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中了彩票》 第一章 皎月无踪(一)彩票 江徽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那一刹那,表面反射的精致的光,连表针的存在都模糊了些许。 刚刚好六点半,算算时间,伏廷赶到这儿应该也差不多了。 江徽杏迎着江面上的夕阳眯了眯眼,指腹无意识的摸了一圈表带。这是她前两天刚买的,欧米茄的星座系列。说起来江徽杏对这只表垂涎已久,当初在杂志的一眼就让她心痒难耐,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拥有了。 她悠悠然的拿起面前的梅乃宿一饮而下,黄浦江面上吹过来的风,不免让人生出几分惬意。馆子内轻扬的音乐,露天的餐厅,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江徽杏闭着眼睛感受着,今儿她逛了一天的步行街,买了一堆从前自己不敢买的东西,现在累的头脑发沉,她用指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你找我什么事?” 这话让江徽杏睁开了她的眯眯眼,舒服的哈了口气,懒猫儿似的直起了腰,瞧了眼伏廷。他站在她面前,还穿着正式的黑西装。 她知道今天是他刚从国外出差回来的日子,只不过从他的脸上她看不到伏廷风尘仆仆的面色。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守时啊。”江徽杏伸了伸腰,从包包里把一串钥匙拿了出来,掂在手上。 “这钥匙还你。” 钥匙碰到水晶桌面,立马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江徽杏看见伏廷微微的眨了一下眼,她心下想,真是难得啊,能看到伏廷这种怪异的眸色。 “你什么意思?”他问。 伏廷没有伸手出来接,这一点早让江徽杏猜到了,所以她干脆,从椅子上站直了一些,抓起钥匙一股脑的塞进伏廷的手心里。 “好啦,从现在开始,我要从公寓里搬出去了。”江徽杏狡黠的眨眼。 伏廷皱眉,又重复一遍。 “你什么意思?” 江徽杏撇了撇嘴,翘起了手臂坐着,竖起食指在耳朵旁转了转:“我说伏大工程师,您怎么这么年轻耳朵就不好使了,我说我要搬出去了,不跟您住在一起了,现在听明白了吗?” 伏廷在江徽杏说完了之后,坐了下来,把钥匙搁在桌面上。 “为什么?” 被伏廷这么注视着,江徽杏不自然的扭了扭脖子。 “没有为什么。” 江徽杏说完,悄悄的把手收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伏廷移动的目光似乎看了眼她的手腕。江徽杏也紧张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我的东西我已经都搬出来了。” “我知道了。”伏廷再也没有问什么,而是站起了身来。江徽杏下意识的就想喊住他,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以前只要他们一去餐厅或者饭馆,两人都总会那么吃上一顿,可是今晚的伏廷似乎看出了她不欢迎他,伟岸的背影没两分钟就走了出去。 江徽杏不知道是怎么了,对着这疏疏的晚风叹了口气,像是在惆怅。 意识到这点,她自嘲一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也不管有没有弄花精致的妆容。 “waiter,点餐。” …… 从布满法国风情的餐厅里出来,江徽杏踏上了江边的街头。 结账的时候,侍应生告诉她,她的餐费已经有一位先生帮忙给了。 不用猜,江徽杏都知道这个人是谁,是伏廷没错了,他总是这样!对着侍应生,江徽杏没有把自己的不耐表现出来,而是要了一张小票就走了。 夜晚的凉风徐徐而至,她把微冷的手收了起来,抱臂的姿势。九月末的夜晚,是该凉了,街边的梧桐也被风吹的唰唰作响,落叶满地,一些枯黄的叶子还飘在了江徽杏的脚下,她海蓝色的高跟鞋踩在上面,发出微微响声,叶子便碎了。 江徽杏耸了耸脖子,不过这动作对于驱除她身上的寒意是徒劳的,因为她今晚穿的是星空状吊带裙,肩上露出一大片的肌肤。而且好死不死的,冰冷的天空下起了冰冷的雨,那细小的雨水立马便粘在身上。 于是乎,她便抬起了脚步,动作稍微快速的跑到一家肯德基的屋檐下。 “啊嚏。” 江徽杏打了一个喷嚏,抱着手臂回暖的时候,有一双手把一张纸巾递了过来。 “谢谢。”江徽杏微微讶异了一下后便把纸巾接过了,擦拭了一下鼻子之后,江徽杏对那人笑了笑。 那是一个男人,在江徽杏礼貌微笑的那一刹那,他镜片后的瞳仁有明显的快速张大了一下,黑色的眸子写满了惊艳,这瞒不过江徽杏的眼睛。 如此明显的符号,江徽杏把眼睛收回来时皱了皱眉,果不其然一会儿后,这个男人似乎要开始行动了,江徽杏心神微动,漂亮的高跟鞋小移几步,就隔开了这个人。 那人也自觉无趣,摸了摸鼻子之后又假装若无其事的站回去了。 雨渐渐的小了起来,灰蒙蒙的天,细绵绵的雨,唯有肯德基透出来的一丝还算温馨的光照亮了雨夜的路。 就在那路上,有几个穿着职业装的男男女女,用手上拿着的文件夹护在头上,跑着朝这边过来,脚下溅起的雨水直到他们站定在肯德基的屋檐下才消失。 这一幕带着时曾相识的气息映入江徽杏的眼睛。 在两个星期之前,她也跟这些人一样,加班加到天昏地暗,有时候没赶上末班车,就会像这样变成一只落汤鸡。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十四天前,她中了彩票,双色球一注一倍,中了653万。其实说来也巧,买彩票的那天晚上,她刚好在公司里加班,下班的时候下雨了,她就跑到路口卖彩票的那家店里避雨。 她狼狈的跑到那儿时,衣服已经被淋湿了,夜风一吹更是瑟瑟发抖,老板娘见她这样,便给她端了热水暖暖身子。 江徽杏觉着这样有点儿意思不过,临走的时候就随便买了一注彩票,没想到这样就中了。 这说起来,她会有中奖的契机,还是拜一个人所赐。 她今年二十四岁,已经工作有两个年头了。大学毕业之后,她就一直从事工程造价这一行,今年年初,她跳槽到了新的公司,也因此跟一位谢女士发生了一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刚来那会儿,谁也不认识谁,工作都还是挺顺利的。过了两个月之后,就开始不对劲了。 同事谢雨欣老是在暗地里给她穿小鞋,起初她没理会,只当她是小人懒得理,可是后来她越来越过分,上个厕所的功夫,就能把她正在做的计价调乱,再不是就更改她建模的钢筋数据。 要知道,在建模中一个细微的数据的更改都会改变钢筋的重量,影响项目的最终造价。 正巧那会儿,又是赶任务赶死人的时候,甲方天天打电话过来催促,又急又忙,又有这个谢雨欣兴风作浪,她做的两个项目就中招了,被甲方骂的狗血淋头。 到最后还是有同事看不下去,偷偷把这事告诉她的,要不然江徽杏可不会想到,这个谢雨欣能这么胡来。究其源头,还是妒忌的错。 她虽然学的造价出身,可是设计图纸也会一点点,大学的时候有一个人教过她一些,所以她会画一些基础的cad1,有时候碰上项目不大的,又或者是修缮一类的图纸,她都能帮着甲方画画,久而久之,便有很多人寻上门给她单子做。 虽然项目不大,但胜在轻松,该有的提成一分不少。谢雨欣就是见不得她这样,后来江徽杏私下里去了解了一下,发现谢雨欣的工作能力就是一个半吊子,什么都是一知半解,连最简单的排水建模都不会,这明明是对着视频学自己就能画的。 公司虽然是小规模,可是接的案子却是有相当规模的,按理说谢雨欣这样的资质她是进不来的,不过这样反倒是激起了江徽杏的好奇心,一番打探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谢雨欣是老板的小侄女,她这么给她使绊子,就是怕她风头太盛,得了老板的喜欢冷落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半吊子,出了公司的门就没人要她了,所以这么有危机感。 只是经过了那次的出错之后,接连好几个甲方对她的印象开始差了,渐渐的没了之前的热络,而江徽杏吃一堑长一智,事事小心,也过了一小段的安生日子,只是这谢雨欣估计是容不了她,又开始作妖。 十四天前,部门接了一个大项目,甲方要求三天内出工程造价,为了这个项目,部门上上下下都忙疯了,几个亿的项目三天内根本就做不完,后来主管让大家拿以前做过的项目,类似的就直接往上套做一个模板,可是得有人计算工程量啊,于是主管就把整理模板的任务交给了谢雨欣。 那几日是忙得昏天黑地,谢雨欣给她发来模板的时候,离甲方要求结果的时间只要十几个小时,江徽杏水都没喝一口就埋头工作了,等到完成了复检的时候才发现,谢雨欣竟然给她发了一份错误的模板,费率什么的都是错的,这得要在一开始新建的设置,要不然就得重做。 江徽杏气的是想把谢雨欣按在地上把她的牙都拔光了,可是残存的理智和银行卡上的余额告诉她,要冷静。 这个月还要交房租,还得攒钱给奶奶去养老院,这个时候跟老板的小侄女撕破脸皮不值当。 她默默的把这口气吞了下来,假装若无其事的快速重做一份,下班的时候,谢雨欣的男朋友刘宇轩过来接她。 “哟,还没做完呐,明儿一早甲方就过来签合同了,你赶得及吗。” 谢雨欣挽着刘宇轩的手,眼睛下视,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头大汗的江徽杏,就差再笑声几声以表示自己的暗爽。 “谁家的母鸡在这里叫,吵死了。”江徽杏慢悠悠的说,还伸手拿杯子抿了口水润润嗓子,再抬眼时,除了见到谢雨欣愤怒却无可奈何的神色之外,还有那个人模狗样的刘宇轩流连在她脸上的眼神,在被谢雨欣察觉之后,又畏畏缩缩收回的动作。 江徽杏冷笑一声。 “走着瞧。”谢雨欣低骂了一句,又往刘宇轩那儿瞪了一眼,拽着他走了。 江徽杏还没有转过身,清冷的眸色看着这二人离去。 当晚,她加班到了深夜,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没有末班车了,还下着雨,唯有街口的那家买彩票的店还亮着光。 如今回忆起,都还觉得这是一场梦。 深夜寂静的街道,天空中摇摇晃晃最终稀稀而落的雨,昏暗又憔悴的街头灯光点缀了江徽杏的脚下路,这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指引,让她到了那里,与此时此刻江徽杏的所见之象,还有那么几分相像。 雨停了,江徽杏从屋檐下走出,性感的高跟鞋踩碎了地上的月亮,那水面上的月牙儿跟着荡漾了一下。 在这美丽的夜,想起这样杂乱恼怒的回忆显然是不值当的。在十四天前的那天,除了幸运女神的降临之外,江徽杏还放出了一条鱼饵,现在,就该是去拉线让鱼儿上钩的时候了。 第一章 皎月无踪(二)醉酒 江徽杏在踏进酒店之前,抬手看了看表。 正好是晚上十点半,她微微凝思小会儿,这个时间,鱼儿应该也在鱼饵的附近试探着,能否享用的时候了。 唇角浅浅勾起,江徽杏脚步的轻快的向着电梯走去,就连电梯到了那时的叮咚一声,江徽杏也觉得听起来心情相当畅快。 终于到了。 还未等电梯的门开,那一道沙哑的,女人愤怒时特有的吼叫声就穿透了过来。 “你这个混蛋,你居然真的跟别的女人来开房!” 伴随着话语落下的,还有物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清脆的又或者闷闷的声音兼夹在一起。 鱼儿上钩了。 江徽杏的唇角浅浅勾起,一步一步的朝着那边过去,套房里的人正不断的往外面扔东西,一只枕头从里面滑出了走廊。 “你这个杀千刀的,我就说你这两个星期来怎么那么不对劲,原来是在外面有狗了……” 越是靠近,激动尖锐的怒吼声就越强烈,等江徽杏停在门前的时候,里面的三个人一团乱。 谢雨欣正提着刘宇轩的耳朵,一副母鸡啄小鸡的样子,滑稽的姿态不言而喻。 刘宇轩则缩着肩膀大气都不敢出,静嘤嘤的听着谢雨欣的气咻咻的责骂,只可怜了那个只披着浴巾的女人,脸也不知道是被谁打肿了,披头散发的站在一旁,拽紧了那块遮羞布,挡住那些站在门口看好戏的目光。 江徽杏笑了,一双潋滟的杏仁眼,弯弯的亮亮的,若皎月那样好看。 蓝色的身影越过那些人,站在了门框边上,翘起双手好整以暇的看着。这道戏谑的目光终是让谢雨欣察觉,待她回神时,漂亮深沉的江徽杏就那样站着看她,脸上似笑非笑,宛如一个胜利者在鄙夷她的手下败将。 谢雨欣怔住了,她没能反应过来,而他的男朋友趁着她放松的间隙往那儿一瞥,瞧见了江徽杏后,眸子猩红了起来。 江徽杏对着这两人,冷笑一下,明艳的眼睛微微一眯,有着强势的冷冽感。她不再多看这两人几分,优雅的离开了。 身后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还有男人不甘心的吼声。 江徽杏没兴趣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戏她也看到了,上钩的鱼儿也知道真相了,这就够了。 当十四天前的那个夜晚,江徽杏看到刘宇轩的眼神的时候,她就知道,只要她开始这个计划她就能成功。 有些人总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公主,别人都要供着她。可是公主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女人是女王,只要她想,她就可以为此付诸一切努力直到成功。 刘宇轩是江徽杏主动去撩拨的,过程也无非是暧昧聊骚,在刘宇轩在手机那头想入非非时,江徽杏就已经无形之中撒开了一张网。那个女人也是她花钱找来的,是她今晚的替身。 看来,今晚的钓鱼非常成功。 江徽杏转出了另一层楼,烦躁又好笑的吵闹声现在已经听不到了,她一个人走着,打算前往自己要过夜的房间。 过道里迎面来了好几个男人,他们满面红光,相互把手攀在对方的肩上,衬衫袖子翻卷了起来,脚下颤颤巍巍的走,满嘴酒气的说着些什么。 江徽杏往那儿过的时候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皱起眉头,怎料…… 伏廷? 她陡然间看到了走在后面的男人,挺拔的身姿在一群喝醉的人里面格外的显眼,洁白的衬衫似乎没有染上酒局上的酒气,他的一条手臂弯着,把脱下的外套搭在那儿。隔壁还有醉醺醺的男人在叽叽歪歪的跟他说什么话,却也没能染指他澄澈的气息。 江徽杏嗓子眼一震,蹙眉疑惑,可观察了情况,她没了动作,只见从伏廷的身后走出来一个女人。 “伏先生的酒量真好,看您喝了这么多都没什么醉意,我就不行了,额头这上面突突的疼的很,要是有机会,还得向您讨教喝酒的招。” 王千雅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身子恰当的歪了一下,伏廷伸手扶了一下她。 江徽杏眯紧了眼,唇角不悦的紧紧抿住,而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站到一旁,一会儿又狡黠的哼了一声。 “王局说笑了,您才是酒中豪杰,伏廷不敢当。”伏廷礼貌性的把王千雅扶好,立马就收回了手。 他明明微笑着,可又那么疏离。 还没等江徽杏走过去,伏廷的回答她就听到了,心下一转,就看到了他隔壁那女人水汪汪的眼睛,她更是从心里不喜,只更令她意外的是,伏廷看到了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上来就搂住了她的腰。 “你怎么才来?”他非常自然的说道。 江徽杏眼眸快闪,在不明所以之间,伏廷的大手就已经扣住了她的腰。 他灼热的掌心紧贴着她的后腰,把她搂在怀中,星星闪闪的眸子微微朝她垂下。 王千雅的眼睛在江徽杏与伏廷之间扫来扫去,最终尴尬的扯扯嘴角。 “原来伏先生的女朋友这么漂亮啊。”她话里有话。 “是啊,她可是我追了两年才追到手的。”伏廷说,低头望着江徽杏的眼睛,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看上去伏先生的女朋友才刚毕业的样子……” 王千雅的语气是狐疑的,当然了,像是她这样的官场人精,一般人可瞒不住她,但是江徽杏注定是不一样的烟火。 “是啊,您猜的是没错,伏廷他可是比我大八年呢,一个老大叔。”江徽杏捏着伏廷的脸颊晃了晃,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南瓜色的口红便染了上去。 “别闹了。”伏廷宠溺的把江徽杏的手拿下,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抱歉的跟王千雅说道。 “让王局见笑了,遗憾的是我今晚喝了那么两杯,不能亲自送您回家,我让助理开车送您回去,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组局。” 王千雅倒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看了眼江徽杏,道。 “那助理开车送我,你们怎么走呢?” “没事儿,我在酒店里订了房,今晚就在这儿过了。”江徽杏微笑的说。 王千雅闻言之后,脸色是肉眼可见了僵硬了一下,并且话说到这儿,她也不好再多追问什么,只能跟着伏廷的助理离开了。 “喂,你可以放开我了没有。”江徽杏没好气的说,推了一下伏廷的身子,没推动。 “嘘!”伏廷煞有其事的看了眼她,强壮的手臂还搂着她,紧紧的。 “做戏做套,这儿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拍了拍江徽杏的头说。 江徽杏偏了偏脑袋,朝一边看去,那几个喝醉的人也看着他们。 “我就说怎么伏工出来应酬都是一个人,原来是女朋友太漂亮舍不得带出来。”一个喝的晕头转向的男人这么说,他看着江徽杏的眸子,已经开始瞟了,眼看着身子要歪在一边。 伏廷伸出手来扶稳他,拍拍他的胳膊,道:“今晚喝的尽兴,下回继续,我就先走了。” 那人待在原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总之伏廷已经拉着江徽杏走了。 酒店里灯火璀璨,明亮晃人,走在这些灯光碎片铺洒的地毯上,像是会黏脚一样,隆重而又暧昧。 江徽杏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眸色暗了暗。一抬手,把男人的胳膊拉开。 “人都看不见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没入了转角,江徽杏便这样道,她瞪了他一下,从他的怀里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这儿?”伏廷捏了捏眼角说,嗓音低沉,声音像是比往常还要多上几分磁性。 “没干什么。”江徽杏低声喃了一句,伏廷望着她,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好整以暇。 “我说伏大工程师,您老的魅力还真是光芒四射,连在官场沉浮了小半辈子的半老徐娘都对您有意思,啧啧。” 江徽杏意有所指的道,悄悄的瞟了眼伏城的表情。 她知道伏廷今年打算筹备自己的事务所,今天才刚从国外飞回来,立马就到了饭局上,怕也是在谈事务所的事。 伏廷本半阖着眼皮子,姿态慵懒,听见她这话,抬起了眸子,狐疑的扫她几眼,深邃的眸色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傍晚那时没仔细看你,怎么穿得这么漂亮?”他道。 江徽杏噎了一下,暗暗的捏捏自己的手指,微疼,似乎这样就可以转移脸上的微烫。然后伸出鞋头踢了踢他。 “晚餐的钱我等会儿转给你,还有,我前几天给你转的一笔钱,为什么又还给了我?” “你没必要这样,我不花女人钱。”伏廷说。他的眸仁有些迷蒙,酒意上头,声音又沉醉了几分。 江徽杏轻嗤一声,不满的眯眯眸子,没好气道。 “那是我欠你的,这两年我欠你的我都计算好了,那是你应得的。” “我应得的?”这下轮到伏廷轻嗤了一声,他朝着江徽杏过来,带着那一股子压迫感。 “那你欠我的情,还清了吗?” 第一章 皎月无踪(三)杏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欠你什么情了。”江徽杏一把推开了他。过道里的壁灯灯光降落在伏廷的肩上,跳跃着映衬了他眼里的深不见底。 “人情,你欠我的人情什么时候还?”伏廷按着她的肩头说,力道稍大。 “我……” 江徽杏竟被他按着动也动不了,心下一急,红唇微扬道。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哪有人这么厚着脸皮让别人还人情的,我又没说要怎么样。”江徽杏抻了一下肩头又踢了他一脚,鞋尖让他的西裤蹭上了一些灰尘,没了那种一尘不染的距离感。 “我是怕你忘了还。”伏廷是打蛇随棍上,继续不要脸。江徽杏无语的摆摆手。 “我知道的了,反正你要我帮忙的时候就只会一声,我肯定帮你,刚才我不是还帮你脱身来着吗。” 伏廷望着她,浮着醉意的眸光掩掩映映。 “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别到时候泥牛入海皎月无踪。” 他这话颇有些意味深长,江徽杏觉得他话里有话便多看了他一眼,发现伏廷应是醉了,脖子通红一片。 “我说老大叔,您还撑得住吗?”江徽杏皱了皱眉。伏廷要是喝醉了,从来不会撒酒疯,先是脖子红成一片,接着就有点儿晕头转向,开始说一些胡话。 “我没醉……”伏廷迷蒙的眸子闪了一下,高大的身子侧傍在墙壁上。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江徽杏低语说着,打算过去扶扶他,可是这厮已经自己靠上来了。 “你别吐我身上了。”江徽杏惊讶的喊了一句,伏廷的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耷拉着,往下看去,还可以看见她方才留在他下巴上的唇印。 江徽杏黯然了一下,紧接着便把他扶正了。 这个鬼男人这么大只,压的她累死了。江徽杏啧啧嘴,一时间也没想好怎么办。 “杏子你身上好香啊……”伏廷醉醺醺的趴在江徽杏的身上,鼻子往她身上拱。 江徽杏赶忙偏开头,然后用手挡住他。 完了,真的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出国几个星期,你都累的有眼袋了。”伏廷还在低声喃着,江徽杏看向他,发现他还是趴在那儿也没有抬头。她便疑惑着用指腹碰了碰眼睛下面,借着钢化玻璃的倒影看着自己。 确实有眼袋…… “我回家发现你不在心里很着急,可是没猜到一回来你就要搬走,都说漂亮的女人绝情,你也不例外……” 这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江徽杏狠狠一怔,玻璃上的身影也比之前要冷淡下来几分。 一个酒店的服务员从这里过,江徽杏喊住了他。 “请帮帮忙可以吗?” 江徽杏指了指喝醉的男人。 “帮我把他送到这间房吧,他喝醉了。”江徽杏拿出自己原本定好的酒店套房门卡,还顺便拿出了一点小费。 她把伏廷趴在她肩上的脑袋扶开,可是他就好像突然着魔了似的,死死抱着她不撒手。 挣扎无果,江徽杏只得幽幽叹气。 “算了算了,你帮我撑着他半边胳膊。”她和服务生一边扶一边,好一顿功夫总算是把他带到了套房里面。 服务员完事之后就走了,江徽杏还坐在床上喘了会儿气,看了眼躺床上的醉酒男人,然后像是不解气的锤了一下他的大腿,连带着瞪了他一眼。 真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江徽杏站直了身子。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今晚过后,她便和他再无交集。 临出了门,江徽杏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伏廷的手无意识的在脖子那儿抓来抓去。 她又走了回去,帮他把领带解开了,露出的锁骨也像是脖子那样的通红。 这回江徽杏是真的可以确定,伏廷醉了。这一幕在两年前,也曾经出现过在她的面前。 那时候她刚出来实习,什么都不懂,经理说晚上有个饭局让她一起过去,去了才发现是找她挡酒的。 她喝了几杯就开始不行了,还好有伏廷在,他那会儿是他们公司的高级建筑工程师,他下场挡酒,自然要给面子,只是酒量好也挡不住有人灌他,喝到最后伏廷也醉了。 她记得,也是她把他拖回了家的。 有些事情一旦回忆,会没完没了。 回忆的丝线又渐渐的把江徽杏牵回了最初的那一天,她和伏廷认识的那一天。 那是她记得最清楚的一个傍晚。 临近毕业,跟她相处了两年的男朋友跟她分手了,原因是她的家庭太寒酸,要钱没钱要后台没后台,没本事让他在职场平步青云。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个渣男,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勾搭上了一个富家女,女方家人帮他在公司安排了职位,不用到处投简历了。 这口气憋在江徽杏的心头不上不下的,这货浪费了她两年的青春,最后还像是踢球一样把她给踢开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那一天的傍晚,她跟着渣男来到了教室,趁着他离开的时候,往他的水瓶里扔了安眠药,等他睡着下课了之后,她便用剪刀把他的头发剪了,剪得参差不齐,跟个萝卜头一样。 只不过她偷偷干这事的时候,正好被伏廷看到了。 他站在门那儿看了她一眼,并且也看到她把剪刀收回来的动作。 “喂,我警告你别乱说,今天你什么都没有看到,知道没有。”江徽杏涨红了脸,拿着剪刀来到伏廷的眼前嚓嚓嚓了几下,危险的意味十足。 伏廷勾唇一笑。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这次之后,江徽杏两个星期都没有见到他,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离校的那天。 渣男不知道是从何处得知,他惊为天人的发型是出自她的手笔,为实行报复到处给她使绊子,让她的求职屡屡受阻。 从宿舍搬出去的那天,渣男带着两个狐朋狗友来了。一个把她的行李抢了过去扔在了地上,另一个跳起来就是一脚,把行李箱踩破了。 “你干什么!” 她想冲过去阻止,但还等触及,渣男便一手把她推开了,力道之大让她坐在了地上,地上都是小石子,一屁股下去疼的不行。 与此同时渣男还想给她一巴掌,他的手还未等伸到她的面前来,就被遒劲有力的手掌紧紧止住了,并且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时,这人的另一只手便已探出,一拳揍在了渣男的侧脸上,打得他是措手不及。 隔壁那两人见状,忙把眼冒金星的渣男扶住,对着揍人者大喊。 “你来干什么的!” 伏廷松松手腕,站在江徽杏的前面,不以为意道:“来揍你们的人。” 三人闻言,都在面面相觑,眼睛溜溜的在伏廷身上打量一圈,然后又在心底下估算自己的实力。 这个突然蹦出的男人虽然看上去非常的结实和强壮,但他们有三个人,总不能打不过他。于是眼神合计之后,就一窝蜂的上去。 彼时,江徽杏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弄脏的衣摆,转眸之间就见伏廷的出拳弧度宛如天空滑过的流星,那两人还没等出招就被揍了,而且他后头的那招飞腿,更是把那几人踢的趴下了。 这三人滚在了地上,呲牙咧嘴的抬起眼,眼神互换了几下。 “走走走……”他们当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没一会儿就都捂着手脚跑了。 “你怎么样?” 伏廷折过身,江徽杏才看清他的样子。 原来是他。 “谢谢。”江徽杏不自然的摸摸脖子道。 伏廷弯腰把散落的行李收拾起来,修长的手指挑起了一件内衣放了进去。 “我自己来就行了。”江徽杏哑声说,面上是怪异的神色。可是这个男人没有听她的,三两下的就帮她收拾好了。 “你已经欠我两个人情了,打算怎么还?”伏廷把行李扶起来立好,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 江徽杏从房间出来之前,还给伏廷擦了擦脸,让他睡得舒服些。 她乘电梯下楼,打算再给自己开一个房间,期间她拿着手机,默默的在心里计算着。 这两年欠伏廷的房租,伙食……还有今晚他结账的钱,一共是…… 得出最终的数目,江徽杏想都没想,就在手机上,把这笔钱一分不差的再次转到伏廷的账号上。 人情债最难还,但是如果把这些人情都转换成可以套现的金钱…… “嘿!” 江徽杏皱眉偏头,就见李思思对着她嘿嘿一笑,双手交叠在前面,搓了搓。 “你怎么在这里?”江徽杏环顾了一下酒店大堂的四周。 深夜,大堂里没什么人走动,视线看出门口,外面正在稀稀拉拉的下着雨,风穿透进来,有点儿冰凉。 “杏子姐。”李思思又对着江徽杏嘿嘿笑着,她再次搓了搓手,又耸了耸肩,舔了舔嘴唇说。 “我这是来找你……”李思思欲言又止,向江徽杏伸出了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跟拇指搓了搓。 这意思江徽杏懂,只不过她狐疑。 这两个星期来,李思思已经找不同的借口向她借了两次钱,第一次是五千,第二次是一万,事不过三,她倒是要看看她这次用的什么理由。 第一章 皎月无踪(四)回家 江徽杏老神在在的看着她,李思思按奈不住了,小眼神往她身上梭巡了好几下,道。 “这不是我老母家要盖房子吗,我就想找杏子姐你借点儿钱,让家里买点好些的材料。” 李思思是江徽杏在老家的同乡,除她以外,李思思家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一家五口人挤在一间不到八十平米的砖瓦房。 只是,李思思家要盖房子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虽然她在海城这边经常没日没夜的加班没时间回老家,可是奶奶是个坐不住的人,平常跟她打电话,稍微风吹草动的事奶奶都能跟她唠嗑上半天,没理由李思思住她家隔壁要盖房子了,奶奶都没跟她提起过。 “那这次你要借多少?” “不多,就三万。” 江徽杏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李思思的面色,竟发现她没什么为难的愧疚神色,倒像是吃准了她会拿得出一万块钱来。 “我没这么多钱,我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哪里能拿得出三万块钱给你。” 这点钱,中了奖之后的江徽杏还是有的,只不过她不想借而已。 想当初,李思思会来海城也是托了她的提携。 大四的时候过春节回老家,赶巧碰上李思思一家来串门,李母就一直跟奶奶埋天怨地,扯着扯着就说到了李思思的身上。 李思思初中就辍学没有读书了,这在他们那个经济不发达的小县城里,辍学是稀松平常的事。 原本这也没什么,可是李母心大,想着要给李思思物色什么好人家嫁了然后提携娘家,但是相亲的婆家都嫌弃李思思没个正经工作。 这不,李母就想到了她,在一线城市读大学的江徽杏。让她看在同乡的份上给李思思在海城找一份能赚钱的活。 说到这儿,以上这些不是大事,真正让江徽杏反感的,是李思思手脚不干净。 “杏子姐,这你就不厚道了吧,不就是三万块钱而已,对你来说那都是小意思。” 李思思的语气沉了下来,只不过脸上还是带着那种虚伪的笑。 江徽杏直言。 “我没这么多钱。” 李思思轻微的咋然,看向江徽杏的眼神也愈发的不善。看得出她紧咬住了牙关。 江徽杏略带好奇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工资也不过是刚好达到海城白领收入的平均水平,怎么李思思一副吃准了她有钱的样子?而且她怎么也刚好出现在她要住的酒店? “这么说,这钱你是不借了?”李思思道。 江徽杏不以为然的沉吟,看到了李思思眸色下一闪而过的怒意。 “不借就不借,有什么了不起的。”李思思喃喃自语,一双眼睛还不舍的在江徽杏的手上扫来扫去。 她悻悻的走了。 江徽杏没有转过身,而是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 翌日,江徽杏便坐上了回老家的高铁,车程有七个小时那么久。 她打算回家待一段日子,陪着奶奶。现在她有能力了,看奶奶愿不愿意跟她来海城一起生活。 她拿着票到检票口检票,刚一出来,就瞧见站台那边,那道背影非常的像李思思。 她靠前了几步,看着。 还真是她。 江徽杏眯了眯眼,李思思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身材中等,有些矮胖。 她看着他们二人朝二等座的车厢去了,她才上车。 坐到位置上了之后,江徽杏甫一想起上星期发生的事,她去兑奖回来的那天,李思思说要来她家借住一晚,说是男朋友不在家她没钥匙进不去。 刚好那会儿,伏廷到国外出差不在家,她便让李思思住了进来。到了第二天,她发现自己少了很多东西。 也不贵重,都是一些水乳,粉底液之类的女人家的玩意儿。 伏廷肯定是不会动她这些东西的,所以偷窃者是谁已经很明显了,只是…… 江徽杏愈往下想,眉心就越皱,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椅子的扶手上敲着。 陡然。 “伏工,让你过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江徽杏眸仁微缩,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她坐在靠过道这一排的座位上,看见她这一排的前面,有一个白领打扮的男人,正半俯下身子跟坐在那儿的人说话。过了会儿,就有一只好看的手搭在了说话那人的肩头上,手腕上有一只黑色的表,二人聊了起来。 这只手,江徽杏是绝对不会不记得的。 去年,伏廷生日那天,他们二人从地铁下来步行回家。她恍惚想起是伏廷的生日,又遇上隔壁就是表行,就带着他进去选了一只表。 她起初以为伏廷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他才挑了一只一千多块的表,并且戴到了现在。 江徽杏咂吧嘴,丧丧的叹气。 伏廷是建筑工程师,一年四季都在世界各地出差,她跟他住的两年里,在家见面的时间估计不会超过一百八十天,每次他都是一回来,又提着个行李包走了。 也真是奇怪,平常她想见他的时候,望穿秋水也见不到人。现在她想逃了,又老是遇见他。 江徽杏挺起腰肢朝那边看去,竟发现伏廷像是要站起来离开的样子。 她一惊,赶忙跟隔壁的人说。 “您好,请问我可以跟您换一个位置吗?” 对方友好的答应了,江徽杏忙不迭的就起身,一屁股坐到那边去。等伏廷过来时,她把脸面相车窗,躲开了。 江徽杏小小的松了口气。 昨天她的转账,伏廷没有再还给她,估计是知道她的意思了吧…… 高铁有节奏的行驶着,窗口不断掠过各种各样的景色,从明亮的白天到了晚霞布满天空的傍晚。 红色的微光透过那玻璃洒在了江徽杏的脸上,她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抬手打了个哈欠,眼尾还噙着一点点困顿的泪,看向手机上的时间。 快要到站了。 她伸了伸懒腰,睁大了点儿眼睛朝伏廷那边看去。 还是有人,他应该还没下车。 那他是要去哪儿呢?也是出差吗? 江徽杏拍拍脸颊。 算了算了,想他干嘛。 高铁上信号不好,她用手机给奶奶发了信息,说她会回去吃晚饭。 但是奶奶没有回复她。 下车的时候,江徽杏故意走在人群的后面,下站台时,她远远的看见了走在她前面的伏廷。 他穿着精致,周围跟着几个穿着西装拿着电脑包的男人,他们看上去像是以他马首是瞻。 江徽杏坐上了回小县城的公交车,崎岖不平的路颠的她脑袋昏昏沉沉,到站下车的时候,她还差点吐了,站在一旁的榕树下面缓缓,瞧见一男一女朝着这边过来。 她看着这两人走入了村子里,眉心一蹙。 夜幕降至,红霞渐渐在天边消退,露出一丝晕染的黑夜,半明半暗的色彩照耀在这片大地上,晚风吹过,都是家乡的味道。 江徽杏整顿了心神,沿着熟悉又陌生的小路回家去,刚穿过那一块野生的三角梅,花儿的香味还没散去,她就听见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江徽杏暗道不妙,快步过去,就见年迈的奶奶的站在屋子的前面,极力阻止什么的样子。 “奶奶。” 江徽杏叫了一声,奶奶看过来,瞧见是她,眼里的着急似乎更浓烈了些。 “杏子!”奶奶惊叫了一声,江徽杏扶住她跑过来颤颤巍巍的身子。 “这是怎么了。”江徽杏抬眸一看,发现奶奶的小平房里大门开着,好几个男人正光着上身搬一些什么东西进去。 “你不在家,你姑姑就说要把你的卧室跟客厅的打通,让他家放东西。”奶奶说着还气咻咻的跺跺脚,抓住江徽杏的手。 “你快去给她说说。” 江徽杏咬紧了银牙,难怪她给奶奶发信息奶奶都没回复,原来出了这么档子事。 “奶奶您别急,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江徽杏安抚了一下奶奶的后背,给她顺了顺气。 “我说杏子只不过是去海城讨生活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他们就是说不听……” 奶奶忿忿不平的在江徽杏的身旁说着话,拉着她的手像小孩子一样委屈。 夜幕沉沉,月亮登上了今晚的舞台,淡白的月光点缀在江徽杏怒火难平的脸上。 她朝着那个正颐指气使的使唤人做事的女人过去。 “你居然回来了,正好,赶紧把你的东西拿走。” 人还未站定,江凤的大嗓门已经喊了起来,叉着腰迎接她的侄女。 “那是我的房间,你凭什么这么做,再说了,你把客厅也打通,那奶奶平时在家怎么办,难道就让她蜗居在卧室里吗?”江徽杏直言道,气愤的看着搬东西进去的人。 “什么是你的房间,那是我的房子,我让你住那也是看在你是我哥女儿的面子上,要不然就你这样的拖油瓶,我才懒得管你。”江凤的气势咄咄逼人,眼球瞪着想要掉出来了似的。 江徽杏虽心里意难平,但是江凤这番话,她确实没有立场去反驳。 奶奶住的小平房是一个只有二室一厅的砖平房,总共面积都不到一百平米,而且年久失修经常漏雨,是她后来工作了赚了钱,才请人在屋顶上加了一层波浪瓦,解决了这个问题。 第一章 皎月无踪(五)贼人 但房子确实也不是她的。 爷爷以前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教书育人几十年,桃李满天下,房子是学生们攒钱给他盖的。只一层而已,但在八九十年代,这算是很豪华的了。 “可是杏子还会回来的呀,这两年要不是杏子寄钱回来给我修修补补,这房子怕是早就塌了,哪能让你做杂物间!”奶奶叫喊着说,激动的咳嗽了起来。 江凤的夫家就在隔壁村,家里是在村口的县道上做木材生意的。前几日奶奶跟她打电话的时候提起过,说江凤想要把生意做大一些,得找个地方放置一时还没用得上的机械。 没想到这主意是打到了她的头上来。 江徽杏不愿再跟江凤牵扯,扶着奶奶说。 “算了算了,奶奶,就让他们弄吧,我们回去,您别生气了,小心身体。” 奶奶无可奈何的垂头丧气,江徽杏扶着她慢慢走着。 她走远了之后,还听到江凤在后头骂她是拖油瓶的话。 奶奶在灶台前坐了下来,她们家的厨房没有设在家里面,而是另外在隔壁用砖搭了一个小房子,然后透出一条烟管做成的。 江徽杏给奶奶倒了杯水。奶奶浅嘬一口之后,道。 “你今儿怎么回来了,不上班?” 江徽杏摇了摇头,熟稔的架柴生火准备热锅炒菜。 村里太偏远,天然气的管道没通到这儿,让奶奶用煤气吧,又有点儿不安,怕她哪天一个不注意忘了关煤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她只给奶奶买了电饭煲,电磁炉都没买,因为奶奶年纪大了,学不会,连热水器也是买的太阳能。 奶奶把水杯放下,看着江徽杏忙碌的背影,不知为何又叹了口气,低了低头,白发苍苍的脑袋看上去有点儿可爱又有点儿丧,一副欲言又止。 “杏子,其实奶奶一个人也可以,你老是这样跑回来看我,怎么找得到男朋友,你也老大不小了。” 江徽杏长得好看,是不愁找男朋友的,只不过……是她这个糟老婆子连累了她。 那些追求她的男孩一见她家是这种情况,身后还跟着一身病痛的奶奶,试问又有几个男人想承担这样的责任。 奶奶说着又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责。