史长。” “第二,现在生物圈依旧存在在同性繁殖。异性繁殖确实具有多变性,在此过程中,羸弱的死去,剩下的坚持着。那为什么生物圈没有部都是异性繁殖?或者说不要有同性繁殖?明明都21世纪了?” “人家可能不知道什么叫你口中的认可与应该,但人家知道什么叫生物本能。知道什么是最有利的。” “第三,你世界末日了要你两个男女干嘛?你都濒危物种了,随时随地被当做食物吃了,谁在乎是男是女?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应该是两个男男更合适!” “男性的肌体力量比女性存在优势。男男就好比强强,这种情况下,要你强弱干嘛?拖后腿吗?” “至于延续种族,不用担心。当种群稳定且需要繁衍时,他们自然会出现合适的方式。” “综上,反方的条件根本不合适。而在当今条件下,所有人都有选择性取向的权力。我们不需要你们的认可,不需要你们的“需要”。我们有人性做认可,有自我做支持,我们就是应该在这世上的存在。”晓楠拍着桌子盯着对方说,情绪激动。 “好!”下方一片鼓掌的人。 三辩看了眼台下,笑,“所以你是在维护你同性的身份?” “不。我只是要赢你。无论论题是什么。”晓楠直起身子,补充道,“当然,我不反对同性。” “是吗?”三辩笑。 晓楠也笑,迎着视线,挑衅,“若我是同性,现在就干了你宣布我的主权。” 三辩噎住。瞪着晓楠,手指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下面一大帮起哄的人。 晓楠知道自己赢了,笑着说,“你应该再闹大点,可惜了。”再闹大点,她会更兴奋的。 “你得意什么?你个变态,恶不恶心?你……你……”三辩恼羞成怒。气得不行,旁边的人不停安慰。 “哈哈哈!”晓楠大笑,喘着气平复呼吸,“少说漂亮话了。你这么针对我,难道不是因为你求而不得,而我求而可得?” “你失了面子,发现我不是天仙一样的人,不是富二代,不是官二代,更不是博主,主席啊,感觉更失了面子,你不敢对男方,便把所有错认定到我这方。你说我恶心,难道不是你求而不得的怨恨吗?不是你小人之心?”晓楠笑着讲解。 “喂,你这么小心眼,身边的人应该不好受吧。我想想,是不是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人都在微博里明指暗指地说人家?朋友的男朋友是不是不知不觉成了你的“男闺蜜”?高中男朋友的暗恋对象有没有偷偷转学啊?” “啊——不好意思。我小人之心了,抱歉。”晓楠笑,脸上一点歉意也没有。 这场辩论比赛早就变质。 晓楠也不在意接着玩一把。对着进门第一眼就看见的跟拍手机,“在此我再次声明:“第一,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歧视不反对,也很反感同妻现象或者脚踏两条船的存在,但我个人,以直女的名义发誓,我不是我所讨厌的人。我喜欢的人必定是我牵手的人。现在我牵手的人显示了我的性对象为男。” “第二,如果我的男朋友是你的暗恋对象。那我鼓励你告白。但请尊重我男友的形象和个人空间。不要过分打扰。谢谢。如果我男朋友不小心被你撬走了,ok,请便。连忠诚都做不到人我也不屑要。 “第三,这类”晓楠指向后面,“负面人物相信你们已经见到我的处理手段。我(人)很直接,会让你很难堪。但我欢迎你来找茬。不经历几次挫折你不会晓得自己品行的失败。我愿意做个好人,替你妈管教管教你。谢谢。” 第一百零六章 “你想干嘛?不是让你找张毅生解决吗?你自己动手个屁!”钟导冲着晓楠发火。 毫无疑问,晓楠的视频火了。 两个视频相连回应两个解读,两个学校的人热热闹闹,视线完被晓楠的直女形象注意了。至于周三的事件一点解释没有,也少有人发现、在意。 本来因为张毅生的及时压下,不多的人还在意这件事,大家只当新奇事件过了。晓楠的这次回击,直接给未熄灭的小火泼了一桶油。 教室里不少人拍了视频。贴吧,论坛,直播平台都有晓楠和人怼的视频。 钟导已经为晓楠被打的事头疼,现在晓楠闹的这出,被传到两个学校的贴吧和学生平台里,让两个学校很尴尬。 原本上面的人已经不关注晓楠了,现在想关注都不行,哪里都是她! 钟导气得不行,指着人骂,“你一个做律师的人,脾气这么拧,当着面和人打架和人怼,你是律师啊!人家是请你去为他们找出解决方法赢官司的,不是让你上场杀人的!” 晓楠缩在脖子,完不敢还嘴。她只能庆幸,进门的时候顺手关了门。 “你看看你说的那些话?你还直接上?你有啥玩意儿你直接上?人家现在要告你,性骚扰!” “……”还有一个罪名,谢谢。不要说得她是变态强奸犯似的。 “你还挺嘚瑟的啊?”钟导看晓楠也没什么悔改之意,大手一挥,“你这周也别来上学了。去管教所看孩子去!” 晓楠不以为意,低声低气地说了声“麻烦你了。” 回酒店房间拿东西,在酒店大厅里看到等着的钱静。 “怎么了?”晓楠疑惑。特意过来找她,还一脸沉重的样子。 钱静没有开口。 晓楠把人带到自己房间,拿了饮料,“说吧,什么事?” “晓楠,我有麻烦了。”钱静凄楚着脸,眼里湿润。 “怎么了?” “就是林浩,我男朋友,他真的有问题。”钱静强调。 “怎么回事?” “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吗?我也没当回事,这次放寒假的时候他跟到我家里去了。” “啊?” “也不是。就是他私下里来找我,然后被我亲戚看到了。就带他见了人。” 听着很正常的样子。 钱静皱着眉,接着絮叨,“之后就不一样了。总是凑过来。家里那边也是,时不时打个电话,好像我是她真的妻子样的。我不喜欢,说分手,又说我无理取闹。” 钱静陷入回想,“我一说,他就闹。就……夸我,哄我。转过头来,发现还是没分掉。我感到害怕。”钱静睁大眼睛,盯着晓楠,“晓楠,我真的害怕!从前也有男的缠着我不分手,但从来没有一个这样的……那种,那种,嗯,感觉就像整个人被他所掌控样的。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从来没有过结婚的打算,但是他已经把什么时候度蜜月什么时候生小孩都计划好了!”钱静哭着,“我……我没想结婚。” 晓楠沉默,也坐下来,安静地想一想,“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做?这种男女之间的事关键都在当事人。” “你不是说你会帮我的吗?”钱静哭腔,湿润的眼睛盯着晓楠,“我要你帮我打他,告诉他,我不要和他结婚,我要和他分手。” 晓楠摸摸眉毛,“我只能陪你一块说清楚。我因为网上的事已经被学校盯着了,再有人告我打人,我恐怕得退学。” 钱静有点不爽,但还是答应,“好,你陪我一块说清楚。如果他要我过去,你一定要拉着我!” 说着,钱静又哭腔着,“晓楠,我好怕!我怕我这么早就结婚生子,我不要结婚,我也不要生孩子。生孩子老得快,我还没浪够……” 晓楠抱着人,安慰,“好了好了,不结婚就不结婚了。我看着你,不让你在读书期间就结婚生孩子。只要你不哭着喊着求我要生孩子。”晓楠打趣。 “才不会呢!”钱静被转移了话题,“孩子我要等到35岁生。这个时候生还不晚,我也玩够了。再晚就有生命危险了。” “嗯。那你和自己说好,在此期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有孩子。” 钱静忽而一笑,凑到钱静耳朵边细语,“我还是处哦。” 晓楠挑眉。 钱静笑,“不信?” “有点意外。” “我只是喜欢玩,喜欢别的女生心爱的男生喜欢我,但我可不喜欢遭罪。第一次太痛了,我才不试呢。最起码要等到他颜值高到我情缘痛,也要拿下他的地步。”钱静神色飞扬,得意小女人的样子。 晓楠点头。 “再说了,别人玩过的男人我还不屑于玩。所以一直等到现在。” “那你之前怎么分手?” “很简单的。一开始就aa制。一定不要让男生买单。男生心里都是贱的。只要你花了他的钱,他就认为你是可以操的。所以我从来没让男生为我花钱,我所有的钱都是我自己的,没有让他们花一分钱。所以分手,他们心里也是有底的。”钱静侃侃而谈。 晓楠点头。原来男女关系还可以从利益角度去切入分析。 钱静带着晓楠一块找“林学弟”林浩。 林浩有自己的工作室,和同学、朋友一款做一款武侠小游戏。 做武侠的人多了去了,林浩打算从妹子切入。武侠游戏,妹子的市场一向很少。但目前的数据表明,妹子玩游戏的比例不断上升,妹子对各类游戏的需求是有的。 林浩从妹子入手,打造妹子也能玩,汉子都想玩的武侠。到那时,妹子都有了,汉子还不会跟过来? 晓楠想了想,逻辑上好像是这样。 钱静把晓楠带到办公室,介绍林浩。 “浩浩拿了好几个奖呢,保研名额都已经内定是他了。”钱静笑得很欢。 晓楠盯着钱静的笑脸,内心无语:现在不是在同性面前炫耀的时候! 林浩很是宠溺的样子,当着晓楠的面吻了吻钱静的嘴唇,转脸很是热情的说,“学姐才是厉害呢。这几天都听到学姐的名字。身手不错哦,有没有兴趣当模特,我们想采集人物的动作数据,学姐来的话一定很完美。” 呵呵。马屁精。晓楠笑着脸,没有商业吹捧的意思。 第一百零七章 “静静。”晓楠冷声提醒。 “噢,那个,浩浩啊,”钱静尬笑着走回晓楠身边,“那个,我想和你说点事。” “嗯……”林浩盯着钱静,时不时看一眼晓楠。 “额,晓楠要在。” “有什么事情回去说不好吗?”林浩笑着对钱静说,手伸过来要揉钱静的头,被钱静躲开。 “动手动脚干嘛?”晓楠挡在钱静面前,声音有力,“钱静!说清楚你想干嘛?” “我想分手!”钱静靠着晓楠冲林浩喊。 “听清楚没?”晓楠盯着林浩发狠,“少来纠缠我家静静!她不喜欢你,也不想在一起。你俩分手了?懂吗?” 林浩笑了,盯着钱静说,“你拉一个外人来和我说分手?这个人还是同性恋?” 晓楠一巴掌扇过去,“你威胁她?当老子不存在的吗?” 林浩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而后立即躲开,拿起电话打电话,“110吗……” 我操!晓楠暗骂,要冲过来打人! 林浩躲开,挂了手机给晓楠看,“不想我报警就退后!我记得你已经进过警局,你说我再让你进去一回,你能拿到律师资格证吗?噢,还有你的毕业证?” 晓楠僵住。 “静静,过来!”林浩冲后面的钱静喊! “我不!”钱静躲在晓楠后面。倔强地反抗。 “你想和我分手可以好好和我说,但是你不能和这个人在一起。她是什么你不知道吗?校都知道她是同性恋了,你希望别人说你和同性恋呆在一起吗?”林浩温声对钱静说。 钱静掉着泪,“我不要!我宁愿跟晓楠也不要和你!你是个变态!” “静静。”林浩走前,语气有些冷,“我要生气了。” 晓楠阻挡林浩,眼神发冷,“你知道我很讨厌被人威胁吗?” 林浩笑,迎着晓楠挑衅,“我也知道你是个蠢蛋。” 晓楠笑,“言语攻击,很好。”一拳砸在对方攻击上,“well,正当防卫。” 林浩捂着肚子,擦擦嘴,站直身子,“身手不错。”转身摁了电话,“叫保安进来。” “我不需要和你比身手,有的是人比你强。”林浩笑着挑衅。 晓楠咬着嘴唇,揽着钱静走人。 “慢。”林浩冲过来挡着门,温声对着晓楠后背的人说,“静静,我无意于此,实在你室友太过分了。我给你时间,你想好了再和我好好说说,好吗?” 钱静缩在后面大叫,“我和你说清楚了,我要和你分手!我不想和你一块!” “静静!” “够了!”晓楠喊,“还有点脸就该让开!” 这个时候,门那边传来敲门声,“哒哒哒。” “静静,我知道你被人挑唆蛊惑了,但我不介意。只要你现在过来,我不会生气好吗?我们按照计划结婚生子,好吗?”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钱静忽然大喊大叫,情绪激动,“我不要和你结婚!不要和你生孩子!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有男女关系!你不要缠着我了!” “静静……”林浩有些惊讶,有些伤心,“我们在一起半年了……” “放屁!”钱静大喊,声音有些沙哑,眼里泪水时不时留下,“我早和你说分手了!你自己不让!我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我没和你上过床,没用过你的钱,我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不要……”钱静哭得有些接不上气,“不要缠着我了……呜,呜,呜……” “钱静,你走吧。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林浩打开门,别开脸不看钱静。 “让让。让让。”晓楠护着哭泣的钱静,挡住人群视线,一路揽着离开。 人群里不断有人观望、拍照。 出去后,钱静抱着晓楠一直哭,一直哭。 “都怪你!都怪你!”钱静抵在晓楠怀里打骂,“谁让你找那么好的男友了?” ? 听不懂,晓楠一门心思哄人,“好好好,怪我怪我!” “你若没有找那么好的,我也不会找个好的和你比。”钱静哭着说。 “……”她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茬。 姑娘你至于么? “额……我也要分手了。”晓楠尬笑着安慰。 女人悲伤了,快速的解决方式就是和她比惨。 “什么?” “我说,额,我也要分手了。” “为什么?” “他……太优秀了。我看不上,也嫌麻烦。”晓楠一本正经地说。 “呵,是不是那个三辩,傻瓜博主?”钱静笑了一声,问。脸上是流了泪的湿润。 晓楠笑,“嗯。不适合我。” “你和他说了吗?” “还没有。钟导让我去少管所看人,在外面呆一个礼拜。” 钱静抱着晓楠,刚长出来的头发软软地贴在头上,显得乖巧,“谢谢。” 晓楠摸摸钱静,“自己要勇敢。你勇敢,没人能耐你何?” “记得把你的弱点藏好。” 钱静从晓楠怀里探头,“什么弱点?” “虚荣。” “嘻,”钱静笑,“我这辈子是虚荣惯了的。” “嗯。有虚荣心是好的。恰当的虚荣你能让你上进,就像你为了美可以养生,为了上名校可以很努力。但是你不能让虚荣成为你的弱点。不能让它控制你。懂吗?” 钱静摇摇头。 晓楠深呼吸,认真讲解,“就拿你和那人说吧。我清楚你的虚荣,那么只要迎合这点就不怕你说不了。” “你为什么懂?” “因为我是男的,我就会这么做。而且让你离不开我,一离开我,我就告诉你,我很爱你。让你觉得你的离开是种错误,即使你意识到你不喜欢我。”晓楠肯定道。 钱静满脸震惊。 “上次我打那家伙的时候就是用这套哄你的,还记得吗?你当时气势汹汹跑进来,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你着想,你不屁颠屁颠地忘了?”钱静举例子。 “我那时是收到刘媛的消息,说你在寝室,我就跑回来了。”钱静一脸不可思议。 “所以啊。刘媛也知道你虚弱,好面子,只要说我在,你一定会回来和我怼是不是?”晓楠举一反三。 钱静低着头不可思议。 “有的时候你的特点很容易成为你的弱点。你没有试过掩藏,所以我们很容易就看出来了。”晓楠说着。 钱静还是睁大了双眼,十分吃惊的样子。 “可我之前……” “之前没有人做过可能是:做过,你没发现;做过但没那么狠。你自己想想你的朋友里有几个是会向你说这些的,还是总有几个人迎合你?” 钱静没有吱声。 晚上,钱静呆在晓楠房间里,两人一人一边,躺在床上,偶尔聊几句。 第一百零八章 第二天,晓楠出发去少管所。 三月下旬回学校的时候,学校又变了样子。 晓楠走到校门口都能见到好几个拿相机的人。 和钟导见面汇报,钟导白了直接让晓楠蹲墙角。 上一周,她被少管所的问题少年烦得天翻地覆,平时也没有上论坛的习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要被开除了?”晓楠试探着问,不然钟导怎么内分泌失调,发这么大火? “没有。现在没有人管你,上面领导烦着呢。” “……”不是因为她,能不让她罚站不? “篮球赛打57人群架;排球比赛142人打群架,计算机比赛互想对抗,扰乱了比赛;辩论赛163人打群架;足球比赛1200多人打群架……这段时间光是从警局里面捞人都有600人次,你觉得上面还有人在意你么?” “……”额,哇哦! “关我什么事啊?”晓楠疑惑? “关你什么事,是你惹起的!没你那屁事就没有现在这些!” “……”不懂。为了不再少被骂,这个时候不说话就好了。 “咯咯咯。”有人敲门。 “进来!” 是刘媛。 “你和她说说,现在怎么回事。” 原来上星期晓楠的视频被传到两个学校的贴吧和学生平台里,让两个学校很尴尬。原本c政法大学还不怎么清楚晓楠的事,这下子都知道了。 而政法大学有人人肉了c大的博主(三辩),发现和晓楠说得对的上号,结合之前的晓楠事件两个版本的解读,觉得对方博主欺负人,就在微博、论坛、官微上闹,让c大的人道歉。 c大一开始软,后来因为揪出来的几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两方闹得不可开交。原本和平相处的两个学校开始了斗争。 政法大学的人说对方主席绿茶婊,甚至地图炮,说c大的人都装,一个个跟什么样,皮孔朝天,不知道的以为是见到屎了。 后排人纠正,其实就是自己踩到屎了! c大的人觉得政法大学的人作,矫情。颐指气使的样子,惯着叫怂包,不惯着叫垃圾变态。你都有理啦?以为自己是天仙吗? 原本校方已经对三辩(博主)进行撤职并记过。但话里话外有意思。在通报栏上暗说政法大学素质低,让自己学校师生不要一般见识的意思。 直接让政法学校校方都蹙眉了。 本来一件私人的事,一开始被人恶意引导,又被直播曝光,渐渐发酵成两个学校的事,原本的友谊赛部成了对抗赛。 双方比赛和打战似的。 一场篮球赛,打篮球时有人受伤。一个说对方有意撞人,为了报复为了赢。一个说没有故意,说对方太软弱,还心机婊。双方直接干起来了。两队的啦啦队也打起来了。 蝴蝶效应下,篮球赛的事被两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了,之后的比赛一个接着一个都陷入了对抗。 本来两校相邻,社团和社团之间的互动比较强,没事就搞个联谊,友谊赛。 而现在,所有的“友谊赛”被悄无声息地解读为“对抗赛”。 凡是有比赛,知道的人自发观赛,随时准备当应援人员,并在群里不断叫人过来。 排球比赛因为双方教练在,本来也有所控制。结果一个球砸在了场外c政法大学女教练的胸上。c大几乎一溜儿的男生,而c政法大学几乎一溜儿的女生。女生们觉得c大男生在猥亵老师,冲隔壁场地叫一声“打人了”就冲上去了!男生一开始看是女生还让一让,随着c政法大学男生的的参与,两边又打起来了。 同一时间,c大主场的计算机比赛正好对抗政法大学。两队人员在比赛的时候直接攻击对方电脑,致使电脑cpu发热着火,现场一度混乱。 足球赛就更别提了。只有有人进球,就有一方人马为自己学校欢呼,向对方学校鄙视。结果还是有队员摔了一跤,裁判给了黄牌警告,而没有给红牌下台。一方觉得有内幕,骂人。骂着骂着就干起来了! 更别提周六周日的联谊,女生直接打了110说是性骚扰。 两个学校的人在火锅店了为了一个桌子都能干一场。 而这些事情只用了4天时间。 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陷入同一种疯狂当中。情绪化,敏感,脆弱,失去理智,原始的冲动支配着大家。 最初双方吵架可能和晓楠有关,后面一点关系也没有。 两个学校领导会面准备解决问题,结果因为学生的事脸色难看着离开。 甚至新闻、微博也上了,教育厅要求双方必须言和。 两学校以c政法大学的钟导和c大的刘导牵线。 两人的意思是,需要晓楠做学生工作,张毅生做学校工作。 学校这一块毕竟有共同利益,不需要言和,而是针对外界的发声。 晓楠是事情的源头,由晓楠表态发明。 张毅生和晓楠商量一下,晓楠先直播,张毅生紧随其后做新闻说明。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已经解决。对方学校也给了我一个说法。至于之后,我依旧是那个看着软趴趴的,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学生。” “因为我来学校,是来深造,是给自己选择的路更多可能,给自己未来更多可能,不是来学校寻仇,也不是来学校打人骂事的。 “前段时间我去看我那个莫名打了我一顿还成为我女友的人。也把事情解决清楚了。” “今天看到学校论坛的事。说实话,挺好笑挺好玩的。但是,再好玩也是我们自己校内的事。再好笑能让别人看笑话吗?母校是什么?你能骂,别人不能骂的存在。邻居是什么?你能闹能玩能团结合作的地方。百万买房千万买邻。咱们闹一闹玩一玩可以,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面对面商谈、你讨厌对方也可以当面骂出来,但过了就过了,百年名校不能太小家子气。” “但!咱们关起门来是玩笑,给别人看可不是笑话了!今天我看到有些人背着相机伪装成学生跟人套话说这事。你今天抱怨的东西明天可能成为小报的头条!到时候可不是你说什么别人就写什么,而是直接某某透露,然后给你乱写一通。那咱不就平白踩了屎还擦不干净吗?又恶心又憋屈。 咱话讲到这里,大家也知道怎么解决。咱们兄弟之间,姐妹之间,闹一闹就过去了。你骂我欺负人,我记住了,我骂你装,你也记住了。下次谁若踩了线先比赛打一顿再说。 当然咱们用技术说话,篮球啊编程啊随便你比。不为争输赢,先把你刺拔干净,咱们再来理论理论,是你装逼了还是你真牛逼,是你欺负人了还是你本来就情商低。 什么事情当面解决完了,咱安心睡个好觉,不用气得肝疼,一晚上骂脏话是吧。咱女生还是精致的,保养身体,提升内涵。男生是精明的,大方行事,不伤和气。 行了,再说下去,我逼要装不住了。挂了挂了。大家,”晓楠行礼,“学堂再见!哦,对了对了,补充一句,c大的男生资源还是挺多了,像我男友就是c大。咱政法大学妹子多啊,咱们往来沟通也算阴阳平衡了,为自身谋福利,为下一代谋发展。看看自己身边有没有看着顺眼的,yes,很可能是你另一半。男男,男女们,祝你们牵手成功啊。”晓楠贼笑。 下方有人问男男是什么意思,很快有人回答。晓楠在后面也贴一句,“我是腐女”。 第一百零九章 晓楠发表视频后,张毅生紧接着代表学生和校方发言,最后两方学校在同一时间接连发表声明,表明态度。 第二天,老师都做学生工作,输入包容观念。 学生之间又频繁友谊赛。只是这之后,学生团队之间的传统有一点点变化:看不爽的可以直接骂出来,但是也接受任何挑战和比拼。 对外宣布一律是肢体和精神之间的友好交流。打架斗殴等不好字眼一律被替代。 一场莫名的波动遭到自上而下的遏制。 异样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好似一阵发,把人的帽子吹歪,你以为会把人吹走,然而没有下文了。天还是那么平静。 大家的日子又变回了原位。 只是晓楠走到学校里,还是会有人问一声晓楠是直女还是同性恋。 钱静的名声倒是有些臭了。林浩那边的人有意无意地传说钱静玩弄人家感情。而林浩据说与此无关。 钱静倒是有些无所谓,她有些怕了,也干脆地赖在晓楠身边随人说长短。可怜晓楠的“同性恋”帽子时不时被戴上。 3月月底了,周末就是4月份了。 晓楠干脆请了假回b城。 这次,晓楠问出了问题。 “你和东子是什么关系?你们和我之间有什么关系?”晓楠问。 “我以为你不会问呢。”孔先生淡淡瞥一眼晓楠,又把视线放回书本。 晓楠在一边等着答案。 好久,好久,久到晓楠出神把桌子的花纹数出整数16,大概几分钟吧。 “你的合同是他要求的。”孔先生总算开了口。 “那……”晓楠想问。 “我本来不喜欢你的,也不打算给你律师费。”孔先生主动说,“你把我名声毁了。是他向我解说、赔罪。也是他求我给你合同。费用他出。我只是给你一个名头而已。毕竟这份工作给谁都可以。你现在,还是很蠢。”说完,孔先生又把目光投放到文字中间。 是吗? 原来如此。 晓楠接受着这个回答。内心微波,归于平静。 “谢谢。”晓楠木讷地感谢配合。走出房间,晓楠忽然不确定,返回去问,“我的律师费是……” “我给了你。他也给我送了礼。”孔先生直视晓楠,客观回答。 晓楠张着嘴,犹豫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你没给我律师费,是东子给我的?还是……” 然而孔先生没有回答,低着头继续看书。 晓楠等在一边,等了好久,也没见孔先生开口的意思。直到吃饭时间,孔先生收了书,忽视晓楠出门。 “……”晓楠有些难过。 所以,她暑假里做了什么?她又算什么? 晓楠有泪意,仰着头憋回去。深呼吸,心有些难受…… 晓楠回到b城市中心,;又去了星河酒店,又开了501房间。 同样的房间里,晓楠看着窗外的风景。旁边的手机界面一直是东子的通讯界面。始终没有点击拨打。 那一夜,晓楠思绪纷飞。想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心情始终是乱糟糟的,不清楚那里为什么那么痛。 周末,晓楠留在小城,回到将才律师事务所,找到王将才,“你为什么要我单独办案呢?” “你想问的什么?” “我知道,刚毕业的律师多数做了一年以上的律师助理。” “律师助理不要单独办案吗?” “小案子。” “对。丢给你的原本也是小案子。后面发现不是。不过,东子发话了,要我和他给你兜着。你在后悔什么?”王将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并不与晓楠对视。眼神里的鄙视没有遮掩。 晓楠心里叹气,直视着王将才说“谢谢”。犹豫两秒,晓楠视线瞥着地面,“和我向东子说声谢谢。” “呵。这年头婊子越来越多。”王将才在后面说。 晓楠一僵。开了门离开。 “你知道他在c城市开店了么?”王将才走出来在后面问一句。 晓楠转过身,点点头。 “8月中旬就看好了店面。没想到你说分手就分手。晓楠,律师呢,可以一开始没经验,但不能一开始就没有品德。” 晓楠视线看向别处。等到王将才摔门进去,晓楠才转身离开。 “晓楠?”张毅生惊讶。 晓楠站在门口角落里发呆。 ?晓楠醒来,挺直身子走回去,“习惯了。” 张毅生开了门,把门打开,“不进来坐坐?” 晓楠愣住,看了看张毅生,随后摇头,转身下楼。 张毅生呆了一会儿,一分钟?几十秒?可能只是十几秒,收拾表情下楼追人。 晓楠走得很慢。 张毅生稍微快走两步就追上了。拍拍晓楠的肩膀,“我请你吃饭。” 晓楠呆着脸,点点头。 大厅沙发,晓楠缩着身子熟睡。 张毅生把人叫醒吃饭。吃饭的速度很慢,晓楠一口一口挑着饭,解决口腹问题。 “怎么了?”张毅生放下碗筷。 晓楠摇头,“没事。” “遇到新的问题了?” 晓楠依旧摇头,拿筷子戳饭,“没事。有办法,只是……心情不太好。” “需要一个拥抱吗?”张毅生问。 晓楠没有回答,张毅生那么做了:走到晓楠身边,抱住晓楠,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晓楠依靠另一具躯体,放轻呼吸,你能隐隐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吸的起伏像水面的微波,令人心安。 晓楠伸手抱住张毅生,感受着腰间的距离和柔滑的衬衣。张毅生瘦了,男人的胸径要宽一些才好看。 东子的胸径就宽一些。 晓楠放开张毅生,缩回一个人的状态,“谢谢。” 她有些虚。 她这些天都有些虚。 职业不被认可,她虚。 过去的晓楠和现在的自己有渣女之嫌,她也心虚。 “感觉好些了吗?” “感觉我像个孩子。”晓楠嘲笑自己,“离不开妈妈的怀抱。” “也许你该回到子宫去。”张毅生着手收拾饭桌。 晓楠笑,没说话。 回去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一只黑猫,走近了瞧,才发现是黑色的狸花猫,黑色与灰色相杂,毛色并不纯粹,但以黑色为主。身上下五一点白色——丑。 只是这只猫几个月大的小模样,刚好击中晓楠的同情心。凑到旁边,瞧着小黑猫凑过来蹭着裤脚讨好。 晓楠摸遍身,也只摸到一颗硬糖。剥了,递过去。谁知道小猫头迅猛地凑过来,又猛然止在糖旁边,硬是没碰一点。转身走了。 这嫌弃的动作太明显。晓楠无法,干脆走了。 随知小黑猫“喵喵”叫着跟过来。那猫叫声凄厉,活像讨债鬼。 跟吧跟吧,晓楠想,你若能跟过来,我就给你吃的。 第110章 小黑猫还真的一路凄厉的“喵”叫着追逐着。晓楠听得有点怕,靠近酒店的时候跑了起来,一路跑着进房间,就怕这猫跟着进酒店。 从酒店出来,晓楠拿了牛奶、红枣和小面包下去。在酒店门口转悠。啧,这猫还真的跟到了。 晓楠蹲下身子,伺候猫。看着小猫低着头吃着,乖顺的模样。晓楠不自觉伸手摸毛。 “喵!”黑猫叫着,弓起身子,警告的姿势。 晓楠有些懵。拿着食物诱导着黑猫吃,趁着黑猫低头的时候不怕死地摸了一下! “啊啊啊,松手,松手,松口!”晓楠掐着猫脸颊,让自己的手松开。 真凶! 晓楠看着手指。幸运的是这猫小,没什么力气,没咬破皮。晓楠看着自己大拇指的两个牙印,有些委屈。 把食物放下,晓楠起身离开。 刚起身,黑猫又凑过来蹭着裤腿。 “让开。”晓楠也有脾气了,拨开黑猫。黑猫又蹭过来。晓楠拔腿躲开,不让小猫靠近。看黑猫又有凑过来的迹象,干脆跑了起来。 “喵!喵!”黑猫又叫起来。一声声叫得凄厉。 哇靠!这猫是鬼投胎的吧! 周一上课,晓楠特意看了看昨天的地方,地上还有大半个面包。枣子剩下一个半。土壤上泛着白乳。 得,浪费粮食。 晓楠去学校上课的时候,得到了一大帮陌生同学的笑脸。晓楠一一回笑着。坐到座位上,钱静凑过来,“晓楠,你成了名人了哦。还有你的粉丝团哦。” 晓楠凑过去看手机,“直女学习群”。 额……这个和她有什么关系? “群里有评比哪个时候的你最性感,最后是这张!”钱静拨动手机屏幕。 晓楠一看,是和张女士对抗的时候,她拨开张毅生的动作的照片。 “其次是这张。” 是她抱着人向张毅生鞠躬道歉的照片。 晓楠往下翻。很多照片是和张女士打架之后的照片,还有一部分是张毅生拉着闭眼的她走路的照片。 晓楠翻到一张,愣住了。 照片里,张毅生揽着困翻了的她走路。只是,当时是这么回事,照片看着却是另一回事。 照片的女生迷糊,依在人怀里。 而照片的男生很有气质,小心呵护手里的人。 “这张……这张是男神的最佳照片。” 显然,这张照片重点不是晓楠。 可晓楠看着很陌生。那是他们吗? 什么时候,他们看着也像……情侣啦? 晓楠有些不舒服,那张照片里两个人的互动亲密,看着……很有爱。 晓楠有些焦躁。 她要怎么分手? 现在分手肯定对不起人家。未来的外交官绝不能有不好看的履历,情场上也一样。 晓楠意识到分手是件不简单的事。最起码不能是现在。 现在两个人的风头正盛,要过段时间。细水长流地淡出人们的视线,慢慢走着,走着,走到分手。 晓楠有些烦。强烈的愧疚让我无法原谅自己。 要对他好点,对他好点。决不能让他的名誉受损。 中午吃饭,受张毅生邀请,晓楠走到小区。走的时候注意周边,看看有没有黑猫。 这个小区里有挺多附近的大学生租住,有些人养了猫。毕业季总会留下一些猫。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猫的后代。 等菜的时候,晓楠说了猫。 “从没见过那么凶的猫!我给他吃的,就想摸了一下,他就咬我!我怕了,不愿意摸了,他又凑过来蹭我,不让我走。我走他就叫!”晓楠心有余悸,一句话总结,“太凶了!” 张毅生听听,笑笑,没做点评。 “你知道吗?他还丑。身上一点白的都没有。我看别的猫。也是杂色,但是肚皮那儿是白的,显得特别可爱。他不是。”晓楠巴拉巴拉依旧吐槽,“他黑,不是黑就是灰。一点白的都没有。这么丑,还这么凶!凶就算了,他还丑!” 晓楠纳闷,“怎么别的猫就那么乖那么可爱呢?” 张毅生忙碌着,听着,笑着伸手摸了摸晓楠的头。 晓楠懵逼,“你摸我干嘛?你又不是猫。” “嗯,你受委屈了。”张毅生笑着说。 晓楠白了一眼,不高兴。 吃完饭,张毅生要出门。晓楠在沙发上睡了一觉。下去的时候看见有女生喂猫。 是那只黑猫。旁边还有只大黄猫。 女生拿了火腿。刚喂给黑猫,就被大黄猫抢过去了。黑猫叫都不敢叫一下。大黄猫护食,咬着火腿到一边去了。 大黄猫走了,女生又拿了一截给黑猫。这次,黑猫吃到了火腿。 “你经常喂猫吗?”晓楠蹲在一边问。 女生也注意到看猫的晓楠,“嗯。这只黄猫会抢食物。每次都得先喂了黄猫,黑猫才能吃到东西。” 晓楠没吱声。心里不自觉把黑猫记得更深。 “你喜欢猫?”晓楠问。 “嗯。我男朋友不喜欢。他要喜欢我就养了。” 女生问,“你住这儿?” “我朋友住这儿,我来蹭饭。” “哦。” 走的时候,晓楠想了想养一只猫的可能性。 而后想打毕业,她难道也带着一只猫走吗?不说远了,就说现在,她的空闲时间不多。时不时大半夜回去。半夜怎么遛猫?一直关在房间里?她的房间还是酒店的。 想了想,确实没有可能。也就算了。心里不自觉想了想黑猫,还是太凶了! 怎么对大黄猫就没那份气魄呢? 欺软怕硬的东西。 张爱华的哥哥张爱国又来找她。 这次寝室对哥哥表示了欢迎。 钱静还是虚的。又虚又笑着靠近。 “干嘛呢?”晓楠看着别扭。 “怕啊。”钱静说。 “怕你巴结过去干嘛?”一百个俯卧撑是说笑的吗? “我更怕林浩。” “……”这货真是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 刘媛倒是和张爱国相处融洽。一上来就挑战人。张爱国也很乐意一边虐人一边给建议。 张爱华倒是没什么,蹲在一边偷懒,偶尔感叹一声:可惜订婚了。 晓楠也是想偷懒的人。可惜了,她是除钱静外最弱的一个人,也是几人中身体最不看好的人,被理所当然的“好好调理”。 张毅生过来看了一趟,什么也没说,自觉买了汤饭给所有人补身子。 “……”本想指望这人拉人出去的晓楠。 哥哥张爱国呆了一礼拜。寝室四人也跟着锻炼了一礼拜。这期间,就属张爱国和张毅生最闲。两人时不时下个棋聊会天。晓楠对张毅生满腹怨恨。 其他人倒没什么。 张爱国,大家心里骂着脸上不敢表现一分。 张毅生,每天订饭,是饭票,没什么怨恨的。 晓楠想拉个人当同盟的都没有。 郁闷的晓楠跑到小区里,喂了一把黑猫,伸手撸猫,理所当然地被咬了。跑到人面前抱怨一把,得到一帮人同情。 心里舒畅不少。 第111章 钱静把晓楠摸猫被咬的照片发到“学习群”里,又发了地理位置,得到一帮人的回应。大家也去凑了热闹,而后在群里发了一回被咬的牢骚。 “呵。”晓楠看着黑猫被人摸来摸去的受惊模样,笑了,“叫你欺负我。” 被人拍了后脑勺。 晓楠摸着头,幽怨地盯着张毅生。 “去。” “……”晓楠走上前,“喵喵喵”换着猫。黑猫弓着身子,随时进攻的模样。 “喵~喵~喵~”晓楠软了声音,叫得柔和些,表现自己的无害。 黑猫还是那个样子。 “挡道了。”张毅生叫。 “哈?”晓楠站远一点,看着张毅生。他只是打开了公寓门,黑猫就屁颠屁颠走过去。 “……” 晓楠和张毅生上楼,黑猫也跟着上楼。张毅生开门,晓楠先进门。 “他跟过来了。”晓楠提醒。 张毅生看了眼猫,进门,关上。 猫在外面。 “他在叫诶。” 没有反应。 “不管他吗?” 得到一记眼神。 “……”你怎么也这么凶了? 吃法的时候,张毅生拿了个小碗盛了饭菜放在门外,黑猫就在门口抵着,想进来,被张毅生用鞋推开,而后迅速关上了门。 进门后,第一时间洗手。擦洗裤子。 晓楠程围观,笑了。 张毅生眼刀子又扫过来。 晓楠收了笑。没一会儿又笑了,用手捂住,掩饰一下。 “吃饭。”张毅生很冷地说一声。 “哈哈哈!”晓楠笑欢了,“你怕猫!” 张毅生没说话。洗漱好了,走到身边的时候才说一句,“不是怕,是嫌。” “哦。”晓楠表示懂了,“哈哈哈!还不是怕?” 张毅生睨了一眼,没说话,坐在位置上开始吃饭。 张毅生有洁癖,晓楠不是不知道。“要不你把他养了呗?你看你,你养我一只是养,加他一只也是养。” “你把自己当猫?”张毅生问。 晓楠点头,“我感觉我在你眼中未必比黑猫干净多少。” 张毅生没说话。 “而且你看,他听你的话。我喵喵叫了半天,他也不搭理我。你就开个门,他就跟你走了。” “吃饭。”张毅生强调。 他不喜欢吃饭时说话。 晓楠知道无果,也就算了。让一个洁癖养猫还是太难为人了。晓楠吃饭的时候转着圈看了看房子。 木质家具太多了,容易被猫挠坏。 瓷器多,容易摔碎。 书也多,一泡尿下去就毁了。 果然还是难为人了。 说起“喂养(蹭饭)”这个话题,晓楠想起自己这几个月的饭钱没有给。 得送礼了。 得买个好点的东西,但是又不能太贵了。 那50万她通过王将才还了东子。孔先生那边的每月1万依旧拿着,只是盛了孔先生和东子的人情,以后需要还。 她上学以来的用度没有省。算上房租,来回飞b城的飞机票,一个月花销大概一万两千。 事务所那里最多每月拿2000。完没有存钱。 还是东子给的被子钱剩了有6万多,卡里余额看着才可观。 这么算下来,感觉还是被东子养着。用东子给的钱还另一个男人的情。晓楠再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渣。 张毅生生日快到了,就在4月23号——世界读书日。连生日都在这么牛逼的节日,晓楠表示记住了。 现在距离生日只有十来天。慢慢疏离。生日之后提分手。 晓楠找钱静、刘媛商量着生日礼物该买什么好。 钱静拉着晓楠问,“你不是说你要分手的吗?” 为什么还来虐狗? 嫌上个礼拜虐得不够多吗? 额……晓楠摸摸头,“现在不好分啊。学校里闹得凶,之前大家都不看好,现在大家认为我们是一对。你觉得现在分,是不是很影响人家?我打算过段时间悄悄分。” 钱静白了一眼晓楠,“你干脆不分好了?你为啥要分啊?” “……”我找不到借口,现场也编不出来。这个理由可以有吗?晓楠有些为难。这要她怎么说? 钱静疑惑地看了一眼晓楠,“你说你为什么要分啊?” “啊哈哈,”晓楠打哈哈,“不关你事啊。” 钱静盯着晓楠,眼神越来越疑惑,“你……该不会……”说着捂住自己的衣服。 “……”真的很抱歉,你c的胸围都看不上。老子真的是直女啊。 看钱静一直盯着,晓楠知道不能不说个理由。干脆现场编了一个,“这不是人家太优秀了吗?我又配不上。人家吃西餐,我吃中餐。他精致,我粗糙。他大把妹子,我尽是情敌。在他身边……”晓楠想了想,给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我不像我。你懂吧?我有我的骄傲。但在他旁边,我只能当做衬托的绿叶。” 钱静听了深以为然。又略带同情的看着晓楠,“别怕。两条腿的汉子多了去了。分分合合,是正常的。” 晓楠怀疑,钱静想说的是:你和人家分手是正常的。 至于生日礼物,钱静表示,她从来就是买一块名牌手表了事。 晓楠询问无果,转向刘媛。刘媛表示:亲密一点的人,她会选择送衣服。男生领结、领带、羽绒服,女生口红、首饰、包包。没什么印象的人,也如上。 晓楠感觉有点道理。谁知又被刘媛拉着问两人情况。 “我俩感觉上,还能合得来吧。”晓楠斟酌着措词,“虽然习惯、价值观不同,但各干各的,没有大的矛盾。不,应该是从来没有矛盾。” 她不太能应付刘媛。这个女人很认真。 “那你做好准备要做张家媳妇吗?”刘媛问。 “哈?”晓楠懵逼。什么时候跳到结婚上去了? “你想做张家媳妇吗?”刘媛又问。 “……”她没想过。晓楠不吱声。彻底不知道怎么答了。 “如果你想和他一直走下去,张家媳妇的要求你就得做的到。前些日子你大人的视频是不被允许的。”刘媛说,“如果你不想,那么怎么和他和平分手是你要考虑的。你应该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青梅竹马吧?” 晓楠点点头,“有印象。” 刘媛拿出手机,给晓楠看了一女生的照片,“这是万珂。他们两青梅竹马,也是大家所知的内定的联姻对象。但是万珂在高中叛逆,离开家族,背了相机去流浪。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要结婚。” 强人! “家里人劝不住,和张家解了婚姻。结果万珂结婚前抓到男人偷腥。张毅生二话没说打了人,拍了照片告男人性侵未成年。” “万珂走的时候17岁。差6个月满18。男人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另外陪了86万的精神损失费。” 未成年被侵犯,从重处罚。没有恶劣情况的,都是三年至十年有期徒刑。男人刚好到顶了。 张毅生给的资料一定很精彩。这男人绝不是无辜的。 “因为这事,万家上下欠了张家一个人情。原本想着恢复婚姻,拿了天价财产当嫁妆,被张家赶出来了。” “张家人骨子里有种傲气。从清朝的礼部尚书传承到现在。有人了解到,张家一开始就掌握了男人的把柄,等着机会送人进监狱。不然不可能那么迅速。” 哇哦。百年传承,晓楠内心惊叹。 “晓楠。曾经的青梅都能等到结婚的节骨眼上才出手救人,这人的城府是极深的。他若有心,不会等到所有人都知道女方要结婚了才放出消息。”显然,刘媛关注的是另外一些东西。 晓楠点头。如果没有隐情,只有这些东西,确实能够给张毅生定性。 “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晓楠回答。 第112章 晓楠宅在张毅生家里玩,顺便观察张毅生缺什么。 她觉得她挺了解一个人了。等真的把视线投递到人身上是,晓楠发现,“张毅生”这个名字及对她而言更多是种符号。 她不了解这个人。 门铃响起。 晓楠开门,是个妹子。 不认识的,漂亮的妹子。 “等一下。”晓楠招呼着,跑到书房里礼节性敲了敲没关的门,“妹子找你。” 张毅生走到门口。晓楠听见一声,“生哥。” 矜持、熟稔,两人关系不简单。 晓楠忽然想起了刘媛给她看的照片。张毅生的青梅——得,对上了。 女人进门。 晓楠收拾东西出门。 太尬了。 不能耽误人谈朋友。 “我回去一趟。午饭就不吃了。”晓楠笑着,匆匆离开。 “等一下。”张毅生叫住人,“外套呢?” ? 晓楠想了想,从抱枕下面扯出自己的外套,摸摸口袋,翻翻包,确认没少东西。做汇报,“好了。” “嗯。” 走的时候,穿过两人中间,晓楠感到一抹尴尬,加快步伐闪人。 回酒店收拾东西,退了房钱,搬回寝室。最后倒是买的一堆吃的,不知道怎么处理。寝室没有冰箱,反而是张毅生家里更方便。 晓楠把吃的堆进张毅生的冰箱的时候,发现了脚边的黑猫。 “嘿!你怎么进来的?”晓楠意外。张毅生不在家,也没问到人。 黑猫蹭着裤腿,眯着眼一脸依赖的样子。 “要吃点火腿么?”晓楠问,看冰箱,没有火腿,倒是有牛肉、鸡蛋——晓楠不知道猫可不可以吃。而且张毅生的牛肉,晓楠不敢动。万一是上百块一斤的就糟了。 野猫,野养。 晓楠给自己倒了麦片,又给门外的猫碗倒了麦片加牛奶。 一人一猫蹲在门口吃着晚饭。 张毅生恰好回来,走在楼道上。 “你吃什么?” “人猫粮。”晓楠笑了,把碗里的麦片牛奶亮给张毅生看。“你吃饭了?” 7点半是张毅生的吃饭时间。现在7点40分。 “没。”张毅生回答,进了门。“人进来就行,别让猫就行。” 晓楠笑,跟着进门。拨开猫,关了门。 “猫怎么进来的?” “说话的功夫,这猫躲进来。万珂喜欢猫,要给她洗澡,被猫划伤了。我带她带了疫苗,送她回去。”张毅生说着,打开冰箱,看到啤酒,拿了一罐。 “你很不喜欢。”晓楠肯定。 “我得庆幸,我关了卧室门和书房门。”张毅生说道。 “要不要点麦片?”晓楠问。 “来点。” 晓楠倒了一份麦片牛奶。 “很久没这么简单吃过了。”张毅生感叹道。 等张毅生吃完,晓楠说,“诶,我听说那个万珂是你未婚妻诶?” “原来的。现在是朋友的妹妹。”张毅生收拾着碗筷,说道。 “猫怎么办?” “就放在门外,它自己知道哪里最适合它。”张毅生回。 还是没戏。 晓楠没说什么。 “生日怎么过?” “有时间再过。”张毅生把东西整理了,洗了澡换了衣服去书房。 看样子,堆积的工作量有点多。 开门离开的时候,黑猫还在外面。似乎吃饱了。听到声音,只是耳朵动动,头抬一抬,开了一眼;又眯着眼打着盹。 晓楠回到寝室。室友商议着应该聚餐庆祝一回。晓楠没意见。 忽然停下来的生活让她有些迷茫,不确定。 不过,有一点能确定的是,她是她,关晓楠,不是谁的谁。 晓楠开始逛图书馆。还没走到图书馆门口,就被人招呼,“嘿。你男朋友真帅。昨天的新闻演讲真棒!” 额…… 接连遇到几个人与她笑着对视,晓楠躲到一边看了学校论坛。没看到,逛c大论坛,看到了张毅生关于国际青年问题做的谈话,看背景就是在书房里。时间是昨天晚上9点。 而顺着轮胎看到了张毅生的微博。微博上传了视频。下面评论还有凌晨3点的回复。 真辛苦。 晓楠抱着书啃,中午就吃点面包将就着。下午四点半,饿得不行,出来觅食。 “嘿!你男朋友今天下午比赛,你不去看吗?”有人招呼着。 晓楠回头,是骑山地车的女孩,旁边还有一群伙伴,4个妹子,2个汉子。 “什么?”晓楠疑惑。 “你男朋友啊,张毅生,c大才子,今天下午篮球比赛,你不知道吗?”女生问。 我……怎么知道?晓楠很懵。怎么这么多人关注张毅生?咱们不是c政法大学吗? 不是c大啊。 “你去买点吃的。呆会去。” “我们帮你提吧。”女生很热情。 晓楠莫名其妙买了两大袋吃的,也莫名其妙被载着去c大篮球场。 比赛已经开始。晓楠被女生带着挤进人群,坐到前排的座位。 “vip座位!”女生笑着夸赞,随后看到一个进球疯狂欢呼。 篮球场上,晓楠见到穿4号球服的张毅生。 很陌生。 不是穿衬衣,穿西装的张毅生;不是每天带手帕的张毅生;不是每天很克制地洗手要洗三道的张毅生。 这个人满身大汗,不断叫着满场子跑。脸上的表情不是平时的彬彬有礼,而是紧张、谨慎。眼睛不再是温和的注视,而是乱转着盯场子。 陌生的人。 晓楠不懂篮球,但知道什么是比赛,什么是进球得分。 场地周围一圈人助威呐喊,欢呼,场子很热。与陪同钱静去焱焱的演唱会不同。这种热闹是双向的。 你的欢呼、呐喊砸在这片场地上。所支持队伍的得分与你紧密相连。你为他们骄傲。他们为你得分。 奇妙的感觉。 晓楠矜持地站在一边观望,一球进篮,晓楠脸上的笑还未笑开,被人狠狠地拍击着肩膀。 “呜哦~三分球!三分球!看到了吗?”旁边妹子拍着晓楠呐喊,眼里、嘴里的疯狂溢满而出。 晓楠学着她的样子,手搭到妹子的肩膀,“我看到了!太棒了!”手也重重打几下。 很明显,晓楠的动作妹子根本不在意。眼里一直装着篮球和她的“男神”。 第113章 中场休息的时候,球手们回到各自的营地喝水休息。 晓楠被人推出来,去找人。 “……”为什么两个礼拜了,你们还记得我们的事? 晓楠拿着一袋零食,妹子帮忙拎一袋,笑嘻嘻的模样。晓楠真的不会说拒绝。 这个时候说“不”像什么话? 晓楠找到张毅生,旁边一堆人起哄,“额,买了点喝的。不知道合不合适?” 其实就是妹子推荐的苏打水、功能饮料、和士力架。 剩下的薯片、蛋糕是晓楠给自己买的。但是转眼,妹子就把东西分人了。蛋糕被传到后面的女生手里——非战斗人员。 晓楠收回目光。忍着饿,笑着,说一声“加油!” 队员们很快上场,继续比赛。 晓楠被安排在“家属席”观看——想走都尴尬。 比赛很热,晓楠盯着人跑来跑去,画饼充饥。时不时喝点水抑制饥饿。好不容易等到比赛完了。也赢了。一群人要去聚餐,叫着晓楠一块去。 晓楠想了想,实力拒绝。在后面拉着张毅生,“我快饿疯了!有没有吃的垫肚子,我溜了。” 张毅生找人要到了一把香蕉,还没说话,晓楠就被人拉走了。 “……”忽然万分想念图书馆。你永远不会张不了嘴,也不会一边心里尴尬一边笑着打趣。 晓楠吃到第二根香蕉的时候,张毅生把人救出来了。 “thankyou。”晓楠把香蕉还回去,夸赞一句,“你打球的时候很帅!” “谢谢。”张毅生回谢。 回到图书馆,晓楠找了张毅生的相关资料。 这段时间,张毅生被选为中国世界青年人才代表,参加多个国际项目,名声大躁。 但是在此之前,大学本科张毅生已经多次参加国际外交;高中第一次进入联合国参加英语演讲;初中已经考得英语雅思,自学葡萄牙语;小学在中国和葡萄牙长大。 非常光鲜的履历,晓楠几乎可以想见张毅生的人生是怎么的励志。 精英人才。 只是有些不懂,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同意她胡闹?晓楠有些不明白。 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晓楠自己清楚。 她是骄傲的,因为知道自己不可能是现在的模样。但是别人看见的是现在,还未成长的她,又怎会有如此好的人相中? 晓楠不相信童话。灰姑娘之所以能成功,不是因为她只有水晶鞋,更多的是十几年的贵族教养。 每一个童话中的软弱女主都有一个强大的背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直高教学下的女主不可能是个软弱鬼。晓楠更相信,那些被皇后赶出来的公主正是用她的“软弱”衬托皇后的恶毒,才赢回了自己的骄傲。 她找张毅生,不是灰姑娘和王子的爱情,而是烛灯下的老鼠,借得一缕佛光苟且度日。 像今天的团队聚餐更得避免,不去更多的融入他的圈子,以后分手也少些八卦。 晓楠在图书馆躲了几天。张毅生的饭桌也极力避免。晓楠跟着刘媛一块跑步、看书。忽然想起,“怎么没看到你和你未婚夫打电话?” “他有他的事,我有我的生活。”刘媛淡淡地说。 “……真的是正常夫妻吗?” 刘媛抬起头,“难道天天黏在一起,合二为一的才叫夫妻吗?” 晓楠笑,有些钦佩刘媛,“你倒是看得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刘媛一直以来都很稳,自律、心细,值得信赖。 不像她,总是飘的。飘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心在哪里安家。 电话响起,是钟导。 “毅生要飞英国,你是不是忘了?” “……”从来不知。 电话那边很吵。晓楠估计那边有一堆人要送张毅生,钟导也在。恰好这堆人里面没有晓楠这个传说中的女友,所以打了电话暗示自己过去。 “你在哪里?” “在德阳楼三楼吃饭,你现在过来。” “好。” 告别刘媛,晓楠跑到德阳楼,推开门,发现一溜的人,不认识。青年的学生,中年的老师。 本以为吃完了,要送人去机场。现在发现才刚开桌。上桌只是一副筷子的事。 晓楠自然应对,打着招呼。人群自然挪位,留出张毅生旁边的位子。晓楠笑着坐下。 张毅生自然地要给晓楠洗碗筷,晓楠阻止,没用。怕麻烦人,要张毅生照顾,也干脆放开了吃喝,和大家伙打成一片,也为张毅生挡酒。 有些事,能躲就躲,躲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不能做伤害张毅生声誉的事。如果因为她而声誉受损,她就真的欠人太多了。 晓楠喝着酒,主动和大家聊天,把话头往自己身上牵。尽量不让别人打扰张毅生的晚餐习惯。但张毅生说话,她也绝不打断。 一顿饭下来,晓楠脸上红彤彤的,但眼睛特别精神。 她给自己测过,10瓶以内,她意识都还在,但是肢体平衡不行,需要人帮忙带回去。8瓶以内,她能自己走回去。4瓶以内,没事人一样。 只有10瓶以上,她不知道确切数字。上次喝断片,出租房里只有6个瓶子。她在饭店喝了酒,她知道,但喝了多少,她不清楚。 这次喝酒,大家并不在醉,只是意思意思,热热场面。晓楠估计,她最多也就喝了3瓶。 但她容易上脸。通红通红的,大家以为晓楠喝醉了。 “我送你回去吧。”张毅生说。 晓楠笑,“不用。本来就是来送你的。怎么能让你送?”晓楠靠近,“王子殿下金安,早点回去休息,小生,能自己回去。”晓楠笑眯眯说着。 张毅生晚上十点的飞机。飞到英国,那里才刚刚入夜。 如果张毅生是王子。她不会做羡慕上层生活的灰姑娘。她会做她的普通人。 如果需要,她可以是他的骑士。 王子? 张毅生笑。摸摸晓楠的头。 夜晚真神奇。能看到人的灵魂。 在漆黑的夜里,那些发光发亮的灵魂,该是多么的幸福。 晓楠拉着灰色的被子,盖紧身子。带着微醺的酒气,入梦。 梦生苍茫,祈求苍生。独身行走,寻什么?为什么? 晓楠抱紧被子。 紧紧抱住自己,得一世安稳。 第114章 张毅生离开了3天,反倒像个天神一样,走到哪里都是关于这家伙的。 不是青年才俊就是为国争光的字眼,连带着晓楠收到一大堆羡慕的目光。 真的是。 晓楠一边赞叹这个天之骄子,一边处理闻名而来找八卦的人——钱静管理的“直女学习群”(关晓楠粉丝八卦群)已经上传了不知多少的囧照——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晓楠走到路上,不出十分钟,必定有张毅生的消息。 当然也有嫉妒的,例如旁边等车的这两位。 “你羡慕人家有荣誉拿,首先得有个有钱的老爸。你不知道现在的奖学金啊,比赛一等奖啊,都是关系户吗?就好比你和一同学是差不多的成绩,你还比她好点。但她进了学生会,她就多拿奖学金。” “是啊。我也听说了。这中国青年人才候选人海了去了,是985,手里没拿个国奖的都进不了候选名额?你说怎么就他张毅生进了呢?你看他拿过什么奖吗?我们学校国计算机一等奖的都有,结果呢,比不上这个什么都没做的小白脸。” “要我说,现在脸也重要。你说是不?每一张好看的脸,都不能出门。估计他的脸也是加了不少分……” “你看你,一口一个男神,还不是冲着人家好看去了?要是我这样的去了,你会关注吗?啧,这社会啊,真是变了。” 两人七嘴八舌。旁边人听了不少热闹,是关于张毅生的。 “……”晓楠听得窝火。 公交车学生一半,上班族一半。有1个女生本来还想和他争,这会被人指着鼻子骂,眼里顿时就飚了泪。 “你这样的,鬼看了都烦,还想人叫你男神?呸!”晓楠阴沉着脸,死盯着人,语气不善,“不知道自己脸吗?你妈教你的自知之名,你拿去擦屁股了吧?没事多背背八荣八耻,猴子都比你聪明,知道什么叫脸红。” “你谁啊你?啊~这么维护人,肯定是上过床的人啦~”男人贱笑着说开,一边说一边向旁人挤眉弄眼,猥琐的样子真难看。 晓楠冷笑,拿出手机,按了三下,“110吗?这里是……” 晓楠还没说完,两人麻溜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冲晓楠骂,“这年头女人了不起了啊,为了姘头什么脸都不要,当谁不知道你俩贱似的!” “!”晓楠咬着牙,怒气上头,当即就冲上去追了。 那两人也是惊了,撒开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骂。 晓楠追着追着,忽然被人撸着扔进车里,关门,开车,动作迅速。 ! 糟了,中计了! “你好呀,小美女。”有人说话。 晓楠被压在地上,手脚被一圈圈缠着绳子。身上的包被缴了。 “你想干嘛?”晓楠努力抬起头,看着人发狠道。 “不想干嘛。想给你男朋友一个教训而已。” 张毅生! “你想对我俩怎么样?”晓楠问,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想怎么样哦,小美女。就是让你男朋友亲自过来一趟。”男人笑着一张刀疤脸,手里转着手机。 让张毅生赶过来? 晓楠想到了张毅生被围打那次,这人不知道被多少人记恨。 晓楠深呼吸,说了一句,“你脸为什么不去整?” 挑衅。 男人一愣,笑了,摸着脸上的刀疤说,“男人的刀疤是奖章不知道吗?” “那有女人爱你的奖章吗?”晓楠笑着说。 晓楠趴在地上,头昂着,笑着,挑衅着。 “啪!”男人扇了一巴掌,把人扇到在地,又把人拽回来,“你该少惹我,不然你少了些什么我就控制不住了。”说完,把手里的脸掷在地上。 晓楠磕着鼻子,鼻血不断留下来。投地的那一刻,晓楠听见一声清脆的“咯”声。 鼻骨裂了。 鲜血流进嘴唇。血的腥滑进口腔,血的浓醇的气息涌进鼻腔。 恶心! 晓楠直起身,身体不断颤抖,手筋爆裂,肌肤紧绷,眼神死死盯着男人。 “大哥。”后面的人请示。 “啧。有点意思。像是他的女人。”男人点评,笑着向后面的人招呼,“轻点啊。把脾气给我打没了,不然我们怎么让人配合呢?” “是。” 一群人就要上手。 “诶诶诶,干嘛呢?别人的女人,你好意思用手碰啊?用棍子!”男人教训。 “呵——”晓楠盯着男人狞笑。很快被人用铁棍招呼。 “嗯——”晓楠咬着牙闷声承受着。 “嗯——” “嗯。”晓楠哆嗦着嘴巴。 “呵。”嘴唇没法控制,溢了声音。 ——“别打头!” “蹬——”晓楠听见好大的响动声由自己发出。晓楠倒在地上,有些责怪自己,明明,明明控制自己不发省的……意识渐渐消退。 “你傻啊!把人打昏了我怎么把人叫过来啊!我是找人谈事!不是找人寻仇!”男人边吼边踢。“还不快包扎!” 地上,晓楠后面的头发不断滴出鲜血。 晓楠平躺着,意识模糊。不断做着梦,梦里有人不断在旁边说话,吵吵吵,很烦;梦里有风吹过,传来远处的传颂声,很舒服,很舒服。晓楠寻着声音找啊找啊,山林很大,到处都是声音,都是轻软的传颂声,晓楠不追了。就躺在地上,听着风带来的舒软…… 晓楠醒来的时候,盯着天花板好久。 “……” “……” “……” “啊?”晓楠别过脑袋,才发现有人叫自己。 “醒了?能认得我么?” 晓楠点头,说,“张毅生”。语气缓慢,带着虚弱的喘。 “我怎么了?” “你被人打破了脑袋,又被人包扎了,丢在了路边。警察已经立案了。”张毅生说。 晓楠想了想,想起来了,“我被人带到了医院,然后我就睡着了。” “你记得?” 晓楠点头,“记得一点。我被人打了。” “记得打你的人的特征吗?” 晓楠又想了想,“有条刀疤。很长的刀疤。” “嗯。晓楠不错。好好休息。呆会警察来了做个游戏,好不好?”张毅生摸摸晓楠的脸,鼓励道。 晓楠点头。呆着不说话,盯着天花板。看到张毅生起身的动作,拉住人,“你有没有事?” 张毅生缓慢地笑,摇摇头,看着晓楠的目光,晓楠不懂。 晓楠盯着天花板,慢慢又睡过去。 第115章 病房外。 “找到人了吗?”张毅生问。 警察摇头,“受害人记忆不清晰,对歹徒只有一条刀疤。记得的都是梦里的吟诵。我们怀疑是在寺庙、或者有大音响的附近。” “动机呢?” “初步怀疑是你的仇家寻仇,找不到你,找了受害人。”警察说着。 “我这边都排除了,不可能有。”张毅生很肯定。 警察没说话。 张毅生称了谢,看着晓楠。 钟导探病,张毅生拦着人,“医生说,后脑二次受损,内部可能有些波及。存在脑损伤的风险,可能失忆或,”张毅生顿了一下,“痴呆。现在还在观察。如果前期能恢复过来,后期不再受伤,就没问题。不过,晓楠现在的反应很慢。你不能凶她。说话的时候和她有肢体接触,不然她不会注意到你。” 钟导点头。一脸凝重。 “晓楠。”钟导温声喊人。 没人理会。 “晓楠。”钟导握着晓楠的手,温声叫着。 晓楠转过头,看着钟导,好半饷,反应过来是谁,赶紧坐直了腰杆,“钟导。” “躺着,躺着就好了。”钟导吓着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头。” “头怎么不舒服了?” “痛。” “还有呢?” 晓楠低着头回想,慢慢撇了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晓楠。”钟导在旁边唤。 晓楠抬起头,盯着人呆了许久,忽然坐直了身子。 钟导和张毅生对视,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忧。 “告诉老师,晓楠刚刚在想什么啊?” 晓楠盯着人,眼珠子慢慢转,脸上懵懂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钟导重复。 这次晓楠懂了,又很快瞥了嘴,看到钟导又把嘴唇抿回去。 “想什么啊?”钟导第三次重复。 “我忘了。”晓楠眨着眼睛,眼珠子睁大,不让泪水流下,别到一边擦眼泪,“我忘了。” “不哭不哭,我不问了。”钟导安慰。 晓楠咬着嘴唇,泪水划过,“我没哭!我,我只是……忘了。” 张毅生上前,抱住晓楠,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晓楠主动缩进去,抱住人,情绪很快平静。 钟导看着人,暗叹一口气。走时,对张毅生说一声,“你不用送了,麻烦你照顾晓楠了。” 张毅生抱着人,笑着点头。 张毅生出门回来的时候,发现不对劲。门是虚掩着的。而他是关了门走的。 张毅生悄声走到窗户前,窗户被人拉了窗帘。 如果是护士,没必要拉窗帘。 张毅生心中谨慎,轻轻推开一点门缝。 有个男人。 晓楠抱着这个男人哭。 男人的动作很轻柔,没有出声,而是一直用手安抚着晓楠。 两人关系不平常。 张毅生心惊。安静地站在门边偷听。 “呜呜呜——”晓楠一直哭,对着男人哭,抱着人哭。 男人抱着晓楠,让晓楠靠着自己,头枕在肩膀。 晓楠哭够了,慢慢搂紧人,把头埋进人胸前,“我找不到你。” “我在。”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 “我找不到你。”晓楠埋在人怀里委屈,“我听到你的声音,但我找不到你。” “我来找你。”男人用手拍打着晓楠的背,安慰着。 过了一会儿,“我想你。”晓楠抱着人,闷着声说,不断用头蹭着。 张毅生转头离开,把门轻轻带拢。上前拉着返回的钟导,“晓楠说想喝粥。老师知道这附近有什么粥店可以推荐的吗?” “哦。粤式粥店就不错。” “老师能带路吗?” “我去吧。你在这里陪着晓楠。我回房间拿我的外套。” “等等。”张毅生拉住人,“晓楠刚闹了一场睡过去。呆会儿我进去给你拿吧。这会儿让她休息。她昨天一晚上没睡觉。” 钟导什么人?能不知道张毅生这么明显的意思。不过知道张毅生不会害晓楠,也就不计较,糊弄过去,“好。那我给你们买粥。” 晓楠再次醒来,有些懵圈。她无比清楚自己之前干了什么蠢事,但是不知道昨天她干了什么! 东子来了。 因为她记忆中是熟悉的气息。 她无比确信。又忍不住想,会不会是张毅生?毕竟她也有点熟悉这个人。但想到记忆中的亲昵和依赖,晓楠又否定了。 如果有谁能让她这么亲昵,放纵,东子是唯一的人选。 晓楠有些心虚。记忆中只剩下情感,没有具体的动作,她根本不知道她干了什么。 更令她心慌的是,东子的到来。 她很确信,记忆中的她那么依赖,肯定会不自觉对着东子做亲昵的动作,拥抱、亲吻,晓楠感受了下身子,还好。 “脚踏两条船”的隐秘和羞愧让晓楠难堪。 干脆和张毅生说分手得了。悄悄的分。 张毅生过来的时候,晓楠不自觉紧张和尴尬,视线都不知道摆放何处。 “感觉怎么样?还痛吗?”张毅生温柔的回应。 “好很多了。”晓楠笑着回应。 张毅生愣了,盯着晓楠的眼睛,忽而出门叫人,“医生!医生!” “感觉怎么样?”医生给晓楠检查瞳孔反应。 晓楠不自在,老实回答,“还好。睡了一场大觉的舒服。” 医生笑了,“脑子还有什么感觉吗?会经常做梦吗?” “啊!倒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钟声,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晓楠是如释重负的开心。 医生也很开心,吩咐道,“再做个ct检查脑部,没什么问题可以出院了。平时注意保护脑部,多补脑,不要熬夜,注意休息。” 张毅生在旁边听着。 医生走后,晓楠发现张毅生似乎有些不高兴。 几个月的相处,晓楠对这个人的情绪有一点点的了解。就像现在。 晓楠悄声关注着,给自己找到佐证:张毅生虽然看似笑得如常,但眸子里不经意的走神还是泄露情绪。 “你怎么了?”晓楠问。 “能听你讲你的梦吗?”张毅生说。 晓楠点头,而后很认真的回想,“具体是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听到了声音,很舒服,很安宁的声音。我不断找,不断找,但是没找到。中间声音停了。我听不到声音。我回想那个声音,有开始寻找……嗯,找到了。” 第116章 “是什么声音?” 晓楠摇头。“不记得了。” “在哪里找到了?” 晓楠依旧摇头,眉头皱着,“不知道。好像是在雾里面。白茫茫的雾,传出了声音。我在这边,听着它的声音。” “你之前都在找声音吗?” 晓楠点头,不清楚张毅生问这个干嘛。 “你找到了。” 晓楠再次点头。盯着张毅生看。 张毅生没说话,沉默着给晓楠削苹果。 晓楠想了半天也揣摩不透这个人的想法。 “额……我想说件事。”晓楠小心翼翼的说。 张毅生抬头。 “晓楠!”一声大嗓门闯入。 晓楠吓到了。盯着门口——张爱华闯入。随后跟着刘媛和钱静。 张毅生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放在碗里,递给晓楠。 晓楠接过,用刀子给自己叉一块苹果压惊。 好好的机会没有了。 张毅生出去,把空间留给四个女人。 晓楠安慰着惊慌的三个室友,又把遭遇说了一遍。 “晓楠,你真的太幸运了!”钱静感叹。 晓楠点头。不得不说,晓楠也觉得自己幸运过头。进了狼窝又出来。 晓楠仔细回想,似乎昨天又想到了什么。