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穿后：皇阿玛，你家皇陵被盗了》 第1章 新生大礼包 康熙二十四年九月二十七，永寿宫里一片忙碌，主位娘娘钮祜禄贵妃还在产房里，门外十阿哥哭声震天，“额娘哇哇哇，额娘！” 不到两岁的奶娃娃哭得可怜，乳母怎么哄也哄不住，直到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才愣住，“阿玛？” 一下早朝就赶过来的康熙仔细给儿子擦去眼泪，“胤俄不哭，阿玛在呢，额娘一会儿就出来了。” 钮祜禄贵妃的胎是从三更天开始发作的，到这会儿也有几个时辰了，为了不让门外的儿子更害怕，一直强忍着不大声痛呼，这让外面的人都不好判断情况。 康熙隔着门问里面的人，“贵妃情况如何？” 屋里立刻有人回话，“回皇上，小皇子已经露头了，接生姥姥说就快了。” 孩子没出生之前，一律称小皇子，讨个好意头。 康熙听说孩子露头了，已经有过很多孩子的他明白产程接近了尾声，松了一口气安慰着怀里的儿子。 而屋内正在生产的钮祜禄贵妃，在听到康熙的声音那刻，一直被儿子哭声所牵动的那颗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孩子他爹来了，总算能哄住儿子不哭。 把心思都收回来，听着接生姥姥的指挥用力。她这已经是第二胎，生的没那么费劲，没多会儿，新生儿的啼哭就响彻了整间产房。 接生姥姥都奇了，这小公主头两声还哭得弱猫一样，怎么后面就中气十足了。 赶紧简单擦洗一番抱去让太医检查。 当然不止是接生姥姥，连她怀里新生的小公主十一自己也是惊奇不已。在湿润黑暗的环境里呆了几个月，她早就知道自己是胎穿了，刚刚废了半条小命才出生，哭起来弱声弱气的，谁知道耳边突然传来机械声，【恭喜宿主出生，系统发放新生大礼包：改善体质，早夭之命延至五岁。】 机械声话落，十一觉得胸腔堵着的那口气开了，哭声瞬间响彻整间产房。 小公主被自己的哭声吓到，狠狠嚎了两声就不肯再哭。 【系统？什么情况？穿越必备的金手指？】十一脑内风暴，不知道系统是不是能听到。 系统的机械音像是为了印证十一的猜想，再次出现，【是的哦，穿越必备，时空管理局出品，必属精品！】 十一无语，没想到自己摊上的系统居然是这样的。 十一没说话，系统却没憋住，【宿主你别怕，就跟刚刚那样，咱们脑电波交流，没人能听到的，不会有人发现我们。】 【宿主你是不知道，你没出生那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我憋屈呀。好不容易抢到了出任务的名额，结果你不能跟我交流。你又是穿到帝王家，龙气鼎盛之地，我又不敢乱跑，真真是要把我给憋死了。】系统的机械音颤抖着。 十一很想不理会这个戏精系统，但是她还要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只能忍辱负重，【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得到回应的系统激动的声音拔高两个度，【啊哦，对了，忘了做介绍。宿主穿到了清朝，现在是康熙二十四年九月二十七日，你就是康熙朝的皇十一女，生母是温僖贵妃。】 系统的介绍让十一差点吐血，【什么东西？康熙朝？温僖贵妃？皇十一女？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对呀，没错，就是康熙朝的温僖贵妃，那个有清一朝唯一一位有谥号的贵妃，是不是很不错。】系统很得意，这可是他精心挑选的呢。 跟系统所想的反应不一样，十一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高兴，【不错？哪里不错了，皇十一女，我没记错的话一岁多就夭折了吧，这有什么好不错的。费了半天劲儿重新投了个胎就为了早死吗？】 系统被怼的电音一颤，【呃么，宿主别激动嘛，新生礼包已经帮你延长寿命了，以后你完成任务就能继续活下去的。】 十一闭上眼，不是很想接受这个事实。 她本来就不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人，这种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日子让她想彻底摆烂。 【别呀宿主，生命诚可贵呐，投生帝王家正可以好好享受生活呀。】系统感受到了十一的情绪，努力的想激起她的兴趣。 十一生无可恋，【呵呵，帝王家有什么用，这是清朝！你要是想让我好好享受为什么要把我弄到清朝来，好歹也要是唐朝往上吧。】 “哇啊啊啊啊啊！”十一悲愤至极。【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康熙一辈子多少皇子公主，有几个善终的，这破胎投的，还不如直接回炉重造呢。】 十一内心极不平静，系统急得叽里呱啦的安慰。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在门外听完了所有对话的康熙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十一说投胎做自己的女儿还不如回炉重造时，这位青年皇帝脸黑了。 清朝怎么了，哪儿不如唐朝以前，竟然让这小丫头如此嫌弃。 腹诽间，产房的门开了，被太医检查过身体的十一被抱出来，接生姥姥笑着向康熙道喜，“恭喜皇上，贵妃娘娘诞下一位小公主，母女平安。” 康熙定神向那大红包被里看去，一只小红皮猴子在那不断变换着表情，耳畔同时传来对话，【真是庸医，我哪里平安了，早夭的命还平安呢。】 系统的声音明显的放低了很多，【宿主啊，小心点儿，你现在可是在康熙面前，别被发现了。】 十一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想在刺眼的阳光下看看自己这辈子的爹长什么样，可惜什么都看不见，【系统，我什么都看不见呀，我那种爹在哪儿呢？听说他是个麻子脸，丑不丑，长得像不像我？】 康熙听着闺女的话，嘴角狠狠一抽，什么叫朕长的像不像她，要像也该是闺女像爹才对，还有啊，种爹是什么鬼说法？ 气得老父亲放下怀里的儿子，从接生姥姥那儿接过大红包被，抬手想在红皮猴子小脸上掐一把好好教训教训口出狂言的逆女。然而手刚碰上那小脸，软乎乎的触感哪里还舍得掐，连摸都是轻的不能再轻。 “梁九功，传旨，贵妃钮祜禄氏所出皇十一女加封和硕禧瑞公主。”罢了，朕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到底也是亲生闺女。 “嗻。”梁九功眼中惊讶一闪而逝，没想到这新生的小公主竟如此得皇上喜爱。 而院子里一同等候贵妃生产的妃嫔则是咬着牙恭喜，没想到一个小公主而已，倒是一出生就得了加封。 康熙可没想太多，单纯的觉得不能在闺女面前丢面儿，做他康熙的公主会过的很好的，至少也会比唐朝以前好。 想想就得意起来，低头观察闺女的表情。 大红包被里的十一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饼给砸晕了，【和硕禧瑞公主？历史上有这个人吗，系统你是不是弄错了。】 系统仔细排查两遍程序，【没错呀，就是清康熙朝的皇十一女呐，不过咱们这儿是平行时空，跟历史出现分岔应该是正常的。】 【我才刚出生，蝴蝶的翅膀这么快就煽动了？】十一疑惑，自己的能力有这么大吗？ 一人一系统没讨论出个什么有用的结论，只能作罢，刚出生的婴孩精力不济，十一眼皮沉沉很快进入梦乡。 第2章 乌库玛嬷 永寿宫新生的小公主极得皇上喜爱，受封和硕禧瑞公主的事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紫禁城，无数人嫉妒的睡不着觉。 尤其是还在永和宫里养胎的德妃，初听到消息就惊得撕了绣帕。 她怀上这个孩子还不足三个月，又因为前面生的六阿哥胤祚夭折不久，伤心伤神胎像不稳，今天就没去永寿宫，没有第一时间听说小公主的事。 “刚出生就受封，也不怕折了福分。”德妃恨声道。 她也是生了公主的，不提早夭的皇七女，就是九公主如今也没个名号，凭什么被一个后来的小公主给越过去。 “娘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陪在德妃身边多年的老嬷嬷谨慎的看了看门窗，见无异样才放心，“不过是个小公主，想来皇上是给钮祜禄氏面子。”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个德妃更生气，“是啊，给钮祜禄氏的面子，也是给孝昭皇后的面子。 一个刚落地的小公主，一举越过了上面几个姐姐，倒是头一个受封了，果真是身份尊贵。” 公主一般是赐婚出嫁才有封号，宫里现在最大的公主也才十四岁，还没封号，十一确实是第一个得封的公主。 这风头出的是很大了，以至于这两年逐渐精力不济的太皇太后都让人把孙子叫来问话了，“皇帝是怎么想的？” 这位历经三朝的太皇太后坐在上首，语气沉稳。 “玛嬷不必担心，孙儿心里有数，左不过是个公主，又不是阿哥，封了也就封了，钮祜禄氏担得起。”虽是一时兴起下的旨，可事后康熙也是想过的。 太皇太后抬眸，“玄烨难得任性随心，看来小公主是真得你喜爱了。” 康熙沉默一下，努力回想那红皮猴子有哪些让人喜爱的地方，口出狂言说自己是“种爹”、“麻子脸”，给自己做女儿不如回炉重造。 想着还是有些气闷，又不得不给她找补，“小公主可爱。” 实在是想不出再多，康熙换了个理由，“钮祜禄氏早逝，连个后嗣也没能留下，孙儿总想着能弥补一番，胤俄那儿不好动，如今小公主却不碍事。” 这个钮祜禄氏说的是继后，年纪轻轻就早逝，为了太子地位稳固甚至被剥夺了为人母的资格。康熙不是薄情的人，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他也不吝于给些补偿。 提起先皇后钮祜禄氏，便是太皇太后也没法反驳，“罢了，到底也是宫里出身最好的小公主了，算是子凭母贵。”胤礽也是出生不久就封了太子的。 太皇太后年岁上来了，说这么一会儿话就有些累，“既然有了加封，那洗三就不能马虎了，把供在佛前的那串佛珠取来，送去永寿宫吧，就当是乌库玛嬷的一点心意，希望小公主平安康健。” 身边伺候的宫女麻利的去拿佛珠。 小公主降生的赏赐一早就送去了，这佛珠要等洗三礼那天再送去，当然一起送去的还有各种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小公主有了加封，各宫送去的赏赐和贺礼就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几成。 一来二去的，永寿宫收礼收到手抽筋，钮祜禄贵妃还单独给闺女辟了库房存放，只挑了太皇太后赏的佛珠、太后赏的项圈和康熙拿来的夜明珠三样放到小公主的摇床边。 “乖乖，额娘的小公主，不哭了哦，喜不喜欢这些呀，这是你乌库玛嬷，皇玛嬷和皇阿玛送来的。”钮祜禄贵妃抱着闺女轻轻哄，禧瑞小公主眼圈红红还没缓过来。 【什么狗屁习俗啊，啊？！洗三要把新生儿抱出去洗澡，大庭广众之下脱光光洗澡就算了，那洗澡水居然还是凉的！呜呜呜孩子哭的越响他们还越高兴，说是什么响盆，这不是纯纯欺负人嘛。】禧瑞小公主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大冤种本种，任人摆弄。 这三天过的哪哪儿都不习惯，可谓是水深火热，连系统都不敢轻易冒头了，就怕引火上身。 小公主拖着哭腔呜哇呜哇个没完，却没人听得懂婴语，唯一能够交流的系统还装死去了，钮祜禄贵妃哄了半天才让闺女情绪缓和下来。 门外传来一串请安声，“参见皇上。”屋里屋外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钮祜禄贵妃抱着女儿也要行礼，被康熙伸手扶住，“不必多礼，朕来看看小公主。” 康熙熟练的把闺女接到怀里，毫不意外的看见那两个红眼框，过了两天红皮猴子已经褪变，红艳艳的眼圈在那日渐白皙的脸蛋上格外显眼。 刚刚洗三时小公主明显是被那盆凉水惊到了，一声嚎哭的同时，各种骂骂咧咧也通过意识清晰传入康熙的耳中。 老父亲好笑又心疼，赶着过来哄人。 眼见摇床边上放着的三样物件，康熙随手拿起佛珠，“禧瑞瞧，这是你乌库玛嬷送来的佛珠，保佑你健康平安的。等你再长大些，皇阿玛就带你去见乌库玛嬷，她老人家可惦记着你呢。” 禧瑞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听着康熙的话仔细打量眼前的佛珠串串，挺好看的，还有淡淡的香味，小娃娃伸手去够。 【这珠子不错诶，乌库玛嬷真大方。】禧瑞知道太皇太后还送了很多东西来，也听说了这串佛珠的珍贵，【哎呀，等我长大了一定跟乌库玛嬷搞好关系，这大腿够粗。】 禧瑞的算盘打得叮当响，随后又想到什么却是愣了，【乌库玛嬷是曾祖母的意思，往上倒那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孝庄太皇太后喽？现在是康熙二十四年，那位二十六年就过世了，岂不是没多少日子了？】 小公主收到宝贝才高兴一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系统，乌库玛嬷过世的时候我才两岁多，她不能陪我长大了。】 系统因为宿主抱怨太多自我关闭了听觉，这会儿听不到禧瑞的话。 禧瑞只好一个人伤感。 康熙身子僵住，一下子无法消化这个消息。他幼年父母双亡，是祖母一步一步带着他成长，可以说是最亲近的人了，乍然得知祖母寿限将至，哪怕明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也还是难以接受。 “皇上，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一直关注着闺女的纽祜禄贵妃先发现了康熙的异样。 康熙回神，若无其事的把闺女交到乳母手里，“朕无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要处理，朕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安抚了钮祜禄贵妃几句，康熙像是真有什么事一样，转身离去。 第3章 知后事者 康熙径直出了永寿宫，本打算往慈宁宫去，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 小公主和那系统的对话只有自己能听见，这贸然去慈宁宫解释不通缘由不说还会让皇玛嬷担忧。 “罢了，回乾清宫吧。梁九功，传太医院院判。”康熙打算先查问清楚再说。 “嗻。”梁九功应下，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徒弟魏珠去太医院叫人。 给皇帝办事要的就是这个有眼色和效率高，魏珠接到师父示意后就低头绕后，一路蹿小道去太医院找人，务必要做到不让皇上久等。 最好是皇上到了地方坐下，略微休息，人就带到了。 太医院院判郑全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一路上紧赶慢赶，提着一颗心就怕是哪儿出了差错被叫来兴师问罪。 不敢多耽搁，简单整理了仪容，就跟着魏珠进了内殿。 “奴才参见皇上。”郑全有些忐忑。 康熙坐在窗边的炕床上，“起来吧，朕今天让你来是要问太皇太后的脉案，你可带来了？” “带了，请皇上过目。”郑全麻利的从带来的箱子里找出太皇太后的脉案呈上。 郑全身为太医院院判，一般情况下只为紫禁城里最尊贵的三位主子服务，日常是把这三位主子的最新一份脉案随身携带的，就怕遇到今天这样的随机抽查。 梁九功接过脉案转呈到康熙面前。 康熙也是略通医术的，拿过脉案看起来，“郑全，依你所见，太皇太后身体可还康泰？” 郑全不明白康熙为什么这么问，有些迟疑，“回皇上，奴才以为太皇太后近来身体康健，并无什么病痛。” 因为太皇太后年纪上来了，平安脉都是一天一次的，郑全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康熙拿着脉案沉默，从这脉案上来看，太皇太后确实没什么不好的地方，精力不济、胃口不佳都是这个年纪正常的情况。 可是想到小公主说的，太皇太后只剩两年多的时间，康熙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太皇太后精力不济、胃口不佳，你想法子改善一二，药膳、食补皆可。”康熙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把这个难题甩给太医院。 郑全苦了脸，只得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 康熙摆摆手让他退下。 魏珠引着他出去，复又进来通传，“回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这会儿已经要到用午膳的时辰了，康熙想起来他昨天说过让太子来用午膳的，“让太子进来，传午膳。” 太子如今十一岁，日常是住在毓庆宫的，只是康熙疼爱这个儿子，时常叫来一起用个膳。 一身明黄色蟒袍的小太子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行礼请安，“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免礼，保成过来。”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康熙的心情舒畅了些，这个儿子是发妻赫舍里氏拼了命给他留下的骨血，他唯一的嫡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 “保成喜不喜欢妹妹，等用了午膳皇阿玛带你去瞧小妹妹可好？”小公主是个“知后事者”，若是保成能与小公主投契，那自然是对大清有利的。 太子显然是听说过自己这个新妹妹的，“皇阿玛说的是贵妃娘娘新生的那位妹妹吗？”太子是元后嫡子，身份尊贵，不愿意叫后宫嫔妃们一声庶母。 “嗯，小公主玉雪可爱，保成会喜欢她的。”康熙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这对兄妹会相亲相爱的。 可这话听在太子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他自认为是康熙诸多儿女中的第一人，小公主新生就得加封，倒是比他这个周岁封的太子还早。 况且小公主母族是钮祜禄氏，也是后族，孝昭皇后是她亲姨母。这一条条加在一起，小太子对这个妹妹压根就喜欢不起来。 无奈还在皇阿玛眼皮子底下，小太子只能憋着，“儿臣喜欢小妹妹，等她长大儿臣教她读书识字。” 康熙满意了，带着儿子去用午膳，用完午膳，父子俩直奔永寿宫。 永寿宫的人都惊了，皇上不是上午刚来过吗，怎么又来了，还把太子给带来了。 “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永寿宫总管太监元福海带着众人行礼，“皇上，贵妃主子歇着呢，您这是……” 月子里的人需要休息，康熙也没那么不懂事要让贵妃来接驾，“朕带太子来看看禧瑞，不必惊扰贵妃，让贵妃好好歇着。” 元福海自然是一心向着主子的，忙引着这父子俩往小公主睡的西配殿去，免得打扰主子休息。 “公主殿下与皇上父女连心，知道您要来，这会子刚吃了奶精神着呢。”元福海嘴巧，好听话张口就来。 小公主一刻钟前刚嚎了几嗓子，永寿宫里伺候的人都知道那是饿醒了的意思，按照小祖宗这几天的作息时间推测出她这会儿还醒着一点都不难。 时间凑得正好，不用把小公主弄醒也不用皇上久等，元福海心下放松，觉得小公主就是跟皇上父女连心。 康熙听着挺高兴，加快步子往西配殿去，可跟着的太子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这妹妹才那么点大，能有什么父女连心，肯定是这些奴才搞鬼。 钮祜禄氏野心不小，想用小公主争宠。 太子心里不屑，对小公主更是喜欢不起来。进了西配殿就见皇阿玛抱着小公主哄着，小少年的嫉妒心更甚。 “这就是新妹妹吗，果然可爱。”在皇阿玛面前，太子再不喜欢小妹妹也不能表现出来。 康熙抱着闺女坐下，招呼太子到身边来，方便两个小的互相看清。 禧瑞这几天被这新生儿的身子弄得很烦躁，整天就知道吃喝拉撒睡，所以难得的清醒时间总是很激动。 被抱着坐下，看着眼前的新面孔，禧瑞眨巴着眼睛思索，【哟，来新人了这是。】 【叫我妹妹，还穿明黄色蟒袍的，那就是太子胤礽喽。】禧瑞上辈子是文学爱好者，对华夏历史不说精通，至少也是了解。 康熙听着闺女一眼就猜出太子的身份，心里更加肯定。 【太子胤礽也得过天花，这父子俩一个大麻子脸，一个小麻子脸，还真是像啊。】禧瑞幸灾乐祸。 康熙满头黑线，这麻子脸是过不去了吗。 第4章 异常能量体 在老父亲的殷切期盼下，两小只对上了视线，眼底间都是浓浓的审视。 面对一个小娃娃，自然跟面对皇父是不一样的感受，太子没有什么防备，情绪一览无遗。 禧瑞很轻松就捕捉到了他的审视和敌意，有些不解，【这小太子是什么眼神，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 襁褓里的婴孩做了个撇嘴的动作，惹得康熙惊奇不已。 又抬头去看太子，想知道那一点儿都不可爱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少年不防皇父突然的抬头，情绪未收，尽数落入康熙眼中。 康熙一怔，耳边闺女的话接连入耳，【这小太子性格如此自傲，难怪历史上落得那般下场。】 【不过到底是出身好，元后拼了命留下的嫡子，就算是后来被圈禁也比老大的下场要好，至死都还有个亲王的爵位在。】 禧瑞咂咂嘴，羡慕的同时也庆幸自己这辈子出身好像也不差。 康熙抱着闺女的身形顿住，只觉得一阵气血直冲天灵盖。 今天接连收到的消息都让这位好孙儿、好父亲承受不住。 这一刻他疯狂的想跟怀里的闺女摊牌，他要知道更多，为什么太子会被圈禁，多年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康熙抬手打算挥退所有人，他要单独跟闺女聊。 太子不明所以，有些不情愿，他不想让皇父跟妹妹单独相处。 “皇阿玛，儿臣……”开口商量想留下来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也同样传来一声“皇阿玛。” 只是门外那声更加稚嫩。 又来新人了，禧瑞激动的手舞足蹈。 【哟哟哟，谁来了谁来了？让我瞧瞧。】 门槛上边手脚并用跨过来一个小胖墩，正是这永寿宫里的第一个小主子，十阿哥胤?。 也就是禧瑞这辈子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小胖墩艰难的越过门槛，其中艰险看得身后奶娘心惊胆战，就怕摔着这位小祖宗。 “十阿哥慢点，当心摔着。”奶娘蔡嬷嬷双手护在小胖墩身边，随时准备抱起他。 摇摇晃晃着站稳的小阿哥霸气挥开蔡嬷嬷，“让开，寄几走。” 小胖墩的到来打断了康熙的摊牌。 禧瑞更是扒拉着包被想看清这个亲哥哥长什么样子。 【？？？怎么会这样？】躲清静的系统突然出现。 禧瑞懵圈。 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咋了这是？你卡bug了？】 【不对啊，我怎么在你亲哥身上感受到了皇运帝命，难道真是我出bug了？】作为一个经验十足的老系统，这么简单的东西不应该会看错的。 能听见系统这句话的两个人纷纷看向小胖墩，康熙眼中是不可置信，禧瑞眼中是不屑。 【你说谁皇运帝命？就这矮胖？系统你封闭听觉封出问题了吧。】禧瑞语气嘲讽。 【这是谁，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草包老十诶，他当皇帝，清朝得三世而亡吧。】 康熙一口气还没喘匀，又一口气哽在喉咙口。 草包老十是什么称呼？大清有个草包皇子居然还是史上有名的？ 丢脸都丢到后世去了！ 老父亲拳头硬了。 胤俄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正走到皇阿玛身前要抱抱呢。 康熙抬抬腿并不想抱他，甚至还想来一顿爱的教育。 【滋滋滋……】系统一阵检查，【系统自检完成，没有发现漏洞。】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影响了历史发展进程？】禧瑞不确定了。 她不确定，可带她过来的系统却能肯定，【不可能，我这一次出的任务是个养成养老系任务，还特意挑了一个历史上早夭的公主，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不去改动历史进程。】 【这个小时空里另有变数，而且还是比我们更大的变数。】 系统十分肯定，说完就上报了异常情况。 【我们稍等一会儿，上面会有人来调查的。】系统跟禧瑞解释。 【上面？是哪面？】 【时空管理局，就是管理万千小世界秩序规范的。】 禧瑞完全没听说过，【好像很正规的样子。】 【我们本来就是正规的机构！才不是什么三无野鸡冒牌货呢。】系统激动的电子音震颤。 【叮咚~】 【收到一条新消息。】 【尊敬的a066系统，感谢您的反馈。经总部监测，您所在的小时空出现异常能量体，目标初步锁定为穿越任务分部出逃的那些系统，因此您原先的任务难度增加，现给予一次正常中断任务的机会，请您选择：中断或继续。】 同样的选择出现在禧瑞的脑海中。 【这是什么意思？中断任务，那我是不是就能回到原来的时空了？】禧瑞的想法很美好。 系统直接给她泼了一盆凉水，【想什么呢，原来时空的你已经车祸身亡，中断任务你要么跟我换另一个时空做任务，要么重新投胎去。】 希望破灭，禧瑞深呼吸。 抱着她的康熙下意识的收拢怀抱，同样等着她做出决定，只是有不舍的情绪弥漫心间。 【我选择继续。】出乎禧瑞预料的，系统先做出了选择，【自我出任务以来，还从来没有临阵脱逃过。】 这么严肃认真的系统，禧瑞还是第一次见到，被它的话深深触动，【算了，反正我这也算是重投了一回胎，还是先过好当下再想下辈子吧。】 都选择了继续任务，这一次宿主和系统都没有任何打趣玩笑。 哪怕系统无实体，哪怕禧瑞还是个奶娃娃，依旧无比认真的互道了一声，【合作愉快！】 【叮咚~】 【收到一条新消息。】 【尊敬的a066系统及其宿主，十分感谢选择继续完成任务。小时空遭受异常能量体入侵，原时间进程发生改变，请完成修复任务，保证小时空正常运转，时空管理局将持续监测并提供奖励与帮助。】 【任务难度提升补偿性奖励：寿命延长至六岁。】 禧瑞：“……” 本来还有点想要大干一场的热血上头，结果瞬间被六岁的寿命拉回了现实。 连活着都是个问题的时候，其他都是空谈。 禧瑞把头埋进包被里自闭去了，她现在没有查看任务的心情，只想在面对六岁的现实前先迷失一会儿。 第5章 主线任务 事情的发展已经严重超出了康熙的认知，那个什么异常能量体入侵是怎么回事？ 被入侵会影响到大清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无论是敌是友，此刻这位帝王都提起了警惕。 这种被人躲在暗处谋算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康熙迫切的想知道那股能量体的准确消息。 无奈怀里的娃娃感受不到老父亲的内心想法，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事中。 【叮咚~主线任务自动接收：成功找出异常能量体，任务时间不限。奖励：两年寿命（不可转接）、大礼包一份。】 禧瑞麻了，【这怎么还有自动接收功能啊，你们这是捆绑了流氓软件吗？而且这奖励的大礼包是什么，为什么不说清楚，不会是因为太烂了，说不出口吧。】 面对宿主的抗议，系统十分赖皮，【主线任务事关生存，宿主是躲不掉的，趁早认命吧，至于奖励嘛，嘿嘿嘿保密，会有惊喜哦。】 【惊喜？别是惊吓就很好了。】系统目前在禧瑞这里的可信任度并不高。 系统可不管禧瑞怎么想它，任务发布完成就再次封闭了听觉，它要整理时空管理局传过来的信息去了。 禧瑞气得想炸毛，老父亲及时抱起来拍哄着，让她平静下来，陷入梦乡。 一旁的胤礽看见皇阿玛居然亲自哄着小公主入睡，气得捏紧拳头又无可奈何。 只好瞪两眼胤?出气。 胤?年岁不大，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在永寿宫里一向是个霸王性子，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呢。 想跟皇阿玛亲近就努力贴过去，张开双臂也想要抱抱。 一直盯着他的胤礽岂能让他如愿，硬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皇阿玛抱着妹妹睡觉呢，小十你别去捣乱。” 胤礽的话里略带挑拨，想着最好这小屁孩不懂事，以为妹妹抢走了他的皇阿玛，从此这兄妹俩感情深厚不起来，自己可就不用再担心小公主荣宠过盛，连带着小十一起鸡犬升天了。 胤?猛地被抱起自然是挣扎的厉害，胤礽自己也还是个半大小子，抱着个小胖墩一下子险些把人给摔了。 惊得四周一众奴才冷汗直流。 这皇子阿哥多金贵，哪怕只是磕破一点油皮儿他们都担当不起。 好在这是永寿宫的主场，元福海朝蔡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把小主子抱走。 蔡嬷嬷麻利儿上前，“太子爷，十阿哥分量不轻，可别累着您了，还是奴才来抱着吧。” 元福海也是满脸堆着笑容跟过来，“太子爷与十阿哥兄弟情深，不如一道去用些点心，小公主这正入睡，还没睡沉呢，可不敢惊动着了。” 他可是希望小公主能和万岁爷多相处相处的，正好培养一下父女之情。这金贵的太子爷杵在这儿总是有些碍事的，不如带下去。 胤礽当然不愿意，可无奈康熙听到元福海说的兄弟情深很满意，亲自发话了，“保成先跟弟弟一块儿玩会儿，皇阿玛等妹妹睡沉了就去找你。” 胤礽不想惹得皇阿玛不快，还是先带着人退了出去，心中却是盘算着等索额图再进宫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出个主意。 自己必须得是皇阿玛最喜欢的孩子才行。 两位阿哥带走了一大波人，屋里安静下来，康熙随口问，“梁九功，你觉得朕将小公主抱回乾清宫养着如何？” 康熙这话问的随意，听在梁九功的耳里却不得了，“万岁爷，这恐怕不妥吧，贵妃娘娘好好的在这儿呢。” 怎么就要把人家辛辛苦苦生的闺女给抱走了。 太子那会儿的情况特殊，是因为先皇后难产崩逝，不得已才抱去乾清宫，这小公主要是也被接到乾清宫抚养，宫里估计是没的安生日子过了。 康熙斜睨一眼焦急的梁九功，“不过是个公主。”他想跟女儿多亲近亲近怎么了？ “可十阿哥……”小公主与十阿哥一母同胞，钮祜禄氏又是满族大姓。 梁九功说的含糊，康熙却明白什么意思，冷哼一声揭过不提了。 小公主确实是不好就这么抱去乾清宫养着，不说宫里人会怎么想，光是外边赫舍里氏与钮祜禄氏就不好处理，估计皇玛嬷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康熙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也仅仅只是暂时而已，宫里现在有隐在暗处的异常能量体，他只能通过小公主来查探清楚。 “罢了，让乳母们好好照顾小公主吧。”反正闺女还小，贵妃肯定不会带她出去，倒是也不用这会儿就把人拘到自己身边。 来日方长，等小公主长大些，再与贵妃商量闺女到乾清宫小住的事宜。 招来小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康熙一一敲打过，又吩咐梁九功去探查，务必保证小公主的安全。 他绝不允许闺女出事。 宫人被康熙亲自发话敲打，一个个都老老实实跟鹌鹑似的，半点坏心思也不敢有。 更加上贵妃作为后宫中位份仅次于佟佳皇贵妃的存在，手里也是捏着不小的权柄，背后又有钮祜禄氏做靠山，安安稳稳的护着小公主健康长大。 原本皇十一女的寿限，在系统的能量干预下也成功突破。 禧瑞依旧吃好睡好，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 六个月大后拒绝再喝母乳，换成羊奶和各种辅食，营养均衡更是茁壮成长。 不说跟小她几个月的胤祹比，就是大她四个多月的胤禌也比不上。 中秋家宴上，几个小娃娃一起被抱出来，禧瑞能凭借着身材优势稳站c位。 “哟，还是贵妃姐姐会养孩子，禧瑞公主身子骨健康从出生起就没病过不说，这小胳膊小腿的都比胤禌要壮实了。”见了三个孩子的对比，胤禌的生母宜妃是感触最大的。 胤禌是从出生起就体弱，三天两头的看太医，她这个做母亲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之前只是听说禧瑞公主养的好，却也没这么直观的见过。 宜妃眼带羡慕的看着禧瑞。 禧瑞在奶嬷嬷瓜尔佳氏的怀里揪手指玩，察觉到宜妃善意的眼神，毫不吝啬的给了个灿烂笑容。 第6章 宜妃母子 【系统，066，这就是美人九的额娘啊，果然是明艳大美人。】禧瑞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参加重大宴会，第一次把后宫的人都见全乎了。 平日里除了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就很少出门，哪怕是偶尔去御花园逛逛也会提前让人清场。 这叫禧瑞很是遗憾。 a066系统无声的沉默着，对宿主的行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宜妃因为幼子体弱多病，这一年来甚少出翊坤宫去串门，禧瑞才没能见过她。 【不得不说，我这阿玛的艳福还真是不浅呐，这后宫中燕瘦环肥、百花齐放的，整一派美景啊。】禧瑞吸溜了下口水，上身往宜妃那边靠了靠，想让奶嬷嬷抱着她走过去。 可无奈她那没眼色的亲阿玛在上面招手了。 “禧瑞，来皇阿玛这里。”康熙听到了闺女对他的评价，微微笑着唤她上来。 瓜尔佳氏听命快步走上去，把小主子交给康熙。 小娃娃拒绝不了，只好被康熙抱到了怀里。 已经一岁多的禧瑞秉承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在外面是惜字如金。 于是贴心的康熙便乐此不疲的致力于在外面逗闺女说话。 “禧瑞啊，方才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刚刚看的是宜妃，难道宜妃就是那入侵的异常能量体？ 康熙眼带审视的望向宜妃。 把正在跟钮祜禄贵妃探讨育儿经的宜妃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看自己。 犹豫着是不是要起来请罪，康熙的视线就越过了她，扫向了她的身后乃至在场所有人。 宜妃心下松了一口气，又紧跟着提起心，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万岁爷如此。 禧瑞并没有发现她阿玛在吓唬人玩儿，正化悲愤为食欲，一手抓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认为小孩子喝奶才是最好的。 哪怕她已经不用乳母了，也阻止不了额娘限制她的点心和辅食量，就为了让她能多喝一口奶。 羊奶腥膻味重，着实是有些不好下嘴，但牛乳又没有羊奶好吸收，禧瑞也只能每天硬着头皮去喝。 一边品尝糕点一边吐槽，【羊奶也太难喝了，就这么煮热了就送过来，他们难道就不知道想想办法把腥膻味去掉吗？】 【这时候的羊奶一般是供给从蒙古大草原来的那几位喝的，她们从小都习惯了，其他人喝不习惯也很少喝。】系统懒懒的开口。 【满宫里估计也只有宿主你一个喝不习惯还硬喝的了，御茶膳房那些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哪里会自己去琢磨。】 【你要实在是喝不惯，自己改良一下不就好了。】 禧瑞被拘着不能到处跑，066也跟着窝了一年多，整个统都快窝废了。 【你以为有你这个穿越金手指，我就具备穿越必须的知识渊博了吗？】禧瑞没好气。 【不好意思，我不会！】谁没事去找什么去除羊奶腥膻的办法啊，直接买处理好的奶粉或者是牛奶喽。 她要是知道，哪里还用忍受这么久的折磨。 【你作为一个金手指，有什么办法没有？】 禧瑞和066一人一统踢皮球似的互相为难。 康熙听着耳边宛如小学鸡争吵的对话，好笑的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长着细软小绒发的脑袋摸着手感奇佳。 禧瑞摇摇脑袋想甩掉头上的手，没甩开。 再用力摇，还是没甩开。 小公主怒了！ 忘记自己手里还捏着糕点，伸着短胖胳膊就往脑袋上够，“拿开。” 【还摸，还摸，我要长不高了。】 【自己是大光脑门就来摸我的，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嘛。】 胖娃娃努力半天，只把手里的糕点碎屑全抹到了头发上，而脑袋上的大手却是动也没动，依旧呆在那里。 禧瑞急了。 之前的胎发被剃光，她忍了好久才长出这一层头发，平时宝贝的厉害。 现在被这么折腾，小公主不能忍。 “乌库玛嬷~玛嬷~哇啊啊啊！”禧瑞大声叫了出来。 听着闺女声音的钮祜禄贵妃焦急的站起身，“皇上，禧瑞这是怎么了。” 她虽坐在左侧列第一个位置，可跟女儿之间还隔着一个皇太后，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贵妃莫担心，皇帝与公主闹着玩呢。”皇太后安抚贵妃。 她就坐在皇帝右侧，自然是看清楚了过程，皇帝惹恼了闺女，他们父女之间的玩笑不用在这大宴上闹出来。 太皇太后是站在曾孙女这边的，“玄烨胡闹。”摆手吩咐人把曾孙女抱还给贵妃。 钮祜禄贵妃一见闺女那凌乱的头发也是明白了，嗔怪的看一眼皇上，亲自给闺女顺头发。 按着位份排座位，宜妃正好坐在贵妃下手位，“皇上也忒坏，怎么就把咱们小公主弄成这样了呢。” 宜妃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得一个闺女了。 是以这会儿看着禧瑞乖乖巧巧的坐在贵妃怀里任由拨弄头发，也是羡慕的很。 “果然还是闺女好，瞧着多乖巧听话呀。”宜妃看看人家的孩子，又想起了自家的，“不像我家那个混世小魔星。” 十一阿哥胤禌年岁不大，又常日病着，这混世小魔星说的当然不是他，而是老九胤禟。 宜妃生的头一个儿子胤祺刚满月就送去了太后宫里养，这种情况下，二胎胤禟从小就受到了额娘加倍的宠爱。 母亲溺爱的下场就是养出个混世小魔星，宜妃是又心疼又头疼。 禧瑞扭着小脸儿看向宜妃以及她身边被奶嬷嬷抱着的胤禌，瘦瘦小小的一团，在屋里也裹着大衣裳。 胤禌很乖，生得比胤禟还精致好看些。 禧瑞眼神往桌案上一扫，目光锁定在了肉羹上。 “弟弟，吃肉肉。”小手一指那道肉羹，看向胤禌，“吃肉肉，长肉肉。” 瘦的跟风一吹就要跑一样，不好。 还是要有点肉才更好看。 瓜尔佳氏知道小主子的意思，可这吃食不是能随意给的，更别说对方还是皇子阿哥。 还是宜妃自己先反应过来，“禧瑞说的对，吃肉才能长肉嘛，光喝奶能顶什么用。”刚刚那一会儿，她已经从贵妃那里知道了禧瑞的日常。 眼下就想让儿子试试。 那肉羹禧瑞也喝了几口，宜妃不担心有问题，让嬷嬷也去盛了一碗来，抱过儿子亲自喂。 第7章 主线任务完成 胤禌好奇的看着喂到自己面前的肉羹，试探着轻轻抿了一小口进嘴。 不一样的滋味让他瞬间眼前一亮。惊喜的扭过身看宜妃，“额娘，肉肉好吃。” 宜妃喜不自胜，“好吃就行，好吃胤禌多吃些。”又急忙舀上一勺喂给儿子。 母子俩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小半碗肉羹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都进了胤禌的肚子。 身边候着的奶嬷嬷在看见宜妃还想再盛一碗肉羹时，终是没忍住，“娘娘，阿哥还小，肉难消化还是少用些才好。” 清朝这些阿哥公主们，奶嬷嬷又是教养嬷嬷，平时吃什么用什么，吃多少用多少都被规定好，没有半点自由。 不受宠些的更是就被这些奴才给拿捏住了。 宜妃这会儿正是高兴的时候，奶嬷嬷偏要来扫兴。 “嬷嬷倒是懂这些，怎么阿哥身子半点也不见好转。”宜妃看这些奴才不顺眼很久了。 “好好瞧瞧公主吧，这才是健健康康的好孩子，你把我胤禌养成这般，本宫还没治你的罪你倒还敢多嘴。” 顾忌着场合，宜妃压低了声音训斥。 钮祜禄贵妃与宜妃也有些交情，不想她把事闹大了不好看，“宜妃妹妹别动怒，胤禌从前未曾吃过肉羹，今日初试半碗已经够了，再多反倒是不好。” 吃肉也得循序渐进嘛，不然这小孩子怎么受的住。 “贵妃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心急了。”宜妃放下碗勺，低头哄着儿子。 禧瑞看着他们母子的互动，若有所思，【六六，我记得胤禌是没有长大成人的对吧。】 上首位上的康熙挺直了脊背，放轻呼吸听着，什么叫胤禌没有长大成人？胤禌早夭了？ 【体弱多病，难免的。】066平静道。 禧瑞看着那精致的小娃娃有些不忍心，【你感受感受，胤禌身上有没有能量波动？他也是早夭的命，说不定跟我一样被挑中了呢。】 【没有。】066一直在没有放松，周围一小圈已经被它查遍了。 禧瑞有些失望，【好吧。】 入侵的能量体一直是悬在他们头上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趁着今天这个众人齐聚的日子，禧瑞要一探究竟。 【你要怎么样才能发现异常能量体的存在？他们会发现我们吗？】 066很自信，【放心好了，有时空管理局的规则保护，他们发现不了我们的，一些叛逃者而已，还不成气候。】 【我很熟悉他们的能量波动，只要他们有动作，我一定能感受到。】 康熙听着暗自准备，无论那能量体选中的是谁，接下来都会被严密监视。 正好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由皇长子胤禔和太子胤礽打头，几位皇阿哥上前给三位长辈贺中秋。 一连十二个阿哥，不会走的由奶嬷嬷抱着，齐声说着贺词，哄得上首三大巨头是眉开眼笑，连声道赏。 就在这时候，066开口了，【感受到了。】 066给禧瑞开了外感共享，禧瑞瞬间锁定了两个方位。 一个是在两侧端坐的嫔妃中，一个在殿中间那群兄弟里。 【一个妃嫔，一个皇子，还真是会挑啊。】禧瑞感慨。 066没出声，它在努力的锁定具体目标。 【两股能量，这时候波动起来，是不是因为这波赏赐，他们完成了什么任务了？】禧瑞在猜测。 在实时监听的康熙一愣，随即给梁九功一个眼神，“保清如今也十四了，一眨眼也到娶媳妇的年岁了。” “今年还跟着兄弟们来贺，明年说不定就该领着福晋和孩子来了。”康熙一番话让太皇太后更是高兴，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玄孙在冲自己笑。 老太太喜的又赏，言道是赏给胤禔做聘财的，“好好把媳妇儿娶回家，乌库玛嬷等着抱玄孙。” 半大的小子接了赏赐，又是高兴又是羞，只能故作淡定，无视兄弟们投来的各种眼神。 康熙与老太太联手的操作，顺利让在场众人又一阵心绪起伏，系统也成功锁定了那两股能量波动。 胤禔得了赏赐，与他本人一样激动的莫过于他的生母惠妃那拉氏了，系统第一个锁定的就是她。 【惠妃那拉氏，能量体完全觉醒。】066把探查到的结果告诉禧瑞。 另一股能量体波动没那么大，着实是费了一番功夫。 【皇十二子胤祹，能量体半觉醒状态。】 【半觉醒状态是什么意思？】禧瑞不明白。 康熙也不明白，面不改色的示意梁九功去安排后续。 从现在开始惠妃和胤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关注并记录下来。 【半觉醒状态，说明系统未成功绑定宿主，无法完全觉醒。】066解释，【就跟宿主你还是个胎儿的时候那样，我存在但没有和你绑定。】 【半觉醒状态，系统没有宿主这个在小时空里充当媒介的存在，能发挥的作用很少，所以我们探查也费了很大功夫。】 禧瑞懂了，【也就是说，目前为止，危险系数最大的就是惠妃。】 毕竟胤祹是个货真价实的孩子，没个三四年时间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他那系统更是不会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叮咚~】 【收到一条新消息。】 【主线任务完成通知：任务（寻找异常能量体）完成，奖励：两年寿命（不可转接），大礼包一份请查收。】 “呼~”禧瑞长出一口气，任务完成的通知下来了，说明他们已经找全了入侵的能量体。 之前还对大礼包不屑一顾的禧瑞这会儿也不管什么惠妃、胤祹的了，挥舞着胳膊就去查看。 【问答书（初级），什么东西？干嘛用的？】在外面禧瑞也不能把东西拿出来查看，只能问系统。 好在系统知道这个，【初级的问答书，在一定范围内，宿主有什么想知道的，在心里默念然后翻开书，书上会出现答案。】 豁，这么厉害！ 禧瑞两眼放光，激动的手舞足蹈。 “禧瑞怎么了这么高兴，额娘都要抱不住你了。”禧瑞的胖胳膊胖腿很有劲儿，挥舞起来不是钮祜禄贵妃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人能制住的。 怕自己抱不住让孩子摔了，贵妃还是把闺女递给了瓜尔佳氏。 第8章 抱养 【这问答书什么的听起来就好厉害的样子哦。】禧瑞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查看了。 同样好奇的还有康熙。 为了不错过揭秘时刻，宴会结束后梁九功就来传话，“贵妃娘娘，皇上命您带着公主一块儿跟上。” “这……”贵妃都准备带着儿女走了，没料到康熙来这么一手。 这中秋佳节的皇上传召，妥妥的招人嫉恨呐。 没见那位佟佳皇贵妃眼刀子已经飞了好几斤过来吗。 感受到贵妃的迟疑，梁九功接着道，“十阿哥已经跟着皇上先行一步，娘娘与公主快些跟上吧。” 儿子都被带走了，钮祜禄贵妃还能如何，也不能抗旨不遵不是。 与宜妃打了声招呼，钮祜禄贵妃带着禧瑞跟上了大部队。 “瓜尔佳氏，给公主把披风围上，夜晚风凉当心受寒气。”闺女再是身子骨健康也还是个一岁多点的孩子，吹着风总是不好。 “娘娘放心，奴才会看着小主子的。”瓜尔佳氏是钮祜禄氏送进来照顾禧瑞的，自然尽心尽力。 一众人乘着轿辇送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各自回宫。 等到回程的时候，康熙手里抱着禧瑞，身后跟着一串人。 “夜深露重，皇贵妃先回去吧。”皇贵妃位同副后，佟佳氏作为后宫中的第一人，送两位长辈回宫的事自然有她一份。 本以为皇上今晚会跟她回承乾宫安置，谁也没想到突然插进来一个钮祜禄贵妃。 哦，不对。 算上那两个小崽子，就是三个。 搅乱了她的好事，皇贵妃心中气愤，又碍于在康熙面前不好发作，只能告退。 钮祜禄贵妃微福身行了一礼，丝毫没把她的气愤放在心上。 佟佳氏若不是皇帝的表妹，谁跟谁行礼还不一定呢。 康熙也没在意这些，又拢紧了闺女的披风，务必不让一丝风吹进去。 “太子也回去吧，夜间风凉，伺候的人都仔细些。”康熙叮嘱一声就先坐上了轿辇。 太子是小辈，自然是先恭送皇阿玛。 禧瑞一路睡着，康熙的怀里还是很舒服的，一直睡到乾清宫也没有转醒的迹象。 乾清宫里屋子都是现成的，胤?和禧瑞各自带着奶嬷嬷住了一间，打扰不到父母亲。 小娃娃睡觉，身边有人轮流守夜，禧瑞的一举一动都躲不开人，康熙不担心她偷偷查看问答书。 暂时放下问答书的事，就寝时跟贵妃说起了另一件事。 “什么？皇贵妃想要抚养禧瑞？”钮祜禄贵妃闻言坐不住了，“臣妾虽位在皇贵妃之下，可仍是一宫主位，自有抚养孩子的资格，不劳皇贵妃操心。” 贵妃出身满洲着姓大族，纽祜禄氏的底蕴不是佟佳氏能比的，皇贵妃想抚养禧瑞，明显的可行性不大。 除非硬抢。 康熙本来也没同意，只是说给贵妃听听，“爱妃稍安勿躁，朕没答应。” 连忙是伸手把贵妃搂进怀里安抚。 “皇贵妃自小公主夭折后就一直郁郁，身体每况愈下。前些天突然与朕说起想抱养个公主在膝下聊表安慰。” 康熙尽量说的不那么让贵妃生气，“就是提了一句喜欢禧瑞的可爱乖巧。” 贵妃深吸一口气就要发作，被康熙拍了拍才忍住，“后来想是她自己也觉得不妥，便略过了。” 后宫皇子公主的是不少，可真要是想找出一个抱给皇贵妃也不容易。 禧瑞下面还有一位小公主，跟九公主一样是德妃所生。 德妃已经有一个儿子抱给了皇贵妃，也不能只盯着她一个人的孩子抱呀。 再往上数还有一位十公主，生母是通嫔纳喇氏。 可纳喇氏连失两位阿哥，就这么一个公主了，也不好抱给皇贵妃。 除了这几位，其他的年纪都大了。 “依臣妾看，皇贵妃能把自己和四阿哥养好就不错了。”知道皇贵妃想抢自己的闺女，贵妃再说话就多了几分无畏。 “皇贵妃身子一向不好，常年吃药，公主抱过去养在汤药味下身体能好吗？” 佟佳氏常年病病歪歪，这是宫里人都知道的。 “皇子公主金贵，容不得半点闪失。”贵妃进宫多年，知道康熙对子女的看重。 她不仅要保住自己的孩子，还要把皇贵妃的算盘彻底砸了。 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抢别人的，自己孩子死了又想抢别人的。 当年乌雅氏好欺负，下场就是硬生生的母子分离，如今还敢盘算到她头上来。 敢把手伸到她闺女身上，就别怪她不客气。 “臣妾觉得皇贵妃命里是没什么子女缘的，多少年了也没有动静。抱养了四阿哥后好不容易怀上一个，从怀上起就多生波折，早早产下小公主。” 皇贵妃生的八公主是早产早夭。 “皇贵妃身子不好，保不住胎，公主早产难以成活。若是皇贵妃身体健康些，公主足月出生，说不定就……” 贵妃的中心思想就一个，皇贵妃养不了也养不好孩子，再多孩子给她也是糟践。 别以为她不知道四阿哥怎么样，自打皇贵妃怀上自己的孩子，四阿哥夹在亲娘和养母之间是进退两难。 好好一个孩子，都不会笑了。 后宫里发生的事情，康熙也知道个大概，想了想也是沉默。 皇贵妃是他的表妹，可孩子也是他亲生的，怎么舍得。 佟佳氏在宫里，所依仗的也就只有皇帝母家的身份关系了。 打亲情牌，谁不会呀。 佟佳氏一族是后族，她们钮祜禄氏也是后族。 “皇上，禧瑞的眉眼间像极了姐姐。”贵妃的姐姐，孝昭皇后纽祜禄氏，康熙心底最对不起的人之一。 “还记得小时候姐姐与我说，长大后一定要生一个小格格，送给她最漂亮的衣裳首饰，让她快快乐乐，幸福一辈子。” 贵妃眼中含泪，“姐姐还没机会生下小格格就走了，禧瑞不仅是臣妾的女儿，在臣妾的心里更是姐姐的女儿。” “姐姐在天之灵看见小格格被人抱走，该多伤心呀。” 贵妃势必要让康熙彻底打消把女儿抱走的念头。 提到孝昭皇后，康熙没办法不动容。 “不会的，朕不会把小格格抱走，小格格就住在永寿宫，哪里也不去。”孝昭皇后生前也是住在永寿宫的。 贵妃依偎进康熙怀里，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第9章 九子夺嫡 第二天一早，康熙起身上朝，贵妃昨夜伤心费神难得的还未醒来。 康熙制止了奴才的动作，“不必叫醒贵妃，让她多睡一会儿。” 中宫无后，又不是初一十五的正日子，偶尔一次起的晚些也没什么。 最大的大佬都发话了，底下人自然照办。 于是乎这一大两小母子三人都起晚了。 康熙下了早朝回来正好的凑上一起用膳。 许是受了昨夜贵妃的话影响，康熙用膳时总是看向禧瑞。 以前没怎么注意，如今仔细观察，禧瑞的眉眼间确实是与孝昭皇后像了七八分。 这七八分相像，待禧瑞长大，估摸着能再加。 “禧瑞在乾清宫多留一会儿吧。”康熙看向贵妃。 贵妃思虑一番应下，皇上喜欢禧瑞是好事，大清的公主需要倚靠君王的宠爱才能活得更好。 “胤?也大了，翻过年就能去上书房进学，可以提前预备了。”说完闺女，康熙又关心了儿子几句。 贵妃也一一应答。 一顿早膳，一家四口也是用的温馨舒适。 过后，贵妃带着儿子回了永寿宫，留下禧瑞和奶嬷嬷。 康熙随口支开奶嬷嬷，抱着禧瑞就进了东暖阁。 满满一案桌的折子已经在等着康熙审阅了，往上颠了一把闺女，康熙走向案桌。 怀里坐着闺女，康熙照常批阅。 禧瑞新鲜感十足，凑着脑袋去看摊开的奏折。 结果满面的繁体字看的她眼晕，【完了，我成文盲了。】这一片字看下来半蒙半猜着也才看懂一半。 【好歹我也是考上了985的，虽然还没毕业就挂了。但这一下子沦为九漏鱼，落差不要太大哦。】禧瑞苦恼的跟066吐槽。 066一个统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从头再来，迎接新生活嘛。】 禧瑞朝天翻了个白眼。 不过好不容易可以接触到外面的消息，禧瑞还是不肯放弃，依旧努力的辨认着奏折上的字。 【内务府奏请……小选……】 禧瑞看的眼睛疼。 “内务府小选，惠妃那边有给胤禔选人吗？”康熙想起来问梁九功。 胤禔已经是可以大婚的年纪了，娶嫡福晋之前，要先选几个人放屋里。 一般这些侍妾、格格之流康熙是不管的，算是给他们额娘的一点权利。 “惠妃娘娘指了关氏与钱氏为格格。”梁九功这儿算是各种消息的汇聚中转地了。 康熙没什么想法，事情办了就好。 翻找出一份名单，上面用朱笔圈出了一位，“伊尔根觉罗氏，尚书科尔坤之女”。 【伊尔根觉罗氏？未来的大福晋，为了生儿子活活把身体拖垮了的那位？】禧瑞艰难的辨认出圈出来的那一串人名。 康熙拿着名单递出去的手停在半道儿上了，梁九功也伸着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万岁爷？”梁九功迟疑着提醒。 康熙回过神来，把名册交给他，“去传旨吧，赐婚伊尔根觉罗氏为胤禔嫡福晋，命钦天监择吉日成婚。” “嗻。”梁九功小心地捧着名册退下。 人选是多方考量才定下来的，不是什么大问题不可能改，更何况生儿育女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康熙认为没什么问题。 【哇，老大才几岁呀，这就要结婚了？十四五岁还是初中、高中生吧，哦哟哟，受不了受不了。】禧瑞接受无能。 【六六，我不会也要这么早结婚吧，而且我记得清朝的公主大多数都是政治联姻工具人，命苦诶。】 本来就挣扎在生存线上，结果努力活到成年还是个工具人，【大清公主多数短命。】 【宿主放心，努力完成任务，您会长命百岁的。】066激情引导。 禧瑞无语凝噎。 【康熙帝活到序齿的公主加上养女也才十个，中途还又没了一个。二十一个里只剩九个，这九个之中，就三四个不算英年早逝，啧啧啧。】 【相比起儿子那边的存活率，这闺女真是少的可怜。】 康熙已经被震惊的没了动作。 虽然他更看重儿子没错，可女儿也是他的骨血呀。 康熙决定接下来要让太医院实时监管几个女儿的身体情况。 都是好好的孩子，他已经送走了很多孩子，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吩咐下去，兆祥所那边让人照顾好了，份例再加三成。”兆祥所里住着年长的几位公主。 康熙受到长子将要成婚的感触，想起关心女儿，也是顺理成章，没人会说什么。 梁九功去传旨还没回来，他的徒弟兼干儿子魏珠上来应了差事。 康熙情绪明显低沉，再拿起折子一看，还是关于胤禔的。 内务府上奏请问皇长子胤禔下定礼的规制。 胤禔是皇长子，他娶妻也是皇子里头一次，各种礼制规格都怕出错，内务府总要先问问大老板兼孩子他爹的意见。 康熙翻着折子思索，这不仅是本朝头一例皇子成婚，就是上一辈也没有例子摆着。 “依照贝勒爵例酌情添减。”到底是舍不得委屈了自己这长成的第一个孩子。 胤禔如今还是个光头阿哥，按照贝勒爵位的份例已经很够了。 【偏心呐，这一碗水果然还是端不平的。】禧瑞又有话说了。 比照贝勒爵听上去是已经很不错了，可人吧就怕对比。 【皇太子胤礽大婚，比照康熙自己当年与仁孝皇后大婚时的定例，删减了几分。】禧瑞都有些心疼自己这位大哥了。 【哥哥比着贝勒来，弟弟比着皇帝来，换谁谁能服气。】 【“端水大师”康麻子就是导致后期九子夺嫡的罪魁祸首。】禧瑞声声锤中老父亲的心。 这时候的康熙还是个宠爱孩子的老父亲，不是后期那个疑心病重的暮年皇帝。 禧瑞今天给他的打击有些大。 女儿大多数都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儿子们为了争皇位手足相残，那什么“九子夺嫡”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纵使是还没发生的事，康熙想想就觉得气血上涌。 当父母的总是希望儿女感情和睦，哪怕是自欺欺人也想要看到和睦景象。 康熙坐不住了，“九子夺嫡是什么？” 声音不大，刚好只够怀里的禧瑞听清。 “？？？”吐槽的正高兴的小娃娃瞪圆了眼睛。 第10章 龙脉帝运 “啵~”一个口水泡泡随着嘴巴的张开而破裂。 “什么东西喽嘟嘟嘟嘟嘟~”说话还不顺溜的小娃娃一着急差点咬到了舌头。 康熙打定了主意要摊牌，抬手挥退所有人。 把禧瑞转过身抱着，父女俩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朕听得到你与那什么系统的对话，一直都能听到，朕也知道你是后世之人投生。”康熙紧盯着禧瑞的眼睛，帝王的威严一时之间显露无遗。 “朕什么都知道，所以不要想着蒙骗朕。” “告诉阿玛，九子夺嫡是什么意思？九子是哪九子？”淡淡威胁后放缓情绪，康熙语带诱哄。 禧瑞此时还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毕竟是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被人发现了，根本淡定不了啊。 【九……九子夺嫡就是你九个儿子抢皇位啊，九子是一、二、三、四、八、九、十、十三、十四。】禧瑞脑子一片浆糊的只知道顺着问题答话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还有系统。】禧瑞想不明白，自己这不是金手指吗，怎么会出现这么大一个bug。 【a066，你给我滚出来。】禧瑞喊着系统的全名。 【等等，等等，我再检查一下。】066的电子音里也满是疑惑和焦急。 康熙好整以暇的等着禧瑞和066忙活。 脑子里顺着九子的消息，目前他的儿子序齿才到十二，后宫倒是有妃嫔怀孕的，十三和十四还没出生。 要不要干预一下？ 可是其他几个儿子都已经出生了，就少两个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况且要他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还是有些舍不得。 康熙内心天人交战，066已经向管理局申报了。 【叮咚~时空管理局监察结果：因异常能量体入侵，大清小时空能量磁场紊乱，龙脉帝运改动无序。系统将被龙气加身者所识别，请系统与宿主多加重视。】 禧瑞凌乱了，【为什么不早提醒我！】 康熙笑出了声，“听到了吧，赶紧坦白从宽。” “哼！”禧瑞气哼哼的扭过脸，【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老父亲咬牙蹂躏闺女的头发，“说不说，不说朕就让人给你扎小辫，满头的冲天小辫。” 康熙很明白这闺女的软肋在哪儿。 “啊哇哇！”禧瑞无能狂怒。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一个小娃娃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想知道什么？】 禧瑞眯上眼睛，一手摊开，一手捏着手指搓了搓做数钱状，【想问什么，我为你细细算来。】 【想问话，先给钱。】 康熙轻轻一巴掌盖在那小爪子上面，“朕是你阿玛，问个话还得给钱？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朕的钱。” 【切，亲父女明算账。】禧瑞不为所动，就是讲究一个听不见。 气不过，康熙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伸手从腰间挂着的配饰里随手扯下一条。 一方龙纹玉佩大的禧瑞都拿不住，只好两只手一起抓住。 得到好处的禧瑞笑得露出标准的上四下四八颗小乳牙。 【宿主，你收敛一点吧，咱们都暴露了。】066还是有些担心，之前它就是怕被身有龙气护体的人发现，才一直躲在永寿宫等宿主降生。 没想到宿主还没长大，还是被发现了。 “为什么朕只能听到你们的对话，惠妃与她的系统对话朕就听不到。”康熙这话问的是066。 【呃，因为它们的系统等级比较高，可以避开龙气侵查。】066讪讪道。 叛逃的几个系统都是管理局建立初期就在的，对法则运用的很纯熟，规避龙气侵查而已，对它们来说小事一桩。 【它们很厉害吗？】 【也还好，叛逃之初，已经收到重创，所以才要来到这里借助龙脉龙气孕养自身。】 066解释，【它们帮助宿主争夺皇位，是因为皇帝的龙气最盛，它们就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反哺。】 “所以它们的任务就是帮助老大和十二夺嫡喽。”康熙皱眉，“九子夺嫡里没有十二啊。” 十二是苏麻喇姑抚养长大的，他上位的可能性很小。 【不知道它们怎么想的，估计是联手了。一个在后宫，一个以后在前朝，更好操作。】这也是066琢磨了一个晚上得出的结论。 【唉，这清朝都快被穿成筛子了。】禧瑞乳牙没长完全，说话还漏风，并不是很想多说。 反正都能听到了，交流不成问题。 康熙放过066，重新看向禧瑞，“朕的公主，多数不得善终？”话音有些沉重。 【呃，怎么说呢。】不知道的时候禧瑞能随口就说，但是现在都知道人家能听到了，这当着亲爹的面说人家闺女不得好死，禧瑞总有些张不开嘴。 “说，朕受的住。”康熙看出禧瑞的躲闪，“都是还没发生的事，朕能承受，总比事情发生了再去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要好。” “好吧。”这么说也有道理，禧瑞也想试试，能不能改变一点姐妹们的命运，哪怕只是让她们过的好一点呢。 【我记得大姐姐，也就是抱进宫抚养的大公主结局不错，和硕纯禧公主，下嫁蒙古台吉。雍正皇帝继位后晋位固伦纯禧公主，享年七十一岁。】 “雍正皇帝？”康熙不愧是康熙，抓重点的能力一流。 “咳咳咳。”禧瑞掩饰性的咳嗽了几声，【现在我是不会告诉你雍正是哪位的。】 这位老父亲宠爱太子，只要有太子在的场合，眼里就看不见其他孩子了，这要是知道了雍正是哪位还了得，直接给人蝴蝶了怎么办。 禧瑞还是挺喜欢雍正的，反而是那位恨不得拿鼻孔看人的小太子才让人喜欢不起来。 【好了好了，继续听，认真点别打岔。】 【二公主和硕荣宪公主，皇三女，和亲蒙古。】禧瑞在脑子里搜寻关于这位公主的事。 【三姐姐是实际上的皇长女，深受宠爱，和亲蒙古后也是经常回京城居住，后被晋位固伦荣宪公主，享年也不短，就是晚年丧夫比较凄凉。】 如禧瑞所说，三皇女是康熙实际上的长女，一直深受他的喜爱。 闺女活的长久，老父亲当然高兴，可是又听说是晚景凄凉，“额驸是哪个，可是身有恶疾才活的不长久？” 康熙想着要不给女儿换个夫婿。 第11章 公主的人生 一个白眼，禧瑞翻得明明白白，【人家哪儿有恶疾了，额驸一生征战，最后连死都是死在军中的。】 “好！不愧是我大清的巴图鲁。”康熙改口改的那叫一个快。 “yue略略略”禧瑞无语的发出yue声，嫌弃的意味很明显。 康熙制住扭动身子想下地的禧瑞，“做什么，还没说完呢。” 【说起来我就生气，端水摔碗大师。】禧瑞穿成公主后重点回忆了一下康熙几个公主的结局，真是越想越生气。 “什么端水摔碗大师，又是骂朕的话？”虱子多了不痒，康熙被这小闺女取了不知几个外号，都习惯了。 【说的就是你，闺女多，儿子更多。一碗水端不平，端着端着就都得砸了。】 【就那几个公主来看吧，你喜欢的荣宪公主，出嫁时受封和硕荣宪公主，后康熙四十八年因为你喜欢晋位固伦荣宪公主。】 【看看她的额驸，固伦淑慧长公主的孙子，谁呀？皇太极的曾外孙，亲戚呀。蒙古巴林部，内蒙古，依附大清多年。】 这成亲就跟走亲戚差不多，蒙古巴林部，康熙出巡塞外就能见到。 【再说五皇姐，出嫁受封和硕端静公主，嫁的是喀喇沁部蒙古杜棱郡王次子乌梁罕氏噶尔臧，也是内蒙古。】 【轮到六皇姐，出嫁时仅仅只是受封了个和硕公主，只有品级没有封号不说，看看她嫁的是哪儿，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 【喀尔喀蒙古是哪儿，漠北蒙古。六姐姐是头一个嫁到外蒙古去的。】 【你自己看看这待遇，得到的最少，付出的却最多，公平吗？】 禧瑞义愤填膺，这皇六女可是有名的“海蚌公主”，权倾漠北。 当初清穿小说盛行的时候，她感兴趣特意搜过清朝的历史，尤其是康雍乾三朝的。 看到海蚌公主的时候是多激动，对比一下她的待遇就有多无语。 【清朝公主多薄命，我一睁眼知道来的是清朝都要觉得人生无望了。】禧瑞认真的看向康熙，【您知道到底为什么吗，皇阿玛？】 康熙思索，“和亲蒙古是国策。”大国与小家之间，康熙毫不犹豫。 【是，和亲蒙古是国策，没说它不对。可你既然要公主和亲，却又把公主养得那么娇娇弱弱的是什么意思？】 【和硕端静公主，和亲蒙古后享年不到四十岁。有史书说公主嫁得良人，此后夫妻琴瑟相合，岁月静好。可也有说公主婚后过的不好，毕竟有额驸在公主丧事之时就霸占索诺穆之妻的事。】 【五皇姐的额驸是您九位女婿里唯一一位获罪后判死的。】 【十皇姐终年二十几岁，早逝于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 【后面两位和亲蒙古的皇妹，一位二十三岁难产早亡，一位更早，不到二十。】 禧瑞把血淋淋的历史数据摆在康熙面前，【皇阿玛，您的治国之策啊，填进去的却是女儿们的性命。】 康熙呼吸一滞，他经历过好几次丧子丧女之痛，却是第一次有人一次性告诉她几个女儿的结局。 都是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却在成婚后香消玉殒。 康熙的公主幼年得不到皇父多少父爱，远远不及太子和几位皇子，却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大清。 而得到更多关注和父爱的皇子们在做什么呢，九子夺嫡，不停的内耗。 康熙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她既心痛于女儿们的逝世，又无法改变和亲的国策，毕竟大清依托蒙古各部才打下了江山，如今也还要依仗蒙古守卫边疆。 【在清朝做公主是真不怎么样，若是如我一般生母位份高些还好说。要是生母位份不高，就只有被人拿捏的份儿了。】 禧瑞想吐槽清朝这养孩子的规矩很久了。 【公主教养的事全看教养嬷嬷的，话说清朝主子奴才的这一套不是很分明的吗，怎么到了公主皇子这里，教养嬷嬷的权力就这么大了呢。】 【每天几点起几点睡归教养嬷嬷管，每顿饭吃多少也归教养嬷嬷管，一个奴才都爬到主子头上撒野了。】 禧瑞满脸都是不解，“为什么？” 想想兆祥所那几位公主，几次在太皇太后的慈宁宫里见到，都是一副温柔娴静的样子，吃东西也就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身边教养嬷嬷一个眼神就得放下不再吃。 禧瑞想想就觉得窒息。 每看一次都庆幸她的生母是贵妃，每对比一次就更爱自己的额娘一分。 “养生之道，食不可过饱。养生嬷嬷都是有经验的老人，公主阿哥们还小难免任性，需要她们看顾着。”康熙如是说道。 他是个注重养生的人，早年又夭折了太多的孩子，所以对孩子看的更紧。 禧瑞头疼扶额，【这么小的孩子哪儿就用得着养生之道了。照你们这么养，能不能活着长大还是两回事呢，更别提养生了。】 【把教养嬷嬷捧的这么高，就是孩子的额娘也轻易不好说什么，皇子阿哥尚且有长大做主的一天，可公主呢。】 禧瑞气得不行，【公主出嫁，教养嬷嬷也跟着一起，等到了外面，离了阿玛额娘，教养嬷嬷说的话比公主还管用了。】 【公主府里，公主要召见驸马还得教养嬷嬷同意，更离谱的还有贿赂教养嬷嬷的，要不然教养嬷嬷就说公主不稳重，要矜持。】 禧瑞定定的看着康熙，【皇阿玛，把教养嬷嬷捧到那般位置上的时候，您可有想过奴大欺主。公主召见驸马有什么错，难道要公主嫁过去与驸马两不相见做个吉祥物才好吗。】 康熙气红了脸，“朕从未想过，那些奴才岂敢！” “梁九功。”康熙高声唤人进来，“去查，乾西五所和兆祥所更要严查，阿哥和公主身边的教养嬷嬷统统给朕提审查问。” 康熙要气炸了，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儿女在自己家里居然被几个奴才拿捏。 原以为只是生活作息上做些规定，想来都是为孩子好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敢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 梁九功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康熙如此震怒也知道事不小，赶忙带了人就出发。 禧瑞想了想阿哥公主每天的生活作息规定好像就是康熙朝定下来的，这位长寿皇帝确实是很注重养生。 “希望能帮到她们吧。”禧瑞心里想着，她是真的想尽一点自己的心意，都是公主，姐姐们的现在何尝不是自己未来的写照呢。 第12章 海蚌公主 老父亲太生气，怕给他气出个好歹来，禧瑞忙举正面例子安慰。 【虽说清朝公主多薄命，但是也有厉害的，比如六皇姐。】禧瑞拿最厉害的那个举例子。 【六皇姐远嫁喀尔喀蒙古，漠北蒙古情势复杂，六皇姐作为第一个和亲的公主，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可她没有自怨自艾，凭借公主的身份和背靠大清，稳稳的拿捏住了喀尔喀蒙古，权倾漠北，人称“海蚌公主”。】 “霸气！”禧瑞端着一口奶音未退的嗓子赞道。 肉乎乎的五指努力摆出一个赞。 简直是萌化了老父亲的心，康熙笑容大盛，“你六皇姐真有这么厉害？” 康熙实在是想象不出自己这个女儿权倾漠北的样子。 皇六女生母郭络罗氏只是个贵人，同住一宫的又有更得盛宠的亲姐妹宜妃，康熙很少能主动想起。 【那是当然了，‘海蚌’是参谋、议事的意思。六姐姐和亲喀尔喀蒙古后，住在归化城的公主府里，不受喀尔喀干扰也不受归化将军、督统衙门的管辖。】 【靠着自身实力和娘家势力得到参政的权利。】 禧瑞骄傲的昂着脑袋，【六姐姐下嫁后，喀尔喀诸部全体内附，没有再起过内讧。】 【六姐姐还鼓励农耕，善待百姓。后来百姓在她居住过的清水河立碑纪念，称“四千岁”。】 立碑铭记，后世瞻仰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做不到的事。 康熙有些羡慕，还不知道后世之人是怎么评价他的呢。 想他幼年登基，擒鳌拜、平三藩、收复台湾，怎么样也该算是个有为之君吧。 康熙思绪飘远，被禧瑞扯着衣袖晃了晃才回神。 【皇阿玛，你在想什么呢？】禧瑞搞不懂这人怎么听着听着还走神了呢。 “咳咳咳，朕没想什么？”康熙倒是想问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 禧瑞不信，也懒得深究，她说这么多都是有目的的，【那皇阿玛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有什么想法没有？】 “嗯？什么想法？”康熙不解，他这六公主是很厉害，他还要有什么想法吗？ 禧瑞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既然知道了后面的事，抄作业不会吗？】 【六皇姐为什么能在喀尔喀蒙古生活下去，甚至参与政事、权倾漠北。其他几位公主又是为什么英年早逝，两边有什么不同吗？】禧瑞引导康熙思考。 “呃。”康熙想不出来。 禧瑞放弃了，【几位公主养在深宫里，身娇体弱这是其一。要嫁到大草原去，生活习惯大不相同，不能适应这是其二。远离故土，心思郁郁是其三。】 【还有其他小问题，暂且不提。】 【皇阿玛若是想让公主在蒙古好好活下去，让大清和蒙古之间的关系连接更加密切，不是更应该让公主们好好活下去吗？】 【当务之急是改一改公主们的日常习惯呀，不要照着养娇小姐一样的养公主了。大清未入关之前的格格怎么养的，现在的公主就怎么养。】 禧瑞无法理解，大清入关也还没多久呢，怎么公主就能养成这样。 康熙以前一直没考虑过的事，被禧瑞提了出来。 大清入关后，公主的教养也是依照前朝，以温良，娴静为标准，可他也没想，前朝的公主不用和亲。 自己只顾着满汉一家亲了，忘了特事特办。 “朕明日去与太皇太后商议一番，草原上的格格如何教养，太皇太后更清楚些。”康熙想清楚其中关窍后很容易就转了心思。 从一国之君的角度看，公主只有活的长长久久，和亲才有意义。 而从一位父亲的角度看，自然是希望女儿活的更好，更长久的。 禧瑞满意了，坐在康熙怀里晃悠着小短腿。 促成了一件大事，心里美滋滋的，不算白费她扯了这么多。 心满意足的小娃娃逐渐困意上头，终究是才一岁多点，需要睡觉来补充精力。 禧瑞在康熙怀里打起了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睡得不容易。 康熙笑笑把她抱到一边的塌上。 “皇上。”梁九功躬身进来，见到这一幕连忙放低声音，“皇上，太子爷求见。” “让他进来。”康熙看向睡觉的闺女略一迟疑，还是让太子进来了。 康熙坐回到案桌后，“保成来找皇阿玛有事？” 这时候，太子应该在毓庆宫听先生讲经。 胤礽是听说禧瑞从昨晚一直到现在都还呆在乾清宫里没出去，有些坐不住了，就过来看看。 面对皇阿玛的提问，当然不能实话实说，胤礽早就找好了理由，“儿臣听闻皇阿玛有巡幸玉泉山的意思，儿臣也想去。” 这时候的太子在康熙的宠爱下，还是想要什么就直接开口的。 康熙没想到太子是为了这个来，“哈哈哈朕巡幸玉泉山，自然是要带着保成一起的。”出门游玩，怎么能不带他的宝贝儿子呢。 康熙让儿子放心，肯定会带他一起去的。 胤礽当然放心，这不过就是来乾清宫看看临时想的理由罢了。 “皇阿玛，儿臣听闻十一妹妹还在乾清宫？”胤礽想表现一下自己身为哥哥的责任心，“正好儿臣此时空闲，儿臣带妹妹去御花园逛逛吧。” 康熙果然满意，“保成有心了，只是禧瑞正好刚睡着，改日再与妹妹一起吧。” “保成此时空闲，不妨来帮皇阿玛做事。”康熙把一些不甚紧要的折子分给胤礽，让他帮着看。 胤礽自幼由康熙手把手带大，经史子集和各种知识也是康熙一点一点教的，如今儿子也长大了，正好拉来当壮丁。 太子嘛，早点看看折子也没什么。 康熙和胤礽都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屏风后的榻上，禧瑞还没睡熟，迷迷糊糊间还记得问系统一句，【六六啊，你说皇阿玛能听到我们的对话是因为有龙气在身，那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公主的能不能听到啊。】 都是皇子皇女，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些龙气的，要是都能听见，那禧瑞在宫里可就一点安全感都没了。 【宿主放心，皇子公主们还小呢，龙气不盛，还不足以让他们堪破时空规则保护听到我们的对话。等你长大了，我的能量也会更多，到时候就谁也听不见了。】 包括康熙。 【那就好。】禧瑞放心了。 外间现在还能听见的康熙手中朱笔一顿，心情有些复杂。 第13章 问答书 乾清宫暖阁里父子和睦，屏风后的龙床上小女娃一觉睡的香甜，醒来的时候头脑清明、精力充沛。 禧瑞伸了个懒腰，【不愧是龙床啊，就是舒服。】 目光环视一圈，发现周围居然没有人守着。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昨晚还在苦恼身边人看守严密找不到自己的独处空间，结果这一觉醒来机会就在眼前了。 时不我待，禧瑞立马掏出昨天刚到手的问答书，随着书一起掉落的还有一份使用说明。 已经简单听066介绍过的禧瑞不耐烦看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直接扔到一边去。 系统还在尽职尽责的复述一遍说明书上的内容，禧瑞已经在心里默念着，【羊奶该如何做才能去除腥膻味？】 默念完，打开问答书，书上写的很详细： 一、杏仁去除膻味，羊奶中膻味的主要来源物质可以被杏仁的挥发性物质中和。煮羊奶时放几颗杏仁，羊奶煮沸后再捞出，膻味就可以去除了。 二、花茶去除膻味，花茶的芳香味也可以起到去除腥膻的作用……煮羊奶时放入一起即可。 三、食醋去膻…… 四、过滤法…… …… 禧瑞看着，仿佛已经见到了香香甜甜的奶茶在向自己招手。 【……因能量有限，仅支持限制性使用问答书，限制条件为：十天一次。】066的声音不紧不慢，禧瑞都用完了才念完注意事项。 【？？十天一次？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特别想问的。】禧瑞不甚在意，此时这个限制条件在她眼里还没有羊奶的正确做法来的重要。 问答书的答案很齐全，还附赠了羊奶的更多种制作方法，禧瑞看到肚子都咕咕叫了。 外间努力工作的康熙没想到会是这样，手里朱笔写不下去了。 来不及，根本来不及阻止。 你没有想问的，朕有！朕有啊！ 他也期待了这么久，为此还把她留在乾清宫里，结果只能耳听着这十天一次的宝贵机会离他远去。 康熙有些幽怨的目光扫了一眼身边的宝贝好大儿，默默的放下朱笔。 难过，这折子他是一点也看不进去了。 胤礽不明所以，“皇阿玛可是累了？儿臣给您捏捏手。”表现孝顺的好时候到了。 要是以前，胤礽可想不起来做这些事，还是被禧瑞兄妹刺激到了。 特意去问了索额图这个舅爷，被传授了一些小技巧。 胤礽不等康熙回答就径自捧住了他的右手，批折子累了，那最该放松的就是手了，胤礽想着。 殊不知自己没有经验，不得章法的按捏会让手更不舒服。 康熙本就急着想去看龙床上糟心的闺女，又被儿子的孝心弄得右手泛红。 “保成有心了，皇阿玛不累了。”委婉的推拒开儿子的手，“朕看时辰也不早，可以传膳了。朕去看看禧瑞，保成先去。” 唤来梁九功带胤礽先去准备用膳，康熙自顾自的绕过屏风去找闺女算账。 “十天一次的机会啊，十天一次！不问些有用的大问题就问了羊奶该如何做？你这么想知道，朕可以让御茶膳房的人给你研究的，怎么能这么就浪费了一次机会呢。”康熙急切的压低声音道。 “你没有想要知道的，朕有啊！” 算算时间，太皇太后寿限不长了，太医院那边成效一般，太皇太后身体起色不大，康熙一直暗暗着急。 禧瑞被突然冲进来的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把问答书往身后一藏，跟被抓包玩手机的小孩一样。 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呼呼呼，吓死我了。】 警报解除，重新把问答书拿出来，【皇阿玛有什么想问的，问我也是一样的呀。】 禧瑞以为康熙是想问什么历史走向。 十分细致的她或许不知道，但大致的走向她还是清楚的，毕竟清朝是离她生活的那个年代最近的封建王朝了。 “朕想问，有什么办法能让太皇太后再多活几年。”康熙看着闺女，最后的希望就看她了。 禧瑞一愣，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太皇太后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可禧瑞毕竟不是真小孩，不会感觉不出来老太太对她的感情复杂。 虽是血脉相连，可老太太不缺孝顺的曾孙、曾孙女，在她老人家眼里心里，谁都比不上太子。 再加上对孝昭皇后纽祜禄氏的那份愧疚之心，面对禧瑞这个纽祜禄氏所出的孩子时就免不了的情感复杂些。 喜爱算不上多喜爱，亲近也平添尴尬。 就连贵妃也对太皇太后客气又疏离，不像其他嫔妃一般奉承亲近。 【六六，我们有办法吗？】禧瑞自己是想不出办法的，前世她是文科生，学历史的，对这看病开方是束手无策。 【目前系统所有产物只能作用于宿主本身，其他人没有办法哦。】禧瑞自己都还是个早夭的命呢，没有多余的能量去管别人。 禧瑞看向看向，【十天之后，我用问答书试试看。】感情复杂归复杂，到底算是亲人，如果有办法，禧瑞还是愿意试一试的。 也只能这样了，康熙明白。 “问答书，给朕看看。”康熙捞起禧瑞随手丢开的说明书，引入眼帘的是一些缺胳膊少腿的字，“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禧瑞了然，【这是简体字，后世用的都是这种字。】 康熙放弃了，好奇的翻了翻问答书，只有第一页有字，其他都是空白。 【乌库玛嬷历经四朝，尽享天伦，也算是寿终正寝了。】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康熙好受一点。 【孝庄文皇后，清朝初期杰出的女政治家，培养、辅佐两代帝王，为大清政权的稳固奉献终身。】禧瑞简单说了一些后世对于太皇太后的评价。 希望康熙能好一些。 青史留名，不正是他们都期望的吗。 康熙静静听着，“后世对太皇太后的评价都是这么高的吗？” 他想知道还有什么。 “呃。”禧瑞眼神飘忽，怎么可能，哪有人能全是好评。 与孝庄文皇后的正面评价同样出名甚至是更出名的，还有绯闻。 但禧瑞估计她要是说了，康熙能气吐血。 第14章 好奇心 还是托后世发达的娱乐行业的福，清朝这个距离最近的封建王朝都快被玩坏了。 抛开后期的几位皇帝，没什么好说的，看到只有生气。 前期几位从皇太极开始，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到嘉庆为止，那衍生出来的爱恨纠葛可是不止一星半点的。 皇太极的嫡福晋哲哲是大玉儿的姑姑，真爱海兰珠是大玉儿的姐姐，而最后继承皇位的是大玉儿的儿子福临。 更兼之，还有多尔衮夹杂其中，真相随着历史的变迁而变得扑朔迷离。 禧瑞记得自己当初也翻看过几本这一阶段的小说。 【后世之人当然也有好奇的地方。】禧瑞没想到自己还有解开疑惑的这一天。 “咳咳。”有些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禧瑞问的小心翼翼，【那个，太皇太后曾下嫁摄政王的事情是真的吗？】 原谅她，实在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答疑解惑的机会就在眼前，不抓住实在是对不起穿这一回呀。 康熙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机械般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呃。”情况好像不太妙，禧瑞往后躺倒，【我什么都没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该问的东西她不问了。 【你什么都没听见。】禧瑞闭上眼睛装睡。 全部倒档重来。 禧瑞假装刚刚睡醒，睁眼伸了个懒腰，“好舒服呀。” 【啊，皇阿玛你怎么来了，我好饿了，我们去吃饭吧。】禧瑞抓着康熙的衣袖撒着娇。 康熙低头定定的看着禧瑞，消化着刚刚听到的问题。 皇玛嬷与摄政王的关系难道一直被后世之人妄加揣测吗？ 皇家之事竟成了后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康熙想再问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皇玛嬷是他最敬重的长辈了。 不想理会他的纠结，禧瑞打算先走为上。 “来人啊。”婴孩的声音尖锐而响亮。 屋外早就候着的人一窝蜂的涌了进来。 奶嬷嬷瓜尔佳氏冲在最前面，毕竟喊人的是她的小主子。 “嬷嬷，饿肚肚，吃肉！”快带我离开这里，我们回家吃肉去。 禧瑞小手招的欢快。 屋里多了这么多人，康熙是肯定不能再问什么了，摆了摆手，“用膳去吧。” “额娘，要额娘。”禧瑞表示不在额娘身边没有安全感了。 康熙笑着瞥了她一眼，“午膳已经摆好了，你太子哥哥在等我们。” “不要哥哥，要额娘。”听到有太子在，禧瑞更是不乐意了。 那小子看见兄弟姐妹就傲气的不行，她拒绝在享受美食的时候看见他。 哭泣闹腾是小孩子最好的武器，禧瑞一副孩子想额娘想到不要不要的样子，看得几个奴才都心痛不已。 康熙没法子，只好让瓜尔佳氏带她回永寿宫。 禧瑞自觉逃过一劫，回到额娘的怀抱里才放松下来，并决定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里，她要少在康熙面前晃悠，最好是避一避。 于是，永寿宫里，贵妃发现闺女这几天都乖巧极了。 没闹着要出门，也没折腾小宫女小太监们陪她玩。 贵妃纳闷之余又有些担心。 正好太皇太后下旨让后宫里的几位公主也去演武场练习骑射，贵妃与宜妃商量着带孩子们一起去看看。 公主们要练习骑射，场地就设在阿哥们的隔壁，用布帐隔开分成两块区域。 有专人看守，又是在宫里，是个难得的活动手脚的好地方。 后宫里几位有子嗣的嫔妃都借着由头去过了。 贵妃和宜妃商量着结伴一起去，正好翻过年胤禟和胤俄就都要进学，提前去看看几个哥哥们怎么练的，也适应适应。 一众人乘着轿辇，浩浩荡荡的来到演武场。 胤禟和胤俄兄弟俩一下地就是撒开腿疯跑。 这两个小阿哥都养的皮实，跑跑闹闹的几个小太监都抓不住。 “先不管他们，远远看着就行了。”贵妃养这个儿子是放养式的。 跟太近了两小子跑着还容易碰到、绊倒，不如站远一些。 皮小子摔几下不碍事。 宜妃也是这么觉得，尤其是对比了奶嬷嬷手里抱着的小儿子，胤禟这样能跑能跳的才更健康些。 目前宫里年长些的公主只有四个，根据康熙二十年重修玉碟之后的序齿，分别是养女大公主，荣妃马佳氏所出的二公主，答应兆佳氏所出的三公主和贵人郭络罗氏所出的四公主。 禧瑞这两天刚知道这个排序，还跟系统吐槽，这古代孩子夭折率高，让人记都不好记。 之前一直以为公主是出嫁受封的时候才重排序的，哪知道这时候就重新序齿了。 枉费她之前还费劲的把自己熟悉的序齿顺序改掉。 “四姐姐！”禧瑞在奶嬷嬷怀里大喊。 霸气侧漏的四千岁啊，大佬求带带。 四位公主停下手中的练习，过来跟庶母妃们请安。 “贵母妃安，宜母妃安。” 四朵金花一排溜的过来，禧瑞看得高兴极了。 都是漂亮小姐姐，“姐姐，姐姐。”禧瑞摇晃着脚步走过去，搂住一个还伸手够另一个。 被抱住的是四公主，年纪最小，见妹妹扑过来也是略有些吃力的抱起。 禧瑞伸手够的是大公主，这位有小锦鲤之名的大姐姐，禧瑞也是很喜欢的。 大公主怕四妹妹抱不住禧瑞把她摔了，走过来接过小娃娃。 “小七来找姐姐们玩吗？”按着序齿，禧瑞排第七。 “玩，玩。”禧瑞拍着手应和着。 漂亮姐姐陪着一起玩，禧瑞可乐意了。 有奶嬷嬷和女先生看着，贵妃很放心的让闺女一起去了。 大公主十五岁，很懂事的能照顾妹妹。 贵妃和宜妃不管孩子们，自己去边上遮阳的蓬底下坐着去了。 一下子带来的四个娃就跑了三个，只剩下胤禌还在奶嬷嬷怀里安稳的呆着，也不吵闹。 看得人心头一软。 贵妃生了俩都是皮孩子，可稀罕胤禌这样乖巧的宝贝了。 “胤禌，贵母妃抱抱好不好？”贵妃摘了护甲，小心的接过他。 一上手就明显的能感受到，这重量不一样。 “让胤禌多跟着哥哥跑跑，跑累了就能多吃。”贵妃就是这么干的，任由两个孩子撒欢。 宜妃也是愁的不行，“胤禌人小动作慢，胤禟不耐烦跟他玩。” 第15章 钮祜禄氏的盘算 胤禌任由贵妃抱着，不哭不闹还附上一个甜甜的笑容。 虽然身子骨不如禧瑞结实，可这笑起来却有酒窝窝，惹得贵妃更是心喜不已，“好胤禌，九哥哥不带你玩，跟贵母妃回永寿宫去可好。” “贵母妃的永寿宫里有十哥哥和小七姐姐，让他们带咱们胤禌玩儿好吗？”贵妃语气温柔的诱哄着。 “不要。”胤禌收起小酒窝，扭头就要跑，“要额娘，额娘。” 胤禌时常生病，宜妃多是自己带着，养的这孩子跟额娘很亲。 宜妃接过儿子，笑着跟他解释。 贵妃也笑，“这孩子比我那闺女还贴心些。” 禧瑞都没这么黏她的。 宫里大多数嫔妃都很少亲自带孩子，奶嬷嬷带着一天问几句看几回就可以了。 而对于贵妃这样把恩宠看淡的人而言，自然是孩子更重要。 她巴不得儿子闺女多黏着自己些，要不这深宫日子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了。 宜妃正是得宠的时候，又是依仗着宠爱才站稳脚跟的，与贵妃的想法就不同些。 “这孩子晚上睡觉也黏着我，皇上都没法子被他给挤出去了。”总不能让康熙跟哭闹的孩子挤一个屋睡吧。 宜妃可不敢得罪康熙，也不想让儿子在康熙那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贵妃笑笑，没接话。 她是不管康熙如何的，已经有一儿一女在膝下，她很满足，纽祜禄氏一族也很满意了。 “听闻皇上有意下月巡幸玉泉山，不知道妹妹可要随驾一同前往？”以宜妃的恩宠和地位，要是想去，一般都是能成事的。 这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是皇帝出巡，内务府要准备出巡事宜，宫里大部分人都有耳闻。 宜妃当然也听说了，只是说起来的时候，语气有些奇怪，“今儿个都二十七了，皇贵妃那儿还没把消息露出来，我们纵使是想去，也找不到地儿去说呀。” “胤禌身子骨不好，妹妹自然是想带着他去玉泉山休养一二的，若皇贵妃再不放消息，就只能去求皇上了。” 皇贵妃醋性大，这是整个宫里都知道的事。 玉泉山巡幸随驾的人不会多，到现在也没放出名单来，谁知道那位在搞些什么名堂。 “胤禌的身子要紧，一切当以皇嗣为重。”贵妃一个眼神安抚住宜妃。 皇贵妃佟佳氏虽位份在贵妃之上，可后宫里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贵妃手里也有一部分宫权。 宜妃一愣，这位贵妃往日不喜多管闲事，就是手里有宫权也只是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怎么这回…… “哼。”贵妃知道宜妃在疑惑些什么，“莫些人手伸的太长了，都伸到咱们院子里来了，怎么能再容忍下去呢。” 之前皇贵妃为了争宠怎么耍小性子，装病截胡的贵妃都不计较，可她不该把手伸到禧瑞身上来。 “姐姐需要妹妹怎么做？”都是聪明人，贵妃既然在她面前说起这事，那自然是有地方用得到她。 宜妃也不装傻，毕竟她也不喜欢皇贵妃，这位仗着自己皇上表妹的身份可没少在后宫作威作福。 “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妹妹在皇太后那儿漏几句话即可。”皇太后宫里养着宜妃的长子胤祺，因此宜妃在太后那儿还是说得上几句话的。 太后与太皇太后又关系亲密，她们更是一样不甚喜欢甚至是防备着佟佳氏的女子，有了她们两位的助力，贵妃再推一把，很容易就能达到目的。 “当然，本宫也没想害她，只是这次出巡还是不带上她比较轻松。”她可不想带着闺女出去游玩一场，身边还跟着一个觊觎闺女的人。 宜妃的想法跟贵妃不谋而合，都觉得皇贵妃还是留在宫里比较好，答应的很是爽快。 两位额娘达成共识，各自招呼着玩累了的崽子回家。 禧瑞还依依不舍的拉着姐姐的手不放。 一直等着几位姐姐拗不过她，答应再去找她玩才松开。 贵妃没想到她这么喜欢姐姐，“小七这么喜欢姐姐，那明日郭罗妈妈带着你表姐来了，让表姐再陪你玩如何？” 禧瑞的郭罗妈妈舒舒觉罗氏递了牌子进宫，皇贵妃准了。 明天就会带着家里两个小姑娘进宫里来问安。 “郭罗妈妈！”禧瑞挺喜欢自己这位郭罗妈妈的，可惜不能经常见到。 “是啊，郭罗妈妈来看禧瑞和胤俄，你们高兴吗？”贵妃温柔的看着一双儿女。 “高兴！”禧瑞和胤俄都高兴，他们都喜欢郭罗妈妈。 贵妃的生母舒舒觉罗氏是遏必隆的侧福晋，早几年嫡福晋过世了，家里就是舒舒觉罗氏辈分最高。 进宫问安也得是她递牌子。 这次舒舒觉罗氏进宫，还带了两个小姑娘。 是贵妃的长兄法喀的女儿，一个十四岁，一个七岁。 钮祜禄氏作为满洲大姓，底蕴深厚，教养出来的姑娘也是规矩极好的。 “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安。”舒舒觉罗氏带着两个小姑娘给贵妃行礼，又向胤俄和禧瑞的方向蹲身，“见过十阿哥，禧瑞公主。” 早就得了吩咐的云香伸手扶住舒舒觉罗氏，没让她蹲下去，“福晋快坐吧，咱们娘娘眼睛都要看直了。” 贵妃小小年纪就进了宫，一入宫门深似海，跟家人见一面都不容易。 “额娘。”贵妃眼眶微微泛红。 云香眼力见儿十足的带着人离开，给她们一家人留下相处的空间。 “郭罗妈妈！”禧瑞扑进舒舒觉罗氏的怀里，打断她们母女的感伤。 四个小辈插科打诨，贵妃母女怎么也伤心不起来了。 “额娘这次进宫来是家里有什么事吗？”贵妃一手搂着一个侄女。 都是自家人，舒舒觉罗氏直言不讳，“前些日子大阿哥选嫡福晋，家里本来想凑一凑大格格与大阿哥的，可惜皇上选了伊尔根觉罗氏那位。” 大格格就是十四岁的姑娘，袭一等公爵法喀的长女。 “如今大格格也十四了，这回选秀留了牌子上了记名，你大哥的意思是来问问，娘娘有什么想法？” 贵妃蹙眉，家里叔伯们的意思她明白，“大福晋的人选已定，下面太子妻妾的人选钮祜禄氏不掺合。” 贵妃看得清楚，钮祜禄家这一辈出了一个皇后一个贵妃已然是够了。 需知水满则溢。 第16章 闯祸被告状 皇帝最是擅长制衡，钮祜禄家或者说是遏必隆这一脉，在康熙朝是不会再有嫁进皇室手握实权的了。 “额娘回去告诉大哥，不要盯着皇子阿哥们盘算了，好好给大格格挑一位上进有为的夫婿才是正经。” 除了皇子阿哥，哪个王公大臣家都是随便挑，就是宗室子也能成。 这些话都没有避开大格格说，满人家的姑奶奶不避讳这些。 “阿玛三个女儿，一个远嫁蒙古巴林部，两个送进这皇宫，纽祜禄氏靠嫁女儿能得到的荣耀已经到顶了，剩下的还得看爷们儿的。” 他们玛法是开国大功臣额亦都，阿玛是果毅公遏必隆。 阿玛早亡，钮祜禄家不得不靠出嫁的姑奶奶撑起满门荣耀。 现在家里的儿郎们都长起来了，也该担起顶门立户的责任了。 “大格格，三个姑爸爸给你们趟平了路，你们只管好好在外面嫁个好人家，做当家嫡福晋。”贵妃摸着两个侄女的辫子。 贵妃这辈子是没可能做人正妻了，贵妃位份再高，终究也只是妾。 “姑爸爸，臣女都明白的。”大格格努力的笑着，眼眶微湿。 幸好还有姑爸爸在，之前阿玛要她进大阿哥府里做侧福晋，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明白就好，今年的选秀已经过了，让你阿玛留意着好人家，姑爸爸去找皇上求赐婚。” 钮祜禄家有自知之明，主动求了婚配，想来皇上会欣然同意的。 大格格与舒舒觉罗氏都点头应下。 正事说完，贵妃让人传膳，留着额娘和侄女一起用。 康熙那边知道了也派梁九功过来赏菜。 算起来，舒舒觉罗氏也是康熙的岳母。 毕竟舒舒觉罗氏是孝昭皇后的亲生额娘。 能在宫里留膳的命妇不多，能专门得康熙赏菜的就更少了。 舒舒觉罗氏恭敬的向乾清宫方向蹲身行礼，接下了赏赐。 “万岁爷前头事忙，特命奴才送东西来，福晋千万要用好，一会儿由奴才这徒弟送您出宫。”梁九功把魏珠和一堆的赏赐留下就走了。 魏珠作为康熙身边叫得上名号的太监，由他送着出宫，是给足了舒舒觉罗氏面子。 钮祜禄氏也是准备了好多的东西让额娘带回家。 “郭罗妈妈，带带，家，去玩儿。”临分别之际，禧瑞扯着舒舒觉罗氏的衣摆不肯撒手。 “这……”舒舒觉罗氏哪里敢答应。 “额娘别搭理她。”命妇进宫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舒舒觉罗氏留下用膳就足够引得后宫侧目了，再误了出宫时辰不好。 贵妃示意瓜尔佳氏把闺女抱开。 禧瑞撇撇嘴，不高兴的松开了手。 这小破地方她真是呆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逛逛。 目送着舒舒觉罗氏一行人离开，禧瑞的情绪有些低落下来。 “额娘，出去，玩。”这紫禁城就这么大点地方，都不够她跑两步的。 禧瑞迫切的想要见识见识外面自由的世界。 “小七想要出去玩儿呀，咱们过几天就能出去了哦。”贵妃领着一双儿女回转。 “到时候，额娘带着小七和小十一起出去好不好？” “好！”两个娃异口同声。 俩皮实的娃都是耐不住性子的，永寿宫早已经不够他们折腾的了，再不把他们放出去，贵妃精心养护的花很快就会被糟蹋干净。 母子三人进过院子，院墙边是蔫儿了吧唧的花。 贵妃看着，脸上的温柔差点维持不住。 禧瑞和胤?有些心虚的望望天、望望地，就是不敢看额娘。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因为管不住手嘛，这是在探索世界，天性如此她也没有办法控制的。’ 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办法。 贵妃也没有办法，自己亲生的，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还能怎么办呢？ 找孩子他爹算账呗。 手一挥，让元福海把那几盆能搬动的花搬去乾清宫，顺带着把儿子女儿一块儿打包送去。 “跟咱们万岁爷说，永寿宫里的花是再经不住折腾了，这俩小祖宗皇上领走吧，爱扔哪儿扔哪儿去。”贵妃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这些花从她姐姐在的时候就种下了，姐姐搬走后是她在养护，结果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带走，把他们都带走，本宫现在不想看见他们。”她怕忍不住动手揍孩子。 元福海忙指挥人行动起来，瓜尔佳氏和蔡嬷嬷抱起小主子就往永寿宫大门奔。 务必不让贵妃主子觉得碍眼。 好搬走的花搬走了，花圃里还留着些不好搬动的，贵妃让云香拿来工具，她褪下手上的饰物亲自侍弄起来。 “主子，两位小主子也不是故意的，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云香觑着贵妃的脸色求情。 贵妃不搭理她，不跟孩子们生气是真，但短时间里不想看见他们也是真的。 “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但这状本宫还是得告，自己舍不得下手，就看他们皇阿玛怎么管教了。”她可是慈母，管教孩子当然得看严父的。 慈母漫不经心的侍弄花草，而严父看着乾清宫门前一溜儿摆开的花和那两个罪魁祸首却是目瞪口呆。 他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回碰见后宫嫔妃把自己的孩子送过来让他治罪的。 而且还是两个小屁孩。 康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梁九功，命花房把这几盆花救好还给贵妃送回去，再挑几盆好的送去永寿宫，就说是朕替十阿哥与七公主给的赔礼。”康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太丢人了。 康熙头一回给儿子女儿收拾烂摊子。 乾清宫门口这会儿还有几个大臣等候着面圣，见到这一幕纷纷低头忍笑。 “你们两个给朕等着。”正事要紧，康熙让人把俩崽子带去暖阁等，带着大臣进殿议事。 魏珠在前引路，领着两位小主子去暖阁。 “魏公公辛苦。”元福海悄悄给魏珠塞了一个香囊，里头轻飘飘的，一捏就知道是银票。 魏珠顺手塞进袖笼，“元公公客气。” 禧瑞在这里呆过，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过了十来日也早忘了当初逃离时的尴尬。 该吃吃该喝喝，还把胤俄安排的明明白白。 元福海和魏珠看了都惊奇不已。 真不愧是龙子风孙，就是不同凡响。 第17章 换牛奶，整牛痘 “皇上有命，让十阿哥去上书房旁听三日，收束性子。”一小太监进暖阁来传康熙口谕。 元福海望向魏珠，“魏公公，皇上这是……” 胤?还没到年纪呢，去了上书房不是添乱吗。 “万岁爷的意思，咱们照办就是。”揣度圣意可要不得。 永寿宫里出来的人分出一半跟着元福海和蔡嬷嬷，送胤?去上书房。 这上书房可不是永寿宫，胤?要是吵闹打扰到了几位阿哥们念书，皇上不会轻饶。 上书房里的氛围很不一样，胤?一进门就自动噤了声，里面坐着他的几个哥哥，都不是会让着他的。 尤其是年纪最大的大阿哥胤禔，一看就不好惹。 胤?不敢闹腾。 乖乖的坐在角落。 元福海留下照应着，上书房这种地方还是他一个太监留下方便行事，蔡嬷嬷回永寿宫向贵妃复命。 被迫提前接受文化熏陶的胤?脸上表情就跟贵妃那些花一样的蔫儿了吧唧。 ‘呜呜呜，要妹妹，要额娘。’ 可怜的胤?怎么也不知道，明明一起干的坏事，为什么只有他被丢来这里受苦。 而他的妹妹却可以在乾清宫里吃吃喝喝，半点不受影响。 “公主，少吃些吧，一会儿又该喝不下奶了。”瓜尔佳氏劝着。 禧瑞已经干掉了小半盘奶糕，听着奶嬷嬷说要喝奶，气得她又拿起两块奶糕往嘴里塞。 那破奶谁爱喝谁喝，不耐肚子就算了，喝完了还总是要尿裤子。 真是太尴尬了好吗。 暖阁外传来脚步声，是有人来传禧瑞进殿面圣。 瓜尔佳氏眼疾手快的拿走禧瑞手里还没吃完的奶糕，抱起她就走。 “万岁爷召见，公主拿着奶糕不合适。” 禧瑞懵了。 再次落入康熙手里，有种旧账未清又添新账的感觉。 禧瑞撒娇卖乖。 “行了，朕不与你计较那些。”几盆花而已，只要孩子不是性格不好非要辣手摧花康熙也不管。 “朕有事要问。”康熙正色道。 禧瑞急忙表现，【皇阿玛问就是了，一定知无不言。】 “知无不言？”康熙顿了一下，到嘴边的问题换了一个，“那你告诉朕，雍正皇帝是哪位？” ？？！！ 禧瑞差点咬了舌头，【这个不行。】当然不能说，四四现在还是个孩子呢，本来夹在生母和养母之间就够难的了。 可不能让康熙再来凑热闹。 “哼。”康熙本也没打算问出来，只是逗逗她。 “宫外，明珠派人与钮祜禄家接触，有意让法喀的大格格进胤禔后院。”钮祜禄氏是大族，法喀又是一等公。 要进一个光头阿哥的后院，嫡福晋的身份绰绰有余。 可问题是康熙前几天刚定了嫡福晋人选。 明珠与钮祜禄氏此时接触，为的就只能是侧福晋的位子了。 这很奇怪。 钮祜禄氏已经出了一个皇后一个贵妃，再把家里的姑奶奶嫁出去做侧福晋不值当。 明珠作为天子近臣，不会不知道康熙的忌讳，还是决定跟钮祜禄氏合谋。 怎么看都不对劲。 【是惠妃。】禧瑞笃定道。 宫里可不止她一个人知道后事发展的。 惠妃身上有系统帮助，一定是也知道了些什么，她要帮儿子，自然要改变一些原本的事。 【叛逃到这里的是004和005两个系统，他们需要宿主离龙脉传承者更近才能得到更多的龙气反哺。】系统出来解释。 系统不能绑定龙脉继承人，004和005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没有直接绑定胤禔，而是绑定了他的额娘。 惠妃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比如：【皇长子胤禔娶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连生四朵金花。】 【有一种说法是，胤禔身为庶长子，在太子身上受够了庶长子的苦，所以他的长子必须是嫡子。】禧瑞有些唏嘘。 【胤禔要拼嫡长子，却让福晋为他一胎一胎的生，八年生五胎，硬生生的拖垮了身体。】 谁家好人也受不了这么生的呀。 就为了抢先生下康熙的嫡长孙。 结果太子的儿子还是比胤禔的儿子早出生。 “四朵金花？”康熙如今才三十二，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对孙子辈没什么感觉，听说老大夫妻一连生了四个闺女也只是惊奇了一下。 康熙重养生，这老大未来的媳妇八年生五胎肯定是不行的，他想着要多给老大塞几个格格、侍妾。 