她在那儿苦口婆心,江徽杏本不想打断她,可是想了想,蹲下身来看着她说。 “您别乱想了,我才二十四岁,根本就不着急找男朋友,再说了,您是我最亲的亲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丢下你的,如果那些男人只想跟我在一起却不能接受您,那我也是不会委屈您的。” “傻孩子,现在的人多精明,找对象都不是看眼缘了,奶奶就怕这样的家庭拖累了你,女人一共就那么几年的黄金岁月,你再不着点儿紧,就要剩下了。”奶奶的语气急急的,像是恨不得现在就看到江徽杏结婚生子。 “您真的是想的太远了,我保证在三十岁之前嫁出去行不?”江徽杏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奶奶极度不信任的看着她,过了一小会,还是认命的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江徽杏的头顶,说。 “算了,我也懒得说你,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自个心里也明白。我给你做饭去,家里还有一条鲤鱼,是隔壁的李老婆子今早给的,正好你回来了,给你做一道沙姜蒸鲤鱼。” “好啊,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 “就知道卖口乖。” “……” 两人一通忙活了起来,听见家里那边没了搬东西的声响。江徽杏走出去看了看,果然没人了。连江凤都走了。 她看了看,自己卧室那边被塞满了杂物。 不舍的皱皱眉,最后还是佯装无所谓的道:“奶奶,我去杀鱼。” 江徽杏撸起袖子就要端起水盆,不经意看到了腕上的手表,她把手表摘了下来,放在了灶台上干净的地方,接着就拿着东西去水井那儿了。 她正给鱼去鳞,不知怎么了,总有锋芒在背的感觉。她鬼使神差的回了回头,刹那间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她往厨房那边过去。 还没等进去,就听见了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江徽杏一惊,一道黑影就从厨房里冲了出来,脚步飞快的跑进了房子后面的竹林里。 江徽杏瞳仁震缩,她跑进厨房,看到自己的手表在地上泛着漂亮的光。 她捡了起来,奶奶背对着她在烧火。 “奶奶,您刚才看到有人进来过吗?” 奶奶迷糊着转过头,疑惑的看了眼江徽杏。 “你说什么?” 江徽杏摇了摇头,把手表收了回来,没再说什么就出去了。 奶奶年纪大,耳朵不灵了,跟她说话要大点声才听得见。刚才的动静,奶奶应该不知情。 …… 吃过饭,江徽杏又给奶奶烧了水,两人洗过了澡之后就躺在了床上。 “奶奶,您有没有听说李思思家盖房子的事?” 奶奶想了想说:“没听说过。” 江徽杏微微颔首,一旁的奶奶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她不在的这些天里,村子里谁家娶了媳妇,谁家丢了条狗的事。 月牙低沉,浓重的夜笼罩在窗外,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台灯,暖暖的照着。 “奶奶,我跟您说一件事。” 江徽杏忽然打断了奶奶的话,认真道,脸色严肃着,奶奶看这情况有点儿不对,从睡姿变成了坐姿,盯着她。 “怎么了?” 江徽杏附耳过去…… “什么,你没骗奶奶吧!”奶奶愣在了床上,浑浊的眼睛往窗外瞥了好几眼。 江徽杏摇头。 “这事儿您千万别声张,到目前为止我只告诉了您一个人。” “可不敢说这事,财不可露眼,露了眼都得遭人惦记。”奶奶煞有其事的低声说,看样子比江徽杏还紧张。 江徽杏又把中奖的事大致解释了一遍,奶奶怔忪在了床上,她轻声道。 “我打算在海城买房,接您过去住,您看怎么样?” 奶奶听到这话后皱起了眉心来,思虑颇深。江徽杏也不想一晚上就让奶奶知道这么多重量级的消息,只跟她说道。 “先睡觉吧,这事儿我明天跟您说。” 翌日。 屋子后头的竹头上,鸟儿已经开始叫唤了,一声一声的,扰人清梦。 江徽杏习惯了这种声音,她起来时,看到江凤把原本在卧室里的东西都堆放到了客厅的边角处。 动漫的海报,卡通公仔什么的,都憋屈的堵在那儿。 江徽杏弯腰一样一样的拾起来,拍走他们身上的灰尘。珍惜的,把它们放到干净的地方去。 她暗淡的眼神盯着那只趴趴熊看着,手上无意识的用力,在熊上面抓出了一个皱痕。 昨晚江凤说的话,确实是让她无法反驳,这儿是爷爷留下的,要不是奶奶收留她,她根本就住不上这里,更别说阻止江凤要将这里改成杂物房的动作。 她默默的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心。 奶奶也已经起身了,正在屋门前的水井边上打水,哗哗的水倒在脸盆上。 “奶奶,今天我带您去县城里头逛逛吧,您不是说想买几套衣服吗,我陪您去。” 江徽杏走出去,阳光不刺眼,她站定时,底下的那盆水倒影着她清秀的脸。 “哎哎,好。”奶奶答应着,江徽杏帮她拾掇了一些东西,吃过早餐之后,二人便出了门。 在公交车上,奶奶一直在拍着江徽杏的手背,脸上笑盈盈的,任谁都看得出她心情非常的好。 “这下好了,我们家杏子终于不愁嫁了……” 这话奶奶在江徽杏的耳畔边来来回回的说。江徽杏只垂了垂眸,不言语。 奶奶的思想还是老人家的那一套,认为女人一定要嫁人才算是安家立命,然后再多生几个孩子,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功德圆满。 结婚的事,江徽杏真的是还没有想过,如今萦绕在她心头里的事情多的数不胜数,她还没有精力去接受另一个人分享她的生活。 她虽然很幸运了中了大奖,可是这六百多万放在海城,根本就不值钱,她思前想后,都有点儿畏手畏脚,不知道怎么安排才好。 江徽杏抬手按压了一下突突的太阳穴。想的太多,脑袋就疼。她深吸一口气,车窗外边的景色灿烂又明媚,两边都是乔木林,阳光洒在树叶上,投影在地上一片的斑驳,晃着人的眼睛。 “奶奶,昨晚我去杀鱼的时候,其实家里进贼了,我回来之后,那贼又跑了,以后您自己在家,得留个神。”江徽杏把昨晚的事说了出来。 虽然那人没偷到东西,可是奶奶平常在家都是一个人,她得提醒她多个心眼。 奶奶听到后,显然很震惊,又絮絮不休的说起起来。江徽杏就听着,偶尔搭一下话。 一上午,她都带着奶奶在县城的集市上转悠着,等奶奶累了之后,江徽杏便打算带她去当地的一家,生意红火的胡椒猪肚鸡吃饭。 往那儿去的时候,她们路过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门口立着牌子。 江徽杏看了一眼。 原是这个工程。 第二章 心之所属(一)孙婿 她老家的这个县城,虽说经济不宽裕,但是景色是一等一好,今年年初,政府就开始了国性的招标,要在这儿做一个地标性的建筑,目的是吸引观光客。 江徽杏点的堂食,因为人多,她跟奶奶就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上,等着胡椒猪肚鸡的汤滚开了放点蔬菜下去。 “奶奶,您胃寒,一入秋胃就不好,老是腹泻,今天带您吃的胡椒猪肚鸡,就是暖胃的。” 江徽杏用筷子夹着青菜放下去,升腾的雾气晕染着她的眼睛,香气扑鼻。胡椒猪肚鸡可以吃了,可是服务员却忘了给她拿碗过来,估计是太多人顾不上。 江徽杏起身去拿,厨房在后面,她沿着桌与桌的间隙走到厨房,刚把东西拿到手,左侧的楼梯上下来好几个男人,有几个嘴上还叼着牙签,三三两两的在说些什么的样子。 而当那个姿态挺拔的男人下来时,两人对视上的时候,都是吃惊的。 但显然,江徽杏的吃惊持续的更久,那男人已经笑开了。 “又见到你了。” 楼梯角里,伏廷站在半阴影处,嘴角噙着笑容,不热烈也不淡然。可是江徽杏却先一步红了脸。 她抿抿唇,心道这世界真巧。 跟伏廷一起的那几个男人也向着这边看来,其中一人道。 “伏工,怎么了?” 有人搭腔回答。 “你小子有没有眼力见啊,人家是伏工的女朋友,前日在酒店饭局上露过面。” “噢噢,伏工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大家都以为你单身呢,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走先。” “……” 伏廷都还没说什么,那群人撂下几句话就走了。江徽杏觉得自己是一大顶女朋友的帽子从头盖到脚。 她打算越过他离开,伏廷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去哪儿?” 江徽杏低下头不跟他搭话,再次准备离开。这一下伏廷直接扣住了她的腰。 “你还真是冷漠啊,前天你还跟我说会还我人情云云,今天就装不认识我。” 江徽杏跺脚道。 “我不是给你钱了吗。” 真是太t不巧了,这样都能遇见伏廷。她本来是想无声无息的从他的世界消失的,怎么反倒现在剧情的发展出乎她的预料了呢。 “噢……”伏廷拉长尾音。 “那你的意思就是,打算用钱来还我的人情?” 江徽杏不说话,默认了。 伏廷哼了一声。江徽杏悄悄猜测他这一声是什么意思,只一会儿,他的脸便凑近了些许,在她的耳边呢喃了一句话。 “我看你的钱给的有点多,要不然我再赠你一次服务,怎么样?” 江徽杏不解,漂亮的眸仁凝住,看着他的脸。 “赠你终生的床上服务你要不要啊?”他呵出来的热气,刚刚好贴在江徽杏的耳朵上,惹得她禁不住的脖子酸。 暧昧的气息,让她的心跳砰砰砰的加快。 “不要脸!”江徽杏把伏廷凑在她隔壁的脸推开了,小脸蛋红红的,眼睛瞪着他。迈开脚步就走人。 她咽了咽口水,瞧着楼梯角外头那么多用餐的人,脑子里浮现出伏廷刚才说的话,只觉得自己的血液正不断的往头顶飚去。 “别想歪,我说的床上服务又不是那什么,我可以帮你洗床单,晒枕头啊,再不济我也可以在冬天帮你暖床啊。人肉暖床机,你真的不要试试吗。” “闭嘴!”江徽杏回头对那个似笑非笑的男人斥了一句,没好气的看着他。 “别再胡说八道了。”别等会儿让奶奶听到了。 “好好好。” 伏廷听话的闭嘴了,跟在江徽杏的身后。 她来到门侧边的桌上。 “奶奶,好久不见了,您的身体还好吗?” 伏廷一见到奶奶,就开始卖口乖,那笑盈盈的样子让江徽杏想一拳打他。 “哎哟,是你啊,真是好久没见了。”奶奶见到伏廷,比伏廷见到她的表情更为开心,还站了起来。 江徽杏对此也是很不解,奶奶跟伏廷居然会这么的熟络,而且看上去,奶奶非常的喜欢他。 她闷闷的坐了下来,一声不吭的把碗筷放在桌面上。 “你怎么来这儿了,是跟杏子一起来的吗?”奶奶笑着望向伏廷说,紧接着又一回头瞟了一眼江徽杏,道。 “怎么不早说伏廷来了,快去点多几个菜。” 江徽杏:“……” 伏廷扶着奶奶坐了下来,给她挪好位子。 “我这次是刚好出差到这儿,偶遇了杏子,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她来了这儿。” 伏廷话中有话,他明亮的眼睛朝她看了一眼。 江徽杏僵硬的抿了抿唇。 “啊,是这样的……” 奶奶的语气听上去很是遗憾,眸子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她用余光看了眼江徽杏,发现她像一块木头似的在那儿坐着。 “你怎么只拿两个碗呢,快去拿多一个。” 奶奶都发话了,江徽杏不情不愿的起了身,三步一回头的看着。奶奶正跟伏廷说些什么的样子,整个人精神气都上来了。 真不明白奶奶喜欢他什么。 两年前,奶奶生了一场大病。 那时候她才刚刚入职,还在实习阶段。知道奶奶病了之后便请了好几日的假期赶回老家这边。 可是奶奶病的很重,县上的医生都说要转去大医院才行。 她思来想去,打算把工作辞了会老家给奶奶看病,是伏廷阻止了她。 他不知是怎么知道奶奶出事的,在她赶回来的第二天,他居然也来了,还包揽了一切糟心的麻烦事,得以让她回去上几天班,让人事部那边对她的意见没那么大。 这样才让她的职位留了下来,最后还顺利的转正了。 最重要的是,当年的医药费,伏廷出了大头。而她这两年来,也陆陆续续的还了大部分,直到她中了奖,才把曾经欠他的一并还清了。 江徽杏把碗放在伏廷面前的时候,他忽地抬眸认真的盯着她,口吻微沉。 “你们家昨晚遭贼了?” 江徽杏立即朝奶奶看了一眼,奶奶无辜的回望她。 江徽杏:“……” “没大事,我自己就可以解决。”江徽杏清冷道,抬手给他们两个人盛胡椒汤。 “还说没大事,咱们家就只剩下我们两个老弱妇孺,奶奶一把年纪了没什么,可是你还年轻,万一那人起了什么不得了的心思,那可怎么办?”奶奶说的严重,皱眉跺脚一起来。 江徽杏看着她。 奶奶才是这个有不得了心思的人吧…… “奶奶。”江徽杏无奈的说。 “奶奶说得对,下次再有贼进来怎么办,你能保护好奶奶吗?”伏廷微笑,英挺的眉目在这一刻看起来很是狡黠。 “所以你的意思是?”江徽杏盛汤的手顿住。 “今晚我去你家住。” …… 饭后,伏廷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辆车。 一辆奥迪的a4l,载着他们回家。路上,江徽杏才知道,原来伏廷的团队就是他们县里那个地标性建筑的中标人,他这次过来就是看这个项目的。 奶奶平常饭后便想睡觉,谁知道今天一直非常热情的跟伏廷说话,东拉西扯的。一会儿说江徽杏小时候的糗事,一会儿又说江徽杏上学那会儿挨老师骂。 “初中那会儿杏子可喜欢他们班的那个转学生,在家里学做了桂花糕给人家送去,没成想人家不爱吃这玩意儿,给拒绝了,杏子就一路哭着鼻子回家……” “别说了奶奶。”江徽杏不禁扶额。 奶奶这样讲下去,让她感觉自己在伏廷的面前就像是一点秘密都没有,跟赤.裸一样。 她极度不喜这种感觉,抬眸看向前面的中央后视镜,谁知竟跟那男人的眼神撞上了。 虽只一瞬,可江徽杏也感觉的出来,伏廷那眼神里不仅深邃,还有浓浓的占有欲。 她慌忙的撇开了头。 下车的时候,伏廷很绅士的把奶奶扶了出来。江徽杏跟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奶奶的后背往前走。 “奶奶,这次来您家没给您带东西真是不好意思了,下次补回来。” 奶奶着急的抓住他的手。 “别说这些见外的话,靠你,奶奶才现在的精神气,我还得谢谢你呢,也要谢谢你照顾我们家杏子,她年纪小不懂事,又任性,还得麻烦你多担待点儿。”奶奶语重心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跟孙女婿说话呢。 伏廷听着这话,侧头对江徽杏眨巴了一下眼睛。 好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江徽杏腹诽着。 进了门,客厅里都堆满了木材或者满是柴油味的机械。伏廷的眉心轻轻一拧,扶着奶奶进去,回首之时,瞧见了一样他熟悉的物品。 他把那东西拿了起来,迟疑了一下,继而又笑了开来。 “原来你还留着。” 这是他送给江徽杏的。 有一天他们两人吵架了,吵得很凶,江徽杏扬言说要把他的东西给扔了,没想到是放在了这儿。 江徽杏看到伏廷把那只趴趴熊抱在了手上,得意的眼神看着她。她一把抢了过来,眼神快速的扫去,瞧见那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便把公仔往那儿一扔,道。 第二章 心之所属(二)熟陌 “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没有扔的彻底而已。” 语罢,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她还拍了拍手,表示决绝。 伏廷眯了眯眼,迈开长腿,弯腰把公仔捡了起来。 “拿东西撒气做什么。”他的手掌轻轻的拍去上面的灰尘,清澈的眸仁凝望着她的眼睛,宛若一种无言的魅力,渐渐的引人入胜。 在沦陷之前,江徽杏把视线移开了,拧眉不语,都快气结了。 “伏廷,忙不忙?要不然今晚在这儿住吧,奶奶给你炒几道好吃的菜。” 奶奶适时的出来了,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氛围。她笑兮兮的期待着伏廷的回答,得到应允之后,她说。 “去,杏子你去村口那边的莲花塘抓一些泥鳅回来。”奶奶走到门外,随手抄起了两个竹篮子就往江徽杏那儿扔去。 江徽杏没接住,倒是让手长的伏廷接住了。 “我去奶奶。” 他回头一眼,江徽杏无奈的垂下手,只得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去。 午后的阳光本应是灿烂才是,怎知这会儿头顶竟布满了乌云。往天上看一眼,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你走过来一点,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奶奶说的那个地方是哪里?”伏廷陡然间抓住了江徽杏的手把她拽过来。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使劲的力道微大,江徽杏一个踉跄,就趴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的侧脸靠在他伟岸的肩膀下面,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衣裳上轻轻掠过,他身上清淡好闻气息,就融入了江徽杏的鼻尖。 江徽杏愣了一下之后立即就站直了,从他的怀里出来。男人得逞的看着她。 “我说,你究竟想要躲我到什么时候?”他忽然说道。江徽杏背脊一僵,狡辩说。 “我没有,你想多了。” 男人哼了一声,明显是不信任。 “要不是我今天在这儿偶遇了你,估计是再也找不到你的人吧。”伏廷一针见血的说。江徽杏把自己草帽帽檐拉低了一点,悄然的握紧了拳。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到底还要不要跟上来呀,把你扔在这里算了。”江徽杏不耐的说。 这里都是半高的乔木,还有成排的竹树,林长幽静,深不见底。若不是经常在这儿走动的人,根本认不清路,把伏廷落在这儿,与把他落在荒野没什么不同。 伏廷清灵的眸子微微一动,微风的浮动吹散了他的步伐。小女人轻车熟路的带着他在这小树林里走了一遭,应该是习惯了。她的手上拿着镰刀,一边在前面走,一边把边上的荆棘除掉,得以走人。 “这种事让我来。”伏廷道,只是他的伸手扑了个空。 她还是这么倔强…… 他无奈笑笑。 莲花塘要认真讲究起来其实是一个湖。湖面上浮着几株高高玉立的荷叶,傲然的享受着阳光滋露。 江徽杏挽起了裤腿,沿着湖边慢慢的下去。边缘不深,倒是淤泥厚的很,没两步淤泥就到了她的膝盖下边。 伏廷没有跟着她一起下去,而是在岸上看着她。 她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挽起袖子,弯腰探寻什么的样子,挽高的裤脚露出一截白皙的腿。瘦弱的身子想要没入那荷叶下面一样。 “你家里,除了奶奶,就没了别的亲人了吗?” 伏廷走了过来。他没有下水,而是在岸边的草坪上伏地而坐,他清淡的疑问并没有得到女人的解答。 “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吗?”伏廷又道。语气里像是带了几丝好笑的声音。 江徽杏手上的动作是有停顿过的,可是很快又整理自己心思,假装没有听到,往湖里更深的中央过去。 江徽杏家里的情况,伏廷早就一清二楚了。明知故问,也只是想试探她的态度。 是的,因为她最近很奇怪,至少,有什么事改变了她。 伏廷凌然的眼睛微微一眯,注意到了她手上的那只腕表。他默不作声,把心里的那股子感觉悄然按压在心中。却再抬眸时,一滴雨水直直的落入了他的瞳孔里。 他快速的眨巴几下眼睛,苦涩的感觉还没消退,倾盘的大雨便把他淋的懵然。他陡然站起身,目光所及,是江徽杏瘦弱的身姿被暴雨击打的无所适从的样子。 “别再置气了,快过来。” 他说出口的话只一瞬就被暴雨卷走了,了无踪影,靠近湖心的女人不知怎么的是脚崴了还是如何,一时身子一歪。 男人眉心一皱,三两下便脱了鞋子,直接下了水。他抓住那女人的胳膊的时候,根本就不带刚才那样似的商量,直接把她带上岸。 走到一颗可以躲身的大榕树,那只搂腰的大手才松开。江徽杏瞟了眼他,红唇抿了抿,似有什么话还没有说出口。但未几,一件湿湿的衣服就从头而落,把她罩住了。 那一股子的味道亲切又熟悉。只因两年来这股味道都沉浸在她的生活里。 江徽杏脸上一红,紧接着又是一次不悦的抿唇。男人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出声道。 “你最好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再决定要不要把我的衣服拿下。” 白色的衬衫因为雨水的淋湿,湿哒哒的紧贴在身上的皮肤,内衣在那一层布料的下面隐隐若现。 江徽杏一噎,便紧紧搂住了衣服。 伏廷瞧着她,眉眼温煦。顺手,把她的竹篓接过来,里头是几条滑溜溜的泥鳅。 雨停了,两人原路返回到了家。 江徽杏推开了家里的木门,进去里面换衣服。再次出来时,就见伏廷穿着一件单衣,在水井的旁边帮奶奶打水,两人有说有笑。 她沉沉的吸了口气,站在门框边上看着几眼,心思暗暗。若是不考虑其他,伏廷做男朋友的话,是她的心之所属。 可惜,人生中有太多的不可能。 “杏子很小的时候,她老爸就因为吸了毒进了戒毒所,出来之后她妈就跟她爸离了婚。那时候她才两三岁吧……他爸出来之后毒瘾没戒干净,在夜宵摊跟人起了争执,把人打成伤了重伤,赔了一大笔的钱还不算,这么多年也没能出来。” “……” 第二章 心之所属(三)暗示 江徽杏本来要走近的步伐陡然一停,站在了一旁的竹树后面。奶奶还在说着,徐徐说着荒凉的往事,她瞧了一眼在那儿听着的伏廷,一口闷闷的气就涌了上来,直逼她的眼睛。 她一愣,一颗眼泪便流了出来,滑过她的下巴。她抬起食指抹去。 “奶奶,我来就行了。”江徽杏走出来说。那两人似乎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那我去厨房准备准备。”奶奶说着就站起了身,江徽杏接过她手里的活。 是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鱼,她熟练的把砧板放平,把鱼放在上面,菜刀在她的手上泛着金属的光,鱼鳞在她的手起刀落间就散落在了地上。 “我来杀鱼就好,这种粗活不适合你。”伏廷皱了皱眉。看到女人的手背上,有几道陈旧的疤痕。 江徽杏轻轻一哼声。 “没这个必要,我本来就是个粗人,这种活,我从小做到大。” 她像是在自嘲一样。这表情让伏廷蓦然的不舒服起来,像是空落落的怅然。 “什么粗人,你就是个丽人,我说过,我可以把你照顾的好好的!” 伏廷的话语气夯重,像是一把锤子打在了江徽杏的心上,血色心脏快速传来了闷闷的疼苦,曾经的话语也在那一瞬间在她的脑海里面炸起。 男人一把将她手里的活接过,强势的不再给她留一份地。江徽杏心烦意乱的挪到了一遍,吐着烦躁的气。 她其实不需要他照顾,她自己也可以好好的! “你真烦人,我都说我可以,你干什么还来干涉我,我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你最好……” “你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呢,女孩子家家的说话就是不懂得温柔,像什么样子!” 江徽杏叽叽呀呀的郁闷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往前抬眸,奶奶的表情有些不悦,她站在厨房门口,白发苍苍的脑袋摇了摇。 江徽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紧接着便是了无痕迹的明媚一笑。 “奶奶,我是在让伏廷今晚留下来吃饭呢,你说是吧。” 她转过头,伏廷已经笑了出来,兴致高昂的看着她吃瘪,并且他那英俊的脸庞并没有打算配合她的行动。 “伏廷大帅哥,您就留下来吃饭吧,要不然我可是寝食难安啊……” 江徽杏后头这句话稍上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她的手也在奶奶看不见的地方伸到了伏廷的腰上。 伏廷朝奶奶笑着点了点头,她垂了一眼江徽杏,便猫着腰回了厨房。 江徽杏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伸出食指点了点伏廷,那模样恶狠狠的,像是咬人的猫,威胁着他说:你少玩花样。 伏廷低低笑着,他嗓音本就醇厚,这会儿的低吟,像是在耳朵里溜圈圈一样,舒服。 “有人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也没办法。”他黠笑着道,还耸了耸肩,模样非常讨打。 江徽杏憋气的半咬下唇,小小的瞪他一眼,不理会他了,迈步从水井离开。 既然这人这么喜欢杀鱼,那就让他杀个够! 她三步做五步的跑到院子的那个瓦缸旁,俯身捞些什么的模样,一回身,就提着一个竹篮子过来,扔在了伏廷的脚下。 “你,把这些鱼杀了,要不然就不准你吃饭!”她气咻咻的说。 伏廷把篮子接过看了一眼,都是一些小鱼,还没他的巴掌大,而且半死不活的,估计在那个缸子有一段时间了。 江徽杏本想是气气这个男人,压压他的气势。没想到他倒好,利落的开始给鱼儿开膛破肚了。真是让她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再也不看这个人了,进了厨房烧火去了。 眼不看心不烦。 晚饭是奶奶掌勺。做好之后,奶奶喊伏廷进来吃饭,这厮却提着自己杀好的那框小鱼过来。 “奶奶,我把您瓦缸里的鱼都杀了,您可以放进冰箱等您什么时候想吃了,拿出来就好了。” “哎哎好,你可真是细心啊,哎呀,杏子要是能找着像你这么用心的男朋友,可真好。”奶奶欣慰的拍着伏廷的肩膀说,就差把江徽杏拽过来,见证一个这个男人有多么的‘出类拔萃’。 奶奶的话别提有多意有所指了。得逞的男人还对着她挑眉以表炫耀。 “不就是杀几条鱼而已,四条腿的男人难找,会杀鱼的男人还怕找不到吗。”江徽杏挑衅的说。 火药味在看不见的维度里愈渐浓烈,男人狡黠的眉眼势在必得,终于,在奶奶的招呼之下,二人停止了相互的火药攻击。对面而坐。 小木桌矮小,椅子更是娇小,男人一屁股下去,就跟蹲着似的。他的长手长脚憋屈在这个小空间里无所适从,滑稽的就跟个大龄儿童一样。 江徽杏偷偷笑出声。 “快吃快吃,尝尝奶奶的手艺。” 奶奶自己都还没有夹菜,反倒是给伏廷夹了一块鱼肉到他的碗里。 伏廷就着那鱼,扒了几口饭,连连道。 “好吃,您的手艺正好,而且我觉得你们这边的吃食都非常好味。” 江徽杏嗤了他一声。 “吃在广东,你以为跟你开玩笑呢。” 伏廷笑笑,对着她道。 “你多学着点,你的手艺比起奶奶来还差了点。” 江徽杏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他们住一起的两年里,伙食都是她来下厨,眼前这货吃的别提有多香了,现在才来嫌弃她这点,太晚了吧。 她不理会他鼻哼一声,作势要夹菜,眼神往桌上一瞅。 我去! ??? 这…… 江徽杏燥热了脸。 黑豆煲鱼头,韭菜炒蚬肉,泥鳅粥。 一共就只有三个菜,但是道道菜都是壮阳的,奶奶这是要上天啊! “你愣着干什么?”奶奶瞟了眼她,江徽杏醒神,眨巴了一下眼睛,筷子欲动不动的,而桌底下,奶奶的手竟掐了一下她的大腿。 !!! 奶奶又想暗示她什么? 江徽杏真不知道了,她赶紧埋下头吃饭。一旁的伏廷似乎没有发现这桌上的内里乾坤,反倒是因为她不跟他斗嘴了,看了她好几眼。 “吃吃吃,多吃一点,等你下次来,奶奶还做给你吃。”奶奶又给伏廷盛了一碗鱼头汤,那热情的模样让江徽杏头皮一麻。 她轻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这个正吃得高兴的大龄未成年儿童,像是怎么都不知道一样。 也是了。 伏廷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爱吃,她最佩服他一点就是,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可是从来都没胖过,肩宽腰窄,一有时间就锻炼,一直保持有八块腹肌。 他每次出差一个地方,都要看看这个地方的伙食如何,要是味道很好,他就干脆多待上一段时日,就当是度假。要是味道差了,他会马不停蹄的做完工作,赶紧回家,一边吃着她做的夜宵,一边跟她说沿途看到的风景,还会商量下次带她去看看,但是每一次都被她拒绝了。 因为她很忙,她要赚钱维持生活,除了必要的时间之外,她几乎都在加班。 吃过了饭,江徽杏收拾碗筷去洗碗,奶奶跟伏廷唠起了嗑。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奶奶的笑声都传到了在外面洗碗的江徽杏的耳朵里。 等她把干净的碗筷厨房的时候,奶奶站起了身,一脸喜色的说道。 “行了,你们聊,我就先过去了。”奶奶这话是对伏廷说的,江徽杏一头雾水。 “奶奶,您去哪儿?”她把塑胶手套摘下来,奶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的往伏廷那儿看去。 “我今晚就不在家睡了,李老婆子家里有事,我过去帮忙。” 奶奶说着就出了门。 “奶奶,您等等……” 江徽杏说出口的话,就跟被奶奶走路带起的风吹散了似的,听不到回声。而奶奶那步伐,感觉像是躲债似的,没两步就没影了。 她拧着眉头坐下来,心想李婆婆家到底是有什么事啊,让奶奶这么急冲冲的。 “你在想什么呢?”有人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江徽杏把手缩了回来,斜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男人。他刚好端起一杯茶,水雾细细屡屡的在他的鼻尖前打着转。 看他好像知晓了什么的样子,江徽杏偏头问。 “你这表情看上去有情况?” 伏廷把茶喝了,将杯子放下时同时开口。 “家里有事这种借口,换在公司你连请假都请不了。” 他这么一说,江徽杏才恍然。暗暗咂舌了一下,耳朵忍不住红了起来。 “喂,你什么时候走啊?”江徽杏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 伏廷挑挑眉。 “不走啊,奶奶让我今晚在这儿住。” “你这人真大脸!”江徽杏囔囔着起身,倒也没真让伏廷离开。他们家这小山村,开车到县道,再到县城得快两个小时,而且这地方山路多又没有路灯,开车太危险。 她拍拍屁股就走了,伏廷又跟上她。 “你烦不烦,别老是跟着我。”江徽杏停下来跺脚,身后的男人靠的她太近,她非常的不自然。 “怎么说我们也一起住了两年,你怎么这么绝情,再说这路又不是你开的,我还不能走了?” 第三章 带我离开(一)吵架 这男人向来伶牙俐齿又无赖的很,江徽杏只在心里头烦躁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她踩着梯子上到自己家的屋顶,波浪瓦的下面是钢架构的屋架,承载她的体重没有问题。 但是…… 为什么这个臭男人也跟上来了? 江徽杏拧过头不去看他,慢慢的曲着脚躺下,面对着浩瀚的星空。她身旁的瓦片有轻轻的动静,她感知到那个男人也躺了下来。 她没有理会他,而是闲适的闭上了眼。阖上眼的那一霎那,她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他们曾经躺在草地上的画面。 也是一样宁静的夜,也是一样璀璨的星空。 他问她。 如果有机会去国外定居,她会去吗? 江徽杏睁开了一丝眉睫,惆怅的望着这清雅干净的星空。那上面星盘流转,她的命运是不是也被刻画在了哪里? 她记得那个时候,伏廷有一个去国外工作的机会,是英国还是美国来着?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后来,他没有去,而是要成立自己的事务所。 “哎。”江徽杏转过头,原来伏廷并没有躺下来,而是一只手搭在弯起的膝盖上,慵懒的坐着。他闻声望过来,徐徐的晚风有一些吹乱了他的发,潇洒又不羁。 “你出差去过这么多的城市,最喜欢哪里?” “海城。” 伏廷想也没想似的说,江徽杏愣着看他,似有不解。不过忽而,她又转过了头,双手枕在脑后,听到那人问。 “你呢,你喜欢哪里?” 他状似不经意的说,可这番话,却在江徽杏的心里头激起了千层涟漪。 她喜欢哪里吗?她自然,也是喜欢那座城市的,她在那里读书工作生活,最重要的,是她要找的人也在那里。 只不过转眸之间,她对着那个一身舒朗的男人说。 “我才不告诉你。” 这话的尾音卷翘,小女人的头颅便转了过去。伏廷也不追问,他只看着,虽没有言语可是意已千重。 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是不需要知道答案的。 江徽杏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很温柔的揉了揉,带着一点点的怜惜。她忍不住舒服的眯了眯眼,却料眨眼间,男人的体重竟顺势压了下来,她一惊,就要发出嗓音,却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紧紧捂住了嘴,只徒留一双迷蒙的眼睛。 “别说话,有人来了。”伏廷凑在她的耳朵旁边说,与蛊惑融为一体的气息就扑了过来。好在夜色太黑,红着的脸也没人看得出来。 江徽杏一时还以为这是伏廷的恶作剧,正要抬手,望进他瞳仁的时候,那种戒备的神色太过幽暗。她也紧张了起来,对着他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个眼色互换,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伏廷把她拉起来,扶着她的胳臂让她靠近一些屋檐。 果不其然,从上面看下去,屋子门前一片黑暗,没有一点亮光,他们二人现在屋顶上,自是没人点起屋内的灯光,也让登堂入室的人,创造了条件。 随着那道黑影溜溜的滑入,屋顶上的两人心领神会。伏廷默不作声的在月色下对着江徽杏颔首,两人便一前一后的从梯子上下来了。 江徽杏的脚尖刚碰着地,一条遒劲有力的胳膊便抱住了她的腰,直接腾空的把她带到自己的身后。 她下意识的甩了甩手腕,但被男人强势的抓住了,并且回头看向她,他的眼神毫不松动,跟平常温煦的模样判若两人。 江徽杏微愣,被抓着的手又有点儿疼,她不再造次,只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借着疏淡的月光,她看到伏廷用空着的手去捡起了一条木棒架在身前,另一手则强硬的拉着她过来,用他高大的身姿挡着她。 他们从屋子后头绕到前面来,躲在了门前处,借着黑夜隐藏自己。江徽杏靠近去,听见屋内传来东西被翻动的声音,还有轻微的脚步声。 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底处有些怕了起来,但是抬眉看到眼前男人的身影,她的心又定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那人在家里没找到值钱东西,发泄似的把一些东西推到在地,发出砰的一声。 伏廷的眉心紧紧拧起,拿着木棒的手在看准的那一刻,手起棒下,一招就把那出来的人打的时头晕眼花,扑倒在地。 江徽杏一声吸气,忙不迭的就跑进了屋开了屋檐的小灯泡。 暗黄的灯光一亮起。趴在地上的男人还瑟瑟发抖,捂着头把脸埋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伏廷一脸严峻,蹲下身想提着这个矮胖的男人的后颈起来,没想到这人还有后招,右手从后方掏起来就要挠人。一旁的江徽杏眼疾脚快,毫不客气的把他那手给踹了没了力气。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人,是眼熟的……倏地,那一边的竹林传来动静。 伏廷当下便捡起了地上的石子往那儿扔过去,那边传来一声女人的闷疼声。 “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报警了!”江徽杏对着那摇摆的竹树呵斥道。 未几,一个衣着艳色的女人就从那树头后面走了出来。她低着头走,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下巴。 但是江徽杏却能知道这个人是谁。 “昨天晚上潜入我家的厨房的,也是你们两个吧。”江徽杏用的是肯定句。 李思思听到她这么说,快速的抬起头瞄了她一眼,继而又垂下。等走近了,她又借着光,偷瞄了几眼在地上喘气的男人,蠢蠢欲动,又不敢上去,只因伏廷的一脚,还踩在她男人的背上。 “杏子姐,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就饶了我们吧。” 李思思苍白的说,手脚依旧怯怯唯唯,可唯独那眼神,却是无丝毫悔意的。 江徽杏鼻哼了一声,眼神的冷冷的。盯着李思思看了好一会儿,心思百转了之后,她笑着上前。 “这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这样吧,你把你之前借我的钱还给我,我就当做这事没发生,要不然我们马上报警。” 李思思一惊,顿时就后退了一步。江徽杏回头跟伏廷对视一眼,后者便在那男人的身上踢了一脚,疼的他嗷嗷叫。 这到了手边的鸭子,李思思是不愿放走的。可看如今这场景,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江徽杏身后的男人看样子是武力值不低的。 她跑是可以,但是她那男人估计就跑不了。而且要是报了警的话,村子一共就这么点儿大,出了点什么事都能议论个三五个月…… 这么一通权衡下来,李思思是咬紧了后槽牙,瞪了江徽杏好几眼,才依依不舍的拿出手机转账。 “放人吧。”江徽杏缓缓道,伏廷揪着地上那人的领子让他起来,而后一扔,他就屁颠屁颠的过去了。 李思思悻悻的对着那人骂了几句,一口气松不下来,又朝江徽杏低低的喃了一些诅咒的话。走至竹林之后,他们二人中不知道是谁,从里头扔了好几块石子出来报复,都被他们躲过了。 “你和奶奶不能继续住在这儿。”伏廷的出声一针见血。 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也是萦绕在江徽杏心头的大事。 她什么话也没说,就进了屋去。客厅里原本就堆满了杂物,又被刚才那小偷发泄的把东西扫在地上,这回就更没地下脚了。 伏廷立在中间,环视几眼,对这里的环境不可置否。伸手,就拉住了小女人的手。 “跟我一起回海城吧,带着奶奶。” 他的话很认真,比江徽杏以前听到的类似的话都要认真。 这似乎并不是伏廷第一次跟她说这样的话,可却是最认真的一次。 他的手拉的她紧紧的。 “我不用,我自己也可以。”江徽杏再一次甩开了他。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需要一个人扛着!” 伏廷的激烈的说,他一把将这个女人拉扯过来,抵在了墙上,额头靠近她的。 “我的话都是认真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轻声的说着,靠的那么近,江徽杏都好像可以听到他彭拜的心跳声似的。 一下,一下,又一下,那种炽热的跳动,咏唱着缱绻。 江徽杏有点儿畏惧他薄唇的靠近,可同时又有点儿期盼他的触碰。两种复杂的情感在她的心底里交织,缠绕,生长……慢慢的她就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谁家的狗儿受惊了,那从深巷中传来的吠叫,震醒了江徽杏的耳膜,她抬手就把男人推开了,深呼吸了一下,讽刺的开口道。 “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想来扮演救世主吗?伏廷,我以为你只是泡妞的花招多了一点而已,没想到你这么犯贱。” 伏廷危险的眯了眸子。 “你把话再说一遍。” “无聊,我才没工夫为你的救世主一角cosy。”江徽杏翘起手臂说。 “脆弱的人总是用尖锐的语言来掩饰自己。”伏廷缓缓叙道,高大的身姿站在江徽杏的眼前,灯光拂映之下,笼罩着的身影,陡然的,给人生出了莫大的压力。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现在,请你离开我家。” 