但一觉醒来,她又忘了。 “可能他们只是威胁,实际也怕我真死了。” “可我听说你被人发现的时候,脑袋是缝了针包扎好的。”刘媛说道。 “哈?”晓楠意外,“我不知道诶。这么好心?” 众人一听,也知道这件事透着诡异。但是警方那边没打探到消息,晓楠也被砸了脑袋,想不起什么。 钱静直接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学校里的事。 晓楠才知道自己失踪、进医院已经有5天了。 在一片欢腾中,晓楠想到了东子。她直觉,东子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医院结果出来,轻微脑震荡,多休息就好,护好脑袋就行。 晓楠听着名字,感觉轻微脑震荡是感冒一样的病,轻易的来,轻易的好。 出了院,晓楠也想起来张毅生的生日。 张毅生完没有举办聚会的意思。晓楠估计因为自己的事,这人又挤压了不少工作。 倒是意外的见到一个人。张毅生的妈妈。 4月22日,晓楠在张毅生家里等吃的。意外等到了想给儿子惊喜的张妈妈。 晓楠完是懵的,呐呐地叫一声,“伯母好。” 张妈妈热情地给晓楠一个拥抱。晓楠笑着应付。 张妈妈常年跟随丈夫呆在葡萄牙,性情开朗热情。晓楠完不敢露出一点不高兴。 端菜的时候,也抢着端。就怕张毅生伺候自己被张妈妈发现,以为她是儿媳妇。 午饭很安静。 吃过午饭,张妈妈要做spa,要美容逛街,拉着晓楠陪同。张毅生本欲陪同,被张妈妈和晓楠凶回去工作。 和张妈妈两个人单独相处,晓楠头皮都是炸的——这种见家长的节奏真的吃不消啊。 该怎么说他们马上要分手呢? “晓楠啊,女人要活得精致一点。你看你,平时没注意保养吧。这眼纹比我还多。”张妈妈拉着晓楠唠,而后给晓楠买了一堆护肤品和化妆品。 “……”晓楠默默算着账,发现自己卡里的6万完不够还。 “够了,够了!这些够我用几年了!” “几年?”张妈妈不可思议,“这些用一个季就差不多了。尤其是护肤品,这些都是季节性的,过了季,就该换了。口红你说用几年还差不多,不过色完不够用。还得补。现在没有,有我都给你补齐了。” “……不用了。伯母。差了我之后过来补。这些我拿都拿不完。”再买我直接吃口红得了。晓楠心里紧张。这种护肤的手法她学不起。 “怎么不用?女人不对自己精致,别人怎么尊重在意你?你的脸面是别人的第一印象,知道吗?”张妈妈教育。说着又给晓楠挑了手霜。 从焗油到身体乳,从护手霜到指甲油,几乎身体的每一样,都有对应的产品养护。 买的所有东西直接让店家送回张毅生家。 挑了美妆品,又去逛衣服。 挑衣服,张妈妈显然是个中好手。迅速地给张毅生挑了三套西装和两件外套,又给晓楠挑了3套职业礼裙和2双鞋子。 几乎没有停歇,晓楠又被带去做头发。而后是做spa。 因为脑部伤口未愈合,晓楠没有吹拉,只是剪了发型,而后做了一次性的微卷。 晓楠有些腼腆,在外人面前裸露。遮着挡着躺在床上,由着服务人员给自己按摩涂精油。 舒服得不要不要的。原本逛累的晓楠瞬间感觉心情愉悦。怪不得有钱人动不动喜欢做spa,做足疗。 真的很舒服。 整完之后,晓楠又被拉去化妆。 最后从商场出来的人晓楠自己也不认识。 精致高端的上层名媛的角色! 晚餐是在米其林餐厅吃的。 晓楠僵硬地站在张毅生面前,矜持地微笑——衣服、形象真的能包装一个人。晓楠自己都不自觉学了矜持和高贵,做着衣服表现出来的人设。 纱布遮挡在不菲的帽子内。直观看去,只记得晓楠是个精贵的女士,而不是什么伤员。 轮到吃牛排的时候,晓楠知道考验真假大小姐的礼仪出来了。 所幸,张毅生帮晓楠切好了给她。 一天的紧张终于在送张妈妈回酒店的时候结束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张毅生道歉。 晓楠笑,亮身上衣服,“你觉得是我被打扰吗?我是被好好招待了!” 晓楠见识到上层人生活的精致,暗暗给自己鼓劲:努力工作,也过上一月几十万生活费的生活! 一单5万的提成在法律界是低端的费用了。顶尖的律师,一单是拿千万做单位。 晓楠想做这样的人,就不该始终陷在一月一万,买了礼物都精打细算的窘迫当中。 晓楠回去的时候,仔细想了想:东子虽帮她,但依旧是一步步走着。她唯一省去的步骤,是被压着当助理律师的过程。正如王将才所说,丢给晓楠的是简单的工作,所以提成5万。尽管是东子暗自垫付,但晓楠意识到,东子是想默默地培养自己。 以5万为底的律师费出场,以后的费用只会更高。 东子直接给她垫了砖,打地基。而不是在事务所默默无闻地跟着干一两年的苦力。 钟导那边的事务所不能再去了。晓楠心想。 有钟导盯着,她每一步都很扎实,确实不错。但也同样的,想出众、熬出头,没个三年五载是不可能的。而她要更快,则只能丢在外面去。去拼、去搏,在厮杀中拼经验,而不是被人手把手扶着教育。 回到寝室的时候,毫不意外的收获到一干人等的意外和惊喜。 第117章 4月23日,晓楠穿了张妈妈买的礼裙,带了帽子,梳理头发,洗了脸出门。 钱静要给晓楠化妆,晓楠谢绝了。 去了一趟商城,取了礼品后来到张毅生家。 楼房门口,黑猫和大黄猫一块蹲着晒太阳。眯着眼,佛祖一般的姿态,真是惬意。 晓楠上楼,敲了敲门。 张毅生开门。 “生日快乐,校草同学。”晓楠笑着祝贺,递了礼盒。 “谢谢。进来吧。”张毅生笑着接过。 礼物是降噪耳机。 昨天,晓楠知道张毅生的降噪耳机在回来的时候被压坏了。就干脆买了耳机。 大厅里,张妈妈早就来了。昨天两人商议,还是在家做一顿吃的,给张毅生庆生。食材张妈妈已经买好了。就等晓楠帮忙打下手了。 张毅生的口味偏西式。 晓楠只能帮忙洗菜、递个盘子什么的。 说实在的,这种家宴的感觉让晓楠感觉很不舒服,强烈的不舒服,胸腔沉闷地难受。但面上还是得装作很欢快的样子。 晓楠算着时间。11点半,电话响起。 晓楠躲在一边接起,“喂,老师。” “……” “现在?” “……” “额,能不能……” “……” “可……” “……” 电话挂断。 晓楠回到原位,看着张妈妈装菜。 “有事吗?” “没事。”晓楠笑。 电话又响起。 晓楠尬笑。挂了电话。 刚挂断,又响起。 “接吧。有什么事就做吧。”张妈妈笑着说。 晓楠尬笑,跑到一边接电话。这次晓楠什么话都没说,沉默地挂了电话。而后沉默地站在张妈妈旁边。 “有事吧?”张妈妈问。 晓楠点头。 “你去和小生说吧。” “抱歉。”晓楠说了一声。而后回头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 “那个,老师那边有事,我不能给你庆生了。”晓楠支支吾吾。 对这家伙才是真虚啊。 张毅生抬起头,看了看晓楠,而后低头继续看着电脑处理事情,只,“嗯”了一声。 “实在抱歉。”晓楠鞠躬,冷声说道。 “没事。做你的事吧。”张毅生说道,平常语气。晓楠根本不知道此人心里想得是什么。 家门关上的那一刻。晓楠心里长舒一口气。 她不能真的一块吃家宴。这次,是她给的一个预兆。 虽然张毅生的表现出乎意外,但他一定能懂。 晓楠跑到张导家里,跟着张导一块吃饭。 “哎呀,晓楠,你好久没过来吃饭啦。”师娘很热情,“怎么样,头还疼吗?知道你来,特意给你炖了排骨,放了核桃,给你补补脑。” “麻烦师娘了。”晓楠应付。 张导坐在一边不吭声。 “听说你和老刘的学生谈恋爱,怎么样?能结婚不?” “吃你的吧,那么多事。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你儿子的婚事。”张导在一边转移话题。 “他只要给我带回一个人来,甭管男的女的,我都认。”显然,说道这事,师娘一肚子气。 晓楠坐在一边不吭声,就怕惹火又上身。 吃完饭,晓楠坐在书房和张导“谈话”。 “说吧,又怎么了?”张导没好语气。 晓楠缩在一边,笑着说,“麻烦老师了。张毅生生日宴会是家宴,我不太适合呆那里。” “怎么不适合?” “额……就不适合啊。”张导也不是好糊弄的。晓楠心脏扑通扑通跳,感觉心思都被窥探。 “我听说你们寝室一个女生谈恋爱,拉着男生到处炫耀,过年的时候见了家长,说了婚事,而后带着你一块见了人,哭着说分手。” 这是在那钱静说事了。 “我还听说,那女生一直腻在你身边。找男生炫耀也是为了气你。甚至还说了就喜欢你这一款的话。你自己说说,今天的事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真没关系……晓楠心里哭丧,脸上挤着笑,“没关系。她要和人分手,性子软才拉我过去。之后也是怕麻烦,拉我挡箭牌。老师,我真直女!” “没关系。那你为什么和张小子分手?你俩都闹得这么凶了,现在分手对张小子可不好。” “我还没说。说了也不会明着公开。等风声过去了,就说明。”晓楠捡着问题答。 张导盯着晓楠看,许久,低着头叹一句,“你们呐,总是爱胡闹。不懂平淡生活,非要折腾着才知道生活里什么最好。” 晓楠没敢吭声。 晓楠带着张导家里一整天,不敢出门。就怕遇到认识的人。 张妈妈打电话来问晚饭的事,晓楠也只推说没时间。 “晓楠啊,你是不是怕我啊?” “没有的事。只是前段时间做的工作被逮着错了,现在被骂了,不敢走开。”晓楠借口都找好了,直接套上。 “要不我和你们老师说——” 电话忽然挂断。晓楠有些莫名。 约莫几分钟后,收到一条短信,“小生不高兴了。你俩闹脾气了,阿姨不说什么。只是今天是小生生日,算你帮阿姨忙,有什么情绪之后好好谈。今天能陪陪小生过生日吗?我们在天都国际,林卡餐厅。” “……” 长辈都这么说了。晓楠能怎么办? 而且晓楠好奇又紧张,张毅生真的不高兴了吗? 原本说留餐的晓楠只能和师娘说有事出去吃。出门的时候得了钟导一个冷漠的眼神。 看样子,这件事她没处理对。 赶到的时候,菜还没上来。 张妈妈说上厕所而后拉着晓楠化妆,一边说,“女孩子啊,还是精致一点好看。无论你要说什么,做什么,精致一些都不会有错。” 晓楠笑着称是。 化了妆的晓楠看起来没什么不同,还是那张开阔的脸相。不过张扬一点,把美的地方明明白白亮出来。让人一眼能看到美丽之处。 晓楠回到座位上。 三人聊天不断,气氛看起来还可以。 张毅生是做外交的。张妈妈也做了多年的外交官夫人,晓楠有心陪聊。场面上是撑了过去。 热汤是张毅生帮忙盛的,牛排还是张毅生帮忙切好了的。 晓楠不好意思。 张毅生的菜谱里有很多事晓楠不吃的。 张毅生喜欢吃西餐,晓楠不。张毅生喜欢吃脏器,晓楠不。张毅生喜欢吃蔬菜,晓楠还是不。西式正餐里,晓楠喜欢吃的大概就是牛排。 张毅生记得,所以一直点着牛排,也帮她切好牛排。 温柔的男子。 第118章 吃完饭,张妈妈便推说要回去休息,让晓楠和张毅生好好玩。 其实就是想让晓楠和张毅生独处。 “伯母这么放心的吗?” 张毅生对视,眼神表示他在听。 “我以为伯母会担心我把你抢了呢。电视里都这么演。当妈妈的总担心儿子不要他。”晓楠解释。 “我们家信奉恋爱自由。礼仪、修养都可以培养,没有感情基础,在一起也难看。”张毅生解释。“我妈在外国呆惯了。在我18岁之后就不怎么管我了。一直陪着我爸。” 晓楠点头。“那你未婚妻呢?你也是喜欢她的吗?” 这话问得太自然。晓楠都想打自己一下。 张毅生看了一眼晓楠,转向窗外,“大概有过吧。” “对不起。”晓楠抱歉。她戳人伤疤了。 曾经的未婚妻离家出走,带了人回来,闹着要解除婚姻。现在的她呆了没多久,也要闹着要分手。 晓楠先同情张毅生几秒,而后暗骂自己不道德。 餐厅里有人跳舞。 晓楠瞧着,说一声,“要不我给你跳一段舞?” “你会跳舞?”张毅生睨着眸子。 “剑舞啊。”晓楠得意。“这个交际舞我不太会,跳着也没劲。但我会剑舞。来。” 剑舞就是舞剑,是晓楠跟虔诚学的作品。虔诚比赛武术,有一段就是舞剑,算作表演作品。 晓楠拉着人走到舞池内,和大堂经理说明,要了音乐和佩剑。真剑没有,找了根棍子配合着。 配乐是《乱世王者》。 放在典雅的西餐厅里是不伦不类了。 舞更不是古典舞。 那种舞太慢,晓楠整不来。 棍子先是在她手里做了“萧”,而后是剑,最后干脆是当做棒耍了起来。 学双节棍耍得把戏用到此时了。 整得就是一个荡气回肠,舒畅! 晓楠耍完,场人鼓掌。而后有致地唱起生日歌。 “happybirthdaytoyou……” 大堂内响起欢畅的生日歌,场鼓掌跟着人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庆生。 张毅生笑着称谢。 那笑,有些无奈。 晓楠也发现了,不好意思。还是走到张毅生面前,“生日快乐,王子殿下。” 张毅生回视,亲吻晓楠的额头,认真回答,“我不是王子。我也可以是你的骑士。” 晓楠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走之前,给每一桌的人请了一瓶酒。 两人并排走着,晓楠笑,“我真意外你们没有笑场。现在回想,我都尬死了!居然就那么跳完了!”晓楠嘲笑自己。 脑子一热,就跳了,还跳完了。不伦不类。 “气势惊人。大家都被你震慑住了。”张毅生笑着捧场。 “哇哦。那他们回想起来,可以笑话好一阵子了。哈哈!”晓楠大笑。 张毅生盯着晓楠温笑着。等晓楠笑完,才说,“自信,是你最大的特点。你的舞很连贯,谁看着,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拼接问题。” 因为,大家都被你的自信所惊艳,被你的豪气所震撼。 “呵呵呵。”被人一顿夸,晓楠又笑起来。毫不客气地收纳称赞。 “啊,啊,啊,”晓楠叫起来,捂着脑袋。 “怎么了?” 晓楠苦笑,“笑抽筋了。” 张毅生也笑起来,很是无奈。又给晓楠检查后面的伤有没有裂开。 “啊,对了!要不我找经理拷一份视频?当做生日礼物,够你笑好久的了。”晓楠想起一出是一出。 张毅生笑着陪同,折回去。 回去的时候,晓楠坚持把张毅生送回家里。说是寿星最大,麻烦谁也不能麻烦寿星。张毅生哭笑不得。 “咦,黑子怎么在这里?”晓楠惊讶。 黑猫缩在张毅生门口睡觉。呼噜呼噜打着盹。 晓楠手贱,悄悄摸上去。 黑猫前爪一扬,晓楠吓得缩回去了。 黑猫眼睛张开,撑着身子打了哈欠,醒了。 晓楠盯着,没了贼心。 “想摸?”张毅生蹲下,手握着晓楠的手轻轻覆在猫头上。 黑猫侧躺在地上,并没有反抗。 猫头有些硬,摸着并不舒服。张毅生引导着把手放在猫肚子上。 那里柔软,起伏中能感受到温热的内温。 黑猫只是眸子一扬,又闭着眼打盹。 “为什么他听你的?”晓楠小声问着,很是意外。 张毅生笑,没说话,专心撸着猫毛,安抚着黑猫。 晓楠注意到,旁边的猫碗里还有余粮。 有张毅生在旁边坐镇,晓楠狠狠撸了一把,过足了瘾。 “太爽了!被欺负了这么久总算扳回了一把。”晓楠感叹。 “没出息。”张毅生嘲笑。 回到宿舍的时候,晓楠给张毅生保平安,而后等着23:59分,给张毅生最后一个发祝福:“生日快乐,小王子。” 0点的时候,又发,“晚安,殿下。” 生日过去,晓楠又开始跑回张毅生家里,和门口的黑子一块蹭吃蹭喝。 张毅生还是不肯让猫进门。黑子(黑猫)也依旧不肯让晓楠触摸。除非黑子自己凑过来蹭裤脚,或者张毅生跟着一块撸猫,晓楠自己摸是肯定不可能的。 这么过来两日,吃完晚饭的时候,晓楠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我们分手吧。” 张毅生愣了,只一声,“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那语气太平常。 “没有。你很好。只是我配不上你,也总是麻烦你。”晓楠很认真地解释。 “我没有觉得麻烦,也不觉得哪里配不上。所以我不认可。”张毅生说得随意。 晓楠愣了。闭了嘴,沉默着。 时间悄悄过去。 大家都没有再提。 好像刚才说得东西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过了。 晓楠疑惑地回去,想找人旁敲侧击地问问,这算怎么回事。回答寝室,发现钱静搬出去住了。 “她为什么搬?”晓楠问刘媛。 刘媛摇头,“不太清楚。” 问王爱华,王爱华也说不明白,“外面方便吧。” 晓楠没找到人,也就算了。 张妈妈走的时候,晓楠和张毅生一块聚了一餐,又一块送机。回来的时候,晓楠拎了几包化妆品,说是找的款到货了。 晓楠无奈,张妈妈太可爱了。 两人依旧和平常一样处着。 时不时在张毅生家里晒太阳,摸苔藓、逗猫,吃饭。 晓楠去拆了线。 也陪张毅生参加了一场聚会。 4月底,晓楠飞一趟b市。 4月,就这么悄声过去。 第119章 5月3号这天,晓楠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提示:杨女士。 “呀哈哈哈,呀哈哈哈,快来呀。” “哎呀呀,是你呀。是你呀,快来和我玩耍呀。” “我们一起下地狱,下地狱呀下地狱。” “来和魔鬼玩耍吧。” “我的宝贝快来呀,来做我的宝贝呀。” “红的骨头,白的血。” “人间滋味请你吃呀。” “红的骨头,白的血,” “好不好吃呀。” “你在锅底干什么?” “开来和我玩耍呀,我请你吃——” “红骨白肉啊。” “呀哈哈哈,呀哈哈哈,快来呀。” “……” 歌曲重复播放。 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这首鬼畜的曲子,讲述的是女孩喜欢一个朋友,但是朋友不和她玩了。她想让朋友开心,便唱了这首曲子。也做了曲子里的内容。 去年“十一”之后,晓楠就把这首曲子找出来做杨女士的手机铃声。甚至一度听到这首曲子便自动醒来。 为了方便,她同样给刘媛设置了相同的铃声,以便及时醒来应对突发情况。 现在,刘媛的铃声已经改了。 只剩下这么一个人的铃声还是这么令人不爽。 铃声响了三遍,自动挂了。 晓楠听着铃声,所以积极情绪都消失了。 杨眉眉这个贱人还想干什么?是嫌她不够狠吗? 晓楠的眼神凶狠,盯着手机。 短信进入。 晓楠看着标识名就烦。也不看内容,直接删了。 一整天都过得不怎么开心。装了一肚子气。 晚上依旧受到一条消息。 晓楠气愤点开:“我收养了一个孩子,是阿生的侄子。有时间的话希望见个面聊一聊。时间地点你定。ps,十二小时未回复,此消息定时重复发送。” 心中的火瞬时消了。 孩子? 晓楠想到杨女士和于先生的纷争中,孩子是举足轻重的一环。只是最后,谁也没捞到一个孩子。 现在,有个孩子。 妈妈曾经和晓楠说过,孩子是夫妻关系中重要的因素。当没了感情,孩子就是夫妻的感情线。 不仅是感情线,还是责任担当,甚至是感情寄托。 杨女士和于先生但凡有个孩子,或者知道有个孩子,都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现在,出现了一个孩子,还是于先生的侄子,带着血缘关系……不知道算不算是老天的补偿。 晓楠回了消息。约在了周五下午。 咖啡店里,晓楠见到了等在窗边的杨女士和……旁边的小孩。 像。 真像。好像又见到了那个人。 “念念,来,叫阿姨。”杨女士和小孩说。 小孩抬起头,叫了一声“阿姨”,又低头玩手里的变形金刚。 晓楠慌神,再看小孩,又找不到像的地方。 不像,哪哪都不像。 很陌生。 根本不是于先生的孩子。 “是不是很意外?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念念和阿生有一双相似的眼睛。” 眼睛? 晓楠仔细看去,是。整张面孔唯有眼睛相像。也是这双眼睛,轻易拉入关于另一个人的回忆。 “我都没想到我能遇到阿生的家人,能遇到念念。”杨女士说道。 晓楠把视线放到杨女士身上,发觉这个人又成为了精致的女人,只是没了之前的尖锐,反而是柔和的模样,十分有亲和力。 “怎么遇到的?”晓楠坐下,随口问。 “是东哥。东哥帮我找的,或者说是帮你找的,所以我认为我有必要和你见一面。”杨女士郑重其事地说。 东子?晓楠疑惑,皱着眉头。 “我和阿生都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进社会后也没想过要找家人,都是各自过自己的。其实心里是想要一个家的。”杨女士自己说着,让小孩在店里玩,不要走远。又给晓楠点餐。 “卡布奇诺,两包糖,谢谢。”杨女士说。 晓楠抬起视线,没有吭声。 “东哥说的,你喜欢甜食。”杨女士笑,又接着说,“我和阿生都有想过要两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凑成一个“好”字。只是,我早年营养不够,毁了身子,一直没有怀孕。” 杨女士搅拌咖啡,陷入幽深的回忆。 沉默半饷,接着说,“后来,他走后,我也落了胎,彻底毁了身子。没有当妈妈的机会。之后的情绪比较糟糕。那个时候想得比较极端。”杨女士抱歉的对晓楠笑,“我很抱歉。” “那个时候想的一直是自己,想阿生,想我们的孩子。脑子一直不好使。而后我想到了你。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我也再次抱歉。”杨女士抹抹眼泪,停顿了。 晓楠不吱声,等着。在她看来,杨女士很虚伪,她不认为这些道歉有什么用。 杨女士擦擦眼,深呼吸,接着说,“和你闹翻之后,4月4号,东哥找到我,说找到了阿生的侄子,想不想养个儿子?” “我当时都懵了。”杨女士笑,“我从来没想过阿生还有别的亲人。” “我想看看阿生的亲人,就去了。” “然后我见到了念念。” “念念看着很小。8岁了,可看着还像6岁的孩子。我第一眼看到时候,就想,一定不能让他像我和阿生一样,吃不好,穿不好,没有身体底子,动不动就生病。” “阿生的家在杨竹村。就在小城的边上。那里环境很好,有大片的慈竹。阿生喜欢竹子,他会很喜欢那儿的。” “阿生家里比较穷,家里6个子女,算是阿生是7个。阿生排行老六。” “本来也不是吃不起的饭的。阿生3岁那年,村里的竹子开了花,村的经济都断了。” “那个时候阿生刚好得了天花,浑身长满了逗。蹭破了也没人管,就怕传染。本来这个病放在现在就是打个针的事。那个时候不是。” “村里人怕传染,让他家扔了阿生。” “阿生的爹娘想着早晚是个死,不如丢给有钱的人,看看有没有机会。若得人可怜,能得医治,就是他的命。” “可惜,人家有钱的怕死,一看长痘,直接放别人家门口。” “一家丢一家。”杨女士又摸了泪,“最后家里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儿。想着估计是死了,就整了个空坟,放了两件衣服,当做纪念。” 第120章 杨女士擦干眼泪,“他们心虚,怕得要死,又生了个儿子,代替阿生。” “我的阿生就这么流浪着,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到了孤儿院。”杨女士说着,眼神发狠,冷笑道,“我去的时候,他们知道阿生死了一点感觉都没有。知道我是阿生的妻子,眼睛就亮了。我要过继念念的时候,居然想什么都不给,还要我每年给钱,说是给侄子的钱。” “笑话!” “他们家一大家子都在外打工。念念跟着老人家和一大帮子小孩一块吃饭,因为最小时常受欺负。老人家偏爱老大和老五的孩子,就没对念念怎么好过!还想问我要钱?空手套白狼,可真是想得美!”杨女士冷冷说着。 晓楠静静听着。 “最后是东哥帮我和他们谈。我单独收养,不落户,念念也不入祠堂。他们断了和念念的所有关系,我也不做念念的伯母,我做念念的妈!念念落我的户口。” “念念是超生的,黑户。一直也不能上城里的中学。他们家(老七家)还有个大儿子,上了学,家里为了省钱,拉下念念,打算只给读小学,认识几个大字,然后十一二岁就带到外面去打工。家供大儿子念书。” “我……” 杨女士说了一大堆话,听到最后,晓楠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东哥从去年就开始找阿生的家里。他给我念念,我敬他的为人,叫他东哥,也让念念认了他做干爹。怎么样?晓楠,要不要做念念的干妈?” 晓楠冷着脸,没说话。 杨女士笑着,自说自话,“我知道你对我有抵触,我也一样。如果不是东哥,我不会想着过来。” “你没想过,东哥做这些是为了谁吗?”杨女士倾身,对着晓楠问。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最多在他店里喝过酒。你觉得他会为了我大费周章的给我找人吗?” “我杨眉眉承他的情,所以过来一趟,和你说清楚。东哥,是个好男人。关晓楠,你该珍惜。不要和我一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晓楠扬眉,依旧冷了脸,“说完了吗?” 杨女士笑,没有受干扰,叫了念念过来,“我想说的都说完了。希望你自己考虑清楚,珍惜眼前人。我不认为会有男人甘愿无条件奉献。他能为你做这么多,我希望你能看到。至于你现在的那位,”杨眉眉笑,“他不适合你。” 晓楠没回应她。而是看着念念,“他叫什么名字?” “于念。小名念念。” 晓楠从包里取了钱。把所有的红钞票一卷,给小孩,“没有红包,将就一点。第一次见面,这是见面礼。” 杨女士一愣,笑着对念念说,“收着吧。这是阿姨对你的祝福。” 小孩有些怕生,不敢抬头认人,但收钱的动作却很快,拿了钱揣进口袋,而后继续玩手机。时不时摸摸口袋确认钱的存在。 小城的小家子气。 杨女士也没有说。或者说,没有当着晓楠的面说教。 晓楠不再看人,自己喝着咖啡。 其实,她不是不能喝咖啡。只是总愿意宠着自己,不愿意将就着。当没有人在意你,而你也需要适当妥协的时候,该喝还是得喝。 酒也一样。 杨女士没有多留,喝完了咖啡就走了。 晓楠坐在位置上,看着人走。 这一天可真够梦幻的。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梦。晓楠心想。 回到寝室,寝室里黑暗一片。 刘媛有事外出,张爱华已经睡下。 漆黑的空间里。 晓楠坐在床上,拉过灰色的被子抱着膝。 剑客后面还有人么? 在那个梦里,东子是什么角色? 她不明白。 不明白。 为什么不该有联系的人还有这么强大的因果线? 最糟糕的是,她想他。 她想抱着东子,想抱着他哭,想发泄心里的委屈,想欺负他又得他温柔的声和可恼的嘲笑…… 晓楠埋在被子里,埋在膝盖上,压抑着歇斯底里的嘶吼的欲望,等待着波涛汹涌的情绪在身上肆虐。 她想他。 她真的想他。 晓楠摁着眼睛,不让流泪。 晓楠缩在被子里,意识朦胧,思绪发散——她又开始做梦。 剑客来到森林之前喜欢着一个侠士。 侠士性情豪爽,他们一块喝过酒,一块游荡在魅力的夜里。 剑客总是听着侠士的传说。 他的故事很多,而剑客只是个听客。 剑客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有传说的剑客,让侠士能听到他的故事。 剑客来到森林,遇见了绅士、皇后、找寻着采花大盗和公主,而后沉默地离开了。 他没有任何传说。 他消失了。 没有传说,没有剑客,只有一个散漫度日的闲人。 芒刺在身的剑客以为自己是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他没有想过,侠士有找过他。找他的故事,找破除诅咒的方式。 剑客最后下定了决心拔了芒刺,不管皇后。但是诅咒一直存在。 在他肮脏的身体里。那里,皮肉慢慢结痂,内里却溃烂一片。不能碰,不能谈及。 剑客没想过侠士会帮他。正如他从来没想过,他的背后一直都有人。知道他的痛,知道他的忌讳,知道他欢笑的理由,知道他莫名的大笑。 只是,剑客不再是剑客了。 剑客不在了。 他没有理由呆在侠士身边。 在那个梦里,剑客偶尔听到侠士的传说,会停下来倾听,而后接着生活。 生活里没有传说,没有侠士。他还是一个呆在陌生城市的孤客,侠士还是充满了传说。 梦境苍凉,泪迹干涸。 咸水滑入枕头里,滑入沉默的夜里。 早上起来,情绪不高。晓楠睁着眼睛,轻易想起了昨天的故事。 脸上紧巴巴的,干的泪痕像胶水一样黏在脸上。 周六,惯例的钢琴检查。 《秋日私语》总有一两个音节跟不上,像老人家少喘气,随时断气。 钟导骂了一通,甩了谱子,让晓楠自己随便弹。 晓楠偏爱低音。沉闷的音节苍茫,像无可躲避的阴天。 “够了!你是死了人,给自己敲丧钟吗?”钟导生气。让晓楠离开,自己弹了一首《月光》。 “你们年轻人总是爱悲秋悯月。你们到底是年轻人还是老人?”钟导不高兴。 晓楠没说话。 克莱德曼的曲子总有些情人的呢喃的意味。 晓楠认真弹起来,弹到后面,音阶没错,处理没问题,她却想一个人了。 钟导说,乐器是纯粹的,像你的爱人,在你们彼此摸索的过程中互相影响。你能懂她,她也能随时弹奏你的心声。 虽然意外钟导说出这么感性的话,但此刻也难免怀疑:是被影响了吗? 晚上,晓楠出现在酒吧。对面依旧是“xx酒吧”。她不知道想干嘛,只是不自觉,不自觉就到了这里。 不敢去对面,又想在对面里搜寻某个人。 第121章 晓楠坐在窗边,实在无法想见这个人是否存在。 那边的人来人往,让晓楠抱着一丝探寻的希望。包包里的手机号码,晓楠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过。 遇,她今日之幸;无,生活依旧。 然而终究是生活,晓楠并没有看见东子。店门口的伙计也不是她熟悉的。 晓楠浅尝了一杯酒,出门。 酒吧一条街有着绚烂的灯景和热闹的人流。只要不往深处走,只有欢愉和狩猎般的享受。 晓楠看了一眼狭窄的巷子,暧昧的灯光,幽深的光影。 光影的交接处,有男女欢爱。 性的气息从小巷散发。 小巷像人的生殖器官,男人的,女人的,在黑夜和灯光中散发着鬼魅和诱人的气息。 晓楠别开脸,接着走着。神色清明。 记忆中,晓楠也有过拉着东子在巷子里接吻的放纵。视觉的盲点,外面人流的刺激,里面幽深的放纵,一层层激发着人的欲望。 晓楠抚头,笑着点评:真不要脸。 她怎么也做那么不要脸的事了? 真是……令人怀念。 晓楠打车回去。 城市的夜很晚。 九点正是放肆的时候。 晓楠看着外面的霓虹灯,在心里默念:感谢。 感谢有你的时光。 我不后悔。 下水不后悔,和你在一起不后悔,和你做/爱不后悔,分手了亦不后悔。 感谢你带给我的安宁和快乐,感谢你给我的喜欢。感谢我们一块相拥的夜晚。 但,也只能感谢。 周日去张毅生家吃饭。 晓楠还是不知道和这人怎么说分手。 他太好了。 美好得像太阳,总是需要仰望。挑不出一丝错。 晓楠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明她的意思:她无意戏弄,只是有意打扰,虽然很无礼,但她希望他能洁身自好。她不是个好玩意儿,没必要费心费神。 但是每次晓楠被叫上餐桌,她都不知道如何再开口。 晓楠蹲在门沿看着黑子,盯准时机撸上一把。 黑子总是表现得富有攻击性。看到凑过来的手就要开咬。 晓楠只能将就着撸一把旁边的大黄猫。 大黄猫还是欺负黑子的那只。 这猫也是成精了。怀孕了还这么精明。看到黑子吃好喝好,又跑过来抢吃抢喝。 晓楠第一次见到大黄猫蹲在门口抢吃的时候,一脚拨开了。 这猫脾气也真是够凶狠的,直接对着晓楠的腿就要咬。还是找露出的皮肉咬。 晓楠反射性踢了过去。 大黄猫摔到地上,上面立马有了一些水渍。 晓楠吓到了,不是羊水破了吧? 还好,只是口水。 自此,这猫是不敢和她对抗。她要撸毛,大黄猫也只是喵喵叫得反抗了两声。后面连反抗声也没有了。 张毅生家等吃饭的时候,光景如下:晓楠被黑子凶,黑子被大黄猫欺负,晓楠又强迫大黄猫撸毛。三只“猫”等着喂食。 张毅生端着猫碗的时候,总能得到热烈的反应。这个时候就体现了晓楠的优越性。大黄猫和黑子只能喵喵叫,不敢踏进门。而晓楠则直接转身进屋找她的吃食,端盘子。 大黄猫是只4岁左右的猫,正值青年,和人打交道也有经验了。欺负小猫也非常顺手。 往往张毅生放完猫粮。大黄猫都要抢着吃。这些张毅生都不管。晓楠则喜欢夹了菜在碗里,蹲远一点看黑子被欺负的程。 真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啊! 晓楠在心里嘲讽黑子。 黑子就蹲在一边,看着大黄猫吃。而大黄猫吃完,还护着碗不让别的猫吃。 霸道得要死。 吃完饭,张毅生说晚上陪他参加朋友的聚会,晓楠随口叫好。 晚上,晓楠衣服没换,陪张毅生坐车出门。 当车子停在酒吧一条街时,晓楠意外,“你也喜欢来这里吗?” 张毅生笑着称是,“这里人群复杂,总能遇到一些有意思的人。” 这无可厚非。 走着,走着,晓楠感觉位置非常熟悉。她希望不是她熟悉的那家酒吧。 心里悄悄祈祷,千万不要是“xx酒吧”。 当张毅生转身进酒吧的时候,晓楠感觉凉了。 得。 心里吐槽:什么地方聚会不好要在酒吧聚? 酒吧里人很多。7点过,酒吧里的人早已开张一小时了。 晓楠一边好奇打量酒吧内部结构,一边警惕熟悉的人。 酒吧里闹哄哄的,但似乎人都认识。晓楠见到门口牌子上写着什么聚会,表明这是一个有核心有凝聚力的团体。 “要点什么?要来点鸡尾酒吗?” 晓楠凑过去说,“我不太会喝鸡尾酒。” 她习惯喝啤酒,白酒、红酒都不太喜欢。 “来一杯芒果沙拉鸡尾酒。”张毅生对服务员说。 芒果沙拉? 晓楠控制住身子,不让自己太明显,凑过去看。旁边张毅生自动解释,“冷淡芒果、菠萝加伏特加混合搅拌,适合第一次喝酒的人。” 晓楠看着黄澄澄,像点心一样精致的酒呈上来,试着抿一口。好甜。再喝一大口,很舒服,喉咙和肚子都热乎乎的。 “喜欢吗?” 晓楠点点头。 “我离开一下。”张毅生说。 晓楠点头,自己又点了一杯,坐在吧台一小口一小口享受着美味。 过了一会儿,张毅生过来,“晓楠,过来一下,带你认识一个朋友。” 晓楠端着酒杯跟了过去。 人群掩茚中,晓楠看到一个很熟悉的人。那人一幅笑得温和的模样。 当张毅生带晓楠在此人面前站定的时候,晓楠只感觉有股气流往心口冲,“什么意思?”晓楠甩了手,冷声质问,“好玩吗?” 她可不认为张毅生是不知道她底细的人。 就算张毅生最开始不知道,东子不会说吗? “笑什么笑?”晓楠冲着陆东平发火。仰着头把酒喝完,冲陆东平扬扬酒杯,“见过了?”斜睨了一眼,转身走人。 晓楠的异样行为引起了一小波人的注意,而后很快继续自己的游戏。 晓楠站在门口边,吹着风。心里的火在呼呼冒着。 街道的人形色匆匆,似乎总有自己的目的。而她晓楠不行,当她站在两人面前,她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被人嬉笑谩骂的腌臜。 第122章 风吹过,晓楠也有些冷静了。 她太冲动了。 不该表现得那么有攻击性。 张毅生不是她。她没脸没皮就算了。张毅生什么人?能放在一个层面比么? 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该问清的。 张毅生,你想干嘛? 把她带到陆东平面前,你想干嘛? 张毅生很快出来,说一声,“进去吧。” 晓楠仔细盯着张毅生的脸色,他的脸色没有表情,没有了往日见到的笑。 近距离相处,晓楠知道张毅生不是什么爱笑的人。在人前,他都是一张温和的笑脸,总能轻而易举地挑起话题暖场。但凑近了,他也不会伪装了。 他更习惯于思考。喜欢冷静。而每每这个时候,他都是专注的神情,脸上没有那些明显的情绪。 甚至于喜欢的苔藓,张毅生也没有由内而外的笑容。 晓楠特意凑近了观察,他的喜欢不动声色。他开心的时候,眼角弯弯,看起来像笑。但脸上不动声色。 他明显的表情是他的表演,是他习惯的武器。 现在,他没有笑,没有伪装,没有想要欺骗她。但她更看不懂他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和陆东平的关系? 晓楠盯着张毅生的脸,轻轻摇头,说,“我不想进去。” 里面关系太别扭了,她不喜欢。 晓楠停顿一会儿,“张毅生,我们分手吧。” 她不想做谁的谁。 “你先回去吧。”张毅生说,语气如常。 晓楠搞不懂,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冷静! “张毅生!”晓楠强调,“我……” “嫂子!”有人对着晓楠喊。 晓楠冷着眼盯着。 那人走到晓楠身边,笑着问,“哟,这是你朋友啊?进去呗。” 一幅没看懂的样子。 一幅主人的样子。 “太平君?”晓楠挑着声音,“捣乱是吧?” 太平君笑嘻嘻,什么也没说。那露出来的白牙——可真够挑衅的。 等人走后,两人之间的紧张情绪也被冲淡了。 “see?”晓楠说,“还要我继续说明吗?” 张毅生盯着晓楠看。 晓楠甚至发现,他的眼神都没有变!那么平淡,一丝波痕也没有。 “先回去吧。”他还是那句。 不过,少了一个字。 张毅生离开。 晓楠捏着鼻梁骨。 这人!这人…… 她不敢、不愿伤害。 晓楠盯着酒吧看了一会儿,可惜,躁动的酒吧没有看到变数因子。晓楠转身离开,跟着张毅生回去。 一路沉默无语。 跟着回了张毅生的家中。 黑子“喵喵喵”叫着,叫得凄厉。 他饿了。 那又怎样? 晓楠忽然觉得黑子真的很可笑。 一直被大猫欺负,没想过要反击。 也很悲凉。 小时做出的选择成了习惯了,长大了也没有改变。 像被人用绳子拴住的大象,长大了依旧认为绳子无法挣脱。 如果黑子用凶她的模样凶大猫,大猫会肆无忌惮地抢食吗? 至少她得估量一下从黑子手中抢食和在外面讨食的可能性和安性。 晓楠进屋,头脑有些发热。 芒果沙拉里放了一些伏特加,度数和红星二锅头差不多,远比啤酒高多了。 啤酒一般只有几度。 晓楠摸摸脸,发烫。 上脸了。 张毅生扔了一袋酸奶让晓楠醒酒。 热得正舒服的晓楠也不接,直接倒在沙发上眯着眼。 张毅生看着,没说话,从旁边柜子里拿了毯子给晓楠盖上。 晓楠又做梦了。 梦到她是屋外的猫,小黄猫,一直被大黄猫欺负。 梦里的她饿得难受,看着大黄猫抢了她的吃食吃得真香。她不敢动,怕被大黄猫压着身子给她来两爪子。 那滋味可不好受。 大黄猫一个爪子就能把她脑瓜子扇倒,她完没有反抗的能力。 记忆中的恐惧警告着晓楠不要乱动。 饿了也不敢抢回来,只能出去重新找过食物,为了不让自己饿死。 但是饿,越来越饿。大猫总能闻着气息,抢了她的食物。 晓楠饿得难受,越来越难受,眼里嘴里只有食物,“喵!”扑过去抢食。 和大猫打架是恐惧的,可这会儿的肚子更让她恐惧。而渐渐的,她发现,她打架很从容。大猫的动作在她眼中都看得到,她能猜到大猫下一步的动作。 很快,她就将大猫制服了。 晓楠很自豪。 转身要吃食物——食物不见了! 饿疯了的晓楠凄厉叫着,“喵”——醒了。 晓楠睁着眼睛,摸着肚子,饿了。 看时间,凌晨1:23。 书房的灯还亮着。 张毅生又在赶工作。 晓楠摸去厨房掏冰箱。燕麦牛奶的搭配不错,晓楠给自己整了一些。又端了一些给张毅生。 “牛奶还是咖啡?” 张毅生抬头,拿了咖啡,“谢谢”。 “工作很多?” “差不多要整完了。饿醒了?” “嗯。” 两人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响着,衬着异样的夜晚分外宁静。 晓楠在房间内吃完燕麦,倒在大厅沙发。 得。 错失了机会。 要没睡觉,两人把话说清楚,现在就没烦恼了。 现在又不行。张毅生还有工作要赶,她得等着。 还有令她在意的是,东子在这件事里起了什么作用? 他的态度有些暧昧啊。 晓楠想到那个梦一般的记忆。那个时候脑瓜子不清明,但是记得情感。 留下的情感给记忆定了性。 晓楠猜得到她必定抱了东子,抱了,亲了。 她脑子不好,可东子在干嘛? 想到杨女士说的事,晓楠只觉得紧迫。 和过去的关系越多,和这个人的关系越多,她就越不能和张毅生有男女朋友的名头。 不只是恶心。 但是恶心这样的混乱关系之外,晓楠又说不清楚到底还有什么让她那么紧张。 声音响起的时候,晓楠醒了。 张毅生又做了早餐。 晓楠等着旁边,看到玄关处的公文包,知道这人要赶着出去。 现在时间不过7点。 张毅生要睡也只是睡了不到5小时。 晓楠不愿拿自己的事在大早上打扰张毅生。 沉默的看着张毅生吃了水煮的饺子离开。她把沙发上的毯子叠好了放沙发上,张毅生回安排着洗。阳台的苔藓浇了水。外面的猫粮倒好了。 她在张毅生家里做的事就这么多。 第123章 这之后,晓楠有段时间没见到张毅生。 微信上留言也总是在忙。 分手这样的事必须要两人当面谈才好。而已,如果在平台上留言估计又会忽悠过去。 晓楠不知道张毅生是因为什么不分手。他不是痴汉,不会没原则的爱一个人。相反,这个人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晓楠蹲在门口看黑子吃猫粮。 所以他到底要什么呢? 晓楠看着黑子,好不容易等着大黄猫吃饱出去溜达,晓楠额外施舍,这猫才能安稳地吃着饭。 晓楠打开门。固定时间到阳台开开窗,浇浇水,喂喂猫。一连十几天,也没见到张毅生。 即使回来了一趟,也很快出去。 晓楠猜测,是不是躲着自己? 可有必要躲吗? 能直接说想要什么吗? 就像门口的黑子,明明不喜欢,嫌麻烦,又会记得买猫粮喂养。喂养了又不保护,到底是干什么? 好玩吗? 晓楠想不通。 悠悠岁月,漫长又倏然流逝,平常又充满意味。 路边的栀子开了,去食堂的那条路上枇杷已经熟了。末端枝干的果子已经被同学摘了。小树林的紫叶李也藏着沉甸甸的果子。 晓楠时常背着书包穿进树林,摘半书包李子回寝室分。 月底了,又该去b市。 即使知道能有这份合同是东子的缘故,可合同就是合同。签署了就生效。 晓楠无法说服自己忘却合同,把工作丢给他人——她重仪式。 晓楠沉默着把工作做完,和孔先生汇报。 回到c市,又是一个月初。 6月2号,许久没聚合的钱静回来了。 后面还跟着林浩。 晓楠眼神不善。 钱静站在晓楠前面,笑着介绍,“大家,这是我未婚夫,我要结婚了。” “什么?”晓楠吃惊不已。“你不是……” “我要结婚了。晓楠。”钱静盯着晓楠。 “我们要结婚了。不祝福一下吗?”林浩搂着钱静对晓楠说。 那张脸,装着温和的笑,染着藏都藏不住的得意。眼里的碍眼,不只是刺眼还是喜欢的意味。 “你是什么东西?要你说话?”晓楠冲着林浩吼,情绪猛然拔高。 “晓楠!”钱静吼,“注意点,这是我未婚夫!” “未婚夫?了不起哦?”晓楠讽刺,“你他妈要我陪着你去甩人,一个月不见你就带着人回来说这是你未婚夫?你耍我还是你被耍了?” 晓楠无法冷静。 直觉告诉她不平常。 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直觉——这个人,这件事,里里外外都不正常! 晓楠焦躁,眼里冷得厉害,指着林浩说,“你把这家伙赶出去,然后冷静的和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 “晓楠。我只是通知。”钱静也冷静下来。 晓楠盯着人瞧,可真是厉害。一个月不见,原本还粘着她,怕得厉害的人,现在凶着她,维护那个人。 晓楠转身,深呼吸。 寝室的张爱华和刘媛也走过来,站在晓楠身边。 晓楠转过头来,说,“好。你通知我们。你如果希望我们祝福你,我希望你能说说经过。说说你这一个月都干嘛了,怎么原本还不喜欢的人现在就要结婚了?说说你原本死活不结婚,要保持单身的人现在跟我说结婚?说说你对我莫名的攻击?说说你拉着我甩人,哭着说怕是不是在耍我!”说着说着,声调就高了。 晓楠咽下一口气,压制情绪,“你希望我们祝福,总要我们相信你是幸福的不是吗?” 钱静缓和了面部情绪,依旧没有笑容,靠着人说,“也没什么。就是重新接触了发现这个人很喜欢。想要结婚了。想要定下来,不想一个人飘了。” “就这样?”晓楠凝眉,问。 “就这样。”钱静正视人,微昂着头答。 隐隐的争锋。 晓楠微微耸肩,挑眉看向林浩,“你呢?没什么要说的吗?毕竟,我们这些人,也是要参加婚礼的。” 林浩拦着钱静,也直视晓楠,说:“如你所见,我爱钱静,愿意娶她。” “爱?爱多深?怎么是爱?难道不是有点喜欢吗?咱们静静谁见了都喜欢,你怎么就比其他人更喜欢?比其他人更合适?”晓楠挑刺。 林浩笑,“这个问题,静静知道答案。我是不是爱,是不是比其他人更合适。” “不介意吗?静静带着我去你那儿闹?”晓楠迎着林浩的目光不断逼问,“你不是最爱名声吗?我们都闹到你工作室的人都知道了,你也气疯了让其他人传我和静静是同性恋。你现在说喜欢,是真的不介意吗?会不会秋后算账?” 林浩冷笑一声,又笑着说,“我不怪静静——” “那是怪我咯。”晓楠补充,挑眉看着林浩,意思是“不对吗?” “也……”林浩支吾。 “怪我的吧。”晓楠直接抢了说,“不可能不怪的吧。所以——”晓楠顿了一下,“你在报复吗?” “什么?”林浩诧异。 “晓楠。”看林浩没有解释,钱静警告晓楠。 晓楠冲钱静笑笑,一手拉过钱静,一手扬手示意——在张爱国的教导下,三人有些默契——张爱国和刘媛冲过去三两下制服人,卡着人关节,无法动弹。 “关晓楠!我日你祖宗!”林浩吼。 晓楠钳制着钱静,冷声说,“你这么恨我,从始至终。而钱静是你的情人,事件主谋,你怎么可能不恨?连同性恋都说了,你敢说你的靠近没有报复?” “晓楠!”钱静威胁晓楠。 晓楠轻笑,无动于衷,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男人喜欢从性上理解女人。只要把人给上了,她就是你的女人。从心理、生理上,你都会有一种强烈的征服感和凌驾于人的优越感,对吧?” 手里的人没有动了,显然听进去了。 “你放屁!”林浩吼。 “我问你,你有没有带着静静去见你的朋友,尤其是男性朋友。说的时候有没有故意拦着人或者抱着人——这是一种控制欲的表现。把人控制在自己身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晓楠悠悠分析。 “你胡说八道!抱着就是控制欲了?”林浩接着吼。 “是吗?”晓楠停顿,“看你的表现,我都说对了,对吗?” “你放屁!”林浩吼。 大吼大叫已经引得有人在外面敲门叫喊。晓楠皱眉。 “别说了好吗?”钱静出声。 晓楠没说话,思考了一瞬,和刘媛对眼,“把人扔到门外去,我们和静静聊会天。” “你少胡说八道了!静静,静静,别听这三八胡说八道,她,她会蛊惑人——啊。”张爱华用膝盖顶了一记。疼得人哭。 第124章 把人扔到门外,刘媛还对外面的人说一句,“他想抢晓楠,你们帮忙看着,别让他乱吼。” 外面都是一个院的研究生,平时也会串门打水聊天。 前段时间晓楠被人绑架被打的事虽然没有外传,但这些相近的人还是知道的。 外面传来林浩的骂声,“我抢你妈——”,而后是嘈杂的对骂声,最后听到一声,“日。静——” 三人围着钱静,散开站着。 “你认真一点!这不是小事!你想想你之前的态度,想想现在——你原来是哭着要分手,现在又是哭着结婚?你不觉得不正常吗?”晓楠尝试说理。 “你原来怕什么?怕结婚,怕这个人的忽悠。你想分手,最后总是被带走话题。你一直跟着他的脚步走。你想想,结婚是你想要的吗?你现在哭着要结婚你觉得可能正常吗?”晓楠忍不住吼了。 钱静沉默不语。 “关晓楠,你少污言秽语……你他妈自己是个变态,同性恋,你还——” 林浩在外面吼。 张爱华出去,关了门在外面揍人。 “你想想,认真想想,是不是受了他的暗示?说他很爱你,你也很爱他,说你们结婚会怎么样——” “没有。”钱静打断。起身离开,“我要走。麻烦把门打开。我结婚,你也不要来了。” 晓楠心里压制的火又上来了。晓楠抿着唇,把气压在喉咙,尝试着冷静,说。“我希望你冷静想想。哪怕是出去旅游一趟,给自己一个思考的机会。不要太草率。你现在还是——” “别说了!关晓楠,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妒妇。嫉妒我幸福,看不得我好——” “啪。”晓楠反手一巴掌打过去。火气彻底上来了,冷着眉,鄙视着眼前人,“我嫉妒?你有什么需要我嫉妒?我看你才是个蠢货?” “你看着像个律师吗?没有头脑,没有逻辑,胆小、懦弱,怕事,现在呢?”晓楠讽刺,眼里都是否定和玩味。“你还会自我欺骗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说你是个妓女都有人信?你嫁给他,你有自我吗?你有事业吗?你躺平了给他操,还不用给钱,只给你一份9块9的证书——你比妓女都廉价。你说我嫉妒?嫉妒你蠢吗?” 钱静敌视着人,事关尊严,“我廉价?关晓楠,谁给你的自信?你除了会打人还会怎么样?还不是要所有人跟着你擦屁股?我廉价?廉价的我拿一等奖学金,而你,只有三等。三等的货色说我蠢?” 晓楠笑,靠近钱静,轻声说,“需要我提醒你,你的保研名额是怎么来的吗?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是个喜欢和有女朋友的人玩暧昧的女人,大学毕业前拆散了几对?至于你说的奖学金。” 晓楠笑得张扬,“我还有以后,你呢?连自己的情感都处理不好的人去做离婚律师?你逗我呢?” “这个人,”晓楠指着门,“你敢说不吗?” “是不是我不在,他说什么你就是什么。连个不字都不敢。脑瓜子部的智慧都用在欺骗自我了。你敢说,你爱他?”晓楠发狠,逼问,“你敢说,你说了不?你敢说,你没骗自己,让自己委曲求?你敢说,你不是个懦夫?你敢说,你是律师吗!”晓楠吼! “我怀孕了!”钱静也吼!“他是我孩子的爸爸。我必须嫁给他!”说完,眼泪就落下来。眼睛一直睁着,直视着晓楠,不退缩。 “我怀孕了。”钱静强调,“我不嫁他,我就得堕胎。” “但我不行。我子宫壁薄。打了孩子,以后就没有机会让受精卵着床,它不着床我就不可能怀孕。这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可能不要他(她)。”钱静流着泪,继续说着,“我可以浪,我可以暂时不结婚,但我不可能不生孩子。我喜欢孩子。要孩子就必须结婚。这就是我结婚的理由——你满意了吗?”钱静吼出最后一句。 晓楠愣在原地。刘媛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深呼吸,深呼吸,晓楠强迫自己冷静。门外的动静完听不见。 “但我们还是得好好过日子,爱惜自己不是?”晓楠安慰人,引导着人思考,“孩子可以生下来。但不一定要这个人当爸爸。他只是一个精子提供者,生理上的父亲而已。不一定要他做孩子爸爸。” “呵。”钱静冷笑,“他不是爸爸,谁愿意捡个便宜儿子当爸爸?” 晓楠静了一下,盯着钱静,平静的问,“那你希望你的儿子是个强暴别人女孩用孩子威胁人家结婚的强奸犯?” 钱静愣了。 “或者,你希望你的女儿被强了,有了孩子就委曲求,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嫁给一个渣男,一辈子埋在家庭里?” 钱静流着泪,咬着唇,什么都不说。 “你他妈放屁!”门外林浩喊,“关晓楠,你个贱人!” 吵杂声中夹杂着张爱华的惨叫声。 晓楠心急,打开门揍人。 刘媛也帮忙。 “我日你祖宗!”林浩喊。这人生起气来力气也大了几分。 晓楠也气,操起寝室的扫把抡起来打。 张爱华起来,也加入阵列。 晓楠看人被控制住,把扫把扔到一边,自己跑屋里拿了双节棍冲上前去打。 三人在外面和林浩打,钱静一个人在寝室悄声呆着。 有物在手,晓楠打得十分顺畅。一人直接跟林浩扛。 铁器打在身上,是能得到肉的闷声和骨骼的脆响。 晓楠一想到这人拿孩子逼婚,晓楠就气,手上力道不断加大。 辅导员和保安上来的时候,看到就是晓楠压着人一拳拳狠揍。地上的人血肉一片,快要昏过去了。 双节棍扔在一边,被众人的双脚遮掩视线。 “别动!再动手我打人了!”三个保安分开晓楠和林浩。 晓楠一双眸子盯着保安,半饷没说话。 “滴——滴——”警车的鸣响。 晓楠双眸动了一下,盯着林浩,依旧没说话。 “我……我要……告你。”林浩肿着脸,对晓楠示威。 声音那么小,还敢挑衅。 但晓楠知道,她还想当律师。 第125章 除了钱静,晓楠、刘媛、张爱华都进了派出所。 林浩在医院接受检查。 三人录了口供。因为林浩的起诉,晓楠需要拘留。 刘媛、张爱华都可以出去。 “要告得你身败名裂。”这是民警转述的话语。 晓楠无所谓。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双手被手铐拘束。 繁闹的警局。 三面围墙的角落,靠墙的晓楠,一份不愿接触的世界的心神,一个尴尬的身份,无神的构成一个寂静的世界。 世界中心,鲸鱼在城市中心鸣叫。 漆黑的夜幕打在鲸鱼背上,城市的灯光映在鲸鱼肚子上。 美丽的鲸鱼。 无人抬头注意到上方的鲸鱼。也没有人注意到鲸鱼上方休憩的人儿。 晓楠倒在鲸鱼背上,看着巨大的水柱从气孔喷出,带来一片冰冷。 汽水化为云朵,遮掩鲸鱼。 鲸鱼在暗夜的云海里流淌,若隐若现。 晓楠闭着眼,想着钱静的事情。 无力、虚弱、悲哀和苍凉。 她知道钱静的弱点,有人也知道,并掐住了弱点。 晓楠随便代入思维便知道,被人掐住弱点的钱静是如何一步步陷入的。 不是很难,也不是很费时间,一个美好的女孩便能在自己手里萎恹。我不会让她盛放——有了骄傲的女孩不会再愿意屈身。 享受着原来的骄子成为依附于人的“家庭主妇”,白天鹅变成笼内的黄雀。 强烈的征服感令人兴奋。我会爱抚她,让她展现作为“战利品”的价值。 等到激情过去,便重新猎过一个。婚姻不过一张纸,老婆不过一个摆设品,我从不需要注意。 ——厉害么? ——呐,何其苍凉。 晓楠抱着膝,掩着面,用力闭紧眼睛,泪还是滑落。 世界还是一片漆黑。 巨大的鲸鱼在城市上方飘荡。 晓楠从鲸鱼身上爬起,走到水柱面前,倒入——激烈的水流刺激着胸腔,抑制着体内气压。 晓楠觉得难受。 很难受。 可只有这份难受才能表明她是她,是此时的她。 她痛,是她该。 晓楠翻个身,让水流刺激后背。 泪跌在水里。 声沉默在水中。 晓楠觉得苍凉。和这片天空一样苍凉,和鲸鱼一样苍凉。 游了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世界是什么。 晓楠觉得难受。背脊一片刺激,刺激咽喉发声,发声。 “啊——”晓楠大叫。 被埋起来的脸色抑制不住的上扬,生长,让声音更长。 “啊——”那一声叫声依旧持续,不断带走胸腔内的空气。 那一刻,泪从眼中挤尽。 警局的人看着角落里的晓楠,脸上布满了泪痕,面容难看,和每一个受刺激的疯子一样。 警局的女同志靠近晓楠,面容准备好温和—— “滚。”晓楠发声。声音低沉暗哑。 女同志依旧靠近。 晓楠忽然掀翻旁边的椅子。 “嘣。”椅子发声一声巨响,像鲸鱼的吼叫。 椅子倒在晓楠前方,阻隔了女同志的路,划了一个留晓楠单独一人的空间。 苍凉的脸被人入眼,点评,怜惜一秒钟。 晓楠用那双苍凉的眼,苍凉而无所畏惧的眼直视着女同志,警告着领域内外人的进入。 女同志捡起椅子,摆在一边,转身让看热闹的人各做各事。 晓楠恢复了沉默。 沉默地看着这个世界,沉默的在漆黑的世界里飘荡。 晓楠坐在鲸鱼身上,抬头看天,忽然很想知道天是什么。是另一个海?还是另一个城市? 然而转念又熄了心思。 她会知道。 她知道的。 晓楠呆在自己的角落,手上的手铐发着反射的金属亮光。 张毅生进来的时候,晓楠在漆黑的世界里听到了声音。 警局人员给张毅生指位置。角落里,晓楠一幅痴傻的模样。 张毅生的手靠近时,晓楠躲开了。 晓楠扭动僵硬的脖子,看着张毅生。盐水浸渍的面容僵硬。唇瓣缓慢开合,“回去。你不该来。” 张毅生不该为担保人。 “晓楠。”张毅生温声说,温声靠近。 晓楠心里警惕着距离,扭身避开。 张毅生不动了,站在原位,说,“我交了保释金。你可以回去了。” 晓楠抬头看着张毅生。没有情绪的眸子里甚至没有人的存在,只有虚弱的视觉焦点对着张毅生,“回去。换人来。”说完,又垂下了头,呆在自己的世界里。 “晓楠。”张毅生唤着,“听着,我已经写了名字。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担保人。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有责任承担风险。知道吗?” 晓楠抬头,盯着张毅生,很久,垂下眼皮,把戴了手铐的双手递上去。 旁边的警员给晓楠开锁。 晓楠起身。轻轻给自己活动身子。 “晓楠。”张毅生笑着。 晓楠看着笑脸,没有动。 张毅生拥抱晓楠,像以往伤心的时候一样,让人在自己肩膀、骨肉上找寻支撑点。 晓楠依旧没有动。脸上表情也没有变。等待人离开。 “回去吧。咱们回去。”张毅生伸手牵着晓楠的手。 晓楠挣脱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 面无表情,亦无所畏惧。 拿了自己的手机。走出警局,打了一条的士,一个人离开。 学校已经介入此事。 晓楠能否继续学业是个问题。 这个学期一而再,再而三的事件并不令人看好晓楠。 尤其,律师是个端庄的职业。晓楠的表现实在像个野蛮人。 晓楠自己也知道。 所以她没有回学校,而是在学校门口的酒店开了一间房,501号房间。 熟悉的房间号,熟悉的房间。 晓楠坐在曾经生活了近半年的房间阳台上,等着夜幕一层层包裹这个世界。 阳台下面,车水马龙,鲜亮的灯光营造着下面的世界。 阳台外,不远处的黑色树影遮遮掩掩。 天际线上承托着的天空晕染的夜色。 晓楠坐在阳台上,犹如鲸鱼在城市上空游淌。 这个夜晚无声。 无声的世界,无声的人儿。 被遗忘的感触,被遗忘的害怕。 房间在晓楠身后一片漆黑。 路灯在前方一片光明。 晓楠无波的眼睛收揽着这个世界,犹如生命最后一刻。 晓楠想到关晓楠。 这个人明明很熟悉。 转个身而已,她不知道她的模样。 第126章 晓楠被暂停学业,离校一周。 一周后,学校会发布新的处置。 钟导简直要被气死了。连逮着晓楠骂人的时间也没有,不断地找领导通融。 师娘在家里招待晓楠,也劝着。眼神里有怜惜,有不认同。 晓楠无动于衷地吃饭,应付。 刘媛也赶过来和晓楠碰面。 从刘媛口中,晓楠知道钱静昨天也去了医院。但就不知道是看妇产科还是去看某个受伤的男人了。 这件事里,三人都有份。 但只有晓楠拿了武器。后面,晓楠更是推开两人自己一个人打。 即使打到出了血,晓楠扔了双节棍。晓楠也是那个意欲“谋杀”的人——林浩对晓楠的恶意才是最麻烦的。 这件事里,林浩不会有一点错。 只有晓楠有面临刑事处置的风险。 到时候,学业、事业肯定都将中止,并面临牢狱之灾。 牢狱之中,之后,都只会是凶险的社会环境。 晓楠那时候要爬起来很难。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故意推开我们的?”刘媛问。 “不记得了。”晓楠答。 刘媛暂时没有问。 饭后,刘媛拉着晓楠散步。忽而问晓楠,“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选择法律?” “因为可以保护自己。”晓楠说。依旧走着。 “那为什么选择刑法?” 晓楠顿了一下,忽而笑了。“在所有需要打官司的人群中,只有罪犯最好懂。他们直接、尖锐,有着“一便是一”的美。我承认我有些赞美那些泯灭人性的东西。可我站在他们思想面前,没有歧视,没有偏见和特权。只有心。偶然一下,你心动了。” 晓楠悠悠解释着,“他们的思想里,没有文明,没有政治,没有复杂的人情世故。有的是原始森林的守则。强者为王为尊,弱者为奴为畜——这样的思想固然令人心寒胆颤,又何尝不是当今世界的规则?只是他们着迷的是血肉,资本家和政治家们喜欢的是心血。” “他们的世界简单,而执着。要么像直立动物一样,追求着有因就要追求一个果。要么干脆把身子伏下,隐身于黑暗之中,回归动物本性。” “在他们面前,我能感受到我。” “只是可惜,我先一步接受了教育。” 晓楠回忆,“我曾经想过,如果我最开始接受的是犯罪呢?”晓楠笑,“那我一定是一个很棒的罪犯。从最开始的模仿,到自己的创造。享受着生命蓬勃、迸发的美,那种冲击令人兴奋。时不时戏弄那些警察。如果不幸被抓,那我就是我最后的作品。我会在进监狱之前,给自己最后一个礼物。” 晓楠笑,停顿半刻,“可惜,我接受了教育。那我就要和这些人对抗。追逐于他们的思想。将抓在他们手上的生命计数,做上帝的宣判者,宣告他们的罪刑。同时也将他们转身之后的良知抓住,给他们找寻上帝给的机会,让他们寻找其他形态的生命之美。” “像学术。我很喜欢学术。”晓楠笑,“每一门学科都有自己的美学。他们的体系、系统,历史演变,思维转变……都是他们的美。他们身上,承载着历史上热爱于此的人的灵魂,他们将灵魂钉在学科上,一代代传承、丰富下去,才有今天的美。” “我认为,他们也可以找到他们自己的学科。犯罪也许是门学科,但被时代所不允许。咱们还是应该跟着潮流走。对吧?”晓楠对着刘媛笑,笑得阳光。 刘媛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转身接着走,没有接过话头。 然而晓楠没有放过,“你知道我什么情况下会转变成罪犯吗?” 刘媛不想听。 “在底线被践踏的时候。” “底线没了,就真的和畜生没什么两样。那我干脆成为畜生——也就是你们眼中的罪犯。”晓楠平静地说,盯着刘媛,忽而又笑,“但也有区分。” “如果我有反抗的余力,也不想在人类社会混了;作为人,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或者不想做了,那我可以毫无犹豫地转变。” “如果我没有反抗的余力,又有想做的事,我也会转变成畜生——被人践踏的畜生。我不会死,我会尽可能地活着,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完,而后漂亮的转身,让自己作为一个人死去。” 晓楠想到什么,又笑起,“如果我无法拉人(仇家)给我陪葬,无法转身,那我可能静悄悄的死去。如果有可能,我可能也会那自己的尸体当最后的献礼绽放。” “别说了。”刘媛开口,声音低落,“你不会的。” “不会什么?”晓楠笑,逗着人。 “你不会遭遇不幸,我们,我和钟导,张毅生,我们会尽力帮你扭转局面,打赢官司。”刘媛直视着晓楠,说。 晓楠笑了,“这话里有多少安慰性的谎言?” 除非庭外和解,私下了解,不然晓楠和林浩对铺公堂,晓楠只有吃“有期徒刑”的份。 幸运的话,判刑两年,争取到两年的缓刑。 那她可以不进监狱,在警察的看管下在监狱外活着。 只是,学业、事业肯定没了。 “走吧。”晓楠说,率先走人。 她没什么好着急的。 率先着急的是他人。 晓楠离开钟导家,回酒店。 酒店门口,站着钱静。 晓楠歪着脑袋看着钱静,平静的眸子看不出心思。 “我来是和你说一声,你不会被起诉。”钱静提着包,打扮精致。 晓楠扫一眼肚子,肚子还很平坦。 “哦。”晓楠吱一声。 钱静站了许久,不见晓楠有何表示。甚至惊讶都没有。 晓楠站了许久,也不见钱静走。干脆避开人,进酒店。 “晓楠。”钱静在后面喊。 晓楠转身。 “我会结婚。婚礼……你就不用来了。”钱静说。 “嗯。”晓楠点头,接着往前走。 “晓楠!”钱静喊。 晓楠站定。转身看钱静,等着她一次性说完。等了好久,也没说一个字。晓楠想走了。 “你走吧。”钱静说。 晓楠转身离开。往回看了一眼钱静,确定再没有叫人,才走了,不停留。 第127章 城市的生活很空。 晓楠坐在阳台处发呆,消耗着时间。 如果林浩没有撤案,她要考虑的是牢中生活。 从刘媛那里得到的消息是林浩的鼻梁骨断了,被定位三级残废,需要做手术。还有什么脑震荡,心理创伤啊,什么的,肯定是要“好好”给晓楠定罪的了。 如果这件事情处理好,那她考虑的是换事业。学校估计是没得去了。 晓楠觉得这样消极的日子应该来点酒。 自己喝没意思。 去酒吧。 晓楠去了酒吧一条街,直接进的是“xx酒吧”。 酒吧依旧人来人往,时不时被人撞肩。 晓楠坐上吧台,把玩着手机,问调酒师“失意的人应该喝什么?” 调酒师笑笑,给调酒桌上加了一个高杯。 吧台上递过一杯橙色果汁样的酒。里面还有橙子和樱桃点缀。噢,居然还有薄荷在上面。 “这叫什么?”晓楠问。 “zole,”看晓楠懵的样子,调酒师补充,“僵尸。” “哇哦。”英文名拉风,中文名就糗爆了。 先试探性的尝了一口,嗯,菠萝味儿,还挺好闻的。再一口,浓郁的酸甜味儿,还有百香果的水果气味。再一口,好像有一点点枯萎。 “有什么寓意吗?”晓楠问。 “寓意不知道,只是看女生失恋必点。” 晓楠轻笑,女生失意=失恋吗? “提醒一句,zole是烈酒,45度,后劲很足,你如果不想onenightstand现在就应该打电话通知朋友接你了。”调酒师笑着提醒。 晓楠笑,准备离身。 “晓楠姐。”有人叫道。 晓楠转头,小安? 调酒师看小安认识晓楠,自动让开位置。 “我先去趟厕所。” 回来后,晓楠坐回吧台,咕隆咕隆喝了两口润喉。 纯粹当果汁还真是不错,新奇的味道。 晓楠回味,似乎还有别的味道,但是晓楠形容不出来。她不怎么喝洋酒,不知道基酒有哪些,是什么味道。 “你怎么在这里?”晓楠问小安,转着手机,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东子。让他帮忙安排酒醉的自己,顺便见个面,免得坐牢了还很郁闷。 “过来帮忙看看。”小安笑得温和。看了眼晓楠的手机。 晓楠把手机放在吧台上,手机滑拉着找东子电话。 “找我哥吗?”小安问。 “是啊。” “不好意思,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和我哥有关联的好。毕竟……”小安顿了一下,“你是有男人的人。” 晓楠抬起头,认真看着这个人。小安说话时依旧笑得温和,语气平淡。 可是那种平淡的语气里听着很不舒服。 眼里的笑也不是笑,是讥笑,是恶心和鄙视。 晓楠定睛观察这个人。面前的人呢是娃娃脸,看着年轻。 可再年轻,这人也大学毕业了。也成年了。 是个男人了。晓楠想着。 忽然有个念头闪过,晓楠笑,迎着小安的笑脸说,“你这么说,是不服你给东子打电话,他不一定来。而我打过去,”晓楠修长的食指抵着手机,摁着触屏,“他会接,对吧?”晓楠微微倾身,睁眼笑着,嘴唇开合,送出两个字,“杂种。” 手指离键,电话响起。 晓楠笑着盯着人看,看着人的囧样。 小安依旧笑着。笑得十分标准。 电话接通,晓楠笑着缓慢地拿起手机,对那边说,“我在你酒店。能过来一趟么?”说完,摁了扬声器。 “我安排人招待你。你在酒店等我。” 晓楠笑着打了一个响指,笑着张扬,关了扬声器,说,“谢了。我喝了酒,僵尸。让你的人给我带点醒酒的过来。” “别乱动。就在吧台。我找人接你。”那边声音有些吵。 晓楠才意识到东子在忙,可能也不再c市。 “你忙吧。挂了。” “嗯。” 晓楠挂了电话,又喝了一大口“菠萝汽水”酒,笑着冲小安挑衅。 晓楠不说小安在这里,因为当着面告诉东子小安在这里,会让东子难做。即使两人都知道这里有个小安。 晓楠把钱压在酒吧下,出门吹吹风。 这会儿已经上脸了。脸非常的热。 身上也非常热——果然和人斗,事件热血的事。 晓楠在门口散热。酒吧旁边就是一条巷子。晓楠有些好奇,走到巷子口注视。 巷子依旧和往日一样,幽长。路灯打着昏暗的光。晓楠怀疑这是故意做的效果——为了方便找刺激的人。 后脑勺忽然被人一拍,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惯性冲到了巷子里。 门口站着两三男人,笑着注视着晓楠。 晓楠面无表情,手摸进包,“让开。” 为首的男人笑,上前逼近。 靠近晓楠的时候,晓楠手一挥,给男人来了个“一血”。 “我说让开。”晓楠发狠,盯着人说。 男人摸了脸上的血,笑了一下,盯着晓楠的眼神也变了。 兴奋,刺激、侵略。 晓楠冷了表情,盯着人看。 人和人斗抗,和猛兽之间对抗没什么差别。 心理战、身手战。 心理上不能露怯,身手不能犹豫。 这个时候不能叫喊,叫了就是露怯。叫了也未必能得到人注意。 晓楠盯着人,心理明白自己是被人报复了。 林浩吗? 男人忽然笑,站在原位,也没有动,只是笑。 可那笑让晓楠感觉很不对味。 很快,晓楠便知道。酒劲上来了。 身体有些发热,发软,意识和身体脱节。 晓楠瞬间明白了此人的意思。 他想强奸她。 在这个小巷子里干男女之事再正常不过。所以明目张胆地干她,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不对,晓楠忽然感觉有股热源在往四肢百骸中串。 被下药了。 什么时候? 晓楠忽然意识到,是上厕所的时候,酒杯离了身。 小安? 晓楠知道又得罪什么人了,而且是早就得罪了。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干事啊?”一个男人喊。 妈的。 东子找的人被引开了。 晓楠后背抵着墙,帮忙支撑身体。双眼盯着三个男人,手上的刀握紧。 酒店后门开了,巷子里走进一个小安。 晓楠靠着墙,守着两方人。 小安守着小巷后方,守着酒店后门。 “你可是真是对我特别啊?”晓楠对小安冷笑。 小安也笑,“对啊。谁叫你总想毁了东哥呢?都是有男人的人了,还这么骚。给你找了三个男人。” 手机忽然响了。 不是东子就是太平君打来了。 不幸的是,她这些天嫌烦,手机设置的是震动模式,而不是铃声。 东子给的机会用不到了。 巷子里的人也知道。只等着晓楠有一点异常。 更糟糕的是,晓楠的身体真的已经有了反应。 在进监狱之前,她可能得交代在这儿了。 晓楠忽然给自己左手划了一大口子,笑得张扬,问,“你们杀过人么?” 第128章 血液不断滴下。 伤口的刺激让大脑有了一点情绪,鲜艳的红色给给了晓楠强大的冲击。 晓楠笑。盯着前面的“狼人”们笑。 这个夜晚,谁才是恶魔,还是个未知数。 乘着前面的人有一丝恍惚,晓楠又迅速给自己肚子一拳。 猛然的刺激给了胃一个信号,晓楠“哇”得一声吐出来大半的酒水,以及酒水中的迷药。 她不能等药完发挥效果。不然今天,她能不能给自己一个完尸就是一个未知数。 “快!”小安忽然大喊。 “哈哈哈——”晓楠忽然咬住自己的左手,咕噜咕噜地喝血。 血顺着手臂流了一地。 浓烈的血腥气刺激鼻腔和大脑。 心里不断强化一个念头:杀了他们! 太平君听到叫声赶到巷子时,看到晓楠倒在地上,身是血。手边握着一边刀。 巷子里满是血污,流到街上。 不少人围观,拍照。 太平君冲过去,听到晓楠还在笑,“哼哧哼哧”的笑声——血堵了口鼻。 太平君迅速叫人帮忙送去医院。“” 晓楠还在笑,“哼哧、哼哧、yu啊。” 太平君惊魂未定,赶紧打电话给人报到。 不过是二十来分钟的事。 二十分钟前,还在酒店喝酒。而后就不见了。他以为人离开了,跑到街口去找人。结果人就在自家后门处出事。 护士给病人挑了位置,避免血泡堵住呼吸。 “yu,yu,美人鱼。”这回说得清晰了。 “靠。”太平君骂,这回真的是有的忙了。 晓楠失血过多。 太平君是b型血。 护士是o型血,自己给自己扎了一管子给晓楠暂时性输血。 太平君看着血人一样的晓楠,不忍。电话接通,“东子,嫂子进医院了。” “还在救护车上。你过来看。” 其实伤势看着很简单。现在危及的是,左手被划到血管了。失血严重。抢救过来了,脑子上的伤又是个大问题。 晓楠做了一场大梦。她猜到自己在做梦,却每日在梦里呆着。 睁眼的时候,觉得脑子晃悠得厉害。眼前黄白蓝三色模块,分不清人。再次醒来的时候,晓楠盯着人好一会儿,总算注意到人了。 陆东平。 “你醒了?”陆东平笑。 晓楠盯着人,不说话。 “有没有感觉不舒服?要不要喝水?”陆东平问。 晓楠眼睛转悠,看到了水杯,伸手去拿。 “我来。”陆东平迅速接过。小心地给晓楠喂水,不断提醒,“慢点,小心烫。” 晓楠喝了水,躺回去。无波的眸子摆回原位,正视前方,没有看陆东平。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陆东平问。 晓楠还是没说话。 不理人。 “晓楠。晓楠。医生——”陆东平叫人。 医生给晓楠做检查,检查晓楠的反应。 “这是几?” “三。”晓楠很配合。 “认得人么?他是谁?” “陆东平,前男友。”晓楠依旧很配合。 “有什么想做的么?” 晓楠摇头。 医生又问了一些问题,晓楠都答了。 “还可以。小姑娘你挺幸运的。脑袋上破了三个洞,都不在一个位置。你这次要打在前两次的伤口上,可能就醒不过来了。”医生平白直述,“再检查一段时间。下次,给自己划伤口注意点,划到静脉了。” 医生走后,晓楠看了一会儿陆东平,依旧什么都不说。借着陆东平的力躺回去。 陆东平双手握着晓楠的右手,贴着额头,说道,“谢谢你能醒来。” 手上有水流滑过的触感。 晓楠转头,看向陆东平,没有说话。眸子依旧冷淡。 陆东平俯身亲吻晓楠的额头,“要好起来。一切有我。” 晓楠沉默。 她知道了一些事。以前从未想过,为看透过的事。 “小安呢?”晓楠忽然开口问。 “他逃走了。警察还在追查。”陆东平回答。 “我有杀人么?”晓楠问。声音平波无澜。 陆东平顿了一下,“没有。其他人都不清楚方向。地上血液大多是你的。” 是吗? 晓楠收回视线,闭上双眼。 晓楠感觉很累。 这段时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成了一条鱼,住在水底。 梦里,她猜到自己在梦里,可还是继续着每日的生活。 痛苦而无法挣脱。 这会儿闭上眼,梦境又袭来。 累,很累。 梦境像大石压在人大脑上。 下午2点半,晓楠被推出去照了片子。下午4点,警察过来录口供。 “你为什么带有刀?是仇杀吗?” “嗯。你们调查也知道,我前不久刚和人打了一架,也被人绑架过。为了以防万一,我都在身上带了两把刀。” “你还记不记得人?是熟人么?” “有四个人。我不太记得人。不过,我给一个人脸上划了一刀”,晓楠自己在脸上比划,“还有一个扎在大腿上。逃了。连人带刀。” “人不是熟人,但不排除是熟人找的人。” “你有怀疑人选吗?” 晓楠轻笑一声,“我那天一对三,虽然是带了两把刀,但毕竟是中了药的情况下。你们应该也知道,不是春药一种,还有毒。多恨我啊。” “我尚清醒的时候,给了对方头子一刀。他们都没有善罢甘休,而是等着我药效发作。我给自己划了一刀,对方也没有被吓到。说明不是随机作案,是有人想毁了我。” “我最近只和一人结仇。” “你是说林浩?” 晓楠盯着警官笑,“我抢了他的老婆,不让他结婚。还当着面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不恨我才怪。而且,我敢赌,她老婆能怀孕,不是下了酒就是下了药!”晓楠发狠。 “就是这样我才讨厌这个人。他妈是用些下作手段。” “这次的手段,”晓楠昂昂头,“不是类似的手法吗?下药、下毒、用性破坏一个女生的贞洁。垃圾。” “可林浩七天前对你撤诉了。前不久刚订婚。” 七天前? “你昏迷了十二天。” 晓楠有些晃悠。原来这次这么惊险。 “据我所知,她媳妇案发前对我说过,她不会让我进监狱——这事你们知道吗?”晓楠抬眉看着景观。 “嗯,林浩说过撤销是因为他未婚妻和孩子。” “so。”晓楠耸肩。没多说。 警察走后,晓楠斜眉问陆东平,“还满意吗?” 第129章 陆东平没说话。 “人呢,想要说谎都能转变为最好的状态——先是哄骗自己,而后才是骗人。所以,被骗的人一般不能从面部表情上推断出对方是不是撒谎。因为他首先骗了自己。”晓楠悠悠说着。 “我知道你把小安藏起来了。”晓楠对着陆东平说,眼睛里微微发着光,“所以我不说。因为首先要先把你这关过了。” “你爸对小安最大的期望是不进监狱,能安安稳稳、平凡度日对吗?”晓楠笑,自己做了回答,“所以你不会将他交出来。” “你重家人,而我不是你的家人。小安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孰轻孰重很清楚,对吗?”晓楠轻轻挑着眉,问着。 好像感兴趣,又好像仅仅是自说自话。 陆东平程没有说话。 “你猜,我会怎么做呢?”晓楠笑,挑眉。 但是对面的人程一张脸。 得不到回应的晓楠也笑笑,不再多说,只是捂着脑袋调侃自己,“哎呀呀,我这个脑袋,这么痛,后脑都要没了的样子,居然还能想出一些条理。这是难为脑袋瓜了。” 晓楠忽然不笑,冷了表情,问,“林浩的事你做了什么?” 陆东平依旧什么没说,只是直视晓楠。 晓楠看着,也知道了。他真的有做什么。 她猜想的都是真的。 她忽然很感谢,很感谢去年执意分手的自己。 她预判到了所有事情,只是之后的她糊涂了,忘了原委。 “我的事家里知不知道?” 陆东平摇头,这回说了,“知道你不喜欢,所以你家里只以为你和人犯冲,没什么大事。” “嗯。把我的医药费结了,就走吧。”晓楠直接赶人。 陆东平看着人,没有动,“都结了。” “那你走。” 陆东平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晓楠。 晓楠看人不走,也不再说了。小心地背过身,侧着躺下。 晚上的晚饭还是陆东平买的。晓楠吃得心安理得。 病房是vip套房。陆东平直接拿了电脑在房间里办公。晓楠并不理会。给爸妈打了一个电话,不敢视频,只是语言。也不敢多说,只说是学校里得罪了一些人,老师安排先避避,等学校处理。人没事。之前怕被人找到,所以手机一直没开机。 爸妈不信,执意要过来找晓楠。晓楠头疼,干脆说自己在男朋友家呢,不方便。 爸妈又要她给男朋友接。 她哪有男朋友?房间里除了自己就是陆东平。 晓楠干脆挑了变音软件,自己开腔当“男朋友”。本以为可以很快对付过去,没想到爸妈逮着男朋友问了一通。很多问题晓楠都不知道怎么编。“晓楠为什么会被人打?”“晓楠被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没有趁机占便宜?”“你是什么人?”“和晓楠到底什么关系?”等等,晓楠只能想到一个人模糊了名字和背景,往上套。 最后爸妈又问地点——就是要过来。晓楠都无语了。 陆东平程看戏,在旁边伸手要电话。 晓楠背过身,不给。 支支吾吾半天,最后那边火了,直接问,她到底在哪里?不然他们就找到学校去。 陆东平抢过手机,只说几句,“人在我这里”“嗯”“嗯”然后出门接着说去了。 晓楠干瞪眼。可也没办法。女婿这角色,她不会当。在爸妈跟前,她只是可以任性的女儿,不是需要问责的女婿。 等拿回手机,晓楠也不管当事人在不在跟前,一个劲地补充,“我和他没关系,没关系,只是暂时在一块。” 那边也没有多问,交代晓楠几句便挂了。 “……”晓楠无语。 挑了眉调侃人,“你当别人家女婿可真够在行的。” 陆东平倾身,靠近晓楠,试探着距离。 晓楠也不退缩,由着人亲吻自己嘴唇,只一双眉目斜睨着。 “我可以负责。”陆东平解释。 “别恶心我。”晓楠说,“我现在脑子可是不好使了。我怕我吐一吐,脑浆都要掉出来。” 陆东平盯了一会儿人,没有说话,吻了吻额头,“我可以等你。” 晓楠笑,“说得好像你这一年没有打过炮一样。” 陆东平一愣,无奈笑了,揉揉晓楠的额头,重复一次,“我等你。” 晓楠别过头,不去看人。 陆东平起身离开。 人走了,周边的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晓楠呆了一会儿,干脆下床洗漱。洗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拿手到身上搓一搓,身上挺干净的,没什么泥。退出房间问人,“你又给我请护工吗?” 陆东平转头,直接说,“没。” 得。 晓楠走回卫生间,当没问。 vip房有个小阳台。晓楠呆了一会,风吹得脑仁疼,干脆管好门,坐在旁边看外面。 “你很喜欢阳台?”陆东平在后面问。说这话的时候依旧能听到键盘的声音。 “嗯。”晓楠不经意地回。坐了没一会儿,身体撑不住,一阵阵困意袭来。晚上不到十点,难得这么早睡觉。 第二天,晓楠吃过早餐。 陆东平有一点好处,他不会给直接吃晓楠吃医院的营养餐。而是问明食谱。味道依旧寡淡,但相对而言还不错。 套房里没有小厨房。晓楠猜陆东平应该是借了餐厅的厨房用。 钟导和刘媛、王爱华来的时候,陆东平还在工作。陆东平起身和钟导三人打招呼,自动搬了电脑,让出私人空间。 “等等。”晓楠叫住人,“整点甜粥,谢谢。” 陆东平点头,关好门。 两人虽然都意外,但都没有明说。 “老师,媛媛,爱华,坐。”晓楠笑着招待。 “说说,你这次又干了什么?”钟导没好气,但好歹收敛了许多。 对自己的弟子,钟导总是有些急性子。 “感觉要进监狱了,跑到酒吧喝酒。结果出事了。喏,”晓楠努嘴,“就刚刚那个,酒吧老板,也是我前男友。我有些问题问他,怕以后没机会了,就跑过去找人。他不在。等人的功夫被人推进巷子里,没出来。”晓楠说得平淡,脸上还是带着笑。 第130章 “所以他得负责。”晓楠笑。 “对方几个人?”钟导问。 “4个。” “听说你带了刀?” “对啊。原本准备捅了他,再自杀的。”晓楠笑嘻嘻。 没有人配合。 “开玩笑的。”晓楠收敛了笑容,“上次被人绑进车里,就留意了一个心眼,在身上和包里都留了一把刀。” “身上的是把小刀。打造成首饰挂在脖子上。平时贴着肉放,没有人注意。”晓楠解释。 “他们想害我,但不想杀我。所以我赌了一把,逮着人捅了一刀。他们给我脑子开了瓢,逃了。” “既然有武器为什么打不过?”钟导又问。 “被下药了。早就被下药了。在酒吧的时候离开了位置,应该是那个时候被下药了。” “必须要命博吗?”钟导问。 晓楠愣了一下,挑眉笑着讽刺,“如果我喜欢被人死干,干到死。那,”晓楠痞笑着点头,“不错。什么都不用干。直接被人干,然后身赤裸着被人发现。还要看人有没有良心,没良心的估计还能捡尸呢。然后才有人报警,然后你们才被警察通知,喂,有个你们学校的。然后闹得满城风雨。学校又来个检查,看看是不是我品行失德,不然好好的闺女怎么会去酒吧,是吧?” 晓楠笑。 包着纱布、苍白的脸,扯着笑脸的样子并不好看。 钟导无动于衷,接着问,“是你在校外的仇家吗?” 晓楠冷笑,“我几乎天都在学校。周六去一趟你家。最多平时去张毅生家里蹭一顿饭。哪里来的校外?” “你有怀疑的人?” “暂时怀疑林浩。其余的等警方。”晓楠随口说着,脾气已经很不好了。 钟导对着手上的手机屏幕说了一句,“听到了?还有要问的么?” ? 晓楠盯着手机,语气不好,“你直播我?” “没有直播,只是语音。”钟导解释。放了手机之后,又解释,“学校要求。刘媛一直给你打手势你没看见?” 晓楠看了看刘媛,“看见了,气到了。” “冲动易怒,什么时候能改好脾气?”钟导没好脾气,“身体怎么样?” “没大事。不影响思考,就是光着头难看死了。” “你这两个月不都是光头吗?”钟导刺一句。 “……”她有假发的,亲。 “你这个学期四件大事,也不知是不是你倒大霉。好了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钟导工作上不信神佛,生活上会信一点,说是能给人心理安慰。 “好了的话,好好读书,给自己打官司。不行的话我再帮你打。学校那边,只要不再闹幺蛾子,就不会有事。”钟导给晓楠定心,“下学期回来,把考试补了,就没事了。” 晓楠点头,“谢谢。” 钟导又问,“张小子那边……” “他身边不该有我这个累赘。”晓楠很认真地答,“我也不会对不起他。” 钟导点点头,说几句叮嘱的话就离开。 晓楠目送着钟导离开,又笑着看留下来的刘媛和张爱华,“让你们担心了。” 刘媛没说话,呆坐在一边。张爱华凑过来抱抱晓楠。 旁边的刘媛很安静,“生气了?”晓楠笑着问。 刘媛摇摇头,开口说,“我在想,你是不是存了死志?” 晓楠一愣,沉默片刻,开口,“确实有过。我想啊,要进监狱了,前途要没了。现在连尊严都要没了……”晓楠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气炸了。” “我当时想,老子和你干!干不过就自杀,死也不能让人玷污。” “其实真正和我干的就一个。另外三个,挡着路,不让我走,也不让人发现。我脑子是被后面守着的人磕的。甩到墙上,砰的一声。我自己都吓到了,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他们走到时候,我看着我的血一直流啊流,觉得到了另一个世界。” “醒过来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我不仅中了药,还中了一点毒。量不多,但流到脑子里,可能导致我醒不过来。不过,当时我放学放得太严重,已经出现了失血性休克。血都流了1/3。我估计我都不用去戒毒中心。”晓楠悠悠讲述。 刘媛抓着晓楠的手放在手心,不说话。 晓楠感觉动作熟悉,问了一句,“这个动作代表什么吗?” 刘媛摇头,“只是抓着你让我心安一点。” 晓楠笑,用另一只手摸摸刘媛的额头,“我从小就运气很好的。除非是自己想死,没人能带走我的。” 刘媛点头,很快放开——她并不习惯亲密动作。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刘媛问。 张爱华也跟着问一句。 晓楠摇头,“钱静怎么样?” “就那样呗。学校闹开了,她干脆休学一年回家养胎,等风声过了再回来上课。也订婚了。婚礼安排在七月份,已经发了请柬。我和张爱华都收到了。你,没有。她特意强调了你不准参加婚礼。其实谁也不会去。”刘媛显然生气了,这件事上话都说了七八句。 “她自己选择的,她自己受着呗。还能怎么样?撤诉的事是什么原因?”晓楠问。 “我得到的消息是林浩家里公司出问题了。对外,林浩说的是钱静的缘故。”刘媛说。 张爱华点头,也跟着话题,“林浩忙得也没时间装病。其实不过鼻子骨头损了一块,哪来得三级伤残?听说这次,结婚的钱都是钱静这边出的。咱们闹开后,钱静家里也开始闹了,原本说好的嫁女儿这次估计能整成入赘。” 晓楠笑笑,没说话。 “诶,” “嗯?” “你和你前男友……”张爱华有些小八卦。 晓楠弹弹脑门,“想什么呢?他这次坑惨了我。我要是直接过去了,他得给我爸妈送终。” “那你们……” 晓楠摇摇头,“我和他的关系很简单,他欠我的,一直都欠。所以他对我很愧疚,也对我很好。但是这份好不代表其他。他看得清,我也看得清,所以不会有其他。懂吗?” 王爱华摇头,“太高深了。你直接说——” “爱华。”刘媛出声。 王爱华闭嘴。 第131章 中午,晓楠吃着营养餐,想着一些事情。 王爱华和刘媛已经离开。 学期已经结束,她需要好好规划自己的路。 连着检查了一个星期,晓楠才勉强可以出院,依旧需要复查。 一个星期里,张毅生都没有出现。而陆东平也没有再表现出靠近的关系,两人做安静的室友关系:不去打扰,不多做交谈。 有时,晓楠醒来,还是觉得她和陆东平的关系太过诡异:他们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怪异? 出院后,晓楠自己坐车回去了。陆东平没有出声,也没有表示跟随的意思。陆东平给了一张卡,让晓楠后面的医疗费和营养费从这里面划。 晓楠没有拒绝。 月末了,晓楠坐火车回了b市一趟。孔先生对晓楠的纱布包头表示意外。 晓楠笑笑,“朋友男朋友被抢了,被拉去造势,”晓楠耸肩,“然后就这样。” 她的事被压下来了,只有部分人知道。之前帮她镇压消息的是张毅生,这次的,晓楠知道,陆东平。 “呵。”孔先生笑,挑着眉。 晓楠直视那双眼,有些鄙视,又有些欣赏。 晓楠笑笑,报告完,便买了当晚的卧铺回去。 回到c市的时候还是清晨四点。晓楠回酒店补了一觉。睡到10点钟,晓楠收拾自己出去。 晓楠来到张妈妈带她购物美容的地方。 “帮我选一套衣服,庄重一些,不,不是求职。额,比求职再端庄一些。有些仪式感的意思。不,不是葬礼。” “帮我做个spa,让人看起来精神一些,不,不要有香气的那种。最好是无味的。” “帮我化个妆,庄重一点。额,可以美,但要给人稳重的感觉。” “……” 几乎一整天,晓楠都在商场整理自己。随着时间的流逝,晓楠越来越紧张。心里不停地默念稿子。等头发(假发)的时候,晓楠在一边练习,不自觉带上了动作。 时间差不多了。晓楠离开商场。 她,一身黑白嵌套礼裙,白袜长靴。淡妆之下,浓重的眉毛显得眼睛特别有神。黑色长发束起垂在背后,唯有前面两撮短发垂在耳边,显示着柔顺。 黑色的夜里,这样的装束依旧很耀眼。 晓楠深呼吸,招了的士坐坐车。 下车,晓楠踏进小区。往日熟悉的庭径,现在犹如红地毯一样庄重。 晓楠深呼吸,挺胸抬头,一步步约束着自身的礼仪。 踏上楼梯,晓楠的呼吸都静了。一步一步不回头——王座前的王台不允许任何不公。 701门前。 晓楠站定,克制地敲了三下门,后退一步,站好。 深呼吸。 门开起。里面的人诧异。 晓楠单膝下跪,左手放后,右手握拳放在胸口,低着头,沉声道:“尊敬的张毅生先生,我需要向您致歉。您的身边,我羞愧难当。但我愿意站在您的身后——只要您需要,我关晓楠,愿意为您一搏,生死不论。以关家的名誉起誓,以本人的性命起誓。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张毅生怔楞了好一会儿。盯着地上的黑色的头,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语言,“你,先起来吧。” 晓楠起身,站定,脸上肃穆,盯着张毅生。 张毅生傻傻地找不到语言,惯于计算的脑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句,“你好好活着就行了。” 晓楠立刻行李,表示,“是!” 然后,没了言语。 两人对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晓楠太庄严,张毅生没有准备:现在除了英国贵族,谁还会行骑士之礼? 张毅生忽然笑,如往常一般,“进来吧。” 晓楠站定,并不进去。 “我的话就不好使了?” 晓楠小步进门,一举一动都很克制。张毅生甚至怀疑,晓楠更乐意“踏步走”着进门。 “这是家门,不是天安门。还是别端着了,怪别扭的。”张毅生挑开。 晓楠没有动作。 “你这样,我很难做。懂吗?” 晓楠闻言,胸口憋着那口气放回肚子里去。放松自己,但还是要求着礼仪。 “吃饭了没?” 晓楠没动作。 “想吃点什么?” “不用麻烦。”晓楠很克制。 “晓楠,我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像平日里相处一样。明白吗?”张毅生笑着问。 晓楠点头。 “先吃点东西。有话之后说。”张毅生戴起围裙,忽然停顿,转身对晓楠说,“你今晚很美。” “谢谢。”晓楠笑。 晚饭后,张毅生没有急着收拾,而是带晓楠进书房看点东西。 股市图、公司简史、财务报告……这些晓楠并不陌生。她学商业法需要解除这些。但是,这有什么关系? “你看这几家公司,和这两年的收益。”张毅生指点。 晓楠仔细查看,这几家放在整个股市里真看不出什么,单独拎出来有点眉目。 “这两年,起伏有点大。但好像,也没关系。直接并没有什么联系。”晓楠有些疑惑。 “是看起来没什么联系,但这些和你前男友联系起来就不得不细看了。”张毅生盯着折线图看。 “啊?”晓楠盯着张毅生,不解。 “不是我。这些天照顾你的那个。”张毅生笑。 “和他有什么关系?”晓楠还是很懵。 “过来。你看,这是6月5号的股市。这个时候你刚好进医院了。这是林浩家里的公司。几家子公司同时出现问题。” “你怀疑是东子,不,陆东平做的?”晓楠问。 张毅生点头,“我知道是他动的手。但是我不知道动作和程序。数据显示,这几家公司几年前就已经埋下了隐患。前几个月时不时出现一些问题,但都应付过去了。只是这次恰好都发生了。如果不是我知道是他做的,我也会以为这仅仅是巧合。” 晓楠还是很懵,“你怎么知道是他?有证据吗?” “不需要证据。直觉。男人的直觉。” 晓楠张着嘴,懵逼。 张毅生笑,“你知不知道他比你想象得要懂你?早在4月12号的时候,我和你男朋友就见过。” 第132章 晓楠怀疑,“你们……” “他和我说了很多。包括你会和我提分手的事。他说,你对我很愧疚,所以即使说分手,你也会寻着错误,莫名夸大,然后说分手。如果找不到错误,那么你会等待一段时间,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牺牲自己的利益来说分手。你的行为,他都预见了。只是,”张毅生笑,“我还是很意外。” “那你……”晓楠眼神有些复杂。 “骑士之美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张毅生笑着夸赞,“在你和我说交往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特别。只是那个时候的你有些阴郁。像只流浪的猫。我起了好奇之心,给你一个停留的地方。” “只是后来,你变得越来越刚硬。你身上的面纱熟悉又神秘。知道刚才,我才能确定,晓楠,你拥有骑士的精神。坚毅,果敢,一往无前。世人所困扰的虚荣、庸俗,你没有;世人的柔软、偏见,你也没有。你看得深邃,想得直接,活得刚强生硬,把自己锻造成一把宝剑。这样的你,在繁华、迷人眼的大城市显得分外特别。甚至百年里都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你。你懂吗?”张毅生盯着晓楠沉声道。 眼睛里的认真让晓楠诧异。 “你是一个宝。人们看见都欣喜的宝物。所以我们愿意守在你身边,等着你的锋芒毕露。你可能看不见你的才华,但你的性格一定会决定你未来的走向,你必然是站在顶端的人物!如果是乱世,你会是扬名天下的将军!” 晓楠眨眨眼,对这番话表示承接不起来。话都听得懂,可就是人物对应不了。 “我吗?” “你自己说,如果是乱世,你愿意做什么?” “……” “你知道钟老师当初为什么选你做学生么?”张毅生问。 晓楠摇头。 “他说,你这个人太锐。靠一股子气撑着。思想不成熟,思考不周,易受情绪影响。这样的你很容易伤了别人,伤了自己。他可以选择不要你,因为你成长不易。也可以选择带着你,因为独一无二。”张毅生带着回忆。 晓楠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而你男朋友,更特别。”张毅生话锋一转。“在他见到我的时候,就已经把你后面的路都安排好了。” “所以,你不需要对我愧疚。如果你什么对不起我的,这个人也帮你还清了。”张毅生说。 “他做什么了?”晓楠困惑。 张毅生笑,“男人的秘密。” “所以,你能想象得到的吗?他的掌控能力。”张毅生眯着眼睛看着晓楠。 晓楠沉默,她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都是陆东平在后面帮着他做好的。 “如果说,你是将军,那你的男朋友,至少是元帅。他的能力在你至上。你刚硬张狂,他进退有度。你能搅乱风云,他却能谋算天下。更令人意外的是,”张毅生指着数据,“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人。” 晓楠顺着思路想,“你的意思是,他撒了张大网,但没有人意识到网的存在?” 张毅生点头。 “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他在等更大的鱼。二,他因为某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受到限制,不得不蛰伏。” 晓楠低头思考,抬头的时候发现张毅生盯着她看。 ? 晓楠疑惑。 “你是关键。” “我?”晓楠意外,“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啊。我俩去年7月份,不,6月底才刚见面。之前也就是初中坐过两年的同桌。你数据显示,他几年前就有动作了。” “你不是原因,但你是关键。”张毅生强调,“你刚刚说到时间,你过来看。正好是去年7月份开始,波动频繁了一些。这还只是几家公司。后面更多的查不到。完不知道怎么操作的。” 而晓楠想得是其他的事。 “我问你,能够轻易从警方眼下藏人需要什么能力?” “你怀疑这次他动了手脚?正好,我拷贝了一份监控录像。你看,这里,”张毅生指着屏幕,“刚好把当时和你说话的人挡了。而酒保在这里。而且刚好的是,那天后门怀了,打不开。所以找你的人没去后门看巷子里。警察怀疑是歹徒从外面锁了门。旁边刚好有工具。” 这些晓楠原来猜到。 警察给了照片,让她认照片里的人是不是当时和她说话的人。 她还真认识,但不是小安,是东子介绍过的一个朋友。晓楠当时说了“是”。 “他的手里有一批顶尖的人才。”晓楠直接给了答案。 “而且训练有序。”张毅生补充。 晓楠隐约猜到过陆东平不简单,但没想过他这么能耐。 少年吊儿郎当的模样,再见面和她沉溺在男女关系里的记忆和现在数据里推断的人物不吻合。 她已经猜得到陆东平在干嘛,但是张毅生,她不打算把他牵扯进来。 “你说得这些,我可能都见过。我和他交往的时候,这些东西他都没有避讳。只是我当时不在意,也没有想过。虽然不知道确切原因,但我俩关系挺特别的。我救过他的命,谈恋爱的时候关系也好到令人意外。本来也是打算过年的时候见家长结婚的。”晓楠说着。 张毅生听着。 晓楠点着鼠标,不断浏览数据,寻找关键,“你看这里,这家公司是开在我们那儿的。他关注到这家公司的原因应该在我。当时我进他找的事务所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主动要求考试。老板丢给我的就是这家公司。” “再看时间,其实真正波动大一点的不是从7月开始,而是12月。那个时候,我和林浩刚见面,直接给了他一个过肩摔。当时你也在。”晓楠讲解。 张毅生没说话,等着晓楠说完。 “如果他一直在后面保护我,那么林浩肯定是第一时间关注了。”晓楠盯着张毅生,“至于之前的数据,你并没有证据指明是陆东平的吧。” 张毅生没有情绪波动。 “只是你的直觉而已。我不认为他是你所说的谋划天下的人。但我相信,他是个人才,也喜欢交朋友。我问你能够轻易从警方眼下藏人需要什么能力,不是怀疑他有什么天大的能耐,而是在反问你,你把他想象的有多能耐。”晓楠一步步瓦解张毅生的推论。 “你怀疑我的思路?” “我怀疑你的直觉。”晓楠笑,倾身,“你可能故意忽视了,你和他,还是情敌。” 第133章 张毅生眼睛往上动了动,又盯着晓楠,笑,“你怀疑我小人之心?” 晓楠摇头,“不,我只是怀疑你夸大了他。毕竟,在你和他之间,你,我会选择守护,不会染指。他,”晓楠故意顿一下,微笑,“我会选择交付。” 张毅生点头,问,“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大男子主义咯。”晓楠无所谓,“我性格刚,他其实也很强硬。只是我们俩在一块,他都让着我。我们分手的直接原因是他爸。他爸来找他,他不在,我招待了他爸。刚好家里没收拾,被他爸一通批评,直接用女子三从四德来说我。我当时就甩脸色和他爸刚,谁爱做你家媳妇谁爱做去,老娘不干。直接甩门走了。这件事,他没有道歉,也没有哄我,我就直接说了分手,他也答应了。” “我不是会回头的人。说了分手,出去旅游一趟,就把人忘了。不过去年的我状态不对,一直被人缠着,为了找个人看着我,我选择了你。”晓楠笑,不好意思,“虽然不好意思,但你看起来很好欺负。至少我和你分手,说清楚原因,你不会对我发起攻击。” “你怎么知道不会?” “你会吗?”晓楠摇头,“你教养很好。也很聪明。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你其实也知道我的目的对吗?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我敢认定,我可以进你的家,也敢肯定,我和你睡在一起,你也不会对我起心思。因为,最开始,你其实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这回轮到张毅生有点意外。 “我智商可能比不得你,但直觉很敏锐。尤其是近距离的这种关系,一丝一毫你都能感觉得到。” “你说你对我好奇,也仅仅是好奇吧。前途光明的你是知道自己的妻子什么样。你敢答应我的追求,只是知道你能很好地把控和结束这段关系。恕我直言,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也会和我说分手?在你出国之前。”晓楠盯着人一字一句,不给人退路。 出国的消息是陆东平告诉她的。当时她不知道怎么用,现在知道了。 “我说,因为我想背这个锅。我动机不纯,本就有错,无关于你。所以,我会在你之前说分手,错误都在我这方。我也欠你一份承诺。以骑士之礼对待,则是我认为你值得。你的教养和原则让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守候。所以我给。生死不论是我愿意给你的。其他人,我可能损点钱帮个忙就过去了。” 张毅生看着人,有一瞬别开了脸,而后盯着人说,“你确实很特别。” “说回原题吧。陆东平在你的潜意识里就是情敌,只是你没意识到。你的直觉里可能含有一定攻击性,甚至,给自己的“失败”,”晓楠弯弯手指,强调一下,“找理由。他很强,在男人看来,是最好的理由。” “挺有口才,但我不认同。既然你认为我对你没有意思,又何来的情敌一说?”张毅生反驳。 晓楠笑了,“我只说——开始——你对我没有意思。”晓楠忽然靠近人,手指划着张毅生的胸膛,“可亲密接触是会拉进人心理距离的。你敢说,我没有被划进你的圈子,成为你的谁?甚至,有没有想过,我就当你妻子,也是可以的?”晓楠轻轻地在张毅生嘴边吹着气。 张毅生别开脑袋,手抓住晓楠的手——拉开了距离。 晓楠笑,退回身子,“所以,我也愿意把你划进我的圈子,我的王子殿下。” 张毅生脸红了。只是薄晕,但也很明显。 “哇,抬头,抬头,”晓楠兴奋,“才知道你也会害羞。” 张毅生白了晓楠一眼,脸上又恢复了往日表情。 但是晓楠肯定,现在摸过去,脸还是烫的。 “你这么肯定,你的陆东平没大能耐?”张毅生问。 晓楠笑,“我肯定他的能力,但没那么大野心。他更乐意和朋友聚餐聊天喝酒,回家被我训后断酒三天,然后又背着我和朋友喝酒这样的平淡生活。你说的那些,需要数十年如一日的计算。他数学能力没我好,不可能做得到。他的话,经营几家公司不是问题,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这种近妖的操作不是他能做的。” “说得再直白一点,他和我在一起之后才有所长进,不是因为我多好,只是因为我比较安静,他稳定了下来。他原来,花花公子一个,一夜情不知道多少。我都在他书房里找到他某个前女友拍的裸照,还有不知道多少女生送的礼物,被他当做战利品收藏在书架底部。” 张毅生看着晓楠,良久,关了电脑页面。“既然你都在这么说了,那我会按照你的意思看看。” 晓楠笑,“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直白告诉你我的看法。马云的成功还是赶上了时代变化,做了第一人的缘故。巴菲特还是精于炒股成功的呢?你说的陆东平都快是神人了。他要真这么厉害,谁又能挡得了他?首富榜里早没马云什么事了。” 张毅生挑眉,笑,算是接受了晓楠的理论。 “现在他既然回头找你,你会和他在一块吗?”张毅生问。 晓楠无声,而后一笑,“不。我和他,很特别。他对我而言,像海里的美人鱼,神秘,美丽,总是不自觉吸引住目光。他是我喜欢的人,我很确定。只是,”晓楠陷入深思。“我不确定我是什么。” 不知道到底是我把他带出了海面,还是他把我沉入了海底。 “我相信我们之间有一种特别的共质。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靠在一起,都能很安心。” “可我不确定,非常不确定,能不能走下去。” 我不确定,非常不确定:这段关系对我到底有没有危害。它太神秘了。神秘到我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未来的走向。我怕。怕我未来,忽然一天,呼——就没了。不知道被风吹到哪个角落。 我不怕死,但我怕死前什么事都没做。我想把我自己立起来——活过一场——之后再死。痛快地死去。 在东子身边,我总是迷失未来。 晓楠笑,笑给人看。 离开的时候,晓楠想到另一件事。 第134章 晓楠拿起手机,“你在哪?” “去酒吧等我。” “我不去酒吧。有阴影了。” “来中心广场,世纪酒店,501。” “好。”挂了电话。晓楠打车去找人。 501。 晓楠怔楞一瞬,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主人见到晓楠的打扮,愣住了。 晓楠推开人,自己进去。她没有约束,大步走着,关了门,凑到人前,“陆东平,有件事我得问清楚。”晓楠右嘴角上扬,半张脸笑起。 陆东平伸手触摸晓楠的脸,目光一点点移动,带着仪式般检阅,“很美。” 晓楠看着陆东平的眼睛,心中一动,扑过去吻住人。 陆东平激烈回应。 两人很快有了感觉。 想念,**,交锋,在唇齿之间直观回应。唇腔内的小片天地,是两人的战场,舌为剑,津液是胜利品。牙齿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武器,轻轻咬住,能令人丝丝颤搐;重一点,则能品位到鲜血的刺激。 也是舞场。唇腔内,舌为灵魂的舞者。拉着对方跟着你的节奏或疯狂或缠绵。在这里,你们感受到灵魂的撞击。敏感的回应,令人禁不住战怵,想要更多,更多。 偶尔睁眼,对方的专注、虔诚和热忱叫你更加心动,痒痒的,想让他(她)染上更多**的绯红——那是你的功绩。 很熟悉,熟悉到怕。灵魂的归为让你讶然,更让你想要轻声叫出那一声声灵魂的满足。 人很快转移到床上。 晓楠倒在柔软的被上,上面是情人的体重。触摸他的皮肤,感受着两个人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脉的跳动。 腰上的皮带被解开。 晓楠睁开眼,笑起,反转身子,把东子反扑到床上,笑说,“不是来和你做事的。” 东子的手又伸过来,晓楠抓住捣乱的手,往前放,身体前倾,“问你,我被绑架的时候,你是不是在那里?” 东子没说话,挣了手,又悄悄摸上来。 晓楠没管,凑近嘴巴,有意无意地碰撞着,“我很好奇,为什么我的梦里会有你的声音?还有莫名的熟悉感。医生说,我被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缝过针了。头都被人包好了。只是没想到我醒来后傻乎乎的。” 晓楠盯着东子的眸子,看着里面的情绪波动。 说道她的病的视乎,东子不自觉流露出了关心。手也轻轻触摸她的纱布。 假发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开了。 “你在那里,对吧?”晓楠凑近,额头对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但是她不去接触,“你找到我了,对吧?” 东子不说话,准确地摸到了她脑袋第二个“破洞”的位置。 “或者说,老子两次大伤,都是因为你,对吧!”晓楠横眉竖目,火气立起。 东子摸上晓楠的脸,“我很抱歉,让你受伤。”他的眼睛里有着诚恳和愧意。 晓楠翻眼,别开脸,不看人。 东子看着人,坐起,抱住晓楠,轻轻蹭着肩,感受着真实的触感。又贴过去,额头对着额头,盯着晓楠的眼睛,“抱歉,让你受惊。” 额头轻轻抵着对方的。 那里很敏感。 平日还未靠近,被如有疼痛。 现在依靠着对方的,竟然已经熟悉。 那里,是灵魂的气息地——前额。 “今天和假男友分手了?”东子忽然说。 晓楠翻了一个白眼,别开脸。 东子轻轻笑起,“做了什么仪式?武士?” 武你妹啊? 晓楠捏起肉,斗狠。 东子依旧笑着,看着晓楠手的位置,“嗯哼,还有点熟悉。” 晓楠一看,腰侧肉。 习惯性动作。 眼神也忘了“凶狠”,赶忙放下手。 东子摸着晓楠的手放回腰间,人也行动了,接着吻起。 迷糊间,忽然感觉下面阵阵颤搐。晓楠惊醒,把手打开,捂着嘴起身。 身边的旖旎无声退去。 “抱歉。”晓楠起身,捡了假发重新戴上——没有帽子,这玩意也能挡风。 她承认,最开始是想要确认事情。也承认,她依旧被他吸引。 只是,她同样没忘记她的顾忌。 “陆东平,我脑袋上的两个口子,我记着呢,希望你也没忘。”晓楠转身,笑道,把皮带重新扣好,又粗暴地整理衣服。 这句话很有用,将所有都打回现实。 晓楠开了门离开。进到电梯的时候,陆东平已经追过来。 “我送你回去。”他说。 晓楠没说话。 他们都有点难受。刚升起来的火被忽然打断,身上还有些不适。 两人拉开了距离,并没有靠近。 陆东平开车送晓楠回去,送晓楠回房间。 一路无言。 进门前,陆东平忽然拉住晓楠,用力一吻,“我等你回来。” 晓楠懵。被注视着进门。门后,晓楠蒙头。 501。 绝对是看到了。 妈的,都成习惯了。 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关系。 晓楠抬头,想起小安说的一句话,“不能让你害了我哥”。 她为什么会害?她于东子又是什么关系? 越来越摸不透。 晓楠捂着头,去卫生间,冲着微热的水沐浴。 水下,晓楠不断思考:到底是她把东子拉离了海底世界,还是她被东子拉近了他的国度? 东子的意思,她懂。 他那边出了错误,他会补偿。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必须是晓楠主动回头。 就好像,要她承认错误一样。 就好像,他肯定她会回头一样。 和小城之间的联系也没有断干净。 先是杨女士,后是东子,甚至东子的敌人。一个个的。 根本就断不干净。 莫名其妙。 晓楠简单洗漱,出了卫生间。没有上床,而是折到门口,开了门。 门外没人。 地上有一段烟灰。 晓楠摸上去,还是热的。 “哼”。晓楠哼笑。吃瘪了。 弹了烟灰。关门。 以晓楠的名头,去别的事务所有些麻烦。关于她的两件案子还没有结案。警察偶尔一个电话打过来,有新情况让她辨认,她得立马过去。不适合去别的事务所。干脆老老实实地呆在钟导旁边。 钟导也有意搓她锐气。把她提到身边当助理,干跑腿整理资料的活,看得也全是重刑犯,血腥照片作为案情也被放在资料夹里。 一段时间里,晓楠都不想碰肉。 东子没有再出现。两人走在街上,她不主动,或有性命之忧,他都不会搭理。 晓楠尝试着揪出在背后跟踪拍照的人,但是没有。找不到。求助钟导,钟导否认了这个可能,让晓楠注意房间窗口。 晓楠站在房间阳台,完全不知道视域内的高楼大厦了哪个会是监视窗口。 晓楠确定,东子会找人监视她,确保她的安全。他不会主动搭理,也不会去了解她的生活。这是他的高傲。他只会确定一件事:她有没有性命危险。这是他的需求,也是底线。 这种保持距离的探寻,虽然不爽,也不算反感。 晓楠暂且放下。 第135章 虔诚来c城找晓楠。 晓楠很高兴。 自从去年8月份那一通电话,他们的关系就少了很多。过年的时候也只是一个问候,没有语音,没有视频。 虔诚性子很冷。 你不主动,她绝不会电话联系。短信也不会有。 晓楠曾经很喜欢她。这个人很纯。很纯粹。 她冷,像一块石头,质朴,没那么多心思。她绝不会在后面说你坏话。她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没有任何伪装。 没有任何勉强。 即使她冷,因为喜欢,也愿意主动凑过去。 虔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你们直接的对话里不会有手机、电脑的来信、、微博。 她的耳朵在哪里,眼睛就在哪里。 非常舒服的一个人。 只是晓楠无法接受她和太平君一块。去年说崩了。她没联系,虔诚也没有联系。 这次到来没有任何前兆,晓楠很意外。 有事。 绝对有事。 晓楠特意请假陪同。 但是虔诚不说。只是笑着找景点玩。 晓楠想带人去爬山,她却说去水里玩。 水上游乐园尖叫几番,而后沉浸在1.8米的水池里。 虔诚喜欢游泳。她家是个池塘,从小在池子里玩,捉鱼摸虾不在话下。 只是现在,无言的沉默在水下漫开。 她们之前不像闺蜜那样经常联系,一个月甚至两三个月一回,但每次说话,话都很多,心都很近。从来没有现在这样,人很近,心很远。 晓楠心里苍凉,知道自己还是少了一个朋友,甚至是知己。 心,阵阵绞痛。 “晓楠。”虔诚欲言又止。 晓楠看着人,眼里心里都很复杂,“如果是太平君的事,那就别说了。” 虔诚又憋回去了。背过身去,游开了。 虔诚的到来带来一点波澜,离去,却没有把担忧带走。 她知道虔诚心里有事,但是不能,她不能让虔诚嫁给太平君。或者,她无法再接触会喜欢太平君的虔诚。 钱静的婚礼定在了7月24日,据说是什么宜嫁娶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钟导手里居然也收到一张请帖。 晓楠呵呵。 在整理资料的时候,晓楠翻到了一件类似的案子。但是手里的是无罪。而资料中的人却是有罪。晓楠感觉诡异,向钟导请假,自己追踪,确定事情的经过。 巧的是,这人居然也是小城人。 晓楠回乡一趟,带了些好茶和补品给外公外婆。半年不见,两人又瘦了。 时间过得就一些,才发现老人家瘦得吓人,皮膏骨头。晓楠很怕两人就这么入土。 在乡里多呆了两天,才回城里找人。 当事人小孩恰好在小城一中上学。晓楠去了一趟小城。心似有所引,晓楠又去了温溪。 温溪是条大河。 之所以叫温溪,还是因为最早之前,这里只是一条小溪,缓缓流淌,温柔可爱的小溪。 后来老城兴建的时候往溪里挖了泥沙。溪越挖越深,越挖越宽。某年一场暴雨,这里发了大水。 溪水高涨,和源头的河水对接。河流瞬间改道。 小城泛了水灾。 上流的水从来了这里,汇聚到温溪,温溪却没有足够宽的河道引水东去。大水淹没了周边地区。 为了治水,当时的领导人组织村民开挖水道,顺着温溪不断深挖拓宽河道。 大水流走后,温溪也就成了河,波涛汹涌的河。 新城兴建,农村翻新,挖沙的船在河里不断开弓。 温溪变得凶险异常,一个个漩涡藏在平静的水面,夺人性命。 高架桥上,晓楠看着不断东去的河水,水面泛着磷光,心里空无一物。 回学校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的报刊看看,买点东西打发时间。 报亭里很多青少年读物。 晓楠过了那个年纪,不再感兴趣,还是拿了一份《小城日报》看看最近的消息。 第二面的版面有关于学生溺水死亡的消息。 看时间,有段时日,已经是19号的事了,所以不是头条。 晓楠浏览了一遍。 有个细节很在意。 新闻里说,去年同样地点,类似时间也有一起案例。 去年她特别关注温溪有没有溺死人的新闻,但,她肯定,没有。 《小城日报》她盯了一个多月,没有温溪的报道。 晓楠记下记者名字,和老板聊起来。 “河里又溺死人啦?” “死啦。死了好几个。同是这附近的学生。两个初中生,三个小学生。一个救一个地下水,结果全死了。当时有个大人跳下去救人,也差点被冲走。5个孩子看着被冲走的。” “……”晓楠心里有些沉重,“家长、老师没说吗?” “说啊,一出事大人小孩都说。没出事之前,还不是玩得挺疯的。” “去年是不是也有人死啊?我听人说有,但没看到报道啊。” “有。去年死了一个。家长到学校闹过,怪老师没有管住孩子,让孩子逃课玩水。这事去年开学就一直报道,哪里没有?” 开学才说的事? “可死的不是6月份的事吗?” “好像是。” “……”晓楠知道老板不关注这些细节,也就没多问。 放学铃响。报亭挤满了买漫画杂志和青春的学生。 晓楠拿着报纸,在人群里轻轻寻找,找到了人。 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围观。 第二天,晓楠找到出版社,找到记者。 “打扰了。我是关晓楠,是个律师。找你只是有点疑惑,为什么去年6月份落水的事件没有被报道出来呢?” 记者打量晓楠,没说话,带着人到外面,“你说的事,我知道,也是我跑的。但是没有人敢报。”凑过来,悄悄说,“上面有人要升迁,恰逢检察,所有媒体都被打了招呼,什么坏消息都不能报。” “所以人迁走了,9月份家长闹事的事也就能报了。” 记者点头。 “谢谢。”晓楠感谢,把人送回单位,自己不知道走向何方。 她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原本一清二楚的逻辑关系因为这场蒙蔽而变幻莫测。 因为上面的人想要升迁。 真是好笑。 晓楠无奈笑笑。还真是生活啊……永远出乎意料。 第136章 来到高架桥上,再次俯瞰温江。 天空又下起了小雨。 晓楠打着伞,看着受雨点侵扰的水流,奔腾着流逝。 真是奇妙。 晓楠深呼吸。 真没想到,重游故地,还能碰撞到这样的奇遇。 所以当时,在那奔腾的水面,曾经停留过一个学生。 她到来的时候,昏暗的水下只有她和安静的东子? 他在干嘛? 在悲伤? 还是也想沉寂自己的生命? 推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 小安说,她会毁了东子。 东子在干嘛?需要小安这么紧张?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和那天的水下世界又是什么关系? 到底是谁把谁拉下了水? 晓楠理不清。 但是有一点:原本悄悄否定的东西又被推到了起点。 东子说,水下还有一个小孩,被冲走了。他很会游泳,但是没想到他会被水下的垃圾束缚住。 晓楠承认她对东子是有救命之恩,无论哪点都存在。但是她不确定,这场事故对她是好是坏? 生活已经围着东子转了很久,也没有转出来。 那天的害怕残留在身体里发酵,最后又烂在身体里,冲击着血脉、心脏。 她以为她不会再有影响,但是不是。 河这边,是他们曾经的学校,他们一块同桌过。 河那边,是他们呆过的酒家,他们一块吃饭,亲密。 她的好朋友和他的好朋友想结为一对。 他的竞争对手盯住了她这颗软柿子。 这个人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从年少便悄悄埋下了爱恋的种子。 她不知道需要用自己的倔强抵抗多久,才能结束这一段荒唐的人生,回归平凡而充满挑战性的人生。 或者在这一段挣扎中忘了挣扎,不再硬抗;也或者他们在长久的沉默中忘了彼此,各自相安于某地。 晓楠回去,继续找线索。 小城封闭。越封闭的地方越危险。因为没有秘密。 打草惊蛇。 晓楠不敢回乡下。也不敢妄自交给侦探,只能自己悄悄跟随。 2次被发现,还好发现得快。 等到她终于找到支撑的证据来到当事人家里,却被锁在门外。 就不知道这锁是真的锁门还是锁给外人看。 乡下人都有前门和后门。 自己要出门,先在屋内关了后门,再从外面锁了前门。人离开。 但是反过来,前门一把锁锁住,告诉别人出远门去了。其实走到后门,门一关,里面一关,自己就在屋内。 晓楠走到后门,查看后面的小院子。小院子里种了一点白菜、葱和辣椒。靠门的砖头上还放着半块生姜。 后面住的人家看到晓楠,问,“是不是又……”老人家指指屋子里,“犯事了?” 晓楠懂。 这种小地方,有一点事都被人诟病很久,更别提是坐过牢的人了。 当事人躲着她,怕是也有顾忌。不清楚她是什么人,也不清楚之前的人有没有注意到。 更别提,他还有一个在上学的女儿。 初三了,关键时期。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是被人屈打成招了!”晓楠大喊,就是要周边的人都知道,“只要你愿意起诉,法律会给你清白!还会给你一笔赔偿金。我是渡边关家村的人,是个律师。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无偿诉讼。” 晓楠拿了一张名片,“我的电话塞你门内了。” “我希望你想想,想想村里人怎么看你的,大家又会怎么看你孩子的。你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现在是新时代了。没什么好怕的了。你该对全世界宣布:你无罪!” 晓楠说完,声音有些沙哑。 旁边的老太震惊万分,盯着晓楠。不敢靠近。 晓楠从包里拿了水喝了,要走。 看人要走,老太又问一句,“真是冤枉的?” 晓楠看着人,很慎重地点头。 以前的证据根本不足,甚至证词前后矛盾。最后是签字画押认罪了,才定罪了的。 这中间的过程,细思极恐。 “那好多年在里头了。” 晓楠点头。所以愤怒啊。 只是决定权还是在当事人手中。她只能劝一句,仅此而已。 这次还是因为原来的警署调到c城挡了警司。同人、同类型案件下,晓楠才发现了不正常。 出村子的时候,晓楠发现村口多了一些男人,要么在一边没事干,抽烟,要么聊天,看风景的模样。眼睛都似有若无地看向自己。 晓楠摸向包里,拿了手机,边走边说,装作打电话聊天的样子,“喂,东哥。嗯。我到了。马上到吗?好。我到车站等你,你一眼看得到。别开过了啊。” 后面有人拍肩,晓楠迅速撤退,闭着呼吸拍干净肩膀,没好气,“干嘛?” “认识园和诊所怎么走吗?” “不会自己导航吗?”看到有车子过来,晓楠赶忙跑路上招手停车,口里叫着,“东哥,东哥,这里。”车停了,晓楠感觉上车,“快快快。” 等看不到人了,晓楠才松了一口气。看清车内,发现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后面还有一个小女孩,一直盯着她。 “遇到坏人了?” 晓楠点头,“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没事。我也希望我家妞妞遇到坏人了,也能有人帮她。”司机说道。“送你到哪里?” “渡边关家。” “关家女儿还是关家媳妇啊?” “关家女儿。” 司机笑。“你那里可不好惹。这帮人肯定不会傻到跑你们村。不过,我就送你到村口啊。” 晓楠点头。 说来惭愧,她现在只敢呆在自己村子里。在那屋后大声报出村子名也是希望人忌惮。 她们村子,不一般。 在以拳头为尊的时代,他们村是出了名的强悍,性子也是出名的火暴。一言不合,就能叫一卡车人打架。看上喜欢的姑娘,叫上几面包车的人抢了人就走——这就算是结婚了。 姑娘娘家没人敢出头。 在现在智慧和经济地位为主导的时代,村子里的人又都外出上学打工。虽然转型了,但威名依旧在。村子的性格依旧在。 抱团,护短。 晓楠呆在村子里,能镇住胆小忌惮的人。 回到家,晓楠叮嘱外公外婆这段时间不要出村子,走的时候要有伴,互相告知去哪里。说她今天差点被人拉去卖了,怕被报复找到他们。 外公外婆也让晓楠一直呆在本村,不要出来。他们那村子镇煞。 晓楠笑。村子的传统,佛堂里只有送子观音、关老爷和一帮罗汉。 关老爷是家家户户都有的。 自诩是关老爷的后人。 晓楠和导师通了电话,导师给了晓楠三天时间,让她随时报备。三天一到,就请人过来接晓楠。 晓楠在村子里等着电话。电话一直没想。 晓楠知道这事可能就这么黄了。 她这里不行,那边人肯定盯着当事人。 她要打这场官司就必然会牵扯出一大批案件,上面的一帮老官员们的屁股都得踢了,换座。 断人财路如取人性命。 这事,晓楠有心为之,也只能作罢。 第137章 为了避免当事人和孩子被威胁,晓楠联系王将才帮忙。 “王老板,你好,我是关晓楠,希望有件事你能帮忙一下。”晓楠把事情大致说一声。 “你可真会整事。”王将才抱怨一句。 “不用正面对抗,只要保护两个人不会有事就行。”晓楠说道。也知道其实为人所难了。 “这事我只能找东哥帮忙。”王将才说,而后停顿一下。 “……”晓楠沉默一瞬,“我欠你人情。” “你们两到底搞什么啊?”王将才头疼。 “麻烦你了。” “行了行了,还得看东哥。我就帮你转达一句话的事。他答应了,我和你说一声。” 等了一会儿,受到消息。“ok。” 晓楠想到自己逃跑时喊得“东哥”,有没有可能,她口里的东哥也威慑到人呢? 毕竟,她走得也轻松了一些。只要他们硬来,她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晓楠想想,还是笑笑。 怎么可能就那么巧?想太多。 三天之后,晓楠找了村里人的拉车司机坐车去机场。 到了机场后,晓楠看到了来接她的“前辈们”。 都是业界有些名望的人。 晓楠在一干人等的注视下登机。 有一句话,张毅生可能说对了:钟导,真的是下血本在培养她。 欠这些人的人情可不是一两句话的事。 回到c城,事务所里的助理律师又来接晓楠。 晓楠汗颜,自己也是一个助理律师。同样的资源倾注下,换一个人可能取得更大的帮助。 晓楠回去的时候问过钟导这个问题。 “如果这次当事人愿意做证人,你愿不愿意当辩护律师?”钟导问。 晓楠点头,“自然。” “这就是原因。”钟导说,感叹一声,“我们都太老了,有太多顾忌和犹豫。现在的年轻人呢,又太轻浮。而你不同,我能确定我对你的投入永远被辜负。” “如果我死了呢?”晓楠找到破绽点,下意识就说了。说完,尴尬了。 钟导大怒,“你就不会机灵点吗?”吼完,看人反应,自己又叹气,“所以才要看着你啊。” 晓楠挠挠头。感觉很抱歉。 晚上的时候,晓楠收到王将才的电话,“晓楠啊,我查了一下你说的那人的资料,这人曾经是当初让你做题的公司的员工。应该是知道些东西。晓楠你帮他,有没有……”王将才没有说下去,意思很明显。 “怎么可能事事如愿?更何况现在第一步都迈不出去。”晓楠无奈。 “如果不是一直有人护着你,我会觉得你就是个傻逼。”王将才直言。 “……”这话的意思,还不是在说她是傻逼? “行了。你傻人有傻福。毕业后还回来不?”王将才问一句。 “不知道,还没想过。脑子不好,想不了那么长远。未来的事也不是现在的我说了算的。”晓楠吐槽。“一件事一件事堆着你眼前,哪有时间想那些?反正到时候就知道怎么走了。” 晓楠知道王将才是有试探的意思,她也没有把话说死。 职场上的非专业性的东西,她现在也在一点点摸透。 “行。过年的话回来和我们聚聚。” “好啊。” “拜拜。” “拜拜。” 心累。 回来后,晓楠想起自己的头还没复检。医院打了几个电话过来,晓楠都推了。 事实上,她头上的纱布早在小城就自己拆下了。还有戒毒所也让去看一下,也没有去。 她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的。 可能被流光了。 晓楠觉得小安的心思有些幼稚。把一个女人找人上了,再让她感染上毒品,这个女人的追求者会就此放下? 正常的应该是追求者对女人心怀愧疚,而更加伤心吧? 虽然不喜欢把自己代入女人的角色,也不认为东子是追求者的角色,但是在小安的眼中,他们大概就是这么肤浅的存在。 这么一个人是被保护得太好,还是认为强暴女人是对女人报复屡试不爽的方式? ……可能是后者。 更让晓楠惊讶的是,毒品这玩意儿,小安为什么轻易能拿到?而张毅生说的摄像头,又为什么那么准确的没有小安的头像?他之前难道还是不动的?还是刚好都被挡住了? 太巧了。所以不信。 真正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只有是利益冲突时。 越是接触东子,这个人就越无法想象。 还有这回的事。 小城盘根错节,这事交给东子,当事人父女的安全不用担忧,但她恐怕也不会有进展。 手机收到短信。是刘媛,“看>晓楠打开> 她头疼的要死,这个家伙倒是享受着人生。 晓楠点开视频,视频的妹子应该是班里的妹子,伴娘是不认识的人,应该是钱静的闺蜜。 视频里的钱某和林某在神父的证词下宣示着誓言,戴戒指,亲吻……一溜串熟悉的节奏。 晓楠不在意人和事,跳着看完了近6分钟的视频。 无聊。 “?”晓楠发了消息。 刘媛直接一个视频电话call过来。 晓楠点开,看到刘媛背后好像有个男的。 “那是你未婚夫?”晓楠问。 刘媛点头。 晓楠也点点头,没说话。 “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这意思可真多? 看完视频,感觉怎么样?看人家结婚,感觉怎么样?你累死累活,整到进医院、差点进监狱要帮忙的人现在舒舒服服结婚,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晓楠说。“有些人陪你走不了多远。像钱静,我们差不多不会有什么交际了。这样的陌生人,我不会浪费我的感情。” 刘媛点头,“你现在在老师手下还好吗?” 晓楠哈哈,“真的,我每天都得护好我的头。之前还有纱布,钟导看到我的纱布,打我的手又会放回去。现在纱布被我拆了,钟导打得毫不客气。我估计我明天去医院,得让护士帮我重新包一个纱布去。” “认真点,钟导看重你。”刘媛劝一句,便转了话题,“张毅生要出国了,你知道吗?” 晓楠点头,“我和他分了。会等到开学的时候对外公布。具体理由也不说,让大家脑补去,反正异地是个很好的理由。” “你前男友……” “我和他也没关系。他把医药费和营养费赔给我,就走人了。” 刘媛点头,然后没话题。 晓楠笑,知道这么一个人真实的性子也是很直爽。主动聊了一会儿,热热气氛,感觉差不多就挂了。 刘媛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八卦、商业吹捧等废话上,适度一点的问候就差不多了。 张爱华也沉寂了,群里消息没有。朋友圈倒是时不时跟新,貌似被家人安排进事务所实习去了。 晓楠去医院复检,感觉没什么问题。也去警察局了问了两起案件,令人意外的是,在这个繁华的c城居然找不到作案人。 绑架已经过了3个月了,再查也查不到什么。晓楠干脆把两起案子都撤诉了。 第138章 月底照例去了一趟b市。晓楠继续着自己苦逼的助理工作。也多次现场观看法庭现场。 钟导会提前把案子的情况说一下,而后剩下的交给晓楠,让晓楠模拟两方的思维,会从何处切入,会给对方什么难题以及怎么确保胜算。 “当你想得比所有人都出其不意地狠,那你就可以上场了。”钟导说。 值得一提的是,晓楠没有底薪。只有提成。提成不亏待。而现在的她什么案子没做。 晓楠等到卡里没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穷了。