对于胤禔和惠妃，禧瑞挺不喜欢的。 就为了自己的私心，半点不顾别人怎么样，还说什么大阿哥夫妻和睦，福晋生下嫡子前大阿哥不许其他妾室怀孕生子。 这样的情深在这个时代，在皇家，对于一个正妻来说是多大的压力。 怀上了担心不是儿子，生下来不是儿子担心丈夫不喜、婆婆埋怨。 一点一点的心思郁郁，加上接连生产，才使得大福晋早早离世，留下五个没有额娘的孩子。 禧瑞表情不太好，【真是老天也不愿意帮老大。】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生了五个孩子，就一个女儿活到了三十三岁，其他都是二十几就没了，自己也是芳华早逝。 值得一提的是，胤禔后娶的继福晋，生了三子一女，活下来长大的也只有一个女儿。 真是谋来算去一场空。 【惠妃应该是从系统那里知道了，自己这儿媳生孙子艰难，所以才另外谋算。】 胤禔拒绝其他侍妾先生下庶长子，可要是侧福晋身份尊贵些，子以母贵又另当别论。 【额娘已经让郭罗妈妈带话回去给法喀舅舅了，钮祜禄氏不会掺和进来的。到时候还要请皇阿玛给我表姐赐个婚哦。】禧瑞让康熙放宽心。 她额娘拎得清，不会让法喀乱来的。 果然康熙满意了，“让你额娘与钮祜禄家自己挑，看上哪家儿郎了，朕来赐婚。” 康熙解决了心头大事，轻松了许多。 【惠妃联系钮祜禄家不成，估计不会轻易放弃。】 康熙明白，他不想让胤禔通过姻亲再得到什么助力，老大势力太过不好，会威胁到太子的，“朕记得明珠家有个幼女，不如就指给胤禔做侧福晋吧，也不算埋没了。” 既然他们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了，还不如就他们再亲密一些。 第18章 天花种痘 康熙过后与贵妃合计一番下了圣旨，赐婚明珠幼女为胤禔侧福晋，十月进宫。 也给贵妃了个准话，准钮祜禄家的大格格自行婚配，由他赐婚。 两方合作共赢，只有胤禔一方受伤的目标成功解锁。 拖了几天，康熙要巡幸玉泉山的消息还是公布了，皇贵妃佟佳氏在八月的最后这一天早上把后宫众人都聚集起来。 她要宣布随行人员名单了。 在此之前，贵妃与宜妃的小动作起了效果，太皇太后把皇贵妃叫去说了话，具体内容不得而知，只知道皇贵妃以后宫第一人的身份留在宫里管事。 也是为了照看怀有身孕的庶妃章佳氏。 “此次万岁爷出巡玉泉山，随行的几位妹妹可要照看好万岁爷的身子。”皇贵妃摆出大妇的姿态仿佛在训诫小妾。 底下坐着的宜妃隐晦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位身份特殊，怎么也不可能容她如此猖狂。 贵妃面上是不动声色，反正把她排除在随行名单外，这会儿她再怎么说也没什么用，无能狂怒罢了。 上首位坐着的皇贵妃把众人神色收入眼底，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本宫记起一件事来，如今宫里九阿哥、十阿哥和五公主都大了，正是该种痘的年纪。” “本宫该凑请皇上选定时间，为阿哥公主们种痘了。” 清朝众人谈天花色变，为了防治天花，清朝出现了种痘的方法。 在幼儿三到五六岁之间，进行种痘。 清朝康熙之后的皇子都需要经过这一关，才第一步预示着这个孩子能立住了。 听到皇贵妃的话，被提到名字的三位孩子的生母皆是一个激灵。 这三个孩子都是康熙二十二年生人，最大的九阿哥胤禟也才刚刚好算满了三岁。 孩子这么小就要远离皇城和额娘去种痘，真可以说的上是九死一生。 宜妃脾气直，第一个出声反驳，“多谢皇贵妃娘娘挂念，只是胤禟才刚满三岁，此时种痘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皇贵妃不以为意，“妹妹此言差矣，这孩童年纪越小这初生之力越浓重，才越是容易扛过天花出痘呀，不然为何我大清要幼儿时就种痘。” 皇贵妃是刀子不划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冷静的坐在上首品茶，欣赏着宜妃、德妃和贵妃措手不及的神态。 “好了，三位妹妹也不用太过担心，皇上肯定会让太医院的人好好看顾阿哥公主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皇贵妃欣赏够了才放她们离开。 众人按序离开景仁宫，被同样心事所困扰的三人凑在了一起。 往日德妃与宜妃关系不怎么融洽，现在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贵妃娘娘，咱们该怎么办呐。”德妃去年没了儿子，如今她膝下只有这两个女儿，要是五公主出了什么事，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的德妃完全忘记了禧瑞刚出生时，自己是有多嫉妒贵妃母女。 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想要女儿平平安安的额娘。 “别慌，皇贵妃今天提出这事，还没跟皇上商量过，皇上重视阿哥公主，不会放任不管的。”实在是这三个孩子里也就一个勉强够上了三岁的门槛。 皇贵妃这一出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在故意针对。 “是了，皇上不一定会同意的。”宜妃强行安慰自己冷静下来。 贵妃却没她这么乐观，“不过就算不会立时三刻就同意，可是种痘的事宜也是摆在了明面上了。” 贵妃压根就没想让儿子这么早就种痘，现在被赶鸭子上架的滋味真是一点儿也不好受。 “皇贵妃既然当着众人面提起这件事了，就不会轻易放弃的。”德妃好歹也伺候过佟佳氏，对这旧主的脾气还是了解几分的。 “皇贵妃这时候去跟皇上提，说的好听些，日子往后沿个三四个月，皇上未必不会同意。”贵妃担心的就是这个。 原本在她的计划里，儿子的种痘时间是能拖就拖，最好是五岁上再种。 虽说可能性很小，五六岁都要去上书房了，种痘必须在那之前，可至少也要到四岁上吧。 而不是现在这样，孩子还没到三岁就被人惦记着去过鬼门关。 “十阿哥最小，是十月十一的生辰，没两个月了。”贵妃有些急切。 “这事找皇上说不通，还是得找太皇太后。”毕竟太皇太后的亲子就是死于天花，她老人家估计更能帮到她们。 宜妃的五阿哥和德妃五公主都是养在皇太后身边的，她们两个比较能在两位老祖宗面前说上话，当即决定去找皇太后说情。 贵妃没去，她对那二位没什么信心。 找太皇太后她们还不如找孩子他阿玛。 贵妃回永寿宫，吩咐云香去乾清宫请康熙，“云香，你去小厨房拿些新做的点心，去乾清宫走一趟，就说咱们七公主想皇阿玛了，问皇上有没有时间来永寿宫陪公主用膳。” “奴才这就去。”云香领命去了。 被提到的禧·工具人·瑞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额娘，她什么时候想皇阿玛了，她明明就跟哥哥玩的很开心呀。 她一点都不想她爹好吗。 禧瑞感慨，康熙不愧是做皇帝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她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被套话。 为了防止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把未来四四给秃噜出来，禧瑞决定如非必要最好少见她爹。 没想到她刚做的决定这还没过几天呢就被她额娘给打破。 “娘娘，您怎么了？是皇贵妃为难您了？”说话的是陪着孝昭皇后进宫的阿鲁嬷嬷，这位陪着两位纽祜禄氏在宫里度过半辈子的老人兼心腹。 阿鲁嬷嬷今天早上没跟着贵妃去请安，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永寿宫主殿里没剩下几个人，都是信得过的心腹。 “皇贵妃提起要给十阿哥种痘。”贵妃有些无力。 皇贵妃这一招接一招都朝着她的孩子来。 “什么？十阿哥这还不到三岁呢，种痘也太早了。”阿鲁嬷嬷不敢相信，“这怎么可以？” 十阿哥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可是把这永寿宫里的两个小主子当成是眼珠子、命根子一般看待，哪里舍得十阿哥小小年纪去挣命。 “就看皇上是怎么想的了。”贵妃只能尽力拖时间，胤?能多养几个月就多养几个月。 第19章 截胡反截胡 “奴才马上去找些食补的方子来，好好给咱们阿哥补补。”阿鲁嬷嬷是半点也不耽误，直直就出门去了。 她还要往宫外钮祜禄家递消息，让家里多寻摸几个好方子。 十阿哥年纪小，方子更是要精细些才行。 贵妃定定的看着阿鲁嬷嬷的背影出神，半晌才扶着额坐下。 云画自帷帐后走出来，上手给主子按头，“主子莫急，咱们十阿哥打出生起就身子骨健康，少病少灾的不怕那起子小人算计。” “家里头老太爷和大格格他们都会保佑咱们十阿哥的。”云画说的老太爷和大格格是遏必隆和孝昭皇后。 贵妃双眼迷蒙，“阿玛？大姐姐？” “是啊，他们会保佑十阿哥的。”为了钮祜禄一族的荣耀，她进了这皇宫，他们会保佑她的孩子的。 “把阿哥公主抱过来。”贵妃吩咐。 两个奶嬷嬷麻利儿的抱起在地上玩玩具的小主子，送到贵妃主子面前。 贵妃搂着两个孩子，奶嬷嬷识趣的退下。 屋里只留下几个大宫女。 “胤?，额娘的胤?。”贵妃紧紧抱住孩子，很怕自己一松手孩子就离自己而去。 禧瑞刚刚只隐约听见一点，【六六，发生了什么事。】 贵妃她们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禧瑞听不明白，但系统肯定知道。 【今天早上佟佳皇贵妃提起，要让宫里适龄的孩子种痘。】系统仗着有康熙做靠山，已经在宫里横着跑了。 压根不怕被龙气攻击。 【适龄儿童？我这小胖哥？】禧瑞仔细回想自己接种疫苗的时候好像也不大，具体是几岁倒是忘了。 可问题是这医疗水平不一样啊。 现在的天花是真要命的。 纯纯拿命扛啊！ 【难怪额娘这么愁。】 【这时候种痘大部分是三到五岁，你这小胖哥才虚三岁，贵妃着急。】066解释，【不止贵妃，还有宜妃和德妃，她们的孩子也要种痘。】 禧瑞盘算着，打算等会儿康熙来了跟他商量。 虽说历史上十阿哥胤?活得挺久的，可她无法保证被她蝴蝶过的时空里胤?不会发生意外。 反正她知道天花的克星，穿越必备的牛痘嘛。 之前一直没提起天花，她也就没想到。 【正好把牛痘整出来，也算行善积德了。】 【叮咚~主线任务发布：牛痘救万民，宿主传播牛痘防疫法，拯救小时空百姓，获得积分。】 禧瑞又触发了主线任务。 【这么突然的吗？】这任务还是全自动的。 自己主动发掘。 【宿主，请你知道，我是一个养老系统，不是那些卷生卷死做任务的系统。】066表示自己跟那些统不一样。 而且宿主还是个话都说不利溜儿的孩子，能做什么任务呢。 它可是良心系统，不做虐待儿童的事。 【这次的任务是个长久性任务，任务成果可持续性获得积分。】 【什么意思？】禧瑞没搞懂。 【就是说，牛痘每救一个人，宿主就获得一点积分，积分可兑换系统商品。】066解释。 【系统还有商品，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宿主的积分为0。】066无情的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积分为0连触发商品系统板块都做不到。 禧瑞受到了打击，【我连生命值都才八岁，八岁好吧，还管什么积分。】 一人一统皆是无言。 胤?被贵妃抱着不能动弹，不乐意了，“额娘，放开我。” 货真价实的三岁小孩还理解不了贵妃此时的心情。 禧瑞顶上他哥的班，把自己埋进贵妃怀里，“额娘。”别怕，有我在呢。 她的小胖哥不会有事的。 禧瑞努力安慰额娘的心情，一边也在等着康熙的到来。 云香回来传话说是康熙午膳就过来。 可惜，贵妃的望眼欲穿只等来了魏珠。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安。”魏珠走进了永寿宫，没有贵妃想见到的那个人。 “皇上呢？”贵妃语调平常的问。 魏珠有些为难，“皇上在往永寿宫来路上遇见了皇贵妃……”剩下的话就不必明说了。 “皇上说改明儿再来看娘娘和阿哥公主。”主子做的烂摊子，魏珠也只能尽力给收拾。 “本宫知道了，元福海送送魏公公。”贵妃十分平静。 魏珠跟着元福海退下。 “娘娘？”阿鲁嬷嬷担忧的看着贵妃。 “本宫没事。”贵妃神色如常的招呼儿女用膳。 几个大宫女都有些不放心，用完午膳就守着贵妃去了寝殿。 【六六，你能联系到皇阿玛吗？】禧瑞跑不出永寿宫，只能指望系统。 【可以，现在就要联系他吗，要怎么说？】066对于人类的这些复杂情感不是很懂。 禧瑞想想她额娘刚才的样子，火气止不住的往上窜，佟佳氏是吧，她记住了。 【给我传一句话就行：我有治天花的办法。】 皇贵妃不是很喜欢截别人的胡吗，希望皇阿玛从她宫里被截走的时候她还能维持冷静。 系统飞出去传话，禧瑞被奶嬷嬷抱回配殿休息。 景仁宫里。 皇贵妃亲自出马把康熙截回宫里，等着的就是精心准备的一顿午膳。 康熙对这个表妹还是有感情的，也不会吃完就走。 两人吃完了坐在院子里喝茶，皇贵妃才说出了今天这场截胡最重要的目的。 “皇上，后宫里的阿哥公主有三位已经长起来了，是时候该准备种痘了。”佟佳氏以后宫掌权人的身份向康熙提议。 “是不是有些早？”康熙想了想孩子的年纪。 皇贵妃早想好了说法，“如今想来自然是早，可现在准备却不早。” “阿哥公主种痘，要钦天监测算吉日，太医院做好准备，内务府做配合。”皇贵妃理由充分，“三位阿哥公主种痘可不容轻忽，自然要准备得当。” “等准备好了，也就不早了。”准备个一两个月，十阿哥就满三岁了，说早也不早了。 钦天监那边也能让阿玛安排一番，算个好日子。 康熙皱眉思索，三个小家伙身子骨都还好，趁着年纪小赶紧种痘也不是不行。 正要答应下来，耳边传来熟悉的机械音，【宿主让我带话，说她有治天花的办法。】 康熙瞬间抬头，震惊的看一眼皇贵妃，在皇贵妃疑惑的眼神中说出一句“朕还有事，改日再来。” 随后脚步飞快的往外走，一路催着轿辇往永寿宫赶。 第20章 牛痘法 皇贵妃追着他的身影小跑到宫门口，不明白为什么说的好好的，康熙突然就要走了。 “娘娘，皇上许是真有什么要事呢。”景仁宫的大宫女静芳强笑着安慰主子。 “咱们先进去吧娘娘。”这宫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多嘴杂，娘娘再这么失魂落魄的站下去，明天宫里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呢。 静芳给静苓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半推半劝的把皇贵妃扶回寝殿。 “为什么？表哥他为什么突然就走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一直以来只有她从别的地方截人的份，从没有什么人能把康熙叫走的。 “叫万富贵去查，出了景仁宫，表哥到底是去了哪里。倘若真是前朝有事就罢了，但要是后宫之人不安分。哼，本宫决不轻饶她。”皇贵妃恨极。 静芳和静苓对视一眼，想劝主子算了吧，又知道劝不动，无奈的下去传话。 只能寄希望于康熙了，希望他真是有正事跑回前朝去了。 被她们寄予厚望的康熙此时如她们所愿的是真有正事，可惜他没有回乾清宫，而是径直地跑向了永寿宫。 一进门就让梁九功关了大门，不让任何人走动，保证一丝消息都传不出去。 元福海被这阵仗惊到了，上前想请安的也被拦下，“住嘴，什么都别问，去管住你们宫里的眼睛跟嘴巴。”梁九功警告他。 “嗻。”元福海从他的态度中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多说直接转身去安排。 永寿宫里还住着些小主们，他得去封口，免得传出去什么让康熙不高兴。 贵妃那里也要知会一声。 隔着寝殿的门，跟里面说清楚，贵妃被吵醒，“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回贵妃主子的话，皇上来了。直奔咱们七公主的屋子，永寿宫里被看严了，梁爷爷说要封口。”元福海简单的几句回话后等着贵妃示下。 “带着人去几位小主处封口，让她们在自己屋里待好了，别到处乱跑，本宫马上就出来。”贵妃起身吩咐。 元福海领命出去。 贵妃匆匆更衣整装，一出门却被魏珠拦下，“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 魏珠尚未道完的安被贵妃打断，“魏公公拦着本宫是何用意？” 皇上来永寿宫办事，难道连她这个永寿宫主位都要被看管起来吗？ “贵妃娘娘恕罪，万岁爷的意思，为防止消息泄露，永寿宫中谁也不准踏出房门半步。”魏珠态度很是恭敬。 “还望娘娘莫要为难奴才，奴才这也是奉旨办事。” 贵妃冷静下来，只询问了两个孩子的情况，知道孩子有奶嬷嬷照顾没有被吓到也就不为难魏珠了。 安静在屋里等着。 永寿宫里住着的人都被看住了，没有人能走出来，也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梁九功和元福海也只知道康熙一进门就直奔禧瑞的住处。 梁九功亲自守在屋外。 保证屋里康熙做什么都没人会知道。 【皇阿玛终于来了。】大猪蹄子，中央空调，呸！ 禧瑞小脸上面无表情，只定定的盯着康熙看。 “咳咳，在看什么？朕脸上有什么吗？”康熙被盯得不甚自在。 【我在看你脸上的麻子。】禧瑞现在对他的意见很大。 明明答应了来吃午饭的，结果这么容易就被人截走，真是说话跟放屁一样。 天子一言，也不过如此。 【宿主生气了哦。】066溜出来给康熙提了个醒。 禧瑞听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哼一声。 康熙尴尬的摸摸鼻子，头一回碰见有人生他的气，他有些手足无措。 禧瑞没理会他的尴尬，【叫你过来是有正事的，我才不像你一样随便。】气的她连皇阿玛都不想叫了。 本来就是个半路老爹，还老给她整幺蛾子。 她很不满意。 【治天花之法，七分防三分治。】禧瑞不跟他废话直入主题。 “怎么防，如何治？”康熙顾不上尴尬，几步就走到禧瑞身前。 【如今的天花种痘法没错，只是风险很大。我知道的法子风险更低，且终身免疫。】 “终身免疫？”这个新鲜词汇康熙理解不了。 【就是可以让人一辈子不再被传染上天花。】 康熙半晌没有答话。 “要怎么做？”康熙一脸正色。 【我有一个条件。】本来是可以直接说的，但是她今天很生气，所以临时要加条件。 “什么条件？想要什么皇阿玛马上让人给你找来。”康熙以为闺女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任何东西都没有防治天花重要，这是能救无数百姓生命的利器。 【我不要什么东西，只是我说的这天花防治法子，要带上钮祜禄家的人一起弄。】康熙靠不住，说不得还是家族利益更牢靠。 用牛痘换掉现在用的人痘，风险和成功率都尚未可知，康熙肯定是要找人试验的。 不管康熙想让谁主管，禧瑞要的就是他们带钮祜禄家一起参与。 不然，大家都别玩儿。 康熙没料到闺女会提这样的条件，愣愣的看着她。 稚嫩的幼儿面容之下，藏着的却是一个成人的灵魂。 康熙反应过来，禧瑞不仅仅是自己女儿这么简单。 无论她看着多幼嫩，都不能忘记她不是真正的婴孩儿。 “朕答应你。”孰轻孰重康熙很清楚。 禧瑞满意了。 【如今的天花用的是人痘，或是用天花病患的贴身衣物接触传染，或是取新鲜痘浆做传染源等等，还有什么旱苗法和水苗法，只是传播途径不同，本质上都是人痘法。】 【我知道的方法就是用牛痘替换人痘，达成种痘的效果。】 “牛痘？”就这么简单？ 【人会得天花，牛也会。但牛出天花死亡率极低，而饲养牛的人被牛传染上的天花死亡率也很低，不信可以去查。】反正要试验肯定要找牛痘痘种，顺便就能问。 【牛痘法，取病牛身上脓包里的脓浆，于人胳膊上划一小道，接种脓浆，等待出痘、痊愈即可。】 康熙努力的记下来。 “这个法子得先试验过才行。”不能直接推广，没见到效果推广不开。 【这是当然。】所以才要你们带上钮祜禄家的人一起。 “朕明白了。”康熙再跟禧瑞确认了一遍，无误之后又匆匆赶回乾清宫。 他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安排。 第21章 巡幸玉泉山 康熙离去，守着永寿宫各处的人也鱼贯退出。 这时候把守戒严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整个永寿宫里，除了元福海和奶嬷嬷瓜尔佳氏外，没人知道康熙进的是哪间屋子。 而这两人被康熙亲自敲打封口，耳提面命不许往外传半个字，吓得两人连连应是，半点也不敢提起。 康熙来这一遭的目的，很有效的封锁在两个当事人之间，其他人无从得知也打听不到。 尤其是慎刑司的人在暗查，发现有人私下讨论立马就带走。 宫里人更是对此事讳莫如深。 就连皇贵妃都不敢明着为这件事为难贵妃。 几次三番话到嘴边才想起来不能说，皇贵妃自己先把自己难受坏了。 气得叫人散去。 云香扶着贵妃走在最前面，“主子。”她有些担忧，皇贵妃刚刚的样子可不像是会息事宁人的。 “莫要慌张，再过几天就要离宫去往玉泉山了，皇贵妃的手伸不了那么长。”这两天就随她去吧。 随驾玉泉山的事皇贵妃故意拖着时间不说，导致后宫随行的嫔妃收拾东西的时间不够，弄得手忙脚乱的。 康熙为着之前从皇贵妃宫里半途离开，这次巡幸玉泉山也没带上她，补偿性的去陪她用了几顿膳，还召了几次侍寝。 一时之间皇贵妃恩宠鼎盛，后宫里无人能比。 禧瑞在御花园里逛的时候都能听见小宫女偷偷八卦了。 紫禁城四方的宫墙里是无聊的生活，一点小事就值得大肆传播一通。 禧瑞感慨万千。 圣驾出宫那天，禧瑞头一回见到大场面，在奶嬷嬷怀里东瞅瞅西望望，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果然有些场面还是得亲眼所见才更觉壮观些。】隔着镜头总是差点意思。 这次巡幸玉泉山，康熙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一起，后宫里贵妃以及惠宜德荣四妃里的宜妃、德妃、荣妃随行。 妃位上独独留下惠妃一个。 说是让她留下照看着大阿哥下月娶侧福晋的事，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康熙这是在敲打她。 因此惠妃脸色并不多好看，还得强撑笑容。 【把惠妃留下真的没事吗？不用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吗？】禧瑞问066。 【放心吧宿主，004他们任务的核心是得到更多的龙气反哺。康熙这个龙脉继承人都离开了，他们翻不出什么花浪的。】066保证道。 【那就行。】那这次出去玩就能彻底不管他们了。 这一人一统都是没见过这大场面的，一路悄悄观望，发出各种不值钱的声音。 “山上风凉，别让公主吹风了。”马上就要到目的地，贵妃让奶嬷嬷把女儿抱好。 马车帘子的最后一丝缝隙也被盖住，彻底阻隔了视线。 看不见外面的风景，禧瑞安分下来。 他的小胖哥已经被马车颠睡着了，嘴角还挂着几点晶莹。 禧瑞想想她小胖哥的结局，不像八爷党其他两位的惨烈，却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的一生。 【还是离老八远一点吧，咱们俩都没啥本事，不跟他们玩。】明明是靠着子以母贵就能快活过一辈子的，为什么要跟着掺合到九子夺嫡里面去。 真是闲得慌了。 看看五哥和七哥什么结局，咱们要像他们看齐。 禧瑞定下了他小胖哥新的人生目标。 不与卷王争长短，就跟咸鱼一起躺。 反正躺到老爷子年纪上来了，稳稳的一个亲王爵位，还要什么自行车。 禧瑞自己更不用说了，有个亲王爵的亲哥哥，康熙估计也不会让她嫁到蒙古去。 在京城她能横着走。 【六六，系统商城里有什么好东西？】要想自己的躺平生活更舒服，那手里就必须要有更多的筹码。 【应有尽有。】066骄傲的语调上扬。 禧瑞忍不住逗它，【飞机有没有？火箭有没有？宇宙飞船呢？】 066绝倒，【有你这儿也用不了。】 “嘿嘿嘿。”【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别生气。】 贵妃伸手来抱，“额娘的小乖乖，笑什么这么开心？” “玩儿。”禧瑞指着外面。 “好，额娘带小七去玩儿。” 贵妃作为此次出巡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当仁不让的还是要担起责任，安顿众人。 禧瑞都睡了一觉醒来还是没等到额娘带自己出去玩。 只好把目光转向奶嬷嬷瓜尔佳氏身上了。 “嬷嬷~玩儿~去。”禧瑞扯着瓜尔佳氏的衣袖指着屋外。 贵妃和一双儿女住的地方不小了，屋子后面还有个小鱼池。 没有贵妃点头奶嬷嬷肯定不敢带着孩子去院子外。 禧瑞退而求其次，只要能出门就行了。 她不挑。 咿咿呀呀的哼着旁人听不懂的小曲儿，禧瑞心情十分美妙。 屋子后面的小池里养着几尾锦鲤，在阳光的映照下漂亮极了。 禧瑞看着不自觉的就流下了口水。 “吸溜~” 小池旁已经有人先来了。 是同样找不到额娘的十阿哥胤?。 胤?站在水池边，身边有小太监捧着鱼食，供小主子撒着玩。 胤?人小手也小，一抓一把鱼食也没多少，用力一抛，因为力气不够还有大半掉不到池子里。 水里的鱼急着争抢那为数不多的鱼食，激烈扑腾的水花四溅。 胤?看得高兴，拍手叫好。 “哈哈哈咯咯咯。”笨蛋。 胤?循着笑声发现了妹妹，“妹妹。” 立马抛弃鱼跑向禧瑞。 小阿哥试图从奶嬷嬷怀里抱过妹妹。 禧瑞吓得赶紧挣扎，她可不想被摔。 瓜尔佳氏退开，蔡嬷嬷拉住了小主子。 “啊啊啊。”禧瑞指着池子里喊叫。 【王八，六六王八，快看快看。】禧瑞招呼着小伙伴来看自己的新发现。 【看见了看见了，还有我不是王八。】 “嘿嘿嘿。” 禧瑞惊奇的看着王八游泳。 胤?被妹妹吸引过来。 “鱼！”禧瑞指着王八，跟她小胖哥分享。 胤?看的皱眉“丑鱼。” 这个真孩子是第一次见王八。 “抓。”禧瑞蠢蠢欲动。 边上候着有机灵的，已经上手捞了一只上岸。 “咯咯抓。”禧瑞怂恿胤?去抓。 小阿哥初生牛犊不怕虎，兴冲冲就过去了。 那抓了王八的小太监按着王八不让它乱动。 谁也没想到，这王八挺有骨气。 等胤?一伸手就给他来了一口。 “哇！啊啊啊啊~”小阿哥哭声震天响。 禧瑞都惊呆了。 第22章 太子二废 贵妃得了消息赶回来时，胤?手上的王八已经被拔下来了。 康熙领着太医院院判郑全在给他看伤。 禧瑞固执的不肯离开，奶嬷嬷没法只能抱着她站在远一点的地方。 但这并不能削弱禧瑞看热闹的心。 【我保证，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王八还会咬人的。】禧瑞这会儿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怎么有诚意的保证。 066没法做出表情，但能从它的声音里听出无语，【宿主，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幸灾乐祸的意味不那么浓，可能会让人更加信服。】 还有你那个脑袋啊，凑着要看热闹都快把脖子抻长了。 【收敛一点吧宿主。】066好心建议。 【真有这么明显吗？】 066表示肯定，【很明显！】 禧瑞不好意思的躲进奶嬷嬷怀里，【哈哈哈哈哈，主要是真的好好笑，我头一次看见王八咬人的。】 【以后胤?在史书上会不会记录下来，康熙皇十子胤?，幼年被王八叼手指，遂长大后对王八深恶痛绝之类的。】 禧瑞想象一下那些可能出现的记录，【真是太绝了，以后胤?的名号除了草包老十之外，还可能会多一个王八老十。】 【不知道哪个的流传范围会更广呢。】 禧瑞很努力的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而康熙在边上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皇上，贵妃娘娘，十阿哥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不碰水即可。”郑全给胤?处理好伤口，下去开方子。 十阿哥受伤受惊又哭累了，难保不会发起烧，得早做准备。 贵妃心疼的搂过儿子，“今天是谁看着阿哥的。” 儿子的伤处理好了，贵妃也放心来追责了。 “贵妃娘娘饶命。”今天跟在小鱼池边伺候的人通通跪了下来，乌泱泱一片。 尤其是那个没按住王八让胤?被咬了一口的小太监，更是直接就瘫软在地上不动弹了。 小阿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了伤，他就是把命给拼上也赔不起呀。 【饶他一命。】禧瑞终究还是无法就这样看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葬送。 【怎么罚他都行，但饶他一命。】 康熙接收到闺女的意思，先贵妃一步开口，“护主不利，拖出去打，打完了赶去做苦役。” 没说打多少，但是打完还有安排，意思就是不能打死打残了。 梁九功会意，招手示意来人把他拖走。 其他人也被打了几板子，罚了月钱，仍留下给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康熙亲自下了令，贵妃也没法反驳什么。 禧瑞见到那些人挨打的样子，有些被打击到，也不再兴冲冲的想出去玩。 每天安分的在屋子里。 伺候她的奴才们也都是惊弓之鸟般，看着小主子不闹着往外跑都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害怕自己步上那小太监的后尘，更不敢赌自己有没有他那么好的运气能得皇上从轻发落。 一连四天，胤?在养伤，禧瑞在养心。 玉泉山其他住处都热热闹闹的，唯独贵妃这一处，略显冷清。 德妃、宜妃和荣妃商量着来探望一下。 零零散散还跟着三两个常在、答应之流的小主。 禧瑞不是伤员，被抱出来见过几位庶母妃们。 德妃新生的小公主才五个月大，这次留在了宫里没带出来，见到禧瑞很是亲切。 禧瑞好奇的打量这位未来的圣母皇太后。 【这位对她的孩子都很好啊，真是看不出来为什么之后会对四四那么冷酷无情。】禧瑞跟066吐槽。 【难道真是因为四四没养在她身边吗？】 没养在自己身边就跟自己不亲，可是难道她不应该对这个从小离开亲娘身边的孩子多几分怜惜和愧疚吗。 禧瑞为四四抱不平。 【清朝皇帝，最出名的康雍乾三人里，四四真是最可怜的那个了。】 难道成功人士总是要经历一些挫折才行吗。 就像那迷人的老祖宗一样，幼年坎坷造就一代雄主。 四四幼年没得到什么亲情，长大后又卷入九子夺嫡的政治漩涡里，来之不易的才更懂得珍惜。 不像另两位那样，大肆挥霍。 禧瑞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发现屋里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门口了。 明黄色的身影出现之处，总能第一时间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康熙缓缓踱步走近禧瑞。 禧瑞傻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这话问的是066。 【我……呃没注意。】已经习惯把康熙当成是自己人的066，压根就没什么防备。 【那他听到了多少？】禧瑞欲哭无泪。 她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到处秃噜的嘴呢！ 四四啊，我对不起你。 “放心，朕都听见了。”康熙抱着禧瑞转身向屋外走去，低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朕去瞧瞧十阿哥，你们继续聊吧。”康熙没让她们跟出来。 众人也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这父女俩离开。 “雍正皇帝是老四！为什么？”康熙凑在禧瑞耳边问道。 这让禧瑞怎么回答，【历史必然的选择。】 现在的康熙无法理解，那是因为太子还年幼，康熙年富力强。 事态还没发展到康熙晚年的时候那样。 康熙此时心里极不平静，禧瑞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现在就暴露出胤禛到底是好是坏。 “太子呢？”康熙又问。 雍正皇帝是老四，那太子是怎么倒的，九子夺嫡里，太子这个靶子下场能好吗？ 【太子胤礽，有清一朝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明立的皇太子，康熙四十七年，太子一废。】 康熙脚步一顿。 一废？什么意思？还有二废三废吗？ 【胤礽被废后，诸子为争储矛盾激化，为缓和局势，复立太子。】 【康熙五十一年，太子二废，随后二阿哥胤礽被圈禁在咸安宫中，终身不得出。】 二立二废，终身圈禁。 这两个词让康熙定在原地，再走不了一步。 “为什么会这样？是有人陷害？”现在还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慈父，康熙接受不了爱子的结局。 【陷害吗？或许有吧，可最主要的肯定是因为你的纵容，是你亲手造就了那样一个孩子。】康熙怜惜爱子生而丧母，对他诸般疼爱。 太子的每日用度比皇帝还高。 是康熙一手养成了胤礽的性子，可晚年的帝王日渐多疑，逐渐接受不了身边羽翼丰满的儿子。 所以说是历史必然的结果。 第23章 晚清耻辱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康熙老了却不服老，胤礽身后更是有诸多推手让他不能单纯的只做一个好儿子。 天家父子之间的亲情注定不会简单纯粹。 禧瑞摆烂了，【太子这下场已经算是好的了。】毕竟还有更惨的八爷党做对比。 八阿哥和九阿哥这俩落在兄弟手里的，肯定没法跟亲爹手里打下去的大阿哥和废太子比。 【到底是虎毒不食子，你这个亲阿玛再怎么气也不会下死手折腾儿子。老大和废太子被圈禁好歹还算是善终。】 康熙抱着禧瑞进了屋子，微微抖着手挥退跟着的人。 梁九功熟练的带着人退下，关门守门一气呵成。 “保清和保成终身圈禁还算是善终？那不得善终的是什么下场？”康熙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倒要听听他那几个好儿子有多能耐。 【不得善终嘛，典型之一：八阿哥胤禩。】摆烂了的禧瑞打算好好跟康熙唠唠。 【八阿哥出身不高，却自幼聪慧。养在惠妃宫里，天然跟皇长子胤禔一派。胤禔倒下后，身边的人都聚到胤禩身边，锋芒渐露。】 【太子一废之后，朝中请立太子，泰半之数倒向八爷党，然后……】禧瑞看向康熙，眼神示意，【然后懂吧？】 康熙当然懂，老八出头，朝中半数多王公大臣倒向老八，自己不可能放任不管。 【八阿哥胤禩在一废太子之后出头，后因为“毙鹰事件”沉寂下去。】 【康熙五十三年，八阿哥胤禩献上两只海东青，没想到送至御前时，海东青已近垂死之际，被视作诅咒。】 康熙深吸一口气，“然后呢？” 【然后你说出了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的话，从那之后八阿哥胤禩倒台。】 禧瑞只觉得良妃真可怜，人都没了还要背上这样的骂名。 何其无辜。 等康熙缓一缓，禧瑞继续道，【等到四阿哥胤禛继位后，为了稳定局势，先加封了胤禩为和硕廉亲王，总理事物。】 【然后的几年就是是一边让他做事一边挑刺训斥他。】 【直到雍正三年，革除王爵，撤出佐领。次年，圈禁宗人府，改其名为“阿其那”，罗列罪状四十款，呕病卒于监所。】 跟他一比，被亲阿玛圈禁的那两位简直是幸福了。 除了没有人身自由以外，其他都没少什么，那俩被圈禁起来后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就是最好的证明。 八阿哥胤禩今年才五岁，知礼懂事，长的也可爱，康熙根本不能把禧瑞说的这个八爷跟那个小娃娃联系在一起。 “二十几年。”时间真的能改变这么多吗？ 康熙有些恍惚。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一点都不真实，他的儿子们现在一个个兄友弟恭，怎么会变成那样。 【九子夺嫡，牵扯的不仅仅是几个皇子阿哥这么简单，整个朝堂都卷进去了。】 【后世有人评价说康熙朝的九子夺嫡耗尽了清朝的后生实力。】 清朝的皇储实力最为鼎盛的时期就是康熙朝，再往后数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有人说如果把康熙朝的九子分几个到后面几代，或许大清晚期就不会这么屈辱了。】 “大清晚期很……屈辱吗？”康熙艰难的吐出那个词。 他自认大清在他手底下日益壮大，不知道被认为屈辱的晚清能是什么样。 【清朝晚期啊，那注定是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时期。】提起晚清，禧瑞的语气也低沉下来。 “被钉在耻辱柱上？如此严重？是因为大清不是汉人天下？”康熙质疑。 【不，跟满汉无关。百年之后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我们平等对待每一个民族。】 【晚清被钉在耻辱柱上是因为……真的真的很恶心。】 禧瑞想起自己学这段历史的时候的憋屈了。 【‘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这是晚清时期掌权人说出来的话。】 禧瑞已经带上了哽咽，【是因为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心疼吗？我华夏大地何其无辜要受此劫难。】 禧瑞张了张嘴，她有太多话想说了，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段历史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皇阿玛，晚清……他们卖国啊！】禧瑞眼眶红了起来。 有机会面对前人的时候，想要告状的心总是压制不住的。 康熙被“卖国”二字深深刺了一刀。 【六六，有影像资料吗？】再多的言语也不及亲眼所见更让人刻骨铭心。 【有，需要积分支持播放。】066出来了，【不过可以先赊账。】 066作为资深老系统，还是有点小特权的。 【先赊账吧，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开始放。】 禧瑞缩进康熙的怀里，两人就像雪地里互相取暖的人一样，支撑着对方看完066找出来的影象资料。 那段历史看一次难受一次，禧瑞沉默良久。 更遑论第一次看到的康熙。 一帧帧画面如同响亮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之前认知里的大清帝国就是个笑话。 “为什么……会这样？”康熙喃喃自语。 【我们从来不是因为大清是满人江山而故意抹黑。】 汉人王朝里出的那几个耻辱照样遗臭万年。 【历史是公允的，做的好我们一样认可‘康乾盛世’。】 要怪也只能怪运气了，偏偏清朝就是最后一个王朝。 偏偏清朝败的那样难堪，还拖累了无数人。 “康乾盛世吗？”康熙神色一动。 【没错，康熙皇帝，清圣祖仁皇帝。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擒鳌拜、平三藩、收复台湾、亲征噶尔丹……】 历史客观存在，不会被掩埋。 【盛世受人怀念，耻辱刻骨铭心。】 禧瑞觉得自己找到生活目标了。 青年时期的康熙不可否认是位明君。 她想让自己生活的土地上少受战火洗礼。 【练兵！赚钱！研制火器！】 【现在是公元1686年，还来得及。】 禧瑞激动起来，扯着康熙的脖领子。 父女二人对视，看到了同样的讯息。 第24章 牛痘试验成功 先前从禧瑞处得到的牛痘防疫法，康熙回去后思索再三，决定交给亲哥哥裕亲王福全主管。 又从刑部大牢里挑出十几个秋后问斩的死刑犯，暗中转移到郊外的庄子里去。 派人去找生了天花的病牛，争取多带些脓浆痘种。 也应禧瑞的要求，带上了钮祜禄家的人一起。 人选就是康熙二十四年，授三等侍卫，兼善扑长的尹德。 钮祜禄家的四爷。 “王爷，您觉得这牛痘法能管用吗？”暗中试验，已经被困在庄子里好几天的尹德急的嘴角都长了颗大燎泡。 他们跟着专攻天花病症的太医林玄忙前忙后，总算是到了最后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牛痘脓浆已经给十几个死刑犯都种上了。 这十几个人里有老有小、有男有女，有病弱的也有身强体壮的。 足够他们收集到想要的信息了。 “此法为万岁爷亲自传授，自当是有效用的。”他们派人去寻找天花病牛的时候，也让人顺便探查过了。 那些饲养病牛的人里有被传染上的，病症与天花相似，但传染性没那么强，症状也较之天花要轻许多。 有这个消息打底，至少确定了牛痘种到人的身上没什么大问题，裕亲王也就没那么担心。 至于是不是能防治天花，就得看运气了。 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将是天下万民之福，大清之福。 裕亲王和尹德站在一排围房外等着消息。 围房里面就是那十几个接种了牛痘脓浆的人，太医林玄带着徒弟密切观察着他们的情况。 距离接种牛痘已经过去了两天，第一步能不能成就看接下来这几天的了。 “嘭~”一声巨响从第三间围房里传出来。 屋子前守着的人瞬间凑过去。 “怎么回事？”裕亲王焦急地问。 里面的人语气激动，以至于都忘了规矩，“王爷，出痘了，他出痘了！” 住在这第三间围房里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原先在牢里就吃了些苦头，身子骨没那么硬朗。 留在屋外照应的太医把裕亲王等人都赶走，现在有人已经出痘，这块地方就被列为疫区了。 牛痘的传染性还未可知，不能让他们留下来冒险。 “本王在前院等消息。”裕亲王知道自己留下了就是添乱，没多坚持就带人撤出后院。 前后院之间被封锁起来，不许出入。 直到当天下午太阳将要落山之际，林太医的消息才整理好传给裕亲王。 “林太医说，病患起了高烧，痘疹也很多，病情来势凶猛。”负责传话的是一位养生太医的小徒弟，叫郑生的，是太医院院判的族亲。 郑生年岁小，正好被他师父派来跑腿传话，免得其他人对医一点不了解再传岔了话。 “来势汹汹？是天花吗？”尹德惊呼出声。 “林太医说还需要再观察几天，或者等其他人的情况再下判断。” 裕亲王自然是全力支持他们的，“告诉林玄，让他尽管放手施为，本王信他，宫里万岁爷也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林玄一直是主管天花病症的，宫里的皇子公主种痘都是他负责，甚至当初康熙小时候得天花，林玄也是跟在他师父身后照顾过的。 康熙很信任他。 而林玄也终是没有辜负康熙的信任。 自三号围房里的老人家出痘后，其余几间房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出了痘。 只是各不相同。 十几个人里情况最严重的就是三号围房里的老人家，身上大面积出痘，伴随着发高热，手脚抽搐等。 症状最轻的是一个六岁的小娃娃，只有种了痘种的胳膊零星出了几颗痘疹外，什么症状也没有，没发热也没觉得难受。 林玄翻看了刑部送来的卷宗发现，他是受了父辈连累判的秋后问斩。 被抓进来之前是个皮实的孩子，每天在地里疯跑玩闹，身子骨结实的很。 “王爷，后院围房里所有人均出了痘。林太医发现，年纪越大症状就越大，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反应就越强。”郑生带着林玄整理而出的结论来复命了。 经过几天的观察诊治，除了第一位出痘的老人家没坚持下来以外，剩下的十七个都痊愈了。 这个治愈率比天花高出了不知多少倍。 尹德激动的想立马回宫报喜。 “慢着，别急。”福全拦住了他，“痘症消退只是第一步，最关键是还是防治天花。” 接下来的这个环节才是至关重要的。 他们不能有一丝松懈。 观察确定那十七个人的痘症都消退了之后。 林玄给他们用上了天花人痘。 他们要试验这牛痘出过之后是否会再染上天花。 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宫里康熙每天都关注着这庄子上的消息，知道牛痘的治愈率奇高那天尚且还能忍住，可当看见福全的报喜折子后，是真的忍不住。 又一次失态的赶路。 抬御辇的小太监们脚步倒腾的飞快。 直直的就往慈宁宫赶。 “皇玛嬷！”康熙进到内殿后呼吸急促，吓得上首位坐着的太皇太后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出了什么大事？皇帝怎么跑进来的？”对这个自己一手培养扶持起来的孙儿，太皇太后很是关心。 康熙气还没喘匀，只是脸上带笑，太皇太后提起的心就稳稳的放下了。 苏麻喇姑挥手示意伺候的人都退出去，自己则是去看康熙的眼色。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身边不能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康熙没有让苏麻喇姑也退出去，这是他的语言启蒙老师，也不算外人。 “孙儿给皇玛嬷道喜，孙儿找到克制天花的法子了。” 天花在这时候给人们带来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就连皇帝都无法避免。 “你说什么？”太皇太后脸上笑容不再，而是一脸正色。 “皇兄福全带着人在庄子上试验了牛痘防治法，死亡率不到天花的百分之一，且治愈后不会再染上天花。”康熙激动的厉害。 “皇玛嬷，我们不再需要惧怕天花了，百姓有救了。” 整个大清多少地方，时不时就有哪里出现天花，一旦发现，当地就是人间炼狱。 封锁，活活烧死，十室九空。 “当真吗？”已经病弱，无甚气力的太皇太后坚持着站了起来。 “千真万确！” “好！好！好！祖宗保佑，长生天保佑！” 祖孙两个都激动的不行，康熙更是决定要祭祀太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祖宗。 第25章 因为牛痘的试验成功，这次玉泉山之行被提前画上了句号。 康熙急着回去商议后续事宜，祭祀太庙、拜谒皇陵等大事都要提上日程来。 回宫的消息一经传出，反应最激烈的就要数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两个混世小魔星了。 他们还没玩儿够呢，两个小阿哥冲着各自的额娘噘嘴，老大的不高兴。 贵妃忍不住戳他伤口，“手指头都被王八叼了，还没玩够呢？要不额娘把那几只王八给你捎上，一起带回宫里去，保管你不会没趣儿了。” 提起王八，胤?的小身板抖了三抖，脑袋拨浪鼓似的摇得飞快，“不要，不要王八！” 在场众人皆是好笑不已。 因着将要回宫，众嫔妃齐聚贵妃处商议回宫事宜。 “小阿哥们还没玩儿够，不想回宫的，本宫却是想回去了。”德妃应该是这群人里最盼着回宫的那个了。 她的小公主年幼，受不住舟车劳顿就没跟来，这么多天没见到，她这做额娘的已经是想的不行了。 众人都表示理解，也劝她放宽心些。 “公主好好的在宫里，这么多人伺候着，不会有事的。” 此次出宫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皆随行，后宫里由皇贵妃统管，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皇贵妃难辞其咎。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皇贵妃也会看好后宫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那宫里还有个将要临盆的呢。”德妃的永和宫里还住着目前唯一一位怀孕的庶妃章佳氏。 “算算是快到日子了。”荣妃终于把眼神从场中玩闹的小阿哥身上挪开。 荣妃历经多次丧子，常年气血不足，脸色不好看。 “是呢，产期也没几天了，就是这个月月底，下月月初。” 【嗯？】禧瑞听到了关键词，手里的鲁班锁瞬间不香了，竖起耳朵仔细听。 【庶妃章佳氏？胤祥的生母？】那位大名鼎鼎的“宇宙第一全人”，终于要出生了！ 【嗷嗷嗷~我终于能见证这段感天动地兄弟情了吗。】禧瑞激动的紧紧攥住手里的鲁班锁。 自从跟康熙摊牌之后，老父亲找她讨论要不要提前蝴蝶掉剩下还没出生的两条龙。 前面已经出生的是舍不得了，没出生的狠狠心也不是不行。 禧瑞当时是怎么个反应呢？ 当然是强烈反对啦。 九龙夺嫡里就剩下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祯还没出生了。 禧瑞是这么说的，【十四阿哥生不生的无所谓，反正挺累赘的一个娃，就知道给四四添堵。】 【但十三阿哥不能不生啊，况且人家都已经在娘肚子里了，可不能被蝴蝶掉啊。】 禧瑞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个提议，并批评康熙这个阿玛做的不地道。 【十三阿哥多么好的一个娃，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就因为被废太子牵连，在康熙一朝都不得重用，这不就是迁怒吗。】 皇十三子胤祥，不仅能文能诗，书画俱佳，还精于骑射，发必命中。 这么一个文物全才，就因为搅合进废太子的风波里，失宠于皇父，不得重用。 最让禧瑞愤愤的是，让十三跟随太子胤礽，明明就是康熙自己的意思。 结果却落到这么个下场。 …… “额娘，要小妹妹。”贵妃他们的话题已经聊到问胤禟喜不喜欢小弟弟了。 胤禟自己有亲弟弟，亲弟弟身体不好不能陪他玩不说，奶嬷嬷和额娘还特别宝贝他，生怕弟弟出点什么事。 胤禟不喜欢弟弟，他觉得妹妹能跟他一起玩儿，就跟禧瑞一样。 只是禧瑞太小了，他想要个大一点的妹妹。 “要大妹妹，一起玩。”童言无忌，把他额娘都给气笑了。 宜妃一手指头把儿子戳的一个踉跄，“那儿来的什么大妹妹，你大妹妹可不跟你玩儿。” 胤禟之下的妹妹最大的就是德妃生的小五，可人家住在皇太后的寿康宫里，轻易也不出来见人的，更别说一起玩儿了。 说到德妃的小五，宜妃又想到了自己的小五。 宜妃的五阿哥也养在寿康宫里，三五天也难见上一面。 母子分离，偏偏对方是长辈，宜妃无可奈何。 胤禟被额娘拒绝，气得哇哇大叫。 禧瑞默默捂住了耳朵，【虽然我很欣赏九哥，并且决定以后跟他合作共赢，可是也改变不了他现在还是一个小屁孩的事实。】 一个一岁的奶娃娃嘲笑五岁的哥哥是小屁孩，066忍笑忍的艰难。 【不许笑，我让你去查的事你查清楚了吗？】 先前004系统跟惠妃已经有了动作，可是005那边却是没什么动静。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禧瑞就趁着这会儿，惠妃和004被分隔在宫里，让066去探查胤祹和005的消息。 【查了，005挺活跃的。】之前探测出惠妃和004的时候，他们猜测005的宿主还小，估计会先沉寂几年。 没想到出乎他们意料，005挺活跃的。 【活跃？它要怎么活跃？十二断奶了吗它就活跃。】禧瑞奇怪。 十二阿哥比她还小呢，肯定还没断奶。 【005估计是用自己的能量助力了十二阿哥。】 066猜测，【毕竟十二阿哥养在苏麻喇姑身边，也就相当于是养在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寿数有限，005可能是急着想让十二阿哥在太皇太后面前出头。】 都知道太皇太后对康熙的影响力有多大，趁着老人家还在，争取到更多才是要紧的。 【那小十二呢？会怎么样？】 这个066也不清楚，【这个需要密切的监察后才能得出结论。】 【十二阿哥确定是个实打实的小孩儿，005就算想要能量助力也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行。】066心里有个想法。 【或许，我们可以趁他病要他命。】005叛逃后能量已经不足，再助力胤祹肯定更虚。 禧瑞精神一振，【要怎么做？】 【等005能量值再低一些，你可以用问答书做为媒介，引导时空法则力量，强行让它跟太皇太后绑定。】 太皇太后寿数不多，005能量低微，他们会一起消亡的。 【已经注定无法改变了，不如用来绑定，而且强行绑定了005，可以选定规则，强制性压榨005的能量，让太皇太后最后的日子减轻病痛。】 这是最简单也利益最大化的办法。 禧瑞想想还是决定先跟康熙商量商量。 第26章 强行绑定成功 问答书上没有救太皇太后的办法，禧瑞已经试过了。 太皇太后并不是中毒或生了什么不治之症，只是年纪上来了，身体各项机能下降而已，这超出了问答书的服务范围，禧瑞也是无能为力。 “绑定吧。”康熙拍板决定下来。 既然太皇太后寿数已成定局，那为了大清，也是为了太皇太后少些痛苦，绑定005都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 【要怎么做？】禧瑞询问066。 具体的操作还是需要066的帮助。 不过既然康熙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反正这两天，众人都忙着收拾回去的行李，禧瑞自由了很多。 066密切关注着胤祹和005的能量变动。 一发现005有所动作，禧瑞就带着066趁虚而入。 以问答书为媒介，066和禧瑞引动一部分空间法则之力和康熙身上的龙气，强行让005绑定宿主。 一切都很顺利。 005能量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削弱，根本抵挡不住066的有心谋算，硬生生的被迫跟太皇太后绑定，成了她的能量库。 太皇太后得到005的能量反馈，一时之间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都想再上马跑个几圈了。 看得禧瑞嘴角抽搐，【这是不是补的有点过了。】 都有点那什么返老还童、枯木逢春的样子了。 过于离谱了哦！ 【咳咳咳，意外意外。005还没反应过来呢，这是任由太皇太后抽取他的能量了，等它反应过来会反抗的。】 这一下子被抽取的能量都够省吃俭用一个月的了。 【唉，005这点能量可是用一点少一点呐，太皇太后这一下子抽了一个月的量，那……】 意味着她老人家的寿数又少了一个月。 康熙和禧瑞都听懂了，可看着眼前颇有些生龙活虎之象的太皇太后，伤感的情绪是怎么也生不出来。 这边父女俩相顾无言，那一头的太皇太后已经吩咐下去了午膳要吃烤羊腿。 康熙要劝说的话在嘴边徘徊，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难得太皇太后有胃口了，就不扫他兴了吧。 “难得皇玛嬷有兴致，那孙儿可要留下蹭一顿午膳了。”康熙心情复杂的哄着她老人家高兴。 禧瑞也留了下来，她比较好奇005等会儿反应过来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的，它的能量已将近枯竭，根本反抗不了了。】066打消了宿主的想象。 禧瑞觉得无趣了，【还以为它多厉害呢，结果就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005的处理简单草率，让禧瑞的自信心无限膨胀。 她飘了！ 甚至她觉得宫里的004也是小菜一碟。 【004和005有互相感应的，005这边出了事，004很快就会知道。】 【到时候004肯定会加强警惕心，我们再去处理它没那么容易。】066仔细跟禧瑞分析着。 【更何况，004有绑定宿主的，我们没法强行给它更改宿主，所以对付005这一套不适用了。】 加上惠妃和胤禔的成长，处理这两个叛逃系统的难度根本就不一样。 康熙听着066的解释，心里想着该如何处理惠妃。 惠妃和胤禔母子天然就是一体的，处置惠妃容易，可是处置胤禔不易。 只要胤禔还好好的，惠妃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什么。 更何况胤禔大婚在即，身为皇长子的生母却被罚，说不过去。 也不利于前朝平衡。 “皇玛嬷，咱们回宫后您可多叫些大臣家中的女孩子来陪您解解闷。”康熙向太皇太后提议。 正吃着烤羊腿不亦乐乎的太皇太后愣了一下，“皇帝是要……充实后宫？” 选秀不是刚结束吗，怎么还要叫人进宫。 太皇太后没理解孙子这突然的想法。 “不是孙儿要的。”康熙无奈解释，“孙儿想着保清马上就大婚了，保成也没比他大哥小多少，太子妃人选不可马虎，提早相看起来也无妨。” 等太子妃人选定下，保成的储君之位定然更加稳固，那保清就翻不出什么花浪来了。 康熙是这么想的。 全然没觉得太子现在的年纪还很小。 也是，康熙自己就是十二岁大婚的，太子现在也是十二岁，等挑好人再筹备大礼等等，还要时间。 在康熙眼里就一点也不算早了。 而另外开了一席的禧瑞已经傻在那儿了，老大被赐婚的时候就受到了一次冲击，没想到这底线果然是用来突破的。 胤禔那十四五岁算什么，这更狠的还在后面呢。 【太早成婚生子不好的。】禧瑞都不知道康熙是怎么敢拿他自己最对比的。 他成婚早，所以早年生的那些孩子有几个活下来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刚还觉得自己想到了好办法的康熙呆了。 【皇阿玛，你十二岁成婚，一直到大哥为止，夭折了多少孩子没算过吗？】 【承瑞、承祜、承庆、赛因察浑还有张庶妃与董庶妃生的小公主，一个个都是早夭。】禧瑞还是用了最有说服力的数据来佐证。 【直到康熙十一年，大哥才顺利长大，那年您十九岁。】 【十二岁成婚，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怎么生孩子。就算是顺利生下来的孩子，身体也会弱一些的。】 【您好好想想，身边的皇叔、皇伯们家是不是也这种情况？】禧瑞让康熙自己去想。 自己想通的事情比别人硬塞给他的结论更有说服力。 康熙仔细扒拉记忆里皇室中的叔伯兄弟们。 越想越是头皮发麻。 “太子妃的相看是不容马虎，早些准备也无妨。”太皇太后已经应下了康熙的话。 “也不是这么着急了。”康熙声音低到听不见。 “先相看着，皇玛嬷给保成选个好的。”至于成婚，可以晚几年。 太皇太后高兴的吃着烤羊腿，禧瑞也重新埋头苦吃，一老一小都没再搭理康熙，任由他在冲击中凌乱。 早年夭折的一个个孩子都浮现在了他眼前，一直以为是老天降罪要带走他的孩子，没想到却是自己害了他们。 第27章 皇陵被盗 回到皇宫后，康熙第一件事就是命太医院院判郑全去阿哥所给胤禔请平安脉。 这小子下个月就要迎侧福晋进门了，要是身子骨还没长好，连累的可是他的亲孙儿。 康熙肃着脸吩咐郑全一定要检查仔细了。 孩子要是生下来不好活，还不如不生，也少些苦痛。 好在郑全回来复命道，“大阿哥身体康泰，成婚生子无虞。” 意思是胤禔的身体挺好的，生孩子问题不大。 毕竟这孩子善骑射，是众兄弟中武课第一，身体素质当然是好的。 康熙放下心来，把精力转到别的事情上。 宫外的牛痘到了要推广开来的时候了。 康熙下旨命裕亲王带队，庄子上的一干人等随行，即刻前往南省防治天花。 大清疆土广大，天花时有发生。 南省巡抚前不久才上的折子来报，康熙就等着牛痘试验成功呢。 先治南省的天花，待成果传出来，再全大清推行种牛痘就会方便许多。 梁九功带着圣旨出发。 康熙去往永寿宫跟闺女分享这个消息。 “等南省天花防住了，百姓对牛痘就有了信心，到时再推广肯定能事半功倍。”康熙得意的在禧瑞面前发表自己的打算。 “自古以来这天花就是一大难题，如今防治得当，天花消灭指日可待啊。” 康熙很嘚瑟，只觉的自己又伟大了几分。 “此等大事，需要拜谒太庙、皇陵，让列祖列宗一同高兴高兴才好啊。”更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 康熙盘算着可以先让钦天监测个好日子了，等南省的好消息一传回来，立马就可以昭告天下。 禧瑞对他的臭屁表示无语，嘴上没什么感情的敷衍着，【是啊，多亏了皇阿玛圣德感天动地，才得此良方防治天花。】 明明是我出的主意好吧。 【等等，拜谒皇陵？哪个皇陵？清东陵、清西陵还是清昭陵？】 不对不对，东陵和西陵是后世的叫法，而且这时候还没有西陵，清东陵也只有顺治一座皇陵，只叫孝陵就行。 这清昭陵康熙知道，是他皇玛法的陵寝，可是这清东陵和什么西陵是什么意思，大清祖坟还分开了？ “谁开的好头？”他们大清皇帝还分开埋了？ “额么么。”禧瑞抿抿嘴，【是四四干的。】 “子随父葬，祖辈衍继。老四为什么不跟着我？”想想人家明朝，十三陵都聚在一起的。 怎么到自己这儿就出现了东陵、西陵了。 【四哥冤啊，清东陵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渗水严重的很，人家干嘛非要住进去啊。】 以胤禛那个龟毛的性格，怎么可能忍受的了自己的吉地是豆腐渣工程。 要是他住进去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人家知道了就根本忍不好嘛。 “渗水严重？那皇阿玛的孝陵岂不是……”康熙担心起老爹来。 【别，您有心思担心这个还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的。】 跟孝陵比起来，那景陵可是惨多了。 康熙还不知道自己的陵寝会发生什么，满是疑惑。 【咳咳，康熙皇帝陵寝名景陵，随父顺治葬清东陵。景陵多次失火，最严重的是光绪三十一年那次和1952年那次。至于原因嘛，有天灾也有人祸，具体的无从考证。】 有的是怀疑守陵人疏忽大意带了火种进入木制建筑引起的大火，也有说是接触雷电引起的。 说法不一。 【还有盗墓，继1928年军阀孙殿英盗了裕陵后，1945年景陵也没逃过被盗的命运。】 禧瑞提前给康熙顺气，免得他厥过去。 【景陵里一帝四后一皇贵妃的棺椁及随葬品均被洗劫，洗劫过后盗墓者并没有把墓门关回去，景陵就敞着门过了七年。】 【七年后景陵成立文物保管所，把景陵的盗洞口密封起来，但是对地宫里面没有做任何清理。】 【景陵渗水严重，再加上七年来的雨水倒灌，景陵……】 康熙一口气没上来，脸色憋胀的青筋直跳。 禧瑞吓了一跳。 用力把炕桌上的茶碗扫落，随后大哭。 屋外候着的人听着声儿不对，“皇上？怎么了？”梁九功有些急切的问。 “来，额娘，嬷嬷。”禧瑞只能哭得更大声。 屋里康熙没声，小公主哭起来，梁九功顾不得许多直接推门进来。 “万岁爷！”康熙靠在炕桌上面色铁青。 “传太医，快去。”梁九功推一把还要跟上来的徒弟。 禧瑞人小没办法，梁九功扶着康熙站起给他顺气。 好在康熙如今正值壮年，平素身体健康的，慢慢也就缓了过来。 康熙只觉自己额上青筋突突突的停不下来，“禧瑞……” 他还想继续问下去。 他的陵寝，他的百年吉地！ 【别急别急，咱们换一个地方不就行了，现在还来得及呢。】康熙登基二十五年了，陵寝修的差不多，可是他要是想换也不是不行。 这么一想，康熙冷静下来。 他要换地方，什么子随父葬，祖辈衍继，他只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想住在污水里。 太医来的很快，钮祜禄贵妃听到消息也来了。 康熙和小公主两个人待在一起突然就出事，贵妃很担心。 “今日之事，不许外传。”康熙下令封锁消息。 这消息传出去，对禧瑞不利。 “奴才明白，今日是小公主玩闹摔了茶碗受了轻伤。”梁九功不愧是康熙身边的第一人，很是上道。 太医也低头应了。 康熙留在永寿宫休息恢复。 贵妃却不敢再让他们父女俩单独呆在一起了。 “皇上，下月就是太后寿辰，臣妾给太后准备了礼物，您先替臣妾掌掌眼如何？”贵妃命人去拿准备好的寿礼。 是一架屏风，上面绣着的是草原风光。 成群的牛羊和骏马，牧草丰美。 皇太后出身科尔沁蒙古，见到故乡的美景一定会喜欢的。 “甚好。”康熙觉得这礼物很是用心了。 禧瑞也很喜欢，这刺绣水准，妥妥的非遗啊。 送给太后的寿礼，精美程度不是一般的屏风可比的，禧瑞看的眼睛都瞪大了。 “好看，要！”我也想要这个。 康熙和贵妃都乐了。 “皇阿玛让绣坊加工，给禧瑞也做一架。”难得见闺女喜欢些吃食以外的物件，康熙大方的很。 第28章 胤祥出生 预定下精美的屏风，禧瑞很是满意。 贵妃觉得气氛终于是和缓下来，松了口气准备叫人传膳。 一呼声，进来的却不是阿鲁嬷嬷，而是梁九功。 “万岁爷，贵妃娘娘，永和宫来人传话，章佳庶妃发动了。” 宫里庶妃发动了，康熙可以选择不过去，但是贵妃做为协理六宫之人却必须过去坐镇。 “皇上，臣妾过去瞧瞧，您看……”你要是不打算过去，我就自己先走了。 “哇哇我。”禧瑞闹着要一起去。 【十三十三，等等我。】 产房血腥气重，贵妃哪里敢带闺女过去。 就是康熙也不同意的。 “禧瑞乖，跟奶嬷嬷在宫里待着，等弟弟出生了再去玩儿。”康熙哄着闺女。 禧瑞知道真的不能跟着去，肉眼可见的失落。 贵妃狠狠心，让奶嬷嬷把闺女抱回去。 “咱们走吧。”康熙揽了贵妃往外去，免得她看着闺女闹腾。 永和宫里，主掌六宫事宜的佟佳皇贵妃已经到了，同住东六宫的惠妃、荣妃也到了。 “皇上万安，贵妃娘娘金安。”众人参拜。 “见过皇贵妃。”贵妃往侧边避开半步，又向佟佳氏行礼。 两人自然而然的在康熙身边转换了个位置。 皇贵妃站到了康熙身侧，“皇上别急，太医说了章佳庶妃这胎养的很好，定能母子平安的。” 康熙顺着人群走到摆好的椅子上坐下。 永和宫主位德妃没想到康熙会过来，毕竟这只是一个庶妃生产。 临时让人再去搬椅子。 “太医在哪儿？”来都来了，康熙还是要过问一番的。 “奴才赵予，见过万岁。”以章佳庶妃的位份，分来伺候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太医。 “传郑全来。”康熙想起禧瑞对章佳庶妃肚子里这未出世小阿哥的看重，对眼前这没什么印象的太医不放心起来。 赵予也不敢有什么怨言，能在康熙面前露个脸已经是大有好处了。 一会儿跟在郑院判身边，让章佳庶妃母子平安，自己日后在太医院可就算是稳稳的了。 “郑院判医术精明，自然是更好。”皇贵妃有些醋，又顾忌着在康熙面前，只好大度些。 贵妃眼中不屑一闪而逝。 宫里一样有孩子要安置，又离得远些的宜妃姗姗来迟。 一番问安之后在贵妃身边坐下。 “贵妃娘娘，不知里头情形如何？”宜妃见到康熙亲自坐镇也是吃惊。 还以为是章佳庶妃有什么特殊情况呢。 “一切安好。”人多口杂的，贵妃不好多说。 宜妃明白道理，点点头就不再多言。 一众人从半下午等到太阳落山，眼见着就要掌灯了，康熙在皇贵妃开口招呼他回宫吃饭之前先起身，“此处皇贵妃多照应着吧，朕先回了。” 等了这么会儿也差不多了，乾清宫里还有政事要办的。 皇贵妃暗叹自己晚了一步，只能跟着众人一起恭送康熙。 “梁九功，吩咐人去把禧瑞抱到乾清宫去，与朕一同用膳。”一出永和宫的门，康熙就支使道。 梁九功有些迟疑，今天在永寿宫传太医的事儿他还后怕呢。 “朕说过，与禧瑞无关，还不快去。”康熙催促。 梁九功无法，示意魏珠去传话。 康熙回到乾清宫没多久，禧瑞也就到了。 膳桌上摆着特制的儿童餐食，禧瑞看得两眼直放光。 禧瑞不光自己来了，还把她小胖哥一起带来了，这小阿哥也是个好吃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十也来了。”康熙把闺女抱过来，吩咐人伺候胤俄用膳。 【额娘不在家，不好把小胖哥一个留在宫里呀。】 禧瑞还是很喜欢自己这小胖哥的。 “罢了，一块儿用膳吧。”康熙无所谓了，一个孩子和两个孩子区别不大。 贵妃本还担心自己不在宫里两个孩子会闹，派了云香回去看，没想到俩孩子都被孩子阿玛接走了。 “接走了也好，本宫可少些记挂。”省的她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再加上这章佳庶妃又是头一胎，一晚上过去也没生下来。 贵妃回宫里睡了一觉又匆匆赶去，更是觉得还好两个淘气鬼不在。 看看身边的宜妃就知道了，宫里两三个孩子在，今天眼下就青一片。 过了一天，还守在永寿宫的就皇贵妃、贵妃和惠宜德荣这几位了，其他的都没必要再来。 “太医怎么说的，今天能生下来吗？”惠妃来得最晚，一进门就跟德妃打听。 “太医说章佳妹妹是头胎，生得慢些很正常，今天想是能生了。”德妃也是着急，这人是她宫里的，要是不能母子平安，她就得想着怎么请罪了。 道理都懂，只是等着情敌生孩子的滋味实在不怎么样，几人都只能是无奈的等着。 章佳庶妃这一胎确实是折腾的不轻，一直到天擦黑，外头几位灌了一肚子茶水糕点，屋里接生姥姥才出来报喜。 “恭喜德妃娘娘，章佳庶妃生了个小阿哥，母子平安。” 嫔妃位份不够无法自己抚养孩子，孩子都算是一宫主位的，接生姥姥自然懂规矩，一张口就是恭喜德妃喜获麟儿。 其他几个都累的不行，没工夫想其他，恭喜完了就撤回自己宫里。 德妃还得留下安排善后。 太皇太后宫里、皇太后宫里还有乾清宫都要派人去报喜。 屋里章佳庶妃和孩子也得看着人安顿。 “进去告诉庶妃，小阿哥满月前都会养在偏殿的，让庶妃安心养胎就是。”德妃让人进去传话。 她的长子四阿哥就是一生下来就被抱走的，在自己身边连一天都没呆够。 这个中滋味德妃懂，所以她并不吝啬卖给章佳庶妃一个好。 都是一个宫里住着的人，处成仇对彼此都没好处。 德妃身边的人明白主子是又想起了四阿哥，都知道这事儿没法劝，只能等着她自己想通。 未免触景生情，倒是哄着她先回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大宫女菱儿招呼着奶嬷嬷把小公主抱过来。 按照现在的序齿，这是八公主。 六个月大的小公主娇嫩可爱，是治愈德妃心中苦闷的良药。 第29章 德妃做额娘，惠妃成婆婆 如今宫中子嗣繁茂，再不是早前那小猫两三只的时候了。 十三阿哥的出生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毕竟她的生母虽有宠却只是个庶妃而已。 阖宫上下对这位新生的小阿哥最感兴趣的当要数禧瑞了。 到洗三那天，软磨硬泡的成功跟着贵妃一起到永和宫观礼。 【六六，瞧这小红皮猴子哭得多响亮，一定是个健康的好孩子。】禧瑞凑着脑袋看着盆里的娃娃。 九子夺嫡里，禧瑞最心疼的就是十三了。 生母位份低，底下又有两个妹妹要倚靠他，十三小小年纪就上进，允文允武。 这么一个好孩子，听从皇父的话就跟在太子身后。 可结果呢？ 换来的是什么？ 幽禁养蜂夹道？这点是真是假有待考证。 可圈禁是真，十几年的历史空白也是真。 禧瑞是真心疼这实心眼儿的小子。 【皇阿玛让他跟着太子做个贤王，就一直做到幽禁为止。】 【四阿哥对他好，他也一腔真心对四四，这爱新觉罗家的祖坟是冒青烟了才烧出这么个阿哥来吧。】 【十三阿哥是不错，不过从小养在永和宫，生母又在德妃手底下讨生活，他也就处处矮十四一头。】 066感慨，【从小跟十四一起玩，长大后跟四阿哥好，夹在这对兄弟中间也是难为他了。】 【也是，就十四那被德妃宠大的性子，十三肯定没少受委屈。】禧瑞想着能不能给章佳庶妃母子换个住处。 “恭喜德妃娘娘。”胤祥被收生姥姥洗好包起来就到了德妃怀里。 来贺喜的众人纷纷朝着德妃而去。 禧瑞瞧着这一场宾主尽欢，【估摸着是不太可能了。】 德妃好歹也是四妃之一，自己生的四阿哥被抱走了，六阿哥又早夭。 侧殿倒是还有一位成嫔戴佳氏生的七阿哥，可七阿哥有腿疾。 这永和宫好不容易再添一位健康的小阿哥，康熙还是会给德妃面子，留给他抚养的。 【以后多照顾着点儿呗，留在永和宫也行，这时候挪出去，德妃可不会善罢甘休的。】066分析道。 至少在德妃生出十四阿哥之前不行。 跟着宿主混了这么久，人类的心思它也懂了不少。 禧瑞也很干脆的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混迹在人群中，观察的对象换成了惠妃。 【对了六六，最近惠妃那儿有没有什么动静？】005已经被迫跟太皇太后绑定了，不知道004会不会察觉到。 【放心把宿主，它顶天了也只能感受到005的气息逐渐微弱。】 【至于交流嘛，以005现在的状态，根本想都不要想。】066很肯定的表示。 005不可能翻身了，004也救不了它。 惠妃目前看着是没什么异样，人家正筹备着给儿子纳侧福晋呢。 马上就要加辈儿做婆婆了，正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跟德妃聊着天，笑容都真诚了许多。 康熙没出现，后宫嫔妃和乐融融。 一个捧着一个的，把十三阿哥的洗三办的热热闹闹。 德妃一扫先前六阿哥夭折的颓丧，永和宫也恢复了往日的光景。 也让禧瑞看明白了，想给胤祥换住处，德妃恐怕能生撕了她。 好在十四阿哥还没影儿呢，德妃还是会好好对十三的。 整个十月里，禧瑞就处于到处凑热闹的状态。 贵妃要是不同意，就去歪缠康熙。 胤祥的洗三结束后没几天就是胤禔纳侧福晋的日子。 满人侧福晋的地位不低，尤其这位还是明珠的幼女。 此时的明珠，人称明相，亲故门生遍布，在朝堂之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明相嫁女，又是嫁进皇家，哪怕只是个侧福晋呢，也是备受关注的。 正常的大婚礼是三书六礼，晨迎昏礼。 而纳侧福晋不一样些，午膳之前一顶小轿抬进阿哥所，中午摆几桌，请亲朋好友吃喝一场也就成了。 禧瑞磨着康熙答应来凑热闹，【皇阿玛你就让我去吧，我又不是真小孩儿，不会惊着的。】 歪缠半天才得了准，被魏珠亲自抱着来乾东头所观礼。 胤禔纳个侧福晋，康熙不会亲自过来，后宫嫔妃也不会来。 几位已经开蒙的阿哥公主们来贺一贺就很不错了，这还是看在胤禔还没娶嫡福晋的份上。 这侧福晋好歹也算是第一个上了皇家玉碟，名正言顺的嫂子。 禧瑞被魏珠抱着，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看来大哥对这侧福晋还是挺满意的。】毕竟是自己间接促成的婚姻，禧瑞还是关注的。 066却不这么想，【康熙赐婚，不满意难道还敢表现出来？】 有道理，禧瑞再仔细看胤禔。 胤禔大婚还要一段时间，这侧福晋比嫡福晋先进门可是抢占了好时机。 也是如了惠妃和004的愿了。 【就是不知道这侧福晋能不能继续让她们如愿了。】惠妃费尽心思不就是想让胤禔生下康熙的长孙吗。 【惠妃跟胤禔的愿可不是同一个愿，这究竟哪个能成还不好说。】066记得禧瑞说过的，胤禔一直对自己这庶长子的身份耿耿于怀。 以至于要嫡长子都封魔了。 一人一统八卦的津津有味，场中侧福晋已经被迎进了屋里。 席面开了起来。 禧瑞略吃了一点就被魏珠抱着离开了乾东头所，这热闹看完了，就该回去了。 乾清宫里，康熙已经在等着。 “怎么样？热闹好看吗？”康熙好笑的看着禧瑞，对她这爱凑热闹的性子感到无奈。 禧瑞当然看懂了，【没办法，换谁被缩在小婴孩的身体里这么久都会闷的。】 康熙不置可否，问她今天的热闹看得怎么样。 【还行吧，头回见挺新鲜的。】 【这侧福晋是明珠的女儿，那应该不用喝避子汤吧。】胤禔不至于不给明珠这个面子吧。 “那就要看他自己怎么选了。”康熙当初赐婚的时候未尝不是这么考虑的。 胤禔要是选嫡长子，就要压下侧福晋，难免让明珠不满。 要是选了明珠，那估计就是庶子居长了。 【进退两难了呗？】禧瑞啧啧道，腹诽着康熙果然是当皇帝的，一手平衡玩儿的就是溜。 第30章 积分增加 面对这两难的境地，禧瑞很好奇胤禔怎么选择的。 再次见到他们时，是在皇太后的寿宴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那位那拉侧福晋一身吉服端坐在胤禔侧后方，笑容晏晏，没有一丝破绽，不愧是出身大族的贵女。 要不是有066在，禧瑞还真是看不出来。 【老大真让她喝避子汤？】看不出来啊，胤禔这么头铁的吗。 面对明珠也不动摇自己想要嫡长子的决心。 【当然，我可是亲眼看见的。】066可是去蹲守了好几次的，不可能有错。 禧瑞的视线不禁向下方扫去，尚书科尔坤作为康熙的准亲家，自然也是携家眷出席了的。 那位未来的大福晋就坐在下边，不知道她看着丈夫和那拉侧福晋有什么感想呢。 【胤禔瞧不上伊尔根觉罗氏的出身，无奈皇阿玛圣旨赐婚，却是把这姑娘架了起来。】 丈夫是皇子，侧福晋又是出身高门。 处境艰难的又何止胤禔一人。 【老大现在压着侧福晋喝避子汤，短期还行，等伊尔根觉罗氏进门久久生不出嫡子后可就麻烦了。】 到时候惠妃急，明珠和那拉侧福晋也不会一直这么干等着。 【最后压力最大的，估计还是我这未来大嫂。】禧瑞有些不忍。 正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阵机械音入耳：【叮咚~牛痘救治成功，积分+1。】 禧瑞一个激灵，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心思沉静到只能听见一声接一声的，【叮咚~牛痘救治成功，积分+1。】 【叮咚~牛痘救治成功，积分+1。】 【叮咚……】 …… 【什么情况？六六！这是什么东西？】 【宿主别紧张，主线任务完成的奖励到账了而已。】066出声安抚。 禧瑞安静下来，听着一声声的叮咚和一声声的积分到账提示音。 越听越觉得怪异，【六六，你自己听听，这声音弄的我像不像那个木鱼。】 【叮一下，嗡一声积分+1的。】禧瑞晃了晃脑袋，【人家木鱼是加功德，我这儿是加积分，一下一下加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 【呃……】066代入想象到了木鱼，不厚道的笑了，【咳咳，宿主放心，这提示音可以关掉的。】 作为一个十分人性化的系统，当然是要为宿主分忧。 066把提示音关闭，还了禧瑞一个耳根清净。 还主动交代般，打开了系统商城页面，机械音里带上了点讨好的意味，【宿主你快看，系统商城已经对你开放了，可以凭获得的积分换购想要的东西。】 禧瑞被吸引过去，兴致勃勃的翻看着系统商城。 小到日常吃食和生活用品，大到各种热武器、技术秘方甚至是修仙功法，只有想不到，没有这里找不到的。 只是这物品栏下方，标着的所需积分也是十分的美丽。 禧瑞再看一眼自己积分数那一栏上，一个数一个数增加的可怜模样，继续往下翻动的手停住了。 【哦，对了，宿主别忘了之前还赊了一笔帐的，观看影像资料用的积分要先扣掉……好像还不够扣。】 禧瑞气的用力闭眼，【不够你还让我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我都买不起。】 小公主恼羞成怒。 等上首坐着的康熙终于找到机会让人把禧瑞抱过去时，闺女已经气成了河豚状。 任066使出浑身解数也哄不好。 【不听不听，六六念经。】禧瑞半点不肯配合。 066：【……】 康熙接过禧瑞，场合限制不方便问话，只能用眼神示意。 无奈正在气头上的禧瑞没领悟到他的意思，反而疑惑问道，【皇阿玛，您眼皮子抽抽了？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康熙暗自运气，压低了声音，“牛痘！” 禧瑞跟着贵妃的席位坐，离着康熙不远，刚刚那些动静康熙都能听见。 禧瑞恍然，【哦哦，牛痘成功了。】 先前裕亲王他们被派出去推广牛痘，防治天花，情况如何还没传回来。 消息一来一回需要些时间，康熙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不过禧瑞这积分都已经入账了，可想而知牛痘定然是成功了。 康熙大喜，紧紧搂住禧瑞，“好，好！” 消息尚未传回来，不能和人分享喜悦，帝王只能独自激动。 【冷静，冷静。】再激动就要被看出来了，禧瑞抬着小手给康熙挡了挡眼睛。 好在常年自持，康熙镇定下来，面色如常的撑过这场寿宴。 结束后，禧瑞昏昏欲睡，被奶嬷嬷抱回永寿宫。 自然也不知道康熙回到乾清宫后是怎么彻夜难眠。 第二天就秘密安排着祭太庙、谒皇陵，昭告天下的事宜。 等到裕亲王那边的消息一传回京，朝中有条不紊的就运转开来。 “天花有望消灭，今以告慰天地祖宗。”康熙站立高台，庄重肃穆。 牛痘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京城，百姓哗然。 紫禁城里贵妃、宜妃与德妃喜极而泣。 “长生天保佑！”日常供奉烧香的宝华殿香火更旺了些。 禧瑞在永寿宫里吃着066自掏腰包给她兑换的磨牙棒，【为什么是磨牙棒，换点零食水果的不是更好吗？】 这赔礼送的一点也不贴心。 【宿主，请正视自己还是个一岁小孩的事实，零食水果什么的就算换给你了也不能吃，还是磨牙棒最适合你了。】 禧瑞忿忿咬着磨牙棒，【皇贵妃哪儿怎么个反应，牛痘都弄出来了，她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吧。】 这个当口上闹事，可不是明智之举。 【没什么动静，挺安分的。】 066都快被禧瑞当成监控用了。 【那就行。】牛痘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康熙这会儿肯定全身心投入，后宫里聪明的都不会这时候找不痛快。 等牛痘推广开来了，跟着一起的人论功行赏，钮祜禄家的四爷尹德因功受赏，也算是一个依仗了。 纽祜禄氏一扫先前遏必隆的阴霾，重现满洲大族风范，皇贵妃再想动手之前，就得先掂量掂量佟佳氏的骨头够不够硬了。 第31章 五岁生辰 牛痘的推广，康熙以身作则，率先把宫里本就要种痘的九阿哥、十阿哥与五公主送到了城外皇庄上。 由皇家带头，宗室王亲纷纷上书想让自家孩子与阿哥公主们一起种痘。 牛痘法由皇亲至平民，顺利推行开来。 禧瑞的积分也一点一点稳步增长着。 时间一晃，来到康熙二十九年。 经过多年的推广，天花已经不足为虑，禧瑞的积分增长速度也放缓了。 九月二十七，禧瑞的生辰日，康熙命内务府主管，在保和殿办了一场。 宴席的热闹，一扫先前宫中的肃然气氛，内务府人都尽心尽力办好差事，不敢耍一点滑头。 这几年来，禧瑞公主的受宠程度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连皇太后都给面子的出席了小辈的生辰宴。 “谢皇玛嬷赏脸，孙女敬您一杯。”四头身的小娃娃像模像样的向皇太后举杯。 “哈哈好，好。”皇太后高兴的喝下杯中酒。 自打禧瑞能跑会跳、说话利溜之后就老往寿康宫跑，跟太后身边养着的五阿哥、五公主都很是熟稔。 一来二去的，老太太对这小公主也难免是多喜欢几分。 看着小公主花蝴蝶似的到处飞，康熙和钮祜禄贵妃皆是失笑不已。 “总算皇上开颜，内务府没白忙活。”贵妃如今是后宫妃嫔中的第一人，座次就在康熙右侧下方。 “今天是小七的生辰，朕不能不给她面子。”康熙唇角依旧上扬着。 乌兰布通之战的惨胜让康熙怒火高涨，可事情已经发生，再生气也于事无补。 “小七敬皇阿玛和额娘一杯，谢阿玛、额娘的生养之恩。”禧瑞在下边跑完一圈又回到康熙面前。 举着自己那杯牛奶，先干为敬。 座上的俩父母感动的不行，夸奖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经历过后世千奇百怪的仪式感洗礼，禧瑞很会戳人心窝窝。 走到贵妃座位前，跪下就磕一个头，“今日是小七的生辰，也是额娘的受苦日，小七亲手给额娘准备了一份礼物，谢额娘大恩。” 奶嬷嬷瓜尔佳氏在一旁递过来东西，禧瑞捧到贵妃面前，“这是小七亲手做的抹额，额娘不要嫌弃。” 抹额不大，五岁的小娃娃悄悄跟着奶嬷嬷学了好久，勉强才做出成品，算不上是精美，甚至上面的绣花都歪歪扭扭的。 比不上贵妃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条抹额，却是诚意满满。 “不嫌弃，额娘很喜欢这个礼物。”贵妃略有些哽咽，眼眶微红。 接过抹额就不放手，细细摩挲着。 “这是额娘见过最好看的抹额了。”这一刻，贵妃觉得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额娘。 殿中的其他嫔妃也一个个被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一些自己有孩子的，这会儿还暗戳戳的瞪一眼自家孩子，怎么就不知道跟人家学学。 无辜躺枪的众位阿哥、公主们：…… 谁知道还能这么玩儿，生辰不是收礼的时候吗？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生日是母难日的说法，禧瑞这一手无形之中拉动了额娘们的期望值，原来孩子的生辰，还有这么个说法。 生恩还可以这么玩儿呢。 尤其是几个孩子出生就被抱养的嫔妃，更是激动。 德妃鼻尖酸涩，眼神瞟向胤禛，要是早点知道这个就好了。 佟佳皇贵妃已经薨逝，她与长子之间的隔阂渐深，修复无望了。 还有宜妃、良嫔等，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中带着期盼。 “额娘喜欢就好，等禧瑞长大了，一定给额娘绣更大、更好看的。”拿捏一个女人的最后一步，就是画大饼。 一个吊着期待的大饼，让已经陷入感动中的女人，彻底沦陷。 “呜额娘的宝贝~”贵妃缴械投降，紧紧抱住闺女，“只要禧瑞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额娘什么礼物都不要。” 在宫里熬了大半辈子的女人，除了接到过赏赐之外，头一回收到来自孩子的礼物。 贵妃没忍住眼泪。 禧瑞拿自己的小手绢给额娘擦去，“额娘不哭，小七最爱您了。” “呜！”贵妃哭的更停不下来了。 “爱妃莫哭了，朕这个从没收到过小七礼物的阿玛还没哭呢。”康熙有些吃醋。 自己对闺女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自己没有礼物。 “让皇上看笑话了，臣妾只是一时没忍住。”贵妃拿着手帕按了按眼睛。 “小七啊，没有阿玛的礼物吗？”康熙想着，给额娘的礼物送完了，该轮到自己了吧。 先给额娘送礼物没关系，总不至于没有阿玛的份儿。 禧瑞做无辜状，“没有了，小七只跟着嬷嬷学了这一个，其他的都不会。” 我还是个孩子，你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禧瑞看向康熙，“绣花好难，手都痛了。” 禧瑞卖一波惨，间接控诉康熙的无理要求。 “皇上恕罪，臣妾替小七向皇上赔罪，孩子还小，您别跟她计较。”贵妃当然是要帮自己闺女的。 “就是，小七才多大，能给她额娘绣个抹额就很不错了，皇上不要过于苛刻。”太后也出声帮禧瑞说话。 康熙冤枉，怎么就苛刻了，他只是问了一嘴而已。 “皇额娘说的是，朕也没有别的意思，小七很厉害了，都能给她额娘绣抹额。”再憋屈也得忍着，康熙气哼哼。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众人都没在意。 禧瑞很快就跑下去找几个哥哥姐姐要礼物去了，贵妃身边也多了一堆恭维的人。 徒留康熙自己吃喝，间或接收几个小嫔妃递来的秋波。 老父亲心情如何禧瑞不知道，反正她很开心。 以宴席的座次安排，禧瑞第一个就来到了大阿哥胤禔处。 几个皇子阿哥就数老大家人口最多了，一个嫡福晋和一个侧福晋都能出席，还有两个小格格。 禧瑞跑过去，胤禔很是上道，直接就把礼物拿了出来，“七妹妹生辰喜乐。” “多谢大哥哥大嫂嫂。”禧瑞化身成一个没感情的收礼物机器。 礼物拿到手也没功夫看，还有下一个呢。 身后跟着的人忙着帮她运送礼物，动作有序像是事先就排练过一样。 第32章 生日蛋糕 一圈礼物收下来，禧瑞满载而归。 再加上几位长辈们的赏赐，大大富了一把她的小金库。 作为小寿星，禧瑞让人把秘密准备了好久的蛋糕拿上来招待宾客。 一连串的蛋糕被小太监端上来，送到各人桌上。 其中唯一一个完整圆形的蛋糕被送到康熙的面前。 “皇阿玛，这是女儿亲自带着人在御茶膳房折腾了半个多月才成功的蛋糕，专门是用作生辰所食，皇阿玛尝尝看。”禧瑞献宝一般。 康熙看看自己面前这个与其他人不同些的蛋糕，再看两边太后与贵妃桌上没有蛋糕，领悟到了禧瑞的意思。 “这新鲜物要怎么吃？”康熙配合的很。 禧瑞跑上去，够不到桌案就使唤康熙抱。 与蛋糕一起端上来的托盘上还放着五根特制的细蜡烛。 禧瑞插上蜡烛，命人点上，然后自顾闭上眼睛，“愿：皇玛嬷、皇阿玛、额娘和小胖哥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许愿毕，吹蜡烛。 “这是……？”太后不解的问出声。 “寿星对着生日蛋糕点蜡烛许愿，愿望就能实现啦。”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也是一种寄托。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被禧瑞提到的几个都是心里暖暖的。 禧瑞忙着进行下一步，虽然少了唱生日歌这一环节，也还是很满足了，“好啦，可以切蛋糕了。” 禧瑞带着康熙，父女俩大手包小手，把蛋糕分成了四份。 皇太后、康熙、贵妃和禧瑞各一份。 禧瑞端着蛋糕分发，“皇玛嬷、皇阿玛、额娘快尝尝好不好吃。” “好，小七做的蛋糕一看就很好吃。”三人都是忙不迭的答应着，尝了一口后就被新鲜的口感所俘虏。 一口接一口的停不下来。 眼见着上首几位都尝了，底下人再忍不住蠢蠢欲动的手，端起盘子品尝这新鲜吃食。 这蛋糕做的还是很不容易的，系统商城里倒是有蛋糕成品，可禧瑞想要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吃就不好解释。 干脆自己做。 在系统商城里，用了积分把之前消耗掉的问答书给换回来。 先是问了蛋糕的做法，然后发现奶油的原材料里有吉利丁片。 无奈又问了吉利丁的提取方式，才算是搞定理论。 禧瑞拿着这点理论支撑，在御茶膳房里把几个做糕点的好手给折腾的不轻。 好在结果是好的，成功在生辰之前做出了蛋糕。 小小的出了一把风头，引得几位年纪还小的阿哥和公主都亮着眼睛黏过来。 禧瑞小手一挥，“御茶膳房已经能做蛋糕了，想吃的就叫人做。” 一众小阿哥、小公主欢呼。 接下来一段时间，御茶膳房里奶香就没断过。 康熙甚至会把蛋糕当作赏菜，赐给王公大臣，用以褒奖。 蛋糕的身价直线上升。 这些后续是禧瑞没有料到的，这会儿的她正在自己的小金库里清点收到的礼物呢。 贵妃在永寿宫里专门辟了几间厢房出来给闺女存放物件，这几年来收到的各种赏赐和礼物都放在这里。 禧瑞偶尔就要来清点一番，就跟那些喜欢数钱的人一样。 点着自己日渐增加的小金库，禧瑞满足的很。 “嘟，嘟嘟，嘟嘟嘟……”高兴的哼着歌，拆着礼物。 大哥送的是首饰，金灿灿的，“好看，不过估计是大嫂准备的。”老大一个立志要做巴图鲁的人，怎么可能会挑这些。 二哥送的也是首饰、衣料，样式更加中规中矩。 三哥送了几本书来，正适合要进学开蒙的孩子读。 四哥送的是一幅画，画的是小狗扑蝶。很是生动灵巧。 禧瑞眼馋四哥养的小京巴已经很久了，只是碍于额娘狗毛过敏才一直没能养成，每每只能望狗兴叹，偶尔去摸一把过过瘾。 五哥送的是风筝，之前禧瑞提过一嘴，说喜欢太后宫里嬷嬷给他做的风筝。 这次就送过来了。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放风筝的时节。”禧瑞还是好好把风筝放好，都是五哥的心意。 从送的礼物里就能看出这几个哥哥姐姐的为人，以及跟禧瑞的关系了。 老大、老二跟她年纪差有点大，关系不怎么亲密，老三好读书，老四喜欢狗，老五……不怎么靠谱。 …… 姐姐们送的都是些精美的小物件，禧瑞喜欢的紧，舍不得放在库里不见天日，都带回房间里放着了。 “小七。”禧瑞刚把东西都放下，门口就传来小胖哥的声音。 是的，小胖哥还是那个小胖哥。 随着年纪一起增长的还有身上的肉。 贵妃养孩子是真下血本，经过禧瑞之前跟康熙说的，教养嬷嬷又不敢再过多干预阿哥公主们的日常生活。 胤俄是真的见风长啊。 不说跟同岁的胤禟比，就是跟大他两岁的胤禩站在一起，那个头和身量也是能较量一下的。 “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要去上书房吗？”这时候阿哥们的课业挺严格的，禧瑞的生辰宴康熙给儿子们放了几个时辰的假，结束了还要回去上课。 胤俄这是已经回上书房了，中途又跑过来的。 “你逃课啊？”禧瑞猜测道。 可不是禧瑞乱猜，而是胤俄有前科。 刚去上书房那两年，熬不下去，经常和胤禟一起逃课。 被抓住了还有贵妃和宜妃护着。 贵妃本就不求胤俄有什么大出息，康熙自己也是这意思。 所以每次都是胤禟更倒霉。 “九哥没跟你一起？”禧瑞看看小胖哥后面没人跟来，还有些奇怪。 这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么今天单独行动了。 “我就是回来一会儿，马上就回去。”胤俄解释。 “你这儿还有蛋糕没有？我带点儿去上书房。”方才的宴席，胤俄的几个伴读没的放假去参加，自然就没吃上蛋糕。 他们兄弟回去上课，几张嘴一宣扬，在场的伴读都馋了。 胤禟和胤俄这俩被怂恿几句，加上本来就不乐意听课，很是麻利的溜号了。 禧瑞表示无语，让奶嬷嬷去拿了剩余的蛋糕就把人打发出去。 “走走走，赶紧回去听课，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别连累我。”禧瑞非常无情的跟小胖哥撇清关系。 拿到蛋糕的胤俄也不在意，高高兴兴的就回去显摆。 第33章 胤禔庶长子 禧瑞简直没眼看，她小胖哥这性子在一众皇阿哥里也真是算得上独一份儿了。 失笑着摇摇头，不再管他。 禧瑞想起另一件事，【六六，你说老大侧福晋这一胎能让惠妃得偿所愿吗？】 这可是这段时间里，宫人们私底下最最喜欢议论的话题了。 要知道，先前胤禔可是顶着多方压力，也不让侧福晋先生孩子的。 避子汤那是一碗接一碗，直喝到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连生两女。 惠妃的期望一再落空，宫外的明珠也插了一手才使得胤禔松口。 这不，那拉侧福晋那头，刚停了避子汤，调养了两三个月就怀上了。 到如今这时候，已然是将要瓜熟蒂落。 【宿主，我只是一个养老系统而已，隔腹断子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啊。】066发愁，宿主太把它当个人了怎么办？ 它只是一个懂了一丝丝人类情感的机器而已。 别什么都问它好吗，它很难的呀。 生活不易，禧瑞叹气，【好吧，难为你了，还是听天由命吧。】反正都到这时候了，答案很快就能揭晓。 自从005随着太皇太后一起消散，惠妃和004就多了几分警惕。 失去盟友后，惠妃的动作也不似之前那么肆无忌惮，到底是有些顾虑在。 惠妃年纪渐长，康熙也有意跟她保持距离，以至于她想要得到龙气反哺的途径少了许多，只能寄希望在儿子身上。 而从胤禔处想要得到龙气反哺，要么是让胤禔多亲近康熙，要么就是胤禔继位。 显然惠妃并不满足于第一条所能得到的龙气反哺，她更希望是第二条。 在惠妃的认知中，生下康熙的皇长孙无疑是一方好筹码。 因此，才对接连生下两个女儿的伊尔根觉罗氏诸多不满挑剔。 【老大要是有了儿子，不说皇阿玛会不会有什么想法，明珠一党肯定会趁机宣扬，或许会有大臣倒戈。】禧瑞已经知道，皇子的声望高了，就会蕴集更多的龙气。 龙气经由惠妃这个媒介反哺给004，会使得小时空内龙气流失，秩序混乱。 这可不是一个多好的消息啊。 【现在四哥才十二岁，还是个每天起早贪黑上学堂的小学童。】这么看来，最佳人选还得是太子。 太子只比胤禔小两岁，又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提上来跟老大掰腕子正好。 禧瑞做不到对老大家的女眷和孩子动手脚，那就按照历史上康熙的做法来好了。 胤禔和胤礽，一个长子、一个嫡出，康熙一手平衡玩得很溜。 这会儿胤禔长子出生，天平或许会倾斜，那么禧瑞要做的，就是帮胤礽加码。 而这个码从何而来，禧瑞也已经想到了。 趁着今天生辰，康熙晚上过来的时候。 禧瑞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太子今年也十六了，大哥跟他这么大的时候，大嫂都进门了。】商量重要的事，禧瑞还是习惯脑内交流。 就防着隔墙有耳。 康熙听着话，面色如常。 习惯了跟闺女之间的交流，康熙已经能无视周围环境了。 抬手举杯，用喝茶的动作遮挡口型，“太子妃人选何等重要，不容马虎。” 这么多年的练习，禧瑞自然看得懂这口型。 正是因为看懂了，才会无语。 虽然在禧瑞的强烈要求下，康熙没有对胤禛做出什么调整，只是对太子的宠爱也是一如既往。 如今的太子还是那个皇父心中，生母早亡需要关照，努力上进、天资聪慧的好孩子。 【老大孩子都快四个了，太子却连媳妇都没有。】 禧瑞不是康熙，她对胤礽的印象始终好不起来。 【你知道太子娶这个媳妇娶的有多难吗？】 因为康熙的挑剔，选了多年才挑好人选，结果人家姑娘的父亲在回京谢恩的路上病逝。 好好一桩婚事，添上一层白。 【我直接告诉您结果好了，太子媳妇是瓜尔佳氏。】禧瑞比康熙这个当人阿玛的还着急。 【汉军正白旗，和硕额驸石华善孙女，如今的福州将军石文炳之女。】 禧瑞的话如同打通了康熙的任督二脉，“对啊，朕怎么没想到！”由于激动，康熙忘了自己身处何方，直接脱口而出。 屋里候着的宫人纷纷站定，等着康熙示下。 禧瑞捂脸，没眼看啊没眼看。 不就是宝贝儿子的媳妇有着落了吗，至于这么激动。 “咳咳。”康熙反应过来，“朕突然想起了一些事而已。”摆摆手示意他们做自己的事去。 梁九功还有些疑惑，康熙却没打算跟他解释。 【老大那边有004在，不会看着他一直生不出儿子的。为了平衡，二哥的婚事要抓紧。】 禧瑞没有说石文炳的事，若是说了康熙不知道又要犹豫多久。 时间不等人。 康熙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当初005随着太皇太后消散之后，他能感觉到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那是因为混乱之力减少的原因。 那一遭也让康熙对004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而后让人去查了石文炳家，确定各方面都合适之后。 赐婚圣旨下达。 禧瑞向康熙提议，石文炳在福州办差，就不要让人来回奔波谢恩了，在那边磕头也是一样的。 就怕这提早了几年也改不了石文炳半路病逝的命。 康熙本来还犹豫。 等到乾东头所传来喜讯，胤禔的侧福晋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胤禔的长子，康熙的长孙。 这让康熙有了紧迫感，同意免了石文炳进京谢恩的流程，就为了早点让胤礽成婚。 经礼部、钦天监等多方协作，大清的第一例皇太子大婚顺利走着流程。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气呵成。 这些都被康熙有意压缩在了三个月以内，赶在年关之前完成。 大婚礼定在了七月初六，也算是给石家准备时间。 康熙三十年的年头，过的是很热闹。 几个孩子都是正闹腾的时候，又有大阿哥添丁、太子将要成家的两桩喜事在，皇太后都显得比往年更有精神些。 一大家子辞旧迎新的时候，还跟苏麻喇姑感慨，“要是太皇太后还在，一定高兴。” “是啊。”苏麻喇姑想起先主也满是怀念。 第34章 辞旧迎新 康熙听到她二位的对话也是感伤，“若皇玛嬷还在，看见保成将要成家，定然欣慰。” 上首坐着的两位与苏麻喇姑一起，怀念起太皇太后来。 底下禧瑞悄悄起身，向几个方向招招手。 阿哥公主的席位上，几人心照不宣的跟着离开。 一行九个人溜了，坐在上面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康熙疑惑，“干什么去了这是？” 宛如教导主任抓住了逃课的学生般。 梁九功笑着上前来解释，“回皇上、太后，宴席开始前，七公主来找奴才，说是一会儿有节目要表演给长辈看。” “为了搏长辈们一笑，还特意拜托奴才不要提早禀报，说是惊喜。”梁九功跟着禧瑞也学了不少新鲜词。 康熙乐了，“总是她鬼点子多。” “都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太后期待的也不跟康熙唠嗑了，就盯着门口看。 禧瑞事先买通了梁九功这个御前总管，很是顺利的要到了一间小屋子做准备工作。 跟着她一起出来的几个都兴致勃勃。 “快快快，皇阿玛肯定很快就发现我们离开了，不知道梁公公能拖多久，咱们快一点。”说话的是五阿哥胤祺。 他从小就因为养在太后膝下，五岁还只会说蒙语而出名。 这一次，他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表现，让皇玛嬷和皇阿玛都高兴高兴。 其他的弟弟妹妹都听话的加快动作。 换上一旁架子上的衣服，拿上道具，一支红火喜庆的舞龙舞狮队就成了。 由禧瑞分组，胤祺和胤佑一队，胤禟和胤?一队，套着一红一黄的醒狮。 两组舞狮之外，还有一支由禧瑞、胤禌、胤祹和胤祥组成的舞龙队。 三个五岁，一个四岁的娃娃组穿着统一的黄边红服，端的就是一个萌化众人。 另外，还有四公主举龙珠。 一行人准备好，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大殿去。 门口梁九功安排的小太监唱报道，“舞龙舞狮队到~” 候在门口的乐队敲锣打鼓。 四公主举着龙珠先进入众人眼帘。 禧瑞带领的舞龙队紧随其后。 再是两队舞狮。 好在保和殿的场地够大。 几个孩子在场上跑来跑去的，不怕撞到人。 四公主今年是十一岁，是公主里习武最厉害的。 由她举龙珠，真是灵活的很。 三队娃娃各种围追堵截也赶不上。 每次胤祺和胤佑组追上四公主，舞狮张嘴要衔住龙珠时，胤禟和胤俄这队就会来干扰。 典型的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哥哥们得到。 殿中人看着都是笑得合不拢嘴。 最后还是禧瑞看不下去，带着自己这一队去绕住胤禟、胤俄，才让胤祺和胤佑抓住机会衔住龙珠。 锣鼓声在龙珠被衔住那一刻停下。 胤祺和胤佑的舞狮口衔龙珠最后一个亮相，结束。 几人整整齐齐站列一排，“祝皇玛嬷、皇阿玛天天开心，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好！好！”太后和康熙皆是高兴不已。 几个孩子的祝福简简单单，却是最为诚挚。 赤子之心难得。 这一出彩衣娱亲很是成功，康熙和太后不再沉溺于太皇太后逝去的伤痛之中，真真切切的过了一次阖家欢乐的除夕夜。 上场表演的阿哥公主都得了赏，几位的额娘们与有荣焉。 其他孩子没上场的后妃恨恨的咬牙，又不得不笑着恭喜。 “阿哥公主们孝心可嘉，多亏了皇上教导有方呢。”惠妃就是最气不过的一个。 面上说着好听话，实则心里却是把禧瑞恨的不行。 满宫里就这个小公主鬼把戏最多。 生辰宴上来一遭，如今又来，生生夺去了她儿子和乖孙儿的风头。 真是让人厌恶。 【四大人，您神通广大，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好好教训教训这小丫头。】惠妃只能指望004了。 004却没打算如了惠妃的愿，【你老实点吧，为了让你儿子那侧福晋一举得男，我的能量消耗已经大于你们能给我的反哺了。】 【还说什么只要胤禔生下皇长孙就能更上一层楼，都到现在了，我一点也没看出来他上到几楼！你还好意思让我出手帮你教训小丫头，做梦去吧。】 004在时空管理局的系统排行里也是很靠前的，要不也不能成功叛逃。 能力绝对是有，因此在跟惠妃的关系之中也是强势的一方。 惠妃一个深宫妇人，深信鬼神之说，一直把004供着，轻易不敢反驳它的话。 被呲了一通也只能受着。 当初004和005两个一起叛逃，打的主意就是靠004卖力，005出脑子。 004的系统设定就是武力值强一些，无法改变。 现在005消散，004本来就不够聪明的脑子，再加上急躁，更是频频出错招。 要不是胤禔这一派还有个明珠在，004估计得被坑死。 发泄了一通，见惠妃不敢回嘴，004心情好了许多。 哼了一声，最后看一眼禧瑞‘005当初分析的时候，没说这小丫头有什么威胁，那应该就不用管，省得再添乱。’ 