第三章 带我离开(二)算账 江徽杏背过了身去说,她羸弱的肩头微微起伏着,倔强小脑袋就是不看过来。 她感觉到……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那个男人站在她的身后,像是一动不动,地上的影子,也没有移动半分。 她抿抿嘴,心里闷的慌,可是软话似乎堵在了她的嗓子眼,要上不上,要下也不下。 最后她轻轻一跺脚,便跑进了自家的卧室,腐朽的木门关上之时,细细的灰青木屑就掉在了地上。 窗帘半掩着,惨淡的月顽强往里爬,匍匐到了小女人的脚下。她烦躁的看了眼,双手紧握着。未几,听到了有人走出去的声音,是皮鞋落在在石头上的声音,又是车门开启又关闭的声效。 引擎发动的时候,江徽杏蹭的站了起来,还没等她趴在窗口处,汽车离开时碾压的落叶已经碎了一地。 她丧气的坐下了,双手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捂着额头。 不知是在懊悔还是舍不得,清澈的瞳仁慢慢涌上了水雾。过了不久,屋内之人终是甩了甩头,自嘲一笑。 而屋外。 已经驶离的车子又停了下来,就停在了竹林处,静静的守在哪儿。 …… 当次日清晨的阳光悄无声息的探到枕头上的时候,江徽杏才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坐起来时,只觉自己的咽喉哽的难受,心脏处的一块更是闷的可以。希望能醒神的眨巴眼睛,却被一夜的泪痕荼毒,僵硬的没有表情。 用手揉了揉眼睛,白皙的脚放下地,朴素的木门吱呀一响,那映入眼睛的,除了那一室的光,便是精巧又细腻的表面的纹路。 江徽杏迷离着眼睛,把在桌面上的那只手表拿了起来。 黑色的表带已经没有了温度,摸上去质感皮滑。她把那表紧紧捏在手心,不由轻轻鼻尖一酸。 这表,伏廷两年都没有摘下来过。 江徽杏把黑色的玩意儿放回口袋里,左手抽过窗口挂着的毛巾扔进面盆,拿着东西出去打水,却见那水井的后头,两条枯黄的竹子,前头和尾端处,被压扁了。 把盆子放下走近,才知,原是两道清晰的车轱辘印,停留的时间应该不少,那两端的地都陷进去一些。 这…… 江徽杏拿捏不定的慢慢站直,隔壁的李婆婆家门前,便有人说开了。 “今儿早不知是谁,开车朝这儿过,迷迷糊糊的就醒了,可这大清早的谁啊。” “……” 江徽杏默不作声的蹲下来打水,口袋里的手表硬硬的硌着她,发呆。 “杏子。” 是奶奶的声音,她从李婆婆家院子里过来,眼睛止不住的往家里探去。 “伏廷呢,醒了没有,奶奶今儿打算给他做……” “他已经走了。”江徽杏淡淡道。 奶奶惊愕,越过江徽杏就跑向家。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啊?”她自言自语着,一回首,瞧见了江徽杏暗淡的低头。 “该不会今儿早开车的那人就是他吧,你们吵架了啊?” 江徽杏紧抿着唇沉吟良久,摇了摇头。 奶奶走过来。 “伏廷只是忙工作了,您别想那么多。” 奶奶闻言后,也认可的点点头,只是又开始絮叨起来。 “伏廷这男娃,人长得帅,事业又稳定,对你又上心……不是奶奶说你,我是过来人,这种男人你要是错过了,就被别人捡了,到时候你哭都没有眼泪,再说了,男人都有自尊心,你得热情一点,有时候呢还要给他一点甜头尝尝,让他心里头有个底,觉得还有希望,要不然人家见你对他不冷不热的,指不定就让被钓走了。” “还有,他家里是做什么的,父母都是什么人?” 奶奶这话还未落,江徽杏的拧毛巾的动作便已经停住,再往上瞧,神色复杂。 “我不知道。”她拧毛巾的力道又大了些,似乎有不忿之气。 “杏子,你跟奶奶说句实话。”奶奶的语气淡了下来,眉眼严肃。 江徽杏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吞了几下唾沫后,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 “奶奶,您饿了吧,我给您做早餐去。”她逃用似的走开了,奶奶知道她的性子,摇了摇头。 盖子一掀,香糯的米粥味就跑了出来。婆孙二人就着那干净的灶台,一口一吹的吃着。 突然。 前门那儿传来一声巨响。 江徽杏反应过来后,立即把碗筷放下。怎料自己的脚步还未踏出,便有几名五大三粗的汉子往她跟前一拦,粗粗的胳膊肘往前一顶,就把江徽杏抵了回去。 “你们是谁?”江徽杏皱眉怒问,这时候,从那群人的后头出来了一个女人。 “江风!” 奶奶出来了,她不客气的指着这些闯入她们家厨房的人。 “你这是做什么?” “我今天,是来算账的。”江风往门口那儿一杵,从她后面又走出来两人。 一个是她丈夫武华,另一个是她十六岁的女儿武樱桐。 江徽杏不由较量,默默在心里估算形势。江风今天把一家子都带来了,看来是有备而来。 但,是要做什么呢? 她面色微冷,也不问,只是拉着奶奶过来,继续喝粥。 那三人见她恍若未闻,面面相觑起来。最后还是江风站不住了,大喝一声。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跟我装什么无所谓,我养了你这个拖油瓶这么多年,这笔账,是时候该算了吧。” 奶奶噌的一下把碗放下,瓷片触及水泥砂浆的台面,声音清脆响耳,仔细看,那碗口,还隐约有了一条裂痕。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拖油瓶,这些年杏子都是跟我吃跟我住,怎么就成你的拖油瓶了。她还是你哥的孩子,你忘了当年,你出嫁那会儿,嫁妆都还是你哥给你凑的,做人得讲良心!” 奶奶难得发这么大的火,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佝偻着腰喘着气。 “妈!”江风也吼了一句。 “她中了几百万的大奖,怎么着也得分我们一点吧。”她手指指着江徽杏道。 这话一出,四周即静。 唯有江徽杏放在身后的手攥紧了拳头。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冷冷道。江凤凑近她,瞪着她。 “你别想骗我,我都知道了。”江风粗蛮的说着,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她一把拉住江徽杏的手腕,使着蛮力把那只欧米伽拽了下来。 “还狡辩,这是什么,要不是中奖了,你怎么有钱买这么漂亮的表。”江风鼻哼一声说。她女儿武樱桐接过了那表,翻过来翻过去,发现表盘后面,刻着Ω这样的一个标志。 她扯了扯江风的衣袖,又附耳说。 “妈,那人说的没错,还真是欧米伽的表……” 周围都静的很,这话自然也落在了江徽杏的耳里。她垂眸,心思已经转开了。 前天她回家的时候,江风还咿咿呀呀的要把她的房间改成杂物间,看她那种架势,是不知道这事的。只不过是过了一天一夜,这江风就信誓旦旦的过来找茬,她又是如何得知她中奖的事? 而且,武樱桐话里的那人是谁?告密者吗?但是除了奶奶,谁知道她中了奖? 难不成是伏廷? 不对,伏廷跟江风一家没有利益相关才对。再者,以伏廷的智商,他肯定猜得出来她最近发生了一件什么事,但是应该不会想到她中了奖。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 武樱桐才十六岁,在县上的一所中学读书,这地方消息闭塞,即便是在网络上可以浏览,但是以她这样的年纪,上网的话也不会去留意奢侈品牌的信息,更不可能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的手表是欧米伽。 这其后,必定是有一个人告知她手表这事。而武樱桐为了确认这一点,也一定通过了其他的途径去分辨她的手表,就是欧米伽。 江徽杏心下一沉,想了这么一通下来,倒也没什么意料之外的感觉。 毕竟,能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那一个人。 “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你们一家人把我堵在这里发什么疯,还有,你有什么资格抢走我的手表!” 江徽杏摊开手心向上,却见江凤竟把她的手表当私有之物似的,直接揣进了兜里。黑眉一蹙,活像两道毛毛虫在努动。 “你就装吧你!”江凤忿忿的瞧了她一眼。 “这表啊,就当做是你孝敬我这个姑姑的了,这么多年你住我家吃我家的,总该算点伙食费吧?” 江徽杏咬紧了牙,一语不发。紧憋住的泪花在一室的光影下潜伏着,死死不露出一丝怯意。 “什么叫住你家的,爸爸妈妈离婚之后我就跟着奶奶一起相依为命,那个时候爷爷还在,房子也是爷爷的,而且爷爷也说了,这房子你可以回来住,但是等他百年之后,就是留给奶奶的养老的!可是你摸着良心说,自从你嫁人了之后,除了过年,你有哪一天是回来的?” “即便是过年回来了,也缠着奶奶要东要西的去贴补夫家,连一件衣服,一袋米,你都没有买回来过,从何而来我吃你的东西?” 第三章 带我离开(三)计谋 “从小到大,我吃的用的,都是花的爷爷的退休金,要不然就是奶奶砍竹子编织箩筐,然后把骑车拿出去卖,反观你这个女儿,你做过什么?你们家在镇子上,开了一家又一家的木材店,可是就在前几年,村子里发大水的时候,家里的门都被洪水冲掉了,奶奶请求你给她铸一樘木门。” “但是你是怎么做的,二话不说就把奶奶赶了出来,天降暴雨,你却把自己的亲生母亲赶出门外,如果我是奶奶,我宁愿没有生过你这样的女儿!” “不要再说了。” 打断江徽杏义愤填膺的,是奶奶的哭泣,她枯老的手臂撑在灶台上,正低低的吸着鼻子,用她苍老的手背,拭去眼泪。 江徽杏看到这样,紧绷住自己下颌,隐忍不发的站着,双手紧握成拳,焦虑的,不平的,愤懑的充斥在她的心头,随时都要爆发。 赶巧,就是有人要顶风作案。 江凤听她这几番话,脸色是变了又变,怕是那川剧的名角,脸色都没有她变得深。 “我是你姑姑,跟我说话哪轮得到你这样嚷嚷,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江凤不知是气不过还是被说中了痛处,蛮横的手臂一挥,就要朝着江徽杏落下。 眼疾手快间,江徽杏左腿站直,把腰杆子一拧,那右腿便以一个漂亮的姿势将不讲理的女人踹的后退好几步。 这是她以前跟着伏廷健身时,伏廷教她的防身术,没想到今天竟派上了用场。 她潇洒的把腿收了回来,杏仁般的眸子就瞧了她一眼。江凤是恶人先告状,就没必要对她手下留情了。 “你还敢踹我,反了你了。”江凤说着,就叽叽呀呀的站直了身,她那男人便过来扶着她,她呲着牙喊道。 “你,去帮我打回来,今儿我一家子都在这里,还能被你给打了!” 江凤是一脸的仗势欺人,恶狠狠的指着江徽杏。武华这些年被江凤训的性子怯懦的很,他低着头,不确定的对着江徽杏咽咽嗓子,还未等他要做什么,那粗蛮的女人便已一把将他拉扯开,同时嘴里还呵斥。 “怎么就嫁了你这个窝囊废,没用的东西,你,还有你们,一起上,给我打她十巴掌再说。”江凤握着自己刚才被踹的腰,使唤着自己带来的几个男人。 那几人一脸横肉,瞅着就不是善茬。江徽杏深知自己对付不了,正心思百转如何脱身,前门处,忽地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怎么回事?”那几个汉子中的一人疑惑一句,掀开厨房的门边探头出去,再回来时,一脸深沉。 “有人来了,而且来的人还不少。”那汉子道完,江凤也是慌了一下。未几,厨房的门又再次被人推开。 这次是被人从外面推开的。 来的人逆着光,江徽杏严峻的眯着眼,抬手挡住了一下眼睛,低头,那双熟悉的皮鞋就闯进了眸中。 “你是谁,来干什么的?”江凤喝道,细细的打量着伏廷,又望了眼他身后的那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这穷乡僻壤的,还能有人穿着西装跑这儿来? 伏廷一来,厨房的气氛又微妙了许多。他定定的站着,江凤一行人又不敢拿他怎么样,只见他高大的身姿往江徽杏身前一杵,面对着江凤。 “你又是谁?”他道。 “干你何事,识相的赶紧走。”江凤不耐的摆手。 而伏廷却哼笑了一声。 “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没兴趣,我今天来,就是我的东西不见了,我要拿回来。” 伏廷对门框边上站着的那个西装眼镜男点了点头,他便凑了上来。 江徽杏认了认,这人是伏廷的一个助理,叫什么名字就不记得,因为伏廷有好几个助理那么多,没什么印象。 只见伏廷对着这人不知说了什么,他就到了奶奶那儿,把奶奶扶出去了。 江徽杏担忧的紧,忍不住就踮起脚尖看出门外,伏廷回头扫了她一眼。 “拿什么?” 江凤被这个莫名其妙来的男人弄得有些心烦意乱,看他一身淡然,显然是有备而来,于是就沉了沉气,看他耍什么花样。 “我的手表不见了,被偷了。” 江徽杏呼吸一窒。 江凤抻了抻头,一脸八卦。 “嘿,这该不会是有哪个女人手脚这么不干净吧。”江凤的话意有所指,贼贼的眼神往江徽杏的身上瞅。 伏廷笑了笑,满是城府的眸子眯了眯。 “是啊,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所以我打算报警,对了,你们都别走,待会儿配合警官们调查一下,我的手表就是在这儿附近不见的,你们都有嫌疑。” “喂喂,你胡说什么。” “我们哪有拿你的什么手表!” “……” “口说无凭,待会儿等警官们来调查调查就知道了。”伏廷继续说。江凤那伙人却已炸开了锅。 “妈,不能让他报警,我们这是聚众闹事,待会儿等警察来了,这事就说不清了。” 武樱桐算是拎的清的,赶忙就跟江凤说。 众人一听也是这个理儿。大家就要做鸟兽散去,江凤还不甘心的驻足一小会儿,转身之间,就被江徽杏堵住了路。 “手表还我,要不然我就跟警察说你入室抢劫。”江徽杏冷声说,也不跟江凤拧巴,直接上手把手表从她口袋里掏了出来。末了,还把手表高高抛起,落在手里时对着她得意一笑。 “你!”江凤气的脑袋冒烟,看到那男人站在江徽杏身后时,也只能忿忿不平的转过身快步离去。 江徽杏把表放回自己的口袋里,鼓鼓腮帮子,从另一个口袋里,把黑色的表拿了出来,搁在了灶台的桌面上。 “表在这里,你自己拿。” 现在想想,江徽杏觉得这里头满满的都是计谋。伏廷昨晚怎么就那么巧把表留了下来,然后今日又过来拿。 伏廷拿住那块表,眉眼间是罕见的深沉冷凌,他一声不响的走在小女人的身后,一抬手就掰过她的肩。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是我告诉你,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如果再不走,奶奶怎么办,你去确定你可以对付的了那些人?” 江徽杏的眉心也是紧紧拧着的。她耸耸肩,可是伏廷的力道很大,动也动不了,她不禁露出满腹委屈的表情来,他才缓缓松开了手。 “我走了。” 他浅淡的声音飘然而过,矜贵的皮鞋快要迈出去的那一刻,江徽杏喊出他。 “带我离开这儿吧。” …… 路上,伏廷似乎心情不错。 他的嘴里哼着歌,坐在副驾驶上,开车的人是他其中一个助理。 奶奶傍在椅背上睡着了,江徽杏拿出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开车的助理从中央后视镜那儿看到这一幕,说话的声音小了下来。 此时的江徽杏心里惴惴不安着。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绪,可能是不舍,也可能是对未知的恐惧。 刚才,她把家里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带到了车上。以她现在的经济水平,负担起奶奶的生活还不成问题,但,还有很多东西尚未尘埃落定,让她的心思抽抽,定不下来。 她低着头,扶着额头轻轻叹息一声,前面的男人回头看她。 “等会儿到了镇子上,我送你们到酒店,你们在那里等我,我待会儿还有一点工作要做,忙完了,我们一起回海城。” 江徽杏沉默着不说话,她也是刚才听见助理跟伏廷的交谈,才知道他们团队今日刚好到她家附近和施工方那边商谈项目细节。 “其实你没必要就着我的时间,你忙你的,我的事自己有分寸。” “跟我分的这么细做什么。”伏廷笑着,眼神也是似笑非笑的柔和,江徽杏偏过头去不理会他。 这人,不管说什么,他都能迂回过来,真是说不过他。 酒店到了的时候,伏廷把奶奶扶了出来,又在前台帮她们另外开了一间房。 伏廷把到手的房卡转交给江徽杏 “我晚上会回来,一起吃饭,等我。”他眼神坚定。 江徽杏刚一接过,男人宽大的身姿便背了过去,大步流星的离开。他的助理也拿着电脑包匆匆跟上。 她怔怔的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 再一次的,他又用他的方式保护了她。 “奶奶,您是不是被气着了呀?”江徽杏扶着奶奶的一条胳膊说,看她脸红难受,估计是老毛病犯了。 “那我先扶您会房间歇息,再吃点药,睡一觉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没大事,我缓缓就成,我们现在是要哪里啊?” 奶奶一边走一边问。 江徽杏抿抿嘴,含糊道。 “这事还不着急,等你睡醒了再说。” 她把奶奶送进套房。 “对了,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打电话给客房服务,让他们晚些给您送饭,成不?” 奶奶不作他想,点了点头,提醒江徽杏自己小心。 门一关上,江徽杏的表情就淡了下来,她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第三章 带我离开(四)偷窥 李思思到的时候,正在门口转悠了几下,不时低头看看手机。江徽杏瞧见这样,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笑着上下打量了几下江徽杏,继而问。 “杏子姐,昨晚的事你真不生气了啊?” 江徽杏单手搂了一下她的肩膀,勾唇。 “是我对你太苛刻了,怎么说我们都是邻居,昨晚我那么对你确实是不应该。” 李思思皮笑肉不笑,心里的小九九正打着算盘。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看到江徽杏那张好看的脸时,一时之间竟忘了这茬,跟着她一起,走入那家西餐厅。 踏步而入,嗅到的就是馨香适人的室内香气,餐桌之间用作隔绝的墙,正哗哗的在玻璃上流着水下来,桌灯幽深,愈往里走,安静优雅的气息就愈发的翩然起来。 李思思颇为兴奋的拽了拽江徽杏的衣袖。 “杏子姐,你真的要请我在这里吃饭啊?” 据她所知,这就是镇子上逼格最高的西餐厅了,吃一顿能把一个月的薪水都花掉。 思至此,她不禁看着江徽杏,暗道。 这有钱了还真不一样,既然有人请,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李思思快速在一张空桌子坐下,一旁的侍应生把餐牌递给她,她也不看,就直接说道。 “把你们这儿最贵的东西都点上就是了。”她说完这话,又快速的朝江徽杏望去。 “杏子姐,我点这么多应该没事吧?” 江徽杏心中冷笑,动作却是优雅的坐了下来,浅声道。 “当然没关系,我有钱嘛。” 她的话一语双关,果不其然,李思思听见她这话嘴角很不屑的快速往下拉。 江徽杏假意不知道,在上菜的间隙,有意的跟她聊了起来,直至李思思说出那句。 “对了杏子姐,今早你姑姑来找你要钱,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她此时正吃得满嘴油光,右手叉着一块牛排往嘴里送,左手则拿着汤勺等着咽下去之后喝汤。 江徽杏眉睫微微一颤,拿着高脚杯的手放下,就道。 “我姑姑来我家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思思听后一愣,眼珠子一转就解释说。 “你们家动静太大了呗,我听到的。” 江徽杏但笑不语,清澈的眼睛把她的这种令人恼怒的动作收归眼下,不动声色,又吃了一些鳕鱼,有了几分饱腹感。 “思思,我去趟厕所。” 李思思这会儿正埋头吃雪蟹沙拉,对江徽杏的话恍若未闻,连头都不抬,直接是摆了摆手。 她心里想的是,正好江徽杏走了,那她还可以多吃一点,反正不是她买单。 可李思思不知道的是,正在她在这厢美滋滋的这样想着的时候,那头的江徽杏,已经从别的门出去了。 她对着微红的晚霞伸了伸懒腰,嘴角噙着的是得意的笑,又把手机关机了。 这餐厅离酒店不远,江徽杏于是便当做散步似的走回去。一路是红霞映天,像是水墨一般的铺泻在上面,美轮美奂。 霞光绯然的道路上,迎面过来好几个人。 在中间走着的人,是伏廷。 他的一条手臂上搭着脱下来的黑西装,喉结处的领带,也有一些松松垮垮,眉眼间是可见的疏离与淡淡的疲乏。 身侧,就是之前偶遇到的那位对他有意思的女人。 好像是叫王千雅来着。 那位女士一边走一边跟清隽的男人说着话,眉开眼笑的。 江徽杏自兀的紧抿唇角,就往他们那边过去,也听到了伏廷礼貌淡然的话。 “实在抱歉,这次出差我女朋友也来了,非要囔囔着今晚和我一起吃饭。”他说着还摇摇头。 “她就是不懂事的很,一点都比不上王局您大气,所以今晚的饭局我也不带她去丢人现眼了,下回有机会我一定好好向您赔罪。” 江徽杏闻言心下一动,当下是双眉挑起狡黠的瞟了眼那男人,悄悄的走近一旁的绿化带隐藏自己,跟着他们一行人进入酒店。 “陪女朋友什么时候都可以,再说了,工作的饭局你女朋友也铁定可以理解不是?男人嘛,有应酬很正常。” 伏廷笑笑不说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动作落在江徽杏的眼里,她若有所思,又瞧见王千雅开始继续纠缠。 躲在别处的江徽杏终是忍不住了,她从后面绕上去,一下抱住伏廷的手臂,撒娇似的说。 “你怎么才来,等你很久了。” 她小嘴一抿,像是委屈般的瞪了一眼伏廷。也只有她能看到,伏廷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只不过很快,他就摆出了配合的脸色。 “抱歉抱歉,被工作上的事情给耽误了。” 不知伏廷是入戏太深还是想假借这一动作给某些人看,他捏住江徽杏的下巴,作势便要吻下来。 江徽杏吃惊,瞪圆了眸子,考虑到王千雅还在一旁,她没有法子只得装作很享受的样子。 而伏廷这披着羊皮的狼的狼,还在她的下唇处浅浅一咬,作为一吻的结束。 江徽杏快速的撇过头去,不看他,搂着他腰的手暗暗的在他腰侧用力一拧。 伏廷的的大掌反扣住了她作乱的手。 “王局,不是我推脱,这地标项目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优化,明天出新方案,今晚的饭局柏潭去,您是大气人,柏潭要是折了你的面子,我回来收拾他。” 柏潭是伏廷的二把手,聪明能干,很多伏廷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他解决的。 王千雅刚才还兴致昂扬的眉眼耷拉了下来,明眼人都瞧的出是怎么回事。 她语气古怪的道。 “看来,还是女朋友的面子大啊。” 江徽杏凝住了脸色,潋滟的眼神幽幽。 这位女士,能让伏廷这么客气的称为王局,可见不是一般人。加之他最近一直在筹备事务所的事,怕不是开罪了这王千雅,日后的路不好走。 毕竟他俩这么明显的拒绝,一向在场合上面子都很大的王千雅,必然会不爽。 那她要不要…… 只是她刚要有动作,伏廷就拉住了她,扣在她腰间的手很紧。 “王局说笑了。”他疏冷道。 “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了。”王千雅如是说道,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二人。 “对了,你们现在是去吃饭吗?” 江徽杏看向伏廷,让他来拿主意。这厮直接搂着她转了一个身,笑道。 “没,我们打算回房间做点事情。” 做点事情? ??? 江徽杏是一口气憋上了胸口。这话她怎么就听着那么的不对劲。 什么叫做点事情? 果然,她也看到了王千雅稍微哑然的神情,紧接着她道。 “那刚好,我也有事要上套房一下,一起吧。” 江徽杏摸不准王千雅这话是真还是假,身侧的男人已经搂着她到了电梯里。 密闭的空间,心思各异的三人。 怎么看怎么奇怪。 叮咚。 电梯到时,伏廷跟王千雅打了招呼招呼便出了去。 一路上,他都搂着她的腰。江徽杏锋芒在背,只因她深深的感觉到了,王千雅投在她背影的视线,动作就有些僵硬起来。 伏廷拿出门卡来把门打开,江徽杏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歇口气了,耳畔边传来暧昧的气息,暖洋洋的浸染她的耳膜。 “宝贝,你今天可真是漂亮。” ??? 江徽杏抻着头,疑惑加神经的看他。 “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男人便一处使力将她推进了门去,砰的一下,门又关上。 夜色已至,没有开灯的房间昏暗迷离,唯有窗子外头的那几束霓虹灯影被衔在了瓷砖地上,映着人的五官既深刻又朦胧。 “你还不放……唔!” 霸道强势吻骤然落下,迷蒙的卧室瞬间升腾起绻绻的气息。男人逐渐将怀里的人压至墙上,饶人的力道不禁使人轻轻嘤咛。 江徽杏气喘不匀的撑着伏廷的胳膊,推搡着他。 不知是她成功了还是男人退开了。一室无光中,她听见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啊?你今晚发什么……” 男人的吻又落了下来,这回是浅浅的,带着一小丝一小丝的甜蜜,轻柔到不敢相信的温和。 不知是过了多久,二人分开的时候,屋子内的光线,已经不足以让他们互相看得清对方此时的面貌。 江徽杏首先退了开来,别过脸去,不自然又忿忿的道。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帮你摆脱了她,你居然占我便宜!” 她说的很大声,听上去像是很生气。实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声音是在掩盖自己紊乱的心跳。 她等了等,就听见那男人说。 “你开门看看。” 江徽杏拧起眉心,雪颊的红晕还未散去。心里头,也在捣鼓这男人卖的什么药,便过去把门轻轻开了来。 探头外看,竟瞅见过道上一个女人的背影,快要没入转弯。 “她好变态啊,居然会来听墙角!”江徽杏恍然的说道。 伏廷把客厅的灯打了开来。 “不弄出点动静,她是不会罢休的。” 伏廷道,自在的坐在了沙发上。 江徽杏站在他后头咂舌,欲言又止。 第三章 带我离开(五)惊变 原来那些话,都是故意说给王千雅听的,早知如此,她刚才心跳的那么快干嘛! “你怎么不早说,不就是弄出点动静,用得着……用得着这样吗。” 江徽杏负气的翘起手臂,后背倚在墙壁上。 “不就是吻了你几下,以前我们又不是没有吻过。你要实在是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那我让你亲回来。” 伏廷一边说,还一边把自己的侧脸抻过来,江徽杏随手抄起一边的那个抱枕就朝他扔了过去。 “想得美。” 伏廷也不气恼,把抱枕接住,定定的看着她。 “我之前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江徽杏眨巴眼睛,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开机。这不一打开,伏廷好几条电话记录就出来了,还有短信。 在酒店大堂等我。 她看了看时间,发现就是在她遇上伏廷的那段时间里的。 “我手机正好关机了没听见。”她淡淡的回复。拿着手机往下拉,就有好多李思思的未接电话,还有她的各种辱骂短信。 江徽杏漠然的看了看,然后就把这人的通讯录拉黑名单去了。 “哎!”她走过去点了点伏廷的头。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王千雅对你有意思,你这么拒绝她,不太行吧。” 江徽杏跨腿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别有深意的望着伏廷。 “你不是要开事务所吗,把她得罪了怎么办?” “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伏廷忽然一笑,侧过身来,一边的眉梢挑起。 “别想太多,我只是随口一问。”江徽杏若是不经意的说。 伏廷看着她,嘴角轻轻弯起,双手放在脑后,道。 “王千雅是这次地标项目的建设方代表1,我跟她纯粹就是工作关系。这次出差,我就是来看看现场的整体建造,没什么问题我就不会再怎么理了,团队里的人会帮我接管。” “以后,估计也没什么事需要再联系。” 江徽杏在心中恍然。原来其中是这样的一层关系,她还以为这个王局跟事务所筹备的事有关。 “饿了没有,请你吃顿好的。” 伏廷站起身来。江徽杏微微仰着头看他。刚才的他坐在椅子上时,就跟一只大猫似的,这下一站起来,高大的身姿有点儿迫人。 她一下就从扶手上迈下腿。 刚才坑李思思的那一顿,吃的她还撑着呢。 “这次换我请你,想吃什么?” 这男人以前也没少请她吃饭,这回,就当是还人情了。 伏廷笑笑,一双墨眸狡黠闪闪。他单手撑在椅背上,微微俯身看着她。 “今天什么日子啊?” 江徽杏从他强烈禁锢的范围里出来,依旧是翘着手,傲娇道。 “啰里啰嗦的,你到底去不去啊?” 伏廷的大掌拍了拍她的脑袋。 “走吧。” 二人出了门去。 “奶奶?”江徽杏叫道。 她刚一出来,就见奶奶从她那个房间里出来了。 而且,不能忽视的是,奶奶亮闪闪的眼睛。 “你们是一个房间出来的?”奶奶问道,眼睛在伏廷和江徽杏的身上来回穿梭着。 满眼都写着:有问题。这三个字。 江徽杏极度不自然的摸了摸嘴巴,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奶奶望着她,捂着唇嘿嘿一笑,小眼神又向着伏廷瞟去,一连明了的摆手,道。 “没事没事,奶奶理解,年轻人嘛,热血冲动是正常,不过要做好保护措施,一不小心中奖了就不好了。” 她的眼神直挺挺的往江徽杏的小腹看去。 江徽杏羞的脸色大红,娇羞又委屈的一跺脚。 “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用解释了,还有,你今晚就别回来了,就跟小廷住一个房好了,小两口都需要私人空间,我懂得。” 奶奶喜笑颜开,一边姨母笑着回了房,然后啪的一下把门给上锁了。 江徽杏垂眉吐气,幽怨的瞪了眼暗爽的男人。 “都是你,让奶奶又误会了。” 伏廷收起那贱贱的表情,单手攀上江徽杏的肩膀,又就着她的身高,低着头跟她说。 “这不正好从侧面说明了奶奶很喜欢我,要不然,你就从了我吧。” 江徽杏弯起手肘往他的胸膛撞去,硬邦邦的。 “做你的晴天白日梦去吧。” …… 任江徽杏也没有想到的是。 伏廷居然挑选到了她刚才耍李思思的餐厅。 她刚一走进,就听见有几个食客在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说一个女人点了一桌子菜,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没钱。还没等店员说什么折中的办法,这个女人就在餐厅里大吵大闹了起来,弄得不少人都走了,最后,还趁着混乱的时候逃单了,被抓了回来,现在正在后厨里以工抵债呢。 伏廷看了眼不知是何原因在发呆的江徽杏,豪气的把餐牌递到她那边,道。 “今天请你吃顿好的,菜单上的你尽管点。” 江徽杏咂吧咂吧嘴。其实她现在还饱着。 “我不饿,你点,说好了这顿我请客。” 这是江徽杏的实话,可是落在伏廷的耳朵里,就像是因为负担不起高额的餐费,宁愿满足他自己不吃,省点钱。 “不就是几个菜,我还能缺了你的似的,又不是养不起。”他皱眉说。自顾自的给她点了她喜欢吃的,江徽杏拦住了他这种浪费的举动,只让他点了两个菜就好。 “我后天或许就可以把这边的工作忙完,到时候一起回海城。”伏廷说。 他的话,惹起了江徽杏的思虑。 她不应该再跟这个男人有这么多瓜葛才对。 桌面摆着的手机响了。 江徽杏看了眼备注,立马紧张了起来,招呼都没跟伏廷打就拿着手机进了厕所。 过了好半晌,再出来时,一脸的严肃。 “发生什么事?”伏廷停下动作看她。 江徽杏直愣愣的走过来,脑子里还乱的很。 “我有非常着急的事赶回海城,奶奶能不能就先拜托你照顾了。”她满怀希冀的看着他。 虽然深知自己不可以这么依赖这个人,但是此时此刻,她没有办法。 “我会带着奶奶回海城。” 这是那个男人的话。 第四章 海选老公(一)转机 凌晨一点,飞机降落在海城的大地。 困顿的哈欠都来不及打,江徽杏就脚步匆匆的出了机场,拦下一辆的士,直奔千江雪小区的营销中心。 海城的凌晨一点,街道上空无一人,连那路灯,都似乎寂寞的暗淡了下来,路过的cbd1,也早已是人去楼空。 消沉的晚风从车窗流传而入,拂动江徽杏的发梢。细细的碎发撩动着她的眼周。 微痒。 她却没有做任何的动作为之阻止,继续木然的看着滑过的光影。 司机的一句到了,让她回神。 走下车,是人声鼎沸的楼盘营销中心。 不敢想象,白日里最喧嚣的cbd跟此情此景相比,简直就是黯然失色。 营销中心里的白炽灯白的晃人眼,像是一个发光的手电筒一样在深夜里独自散发光芒,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在门口排队的那些人。 几条长长的的队伍陆陆续续的衔接到里面,目测一番,这队伍保守估计也得有七八长,而且还是很多并排的。 男女老少的人,个个都翘首以盼的看着前面,目光炯炯的希望这条队伍能快些缩短。要不然,就是一脸无奈加烦躁的坐在自己带来的椅子上,拿着手上的证件给自己扇凉。 更有甚者,直接在地上铺了一番草席就地而睡。看那模样,是准备今晚在这儿死磕到底了。 江徽杏的心发紧,脚步沉重的越过那些雄心勃勃的人,挤进门口的人群,进到里面去。 在来的路上,她给叶栗美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都没有通。 现在,她躲在一边的角落里,心情忐忑的给叶栗美再次打电话。只不过电话没有接通,人她倒是见到了。 叶栗美在那边跟客户在说什么的样子,手上也一直不停的比划动作,冷气开的十足的大厅,她的颈脖处却还是被汗水晕湿了。 江徽杏就等着,一直等到叶栗美把那些人都应付过去了,她才快步的向她来。 “你可算是来了。” 这是叶栗美见到她的第一句话。 江徽杏无助的拉住叶栗美的手臂。 “这是怎么回事啊,千江雪这个楼盘不是下个月才开盘吗,怎么现在就开盘了!” 叶栗美摇头,随手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抄起自己水杯咕噜咕噜的喝下一大口,才缓缓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也是昨天才收到通知说今天凌晨开盘,昨儿一天忙的我只睡了几个小时,就忘了把这事告诉你了。” 江徽杏眉心紧拧,抽出几张纸巾来给叶栗美擦汗,问道。 “可是现在我还没准备好,怎么办怎么办?” 她焦虑的环扫几眼,就差大吼一声发泄了。额上也有一点儿冒冷汗。 叶栗美也是一脸严肃,比江徽杏的面色好不了多少,她实话实说道。 “现在在外面排队的,都是抢房子的人,据我估算,能有几千人。” 江徽杏眨了眨慢慢变红的眼眶,冰冷的手心紧紧的抓住叶栗美的手袖,平静的声线微颤。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达到可以在海城买房子的标准,怎么办,栗美你帮帮我。” 千江雪这个楼盘,是她老早之前就看中的了。 楼盘的位置离市中心不偏不近,并且背靠一条江河,风景秀丽。小区的前面,又在修建地铁,年底就可以开通,到时候交通四通八达,便利。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楼盘的价格,中了奖的她还可以接受。 她看中的那个户型是二居室,总面积一百平方不到,毛坯房不包装修,却也卖到了四万几块一平方。 可即便如此,这个价格,这个地理位置,相比起其他楼盘来,性价比都是最高的。 一旦错过,就真的很难再遇上了。 叶栗美咬紧了牙,做沉吟状。她严峻的向周围看去,发现没有人留意她们之后,她拉着江徽杏到了角落里。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但就是危险的很,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说。”江徽杏眼神坚定。 “我想办法帮你把你那套房子留下来,客户问起来我就说房子在解押2,你争取快点把手续弄好,过来订房子。” 江徽杏惊异抬头。 “这样行吗?会不会连累你?” 叶栗美把她的头按下来,认真又急切的说。 “只要这事别太张扬被人发现就行,还有,我最多只能拖得了三天,三天之后就真的瞒不住了,你一定要抓紧!” 江徽杏暗暗的握紧了拳头。 “我明白,栗美谢谢你。”她抱住这个穿着正装的女人。 叶栗美是她的大学室友,读书那会儿她俩就形影不离。这次买房,也是叶栗美给她提供消息,要不然这么好的楼盘,还轮不上她呢。 “行了行了,你别在这里抒情了,我忙得很,你赶紧回去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 叶栗美说完,推搡着江徽杏的后背让她离开。 临走前,她再次不放心的叮嘱。 “切记不要超过时间,一定要抓紧!” 江徽杏肯定的对她点点头,从排队的大门口出去了。 她站在门外,看见刚才就在那儿排队的人依旧是在那儿排队,竟是丝毫都没有动几分。 她心一抽,强烈的无力感掐着她的咽喉。酸涩又苦闷的感觉,慢慢的涌进她的鼻尖。 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大呼一口气。 有什么好哭的,只要抓紧点把事情做完就行了,一定会没事的。 江徽杏快步的离开此处,脑海里在快速的思索自己要准备的事。晚风迎面一吹,她定定的站在了原地。 她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 她没有海城本地户口! 按照海城的政策规定,一定是得是海城本地户口的人才可以买房子。 怎么办怎么办? 她是一个外乡人,在这个城市没有亲人没有依靠,如何来的海城户口? 这一下,就像是幻境破碎掉了一样,哗啦一下,她的心便碎的稀巴烂。 难不成,她就真的跟着房子无缘了吗? 不对,等等。 户口这东西,好像结婚就会有了。 第四章 海选老公(二)火了 当早晨的阳光在窗外载歌载舞的时候,床上的人儿,还困的起不来。 灿烂的阳光照在眼皮上的时候,江徽杏拽起身上的被子盖过了头顶。 缓缓,那被子又被拉低了一些,一双迷蒙不清的眼睛就露了出来,不满的,不悦的皱了眉心,才叹了口气,从被子里伸出一双藕臂把被子拉开。 一只白皙的脚踝,就踏在了地毯上。 她惺忪着拉过椅子坐下来,把笔记本打开,登录。 一个晚上过去了,一条信息都没有。 丧气的哈欠随之而来。 昨晚,她连夜在一个网站上发布了契约结婚的信息,又熬夜守了大半宿,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回复。 啊啊啊啊! 江徽杏抓狂的锤了一下桌子,鼓着一双昏昏欲睡的眼睛进了厕所洗漱,让客房服务用早餐过来。 她在网站上开的条件挺好的啊,有偿契约,面谈。 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人理呢? 又是百无聊赖的过了一个上午,空白的网页区依旧是一片空白。 江徽杏都有点儿抓耳挠腮。 眼看着时间是慢慢走过,还剩下两天半的时间了。 心道:难不成是条件不够诱人?应该也不至于吧,她看过这个网站,有好多是租假女友回家过节的,那上面的网页留言满满一大堆。怎么她就不行呢? 把电脑拿过,鼠标滑两滑,江徽杏就点击进去了别人的网页那里。 她一条一条的看着那上面的留言。 “雇主身材不错,回家的时候给足了面子。” “听说这里可以出租女友,我来看看。” “哇,看头像,雇主是大美女啊。” 大美女??? 江徽杏把那人的头像点击出来。 确实很漂亮,肤白貌美,唇红齿白,关键是那身材,呼之欲出的诱人。 噢…… 她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人理会了。 她没有设置头像啊,她的头像还是空白的。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江徽杏又仔细的浏览别人的网页,综合的看了看。 不管是出租女友还是男友,那些人的头像都设置的非常好看,一眼望过去都是赏心悦目的。 她懂了。 于是,她赶紧的拿上自己化妆的东西进了厕所,一番精心的打扮之后又套了一件低胸装,把直发烫的有些弧度,微微蓬松,拿着手机给自己自拍了好一番。 