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药成婚 上》 第一章 【第一章】 圣武三年,天下初定,战乱平後各地人民都在休养生息中。 腊月初三,冰封河面,千里白雪茫茫。一条蜿蜒的小路自药山村延伸至村外,那里有一口供着全村上下三十多家的水井。一个瘦小娇弱的身影提着一只大木桶走来,即使只是拎着空桶也似乎很吃力的样子。 水井边儿有点滑,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井边,打上来半桶水倒进自己的木桶之中。水面映出一张有些陌生的脸,又乾又瘦,容貌生得还算是秀气。虽然已经看了三天,但仍然有些陌生,这完全与以前的自己是两种风格嘛,自己常念着减肥、减肥,这难道是她减肥的结果? 正在发呆,後面有个声音道:「这不是春花吗,已经能下床了吗?」 她现在在这个世界里名为何春花,一个略带恶感的名字。她一听到这名字就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了,伸手摸了摸後脑被撞伤的地方,道:「嗯,好些了。」 为什麽自己与那些穿越的前辈们不同呢,妥妥地比他们倒楣多了,自来到这里後竟然发现她没有半点原主的记忆。这样做起事来就难免畏首畏尾,自来到现在连十句话都没说上,遇到与她打招的人也不敢太过张扬,生怕露出破绽来。 知道那妇人也是要打水的,何春花就连忙让开,提着半桶水向回走。不过走时瞄了一眼那妇人,见她一身衣服也是打了几处补丁的,容貌竟然生得不错,一双桃花眼更是让人觉得她是个不安於室的人。 「欸,别急着走啊,你相公好点儿没?」妇人想起这个黑瘦女子的相公不由得心热,那位可以说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一想到他连走路都要摇三摇的虚弱劲儿便一颗心都冷了,光摆着好看,一点用也没有,要来也没什麽趣味。但仍免不了叹息起来,可惜那样一位风华绝代的男子,竟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还是那样。」何春花不敢多说就连忙走开了,可是走了一会儿就放下了木桶喘息,心里怨念重生起来。 想自己一个普通的药店小职员为什麽上个夜班也能跑到古代来?跑来就跑来了,可为什麽还是个没在中国历史中的朝代;没在中国历史,不存在的朝代也可以,最多也就是不能做先知,可却偏偏穿成了一个已婚妇人。 穿成已婚妇也就算了,直接省略了恋爱那伤神的阶段就可以过幸福生活,可是那个相公还是个病得快死的人,不但肩不能扛、手不能拎,还一身的臭脾气,这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远远地看到了那两间小土房,无论那里面的人有多让人讨厌,但毕竟那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安身之地了。至於娘家什麽的想也不要想,何春花刚来那会儿他们正围着那个男人要银子呢,连她的「屍体」都不曾看上一眼,只看着银子,听那意思是,之前这个何春花也是被他们以二两银子给卖给这男人做媳妇儿的。 别小看二两银子,自从何春花来到这里才知道这二两银子就等於现代的五千元,在一个农家,五千元可以够一家人生活一年之久了。 何春花提着水走进去,先奔去了厨房,将水倒进锅里,填了柴。这个家可真够穷的,真不知道她没嫁过来之前这个男人是怎麽过的。好不容易将水温热了就拿出了这个家里唯一的木盆准备洗衣服,她才不用冷水洗,这个身体只有十五岁,万一用水太冷做出了病,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何春花将自己的两件衣服搓洗完了才想起房间里的那位,毕竟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人,他将她当成移动布景,可是她不能总无视他啊。毕竟初来乍到的应该尽量与别人搞好关系,免得被瞧出什麽破绽将自己赶出去,真的要从这里出去她可就没有什麽地方可去了。 何春花将衣服一摔,这憋屈的日子真是够了!将自己那没肉的脸颊向上推了一推,强做出个笑脸。这个时候还真怀念之前的肉肉呢,用那个做出职业性的笑脸真的很容易。 何春花不情不愿地走到那间光线有些暗的卧室,不到二十坪的小房间中只有一扇窗,而那个修长的,看起来有些沉寂的身影就坐在窗边,隔着并不是十分透明的、厚厚的窗纸向外看着。 尽管房间昏暗,可仍挡不住他的惊人之姿,尽管粗布衣衫也难掩其貌美如花。总之看到他那张脸,何春花就受人类根深柢固的审美影响,整个脑子都有些发木,一定要过了一段时间才能反应过来。 不过现在比三天前好了,至少不会呆呆地连口水流出来都不知道。面对这样的病态美人儿,她收了收心,然後才道:「你有什麽衣服要洗吗?我在洗衣服。」 对方似没有听到她讲话一样继续看着窗外,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在眨,何春花几乎就怀疑这个人已经成仙儿了。 