但是钱包里另一张卡让晓楠眼前一亮——东子的赔款。 晓楠跑到提款机里查看了余额,得,500万。 这家伙是觉得她脑子被铲了吗,要赔这么多? 转念一想,疼痛的一直都是她。如果只赔医疗费,多出的疼和伤都是她承担的。后续有什么后遗症也找不到人对峙。 这个钱,刚好。 晓楠心安理得的收下。至于钱放在谁手里是个问题。如果还用这张卡,卡的绑定人应该是东子,消费消息会一直发送到东子手中,这种被窥探到感觉很不爽。转存到另一张卡里,手续费又让她很心疼。 晓楠给自己划了10万。消失了100元手续费。心疼一秒。然后转身走人。 8月中旬,晓楠接到涵涵的电话。她辞职了,想出去走走。走之前,希望有个人送送她。 晓楠闻言,免不了唏嘘,答应了。 她的朋友不多,几个朋友里,散得快差不多了。 虔诚没联系了。嘉嘉结婚后跟着先生去了别的城市,每日工作生活,柴米油盐的生活,联系也少了。回乡之后,晓楠能找的人只有涵涵。 而现在涵涵也要走了。 小城真的要空了。 晓楠和钟导打声招呼就回去了。 涵涵辞了工作,她的上司男朋友也分了。晓楠知道,7年恋爱长跑后的分手结局让她难以过去心中的坎。 见面时,晓楠给了涵涵一个大大的拥抱,“辛苦了。”晓楠轻声说。 “有什么辛苦的?”涵涵笑,不明所以也不在意。 “这些天,辛苦了。出去看看,好好放松一下。”晓楠说。 涵涵笑,把脑袋埋进晓楠肩膀上。 涵涵的样子有些憔悴。晓楠自责自己这些年没有真正关怀过这个朋友。 明明是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她却怕添麻烦自己一个人扛过去。 两人一块做了晚饭。 晓楠的手艺已经生疏,只能打点下手。涵涵的厨艺依旧精进。 两人时不时说点之前的乐事,又聊了些近期的事。说说笑笑间,时光好像倒流。 以前的她们,在寝室里也是没完没了。晓楠一旦心里有个想法,能自己巴拉巴拉不连断地讲半个小时。是别人的话早烦了,管你什么论题,直接否定,然后口头表扬几句,聊天就止了。 但是涵涵不会。 当初就是喜欢这点才喜欢和涵涵一块呆着。 涵涵会在她半小时说完后,先归纳总结几个点,而后找出其中的漏洞,而后一条一条分析论证和例子说明——很理性。 晓楠听完后,又会抓着一两点扯十几分钟。 两人能这么辩论两小时。熄灯后干脆就在外面论证。 没有觉得枯燥,反而为自己的逻辑完整个和对方的别具特色而感到兴奋和满足——这是别人所不能给的。 高中时期,晓楠很少遇到说了一个论题后有人能和她交锋的。几乎都是忽悠过去,然后晓楠意识到她并不受欢迎,因为她把话题中止了。 她很幸运,能遇到一个理性的涵涵,为思想上的理性而互相敬佩。 “我们之前好像辩论过男女关系应该怎么处理。”晓楠忽然想起,“当时你说的好像是相濡以沫,平淡为真。” 还有共同的一点,坚决不要出过轨的男人,一次就是永远,绝不姑息。 “嗯。你说的是在互相尊重,价值观切合的前提下,性格互补又有差异才能长久。”涵涵补充。 晓楠点头。她的论证是尊重和价值观是前提条件,性格互补和差异是补充条件。因为互补,所以需要。因为需要,所以能保证婚姻的必要性。因为差异,而又发现和探索以及欣赏的乐趣,保证婚姻的自主性。 “我的论证是共同经历锻造感情的羁绊。平淡是生活的本质,平淡中带一点不一样,一生便能这么过下去。”但涵涵给的前提是,两人价值观和爱情观相等。价值观取决于背景。价值观相同,两人背景门当户对。爱情观相等,才能保证两人一块坚守。 “所以,现在我们实现了吗?”涵涵问一句。 给涵涵提供平淡为真的爱情观的人就是她的初恋和前未婚夫,廖科。 只是她的未婚夫在结婚前就出轨了。 他们大学就商定好了过年结婚。两人早早见过家长,也都互相认同。体谅到两人刚转正,不好请长假,两人没有毕业就结婚,而是过年放假时结婚。 只是可惜。 他们本就不是平等的。 涵涵是学霸,读的是高校,本科。而廖科算是一般,高考失利,只是读的专科。两人在一个城市。 在涵涵大四的时候,廖科已经在外实习。实习8个月才转正。体恤到挣钱的辛苦,涵涵没有考研,而是选择工作。 实习工资比廖科的正式工作还要高。 也许看起来,涵涵一直压着廖科。 但涵涵为人很柔和,一直,一直很柔和,温柔地包容着孩子般的廖科。早起做早餐,晚上回来做晚餐。考虑到廖科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家务活全是她做;还要在半夜的时候起来照顾喝酒发疯的人。 涵涵和晓楠淡淡讲起这些的时候,一直都很平静。直到涵涵讲到廖科喝醉后指着涵涵喊,“知道老子干什么了吗?我把我们女上司上了!上了!哈哈!” “上了她我就能升职加薪!我就比你工资高!比你强!” “那婆娘一直不给我转正,就是看上我了。希望我答应。结果,别的人这么干了,他3个月转正,而我,还是我拉到了大客户才给我转了正。老子不服……” 不服的他还是做了自己曾经鄙视的事,做了曾经鄙视的人。 涵涵觉得心凉。为廖科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而难受,也为自己做的付出没有被看到没有被珍重而委屈。更为他堂而皇之地出轨而觉得苍凉。 “在他眼里,我的高学历高工资始终是他的刺,而我做得妥协他都没有看见。甚至这些都是他出轨的理由!”涵涵悠悠讲着,眼睛里含着泪花。 “那个时候的我难受得要死。我不明白为什么7年了,7年都过去了,因为一点点,一点点的挫折,就这么抛弃我们曾经的价值观。” “他升职之后,没那么忙了。会主动做家务活,会哄着我。我看着他,想,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还懂我,比他还爱我的人了。” “我告诉我知道出轨的事。他只有一点惊讶,而后道歉,说和女上司闹掰了,虽然职位低一点,但是他的老板是大boss,男的,很欣赏他,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我能感觉得出来,他表现得很平淡,不以为意。说他的妻子只会是我。这么多年以来,我第一次发现廖科是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者。” “他瞧不起女上司,仅仅是因为她浪,诱惑他出轨,让他很没有尊严。选择我,因为我温顺;第一次到每一次,里里外外都是他的;还因为我高学历,配得上他。” “呵。也不知道我脑子怎么想的,就觉得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有感情的男人了。我甚至还劝你,劝你做我们都恶心的女人。” “被愚蠢蒙蔽了双眼,束缚了手脚。” 第139章 涵涵悠悠讲了很久。空调房里,两人缩在被子里,互相取暖。 晓楠安静地听着。 涵涵大概是第一次这么话多。 她的话憋了三个月,又憋了一年零两个月,终于说了出来。 讲完,晓楠抱着涵涵,给予这个女人无声地支持。 她们都不喜欢,也不需要别人的可怜。她们只需要知道:自己的世界还有人,还有人在自己的世界了,她需要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的人。 廖科从这个世界离开,晓楠放大自己的存在,让涵涵看得到。 黑暗的夜里,体温和体味儿在互相传递。 “在黑暗面前,我不需要任何人在我前方。我只要有人在我后方,在我身边,能够让我牵着她(他)的衣角,感受到她(他)的存在,我就能迎难而上。她(他),不需要做任何事,呆着就好。我为他(她)征服世界。”涵涵轻声说。 某种角度上,她们特别相像。 只要有人在,她们就能坚强。 只是不一样的是,为了自己爱的人,涵涵能够委屈自己,让自己变得渺小。 而晓楠坚决做不到。 面对面,两人靠着睡觉。 第二天早上,两人睡到自然醒,精神饱满。去附近的早点谱子买了点早餐,吃了。而后商量着中午吃什么。她们回去把行李再检查一遍,确定身份证,现金、护照、家钥匙等都带了之后,两人锁了门,把行李寄存到商场。 钥匙给了晓楠一把,也给了邻居一把。晓楠直接就挂钥匙串上面。 在商场内选了一家自助烤肉店,点了点啤酒喝上了。 生活没有什么不如意的。 朋友和酒可以有,诗和远方也可以用。只要你能踏出那一步,不是跳楼自杀,而是直面生活,直面自己。 涵涵准备在旅行中审视自己,并重新找回骄傲、理性的自己。 两人在店里悠悠地吃了两小时。吃了很多,聊了很多,也笑了很多。吃完拖了行李箱去机场。 登机前,涵涵笑着说,“晓楠,在爱情方面,我们三人里,我和嘉嘉都败了。败给了生活。我希望你幸福。很幸福。那样,我就很幸福。” 热泪在眼眶里打转。 晓楠一把抱住涵涵,带了哭腔,“你也要幸福,不准不幸福。你是最好的女孩,要活得比你我现在(现在的你我)都骄傲。” 涵涵回抱晓楠,“好,我们都要幸福,骄傲地活着。” 即使有那么多时间做缓冲,真正分别时,两人都不可自已地感伤。 两人抱了片刻,都有些羞涩,松了人,只抓着手不断叮嘱,“在外面要小心些。” “你也不要太冲动了。” “下飞机第一时间联系大使馆。” “你也记得早睡早起,宁要早起,也不要熬夜加班。” “……” “……” 在两人的碎言碎语中,两人带着胸中的沉闷挥手告别。 她们的明天在每一天中开始。 涵涵很快做了飞机。她要去法国,需要去国际机场转机。 涵涵大学时期因为无聊,自学了德语。那玩意操蛋得人想骂娘。晓楠即使看了语法书,也因为不习惯德语的语序而难受。 英语这么多年了,好歹有些熟悉感。德语就真的是一把枪样的,分分钟让人端起枪反社会。 涵涵喜欢德国,喜欢德国的理性。这次选了德国,也是因为大学时期的梦。 其实涵涵的成绩保送高校完全不成问题,结果为了那么个玩意儿放弃了。 涵涵上了飞机,晓楠等了一小时也坐飞机回c城。 回事务所的时候,晓楠在休息间听到一些话。 “你们也看到了老板是怎么对关晓楠的了。明摆着是把她当继承人培养。不就是因为是自己的弟子吗?咱们哪个不是高校毕业的?比关晓楠好多少?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咱们老板的女儿呢?” “我也听到我们律师说了。听说关律师出去一趟还特意让好多人陪着呢?都是行业的高手!天河事务所的高律师都在呢!” “我有些担心我们干了这么久全是给人家当垫背的。明明什么都不会,有什么好的资源都给她。” “你想好去哪儿吗?现在经济可不景气。” “我都想好了。就天河。有高律师在呢。跟着大律师总能学到东西。在这儿,什么都是关晓楠的,哪里有我们什么事啊?” “可你牌子都挂了。而且咱们也有很多好律师啊。光是老板就很好了。虽然说资源都给关晓楠,但我看关晓楠什么事也没干啊。也没工资啊。” “她没工资?提成比例比我们都高呢。你知道多少吗?这个说。没资源?喏,这不是又出去了?天知道有什么好差事。” 晓楠背着墙听着。 老板就是钟导。 过了司法考试的律师要拿到律师执照,都要在事务所挂牌,挂了牌才有记录,有审核。每年的审核是保证执照的关键。所以律师一般不会轻易换事务所。 “我听说,不用几年关晓楠就会是合伙人呢。” “……妈的。” “好像陈律师都没有当合伙人。他干了有八年了。” “所以才说关系户脏啊。” 晓楠靠着墙,什么都不说。脸色淡漠。 这些东西真是比她清楚的都要多呢。 “刘伟,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啊?” “我觉得她挺特别的。” “不特别哪来的差别对待?” “好像你们还是同级生吧?你是老板的学生吗?怎么——” “不是。我不是老板的学生。我选了老板,老板没选我,选了关晓楠。” 刘伟?晓楠在班里想了想,班里加起来就那么些人,她一般还真不记得什么人。不过,如果是和她同台竞争过的人,晓楠还有点印象。 “为什么啊?你和我们说说呗。” “老板当时给我们出了一个题:你要找的证人被绑票了,绑匪要求你烧毁手里所有证据,并割了自己的舌头,你手里有一把刀和一部手机。你该怎么做?我选了用手机报警,用刀自卫。她选了摔了手机,什么都不做。” “然后就选择了她?” “……” 第140章 这道题,晓楠还有印象。 晓楠记得等男生说完的时候,自己当时问了一个问题,“手机和刀是歹徒给的吗?” 答案是肯定的。 晓楠就知道男生淘汰了。 男生抢答,但没有想过问题的信息完不完全这个问题。 即使晓楠不答,有这个问题在,这个名额都是她的。 当时听到问题的时候,晓楠就觉得怪异,故意不答,让男生抢着回答,自己再答。 复试很考验博弈。 不仅仅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博弈,也是学生和学生之间的博弈。 前面的学生抢答,把话说完了,后面的人说同样的话或者说得不够有亮点,都算淘汰了。即使后面的学生说得很有亮点,老师也不会忽略前面的学生。 所以做后面的学生风险很大。 但是相对的,如果问题很难,前面的学生回答完了,后面的学生如果不知道思路可以参考前面的学生,再加入自己的观点,让说辞更有吸引力。相当于抛砖引玉,后面的学生同样可以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做前面的学生需要知识面广且灵活。后面的学生可能只要更灵活就好了。 晓楠不是专业的学生,专业性不能和本科高材生硬抗。所以她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当后面的学生。 只是没想到,还能再后面一脚踢翻了前面的人。 晓楠笑。 男生说得好像没什么,也好像不对她嫉妒或者生恨。 但是在复试的时候,晓楠就了解过这人。 这人非常的识时务。说好听点是理性,说难听的是冷血。 男生的回答是基于自己报名的惯性思维。 当时钟导吼着她们几个复试的学生,充当了绑匪的角色。男生脱口而出,后面的人也有跟着回答的。只有晓楠还反问了问题。还有一人保持了沉默。 沉默的人是刘媛。 所以留下来当钟导学生的只是晓楠和刘媛。 晓楠问了问题后,给了自己的回答是,“摔了手机,拿起刀子,但等着。” 而刘媛给的解释,“沉默,给人压迫,才有机会对抗。” 他们的回答都回答了钟导他们的个性和智慧。 刘媛才是真正冷静的人。任何场合都能冷静。 晓楠胜在直觉和一股子猛劲。应激反应很强。 男生的答案看似最保险,但其实会立即给男生和证人带来死亡的威胁。临危不变的能力,男生可能差一些,但是脑子是真的不笨。 他能在一伙吐槽的人中间,说明他合群。但是他不随便发表观点,甚至隐藏真正想法,而且他说得那一句话褒贬不一,可塑性强,事后怎么说都可以。真正是墙头草式的人才。 不过社会还真需要这样的人才。 认得清形势,也拎得起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该转头,永远能让自己活得很好。 一把手上未必有他,二把手、三把手就不一定。他们手里掌握着巨大的信息流,但是面上什么都不说。在你需要的时候才吱上那么一声,你很难看清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底牌。 只要你实力强悍,你不会担心这个人反水,用起来也十分的得心应手。但是,若你对手不俗,就需要盯着他了。他的价值在对手眼里多了一个你的价码,他永远比你值钱。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策反了一帮人给你来个内讧,公司利益去了近一半,自己做了头子。 在晓楠眼里,刘伟就是这么一个人。 但其实,那些公司里的总裁、董事、精英哪个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人都可以谈,什么话都可以聊,但什么人都不交心,都不漏底,永远利益至上。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同样也是社会的万金油。 但其实,看透了,也简单粗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想要做事,身边有个这么一号人,其实也不错。 晓楠听墙角听得差不多了,故意走到人面前——走过。留下一干人等惴惴不安地揣测。 晓楠只回办公室和钟导打个招呼便回酒店了。 她没什么事,也就一天到晚收集资料,查书、揣摩三方(甲方、乙方和法官)的思绪,时不时跑跑法院。在哪儿呆都一样。 放假,学校那里没有申请住宿,也就不给呆。晓楠一直住着酒店。 过两天,晓楠回事务所找钟导报备结果。走到过道的时候,晓楠注意到刘伟忽然走到自己前面。 晓楠跟着刘伟走了一段。 刘伟停了下来。身边没什么人。 “我可以成为你的助手。事务所里需要有人帮你你才能立足。除了上面拉你的人,还要有下面垫脚的人。我愿意当你垫脚的人。”刘伟说。姿态放得很低。 晓楠没说话,盯着刘伟,只是轻轻看着,轻轻笑着。 刘伟接着说,“我知道你未必信得过我。但事务所里你能找的人不多。除了我,恐怕找不到其他人。毕竟,钟导不是唯一的老板。而你要做的就是信任我。我知道你对合伙人未必有什么心思,但成为大律师肯定有想法。” 晓楠依旧笑,“这里哪个律师不想成为大律师?” 刘伟笑,“但这里只有你最有可能而我又能帮得到你。” 晓楠懂了。可能成为大律师人有几个,但身边的都有可能。而她甚至还未初出茅庐。 “你还真敢赌?就没想过自己闯吗?” 刘伟笑,“我知道你讲义气。一个寝室的人都能帮到底,和你共事肯定不会差。”刘伟盯着晓楠直白地说,“我也不傻。我给自己算过。如果你花8年能成为大律师,那我(呆在你身边)可能花10年就可以。而如果我单独做,可能要15年、20年,甚至一辈子绝缘。 “而我也不差。如果你需要8年成为大律师,我可以帮你减成6年。下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可以帮你处理了,你不需要操心。而我8年也可以成为大律师,成为你一样的人才。” “这叫双赢。”刘伟总结。 “我怎么知道8年后你会不会反手把我拉下来?” “凭你曾经是我的带头人,是我的直属上司。”刘伟笑,分析,“咱们这行需要讲一个信字。只要你是我的直属上司,我就不会整你砸了自己的招牌。” “最后一个问题,”晓楠有些严肃,眼里盯着人,停顿半天,酝酿着紧张气氛,“你有女朋友吗?” 刘伟愣了,点头笑道,“有。是我初中同学,当时的笑话。” “啊,谈了好几年了。”晓楠顿一下,又问,“你爱她吗?” 刘伟羞涩,挠了挠头,还是点点头,“跟了我好几年了,也有感情了。” 晓楠点点头,感觉到刘伟的眼神询问,说,“没事。只是知道一个人有情有义相处起来总会舒服很多。合作愉快,大情圣。”晓楠伸出右手。 刘伟也笑着伸手握住,“合作愉快,大律师。” 晓楠笑笑。 第141章 刘伟确实有些本事。 同样是收集资料,刘伟的渠道要比晓楠宽很多,在c城的人脉也比晓楠多很多。 同样是助理律师,同一学校同一年级,刘伟在律师事务所里已经单独办案了好几起,虽然是和刑事搭不上边的案子,也都是义务法律援助,没有提成可拿,但完成得十分漂亮,上面也有律师关注。 倒是晓楠,一直就打酱油。之前是整理资料,跑腿打杂,现在全是整理案宗卷,分析案子,至今没有得到钟导的认可。 “你积累的时间比我们长,必然能更出色的。”刘伟安慰。 “……”积累。 晓楠看着旁边积累的文件夹,真是心累。 但不得不说,刘伟的效率真得高——很好用。 晓楠问了方法和人,自己去找。毕竟刘伟在事务所的工作不少,她不可能现在让人无条件帮她做事。自己也不能甩了基层工作不干,只坐在椅子上分析。 开学了,晓楠搬回寝室。 一个月前取得十万,现在就用了2万多。不算账,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难养活了。 寝室另外两人也回来了。 开学了,她们的任务不轻。 课程虽然少了,但是未来的路怎么走,研二就要开始了。 刘媛要回上海工作。张爱华也要回老家。 两人家里都有安排实习,平日也跟着工作。视频、文件传达能解决的,在这边都要跟着工作。平日没事都需要飞回去工作。 刘媛还是老样子,成事在胸的模样,跆拳道也学得有模有样了,准备冲击黑带了。 变化最大的是张爱华,看着沉稳很多。她没有了研一那些想自己找男朋友,自己独立的心了。也不再害怕和女生相处。脑瓜子圆遛了不少。 情商这玩意,更多的是经验。有人教,看得多,情商也就跟着上去了。 晓楠问张爱华干什么了。张爱华笑,“上学期的事,怕了。还是把脑子好好练练。” 晓楠笑,逗,摸摸张爱华的短发,“别太勉强自己。” 张爱华笑。 刘媛想搬出去。寝室不方便。张爱华也有这个意思。 寝室三人一合计干脆在外面找了一个复式套房。地点就是张毅生原来的小区。离校近,安全,也不是很贵。 一间主卧,两间次卧。房子有一百零几平方米。家具电器都很齐全,一个月8500,水电、物业费另包,有点贵。不过三人也不是缺钱的主儿,看着合适就整下来了。 直接交了一年的钱,砍价只减免了一个月的费用,但是押了三个月的房金。 晓楠喜欢阳台,想要大房间,便提议要大房间的分摊4000的房租,另外每个月有伙食犒劳。 刘媛和张爱华都没有和晓楠抢的意思,自然让了晓楠。 晓楠笑呵呵地整了整房间。回头发现自己的月用额怕是减不下来了。 张毅生也回校一趟。 他从7月份就已经飞海外了,这个时候回来估计也只是处理一点事。论文方面,他上个学期已经学好,走得没有压力。 又是一个优秀毕业生。妥妥的。 晓楠特意去c大见了一面。 “好久不见,外交官。”晓楠笑道,迎着目光走去。 张毅生也笑,“好久不见。” 晓楠笑,没说话,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问,“去外面一年还会回来么?” 张毅生愣了一下,沉默了。 “别多想,我只是问一声,就是担心以后见不到老朋友了,也报答不了你。”晓楠笑着答道。 张毅生笑笑,揉揉晓楠的头,“好好地活,就算报答了。” “切,”晓楠笑,像个别扭的孩子,“说得我好像没好好活过一样。” 张毅生也笑。 “去外国还会去挖苔藓吗?”晓楠问。 张毅生摇头。 晓楠点头,“那我们有事干了。去林子里挖点苔藓回去,当是友人赠物,谁敢说你?” “麻烦。” “对啊,就是麻烦啊。不麻烦你会放松一下吗?对了,有人问,你就说是一个兴趣恶劣的朋友,硬逼着人养。”晓楠随口乱掰,自动带路去小树林。 “没有逼迫。”张毅生纠正。 晓楠转头,“那很好。那你可以选择带一大袋子回去。” “诶,对了,我没看到黑子。小区里没看到。” “我领养了。” “你养?”晓楠惊讶,“不是,你不洁癖吗?” “还好。让他穿鞋了。”张毅生很淡然。 “啧。怎么之前你不让人进屋?”晓楠盯着人。 “之前看不上。” “?”晓楠疑惑。 “6月中旬的时候,黑子把大黄猫打了。” “它不是怂包吗?” 在她面前作威作福,在大黄猫面前就怂得一逼的蠢货。 张毅生直直地往前走,并不是很想解释的样子。 晓楠拉住人,“喂,喂,你倒是说一下经过撒。” 张毅生看了一眼晓楠,只说了一句,“大黄猫生完崽,发情了。” “?”晓楠瞪着眼,“然后呢?然后黑子就打猫了?” 张毅生往前走,不看人,说,“黑子刚好成年,也跟着发情了。” “……”晓楠一整合,明白了。 “哈哈哈!”忍不住大笑。这货还是靠欲望才敢牛逼一把啊。 猫成年后一年可以发几次情。一般而言,母猫发情后,周边的公猫会跟着发情,随时准备求偶。 “哈哈哈哈,”晓楠抱着肚子,“忍不住了,好难受,可是好想笑啊,哈哈哈。这怂货……” 张毅生看着晓楠,也只得无奈地笑笑。 笑狠了,肚子疼。晓楠憋着气,好不容易忍了笑,问,“不是,黑子硬气了一把你才要吗?” 张毅生看着晓楠捂着的肚子,没有上前,点点头。 “哇哦。”好有个性。“所以你把它带去了外国。” 这家伙不是对谁都凶残吗?就对张毅生软绵绵的。 “本来只想丢到家里养的。不过黑子太凶了,家里没人能靠近它。所以自己带着养。” “得,黑子有机会泡外国妞了。” 小树林到了。晓楠走进去,寻找着颜色舒服的苔藓,用手指摸一摸——柔软得不像话。 “你以后打算怎么样?”张毅生问。 “你是问工作啊还是生活啊?”晓楠没有抬头。 “都问。” 晓楠顿住,沉默了好久,站起,转头看着人,“你信命吗?” 张毅生摇头。 “我也不信。”晓楠顿了一顿,“我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我给自己写好了书,书的结局已经定好。谁敢妄图毁了我的书,毁了我的结局,我都不会客气。” 第142章 张毅生走了,晓楠小小地感伤了一下,而后回归了生活。 一些人的离去,可能只是代表着人生下一个阶段的开始。 “你长大了,快告诉全世界。”晓楠听着歌词,自个嗨起来。 “铃铃铃——”手机响起。 晓楠拿起电话,是老弟晓则的视频通话。 接通,那边的头像却是天好兄。 “喂?我弟呢?”晓楠随口问一句。 “他洗澡呢。” ! 这是……事后吗? 终于要宣布出柜了吗? “哼,”晓楠装作一本正经。“我也不是那么不通达利的人,你叫我一声姐,我帮你搞定这边。” “楠姐。”天好兄弟很乖。 “诶,弟媳。”晓楠应承地很欢,“有没有用药啊?哎呀,不好意思,姐多问了。不过,姐好奇,你们两,谁上谁下啊?”得正确摆好态度! 如果老弟是下面,她就得凶一点,做好娘家人的脸面;如果是在上面,一定得温柔点,现在纯0都少了,得哄着人进门。 “哈?不是不是,楠姐,我没……” “还不打算出柜?” “我没出柜!我直男!直男!”天好兄在电话里嗷嗷叫。“真的,千真万确,我媳妇都抱上了,出什么柜?” “啥?” “真的,姐,我给你看我媳妇啊。呐呐呐,这我媳妇,看吧,萌妹子。我就好这口……”晓楠听着天好巴拉巴拉一大堆他媳妇的各种好。 “行了。不用把你们恋爱细节讲给我听。我只对男男感兴趣,不看男女。”晓楠甩手,“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额……我给忘了想说什么来着。”天好有些呆。 “谷深,谷深。”旁边有人提醒。 “哦,对。谷深!”天好拍手。“那家伙跑你那边去了。他拿到了c大医学院的研究名额,准备到你们那儿进修。姐你不是c政法么?和c大挨着,我担心他贼心不死,和你提前说一声。” “他不是和你们一届么?”医学本科是要读5年的吧。 “这小子在核心期刊发表了一篇论文,被c大那边看中了,直接让他过去,之后就到那边进修或者送去国外。”说到这些,天好语气有点重。 有嫉妒,也有认可。 男人直接,其实比较简单。 有实力就行。 “你们怎么那么挫?被甩一条街了吧?”晓楠随口刺一把,心里也有些服气,本科就能出论文,还是被业界认可的核心期刊,这小子妥妥走得是天才青年的路啊。 “行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姐我在这边又打了几回架。两校闻名,他听到我的名字吓都得吓死。”晓楠不放在心上。 “我们也听说了。姐你那次太有名了,我们轮胎也放了你的视频,这个!”天好竖起大拇指。 天好人爽快,也喜欢晓楠身上的不做作,两人能当兄弟。 但要当情侣么……互相嫌弃。 老弟洗完澡出来,看到天好拿了自己的手机也没有太惊讶,自己拿了手机和晓楠通话。 “老弟啊,有没有出柜的打算啊?我看你们寝室天好都出去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能看得上眼的……”晓楠操着老妈的心关怀下一代身心健康。 “……”晓则不想和腐女老姐讲话。 说到谷深,但开学快一个月了,晓楠也没看到人、 如果谷深真有心,不可能见不到。 晓楠把这事忘了。 惯例跑c大外交学院给钟导当快递小能手的时候,两人遇到了。 不过,两人眼神碰到了,互相点个头,又各自离开。 晓楠站住,回头看过去。 谷深和三个男人一块走着。谷深不时摆着手,做着动作,看起来很有话题。 晓楠转回头,自己接着走。 谷深的到来并没有打破晓楠的平静。 晓楠知道这个人和c大医学院有所联系,但也仅仅如此。 即使不经意撞见,也不会有所变化。 晓楠甚至不怀好意地想,这个人在c大听到她的这么多传闻,估计得庆幸她当初打醒了他。 不然,她这么凶,让人怎么活? 又是一年国庆。 今年国庆晓楠过得没去年糟心,也也依旧不好过。 10月6号有个晚宴,钟导要带晓楠过去。 晓楠看着自己刚有点毛的头发,这可真是忧伤。 又得花一大笔钱在化妆造型上了。 这段时间,晓楠也抽空去复检了。 复检了两回,头部显示正常——只要不对上旧伤口来一下,没问题。 就是说,脑袋还能正常运转,没大问题。但脑瓜子是破的,有弱点了,没以前好整。以前磕着能立马弹起来,现在摔一下能直接挂了。 晓楠默默地给自己算一下帐:东子的500万她还是照单全收了。 要是不小心磕着,能直接在医院甩卡——不用顾忌,最好的,全上! 涵涵在德国呆了一个月,没忍住,报了名学德语,打算进修德国的大学。 那边12月才是入学考试。 涵涵现在备考,忙到飞起。 晓楠问了涵涵的余额,默默地划了30万给涵涵。“你不用担心。我之前摔了一跤,磕到头,他们怕我讹诈,直接给我甩了500万,让我私了。所以我现在也是有钱了。” 涵涵问了病情,哭笑不得,还是拿了钱,只说是借的。利息按国债还。 晓楠不在意。只是发呆想了一句,东子那边会不会收到消息查她出没出大事。 晓楠在事务所始终是看案宗,跟别人的案子做分析,没有一分钱收入。倒是学校的助学金发下来,半个月的生活费有了补贴。 至于奖学金,70-100%的覆盖率,不好意思,就晓楠一个人没有。 赤裸裸地区别对待。 晓楠也知道自己没记大过就不错,也不奢望什么奖学金。 10月6号这天,晓楠买礼服做法,又划了10万的帐——有些动作做多了,就习惯了。 晓楠想到自己的败家行为,只能叹一句,还好她明后年的预期收入还可以——晓楠很清楚,只要达到钟导的标准,她接受的案子提成不会低于6位数。 晓楠被折腾着一天,也提前看了刘伟给她的资料,10月6号这天,一身盛装,挽着钟导的胳膊出现在晚宴面前。 第143章 晓楠知道阶层和圈子的概念。 人类本是社会性动物,不同阶层会有不同的圈子,想要融入进去,被人带入进去是最好的方式。 这个宴会可以带女伴。 只是礼节性带入的女伴一般不会主动介绍。 晓楠是作为弟子被带入的,同时出现的,还有刘媛。不过,她是作为某某未婚妻和刘家千金的身份——这两个身份比她法学研究生注目得多。 刘媛介绍了她的未婚夫:“晓楠,这是我的未婚夫,东和国际贸易公司总经理,申键明。” 又介绍了晓楠。“关晓楠,我的同学和朋友,我们老师的重点关照弟子。” 申键明伸出手,晓楠没有接,而是盯着人打量了一分钟。 申键明大概属于那种看着人温和聪慧的一个人——这类人晓楠最近见得多,知道并不是表面看上去得那么纯良,心里的弯弯道道能赶得上后宫的妃子。 “我也给你介绍一下,”晓楠指着刘媛,“刘媛,未来的大律师,身边有一堆律师朋友。希望阁下没什么对不起刘媛和广大群众的事。现在,未来都不要有的好。”晓楠扯扯脸皮,笑笑,伸出了手。 申键明一愣,也笑了,“媛媛承蒙关照了。” “哪里哪里,也希望你不要拖累媛媛。”晓楠皮笑肉不笑。 “……” 申键明走开的时候,刘媛没有跟过去,而是陪着晓楠吃吃喝喝,刘媛直接问,“你认为他不好?” 晓楠皱眉,“直觉的话,没有。”晓楠顿了一下,“但是有可能是他对你不好也不会认为自己不好。毕竟你们精英,心理放得比谁都开。” 刘媛皱眉,没有说话。 生气了。 晓楠叹气,知道自己过直,“我不一定指你,但你未婚夫给我的感觉就是精英主义的人。精英主义加大男子主义。我在他身上,没看出他对你自身的尊重。有些尊重,只是礼仪,而不是真的把你看重你。” 东子就是这么一号人。 垃圾。 “他很好。事业不错,情商不错,对你有一定的尊重。你未来夫人的位置一定做的很稳,但你觉得你是什么玩意?”这话更直了。 刘媛知道晓楠什么意思。 但是不能接受,“我希望你也相应的尊重人,最起码有一定的礼仪。” 还是生气了。 晓楠也有些头疼,但她不会让自己太麻烦,“你可以省了这心思。他不得我认可。只要你俩在一块,我必定忽视他到底。以后一样。你生了孩子,我去看你和你的孩子,但我和你的男人一毛钱关系都不会有。” “他尊重我。”刘媛强调。 “噢,”晓楠无所谓,“那你要的尊重,可能太轻了。轻到,只是礼仪吧。” 刘媛利落地转身离开。 不远处钟导就在旁边。 晓楠端着香槟走过去。 “晓楠。过来。”钟导叫人。 旁边谈话的人立马问起。 “这是我的徒弟,关晓楠,带她来见见世面。”钟导介绍人。“这是天瑞医药公司的陈董事,这是……” “平时表现不错吧。看着就干练稳重。好好跟着老师学,接你老师的班。”旁边的人夸赞几句。 晓楠虚心笑着,互相吹捧。 等人走了,钟导问,“见过刘媛的未婚夫了?” “嗯。” “人不错了。有上进心、端得正的年轻人不多见了。” ……不得不说,申键明的其他条件秒杀大多数一条街。 只能说,好人少。 好人又聪慧的人更少。 再在里面挑男女性别,又划去了一半。 所以说找个好男人或好女人难。 “好”和“聪明”多数人只占一个。两个都占的,少之又少。 既然概论小,就不要总是认为自己独特,运气好。 晓楠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香槟。 她不喜欢喝香槟,但在这个场合里,喝香槟更合适。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迎合,是不是某种意义上的妥协——她和她讨厌的“他们”没什么不同,她只知道,今天是她的第一步,她得很小心。 钟导带她见了很多人,公司的高层,律界的精英。她一一笑陪。 走了一圈后,晓楠放松腿部,趁着钟导和人聊天投入,晓楠扯扯钟导,手势表示自己离开一下。 转身的时候,发现一个人——东子。 他挽着一个精致的女士。 哇哦。晓楠惊叹旁边的女士,软软的,美丽的——一直是东子的审美。 两人视线撞上。晓楠迎着东子,上前,客套道,“陆总怎么也来了?” “友人邀请。”陆东平也很客气。 “陆总的朋友总是遍及各地。”晓楠皮笑一笑,看向旁边的女士,“女伴很漂亮。” 女生微笑迎合。 “晓楠。”钟导过来。 “噢,”晓楠转头,两边介绍,“老师,这是陆东平,大概是连锁酒吧的老板。陆东平,这是我老师,法学教授。” 陆东平上前握手。 钟导看了眼三人,“小陆的酒吧是什么性质的啊?” “合法经营,绝对上不了老师的法律讲堂。”陆东平笑着调侃。 钟导经常被请去做法律顾问,也上个当地电视台的法律讲堂。 对钟导有一定了解。晓楠心里暗想。 两个男人在一边聊着,晓楠就站在旁边听着,不言不语,旁人看过来就一张笑脸迎接。 陆东平的女伴也很安静,浅笑着站一边不吭声。 忽然听到声音,晓楠打断对话,“老师,高律师叫你。” 钟导点个头,说声抱歉离开。晓楠也笑了笑,点头离开。 这场聚会是一次商业聚会。商人占大多数,律师和助理只是一小部分,能来这里的律师,除去晓楠这样见世面的,单次酬薪能上千万。 事务所并不只做刑法,企业兼并重组、海外收购才是事务所的重中项。经济类这一块是有事务所四大合伙人的另外三人把控。 钟导只做刑法。做到让所有人都敬畏的程度。 但是每年会很主动和商人接触——能和所有人打交道,才能更精准地对人物形象定位,这是钟导的观点。 而在这一点上,商人做得更好。 钟导让晓楠学会多方位认识和判断一个人,了解他们的心理。也开始让晓楠每个月交一份人类群组的观察报告,可以按地点分,可以按阶级分,也可以按心理分。可以是菜市场人物或写字楼工作人员,可以是小商贩或大商人,也可以是妈宝和或猥亵儿童的变态。分析之后,让晓楠组建一个人:如果她是变态或杀人犯,一般情况下会怎么做?特殊情景下会怎么做。 晓楠感觉这像刑侦人员干的工作。而钟导说,他们本身就需要在了解事件所有的情况下做出合理的推断,予以定位、定性和定罪。无论是检察官还是律师,都是一样的。 晓楠看着这场子来来往往的人,觉得莫名的空虚。说着空套的话,讲着不对心的事,又扯着脸皮着笑着。 但他们认为这里是信息流动的最佳场所。占据了这里的一小块地,找到了目标的人物,精进语言技巧和形象塑造,就能更好地掌握信息。 信息代表金钱。 这里是金钱交易的场所。一言一语便是万千金额的流动。 神奇的地方。 第144章 出来透气的时候,虽说是不经意,但晓楠还是注意到了——角落里靠着墙的是东子。 赌5毛,绝对是犯胃病了。 不是带了女票的吗? 操,现在女票都这么任性的么?难道没有给钱吗? …… 晓楠脑补一段,觉得要么是女票贪心东子给的少了,要么东子直男癌犯了,把人赶跑了。 这个时候到聚会末端,只有一小部分人没走。 一般商业聚会都不存在喝醉的情况,更何况是东子这种能喝的人。 除非,他胃病加重,能喝变成不能喝。 晓楠回屋内端了一杯水,和钟导招呼一声,又问服务员要了一点胃药。走到东子身边,递了水和药。 东子抬眸看着她,没有吭声的意思,接了水喝了药。把杯子往窗沿上搁。又闭了眼休息。 晓楠也靠着墙,安静地不像话。 外面是有些昏暗的树阵。墙的里面是热闹的人群。 天空晴朗,带着凉意的晚风吹来,有些不适。晓楠没有像屋内的女人一样短袖短裙,她穿了外套。不过脚上就没那么舒服了。丝袜可不怎么保暖。 东子脱了外套,递过去。 晓楠没接,“我是脚冷。” 男人瞥了一眼女人的脚,裙子已经过膝,只有小腿露在外面。开口讽刺,“这也冷?” 女人回一句,“不然呢?”回想到男人女伴的清新风长裙,妈的,区别对待。 站困了,晓楠打个哈欠,立正起身,“喂,你不会挂吧?” “……”东子没有说话。 晓楠自动摸上东子的额头,冷,黏。 东子忽然拉过晓楠,冷声说,“想关心就近些,我不介意。” “霸道总裁,麻烦不要犯病的时候说,我会以为你病情加重,冲到脑子呢。”晓楠凉凉讽刺。 本身就出冷汗,还在外面吹冷风,不知道男人脑子怎么长的,这么要面子。 “有人来接你么?去医院看看吧。”晓楠轻声说一句。 这种情况,总得是她服软。 东子把脸搁在晓楠肩膀上,抱着晓楠,说一句,“不去。” 有理了? “那去我那儿。”晓楠定夺。 肩膀的头动了动,耳朵被吹了一口气,“你求我去?” “……” “嗯。”晓楠不耐烦应承着。真是生病了,还傲上了。 “那我批准了。” “遵命,皇上。”晓楠刺一句。 身上的人有些沉,晓楠有些不好带。这要是妹子,一个公主抱就解决了。可惜是个汉子。呵,还得照顾着脸面。 刚带着人快走到光亮处,男人就直挺挺站起,走着。等到出了门,没什么人,这货又倒回来,让晓楠撑着身子。 “……”从来不知道这货这么傲娇。 走到小区门口,叫的车也到了。把人推到车内,自己也挤进去。 国庆,张爱华回去了。刘媛跟着她未婚夫一块,肯定不得回屋。出租屋里就她一人。 晓楠开门,把人丢沙发,自己进房间拿了热水袋,灌了热水,扔给东子敷一敷。东子觉得娇气,不敷,扔到一边。 !!! 好吧。反省一下,那确实是痛经时候捂肚子的。可不是一个原理吗? 晓楠把人带去浴室。 屋子里有两个浴室。一个公共的,一个在主卧。晓楠直接把人带去自己房间。调试了水温,确定有些烫,便让人进去。 “就这个温度啊。”晓楠叮嘱。 东子伸手试了下,“你烫猪呢?” “对。”晓楠特正经。 东子白了一眼,把人赶了出去。 晓楠找了条新毛巾递进去。又去公共浴室外面拿了一条新的浴巾扔进去。 刘媛有备用浴巾的习惯。而晓楠根本就不用这玩意儿。 又去厨房热了一杯纯牛奶,走到房间里的时候,东子已经坐到床上了。晓楠瞥了一眼,没说话。 真是比自己家里还自在。 把牛奶放床头,自己从柜子里拿了冬天的被子出去。 “回来。”东子叫着人。 晓楠不动。 “天天和我盖一样的被子,人都在这儿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东子笑说。笑得模样有些贱。 晓楠不自在,辩解,“被子舒服。” “陆东平牌情侣被,当然舒服。” 不要脸。 晓楠移了目光,转身要走。 “同桌,咱能坦荡些做人不?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允许你的喜欢!”东子在后面喊。 !! 晓楠受惊,拿了被子往人身上砸。“鬼叫什么?”知不知道现在午夜! 被子砸在被子上。 东子不为所动,笑得分外阳光。 晓楠过去扯被子。被人扯住。晓楠对上人的目光,一眼的星河。三秒后转移,把被子抱走。走到门口—— “我出去吧。” “……”晓楠哽咽,转身把被子扔回柜子,“藤”地一声关上柜子。 后面的目光似有嘲笑。 晓楠拿了睡衣进浴室,看到架子上最明显的内裤。心里暴动:绝逼是故意的! 晓楠打算忽视。可不舒服。十分的不舒服。小空间里,雄性气息太强,不断侵占领地。 晓楠把东子的毛巾扔在碍眼的东西上,憋着气洗了澡。 洗完之后,惯性动手拿书。 “过来。”那边叫着。 晓楠白了一眼。 “哼。” “……”晓楠认命,放回书。走过去,准备绕到另一边。床上的人自动退了空间。 “……”晓楠躺进预留的空间里,很快被人抱过去,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侵占。 “头还好吗?”东子摸上晓楠的后脑勺,轻声说。 忽然的安静让晓楠有些不适,也轻声回一句,“嗯。” “学习呢?” “还好。”晓楠枕着东子的手,看着人。那么近的距离,抬眼,就是他眼中的星空。而她在他的星空里。“钟导很照顾我。” “看得出来,他挺重视你的。” 晓楠笑,有些嘚瑟,“那当然。” 眉心被轻轻一吻。 晓楠有些惊讶。 “奖励你一下。”东子很自然地说。 晓楠转了眸子,不理人。又把人当小孩。 “工作上会有人欺负你吗?” 晓楠把头露出来,又嘚瑟了,“想欺负不敢欺负啊。我有老师罩着。” 东子也笑了笑。对着人又亲了亲。 晓楠有些害羞,没有动。 “有人动过你吗?”东子又问。 晓楠自然反驳,“没。”忽然感受到东子的手的位置,回想到问题,知道什么意思了,动怒,“走开。” 手已经移到目的地了。 晓楠受惊,不自觉缩紧,又羞又恼,“你丫个色鬼。” 第145章 东子的手一动,晓楠便软下来了。 一股躁动的火自身体喷薄而发。 晓楠咬着牙,忍着燥热,推开人,“陆东平!你——啊。”后面的声音完全变了样。 晓楠捂着脸,可手都用来推人。那一脸的绯红挡也挡不住。 “确实没人动过。” ! 晓楠要扑过去杀人——痛死了! 不管不顾的后果,便是自己不好受。 晓楠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东子身子压过去,安抚下面小人儿的痛楚。 得感谢东子的手法不错,晓楠很快没那么痛苦,但身体的异样让她惊异:原来自己也是有欲望的。 晓楠抵着人,反抗,“你的病——” 东子已经吻下来。 迷糊间听到人说,“我可没病。” 晓楠一个白眼翻过去。 交流的方法无非两种。 心灵的,肢体语言的。 而奇怪的是,这两者之间相互交融。肢体语言可以传递心灵语言。肢体近了,心灵也似乎近了。相对应的,心灵上近了,肢体上也想亲近。 和他接触过后,原本没什么话的晓楠忽然有很多话问东子。问东子到底怎么样,好不好,需不需要帮忙。 东子的动作单一,总是抱着她亲,剩下也不肯放下。肢体的匮乏让晓楠感受到他心灵语言的闭塞和压抑着的庞杂的世界。 晓楠抱紧东子。 这个时候,她无法理性。只想安抚这个大男孩。 他们的未来怎样,她不想去想。 即使不再年少,也有一定的能力,可还是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让人低着头区服。 梦境里,鲸鱼轻轻漂浮着,让美人鱼在自己的肚皮上搁浅。那里很柔软,是她的软肋。 垫下的位置让她很不舒服。她忍耐着。等待着。 许久。 鲸鱼翻身,在海面轻轻游动着。美人鱼被惊动,抓着鲸鱼白色的肚皮一口咬下。 “啊——”鲸鱼鸣叫着。 叫声传到天边,传到海底,传到陌生的国度。 昏昏迷迷中醒来,晓楠感觉非常不适。睁眼,是东子一张脸。撑着身子起来,发现自己趴在东子身上睡。 ……得亏他们两个都能睡得着。 晓楠起来,东子也醒了。 东子把人又拉下来,抱着睡。 晓楠感受着某个部位的不正常,一脚踹了过去。 “呵呵呵。”东子拉了人,吻着。 晓楠一手拍过去,不让人靠近,用脚把衣服从床末端勾过来,穿身上套上。 站起的时候,身体的别扭让人不爽。白了一眼东子。 东子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晓楠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东子又睡着了。 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晓楠凑过去,吻了吻东子的额头。 人到底是怎样一种奇怪的动物? 理智而言,这个人躲不躲不及,哪能看到人不适就把人提回家的呢? 真的很傻。 可是很奇怪,很奇怪,就是看不过去,想过去,想靠近,想奉献——傻不吧唧的女人。 晓楠走到厨房。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全是方便食品。麦片、饺子、面条、方便面。还有牛奶和鸡蛋。 晓楠拿了四个鸡蛋煮面条。 热水的时候把东子叫醒。 “醒醒。”晓楠拍着脸,叫着人。 东子皱眉,把脸埋进枕头里。 …… 还是这么小孩子气。 晓楠挑眉,手伸进被子里。 ! 东子抓住手,有些恼怒,“光点火不灭火。” 晓楠笑得明媚。“去,洗澡吃饭。” 东子起床,打着打哈欠,问一句,“你头怎么样?” “你要问几遍啊?”晓楠不耐烦。下床去煮面。 面煮好了,人也刚好出来。 晓楠看着东子还是一身浴巾。“干嘛不穿衣服?” “没裤子穿。”东子低声说一句。 “怎么会……”想起来了,应该说得是内裤。她把湿毛巾甩过去……额。 晓楠装作没听懂,放了碗也放了话题。 “哟,记得少放盐了。”东子评价。 “谁害的?”晓楠没好气。 “我这叫教导有方。” “呵。” 东子出门是个问题。 用他的话说,没穿内裤,感觉像裸奔,凉飕飕的。 晓楠只能出门买衣服。 学校附近就有大型超市。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店门都已经开了。晓楠让东子换被单,打扫房间。 为了避免尴尬,晓楠干脆先买衣服店,比对着模特买了一套衣服。没想到买衣服还能送内裤。只是型号却不知道。晓楠尴尬地打电话问东子型号。出来时脸都不是东子。 为什么衣服不能自己买好?! 进门,晓楠塞给东子衣服,自己跑到阳台透气。 今天是国庆最后一天。两人商量着出去玩一天。不跑进了,也不去知名景点。最后,晓楠说一声,“游泳。” “不怕了?” 晓楠笑笑。 水下是个神奇的世界。安静、神秘,那里秘密很多,又不断地被人塞入秘密。 东子喜欢游泳。虔诚也喜欢呆在水里面想事情。 她得克制。 所以她选择在岸上观看。不下水,不好奇。 最后商定,两人干脆先去看场电影,而后吃饭,吃完饭再去玩。 出门的时候,东子出声,“你要不再租过一套房。” 晓楠一想就知道这货想什么,白了一眼,“兄弟,别想那么远。你能不能走到那一步还很难说。” 晓楠收获一枚打量的眼神,然后被拉到角落里赌住了嘴。 “幼稚。”晓楠赌气。 东子笑笑,也不说话,牵着手在前面走。 国庆上映的都是美国大片,这玩意看开头能猜到结尾,年年都一个套路。然后便是中国无脑喜剧片。晓楠最后选了一个纪录片,看了两个小时的植物,知道了植物适应环境、改造环境以及对抗天敌的办法。 纪录片片场,两人几乎包场。整个片场就三人。这在国庆真的是意外的惊喜。 出来的时候,晓楠才发现原来人类也就是个动物。 东子一坐到座位上就睡觉。晓楠估计她走了,这货都不知道。 吃饭的事随东子。她不挑。东子挑了一家美国牛蛙店。 “……”真是厉害,一挑就挑到她的禁忌。 晓楠果断拒绝。最后还是东子问晓楠吃什么,他来筛选店面。 晓楠盯着商场巨大的竖状条幅广告,说,“要不就这家烤鱼店吧。” 吃完饭,东子牵着晓楠散步的时候直接拐进了一家衣服店,“帮我再挑三套衣服。一套正装、两套家居服。” 晓楠白眼还没翻过去。东子又凑到耳边补充,“还有内裤。” “……”耍流氓。 第146章 晓楠别开脸,手摸上腰侧掐过去。 “乖,等没人的时候再动手。”东子小声说。 “……”晓楠看一眼旁边,果然店员在那儿守着,眼神闪躲。 故意的这货。 晓楠白了一眼,愤愤地开始选。 别说,女装她嫌麻烦。懒得学搭配。一条腿有裤子有裙子,还要不同的鞋子搭配,穿了裙子还得穿安全裤,甚至丝袜。冬天里穿了裙子还得穿说靴子,穿了靴子不得垫个暖足贴。 男装就简单了。一条裤子甩过去就是。 晓楠先摸了布料子,感觉ok,而后扫视了一下店面的衣物。 正装都是套装。 晓楠看中了模特身上的一套。 蓝紫色的料子。 尊贵、神秘。 晓楠让东子试一试。 等在试衣间外,看着人从里面走出来。 晓楠看着那一张笑脸,不搭,“收了你的傻笑。来,来个皮笑肉不笑。”晓楠指挥。 东子扫了晓楠一眼,收敛笑容,淡笑露世。 就这一个淡笑,气势就出来了。 那一身衣服,如皇袍加身,纵横千里,收纳天下的胸怀,瞬间就体现出来,不过收纳在里,不显锋芒。 衣服,只是锦上添花。晓楠眼神波动了一下。敲定了这套衣服。转身就换了衣柜,随口捞了两套休闲装。一套蓝色、一套深蓝,稍微区分了一下,便是了。 “还有内裤。”东子提醒。 晓楠白了一眼,指着专柜,“那那那,自己去拿。” 东子看着晓楠,眼里有光。晓楠不好意思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一脚踢过去,“自己去!” 东子到底没有太为难晓楠。晓楠自己也不知道她害羞的时候也很容易上脸。 出了男装,晓楠也硬气起来了,“我也要。” “什么?” “衣服。三套工作服,两双鞋子。”晓楠笑。 东子也笑。“随你。” 东子挑衣服更快,看中了牌子就进去。他没有给晓楠买职业套装,相反知道事务所对晓楠要求不高,工作性质特殊,挑了时尚休闲款。但不会显得太休闲,相反,晓楠穿着身上可高贵可温和。鞋子也只挑了低跟的跟鞋。 晓楠试了试,忽而跑起来,又猛然止住。跳了跳,“还可以。” 店员都吓到了,这不是运动鞋,女士。 东子笑笑,买了两双一样的,又挑了一双高跟鞋,“这个你可以参加晚宴的时候穿。试试,不会打脚。” 晓楠穿着鞋四处乱窜了会,感觉很满意,眼神很疑惑,“你怎么这么熟?” “我姐安利的。” 噢……晓楠想起了东子自来熟的姐姐,很难缠的女士。 挑完衣服,买完单交给店家,让店帮忙快递回去。 东子带晓楠去溜冰。 不是轮滑,是溜冰。 晓楠感受了下室内温度,妈的,冻死人了。 东子很快买了冰刀鞋和大衣。 晓楠看着锋利的冰刀,有些畏惧。 “为什么不去游泳?”晓楠拉着人问。 “你不抵触吗?” “你不和我游泳,可能永远打破不了我的防御?”晓楠很认真。 他们之间最明显的隔阂就是那一场水下冒险。 “不需要打破。”东子笑笑,揉揉晓楠的短头发。 晓楠盯着东子仔细瞧,看不懂人。 真冰和旱冰可不一样。 尤其是那双鞋。 晓楠摸着扶手,不敢动。她很怕摔上一脚,然后脚上的冰刀不知道划到谁,谁又忽然不小心从她身上划过,她就一分为二了。 “放轻松。”东子一边安慰。 “你赢了!就想看我软弱的一面,好充当你的大男子形象啊,你赢了!老子不玩了。”晓楠扶着扶手,冲着东子吼,稳住身子又摸过去。 “……”被莫名其妙一阵吼,东子笑着,也是无奈了。 “行行行,我大男子。你悠着点,我玩一会儿。”东子直接就划走了。 晓楠瞧着人划着舒畅,心里有些嫉妒——凭什么不是老子装逼? 偏偏这货只溜了小半场又溜回来跑到人面前炫耀,“要不要试一试?” “……”并不,担心死亡。 晓楠接着往前走,东子又遛回场内。 冰场很大,人群也自发分了新手区和熟手区。 新手区里有人带着在小地方慢慢划。熟手区则绕着圈满场子溜冰,还能炫技。 晓楠盯着新手区,犹豫要不要叫东子回来,让他装回逼。 然后发现一个人。 刘伟。 这家伙在教女生滑冰。 晓楠动了心思,东子过来的时候冲人打手势。 “看到那边那个家伙没有?让我自然地在他面前晃悠。”晓楠指着人。 “ok。”东子也没多问,拉着晓楠往前划。 我操。忘了这回事了。 晓楠紧张脚下。 “脚,动,对,跟着动,身体往前倾一点。不要缩着,站起来,自然点,放松……” 晓楠盯着脚下,一个命令一个命令地执行,身体还是很僵硬。终于人被带入新手区了。晓楠心思盯着刘伟。 看你敢不敢叫她! 叫她啊! 有本事叫她啊! “左脚、右脚,左脚、右脚——拐,拐!晓楠!” 啊? 晓楠盯着前面的栏杆,你什么时候松手了!眼看着要撞了,晓楠左脚抬起落地,右脚抬起,拐了方向——人稳步向前进着。 东子已经冲到前面了,看人没事,在前面守着,“继续。” “……”晓楠放脚、抬脚,放脚、抬脚,感觉身体记住了,又匀了视线寻找人。 他走了过来。 晓楠装作没注意的样子,把视线又放回到东子身上,笑笑。 东子也笑笑。 “关律师。”刘伟打招呼,“你也带朋友过来玩吗?” 晓楠借着东子的力道转身,拉着人稳住身子,笑笑,“是啊。这,”晓楠扬扬头,“女朋友?” 刘伟点头。 “初中那个?” 刘伟笑,没有点头。旁边的妹子倒是表情皲裂的样子。 晓楠笑,一手拍在刘伟肩上,用了些力气,声音大到四个人都听得到。 晓楠转头对旁边的女士说,“妹子啊,能让大姐单独和这家伙聊聊吗?我有些上火,动气打到你了就不好了。” 女生看了眼晓楠,把目光盯上刘伟。刘伟笑笑,让人离开一会儿。 “那我在那边等你。”女孩慢慢划到栏杆处。 两人看着女孩离开,确定了距离。晓楠伸手,“手机。” 刘伟笑,不说话。 “没和你说笑,如果你还需要我信任你的话,我一定要知道你话语的真实性。”晓楠盯着人。 刘伟看了眼东子,没说话。 晓楠没开口让东子离开。 刘伟伸出手机,解了锁给晓楠。 屏幕是一张情侣照片,正是刘伟和那个女孩的。 晓楠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刘伟电话。 手上的没有响。 “这是私人电话。” 晓楠没说话,点开微信。划了屏幕。刘伟下意识阻挡,晓楠有手拍开。 那上面有一个组,很特别。事务所的助理律师群。 她加入的有一个,但没有这一个。 很明显,这是特设的。 光是弹入的消息就知道是什么性质的。 “我不介意你说我的坏话。也不介意你和什么人接触。那不足以判定你对我的背叛。”晓楠淡淡开口,认真找着,确认没有,晓楠抬起头,“我在意的是你对我说过的话。如果你说的东西都不是真实,我怎么知道,你对我的忠诚?亲,”晓楠扬起手机,“你对我说的,初中认识,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呢?” 刘伟扬起头,直接说,“在另一个手机里。” “啧啧啧。”晓楠惊叹,“你知道,撒一个谎,要不断圆谎,你确定之后的你不会被我抓住,撒另一个谎?” 刘伟没说话,直视着人。 晓楠还回手机,笑,“那你打个电话,给你初中认识的女朋友,我来接。” 刘伟拨了电话,递给晓楠,接通之后,晓楠说,“喂,是刘伟家的嫂子吗?哦,我是刘伟的同事。是这样的,刘伟加班昏倒了,我看他在事务所留了这个号码,就给你打过来。你要不要过来一趟?对。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加班,这算工商。事务所都垫了。没事的。就是这两天需要多休息。嫂子不要担心。嗯。嗯。刘律师很拼的,大家都很认可的。嗯。没事没事。你要不要过来看看他,顺便劝劝。嗯。好的好的。有事你就打这个电话。哦,送他去医院的时候我把他手机弄丢了。帮他重新挂了一个号。对,这就是他现在的号码。嗯,办公号码。对,对。……”晓楠巴拉巴拉讲了半个小时,挂了手机,还给刘伟。 “她很担心,今天下午就坐车过来。咱们还合作的话,我这里需要见到她这个人。你看着办吧。”晓楠说。 “我不在意你私下的样子,但介意你工作的态度。既然要讲合作,就麻烦你给出让人信任的理由。”晓楠盯着人,冷声出声。看了看一直翘首等待的女生,晓楠拉着东子离开。 闹了半天,晓楠也没心情害怕,让东子在一边教着划。摔倒了又自己爬起。 好在,没真的有人给她不小心来一冰刀。 除了磕到有点疼,晓楠爬起。旁边东子又训,“你记得你特殊。摔的时候一定保护头部。第一反应护头,护头,护头!再来!” “……”再摔一次吗? 还好。没真的再摔。 但是两人玩够了,吃了晚饭,东子真的拉着晓楠去了武术馆像老板借了场子。教在任何情况下,怎么护头。 “……”晓楠看了看东子,认真的。 晓楠在垫子上摔了一遍又一遍,总算勉强过关。 老子下午摔跤刺激你了吗?晓楠回想下午摔跤,真的很普通,也不知道怎么就刺激到人了。 武术馆11点关门才给放人。 晓楠对于学护头这件事全程一句话没说。憋着气学。 回去的时候,身上倒不痛,但是累,饿。一点都不愿动。 “要我背你么?”东子问。 晓楠摇头。笑话,当她不要面子吗? “你牵着我,我眯一会儿。”晓楠打着哈欠。 相同的动作被两个人带着,晓楠有一瞬怔楞,很快打着哈欠眯了起来。 东子牵着人走了一段距离,感觉手中的人迷迷糊糊犯困了,干脆背在背上。 “你干嘛?”晓楠有些清醒。 “睡。”东子命令。颠了颠,调试身上的人的位置。 “东子。”晓楠挣扎,要醒来。 “嗯。有我,睡吧。”东子放温柔了声音。 晓楠睁着眼睛睁了很久,眨啊眨的,还是闭上了眼睛。 晓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6点多了。 刘媛已经起床,看到晓楠,说,“厨房里有你的夜宵,不过现在你可以当早餐了。” “嗯?”晓楠还有些迷糊,看着刘媛热了一杯牛奶,做了吐司,又给自己煎了一个单放在吐司上,拿了酱离开,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晓楠看到了冰箱里的“宵夜”。是汤。晓楠打开,是鸡蛋肉饼汤。 闻了闻,没有坏。 晓楠换了瓷碗盛,放到微波炉里热。 热好了,晓楠端了碗也放桌上吃。“昨天送我回来的人买的?” “嗯。” “他,有说什么吗?”晓楠问。 “他是你什么身份?前男友,现男友?”刘媛问。 “……”晓楠抓抓头,“我也不明白。” “他不想给你名分还是你又想渣一回?” “……”合着在您老眼里她和张毅生都是渣的吗?“我这边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刘媛低头,说了一句,“他说他在附近,你要找他的话,肯定知道在哪儿。” 晓楠一听,垮了脸,“肯定是我之前租的酒店房间。” 刘媛抬头,认真地看了一眼晓楠,“你们确定不是男女朋友?外面的被单不是巧合吧。” 晓楠捂着头,还是点了头。 刘媛没说话,安静地吃着晚饭。吃完,“有什么事你直接说。我吃饱了。”然后收拾了盘子去厨房。 晓楠走到501房间,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 光的那端,是东子。 没有任何意外。 他们到底有什么啊?总是舍不得,总是轻易喜欢,总是有两个人的秘密。 晓楠看着东子,逼着人进去,关了门,“你真的了解我吗?知道我们在一块的代价吗?你付出的代价,我付出的代价。” 东子点头。 晓楠也点了点头,“你付得起你的,我来付我的。反正咱们一定被绑定了。”晓楠迎着人,轻轻抱了抱东子,“能不能让我决定婚期?我还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 “没事,不用勉强,我可以等。”东子抱住人。 “如果前面只有你,那我不需要勉强。”晓楠淡淡开口。 那种气息,东子又感受到了。 晓楠身上似乎能透出水来,充斥着人的五官,令人窒息。 “家里那边也不用说。我怕被逼婚。” “好。” “戒指我要铂金的,只要铂金的,不要钻戒,嫌。”晓楠贴着人的心脏,又开口。 “好。”东子开口。 第147章 晓楠似乎又回到了原位。 很多东西又没变。 例如东子,晓楠时常看不到他。白天里两人都各忙各的。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会不约而同地视频聊天,然后被东子赶着去睡觉。 头部受伤的唯一麻烦就是不能熬夜,撑不住。一熬夜脑袋就特别晕。一般到点了脑袋就自动犯困。早上也不能早起,一定是睡够了7小时,大脑才清醒。 这么做的难处是晓楠必须每天不断地提高效率才能保证自己能当天完成任务,而不能像以前一样熬个夜,一个不够就两个。 酒店501的房间被东子包下来了,直接给了一年的钱,钥匙扔了晓楠一把。 一个月里,可能只有一次,两人才会见个面。见面了要么什么事也不干,就是窝在床上睡一觉,或者聊会天,看看电影。特别平静。要么压着晓楠练习躲避、护头。 学习上总是很忙。 钟导总有杂七杂八的任务丢给晓楠,平均量算下来,每天要整两个分析报告给钟导。只是两个报告,后面隐藏的调查、现场观摩等时间都含在里面了。 钟导总能挑出错误,晓楠必须每天每天地查书找资料,再三检查才能确保自己被骂的错误能概括到7条以内。 日常工作里还有几个项目。不简单。 她挂了牌子在事务所,每年每个律师都要被检查有无资格。每日每日忙得昏天暗地,但是不能熬夜——一熬夜就昏昏沉沉的,精力不集中。 和东子见面的时间反倒成了最放松的时刻。 刘伟的女朋友,晓楠还是见到了。确认了女友是初中认识,大学见面后恋爱,持续了三年,晓楠没再纠缠。 时间在忙碌的人手里总是不够用。不经意间,已是期末。 期末的试卷在“社会人士”关晓楠眼里已经十分简单。研究生上课的书籍早在研一就看完了,平日里还被反复查阅。晓楠信手拈来,简单处理了考试。日常检查没有遗漏,逻辑不出错,晓楠直接叫了卷。 考完试还是要去事务所。 春节前要赶完手头所有工作。 家里的电话一天天催着,晓楠也不敢多接,只敢回个短信,说在忙,而后算到过了一两日再打个电话回去。 回家最大事:相亲。 晓楠很虚,干脆躲在c城忙得天昏地灭。 再忙,也抵挡不住时间的流逝。 大年三十,晓楠结束了工作赶回小城。 今年家里要作为本家人代表在家请客。 晓楠的爷爷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各自成家,生儿育女。爷爷过了,他们这一脉就是晓楠的爸爸和两个伯父。他们要代表本家请客吃饭。 请客代表花钱,回家意味着不做生意,不挣钱,有着家庭压力的大人们都不愿回家。所以各自轮流回家。 今年轮到晓楠家。 接到项目提成到拿到了手。晓楠看着多出来的86万工资,和东子卡中金额的缺失:70万。 晓楠叹气,不知不觉花钱就凶了。把70万打到东子卡里,填补差额。又给爸转了6万,给自己留了10万的底——她又穷了。 但是没办法,她和东子在一起了,这钱就再也不能碰了。 刚转完钱,电话就打了过来。 东子。 晓楠躲开了爸妈,溜到阳台,接通。东子只问晓楠钱够吗?晓楠说自己以后的收入只多不少。 晓楠是知道钟导的打算的。接他的班,钱不会少,但不可能大富大贵,买个房买个车,多了都捐了,回馈社会。 晓楠也不在乎那么多,挣的钱能应付生活就够了。 过年了,生活忽然变了节奏。初一,起了大早,煮面做早餐。和妈一块接待过来拜年的人,各自祝福、问候几句,熟一些的唠个嗑。晓则跟着老爸串门拜年。 七点过后,便没什么人了。爆竹的硝烟也散了。晓楠不敢再和老妈呆在一块,“结婚论”“早嫁论”老妈能反反复复轰炸一上午。 晓楠把老妈赶到楼上休息,自己耍着手机等着可能还来拜年的人。 午饭过后,初一就没事了。 东子打了电话叫晓楠到城里见面。晓楠换了一身衣服,和家里推说同学找她去城里玩,让晓则送她到能打车的地方。 确认晓则离开了,晓楠走了一段路,戴了口罩,才敢打电话让东子过来接她。 虽然在一起挺开心,大过年的背着人交往总是有些膈应。东子始终没多说,晓楠也一直装瞎。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初二到初五,一家四人分成几组分别到不同的亲戚家吃饭。晓楠一直被问结婚的事。 老爸在兄弟姐妹之间是最小的。最小的表姐初二也去人家了。亲戚了眼看着晓楠要单着了,一堆人问候。 就像之前的笑话一样,年轻人不回家看父母算什么犯法?30岁还不结婚才算结婚。 在小城这里,30岁还不结婚是被严重看不起的。即使现在是新时代,但爸妈辈的都是20世纪走过来的人,始终老思想。 晓楠推脱自己在上学,忙工作,没时间。 没用。 有钱没结婚,有什么用? 废物一个。 读书读死了。 …… 没完没了。还不能看书,这个时候看书会被人严重看不起,即使明面上说一句认真读书,背后一句,还不是没人要的东西。 晓楠只能呵呵,笑着和表哥表姐说点经济类、时事类的东西。 初六帮着家里做酒,上午三桌,下午三桌。晓楠又被一堆亲戚问候了一遍结婚对象。 晚上,晓楠干脆拉着老弟问有没有什么人脉让她找点事干。 老妈要求必须呆到十二号外婆家看舞龙,不过既然十二号都过了,元宵是必须的。不能一年里两个礼拜都不能在家里呆吧? “早嫁论”没有游说成功,老妈对晓楠很有意见。 晓楠猜得到去年分手的事到底对她有些影响。“死读书”“没人要”“眼光高”估计还是被人挂在脑子上了。 老弟打电话问人。 晓则在本省读书。本地读书都有这一点好处,人脉广,班里的同学都可以是以后的助力。 晓楠这点就比不上。在家里找不到什么人帮忙。 老弟问到他的朋友中恰好有一个跟人合伙开高级餐厅的,弹钢琴的回家了,本省但不是本市,要元宵后回来。晓楠可以过去顶一个礼拜的班。 