从几十张照片中找出最好看的那一张,放上去。 大功告成时,江徽杏拍了拍手掌。 这下总该行了吧。 她最后再在网页上看了几眼,估计是刚刚发表的图片,还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留言。 算了算了,现在先不管了,她还要去办几个买房用到的证件,回来再看看如何好了。 …… 这边。 开会到中午时分,伏廷决定让助理去定盒饭回来给大伙吃完再继续。 趁着这个空档,二把手柏潭转动椅子底下的轮子过来,跟伏廷汇报跟王千雅交涉的事。 伏廷听着拧拧眉心,把手中的图纸拍在桌面上,道。 “这边已经确认过没什么事的话,团队派几个人留守在工地看看情况,然后大部队明儿部启程回海城,至于王千雅这个人,对她不用太热情也不用太冷淡,毕竟项目在这儿不要弄得太难堪。” 柏潭认可点头,把伏廷说的计划写在会议记录里面。 他们都是伏廷团队的人,现在他们团队挂资质1在别的公司。 这次的中标,就是伏廷为开事务所做的手笔。毕竟事务所要打响知名度,就必须得要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在此前,他们团队已经中标过很多大型建筑,园林水利等等他们都有涉猎过,就等这次的地表建筑弄好,事务所的资历的再挂上一笔,他们就准备解除挂牌了,独立成室。 忙了一上午的白领都窝在会议室里吃饭,慢慢的,他们闲聊的声音越来越大,柏潭也过去参与了一会儿,后头又跟伏廷聊起来。 “现在的人啊真是什么千奇百怪的想法都有,租个女友回家过年都不是新鲜事了,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要契约假结婚。”柏潭轻轻笑道,把刚才八卦到的事又跟伏廷说了起来。 “嗯?”伏廷看他一眼,见大家都聊得挺起劲的,有人搭话道。 “我看到朋友圈有人转载一则网页消息,有个性感美女出高价跟海城本地男人假结婚。” “我看过照片和简介了,真的是很漂亮啊。雇主说自己是广东人,本科学历,在海城工作,因为家里逼婚逼的很紧,所以希望找一个海城男人假结婚瞒过去。” “哟哟,看的这么仔细,该不会是你对人家有意思吧,要不要去试试看啊,你也是海城的本地土著啊!” 被揶揄的男生是整个团队里公认的娘娘包,性格温和有小受倾向,要不是看他手机锁屏是个穿着豹纹bra的女人,大家伙都以为他是个gay。 只见他脸都红了,接连否认。 一边又有另外的人搂住他的肩膀,呵呵笑道。 “这可是美女雇主啊,假着假着,到时候就该擦出火花来了,你确定不要试试?多好的机会啊。” 众人都是一顿爆笑。 那边的伏廷眯了眯眼,完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倒是想起来,要给那个小女人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那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你在哪儿呢,这么吵?” 江徽杏捂着一只耳朵,一边走一边对手机说。 “我在这边办理一些证件。” 她把手里刚办理好的文件收回来,走出大厅。 伏廷闻言沉吟不语,心里头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我明天就回去了。” 江徽杏低声应了,抿了抿唇,想起来她要海选一个老公,那奶奶怎么办? “那到时候你下飞机之后告诉我,我去接奶奶。” “你去接?你不跟我一起?” 这话,听着就像是他们是一对似的。 “记得打电话找我,挂了。” 她收了线,伏廷的声音又萦绕在她耳边。她甩甩头,搭地铁回到了酒店。 把网页打开。 那真的是被评论淹没不知所措。 第四章 海选老公(三)面试 “雇主这么漂亮,即便是不要钱我也愿意跟她风流几天啊嘿嘿嘿。” “这帖子简直就是清流,别人都是假情侣,到这儿居然假结婚,雇主这波操作我给82分,剩下的18分我以666的形势送给你。” “我来应聘我来应聘,已经把自己的资料发到美女的邮箱了,记得查收哟!” 江徽杏抱着电脑到了床上,在那边趴着看。 邮箱里面,的确有很多封未读信件,但是一通浏览下来,很多都是带有撩拨信息的垃圾邮件,只有四封邮件是真正希望跟她合作的。 她赶紧把信息都记录下来,一一跟人家回复,协商好第二天就到她的酒店套房来面试。 如果运气好的话,那么第二天,把一切事情都谈妥了之后,她就可以跟一个有本地户口的男人结婚,可以有足够的条件买房子了! 当翌日,伏廷和奶奶回到海城的时候,来接机的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个人,而是一个穿着正装的女人举着他们的名字牌来接他们。 叶栗美见到人之后,就主动说道。 “你好,我是杏子的大学室友,我叫叶栗美,是专门来接奶奶的。” 伏廷疑惑,让奶奶在一边的休息椅坐下,才道。 “江徽杏自己为什么没有来?” “她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做,没有办法过来,所以我来代替她接人,顺便让奶奶到我那里住几天。”叶栗美说着,就准备去找奶奶,伏廷拦下她。 他的眉心微微颦起,道。 “谢谢你走一趟,如果江徽杏没时间的话,我可以帮她照顾奶奶,你去告诉她,奶奶在我那儿住。” “可是……”叶栗美一惊,犹豫道。 “没事,你就说奶奶住在伏廷这里,她会明白的。”伏廷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叶栗美,增强说服力。 叶栗美把正面看完,又看了看背面。 这个人的名字有点儿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而且他的职业居然是建筑师啊。 她挠挠脖子,看了看伏廷。 “那好吧,我到时候给杏子电话看看她怎么说。” 叶栗美应允之后,伏廷就带着奶奶离开了机场。而她,则就在这儿给江徽杏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我跟你说喔,刚才我来接奶奶,有个挺帅的男人把奶奶接走了,他说如果你不方便的话,他可以帮你照顾奶奶。” 彼时的江徽杏,正在自己的套房里严阵以待,等着第一个应聘者呢,听到她这话,瞳仁微缩。 “不会吧,你说男人该不会就是……” “他叫伏廷,是个建筑师。” 江徽杏太阳穴突突了两下,大哈一口气,抿抿唇无奈说。 “好吧,我知道了。” “他应该就是你之前一直租住的那房子的主人吧,看上去他人还蛮好的,长得也帅,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他特别的眼熟。”叶栗美一边思索一边走,路过一间机场书店时,装饰架上的那本杂志的封面吸引了她。 “对了对了,就是他没有错。” 江徽杏在那边听到叶栗美这不着调的语气不明所以,又听到她惊异的说。 “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上个月构建时代杂志的封面人物啊。” 叶栗美把杂志翻了开来,迅速的掀到伏廷采访的那一页。 “就是他没错了,构建时代杂志在上个月,把他评为是上半年度最优秀的建筑师和设计师,就连你买的那个小区,千江雪也是出自他的设计呢。” “原来你一直跟这样的男人住在一起,真厉害。”叶栗美由衷的说。 构建时代杂志的逼格水准一向都很高,封面这种刊位,以往上的人不是大佬就是权贵,这回是伏廷这个青年建筑师,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在建筑界的声名远扬。 江徽杏是懵的。 伏廷上了构建时代杂志的封面?而且她现在买的那个小区也是他设计的? 这…… 难怪像是王千雅这样在官场沉浮小半辈子的女人都会对伏廷倾心。 “先不说这个了,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还差一天时间,到时候我真的瞒不住。” 江徽杏舔了舔紧张到干裂的嘴唇,坚定道。 “行的,没有问题的,我已经有了四个人选了,一定有适合我的,栗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职业生涯毁在我手里的,放心吧。” 这事发展到现在,是不成功便成仁。要是事情败露,叶栗美帮她留房子的事情被揭穿了的话,那她以后都别想在这行混了。 现在,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叶栗美,都一定要顺利的拿到海城户口才行! “我相信你,你自己要抓紧了,我就不跟你说了,先回公司先。”叶栗美挂了电话。 江徽杏也进入了状态,等来了第一位面试者。 “你好。”这人打量了一下江徽杏,就在她的面前坐下。 江徽杏心道,这个人应该是个公司职员,穿着规规矩矩的衬衫,然后手里还提着个公文包,就是黑框眼镜后面的眯眯眼,有点儿算计的味道。 “我也不兜弯子了,我想要有海城的本地户口,所以我需要跟本地男人结婚,你符合我的条件吗?”江徽杏直言道。 这人一听,嘴上不知是冷哼还是嘲讽,出言的话也咄咄逼人。 “那没问题,我就是本地人,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买的那套房子得加上我的名字。” “什么!”江徽杏愕然,红唇轻轻一收,皮笑肉不笑的道。 “那你可以离开了。” 眼前的人似乎不敢相信江徽杏会拒绝他似的,瞪大了那一双无知的眼睛。 “真是个蠢女人。”他不屑的甩下一句话就走了。 过了不久,第二个人也来了。 他穿着紧身裤豆豆鞋,一条长到肚脐上的,不知是真是假的大金链子浩浩荡荡的挂在脖子上,派头十足的走进来。在快到江徽杏面前的时候,他把鼻梁上的墨镜摘掉了,然后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抻头盯着江徽杏,用拇指反指自己说。 “不客气的说,我就是拥有海城户口的本地男人,但是我不需要钱。”他笑着对江徽杏搓搓手说,咽了咽口水。 “我就想让你陪我一晚,条件随便你开,怎么样,跟哥走吧。” 江徽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扯动嘴角便僵硬的肌肉,嘲讽一笑道。 “你可以滚了。” 那人不服气的嘿呀一声。 “你还给脸不要脸了!” 江徽杏不跟他废话,直接抄起沙发上的枕头就向着他打去,大喝一声。 “滚不滚,再不滚我就打电话到前台让保安上来!” 她这话说的有底气,为了安起见,见这些人的时候,她都故意没有关套房的门,她这么一囔囔,自然惹得路过的人看着。 那人不敢造次,赶紧就溜了。 江徽杏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红色的手心里已经被她自己掐出了好几道血痕。 但即使这样,也难以消除她心里的紧张和恐惧,还有还要把她磨灭的压迫感。 这样的焦虑实在是太难受了,就像是在吃着一碗非常干燥的米饭,生硬的米粒在她的食道里摩擦,划出一道又一道鲜红的血痕,在看不见的地方流血,难受,痛苦,但是又无从表现。 她忍不住就在房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迎来了第三个人。 这个人跟前面两个都不一样,他直接说假结婚可以,但是必须要给他十万块的封口费,要不然他就拒绝。 十万块,对于江徽杏来说,依然不是小数目,买房子要用到的钱肯定会比心中的预算要多,但是现在这种情况…… 江徽杏也犹疑不定,只说让她回去考虑考虑,她想清楚再之后,就会联络他。 第三个人也离开了。 面青口唇白的江徽杏,双眼无神的来到厨房的吧台,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拿起眼前的那壶凉水,然后一股脑的给自己灌着。 喝到最后,水壶都没有水了,可她心里的那种难受的感觉,还是想一把篝火燃烧着她,腐蚀着她的心。 她趴在吧台上,眼睛红着,不知道看向何方。 陡然,门口处传来礼貌的敲门声。 …… 伏廷把奶奶送回了自己的家,就来公司上班,一进门,他就召集大家准备一下,等会儿一起讨论方案。 柏潭趁着伏廷还没开始正式工作的空隙时间,跟他说道。 “白青宇说今天下午请假一天。” 伏廷拧眉,看着柏潭。 “什么理由?你批了?” “我没有批,他没有正式的申请假条,而是用短信知会了我一声。我也觉得这小子奇怪,今天的工作安排这么紧,他还无故请假。”柏潭解释说。 伏廷就势在这儿坐了下来,大家伙都听到他们的对话,补充道。 “白青宇那小子,我看九成九是去面试那个假结婚了。” 柏潭沉吟着摸了摸下巴,分析说。 “白青宇看着是有点不对劲,他昨天对那则假结婚的消息表现的那么有兴趣,是有这种倾向,不过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去面试了?” 第四章 海选老公(四)围堵 “他自己发的朋友圈,还说要加油什么的,你们看。”其中一个职员把朋友圈点开递给伏廷看。 “不会吧,白青宇要是真去了的话,那我还挺佩服他的勇气的。”有女同事这么说。 伏廷心里揣着狐疑把手机接过,点开了朋友圈的附带链接。 一入目,就是很多人在留言,密密麻麻的,他瞧了几眼,才找着雇主的自我介绍。 只不过,他是越看越不对劲。 这个人的资料,他心里莫名的觉得很熟。再往下看,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要涌出来了似的。 越来越闷。 伏廷捏紧了拳头。 最后,他为了确认心里头的那股子想法,把雇主的头像放大了。 tmd! 这不就是早上那么说没空的小女人! 本在围观着的众人,感知到了情况不对劲,都纷纷闭了嘴。 只见自家老板的面色是黑了又青,青了又黑,气场也陡变凌厉起来。 伏廷站起了身,随手拿起自己的外套就要出门去,一边走一边说。 “我有事离开,你们自己商讨方案,今天晚上再由我来敲定结果。” 那个把手机递给伏廷的职员眼见情况是越发的不妙,冲上去就喊道。 “老板,那是我的手机!” 可是伟岸的男人已经没影了。 …… 这第四个面试者怎么说呢。 他看上去像是比江徽杏还要小几岁的样子,像是刚出象牙塔的学生。 江徽杏起身把他送出门去,脑子还有点儿懵,路都不会走了。 就这么简单就谈成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她回想起刚才,仿佛是做梦一样。 那个小男孩说他不用她的报酬也不用她干什么,直接就同意跟她结婚了。说要回家拿户口本,等一下就开车过来接她去民政局。 冷冷一颤,江徽杏猛地甩头。 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在诱拐未成年儿童一样呢?太罪恶了。 算了算了,现在这种时候没时间考虑这种事了,还是快点把东西准备好,登记结婚,转户口,然后订房子给首付。 这才是最最最重要的事。 这一想,江徽杏就忙活了起来,待会儿要去拍证件照,她进了浴室给自己拾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也没有注意到。 …… 伏廷紧绷着一张脸,把耳机愤怒的扔在一旁,一脚踩下油门,车子便飞快的蹦出去。 那个该死的女人虽然没有说自己搬出去之后在哪里住,但是他已经猜到了。 等他把她抓回来,看他怎么收拾她。 真是翅膀硬了胆子大了,假结婚这种事她也做得出来。 驾驶座上的男人气急攻心,深邃的瞳仁里也像是能冒出火星似的,隐隐的跳动着一些浮光。 当他一路飙车来到酒店楼下的时候,对头那边,一辆本地车牌的丰田便开动了,掉头进了对车道。 他也赶紧一摆方向盘,脚踩油门跟了上去。 “从那条街过去不是更快吗?”见白青宇绕了远路,江徽杏疑问的说。 “没,我就是觉得好像后面有一辆车不太对劲。”白青宇瞄了眼后视镜说。 后面的后面有一辆奥迪a6l,似乎是想透过中间的缝隙开上来。 江徽杏把车窗开了一些,微微探头往后看。 然后。 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这…… 这不就是伏廷的车吗,这车牌号码打死她她都会记得。 她紧张的咽咽口水,催促道。 “你开快些,把那辆奥迪甩掉。” 白青宇也紧张了起来,他隐隐的觉得那车子有点儿眼熟,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他开快车驶入了一条没什么车流的车道,打算绕远路。没想到这样却给了那辆奥迪超车的机会。 鹰眼设计的车头一个漂移,就停在了丰田的面前。 银色的车门被人从里面一下打开,一双皮鞋踏了下来,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三步做五步就到了这边。 面色铁青的男人用手大力的拍打着车窗,坐在车里的江徽杏不知所措,隔着玻璃,那个男人的眸子就瞪着她。 她紧紧抿住嘴巴。 “下车,给我滚下来。”伏廷低吼了一句,一脚踢向车的前胎。 脸色僵硬的白青宇坐不住了,对江徽杏尴尬一笑就要开门。 他还以为是自己无故请假让伏廷生气了,应该态度好好的把理由说清楚然后道歉就没事了吧。 他这样想着。启料他刚刚才把车门推开,一只遒劲有力的手就抓住了他的领口,把他整个人提了出来。 “老……老板。”白青宇的脸白一块红一块的,被领子紧箍住了他的呼吸。 “没有事先跟你请假是我不对,我道歉,但是我能不能先去登记结婚。” “你还想登记结婚,信不信我炒了你!”伏廷喝声一句,听得白青宇是一头雾水。但是见老板现在怒火燃烧,他没有再多嘴一句。 伏廷松开他的领子。 “赶紧给我滚。” 白青宇咽了咽嗓子,车里的女人看去。伏廷瞪了他一眼。 “还看!” 白青宇摇摇头。伏廷没好气的侧过身,伸手,就把那女人拉了下来。 “真是精彩啊,假结婚海选老公,你可真行。”伏廷冷笑着说,推着江徽杏的肩膀到了他自己的车那里,让她的后背靠在车上,回头望了一眼。 “还不赶紧走!” 白青宇站在原地不动,眼神犹疑不定的看着这边。 “别走啊,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江徽杏惊呼,怕白青宇就这样一走了之,她甩开伏廷的手准备向着他过去。 但是伏廷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拽了回来。 这回,白青宇就算是再懵懂,也明白伏廷的意思了。 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老板有女朋友的事啊。 心里微讶之余,白青宇为难的解释道。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结婚了。” “什么!”江徽杏差点是一口老血吐出来。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居然放她飞机,哇擦! “他是我老板……”那男孩说。 江徽杏持续蒙圈。 “我……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白青宇飞快的说完,一溜烟的坐上了自己的车,走了。 留下江徽杏愕然。 第五章 盗梦空间(一)梦启 她忿忿的一拳头砸在伏廷的车盖上,嘴上道。 “fuck!” 伏廷脸色严峻的看她一眼,将她拽过来。 “上车,待会儿你再给我好好说说你这几天的把戏。” 他将车门拉开,将那不听话的女人一股脑塞了进去,然后身势轰烈的绕过那一边上车,顺手,把想逃的女人拽了回来,借势用安带绑住她,然后一踩油门。 “我要下车,你听到没有。”江徽杏气咻咻的说。 她现在可没工夫应付伏廷这家伙,她的结婚对象跑了,买房子的计划要泡汤了,她要完了,而且还可能会连累到叶栗美失去工作。 江徽杏囔囔着,急躁的推着车门,但是没有反应,一侧的男人更是眉目萧冷。 “你闹够了没有!”他呵斥她,还把车子陡然的停了下来。 车道的侧边便是贯穿这座城市的江河,只不过不知是为了什么,那护栏断开了一截。 江徽杏气呼呼的坐着,不说话,翘着手臂。 伏廷转向她这边。 “从那天你约我见面开始我就觉着你不对劲,先是要搬出去,然后又回了老家,现在还胆大包天的在网上海选老公。” 隐忍的怒火让他的薄唇看上去英挺又僵硬,他强硬的按着江徽杏的肩膀,逼问道。 “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江徽杏扭动着肩膀,眉心紧拧着,杏眸不悦。 “你放开我,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她挣扎着,但是她的动作同时也越来越激怒那男人。 伏廷抽出一只手来,捏着她的下巴,逼视着她。 “你要是再这么任性妄为,我就把你海选男人的事情告诉奶奶。”他警告的说。 江徽杏神色一顿,咬了咬牙齿。 “你卑鄙,我的事不关你的事,你少用奶奶来威胁我!”她尖声叫道。 生气伏廷竟拿捏着奶奶来要挟她。一时气不过,她低下头,张开嘴巴就朝他的手背咬去,咬的紧紧的。 虽然疼的要命,可是伏廷看着那颗愤怒的小脑袋,终是没有忍心去把她的头抓起来,只一声不吭的忍着。 江徽杏松开时,他的手背都已经流血了。但是她没有管这些,而是扒拉了一下把手,推开车门就跑下车。 启料。 “小心!” 江徽杏认不清这是谁说的话,好像是伏廷喊的又好像是那个汽车司机喊的。 她顿住一回头,眼前的景象是一道白光刺过来,让她睁不开眼睛,她愣愣的站着,傻乎乎的抬手挡眼忘记躲闪,电光火石间,侧方的一道力量用力的将她推了开来。 扑通。 是东西掉下水的声音。 咕噜噜的水泡在江徽杏的眼前升上去,她的头发也跟随着浮动的水流而散开,眼睛,也似乎在刺痛着,慢慢的就再也睁不开来。 耳朵里听到很多吵杂的声音,还有那个男人在吼叫,声音像是要撕碎了似的。 可是一闭上眼之后,那些声音就再也没有听到了,取而代之的是…… “小姐,这款手表是我们欧米伽的经典星座系列,您可以看看您喜欢哪一个款式的?” 江徽杏从愣神中醒来,眨巴了几下眼睛。 眼前的装潢是淡淡的玫瑰金色,手表在橱窗灯光的照映下,更加的奢侈动人。 对了,这是她买手表的那一天。 江徽杏低头看着自己手里试戴的表。 她怎么会回到了这一天? 导购小姐又在唤她了。 “就买这一款吧,我喜欢这个。” 江徽杏把腕上的手表递给导购小姐,让对方包起来。她跟着她去结账,面对着收银台,可以透过明亮的玻璃看出到外面,那儿刚好有一个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背着大背包,把硕大的行李箱放在脚边,身上的衣服不算的上是破旧,可是款式相比起从她身边经过的那些女孩来说,掉了好几个level吧。 这,其实不是吸引了江徽杏目光的原因,她所在意的,是那人的眼神。 年轻女孩站在欧米伽的对面,微微仰着头,抬着一只手掌来为自己遮阳,用那样憧憬的目光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这座藏龙卧虎的,同时又潜伏着无数机会的城市。 那样的眼神,曾经,也在她的眸子里。 而欧米伽光洁的橱窗玻璃,更像是一道无形的分界线,从这儿划分了开来,像是两个完不一样的世界。 “小姐,小姐?” 意思到自己的发呆给导购小姐带来了困扰,她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再次看出去时,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她拿着包装好的东西出去时,也只是看到她拖着行李的身影,渐渐埋没在了人潮里。 “妈妈,你看那个大姐姐好辛苦啊,一个人要拿着那么大的行李走路。”路牙边的小女孩指着走远的女孩说。 “那是因为姐姐要在打拼生活呀,不过不用担心,你还小,妈妈会保护你的。” 女孩的妈妈宠溺的用自己的侧脸去碰女儿的脸蛋,母女二人亲密的举动映在江徽杏的瞳仁里。 她看的忘了神,直到母女两人奇怪的看着她时,她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之后就感觉走了。 一边走,一边捏着鼻子,把酸涩的感觉压抑下去。 慢悠悠的浅呼一口气,舒缓自己翻腾的情绪,抬头看看天空,眼眶里流转的液体一会儿便没了影踪。 包包的手机响了。 江徽杏咽了咽嗓子之后才接起,还没有等说话,对方就道。 “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是不是又迷路了?” 她轻呲一声,无奈着含笑道。 “只是出去买点东西而已,再说了我又不是当年那个刚到海城的女孩了,现在这些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 她颇为得意的哼哼两声,那头的男人闻言笑而不语,念道。 “我饿了,你快些回来做晚饭,我想吃糯米蛋。” “知道了,知道了。”江徽杏一边应着,一边快步的挤上地铁。 “我搭上车了很快就到家,你要实在是饿了的话冰箱里还有我昨晚保鲜的芋泥西米糖水,你可以煮热了吃。” “不想喝糖水,想吃你做的饭。” 那边的声线任性着,江徽杏点了点头。把电话挂了之后,她不由在心中腹诽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馋嘴。 地铁上人挤人。刚进来的江徽杏没过几个站就被后来上车的人挤到了旁边,面前正对着地铁电视。 上面在播放着千江雪小区即将开盘的消息。 她怔忪着,心里头微微发颤。后头的两位中年女士攀谈了起来。 “这年头,买房子是越来越难了,我儿子那两口子上次通宵排队买房子都没有买上,那楼盘才刚一开盘,居然就部被放光了。” “可不是嘛,不过你好歹也还有点儿家底给你家儿子买房子,现在房价这么高,我就是想给我儿子订套房子,也拿不出首付啊。” “……” 两位阿姨还一直在聊,但是江徽杏的心思却慢慢移开了,她盯着千江雪楼盘的宣传画面看,像是入怔了一样。 “要我说,你现在要订房子的话,我觉得这千江雪小区不错,年底那会儿,地铁8号线就在小区门口开通了,到时候上班下班多方便啊。” 这话让江徽杏一个激灵。她偏头往那阿姨看去。 阿姨对她笑笑。 下了地铁,江徽杏木然的走着,出到外头的街道才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夜幕降临,华灯璀璨。 一路回到了小区门口,她的肩膀给人忽然拍了一下。 她一惊,转眸一看是伏廷。 “好好走路,发什么呆。” 男人撩动了一下她的波浪长发,温煦的眸子在微凉的夜色中,凝视她。 “别多手。”她嗔怪了一句,前后看了一眼,问道。 “你不是在家?” “我出来买点东西,明天出差到英国。”伏廷提着手里的便利袋给她看。 “噢。”她轻声道,又吐露一句。 “你又要出差。”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伏廷能在家的日子绝对不超过一百八十天。 不过话又说回来,像是伏廷这种走遍世界的建筑师,嘴里应该被各种各样的美食养刁了才对,怎么就那么喜欢吃她做的。 “你想要什么手信?吃的还是穿的?上次给你带的酒心巧克力好不好吃?再给你买一盒怎么样?” “不用了。”江徽杏淡淡拒绝。她也凝神看着他。 他温和的眉目那么好看,让她舍不得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桃红的小嘴巴最后还是紧紧一抿,把到了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这件事又不着急现在说,而且他要出差,也可以趁着他出差的时候离开。 “走吧,你不是要出差吗,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糯米蛋,你到沙发上坐着等吃就行。”江徽杏支开他。 伏廷浅浅一笑,在玄关把鞋子换了就进了书房。而江徽杏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晚住在一起了吧,也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给他做饭。 他们住在一起两年,却从来没有在一起,现在,是时候把这种联系割断了。 在这之后,他们将形同陌路。 第五章 盗梦空间(二)流转 晚饭做到一半,手机响了。 江徽杏在围裙上把手擦干净,小跑着过去,见到号码真是那个人,她心跳猛了起来,颤颤接起,对方跟她说,让她到楼下的小区花园等他。 她轻轻的,把手机给放下,穿着棉拖鞋的脚,慢慢的来到伏廷的书房前。 偷偷的,朝门缝看去, 他还没有把身上的正装衬衫换下,一个人沉默的站在墙壁的面前。那墙上被他自己装上了一块框板,用来架图纸的。 修长的食指搁在下巴上,英俊的侧脸沉吟凝重。 江徽杏悄悄的将门带上,没有打扰他的思考。 一个人,来到小区的楼下花园。她紧张的站着,一会儿过后,就有一个穿着黑色长宽风衣的男人向着她过来,把手里用牛皮纸袋装着的东西递给她。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跟你说明白,毕竟时隔太久,茫茫人海的找起来也不容易,我筛选出了三个,符合你目标的人。” 江徽杏伸出了手去,那纸袋在她的手上沉甸甸的很。她猛地吸吸鼻子,道。 “谢谢,到时候我会把薪酬转到你的账上。” “不着急。”那风衣男人把手套摘下来,探手从口袋里拿出烟斗,慢悠悠的点着。 “你可以依照我给你的线索去找找看,不过,别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江徽杏咽了咽嗓子,那儿灼烧的厉害。 她目送着那人离开,自己才回家。 刚一打开门,就有人把她拽了进去,牛皮纸袋也顺势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你去那儿了?” 男人的问话在头顶上,江徽杏只忙不迭的弯下腰去,把东西捡起来。 “这是什么?” 伏廷从地上捡起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只有侧脸,而且背景是在人群里,看上去是偷拍。 江徽杏轻轻的倒吸一口气,赶紧的把照片抢了回来,然后一股脑的放进纸袋里面。 “没什么。”她低着头心虚说,然后跑进了自己的卧室把东西放好。 再出来时,伏廷傍在沙发背上。 她这时才发现,伏廷竟是一身整齐的西装,连脚上的皮鞋也穿好了。 “你要走了?”她皱眉问,伏廷往她这边过来,然后站定。 明亮的眸子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他的一条手臂抵在她的前面,撑在墙壁上。 定定的看着她,却又不说话。 江徽杏感到很不自在,她回望着他,发现他的眸子又暗淡了一些。 “我现在就要走了,团队那边要开个会,完事之后直接登机。” “好。”她应着。 忽而,他又靠近了一些,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瞬间就闯入了江徽杏的鼻尖。 “杏杏,当时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会改变主意吗?” 江徽杏有一刹那间的顿住,一时间是千言万语的涌上来。她努了努嘴巴,沉默而又克制,道。 “很抱歉。” 伏廷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江徽杏听见了。 她的心也很落寞,不敢去看他。此时此刻,她只想当一只缩头乌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伏廷对她说,宠爱的摸摸她的头。 “那我走了,你等我回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啊? 江徽杏狐疑,可是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她的问题不得解,站在窗子那边看着伏廷坐车离开之后,她忧伤的看了看天空。 淡淡的,她也叹了一口气。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在,洁白的月光爬进来,倒是显得她形单影只了。 将自己今天才买回来的手表拿出来,本想试戴看看,怎料…… 为什么时针会停留在十二点? 不对啊,怎么会有这么晚了呢,她记得刚进门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客厅的时间,是八点啊。 她站起来,却见客厅的时钟,那个时钟指向的是九点。 难道是这只欧米伽钟点错了? 她惊异着,看着这个精致的表,上面那一层细腻的光泽渐渐的明亮,晃着她的眼睛。 头很晕,感觉身上出了好多汗,这是怎么回事? 江徽杏捂着额头跌坐在沙发上,迷迷蒙蒙的就闭上了眼。 有一股轻轻的微风吹过,很舒服,很凉爽。 心潮蓬勃的江徽杏,就是在此时睁开的眼睛。 竟然是! 深夜,月光,草地,和他。 她猛地一下,就从草地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然后弯起手肘抹去额头的汗。 哎,不对啊,她记得她明明出汗了的,怎么会没有呢? “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惊疑中的江徽杏,被人用手掌按住了额头。 “我……” 她偏头,就是被月色晕染的十分迷人的男人的脸。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家里的客厅的吗,怎么会到了这儿,而且还是这个晚上?他们一起去郊游的那个晚上。 “现在几点?”她惊道。 “半夜十二点。”男人说。 “你怎么了?” 伏廷又问她。江徽杏冷静了下来,拍拍自己的脸,摇摇头道。 “没什么。” 伏廷笑了,手指捏着一条小草撩动小女人的鼻子。 江徽杏打了一个哈欠。 “讨厌啦。”她推了推他。 两人打打闹闹,一同借势滚倒在了草地上。 清凉的晚风吹过,把暧昧的气息都吹淡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伏廷很认真的问。 他单手撑着侧脸,一旁的江徽杏眸光朦胧,双手枕在脑后。 “你说呗。”她满满的无所谓,男人沉沉的语调声传来。 “如果你有机会可以去国外定居,你会去吗?” 仿佛是一道霹雳,江徽杏一下间面无表情,那男人灼灼的眼睛她不敢去看。 “问你话呢,看着我的眼睛。”伏廷强势的说。 看来他是不罢休了。 江徽杏抬手把伏廷近在眼前的脸推开。 “你追上我我就告诉你。”她轻快道,一个起身就跑远了。 月光抚弄着草地,两道人影在嬉闹。 “如何,我抓到你了。”伏廷拉着小女人的手,那眼中,比漫天的繁星闪耀还好看。 第五章 盗梦空间(三)夫人 江徽杏甩甩他的手,没能甩开,也不肯求饶,就转着小圈圈耍赖。 “我是认真的,你跟不跟我走?”伏廷道,一把扯过江徽杏的腰肢,搂在怀中,趴在他的胸腹,都还能感受到那种声音发出来的微颤感。 “你松开我先。” “不松。” 这下轮到这个男人耍赖了,江徽杏握着拳头捶捶他。 莞尔,她忽然狡黠的笑笑,一低头,就咬住他的手背。 “你上辈子属狗的吧。”伏廷吃疼松开了她。她立马跳了出来,笑兮兮道。 “你猜我去不去,猜中了我就……啊!” 江徽杏脚下一歪,原是脚边就是一个草坡。她毫无防备,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滚落下去。 “傻瓜,眼睛不是用来看路是干什么的。”伏廷弯起手指敲了敲小女人的额头,陪着她一起滚下来。她趴在他的胸口上。 “我是认真的。”伏廷坐了起来,双手扶着江徽杏的胳膊。 “英国那边的猎头公司找了我很久,只要你愿意,我可以……” 江徽杏有一瞬的犹疑,却又克制的拧了拧自己的大腿,疼痛让她清醒,让她舍得。 只是,她还未曾开口,伏廷的手机铃响打断了这暧昧却又凌冽的氛围。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他把电话挂断,眉眼里隐隐的有一些忧虑。江徽杏摸了摸鼻子,起身说。 “是要回去了吗?那走吧。”她故意对刚才那个问题避而不答。 “嗯。” 伏廷低沉应道。回去的路上,两人像是有默契一样,都不说话。 深夜的昏沉街道,是车子划过的影,寂静,幽冷,一如他们之间。 车子忽地停了下来。 江徽杏被刹车的力道晃了一下身子,还没有稳住,伏廷就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说道。 “杏杏,我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带你走,还有奶奶。” 江徽杏被他手里炙热的温度烫到,白皙的双腮浅浅一动,最终抿了抿红唇。 “很抱歉,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说完,慌不择路的推门下车,不敢去看伏廷的表情。耳朵听见了那男人追上来的声音。 跑到楼道口,一位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儿,挡住了江徽杏的路。 他眯着眼睛,淡淡视线从江徽杏的身上移过,落到了伏廷的身上。 “华叔?”伏廷站在了原地。 “你怎么在这儿?” 华叔是他们家的司机。刚才他接到电话是家里出事了让他赶紧回去,没有想到华叔已经在这儿了。 华叔意味深长的,从江徽杏的身侧走过,恭谨的对伏廷说。 “夫人突发重病,已经进了医院,我是来接你去医院的。” 伏廷皱眉,清隽的脸更多的是疑惑。 “怎么会这样?” “是的,所以少爷,我们该走了。” 伏廷朝江徽杏看去,江徽杏接触到他的眼神,立马黯然的低下头。 “那,走吧。” 伏廷跟着华叔上车,他降下车窗看着小女人的背影。 她低着头装傻,伏廷单手支着脸颊,却瞧见那女人的脚下,有一条丝巾手帕。 他不禁沉思。 车子越走越远。 “华叔,我母亲现在在哪家医院就诊?” 开车的中年男人迟疑了一秒才说。 “市第一人民医院。” “噢……”伏廷拉长着尾音。 “几点送去的?” “半个小时之前。” 伏廷笑了,哼哼的笑了出来。华叔心虚,朝中央后视镜看他。 “半个小时前送去的,假设我妈是在家里出的事,我家离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车程最快也要四十分钟,还没有算救护车来的时间,你却跟我说我妈半个小时前就被送去了,而你本人,居然就站在了我家楼下。” “少……少爷。”华叔沉沉的叹气。 “你说,我妈现在是不是就在我家?”伏廷忽而厉声道。 他竟然第一眼没有认出来,那地上的丝巾,就是母亲随身携带的。 “少爷,我就是被吩咐专门过来接你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停车,快停车。”伏廷急切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开车送我回我家,第二停车。” “少爷!”华叔犹疑不定,心头一软,还是把车停了下来。 一下车,伏廷就跑了下去。 他早就应该猜到才对,但还是迟了一步。 他想把江徽杏带出国,也是这个原因。 只是,当伏廷气喘吁吁的回到家时,等待他的,是一个坐在沙发上,穿着精致旗袍的女人。 华香庭笑了笑,风华不灭的脸上,皱纹也看不到多少。她优雅的拢了拢披肩,说。 “你回来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快那么一点点。” 伏廷喘了喘气,扶着门框,看到四周少了点什么的样子,他握紧了拳头。 “楼道口的那条丝巾,是你故意掉在那里的对不对。” 故意让他看到,这个下马威,她可以说是赢得漂亮。 华香庭点头。 “是我,毕竟在你能察觉到不对劲,然后返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就已经有充足的时间去处理那个小丫头了。” 伏廷走进来,重重的把门关上,砰的一声,震耳欲聋。 “你把她怎么样了,江徽杏呢?” 他气冲冲的在客厅里走着,华香庭一手拍在茶几上,呵斥。 “这是你应该对待母亲的态度吗?你从小到大受过的精英教育都去哪儿了!一回来,也不跟我问好,这么久不见了,也不问我过得怎么样,张口闭口就是那个女人。” 华香庭哼声一笑。 “看来这次我来的不错,你确实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 伏廷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焦躁的把领带松开,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妈,你不能这么做,你为什么总要这样,我要跟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 “你还跟我说自由。”