005只在它们刚来到这个小时空的时候分析过一次，给004说了几个重点人物，就怕说多了004也记不住。 几个重点004倒是没忘记。 一个太子，几十年屹立不倒。 一个四阿哥，未来的龙脉继承人。 一个八阿哥，胤禔势力的接班人。 还有一个就是十四阿哥，最后的竞争者之一，大将军王。 一共四个人，004记得清清楚楚。 没有禧瑞这个原本要早夭的小公主，也没有有名的草包阿哥胤?。 想了一圈，004放心的闭关休养去了。 殊不知，因为有了066和禧瑞这个变数，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如果禧瑞和066知道，她们趁机阴了一把005，让它提前消散，就相当于打掉了004的脑子，估计晚上做梦都会笑醒过来。 幕后大boss秒变超级兵的意思啊。 不过这会儿不知道，也不妨碍她玩儿的很开心。 自打能跑会跳，不用缩在永寿宫里后，禧瑞是想尽一切办法往外跑。 宫里能找到的玩意儿都已经玩腻了，开始带着兄弟姐妹们玩儿大的。 第35章 新年放炮 翌日，新年伊始。 禧瑞起了个大早，喊上小胖哥就先给额娘拜了年。 收到了第一笔新年红包。 简单的垫垫肚子后，跟着贵妃去了寿康宫给太后拜年。 这一早上整个后宫的妃嫔都齐聚寿康宫。 禧瑞收红包收的手软。 不管是太后还是后宫那些庶母们，都得给一份。 阿哥公主们可谓是满载而归。 至于拜过年之后的娱乐时间，禧瑞早就安排好了。 过新年嘛，怎么能少得了放炮仗呢。 炮仗历史悠久，禧瑞也不担心没得玩。 只是提前叫人做了一批小的，方便随身携带。 从寿康宫处拜过年，禧瑞就按耐不住了。 贵妃仔细给女儿检查，左边一个荷包里装点心，防着玩累了饿。 右边荷包里装些小的金银馃子，年节里支使宫人用的。 “那炮仗危险，让跟着的人去放就行了，你可别自己上手。”自家闺女这性子，贵妃是一百个不放心。 无奈她得留在太后身边走不开，只能让大宫女云叶跟着。 “嗯嗯嗯，额娘放心吧，我肯定小心。”禧瑞满脸写着真诚。 肯定小心点不被发现。 边上等着的胤?催促，“好了没，五哥他们都等着了。” 小阿哥是个急脾气，一早就被妹妹说的炮仗给吸引了，根本等不及。 “好了好了。”禧瑞跟额娘告别，跟太后告辞，转身跟着小胖哥去找其他小伙伴会合。 正好这会儿人都在寿康宫聚着呢。 除了上面几个自诩长大了，不跟小孩子玩儿的哥哥，还有几个始终是放不下拘束的姐妹。 其他人都跟着一起跑了。 阿哥里从五阿哥胤祺开始，一直到十三阿哥胤祥都在。 公主里倒是还多了一个跟禧瑞同岁的六公主。 一堆娃娃，一窝蜂的跑去了御花园。 没办法，前面住人的地方注定了人来人往，没有场地给他们玩。 御花园反倒是空了下来。 几个孩子都没自己放过炮仗，身边跟着的人不放心，一个个劝着。 “阿哥爷，您饶了奴才吧，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奴才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呐。”胤禟身边的小太监死命劝着。 禧瑞想想，这时候确实是这样，万一主子出了点什么意外，肯定是奴才遭殃。 之前胤?被王八咬那回不就是这样吗。 彼时自己尚且还没习惯这轻易就要人命的皇权，疏忽大意。 如今懂事了，还是别为难他们，这大过年的，都不容易。 “九哥，让他们先放给我们瞧瞧，别着急。”禧瑞隔着自家小胖哥喊。 “是是是，阿哥公主们先去万春亭坐坐，放炮仗的事让奴才们来。”小太监忙顺着禧瑞的话说。 年纪最大的胤祺自觉是哥哥，看了眼队伍里四五岁的几个小豆丁，同意了小太监的提议。 一行人转到万春亭落座。 万春亭地势高，可以俯瞰整个御花园。 胤祺和四公主哄着弟弟妹妹们安静看着。 底下小太监拿出各种样式的烟花炮仗来放。 几个自小就没什么娱乐的孩子高兴的不行。 禧瑞却是没一会儿就失了兴趣。 “云叶，我要装水的罐罐。”禧瑞想起来了，自己以前玩儿炮仗的时候，经常会把炮仗丢到小溪或者水池子里去。 等炮仗炸开，就会水花四溅，比平地上玩玩有意思多了。 “公主是渴了吗？”云叶问着就要给小主子倒水喝。 “不渴，不是喝的，要装水的罐罐，拿七八个吧，便宜的陶罐罐就好。”用来炸炮仗的，可能没几回就破了，还是便宜的好，不心疼。 云叶不明白小主子要用陶罐做什么，一头雾水的叫人去找。 皇宫大内，要找什么名贵的瓷器或许还容易些，不值钱的陶罐可不是哪里都有的。 云叶去了御膳房，拿了大碗、陶盆、陶罐、小陶缸，还有专门用力做腌菜的陶瓮。 叫了人帮忙一起拿过去。 禧瑞已经在等着了。 交代了方法，几个小太监给这些碗、盆、翁的都装上水，再点了炮仗丢进去。 一开始没掌握好诀窍，刚点着就丢进水里，水把引线弄湿，直接哑了炮。 “慢点丢，引线快燃尽了再丢。”禧瑞远程指挥着。 小太监听话的点了炮仗，拿在手上死死的盯着，引线快速燃烧，瞅准了时机往口子最大的陶盆里一丢。 炮仗入水，火星子已经灭不掉了，一阵白烟带冒泡，“嘭~！”水花直溅起半米高来。 “哇~！”这场面，把在场这些没见识过的人都惊住了。 “这个好玩，再来再来。”依旧是胤禟最激动，恨不得蹦上去自己点。 “安静坐好，再闹就让人把这些都收起来，不许玩了。”四公主生在翊坤宫，长在翊坤宫，最是能压制住胤禟。 底下人继续动作。 “罐口小的扔不准没事，小心别炸着自己了，一个炮仗而已，不值当。”禧瑞高声嘱咐道。 底下人感激的应着，有了七公主这句话，他们都放心多了，丢不准就丢不准。 又炸了几个陶盆里的。 小太监自觉顺手了，想挑战一下高难度的陶瓮。 陶瓮的瓮口不大，手里拿着点着的炮仗紧张，还真不一定能丢准。 这小太监运气不错，第一个就丢进去了。 炮仗炸开的声响较之陶盆要闷许多，水花也小不少。 “再试试其他几个。”胤?盯上了其他几个，不知道是不是响声也会不一样。 实践出真知，不一样的容器，炸的声响和水花都不一样。 几个娃娃在御花园围着这几个碗盆玩了大半个时辰。 直到各宫来人找，才依依不舍的跟着离开。 大年初一仪式多，阿哥公主们虽然还小，可也免不了要出席。 能玩儿这么一会儿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还没玩够的，那就得等下回。 当然，也有个大聪明，直接回去歪缠自己额娘，也让内务府找来了一些炮仗。 这些禧瑞是不知道的。 等禧瑞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五。 各种祭祖，大礼都差不多了，只有宴席依旧。 禧瑞正跟额娘、哥哥忙里偷闲，在院儿里晒太阳呢，突然“嘭~！”的水闷大响声从屋后传来。 母子三个和一宫的宫人都傻了。 第36章 胤禌受惊 “怎么了这是？”贵妃大惊，却在最短的时间里，第一个反应过来，把两个孩子护进怀中。 “元福海！”贵妃叫人。 “娘娘莫慌，奴才这就去查探清楚。”元福海利索转身离去。 阿鲁嬷嬷等宫人把三位主子团团护住，情况尚未明了，几人没有轻举妄动。 禧瑞在额娘怀里，最初的惊慌过后按耐不住的是好奇心，悄悄扒上额娘的肩膀往外看去。 总觉得刚才那声响有些耳熟。 元福海一路往后院探过去，可惜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反而是一墙之隔的外边儿，传来响动。 “回贵妃娘娘，咱们宫里一切正常，声响貌似是从后头的翊坤宫传出来的。”元福海回来复命。 听着自己宫里无事，贵妃这才放开两个孩子站起身，“你去看看，后面出什么事了。” “嗻。”元福海领命。 “额娘，咱们也去看看呗，不知道宜额娘那边出了什么事，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呢。”禧瑞怂恿着贵妃。 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知道，贵妃一指头戳上禧瑞的脑袋，“给我老实点，一会儿额娘自会过去看，你与你哥哥在宫里待着。” 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贵妃并不打算让孩子们掺和进去。 阿鲁嬷嬷给贵妃收拾一番刚刚惊慌之中乱了的仪容。 元福海急匆匆的身影再次出现，“贵妃娘娘，不好了。”死命克制着，元福海才忍住自己喊出声，直等进到贵妃面前，才跪下道。 “怎么就不好了，谁不好了？”贵妃忙问，后面宜妃哪儿可还住着个身子不甚康健的阿哥呢，别是胤禌不好了。 “刚刚那声响是九阿哥弄出来的。”元福海说不上来谁不好了，这事儿还牵扯上他们宫里的小主子。 “九阿哥弄来了炮仗，说是大年初一那天没玩过瘾，这回叫人送来了大炮仗。” “那大炮仗被丢进了翊坤宫的吉祥缸里，炸出了那声响动。” 元福海一点一点把事说清楚，“如今这时节，为了防着吉祥缸结冰，都是在缸下烧着火的呀，那热水炸的老高，铜缸声响又大。” “万幸是没伤着人，知道阿哥要玩的是炮仗，没人凑近，点炮仗那小太监跑得快。” 说到这里，元福海迟疑了。 “说！”贵妃急了。 “嗻。”元福海把头埋下，“那炮仗炸热水没伤着人，只是响声太大又突然，把屋里歇觉的十一阿哥给惊着了，翊坤宫里，这会儿十一阿哥都还哭不出声呢。” 贵妃头疼的捂住额角，难怪，难怪她说怎么没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这是被吓狠了，惊着了，哭都哭不出来了。 “禧瑞！”贵妃沉着声喊道。 大年初一御花园那一遭，满宫里谁不知道是七公主的点子，如今这点子让九阿哥闯了祸，连累十一阿哥惊了魂。 到时候追究起来，禧瑞难辞其咎。 “额娘。”禧瑞没再嬉笑，小脸上满是焦急。 走到贵妃面前认错，“女儿知错了，额娘快带我去宜额娘那儿看看十一哥吧。” “这不是妹妹的错。”胤?不干了，上来拦住。 “是九哥自己要弄个大炮仗丢吉祥缸里的，又不是妹妹让他丢的，为什么要怪妹妹。”胤?气得不行，想跑去揍老九一顿。 那天玩儿的时候就是他最着急，上蹿下跳的。 其他几个一起的兄弟姐妹都没怎么，就他还整出这些幺蛾子来，还连累了妹妹。 贵妃被拦停了脚步，永寿宫外又跑进来一个小太监，“贵妃娘娘，御辇往翊坤宫去了。” 御辇出行，那就说明皇上来了。 贵妃没时间跟胤?解释什么，想让蔡嬷嬷拉开他，“胤?你让开，额娘带你妹妹去请罪，一会儿就回来。” 不论今天这祸事，有几分责任出在禧瑞身上，永寿宫的态度都得摆出来。 翊坤宫里还躺着个受惊的小阿哥呢，禧瑞必须要去请罪。 否则，不说康熙会不会有什么惩罚措施，单就是那唾沫星子都能把闺女给淹了。 “哥，十一哥身体不好，宜额娘肯定很担心，我也担心。”禧瑞看着她小胖哥，她的话胤?还是会听的。 “那……那哥陪你一起去，要是皇阿玛要罚，哥替你。”小阿哥面对妹妹可是很有担当的。 贵妃见状也不拦了，直接领着两个孩子就往后去。 这会儿的翊坤宫已经乱成一团。 门口吉祥缸处的狼籍无人收拾，宫人都围在了胤禌的屋内屋外。 见到贵妃几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参见皇上，臣妾带着孩子来向皇上请罪，向宜妃妹妹赔罪。”一进屋，贵妃就在康熙身前跪下请罪。 禧瑞和胤?也跟着跪下。 “都是女儿的错，连累十一哥受惊，请皇阿玛降罪。”禧瑞对着康熙磕了一个头，又转向宜妃，“宜额娘恕罪。” 这会儿的宜妃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她的十一躺在她怀里面色发乌，嘴唇发紫，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康熙扶起贵妃和孩子，“先别急着请罪，等太医来看看十一再说。” 又喊着梁九功去催一催，“太医怎么还没来？” “皇上别急，奴才再去看看。”梁九功急得大冬天也一脑袋汗。 禧瑞走到胤禌床前，看着他那难受的样子，心里也不舒服。 太医的脚程没那么快，禧瑞怕这个命里早夭的哥哥等不到太医来就这么厥过去了。 【六六，帮我翻问答书，查一查要怎么救治。】众目睽睽之下，禧瑞不好拿出问答书来看。 好在系统商城出品的问答书，066可以代为使用。 066查问“过度惊吓”的救治方法。 屋里听得见这一对话的两人都满目期待。 【找到了，镇定，镇定类药物。】 【镇定安神。】禧瑞想着镇定安神的药品。 中药见效慢，或许针灸可以，但这里没人会。 【系统商城里有镇定剂。】006调出药剂的页面。 下面栏上标着：10积分。 禧瑞二话不说就选择兑换。 拿到药剂，可要怎么给胤禌喂下去又是个难题。 胤禌在宜妃怀里，禧瑞不觉得宜妃能让她给儿子喂药水。 眼看着胤禌的面色由发乌转向青白。 康熙坐不住了。 第37章 揍孩子 康熙走向胤禌，路上停下摸了摸禧瑞的脑袋和手，实则是把药拿到自己手里。 禧瑞反应极快，【内服药，直接灌下去就行。】 镇定剂是根据胤禌定制的用量。 康熙从宜妃怀里抱过儿子，先是掐人中，借着动作遮掩，把小管里的镇定剂灌进胤禌嘴里。 禧瑞没有选针剂，因为她不会用。 选了药剂要考虑的就是胤禌会不会无法吞咽。 【要是他咽不下去，就对着他的嘴吹气。把鼻子捏住，他的喉部自然会放开的，再把药水吹下去。】禧瑞远程指导着。 康熙照做。 这时候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多犹豫一分，这孩子就多一分救不回来的风险。 康熙捏了胤禌的鼻子，猛吸一口气就对着渡过去。 胤禌喉头滚动，药水下了肚。 一大口气并着药水一起灌进胤禌肚里。 【轻轻拍拍，给他顺气，那口气顺过来就没事了。】禧瑞紧盯着胤禌，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会儿他的脸色已经好看了点，没有继续青白下去。 康熙依言照办。 胤禌在康熙怀里慢慢缓过气来。 眼珠子动了动，张嘴“哇~”的放声大哭。 屋里屋外所有人听着这声哭，悬着的心才是落了下来。 宜妃当场就跟着儿子一起哭了。 翊坤宫大门处，梁九功扯着太医终于赶到。 紧着脚步来到胤禌屋外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师父您先等等，十一阿哥没事了，里头万岁爷正哄着呢，等阿哥静下来了再请太医进去瞧。”魏珠得了康熙示意，在外面拦着人。 不让进去打扰。 胤禌受惊过度，刚缓过来还是少折腾的好，反正已经没大事了。 等孩子在镇定药剂的作用下先睡着了，太医再看诊也不迟。 郑全在屋外候着，直到魏珠来领他。 胤禌在床上睡了，只是手还一直抓着康熙的衣袖不放。 “就这么看吧。”康熙吩咐道，省得再惊动。 “嗻。”郑全自然从命。 一番搭脉问诊，“阿哥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过后待奴才再开个安神汤的方子喝着，好好静养些时日也就没事了。” “当真无事了？胤禌刚刚那样吓人……”宜妃不满郑全就这么简单的用药。 儿子刚才明明就是要不行了的样子。 “无事了，下去开方子吧。”康熙打断郑全的解释和宜妃接下来的质问，直接打发人去干正事。 他知道儿子没事了，别再三句四句的吵着孩子。 “十一没事就行了，好好看顾吧。”康熙把儿子交给宜妃。 “你跟朕出来。”转而面对胤禟说话时，康熙就没那么好的脸色。 胤禟颤颤巍巍的跟着皇父出门，临出门前还往宜妃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额娘满副心神都牵在了弟弟身上，压根没给自己一个眼神。 小阿哥失落的犹如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丧眉耷眼的。 贵妃想了想跟着康熙一起出去了，把室内空间留给宜妃母子。 这边母子三人刚一踏出屋子，就听见院里梁九功急切又努力压低的声音传来，“万岁爷，使不得，使不得呀。” 禧瑞抬头看去，就见康熙不知道从那儿捞到一把笤帚，挥舞着笤帚把就要打胤禟。 胤禟也不敢躲，硬生生挨了几下，眼里包着泪珠。 梁九功又急又不敢上手拦。 康熙大发雷霆，谁敢去触霉头，整院子的宫人都跪伏在地，连呼：“皇上息怒。” 禧瑞动作比脑子快，越过额娘就跑到胤禟身前。 康熙猝不及防之下，一笤帚打在了禧瑞身上。 “嘶~”禧瑞抽痛，手却是把胤禟搂的牢牢的，半点也不肯松。 贵妃见女儿受伤，心也跟着针扎一般。 可做错了就要受罚，哪怕此事不是禧瑞直接导致，也是因她而起。 深宫里头，处处需谨慎。 不是小公主凭着一腔真心就能走的通的，多的是要撞了南墙才知道疼。 贵妃深知自己不可能一直陪着孩子们，所以不管再难、再心疼也得教会他们这些道理。 胤?回过神就跑到妹妹面前大张双臂，“皇阿玛别打妹妹，过年不打小孩的！” 康熙依然愣在原地，他没想到禧瑞会冲上来。 手里的笤帚举着，不上不下。 “禧瑞年幼无知，带坏了九阿哥，连累小十一受惊，皇上不必多怜惜，该是教会她道理的时候了。”贵妃不上去帮忙，就在一边劝康熙继续打。 胤?惊呆了，“额娘！”妹妹可是您的亲闺女啊。 贵妃不搭理儿子，只是看着康熙，眼神中带着鼓励。 康熙，“……”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孩子，其实刚打两下就后悔了，可一想到胤禌刚刚在鬼门关走的那一遭，又觉得胤禟不管教不行。 没成想禧瑞又凑上来，被他们这一打岔，手里的笤帚怎么也挥不下去了。 梁九功一直观察着康熙的神情，机灵的起身来拿走笤帚，“万岁爷，阿哥公主们还年幼，有什么做不好的您慢慢教导，莫气着自己的身子。” 梁九功比康熙本人还在乎他的身体健康状况。 康熙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你们两个知道错了没有？”康熙本也觉得这事儿跟闺女关系不大，是胤禟自己自作主张惹了祸。 只是眼前仨小孩抱成一团，他也不能只针对一个。 “我们知道错了，请皇阿玛降罪。”禧瑞和胤禟乖乖认错。 胤?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跟着认错。 康熙没管胤?，“有错就要罚，胤禟罚抄所有学过的课书五十遍，禧瑞……” 禧瑞还没正式进学，康熙愣了一下，“禧瑞罚抄三百千各五十遍。” 胤禟苦着一张脸，和禧瑞应下惩罚。 康熙揉了揉眉心，“都散了吧，朕也先回乾清宫了。” 过年期间一堆的事儿呢，康熙还得赶回去处理。 正好回乾清宫顺路过永寿宫，康熙就抱着禧瑞往外走。 “没事吧，刚刚阿玛打到哪儿了，疼不疼？”康熙轻声询问。 “没事。”只是左手手臂挨了一下，有条红痕，回去用药敷一敷就没事了。 康熙吩咐梁九功去取上好的药膏送去永寿宫。 “下回再遇到这种事，躲远一点儿就好，别凑上来。”康熙再怎么也没想过打闺女。 儿子皮糙肉厚的挨两下没什么，闺女可不行。 第38章 系统空间 “我会努力不让下次出现的。”禧瑞的情绪低落。 康熙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永寿宫几步就到了，禧瑞下地，头一次从表情到仪态都正正经经给康熙行礼，“恭送皇阿玛。” 康熙看着别扭又无能为力。 有些事只能禧瑞自己想通，别人帮不了她。 永寿宫里所有人都看出了小公主心情不好，贵妃下令不许人去打扰，她相信，闺女能想明白的。 禧瑞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待着。 【宿主，你还好吗？】066试探问道。 “我没事。”禧瑞语气淡淡。 “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十一哥身体不好，那天放炮仗的时候，离得最远还得捂耳朵。”禧瑞还是有些自责的。 没想要害人，可胤禌因为她弄出来的炮仗受惊是事实。 “我是不是不该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注定无法顺应时代，强捧遭天谴。 【这哪里是你的错了，大年初一那天胤禌捂住耳朵也玩的挺开心的呀。】066劝着。 【而且要说顺应时代，那你来这么一遭是为了什么？为了看康熙晚年依旧殆政？为了后继之人仍然为收拾烂摊子，夹在祖孙两代之间苦苦支撑？】 066越来越清晰的情绪起伏着，【还是为了，大清结局依旧，百姓苦难如故。】 禧瑞一怔。 这几年里，她玩遍了紫禁城，沉溺在吃喝玩乐之间。 细数下来，竟是除了天花再也没什么有用的。 危机意识真是越来越薄弱了。 【是啊，怎么能为了这么点小玩意，就否认所有呢。】 如今的牛痘不就救了那么多人吗，自己现在的积分收入可就指着这么一项来源呢。 禧瑞重新打起精神，翻开了积分栏。 目前所有积分数：。 【好多好多嘿嘿嘿！】禧瑞仰倒在床上，像是数钱数到手抽筋似的开心。 这么多积分，都是这几年一点一点攒的。 【六六，你不是来养老的，你是来报恩的吧。】禧瑞觉得再没有比她这个更好的系统了。 又没什么任务，还完全是吃草挤奶型的。 她这金手指开得赢麻了呀。 【哼~你才知道我的好吗？】066傲娇。 【好！六六你实在是太好了！】 禧瑞盯着那条积分数，一遍又一遍的数，【个，十，百，千，万，十万……】 这一个个数字让禧瑞深深的沉迷着，先前那点愁完全给抛之脑后了。 天花的任务中，每成功接种一个人就是一点积分，大清上上下下，百姓有万万之数，一举就富了禧瑞的积分。 这几年又没有什么重大花销，都是些日常的小物件，没花多少积分。 【镇定剂10积分，挺便宜的，那我这些积分岂不是能用很久？】禧瑞觉得靠着这些积分，说不定真能养老了。 【那倒也不是所有东西都这么便宜，要看分类。】066往后翻出系统商城，给禧瑞看那些不便宜的。 “嘶~”禧瑞倒抽一口凉气，“抱歉，是我冒昧了。” 那些一串一串的数字，看得禧瑞眼花缭乱。 “刷”一下就盖掉不看了，她不想接受自己一下子变得贫穷的事实。 【安啦，咱们这些积分还是够用很久的。】066安慰禧瑞。 重新翻找出系统商城，这次都是些有意思又用的起的。 “系统空间！”禧瑞惊呆了。 这穿越良品啊，居然在系统商城里出现了。 【是的，系统空间，有小的储物空间，只能存放没有生命迹象的东西。】066再一次充当起说明书。 【还有空间稍大些的，不限制存放种类，就是所需积分多。】 006介绍一样，禧瑞面前就出现放大的物品格。 【储物戒指，商品介绍：一立方米、五立方米、十立方米……（只可存放无生命迹象之物。）兑换所需积分：100积分，500积分，1000积分……】 禧瑞往后划，这储物戒指肯定是比不上空间有用的。 【储物空间（可升级），商品介绍：可存放一切物品的系统空间，初始空间为一立方米，兑换所需积分：积分。】 …… 066调出商品详情给禧瑞看，【这是储物空间的内部，宿主可以看看再决定。】 禧瑞凑过去看，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出什么花样来，“这……五彩斑斓的……黑？能看出什么？” 066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切错了。】 【那是最低阶的一立方米储物空间，只有空气，其他什么都没有，一立方米也弄不出白天黑夜。】 066再切出来的画面是一个一百立方米的空间，有日月星辰和遍地草坪。 【这是升级版的储物空间，一百立方米，基本成型的小空间，原价，现在购买可以打九八折，心动不如行动哦。】 禧瑞：“……” 努力忽略066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推销词，禧瑞确实是挺心动的。 小手一挥，“那就买！” 积分扣去，【花费，兑换一百立方米储物空间（可升级），剩余积分。】 机械音落下，禧瑞左手手腕内侧一热，一颗芝麻大小的红痣出现。 不用066指点，禧瑞集中注意力，下一瞬就消失在房里。 现身于一百立方米的空间之中。 放眼望去，只有草地。 “空气比外面的好。”禧瑞深吸了几大口，感觉人都轻松了许多。 【那可不，时空管理局出品，必属精品！】066以一个扫地机器人的形象出现在禧瑞面前。 “六六？这是你吗？”这是禧瑞第一次见到066的实体，有点不敢相信。 【是的，这是我目前的形态。】扫地机器人来到禧瑞脚边。 禧瑞满头黑线，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066原本摆动欢快的小机械脚停住了。 【宿主，你是不喜欢我了吗？为什么要躲？】066的声音略显哀怨。 禧瑞：“……” “我不是故意的， 你相信我。”这只是条件反射，看见扫地机器人就让开，免得打扰它工作。 【真的吗？】066迟疑。 “当然！”禧瑞语气坚定。 坚决不能说是被这造型给雷到了。 第39章 蒙古来客 066勉强接受了禧瑞的解释，【好吧，相信你一次，这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造型，是不是很惊艳？】 禧瑞：“呵，惊艳……太惊艳了，简直让人耳目一新。” 【那可不，我可是专门做了功课的。你之前那个小世界里，好多人家都有这种机器，整个屋子到处跑，就跟巡视领地一样，可霸气了。】 066颇有些臭屁道，【我觉得很符合我系统界一哥的气质。】 禧瑞：“……” 对不起，这种时候最好不笑，但是真的忍不住。 “哈哈哈还一哥呢，你顶天了也就算是个六哥吧。”禧瑞笑得停不下来。 “你这是扫地机器人，专门打扫卫生用的当然要满屋子跑了，这跟霸气沾边儿吗？” 这下换成006傻了，它原地转着圈的观察自己的新造型，【这……这玩意儿是扫地的机器人？你没驴我？】 禧瑞没回答，只是笑得更大声了。 066羞愤离开，并趁着禧瑞还没有熟练操作，把她踢出了系统空间。 禧瑞落在床榻上，无论怎么喊，066都没再回应。 明显的恼羞成怒。 “可惜了没有相机，这可是六六的黑历史啊，留下来多好。”禧瑞打算回头去翻翻系统商城，换一个相机或者留影机回来。 “咚咚咚~”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公主，该用膳了。” 是瓜尔佳氏的声音。 禧瑞回过神来，看了眼窗外已经西斜的太阳，是该用晚膳的时辰了。 “就来。”回应一声，禧瑞下床往门口去。 屋外候着的宫人，眼见着小公主不似之前回来时的神情，纷纷松了一口气。 贵妃和胤?在小厅里等着。 “哥哥不回阿哥所吗？”禧瑞还以为她小胖哥一早就回阿哥所了，毕竟今天已经在后宫浪费了许多时间。 胤?不甚在意，“过年期间，上书房的师傅们还是手下留情的，课业并不多。” 主要是胤?不放心妹妹。 “那感情好啊，还能多陪额娘一会儿。”禧瑞没提下午的事，已经想通了，就不会再困扰她，也就不必要时时提起。 尤其是这少有的团聚时刻。 贵妃一见闺女的状态就明白了。 “是啊，你们兄妹多陪额娘一会儿，额娘就很满意了。”贵妃所求不多，唯有一双儿女平平安安。 先前是看着女儿被养的天真，对人不设防，想一出是一出，总怕生出事端。 如今看女儿像是想通，贵妃放心许多。 “小七这几天就好好待在永寿宫里，把你皇阿玛罚的三百千给抄了，别总想着往外跑。”贵妃让人去把罚抄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 禧瑞没反驳，她本来也没打算再怎么样。 贵妃满意了，“这几天乖些，过几日蒙古科尔沁部来客，宫里有的热闹瞧呢。” “蒙古科尔沁部？谁啊？”禧瑞和胤?都好奇的抬头。 贵妃就知道，自己家这两个都是爱凑热闹的主。 “是科尔沁部的一等台吉，班第，博尔济吉特氏。” 大清与蒙古各部交好，互有往来很正常。 可这人值得贵妃道一句蒙古来客，说明不简单。 【班第？那不是纯禧的额驸吗？】禧瑞想起来了。 【现在是康熙二十九年，好像就是大姐姐出嫁的年份。】 想到了这点，禧瑞为了到时候能去凑热闹，可谓是半分都没懈怠。 终于，在博尔济吉特氏等人进京前抄完了书，得了贵妃解禁。 禧瑞第一时间跑去兆祥所。 大清阿哥满五岁就要搬到阿哥所居住念书。 公主们则情况不一。 像禧瑞这般，额娘位份高，本身又受宠些的，晚几年再搬也没人说什么。 而与禧瑞同岁的六公主，却是已经住进兆祥所。 禧瑞熟门熟路的来到大公主的院子。 这会儿几位姐妹正好都聚在一起，见到禧瑞过来，公主们都起身相迎。 没办法，谁让禧瑞是这几个公主里唯一一个有品级，有封号的公主呢。 不客套行礼就算了，迎一迎还是要的。 “小七快来坐。”大公主招呼着禧瑞坐到她身边的位置上去。 禧瑞依言走过去，“早几日便听额娘说了，这会儿才过来，大姐姐可别生气。” 大公主笑起来，“怎么会。”都知道禧瑞被罚了的事，贵妃拘着人，她们才没去找。 “小七来的正是时候，明天准姐夫就要进京，今儿咱们可要好好陪陪大姐姐。”四公主调侃道。 成功惹得大公主红了面颊，抬手欲打，“好你个小丫头，说到我头上来了，什么准姐夫，看我不打你。” 四公主赶紧避开，连连讨饶。 兆祥所里气氛正好。 商量着等明日班第进京，晚上康熙设宴接风的时候，要怎么考察这个准姐夫。 …… 大公主是康熙的养女。 康熙早年那几个孩子是生一个，没一个。 直到大公主收养进后宫，后来的胤禔、荣妃的二公主等才养活。 宫里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大公主有福，带住了弟弟妹妹们。 自然，大公主的一应待遇也都很好。 当初太皇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对这个孙女也很是疼爱，三不时五就把大公主叫去慈宁宫，陪着说说话。 赏赐更是不用说。 这回大公主适龄择婿，太皇太后虽不在，可太后还在，她的生父常宁也不会全然不管。 翌日，班第入住驿站。 简单修整就要进宫拜见。 不止是康熙处，还有寿康宫的太后也得去拜见。 几位公主都等在太后宫里。 满人家的姑奶奶没太多顾忌，大公主大大方方的就坐在位子上。 班第跟着宫女进内，不敢乱看先行参拜礼，“博尔济吉特氏，拜见太后。”说的是蒙古语。 康熙已与班第初步定了两方婚事，太后看着这故乡来的儿郎，想着又将结亲，那是越发的和气。 “快快起来。”太后高兴，让人赐座。 位置就在大公主对面。 班第坐定，一抬头就把大公主看了个真切。 这个草原来的汉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古铜色的皮肤并不显脸红，只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局促。 大公主低头微笑。 太后这个中间人做的很到位，没让俩孩子尴尬，循着话题问班第。 大公主都不用开口，就把未来夫婿家里里外外都了解了。 第40章 纯禧额驸 班第在内宫里被层层盘问。 或许是上了年纪的人都有些热衷这些事吧。 太后难得的找到了乐趣。 跟着后来的恭亲王福晋与庶福晋一起，把班第问的止不住紧张。 待到前边来人通传，说晚宴已经准备好，请诸位移步的时候。 正是救了班第于水火之中。 “行啦，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咱们就走吧。”太后由着人扶起，乌泱泱一群人簇拥着往保和殿去。 她老人家还是不为难小伙子了。 “老五媳妇儿，你们跟着我。”太后招呼上恭亲王福晋和庶福晋，走在最前面。 也有给后面的小年轻留空间的意思。 几位公主也都是懂事的好孩子，拉拉走走着给大姐姐与准姐夫腾地方。 “公主……”周围人多，又是头一回见面，班第张了张嘴只是轻唤出一句。 “草原儿女多爽朗，台吉无需多虑。”大公主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大后是要联姻蒙古的，做足了心理准备，这会儿倒是比班第看着稳当多。 大公主这话一出，班第就明白了，她并没有不愿意嫁给自己。 “是，草原儿女爽朗明媚，公主去了也一定会喜欢的。”班第没有再含糊，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求娶公主。 大公主没有不愿意是最好不过的。 寿康宫距离保和殿不远，两人一路也来不及说上几句。 出了慈宁门，再过隆宗门就看到保和殿了。 殿内的声响已经传出来。 殿外值守的小太监瞧见来人忙进去通传。 康熙与一众王公大臣起身相迎。 “恭请皇太后金安。” “免礼，都坐吧。”太后被康熙送入席位。 身后跟着的人依次入座。 今天这宴，算是给未来女婿接风，康熙特旨允准众皇子公主们一起参加。 班第一入席，公主们已经见过倒是不着急。 第一次见面的阿哥们纷纷围上去，当然除了太子。 老大胤禔提着酒壶过去要跟班第拼酒，“蒙古儿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今日时机正好，台吉来与我等比一比这酒量，也好让我们兄弟见识见识。” 胤禔是大哥没错，可大公主也是他的姐姐。 姐弟俩从小相处没什么不愉快，反而大公主时常关照弟弟们。 如今大姐姐出嫁在即，这未来姐夫人选他们没办法插手，但是考察一番还是可以的。 果然，上首坐着的康熙看见了并没有说什么。 小舅子考验姐夫，再正常不过了好吗。 “爷，您要不也过去瞧瞧？几位阿哥可都在那儿了。”太子身边跟着的何柱想劝主子一起去。 无奈胤礽不为所动。 “不过一个小小台吉，老大他们愿意凑上去就去，与本宫何干。”太子不动如山，照旧喝着酒。 何柱见劝不动主子，也只能闭口不言。 他家主子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不想理会一个台吉而已，想来也没什么关系吧。 何柱在心里安慰自己。 这会儿确实是没什么关系，康熙见宝贝儿子没跟兄弟们一起，反而孤零零一个人坐着喝酒，招呼着人跟自己说话去了。 禧瑞看着一阵无语。 【乌兰布通之战上俩父子闹的那一场这么快就过去了？】禧瑞跟066感慨着，真是矛盾产生和化解只在一念之间啊。 康熙笑容一僵，自己病重之时，太子毫无忧思的神情再次浮现。 正巧太子举杯敬酒。 康熙只觉入口的酒液变的涩口了些。 “你几个兄弟们都在那边喝酒呢，保成也别总是陪阿玛喝酒，去与兄弟们喝几杯。”康熙委婉的让太子下去。 太子显然没料到皇阿玛会这么说，愣了一下，赶紧调整，“皇阿玛说的是，儿臣这就去。” 康熙喜欢看到手足情深，这点太子很清楚，没察觉有什么异常。 班第那边已经围满了人，不止是几个皇阿哥，还有恭亲王常宁府上的几个小阿哥也都在。 大公主这兄弟多的很。 班第艰难招架这些身份尊贵的小舅子们。 先是胤禔拉着划拳行酒令，又是胤祉提议赋诗对对子。 一场晚宴下来，班第没怎么闲着，光喝酒了。 再是草原来的汉子也吃不消这个灌酒法呀。 最终，班第是被抬着出的皇宫。 一众阿哥们这酒量远没法跟班第相比，一个个也是思维迟缓着被扶着回了住处。 这一场拼酒在康熙看来就是双方友好的互动。 双方把事摆在明面上这么一过，赐婚就要提上行程了。 当然，在正式赐婚之前，还有一个步骤。 那就是，册封！ “……兹仰呈皇太后慈谕，册封大公主为和硕公主，封号纯禧……” 继禧瑞之后，大公主也有了封号。 只不过她的这个封号，意味到底不同了些。 紧随册封圣旨之后的，就是赐婚圣旨了。 梁九功亲自去了驿站宣旨。 得亏班第酒底子好，才没闹出，圣旨临门，当事人还醉倒在床的事来。 “有劳梁公公跑一趟。”班第上道的给梁九功塞了个荷包。 “我这边有些东西想送进宫给公主，不知梁公公可方便替我转交。”班第知道宫里公主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跟自己私传物件。 正好通过梁九功，也相当于就是在康熙面前过了明路。 那自然就不会落人口实。 梁九功还是头一次听着这种请求，微愣，“这……自然是可以的，额驸只管放心，物件儿定然送至公主面前。” 梁九功到底是康熙身边的红人，主子的心思总是能揣摩几分。 康熙显见的对这桩婚事很满意，那他给这位准额驸个面子当然也无伤大雅。 总归东西带进去了还要经过康熙。 两人心照不宣的达成共识。 …… 乾清宫里，康熙看着桌案上的包裹，“这是班第送给纯禧的？” 这小年轻的把戏，康熙觉得挺新奇。 “回皇上的话，这确是额驸送给公主的物件儿。”梁九功也陪着康熙一起蜜汁微笑。 “罢了，他们年轻人之间送个物件儿，朕就不干涉了，都是要成亲的孩子，不管了，送去兆祥所吧。”康熙摆摆手，放过了这个包袱。 实在是他也不好意思看他们小夫妻之间的秘密。 第41章 国土不容分割 小情侣之间这个充满青涩爱意的包袱被送往兆祥所。 魏珠亲自捧了出去的。 在乾清宫门口碰上了禧瑞，“魏公公这是要去哪儿呢？” 禧瑞正巧来找康熙有事，见魏珠一脸笑，顺嘴一问。 魏珠打了个千儿，“给禧瑞公主请安，奴才是奉命去兆祥所送东西的。” “嗯？”禧瑞被勾起了好奇心，“兆祥所？给哪位姐姐的？” 不应该呀，皇阿玛现在挺注重一碗水端平的，送姐姐的东西自己不可能没有啊。 魏珠笑中有深意，“不是皇上的赏赐，是未来额驸送给纯禧公主的物件儿，特特请了师父送进宫的呢。” “哦～原来如此！”禧瑞懂了，挥挥手放魏珠赶紧去送。 自己可不能耽搁姐姐姐夫促进感情。 扭头跑进乾清宫里去，这里头不就有一位现成的知情人吗，想知道什么问问不就行了。 禧瑞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快步走进乾清宫。 “皇阿玛，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简单一个蹲礼，禧瑞忙不迭起身凑过去。 “刚刚在外头碰上魏公公了，说是我那准姐夫送了东西进来？”禧瑞一脸八卦，“皇阿玛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实在是太久没见到这么纯情，像是学生时代互传小纸条时候的操作了，禧瑞半是怀念半是好奇的打听。 “想知道？”康熙饶有兴致的逗闺女。 “嗯嗯想！”禧瑞点头如捣蒜。 “问你大姐姐去。”康熙一盆冷水就泼了下去。 禧瑞目瞪口呆，这人还能再恶趣味一点吗，“我要是能去问大姐姐，还用得着在这儿？” 这时候的姑娘本就脸皮薄，自己还没那么不长心眼，问到人跟前去。 “禧瑞公主，万岁爷没打开那个包裹瞧过，是原封不动给纯禧公主送过去的。”梁九功给禧瑞上了一碗牛乳花生茶，并几块糕点。 “真的？”禧瑞犹自狐疑。 “哼！”康熙冷哼一声，不屑辩解。 梁九功贴心的替主子分忧，“小殿下哟，奴才哪儿敢骗您呐。” “万岁爷英明神武，也不是那等会拆人小两口包裹的人呐。”不得不说，梁九功话术一流。 禧瑞小小的翻了个白眼，不接他这彩虹屁。 “算了，不说这个，我来可是有正事的。”禧瑞拍拍手上的糕点碎屑。 梁九功识趣的退下。 殿内只剩下父女两个。 “有什么正事？”康熙放下奏折，认真的听闺女说。 “我也要去蒙古。”禧瑞强调，“不管是送大姐姐出嫁，还是出巡，反正我要跟着一起去。” 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禧瑞还从来没出过远门。 这一次她听额娘提起，就先一步来预定随行名额了，反正她要跟着去。 康熙想了想，五岁也不算是很小了，而且看闺女这样子是非去不可。 “带你去可以，不过得保证，不许乱跑。”草原上一望无际的，把孩子撒出去容易，要找可麻烦。 “成交。”禧瑞小手迫不及待的击上去。 康熙并不是很相信她，“你要是乱跑就会被你额娘拘在身边，到时候可别指望朕来救你。” 警告的话得说在前头，要不然就起不到警示的作用。 禧瑞吐了吐舌头，自家额娘的功力，她还是很了解的。 “此次出巡，朕有正事在身，没时间一直盯着你，但会找人跟着你，到时候别任性甩掉他们。”康熙叮嘱着。 给闺女找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忠心也是毋庸置疑，能保证禧瑞在蒙古来去自如。 “放心，我懂。”她可是很惜命的好不好，才做不出甩掉护卫自己跑这种事呢。 再说了，康熙三十年，禧瑞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一件事，多伦会盟。 这是乌兰布通之战后，为了稳定北边而举行的。 想来康熙到时候也该是没空管其他的。 “到时候，我就跟着哥哥们，不乱跑。”禧瑞保证。 这次出去，她可是要好好带着四哥转转，让他着重感受一下草原的美好，看他还能不能再轻易的把那么多土地给割出去。 后世流传的几大条约里，人们大多不熟悉清朝这几个。 禧瑞想想自己当初了解的时候，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割让国土面积不愧是一脉流传下来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禧瑞嫌弃的眼神转向康熙。 还有这个也是。 “二征噶尔丹，皇阿玛应该看出火器的重要性了吧。”禧瑞想想就生气，早就说了火器的重要，还放了几个小视频。 没想到，还是这么个结果。 【宿主，咱们找的视频都很后世了，跟这时候的完全不像，这没多少现实感很正常。】066马后炮般出声提醒。 【你现在说有什么用。】禧瑞气的想拆它零件。 066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嘿，我也是才想起来。】 禧瑞无语，“算了，也不只是这点原因。” “这兵部、火器营、户部等多少人员在，改良军备没那么简单。”不仅仅只是掌权人一句话的事。 “戴梓，清朝早期的火器制造家。”禧瑞给出了一个人名。 如今外面沙俄与噶尔丹纠缠不清，为了不让沙俄支援噶尔丹，康熙才应下沙俄对中俄边境线的划定。 “抓紧研制火器，练兵。”八旗子弟的战力越来越低可不行。 接下来还有第三次亲征噶尔丹，练兵不容懈怠。 还有沙俄那边，“都是金银呐！”禧瑞想想就心疼。 多好的宝地，就这么分给了别人。 “什么金银？”康熙没明白她这突然的一句。 “沙俄那边，都是金银矿，咱得去拿回来呀。”对的，就是拿回来。 中国领土不容分割。 肯定得拿回来。 “真的都是金银矿？”康熙都惊了，他从来没听说过。 原想着边境荒凉，朝廷也管不了那么远，分了就分了，能牵制噶尔丹就很好了。 之前索额图谈判回来，康熙还赏了他的。 “就算没有金银，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割让国土啊。” “朝廷又不是没人，养着八旗子弟整日遛鸟听戏，放出去守卫边疆多好。”不是游牧民族吗，怎么治理草原难道不是得心应手？ 既解决了人员冗杂，又能掌控边疆，这每月分出去的钱粮好歹也得冒出个水花来吧。 第42章 八旗子弟 清朝的八旗制度在早期确实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经过几代更迭，八旗子弟凭借祖宗福荫，终日游手好闲，成为朝廷蛀虫。 “八旗子弟现在还有的救。”禧瑞真心建议。 大清把八旗子弟捧的太高了，什么都不用做，照样吃喝不愁。 这个制度由来已久，禧瑞想劝康熙下定决心整改，只能说的清楚些。 “如果不整改，清朝八旗战力从现在开始就会走下坡路。” “本朝是可以打赢，可四哥不擅武，直到四哥的儿子接手后，骄妄自大，胜仗倒是还能打，却也不得不说是纯靠人数优势了。” “甚至于……再下一代皇帝，呵呵！”禧瑞想想就觉得可笑，“起义军都能打进皇宫了！” 禧瑞伸着手，手指向屋外，“就那在隆宗门匾额之上，一群乌合之众冲进紫禁城，一箭射上隆宗门匾额。” 简直就是一巴掌扇在你爱新觉罗氏的脸上。 禧瑞看向康熙，没把话说出口，意思却表达的很明显。 “那可是隆宗门啊，已经是接近紫禁城的中轴线了。”禧瑞手指着的就是隆宗门的方向，“整个皇宫里多少守卫，结果呢？” 能在紫禁城里当差的，都是八旗子弟，皇帝心腹。 康熙定定的望着禧瑞指的方向出神，“八旗子弟？” “当时的皇帝倒是运气不错，正好不在宫里，事情发生之后，留下了匾额之上的箭头，用以警示后人。” 禧瑞笑容玩味，“警示后人啊！到底是警示了些什么呢？” 各地起义四起，随后外敌入侵，一桩桩一件件，比之隆宗门上的箭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警示的作用何在？ “那无能子孙是……老四的孙子？”康熙排着辈分，老四儿子的下一任皇帝，那就是他的曾孙。 “那关四哥什么事？”真是什么好的都轮不着他，一有什么不好就先找他的问题。 整个一爹不疼、娘不爱，无辜可怜的小白菜。 “虽然那是四哥的孙子，但四哥连儿子都管不到，被坑成那个样子，更别提孙子了。”想想就冤好嘛。 儿子一上位就各种推翻他的政令，让他多年心血毁之一炬，结果孙子干的破事儿还要推锅到他头上。 没天理了。 康熙：“……” 老四这会儿自己都还是个小子呢，别说儿子孙子的了，就连媳妇儿都还没影儿呢。 他能怎么办，当然只能找老四算账了。 “子不教，父之过。”康熙也只能这么说。 曾孙子是管教不到了，那就得找他祖宗去。 禧瑞要被他气笑了，“您自己个儿屁股都没擦干净呢，还去说人家。”你自己的儿子也不见得教的多好。 在禧瑞面前，康熙的底气显得没那么足。 毕竟这位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干了些什么。 康熙说不出什么话来，禧瑞也没紧抓着不放。 “这底下儿子一大串，别老盯着四哥一个人，这会儿人家就是个安安分分的读书郎。”而且后期要不是你这么能整事，说不准人家就一直安分下去了呢。 禧瑞努力的给胤禛争取。 本来就是个敏感的性子，再给康熙这么一弄，明里暗里的观察监视，不利于青少年身心发展。 “哼，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康熙傲娇一哼。 禧瑞陪着笑脸。 还想再劝劝的，门口传来梁九功的声音。 “奴才给大阿哥请安。”梁九功的声音比往常略高些，也是提醒殿内人的意思。 “大哥来干什么？”禧瑞疑惑。 “估摸着跟你差不多。”康熙猜测。 嗯？跟她差不多？ 也是为了去蒙古？ “万岁爷，大阿哥求见。”梁九功进内通报。 “让他进来。”康熙一摆手。 禧瑞继续吃她的糕点。 梁九功给她换上来一盏温度正好的牛乳。 胤禔迈步进殿，已经被提醒过知道殿内有谁，“儿臣参见皇阿玛，七妹妹好。”笑着给禧瑞打招呼。 “大哥哥好。”胤禔性子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不提他那点子渣属性，禧瑞觉得相比起胤礽，还是胤禔更好相处些。 “大哥哥也是来皇阿玛这里找吃食的吗？”禧瑞说着拿起一块糕点朝着胤禔走过去。“大哥哥尝尝看，皇阿玛这儿的糕点可好吃了。” 胤禔笑着接下。 他如今是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见谁都乐呵呵的，尤其是见到太子的时候，那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 惠妃还因为康熙紧跟着给太子赐婚有些不满意，胤禔却是没理会他额娘那些酸话。 反正他儿子就是生的比太子儿子早。 太子得叫他一声大哥，太子未来的儿子也得叫他儿子哥哥。 胤禔表示很满意。 “皇阿玛这儿的糕点好吃，大哥那儿也有好吃的糕点，七妹妹喜欢吃糕点，改天大哥叫人给你送些新鲜的过去。”对着小妹妹，胤禔态度蛮好。 不等禧瑞说话，胤禔又道，“是你大嫂琢磨出来的，两个小格格挺爱吃，你也尝尝。” 这么一说，禧瑞就不好拒绝了，“那就多谢大哥哥大嫂嫂了。” “好了，老大来是有什么事吗？”康熙等他们兄妹商量完吃食才开口，对于胤禔的来意，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皇阿玛，儿臣来是想请旨送嫁大姐姐的。”果然没出康熙所料。 纯禧公主出降，康熙不可能亲自送嫁，出巡的路线也是要经过严格规划的，不像送嫁只有一个目的地。 盘算诸皇子的年纪，最适合送嫁的莫过于胤禔，只是他既来请旨，康熙就不得不再好好想想。 “朕有意巡幸塞外，保清不随行左右而要去送嫁？”随圣驾出行可是个露脸出头的好机会，康熙想看看胤禔怎么选。 禧瑞悄悄在一旁翻白眼，跟066吐槽，【这老毛病又犯了。】随口一句话也能试探，真是服了。 066也觉得好笑，这段时间它在系统空间里，用禧瑞兑换来的电子产品可是看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帝王的疑心病嘛。】066都懂了。 康熙听见后一噎，有点想撤回刚才的话。 胤禔脸上带着点疑惑，他刚刚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第43章 龙气屏蔽仪 殿内只有康熙、胤禔和禧瑞三个人，奇怪的声音让胤禔警惕起来，连康熙的问话都顾不上了。 “大哥怎么了？皇阿玛问你话呢。”突然不回话，禧瑞和康熙都盯着他看。 “保清怎么魂不守舍的？”康熙还以为他是没休息好，“要是精力不济就先回去休息，送嫁之事不急着下定论。” “没有，不是的。”胤禔急着反驳，他可是就指着送嫁有功，好向皇阿玛讨个小赏呢。 “嗯？那是怎么了？” 康熙这个态度让胤禔只能实话实说。 “儿臣只是……只是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而已。”这会儿那声音又没了，胤禔怀疑起是不是刚刚自己听错了。 “奇怪的声音？”康熙和禧瑞面面相觑。 【什么奇怪的声音？六六你听见了吗？】禧瑞没听见，066会帮忙把风，要是有声响它会提醒的。 【我也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啊。】066赶紧在殿内搜寻起来。 难道是有人躲在乾清宫里？ “对，就是这个声音！”两人一统纷纷懵着的时候，胤禔确定了。 胤禔皱着眉仔细回想，“是一道‘滋滋’的声响和一道类似小孩子的声音。” 这话一出，康熙和禧瑞都是一激灵。 066的系统代码瞬间停止跳动，宛如被人切断了电源一般。 “咦？怎么又没有了？”胤禔疑惑着左右张望。 “保清听错了吧，哪儿来什么声音。”康熙硬着头皮打岔。 禧瑞已经不敢说话了，就怕自己一出声被听出音来。 “不可能啊，刚刚明明听到了。”胤禔摸着光脑门怀疑起来，“难道真是我听错了？” “刚刚那声音说了什么吗？”康熙试探着。 胤禔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听不大清楚，隐隐约约的，‘滋滋’声比较大，只听见了一个‘六’字，其他的……”胤禔摇摇头，更加确定自己应该就是幻听了。 “应该是儿臣听错了，皇阿玛恕罪。” 康熙和禧瑞狠狠松了一口气，“无事，朕估摸着保清这几日是累着了，回去叫太医给瞧瞧，好好休息休息吧。” 禧瑞在一旁猛点头，是啊是啊，快回去吧。 “多谢皇阿玛关心，那送嫁之事？”胤禔还是没死心。 “准了，到时候由你带队送嫁。”这回康熙答应的很爽快。 本来也只是试探一下，这会儿让人离开要紧，答应也就答应了。 胤禔满意了，一磕头就退下去，什么奇怪声音，那都不重要。 康熙和禧瑞目送胤禔走出大门，禧瑞还凑到窗户上，一直看到他走出乾清宫了，才彻底放心。 【六六！你给我出来？】禧瑞怒了。 这系统玩儿的就是一个心跳，别人的金手指主打的就是一个隐蔽，哪像她这个动不动就被人听见。 果然是便宜没好货吗？ 这养老系统不需要自己做那些各种各样的任务，所以就会出这些bug？ 【宿主，我查出来了。】066排查系统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说！”康熙和禧瑞异口同声。 【嘿嘿，那什么，还记得当初时空管理局说的吧，系统会被龙气加身者所识别，所以……】066讨好的笑着。 “所以，还有可能被更多人听见喽？”禧瑞气急反笑。 康熙是第一个，胤禔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那自己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嗯……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没错。】066明显的底气不是很足。 禧瑞：“……” 康熙：“……” 【宿主别着急，只是理论上而已。】066赶紧给自己挽尊，【胤禔是个意外，因为宿主之前强调的火器，军队里还是有一些人重视的。】 【先前乌兰布通之战，胤禔带领的火器营还是不错的，也立了些小功，再加上这辈子胤禔提前生下皇长孙，朝中声望高了不少，又有惠妃和004帮忙，龙气增长的比咱们快。】 【我屏蔽龙气搜查的能量低于他增长的龙气，所以才被发现了。】066也没想到这些小差别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乌兰布通之战的结果没发生什么大改变，禧瑞也只顾着怎么让康熙更加重视火器，没想到会出现胤禔这个变数。 “那他只是能听见一些声音，听不准确是因为龙气增长的并没有那么多？” 【是的，胤禔的命理变动不大，还没到能直接听见我们对话的程度。】 066打开系统商城，【不过还是以防万一，宿主要不买个屏蔽器吧。】 借机推销产品。 系统商城里卖出去的东西它可以拿能量提成的。 禧瑞还以为自己以后要一直处于担惊受怕之中了，没想到还有屏蔽仪这样的东西。 “怎么不早说。”禧瑞翻动着商品页面，从低级到高级，从屏蔽信号到屏蔽灵力搜查、神识查探都有。 禧瑞看得嘴角抽抽，“还真是一应俱全呐。”不管到哪个小时空都能找到相对应的商品，真是贴心。 【龙气屏蔽仪（屏蔽帝制小时空龙气加身者的一切探查），所需积分：。】 禧瑞听着066念的商品介绍，心下满意，正想确认购买。 康熙在边上悠悠出声，“这个屏蔽器是不是连朕也会一起屏蔽掉。” 禧瑞和066齐齐愣住。 思考起这个问题，066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它从一开始就不想被识别。 禧瑞想了更多。 跟康熙之间的交流还是有些必要的。 距离远可以让066传话，周围人多可以直接脑电波交流，挺方便。 “还是换一个吧。”禧瑞看向其他的。 【龙气屏蔽仪（屏蔽帝制小时空龙脉继承人以外，龙气加身者的探查），所需积分：。】066当然还是听宿主的。 宿主觉得哪个更方便就哪个吧，反正在康熙面前也已经暴露了。 禧瑞和康熙都没意见，积分扣去，【兑换龙气屏蔽仪，剩余积分：。】 “再换一个这个。”禧瑞指着一个商品栏道。 【无障碍沟通器，可添加一个人与宿主进行无障碍随时随地沟通，所需积分：。】 【确认兑换，剩余积分：。】 第44章 共享沟通 积分扣去，无障碍沟通器落入禧瑞手中。 【请宿主为无障碍沟通器绑定使用对象。】066一步步引导宿主使用。 禧瑞拿着无障碍沟通器，按着066说的步骤，选定康熙作为使用对象。 一道红光从无障碍沟通器身上照射而出，直入康熙额头。 身为帝王，龙脉护体，红光照射到的那一瞬就被震开。 无障碍沟通器上红色信号光消失，安静的躺在禧瑞手中再无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禧瑞怀疑系统卖给她假货。 “我要去举报你卖假货！”禧瑞气的想把066揪出来揍一顿。 【不是假货，绝对不是假货。】066急忙解释。 返回去倒腾说明书，【等等，我好像忘了咱们这情况特殊，要用另一款特制的共享沟通器才行。】 禧瑞按捺下自己的火气，“这俩有什么区别？” 【就是一个是对话，一个是群聊的区别。】066举例说明，【康熙是小时空的掌权人，身负龙脉，跟其他人不一样。】 【要想建立沟通，不能是普通的单向沟通，只能是权限最高的群体沟通。】 【刚刚那个无障碍沟通器是建立单独相对沟通的，只在于宿主和一个使用对象。】 066在系统商城里找出共享沟通器，【而共享沟通器则是给使用对象开放最高权限。】 【就跟把人拉进群聊里一样，聊天体系里，谁说话都是能听见的。】 禧瑞看一眼那共享沟通器，点积分。 之前还感慨积分很禁花，没想到这大笔花费来得如此之快。 “买吧。”还是得买呀，要不沟通起来太费劲了。 每次还要清场，时间久了肯定有人会察觉出问题的。 【确认兑换，剩余积分：。】看着这一串数字，禧瑞捂住心口，自己该想想办法赚积分了，不然也不知道还够066出几次失误的。 【嘿嘿嘿，这次肯定不会出问题了，宿主快试试吧。】066把换出来的共享沟通器送到禧瑞手里。 跟康熙一起一上一下手掌合住那枚沟通器，感受着手心一阵发热，渐渐顺着手臂热度一直来到额角。 再是红光一闪，康熙的声音就出现在了禧瑞和066的意识当中。 【这就成了？】康熙小心翼翼。 禧瑞就放松多了，【成了成了，能听见就成。】能听见就算没白废她的积分。 【当然能听见了，不止能听见，还是不限距离的。】066吹嘘着这个产品的优点。 共享沟通器就相当于把他们仨拉进了一个沟通频道，不限时间，不限地点的随时想沟通就能沟通。 【那睡觉的时候怎么办？】禧瑞提出疑问，随时随地能被打扰，那自己烦了怎么办？ 【呃……可以设置成免打扰模式的。】066说，它们的商品还是很人性化的。 “这还差不多。”禧瑞满意了。 有了共享沟通器，也就没必要一直待在乾清宫了，禧瑞叫人把糕点打包起来，带着就回了永寿宫。 绕开身边伺候的宫人，禧瑞回房就立马打开系统面板。 使用中道具页上显示：【共享沟通器，使用者：康熙，使用状态：正常……】 禧瑞点开设置，把自己这边的设置修改掉。 【更改设置：宿主非自愿情况下，使用者无法获取宿主意识。】 “这样总不会出现突然被人偷听的情况了吧？”禧瑞设置好，又反复向066确认。 【是的，宿主放心吧，有沟通器的介入，康熙也不能违规探听到我们的对话。】066笑了。 康熙身为帝王，龙脉加身，总是能规避系统听到一些对话，现在绑定了系统出品的沟通器，那就得遵守系统的规矩。 禧瑞总算是彻底放心了，之前那样说点什么都不方便。 无意中被康熙知道的事多了，比如关于雍正的，给胤禛带来多大的麻烦。 想想就觉得对不起他。 …… 系统面板还亮着，禧瑞正要关掉的手一顿。 又重新翻开商城页。 【宿主要找什么？我帮你找。】066更清楚商城里有什么。 “我要蒸馏器，酒精蒸馏。”禧瑞想到自己现在能做什么了。 “大姐姐婚期不会远，姐夫家在蒙古大草原。”禧瑞想着自己的打算，越发觉得可行性很高，“大草原上最不缺的是什么？” 【牛羊？】066见过大草原上遍地是牛羊的影像照片。 “当然是土地啦！”连绵不绝，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禧瑞打开跟康熙的沟通设置，【草原上气候不同，昼夜温差大，不适合种什么农作物，所以草原上的人大多是游牧为生。】 【可是大草原也是有能种的东西的。】 乾清宫里，康熙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手中朱笔用力一按，面前的奏折上污了一块。 “万岁爷？”梁九功急得凑过来看，“主子您哪儿不舒服呐，奴才这就叫太医去。” “不用，拿下去吧。”康熙制止他叫太医的动作，让他把奏折拿下去处理。 【怎么突然说起草原来了？】康熙疑惑。 禧瑞那边，听见康熙的回应，知道他在听之后，继续说起来。 【草原上是有人种高粱的对吧？】禧瑞想先是问了康熙这个问题。 【不错，高粱易活，北地也能种。】康熙如实回答。 禧瑞笑眯眯的说出自己的想法，【高粱比之食用，还是更适合用来酿酒对吧？】 康熙明白了，【不行，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就用来酿酒也太浪费了。】这时候还有多少人都吃不饱呢。 朝廷颁布禁酒令就是为了能留下更多的粮食，怎么能自己先破了禁令。 禧瑞没失望，她知道康熙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下来，【偌大的草原，多种一些高粱是没问题的。】 【我这儿有一蒸馏法，可以提高酒的纯度，更是可以提炼出酒精。】 “酒精是何物？”康熙皱着眉喃喃。 【酒精可用于杀菌消毒，用途广泛。】 一下子举例也说不全，禧瑞直接说目前最重要的。 【酒精可用于战场。】禧瑞一句话把康熙所有的拒绝都堵住了。 第45章 问答书升级 一句适用于战场，直接炸的康熙心神不定。 【当真？】这位亲上过战场的壮年皇帝，对战事并无惧怕，【酒精能提高战事胜算？如火器那般？】 禧瑞想起了燃烧瓶，不过她最主要的想法不是这个。 【酒精可用于战后，帮助战士们改善伤口感染，减少死亡率。】 战场凶险，说的不仅仅只是刀枪相对的时候。 有多少人是战后死于感染、伤口发炎的。 酒精可以帮助这些人更好的恢复。 【噶尔丹窜逃，想来皇阿玛不会放任不管的吧，那么，酒精就会是最好的军需药品。】禧瑞不开玩笑的说，酒精做出来，至少能减少一半不必要的伤亡。 趁着康熙考虑的时间，禧瑞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大姐姐和亲蒙古，能给他们带去什么呢？粮食？或是什么物品？】 【互帮互助才能走得长远不是吗？】 【我们出粮食，换蒙古人的高粱，既能做出酒精用于后续战事，也能拉进两族关系，共同抵御外敌。】 禧瑞清楚，康熙目前还没有直接接手管理蒙古地区的打算，或者说，纵观整个大清就没哪代想过把蒙古打下来。 都是作为友好邻里共存的。 那么，在双方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就很重要。 【让朕好好想想。】康熙需要时间做权衡。 有关粮食的民生大计，都不是小事，哪能随随便便就定下来。 禧瑞不想让他慢慢想。 【我这边能找到高产的良种以及培育方法，还有其他肥料制作什么的。】禧瑞直接甩出两副王炸。 接二连三的刺激，康熙真的快要叫太医给自己扎两针来冷静一下了。 【为什么不早说？】康熙呼吸都有些急。 【你也没问呀。】禧瑞长这么大，一直也不缺吃不缺喝的，哪会突然想起这些。 康熙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多，心好疼。 【把良种和肥料的方子给我。】康熙咬着牙说完这句就下线了，这次他主动让梁九功去叫了太医来。 急火攻心，需要扎几针，再来几颗护心丸。 禧瑞只当他是答应了，喜滋滋的去翻问答书找方法。 一问：水稻增产法？ 问答书回答：【抱歉，这个问题超纲了。】 禧瑞当场就对着问答书来了个变脸。 不信邪的换了一个问题再问：小麦增产法？ 再翻一页问答书：【抱歉，这个问题超纲了。】 禧瑞这会儿的状况快要跟康熙一样了。 最后再试了第三次：堆肥法？ 问完问题在翻书之前，禧瑞来到系统空间，找到那个小机器人。 确定了066在自己周围两米之内，禧瑞才去翻书页。 066现在还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见到宿主进来还迎了上去，就跟在家等待丈夫归来的小媳妇一样，【宿主怎么进来了？】 刚刚禧瑞和康熙扯皮，066就闭了听觉在空间里做规划，还不知道问答书的事。 【宿主，我觉得空间这里，我们可以……】禧瑞说过让066做系统空间的设计布置。 正好禧瑞进来了，066想跟宿主介绍一下自己的设计理念。 可惜禧瑞现在没心情。 她再一次翻开问答书，上面的回答依旧是：【抱歉，这个问题超纲了。】 “啪”的一声，禧瑞合上书。 站稳，瞄准，书脱手而出。 直冲着066而去。 066自动躲避攻击，底下轱辘一转就溜了。 【啊啊啊~宿主你要干什么？】066撒开轮子就溜。 禧瑞追着它在空间里到处跑。 “你还敢跑？你自己看看你给我的这些东西，一个个都有问题，你就是个卖假货的。” 066一边跑一边辩解，【时空管理局出品，必属精品！不可能是假货，宿主你不能质疑我的职业操守。】 禧瑞要跑不动了，捡起问答书来了最后一击，“你自己看，这不是假货是什么？” 066坚信自己出的东西不会有错，拿起来自己查看。 【宿主~】066语气幽怨，【你看仔细了呀。】 066指着书页的右下角那行小字：请升级后再次查问。 禧瑞满头黑线飘过。 “这么小的字，糊弄谁呢？”这不就跟那什么，最终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一样吗。 【这问答书刚买都是初级的，能回答的问题都是些简单常见的，宿主要是想知道更高难度的，就得升级。】066找出升级说明给禧瑞看。 【问答书：初级升至中级，所需积分：，初级升至高级，所需积分：。】 高级的问答书就是极限了。 在积分还算富裕的情况下，当然是选择一步到位喽。 禧瑞果断选了升至高级。 【问答书升级，扣除积分：，剩余积分：。】 问答书被系统回收升级，再回到禧瑞手里时，已经是大变样。 明显的精美了不止一点。 禧瑞草草欣赏几眼，再次问起刚刚的问题。 一、水稻增产法？ 【方法一：科学选种，选取适合当地气候、抗病性强、籽粒饱满…… 方法二：药物浸种，选用药品浸泡种子…… 方法三：防病虫害…… ……】 二、小麦增产法？ 三、土壤增肥法？ 禧瑞一个一个的问，并把答案都抄在纸上记下来。 康熙那边借着送赏赐的名头，让梁九功来取走秘法。 “七公主，万岁爷让奴才给您带话：纯禧公主的婚期定在了四月，送嫁队伍在二月初就要离京。”梁九功能在康熙身边待这么久不是没道理的。 不该知道的不打听，而且认主。 主子让他传话，不论对象是谁，把话带到就是完成任务，不好奇也不怀疑。 “多谢梁公公。”康熙身边第一贴身的人，要想什么都瞒过他不大可能。 禧瑞也不甚在意，毕竟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往外乱说。 梁九功打了个千儿告退。 禧瑞查看送来的赏赐，按照康熙说的，果然找到了出入宫门的腰牌。 来到这儿这么久了，禧瑞都没有出去逛过。 正好康熙给安排的侍卫到齐了，禧瑞讨了腰牌，打算向着紫禁城外探索。 第46章 大清国祚276年 新年期间的各种仪式庆典直到过了十五才基本算是结束。 禧瑞手里捏着令牌，硬生生忍到上元节后，终于是得到康熙首肯，帮她遮掩行踪出宫。 乾清宫里，康熙放心不下，如游子离家前的老母亲般对着闺女连连叮嘱。 “你一个小娃娃出门，一定要跟好身边侍卫，他们都是打小在京城里长大的，各种地方都比你熟些。”康熙叫来两个侍卫打扮的青年。 一位是富察氏，一位是钮祜禄氏。 这两位都是出自大族，为康熙心腹。 “出门在外，保护好公主就是你们的职责所在，明白吗？”康熙对着自己亲自挑选出来的两人道。 “奴才明白。”两人齐声应下。 “奴才钮祜禄氏，英武拜见公主。” “奴才富察氏，乌杌拜见公主。”两人拜倒在禧瑞身前，算是简单的认主。 禧瑞走到他们两个中间，一手扶起一个，“快起来，出门在外，还要多靠你们罩着我喽。” 老父亲在后面还是不怎么放心，“要是遇到什么事，来不及回宫找朕的，就先去找你皇伯。” 康熙把裕亲王福全府上的令牌拿给禧瑞，“天子脚下，裕亲王府的名头想来也够你唬人的了。” 禧瑞接过，“还是皇阿玛想的周到，那我就不客气啦。” 礼尚往来，禧瑞也拿了一样东西给康熙。 “问答书！”康熙看着自己手里的物件儿，心里一颤。 【问答书现在升级了，每个月可以问三个问题，留着给您问吧，没有我在边上看着，就不用不好意思啦。】禧瑞想得很周到。 虽然问答书留在乾清宫，自己也能知道问了什么问题。 禧瑞含糊过这一点。 不理会已经全副身心落在问答书上的老父亲，摆摆手带着两个侍卫往宫外去。 因要掩人耳目，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走几个大门。 禧瑞被带着从偏门出宫。 一出宫门就上了马车。 两个侍卫里，英武与禧瑞母族同出一宗，关系亲近些，“公主殿下，咱们先去哪儿？” “出了宫门就别叫公主。”禧瑞认真的交代，“从现在开始，我是你家的远房表妹，明白吗？” 钮祜禄氏是大族，久居京城里的可不止遏必隆一脉。 这英武与禧瑞母家是两支亲族。 “奴才明白了。”英武从善如流，“那格格，咱们先去哪儿逛？” 格格就是个姑娘家的通称，禧瑞满意了。 “咱们先去……酒楼，你们觉得哪家酒楼好，咱们就去哪家。”酒楼作为一个各路消息的集散地，当然是不能错过的。 英武与乌杌对视一眼，带着禧瑞离开内城中心区域。 内城中心多是王公宗亲吃喝玩乐的地方，禧瑞容易暴露不说。 以两个侍卫的身份想护她周全也困难些。 不如往外围走走。 禧瑞没有意见，既然说了让他们选，那就不要再指手画脚，这是对自己人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 马车摇晃着禧瑞将要眯过去，脑海中出现的声音又让她清醒过来。 车里只剩她一个人，英武和乌杌坐在马车前室，正好方便了她吃瓜。 微微调整坐姿，让自己进入一个放松舒适的状态。 沉下心绪。 乾清宫里，康熙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问答书。 他有很多想问的，却不知从何问起。 【之前是十天问一个问题，现在是一个月问三个问题，这升级升的也没什么差嘛。】康熙吐槽，为什么不能多问几个问题。 要是能多问，他就不用这般纠结了。 禧瑞啧啧两声，“人心不足啊。”虽然升级前后问题总数看着是没什么变化，可它的回答范围广了呀。 而且升级后，一个月问完了三个的数，自己还能用积分激活更多的次数。 当然这就先不说了，看看老父亲要问些什么问题再说吧。 康熙反复拿起问答书，终于是下定了决心问出第一个问题：大清国祚多少年？ 禧瑞绝倒，这问题问她不就行了，浪费！ 可惜那边进行的问答并不会因她的想法而停止。 问答书上显露出答案：【大清自努尔哈赤建立后金起，总计296年，自皇太极改国号为清起计，国祚276年。】 【大清276年？】康熙被这个数字引的心神震动。 随侍身侧的梁九功见康熙神情有异，担忧的问，“皇上？您怎么了？” 康熙批改奏折，梁九功在边上待着也是不敢窥视的。 康熙摆摆手示意他没事。 梁九功缩回去继续当背景板。 【这个数字是不是很熟悉？】禧瑞语气里带着调侃。 【276年，清朝国祚276年，大明国祚也是276年呢。】多么巧合。 康熙不理会禧瑞话中的意思，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他紧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康熙执政多少年？ 问答书：【清圣祖康熙，在位六十一年，是清朝历代帝王中，名义上执政时间最长的一位。】 康熙先是一喜后是一懵，什么叫名义上？ 禧瑞怕康熙第三个问题就问了这个为什么，赶紧给他解释。 【在位时间最长，但执政时间名义上最长，是因为你的‘好圣孙’乾隆，为了不超过你这记录，提前禅位，当了三年的太上皇以示尊敬。】 【‘好圣孙’？乾隆？】他这孙子活了这么久吗？ 【禅位做了太上皇，还是他执政？】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国家也只能有一个声音。 这乾隆当了太上皇还把持朝政，那皇帝如何自处，朝中大臣是否又起党派之争。 康熙一下就看清了那种情况下的弊端所在。 禧瑞也是唏嘘，【没办法，谁让人家活的久呢。】 【专治独断惯了，哪里舍得把权利分给其他人，儿子也不行。】 【老四是怎么教儿子的？】康熙听着禧瑞给乾隆的评价，又是专治独断，又是骄妄自大，都不是什么好词。 禧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祖孙三代就是一笔烂账。 【其实吧，乾隆可是一直以他皇玛法为毕生目标的。】禧瑞看热闹不嫌事大。 康熙：“？？……” 不明白，不理解，别来沾边！ 第47章 胤禛得位之正 禧瑞在马车里悠然自在。 品一口茶水，不急不慢的咂摸着，【乾隆皇帝，名弘历。康熙五十年生人，为雍正序齿第四子，实际上的第二子。】 【据说在康熙六十年，康熙帝在雍亲王府第一次见到这个孙子就很是喜欢，带回宫里亲自抚养。】 【甚至于，还有些人说，雍正之所以能在九子夺嫡中胜出，就是生了这么个好儿子。】 【就跟明朝时期那样，朱棣因为“好圣孙”朱瞻基而传位给太子朱高炽。】 康熙垂眸思索，这么一个能影响自己传嗣的人，是怎么跟骄妄自大、专制独断扯上关系的。 “不对。”康熙自语一声，这弘历是康熙五十年生的，直到康熙六十年才算是在自己这儿挂名，算一算自己的执政时间是六十一年。 【满打满算，这弘历与我相处不过一两年，哪里就有这么大本事，能影响传嗣大事。】还好圣孙？有这么玄乎？ 禧瑞在另一边沉默片刻，【九子夺嫡影响深远，所以哪怕雍正成功继位，也少不了各种揣测猜疑。】 就这还算好的了，更过分的不还有那什么，雍正弑父矫诏继位的传言吗。 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八爷党和德妃虽不是联手，可他们所作所为造成的结果却是一样的。 【百姓不知内情，大多人云亦云。】 【看遍整个夺嫡时期，雍正属于少出风头，多做实事的一类，朝中先是有太子，太子之后有八贤王，再有大将军王，一个个风头无两。】禧瑞伸着手指比划。 【谁也没想到，最后摘桃儿的是冷面雍亲王。】啧啧啧，果然这冷脸就是男主的标配。 不过这冷面只是在外人看来，实际上这大男主内心活动还是很丰富的。 【几位候选继承人那是你方唱罢我登台，一个接一个的舞到台前，最后爆冷出了雍亲王，那些押宝的人自然不乐意了。】 康熙轻哼，【哼，押宝？党争？】他亲自定的继承人，谁敢有意见？ 不过，老四确定是他钦定的继承人吗？ 想想上书房里的小少年，【老四继位真是朕的意思？】 传言颇多，万一就是真的呢？ 【当然是！】禧瑞十足的坚定道。 康熙暗戳戳的捏起问答书的下一页，这一点上，他不是很相信禧瑞。 这闺女喜欢老四比他这个皇阿玛还多些。 万一她是在给老四开脱，就为了让自己把皇位传给老四呢。 事关皇位传承，康熙觉得把这个月的最后一次机会用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雍正得位正否？】 禧瑞也等着问答书出结果，传言直到后世也还是存在，只是她坚信雍正就是没有篡位。 问答书：【雍正皇帝继位一切正常。】 这个问题的答案与先前有些不同，下面还有几行略小些的字，【康熙六十年大庆，胤禛被特派前往盛京祭祖。】 【康熙六十一年，胤禛代康熙前往天坛祭天。】 【康熙驾崩，留有传位遗诏点明四阿哥胤禛继位。】 祭祖、祭天都是极其具有象征意义的事件。 康熙既然能派胤禛去做这些事，已经很能说明他是属意这个儿子的了。 剩下的，康熙对自己有信心，不至于被人胁迫做出那样的决定。 长舒一口气，康熙合上问答书。 三次机会用完了，在下个月到来之前，这本书与废纸无异。 禧瑞见三次机会用完，心念一动隔空回收问答书。 康熙没法用了，不代表她用不了。 【怎么样？对这次答疑解惑还满意吗？】 【十天一次和一个月三次看上去总数没差，可当真的开始问了，是一个问题就能打住的吗？】 一个问题没问明白，就得抓心挠肝的等上十天。 太痛苦了。 【还成吧。】康熙觉得要是次数能再多些就更好了。 他还想知道更多关于老四和太子的事情。 【储君之位关乎江山社稷，要是能早一些知道谁更适合，就能少些忧愁，朝堂之上也能少些争斗。】康熙状似无意道。 期望着禧瑞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告诉他后事如何。 禧瑞十分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就是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接他这茬。 帝王多疑，直接告诉他谁更合适没用，要不她这几年说了这么多胤禛的好话，怎么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该宠着太子不还是宠吗。 再说什么储君之位，那还不是龙椅上的人一句话的事。 胤礽做了三十几年的太子，有用吗？照样是二立二废，朝堂之上党派之争也没有停过。 【多说无益，实践出真知。】禧瑞保持自己的意见，不管谁合不合适，给机会试试再说。 尤其是胤禛，不能因为偏心，就多加限制。 【这么多儿子，是龙是虫的，放出去跑跑才知道。】 康熙的沉默直到禧瑞一行到了目的地才结束，【过几天送嫁纯禧，胤禛跟着一起去吧。】就算是给他的一次考验。 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康熙也没规定事情一定要办成，胤禛才十三岁。 与蒙古那边交换粮食事关重大，必须慎之又慎。 今年先让胤禛去摸底，毕竟粮食增产也需要时间，得等有足够的粮食产出，才能推动下一步，与蒙古合作。 禧瑞没有反驳。 马车停下，外面英武的声音传来，“格格，咱们到了。” 禧瑞自己动手掀起车帘，没有带宫人来，她得自食其力。 马车停在路边的空地上，禧瑞走出车厢，车架边上凑过来一个姑娘，“格格，当心脚下，奴才扶您。”十五六岁的姑娘，面容英气，身量较之一般的姑娘家也略高些。 禧瑞只是疑惑的看向俩侍卫。 “格格，这是家里主子爷给您安排的侍女，自幼习武，往后就跟着您了。”英武解释道。 “请格格赐名。”那姑娘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禧瑞明白这大概是康熙在暗处培养的人，会武还挺方便的，是个姑娘家带回宫里也行。 “那就叫青雀吧。”禧瑞顽笑着矮身扫视三人，“都是跟在我身边的，一个鹦鹉，一个青雀，正好同类嘛。” 第48章 乌拉那拉氏 三人听得这话，反应不一。 乌杌事不关己的憋笑，改名为青雀的姑娘懵了一瞬，而鹦鹉本人则是耳根发红。 “奴才……奴才不叫鹦鹉……”英武小声替自己辩驳。 “哦？是吗？你不叫英武？那叫什么？等回去了我可要问问阿玛，这表哥到底是叫什么名？”禧瑞就着青雀递过来的手走下马车。 英武紧着步子跟上，“奴才是叫英武，只不是那个鸟里的鹦鹉，是……” “是英武不凡的英武嘛，我们都知道的。”禧瑞放过了他，乌杌终于是笑出声来。 青雀扶着禧瑞先走进酒楼。 俩侍卫落后一步，乌杌一巴掌拍上兄弟的肩膀，“你个憨瓜娃子，格格故意玩笑的。” 至于玩笑的是什么，还不是你个没心眼儿的什么都藏不住，一眼就叫格格看出来，多大个人了，连个六岁的小主子都糊弄不过。 英武反手一肘击在乌杌胸口，“你才憨，少抹黑我。”万一被青雀听见当真了怎么办。 乌杌闷哼一声，这重色轻友的家伙，下手没个轻重的。 “你们俩做什么呢，还不快点跟上来。”青雀在楼梯口招呼。 禧瑞气定神闲，只是眼里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视线不着痕迹的在青雀和英武之间来回转，这情窦初开的年纪，真有意思。 “几位客官，楼上请。”引路的小二领着他们来到二楼包间。 这家酒楼名为四方客来，也是老字号，口碑一流。 每天的客流量不小。 许多年轻一代不愿意去凑内城的热闹，就会选择来这儿。 这不禧瑞一行四人刚坐定，楼梯口又走上来几个。 为首的是个少年郎，人群中间跟着个小格格。 满人入关不久，家里姑奶奶不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禧瑞一路过来，也瞧见过几个小格格。 “那几位是哪家的？”禧瑞好奇。 她久居宫中，没几个人是认识的。 只能指望身边这几个。 “回格格的话，为首那个是乌拉那拉家的阿哥。”乌杌一眼就认出来。 禧瑞不满的看他，“别这么客气，平常些，就当我是家里的妹妹，叫小七就行。” 光改称呼不成，这态度别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好嘛。 “是。”乌杌明白了。 跟着小主子出来，当然要听话。 “那几位应该是乌拉那拉家的阿哥和小格格们，……小七可是要……”乌杌喊的有些虚。 禧瑞没再说什么，慢慢来呗，总能习惯的。 “乌拉那拉家？哪个乌拉那拉？”那拉氏人丁兴旺，可是不好理清。 “博瑚察一脉，内大臣费扬古家。”乌杌给往上捋了两辈。 这博瑚察是谁，禧瑞不太清楚，可这内大臣费扬古嘛，可能就是熟人了。 【六六，这是那个乌拉那拉氏吧，就我知道的那个，四哥未来的妻族？】 066被禧瑞唤醒，一顿扫描检测，【是的，这就是后来的孝敬宪皇后。】 【孝敬宪皇后，康熙二十年生人，现在就是十岁。】禧瑞默默掐算着她未来四嫂的年纪。 谁让她之前看到有说，乌拉那拉氏嫁给胤禛的时候才十岁。 太可怕了。 乌拉那拉氏十岁，胤禛也才十三岁，这样两个小学生年纪的人成婚，真的是很刑。 【皇阿玛，您打算什么时候给四哥赐婚？】禧瑞把康熙拉入群聊。 康熙这会儿正好走到永和宫，德妃在宫门口接驾。 【怎么突然问这个？】康熙不动声色的继续走。 德妃把康熙迎进殿内。 喝着德妃递来的茶水，无障碍跟禧瑞交流，【怎么，刚给你四哥讨了差事，这就要给他讨媳妇儿了。】 什么都想着四哥，怎么不知道多替他这个皇阿玛想想呢。 【哎呀快说！】禧瑞着急催促。 【啧，朕是打算给你三哥和四哥赐婚，怎么了？】康熙端起了架子，送上门的消息，不听白不听，【你想告诉朕，老四未来的福晋是哪位？】 也不是不行，让他听听跟他定下的是不是同一个。 【我就是想听听，跟我知道的是不是同一个。】 父女俩打的同一个算盘，精的两人俱是无言。 还是康熙先败下阵来，【朕给老三定了董鄂氏，勇勤公鹏春之女。给老四定的是乌拉那拉氏，内大臣费扬古之女。】 被禧瑞这么一提醒，康熙想起来正事，跟德妃提了一嘴，“朕欲给胤禛赐婚，爱妃看着挑个教导人事宫女过去。” 先成家后立业，没成家的小阿哥都还得在上书房念书。 德妃在康熙面前一惯是温柔娴淑，“是，臣妾明白了。胤禛也大了，身边是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才行。” 德妃没有追问儿媳妇人选，康熙要是想叫她知道，自然会说，要是还不想让她知道，问也没用。 康熙与人对话，禧瑞是听不到的。 她不知道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男人，又起了给儿子添人的打算。 也不想想他儿子才几岁。 是老大那一家一个接一个顺利生下的孩子给他的勇气和错觉吗？ 康熙至今为止还没有夭折的孙辈。 禧瑞确定了未来四嫂的身份，越发的对那小格格起了兴趣。 孝敬宪皇后乌拉那拉氏，记载寥寥，与四阿哥胤禛之间多是相敬如宾。 乌拉那拉家几个被带进隔壁的包间，禧瑞凝神静心，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这次我要吃个够，哥哥们不许拦着。”小格格活泼娇俏的话音尽数落入禧瑞耳中。 听着她如数家珍的说着自己想要吃的菜品，禧瑞压根不能把她跟那个端庄肃穆的人影对上号。 不知道小姑娘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那样的。 “青雀，把这碟子糖蒸酥酪送去给隔壁，就说请格格品尝一二。”禧瑞打算效仿古人，以糕点会友。 青雀听命而去。 绕去隔壁敲门三声。 “谁？”隔壁的门打开。 “奴才奉格格命送来糕点，请诸位品尝，希望能以糕点会友。”青雀面向那家的小格格方向说话。 端着糕点示意。 “你家格格？”包间里年纪最大的星辉开口了，“你是哪家的？” “奴才钮祜禄氏。”青雀顿一顿，这家门报的她有些心虚。 第49章 说瞎话第一人，英武 “钮祜禄氏？”星辉回头问妹妹，钮祜禄氏的人怎么会突然来跟他们搭话，“棉苓，你认识钮祜禄家的？” 被唤作棉苓的小格格从她三哥富存身后探出脑袋，“我不认识。” 两间包厢中只隔着一层可移动木板，禧瑞怕隔壁误会，赶紧的开口，“现在是不认识，但我们认识认识就能认识了嘛。” 禧瑞推推英武和乌杌，低声问，“你们俩谁跟他们比较熟些？去跟他们说说，我是好人。” 谁家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的，俩侍卫无奈。 最终英武被乌杌推出来，只得起身出门。 来到隔壁，“星辉阿哥。”英武性格爽朗，在外更吃得开些，与星辉也接触过几次。 “原来是钮祜禄家的二爷，幸会幸会。”英武在家行二，上面还有一庶出的大哥。 星辉招呼三个弟弟认人。 一通寒暄，英武才说回正事，“这糕点是我家中表妹送来的，星辉阿哥不必多心。” “表妹？”星辉努力在记忆中翻找这个表妹。 英武干笑两声，“我这表妹年纪小，出门在外见什么都新鲜，这不是听见隔壁有小格格的声音就想交个朋友嘛，以糕点会友。” 有点难以启齿，可碍于小主子，英武还是得硬着头皮上，“不知格格可愿……与我家小格格见一面、说说话。” 两方都是哥哥跟着，把中间的隔板卸掉就能变成一个大包间。 棉苓看着送过来的糖蒸酥酪思索片刻后答应了。 英武就等着她点头呢，都不用招呼人来，直接喊了乌杌一声，哥俩一块儿就把隔板给卸了。 乌拉那拉家几个人被他这高效率整的嘴角抽抽。 棉苓捏着块糖蒸酥酪都没来得及下嘴，只顾着看他们拆隔板了。 没了隔板的遮盖，两边人见面。 禧瑞先走出社交的第一步，“格格有礼了，方才听见格格的声音就央求哥哥冒昧来打扰，还望格格别见怪。” “我这儿还有许多点心，都是家里厨子新做的，若是格格不嫌弃，可否赏脸一品？”禧瑞双眼发亮的望着棉苓。 这小格格稚气未脱，真的是很萌呐。 拿着糕点愣愣，见到隔板开了冲着人笑出两个小酒窝，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 【啊啊啊！六六，我酸了。】有些人表面上礼貌问好，内心已经快要捶墙了。 【为什么这么好的小姐姐就被四哥糟践了？】她有点觉得四哥不配了怎么办。 【呜呜呜小姐姐，贴贴。】 066被迫承受禧瑞略微疯狂的心理活动，忿忿的切断听觉。 棉苓不知禧瑞的内心戏，只看见小格格规矩讲理的一面，“格格不必客气，兄长们都是认识的，遇上就是缘分。” “正好，格格送来的糖蒸酥酪我也很是喜欢，多谢格格了。”棉苓福身回了一礼。 两边人挪换了一下座位。 正好是两桌，两个小格格单一桌，剩下的那些阿哥们挤一桌。 “棉苓姐姐，你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是我家厨子琢磨了好久才改良做出来的，跟外头卖的都不一样。” 小姑娘之间的友谊简单纯粹，几盘点心就快速建交。 互换名姓以姐妹相称。 另一桌的阿哥们看得目瞪口呆，恍惚着听她们从糕点聊到首饰衣料，聊趣事，无话不说。 “英武，你这表妹厉害啊。”富存杵了杵英武。 “唉唉唉。”动作突然，英武手里的茶水险些全喂进衣服里，“富存你干嘛？” “啧，怎么这么粗心。”富存随意拂去茶水，“我是说，你这小表妹挺厉害的。” “我这个妹妹是家里独女，也没个姐姐妹妹的，手帕交也少，倒是难得这么快就找交到个好友。”富存还挺热心，“往后多带你家表妹来玩儿。” 英武随口应道，“有时间就去，我这表妹也是难得找到个好友。” 可不是吗，连宫门都难得出一次，能有什么手帕交好友，只不过人家阿玛有本事，姐姐妹妹的不少。 也不算是没个伴儿。 乌杌暗自庆幸这乌拉那拉家就富存一个自来熟，要不他可没有英武那张嘴，应付不来这些。 “来，喝茶。”乌拉那拉家的二爷富昌接到大哥的眼神，给乌杌添了茶水。 “有劳。”乌杌礼貌道谢。 星辉和富昌此时也无比羡慕三弟那张嘴。 兄弟俩看了眼与英武相谈甚欢的三弟，再看看已经凑到小妹那一桌蹭糕点的四弟，颇为心酸的接受了现实。 “乌杌阿哥是怎么跟英武兄妹两个凑一起的？今日不当值？”都在一个城里，又是年纪相仿，就算不是太熟，也有所耳闻。 富察家的乌杌小爷和钮祜禄家的英武二爷，都是宫里万岁爷身边的一等侍卫，年轻有为。 乌杌借着喝茶疯狂想借口，“这不是英武的表妹来了嘛，他告了一天假出来陪同。” 很扯，但已经是乌杌竭尽所能了。 他真的不擅长撒谎。 星辉和富昌疑惑的眼神没动，英武就算真是告假陪表妹，跟你有什么关系？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乌杌绞尽脑汁，“我正好也有事要办，我们凑上了。” “是……这样吗？”星辉和富昌满脸写着不相信。 还好英武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哎呀，你编不来就别编了，自己听听像话吗。” “再说了，在座的都是兄弟，说实话又没什么。”英武及时挺身而出救乌杌于水火。 “事情是这样的。”英武几句话盖过乌杌的胡扯，“我吧，瞧上了一姑娘……”英武挤眉弄眼一番。 乌拉那拉家三兄弟顺着他的示意看到了禧瑞身边的青雀，纷纷点头表示懂了。 “然后呢？”已经称兄道弟的富存拉着英武问后续。 “然后，我就借着陪表妹的机会来见她。”英武编的话比乌杌水平高多了，“这不是怕家里那边知道了不好交代吗，正好碰上乌杌有事告假，就拉上他遮掩一二。” “哦~明白了。”不止是星辉兄弟三个明白了，乌杌也明白了。 “就是这么点事儿，还得请诸位替在下保密，不胜感激。”英武一脸诚恳。 反正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这次先过关再说。 第50章 生命值示警 都是年岁相差不多的小爷，英武这点子小心思大家都懂的。 尤其是富存点头如捣蒜，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兄弟，一定替你保密。” 英武笑着谢过，哥俩儿好的又凑一起嘀嘀咕咕去了。 两个小格格并着乌拉那拉家的小阿哥五格吃罢点心品起茶来。 “来一壶新白茶吧，正好解解腻。”棉苓唤来店小二吩咐。 “客官请稍后，新白茶马上就来。”店小二扬声答应，确认客人没有其他吩咐了，转身就出包厢去准备。 四方客来每天多的是新老顾客光顾，二楼的包间几乎满座。 底下的散席也是人来人往。 待得棉苓叫的新白茶上来，楼下堂上说书人到场了。 禧瑞看着可是新鲜的不得了，身边的小伙伴都先放下了，眼睛直勾勾的从小窗口望出去。 只见堂下说书人折扇一摆，醒木一拍，“上回书说到，这杨家公子状元及第，大登科后小登科，得天子赐婚，公主下降。” 这是一段经典的状元郎发奋图强，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后还不忘糟糠之妻，愿意给个平妻身份的大作。 禧瑞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的无语、恶心、麻木，整整往肚子里灌了小半壶茶水。 反观棉苓一直听得津津有味，到情绪高涨之处还会轻拭眼角。 “真好，大团圆结局。”棉苓最后破涕为笑，为书中那杨姓状元郎尽享齐人之福，糟糠之妻不用下堂，晚年有靠感到欣慰。 禧瑞十足十的被惊到了。 这小姑娘得是被荼毒洗脑成什么样了啊。 她这辈子也活了六年了，整日生活在三妻四妾最平常不过的皇宫里，差不多习惯，不会是一想起就难受的那种了。 可是这说书人说的内容里，糟糠之妻从正儿八经的嫡妻降到平妻这种不被认可的身份，居然还能为了晚年有靠而欣然接受。 【这是把公主抹黑成什么样了？强抢有妇之夫？】不说公主一个个能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自甘堕落到那种程度。 就算是公主他爹也该是不会同意的吧。 066又切断了听觉，听不到禧瑞的话，她也没有打开跟康熙的聊天权限，只能一个人在无能狂怒。 越想越气，禧瑞再次灌下满满两大杯的茶水。 “公主接纳了驸马的糟糠之妻，他们夫妻三个生活和睦，还有几个孩子，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棉苓试图拉着禧瑞一起发表感言。 可她不知道的是，禧瑞要是有感而发，不知道得多脏。 “嗯嗯对，他们一定很幸福。”禧瑞努力克制自己不口吐芬芳。 没什么感情的应和着棉苓。 这是她未来四嫂，不能冲她发脾气。 【这都是什么人写的东西，久试不第的书生？妄想着自己将来也能一步登天，考上状元迎娶公主？】禧瑞忍无可忍，一指头戳在手腕内侧代表系统空间的红痣上。 意识内潜，精准锁定到在舒服晒太阳的066。 006如今已经大变样，不再是扫地机器人形态，而是有胳膊有腿儿、有鼻子有眼睛的仿人型机器人。 原本惬意的在躺椅上晒着太阳，被戳地滚落在草地上，【谁？谁偷袭？】感知度瞬间拉到最高。 【给我查……】禧瑞还没把意思传递清楚，腹内忽的不舒服起来。 喝口茶水压一压，没觉得好转，反而更加难受。 “青雀，我不舒服。”禧瑞歪头，慢慢靠在青雀身上。 青雀第一时间弯下腰来护住她，“格格？格格您怎么了？” 习惯使然，青雀扫视一圈桌上的碗碟吃食，都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没有问题。 视线凝在唯一从店里点的那壶新白茶上，青雀毫不犹豫的直接端起茶壶就灌了几口。 “英武，我们快回去。”不管那壶茶水有没有问题，她喝了太医就能多一份脉案，用药之前也能用她先试试。 公主年纪太小，还经不起折腾。 乌杌几步跨到禧瑞这桌，拿上剩下的茶水，跟着青雀就往楼下跑。 英武也紧随其后，他还得兼顾善后的任务。 “抱歉，打扰诸位雅兴了，我这小表妹年纪小，估计是吃坏了，家里养的娇些，一点不舒服都怕的不行。”英武随口扯个理由。 简单解释了为什么那俩人这么着急就跑。 怕乌拉那拉家这几个人无端生出些恐慌来。 “诸位若是不放心，可请郎中替格格瞧瞧。”棉苓与禧瑞同吃一桌的点心，禧瑞吃坏了，英武怕星辉几个担心自家妹妹也吃坏了。 “今日先行别过，咱们改日再叙。”英武一拱手，急急追赶下楼去了。 乌拉那拉家几位阿哥招呼妹妹，他们还真是有些不放心，先去看看郎中再说。 家里就这么一个妹妹，又是阿玛老来得女，这难得被他们几个带出来一回就出事，回去阿玛非得打断他们的腿不可。 星辉使唤弟弟们把小妹那一桌的吃食都打包带上，一并拿去让郎中检查。 兄妹几个出了酒楼，直奔附近的医馆。 他们没胆子回家再找郎中，只能默默祈祷妹妹没事。 棉苓乖乖的任由郎中诊脉，带来的吃食也都一一查过，没发现什么问题。 星辉哥儿几个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希望小七妹妹也没事。”棉苓不想自己这个刚认识的小伙伴出事。 吃食没问题，棉苓听说书听得入迷茶水喝的少也没问题。 禧瑞可就不一样了，大半的茶水都进了她的肚子。 被青雀抱进马车，英武急驾着车就往宫里赶。 禧瑞死死忍着不痛呼出声，【怎么回事？六六，我中毒了？】 066从积分里划去1000，给禧瑞做了个全身检查。 【宿主，情况不太好。】066严肃的机械音在禧瑞耳畔响起，【你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禧瑞：“……”要不是我现在肚子疼的没力气动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新白茶性凉，你这个孩童身体受不住一下子喝这么多的。】066一边翻找着治疗药剂，也没有停止检查。 【嘀嘀嘀~检测异常，宿主生命值受到侵害，请注意！】紧急提示音响起。 第51章 兑换生命值 以往几次任务完成，禧瑞的生命值累计到了八岁。 还剩一年多的时间。 066切出生命值信息查看，【生命值少于两年，宿主易受病痛侵扰，请及时调整。】 生命值少了，系统能量就会着重保护宿主生命，其他的各项身体指标就顾不上了。 跟现在这样，茶水喝的太多，没有系统的保护，六岁的身体就出问题了。 066先给禧瑞喂了一支散寒凉的治疗药剂，稳一稳身体情况。 禧瑞缓一会儿，“让他们停车。”力气还没恢复，只能轻声说给青雀听。 “格格， 咱们得回宫找太医。”格格这脸色都白的不像样了，可得抓紧回去。 禧瑞用力拍拍车厢，英武他们听见动静放慢速度，扬声问，“格格可是有什么吩咐？” “停车。”禧瑞一字一顿生怕自己声音不够大，他们听不见。 英武靠边停下马车。 隔着车帘，“格格？” “我没事，不回宫，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就好。”她这个样子回宫，不说额娘知道了会多着急，跟着她出来的这三个人就讨不了好。 “这……”英武与乌杌迟疑。 禧瑞借着青雀的手撑坐起，掀开车帘让他们看，“我真没事了，别惊动阿玛额娘。” 看一眼日头，时间还早，“继续往外城走。”既然已经与棉苓小姐姐分别，那她接下来就还按照原计划走。 马车调转方向行驶。 “我眯一会儿。”禧瑞知会一声，让青雀别太担心。 安排好他们几个，禧瑞重又找上066。 【那我这生命值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066倒是比禧瑞镇定些，【积分可以兑换生命值的。】 之前一直没用上，066找了一会儿才找到生命值页面，【生命值兑换：一年。】 那一串零多的晃眼，感情之前赚的积分都是为现在准备的。 不过谁让这才是最不能省的必需品呢，【换吧，正好凑个整数，换五年。】 【得嘞，马上就好。】066眼馋宿主那点积分已经很久了，终于是找到机会来了笔大的。 有了这些积分它就可以幻化成生命体了，嘿嘿嘿！ 066一顿操作，【成功兑换生命值五年，扣除积分：，剩余积分：。】 生命值一兑换成功，禧瑞立马就觉得身体里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脸色红润起来。 又是生龙活虎，精神百倍的一个娃。 招呼着英武把马车驾着出了城门，在京郊附近逛了一大圈。 久居城中不知民生多艰可不行。 她要推行良种就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格格，咱们该回去了，再晚宫门下了钥动静就瞒不住了。”乌杌时刻关注着时间，催着禧瑞回宫。 禧瑞终于明白，康熙给她的这俩侍卫是按什么要求挑选的，一个英武大大咧咧，跟谁都混的开，能带她玩的转。 一个乌杌心思细些，能给她兜底。 一群人里总要有个懂事点的。 “行吧，今天就先到这儿。”反正有令牌在手，以后机会多的是。 青雀依旧是把小主子抱上马车。 俩侍卫驾车往宫里赶。 将将赶在日落之前，马车重又停在早上的位置。 魏珠已经在隐蔽处候着了，见到他们一行人，快步上前来，“公主哟，您可算是回来了，万岁爷都等着急了。” 这小公主一撒出宫就没了影儿，宫里知道内情的人无不提着心等着的。 禧瑞挥别英武和乌杌，“你们先回去吧，太晚了。” 魏珠在后面看出他们的犹豫，“万岁爷口谕，英武侍卫与乌杌侍卫先回吧，有事等明日上值再行汇报。” “奴才领命。”两人单膝跪地恭送小主子。 “公主，咱们走吧。”魏珠请示禧瑞。 禧瑞点头，领着青雀跟魏珠走向乾清宫。 …… “看样子是玩得挺开心的，朕还以为你今儿晚上都不回来了呢。”康熙头也没抬，只轻轻瞟了一眼，张嘴就是阴阳怪气。 禧瑞笑着走过去，“哪儿能啊，只要一想到宫里有阿玛额娘在等着，我哪儿会不回家呢。”为了还有下次，禧瑞卖力讨好。 “哼！”康熙面上依旧，实则心里已经被顺了毛。 “出去都玩什么了？” 禧瑞抓紧拿出一叠纸张放到康熙，这些可都是她用剩下那些积分换来的宝贝。 康熙狐疑着拿起来看，只一眼，就凝重了神情，“这些……” “这些是我淘换来的武器图，有总图也有零件图。”禧瑞想了很久才决定现在就拿出来。 “这些图纸可以让戴梓去研究，我不知道现在能做出来多少，试试看吧。”清朝的火器大多是从明朝流传下来的，还有不少被遗弃丢失了。 因此目前处于一个什么阶段，禧瑞不是很清楚。 她拿出来的图纸有些是火器，有些是冷兵器。 火器也是简单些的燧发枪、连珠铳。 这一次，有了她的事先铺垫，康熙不会再对这些火器有许多惧怕，从而销毁火器，流放戴梓。 “这些东西，戴梓一个人能行吗？”确实，指望着这些火器在征讨噶尔丹上发挥实力的康熙，并没有如史上那般排斥害怕。 “可以让大哥也去。”禧瑞想着，老大在之前就带领着火器营得过一些小功，对火器应该更容易接纳。 “老大？”康熙犹豫了，“要是老大掌握了这些，惠妃和那004……”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拖死了005，惠妃那边沉寂多年，难道现在要把机会送到他们手上吗？ 康熙思索着可以代替胤禔的人选。 “皇阿玛才多大年纪，就变的畏首畏尾起来。”禧瑞故意激他。 除了惠妃和004的捆绑关系，胤禔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想过了，离皇位越近的人龙气护体越深厚。”得康熙喜欢，增加夺嫡的筹码本质上都是离那个位置更近。 只要避免了这一点，胤禔可用。 康熙顺着禧瑞给的方向想，“只要老大永无继位之可能……” 要怎么做？ 下旨明示？还是出嗣旁支？ “圈禁！”禧瑞简单粗暴。 康熙被这王炸般的两个字惊到，刚进嘴的一口热茶全数喷了出来。 第52章 魇镇太子?请杀? 惊天动地般的呛咳声在殿内响起。 外头候着的人听见动静乱起来，康熙顺手就把茶盏丢出去。 碎瓷声响起的瞬间，外面安静了。 “万岁爷？”梁九功试探着凑到门上询问。 康熙艰难的说出话来，“滚……咳咳谁都不许进来。” 一边说还抬手直指禧瑞，“你……你知不知道圈禁是什么意思？” 圈禁是能随随便便就用的？ “那反正，他最后也是圈禁至死啊。”禧瑞小声辩驳。 康熙一噎，真是差点没想到这茬。 “这情况能一样吗？”康熙大口喘气。 禧瑞满目真诚的看着他，用眼神传递一个意思：圈禁真的可以，不管情况是不是一样，至少结局是一样的呀。 康熙扶额，“老大最后为什么被圈禁至死。” 先前说起过胤禔和胤礽都是在自己手里被圈禁的，胤礽是被二立二废，非死不得出。 那胤禔呢？ “魇镇太子！” 这四个字落地，父女两人短暂的相顾无言。 “魇镇……太子？”康熙不可置信，重复的话都说地断断续续。 身为一个幼年继位，青壮年励精图治的皇帝，康熙难得的不是一个迷信之人。 魇镇、巫蛊之类的东西他不相信。 只是这魇镇太子的意思是什么？他的长子和嫡子已经到了这般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吗？ “康熙四十七年，太子一废，胤禔受命负责监视，不仅对胤礽缺衣少食、生病无医的情况置之不理，还……” 禧瑞小心觑着康熙的脸色，已经经验十足的准备好了速效救心丸，捏在手里备用，“他飘了，他觉得没了嫡就该是他这个长了。” “所以他就魇镇太子？”从康熙的语气里已经能听出来，他很生气。 “不，还没有。太子被废后，诸皇子蠢蠢欲动，首当其冲就是胤禔。” “圣谕拘执胤礽的同时，还说了：‘朕前命直郡王胤禔善护朕躬，并无立胤禔为皇太子之意。胤禔秉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这话断了胤禔的念想。” 欲扬先抑是一种很好的推动情绪的方法，禧瑞一点一点把那段史实告诉康熙。 “他先是请杀太子。”先否定康熙的预想，再给出一个比预想更加糟糕的答案。 康熙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请杀！太子？” “胤禔觉得废太子已失圣心，兼之自己夺储无望，随之意味不明的举荐起八阿哥胤禩：‘胤礽所行卑污，失人心。术士张明德尝相胤禩必大贵。’ 而后奏请道：‘今欲诛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彻底的撕破兄友弟恭的遮羞布。” 胤禔、胤礽还有胤禩，禧瑞的一句句话不断在康熙脑海中盘旋。 听的他头昏脑胀起来。 眼看着康熙情况不对了，禧瑞快、准、狠的就把速效救心丸给他喂下去。 这次总算是没惊动外间的人，要不这一次次康熙出问题，都是跟自己在一起，禧瑞都怕梁九功生撕了她。 毕竟跟他亲主子比起来，谁都不重要了。 康熙慢慢顺过气来，“把老大……丢出去！”这个儿子是没法要了。 趁着年轻赶紧把他弄出去，省得留着等自己年纪大了再被气。 那可真是遭不住。 康熙忽然觉得，自己实际掌权时间没比乾隆那孙子长，可能就是被这群不孝子给气的。 一会儿是这个跟那个，过一会儿又来一个，自己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他们这么霍霍的呀。 远离不孝子，珍爱生命。 “好好好，丢出去丢出去，别急！”禧瑞使出吃奶的力气拍着康熙的背，捞起茶壶直接就给他灌水。 被迫大口大口喝水，待一小茶壶的水灌完，康熙也缓过劲儿来了。 “好了，朕没事了。”康熙婉拒了禧瑞继续给他拍背的好意，扬声对着殿外唤一句，“梁九功，传胤禔来见朕。” “嗻，奴才这就去。”梁九功听命远去。 禧瑞也要告辞，“不早了，再不回去额娘该等着急了。”钮祜禄贵妃可不知道她出宫去了，只以为是康熙留她在乾清宫玩。 “哦对了，今天出门碰见了乌拉那拉家的阿哥和格格。”临出门前，禧瑞想起来还有事没交代，“皇阿玛您要是想给四哥赐婚，不妨再等等。” 自己插手四哥收房里人，禧瑞想想还有些别扭，“还有就是，也别太早给四哥送房里人。” 这怪尴尬的，禧瑞说完就溜了。 没注意到康熙那略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他今天刚跟德妃说了，让她给胤禛挑教导人事宫女。 【可是胤禛子嗣有什么问题？】康熙没把人叫回来，直接问。 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禧瑞给康熙理了一遍他儿子胤禛的那些个倒霉孩子。 【四哥在子嗣上的情况，可说是一个惨字。下比儿子惨，上比爹更惨。】