中午12点到1点,晚上七八点,每天两小时,工资300,算是可以了。春节工资三倍什么的,在小城市是不可能,能高一点都算知足了。 原来的钢琴师是附近钢琴培训所的老师,吃饭时间能多赚点就多赚点。不过过年了,早早就回去了。 他家在乡下,来回挺远的。城乡之间来往麻烦,平日里一个小时甚至三个小时才有那么一班车。 两人在电话里谈好。初七,晓楠就去上班了。 老妈知道了,白着眼,说了几句,还是让晓楠去了。 晓楠第一天弹得还不错,和老板见了面,算是正式顶班了。 初八再去的时候,晓楠见到了一个熟人。 小李子。 晓楠没出声,一直弹着自己的曲子。她的曲子无所谓欢喜。无所谓寡淡,谱子里有什么,她弹得也就是什么。 不肯再多一分。 第148章 “起来吧你!”小李子没好气。 晓楠让了座,没多说。 琴声响起,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虽然不及音乐会上的大家,但也能登台独奏。 晓楠只有个别曲子有所水准,她并不具备快速读谱并能很好处理情绪的能力。大多数,她都是照着谱子弹,没有自己的加工。没有情感 但是小李子显然不是。 她的手法娴熟,显然是常年摸琴的人。更关键的是,感情充沛。 刘媛弹琴很精妙。她的情感内敛,在琴声中却能轻轻流露,如她一身的旗袍,有着克制和精致的美。 小李子则更像是要见情人一般,拎着鞋也能撒丫子跑的可人。她的情感总是比谱子里要求地多几分,激烈,尖锐。 晓楠有些羡慕,羡慕这个年轻的人。没有束缚,自由生长。 “哼”。小李子弹完一曲,白了一眼,昂着头离开。 “啪啪啪。”晓楠鼓掌。 小李子离开,走进了酒店内部。 之后两天,晓楠都见到了小李子。这小家伙每次都让晓楠起身让座,而后自己弹一曲,昂着头离开。 晓楠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也不急,等着人说。 果然,十一号。小李子又掐着点来,不过这次弹完没有白一眼晓楠,也没有走。 “你是第一个敢扇她巴掌的人,还两次!”小李子有些气愤。 晓楠沉默,等着。 小李子撇撇嘴,转了话题,“不过如果东哥要结婚的话,我倒更希望是你。” 晓楠没说话,真是笑话了。 小李子巴拉巴拉和晓楠说了一大堆。说他们知道在c城开店的事,说他们知道两人分手的事。说东子让人找人的事,说晓楠生病的事。 两人的分分合合,大家虽然没经历,但也都看在了眼里。 “我没想到你们分了东哥还那么紧张人的。以前都是分了给点钱、打点一下,各自好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分手了,还记挂着你的。”小李子表情夸张,又给晓楠普及。 “本来你们的事我也不太清楚。还是有一天我哥骂东哥,又骂你,我才知道东哥在交易现场疯了般开车跑了。然后人就不见了。担子都扔给他。平哥(太平君)说你出了事。”小李子巴拉巴拉。 晓楠想着事情,对应过去,发现应该是第三次破头的事。 “我还见到了你俩的情侣照,就在东哥手机里。” 这话估计的是鬼扯的。 他们两个没一个爱自拍的,也不整情侣照——感觉怪怪的,想见人了晚上视频便是。 “诶,初一和东哥在一起的女生是你吧?”小李子忽然凑近了,压低声音说。 额,晓楠死机。 “别否定了,你今天穿的就是照片上的那件。”小李子笃定。 “……”还有照片。 小李子点着手机,翻出几张照片,照片角度是后面偷拍的镜头。她的衣着肯定是照片中的女生角色无疑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干脆今年结了得了。”小李子问。 额……晓楠呵呵笑。 “你不会想等到读完书再结婚吧?”小李子疑惑着头,“你真的想结婚吗?之前不是说你俩分手了吗?你们是想不公开吧?”小李子忽然开启侦探模式。 晓楠掏出衣服内的项链,白色项链上挂着一个圆形挂坠。晓楠拿起挂坠给小李子看。 “戒指!”小李子大惊,“你们都到结婚的地步了,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我还不想太早结婚,怕催婚,干脆让他不公开。”晓楠解释一句。 “那你想什么时候……” “不知道。不过你既然都知道了,东子朋友应该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小李子看傻子一样看着晓楠,没说话。 “想说什么?” “你都和东哥到这步了,干嘛不结婚?你们谈恋爱都谈了两年了。再拖下去,有什么不一样吗?拖来拖去,还不是浪费时间?”小李子忽然地说教模式让晓楠意外。 一个小女孩都能说她了。真的是,越活越过去了。 晓楠笑呵呵。试着转移话题。可惜了,小李子是个没脑子的直性子,什么暗示都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晓楠干脆拖了人出去逛街,小妮子的心才转移话题。 晓楠忽然想到虔诚也因为一个人而照顾过小李子。在那时,她认定小李子是绿茶婊。而现在,她不想做判断,只想友好地甩了人走人。 晓楠所在的酒店是合伙制,合伙人之一除了晓则的朋友,还有一个是小李子。 不然怎么说小城里圈子小呢? 只是两个中间人就撞上了熟人。 小李子的哥哥大李怕小李子没有自己的独立经济来源,一直帮着小李子打理资金,其中就有找信赖的朋友合伙入股,每年的股份分红就是小李子自己的经济收入。 可以说,小李子衣食无忧,前面的路就是结婚嫁人和怎么玩的问题了。 这样的人有些羡慕。 为什么自己的弟弟要是弟弟而不是哥哥? 十二号外婆村舞龙。晓楠中午弹了琴,晚上就不过去了。小李子直接说她帮晓楠顶班。 晓楠笑笑,只当一个笑话,为工作上的请假而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毫不意外的是,东子也在村子里。 他的姑婆,是谁来着? 八婆? 三姑六婆,三婆! 晓楠听黑妹(表妹)说外婆和三婆去年的尴尬事件。去年和家里说开了,外婆和三婆见面就难做了,也打招呼,但不知道说什么,外婆总是糊里糊涂说到地里的事,然后想起来三婆没有种地。三婆扯话题中喜欢说别人家孙子的事,然后想起来自己没孙子。 然后两人就匆匆结束了话题。 村子里也不是爱嚼舌根,村子人少,村头的事不到晚上村尾也知道了。平日里除了看电视整点八卦,也就是过年时期的八卦事件多了。谁家相亲啊,谁家结婚啊,谁家又离婚了啊。 晓楠的事刚好在新年,传得比较开。 外婆家就在村头,东子什么进村,提了多少礼,有哪些礼品,都被几个表弟表妹打探得一清二楚,还得了两百的压岁钱。几人压着没说,藏了起来。 可惜还有个小的,跟在后面没跑赢,也根本没在给红包的“大头”面前露脸。干脆威胁姐姐哥哥,可惜只讹到了一包辣条,没讹到王者皮肤的。转身就告诉了外婆。 第149章 外婆逮着一帮孙子外孙,让人还回去,得到一致的“不”。 不? 不也没办法。 现在过年,小家伙们的爸妈都回来了,也都坐在客厅了。外婆不能再直接拿起扫把边打边骂。外婆做的是自己掏钱,整了一个大红包,塞在一包包花茶下面。拿个普通的塑料袋提着,直接给人提进去。 刚好东子在,结果袋子的时候直接翻出了红包递还回去,又给外婆提了两件礼品,一路提着礼品送外婆回家。 外婆本来很尴尬,仗着自己年老装糊涂想甩太极,不要礼品。被东子礼尚往来、照顾姑婆、邻里间送点小东西推回去。 东子会说,说的时候还嬉皮笑脸,外婆说不过,最后还被逗得笑呵呵得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嗑。 晓楠刚回来,没见到外婆,只是逮了黑妹刺探行情。也痛快得给了黑妹红包。 旁边的表弟人精,一见到有红包立马蹿了过来。而后所有的表弟表妹也跟着蹿过来,甚至没见过的也过来讨要。 外婆回来,见到晓楠,把人从小孩手里拉过来,让晓楠提着一罐霉豆腐去三婆家。 晓楠被外婆推着去。后面跟着一串的表弟表妹。外婆见到后面的小尾巴,直接开骂,骂不走的直接提着人走。 “……”她不是去相亲的。晓楠无奈笑笑。 三婆家晓楠没去过,但外婆一直叮嘱是伟子家小卖店的隔壁,右边隔壁。 伟子家的小卖店,晓楠从小在外婆村里玩,哪儿忘了小卖部的位置都一定记得。 进门,笑着喊一声,“三婆。” “呀,肖(晓)楠啊。来找东东啊,你们聊啊,聊啊,我出去啊。”外婆说着就出门了。 “三婆。”晓楠叫也叫不住人,就看着三婆人老,步伐慢,但就是拄着拐杖要出去。 门内,只剩下晓楠和东子。 “我外婆做的霉豆腐,让我提了一罐过来。”晓楠说,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 老人家牙齿掉没了,就爱吃点软的东西。霉豆腐,外公外婆从小吃到老。嘴里没味的时候就爱整一点霉豆腐。一罐,能从年头吃到年尾。 东子接过晓楠手里的陶罐,顺手抓了一把砂糖橘给晓楠。 晓楠接过,直接吃起来。 隔壁就是小卖部,停留着一堆买零食玩具的小孩和抱着小孩的姐姐或妈妈。时不时就凑过一两个头看,或者跑来跑去地查看。 农村里没有关门的说法,除非晚上睡觉,或者主人外出,谁也不会关门。也不怕谁偷。哪个生人进了村,村里人都看得到。 把砂糖橘吃完,晓楠说,“我走了。” 东子点头。 晓楠离开,从一堆小孩中穿过。 外婆和老妈过来问晓楠,“说了什么”。 晓楠说,“什么也没说,就吃了一把砂糖橘”。 “家里少了你吃的了?跑到人家里去吃?”老妈白了一眼晓楠。 “……”我是你亲闺女啊,妈。我吃怎么了? 外婆叹一口气,说,“我看东子挺好的。你看不上就算了。” 晓楠不说话,从水果篮里抓了一把砂糖橘,剥了吃,安静地听着一对母女说着她的终身大事。一个边说边叹气,一个边说边骂。 骂的人动气了,晓楠顺手塞了橘子到人嘴里,堵住嘴。 可以的。没有被骂,只是得了白眼。 白眼嘛,不算什么。筹集一下,她能得七八十呢。 晚上舞龙,本村的男儿不够,拿本村的女婿补。老爸也想去凑热闹,被老妈逮了回来,就老爸的啤酒肚和晚睡晚起的习惯骂了一通,总结就是,身体不好的人凑什么热闹。 晓楠在旁边边听边给老妈塞橘子,怀疑她的辩论能力是从老妈这儿遗产的。 老爸哈哈笑着,也不说什么,由着老妈骂。 骂了一圈找不到新刺头的老妈逮着晓楠说,“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什么时候能给我吃出一个女婿来?” “……”晓楠有口难言。好在橘子不是白塞老妈嘴里的,老爸帮腔了。“急什么啊,她又自己的想法,由着她去呗。” “由着她?由着她什么时候能结婚?”老妈的战火瞬间被转移,集中对准了老爸。 晓楠默默地把砂糖橘塞自己嘴里。 倒是姨夫上场了。阿姨在旁边拍照,问小表弟能不能撑不撑得起龙。 村子里没有路灯。只有每家每户的门灯。拉起了,照着麦场前的长龙。 外婆家的老房子正对麦场,是全村最好的观景点。外婆看了门,全村的人都挤在门前观看。 农村的夜晚是黑的,纯朴的黑。 舞龙开始了。烟火齐鸣。 炸开的烟火意味着一年的好运要开始了。一村的幸福又将延续。 龙在麦场舞起,转着圈地欢腾了一会儿开始绕着村子的每家每户送福。龙(福)到了的人家会立马点起爆竹迎接,并给舞龙的龙子们(舞龙的男子们)送礼以期来年再来(一般有专门收礼的人)。 晓楠跟着外婆、老妈、阿姨一块烧香拜菩萨。 麦场专门辟出一块地方给单独供奉佛祖、上天。 菩萨面朝湖面,香火也面朝湖面,面朝天地。 舞龙开始,供奉朝拜也就开始了。 兜里的手机震起。晓楠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东子。看了眼旁边的爸妈和外婆,“我过去看啊。” “小孩子样的。”老妈唠叨一句,没反对。 “喂”,晓楠接起,边挤人群。 “来我这儿。” 巷子里有些昏暗,全靠一个个光亮点对接。 晓楠找到最末排的人家。 龙刚好到末排了。一群小孩跟着龙,躲避着家家的爆竹,跳着、闹着、笑着。 晓楠走到三婆家斜对面,没有过去。 东子出来的时候和晓楠对了眼,没打招呼。 龙舞过。晓楠站在别人家的后门门沿上,看着龙经过。 东子打了爆竹,熟练地派烟送礼。经过晓楠的时候看了一眼,而后接着往前走,拐进了巷子里。 晓楠跟着一群小孩走着,转身拐进巷子里。 巷子里有人等着。那双眼睛笑着,笑得发亮。 晓楠走近,抱住人。 亲吻是件美妙的事情。他的气息,他的调皮,他的胡闹无礼都是纵容下的情趣。晓楠迎着东子,激烈地回应。身体里的细胞活跃着、跳跃着,撺掇着晓楠进一步夺取美妙的欢愉。 夜色是暧昧的保护色。 有小孩从旁边跑过,折回来凑近了瞧,又口里说着“羞羞”跑远了,追着队伍去了。 一轮问过,晓楠嘲笑,“羞不羞?” 东子只笑,拉近了人接着下一轮。 这人是不知羞的。 麻烦了,她也不知羞——被带坏了。 第150章 隐秘的欢喜在夜色中自然流窜。晓楠抱紧东子,抱紧她的男人。 他曾经是她的梦。黑夜里为他们遇见而欢喜。 周边的空气静了,热了。两人忽然抱紧,压制着情欲的浪潮。 激情退去,晓楠整理衣服。忽然问一句,“咱们算不算偷情?” 东子笑,拉出晓楠衣服里的戒指,“你把这当什么?” 晓楠也笑,然后庆幸一句,还好他们不野合。 东子吻了吻晓楠的额头,“快点,别让我等太久。” 晓楠笑睨了一眼东子。 晓楠震定地回到外婆家,戒指在掌心握了握,又放回衣服里面。 “你怎么才回来?”老妈随口问一句。 龙都回来了,插在河边。 “我看隔壁村也放烟火,跑隔壁村里看了看。”晓楠随口胡扯。 “隔壁(村)都跑我们这看,你还跑去隔壁看?”老妈日常嫌弃语。 “不知道嘛。”晓楠撒娇,混过去。 “脸怎么那么红?”老妈又问。 “耶,真的耶。”旁边的小表弟也大叫。 “热的。我绕了隔壁村一圈跑回来的。”晓楠扯。 “那我怎么没看到?我找癞三玩,没看到你呢?”表弟又说。 “那我怎么知道?你眼睛盯着癞三看,怎么可能看到我?” “我没盯着癞三看,我盯着癞包(癞蛤蟆)看。癞三找癞包特别厉害,我们看到了也发现不了,他一看就晓得是癞包……”表弟开始大谈传奇人物“癞三”。 晓楠在麦场闲逛,散热。没想到还看到了东子。 东子正扶着三婆烧香抱佛。抬头的时候,看见晓楠,笑了笑。 晓楠也笑了笑。转身看见小表弟忽然跑了,跑回家去了。 晓楠感觉不妙。 农村的小孩都贼精。他们悄无声息地发现着真相,捂着嘴,笑着眼,轻声退下,跑到人前炫耀,炸得整个村都知道。 晓楠跑去拉住人,“你跑什么呀?” “我要说你谈恋爱了!” “谈谈谈,谈什么恋爱啊?哪只眼睛看到我谈恋爱啊?”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他对你笑,你也对他笑。这就是谈恋爱了,这就是证据,你别耍赖,电视里都这么演的。”表弟义正言辞,气势惊人。 晓楠一手轻拍过去,“我操,那叫笑吗?那叫礼节性的笑笑,礼节,知道吗?是礼节。不叫笑。我笑,只是回礼。” “还不是笑?” “不,不叫笑。叫礼节。我给红包的时候,你对我笑,是笑吗?你是在讨钱,讨钱,懂吗?”晓楠忽悠。 小表弟笑,显然也认同,但理直气壮,“那你给钱,给钱我就不说。” 卧槽,真是成了精。 “你说呗,说呗,看谁信你?大晚上的,谁见面不笑一笑啊?” “那我见癞三(表弟的小伙伴)怎么不笑,见癞包(癞蛤蟆)怎么不笑?”表弟随口反问。 “可能你精神不正常吧?”这娃思想太跳跃了。 “那你给钱啊。给钱我就不说。” 我信你有鬼。给不给钱你都能给我说出去。 果然,表弟回头就告诉了外公外婆。外婆眼神看过来。 晓楠无所谓地说,“人家看到我,笑了下打招呼。我也笑了笑,打个招呼。话都没讲呢。就他屁事多。”语气里有对表弟的一丝鄙夷。 外婆闻言,立马训表弟,“不要在外面乱讲。你乱讲,让你姐姐很为难的。他们原来耍过朋友,见面不笑难道哭吗?” “她凶我。”表弟辩护,“没关系她不会凶我,让我不要说。” “不让你说,难道让你闹得所有人都知道?本来我没事,你一说就成有事了。”晓楠语气不好。 “他……他,他给我钱。不认识,给我钱干嘛?”表弟继续侦破。 晓楠悠悠看过去,伸手,“拿来。我还回去。” 表弟立马后退,“他和我认识,愿意给我钱,关你什么事啊?” “……”这人精。 元宵那天,晓楠中午又出去弹琴。晚上不去。中午正式结算了工资。 刚好又是小李子看店,给了晓楠2700。 “没这么多。”晓楠说,还了300。她两天都只上了半天班。 “四舍五入。”小李子解释,没要钱。 她工资都是整的,哪来的四舍五入? “十二号晚上我代你了,所以你不缺勤。今天就四舍五入,算你上一天班。”小李子解释。“你要觉得愧疚,结婚请我当伴娘啊。” 晓楠笑笑,也不推辞。 出门的时候东子等在外面。晓楠笑笑,坐上副驾驶座。 东子带她回他的家——凯旋小区,16栋,501号门。 两人愉快地做了两次。腻腻歪歪在床上躺一下午。 下午5点,晓楠让东子送她回去——顺手把东子送的衣服提走。 东子把晓楠送到商场入口。晓楠下车,打电话给晓则来接她。 她给晓则说的是她下午想逛一逛,买件衣服,让她下午5点半左右来。 干等,晓楠站不住,找了附近的咖啡店,然后看见了两个人——虔诚和太平君。 两人一看就是情侣。 他们没看到她。 晓楠默不吭声,在外摆区坐了坐,点了四份蛋糕,打包。 东子看着晓楠上了晓则的车,人离开了,他才离开。 晓则看了眼晓楠的衣服,夸赞,“哟,有品位了啊。” “老子之前没品位吗?”晓楠怼。 晓则不出声。 “……”什么意思?她之前穿的是垃圾吗? 元宵过后,晓楠回c城。 事务所初八就开张了,学校才刚开学。 晓楠的律师执照拿不下来。她去年的四次进警局,让人怀疑她的品德问题,尤其是她可能涉黑涉毒。 事务所的多数助理律师都拿到了律师执照,当然了,拿到了也还是助理律师岗位。 朋友圈里,有人说了钱静产子的事情。嘉嘉也发了很多动态。作为新嫁娘,今年她留在婆家过年,没有回小城。 涵涵也开学了。 读的旅游管理专业。国际硕士,英语教学。德语这一块她差了分,学校建议涵涵转英语教学的专业。涵涵想了想,选了旅游管理。如果不喜欢,今年10月她再重新考过。 至于虔诚,晓楠不知道。 她们很久没联系了。 这个朋友,她大概是真丢了。 第151章 钟导给晓楠丢了一件杀人案的资料,让晓楠做分析报告。 这个案子发生在春节期间,在c城影响很大。 委托人找到钟导,钟导丢给晓楠。 这件案子有些棘手,案发8个人。如果按社会等级分的话,5个平民,3个富二代。死的人是3个富二代。平民1找到钟导,希望钟导为他们辩护:无罪辩护。 社会上关注度很高。贫富话题让这件事情不断发酵,成为网络热点新闻。媒体势必捕风捉影,大肆报道。 网络舆论已经将平民塑造成被逼无奈,自卫杀人,甚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勇角色。 偏偏明眼人都看得清疑点。平民有罪,这一点无疑。 辩护的外部压力很大。 “我接。”晓楠说。 晓楠找人搜集资料后找到监狱,开门见山,“你的案子疑点太多,时间、动机、武器上的指纹,舆论炒作做不了证据,不会改变你犯罪的事实。你要无罪辩护,没人敢接你单子,毁了自己的名声。” “听说过囚徒的困境么?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们5人咬牙说没罪,在大众面前哭委屈就没事了?你有没有想过,谁制定的规则?谁制造的困境?” 晓楠拿出照片,递给委托人看,“这是我找的。这人你也认识,死者王先生的爸爸,今天早上连合了另外两位爸爸,找了黑道上的人追杀你们。我知道的消息是:只要你们没进去,或者放出来,他们就追杀你。这,也是你们的困境。” “任何人都可以随便给你们增加规则。” “我也不会给你无罪辩护。但如果你在进监狱之前或者在监狱里有性命之忧,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不过我个人建议,还是希望你去坦白。坦白能从轻发落,也能让律师真正帮到你。这是目前对你最有利的。如果你还想要政治地位和社会身份,这里是你最安全的。” 晓楠说完就走,不多留。 接下来的日子,晓楠一直忙着处理这件案子。 委托人的家人总是找钟导,钟导找她,她既得找人,还得各种找关系,确保委托人在监狱里没有安全问题。经常莫名地被跟踪,被人威胁,被人耍刀子威胁。 偏偏委托人和委托人的家属认为晓楠太嫩,还不让他们找钟导,总是刺晓楠。 也不知道是被谁练就的,只要是现任的委托人,晓楠都特别有耐心,轻易不会动怒。 折腾着七月份,案子才结束。 在此期间,晓楠还接了5起案子,全部赶着一块整理。刘伟主动申请来做她的助手。晓楠相对轻松很多。 七月份杀人案的落幕,晓楠才算真正在业界打响自己的第一炮。 人们会向晓楠祝福,真不愧是钟律师的学生。 对于这些,晓楠只是笑笑。钟导没有让她休息的意思,丢了一个案子,并让她准备毕业论文。 如果钟导不提醒,晓楠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学生的事。 事务所里,晓楠依旧没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但是事务所的人都知道晓楠未来的路是什么样的,对晓楠很是尊敬。 刘伟的地位也跟着涨起来。 暑假,晓楠跑动跑西,资料、文案多数是刘伟筛选。晓楠想起钟导说过的培养自己的人才。对于刘伟,晓楠还不清楚怎么将他培养起来, 晓楠问过钟导,当初为什么能坚持一直做自己。 钟导说,如果他只有一人,很好做。但如果有了家庭,他还是一个人,就很难了。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伙伴,也就是现在的合伙人。 晓楠若有所思。 新的学期依旧和往日没什么不同。晓楠每日每日想案子想得掉头发,到了点又啄着脑袋睡去。如果不是身体太敏感,晓楠很乐意几十小时干。 偶然停下来的时候,往后看。沉溺在回忆片刻,晓楠立马清醒,并感觉到时间的紧迫。 时间太紧迫。 现在她身体还好,势头也正好,如果这个时候不奋力拼搏,怕以后都再登不上那个高度。 一直以来都很清楚。 晓楠拼命地赶着工作。 东子还是会在晚上给晓楠视频,晓楠边说边忙工作。口头答应得很好,早点睡,挂了电话依旧在赶。 等到大脑刺疼,提醒晓楠身体不行的时候,晓楠才会扑倒在软床上。 11月份,晓楠在学校遇见了钱静。 看着一个衣着精致的女士,晓楠没有认出来,知道对方笑的时候,晓楠才反应过来。 又精致了。 更加像金丝雀了。 晓楠没有多说,直接走人。 12月都开始了,晓楠的论文还只是开了题而已。 每次钟导逼着人问进度的时候,晓楠都直接报告工作任务,完全不鸟论文。 她现在有了一定的名气,能自己接到单子,不需要钟导或事务所为她安排。自今年3月份开始,她便有2500的底薪。7月份的时候,底薪已经是5000。提成比例没变。 一个月整下来,差一点能有两三万,好一点能有七八万。虽然不算多,但也能在这个城市站住脚了。 最开始她的案子是钟导照顾她的,让她能锻炼能力也能多拿点钱。现在自己拿项目才发现并不那么容易。 律师的竞争也很大。 晓楠要从中脱颖而出,成为大律师,即使有钟导在一旁帮忙,她也需要时日的打磨。 晓楠又感受到紧迫感。 她害怕。 一停下来,就会害怕。 害怕了,东子不在,晓楠会去游泳池里游泳。水轻柔地拥抱着她,让她感觉静谧和安定。东子在的时候,晓楠喜欢抱着人什么也不说,轻轻吻着,蹭着人,感受着皮肤下的心脏跳动。 东子的卡晓楠好久没动了。晓楠干脆还给了东子。 又是一年新年。 家里催的紧。晓楠去了一趟b市,才赶着大年三十下午4点的飞机飞回了小城。 月月见面。孔先生也算见证了晓楠的成长。 “你现在不错。”孔先生难得表扬一句。 “哟,这是夸赞吗?我姑且当你承认我了。”晓楠笑。 “哼。”孔先生说,“你什么时候结婚,说一声。” 晓楠笑。 孔先生知道她和东子复合,但是一直没有结婚的意思。 东子在小城或在b市的时候,都会问明晓楠月末的时间,赶在这个时候和她见一面。 他们两人越来越没有时间,不过,戒指一直挂在脖子上。 东子从一开始就戴在手上。 这一点的直接,晓楠比不过。 第152章 新年忽然停下了节奏,晓楠感觉非常、非常不适应。 干脆计划在新年时期把论文赶了。 所幸,研究生即使在外地也能登入学校数字图书馆,晓楠赶着论文。 但是老妈不肯。 “好不容易回家了你还整这些?晚上没事,你整我不说,白天必须在一楼呆着,和我们见客。” “……”晓楠没办法。 家里老妈最大。 晓则带回了一个女孩子,打算给家里人看看,考虑订婚。 农村其实不兴订婚的,直接商定日子结婚。结婚之前,说得准确点才说是订婚。 一般,订婚和结婚不差一个月。 不过,晓则兄好像不是这么一个意思。 晓则是真订婚,具体什么时候结婚,看晓楠。 因为晓楠是家里长女,晓楠未嫁,晓则直接结婚。晓楠会彻底成为十里八乡的笑话。 女孩子也理解,同意订婚,等着晓楠姐姐先嫁人。 晓楠呵呵笑。看向老妈的眼神带着惊悚。 第一晚回来,大年三十!老妈就给晓楠下了最后通牒,今年必须相亲找人嫁了! 今年可以不结婚,但必须要到订婚的地步! 坚决不能拖晓则的后腿! 晓楠点点头,压力三大。 初九,比晓楠大两个月的堂姐结婚。 堂姐去年相亲,认识了一个男生。谈了一年,今年新年就做酒结婚了。 两人先领了证,在乡里直接拜天地就算是结婚了。 中式的婚姻没有伴娘一说。不过为了热闹,二伯也加了整男方朋友这一项。 二伯家要嫁女儿了,老爸作为族谱上的人,也要跟着去做娘家人。晓楠更是作为少有的年轻女性,充当新年娘家人,刁难男方人的必要角色。 老爸和二伯不停地出点子给晓楠和几个女娃子刁难人。大伯适当地发表意见,说这个不行,换一个。 八点钟,婚车驶到村子里接新娘和娘家人。新郎等人下车。 “记住了没!”老爸大喊。 “记着了。”谁嫁女儿啊?晓楠无语。 人还没到,晓楠眼尖地发现了一个意外之人,东子。 东子在男方队伍中? 老爸也发现了。老爸拉过晓楠,让她离开,省得尴尬。 二伯问起,老爸直接吼,你怎么没问男方有什么人? 亲戚只知道晓楠谈了一个男朋友,谈到结婚的程度,但最后还是分了。但不知道是谁。 晓楠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自己堂姐的婚礼都能撞上东子。 东子还是和新郎开着车来的。 二伯被吼得莫名其妙,但拉着晓楠不让走。 婚礼闹得少了,不热闹。不刁难,男方不重视。 “拉倒吧。之前也没见你整啊。大妹儿你整过吗?”老爸火了。 “大妹儿就是没整才不幸福!”二伯也火了。 “爸,爸,我可以。前男友,没问题的。正好整整他!”晓楠说,点点头。 老爸盯着人,再三确认,“你想整他?” 晓楠点头。 “那好整。你直接泼一盆尿过去!”老爸一轴,出了馊主意。 “你死一边去!”二伯骂道。 东子和一帮人敲门。 晓楠拿了扫把出去,叫旁边的妹子们也拿了扫把,对着人一脸傲气地说,“想娶关家的女儿,就得有关家儿郎的骨气。也不为难你们。拿一个人和我单挑,三分钟,无论输赢。剩下的人闯过里面妹子的关,新郎就可以接了。” “顺便说一句,我最强。这扫把也看到了,竹制的,若是破了相,赢了,我可以考虑负责。输了,”晓楠顿一下,眉一挑,嘴角翘起,“就滚一边吧。” “谁来?”晓楠睥睨着众人。 大家伙似乎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有一瞬间的愣住。很快就推出了看着最皮糙肉厚的一个。 “我来。”东子抢言,“我来。” 东子要上前,大家也没二话。 “东哥,靠你了。兄弟能不能娶到媳妇了,在你了。”男生起哄。 “搞死他!”老爸在屋内唱反调。 晓楠笑,盯着东子,拿起扫把。 在设定的时候就是不公平的。若是其他人,可能还能因为体能上的巨大差异而扳回局势。但晓楠是针对一个人的言论。 “我会注意不弄花你的脸的。小美人。”晓楠轻笑。 东子笑笑,不说话。 晓楠手起,对着东子的脸划过去,被东子闪过。 扫把大而笨拙,不适合做武器。晓楠扫了一下,没扫到,放弃了扫把,准备近身战。 “晓楠!”老爸从楼上扔过武器——双节棍。 晓楠踢开东子,拿到双节棍,不断逼近人。 “哇擦!”旁边的男生看着暗骂,“喂,规则不对吧,不是扫把吗?” “我可没说只是扫把!”晓楠打狠了,一棍子打在东子脸上。 只要晓楠手里有合适的武器,一个男人不再话下。 “抱歉了!”晓楠盯紧人追上去。 东子闪开了。并顺势借力抓住晓楠的关节,晓楠一棍甩过去,甩开了距离。 “你的速度快了,你在让我吗?”晓楠问,手里的动作不停。 接下来的时间晓楠步步紧逼,但没真正打到东子,反倒是体力在快速消耗。东子也不能接触晓楠。 不是让,是无法接触。 “三分钟!三分钟!”旁边男生不断喊。 晓楠闻言,退步。 一盆大水倒下来! 东子闪避不及,被浇了个透彻。 晓楠笑,瞥了眼窗户上拿桶的老爸,“我想,刚好三分钟,对吧?” 东子吃瘪,什么话没说。 旁边的人和新郎一阵暗骂,对于接下来的挑战十分警惕。 但是接下来的闯关非常轻松。就像晓楠说的,她是最强的——剩下的都soeasy。 东子被浇了个底朝天,剩下的工作暂时不能跟着。新郎说一声“东哥辛苦,兄弟我记住了”,让东子修整之后再去喝喜酒,而后接着自己的新娘上婚车走了。 晓楠带着东子在自己家洗了澡,拿了晓则的新衣服换上。老爸想跟过来,被晓楠和二伯赶上了婚车。 “这是你们关家的传统?”东子问。 晓楠笑笑,“以后必定是我们家的传统。” 东子扯着半张脸笑,亲了亲晓楠,“那我得想想谁和我有仇,我带谁来。” 晓楠拉着人到自己房间给东子上药。 “你喜欢心理学?”东子问。 “嗯?”晓楠顺着目光看过去,书架上有几本大书赫然有心理二字。 “高中随手买的。标题党而已。就是看着书名以为很有趣,不过是一些舆论和猜想的东西,根本不是心理学。”晓楠解释。 东子左半边脸红肿,脸上也起了包,看着有些吓人。 “需要去医院看看。” 东子摇头,“待会儿还要去喝喜酒。你会不会化妆?先盖着再说。” “这都起包了。” “那再正点纱布,省得吓人。” 晓楠白了一眼,下楼找纱布。 上来的时候,晓楠看见东子再翻看一个本子。 晓楠快步上前,打开了拿东西的手。 “你……”东子想问话。 “关你什么事?”晓楠凶,一双眸子狠狠瞪视着东子。 东子直视片刻,率先移开了视线,坐回床沿。 晓楠收好本子,木着脸给东子上药。 室内一脸安逸。 “姐?”晓则跑上来,看到室内紧张的气氛,直接往里面一站,气势汹汹地盯着东子。 东子沉默不语。 第153章 离开的时候,晓楠视线停留在书架上,半饷,关上门。 堂姐的婚礼上很热闹。 东子作为朋友呆了一上午,等到人拜了堂,吃了点午饭,便早早离开。 晓楠作为女方的娘家人,一个人靠着外面的墙发呆。 她在这儿算有些名气了,男方的朋友们都知道了女方家属不好惹,头号代表就是晓楠。 今年结婚的人有点多。 陈天好也要结婚了。 晓则、陈天好是毕业生了,毕业之后再结婚,暑假里朋友不一定回来,所以赶在了新年。时间是十二号。 过年前,天好便说了让晓则、晓楠都当伴郎的意思。他们一个班的人都去参加婚礼,除了一个“失踪人员”谷深。 寝室里的人都给天好当伴郎,晓楠也加入。 晓楠琢磨了十几秒钟,欣然答应。 初九晚上,晓楠接到电话。虔诚。 晓楠接通电话,走到阳台上说。 “晓楠,我要结婚了。十二号。你能来吗?伴娘服我准备好了?”那边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有些紧张。 “是谁?”晓楠问。 “我希望你能来祝福我,和我们之前说好。”虔诚说。 “谁?”晓楠逼问。 那边沉默半刻,才说,“陆太平。” 晓楠很冷静地说,“抱歉,你的婚期和别人重了。人家过年前就和我说好了,你现在,三天前和我说。我去不了。” “……”那边沉默半饷,挂了电话。 晓楠吹着冷风,给陆东平打电话,“我问你,陆太平要和陈虔(虔诚)结婚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几天。” “这几天?你确定?”晓楠不信。 “我之前不在国内,太平找不到我。”陆东平解释。 “陆太平和你什么关系?”晓楠问。 “他是我堂弟。” “你俩怎么这么会找人呢?你找我,你堂弟找虔诚,你们到底想怎样?啊?非要我们死了才甘心吗?”晓楠尖声质问。 “晓楠,你冷静些,我有怎么你了吗?不是你选择我的吗?”东子质问。 “我去你妈的选择!”晓楠甩了手机。 “卡啦。”手机发出清脆的响声。 晓楠吹着冷风,胸腔剧烈起伏。等到心情平复些,晓楠捡起手机,手机已经碎屏了,屏幕已经花了,意外的是还能听到那边的声音。 东子也在那边发火。 晓楠懒得听,直接把电话卡弹出来,把烂手机扔到房间的柜子里。拿旧手机暂时替代一下,网上购物重新买了一个手机。 晓楠有云备份的习惯,换手机也不影响事。东子在微信里发了一大通的语音,晓楠设置消息免打扰,该干嘛干嘛。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晓楠直接挂了。 有新电话打过来,晓楠接通了,发现是东子的声音,晓楠又把手机关机了。 第二天起来是被老妈叫醒的,而原因是下面等了一个陈虔的未婚夫。 “@#¥%……*”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晓楠起床,换好衣服刷牙洗漱,下楼吃早餐。 陆太平已经等在大厅,接受老爸和老弟的盘问。老弟的女友很乖地在厨房帮老妈干活。 “晓楠。”陆太平叫人。 晓楠看一眼陆太平,冷声问一句,“陈虔让你来的?” “不是。”陆太平解释,“是我自己找来的,请你参加我和陈虔的婚礼。” 晓楠淡淡解释,“重了。”转身去餐厅吃饭。 “晓楠……姐。”陆太平叫住晓楠。 晓楠顿住。看向陆太平。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推迟婚礼。”陆太平说。 晓楠冷笑,“你们临时通知我,现在又一幅慎重委屈的样子,推迟婚礼?为我?免了。我可受不起。”晓楠转身去吃饭。 “楠姐。”陆太平大叫,“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 晓楠顿住,想到了不好的事。 “去外面,边吃饭边说。”晓楠冷了脸,说。 走的时候,老妈让晓楠喝了豆浆垫肚子,又抓了一包红枣,让晓楠在路上吃。 晓楠轻笑。 晓楠坐进陆太平的车,车里挂了一个中国结。 “陈虔编的?”晓楠问。 陆太平点头。 这妹子生活技能点不亮,做菜、编织都不行。唯一厉害的是高三时候女同学兴起编围脖的时候,这妞去学了中国结,甩掉了“手工渣”的名号。 直女一枚。 晓楠扫视桌上的物件,轻音乐的带子,一本道德经,魔方,剑模型,4颗健身球。 “下车!”晓楠一件件盯着,忽然来火了。 车子停下,晓楠大步下车,狠狠甩车门,在地面走两步,不解气,对着车子死命地踹几脚。 “我靠!老子护着人凭什么交给你这种垃圾?你还给我炫!炫!”晓楠对着陆太平吼,“老子不去了。你们爱怎么整怎么整,老子不管了!”说完,往回走。 陆太平要拉人。 “你敢动我?”晓楠威胁。 现在还没出村,路上全是来往关家村做客或出去做客的关家人,只要晓楠愿意,陆太平能围死在这里。 陆太平不动,只叫人,“晓楠,我知道你对陈虔很维护,我对陈虔也很爱护,这一点我们是共通的。我们都不会做害陈虔的事。” “你少给我逼逼,陈虔要嫁你,我不同意。要么大家一拍两散,要么你俩给我分了。”晓楠发狠。 陆太平盯着晓楠,神色平淡,只是问,“晓楠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是谁陪着她?她需要陪伴,需要倾诉,需要帮忙的时候,需要有一个在她身边的时候,你在哪儿?说句难听的话,你和她只是朋友,你可以一辈子陪着她,但做不到每时每刻在她身边。你不愿意她去喜欢一个人,便可以撒手不理人。而我做不到,她喜不喜欢,我都希望她过得很好。你可以因为一件事不理她,两三年,甚至一辈子,我也做不到。我宁愿委屈自己,让她快乐。对于喜欢陈虔,我比你认真。” 晓楠冷笑,望了望别处,又盯着陆太平,“所以呢,你找我干嘛?听你炫耀吗?” “让她幸福。”陆太平平淡地说。 晓楠盯着人,冷静下来,打开门,坐到后座位上,“开车,我要听你们恋爱经过。” 第154章 有件事,晓楠很在意。她和陈虔冷淡了两年半。这两年半的时间里,她不知道一件陈虔的事。如果,陈虔的身上有什么大事,她不知道还怪罪……晓楠没有细想。 粤式早餐店,晓楠看着窗外。 陈虔和陆太平的恋爱故事很简答,简单到晓楠意识到陈虔也是一个普通人。 她不再是山里的僧侣,而是大千世界的普通人。 普通,也有了烟火气息。 不再特别,不再有保护的欲望。 “时间重了。”晓楠还是那句话。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可以改。我知道你关心陈虔,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原因和陈虔分裂——那不是她想要的。无论我们有没有结婚,你都是她的朋友。即使结婚了,往后你和东哥结婚,你们也是妯娌关系,你想护着她,随时都能护着。”陆太平劝解。 晓楠轻笑,她不知道她还剩什么表情,“你说,如果我不去,陈虔就不结婚?” 陆太平点头。 晓楠笑,“你被她骗了。她想做的事情,必然能做到。她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她错了而已。” 她这个朋友算什么?在一个淡如止水的僧侣面前,朋友,和院子里的茶水有什么区别? 她费心保护的人还是因为一个外人把她抛弃了,回过来埋怨她,为什么不再理她? 不结婚?可能吗?舍得吗? 她自己要结的婚,是她这个外人能阻止的吗? “晓楠姐,东哥也会去。”陆太平强调。 “哦,关我什么事?他去了,我就一定要去了?”晓楠淡淡地说。 陆太平沉默一会儿,忽然说,“陈虔因为性子冷淡,在我家并不那么受待见。如果这次连伴娘都没有,自己的朋友都不来的话,别人可能以为她好欺负。” “……” 晓楠看着窗外,沉默很久,说,“我去。”视线随意放在陆太平身上,补充说,“日子不用改,我推了我朋友的。他伴郎多,不差我一个。伴娘就算了,做不到了。” 晓楠有些想哭。 胸腔压抑地难受。像闷在水里,透不过气,闯不上气,一点点空气都需要长大嘴巴深呼吸好久,胸腔才能闷进那么一点点。 晓楠用手撑着脑袋,挡着眼睛,声音嘶哑,“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婚礼我会准时到的。” 陆太平看人不舒服,悄悄离开,在远处盯着,顺手打了一个电话。 晓楠趴在桌上眯了一会儿,胸腔闷得难受,还有些冷。晓楠抱紧羽绒服,出了门。漫步目的走着,走着走着,发现自己不自觉奔着一个目的——温溪立交桥。 晓楠知道自己一直被跟踪,可她无心管。 她走上桥,一步步摸着桥沿看着下面奔腾的流水。 “你在干嘛?”有人怒气冲冲。 晓楠抬头,是东子。低头看,手被抓住了。晓楠歪着头,疑惑。 “你怕什么?”晓楠疑惑,“你有怕的东西吗?” 她在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也不需要回答。 晓楠不在意抓住的手,扭身看着奔腾的流水。 “真舒服。”晓楠说,这里才舒服。 她不想想了,反正很多事情不是她想就能解决的。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他们俩结婚?她不是你朋友吗?”东子问,抱住晓楠,轻轻给予依靠。 晓楠感受不到另一个人的靠近。只是很认真地思索,“有些人是很特别的。她单纯、执着,看起来很世界格格不入。你们可能并不熟络,也不亲近,可只要你知道这个人,这个人在那里,你就愿意变得柔软,相信世界是美好的,相信总有人是好的。” “陈虔就是这么一个人。” “而你们动了她。”晓楠盯着东子。 “她还在那里,之后会更好。”东子轻声回应。 晓楠摇摇头,“我不相信她还是她。她不见了。” 东子沉默,没有回应,抱着晓楠,轻轻收紧,感受着人的存在。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半饷,说,“你不愿意就不愿意。不要太动气了,”东子亲亲晓楠的额头,摸着晓楠的脑袋,目光温柔,“你对我而言,也是特别的。不要伤到自己,知道吗?” 晓楠盯着人,眼里看不到人,悠悠说,“陆太平说,他喜欢陈虔身上的宁静。陆东平,我知道,什么人最喜欢宁静。”晓楠挑眉,“这就是我不喜欢陆太平的原因。”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陈虔和她很像,像另一个自己。 晓楠希望两个我之间,总有一个,能逃过,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而陈虔的选择让她失望。 她不愿意看到陈虔,不再喜欢陈虔,又何尝不是讨厌正面真实的那个自己吗? “回去么?”东子轻声问。 晓楠不说话,吹着冷风。 东子默默无言地给晓楠戴好帽子,抱着晓楠。 良久,晓楠感觉自己那点冒出来的心思被水面上的风吹没了。打个电话给天好。 “喂,楠姐,今天试穿衣服,要走个排场啦。”天好的声音很爽朗。 晓楠沉闷的心也明朗了一些,笑说,“在哪儿呢?” 挂了电话,晓楠问东子,“你还有事吗?我得和人道歉,不去他婚礼的事。伴郎!伴郎诶!人生第一次被人邀请当伴郎。咳,可惜了。”晓楠有些遗憾。 东子看着晓楠明媚的眼睛,抱着人亲吻,亲完,“我送你。” 天好和室友们在品牌服装店试礼服。晓则也在。 “姐。” “楠姐。” “楠姐。” “楠姐。” “楠姐。” “楠姐。” 众人打着招呼。 “楠姐!”别问为什么,这个声音一定是天好的。 天好一身西服走过来。晓楠挑眉,竖起大拇指,“帅呆了!知道吗?” 天好憨憨笑,“晓楠姐,你也有一身。来,试试。我们伴郎八人组。” “你是新郎好吗?”晓楠笑着泼冷水,又收敛了表情 思,天好。我可能后天去不了了。” “为什么?”天好愣住,问。 “我有个以前关系很好的闺蜜。在很早之前约好了,谁先结婚了,另一个就给对方当伴娘,给予最圆满的祝福。现在,她来找我……”晓楠解释。 “你想去当伴娘?”天好接着话。 晓楠摇头,“我和她走着走着就散了。伴娘是不想当了,就想看着她走过人生最幸福的阶段。” 第155章 “和我时间重了?”天好问。 晓楠点头。 “那我推迟一天。十三号结婚好了。”天好说。 晓楠笑,“开什么玩笑?你推迟,女方会答应吗?人生大事不可儿戏。” “我没有儿戏,我希望给自己一个最棒的婚礼。新娘我都有了,就差伴郎了。”天好认真说,“我的好兄弟都在这里了,就差你了。你可是我的女神,班里谁不知道我钦佩你啊?是吧?”天好问周边的兄弟。兄弟立马呼应。 “楠姐,你是这个。”天好竖起大拇指,“我从没见过一个女生能活成你这样。男人都没你样。敢想敢做,敢爱敢恨。痛快!我天好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新娘我是不敢让你当,但伴郎,你可是答应了的。” 忽然而然的表白令晓楠意外。她从来没想过,她在别人眼中,是这个样子——她一直希望的样子。 “至于其他,你不用担心。我老婆都依我,她肯定能答应。至于其他人,我好吃好喝招待,麻烦他们再呆一天。兄弟们,你们答应么?”天好问旁边的兄弟。 又得到一阵附和。 晓楠不敢相信,热泪流下,“你,真的觉得我敢想敢做、敢爱敢恨?” 天好肯定地点头。 “谢谢。谢谢。”晓楠捂着嘴,抱了抱天好,热泪掉在礼服上,“谢谢你喜欢我。” “楠姐最厉害了!想打就打……” 旁边的兄弟附和,夸赞着晓楠。 晓楠知道他们和天好关系很好,和晓则的关系很好。和她关系好,更多的是因为这两个人的喜欢。 “谢谢。”晓楠擦干眼泪。深呼吸,爽朗应下,“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不当都说不过去了。来,衣服在哪儿,咱们帅气七伴郎和最帅新郎组合要登场了!” 婚庆店里,晓楠见到一张照片。 很美的照片。 水下婚纱照。 晓楠发呆片刻,而后笑笑。 十一号,晓楠特意去了市中心找人帮忙保养、化妆、服装首饰搭配,并特意请了化妆师早上到她家里再帮她化妆。 十二号,晓楠特意起了大早,等着化妆师帮她细细化好妆,确保任何细节都做到了才出门。陆太平特意安排了专机接送晓楠。 老爸看到司机是陆东平,眉头皱起。 晓楠顺气,“他是伴郎。” 爸妈以为晓楠是伴娘。晓楠也没明说。 老爸白了一眼陆东平,看着晓楠上车。 “很漂亮。”东子说。 “谢谢。”晓楠说。 今天的晓楠是尖锐的美。她明媚,娇艳,但也傲气,不可一世。 她不做低头守护的骑士,也不做娇媚的伴娘,她戴着王冠,做高傲冰冷的皇后。 晓楠去得并不迟。 离吉时还有半小时,晓楠到。 这个时间刚好。 晓楠不等东子开门,自己下车。刚下车,晓楠便受到众人的注视。她太艳了,艳而冷。独自站在婚庆现场,看起来不像是参加婚礼的来宾,而像是抢婚的新娘。 东子走近,挽起手。 晓楠看向东子,轻声说,“今天是我一个人的表演。” 东子皱眉,只说,“注意分寸。” 晓楠拿着手里的包裹,迎着人群走去。 10厘米的高跟鞋让晓楠整个人的视线都高了一个高度。晓楠很快看到新娘的帐篷在哪里。 晓楠盯准目标走过去。 “楠姐!”陆太平叫住人,拦着晓楠,“你这是……” 晓楠瞥了一眼来人,一手推开。 陆太平看向东子,东子摇摇头。 晓楠站在帐篷前,陈虔的爸爸就在外面。 晓楠向伯父点头,而后冲着帐篷昂头大喊,“陈虔!高二那年,你说你要么做个剑客,要么做个尼姑。现在你坐在里面,要当个新娘。那我给你的剑立个剑冢,当你死了!” 晓楠甩了红头布,把长剑连鞘对着陈虔的帐篷插入泥土。 旁边的伯父和陆太平闻言,立马赶晓楠。 晓楠拔起身上的刀逼退众人,也不让别人碰长剑。 陈虔起身,出帐篷,盯着晓楠,喊,“我还没死呢。” “是吗?”晓楠蔑视人,“我以为你死的差不多了。” 陈虔拔起长剑,不顾身边人的劝阻,抚摸剑身,用手试了试剑锋,手上立刻起了血珠,“好剑。” 晓楠笑。收起小刀,挂到脖子上。亲手摘掉头上的王冠,端在手上。 陈虔盯着,敛了笑容。半刻,掀了头纱! 周围人大叫。陈虔妈妈拉住陈虔,陈虔爸爸却叫住妈妈。 两人现场被不动声色地包围起来。 陈虔爸爸带头的女方亲戚和东子带头的第三方。 晓楠端着王冠缓步上前,陈虔倾身。 晓楠给陈虔固定王冠,轻声说,“我们说好要让对方成为最美的新娘。”头冠戴好,晓楠反手拉了后背的拉链。陈虔拉过晓楠,推入新娘休息帐篷,关了门帐。 再拉开帐篷,陈虔已经换了晓楠的一身衣着。左手轻轻抬起。 陈爸爸立马上前,挽手。 陈爸爸带着没了新娘服,却头戴王冠、一手挽人,一手捧剑的陈虔走到红地毯一端。 还有5分钟吉时。 陆太平看着换了服装、换了气质的陈虔,笑笑。 吉时已到,婚礼开始。 陈爸爸牵着陈虔走过红地毯。 帐篷里,晓楠起身。一身白纱,过肩的头发柔顺而下。脖子上挂着银色刀饰做首饰。 有种刚柔并济的美。 东子等在外面,挽起手。 晓楠笑,把手搭在东子手上。 东子看了眼晓楠的脖子,脖子上很干净,只有刀饰。 “项链呢?”东子问。 晓楠扬起右手,“在这里。”她把项链绕着当手链了,戒指正好做了饰品。 晓楠走到红地毯这端,看着那端的陈虔。 陈虔恰好转头看向晓楠,而后点头。继续发誓,接吻。 “人还在吗?”东子问。 晓楠摇头,淡淡说,“不在了。现在就看着她好就是了。” “不放心的话就自己盯着。” 晓楠依旧摇头,“不用了。她会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晓楠看着热闹的那边,在众人的祝福下结为夫妻。她不再做呆着陈虔身边的伴娘。 她始终做的是朋友,始终提醒你是谁,提醒你要开心的朋友。 第156章 晓楠盯着人,忽而撩起裙纱,摆好姿势冲刺。 陈虔手里没有花束,只有一柄长剑。陈虔拿出剑,以鞘做花束,背着人群大喊,“晓楠!”往后一扔。 晓楠已经开始助跑,在陈虔喊的时候往前跳起。抓着剑鞘,“到!”晓楠背过身,大喊一声。 场中抢花束的妹子还在蒙蔽状态,仪式便已经结束。 两个女人,背靠着对方,一人拿剑,一人拿鞘,都扬起手指天,做着同样的动作——傻吗?看起来很傻。 这种傻傻的仪式更像是她们年少青春的结束。她们的青春任性过、傻逼过,各种不切实际的点子冒出来。现在,她们拿其中的笑话做了大家的笑话,却也给两人的青春划了圆满的符号。 “不管管你媳妇吗?你媳妇把我媳妇带坏了。”陆太平对东子抱怨。 “我看你媳妇玩得很开心。”东子说。 “areyouready?”陈虔问。 “i’mready.”晓楠回应。 这边,两人还在玩。 “go!” 晓楠放下鞘,截下右手中的项链,把上面的戒指取出来,又把项链扣好,重新绕回手上。 众人看着晓楠的动作,猜测着晓楠的意图。 东子盯着晓楠,看着晓楠一步步走来。 晓楠走到东子面前,伸出手中的戒指,“能帮我戴上吗?” “嗯。”东子接过,轻轻套过无名指。套弄的人手上,也有一只相同款式的戒指。 周边的人都大悟。 晓楠轻巧地站在东子身边,两手相牵。 人们除了祝福陆太平和陈虔,也过来祝福陆东平和关晓楠。晓楠全程只笑不说话,交由东子处理。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晓楠凑近东子,轻声问。 “谁选择的谁?”东子问。 晓楠笑,扬起两人握着的手,“难道都是我给戴的戒指吗?” 东子笑,“过段时间再说吧,我脸上的包都没消。” 晓楠乐了,碰了碰东子脸上的的细纱布。包消了一大半,但脸部看上去还是左右不对称。“活该。” “东子。”东子的姐姐唤人。 “姐。”东子叫人。 “姐。”晓楠也只能跟着叫。有些别扭。 “哟,求婚了啊?什么时候结婚,我帮你操办!”姐姐很热情。 晓楠“呵呵”笑,拉过东子说,“你找他。” “不急。”东子说。 陆总也过来了,晓楠想掩面——早知道晚一些戴戒指了。 陆总打量晓楠,不言不语。 晓楠反牵着东子的手,笑着迎着陆总打量的目光。 “爸。”东子打破局面。“这是我找的女朋友,关晓楠。晓楠,叫爸。” 晓楠笑着,喉咙哽咽了一下,还是叫了一声,“爸。” 妈呀。老爸知道她又找了一个爸得骂死她了。晓楠吐槽。 陆爸爸眼睛扫过晓楠,没说话,只是叫东子帮忙招待客人。 陆爸爸走后,晓楠觉得不可思议,“你说过什么?”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轻松地过了? “我爸着急抱孙子。”姐姐补充。 “……”完了。 晓楠作为东子女友被转悠了一圈。中午吃午饭敬酒的时候,晓楠说,“祝你快乐。” “不为我结婚高兴吗?”陈虔敏锐发觉晓楠话语的异样,问。她的身上已经换过一件衣服。 晓楠笑笑,“你高兴就好。” “不祝福我们吗?”陈虔接着问。 东子暗地示意晓楠,自己再说一遍祝福, 晓楠没接暗示,看着陈虔笑,反问,“你在逼我吗?” 和好,好像是假象。 “晓楠,太平很好。”陈虔强调。 “哦。”晓楠吱一声。 太平拉着陈虔,示意离开。 东子也拉着晓楠,示意妥协。 但不,两个女人都不。 “晓楠。”陈虔盯着关晓楠,声音不自觉拔高,眼里憋着泪,“今天我结婚,身为朋友不该说一句恭喜吗?” “你逼我?”晓楠挑眉,逼视对方。 陈虔昂着头,迎视晓楠。 晓楠看着人,擦身而过,离场。 “那你来这儿干嘛?”陈虔问。 教你做人啊。晓楠心里答。面上笑笑,离开。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她们还能再闹一场,开心一回,也没什么遗憾的了。晓楠心里想得很开。这个人,她依旧护,只是她不再关心她的生活,她的幸福。她在就很好了。 晓楠直接回外婆家,等到吃了晚饭,舞龙也开始了。在外婆家看了一个小时的舞龙,拜了香,晓楠和晓则开了车离开去太平君家。 最后的单身派对,天好不能不爱啊。 天好直接在夜总会包了一个大包厢,叫了****跳钢管舞,也叫了陪酒公主和一些助兴的东西。不过天好怂,不敢闹过了,也顾忌到晓楠,没有玩得太开。 第二天早上7点的闹钟响起,众人迷迷糊糊醒来,看到现场,和自己全裸或者好一点,穿了大裤衩的状态,旁边还躺了不认识的男人或女人,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不是不闹太过吗? 现在除了晓楠还一身完好,男生都裸得差不多了。 晓楠自己也想起来。昨天晚上,除了叫鸡(妓女),还有叫鸭(牛郎),还有这个夜总会引进的特色,人妖。 喝的东西,除了酒,估计还整了点……嗯,夜总会特色玩意儿。 晓楠没有碰,但她喝高了,打了电话给东子,额,该说调戏呢还是求欢呢? 八个人匆匆忙忙借了夜总会的浴室,洗了澡换礼服、婚车就在夜总会门外等着。 晓楠作为唯一的女伴郎很受关注,不过晓楠束了头发,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还是酷酷的。 八个人拍照的时候很是秀了一把。 热热闹闹地新年在元宵悄声落下。 元宵的时候,晓楠带东子回家一趟。老爸瞪着东子一声不吭,很是不乐意,倒是老妈一脸热情,啜掇着婚事的进程。知道东子脸上的伤是晓楠整得,直接拍了一记后脑勺。 晓楠吃痛,捂着后脑勺一脸疼痛。东子立刻起身查看,没看到血和伤,问晓楠什么感觉,晕不晕,痛不痛。 老妈被吓住了,有些无措,干脆拿手机打120。 晓楠摁着头,阻止老妈,“没事,就是你掌风有些大哦。老妈你是不是把我当锅拍哦?” 老妈笑,自己检查晓楠头部,只看了一点被东子糊弄过去。老妈放下心,继续聊婚事。 婚事具体时间还需要双方家属见面会谈。 晓楠想拍水下婚纱,东子也答应,婚礼时间只能定在夏天。 因为婚事,晓楠还需要在家里呆几天。 第157章 正文终曲 双方家长见面来得很顺畅,从彩礼到婚房、婚车到婚期。 一同解决的还有晓则的婚期。因为晓楠的婚事已定,且放在夏天。为了按照长幼结婚的乡村习俗(默认习俗,不是规定),晓则同志的婚礼则是在明年过年的十二号。 晓则还要读研,为了让晓则不被女方家里为难,晓楠拿出自己存的钱交给老爸,让老爸给晓则在城里买一个大一些的房子。 回到c城,刘伟对晓楠手里的戒指没有意外。只问了是不是之前陪她的男人。 晓楠点头。 钟导也没有多问,只是问婚期,他看有没有时间去参加。然后丢给她一个案子。 晓楠订婚的事也没有瞒刘媛和张爱华。刘媛笑笑,说她既然能安定下来,就好好改改自己的性子。 张爱华倒是意外的什么也没说。 晓楠拿了酒找张爱华,张爱华笑笑,说,“恭喜。” “你看起来没那么开心?”晓楠说。 “我只是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我会结婚吗?”晓楠吹了半瓶酒,看了外面的夜色。“谁知道呢?我自己也有些意外。只是有些东西重要面对。一般而言,我都是直接面对。直面让我好过一些。”晓楠笑笑。 “是吗?”张爱华淡然一笑。 “你的改变倒是真的很大。”晓楠说,“还好吗?” 张爱华一愣,才反应过来晓楠在说什么,“你知道?” 晓楠点点头。“大概吧。不过人呢,总是自己选择下的人。你不做选择就是让别人替你选择。你当时选外贸这一块,我就想你要么早早离开这个行业,要么会和大家一样变得圆滑。只是过程……”晓楠瘪瘪嘴,没有明说。 “看起来你有段很难熬的日子。”晓楠说。 张爱华点头,“我也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不过既然是自己选择走这一行,吃这一碗饭的,我应该是很幸运的。” 晓楠拍拍张爱护的肩膀,“盯紧自己的目标,其余不需要管。另外,身体要紧。” 晓楠把剩下的酒咕噜完,起身离开。 “晓楠,你开心吗?”张爱华问。 晓楠笑,“我从不后悔。” 没多久,钟导要出国,晓楠跟着去学习。5天后,钟导回来,晓楠依旧没有回来。10天后,晓楠才回来。 东子跑过来找晓楠,晓楠拉着人说了很多的国外风格。 “你10天特意出去玩了?”东子抱着人问。 “哪有10天?3天好吗?我跟着老师5天,5天诶,忙成狗。反正交接完工作我就不需要管,干脆就呆着国外玩了几天。光是休息和坐车我就花了一天半,根本没什么好玩,就去罗马耍了一下。”晓楠委屈。 东子笑笑,没再多问。 最后一学期,晓楠忙了7个案子,最后只剩下3个礼拜给她整。晓楠忙得头发不断地掉,脑子天天痛。东子干脆搬过来,盯着她的作息时间,一到时间就按着她休息。剩下的工作由东子整理。 不得不说,东子的工作能力很强。光是核心资料查找,整理、佐证资料、外延资料和前沿资料,东子都能举一反三。 借了东子的力,晓楠在资料这一块没什么难度。结合平时的经验和见解,晓楠也算是赶出了自己满意的毕业论文,还拿了省优秀论文奖。 毕业答辩完后,晓楠正式毕业。 寝室三人拿了一天时间各种拍照纪念,也约定给晓楠当伴娘。 7月22号23号婚礼,为期两天。第一天新郎新娘和各自的伴郎伴娘团拍照,玩乐。第二天才是正式的婚礼。 这是考虑晓楠和东子都没有放松的时间,也没有和朋友玩乐的时间而特设的时间。 只是,第一天,晓楠和朋友们玩过了。第二天的婚礼当天也变了样。 本来说好的西式婚礼。 昨天还好好地拍着伴郎伴娘的照片,今天就直接改为“土匪抢婚”的模式了。 说好的穿着礼服美美地站在前面拍照,直接整成了拿着绣球互砸的抢亲现场。 绣球没有带子,就是沙包。绣球带有带子,就是双节棍加绳子。 两边人马直接在晓楠家里打开了。 晓楠的护卫队伍由原来的6人变成了11人。 东子的足球队伴郎队也由原来的11人猛然变成23人,几乎没费吹灰之力,晓楠便被东子抗走了。 抗,走,了…… 晓楠是蒙蔽的。好在车队就在家旁边的大路上,晓楠没受什么罪就坐上婚车离开了。 除开这个小环节,婚礼都还是正常的。 被掰回一局的23人伴郎团站在东子这边气势吓人。 天好一看伴娘军团不够了,立马组织了队伍让人换上女装当伴娘。 也幸好昨天玩嗨了,各种服装都没有退。不过,服装都不能统一。天好干脆整了后宫装——不需要统一,只要真个后宫“女主子”的服饰就好了。 天好会拉人,等到晓楠发现的时候,钟导都被天好拉到后宫队伍里,穿了“皇后娘娘”的服装。 等到走红地毯的时候,东子那边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装伴郎队伍。晓楠这边是五彩缤纷的贵妃皇后戏服伴娘队伍。东子那边是一个标准足球队的人数,23人。晓楠这边是6对麻将人数,24人。 双方压平。 这一场婚礼,直接把新郎新娘全部送上了微博头条。 两人的蜜月被安排在东南亚某个海岛。 晓楠希望拍婚纱照,但后来改了意思,要在蜜月期拍。 两人先学了潜水,而后在专业的人士的指导下拍了一组水下婚纱照。 也许这成了一种执念。 和东子再回到水下成了一种执念般的仪式。在这个仪式中,她能知道她一直疑惑的、探寻的东西是什么。 而她,他们,大概都知道了某些东西。 在水下,他们彼此心安,可以畅游,无论是和鲨鱼逗趣还是潜水探险,他们的默契度很高。 而到了水面,他们在水界和人类世界两个世界之中,有了一些顾虑,但是会照顾着彼此,让对方顺利到岸 上了岸便是人类世界,两人有各自的身份,各自的考虑,各自的时间。只是在夜深的时候,会忍不住抱住对方,让自己在对方身上得到支撑感,得到慰藉。 晓楠相信,不只是她有这种感觉,东子同样有。 那次下水,他们之间有种奇妙的联系。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丢失的灵魂附着在对方身上。他们彼此独立,又彼此依赖着前行。 他们在水下大概都有一种身份。 东子可能是困于海底的美人鱼,她大概是经常被搁浅的鲸鱼。 美人鱼想探索世界,鲸鱼想飞上天空。 鲸鱼带美人鱼出海面,美人鱼指导鲸鱼不被捕捉也不被搁浅。 这样想实在矫情。可他们就是能这么矫情。 “东子。” “嗯?” 晓楠收回看着夜空的心,从阳台跑去厨房,拿了一瓶红酒,蛊惑着人,“要不要试一试?” 东子随手拿了旁边的酒杯,举起,示意,try。 晓楠咧开嘴。给东子倒了一杯,瓶子碰杯酒杯,东子拉过晓楠,让晓楠坐在自己腿上,晓楠就着瓶子大口喝了一口。“哈。”晓楠满足,倒在东子身上呵呵笑。 东子抱着晓楠,吻了吻额头。 晓楠反应了几秒钟,而后笑嘻嘻抱着东子啃。 他们幸福吗? 大概吧。 无论未来结局如何,这都是他们自主选择下的结果。 东子,我不爱你,我喜欢你。 在陌生的黑色里,感谢有你相伴过。 余生多加指教。 第158章 正文尾音1 6月23号,东子随意漫步。 从自己酒吧出来,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了温溪立交桥。 从桥上看着世界,似乎更加气派,开阔,而他不过是渺渺众生一个。 漫不经心地扫视着世界:流水静静流淌。有个小孩脱了衣服跳到河里。 看衣服颜色,估计是小城一中的学生。 这附近只有小城一中和一小。看个子大小,应该是一中。 旁边的大树长得不错,又高又直。 桥另一边的店家门上挂了一块块招牌,彰显自己的存在和特色。 身后是高速的汽车。 站在这里,看着世界,就像忽然停止在了一个时光。任外面的世界怎么变化,他依旧静止在这里。 夏天的雨总是来着措不及时。 天空下雨的时候,东子意识明晰。转身要走的的时候想起来水里还有学生游泳。 东子看向水面,看到水面上有一个头冒出来,被水流裹挟着前进。 东子完全没有多想,扔了包就跳下去了。 水面的冲击让东子瞬间清醒。 之前喝的一点酒意也全散了。 东子看向水面。 河流上早就没什么人了。 东子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冲击着胸口,很难受。他潜意识里知道,原因大部分是水压,剩下的是…… 东子顺着水流游了一会儿,想找一找,试一试。 被水冲刷的滋味并不少受。 东子心里清楚,小孩估计已经是遇难了。 他已经游了好几分钟了。按照这个水流速度,小孩能直接被带离城区。 东子往回游。他的水性很好。 小城已经发过大水。 老爸差一点被水淹死。后面他自己学习游泳,不断挑战。对水的抗争精神也交给东子。东子3岁的时候,便被老爸一脚揣进深水区,让东子在死亡的恐惧中学习游泳。 他只用了半分钟就学会了在水里游泳。后面但凡有机会,老爸都能逮着他去游泳。 游回去的进度有些慢。更糟糕的是,东子发现,他遇到了漩涡。 这条河近年一直有挖沙。河床深度不一,很容易有漩涡。 东子心慌了一瞬,很快镇定,深吸一口气,憋着,放松身体,让自己跟着漩涡流动。 这种漩涡,越是挣扎,越是挣扎不出。顺其流动,反而会被漩涡推到岸边。 水下的世界有些难受。 可这种难受有些奇怪……好像,和他身体有种共鸣。他本该就是这样的。 东子从来没有见过暴雨而下的湍急的水下。流水涌动很快。 水下的世界颜色偏暗,具有很强的层次的颜色。靠近水面,还有光亮。一条模糊的界限下面,便是混沌的黑,涌动着,杂乱着的黑。越是往下,越是黑得浓郁。 颜色之间毫无过渡可言。 东子不知道自己的心怎么这么淡定。在这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他放纵着自己融入这个混沌的世界。 像远古开天辟地的世界。 等到沉到地下,他被借着漩涡的推力游回去。他想。 世界是奇妙的。东子看着这个从来没忽视的世界。换一个角度,这里竟然也这么神奇。 上方似乎有人。 第一眼没注意,回头确认的时候发现真的有人游过来了。 东子清醒,动身游过去——游不动。东子看向自己的右脚,神经传来的反应是脚上被缠了东西。 东子赶忙蹲下去扯。这一扯,心神便晃了。 被缠上了,回不去了…… 帮忙的人很快顺着帮忙扯。 有人过来。意外的是,东子反而镇定了下来。 他想,他活不了,这个人也陪着他。 缠着脚的是个塑料袋。 人扯了两三下扯开了。 蹲下的时候,东子便发现了,他们已经到达被带到漩涡的底部。东子按照本能和经验,带着人顺着漩涡露出了水面。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都大喘气。 东子很快恢复镇定,看向来人。有点熟悉。 大脑很快反应过来,同桌。 初中同桌。 大脑能这么清明地把尘封已久的人辨认出来,东子有一点意外。 眼一扫,判断局势。 头上的雨水小了,水流相比刚才也小了些。北半球水流逆时针,结合水流方向,对面的这个岸边更有利。 “往这边游。”东子指挥。 同桌听令,顺从地跟着他一块游。 游了没多久,发现后面的声音不对。 见到同桌双手拼命的扑打水面。 “怎么了!”东子回头喊。 “抽筋!”同桌扑打着水面,仰着头让自己呼喊。 水里抽筋是小事,紧张慌乱才是大事。 “来,”东子右手穿过同桌的咯吱窝,夹着晓楠,侧游,“你先休息,放松一下,等会就好了。” 同桌很乖,跟着他的指令走。 她很信任他。他能感觉得到。 这种信任很受用。 在威胁没有解除之前,他们能有一定的信任和默契是件好事。 东子多留了一分心。尽心地拖着同桌的身体往后游。 同桌放松下来便自己游。东子就在身边带着人,以防出现意外。 同桌救了他一命。这一点,他很明确。 如果她不过来,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挣脱束缚,和那个小孩一样留在这个奔腾不止的河水里。 