华香庭起身,来到伏廷的跟前。 “你已经三十二岁了,还以为自己是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吗?那么多的名媛千金你不去结交,反而跟一个从乡下来的外省女孩不清不楚。” 第五章 盗梦空间(四)争执 她揪住伏廷的衣服前襟,一字一句说。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举动,多少人在看你的笑话,难道你吃了一次的亏之后,同样的错误还想要再犯一次?” “曾经的过往难道还不足以让你醒悟?那些女人,特别是那些从外省过来的,到海城这个地方务工的女人,为什么都那么热情的贴在你身上,那都是为了你的钱,为了你的房子。” 伏廷生气把华香庭的手甩开,凌冽着眼神说。 “这都是你的一己之见,是你自己心里的想法,你真的是太狭隘了妈妈。” “我狭隘?”华香庭忍不住语气重了起来。 “你一点都不了解妈妈的苦心,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苛刻你的择偶,你以为妈妈真的是闲的无事可做吗?” “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这种东西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你从小锦衣玉食,受精英教育,从不知道贫穷与困苦为何物,但是,那些从低层爬上来的女人跟你不同,她们或许很小的时候就要承担家庭生存的重任,又或者为了讨生活,要去做一些很黑暗的事,她们的内心,早就被各种各样的社会规则浸润,磨灭。” “困顿的生活,让她们开始期望有朝一日可以不劳而获,这样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心思单纯,你也不知道,她们为了物质可以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她们表面看起来,都像是那么的纯洁无害,可实际上,她们的心里可能早就已经蓄势待发了。” “而且,伏家家大业大,我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一个女人,进伏家的大门,所以我可以很明确的告知你,你跟那个小丫头,是不可能的。” 伏廷隐忍的勾了勾唇,他冷笑一声。 “可不可能这一点,那不一定。” 华香庭怒了,呵斥说。 “难道你忘了吉田烟了吗,那个从日本来的交换生,为了十万块就离开你回日本的那个女人。说什么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最后还不是为了十万块离开了你。” “我早说过,出身不好的女孩子,是很容易因为一点点的诱惑而放弃你,你就是不听。” 伏廷的胸腔起伏着,眸子紧紧闭合。华香庭那话音刚落,他的长臂一伸,就把茶几上的东西扫下了地上。 瓷器破碎的声音尖锐刺耳,他却觉着自己胸中的那口气愈发的逼闷,爆发接近边缘。 “吉田烟是为了十万块离开了我没有错,但是,她的的确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如此,她会来中国做交换生,阴差阳错跟我在同一所大学,都是因为她希望通过这种途径,让自己的学历可以镀一层金,将来回到日本可以找到好工作,攒钱给妈妈动心脏手术。” “可是这些在你看来,都是愚蠢的为了接近我的把戏。你装模作样的要给她十万块,说什么耽误我儿子的前程云云,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却不知,吉田烟的妈妈在那个时候生命垂危,那十万块就是她的救命钱。” “所以,即便是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也从来没有憎恨过她,她做出那样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反过来,如果那时,吉田烟没有接受你的十万块回日本给妈妈治病,而是留下来,我反而会鄙视她。一个可以冷眼旁观自己亲人生命垂危的人,那才是冷血无情。” 伏廷好笑的摇了摇头。这种的陈年往事,他都快要忘记了,华香庭竟还翻出来说。 “你真是刚愎自用,一直以来,你都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衡量别人的为人。不过你是我妈妈,我不想跟你吵架,我现在只想知道,江徽杏去哪儿了,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很好,原来你这么在乎她。”华香庭吸了口气说。 伏廷气冲冲的在房子里绕上了几圈,打开江徽杏的卧室发现,她的东西少了一半,应该是走的很匆忙,没时间整理。 “她人呢,去哪里了,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华香庭似若充耳不闻,悠悠然的站在窗口,看了眼楼下,才道。 “这个丫头是个聪明人,还没有等我做什么,她自己就收拾东西走人了,至于我跟她说了什么,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她用指关节敲了敲摆在窗台上的那个青瓷花瓶,清脆的瓷声,仿佛震响了那上面插着的脆弱小百合,晚风一吹,花瓣落下几片。 “她会离开你,是因为不够爱你,又或者说,她还有自尊心,懂得齐大非偶。如果说她的心态是后一种的话,我想我会很欣赏她,但是如果是前一种,你还有什么必要去把她追回来。” “以你的家世,这样的一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听妈妈的话,跟妈妈回家,后天就是二年一次的新马茶会,你去香港代表伏家出席一下。” 伏廷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抻出一只来,右手拿着点火机打上。 又是那什么新马茶会,不过就是一些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去招惹男人罢了。 “我不去。”他坚定道。又狠狠的吸了几口烟。 “新马茶会每一年都有很多大拿参加,你过去,只会是有利而无害。总之,你一定要去!你没资格说不去,你的一切都是家里给的,你必须听从我的。” 华香庭提高语调,冷清的面容忍不住微微的有一些急切的模样。 伏廷冷哼一声,随意的用手指弹掉尾部的烟灰,下巴紧绷。 “那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从今天开始,我不再用家里的资源,从今往后,我不参加伏家家族的任何活动。” “你敢,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这样做。”华香庭不可置信的吼,她指着伏廷,一脸的暗淡无奈,却又悻悻的把手收回。 “等你什么时候不干涉我找女人,我就什么时候回家,这是条件。”伏廷冷冷的说。 他把烟头丢下,然后用力的捻灭。 “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华香庭咬咬牙,明显还想再说一些什么的样子。 第五章 盗梦空间(五)决断 可缓了缓,高跟鞋一转,她便带着一脸失望的神色走到门口那儿,冷凝着神色,说。 “不过,即使你这样做,她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不信,就试试看。” 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女人被她那么一说,应该都不可能会回头的。她只不过是没有想到,伏廷对那个女人的决心,会有这么大。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踩着高跟鞋的腿亦随之走远了。 伏廷神色凌冽,目光沉沉的看着窗口。夜色那么的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一般。 他不断的给江徽杏打电话,得到的都是无人接听的自动回复。 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儿?她又能去哪里?谁会收留她? 江徽杏的老家,离海城非常的远,她是孤身一个人到这个城市读大学的,在这里她没有亲人,朋友也屈指可数,再加上又这么晚了,她不可能会去叨扰自己朋友的清梦。 而且,她才刚毕业一年还没有到,存款根本就没有,连像样子的房子都租不起,也就是因为这样,他还有理由说自己的房子刚好缺一个室友,以最低的价格出租给她。 但实际上,这就是他的房子,他是她的房东。 …… 凌晨三点的大学校园,寂静,幽深。树丛里的虫鸣,瘆人却又热闹,叽叽喳喳的吵个没有完。 月光洒在叶尖,又来到那黑色的湖面,泛起的光,向着草地而去,映着那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一旁的行李箱,随意的倒在地上。 “你好,我是伏廷的妈妈。”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那套可笑的说辞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见识太多了。” “你这种从外省来的女孩,为的是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不就是图一个本地户口和房子吗。” “……” 这些纷纷杂杂的话语像是要挤破了江徽杏的脑袋,任凭她怎么捂住耳朵,如何痛苦的哭泣,那些尖锐的话都不断的涌进来。 她用力的抓住自己的头发,疼痛让自己醒神了一些,可是心里的痛,却是依然。 她想,她是喜欢那个男人的,并且,她一直都那么的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不跟他在一起,因为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总有一天,她是要离开他的,她只不过是想,在离开他之前,能不能再跟他靠近一点,起码,也能留下一些温馨的回忆。 可是,就算她是带有私心去接近伏廷,也没有华香庭说的那么不堪,她从来就没有想贪伏廷的什么东西,为什么要那样的羞辱她,她不是那种捞女,她不是。 江徽杏趴在草地上,咸咸眼泪顺势滑落,然后没入了草根。她小小的身体在月光下缩成一团,快要被那草埋住看不见似的。 手机响了。 她哭得迷糊的眼睛微微撑开一丝眼缝。 是伏廷打过来的。 她毫不犹豫的挂断。 又响,又挂断,还响,她再一次挂断,直到铃声响起来,不是那首专属铃声时,她愣住,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她忍住哽咽说。 “是我。” 华香庭冷静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江徽杏皱眉,坐了起来,顿住。 “你很意外我会打电话给你对吧。” 江徽杏听到华香庭似乎很不屑哼了一声。 “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她也硬气道。 “很好,我儿子居然为了你,要跟家里断绝关系,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至于你,要钱没钱要色没有色,我想伏廷那孩子也坚持不了多久,只要我对他施压,他就得乖乖的听我的话,所以,如果你聪明的话……” “你用不着再说了。”江徽杏冷声打断她。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且你并没有资格去指点我该如何处理这些事。伏廷要跟你脱离关系那是他的事,我确实喜欢伏廷没有错,我很喜欢他,但是,我从来就没有想从他身上拿走什么,又或者是为自己谋利,我对他的感情,是纯粹的,是干净的。” “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我的说辞,肯定又想用你自己那一套来反驳我,但是whocares?我现在就要告诉你,要不要和伏廷在一起,那是我的问题,即便我跟他在一起了,那也肯定不是因为我要图他身上的利益,而不跟伏廷在一起,这是你喜闻乐见的事,所以理由我也没有必要跟你说。” “你以后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那是没有用的。如果是在埋怨我让伏廷跟你脱离关系的话,我看你最好也要自己反思一下,作为一个母亲是不是太失败了,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管不了,还要打电话到我这里给我一个威胁,实在是自大。” 江徽杏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毫不犹豫的。 对着平静的湖面,重重的叹出一口气。 把这些憋着的话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哽咽的气息也慢慢平稳的下来,弯起手臂,把眼角的泪痕擦去。 陡然,身后的灌木丛似乎传来异常的声响,还有枯叶被踩碎的声音。 江徽杏吓到了,猛地就转过头,一束白光直直的照着她的眼睛,让她不得不闭上眼。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伏廷把手电收回来说。 江徽杏愕然,红唇微微张着不知所措。 “怎么会,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伏廷席地而坐,在江徽杏的身边。 “你忘了,你大学毕业的那天晚上,就是我陪着你在这里过了一晚,你还说,没想到四年时间这么快就过去了,舍不得。” 江徽杏的手紧紧拧住鼻子,忍下自己的酸涩。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伯母也是为了你好,你回去吧。”江徽杏沉声说。 即便是华香庭用语言伤害她,可是看在伏廷的面子,伯母这一声的称呼还是要的。 而且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说的话,她或许做的,也没有错。 “怎么,她打电话给你了?”伏廷把一颗石子扔下前面的湖,瞬间就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江徽杏点头。 “你别那么自作多情了。” 第五章 盗梦空间(六)轮回 伏廷似笑非笑的说:“其实我要跟伏家断开关系,根本就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自己的事业一直被笼罩在家世的背景之下。” “就算是没有伏家这个头衔,我也一样可以成就自己的事业。” 他又蹲在了江徽杏的跟前说。 “你少胡思乱想那么多,我才不会为了你跟家里断开关系,所以,你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打起精神来了,嗯?” 江徽杏半信半疑。 “还有,你提前给我交了半年的租金,要是不再继续住的话,按照合约租金是不能够退的。” “我……” “还犹豫什么,我带你回家。”伏廷站在她的身前,微微弯腰向着她伸出手。 江徽杏坐在地上,犹豫,她朦胧的眸子越过他的肩头,那上面的月亮,居然是蓝色的。 她快速的眨巴眼睛,月亮还是蓝色的。 心头似乎有一种淡淡的熟悉感升腾起来。不由自主的,她就伸出手,放在了男人的掌心上,那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像是融入了她的骨血一般,深爱又克制。 他把她拉起来,顺带,也帮她提起行李。 这一幕…… “啊,我的头好疼,好疼,伏廷我的头好疼,伏廷。”江徽杏捂着脑袋大喊,可是她眼前的男人却自顾自的拿着行李,已经走远了,像是完忘记她似的。 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 她的头好疼啊。 月亮,居然越来越蓝了,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她可以打电话让那个男人回头。 一顿慌乱,她忍着痛拿出手机,一开屏幕,是凌晨的五点钟。 凌晨五点,五点。 …… 睁眼的刹那,那种叫人想要疯掉的头疼,消失了,迷迷糊糊的抬眼,月亮,是蓝色的。 这个场景,好熟悉啊。 有些湛蓝的天空,陌生的城市气息,旁边拿着行李行色匆匆的乘客。 这,这是她第一天到海城的那个时候啊。 “要不要我帮你提行李?小姐?” 不知道是谁这么问,车站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猛然的让江徽杏顿悟,看向那铃钟。 是凌晨的五点。 “啊,噢噢好。”江徽杏像是无意识似的说着,那个好心的大叔便帮着她提着行李箱走在前面。 她愣愣得,看着那人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怎么会回到了这个时候?她来海城读大学的第一天,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这儿的时候。 她想起来月亮为什么会是蓝色的了。她一边走,一边抬头,那是因为燃了一个通宵的霓虹灯还未散去,加之五点时分的天空浮着暗光,相辉交错之下,才会产生月亮是蓝色的错觉。 重重的深呼吸一口,站在原地,迷茫的看着周遭的人。 “你是刚从外地来的吧,自己拿这么多行李要小心了。” 大叔跟她这么说,可是! 她明明就站着没有跟上去啊。江徽杏抬眸,惊见另一个自己在跟那个大叔道谢。 那个自己,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素脸朝天,一把黑色的长发随意的用橡皮筋绑在后脑勺,一双眸子里,是对未知的恐惧也是期待。 她愕然的走上前去,想要说话,可是嗓子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自己离开,她赶紧跟上去。 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完就是当年的自己,如同尘封的记忆一下子汹涌而来。 她看着那人,那张稚嫩的脸庞,小心翼翼的护着行李箱,后背驮着一个巨大背包,畏手畏脚的模样跟现在的她完是天壤之别。 完不敢相信,原来六年前的自己,是这样的,时光真的改变了她太多太多。 她跟着自己走,看着她因为初来乍到而走错路,然后一个人默默的站在街头,拿着小地图辨别方向,当年的那个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系统发达的手机导航。 已经快六点了,清晨也即将来临,街道上也开始有了稀稀疏疏的人。 江徽杏感慨一声,看到那个坐在行李箱上的小女孩,她还没有找到方向,低着头翻来覆去在地图上找寻着。 真傻,其实从这条路直走,然后拐个弯就是地铁站了,可是那时候的自己却不知道,后来还带着行李走了好长的一段冤枉路。 不过,她记得那时,还发生了一件事来着。 “滚滚滚,什么玩意儿,早让你交房租了,租不起就别住,赶紧回老家呆着去吧。” 一只小小的电饭煲,从江徽杏身后的那栋握手楼1的楼梯上滚了下来,砰砰的几下就摔在了混凝土路面上,烂掉了。 于此一同的,还有一道无奈的哀求声。 “我求求你了房东太太,能不能宽容几天,我月中就发工资了,到时候再交房租行不行。” “走走走!”又是另一道高昂的女声。 江徽杏回身一望,就是一位还穿着睡衣的中年女士,气势十足的走下来,赶着那个神情萎靡的年轻人。 “每个月都这么说,但是没有一次兑现的,你已经欠了我三个月的房租了,这回你赶紧给我走,没得商量。” 房东女士的话很大声,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那年轻人难堪不已,本想捡起那摔烂的电饭煲,可是周遭的窃窃之声不绝如耳,他下捞的动作一顿,愤然的一低头,立即便闪身进巷子跑走了,连背影都很快看不见了。 江徽杏黯然垂眸,瞧见那个年轻的自己,眼睛里是目击了这件事的懵懂。 她想起来,自己在那个时候,绝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会成为被房东赶走主角。 犹记那会儿实习的她,工资低没福利,天天加班累成狗,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奶奶生病了急需用钱,她把自己的钱用上了还不够,没有钱交房租。 寒冬的半夜,房东先生就把她赶了出来,扔走了她的行李。 她一个人在街头坐着。说实话,她那时候完是不知所措,呆愣愣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好,没有哭,也没有气恼,很平静。 那一夜,海城的风霜飘染了她一身,细细的绒雪依附在她的衣服上,最后变成了水,渗进她的衣服里面。 真的是好冷好冷,冷到手指不能动,脸颊没有一丝表情,连心都是冷的。 她想,如果那个晚上,伏廷没有找到她的话,她可能就会这样,绝望的枯死在街头也说不定。 她只不过是想在这个城市有个家,但是,好难啊。 江徽杏甩过头,把即将飚出来的泪花忍住,悲戚的回忆戛然而止。她跟上那个自己,乘地铁然后出去,站在她的身旁,和她一起眺望着对面的商业街。 熟悉,而又陌生。 原来六年前这里,就是欧米伽的专卖店,原来她来到海城的第一天,见到的就是欧米伽。 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说,就像是走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点。 头疼,又开始来了。 江徽杏走过对面,越走近,欧米伽门店前的那个时钟的时间就越吸引她。 凌晨,六点半。 这个认知一出来,她的脑袋就跟要裂开了似的,疼的要命,身旁的那些跟她擦身而过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上下倾倒了起来,慢慢的在她的眼前形成一个漩涡,像是要把她吸走,眸仁的景象开始变幻不清,一刹那,又变成了水底的模样,咕噜咕噜的水泡,在她的眼前升腾着。 这回,她又到了哪里? 第六章 和他结婚(一)离开 叶栗美打着哈欠到厨房那儿煮了一杯咖啡,睡意未散的眯眯眼,连脚底下的路都看不清,不过那耳朵,却灵敏了不少。 “怎么好像有人在哭?” 她揉了揉眼睛,朝卧室过去,轻轻的推开门。 “我的天,你可算是醒了。” 叶栗美把手里头的杯子啪的一下放在床头柜上,就坐下了床榻。眼前的江徽杏弯腿坐着,把头埋在膝盖间,肩膀微微颤动。 “你怎么了?”她担忧道。半晌,江徽杏才抬起眉眼,摇摇头,呵气道。 “没事,就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以前的事了。” 她双手捧着脸,红着眼睛萎靡。叶栗美拧眉,抱住她的肩膀。 江徽杏的往事她知道,一个人在异乡打拼受到的歧视不公是那么难受的事,她都一一承受下来了,现在一个梦却将她惊醒,可见往事之疼,如刀割肉。 她感同身受的轻呵一口气,顺了顺江徽杏的长发,道。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没事的。你前天从断开的护栏掉了下去,溺水了,是伏廷把你救了上来,现在在他家,他有事不在,就拜托我过来了。” 江徽杏侧过头瞧着她,红红的眸子凝着思索。左侧额头有点儿疼,她捂着,皱眉。隐隐的,好像也记得那么一点点,她在水里一直咕噜噜的呼不上气,有人把她抱了起来。 “天呐!”她忽然惊讶一声,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怎么了。”叶栗美有被她惊讶道,也跟着她的动作站在地上。 “今天不是你帮我拖延时间的最后一天吗,我肯定是要……”江徽杏忽而,愣着转过了头。 叶栗美为难的看了她一眼。 “杏子,你睡了一天一夜……” 江徽杏颓然的落坐在床上,双手捧着脸颊。 “已经,没机会了是吗?” “你也别这样。”叶栗美忧虑着走过来。 “海城有那么多的楼盘,这次没有买到就下次嘛,不要太执着了。”她拍着江徽杏的肩膀安慰道。 “不是这个问题。”江徽杏摇头,紧紧按着自己的眉心,用力的,把那股子酸涩感压回去。 “是我醒悟了,在我睡的这一天一夜里,我梦到了我来海城读大学的第一天,还有我这些年做过的事。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在这个城市生活,我好累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到底梦到了什么,怎么颓丧了这么多。”叶栗美说。 “我以为我来到这个城市,会是一个新的旅程,可其实,这六年来,我一点变化都没有,我总是在祈求有一天,可以在这个城市安家,但是六年过去了,我依旧是一无所有。栗美,你知道么,当年那个冬天,我被房东赶出去之后,如果不是伏廷来找我,我可能已经冻死在街头了。” “毕业的这两年来,我一直都厚着脸皮的跟在伏廷的身边,蹭吃蹭喝,有时候连我也很鄙视我自己,明明跟人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也好意思的住在人家的家里,享受半价的房租,还靠着他的人脉关系工作,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我那一点点微薄的薪水,根本就负担不起奶奶和自己的生活,说到底,也是我的自私心在作祟,我不应该这样的,也难怪伏廷的妈妈会那么说,她说的也没有错。” “我的天哪,你是不是发烧了?”叶栗美煞有其事的抬手探了探江徽杏的额头。 “没有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是不是溺水还没有好?” 江徽杏把叶栗美的手弄开。 “我是认真的栗美,我想带奶奶离开海城,回家。” 叶栗美睁大了眼。 “不会吧,你受什么刺激了?你这么执着在海城生活,不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找到你的母亲吗,你已经努力了六年,难道现在就要放弃?” 江徽杏把头埋在双膝处,消沉的拢了拢自己的刘海。 “我不知道。” 她中奖的这点钱,在海城这样的藏龙卧虎的一线城市,完是还不够看的,买房子,也只买得起像是千江雪这种远离市中心的,位置偏僻的毛坯房。再加上她买了房子之后也剩不下什么钱了。如今,奶奶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好,她得攒点钱,以备不时需,要是在这儿生活的话,存钱几乎是存不下来的。 关于她的母亲,她找了她六年。只因为小时候听别人一句,她妈妈跑去了海城这句话,她就立志考来这里的学校,但是,这六年来,妈妈的消息依旧是了无音讯,根本就如同,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 “杏子。”叶栗美淡淡唤了一句。 “你要走,伏廷会答应吗。” 如果说,跟喜欢的人分隔两地不能在一起,难受的感觉就像是心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那么,天天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却要在心里头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跟他在一起,这种痛苦,就是穿肠的毒药,钳着她的喉咙,痛苦的声音只能压在肚子里,炙热的心脏被一点一点的腐蚀,最后化作一声无言的呢喃。 江徽杏咬咬嘴巴,没有正面回答。 “对了,这儿是伏廷的房子,那么奶奶呢?我打算带她离开了。” 她睡的这张床还是她以前在伏廷家住的床,那个卧室。 叶栗美嘘了一声,悄声道。 “奶奶在客房睡着,她不知道你溺水的事,现在估计还在睡觉呢。” 她指了指客房那边。 江徽杏趿拉拖鞋,弯腰把床榻上的被子铺好。叶栗美站在她的身后,深深的看她一眼,悄然的拿着手机,到了阳台外面。 嘟嘟两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你怎么还不回来,杏子已经醒了,但是我看她精神状态不妙,说要回老家,现在在收拾东西,估计是真的要走。”叶栗美小声的说,回头往卧室看去,江徽杏已经准备换衣服了。 那边人又说了些什么,叶栗美点头听着。 “我跟你说,我只能把你的话转达给她,但是能不能把她留住,就真的不知道了。” 挂了电话,叶栗美一脸深沉的回来了,她先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似乎在思虑什么,而后双唇一抿。 “杏子,回家的事能缓缓吗?能不能等到晚上?” 第六章 和他结婚(二)怪异 江徽杏百无聊赖的看了看表上的时间。 已经是六点半了。 叶栗美是搞什么?她本来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可是她却让她等到今天晚上,只要等到晚上就行了。 可到底是要她等什么呢?又不跟她说。 今儿一天,伏廷都没有回来,而奶奶,吃过晚饭之后就下了小区散步了,听她说昨日还认识了小区里一个老奶奶,两个人很说得来,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叩叩叩。 有人在敲门,江徽杏还以为是奶奶回来了。启料门一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站在那儿。 “请问有什么事?”她狐疑的紧,皱眉问。 其中一个人说站出来,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牌子拿起来说。 “我们是代表千江雪楼盘过来的,特此告知您,您已经成功在我们楼盘定了一套房,请尽快去办理手续。”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江徽杏惊愕。听到那人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没有啊,我没有在你们楼盘订房子啊,我之前是想买来着,可是手续不够没有订下来。” 那两个西装男面面相觑了一下。 “您详细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就是受人之托过来的,总之,有人帮您订了房子就是了。” 江徽杏咬着下唇,一脸的疑虑重重。 “是谁让你们过来的?” 西装男笑笑。 “那肯定是老板让过来的啊,对了,还有一句话是要转达给你的。” 他拿出手机,点进自己的备忘录。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就请在今晚的七点钟去到玫瑰路的sexy餐厅。” “sexy餐厅?”江徽杏反问。 “对,我们就是负责转达这句话,还有就是请你一定要去就是了。” 这二人把该说的说完就走了,江徽杏关上门时,眉心还是紧紧蹙着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明明没有订下千江雪的房子啊,而且今早看叶栗美的反应,也不像是骗她的。 他们说,有人帮她订了,那又会是谁呢? 这一腹的怀疑没有办法解,江徽杏思虑一番,最终还是洗漱了一番前往那个sexy餐厅。 但是这餐厅是出了名的情人餐厅,对方为什么要让她去那儿?真是奇怪。 等她到的时候,门口侍应生一下子就凑了过来,问她是不是江徽杏,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往里走,坐下位置之后,江徽杏的眸子,便在这儿周遭看了起来,都是一些情侣对面而坐,反观她只有一个人,怪异的很。 她耸耸鼻子,看到手表发现自己已经等了十分钟,而且完没有点任何的东西,她坐在这儿,时常能够感受到走过来的服务生,投过来的奇怪眼神。 啊,她忍不住了。 什么人呐,让人家准时到,可是自己却迟到了,像是个傻子似的在一间情人餐厅里坐着又不点菜。 回家! 江徽杏一站起来,在她对面的那一桌情侣,男方忽然蹲了下来,拿出了一个戒指盒。 江徽杏眨巴眨巴眼睛,又愣着坐了回去,只听见《myheartwillgoon》的背景音乐响起了起来,灯光也调暗了。 求婚吗? “嫁给我吧。” 果不其然,那个男人单膝跪地的说,女孩子顿时泣不成声,伸出了手。 当戒指被套上那个女孩手上的时候,江徽杏的眼泪也忍不住调皮的冒出了一点点。 她苦涩笑笑。 很幸福的一对,他们旁边那几桌人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嚷嚷着要他们kiss。 江徽杏正围观着热闹,坐在求婚者面前的那一桌人,看到这一幕,男方忽然也单膝跪地起来。 不是吧,又一对求婚的? 江徽杏轻轻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那个男的也拿了戒指盒出来。 然后紧接着他们前面的那一桌人也是如此,一直有六对情侣在江徽杏的面前求婚。 她就那么傻傻的站着,也不知道是糊涂了还是什么,脑子还没有转过圈,背景音乐还在放着,她下意识的跟着别人一起鼓掌,忽然一下,那些人又不吵了,安静了下来。 江徽杏不知所措,刚才那些起哄的人,居然把目光都投在了她的身上。 第六章 和他结婚(三)求婚 隐隐的,她也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一架无人飞机就衔着一个红色戒指盒过来了,先是在她的眼前盘旋了一会儿,就降落在了她的桌面上。 江徽杏盯着看,灯光陡然的就暗了下来,把她吓了一跳,《lovemelikeyoudo》这首歌紧随而来。 这是…… 她怔忪着眉眼,无所适从的不知道该如何摆放自己的手脚。她的嘴唇开始微微轻颤,腮帮子发热,一颗心砰砰的跳着,感觉好像不是自己的似的。 这时候,馆子内唯一的那一束灯光打在江徽杏的眼前,一个穿着黑色精致西服的男人,踩着皮鞋慢慢过来。 他逆着光,暧昧不明光晕被他一下一下的踩碎,踏光而来的高大身影,遮住了她的眼睫。 “有句话,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说了。”伏廷浅声道。在他说话的那一刻,背影音乐的音调的沉了下来,一开始在周遭热热闹闹的人,都缄默了。 江徽杏没来由的紧张,心脏在砰砰的跳动,猛烈的起伏,让她有些耳鸣,似乎还有一些眩晕。抬眼一看,这个男人,好像比往昔要更好看了一些。 “我爱你,杏子,我一直一直都非常非常的喜欢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但是私心里,我都非常的希望你可以一直跟我在一起,或许你也已经猜到了,我会把我的家出租给你,还跟你住在一起,这完都是我的私心。”他自嘲笑笑,继而眼眸炙热了起来。 “现在,我就想让你以后都住在我的家,我们两个一起做饭,一起起床,一起打打闹闹,生几个孩子,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伏廷应声单膝跪地,手里的戒指盒也对着小女人打开,精致的钻石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的明亮。 “嫁给我,我爱你。”他再次说道,一双潋滟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璀璨如星。 那一霎那,周围纷纷杂杂的声音突然从江徽杏的耳中消失不见,满脑子只剩下伏廷的那句话。 嫁给我,我爱你。他说。 眼泪不禁而涌,她忙用双手捂住脸颊,绚丽的话和琦红的景,就如同是在做一场美丽的梦一样。 这是真的吗? 她只在梦中出现过,现在反而太缱绻让她不敢去相信。 怯怯的,她试探性的把手伸出去,那男人的眼神瞬间就狂热了起来,若一簇寒冬里的篝火,熊熊燃烧着烈焰,那迸发出的火苗,灼伤了她。 她又快速的,收回了手。 “对不起。”她忍住哭腔道。 鼓掌狂欢的人都静了下来面面相觑,叶栗美扶着奶奶,一脸忧愁,眉心恨铁不成钢的微微一颦,低头看了眼奶奶。跪在地上的男人,眸光乍现,举着戒指盒的手依旧。 男人明明什么反应也没有,可是江徽杏却就是怕的不敢去看他一眼,她不说一句话,飞快的,从他的身边跑过。 蹭蹭蹭的脚步声消失在尽头,捂着眼睛的女人,终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情人餐厅门前的对侧车道,高大的法国梧桐把一辆车子从黑夜中隐去。 华香庭把车窗升了起来,微凝的眉眼往驾驶座瞟去。 “什么情况啊,华叔?” 华叔刚刚上车,紧抿的唇角稍稍犹豫。 “不过就是有人在里面求婚而已,没什么大事。” 华香庭看了他一眼,唇线浅抿。 “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值得吗?” 华叔宽慰一句道:“夫人,那个女孩没有答应少爷。” “还算她有自知之明。”华香庭摆摆手。 “我们走吧。” 车子一下间便呼啸而去,跟江徽杏身侧飞驰而过的车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哭得累了,上气不接下气,现在走起路来,胸口那儿就难受,一喘一喘的,把手扶在一旁的江边围栏撑着,停顿下来,这才好受些。 重重的长吁一口气,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原来那么猛,像是要跳出来似的,不过,眼睛鼻子嘴角处,都被眼泪糊住,这副样子,可真算不上是好看。 “既然有勇气逃出来,为什么没有勇气跟自己喜欢的男人说一句话,哪怕是拒绝的话,都总比你这样当缩头乌龟的强!” 江徽杏被吓了一大跳,当即就是一震,一转头,叶栗美正好从车上下来。 她哑口无言,只得借以用擦眼泪的举动掩饰自己的尴尬。 “在我面前还逞什么强,放心,他没有跟过来。”叶栗美把纸巾拿出来递给江徽杏。 “谢谢。” 唉…… 她好像听见叶栗美叹了口气? “我说你,你是不是以为大家都没有看出来,你喜欢伏廷?” 江徽杏睁大了眸子,撇过头去。 “我才没有喜欢他。” 叶栗美无奈一笑,摸了摸鼻头,忍俊不禁。 “拜托,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喜欢他,只有你自己在哪儿装,还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却不知道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真的有这么明显吗?”江徽杏傻愣了一下。 叶栗美指着自己的眼睛说。 “喜欢一个人,眼睛是藏不住秘密的。” 她转过身,半倚在围栏上,眺望远方。 “其实不只是你喜欢伏廷,而且,伏廷他也喜欢你,而且应该是非常非常的喜欢,喜欢到不得了的那种。” “啊?”江徽杏擦了擦红了的鼻子,不明所以的看着叶栗美。 “虽然我只见过伏廷几次,但是就在前天,你溺水之后从伏廷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来,他非常的在乎你。当时医生都说了你没什么大事,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暂时醒不过来,他还是紧张的不得了,一整个晚上都陪着你,还握着你的手,时不时的探探你的额头,有没有发烧。” “我会过来,也是他拜托的,他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得不离开,才找了我过来,要不是这样,我猜想他都舍不得离开你。” 叶栗美的话,在江徽杏的脑袋里是空白的区域。 她可能睡得太死,又或者说是梦太深,她完感知不到。 “还有还有。”