又被深深地无视了。身为一个知情达理的现代女子,她不会因为对方生得美貌如花就不气,可是为了自己的容身之所就要考虑一下了。何春花微微一笑道:「那个,相公,我要洗衣服,你有什麽要洗的吗?」 「随便。」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只讲了两个字就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随便,这个东西怎麽个洗法你倒是教一下我啊。但是何春花没有讲出来,只是打开家里唯一的柜子翻找起来,最终找到了男人的一件脏衣服拿出来,看来这个家真是穷得可以了。不过里面还有件乾净的,她拿出来交给窗前的男人道:「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应该脏了。」 这个男人倒是极爱乾净的,听她这样说就将头转了过来,接过衣服道:「你出去。」 噗,不是夫妻吗,为什麽还要讲究这些?而且外面那麽冷,他让她出去等吗,「我转过去就可以了吧,外面那麽冷,万一冻伤了就没有人照顾你了,相公。」何春花带着些怨气将头转过去,她才不会自虐地去受冻。 男人不想与她争辩。这个女人自撞到头,醒来後似乎有些变了,本来好吃懒做,一天到晚只知道要钱,现在倒是知道洗衣服、做饭了,只是越来越无礼了,竟然让她出去都不肯。 他慢慢地将衣服换上,因为这个身体太虚弱,只是换件衣服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男人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身体果然已经熬不了多少日子了,又何必计较太多。换好了衣服,他虚弱地坐在椅子上,即使是再咳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的。 何春花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咳声其实还是有些不忍心的,如果放在现代,治疗肺结核的药物很多,可在古代便只能依靠中医,偏偏她只记得一些简单的药方,但是治疗这种病的她是一张没记住。 何春花默默地拿了衣服去厨房洗,可是走出来的时候却听到房间里面传出一阵阵沉闷的咳嗽声,看来他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何春花身为一名护士专校毕业的人,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他这种病最怕身子着凉与心情压抑,可是自她来後,到现在他一直坐在窗前吹着风,很少讲话,从没有见着他笑过,这样下去真是不要命了。 边洗衣服,何春花边觉得可惜,那样一个人怎麽看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庄稼汉,可是却窝在这样一个小村子里等着死去,一定十分憋屈吧。可是她又有什麽办法,这里不是现代,否则回到她工作的那间小药店,里面治疗肺结核的药就有好几种,再加上些补身体的方子,相信应该可以治好他。 何春花突然间有点想念她工作的那间小药店了,因为开在镇上,所以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药物是应有尽有,齐全得很。 何春花提着衣服,想拧乾了去外面晒,因为是冬天,所以衣服晾出去很快会冻成冰块,乾得比夏天慢很多。 开了门,前面的景物竟全变了,不是那个看起来有些荒凉的小院,而是她之前工作的那间小药店。何春花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好疼,看来是真的。」 第二章 她笑着走进去摸摸这个、抬抬那个,是实物并非虚幻。这难道就是所谓传说中的空间吗,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娘也有今天。因为太高兴,何春花一转身就走出了小药店的门。能出来又能进去,她哈哈大笑两声,差点没在原地高兴地跳上几跳。 而房间之中的男人皱眉,这女人发什麽疯,一个人在外面笑得那麽大声。自从受伤醒来後,她的性子似乎完全变了,不再整天没心眼儿似的叽叽喳喳惹人心烦,这让他觉得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麽。 男人冷笑一声,知道了又怎样,不过是先忍气吞声等着再有机会害他的那一天而已,反正他已经习惯了,所谓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另一头,何春花试了可不可以拿药出来,然後拿着一颗消炎药整个人呆在厨房中。里面的药真的可以拿出来,她只是想试一试,结果真的拿出来了。她将药放在嘴里就着凉水吞下去了,一边煮着玉米粥,一边想着要不要拿药给那个男人吃。 