上岸的时候,东子胸腔感觉有些不适,心里却放松了下来。 他欠人一命。需要好好招待,偿还。 “喂,你身体没有什么事吧?”同桌先开口。 东子一愣,摇摇头,张嘴就要说话 “你为什么跳水?”同桌又问。 东子又愣了一会儿,想起了那个被水冲走的小孩,沉默了半饷,闷声说,“有个小孩喊救命。” 他不知道那个小孩有没有喊救命,他没有听见。 不过他也不想如实说,小孩被水流冲走了他还跟着跳下去救人。 同桌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转身走人。 “喂”,东子叫喊。 “拜拜。”同桌摆摆手,再一次打断男生的话。 有些怪。同桌估计是察觉到什么了。东子没有时间多想,追上人,拉着同桌,打量了同桌,抿嘴说,“你东西在哪儿,我帮你拿,你湿着衣服不方便,就在这儿等着。” 她看了看身上,即使不透明,穿着这身湿衣服也确实不方便。点了点头。 东子湿着身子,走到大桥边,确认后面的同桌看不到他,才“哇”地一声吐出来。 就不该喝酒的。 吐干净了,东子回想:他同桌叫什么来着?他想认来当个妹妹的同桌。晓楠,关晓楠。 似乎还是一样特别。直觉有些恐怖。估计是察觉到他水下状态不对了。 东子走上大桥,跑回桥上,看到女士的包包,捡了起来,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包并不防水,浸在大雨中,里面的东西也跟着浸在水里。 手机也湿了。 东子试了一下,还能用,并没有手机锁——很奇怪的习惯。 东子打开手机,页面很干净,除了微信、支付宝便是一个浏览器、音乐播放器和一个设置。其余的app都被放在了三个文件夹,标明生活、学习、待用。 极简主义者。 东子点开电话,拨了自己的电话,拨通后,挂了,删除记录。手滑了一下,掉在地上,又刚好掉在水坑里。 东子捡起,屏幕没有划痕,不过整个浸在水里,是彻底是黑屏里。 东子淡定地放回包里,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又捡了自己的东西,跑着到学校附近的店买了衣服。 这里挨着学校,倒是有一小片商业区。 因为都是针对学生的廉价衣服,袋子都是一次性塑料袋。 见到塑料袋东子有一瞬间的膈应,但没时间找什么其他的袋子。 第159章 正文尾音2 东子跑回去,递给晓楠。 “你看着这个不会有阴影吗?”晓楠随口问。 袋子一个套一个,好几个塑料袋子。还真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 东子笑起来,没说话。自己转身离开。 让东子在意的不是什么袋子,而是晓楠一瞬间露出的熟稔。结合水里的表现。东子肯定,晓楠绝对一早就认出他了。只是忌惮他。 不愿意认他,也不愿意承他的情。 东子给晓楠叫了一辆出租车,毕竟是女生,身子娇弱些,淋了雨,又陪自己在水里过了一场。东子很尽心地对待这个女人。提前给了100块,让司机一定送人到家,确认安全。又借司机的纸笔,给晓楠留了一张纸条,塞进晓楠包里。 晓楠出来,东子递过皮包。 晓楠沉默不语地坐进车中,完全不想和东子多交流,直接走了。 东子看着离开的车,笑。 还是独立的性格。 不过,已经留了纸条和电话,表明他的身份。有必要的话,同桌自然会打电话。 没打电话的话,他暗中照看一点,也当报恩了。 东子忽然想起初中时,他想认她当妹妹。他问了她两遍,要不要当他妹妹。她都拒绝。 他不会问人第三遍,一边是试探,两遍是诚意,三遍便是请求。 第二遍的时候,他看出了她有些动容,只是依旧说了不。他也不动气,转身问后面的一个女生当妹妹。 他的新晋妹妹倒是会撒娇,懂得利用优势,买零食,做作业,都叫他“哥哥”做。 零食让跟班买,作业嘛。他是直接扔给她的。 他以为她是会拒绝的。 每当到他的同桌犹豫了两秒钟,又答应了,真的帮忙写了什么劳什子作业。 他知道他的同桌有些思想,好强,但当时看来,被应试教育僵硬了思想。他不答应,估计也是有什么好学生、坏学生或者校规的顾念。 他很快便放弃了那一点好奇。 本来是老师看同桌被他影响,成绩下降了。他和老师都知道同桌有暗恋的念头。不过想帮衬一点。 至于他的“妹妹”,也不知道扔到了那个角落。初中毕业了,她便出去打工了,估计已经嫁人,孩子都打酱油了。 东子摸出手机,看着手机上面的一串陌生号码,点了保存。 这个同桌倒是给了他惊喜。 这么强的直觉,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东子给警局报了警,说了小孩被水冲走的事,让人赶紧通知家属,做打捞工作。 东子回家,洗了热水澡,整了点感冒药吃。小李、太平还有一串的名字都打了电话过来。忽略小李,东子回拨了太平,简答回复了一下,让太平查一个号码,户头是关晓楠,看看最近跟什么人接触,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没想到太平直接说认识。 “认识?怎么认识的?”东子疑惑。 “她是我女朋友的闺蜜。和我有些不对付。”太平解释。 “你怎么她了?”东子乐了。 “我怎么会怎么她了,是这个晓楠一直啜掇着我女友分手。我俩现在闹崩了。”太平说。 “你没对不起人家闺蜜?” “谁闺……我去,我哪有对不起我女朋友?我又不是你,三天换一个。都谈了半年了。因为小李的事拌了几次嘴。小李被人欺负,咱们看着长大,怎么可能不帮?本来一直没事的,这个晓楠一直对我女友说我和小李有一腿,话里话外说我不对。我也不好对人吼。偏偏我一说她,我女朋友就转移话题,根本不让说。”太平郁闷。 “你和小李注意距离。恋爱本来就敏感,注意其他女性的距离这一点没错。晓楠不过是帮着她朋友,也没针对你的意思。你注意一点就是。”东子指导两声。 “我操,哥,你帮谁说话啊?这个晓楠是你什么人啊?你帮她讲话。” 东子脑子转了一遍,确认可以才说,“她是我初中同桌。以前帮过我,我欠她一个很大的人情,最近见到。你遇到让她三分,当你帮我。” “你还有一个初中同桌?我以为你就一个高中同桌陈妍。”那边很爽快,“好了好了,也没针对她的意思。她还是我女友的闺蜜呢。你要我帮你什么,看看有什么能帮的是吗?我问问我女朋友啊。” 太平顿了一下,问,“哥?” “嗯?” “你不会喜欢这个晓楠吧。” 东子愣了一下,笑,“哪可能?就见了一面。” 东子用手机微信查找人,输入了晓楠的手机号,很快锁定了一个名,( ̄︶ ̄)。是个颜符号。头像也是颜符号。朋友圈没有设置限制,但也很干净,清一色的电影点评。 具有隐私保护的意识,警惕性很强。 内心软,估计喜欢软萌软萌的玩意儿,喜欢甜食,个性里也有一些欢脱。喜欢看电影,自我意识很强,喜欢思考。 东子分析,直到查看不到多余的消息。东子没有贸然加好友,只是查看而已。 他也不知道忽然的心血来潮,只是觉得,他们可能不只这点交集。 初中,她是暗恋过他来着吧。 东子去了一趟警察局录口供。也见到了家长的奶奶。 小孩扔在地上的校服里有张饭卡,很快就确认了身份,通知了家属。 东子动了恻隐之心,老人家这么大了失去孙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好受。东子陪着老人家坐了好久。老人一直哭,一边哭一边打电话骂电话那边的儿子儿媳,骂完又接着哭。 警局很快通知了临市的警察局,让其帮忙做打捞工作。温溪顺其而下是朝阳湖,一般在温溪死去的都会被水流带到朝阳湖里。 记者很快问讯赶来,东子心里清楚,这个稿子发不出去。正值上面换岗,不会发这个丑态的。 温溪一年年出事,爆出来就不只只是学校教育力度不高,父母失责的社会性问题,被盯出来的还会有温溪不合理挖沙以及政府官员收取贿赂随意批改红头文件的事。 东子跟着打捞队,出钱出力的帮忙,在第二天晚上,将人打捞出来。尸体被湖里的大鱼啃食得血肉模糊,家属看到又是一片恸哭。 而东子想得是,如果不是晓楠,他大概也是这么一具尸体。 第160章 正文尾音3 和晓楠第二次见面有些故意成分。 从太平那里,东子知道晓楠聚会的地点。所以大家商量去哪里聚餐的时候,他也顺嘴说了一个相同的酒店。 晓楠很好找。 一大帮人聚餐,很庞大的群体,恰好晓楠又一直拎着酒瓶找人对吹。东子稍加关注就看得到。 看人喝高了,这边酒席也喝得正上头,完全不需要他。东子走过去,赵人打招呼。 “同桌,缺人陪么?”他开口道。 晓楠盯着他看了一眼,眼睛发光,笑了一声,手一扬,一巴掌扇过来。 酒杯被打碎,发出“当”的脆响。 东子估计晓楠是想扇他的,只是醉了,打了酒杯。 楠哥!” “东哥!” 两道声音拉起了两道同盟。 “同桌,想对吹吗?”东子笑着问。没有回应那边的交换。 晓楠笑睨着他,一字一句,“麻烦找女人出门右拐,打车红灯区。” 东子大笑。有些疑惑,“为什么戒备着我?” 他不认为晓楠能知道他动了拉人陪葬的心思。之后他也带着人一块上岸,即使他在水下的时候动作有些令人怀疑,也至于给人反应这么大。 正常人不会将一件小事记得这么清楚。 “哼。”晓楠嗤之以鼻。 “怕我还是怕了解我?”东子起了心思,又问。 晓楠笑起来了,“我不想了解你,我希望你不要和我有任何瓜葛。” 东子仔细盯着晓楠,知道晓楠很认真。 她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具体什么,她未必清楚,但应该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或危险,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确实很敏感的直觉。 “好。”陆东平淡笑。回应着晓楠的要求。 东子回到酒桌上,眼睛关注着那边,知道晓楠叫了人过来接她。 “小平子。” 东子忽然听见一句耳语。 “一巴掌削死你,是人!人,男人!” 东子听着晓楠的醉语,眼里盯着人,脸严肃。 “东哥,怎么了?” “没事。”东子看着人被扶走,收了视线。小平子?真是好久没听到的名号了。 同桌,你还暗恋我吧。东子心里笑。 女生的心思,他不去了解,也能猜到4分。 同桌初中就暗恋他,是个书呆子,也传统——没准还是个处女,一次恋爱也没谈。 东子回想过去,高中他们一个学校不是同一个班级,他还收到过晓楠的视线。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 初中暗恋,高中也想过。大学有没有不知道,但他估计占据了一个很独特的位置。 同桌是个意外的女生,心思传统守旧思想开放包容。如果,如果她一直没变,那很可能,他也一直在她心里。 东子抑制不住地嘚瑟。几年了?6,不,7年了。被一个女人默默想着,这个念头一起,东子的心便被熨烫得很舒服着。 东子忽然有一个想法。 不可思议也不算什么的想法。 他想和他这个同桌试一试。他想由他教她如何做一个女人。 东子承认,他对晓楠有过多关注。 不过,谁叫她暗恋他,他又刚好欠她一命呢。 太平和他的女朋友吵架了,这次是直接分手。太平约在了酒吧前见人。 太平比他正经一些,但也不见得多正经。他一般没三个月就分了,大家一开始说好是玩玩,床伴关系,做不得真。太平喜欢玩细水长流,但过不了一年便分了,往往是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忽然分了。虽说比他谈朋友长一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这次的原因还是小李。 太平的两个女友都是因为小李子,太平看小李这丫头看得比其他女人重,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 没事干,大家也一块等着太平处理事情完去玩玩。 太平的女友来的时候,东子注意到了马路对面的晓楠。一身运动服,背着书包,扎着马尾,脑袋瞧着四周,时不时看一眼这边。 晓楠忽然气势汹汹地出过来。 东子注意到了,但没提醒其他人。 他想看看晓楠会干吗。 晓楠上来便给了他一记耳朵,又反手给了小李一巴掌。 “你个疯婆子!”小李子叫喊。冲上前要动手。 朋友都冲上来要找场子。 东子回头呵了一声,眼神警告不准动手。 晓楠已经撤回到陈虔身边,从包里掏出了双节棍,递给陈虔甩棍,盯着对面的陆东平对虔诚,说“没有你的剑。拿了剑性质就不一样了。甩棍熟悉么?自己的男人和情敌自己收拾,另外再帮我收拾一个,咱们对半分。” 东子盯着双节棍,有意思啊。 知道不能拿剑,只是带了双节棍和甩棍就敢2对6? “同桌。”陆东平开口,顶住后面人的怒气。他不多说。只一个称呼就够了。 可以是招呼,可以是询问,可以是警告。端看人怎么想了。 这个时候只要晓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便能和兄弟有个交代。 反正巴掌打在了他身上。 晓楠笑了。 “陆东平,只有你身边的女人才是人么?然后老子就该是妓,我的朋友,就该是你朋友的备胎?大圣母?由着你身边的朋友和他的情人对付我朋友一个?”晓楠轻笑。 她的笑有些怪,七分讽刺三分自嘲。 盛气凌人的模样。 “你别乱咬人,谁是太平哥的情人?”小李叫唤。 那边晓楠也笑了,“大众妹妹,大众情人,懂~虔诚,教你一招,站在你对面维护着别的女人的男人,一定!不是你的终身伴侣。他的站位已经告诉你,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晓楠,我只想把话说清楚。” 她的朋友轻轻说。 他们什么还没说,那边就自己乱了。 他们似乎又多看了一场好戏。 东子心里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个女生的情商大概低了一些。 东子准备叫人离开,省得人难堪。 “你活该被出轨!人家就差脱裤子你就非得一根筋的要捉奸了才算!现在不算吗?你看看你男友,他站在哪里?你再看看我,我站在那里?” 那边已经炸开了。 晓楠很激动着,嗓门也很大,“我一个朋友我都能站在你身边,他!”晓楠指着太平,“他呢?他就站在他小情人身边,左拥右抱,然后等着你说对不起就天下太平啦!” 最后一句,晓楠是吼出来的。 陈虔不说话,别过脸,手擦眼。 东子意识到不妙。 “我不是他的小情人!”小李忽然说。 要遭。 东子叹一句。 本来被迫看戏也就算了,现在矛头直觉对准这边。 果然,晓楠对着小李子就刺:“你没有在河边被你的哥哥抱着求安慰?” “抱一下而已吗?”小李直接就怼了。 这个时候要是拉了小李,估计小李也要和他炸。 东子沉默地退到一边。 女人的战争总是莫名其妙。一点小事就能炸了弹药包 “抱一下嘛,搂一下嘛,脱个裤子上个床而已嘛,都承认了还要争什么?立贞节牌坊还是要当贞洁烈女?”晓楠炮火全开,连环炮攻击。 “我们只是抱一下!”小李也跟着吼。 兄弟眼神询问东子应该怎么做。 东子轻轻摇头。 晓楠嗤笑,“虔诚,这是你的同类咧还是绿茶婊呢?小姑娘,人家谈恋爱你抱着人家男友像什么样子?”看对方还要说,“说你一声小姑娘还真当自己小,你想想你自己谈恋爱能容忍自己男朋友抱别的女人,是不是觉得恶心干呕,被精神出轨了?或者再问问你自己身边的那个天下太平的没事人,他抱着你的时候是想着你是妹妹还是情妹妹?” “晓楠!”陈虔吼。 终于有人发飙了。 双方都沉默了。 东子知道这个时候是机会。示意太平过去安慰人。 “晓楠,小李确实是我们几个护着的人,难免和我们亲近一些~”东子出声解释。 “陆东平,啧,你也是个太平人,就会说些太平话。哦,还有混账话。打你不冤枉你。”晓楠轻笑着,“你敢说你没有默认着一群人在这儿欺负我朋友?人家要分手你们凑个什么热闹,看热闹还是造势打人呢?” “我没有……”他怎么了? 然而晓楠没有给东子解释的时间。 “没有什么?老子喝酒你又凑什么热闹,和你很熟吗?陪我?陪我干嘛?上床啊还是落水自杀啊?” “……”东子不说话。 “为什么要自杀?”小李子插话。 东子有些无力,这个时候就不要问了行不行,没看到他被凶吗? “苦逼呗。”意外的,晓楠没有揭短。 水里的事他谁也没说。也没和晓楠解释过。、 该是他承担责任。 东子不和晓楠辩解,只是对兄弟说,“进去吧。” “慢。”晓楠叫住人,“太平君留下,和虔诚女士好好说清楚,分手仪式还是要认真完成的。” 小李那个女人笑了。 “陆东平。”晓楠突然出声。 东子转头,等着下文。 “你欠我一个人情。” 东子盯着晓楠的神情,没有忽略她说完话后的不自然。 东子被那句话击中。 他知道晓楠什么意思。她在担心他,担心他的命。 她靠她的直觉猜得到他的情绪,也心软担心他的状况。 意外的温柔。 东子心里发暖。点头示意知道。 第161章 东子将原本放在脑子里的方案放到议程上。 他思索着,该怎么追晓楠。 晓楠是不一样的,和他以前的女朋友都不一样。东子很清楚这一点。 她有着女性的温柔,却没有女性的自觉;有着男性的高傲,却没有男性的自以为是。 她独一无二。 不过晓楠的直觉和戒备让人头疼。 我让太平帮忙。这家伙哄女孩子也有经验。和前女友分了还能当朋友一块吃饭聊天。 朋友? 东子心里摇头。太平可能喜欢始终不自觉。 他可不认为什么前女友分了还想一块坐着浪费时间谈天说地。 东子的女友叫陈虔,也是晓楠的闺蜜。 女生很单纯。 东子简单说了介绍了自己,和太平类似的话,“我和晓楠是同桌,初中同桌。最近见到,更早一点。想追求晓楠。” “同桌?初中同桌?”陈虔似乎很意外。 东子注意到女生的异常兴奋,不动声色地问,“晓楠有和你说过我?” 陈虔只笑没说话。 东子懂了,笑了笑,拜托,“那能拜托你帮我制造一个机会,让我俩自然见一面,剩下的事我可以解决。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很认真,不是随便玩玩。” 原本没有这个心思。意外的,说了这句话后,心里便坚定了。 确实。 晓楠这样的女生,不认真对待,对不起她。 陈虔点头。 有了一个见面机会,剩下的是都好解决。 吃饭,聊天。 进了晓楠的家——她的领域,东子便知道他进了一步。 短短一天,东子知道了晓楠的糟糕饮食。爱甜爱咸,口味十分重。精打细算,5块搞定两个人的一餐。知道晓楠喜欢天台,吃了饭那把躺椅上打着把扇子看天空——是她喜欢干的事。 只是意外的第二天就被晓楠打电话说两人不能有一点关系。 还真是敏感,过了一点又给打回来。 不过……找他帮忙便是还清了吗? 律师,东子想到了阿才。 把晓楠放到阿才那里应该不错。 到了和他朋友经常见面的地方,界限还能分得清吗? 他按兵不动了一个礼拜,叮嘱阿才好好照顾晓楠。助理工作直接跳过,坏事了找他帮忙,坏账了也找他要。 东子想到晓楠盛气凌人的样子,真的很特别。 有些美。 刚易折。东子知道晓楠这样的性子结局会如何。没有保护人,在吃人的社会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不过现在,她打上了他的标签。 东子见过晓楠的方案。她做的所有文案,他都见过。猛,喜欢直来直去,但不是不懂得变通,带了一点痞气。 专业性格似乎和平时的性格有点不一样。 只是这样的行事作风太过挑战形势规章,容易得罪老人和上面的人。 东子慢慢给晓楠敲定培养方案。 她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她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他给她。 晓楠的迎新宴,东子是知道的。他也在附近吃饭。筑信给他打电话接人,他也料想得到。只是意外晓楠喝醉了,特别放得开。抱着他一通乱啃。 “小平子。”东子尬笑,抱着人,别过脑袋,和人打了招呼,等着拿了晓楠的包走人。 “我喜欢你,初中就喜欢!”晓楠见到人不自觉告白。 东子阻止,接过包就要走,被身上的人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好在即使稳住了身子。 “你喜欢我吗?”晓楠不依不饶,人都倚在他身上。 他很想回应,但更知道依晓楠的性子,醒来后她要知道她干了什么超出脸面的事,要么恨不得杀了现在的自己,要么干脆辞职走人。 “回去说。”东子应付,别过晓楠的嘴。抱好身上的人就走。 “喜欢吗?”耳朵被吹气。 东子无奈啊。只能她动他,他根本不能主动。 指不定明天被逮着又要闹什么永远不见的话。 “不喜欢的对吧。”晓楠话语忽然一转,变得幽怨。 东子只想赶快走人,回去了两个人怎么说都行。 “地址是……”筑信准备说地址。 “我知道。”东子说。 “?”反应过来,“哦,哦,你肯定知道的。” 还未出门,便觉肩上疼痛,而后被推开了。 “你想干嘛?危险分子。”晓楠冷了脸,推开他。 东子皱眉,捂着肩,盯着人。 有液体流过胸口。 “怎么了?”阿才过来问。 东子侧身,避开人的视线,“没什么,闹脾气了。姑奶奶,咱们回去再说行不行?”前一句话是对阿才说的,后一句自然是东子。 “和你很熟吗?”晓楠别开脸,起身要走,晃晃悠悠,左右摇摆。 东子拉过人,直接抱起来,趁人发作前,软了声音,“安静。回去后再说,嗯?” 晓楠冷哼一声,跳下来,自己东摆西摆地离开。 包厢里一干人等光看戏,时不时点评几句。 东子赔笑,让阿才把帐算到他上面。 回去的路晓楠也安静,东摆一下,西摆一下,不让人碰,他只在关键时候扶一把。 等到上了车,晓楠便在车上睡着了。仰着头,张着嘴,打着轻轻的呼噜。司机都多看两眼。 东子让司机开慢些,也不多说。 晓楠的出租房在一片老房之中,楼道灯光昏暗,暖黄色的灯光下也看不清周围的的细微。地上多一个酒瓶子,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东子轻轻抱着人,从晓楠包里摸出钥匙开了门。 倒在床上轻轻呼吸的晓楠身上的棱角似乎都柔和了。东子躺在旁边,看着静静沉睡的晓楠。 他知道晓楠在想什么。喜欢他,害怕他。 东子轻轻触碰晓楠的脸,放柔了目光。 那双总是生气的眼睛此刻闭上了,突出的鼻子微微动着,嘴巴紧紧闭着……也是怪了。越看越喜欢。原本不在意的模样此刻看着意外地顺眼。像她人一样,带着坚韧的棱角。 东子吻了吻晓楠的额头。 “对不起。”东子轻轻说着。我知道你的害怕,你的顾忌。对不起,我大概会伤害你。 随后看到晓楠平静的脸庞,想着醒来后知道是他送她回家,估计得炸毛。 东子笑笑,给晓楠盖好毯子,关了灯,退出房间。东子顺手拍了钥匙的照片,找人去配钥匙。 第162章 正文尾音5 再一次见面有些意外。 东子喝了酒,眯着眼睛看着在外面和筑信聊天的晓楠。 他的朋友都知道晓楠是他的人,但不知道,他还没正式追。 他在等。 这个迷糊的女孩,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男人。 借着酒劲,他光明正大地耍流氓,抱着人宣告主权。 “想找打?”晓楠威胁。 姑娘家家动不动打什么?东子顺手钳了晓楠的双手。 “东子!”人发怒了。 “吵”。东子抱怨一声。 他知道这么做会让晓楠气炸。东子憋着笑,就是想看你有气不能发,还不得不随着他的样子。 “自己把你们东哥送去酒店!”。晓楠深深呼出一口气,微笑的看着旁边起哄的人 “我们不会!”集体来一句。 也给了晓楠的肩胛骨一口,报复上次的一牙之仇。来啊,敢扔他? 咬完之后,东子装睡,让晓楠吃瘪。 “楠姐!我们都喝多了,不可能送东子回去,而且……”太平看了眼抱着的东子,眼神带笑,“我们也没办法送不是。你帮我们送一下呗。他家在凯旋小区16栋5楼一号,钥匙在东子裤袋子里。你若嫌麻烦送到对面开个房间也许。随你。” 等到东子坐在车上的时候,他知道他又进了一步。 一步心软,两步心软,步步心软,后面都得听他的了。 东子在车上安睡,也不再为难晓楠了。 停车的时候,东子醒了。但没有醒来,由着晓楠撑着他的身体发力。 他知道晓楠练武,关家有练武的习惯,晓楠在初中向他嘚瑟过。现在看来,体力还勉强,能勉强撑得住他的身体。 打架的话,一般的男生未必是他的对手。有习惯的武器在手,两三个也小意思。 东子暗暗评估,偶尔在晓楠累的时候收一点重力。 东子被砸在床上的时候,顺便借力把晓楠也带在床上。 晓楠累得大喘气。 东子翻个身,准备捞过晓楠。没碰到意料中的额身体。睁眼看了看,盯着晓楠,很自然地一手拉过一只手抱住,睡。 晓楠扯了扯手臂,东子嫌闹,顺手打了一下。 晓楠挠痒,再打。 拽手臂,再打。 拍脸,东子烦,一手拍过去,“闹什么?”接着睡。 身边的人没动静了。 东子听到压抑的笑声,知道晓楠在耍手机,等着他睡去。 等到身边的人呼吸安稳了,东子睁开眼。起身。 轻轻对着额头弹了一指,“蠢东西。”这要是别的男人,还不吃干抹净了? 不过东子也知道,因为信任他,晓楠才这么容易睡去。 东子轻轻把人抱到床上,拖了鞋子,关了灯,自己也进被子,抱着身边的女孩,笑着睡去。 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痛。转眼看到怀里的人,笑了。 眯着眼睛装睡,看看同桌的反应。 果然,同桌醒来第一时间想得是逃。 “同桌?”东子调侃。 “呵呵,你醒了?”晓楠转头,看到他的眼睛忽然不说话。 沉默了两秒钟,受不了空气中的尴尬,晓楠胡乱开口,“吸二手烟的往往比吸烟者更容易得癌症,同理,看到身边的人很醉往往比喝醉的人更容易神志不清醒。所以,那个,能不能,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同桌的意思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东子侧躺着笑看晓楠。 “……”她说了什么鬼。 “同桌,我昨天喝醉了,你昨天也醉了吗?”东子起床,很自然地穿鞋去阳台收换洗衣服。 “嗯。”晓楠小声应着。 东子去客房找了找,“这是我姐留在这里的衣服,洗了。你先换着穿。同桌?” “嗯?” 东子看了一眼晓楠,小羊羔似的,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简直犯罪。东子也不愿晓楠为难,转了话题,“能做早餐吗?” 洗了澡出来的晓楠看起来又恢复了元气,滴溜溜的眼睛不断乱看。甚至装作不在意地看了看他的胸膛和身高。 东子心笑,还很是小孩子样。 小孩子样的晓楠四处看了看房子,评价一声,“你家很新啊。” “你乐意,当新房也没问题。”东子顺口调侃。 这样的相处才正确。 “同桌,吃什么?三鲜饺子?”东子笑嘻嘻地打开冰箱。 晓楠没好气的夺过饺子扔回去,看了一眼冰箱,白了一眼东子,开口吩咐,“豆子呢?买了豆浆机不买黄豆的吗?” 东子想想,打开上面的柜子,“我记得我妈买过。在这儿,还有面条。” 晓楠凑眼看去,果然有。鸡蛋面,龙须面,排骨汤面,居然还有口味可以选择。又打开旁边的柜子,油,酱油,糖,盐,鸡精味精还有豆豉。 “还是你妈精明。”晓楠点评。 东子不做声,点头。已经有女主人的自觉了。 豆浆加糖的时候东子注意了一下。抢过晓楠的杯子,先试了试味道。果然甜得过分了。 这是豆浆吗?直接是糖水了吧?东子直接把杯子里的额豆浆倒了,另外用碗给自己倒一点尝尝,感觉合适,顺手给晓楠碗里倒,递过去。 晓楠垂眉,没说话。 东子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孩都会的一招。沉默对抗呗。 “豆浆喝了。”等到晓楠离桌的时候,东子出声。 晓楠还在那个位置站着,沉默半饷,抬脚离开。 “喝了。”东子再次出声。他没有看人,眸子有些发狠,再敢直接走试试? 晓楠转身。撇撇嘴。回言,“不想喝。” “我不想老了还照顾一个糖尿病人。”东子怼。 “又不要你养?”晓楠很快怼回来。 东子视线扫过去,晓楠接过目光又很快躲了。赌了气接过碗,埋头喝着。 哼,治不了你。东子心说。笑着盯着人喝完。 东子送晓楠上班,走前,东子说一句,“中午出来吃饭”。 “哦。”晓楠低着头随意对付着。 东子笑。 有一便有二。后面的发展如东子所料。即使晓楠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两人的关系也不断走近。 东子感觉得到,晓楠身上有着奇异的力量,呆在她身边,心都是静的。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好像心与心之间的交流。两人之间的做爱也有种这样的意味——这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东子心想,他可能真的对这么一个人,他的同桌,他的女人,打开了心门。 他有点能理解女生间的“有爱才有性”的言论。心门对一个人打开,做起来别有味道。 第163章 正文尾音6 小安找他说的话让东子沉默。 这几天,晓楠都和他有意无意地对抗,还有那个什么仪式。原来不清楚是为什么突然这么反抗,现在看来是早有打算。 茶水泛着热气,茶**在水中。 “哥。关晓楠本来就是玩玩而已,你可不能当真。我敢说,这个月,或者下个月,她一定会寻个理由闹着和你分手。”小安说。 东子看着王东安,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眼里没有表情,“她是你大嫂。你说的这些她早就和我说过,我和你呆在这里不过想看看你说什么。” “她怎么可能和你说这些?”王东安反驳。 “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把店开到c城?”东子反问。 “……”王东安沉默一瞬,眼神僵硬,“有她的原因?” 东子没说话。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哥,我过了。”王东安起身,向东子道歉,而后离开。 东子看着王东安离开的背影,没说话。 干坐在位置上很久,久到茶水冷却,茶叶沉在杯底。 手机震动。 东子接起电话。 “喂,东哥,我看到大嫂子了。她在这边游泳,感觉情绪不对啊。明明不会游泳却在深水区蹦跶。东哥你要不要过来接一下嫂子?” “嗯。”东子答应,挂了手机。但是没有起身。又干坐了一会儿,起身回家。 东子摘了耳机,起身去冰箱里拿酒。拿了酒,转身才看到晓楠。 东子只是怔楞一瞬,接着开了啤酒,咕噜了几口,直接拎着酒回书房。 坐在书房里,什么也看不下去,东子烦躁,躁动了几分钟还是起身看一看人。 晓楠在卧室,收拾东西。 东子站在门口,盯着人,神色不明。 感到心里的气都压了下去,东子伸手搭在晓楠的肩。 “我出去住,你留在这儿。”东子说。 然而晓楠只是摇头,把手里的衣服折叠好放进行李箱,转过来,看着他,说,“陆东平,我们分手吧。” 东子皱眉,看着晓楠。“你说的会想好,就是这个?” “嗯。” 东子转身,深呼吸,“先冷静几天,之后再说。今天你先住着,我出去。” “陆东平。”晓楠开口。没有起伏的声线。声音很平缓,像不再在意的情绪。 “闭嘴!”忽然就火了。陆东平深呼吸,遏制失控的情绪,“什么事情都等明天之后再说,我们都喝了酒,容易冲动。” 晓楠上前,盯着东子,“你看我像醉的人吗?还是说你醉了吗?清醒只是意味着你要思前想后,顾虑着之后。喝了酒,才会有当前情绪最直观的表现。呐,你现在不是已经对我腻烦了吗?” “我不听你哔哔,什么事明天再说。”东子烦躁,推开晓楠就走。忽而回头,“在这儿呆着,别想着走。” 晓楠笑,什么话也不说。 东子起身去书房拿了外套和钱包出门。 打开门,门外散落着一堆物品。都是晓楠的。 东子深呼吸,双手一拢把东西扔到沙发上,看了晓楠一眼,匆匆离开。 东子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 一晚上没睡。 东子站在阳台,抽着烟,想着晓楠这段时间的异常。 没想到啊,没想到晓楠一开始就做好了抽身的准备。小看了她了么? 不过,她的情绪是真的。 东子回想晓楠近日的情绪。反复,暴躁、脆弱。眼神有些凶狠。 都要抓在手里了,又要从他手里逃出去吗? 东子扔了手里的烟,思索着晓楠要去c城读书应该怎么整。 早上回去的时候,发现床上没有人。被子也不见了。 人在外面。 东子走过去,看到人抓着被子缩着身子睡过去。蹲下去要抱起人的时候顿住了,用手指抚摸了脸。 哭过。 东子心软。抱起人小心地放在床上,看着人儿安静地缩在被子里。 害怕我吗? 东子俯身亲吻。对不起。 东子先去厨房煮了粥,把阳台收拾了。收拾完习惯性点了烟抽着。 察觉到视线,东子掐了烟,转回去对晓楠说:“醒了,喝点粥。” 晓楠起床,立刻软倒在地上。 东子在一边看着。 晓楠很快好不表情地起身,从他面前走过。 东子将一切收入眼底,思索着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晓楠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呢。能瞒了学业,找着机会分手这一点就不简单。 东子进书房,赶着时间把堆积的文件看了。时间到了,又给晓楠做饭。 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倒想看看晓楠的手段。 吃饭时晓楠忽然冷笑。 “笑什么?”东子问。 “笑我那个案子,杨女士,她就不该回头。”晓楠说。 撒谎。 “她就不该做。”东子直接说,“做”这个词被东子咬得很重。随后低头吃饭,没有多话。 下午因为法院的事晓楠和他闹了一场。甚至拎着他质问。他没有客气,捏着手腕忽地有力。 他用了多少力他十分清楚。不擦点药,能痛上一两个礼拜。东子出去拿药,听到房内一声巨响。回房扫眼瞧,啧,脾气挺大。 真当我治不了你? 8月15号,晓楠出去见一趟朋友回来就不对劲。 她去哪儿,东子知道。也清楚晓楠朋友的事是真的。 她回来要闹他,他由着她闹。由着晓楠将他身上的火点起,又忽然起身,“砰”地一声关门离开。 东子挑眉,是自己宠的,没错。 压制身上的火,东子将手头的文件处理了,不放心,出去看人。发现又到了阳台。 这一次是蹲着暴晒。 东子皱眉,打算忽视,躺在床上不理会。 半饷,猛然起身,拽人进屋。 “睡不着就一边呆着!”东子抑制不住的发火。 回答他的是一双呆滞的眼睛。 眼前的人好似就是一块海绵,晒干了扔在那里。连同那双眼睛,也没有了生气。 东子恼火,扯着晓楠进屋。 拖了一会,原本没生气的人却突然“活”过来了,对着他又踢又抓,口里叫着,抵抗着,就是不肯挪步。 陆东平抓着晓楠的双手,死死拽着,自己将身体绕到晓楠后面,避免被踢,以控制晓楠进屋。 而被控的晓楠剧烈挣扎着,口里呜呜叫着,就是不肯动。被拖了一步就嘶声厉叫。 那叫声凄厉高昂,叫得人心颤。 陆东平拖着晓楠,晓楠重心向下,拖着陆东平不肯动,口里不断尖叫。 忽然,陆东平就看了那条线——那条光影交接线。泾渭分明。这边,阳光明媚,那边,一片阴影。 晓楠就踩着那条线上,嘴里尖叫着,不肯过去。 东子忽然感觉被晓楠狠狠抓住心脏,疼得要死。 他懂她什么心思。 她不愿过去,因为那边是阴影。 她不愿和他一块,因为他是黑暗。 手上忽然疼,东子看了看手,被抓了。 而晓楠早推开了他又跑回阳台上暴晒了。 陆东平盯着晓楠,没有说话。 很久,久到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这段时间是否有自己的存在。东子看着晓楠点头欲坠的身影忽然清醒。大踏步走向卫生间。 出来时拿了一个拆下来的花洒,跑到阳台找到水龙头拧紧,打开,水从花洒处打向蹲在墙角暴晒的晓楠。 晓楠捂着手挡着,却没地方躲——背后就是墙。发现水很舒服后很干脆地张开嘴接着。 没水了? 晓楠迷茫。 东子甩了花洒,跑厨房接了一杯水,给晓楠。 看晓楠毫不犹豫的样子,东子没有说话。 某种程度上,他一直在勉强晓楠。 明明知道她喜欢她。明明知道她很难拒绝他。 影子打在晓楠身上,晓楠没有注意。陆东平想尝试一下。拿了一把伞撑在晓楠头顶。 “呜……”晓楠拒绝。 “在呢,在呢。”陆东平抱着晓楠,“看,阳光就在外面。” 晓楠没有听见,冲了出去,发现刚把身子探出去就是光。缩回来,又出去,还是光。 缩回去,放回来,缩回去,放回来…… 陆东平看着晓楠,有些心累。一把抱住晓楠,拖进怀里,一手抓着晓楠的手示范,“那,出去就是阳光。伸出去,放回来,伸出去,放回来,它都在。触手可及。” 晓楠没有回应,手一直来来回回放出去。发现外面一直是光。玩够了,又要跑进光里。 “回来!”陆东平抓着晓楠跑回来。晓楠没有很大挣扎,陆东平一抓就把人抓着了。晓楠始终把手放在光下面玩耍,没有理会外界。 “不需要出去。你就在光里。” 晓楠忽然扭头,盯着陆东平。 这句话她听到了。 陆东平又说了一遍,“你在光里。” 晓楠的手一直在阳光下。手一移,都是光。 晓楠缩在陆东平打的阴影下,没有反应。没有追光,没有动作。那定时眨眼的动作才让人发觉是个活人。 陆东平亲了晓楠一下,亲声说道,“你在光里,不需要追光。” 对不起。 我知道你喜欢我,知道你心软,很难拒绝我。 所以我选择了你。 晓楠,我可能比我想象地喜欢你。 不,依恋你。 所以,我不会放过。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我不会让你受伤害,我会当你的骑士,尽我所能,推你到你想要的高度。 第164章 正文尾音7 8月17号。 东子躺在床上,头还有些不适。他知道晓楠去哪儿,去干嘛。 他知道晓楠一定还会和他闹分手,他干脆给她安排好了路。 孔裴翔比他想象地要好说多了。 他将晓楠丢给孔裴翔稍加照看,总能照顾一二。 东子起身,走向卫生间。最近的晓楠精神状态不对,她要分,还是得随着她分。 也不知道还能呆几天。 下午五点。 “什么时候到?”东子打电话过去,问。 “嗯……我这边还在往市里赶。回去还不一定。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明天早上再回去。”晓楠说。 “随你。”说完就挂了。东子扔了手机,接着看电脑。 晓楠的情绪,他越来越懂了。 晚上7点。 东子打电话确认安全。 “安全住下了么?” “嗯。” “晚安。” “嗯。” 东子切了手机。通话时间只有13秒。 东子给自己做了点小菜应付着。一个人吃,有些膈应。他早就适应了晓楠在身边。 赶文件的时候,东子想到最近发生的入室抢劫。现在这世道,他一个大男人外出都有危险。东子又打了视频电话。 晚上10点5分。 “在哪儿?” “嗯,星河酒店。五星级。”晓楠说。 “注意安全。晚上睡觉记得关好门窗。洗澡睡觉的时候别忘了检查有没有摄像头。别傻呵呵的,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还有,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要喝酒睡觉,要有安全防范意识知道么?换个地方,打光了。”东子不自觉叮嘱。晓楠的安全意识有些差,他有些担心他好好照看的姑娘一个转身就被人意外伤害了。 晓楠也没说什么,笑着换个方向拿手机。 “嗯,没喝酒。别之后又喝酒!我是检查不到了,你就不要任性。不要喝酒睡觉,知道么?”东子说着有些气了。 喜欢喝酒到底是跟着谁学的?她爸吗?姑娘家喜欢喝酒干嘛?方便他人趁虚而入吗? 晓楠笑,脸上的弧度不自觉加深。 东子也看到了。知道她听进去了,也很受用。 “诶,我说,你呢?你有没有喝酒?”晓楠问。 “我喝什么酒?” “我不在,你不是也会喝酒么?谁知道呢?”晓楠一脸不信。 那边东子脸色也温和了许多。 记着了。东子无奈一笑。 “这次又怎么了?不高兴?不想回来。”东子问话。 晓楠笑,“嗯。忽然不想看见你了。怎么了?” “哟。那我是不是不该给你视频打电话啊?”东子挑眉,神情懒散地靠在椅子上。 晓楠笑,“所以我等着啊。” “等什么啊?” “东子,你输了。” “嗯?” “我输什么了?”东子又问。 晓楠但笑不语。 他大概知道晓楠说的意思。他主动了。这点东西就是她要的吗? 聊了许久,晓楠忽然说,“东子,我想你。” 东子怔楞,忽而起身拿钥匙。 他的姑娘在召唤他。 一冲动大晚上赶过去的事东子只在高中干过。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 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近五点了。 当看到501的房间号,他有些意外。 说着闹着要分手的人,心里已经将他当做她的家了。 东子移开目光,开了门,上床抱住他的姑娘。 没事,闹也罢,他等着就是。 8月29号。 “凭什么你一脸轻松而我要承受这一切?”晓楠吵吵囔囔,吸引了一大帮人的注视。 “是你将我拉下水的,凭什么你一脸无辜我是那个施暴者?”晓楠起身,铮铮看着陆东平,摇晃着陆东平。 晓楠说话很轻,很轻,像疑问,又像在自言自语。 她很疑惑。 “明明你才是水下的那个,为什么我反而是那个最困扰的?” “你依旧闲适,我却惶惶不可安。” “陆东平,那一天,你是想死吧?”晓楠凑近了说,“死亡,很刺激吧?” “可那一天是我第一次下水!老子什么都不会就下水救你。”晓楠拍着胸脯,情绪激动起来,叫嚣着,“你呢?想死。” “我没有想死。”东子很平静回答。看着晓楠一个人表达着她的痛楚。 “你没有?”晓楠笑了,“你是没有动所以没有想死吗?是等到我过去之后才意外发现脚被缠住了?” “可笑你是个会水的,而我不会水,不会水的我救了会水的你,最后还要你拖着我上岸。嗯?可笑吧?”晓楠悠悠嘲讽着自己。 “你知道上岸后我有多害怕吗?”晓楠问。 “我几乎要死了啊,陆东平。” “你说我离死亡有多近?”晓楠狰狞着一张脸,眼里却露出迷茫的泪雾。 “入水之后不会游,会死。” “你不会水,会死。” “会水不救我,会死。”晓楠一一数着,哽咽、压抑的哭声。 似是回到无处可逃的梦。梦里她倒在水中,享受着头底入水的阳光。想追寻,却发现双脚被捆绑。不断挣扎中,水下的黑暗汹涌而来——就像被死神圈养的宠物,没有了出路。 她只有听话,听话得去死。 “最可笑的是你自杀?!”晓楠吼。 她算什么?她死了又算什么? “你死不要带着我啊,干嘛要靠近我?”晓楠哭着,抑制不住得哭着,“为什么要靠近我?你死关我屁事啊,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 东子看着哭泣的姑娘,想到了最开始的相遇。 她到底藏了多少事? 如果她心里一直压抑着这些痛苦和害怕,压抑着依恋他的心也说得通了。 晓楠坐在那里,不哭了,安静了下来,“因为我能证明你和你爸不一样吗?”晓楠撑大了眼睛歪着头轻声问。 “不会的,”晓楠轻笑起来,用微笑诅咒这个人,给他下定论,”你们是一样的,一样的。一样的,脏啊。” 晓楠笑起来,说着诅咒的话,“一样喜欢兄弟,喜欢喝酒,一样会出轨,生个私生子,然后跟自己儿子说,不用管他,一切还是你的,好像所有过错都没有发生一样。” “啧啧。难看呐。”晓楠嘲笑着。 “你喜欢我就是证明。”晓楠给自己开了红酒,倒了酒,端起酒杯,晃起来,看见酒杯里转动着的酱红色液体。 东子不怀疑晓楠说得话。如果他一直按照父亲的轨迹行事,总会成为他也厌恶的人。但他有眼前的人。 这个人会带他认识一些事。这是最近东子意识到的事。 “陆东平,你欠我的。一直欠我的。你就不该找我,不该靠近我……”晓楠又说着,说到最后,又变成了,“算了。”晓楠摇头,“咱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你对我没好处。” 放着狠话,说到最后又成了无所谓。 真的是……太温柔了。 晓楠出门,一头撞到柱子上,摔倒在地。 东子在后面沉默地夫妻,轻轻拍着背。 吐完之后,晓楠懵懂着开始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东子看着明显喝醉了的晓楠,痛苦的晓楠,轻轻擦拭晓楠脸上的污秽,伸手抱过。 “美人鱼搁浅了,搁浅了……”晓楠巴拉巴拉说着美人鱼,说着说着变成了,“海,很大很大,跟天一样……” 东子把晓楠放在副驾驶位上,系紧安全带。 “东子,我好怕。怕……”晓楠忽然哭起来。 东子闻言,停了车。打开安全带,抱紧人儿,“没事的,没事的,我都在。” “我怕。我怕你不要我,我怕我被人杀了。”晓楠哭泣着脸,哽咽着。 “不会的。我不会不要你。也没人杀你。” “会的。你会杀我,关晓楠会杀了我。”晓楠放声哭泣。 “?”东子盯着人,无声。 “我不杀你,我帮你关着关晓楠。”东子轻声哄着。 “真的?”晓楠哽咽,盯着人问。 东子点头,“我不会让你受伤。你受伤要哭哦,这样我就知道了。” “我哭你又不在。”晓楠委屈。 东子吻过晓楠的额头,“你在我面前哭啊,我就在啊。” 东子将晓楠送回去,放回去,自己坐在客厅。看见客厅里的酒,开了喝几口。 东子离去,撑着墙支撑身体。 呵。 失算了。 东子摇摇头,等着人来接。 躺在后座上,东子撑着头,有些痛。 第168章 11月30号。东子在b市谈生意。 下午3点多接到姐的电话,“有个人也一块,你绝对意想不到”。 东子想了想时间和地点便知道是谁。 月底了,姐碰到的人应该是晓楠。 东子等在碰面地点。 姐把晓楠赶下车,让晓楠坐东子的车。 晓楠扯出一个笑表示问候。 《在你的世界沉溺》第168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在你的世界沉溺》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169章 正文尾音9 东子急匆匆赶到医院。 明明检查了没有大事,为什么现在会脑补受损,记忆受创? 跑到病房,东子见到一个男人。张毅生。 晓楠就是追着诋毁张毅生的人去的。 东子避开。等着人出去。 人出去后,东子进门,打量着晓楠,手合拢门,但不关上,留着缝隙方便察觉。 “晓楠。”东子出声。 晓楠盯着天花板没反应。 东子走近,躬身俯视晓楠,让晓楠看得到自己,再次轻轻出声,“晓楠。” 晓楠注意到人,听到声音,眼睛慢慢蓄着泪。生气委屈。 东子察觉人回来了,就在门外看,没有出声。轻轻抱起晓楠,用手轻轻拍着背,安抚着晓楠。 “呜呜呜——”晓楠哭,抱紧人,抑制不住情绪。 男人抱着晓楠,自己靠在床,让晓楠靠着自己,头枕在肩膀——让外面的人看个清楚。 晓楠哭够了,慢慢搂紧人,把头埋进人胸前,“我找不到你。” “我在。”东子在晓楠耳边回复。 “我找不到你。”晓楠埋在人怀里委屈,“我听到你的声音,但我找不到你。” “我来找你。”男人用手拍打着晓楠的背,安慰着。 过了一会儿,“我想你。”晓楠抱着人,闷着声说,不断用头蹭着。 外面的人离去,顺带把门关紧。 东子看到门慢慢关上,心里计算着时间。确认人走远了,东子脾气大了一些,“想我怎么不来找我?”男人轻轻捏捏晓楠的脸。 晓楠盯着人的眼睛,瑟缩了一下,“不敢。” 东子轻笑,“想我所以找了别的男人?” 晓楠委屈,“我不知道怎么分手。” 东子咬着晓楠的嘴唇,轻声问,“做过没?” 晓楠摇头。 东子轻笑,咬了嘴唇开始侵略。 “哼。”晓楠吃痛。 东子又是轻笑,没有再为难晓楠。舌头在口腔里慢慢扫过,述说着思念。 “我等你走过来。” 晓楠盯着唇,主动凑过来。 东子笑,揽过晓楠吻下去。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的情欲都上来了。东子拉过晓楠,压制着欲望,问,“脑袋还痛吗?” “嗯。” 东子忽然说一句,“女人就该在家带孩子。” “放屁!”晓楠立即骂。 东子笑,“反应不错啊。” “哼。”晓楠又倒在东子胸前,性子软下来,半眯着眼睛。 “睡吧睡吧。”东子有些幽叹。 东子能确定了,晓楠根本不是记忆受损,是呆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想到前两天缝针的时候他在晓楠身边唠叨。估计是潜意识记住他的声音。 东子脸贴着晓楠,心疼。再来几次,他估计得担心死。 出院的时候看见一人等着门口。那人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东子知道这人就是在等他。 “找个地方说吧。”东子走到人面前。 张毅生看着东子,良久,点头。 东子带人去了酒吧。酒吧还没开门。两人从后门进去。三楼是他的私人领域。 “为了感谢你对晓楠的照顾,请你到家里做客。”东子说。 “你在向我炫耀吗?”张毅生反问。 东子笑,拉开冰箱看了看食材,一边说,“你不是想我问我一些私人问题吗?中餐、西餐?西餐的话,你可能得自己做。” “我们在这里吃?”张毅生打量厨房,刚装修没用过的样子。 “对。你自己看看想吃什么,酒的话随便挑,管够。”东子随意。看到张毅生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没用过。器材都是新的,定时有人打扫、补充物资。” “我需要回去。晓楠……” “她不需要你回去。”东子堵住张毅生的话,“我看过了,她没事,不用担心。睡了一觉又能生龙活虎。” “你是医生吗?”张毅生反问。 东子笑,“我不是医生,我是她男人。你也不用这么敌视我,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不是真的男女关系。她是我的人,即使和我闹别扭,也不会真的让别人碰她。你俩没做过,对吧?” “你凭什么说你是她男人?你对于男女关系只在于做这一点吗?”张毅生反问。 东子笑,盯着人,“我也不打太极,直接和你明说。我请你过来,第一个是为了感谢你。晓楠这半年里过得还可以,一半原因是你在后面护着,我很感激。第二个,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张毅生没说话。接着听。 “想必你也了解我的为人,去年12月的时候我受到过你的调查。我是不是他男人,你可以自己看。晓楠应该和你提过分手,或者没有提过。但在这之后,她一定会提分手。她寻着过错,会很理直气壮的样子,即使她很愧疚。她没有找到,一定会牺牲自己的利益和尊严向你承若某个要求。我的交易是,不要为难晓楠,放她离开。” “她承诺给你的,你都不能索求。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我的承诺换她的承诺。”东子盯着张毅生,目光坚定。 张毅生笑,“如果她要和我结婚呢?” 东子也笑,“那就当你白看个笑话。我的承诺依旧有效。” “如果真如你所说,我自然会放手。不需要你的承诺。”张毅生直视人。 “行了,外交官,坐下吧。还有什么事咱们边吃边聊。”说着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 “我打下手。”张毅生挽起袖子。 东子盯着张毅生,忽然问,“你会做饭?” 张毅生点头。 怪不得。晓楠还真能挑。 东子掏出一包新的围裙给张毅生,“既然你会,那你自己做你喜欢的菜。” 厨房还算大,两个人各做各的也不碍事。 “你一直做菜给晓楠吃?”东子闲问。 “偶尔。”张毅生说。 “你的口味偏淡吧。” “是。你怎么知道?” “看晓楠脸上没长痘就知道了。” “……” 两人相互交流,把关于晓楠的事都刺疼得差不多了。 东子知道张毅生算个正人君子(书呆子),晓楠下意识划了距离,他从来不会主动,更不会逾越。 张毅生也知道了东子和晓楠有一段亲密的恋爱关系。被喂了一脸狗粮,也知道东子对晓楠有一种男人的侵占之意。东子也算个有原则会尊重人的男人,晓楠不愿意的事,他不会做得太过——仅此而已。 等到把张毅生送走,东子笑了。 宣示主权这种事做得太顺手。 番外一 伴郎伴娘大作战1 7月22号,23号的婚礼,为期两天。 第一天新郎新娘和各自的伴郎伴娘团拍照,玩乐。第二天才是正式的婚礼。 晓楠和东子考虑到他们这一年都没有放松的时间,也没有和朋友玩乐的时间而特设的时间。甚至以后都没有机会玩得放纵,干脆疯玩一天,当两人的最后单身日的纪念。 晓楠的伴娘军团自然是这些年玩得好的人,不过说出去可以说是很吓人了。 刘媛、张爱华、涵涵、天好、晓则、张毅生。 别人是伴郎伴娘成对,她是伴娘能两两成对。 别问为什么天好三个男生也来当伴娘,也别问天好结婚了为什么还来当伴娘。 里面关系太复杂,晓楠得笑死。 女生是约好了的。嘉嘉和陈虔因为已婚,顾忌到习俗,没有参加。虽然晓楠不介意什么习俗,也没有勉强。 而天好,他结婚的时候就说过了绝对乐意给晓楠穿女服当伴娘。 晓则是被天好拉过去,半推半就地答应。 至于张毅生,这货本来就没答应。只是回国参加婚礼的时候,天好一看人长忒好,说什么伴娘数字不好,要成对,要666,干脆拉了张毅生也套上女装,戴了假发。 几人商议角色扮演拍照的时候,6个“新娘”嘻嘻哈哈能把人逗死。 照片是摄影师伺机拍下经典画面,内容全靠自己编。 最牛逼的是天好这人能折腾。 首先是芭蕾舞。 7个芭蕾舞者的形象。晓楠蹲在前面,后面是6个亭亭玉立的“小天鹅”。 然后是女仆装。 晓楠穿着睡袍,摆出地主老爷的气势,6个“女佣”或站或跪在一边伺候。讨厌的是,天好干脆穿着蕾丝,露着腿(毛),翘着臀,在晓楠地主面前撩骚。 气得晓则脱了帽子,一脚揣了天好的“翘臀”。 角色干脆就变了。 晓楠还是地主老爷。 天好变成经常勾引地主,爱眨眼睛装小白莲的俏皮女仆。 晓则是管着一帮女仆的易怒女仆长。 张毅生是刻板帅气的家教老师。 刘媛是静明死板恪守职责的地主的帮手管理者。 张爱华是凶猛的萌妹子女仆。 涵涵是萌萌哒的小可爱女仆。 第三个是后宫装。 晓楠穿着大红衣服坐在王座上。六人是后宫妃子。晓楠一一宠幸。 刘媛是德妃。高傲着头,拿着大本的《语文》打着晓楠,希望晓楠这个王者认真学习。而晓楠趴在床上扯着刘媛德妃的衣服撒娇。 张毅生是皇后。皇后干的事就是批折子。晓楠瞧着二郎腿在一边吃葡萄。然后端着一碗葡萄籽给皇后张毅生,“来,皇后,好好生养。”皇后张毅生看了一眼晓楠,默默放出小黑。晓楠被小黑追着跑。 涵涵是宁妃。花式挂在晓楠身上。晓楠或抱或躺着配合。涵涵打一把折扇挡在前面,晓楠秒懂,噘着嘴配合。折扇后的背影看着亲吻。涵涵甚至拎着鞋当一把“小周后”,向晓楠跑来,脸上是可人的娇羞。跑到面前,又拎着晓楠的耳朵,问“爱不爱我?” 涵涵是谁?说娇羞就娇羞!说暴力就暴力。 “唉唉唉唉(爱爱爱啊)。”晓楠当一把昏君,忽悠人。 “哼。”涵涵哪能听不出来,立马不高兴了。 晓楠只得屈尊哄人,笑成老奶奶状。 张爱华便霸气了,和晓楠穿同款衣服,冲着晓楠喊,“昏君,你为了得到我,灭了我的国!我告诉你,你得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说着拿了剑要来刺杀晓楠——这是连角色都制定好了,拥有灭国背景的前公主贵妃娘娘。 晓楠躲闪,趁机拉过人调戏。张爱华一脸悲愤。 晓则嘛。好说。元嫔。晓楠让拖地拖地,晓楠让擦桌子擦桌子,全程委屈小媳妇的脸——用他那张男人脸来装。 天好就颠魔了。解开宫服,露出里面的情色内衣,两手摸胸一脸娇羞地盯着晓楠。这是异域的丽妃。 晓楠一看就不好了,甩着袖子说,“不遵礼仪,不知羞涩,你被降级了!从今儿起,你就是丽妾了!打入冷宫!” “皇上~”天好娇羞,抚摸腿,“臣妾知道你喜欢偷偷的。妾也没关系,都是你的人。人家晚上等你哦。嗯啊~” 晓楠开打!暴打!不打不行啊,有这样的小妖精,国家必亡不可。偏偏天好还“啊,啊”叫着,一脸很爽的样子。 晓楠无奈。干脆坐在天好身上,用脚踩着天好的头,女王的样子,“叫女王!” “女王!”天好喊。 第四个是圣斗士。大家穿着喜欢的模样叫着中二的口号装逼。 张毅生尴尬,做不来,晓楠出策,“你叫喊我是中国好少年!” “……” 旗袍装。 以晓楠为中心做出民国才子才女的样子。 还珠格格装。 晓楠当小燕子。涵涵是晴儿,刘媛是紫薇,张爱华是皇后,晓则是五阿哥,天好当容嬷嬷。 容嬷嬷的天好现场跳舞,抖臀、抛媚眼不要太热烈。偏偏还喜欢激晓楠。 晓楠受不得激,一挑逗就比了。 跟着电音抖腿、抖肩、翻跟头! 剩下的人都被拉下水,疯玩。 而东子那边也不逊色,直接整了一个11人的足球队,每人穿上足球队服拍照。这还是考虑到晓楠这边的人数少了,不能真整出23人的标准足球队。 因为两边一块拍照,都是在同一块场地。过去一点就是足球场。东子在那边拍照。 晓楠这边拍照不好好拍照,看东子那边人多,有点欺负的意味。 不行!得欺负回去! 晓楠出馊主意,“要不,咱们之后当一回土匪,抢一回新娘子,怎么样?” “咱们不是新娘子吗?”天好嘴贱。 “晓楠是想——”紫薇格格刘媛立马懂晓楠的意思,回头看一眼自己的队伍,说,“数量不占优势。” “不怕。”晓楠挑眉。“天好,老弟、毅生,你们随意男女装,男装就当军师,女装就直接干。”而后对另一边看戏的人喊,“嘉嘉!陈虔!老子需要你们!孔先生,你干不干?” “干什么?”孔先生问。 晓楠随手一指,“那边。太碍眼了!” “踢足球!” “抢人!”晓楠强调。“一句话,干不干?” 孔先生解开衬衣口子,露出一声肌肉。 “刘伟!来一个!弟妹,来来来,帮姐一个。”晓楠喊人。看了一眼人数,嗯,对了。 晓楠问了工具组的人要了几个绣球,换回红袍装大王,对大家喊,“看见那边的人了么?知道我要抢的人是谁吧?我待会儿会爬上那里,扔绣球,扔中谁就把谁给我抢过来。直到给我抢到我满意的夫人为止。懂吧?”晓楠眨眨眼。 “待会儿,我扔了绣球,天好,你眼尖,给我看人。然后穿女装的“妹子们”先上。把人给我围出来。然后,汉子们上!”晓楠手指伴郎队伍,“把人给我抢回来。人不对的话,随便你们折腾。化妆、上鞭,随你们。人对的话,嘿嘿嘿,懂得。”晓楠故意笑得很猥琐。 晓楠补充一句,“妹子记得保护自己,被占便宜了直接给我扇过去。到时候,大家就不用抢人,直接开揍!” “那边反抗了,记得喊什么吗?”晓楠嘿嘿笑。 “你媳妇喊你回家跪键盘!”天好立马回。 两人很有默契的“givemefive”。 可怜,那边伴郎还什么事不知道在那里规规矩矩拍照,晓楠已经蹿上高地,对着一个男人,砸了过去。 “高胖个!”天好兄立马指着人大喊。走在队伍最前面带路。 穿裙子的“妹子”们立马手牵手,一步步向伴郎团前进。遇到伴郎团,自动分为两队,隔离出距离。 男款军师队伍立马顺着女生开出的路把人提溜地绑了。 伴郎还有些懵,甚至帮忙捡了绣球,直到人被带走了,才反应过来,要上前拉人。 天好抢了绣球回来,顶着馒头制作的“胸”顶上前,捏着嗓子,“干嘛呢?干嘛呢?” 天好化了妆,戴了容嬷嬷的假发,伴郎们一时不确定是男生女生,不敢对“胸器”下手。 第一个人被顺利带走。 并被天好用绳子绑好,一边绑一边说,“我绑的可结实了。我看我吃的螃蟹都是这么绑的。”然后一个绣球加胶带堵住了嘴。绑完特心满意足,“行了,第一头猪绑好了。” 晓楠看人绑好了,冲着下面叫人,“喂,那边那个白胖胖的小哥哥,愿不愿意给我家大傻当压寨夫人啊?”说完,不等反应,对着人扔了过去。 人躲开了,但晓楠很快扔了第二个。 “黑高个!”天好喊。然后和两列“女装妹子”一块前进。 晓楠坐在上面看戏。 之间天好和涵涵在最前面打头阵,走到伴郎面前。伴郎们都散开了,不让女生围住。 涵涵上前,羞涩道,“那位小哥哥,愿不愿意当压寨夫人啊?我未婚哦。” 立马有人跳出来要配对。 涵涵轻轻摇头,轻轻说,“要是我们大王指定的小哥哥。” 被砸中的小哥哥上前,一边尴尬一边说,“我,有……” 天好一把拉过人,扔给后面男生军师,“正好,我也有。” 有什么?鬼知道。 伴郎要上前,晚了。以涵涵打头的“女装妹子”们已经围城半个圈,圈在里面的伴郎已经是瓮中作弊。 要走的时候,天好还蹦跶着说,一边说,一边装羞羞,“不好意思,人家是大傻啦。嗯哼哼,嗯哼哼哼哼哼。” 不怕被揍。 伴郎觉得恶心,但是有涵涵等人围着,人们根本就不敢上前。 对于不配合的第二位“夫人”天好直接给扣了猪头面具,随手一个平结把人绑结实不管了。 “我寨子里还有我家二傻呢?有没有人想要啊?来来来,想要的上前啊?”晓楠接着发挥。 没人上前。 “嘿,大李,要不要给你介绍一门媳妇啊?后面的,想看热闹,就把他围起来。”晓楠笑,顺手扔了绣球。 大李闪躲及时,但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 “……” 番外1伴郎伴娘大作战2 依旧是女生队伍在前。 不过最前面的人换成了孔先生和嘉嘉。 孔先生被人套了一层纱裙。看着是吓人的美。 嘉嘉只笑不说话,人看着是白富美。 嘉嘉带着队伍上前。笑嘻嘻上前,“哥哥们,我是我们家二傻哦。那边那位大李,跟我回家吧。” 大李不理人。 嘉嘉一看人不在,瞬间炸了,抱着胸开始骂,“给脸不要脸了是吧?真当自己是水仙花不作不行是吗?老子还配不上你吗?长得跟个猩猩样,以为戴了眼镜就是人啦?你妈没交你仁义礼智信,见到美女要打招呼吗?眼镜还不好好戴,你戴对度数了吗你?**长到眼睛上了……” 嘉嘉的战斗力超群,硬是怼了人五分钟,脸上有的东西全都怼没了,不是猴子就是非物种级别。 大李也烦了,怼,“我说大姐你够了啊!” 嘉嘉一看,也怒了,撸了袖子就闯进去了,“叫谁大姐,谁他妈是大姐!”后面的妹子瞬间跟着排开人群。 “挤什么啊?你个人群挤什么啊?要挤也要妹子挤!”伴郎喊。 天好挺着馒头胸,一边挤一边怼,“你还想要妹子,你有个馒头就不错了。”一边说,一边往衣服里掏出馒头砸过去。胸瞬间憋了一半。 嘉嘉气势汹汹,大李一看,惹不起躲不起,转身要闪,被孔先生挡住去路。 孔先生人高马大,也不和伴郎们发生肢体冲突,只是跟着嘉嘉往前,蹿到人群里挡在大李的路。 大李被嘉嘉瞬间捏着耳朵,“叫谁大姐呢?”一边捏人一边往回走,“谁他妈是大姐呢?你看清楚,老子比你嫩!” 大李被捏着带到了男生军师队伍里。大李被抓,大喊,“东哥,救我!你不能看着我们被你媳妇欺负啊。” 伴郎想起一边休息的东子,让东子指挥。 “我要娶个压寨夫人,给寨子松松福。需要三个陪嫁丫鬟。下面的,听好了,三个陪嫁丫鬟。没有,我可看不上你们那边的主子。”晓楠笑嘻嘻。 “……”这是威胁吧。 下面的伴郎们懂了,这是明摆着欺辱他们。 “兄弟们,过来看哪些人不爽,抓3个人走!”晓楠喊。 “那边的黑矮胖,”天好瞬间冲出来,怨妇脸,“他抓我胸。我胸都抓没了。” “……”讲道理,你的胸,不,馒头是被你扔了的。还有,哪个是黑矮胖!长眼没! 黑矮胖被很快带走。 天好还要指认,东子上前,盯着人。 天好不好发作,盯着上面的晓楠。 “快!抢了东子!抢东子!”晓楠吼。忘了她说的吗?抢东子啊! 两边一听,一边直接往前冲,一边往前挡住东子。 晓楠一看急眼了,也要下去抢人。往正下方一看,有两个人前后包抄了她。 我操! 釜底抽薪! “救我!救我!”晓楠大喊。 刘媛看情形,上前指挥,“两个男人过去帮晓楠,一个人去拿双节棍给晓楠。剩下的,呆在原地。”而后,对着前面大喊,“我们一比一怎么样!输的人当俘虏!比赛内容随意。” “比摔跤么?”伴郎团中很快有人说话。 刘媛看后面的人,孔先生上前,脱了纱裙。 “……”忘了这茬人。 东哥很快派了人。 两人对阵,一时之间分不出输赢。 刘媛眼尖,看到东子的人想偷偷抓晓楠。让人堵住人。 晓楠下来了,对阵的两人还没有分出来。 晓楠笑,刷着双节棍,“还比什么比?抢人!” 东子的伴郎团被绑了4人,又丢了2人,11人的伴郎团里只剩下5人。算是东子自身,也就6人。 晓楠这边有12人。 根本不需要打,男生把人包在圈内,女生盯着人,控制对方行为,最后只剩下东子。 晓楠那双节棍挑起东子的下巴,笑,“小美人,三个丫鬟已经收到,是不是该洗洗跟我回寨子啊?” 东子一声不吭。躲开了双节棍,只是笑道,“随你闹吧。” “哟,挺放得开啊。”晓楠吃惊状,“天好,他说随我们闹。你说怎么办?” “大王,交给小的们。”天好贱兮兮,立马逮了人走。 ? 她没说要给人啊? 晓楠尴尬,装作不知道,转身怼剩下的5人,“想要赎回你们的人,就给我们整点乐子。记住了,我们笑了,你们就可以赎走一人。最后一个才是东子。” 凭什么规则都是你定?剩下的人敢怒不敢言。 “哦,对了。明天我结婚呢,有个放映照片的环节,你们也看到了,这周边都是摄影师。你们要是不答应呢,明天就放你们的糗照。你们照办呢,我就放我们这里没被赎走的人的糗照。” “你们掂量吧。”晓楠很开心地走回自己的阵营。换了红袍装大王。 “……”他们只是来玩一玩,拍个照,这是做什么孽了哟,要受这种罪。 那边的人还没商量好,天好这边倒是整好了。 只见东子被人用红布五花大绑,胸口整了一个大绣球。脸上化了夸张妖艳的装。用口红在嘴上涂抹了一大层,脸上也被口红画了红太阳。 “哈哈哈哈!你这是干嘛了!”晓楠笑憨了。 周边的人也笑开了。 “你不是说,抓到对的人就嘿嘿嘿么?都给你整好了。”天好装傻。 “我是想嘿嘿嘿,可你直接给我整成翠花,我怎么下得去口?”晓楠捂着嘴,笑得合不拢嘴。“我操,老子要笑喷了。” “你这大红花,这是村长送猪到家吗?哈哈哈哈!”晓楠笑颠了。 没被捆绑的5人伴郎看到东子也笑喷了。晓楠再问,表演么? 5人都点头,一边答应一边笑——不妨碍。反正被当猪的是东子。 