叶栗美摇摆着食指。 “当我一进到你们家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 叶栗美神秘兮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当然是,他对你暗戳戳的爱意啊。” “伏廷带我过去的时候,一进门,我完就觉得这是你的房子好吗,你自己想想看,无论是桌面上的杯垫,还是毛茸茸的地毯,又或者是那一块几何图案的电视背景墙,这些应该都是喜欢的款式才对吧,一通走下来,这房子一点男子汉的硬朗气息都没有,都摆满了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如果伏廷不喜欢你,根本就不可能会把自己的家交给你来摆设。” “难道你都没有发现,你的卧室比他的卧室,空间还要大吗,你是他的租客,可是你的卧室居然比他的卧室还要大,明摆着就是他想你住的舒服啊。” 叶栗美没好气的看着她。 “我怀疑你真不知道是不是有哪一只眼睛瞎掉了,居然看不出来。你们两个,一个步步紧逼,一个步步后退,真是绝了。” 江徽杏捂着额头,身子微微僵住。 她奇异的是,叶栗美刚才说的那些,这两年时间来,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她总是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买回来,有时间看见伏廷缺了点什么,她也会帮他带,而且买的,也都是她自己喜欢的那种,她好像从来就没有问过伏廷他喜不喜欢这样,潜移默化中,她已经喜欢这样了,或者说,是伏廷希望她这样。 “是吧,现在想到了吧,这么好的男人,上哪儿找啊,我劝你,还是赶紧投入他的怀里好了,当他的小女人。”叶栗美逗弄了一下江徽杏的腰肢,见她还是依旧的犹豫着。 “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喜欢就上啊,而且人家也喜欢你,估计都巴不得你往他那儿凑呢,你倒好,人家跟你求婚,你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跑了出来,一个人嘤嘤的哭,这算是什么道理啊。” “不是,栗美,有些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叶栗美话里的意思江徽杏明白,可是,当时华香庭跟她说的话,那场景仿佛还是历历在目。 “真是的,哪里有这么多弯弯肠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明明就是喜欢伏廷喜欢的要命,患得患失的不行,却又装作假正经,真是服了你了,受不了受不了,总而言之,人家今天晚上都求婚了,你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来,我替你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你喜欢他。” 叶栗美边说,那头已经把手机拿了出来,拨通了号码。 “栗美,你别这样,我没有准备好,不对,我不想告诉他,快点把电话挂了啊!”江徽杏挣着去抢,叶栗美把手臂举高,她够不到,听筒那边,传出来人声。 “喂。” “是我。”叶栗美把手机接过说着话,用另一只手挡着江徽杏。 “她现在就在我身边,她说她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第六章 和他结婚(四)心结 叶栗美不管三七二十一,举着手机就放在江徽杏的耳边,又一手把想逃的她抓回来。漂亮的眉眼横了一下,用唇语道:“好好跟他说。” 江徽杏一脸的触不及防,没办法,她只得认命的拿过手机。 她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旁的叶栗美快被她急死了,一巴掌拍向江徽杏的屁股。 “快说啊。”她急急道。 江徽杏抿抿唇,脑子里一团乱也不知道怎么说。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半晌后伏廷这样问。 “我我……”江徽杏犹豫的说不出一句整话。 “你不说的话,那我说,有一件事我很早就应该说了。” 被这么一打断,江徽杏恍然,也忽而想起自己在梦中的那一段梦境,当时伏廷也是要她等他,他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说,到底是什么事呢? “好,你说吧。”江徽杏跟叶栗美打了一个招呼,走远了一些去接这个电话,下意识的,她的直觉告诉她,伏廷的话很重要,不想被被人听了去。 男人的音调沉沉,缓了会儿,才开口。 “那天,我去英国出差的那天晚上,我是不是跟你说,让你等我回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说,其实,我想跟你求婚。” 江徽杏怔住,握手机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她没有说话,男人又继续道。 “我本来打算,等我出差回来,就带你去sexy餐厅,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却搬走了,一点声响都没有的搬出了我的家,我以为你是闹别扭了,又或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 “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个样子,你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离我而去。” 江徽杏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道。 “不是这样的,其实我是……” “你不用解释,听我说完。” 江徽杏拧着眉头,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抬手扶额,觉得难受了起来。 “我想尽办法靠近你,想办法跟奶奶相处,但是,我觉得你的心好冷漠,不过这都无所谓,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所以,今晚的我,才会向你求婚。” 江徽杏把眼角的泪抹去,将隐忍的呼吸声咽下去,可是哽咽是藏不住的,伏廷在那边听到了这个声音。 她是真的不喜欢他吗,但是既然不喜欢又怎么会为他落泪? “杏杏,你别哭了。”伏廷投降,他听到她的哭声就没办法冷静下来。 “我不说了,奶奶我会送去叶栗美那边,你可以去接她回去。”他无奈的撩动耳边的秀发,听见小女人说。 “谢谢你。”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想的,我只想让你回到我的身边……行了,今晚就睡个好觉吧,我不打扰你了。” 江徽杏抽噎了一下,应了一声好,把电话挂断。 “你怎么又哭了?”叶栗美走近她身,把手上的纸巾递给她。江徽杏却转头一下把她抱住。 “栗美,我的确是很爱他,可是,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有多难过。” “每当我见到他的时候,我的心就忍不住的为他而跳动,活跃,甚至都不想跟他分开,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跟他腻在一起,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我一想到就觉得好难受,我希望可以说服自己从他的身边离开,不要这样望而不得的折磨自己,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但还是舍不得。” 叶栗美拍拍她的后脑勺,沉沉的呼吸了一下,等她哭的没这么厉害了,她才轻声道。 “既然很喜欢,那为什么要退缩呢,难道你就不会后悔吗?日后想起来,都会不甘心吧,可能会想,当时的我为什么没有鼓起勇气告诉那个男人,我喜欢他,为什么没有跟他展开一段缠缠绵绵的爱情,即便是不能天长地久,曾经拥有也好啊。” 江徽杏摇了摇头,闭着眼睛缓和着呼吸,把眼泪抹去。 “没这么简单,虽然我从来没有特意去打听伏廷的家世,可大概也知道他出身很好,再说了,我又是一个异乡人,没有很高的文化,也没有很好的工作,只剩下一个年迈的奶奶。”她捂了一下肚子,哭得太厉害现在隐隐发疼,苍白的笑笑道。 “之前,他妈妈曾经亲自到家里来警告我,不要跟他的儿子来往,所以,即使是我跟伏廷一起了,也不会好过的,他夹在母亲和我之间,只会无法平衡,我不愿意这样看着他为难。” 叶栗美惊异,搀着江徽杏的肩膀。 “不会吧,他妈妈居然还这样做。” 难怪江徽杏面对伏廷的反应会这样…… “那伏廷知道吗?” 江徽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 这事,叶栗美也不好说什么,她把江徽杏扶进车子。 “不要再哭了,你今晚情绪过于激烈对身体不好,我接你去我家住一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江徽杏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眼叶栗美。只是她望着惆怅的星空,却了无睡意,深夜的街道静嘤嘤,她的心,却翻腾不已。 第六章 和他结婚(五)鼠辈 清早,江徽杏醒来的时候,叶栗美已经穿戴整齐的在厨房开火了。 她眯着一双眼睛,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都还是好困,困得起不来,但是又睡不着。 昨晚一晚,她都在翻来覆去的想,各种各样的事情,明明已经很累了,可就是怎么也睡不着,临近清晨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 打开房门,就看到奶奶跟叶栗美在厨房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样子。江徽杏犹疑的站着,也不敢靠近去,怕奶奶问昨晚的事自己答不出来。 谁知,奶奶竟转头过来。 “起来了怎么也不去洗漱,蓬头垢面的,我跟栗美再炒个小菜,等会儿就可以吃早饭了。” “啊啊……哦。” 江徽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有点意外奶奶竟然没有追问她,不过这也是好事,她也不用费口舌去解释什么,这样就好了。 于是她赶紧去了卫生间,一顿洗漱出来之后,奶奶跟叶栗美已经坐在餐桌上了。 “奶奶,今儿我不用上班,打算带您在海城玩玩,怎么样?”叶栗美吃着面条说。 奶奶当然是应好,倒是又转过头来问江徽杏。 “你怎么样,带奶奶出去走走呗。” “行。”奶奶的请求江徽杏一般都不会拒绝,她也拿起那一碗面条吃着,偷偷的扫了眼叶栗美。 估计是她跟奶奶说了什么,让奶奶没有追问她。 三人就在餐桌上商量着待会儿去哪儿好,谁知,早餐都还没有吃完呢,不知道谁在门口大喊了一声,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喊别人呢,没想到过了会儿,就开始有人很暴力的在捶门,砰砰砰的声音震耳欲聋。 “这谁啊,怎么回事啊?”奶奶不悦的说。 江徽杏皱眉,担心奶奶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就把她带进了卧室里头。 “我去看看情况。”叶栗美说着,趴在猫眼上往外看。 “门口有三个身体高壮的男人,正在捶门呢。”她回头低声跟江徽杏说。 “你认识的?” “不认识,但是我看情况好像不妙,估计是冲着我们来的。”叶栗美忧心忡忡的说。 “会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江徽杏猜测。 “应该不会啊,我一不借贷,二不打架,怎么会得罪人?” “江徽杏,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里头,别装傻了,快点!” 从门外忽然传来这道声音,江徽杏一怔,这道高亢的女声她太熟悉了。 江凤,她来做什么? “找你的?是谁啊杏子?”叶栗美把江徽杏拉到了阳台那边,从这里探头出去,勉强可以看得到楼道里面的场景。 江徽杏认识的就有三个人,一个是江凤,他老公武华,女儿武樱桐,还带了另外三个人,像是打手状的男人。 “是我姑姑一家。”江徽杏冷声道。 “啊,就是你那奇葩姑姑,她来干什么?” 两人走进屋,奶奶出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栗美笑着上前握着奶奶的手,把她扶进卧室。 “没大事,您不用担心,杏子会处理好的,您在里头呆着,睡睡觉也成,没事儿。” 她成功的把奶奶宽慰好了,才敢跟江徽杏说。 “现在怎么办,他们是怎么知道你在我这儿的?” 江徽杏摇摇头。 要知道她在栗美这里不算是什么难事,伏廷的家是高档小区,陌生人出入都要证明,江凤带着这一些人铁定是进不去的,换种思路想想,他们就会去查她的朋友,因此知道她会在这儿不难,只是这背后要是没有人指点,不可能这么顺利。 砰砰砰!外头的人又在捶门了。 “你再不出来,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这都是你找的!” 江徽杏握紧了拳头,银牙紧咬毫不放松。叶栗美扯了扯她的衣袖。 “杏子你别听他们的,千万别出去,咱们就在家里头耗着,看谁耗得过谁,再说今天我们又不用上班,不出门也行的。” 江徽杏依旧还是眉心紧拧,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叶栗美提议说。 “要不然我们报警吧。” “不行的,等警察来了,他们就会狡辩自己说什么都没有做,警察最多也是教育他们一下,不会有什么事,而且,他们也可以像咱们一样在门口耗着,就等着我们出去。” “还装傻是吧,不出来是吧,好,今儿我就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江凤在门外大喊,叶栗美和江徽杏对视一眼,有一刻的安静之后,立即的,就有踢门的声音,再然后,就是有人在外头放声响,还是很难听的歌。 “谁啊,神经病吧,在楼道里放歌!” “喂喂,你们是谁啊,以前没见过,不会是来搞事的,说你呢,你放什么东西,赶紧关了,吵个没完!” “……” 江凤一行人的举动,惊扰到了邻居们,他们都开门出来看情况,呵斥着。江徽杏在里屋听见了,下唇被她咬的发白。 “这群鼠辈,竟然玩这手,姑奶奶今儿就要教训教训他们!”叶栗美气哄哄的说,江徽杏一把拦住她。 “你别去,他们是来找我的,我出去会会他们,要不然让他们下去,你的邻居就该孤立你了。” 第六章 和他结婚(六)爆料 门一开,对准的就是江凤颐指气使的脸颊,她气哄哄的站着,见到江徽杏出来,鼻哼了一声,摆着手进来了。 “有什么话,进来说,不要打扰到别人。”江徽杏冷声道,她侧身把位置让过,让那一干人进来。 “还有,这儿不是我家,你要说什么就快刀斩乱麻,我没时间陪你耗。” 江凤瞪了她一眼,一手把站在自己跟前的老公推开,食指指着她的鼻子,恶声道。 “你还敢跟我谈条件,别以为你躲到这儿我就找不到你了,我跟你说,我的那份钱,你什么时候给我?” 江凤大咧咧的向着江徽杏摊开手掌。江徽杏眉心一蹙,当即伸手在她的掌心上一拍。 “我没钱。” “哼没钱,你骗三岁小孩呢,我都听说了,你在海城这儿还认识了一个贼有钱的工程师,你能没钱?再说了,你中了那么大的奖,别以为能框的了我,我江凤好吃好穿的供了你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在你身上捞回本的时候了,今儿既然让我找上了你,就别想从我手底下溜开,要走,也得把我该得的那一份拿回来。” 江徽杏流星眉一横,潋滟的眼眸就冷了下来,双手抱胸道。 “你该得的,什么是你该得的?你什么脸皮,我凭自己本事赚到的钱凭什么给你,你作为奶奶的女儿,这些年奶奶身上的病痛,住院费什么的我都还没有问你拿回来呢,赡养奶奶也是你应尽的义务,你出过一分钱吗,简直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吸血水蛭。” “你胡说什么,你不也是奶奶的孙女,再说你又是跟奶奶住的,奶奶有事可不就是应该由你照顾着吗,关我们什么事。”武樱桐咋呼呼的说了一句自以为是的话,江凤斜了她一眼,得意极了,却料…… “两年前,中午吃过饭之后你说你要去参加期中考试,但实际上,期中考试上午就考完了,你利用这个时间差,把你妈要进货的钱偷走了,跟一群女混混到镇上赌钱,是有这回事吧?”江徽杏讽刺道。 武樱桐霎时轻呼一声,赶忙转头看自己老妈,肩膀颤抖了起来,后退了一步。 江凤牙关紧咬,狠狠的在武樱桐的手臂上一捏,粗暴又隐忍。 “回家我再跟你算账。” 武樱桐疼的抽噎了两句,武华见状想上前劝劝,被江凤一把推开,指着江徽杏喊。 “你少离间我们,我可跟你说,今儿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不走了,我看谁耗得过谁。” 江凤洋洋自得的说,当自己家似的就坐下了沙发翘起了腿。 江徽杏捏紧了自己的手心,费了吃奶的劲儿才让她冷静下来,没有把桌面的水杯扔到她的身上。 这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道身影悄悄的溜进了卫生间里面。 “好,既然你无耻在先,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江徽杏红唇轻抿。 “今年年初,我回家过年,刚巧撞见这里的某位跟一个光头下巴有肉痣的中年男人在1的士头里头亲热,这会是谁呢?” 话音刚落,江凤就炸了起来,椅子也坐不稳了,怪叫一声后喊道。 “你瞎说什么呢!” 她的眼睛滑溜溜的转来转去,非常不安。 “我可没有瞎说,不仅是今年年初,去年中秋我回家的时候也看到了,你从那个光头男的车上下来,衣衫不整的,难道你要狡辩说自己是在那人的车上吃月饼吗?噢……原来吃月饼也是会发出呻/吟声的,真是长见识了。” “你这个婊子!”江凤气咻咻的朝江徽杏扑过去,未几被人抓住,是她老公武华。 “你……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武华平常虽然被江凤欺压的怂了点,可是在这种事上,还是火大到爆发了,他红着眼睛,额头上的青筋像一条条的青虫。 “光头下巴有肉痣,那不就是给咱们供应木材的小老板嘛,我就说人家怎么会以这么低的价给咱们家出货,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原因,我还想起来,去年你明明说要去给你妈送月饼过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却忽然多了一盒月饼,当时我没起疑,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情.夫给你的吧,你这个活该玩意儿!” 武华一巴掌下去,把江凤打的头晕眼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嗷嗷的哭,抱着老公的腿就喊冤枉,茶几上的东西也因为她撒泼被弄掉了一地。 “不好,这有个女人在偷偷打电话!” 打手把卫生间的门推开,一把揪起叶栗美的头发把她拽出来。 “对,就现在,我们被困在这儿了,你快来……嘟嘟嘟。” 叶栗美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被那汉子扔在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然后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扔到江徽杏的脚下。 第七章 局中惑局(一)助攻 “栗美,你没事吧?”江徽杏蹲下查看,发现她没什么事,一边那打手说。 “发现她时她正在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报警。” 江凤闻言,哭闹停了下来,眼眸一横又变成刚才的悍妇模样,恶狠狠的瞪着江徽杏说。 “你个小婊子,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她转身吩咐。 “这儿的东西,都给我砸碎,居然还敢给我报警,既然脱不开身,那老娘就一不做二不休,让你也跟着不好过!” “你真是有病。”江徽杏定义道,将栗美扶起来。 “妈,不能放过她,依我看就抽她二十个嘴巴子让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武樱桐提议,怒气十足的瞅着江徽杏的脸蛋看。 “打我,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江徽杏也不是软柿子,这些人都不是善类,让他们就这么空手而归显然是不可能的,既然要开打,那就看看结果如何了。 她以前跟着伏廷到健身房练了一段时间,基本的防身术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拖过了这一阵就没事了。 “喂,你放下我的猫,你这个混蛋!”叶栗美对着那个作势要摔猫的那人喊。 这只俄罗斯蓝猫是她出差带回来的,平常她都宝贝的不得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如此的丧心病狂,连一只猫咪都不放过。 “栗美小心!”江徽杏大喝一声,只因瞧见那摔猫的人恼羞成怒的一巴掌挥过来,当即,她便一个高抬腿把那人的手臂打下,猫儿也随之解脱,尖锐的叫了一声,一双猫爪子就往他的脖子上抓住,咬出一块伤口。 “滚开!”那打手把猫儿甩开,嘤叫一声之后小猫咪就快速的跑到叶栗美的身后。 “快,你们几个给她点颜色瞧瞧,抽她几十个巴掌。”江凤涨红着脸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于是乎,一个汉子从她的后侧方闪过来,提手一捞想把江徽杏提起来却被她灵巧闪开,另一人,则是正面过来,直直的想要攻击她的肚子。 江徽杏身形一跃,跳到了茶几上脱开了,拿起那一壶还烫的茶,掀开盖子以掩耳之势朝江凤身上泼去。 “啊啊啊,烫死我了烫死我了,好疼啊!”江凤捂着脸上蹿下跳的,一个劲儿的叫喊着,热茶把她的脸烫的通红,还流下了脖子,疼的她整个人都炸了。 江徽杏得逞一笑,倥偬之间,一道巨大的力道扫在了她的脸上,即便便身形不稳的从茶几上摔下来,倒在了那边的沙发上。 强烈的疼痛冲击这江徽杏的脸颊,眼冒金星是什么意思她现在是懂了个彻底,头也晕,眼睛都撑不起来。 “杏子!”叶栗美惊恐的朝江徽杏看去,拿起一个衣架放在自己的胸前防备,那几人慢慢的朝着她们踱步过来,只是未等做什么,门居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了,门框的碎屑掉了一地,连叶栗美手里的衣架都惊掉了。 从外面唰唰的冲进来好几十号人,都是带着安帽穿着工体装的男人,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 江凤等人都是一机灵,还没摸准什么情况,领头那位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就冲了进来,先是在房子里扫了几眼,瞟见那道身影之后,快步过去把她扶起来。 “你怎么样?” 伏廷拖着江徽杏的后脑勺问她,见她没有立即搭话,他心里一紧,将她扶起身坐好。 “怎么又是你!”江凤啧啧嘴道,鼻孔一喷气面颊涨红了起来,瞪了一眼披头散发的江徽杏,心道:可不能放过她,这小嘴巴巴的说,把她那点事都说了出来,不给她点教训,她心头的那口气就咽不下去。 “就是他们一群人冲进来,嚷嚷着让杏子出去,说要好好算账什么的,还打人。”叶栗美趿拉着拖鞋跑到伏廷那边去,瞅见那武樱桐还不依不饶的凑过来,她用手里的衣架戳中了她,她吃疼就从江徽杏的旁边退开了。 “妈。”武樱桐悄悄的扯了扯江凤的衣袖,低语道。 “现在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说很不利,你看看,这儿来了这么多人。”她环扫一周,估算着来了有十几号人,都是牛高马大的汉子。 “咱们还是不吃这个亏,赶紧撤吧,以后再收拾江徽杏也不迟,我就不信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江凤心里不忿,但是对目前的形势也是奈何不了,嘴角抽抽就要走,门口的人立马就拦住了她们。 伏廷在她身后道。 “这里是海城,你以为是什么地方,在自己家门口难不成还能被你打不还手,想什么天真事。” 他坏笑了一下,江凤一行人皆是微微愣神,对方气场强大,虽是眉眼含笑,但却让人毛骨悚然,未几,便又有一位穿着黑西装提着手提包的男人来到门口。 西装男站在那儿,朝里屋的伏廷招手示意。紧接着审视的眼神就在江凤等人身上搜寻了一圈,确认身份之后说道。 “我是伏先生的私人律师,现在你们一行人涉及强闯民宅以及故意伤人,作为受害人的委托律师,我们将对你们保留诉讼权利,还有,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不想事情再继续发酵的,你们最好是乖乖配合。” “……” 江凤哑口无言,武樱桐害怕的缩了缩肩膀,一直忍气吞声的武华倒是忍不住了,吵闹了起来。 “我就知道跟着你这个贪财的婆娘出来没有好事……” 他们越吵越大声,到最后警察来的时候还在吵。被带走之后,警察在江徽杏被打的脸颊上拍照保存证据,同时也让他们来警局录口供。 叶栗美拿着冰袋给江徽杏敷着脸,伏廷看了她们一眼,紧接着便非常认真的跟律师交谈起来。 突然,卧室的门被人从里头推开。 “奶奶。”江徽杏看着她跑了出来,然后到了伏廷那儿。 “奶奶您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伏廷跟律师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 奶奶立即小小的抱住他,可怜道。 “哎哟,真是吓坏奶奶了,奶奶一把年纪差点没缓过气来。”奶奶煞有其事的拍着胸脯说,只有江徽杏无奈的把眼神移开。 奶奶这心思,她再明白不过了。 “现在没事了,放心。”伏廷拍拍奶奶的后背,扶着她到沙发坐下来。 “还好有你来了,要不然我真担心杏子会发生什么事,我看这些人呐,一次不成还会来第二次,那可怎么办呐,我都是一把老骨头死了伤了也无所谓,可怜我们家杏子哟,无依无靠的,我走了之后也没人疼没人爱,受了欺负也没有处去说……” 奶奶一边哭一边说,但是她捂着眼睛的手指还留了一条缝,正偷偷观察伏廷的反应呢。 叶栗美噗嗤的笑了开来,低声和江徽杏说。 “奶奶可比你勇敢多了。” 江徽杏无可奈何的笑笑,可是一笑又抽动到了伤口,疼的她嗤了一声。 可不是嘛,要是让奶奶去娱乐圈发展,估计现在都是老戏骨了。 第七章 局中惑局(二)危情 微微冰敷过后,火辣辣的疼痛感少了一些,警察开车过来让他们一起去做口供。 栗美坐不习惯的车会有晕车的情况,所以江徽杏让她先上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然后她才坐进去。 但是没有想到,副驾驶座那里坐了人,后来上车的伏廷只能坐在江徽杏的旁边。 她有些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裤腿,故意不去看他,但是有些话又不能不说,卡在嗓子里上上下下的。 她没有想到栗美会去求助伏廷,毕竟那天的求婚闹得那么不愉快,再见面,她尴尬到头皮发麻,手脚僵硬。 途中,她终于鼓足了勇气,看了他一眼小小声的说。 “谢谢。” 不知道那男人有没有听到,江徽杏不好意思再看过去了,就一直默默的坐着。 “杏子,你的心跳怎么这么快啊,你是在紧张吗?”栗美突然就探头过来问。 江徽杏涨红了脸,激动到连耳朵也动了动。 “我没有。”她大声的欲盖拟彰,连前座的警察都忍不住回头看她,江徽杏囧囧的低了低头。 “还说没有,你的心跳声快到连我都听得到,你看你毛孔张开,呼吸急促,还脸红……”叶栗美一顿狐疑,视线转移至那边的男人,她了然的眨眼。 “我不是,我脸红是我太热了,栗美,你想的太多了。”江徽杏毫无说服力的在为自己辩解。 叶栗美也不取笑她了,只暗暗的狡黠一笑,瞟见刚才还假装若无其事的男人,唇角微扬。 她再次看了看还在自我燃烧的江徽杏,忍住笑继而看出窗外。 杏子啊杏子啊,不管过程如何,我看你都是要被这只狐狸吃进肚子里去咯。 到了警局,江凤一干人等就被请进了审讯室里面,江徽杏录完口供出来时,伏廷的律师过来了。 “打架斗殴造成人身伤害,一般情况下以治安管理条例进行行政处罚,对方故意损坏了家里的财物,基于这两点,你是可以要求他们负责任的,主谋江凤,估计会被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江徽杏舔舔唇。这事儿她不好说,虽然她跟江凤不对头,可她是奶奶的女儿。 “奶奶,这事您决定好了。”江徽杏半蹲下来询问奶奶的意见。 奶奶低头重重的叹息一声,耷拉着眼皮,握住江徽杏的手。 “杏子……这事我看就算了,奶奶不忍心……” “没事儿,奶奶我听你的。”江徽杏微微一笑答应了。 “栗美,真是抱歉,把你家弄得那么乱。”江徽杏尴尬的摸摸鼻子说。 叶栗美眨眨眼,道:“不怕,反正待会儿那些人也要赔钱,我就当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了。” 好在叶栗美没怎么在意,要不然江徽杏就太过意不去了。只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奶奶就又跟伏廷聊了起来,二人聊的还挺起劲,她还听到了奶奶要伏廷留下来的话。 江凤等人被警察叔叔带出来时,不甘不愿的脚步停在了江徽杏的面前。 “人家说了,不追究你们这些人的责任,赔点钱好好道个歉,就放你们回去。”警察说。 看来是被警察叔叔教育了一番,难怪一个个脸色臭的像隔夜的面皮。 江凤支支吾吾的摇头又摆肩,被警察叔叔瞪了一眼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那句话。 不过江徽杏没心思在意她的道歉是真是假,跟警察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便要走。 到了大门之后,江凤竟然也追了出来。 “妈,你看看这个小屁孩都把我欺负成什么样了,我跟她道歉她还装什么清高!” 江凤不由三七二十一的拉住奶奶的手臂囔囔,一副我非常有道理的样子。 奶奶的气的是一跺脚,再狠狠的把她的手甩开了。 “明明是你找人来闹事,杏子不追究你的责任你都该在家捂着嘴偷笑了,居然还敢胡说八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自己不检点,还把女儿养成了一个骗子,你走开。” 江凤被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加之大门口这边人来人往,都跟看戏一样的看她。 “杏子别理她,我们走。”奶奶生气道。 江徽杏点头,不经意间回眸,见到了江凤恶意丛生的眼神。她觉得不对劲就留了一个心眼,故意走后面一点,让奶奶和栗美走在前面,正准备过马路时,一道力量猛然的推向了她的后背。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轰轰而来,眼看就要被撞上,黑色的身影愤然冲出,把江徽杏抱住滚落在路牙边上。 “杏子!” 奶奶当场就被吓的晕了过去,还好栗美在一边把她扶住。 “奶奶晕了奶奶晕了!” 惊魂未定的江徽杏,耳朵还处于耳鸣的状态,心率快速到不正常。还好刚才她留了神,被推出去之后有意的努力站稳,但是她没有想到,伏廷会冲了出来把她抱住。 如果……如果那车再快那么一点,他们两个现在都命丧车底了。 “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伤着了?快说话?”伏廷紧张的捧着江徽杏的脑袋,撩开她的刘海看看有没有撞倒脑子。 “我没事。”她羞赫的转过眸子,微微张开红唇舒服自己不自然的气息。 “你们快点过来,奶奶晕了!”叶栗美抱着奶奶不知所措。江徽杏震惊的睁大了眸子,抻着一条磨破皮的腿过来。 “奶奶刚才被吓到了,忽然一下就晕了过去,怎么办?”叶栗美说。 “你把你位置让开。”伏廷严肃道,叶栗美起开后他就到了她的位置,给奶奶掐了好几下的人中。 江徽杏红唇紧抿,直起身来时,眼神锁定了一个人。她直接冲了过去,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就响起来了。 “我有心想要放过你,没想到你的心思竟然会这么歹毒,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念及那一点血缘之情了。” “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推的你。”江凤恶狠狠的说,事到如今还想狡辩。 江徽杏冷哼一句,对江凤这样的无知感到很好笑,这里是警察局的门口,到处都是摄像头,她却质疑她拿不出证据。 差点撞到江徽杏的火车司机,火急火燎的从车上下来听到她们这番对话,心里头已经是一番计较了。 他就说,怎么好好的路中间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原来是这婆娘害的。要真是撞上了,他那可就太冤了。 第七章 局中惑局(三)事末 “我说你这人存的什么心思,好好的突然把人给推出来,老子要不是那一脚刹车刹的快,现在还不知道咋样呢!”司机非常的生气,指着江凤的鼻子就骂。 江凤这回怕了,左右两眼一扫就想跑,江徽杏跟上去,提手一抓就抓住了她的后领。 “以前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念着那一点点的血缘亲情,可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过分,简直是丧心病狂,你刚才那样做,分明就是想我被车撞死。” 门口的警察闻声而动,连连跑了好几个人过来,把江凤制服。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就是一时间脑子发昏,我没想过要害死你的啊,杏子,你就放过我吧,看在我是你姑姑的份上,你要是肯,我保证我以后都不占用你的房子了,你爱什么时候回来住就什么时候回来住,成吗?” 江凤瑟瑟发抖的握着江徽杏的手说,眼眶里头泛着红,是真知道害怕了。 “成什么成!”一道浑厚的老年嗓音传来,啪的一下,江凤的脸颊就被甩上了一个大耳刮子,打的她是脸歪了一边去。 “我那平房,本来就是老头子留给我们婆孙的,有你啥事,别整的像是你给人家住就得对你感恩戴德似的,是你霸占了杏子的房间,现在又把人家往车轱辘上推……咳咳……咳咳。” 奶奶激动的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江徽杏赶紧给她顺气,一边的伏廷很贴心的扭开了矿泉水,给奶奶喝了一点。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脸没皮的玩意儿,对自己的亲侄女都能下得了手,从今往后,你别来我家了,也别叫我妈了,我宁愿没生过你这个人。” 奶奶失望的摆手说,傍在伏廷的手臂上喘着气。刚才瞅见杏子被推出去的时候,她心脏都差点跳停了,当时就想,杏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她也不活了,跟着她一起去算了。 “妈,妈我错了,你帮我求求情,我不想坐牢,妈!”江凤哭喊着,两位警官架着她的胳膊就往后拉,没给她这机会。 江凤哭得眼泪鼻涕一块流,看上去就像是脸都糊成一团了。她女儿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就怯怯的跟在武华身旁。武华看她这样,没好气的在一旁站着,全程没有多插嘴,想想也合理,毕竟那么大的一顶绿帽子盖到了脚下,是个人都不好受的。 奶奶的话确实也绝情了点,但是大家伙都不好说什么,江徽杏更是闭口不言。 这么一折腾,江徽杏又得留下来配合警方调查,而伏廷和栗美则是帮她送奶奶去医院检查身体去了。 夜深,江徽杏才从局里出来,坐上地铁。 江凤如今是涉嫌杀人未遂,被警察收押了,以后也不会翻起什么风浪。 折腾了一天,累的她头脑发晕,现在就想赶紧回家,希望奶奶没什么大事才好。 只不过回到叶栗美那儿,门是开着的,一股飘香传了出来。 这味道该不会是…… 叶栗美挽着手袖,端了一个瓷碟出来,看了她一眼:“你回来了,快点过来洗手,可以吃饭了。” 江徽杏凑过去瞄了一眼,白色的饺子皮透出一点点青色,还有这味道,绝对是韭菜馅的没跑了。 “你今晚可要多吃一点,奶奶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可千万不能浪费奶奶的一番心意。” 循声望去,奶奶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伏廷,伏廷的手上戴着隔热手套,把一个瓦煲端了出来。 盖子一掀,是淮山煲猪骨头。 叶栗美把江徽杏拉过来,悄声说道:“奶奶这功夫下的很猛啊。” 看她忍着笑的模样,江徽杏一时之间没有听懂,栗美便附耳过来呢喃了一句话。 顿时,她的脸便红的像苹果。 第七章 局中惑局(四)入局 “你们两个还在干嘛呢,快过来吃饭,杏子,你去把那只三只乳鸽拿出来。”奶奶吩咐道。 江徽杏进了厨房。心想伏廷怎么也在,奶奶也真是的。 她把乳鸽拿出来,往桌面一放。好嘛,又全是壮阳的菜,奶奶这招真是够够的,还好那个馋猫男人看不出来。 叶栗美朝着她揶揄的笑了笑,江徽杏摸了一把额头,堪堪把脸红隐了去。 “吃吃吃快吃,这饺子奶奶可是下足了馅料的,还有这汤……” 奶奶还给伏廷盛汤,一脸的笑吟吟。江徽杏低头假装若无其事的吃菜,实际上心里紧张着,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伏廷,该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一顿饭才结束了。江徽杏打算洗碗善后,怎料那男人快她一步,已经跟奶奶有说有笑的进了厨房了。 “看来奶奶真的是很喜欢伏廷啊,你怎么打算的?”叶栗美瞄了眼他们二人道,跟着江徽杏一同来到阳台上。 “什么怎么打算的。”江徽杏摸摸后颈,含糊其辞。 叶栗美白了她一眼:“还装傻,人家对你那么上心,你就这个态度啊,伤人。” 江徽杏垂眸,不可置否,叶栗美又单手搂过她的肩膀,扬眉道。 “我今天总算是明白你喜欢伏廷什么了。” “别胡说,我才没有喜欢他。”江徽杏红着脸否认。 “要是能有个男人为了我不顾一切,我也是会死心塌地的。”叶栗美做夸张状的说。 “咳咳。” 二人惊愕回眸,发现是伏廷站在落地窗前,也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了,眉眼似笑非笑。 “喂,你别这个看着我,她还是胡说的,你别当真,我才不喜欢你。”江徽杏狡辩道,气急败坏的看着叶栗美,她还幸灾乐祸的笑笑。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叶栗美赶紧闪人了,一出来,就瞧见奶奶也往他们这边看,她心思一动,坏笑着找奶奶去了。 “我……我也走了。”江徽杏低头说,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臂。 “谈谈。”伏廷道。 江徽杏有一瞬拧眉,伏廷把落地窗两边都关上了,看架势可不会让她从这里离开。 江徽杏重重的深呼吸一下,真诚的看着他。 “今天的事,很感谢你。” “你要跟我说的就只有今天的事?”他的语气似乎有点笑意。江徽杏顿了顿,说。 “其实,千江雪小区的人是你找来的吧。” 如果不是那个梦境,她不会记起,原来千江雪这个楼盘的设计就是出自这个男人之手。 “你不要这样伏廷。”