虽然已经来了三天,可是那个男人叫什麽名字、什麽样的性格,她完全不知,万一将药拿出来他不肯吃怎麽办,毕竟这些包装什麽的都有些古怪。可是这人毕竟是她的相公啊,看着他死似乎不太好,别说还要相依为命,就是陌生人也不能有方法治而不去医啊。 看着锅里的玉米粥,何春花突然间想到了什麽。如果将药拿出来碾碎放在粥里,那麽他不就可以吃下了吗,之前观察过他的症状,已经开始咳血了,所以药量也要先轻後重,没有什麽副作用时再加重药量也不错。 她在煮粥间又进入空间一次,在里面就将药的包装去掉了,拿了结核丸、利福平与维生素。先将这些药放在菜板上给弄成粉状,然後盛了一碗粥将它们放在里面搅拌起来。粥的颜色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变化,闻一闻也没有异味儿,她就满意了。其实她是来到这里才学会做饭,甚至连生火都是蹲在厨房里半天才琢磨会的,说起来真是满脸的泪啊。 何春花将粥端进房间之中。说起来这个男人还是挺好伺候的,如果她做了饭,端过去就吃,如果不做他也不要求她去做。身为一个病人,他这样子只怕也养不好病。 打开了房间的门,何春花将粥放在了便宜相公面前,然後笑道:「我刚煮好的粥,相公你先用。」她不知道此男叫什麽名字,所以只能叫相公了,其实这两个字叫得还真是有些无奈。 她的便宜相公并没有回应她,何春花站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回过头来。要不要这样不理人啊,原主好歹也是你的娘子吧,或许这两位之前有什麽问题? 站得饿了,何春花只好自己出去,进厨房中喝粥。这玉米粥可真是难喝,可是这个家里除了这个已经没有别的了,就连小咸菜也没有。东北的冬日之前大家都有藏冬,明明这两位成亲已经有两三个月了,怎麽一点藏品也没有呢,这让她这个接手人要怎麽样过日子。过日子难啊,连柴也没有多少了,大冬天的这是想冻死、饿死她的节奏吗。 何春花悲春伤秋了一阵,好不容易将心情调整好,可是一走过窗前就怔住了。那白色的雪地上铺着一层金黄,如果没有看错应该是那碗玉米粥。这败家的爷们儿啊,粥不喝就算了,何必倒了呢。 何春花这个气啊,可是她向来性子软绵,气归气也只是对天翻了个白眼,走进房间道:「相公,你既然不爱吃也不能倒掉啊,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吃的了。」没有摸清这个男人的真实性子前,她本不想多事,但是对方这样糟蹋粮食,她真的有些看不过眼啊。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中竟然有着一抹冰冷。可那抹冰冷转眼即逝,让何春花怀疑是她看错了,但是对方也没有讲话,似乎将她彻彻底底地无视了。 何春花一腔怒气似打在了棉花上,人家不理,她能怎麽办,只好默默地将碗收了。就要收碗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只洁白无瑕的手放在桌上,桌上躺着十多个铜钱,这意思是给自己家用吗?何春花脸上马上露出了谄媚的微笑,连忙将铜钱收了,准备明天去买点盐与别的东西。 等她转过了身,就听到身後那人冷哼一声,哼过了又大声地咳嗽。 给你药你不吃,活该咳嗽。何春花将碗收拾好就进去空间,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个空间真是好啊,不但带了药店,连里面的洗手间也一并带来了。因为那栋楼以前是住人而不是开店的,所以洗手间里有浴室,她心中高兴,来到这里还没洗过澡呢。 何春花打开热水器,没想到里面还有热水。早知道就将衣服拿到这里来洗了,不过那样会惹人怀疑吧,身藏宝库,她可不想让别人知道後拿自己当枪使。 何春花匆匆洗了澡,也没敢洗头发,又给自己的後脑上了药。这个时候她发现了一件怪事,那就是她之前所动过的药品又如过去一样放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动过一样,而扔在垃圾筒里的东西也不见了,这是不是说明这里有她一出去後就会恢复如初的功能啊。 那岂不是无论她取多少药後,再次进来就会又放好了,这真是太厉害了,有了这麽厉害的空间那她岂不是可以吃遍天下了吗,即使被那男人休了也不怕了。 何春花笑了好一阵才又冷静下来,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有这个空间也不能乱露,万一给有心人利用,那她会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呢。万事要低调,低调才是王道,何况她自己也不是什麽好胜之人,平平淡淡倒好,否则她也不会放弃了医院的工作,跑到小镇做一个小小药店的店员了。 只是那个男人不喝粥、不吃药的怎麽受得了,何春花只好烧了开水给他,这次倒是喝了。 到了晚上他们是分开了房间睡的,之前两人就是如此。