就跟夹在康乾之间一样，子嗣也是可怜兮兮的小猫两三只。 康熙想了想自己那数字军团，老四比自己少，那是少几个呢？ 【四嫂今年才十岁，差不多两人就是这两年成的婚，十岁的小格格怎么生孩子。所以四哥的第一个孩子不是四嫂生的。】 【只是四哥自己年纪也不大，最终那位据说是四哥房里教导人事的格格，先后生下两个小闺女，却都是早早夭折。】 在子嗣上，胤禛和康熙前期差不多，都是死了一批孩子。 【直到康熙三十六年，四哥嫡长子才出生。】这个嫡长子妥妥的就是早逝的白月光人设啊。 后世很多人觉得，要不是弘晖早夭，压根儿就没有弘历的事了。 白月光的威力是无疑是巨大的，尤其是早逝的白月光。 弘晖的聪慧，甚至被人抬到跟胤礽同一个水平线上。 【四哥嫡子早夭，而后庶出的未序齿弘昐，庶出的二阿哥弘昀接连夭折。】夭亡时，弘晖八岁，弘昀十一岁，养了多年的孩子一遭逝去，对双亲是多大的打击。 比之康熙早期那些孩子，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人道爱新觉罗家专出痴情种，至少早期的几代，都是这般。】 第53章 敦肃皇贵妃年氏 【四哥的子嗣，大致可以按照宠妾，划分成两个阶段。】第一个大阶段是由齐妃李氏为主力推动的。 这个阶段还算是比较友好了，过程中至少后院的其他人还能有机会生下孩子。 到了第二个大阶段，就是由那位大名鼎鼎的敦肃皇贵妃年氏为主力的时候，差不多十年间，胤禛的所有子嗣尽皆出自于她。 直接就是一个垄断。 康熙：“……”什么意思？子嗣的出生还随着宠妾的阶段划分？ 【老四他专宠一人？】因为从小生活在董鄂妃专宠的阴影之下，继位后又受到太皇太后的教育，康熙极其排斥专宠之事。 哪怕是盘点爱新觉罗家的痴情种时，康熙都是一个争议颇多的存在。 说他痴情吧，后宫大多数嫔妃都能得到这些情。 可说他不痴情吧，他对自己早逝的白月光赫舍里皇后念念不忘，更是将其留下的唯一骨血胤礽视作心尖尖。 捧在手里亲自抚养长大。 禧瑞知道康熙不喜欢专宠，甚至还排斥。 只是为了四哥的子嗣能好一些，她也不能隐瞒，【要说专宠，后期那位一力引领四哥第二阶段子嗣的敦肃皇贵妃绝对够得上了。】 【跟她比起来，什么海兰珠和皇太极，什么董鄂妃和顺治帝，都差点意思。】毕竟海兰珠和董鄂妃在专宠的时期，其他嫔妃都是有生孩子的。 只有年氏，她是个狼灭。 【哼！好啊，老四好的很！】康熙在心里又给胤禛记上一笔。 禧瑞不予理会，正所谓不破不立。 总不能光依靠她说好话把四哥抬上皇位吧，他做的好的她会夸，但做的不好的，她也不瞒着。 总归康熙还年轻，慢慢打磨来得及。 【宿主，你这样说，不是给四阿哥增加障碍了吗？】066也跟着禧瑞学坏了，屏蔽康熙的接听信号，单独说给禧瑞听。 禧瑞也同样操作的回，【怎么会？你没发现皇阿玛现在都是在用未来皇帝的标准看待四哥吗？这是好事啊。】 有所不满总比刻意无视好吧。 之前能得康熙亲自教导的只有胤礽，胤禛一直都是按照贤王的标准教育的。 现在禧瑞说了许多胤禛继位之后的事，康熙在她潜移默化之下，就转变成以一个帝王的角度去看另一个帝王。 康熙觉得儿子做的好也罢，做的不好也行，只要他心里有计较，就比之前注意力大半多都在宝贝胤礽身上强。 【最好是他看不过去，决定亲自指导指导四哥。】那这一世，提早接受正统帝王之术教育的四哥，应该会做的更好吧。 禧瑞最希望的就是胤禛跟着康熙学一学西学，好好养生就行了，乱吃什么丹药。 还有痴迷算命这件事，你作为一个小爱好无伤大雅倒还过得去，可千万别用在选任人才跟军事上啊。 禧瑞觉得这两件事才是目前最不能让康熙知道的。 【四哥这位侧福晋还是您圣旨赐婚呢，良缘天定、佳偶天成！】康熙注定不可能成为不粘锅。 他儿子喜欢了、宠了，不还得先有他这个阿玛赐婚才行吗 康熙：“……” 【朕赐婚？】那说明这个姑娘家世不错。 【这姑娘呢，家世确实是不错，乃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女。】 【湖广巡抚？】现在是康熙三十年，年遐龄还是工部右侍郎，不是什么湖广巡抚。 【还不是吗？那估计快了。】她再是对这个时期的历史感兴趣，也不能精准的记住每一个人的准确升迁啊。 差不多还行。 【不仅如此，年家两个儿子也不是默默无闻的。 长子年希尧博文多才，主要成就在推广实用西方数学、编年史、中医等方面。】这位与弟弟妹妹相比，名气就没那么大。 年家是汉人，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康熙是不会把他家的女儿赐给儿子做侧福晋的。 禧瑞给康熙解惑，【年家次子年羹尧，雍正一朝知名的宠臣。】 是的，年家不仅出了个宠妃，还出了个宠臣。 【年羹尧才兼文武，历任翰林院检讨、侍读学士、内阁学士。又久镇西边，戡乱西藏，平定青海，人皆称一句年大将军。】是封疆大吏，又手握兵权。 撑起一个皇子侧福晋绰绰有余了。 康熙赐婚，都得是多方考量，年家有如此人才，姑娘不入皇家，入哪家呢？ 【这年家的格格专宠……至何种地步？】康熙要仔细斟酌。 禧瑞短暂的沉默。 康熙自己就琢磨开了，【老四子嗣凋零与这年家格格专宠可有关系？】宠妾与子嗣挂钩，老四子嗣又少，那是这年家格格生不了又不许其他人生？ 还是残害皇嗣？ 【关系嘛肯定是有的，这位年氏格格前前后后给四哥生了一组福字军，什么福宜啊、福惠、福沛、福临啦……】 等等，好像有什么乱入了。 禧瑞那边刚好走进永寿宫门，看着阿鲁嬷嬷就在殿门口张望，一分心，脑子就管不住嘴了。 【呸呸，说错了，那是爷爷，不是孙子。】 康熙无奈失笑，“童言无忌，皇考莫怪。” 禧瑞被阿鲁嬷嬷接进殿，快一天没见到额娘了，这会儿就显得老父亲有点碍事。 赶紧加快总结，【四哥共有十子四女，除了刚刚提过早期夭折的几个，从序齿第三的弘时开始，再是乾小四弘历，序齿第五的弘昼，未入序齿的福惠四个，就是四哥到继位时所有活着的子嗣了。】 弘时原本还有个同胞姐姐也是长到成人的，只还是没活到她阿玛登基的那一天。 康熙的头有些隐隐作痛起来，老四这四个孩子够做什么的？ 就几个娃，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了。 这要放在他这里，哪儿还会有什么九子夺嫡？ 连九子都凑不齐，还夺什么嫡。 康熙的叹息已经顺着意识传到禧瑞那儿了。 【嗯……对比一下，确实是少的可怜了。】当爹的二十几个儿子，被称为数字军团，儿子的那一串福，却一个都没留住。 【所以啊，别着急给四哥添人，再等几年的。】禧瑞投入额娘的怀抱，最后还提醒了一句，【尤其记住，最好少让德妃娘娘插手四哥的后宅。】 第54章 小佟佳氏 禧瑞的话，引得康熙思绪纷飞。 德妃是老四的生母，虽两人之间夹着表妹这个养母，可到底是亲生。 德妃还能害自己的儿子不成？ 况且儿子后宅，也没有自己这个阿玛亲自盯着的道理啊。 【德妃她……】康熙想问清楚，德妃是做了什么事，亲生母子之间竟是要让她少插手。 只是话未说完，殿外已经传来了梁九功的通传声，“万岁爷，大阿哥到了。” 康熙只好暂时收住话头。 而永寿宫里腻歪在额娘怀中的禧瑞，自动把康熙的半截话头当成幻听，没有后续就不再搭理了。 “额娘一整天没看见我，是不是可想我了？”只有在钮祜禄贵妃身边，禧瑞才能完全放松，把自己当成个真正的小孩，肆意享受着在这个高高红墙下难得纯粹的母爱。 “你个小滑头，这话说出来也不羞。”贵妃嘴上这么说，实际行动上却暴露了。 她紧紧的搂着女儿不撒手，“在你皇阿玛那儿疯了一天吧，有没有打扰到阿玛做事？” “才没有呢，我这么乖巧可爱，听话懂事，怎么会给阿玛添麻烦。”当然是麻烦不到皇阿玛啦，因为压根就没在乾清宫玩。 禧瑞在贵妃面前一贯的嘴甜。 钮祜禄贵妃被哄的心花怒放，连原本想问女儿怎么在乾清宫待了这么久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只顾着问闺女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 “小厨房里还备着吃食呢，公主不妨陪着娘娘再用一些。”阿鲁嬷嬷见她们母女二人之间说到吃食，见缝插针的提议。 这句话的意思也是在提醒禧瑞，她额娘晚膳没用好，委婉的劝着主子再吃一些。 “额娘晚膳没好好用吗？阿鲁嬷嬷快去准备。”禧瑞马上就明白过来，额娘估计是看自己过了饭点都没回来，担心自己才没用好的。 阿鲁嬷嬷听命招呼着几个宫人就去准备。 “额娘用过了，只是没有咱们小七陪着，这晚膳都不香了呢。”贵妃被禧瑞带的，偶尔也会这么直接表达一下自己的情感。 禧瑞对于这一点很是满意，拉着额娘坐到餐桌前，陪着她又吃了一顿。 因是临近就寝的时候，小厨房送来的吃食都是些好克化的。 母女俩一起用膳没有食不言的硬规矩，边吃边聊几句，更加其乐融融。 “过些天宫里要来一位新娘娘，是你先皇额娘的妹妹，小七要是见到了，可不能失了礼数。”贵妃不愿意自己的闺女养的骄纵跋扈。 尤其是对上康熙这个偏心眼子偏到没边儿的皇阿玛。 新进宫的又是康熙母族佟佳氏的格格，在最没弄清楚对方深浅的之前，最好不要疏忽大意。 “女儿很懂规矩的。”至少在人前是这样的没错。 只不过，“这位新来的娘娘是哪位先皇额娘家的妹妹呀？”他皇阿玛现在就已经有三个先皇后了，这目标范围不算很小，一下子还不太好确定。 毕竟她阿玛不忌口，后宫里姐姐妹妹的有好几对。 自家额娘不就是先二皇额娘的妹妹吗。 用排除法来推断，最先可以排除的就是钮祜禄氏，只要他几个舅舅脑子没出毛病，就可以先不用考虑。 那就剩下赫舍里氏和佟佳氏。 赫舍里氏在宫里还有个平妃，正月初六刚生下一个小阿哥，这会儿也没道理往宫里塞人。 那就只剩下一个佟佳氏。 果然贵妃接下来的话证实了禧瑞的猜想，“是佟佳氏的格格，孝懿皇后的妹妹。”作为暂摄六宫事物的贵妃，这小佟佳氏进宫的一切事宜都要她经手过目。 知道消息的速度也就会比其他人快一些。 禧瑞轻叹口气，这些个后族，是得到过的就不再甘心放弃了。 为了家族，不惜一个一个把女儿送进宫里来。 “反正不管是谁，都越不过额娘去。”谁还比谁更高贵不成，这小佟佳氏进宫后也得排在她额娘后边。 禧瑞对这位小佟佳氏印象不深，那就说明此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数遍康熙朝这几个小赫舍里氏，小钮祜禄氏还有小佟佳氏的，最出名的应该也就是她额娘了。 毕竟有一个长大成人的儿子戳在这儿呢。 其他两个存在感不强。 贵妃笑了，她闺女就是聪明，那小佟佳氏进宫并没有准备什么册封礼，只是享妃位待遇而已。 “是啊，如今谁也越不过额娘去，咱们小七还是最尊贵的小公主。”她这一生都是为了家族，为了孩子。 这小佟佳氏最好是个聪明人，要是跟她姐姐一般，总是喜欢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 禧瑞对这位未来的庶母妃没什么兴趣，今天累了一天，吃饱喝足就把自己抛进被窝里去。 而与此同时的乾清宫，已经点起了烛火。 依旧是梁九功在外候着，殿内只留康熙与胤禔对坐。 “先前与你说的送嫁纯禧之事，朕如今想想有些不妥。”研制火器宜早不宜迟，胤禔还是早一点丢出去比较好。 送嫁的事，宫里阿哥这么多，也不必非指着他。 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跟利国之火器相比，送嫁就是小事了。 只是胤禔是个直性子、急脾气。 听皇阿玛说了个开头就坐不住了，“皇阿玛，您之前不是答应儿臣了吗？怎么还……”想说他说话不算话的，紧急关头还是停住了。 康熙看着这儿子更加觉得糟心了。 “先听朕把话说完。”太难了真是，“朕有一件很重要，事关我大清国本的事要交给你去办。” 康熙把话都扯到大清国本上了，胤禔瞬间肃正。 “皇阿玛但说无妨，儿臣愿为我大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上过战场的巴图鲁，气势很是不一样。 康熙眼中闪过骄傲，这个幼时养在宫外的长子，已经能为他分忧，为大清效力了。 要不是有惠妃和004…… 康熙眼神暗下去。 “朕告诉你是什么事情之前，要先跟你把话说清楚。”前提条件要先说。 “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走漏一丝风声，所以你若应下，朕便会对外宣告，将你圈禁于府中，派重兵把守。”康熙紧盯着胤禔，不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与动作。 第55章 胤禔同意圈禁 “啊？”胤禔讶然出声。 被圈禁可不是什么好事，名声不好听暂且不说，一旦传出去，朝中支持他的人，还有府里的妻妾子嗣都会受到牵连。 自己前不久才得的儿子啊。 胤禔摇摆不定。 康熙见此情形，站起身走下去，“朕知你心中顾虑。” 抬手轻拍上儿子的肩膀，康熙恍然发觉，儿子已经长的快比他还高了。 老父亲心绪复杂，“阿玛跟你保证，你府中妻儿一定安然无恙的等你回来。”儿子是他亲儿子，那府上也是他亲孙儿，怎么可能真不管。 老大这会儿又没还犯什么事。 胤禔心中几经挣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但凭皇阿玛差遣。”他向来不耐烦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如今阿玛有难事需要他帮忙。 做儿子怎么都要努努力拼一把。 府上又得了阿玛准话会有看顾，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更何况自己这几年，跟胤礽争啊抢的，不就是皇阿玛的关注与心意吗。 现在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岂有不抓住的道理。 作为从小在外臣家里养大的胤禔，性格养成的最佳时期就是在宫外度过的。 养大他的是臣子，而他是主子，年节里进宫来，惠妃自觉诸多亏欠这个儿子，更是恨不能什么都依着他。 是以，胤禔很有些除了他皇阿玛之外他最大的心理。 尤其是对上半君身份的太子，这份心理转变成了不服气以及不屑。 一个弟弟而已，凭什么他见了就得矮一头，还占据了他阿玛那么多的关心。 少年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胤禔现在就是这样。 已为人父的胤禔，在皇阿玛面前还是那般，“只要皇阿玛用的上儿臣，那就是儿臣的荣幸。” 康熙伸手扶住胤禔要矮下去的身子，“别多礼了，坐吧，听朕跟你说。” 父子二人重新坐下。 “去年的乌兰布通之战，你执掌火器营，想来对那火器该有些了解。”康熙低头，掩在桌案之下的手，下意识的拨弄起拇指上带着的扳指。 这是康熙的小动作，他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是，火器的确厉害。”胤禔点头确认，后又觉得这有些不妥，找补着道，“火器乃是外物，有用也只是辅助，我大清八旗骑兵才是真正的勇猛，浴血奋战，要不是噶尔丹狡猾，肯定能将他生擒。” 夸火器厉害未免有长他人志气的意思，胤禔不敢往深了说。 毕竟前明作战用火器，不还是他们大清坐了这江山。 康熙摆手示意，“不用说这些场面话，火器如何，大清八旗子弟如何朕都知晓了。”知道的还很彻底，几十年、几百年后的都知道了。 “朕准备让戴梓重点研制火器，为下一次征讨噶尔丹做准备。”康熙直接摆明了说。 胤禔喜怒形于色，看向康熙的表情上带着激动。 他也曾想过，噶尔丹窜逃，余孽未除皇阿玛该是如何都不能安心的。 势必还有第三次征讨。 他不喜诗文喜练武，到那时才是真正见真章的时候。 没想到今天还能有意外之喜。 火器的威力他可是见识过的，绝对不小，“皇阿玛英明，有了火器，我大清骑兵如虎添翼，定能彻底铲除噶尔丹，扬我大清国威。” 他很愿意接这活，圈禁就圈禁吧，等他弄出了火器，解了圈禁出来，就是更好更厉害的巴图鲁。 看胤礽还怎么在他面前洋洋得意。 他是太子又如何，反被身份所累，连战场都上不了。 好男儿不建功立业，难道还专等着皇阿玛驾崩继位不成？ “哼！”就是瞧不上他。 儿子的回答，康熙显见的很满意，“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此时要尽快去办，这也是朕把你从送嫁名单上撤下来的原因。”康熙解释了一句。 “儿臣明白，定不负皇阿玛所托。”胤禔目光坚定。 康熙目露欣慰，“好好做事，保清啊，你也是做阿玛的人了，要为子嗣计长远。” 事情交代完，康熙也不吝啬的给颗甜枣。 也算是给根胡萝卜，好吊着毛驴往前走的意思，“火器研制成功，噶尔丹伏诛之时，朕给你家中格格在京中挑个好儿郎。” 这就是许了胤禔一个女儿可以不去抚蒙的意思了。 胤禔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他府上已经有两位嫡出的小格格了，虽是格格，可他也是疼爱的。 一想到娇养长大的小格格要离家千里去抚蒙，他与福晋就心疼不已。 “多谢皇阿玛恩典。”胤禔赶紧谢恩。 “此事不可声张，你回去后切记一点口风都不许露，安心在府中等着朕的消息就是。”康熙需要几天时间安排，圈禁一个皇子阿哥可不是过家家，不是一句话就能行的。 “儿臣遵旨。”胤禔笑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 这会儿的他满脑子都在畅想着未来，等火器研制出来，战场之上的他会有多么英武不凡，得胜还朝之时，又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到那会儿，胤礽还能在他面前傲吗？ 康熙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让他先回去。 胤禔听话的告退，临出门前又停住。 几步走回原位。 “还有什么事？”康熙诧异。 “儿子还有一事，想求皇阿玛应允。”胤禔一掀袍子，跪在康熙面前。 康熙放下手上的奏折，“说。” “皇阿玛，儿臣有一事，本想着等送了大姐姐出降回来，才好向皇阿玛讨赏的。”胤禔顿了顿，“这不是情况有变吗。” 说着还看了眼康熙，意思是这不是您老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他办，打乱了他的计划。 “说重点。”康熙没好气道，谁还能听不出他的意思了。 “嘿嘿。”胤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月牙脑袋，他这可是难得一次迂回讨赏。 “这不是，儿子府上的小阿哥出生也有些时日了，还一直没有名儿呢。”只是混着大阿哥、小阿哥的叫着。 孙子辈能得玛法亲自取名是好事，更别说这玛法还是皇帝了。 胤禔是真心盼着这儿子好的，才盘算着来给他求个赐名。 第56章 小名狗蛋? 没出生之前还执着于什么嫡出庶出的，真等儿子抱上手了，哪儿还管那么多呢。 尤其是他那侧福晋出身比嫡福晋高，有了这个儿子，他明显的能感觉出来，明珠对他更加亲近了。 “孩子还小，你着什么急？”如今这时候的孩子，一般都是先起个小名喊喊，大名不一定什么时候起。 康熙早年没了太多孩子，还是比较在乎这个的，怕太早起了名字不好。 可他不急，胤禔急啊。 他可是好不容易早胤礽一步生下儿子，这皇孙辈里的头一份，他都想让他儿子先占上，最好是什么都不给胤礽家的小崽子留。 都用他家儿子剩下的。 “皇阿玛，儿臣幼名保清便是阿玛给起的，您是真龙天子，福泽深厚，给孩子起名，定能护着他平安长大。”胤禔拉出自己小时候来打感情牌。 “求皇阿玛赐名。”胤禔一磕到底。 康熙微愣，“罢了，容朕好好想想，给小阿哥起个好名字。”起名字里的讲究可大着呢，不能乱来。 胤禔终于心满意足的告退。 徒留康熙对着一桌案的奏折兴叹。 梁九功端着新泡的茶水进来，“万岁爷，您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观康熙的神情，梁九功猜想主子这会儿该是在思量些什么。 只是这冬日天寒，屋里烧的热烘烘的，人待久了容易迷糊。 这时候喝上一盏温茶，那叫一个通体舒畅啊。 康熙靠上椅背，一直端坐着也累人。 “这是君山银针？”康熙品着杯中茶。 君山贡茶自清开始，每岁贡茶十八斤。 “是，奴才见茶房里还余些茶叶，便泡了。”康熙爱茶众多，君山银针也是其中之一。 这一个年过下来，康熙忙得脚不沾地，日常吃食都是大油大荤，冬日茶房也多是上些奶茶来。 今天还是梁九功看康熙一直在殿内见人，有空闲脱身去茶房逛了一圈。 瞧见那年前喝着剩下的茶叶，才想起来给主子换换口味。 “难得你还能见着这点子茶叶。”康熙笑着侃一句。 君山银针得是清明前后才可采摘，这才年头，今年的新茶还没上，康熙喝的是去年的陈茶。 梁九功陪着凑趣儿，“主子爷爱喝，那就是茶房没有，奴才把自己个儿卖了也得让您喝上这一口啊。” 这一对主仆相伴多年，梁九功也敢在康熙面前玩笑几句。 康熙笑骂一声，“贫吧你就，把你卖了？谁敢买呢？” 梁九功乐的跟朵花似的，连连应着。 三言两语加一杯茶的功夫，康熙松快了许多。 “研磨吧。”他得给他大孙子好好想个名字。 皇孙辈是弘字辈，只是孩子还小，也不必非得拘泥这个。 先取个其他的，待孩子长成立住了，再换不迟。 胤禔这辈的胤字也是康熙后来改的。 提笔沉思，半晌过去面前的纸还是洁白如新。 “主子爷？”梁九功都要以为他睡着了，轻声唤一句来确认。 康熙一回神，“无事。” 【禧瑞？禧瑞？在吗？】举棋不定之下，康熙决定摇人。 已经洗完香香，正窝在被子里听额娘讲故事的禧瑞有些不想搭理他。 康熙看看窗外，这时辰也还没到闺女睡觉的时候啊。 不信邪的继续叫，【禧瑞睡了吗？阿玛有重要的事要问你。】 禧瑞艰难的忍住表情不变，额娘还在讲故事呢，可不能对着额娘翻白眼。 【有话快放！】禧瑞并不能感同身受老父亲此时的纠结心情，只知道自己跟额娘的美好亲子时光被打扰了。 要不是康熙说有重要的事，她都想开屏蔽了。 康熙不知道闺女说的四个字是可以拆成两句话的，初听还愣了一下。 不过这点小问题没被他放在心上，听禧瑞有了回应，赶紧问，【老大的儿子都叫什么名？】 自己想就怕没给孩子想好，正巧有禧瑞这个外挂在，直接用现成的不是更保险？ 老大的儿子叫什么？禧瑞脑海中闪过一个答案，【叫弘昱，怎么突然问这个？】 【弘昱？还有呢？老大就这一个儿子？】不应该呀。 【我就记得这一个。】老大夫妻拼五胎才拼出来的阿哥，名头自然是响当当。 其他儿子最大的好像也差着不少岁数呢，印象不深。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康熙沉默了。 禧瑞也沉默了，【大晚上的就为了这个急吼吼的喊我？】 还有重要的事，这很重要吗？明天再问不行？ 【老大想请朕给他家的小阿哥起名。】给小阿哥赐个名，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免得那些拜高踩低的看老大被圈禁就整幺蛾子。 禧瑞埋头进被子里，整张脸皱起，【那叫弘昱总不合适，平白占了大嫂儿子的名儿。】 【朕想着先起个别名叫叫，等孩子长大上玉碟了再改。】康熙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于是，这个时辰的紫禁城里，又多了一个被起名所困扰的人。 【起名儿是该好好起，不能起的太大。】看看康熙知道了，【前头几个哥哥，承瑞、承祜、承庆，小小的孩子他承的住什么？】 还有长生、长华。 【还有胤祚……】虽康熙取名时是取福祚绵长，庇佑儿子的意思，可无奈这个字还有其他意思啊。 禧瑞说的兴起，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贵妃还当她是睡了，给她松了松被口免得闷着，交代奶嬷嬷几句就走了。 全然不知闺女正暗戳戳的给小侄子挖坑，【要不就叫狗蛋吧，贱名好养活。】 【狗蛋？】康熙万分嫌弃。 再怎么样，好歹也是皇孙，叫狗蛋？ 【或者叫铁柱、铁蛋、二狗子也行啊。】没有黑历史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这些小名就当是她这个姑爸爸的一份心意吧。 希望小侄子茁壮成长。 康熙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找错了人。 闺女这里一个靠谱的名字都没有，还是得靠自己，【算了，你先睡吧，朕再好好想想。】 禧瑞撇撇嘴，暗叹皇阿玛不识货。 狗蛋有什么不好的，在乡下村里喊一声估计有不少人答应的，可紫禁城里却是头一份呐。 多独特！ 第57章 憨直不是傻 康熙翻看书籍，却发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禧瑞说的狗蛋、铁柱、二狗子，记忆深刻！ 气得康熙丢下笔起身，“安置吧。”被那些名字荼毒过，今晚是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了，还不如早点休息。 梁九功赶紧追上去，叫人准备热水来伺候洗漱。 …… 不同情境下，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给康熙留下难题的胤禔出宫回府，心情大好。 过了二门就往福晋的正院里跑。 伊尔根觉罗氏见丈夫被宣进宫还未回家，挺着个大肚子打瞌睡了也强忍着没安寝。 “福晋怎么不先去睡？”胤禔大步跨进屋来扶着妻子。 “你们都是木头吗，不知道劝着福晋早些安置？”没舍得苛责大着肚子的福晋，胤禔扭头把火气都发在奴才身上。 伊尔根觉罗氏拉住他，“别怪她们，是妾身瞧着阿哥爷一直没回，放心不下才等着的。” 孕妇多思，一点点的心绪起伏都能失眠。 伊尔根觉罗氏心里记挂着丈夫，就是躺下也睡不踏实。 胤禔没有拂她面子，只叫人伺候洗漱。 待两人都躺下，屋里奴才退出去，胤禔捏着福晋的手把玩，“大格格、二格格可有闹你？” 因着胤禔自己的脾气，他这两个小格格也没养成个娇滴滴的性子。 大格格三岁，二格格两岁，闹腾起来已经是不得了了。 晚上睡前胤禔不在，指不定怎么大闹一场呢。 “没有，她们都很乖。”伊尔根觉罗氏是个温和性子，对上自己的孩子就更是包容，哪里会告她们的状。 要不是胤禔知道自家两个姑奶奶的性子，差点还就真信了。 只是不拆穿福晋而已，“乖就好，辛苦福晋了。” 胤禔轻抚福晋发顶，“福晋且安心，不管你膝下有没有嫡子傍身，总归哪个都越不过你去。” 伊尔根觉罗氏的胎已经七个月了，月份越大，胤禔能感觉出来福晋越心焦。 这大概是他难得的一丝细心，不愿发妻怀着孩子还忧思多虑。 伊尔根觉罗氏向后依进丈夫怀里，“妾身不是担心这个。” 说实在话，她是康熙圣旨赐婚的嫡福晋，府上的子嗣都得叫她一声嫡额娘，她着什么急，还不是宫里惠妃娘娘催的紧，身边这个憨子还硬要嫡长子。 若不然她也不想一个接一个的生。 她都没怎么抱过她的两个小格格，怀孕、生子、坐月子，已经耗费了她大多数精力。 “满蒙联姻是旧俗，宫里大公主马上就要出降了，咱们两个女儿，以后……”不是她非要拼儿子，实在是这闺女要嫁去蒙古，这辈子都难再见一面。 做额娘的该有多舍不得。 又赶上宫里已经在准备纯禧公主的婚事，伊尔根觉罗氏想着自己两个女儿，不免代入。 说起这个，胤禔这会儿就没了以往的忧愁。 他皇阿玛刚答应了他，许他一个女儿留嫁京城。 这能保下来一个是一个，说不得他努努力，还能再保呢。 只可惜皇阿玛耳提面命不许往外说，不然就能让福晋安心些了，“福晋莫担心，咱们府上两个格格，我怎么着也求皇阿玛给留一个下来的。” 抚蒙送去了那么多公主格格，也不差他家这一个了。 “真的？”伊尔根觉罗氏急切的找胤禔求证，“真的可以留一个？”一个也好啊，总好过一个都不剩强。 胤禔正色道，“皇阿玛怜惜，我去求一求，肯定可以的。一年不行我就求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五年、十年，事在人为。” “对，事在人为，一定可以的。”伊尔根觉罗氏这般安慰着自己。 她生了两个格格，肚子里这个，先前娘家悄悄请的郎中说还是个格格，她真的是很难不担心。 今天胤禔的话算是给了她希望，只要能留京，再生一个格格她也不那么难过了。 总归有胤禔这个做阿玛的在京中看着，不论是哪家儿郎做女婿都不敢怠慢女儿。 伊尔根觉罗氏抱着这个念头，这一晚睡得难得的香甜。 好心情一直持续着，便是第二天一早起身，听说侧福晋那边请了胤禔过去，也没有被破坏。 高高兴兴的叫奶嬷嬷把两个女儿抱来，母女三人一块儿热热闹闹的用了早膳。 今日是休沐，胤禔不需要去上朝，是以早上侧福晋才能请到人。 那拉侧福晋借着儿子的名头把胤禔请到自己院子里用膳。 “爷瞧大阿哥如今，是不是比前几个月好看多了？”那拉侧福晋支使着奶嬷嬷把孩子抱给胤禔看。 府上的大阿哥，生在去年的十月初九，到这会儿已经三个多月了。 正是褪去红皮，白白胖胖的时候。 约摸是小孩嗜睡，半睁着眼睛兴致不高的样子。 胤禔逗弄几下只换来儿子的两个大哈欠。 “阿哥困了，抱去哄哄吧。”胤禔收回手，吩咐奶嬷嬷。 那拉氏一哽，无奈示意奶嬷嬷把儿子抱下去。 早膳用的差不多，那拉氏嘴里的话打了几个弯儿还是说了出来，“小阿哥起名儿的事，爷在皇上面前提了吗？” 那拉氏被迫喝了几年的避子汤，终于一举得男、扬眉吐气，自然是想的更多、更长远。 正院那边福晋实在是能生，现在是只有两个格格，可保不齐哪天就生了嫡子。 庶长子和嫡长子之间如何，只需看胤禔和太子就知道。 那拉氏自诩有娘家做靠山，胤禔愿意给几分薄面。 抓紧着在儿子还是独一份的时候努力争取。 “你急什么？”胤禔可不耐烦有人催着他做事。 “小阿哥也是爷的儿子，爷还能不管他不成？”妇道人家还以为请个赐名是多容易的事。 为着太子未来的儿子，贸贸然去请赐名，老爷子指不定就回绝了。 一旦被回绝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必得徐徐图之。 正如带兵打仗，切忌疏忽大意、莽撞冒进。 那拉氏被堵的哑口无言。 “好好照顾阿哥，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胤禔起身离开。 他只是性子直，又不是真傻子，哪里看不出来那拉氏的目的。 还拿孩子做筏子，简直不知所谓。 要不是看明珠的面子，他肯定直接把孩子抱去给福晋抚养。 第58章 高产农作物 与胤禔之间沟通得差不多，康熙就放手施为了。 首先是场地的问题，要一个足够大并且绝对安全的地方。 再是人员，一个戴梓还不够，还把之前被禧瑞提过的年遐龄也调了过去。 正好这会儿的年遐龄还是工部右侍郎。 康熙一个个敲定参与火器研制的人员，禧瑞也没闲着，翻着问答书和系统商城，零零碎碎的补了不少要用到的图纸和理论知识。 给后续的研制减少了许多麻烦。 【宿主，你悠着点儿吧，咱们没多少积分了。】066见禧瑞逛系统商城逛起了大兴致，急忙喊停。 她们的积分大头都用来兑换了生命值，还换了那些图纸技术，本来就所剩无几，再这么一会儿添这个，一会儿又换那个的，估计没几天就要见底了。 积分的收入目前还是只有推行牛痘这一项来源，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禧瑞被066提醒，才反应过来去查看自己的剩余积分。 【剩余积分：。】 就这么些积分，还是因为每天都有新的孩子出生长大，接种牛痘后增加的。 禧瑞盯着积分栏，仿佛能把这页面给盯出一朵花儿来。 【宿主？】066见宿主半晌没反应，还以为是怎么了。 禧瑞被喊回神，也想起了这几天被自己忘在脑后的事。 【六六，我之前在系统商城兑换的生命值，是不是可以给别人用。】当时情况紧急，只有一丝灵光闪过，没来得及抓住。 回宫后一直忙，也没想起来。 直等到今天，看着积分栏，才重新捕捉到这点想法。 066思索片刻，【理论上是可行的，只是兑换所需的积分要更多。】 翻找出生命值的商品介绍。 前一页是禧瑞之前兑换的那种，一年，非宿主本人不可使用。 后一页上则是非宿主可使用的，要一年。 【贵这么多？你不如去抢好了？】禧瑞咂舌。 066表示无辜，【这又不是我定的价格，是时空管理局统一规定的。】 【因为宿主绑定着系统，系统商城出品的东西直接作用在宿主身上，就会容易些。而使用对象非宿主的情况，就需要系统耗费更多的能量来构建作用通道。】066为了不背上奸商的骂名，耐心的解释。 【时空管理局对系统的监管力度是很强的，所以我们的能量要想能作用在非宿主的身上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这是为了防止系统扰乱小时空秩序。】 禧瑞若有所思，难怪当初对付005的时候，还要以问答书作为媒介。 这什么时空管理局想的还挺周到的。 【你们这时空管理局的领导还挺有大局观啊。】不知道时空管理局是怎么个管理运转体系，干脆就直接叫领导了。 066也没有纠正她的说法，只是一副与有荣焉的口吻，【那可不？我老大超厉害！】 【嗯？你老大？时空管理局的领导？】禧瑞跟康熙一样，抓重点的能力一流。 066倏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惊之后赶紧遮掩，【没有，不是，你听错了。】 这个话题仿佛触碰到了066的逆鳞，下一秒它就没了响动。 禧瑞虽疑惑，却也没有非要这时候就追着它不放。 以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差这么会儿功夫。 继续看起了生命值兑换的商品页面。 来回几遍扫视自己剩余的积分数和兑换所需的积分数。 “早知道就少换个一两年了，这样凑一凑还能给额娘换个一两年。”禧瑞可是没忘记，自己这个早夭的公主，有一个同样寿数不长的额娘。 温僖贵妃，康熙三十三年十一月，与世长辞。 独留下幼子一人，卷进九子夺嫡的旋涡中。 若是贵妃长寿，那作为皇子中身份仅次于太子的十阿哥胤?，不说能不能争一争那无上尊位，至少不会落得个圈禁夺爵的下场。 禧瑞掰着手指头算，自己要在三年的时间里，赚多多的积分，让额娘能够陪着她长大，看儿子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我额娘这样好的人啊，合该一辈子幸福的。”重新投一次胎，带着成人的思维感受额娘的生养之恩，禧瑞是真的很感激。 为了能给额娘兑换生命值，禧瑞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还能做什么。 改良良种和研制火器都已经开始了，只是这两样要见成果周期太长，禧瑞怕来不及。 还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对了……良种！”禧瑞猛然想起，自己居然把现成的好东西给忘了。 被称为穿越必备神物的土豆、番薯和玉米啊。 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些呢。 禧瑞觉得自己像是错过了好几个亿，尤其是这个时期，这些高产的农作物都已经传进来了，都不需要自己费劲巴拉的去找。 “番薯是从江南传入的，也是最先全国推广的。”那番薯就可以省好些人力物力去促进推广了。 “土豆和玉米情况不一样。”这两种农作物是明朝时期传入的，当时一直是只供给皇室，没有流入民间。 这两样要想推广开来，就更加费时费力些了。 禧瑞正思索这些高产农作物要怎么推广呢，熟悉又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叮咚~收到一条新消息。】 【触发性支线任务：推行高产农作物土豆、番薯、玉米至全国各地，供百姓饱肚。任务时间不限，奖励：三年寿命（可转接），积分。】 这个系统消息来的就跟瞌睡时的枕头一般及时，禧瑞点接受点的比以往可是干脆多了。 虽然任务奖励还没到账，可禧瑞看着已经有一种要一把暴富的感觉。 这时候，用积分换问答书的使用次数，就一点都不带心疼的。 禧瑞仔细问了土豆、番薯和玉米的种植方法及注意事项。 没有再苦兮兮的一个字一个字誊抄，直接把问答书上浮现出的答案页撕下来。 果然收回到道具栏里再拿出来，问答书又恢复成完整没有撕过的样子。 这可是省了不少麻烦。 第59章 宫中试种，天子亲耕 捏着几张纸，禧瑞远程呼叫了康熙。 【咳咳咳！有人在吗？】禧瑞手上甩着那几张纸扇风，装腔作势的问了一嘴，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066在系统空间里动弹了一下又窝回去，宿主是在叫人，那就跟它没关系。 它这会儿又不是人。 沟通器连接着的另一个人倒是听见了，他很自觉的停下手上的工作，等着禧瑞说后续。 “嗯？”怎么还没声儿呢。康熙疑惑，【怎么回事？继续说啊。】 禧瑞语气傲娇，【我没听见有回应啊，还以为是皇阿玛不乐意听呢。】 “砰砰~”几下，手里捏着的纸弹出响声来，【唉，多好的法子呀，能让多少老百姓填饱肚子，可惜了没人想听。】 【什么话？朕想听啊，又想出什么好法子了？】康熙急切的追着禧瑞问道。 填饱肚子于百姓而言就是最重要的事啊，谁会不想要。 禧瑞卖够了关子，【我又想起来几样高产的农作物，不似谷物那般需要精耕细作，产出可以填饱肚子。】 【是什么神物？】又不用怎么精细侍弄，又是高产可以饱腹，不吝为神物。 禧瑞没有反驳他这个称呼，或许称为神物更有利于全国推广。 【前明皇室曾派专人负责种植，如今或有小范围的传播。】禧瑞只负责提供信息，其他具体的寻找还要康熙出手。 暂时中断对话，禧瑞走出房门，青雀就守在门边。 “去小厨房吩咐一声，给我准备些点心，一会儿要送去乾清宫。”到时候就把图纸放在食盒最底下。 简直不要太方便好吗。 “嗻，奴才这就去。”青雀应声就要去小厨房。 “等等。”禧瑞喊住她，“叫小厨房准备好了拿过来我先瞧瞧。”要是直接送过去了，她的图纸可怎么放进去。 青雀表示明白。 贵妃位居后宫第一，专门僻出来的小厨房也是后宫中仅次于寿康宫的。 一天到晚灶火不封，就怕主子要吃食供应不上。 这会儿还没到晚膳时间，小厨房里只有几个轮值的小太监在。 见着青雀走进来，小太监们赶忙去喊师傅。 “青雀姐姐怎么来了？可是公主有什么吩咐？”大师傅还没来，只能是徒弟先顶上，没得让主子等着。 青雀简单交代了主子的要求，那小太监连连点头应是。 “青雀姐姐放心，一会儿就给公主送过去。”小太监话应的爽快。 等青雀离开，小厨房的总管太监元康寿从后面休息处出来，“怎么回事？” 小太监上去交代清楚，送至御前的膳食可不是谁都能动手做的。 元康寿撸撸袖子就要开始准备了，小公主交代的事可得给办好了。 要是禧瑞自己来，估摸着直接捡几块剩下的糕点充数就算了，可小厨房的人不敢这么弄，半点没马虎的重新做。 新鲜出锅的点心才装盒送到禧瑞面前。 “公主，您吩咐的点心做好了。”还是那个跟青雀转接话的小太监，提着食盒过来了。 禧瑞见他有些眼熟，“你叫什么？” 小太监猝不及防被问到，瞬间惊喜交加，“奴才贱名元二海，师承元康寿元总管。” 元康寿是元福海的拜把子兄弟，不仅是小厨房的总管太监，也算是整个永寿宫的二把手。 禧瑞一听这名儿就乐了，“我知道，你还有个把堂兄弟叫元三寿嘛。”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名头可大的很，只不过不是因着人多厉害出的名。 实在是这两对师徒之间乐子蛮多。 最开始是俩师傅争意气，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候就卖进宫里做了小太监，也记不清自己什么生辰。 拜了把子之后都争着要当大哥。 争了好些年也没争服气。 各自收了徒之后在徒弟的名字上又开始了，取了对方名儿里的一个字，再加个二、三的，好像这样就能把对方叫小了去。 这点子事迹在整个永寿宫里都是传遍了的。 禧瑞也听过，这不一听元二海自报家门就清楚了。 元二海也是自家清楚自家，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禧瑞叫赏了他，让青雀把食盒先拿进屋里。 准备的食盒不小，禧瑞还拿不动。 青雀把食盒放到主子指定的位置，再去拿荷包赏元二海。 禧瑞就趁这时候，把图纸放进食盒里。 “我看了，没什么问题，拿出去叫元二海送过去吧。”一心二用，嘴上吩咐着，一边又交代康熙，【我把图纸放在餐食盒子底下了，过会儿皇阿玛记得让梁公公看着。】 送进乾清宫的东西都是要经过层层检查的，不交代一声该直接被人翻出来了。 那还藏什么藏。 康熙答应一声，吩咐梁九功记得一会儿去拿。 【这次是三样作物，在图样旁边都标记清楚了的。】禧瑞跟康熙说，【这些作物不怎么挑地儿，我想着要不就在宫里试种？】 不然又种到郊外的皇庄上，出去看看都不方便。 【在宫里试种？种哪儿？御花园？】康熙盘算自家有哪儿适合种地的。 【御花园不方便。】而且就这么点地方，禧瑞没看上。 【种文华殿后面，阿哥所那一片。】那一片位置不靠后宫，跟前朝也隔着，正合适。 “文华殿？阿哥所？”康熙想着，那一片除了些树好像确实是能种。 【还有负责试种的人，干脆直接把阿哥所那几个都叫上。】实践出真知。 一个个皇子阿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惯了，正好让他们体会体会民生多艰。 【天子尚要亲耕，何况皇子。】民以食为天，弯得下腰去播种收获，才能站得堂堂正正做人。 清军入关之后，奢靡之风日盛。 要想改变这点，得从金字塔最顶端的人开始。 【朕叫人去找寻良种，既然是专供前明皇室的，想来不会离京师多远。】先把良种找到再说，试种之事还得等大雪融化，土壤破冻才能行。 康熙深知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他爱新觉罗氏坐了这皇位，多少人不认可，想要反。 若他们能解决百姓温饱，至少能稳定民心。 不至于叫后人说一句尸位素餐。 第60章 课堂睡觉被抓包 “万岁爷，食盒拿来了。”梁九功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出个三层的食盒。 “拿过来吧。”康熙按照禧瑞所说的，打开最底下那层，在糕点碟子下面，压着几张纸。 梁九功忙低下头，不该他看的东西，是半分都不能看。 康熙展开那几张纸，土豆、番薯和玉米，从种子到幼苗，再到抽藤蔓，然后是开花、结果。 每一个步骤都有详细的图绘描述。 不用担心没有样本找不准确。 继续往后面看，记载的就是这三种作物的种植方法。 从播种、施肥、育苗、栽种，到后期抽藤蔓之后的日常照料，应有尽有，写的非常详细。 照着这上面说的来做，就算是完全没接触过种地的人，也能种活这些作物。 康熙长出一口气。 有了这几样神物，百姓何愁饱肚之法。 “真是想马上就播种收获呢。”康熙瞧着外面白茫茫一片，心下可惜这时节不对。 土地都上冻了，还得等春日里才能翻土播种。 小心仔细将这几张纸收好，“走吧，咱们去上书房瞧瞧去。”出去走走，顺便突击检查一下儿子们听讲认不认真。 “嗻。”梁九功一甩拂尘，跟在康熙身后往上书房的方向走去。 上书房的位置离乾清宫不远，正是为方便康熙办公时，能溜达过去看看儿子们的上课情况。 走出乾清宫，往乾清门的方向走，同一排的厢房里，就是阿哥们日常念书的上书房。 至今为止，到了年岁在上书房里，跟着师傅念书的阿哥，正正好好是十个。 从三阿哥胤祉开始，到刚五岁的十三阿哥胤祥为止。 每个皇子又根据自身的不同进度，分在几个不同的房间里。 比如最大一批的胤祉、胤禛再勉强带上一个胤祺，三个人连同他们各自的伴读在头一间厢房。 康熙第一个就是路过这间屋子。 随机抽查已成习惯，康熙从一条最隐蔽的路线经过。 由窗户往里面看去，老三胤祉素来是喜欢诗文，听师傅讲课也是认认真真。 老四胤禛更是个实诚性子，连坐姿都是一丝不苟。 康熙看着心下满意，他自己就是个喜欢读书的，学文章早上先读个一两百遍，晚上再读个一两百遍的方法就是自他开始。 胤祉和胤禛的表现，很符合皇阿玛的要求。 顺着角度再是看向老五胤祺，康熙满意的微笑僵在脸上。 老五正用手支着脑袋睡大觉呢。 康熙先是错愕，似是没料到，在这学堂之上，胤祺居然能睡得如此心安理得。 再是气上心头，这个在学堂上公然睡大觉的居然是他的儿子。 狠狠憋了一口气，康熙四下寻摸，地上洁白一片，正好就地取材。 团起一个雪团，虚虚一捏就直朝着胤祺扔去。 康熙可不是花花架子，而是正经能拉弓射箭的，这准头自然没话说。 正正好命中胤祺，分毫不差。 雪团子在胤祺支着脑袋的手上散开，凉意使得胤祺瞬间清醒。 “什么东西，不要命啦？给小爷站出来！”胤祺一把甩掉手上散着的雪粒子，还拉开袖口检查有没有落进去的。 课堂上的其他人已经第一时间发现康熙的身影，齐刷刷跪一片，欲要请安的话被康熙制止。 只有胤祺还低头摆弄袖子，没发现他皇阿玛的到来。 “良禄，快去把那个丢雪团子的人给我找出来，我非得……”小阿哥抬头找自己的伴读，不料一打眼就扫见自家皇阿玛。 “皇……皇阿玛？”胤祺手上动作停下来，定定的望着康熙。 康熙一步一步走进，“怎么？雪团子是朕丢的，五阿哥找着朕，想怎么处置？” 胤祺如梦初醒，吓得麻溜儿跪地请罪，“皇阿玛恕罪，儿臣不知是皇阿玛，口无遮拦，还请皇阿玛……” 没等胤祺把请罪的话说完，康熙叫了其他人起身，“师傅在上头讲课，你两个兄长具是认真听讲，只有你！” 康熙气得手指快要戳上胤祺的脑瓜子，“只有你，在这儿呼呼大睡。” 真是要被这臭小子气懵了，“这里是上书房，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一连串的说教，直把胤祺说的面红耳赤。 小阿哥自幼被抱去寿康宫交给皇太后抚养，这隔辈亲可不是说说的。 老太太对这个便宜大孙子那是真的宠，六岁开蒙前甚至只会说蒙语。 嫌弃汉文难学，老太太就支持大孙子不学。 日久年深养成现在这般。 康熙从师傅手里拿过授课的书本，开始抽查功课。 胤祉和胤禛自然是不惧，问题大多都能回答上来。 尤其是胤禛，有些康熙刻意引申出去的问题，他也能言之有物。 倒是让康熙有些意外。 满意的儿子抽查完，又轮到那个糟心的娃。 康熙抽的选段，五中之三胤祺背的也是磕磕巴巴，更别说是提问。 各种离谱的答案都有。 听得康熙气血上涌。 “你……今天下学回去后，把学过的所有书文统统给朕抄百遍，百遍不行就再抄百遍，直到你能答上来为止。” 胤祺满脸的如丧考妣，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康熙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他生气的地方，又想起此行的目的，转回身来。 胤祺小可怜发苦的心刚放下一点，还没全然落地呢，又紧紧提起。 好在这次康熙的目标不止他一个了，而是兄弟几个都没逃得过。 “从明日起，你们所有人每天再加一门农课。”康熙吩咐师傅安排好时间。 时节不适合农事，那就先学知识，等学会才更好上手。 免得什么都不懂，笨手笨脚的再弄坏了良种。 说完这句是真的要走了，临出门前，康熙还警告性的盯胤祺一眼。 在老父亲的威压之下，胤祺浑身一个激灵。 宛如一个小鸡崽子，在风中飘零。 “老五，哥哥早跟你说过了，好好念书，你偏不听，撞皇阿玛枪口上了吧？”胤祉嘚瑟几句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胤祺无法反驳，甚至都没心思搭理他。 百遍啊！ 第61章 五九之争，殃及老四 所有的书文，从启蒙的三百千、《幼学琼林》这些，到现在学的四书五经，全部都要抄写百遍。 他很绝望。 这还是皇阿玛亲自罚的，都不敢让伴读帮忙代笔。 “行了，先好好抄，认真些，下次皇阿玛再抽问，都能答上来说不定就不用抄了。”胤禛没来说风凉话，还是像个哥哥的样子，安抚着拍了拍弟弟。 “真的吗四哥？”胤祺这会儿就跟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指望着四哥说的再准确点。 最好说说他抄到什么时候就能交差。 “这……当然是真的。”胤禛看弟弟这样子，忽然就有些不是那么确定了。 要是皇阿玛看见他这样，说不定会生气的让他抄更多吧。 胤祺却是有被安慰到，表情都变好了不少。 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听课、抄写书文。 胤禛侧身看他几次，都还是那个状态，不禁有些许欣慰，‘老五这是真的理解皇阿玛的用心良苦吧，就此刻苦起来倒也是好事。’ 四阿哥在心里表达了一番感想。 胤祺也没辜负他四哥，认真努力了一下午。 傍晚下学后，其他几间屋里的小阿哥都一窝蜂的涌进来。 上书房面积不大，充作课室的屋子都是连在一起的，这边声响大了，其他屋子里都能听见一些。 更何况是康熙大发雷霆。 几个小阿哥听了个半清不楚的，心里是好奇的不得了。 好不容易挨到散学，可不是要来问个清楚。 “哥哥哥，怎么回事？皇阿玛训斥的是你吗？”小阿哥们都还有些怵这几个哥哥，怕自己说错什么话惹兄长不快。 只有老九胤禟，仗着这屋子里有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头一个开口问，还直接就问到亲哥头上。 因为他们也知道，另外两位兄长不太像是在上书房里，就会被皇阿玛责骂的人。 只有胤祺。 日常用语里只熟练学会蒙语的胤祺，从来上书房的第一天起，就时常要被拎出来单独教育。 也就是皇太后护的紧，康熙试过几次之后，就劝说自己看开点。 胤祺着实是放纵了一段时间，这也是造成今天惨剧的罪魁祸首。 “不说话，没人会拿你当哑巴。”胤祺真想把这弟弟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都装着些什么。 没看出来他现在心情不好吗？ 一点都不懂事。 身边的哈哈珠子太监德宝就比胤禟有眼力见儿，给主子收拾东西的动作加快不少。 “主子爷，回吧。”胡乱把桌上物件儿都扫进书箱里，等回住处再归整，还是先给主子解围更要紧。 胤祺不打算留下给弟弟们解惑，礼貌的与四哥道别，带着伴读和哈哈珠子就走。 他可记着三哥的嘲讽呢，就是不想跟他道别。 胤禟没打听到事情真相，还被呲一句。 小阿哥也不乐意了，“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被皇阿玛骂还这么神气，等小爷回去告诉额娘，我看你怎么解释。” “九弟，不要胡闹，宜妃娘娘要是知道该担心的。”已经有些苗头的三人小分队里，年纪最大的八阿哥胤禩劝着弟弟。 “哼，这种事又瞒不住，他一点都不知道关心额娘，只顾着自己舒服，不想想额娘听说他被罚，会不会担心。”越是劝说，胤禟越逆反。 话里话外就差说胤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了。 在场众人中，胤禛有感觉被冒犯到，第二个离开。 被抱养又不是他们愿意的，小孩子谁养的跟谁亲不是很正常。 额娘后面生了小的，不也是对没养在身边的老大少些关注吗。 胤禛一路上没再说一句话。 几个伴读回去自己的住处，只有苏培盛还跟着。 “主子爷？”进了乾东三所，苏培盛才试探着开口。 只是胤禛没有想跟他说些什么的意思，“爷一个人看会儿书，别跟进来。” 苏培盛只好应一声，也不敢就回去休息，怕主子有事吩咐。 走上门口台阶，随意坐下，靠在门柱上守着。 屋里胤禛自己铺开笔墨纸张，添水、研磨。 心思不静，做不好功课。 写字能静心，经书能舒心。 胤禛桌案上常年摆着几本佛经，用以静心安神。 笔下不停，誊抄的佛经，一字一句仿若有魔力般，抚平他心中烦闷。 …… 这边三所的住户是自愿抄写，也没有觉得煎熬。 而隔壁四所住的邻居，完全是被迫抄写。 一整晚都苦着张脸，德宝在边上研磨都是战战兢兢，生怕主子气愤上头迁怒到自己。 毕竟这种时候，看什么都不会太顺眼。 “呜呜呜，怎么还有这么多啊，这要抄到什么时候去。”胤祺吸吸鼻子，嘴上这么说，笔下的字却还要尽量工整。 抄不完，根本抄不完。 外面的天一点一点暗下去，烛火也是熄了一盏又一盏。 整个阿哥所，就只有他这边还亮着灯了。 德宝即将熬迷糊过去，狠狠掐自己大腿一下，痛感让他清醒一些，“阿哥爷，抄书也不急在今天，先安置吧。” “行，那就安置吧。”胤祺没有丝毫停顿，顺着德宝的劝说就丢掉笔。 可能是就等着德宝给他台阶呢。 连洗漱都懒得动弹，还是德宝叫人端了水来，直接在床上给他擦拭一番。 胤祺由着他摆弄，完事就顺势一滚，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倒头就睡。 德宝熄了屋里的烛火，留在外间守夜。 主子睡得晚，可不代表明天可以晚些起床，上书房还要准时去。 第二天一早，注定是场硬仗。 整个乾东四所，都听见一声哀嚎，惊走诸多鸟雀。 禧瑞路过这边，倏然一惊，“这小男生早上这么有活力的吗？” 还要喊一声开开嗓子？ 出了后宫的范围，禧瑞身边就又跟上英武和乌杌两个侍卫。 “好像是五阿哥的声音。”乌杌仔细辨别，“可要奴才去看看发生何事？” 禧瑞摇头，“算了，别去打扰五哥雅兴。” 她还要去康熙圈出来的场地看看呢。 一行几人继续往前走。 第62章 禧瑞扒窗户 经过实地观察，试种的地点最终定在了文华殿东侧边。 在那一大片树林里，用布条圈起来三块差不多大小的土地。 分别用来种土豆、番薯和玉米。 “皇上吩咐，特意选了绕开大树的地方。”乌杌边带路边解释。 禧瑞表示明白，绕过大树本来就是她提议的。 这些树都长了许多年，要是砍掉该多可惜。 又不是找不出空地，试种而已，不用太多的地。 禧瑞没有跟实验一样，设置多片试验田，还多种变量什么的，问答书已经给出了最佳方案。 不用她多折腾。 三块空地是几近相连的，边上分别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种的是什么。 现在这片地仅仅只是被圈起来，积雪未消，还什么都做不了。 拨开一小块积雪，露出下面被覆盖着的土地。 “清明前后才能翻土，到那时我们都该是在出巡的路上了。”预估的时间出现偏差，禧瑞确实是缺少些农事方面的了解。 没想到现在的天气，连翻土都翻不了。 【为什么要清明前后才能翻土？土不就在这儿吗？】这些知识不在066的系统储备之中。 【因为四时有序，万物有时。】自然之中，顺应天时最为重要。 禧瑞也是翻了问答书才知道的，不过这不妨碍她在066的面前，装作很懂的样子。 “公主，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回乾清宫吧，皇上找您有事呢。”乌杌和英武从乾清宫出来，是带着任务来的。 就是把禧瑞带来这边看一眼，看完再把人给带到乾清宫里去。 怕小公主对这大雪起了兴致，打算趁着没额娘管束，玩儿起来就不停了。 禧瑞怨气十足，“知道了，皇阿玛就是派你来监视我的。” 如果乌杌没在，她肯定能说服英武，留她玩儿一场雪再回去。 她真的是太稀罕这大雪了。 前世生在江南，哪里见过这么大，持续时间这么久的雪景。 好不容易长大了，能脱离额娘的视线多待会儿，不玩一玩怎么忍得住呢。 反正有系统的能量保护，她的抵抗力强的很。 就是在雪里滚几个来回都不会有事。 不情不愿的往乾清宫方向去，路过上书房，禧瑞灵机一动。 想扒上窗户，偷偷看看自家小胖哥。 “我哥哥在哪间屋子里？”禧瑞对这里不是很熟，还是得问这俩御前侍卫。 英武心领神会的压低声音，给禧瑞指了方向，“十阿哥在最中间的课室。” 一共有三间厢房被充作课室，胤祉、胤禛和胤祺三个最大一批的在头间，胤禌、胤祹和胤祥三个最小一批的在最右边那间。 剩下胤佑、胤禩、胤禟和胤?这一批，在中间课室。 禧瑞贴着墙根儿摸过去，担心人太多惊动到里面，摆摆手示意他们别都跟上来。 “青雀，你跟我过去，记得弯腰。”她自己怕够不到窗台，也怕出现什么意外，有人跟着还能接她一把。 青雀听话的跟上主子。 要到中间课室，无论从哪边过，都是一样的路程。 禧瑞下意识的弯腰，鬼鬼祟祟接近目标窗户。 【宿主，你为什么不站直了走，你也没那个窗台高啊？】066不明白，青雀个子高，怕被发现弯腰也就算了。 禧瑞明明站直了也不会被发现，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过去，为什么要折腾自己。 禧瑞视线对比一下高度，缓慢的直起腰，平视着转身。 嗯，确实要抬头才能看到窗台。 青雀因为弯腰，脑袋冲前，禧瑞能听见她轻微的笑声。 【哼！你不懂，这是我们人类小心谨慎的表现，仪式感！】禧瑞着重强调，不能被个机器人给看扁了去。 小公主昂着脑袋，大摇大摆的走到目的地，先是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没听见师傅在授课，只有孩童的朗朗读书声。 估摸着是自己背诵时间。 禧瑞确认完毕，正要伸手攀上去，就听见靠窗边最近的位置传出来胤禟的声音，“我听说老五昨晚抄书抄到大半夜，早上还差点起不来。” 胤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满的是幸灾乐祸，“昨天他还不承认，皇阿玛罚的是他。” “切，这能瞒得住谁，死鸭子嘴硬，我估摸着今天下学额娘就该派人来问了。”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后宫那边肯定也该知道的差不多。 “九弟，五哥被罚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想说很正常，你别……”胤禩轻微的声音在劝着胤禟。 其他人在读书，这两个人在说小话。 禧瑞努力的听着，还好没听见自家小胖哥的声音。 经过她多年的努力，胤?对胤禟没有那么黏。 虽然跟其他兄弟比起来，关系还是亲密不少，但至少不会什么都跟。 禧瑞耳提面命多次，让他少跟胤禩来往。 跟胤禟玩可以，但要和胤禩保持距离。 就当她小人之心好了，可胤禩这个人实在是邪性。 张明德相面，“八贤王”之称，朝中多数大臣请立其为太子，一桩桩一件件，禧瑞搞不懂他是怎么做到的，最好的预防就是让胤?离远一点。 史上拉着胤?一头栽进坑里，落得那般下场。 这种事一次就够，不用再来一次。 禧瑞双手攀上窗台，用力撑起身体。 可惜她不是天生神力，只能是青雀在下面托她一把。 先是头顶的小啾啾露出去，再是脑袋瓜子，直到俩眼睛与窗户齐平，能看见屋里情形，禧瑞示意青雀停下。 只见屋里四位皇子阿哥，分四个角坐，伴读各自跟着坐在阿哥后一排。 胤禩与胤禟靠窗坐一列，胤佑和胤?靠门坐一列。 禧瑞见胤禟还叭叭叭的说个没玩，干脆出声，“九哥~”只有气音发出。 胤禟一个激灵转头，看见窗边扒着个扎红揪揪的脑袋，窗台之上就是俩乌溜溜的眼珠子，吓得赶紧往后靠，“什么东西？” 屋里读书声戛然而止。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 禧瑞再往上爬了一点，把整张脸都给露出来，“是我呀九哥。” 第63章 封府圈禁 “小七！”胤禟惊魂未定。 “小七？”胤?则是全然的疑惑，“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额娘知道吗？” 知道已经暴露，青雀干脆抱着小主子站直，也正好跟胤?解释，“阿哥放心，贵妃娘娘知道，是皇上把公主接过来的。” “那你们这是？”玩什么新花样呢？ 这个问题青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不成说是主子想偷看哥哥们念书有没有偷懒？ 禧瑞也没回答问题，反而是向着胤禟伸手，“九哥，你书箱里的蛐蛐儿给我瞧瞧呗。” 余光中，她看见门边上师傅拐进来。 “什么蛐蛐儿？”能进上书房给皇子授课的都是些大才。 听见有人居然带蛐蛐儿来，自然是怒不可遏。 “什么什么蛐蛐儿？没有啊，哪儿来的蛐蛐儿？”胤禟赶紧撇清关系。 打定主意要替五哥出口气的禧瑞，岂能让他如愿，一伸手就指向地上摆着的书箱，“就藏在那里啊，九哥不是说你这大将军厉害的很吗？” “小七也想看。”小娃娃故作懵懂，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单纯好奇而已。 胤禟暗暗叫苦，他这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好端端在她面前显摆什么？ 这下好了吧，引火烧身。 师傅脚步逼近，胤禟还在试图蒙混过关，“九哥那是逗你的，哪儿来什么大将军。” “没有没有，小七快回去找皇阿玛吧，别让他担心。”胤禟招呼着她赶紧离开。 禧瑞开始飙演技，一脸无辜被骗的可怜模样，转头去看胤?，“哥哥，九哥骗人！” 小公主平日总是乐呵呵的，甚少露出这般伤心的样子。 比起胤禟，当然是亲妹妹更重要。 胤?一把拉开九哥，从他护在身后的书箱里精准找到蛐蛐儿罐，捧到妹妹面前，“小七不哭，蛐蛐儿在这儿呢，小七拿去玩儿。” 胤禟一脸呆滞，左边站着师傅，右边就是禧瑞和她手里的蛐蛐儿罐。 不愧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大将军，就是活泼，离开书箱的遮掩，只一个罐子根本挡不住它的叫声，“吱吱吱~”叫得欢快。 胤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僵硬着看向师傅，“师傅……” 师傅被气的胡子颤抖，“九阿哥……私自带蛐蛐儿来上书房，玩物丧志……” 大清的师傅不似其他时期，在皇子阿哥面前也得自称奴才。 尽管他此时气愤，也得努力保持理智。 只是打不得、骂不得，也还有其他办法。 “昨日皇上命五阿哥抄书以自省，想来天子之言足以管教阿哥，那便如五阿哥一般，自蒙学用书开始，到如今所学，统统抄写百遍吧。” 搬出康熙来，胤禟还能怎么说。 要是不乖乖认罚，捅到皇阿玛那里去，皇阿玛亲自下令罚的只会更严重。 胤禟应下，欲哭无泪。 才在看五哥的笑话，自己就步了他的后尘。 真是风水轮流转。 窗边，胤?把妹妹安抚好，“好小七，带着蛐蛐儿回去吧，师傅要开始讲课了。” 禧瑞抱着蛐蛐儿罐，对亲哥笑得很甜，“那哥哥要好好学、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哦，小七和额娘都会想你的。” 胤?摸了把妹妹的红揪揪，“哥哥知道了，去吧。” 禧瑞乖巧的跟屋里哥哥道别，只在轮到胤禟时给了一声，“哼。” 青雀抱着小主子走回原路上，跟英武他们会合，才往乾清宫去。 “送给你了。”禧瑞把蛐蛐儿罐抛给英武。 这东西她拿着没用，又不会玩儿。 坑了胤禟一把就够解气了，再带到乾清宫里，被皇阿玛看见，胤禟还得挨骂。 给英武就正好，一看他就是会玩儿这个的人。 “谢公主赏。”英武眉眼巨笑，小心收好蛐蛐儿罐，等着下职了带出宫去玩。 …… 禧瑞在乾清宫已经不用等通报，只要康熙不是在见大臣，就能直接进去。 殿外候着的魏珠直接放行，“公主当心些。”还仔细给她掀起门帘。 禧瑞一溜烟就跑到康熙面前，“我想打雪仗。”她向往北方打雪仗已久。 “容易着凉，等你长大了再玩。”康熙婉拒她。 为避免她歪缠，直接指向身后的舆图。 “看，那处就是朕为研制火器圈定的地方。”康熙手指之处，在京城北方。 “延庆州？”禧瑞看着舆图念出声来。 康熙摇摇头，“再往北。” 禧瑞又向上看去。 再往北就是些小地区了，都没怎么听说过。 “地方不需多大，足够掩人耳目即可。”康熙派八旗子弟乔装前往，务必把试验地点护的水泄不通。 半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都安排好了？”这速度还可以呀。 “都安排好了，只老大那边还需要几天时间。”圈禁需要时间推进。 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安排出发，分批次进行更安全。 “由头呢？”禧瑞不知道康熙会给胤禔冠上一个什么罪名。 康熙自然是想好了这些，“魇镇太子！”现成的理由，都省得他再去想。 倒是会偷懒，禧瑞暗道。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圈禁都要做了，还在乎什么理由？ 康熙决定好，先往外放出一点风声。 胤禔假装抱病在家，实则府上时常有人来来往往。 再是用了提前找到的相师张明德做筏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长子胤禔私养相师，传不轨之言，更意图魇镇储君，罪不可赦……今令其闭府，在家静思己过，无诏不得出，钦此。” 梁九功宣读完旨意，就示意跟来的禁卫军上前，该搜东西的搜东西，该准备封府的封府。 因着事先就跟胤禔通过气，禁卫军很轻松的在书房里找到巫蛊之物。 胤禔已经是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府上女眷和下人都是惊慌不已。 “爷！”伊尔根觉罗氏上前一把握住胤禔的手。 “福晋！”胤禔回神，怕福晋惊惧之下发生意外，赶紧把人抱回去。 “福晋别担心，爷没事。”胤禔小声安慰媳妇。 他很想告诉福晋真相，又想起答应了皇阿玛谁都不说。 正是左右为难之际，梁九功跟上来，“大阿哥，万岁爷口谕，可告知福晋真相，以免皇嗣有损。” 第64章 圈禁后续 他这话来得及时，胤禔抱着伊尔根觉罗氏道，“爷不是真的被圈禁，福晋千万保重身子。” 梁九功默默守在一边，给小夫妻俩说话的空间。 伊尔根觉罗氏稳下心神，听丈夫说话。 只这会儿时机不对，胤禔简单的解释几句。 “大阿哥此去有重要的事要做，福晋在府中千万帮着遮掩一二，小心保密才是。”梁九功等了一会儿才出声提醒。 外面还在忙着搜府，他们不好总躲着。 “妾身明白。”伊尔根觉罗氏明白皇阿玛的意思了。 胤禔还得去前头配合演出，梁九功留下跟人交代，“万岁爷的意思，不可再有人知晓大阿哥之事，尤其是宫里惠妃娘娘和府上侧福晋。” 胤禔圈禁的表象，本就是做给她们看的，要是她们知道了，那今天这出戏将毫无意义。 伊尔根觉罗氏只管听命，她只要确定丈夫没事就行，其他的要她怎么配合，她都会努力去做。 她的识趣，也省去梁九功不少口舌。 封上府门，带人回去复命。 接下来几天，朝堂之上风云涌动。 明珠一派丝毫不见颓势，反而与太子背后的索额图一派咬得更狠，像是要为主子报仇一般。 康熙放任他们争斗，只趁着水浑之际，看清那些老狐狸的真面目。 …… 正月里的最后一天，康熙给胤禔的孩子赐了名，简简单单的“平安”两个字，饱含着皇玛法的期望。 “把平安抱进宫来吧，免得老大府上不消停。”康熙吩咐人出宫，“让那府上侧福晋安生些，别一天天的瞎闹腾。” 伊尔根觉罗氏还怀着孩子，府上侧福晋不是个省油的灯，再借着孩子的由头，怕是要出事。 干脆把孩子抱进宫来，就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再敲打那拉氏，让她识趣些。 【朕把老大家的小阿哥抱进宫，交给惠妃亲自抚养，影响大吗？】康熙下令之前不忘先问禧瑞。 【问题不大，胤禔是惠妃的儿子，跟004都是间接媒介了，他的儿子更是间接的间接。】这个问题还是066比较了解些。 听它这么说，康熙就放心了，“梁九功，派人去延禧宫里传话，平安进宫后，交由惠妃抚养。” 抚养自己的亲孙儿，想来惠妃不会拒绝。 “嗻，奴才这就去。”梁九功出去找了人传话，自己则是回转等着听康熙差遣。 近几日前朝后宫都不怎么安生，康熙也只能一个个敲打。 “太子今日又出宫去了？”康熙埋头批改奏折的间隙，想起来问了一句儿子。 自老大被圈禁之后，太子连带着索额图都动作频繁。 “回万岁爷，太子今儿个巳时一刻出的宫门。”太子住在毓庆宫，出宫虽不受限制，可经由宫门处，出入皆有记录。 这几天索额图常进宫，太子也会往外跑，梁九功预备着康熙会发问，早早地派了人在宫门处守着。 “巳时一刻？”康熙抬眼看向西洋钟，“如今都是申时三刻了，太子还未归？” 梁九功方才出去传话，没见到守宫门的小太监回来复命，“想是宫外有事，太子爷晚了片刻呢。” 申时三刻还不算很晚，离宫门下钥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只是康熙一想到太子出去是跟索额图混在一起，就心里不舒坦。 有一种晚归，叫做老父亲觉得你回来晚了。 “索额图误我保成。”错的不会是宝贝儿子，那当然就是索额图。 明珠与索额图两党相争，胤禔圈禁，明珠已是负隅顽抗。 这索额图居然还不知收敛。 康熙亲手圈了胤禔，压下明珠，却不会任由索额图一家独大。 “河西爆发蝗灾，就命索额图去赈灾吧。”出去为百姓发光发热，也好过在朝中加剧党争。 康熙点了梁九功亲自去传旨，“好好跟他说说，务必把灾情处理妥当了再回来。” “奴才明白。”梁九功身为康熙身边第一人，索额图还是要给三分薄面的，由他去说，能省不少麻烦。 康熙深深叹一口气，保成这孩子，终归是亲了他母家。 【保成年幼丧母，朕将他养育在乾清宫，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可如今……】如今还是要背着他跟索额图密谋。 他还想要什么？ 【这有什么办法？人家亲近母家叔公，有什么问题？】禧瑞在永寿宫里帮额娘收拾东西。 正月要过完了，大姐姐也该启程去蒙古。 禧瑞自己没法去，却把他哥给塞进队伍里了。 胤?也有八岁，能自己骑马，跟着一起去能长长见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反正他也不乐意待在上书房里念书。 【他与母家叔公之间，比朕还亲近些了。】康熙一颗慈父心，有八成都挂在这宝贝儿子身上，却换来这个结果。 怎么能不伤心。 【君臣父子，先君臣、后父子。儿子大了，心也就大了，谁让你家要继承的是皇位呢。】平民百姓之家，尚且有些兄弟父子间的小心思。 更何况皇家。 【行啦，别老是盯着你宝贝儿子不放，好歹也看看其他几个呀，又不是捡来的，都是亲生的！】 禧瑞让人给她找出来一个小箱子，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些常用的药品。 什么感冒药、退烧药、治疗中暑的，还有止血消炎的等等。 分门别类的用小张油纸包裹起来。 系统商城出品的是西药药片，禧瑞多花了10个积分，加工成药粉。 一小份一小份的装好，需要用到的时候剂量也好估算。 她一点都不敢低估这个时候出远门的风险，尽量给胤?把东西都准备上。 【纯禧姐姐出降，送嫁的是三哥和四哥，他们都是第一次自己跑这么远，您也该关心关系吧。】太子得到的关心太多了。 这对父子之间，付出和回报是不平衡的，后期不出问题才怪。 【老三和老四？】这俩儿子过几天就要出发，自己确实是没怎么过问。 【对呀，额娘可是一早就开始给哥哥收拾行李，荣额娘、德额娘也有准备，怎么您这个做阿玛的就准备做甩手掌柜了？】 这公平吗？ 第65章 情绪异常 【这……】康熙语塞。 【朕给他们预备随行人员，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保证护卫他们周全。】康熙强行给自己挽尊。 【这还差不多。】禧瑞的目的达到了。 几个小少年送嫁，没有靠谱的侍卫跟着，真是很难让人放心。 京城到蒙古科尔沁部，送嫁队伍要走上个把月的时间。 二月伊始，内务府上报送嫁事务准备妥当，由康熙定下最终的出行时间为二月初九。 出行前一天，胤?来永寿宫向贵妃辞行。 “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儿子特来向额娘辞行。”胤?规规矩矩的给贵妃行礼。 贵妃过去扶起儿子，仔细叮嘱道，“此去是为正事，途中多听多看，少玩闹。” 八九岁的男孩子，吃的好，身子壮实，在额娘面前拍着胸脯保证，“额娘放心，儿子一定听三哥、四哥的话，决不乱逞能。” “你三哥、四哥稳重，额娘放心。”儿行千里母担忧，又怎么是嘴上说说就真的不担心。 只是安慰自己也安抚了胤?而已。 送嫁队伍中，不止是有胤祉和胤禛两兄弟，康熙最后定下的人选里，还有恭亲王常宁。 好歹该有个宗亲长辈压阵。 又是纯禧的亲生阿玛，也算是全了他们父女一场的缘分。 “只是九哥不跟我们一起去，要是他去，我也能有个伴儿。”胤?有些郁闷。 要是胤禟跟他们一起，至少他也多个说话的人。 不至于身边都是哥哥和皇叔。 就他一个小阿哥，怪无趣的。 禧瑞跟她额娘表情一致，还好胤禟不去。 她可是特意跟皇阿玛提了，只再加一个胤?就行。 只他一个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要是一对儿小阿哥凑一起，指不定要闹腾成什么模样呢。 这儿子养得真是有些憨，贵妃头疼，“行了，要不你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明日一大早的就要启程。” “啊？”胤?才刚坐下吃上点心呢，嘴里叼着块玫瑰酥饼，满脸写着懵。 刚不还挺稀罕呢吗，这么快劲儿就过了？ 贵妃恨铁不成钢，到底又有些舍不得在儿子离家前一天，还把他赶回去。 忍着气，重又叮嘱起注意事项。 禧瑞坐在边上笑的欢快。 【我算是确定了，我这哥哥是大智若愚，傻人有傻福。】那“草包”之名估计是掺了不少水分，只是要说他有多大聪明又有些牵强。 【老话说天公疼憨人，胤?丧母之后，跟自小一起玩到大的胤禟，关系越发亲密无间。】禧瑞看着自家亲哥。 【胤禟讲义气，什么都不忘带上胤?，更是让胤?对其死心塌地。】所以，在胤禟决定跟着老八混的时候，胤?毅然决然的跟上了脚步。 所谓的八爷党，不过是利用胤?的一片赤子之心，让纽祜禄氏战队胤禩罢了。 【人类的感情好复杂。】066在禧瑞身边待了这么几年，也只能分辨一些简单点的情绪。 禧瑞笑容不减，【情感多样，自然复杂，跟着我多看看、多感受总能理解的。】 066与她这么多年形影不离，怎么说也是培养出了些感情的。 【是吗？】066没有禧瑞这么乐观，从它的语气里能听出来，明显的情绪低落。 这是第二次了，上一次还是说到它们时空管理局领导是它老大的时候。 【六六，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禧瑞没有再随它糊弄，而是追着要问清楚。 066缩进系统空间去，并不回答。 禧瑞见额娘与哥哥一时半会儿还聊不完，悄悄溜回房里。 闪身进入系统空间，“六六？” 小机器人缩在它最爱的躺椅下面，禧瑞走过去抱起它，“怎么了六六？” 066这会儿的情绪波动有些激烈，机械音连续十几秒分辨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禧瑞轻轻安抚它，“别激动，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066的情况，禧瑞看着很是心疼。 她们互相绑定这些时间，虽然066时常不靠谱，总是做出些坑她的举动，可这毕竟是陪伴她从新生到这么大的伙伴。 要是没有它，禧瑞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被禁锢在新生儿的身体里，说话没人理会，该有多难熬。 066在禧瑞怀里逐渐平静，速度快到形成乱码的电波恢复正常，【宿主，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问出这句话，066显得很紧张。 它在害怕，害怕从禧瑞嘴里听到一些不想听到的答案。 那些让它经历许久，却始终无法忘记的答案。 “为什么会这么问？你很好啊，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伙伴。”也可以是亲人，相依为命的那种。 听到回复，066的程序代码又开始乱蹦，【真……真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禧瑞毫不犹豫的给出肯定答案。 【呜呜呜~】如果它是人，这会儿已经泪流满面了。 【宿主啊，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可怜呐！】066操着一口机械音，在禧瑞怀里展示哭诉。 【我好歹也是时空管理局里，排名两位数的系统，却沦落到被迫养老的地步。】066意思意思的摸了把脑袋上代表眼睛的玻璃罩子。 禧瑞作为倾听者，没有打断它，只是拍拍给它安慰。 【我之前大大小小的任务也做过好几次，只是那些绑定的宿主都嫌弃我。】066这会儿说起来也还是觉得难受。 【他们嫌弃我没用，觉得我在拖他们后腿，一个个的完成了小时空新手试炼成就后，就上诉要求换系统。】 【我苦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它，它兢兢业业，一门心思为了宿主。 明明它比其他系统拥有更多、更好的资源，结果它用自己的稀有资源，把宿主顺利带过新手时期，宿主转头就把它给甩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它怎么会这么可怜。 “你之前不是还说……从来没有临阵脱逃，放弃完成时空任务吗？”禧瑞问的小心，就怕戳中它的伤心事。 没想到雷区范围太大，一趟一个准，【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都是宿主放弃了我！】 第66章 时空管理局 066哭得更大声了。 禧瑞想捂耳朵，看来系统是机器人，哭着不会累也是一种负担。 【我老大……辛辛苦苦给我把关，给我申请最高权限的系统商城……结果这么久了，我的宿主续签考核率还是0%】简直是糟蹋了老大的一片苦心。 太丢统子的脸了！ 这个中心酸外人不得而知，066第一次如此畅快的发泄出来。 禧瑞安静等它宣泄完毕。 066情绪平复之际，就听宿主问道，“六六，你老大很厉害的样子哦？是你们时空管理局的局长吗？” 管理局的领导，还是老大，那应该就是局长了吧。 禧瑞不大清楚，又满心的好奇。 【老大就是老大啊，我们时空管理局没有什么局长。】066眨巴着它那12瓦的电子灯光眼，不明白宿主说的时空管理局局长是什么意思。 “没有局长？只有老大？”禧瑞琢磨着，那066的老大莫非就是整个时空管理局的老大？ 大腿竟在我身边？ 六六之前的那几任宿主，该是有多么的不畏强权。 整个时空管理局的老大都格外照顾六六，就这条件，还要上诉换系统？ 禧瑞觉得有些不真实。 【对呀，我们只有老大，有好几个老大，没有局长。】066的话解开了禧瑞的疑惑。 “好几个老大？”不是唯一的啊？ 好吧，物以稀为贵，不止一个老大，那确实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066掰着手指头，给禧瑞数，【我的编号是a066，是a组的系统，我的老大就是a组的老大。】 【时空管理局辖下不止我们a组，还有b、c、d、e……好几个组，这些组也有自己的老大，只不过我老大最厉害。】 066给宿主介绍它们管理局，还不忘夸一嘴它老大。 “你老大这么厉害呢？” 【当然啦，我老大是整个时空管理局，最最最厉害的人。】066搜索着夸人的成语，【他酷炫狂拽、身高七尺、虎背熊腰、剑眉星目……】 那个男人，他就是整个管理局最靓的仔。 禧瑞嘴角抽搐，有被066的形容词雷到，赶紧打断它继续夸，“你老大他……是个人？” 最最厉害的人！还身高七尺？剑眉星目？ 这应该是用来形容人的词吧？ 这老大不是机器人？ 066回答地理直气壮，“对呀，我老大当然是个人呐。”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呵呵，那还真是没想到啊。”禧瑞的笑容有些尴尬。 “你老大对你这么好，你那些宿主都跑了他也不管管吗？”要是他出手管了，066的考核率也不至于还是0%吧。 提到老大，066的情绪明显好转，【哼，老大说了，那些毫不犹豫就抛弃我的人，配不上我这么好的统子，我肯定会找到更好的宿主的。】 “那倒没错。”这老大说话还挺中听的，“昨天的你被他们抛弃，那是他们有眼无珠，明天咱们就逆袭，让他们高攀不起。” 【对！就是这样。】066满血复活，【宿主，你真的跟我老大一样好，你们都是我最最亲的人。】 禧瑞被迫接收好人卡，有些无奈。 不过谁让这是自己的系统呢，再坑人的操作都经历过，好人卡而已，统子表明心意的方式罢了。 “六六，你放心好了，这次跟着我，肯定能打破0%的考核率。”零蛋也太可怜了，禧瑞想想都觉得好笑。 好歹她帮忙实现零的突破。 【真的吗？】这对066而言，不亚于天上掉馅饼的惊喜。 【真的能打破零蛋吗？】不是零蛋，它就不用垫底了，老大下次给它安排任务就不用干脆地说出那句尴尬你我他的话了。 每次在任务绑定中心，都是让负责人直接翻最后一页。 三、四次之后，人家都记住了，一见到他们来，很顺手就先翻好等着。 066不想被人以那样的方式记住，至少也翻几页嘛。 给它留点面子呀。 【要是宿主真的愿意继续跟我绑定，完成这个小时空试炼之后，我一定让老大给咱们挑个更好的时空任务。】单纯的统子不知道什么是利益诱惑，只知道，这是它最能拿得出手的条件。 【我老大对我可好了，宿主你要是真的跟了我，老大肯定什么都给咱们准备好。】066这话说的，像是用老父亲的家底，在忽悠媳妇儿。 不过这不妨碍禧瑞狠狠的心动。 她这个统子身后有金大腿的支持，那她们之后的小时空之旅应该就能好过很多。 只是，“我们过完这个新手试炼时空之后，还要做几个任务？做了有什么奖励呢？” 难道是能让她回到原来的时空，完成什么未了的心愿？ 可是她也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啊，前世父母俱在、家境也还算不错，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爸爸妈妈也没有重男轻女。 只不过，他们都很忙，爸爸忙着谈生意，妈妈忙着帮爸爸料理公司琐事，弟弟学习成绩好，每天除了上课，还有各种竞赛和冬、夏令营。 家里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都在自己的领域里生活的很好。 要说遗憾，倒还是这一世的额娘和哥哥，给她补上了。 【奖励？宿主想要什么奖励？我可以去向老大申请的。】066表示这个好办。 【至于后续的任务嘛。】066努力措辞，【每一个小时空都是一次投胎转生，只不过是带着记忆和系统，作为交换的条件，是需要完成一定的任务。】 【至于具体几个任务？好像没有标准，只要愿意可以一直进行下去，反正本来就是要一次次轮回转生的，不如带着系统让自己过的更好。】 【况且绑定了系统，任务完成之后，宿主可选择休息一段时间，再转生到下一个时空接受任务。】066卖力的给禧瑞描述绑定系统的好处。 希望宿主不要放弃跟它继续合作。 禧瑞在066笼统的描述中，听明白了时空管理局大概是个怎样的存在。 第67章 胤?出门，全家叮嘱 万千小时空里，总有些特殊的人，在默默努力。 终其一生，都以维持时空秩序为己任。 禧瑞捞起066，让它跟自己视线持平，“那就要麻烦六六，去你老大那里给咱们选一个好去处喽。” 066的电子灯光眼里，满是星星炸开。 宿主这是答应它了？她们以后能一起闯荡时空了？【我一定让老大好好挑。】 要是老大不答应，它就去他家混吃混喝，吃穷他。 根据它以往的经验，这绝对很管用。 一主一统愉快的达成共识。 “好啦，我得出去了。”安慰好066，禧瑞想起了外头的额娘和哥哥。 闪身离开系统空间，正巧房间门被敲响，“公主，晚膳摆好了，贵妃娘娘命奴才来请您过去呢。”是云画的声音。 “进来吧。”禧瑞扬声招呼道。 云画推开门，“公主怎么自己回屋里了，也不在外头跟贵妃娘娘和阿哥说说话。” 禧瑞动作自如的伸手，被云画从炕上抱下去。 “额娘嘱咐哥哥呢，我想起还有东西忘了给哥哥带上，回来取。”禧瑞摇摇手，对着云画示意手里拿着的荷包。 云画给小主子穿上鞋，也没问荷包里是什么东西，“只要是公主送的，阿哥都会喜欢。” 禧瑞眉眼弯弯，拿着荷包去了前头。 永寿宫主殿的正堂上，已经摆好了膳食，贵妃先一步看见闺女，“快过来，刚刚做什么去了？” “想起有东西忘了拿给哥哥，去取来着。”禧瑞走进去。 “什么好东西？叫人去取就是了，哪儿用小七亲自跑一趟的。”胤?嘴上说着客气话，动作可是一点都不慢，迎着妹妹就接过了那个荷包。 荷包拿在手里很轻，捏着也没什么厚度，像是薄薄一张纸。 “里头是什么？”胤?问着就要打开荷包。 被禧瑞先一步按住，“哥哥等等。” “这可是我特意去宝华殿，给你求来的平安符。”荷包被胤?拉开一个小口，禧瑞接过重新收好口，再放进哥哥手中。 “平安符贴身收好，不能离身、也别打开。”荷包里装着的，确实是从宝华殿求来的平安符，只不过这符最重要的，还是起到一个媒介的作用。 禧瑞用积分在系统商城里，换了个防止野生动物攻击的能量符文。 就一个小小的低阶符文，花了她整整的积分。 本就没剩多少的积分，再次缩水。 禧瑞也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积分很快就赚回来了，还是哥哥的人身安全比较重要。 “这次出行不是跟随圣驾，我们到底多担心些，哥哥带着这平安符，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禧瑞嘱咐哥哥一定要随身携带，到哪儿都不能拿下来。 草原上遇到野生动物比人更可怕，什么黑熊一家、狼王和他的小弟们，都不是善茬。 要是碰上，有多少人能从狼群的包围圈中杀出，又有多少人能从黑熊的利爪之下逃生？ 成功者是威风了，事迹受人传颂，可要是失败了呢，或者两败俱伤？ 送嫁的队伍里，有哥哥姐姐，还有嫡亲皇叔，不论是谁出事，都是禧瑞所不愿意看到的。 给胤?的这个荷包，作用范围是以持有者为中心点，周围一百米。 不算太大，是禧瑞按照他们遇敌时，会第一时间转换队形，化零为整而挑选的。 “小七的一片心意，收好了。”这平安符像是更安了贵妃的心。 拉着儿子叮嘱，仔细收好。 元福海脚步匆匆的出现在殿门口，“主子，圣驾往咱们永寿宫来了。” 儿子将要远行，康熙这个当阿玛的也该来问两句。 其他两个儿子大了，叫去乾清宫用顿午膳也就是了，只这个小的，看在贵妃的面子上也得亲自来瞧瞧。 贵妃领着一双儿女，走向宫门口接驾。 脸上不是一般宫妃听见圣驾到来时的欣喜，好似康熙是来打扰他们母子之间叙话的。 “皇上万安。” “皇阿玛万安。” 御撵落地，永寿宫里跪了一片。 “都起吧。”康熙扶起贵妃，“爱妃宫里传了晚膳，应当不介意再添朕一副碗筷吧？” “怎么会，皇上能来，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贵妃笑着应道。 只是这个笑容，在禧瑞看来总有些牵强。 刻意落后几步，从旁再看，康熙和胤?就明日出行之事聊的热络。 贵妃却不插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康熙。 视线在儿女身上转移，瞧见闺女没跟上来，脚下停住，顺势挣开康熙虚搭在她肩上的手。 “小七快来。”看向女儿时，又是满眼的柔和。 肯定有问题。 不过这会儿不是探究的好时候，禧瑞默默先记下，牵着额娘一同入座。 康熙的半途加入，小厨房那边又添了几道菜上来。 经由侍膳太监一一试过毒之后，康熙亲自给贵妃添了碗羹。 “多谢皇上。”这羹是贵妃平日爱吃的，可这会儿看着似是没有往常那般的胃口。 禧瑞示意自己身边的青雀夹菜，青雀是宫外暗处培养起来的，只认主子一个人。 当下一筷子落在炒苦瓜上，在康熙略显僵硬的眼神下，准确无误的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上。 “皇阿玛快尝尝今日的苦瓜，别有一番滋味呢。”禧瑞笑着接过落在青雀身上的目光。 宫里吃饭的规矩多，好些都是为了不让帝王的喜好外露。 这夹到碟子里的菜品，哪怕再不喜欢，也得动筷。 一起吃饭的次数不少，禧瑞不说全然了解康熙的好恶，一两道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就说这道炒苦瓜，清热下火的良品，对于爱新觉罗家这些好吃牛羊肉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 只是上至康熙，下至刚断奶的小十四，没有一个喜欢的。 吃肉上火了，宁愿找太医开降火的方子，也不吃苦瓜。 “苦瓜祛火气，这冬日多食肉，难免上火，皇上该多用些苦瓜才是。”这是贵妃今天跟康熙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说着还让阿鲁嬷嬷把苦瓜换到康熙面前去。 康熙的脸要被苦瓜映成同一个颜色了。 第68章 两男相争，隆科多得利 难怪说戳刀子最疼的，一定是最熟悉你的人。 周围还有一众宫女、太监在，康熙也只得夹起一根苦瓜条，“爱妃与小七关心，朕自然要好好尝尝这苦瓜。” 如今这时节的苦瓜，都是在冰窖里储存着的，为了保证不变质，当初采摘时就不会等苦瓜完全成熟。 都知道苦瓜越青涩，苦味越是重。 康熙很努力才能维持表情不变，“这苦瓜……确实是别有一番滋味。” 苦瓜入嘴都不敢咬，舌面上已经满是苦味了。 康熙强忍着把话说完，才慢条斯理的添了一口饭。 米饭好歹是把苦瓜的味道遮盖住，囫囵吞下再喝汤。 “今天这汤也不错，鲜香入味，赏！”拯救了他满嘴的苦味，当然要赏。 魏珠自去小厨房给赏。 康熙一小碗老鸭汤灌下去，味蕾被重新激活。 瞧见边上看自己热闹的儿子，康熙没好气，“胤?快吃，还在长身体呢，可得多吃些。” 正好转移目标，康熙顺手给儿子也夹了一筷子的苦瓜，“胤?也尝尝这苦瓜，要是吃着好，明日出发带上些。” 草原上更是多吃牛羊肉，康熙认为儿子比他更需要苦瓜降火。 “梁九功，去看看宫里苦瓜还有多少存量，都给阿哥他们带上。”最好一根都别留下。 “嗻，奴才这就叫人去装箱。”梁九功忍笑告退。 这一主一仆之间，也没给胤?留下反驳的机会。 “皇阿玛，儿臣不爱吃苦瓜，明日一起的皇叔、哥哥们也没有爱吃的。”胤?试图劝皇阿玛收回成命。 “要不您还是留下自己吃吧。”免得一上火，让满宫都跟着着急。 康熙才不管他愿不愿意呢，没法跟贵妃母女计较，还能搞不定这儿子了？ 笑话，“你们出门在外，皇阿玛也多担忧，还是都给你们带上的好。”康熙皮笑肉不笑的又给胤?夹一筷子苦瓜，“多吃点，长身体。” 胤?识相的闭嘴吃饭。 哼！活该被额娘跟妹妹整治，就知道欺负他这个弱小。 胤?化悲愤为食欲，整整吃了三碗饭，才把那点苦瓜咽下去。 皇上给夹的菜，就是有毒也得吃完。 饭后，胤?忙不迭告退，康熙和贵妃预备着安置。 禧瑞也早早回了房间，趁着奶嬷嬷给她更衣的时候问，“嬷嬷可知道，额娘今日为何不大高兴？” 瓜尔佳氏也是贵妃的心腹，又是一直待在永寿宫里，有什么异样该是清楚的。 “小主子怎么突然问这个？”瓜尔佳氏仔细给禧瑞换上寝衣，把她抱上床。 禧瑞按住她干活的手，“方才瞧着，额娘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嬷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瓜尔佳氏被按在床边坐下，青雀和另一个宫女云慧，接过收拾的活计。 “奴才是知道一些。”瓜尔佳氏知道小主子早慧，也没瞒着，“好像是与宫外钮祜禄家有关。” 宫里包衣世家关系盘根错节，消息传播多在于此。 “与钮祜禄家有关系？”禧瑞想着，钮祜禄家没了遏必隆，不正是韬光养晦，好好培养下一代的时候吗，怎么这么早就出事了？ 瓜尔佳氏见屋里都是自己人，也就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家里头，公爷遭了万岁爷申饬，勒令在家中静思呢。” 她夫家是钮祜禄氏佐领的旗下包衣，宫内宫外的消息，他们都知道一些。 “法喀舅舅？”遏必隆逝去后，由长子法喀继一等公爵位。 这位舅舅的爵位，禧瑞记得再过几年就要被撸掉了，难不成是这时候就被皇阿玛记上，“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 “这……”瓜尔佳氏有些迟疑，“听说是公爷在外头置了一房……咳咳，还是从佟佳氏的二爷手里抢来的，被御史参了内闱不修。” 这些事说给小公主听，瓜尔佳氏都觉得尴尬。 “内闱不修？佟佳氏？”这个理由让禧瑞心里一咯噔，先是想到，“大舅母还卧病呢，舅舅这就在外……” 什么人呐。 难怪额娘心事重重，这大舅母是爱新觉罗家的格格，是宗室女。 大舅舅此举，是给钮祜禄氏招祸。 再是想到佟佳氏，“怎么哪儿都有佟佳氏。” 还佟佳氏的二爷？“哪家的二爷？” 佟国纲还是佟国维。 “是一等公佟国维大人家的二爷。”瓜尔佳氏轻声答道。 佟国维家的老二，德克新？ 那也是个纨绔。 法喀跟他争同一个女人，还闹得被御史参一本，“舅舅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德克新呢，皇阿玛罚了什么？”一起犯得事，要罚就得一起罚。 否则如何服众。 “罚的倒是与公爷一样，只万岁爷没过几天，又赏了不少东西给他们家三爷。”瓜尔佳氏也是不服气。 “这事本没闹大，娘娘知道了都没说什么，只派了阿鲁嬷嬷出去料理。结果没几天，佟佳氏那位在御前行走的隆科多大人，就受了好些赏赐。” 虽是找了其他名头赏赐的，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康熙偏心母家，前脚罚了，紧跟着就给补上。 真真是偏心偏到没边儿了，禧瑞暗叹。 心里藏着这事，一整晚也没睡踏实。 第二天一早起身，正好听见圣驾离去。 【皇阿玛。】禧瑞唤一声。 康熙倒是精神十足，【怎么醒这么早？小孩子不好好睡觉当心长不高。】 【法喀与德克新两男争一女，没想到最后反倒是隆科多渔翁得利，皇阿玛还真是公正无私啊。】禧瑞语气里是明晃晃的阴阳怪气。 康熙一瞬就没了声响，这件事情敢直接问到他面前来的，宫里宫外也就一个禧瑞，剩下再没人敢。 贵妃也只能是少给他几个好脸色而已。 【法喀和德克新的事，朕罚了，隆科多有赏是他当差得力，两件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康熙义正言辞道。 【当差得力？】真是个好理由，如何算是当差得力，隆科多如今仅仅是个御前侍卫，也没有什么任务在身，当得是哪份差，又是得了什么力。 不过是顺应圣意罢了。 也难为康熙还给他们扯出个名目。 第69章 天子嫁女 禧瑞语气淡淡，带着几分讥讽，【怪不得人家隆科多是“皇帝舅舅”呢，原来是从现在开始就当差得力了。】 【不过也难怪，皇阿玛您临终前，不还特意召了隆科多吗，一众儿子都没这位“舅舅”到的早。】禧瑞轻描淡写，【还得是他当差得力啊！】 什么玩意儿。 禧瑞突突突说完这一串，直接设置对话不接收。 任由康熙在那头疯狂发问，通通都传不过来。 “青雀。”看了眼天色，该起床了，禧瑞冲着外间喊一声。 轮值守夜的青雀，听见声音掀开帘子进来，“公主要起了吗？” 今天是送嫁队伍出城的日子，早上也是要热闹一场的。 贵妃已经在按品大妆，瓜尔佳氏给禧瑞准备好了吉服。 母女俩简单垫了垫肚子，就出门前往集合。 一众嫔妃与公主们，都暂时候在乾清宫后面的交泰殿。 待康熙早朝结束，额驸进宫见礼完，魏珠才过来传话，“奴才奉命，请皇太后、贵妃娘娘与诸位主子移驾。” 前头的大典正在进行，国礼的部分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一众亲眷送公主上轿、出城。 贵妃身为如今后宫位分最高的人，当之无愧的走在皇太后身边。 “太后您慢些走。”满副披挂的吉服层层繁琐。 一路上，上下楼梯的又不少，贵妃自己也得很小心，还要扶着皇太后。 每次这种大场合，都是身边人下死力气的时候。 都要很小心的扶住主子，一个不小心没撑住，主子摔了，那可不仅仅是出丑这么简单。 禧瑞是万分庆幸自己身边有青雀在的，青雀会武，臂力自不用说。 六岁小娃娃站在她身边，就差被她给架起来跑了。 禧瑞一左一右分别是青雀和云慧。 云慧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一到要上台阶的时候，俩人就默契十足，像是昨晚事先通过气那般。 表面上是扶着小主子的两边胳膊，实际上禧瑞脚底下已经腾空而起。 为了不在人群中显得太过突出，禧瑞腾空的距离没有很高。 还是需要她做抬腿动作，来避免踢上台阶的。 “你们俩真的是商量过的吧。”禧瑞小声跟她们俩咬耳朵。 要不然怎么能这么高度一致，都没有一边高一边低。 需要说话就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云慧撑着小主子上台阶是刚刚好，要是开口说话肯定会岔了力气。 而青雀就不会，她游刃有余回话，“不止呢，奴才和云慧还拿小云芽练过手。” 云芽是今年新分到禧瑞身边伺候的小宫女，也是整个永寿宫里年纪最小、个头最小的宫女。 拿她练手更适用些。 “那还真是难为你们这么贴心了，等结束了回去，叫元公公给你们做好吃的。”禧瑞腿太酸了，这台阶有点长。 “这吉服有点重。”吉服随着禧瑞年纪的增长，重量也在增加。 “公主再忍忍，马上到了。”青雀小心提起几串朝珠，也算是给小主子减轻些负重。 好在太和殿已经近在眼前，禧瑞一鼓作气走上最后一段台阶。 康熙带着一众王公大臣和皇子们，都站在太和殿前。 “拜见皇额娘。”“拜见皇玛嬷。”“拜见皇太后。” “参见皇上。” 两方会合，先是行礼。 后康熙接过皇太后身边嬷嬷的位置，跟贵妃一起，一左一右扶着皇太后。 大典继续进行。 纯禧身着嫁衣，缓缓行至殿前。 与额驸班第一起，面向康熙，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皇太后和康熙都说了些祝福的话，再就是由兄弟护送其上了花轿。 众人送着花轿出了午门，大队人马就在宫门口候着。 直到出了宫门，额驸及其他人才能上马。 喜乐奏响，天子嫁女。 沿着出城方向的整条街都热闹极了。 百姓纷纷出来围观。 纯禧在花轿里，听着外头的热闹动静，心里却像是空了一块。 她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接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只有小七妹在来看她时说的那番话，在纯禧的记忆里，越发深刻。 “大姐姐，你相信小七吗？小七告诉你哦，你这辈子一定会过的很好，夫妻和睦、子孙满堂。” 初听时，纯禧只以为妹妹是在说祝福的话。 后来再听她说，“不过，要是万一，大姐姐过的不开心了，一定一定记得要给小七递消息，无论如何，小七都会想办法帮你的。” “大姐姐背靠大清，谁都不用怕，家里有皇阿玛在，有这么多兄弟在，还有小七在，大姐姐只管过幸福日子，其他的有我们呢。” 禧瑞说的这些话，并不只是空头支票，若是姐姐出嫁后真的过的不好。 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利益交换，禧瑞也要让康熙松口接姐姐回家。 纯禧捧着手里的苹果，想着禧瑞的话，忍了一路的眼泪决堤。 跟在花轿边上的侍女递进来一张帕子，“很快就出城了，公主莫哭。” 出了城门，纯禧就要从花轿里转移到马车上，哭红了眼睛、哭花了妆就不好了。 纯禧按了按眼睛，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带着小七妹的祝福，一路往家的反方向越走越远。 …… 紫禁城里，还有一场宴会要进行。 命妇们没有出宫，各自在后宫各殿聚散。 老一辈的福晋聚在寿康宫，年轻一辈的三三两两散在东西六宫。 禧瑞跟着额娘回宫，注意到恭亲王府的女眷去了寿康宫。 她们无疑也是今日的焦点之一。 “大姐姐的亲生额娘没有来。”纯禧的生母只是一个庶福晋，碍于礼法，连女儿出嫁这样的人生大事都没法进宫参加。 “人各有命，庶福晋生了纯禧，就已经保证了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有舍总有得，只是不知道，这位庶福晋是否觉得这笔交易划算。 贵妃刚刚也是送别了儿子，情绪有些低落。 禧瑞牵住额娘的手，“额娘别太担心哥哥，他那性子，到哪儿都能吃得开的。” “说不定，出去一趟，回来就给您带个小儿媳妇呢。”禧瑞开玩笑想逗额娘高兴。 第70章 又见郭罗妈妈 自从惠妃做了祖母开始，贵妃偶尔也会畅想一下，过几年儿子长大、成婚生子的场面。 她的期望不高，皇家与她母家都已是显赫至极，对于儿媳的家世，贵妃不甚在意。 只盼着姑娘人好，和儿子能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贵妃嗔笑着点了闺女一下，“你这孩子，你哥哥是去蒙古，能给我带个什么小儿媳回来？” 这会儿贵妃还不知道，历史上的胤?还真就是娶了一位蒙古福晋。 禧瑞揉了揉被戳的额角，“去了蒙古，自然是给您带回来个草原上的格格喽。” “大草原上长大的格格，无拘无束、自由的就像风一样。”禧瑞很是有些羡慕，“额娘不喜欢吗？” 额娘要是不喜欢，今后这婆媳关系可就难办了。 毕竟禧瑞是要额娘健康长寿的，肯定能看到哥哥大婚，还得含饴弄孙呢。 闺女的问题，贵妃从未想到过。 草原上的格格吗？ 钮祜禄氏祖上陪着爱新觉罗家打天下，贵妃的阿玛遏必隆更是一路跟着太宗从草原上打出来的。 家里头的姑奶奶也都是跑得了马、拉得开弓的主儿。 会不喜欢草原上的格格？ “草原上的格格，爽朗阳光、明艳大气……”以往从没有想过的事，被闺女一句话给打开了思路。 是呀，为什么不能给胤?选个草原来的格格呢。 是因为先帝与当今大力打压，宫里少见蒙古嫔妃的缘故？ 贵妃下意识里就没有这个选项。 可是先帝与当今不喜欢、不适合的，不代表与胤?不相配啊。 贵妃侧头，与阿鲁嬷嬷交换了个眼神。 阿鲁嬷嬷接收到信号，扶着主子的手稍加用力作为回应。 外面人多口杂，这件事等她们回宫再商量。 禧瑞一直观察着额娘的变化。 【看来，额娘并没有排斥，自己将会有个蒙古儿媳妇这件事，那婆婆挑选儿媳妇的第一条，就算是顺利过关啦。】第一感觉很重要的。 就像宫里惠妃那样，不就是从一开始就看不上儿媳妇的出身吗。 觉得伊尔根觉罗氏配不上自己儿子这个皇长子。 又有个沾亲带故、家世显赫的侧福晋在，眼里更是没有伊尔根觉罗氏这个嫡亲儿媳了。 以这个反面教材为例子，禧瑞不想额娘跟未来亲嫂子之间也这样，遂先行试探。 还好，初步试探成功。 【婆媳大战！我懂这个。】066最近看了不少家庭婆媳情感大戏，被宿主一句话就给唤醒了。 精神头比前两天都要好。 【六六，你懂的东西可真是越来越高级了。】系统拥有自用的免费道具，观看各种视频资料都很方便。 也大大方便了它，看各种奇奇怪怪的影视作品。 【嘿嘿嘿，我也在成长的嘛。】这是066第一次来清朝小时空，也是第一次绑定21世纪的宿主，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它都是第一次见。 那我还是希望你的成长，能更多的体现在业务能力上。 禧瑞只默默在心里道，没有说出来打击066的自信心。 贵妃一行人身边没有跟着命妇，往永寿宫走的速度不是很快。 云香更是时刻关注着她们来时的路。 “主子，舒舒觉罗侧福晋来了。”终于等到人，云香一句话，就让贵妃和禧瑞惊喜转身。 舒舒觉罗氏快走几步，上前给贵妃和禧瑞行礼。 这不是在自己宫里，贵妃也不能拦着，落人口实的事，容易给额娘招麻烦。 “额娘快起来。”待舒舒觉罗氏行了礼，贵妃亲自去扶起她。 “娘娘，咱们有话先回宫里再说。”舒舒觉罗氏到底年长些，劝着女儿先回去。 这地方离永寿宫也没几步路了。 几人脚步里都带了几分急促，与方才完全不是一回事。 一回到永寿宫，贵妃直接带着额娘进了内室。 “额娘！”母女两个终于可以拉着对方，好好看看、好好说说话了。 禧瑞没有上去打扰她们，只是乖巧的坐在一边，等着她们缓过来，想起还有个自己。 “禧瑞公主。”舒舒觉罗氏向着外孙女伸手，“公主还记得奴才吗？” 不容易，终于看到自己了，禧瑞奔过去，“郭罗妈妈，小七好想您，小七都好久没见到您了。” 舒舒觉罗氏把外孙女抱了个满怀，“奴才也想公主。” 祖孙两个亲亲热热，反把贵妃晾在了一边。 “这孩子分量可不轻，额娘仔细累着，快把她放下吧。”没等她们亲香多会儿，贵妃就出声打断了。 禧瑞从郭罗妈妈怀里下来，却依旧挨着她坐在窗边炕上。 时间不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其他命妇要来拜见贵妃。 因此母女之间只能长话短说。 内室只留下几个心腹，贵妃就随意说了，“皇上答应我，过些天等风头过去，就解了哥哥的禁，额娘莫要太担心。” 要说贵妃生不生气，那是肯定的。 不仅气康熙的偏心，更气她哥哥的不争气。 “娘娘在宫里不容易，你哥哥他不争气，不值当你再为他奔忙。”在舒舒觉罗氏的心里，送进宫里的两个女儿，比留在身边承继爵位的儿子更辛苦。 眼瞅着儿子大事办不成几样，反而还拖累闺女替她在康熙面前周全。 舒舒觉罗氏心疼的眼圈都红了。 “额娘的三格格啊，你在宫里操持这么些事儿已是艰难，家里不说给你些依仗，是再不能拖你后腿了。”舒舒觉罗氏情绪上来，顺嘴就叫了贵妃在家中时的称呼。 “额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贵妃也是一瞬之间，过往的心事都涌了上来，“大哥哥与我一母同胞，我怎么能真不管他。” 她要是不管哥哥，由着他这么下去，那额娘该怎么办。 额娘在府里的处境已经够尴尬的了，一个侧福晋，硬生生靠着儿子袭爵、二女进宫，得了诰命。 而府上的嫡福晋，还在守着儿子，捏着掌家中馈权呢。 钮祜禄氏府上一嫡一侧两位福晋，成分庭抗礼之势，一直保持着表面的平和。 要是因为法喀这事儿，打破了平衡，那最难过日子的不还是舒舒觉罗氏吗。 第71章 永寿宫叙话 贵妃十来岁被选入宫，心里面最挂念的就是额娘，“皇上既然应了我，哥哥自然就会没事的。” “只是额娘万不可再由着哥哥胡来了，尤其是大嫂还病着呢，闹出这些事来，让大嫂娘家怎么看？” 舒舒觉罗氏应的坚定，“娘娘放心，回去我就把他房里那些个乱七八糟、不着调的都给赶出去，他这个性子要是再不收敛，将来必定还有他苦头吃的。” 舒舒觉罗氏不是那等见识浅的人，能在遏必隆的后院里坐上侧福晋的位置，还生养大一儿两女，怎么也不可能全是靠着男人宠爱。 先前只是想着儿子能力不比他阿玛，好在还能守成，又是袭了爵位、成了家的人，有些事情他这个做额娘的该少插手。 无奈，事实证明这小子没人约束就敢肆意妄为。 那她自然也不会与他多客气。 禧瑞还是很佩服她郭罗妈妈的，想他郭罗玛法生前，前前后后光是嫡福晋就娶了三位。 前两位还身份尊贵，可舒舒觉罗氏就是有这般能耐，生下的儿子法喀是实际上的长子，承袭一等公爵位。 又生下两个女儿，一个做了皇后、一个是贵妃。 真真正正的母凭子贵。 而那三位嫡福晋呢，前两位芳华早逝，三继福晋巴雅图氏倒是生了个儿子，不过却是老来子，遏必隆逝去时还是个奶娃娃，不堪大用。 贵妃与舒舒觉罗氏就法喀一事，简练的商量了几句，都劝对方宽心，问题不大，重要的是以后注意。 说完这事，母女俩再想好好说些私房话，就来不及了。 阿鲁嬷嬷来报，“娘娘，侧福晋，外头有客来。” 母女俩赶紧整束仪容。 当今后宫无皇后，不需统一问安，这时候也正是能看出各宫主位的人缘。 永寿宫外，接连来了一群命妇。 被几个大宫女招呼着，在大殿落座。 禧瑞因着年岁尚小，贵妃便没带着一同出来待客。 只跟舒舒觉罗氏一起，与众命妇寒暄。 “几日不见，娘娘风采更盛，果真是宫中风水养人呢。”这头一个开口的就是贵妃的二嫂，钮祜禄氏二爷——颜珠的嫡福晋，佟佳氏。 贵妃轻飘飘瞥她一眼，“哪里，二嫂过奖了。”语气客气又疏离。 佟佳氏被她身边的舒舒觉罗氏扯了一把，陪笑着不敢再插话。 贵妃心里叹气，她嫡亲大嫂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掌家中馈是一把好手，无奈身子骨弱了些。 这二嫂倒是身体健康，可又是个骄矜惯了，心眼儿没长对地方的。 以至于钮祜禄家如今还得老福晋管家。 这两个嫂子要是能中和一下该多好。 殿内其他命妇岔开话题，活跃气氛，“贵妃娘娘，听说明年要重开选秀了，是真的吗？” 一位与钮祜禄氏关系近些的福晋，问出了这个问题，引得在场的众位命妇都是精神一震。 这大多数人家中都有适龄的女孩儿，哪儿能不关心这个。 自康熙二十五年起，中间因着太皇太后和孝懿皇后的接连过世，选秀一再推迟。 正好明年国丧就过了，家里的女孩儿可都等不起了。 选秀自有一套规矩在，凡在旗人家，有女孩儿出生须登名造册，到了合适的年龄，必须参加选秀，待皇家御选后决定婚嫁。 在选秀之前，不能私自嫁娶。 国丧期间，多少姑娘硬生生等大了年纪，再不选秀孩子可怎么办。 命妇们都迫切的，想从贵妃这里得到个准确的消息。 “诸位稍安，万岁爷已经命内务府筹办选秀之事了。”贵妃先按下众人激动的情绪。 “不过是今年一开年就忙，准备着二月送纯禧公主出嫁、三月巡幸塞外，七月太子又要大婚，这一时之间内务府忙不过来，本宫估摸着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今年确实是事情很多，内务府都快忙疯了。 选秀的事不小，明年的选秀，今年就得通知下去准备，有些秀女随父任在外，也需要时间赶回京师。 蒙古旗的格格从草原上来，更是需要时间。 诸位福晋都是松了一口气，有消息就行，总不能在家干等着。 有些心思活络些，想走门路替女儿疏通疏通的，已经在心里思索开。 宫中皇上年纪也还不算太大，有些是想送进来搏一搏。 也有些心疼女儿的，就盘算着皇室宗亲，或者那些年轻有为的后生。 “明年，宫里三阿哥与四阿哥也大了，本宫听万岁爷的意思，是要一并把儿媳妇给选了。”贵妃以一种长辈调侃晚辈婚事的口吻，把这消息给透出去。 在座哪个不是人精，她们是不好问两位阿哥选不选福晋的，太过直接。 贵妃还能不知道她们的心思了？ 闺女进了皇子阿哥府上，不比进后宫挣命强？不比指给宗室做继妻后母强？ “是啊，明年三阿哥十五、四阿哥也十四了，是该选福晋了。”几位福晋纷纷附和，各自又与相熟之人交换着眼神。 光是这个消息，今天这一趟就来得值。 也就是贵妃管着公务，知道消息的速度快旁人一步，她们才能提前些知道。 跟着贵妃果然是没错。 “原是想着今年就把人给定下，出了国丧就好办喜事，可不知为何，万岁爷又推迟到了明年。”不等她们消化完，贵妃又放出了一个消息。 “内务府来本宫这儿讨准话，可本宫也纳闷呢，只好去问皇上。”小小的停顿，足以勾起听众的好奇心。 “结果皇上说，他命人去暗中调查过，这孩子们过早的成婚，不利于绵延后嗣。” 子嗣传承自古就是大事，众人一惊，赶紧追问。 “太医院回话，这孩子们成婚过早，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容易坐不住胎，就是勉强坐住了胎也容易养不大。” 贵妃一副自己人说知心话的样子，为了完成康熙给的任务，真是用心良苦。 “尤其是，这宫中先头几个皇嗣，一个个都……”这话只能说得隐晦，“万岁爷更是深信不疑，特意推迟了两位阿哥的婚事。” 第72章 晚婚晚育 舒舒觉罗氏自然是要支持女儿的，也帮着举例子佐证，“是啊，先前未曾发觉这些，如今想来公爷最早那两个孩子该也是如此才……” 她这话里的公爷指的是先夫遏必隆。 在法喀之前，遏必隆还有过两个儿子，只不过都是早年夭折。 有这两个例子，其余又有几位福晋都想起，自家或周围有这样的事。 好似一时之间，孩子早夭就找到了理由。 福晋们开始联想到自家的孩子，打算婚配的看看年纪合不合适。 已经婚配的想，要不要晚些再生，毕竟这孩子生下来早夭还不如不生。 可谓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禧瑞在大殿后的屏风遮挡下，满意的笑。 总算是让这点小改变推行出去了，希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吧。 “此事还真要感谢万岁爷查明，若不然不知多少孩子要无辜夭折。”礼部侍郎家的嫡福晋姜佳氏，感激的开口道谢。 她家正好有个十二岁的姑娘呢。 家里疼这女孩儿，老爷说走走贵妃的关系，好求个落选自嫁。 男方人都看得差不多了，就等着选秀过后，两家议亲。 但明年选秀过后，孩子也才十三啊，可不是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吗。 姜佳氏生了两个儿子后，才得了这个宝贝疙瘩，全家也就这么个姑奶奶。 要是因着这早嫁出门，生孩子出了什么事，她就是哭干了眼泪也换不回这孩子呀。 这一刻，姜佳氏没有一点怀疑的就信了贵妃的话，或者说她还抱有一丝顾虑，可事关自己的孩子，她选择相信。 贵妃也是听说过这家疼女儿的，这会儿听她头一个出来应和，也不觉奇怪，“姜佳福晋一片慈心，令嫒此生必定和和美美。” 都是有女儿的人，贵妃很能理解姜佳氏的心情。 当初刚听康熙说到这个的时候，贵妃也是马上就想到了禧瑞。 好在公主们成亲都晚，纯禧今年都二十了，才出嫁。 “谢娘娘吉言，能得娘娘此话，是那孩子的福气。”姜佳氏十足真诚的谢恩。 殿内坐着的所有命妇皆是跟着郑重道谢，既然她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那有些计划势必要做出些改变。 好在选秀未开，家里儿子女儿都没法定下婚事。 “等再过几日，太医院院判归整好所有调查的记录，皇上就会将这个消息昭告天下。”贵妃告诉她们，这个消息不是独家的，只是她们今天来了，就早一些知道而已。 福晋们心领神会。 贵妃也便笑着又扯回先前话题的开头，“这再留一年，三阿哥、四阿哥都大一岁，娶了福晋定了心，万岁爷呀就又等着抱孙儿了。” 在座都是福晋命妇，聊起这些可是一点都不嫌无聊，“可不是嘛，明年是三、四两位阿哥，再过几年十阿哥也该给娘娘生孙儿了。” 有来有回才能把话题延续下去。 贵妃与众人配合着，再次把气氛炒热。 直到她那没眼力劲儿的二嫂，再次瞅准时机说话，“这万岁爷原定，今年就给两位阿哥赐婚，不等选秀再挑，可是已经有了人选？娘娘可知是哪家的格格？” 这话一出，殿内鸦雀无声。 舒舒觉罗氏气的牙关紧咬，她就该一早把人给赶出去，省得在这儿做搅屎棍，给闺女添堵。 福晋们尴尬的低头喝茶，却犹豫着要不要打圆场，毕竟这个问题她们也想知道。 没人问也就过去了，这都有人做了出头鸟，消息不听白不听啊。 贵妃面上依旧气定神闲，只眼神凌厉了些许，“二嫂以为，本宫该不该知道呢？” “娘娘别搭理她，早上起懵了、饿过头了，这说糊话呢。”舒舒觉罗氏想把话题带过去。 可佟佳氏却不甘心，她这话都说出口了，再被糊弄过去，回去不是白白挨骂吗。 怎么着也先把问题弄清楚了再说。 “娘娘如今摄六宫事，消息知道的该是比旁人早一步吧？”佟佳氏破罐子破摔，打得主意就是贵妃不会真把她真没样。 事实证明，如她所想，贵妃再怎么气，这么多人面前也得把钮祜禄氏的面子给圆下来，“二嫂倒是好奇心重，总归咱们家的格格是没可能的，却是还关心阿哥们呢。” 一句话摘出了钮祜禄氏的格格，由她说出口，就说明钮祜禄氏的格格不进这两位阿哥府上的事是定了的。 佟佳氏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她也有个适龄的女儿啊，怎么钮祜禄家的格格就没可能了。 钮祜禄氏家的不正合适吗？ 可这次舒舒觉罗氏是死死掐着她的手，“好歹四阿哥是孝懿皇后扶养长大的，你二嫂又是孝懿皇后的亲妹妹，多问几句也是关心。” 搬出已逝的孝懿皇后，再加上舒舒觉罗氏警告的目光，佟佳氏再怎么不甘心，也只得忍着应和。 她是不再整幺蛾子了，可烂摊子得收拾，贵妃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这合适阿哥们的福晋人选就这么些个，本宫也实是不清楚，到底是哪家的贵女了。” “只待明年选秀结束，自然见分晓。”贵妃当然不能直接说。 不说她不清楚，就是真清楚也不能在康熙没下明旨赐婚之前，从她嘴里把消息透露出去。 可话里意思也是明了，康熙差不多是定下了人，只是还不到时候说。 “嗨，这明年的选秀可是热闹，不仅定下福晋，说不得再定几个侧福晋呢。”一棒子打消福晋们的念想，还得再给颗甜枣嘛。 总不能让人家之前白期待一场。 嫡福晋是就看康熙的意思了，她们再怎么也改变不了。 可侧福晋也不错啊，照样能上皇家玉碟的，她们回去努努力，让女儿早点准备准备，说不定有希望。 众人心里重新燃起斗志。 只有一开始做了出头鸟的佟佳氏，已经被贵妃堵死了路。 她忿忿地用力挣开舒舒觉罗氏的手。 女儿的前程没了，自己回家还不知道会被怎么责罚，她今天这一趟可真是来得不值。 早知道就留在皇太后的寿康宫，听那些老福晋们说古了。 第73章 小佟佳氏留宫 “本宫记得，富察福晋家的三格格，也是到了年纪，看来明年本宫是能见着了。”贵妃开始出气，专门挑几个家中有适龄女儿，家世也合适的福晋说话。 字字句句的，都像是在往佟佳氏心头扎。 “还有兆佳福晋家的大格格，听说骑术了得……” “巴颜福晋家四格格……” 佟佳氏气得恨不能拂袖而去，可这是紫禁城，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大殿之中，除了佟佳氏，一片宾主尽欢。 而胤祉和胤禛这两块肥肉，在他们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被无数人给盯上了。 “阿嚏！阿嚏……”出了城门在赶路的胤祉、胤禛突然觉得鼻子难受，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喷嚏。 两人齐刷刷的，吓得身边人围上来，“阿哥爷哪儿不舒服？可是受凉了？” 苏培盛张嘴就要去喊太医，“别去，爷没事。”胤禛制止他。 这才刚出城门就看太医，别人还以为他犯了什么急病呢。 胤祉也是不乐意看太医，觉得大惊小怪，“爷只是被风沙撩着了，习惯就好。” 两人言辞坚定的挥退身边人，坚持继续赶路。 送嫁队伍里发生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行进速度。 大队人马照旧往目的地赶路。 紫禁城中，宴席开始，康熙与皇太后高坐主位。 后宫嫔妃、皇子公主、王公命妇依次列坐两侧。 禧瑞就看着她皇阿玛，一杯接一杯，喝下众人的贺酒。 看得出来，这个便宜爹今天有嫁女儿，促进两族关系的快乐，却没有送女儿出嫁时的不舍。 “今日天子嫁女，使满蒙两族联姻关系更加牢固，奴才恭贺皇上。”一等公佟国维端着酒杯站起来，向着康熙说祝词。 满脸的尽是诚恳。 禧瑞一看见是他，就去翻自己腰上挂着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把炒瓜子。 【来了来了，好戏这就要开始了。】禧瑞招呼着006一起来看。 这佟国维可是个资深老演员，在康熙这个外甥面前，感情可谓是十分的丰富。 老岳父加亲娘舅的双重身份，天然的就给他加上了无形的保护罩。 果然康熙笑容满面的接了这杯酒。 【就喝酒？然后呢？】066听见宿主呼唤，虚化了身形跳到禧瑞面前的桌上。 【等着看呐，这老狐狸肯定没这么简单。】禧瑞笃定佟国维今天这么积极，必定事出有因。 又看一眼他席位后方，原定要纳入后宫，却因为年初事多，至今未准确落实的小佟佳氏。 如果她没猜错，这位就是他们的目的所在了。 只是这佟佳氏，最近出现的频率实在是有些高。 禧瑞这会儿，怎么看他们都觉得不顺眼。 “小七你怎么了？”禧瑞现在已经是跟着姐妹们坐一起的大孩子了。 在她咬着瓜子，看小佟佳氏出神的这几秒中，与她同坐一桌的六公主，立刻就注意到了。 “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这么认真？”六公主自小对旁人情绪的感知，就格外灵敏些。 皆因她的生母，那位通嫔纳喇氏，早年连失两子，对这最后的小公主很是紧张。 “我没事，就是多瞧了佟佳氏的格格两眼。”佟佳氏要进宫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六公主也是知道的。 “哦，是她呀。”六公主对小佟佳氏没什么兴趣，见妹妹不是不舒服，就继续回去吃自己的了。 反正皇阿玛后宫里庶母妃这么多，再来一个小佟佳氏也跟她没多大关系。 【这小佟佳氏，是今天就要留在宫里了吗？】066看着场上这变化，小佟佳氏已经由佟国维牵头，跟康熙搭上话。 【估摸着佟佳氏打的就是这主意。】只是不知道皇阿玛接不接这一茬。 【那宿主，你要插一手吗？】说点什么让康熙改变主意什么的？ 066可是知道，宿主还记着康熙和佟佳氏呢。 【犯不上，不是今天，往后的日子也长着呢，小佟佳氏是入定这紫禁城了，不用我白费心思。】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不随便牵连无辜的人。 禧瑞就冷眼看着，康熙一高兴，松口应下了小佟佳氏今天留宫的事。 对后宫的安排绕不过贵妃，康熙缓声叮嘱贵妃，把承乾宫收拾出来给小佟佳氏住。 贵妃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康熙就做了决定。 “臣妾明白，皇上只管放心把佟佳妹妹交给臣妾就是。”出于善心，贵妃是想着给小佟佳氏定个别的住处。 可天意让康熙先发了话，她也犯不上多替小佟佳氏考虑什么。 正好先前孝懿皇后没有搬过宫，承乾宫里不缺什么，简单收拾一下就能入住。 小佟佳氏作为妹妹，住姐姐住过的宫殿，也是刚好。 康熙这类似给孝懿皇后找了个延续的做法，佟国维是高兴的，他希望长女居住过的宫殿，能给女儿助力。 让皇上看在长女的面子上，对小女儿多加恩宠。 而小佟佳氏则低头谢恩，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知道她对这安排是不是满意。 殿内又开始了一轮新的敬酒。 康熙嫁女之日，又添新人，可谓是喜上加喜。 众人纷纷恭贺。 康熙也是笑容渐深。 坐在公主们前排的是诸位后妃，都没想到好好的送嫁公主，还能整出这些事。 一个个都有些措手不及。 看着这一幕，最感慨的就要数平妃小赫舍里氏了，她跟小佟佳氏一样，也是一个家族荣光的延续。 几杯水酒下肚，她就忍不住的有感而发，“咱们这位皇上啊，一心标榜着自己不似先帝，不会独宠一人。” “后宫三千，确实是雨露均沾，可见多情……”她这话里的语气可不全是感叹，更添三分讽刺、三分凉薄。 人走茶凉，多情也是无情。 她长姐仙去多年，可这宫里不缺皇后，更不缺宠妃。 还好有一子杵着，让人念叨着这是元后嫡出。 安嫔李氏是嫔位之首，座次仅在平妃之下，见她有些胡言，还想着劝几句，“平妃姐姐喝醉了，叫人扶着出去散散酒气吧。” 第74章 皇长孙，平安 安嫔可不敢接小赫舍里氏这感叹。 人家出身后族，不管怎么样都有赫舍里氏给兜底。 她一个无子无宠，凭借父祖恩荫才坐上嫔位的，怎么跟人家比。 劝说两句，就当自己从来没听到过这些话。 小赫舍里氏扭头看她一眼，张了张嘴又改了口，“安嫔妹妹提醒的是，本宫是多饮了些，该出去散散酒气，免得回去熏着小阿哥。” 对呀，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刚生下小阿哥，不能再跟以前一样，行事无忌。 她得为小阿哥考虑。 小赫舍里氏摆手，示意身边宫女扶她出去透气。 好在方才她说话的声音不大，没几个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更多的都是在关注佟佳氏。 禧瑞怀里抱着别人看不见的066，目送着小赫舍里氏出去。 平妃！赫舍里氏！ 有点意思。 直到人走出视线范围，禧瑞才转回身子坐好。 对面席位上，佟佳氏的目的达成，已经安静下来。 换上另一方人马登场亮相。 “哇哇哇～”婴孩儿的哭声从偏殿传来，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那偏殿与主殿之间的门边上，哭的稀里哗啦的小皇孙躺在奶嬷嬷怀里。 大红包被中，不时伸出一只攥着拳头的小手。 奶嬷嬷则是一脸的慌张，焦急地抱着孩子来回踱步，间或探头向殿内望一眼。 这是前不久刚抱进宫的皇长孙，平安。 见殿内宴席被这哭声打断，惠妃连忙上前请罪，“皇上恕罪，平安还小，臣妾实在是不忍心把他独自留在延禧宫。” “惊扰了皇上与太后，要怪就怪臣妾自作主张，还望皇上别怪罪孩子。”惠妃这话无疑是以退为进。 表现出一副全然为了孙儿考虑的模样，倒显得康熙不近人情。 “万岁爷容禀，自从小皇孙来了延禧宫，娘娘一直是亲自照料，不舍得假手于人。”惠妃身边的大宫女茉箐替主子陈情。 “以至小皇孙哭闹起来，奶嬷嬷也哄不好，必得是娘娘亲自哄才行。” “今日大宴，娘娘实在是放心不下，才叫人把小皇孙带来的，还请皇上恕罪。”茉箐跪在主子侧后方，言辞恳切。 平安的哭声还在继续。 面对此情此景，康熙还没说什么，皇太后先一步发话了，“外头有风，把小皇孙抱进来，仔细冻着。” 老太太这一辈子的命门就是孩子了，听着孩子一直哭，心都要揪起来。 康熙没有制止太后，只是看向惠妃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审视。 惠妃表面镇定，实际心里越来越慌，【四大人，皇上为什么一直这么看着我，他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您的存在，真的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吗？】004是惠妃身上最大的底牌，要是连它都被发现，那真是什么谋算都没用了。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被质疑，004怒不可遏，【不会，没有人能发现我，绝对不会有！你还要我重复多少遍才能放心。】 这种有自主思维能力，智力等级却不怎么高的生物，真的是很麻烦。 004再一次怀疑起，005给自己选这个宿主，是不是在故意搞它。 可它们俩关系不错，没理由这么坑队友啊。 004不知道的是，假如005还在，有它的指挥，惠妃完全是可以成为助力的。 康熙盯着惠妃的时间过长，长到不少人发现了这点。 疑惑的来回打量着这两个人。 【小七，你们觉得惠妃此举，所图为何？】康熙下意识就问了闺女一句。 只是消息传出去，如泥牛入海，无半点回音。 康熙，“……”气性这么大的吗？ 皇太后亲自从奶嬷嬷手里接过平安，“惠妃，你先起来吧，孩子才这么点大，他懂什么惊扰不惊扰的。” 老太太试图哄得小皇孙不哭，无奈以失败告终。 “皇额娘，还是朕来试试看吧。”康熙接过大红包被。 康熙抱过自己大多数的孩子，动作熟练的很，坐在位置上拍哄几下，平安竟真的停下了哭声。 “小皇孙这是亲近皇上呢。”奶嬷嬷就差喜极而泣了，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她给小皇孙喂了奶，换了尿片，本想着哄他玩一会儿就哄睡的，可不知为什么，小皇孙突然开始大哭，怎么都哄不好。 哭声大了，殿外又有人来唤，她以为是娘娘有什么吩咐，只能抱着孩子出来。 没想到就碰上惠妃请罪，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康熙强装冷淡的脸，在奶嬷嬷的话和平安的笑容中消散。 对着孩子总是没办法无动于衷的。 只是想到刚刚孩子突然大哭，“梁九功，一会儿叫太医给平安瞧瞧，这么点的孩子，别给哭坏了。” 康熙还是不放心，这孩子才多大，又是半道儿上抱进宫的。 怎么就能这么准确的，一到自己怀里就不哭了。 这不正常。 见过亲近阿玛、亲近额娘，没见过亲近玛法的，还是一个没见几面的玛法。 梁九功记下康熙的吩咐，准备散席后就去传太医。 惠妃听着倒没什么动作，表情如常，就像是压根不怕他们查。 或者是笃定他们查不出来。 【六六，你能监测004和惠妃之间的对话吗？】禧瑞也怀疑，这是惠妃搞得鬼。 趁着今天康熙高兴，把平安现于人前。 【不能哦宿主，监测他们对话肯定会被发现的。】066摊手表示无能为力，【我的能量排序甚至在004之后，做不到无声无息监测它的。】 要是它老大在的话，就可以。 【不过，我可以检测一下，平安身上有没有004的作用能量波动。】066说干就干，直接开启扫描模式。 凝聚出实体之后，干什么都方便了很多。 【嘀嘀嘀~】系统内提示音出现，【发现004能量残余。】 【果然是惠妃搞得鬼。】禧瑞就知道，孩子无端哭闹，一到康熙手里就好了，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004在引导平安释放情绪，控制它的哭和笑。】066打开了康熙的接入权限，解释的话是说给他听的。 第75章 血亲新媒介 禧瑞没有阻止它，反是问道，【那对平安有影响吗？】 平安还这么小，控制情绪是在大脑，004能量侵入，真的不会伤害到他吗？ 【不会的，平安还很小，不会排斥004的能量，不反抗就不会造成伤害。】只是平安会无意识的，顺从指令做出动作而已。 066示意宿主放宽心。 康熙听着也是松了口气，他怀里的小阿哥，露出无齿的笑容。 不由自主的，康熙碰了碰孩子的脸颊，软嫩的触感，无比真实的让他意识到，这是他的孙子，是他儿子的血脉延续。 从故作冷淡到如今，变化是看得见的，底下一直关注着他的惠妃紧紧揪着手帕，【有了吗有了吗？是不是成功了？】 004略显暴躁，【你催什么催！不得等我好好感受一下。】 这小屁孩跟康熙都隔着一辈了，跟它绑定的宿主也是隔着一辈的，就算是有媒介中转，龙气反哺的也没那么快好吗。 自打康熙有意识远离惠妃以来，004能得到的龙气反哺就少的可怜。 期间他们也做了多次试验，都没办法让惠妃和康熙的关系更进一步。 屋漏偏逢连夜雨，作为惠妃和康熙之间的天然媒介胤禔又出了事， 004都快崩溃了。 它被忽悠来这里的时候，005可不是这么跟它说的。 【你真的确定这个孩子有用吗？我的能量已经经不起浪费了。】004咆哮着，它还是没有感受到反哺过来的龙气。 来这个小时空这么久了，别说吸取龙气反哺自身，重新凝聚起实体了，就连它自己原本的能量都快见底。 要不是今天出门前惠妃说地斩钉截铁，它怎么都不会再相信了。 【肯定有用的，四大人您再感受感受，这孩子可是皇长孙，意义非凡呐。您看皇上都对他笑了，一定会成功的。】惠妃不断重复着会成功的话。 既是安抚004，也是自我安慰。 她不明白，为什么康熙突然之间就对她不理不睬，儿子也被圈禁，抓在手里能用的就只剩平安这个孙子。 只要让康熙跟孙儿多亲近，通过她用血脉连接起来的媒介，一样能获得龙气反哺。 从004那儿，了解清楚媒介的说明后，惠妃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用自己的血，和平安的血混一起，再加上她弄到的康熙的头发。 004就能动用秘法，帮他们形成血亲媒介。 解决平安与康熙之间，联系不够的短板。 到底是在后宫争斗中，稳稳养大了皇长子的女人，只要能达成目的，其他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 【啧！】004不信邪的努力感受着，它对自己的秘法信心十足，只要惠妃能保证，康熙确实会对这个皇长孙另眼相看。 在004就要收不住暴脾气的时候，终于，丝丝缕缕的龙气经由平安和惠妃，辗转汇入004的系统能量池。 感受到久违的能量汇入，004在这异地他乡，莫名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老五……哥成功了！】想想当初一起出走时，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再面对如今这现实，反差对比之下更显凄凉。 【当初说好的兄弟一起吃香喝辣，结果你就这么先走了，留哥哥我一个受苦受难。】004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么久过去，才又有龙气反哺能量汇入。 应该没有系统过得比它更惨了吧。 004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都哭出来，【老五~】 【五啊~嘎……】004的哭声强行中断，脸上显露出迷茫，不明白是怎么了。 它正吸收的好好呢，龙气又没了！ 004气得能量瞬间爆散开来，覆盖住整个大殿。 它的龙气去哪儿了，哪个偷了它的龙气？ 搜查的范围一点一点扩大，004咬牙切齿，【别让我抓到是谁，要不我一定抽干它。】抽干它的能量池，来补充自己的损失。 这会儿它要是还不知道对面是同类，那就是真傻子，【好个会躲的家伙，跟我玩儿敌暗我明这一套呢。】 004觉得大殿里每个人都有嫌疑，殊不知真正的罪魁祸首，正一脸无辜的喝汤。 【六六，之前可是你说的，我们不会被它发现，要是这次再出问题，我就拆了你满身的零件。】禧瑞借着汤碗的遮掩，盖住自己威胁066的表情。 066认怂，【这次一定没问题，有问题我去拆了我老大家的房顶。】这些可都是老大教它的，出了差错当然要找他。 还在插科打诨的一主一统，压根没有多少紧张的心思。 反而是康熙，浑身紧绷，随时准备着叫人把惠妃拿下。 刚刚066发现，反哺转换进它能量池的龙气减少了，这让独占了许久的066怎么能忍。 必须不能啊。 直接就是一个告状，把身上沾着004能量残余的平安送了出去。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不知道是不是平安的问题，试试不就行了。 康熙当机立断让人把平安抱走，离太和殿越远越好。 【为什么就是不能听到她们的心声呢。】康熙有些遗憾。 要是能听到，就能牢牢占据先手。 不至于被动了。 【知足吧，啥都想要，什么饭都得喂你嘴里不成？】066噎了康熙一句。 康熙，“……” 禧瑞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噗出一口汤泡。 “咳咳咳……”禧瑞咳嗽起来。 下一瞬，就被004盯上，如有实质的视线，激得她后背起鸡皮疙瘩。 瓜尔佳氏拍着小主子的背给顺气，禧瑞强装自然，被扶着站起身，慢慢平缓。 【怎么样了四大人？找到了吗？】惠妃也着急的很。 好不容易用平安再次得康熙的关注，她还指着这孩子能让004恢复，也唤起康熙对儿子的一腔父爱呢。 说不定儿子就能从轻发落了。 哪怕一时不行，日久年深的，也不至于让康熙完全忘了儿子。 004怒火攻心，气急败坏，【没有，闭嘴！】 它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小时空就是跟它犯冲。 自从来了这里，是诸事不顺。 004自闭了。 第76章 关照伊尔根觉罗氏 接下来的时间里，任由惠妃再说什么，004都跟消失了一样，不再出声。 禧瑞让066时刻关注着，龙气有没有再被转移，直到宴会结束。 警报解除，确定了惠妃和004的新媒介就是平安。 康熙也很直接的，“叫人把平安送回延禧宫去。”为大局计，他们还是不再多接触的好。 他不可能放任004，借由平安这个新媒介来吸取龙气。 皇长孙又如何，没有隔断004来得重要。 康熙回到乾清宫，“朕记得，老大福晋这胎快到日子了吧？”由平安想到了胤禔府上的其他孩子。 “派王究去老大府上，给两个小格格和老大福晋请平安脉。”王究是太医院里专攻孕产科的，派他过去，意思就是康熙要保伊尔根觉罗氏母子平安。 “若是老大福晋日子快到了，就让王究不急着回宫复命，保她们母子平安要紧。”康熙可是跟胤禔保证过的，他府中妻儿一定安然无恙的等他回家。 这要是没做到，老父亲的面子往哪儿搁。 梁九功躬身应是，他明白康熙的意思，就是叫王究在大阿哥府上先住着，什么时候大福晋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了，他什么时候再回宫复命。 这话可不能随便就叫人去传，得找个能说得明白的。 走出殿门，梁九功一甩拂尘，好几个小太监围上来，“梁爷爷，万岁爷有什么吩咐，你交代奴才去做就成，不必劳累您老。” “是啊是啊，您老只要交代一声，小的们肯定给办的漂漂亮亮的。” 魏珠出去办事还没回来，这些小太监们找准了好时机。 梁九功手一抬，指向个头最高的那个，“就你吧。” 被点中的小太监叫福六，其他人见梁九功已经选定了人，也不敢多纠缠，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只留福六点头哈腰着，到了梁九功面前，“梁爷爷。” 这孩子个头高，长得也一脸的机灵相，梁九功满意点头，“你去太医院一趟，找王究王太医。” “万岁爷口谕，命他准备出宫去大阿哥府上，给福晋与两位小格格请平安脉。” 梁九功只交代了这一句就踱着步子走开。 留下福六一个人在原地，嘴里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就怕有什么是自己没领悟到的。 嘴上念叨，脚步一转就向太医院的方向去。 他这可是难得一次，轮到替梁爷爷办差，一定得办得漂漂亮亮的，说不定就能跟魏珠一样，认个师傅从此平步青云呢。 半大小伙子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 梁九功去了库房，准备一会儿要跟着太医一起出宫的东西。 一些赏赐再加上补血益气的药材，整整拉了三辆马车。 由梁九功亲自带队出宫。 胤禔府门外是兵将把守，梁九功亮了腰牌，带着太医进去。 伊尔根觉罗氏挺着个硕大的肚子，慢慢从房间里晃悠出来。 两人心知肚明这府上内情，事情就好办许多。 “大福晋安，奴才奉命带王太医来给福晋与两外小格格请平安脉。”语气加重在后半句，示意王究开始。 再让人去找来两位小格格。 至于其他没提到的人，那就是不该管的少管。 王究明白这是说给自己听的，安静给伊尔根觉罗氏请脉，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福晋这胎……”王究斟酌着用词。 半句话头却让伊尔根觉罗氏瞬间提起了心，“可是孩子不好？” “不不不，小皇孙安好，只是福晋身体有些虚弱。”王究不好说的太明白。 伊尔根觉罗氏四年生三胎，身体底子绝对说不上好。 再兼之孕中多思，“福晋这胎恐有早产之兆。”母体里能供上的营养不够，孩子就有早点出来的可能。 伊尔根觉罗氏自己也一直是算着时间的，都到这个时候了，再怎么早产也没早多久。 一个月左右而已。 提着的心又放下。 梁九功对着王究说，“万岁爷的意思，福晋顺利产子之前的这段时间，还有劳王太医暂且住下，等什么时候母子平安，什么时候您再回宫复命。” 王究微愣一瞬，反应过来后也只能是答应，“奴才遵旨。” 伊尔根觉罗氏对这安排当然是满意的，忙叫人去前院给王究收拾客房。 身边婢女领命而去，另又一位婢女进来通报。 “福晋，两位格格和侧福晋到了。”若是只有两个小格格，那肯定是直接领进来就是。 可多了一个侧福晋，这婢女就不敢自作主张了。 伊尔根觉罗氏视线往梁九功身上一扫，底气十足的让人放那拉氏进来。 她就不信了，当着梁九功的面，那拉氏还敢放肆。 梁九功也是个人精，他清楚康熙的意思，自然是要站在伊尔根觉罗氏这边的。 不及多会儿，那拉氏与两个小格格走进来，行礼问安。 “好孩子，来额娘这边。”先不管那拉氏，伊尔根觉罗氏让王究给孩子们请脉。 圈禁在府里，诸多不便，孩子又还小，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正好看看。 那拉氏瞅了眼梁九功，识趣的在一旁等着。 “大格格身体无恙，二格格倒是有些伤风，待奴才去开个药方，喝几副药看看再说。”王究顺势起身告辞。 自有人带他出去。 “妹妹不请自来，所谓何事？”伊尔根觉罗氏一手搂一个女儿，连个正眼都懒得给那拉氏。 “妾身来倒也不是为了什么，是听说梁公公来了，想向梁公公打听打听平安的事。”那拉氏说着就红了眼眶。 “平安还这么小，就离了妾身，妾身实在是想念的紧。”那拉氏一腔慈母心表露无疑，“只盼着能从梁公公处听说些孩子的事，也算是一解妾身心中牵挂。” 那拉氏望向梁九功，等着他回话。 在她看来，她都这样了，梁九功总不至于什么话都不跟她透露吧。 可御前行走的人，嘴怎么能不经主子允许就到处秃噜呢。 “侧福晋原谅则个，小阿哥在宫里好的很，奴才还得回去复命呢，就不多留了。”梁九功告辞。 第77章 早产消息泄露 梁九功一点情面也不留，自顾带着人就要走。 那拉氏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甩了一巴掌一样难堪。 巴巴儿的跑来这里，她图什么？重要的消息一点也没听到。 不过这院子里的人，可不会管她是怎么想的。 伊尔根觉罗氏要送梁九功一段路，身边人都紧着跟上去伺候。 “福晋只管安心养胎，万岁爷都已经安排好了，定保您母子平安。”梁九功压低声音劝慰，“大阿哥也到了地方，您别太担心，一切都好。” 多的不能说，梁九功来看过一圈，回去就好复命。 伊尔根觉罗氏得一句一切都好，已经是知足，微哑了嗓音道谢。 目送着梁九功一行人离去，府门口把守的侍卫上前来赶人，“福晋请回吧，要闭府了。” 能让她在府门口逗留这么会儿时间，已经是看在梁公公的面子上了。 再久待，可不合规矩。 侍卫持枪而立，视线回避着，落在伊尔根觉罗氏身前的地面上，却是一副不容置疑的姿态。 “福晋，外头风大，咱们先回去吧。”伊尔根觉罗氏身边的嬷嬷王佳氏，半哄半劝着先让主子回府。 一路往后院回去，途中要经过前院。 自从府上被封禁，“胤禔”就把自己关在前院的书房里，不见任何人。 每日三餐，都由康熙派来的人一手接管，其他人压根就接触不到他。 今天这次，也是伊尔根觉罗氏自封府以后，第一次走到前院。 虽然知道胤禔没事，现在在外面办正事，可当她再次见到前院这个，充满了胤禔生活痕迹的地方，思念还是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涌出。 眼眶都有了些许酸涩。 孕妇情绪容易失常，王佳嬷嬷怕福晋伤心伤神。 轻抚着她后心安慰道，“福晋莫太难过，多想想肚子里的孩子，这额娘不高兴了，孩子怎么会开心呢。” 王佳嬷嬷能理解伊尔根觉罗氏这时候的触景伤情，毕竟这个府上，大阿哥就是顶梁柱。 既是枕边人，又是靠山，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能不担心。 可忧思无益，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会让自己和孩子都受到伤害。 好说歹说是把人给带回了正院。 那拉氏已经回自己院里去了。 “不必管她，只要不闹事，都随她去。”伊尔根觉罗氏没心情去管其他人，托着肚子回屋里躺着。 王佳嬷嬷见状又想开口劝，孕妇将要临盆，切忌久躺不动。 无奈伊尔根觉罗氏情绪不高，王佳嬷嬷怕硬要劝说，让主子心里堵了气，“唉，万岁爷都派了太医来，如何就不能把老福晋给送进府来呢。” 要是伊尔根觉罗氏的额娘在这儿，总能多劝着几句。 “嬷嬷轻声些吧。”侍女云兰提醒王佳嬷嬷说这些话小声点，“再被福晋听到，又该难受了。” 府上出了事，老福晋怎么可能再进来陪伴福晋生产，再怎么说也只能是徒增烦恼，改变不了什么。 要是被主子听见，反叫她心里不高兴。 王佳嬷嬷也就是一时牢骚，反应过来赶紧自打两下嘴巴，“瞧我这张嘴，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该打。” 说完也不敢在伊尔根觉罗氏房门前待着了，下去小厨房盯着人煎药去。 王究说伊尔根觉罗氏有早产之象，给开了安胎补气的药，喝着好歹让孩子多养几天。 云兰不放心主子一个人待着，掀帘子进去守着。 正院又重归先前的平静。 除了小厨房里飘出来的药味儿，与往日并无二致。 …… “正院那边有什么消息？”那拉氏倚靠在榻上，屋里只留了自己的几个心腹。 她好歹比伊尔根觉罗氏提前几个月进门，又有娘家和宫里惠妃娘娘做靠山，早在还没出宫建府之前就在各处安插了人手。 正院自然也不会放过。 她一听说宫里来了人，还是梁九功亲自带队，紧赶慢赶着过去了，谁知道还是慢了几步。 只赶上太医给两个小格格把脉，却是不清楚福晋的身子。 “福晋这胎……可还好？”伊尔根觉罗氏这三次孕期，用的大都是娘家送来的郎中，诊脉时还只留下自己人，防备的很。 这次好不容易宫里来了太医，临时诊脉又来不及清场，可是一个探听消息的好时机。 “回侧福晋的话，太医给福晋诊脉，说是福晋的胎有早产之兆。”角落里，一个长相不起眼的小太监，躬着身回话。 “哦？早产之兆？”那拉氏感兴趣的坐直了身子。 她就说嘛，伊尔根觉罗氏那破纸糊般的身子骨，又碰上这府里出事，这孩子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的生下来。 小太监全程都是一个表情，既没有谄媚，也没有惶恐。 他是那拉氏一族培养多年的暗线，专做这传递消息的活，早就习惯了。 “太医说福晋身体有些虚，生产的日子就要靠着安胎药，能拖几日是几日了。” 那拉氏喜得就差拍手叫好，一扫在正院时的难堪，“我就说咱们这福晋命里无福吧，阿哥爷宠着要她先生嫡长子没生出来不说，怀个孕还碰上这么多的事。” “也真是难为她了，母家不得力，怎么都得自己撑着。”那拉氏肆意的发泄着这几年来的憋屈。 所有她觉得伊尔根觉罗氏不如自己的地方，都被用来举例，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心。 身边心腹自然是都顺着主子的话说，让那拉氏好好出了一口气。 那小太监悄无声息就退了出去，讨好主子不是他的任务，没必要浪费时间。 “侧福晋，这个消息，咱们不好好利用一把吗？”那拉氏身边的大太监周勇富提道。 趁着这个时机，把福晋的早产之兆给提前落实了？ 周勇富用手比划着。 出乎他的意料，那拉氏没有夸他，反而拿手边的靠枕砸了他，“狗东西，你想害死你主子不成？” 那拉氏可不傻，宫里万岁爷派了太医来，就是为了保福晋母子平安的，自己要是动手，很难不被发现。 万一没扫干净尾巴，可就是连累家族的祸事。 第78章 耗尽能量隔空转胎 周勇富跪下就是一磕到底，“侧福晋恕罪，奴才蠢笨，您别跟奴才一般见识。” 默默在给那拉氏捏肩的贴身侍女乌兰，直到这时候才出声，“咱们自己动手确实是下下之策，不知侧福晋的意思是……” 乌兰是那拉氏的陪嫁，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主子的想法，还是她摸得准些，知道主子这般肯定是有主意了。 那拉氏欣赏着自己精心养护的指甲，语调温柔，“自然是借篷使风喽。” “叫族里留的暗线，把消息传进宫给惠妃娘娘。”那拉氏侧身靠近乌兰耳边，“就说福晋这胎情况不太好，皇上已经送来了保胎续命的太医和药材。” 乌兰听得仔细。 “再与惠妃娘娘说说，福晋肚子里这个十有八九还是个格格。”这个消息可是那拉氏好不容易才探出来的。 为此还废了两个暗线。 不过只要用得上，就不可惜。 乌兰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侧福晋放心，奴才一定让人把话带到。” 那拉氏也是大族，手底下人不少。 这些日子过去，府上守卫的规律也早就被摸清，暗线传递消息还不成问题。 大阿哥府上的暗线多数以那拉氏为主，自然是她想传什么消息出去，惠妃收到的就是什么消息。 倒不是惠妃有多相信那拉氏，而是明珠势大，惠妃还需仰仗他的助力，自然就要做出一些妥协。 消息传递进宫需要时间，辗转几手才到了延禧宫。 “娘娘，大阿哥府上传消息进来了。”茉箐拿着一张纸条进了内室。 惠妃屏退下人靠坐在临窗的大通炕上，“快拿来给我。” 宫里耳目众多，传话多有不便，大部分消息还是用纸条传递。 一张方寸长的纸条上，写着暗线递进来的消息：郎中诊脉福晋肚中为女胎，母弱胎虚疑不保，宫中太医续命方。 惠妃看下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啪！”的一声合上那张纸条，惠妃气的重重拍在炕桌上。 “娘娘？”茉箐还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没有主子的允许，她不会偷看。 惠妃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你自己看。” 短短三句话，茉箐一眼扫过。 “这……”茉箐一时之间也乱了手脚。 惠妃膝下就胤禔这一个依靠，还指望着他争气些，自己也能享享儿子的清福。 没想到自己渐渐失了圣宠，正是需要儿子的时候，儿子也出事了。 难得在孙子身上，又见着了些希望，惠妃还和004商量，平安成功了一半，要不要换个号再试一次呢。 结果又是这消息。 惠妃满腔的愤懑，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做什么都不成，明明自己这么努力了，终于见到一点成果，又再次失望。 “主子，咱们得早做打算才行了，大阿哥还等着您救他出来呢。”茉箐怕惠妃被打击狠了一蹶不振，用儿子来激励她。 惠妃强行按耐住气愤。 是啊，她还有儿子，还有孙儿，她不能就这么认输了。 再次拿起纸条，“女胎，又是个女胎，一肚子丫头片子有什么用！” 惠妃对这个儿媳的不满，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儿子被圈禁，康熙还不是只想到把孙子接进宫来抚养，那两个小格格又有谁会多关注。 本打算伊尔根觉罗氏这胎争气些，生个嫡孙出来。 看皇上对着平安都能多关照几分的样子，这个嫡孙不更得是喜爱有加。 说不定平安换不来多少龙气，嫡孙可以呢。 “不中用的东西！”惠妃恨铁不成钢，这要还是个孙女，打算再多也没用。 指望伊尔根觉罗氏的肚子，是指望不上了。 “娘娘，这后两句话的意思，莫不是说大福晋这胎可能会是……死胎？”茉箐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这么个关口上，大福晋这要是胎死腹中，别说让皇上看在皇孙的份上，早点放大阿哥出来。 能保住其他人不受到牵连就很不错了。 她们得赶紧想想办法，哪怕是早点让那孩子出生呢，哪怕体弱难养活，也好过是死胎吧。 看着纸条的后两句，惠妃更是堵心，“让本宫好好想想。” 她还是选择找004帮忙，【四大人，咱们的计划提前进行吧。】 纸条上说老大福晋这个做额娘的身体弱，导致腹中胎儿体虚，可能是保不住了。 连太医也只能是用药给续着命，能续多久也说不清。 这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皇上多重视嫡出，平安一个庶出都成功给您引来了龙气，若是换成嫡出的皇孙，皇上必定更加喜爱，您能吸取的龙气必然更多啊。】为了让004帮忙，惠妃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004在平安身上经历了充满希望、喜悦心酸和失望愤怒，回到延禧宫后拒绝跟惠妃交流。 这会儿冷静下来一点，再听惠妃的话，又觉得也不是没道理。 好了伤疤，忘了疼。 004的回忆里，久违的能量池被填充感，占据了上风。 内心的天平不断倾斜。 【你有多大的把握？】004选择了再一次相信宿主。 【绝对、一定可以！我保证！】见004愿意回应自己，惠妃什么都顾不上了，随口说出的都是保证，【最后再相信我一次，肯定能成功的。】 再不成功，惠妃也没有更多的底牌了。 她和004都只能是孤注一掷。 系统能量，要想作用在非宿主的身上，就得付出更高的代价。 004数着自己剩下的能量，抠出供自己正常运行的一小部分，其他的都挤出来用上。 作用对象要隔空选定，004支出能量过多，机械音都弱了些，【选定对象：伊尔根觉罗氏，改变选项：女胎转男胎，特殊选择：立刻出生。】 【我需要休息，剩下的就交给你了。】004说话时，电子杂音多了许多，【你最好没骗我，要不然我……嘟嘟嘟……】 惠妃焦急的等着004的消息，【不会的不会的，您放心一定会成功……】 第79章 王佳嬷嬷护主 004的声音中断，惠妃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这是不是成功了。 【四大人？四大人您还好吗？】惠妃各种呼叫004，它还没告诉自己到底成功没呢，怎么就没声了？ 004能量损耗过多，自动陷入机体休眠模式。 任由惠妃怎么喊，都没有办法做出回应。 它需要一些时间，用剩下的能量蕴养恢复才行。 可惠妃坐不住了，索性不管004，直接吩咐茉箐，“让暗线给我死死盯住了胤禔府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马上报进来。” 004刚刚那阵动静她是听着的，不管成与不成，总该有点不一样。 茉箐忙不迭去给暗线传消息，就怕慢了会误事。 宫里暗处行动起来，加急把通知传到宫外。 不过这转了不知道几手的消息，肯定没有004隔空的能量作用来得快。 那拉氏还没接到暗线传回来的通知，就听周勇富脚步匆匆进来，“侧福晋。” 周勇富轻声道，示意着看向周围。 那拉氏意会，挥退下人，“说吧，又怎么了？” 周勇富一脸的激动，“回侧福晋，正院那边有动静了。” 动静？什么动静？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那拉氏不耐烦的催促。 这狗奴才，说话留一半的，是想急死谁？ 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周勇富才赔笑着告饶，“哎哟奴才该死，主子别急呀，正院那边的动静，自然是肚子里的动静啦。” “肚子里的动静？”周围没人，那拉氏还是下意识的轻声，“正院那边要生了？” 距离她把消息传进宫才过了两天，会是惠妃娘娘动的手吗？ 有这么快？ 想想有些不可能，两天的时间，光是消息来回都不够，更别说是谋算着绕开府外这么多侍卫，伸手进来行动了。 “宫里出手来不及，那就是王太医的药没能多保住胎儿几天。”那拉氏推测。 “估摸着就是这样，这王究还是孕产圣手呢，结果就这么点水平，真是白费主子一番心思。”周勇富贬低王究的同时，还不忘捧主子一句。 要是早知道王究也保不住这胎，她们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辗转递消息进宫，借惠妃的手来让伊尔根觉罗氏早产。 “无妨，谁让她无福呢，再好的太医和药材又如何？照样是个孕不足月的。”而且还是个格格。 早产伤身，对大人和孩子都有妨碍，那拉氏就等着看，正院那边能不能母女平安。 勉强母女平安的福晋，面对一连三个闺女，又要如何自处。 “叫上人，咱们过去瞧瞧。”那拉氏自己待着也是无聊，还不如去正院，亲眼看看伊尔根觉罗氏的下场。 “嗻。”周勇富殷勤的上前来扶。 带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正院出发。 还没走到，就已经能听见那嘈杂一片的声响了。 那拉氏笑容更盛，“小门小户出生，就是上不得台面，连个院子里的人都管不好。” “自然是不如主子幼承庭训，若不是圣旨赐婚，这正院住的是谁还不一定呢。”周勇富一张嘴，把那拉氏哄得心花怒放。 “你这张嘴倒是会说话，茉箐回头记得赏他。”那拉氏随口赏道。 脚下步子没停，直接跨进正院的地盘。 伊尔根觉罗氏临盆突然，王太医上午还把过脉说胎稳了些，能多养几天的。 谁料到刚歇过午觉起身，正梳洗呢，就见了红。 王佳嬷嬷还算镇定，紧着叫人准备东西，又收拾产室。 好在接生姥姥已经住在府上，要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正院的守门婆子已经被各处征用，每个人都着急忙慌，就这么让那拉氏一路走到正房门前。 “站住！”还是王佳嬷嬷出来检查东西，才一声大喝。 这时候也顾不上她是不是主子了，王佳嬷嬷只知道，她身后的屋子里，躺着准备生孩子的才是她主子。 “大胆奴才，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谁准你这么跟侧福晋说话的。”周勇富作为那拉氏身前的第一道防线，自然是冲在最前面。 王佳嬷嬷补上一个福礼，“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莫见怪。奴才是一时之间忙花了眼，没料到这大摇大摆就闯正院的会是您。” “给您赔个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先回去吧，今日正院不待客。”王佳嬷嬷这时候必须硬气。 这侧福晋不安好心，绝对不能让她闯进屋里去。 那拉氏气红了面颊，抬手指着王佳嬷嬷，“好你个老婆子，这正院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福晋如今临盆在即，无力主持局面，我身为侧福晋，理应代劳。”那拉氏说着还欲上台阶去。 王佳嬷嬷一把从身边路过的侍女手上，抢过刚烧开兑好水温的热水，“哗啦~”一声全浇在了台阶上。 “啊！”那拉氏吓得往后倒退。 “嘭~咚咚咚~”铜盆被王佳嬷嬷砸在了那拉氏脚边，“今个儿我们家福晋生产，甭管是什么牛鬼蛇神，想往前走一步，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产室里，伊尔根觉罗氏的痛呼声传了出来。 王佳嬷嬷内心焦急，面上更是冷硬，“如今封着府呢，咱们在里边儿就是打死了几个人，外头也照管不及的，侧福晋您说是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在这封闭式的府上，那拉氏引以为豪的家世和靠山可来不及保她。 王佳嬷嬷半步不退，反观那拉氏这边气势节节落败。 乌兰紧紧把主子护在身后，“侧福晋，咱们还是在院子里等吧。”在院子里等也一样，这时候还是识相些好。 王佳嬷嬷这会儿就跟护崽的母狼一样，逮谁咬谁。 她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那拉氏万分憋闷，最终还是妥协了。 带着人往后退到院子里，就在石凳上，坐等消息。 正院的人把她当空气，在王佳嬷嬷的指挥下，乱中有序的把一样样物品送进产室。 王究是太医，却也是外男，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进产室的。 被安顿在围廊下远程指导。 第80章 产室前对峙 胤禔府上发生的事，除了里面的当事人之外，最快得到消息的就是康熙了。 魏珠步履匆匆地跨进暖阁，本欲附耳上前，先说给师父梁九功听的。 “什么事？直接说吧。”正与禧瑞对坐下棋的康熙看见了。 没等他们师徒俩先做个交接，干脆让人直接说事。 魏珠闻言，躬身上前，“回万岁爷的话，宫外侍卫来报，大阿哥府上，福晋将要临盆。” “什么？”康熙还没说什么，反倒是禧瑞愣了一下，“不是还没到日子吗？” 因为有了那拉氏这个变数，禧瑞在伊尔根觉罗氏刚怀上这胎的时候就算过时间，与她原本的生产时间是对上的。 也就是要等到三月多，胤禔的三格格才会出生。 怎么这才二月中旬，就早产了？ 康熙也是疑惑，他记得梁九功报回来的消息是说，喝药保胎，暂时无虞的呀。 “来传信的人呢，叫他进来。”康熙要亲自问话。 禧瑞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等着。 魏珠领命而去，再次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身穿二等侍卫服的少年郎。 “奴才索绰罗氏参见皇上。”卸去佩剑的侍卫身姿挺拔。 “奴才奉命监管大阿哥府邸，今日府上情况有变，特来向皇上禀明。” 索绰罗侍卫把情况做了个简单的说明。 康熙和禧瑞听着，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 这不对劲！ 【六六，查看004有无异常情况。】上次发现004和惠妃有所动作才过去几天时间。 禧瑞和066还没有这么快就放松警惕。 【收到，开启隔空检查模式。】066找准方向就放出能量覆盖。 着重搜查了延禧宫的位置。 【情况好像……不太对啊。】066感受着那边的情况，有些疑惑。 【怎么不对了？】康熙和禧瑞异口同声。 066仔细搜索，甚至放出更多的能量。 【我都这么明目张胆了，004为什么还没发现呢？】自己放出的能量都已经这么靠近它了，还是处于波动状态。 时空规则也藏不住这点能量波动啊，004怎么还是没反应。 它这话，更加引起了禧瑞和康熙的关注。 【难道这是陷阱，就等你踩进去，它好顺藤摸瓜查到我们？】禧瑞合理分析问题。 她不太清楚004的脾气秉性，066好歹跟它同事一场，还能不知道吗。 【不可能，它要是能想出这办法来，惠妃和胤禔早就被它带飞了。】066对自己的能力也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004脑子要是灵活点，它俩之间谁更胜一筹还不一定呢。 【再说了，要是004真的有这么聪明，我老大也不会让我来这个小时空。】066对它老大真的是很信任了。 自从在宿主面前提起过老大之后，066总是把老大挂在嘴边。 并且都是以十分良好的形象出现的。 这让禧瑞都有点怀疑起，066描述中的真实性了。 它这老大真的能有这么好？ 【可是004和005是后来入侵的能量体啊，你老大给你派任务的时候，又不知道它们会来。】禧瑞发出质疑的声音。 066不服气了，【可后来时空管理局评估过风险等级的呀，还问过我们是否继续。】 【要是我老大觉得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就会直接叫停的。】 能让它自己选择是不是继续，那就说明，危险系数不大。 一主一统就着这个问题，延伸出了争议。 还是康熙及时叫停，【现在还是先弄清楚，惠妃和004那边什么情况再说吧。】 066被拉回注意力，继续搜查，【我好像发现了004。】 只不过跟之前有所不同，现在这个004好像很虚弱。 066一点一点，朝着004的能量虚体摸过去。 每靠近一点，都觉得更奇怪一分。 在066的能量视角里，代表着004的能量团，面积大幅度缩减。 【它好像受到了重创。】能量团就剩下运行所需的这么点了，这创伤估计还不小。 【受到了重创？谁弄的？又有其他能量体出现了？】康熙悚然一惊。 除了它们还有谁能重创004？ 【应该……不能吧？】禧瑞不想相信是这个原因。 006试探着，对004的能量虚体进行进一步检查。 等待检查的时间里，魏珠又带回来一个消息，“万岁爷，宫外来报，大福晋难产了。” 【004是自己损耗过多能量，才陷入修复状态的。】066也找到了原因。 两个消息一结合，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的关联。 康熙对有关004的事都高度重视。 【能不能想办法知道004和惠妃，对伊尔根觉罗氏做了什么？】对方出手了，而自己连对面出什么招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可真是不怎么样。 康熙还在考虑这些问题，禧瑞直接让066动手，【现在什么都先别管，大嫂和孩子能不能平安才最重要。】 想不明白惠妃和004的出招，也来不及想了。 禧瑞从系统商城里，斥巨资兑换了一颗顺利孕产丹。 【六六，隔空传送。】 这颗孕产丹是高阶时空的产物，要不是066有特殊权限，都无法兑换。 【宿主，换了这个，咱们可就没几个积分了。】066有些迟疑。 【积分没了可以再赚，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搞快点。】 孕产丹需要用能量包裹，才能隔空传送。 066听宿主的话，开始行动。 隔空找准方位，正要送丹药入口，却突然遭受攻击。 【哇！004它阴我？】还以为它真的没能量动弹了，结果这就给自己来了一下？ 066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 【怎么回事？丹药喂下去没？】禧瑞赶紧切到066的五感共享。 发现那颗丹药还飘在产室外。 066和004隔空对峙。 【好啊，原来是你。】004语气虚浮，却坚定的守在产室前。 不管是谁都别想打断它的计划。 成败在此一举。 第81章 老大出手保母子平安 066试图跟它理论，被禧瑞拉住，【要来不及了。】 围廊下的王究已经挪到产室门口，伊尔根觉罗氏的痛呼声传遍了整个院子。 孩子受到能量的强制干扰，母体和胎儿共同受到损伤。 两方能量在产室外纠缠。 004吃了能量所剩无几的亏，眼看着066要成功破开它的防线。 【必不可能让你们得逞。】在004的眼中，066就是它成功获得龙气反哺路上的绊脚石。 哪怕压榨尽自己最后一点能量，也绝不让它们成功。 【你个成天缩在老大身后的低级系统，要是让你坏了我的事，今后我就不用混了。】004被激怒，准备放手一搏。 066也是一样，【你个没脑子的莽夫，被005哄得团团转，现在都落到这个下场了，还嘴硬。】 禧瑞看着心急，自己又不能隔空把丹药送进产室，【六六，你别上头呀。】 066在宿主的牵制下，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一边跟004对抗，一边分出一小股能量，试图把丹药送进产室。 禧瑞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066的通感视线来到产室里，接生姥姥大声惊叫。 伊尔根觉罗氏血崩了。 丹药更快速度的朝着产床上的伊尔根觉罗氏飞去。 【给我滚！】004燃烧着自己的能量池，就要往066的能量虚体上撞。 极限二选一，护自己还是护丹药？ 066还没作出选择，产室内就冲进来一股强劲的能量。 伴随着晴空万里下的一道闪电。 那股能量一分为三，护住了066、给伊尔根觉罗氏喂进了丹药，同样……也击飞了004。 【不知悔改。】在004、066和禧瑞的交流通道中，强势闯入一道男声。 一道对两个系统而言，十分熟悉的声音。 【老大！】004惊疑不定。 【老大？！】066惊喜交加。 能听到它们叫人的禧瑞，“？？” 天空一声巨响，老大闪亮登场？ 左右转换视角，想看看这个耳闻已久的老大，到底是何方神圣。 奈何这老大有些本事，从头到尾就没现身。 安抚066几句，就提溜着004走了。 还没等禧瑞问个清楚，产床上的伊尔根觉罗氏在孕产丹的帮助下，终于把孩子生了出来。 血崩之势也止住了。 产室里一阵欢欣。 对比室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方才的闪电不够耀眼刺目，雷声却响彻在众人耳边。 还没等他们从雷声的惊吓中回神，产室里就传出来好消息。 “生了，福晋生了个小阿哥，母子平安！”接生姥姥高声报喜。 接生完这个孩子，她就能从这府上离开了。 大福晋这回生了小阿哥，自己说不定还能拿一笔赏赐回家。 正院的奴才一个个都高兴的不得了。 辛辛苦苦忙了半天，总算结果是好的。 而坐在石凳上，准备着看笑话的那拉氏“蹭”的一声站起，“这伴着晴天响雷出生的孩子，说不定就是……” “侧福晋慎言。”王佳嬷嬷在产室守着福晋生产，留下云兰在门口看着。 见那拉氏还不死心，这丫头也没忍住。 她家主子顺利生产，母子平安，她更是不用怵什么，“不过一声响雷而已，小阿哥出生恰巧撞上了，如何就能混为一谈。” 那拉氏眼睛红得快要滴血，“哼，那谁知道是不是巧合，福晋自打怀上这孩子就不安稳，阿哥爷和咱们全府还被圈禁。” “这孩子出生又带惊雷，八成就是个命硬，克亲的。” 云兰哪里能容忍主子和小主子被她这般污蔑，“侧福晋空口白牙，就想将污水尽数泼在一个刚出生的小阿哥身上，可见歹毒。” 那拉氏脸色大变，“你个贱婢，放肆！” 那拉氏带来的人纷纷上前，打算好好替主子教训教训云兰。 “到底是谁放肆，侧福晋来我们正院撒野，是欺我们正院无人吗？” 另一个婢女云绵还端着托盘，直接就站到了云兰前面。 整个正院的太监侍女，也都汇聚上来。 跟那拉氏那边成两方对立之态。 “侧福晋您听好了，我们小阿哥出生，上天都特意降下响雷为之庆贺，乃上上大吉之兆。”云兰现在就要趁着人多，把响雷的事盖棺定论。 那拉氏怎么可能就这么认下，“什么上上大吉，就是……” “侧福晋！”云兰带着人往前几步，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如今府上风雨飘摇，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要是小阿哥出生响雷不是吉兆，而是您所说的……” 云兰自幼是跟着伊尔根觉罗氏在家念过书的，脑子也灵活，“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又能逃得过呢。” 要是再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大家就都在这儿困死得了。 乌兰暗中扯了把那拉氏的袖子。 她们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永远困在府里。 要是为了这个小阿哥，把她们的出路都堵死，可是得不偿失。 那拉氏愤愤然甩袖而去。 说也说不过、打又打不赢，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丢人现眼吗。 一方落败而逃，另一方自然欣喜若狂。 松了一口气的正院众人，这时候再听着产室里小阿哥的啼哭，只觉得如同天籁。 云兰和云绵相携进入产室，去看望主子和小主子。 王佳嬷嬷的脸上，每一条褶子都带着笑意，见到两个丫头进来，满口的夸赞，“好姑娘，有嬷嬷的三分气势。” 对付侧院那几个，就该摆出架势来。 反正都被圈在府里，谁比谁能耐了。 “福晋力竭，暂时昏睡过去了，等她醒来，肯定好好赏你们。”王佳嬷嬷可不会寒了自己人的心。 伊尔根觉罗氏也不会亏待她们。 云兰和云绵笑着谢恩，再是凑到小阿哥身边，一个劲儿的看。 侧福晋那边的小阿哥被皇上给接进宫里去了。 如今她们正院也有了小阿哥，说不得她们能借着小阿哥的光，再有出府的那天呢。 都是皇孙，宫里总不会亏待了。 正院的人都在小阿哥身上看到了希望。 第82章 系统空间里出现的人 一片和谐的气氛之下，禧瑞和066悄然撤离。 【怎么回事啊六六？你们那老大怎么突然出现了？】禧瑞到现在都还有些懵。 066能量撤回，禧瑞也回神，重新面对周围的人。 康熙没办法跟着066的能量共享通感，只能等着她们来告诉他结果。 【怎么样了？】这惠妃和004横插一手，伊尔根觉罗氏和孩子还能好吗？ 他答应胤禔的事不会要食言了吧。 禧瑞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呢，猝不及防被康熙的话拉回来，才想起自己还在乾清宫。 【放心，大嫂没事，小侄子也没事。】禧瑞不怎么专注的说。 【小侄子？】康熙愣了，不是说应该是个小格格的吗？ 禧瑞一直以来，说的就是伊尔根觉罗氏连生四朵金花，才拼出一个小阿哥来呀。 怎么这三格格，突然就变成了小阿哥了？ 【是004搞得鬼，它强行扭转了胎儿的性别。】066这一刻，语气沉肃。 【伊尔根觉罗氏一生四女一子，生下儿子之后没多久，自己也撑不住了。】这个女人的后半生跟生孩子扯不开关系。 仿佛生了儿子，她的使命就结束了。 所以004转胎，是强行改变母亲和胎儿，两条生命的运行轨迹。 手段粗暴。 今天这情况，一个弄不好就是大小都不保。 【是孕产丹护住了她。】康熙还在这儿，066下意识没说它老大出现的事。 【那004呢？】康熙还是更关心这个。 禧瑞要开口解释来着，也被066提前回答给打断，【004燃烧了能量池，已经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 康熙一愣，然后大喜。 004没了，那就说明，没有其他什么异常的东西，盯着他大清龙气。 哦不对，还有禧瑞和066。 康熙心里别扭了一瞬，又很快调整好。 禧瑞没注意到这些，她还急着找066问个清楚呢。 看它的意思是不想让康熙知道，禧瑞顺势提出告辞。 切断康熙的接入权限，066才跟宿主说，【宿主，找地方进空间来。】 她们的空间已经大变样了。 禧瑞脚步更急起来。 要想进空间，她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一路回到永寿宫，正想溜回自己房间，却被拦住，“公主回来了？正好娘娘找您呢。” 这时候吃过了晚饭，禧瑞没料到还会被扯住。 阿鲁嬷嬷笑容慈和的牵起禧瑞的手，带着她往正殿内室去。 “娘娘给公主做了件新衣裳，公主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禧瑞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有事要找上门来。 可这又是额娘的一番心意，她舍不得拒绝。 只能暂且不理会066的嚎叫。 去做一个二十四孝好闺女。 试穿额娘亲手做的衣裳，并附上真情实感的夸赞。 直到天完全黑透了，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已经晚了，也就不在乎是不是再晚一会儿。 由着人给她洗漱更衣。 “好了，你们出去吧。”禧瑞不让她们在屋里守夜，轮值的人都是住在隔壁耳房。 这就给了禧瑞很大的活动空间。 可以肆意进出系统空间，066会提醒她，也不担心有人闯入被发现。 【宿主，你终于来了。】066都快等睡着了。 禧瑞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再动过。 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还是这样。 闪身出去，再进来，依旧没变。 066很满意宿主的表现，【怎么样？我们的空间变化大吧。】 虽然一开始，它自己也是很惊讶的，不过这会儿必须不能露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禧瑞原地转了一周。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系统空间里，像广播一样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协助收押叛逃系统，小时空秩序恢复正常。】 004被带走，这个小时空自然检测不到异常能量体的存在。 【隐藏任务奖励：系统空间扩大。】 【检测发现，系统空间里有系统组组长能量加持，奖励加倍：系统空间扩大至无限值。】 禧瑞听着这一连串的广播，嘴已经合不拢了。 自己这何止是开了金手指，是连金大腿也一起开了吧。 禧瑞一脸的不敢相信。 呆呆的看向066，都问不出话来了。 【回神啦。】066以一团能量虚体的形象，出现在禧瑞眼前。 【咳咳咳，先别顾着惊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066开始了语言铺垫。 这系统空间里，凭空出现的不止是面积。 还有……一个人。 【直接告诉我，在哪儿收费。】全免费她都有点不真实了，还是收费心里能踏实点。 066支支吾吾，【呃……收费倒是不用，老大说，这只是他提前支付的抚养费而已。】 禧瑞跟着066的虚体往一个方向走。 【抚养费？什么抚养费？养你？】禧瑞觉得这老大还怪客气的。 自己跟系统之间什么关系了，还用得着抚养费。 谁知道066把她带到一片天然湖泊旁，指着湖边道，【不是我，是……他。】 能量虚体比出一个箭头。 禧瑞跟着看过去。 就见到了，湖边上的少年。 说是少年，其实他看着年纪也不大。 十一二岁的样子。 禧瑞没敢直接走过去，【这什么情况？你老大从哪儿弄来的，就扔我这儿了？】 给抚养费就行了吗？ 这小孩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呀。 一身暗红发黑的直缀，长发仅用发带束起，发丝散乱。 只能看见背影，就能感觉出来，这不是个普通小孩。 而且明显的不是大清人！ 禧瑞没有轻举妄动，不料湖边的少年感官异常敏锐。 倏然转过身来，脸上带着麻木，眼神中却透露出凶狠。 像头小狼崽子一样，恶狠狠的面对每一个入侵地盘的人。 “等会儿。”禧瑞紧急叫停，她怕那小孩冲上来就要跟她决一死战。 那少年只迈出半步就停住，眼神收敛，“小孩儿？” 这不是敌人，不能动手。 少年收回对敌的姿势，只是依旧对周围充满警惕。 第83章 少年的身份 “你是谁？”少年刻意和禧瑞保持着距离，“这是哪里？” 面前是一个小孩，和一团能量虚体，这一切都是这么的不真实，“刚刚把我带来的人呢？他把我扔在这儿自己跑了？” 那人只简单跟他说了什么时空管理局，系统什么的，还没等他接受这一切呢，那人又不见了。 “你就是刚刚被他拎走的那团光雾？为什么你回来了，他还没回来。”少年错把066认成了004。 毕竟这能量虚体都长一样的，分辨不出来很正常。 “我不是，你认错了。”066扭动着虚体，赶紧撇清自己。 少年满是狐疑的望着066，似在判断它话里的真假。 来到一个新环境，他好像有些应激，没有过多的在一个问题上纠结。 见到禧瑞这个活人，也不在乎她是个小孩，一连串问了好多问题。 “你是谁家的小孩儿，为什么穿一身里衣就出现在这儿，你是要在这里睡觉吗？”问题属实是有点多了。 禧瑞看看他，又低头瞧瞧自己。 她进入系统空间一直是本体进入，刚刚在外面洗漱完准备就寝了，这进来当然也是这造型。 也没人告诉她这里多了个人呐。 “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应该先回答哪一个？”禧瑞把066日常睡的躺椅给搬过来了，她要坐着跟这小哥好好聊聊。 “你突然出现在我的地盘上，不先报上名来，反倒问起主家的事了，这是哪里的规矩。”从这一会儿对少年的观察中，不难看出这位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系统空间里的物件能随宿主的心意移动。 就着原地，禧瑞坐在躺椅上，也给少年在对面安排了座位。 066一团光雾则是飘在空中，看着两人之间交谈。 “我……”少年被禧瑞问的愣住，随即站直身体，躬身作揖，“在下姓薛，名镜，字……乐闲，叨扰姑娘了。” 禧瑞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小公子年纪轻轻便有了表字？” 有名有姓还有表字，这是汉人。 可男子一般二十行冠礼，才有表字，这少年看着不像是有二十岁的样子啊。 况且……禧瑞的视线停留在少年的头发上。 以发带束发，而非发冠，这也说明他还没行冠礼。 薛镜一揖起身，自然也是发现了禧瑞的探究，“在下今年十一岁，尚未行冠礼。” 这是给禧瑞解惑。 “至于表字……是家父临终前所取。”薛镜情绪有些不对劲。 方才的情绪高涨期过去，或许是提到了什么词句，揭开了他心里的伤疤。 眼神迷蒙起来。 没有坐在座位上，薛镜蹲下，以抱膝的姿势把自己团成一团。 是明显的保护姿势。 【什么情况？你老大把人扔在这儿总该有些交代吧。】什么都不知道，这孩子看着还有问题，要她怎么办。 066确定了薛镜无法听到她们的交流，放心大胆的跟宿主解释起来，【我老大说他把004带回去处理，大概几天就回来。】 【这人是他从其他时空位面带回来的，暂时寄存在咱们这里，后续怎么办看情况。】 066摊手表示不管自己的事，都是它老大干的好事。 禧瑞咬牙，【那先不管这些，这人从哪儿来的，来之前是个什么情况，也该让我有个心里准备吧？】 底细一点不知道，是真的无从下手啊。 【这个你老大不会没告诉你吧？】这么重要的消息不提前说，禧瑞是真的要退货的。 甭管系统空间变得多好，她这儿又不是托儿所，随随便便就接受寄存孩子的。 好在这一点，066还是知道的，【这个老大有说。】 【这薛镜是老大从……宋朝小时空带过来的。】066说着还觑一眼禧瑞的脸色。 果然看见禧瑞表情大变，【你说什么朝？】 宋朝？哪个送？ 南送还是北送？ 【这孩子不会是什么王公贵族、宗室皇亲家的吧？】这她可就不是那么乐意收留了。 【不是不是。】066赶紧澄清，【不是王公贵族家的，老大说他是武将世家出身，从战场上捡回来的。】 武将，战场。 禧瑞重新看向薛镜。 他说自己十一岁，这身量是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高些、壮些。 还有那一身直缀，仔细观察，暗红发黑的颜色，越看越像是血水干凝了之后的样子。 【这么小的孩子，他上战场？】禧瑞心内震撼。 少年从军，血染沙场，以前只有耳闻，从未亲眼得见。 【老大走的匆忙，只说他是跟着家里人一起上的战场，然后只剩他了。】能被老大带着离开原本时空的，也只有命数了结的人。 薛镜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其实也没逃过那一劫。 经历过战场上的生死时刻，有些异常情况很正常。 薛镜在禧瑞眼里的形象，瞬间就变得惹人怜惜起来。 “薛镜，字乐闲。”重复念了一遍，“乐闲……心正意清，乐宁安闲，这应该就是你父亲的期望吧。” 临终前知道，自己是再看不到儿子长大成人了。 只来得及把表字提前取好，给孩子留个念想，也是一种寄托和鼓励。 薛镜听着禧瑞念他的名字，微微颤抖着抬头。 “你的名字很好听，你父亲一定很爱你。” 薛镜眼眶里慢慢蓄上泪，又马上用袖子抹去。 他爹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眼泪水化开衣袖上的血污，在他的脸上又留下一道痕迹。 这下，禧瑞能确定，衣服上的颜色，真是血染的。 【六六，你之前说过，我可以支配在系统空间里的一切对吧？】禧瑞还没在别人身上试过。 不知道能不能成，只是薛镜这一身装扮，不仅不干净，还容易让他一直走不出来。 最好给他换掉。 【是这样的没错。】066回答，理论上是这样的。 系统空间归宿主所有，当然由宿主支配。 【那在空间里能不能攻击宿主呢？】这可是关乎自己生命安全的大事，还是要问清楚的。 第84章 忧思难眠 问清楚之后，再考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个外来人员。 【这点可以放心，宿主在自己的系统空间里是绝对的安全。】要是宿主都没了，系统空间还怎么存在。 得到肯定的回复，禧瑞才满意，打开系统商城翻找着。 好在兑换日常衣物这些，所需要的积分不多，禧瑞还能拿得出来。 直接指挥系统能量，替换掉了薛镜身上的那一套。 普普通通的灰色，棉麻料的直缀。 “这……这是怎么回事？”薛镜被吓了一跳。 “因为你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所以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禧瑞没有给出准确的解释，只是告诉他这个事实。 也希望他识相点，不要做什么不该做的。 薛镜听着，愣愣点头，再没其他什么反应，情绪重大起伏过后，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往日的疲倦涌上来。 只是依旧在强撑着，他还不确定这地方是不是真的安全。 禧瑞看出来了，也没直接点破，只是指着空间里的屋子，“那是休息的地方，累了就进去。” 还是个孩子呢，眼里的红血丝就跟熬了三天三夜一样，看着吓人。 既然打算接手了，那就要好好养。 至少也该对得起给的这抚养费不是。 薛镜僵硬的顺着看过去，脚下没动。 还真是小心，禧瑞撇撇嘴，【我先出去，六六你照顾一下。】 【在你老大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都留在这儿看着，有什么事就叫我。】禧瑞交代。 004都被带走了，外面也少有要用到066的时候。 薛镜的情况比较复杂，怕他后面再出现什么反常，还是盯着比较放心。 禧瑞闪身出了空间，躺在床上却是没多少睡意。 004被带走，异常能量体的事算是告一段落。 可是又出现了一个薛镜。 宋朝人士，出现在这里，有什么联系呢？ 未知的感觉，让禧瑞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眼睛里也爬上几条红血丝。 “公主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奴才叫太医来给您瞧瞧？”昨晚是青雀轮值守夜。 今天也是她第一个进来伺候。 看见禧瑞眼睛这样，呼声吸引来其他人。 瓜尔佳氏拍开她，“大早上的别这么一惊一乍，去拧条热毛巾来。” 这时候就叫太医，不知道得惊动多少人。 青雀到底是半道儿上进的宫，又着急主子了些。 被瓜尔佳氏一说，也反应过来，乖乖去拧热毛巾去。 “公主昨晚上是哪儿不舒坦呐，跟嬷嬷说说。”瓜尔佳氏坐在床沿上，把禧瑞搂过来，放躺在腿上。 小主子晚上不让守在床边，这冷了、热了或是不舒服了都不能第一时间被发现，瓜尔佳氏不放心的很。 接过青雀拧好的热毛巾，轻轻搭在禧瑞的眼睛上。 给她热敷舒缓。 “今儿个十五，要去给皇太后请安，公主要是不舒服，咱们就留在宫里休息如何？”虽然这样不是很好，可小主子的意愿更重要。 禧瑞闭着眼睛，感受着热毛巾带来的暖意，“不了，要去给皇玛嬷请安的。” 要是不去，老太太会担心。 心里微叹一口气，自己这小孩子的身体，成年人的思维，会不会长不高啊。 也不知道系统空间里怎么样了，【六六，薛镜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昨晚他睡不踏实，老说梦话，我就给他点了助眠香薰，这会儿他还没醒呢。】066如实汇报着。 禧瑞，“……”好吧，是她多虑了。 人家有助眠香薰，睡到现在都没醒，而她不仅一晚上没睡好，还得起早去请安。 这对比，何其明显。 更加郁闷的禧瑞，等热毛巾撤去后还是没精神多少。 看得瓜尔佳氏也有些担心了。 “走吧，去找额娘去。”禧瑞自顾往门外走去。 被冷空气一激，瞬间打了一个寒颤。 赶紧把大氅拢得更紧些，一路沿着围廊跑进贵妃的起居室。 “额娘，小七来了。”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方式，来到额娘面前。 贵妃习以为常，“先别急着把大氅脱了，外头冷，去炉子旁边捂一捂。”担心闺女冻着，贵妃支使阿鲁嬷嬷去帮忙。 禧瑞任由阿鲁嬷嬷抱着，在炉子旁边烤火。 等烤去身上的寒气，才脱下大氅，走到贵妃身边。 “额娘带这支钗更好看。”禧瑞见额娘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伸手拿起一支点翠云纹双头钗。 贵妃手上拿着的，只是一支普通些的梅花金钗，“额娘带这支不好看吗？” 禧瑞手动拿走额娘手里的，再把自己手上的递过去，“好看啊，额娘带什么都好看，只是带我选的这支更好看。” 贵妃被闺女哄得，干脆利索放下手上的钗，换上闺女选的。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当然要为了能夸得自己高兴的人打扮喽。 “小七的眼光真好，额娘也觉得这支钗更合适。”母女两个在梳妆镜前互夸。 一大一小，心情都好了起来。 瓜尔佳氏候在门边看着，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小主子早慧是好事，可小小年纪就多思多虑的，容易伤身伤神。 还是该多笑笑。 禧瑞跟着额娘简单的垫了垫肚子，就出发往寿康宫去。 如今宫中后位空悬，请安的规矩就从简，只每月的初一、十五去向皇太后请安即可。 以贵妃的位份，出行是有轿辇的。 带着禧瑞坐在隔绝冷风的轿辇里，一路舒舒服服的来到寿康宫。 永寿宫在西六宫，跟寿康宫是一个方向。 距离近些，来的就早。 寿康宫里皇太后还没出来，只坐了一半的嫔妃和皇嗣。 禧瑞见过几位庶母妃后，就跑去跟姐姐们一起说话了。 “姐姐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禧瑞凑到四姐姐和六姐姐中间去。 四公主布尔和给妹妹塞了一把果子，“小七拿着吃，我们刚刚说到大姐姐出嫁的事呢，这不是我们都还有些不习惯嘛。” 几个年纪大些的公主都是住在兆祥所的，每天朝夕相处，突然之间有一个搬走了，一时半会儿的习惯不了也是难免。 第85章 人多是非多 这种不习惯、舍不得的情绪，最严重的还要数二公主茉雅奇和三公主佛拉娜，她们跟纯禧公主年纪相仿。 玩的最多，也是住的最近的。 禧瑞看着她们两个，确实像是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二姐、三姐不难过，小七请你们吃果子。”禧瑞拿刚刚四姐给的果子，借花献佛。 “你个鬼灵精，哄人也不舍得多下本，拿你四姐给的果子糊弄我们。”茉雅奇拨弄两下小七妹脑袋上的红揪揪。 佛拉娜性子更文静些，只是对着妹妹笑笑，再把自己面前的果子也放过去，“小七自己吃，多吃些长个子。” 禧瑞冲着姐姐们笑的灿烂。 逗得在座几位公主，都是喜笑颜开。 “对了，五姐姐呢？”禧瑞环视一周，发现还少一个姐姐。 五公主雅利奇是德妃所出，从小被抱到寿康宫，由皇太后抚养。 “应该快来了，小五就住在这儿，每次请安都比我们方便些，还可以多睡一会儿。”布尔和看看时辰道。 确实也没过多久，雅利奇就过来了。 八岁的小公主，规矩自然的跨进暖阁，先是向一众长辈请安。 尤其是她的亲额娘德妃。 “额娘万安。”雅利奇行了个万福礼。 德妃叫她免礼，“前些日子的咳嗽可是好些了？” 雅利奇身体底子不大好，冬日时常咳嗽，德妃也是挂心着。 “好多了，劳额娘记挂。”雅利奇言行举止上，不错一丝规矩，相对应的就显得有些客气和疏离。 德妃看着心里难受，还想跟闺女多说几句话的，可身后的小儿子又闹起来。 “额娘！”已经三岁，活泼好动的十四阿哥胤祯，在奶嬷嬷怀里还不老实，扭动着身子要下地，又伸手要去够德妃。 怕儿子摔着的德妃见状，赶紧松开搭在雅利奇身上的手，去接过儿子，“小十四乖，额娘抱，不乱动。” 胤祯到了德妃的怀里，才算是收敛了大动作，只捏着额娘的衣袖玩。 看得出来，德妃对这小儿子是何等宠溺。 估计没少亲自抱着哄。 暖阁里的一众后妃都恨不得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么也不会错过这一幕。 雅利奇在德妃座位前空站片刻，德妃养在膝下的八公主也只是乖乖靠着奶嬷嬷。 任是谁都能看明白德妃的偏心。 “五公主，来佟娘娘这儿吃果子。”留宫后，第一次来给皇太后请安的小佟佳氏，就坐在德妃下手位。 她热情的招呼着有些手足无措的雅利奇。 可惜这瞬间激起了德妃的条件反射。 佟佳氏，孩子。 德妃一只手拉上雅利奇，“时间不早了，雅利奇带着妹妹去找姐妹们玩。”德妃向公主们坐的地方示意。 “皇太后就要出来了，佟妃妹妹的果子，雅利奇还是改天再吃吧。”德妃不容拒绝的，让奶嬷嬷带着两个女儿去与姐姐们汇合。 小佟佳氏被拒绝，也是表现的有些不好意思，“德妃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初来乍到，不清楚时辰。” 小佟佳氏未行册封礼，只有康熙口谕与妃位同尊，这刚进宫的自然不好直接硬刚。 “妹妹只是看德妃姐姐忙着照看小阿哥，有些顾不上五公主，才想着……倒是惹了德妃姐姐不快，是妹妹的不是。”小佟佳氏毫不犹豫的示弱道。 暖阁里其他人心思一动，这小佟佳氏跟她姐姐，还真是一点都不像。 德妃被她软着话顶回来，正在想着怎么反驳呢，皇太后被扶着走出来。 这还有什么好吵的，直接休战。 “给皇太后（皇玛嬷）请安。” “都坐吧。”皇太后笑眯眯的让人都免礼。 老太太在位置上坐定，瞧着下边乌泱泱一群人，热闹的很。 人老了，总是喜欢热闹的。 “贵妃这几日可好，胤?跟着送嫁队伍出门，做额娘的难免挂心，可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皇太后对着一众小辈，挨个儿的慰问。 从贵妃开始，连带着禧瑞一起，“小七这几天还好吧，你五姐姐就又咳嗽了，小七可要好好的。” 老太太一辈子说习惯了蒙语，到了这年纪、这地位自然也没人会让她改。 身边自有充当翻译的人在，或是旁人迎合着用蒙语回答。 皇子公主们都要学习蒙语，禧瑞当然也有学，简单的几句日常对话还是会说的，“多谢皇玛嬷关心，小七好着呢。” 健健康康的孩子，看得皇太后高兴。 又顺着往下继续发放慰问。 惠宜德荣四妃，及其膝下或宫里养着的孩子们。 再到新进宫的小佟佳氏，这几个是重点。 皇太后都表示了一番长辈的关爱。 再往下就不怎么需要劳烦老太太记挂了，只还有一个平妃小赫舍里氏。 元后的妹妹，又是新生了小阿哥的，“平妃，小阿哥可还好？” 问出这话，皇太后情绪落下来不少。 平妃生的这个小阿哥，胎里就不足，正月出生后就时常不舒服。 冬日的天更加难熬。 平妃眼下的青色是用了许多粉都遮盖不掉的，“回皇太后的话，用了太医的药，小阿哥好多了。” 至于怎么个好法，平妃说不出来。 小阿哥在太医嘴里的好，只不过是没有继续变差下去而已。 平妃现在是每天都提着心，就怕儿子哪天撑不过去了。 皇太后轻叹一口气，想劝慰她几句来着，却被暖阁外突然传来通报声打断。 “皇上驾到，太子到。” 康熙带着一串儿子来给皇额娘请安了。 皇太后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平妃，脸上又挂上笑，“皇上来啦，快坐。” 老太太吩咐人去给儿子、孙子们拿吃的。 “还是皇额娘这儿热闹，说什么呢？”康熙坐下，喝上一口热茶，只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 “没说什么，这不是人多热闹嘛，都是说些妇人间的话。”皇太后并不想这时候说起平妃的小阿哥。 一早上的，还是不败了康熙的兴致比较好。 平妃也是低了头，识趣的没往康熙跟前凑。 康熙本就只是随口问一句，听皇太后这么回，再没有往下问。 今天正好这么多人都在，他还有事要说呢。 第86章 薛镜醒来 “今儿来给皇额娘请安，是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康熙一脸的喜意。 皇太后被勾起了兴趣，“哦？什么好消息？” 康熙向身后示意。 太子接到皇阿玛的眼神，站出来报喜道，“回禀皇玛嬷，孙儿宫里侧福晋有喜了。” 胤礽虽然还未大婚，可毓庆宫里已经有了侧福晋和诸多侍妾。 他可没有胤禔对嫡子的执念，反正自己是嫡子，他的孩子都是皇阿玛的嫡孙。 这不，侧福晋刚把出喜脉，胤礽就迫不及待来报喜了。 “当真？”皇太后喜的连连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郑院判把的脉，有一个月了。”胤礽骄傲的很。 宫里皇孙辈被老大家垄断都多少年了，正好他这会儿被圈禁，自己的孩子也争气，会挑时候。 太医院院判郑全，是医道圣手，由他把出来的喜脉，肯定错不了。 皇太后和康熙具是高兴，“好啊，真好，保成也要做阿玛了，太皇太后要是能看见，一定高兴。” 皇太后、康熙和苏麻喇姑几个辈分最高的，又追忆起太皇太后。 “保成马上要做阿玛，又是大婚在即，可谓是双喜临门呐。”康熙欣慰的拍了拍儿子。 禧瑞静静的看着，又去瞥了眼惠妃。 果然就看她一脸的强颜欢笑。 004被制裁了，惠妃最大的底牌被收走，儿子又被圈禁，整一个处境凄凉。 现在还要在这里，看着丈夫和别人的儿子上演父子情深。 惠妃的脸色很难保持的住。 真就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要不是她拿孩子做翻身的依仗，004就不用在伊尔根觉罗氏身上，耗尽最后一丝能量。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若是她就此安分守己，等胤禔功成回来，自然还有她的好日子过。”禧瑞暗自叹道。 【宿主，薛镜醒过来了。】066在系统空间里呼唤。 禧瑞回神，【怎么样了，他什么情况？】 醒过来没事，就怕这孩子休息好了，有精力闹事。 066的声音里有着小心翼翼，【他现在……不是很好，缩在角落里，有些害怕的意思，又有点……凶！】 066的描述让禧瑞一头雾水，又害怕又凶是什么情况？ 【反正你快进来看看吧。】066催促。 系统空间经过升级改善之后，有很多的新功能被开发了出来，比如现在就能用到的意识沉入空间。 半魂在外，继续做着简单的应答和动作，不至于让身边人发现不对劲。 而另一半注意力则进入系统空间里。 【人在哪个房间？】禧瑞让066带路。 小屋被改造成独栋的三层小别墅，房间不少。 066领着禧瑞来到一楼的最里间，【这儿呢。】 “薛镜？”禧瑞在门口轻声喊。 屋里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 禧瑞疑惑的看向066，【没声儿了怎么？】 正欲推门进去，被066拦住，【等会儿，先看看再说。】 066熟练的开出实时监控，调转角度到房间里面。 发现床上已经空无一人，而虚掩着的房门后面，站着一个手持水果小刀的少年。 【沃……他想暗算我？为什么？】禧瑞赶紧后退几步，离那个门远一点。 她自问没有哪儿亏待了薛镜的，怎么这孩子一觉醒来，就拿刀子对着她了呢？ 【不是针对咱们，他昨晚进来睡觉，顺手就把水果刀捞进去，放在枕头底下了，估计是有安全感。】066回忆道。 刚刚薛镜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也是摸枕头底下的水果刀。 这应该是以前的习惯，没有武器在手，不安心。 【那现在怎么办？我不能空手夺白刃吧。】她也没这个本事啊。 【试试跟他对话呢。】066怀疑薛镜身处陌生环境，被激起了防御的本能。 毕竟是从战场上被老大捡回来的。 应激创伤估计不小。 禧瑞退到安全距离才停下，试探着出声，“薛镜？你醒了吗？醒了就出来吃早点。” 眼神不断在房门和监控画面上来回看，禧瑞已经做好了，直接把人丢出去的准备。 薛镜在门后轻微歪了歪头，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也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 “薛镜，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被人送来我这里，就要守我这里的规矩，别自己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醒了。”看到薛槿捏着水果刀的手有松动的迹象。 禧瑞胆子就大了起来。 喊话声也变大不少。 “我这儿可不是你原先待的地方，不会由着你乱来。我数三声，你再不出来，我就……就。”禧瑞想着要用什么来要挟，“我就把你身上的袍子扒了，把你丢到大街上去。” “你可仔细想清楚了哦，你现在那身衣裳，本来也是我给你换上的，再来一次也不难。”禧瑞得意的哼哼。 半大点小孩子，我还能拿捏不住你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脸面比天还重要。 薛镜在禧瑞的喊话里回想起了，昨天发生的所有事。 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领口。 “咳咳~我……我醒了，马上出来。”薛镜在房间里左右查看，想把手里的刀藏起来。 警报解除，禧瑞上前推开门。 薛镜条件反射的持刀格挡在胸前，眼神瞬间狠厉起来。 禧瑞被惊了一跳。 不过没等她回击，薛镜自己就冷静下来，把刀藏到身后去了。 禧瑞这会儿没功夫跟他耗着，“别藏了，我又没瞎。” 066恢复成机器人的形态，跟在禧瑞后边，【老大说这孩子估计要丢咱们这儿了，可是他这性子是不是有点不太行啊。】 066已经跟它老大建立起稳定的联络通道，可以沟通了。 【什么？】禧瑞不想相信，不是说暂住，怎么变成了终身监护？ 066两手一摊，【老大说的，等会儿问问怎么办吧。】 现在联系没反应。 禧瑞愁啊，自己都还只能在四九城里头过日子呢，再带上这孩子，能放哪儿养啊？ 总不能让他一直待在系统空间里吧。 第87章 出巡名单 薛镜见自己的武器被发现了，也就不再藏。 反手把小刀别入腰封里，跟着禧瑞出去用早点。 禧瑞就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走在薛镜的前面，“不管你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到了我这里就记住，不要试图对我动手，明白吗？” 这一点还是需要强调的，总不能以后时不时的给她来这么一出吧。 那禧瑞觉得，她的小心脏可能会提前抗议。 薛镜正好走到餐桌前，动作顿住，看了禧瑞好几眼，才像是确定了这个条件可以答应。 “薛镜明白，多谢姑娘收留，今日是在下唐突了。”薛镜抱拳一礼，郑重其事地道。 禧瑞满意了，“行了，你自己吃吧，我过会儿再来。” 招呼066看好人，禧瑞意识回笼。 外面已经说到了巡幸蒙古的事。 贵妃作为后宫的掌事人，自然是要向康熙汇报进程的。 “出巡的物件儿，内务府在准备了，只是臣妾这儿还没有随行人员的名单，皇上看……”贵妃趁着这会儿众人都在。 把这事摆到了明面上来，有什么想法的人，自己赶紧的朝康熙使力气，别等着名单出来了再不乐意，又来找她说和。 麻烦的很。 贵妃这话一出，暖阁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无数双眼睛盯上康熙，都已经不是暗送秋波了，一个个都明着来的。 就怕自己落于人后，成了被留在宫里的那个。 还能安稳坐在位置上，不怎么着急的也就贵妃、荣妃和宜妃了。 这三位，底气一个比一个足。 贵妃不用多说，留下坐镇后宫，还是跟着料理大小事宜，都由她自己决定。 荣妃则是凭女儿稳上出巡名单。 她膝下的二公主茉雅奇今年十八岁了。 纯禧公主已经出降，下一个就轮到茉雅奇。 这一次出巡，也是时候要寻摸额驸人选。 而宜妃呢，当然是对自己有信心喽，多少次圣驾出巡，少有不带她的时候。 这就是宠妃的自信。 整个暖阁里，除了这三位，还有皇太后和禧瑞之外，没人能确定自己一定可以跟着出门。 “皇上。”当众人都还在隐晦的打量别人时，惠妃却已经整理好措辞，第一个开口了。 只不过，她跟其他人的目标不太一致，“臣妾近来带着平安，总有精神不济之感，此次出巡，只怕是不能成行了。” 惠妃的推辞，让一大部分人惊讶，却也在一小部分人的意料之中。 这段时间，惠妃的处境可不怎么好。 与其勉强跟着出巡，还不如以退为进，借着照看孩子，刷一波好感。 康熙听了她的话是什么反应，暂时看不出来。 可至少皇太后很吃这一套，“小孩子不好带，惠妃也别累坏了自己，平安要是不喜欢现在这几个奶嬷嬷，全换了又何妨。” 平安是皇长孙，又抱进宫里抚养，皇太后时常要见见的，有些感情在。 惠妃这手牌，直打到了老太太的心坎里。 当即就拍板应下了惠妃的请求，许她不随行。 又听了她的提议，把延禧宫里，八阿哥胤禩的生母卫氏添进了名单。 卫氏因为有子，才能在寿康宫有一席之地。 听了皇太后的安排，哪里敢拒绝，一脸笑意的顶着周围人的视线，上前谢恩。 卫氏虽有美貌，却是个小白花性子，被人骂到面前也不怎么敢回嘴的。 被这么个人给拔了头筹，其他的嫔妃自然不会甘心，纷纷施展出自己的本事，试图给自己搏一个名额。 禧瑞看着场中盛况，转身就和四姐布尔和头凑头的悄声押起注来。 布尔和先挑了一个人预测，“我觉得章佳庶妃肯定能跟着，皇阿玛近两年去哪儿都带着她的。” “可是章佳庶妃才刚出月子没多久啊，这次应该不去了吧。”禧瑞持不同意见。 章佳庶妃是十三阿哥胤祥的生母，这几年还陆续生了九公主和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是正月初六的生辰，章佳庶妃确实才出月子不久。 康熙应该是会考虑一下的吧。 布尔和拉着小七妹分析，“我觉得皇阿玛想不到这些，而且章佳庶妃自己应该也是想去的。” 禧瑞顺着姐姐的话思考，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康熙看似多情，实则有情似无情。 章佳庶妃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也没个正式册封，可以想见她在康熙心里的地位。 而为了自己和孩子，章佳庶妃也很有可能会想跟着圣驾出巡。 禧瑞琢磨着，正想改口换答案的，场上已经讨论出了最终名单。 章佳庶妃赫然在列。 “嘿嘿嘿，小七，愿赌服输哦。”布尔和捂着嘴，尽量小动静的偷笑。 “好吧好吧。”是自己嘴慢了。 两人的赌注就是前几天新做的纸鸢，图个乐子而已。 “青雀，回去后记得把纸鸢送去兆祥所给四姐姐。”禧瑞给青雀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拿错了。 纸鸢是她们上课的时候，一起动手做的，因为禧瑞画的画更新奇有趣，布尔和看了就念念不忘。 而禧瑞回了永寿宫后，自己还把纸鸢给改良过一点。 那改良后的纸鸢可不能拿去做赌注。 青雀点头，“奴才一定记得。” 布尔和赢了赌注，坐等纸鸢上门，“哎呀，这还得谢谢章佳庶妃了。” 课上做好纸鸢后，她就问过小七妹，能不能交换作品，可惜怎么也没能得逞。 这下好了，纸鸢最终还是落入了她的手心。 禧瑞向章佳庶妃所在的方向看去。 同样是有子，卫庶妃能来，章佳庶妃一样能来。 听见自己能随行，章佳庶妃产后还略有些苍白的脸，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 身边跟着的九公主，也是甜甜的笑着。 “是该谢谢章佳庶妃，四姐不如多带带九妹？”禧瑞提议。 九公主最后的结局，可不怎么样。 章佳庶妃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康熙身上，多余的几分寄托在儿子身上，本就少有能分给两个女儿的。 再加上早逝，两个小公主年纪轻轻就在宫里过着透明人的日子，一路磕磕绊绊长大。 第88章 太子留宫? 和亲蒙古之后，也是没个好结果的。 “九妹妹性子单纯，容易被欺负，四姐多带带她，让她练练胆子，也可以好好教她骑射。”到时候，姐妹几个组团在草原上称霸才好呢。 这会儿九公主才四岁，按章佳庶妃现在的处境，应该会让女儿早点搬到兆祥所去。 这也是正中禧瑞下怀。 九妹搬到了兆祥所，就能跟她们一起上课学习，让她多跟四姐待待，潜移默化一下。 哪怕不能成为第二个“海蚌公主”，至少也能改一改那包子性格呀。 布尔和从前没怎么关注过九妹妹，这会儿听禧瑞的意思，是以后要多照顾照顾九妹妹。 这让她有些疑惑，章佳庶妃和小九，是什么时候入了禧瑞的眼？ 这么想了，布尔和也是如实的问出来，“小七喜欢九妹妹？” 不然就这么点小事，感谢章佳庶妃也不用帮她照顾孩子吧。 只能是因为九公主本身了。 禧瑞并不含糊，坦然道，“只是想让姐妹们都过的更好一些而已。”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盼着别人不好的。 小九也是她的妹妹，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可以让她们过的好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好吧。”布尔和接受了这个回答，并且答应了禧瑞，以后可以教九公主骑射。 几个姐姐到现在，也还是不怎么喜欢骑射。 正好小九年纪还小，从这么小的娃娃抓起，应该来得及了吧。 布尔和的想法很美妙。 康熙改变公主的教养方式时，几位年纪大些的公主，性格都差不多固定了，根本改变不了多少。 以至于，成功释放天性的也就布尔和一个人。 她甚至在骑射之外，还练上了布库。 这真是难找对手。 禧瑞的话算是给她提供了思路，小九跟着她玩，这近朱者赤，总能对那些有点兴趣吧。 说不定就是一个好玩伴、好对手。 到时候，她就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人陪她玩了。 布尔和越想越激动，看着九公主的眼神，都变得炽热起来。 “唉，章佳庶妃能去了，那小九能不能也跟着去呢？”布尔和浅浅期待一波。 随行的后妃确定了，现在正轮到皇子公主们。 布尔和这想法，禧瑞都懒得给她泼凉水。 九公主才四岁，平时又没怎么在皇阿玛面前露脸，能跟着去的概率很小。 就算是十三阿哥胤祥都够呛能跟着去。 暖阁里皇子公主一个个表情不一。 禧瑞看着前方，胤礽就是满脸的期待。 想想自己之前的打算，禧瑞连接了康熙的沟通器，【身为国之储君，当思庶民百姓之苦，而不是只知道党争和贪腐享乐。】 她要让康熙把胤礽留在宫里。 康熙正和皇太后商量着呢，禧瑞的话音就出现了。 好在他已经习惯这动静，面上不动声色。 【什么意思？】突然说到这些，是想让太子怎么样吗？ 【良种的事，皇阿玛别是忘了吧。】禧瑞直言，【冻土化开，播种之际，圣驾已经离京，良种之事，皇阿玛是打算交给谁去办？】 康熙微一蹙眉，【你的意思是，让太子留京，监管良种一事？】 这次出行，最重要的就是会盟，康熙本来还打算把胤礽带出去长长见识的。 【良种之事，事关民生大计，做好了，对太子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禧瑞淡然的说着建议。 会盟的事，有皇帝在就够了，储君也并不会有多大用处，顶天了就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跟良种的事一比，孰轻孰重，禧瑞相信，康熙自然能分辨的清楚。 胤礽今年十七岁，这年纪说不大吧，已经是快当阿玛了，但要说小，又还没有正式成婚。 圣驾出巡，储君留京，最重要的安排之一就是——监国！ 