江徽杏沉着道,眼神似内疚又似难过。 “我欠你的已经够多的了,不管是人情,还是可以衡量的金钱,我都欠你太多太多了,我不想带着那么多情义离开。” 伏廷扯了扯自己的领口,皱眉。 “离开,你要走?” 江徽杏点头。 “对,我打算离开海城,我不想再继续留在这座城市,或许我会会老家陪奶奶呆上一段时间,又或者是去另外一个城市。” “为什么?”伏廷把领口解开了,还顺手擦了擦汗,江徽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她摇摇头说。 可能是想去散心,想去见识一下别的城市,烦心的事情,她希望可以先搁置在一边。 “你怎么了?”江徽杏看见伏廷一直在捏着自己的衬衫轻轻松动给自己扇凉,可是现在是秋季,晚上的风还冷呢。 “不知道是怎么了,觉得很燥。”伏廷舔了舔唇说。 能不燥热吗,一股脑的吃那么些壮阳菜。不过这些腹诽江徽杏可没有告诉他。 “你要走,可是我希望你能为了我留下来,我很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伏廷的话很淡,可是意如千重,江徽杏狠狠一怔没了反应,浅咬下唇。 “你不是还要找你母亲吗,难道你舍得就这样离去?”伏廷的话又加上了一磅,江徽杏瞪圆了眼睛。 “你是怎么……” 伏廷轻声一笑,眼眸自信浩瀚。 江徽杏倒是猛然想起了那个梦,那一晚,伏廷即将出差时,他碰到了她,她手中的照片撒了一地,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 “这件事,我会有考量的。”她淡淡的说。可心里却乱成一团。忽而,一股温热的气息袭来,萦绕在她的鼻头,紧接着她的双肩就被人用力钳住,交错之间,她只看得到那男人的胸膛离她近在咫尺,随后,一个热烫的吻,就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不管如何,我都不希望你走,如果你坚持,我会跟你一起离开,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杏子,我说的这些都没有在骗你。” 男人炽热的心脏在砰砰直跳,惹得江徽杏的耳朵一股轰鸣,身子也完全不会动弹似的。 未几,她慌乱的从他的怀里出来,气不匀的道。 “你不要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夜色沉亮,江徽杏快步的走出阳台,躲进了房间,可是那人的话语却还不停的萦绕在耳间,让她头晕眼又迷的,整宿都没有睡好。 …… 这日过后,江徽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伏廷。 清晨,最晚醒过来的江徽杏,打开卧室门就见奶奶和叶栗美二人在窃窃私语,她们见到她,立即又若无其事的分开了。 江徽杏摸不着头脑,这两人偷偷摸摸的有什么事瞒她? “奶奶,你们两个刚才在说什么呢?” 她走过去,奶奶摇了摇头就借故进了厨房,叶栗美则是装作打哈欠扮不知情。 今天是周末,按往常叶栗美应该会睡一个大懒觉才是,没想到她这么早就起床了。 “栗美,你过来一下。”江徽杏说道,和叶栗美一同进了卧室里。 “我打算这两天就走人了,打扰你这么多天真不好意思。” 叶栗美惊愕,困顿的睡虫一下子就被赶跑了。 “不是吧,这么快啊。” 江徽杏看她好像惊讶过头了,稍稍一狐疑:“不快了啊,我都打扰你一个多星期了,这周我准备准备,就带着奶奶回家了。” 叶栗美着急的挠挠头发,抿唇,皱眉说:“你就不再想想?千江雪那个小区你不是中意很久了吗,伏廷也用自己的人脉帮你把房子留下了。” 江徽杏重重的舒出一口气。 “还是算了,我真的不想再欠他那么多,原本我欠他的就已经还不清了。” 而且,伏廷这一周来完全没有联系过她,可能也是再给她一个退路吧。 叶栗美咬了咬下唇,像是做什么决定似的。她凝神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趁着江徽杏不注意的时候,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手表。 “这是那天伏廷落在家里的表,你代替我还回去给他吧,你不是要走吗,起码离开之前也跟人家好好见一面啊。” 叶栗美不由分说的,就把那表塞进了江徽杏的手里,又交代着。 “反正,你一定要去就是了。” 江徽杏低头望着,没有出声,不过,栗美的话也没有错,起码正式的离别之前,好好跟他道别一次,或许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她不由把手表握紧了一点,应了一声好。刚好她也出去一趟,把要做的事情做完。 下午,午休过后那会儿江徽杏到了伏廷的公司。他们公司现在虽然是一直靠挂别的公司的资质,但是他们的团队在他的带领之下日益优秀,早已在建筑行业中脱颖而出,再过不久,伏廷就可以解除挂牌,正式成立自己的事务所了。 进去时,江徽杏暗暗的给自己打气,把要说的话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谁成想进去之后,助理却告诉她,伏廷出差去了,她郁闷的站在原地,午休后上班的人从她的身边经过,一边讨论着。 “你们说伏总朋友圈那女的是谁啊?” “还用问吗,肯定是她女朋友啊。” 另一个闻言,连连摇头反驳说:“绝对不可能,我老早就听人家说伏总有女朋友了,他俩还一起同居呢,本来我也不信,但是上次酒局那会儿,那女的去接他了,大家伙都看到。我看照片上那女的身材,没有酒局看到的那个好啊。” “不能吧,居然还有这事,伏总居然有一个同居的女朋友,我的天,那他藏的也太深了吧,你要是不说,我完全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单身呢,有时候想想,我也多在他眼前晃悠一下,让他记住我,然后我就可以……” “喂醒醒,伏总是不会看上你的,别再做梦了,赶紧回去画图吧,到时候甲方催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要命了。” 说话的几人走远了,江徽杏愣在了原地,眸中有一丝的茫然和哀伤。 她们刚才说的人是伏廷? 什么照片?伏廷跟谁在一起? 强烈的好奇心在江徽杏的心头翻覆着,她捏紧了手机,想了想,又点开了微信,进入到伏廷的朋友圈。 竟就看到他非常罕见的,发了一条动态,是一张配图,上面什么文字也没有附带。 照片上,是他拥着一个面容姣好的陌生女人面对镜头拍照,那女人还非常亲密的把头枕在伏廷的肩膀上,笑魇如花。 江徽杏咬了咬牙。她这么紧张的过来跟他道别,没想到他却跟另一个女人在朋友圈秀恩爱,真是……有他的。 深深的呼吸,平稳住自己,江徽杏却还是没能忍住自己三番四次的进入伏廷的朋友圈。 可是他这个人平常从来不发动态,根本就没有东西可看的,就只有这么一张照片。 不悦的鼻哼哼胡,江徽杏还是把那图片保存下了自己的手机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但是当那个想法在脑子里形成的时候,图片已经保存下来了。 她准备要离开,在门口意外撞见一个男人。 “怎么是你!”江徽杏微讶,对方听到她这么说之后,眼神也是迷蒙的。 白青宇含糊的点头,脸红红的就准备绕过她走人,被江徽杏一把拉住。 “你会出现在这儿,那就说明你是伏廷的员工咯?” 白青宇点头,想起上回被伏廷当场拦下,他觉得有些丢人,便不敢直视江徽杏的眼睛。 “那我问你,你们的伏总是去哪里出差了?” 白青宇抬头看了她一眼,认真道。 “你是找伏总有事吗?” 江徽杏一时尬笑,没明说就含糊的点头,白青宇误以为真,说道。 “他跟柏潭副总出差去了,到新加坡那边看看项目进展。” “噢这样啊。”江徽杏煞有其事的点头,又拿出刚才的照片,她动了动手脚,把伏廷的脸剪裁了去,拿给白青宇看。 “那你认不认识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是你们公司的吗,见没见过?” 白青宇认真的看了又看,一时拧眉一时又眨眼,最终摇头。 “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不是我们公司的。” 得到答案,江徽杏强忍着那不知名的怒火,客气的跟白青宇说了一句谢谢,就放他走了。 这个伏廷,说什么出差,原来是到新加坡把妹去了,还说什么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全是屁话,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自己刚说过的话,一会儿就忘记了。 江徽杏怒火中烧,恶狠狠地把伏廷那只手表扔下自己的包包,踩着高跟鞋走了。 只是她越想越气,明明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上生气,可是还是很生气,气到她上错了地铁,出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坐反了方向。 算了算,伏廷又不是她什么人,她生什么气,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一边这样告诉自己,找到了一间咖啡厅,才刚推门进去,一道冰凉的感觉就随之染上身。 一位戴着眼镜,看上去有些稚气未脱的女孩非常抱歉的对着江徽杏弯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推门进来。” 江徽杏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冰咖啡淋湿了,整个手袖都是湿哒哒的,咖啡的水流还一路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流。 真是出门不利。她在心中暗道。 “你也太不小心。”有人训斥那女孩。 第七章 局中惑局(五)酝酿 女孩非常抱歉的对着江徽杏鞠躬,笨拙的拿着纸巾擦着咖啡污渍的地方。江徽杏不耐烦的拧拧眉,本身她就已经是心火迸发,好好的又遭这一下,简直是触了霉头。 “算了算了,我回家再洗吧。”她作势要走,却有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等等。” 颦眉回眸,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看样子还挺面善的。只是江徽杏不认得他,对他的动作感到些许冒犯,估计是他自己也感觉到,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 “这样太过意不去了,还是请你留下来,隔壁就是商城,我赔一件衣服给你。” “不用了。”江徽杏淡淡转过身去,可是那人不知怎么的,还是凑上来。 “要不然我请你喝杯咖啡,小菊快去买。” 被唤小菊的女孩连点两下头就走去柜台那边,江徽杏啧啧嘴。她心烦的要死,满脑子都是伏廷的事,哪有什么心思在这里喝什么咖啡。 “没事,真的不用了,我赶时间,先走了。”她落下一句话,推门就出去了。 从厕所里出来的迟百合只看见了江徽杏拒绝的背影,稍稍一狐疑,瞧见小菊在买咖啡,她问道。 “小菊,刚才怎么了,那位小姐是黎经理的什么人?” “就是刚才我不小心把咖啡洒在那位小姐身上了而已。”小菊笑笑,拿着咖啡向着黎星洲过去,但是那位小姐却已经离开了。 迟百合跟上来,想起刚才瞟见的那道身影,觉得心头涌上莫名的感觉,她凝神一会儿,看见黎星洲的眼神,恍然明白了几分。 她就说怎么黎星洲都到而立之年了,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原来是心上有人了。 “刚才那位小姐黎经理认识?”迟百合笑笑道。黎星洲看她一眼,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迟百合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说:“那要不要我介绍给你们认识?” 黎星洲的眸子闪过惊异,追问道:“你认识她?” “认识啊,你要想认识她,我找个机会让你们两人见一面。”迟百合说得跟真的似的。 黎星洲微笑:“那就麻烦梁夫人了。” 迟百合点头,过后不久又做出一副为难的欲语表情,说:“见面是没有问题,只不过我得多花些心思做做她的工作。” 这种言下之意不用表明,黎星洲便已知道她的意思。 “如果梁夫人真的有本事向我引荐刚才的小姐,那梁超宇的项目,我会投资一个季度。刚好我这周要出差,希望等我回来,梁夫人能做到自己的说过的话。” 黎星洲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迟百合还有什么不肯的,当下就是连连点头,忙不迭的答应了。 目送他离开之后,迟百合现在才着急起来。 她哪里认识刚才那个人,从来没见过不说,而且她刚才也只是看到人家的一个背影。 可是她巴结了黎星洲这么些天,好不容易才让他松口答应了要投资她儿子的项目,哪能放弃。 心思一转,现在是不行也得行。她找到了咖啡馆的员工,好说歹说的让人家把刚才的监控视频调出来,将那女人的样子截图,打算委托侦探找,总之是不管怎么样,也要把她给找着。 …… 江徽杏郁闷的回了家。 本身她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做的,现在衣服被弄脏了,只能先回到叶栗美这边换。 怎料,她推开门,却听到叶栗美正在聊电话。 “总而言之,现在计划有变,不管怎么样明天你都要赶回来,对对对,要不然她就走了……” 江徽杏就听了那么一耳朵,把门关上就开始换鞋,叶栗美听到声音,微讶的朝她看过来,然后眨巴了两下眼睛,就拿着手机进了卧室,没一会儿,又出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手表还回去了?” 江徽杏摇摇头,眸色暗沉的垂着,然后一屁股坐下沙发,叶栗美瞧她这样,心如明镜,站在她身后,抻头靠近她问。 “怎么出去一趟脸色变得这么差,而且你衣服上的是什么?”她凑上去一闻,然后拧眉。 “咖啡的味道?” 江徽杏气不知哪里来的,烦躁的把自己的衣领拉开,紧绷着脸坐着,也不搭话,叶栗美试探性的说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再留几天呗?” 江徽杏刚要回答,桌面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她瞄了一眼,立即又像一只气炸的猫儿似的,窝回了沙发里。 铃响自己断了之后,没多久就又响起了第二次。叶栗美问道:“接电话啊,你怎么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长了手把沙发的手机拿了过来,递给了江徽杏。 如此一来,江徽杏也不好推脱,只得把电话接了。 “我明天就要回来了,这次,我想介绍一位朋友给你认识。”伏廷首先说。 江徽杏冷冷应道:“噢。” 叶栗美听到她的语气,眉头一挑,看到她把电话挂了。她惺忪的挑眉。 “我去换个衣服。”江徽杏淡淡道,径自起身进卧室。对叶栗美的反应充耳不闻,不过她也没有感知到,毕竟她现在整个脑袋里,都充斥着伏廷和那个女人的亲密身影,想的她快要爆炸了。 那一位小姐到底是她的女友?还是合作伙伴?还是同事?还是…… 啊啊啊!江徽杏泄气的把手机摔在床垫上,仿佛自己的心脏就像是一个气球,被人慢慢地往里头吹气,然后现在终于爆开了。 不想了不想了,他爱跟哪个女人合影就跟哪个女人合影,又不关她的事,她才不去管这个臭男人。 …… 跟他拍照的女的还挺漂亮的,到底是…… 江徽杏抓狂的挠住自己的后脑头发,心烦意乱的跺脚。 说好不想他的,没想到立g就打了自己的脸。 总而言之,他不是说他明天回来吗,那她就去会会他。明明那天还跟她说喜欢她,要跟她结婚,这么快就有了别人,真是,真是…… 在房间里头一个人抓耳挠腮的江徽杏不知道,奶奶和叶栗美正站在门缝那儿偷偷看她,并且二人还相视一笑。 …… 中午过后,江徽杏重新振作了精神,拿着三张偷拍的照片再次来到一个巷道里头。 这是她第三次来到这里。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找对地方,兜兜转转了好久都没有进到这条巷子,一直耽搁到了晚上,后来她就放弃了。 第二次来的时候,是一个小女孩给她开的门,说她妈妈去上班了,让她周末再过来。 而今天,正好就是周末,所以江徽杏重新踏上了这里的石子路。 难以想象,在海城日益城市化的今天,城市的角落竟然还会留有这样的一隅地方。 破烂,肮脏,混凝土结构的路面不知是因为风吹雨打,还是经年的是碾压,变得破碎又绊脚。周围平地而起的烂尾楼,也已不知是过了多少年月,那窗户上的防盗网,腐蚀掉的螺铨已经没有了固定的作用,暗红一片的铁网就摇摇晃晃的挂在那上头,如同一股稍烈点的风,就能把它从上头给拉下来。 低头看看导航,又俯首翘盼,江徽杏才踏着那石子走上转角,刚没入,生锈斑驳的铁栅栏门就近在眼前。 她依旧是礼貌的敲了敲门,暗暗在心里头鼓足了勇气,轻咳一声问道。 “请问,迟百合在家吗?” 这声落后不久,莫约一两分钟的时间,里头的那樘木门就掀了开来,走出来一个人。 此人大概是徐娘年纪,面容枯黄,从里头走出来是迎面而来的感觉,是哀怨的悲苦。 “你找谁啊?”那人对江徽杏说。 江徽杏透过栅栏看她,拧眉又沉思,咬了咬下唇后问:“请问你是迟百合吗?” 妇人点点头,把栅栏拉开一些,刺目的阳光洒下来,她眯着眼看江徽杏,打量她两下。 “前几日我女儿说来了个人要找你,是你吧,什么事啊?” 江徽杏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低头望着这位比她矮一个头的女人,稍稍一犹豫之后道。 “对,是我找您,我想问问您是羊年生人吗?二十四年前去过广东没有?” 迟百合不解,缩了缩脖子,扶着一边的门框嘀咕了起来。 “没有啊,我属马的,也没……没去过广东啊,这么些年我都跟我几个女儿呆在海城,广东那地方从来没有去过。” 看她说的斩钉截铁,而且从感觉上,江徽杏也没有任何的异样,她不由退缩了一步,不知是沉重还是放松的叹了口气。 “你是来找什么人啊?” 江徽杏苦涩笑笑,淡淡道:“找一个失散多年的……朋友而已。”她客气的道谢,顺手把铁栅栏拉上,说:“不打扰您了,再见。” 离开时,江徽杏按压着自己隐隐作疼的太阳穴,嗓子也干燥的很,一路脸色深沉的出了深巷,找了一颗大榕树坐在树根上歇息,拿出那几张白纸看着。 她中奖之后就花钱雇了一个侦探,本来以为找个人不难,没想到茫茫人海筛选到最后还是有三个人。 其中的一个就是刚才拜访的那位妇人,从侦探给出的资料来看,她过的挺不容易的,早年间丈夫因病去世,自己一个人拉扯大了三个女儿,身兼数职没日没夜的工作,现在五十多岁还做环卫工人赚钱。 她的名字也叫迟百合,跟她妈妈一样,年龄也相仿,听奶奶说,她妈妈是海城去到广东的打工女,可是刚才那位妇人却说她从来没有去过广东,应该就不是她了。 坐起来打起精神,如今下来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了,应该有其中一位,就是她的母亲吧。 她会从广东一个人千里之外的海城读书工作,一切的缘由都是奶奶告诉她的关于妈妈的往事,虽然,她知道妈妈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把她丢下不管,可是这么多年,她的心仍旧存着一点点的希望和期盼,可能妈妈是迫不得已才不要她的,又或者她过着很苦难的生活没有办法来找她。 而她自己现在工作了也有能力了,便很想把她寻到,即使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就是这么一点儿的心思,才使得她哄着一团心火,熊熊的燃烧着她。 侦探给来的资料里的第二个女人,也是叫迟百合,据说,是一位中学的语文老师。当江徽杏去到那户人家时,也感受到了书香门第的气息。 她站在门前,挺直了腰背,胸口咚咚的跳着,非常的紧张。敲了门之后,给她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女人。 看上去她很显年轻,侦探先生说她已经五十岁了,但是从面容上看不出来。 “小姐,你找哪位?” 对方轻声问,可是江徽杏却像是噎着了似的,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她摸摸鼻子,讪讪一笑,僵硬的问:“请问您是迟百合吗?” “是,我是,你是找我的啊?什么事呀,进来坐坐吧。” 这位中学老师显然很和蔼,微微笑着侧身让江徽杏进去,但是被她婉拒了。 “我就不进去了,我就是想问您几个问题。”江徽杏不敢看这位老师的眉眼,声线颤抖的发问。 “请问您二十四五年前去过广东吗?” 老师沉思了起来,不确定的说:“去过是肯定去过的,工作这么多年有时候也会出差到广东那边的学校,但是不记得在哪一年去的。” 江徽杏眨巴了几下眼睛,又忙问。 “那这么说您是在广东发展过还是怎么样?” “这倒没有,我就是短暂的在那边住几天出差而已,怎么了姑娘,你是在确认什么吗?”被莫名问了这么多,老师谨慎了起来。 “真的没有吗?”江徽杏不甘心的问,眼眶泛红。 “真的没有,就只是去过广东那地方,但是从来没有在那边定居过。” 江徽杏擦了擦眼眶,紧紧抿唇憋住那口气。 “好,那打扰您了。” 她说完就快步的离开了,用手拢着刘海,一个人站在楼道的转弯处,脑子里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第七章 局中惑局(六)踪迹 这位老师也不是……难不成是最后的这位? 江徽杏反复看着手里头的资料,打心里头不希望这个人就是她的母亲,因为,从侦探给的资料来看,这位女士的这二十几年来,生活非常的优越,假设她真的是,那生活如此顺畅的母亲,又为什么不回去看她呢,整整二十几年? 手里的纸张被捏的起了折痕,恍惚的日头也晒的人晕。江徽杏沉沉心思,这才起了身。而当她到那儿的时候,还被门卫拦着进不去。 她只得在保安室那里填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等信息,才得以进去。 这一片的小区安保周全,落户人家皆非富即贵。江徽杏所知道的,是这位疑似是她母亲的女士,是一位大学教授的妻子。 从幽静的水杉林中穿过,便来到那一幢小洋房的前面,江徽杏看看朱红色的铝艺焊接庭院门,深邃的眸子微微浅眨,踏步而去,按响了门铃。 不多时,一位腰上系着围裙的阿姨就迎了出来,从庭院门的间隙望出去,说道。 “请问你是?” “是这样的,我是来找人的,你们这儿是有一位叫迟百合的夫人吗?”江徽杏问。 阿姨疑心,狐疑的点点头,追问。 “是啊,你是夫人的朋友吗?” 江徽杏一时噎住说不出话,情急之下扯谎道:“是啊,我是你们夫人朋友的女儿,我叫小江,麻烦你能不能跟迟夫人说一声,就说我有点事想跟她面谈。” “行,那你等着,我去问问。” 阿姨很实在,说完就回去了。只是当她回到客厅的时候,迟百合还在打电话。 “我给你钱总行了吧,找个人才多大点事,我要不然跟你认识这么久,我才不会找你呢……” “没错,对对对,你就按照我发给你的图片找,重点就找今日上午在咖啡厅附近出现过的女人,好好筛选一下……嗯,没错,就是这样……” 阿姨默默的站在一旁,等迟百合说完电话。 “真是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好黎星洲出差去了,要不然……” 迟百合挂了电话之后拿着指甲刀一边搓指甲一边自言自语,瞅见自己雇的佣人侯在一旁,朝她看了过去。 “有事?”她慢悠悠又傲慢的问。 “夫人,外面来了一位年轻小姐,自称是您朋友的女儿,叫小江,说希望能够见见你。” “小江?我不认识哪个人姓江的啊,该不会是什么人假装到我们家探底的吧?” 阿姨想了想之后摇头说:“我看不至于,那位小姐看样子挺面善的,不像是坏人。” 迟百合嗤了一声。 “这好人坏人的难道他们会在额头上刻上字让你知道吗,你出去把她打发走吧,我不见。” 阿姨点头便出去打发江徽杏离开了,待她再次回来时,迟百合上了卧室穿戴整齐的准备出门,她喊上她一起,让她跟着一起去拎包。 主仆二人便出了门,车子从地下车库开出去时,从路边的花基开过,探头往外的迟百合瞄到了一个从花基旁边走过的身影。 她大惊,连连喊停车。 “怎么回事夫人?” 阿姨停下车,迟百合忙不迭的伸手推开车门,瞪大了她的眼睛。 这不就是她要找的那个女人吗! “你你你,快点把车子掉头,追上那个女人,快!”迟百合激动大喊,但是当她快要追上时,却恰好看到江徽杏挤上了公交车。 “都怪你,开车开得这么慢,人都被你放跑了,真是的干什么吃的!” 迟百合囔囔着责骂,阿姨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忍了下来,说道。 “夫人,您刚才追的那个女人,其实就是刚才来找你的那个小江。”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阿姨:…… “现在人都没了,知道也没用了。”迟百合气咻咻的说着,阿姨提点她道。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夫人,咱们小区的保全系统非常完善,像是刚才那位陌生脸孔要进入小区,都是要实名登记的,只要去保安室看看记录就知道了。” 迟百合闻言,便又是一个瞪眼,让阿姨用最快的速度开车去保安室。 到了那里,她看见纸上写的江徽杏这个名字的时候,有过一瞬间的恍惚,竟觉得这名字很是耳熟,但是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姓江的人,那她又是为什么来找她的? 不过这些都先不管了,既然这位就是黎星洲看上的女人,那就给她利用一下吧,反正现在都知道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了,查起来也容易多了。 …… 江徽杏被打发走了之后并没有打道回府,而是去了一个地方。 “陈大叔,你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这三个人里面都没有一个人是符合我的条件的呢。” 江徽杏一屁股坐下沙发上,疲惫的把桌面上的茶水喝个一干二净。 今日走了一天,她都快累瘫了,而且还一点收获都没有,真是要命。 “这不可能。”她眼前的侦探信誓旦旦的说。 “我帮你查了一个多月,敢保证这些到了你手上的资料都是没错的,做我们侦探这一行,最看重的就是证据,要是没有证据我不会随意的把认定人的资料发给你,你说没有符合条件的人,只怕是她们之中的某个人对你撒了谎。” 这话让江徽杏醒神。 陈鼎食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那些都是她们的一面之词而已,可是到底这三位谁才是她的母亲呢? “陈大叔,你能不能再把范围缩小一点,比如我母亲回到海城这边是做什么工作的,是什么阶级,你说个大概也好让我个对比啊。” 陈鼎食摇摇头:“这事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能查到最后有这三位女士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我记得我之前找过你母亲在二十多年前曾经有过接触的人,他们之中有一些说你母亲嫁给了有钱人,又有人说你母亲做了小三,被原配打断了一条腿瘫了,另外还有一些人他们说已经不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所以这范围真缩小不了。” 江徽杏叹了叹息。不行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也不愿拿这种情况勉强别人。 …… 到了翌日。 江徽杏的底子依然是被人查了个底朝天。 “这些料你确定吗?”迟百合打着哈欠说。今儿一早,她委托的侦探就找上了门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说的真没错,只一晚上的时间,那侦探就凭着一个电话号码把人给找着了。 “没错,你要找的人就是这一位。”侦探的食指按着桌面上的照片,移到迟百合那边去。 “她叫江徽杏,不是海城本地人,就是在这儿读大学,大学毕业之后就在这儿工作。” 迟百合拿着照片眯眼看着,心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清了清嗓子,道。 “有什么办法能够联系她,我找她有点事。” 她跟人家不熟,贸贸然的去跟她打交道必然不妥,迟百合烦恼的就是此事。 侦探挠挠头发,又继续说道。 “我查的时候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她好像在找什么人,本来我也不确定,后来我想起前不久我有一位同行去我那儿找点旧资料,当时我好奇就问了一嘴,估计就是这事儿没错,这个江徽杏似乎是在找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母亲,而且结合夫人您说,她昨天忽然登门想要拜访你,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恐怕就是来试探试探您,是不是就是她那位母亲。” 迟百合闻言,登时坐直的了身子,拧紧眉心倒吸一口凉气。 “你说她不是海城人?” “对。”侦探又把自己查到的东西一股脑的从牛皮纸袋里倒出来桌面上。 “我还查到她连续一个星期以来都在各处转悠,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估计是她找到了什么线索,知道她母亲的下落消息正在找人,对了,我还把她去过的地方都一一找到了,地址就在这儿。” 迟百合听完后,脸色深沉,陡然的就站了起来,侦探看着是一愣一愣的,只见她拿着那照片,蹭蹭蹭的就踩着楼梯上了二楼,快步的转入自己的卧室,咔擦一下把门锁上。 她不停的在心头念叨…… 该不会她就是她的……可是哪有这么巧的事,她记得那个孩子当年面黄肌瘦,看着没两天活的模样,现如今怎么能出落的这么漂亮,昨天的那一眼,还用不着细看,她都知道她一定很美,那种气韵的身姿简直是一见难忘。 迟百合跪在床底下扒拉着,把一个盒子扒拉了起来。漆皮掉落的盒子上,全是浓灰,拿出来的时候真是够恶心的,可是迟百合却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盒子打了开来,灰尘扑面,可她依旧睁大眼睛。 拿出来的,是一张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照片,上面的胶膜都起了一层黄色,人物更是褪色的厉害,但是还好,依稀还是可以辨认出这事一张婴儿的照片。 迟百合记得,这是她生了那孩子之后拍的第一张照片,可能那会儿这孩子一岁都还没有到吧,当时她闹脾气,不肯喂奶,奶奶就抱着她到别家找乳妈去了,她也就是趁着这个空子,逃走了,二十几年再也没有回去过。 谁让她那个时候认人不淑呢,还以为那汉子父母都是老师,怎么着也能给他留点产业,谁知道他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天天在外头赌博抽烟喝大酒,后来还吸了毒,这让她的日子怎么过,只能是连夜走人了,本想这些事都已成云烟,没想到二十几年过去,这往事竟然还能起一些风浪。 她记得那女的叫江徽杏来着……迟百合皱着眉心,把泛黄的照片翻转过来,后面的笔迹虽然模糊,可也还大致瞧的清,上面就写着江徽杏三个字。 这就如同是一个晴天霹雳猛然的打下来,迟百合一时是头晕目眩。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是黎星洲这事,她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当然了,她现在知道了,也不会去把江徽杏认回来,把她认回来又没有什么好处,只会增加麻烦。 可是,黎星洲又对她情有独钟。 怎么好死不死的,黎星洲就喜欢她呢。 “叩叩叩,夫人,您在里面吗?侦探问您还有没有事,要是没事的话他就先走了。”佣人阿姨在外头敲门说。 迟百合含糊应着,手上的动作飞快,把照片什么的都放回盒子里去,然后塞回原位。 “你让他等等好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他商量。” …… “杏子,我已经下飞机了,待会儿一起吃个中饭,我在北枝公馆等你。” 江徽杏一早起来就收到这条简讯,正打着哈欠去洗漱准备出门,叶栗美就凑了过来。 “怎么,有约啊,是伏廷吧?” 她的眉眼尖尖,笑的也别有深意,江徽杏抿抿唇,浅浅点头算是应了。 “请你吃饭,这么有含义的举动,该不会是要再次向你求婚吧?”栗美说道。 江徽杏听到她的话,眼神就不由自主的暗淡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昨天他还在朋友圈跟一个美女玩自拍,哪里还记得她。 真是……真是…… 江徽杏心里头都快要气炸了,可是偏偏还不能拿他怎么办,毕竟是她拒绝了他,她又不是他什么人,哪里来的立场可以生气? 这感觉,如同是被人强迫着把黄连吞下,苦死了可是被人捂着嘴又喊不出来声。 “可是,你就穿这个去啊?”栗美把江徽杏准备要穿的牛仔裤和衬衫拿起来看,嫌弃的望了眼她。 “怎么了,穿这个不行吗?” “当然不行!”栗美的声线提高了好几个度,把她那两件平常到可以忽略的服侍扔到了床上,按着江徽杏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 “今天是你喜欢的男人要约你吃饭哎,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呢,你穿成这样怎么可以把情敌吓退?” “情敌?” 叶栗美快速的眨眼,碌碌的眼珠子一转,道:“是啊,伏廷的朋友圈我都看到了,所以你必须要拿出你就是正宫的感觉出来!” 第七章 局中惑局(七)绿了 江徽杏失声笑笑。 “怎么你说的就好像伏廷他今天一定会带那个女人过来似的。” 叶栗美听她这样道,神色又一刹那的怔住,但好在江徽杏没有发现,她立即掩下心神,到了自己的衣柜那头,二话不说的就把自己压箱底的裙子拿了出来。 “我告诉你喔,这是我攒了好几个月的钱才买的valentino,你一定一定要小心的穿。”叶栗美警告的说。 江徽杏古怪的看她。 “你今天怎么了,不就是去吃个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干嘛让我穿你这条裙子,这是你最宝贝的东西了,我才不要,弄脏了你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交差呢。” “那不行,反正不穿我的裙子也行,就穿你自己的好了,总而言之一定要大气漂亮,要把别人比下去,要艳压群芳。” 江徽杏无奈的看了看她。 “我说栗美,我就是去吃个饭而已,用得着这么夸张吗,又不是走红毯。我看你奇奇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审视的看着叶栗美,叶栗美把头转过去,她佯装无所谓的道。 “算了,我不管你了。”她边说边出去了,江徽杏虽然有些起疑,但是也未作她想。她没有看到的是,叶栗美在出去之后,就对着奶奶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刚要换装的她想了想也觉得叶栗美说的有道理,伏廷不是说要介绍朋友给她认识吗,会不会就是朋友圈的那个不明人士? 要真是如此,她也不能在外表上输了气势。 她挑来挑去,最终挑了一条长度及脚踝的黑色吊带长裙,这裙子的设计不算暴露,就是会重点突出人的锁骨,刚好的锁骨窝很深,穿上去是好看的,再配上一双尖头高跟鞋,完美。 “我出去了,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江徽杏在客厅说着,但是却没有人回答她,她在房子的四周看看,发现奶奶和叶栗美她们两个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不在家了。 --北枝公馆 江徽杏到的时候,正是北枝公馆午市最热闹的时候。说了预约人的名字后,侍应生就径自把她带去了伏廷那一桌。 “你来了,我介绍一下。” 伏廷站起身,绅士的给江徽杏来开椅子,站在她的身侧,又说道。 “这位是龚繁,是我出差的时候认识的。”他微微一笑,把那女人的牵了起来。 “我们一见如故,认识的第三天就确定了关系。”伏廷在龚繁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江徽杏皮笑肉不笑的朝龚繁点点头。他们二人亲密依偎的身影让她的眼睛微微犯疼,不着痕迹的吸了吸鼻子,江徽杏这才坐了下去。 “挺好的,这位龚小姐跟你很相配。”她说着言不由衷的场面话,眼前的女人又顺势依偎在伏廷的身上,说。 “他也是我见过的最成熟稳重的男人。” 江徽杏唇角紧抿,十分僵硬的做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她看着伏廷说。 “我先去去洗手间。” 她说完就走了,脚步匆匆如同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的逃离,慌忙的闪进了厕所之后,把隔间的门一关,心里头的酸涩就涌了出来。 这算是什么回事,自己不跟人家在一起,可是看到别的女人跟腻歪却又受不了。 讨厌,早知道就不来应邀了,如今看见了心头那么难过,感觉就像是心脏被什么东西给碾压了一样。 她深呼吸几下,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对着镜子梳理一下头发,想着偷偷溜走,然后再给伏廷发微信说自己有急事先走了。 只不过在江徽杏弄完出去之后,在回廊上,偶然的见到一个人。 那不是龚繁吗? 她皱着眉头朝那边过去,远远的一看,还真是龚繁,但是在她的身旁还有一位男人,他们二人刚刚抱着,然后分开,龚繁亲密的趴在那个男人的肩头说些什么的样子。 “我靠!” 伏廷这是头上有颜色了吗! 实在是忍无可忍,既然这事让她看见了就不能放过。江徽杏提起脚步过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伏廷那么喜欢你,而且你们也才刚刚确定了关系,你就给他戴这么大的一顶帽子,你们,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江徽杏囔囔着,那一男一女转过了头,龚繁异常惊讶,肉眼可见到她倒吸一口凉气,一只手紧紧揪着男人的衣袖。 龚繁长的秀丽,一双桃花眼隐隐泛着雾光,而那男人样貌一般,身材也一般,完全比不得伏廷。 龚繁紧张的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身旁的男人说了。 “你又是谁,我跟我女朋友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江徽杏冷笑。 “你女朋友?怕是你不知道你女朋友刚才还在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吧,看你长得这么熊样,跟伏廷简直没得比,我都懒得看你,还有,请你看紧你的女朋友,千万不要再去别的男人面前丢人现眼!” 江徽杏喊完瞪了一眼龚繁:“我现在就去把这事告诉伏廷,你这个骗子,别再跟过来了。” 她气咻咻的转身离去,快速的回到刚才的位置上,看到一身骄矜的男人坐着那儿看手机,她二话不说的,就抓住他的手臂。 “我们走。” “怎么了?”伏廷不明所以,而且他身姿高大,凭江徽杏这样的女子怎么把他拉着走,是以他还是坐着椅子上,只是手腕被她抓住了。 “总之,你跟我走就是了,别的事,我等会儿再跟你说。”江徽杏焦急的跺跺脚道,上气不接下气。 伏廷满腹狐疑,刚要站起来,龚繁回来了。 “你,你还回来做什么。”江徽杏看到她就生气。龚繁站在一边没有过来,神色有异样,她瞧了一眼伏廷,给了他一个眼色。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这个女人在那边跟另外的男人的在亲热,她骗了你,她是一个骗子。”江徽杏翘着手臂,强压着自己的怒火。 