何春花知道肺结核是很容易传染的,以後她要注意才可以。 但分开睡也是在一个房间,不过是中间拉了道破旧的帘子而已。她决定明天先出去买些东西,然後再给这个房间消下毒。 何春花躺下很久了,窗前的男人却仍然没动。他这是打算在窗前睡吗,炕上多热呼啊。在炕上滚了一会儿,本来就心软的何春花最终小声道:「喂,相公,不如睡吧。」 对方根本不理她,性子也真够冷的。算了,没有必要与一个病人置气,何春花将手伸到另一边,将已经热呼的被子拿下了炕。 刚走到男人面前,就见他猛然回头,那冰冷的眼让她通体生寒,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何春花连忙解释道:「我想给你披件被子,免得着凉,你这种病着凉了不好。」不过是个人,为什麽自己会觉得害怕?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何春花的心怦怦地跳起来,好像被一支冰箭贯穿了身体一样。 见男人始终没出声,何春花默默地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就跑回炕上乖乖地躺着了。妈妈啊,太可怕了,她申请回家可以不。 明显不可以,第二天早上,何春花睁眼看到的仍是那间黑黑的小土坯房。最让她惊讶的是,那个病男人竟然在窗前坐了一晚上,看来连动也没动过,肩膀上披着棉被,一声一声地咳嗽着。 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知为什麽何春花有些可怜起这个男人来,生得这般样貌又年轻,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是在默默地等死了。明明在现代治肺结核这种病很轻松,可是古代这种病却是绝症了。 好了,就当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医好他,没准治好了人,她就可以回去了也不一定。打起精神来,这样消极怎麽对得起那些想穿越的姑娘们呢。何春花拍了拍自己的脸後下了炕,然後顶着一张笑脸,对坐着完全不理她的男人道:「早上好啊,相公,我去煮粥,今天你不能不吃了。」 意料中的,那个男人根本没有理会她。没有关系,当他是个哑巴好了。 第三章 这个房间还真有点冷啊,何春花穿好了衣服,将炕收拾了一下。隔在中间的帘子一滑到角落,整个空间看起来就亮堂多了,先热水,用冷水洗脸还真不适应。 何春花将自己收拾好了,当然,梳头的时候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最後没有办法只好编了两条大辫子盘在头上,用红绳一系了事儿,再复杂的她不会了。处理好自己的一切,又找来另一只木盆给她便宜相公也打了水。从今天开始,两人所有的用具都要分开,直到他病好为止。 这个病男人看来是个爱乾净的,看到洗脸水端上来总算是给了点面子站了起来。 男人将手伸在盆中,一怔。竟然是热水,娶她进门两个多月了,就算给他打水也是冷的,多半还是他自己出去弄冷水洗的。稍稍看了她一眼,见此女正傻傻地看着他,不由得心中冷笑,将脸洗好、擦过脸後,青盐与杯子就被递了过来。男人默默地接过来,今天伺候得这麽好又打算做什麽?记得上一次,她在自己的药碗里下了毒药。 但他也没有多说什麽,他接过来漱了口,然後准备自己整理头发。 「我来帮你吧,你一定没有力气吧,过会儿一定要吃饭,知道吗?」何春花毕竟在医院实习过的,所以伺候病人的态度要友好这点还是记得的。 不过何春花也不太会整理头发,她只能打开了男人之前随意绑着的头发,将那一头青丝梳开,然後又按照原来的样子绑好。一边梳着,一边嫉妒,明明是个病人为什麽头发会这麽好,摸起来又柔又顺的很舒服。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所以为了不把自己气死,何春花向来不会太钻牛角尖儿的。为男人梳好了头发後,何春花将东西收拾出去就开始做饭,来到这里後她会做的只是玉米粥而已。今天早上她也做了粥,而且还加了药,这次一定不能让他再倒掉了。 做好了这一切,何春花又将柴放里一些,为的是将房间烧得更暖和些。结核杆菌最怕温热的环境,这点小知识她还是知道的。 在厨房中何春花自己先喝了粥,明明很饿,可是这东西她也喝不下去太多,虽然纯天然的东西很好,可是无论谁连喝了三天都会喝不下了。 之後何春花端着粥来到了房间之中,将粥一放,笑着道:「喝粥了,今天只能吃这个东西,等过会我去镇上买点米回来。」她也不知道那些钱够不够,但是应该可以买点东西回来吧。 这女人态度可疑,从刚刚开始一直让他喝粥,这粥里又有一股怪味儿。男人看了那粥几眼,心中苦笑,为什麽自己得病之後,所有人不是躲得远远的,就是想着他早点死呢,上一次她没有害成,这一次换了张笑脸来骗他吗? 算了,就如她们的愿吧,反正他也被这病折磨得够了。男人端起了碗,这一刻对生命已经没有一点留恋。 好痛快啊,竟然也没怪说难吃,几口就喝完了。