东子盯着晓楠没说话。 晓楠看着东子生气的眼神,嘚瑟,转着双节棍,扯着东子身上的红带子,挑着眉头,“小工资,要不要当我压寨夫人?管饱管睡,管睡。” “哈哈哈。”天好笑开了。明显懂了晓楠的黄色挑逗。 “管睡?管不管生,管不管带孩子啊?”天好乐。 “管。我一条龙服务,三包好寨主。”晓楠立马回应。 “……”东子一直盯着晓楠,不说话。 晓楠摸下巴,哟,生气了。问那边5人,“你们要不要赎人?不赎我要欺负你家主子啦。”随即抱了人,当着人的面吧唧一口。 “唔啊啊啊~”天好戏精,装大手指“挡”着脸,直盯盯看动作戏。 周边的人也笑开了。 唯独东子。 晓楠也不怕惹急了人,把人抱在腿上,坐在王座上,宽大的红袍一遮,手摸进人衣服里,揩一把油。嫌不够,笑嘻嘻在东子耳边吹气,“手感不错。” 东子全程不说话。 另外5人只有一人会点娱乐,表演了功夫。被张爱华倒吹下台。但好歹让人换回一个人。 换回去的正好学了艺术,放得开,扮演兔女郎,说黄段子,扮演老司机、跳舞,全是抖腿、抖腿、夸张抖腿、加自黑的话和黄段子。 这可算是与天好针锋相对了。 天好和人一块比抖腿、抖跨、双黄段子,老司机都笑了,纯情的如张爱华扔了椅子。 天好帮着这家伙把剩下的4人全赎回去了。剩下东子。 晓楠面不改色,把手从东子身上退出来,给回一个面容微红的东子。 东子什么话没说,直接走了。 天好凑过来,“楠姐,这个!”天好竖起大拇指,“天下第一淫贼啊。” “去你的!”晓楠踢人。 闹完,大家去酒店吃饭,而后回晓楠家休息,准备第二天一早的闹婚。 番外1伴郎伴娘大作战3 大家伙睡了一觉,早上起来换好衣服,吃了饭,等着伴郎的到来。 晓楠早上3点就被叫起来化妆。 她的头受过伤,没睡够就一定是恹恹的,喝咖啡也不提神,反而会刺激得完全睡不着觉,非常痛苦。 没睡够的晓楠啄着脑袋,让化妆师化妆。 早上7点。 迎亲的队伍很快到了。 大家关好门,准备为难一番。 谁知外面乌泱泱一大片人,每人穿着黑色西装,闹着绣球。 也不配合伴娘的要求,一个劲地讨价还价。伴娘觉得不对劲,但不知道哪里出问题。 直到二楼传来叫喊声。 “来人啊!抢亲啦!”天好喊! 大家回头看,发现东子居然从楼梯上下来,手里扛着红色裙袍的晓楠。 “卧槽!”张爱华大骂,被人从后方端了锅! “和他们干!不能被人抢了新娘!”天好大喊。 “兄弟们,护我!”东子也大喊。 说好的西式婚礼呢? 大家完全没时间思考,双方人马直接对干。 本来是伴娘欺负伴郎的现场,变成了双方対撕的抢亲战场。 绣球没有带子,就是沙包。绣球带有带子,就是双节棍加绳子。 两边人马直接在晓楠家里打开了。 晓楠的护卫队伍在昨天只是昨天的6人。 东子的足球队伴郎队却由不只是昨天的11人,几乎没费吹灰之力,晓楠便被东子抗走了。 抗,走,了…… 晓楠没睡醒,一直没力气,被扛着不舒服,也只是发出一两声“嗯,哼”。 晓楠爸爸威武,直接叫了本家人要堵东子。 东子抱了人,往车上扔了就跑,在大队人马之前开车出村。 晓楠的家就在村头,没多费力气,就出去了。 晓楠家围了一大堆人,脸上不好看。 抢关家的女儿做媳妇这么不给脸? 爸爸啜掇着村里人去婚礼现场坐镇,包吃还给红包!每人200。 村里人答应的很痛快。家里有车的,自己开车去。没车的凑到有车的车里去,乌拉拉几十辆车从关家村出发,全他妈是汉子! 伴娘团更不好看。 新娘被劫走了,他们几乎全无还手之力。人数至少是他们的两倍! 更憋屈的是,新郎新娘的婚车一开,他们还必须跟着坐到后面的车去送行。 大家走的时候还看了看是怎么做到的,结果在晓楠家的车库旁边发现了梯子。 晓楠的车库顶层被当做阳台,直接和二楼阳台连通做大阳台。因为迎新,二楼的门是开着的。 谁也没想到东子会爬梯子上去抢人。 真真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郎那边估计有23人。标准的足球人数。”张毅生在伴娘群里发消息。 “我去拉人!”天好在群里叫唤。“是个人都当伴娘!必须24个,比他们多一个!鄙视他们!” “我们昨天的戏服没有还,还在酒店。”刘媛出声。 “!!”天好发信息。 “但是咱们这边衣服不统一。”涵涵出声,“要不我们干脆搞一个系列,衣服就够了!” “……”晓则发消息,“你们确定要这么搞?这是我姐的婚礼,这么搞了我姐不得上头条。” “晓则你傻啊?如果是楠姐,她会怎么做?”天好发信息彪。 就坐在旁边的晓则一脚踢过去,白了一眼天好,在群里发消息,“干回去!”后面补一句,“猛的!” “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就是要上头条!” “不服?”天好站队。 “……”涵涵发声。 “我们依照@涵涵的意思,整一个系列的服装当伴娘服,人数就24人。”刘媛定夺。 “好的。刘姐。”天好。 “ok。”晓则。 “同意。”涵涵。 “可以。”张毅生。 “干倒他丫的!”张爱华。 “干倒他丫的+1!”天好。 接亲的婚车会在中间停靠三次,给路人发红包散服。时间留给伴娘队的有近一小时。 几人分工,天好、涵涵、刘媛、张毅生拉人,晓则、张爱华指挥服装、道具、化妆和接应问题。 车里的6人干脆分位置,一男一女坐着,共用化妆包。一边化妆一边开着手机拉人。顺便把司机的手机缴了,不准报备新郎那边。 话说晓楠这边。 晓楠依旧迷糊,睡不醒的状态。东子看着时间,让司机开慢点,自己给晓楠按摩放松。 等到要下车给路人发红包的时候,东子掐了晓楠一把,晓楠直接痛醒。 “我!”操字还未出口,被东子一把捂住嘴,眼里警告。 晓楠懵懵懂懂,火气更大。 “新婚快乐,关晓楠。”东子出声提醒。 哦。晓楠没脾气了。 打着哈欠又想睡。 东子给晓楠拍脸,一边拍一边吩咐司机兄弟,“带回下车买一点风油精和眼贴。” 停车的时候,晓楠被拍醒了。睁着大眼睛提着红袋子给路人发红包。 红包是小红包,数额1-10块不等,多数是2块。给路人散服。 传统习俗中,得到福报(红包)的人把福包贴身带着,可以增加桃花运,尽早找到另一半。 散福报的一般是新娘。 晓楠在前面往空中抛福报,东子在后面护着晓楠不被人挤到。 坐回车的时候,晓楠才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是红色喜服不是白色婚纱?” 而且和昨天的戏袍那么像。 她记得他们商量的是西式婚礼吧? 东子凑到晓楠耳边吹气,“抢亲啊,我的压寨夫人。” “……”晓楠眨巴眼,“!”我屮艹芔茻! 晓楠一看身上的衣服,知道怎么回事了,什么要睡的念头也没了,四处摸着找手机,“我手机呢?” “结婚要什么手机?”东子悠悠一句。 “!”晓楠憋着气,“给我等着!” 晓楠深呼吸,只能信赖她后面的伴娘团队了。 “我等着,压寨夫人!”东子故意在晓楠身边吹气,然后“吧唧”一口。 中间隔板缓慢升起。 “!!”晓楠鼓着脸。“坐等你打脸。”而后扫一眼身上,“我身上的衣服……” “我换的。婚纱在后面。”东子指指后备箱。 晓楠看一眼,没问题,晓楠吼,“鞋呢?红装你给我一双皮鞋吗?还白色带红?” “有靴子,在送。”东子也不生气。 晓楠憋着气,没理由了,倒在靠背上不说话。东子给晓楠按压太阳穴,晓楠干脆倒在东子腿上。 第二次停车散福报的时候,靴子送来了。晓楠注意到后面的婚车里,只有女伴娘出来了,男伴娘没出来。 东子也注意到了,让人去看情况。 “喂!你帮我去买份早餐,我饿了。”晓楠直接指挥。 那人看向东子,东子点头同意。 还有人群要来和新娘子晓楠拍照。晓楠同意,看到摄像头的样子。 “等一下。”晓楠往口水吐点口水把眉毛和下眼皮的妆涂开,该精致为大气,“来吧。” 路人美女惊叹于你的率真(直接)。 早上8:00左右,停在婚礼现场。 婚礼举行的绿地是酒店自有的场所。 晓楠一下车,后面的伴娘也跟着下车,但很快不见人。 车子一辆辆下人,晓楠乐了。“诶,你拍大片呢?这么多人?” 东子对晓楠说,“是咱爸叫的客人。” 晓楠点头,接着乐。 “咱姓关的爸。”东子补充。 “?”晓楠转头,在人群扫视,还真在一堆男人里看到了自家老爸。晓楠深呼吸,问东子,“咱有准备这么多人的位子吗?” 东子笑,“我准备了1000人份的位子。” “……”晓楠看场地,还是原来敲定的,但餐桌从原来的中间一路扩展到绿地边界。每桌人数由8人改为12人。 “咱们的婚礼不会有始料不及的。”东子信誓旦旦。 不,晓楠心想,我的未来家庭地位有始料不及。婚礼势力有始料不及。“你带了多少?”晓楠问。 他爸最多就带了一两百人。原定的计划也是350人,撑死不过400人。哪来的1000人? “咱姓陆的爸带了300人。”东子补充。 晓楠笑,对东子竖大拇指,无奈啊,有什么办法啊?人家一个晚上能调动这么多人,并能保证进程顺利,不服不行啊?不笑不行啊? “所以你要必须压着我吗?”晓楠笑着问。 “我给你留了300个位置。” “……”商人。奸商。这算术好到怕。晓楠点头,放狠话,“你敢毁我婚礼,我就毁你洞房夜。” 东子笑,逗着,“嗯,我等着。” 晓楠背着人群冲东子比了中指。 东子抓着手,摁回中指,改竖大拇指。 晓楠瞪眼,眼神以扫,发现大拇指对着小兄弟竖着。 “……”被撩了。 这段数比不过啊。 晓楠吃瘪,甩手去帐篷里补妆。 快到9点,人群忽然躁动。晓楠看向外面,外面忽然涌进一群穿着宫服戴着头饰的女人闯进来。 晓楠感觉熟悉,再细看,发现前面第一个就是天好。 晓楠乐了。东子,东子,百密一疏吧。 宫装人群靠近晓楠的帐篷,忽然止步大喊,“大王!” !!! 人群炸开了,围观着看戏。 晓楠站起,在众人眼中露脸。 老爸就在旁边等着。 晓楠挽着老爸,走上红地毯。 宫装人群接着喊,“我等送大王求亲。” 晓楠笑,笑而不露,眉眼嚣张,一步步走着红地毯。 等到换人的时候,老爸忽然质问,“我关家的大王求亲,你怎么表示啊?” 这是要钱吗? 看戏的人懵。 东子看着没有盖头的晓楠,那双眼睛发亮,灼目如钻石。 东子笑,躬身,“一生护她。” “护?”老爸拔高了声音。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绝无背叛。”东子接着说,掷地有声。 “哼。”老爸往旁边伸手,立马有人送上盖头。老爸看着晓楠,无声。 晓楠在那双眼睛里看见蓄藏的泪水。 老爸轻轻给晓楠盖上盖头,将晓楠的手转交给东子。 晓楠的泪水在盖头下滴落,强烈的不舍和害怕冲击胸腔。手不自主地抓住东子,她不想走。 东子上前,握紧晓楠的手,对老爸承诺,“我会好好待晓楠的。她在你那儿是女王,在我这儿还是女王。”说完,东子直接掀了晓楠的盖头。 “我喜欢你看着路走,而不是被动着跟着我走。”东子对晓楠笑说。 泪水还挂在睫毛上。 晓楠盯着东子,笑了。“我与你共同走这一生。你若害我,我必惩你一生不得安宁。”扬起高傲的眼角,看着东子。 东子笑。右手挽起。 晓楠伸手玩过东子,一同走着。 后面的伴娘团已经更换位置。 晓楠这边,伴着红色新娘服的是鲜艳的后宫宫服。而东子这边,是和东子黑色燕尾服一样的黑色伴郎团。唯一的差别在于东子是红色领结,而伴郎们是橙色领结。 晓楠甚至看见钟导也穿着宫服戴了假发在伴娘团里。 主持人问新郎新娘是否愿意的时候,晓楠伸出右手,“余生多加指教。” 东子也伸手握住,“余生多加照料。”而后凑到晓楠耳边说,“我喜欢高傲的你。” 晓楠笑,也轻声分享秘密般,“我也喜欢狡猾的你。” 两人对视,互相在对方眼里看到欣赏,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吻着。 拍照的时候就逗了。 东子23人伴郎团和晓楠24人伴娘团先是各拍各的,合在一块就逗了。前面的花枝招展的“伴娘”,后面是当背景板的伴郎。晓楠和东子是两边的组合色:黑加红。 晓楠看到不少被打败成“皇后”“妃子”的男性伴娘,要笑喷了。 “钟导,委屈你了。”晓楠笑着抱歉。 钟导面无表情,“有个家伙说你受委屈了,必须要找人帮忙。我过去之后,发现是化妆成伴娘。” 赌五毛,绝对是天好说的。 因为是婚礼,现场都有摄影师跟拍。还未等开饭,人群就炸了。不知道那个狗日的开了直播,全程直播了他们的婚礼。现在在微博上炸开了天。 晓楠看着视频,从伴娘团入场就开始跟拍了。 现场近800人,有近200是村里人,近300是东子爸那边的,全都不认得,怎么找? 现在酒店外面围了一圈观看的人。 “酒店安保要是没防住,咱俩的婚礼就真的始料不及了。”晓楠对东子咬耳朵。 “不会。酒店安保不行,我爸这边的人可以顶上。”东子自信。 “哦。”晓楠懂了。 “新娘子对婚礼满意吗?”东子咬耳朵。 “哼。” “晚上的洞房……”东子拖长了声音。 晓楠挑眉,盯着人,对人挑衅,“咱们比比啊。” be结局1 7月23日。 炎炎夏日,晓楠盯着外面城市的日色发呆。 玻璃之外,日光下的城市似能发光发热。 玻璃之内,空调调整的温度让人觉得凉爽又心闷。 晓楠喝一口酒。 桌上放着几沓文件。 工作时间她很少喝酒。因为酒在大多数人眼中是轻浮、令人躁动犯浑的罪物。 晓楠看着窗外,想着这几年的光景。 结婚第七年了,她和东子一直是聚少离多。 她要名望,始终拼在办公桌和法院辩护律师席上。 东子没有接手陆总的公司,自己创业,现在已经开了几家公司了。总公司在c城。小城也有一家子公司。 两个人各自拼搏,晚上的时候依旧会抽时间视频聊天。每月也会划出月中的两天时间呆在一起,或是做饭看电影,或是去哪个城市一日游。 他们俩个一直没孩子。 双方家里都在催两人生孩子。 小城的爸妈始终是上个世纪的思想,总是认为有了孩子婚姻才幸福,有了孩子大人才能有幸福。 外公外婆在第三年便相继过世。那时她被困在山里数月,走不出去,出去之后才知道两位老人家都入土为安了。 晓楠工作拼,性子也直,得罪了不少人。因为几场大官司,晓楠也成了家喻户晓的名律师了。世人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外公外婆一直担心晓楠,晓楠也没什么能安慰老人家的。 姑婆,也就是东子的姑婆在第四年也去世了。她最大的希望是看到下一代的出生。曾孙侄子没看到,曾外孙侄子到看到了。丽姐(东子的姐姐)在在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小王子,今年又怀了一胎,在家里地位很高。 晓则在第二年过年便和弟妹(萍萍)结婚。现在也是两个小孩的爸爸。大一点的5岁,小一点的3岁。 东子和晓楠一直没有孩子,两边爸妈一直推着晓楠要去医院检查,晓楠笑问,都没时间在一起哪来的孩子? 晓楠没时间去医院,两边妈妈天天微信,每月每月地寄中药、补品、偏房。甚至王八、蛇这些玩意都给晓楠送来了。 晓楠转眼找了喜欢吃野味的一个广东同事送出去。 东子似乎也不是很急,不忙的时候会和晓楠一块算机会日,几乎不到第三天东子就被公司里的事忙得脱不开身。 朋友这边,结了婚的也全都有了玩,成了宝妈。 陈虔有个小男孩,一直跟着陈虔每天早上四五点起床练武,晚上又出去夜跑。周末泡健身房。因为带孩子,陈虔辞了高管工作,和晓楠合伙开了健身房,现在也有两家连锁店,生意还不错。 嘉嘉生了一个小妹妹。也是话痨一个。晓楠去做客的时候,嘉嘉和妹妹(女孩)一人一张嘴巴拉巴拉同时讲了两三个小时。晓楠一人一边耳朵,吵得不行。实在配合嘉嘉家里那位,怎么受得了。 涵涵倒是一直没结婚,在德国开了酒店。晓楠有30%的股份。晓楠根本不知道酒店这么一回事。等到生意起来了,涵涵才说晓楠有30%的股份,说是晓楠给她的220万,她用来开酒店了。 晓楠就给过20万,完全没给过另外200万! 涵涵说,晓楠当时转了20万之后,不到半小时,便有另外一个账号打了200万过来。 两人都知道是东子。 涵涵把钱算在晓楠名上,酒店一开始便给了30%+的股份预算。随着后期的资金投入,另一位合伙人投了500万,股份分配不合理。涵涵才压着30%给晓楠定股份。因为晓楠的资金是启动资金。酒店三个大股东,另一位35%,晓楠30%,涵涵只有20%,另外15%放出去融资。 因为涵涵的仗义,晓楠一年入不敷出也到不了节衣缩食的境界。每年的分红刚好够晓楠胡乱开销。 钟导退位了,晓楠成了新的合伙人。拥有自己的大办公室。根据钟导的希望,晓楠有两个价位表。低价和高价。如果是无钱阶级,晓楠的代理费只有几千,封顶一万。完全是倒贴着打官司。如果有钱阶级,代理费以500万+起底,封顶2000万。因为是刑事案件,涉及诸多因素,晓楠的压力一直很大。几百万拿在手里一点不虚。甚至莫名其妙地还是要贴钱。 晓楠七年了,一直买不起房。刚起了买房的念头,想攒点钱,转瞬就忘了,该花的花得差不多。张姨(张毅生妈妈)经常给晓楠推荐护肤化妆品和衣服,也会回国找晓楠逛街。晓楠跟在后面刷卡,直接能把卡刷爆,然后默默地换上东子的备用卡。时候又默默地还卡里的差额。 东子在c城买了一栋别墅,两人都没时间过去。最后干脆还租了原来的酒店501房间,一口气给了20年的租金。 晓楠转身给了东子10年的租金,以及别墅20年的物业管理费。算是和东子合伙住房的钱了。 刘媛在上海也混出了名头,生了一个小男孩。晓楠还是嫌弃她的丈夫。每次去做客,都当对方不存在,只逗刘媛和小孩。对方也很默契,每次去,他不是出差就是有事。 张爱华也是没结婚的一个。在公司并购重组这一块,张爱华所在的事务所也是业界闻名的。听说过几年就能成为合伙人。 涵涵倒是成了贵妇人,每天逗逗孩子,逛逛高档商场,出席名媛聚会。说白了,还是家庭妇女。晓楠知道了便知道了,什么心思也没有。 至于张毅生,两人定时也会视频聊天,发消息。东子一直都知道,有时也会凑在一旁听。 张毅生有一个外国女朋友,谈了几年了,还没有结婚。女方一直催,张毅生没答应,晓楠想,她估计知道为什么。 张毅生的家,晓楠从来没去过,不过晓楠在视频里植物繁盛的花园和越来越懒,在花园里晒太阳的老黑(原来的小黑)。 事业方面。 说不上来。 晓楠对于工作总是亲力亲为,这些年做得接得刑事讼诉不少,有5次险些丧命。 钟导退位后在学校安心上课,时不时推荐看得上的学生过来。事务所里,以刑事为名头,实际是以商业为主要资金来源。 怎样最好赚钱?天天和钱打交道最好赚钱。 公司里四个合伙人,只有晓楠一人是刑事这一块。 晓楠的刑事诉讼总能上电视上报纸,成为推动事务所名声的主要人员。但也仅仅如此。 因为名声,晓楠在事务所里说一不二。但也很清楚,事务所的主流还是商业法这一块,她不能干涉。 刘伟这几年跟着她帮了她不少忙。他们之间的约定,两人都记得很清楚。 晓楠想推刘伟当合伙人。 而刘伟则强调,等晓楠把这案子结了冲击大律师的名头再说。 大律师是个名头,没有真正的界限。 但两人清楚,什么样的人是大律师。这是一种感觉。一眼便能分辨。 晓楠这些年有大律师的名头,但没有大律师的实力。她办的案子算的上家喻户晓,却不能在实力比拼上有质的突破。 如果一件案子能轰动全国,那么一手推动它的律师估计就是大律师了。 刘伟找的案子在7年前就丢到了晓楠的桌上,当时晓楠推脱了。大家不以为意。等到这几年,刘伟摸清了晓楠的意思,知道晓楠在逃避这个案子,便拿了这个案子给晓楠,让晓楠冲击大律师。 晓楠抬头看天。 大律师?哪里是想当就当的?更多时候是机遇。像现在这种撬开大石找怪物的冒险行为哪里叫机遇? 晓楠回想这几年的过来,她过得还算不错。朋友、家庭、时不时的挑战、时不时的烦忧,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过着安宁又富有挑战的生活。 晓楠转头,把视线投放到桌上。 这个案子会是炸开她生活的导火线。 刘伟说得冲击,其实是对晓楠自身挑战的意思。他以为晓楠怕这个案子当中的某个人。他不知道的是,这件案子成了,就能直接推动晓楠成为全国闻名的大律师。 文案的主角是c城的警监。七年前的警司,20年前的警员。 案子本身没多大,放在同类型案子里没什么起眼的。 不过,晓楠知道该从哪里挖,能玩出怪物。 电话打来,晓楠接过,是东子。 今天是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两日约定每年的今天即使再忙,一个晚上的时间还是要空出来。 “晓楠,晚上吃什么?” “随便吧……” be结局2 当陈飞鸿发消息的时候,晓楠知道,她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陈飞鸿是小城的人,8年前钟导让她整理宗卷的时候,她翻出来的可怜人。因为杀人嫌疑,被当地警察屈打成招,迅速结案,判了二十年的罪。 他刚结婚的老婆受不住乡里人的歧视和谩骂,跟人跑了。爹娘也气得双双离去。 出狱后,家全没了。 他的孩子是他捡的,同村人,扯来扯去是勉强算个亲戚。因为超生,生的还是个女娃,不愿罚款,便想送人。 陈飞鸿看见了便捡了回来,还被讹了200。 陈飞鸿的老爸是个没文化的农村人,取不出好听的名字,又想儿子以后又出息。正好那时黄飞鸿的电影有些火,他老爸便怎了“飞鸿”这个名字。估计是觉得跟着大侠娶一个名字真没错。 陈飞鸿也不知道给自己捡的闺女叫什么名字。但孩子总要上户口。那时正好还珠格格很火。陈飞鸿也看了第一部。他喜欢小燕子。紫薇一个格格流落到民间死了娘还被人骗,不好。小燕子就不错,怎么都能火,嘻嘻哈哈活得开心。陈飞鸿便给女娃娃取名叫飞燕,陈飞燕。 8年前,晓楠去找他的时候,他确实在屋里。 晓楠给的名片,他也不敢收,只默默地背了下来,以防万一。 他不信任当时的晓楠。 不过是这几年晓楠有了名气,乡里乡村的也知道渡边关家有个大律师。更知道关晓楠的老公是陆东平。 陈飞鸿从来没想过要晓楠帮忙,因为他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只是这次,他的女儿被人强了,被公司的领导强了。飞燕想不开,给老爸打了一通电话说抱歉,之后便跳楼了。 陈飞鸿一生贫穷,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培养上了大学,毕业了。没想到刚实习不过半年就这么没了。 更糟糕的是,村里人说飞燕不干净,说她要不是自己贱穿得狐狸精一样会被人强吗? 陈飞鸿大半辈子被人抵着脊梁骨骂。他的女儿跟着被人骂。他以为至少他们是安全的。而现在,女儿死了,他们还是被人骂。死了也不给进村。村外边也不给下葬。和村里人闹了2天,尸体都快臭了。最后隔壁村的人看不惯了,让他买了一块地给陈飞燕下葬。 陈飞鸿在监狱里看过法律节目,知道可以打官司,最好找一个大律师帮他打官司。他不认得谁,就知道晓楠一个大律师。摁着记忆中的号码打过去,便是晓楠今天听到的。 “我没有钱,但我有一条命。我知道那群人怕什么,我可以给你当证人,但前提是你要帮我女儿告那个混蛋,还有村里那些垃圾。他们不让燕子入土,还……”陈飞鸿揉揉眼睛,深呼吸,“他们一个我都不想放过。我知道你厉害。我不是文化人,不会整你们那套。但我有你需要的,你帮我,我便帮你。” 晓楠盯着陈飞鸿,没说话。大概后面的人自己也没想到,这会是一个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晓楠叫来刘伟,将案子丢给刘伟,对陈飞鸿说,“刘律师,我们事务所的支柱之一,也是我的得力帮手。这案子交给他就可以了。一个月内能给你结果。” 而后将刘伟赶走,摁着陈飞鸿说,“至于我,我不能帮你亲自做这个案子。后面的人看到你在我面前,你觉得会怎么想?你是想亲眼看到那群垃圾受到法律的制裁吧?” 陈飞鸿没说话,虽然也不甘心。 “我需要确保你的安全。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之后挑个时间离开c城回小城。那群人肯定会监视你。我这边不会直接从你女儿入手,会找其他角度把人拉下水。至于你的乡村,我让人把那里的厂搬走,让他们背井离乡怎么样?没有钱,他们自然就离开了村。到时候谁还说你和你女儿?而这一切,也是因为你,他们才走的。”晓楠安排着。 陈飞鸿点头。 “我需要你活好这3个月。3个月里,我如果活着,自然会拉后面的人下马,到时候就需要你出证。3个月后,我不在了,那我也只能说抱歉了。我唯一能保证的,只是侵犯你女儿的凶手能得到应有的惩罚。”晓楠接着说。 陈飞鸿沉默,而后点头。 晓楠让人赶陈飞鸿回去,陈飞鸿骂骂咧咧地离开。 晓楠没有叫刘伟帮忙,自己找案子线索。 8月26号,晓楠收到信,信中写明陈飞鸿被绑,信中还有一根大拇指和陈飞鸿的照片。 晓楠把信和照片烧毁,那一截大拇指也被扔进江中。 8月28日,晓楠被围堵,每人都拿了刀子,并警告晓楠小心她的家人。 东子的人赶到的时候晓楠已经倒在地上。 对方并没有要她性命的意思,给的一刀刺中小肠,流血不是很多,送院及时,并没有腹内积水的情况。 “收手吧。”东子劝晓楠。 晓楠不说话。 “你走这样了?”东子动气,“我的人要是晚一些,你现在就是在停尸房!” 晓楠看着东子,问,“你在害怕什么?” 东子盯着晓楠的眼睛,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晓楠望着天花板沉默。 钟导和刘伟很快知道,甚至爸妈也知道了晓楠住院的事。 也知道晓楠在追查一个案子。 “晓楠。”钟导只叫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这是他教导的结果。他没什么可以说的。 “我没事,不用担心。” “要不要我帮忙?”刘伟说。 “你不能插手。有你,我会很被动。”晓楠说。 “你做什么?你都躺医院了,你还想干嘛?有警察要你干嘛?你是律师又不是警察,你跟着查不查?”老妈则比较暴躁,也不管晓楠的老师同事在不在这里。或者说,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自从知道晓楠做律师有危险,老妈一个劲地啜掇晓楠转行,或者干脆生个孩子自己在家带。 “妈?”晓楠不高兴了,睨着眼,“麻烦,这是我的职业。你要不要现在给我一刀子,就这儿,”晓楠指挥着脖子,“我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就躺土里得了。” “晓楠!”钟导喝止晓楠,“怎么和你妈妈说话呢?” 晓楠别开脸,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你干脆死在外面得了,我也不用管你了!”老妈动气,吼了一嗓子,甩门出去。 人出去了,晓楠深呼吸,安慰钟导说,“没事,钟导,我有分寸。这点事就要你们担心,那我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我在山里呆了4个月也没事。现在不过肠子割了一刀子,没事没事。” 等人都送走了。晓楠也不看东子,自己照顾自己。 东子在一边也什么都不说。 晓楠很快出院。 刘伟在事务所里经常逮不到人。偶尔两次深夜赶着整理资料的时候看见过晓楠进出办公室,而后很快又离开。说不上两句话就走了。 刘伟忽然发现晓楠一直没接案子,之前丢给晓楠的警司诉讼晓楠没接,但诡异的是,居然也不见了。 刘伟感觉晓楠在分离人群。 钟导也找过晓楠三次,问晓楠到底在干嘛,这段时间有些诡异。以前虽然危险,但都和他们或者警察有联系,相互之间有配合,现在晓楠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晓楠什么话也没说。 一天晚上,她听到消息,在一个郊外的场子有交易。 晓楠提前在附近踩点,忽然直觉威胁,转身要走—— 腿部忽然一痛,意识变得缓慢。 晓楠低头,中计了。 晓楠努力睁眼,保持清醒,意识的最后,她看见一群人向她走来,手里拿着枪。 朦胧的醒来过一次,感觉上是在医院。周围有人不断讨论她的身体。晓楠知道,完了…… be结局3 晓楠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大房子里,特别大。目击面积有两百平,没有任何遮挡物。两边没有窗,晓楠打量墙,有高了,似乎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四面墙都挂了暖色的窗帘或者贴了镜子。哦,有一个高窗,特别高,窗户也特别小。 墙上都有装摄像头,摄像头对准她。 她的位置是墙的一角。窗倒是挺大的,两边还有各种挂瓶。 晓楠拔了针孔,靠着墙,目光有些呆滞。 房子那边门开了,东子走进来。 目光接触到东子,晓楠没有惊讶。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东子问。 “你们给我下了毒吗?”晓楠面无表情。 东子没说话。 “既然没有,为我干嘛?麻醉剂而已,又不死人,又不痛。”晓楠平淡叙述,“哦,你们检查我身体检查出什么了吗?” “晓楠。”东子停顿,看着晓楠,“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晓楠抬头,看着承接不到目光的高墙,悠悠说,“成王败寇,有什么好问的?” “我不会害你。”东子说,坐上床。 “哦,你可别恶心我了?”晓楠嫌弃,“不会害我?”晓楠摊手,表明现在处境,“你只是还没杀我,不是没害我。” “晓楠。”东子软声,“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害你,只是……你可能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 “呵呵呵。”晓楠轻笑,“害了就害了,有什么好不承认的?还是你对伤害有什么误解?没有割我的肉就不叫伤害了?没伤害,你把我困在这里?” 东子盯着晓楠,没说话。 晓楠也不说话。 良久,晓楠忽然问,“我有些好奇,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晓楠转着脑袋打量,“这里挺大的。你要藏我,不怕被查吗?还是我有什么价值,你打算利用一下,你说得话,没准我能配合。如果,你能让我多活两天的话。” “我不杀你。”东子说,眼神无波地盯着我。 “那个,好歹夫妻一场,我能不能申请一下死前福利啊。”晓楠接着说,笑着说,“我有些想看大毛(晓则的小儿子)的作品,他说我生日他会送我惊喜的。你也知道,他整了两年,我都没看到。我想看一眼。哦,还有,能不能让我把《白》看完。它都出了最后一部了,我一直没看。死前我想看一看。youkno,我可以忽悠自己是一个人物,啊,我就要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也就这样了。” 东子抱住晓楠,“你不会死。” 晓楠放了笑脸,淡漠地问,“我为什么不会死?” “我不会让你死,你会活得好好的。”东子说。 “哼。”晓楠冷哼,“临终骗一骗,让我死得开心些?东子,我希望我死得明白些,也不希望我被人当一个傻子忽悠。说得好好的,转眼你就把我杀了。我喜欢有所准备,即使是死,我也希望自己心里有底。” “我不会让你死。”东子抱住晓楠,亲亲晓楠,语气有些沉痛,“你也不会死。我不会害你,也无意伤害你。等我,等我好吗?等我把事情都处理了,我就带你出去。” 晓楠眯眯眼睛,开口,“藏一个人比杀一个人要难得多。你为什么不会杀我?把我藏着,你就永远有暴露的一天。而杀了我,一把火烧了,这么大个地,也没人看的到。等我烧成灰烬了,随便哪里扔掉,你就干净了。你说,你为什么不杀我?” 东子眼睛有些沉痛,抱着人,摁着胸膛,泪水滴落不让晓楠看见,半饷开口,“我不会让人伤害你,我也不会。” 晓楠沉默,听着对方的心跳,有些累,问,“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你现在这里住着,有什么需要你和我说。等过段时间……” “过段时间是多久?”晓楠打断。 “一年到三年。” “外面怎么交代?” 东子沉默一会儿说,“有一个连环杀人案,你的血迹和衣服会出现在抛尸的现象……” 晓楠回想到之前印象中的医院,心里明了。 “他们找不到我的尸体也会定案吗?”晓楠疑惑,除非…… “杀人犯有识人的行为,而且精神失常。”东子盯着晓楠解释。 “所以我死了吗?被人吃了吗?”晓楠不可置信。一把推开东子,喊,“你走开!” 她情绪有些激动。 所以这个社会没有了关晓楠了吗?人们听到关晓楠只会想到一个可怜虫? “你把我塑造成一个意外的可怜虫吗?”晓楠深呼吸,捞过旁边的物件就往东子身上扔,“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不对。”晓楠很快清醒,盯着人说,“我的痕迹和杀人犯没有关系。警察不可能不怀疑。单凭衣服和血迹是不可能定论的。” 虽然晓楠清楚,即使无法定论,两年后,她依旧会被社会除名,定为死亡。 “警察发现你办公室的案件,知道你想对付陈文翰(警监),并有陈飞鸿出面作证。你的电脑里有大量证据,足够你告发陈文翰和其他人。刘伟接下你的案子,因为你的证据,成功拉了二十余人下马。你成了全国轰动的大律师。”东子解释。 “我怎么死的你没解释。”晓楠说。 “陈文翰有引人给杀人犯的习惯,这一点警方正在取证。”东子说,很冷静。 “哇哦。”晓楠无言,这个故事把她的故事写到了尽头。 “我的证据里没有你吗?”晓楠苍凉看一眼东子。 东子没有说话。 晓楠点头。“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我得说你的故事不错。我如果是世人,也可能相信我就这么惨遭毒手了。有始有终,有证据还有情节,哦,还是个英雄主义悲剧化的情节。”晓楠自嘲,“可是故事的主角是我,我一点都不想鼓掌。也一点不稀罕你给我的什么的大律师。” 晓楠迎着东子的视线说,“我输了便是输了。没什么不愿意承认的。所以,我现在是什么东西了?”晓楠摊着手问东子,“随时丧命的可怜虫?还是你禁脔的玩物?” 晓楠的眼睛凉薄。 “你是我的妻子。”东子说。 “噢,”晓楠夸张地说,“妻子这个说法不错,听起来还有几分人的颜面。玩物就真的太难听了。是吗?” 东子不说话。 晓楠也不说话。嘴唇轻闭,眼睛不愿看到东子。 很久很久,晓楠问,“我妈怎么样?”她的声音沙哑。 知道她这样,老妈估计得哭死。 晓楠掩面,“我对不起她。我这辈子,都对不起她。呵。”晓楠无可遏制。 她不知道老妈会不会抱着她的衣服哭死过去, 晓楠揉着眼睛,不敢相信,老妈那么爱子的一个人,一辈子的心血就系在她和晓则身上,现在她“死”了,她…… 东子沉默地抱紧晓楠。 “我求你。不要让我妈有事。我输了我认,我死了我也认。但是我是被人残忍杀了,最后还被吃了煮了,我妈受不了。”晓楠拉着东子的手,喉咙被疼痛掐住,“你把我杀了吧。”晓楠颤抖,“把我杀了,抛尸在某地,你可以把我烧了,把我埋了。但给我一个完尸。我妈好受些。” 晓楠深呼吸,喉咙疼痛万分,呼吸困难。 “我不会杀你。”东子说。 “东子我求你了。”晓楠哭着祈求,“我不能让她临老了,知道我没了,还死得那么惨。她,”晓楠深呼吸,“她会哭死的。” 东子抱着晓楠沉吟,“妈没事,她不相信你出事。没见到你尸体,她不相信你有事。” “东子。”晓楠祈求。 “妈真的没事。她比你想象的坚强。”东子说,“她说你死了,一定会托梦给她。她说你小时候差点走丢了,她都能感应到你在哪儿。她没有感应到你出事,她不认。” 晓楠笑着嘲笑这个老太太,眼里滴着泪。 “社会上多数认为你只是遭遇不难,并不认为你一定在杀人犯的手里遇害。就像上次那样,你在山里4个月,最后还是自己走出来。”东子停顿一下,“妈相信你躲起来了,没有遇害。而且,过得很好。” 晓楠忽然停下,看着东子,“谢谢。”晓楠撑着头,头有些疼,一阵阵刺激大脑。 心理暗示。东子有对老妈心理暗示。 但是东子也会有被怀疑的可能。 “你怎么样?头痛吗?我去拿药。”东子起身要走。 晓楠拉住人,摇摇头,有些虚弱,“我没事。”顿了顿,接着说,“谢谢。我很感谢你。这条命你可以拿去。” “我不会伤害你。”东子抱住晓楠,轻轻说,“你是我的妻子,我答应一辈子护你,便不会伤害你。”东子亲昵着,“我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但我承诺,咱们会出去。” 咱? 晓楠偏头看着东子,也把头轻轻靠过去。 东子抱着晓楠,轻轻安抚晓楠的情绪,晓楠感觉有些困,“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嗯?” “家庭主妇的角色。” “我不需要你什么角色,你在就好。” “是吗?”晓楠抬起头,盯着东子,“那你这些天不要出现了。我不想看到你。” “好。”东子点头。 be结局4 晓楠静静地呆在高大空旷的房间,没日没夜地发呆。偶尔沿着空旷的房间走动。 房间周围添置了很多暖色物件。地面上也有长长的地毯。 门口那边有卫生间。 在两天的睡觉时间里,房间里被隔离出了餐厅,储物间,卧室。卧室依旧暖色调,还有很大的衣物柜,里面放满了当季的衣服。 房间里一直恒温。还有一些摄像头一直跟着她转。 晓楠观察了这些摄像头,知道6台摄像头是跟着她转的。另外12台固定观察,监控了整个房间。 东子偶尔晚上回来,什么话也不说,盯着晓楠看。困了就在新置的沙发上睡。 晓楠盯着东子。他的脖子在头的下面,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流动。每一个呼吸都能被察觉到。 晓楠盯着脖子。 摄像头盯着晓楠。 良久,晓楠移开了。 房间里没有什么机械物品,摆了一些心灵鸡汤的书,晓楠看着名字就烦。 静物观察的日子过了不知道多少天。在东子第四次离开房间的时候,晓楠拉住了东子。 “给我添些书吧。房间里太空了,我受不了。”晓楠缓慢地说。 “好。还有吗?”东子笑着询问。 晓楠指着新隔离出来的房间,说,“那些也不要。卧室太花哨了,我就在角落里睡就好。衣物柜跟储物柜、餐厅都不要,你就给我一个卫生间就好。” 东子点头,眼神跟随着晓楠。 “把空间空出来。我要这里,”晓楠展开双手,“全都放满书架。” “还有这些镜子、窗帘都不要。把这些墙都利用起来做书架。我要一个大的图书馆。” “人文、社科、自然、大学里有的专业书都可以。” “整天呆在这里,人都要发霉了。我还不如看点书,发现学科的美。” “学科的美?”东子疑惑。 “对啊。”晓楠说,面容很温和,“我曾经对我的委托人,既然暴力美学不被允许,你还可以去发现其他的学科之美。他们的系统构架、逻辑语言都会令人惊叹。” “哦,对了,法学专业的你就不要给我了。我不想找你这个杀人犯要被判多少年。”晓楠提醒。 东子笑起来。 “那些心灵鸡汤、爱的教育就不要给我了,看着烦。”晓楠补充。 “还有吗?” 晓楠想想,“纸和笔这些文具你得给我吧。哦,给我整点专业视频。不需要联网,你可以只给我一个mp4。我能跟着学就好。” “还有吗?” “没了吧。”晓楠疑惑,“学生还要干什么?” 东子上前抱住晓楠,吻了吻晓楠的额头。 “我想了想,当家庭主妇我受不了,还不如当一个学者。用别的视角看一看世界。”晓楠笑着说,情绪平稳。 “嗯。”东子吱声,拉着晓楠四处看房子,指着床这边,说,“这边就做出生活休闲区。可以在这里整一点沙发,视频摆件。”又指了指另一个角落,“这里可以开辟出来当一个大的家庭影院。坐在床上就可以看电影。” 晓楠随着解说想了想,“还不错啊。我还能看电影。” 东子笑,拉着晓楠继续讲解,像新婚布置新房一样,“这里,和这里,都放书架。摆满了书。再过来,这里就可以当学习区。这里能晒到太阳,你可以坐在这里一边看书一边看阳光走过。” “这里可以摆个小书架,就放一下杂志和文具。” “卧室这里暂时不动。等以后想好了怎么改再动。” “储物间,嗯,可以当做餐厅。一块就是生活区。” 东子一路畅谈,回头问晓楠,“你觉得呢?” 晓楠点头,“随你吧。你是老大。” “你不喜欢?” “我不喜欢这个房间的暖色调,太暖了,我是死了又不是嫁人了。”晓楠直言直语。 “怎么说话呢?”东子弹了晓楠一指。“改改?” “怎么改?要是黑白色我更不舒服。” “淡一点的颜色,米色、黄色之类的。”东子介意。 “呵呵。老大你随意,你开心就好。”晓楠无所谓。 “……”东子白了晓楠一眼,没再说什么。 东子和晓楠一块糖床上,晓楠默许了。 房间里很快在晓楠睡着了以后添置了大量的书架和满屋子的书,按照编码一本本排列着。 晓楠怀疑她晚上被戴了降噪耳机。才对周围声音没有印象。 书架没有多高。正常人的大小。高墙也没有架设仰着脖子才能看得到的高书架。 书架上面依旧是一片空荡的白色世界,空荡得像苍凉的荒野,大风呼呼作响,人类无法驻足。 晓楠摆下视线,看了看书的种类。 晓楠说是什么专业都可以。但显然,东子做了筛选,机械电子计算机类的专业书籍没有被放入。 房间里的电器很少。除了电影放录机、不知道摆设在哪里的空调,刚到手的mp4,掌上游戏机——不能上网。 浴室可以洗热水,但不知道热水器在哪儿。 厨房里倒是有冰箱。晓楠盯着冰箱发呆,转身就看见了后面站着一个人,全省黑。黑色外套,拉链拉到鼻子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晓楠。 房间里有两处地方挂着日历,还有一个古老的机械钟放在学习书架上。晓楠清楚地知道每一天是什么日子,是什么时刻。 书架里还有很多。似乎也经过筛选,恐怖推理不在书架上。晓楠要的《白》被单独放在她的书桌上。 文具有很多,颜色记号笔、钢笔、铅笔、圆珠笔、画笔、毛笔;a4草稿纸、素描纸、速写纸、水彩纸、描红纸、宣纸;还有各种本子,小本子、大本子,可爱风、风景式、帅哥靓女款……晓楠忽然想起,东子的经营范围里有高档商场。 晓楠盯着时间,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时间表。每天6:30起床,7:00开始看书。晚上10:00睡觉。中间一路看书,吃喝随意。半年内把12个书架的书大致过一遍。 东子一个礼拜里有一两天会回来,抱着晓楠一块睡。晓楠随他。 be结局5 某个夜里,晓楠被东子吵醒。 东子沉默无声,从后面抱着她。粗喘的呼吸和扣住她身体的疼痛力道告诉她:东子情绪不好。 晓楠笑。置之不理。 东子从后面慢慢把她收紧,晓楠能感觉到力道和呼吸传递出的那种小心翼翼和珍惜。 他很有压力。 她还有作用。 她的存在似乎能给东子的情绪起到一定缓冲作用。 在暗夜里,她默不作声,忽视着、淡漠着。 “晓楠。”东子轻轻呼唤。 东子的手摸上晓楠的身体,晓楠沉默着十几秒种,把手移开。 晓楠转身,侧躺着和东子面对面。 “难受?”晓楠问。 东子没说话。 晓楠伸手抱住,轻轻在耳边嘲笑,“垃圾,一点小事就能把你打倒了?” 东子也笑,回抱着晓楠。摩挲着晓楠的皮肤,“可不可以?” “不。咱们最多抱抱。”晓楠一口回绝,而后又补充,“如果你要用强,那我只能配合。” 东子笑,没有动作,轻轻抱住晓楠。 晓楠咧开嘴笑。 隔离的外界。 张毅生回国找到钟导。 “老师,你相信晓楠出事吗?”张毅生问。 钟导摇头,“没见到尸骨前我不相信。” “老师,我怀疑晓楠没有死,而是被人关了起来。”张毅生盯着钟导说。 “什么意思?”钟导惊异。 “8年前,晓楠曾经和我嘱托身后事。”张毅生说一句。 “什么?怎么回事?你说细点。” 张毅生回忆。 时间是8年前的9月开学。 张毅生派遣出国做大使。回校处理私事时见到晓楠。 晓楠带着张毅生进小树林采苔藓的时候说了一些事。 小树林到了。晓楠走进去,寻找着颜色舒服的苔藓,用手指摸一摸——柔软得不像话。 “你以后打算怎么样?”张毅生问。 “你是问工作啊还是生活啊?”晓楠没有抬头。 “都问。” 晓楠顿住,沉默了好久,站起,转头看着人,“你信命吗?” 张毅生摇头。 “我也不信。”晓楠顿了一顿,“我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我给自己写好了书,书的结局已经定好。谁敢妄图毁了我的书,毁了我的结局,我都不会客气。” 晓楠盯着张毅生,眼里的坚毅像一把剑,逼人心魄。 张毅生直视着晓楠,有种剑指眉心的紧迫。他没有说话。 晓楠转身,空望着树林,“我能看到我的未来,却不知道我的未来里有谁,能活到多久,葬在了何地。”会不会未老先逝?会不会不得归名? 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晓楠脱身与物外,看着未来的那个苍凉满心悲哀的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只能观望,而后告诫自己:把想做的都做了,痛快地做了。 不让自己瞑目。 “我挺喜欢我的名字的。我不喜欢钱、权,但我喜欢名。爱惜羽毛。我只喜欢该我的东西都署着我的名字。”晓楠淡淡地说,说给张毅生听,说给风听,说给未来的自己听。 张毅生走过去,轻轻抱住晓楠,“你会好好的。” 晓楠无动于衷,“我很羡慕你,没有枷锁。总得人喜欢,而不愿轻易伤害于你。”泪水跌落。 晓楠微微仰着头,克制着情绪。 “我信的。”晓楠淡淡说,“我有些信命。我知道我的未来走向。”所以,在等。 等着那个岔路口。 所以,她在变。变得能在岔路口中改变自己。 “如果我死了,七成可能是因为陆东平,三成可能是因为我追击的歹徒。如果死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不需要你帮我报仇,只需要你把我的名字刻在我该在地方,我的墓碑和我的成就上。”晓楠盯着人,眼里无波,“我希望你能帮我。我不知道我能找谁。但除了陆东平,只有你最神秘,也最有可能帮得到我。” “你怀疑他?” “有一种喜欢,是你陪我下地狱。”无论水里有没有那个孩子,她都确定,当时的陆东平有自杀的念头。 他的世界被破坏了,而她无形中成了他世界的支柱。这才是他喜欢的原因。 每一种喜欢,究其源头都是因为自己。 “你承认我所说的。”张毅生肯定。 “我不需要你掺入我和陆东平的事。那是我和他的对决。我只希望,如果可以,帮我守住我的名。”晓楠说。 张毅生上前,“你可以和我一块离开。” 晓楠摇头,“和你离开,就不是我关晓楠了。” “你可以之后再回来。你可以在国外读研究生,一样可以精进你的能力。”张毅生解释。 “我的名字是关晓楠,不是什么别扭的晓楠,关。”晓楠拒绝,“别说了。虽然求你破坏了我的希望,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就……当我快死了,临终遗愿。” “去你的遗愿!你活得好好的,需要和我说什么临终!”张毅生动气,“你现在和我出国。我可以护你!三年后,你想回来我不拦你。否则,别和我说,我不答应。” 晓楠笑,“我说出来,你就已经答应了。”晓楠上前,抱住张毅生,“别怕,在没达到目的之前,我会活得好好的。” 张毅生一把推开晓楠,脸上没什么好脸色,显然气得不行。 “张毅生,答应我呗。嗯?”晓楠笑,“虽然知道我死后你还是会帮我,但我还是希望你答应我,我就能安慰自己没勉强你了。” “呵。”张毅生没好气。 “呵呵。”晓楠笑,“真的。你和我说过,陆东平猜到我会和你进行仪式的时候,我就必须提前准备我的身后事。不然,我都不好放开胆子做我自己了。”身后事准备好了,这样,无论那条路,她都不会让自己活得太亏。 张毅生看着人,眼神十分复杂。 晓楠被看得不舒服,收敛了笑,叹气,“我别无选择了,毅生。有些不确定因素一直在,我真的不确定自己能否完好。我只有把我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你保管,我才能义无反顾。” “你发现了什么?不可以离开吗?” “我的机遇就是现在,我不可以离开。我一旦离开,心中的剑就永远不再锋利了。我必须一往无前。” 她的性子刚,这就是她。她的标签,她的成长方式。一旦弯了,哪怕只有一点点,她都达不到她的巅峰。 “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可以留下来帮你。”张毅生有些急切。 “你该知道我当初撒谎是因为什么。毅生,我不想把你拉下水。我让你帮我守我的名,因为我知道这件事不会真正危害于你。但你做其他,我可能会死在你的面前。”这是她的誓言。 “你到底要怎么样!”张毅生喊,情绪有些不对,“叫我看着你去死吗?” 晓楠心中叹一口气,伸手抓住张毅生的胳膊,不让他情绪失控,“毅生,我给自己写好了结局。我一直都能活成我想要的样子。我会过得很好。我只需要你帮我守住这些就好。”晓楠顿了顿,“如果,我不想要这幅躯体了,也希望你不要怪罪。” “你不是和他分了,没关系了吗?为什么还能牵扯到他?”张毅生不懂,“你不和他来往,不受他影响,你能如何?” “可能吗?”晓楠冷声反问。 张毅生愣住,忽而说出一句,“你是他的女人。” “我不是谁的,我只归于自己。”晓楠冷声反驳。 张毅生看着晓楠,很复杂,良久,轻声说,“我答应你。 “不过,你也得答应我,必须好好地给我活着。一切以自己为优先。”张毅生很严肃地说。 “别这么紧张。”晓楠安慰,“至少还有十年呢。” 十年左右才够她完成想做的事。 “十年后就不要生活吗?”张毅生动气,颇有些钟导的模样。 不知道谁才是钟导的弟子。 “好好好,我好好活。”晓楠稳住人。 be结局6 “你的意思是晓楠从以前就防着她丈夫?”钟导说。 张毅生点头。 “那你为何不拦着她?还让她结婚?”钟导吼。 张毅生低头,没说话。 “陆总,日盛集团的总裁,他背后是什么势力,要搭上晓楠?你说晓楠被囚禁,为什么不是被杀?”钟导问。 张毅生,“以我对陆东平的了解,他个人重情义,和晓楠是夫妻。我猜,他宁愿麻烦一些囚禁晓楠,也不会直接杀了晓楠。” “你对陆东平有什么了解?”钟导问。 张毅生问,“这是我这些年调查的东西。陆东平涉黑,一直在给公司洗白。” 钟导查看,“为什么不和警方说?” “只是捕风捉影,没有确切的证据。” “哼。”钟导哼一声。“这些都是你自己一个人查的?” “晓楠有提供方向。” “这丫头,真是胆大了包天。”钟导眼睛不断扫视文件,眉头皱得很深。“这些文件还说明不了什么。他防你们也防得厉害。” “嗯。这些是我这些天找的资料。陆东平手下有很多企业,大型工厂和仓库有156个据点。要藏人十分方便。这些只是暂时查到的,不包括他一伙朋友的公司。” “七年,把一个企业做大,有几分本事。” “晓楠怀疑,他接收了他父亲的企业,利用新公司包装进行洗白换新。但内部应该有争斗。”张毅生顿一下,“陆东平在8年以前就已经打入c市的经济市场,背地的势力难以查清。我猜测,如果没有他父亲丢给他的摊子,他走得更快。” 张毅生摸出一个文件,“这是他父亲的资料。涉及虐杀、贩毒、开赌场妓院和帮派斗争。他父亲也很会包装。明面上一直是企业商人。” “等一下,我叫个人过来。”钟导严肃,打了一个电话,“刘媛,过来一趟。” 刘媛和张毅生见面。 “刘媛也不相信晓楠出事。”钟导说。 刘媛点头,“晓楠和我说过一些极端的话。她说她没有做成想做的事之前,死皮赖脸也要活着。” “晓楠想做……” “大律师。” 众人沉默。 而后分析晓楠可能所在点。 “陆东平为什么一直回别墅?”刘媛问。 “这是他们的婚房。”张毅生解释,“在c市,他唯一的地产。我找人查过了,里面没有藏人。”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刘媛问。 “我可能会把晓楠杀了。两个月了,大家的关注已经低了。”张毅生说,“但是陆东平不会这么做。” 刘媛说,“陆东平曾经安慰晓楠妈妈,晓楠一定不会死,不会有事。他说得太笃定,虽然哀伤,但显然没有晓楠家人痛不欲生的痛楚。这也是我怀疑陆东平的一个点。” “晓楠曾说,有人一直跟踪她,”钟导开口。 “是陆东平吗?”刘媛疑惑。 钟导摇头。 “很有可能。”张毅生说,“晓楠打破头,被人包扎了送进医院就是陆东平。” “你说被绑架那次?”钟导说。 张毅生点头,“晓楠梦里说得声音就是陆东平的声音。他在晓楠被绑架的时候就在。” “你怎么知道?”刘媛问。 “陆东平去医院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出来的时候,陆东平找过我谈话,他说晓楠不会有事,睡一觉就好。晓楠确实睡了一觉便没有反应迟钝、不认人的现象。我问她声音,她承认她找到了。”张毅生解释。 “所以,如果你是陆东平,是晓楠的丈夫,囚禁了晓楠,你会怎么做?”刘媛问。 “时不时陪伴晓楠,对晓楠洗脑。” 刘媛点头,“所以他这两个月一定有到晓楠的住所。” 几人商讨,分工查找。 “记住了。他现在还未必知道我们。大家越是不关注晓楠,晓楠越安全。但是到了后面,也可能直接杀了晓楠抛尸。所以,我们需要在一个时间点,提醒陆东平,我们关注着他。让他不敢动。”钟导说。 “我出面。”张毅生提醒。“他知道我。” “虽然这么说不适合,但我还是提醒你们:你们可能会死。也可能因为我们的关系让晓楠提前死。”钟导说。 张毅生点头。 刘媛沉默。 “你们可以随时退出,你们还有美好的前途,还有一段辉煌的时光。这个时候参入,值得吗?请慎重考虑。”钟导问。 刘媛迎视钟导,说,“我不可能放弃她。” “她很特别。”张毅生说。 “对。”刘媛,“我只见过她这么一个特别的人。” “她值得我们付出,她也应该更好。死亡,不是她该有的结局。”张毅生沉声说。 让一个男人动心,不一定需要什么精致的容貌,不需要什么美好的爱,只需要一次感动。 从晓楠跪在他面前,发誓愿意护他开始,他便知道这个女人很特殊,特殊到他一辈子无法放下。希望她平安、希望她开心、希望她好好地、好好地做她该做的、想做的。 “刘媛,你还有孩子。”钟导说。 “我交给母亲带了。他们在加拿大,过得很好。”刘媛说。 “那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钟导直视二人。 另一边。 涵涵找到晓则。天好和晓则在一块。 “警方确认了吗?”涵涵问。 晓则摇头,“罪犯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记得杀了谁。案子悬了。” “为什么会出事?东子呢?东子不是一直护着她的吗?他怎么护得人?”涵涵急切。 她刚徒步归来,发现微信的消息满了,一直说着晓楠的消息。 “涵涵姐,”晓则拉住涵涵,轻声说,“有人怀疑姓陆的。” 涵涵顿住,“为什么?” “我姐的同事,找到我们,说查到我姐一直在查那家伙,让我们盯住他。”晓则说。 “他们说陆东平涉黑,被楠姐发现了。楠姐一个人调查的时候可能……被绑架。”天好说。 涵涵沉默,半饷,说,“我前两天打给了东……陆东平,闹了很久。” “他明天会过来,明天我姐生日。姓陆的说,姐一直想知道大毛(晓则的小儿子)会送她什么礼物。他想过来替姐过来看看。”晓则说。 “我妈今晚会出院,陪姐在家过生。”晓则忽然转过身去,昂着头。 涵涵掩面,“混蛋!” 天好擦着眼,控制不住。 “陈虔之前找过晓则,”天好说,“她说晓楠一直阻止她嫁给她老公。她老公也是陆家的。她怀疑晓楠是知道什么,才一直阻止。” 涵涵抬头,“她和警察说了吗?” 天好摇头,“她怀疑她被软禁了。她先生一直盯着她。” “所以就是陆东平了?那我干脆一把刀捅死他丫的得了!”涵涵喊,压制不住情绪。 天好摇头,“没有确切证据,也不敢和警方说。怕一说,那边……就……”天好抹泪。 “她还活着?”涵涵疑惑,“她活着吗?” “我们猜测。”天好说。 “只是猜测。”晓则说。 涵涵沉默,眼神不断凝聚。 涵涵打电话,“嘉嘉。今天过来晓楠家一趟。” “怎么了?”嘉嘉那边说。 “晓楠明天生日。” 那边沉默片刻,“我要带孩子。” “带个屁的孩子啊!”涵涵吼。深呼吸,压制情绪,“晓楠家要给晓楠庆生。你过来,大家一块热闹热闹。”停顿一声,严肃,“还有一些事,电话里不方便说。” “我尽量。”嘉嘉说。 “你必须。”涵涵发狠。 “……我过去。” 涵涵过了电话。找到微信里的伴娘群,在群里发消息,“明天晓楠生日。”而后给了一个地址。 “收到。”张爱华很快回复。 “会过去。”张毅生回复。 刘媛看到消息,把手机放回包里。问眼前的人,“你来找我干嘛?” 钱静盯着刘媛说,“我想做你的辩护律师,打离婚官司。” 刘媛沉默。吃着碟子里的点心。 前段时间,钱静自己辩护打赢了离婚官司,拿到了孩子抚养权和60%的婚内财产。 着实让大家看了一场热闹。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我知道你为了晓楠的事忙不开身。而我了解你,知道你的需求,也能为你做到。”钱静昂着头说。 “是吗?”刘媛回一句。 “我知道你们嘲笑过我很长一段时间。晓楠帮过我,但我也帮过晓楠,我没有让她去坐牢……” “你?”刘媛讽刺,“你以为是你求得情晓楠才没被林浩上诉?醒醒吧你。” 钱静不说话,盯着刘媛。 “林浩当时家里突然出事对吧?”刘媛说。 钱静点头。 “她先生干的。” 钱静沉默。那个时候她没有请晓楠参加婚礼,同理她也不知道晓楠的婚礼,还是上了微博热搜,她才知道晓楠结婚的事。 “我知道我像个笑话。晓楠的死……也狠狠嘲笑了我一把。”钱静忽然说。 刘媛猛然放下叉子,霍然起身离开。 “刘媛!”钱静喊。 “少给我说晓楠,你还不够格!”刘媛瞪视钱静,大踏步离开。 钱静愣在原地,咬牙盯着远去的背影。 be结局7 东子参加了晓楠的生日宴会。 来得人很多。晓楠玩得好的朋友、同事几乎都来了。 这场派对没有主角,大家也强颜欢笑。 妈妈给宴会说了开头词 “我不知道你在哪儿,也不知道你是生是死。但我想告诉你,我很庆幸你在这个世上生活过。我不后悔生下你。你是妈妈的骄傲。妈妈,爱你。”妈妈掩面,泪水滴落。 东子走上前,举杯,“晓楠是我们大家的骄傲。为她在我们身边存在过而庆祝,为她在这个世上生活过而庆祝。” 大家举杯,强颜欢笑。 我很庆幸你在这个世上生活过。 你是我们的骄傲。 家的大门挂着横幅:我为你骄傲,晓楠。 在此之前,横幅一直是:我们等你回家。 蛋糕是妈妈亲手做的。 大厅里的气氛很诡异。但大家都等到凌晨0点的过去。 晓楠的房间里放满了礼物和祝福语。 大毛的礼物依旧没有做。他不肯做,说要等到姑姑回来再做。 东子陪着妈妈多呆了一天才开车离开。坐飞机回了c城。 “刘姐,她坐飞机走了。确认他直接上得飞机,没去其他地方。”天好报备,“他一直打电话。不知道说什么。你那边小心。” 刘媛在c城机场等着,一路跟随陆东平的车。 “他没有别墅,直接去的公司。” 在车里等了几个小时。 下午六点下班高峰群从写字楼涌出。 “他出门了。”刘媛跟着东子的车。 东子一路开到小区,等了一会儿,门开了进去。 刘媛也开到小区,拿了证件,进门,看到东子的车在拐口处。 “他直接回别墅了。”刘媛记录。将车开到新买的别墅内。 别墅正对着陆东平的家。因为是高档小区。每栋楼之间都有一定距离,各自都有小花园,并种了很多高大的树。 刘媛进屋。张毅生在里面等着。刘媛拿起望远镜,问,“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张毅生说,“我找朋友买的红外仪,除了保姆,别墅里没有发现其他人。” 隔离内。 东子开门。 “欢迎回来。”晓楠说着,手里拿着书,随意躺在沙发上,头也不抬。 东子举了举蛋糕,“生日快乐,晓楠。” 晓楠抬头,说,“你前几天就给我庆生了。” “再庆祝一次。”东子笑,放下蛋糕,把晓楠捞在怀里。“给你看一点视频。” 晓楠窝在东子怀里,就着东子的手看,忽然起身干脆抢过。 视频是家里为她庆生的时候拍的。 “她老了好多。”晓楠难过。听到老妈的话,笑,“我就知道我妈口是心非,我就是她心里的宝。” 东子从后面抱住晓楠,头轻轻搁在晓楠肩上,轻语,“我很庆幸你在这个世上生活过,也很庆幸你一直都在。” 晓楠看着视频里的人,一个个,“来了很多。” “他们都来了。来为你庆生。”东子抹去晓楠的泪,“你很棒,晓楠,你很棒。” 晓楠一直落泪,手机一直举着视频,眼睛不舍。 “大毛长大了一点,你看他都到桌面了。他之前是在这里的。”晓楠絮叨。 “张毅生也来了。不知道老黑(黑猫)怎么样了。不知道死没死?诶。” “哟。天好哭了。”晓楠笑,盯着屏幕,“这家伙面部表情一直很丰富。我的葬礼上肯定能给我哭出一斤泪来。” “嗯?”晓楠疑惑,“你怎么也哭了?”晓楠看向旁边,玩笑,“噢。总算舍得杀我了?” “傻子。”东子弹指。 第2年。 “晓楠。”东子喊了一声。 ? 晓楠抬头,卡在概率论了,有些烦躁。 “你很高兴?”尾音都起来了。 “嗯。姐生了。”东子说。吻了吻晓楠。 “恭喜。”晓楠笑一笑。 “我们也生一个吧。”东子笑着说。 晓楠眼神打量东子,“你不是知道吗?” 东子没说话。 每个月晓楠都会被推出去做身体检查。晓楠才知道这里大得吓人。也知道房间外面把控着不少人,逃出去很困难。 “你可以猜猜我什么时候做的。”晓楠笑,说不上喜,说不上悲。 “结婚前跟着老师出国那次。”东子说。 晓楠笑,“对了。”晓楠接着解释,“我吃过大量的避孕药。毁了身体。为了以防万一,又去国外在子宫里安了环。你可以猜猜我什么开始的。” 东子沉默,转身离开。 “我问过你!”晓楠高声提醒,“我问你,我俩在一起付得起代价吗?你点头了。” “我提醒过你。”晓楠盯着东子,“不过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 东子转头回复,拉开门离开,“你总让人意外。” 门外有人看守。 晓楠盯着门,倔强。 新年,东子才回来过一次。 晓楠看着满身是伤的东子,问,“去我家了?” 东子没回话,直直走过来,抱紧晓楠。 晓楠能感受到东子的情绪。什么也不做,凉凉开口,“你很幸运,一直都看得到我。他们呢?” 东子不说话,抱着晓楠亲昵,寻找着温度。 晓楠不动。良久,开口,“我给你看看伤口吧。” 东子没说话,由着晓楠检查。 房间里有医药箱,能够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口。 晓楠脱了东子的衣服,看到满身伤口,多数是淤青,胸口处被划了一刀。所幸深度不够,只是皮肉伤。 头上也破了皮。 “这些是我爸打的吧。”晓楠拿起酒精消毒,“拿刀的是我妈。晓则给你拉架了?” 东子不说话,盯着晓楠,忽然拉过晓楠激烈亲吻。 晓楠不作回应,也不反抗,由着东子,等到停歇的时候,问,“还有人想杀我吗?” 东子顿住,“你为什么可以如此平静?” 晓楠摇摇头,“我没有。我始终记得我脑子上的两个口,也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晓楠笑笑,“不过是想让自己剩下的时间活得好一点。我走不出去,也杀不了你,那只能调节自己,让自己开心些。我想啊,我死了,死之前一直都是怨声载道,魂不守舍的样子。多可怜啊。还不如临死之前乐呵乐呵,让自己体面一点。” “你可以试试。”东子说。 “嗯?”反应过来东子说得是什么,晓楠笑,“你当我傻啊?你要是对我没防备,我会在这儿?” 东子没说话。 晓楠接着清理伤口。东子窝在晓楠怀里,抱着晓楠。 “很辛苦吗?”晓楠轻声。 “没有。”东子闷声,窝在晓楠怀里寻找温暖。 晓楠给东子包完纱布的时候,东子已经把扣子给解了。 晓楠一手打过去,“摄像头!我可不喜欢直播。” 东子抬起头,眼神发光,盯着晓楠。而后移开视线,对着摄像头比了一个手势。 摄像头的电源灯光立马息了。 几乎是同时,晓楠的上衣也被推开了。晓楠配合着刚脱了衣服,裤子就被扒了。东子一边猴急地扑到她胸前,一边给自己脱了衣服。 他很焦躁,急切地推进着两人的接触。 当两人全身相贴的时候,两人都发出一声喟叹。东子深吻着晓楠,双手游走全身,腿挤在晓楠的下肢。 晓楠全身酥麻,被身上的人主导。 “哼。” “嗯,哼。” 东子很急,像饥饿的婴儿咬到了奶源,疯狂地汲取。 晓楠抱紧东子,亲吻着给出回应,双手禁锢安抚东子。 “嗯。”晓楠不自觉溢出声。身上的人始终急躁,她被带动着全身发热发软。 “啊~啊~”晓楠忘情打开了口,很快又紧闭着。拉过东子,吻了下去。 猛烈的激情很快退去。东子纠缠着没有下去,双手轻轻抚摸着,感受着温暖。 他很不安。 “把我抱到床上去。”晓楠指挥。 东子听令。 两人倒在床上。一直没有分开。 晓楠抱着东子,眼神清明,暗自叹一口气,身子借力,让自己贴在东子身上,面对面,眼对眼,问,“后悔了?” 东子摇头。 “没后悔?如果不是我,你想怎么忽悠怎么忽悠,或者干脆让人呆在家里带孩子,没有谁会威胁你杀了你的妻子。”晓楠说。 “什么?” “少啰嗦。我想过另一种结局。”晓楠趴在东子胸口,听着熟悉的心跳声,“如果没有那一次水下,我们是怎样。” “然后呢?”东子抚摸着晓楠的头,轻声问。 “你会是另一个样子。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我束缚。”晓楠慢慢述说,“她不会知道你的另一面,会一直相信,相信你很好,你是她的英雄。她会给你生两个孩子,一直在家里陪你。你喜欢温柔顾家的女生,当我不知道啊?” 东子笑,“不知道。