她怎么能让伏廷跟这种女人在一起,真是水性杨花。 “我没有,你别听她胡说。”龚繁这样道。 江徽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气到呵呵了两句。 真没有想到这种话她居然也说得出口,她都看见了。 “说谎话不打草稿可真是有你的,龚小姐要是去当了演员,将会是殿堂级的影后吧。”江徽杏讽刺道。 “伏廷,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我何时骗过你,平常我也不会插手你的事,但是今天的事我不能忍耐,你不能跟这么女人在一起,她真的真的在说谎,我去质问他们的时候,那个男人还说龚繁是他的女朋友。” 龚繁咬咬牙,往伏廷那儿看了眼,挺起胸膛道:“是你血口喷人好不好,你妒忌我跟伏廷在一起,所以才整这出,你真是太坏了。” “你嫉妒你?”江徽杏好笑的反问,冷冷的勾勾嘴角,望着伏廷说。 “总之,你是信我还是信她?” 她以为伏廷会往她这边过来,却…… 他走到龚繁那里,攀上她的肩膀。 “你别闹了杏杏,龚繁不是那种人。” 好一个霹雳,把江徽杏那点儿怒火都浇灭了,她张了张嘴巴,竟发现自己因为心头太酸涩而发不出声音。 她低了低头,浅浅说了一句。 “算了,随你喜欢。” 她走了,毫不留恋的出了餐厅,看到她的离开,伏廷这才把手放下来,龚繁按着自己的胸口狠狠的吐气。 “怎么办,是不是露馅了,我也没有想到我男朋友会突然过来看我,而且还被江小姐看到了,如今怎么办,戏会不会太过了?” 龚繁的担心不无道理,伏廷掩眉给另一头的叶栗美打了一通电话。 “什么,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叶栗美在听伏廷说完之后,惊愕的叫出声。 她仔细想想,一咬唇,决定道。 “事到如今,这出戏也只能够是继续唱下去了,现在是绝对不能够露馅的了,你现在快带着小繁到我们这边来,进行b计划。” …… 江徽杏是胸口被憋上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她强迫着不让自己去想刚才的事,可即便没回想,心里头的还是气的想有一把火在燃烧,烧的刺里哇啦,快要爆炸了。 最让她失望的,是伏廷竟然不相信她,他们住在一起两年,难道她是怎么样的人他不清楚的吗,竟然……相信一个只认识一周的女人。 她正气得脑袋发昏,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叶栗美打过来的。 “怎么了吗?” “你快点过来啊,奶奶被车撞了!” 这话一听,江徽杏的怒意顿时消失无踪,连忙追问。 “这是怎么回事,奶奶有没有受伤?送医院了没有,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我们现在正在北枝公馆的南门这边,你快过来啊。” 北枝公馆! 她现在也在这里。 “好,你们等我,我马上过来。”江徽杏把电话挂断,她记得她是从西门出来的,南门在哪儿? 兜兜转转了几圈后,江徽杏才到了南门。 南门是最北枝公馆最偏僻的一处,都是绿化,很少有人从这边过来,她刚出去,远远的就看到那边的树林下,有几个人的身影。 她快步的跑过去,发现奶奶坐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奶奶你被车撞了啊!” 江徽杏蹲在地上看奶奶的伤势,好像也没有发现什么大的伤口,她松了一大口气。 “杏子啊,我头晕啊,刚才那辆车突然之间开出来,还好我闪得快,没被撞伤,要不然……” 奶奶哭着说,江徽杏也有点儿后怕。奶奶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被车撞了不管是大伤还是小伤,都是不得了的,幸好是没事。 “杏子,就是这车撞的奶奶。”叶栗美在一旁控诉,指着前面的一辆保时捷,江徽杏脸色凌冽,到那车那里敲敲驾驶座的车窗。 “怎么又是你啊。”龚繁在车里头道,把车窗降下来。 江徽杏才是生气,潋滟的眼睛里都是火气,腮帮子也气的红了起来,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你这个骗子,而且你把人撞了,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到底有没有公德心啊。” “喂,是那个老不死的突然走出来吓到我了,我没管你们要精神损失费你们都应该要偷笑了,还质疑我。” “你说什么呢,你给我再说一遍。”江徽杏一伸手,就把龚繁的衣领揪住了,要不然平日的教养,她真的会忍不住要一拳头揍上他的脸,把她打的鼻青脸肿才好。 “我说什么你没听清吗,那我不介意再说一遍,把刚才在餐厅的话也再说一遍,现在伏廷是我的男人,你少来干涉我们,别这么多事,我跟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只不过是伏廷无聊的时候收养在家里的小奶猫而已,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做女主人了?不自量力,我劝你还是少动这种歪心思,噢对了,现在是我跟伏廷在一起,你也没有机会动什么歪心思,所以最好你以后不要跟他见面了。” 江徽杏咬着牙嘲笑一声,说道:“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伏廷喜欢我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里跟哪个男人卿卿我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还有,你快点给我奶奶道歉,别以为有钱了不起,像你这种心灵丑恶的人,真是让人不齿。” “道什么歉,我才不要,是你应该向我道歉才对,我懒得理你,你给我起开!”龚繁喊着,伸手就把江徽杏推开,然后脚踩油门微微倒车,往另一边的路开出去了。 “真是,怎么会有这种女人!”江徽杏的胸前气鼓鼓的,无法把心情平复下来,直到叶栗美唤她,她才伪装成无事的模样。 “刚才那人是谁啊,看起来你们像是认识?”奶奶问。 江徽杏低着头,不让她们两个人发现她的异常,小声说道。 “嗯,她是伏廷的女朋友。” “你……你说什么,她是伏廷的女朋友?”奶奶追问,恨铁不成钢的。 “这事不要再说了。” 第七章 局中惑局(八)引诱 江徽杏一口断绝了奶奶的追问。奶奶和叶栗美相视一眼,禁了声。 “奶奶,您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江徽杏收了脾气,平和的说。奶奶摇头。 “杏子,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改天我给你介绍别的男人,保证可以把伏廷那个大猪蹄子给比下去。”叶栗美说道。 江徽杏摇头。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不介意,可是心里却慌成一团,难过又心酸。 “我没事,我和伏廷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有了女朋友也与我无关。” 叶栗美看向奶奶,两人的眼神都不约而同的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难不成是这戏演过头了?起到反作用了? “我去接个电话。”江徽杏拿着刚响起铃声的手机说,她犹豫了一会儿,只要是因为这个号码是陌生号码,让她感到很奇怪。 “喂?” 对方没有开口说话,反而是一片嘈杂的声音,仔细听,是女人的哭声。 “请问你是谁?” 江徽杏再次追问,但还是没有得到回复,她疑惑的拿着手机看着,刚要挂断,那边说。 “是我大姐姐,你快来救救我妈妈……” 江徽杏仔细辨认这声音,发现有点耳熟。她眯眼回想,又道。 “怎么了吗?” 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她昨天拜访过的那位迟百合的女儿。 “催债的人找上门了……”这时候有断开了几秒没人说话,紧接着便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其实我昨天骗了你,我并不是迟百合,我是她的姐姐,你要是愿意过来的话,我们就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你。” …… 江徽杏拜托叶栗美把奶奶送回家了。 当她来到昨天走过的巷子时,还是一样的清净无人,只是在她没过转角时,就瞧见有几个小年轻围着铁栅栏,吵吵嚷嚷的在说些什么。 “你是来给她们还债的吧?钱呢?”其中一人看到江徽杏过来,已经迎上来这样说,摊开了手掌。 江徽杏嫌恶的看了眼他,没理会,径自走进那昏黑的房子。那对母女正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家里头的锅碗瓢盆都被打翻在地,吃剩的饭菜也在地上糊成一团。 实在是有点儿恶心,干脆,江徽杏便走到门口那里通风。 “你们是催债的?她们欠你多少钱?” 门口的几个小年轻围了上来,吊儿郎当的咧着嘴说。 “不多不少,五千块,是你替她们还?” 江徽杏冷嗤一声。 “区区五千块而已,你们就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赶尽杀绝。” 五千块,是江徽杏一个月薪水的一半,对于她来说,这五千块还不是什么大钱,她也没有想到在海城这样的一线城市里,还有人会为了五千块钱如此狼狈。 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废话少说,你就给我个准话,这钱你给还是不给。” 江徽杏朝里屋看了一眼,那里头干净的家具和用品几乎没有,那一张破旧的沙发,扶手上有一个大洞,里头的棉絮都看得出来。那两个人就用着一双哀怨悲伤的眼神来看着她。 第七章 局中惑局(九)好戏 算了。 “我今天没带这么多钱,这里是三千块你先拿着,下次我让那个小姑娘被剩下的钱给你拿过来。” “哟,你这不会是给哥玩什么缓兵之计吧。”小年轻把钱拿过,不屑的说。 江徽杏懒得看他,自信道。 “没这个必要,两千块而已算不了什么,还有,你们拿了钱就赶紧给我离开,否则我就打电话报警,说你们擅闯民居,破坏他人财物。” 小年轻见她这人气势熊熊,怕是有什么后招,拿着钱就走了。江徽杏冷然转身,再次进了那屋。 母女二人从角落里出来,走入了有光线的地方。 江徽杏淡淡的扫了一眼她们,却发现在沙发的尽头处,还坐着一个另一个人,是她刚才没有留意到的人。 “谢谢……”母女说。 “你们没事吧,没有被打吧?” “没没。” 看到母女二人很是不好意思的低头,江徽杏心里想,今天她们被人催债,会找上一面之缘的她帮忙,估计是看出来她颇有小钱,也希望让她来解决这件事,所以现在整个人都是尴尬的。 “好了,三千块我替你们还了,剩下的两千块你们自己解决。” 这是江徽杏的底线。虽然她不缺这点钱,但是也没有必要为了陌生人仗义疏财,她能做到还钱的份上,已经让很多人望其项背。 “是是,谢谢。” “你们不是说有事跟我说吗,说吧。”江徽杏拉着一张竹椅过来坐着。 那小女孩便指了指沙发上的女人,道。 “其实,她才是你要找的人。” 江徽杏愕然,朝那人看去,那人正背对着她,在她们的注视之下转过了头来。 面对那一张脸,江徽杏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应该可以说是,没有感觉。 这是迟百合第一次认真的看着江徽杏,那鼻子那眉眼,那么精致,她以为这孩子活不过一岁,没想到现在出落的如此标志,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作孽。 不过也是好在,黎星洲喜欢她。没办法了,只能是要利用她了。 “你是谁?”江徽杏发问。 “我……我叫迟百合。” “你叫迟百合?那她叫什么?”江徽杏对着那个苍老的女人发问。她昨日来的时候,这人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就是迟百合,怎么现在,又变成眼前这个陌生女人是迟百合? “是我让她骗你的,她叫迟牡丹,实际上我是她的妹妹。”迟百合说。 江徽杏不解:“为什么?” 迟百合从沙发的那头过来,坐近了点江徽杏。 “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就是迟百合啊。当时你过来打听的时候,我就在家里呢,因为怕被你瞧见,我就躲在里头,可是今日那些人来催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是病急乱投医给你打了那个电话。” “你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江徽杏觉得这个人好生奇怪,便细细的打量她,看到她穿着一身的旧衣服,但是头发却是烫过的,是很漂亮的卷发,而且她说她是这个迟牡丹的妹妹,可样貌上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她们两个一点都不像。 “你还不懂吗?”迟百合忽地掩面起来,不久就听见了她的抽噎声。 “是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就是你妈妈。” 第七章 局中惑局(十)密事 江徽杏神色冷冽的后退了一步。她扶着墙壁眉头紧皱。 “你凭什么说你是我母亲。” 这个人……眼前的这个中年女人,自称是她母亲的女人,在她的脑海里,对这个人完全没有任何一丝的印象,有的全是陌生,不解,疑惑各种复杂的感受。 迟百合站起来迎向她这边,眼睛里含着泪水。 “是真的,当年我在那个小地方生下你之后,你爸不生性,跑去把人给砍了坐了牢,家里一下子就没了收入,你又体弱多病,经常要上医院,所以我就想着到海城这里工作,赚了钱寄回来,可是我却被人骗了,那些人把我们这些从外乡来的女人控制起来,集中到一个工厂打工,我有好几次要逃出来,都被抓回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要你的,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一个女人家,无依无靠的……” 江徽杏低着眸子吸吸了鼻子,余光瞧见迟百合还要靠过来,她赶往后退几步,拉开跟她的距离。 “你不要再说了。”她猛然的喊了一声。 迟百合错愕,江徽杏看着她,银牙咬了咬下唇,道。 “我不想再听了,我先走了。” “哎哎哎!”迟百合追出去喊,可是江徽杏已经走远了。她烦躁的啧啧嘴,站在门口不耐烦的跺脚,刚才伤心的神色一扫而尽。 “真是的,浪费表情,话还没说完就走了。”她嘀嘀咕咕的说着,回头一看,真正的迟百合和她的女儿两人正在扒拉着她拿过来的袋子。 这两个人,只不过是给了一点点的甜头而已,就什么都愿意做了。 “喂,你们两个,我们之间的事千万要保密,总之不能让刚才那位小姐知道,还有,如果她又过来你们家的话,就赶紧给我打电话。” 黎星洲下个星期就该回来了,不管如何,她都要把江徽杏搞定才行。 “是是是。” …… 江徽杏中回了家之后就一直在发呆。 “杏子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被伏廷今天的事给刺激到了吧?”奶奶小声的跟叶栗美说着。 叶栗美也是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我看不至于,杏子哪会是这么脆弱的人。” 奶奶嗳气一声,憧憬的眨巴眼睛,道:“我就想他们俩生个孩子给我玩玩。” 叶栗美:“……” 她往江徽杏看去,微微一摇头。 生孩子这事,还得看伏廷的努力了,但是照目前看来,孩子这事算是遥遥无期。 “杏子,你怎么了,你要发呆也有个限度吧,从回家一直愣神到现在,怎么了?是在想伏廷的事?”叶栗美套着话,看江徽杏的眼神有松动,她赶紧补充道。 “我带奶奶到医院检查了,没什么大事,倒是伏廷那个女朋友,我觉得很有问题,我有朋友认识她,说她是专门骗男人钱的交际花,我们营销圈有好多高富帅都被她给套路了,回头你也让伏廷小心点。” “他的事关我什么事。”江徽杏堵着气说,闷闷不乐的接下这个话茬,随后又转开了眸子。 可是,被叶栗美这么一说,她的思路完全被打乱了。她刚才想到哪里来着? 那个人真的是她的妈妈吗? 伏廷…… 可是为什么第一次去的时候…… 龚繁…… 她到底要不要把迟百合约出来认认真真的…… 伏廷…… 完了,脑子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全是伏廷和那个女人。 叶栗美在一旁偷偷一笑,很快又掩饰了过去。她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江徽杏的肩膀,走了。 江徽杏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不要想那些事情,深呼吸一口气,偏头一看,奶奶在阳台收衣服。她轻咳一声,把思绪收好,便朝着她过去。 “奶奶。”江徽杏前脚进了阳台后脚就把落地窗关上了。 “什么事啊。”奶奶看都没有看她,还是顾着自己手里干的事。 江徽杏缓了缓,轻声问道。 “奶奶,我想知道我妈的事,她……” 话还没有说完,奶奶手里头的衣叉冷不丁的戳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你怎么老是问这个,我不是说了你妈是生病了回了老家,她娘家人说她病的太重,就把她送去其他地方了。” “可是,你上次跟我说是妈妈来了海城打工,一直没有回来。” 意识到自己前后不一,奶奶的唇角僵硬了一下,沉默了下来,不回答江徽杏了,继续收衣服。 “奶奶,到底真相是什么。”江徽杏一下绕到奶奶的面前,把她手上的东西抢过来,逼着她回答。 “真真假假扯这么一些有什么意思,没妈怎么了,你二十几年不都这样过来了吗,总之,这些事你就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这种陈皮子谷的事,我也全忘了,就是告诉你的,也不一定准,你就别想这个了。”奶奶一脸严肃,看样子可没有在跟江徽杏开玩笑,好像还有一些生气,她自己把落地窗户打开出去了。 江徽杏愣在了原地,眼神复杂。 她想找到母亲,这个心愿其实非常的简单,就是想知道她过得如何,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关于认不认她这个问题,她还从来没有想过,今天的那个迟百合,言行强烈,言之凿凿,不像是在说谎,况且在这种事上面撒谎,她又没有好处,犯不着这么做。 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第一次去的时候,这个迟百合没有站出来说她就是她的母亲,而是要过了一天才跟她说,有什么必要这样做,感觉很不合理。 这么多的事情一下子砸过来,头疼的要死。江徽杏也不再细想了,迟百合的事先搁着,等她再找点证据再说,明天,她有一件要紧的事做。 --环亚资本。 江徽杏到这儿的时候,一位投资顾问出来接待了她。 她想过了,买房子的事现在被耽搁了下来,所以她打算把一部分的钱拿出来做投资,钱生钱,可是她对金融这一方面一窍不通,于是便委托专业的顾问进行投资。 第七章 局中惑局(十一)投资 坐在卡座上,顾问给江徽杏拿来了专业的测试表,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她都在写这个表,以评估她可承担的风险能力。 “您是打算先投两百万是吗?那您可以看看我们这边几个基金,还有这几个风险稍高的股票,这几个盘我们都是看好的。” “我想看看qdll基金1,我对这类型的项目比较感兴趣。” 在来之前江徽杏也是做过功课的,与其把钱存在银行,还不如钱生钱,虽然不是很懂金融操作,但是她关注了一段时间的金融操作,做过了解才过来的。 顾问应允,转而很专业的跟江徽杏聊了起来。 “qdll基金的话,普遍风险都比较高,我这里有几个美基收益还是不错的,您可以考虑一下。” …… 顾问的话一直盘旋在脑海里,江徽杏离开座位前去洗手间的时候都还在想这个事。 只不过她一出来,就碰见了一个人。 “小姐,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定投?” 男人看上去很斯文,带着一副眼镜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他把手里的宣传纸递给江徽杏。 “这只基金是近一年来涨幅率最高的一只,小姐要不要考虑一下定投?2” 江徽杏还愣神时,那男人的话跟到倒豆子似的说着,鬼使神差的就坐了下来,听他高谈阔论。 定投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江徽杏在心里想,她本身是打算把两百万都放出去的,而且基于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的这个道理,她应该把风险再分散一些才行。 “定投的话能不能帮我分散风险?”江徽杏问。 “那是肯定可以的。”男人笑笑,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说道。 “我叫姜淳,您不是想要分散风险吗,定投的话是最适合的了,这是几乎最小白理财方式,关键就是在于需要间隔一个周期投资一次定额资金,可以摊低单位成本,越跌越投,波动越大获利越大,没有太过于高深的技巧……” “如何,考虑一下吧小姐?” 姜淳孜孜不倦的说了半天,江徽杏也考虑清楚了。定投的话也是一个周期买入一点,这种投资方式还是比较适合她的,干脆就买入一些看看收益好了。 姜淳看江徽杏的表情又松动,暗暗的在心里头松了一大口气,借口说要去一趟卫生间从江徽杏的身边离开,打通一个号码。 “她同意了,对对……哥们行啊,这女人看上去比那个日本婆漂亮多了……说说都不行,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下次你可得请我吃顿好的……” 挂了电话,姜淳便收起了那副奸笑,假装若无其事的带江徽杏进去办手续。 怎料一进去,就见到那个女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徽杏直言冷声说,不悦的皱眉。眼前的这人,就是撞到了奶奶而且还水性杨花的女人,龚繁。 龚繁看到是她,眼神很意外。 “关你什么事。” 江徽杏抿紧了唇,凑上前一看,龚繁正填着东西。她下意识的一惊,隐忍怒火道。 “你投资的这笔钱是谁的?” 第七章 局中惑局(十二)挑衅 龚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哼一声。 “这是我男朋友给我的钱,关你什么事。” 男朋友给她的钱?可是伏廷今年都在筹备自己的事务所,怎么可能抽得出这么多的钱给她。 “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你到底对伏廷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多钱给你。”江徽杏一把拿起那张凭据,气冲冲的说着。 “喂喂,我男朋友给我的钱,我爱怎么花怎么花,关你什么事,你少来对我嚷嚷,又不是我什么人。”龚繁淡定的看着她。 “不是我说你,你跟我无冤无仇,跟伏廷更是丝毫没有关系,你总不能仗着他曾经喜欢你就对我们的生活指手画脚吧。” 江徽杏的流星眉一蹙,眸子似要闪现出火光来。 她确实没有立场去管伏廷的事,可是……可是她忍不住,那可都是伏廷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怎么能被这个女人就这样大手大脚的花了,而且这个女人还水性杨花。 “对了,我得告诉你。”龚繁得意的说。 “如果你想把这件事告诉伏廷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他是不会听你的,因为今晚我要在北枝公馆向他求婚,毕竟这么帅又这么优秀还有钱有品位的男人真是不多见了,不把他牢牢抓紧,都对不起自己的青春呐。” “你说你要求婚?”江徽杏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心脏也像是被人握在了手掌心里似的,既气急又恼火。 “那是当然的了,伏廷他还说,要给我买下海城市中心的房子呢,到时候我们生了孩子,就可以直接入读那儿的名校。” 江徽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色深凝复杂。龚繁小心翼翼的端详了一下江徽杏的神色,佯装不经意的说。 “今晚八点,等我正式求婚了之后伏廷就成了我的男人了。” 话音刚落,江徽杏便猛然的冲了过来,提起了龚繁的衣领。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像你这种人,没资格和伏廷在一起。” 语罢,她英气的把手松开。龚繁愣着,瞧见这位宣誓主权的女人警告完之后就离开了,心道:这么有魄力的小姐姐,难怪迷的伏廷神魂颠倒的。 不过却也正好,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跟她撞上,方才被她那么一刺激,怕不是今晚就能…… …… 从环亚资本出来,江徽杏便一直在心算自己能盈利多少钱。 暂时的她把钱分成了三部分投资,第一部分是投了qdll种类的基金,第二部分就是投了风险较高的股票市场,第三部分就是姜淳顾问推荐的定投。 默默的想着,却没有留意到有一辆汽车一直跟在她的后面。 这里,一个女人正在给迟百合化妆。 “夫人,她出来了,我们也要赶快。” 听见催促,迟百合姗姗的再弄乱了一些自己的服侍,待车子开进那巷子之后,她立马下了车。 “我不是说了吗,那点钱我下次再还给你,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啊!” 这声音刺耳,吸引了江徽杏的注意力。 她向着那边过去,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然后好几个男人围着她。 定眼一瞧,那不是…… “你们在干什么!”江徽杏大喝一声跑过去,瞪了眼那些人。这一些面孔,全部都是那日来讨债的人。 “我不是已经还给你们三千块了吗,还剩下二千块而已,用的着对一个女人这样?”江徽杏弯腰把迟百合扶起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换不起当初就不要借,现在这笔账收不回来,我们哥几个也很难办。” 江徽杏低头看看迟百合,又扫了几眼那些人,总是抿抿唇,拿出了钱来。 “这钱我替她还了,以后,你们别再纠缠她们一家,要不然我就报警。”江徽杏扶着迟百合起身,看到她脸颊上像是被人打肿了,心情郁闷起来。 “行行行,钱我们收到了,保证不再闹,我们走。” 江徽杏冷冷冷的看着他们离去,这才问道。 “你没事吧阿姨?” 迟百合使劲地挤出几颗眼泪,就差扑在江徽杏的身上了。 “没事没事,还好碰上了你,要不然我这把骨头可就这样废了。” 看她这么凄凉,江徽杏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 “那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不不,不用。”迟百合连连摆手。要是去了医院,她脸上这些化的妆不就被识破了吗。 江徽杏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刚要再说,就闻言道。 “去医院多贵啊,我回家自己擦点药酒就好了,没事。” 江徽杏不赞成的拧眉,但同时也思虑起了别的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环亚资本这里是cbd,离迟百合的家远的很,她出现在这里不太合理吧? 江徽杏没有料到,她心里想的这点,也被迟百合预料到了。她拿出一样东西出来。 “我……我其实就是想给你送这个,但是我在门口等了你好久都没见到你出来。” 迟百合低着头说,看上去很尴尬不自信。倒是她手里拿出来的东西,让江徽杏一震。 这是…… “最近入冬了,天气冷很,我也不会别的,就只会做一些不中用的东西,给你织了一条围巾,你不要嫌弃。” 江徽杏怔忪的接过,眉心欲拧欲紧,贝齿紧阖。 “我知道自己不配当你母亲,而且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现在的我是真心的,其实我也知道,你其实不太想跟我认回来,不过没事,这都是我咎由自取……”迟百合说着,还委屈的抹去眼泪。 江徽杏没有说话,只是眉心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掌紧紧的握着那暖和的东西,似乎心里头也有什么地方暖和了起来。 “我送你回家吧。”她道。 一路上,江徽杏都差不多是沉默的状态,有时她会打量迟百合,可是又什么都不说。 倒是迟百合心里发紧,黎星洲就快回来了,她必须要把江徽杏搞定。 心思各异的两人分手后,江徽杏抬头一看天空,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月亮悄悄的跑到天上去了。 猛然的低头看手表,惊呼道。 “居然八点了!” 第七章 局中惑局(十三)告白 北枝公馆-- 江徽杏赶过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跑去服务台,单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捂着小腹,上气不接下气的问。 “请问……这里今晚有没有人求婚?” “应该有,我们有同事去后面的花园那儿布置场地了。”礼仪小姐指向前方。 “谢谢。” 江徽杏大呼一口气,又忙不迭的往后头过去了。花园里是成片的绿植,中间有个湖,她站在湖边,瞅见对面站着许多人。 “等等!”她喊叫一声,匆忙越过桥,站到了伏廷的面前。她气喘吁吁的,先是弯腰了一下缓着,而后又回头看着龚繁。 似乎,还来得及。 “你不能答应她的求婚!”江徽杏对着伏廷说,手拽上他的衣襟,强势道。 龚繁忽地冲着她笑笑,反问她说。 “怎么又关你什么事啊,你怎么这么八婆啊,真是烦人,你给我走开。”她抓住江徽杏的衣摆,将她拉开。 江徽杏站稳之后,一双眸子睁着大大。 “伏廷,伏廷你听我说。” 伏廷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却偏偏的,眼神是一种不知缘由的朦胧。 “为什么?”他说道。 “你……”江徽杏瞪了一眼龚繁,四下看了两眼,倏地抱住了伏廷的胳膊,迈开了步子。 “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伏廷由着她拽,来到了湖的另一边,江徽杏站在柳树的下面,枝条的倒影蛰伏在她的身上,让她脸上的表情看不清。 “你不能跟这种女人结婚,伏廷,我们认识好多年了,断断续续的加起来可能也有三年了,而其中的两年我们都住在一起,难道这么长的时间里,你都不能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情上面骗你吗?我真的是看到龚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卿卿我我的,完全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江徽杏越说越气,咽了咽干燥的嗓子,迸发的火气在眼睛里头燃烧,没有发现伏廷含笑的眸光。 “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觉得龚繁不是这种人。” 伏廷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江徽杏嗤了一声,翘着手臂说道。 “你真是被她骗了,今天我在环亚资本,还看到她乱花你的钱,买这买那的。她明明知道你现在要自己筹办事务所,可是她还这么做,你真的认为她很在乎你吗?龚繁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江徽杏是真的气到头上冒烟,自己说了这么多,伏廷都没有听进去,她是又气又难过。 “无所谓啊。”男人淡淡的来了一句。 “什么?”江徽杏皱眉问。 伏廷盯着她看。 “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龚繁,我跟她结婚,是因为我妈要让我跟别人联姻,我只是先下手为强,找个人结婚而已。” 江徽杏猛然的抬起了头,很快又垂落下去。 华香庭的招数她见识过,的确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是…… “可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跟龚繁结婚,她这个人花花心思那么多,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你,那天她还开车把奶奶撞倒了,我没法原谅她!” “你就不能想点别的招吗?非要跟龚繁结婚,你不要跟她结婚。”江徽杏心急如焚,抓住伏廷的两只胳膊,如水的眸子望着他。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江徽杏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当她今日看到龚繁肆无忌惮的花着伏廷的钱的时候,她才恍然的醒悟到自己看到这一幕有多难过,她根本就无法忍受伏廷给别的女人花钱。 “别说了杏杏。”伏廷温柔的用食指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放在耳朵后面。 “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是我尊重你的意见,你不想跟我有瓜葛,我便离开你就好,你走吧。”伏廷拉开她的手。 “不要。”江徽杏脚一跺。 “跟我结婚吧!” “你说什么?” “跟我结婚吧伏廷,如果是为了躲开伯母,就跟我结婚吧!”江徽杏坚定的说。 她以为伏廷会惊喜回眸,却……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还是离开吧。”伏廷头也不回的说,背对着江徽杏,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给她。 “为什么!” “结婚是非常重要的事,可是你要跟我结婚,却是因为怜悯和施舍,我宁愿去和心思不正的龚繁做交易,也不要你这种廉价的同情,所以你走吧。” 伏廷作势要抬腿迈上桥,江徽杏呜咽一声,从背后抱住他。 “这不是施舍,伏廷,对你来说结婚是非常重要的事,难道对我就不是吗?” “那是?”伏廷转过身来,温煦的眸子渐渐的烘起了一些光芒。 “你喜欢我?”他愉快的问。 江徽杏把眼泪摸了去,本来想嘴硬争辩一下,可是嗓子发不出声音,估计是刚才太激动了,现在嗓子有点哑。 伏廷用力的抱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是吗杏杏,想要跟我结婚的念头不是施舍也不是同情,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如此?” 江徽杏推了两下他,鼓着腮帮子含糊道。 “我才没这么说,你少自作多情。” 伏廷眨了眨眼,闪闪的瞳仁在深夜也看得清。 “那你想跟我结婚的念头,是认真的还是?” 江徽杏深呼吸了一口说:“是真的,我做不到让你跟龚繁那种女人在一起,如果以后你们还要在一起,那我也会一直搞破坏,直到你们分开为止。” “确定吗?” “确定。” 伏廷笑了,他松开了江徽杏,忽然的单膝跪了下来,在江徽杏还发蒙的时候,他们身边的柳树竟然一下间全亮了起来,她惊愕的一看,霓虹的小灯串起来的形状,是心形。 “江徽杏小姐,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江徽杏眯着眼一看,伏廷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枚戒指,向着她举着。 “你你你……”她都糊涂了,周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好些人,而且还有龚繁,以及奶奶。 “还愣着干啥呀,赶紧答应人家啊!”江徽杏怔忪着,后背就被人一推,那人还在她耳边说了这一句话,是叶栗美。 “啊啊?” 第八章 大结局 “你喜欢我?”他愉快的问。 江徽杏把眼泪摸了去,本来想嘴硬争辩一下,可是嗓子发不出声音,估计是刚才太激动了,现在嗓子有点哑。 伏廷用力的抱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是吗杏杏,想要跟我结婚的念头不是施舍也不是同情,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如此?” 江徽杏推了两下他,鼓着腮帮子含糊道。 “我才没这么说,你少自作多情。” 伏廷眨了眨眼,闪闪的瞳仁在深夜也看得清。 “那你想跟我结婚的念头,是认真的还是?” 江徽杏深呼吸了一口说:“是真的,我做不到让你跟龚繁那种女人在一起,如果以后你们还要在一起,那我也会一直搞破坏,直到你们分开为止。” “确定吗?” 伏廷笑了,他松开了江徽杏,忽然的单膝跪了下来,在江徽杏还发蒙的时候,他们身边的柳树竟然一下间全亮了起来,她惊愕的一看,霓虹的小灯串起来的形状,是心形。 “江徽杏小姐,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江徽杏眯着眼一看,伏廷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枚戒指,向着她举着。 “你你你……”她都糊涂了,周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好些人,而且还有龚繁,以及奶奶。 “还愣着干啥呀,赶紧答应人家啊!”江徽杏怔忪着,后背就被人一推,那人还在她耳边说了这一句话,是叶栗美。 “啊啊?”为什么你们会聚在一起? 叶栗美低头痴痴一笑,把奶奶拉了过来。 江徽杏还愣着,伏廷忽然一下抓住她的手指,硬把戒指塞了进去,然后捏了捏她的手。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老婆了,不能反悔也不能说不,总之以后你就是我的夫人,对吧奶奶。”伏廷说着,奶奶笑盈盈的过来激动的拍江徽杏的手背。 “好好好,奶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们两个快点领证摆酒生孩子,最好是明天就去领证,然后今年怀上一个,最好是生个女娃,将来也长的跟杏杏这么漂亮……” “奶奶,哪有这么快!”江徽杏不好意思的羞的垂下了脑袋,叶栗美见状把奶奶拉开,让他们小两口一起。 “原来你一直都是在打这么主意,来联合起奶奶来耍我,你可真是好样的。”江徽杏佯装恼怒,作势要走,伏廷可不得赶紧上去哄她。 “我哪有,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你之前还说你对我没有感觉。” 江徽杏鼻哼两声,不想让这厮这么愉快。 “杏杏,你不是一直想在海城买房子吗,千江雪的那套房子我给你留着了,只要你想我们随时搬进去,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在海城有一个家,现在,我们就是一起的。” 江徽杏低头抱住了伏廷的腰,喃了两句。 “是,我一直都很想在海城有一个家,是你帮我实现了我的梦想,伏廷,谢谢你。”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上一个这么好的男人,真好,今生今世她都不会再放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