能不能成功拿到监国之权，对于储君来说，可是意义重大的。 在如今，胤禔被圈禁，明珠一党大受打击的情况下，胤礽背后的索额图一派，会不会争取太子监国的权力呢？ 这可是一个好问题。 在皇嗣的事情上，任由禧瑞试探性的透露再多，也没怎么改变康熙独宠太子的现象。 那么，禧瑞就只能让康熙自己去体会了。 与其让他们父子、兄弟之间在猜忌中，逐渐将亲情消磨干净。 直到康熙晚年才上演九子夺嫡，耗尽气运。 不如提早进行磨合。 胤礽能不能保持住皇父心里，美好继承人的形象，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康熙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住思考时的神情，胤礽是否随驾出行，他心中慢慢有了定论。 “这次巡幸蒙古，太子就留宫吧。”放下茶盏，康熙看向宝贝儿子。 胤礽心头一跳，不明白怎么就突然不让自己跟着了。 是谁在皇阿玛耳边进了谗言？ “皇阿玛，儿臣……”胤礽还想再争取一下。 康熙抬手制止他的话，“保成啊，此次出巡蒙古，朕奉皇太后一同前往，宫中不能无人坐镇啊。” 场面话，康熙说得好听。 说是要他坐镇宫中，可有许出去什么吗？ 没有，只是这会儿要堵了胤礽的嘴而已。 康熙扭头对着皇太后解释起来，“皇额娘，朕此去蒙古，还有正事要办，这后方不能无人呐。” “保成作为储君，自当为朕分忧，以保咱们出巡无虞。”康熙满含期许的看向胤礽。 康熙都这么说了，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哪儿有人会跑出来反驳。 一个个有子或无子的嫔妃，谁会真心在乎太子如何。 皇太后更是一切都听康熙的，他都说了是有正事，老太太哪里还会跟他对着来。 “皇上说的有道理，有太子坐镇后方，此次出巡，必定无虞。”皇太后也是用满眼的慈爱，望向大孙子。 太子：“……” 他还能怎么说。 当然是只能答应啊。 “儿臣必定替皇阿玛稳定后方，不让皇父忧心。”胤礽赶紧换上真诚的表情。 实则心里已经气的不行。 ‘别让我发现这里头是谁在捣鬼，否则一定要他好看。’胤礽坚信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变故。 要不然怎么会让皇阿玛突然变了口风。 第89章 良种交托 明明在知道毓庆宫将有皇孙降生的时候，皇阿玛还是很高兴的，他也准备趁此机会，借势跟着一起出巡。 这段时间出宫，索额图与他商议时，说得最多的，就是胤禔已经被圈禁，朝中无人能牵制他们，正是轮到他们发力，收拢蒙古各部势力的好时候。 这次出巡，意义重大，胤礽对此很是重视。 谁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康熙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胤礽的神情变化，思绪控制不住的发散开来。 索额图跟保成这些日子都商量了些什么？ 知道要留京，不能跟着去蒙古，保成有点失望的样子，为什么？ 只是因为不能跟着自己一起吗？ 康熙没有选择这时候就把良种的事情公之于众。 敲定了随行名单后，就结束了这次的请安活动。 众人陆续离开寿康宫。 康熙先一步带着胤礽走了。 父子两个，没有叫轿辇，只一前一后的朝东边走去。 “不能出巡，保成有些不高兴了？”康熙尽量以父亲的角度，来跟儿子交流。 “儿臣不敢，皇阿玛的安排，儿臣莫敢不从。”胤礽却没领悟到皇阿玛的意思。 只是跟在皇父身后，恭敬的回答。 康熙听着儿子的答话，脚下微顿，心里一阵失落。 随口应了一声就恢复如常。 一路经过乾清宫，行进的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着。 胤礽虽有疑惑，也只得生生忍住了，没有问出来。 康熙也没再发问，只埋头走路。 绕过奉先殿，一路往文华阁去，最终在一块被圈起来的地方前停下。 一行人在离着那块地十米远处站定。 眼见康熙还是不说话，胤礽小心的问了一句，“皇阿玛带儿臣来此是为了……看这块地？” 眼前的景象与往常不一样的，只有被圈起来的那块地。 胤礽也只能往这上面猜了。 “保成以为，这块地如何？”康熙终于说话了。 胤礽暗暗松了口气，说话了就行，一句话都不说，让人心里惴惴不安的。 想着是自己之前的回答让皇阿玛不高兴了，这次胤礽仔细观察起眼前的土地来，“这块地……被布条圈起来，似是有什么用处。” 康熙看着那块地，眼里闪现出来的画面，是一片绿意盎然，是丰收之景。 一个眼神，梁九功会意的带着人退后，留他们父子说话。 带着胤礽走上前去，康熙指着细划分开的三块地，“这三块地，等再过一个月，冻土化开，就会翻土播种。” “粮食是万民之本，让百姓能填饱肚子，才是让他们安居乐业的根本所在。”康熙侧身看向儿子。 这一刻，分不清是一个帝王在传授治国之策，还是一个父亲在对儿子敦敦教诲。。 胤礽做出一副恭敬听训的样子。 “前不久，朕在前朝遗物中寻摸到了三样良种。”康熙一挥手，就有候在角落处的人，捧着托盘上来。 根据禧瑞给的提示，良种的其中之二，就在专供前明皇室的庄子上，范围确定了，后续的寻找就很容易。 跟直接派人去取差不多了。 剩下的一样，已经在南边小范围传播，找起来也是不难。 这么几天时间，快马加鞭，就先带回来一点给康熙过目。 胤礽定睛看去，托盘上是三样他从没见过的东西。 最左边的是一个黄色的圆块儿，中间的则是长条些、颜色深黑些的大块头，最右边的那个模样最好看。 黄色的果实排列有序，颗颗分明、粒粒饱满。 “这些就是良种？”胤礽上去拿起最右边的那个，平举至眼前端详。 这三样良种，都是经过仔细的清洗和检查，才送到康熙面前的。 务必不带一点泥土和脏污。 康熙拿起另外两样，端着托盘的小太监就退了下去。 “你手里的那个是玉米，栽种好了，亩产能达到600~1300斤。”康熙先介绍了胤礽拿起的那样良种。 “600？1300？”这个数字太过夸张，再怎么不通庶务的人也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康熙早就消化过了这个消息，这会儿十分淡定的给儿子介绍。 “朕手上这两个，原是遗落在前明皇室手里的明珠。”明明是良种，却被埋没在专供皇室的皇庄里，可不是遗落的明珠吗？ “这个叫红薯，亩产能达到2000~5000斤。”康熙先介绍右手的红薯。 然后是左手拿着的土豆，“这圆块儿叫土豆，亩产在3000~5000斤左右。”一个个都是说出去就能让人疯狂的数值。 这三样东西的情况，都是禧瑞告诉康熙的。 依据来自于问答书，和禧瑞自己的记忆，数值之间可能存在一些偏差，但到底偏差多大，还需要进一步种植试验。 这些康熙都是清楚的，却不妨碍他先一步欣喜于这如传说般的产量。 跟康熙初了解情况一样，胤礽也是呆在了原地。 盯着良种的眼神逐渐变的热切。 他倏然抬头看向皇阿玛，“皇阿玛，这……这良种……”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话到嘴边都有些堵住。 “这良种需要试验种植，时间就定在清明后。”康熙目光如炬，紧盯着胤礽不放，“朕不让你跟着出巡，是要把这良种之事全权交给你负责监管。” 胤礽的心跳止不住的加快，这良种之事，功在社稷，利在万民，要是办好了，绝对能让自己的声望水涨船高。 “保成啊，你是储君，心中当有社稷与百姓。”康熙把自己手里的土豆和红薯，都放到了胤礽的怀里，“朕把良种交给你了，你能做好吗？” 这句话的分量犹如千斤之重。 胤礽喉间干涩起来。 轻咳几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儿臣，定不负皇阿玛所望。” 这是挑战，也是机遇。 胤礽咬着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皇阿玛只管放心出巡，良种之事儿臣亲自盯着，保证不出一点差错。”开玩笑，从现在开始，这良种就是他的命根子了。 它们能不能茁壮成长，发芽结果，跟他自己能不能开枝散叶一样重要。 第90章 a组组长:谢行郁 在文华殿旁，将良种交托于胤礽，康熙此刻，对这个儿子无疑是寄予了厚望的。 而他们之间发生的这一切都尽收066眼底。 它受宿主所托，过来实时监控康熙父子俩的行踪，然后一一进行汇报。 【宿主，你这是打算放弃四阿哥，推太子上位吗？】066有些疑惑。 自家宿主不是在康熙面前挺维护胤禛的吗，怎么这次却把良种这么大的功劳，直接就送给太子了呢。 禧瑞这会儿已经跟着额娘回到了永寿宫。 【没有啊，难道你不觉得，我这更像是无所谓了吗？】禧瑞趁着额娘在侍弄花草，没空搭理自己，小小的出了会儿神。 【无论我说的再多，对这个时候的太子，影响都是微乎其微的。】康熙朝前期，太子一直都是诸皇子中的头一份，地位稳固，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撼动的。 【胤礽也好，胤禛也罢，总归帝王之心难测，非一人之力能改，最终结果怎么样，还要看皇阿玛怎么想。】反正禧瑞是想清楚了。 掺和进去，除了给自己惹麻烦外，好处不大。 【更何况满清政权的落败，从来也不仅仅只是因为皇位上的人如何。】那既然这样，又何必执着于下一任皇帝是谁呢。 反正康熙寿数不短。 由他们去好了，与其用自己知道的那点子历史，去武断选择下一个皇帝，还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你联系上你老大没有？给我塞了个大活人来，总要把话先说清楚的吧。】禧瑞蹲在花圃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用断树枝拨弄地上的小蚯蚓。 066被催着再次向老大那端，发出信号，【早上是没连通，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有了！】 连上了！ 禧瑞精神一振，手里的断树枝又被摁断了一小节。 努力克制住激动的心情，禧瑞静静的听着。 【怎么了？】066刚把老大和宿主的沟通信号端连接上，禧瑞就听到了这声。 是在电子回流音中，也难掩磁性的男声。 【老大！宿主有事找你。】066简单解释了一句。 【咳咳，是我找……您是老大？】禧瑞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跟着066喊老大。 总觉得有点奇怪。 【谢行郁，a组组长，不用跟着叫老大，随意就行。】知道要跟自己对话的是谁之后，谢行郁贴心的先自我介绍。 【好的，谢……组长。】禧瑞磕巴了一下。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关于系统空间里的那位，到底是什么情况？】禧瑞委婉用词。 谢行郁那边过了几秒才有声音传来，【六六什么都没说吗？】 【我说了！】066急于替自己正名，【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禧瑞也是赶紧解释，【六六有说过一些的，只是具体的情况不是很清楚。】 谢行郁轻笑一声，【好吧，它应该是把它还记得的都说了。】 至于不记得的，那自然就算是他没说。 谢行郁习以为常，【那人叫薛镜，今年十一岁，是南宋时期的人。】 没问066说了什么，谢行郁直接从头说起。 【出身武将世家，九岁就跟着父辈上了战场。】 南宋的军事实情摆在那儿，禧瑞已经预料到了薛镜的经历，估计不会太好。 【南宋与金人交战，朝廷欲议和，对前方战事无甚信心，甚至克扣粮草军需。】 【薛镜父兄、叔伯前后战亡。】 谢行郁停顿一下，【我游历四方，正好捡到了他。】 【忠良之后，怨气冲天。】在时空管理局待久了，捡人的习惯改不了。 薛镜是个好苗子，忍不住就捡回来了。 【那为什么丢到我这儿呢。】禧瑞不明白了，捡了人，该去哪儿去哪儿啊，寄存到她这里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问出来，让谢行郁有些不好回答，【正好顺路来看看。】 谢行郁的权限等级比066高，快速屏蔽066，【我不太放心六六，把薛镜放到你们这里，我再绑定他，就可以合理的分出一点能量在这边。】 一句话，简明扼要。 说完又重新放开066的接入权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操作这一切也就一会儿的功夫，066没有发现异常。 【……好吧。】禧瑞接受了这个回答。 【这个小时空是新手试炼时空，薛镜可以跟着你们一起。】新手试炼时空，任务难度最低。 再带一个人也不成问题。 【跟着我？让他一直待在系统空间里吗？】会把人憋闷坏的吧。 【看他的情况，等他能够正常外出生活之后，系统可以给他安排身份的。】这对谢行郁来说，并不是问题。 禧瑞想想，以薛镜现在的情绪状态，确实是不能直接就放出去。 【有薛镜在，我可以随时监测到你们的情况，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谢行郁说着，就准备切断联络了。 【好的，老大拜拜，我们会找你帮忙的。】066嘴甜的很。 谢行郁应了一声。 沟通信号断开。 【这下好了，有老大在，咱们什么都不用担心了。】066显而易见的是情绪高涨。 禧瑞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不是她敷衍，而是谢行郁还没切断跟她的沟通信号。 【给你留了联络通道，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联系。六六有时候会不太靠谱，还请多多担待。】 这刻意的单独交代，禧瑞表示心情复杂。 还好谢行郁留下这句话，就真的断开了信号。 禧瑞可以马上向066求证。 【六六，你老大为什么这么照顾你呀？】独一份的系统权限，任务难度。 还会偶尔路过任务时空，出手相助。 这要说什么特殊情况都没有，谁信呐。 066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了，【因为我是老大一手带大的系统啊。】 禧瑞：“？？”系统还有一手带大之说？ 【你们系统不是被创造出来的数据吗？】难不成还是生出来的？ 一手带大，是一把屎一把尿的那种吗？ 第91章 六六是机器人?不，是人! 这个问题有点难为066了，它也解释不清楚那些原理，【数据，只是为了协助系统更好的完成任务而已，主体还是系统本身。】 【每个系统都是从各个小时空里，被挑选培养起来的。】跟宿主的来路差不多。 禧瑞不能理解且大为震惊，【也就是说，你们系统之前也都是人？】 一开始066出现在禧瑞面前的时候，就不是人的形态。 她也一直都把六六当作是机器人，结果现在告诉她，六六是人！ 这真的太出乎意料了。 【为什么？你之前不都很难理解人类的情感吗？】它的所作所为，把机械程序这个形象牢牢的扞卫住了好嘛。 压根就没引起质疑过。 【唔……这是因为……】066支支吾吾道，【因为我之前出过一次意外，把脑袋给磕坏了。】 禧瑞：“……” 这理由真的是真的吗？ 禧瑞震惊着，连她额娘什么时候停了动作都没发现。 “禧瑞~禧瑞！”贵妃的手在女儿眼前晃了晃，“这孩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阿鲁嬷嬷担心小主子是被魇住了，都不敢大声叫她。 贵妃净了手再来看，“小七？”轻轻牵上她的手。 好在禧瑞及时回过神来，才阻止了元福海要奔出去找太医的脚步。 “额娘我没事，看蚯蚓呢。”乖乖握上额娘的手，一起往回走。 面上不露痕迹的还跟额娘言语对答，实际上，就差抓住066摇晃质问了。 【磕脑袋能磕成这样？】我不信，你可别蒙我。 【真的，老大是这么跟我说的。】066的语气，前一半还挺坚定的，后一半就有点心虚气短了，因为它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我是真的出过事，等我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随着说到这些，066不禁回忆起之前。 【具体是什么意外，在也不是很清楚。意识恢复之后，我就已经在老大家里了。】它所知道的，都是老大告诉它的。 【能量虚体刚刚恢复后，会很虚弱，是老大一点一点把我养好的。】这也算是老大把它养大了吧。 毕竟那会儿还很虚弱的它，根本维持不住人形。 是老大把它从光团，养大成人的。 【至于我对人类情感的理解嘛……是因为意外发生之后，我的核心能量池至今都没修复好，能量在增长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消散。】 就跟蓄水池一样，只有在进水量大于排水量的时候，水位才会上升，066才有能量维持自身和宿主更多的需求。 反之，能量会不断减少，造成066某些方面的能力下降。 【我都说过的，之前绑定的那些宿主，在完成新手任务之后，都选择了解除绑定。】066的语气里有些委屈。 【不管是什么原因，解除绑定会对宿主和系统双方都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比如系统被倒扣能量什么的。】 其实要不是有谢行郁暗中操作，066的宿主续签率一直是0，很有可能就会被降级，甚至被时空管理局抹杀。 倒扣能量已经是比较轻微的影响了。 【每次被倒扣能量，我就会变的虚弱，然后魂体会自动割舍一些不重要的记忆，减少能量的消耗。】 理解人类情感，对于一个系统而言，意义不大。 每次的自我割舍，首当其冲就是这个。 066想想就难过，一次次带新手宿主，一次次被宿主抛弃，对它而言，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打击。 新绑定宿主，完成新手任务的过程中，它的能量一点一点恢复，跟宿主接触久了之后，各方面都在成长。 然后新手任务结束，宿主申请解除绑定，它被倒扣能量，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宿主，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系统，要不是有老大给我申请的特殊权限，我可能连新手任务都过不去。】066态度诚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拖累你的。】 066清醒的知道自己的缺点，也一直为坑宿主而内疚。 禧瑞之前就没怪过它，这会儿知道具体原因了，又怎么会埋怨，【六六你别这么说，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棒的。】 虽然它有时候会不靠谱，还经常霸占她的房间和零食。 可禧瑞永远记得，在自己初来乍到、迷茫慌张的时候，困在婴孩身体里几近崩溃的时候，在因为时空不同，观念发生冲突的时候，都是它陪在自己身边。 【我们两个，一个不上进，一个不靠谱，简直绝配！】这可不是禧瑞为了哄066高兴才说的，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呐。 禧瑞能感受到066的情绪波动，跟着额娘走到暖阁前的脚步停住，“额娘，我困了。” 她想赶紧进入系统空间，这会儿她的小伙伴应该需要安慰。 “困了就快回去睡会儿。”贵妃一直注意着女儿呢，早上起的太早，晃荡这么久也该困了。 招呼来奶嬷嬷，把女儿带回屋里。 禧瑞回去倒床就闭上了眼，意识瞬间沉入空间。 “六六~”禧瑞走进屋子，放眼望去却没有找到066的身影，只好一间一间找。 在找到它之前，禧瑞心里满是对066的怜惜，想着一会儿见到它，肯定要好好哄哄它。 可惜她的这个想法，被扼杀在了打开零食储存间的那刻。 066已经化成了大一号的机器人，抱着她的薯片，嘎巴嘎巴啃得起劲儿。 “咔嚓~”薯片被机械嘴夹碎，“宿主？你怎么进来了？” 066没想到禧瑞会这时候进来，自从尝到过零食的美味之后，储存间就是它最好的充电地点。 四目相对的尴尬撞破场景，让066思绪翻飞，“宿主~”紧急把自己调整到电量不足的状态，丢下薯片，朝禧瑞滑过去。 禧瑞下意识搂住它，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咳咳，六六啊，那个……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机器人的零部件不分男女，可066原先是人类，会有性别之分的吧。 第92章 六六的性别大揭秘 禧瑞想知道，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到底是兄弟还是姐妹！ “嘿嘿嘿，咱们当然是姐妹啦！”066在宿主怀里摇摆起来，机械音也盖不住她语气里的雀跃。 她跟宿主一样是女孩子，才能从宿主刚出生起就陪伴左右呀，要不然她可是会不好意思的。 禧瑞拍拍066的脑袋，“那你什么时候能恢复人形？”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跟姐妹以真容相见了。 虽然在不知道066是人的时候，自己也已经把它当成朋友和亲人，但这会儿知道她跟自己是同一物种之后，只感觉两人的联系更加紧密了。 “应该就快了吧。”066也不太确定。 这次有了老大的介入，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就能恢复了呢。 禧瑞控制不住的浮想联翩起来。 根据这几年来，自己对066的了解，脑子里出现的小姑娘形象逐渐清晰。 身高一米六，带点婴儿肥，喜欢吃零食，穿着小裙子…… “你们在干什么呢？”突如其来的男声把禧瑞拉回现实。 心脏快速震颤两下，惊得禧瑞把怀里的066都给丢出去了。 “谁啊？走路都没声儿的，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禧瑞心有余悸，自己给自己拍拍。 再回想，刚刚在脑海里勾勒出来的小妹妹形象，已经不复存在。 一点印象都没给她留下。 这就更难受了，禧瑞怒视着闯进来的人。 薛镜站在门边，被她的质问声定在原地，半步也不敢跨进存储间，“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你们的。” 他看看禧瑞，又看看刚爬起来的066，“你们还好吧？” 066用滑轮滚动过来，挡在禧瑞和薛镜中间，“没事，我们没事。” 【宿主，冷静，这孩子现在受不了刺激，咱们要小心对待。】早上的那把水果刀，还别在他裤腰带上呢。 万一再一个刺激，给他激出狂暴状态了怎么办。 好歹是老大的宿主，指望他绑定着老大的，要多包容点不是。 “薛小公子可是休息好了？”066迎着薛镜滑去，想把他先带离这个地方。 薛镜吃完早点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到这会儿才出来。 066从实时监控中看到过，他一回屋就躺倒在床上，这才有此一问。 六六的良苦用心，奈何薛镜没有领悟到。 他没有挪动位置，依旧站在储存间门口，“多谢关心，我休息的很好。” 从他身上，能够看得出薛家对孩子的教养如何。 哪怕是遭逢变故至此，在面对机器人形态的066时，薛镜依然礼数周全。 “姑娘是此处的主人，薛镜在此叨扰良多，却还未问过主家姓名，是薛镜有失礼数，还望姑娘莫怪。”薛镜拱手，抱拳作揖。 禧瑞慢慢泄了火气，“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十一就行。”照着他的样子，同样回了个抱拳礼。 薛镜明显的放松了许多，“十一……姑娘，姑娘真是好福气，家中姊妹众多。”薛镜理所当然的，把禧瑞说的十一，当成是家里姐妹们的排行了。 毕竟在他生活的时代，女儿家大多是直接唤排行。 或者有些家里取了闺名的，也不会现于外人前。 禧瑞没有纠正他的想法，十一这名字是她爸爸取的，可不是因为排行。 家里一共就她和弟弟两个孩子，哪儿可能排到十一去。 记得当时上学之后，为着自我介绍时产生的疑惑，禧瑞特意去问过。 爸爸妈妈是这么回答她的，“万物之始，大道至简。一至于十，一分太少，十分恐溢，十一就很好。” 禧瑞这个回答，让066朝她看来，似在疑惑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 【不叫这个叫什么？】她还有其他名字吗？ 禧瑞可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和硕公主的封号。 大清公主没有意外的话，会在出嫁前受封，在那之前，或唤排行，或称乳名。 受封后，则以封号称。 禧瑞因着一出生就有封号，自然是没人给她正经取名字了。 所以，她说自己叫十一完全挑不出毛病。 “薛小公子，堂屋请。”一直堵在这储存间门口也不像样，禧瑞引着薛镜往外去。 “十一姑娘客气了。”薛镜跟上禧瑞的步伐。 一前一后两个人，一个身体年龄六岁，实际年龄二十几，另一个生理年纪十一岁，心理年纪随阅历有多方面的增长。 066跟在最后面，是这屋里唯一一个心理年龄小于实际存活年限的。 两人一统在堂屋窗前坐定，禧瑞拿出糕点和牛乳茶招待客人，“薛小公子请。” 薛镜这时候，情绪已经平稳很多了。 自己找上禧瑞，是有正事要问的，“十一姑娘，在下来是有问题想请姑娘解惑的。” 禧瑞当然知道，点头示意。 薛镜深吸一口气问道，“此间是何处？与我原来的地方还是同一片……吗？还有，带我来的那个人是谁？” 这三个问题，薛镜问的不容易。 可能他也能感觉出来，系统空间估计已经离他原来生活的地方很远了。 禧瑞对此没有意外，把茶点往他面前挪了挪，“这里是单独随我存在的一方小世界，与生你养你的不再是同一个空间。” “至于带你来的那个人是谁？这个问题你过后可以亲自去问他。”谢行郁自己绑定的宿主，过后肯定会跟他联系的。 066的注意力一直都停留在薛镜身上，见他不出意料的红了眼眶，及时给递上纸巾。 这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有些轻了。 终于在禧瑞口中得到证实，薛镜压抑良久的情绪找到了出口，“爹爹，大哥哥！”他的家人跟故土一样，与他相隔甚远了。 父兄，叔伯族亲，一个一个倒在他眼前。 “我还能回去吗？”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薛镜看向了禧瑞。 少年人已经初现铁骨铮铮的迹象了，死咬着牙也没有大声嚎哭。 禧瑞终究还是没忍心直接打破他所有的希望，“或许可以吧。” 第93章 御花园里撞破平妃…… 他们从其他时空来，谁又能说就一定回不去了呢。 薛镜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真的吗？”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只要不放弃，一切皆有可能。”禧瑞带着安抚意味的，对面前这个同样来自异时空的人，说出这句话。 是啊，只要不放弃。 薛镜的记忆里，同样有人跟他说过这句话。 “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放弃，坚持下去，便是悬崖峭壁上，也能爬出一条路来。”一道略微嘶哑的男声，仿佛就在耳畔响起。 “爹爹……”薛镜极轻的唤着。 印象深刻的最后一战，薛家率领的先行部队被困山谷。 指挥着众将士不坐等援军，而是自寻生路的父亲。 站在绝壁之下对他和兄长说出这句话。 面前是一处经过仔细排查，敌方防守最为薄弱之处，也是努力突围的最佳地点。 将士们没有放弃，如父亲所言，最后他们成功了。 翻出山谷，杀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只可惜……后来敌方的援军到了，而他们……没有援军…… 薛镜又出神了。 禧瑞和066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原先时空发生的事，对薛镜造成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或是一句耳熟些的话，都可能让他陷进去，造成情绪上的巨大变动。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他快速走出来的？】禧瑞把希望寄托在066身上。 【能有什么办法，人类的情感是世上最难理清的，因为有了情感才有这些七七八八的事，难道一管子药剂下去，让薛镜忘记一切吗？】066也束手无策。 【要不宿主你带他出去转转，散散心之类的？】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说不定，能不让他一直沉浸在至亲离世的痛苦之中呢。 这个办法比用药让薛镜失忆靠谱。 【可以试试。】禧瑞往墙上挂着的时钟看去。 上午九点，来得及。 禧瑞先一步出去做准备，留066在空间里看着薛镜。 最好是等他缓过来点的时候，先给他解释说明一下。 禧瑞意识回拢，卧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青雀留在屋外守着。 “咳咳。”轻声咳嗽两声，故意惊动青雀。 “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青雀的声音贴着门边响起，是试探性的询问。 也没敢高声，就怕主子是还睡着，被她一叫给吵醒。 这正是禧瑞要的结果，“青雀进来。” 刻意虚着的声音，让青雀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没有叫人一起，只自己悄悄的，掀开隔间的帘子，“主子？” 禧瑞已经在床上坐起身来，朝着青雀招手，“过来。” 青雀上前，在床边的脚踏上坐下，“主子有何吩咐？” 主仆两个之间很是投契，青雀总是能很快就领悟到禧瑞的意思，尤其是在她要做一些不怎么规矩的事情时。 “我想去御花园逛逛，不要惊动额娘，越少人知道越好。”离着后宫近一点的也就是御花园了。 只要避着些人，就是带薛镜散心的第一选择。 “主子放心，奴才明白。”青雀明白主子的意思，伺候她先换了一身不起眼些的衣服。 宫里人多眼杂，要想完全避开人是不可能的。 好在这会儿贵妃也在小憩，这就好办许多。 由青雀在前探路，禧瑞躲着从角门出永寿宫。 一路绕去御花园，专门往人少的角落走。 “主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呢？”青雀护着禧瑞不被乱枝划到。 禧瑞当然不能直接当着青雀的面，把薛镜给变出来呀，这怕不是会把人给吓坏。 “我是来寻宝的，你可千万别声张。”禧瑞一副小孩子搞怪、夸张的样子。 青雀只好闭上嘴，小心的继续跟着。 走到万春亭附近时，禧瑞眼尖的看见有一人影快速离开。 【六六，去看看那是谁？】禧瑞招呼066来帮忙。 自己则是停下脚步，没有贸然上前。 【宿主，那屋里还有人。】在066的探查下，很快就发现了，【刚刚跑走的是个小宫女，眼生的很。】 【屋里的是谁？】自己这是碰到什么现场了。 果然御花园是紫禁城里，事故的多发地之一，名不虚传呐。 【屋里的是平妃赫舍里氏，她在哭。】 在哭？为什么？ 禧瑞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只是身边还跟着青雀，有点麻烦。 “传说草生四叶为幸运草，青雀你帮我找找，多找几株。”禧瑞看着眼前遍地的绿色，灵机一动想到这个由头。 “咱们分开找，我在这里，你去那边。”禧瑞往反方向指去。 青雀不疑有他，转身去了。 禧瑞等着她走远，才往小赫舍里氏的方向摸去。 透过有些老旧的窗户缝隙，禧瑞看见了里面，同样穿着极不显眼的小赫舍里氏。 她确实是在哭，捏着手里的信纸哭泣。 “叔父，你们可真是狠心啊，赫舍里氏有太子和仁孝皇后，就半点也不心疼我的小阿哥了吗？”平妃的表情已经控制不住的扭曲，却还要忍着不恸哭出声。 事关自己的骨肉，也难怪平妃失控。 她这声声哭诉，禧瑞听明白了。 平妃的小阿哥情况不好，宫里的太医也没法子。 可作为一个额娘，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就这么没了的。 她向宫外的赫舍里家传了消息，深宫妇人，能指望的也就是母家了。 天下之大，疑难杂症数不胜数，广招天下能人，小阿哥或还有一丝生机。 【六六，查一查平妃的小阿哥是什么病。】宫里忌讳多，平妃的小阿哥出生在正月，身体不舒服也顾忌着不好常叫太医。 新生下来的小娃娃，不一定能立得住，这时候的人是觉得不能常挂在嘴边念叨的。 禧瑞这个六岁小孩，就更不会有人在她面前说起。 今天早上寿康宫里语焉不详的算一次，再就是现在。 066听话的去查看情况，这次她聪明了一回，不仅去了平妃的宫里看，还分了一分能量去太医院，查看脉案。 系统里有很多脉案示例，对比一下，最起码能知道大概是什么毛病。 第94章 禧瑞装神弄鬼 【咳嗽、憋喘，呼吸困难、气促，三凹征，发绀……】066自动对比脉案上的症状，最终得出结论，【好像是，肺部炎症。】 通过通感共享，禧瑞看到了躺在小床里的小阿哥，才两个月大的娃娃，眼下就已有乌青。 呼吸不畅，使得他难以入睡，哪怕已经困到极致。 难得的浅浅眯过去一小会儿，也很快就躁动着醒过来。 “哇哇哇~”得不到充足睡眠的孩子，又被病痛折磨着，连哭声都嘶哑了。 小床边上围着四个奶口嬷嬷，轮流抱哄了个遍也没能让他安然入睡。 满屋子的人都急得团团转。 “要不，再去请太医来给看看？”怀里抱着小阿哥的奶嬷嬷提议道。 屋子里，被平妃留下照看的大宫女佩安有些拿不定主意，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揪烂了。 “太医院的郑院判昨儿个晚上刚来过，再去能请谁呢？”郑全昨晚上临近宫门下钥才出的宫，这会儿估摸着还没来上值。 太医院里，院判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还有谁能治得好，又有谁能接手呢。 “那难道就这么看着阿哥难受不成，佩安姑娘再去找娘娘想想法子呀。”奶嬷嬷们被挑选进来伺候小主子，可谓是一身荣辱全系于此了。 要是小阿哥就这么没了，不说她们能不能活着走出紫禁城，就算是万岁爷开恩，她们乃至家族也注定再得不到重用了。 佩安是知道平妃在跟宫外赫舍里氏求助的，“你们在这儿照看好小阿哥，我去找娘娘去。” 眼下，大半的希望都寄托在宫外了，佩安交代好宫里的人，自己则是出门往御花园来。 她是平妃从宫外带进来的心腹，自然知道平妃的行踪。 看到这里，禧瑞收回注意力，趁着平妃还在屋里没出来，赶紧去翻系统商城。 【六六，有没有治疗这肺部炎症的药？两个月大的小婴儿，用药应该是更加讲究些的吧。】小孩子的炎症更加危险，禧瑞不敢小觑。 066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她快速就定位到了消炎药的位置，【消炎药都在这里了，对照着看看该用哪个？】 药品说明书都是满满几大张，禧瑞看着各种适应症状，那叫个一头雾水。 【这么多，我怎么知道用哪种啊，万一给弄错了呢？】这么小的孩子能承受的了用错药的风险吗？ 066被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宿主都不会医。 【唔……问题不大。】066想到了一个压箱底的好宝贝。 【噔噔噔，噔！】系统商城的详情页快速翻转，【宿主快看这个：身体扫描仪。】 禧瑞定睛看去，商品介绍页面上写着，【身体扫描仪，使用条件：500积分。扫描选定对象的全身，检测有无异常（包括但不限于：身体表象各种情况、携带物品、有无病症及具体的解释说明……）】 【有了这个，完全可以先检测小阿哥的情况，再对症下药嘛。】066骄傲的语调上扬，她可真是太聪明了，这么个宝贝都被她给翻出来。 禧瑞没说她什么，按照使用说明点了确定兑换使用。 【这样就可以了吗？赶快扫描吧。】禧瑞又瞄了一眼自己的积分栏，【剩余积分：。】 还好，刚刚看的那些消炎药都兑换得起。 系统商城里，熟悉的兑换成功跳了出来，转到选择作用对象这一步上来。 禧瑞在页面上滑动，却怎么也弄不成功，【这怎么回事？没办法选择到储秀宫去。】 【呃……忘了说了，隔空选择作用对象，需要再付500积分。】066弱弱开口。 在紫禁城这个龙气鼎盛之地，动用时空能量耗费高，她得收500积分才能回本。 饶是心里对066这个新出炉的姐妹有再多怜惜，禧瑞也忍不住吐槽，【你这个大漏勺，什么时候能修好啊！】 收的这转接费，都能再兑换一次扫描机会了。 能量一边增长，一边漏，平白霍霍掉多少。 【嘿嘿~已经在努力修了，再给我点时间嘛。】066的语气里，是控制不住的心虚。 禧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该花的就得花，总不能这时候跑到储秀宫去，给小阿哥近身扫描吧。 先不说储秀宫的人，能不能放她接近小阿哥，这么麻烦的事，禧瑞也懒得跑一趟。 【赶紧的。】禧瑞在066调出的页面上点了确定。 【扣除隔空作用积分：500，剩余积分：。】 066释放出能量，给扫描仪隔空选定了作用人选。 一道其他人看不见的能量光束，把小阿哥从上到下都扫了三四遍。 【嘀嘀嘀~检测结果为：混合型感染，请使用抗生素进行治疗，警惕可能产生的皮肤红疹、恶心和呕吐等过敏症状。】 这扫描仪还很贴心的给出了推荐药品。 省去了禧瑞自己找的功夫。 【可是抗生素用之前还得先试敏啊，这可怎么弄。】难题可真是一个接着一个来。 禧瑞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宿主，平妃要出来了，快躲起来。】066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赶紧提醒宿主。 小屋里的平妃收拾好情绪，已经准备出来了。 禧瑞要是不想被发现，就得抓紧躲起来。 禧瑞下意识闪身躲进系统空间，一出现，正好跟薛镜来了个面碰面。 “你……”禧瑞一惊，连连倒退。 薛镜也被吓到，张了张嘴却被禧瑞打断。 “停，先别说话。”禧瑞想到办法了。 “六六，帮我连接跟外面的对话。”她要来一波装神弄鬼了。 虽然不知道宿主打的什么主意，066还是听话的教她怎么打开通话权限。 系统空间已经升级过了，可以做到自由操控。 打开沟通权限，设置成内外可沟通模式。 当然，为了更好的掩饰身份，禧瑞在设置上做了点小手脚。 “平妃，赫舍里氏。”禧瑞说的话，通过系统空间传出到外界。 薛镜和066都看呆了，“……”还能这么玩儿！ 这传出去的声音，分明就不是禧瑞自己的，而是薛镜的。 第95章 仙人赐神药 禧瑞在调试设置选项的时候，轻微调整过的就是传出声音。 就近选择了薛镜的，作为样本使用，果然正合适。 平妃乍然听到这不熟悉的声音，刚走到门口要开门的动作顿住，吓的她四处寻找，“谁？出来。” 十一岁的小男孩，还没到变声期的阶段，嗓音依旧清亮。 “别瞎叫，如果还想救你儿子，就听我的。”仗着自己躲在系统空间里，平妃发现不了，禧瑞牢牢的占据着主动权。 如她所料，平妃未出口的话音，犹如被掐了脖子般戛然而止。 见她老实下来，禧瑞继续道，“现在，安静坐回去。” 平妃脚步迟疑，却也只敢压低了声音询问，“你到底是谁？真的能救我的孩子吗？” 禧瑞一声轻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赫舍里氏送你进宫，是为了有人能在后宫里多照应太子几分。”禧瑞语气轻慢，“有了尊贵的元后嫡子，你的孩子注定只是陪衬，索额图真的会在乎他的死活吗？” 说到底，不管是仁孝皇后，还是平妃，都只是索额图的侄女，又不是亲闺女。 索额图为的也只是赫舍里氏的荣耀罢了。 没有多少感情，利益至上的关系，能指望得上什么。 这一句句话直直戳中了平妃心底最深处，她紧咬着牙，没办法反驳。 “只要你能救我的孩子，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平妃在心里衡量了目前的情况，决定要跟这不知来历的声音谈谈。 正如禧瑞所言，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宫里的太医束手无策，孩子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 宫外的母族只送来了敷衍的安抚家书，让她相信太医，再等几天说不定就有起色。 可是她等不了了，她的小阿哥也等不了。 想到这里，平妃一脸无惧的走回桌边坐下，“你出来吧，我们谈谈。” 平妃以为自己摆出相信了的姿态，对方就会现身跟她谈条件。 没料到自己依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你不需要与我见面，咱们就这么谈。”禧瑞主打的就是一个漫不经心，逐步击溃平妃的心理防线。 “你……”长这么大以来，还少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的，平妃下意识就想斥他放肆。 可又想到，这会儿是自己有求于人，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这命根子的最后一丝生机，说不好就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在没弄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本事之前，哪里敢轻易就甩脸色、摆架子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能救我的孩子。”平妃不再左右巡视，试图找到与她对话的人，只直视着自己面前的半空之处。 办法是想好了，但禧瑞能这么快就跟她说实话吗？ 当然不能啊。 “我自有办法。” 平妃急了，自己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怎么敢相信他的话。 禧瑞自然是看出了平妃的意思，“你以为我是谁？你儿子的病非我手里的神药所不治，既然是神药，与你说了，你又能懂几分。” 努力拔高自己在平妃心里的神秘形象，有利于后续进展。 禧瑞话里的架子端的高，“平妃，我是不忍看你那孩子小小年纪遭受折磨才出手相救，你若是不信，那只能说明，我与那孩子没有缘份，他命数已定呐！” “不要！别，仙人等等。”平妃赶紧叫人，内心纠结无比。 禧瑞没催她，就等着她自己衡量。 一边是不知真假的陌生人，一边又是病重的孩子。 平妃一时之间难以决定。 “不着急，你宫里的宫女来找你了。”禧瑞出声提醒了平妃一声，“关于我的事，不要声张，想想你的孩子……” 语义模糊的话，让平妃一个激灵。 下一瞬，屋外传来三声敲门声，以及佩安小心的问话，“娘娘，您在里面吗？” 平妃惊疑不定，那声音刚说完宫里来人找，佩安就来了，会是巧合吗？ “进来。”平妃朝门口唤着。 佩安听见声音，立时推开门，“娘娘！” 【记住，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有关我的任何信息。】这句话，是禧瑞临时花了10积分，单向传导给平妃的。 可谓是效果显着。 佩安走进来还没来得及把情况禀报清楚呢，就被平妃拉住了，“佩安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不让自己透露消息，又当着佩安的面说，难道是他确定佩安听不见？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做到这些吗？ 还是说，那真的是仙人？ 佩安一头雾水，“娘娘您说什么呢？哪儿有什么声音啊？奴才还没说什么呢。” 平妃已经止不住的激动起来，“是吗？可能……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想得却是：真的是仙人了吧，仙人与我儿有缘，大显神通来救我的孩子了！ “佩安你先出去守着，我还有事。”平妃急着想跟仙人对话，要求仙人尽快救儿子。 佩安是来请主子拿主意的，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呢，怎么能走，“娘娘您先听奴才说，小阿哥难受的厉害，咱们得再想想其他法子，家里大人怎么说的？小阿哥那儿还等着呢。” 平妃幼年进宫，一直是佩安陪着的，多年来千辛万苦，主子才遇喜生下这么个小阿哥。 佩安也是万分的舍不得。 “小阿哥又难受了？奶嬷嬷不是喝了药吗，小阿哥喝了奶也不管用吗？”郑全昨天才开的药方，因着孩子还太小，不能喝药。 是由奶嬷嬷喝了药，化作口粮再喂小阿哥喝的。 昨晚上那一顿喝完，折腾到早上才睡得踏实了点，这会儿就又不行了。 “不管用，奴才出来的时候，小阿哥还哭得厉害呢。”佩安想想都心疼。 平妃是生母，只会更心疼。 “你先出去，我……”我要求仙人救救孩子。 差点就说漏了嘴，好在平妃及时止住，“你去外面守着，御花园里人来人往的，有情况就赶紧提醒我一声。” 先前一个人出来是为了减小目标，这会儿佩安来都来了，正好去把风。 也能把她先支出去。 第96章 悠车 佩安不知道主子到底要怎么做，只当是她有了主意。 顺从的退出小屋，走出一小段路，观察四周去。 平妃激荡的心情难以自抑，“仙人？您还在吗？求您赐下神药，救救我的孩子吧，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禧瑞就等着她这话呢，“神药已然备好，你且先回去安排一二，我不想被人看见，明白吗？” 不用想都知道，储秀宫里的人不可能留小孩子一个人待着，更有可能的是，一屋子人轮流不错眼的盯着。 那禧瑞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小阿哥身上做点手脚，几乎就是不现实的。 只能借由平妃的助力，给自己的救治，安排出一个合适的环境。 平妃听得很仔细，禧瑞一说完要求就猛的点头，“明白，我这就回去安排。” “那……您是？怎么去？”这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人，让平妃担心他会跑丢。 禧瑞冷哼一声，“用不着你瞎操心，去安排就是。” 平妃也是着急昏了头，“是，是，您是仙人，这么点小事，自然是难不住您的。”在救儿子的希望面前，平妃姿态摆得极低。 怕自己再啰嗦惹得仙人不快，着急忙慌的就出了门，拉上佩安就往储秀宫赶。 “娘娘？”佩安还一头雾水。 平妃只管带着她埋头赶路，“别说话了，咱们赶紧回去先。” 她这次一个人出来是为了跟宫外传消息，因着是急信，直接找上了多年的暗棋。 不想引人注意，特意穿了十足不起眼的衣裳。 跟一身宫女装的佩安走一起，被人远远扫一眼，还以为是哪个多年无宠、隐形人般的答应、常在之类的，不会过多关注。 佩安见主子神情严肃，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不敢再多问。 一主一仆，紧赶慢赶回了储秀宫。 小阿哥住的屋子里，奶嬷嬷用口粮才勉强哄得小主子不哭。 可先前哭闹的痕迹，短时间内却消除不去。 眼眶红肿，鼻尖通红，脸上的泪痕犹在。 看得平妃又是一阵心疼。 “把小阿哥放回小床上去，你们都先出去。”平妃直截了当的吩咐着。 反正这一屋子的都是自己人，实在是不必浪费时间。 有那费口舌的功夫，还不如早点让仙人给孩子治病呢。 “娘娘这是……”抱着小阿哥的奶嬷嬷迟疑着。 为了让小主子不哭，她们可是废了不少力气，这要是把他放回床上去，估计又得哭闹。 不明白平妃是要做什么，可这孩子是真经不起折腾了。 “孙嬷嬷，本宫自有分寸，不会拿自己的骨肉开玩笑，你们几个就先下去吧。”平妃对这位孙嬷嬷还是有几分客气的。 这位可是她小时候奶口嬷嬷的女儿，也算是她的奶姐姐，族里使了不少力气，才把她送进来伺候的。 孙嬷嬷见平妃表情认真，轻叹口气，把怀里的小主子给放到小床上去。 原本按照规矩，皇子公主满月就要升悠车的。 这小屋里倒也有悠车挂着，只是小阿哥病情加重、哭闹不止之后，就多用小床了。 禧瑞借助着平妃，来到小屋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悠车。 这个一开始把她给吓得不轻的东西。 禧瑞能看见的，066自然也能看见，“宿主，你快看！悠车诶。”066说出口的话，薛镜都听出了浓浓的幸灾乐祸。 系统空间对外的视角，禧瑞没有给薛镜开通过，他当然就是看不见的，只能听见声音而已。 他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是悠车。 不过，这会儿的他还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只听着禧瑞和066说起以前。 “我真的忘不掉，宿主你刚上悠车那时候的样子，真的是太太太、超级超级好玩。”066只悔恨那时候的自己，还不知道有相机这东西。 要是早点知道的话，就能把宿主小时候的那些样子，都给记下来了。 禧瑞控制不住的伸手，想给066松松螺丝。 空间内部对外通话的时候，是需要按着传话点的，没按传话点，里面的声音就不会泄露出去，这一点大大方便了禧瑞。 在她想跟066一决胜负的时候，就省得担心了。 “你还好意思提，我那会儿看什么都不利索，你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禧瑞想想就生气。 刚满月的小孩子，视力有限，她事先也从来不知道还有上悠车这习俗。 只是一群人围在她身边，一阵动静完了后，她就从小床，挪到了一个会动的小床上。 甚至还有人拿绳子来绑自己的手脚。 真是太吓人了。 当场就是一阵嚎哭。 想想还是会笑，066一边躲避禧瑞向她伸出的魔爪，一边替自己辩解一句，“那我事先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呀。” 满月的仪式挺多的，还各地都有不同的风俗，她又没有经验，怎么提前告诉宿主嘛。 “那你还看我笑话呢！”禧瑞终于追上了小滑轮，一伸手把066给掀得侧翻在地。 “嘿嘿嘿，我那不是真的忍不住嘛，又不是故意的。”躺倒的六六试图萌混过关。 可禧瑞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她当时都要以为自己是被人给绑了，要开启什么人质流浪之旅，真的是哭都哭不出来。 结果就听见这小没良心的，还在边上笑。 还笑的好大声。 那时候自己是身不由己，被人当猴看也没办法。 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禧瑞找来一条长绳子，把066给捆成了个粽子。 密密麻麻、严丝合缝的。 确保她真的一动都动不了了，才松开努力拉紧的手。 “行了，就这样吧。”禧瑞站起身，拍拍手心的灰尘。 066的声音从绳子底下传出来，“宿主~姐妹~不至于下手这么狠吧，这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 “什么至于不至于的，谁让你笑得那么大声。”禧瑞还想上去补一脚来着。 还是薛镜来拦住了，“十一姑娘等等，外面那个平妃……刚刚说话了。” 平妃，妃子的称呼。 薛镜望着禧瑞的眼神中，带上了隐晦的审视。 直接就能找上妃子，对话时的语气还是那般，不得不让人深思其中的联系。 眼前这位，自己借住之处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第97章 薛镜现身喂药 平妃清空了屋里伺候的人。 重新躺回小床上的娃娃不出所料的又哭起来。 平妃只好亲自摇着小床，试图哄儿子安静下来，另一边也是焦急地呼唤着，“仙人，仙人您来了吗？” “不要惊慌。”禧瑞怕她喊得太大声，会把外面的人给招进来。 听见禧瑞的回应，知道仙人就在身边，平妃心头大定，“还请仙人赐药。” 床上的孩子，每一声哭喊都牵动着额娘的心。 实在是让人心疼。 系统空间里的三人，这会儿也是全副心神都落在了那小娃娃身上。 “宿主，咱们赶紧给药吧，这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幼崽总是更能引起人的怜惜，连066也不例外。 禧瑞按照扫描仪的提示去找了所需药品。 然后发现，要想更快见效，最好是选择静脉注射药物。 可问题是这里没有人会这个啊。 面对着系统商城里的一排排针剂，禧瑞和066面面相觑。 唯有薛镜不明真相，“怎么了？平妃已经在催了，不给药吗？” 从来到这里开始，所见所闻都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薛镜没再对那一排排针剂产生什么特别强烈的好奇。 也没想过，身边的这两个，会搞不定自己找出来的东西。 “啊！给，马上给。”禧瑞被提醒回神，外面的平妃已经把孩子抱起来满屋子转圈。 可惜她这手法不是很熟练，孩子被抱得更不舒服，挣扎扭动起来。 “娘娘，要不还是让奴才来吧。”孙嬷嬷在屋外候着，都快心疼哭了。 要不是主子不让，这会儿就该直接冲进来抢孩子了。 “住口，谁都不准进来。”平妃死死抱住孩子，“仙人莫不是框我的，你救不了我的孩子？” 她的这句话，并没有压低音量。 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紧紧守在屋门口的佩安和孙嬷嬷，都能听见这句话。 只不过，她们初听还当是主子魔怔了。 这什么仙人不仙人的。 “你们都退远些，这里我们守着就行。”怕主子心里记挂着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赶紧着把其他人都支开一点。 自己却半点也不敢离开，不让出声，只能贴着门仔细听。 屋里平妃催促声越急，小阿哥的哭声越尖利，禧瑞只能先拿了提示里的口服药出来。 “平妃，神药就在此处，喂给孩子服下吧。”禧瑞把药从空间里丢出去。 正正落在孩子的小床上。 平妃只见得半空之中，凭空出现一小油纸包。 禧瑞的目的达成，她露得这一手，确确实实是把平妃给唬住了。 不怎么经常抱孩子的平妃，做不到一手稳定挣扎的孩子，一手去拿药。 动作极其别扭。 禧瑞看不下去了，“你们谁去帮个忙？” 她自己是肯定不能出去的，一出去，怎么改变装束都没用。 那么就两个选择，一个是她们这边出个人去帮忙，另一个就是从门外叫一个进来。 叫门外的人进来有一定风险，最好还是自己人出去。 禧瑞的视线从066身上扫过。 机器人出去，平妃指不定还怎么个反应呢。 还是算了。 066跟着宿主的视线转动，最后看向薛镜。 “薛小公子，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在我这儿也住了几天，总该帮我做点什么的对吧。”禧瑞笑眯眯的说着。 这个理由薛镜无从拒绝。 禧瑞也很干脆，直接就把他给送了出去，“把油纸包里的药粉给孩子喂下去就行。” 薛镜感觉身体一瞬间失重的同时，只听见了这句话。 下一刻，他就站在了小床的另一边。 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还是个男人，平妃好悬才没吓得惊叫出声。 却还是止不住的连连后退，“你，你，你是……” “我，我是……”薛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在他这声音就是最好的解释。 平妃表情转变的很快，“您就是仙人！” 这仙人的模样，是与印象里那些仙风道骨的不太一样，不过却很符合他那声音。 平妃只略一怔愣就想通了，仙人自然是能变会化，什么模样都有可能的。 “咳咳！”薛镜有些不自在，又不能反驳。 “先，先给孩子把药吃了吧。”赶紧把正事给办了，自己好撤。 薛镜照着禧瑞刚刚说的，打开那个小油纸包。 里面就是一小份的白色药粉。 薛镜想了想该怎么喂，拿着药粉走到了桌子边上。 试过茶壶里水温正好，倒出一小杯，打算用水化开喂。 薛镜小小年纪就在军营长大，动手能力那不是盖的。 以前他生病，吃药粉的时候，爹爹就是这么喂他的。 “过来。”薛镜端着温水化开的药水，示意平妃过来。 两个没什么经验的人，折腾了好一会儿，左右腾换着手，分好几次才顺利把药水喂下去。 小娃娃都哭不动了，在额娘怀里不停抽泣着。 “可算是……”好了，平妃和薛镜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屋外就响起佩安和孙嬷嬷的声音，“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怎么都在外面守着，屋里就你们主子和小阿哥在？”康熙的声音已经就在门口了。 平妃看看眼前的男孩，要是被人发现他在自己的屋里，会出大事的吧。 “快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平妃只用口型，希望眼前的仙人赶紧先离开，或者躲起来。 薛镜也是呆在原地做不出动作了。 好在空间里还有一直观察着周围的066示警，禧瑞提前就知道了康熙的到来，只不过那会儿还在给小阿哥喂药。 若是当时就撤退，难免前功尽弃。 于是就有了这惊险的一幕。 禧瑞屋里屋外两头盯着，紧张的祈祷在康熙进门之前，药水能喂完。 然后她赶在最后一刻，及时把薛镜收回到空间里。 【不要慌张，待神药发挥效用，这孩子自然无虞。】禧瑞传话给平妃，安定一下她的心。 也是怕她心有记挂，会露出马脚。 【太医给开的药暂且先断，以免与神药相冲。】这些注意事项都要说清楚，不然就容易弄巧成拙。 第98章 太医院会诊 耳边听见禧瑞交代的同时，视线之中，也出现了康熙的身影。 平妃不敢做出任何回应，只默默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抱着孩子上前几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不必多礼了，还抱着孩子呢。”康熙跨进门槛。 他的身后，跟着进来好些个人。 除了梁九功，其他都是储秀宫里的。 “娘娘。”孙嬷嬷在门口就担心的要命，好不容易趁着这好时候。 第一个就跟进来，连梁九功都被她给挤到后边去了。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轻微的擦碰感，梁九功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孙嬷嬷从没这般毛躁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微抬头就把屋子各处都扫了眼，观察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孙嬷嬷这会儿的注意力都在小阿哥的身上了，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 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挤到了人。 还能忍住不冲到康熙前面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待康熙叫免礼的话出口之后，孙嬷嬷立马就到了平妃的身边，借着搀扶主子的动作，视线往襁褓中瞟去。 刚刚她在外面听着，小阿哥扯着嘶哑的嗓音哭了这么久，实在是担心的不行。 平妃见她这一心记挂小主子的样子，心里也是满意的。 手上顺势就把孩子交接了过去。 已经哭得筋疲力尽的小阿哥，在襁褓里直打瞌睡，孙嬷嬷见状示意平妃。 难得孩子这会儿没咳嗽也没哭，正好哄睡。 平妃会意，向康熙提议道，“小阿哥瞌睡了，皇上若不先移驾正殿，小厨房新上了……” 平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康熙抬手止住，“朕已命太医院来为小阿哥会诊，不差这么点时间，先看完了再说。” 从正月到如今，康熙一直忙个不停。 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这个新生的儿子情况不太好。 “抱过来，朕瞧瞧。”康熙招呼孙嬷嬷走近些。 这孩子生在年节里，也是最忙的时候，他都没仔细看过几次。 孙嬷嬷听命上前，见康熙并没有要抱孩子的意思，便微蹲下身，方便他们父子相见。 “怎么这般瘦。”康熙轻轻抚上儿子的面颊。 跟其他白白胖胖的孩子不一样，小阿哥肉眼可见的瘦弱，气色也不足的模样。 连婴儿肥都比别人小许多。 除了抱着孩子不敢有大动作的孙嬷嬷，其余三个奶嬷嬷都跪了下去，“奴才该死，皇上恕罪。” 没有伺候好小主子，就是她们的错。 这几个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平妃可不想让康熙把她们换掉，然后临时由内务府再送来几个不知根不知底的进来。 “皇上恕罪，没生养好阿哥，都是臣妾的错。”平妃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总归康熙还不至于这么轻易就定自己的罪。 进宫这么多年，康熙的意思还是能摸到几分。 果然，她这么一跪一说，康熙接下来的话就断了，“朕还没说什么呢，爱妃这是做什么？” 亲自扶起平妃，“既然爱妃信得过她们，那就让她们继续伺候着吧。” 几个奶嬷嬷赶紧谢恩。 康熙又把注意力放回到孩子身上，不止摸了他的脸，还捏了捏他的小手。 没有多少肉，整个手都是红的。 “这孩子不像他两个哥哥，当初的承祜和保成，就是刚出生也比他瞧着健壮些。”康熙忍不住把这个儿子和元后给他生的两个儿子放在一起对比。 毕竟都是赫舍里氏给他生的阿哥。 “他这是缺心眼儿吧，这话说的平妃能高兴？”一直没离开的066等人还躲在系统空间里看着。 听着康熙这一番对比，066都看出问题来了。 平妃自然也是高兴不起来。 她与元后同出赫舍里氏，甚至还是同族同支的姐妹。 可同支不同命，元后是嫡出，她只是庶女。 家族需要一个女孩儿进宫看顾太子，延续家族荣光，年仅十岁的她就被送进了宫。 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甚至为了不堕元后的威名，她再没痛快过一天。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自己的孩子还是逃不开元后的影子。 平妃心里不舒服，当着康熙的面又不能说，咬着牙也得把这恶心劲儿往肚子里咽，“皇上说得是，小阿哥是比不上两位兄长身子健壮。” 跟太子比也就算了，可另一位承祜阿哥可是已经夭折的。 拿自己的孩子跟个已经夭亡的孩子比，平妃心里有些膈应，不想再说更多。 徒留康熙一个人，还在仔细看着小阿哥，“小阿哥这耳朵倒是与保成有几分相似，此处都有一小点。” 康熙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之物般，拉着平妃分享。 可这些话平妃听着更烦闷，不由往屋外张望着。 这些太医怎么还没来。 梁九功在边上是旁观者清，倒是更理解平妃的心情，一甩拂尘出去走一遭，再进来就报，“万岁爷，太医们来了。” 成功制止了康熙还要继续找相同。 “叫进来吧。”康熙背着手坐回到桌边去。 屋外的太医们按顺序进来，一个一个给小阿哥看诊。 “郑全呢？怎么不在？”康熙疑惑的问梁九功。 “回主子的话，郑院判昨儿个就给阿哥瞧过了，晚上才出的宫，今儿还没到他上值的时辰呢。”梁九功给主子解惑。 人家昨天就来看过了，再叫来用处不大。 孩子这病连太医院院判都治不好，那就只能是找更多的人来看，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谁正好了解、能治这病的。 因此这次不管官阶大小，梁九功把太医院里大大小小能看诊的都叫上了。 乌泱泱挤了一屋子。 “这么多人，不会看出来小阿哥吃了咱们的药吧？”066有些担忧。 “应该不能，这才过去多久，药到没到胃都不一定呢。”禧瑞比六六镇定一点，没那么担心。 “再说了，差不多都是消炎舒缓的药，他们指不定就当是郑全的药起作用了呢。”才过去不久，药能发挥多大效用。 问题不大。 宿主说得有道理，可066依旧紧张的盯着。 就担心有意外。 康熙可不是其他人，他是知道这个时空里有她们这两个变数在的。 要是有什么异常，估计不难联想到她们头上。 第99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十一姑娘有神药能治好那孩子，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的？”薛镜一头雾水的被收回空间。 他刚刚急着给孩子喂药，倒是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还是他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离开这一方小空间。 外面应该就是十一姑娘的家了吧。 薛镜直直望着禧瑞。 “唉，你不懂，小孩子别插嘴。”禧瑞忙着呢，摆摆手让薛镜自己玩儿去。 这会儿利用完人家了，态度转变的很是明显。 薛镜往后退了几步，却并没有离开。 虽然他还是看不见外面的景象，但是能听见声音也够用了。 他已经能从中筛选出很多有用的消息来。 阿爹跟他说过的，不要小看生活中任何不起眼的细节，往往线索就藏在其中。 自己对外界的了解还太少，薛镜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 系统空间外，众太医轮番给小阿哥诊完脉，凑在一起商量了许久，终于得出结论。 “启禀皇上，奴才等人会诊得出的，与郑院判的诊断并无二致，这药方也正是对症的，不需修改。”上前回话的是太医的副院判。 这位副院判是位资历深厚的老太医了，年纪比郑全还大。 也是太医院里，医术仅次于郑全的太医。 由他作为代表来回禀的结果，就是整个太医院所得出的结论了。 平妃听到回话，不可避免的失落了一会儿。 好在这次有了仙人的神药吊着希望，让她不至于彻底陷入恐慌之中。 康熙拨弄着手上的扳指，沉默半晌，似是在怀疑自己之前得到的消息到底是真还是假。 报到他面前的消息，是说小阿哥病的很重，吃不好也睡不香，太医都束手无策。 可他这次过来，发现小阿哥除了有些瘦弱，并没有其他什么不好的。 没怎么哭闹不说，还打起了瞌睡，说明太医给开得药是对症的。 康熙质疑的眼神给到了梁九功身上。 心里怀疑着，莫不是这家伙收了平妃的好处，故意诓他过来的吧。 “既然药对症，阿哥这会儿也不哭闹，能安睡了，那就这么养着吧。”康熙起身准备离开。 梁九功哪里会感觉不到主子的态度，无辜蒙冤的他这会儿也只想赶紧回去，好找个机会替自己陈情。 “臣妾恭送皇上。”平妃这会儿，巴不得赶紧把这一群救不了自己儿子的庸医给赶出去。 连带着康熙是走是留也不甚重要了，与其让他留下再提起元后和太子什么的恶心人，还不如走了的好。 ‘也不知道仙人还在不在。’平妃担心方才情况紧急，仙人还有注意事项没说完的。 “娘娘？”佩安走近前去，扶上平妃的胳膊。 自家主子站在这儿一动不动的，还望着门口发呆，是在看皇上的背影吗？ “皇上已经走了，您……别太难过，这些日子事多，皇上也忙着呢，能抽空来看看小阿哥，就说明皇上还是记挂着咱们储秀宫的不是吗。” 为了不让主子难过，佩安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宽慰更有效。 谁曾想，平妃压根就不是为了这个。 甚至她都没怎么注意佩安说了什么，一扭身就往儿子身边走去。 小心翼翼的抚上孩子的额头，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怎么还是发热？”是神药不管用吗？ 平妃在屋里四处张望，想喊话来着，看看一屋子的人，还是不敢。 再想把人都赶出去，转眼襁褓里的儿子已经眯着眼快睡着了。 又舍不得再折腾。 真是左右为难。 “她是在找你吧？”066碰碰身边的宿主。 禧瑞叹了口气，“算了，帮人帮到底吧。” 确实口服消炎药没有静脉注射药物见效快，那就只能再配上其他的药一起使用了。 【我把药都放在悠车里，你记得拿。药粉内服，药丸外用，每天早晚各一次就行。】禧瑞一次性给了三天的药。 正好悠车被弃用，把药丢在那里不怎么容易被发现。 药粉是平妃见过的，另一种药丸就陌生了些。 禧瑞不得不仔细给她介绍用法。 给的是小孩子用来退烧的栓剂，塞着用的。 具体怎么用在小阿哥的身上，就看平妃自己的了，禧瑞跟她约定好三天后再来。 “我们赶紧回御花园去吧，青雀还在那儿呢。”禧瑞怕青雀找不到自己要着急，到时候四处找她可就要闹大了。 066认命的当上司机，原路返回御花园。 “宿主，你这么帮平妃是又想到什么了吗？”066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尤其是，这次施以援手的方式还这么迂回。 “为什么咱们不直接找康熙呢？”一开始在御花园，宿主就选择自己装神弄鬼找上平妃，而不是通过康熙给药。 066跟了宿主这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配合着就演了一下去。 但这不代表她就明白为什么。 “唔……”禧瑞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缓解了一下刚才的紧张，“六六，你看了那么多婆媳伦理故事，就没看过古装大制作吗？”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也知道找康熙是最方便的办法，可是这几年来，眼睁睁看着康熙一手操盘，稳定前朝后宫，帝王心术一流。 真的是很难让她完全不设防啊。 哪怕在自己面前，他大部分时候都不摆什么皇帝的架子，对自己的话也都听得很认真。 可表面上看着再无害的雄狮，本质上仍是雄狮，只要他愿意，一样具有惊人的杀伤力。 自己真的就能毫无防备的，卧在他的爪牙之下吗？ 到最后，怕不是就只能任其宰割了吧。 “咱们也该清醒些的，别把他想得太可靠，不然什么时候被卖了，说不定还傻呵呵的替他数钱。”禧瑞对着066笑。 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自己跟066这点本事，加一块儿也玩不过康熙。 再不趁早做点准备，万一人家有个什么想法的，她们除了鱼死网破，可没有其他好下场了。 第100章 幸运的青雀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实在是太难为066了，“看来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066觉得自己跟到了靠谱的宿主，这次任务结束后，肯定不用再被倒扣能量、损失记忆了，学习起来都认真很多。 禧瑞摸了摸六六的脑袋，她想学，自己当然也愿意多教教她，都是一条船上的伙伴了嘛。 “你仔细想想，这些年下来，他从我们这儿听到了多少，为什么有些成了，而有些却一如既往？”禧瑞一点一点引导着066去思考。 “无非就是他想与不想的区别罢了。成功做出改变的，都是权衡利弊之后，他自己愿意去做的。” “一国之君，根本没那么容易被人左右。”虚心纳谏，那也得看是什么情况。 禧瑞简单的拿以往几件事来举例，“天花、皇陵还有良种，都是这般。” 天花困扰大清多年，皇陵事关康熙自己的身后大事，良种更是利国利民，这才能顺利的推行下去。 至于其他的，“火器不就没能在军队里大范围用上吗？” 清军从关外打进来，用骑兵打败了枪炮。 他们从骨子里就没觉得那铁疙瘩有多厉害。 就连康熙自己也觉得，以目前大清的国力，征讨区区一个噶尔丹，不在话下。 而要想大力推动火器的研制和装备，必定阻力重重。 心中的天秤一旦发生倾斜，就再也抑制不住。 康熙选择了任其发展，不去干预结果，最终导致火器在军中配备太少，乌兰布通之战惨胜。 “是的，乌兰布通之战后，得到教训才意识到火器营的作用，还把胤禔都派出去秘密研制火器。”066知道这个意思。“马后炮！” 禧瑞噗哧一声乐了，“那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区区一场跟噶尔丹的对战而已，当然不晚。 说话间，066在御花园里找到一处隐蔽的位置。 禧瑞先一步闪出空间。 透过层层树影的掩映，禧瑞略有些艰难的分辨出，那个站在刚刚分别的地方，四处张望的宫女就是青雀。 随手在地上捡起一颗大小合适的石头，用力的朝前扔去。 动静吸引来青雀的注意，“主子！”发现了自己正在寻找的目标，青雀快步过来。 “主子您跑哪儿去了，奴才都快把这御花园给找遍了，也没见着您。”青雀都怕自己把主子给弄丢了。 找了好一会儿，再找不到就该回去请罪了。 禧瑞随手往身后一指，“我从那边过来的，这御花园说小也不小，咱们估计是正好错开了。” 这理由说不上多缜密，好在青雀一直都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 没怎么深想，随意看了一眼就点点头，“那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 “对了，主子您快看这个，奴才找到您说的那个四叶草了。”青雀取出自己小心护了一路的小草，递到禧瑞的面前。 这可是她找了好久，才在犄角旮旯里找到的。 翻了好几个地方，也就找到了这么一朵四片叶子的。 “这是在假山下面找到的，就这么一朵，好在奴才眼睛够用。”青雀积极邀功。 禧瑞没想到她还真能找着，轻轻接过来，仔细观察。 她以前也找过这个，只是怎么都找不到，再加上那时候没多大耐心，没一会儿就把这东西给忘在脑后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这“幸运草”。 真心觉得这玩意儿很神奇，禧瑞语带嘉奖的拍拍青雀，“好青雀，下次带你出宫，放你一整天的探亲假。” 青雀的身世有些坎坷，幼年家乡闹灾荒，逃荒的路上跟家人走散了，是被人捡去卖进暗卫处的。 一直到去年，青雀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才算是找到家人。 也正是因为有了家人，青雀不适合继续呆在暗处活动，得转到明面上来，就又被康熙挑来近身伺候禧瑞。 “谢主子恩典。”青雀高兴极了，这个赏赐可比什么金银珠宝更合她的心意。 宫女探亲假少，本就容易思念亲人，她又是跟家人分别多年重新团聚的，自然更是看重这个。 如今能得主子开恩，让她回去跟家人团聚一天，对她来说，已经是比其他赏赐贵重千百倍的了。 禧瑞看她一副嘴角要咧到耳朵根上的模样，自己也被感染上笑容。 拿出自己身上挂着的最最钟爱的荷包，把四叶草放进荷包里珍藏。 【青雀这姑娘，是有点子运气在身上的。】禧瑞忍不住跟066念叨。 可惜066不理解什么四片叶子的草，【宿主，你不是要带薛镜散步吗？还散不散了？】 066看着边上神色严肃的薛镜，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搭话了。 【薛镜可能是等急了，对着我连表情都欠奉。】弄得066心里都毛起来。 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他，就怕这位又从什么地方掏出凶器，把她给拆得七零八落的。 禧瑞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还有这事。 “青雀，你先回去给我准备吃食，我再逛逛就回去。”禧瑞盘算着，放薛镜在御花园透气也用不了多久。 在青雀想要拒绝的话出口之前，禧瑞合理的给她堵了回去，“咱们是偷偷溜出来的，当然也要悄悄回去，你先去探路，我过会儿就回。” 青雀想想觉得是这么回事，这才听命回去。 禧瑞溜到角落里，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人经过，才把薛镜放出来。 066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空间里，紧跟着也跑了出来。 跟薛镜谨慎的反应不一样，066一落地就撒了欢儿。 小滚轮在不甚平坦的泥土路上滑动，带动着她整个机身都不停颤抖。 “嘟嘟嘟~”066好兴致的还给自己配音。 禧瑞不忍直视，转而把注意力都放在还没挪步的薛镜身上。 “薛小公子，此处空气清冽，也还有些景观，不妨走走、散散心呢。”至少别用这么严肃的表情看人呐，年纪不大、心事不小。 薛镜没有答话，脚下也如生根般，一动不动。 只是一直看着禧瑞，紧紧的盯着。 禧瑞都被他给盯出一身鸡皮疙瘩来了，只能干笑两声，缓解尴尬。 第101章 薛镜初见康熙，拔刀相对 “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薛公子一直盯着看。”如果眼神能伤人的话，禧瑞觉得自己这会儿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薛镜还是半点也没移开视线，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此处是皇宫，天子居所。” 用的也是陈述句，不带一丝迟疑的意味。 “想来是十一姑娘身份尊贵，进出宫禁也能如入无人之境。”薛镜不傻，此前种种怪异之感，在这一刻全都被联系起来。 薛镜也终于不再盯着禧瑞的眼睛看，转而扫视她全身上下。 不是没有奇怪过她这一身服饰。 只不过是之前，薛镜以为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个与原本毫无瓜葛的地方。 纵使是再多的怪异，都被强压在了心底，没有贸然问出口。 可今天所见到的这宫墙、房屋，还有屋里的陈设，都给了他一种，陌生中又带着丝熟悉的感觉。 “十一姑娘可知道我大宋……”薛镜转了一圈，再次看向禧瑞，目光灼灼，里面盛着的满是炽热的希望。 禧瑞没想到，他的感知能这般敏锐。 这可是个大雷啊，她还没想好要怎么拆比较安全呢。 【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要不要这么聪明啊。】禧瑞心里发愁，自己居然连个小孩子都糊弄不过去了？ 还有没有天理啊！ 撒欢儿的066一直没敢跑远，就在周围转着圈玩。 发现这边的僵持状况，赶紧滑过来，【他怎么了？】 以薛镜为中心，三百六十度的环绕观察。 “看姑娘这样，应该是知道的，对吧？”薛镜见禧瑞迟迟没有说话，已经猜到了。 大宋确实在这一方世界存在过。 只不过，应该是以前存在过，而现在…… “还是没能守住吗？”一句话的功夫，薛镜的精神状态下滑严重，就像是瞬间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 “明明我们成功突围了。”薛镜不再执着于要个答案，更像是发泄，“可是援军没有来。” “军备破损严重，粮草不足，没有援军……”薛镜像是没了力气，再也支撑不住，往后踉跄几步，“我们没有守住。” “三叔、大伯、大哥……爹爹……都没了。” 066绕圈的动作骤停，安安静静回到禧瑞身边。 【咱们不是带他出来散心的吗？这怎么还勾起他的伤心事了？】066碰碰禧瑞。 禧瑞叹口气，她也不想啊。 自从知道薛镜来自宋朝，禧瑞就有预感这一天的到来。 本想给他点时间用来缓冲，那样他也能慢慢消化一些亲人离世的痛苦。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个时间节点太过敏感。 冲突是无法避免的，除非一辈子都把他留在空间里，不让他接触外界。 【算了，散心也只能让他暂时忘掉那些伤心事，治标不治本。】禧瑞抱起066，给她清理干净带进滑轮里的枯草。 【像现在这样，让他一次性难受个遍，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伤心完了，挺过去就又是一条好汉。 禧瑞搂着066，就当是相互慰藉了。 看薛镜这个模样，心里都有些不落忍。 “全都没了。”薛镜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喃喃，“我大宋……也没了。” 他缓慢退到一棵大树旁，依靠着树才勉强站立。 “那现在呢？是什么时候了？你们又到底是什么身份？”薛镜后背有靠，再次以防御的姿势面对着禧瑞和066。 以禧瑞知道大宋为依据，薛镜推测出，现在应该是宋之后的朝代。 大宋国情复杂，前后与辽、西夏、金国交战。 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薛镜心里十分挂念。 “如今是宋之后多少年，大内之上，坐着的又是谁？可还是我……汉人……”薛镜艰难的问出这个问题，只觉得胸腔内振动剧烈，气血上涌。 他很小就跟着父兄上了战场，与那些热血男儿一样，他毕生所愿就是将异族打出中原，收复失地。 如今却似大梦一场，让他跨越多年。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让他做一场见证吗？ 薛镜实在是接受不了。 066已经完全被薛镜的情绪感染，埋头在禧瑞怀里，不忍心再看。 禧瑞思量片刻，终是狠下心，“现在是清朝，与南宋相距五百多年。” 自己说了这么多，禧瑞终于有了回应，薛镜这会儿听得很认真。 “南宋？五百多年？”宋不就是宋，怎么还有南北之分？ 薛镜没有急着追问，他等着禧瑞继续说。 禧瑞回答的是比较好答的两个问题，其他的那些都是雷啊。 可把她给为难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随着禧瑞沉默的时间加长，薛镜的心也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靠在树上活动活动手脚，薛镜长出一口气，“既然十一姑娘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那就等什么时候，姑娘愿意告知了，再说吧。” 心里大概清楚，事实真相并不是自己所期望的。 薛镜临到关头也退缩了。 “我们回去吧。”薛镜没有心情再赏景，也不想赏这不知是谁家的花园。 薛镜等着禧瑞把他收回系统空间里。 恢复了些力气，还自己往前走了几步。 “咚～咚～咚～”花盆底踏在鹅卵石地面上的声音传到这个角落来。 吸引了这边的三人。 066就这么一会儿没注意盯着，来人已经绕过后面的假山，朝这边逼近。 再去查看是谁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以薛镜的角度，正好一眼就能看见过来的人群。 他们待的地方是个视觉死角，是禧瑞精心挑选过的，里面看外面容易，外面看里面难。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地方还能是个坑。 仅仅是听066给她汇报的功夫，顺着方向提前看到来人的薛镜已经冲了出去。 “金人。”薛镜又掏出了那把防身的水果刀，直直冲向假山附近的那群人。 而那一群人里，打头的就是康熙和小佟佳氏。 那独特的金钱鼠尾辫，已经深深印刻在薛镜的心里，不可磨灭。 禧瑞转身的同时，只听到薛镜咬牙切齿的说出两个字。 心里咯噔一声，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雷爆了！’ 第102章 薛镜被五花大绑 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这要是真让薛镜就这么冲到康熙面前，谁都别想再有安生日子过。 禧瑞一个闪身，就带着薛镜和066，重新回到系统空间里。 身边的景物骤然转变，目标人物消失不见，薛镜举刀前冲之势未收，扭转身形就朝着禧瑞而来。 好在禧瑞早有准备，回到了系统空间里，自己怎么也不会任人宰割。 操纵麻绳把薛镜给捆了个严严实实，再是收缴掉那把凶器。 薛镜只能是趴在地上，挣扎扭动。 “放开我，你这个黄头奴！”哪怕被麻绳捆倒在地，薛镜依旧努力的朝禧瑞的方向蠕动。 涨红着脸，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我真是瞎了眼，在这住了几天都没发现你的身份，白白错失了机会。”薛镜表情狰狞，蠕动的过程中脑袋磕到地上也不在乎一点。 只一味的要到禧瑞身边去。 禧瑞不想伤害他，一步步往后退。 【六六，你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了？他们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也不知道刚刚薛镜那一声，有没有被听到。 禧瑞这会儿只能寄希望于，当时的距离远，又有不少遮挡物在，能让薛镜顺利蒙混过关。 【宿主放心，他们没有起疑，已经路过那里，往御花园中心去了。】066没停下监控，一直看到康熙和小佟佳氏携手远离，才算是放松警惕。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066指了指薛镜，这位老大选定的宿主，难道以后就是敌非友了吗？ 禧瑞没有回答她，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不会有事的。】 伸手轻轻在半空中一划，薛镜就照着既定的路线腾空，降落在了湖边。 湖边的风里带着水汽，能让他更快的冷静下来。 禧瑞等了好一会儿，直到远远看去，那麻绳束缚下的一长条，不再挣扎的时候，才和066过去查看。 【我来看看。】066自告奋勇，从禧瑞的怀里下去，就滑到薛镜脑袋旁观察。 【他好像是真的没力气了。】066仗着薛镜被捆住，一点一点就凑到他的面前，直接贴脸观察。 薛镜挣扎的太久，力气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这会儿只是静静的趴着，闭着眼睛直喘粗气。 066不信邪，试探着伸出手想去戳薛镜。 结果还不等碰到，薛镜倏然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加上挣扎间散落一地的头发，更加显得如鬼魅一般。 没了武器，手也无法动作，薛镜干脆就用上嘴来。 张嘴就朝着066咬去。 066没防备他这一招突然袭击，手指就被咬住了。 牙齿摩擦着塑料和金属的声音，吱嘎作响。 “你的牙还好吗？”066一动不动，就由着他咬。 笑话，这谁先受伤还不一定呢。 反正也不会对她造成伤害，能让薛镜消消气也是值得的。 066甚至还把另一只手也递了过去，“要是还不解气，我这一只手也能给你咬。” “或者这两只手要是还不够，再加上两条腿呢？”066大气的很，十分贴心的还自己送上门去，“不过我这两条腿没什么用，要不我还是把我的轮子卸下来给你吧，这个好用一点。” 禧瑞在落后几步的地方听着，无奈扶额。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薛镜要那几个轱辘能干嘛使。 “好了六六。”禧瑞叫停066伸腿的动作。 再让她继续下去，地上躺着的那位，都得被气吐血了。 发现066不怕咬时，薛镜就已经松了嘴。 甚至为了眼不见为净，还直接就闭上了眼睛，扭过头去。 禧瑞走到湖边，距离薛镜半米的地方坐下。 “薛公子往日在战场之上，难道也是这般意气用事不成？”薛镜是谢行郁绑定的宿主，也就是她们自己人。 能化解矛盾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薛镜没有动作，更没有吭声。 禧瑞也知道没那么容易就能说通，“敌方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清楚，仅凭着一腔热血就往上冲，谁教你这么做的？” “这不就是去送命的吗？”禧瑞直戳要害，“若是宋军作战都是这般，那我倒是觉得，大宋亡的不冤。” 听到这话，年轻气盛的少年果然经不住激，“住口，你知道什么？我宋军个个骁勇，那是不畏强敌。” “做足准备、有勇有谋的才是不畏强敌，什么都不想，只一味的鲁莽冲动那就是蠢。”禧瑞毫不客气的点评，“知道吗？你刚刚那样就是蠢。” 而且是蠢到家了。 想想还是心有余悸，禧瑞抬手就给了薛镜一掌。 “你个破小孩儿，差点吓死我知不知道。”在皇宫里行刺当今圣上，几个胆子能这么敢想。 没看见人家身边还跟着这么多人呢。 就那么冲上去，估计连康熙的衣角都摸不到，就得被御前侍卫给乱剑刺死。 “我刚刚救了你一命，你对待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禧瑞气不过，还想拍他。 却被薛镜利索一个翻滚给避开，“救命恩人？哼！谁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 已经对禧瑞失去信任的薛镜，仰躺在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要杀要顾，悉听尊便吧。”这段时间起起落落经历太多次，薛镜放弃了挣扎。 只是那无言之中的绝望沉痛，连066都感受得到。 他在难过，难过自己在大宋时，无力扭转战局，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被挑落马下。 难过自己来到这里，在发现大宋江山果然被异族强占时，依旧无能为力，就连冲到那异族皇帝面前都做不到。 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薛镜流下了男儿热泪。 从某些角度来论，禧瑞其实是能理解薛镜此刻心情的。 华夏大地自古被周边蛮夷所觊觎，几次入主又被驱逐。 自己前世好歹还是生活在成功驱逐外邦之后，而薛镜这会儿却是呆在异族包围之中的。 “少年人，别这么丧气，我要是想杀剐了你，干嘛还要救你。让你留在外面不就好了，都不用脏了我的手。”禧瑞往湖里投下一颗大石子儿。 故意投在薛镜脑袋上方，溅起的水花给他浇了个透心凉。 第103章 赵构＝完颜构? “噗~呸呸呸。”薛镜摇头晃脑想甩掉脸上的水。 可惜没有双手的帮助，光靠脑袋自己，就是晃到吐也是弄不干净的。 “清醒点了没有，没有的话，我再给你来点儿。”禧瑞作势还要再丢石头。 薛镜赶紧翻滚出去好远。 “你之前问的那几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了。”禧瑞把石头挪到自己面前的湖边，轻轻一投，“咕咚~”一声，湖水就吞没了那颗石头。 一圈圈涟漪漾开来，把禧瑞的影子都破坏了。 “如今这清朝，掌权之人确实不是汉人，而是满人，建州女真族。”禧瑞眼角余光一直停留在薛镜身上，时刻注意他的动向。 家亡之后又得知国破的消息，薛镜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再动，整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你不也是吗，建州女真。” 他这语气听得禧瑞转过身去看，“我是，又不能算完全是。” “嘁！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说法。”薛镜对此满是不屑。 禧瑞要被他这副德行给气笑了，“呵！怎么着，还不准别人有点什么特殊情况了是吧？” “你都能从宋朝来到这里，难道我就不能跟你一样，也从其他地方来？”禧瑞俯身捞起一把水，就往薛镜身上洒去。 这小屁孩太气人了。 “你给我听清楚，我原先生活的地方，距离现在有三百多年，离你生活的南宋，更是有着将近九百多年的时间。” “跟你一样，机缘巧合之下，我才来到这里。”禧瑞语气严肃认真，“所以别拿你对付敌人那一套来对我，我不姓完颜。” “再者说，你如此痛恨金国完颜窃我中原国土，怎么倒不见你们也对着完颜构造一波反呢。”丢了北方国土，折了汉人风骨的，完颜构也该有一份功劳在吧。 如果没有他，南宋兴许就不会成为这么多人心里的意难平了。 禧瑞光想想就气得不行，每次在惊叹完宋朝的璀璨群星之后，都会心痛他们生不逢时、不遇明主。 哪怕是把传说中扶不起的那位换来，都不至于落到那般境地呀。 “完颜……构？”这个名字犹如一道闪电，直直朝着薛镜劈下。 把他给雷的不轻，“官家难不成不是赵宋血脉？而是完颜……”脑内风暴瞬间补上了一出大戏。 薛镜一个激灵就翻了个面，“我们誓死效忠的官家，是金人血脉？”他们被偷家了？ 这简直是比打了败仗还要可怕的消息。 薛镜瞪大双眼，紧紧盯着禧瑞，想要从她口中，得出准确的答复。 “唔……那倒不是，就赵构那性子，妥妥是赵宋皇室的种啊。”或者说是赵二的种。 这一点还是毋庸置疑的。 “完颜构只不过是后世的一个戏称罢了，因为他的一些行为，看起来不像是宋朝的皇帝，更像是金人的孙子，才有了这么一个称呼。”禧瑞摆摆手，示意薛镜别激动。 赵构被怀疑身世倒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在做康王的时候，被送到金人帐中为质。 那估计是他人生当中，最最英勇的那么一次了，结果不就是被质疑不像赵宋皇室的种吗，还被金人给退货了。 薛镜听着禧瑞的解释，一瞬之间这心情有些许的复杂，说不清到底是遗憾多了点还是庆幸占据上风。 066在两人对话的时候一直没有打扰，就安安静静的停在中间，这会儿看薛镜的状态好像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就悄悄的问禧瑞，【宿主，咱们要不要给他松绑啊，这麻绳捆得太紧了，再绑就该把人给绑坏了。】 薛镜那两个手都充血了，看着红彤彤一片。 这人留着还有用呢，绑坏了可惜。 禧瑞想了想，经过这么会儿的功夫冷静，薛镜应该是不会再对自己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了。 松绑也没什么关系。 “薛乐闲，现在咱们该是能好好沟通了吧，我给你松绑，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我就把你丢湖里彻底冷静冷静，听懂了吗？”禧瑞拍拍手，站了起来。 薛镜得努力抬头才能看到她的脸，“我不动手，给我松开吧。”在这么个小妹妹手底下，混得如此狼狈，薛镜耳根都红起来。 禧瑞没注意到他这个反应，只是给他松了绑。 麻绳在她的控制下，瞬间消失不见。 没了束缚的薛镜脱力倒下去，身上各处的血液在逐渐恢复流动速度。 这个过程中，薛镜一时之间还没力气站起来。 禧瑞和066也都没有要扶他的打算，就等着他自己慢慢修复。 “行了，还有点时间，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禧瑞对着薛镜做了个请的动作，“应该也没什么是不能告诉你的了，可以随意问。” 薛镜这会儿还脑袋充血，有些眼冒金星，干脆就先问了记在心里的问题，“南宋是什么意思，因为官家定都临安吗？大宋有南北之分？” 临安府在南方，而宋开国定都是在开封府，正好一南一北。 倒是有可能因此让宋被划分成南宋、北宋。 “是这样的没错。”这个问题还是很好回答的，“宋自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起建立，定都开封，直至靖康之变，钦、徽二帝被俘为止，北宋结束。” “而后金军大肆入侵，宋节节败退，靖康之变的漏网之鱼赵构南下，在应天府即位，算是重建宋朝。”禧瑞掰着手指细细数来。 “为了避开金军的追击，一路奔逃，最后定都临安，南北宋由此区分。” 薛镜默默在心里计算着，“那我该算是南宋的人喽。” 从别人口中知道自己算是什么时候的人，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那南宋是怎么没的？”薛镜慢慢坐起身，“金人骑兵厉害，可大宋也不缺勇武之人！” 跟着赵构南渡，所有将士们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就等着收复失地的那一天。 在今天之前，薛镜一直相信那一天会到来的，哪怕他已经见不到了，他的亲人也见不到了，可他依旧坚信，宋军会成功的。 尤其是宋军里，他最最敬佩的将军，“宋军有岳将军，还有韩将军他们，金人不是已经败退了吗？怎么就……” 第104章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薛镜的记忆，还停留在岳家军北伐之战，捷报频传的时候。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有岳家军在，至少可保大宋百年。”岳飞将军还有个儿子，颇有其父之风，都是带兵打仗的一把好手，这薛镜是知道的。 收复失地指日可待啊！ “岳飞被冤杀于大理寺狱中，韩世忠晚年为求自保，告老致仕。”两句话，直接就打破了薛镜的所有幻想。 “岳家军北伐之战逐见成效，北宋都城开封收复在即，金人却欲议和。” “朝中以武将为首的一派主战，以秦桧为首的文臣一派主和，最终宋高宗赵构倒向主和派，连下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 “据说金人的议和条件之一就是杀岳飞，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一代名将最终以‘莫须有’的罪名，被赐死在大理寺狱中，年仅三十九岁。” 怎么能不叫人唏嘘。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薛镜神情恍惚，“完颜构！”愤愤然一拳头砸在地上。 湿软的草地，直接被他给砸出一个坑来。 066离得比较近，还被震得脚下一滑，差点就滑到那个草坑里。 吓得她赶紧往后退，一头扎进禧瑞怀里才停下。 禧瑞半点都不奇怪他这反应，确实是很气人。 没有要去打扰他的意思，禧瑞盘算着，自己差不多也是时候出去了。 066安静的伏在她怀里，却突然间就来了精神，朝着半空处惊叫出声，“老大，是你吗？” 她这突然的一声呼唤，吸引了禧瑞和薛镜的注意力，两人齐齐望向半空之中。 “小六六，你现在这感知，可是越来越敏锐了哦。”谢行郁带笑的声音传来，一团光雾自半空而下，在湖边地面上化成人形。 男子长身玉立，以金冠束发，一袭红袍随微风轻轻摆动，端的是一幅美人自画中而来的景象。 见着这一幕的三人都愣在了原地。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谢行郁就已经走近，一个响指在066眼前打响，“回神了。” “咳咳咳。”掩饰尴尬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唯有066惊喜交加，马上就抛弃了宿主，扑腾着投进谢行郁的怀抱，“真的是你呀，老大。” 谢行郁动作十分自然的，就把066接住，“现在暂时有空，就过来看看你们。” “这不是还在这儿寄存了个人吗？好歹也是我带来的，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谢行郁单手抱着066，侧身面向禧瑞和薛镜。 “这些日子叨扰姑娘了。”谢行郁微一弯腰，向禧瑞致意。 “不用这么客气，我拿了报酬的不是吗？”自己这系统空间一下子升级到最高，跳跃的可不只是一点，禧瑞都记在心里的。 两人之间还不甚熟悉，言语之间比较客套。 066听着可不习惯了，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之间，弄得这么一副生疏的模样。 开口想拉近一下关系，“哎呀，你们不要这么客气嘛，都是自己人，放开点，坐下聊。” “不坐了，改天再聊吧，我这次来是找他的。”谢行郁看向薛镜。 他们之间都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的，好歹得让他把最基础的情况先介绍一遍吧。 要不然，就薛镜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 后续的一些任务，就会很难进行下去了。 禧瑞在谢行郁和薛镜之间来回扫视，了然点头道，“明白，正好我也该出去了，你们就在这里慢慢聊吧。” 也不用另外找地方了。 用现成的就行。 看着薛镜一脸的疑惑，才想起来他好像还没见过谢行郁，“这位就是把你从原来的地方，带到这里的人，你不是有事要问他吗，现在就可以问了。” 她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新接触的系统和宿主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 禧瑞和066撤了出去，给他们留地方。 让066在前面给她探路，小心避开有人的地方，往永寿宫的方向小跑回去。 紫禁城里，东西六宫都是差不多形制的建筑。 望着那红墙绿瓦，禧瑞又想起了刚在御花园里看到的，携手闲逛的两位。 【六六，你说要是四哥回来，发现承乾宫里又住进去一位佟佳氏，会是什么反应？】禧瑞有些好奇。 胤禛对孝懿皇后的感情还是很深的，若是换成其他嫔妃住进去或许没什么，宫里换住处的人多了去了。 可要还是佟佳氏，其中意味就有些不同寻常了，是想要替换的意思吗？ 最不能接受这件事的，估计就是胤禛了。 【四阿哥已经长大了，应该不会怎么样吧。】066猜测。 是啊，胤禛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孩子那样撒泼哭闹。 有再多的想法和不满，也只是会藏在心里而已。 【也许以后四哥再也不想踏足承乾宫了。】物是人非，徒增伤感，也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相信以胤禛的性子，是绝对做得出这事的。 【也不知道哥哥他们现在到哪儿了？】想到胤禛，就顺便想起了胤?这个亲哥哥。 毕竟也相处了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一些的，禧瑞偶尔也会想起他来。 这个问题066也回答不上来，“要不你去问问别人。”她也不清楚这时候从京城到草原需要多久啊。 这种问题，还是得问有经验的人。 “行吧。”禧瑞走到之前溜出来的那个门，隔着门悄声呼唤，“青雀~” 她还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不敢贸然推门。 之前让青雀提前回来，就是让她等在这里接应的。 禧瑞连唤了三声，门内就有了响动，“主子，奴才来了。” 门闩被抽开，青雀出现在禧瑞面前，“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奴才可挡不住了。” 永寿宫里伺候的人这么多，光是照顾禧瑞的就不少。 小主子睡觉也不能干等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来看，单单瓜尔佳嬷嬷就跑了三趟，都被青雀给艰难糊弄过去了。 再多来几次，青雀也不能保证，就一定不会露馅。 第105章 贵妃宫务繁忙 “好青雀，多亏了你。”禧瑞笑着从门缝里钻进去，“额娘没来找吧？” 只要额娘没过问，就一切好说。 “贵妃娘娘没歇多久就起了，这会儿正在正殿接见内务府管事的呢，倒是还没空闲想起您。”青雀不由庆幸。 要是贵妃想起来问，自己是怎么也不可能瞒过去的。 禧瑞往屋里走的脚步停下，往正殿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是有些声响传过来，“怎么回事？这么多人一起来报事情？”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动静这么大。 青雀提前回来，自然是打听过的，“还不是今天早上把随行名单给定下来了，内务府赶着就来问后头的事该怎么安排。” 什么衣食住行，哪样不都是一堆的事。 后宫这一块儿，样样都需要贵妃过目，点头用印才行。 “瓜尔佳嬷嬷说，咱们的行李也可以收拾起来了。”慢慢收拾，尽量把要用的东西都给带上，务必不让主子在外用得不习惯。 禧瑞也不意外，这时候的人出门，可是连屋里的摆设都要带上的，哪里是一天两天就能收拾好的。 