一看到她便宜相公这般听话,何春花可以说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後痛快地收拾了,道:「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一碗?」 结果对方连看她也没看一眼,默默地望着窗外去了。 何春花也没在意,只道:「那我去镇上了,过会你没事的时候就到外面坐一坐,晒晒太阳对治病有好处的。」没指望对方会回答她,何春花说完就出了门。 何春花到外面提了个篮子站在路边等着,因为每天都有去镇上的人路过这个路口,她只要跟着就走不会错了。 不一会儿果然过来两个人,她不认得,看他们走过去就默默地跟在後面走着。突然一只手拍了她一下,道:「春花,我叫了你几声都不应,魂丢了是吧?」 这个声音何春花再熟悉不过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当初她刚醒的时候,这个人正在向她的便宜相公要赔姑娘的钱,而且连自己女儿的屍体都没看一眼。对,这人就是原主何春花的老娘田氏,一个典型的农家刁钻妇人。 「娘。」何春花无奈,停下来叫了一声就继续向前走。真是出门没看日子,遇到煞星了。 田氏没少在那个病女婿手中得便宜,这时候看到女儿似乎要去镇上,就问道:「怎麽,是不是你家那位要死了,去办什麽纸钱之类的啊?」 田氏声音虽压低了但也不小,正好给前面那两个老实的汉子听在耳中了,不由得同时皱了皱眉,心想这田氏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盼着自己的女儿守寡。 何春花却计上心头,道:「娘,他有名字的。」 田氏哼了一声道:「好好好,那个余涵是不是病重了?」 原来他叫余涵,後面的那个字是含呢,还是寒呢?不管了,这以後是不是可以叫他名字了啊,不用那麽别扭地叫相公真是太好了。何春花知道了余涵的名字很高兴,但是表面仍冷冷地道:「他没事。」 「那你去镇上做什麽,有钱就拿回家孝敬你爹跟你娘我,何必给那个一脚踏进棺材的男人用。」田氏哼了一声,怎麽余涵还吊着一口气不下去啊,刘地主那边可还等着这丫头过去给他做第五房的姨娘呢。 何春花是不知道田氏心里所想,如果知道早已经跑了,不过现在她还要装人家的女儿,所以只是一路听田氏各种唠叨,各种向她要钱、各种盼着余涵早死等等。 何春花脾气好,反正要钱不给,要咒人家死,人家活得好好的你有什麽办法。最後田氏看她油盐不进的也怒了,大声道:「走、走、走,你就知道走,我和你讲了这麽多,你怎麽就没长点心。」说着就使劲戳了何春花的额头一下。 何春花退了一步,她心里明白田氏就是想将自己去镇上买东西的钱要下来孝敬她嘛,可是钱没了她花什麽,本来就不多。以前的原主怎麽做何春花不知道,现在她还想好好活着呢,於是幽幽地道:「娘,你想饿死女儿吗?」她自小就是软绵绵不争的性子,即使讲话也是软软的没有什麽威胁力。 田氏哪会听,更加变本加厉地大喊大叫:「你这个不孝女,我白养你这麽多年了,嫁了人就连自己亲生爹娘都忘记了,我怎麽生了你这麽个女儿。」说完就要动手打。 哎呀,这可不行,何春花虽不擅打骂,可是躲还是要躲的,这打在身上有多疼啊。她一闪身就向前跑,边跑边道:「娘,你这是要打死我吗。」 这一闹,前面走着的两个爷们儿看不下去了,她们的对话多多少少也落入了他们耳中一些。有一个年长的就走过来道:「我说田氏你就消停一下吧,瞧着女儿家困难,你不帮忙也就罢了,这还追着要钱是怎麽说的呢。」 田氏插腰道:「怎麽着,我管我女儿,你一个老爷们儿凑什麽热闹,关你们家老杨家什麽事儿。」 杨大叔也是个直性子,道:「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再这麽闹,那我就要去里正那里说道说道了。」 里正是杨大叔的叔叔,所以田氏心中一凛,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哼了一声,白了缩在一边的何春花一眼後转身就走。 而何春花使劲儿地眨了两下眼睛,我什麽也没干啊,你瞪我是为了哪般?不过她还是冲着姓杨的两个男人点了点头,小声道:「谢谢。」不是她到这里是准弱势群体,而是她本来的性格就是如此。 何春花一向是以和为贵,实在不能和平处理了那也是找有关部门处理,一般是很少与人争强斗狠的。倒不是怕,她就是有一个毛病,一着急就结巴,一结巴就越着急,最後就算急哭了,有时候话也没讲明白。 杨大叔点了点头,继续带着儿子向前走,不过倒是觉得这何家三丫头还真与过去那点火就着的性子不同了。之前替儿子说亲的时候也考虑过她,可就是因为她能干是能干,但是太缺心眼儿,性子直,有什麽说什麽,还极为听田氏的话,只要田氏开口,她就会像点着的炮竹一样和别人打架,这一来二去的,名声也臭了。 第四章 没想到她成了亲後,人老实多了,既不多言也不多语,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还挺着人疼,否则刚刚自己也不会看不下去,帮着出头了。