我现在就喜欢你这样的。” “真的不会后悔吗?被我这么一直拖着。不想——杀了我吗?”晓楠窜动上去,面对面盯着东子。 东子摇头,“不会。我绝不会对你下手。” 晓楠笑。“你被我拖下水了。” “嗯?” “我说,如果我在水下,你也会被我拖下水。” “嗯。” “不对我下手,我可是会还击的哦。”晓楠笑。盯着黑夜里那一双发亮的眼睛。 他们的身体被黑暗模糊,却彼此熟识。 黑夜给人依偎的理由,脆弱让他们心贴心。 “你在就好了。”东子说。 晓楠笑,有些得意,“你别哭就是。” “嗯。” 晓楠抚摸东子的脸,“我知道你对我心软,放了水。我也会手下留情的。” “嗯。”东子无所谓。贴着额头亲昵。“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哪来的孩子啊?”晓楠翻白眼。 “生一个。”东子贴着人, “我说了我……” “人工受孕。”东子说。 “要孩子干嘛?”晓楠问。 “陪你。让孩子陪你。”东子轻声说。 晓楠心里一跳。眼睛不看人,口里说着,“我不要。” “那我们领养一个。” “我不要!”晓楠动气,“你不要和我说孩子。我不想要孩子。” 东子抚摸晓楠,给晓楠顺气,“孩子不好吗?” “你别跟我说孩子。”晓楠哭,“一看到孩子我就想到我妈。” “好好,我不说。”东子抱着晓楠,给晓楠擦泪。“我不说了。” “东子。” “嗯?” “你给我一只猫吧。” “好。” be结局8 新到的猫是只精贵的折耳猫。黑白相间的毛色,小小的一只,非常可爱。 “哇哦。”晓楠被萌翻,“这算是我的新年礼物吗?” “嗯。” “哇哦。”晓楠多年不见的少女心又回来了。 “hello,这是妈妈。”东子给小猫介绍。 “妈什么妈?”晓楠不高兴,“叫姐姐。” “呵,三十多岁的姐姐。”东子嘲笑。 “你管我啊?” “叫什么名字?来,问问妈妈你叫什么名字。”东子抱着小猫逗晓楠。 晓楠瞬间有了焦距,两眼盯着肚子上的白色,手贱伸手过去摸。 “喵~”小猫缩着身子,四肢抱着晓楠的手。 “哈哈。害羞了。嗯,叫白白吧。” “拜拜?”东子皱眉。 “对啊。”晓楠低头逗猫,没看东子,“你看它肚子上的猫。哈哈。哦,socute。跟小宝宝样的。” “噢,是男生,女生啊?”晓楠把小猫举起来,“噢,你是女生啊,是个精致的小公主啊。来,白白小白主。她洗澡没?”晓楠忽然转头问东子,“你怎么了?” “小猫还不能洗澡。换个名吧。” “干嘛?你不喜欢,你不喜欢别叫啊!”晓楠生气,抱过猫不给东子碰。 “要不叫小白,大了可以叫大白。” “人家是女孩子!小白、大白是男孩子的名字。”晓楠辩解。 “那加个姓。” 晓楠扬眉,立马抢道,“关陆白白!” “复姓吗?” “?”晓楠赶忙改口,“不不不,咱单姓单姓,就关白白。” 东子悠悠看一眼晓楠,知道她打什么心思。“复姓也好。就叫陆关白白。” “为什么你的姓在我的前面?”晓楠不服。 “在古代,你都是直接改姓。”东子不容质疑,定盘。 ! “那我不要了。”晓楠把猫退还给东子。 “哎呀,妈妈又任性了。”东子也不恼,抱着小猫在晓楠面前逗,“来来来,妈妈任性,我们要迁就妈妈,知道吗?来,陪妈妈玩。爸爸给你安家。” 晓楠坐在桌前,瞥着新晋爸爸东子离去,整猫屋子和玩具。晓楠慢慢伸手,撸猫。 东子又很忙。经常看不到人。偶尔早上醒来,看到旁边的东子。然而她起来,东子也很快起来。离开。 晓楠有想过,这个地方可能就在c市,或者c市附近。 晓楠的读书计划经过时间调整为两年。房子里的书也一批批更换。没用的、不喜欢的、重复的都扔了,专业杂志也开始加入。 两边的高墙也渐渐利用起来,建了书架。 东子偶尔得闲会陪晓楠吃饭看电影。难得的是,东子的厨艺还没有退步。 每逢节日,晓楠都能收到一个礼物。从衣服、新、到机械手表、建筑模型、鲁班锁。 每天晚上会有人送一个箱子进屋。而后带走垃圾箱。晓楠想要什么,在箱子上贴一张小标签写明,第二天就能收到。 晓楠猜测这个房间周围可能是什么仓库、仓房。能容纳医疗队伍进来,并能悄无声息地抹除她的存在。这个地方应该是存在已久的,并且都是东子信任的人。 说起来东子也不过34岁。隐忍、谋略到这种境地,如果不是她这个妻子拖累,他完全可以更上一个台阶。而不用回来一趟都要躲着人。 即使,在晓楠看来,他也是活该。 晓楠知道,张毅生他们肯定会找她。只是能不能找到,找到的是活的、死的,谁也不知道。 晓楠一直贯穿着早上6:30起床,晚上10:00睡觉的习惯。工作期间也没有这么幸福过,能早睡早起。 晓楠每月依旧要抽血做身体检查。这个月检查结果,东子复述,胖了。 “……” 晓楠盯着东子,“啥玩意儿?” “医生说你长久不锻炼,身体虚,而且……”东子上下扫视晓楠,意思很明显,胖了,嫌弃。 “给你在这儿放个跑步机。” “不要。”晓楠果断拒绝。 “不跑步你想干嘛?懒死在这儿吗?”东子刺人。 晓楠翻白眼,想了想,“你给我下点瑜伽教程,我自己练练瑜伽。” 东子一琢磨,点头。“还有水果。每天给你的水果你都不吃。” “忘了。”晓楠理直气壮。 “放冰箱里也会忘?”东子说。 “就是放那儿才忘了。又不是放我眼前。”晓楠解释。 “……”东子赏了一记板栗。 陆关白白倒是每天吃得很胖。晓楠喂多少吃多少,每天就躺在自己的小沙发上,胖成了球。嘴巴都找不到了。 “让白白和你一起减肥。”东子爸爸看到新闺女有些失望。 “嘿。”晓楠笑嘻嘻。 “干嘛?”东子疑惑。 “来来来,教我做题。”晓楠拉人到书桌。天知道为什么她高数、现代、概论论都没问题,碰到经济数学都不行了呢?不都一个底子吗? “……”东子看着练习册,有些无语。多少年没做题了? 东子大致看了看教材,回看练习,给晓楠讲解分析,然后看着晓楠做题。 晓楠刷了一个小章节,心里暗暗分析:东子看来也向她隐瞒了一些东西。思考题这玩意当研究生论文都没问题,东子都能讲解思路,智商绝不是他文凭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大毛又长大了一些。 东子知道晓楠喜欢大毛侄子,经常主动找人互动。晓楠也经常看到大毛的照片,知道大毛的近况。 大毛长得像晓楠。 一般说侄女才长得像姑姑,但这个侄子意外。两人长相像,晓楠英气,大毛痞气。性子上也像。反抗精神特别强烈,能把老妈气死。 孩子隔代亲。以前嫌弃晓楠的老妈现在分外地喜欢同样性子的大毛。 大毛的哥哥大熊长得文静,像妈妈。用晓楠的话说,欺负他都没劲儿。还是欺负大毛来劲。 大毛和大熊都是起得贱名。合起来“大熊猫(毛)”原来的贱名叫什么不记得,晓楠顺口就叫了,改都改不来了。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周围的人都顺口叫了大毛和大熊,把弟妹——来两人的亲妈气得够呛。 大毛性子野。四岁了,有门不走要翻窗。地里看到蛇就想抓来吃,地里的蘑菇好看,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撒泡尿滋养着。 东子顺着大毛,所以大毛亲这个姑父。 每次东子讲大毛的趣事,晓楠都能笑好久。 单纯的时光过得很快。 晓楠每天看书,撸猫,练瑜伽,等着东子带来外面的信息,笑一笑,乐一乐,而后又看书、撸猫,练瑜伽。 第三年。 当东子一身黑西装出现在晓楠面前,晓楠愣了好久。 东子样子肃穆。晓楠紧张,问,“谁死了吗?” “我今天去参加了你的葬礼。”东子淡淡开口。 “……”晓楠沉默。 已经过去两年了。 她的社会身份、名字都销了。社会已经承认:她死了。 “我家……” “爸说不管你死没死,给你立个坟。你死了,衣冠冢上有你的名字,阎王爷会给你销名。你没死,也可以逃过外面的劫难,自在于天地。”东子转述。 晓楠沉默。 她死了啊。 她终于要面对这个问题了。 be结局9 第四年。 晓楠终于把书屋里的书看得差不多了。开始进入下一阶段:研究生阶段。 晓楠寻找课题。她喜欢数学,求解历史遗留的数学难题是不可能了,干脆往数学应用这个方向上拓展。 房间里的书类型渐渐单一。 晓楠养得折耳猫陆关白白也在怀第三胎。房间里原本有23只猫,都要成年了。每天照顾这些猫主子也是够呛。 以前从来没想过猫的生育问题。等到陆关白白磨牙、撅屁股、满屋子乱跑的时候,晓楠才反应过来,这玩意儿还要发情生育问题。 让东子又抱了一只公猫回来。两猫愉快啪啪啪,然后就生了一窝,4只崽。次年,又生一窝,5只崽。最倒霉的是,去年的4只成年了,近亲交配,也怀孕了!!生了8只崽。 现在13只幼崽马上成年,又可能要怀孕。之前的10只猫又怀孕。 晓楠觉得这个屋子可以是猫的天下了。 空气里都是猫毛。 因为修理空调,晓楠才知道空调到底装在房间的哪个角落。然后晓楠看到修理人员从空调过滤网上都是猫毛,只能换新的。 “……” 东子调侃说,“这是赚钱的商机。一只折耳猫一万。第一年是两只折耳猫的成本,2万。现在不过第三年,便是23只。23万了。三年白赚21万。” 晓楠白了一眼,说,“兄弟你买的猫粮多少钱?进口货,一年一只就得好几万吧。”折耳猫再也有钱,也抵不过猫爸爸东子花钱厉害。 东子提出送猫走,让晓楠选择送走哪些猫。 恰好每月例行体检,被检查出呼吸道里有猫毛。东子直接把21只全送走了。只留了陆关白白这个亲闺女和捡来的陆关黄又这个女婿。 陆关黄又也是折耳猫。全身橘黄色,看着像大块的黄油。晓楠直接取名叫黄又。 猫爸爸东子明显不待见黄又,一幅丈人脸色,见到黄又就想整一整。无奈黄又是个严肃脸,成天思考哲学问题。对东子只是扫扫尾巴。惹急了就找晓楠。 猫妈妈晓楠喜欢黄又,是丈母娘的角色。见到黄又就要撸毛。黄又的毛特别顺。晓楠撸猫撸得很开心。 东子回来,见得最多的就是晓楠随意躺着看书,目光柔和。身边蹲着两只懒猫。 “回来了?”晓楠刚给两只猫洗完澡吹干,正拿梳子把毛起的猫毛梳下来。 “我回来了。”东子从后面抱住晓楠,给了一记吻,正要往下—— “等会儿。”晓楠严肃,盯着东子。西装革履。晓楠使劲闻了闻,唱了一句,“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你鼻子犯的罪。”东子跟着唱,改了一个字。 !! 晓楠提脚就要爆蛋。 “闹什么啊?”东子闪身躲过。“和人喝了一顿。他身边的妞儿。” 晓楠扬眉,“他的妞儿?我操,你把人家的妞儿给上了?” “吃什么飞醋?”东子笑,哄人,“美国妞儿,香水扑鼻,挡都挡不住。” “你少来!出轨了就别和老子做什么夫妻!反正老子死人身份一个,你马上给我整离婚去!” “我真没啊,媳妇!”东子冤。 “你冤?”晓楠咬牙,“要不要老子提醒你在我之前有多少一夜情?你敢说你和我分手之后没找过人上床?” “我没——”东子张口就来。 “骗鬼!”晓楠扯着东子领带,“我唯一相信你没找女人的理由是你没时间!有女人你会不上?有需求你会憋着?” 东子笑。盯着晓楠,抱着晓楠的手瞬间摸进衣服里。 晓楠用力打过去。 “去给我离婚!”晓楠吼。 “我真没!结婚后我就没找过其他女人。我的所有精力和精子都给了你。”东子喝了酒,什么话都来。 “你……”晓楠摸进东子衣服,揪着肉一阵扭。“调戏啊?” “哎哎哎,”东子吃痛,“不敢不敢。” 旁边两只懒猫连眼睛都不睁开,继续打盹。 “媳妇儿~”东子叫春。 晓楠恶心。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把隐藏的属性逼出来了? 晓楠直接推东子进浴室,拿了花洒对着东子喷。 “醒了?” 东子默不吭声。别过脑袋。 得,又傲娇上了。 晓楠懒得伺候,要出去,“自己洗了睡啊。”被拽着手拉回。 “媳妇儿~”东子轻声叫。 晓楠挠头。 “媳妇儿~” “哎哎哎,答应你了。”烦死了。 东子要的无非就是一顿伺候。 晓楠让东子躺进浴缸,歪着头她给洗头。 十年夫妻,两人早已“坦白”过无数次,对各自的裸体都能忽视。 晓楠给东子打了泡沫,轻轻按摩着。 两人之间得空了很喜欢这样的情趣。东子帮晓楠做饭,晓楠帮东子做按摩。既觉得亲密也觉得放松。 晓楠没学过什么按摩,无非是自己做spa的时候记住了按摩师的一些动作,胡乱拼接给东子护理。 当然,如果东子没有做饭,晓楠便按摩了,晓楠会觉得很亏,是伺候了,不叫互帮互助。 “嗯~” “舒服?”晓楠问。 “嗯。”东子睁眼,盯着晓楠。 “少来。”晓楠给东子冲了泡沫,甩手走人。 “媳妇儿~”后面的人轻轻叫。 卧槽。 晓楠还是和东子愉快地洗了鸳鸯浴。 晚上睡觉的时候,晓楠睁着眼。 旁边东子早已睡去。 晓楠把东子抱在怀里,吻了吻。盯着房间上方无尽的黑暗陷入沉思。 第五年。 晓楠的论文已经完稿。经历过疯狂赶论文的晓楠心里隐约清楚到什么程度才能叫达标。而很显然,她还差一点点。 晓楠打开房间里的卧室。这个卧室一直暖色调,晓楠一直不喜欢,倒是被东子拿了当“婚房”的作用。 推开衣帽柜。满满的新款衣服,连包装都没拆。 东子每月中旬会固定来。其余时间都不确定。 晓楠洗了澡,挑了一声衣服,用房间里的化妆包化了妆,等着人回来。 隔离外。 张毅生找到陆东平,“你把人藏到哪儿了?” “张外交官,相同的话你三年前就说过了,有意思吗?有证据的话,直接法庭上说啊。”陆东平说。 “我们查到你的几家商场会不定时给同一个工厂发货。都是生活用品和女性衣服。而巧的是,你的工厂是一家制药厂,看不到什么女性。”张毅生说。 陆东平随意倾听,眼睛放在天台外的广袤城市。 建筑物像一栋栋怪物侵占着这个世界。他们这群人与怪物同舞,争斗,和整个世界胡闹。 聒噪、躁动得过了头。 有些丑。 “张先生该知道你说的这些根本没用。”陆东平盯着城市。 “那我们在你的衣服上发现了晓楠的头发呢?衣服是今年的新款,晓楠可不在了5年。你怎么解释她的毛发在你衣服上?”张毅生质疑。 “张外交官,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盯着我的妻子。甚至幻想他还在我身边。作为朋友提醒你,还是早点结婚,娶个姑娘。人都四十了还没结婚,会让别人以为国家压榨你了。”陆东平随口讽刺,眼睛依然看着天外。转头盯着张毅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对付你的意思。” “晓楠是我的妻子,生死都是。”陆东平说,盯着天上的云,“我希望你能放手,大家都好做。” 张毅生盯着人,眼神发狠。 十二年前晓楠留得东西陆陆续续发给张毅生。张毅生能拿这些东西告发陆东平,但是不能将陆东平拉下水。 现在的陆东平已经是全国富商。多家上市企业董事。涉及产业包括医药、食品、服装等国民基础行业。这些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的东西始终不被人看清。 国家鼓励张毅生找到确切证据把人定罪,但不希望看到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经济发展。 晓楠给他的东西不足以钉死陆东平,却能威慑住。 晓楠说得保护,张毅生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在他面前的一直是晓楠,所以陆东平不会对他出手。晓楠的手段比不上陆东平,但晓楠让自己成了陆东平的软肋。 就像现在,张毅生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晓楠在陆东平身边,但没有足够的证据能下令搜查陆东平的基地,更没有明确的位置知道晓楠到底在哪儿。 同样的制药厂c市附近有3家。13能找到晓楠,23他们被全部待职或革职,以后晓楠的消息更找不到了。 只是,他们不想放弃。 他们都知道关晓楠是什么人。 隔离内。 东子进门,看到盛装打扮的晓楠等在门口。化了妆,喷了香水,穿了礼服。 “回来了?累不累?”晓楠笑得很开心。 东子僵硬,被晓楠推到餐桌前。 “我做了饭,来来来,试试?” “你怎么了?”东子问。 晓楠笑,笑得很有力。 “说,有什么事?”东子没好气,夹了一块排骨。得,糖酥排骨放多了盐。 晓楠拿出论文稿,笑。 东子接过,看了看提稿。 “我想让你帮我找人看看,还差什么。还差点火候,但我自己不知道怎么改。”晓楠上桌,认真说。没了之前的虚浮感。 “所以你特意打扮求我?” “对啊。”晓楠承认。 “这个菜,也是求我的?”东子斜眼看人。 “我都求你了。菜当然是找回场子的了。”晓楠理所当然。 “……”人没变。还是那个晓楠。 “你里面穿了内衣吗?”东子挑逗。 晓楠白了一眼。 “下次你可以穿情趣内衣,我会更好说话的。”东子一边看,一边逗人。 “呵。”晓楠讽刺,“我都穿了礼服了,还不够吗?” 东子瞥了眼晓楠的身材,悠悠转回视线。 晓楠咬牙。 “你写论文干什么?” “发表啊。” 东子看着晓楠。 “我想发表论文,这事我求你。” “能穿情趣内衣吗?”东子开玩笑。 “如果你非要我穿,那么我可以。”晓楠很认真。 东子收敛浮夸,放下论文。没说话。 “我只想发表论文。我知道我已经没名字了,所以也要拜托你帮我伪造一个身份,名字、背景全随你。我只要发表论文,并让人知道论文是这个人,不是别的人就够了。”晓楠补充。 “你不想要自己取名字吗?”东子问。 晓楠重名声,这点东子自然知道。 晓楠摇头,“我不敢要名字。如果你怀疑我的论文里有什么,你随意。你可以改我的所有语序,但我希望我的中心思想能保留下来——我需要保证论文的质量。” “缺少实验,发表了人们也不会认可。”东子说。 “纯理论。假说而已。我不做实验。” 东子起身,撸了袖子去厨房。 “东子!”晓楠喊。 “先吃饭,吃了饭再说。”东子说。 be结局10 东子坐在书桌前阅读晓楠的论文。 没有电脑,晓楠全程手写。 大概因为律师工作的经历,晓楠的论文逻辑简洁连贯。 只是…… 东子看着另一边沉睡的晓楠。 论文的事被两人选择性忽略,不再拿到明面上。 东子没有明确回复,晓楠就当答应了。继续写着论文,补充相关问题。 陆关白白和陆关黄又又生了5只小崽子。白白照顾小崽子总是累到不行,而黄又大多数都是在一边打盹,继续思考着人生哲理。 等到小猫有一个月大的时候,晓楠让东子送走小猫。 年底,晓楠在浴室摔了一跤,磕到后脑勺,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东子在一边守着。 晓楠猜到这次估计真玩大发了。 “怎么了?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晓楠开口,声音有些虚。 东子给晓楠倒了一杯水,扶着晓楠喝了,才说,“我们换一个房子吧。这次,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你来挑。” 晓楠笑,“之前你就和我说换,一直没换。现在能耐了,可以换了?” 东子只吭了一声,“嗯。” 晓楠看着头顶白色的墙,开口,“我想要天台。想要窗。想晒日光,晒夜光,看星星。想在太阳下睡觉,风吹在身上懒洋洋的。” “嗯。这次会有窗的,有天台,有阳光。”东子应下。 “我要死了吗?”晓楠说。 东子摇头,“不会。只是我们需要做点小手术。” “那好啊。”晓楠起身。扭头问,“我的论文带了吗?” 东子顿了一下,点头。 晓楠伸出手拉住东子的手,“把我的书带上。” 东子点头。 第六年。 晓楠在某个沉睡之后发现自己换了房间。 新房间很大。 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有着落地高大的玻璃和玻璃平台。这个约二十平房的角落是晓楠的最爱。 角落里摆了沙发,吃食。 晓楠躺在沙发上可以呆一天。白天看着外面的太阳,和对面的高林。和高林掩茚下的楼房。晚上可以看见外面的星辰。 空调的风开得很大。能吹气额头前的碎发。 她的头又光了,需要戴假发。 一个人的时候,晓楠回戴上假发,感受着发丝吹起,触动脸颊的温柔。东子在的时候,晓楠会把假发卸下。东子敢说一句,她就敢刺一句,吓唬东子。 她现在睡得越来越多。东子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论文还有很多工作。晓楠不敢放松,醒来便摸着纸笔验算。 她坐在阳光下,打着遮阳伞——小资情调的“作”。 一年里,她大概睡了半年。 东子有时间会给晓楠找资料,调整公式。也会给晓楠讲外面的事。 钟导走了。突发脑溢血,倒在讲台上。 走之前一直牵挂着晓楠。钟导愧疚是他带晓楠走上这条路的。给大学生上课的时候再三强调,自己性命为先。 晓楠懂得钟导的矛盾。答案和生命二选一的时候,哪个重要? 有些答案可以有很多,可以错过。 有些答案却是关乎生命的意义,即使是生命受损,也不想轻易妥协。 张毅生依旧没有结婚。 他和女友分手了,不想耽误对方。 刘媛和钱静都离婚了,辩护律师都是钱静。钱静因为两次辩护有了名声,正式做了离婚律师,现在小有成就。 刘媛改在钟导的事务所做刑事案子。刘伟成了合伙人,一直帮着刘媛。 刘媛成了单亲妈妈,小孩在加拿大念书,但没有改国籍,也没有改名字。没有英文名,一直都是yiheng,liu(刘亦恒)。 刘伟做了公司法案的律师,为事务所经济效益付出了很大的贡献。 涵涵结婚了,对象不是德国人,是个法国人。涵涵每年投入千万在支付高分辨率gps地图的年购买费用上。然后每年拼死拼活工作多挣几个一千万。 晓楠笑,肯定房子的玻璃是磨砂玻璃。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陈虔和陆太平也离婚了。陆太平几乎净身出户,虽然他是自愿的。小孩子跟着陈虔。陈虔办的俱乐部已经有十几家分店,每年的体育竞技比赛和国家运动员的人才输送也有陈虔的一小小份力。 陈虔把她,关晓楠的照片做成易乐宝,告诉学习武术和体育的人:什么是勇敢,什么是守护。 嘉嘉回了小城,考了公务员,因为成绩突出进了市委宣传部。每年嘉嘉都会下乡和一群大妈大叔唠嗑,聊聊宣传工作,聊聊名生工作,聊聊晓楠。关晓楠这个名字,在小城依然被人记住,如雷贯耳。 晓则进学校后改攻法医。博士在c大读完,便一直留在c市的省公安厅当法医。 晓则在转专业时曾对导师说过:“如果送来的尸体是我姐的话,我希望我能给她最后的尊重和骄傲。” 天好也考取了医学博士,一直坚持留在小城加班加点地做手术。 “他们都没有放弃你。”东子说,“我一直很佩服你,你能用你的方式感染大家。让你身边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纯粹。” 晓楠浅笑,没有回应。 最后是爸妈。 老爸老妈很健康。老妈长了子宫瘤,发现得早,做了手术后身体不如以前。也会跟着姐妹们跳广场舞。跳半个小时就休息。她的“最标准舞姿”称号被后来的人夺了。老妈吐槽,不过是稍微跳得好一点,也就好?矮个子里拔高个罢了。 老妈也跟着视频学画。画人物画,画晓楠。老妈会想今年的晓楠会是什么样。瘦了的样子,胖了的样子,边想边画,想哭了哭上一会儿又接着画。她怕晓楠回家了,她不认识。 晓楠抹着眼泪。接着听。 老爸变得沉默了。没以前那么脾气拧。每天就和几个邻居好友聊聊天,然后回家做饭,叮嘱着老妈吃药睡觉。 家里依旧挂着“我们等你回家”的横幅,房间依旧定时打扫。被子一直都是新晒的。 大毛(晓则小儿子)也大了。还是顽劣,跟着陈虔学了4年的武术,拉着一大帮兄弟逃课探险。然后周末被家教老师看管着补习。从早到晚,把逃掉的学习时间补回来。越逃越补,越补越逃。 大熊(晓则大儿子)考了小城一中。大熊想留学,晓则不让,丢给陈虔跟着学2年武术,天天被一帮武学爱好者洗脑,也天天对视着姑姑遗像。和同学吐槽,被晓则听到了,拿了棍子就直接打。 以前晓则只打小儿子大毛,不为乖巧的大熊操心。现在打得最多的是大熊,怕以后学出来了,便忘了国,忘了家,忘了什么是亲人。 弟妹因为大熊被打的事没少和晓则吵,吵多了也干脆不管了。让爷俩自己沟通解决。 大熊要去学唱歌。晓则也不阻止,只说,“你要学就扎扎实实给我学7年再出来。不敢学,就不要和我说你喜欢什么。没用的废话我不听。” 去没去,现在还不知道。 听着百家长,晓楠笑笑。 “我们要去国外做个手术。手术有8成可能成功。”东子接着说。 晓楠笑,没有说话。 东子告诉她,晓楠死后其他人是怎样生活的目的就在这儿了。 “晓楠。”东子央求。 晓楠摇头,“我想把论文写完。你给我的名字叫什么呢?” “南尧杏。”东子一些出来,晓楠便知道:这还是她的名字。 她很喜欢,有归属感。 “南尧杏,”晓楠告诉自己新的名字,笑了笑,“谢谢。” 6月底。晓楠把第二篇论文赶出来,交给东子,“帮我发表出去。就写上南尧杏。” 东子答应了。 “我可以回去一趟吗?我想看看我的墓。”晓楠说。 东子面无表情,没有看着晓楠。 “我不会回家,也不会让人看到我。我就想看看我的墓,告诉自己有新的名字了。”晓楠央求。“你可以找人看着我,给我化妆。我现在跑不掉了。” “看完去做手术吗?”东子沉声问。 晓楠笑。 “去做手术吗?”东子继续问。 晓楠笑,趴到东子身上,“我还想看日出、日落。呀,你长白头发了。”晓楠看着东子的头发,随意嘲笑,“你也老了。” 43岁了。 “老什么呀?被你气得。”东子佯装生气,和晓楠逗着。盯着晓楠的眼睛,沉默,内敛,开口,“陪我一起老去吧。晓楠。” “你在怕什么?”晓楠枕着东子问。 “你知道我怕什么,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在意什么。”东子说。 “你喜欢家。在意家人。我是你的家人了,对不对?” “对。你一直是我的家人。”东子说。 “放屁!你初中拒绝我的事我一直记得!你转眼和你的高中同桌在一起了。”晓楠生气。 东子笑,“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叫你当妹妹的时候干嘛不当?当了我可以一直护着你啊。” “我在等你问第三遍。”晓楠说,“你第三遍开口了,我就答应。” 这么多年了,再次说起,已经没有别扭了。 “……”所以怪他了? 唉,还是怪他吧。 be结局11 东子的公司似乎处于特殊阶段。时不时的电话打过来催人。 晓楠保证了不会离开,也答应回来后做手术。东子留了4个保镖和2个女护工照顾看护晓楠回小城,自己赶着去处理事务。 “你答应我的,会回来做手术。”东子贴着晓楠的额头,捧着晓楠,轻声说,“你答应了。” 晓楠笑,也捧着东子,低着东子的额头,“我答应你。” 东子蹭蹭晓楠,抚摸晓楠的脸庞,“等我。” “嗯。” 晓楠看着东子离开,笑着看着人离开。 回去的路是从哪里到小城。即使晓楠有心,也无力。长久的沉睡让晓楠感觉很无力。 在外去世的人是没有资格葬在村子里的。更何况晓楠是嫁出去的关家女儿。因为老爸的坚持和东子的游说,晓楠的墓建在村口过去的200米处。 乡下只有土葬,城里只有火葬。 晓楠站在自己的墓前,看着上面写的“关晓楠之墓”和年轻的自己的照片。 “能让我单独待一会儿吗?就两米,两米远就好。”晓楠请求。 2个女护工看着保镖,为首的保镖点头。自动退出距离。 “谢谢。”晓楠点头。 等到人群散开,留给晓楠单独的空间。 晓楠慢慢双脚跪在自己的墓前,轻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晓楠。” “我没用。守不住自己的名字,守不住自己的荣耀。” “现在,你也守不住了。” “对不起。晓楠。” 晓楠扑到自己的墓碑上,落泪,“我对不起你,以后都没有关晓楠了。” “可能,也睡不到这里了。” 晓楠哽咽,埋着头。量机会,晓楠深呼吸,让自己快死去的胸腔吸进空气。 泪水利落地滑过。 “我不叫关晓楠了。” “以后我的名字叫南尧杏。陌生吗?我觉得还好。她是晓楠的别名。” “对不起。” 我会护你到最后一步。晓楠在心里发狠。 晓楠直起腰杆,对自己拜了一拜,一拜到底。 就着连通的土地,晓楠心里喊:晓楠,我会守住最后的名字。 晓楠直起身子,起身。 后面的女护工立马上前搀扶着晓楠起来。 远处有人叫喊。 晓楠看过去。 “那里有人祭拜你姑姑。”远方有小孩在喊。 晓楠看过去,猜到那边那个是大毛。 “走吧。”晓楠吩咐。 护工很快给晓楠戴好假发、墨镜和口罩。掺着晓楠离开。保镖将晓楠护在中间。 看日出的地点是度蜜月的岛屿,在东南亚某国。 坐车到某地,然后直接坐飞机过去。晓楠心惊东子的能力,也为他的束缚悲哀。 晓楠想在山里看着太阳落入海中,接着是漫天星空,在漫长的等待中迎接初阳。 东子已经在山上建了一个简易的小屋,帮助晓楠看日出日落。 硕大的红日沉入海底是件漫长的事。海水晕染了大片橙色,波光粼粼的海面像坠落的星星,欢迎着红日回归大家庭。 天际线的变化是最丰富的。在那上方,是变换的颜色。她像梦幻的精灵,从绯红到橙红到红晕,再到残白到黑色光晕到灰到发亮的黑——月亮升起来了。 天气晴朗,海边的空气清新,毫无疑问地看到满天星斗。 很久很久没有再看见这么多光亮的星星了。 初中那会儿爬上阳台,就能收揽满天星空。后面越来越难了。不是没时间就是没条件。 晓楠在外面看了会星空,来不及描绘在脑海里便沉沉睡去。 凌晨被叫醒时有些痛。大脑疼痛异常。晓楠爬起来,就着护工的手喝了点热麦片。 坐起时天还是黑的。吃完饭,天边便有熹微的光。当白光不断凝实时红色便起来。先是一个小弧度,加大一点,加大一点,太阳出来一个角了,慢慢,慢慢太阳从海边诞生,只差一点尾部——噢,出来了,出来了。 咋一看粉红粉红,再一看又通红通红,像姑娘的粉底,令人欢喜。 太阳出来似乎是一瞬间的事,非常快。 晓楠再坐一会儿,太阳已经脱离海面有小半指的高度了。 晓楠盯着太阳,海风拂面,带着湿气,冷气。晓楠缩在被窝里。看完日出。 晓楠起身。靠近边界。 观景点有栏杆围栏。 两个保镖守在围栏附近,注意晓楠的距离。 “走吧。”晓楠说。 两个保镖收拾东西。剩下的人一个靠近晓楠,一个在围栏附件守着。 晓楠忽然助跑,翻栏而过。跌在碎石上。 一些观景点会优先选在下方不远处有小块平台的点,以防不慎跌落就是悬崖。 晓楠看见保镖犹豫了一下就要挑下,撑着身子跑了两步一跃而上——坠落而下。 在坠落的极限时间里,晓楠对自己说:晓楠,我来了。 东子接到电话时脑子崩了。 完了!全完了! 峭壁下就是海。鲨鱼出没的海域。 直升机只在峭壁上发现一些血迹和一些碎步,没有看到人。海面附近有几条鲨鱼。 东子组织人打捞,潜水,甚至击昏鲨鱼查看腹内有无人。 当地国家保护鲨鱼,当鲨鱼做旅游经济产物,内海范围内不允许杀鲨鱼,也不允许做标记。 东子直接叫人给没查看的鲨鱼做标记,一旦到了公海就杀捕。 日子似乎始终停留在那一天。 打捞、打捞,追捕鲨鱼就有希望。有希望见到晓楠——他的妻子。 但是那一天一直在延续,延续……长到人忍不住抱住头睡一觉告诉自己全是梦,没有那一天。 东子试过无数次的睡去、醒来,睡去、醒来,无论怎么睡,怎么醒,都忘不掉那一天,找不到他的晓楠。 东子捂头,忍不住落泪。 那一天的海面太平静,轻易接受一个人的入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峭壁下的附近海域让人下海摸索过,找不到一个人,尸体也没有。 好像从来没有关晓楠这个人——她在七年前就消失了,埋在渡边关家村口的那座坟墓里。 医院那边已经联系了。医生都备好了,就等晓楠。 但是晓楠答应的回来便手术失约了。她没有回来。 房间里的折耳猫一直叫,一直叫。东子才想起,他忘了倒猫粮。 两只猫已经很老了。不再生育,也不再有女子不胜其烦地撸猫。它们总是很安静,很安静,在你进屋的时候会走过来蹭裤脚,喵喵叫着求宠——东子不知道为什么晓楠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明明是她要求的。 明明约好的。 他想起晓楠几次说的。 结婚的时候,晓楠说过,“你若害我,我必惩你一生不得安宁。” 伤害吗? “你只是还没杀我,不是没害我。” 所以,从一开始晓楠便想好了。他再怎么补偿也没用。 “你很幸运,一直都看得到我。他们呢?” 原来没真实经历过,永远不知道痛不欲生是什么滋味。 “晓楠!” “天好,你姨昏倒了。她刚才忽然大叫着晓楠,哭昏过去了。你……你过来一趟。你姨,你姨……说晓楠走了。”晓楠爸爸掩面,“这次怕是真的了。” “……”天好叮嘱人救护。组织救护车救人后又沉默地在群里发消息, 一群人交换信息后赶回小城中心医院。 群里信息显示:陆东平忽然发疯开车,显示是在东南亚某海域。同时又消息透露,陆东平这一年一直在培植人上位。 曾经的人又全部回来,挤在医院的楼道里各自沉默不语,默默不语。 有些人很特别。 有他她的世界都不一样了。 现在她不见了,世界也变了。 陌生得难以接受。 晓楠很纯粹,纯粹到让人想呵护。她可以一直很安静,可以很久不去联系,只要知道她在,她在这个世界就好了。 但现在……全没了。 那曾经耀眼的纯粹,真的不见了。 “他终于杀了……吗?”刘媛自言自语。 没有人给出回答。 “也可能是我姐自我解脱了。”晓则抹泪,压制不住,还是失声痛哭。 四十岁了,哭得那么无助。 他曾经和姐说过,她不嫁,他一直养着她。 但他还是看着姐嫁人。姐曾说不后悔,只是不后悔的也包括抛弃他们吗? 长年的失落、恐惧、思念全部爆发,压都压不住。“啊——”晓则吼。 至亲啊…… 说好陪对方到老。不管多远,受委屈了都跑过去帮忙。一起看着对方结婚,生孩子,一年一年变成丑八怪,直到为对方闭目。 现在,尸体都不见了。 所有人都跟着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 一边的护士叫都叫不住。 全栋的人都跑来看,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哭得像世界没了。 哭到没了力气,只有眼泪在脸上爬。 “姐前两天回来过。大毛说前两天看到有人祭拜我姐。身边有人护着。我妈说她感觉到我姐回来了。应该是我姐。”晓则已经擦干泪。脸上的泪痕却擦不掉。 “她应该是自我解脱了。她那么傲的一个人。”晓则说。 “为什么是现在?”张毅生问。 刘媛回想,“她应该做了什么。她说过,当底线被践踏,能反抗会毫不犹豫反抗。如果不能反抗又有想做的事,她会尽可能地活着,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完,而后漂亮的转身,让自己作为一个人死去。” “她想做什么?不是大律师吗?”刘伟问。 刘媛眼珠一转,喊,“学科!她说她喜欢学科之美,如果不做罪犯,不做律师,她会去研究学科的美!她一定是研究出了什么,做完了才去自……”最后的话刘媛说不出口。 张毅生点头,“她确实也有和我说过。而且让我盯着她的东西确定是她的。” “所以晓楠姐最后完成了一项学术工作,才走的?”天好问。 张毅生点头,“看起来是。” “那晓楠喜欢什么学科?”陈虔问。 “不用那么麻烦,盯着陆东平就行了。”张毅生说,“晓楠所有的东西都在陆东平那里。” 番外2如果从未有那次下水(1) 晓楠想过,如果那天他没下水,她也没有下水会怎样? 她和他的生活有什么不一样? 晓楠想了想,很多东西不变。 东子依旧会找一个人好好确认自己的生活所在,确认自己的人生所在。那个人会被护得很好。 她可能不是自己这么尖锐的性子,可能是东子喜欢的性格,温顺,持家,结婚后呆在东子的羽翼下一直生活,认为自己的婚姻美满幸福。人生阶段想的是生娃、带娃,带好好和东子,孩子长大了有些难受,孩子不结婚了怎么办,走到人生的尽头的时候感谢有东子的陪伴——只要东子一直安好,她可以一直过得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幸福。 像每一个传统的女性一样过得美满,不去想太多,也想不了太多。 每日的生活节奏永远围绕着东子和孩子,偶尔为公公对她不满意,婆婆对她总有要求而头疼,不过好在姐姐看起来还不错。 在别人眼中,大概就是人生赢家了。 至于东子,他的身边不是像晓楠自己一样不断拔尖的人存在,也没有人一直盯着他,即使有,也可以在她(他)不成气候前悄无声息地毁了。 因为东子的身边不是她晓楠,所以当晓楠选了同样的案子。东子可能顾虑过去的一点同桌情分,出面把晓楠带出案子范围圈外,让晓楠离开或者永远摸不到核心。他们之间的情义大概只有这么一点。 等到公司彻底洗清,东子开始自己的人生赢家模式,只是偶尔会迷惘:他算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算什么东西? 没有人给他答案,也没人让他的心情浮躁起来。 他宠着自己的妻子,在她面前不喝酒不抽烟,做二十四孝好老公,在外也不乱来。不经意有了私生子,东子可能想了很久还是把孩子留下来。只是看着孩子会很是膈应。他尽心教导自己的儿子,承认私生子是他的种,但不承认是他的儿子。 等到孩子都长大,和孩子说清楚,把公司财务一切都交给自己费心教导的儿子,让儿子看点一下私生子,让他过得顺溜就好了。 等到老了,他可能还是会怅然。只是这个时候更加没有人给他答案。 所有人都敬他,畏他,在市长面前,他也可以说得上话,为经济建设提出自己的一点看法。 没有人会质疑他,即使有人想为他写一部传记,撰写他的光辉人生,他记得公司的危机转折,也记得拿过的大项目和民生建设。 但是过眼就忘了。 他记得他二十三岁迷惘的状态,挣扎、消沉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遇到现在的妻子,状态就上来了。 这一点被作家浓墨重彩地描写,突出大富商的人生轨迹的挣扎和爱情的美妙。 爱你的妻子吗?作家问。 东子会笑,会点头,会说他很感激他遇见了她。 如果尊敬,爱护是世人所说的爱,他大概是爱的了。 当作家问起东子的初恋是什么样的呢? 东子会记起他的高中同桌,那是个漂亮的女孩,他当时特别喜欢,不过后来毕业了,大学志愿不在一块,两人便分了,他也渐渐忘了。 在这个时候,东子可能回想起,他的初中同桌。似乎也是一个妹子,好像个性挺独特的,学习挺好,似乎也暗恋过他。 但他不记得了。转瞬就忘了。 再老一些的时候,他的家庭地位依旧更高了。但他有些老糊涂了。 外面他的传记已经卖疯,人人都说他是个鬼才,是人生赢家。他也觉得自己人生美满,一直都很顺溜,没什么大的为难,唯一不好过的大概是二十来岁的迷惘——像每个年轻人都会经历过的一样。 家里也一直很安稳。 他的孩子,孙子,重孙子都很孝顺,也很聪明。见谁都能笑一笑。 他觉得很成功。 再老一些,他不太能记得东西了。记忆力是很长久的东西。他不记得自己的孩子,不记得自己的妻子,也不记得自己是个成功的富商。他总是记得过去的某个片段,他不知道是梦还是什么,梦里他很难受,不知道自己改怎么做。 他总是在水里分不清自己是还是死了。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他经常见到自己的父亲,死去的年轻的父亲。 他不喜欢他的父亲,总想质问父亲,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 他不记得了。 梦里很难受。 后来也难受,不过他学聪明了,学会如何告诉自己他很不错了。 偶尔醒来,他发现自己似乎一直生活在面纱中。只是他隐藏、压制、忽略,最终忘却了。 他想知道哪里走岔了,但转眼,他又忘了,回归那一个迷惘的状态。 他太老了,老得要动土了。 家里的保姆会时不时欺负他,粗鲁对待他。他说不了话,只能一点一点动一下。 他活得太长了。长到妻子都死了好多年,不记得了。 家里喜爱的长孙偶尔回来,会给他喂饭。看到保姆会说几句,但是保姆还在,还是会粗鲁对待。 他看着,不能说。 他感受的东西少了,看得东西少了,可也看得更清明了。他清楚自己活到了别人想要的高度,但没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他该什么样子? 他不知道。 这个问题他似乎从来没想过。 他总是不经意地带动所有人的注意力,倾听他,服从他。总是付出足够的努力就能成功。 他的运气总是足够的。 算命先生见到说,他是天生的龙命。 他笑笑,不在意。 龙生九子呢,即使是龙子,又怎样?能不努力吗? 他总是很努力,也很顺畅,想要的都能做成。 可是感觉,感觉少了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他不记得了,也不知道答案了。他的身体机能彻底退化。要死了。只要脑电波还记得跳动一下。 他的子孙为他安排入院,花费大量的财力资源为他延续一点生命。 楼里的保姆也被发现对老人不敬,已经提起诉讼。 全世界都哀叹这个老人。 甚至国家领导也慰问了一声这个对经济发展做出卓越贡献的老人。 但老人听不见了。 他最后的荣耀他听不见了。 他的身体在精贵的仪器帮助下缓慢地腐烂,他的电波时不时断了节奏,最终,在医生的建议下,他被拔掉了呼吸机。他的身体吐出了最后一口空气。 家人厚葬这个丰伟的先人。他的尸体特别轻,轻得只剩下皮肉。 没有人知道老人的最后想法,也不知道他想的事情——这个人,走了。 商界人士为这个鬼才哀叹三秒钟,继续忙着自己的商业运作。 番外2如果从未有那次下水(2)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如果没下水,东子也不在水下。她只是在温溪立交桥上淋了一场雨,狼狈地打了车回家。 回去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在被子里闷了一身好。她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感冒。 找工作有些不顺利。 小城只有一些个人律师事务所或者高级的律师事务所,而偏偏这些都不行。 晓楠无奈,在高中聚餐上找嘉嘉帮晓楠找一找有没有律师工作,实在不行会计也行。 be结局12 医生推开门。 “病人没事。”医生说,“注意不要再刺激她。” 晓楠妈妈被转入普通病房。 晓则和天好等在医院,让其他人去休息,有消息通知。 老妈第二天悠悠醒来,说了一个梦。 众人围着听了一个梦。 晓楠掉入水里,变成一条大鱼。水里很好,但大鱼不喜欢水下。她想飞上天空。但她没有翅膀。大鱼游啊游,找到一艘船,船有巨大的羽翼。大鱼跟着船学习飞翔,用鱼鳍代替翅膀。她游啊游啊,终于在一次暴风雨中跟着大船游到了天上。 梦很安详,很平静。 “她走得很安详。”老妈说,抹着泪,轻轻说,“她说她很舒服,让大家不要挂心。她终于在天上飞了。”说着,刚干涸的眼珠又发热,落了泪。 大家也抹抹落泪。 房间里很安静。 “妈。我们怀疑姐最后写了什么东西,写完了才走的。”晓则说。 “什么东西?” “学术方面的。应该在姓陆的那里。” 老妈让老爸拿包,从包里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小陆啊,我梦到我们晓楠走了。” “……”那边没说话。 “但是晓楠走得很不安心啊。说有什么东西在你这里,你找找,好像是和学术有关的。”老妈随口就来。 “我找找。” “你仔细找啊。晓楠说没找到不肯投胎,你……”老妈哽咽,“你可千万要找到啊。”老妈哭出声来,阻止晓则的靠近。“别让她做孤魂野鬼。” “嗯。我一定。” 老妈挂了电话。深呼吸。抹了泪。眼里没有一点要哭的意思。平静地说,“行了。等着吧。” 众人有一点点的意外。 但是这一等就等了多年,也不见陆东平拿出什么学术报告。 第9年,陆东平的父亲去世。去世后大多数公司都退了股份,只留下几家医疗公司和一家学术资助机构。 众人盯着陆东平也没见到有什么可能的学术。 有时陆东平逢年过节跑到晓楠家里做客。老妈问陆东平,陆东平都说还没找到。后来干脆让大毛跑到陆东平家里做客,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找到,只找到一堆关于他们家的照片。 大毛告诉了奶奶,奶奶冷笑,什么都没说。 张毅生请黑客侵入陆东平私人电脑也什么也没发现。私人电脑里很干净。只有基本软件,什么痕迹也没有。 话说另一边。 东子接到晓楠妈妈的电话很是惊异。从沙发上起来,找晓楠写的论文。 她的两篇论文都压着没发表。 第一篇没问题。第二篇的时候,东子发现一些纸的背面在没有写字的地方也有凹凸。 轻轻用铅笔擦拭,字迹显示出来: “亲爱的东子,当字迹显示出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成功死了。我曾说过,要对你放水。我知道我的死会对你打击很大,所以我写了这封信给你,咱们两个最后一次聊聊天——当做我对你的放水。 选择自杀,是我早就想好的。 你曾经在我的书柜里发现我的日记本,知道我的思想比较极端。在我们复合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如果我不幸失败了,如果我被折断了翅膀,那我一定要让那个没用的自己死去,让自己重生。这两篇论文是我的重生。虽然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但她的价值我知道,已经达标了——这很好。我是我了。 谢谢你给的名字。南尧杏是晓楠的割裂重组,你用简单的方式为我赐名,这点我很感激。 我知道你束缚着我有你的苦衷。即使这苦衷我一点不想原谅,你也值得被理解。 我想过,你在意的家人,那么我和你相处了十年还能被你束缚的理由是什么呢?答案是另一个家人,更重要的家人。你的父亲。 只有你的父亲最容易有把柄在手。我想你同时被我和你的父亲两人束缚。如果只有你父亲,你会毫不犹豫跟着你的父亲,走上另一条路。而我是不同的。虽然厚颜无耻,但也得承认,我和你父亲不一样,是两个方向。所以两个人同时被你后面的人拿捏,你一定很困恼。 你曾说等一到三年放我出去。而当时你父亲身体并不好。你想等到你父亲离开,另一个束缚没了,你便不用左右应付了。只是没想到,我等不到你的放行,拼不过你父亲的身体。也不会接纳你的放行。 你不用那么难过。在结婚前,我就想好了所有后果。即使这些后果里有我的死亡,我也不曾后悔。 我要么不该被你迷恋,要么就不会后悔爱过你。 我不知道我是否爱过,也许我更爱我自己。但我喜欢你,这点我不得不承认。 在年少的时候,我就被你吸引。你的痞里痞气和温柔让当时的我很着迷,一度臆想过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后来我发觉我们并不合适。两人都太尖锐,便放下了,只是真诚感谢那段有你的时光,让我的岁月都发光。 下水之后,我直觉你有事。不敢与你靠近。只是我没意识到,我依旧被你吸引。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发现我们之间有一条特殊的线,让我们一直在一起。你也许理解为这是你的诡计让我迷惑,但我想说,不是。 因为这条线,我们才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我们能轻易懂得彼此,能轻易给对方安定。这让我感觉奇妙又惊恐。等到最后我发现,好吧,我很喜欢,我投降。 至于你的诡计,我懂得。在我向张毅生下手,寻求帮助的时候我便意识到我似乎做了你。而当时钱静的事让我感觉难受——被你掌控的难受。我想逃脱。可也隐隐知道,咱们没完。 我被你的仇家打破头这件事让你一直很愧疚。你小心地保护我的头不再被受创。你弟弟王东安害我的事又让你恐惧。正是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涉黑。一个被你保护的人能轻易拿出毒品,我不得不怀疑你涉黑。 如果我受你迷惑少一点,被你影响小一些,我可能会转身离开,当自己吃亏。只是,可惜了。 当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便预料到我的死亡。我给自己的角色定位里没有妥协,只有委曲求全。当我和你对决,和你后面的势力对决时输了,我便知道,我这一生也到头了。不论你囚禁我,还是杀害我,我都玩了。即使你一年后放了我,让我回归生活,我也不可能正常。做完想做的,我便让自己做自己——刚毅到死的关晓楠。 只是,有些可怜你。 被人同时掐住两个软肋逼着你选择。越是了解你,越是惊叹你的才华。张毅生说过,你天生是统率万军的人。少了我,你可以走得更远。一直以来,你都能轻易夺取众人的视线,不自觉靠近你,俯首称臣。可惜了,我们还是刀兵相向。 如果从未有我,你大概走得更远。但如果我来了又离开,大概对你有打击。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我都死了,身后事管不了那么多。但我答应过你,给你放水,让你不至于被我的死打击得遍体鳞伤。这样才公平。我们才公平。 你可以理解我的死仅仅是我输了对决的结果,无关任何人。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可能是某个罪犯,然后我被残忍杀害,临死前顺利地给了他一刀。可能是某个高官富商,嫌我碍眼了,一辆大卡车失控撞向了我,我直接成了一摊肉饼,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所以,我不得不感激,你给了我转身的机会,也让我在死之前傻傻地幸福了一把。不用想太多,不用想自己应该怎么样,不用劳于生计,不用为了一个案子拼死拼活地工作。这几年,我过得很安逸。有目标,有不一样的世界,有你,有猫,还有电影。这么平静的岁月真的很难得——这是你给的,也是我给自己的一份礼物。至于我的脑子,不用介意。即使我跳海不成功,也会让自己再摔一跤,死在回来的路上。当我决定了死路,脑子曾经有没有被摔真的不重要了。 写到这里,你可能已经哭了。但是没有事的。我陪了你17年,给了自己17年的疯狂,已经很满足了。除了不能给爸妈养老,和老弟一块老去,我已经很满足了。想做的我都做了。只是留下很多承诺没有精力再去遵守。 5年前,你给了我一台照相机,我给自己照了好多照片。如果你能答应履行我做不到的诺言,那我允许你看我的照片。我给你准备了很多。如果你能活到80岁,那我每个月都可以送你一张照片。被我藏在被子里。那条被子我们在它的掩盖下做过很多次——噢,补充一句,你活不错,大爷很满意。嘻嘻。 再见。东子。余生安好。天国玩耍去也的关晓楠。” 东子抱着信,抱着双膝,泣不成声。 傻瓜。为什么要自杀? 你直接一把刀杀了我就好了。 没有人会拦你,你会过得很好。我留了人照顾你…… 傻瓜,傻瓜 be结局13 东子只留了医药公司,其余全都交给信任的人管理。 这么多年也洗白了。 父亲离去后,东子什么束缚也没有,什么依靠也没有了。 东子在那个崖附近租了酒店,租了40年。每天去山崖上看日出日落,看晓楠最后看到的风景。也在当地办了一家船厂,经常组织人下海打捞、潜水。 他向当地政府申请饲养鲨鱼肉食,全部单独饲养。在投入了酒店和潜水一条龙行业后,政府轻易答应。 饲养的鲨鱼被拔了牙不具强大攻击性。借着鲨鱼出走的机会,东子有计划地把当时标记的鲨鱼枪杀了。 只是依旧找不到晓楠的骨骸。 东子在国内投入重金攻克脑部研究,又投资办理了学术资助,专门帮助社会人士做学术研究。 晓楠的论文,东子自己整理了。准备补充实验,帮晓楠完善论文。 这一做便是3年。3年了,实验刚有眉目。小岛那边却传来鲨鱼搁浅,死了一批鲨鱼。而其中有一个,解剖发现了一具骨骼。 东子赶到小岛,在那具骨骸的头骨上发现了几条裂痕,和当初拍片时见到的一样。 东子颤抖着抚摸被胃酸侵蚀了近半的骨骸,哭得难以自已。这是他的爱人哪。 死了也不得安息, 东子抱着骨骸恸哭,胸腔里犹如搁了一把刀子,不断刮割着他的五脏六腑。 鲨鱼应该是近期才吞了晓楠的骨骸,不然不会还有剩。 鲨鱼被东子花重金买下烧了。 东子抱着晓楠在当地办了葬礼。东子跪在灵堂前烧纸。 “这是谁死了?”刘媛走近查看。 这些年,他们依旧盯着陆东平。察觉到异常,赶了过来。 “一个朋友。你也烧一把纸。”陆东平平淡地说。 刘媛看着灵堂前没有遗照,只有一个名字:南尧杏。 刘媛烧了一把纸,给死者祭拜了三个头。磕到第三个,反应过来,“这是晓楠!”刘媛一把跳起,跑向棺材要强。 后面的保安很快拉住人。 “这是晓楠!陆东平,你王八蛋!你杀了晓楠!谁要你假兮兮的?把晓楠给我!给我!”刘媛喊。 陆东平没有看一眼刘媛,把刘媛烧的纸扔回火里烧干净。 刘媛转头叫了人过来抢遗体。甚至抱紧告陆东平杀人,但陆东平坚持这是友人南尧杏,不是晓楠。也给警察抽取骨髓,但骨髓已经被水泡空,无法匹配。 “肯定是偷换了尸体!”刘媛气愤。 “估计是了。你也别太伤心。”张毅生抱住刘媛。晓楠失踪的第10年,他们结婚了。“这里肯定是晓楠跳水的地方。陆东平既然能写南尧杏,晓楠肯定用过这个名字。我们跟着南尧杏走,肯定能找到晓楠的遗物。至于陆东平,晓楠的尸体肯定跟着他。我们只要能活着熬过他,挖了他的坟就可以了。” “都成骨灰了怎么整?把他的放进晓楠坟里?”刘媛反问。 张毅生摇头,“不会。小城的人流行土葬。尤其晓楠家里都只做土葬。陆东平爸爸也是土葬。我估计陆东平也从来没想过要火葬。只要能找到他的坟,就能找到晓楠。” “那我们要是死得早呢?”刘媛又问。 “不会。”张毅生吻了吻刘媛,“我查到陆东平去医院检查脑科,他好像脑子里有瘤,活不久了。” 东子将晓楠送回小城。他没有给晓楠备好家,只能暂寄到晓楠喜欢的地方。 连他自己都意外,他还没得胃癌,得了脑癌。做了手术,成功的话还有七八年。不成功就只剩下半年。不做手术则只有三年。 陆东平默不吭声,先去晓楠家孝敬两位老人家,由着人打骂,沉默地放了模糊了背景的照片给老人家,又做了饭之后再走。赶到c城继续做实验。 他要赶在死前把实验做成功,证实论文的可行性。 陆东平没有选择做手术,失败的结果他承担不起。 几乎每天,陆东平都呆在实验室。即使有资助的学生自愿帮他免去很多繁琐重复,他也需要每天从早到晚只打个盹。 原本还剩43年的照片忽然可以在3年内看完。陆东平小小幸福了一把,每3天可以看一张晓楠的照片。 晓楠不是拍照片的高手。有时同一个动作可以重复拍几十张。 东子会幻想当时的晓楠在想什么,干什么。 那7年的摄像头记录都被他保留在一个地方。他不喜欢那些生板的记录,他喜欢晓楠制作的照片。 每次看完,东子会从看过的当中挑选几张复印,然后减去背景,只留下一个人。老人家可以看很久很久。 他们的女儿陆关白白已经老死,陆关黄又也死了。他们之间的东西只剩下了论文和照片,以及,彼此的骨骸。 他接受不了她的离世。所幸,他找到了她,也快要走了。 第13年。东子癌细胞扩散,倒在了实验室里。2天后去世。同年,东子的助手以“陆东平、南尧杏”的名字发表了两篇论文,文中有大量的实验数据支撑。推动了数学应用的进一步发展。国家追发了两人奖项。 同天。 “爸!爸!姑姑的坟被人挖了!”大毛喊。 “什么!”晓则大惊。 “爸你小点声,被奶奶听到得气晕过去。”大毛责备。 “怎么回事?”晓则赶去坟地。 大毛追在后面解释。 “今天我去坟地给姑姑上香。准备给她翻新土,结果铲到了钢筋。我挖开土发现姑姑的坟被人用钢筋固定,200米处被人挖了洞把坟掏了。啊!爸你干嘛?”大毛喊。 “谁让你挖你姑的坟的?”晓则给了大毛一巴掌,发狠。 “……” 大毛带晓则去到盗洞。盗洞直对晓楠的坟。 盗洞很隐秘,周年有杂草掩盖,旁边还有碎土。显然之前对洞口进行了封闭。 “你怎么发现这儿的?” “我就想如果上面加固,下面一定有问题。猜有人盗了姑姑的坟。如果是我,坟前,坟侧都不好挖,只有坟后面好挖。一路踩土,把这里踩塌了。”大毛解释。 晓则点点头,对着洞看了看,“我下去看一看。” “爸,不用看了。姑姑的坟之前都是空的。偷什么啊?”大毛说。 晓则一想,大手一拍,“糟了!你姑的尸体曾经回来过!姓陆的没死之前把你姑放这儿了,现在他死了,肯定被他带走了!赶快通知你张叔叔、刘阿姨他们。不要让他们下葬!” 陈虔、嘉嘉、张毅生等人带了一大帮人要毁葬礼。 陆太平、陆东丽、王将才等人也带了一大帮人守灵。 两帮人马直接在葬礼上干起来了,等到打完后发现棺材不见了! “你把人藏哪儿了?我告诉你,我关家的女儿不入你陆家的坟!”晓则斗狠。 “她生是我陆家的儿媳,死是我陆家的鬼。就该陪着我弟下葬!”关东丽也怒。 晓则来气,抡胳膊要打女人。 “晓则,别打了!他们也不知道。主事的不是他们!”张毅生喊。 “不是他们是谁?” “是陆东平的助手。应该是陆东平临死前交代了他办事的,肯定把我们也算计在内了。”张毅生恼怒,都脑癌了还这么算计。 但人还没走,陆东平的律师又来了,宣布遗产分配:陆东平所有遗产由侄子和外甥所得。一个是大毛,一个是丽姐的小儿子。 两人一个像晓楠,一个像陆东平。 大毛得到了学术资助机构和一堆不动产和流动基金。 陆东平的棺材晓则他们始终找不到。 大毛继承了遗产,在遗物里找到一堆被剪去背景的晓楠的照片。也跑到房子中去看了看,当看到一栋大房子的一角,落地玻璃窗和舒适沙发。 “爸!张叔!你们过来看!”大毛忽然激动。 “你看这个沙发,看这个照片,姑姑抱得抱枕是不是同款?”大毛叫。 照片里的人斜着身子笑,手里搁着一个抱枕。不然想象,当时的晓楠是靠在沙发或者床上拍这张照片。 “这!真的!”晓则叫。 张毅生惊讶,她在这儿生活过? “我当时就在对面,在对面拿着红外仪看。我天天拿着红外仪,天,图像里的人是晓楠?”张毅生惊讶。 他当时看到人几乎一动不动,宅在那里。他以为是陆东丽!陆东平把他姐接到这里了,之后便没有离开。 “找找,找找这儿有什么不寻常的出入口。”张毅生说。 出入口没找到,晓楠的遗物找到了。标署“陆东平、南尧杏”的两篇论文发布,众人欣赏着论文,又悄悄抹眼泪。 张毅生找到c政法大学,c政法大学追发南尧杏为荣誉教授。 不久,国际几所知名大学追发南尧杏为荣誉教授,陆东平也被同时授予教授名头。 “该死的混蛋!死了还抢我姐的名头!”晓则骂。 刘媛等人默不吭声。 同年,东子死后,有人陆续曝光了一堆高官。其中小城人士占多数。虐杀、传销、贩毒、卖淫、买卖人体器官、洗钱偷税……视频、音频消息一堆接着一堆地实锤。国家自上而下地对政界进行整改。 小城再一次被世人关注,面临着大洗牌。 晓楠的朋友们看着接二连三的手段,摧枯拉朽般把一个黑暗帝国崩塌。 只在群里交流,“是陆东平。” “但是他的实锤里面没有他自己。” 陆东平和他的商业帝国被摘得干干净净。名誉不受一点影响。 一批人下来,很快有新的人上去。 第15年,国家追发陆东平为政界先烈。间接承认陆东平的举报之功。也追发关晓楠为律界精英。 张毅生找到国家,国家给了一个名字,张毅生又找到陆东平的朋友,王将才。 王将才不过五十出头的年际就已经退休,安心在家养老和一帮朋友喝茶聊天。 “东哥从来很好,帅得一匹。我们这些人里谁都没东哥强。背地里那些腌臜事东哥从没干过,他最多……被后面的人要挟着洗钱。不过很快又被东哥挣回,以20倍的数额返回给国家。” “我不喜欢关晓楠。没头没脑地在前面冲,要东哥一直善后。没有东哥,她关晓楠早八百年前就死透了,哪来现在的律界精英?” “这些年东哥奔波忙碌,还要避着你们这些垃圾。如果不是东哥护着,你们这群垃圾早被那些人给收拾了。东哥葬礼你们也敢闹,我,”王将才气上来了,拿了手里的拐棍就打人,“葬礼也闹,闹啊,没大没小的,一点教养都没有!死者为大都不知道吗?” 张毅生得了消息离开。 但是陆东平和晓楠的坟墓在哪儿一直不知道。 陆东平登记的坟有5个地方,都不该查看,不给进去。 大毛想办法钻了进去。黑夜里一个坟头一个坟头地摸墓碑上的字,花了十几天,全都不是。 “姓陆的怎么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死了也绑着我姐!”晓则气得跳脚。 这些年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关妈妈走了,死了惦记着女儿一直没有回家,让晓则找到人送回村子。关爸爸每两年也中风去世了。 第34年。 张毅生意外得知陆东平有一处私人宅园,没有被放在遗物上,也没有放在个人名下。是陆东平当年的助手名下的园子。 张毅生和刘媛找到园子。 正是春天,园子绿地成荫,青草蔓生。高大的树木过滤着阳光,留下一片光影斑驳。微风吹过,青叶轻轻摆动,散发出淡淡地花香。 有一个裸地高坡上很干净,没有大片的杂草。只有浅浅的草皮,看得出来定时被人打扫过。 两人走到高地上,坡顶是一个小坟包,写着“夫陆东平,妻南尧杏”。两人落泪。旁边是一棵大树,像家门的守护者,投下一片阴凉。 第二天两人带了工具和大队人马,抬了棺材去挖坟。 棺材被翘起,露出里面的人:陆东平死得时候应该特别瘦,尸体接触到氧气也没有巨人观,只是微微撑起了一点。 陆东平是带着衣服和腐肉的尸体。旁边的是关晓楠带着衣服的骨骸。 棺材里是夫妻同棺。两人没有正常的仰面朝上,而是侧面相向。晓楠的头骨搁在陆东平的胸前,陆东平的手贴在晓楠空空的背部。像某种睡觉的姿势。 棺材里放着一条灰色的被子,搭在两人身上。枕头和被子亦是同款同色的被子——刘媛认出这是晓楠拜托她买过的款型。 两人都穿着睡衣。 棺材里还放了两套衣服,一套黑色西装加红色领结,一套大红长袍。都用透明袋子密封着。 除此之外还有两本密封的本,上面手写了“论文”两个字。两人的头边放着一个婚纱照,脚边还有一大袋细细软软的白粉,不知道是什么的骨灰。 张毅生要请出晓楠。刘媛拦住,哽咽道,“算了吧。晓楠只说让你守着她的名字。你忘了吗?她嫁时说过,从不后悔。陆东平没有负她就是算了。” “为什么要算了?他囚禁晓楠、逼得晓楠自杀就这么算了?”张毅生吼。 “阿生。”刘媛拉着人,轻轻说,“我只知道晓楠论文里的实验不可能是晓楠做的。没有实验,业界不可能那么快认可晓楠。晓楠要的名,陆东平已经做到了。”刘媛哭泣。 半辈子。两人追着人,想着一个人的幸福。现在她已经安好,就够了。 这些年的奔波忙碌,已经,可以划上一个句号。 张毅生抱着刘媛,也哭了起来。 和人斗了半辈子,最后还是没斗过。老了老了,还被人打击得还不了手。 “师父师娘已经安息了,你们放他们在此处永眠吧。”人群里走过一个人。“这处地方是师父按照师娘的心愿找的。师娘喜欢光,喜欢植物。你们喜欢,死后可以来这里陪她。师娘的朋友家属都可以葬在此地。” 两人没说话。晓则赶过来的时候,看着棺材里也沉默。晓楠看了看姐的骨骼,目光落在那一袋骨灰上。 晓则把那一袋骨灰放到关晓楠的棺材里,对旁边的爸妈说,“爸,妈,这是姐的一部分骨灰。还有你梦里的那条大鱼。姐回来了,她还有一个新的名字,南尧杏,好听吧,是晓楠的重组名字。就是把晓楠两个字拆开来重新组合就是南尧杏。剩下的骨头在陆东平那里。姐在失踪之后过得7年过得很开心,也一直知道我们的消息。他们说,没有陆东平,姐早死了。”晓则抹抹眼泪,接着说,“他们说,看在陆东平一直护着姐的份上,让……”晓则哽咽,边烧纸边说,“让他们合葬。葬在一个漂亮的花园里。就在小城近郊南日花园。你们可以去看望看望。如果不满意,托梦给我,我再把姐抢回来。”晓则哭泣。 后面的大熊大毛沉默地烧着纸。 为了一个人,他流尽了一生的泪。只希望她幸福,安好,没有任何灾难。 第36年,晓则死去,葬在村口,一家四人团聚。 涵涵、嘉嘉、陈虔、天好等人相继离去。几人约好,死后一半陪着关家村的关晓楠,以防大鱼欺负晓楠;一半陪着南日花园的南尧杏,以防陆东平对晓楠冷暴力。 陈虔和天好葬在了关家村村口——那里一大片地已经被单独买下来,葬晓楠的亲朋好友。十几年后关家村为墓葬群建了一座庙,可以单独祭拜香火,单独招待前来祭拜的友人和慕名而来的游客,以免烟火过多引起火灾。后来成为全国的旅游景点,连同村里的关家晓楠故居和关家的关公罗汉文化也一同被做为旅游产业链发展。 南日花园同样成了一个观赏、祭拜性的墓园。花园里四季如春。园内葬着名人陆东平和南尧杏以及他们的朋友们。曾经对抗的两伙人在死后安安静静地在这里陪着他们。 王将才、陆太平、陆东丽等共计58人都睡在这里陪着陆东平。嘉嘉、陈虔等共计12人陪着南尧杏。数据还在增加中。在有心人的授意下,陆太平和陈虔的墓相邻。 世人都知道南尧杏是关晓楠,但没有关键性的实锤。证据就在棺材里。但谁也不愿动已逝的先人。 刘媛和张毅生合葬在一起,葬在了城里的墓园。火葬。 大毛死后葬在了关家村口。大熊没有出国,学了7年音乐已经出道,但始终不签公司,一直边走边唱,累了回家守着家里的墓地。 他们兄弟一生受姑姑关晓楠影响,死后也一直告诫下一代人作为关家人应该具备什么性格。 刚强、坚毅、百折不挠也狡黠。 关家的、陆家的亲朋好友死尽,几十年轰轰烈烈的跟踪追随也落幕。然后世人始终记得两个名字:陆东平、关晓楠。带着温柔的缱绻和淡淡的思慕,叫一声两人的名字,像春风吹起发丝,抚摸你的脸庞。 陆东平、关晓楠。余生安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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