可不得提前整理嘛。 “有嬷嬷在呢，咱们不用担心。”禧瑞心安理得的当起了甩手掌柜，她相信瓜尔佳嬷嬷会给她安排好一切的。 “先过去瞧瞧额娘。”都回永寿宫了，也就不用着急，还不如去额娘那边看看。 那边来了这么多人，肯定比回屋里待着有意思。 青雀没有异议，只管听话的跟着主子走。 两人还没走近正殿，就碰上了在外面迎来送往的元福海，“公主怎么来了？这儿乱的很呐。” “元公公，我来瞧额娘，能进去吗？”禧瑞顺口就问了一句。 元福海哪里敢说不行，“公主您可是说笑了，在咱们这永寿宫里头，哪儿有您不能进的地儿啊。” 这小公主可是整个永寿宫上上下下眼里的金疙瘩，谁敢怠慢，谁又舍得怠慢。 “只不过是这会儿里头乱糟了些，奴才怕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您。”元福海说着就抬胳膊，要护着禧瑞进去。 “娘娘瞧见公主来，一准儿高兴，奴才护着您进去。”元福海可谓是全心全意为了贵妃着想。 贵妃还没休息够，就被喊起来处理这些琐事，现在的情绪不怎么好。 作为永寿宫的一把手，元福海自然能感受到主子的情况。 无奈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能让主子对着满屋子人高兴起来。 正好这时候禧瑞来了，可不是巧了吗。 “那就有劳元公公了。”禧瑞笑着谢了一句，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自己人小个子矮，进到人多的地方还真是不占什么优势。 她可一点都不想被挤到。 也不想让青雀抱着自己进去。 有元福海陪着就不一样了，永寿宫总管太监，够用了。 在自己额娘宫里总不好来个小太监门口唱报，禧瑞就由元福海在前开路，顺顺当当进了门。 果不其然，殿内人不少。 七司三院里，零零散散来了好些。 品级高些的领着小太监，一堆堆在候着。 见到元福海进来，俱都凑上来问好，“元公公。”三个字将要脱口而出，猛然发现不对。 进来的可不止是元福海一个人。 “请禧瑞公主安。”面对禧瑞的态度，跟对着元福海的完全不一样。 这可是康熙膝下唯二有品级有赐封的公主，极得康熙宠爱，这些人精怎可能不小心对待。 “免礼。”禧瑞没停留，元福海带着她就往贵妃所在的暖阁去。 “额娘。”禧瑞一跨进暖阁，就看见贵妃正坐中间。 神情看上去确实是有些疲惫，身后阿鲁嬷嬷正给她按着额角。 暖阁里有几人在汇报事项，听见禧瑞的声音传来，瞬间停住，往侧后方退了几步，“参见禧瑞公主。” “起来。”禧瑞对着他们一摆手，就跑到贵妃身边去。 “休息好了？额娘叫小厨房给你准备了八宝葫芦鸭，一会儿你尝尝合不合口味。”贵妃对自己这一双儿女可谓是极尽仔细。 禧瑞喜欢尝新鲜的，就常常叫小厨房准备新菜，各大菜系的厨子都找了个遍。 “要额娘一起。”有额娘陪着，饭菜都觉得更香甜了。 贵妃想着自己这还一堆的事，外面又有这么多人等着，一时间就有些犹豫。 可对着女儿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禧瑞看出来了，“额娘都忙了一早上了，用膳的时候总该歇歇了吧。” 也是怕额娘忙起来就不管不顾，再把身体给熬坏了，禧瑞才缠着要一起的。 在她还没凑够积分给额娘兑换寿数之前，她可舍不得额娘过多的消耗自己。 阿鲁嬷嬷也是心疼主子，趁着有禧瑞打头，附和着劝，“公主说的有理，娘娘得先把身体顾好了，才有精神理事不是？” “奴才吩咐了小厨房，给外头那些公公们都准备了饭食，总不好叫他们也饿着肚子等。”别看那都是些奴才，一个个的手里经的事情可是不少。 贵妃接管宫务，少不得跟他们打交道。 漏个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就是，阿鲁嬷嬷说得有道理，额娘您不停下来，外面这么多人都得陪您饿着肚子，这样不好。”禧瑞搂着贵妃的胳膊摇晃。 撒娇大法是贵妃抵挡不住的，“好好好，先休息，额娘陪小七用膳。” “你们也先下去用膳吧。”贵妃对着暖阁里，刚刚回话被打断的三人说道。 “谢贵妃赏。”三人麻溜儿跪下谢恩。 他们当值的时候，都是不敢吃饱喝足的，忙了一早上，已经是前胸贴后背的。 原本还以为，等他们这边完事了回去，肯定也是轮不上什么好饭菜了，估计不喝水充饥就算是好的。 没成想还能碰上贵妃赐膳的好事。 磕头都磕得比往日诚心些。 “奴才去安排，娘娘陪着公主就好。”阿鲁嬷嬷自告奋勇的领着三人下去。 连带着屋外候着的那些人，一并都跟着离开。 禧瑞和贵妃这才叫传膳进来。 “事情再多，额娘也该顾着自己的身体呀，我和哥哥都还小呢。”可不能早早就成了没娘的孩子。 第106章 不枉此生见额娘 禧瑞觉得，她皇阿玛这后宫里头，高位多薄命也不是没道理的。 一个个每天忙着这许多的事，吃饭休息都没个准时准点了，人能受得了吗。 到了后期，都得小佟佳氏、惠妃、宜妃、德妃、荣妃几个一起分摊的公务，这时候全压在一个人身上，想想都觉得累够呛。 闺女这话惹的贵妃发笑，“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额娘自然是要看着你和你哥哥两个长大成人的。” “额娘怎么放心丢下你们不管呢？”贵妃亲昵的刮了一下闺女的鼻子。 这皇家后宫哪里是这么好过日子的地方，没见尊贵如太子，从小没了亲额娘，也是有诸多心酸、委屈不为外人道。 “那额娘就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啊，那样才能陪着我和哥哥好久好久。”禧瑞一点都不想失去额娘。 光是从额娘这里得到的爱，就已经不枉她来这大清走一遭了。 听着闺女如此依赖自己的话语，贵妃心里感动不已，“好，额娘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陪咱们小七好久好久。” “这样才对嘛。”禧瑞满意了。 母女两个其乐融融的用了顿午膳。 其后禧瑞也没有离开，而是待在暖阁靠窗的炕床上自己玩，美其名曰是监督额娘有没有按时休息。 其实就是光明正大的获取第一手消息。 比如说太子留宫的事，康熙一开始并没有对外说明原因。 而内务府这边已经得到了指示，开荒的用具和配给他的人手什么的，都要提前就开始准备。 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由一国储君亲自开荒播种，应该会很快就推及全国的对吧。】禧瑞在心里跟066感慨道。 胤礽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身后朋党无数，哪怕是为了给他造势，索额图也会不遗余力的。 平时没事都得把胤礽吹上三分，这功绩都送上门来了，没道理还藏着掖着的，只会大加宣扬，最好是让所有吃上良种的百姓，都在心里念着胤礽的好。 066那边并没有及时回应禧瑞的话，她去凑谢行郁和薛镜的热闹了。 慢了半拍的应和了宿主几句，【会的会的，肯定很快的，康熙也会帮忙的。】 既然决定了让胤礽主理这件事，良种就注定了会和胤礽捆绑。 这时候的康熙还是在一门心思为胤礽着想的，禧瑞想想也是这么觉得，【做出点实绩来，好成婚呀。】 成家立业，胤礽大婚在即，子嗣都快有了，上朝听政这几年，也该做出点成绩来的。 说到胤礽成婚，内务府人报完开荒的事，就说到了大婚礼。 胤礽的大婚日期定在了七月，那会儿圣驾已经回銮，正是他们小两口的好日子。 “太子大婚时要准备的物件，你们定要提着心，务必不能出一丝纰漏。”贵妃盯着内务府这些个管事，每一个都叮嘱敲打过才算是放心些。 实在是太子成婚是本朝第一例，也没有可考的示例，极容易就出错。 但以康熙宝贝太子那样儿，内务府就必须要小心再小心。 贵妃不想自己负责的方面出现什么错漏，只能是趁着还没离宫，仔细些盯紧了。 禧瑞听着一波又一波的人进来汇报，手里的九连环叮叮当当的拆解不开，瞌睡渐起，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 脑袋一歪，身子就倒了下去。 好在青雀一直没错眼的盯着，第一时间就伸手托住了，才没让主子直接磕下去。 “这小娃娃的瞌睡来的就是快。”阿鲁嬷嬷笑着拿来一条毯子，想给小主子裹上。 贵妃也看过来，“不用挪动她了，这孩子睡觉踏实，就放在这儿吧，一来一回的再吹着冷风不好。” 禧瑞凑在贵妃这边睡过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发现闺女不会轻易被惊醒之后，贵妃也就随她去。 太医都说过，周围有声响孩子能睡着也是好事。 一点响动都不能听的，说明孩子觉轻，容易被惊着。 阿鲁嬷嬷自然是听贵妃的，手里毛毯改裹为盖，仔细把小主子盖好，务必不让冷风有空子可钻。 禧瑞就在有额娘的暖阁里，睡得香甜。 …… 这一觉直睡到掌灯时分。 禧瑞将醒未醒之际，耳畔传来谢行郁的话音，【薛镜那边已经交代清楚，还请姑娘再给他几天时间缓缓，过几日我会再来的。】 谢行郁作为一组组长，手底下的事很多，不能像066一样，完完全全就只带着宿主过新手任务。 眼下把薛镜暂时丢给禧瑞和066，是最合适的方案。 【好的，收到。】禧瑞咂吧咂吧嘴，脑袋还没完全清醒呢，只能给出这样简单些的答复。 翻了个身，脸冲着炕床外边，想睁开眼睛却被满屋子的烛火给晃到了。 只好小心的眯着眼睛适应。 “小七醒了？”贵妃不知什么时候，挪到禧瑞睡着的炕床上。 禧瑞撑着身子坐起，半道上就被额娘搂进怀里。 左右观望一番，暖阁里倒是没了白天的人来人往，只剩几个宫女侍立一旁。 边上的炕桌上，摆放着做针线的簸箩，里面盛满了东西。 “额娘在做什么？”禧瑞见那簸箩里，针线剪刀都东摆西放的，说明是正在使用状态。 贵妃给闺女理了理睡乱的头发，“额娘给小七做了件骑装，顺便也在这儿陪陪小七。” 巡幸塞外，肯定少不了要骑马的。 禧瑞还小，跑马不可能。 但要是有人护着，在马上坐坐过瘾还是可以的。 “针线房已经送了两身过来，额娘瞧着手痒，也想给小七亲手做一身。”孩子身上穿着自己的针线，是做额娘的一番心意。 禧瑞听着来了兴致，“那肯定是额娘做的最好了，我现在就想试试。” 麻溜儿站起来，禧瑞看见了炕桌那边已经缝制好，只剩一点收尾的衣服。 很是捧场的就叫青雀给自己拿来，这会儿就要上身试穿。 “急什么？”闺女如此捧场，贵妃自然高兴。 只是这衣服还没做好，“这针线都还挂在上头呢，就敢往身上比划，伤着自己怎么办？” 说着拿过衣服，几下收好尾，再亲手给禧瑞穿上。 第107章 亲子骑装 针线房送来的两身骑装，被阿鲁嬷嬷收放在炕床的边角上。 一身鹅黄色，一身玫红色，再配上颜色相差不多的小马褂，整体瞧着就是粉粉嫩嫩的，给小公主穿那是再合适不过。 而贵妃给禧瑞做的这一身，则是以靛蓝为底色，满绣喜鹊登枝纹样，衣襟、袖口、下摆等都给滚上团云纹的襕边。 针脚细密，有可能刮蹭到孩子幼嫩肌肤的线头，那是一点都找不到，全数被贵妃给仔细收了起来。 “还成，正合身。”贵妃便是日常的宫务再忙，也没少给自己这一双儿女做衣裳，这尺寸拿捏的还是挺准确的。 禧瑞的皮肤白，穿上这身靛蓝色的骑装，更是显得精神十足。 贵妃给搭配上的小马褂是明黄色的，整件马褂上绣花繁复精美，可见一斑。 “额娘费了不少功夫吧？”光是这点纹绣，估计就用了不少的日子。 “这纹绣可不是额娘一个人绣的，云香她们几个的手艺也不错，都添补了一些上去。”贵妃每天要处理的琐事不少，实在是赶不及绣那许多，只好由身边人代劳一部分。 不过也没差什么，大头都是贵妃自己动手的。 这要是换成送给康熙，那估计能给滚个边就很不错了。 禧瑞在这儿生活了这么久，当然也是知道，那些个送到乾清宫去，所谓亲手绣的衣裳，亲自下厨做的羹汤、糕点什么的，其中水分到底有多大。 因此，她完全不觉得纹绣上让云香她们代绣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们代绣不也是奉了额娘之命嘛，这就都算是额娘的一片心意了，禧瑞还是很珍惜的。 把一整套骑装都换好，禧瑞就在额娘面前转着圈的展示。 “这衣裳真好看，额娘真厉害！”禧瑞表情认真，语气极尽诚恳。 哄得贵妃是心花怒放，只觉得自己还能给孩子做更多、更好看的衣裳。 “小七喜欢就好。”孩子高兴了，做额娘的也跟着高兴。 “喜欢，我当然喜欢啦！”禧瑞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马褂不仅仅代表着额娘的关爱，也代表着她离纵马驰骋的日子又更近了一步。 这让她怎么能不高兴。 骑装穿在身上，禧瑞总是忍不住的要去摸一摸，脸上满是珍惜和惊喜，“额娘不给自己也做一身吗？咱们可以穿一样的母女装呐！” 三月的出巡塞外，贵妃是要跟着一起去的，到时候肯定也有骑马的机会。 钮祜禄氏从武起家，又是老满州贵族，族里的姑奶奶一个个都是能骑会射的，贵妃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进了宫，一言一行都有宫规约束，生了孩子之后，就更是少有再能骑马的时候了。 禧瑞一直期待着，欣赏额娘马上英姿的那一天。 “额娘也做一身跟我这一样的，到时候咱们在外面一起骑马，一定更好看。”亲子装的和谐感，一定能让人耳目一新。 禧瑞对此很有自信。 贵妃倒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新奇的搭配。 “这不是撞了衣裳吗？”贵妃的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撞衫。 “撞了就撞了呗，又不是跟外人撞，咱们自己穿一样的也不行吗？”禧瑞试图说服额娘，“那样穿，别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咱们是母女。” 就是想要那种，不用多说也知道这两人关系不一般的感觉。 “到时候，额娘和我一起在草原上骑马。”禧瑞给贵妃描绘出一幅落日夕阳之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一大一小穿着亲子装的母女，骑马散步的美景。 还好禧瑞的芯子是个成年人，才算能把贵妃给哄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边上候着的阿鲁嬷嬷和云香、青雀她们都跟着想象起来，然后一致被禧瑞说服。 “主子，奴才觉得小公主说到有道理，这衣裳料子库房里还有呢，正好给您也做一身，保管好看。”阿鲁嬷嬷搓着手指越想越是激动。 她给贵妃做了大半辈子的衣裳，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点子呢。 “是啊是啊，娘娘跟公主穿一样的衣裳，保管让旁人眼前一亮。”云香劝说着，只等着贵妃点头，就立马跟阿鲁嬷嬷去取布料。 贵妃被她们劝着，本就有些意动的心更加收不住，“做一身好像也不错。” 捏着闺女这骑装的下摆，贵妃越想越觉得可行。 云香一听主子应了，都等不及阿鲁嬷嬷跟上，就要去翻库房。 “等一下。”禧瑞及时叫住了她们，“看看库房还有多少这料子，都拿来吧，有多的还能给哥哥也做上一身。” “咱们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才好嘛！”禧瑞看着额娘，眼里是真情流露，“对吧额娘？” 这可叫贵妃怎么回答，她不可能说不啊。 “对，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贵妃这下子对这骑装的态度更是不一般了，“去库房瞧瞧，要是布料不够了，就去内务府，叫他们找一样的来。” “找着料子了，先给胤?做一身，到时候给他带上，在草原上一会合，就能让他穿上。”做额娘的，总是把孩子放在自己的前面。 禧瑞嘟了嘴，有些不满额娘这样安排，“先给额娘做，哥哥的又不着急，还要好久才能见到他呢。” 贵妃知道这是闺女的一片心意，忙就改了口，“好好好，先给额娘做，你哥哥的慢慢来，不着急。” “额娘和小七能按时穿上这母女装才是最要紧的。”贵妃搂了闺女入怀，只觉得还是这宝贝更贴心些。 禧瑞这才满意了。 在额娘怀里窝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又把针线房送来的两套骑装也试了一遍。 都还不错，尺寸、衣料、针脚什么的，也都是按着规矩来。 禧瑞决定明天就带上其中一套出门，“青雀给收起来吧，明天带上去马场。” 自从公主们的教养日常整改之后，就给定下了进学的年纪。 在六岁到七岁之间，有一个灵活进学的可调整空间。 禧瑞如今倒是已经够上了年纪，只是一来康熙没想起来，二来是贵妃舍不得。 这事就这么搁下了。 三天两头的，随禧瑞自己的心情，愿意去玩就去，不愿意也没人要求。 第108章 总管太监预备役 按照禧瑞的要求，青雀仔细的把这几套骑装都给收拾起来。 “主子明日是去一整天还是只半天？”明天的行程，青雀得先跟主子确认一下。 她得依据主子的意愿，才好去做安排。 禧瑞蹙眉思索片刻，“嗯……早上的晨课太早了，我可能起不来，还是就去下午的骑射课吧。” 其实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上午的课多是文课，公主们学些《女训》、《女德》什么的，禧瑞不是很愿意去听。 只去上骑射课也挺好，至少能保耳根子清静些。 青雀记下，提前派人去演武场传话，并让上驷院那边配合，给主子准备好要用到的马匹和器具。 “去玩玩也好，省得你成日在宫里念叨着无聊。”贵妃全程都只是看着闺女做决定，然后给她支持和鼓励。 “明日多叫些人跟着。”贵妃轻易不会扫孩子的兴，只会给孩子把好关，“叫元二海和元三寿都跟着公主去。” 他们两个各自也都跟着师父历练了许久，正巧这次能用上，可别埋没了人才。 也算是贵妃给那俩小太监的一次机会。 贵妃身边的位子都满着，轻易是空不出来的。 这种情况下，往宫里这两位小主子身边使劲，就是最好的选择。 元福海就候在门边，听到主子的吩咐，自然是喜出望外，“多谢主子恩典，奴才这就回去好好敲打敲打那两个小兔崽子，务必叫他们伺候好小主子。” 贵妃摆手让他这会儿就去传话，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好好跟他们说，咱们小七身边可还没个总管太监呢。” 这话算是给了准信，贵妃就差没直接说，明天的差事要是办得好，就能把他们调到禧瑞身边去当差。 “嗻，奴才明白。”元福海打了个千儿，手里拂尘都甩得比往日有劲道些。 屋里这些个宫女看着他的背影，俱是笑出声来，“这可真是主子给的大恩典，改日要去找两位元公公讨酒吃。” 元福海和元康寿两兄弟，对这两个徒弟兼干儿那真是，说一句掏心掏肺怎么都不为过。 从小就带在身边养着，规矩和行事那是一点一点的教，半点也不藏私。 是满紫禁城也难再找出一对的感情深厚。 这些贵妃和永寿宫里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主子恩典，给这俩小的一个好出路，元福海和元康寿这两个做干爹兼师父的，该是要弄个席面，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你们只管去讨，若是元公公不摆，回来与我说，由我这得了两个好助手的来摆。”禧瑞跟着她们一起起哄，“这顿席面，一定让你们吃上。” 而屋里云香她们得了小主子的话，更是底气十足，笑闹声充斥着整间暖阁。 禧瑞喜欢跟这些小姐姐们一起，直玩闹到贵妃都吃不消了，才被抱着回屋休息。 第二天早上，那就是意料之中的起不来。 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幽幽翻了个身，到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青雀守在外间，听见动静就转身去准备热水。 常年伺候主子的都该摸清这些小规律的，第一次翻身响动传出来，就可以下去准备了。 估摸着主子能再眯个一刻钟，正好热水齐备，里头就该唤人进去。 这次也不例外。 “主子一会儿想吃些什么垫肚子，奴才好叫小厨房上来。”已经要到用午膳的时间，这会儿就先少吃些，垫垫肚子就行。 这时候吃饱，到正餐就该吃不下了。 “我要粥。”虽然这不是大清早，可自己还是刚起床啊，实在是吃不下那些一块要抿好久的糕点。 还是清淡点的粥最好了。 早上洗漱完毕，收拾利落，再喝上一碗鲜香温热的笋干肉丝粥，简直就是人间美事。 喝着粥，禧瑞心里琢磨开。 “去叫小厨房给做上几个好菜，一会儿带去和姐姐们加餐。”姐姐们上了一上午的文课，应该是累坏了，可得去给她们补补。 尤其是她三姐佛拉娜，文文弱弱的，就是进补的第一人选。 美食可以抚慰人心，正好给她们缓缓，满血复活下午才能陪自己好好玩。 年纪最小的云芽，平日就多是做些跑腿的活计。 听到主子的吩咐，一转身就溜出去传话了。 而小厨房这边的元康寿，没看云芽年纪小资历不够就摆架子，自己亲自出来迎接。 对于禧瑞的要求，也是满口的好话应着，“姑娘放心，小厨房立马就准备上，保准误不了小主子的事。” 就跟老父亲遇上了儿子的顶头上司一样，元康寿是极尽所能的收拾好这顿餐食。 只想替自己这徒弟在小主子面前留个好印象。 元二海留在他身边打下手，是听了一脑袋的嘱咐。 “你小子，过去了就仔细伺候主子，把眼睛放亮些，机灵点儿知道没？”元康寿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知道了师父。”元二海讷讷应下，眼睛是直勾勾盯着师父手中的动作，都舍不得多眨几次眼，就怕漏了什么步骤，做不出这么好吃的菜。 自己徒弟什么性子元康寿都知道，以前也试图纠正过，可惜均以失败告终。 菜品装盘装盒，看着元二海提着食盒离开的背影，元康寿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 他这徒弟跟他一样，一门心思都是围着灶台转悠，比不上元三寿机灵会来事儿。 “但愿小主子不嫌弃吧。”要是小主子实在看不上，那他也只能去找贵妃求情，还把这小子要回小厨房来。 往后接了自己的班也挺好，总不至于坐冷板凳，白费了好手艺。 自己不也比不上元福海心思活泛吗，可在这小厨房里大半辈子，过得也不差。 小厨房里共事的宫女太监，都瞅准时机围上来，向元康寿贺喜，“元公公这徒弟有了好差事，往后是不用发愁了，您只管等着享福吧。” “嗨，儿孙自有儿孙福。”元康寿一律谦虚回复，“我这享福也都是仰赖主子恩典，主子给脸，咱们更是该卖力替主子分忧才是。” 这话一出，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只能是附和喽。 元康寿笑看他们一眼，自己好歹也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不至于眼皮子浅到这地步，一点子恭维都受不住就迫不及待的飘起来。 第109章 禧瑞初上骑射课 加餐准备妥当，人手也齐备。 禧瑞向额娘道别，屁颠屁颠就往兆祥所去了。 在兆祥所里，有间单独辟出来，作共同用膳使用的屋子。 茉雅奇、佛拉娜并布尔和三位公主正好围坐一桌，准备用午膳。 “看样子我是来着了，正好凑上姐姐们开饭。”禧瑞笑着跨过门槛进屋。 三位公主听见声音望过来，均是一脸的诧异，“小七？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不是只说来上下午的骑射课吗？ 怎么这时候就来了？ 此刻，三位公主的心底，浮现出同样的疑惑。 “我来蹭姐姐们的午膳呐。”禧瑞走到近前。 有眼色的小宫女赶忙给搬来圆凳，再给禧瑞也添上一副碗筷。 “难为小七还瞧得上我们这儿的午膳，可是贵妃娘娘又克扣你吃食了，才叫你来这儿垫补些？”布尔和打趣妹妹。 都知道贵妃疼孩子，怎么也不可能不让自己闺女吃饱，拘着禧瑞不叫她乱吃倒是有可能。 就跟禧瑞小时候那样，不爱喝奶，爱吃各种点心，她就常到寿康宫、乾清宫这些地方讨点心吃。 因为在永寿宫有贵妃拘着，不让多吃，怕她积了食。 面对四姐姐的调侃，禧瑞面不改色，“怎么会，小厨房给准备了好些新菜品，才没有什么克扣呢。” 禧瑞招呼一声，元二海就提着食盒过来。 满满一个四层的大食盒，元康寿可是使出了看家本领的。 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摆上桌那叫一个好看。 “这又是什么时候整出来的新菜式？”布尔和性子最为爽朗，跟禧瑞的关系也是最好。 知道小七妹就好这一口，永寿宫也时常捣鼓这些。 “前几天元公公琢磨改良出来的。”小厨房里有好几个擅长不同菜系的厨子，但禧瑞还是觉得元康寿的手艺最好。 不拘泥于菜系之分，什么都会尝试去做，做不好就调整。 禧瑞想出了这么多菜，综合来看，改良的最多的还是元康寿。 “姐姐们尝尝看。”禧瑞招呼大家一起吃。 兆祥所的膳食是御膳房那边统一送来的，都是份例里的菜品，不至于克扣，但也没什么创新。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很符合这宫里老油条的想法。 这些禧瑞都是知道的，所以才想着带些菜品来，给姐姐们加餐。 她许久没吃过御膳房的手艺，难得吃一次也是新奇。 姐妹四人其乐融融。 “吃完先消消食，待演武场那边准备好了，自会有人来禀报的。”在场年纪最大的二公主茉雅奇对妹妹们说着。 尤其是面对还未正式来上课的禧瑞，怕她不知道情况，特意解释的更仔细。 “小七就先在姐姐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演武场。”茉雅奇让身边的人，去给妹妹加急收拾出一个休息之处。 禧瑞倒是不挑这个，也明白现在休息一下，下午的骑射课能更有精神。 “那就叨扰二姐了。”禧瑞乖巧的跟着引路宫女去休息。 公主们上的骑射课多以强身健体为目标，不像皇子阿哥他们还有考核什么的。 课程的时长也要短上许多。 等禧瑞她们休息一场，来到演武场的时候，布帐隔着的另一边，已经是欢呼阵阵。 “那边是在赛马吗？”五公主雅利奇指着那个方向，问演武场里的人。 她同样也是只来上下午的骑射课。 更因为养在皇太后的寿康宫里，老太太舍不得的缘故，长到八岁也没搬到兆祥所居住。 “回五公主，那边是几位阿哥爷在比试。”这回话的小太监是刚从隔壁看完热闹过来的。 情况知道的比较清楚，回话也就回的详细，“热身小试上九阿哥成绩垫底，有些不高兴了，就闹着要再比一场。” “几位阿哥不欲与九阿哥比试，九阿哥自己挑上了七阿哥。”这小太监说到这里，禧瑞她们就明白了。 七阿哥胤佑生有脚疾，本就比常人更加在意这些。 胤禟这个弟弟比试输了，闹着要再比，还挑上了他，意思不言而喻。 就是看他腿脚不好，比其他几个哥哥好欺负。 这让胤佑怎么能忍。 当然是接下弟弟的战书。 “这个小九，真是胡闹。”布尔和头一个骂出声。 “往日比试，都有十哥给他垫底。”禧瑞大胆猜测，“如今十哥出远门去了，垫底的就成了九哥，心里不舒服也是有的。” 胤禟年纪小，包袱可是不小。 垫底的成绩太难看，不服输的心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 “小小的人，志气倒是大，也不想想几个哥哥比他多吃的几年饭，难道是白吃的不成？”布尔和语带嘲弄。 “那九阿哥和七阿哥谁赢了？”布尔和问那小太监。 公主们是比试接近尾声才来的，那小太监至少也是看了大半程，“九阿哥年纪小些，也没学几年呢。” 他也不好直接就说是胤禟输得很惨，落后了至少一半的路程。 可在场哪个还能听不出来，“活该，让他长长记性。” 才八岁的孩子，就算有些天赋，也比不上几个哥哥都练了这么多年的。 “胡柱子，你去那边瞧着，小九要是还闹，就把他请过来。”布尔和指了自己身边的太监去看情况。 她怕胤禟脾气上来就没完了，再耽误几个哥哥练习。 好歹自己的话，胤禟还是会听几句。 实在不行，把人带在自己身边，也总好过在那边折腾人强。 “嗻，奴才这就去。”胡珠子打了个千儿，就往布帐那边去。 布尔和等人自去挑选马匹。 可不等她们挑好马的功夫，胡珠子就回来了，“主子，皇上在那边呢，问咱们要不撤了这布帐，一同跑跑马？” 几位公主听着先是一愣，撤了这布帐吗？ “皇上说了，有他在，偶尔一回也无妨。” 布帐那边不止有几位皇子阿哥，还有他们的武课师傅、伴读和哈哈珠子等，都算是外男。 不过有康熙在，妨碍也不大。 “那便撤了这布帐吧。”布尔和姐妹们都没什么意见，就让胡珠子过去回话。 两边的人一起，把布帐撤掉。 第110章 胤禟:受伤的总是我 康熙携太子一同出现在了布帐的另一边。 其余诸皇子阿哥及武课师傅、伴读、哈哈珠子等随列其后。 公主们纷纷走向康熙，双方先后见礼。 “今日朕来查验阿哥们的武课，正巧公主们也在，那便一起来瞧瞧。”康熙笑着叫众人不要太紧张，“都不必过于拘谨，如往常一般即可。” 众人点头应是，可实际心里有几分紧张，那就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禧瑞仗着自己人小，个子不显眼，躲在层层人影身后，悄悄挪到了胤禟的身边，“呲呲~九哥！听说你跟七哥比试骑射了？” “嗐，输了也不要紧，毕竟那是哥哥不是吗？”禧瑞对着胤禟挤眉弄眼，就是故意来戳他痛处的。 输了比试本就窝着一肚子气的胤禟，看了妹妹一眼，又不好对着她发脾气，只能自己气鼓鼓，还往边上挪了几步。 禧瑞心下好笑，跟着几步凑过去，“别这样嘛九哥，男子汉大丈夫，大度点儿。”一边说着还伸手在胤禟肚子上拍了拍。 两人身边跟着的人纷纷低下头忍笑。 不敢多看主子的笑话，更不敢让主子发现他们在偷笑。 “你……”胤禟犹如被踩到痛脚的兔子般激动，欲要反驳又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禧瑞看他这模样只觉得好玩有趣。 视线一扫又看到了本该守在胤祺身边的德宝，有些奇怪的问道，“哟，德宝不跟着你家主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德宝是胤祺的贴身小太监，这会儿瞧着倒是比胤禟自己的贴身太监还上心点儿，一直紧紧跟在胤禟身边，寸步不离。 面对禧瑞的疑问，德宝露出三分苦笑。 禧瑞一转瞬也明白过来，“五哥是不放心九哥，才叫你贴身跟着的对吧？” 五阿哥和九阿哥一母同胞，胤禟这边闹出点什么事来，胤祺免不了也有个看管不严的罪名。 正巧又碰上康熙来巡查，胤祺作为在场诸皇子中年岁最长，那是不想往前站也不行了。 两头不能兼顾的胤祺，只好把德宝派来，看着胤禟这个弟弟。 至少不能让他当着皇阿玛的面，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胤禟被禧瑞和德宝夹在中间，那叫一个左右为难。 瞟了眼人群最前方，兴致正高的皇阿玛。 有所顾忌的胤禟就是再抓狂，都只能是努力的压低声音说话，“爷不惹事儿了还不成吗？你们都别再盯着我了！” 胤禟想不明白，自己都已经连输两场，怎么没人安慰也就算了，还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可巧，听着胤禟这话，他左右两边的禧瑞和德宝，反应是出奇的一致。 “九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又没有别的意思。”禧瑞一脸纯善的表情。 德宝就更是干脆了，反正他也不是胤禟的奴才，他可是奉命办事的，有人撑腰。 “九阿哥恕罪，奴才也是奉了主子爷的意思。”嘴上这么说着，脚下是半步没动。 德宝在主子交代的事情上，还是很认真的。 而禧瑞则是还没看够热闹。 胤禟简直要被这两人的油盐不进给打败。 好在他的皇阿玛，把排在他前面的几位哥哥都问了一遍，终于是轮到他了。 胤禟从没有一次，在面对康熙的抽查时，如这次一般充满着期盼的。 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神情放松，竟是对答如流。 惹得在场众人都是惊诧不已。 要说最不觉得意外的，那还要数禧瑞。 【九哥这脑子是真好使，就是更偏爱玩儿些，这偶尔用在正事上一回，可不就是让人眼前一亮了吗。】眼前的情景，让禧瑞有一种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感觉。 胤禟可是用他这好脑子，给他八哥出了不少的计策。 平时吊儿郎当，只是人家还没找到努力的方向，和想要为之奋斗的目标而已。 “看来小九近日是刻苦念书了，不错。”康熙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吩咐身边的梁九功，“赏九阿哥一套文房四宝，好叫他往后继续这般用功。” 梁九功应下。 胤禟脸上得意的表情还未成型，就僵硬住了。 这答上来了，夸一夸不就行了，怎么还要继续。 下次他可不一定有这样好的运气，正好问的就是他会的问题。 “还不快谢恩退下。”见胤禟呆呆的没有动作，胤祺扯了扯他。 胤禟强忍着悲苦，低头谢恩。 康熙跟他反着来，笑容大盛，继续抽问下一个。 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这例行抽问，那是一个都跑不掉。 捎带着连年纪最小的胤祥都被问过了，康熙才罢休。 交代武课师傅，可以开始下午的骑射正课了。 “保成先来给弟弟们做个表率吧。”康熙示意身边跟着的太子也上马跑几圈。 太子的骑射功夫，在兄弟们之间那也是顶好的。 看着几个能上马的阿哥都挑好了自己的马匹，准备就绪。 康熙瞧着一时兴起，便唤来了太子也一道去展示展示。 胤礽自然不吝啬于在皇阿玛面前表现自己，“儿臣遵旨。” 身边的人快速用眼神传递着信息，太子用惯的马匹没一会儿就被牵了上来。 胤礽一把接过缰绳，利索的翻身上马，少年英姿在此刻尽显。 康熙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他，其中饱含了一个老父亲的欣慰与自豪。 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儿子。 若是赫舍里在天有灵，应该能看见吧，这是他们的孩子，现在很优秀。 阿哥们一个个都挑好了马，四散开去。 禧瑞这会儿，可以毫无障碍的看清康熙的表情，以及目光所向。 不难猜出他现在心里的想法，【从帝王的角度来看，真的很难能忍住，不对一个日渐年富力强的太子产生忌惮之心的对吧？】 禧瑞心下感叹，【可是作为父亲，康熙也算是对胤礽倾其所有了。】 康熙有的都会给胤礽准备一份，甚至有些东西康熙宁可自己不用，也要让胤礽先用。 在胤礽的身上，康熙这个父亲做得无可指摘。 只是君臣父子之间，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份转变在所难免。 【那太子呢？他怎么样？】066问道。 禧瑞望着只剩虚影的胤礽，【胤礽，君子端方，贵气天成。】 第111章 太子二哥带骑马 那是康熙花了多少心思才培养出来的太子，确实不负他所望。 【只能说是时也命也吧，胤礽确实很出色，只是康熙朝晚期的情况来看，他不一定是最适合的那个。】胤礽的优点不可否认，只是缺点也不能忽视。 禧瑞的目光就定在了胤礽的身上，连康熙什么时候看过来都不知道。 “小七在看什么？”康熙笑着问道。 康熙看了禧瑞好一会儿，自然是发现了她在看谁，只是知道她在看太子，才更觉奇怪。 尤其是如今轻易听不着禧瑞的心声，这想一探究竟的心根本压制不住。 禧瑞被呼唤回神，面对康熙的问话，十分真诚的望着他眼睛回答，“在看哥哥们呐，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跟哥哥们一样跑马。” “哈哈哈这还不简单。”禧瑞的答案像是正中康熙下怀，惹得他大笑出声，“叫你二哥带你上马跑几圈不就是了。” 无非就是自己骑，和别人带着的区别罢了。 都是跑马。 康熙说罢，没给禧瑞拒绝的机会，直接叫了胤礽回来。 “保成啊，你七妹想跑马，其他阿哥都有课业在身，这里就数你最清闲， 带她跑几圈过过瘾吧。”康熙吩咐着，“照顾着点妹妹。” 康熙可是巴不得宝贝儿子能跟禧瑞好好相处的，现在让他找到了机会，哪里会轻易就错过。 “儿臣领命，必定让七妹玩得尽兴。”胤礽爽快的应下。 这对父子一来一回就把这事儿给敲定了，让禧瑞除了答应，再没其他路可选。 “那就有劳太子二哥了。”禧瑞客套的道了谢。 身边跟着的元三寿眼力见儿十足，忙就扶着禧瑞上前。 还不等上马凳被拿来，胤礽的手就伸到了禧瑞面前，“小七，二哥拉你上来。” 胤礽骑的是匹成年的马，体型在禧瑞看来无疑是高大的。 这让她的动作有些迟疑。 面对胤礽递来的手也是犹豫不决。 “小七别怕，二哥必定不会让你摔下去的。”胤礽信誓旦旦，再把手往下伸了伸。 禧瑞余光瞥到不远处，康熙有迈步过来的趋势，一咬牙就握住了胤礽。 下一瞬，身体猛地腾空。 再落定，眼前的视野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就是身高两米能看见的世界吗？还真是不一样啊！】不仅视野开阔了许多，就连周围能呼吸到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禧瑞身体略有些僵硬的坐在马背上。 缰绳在胤礽手上，禧瑞只能牢牢抓住马鞍的前鞍轿。 倒是还知道不能抓马鬃。 “放松些，有二哥在呢，不会有事的。”胤礽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干巴巴的说着这几句，希望小七妹能不要那么害怕。 禧瑞深呼吸几次，努力保持心绪平静，“我没事的二哥。” 手牢牢抓住马鞍，腿上却不敢用力，就怕一用力会惊了马。 坐在这么高的马背上看风景是挺不错的，可要是滚下去就不好玩了。 胤礽见禧瑞慢慢适应，控制着马匹走动起来。 “哒哒哒~”马蹄轻磕在地上的声音，一声一声传入禧瑞的耳中。 【宿主，你紧张吗？】066好奇询问禧瑞的体验。 【还好，也没太紧张。】禧瑞目视前方，没有往底下看去。 身边骑马的、走路的围了好多人。 都是给他们保驾护航的。 禧瑞看着这些，很快也就不紧张了。 “二哥，快一点。”甚至还能要求加快速度，“就一点点哦，不要太多。” 胆子大了一点，但是不多。 这个指令颇有些为难胤礽了。 快一些倒是可以，这快一点点要怎么保证。 一点点是多少？ 这其中的分寸把握有些难度。 “咳咳。”紧张转移到了胤礽身上，他握着缰绳的手都更加用力了，“二哥尽量。” 好在这匹马是胤礽用习惯的，一人一马配合默契。 说是一点点，就是一点点。 禧瑞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玩嗨了。 “再快点，二哥再快点。”一次又一次的要求加快速度。 禧瑞逐渐适应了马匹的小步和小跑。 身边已经没了那群走路跟着的人，只有骑着马的跟在不远处。 “二哥的骑术真好，我一点都不害怕。”禧瑞夸的真心实意。 “都是皇阿玛教的好。”胤礽谦虚着道，“皇阿玛的骑射才是最好的，等巡幸塞外时，小七可以好好见识一番。” “真的吗？那我可要好好看看。”禧瑞满脸的期待。 随后语气低落一些，“可惜二哥不跟我们一起去。” “额娘说，二哥是储君，留在宫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的，所以才不能与我们一起的，对吗？” 禧瑞颇有些遗憾的意思，“那等二哥把重要的事情办完了，就能跟我们一起出门了吗？” 禧瑞只装作不知道胤礽留下所为何事。 “嗯……”胤礽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鲜少跟小妹妹接触，不明白是要跟她解释清楚还是随便哄哄就行。 禧瑞听着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些什么来。 只好换了个话题，“二哥是不是早就跟着皇阿玛去过草原了？还有南边什么的？” 这个问题更好回答，“对，二哥小时候就去过了，草原和江南都去过。” “那草原和江南都好玩吗？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吗？”禧瑞这会儿活脱脱一个好奇宝宝。 胤礽没想太多，随着她的问题就回忆起了之前的出巡。 草原风光，江南美景。 挑拣些重点有意思的说给禧瑞听。 这都是禧瑞没见过的新鲜事物，她听得很认真。 哪怕胤礽讲故事的功底很差，说得跟汇总报告一样生硬，没什么趣味性。 还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不完整。 禧瑞也努力的听着，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江南的园林精美，奇山怪石、亭台楼阁……”胤礽见禧瑞对这些感兴趣，只能说的更卖力。 带她出来跑马可是皇阿玛的意思，万一小丫头无聊了，哭着回去，自己可就说不清楚了。 胤礽不觉得自己会搞不定一个六岁的小娃娃，也不想让皇阿玛失望，只能是努力的顺着禧瑞。 第112章 苏州织造曹寅与胤礽 “听说江南有位老夫人曾经是皇阿玛的奶嬷嬷，二哥知道她吗？”那位被康熙称呼为“吾家老人”的孙氏，还有曹家，那背后的一系列人物，都让禧瑞好奇不已。 “小七说的是孙氏吧，二哥当然知道。”胤礽给禧瑞介绍起这位传奇奶嬷嬷，“时任苏州织造的曹寅，就是这位孙氏的儿子。” 苏州织造非是皇帝心腹不可，这就已经能说明这一家子是何种程度的受恩宠了。 苏州织造与江宁织造一样，都能够随时密折上报地方的各种情况，算是皇帝的耳目。 这曹寅不仅是康熙的奶兄弟，还在十六岁时就成了康熙的銮仪卫。 可谓是心腹中的心腹。 “二哥跟这个曹寅很熟吗？”苏州织造，这个位置跟太子一样，极其敏感。 尤其当这两个凑到一起的时候，更是容易让人警觉。 禧瑞能感受到身后靠着的人，一瞬间肌肉紧绷，又缓慢放松下来。 有了这样的变化，胤礽再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 “二哥只是与曹寅见过几次，他曾在御前行走。”胤礽仔细观察着周围跟着的人，确保他们不会听见才放下心来。 “小七要是好奇曹寅和孙氏，下次皇阿玛南巡可跟着去瞧瞧。”胤礽努力的，把自己扯出这个话题。 “那下次二哥也会去的吧？二哥可以带小七一起去瞧吗？”禧瑞却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曹寅和胤礽之间的关系，绝没有那么干净。 靠着皇恩浩荡走到今时今日，曹家哪里舍得放弃，必定早作打算。 而太子就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一个连任织造，弄出巨大亏空的曹寅，和一个身在皇宫，需要大量钱财开道的太子。 暗地里不知道都做了什么。 “到时候会有很多人陪着小七的，可以一块儿见到曹寅。”胤礽含糊着，没有给出准确答案。 见他起了戒备心，禧瑞知道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二哥，我们回去吧。” 他们说话的功夫里，已经溜了好几圈了。 禧瑞被颠的不舒服，再跑下去，估计要吐出来了。 胤礽显然也是迫不及待，“好，咱们这就回去。” 说着就拽了缰绳，径直往出发点的方向去。 “小心些。”康熙在原地接应。 学过骑马的人都知道，头一次上马的人多少都会有些不适应。“跑两圈过过瘾也就算了，怎么还越跑越欢？” 康熙已经做好了禧瑞腿软下不来的准备，等他们停稳当了，伸手上前打算亲自抱她下来。 “一时跑忘了，都是儿臣没注意。”胤礽一脸歉意道。 康熙抱着禧瑞下马，“罢了，赶紧先扶着公主去休息会儿。”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 青雀等人一直候着呢，从康熙手里接过禧瑞，就往有篷布遮挡的阴凉处走去。 青雀手上有劲儿，直接就把禧瑞大半个身子都抬放在自己肩膀上了，“主子，您还好吧？” 禧瑞的回答是从紧咬的牙关里冒出来的，“还行。” 就是腿软。 在马上的时候，也没觉得不对劲啊，怎么一踩在地上，这腿就站不住了呢？ 禧瑞想不明白，小心的给自己捶捶腿。 “初学者都是这样的，多练练也就好了。”青雀安慰道。 她是学过骑马的，当然也知道这些。 “奴才让上驷院准备了小马，下回咱们还是先骑那匹吧。”骑马是会腿酸腿软没错，可正常的初学，并不会跟禧瑞这样严重。 还是因为这次骑的是大马。 小孩子骑大马，只会更严重。 “没想到您能骑这么久，皇上还说以为您没两圈就会下来了呢。”随便跑两圈问题不大，结果禧瑞和胤礽聊着聊着就忘了跑过几圈。 旁观者又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看到禧瑞兴致高昂。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禧瑞欲哭无泪。 “要多久才能好啊？”总不会接下来好几天，她都得被人扶着走路吧。 她真的不想啊！ “回去了奴才给您按一按，很快就没事了。”青雀跟着教她骑射的师傅学过一些，针对这种骑马的腿酸腿软很有效果。 “行吧，就靠你了青雀。”禧瑞就靠在青雀身上，静静的望着场中飞扬的尘土。 哥哥姐姐们都在练习骑射，角落的一小块地方，是胤禌和胤祹骑在被牵着的马上，最小的胤祥则是在跟自己的小马培养感情。 他还没到能上马的时候。 马通人性，感情培养好了，等上马的时候，就不会被它甩下来。 磨刀不误砍柴工。 禧瑞看的认真，直到康熙过来才收回视线，“皇阿玛怎么过来了？” “查验的差不多了，就过来歇歇。”康熙随意坐下，端起茶杯喝水。 看着倒像是因为渴了才过来休息的。 足足喝了三四盏茶水，才放缓动作。 “咳~”一声轻咳，借着茶盏的掩盖，向禧瑞示意。 禧瑞眨眨眼，疑惑的一歪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开权限呐宿主，他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跟你说。】还是066先明白过来。 禧瑞略有些心虚的笑了笑，给康熙放开权限，【可以了，这下能听见了。】 【为什么之前听不见？】康熙被屏蔽了好几次，这回是忍不住想要一个答案了。 这么直接了当的问，反倒是让禧瑞措手不及，怎么这次不委婉了？ 临时编一个合理的答案可是不容易。 【当然是因为宿主已经长大啦！】人在慌乱的时候，越容易留下漏洞。 康熙的问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指望着能从禧瑞这里诈出点真话来。 好在066日渐成长，及时帮宿主避开这个语言陷阱。 【之前就说过，宿主能被龙气加身者探听到心中所想，是因为年纪还小。】066的解释合情合理。 【现在宿主长大了，自身能量稳固，那当然就不会轻易再被探听到喽。】 不必扯皮什么沟通权限问题，让康熙知道的越少越好。 禧瑞也紧跟着066的意思，【对呀对呀，我都长大了，再什么都被听到，多不方便啊。】 尤其是瞒着康熙的事越来越多，不屏蔽真的怕什么时候又秃噜出些不该说的。 第113章 九子?十子夺嫡! 禧瑞和066一起，咬定了就是这么个原因，康熙一时之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只好暂时放过，说起别的。 【今儿个早上，老大那边传来消息，火器的研制一切顺利，先前封存在库的枪械经过修复，大多都能正常使用了。】 这就是一个信号，一个事态都在往预想的目标发展的信号。 研制火器，不能是空中建高楼，总要先打好基础，才能有稳步提升的空间。 大清拥有着前明留下的宝贵经验和那些枪械，如果能利用得好，那势必能如虎添翼。 【有多少，够百人所用吗？】这个消息一出，禧瑞止不住的心神激荡。 前明留下的好东西，大都被丢在角落里生灰了，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也不知道这么点时间能够修复多少。 康熙捻转着手上的扳指，脸上笑意浮现，显然就是跟禧瑞想到一块儿去了，【百数有余。】 百余支枪械，在这时候已经不能算很少了。 【朕准备从八旗之中挑选勇武之人，另组成一队使用火器的精兵。】康熙已经想好了具体可行的办法。 火器有限，先组个五十人的小队试练，贵精不贵多嘛。 这一支小队，为康熙直属，不受其他人影响。 最大程度上的，争取到各方面的自由。 【抓紧时间训练，找个机会让他们表现一番，也扬一扬名声。】训练可以低调，等练好了再高调登场。 想想就有意思。 禧瑞心情大好，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弹跳。 找个好时机，让更多的人认识到火器的厉害，有利于减少后续研制和推广的阻力。 康熙当然也想到了这点，【与蒙古亲王们会面之际，就是最好的时机。】 这次出巡蒙古，重中之重就是联络各部，共同商议噶尔丹之事。 火器在之前就有了些战绩，趁热打铁推出火器小队，正是震慑蒙古各部的好时候。 好叫他们都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哪怕不帮着一起剿灭噶尔丹残部，也能让他们知道大清不是好惹的，不敢倒戈向着噶尔丹。 【皇阿玛心里有数，那女儿就等着看大清火器威名传遍草原了。】禧瑞以茶水代酒，敬了康熙一杯。 “哈哈哈。”康熙笑得开怀，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父女俩心照不宣，只待草原之行。 …… 出巡之前的二月和三月，紫禁城各处是忙得不可开交。 七司三院的人，各个都恨不得自己长出三头六臂，才能赶制出这么多大大小小主子所需要的东西。 禧瑞的行李自有瓜尔佳嬷嬷和云慧她们收拾着。 她本人倒是趁着这各宫忙乱，贵妃也无暇他顾的时候，偷偷溜出永寿宫好几回。 平妃还在储秀宫等着她的药呢。 “小娃娃如今情况有所好转，这药也该改一改了。”又是一次约定好的时间。 禧瑞故技重施，躲在系统空间里，找上了平妃。 小阿哥用了几天的药，炎症已经消了下去，后续只要慢慢恢复即可。 平妃照例独身一人，待在储秀宫的小佛堂里，虔诚跪拜，“多谢仙人救我儿一命，大恩大德，信女必铭记于心。” 随着儿子的情况有所好转，平妃的状态也好了不少。 眼下乌青渐退，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还不知仙人是何名讳，信女愿为仙人塑金身，日夜供奉香火。”平妃真诚的想把仙人供起来。 倒是让禧瑞难得的卡了壳，“这……就不必了。” 她还不需要这个。 拒绝的话听在平妃耳中，不免叫她慌乱，“那……那仙人要什么？名声？还是其他的，只要您说，信女一定尽力去办。” 可不敢让仙人有所不满，儿子全仰赖仙人赐药才捡回一条小命，这要是仙人不高兴了，再对儿子不利可怎么办。 平妃心下坚定，一定要让仙人满意。 感受到平妃的坚持，禧瑞内心也是五味杂陈，“救人而已，但行好事。” 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最后一剂有助于恢复元气的药送出去，“这是最后一次的药，好好照顾孩子吧。” 禧瑞说完就撤，目前为止，她没什么需要平妃报答的。 决定救这个孩子，最大的原因也不过是正好碰上，自己于心不忍。 再加上这孩子跟胤礽一样，是赫舍里氏的血脉。 这个孩子如果没熬过去，那没了也就没了，可要是他平安长大，对赫舍里氏而言，就绝不仅仅只是锦上添花这么简单。 赫舍里氏有其他选择，索额图的身后就有可能出现不一样的声音。 索额图之于胤礽，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禧瑞在他们两个之间，再加一个平妃母子进去，说不定就能形成一个稳定平衡的三角。 未来就将会有不一样的可能。 禧瑞希望以后能有更多的选择。 从小佛堂撤出去，禧瑞绕去小阿哥的住处看了一圈。 孩子在摇床上睡得正香。 用对了药，能吃好睡好的小娃娃，恢复能力一流。 “这孩子平安长大，就该是十五阿哥了吧。”禧瑞在空间里，由高空视角看着屋内。 皇家玉碟每十年一大修，皇嗣也会在这大修的时候上记名。 平妃的小阿哥，这次应该不会再是未序齿了。 066跟着禧瑞一起，听着她的感叹，脑子里突发奇想，“十子夺嫡？” 嗯？！ 两人都是一愣，禧瑞后知后觉的去捂066的嘴，“乌鸦嘴！呸呸呸！” 九子夺嫡都已经内耗成那样了，还十子夺嫡呢。 066被捂住嘴，只能发出闷闷的声音，“呸呸，我就是随口一说，别当真嘛。” 禧瑞忿忿在066脑袋上敲了一下才放开她，“别说这么吓人的话。” 警告了066，禧瑞却是克制不住的想，之所以只有九子夺嫡，是因为胤祯之后，五年才有下一个阿哥长大成人。 年龄相差过大。 再一个就是身份差距，原十五阿哥的生母王氏是汉人。 这两点在平妃这小阿哥身上，好似都不是什么问题。 想着这些，禧瑞自己心里都有些没底了。 “都怪你六六，吓唬我干嘛。”禧瑞把锅都推到066身上。 066麻利儿做投降状。 “算了，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看看胤礽和胤禔就知道了，没有争斗不休，反而一个在火器堆里卖力，一个马上就要下地干活。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114章 皇太后秘制牌烤肉滋味好 当足以化开冻土的春风吹进京城时，圣驾已在出巡的路上了。 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向着北边行进。 黄旗伞盖开路，康熙的御辇走在最前，而后跟着的就是皇太后及一众后妃的车驾。 皇太后的马车里，老太太精神头还不错，约莫着是回到家乡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都更加鲜明快活起来。 对着身边人就是一顿蒙语输出。 间或凑着被风吹起的窗帘往外看去，见到久违的风景，皇太后激动的抓着身边人的手，“阿睦，咱们回家啦！” 被唤做阿睦的，就是皇太后跟前伺候时间最长的老嬷嬷。 也是当初皇太后的陪嫁丫头之一，这么多年来一直跟在宫里伺候，从没有离开过。 “是啊，咱们回家了，格格又能见到亲人了。”阿睦嬷嬷回握住主子的手，同样给予支撑。 一如这么些年来，主仆两个相互扶持。 要说最明白皇太后心意的，阿睦嬷嬷认第二，那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一句见亲人，瞬间叫皇太后哑了嗓子。 是啊，又见亲人！ 她又有多久没见过亲人了。 为了维系满蒙两族联姻，皇太后被迫远离家乡。 那年，她才十三岁。 如今近四十年过去，阿玛和额娘早已不在。 好在草原上还有他的兄弟姐妹和族人，同样都是亲人。 饱含着万千感慨，皇太后拍了拍阿睦嬷嬷的手，“对，见亲人去！” 她也一把年纪了，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日子。 与亲人见面的机会是见一次少一次。 因此，每一次都格外珍贵。 皇太后一路上吃好睡好，努力让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期间几次就地修整的时候，康熙放心不下前来探望，见到的就是一个精神十足的老太太，“皇额娘没什么不习惯的就好，朕也就放心了。” 还有一次正撞上皇太后用膳，小方桌上满是大油大荤，不见一丝绿色。 “皇帝来啦，坐下一起再用些吧？”皇太后热情的招呼着康熙一起来享用美食。 在自己的马车里用膳，没那么多顾忌，皇太后净了手就直接拿着烤羊排吃。 老太太草原出身，草原儿女向来不拘小节。 大口吃肉才是正常。 马车里只有皇太后和阿睦嬷嬷，其余人都在外边候着。 “难得碰上，万岁爷也来尝尝这不一样的味道吧？”阿睦嬷嬷摆上一副新碗筷，请康熙入座。 不想扫了皇太后的兴致，康熙欣然落座，“什么不一样的味道？那朕可要尝尝。” 一张小方桌上，摆着烤制的牛羊肉，以及一壶奶茶。 同样拿起烤羊腿，入口的滋味确实是与往日所用有些不同，更显清爽不腻口些。 再配以奶茶，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果然是滋味不同，朕倒是不知道，皇额娘这儿还藏着好东西呢。”康熙玩笑道。 逗得皇太后也跟着说，“难得还有皇帝没尝过的好东西，那倒是我这秘制料方的本事了。” 皇太后从小就爱各种吃食，在家里的时候也总是鼓捣这些。 只是出嫁后才没再做过。 一开始是条件不允许，后来慢慢就失了这份热爱。 “哦？还是秘制的料方？”康熙恰到好处的给了反应。 让皇太后有兴致继续说下去，“这可是我年轻时候，自己鼓捣出来的料方，别处都没有的。” 康熙还真不知道他皇额娘还有这个手艺，微微讶然的表情不似作伪。 皇太后拍拍阿睦嬷嬷，笑容越发开怀，“你瞧这万岁爷，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就这么被唬住了。” 阿睦嬷嬷掂量着分寸道，“万岁爷长这么大都没尝过咱们这美味，您还笑话他，可是不该了。” 也算是经年的老嬷嬷，偶尔能在主子面前开个小玩笑。 康熙并不介意，玩笑无伤大雅，皇太后难得这么高兴。 “嬷嬷说的对，可怜朕头回尝着这美味，还要被皇额娘笑话，一会儿就叫梁九功去打包了皇额娘这儿所有的秘制调料，连方子都一起拿了走。”康熙不仅没介意，还能给阿睦嬷嬷打配合。 就为了老太太能开开心心的用完这顿午膳。 康熙上了马车，车帘就被掀起半边，外面候着的人都被这香味所吸引。 “叫膳房那边准备准备，晚膳照着方子多做些，分给大家都尝尝。”陪着皇太后用完膳，经得同意后，康熙吩咐梁九功去传话。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人看在眼里，午膳这么一出用不了多久就该传遍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与其等他们过后去找皇太后讨要，还不如这会儿就分出去。 省得再扰了皇太后清静。 “嗻。”梁九功领命而去。 魏珠补上来，扶着康熙走下马车。 “皇太后胃口好，你们这些伺候的人就更要精心些，注意劝着主子，凡事适量即可，多则伤身。”康熙走出几步，才叮嘱着皇太后身边伺候的人。 皇太后平日就不爱吃蔬菜，进了草原，就更是只吃大油大荤的牛羊肉。 老人家身体不比年轻人，只吃肉早晚会出问题的。 康熙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也让底下人注意着。 别等到皇太后身体真出问题了，再去想怎么办。 嘱咐完，康熙抬步离开。 他没往身后看，当然也就没发现，后面的马车上，伸出来个小脑袋。 “走了走了，皇阿玛走了。”禧瑞目送康熙远去，赶紧把脑袋缩回去，目光灼灼的望着端坐正位的贵妃。 自从感受过马背上的自由，禧瑞对这项运动的喜爱就一发不可收拾。 哪怕不能跑起来也没关系，坐在马上面走走也行。 出门之后已经念叨好久了，终于在今天，贵妃败给了她的坚持。 允许在休整时，让禧瑞过一把瘾。 没想到，马都牵过来了，禧瑞一探出头才发现，因为康熙到了皇太后车驾上，御前侍卫也跟着挪到这边来。 贵妃的车驾可是就跟着皇太后的，难免受点影响，周围多了些人守着。 大大减小了可活动空间。 “稍等一会儿再去吧。”活动空间就这么大，要么就得跑得远一些，要么小马就艰难转身。 贵妃劝禧瑞等等再出去。 第115章 第一次有公主说喜欢草原 这一等就等到康熙陪着皇太后又用了顿午膳的功夫。 禧瑞探着脑袋望眼欲穿。 可算是盼来了希望的曙光。 这不，眼瞧着康熙的身影远去，周遭的侍卫跟着撤离。 禧瑞可是迫不及待了。 贵妃瞧着闺女这样子，是好笑不已，“去吧去吧，当心着些。” 要是再不放禧瑞出去，贵妃可得被闹腾够呛。 趁早放出去，两厢和宜。 “呜呼！额娘你真是太好了！”禧瑞欢呼一声，掀了车帘就钻出去。 “快快快，把我的小宝贝儿牵过来。”这人还没下地呢，打招呼的手就摆的欢快。 青雀怕她站不稳，手伸得高高的，想接住她，“主子当心着些，先下来吧，英武他们会把不黑给您牵过来的。” 不黑就是禧瑞给她小宝贝儿取的名字。 那一匹通体雪白的小母马，毛色光亮，不掺一丝杂色。 禧瑞想了好几天，才想出这么个与众不同些的名字。 就着青雀的支撑，禧瑞三步并作两步跳下马车，急急迎向她的小宝贝儿。 不黑是匹性格温顺的小马驹，见到小主人朝自己奔来也没什么反应，仍旧不急不慢，顺着缰绳的牵引往前走去。 【呜~我的小宝贝儿怎么这么冷静，见到我一点都不激动吗？它都不想我的吗？】禧瑞倒是显得比不黑还激动些，在心里感慨道。 不黑可是她亲自去上驷院挑选出来的小马驹，什么喂草料、刷毛、讲故事，都是亲力亲为，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跟没多少感情似的。 禧瑞可是打着主意，要跟不黑一起驰骋大草原的。 这感情基础不稳固可怎么行。 几下子的功夫，禧瑞已经凑到不黑身边去了，左摸摸右摸摸的，主打就是一个培养感情。 自从不黑被禧瑞挑走之后，这样的场景三不时五就要来一回，可惜也是没什么成效的样子，066在系统空间里都看得明明白白。 不免笑话禧瑞白用功，【就照你给人家取的这么个名儿，它要是有激动的反应，估计也是想揍你才激动的。】 也不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 【你懂什么？这名字多独特。】禧瑞反驳道，难不成要叫什么踏雪、大白什么的才好吗？ 自己给取的名字多有特色。 不理会欣赏无能的066，禧瑞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不黑的身上。 给它简单顺了个毛，就可以贴脸了。 “行了行了。”禧瑞急切的叫人扶着自己上马。 不黑还没成年，身量不高，青雀在底下一托，禧瑞轻轻松松就坐了上去。 “都把小主子护好了，当心些。”马车里的贵妃不放心闺女自己在外面玩，就叫了阿鲁嬷嬷出来看着。 “嬷嬷放心吧，我不跑。”禧瑞坐在马背上，兴奋的朝阿鲁嬷嬷挥手道。 让阿鲁嬷嬷放心，也就是让额娘放心。 禧瑞还是有分寸的，只是绕着自家车驾这周围，慢悠悠的转着。 保证不脱离阿鲁嬷嬷的视线范围。 不黑“哒哒哒”的马蹄声有规律的响着，禧瑞听得正起兴呢，后方车队里，同样传来一道马蹄声，且由远及近。 禧瑞扭头看去，看清楚来人后惊喜出声，“四姐姐！” 四公主布尔和养在宜妃膝下，正巧宜妃的车驾就排在贵妃的后头，布尔和看见妹妹骑马遛弯，自己也是心痒难耐。 这不就歪缠着宜妃点了头，骑上马出来找禧瑞。 “四姐姐你病好了？”禧瑞压根就没想到四姐姐能来。 自从车队进入草原范围，宜妃处就传话说四公主病了，需要静养。 禧瑞都不敢去打扰。 布尔和听见妹妹的疑问，只是含糊着答了句，“我身体底子好嘛，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不想让妹妹太担心，布尔和轻描淡写间就揭过了这一话题。 “这才几天没见，小七骑马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啊。”布尔和打趣着，驱马上前。 禧瑞年纪不大，初学骑马也不能天天练，只能隔三岔五去凑一堂骑射课。 前期还一直在跟不黑交流培养感情，真正上马实战其实才没几天。 布尔和的认知，还停留在禧瑞摇摇晃晃，在马背上坐不稳当的时候呢。 几天不见，这就能随意遛弯了。 禧瑞有些小得意，还来了个二分之一倍速的原地转圈，“嘿嘿嘿，这不就是熟能生巧嘛，也没有很难。” 布尔和忍不住还是露了半声笑，“对对对，小七最厉害了，想当初小九学骑马的时候，可还差点从马背上翻下去呢，哪儿有小七这么顺利就能骑的。” 胤禟性子要强又急切了些，骑上马还没走稳当呢，就想跑两步了。 结果可想而知。 禧瑞跟他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她认真且怂。 想骑马，但对这项目还是抱着十足的小心谨慎。 上马之前的每个步骤那都是做得足足的。 哪怕进度慢一点，也要稳扎稳打。 “走，姐姐带你去遛遛。”见妹妹真的已经骑稳当了，布尔和才放心的招呼。 这马都骑上了，不往外遛遛，总有些无趣。 禧瑞也是眼睛亮亮的，显然很是期待，叫青雀去跟阿鲁嬷嬷说一声，就试探着往外走去。 当然也只稍微往边上跑了跑，并没有离开太远。 “不黑，咱们慢慢来，小心点哦。”禧瑞随着不黑的步伐，一颠一颠的说话都带上了颤音。 布尔和照顾着妹妹的速度，始终与她保持着两个身位的距离。 禧瑞慢慢习惯这点颠簸，开始四处张望，“草原上可真是适合跑马，只要认准了方向，怎么跑都行。” 俯仰之间，天地尽收眼底。 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禧瑞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只觉排尽了胸中浊气。 “小七喜欢草原？”布尔和见妹妹这模样，倒是有些奇怪。 宫中姐妹们对于草原，一直都抱有隐隐的排斥。 倒是少见禧瑞这样的。 “喜欢啊！草原很美。”禧瑞语气真诚。 两人四目相对，反而是布尔和愣住了。 喜欢草原？ 这答案，还是布尔和第一次，从姐妹的口中听到。 第116章 和亲公主大联盟 有着满蒙联姻的旧俗在前，公主们似乎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今后的命运。 因此，草原成为了她们心中的一根刺，不会瞬间致命，却能困其一生。 布尔和见妹妹在马背上笑容灿烂，只以为是贵妃还未告诉她草原意味着什么。 想想自己这些年，无形之中受到的影响和精神折磨。 布尔和没忍心告诉妹妹实情。 “是啊，草原很美，还不用终日被高墙困住。”这时候，布尔和这些年来安慰自己的理由就派上了用场。 禧瑞端坐在马背上，感受着来往的风，只觉得指尖滑过的都是自由。 她认同姐姐的说法，用力点点头，“将来，我们可以一起享受这美丽的草原，吃肉喝酒、策马打猎。” 那样的日子，一定会很开心。 禧瑞止不住的畅想。 “啊？”布尔和有些跟不上妹妹的思绪跳转。 禧瑞笑意加深，“大姐姐已经嫁到科尔沁了，二姐姐和三姐姐也会很快过来，我们姐妹会在草原团聚的。” 挑明布尔和的含糊，禧瑞没有避讳和亲的事，目光坦然。 她的未来不如姐妹们清晰明白，却也有一定的可能性，会被和亲。 她得先做好心理准备，真要是被和亲了，也不能以泪洗面，悲伤度日吧。 至少要先保证自己下半辈子过得舒服。 好在自己有底牌，不用太担心。 “小七，你都知道了？”知道我们将来都会和亲蒙古了？ 布尔和紧紧盯着禧瑞，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小七妹还这么小就知道了这些，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害怕？会不会…… “知道什么？和亲吗？我都知道啊。”禧瑞没有否认。“额娘说，满蒙联姻无可避免，只是咱们姐妹又离得不远，还可以一起玩啊。” 虽然蒙古很大，各部分散开来。 可嫁过来的公主也不少。 都离家千里了，难道还不允许，跟身边仅有的几个亲人多联系吗？ 看着四姐姐依旧沉闷的表情，禧瑞知道她在为什么而发愁。 离家远嫁最不能适应的，不就是身处陌生环境，身边都是陌生人吗。 “蒙古各部分散而居，但是公主还能有公主府，到时候咱们姐妹们来往也方便，四姐别担心。”再怎么不方便，总比跟京城来往方便些。 “咱们姐妹常在一处，有什么困难都可以一起解决的嘛。”单打独斗很容易吃亏的，禧瑞可不会异想天开，觉得自己能抵抗整个部族。 不过，只要公主们都联合起来，再有人想打歪主意，就该三思而后行了。 尤其是三公主那种情况，必须得到最大程度上的杜绝。 驸马都敢直接欺负到公主头上了，要是姐妹们都知道，直接带着府兵打上门去，有大清做靠山，还能救不出人来？ 禧瑞还就不信了！ 布尔和看到的是自信骄矜的妹妹。 心神越发被触动，反倒是被妹妹给安慰到了，“是啊，咱们姐妹们同心协力，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们是去和亲，又不是被卖了，纵是背井离乡，可大清边军也不是吃干饭的。 皇阿玛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儿们被欺负。 “白白痴长小七几岁，倒是还没小七想得通透。”布尔和虽不惧怕和亲，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没底。 又有身边人时不时的干扰，让她对于远嫁一事，不害怕也先起了三分抗拒。 如今想明白其中关窍，布尔和心里，像是卸下了个大包袱。 “过几天，我去瞧瞧二姐和三姐，带她们也出来跑跑，这病才会好得更快。”总不出门，就是没病也要憋出病了。 自打圣驾进了草原地界，称病不出的可不止是她一个，二公主和三公主同样少有露面的时候。 不为了别的，只是被各自额娘的眼泪给困住了。 布尔和想想自己，也是同病相怜。 车队驶入草原前的一晚，生母郭络罗贵人来找她说话。 一番流泪哽咽的劝说，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她少露面。 在赐婚圣旨下达，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公主的额娘们总是心存侥幸的。 或许自己的孩子会是例外，或许皇上开恩，就不用远嫁了呢？ 抱着这样的心理，三位年长些的公主，都被拘在了马车里。 被赐婚是一回事，草原上的郡王、贝勒瞧上了哪位，请旨赐婚又是另一回事。 她们不敢冒一丝风险，就只能是让女儿们避一避了。 “二姐姐和三姐姐病得严重吗？”禧瑞没有经历过这些，自然也就不了解其中奥秘，只以为姐姐们是水土不服，都没敢去打扰。 布尔和这时候，与方才已是全然不同的心情，语调轻快不少。 “不严重，过几天就该好的差不多了，再出来跑跑，准保又是活蹦乱跳的。”就跟她现在这样活蹦乱跳。 骑着的马都受到布尔和情绪上的感染，速度开始加快。 “小七，你在这儿等着。”布尔和留下这一句，就驾马跑了出去。 禧瑞愣愣停住，视线里只有一阵尘土飞扬。 吓得她赶紧闭眼，捂住口鼻，低头趴在不黑的身上。 直到066提醒，烟尘散去才重新坐好。 “呸呸呸。”吐了吐来不及躲避，吃进嘴里的沙，禧瑞满脸苦涩，“冲动，四姐这性子真是太冲动。” 她们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招来了御前的人，“万岁爷使奴才来瞧瞧，公主们这是找着什么趣儿。” 来得也不是别人，就是魏珠。 乌杌领着他来到禧瑞身边。 “没什么趣事，不过是马车上待闷了，出来跑跑，还劳动魏公公走一遭。”禧瑞客气几句。 魏珠则是满脸的不敢当，“公主言重了，万岁爷有意半个时辰之后启程，奴才不过奉命各处寻看罢了。” 这么长的车队要启程，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行的。 收拾东西，检查车马就要不短的时间。 “这么快就要走了？”禧瑞看看天色，这时候日头正大着呢，不再休息一会儿吗？ 魏珠解释道，“方才三阿哥他们传了信儿来，已到巴颜沟恭候圣驾。万岁爷的意思是，赶一赶路，今儿晚上就与阿哥们会合。” 第117章 与哥哥们会合 那岂不是晚上就能跟见到哥哥了？ “当真！”禧瑞调转马头，转向魏珠。 “万岁爷口谕，奴才哪儿敢胡来。”魏珠躬身答道，“公主们既只是随意逛逛，那便早些回吧，免得耽搁了时辰。” 魏珠好意提醒，禧瑞自然不会不领情，身边人塞了个荷包过去。 “谢公主赏，奴才还得回去向万岁爷复命，先行告退。”话已经带到，魏珠也不多留。 禧瑞示意身边人送一送他，自己则是难掩激动的等着四姐姐回来，希望不会耽误行程。 草原上视野开阔，禧瑞不需要让006帮忙，自己就能看见四姐姐略有些模糊的动态。 在一处小坡前，一身嫣红色骑装的身影，利落的搭弓射箭。 “怎么样了？射中了吗？”箭指的目标不大，距离又太远，禧瑞就是坐在马上，也还是看不清楚。 急得她左右腾挪，就差在马背上站起来了。 “公主，您当心些。”乌杌见她摇摇晃晃，连带着不黑都左右走动起来，紧急拉住缰绳制止，再仔细安抚确认不黑的状态，才短暂的松了一口气。 身边人看着主子晃晃悠悠的身影，也是心惊胆战。 英武看见布尔和那边像是回转的样子，立马就喊叫出声，“四公主回来了。”就指望着主子能冷静下来。 禧瑞努力辨认，才看出，四姐姐确实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 随着距离缩短，还能看清四姐姐的动作。 举着的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禧瑞眯起眼，试图看个清楚，无奈布尔和拿着东西的手，还打招呼似的晃悠了几下。 只能看出是被一支箭插着的东西。 “四姐姐射中猎物了。”还挺厉害，这一出去就有所收获。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猎物。 草原上的动物还是挺多的。 “小七~”布尔和急速回到禧瑞身前，又伴随这一阵尘土，才刹住脚步。 “快看，我抓到了什么？”布尔和眼神发亮，犹如献宝一般，把一只还穿着箭矢的兔子，递到了妹妹面前。 禧瑞这会儿还没睁开眼睛呢，沙尘太大，眼睛睁不开。 “这是什么东西？”还没睁眼就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禧瑞先有了心理准备，见到实物的时候，没有太过吃惊。 只是那一团带血的毛茸茸，实在是有些不好辨认。 “这是兔子。”布尔和伸手扒拉了几下自己的战利品，揪出耳朵给禧瑞看，“你看，长耳朵。” 草原上的兔子跟家养的有些不一样，禧瑞勉强分辨着不同。 “这兔子后腿受伤了，跑不快，这才被我给射穿。”布尔和没让妹妹看太久，就把兔子丢给身后跟着的人，“正好晚上加餐。” 说到了晚上，禧瑞也不顾上什么兔子了，“刚御前来人传话，半个时辰之后就要启程，今儿晚上到巴颜沟与三哥、四哥他们会合。” “四姐姐，咱们快些回去吧。”禧瑞可是一颗归心似箭了。 布尔和听得这消息也是高兴，姐妹俩当下就招呼着身边的人，按原路返回。 …… 有这么件事在前面吊着，禧瑞可算是不想着溜达跑马了，自己乖乖坐回到马车上，一路都十分配合。 贵妃见了都忍不住啧啧称奇，“可是难得，咱们小七今日如此娴静。” 自打出门上了马车开始，禧瑞一路就没消停过，一路念叨玩闹着，贵妃多少次都想不顾母女之情，把她给丢出去。 这会儿倒是安安静静的靠坐在马车壁上，没念叨也没折腾什么。 “公主与阿哥多日不见，可不是挂念得很了，公主这是盼着呢。”阿鲁嬷嬷在马车里伺候，一眼就看出禧瑞的心思。 “打小就没跟她哥哥分开过这么久的，想也是正常。”自家这两个孩子，从小感情就好。 就是胤?六岁上搬去阿哥所了，也是你来我往的互相探望。 这次确实是难得分开这么长时间。 禧瑞听了这些话，只是笑笑，依旧靠在马车壁上，借着风吹动帘子的空隙往外看。 胤?好歹也有在产房外面等着她出生的交情，他们两个年岁又相差不大，还是能玩到一起的。 感情当然还不错。 “阿哥出门多日，主子也是牵肠挂肚的，还说公主呢。”阿鲁嬷嬷知道贵妃如今跟禧瑞的心情是一样的。 只是到底年长些，稳得住。 被戳穿了心思，贵妃也不恼，只是不再打趣闺女，“小七不妨先睡一觉吧，醒了差不多就能见到哥哥了。” 贵妃用了大人惯用的哄小孩方法，怕禧瑞耐不住一会儿就又腻烦了。 禧瑞眨巴眨巴被风吹得有些干涩的眼睛，午后的困倦涌了上来。 阿鲁嬷嬷眼明手快的搂过小主子。 抱着醒来就能见到哥哥的期望，禧瑞迷糊了过去。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被外面的嘈杂给吵醒了。 “嗯！怎么了？出事了？”马车外的动静不小，禧瑞直接就被惊醒。 一个激灵弹坐而起，抱着她的人从阿鲁嬷嬷变成了瓜尔佳嬷嬷。 “公主不怕，不是出事了，是咱们要到了。”瓜尔佳嬷嬷温声细语的安抚着小主子，生怕她受惊。 “要到了？”禧瑞刚从熟睡状态中出来，还有些懵，听了瓜尔佳嬷嬷的话，才仔细去听外面传来的声音。 是马蹄践踏的声音，还有各处传话的声音。 目的地临近，整队车马都在做准备。 已经开始了前后调度。 “要见到哥哥了？”禧瑞想起来这个，胡乱揉了揉脸，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瓜尔佳嬷嬷则是给她收拾着睡乱的衣服和头发。 “圣驾到，你哥哥他们会出来恭迎的，收拾收拾就快能见到他了。”贵妃的声音里也满含着欢欣。 虽然她不似闺女一般睡乱了仪表，却还是叫阿鲁嬷嬷给整理了一遍。 母女两个在马车里焦急等待着。 车厢里四个人，愣是没再发出一点声音，都凝神细听着。 外面的声响变了。 人声逐渐盖过了马蹄声。 再是一阵自远方来的马蹄声，盖过人声。 “来了。”贵妃再坐不住，掀起车帘，往圣驾的方向看去。 向康熙见礼的人群里，站位最前是三男一女四个人。 “怎么还跟来个小格格？”禧瑞疑惑出声。 第118章 小格格就是未来嫂嫂 那三男一女之中，三男毋庸置疑就是胤祉、胤禛和胤?兄弟三个了，而多出来的那一女，却是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不止禧瑞有此疑惑，贵妃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这多出来的小格格一身蒙古服饰，跟在胤?的身边，与他们兄弟一道向康熙行礼，“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参见阿木古郎汗。” 听得这一串自报家门的话，禧瑞心里咯噔一下，一个猜测涌了上来。 这该不会就是我未来的那位亲嫂嫂吧？ 还真被她给说中了不成，胤?出门送嫁一趟，还给额娘带回来个蒙古媳妇？ 眼看着那小格格就站在自家亲哥身边，禧瑞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再看身边的额娘，应该还没想到这一茬，只是微蹙着眉头，紧紧盯着那边的儿子。 “都免礼吧，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你们了。”康熙走出辇车，慰问了一番送嫁辛苦的儿子们。 而后话头转变，对着小格格问话，语气都柔和了不少，“格格跟着我家这几个臭小子一路颠簸，可是累了吧？乌尔锦噶喇普郡王近来可好？” 对于这小格格的到来，康熙显然是早就知道的。 面上没有半分意外。 那小格格也不怵，“多谢阿木古郎汗记挂，阿玛身体好着呢。” “这小格格，年岁不大，倒是进退有度。”贵妃观其行事落落大方，在众多陌生人面前，与康熙对答如流，毫不怯场。 放在她这年纪上，已是难得。 “额娘喜欢这个小格格？”禧瑞心里藏着事，听了贵妃的话，想得就比旁人多些。 这小格格八成就真是自家亲哥那位蒙古福晋了，看额娘这样子，第一印象应该还不错？ “怎么了？额娘就算再喜欢这个小格格，也不会不喜欢咱们小七的。”贵妃显然是会错了意，以为自己对那小格格的另眼相看，惹得闺女吃醋了。 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禧瑞微笑着依进额娘的怀里，也是怕自己会露陷，借着姿势的躲避，赶紧调整表情。 御辇前简单的寒暄很快就结束了，康熙转身回去。 三位阿哥和那小格格再次上马，随行圣驾左右。 至此，该看得也差不多了，贵妃和禧瑞重新坐好，阿鲁嬷嬷放下车帘，准备启程。 “这是……”趁着车帘放下的最后一刻，禧瑞和贵妃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小格格亦步亦趋的只管跟着胤?，胤祉和胤禛她是看都不看一眼。 “哈哈这小格格也觉得三哥、四哥年纪大了，不好玩呢。”禧瑞打着哈哈，替那小格格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是这样吗？”贵妃有些迟疑，在宫里呆久了的人，习惯性的就把事拐着弯的想。 “这小格格是阿霸垓部的，怎么跟着胤?他们一起过来了？”明明胤?他们是去科尔沁部送嫁的，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贵妃忍不住多想。 思来想去，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科尔沁部迎娶公主，阿霸垓部到场庆贺也是正常，小格格与胤?年纪相仿，玩在一处也是正常。” 不合理有不合理的想法，合理也有合理的说道。 对着两个八岁左右的孩子，贵妃下意识的猜疑过后，很快就平静下来。 “是啊是啊，这很正常，我也不大喜欢和三哥，四哥玩的。”平时有什么新鲜玩意儿，都是从五哥胤祺开始找，再往上的几个哥哥就玩不到一起去。 暂时止住心里怪异想法的冒头，贵妃一颗心又落回到等着见儿子上。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进了临时的居所。 又是需要贵妃调度安排。 皇太后得先送去住处休息，报上来的琐事需要处理。 贵妃忙得团团转。 禧瑞就趁着这个时间，在一早给自己收拾好的屋子里，对康熙发起疯狂提问。 【今天那小格格是怎么回事？】 【胤?跟那小格格很熟吗？】 禧瑞知道胤?未来的福晋会是蒙古格格，却不知道他们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相识相知。 今天看康熙一点不意外小格格的到来，说明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胤?他们送嫁路上发生的事，也会有专人报给康熙知道。 所以有什么问题，问康熙就是最快最便捷的。 【小格格？那小格格怎么了？】康熙也正忙着呢，突然听到禧瑞的问话，还有些懵。 这小格格有什么不对劲吗？还值当禧瑞特意来问。 已经把禧瑞的问话列入重点注意对象，康熙瞬间打起了精神。 【那小格格是阿霸垓部郡王的女儿，前些日子外出遇上了狼群，胤?他们正好路过，顺手搭救。】康熙简单的解释了一遍那小格格与胤?的相遇过程。 【也是凑巧，阿霸垓部赶往科尔沁庆贺，胤?他们送嫁，这就碰上了。】事后康熙也是查过的，真就是巧合。 【听闻当时胤?很是英勇，一马当先就把狼群给赶跑了。】康熙到现在再提起，都还觉得不可思议。 【草原上的人对狼群有着天然的敬畏，胤?赶跑了狼群，小格格自然觉得救命恩人感很厉害，之后就常跟着胤?。】本来很好解释的一件事，可加上胤?吓退狼群，就不一样了。 狼群可不是什么善茬，怎么胤?一冲过去，狼群就退散了呢？ 天知道，接到消息的时候，康熙有多懵。 难道是他太久没在草原上生活，已经不了解现在的狼群了吗？一个八岁的孩子就能吓退它们？ 康熙不由的把怀疑转到禧瑞对身上，【胤?那吓退狼群的本事是怎么回事，小七你知道吗？】 禧瑞身上有006的存在，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放在她们身上好似都是合理的。 除了有她们的帮忙，康熙再想不到其他什么，能合理解释胤?吓退狼群了。 【什么？吓退狼群？我不知道啊。】禧瑞坚决否认。 这个可认不了一点。 要是认了，康熙让给他也来一个刀枪不入怎么办？ 或者要给更多人配备刀枪不入？长生不老？ 就是把她和066都掏空了也做不到啊！ 在没有足够实力保证自己一定安全之前，暴露的更多绝对是弊大于利。 三岁小儿怀抱金砖招摇过市的下场，晚清不就是前车之鉴吗，禧瑞可不傻。 第119章 能量符文让066扬眉吐气 胤?能够吓退狼群救人，具体实情如何只有禧瑞和066知道。 不能在康熙面前吐露实情，那就只好跟066说悄悄话喽。 【那符文的效果也太好了吧。】禧瑞自己没用过，但是听康熙的转述，就觉得挺厉害的。 虽然这事后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可一想到这东西真的派上了用场，禧瑞就觉得物有所值。 【都说了，时空管理局出品，必属精品。】066这次可算是能挺直了腰杆说出这句话。 禧瑞也是难得的没有反驳。 之前兑换的时候还肉疼了一会儿，现在可是一点舍不得的想法都没有了。 【可惜了整个系统商城里，也只有几样低阶符文可以兑换。】要不然，来个高阶战斗符文，她不就能直接在这个小世界横着走了。 禧瑞想想还是有些小遗憾的。 066及时打消宿主的小贪心，【这几样低阶符文在这里已经很够用了，这只是个新手试炼小时空。】 要是在这里都开放高阶符文的兑换权限，岂不是要乱套了。 时空秩序都会受到影响的。 时空管理局也不会放任不管。 【就是这么一说而已嘛。】过过嘴瘾罢了，禧瑞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 066的兑换权限已经是谢行郁给开了后门的，再贪心想要更多，估计他们得一起玩儿完。 禧瑞简单跟066交流着这些不能被康熙听到的话。 面上还是得不动声色的做出答复，【听闻狼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或许是狼群权衡利弊，觉得哥哥身后人多势众，才决定不与之发生冲突呢。】 【又或者，是哥哥天生就亲近生灵，狼群不敢攻击他呢，都有可能啊。】禧瑞列举着。 再是配上自己一脸无辜的表情，【我连他们一路上遇到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帮他嘛。】 禧瑞不由庆幸着，还好胤?年纪不大，之前没有跟着康熙一起出去狩猎过，猛兽不敢近身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可是方便了禧瑞，怎么解释全凭她一张嘴。 只要胤?以后都一直随身携带那枚平安符就行，不怕被拆穿。 【是这样吗？】不排除有这些可能，但康熙的心里依旧存有疑虑。 禧瑞的表现是挑不出一点毛病，胤?一行人在外发生的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还来问康熙，关于这蒙古小格格的事。 康熙心中自有衡量，没有再抓着这一点不放，也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半信半疑。 【自打胤?吓退狼群救人之后，那小格格就一直跟着他，瞧着像是挺喜欢胤?的。】康熙主动回答起之前禧瑞的问题。 那小格格和胤?都才八岁，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哪怕行事有些出格，旁人也不会多想什么。 除非是那些心里本就存着些想法的人。 【小格格是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的掌上明珠，自幼娇宠着长大的。】康熙状似无意的笑着说道，【小格格闹着要跟救命恩人一起来迎接圣驾，郡王不舍女儿失望，一早就上书与朕说明了情况。】 也就是说小格格跟着胤?，是在他这儿过了明路的。 禧瑞听出了他的意思。 胤?和小格格之间，或者说是康熙跟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间，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并且都对此乐见其成。 【胤?和他未来这位蒙古福晋之间的事，这么早就有苗头了吗？】禧瑞都有些怀疑了，事态怎么会发展的如此顺利。 难道康熙这会儿就已经觉得胤?是个威胁，准备给他配个蒙古福晋来断其后路了？ 【应该不是哦，胤?是宿主你提议塞进送嫁队伍里去的，吓退狼群救人的根本，也是因为咱们送出去的能量符文。】066细数禧瑞一手推动的改变之处。 【所以，只是过程改变了，结果提前了而已。】066对宿主的话进行纠正。 这就是胤?和他未来福晋之间的缘分了。 也算是殊途同归。 【你身怀异宝，做皇帝的对你一母同胞的哥哥有所防备，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在066身边，听完也看遍了全过程的薛镜出声说道。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整，以及谢行郁和066的开导、思想灌输，薛镜已经想通了。 对于自己身处环境的了解，也有了长足进步。 都能从中分析出康熙的动机，给禧瑞做总结了。 十分的难能可贵。 禧瑞有些日子没听见薛镜的声音，这乍然听得，倒是心底一震。 话意也更加入耳入心。 【是这么个道理没错。】没有自己这些改变，康熙会在儿子们慢慢成长起来之后，防备之心渐起。 如今有了自己的加入，倒是让这防备提前了。 禧瑞无奈。 【你母家实力不弱，生母手里有权，又有亲生哥哥，还是该小心再小心的。】帝王无情是连薛镜都明白的道理。 要是细数起来，只怕是胤?背后所靠，比之胤礽都不差什么了。 摆在明面上的尚且如此，更别说还有禧瑞这个不可估量的存在。 康熙见禧瑞没说话，倒是又问了个问题，【小七觉得这小格格如何？】 在康熙眼中，禧瑞对太子颇有微词，对胤禛怜惜有加，就是不知道她对亲哥哥胤?是个什么态度。 幼时还吐槽过胤?是草包，长大之后却是与他越发亲近。 【那位小格格？】禧瑞语塞，她连话都还没跟人家说上一句呢，能知道什么？ 【瞧着倒是挺活泼的，应该能与哥哥玩到一处去。】胤?就喜欢跟着会玩的人一起，就像跟着胤禟那样。 这小格格看着是个爱玩闹的，估计能跟胤?合得来。 其他的，禧瑞就说不上来了。 康熙没勉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们会驻留在巴颜沟，小七可去找小格格一同玩耍，草原之上，到底还是她们更熟悉些。】 现在还不甚熟悉，那就去接触熟悉起来。 康熙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禧瑞简单应一声，不欲再多说，只又提醒了一句，沙俄边境的事。 既然已经来了，该办的事就凑一块儿都办了。 第120章 薛镜的合理身份(试行版) 巴颜沟是科尔沁部所在，康熙在这里经过简单的休整之后，还要继续去往草原各部巡视查看。 “万岁爷外出巡视，可要带着哪位阿哥一起？”伺候着康熙穿戴，梁九功趁机询问道。 康熙巡视蒙古各部，是为国之大事，能随行左右，那必定是意义非凡。 梁九功作为帝王身边的第一贴心人，就是要时刻替主子想着各个方面。 这么重要的事，那是必得先问清楚才好下去做准备。 康熙伸着双臂，由着人穿戴整理，也不妨碍他思考。 让儿子随行的事，不能草率就做出决定。 康熙沉吟片刻，“罢了，太子没来，就不必安排随行了。” 这长见识的好机会，胤礽碰不上，其他几个也就不是很想带了。 “嗻。”梁九功闻言，只觉这话蜇耳朵，深深的低下了脑袋，不敢再问。 这太子是宝，其他阿哥就是草的意思，康熙能说，却不是他们能仔细听的。 寝帐内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康熙穿戴齐整，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迈了几步，又突然停住，“也罢，吩咐下去，胤祉和胤禛随驾巡视蒙古各部。”康熙临时改了主意。 巡视蒙古各部，会见诸位王公，是长见识的好机会，也是一次难得的历练。 随驾的皇子中，胤祉和胤禛居长，带出去跑跑也无妨。 康熙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带他们出去。 儿子多长些本事，大清的未来才能更加强盛嘛。 可不能学前明那一套，除了继承人之外，其他的皇嗣都散养。 “叫他们早做准备吧。”康熙撂下这一句，就自顾往外走了出去。 跟着的梁九功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听主子的话喽。 “还不快去吱会两位阿哥一声，早做准备，不要耽搁了启程。”梁九功指了两个小太监，吩咐他们快去传话。 自己则是赶紧跟上主子。 他们还要在巴颜沟留一天，明日才会启程。 今天，康熙要先与科尔沁部的几位王公面谈。 科尔沁部迎娶大清公主，有诸多部落来人庆贺。 大礼结束之后，还没离开的，例如阿霸垓部的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也都一起参与了会谈。 这些可都是归附大清多年的，算是康熙信得过之人。 先行商议，准噶尔窜逃、收编漠北蒙古、清查沙俄边境等一系列事宜。 御帐之中，茶水整日未断。 说是休整的一天，实际是半点也没休息。 反观其他人则是截然不同的境遇。 禧瑞简直是撒开了欢儿，一大早就叫人把不黑给牵了出来。 “难得来草原一趟，叫哥哥姐姐们都别闲着了，出去遛马去。”禧瑞可是头回来，新鲜的很呢。 早上都不需要青雀叫醒，自己就起了。 可以想见，是有多期待。 【薛乐闲，你会骑马吧，要一起出去跑跑吗？】禧瑞没忘记自己空间里寄存着的那位。 066天天呆在空间里，偶尔烦闷了还能溜出来放放风。 可薛镜自打到这边起，就只离开过那么一次。 禧瑞实在是没忍心。 推己及人，她自己是肯定受不了的。 所以，也愿意放他出来透透气。 系统空间里，薛镜正百无聊赖的拿着一本兵书看，乍然听到禧瑞的提议，想都没怎么想就回，【我能出去？】 他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毕竟才跟着066看过。 禧瑞自己都还人生地不熟的呢，确定能带他出去吗？ 薛镜迟疑了，有些不放心。 可不是他不想出去。 他真是做梦都想出去，只是在这空间里，这么久都待下来了，也不差这几天的。 要是再因为自己，连累了禧瑞可就不好了。 【不会被人发现吗？尤其是你那个皇帝爹，你不怕了？】薛镜特意点了康熙的名。 提醒禧瑞，自己上一次出去之后发生的事。 怕不怕？ 禧瑞回想上次，那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这句不怕愣是说不出口。 【要不……还是先算了吧？你跟六六一起，在空间里隔空欣赏也差不多的。】禧瑞极其迅速的打退堂鼓。 薛镜没说话，只是手里拿着的书，摆得更正了些。 硬是做出一副不受影响，认真看书的样子。 【可以出去，我来安排。】就在禧瑞和薛镜打算用沉默来揭过这一段时，谢行郁的声音传了出来。 距离上一次，谢行郁跟他们连通，已经过去了十多天。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掩盖不住的疲惫。 可听在薛镜的耳里，依旧十分悦耳，【真的可以？要怎么办？】 他来自异时空，外面不是他从小生活，誓死守护的时代，可是在听到能出去的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的高兴。 更何况，说这话的人是谢行郁，他绑定的系统有多厉害，这些日子里他已经充分的认识到了。 谢行郁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果然，【我说可以，就是可以。】谢行郁自信极了。 【之前说过，你随时可以出去生活，只要你确定可以适应，我会给你安排合理的身份。】薛镜是谢行郁选中的宿主。 这个小时空同样也是他的新手试炼时空。 只是要等他适应了，才能把他下放到选定身份之中，开始任务罢了。 【这就要开始了吗？】禧瑞着急问道。 这决定的有些草率。 对于薛镜来说，这可是一次新生，怎么都该多方衡量才是。 至少得给他选一个合适的地方。 草原真的合适吗？ 薛镜没有直接应下。 出去玩玩可以随意，可要是涉及到什么身份选定，就不能马虎了。 谢行郁被这两个0经验宝宝的反应给逗乐了，【当然不是正式开始，可以先来个体验版的。】 一点点小特权而已，对谢行郁来说，不算什么。 【合理安排在外身份，试行版，时效是一个时辰，有没有兴趣？】 这么一解释，薛镜就干脆多了。 试试又不吃亏。 谢行郁操作流畅，薛镜点头的下一瞬就闪出了系统空间。 试行版本要求不高，谢行郁都没问，直接就给安排好了。 【他在外面等着了，出去玩记得带上，时效是一个时辰，别忘了。】谢行郁语气中有些怪异。 禧瑞赶着出去找薛镜，却是没注意到。 第121章 妙龄少男薛镜的新体验 在系统空间里，谢行郁的身影慢慢凝成，他脸上的表情极度的不自然。 连066都糊弄不过去的那种。 “老大，你做什么坏事了，这么心虚？”066凑过来，绕着谢行郁滑行一周，十分确定的说道。 她跟谢行郁相识多年，往日里习惯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这种心虚倒是少见。 谢行郁轻咳两声，掩饰性的摸了摸鼻子，“没什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是吗？”066现在可没有以前那么好忽悠了。 闻言还是满脸的狐疑之色。 顺手就调出空间外的视角来，还时不时瞥谢行郁几眼。 “咳咳。”谢行郁欲盖弥彰的抬起头，隔断来自066的直视。 被身高限制的066，再是努力仰头也没用。 最后只好自己憋着一口气，查看空间之外的视角。 “哼。”不说也没用，她倒要看看，这究竟是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来。 …… 系统空间之外，禧瑞得知薛镜已经被换出来的消息，胡乱找了个借口，就往自己的寝帐外面走去。 结果稍走几步，又忽地顿住。 视线扫过寝帐内的每一个人。 谢行郁没说给薛镜安排的是个什么身份，那是不是代表一切皆有可能？ 总得是离她不远的吧？禧瑞如此想着。 离自己最近的，也就是最有嫌疑的，无外乎就是寝帐内，贴身伺候的这些宫女了。 这略显离谱中又带着些可能性的答案，让禧瑞打起了精神。 可不指望薛镜自己出来与她相认，这要真是被换成了宫女，估计薛镜会选择直接躲起来。 什么自由，什么跑马，都没那么重要了。 “公主，您在找什么？”见主子观察着寝帐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青雀凑上前去询问。 禧瑞一瞬间收回视线，抬头挺胸、目不斜视，“没呢，我什么都不找。” 检查完毕，寝帐里没有发现陌生面孔。 【系统给安排的合理身份，不至于连我都看不出来吧？】禧瑞向自己的系统寻求帮助。 跟谢行郁相比，还是她的066比较纯良，值得信赖。 【不会的，是小时空里本身的人看不出来，宿主有绑定系统，不在那行列之中。】066让禧瑞放心大胆的去找。【应该就在附近，不会离很远的，宿主你仔细找找看。】 谢行郁一声也不吭，被066盯着就抬头望天。 066看不过，灵机一动就想到了，滚动轮子从谢行郁的脚面上压过去，还顺便重新给自己设置了重量。 确保能让谢行郁痛叫出声。 趁着他跳脚之际，066开始逼供，“老大你老实交代，薛镜到底被你弄到哪里去了？安排的是什么身份？” “嘶~”谢行郁强忍着脚上的痛意，见066就在旁边虎视眈眈，识相的开口给禧瑞指路，【不是宫女，在……寝帐外面，养马的地方。】 算是给了个具体的说法，066这场简单的逼供，以谢行郁退开十米距离告终。 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禧瑞扭头走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出了寝帐，直奔马厩而去。 离寝帐不远的马厩，就是不黑所在的地方。 不黑这会儿还在吃着草料，看见禧瑞出现在它面前，也是没什么反应。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禧瑞喜欢自己这匹小白马，走近马厩的第一眼，就是落在不黑的身上。 不黑身为公主的爱马，也是有专人伺候的。 这会儿是一个给添置草料，一个给刷毛。 一正对，一侧对两个小太监，也同样在第一时间就进入禧瑞的视野。 薛镜就是这么被发现的。 实在是好辩认，薛镜自己的脸，配上这时候的服饰，还有那脑袋。 想被忽略都难。 “你……”禧瑞惊讶之下吐出一个字，又强忍下之后的话。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未尽之意，被瞪大的双眼给表达的明明白白。 薛镜心情复杂，手里给不黑刷毛的力道都不由重了几分。 不黑懒懒的扭动避了一下，薛镜回过神来赶紧安抚。 “把不黑牵出来吧，不是叫你们牵它出去找我的吗，怎么还在这儿？”禧瑞拿自己方才的吩咐说事。 她来都来了，总得事出有因。 那马厩的管事来问安，她也不好说是来散步的吧。 “公主见谅，来人只说公主过会儿要用马，奴才照着时辰给这马喂食呢，不知公主这会儿还亲自过来。”管事低头哈腰的，生怕被治罪。 禧瑞摆摆手，“动作快些。” 然后再一指向薛镜，“你，对就是你，一会儿把不黑给牵出来。” 谢行郁真是随机给薛镜安排了个好身份，养马小太监。 禧瑞要是不过来，或许这一个时辰里，他就得在马厩里体验自由了。 “薛小子，愣什么神呐，主子有吩咐你居然还走神？”管事的看着薛镜呆愣愣站着，不接话也不行礼，吓得是直冒冷汗。 生怕禧瑞动怒，再连累自己。 薛镜不是没听见，只是他习惯不了这些人的奴才做派。 一时之间就哽住了。 “行了，抓紧收拾吧，还等着出去呢。”禧瑞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摆摆手就走。 让人以为是赶时间，不与他们计较。 “走走走，快点。”禧瑞招呼青雀加快速度。 她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谢组长，你确定不是故意的？】 禧瑞都要怀疑是不是薛镜哪里得罪谢行郁了，不然怎么就给安排成小太监了呢。 这体验感瞬间拉满好嘛。 不仅把自由给体验了，更是把另一种形态给体验了。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给这十二岁的小少年，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之类的。 想到后面，禧瑞都有些不厚道的笑出声。 【六六啊，你这老大可真有一套，以后可得小心些，不能得罪他。】禧瑞由衷的对066悄悄说，【这也太损了。】 空间里的066木楞着看向身边的谢行郁，“老大， 你跟你这宿主不和吗？” 人家堂堂一妙龄少年，给安排个什么身份不好，安排成小太监？ “我倒是不知道，老大你是这样的人。”066一副才看清他真面目的表情。 看得谢行郁是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第122章 草原，薛镜想象多年却头次见到 再三运气，谢行郁才无奈扶额道，“这次是意外，体验版而已，我没特意挑选过就直接交给随机选定了。” “谁知道他就能随机成小太监啊？”谢行郁也是冤的不行。 他只不过就是有些疲惫，想偷个懒而已，结果变成这样，也是他没预料到的。 这周围有那么多可随机的对象，偏偏就是精准定位，他能有什么办法嘛。 066看着他也是哽住，只能默默转开视线。 这是概率的问题，也不能全怪谢行郁。 薛镜就这么被随机安排了，伺候不黑洗干净、刷舒服，再没有耽搁的把它牵出马厩。 禧瑞已经在场地上做好准备，等着他们了。 马厩管事被禧瑞的突击检查吓到，那是再三催促薛镜动作快些的。 而其他皇子公主们接到禧瑞的邀请，还要准备些时候才来。 于是等薛镜和不黑到场就位的时候，场地上还是只有禧瑞和几个随侍在。 “把不黑牵过来。”禧瑞隔着老远就招呼薛镜。 等他牵着不黑走近了，又仔细把他从头到尾都扫视几遍，“不错，你把不黑照顾的挺好，一会儿就由你来牵缰绳吧。” 借着这个机会，禧瑞把薛镜带在身边。 顶替了原本属于英武的活儿。 “公主，要不还是奴才来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奴才也好保护您。”英武就在旁边，看着薛镜这会儿的瘦弱形象，很是不屑。 这样的小体格，他单手就能拎起来，能指望得上啥。 英武挑剔的眼神落在薛镜身上，如有实质。 把少年看得不服气极了，又不能出声反驳，只是把脑袋再低下去些，免得被看到表情。 “不用，我又不跑，溜达溜达罢了，不黑很乖的。”禧瑞拒绝了英武的请求。 开玩笑，薛镜这身份，除了牵缰绳还能有什么活儿可做？ 就这要是都给轮不上，还怎么把他带在身边。 禧瑞径直走向不黑。 “能牵好吗？”上马之前，禧瑞还是问了薛镜一句。 这位小少爷也不知道有没有做过这给人牵马的活儿，要是技艺不精，那到头来受苦的可是自己。 禧瑞还是有些担心的。 “必保公主安然无恙。”薛镜这话说得坚定有力。 