杨大叔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人家都成亲两月了,他这亲事还没说成呢,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杨木根也偷偷看了一眼走在後面安安静静的何春花,她自从成亲後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也难怪,谁嫁给那样一个得了绝症的男人都会变吧。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等到他娶个婆娘回来後一定要好好对她,绝对不能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爷俩儿走得慢,知这何春花是想跟着他们一起去镇上的,这一个女人上路确实多有不便。 就这样三人隔了很远的距离,先後进了镇。杨木根是个心软的,临走之前小声地对何春花道:「我们两个时辰後回去,会在门口这里站一会儿。」说话时眼睛都不看着何春花。 可是何春花感激啊,这是要等她一起走的意思啊。抬起头笑着对他道:「谢谢。」虽然不知道这人叫什麽,不过还是要道谢的。 一个村儿里这麽多年,杨木根也没见何春花对他这麽笑过,少女的容貌本就是甜美,再配上那样的笑容几乎是甜到人心里去。他的脸瞬间红了,道:「没事。」然後急急地赶去爹那里准备去做工了。 何春花怎麽能不感激呢,自从来到这里後人人都避着她,这还不是家里有个痨病患者的原因,大家都知道这个病会传染,所以除了喜欢向她要钱的田氏与杨家这爷俩儿几乎没有人敢靠近她了。 在古代得到第一份温暖後,何春花更加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信心,她先拿着那十六个铜板去了食货铺子说要秤盐,结果一问才知道这里不是论斤的,便要论勺、论合、论升。 这些她完全不懂啊,不过伙计说十文钱是五勺。也不知道这五勺是多少,她就先让伙计打了五勺,发现只有一小包,大概也就一斤左右。 买了盐还要买米,可是只有六文钱了,也就买一升的玉米面儿。这两样东西花光了所有钱,何春花几乎泪流满面了,本来还准备割点肉什麽的,现在似乎只能回去继续喝粥了。 何春花垂头丧气地从食货铺子走出来,就看到对面有一家药材铺子,这里的字虽是繁体,可是她还是认得的,她立刻眼睛一亮。她的那家小药店里还有个中药区,虽然小,但是药材也是有不少的,不如拿些来去卖总好过饿死,但是也不能卖得太多,免得被怀疑了。 想到这里,她先来到药材铺子。一个小伙计跑过来笑道:「这位姑娘要用些什麽药?」 看到对方的热情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我是来卖药材的,不知你们这儿可收吗?」 小伙计皱了下眉头,道:「你这药材是剩下的?」有些人家因为穷苦,所以吃剩下的药材不舍得扔,而是再送回来,不过如果储存得好一般他们会折价回收,但有些不会保存的就失了药性,所以回收的时候一般会惹来不大不小的麻烦。为此小伙计有点害怕,因为大部分人是不知道怎麽样保持药性的。 「也算是。」不喜欢收吗,要不要向穿越的前辈学习直接找老板卖。何春花自信地认为她的药材是顶好顶好的,可以卖上非常好的价钱。但是看了一眼小伙计的样子她没敢,这种出锋头的事情真不是她做得出来的,而且自己的那些药材多半是现代的一些农户培育的,哪有古代纯天然的好呢。 小伙计道:「你先拿来我看一看,如果保存得好倒是可以回收。」 何春花大喜,忙笑着问道:「你们这里什麽药材都收吗?」 小伙计被她亮晶晶的眼睛给吓了一跳,忙道:「嗯,收、收成色好的。」这姑娘的眼睛好像闪着光,像极了後院等着投食的狗狗一样,非常可爱。 何春花道:「那你等着,我一会儿就过来。」她将东西放下,然後转身跑出去找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进了空间,进空间的方法容易,只要她想进就能进得去。 不过因为没有库房,只有外边小盒子装的那些,所以何春花就一样一样地多捡了些,不过没有装的东西,这难办了,总不能用空间里的包装袋吧,那拿出去一定有问题。她想了想後就用前襟兜着,反正农家的妇人多半是用这襟裙装东西的。 她挑了有五六样儿常用的药材,多了也装不了,然後出来直奔了药材铺子。在小伙计怀疑的眼神中将药材一样一样地摆在柜台上,脸红道:「出来得急,就带这麽多。」 小伙计这才轻咳一声将目光放在药材上,然後竟然咦了一声。 何春花心中一跳道:「不收吗?」 「不是,你保存得不错。」小伙计看了一看,有生地、野菊花、天麻与连翘等几种,都经过处理的,而且保存得很好,成色也算不错。 他已经在这里做了几年的伙计,又是学徒,所以也能分辨些药材的,就道:「这些药也不是太多,我瞧着就给你二十文吧。」其实也没少给了,一般这种返回的药材也就给十文左右,但是不知道为什麽,看到她那双眼睛他就没忍住多给了些。 何春花心中也极满意,她对小伙计谢了又谢,然後拿了二十文钱又去买了一些小米与鸡蛋,当然还买了点大白菜,否则吃什麽啊。 带着这些东西何春花就来到镇门前,不一会儿果然见杨家那爷俩儿走了来,一路上倒有说有笑的,看着她提得重了,杨大叔伸手接了一样,没说话就走了,杨木根也红着脸接了一样。 何春花弱弱地道了谢,默默地跟着他们在後面走。其实镇上与药山村离得并不是很远,等她走回来,也就中午刚过一会儿。 等到了村头儿,那杨家爷俩儿就将东西放在地上走了,大概是怕村里人说三道四。何春花心中充满了感激,带着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小家,发现还是和过去一样死气沉沉。 不过想到她今天挣了些铜板,不是两手空空,心中高兴。先将东西送到了厨房,然後进了空间将六味地黄丸倒出了一瓶,包在一张与药铺要来的白纸里。现在余涵身体很弱,需要中西结合的治法了,不过这六味地黄丸却不能放在粥里的,味道太重了。 不知道她离开这一上午,余涵人怎麽样了,何春花烧上了水就急急地走进房间之中。 可是她哪里知道,房间中的余涵已经等死等了一上午了,他一直以为何春花给他吃的是毒药,所以在等着毒发,可是一上午也没什麽事儿,正觉得奇怪,突然间见她回来进门後松一口气的表情又是一怔,难道她不想自己死? 余涵正想着,何春花脸上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道:「感觉怎麽样,有没有觉得好一些?」其实她也觉得她问的都是废话,哪有刚吃上药就好些的。 可何春花不问还好,一问余涵也觉得奇怪了,他这一上午确实没有觉得像平日一般的胸闷与呼吸困难。难道那药是治自己病的药物?余涵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痨病无论是什麽神医都没有办法治的,更不要说一个村姑了。 余涵自嘲地一笑,再次将目光放向窗外。可是却见那个娇小的身影走近他,接着将六颗看起来很小的丸药放在桌上,而那个女人温和地道:「这是我在镇上抓的药,你记得一天三次按时吃,先放在这里,我烧了水就马上给你端过来。」说完就转身轻快地走了。 药,她竟然去镇上给自己抓药?记得她嫁过来半月後就断了他的药,并且指着他大声道,你吃不吃药都好不了,就不要浪费钱了,还不如把钱给我去赌两把呢。是的,这个村姑还好赌,所以他那十几个铜板无非是看她照顾自己,给她拿去赌两把的,谁知道她竟给自己买了药。 可这对於一个心已经冷透的人而言并不会有多高兴,只觉得那药其实是毒药。反正余涵已经决定随她的意了,等着她将水端过来,他就慢悠悠地将药吃下。 第五章 对於病人的合作态度何春花很开心,就安慰他道:「你是不是饿了,我马上去煮饭……呃,虽然还是粥但是是小米粥,非常有营养的。」 何春花其实除了会煮粥外,还真不会做什麽,她将白菜切了,腌了点小咸菜,然後在空间里拿出了些制成药材的枇杷叶子放在小米粥里煮,枇杷可以润肺,她吃了也没有什麽。还有鸡蛋,她只煮了两颗,身体虚弱的人就得多补补。 就这样,饭做好了,她将所有东西都端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小桌上,打算两人一起吃饭。 虽说肺结核传染性强,可是一人一盘不共用应该可以的,再说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当然,今天余涵碗里的粥也是加了料的,她还特意多加了两颗熟鸡蛋。 看着还算丰盛的一顿饭,余涵脸色不变,依旧是优雅地拿过筷子吃起来,多日没吃盐,所以那小咸菜没少吃,但是没动鸡蛋。 何春花看着皱起了眉头,「那个余涵,你把鸡蛋吃了吧,壳我都剥好了。你现在需要营养,不要挑食。」可说完了,余涵也没动,用过碗里的粥就又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窗外去了。 这个病人可真难伺候,何春花只好将桌子收拾了,但是也没碰那两个鸡蛋,一是她不爱吃,二来是鸡蛋本来就不多。 或者余涵是不喜欢吃?何春花想想她也极不喜欢将没什麽味道的鸡蛋向嘴里塞。要不要用盐腌一下,可世上也没这种菜啊。她在厨房中翻了一会,终於找到了一小坛的大酱,没想到原主还留着这样好的东西,何春花想到那三天没菜的日子真不知道是怎麽过来的。 何春花将这大酱看成了宝贝,用小碗盛出些,将鸡蛋放在里面酱着。晚上要逼着余涵吃,一定要让他吃下去才行。 而她现在要收拾下房间,顺便消消毒了。何春花又看到今天午时天气还不错,不如将余涵弄出来晒下太阳?想到这里,她主动地将一个小凳拿到了门外阳光最强处,然後笑颜如花地对已经在窗边那张椅子上生了根的某人道:「余涵,外面阳光这麽好,不如你去坐一会儿?」 对方没理她,连动也没动,她不放弃接着道:「我要收拾房间,灰尘多了你会咳嗽的。」毕竟相处了三四天,她瞧得出来这个男人还是很爱乾净的。果然,余涵伸出手,撑住桌子想站起来,可是大概起得猛了,竟然站在原地晃了一晃。 何春花连忙伸手去扶,却发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位虽然看着瘦弱,但是这身体可不轻,好不容易将人支撑住了却被他用力甩开,不过因为用力过大,他站在原地喘了半天才休息过来。一边走一边咳,一边咳一边走地出了房间。 何春花抓了抓头,这是讨厌被别人碰触吗,那你还娶媳妇做什麽。不过她没有时间想这些,看到人坐到院里了,就连忙从空间里拿出消毒水与小药壶将房间里里外外喷了个遍,然後把东西放回去空间後,才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扫扫灰尘什麽的。 何春花忙了整整一下午,院中的余涵也坐了一下午,眼见着太阳快下山了,她才将这尊大佛又请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余涵就觉得不对了,多了股难闻的味道,可是已经淡了。何春花这女人又在搞什麽鬼,他本来就是疑心很重的一个人,但眼下因为病重无力也不想追究,反正都不怕她将自己折腾死了还怕什麽。 晚上余涵最怕的东西又摆在了他的面前,鸡蛋。这次用酱腌上了,而何春花还眨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小嘴里一直吐出两个字,「吃啊、吃啊。」 他是个怕烦的性子,尤其在病後,无法之下只好将那鸡蛋吃下去了,没想到味道还不错,因为被酱了一段时间吗。 看到余涵吃下,何春花高兴,道:「明天我做小米饭煮白菜,再煎个鸡蛋给你吃。」 余涵瞬间觉得没有食慾了,这个女人话怎麽这麽多,以前说出的都是些气人的话,现在说出的似乎也是气人的话。不过看到她生机勃勃的样子倒是极为羡慕的,自己何曾有过这样肆意的笑,在记忆中他竟然遍寻不到。 晚上睡觉时,何春花这个女人又开始烦了,说什麽也不让他坐在窗前了。这让余涵皱眉,可是何春花也不想相让地站在那里说教起来。 其实何春花也懒得讲这麽多话,但是她就算拿出了所有的药治他的病,可病人本人不配合治疗也白搭啊,必须让他身体温暖起来才行。 「都说了你这种病不能在窗前吹风,一定要温暖身体才行,炕上暖和得紧,上去睡又不会要你的命,不要坐在这里好不好?」她自认态度没问题,怎麽他还不给自己点儿面子呢? 「罗嗦。」受不住的余涵讲了两字,习惯性地又咳嗽起来。 可是何春花又道:「我这不是罗嗦,你也要为自己着想一下啊,去炕上睡吧。」何春花皱着眉道。 眼见着这男人又不出声了,她想伸手去拉,可是余涵却一甩袖将她的手打开,眼神又再度凌厉了起来。厉害啊,这眼神也可以做到收发自如的? 「你要再不上炕我就要强拉你了,相信以你现在的体质是抵抗不了的,到时候丢了面子可不要怪我。」有时候对病人要适当用些强硬的态度,否则…… 「哦,你可以试一试。」余涵的眼神在何春花身上一扫,她立刻老实了。 这个人以前一定杀过人吧,好可怕,否则什麽的她不管了。何春花只好将被子又拿下来道:「那你披被子成不。」 她这样突然间软下来的态度令余涵反而皱了下眉头,道:「放下吧。」 何春花小朋友脑子有点不够用,道:「放哪儿?」 余涵一指炕边,她这才明白过来人家是要上炕睡了,於是将被子又放回去,笑呵呵地道:「要不要我帮忙……扶你肯定不让的,那你慢慢走不要着急。」她在站了八字步在一边,像是随时准备扶一把似的。 余涵勉强地站起来,走到炕边坐了上去,只是做这种简单的动作他已经累到不行,还好最近是吃了东西的,否则只怕无法坚持了。 何春花马上想到了这点,他走到这里来都累,更不要说晚上起夜了,那又爬又下炕又上炕的得累成什麽样啊。於是她痛快地作了个决定,上了炕将两床被子都打了横,将余涵的放在炕边儿道:「你在这睡吧,这样方便点。」然後将那破布帘子也从土墙上拔了下来,又打横着挂上了,反正这墙上钉了一圈的木挂钉,大概是用来挂衣服什麽的。 余涵倒没想到她有这种小聪明,不过还是躺下了。因为何春花将炕烧得热呼,所以他一上来就觉得通身都十分舒服,太长时间没有躺着睡觉了,有些不习惯,可不知道为什麽竟很快睡着了。 不过半夜余涵还是咳醒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麽沉了。何春花也被他咳醒了,觉得这样子不行啊,这样多耽误病人休息。何春花爬起来披上了外衣道:「那个,我出去一下。」 余涵以为她要起夜也没理会,可是这小姑娘跑出去不大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热水来,里面放着几片他不认识的药材。 何春花端的是枇杷叶煮的水,因为要烧炕,所以她在锅里添了些水,放了枇杷叶子,只要再去添两把柴就热了。她将小凳子拿到炕边,将碗放上去,道:「这水里面放了药材,止咳的,你趁热喝些,我先睡了。」真是太冷了,差点没冻成冰棒,这个时候的棉袍子也不暖和,如果没事她真不想向外面走。 余涵等她跑到帘後才将水端过来喝了几口,清清凉凉的确实让喉咙舒服多了,他自己也有些糊涂了,不理解这个小姑娘究竟想对自己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