他这体验版的身份算是变得彻彻底底，连年纪都变大了三岁，身量自然也拔高了些。 已经从少年过渡至青年，初显成熟之气，坚定的承诺从他口中说出，让人看着就觉得可信度极高。 禧瑞满意一笑，借力上马，乖乖抓牢坐好，“走吧。” “你们不必紧跟，远一些候着就行。”禧瑞对其余随侍吩咐道。 总归她不会跑起来，也不走远，还是能放心许多的。 青雀和乌杌都没拦着，任由禧瑞的马先行一步，再驱马跟上。 倒是英武被抢了工作还有些小郁闷，等到上马走出几步了，还在纠结，“难道是我牵马功夫不到家吗？公主为什么要换个人牵？” “主子行事自有她的道理，不要过多揣测。”乌杌提醒兄弟一句，不要因为主子年纪小，就犯忌讳。 禧瑞再怎么少不更事，也是主子，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 青雀与他们并行，她的劝说倒是比较委婉些，“主子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不会乱来的。” 更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牵一匹素来温顺，又年纪尚小的马而已，谁来都差不多。 英武被他们左右交替着说教一通，很是识时务的认错告饶。 青雀和乌杌也没抓着他不放，简单说几句也就算了。 英武只是一时之间多了几句嘴，没什么其他的意思，不必上纲上线。 “护好公主。”乌杌指了指左边，示意英武跟他分成两路，一左一右守卫禧瑞。 英武点点头表示明白，“驾~”驾马就往右侧去。 青雀则留在禧瑞正后方，三人正好形成半包围式护卫，务必保证禧瑞的安全，最大程度上的，观察着四周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 “别紧张，小心被盯上。”禧瑞端坐在不黑的背上，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还有心思调侃薛镜几句。 反观薛镜，已经快要同手同脚了。 身边那些随侍，扫视四周时从他身上带过的视线，一道道都让他如芒在背。 激得他都起鸡皮疙瘩了。 薛镜的注意力都被身边吸引，不怎么理会禧瑞。只管自己牵着马往前走去。 禧瑞以为他是担心被别人听见才不说话的，还安慰他道，“草原上风大，他们离的也不近，听不清我们说话的。” 难得能带他出来一趟，禧瑞可不想一路上就自言自语，“怎么不说话？觉得这儿怎么样？” 说着话，禧瑞略压低了身子，凑向薛镜。 “还不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景象。”薛镜情绪波动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语调平淡。 不像禧瑞第一次见到大草原那样，惊叹连连。 禧瑞紧盯着薛镜的脸，没放过一丝表情上的变化。 随即想到了什么。 在薛镜生活的时期，草原可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就连中原大地，都已经全数落入金人手中，不是轻易就能踏足的了。 想到这里，禧瑞沉默。 薛镜也无言。 两人都没说话，耳边是无尽的风声和不黑时不时发出的响动。 直到，薛镜开口打破这沉默，“我与哥哥幼时也曾想象过，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驰骋。” 只是在那时候，这想象很难实现。 “没成想我还真能等到想象成真的这天。”薛镜状似感慨，脸上多了一抹欣慰之色。 只是细看就会发现，薛镜的眼中还有苦涩。 他与兄长的想象之中，是收复失地之后的肆意驰骋，而不只是在异族的领地上过一把瘾。 “薛乐闲，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放不下过去的你，怎么能够成长。”禧瑞的语气不再温柔。 薛镜脱离系统空间，开始新手试炼的事迫在眉睫，还这么容易多想可怎么行。 “成长？就如你这般吗？”薛镜轻嘲，“投生帝王家，享尽荣华富贵，倒真是把上辈子给忘的干干净净。” 禧瑞明白他的意思，也没跟他生气。 第123章 落后就要挨打 反倒是随意着笑道，“不知薛公子以为，我该如何做才好呢？” “您不妨指点一二？”禧瑞压低了声音却加重着语气，还漫不经心的瞥一眼薛镜。 不等他回答，又接着说道，“薛公子说我把上辈子忘得干干净净，指的是什么？什么样的叫忘记，又是什么样的才代表铭记？” “于你而言，如今确是异族称帝，坐拥这万里江山。”禧瑞略停顿几秒，再道，“可你想过没有，不一样的王朝之下，生活的一样是普通百姓。” “百姓何辜？这江山社稷何辜？” “难不成仅仅因为这天下易主，薛公子便不愿报效，甚至是仇视这个王朝吗？” “薛公子誓死也要守护的究竟是你大宋皇室，还是生你养你的这片土地。” 禧瑞字字句句直往薛镜的心头戳。 “那你呢？你是为了什么？”薛镜嗓子发涩，“你来自后世，是什么让你身在这异时空里，也不惜帮助异族稳固江山。” 薛镜这段时间也了解过禧瑞的所作所为，他的系统说是可做参考。 他知道禧瑞给康熙提了几次建议，还帮着解决了一个困扰其多年的大难题。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这大清治理下的后世，可是河清海晏？大清国祚绵长，仍旧坐拥这万里江山吗？”薛镜思来想去，也只想得到这些原因。 禧瑞历经后世，能让她尽心尽力协助的异族，应该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吧。 薛镜忍不住在心里做起了对比，他大宋与现在的大清相比，不知哪个能更胜一筹。 少年略低垂着脑袋深思，却不知道他的问题给禧瑞带去了多大冲击。 端坐马上的禧瑞嘴角抽搐，表情也不怎么自然。 毕竟，就以清后期这段来说，怎么也跟河清海晏沾不上边。 至于这国祚长不长久嘛的问题嘛，“大清国祚二百七十六年，反正是没撑到我生活的那个时代。” 没有身处其中，所以旁观者清。 薛镜听到这儿，微侧过头看去，眼中是明晃晃的惊疑之色。 倒是看笑了禧瑞，“这么惊讶？” 视线扫一圈周围，她骑着不黑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回头都望不见来处了，只有随侍依旧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个距离让禧瑞放心的继续道，“世事变迁，王朝更迭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吗？” “南北宋朝加在一起，一共也不过三百多年，而后蒙古入主中原，建立元朝。”论起异族，元朝才是第一个非汉人王朝。 “元朝国祚不足百年，之后汉人重新问鼎中原，国号为明，也就是前朝，明清两代存续时间相同。” 听禧瑞再说起这些，薛镜已经能稳定好自己的心态了。 “那明清之后呢，应该就是十一姑娘前世生活的时期了吧？”薛镜记得禧瑞说她来自距今为止的三百多年后，估算着时间是相符合的。 禧瑞想起明清之后的那段时间，语调瞬间下沉，“不，明清之后是乱世。” “那历经乱世又浴火重生的才是我的故乡。”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禧瑞眼中闪烁着的，是薛镜看不懂的光。 “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乡吗？”薛镜控制不住的被吸引着，说出这句话。 “当然可以！”提起她的故乡，禧瑞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自信和骄傲。 正好这时候，不黑踱着步来到了一处小坡顶上，骄阳正当空，苍鹰自他们头顶上空展翅飞过。 禧瑞的情绪接近阈值，“我的故乡，国泰民安！” 薛镜仰头望去，底气十足说出这句话的禧瑞，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轻而易举就带动了他的情绪。 “国泰民安！”重复一遍这四个字，薛镜只觉得其中分量不轻。 这看似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需要的是多少人，付出多少努力。 薛镜算不出来。 “我的故乡很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一起努力才得到的结果。”禧瑞重点强调的是“所有人”。 所有人齐心协力，没有什么异族之分。 “在那场乱世之中，外敌强占我神州大地，虐杀我华夏子民，何其悲壮、惨烈、屈辱……” “那外敌可不再是你眼中的那些，而是些蓝眼睛、白皮肤的洋人。”禧瑞眺望着远方，看不到尽头的那端，就是正在积蓄实力的外敌。 “他们不惜远渡重洋而来，就是为了将我们蚕食殆尽。” 禧瑞突然猛拽了一把薛镜的手，在他看过来之后抬手直指前方，“在海的那边，有一个地方，同样生活着黑眼睛、黄皮肤的人。”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被一群外来人打破，最后的下场是近乎亡族灭种。” 说的是海那边的人，又何尝不是他们呢。 禧瑞这会儿才认真的回答了薛镜之前的问题，“海那边虎视眈眈的外敌，就是来自异世的我，尽心尽力帮助异族的原因。” “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就在那边呢。” “现在，薛公子你告诉我，在这外敌面前，你眼中的异族重要吗？” 禧瑞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希望自己生活的这片土地，不再经历那些磨难而已，纵使她一个人的力量很小，能改变的也有限。 可她仍旧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没护好这江山，致使其落入异族之手，是谁之过？” “直到此刻还不知悔改，难不成真的要等到追悔莫及的时候再来痛哭吗？” 禧瑞这辈子的目标，就是为了来得及。 她与薛镜说了这么多，动作再隐蔽也还没到不露一丝破绽的地步。 跟得近些的乌杌和英武俱是心存疑惑，已经凑了过来。 禧瑞倒是没有着急。 【薛镜这次只是体验而已，一个时辰的时效过去，他离开的时候，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被抹去这一段记忆，不会留下痕迹的。】066已经贴心的告诉了宿主，这些详细说明。 禧瑞干脆就放任不管了。 乌杌与英武两人，碍于禧瑞没有发话要他们过去，跟上几步也得保持着一定距离。 还是不能完全看清楚的。 只能看见薛镜呆楞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第124章 禧瑞与薛镜，一北一南遥相呼应 不黑脖子上套着的缰绳还在薛镜的手里牵着呢，这半晌过去都没怎么动弹的，第一个觉得不耐烦的就是它了。 打了个响鼻，再甩甩脖子试图拉动薛镜。 “哎！”手中传来的拉扯感，唤回了薛镜的注意力。 赶紧收拢缰绳，往前走几步，好让不黑活动活动。 “公主，咱们走出来也有段距离了，还是先歇歇吧。”见他们还要继续往远处走，乌杌跟在禧瑞后面劝谏出声。 再往前走，离住处就远了，万一有什么危险，救援都来不及的。 禧瑞不会跑马，还是只在周边走走就好。 乌杌的话一说出口，薛镜就先控制着不黑停住脚步，再抬头看向禧瑞时，眼含询问之意。 “那就不继续往前走。”禧瑞虚心采纳建议，“只不过不黑都待烦了呢，咱们在附近再溜达溜达。” 禧瑞摸摸不黑，招呼着身边的人。 “乌杌回去瞧瞧，哥哥姐姐们什么时候来，可别找不着咱们了。”禧瑞吩咐乌杌去引路。 他们出来有这么会儿时间，说好要一起跑马的哥哥姐姐也该出来了。 乌杌虽有些不放心，可也只能领命离去。 “你们就地休整，不必跟着我。”禧瑞吩咐剩下的人下马休整。 她自己则骑着不黑，带着薛镜继续走。 “薛公子此来与我相逢一场，都是缘分，还望公子仔细思量今后，切莫一时轻忽，让自己后悔。”这话禧瑞说得真心。 他们本都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却在这里相遇，不是缘分还能是什么。 因为谢行郁和066的关系，他们两个同在一个新手试炼时空。 这对他们彼此而言，都是一次机遇。 与其放任薛镜就这么迷茫颓丧下去，禧瑞更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他们若能互通有无，或许实现禧瑞心中所愿的日子，能更快到来呢。 “想来，公子对这万里江山还是有些感情的。”要不然也不用别扭这么久。 换个没心没肺一点的，只管自己吃好喝好，哪儿还在乎这些。 薛镜自然还是在乎的，“还请姑娘……教教我。”教教他应该怎么做。 显然是禧瑞想得比他清楚些，薛镜很快就要自己出去完成任务，多听听前辈的建议总是没错的。 “好说，好说。”禧瑞应的爽快，“我在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脚下的这片国土，少受战火侵扰，为了我们的同胞族人，免受外敌欺凌。” 这些愿景，与薛镜的总也相差无几。 “薛镜亦然。”少年握拳回应，神色坚定着道。 禧瑞静静的把他看了个遍，“那公子莫不如就去江南吧。” 留在京城，皇室宗亲遍布，薛镜不知要用多久才能习惯。 不如往南边走。 “越往南去，受到满蒙文化的侵蚀就越少，更适合薛公子生活。”这不是禧瑞的突发奇想，而是经过仔细推敲得到的结论。 要是薛镜去了南边，还能跟她形成一南一北两个影响力点。 说不定就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好过两个人都留在北边，一点一点向外影响。 薛镜提前被寄存，有自己选择身份的机会，不抓住实在是可惜。 “江南吗？”要是如禧瑞的说法，就这么让薛镜选，他肯定也是更希望去汉人世居之地的。 “江南吗？”系统空间里，围观了全程的谢行郁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他对这个小时空了解不多，原本还打算在禧瑞身边给薛镜安排一个身份，两个人还能互相照应的。 都没怎么考虑过，对于薛镜会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江南离京城好远的。”066有点舍不得。 薛镜开始新手试炼，谢行郁肯定是要跟着一起的。 066还以为她终于能和老大一起，过一次新手任务呢，没想到这就要分开了。 “南边也是至关重要的，我留在京城短时间内鞭长莫及，要是薛公子去了，就正好。”禧瑞在康熙眼皮子底下，受到的限制颇多。 北边与沙俄的事情还没解决，实在是无力插手南边。 “看样子姑娘已经有了主意。”薛镜默认了去江南的事，“有什么能帮到姑娘的，薛镜在所不辞。” 禧瑞当然是有想法了，当下也不跟薛镜客气，“造船，出海！” “江南虽富庶，靠海吃海的地方却仍不在少数，朝廷明面上禁海，可为了生计，背地里偷偷出海的必定屡禁不止。” 出海，有人是为生计，也有人是为了那巨大的利益。 而禧瑞就是此外的第三种情况。 “姑娘是为，隔海而居的外敌？”薛镜马上就联想到了。 同样想到的还有谢行郁，他忍不住的对着066慨然出声，“你这次选择绑定的宿主倒是真不错。” 有胆子，所图甚大。 真要是能成功，那得到的回报无疑也是巨大的。 在新手试炼时空里，宿主为小时空所创造的价值，跟最后所能得到的奖励可是息息相关的。 造福百姓，增强国运等都算在其中，是宿主的考核项目之一。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这宿主是谁选的。”066对谢行郁话里的意思还一知半解，可听到他夸自己的宿主好，还是立马就应下来。 宿主可是她并肩作战的亲人、朋友，当然是好的。 而且还是最最最好的！ 066护犊子般的行为，惹得谢行郁发笑，揉搓了好几下066的脑袋，“看来，你化成人形的日子是指日可待了。” 宿主的考核等级越高，系统也是能得到奖励的。 对于006而言，至少不会再倒扣积分。 说不定还能修复能量池漏洞，化成人形就更是简单。 说实话，就连谢行郁自己都快忘了，有多久没见过066的真身。 系统和宿主的一样，都是从各个小时空被吸纳而来，一开始都是以灵魂虚体的形式存在。 只不过系统借助各种形态安置虚体，而宿主则是穿梭在小时空中完成任务，借着任务对象得到虚体的安置。 066因为始终无法跟着宿主进入下一阶段的任务，能量不足以支撑她恢复人身。 谢行郁上一次见到066的人形实体，得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没当上组长的时候。 第125章 草原野炊 “人形实体吗？”对于自己的人形实体，066自己都没多少印象了。 见谢行郁神色间似有万千感慨的样子，还有些不解的问道，“老大你还记得我人形实体长什么样呐？” 那看来还得是老大记忆力好，她自己可记不住。 “我当然记得。”谢行郁像是开启了记忆的阀门，从中再次见到了那个身影。 “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看？”066在谢行郁手边一蹦一跳的，歪缠着谢行郁，试图套话。 谢行郁一把将她提起，搂进自己怀里，才算是让她安静下来，“当然好看，是整个时空管理局里，最好看的那个了。” 这话说着像是哄小孩开心的，只是在066看不见的角度，谢行郁眼中流露出的是无比认真和怀念。 066窝在他怀里傻乐，没想到老大对她的评价还挺高。 “老大，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她自己这会儿也来了兴致。 好多好多的积分，以及自己的人形实体仿佛近在咫尺。 什么舍不得，全都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谢行郁颇有些无奈，却还是认真作答，“就快了，确定好身份信息，再上报任务核发部就行。” 这些正规流程还是要走的。 066掰掰手指头，若有所思，“江南……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玩呢？” “江南势力错综复杂，薛公子当小心谨慎才是。”空间之外的禧瑞和薛镜，已经就南下一事，达成了共识。 宋时期，虽然军事方面时常叫人扼腕叹息，可文化和经济上的实力还是不俗。 要不是有海上贸易带来的巨大财富，也供应不起每年所纳的岁币。 薛镜自宋而来，对于市舶司、海上贸易等的了解还是要比禧瑞更多些的。 “十一姑娘放心，薛镜必定多加小心。”薛镜这会儿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知道能回南边去，先前的颓丧迷茫之气是一扫而空。 禧瑞看着才算是放心许多。 一个时辰的时效期所剩无几，禧瑞叫人分了一匹马给薛镜。 “去跑跑吧。”什么都不必在乎，只管往前跑就是了。 时间一到，系统会修正一切。 禧瑞自己还不会跑马，就如她还不得自由一般，只能在原地驻足，看着薛镜骑马远去。 “公主。”青雀满怀着不解上前，“这小太监有何过人之处吗？”倒是惹得主子青睐。 从没见过主子对哪个小太监有如此特殊。 “不必理会，哥哥姐姐他们要来了吗？”禧瑞眼看着薛镜的身影消失，调转马头往来时的方向看去。 “应该……”青雀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顿住，只觉一阵精神恍惚。 回过神来，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 禧瑞看看周围跟着的人，一个个都跟青雀一样，刚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 “他们来了。”禧瑞没再问青雀，她已经看到人了。 几个哥哥姐姐再加上随侍，也算是乌泱泱一群。 伴随着一阵尘土飞扬，来到禧瑞面前。 “小七怎么自己先跑出来了，也不等等我们？”布尔和一马当先。 “我这不是怕拖了哥哥姐姐们后腿吗，你们这么一会儿就能到的地方，我得溜达好久。”禧瑞故作心酸，“笨鸟先飞嘛，我这笨鸟跟不上就只能先行一步喽。” 众人俱是忍俊不禁。 禧瑞扫过眼前的一群人，精准无误的锁定目标，“格格也来啦？” 还是如昨日一般，这蒙古小格格紧紧跟在胤?的身边。 禧瑞眼含深意的看看小格格，又看看自家亲哥。 直看得胤?心中莫名，搞不懂妹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那小格格倒是自在随性，开口就答道，“听十阿哥说禧瑞公主这边热闹，不请自来，还望公主见谅。” 禧瑞哪会跟她计较这点小事，还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得叫她一声“嫂子”了，“格格客气，人多更热闹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仅不会有什么意见，禧瑞还往她身边凑了凑。 “我对草原可是向往已久，格格自幼在草原长大，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做个向导呢？”这小格格性子赤诚率真，禧瑞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自然可以，公主客气了。”小格格没怎么想就答应下来，“我叫塔娜，公主叫我名字就行。”叫格格她都分不清是在叫谁。 “塔娜？好名字。”塔娜，蒙语里珍珠的意思，不愧是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的掌上明珠。 这个年纪的友情，总是很容易就能建立起来。 一小会儿的功夫，两人就熟络许多，“小七，我带你掏鸟窝、打鸟去吧？” 这周边她都逛明白了，还记得之前出来的时候，找到的那几个鸟窝呢。 禧瑞此前还只是听说过掏鸟窝，一直没实践过，自然是欣然同意。 一群人就此兵分两路，一队去打些野味，一队则找地方休整，做些准备工作。 是禧瑞心心念念的野炊没错了。 “你们就在这附近找找就行，别乱跑。”胤祉这会儿自觉担起大哥的责任，嘱咐弟弟妹妹们乖乖等着他回来。 “三哥放心去，我留下看着他们。”胤禛自觉下马，从善如流的走到一边去。 身边随侍大部分都得跟着打猎的那一队，留下几个弟弟妹妹没人看管，怎么都不放心。 “行，那这里就老四你看着。”胤祉招呼着几个稍大些的弟弟妹妹，这就要出发。 禧瑞在边上看破不说破，四哥不跟着，绝对不止是为了看顾他们。 众所周知，四哥是文武偏科生。 扬长避短实属人之常情。 “小七，乖乖听四哥的话哦。”布尔和临走前还叮嘱着。 胤?也跟着点点头，一脸的赞同。 随后也是拽了拽缰绳，就要加入打猎的那队。 禧瑞一愣，赶紧拦住他，“哥你等等！” “你就别去凑热闹了吧，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去掏鸟窝算了。”不是禧瑞不相信自家亲哥的本事，实在是他身上还带着平安符呢。 他自己打不到猎物，去凑个数也就算了，要是再把其他人的猎物也都给弄跑就不好了。 那她的野炊可就要泡汤。 第126章 组团打鸟 胤?突然被妹妹拦住，脸上还是一副无辜、迷茫的表情。 “怎么就是凑热闹了，小七等着哥哥给你打兔子。”胤?还沉浸在自己狼口救人的英勇事迹之中呢，正想着趁此机会给妹妹露一手。 不明白为什么妹妹要拦住他。 禧瑞难得的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跟哥哥解释，他可能打不到兔子这件事。 【六六，用了那个能量符文之后，是什么动物都近不了身吗？】禧瑞紧急找066问道，【可他这不是还能骑马吗？】 难道是马不算？ 还有什么特殊的吗？ 【你们骑的马都是经过驯化的，情况不一样。】066出声解释，【能量符文的作用对象是野生动物。】 【越是野性难驯的，被影响的程度就越深。】就如那狼群一般，直接被吓退。 【要是想去打猎，能打着几只，估计就看运气吧。】066也没把话说死。 万一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这点小概率事件，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 禧瑞默默盘算着，到底要不要拦住胤?，不让他跟着去打猎。 “我这会儿不想要兔子，我想去找鸟窝。”禧瑞终究是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胤?在康熙那儿的嫌疑，都没完全洗清呢，还是安分点待着比较好。 “昨天四姐给打的那只兔子，你不是挺喜欢的吗？怎么今天就又不想要了？”胤?摸摸自己的脑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昨天已经吃过烤兔子了，今天没那么想吃，就是更想去找鸟窝。”禧瑞歪缠着想要胤?留下。 在马上蓄势待发的胤禟，很快就耐心耗尽，直接对着胤?道，“老十你留下吧，我们先走了。” 说着也不管其他人，直接一马当先就跑了出去。 胤祉放心不下他，也不欲在这点小事上耽搁时间，索性就顺着说道，“十弟就与老四一起留下吧。” 胤?跟胤禟这俩弟弟相差无几，都是不省心的主儿，能少带一个是一个。 胤祉带着人跑得飞快。 不明缘由却不愿妹妹失望的胤?，还是乖乖留了下来。 “草原地形我等没有塔娜格格熟识，还需劳烦带路。”胤禛对着塔娜客气道。 留下来的这一队人里，除了胤禛年纪大些，再就是八岁的胤?、塔娜和五公主雅利奇了。 带着一群小豆丁，胤禛看着只觉得肩头重担不轻。 他们一小队的人，跟着塔娜往前方的小树林走去。 “你们几个，护好阿哥和公主。”胤禛不放心，把自己身边的侍卫，也都指去护着弟弟妹妹们。 苏培盛听到主子的吩咐，下意识就想反驳。 护卫都支使走了，主子怎么办？ 无奈却被胤禛一个眼神给制止。 “不必多言。”胤禛只带着一个苏培盛，坠在队伍的最后方，“爷有能力自保，他们还小，更需要侍卫保护。” 他既然跟着一起出来了，就得担起哥哥的责任。 要是弟弟妹妹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他回头也没法交代。 禧瑞和雅利奇看着两侧侍卫的分布，都明白了四哥的意思。 对视一眼，默契的缩短队伍间隔，让胤禛不至于脱离侍卫保护。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了。”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塔娜，指着几棵果树朝身后看去。 胤?第一个响应号召，策马过去。 侍卫们得了胤禛的示意，也忙跟上去以备不测。 “四阿哥放心，这里我前几日就来过了，不会有危险的。”塔娜信誓旦旦着道。 大草原上的人信奉着长生天，他们认为万物有灵，生活在草原上的所有生灵，一样都是长生天的子民。 所以哪怕是打猎，也极少会用到陷阱之类的。 如此一来，各种树丛之中，就会安全许多。 “还是谨慎些比较好。”雅利奇站出来替胤禛解释一句，“小心无大错嘛。” 检查了没有什么问题，大家才能更放心些。 胤禛也就任由弟弟妹妹们撒欢儿了。 “这里，哥哥快来。”禧瑞眼尖的在地上发现了一个鸟窝。 也不知道是什么鸟类搭建的，看着还挺圆润和谐。 只是这窝里的鸟蛋，都不怎么好了。 “这是怎么搞的，这鸟窝怎么就掉下来了。”雅利奇紧跟着凑过来，“还有这些鸟蛋，都碎了。” 这一窝就有五颗蛋。 两颗碎在鸟窝的外面，一颗碎在窝里头，都是碎的彻彻底底，黄白都流光了的那种。 还有两颗在鸟窝里幸存的，大部分是完整，顶部却是被破开了一个洞。 “这是遇上天敌了。”塔娜经验比他们丰富，仔细看看得出这个结论。 “大鸟不在窝里，天敌上门掀了窝，打碎了蛋。”那三颗完全碎了的鸟蛋是没用了，塔娜小心翼翼的把情况好一些的两颗捡起来。 指了指鸟窝周围，“那天敌啄食了这三颗，又啄开了这两颗，估摸着是被我们过来的动静给惊走了，还没来得及把这两颗也啄食干净。” 只是这两颗也被啄破壳，孵不出小鸟来了。 这一整窝的鸟蛋算是被嚯嚯了个干净。 “咱们别去掏鸟蛋了吧，这两个就够了。”雅利奇只觉得小鸟真可怜，“把那只推了鸟窝的鸟给打下来烤。” 小姑娘义愤填膺的对着身边侍卫吩咐。 “这……”侍卫们为难，他们怎么知道是哪只鸟干的坏事。 偏生边上还有个满口答应的胤?，“五姐别生气，我去把那只坏鸟给打下来。” 总归本就是要打鸟的，打哪只不是打。 胤?仰着脑袋拿着弓箭，开始寻找目标。 打鸟这事儿，塔娜也在行呀，哪能落于人后，紧跟着也搭上了弓箭。 这两个确实是能玩到一起去，禧瑞看着分外和谐的两人心情复杂。 若是因着自己这个变数，让胤?和他这位蒙古福晋之间的感情加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能减少一对怨侣。 禧瑞认为胤?娶蒙古福晋没什么不好，只是这桩亲事要能是自家亲哥自愿的，就更好了。 毕竟胤?后期没被彻底清算，未必就没有这位蒙古福晋的功劳。 第127章 未来二姐夫 能拉弓射箭的几个，都各自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只有禧瑞和雅利奇两个年纪小的，拉不开弓也射不了箭，更是没人敢让她们爬树去，就只用在边上看着。 间或捡几根不甚潮湿的枯枝，一会儿好用来烧火。 “你们几个过来，帮着一起捡柴火吧。”禧瑞指了指英武和乌杌几人，吩咐他们停下手上的动作。 跟着的所有人都挤在眼前这巴掌大的地方，却是一样收获寥寥。 禧瑞在一旁看得分明。 因着几个小主子收获不多，身边跟着的侍从也一个个束手束脚，不敢出头。 那还不如给他们安排些别的活计，省得他们难受，禧瑞看着也别扭。 乌杌与英武听了主子的话，那叫一个如释重负。 用最快的速度卸下了弓箭，收好放回到马背上，随即四处散开，寻找适合燃烧的枯枝去了。 不带一丝犹豫。 安排好那几个，禧瑞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剩余侍从护卫之中的三人。 被打下的鸟，自有侍从跑去捡回来。 三个人，一共打下来两只。 从鸟身上插着的箭羽颜色中就能看出，分别是塔娜和胤禛射中的。 而一只都没射中的胤?，他的箭筒已经快空了。 【离谱，夸张！这效果可真是惊人啊。】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还是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禧瑞啧啧两声撇过眼去。 雅利奇就站在她边上，看着妹妹的举动，还以为她是嫌弃胤?没射中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总归三哥那边还会有收获的，咱们这边就算是个添头吧。” 她这话里的意思，倒是提前在给胤?他们开脱。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一开始就不要对他们抱有太高的期待，之后也就不会产生太大的失望。 雅利奇也是在安慰妹妹。 殊不知禧瑞一开始就没对胤?抱有什么期待，只不过是有了对比才有伤害。 “十阿哥，你的骑射功夫都是谁教的，怎会如此……”塔娜的眼神落在胤?身上，语意婉转地道，“要不你拜我为师吧，我定会倾囊相授。” 胤?这会儿已经射出了自己箭筒里的最后一支箭，还是没有命中目标。 又听到塔娜的话，耳尖泛起微红。 低垂着脑袋，看看左边的塔娜，再看看右边的胤禛，他们脚边的空地上，都躺着他们打下的战利品。 只有自己一无所获。 抿了抿唇，胤?不信邪的又向身后的侍从要了一桶箭矢。 继续搭弓射箭，不理会塔娜，他要用实际行动来回应。 【少年的自尊心呐！】禧瑞摇摇头感叹着。 【要不要帮帮他呢？】好歹是在未来媳妇的面前，总不能太没面子了。 066听到这里，贴心的帮宿主调出系统商城内，所有已兑换道具的使用详情页面，【宿主可以随时选择召回道具哦！】 反正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暂时把能量符文收回，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禧瑞如此想着。 只要没了这能量符文的干扰，胤?就能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来了。 这一整桶的箭矢，胤?总不能一支都射不中吧。 禧瑞选择了召回道具，能量符文连带着整个平安符都回到了系统里。 胤?一箭接着一箭，是越发的心浮气躁，准头更是不知偏离了多少。 “哥哥，我想要那只鸟。”禧瑞一句话，打断胤?的连发节奏。 让他下意识的停下来，调整状态。 “先前骑射课的先生都夸你有进步呢，哥哥你一定可以的。”禧瑞给他打气。 “不可操之过急，十弟先稳一稳心神。”胤禛也在边上指点。 这一箭，胤?没有再落空。 “耶！哥哥最棒！”禧瑞扑过去，趁着这时间，再把平安符给放回胤?身上。 这过把瘾就够了，还是安全更重要。 身边跟着的侍从去捡回那只鸟，胤?一激动直接就塞进了妹妹怀里，“小七拿着，你还喜欢哪只，哥哥给你打。” 没人来得及阻止，那只还没死透，伤口直往外冒血的鸟，就这么到了禧瑞的怀里。 “十弟胡闹！”还是胤禛头一个反应过来，伸手拿开那只鸟，扔向身边的侍从。 雅利奇过来抱住禧瑞，“小七不怕，没事的。” 视觉冲击使得禧瑞一下子没缓过来。 上一秒还在感受手中的温热触感，下一秒就已经被五姐紧紧搂住。 再后来，听着四哥像是要训斥胤?般，语气里难掩惊怒。 只是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前方响起的马蹄声给打断。 “谁？”侍从纷纷提弓搭箭，直对着前方警戒。 禧瑞从五姐怀里出来，看着前方来人懂规矩的在百米之外下马，倒是没生起多少紧张。 胤禛也一样，他不紧不慢的把弟弟妹妹都护在自己身后，才抬头看向来人。 “奴才乌尔衮，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参见四阿哥、十阿哥、禧瑞公主。”来的人不少，却多数止步在二十米处，只有领头的那位，一身蒙古族服饰，走上前来行礼。 “乌尔衮，博尔济吉特氏？”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乌尔衮的一席话，是敌是友清晰明了。 禧瑞这边的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奴才奉阿木古朗汗之命，前来护卫阿哥公主。”乌尔衮解释了一番来意。 也就是康熙在百忙之中，听说阿哥公主们都跑出来玩了，老父亲为了表示关心，特意派了人来。 至于为什么派乌尔衮呢？ 【这不是未来二姐夫吗？】禧瑞记得她在皇阿玛面前提起过这人的。 会跟这个有关系吗？ 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其中还有这点内情。 “乌兰布通之战，巴林部男儿英勇，皇阿玛一直与我们说起，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胤禛想起了眼前这人。 率领巴林部右翼旗兵丁，参与乌兰布通之战，颇得康熙赏识的札萨克多罗郡王次子。 “承蒙阿木古朗汗赏识。”乌尔衮谦虚的很。 两人有礼貌的寒暄着，倒是忽略了身后几个年纪小的。 警报解除，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说个没完，胤?和塔娜都有些不耐烦。 借着身份的便利，胤?直接开口道，“既然没事，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就可以生火等着三哥他们打猎回来了。 第128章 红娘初体验，给未来二姐夫创造机会 有了乌尔衮带来的人，胤禛就不用太过担心安全问题了。 吩咐着随侍众人找到一处水源，就在其附近暂时安顿下来。 “主子爷，台吉请坐。”苏培盛手脚利索的收拾出两个简单的座位，请胤禛和乌尔衮坐下。 禧瑞几个年纪小些的坐不住，就在边上闹成一团。 正好邻近水源，几个人凑一起就地取材，玩起了打水漂。 “台吉年少有为，颇得皇阿玛信赖，胤禛也是久仰大名。”在弟弟妹妹们热热闹闹打水漂的背景音乐之中，胤禛与乌尔衮依旧稳坐如山。 “四阿哥折煞奴才了。”乌尔衮对着胤禛的态度，恭敬之中又透着一丝亲近之意。 胤禛听着还有些诧异，只当是自己听岔了。 只有知道内情的禧瑞明白，乌尔衮的用意为何。 连着七八个水漂都没成功，禧瑞随即兴致缺缺的分出一半心神关注着谈话的两人。 【四阿哥这态度自然，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066能量恢复的越来越多，连这些情绪之分都能看出来了。 禧瑞自是惊喜不已，更不忘了应和，【皇阿玛可不会提前告诉四哥这些消息。】 康熙在胤禛面前不藏着掖着就算是不错了。 撇撇嘴，禧瑞正对着的就是那水源。 雅利奇误以为妹妹是不高兴自己又失败了，忙哄着把自己手里的石头塞给她，“小七，再来试试。” 按照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雅利奇握着妹妹的手，手把手的教她怎么打水漂。 禧瑞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半幅心神应付着五姐的指导，还不忘竖着耳朵，仔细听来自身后的对话。 “不知其余几位阿哥公主去了何处？草原辽阔，奴才可带着侍从前去护卫。”几番话题转变，乌尔衮可算是说到了这个。 他向胤禛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按照康熙交代给他的任务，是要护卫所有阿哥公主的。 如今遇见的只有一部分，他的任务就不算顺利进行。 胤禛没发觉有哪里不对劲，还认真的对他解释道，“由三哥带队，他们都狩猎去了。”顺手指了指大部队离开的方向。 乌尔衮有意前往护卫，正欲起身，却是被胤禛给拦住，“台吉莫着急，三哥他们带去了大部分侍从，应是可保安全。” “再一个，三哥他们去了也有些时辰，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胤禛看看天色，估计着时间。 草原辽阔，只知道一个初始方向，想找到人也不容易，一来二去的，再白费功夫。 胤禛以为，在原地等着就行，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他们会给出示警的。 看出了四哥想把乌尔衮给留下的意思，禧瑞比乌尔衮还着急。 忙就把手里的石片往水里一抛，装作刚想起什么事一样，朝着胤禛道，“四哥，要不请台吉去找找三哥他们呢？” 一句话，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禧瑞不紧不慢的继续道，“索性我们这边也无事，不如去迎一迎三哥他们。” 胤祉那队伍里，还有几个姐姐们在的，多几个人护卫总是更好些。 乌尔衮好歹也是草原上长大的，附近处寻一寻该是难不住他。 “禧瑞公主说得有道理，奴才还是去寻一寻的好。”本就有意去找，这会儿有了禧瑞的助攻，乌尔衮更是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对着几人一礼，就随手招呼七八个侍从，上马离去。 【宿主，你这是要当红娘吗？】066疑惑出声。 她在系统空间里可是看的分明，乌尔衮这会儿的态度，明显就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康熙派他带队过来，其目的应该不仅只是为了护卫阿哥公主们的安全，更是为了让他先与茉雅奇接触接触。 禧瑞明明也是清楚的，却这么轻易就给他们做了助力。 066不甚明白，【宿主是觉得这乌尔衮还不错？】 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禧瑞目送着乌尔衮和七八个侍从的身影远去，满意的接过五姐递到眼前来的石片，继续跟打水漂死磕。 心里倒是回答了066的问题，【如我先前与皇阿玛所说的那样，乌尔衮出身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固伦淑慧长公主的孙儿，也算是难得的自己人了，自然是还不错。】 这段姻缘没什么好改变的。 祝福和助攻倒是可以有。 【红娘算不上，我只是小小的助力了一把而已。】禧瑞谦虚道。 轻声哼着小调，仔细捏着小石片瞄准，瞄了好一会儿才自信满满的将其甩出。 终于，成功飞跳三下，小石片沉入水底。 “呜呼！”禧瑞激动的小跳了一下。 “小七厉害，再来一个。”雅利奇毫不吝啬夸赞。 禧瑞却是摆摆手，打算低调退场，“我要保持胜绩，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省得一会儿又是好几个飞不起来的，玩得自己揪心。 禧瑞拍了拍手，玩过石头的手是干净不到哪儿去的。 灰土好拍，泥却是不好弄的，拿了手帕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066的声音又在禧瑞耳边响起，【他们回来了。】 草原上的障碍物比紫禁城里少的多，066能探查到的范围就更广了些。 这会儿目之所及的的远处，都还没响起马蹄声，066就已经发现了情况。 禧瑞本想坐下休息的动作在半道儿上拐了个弯，扭身朝着066提示的方向望去。 “三哥他们是不是要回来了？”禧瑞一脸无辜的表情望着胤禛，希望他去求证一下。 “还未有响动，再耐心等等。”外出条件简陋，胤禛却依旧保持着仪态。 随口安抚妹妹一句，打开随身携带的水囊，正坐着仰头喝水。 “来了！他们回来了！”胤?头一个听见似有似无的动静，一把扔下石子，紧跟着就是一声高喊。 惊得胤禛手一抖，好悬没把水给喂进鼻子里去。 “主子。”苏培盛赶紧递上干净帕子。 胤禛胡乱抹了两把就丢还给他，“去瞧瞧，是不是三哥他们回来了？”他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呢。 不知道是不是胤?听错了。 第129章 被长生天眷顾的孩子:胤佑 “我也听到声音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塔娜俯身贴近地面，这样能更清晰的听到马蹄声。 从小生活在草原上的她，自然会这种办法。 胤禛点到的人，骑着马往前去查看情况。 在即将脱离视线范围之前，与来人碰了面。 禧瑞这边，看着他高举起手里的旗子，用力挥舞两下。 也就明白过来，确实就是胤祉他们回来了。 当然，还有乌尔衮。 乌尔衮不愧是在草原上摸爬滚打长大的，终究还是被他给找到了人。 那一行蒙古服饰的人，参杂进胤祉的队伍，显眼的很。 “是三哥他们，乌尔衮还真把人给找到了。”胤?惊奇不已，使劲伸着脖子往胤祉他们来的方向望去。 待他们一队人行至近前，禧瑞几个才算看清楚全貌。 “这这这……这是谁打的？”胤?指着其中一个蒙古侍从手里的猎物，过于吃惊导致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已经站到他边上的胤禛，反应虽然没他这么夸张，可也是满脸的讶然之色。 【那是什么？鹰吗？】禧瑞没亲眼见过这种动物，有些判断不出具体的品种。 还是066摆弄着问答书，才从中找到了答案，【那是海东青。】 【古鸟亚纲，隼形目，隼科，矛隼东北亚种，是一种猎鹰。】 【那就是海东青！】这个名字对于禧瑞而言，可称不上有多陌生。 虽然没见过真实的活物，好歹也听人说起过。 海东青，满族的最高图腾，有“万鹰之神”的称谓。 不知道胤祉这一队人里，是哪个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它给打下来。 禧瑞满心期待的等着他们过来。 “小七，你快看我们带了什么宝贝回来，保证是你没见过的。”布尔和都等不及下马，一边动作，一边就止不住的对着禧瑞招呼着。 这一只海东青，无疑就是他们此行的最大收获。 更甚至于，有了这只海东青，其他的猎物都被衬托的不值一提了。 布尔和以往也跟着康熙来过草原，见识过有蒙古王公进献的海东青，但跟着亲眼见证海东青被猎下，还是头一遭。 不止是布尔和，队伍里一同见证过的所有人，此刻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两边的人一会合，就齐齐以海东青为中心点，聚拢在了一起。 为了稳妥起见，胤祉在见到乌尔衮，确认了他的身份和目的之后，第一时间就决定，把海东青交接给了更有经验的蒙古侍从。 这会儿那人正仔细避开海东青的伤势，提着它给众人展示。 禧瑞被布尔和牵着，把这只海东青前前后后都看了个遍。 “这只海东青毛色不纯，白中夹杂着些许灰、黑色，倒是次了一品，不过也算是很不错的了。”布尔和对妹妹解释着这些。 禧瑞此前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听得倒是蛮认真。 “这是谁打下来的？”转着圈把这海东青看了个分明的胤禛，终于想起来问这个了。 问话的时候，胤禛看着的是胤祉。 “咳咳！”胤祉握拳虚咳嗽两声，“老四你猜猜看？” 难得见到老四脸上出现这么明显的表情转变，胤祉觉得有趣极了，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胤禛闻言没觉得有趣，十分果断的扭头看向其他人。 出去的人又不止胤祉一个，问谁不是问。 “老五？”胤禛挑中了忠厚老实的胤祺，没问这海东青是谁打的，而是直接道，“这海东青是你打的？” 猎下海东青可是极其具有吹嘘资本的一件事，要真是他猎下的，肯定点头答应都来不及。 只是胤祺听到这问题，却是摇头摆手，生怕被误会，“不是我不是我，我哪儿有这本事啊。” 胤祺是老实人，可不会冒领别人的功劳。 都不用胤禛再接着问下一个问题，他自己就把当事人给拉出来了，“是七弟打下来的。” 一句话，把众人的注意力都拉到胤佑的身上。 这位天生右腿有疾的阿哥，长到这个年纪了，也甚少有如此受人瞩目的时候。 突然间被他五哥给拉出来，颇有些手足无措。 “侥幸，侥幸而已。”胤佑不善言辞，被这么多人齐刷刷的看着，脑子一时间都像是被浆糊给糊住了一般，转不过来。 只跟他五哥方才一个动作，摇头摆手一副谦虚的模样。 “厉害呀七哥，海东青都能打下来还叫什么侥幸，这就是实力的象征好嘛！”胤?一巴掌拍在胤佑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儿好的样子就凑了过去。 猎下海东青这么厉害的事，他可见不得胤佑这么谦虚。 在他看来，这就是值得吹嘘一辈子的事，要换做是他猎下了海东青，肯定得好好宣扬一波。 更甚至再摆个庆功宴什么的，儿子有出息了，叫额娘也跟着高兴高兴。 “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去，带着这海东青找皇阿玛讨赏去。”胤?说着就招呼胤佑准备回程。 这风风火火，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的性子，让胤祉和胤禛颇有些头疼。 “哥你先别着急。”禧瑞赶紧拦住他，“至少也得先收整一番才好动身呀。” 禧瑞示意胤?看看这周围，还摆了一摊子没收拾呢。 草原自有他们草原的规矩。 在这儿，虽然随地取材方便些，可为了长远计，临走前还是需要规整规整的。 尤其是他们为了烤鸟还点了火，这要是不熄灭了再走，一阵风吹来，就得出大事。 “十弟稍安勿躁，这海东青也得先缓一缓才能成行的。”这海东青是被一箭射中了右翼，又从半空之中坠落的，身上的伤还得简单再做包扎调整。 要不然估计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这活着的海东青和没了气儿的，那可完全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胤?一时激动，才想到这一点。 这会儿看着随行之中的医者，在给海东青包扎上药，识趣的坐下等着。 周围的一片狼藉自有侍从们收拾，主子们则是分成了两堆。 一堆还围着海东青转悠，生怕它熬不过去。 另一堆凑在一起，听布尔和讲述胤佑打下海东青的过程。 第130章 脸皮薄的胤佑运气好 作为当事人的胤佑，脸皮比较薄，左边看看右边瞧瞧，也愣是没好意思凑过去，当面听着布尔和对他的吹嘘。 只好蹉着小碎步往右边挪了挪，挤到胤祉和胤祺的边上，看顾海东青去了。 这两边做个对比，还是待在哥哥身边更轻松些。 胤祉和胤祺两个还算是有点做哥哥的样子，相视一眼又移开视线，默默当作无事发生。 免得让胤佑觉得更加不自在。 只不过另一堆那几个等着听故事的，可就没有这许多的顾忌了。 听着布尔和一个人讲还不够，胤禟都跳出来凑了热闹。 “你们是没瞧见，七哥一骑上了马，那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不似他平日的样子。”胤禟激动的边说还加上了动作示意。 他这次跟着出去跑了一趟，才算是见到不一样的胤佑。 以往待在皇宫里的胤佑，因为自小右腿有疾的事，常日里格外敏感多思，是一个存在感不怎么高的人。 在胤禟的印象里，只觉得这个哥哥性子闷，脾气好，很少能一下子再想起其他什么来。 “那海东青就停在高处休息，一开始我们谁都没发现。”布尔和跟胤禟是交替着互相补充。 “对，那海东青停的地方高，我们这么多的人，从底下路过也没把它惊跑了，依旧停的是稳稳当当。”胤禟这会儿再说起，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愧是海东青，那就不是一般的鸟雀能与之相比的。 单单沉得住气这一点，就是没话说。 “七哥简直是神了，这都能注意到。”胤禟说到激动处，都坐不住了，“我可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就瞧见他抬头往上瞄了一眼。” “真的就一眼，没多看。”胤禟拍着胸膛保证道。 随即他站起身来，双手做挽弓射箭状，“只见七哥低头挽弓搭箭，再抬眼之际，一箭出，直中海东青右翼。” 胤禟这小子嘴皮子利索的本事，这会儿才算是真正的派上了用场，都快赶上说书的了。 这说到兴头上，布尔和都插不进嘴去。 他们这一圈人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 少年人声线还未变，一声声清亮的话语，清晰可见的传入周围所有人的耳中。 自然也包括了胤佑。 没成想都躲在两个哥哥身边了，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胤佑尴尬的浑身不自在起来。 “七弟确实厉害，等回去了三哥替你在皇阿玛跟前请赏。”胤祉伸手在胤佑的肩膀上拍了拍，以表赞许。 看着他愈发涨红起来的耳根，做哥哥的还是止不住发出了善意的笑，“七弟啊，你这般放不开可如何是好？” “猎下了海东青，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在诸多王公面前，难不成你也如此应对？”胤祉今天可谓是实打实的被这个弟弟给折服。 说得这几句话也都是发自肺腑，“赶紧多习惯习惯，自家兄弟面前不多讲究也无妨，只是到了外人面前，就不好再这样了。” 胤祉提醒弟弟，他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更该好好把握住才行。 “三哥说的有道理，你这样，到时候皇阿玛也会不高兴的。”胤祺跟三哥想的不一样，却神奇的从另一方面认同三哥说的话。 “自然些，别紧张。”胤祺向弟弟传授着自己的宝贵经验。 他自认为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有发言权的，毕竟这种事在他身上就经常发生。 跟他被抽查课业，答不上来一样，越紧张越是想不起来，脸就会急的通红，支支吾吾的模样，皇阿玛看着就会更加生气。 往往罚抄写也就会罚的更多些。 “多谢三哥、五哥提点。”胤佑仔细把两个哥哥的话给记在心里。 他也不希望自己被皇阿玛不喜，努力深呼吸几次，调整着自己的心绪。 耳边胤禟的话语一声接着一声，胤佑放松着强迫自己去适应。 终于，事情描述完全，胤禟的声音停了下来。 “哇！七哥也太厉害了吧。”禧瑞、雅利奇和胤?这几个没能亲眼见到现场的，纷纷为胤佑拍手叫好起来。 一个个还不忘用星星眼望着胤佑，对他送去满脸的敬佩。 这一下，又把胤佑好不容易做的心理准备给击溃，再次恢复成咳嗽掩饰、眼神飘忽的状态。 “好了好了，都准备准备回程吧。”胤祺出声替胤佑解了围。 此时的他，正对胤佑产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情。 想他在上书房被提问之时，也是多么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施以援手。 自己淋过雨，就要为弟弟递上一把伞。 兄弟之情，莫过如此！ 胤佑一脸的感激，五哥人可真好！ 胤祺回望弟弟一眼，示意他安心，又招呼人把马都给牵过来。 海东青的伤口包扎完成，周围弄乱的地方也都恢复原样，不必再耽误时间了。 “出发吧。”胤祉道。 众人纷纷上马，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禧瑞和雅利奇的骑术，还是队伍里会拖后腿的存在。 为了不掉队，只能和其他人共骑一匹马。 “主子若今日还未尽兴，改日奴才再陪您来。”青雀会骑马，正好就能带着禧瑞。 纵马飞驰之际，青雀还不忘关注一下主子今天的体验感。 说好的野炊，只完成了一半，不知道主子会不会有遗憾。 “不打紧的，就是换个地方烤肉吃罢了。”禧瑞如此说道。 海东青事关重大，随行的医者虽是给包扎过，到底还是不太放心，只有尽快送回住处，交由专人查看过才行。 她看看身边这些哥哥姐姐，一个个的速度都不慢，可见归心似箭。 “想野炊还不简单，以后还多的是机会，可七哥此时猎下海东青，却是不可多得的好时候，”禧瑞都不用怎么想，也知道不能耽误他。 胤佑因为生来右腿有疾，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明着暗着的白眼。 和他的生母戴佳氏，在宫里的生活可算不上是好过。 【七哥这运气还真不错。】禧瑞与066说着，联想到了后期的结局。 五哥胤祺和七哥胤佑，不曾卷进九子夺嫡的斗争之中，好歹也算是得了个安稳富贵。 这么看来，这两个哥哥的运气都还不错。 第131章 谢行郁与066之间，有少年看不穿的秘密 066对这运气一说，还正是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听了宿主的感慨，只能是在系统空间里，寻求谢行郁的帮助，“胤佑算是幸运的吗？” 这个问题，直把谢行郁给问得愣住。 运气这事该怎么判定，可真是没有一个统一、绝对的标准。 谢行郁不愿意敷衍066，硬着头皮的想，“算是幸……也算是不幸。”只能说是福祸相依罢了。 或许在胤佑自己的眼中，生来有疾，拖累额娘就是不幸。 但不可否认的是，就是因为这个“不幸”，才使得他不被卷入九子夺嫡的争斗之中，让他和额娘都能平安度日。 可也正是因为这“不幸”，胤佑终身都背负着生而有疾这个心结，无法释怀。 这其中种种，谢行郁都一点一点的掰碎了，解释给066听。 不怕她听不懂，只要能听懂一点，也是有进步了。 066听来听去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整个机器壳子都直愣愣的呆在那里，内部程序飞速运转。 谢行郁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况，已经是到她能想通的极限了。 轻轻叹口气，拍拍那机械脑袋，把她从沉思的状态中唤醒。 “罢了，别为难自己，慢慢你就会明白了。”等你再恢复一些的时候。 谢行郁暗暗提醒自己不要着急，066恢复有望，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他不能再奢求更多。 至少她还在自己的身边不是吗？ 谢行郁和066旁若无人的一系列动作，完全不在乎身边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薛镜从小太监的临时身份之中脱离出来，还在适应着，就围观了眼前这一场。 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总觉得这两人之间，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只是少年以往在这方面的经历和了解比较少，一时之间明白不过来。 要是禧瑞在这里，估计就能从中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可惜她这会儿正在外面赶路，错过了这一次探索的好时机。 她对066说的那句，只是随口一说，没听见回应也没多想。 众人还在回程的路上，禧瑞因着有人带，不需要自己费心力，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身边景物飞速掠过的场景，看久了也是会感到疲倦的。 于是乎，她的注意力就被前方的胤佑给吸引了去。 其实胤佑平日里都穿着特制的高低鞋，已经在最大程度上，掩盖住了他两条腿不一样长的怪异感。 不知道的人，很少能一眼就看出不对劲。 只不过是胤佑自己心存芥蒂，怕被人看出来，从而时时小心，处处在意。 “七哥上了马，确实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禧瑞往后靠在青雀的身上，微侧过头悄声说道。 比起在地面上行走，坐在马背上，的确更好的掩盖了胤佑腿上的缺陷。 明显能看出，胤佑在马背上像是重新找到了自信。 “难怪七阿哥骑射练的好。”青雀也是凑到主子耳边，轻声回道。 上了马，是少有的能暂时恢复“正常”的时候，胤佑自然喜欢。 喜欢就会多练，都不用武课师傅督促，自己就给加了好些练习。 长久下来，兴趣加上勤奋，还有顶尖的师傅指导，哪还有练不好的道理。 “是啊，难怪能练好，也难怪能猎下海东青。”禧瑞感慨万千。 果然在任何时候，自己都不能先放弃希望，谁知道什么时候机会就来了呢。 …… 众人回到营地外，还未及下马站定，轮班巡视的侍卫就发现了他们，先一步上前来拜见，“奴才见过诸位阿哥公主。” 领头的那个更是有话带到，“万岁爷有令，今晚设宴款待诸位蒙古王公。” “阿哥公主们既已归来，不妨早些回去休整准备。”这位显然是得了康熙的指示，专门等在这里，给眼前这群出门在外，不知消息的皇子公主们留话的。 宴请蒙古王公，大清这边可不能出什么岔子，失了礼数。 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玩够了就抓紧回去收拾，不用再往御前走一趟了。 这话里的意思众人都听得分明，只不过他们此次外出，可是大有所获，不先到皇阿玛跟前走一走，总有些不甘心。 胤祉扫了弟弟妹妹们一眼，没有直接做决定，而是问了一句，“皇阿玛跟前，你们可要一同前去？” 他自己是说过的，要在皇阿玛跟前给胤佑请功，那这会儿就还不能离开。 至于其他人，要不要去凑这个热闹，就随他们各自的意愿了。 胤祉也不强求。 趁着弟弟妹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犹豫不决的功夫，胤祉先一步，吩咐了这领头的侍卫，进去向康熙禀报。 “去与皇阿玛通报一声，就说七阿哥打了个宝贝要献给皇阿玛。”胤祉说着，摆手示意拿着海东青的侍从上前。 得先跟侍卫做个交接才行。 要送到御前的东西，可万万不敢马虎。 这领头的侍卫是一等侍卫，也是常在御前行走的，只是今日轮值巡视而已。 看到那蒙古侍从手里的海东青时，就是满脸的吃惊，更别说接手了，小心的就差双手托捧。 看得禧瑞直皱眉，怕这路上再出现个什么不小心的，干脆吩咐英武和乌杌去帮帮忙，“他还得轮值，还是你们两个去吧。” 他俩虽被康熙拨到禧瑞身边，却也没撤了御前的职。 让他们去送海东青，大家确实能更放心些。 那领头的侍卫更是没有意见，手里的海东青宛如一块烫手的山芋，听到能送出去，迫不急待的就交了出来。 乌杌小心避开包扎好的伤口，钳制住海东青的两翼，尽可能的减少它挣脱的可能。 英武则是在边上紧紧盯着，随时做好抓捕的准备。 “奴才等去与万岁爷禀报。”让众人稍后，乌杌与英武带着海东青，往御帐的方向走去。 康熙事务繁忙，不知道会不会见他们，只是海东青递了上去，胤佑就得候着。 胤祉不用说也是跟上了。 禧瑞落在人群之后，一把扯住心有意动的胤?，“我和哥哥就不去凑这热闹了，出去这么久，额娘该担心了。” 这是七哥的好时候，他们巴巴的凑上去算什么意思，禧瑞拉着胤?先一步离开。 第132章 捅刀小能手——胤禟 如非必要，胤祺并不喜欢往康熙跟前凑。 这会儿有禧瑞先表了态，更是紧跟着就说道，“皇祖母和额娘那儿都等着了，还是三哥陪着七弟去吧。” 他还得跑两个地方，皇阿玛那儿能不去就不去了。 “九弟，五妹妹，咱们一起，先走……”胤祺要先走一步，并打算带上胤禟这个亲弟弟，还有雅利奇这个与他一同在皇祖母膝下长大的妹妹。 一个要跟他回额娘那儿，一个要回皇祖母处，正好都是顺路。 一起带走也省心些。 雅利奇倒是没什么意见，乖乖站到哥哥的身后，准备跟着离开。 只是胤禟就没那么听话了。 想法也跟胤祺的不一样些，“我要跟着七哥他们一起去见皇阿玛，三哥和七哥嘴笨，说得不够精彩多可惜。” 要是有了他的讲述，一定能让皇阿玛更高兴。 皇阿玛一高兴，没准儿就多给七哥些赏赐了呢。 胤禟是个浑不吝的性子，一旦认准的事就甚少有回头的时候。 这会儿不仅自己不回头，还想着把别人也给拉下水，“四姐也跟我一起去吧，咱们配合着，效果还能更好些。” 就跟方才的那次一样。 布尔和没防备他会突然招呼自己，下意识就摆手后退，“不了不了，我也要回去见姨母和额娘。” 她可不跟着胤禟胡闹。 出来跑马都是好说歹说才让额娘点头的，要是跟着胤禟去了御前，指不定额娘一生气，就不让她再出来了呢。 这可是笔稳赔不赚的买卖，布尔和不干。 “我先回去了。”布尔和看都不再看胤禟一眼，对着其他几人摆了摆手，遛得飞快。 胤禟什么德行，自小跟他一起，养在宜妃膝下的布尔和还是很了解的。 这地方离御帐不远，又是人来人往，要是来硬的，胤禟闹起来可是丢脸。 她还是赶紧回去告诉姨母比较好。 一旁的胤祺见弟弟不听他的话，执意要去就已经是不满意。 再看他居然还要拉着布尔和跟他一起犯蠢，更是怒火中烧。 “要去你就自己去，别扯上其他人。”这个弟弟一惯是随心所欲的性子，胤祺看不惯很久了。 仗着额娘宠爱，皇阿玛对额娘心怀歉疚也多有纵容，甚少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要不是因为额娘，胤祺压根就不想管他，“我们自己走。” 他招呼着雅利奇和布尔和就要离开。 没想到他这一副不愿多理会的态度，更加刺痛了胤禟的心，“只知道说我，你不也是一样。自己想回去就回去啊，扯上五妹妹做什么？” 胤禟就是不满意胤祺在他面前摆的一副哥哥架子，明明自己也没多少做哥哥的样子，还好意思来教训他。 “管我还不够，还想着管五妹妹。人四哥都还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替五妹妹做决定吗？”胤禟意有所指。 胤禛和雅利奇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你……”胤祺被这一句话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这倒霉玩意儿真是他亲弟弟？ “九哥说的什么话，都是自家兄妹，哥哥说的话有理，自然该听。”无辜受到牵连，雅利奇微怒着喝道。 她和胤禛、胤祺一样，都是一出生就被抱养，对胤禟话里的意思，自是格外敏感些。 胤禟这一句话，无疑是同时伤到了这三个人。 最先告辞的禧瑞和胤?这会儿还没走出多远，把这些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登时这脚下的步子，就加快了几分。 紫禁城里头亲生非亲生，抱养、记名什么的，一直就是一团乱麻。 其中的热闹可不是好凑的，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额娘一定在等我们了，哥哥走快点。”见身边的胤?还想着回头看，禧瑞猛地拽了他一把，拉着他就往额娘的住处快步走去。 身边跟着的青雀等人也是懂事，跟在两位小主子身后，把胤?的视线给挡得严严实实。 任他再怎么张望也看不见一点，只能放弃挣扎，乖顺的被牵着衣袖走。 终于回到贵妃的住处，禧瑞撒开胤?的衣袖，长出了口气，“终于到了，我的手都酸了。” 左右手交替着给自己揉按放松，禧瑞往帐子里走去。 找准了目标所在的方向，一头就扎了过去，“额娘啊~” 贵妃正坐在竹榻上喝茶，见势放下茶盏，搂住女儿。 轻抚着女儿脑袋上的小揪揪，贵妃笑着问道，“怎么了这是？可是跑马累了？” 禧瑞一天天长大，贵妃已经不能一下子就抱起她了，只能是弯腰凑过去搂着她。 担心额娘这个姿势受累，禧瑞贴心的爬上竹榻，依偎着额娘撒娇道，“不是跑马累，是牵住哥哥累。” 胤?落后妹妹几步走进来，一打眼就看见禧瑞正凑在额娘耳边，小声说着什么话。 无需细想，胤?也知道妹妹在说什么。 微微抿了抿唇，组织着语言，试图给自己辩解几句，“我就是想看看……而已。” 只是看看，没有其他什么想法。 胤?的辩解，被额娘随之投来的眼神给牢牢压制住。 贵妃保持着一手搂住女儿的姿势，另一只手招呼胤?到自己跟前来。 同时也是吩咐阿鲁嬷嬷，“叫个人去瞧瞧，九阿哥在外头闹的那一通，万岁爷那边是什么反应。” 当时他们没避着人，消息是指定瞒不住的。 就是不知道康熙对此是个什么态度。 叫人去打听一二，才不至于太被动。 阿鲁嬷嬷应声告退。 胤?走到额娘面前，有些心虚的唤了一声，“额娘。” 贵妃摸摸儿子的光脑门，语气还是温柔的说着，“额娘说过很多次的，你们兄妹两个在外面，哥哥们之间的事，少听少看少掺和，胤?都忘记了吗？” 自己这一双儿女逐渐长大，不可避免的要与兄弟姐妹们接触。 可胤禔与太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贵妃，身处皇宫，亲情淡薄。 胤?背靠钮祜禄氏，已经是宫里现存的阿哥之中，出身仅次于太子的。 贵妃是生怕儿子稀里糊涂的就被当了靶子。 “额娘不奢求你们有什么大出息，平安长大，安稳一生就再好不过了。”贵妃搂了儿女在怀，忍不住的再三叮嘱。 第133章 宴席之上，大肆庆耀 “记住额娘说的，兄弟们之间的是是非非，你们离得越远越好。”哪怕是不能全然避免，至少可以做到尽量规避。 贵妃动作轻柔，一手抚着一个孩子的发顶。 禧瑞自是能领会到额娘的意思，不禁伸手回抱住额娘，尽自己所能给予安慰。 待到了晚上的宴席，更是对着胤?耳提面命，“哥哥可别让额娘再担心了，一会儿就瞅准了吃，其他的少管。” 宴请蒙古亲王是国之大事，这种场合上要是再出点什么岔子，可是不好糊弄的。 胤?认真点头，额娘和妹妹再三强调过的，他一定牢牢记住。 禧瑞就看着胤?在自己面前点头如捣蒜，一时语塞。 劝诫的话是说不下去了，可要让她全然相信，又着实是有些不放心。 贵妃随即就在一旁嘱咐起蔡嬷嬷。 主子年纪尚小，身边的奴才就该提着一百二十分的心，仔细看顾才是。 忧主子所忧，想主子所想。 “奴才定尽心看顾，不叫咱们阿哥再出差错。”蔡嬷嬷在贵妃跟前保证着。 这话是说给贵妃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身为胤?的保姆嬷嬷，可以说是全副身家尽数系在小主子身上了。 这小主子犯错，她也得跟着吃瓜落。 也不止是蔡嬷嬷，胤?身边跟着伺候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贵妃都亲自敲打了个遍。 势要把儿子还没长全的心眼儿，都在身边人那儿找补回来。 “主子，该入席了。”眼见着时辰差不多，阿鲁嬷嬷出声提醒贵妃。 为了显得氛围轻松些，今日这宴席没摆在大帐里，是直接就在夜幕之下的。 篝火点燃，陆陆续续有牛羊被抬上架翻烤。 草原上的规矩，不似在紫禁城里那般森严。 各处前来参加宴席的人，陆陆续续来到场中就坐，歌舞助兴，鼓乐喧天。 热热闹闹的很是吸引人。 看看已经在自己位置上坐定的几个兄弟姐妹们，胤?和禧瑞不由的也有所意动。 兄妹两个一人一边，扯着额娘的袖子拽了拽。 “走吧。”贵妃哪里还猜不透他们这意思，带着他们往席位上走去。 母子三人将将坐定。 歌舞暂停，鼓乐稍歇。 疑惑间抬眼看去，远远的就瞧见一群人走了过来，在夜间火光的映照下，人群中的明黄色身影醒目至极。 是康熙过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宜妃和胤禟、布尔和等人。 胤禟此刻的神情全然不似白日那般，很明显是被好好教导了一番。 “皇额娘还没来？”众人见礼，康熙摆手落座，瞧着身侧皇太后的位置还空着，顺嘴问了贵妃一句。 平日里，贵妃该是奉着皇太后一起入席才是。 今天却是不一样些。 “皇太后久未与亲人相聚，今日早早便叫人来传了话，要与亲王福晋们多说说话，晚些会一起入席的。”贵妃复又起身解释道。 皇太后那里怎么敢怠慢，若非她老人家有令，贵妃必然是要去候着的。 只是这次凑巧而已，贵妃自己也是难得能跟孩子们一起入席呢。 康熙得了解释也就作罢，场上蒙古王公尽数到齐，正该是开宴的好时候。 “九哥可算是消停下来了。”场上觥筹交错，雅利奇放低了声音，轻叹一句。 先前那样把人拖下水的话，她可是承受不起，好在还有人能治得了他。 雅利奇略有些庆幸的想着。 阿哥公主分坐两侧，实际这距离也没多远，足够看清对面人的情况。 胤禟老老实实在胤祺身边坐着，这会儿是亲哥说什么也不敢反驳了。 “五哥和九哥做一块儿，九哥听五哥的话。”坐席离得近，六公主乌希哈听见了姐姐的话。 她白日里被额娘给拘着，没叫跟出门玩，这会儿正是想跟姐妹们黏一起。 听了雅利奇说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胤禟面无表情听话的场面。 真六岁的小公主，信了这一出兄友弟恭。 “是呀，九哥真乖。”禧瑞微微笑着道。 雅利奇没成想自己随口一叹，会被妹妹听去，还让她得出了这么个结论，真是又尴尬又想笑。 忙低头喝茶，来遮掩一二。 席间酒过三巡，康熙终于是提到了胤佑的事。 “今日得长生天护佑，朕的七阿哥胤佑，猎下了神鸟海东青，实乃大清之福，亦是象征着满蒙相合的吉兆！”康熙掷地有声的向在场所有人宣告着。 在这一当口上，胤佑猎下了海东青，所象征的意义就被无限放大。 康熙正需要这个象征意义，满蒙之间也需要。 “恭贺阿木古郎汗！”一个个蒙古王公恭敬的对着康熙低下了头。 生在大草原上的人，信奉着长生天，海东青就是长生天的信使。 康熙亲临草原，长生天赐下海东青，无疑是对他们的宣告。 长生天在为他们指路。 康熙龙颜大悦，连连道好。 这次来蒙古，形势可谓是一片大好。 高兴之余，康熙自然也没忘了大功臣胤佑。 头一回的大宴，全程都把胤佑带在自己身边，并且只带了他一个人。 这个待遇，以往只有太子和胤禔有过。 胤佑这成了兄弟之中的第三个，颇有些诚惶诚恐。 “明日随朕一同出巡蒙古各部。”康熙当着众人的面，拍了拍胤佑道。 又想起这时间仓促，怕他准备不及。 “梁九功，叫上人去给七阿哥收拾出行的物件儿，务必要准备妥帖。”康熙像是知道胤佑身边的人肯定忙活不及，干脆就把御前的人也拨去给胤佑帮忙了。 【果然，真要是对一个人上心了，就肯定能做到事无巨细的。】禧瑞不由的感慨。 康熙不愧是有名的多情皇帝。 深谙这俘获人心的技巧。 分出这么点贴心，轻易就把胤佑给感动到了。 【越是来之不易的东西，才更珍惜。】这个道理连066都明白，【胤佑从小没得到过多少康熙的关注，这乍然之下，皇父的关心和爱护都有了，可不要感动吗。】 嫔妃席上的戴佳氏更是心思敏感些，看着儿子此刻的风光，只觉得苦尽甘来，这都在拿着帕子拭泪了。 第134章 固伦淑慧长公主与乌尔衮 晚间的这一场宴席，主角毫无疑问就是胤佑了。 蒙古一方对这位小阿哥不甚熟悉，以往也只是略有耳闻，知道康熙膝下还有这么一位右腿有疾的阿哥。 如今才算是明白了，哪怕是这先天有疾的一位，也有这般本事，心下衡量着，愈发不敢小觑大清的实力。 “皇上此来蒙古，太子并未随行，不知是为何？”席间一片君臣和乐之际，一位两鬓霜白却仍精神矍铄的老夫人被搀扶着走了过来。 没听见有人通传，康熙循声望去。 一见着来人，下意识就站了起来，“皇姑爸爸！” “这大老远的，怎么还劳动您过来了？”还不及反应她说了什么，赶紧的迎上前去， 来人正是固伦淑慧长公主，太皇太后的亲闺女，康熙的姑爸爸。 两嫁蒙古，为满蒙两族之交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人老了，也该多活动活动，知道这边热闹，我也来瞧瞧。”自从额娘去世，长公主极度伤心之余，自己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更是不怎么愿意出远门了。 这次还是知道圣驾到来，才有兴致从巴林过来的。 “皇姐，快来坐。”皇太后也是笑着请长公主落座。 长公主是先帝爷的姐姐，太后自该叫一声皇姐。 长公主也不托大，规规矩矩一礼后入座。 “皇上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太子怎未随行呀？”圣驾出巡，可长公主却听说太子并未监国。 这既不让监国，又不叫随行的，长公主不知就里，只以为是这对天家父子之间，有了什么间隙。 这才等不及，巴巴儿的就从巴林部赶过来。 要知道，太皇太后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可就是这这对父子了。 就算是为了额娘，长公主也不得不插嘴问上一问。 康熙亲自扶着长公主坐下，闻言不急着回答，反倒是先劝了一句，“皇姑爸爸且宽心，太子又不是三岁稚童，朕留他在京，自然是有安排。” 周遭在长公主驾临的那一刻就安静了不少，康熙的话音又没刻意放低，自然而然是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圣驾出巡不带太子，京中又没有太子监国的消息传出来。 蒙古王公之中不乏有心思活泛的人，只不过是他们不好像长公主这般，直接问到康熙面前去罢了。 私底下可没少脑补。 长公主奔波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现在听到康熙的回答，才算是松了口气。 “当真？”长公主担心这是康熙为了哄自己放心，才编出来的说辞。 “自然是真的，皇姑爸爸若是不信，此次随朕一同归京看看，不就知道了？”康熙笑着说道。 替自己辩白一句的同时，还没忘了顺势提一嘴正事。 长公主年事已高，这几年京城和草原两边跑也是辛苦。 趁着此次出巡，康熙想着，正好就带她老人家一起，回京城定居。 “皇上是天子，金口玉言，自然是信的。”长公主见好就收，知道这父子之间没出什么事也就够了，并非这会儿就要知道准确答案。 还有这诸多王公等着呢，康熙与长公主心照不宣的暂时揭过不提。 在过来的路上就听人提起了胤佑的事，长公主把胤佑叫到身前来，面目慈和的道，“好孩子，长生天会保佑你的，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都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好儿郎，长公主看着也是高兴的很。 叫人拿来一把上好的牛角弓，要送给胤佑。 “这是乌尔衮十五岁时替换下来的弓，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长公主细细摩挲过这把牛角弓，眼神中带着些许怀念。 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个人的臂力也会有所提高，就要随时更换合适的弓箭。 乌尔衮善骑射，他十五岁时换下来的弓，正好够这时候的胤佑练习了。 “乌尔衮勇武，骑射更是厉害，胤佑拿了这弓，往后可更要好好练习才是。”康熙对乌尔衮很是欣赏，拿他来勉励自己的儿子，也不觉得有什么。 “儿臣今后定勤加练习，不负皇阿玛期望。”胤佑接下那把弓，壮志满怀的保证道。 他一定好好练习骑射，不仅能猎下海东青，今后还要随军出征，替皇阿玛开疆卫土，做大清的巴图鲁。 “好！”康熙连连道好，朗声笑道，“不愧是我大清的好儿郎。” “只是这勤加练习还不够，还需要有名师指点，相辅相成才更好。”康熙四下一打量，已经是心有成算。 侧身对着长公主，再次发出邀请，“不如此次归京，皇姑爸爸带着乌尔衮一起，正好回去给这几个小子指点一二。” 乌尔衮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实打实的上过战场了，指点几个小阿哥那自然不在话下。 当然，康熙的意图远远不止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他可是很看好乌尔衮的，往后对他的安排，也已经是考虑的差不多了。 长公主是聪明人，乌尔衮的事，她也是一早就知道甚至于乐见其成的。 这会儿听得康熙这么说，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乌尔衮，你是怎么想的？”只是在答应之前，长公主还是问了孙子一句。 从进来起就跟个背景板一样的乌尔衮，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他在康熙和玛嬷之间看了一圈，想起他们之前对他透露的口风，这个蒙古汉子不禁也有些局促起来。 眼神飘忽着落不到实处，“全凭玛嬷做主。” 回了这一句，乌尔衮就忙不迭的退回到长公主身后站着。 偏偏他这么一站，斜对面刚好就是公主们的坐席。 这不期然瞥见一道倩影，更是叫乌尔衮紧张的手足无措。 “咳咳咳，也不知台吉这是看见什么了，怎么脸都红了呢？”布尔和假意正经，实则调侃的对着身边的姐姐道。 在宫里待久了，一个个都是人精。 白日里各人回到住处之后，都对额娘分享了游玩的全过程。 听完孩子的复述和随行人的补充，尤其是知道康熙专派了这乌尔衮前去护卫的事之后，几位的额娘心里就有了些猜测。 忍不住嘱咐孩子几句，也是在所难免的。 第135章 惹恼茉雅奇，纯禧来解围 布尔和正是对这些事情一知半解，又觉得好玩儿、有意思的时候，说来逗一逗姐姐图个乐子而已。 “台吉的脸不是一直那个颜色吗？还能看出红不红？四姐姐可真厉害！”真正不明所以的乌希哈倒是认真的夸了一句。 小公主不知姐姐这话里的深意，还真以为只是字面上的，说乌尔衮脸色变红那意思。 一问一答之间，反而是让听得懂的几位公主怔愣了几秒。 颇有些带坏了小妹妹的感觉。 “四妹妹今日还好意思说九弟呢，你自己不也是胆子越来越大，什么话都敢胡说。”茉雅奇是又羞又恼，压根不敢抬眼再看。 只是装作气愤的样子，对着布尔和丢下这一句，“看我不去回禀了宜母妃，好好治一治你。” 真是怕了这些个小祖宗。 担心布尔和再口无遮拦，跟胤禟那样说出些更恼人的话来，茉雅奇干脆的搬出宜妃来堵她。 “别呀二姐姐，我不说了就是。”布尔和抬手就在自己的嘴上，比划了一个闭上的动作。 她只是想逗逗二姐，并不是真的想惹姐姐生气。 “好了好了，四妹孩子脾气，二姐别跟她一般见识。”佛拉娜就坐在两个人中间，也不好不管不顾，只能是充当起了中间人的身份，拉着姐姐妹妹和好。 布尔和告了饶，茉雅奇没再抓着不放，只是依旧自顾着低头吃东西。 就算是偶尔抬起头，也是刻意的偏向一边。 这回坐在一起的妹妹们就算是看在眼里，也是不敢再调侃了。 只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直到身后插进来一道女声，这略有些尴尬的氛围才算是被打破。 “这是怎么了？四妹妹往日里不是最喜欢热闹的场面吗，怎么今日如此安静了？”是一道姐妹们十分熟悉的声音。 六位公主齐刷刷看过去，而后俱是惊喜的喊出声，“大姐姐！” 来人正是已经出嫁的纯禧公主。 “大姐姐快过来坐。”布尔和挪了挪位置，想让姐姐跟自己坐一起。 这场宴席的座位安排较为随意，挤一挤也无妨，更是有些此前从未体验过的新鲜之感。 纯禧笑了笑，从善如流的在布尔和身边坐下。 “那边有好些小格格在玩乐呢，妹妹们不去瞧瞧吗？”稍远一些的空地上，大堆的篝火旁边，小阿哥和小格格们都玩在了一处。 纯禧原先是在那边的，只是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妹妹们过去，不禁疑惑起来。 想着就算是茉雅奇和佛拉娜不愿意跟小格格们一起凑热闹，可布尔和跟禧瑞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错过的人呀。 左等右等没见到人，纯禧这才想着找过来一探究竟。 “是吗？这我都不知道呢。”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布尔和正想着逃离这个尴尬之所呢，闻言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都没问到底是哪边，就要往外走去。 “小五、小六、小七你去不去？”走出去几步，倒是还记得回头招呼妹妹们一句。 三小眼巴巴的望着布尔和，显然是就等着四姐姐这一句话了，立马跟上的就是异口同声的回答，“去！” 手牵手，排排走，跟着布尔和一起，凑到那篝火堆旁的人群里去。 剩下三个姐姐还留在坐席上。 “方才这是怎么了？”纯禧迟疑着问道。 就刚刚她往这边走的时间里，茉雅奇略僵硬的半侧身，布尔和埋头沉默，已经能看出些不对劲来了。 “四妹妹惹你生气了？”纯禧越过中间的佛拉娜，看向茉雅奇道，“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不好的，你只管去宜母妃那儿告状，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纯禧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不好贸然劝说，只以退为进，至少让茉雅奇听着不会更生气。 “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没生四妹妹的气。”已经过了那一阵气恼，茉雅奇确实是不生妹妹的气了。 只是看着已为人妇的大姐姐，又想起自己，忍不住就接着往下开了口，“只是……” 脱口而出两个字，剩下的话在看到佛拉娜之后，又有些迟疑起来。 “我……我也想去瞧瞧热闹，正好也看着布尔和她们。”佛拉娜最擅察言观色，一见二姐这表情，就知道她在犹豫些什么。 识趣的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她们那边有人跟着的。”茉雅奇纠结再三，还是叫住了佛拉娜，“留下跟我们一起说说话吧。” “大姐姐出嫁之后，我们也有段日子没坐在一起说过话了。”说不定，她也很快就…… 佛拉娜盯着二姐看了又看，见她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放心的坐回位置上。 茉雅奇这阵势，让纯禧不得不重视起来，“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四周都看了看，确认安全之后，茉雅奇对姐姐说出了刚才没说完的话，“今日听额娘的意思，皇阿玛有意给我和乌尔衮赐婚。” 不知道这有意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直到今天，荣妃才算是能有几分把握。 说与女儿听，也是想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 公主和亲是满蒙两族的大事，茉雅奇很早就知道的。 只是无论事先做了多少心理准备，当这一天真正要降临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心慌、无措。 “大姐姐，你这些日子过得好吗？”纯禧是姐妹之中唯一出嫁的一位，茉雅奇也只能来她求一些经验了。 佛拉娜的年纪也不小，等茉雅奇的婚事落定，下一个就该轮到她。 这也是茉雅奇没把她支开的原因。 留下来听一听也好，省得轮到自己的时候，心里都没个底。 “你这问题，叫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纯禧小心的措辞。 不是不想传授经验，而是她认为意义不大。 “大清公主，无论在哪儿，日子都该过得好才对。”这是有大清在背后做靠山才有的底气，更是身为公主的傲气。 “乌尔衮人不错，年轻有为，又是固伦淑慧长公主的孙儿，下嫁巴林部，已经是很好的安排了。”纯禧劝妹妹放宽心。 第136章 朋友之间的礼尚往来 巴林部与科尔沁相距不远，等到了那时候，她们姐妹之间，想见一面也不算什么难事。 纯禧从各个方面入手分析，尽可能的帮助妹妹减轻心中忧虑。 婚嫁之事既已由不得她们做主，那目前能做的也只是调整心态，等着接旨谢恩罢了。 佛拉娜坐在两个姐姐中间，安静的听着。 姐姐们如今的烦恼，又何尝不是她接下来该忧虑的事呢？ 更何况她生母位卑，自己也不甚讨皇阿玛喜欢，怕是今后指给她的婚事，还远远不及两个姐姐的。 思及此处，佛拉娜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恰好这时候，坐在她们前排的荣妃被长公主点到了姓名。 身为茉雅奇的生母，长公主看在即将联姻的面子上，也对她多礼遇几分。 在这众人面前提起她，也是满口夸赞。 “听闻三阿哥的骑射功夫不差，又是个喜爱文墨诗书的，倒是难得的文武双全，荣妃好福气。”长公主仔细打量着荣妃。 以她的身份地位，康熙后宫的这些个妃妾，都是不怎么需要放在心上的。 因此只有一些简单的了解，却是印象不深。 好在荣妃作为康熙身边最早一批的老人，更是膝下有子嗣立着的，在长公主这儿不至于是查无此人。 从记忆里翻找着有关荣妃的消息，无奈她近几年多低调，消息不多。 长公主便干脆换了个对象，对着额娘夸孩子总是没错的。 果然荣妃听得满脸是笑。 “长公主谬赞了，胤祉还差得远呢。”文武双全这样的夸赞，还是让荣妃有些受宠若惊。 “他既比不得兄长们聪慧勇武，也比不上弟弟能猎下神鸟，哪儿就是您夸的这般文武双全。”荣妃谦虚的替胤祉挡着话。 这次出巡，大阿哥和太子没来，胤祉接下去还要跟着康熙巡视蒙古各部，就已经足够显眼的了。 可不用贸贸然再去认一个文武双全的名头来。 荣妃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尤其是在这种大场合上，索额图和明珠等人可都在底下看着呢。 她是半点都不希望，自己最后剩下的这儿子再被人给盯上。 至少不能是现在就被盯上。 见荣妃推辞，长公主也觉足够，赏了些东西，就放她回位置上坐着去了。 因着乌尔衮和茉雅奇的事还没过明路，长公主面上的功夫就得做足了。 “许久没见这些孩子们，从巴林带了些东西来，都分一分。”就算是长辈给晚辈的一点心意。 是每个人都有的，只不过荣妃、茉雅奇和胤祉的更厚上几分。 这份不同，落在各人眼中，意味也各不相同。 佛拉娜看着坐在靠后席位上，已经许久没有跟着圣驾出巡过的额娘，心里直泛酸。 之所以这次额娘能跟着来，也只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到了该考虑婚事的时候，才捞上一个随行名额。 要不然，她还是只能留在宫里，日复一日。 若是自己被指婚蒙古，应也算于大清有功了吧，那是不是就能让额娘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佛拉娜看着今日二姐和荣妃的待遇，不由心想着。 她没有什么太大的期望，只要额娘能安稳度日就好。 那就不枉费她远嫁和亲一场。 因为有这个信念支撑着，佛拉娜对和亲便少了许多恐慌。 “妹妹们那边好热闹，我也想瞧瞧去，姐姐们要一起吗？”佛拉娜笑容恬淡，语气温和的提议道。 她很难得才会主动提出要去凑热闹，茉雅奇和纯禧俱是一愣，随后便是满口的答应，“去呀，自然要去的。” 很少会提要求的妹妹，突然有了诉求，两个姐姐当然是要满足她的。 与前排的几位母妃知会了一声，三人同样是往那篝火旁的人群中走去。 今日宴席盛大，到场的人也是不少。 年轻的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转圈，舞乐助兴。 茉雅奇三人走到附近的时候，就看见先来一步的四位妹妹，早已分散着融入了人群之中。 “姐姐，一起来玩呀。”禧瑞乐得都要合不拢嘴了。 这边真的是很欢乐。 草原上的姑娘们极具热情又充满活力，她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小格格，蹦跳得很是欢快。 茉雅奇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动。 “来吧来吧。”布尔和也跑了过来，分出一个自己找到的玩伴，拉着三个姐姐一起参与进来。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们这儿是不是比京城好玩？”塔娜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禧瑞身边来。 周围环境太过嘈杂，要说话只能凑到耳边去。 塔娜虽然还没去过京城，可也是听家里人说起过的，京城里尤其是紫禁城，一言一行都是规矩。 麻烦的很，一点都不好玩。 她挺喜欢禧瑞这个新朋友的，知道她从出生起就在那个不好玩的地方，还有点心疼。 “草原上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我都带你去呀。”塔娜热情的招呼着禧瑞，“你可以把你哥哥和姐姐们都叫上，人多更热闹些” 塔娜喜欢热闹。 篝火的光很亮，映照在塔娜的脸上，让禧瑞轻易就看清了她眼中的澄净和欢喜。 小格格带着她满满的诚意来邀请，禧瑞觉得自己多犹豫一秒都是罪恶。 “好呀，人多热闹，明天我们就去。”明天康熙就会带着王公大臣们出发巡视，届时留下的人就更是行动自由。 禧瑞是真心想交塔娜这个朋友的，于是秉承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也对塔娜发出邀请，“那等什么时候你到京城来，就换我带你去玩。” 反正作为胤?未来的福晋，塔娜迟早是要去京城的，禧瑞默默在心里盘算时间。 到胤?大婚的时候，她也该是十来岁了，能活动的范围肯定更大，也不用担心没有好玩的地方，来招待朋友。 “那就这么说定喽！”塔娜没拒绝，那就是表示同意了，禧瑞一拍手就做了决定。 决定？什么决定？ 去京城吗，那个好多规矩的地方，她为什么要去？ 塔娜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牵起，禧瑞拉着她混进了欢闹的队伍之中。 第137章 禧瑞送薛镜的临别大礼包 一场宴席下来，禧瑞跟着姐姐们可谓是玩闹了个尽兴。 第二日送康熙启程，差点就起不来，错过了时辰。 急得青雀用上了热毛巾，才算强制唤醒成功。 有惊无险的及时赶到，混在人群之中目送圣驾远去。 草原上的风，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禧瑞全程都是眯着眼睛的。 直到视线之中再看不见车队的影子才作罢，回头看去，身后站着的，正是早早等候在此的塔娜。 她们昨晚约定好了，要一起去玩的。 禧瑞这就站到了她的身边去，再转回身。 双眼满含期盼的看向额娘，嘴里是拉长了声调的呼唤，“额娘~” 贵妃正转身要往回走呢，就看见闺女跟塔娜手牵着手站在自己面前。 两个人四只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得贵妃忍俊不禁，“好啦好啦，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玩儿去吧。” 贵妃可不打算拘着孩子，只嘱咐了一句，“带上人，注意安全。” 在没什么危险的基础上，她愿意给孩子们一些自由的空间。 身边其他嫔妃见贵妃都点了头，一旁的皇太后也是满脸的赞同，心里就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也不好说出口。 只能是叮嘱了自家孩子几句，就放他们离开。 孩子们年轻，精力恢复的快，纵使是昨晚玩闹了好一场，这睡了一觉也就能满血复活。 更是因为今天康熙和诸大臣王公都离开了，他们撒起欢儿来便无需颇多顾忌。 正好这时候人都聚在一处，得了各自额娘的首肯，互相招呼着就跑远了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周边各地，几乎都被他们探索了个遍。 就叫羊圈和牛棚，禧瑞都没放过，还进去看了。 一天天的，直把自己累的筋疲力尽才肯罢休。 晚间夜深人静，许久没出现的066跑了出来，禧瑞这几天都在外面到处疯玩，到了晚上总是早早就进入梦乡。 可今天却不知道是怎么了，躺下也有一会儿功夫，还是没睡着。 然后就看见066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宿主，薛镜这两天就要准备走了，你只顾着到处玩儿，都不去跟他道个别吗？】 禧瑞瞬间弹坐起身，才想起自己究竟是忘了什么事。 【薛镜呢，他睡了没？】禧瑞捞起066在怀，一边发问一边闪身进入空间。 为了防止自己再忘记，还是先去把事情解决了，反正这会儿也睡不着。 066感受一番才回复，【还没，他好像也有点睡不着觉。】刚刚就是因为薛镜还没睡着，她才去找宿主的。 要不然就等着明天再说了。 【那去把他叫出来，我有事找他。】禧瑞把066放去传话，自己则是在客厅里等着。 还抽空把问答书拿了出来，翻到自己先前做了记号的那几页，干脆利落的就撕下来。 薛镜很快出来，禧瑞赶紧招呼他，“过来坐。” 薛镜拢了拢自己随手披上的外裳，走到禧瑞面前坐下，“姑娘有事找我？” “有事，很重要的事。”禧瑞把撕下来的那小一沓纸张，推到薛镜的面前，“好歹相识一场，听说薛公子就要离开，来给你送些东西，就算作是饯别礼物吧。” 薛镜满脸尽是讶然，还没仔细看那些纸，就已经是连连道谢，“薛镜这些时日，已然是叨扰姑娘良多，怎么好再收姑娘的礼。” 看他是要推辞的意思，禧瑞抬手就叫了停，她可不是来跟他说客气话的，“薛公子不妨先看看再说。” 这些可都是她这段时间里，精心挑选的宝贝。 也不仅仅是为了薛镜准备的，于她而言也是很重要的，算是夹带私货吧。 一小沓纸，约莫有十好几张，薛镜拿起来一张一张的翻看。 越往后翻，他眼中的惊异之色就越发的浓郁。 最开始的几张还算是比较普通，是几样农作物，只是看到后面，就是越发的不对劲。 “这是……这些是……”薛镜指着最后的那几张，精确标注着各种数据的器械图纸，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相比于他的吃惊，禧瑞就显得淡然许多，慢条斯理的给他把话补全，“这是一些火器的组装图纸。” 准确来说，是一些适配船上作战的火器图纸。 “江南是宝库，可朝廷给这宝库上了锁，锁的外面既有机遇，同样也是危机四伏。”禧瑞想让薛镜去南边，所图不小，危险系数更是不低。 薛镜是她好不容易才搞定的盟友，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折在外面。 要想顺利实行出海计划，当然得提前做些准备才行。 禧瑞按照顺序，一张纸一张纸的给薛镜分析。 “这两样作物都是前明时期传进来的，这会儿不知道还在哪家的院子里做观赏用呢，得花些时间好好找。”禧瑞指着番茄和辣椒的图纸说着。 薛镜去了南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要想出海，最起码得有一笔不小的启动资金。 这两样作物虽不算是生活必需，但包装一下，快速变现也不难。 是禧瑞特意挑选出来，给薛镜用来做基础创收的。 纸张上详细注明了番茄和辣椒的特征，种植方法，注意事项等，方方面面都涵盖在内。 可谓是一份保姆级攻略。 再后面的几张，是羊毛、羊绒的制作和加工方法。 “这两样暂时先等我这边的消息。”禧瑞这几天可不是完全在疯玩儿，草原上牛羊成群，她都是观察询问过的。 蒙古在后世也是羊毛羊绒的主要生产来源地，禧瑞怎么会轻易放弃。 她打算跟姐姐们商量，把羊毛羊绒做成一条产业链。 供应自己人抵御寒冬也好，随船出海外销也罢，都是一个能养活许多人的好办法。 纸张的最后一半，就都是火器的各个零部件制造图了。 这些需要薛镜自己去研究。 “尺寸、材料都有详细标注，按照图纸来就行。”禧瑞再加上了一句强调。 怕薛镜弄不好乱来。 “姑娘放心，薛镜都明白的。”禧瑞已经帮他做到这份儿上，他要是再搞不定，就真是不应该了。 第138章 茶言茶语 将这份捏着轻飘飘，实际却意义非凡的礼物送到薛镜的手中，禧瑞才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打了个哈欠，闪身离开系统空间，回到自己的小床上，终于沉沉睡去。 好在这些天把周围都玩的差不多了，小伙伴之间也提前就说好，要先暂停几天以做休整。 于是禧瑞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主子需要休息，青雀进来看过几回，见禧瑞连翻身动弹的动作都没有，也就只好退回外间候着。 除非是有事，才能采取强制手段唤醒。 要是没事把禧瑞吵醒，那她这起床气可不是轻易就能哄好的。 在睡觉这件事上，青雀也不敢轻易的去触主子霉头。 只能是由着禧瑞睡饱了，自己醒过来。 “咳咳~”北边风沙大，气候也更加干燥些，禧瑞还没睁开眼，就感受到了嗓子的干涩，一边咳嗽一边就皱起了眉头。 青雀准确的捕捉到这一点声响，绕过屏风进来，“主子醒了？” 禧瑞咽了好几次口水才勉强能发出声音，“水，我要喝水。” 太难受了！ 禧瑞一张小脸紧紧的皱着，直往下灌了三杯茶水才算是缓过来。 “呼~”放下被子，长出一口气来，禧瑞起身洗漱穿戴。 “额娘呢，今日可有什么安排？”禧瑞打算今天就陪着额娘了，不知道额娘那边有什么计划。 青雀一直在外面候着，不清楚贵妃处的情况，正想叫人去看看的，外面就有人进来了，“公主可是起了？”是阿鲁嬷嬷的声音。 禧瑞从屏风后面探出头去，“嬷嬷怎么来了，是额娘有什么吩咐吗？” 阿鲁嬷嬷就在外间站定，并未继续往里走，见到禧瑞就笑容满面道，“听闻公主今日得闲，娘娘便使奴才来问问，您可愿与娘娘一同去跑马？” 这几天里，禧瑞和胤?在外面倒是玩了个尽兴，留下贵妃一个人孤苦伶仃。 很是有几分空巢老人的既视感。 禧瑞闻言有些心虚的笑了两声，嘴上弥补似的痛快答应道，“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再不等青雀拿来外衣给她穿上，禧瑞自己就动上手，把已经穿好的衣服系带也解开来。 “不要这个，去拿额娘亲手给我做的那套骑装来。”禧瑞双手摆的飞快，催着青雀动作快一些。 同时也没忘记外面还有人在等着，“嬷嬷且稍等片刻，我这边马上就好。” 阿鲁嬷嬷笑着应是，也没急着回去禀报贵妃，看来禧瑞这是跟贵妃想到一块儿去了。 “快快快！”禧瑞着急忙慌的收拾一通，就往贵妃处赶去。 可怜阿鲁嬷嬷一把年纪，腿脚不比年轻人利索，远远的就被落在了后头，只能看着禧瑞像一阵风似的，溜进贵妃的帐子里。 “额娘，哥哥？”禧瑞一进屋，发现胤?居然到的比自己还要早，微微一惊。 “啧啧啧，这太阳都晒屁股了，小七才起床呢。”胤?故意取笑道。 总算是被他给抓到机会反击了，总是被妹妹说教的胤?也占了一回上风。 禧瑞不搭理他，直直就往额娘的方向走去，只在路过他的时候才“哼”了一声。 她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额娘～”禧瑞很是熟练的就坐到额娘身边去。 贵妃宠溺的看着孩子们，在禧瑞靠上来的时候，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哥哥说的可是实话，小七还不服气？” 禧瑞不答，只管撒着娇糊弄。 “妹妹羞羞羞。”自觉有额娘帮忙的胤?乘胜追击，边说还边在脸上比划。 这下禧瑞可忍不了，坐直身子就打算呛回去。 结果看见胤?只穿了一身寻常衣服坐在那儿，要出口的话瞬间就咽了回去。 “我过会儿可是要和额娘去跑马的，不多睡会儿怎么行。”禧瑞茶言茶语的一顿输出，“倒是哥哥起这么早，衣裳也没换，想来是不与我们一起的吧？” 逗小孩儿嘛，谁不会呢，她要是连胤?都逗不过，上辈子就算是白活了。 禧瑞说着还故意往额娘身边靠了靠，让两人身上同色同款的骑装更加醒目。 【宿主，你是想看他哭吗？】066看着胤?转变明显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对宿主的滤镜都碎了一地，【你这是什么恶趣味，欺负小孩儿啊。】 禧瑞专心致志的欣赏胤?变脸，并在心里发出反派的笑声，压根就没想掩饰自己的目的。 【小孩儿怎么了，我也还是个孩子好吧。】还是个比胤?年纪还小的小孩子。 066说不过宿主，只能眼睁睁看着胤?从得意到惊讶，再到委屈，这会儿差不多是快要哭了。 “额娘？”胤?还记得男儿有泪不轻弹，坚强的忍住了，望向贵妃。 贵妃是好气又好笑，侧身一指头戳在闺女脑袋上，“胡闹。” 手上动作是虚着的，语气也不甚严厉，只有制止的意思。 禧瑞吐了吐舌头，乖乖松开手，放额娘去安慰哥哥。 “哥哥羞羞羞。”在贵妃背后，禧瑞把这句话加动作又还给胤?。 贵妃无奈，只赶紧拉着胤?解释，“妹妹故意说来气你的，胤?可是小小巴图鲁，不能中计呀。” 说句话的间隙，又吩咐阿鲁嬷嬷去把胤?的那身骑装拿出来。 “同样的衣裳，怎么会落下胤?的呢，额娘都好好收着的。”只是一直没记起来拿给胤?罢了，今天也是临时起意要带孩子们去跑马的。 “真的吗？”胤?好哄的很，听额娘这么一说，视线就追随着阿鲁嬷嬷去了。 他也有跟额娘和妹妹一样的骑装吗？ 胤?下意识的，轻轻拽了拽身侧的衣服，有些期待。 贵妃满心怜爱的伸手呼噜儿子光脑门，自家这娃对上额娘和妹妹，几乎就是没脾气了，真是好养活。 “这衣服的主意还是你妹妹出的呢，特意嘱咐额娘不能忘了给你也做一身。”这会儿两个孩子还别扭着，也只能贵妃来从中调和了。 胤?的眼睛又亮了，视线在额娘和妹妹之间来回移动，“真的吗？”妹妹心里还是记挂着他的对吧？ 他还是妹妹心里最好的哥哥对不对？ 第139章 难得的亲子时光 穿上阿鲁嬷嬷找出来的，额娘和妹妹的同款同色骑装之后，胤?的心情就已经彻底转好。 并且丝毫不计较前嫌的去凑到妹妹身边去，提着自己的衣服就招呼禧瑞，“妹妹你看，我们的衣服也是一样的了，真好看！” 胤?大咧咧的笑着。 这还是他头一回，如此细致的观察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以往可都是给什么穿什么，哪儿管什么好不好看呐？ 如今倒是东瞅瞅西看看，比对着额娘和妹妹身上穿的，真是觉得哪里都好看。 母子三人的亲子装，这下就算是整整齐齐了。 禧瑞看着也是忍不住的出神，前世只听说和看别人家穿过的亲子装，终于自己也穿上了？ “是呀，真好看，额娘的手真巧。”禧瑞摸摸自己的，又摸摸哥哥的。 这不仅只是亲子装，还是额娘亲手给他们做的，更是意义不凡。 他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真好！ 看着俩孩子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如此珍而重之，贵妃在他们身后会心一笑。 “走吧，我们跑马去！”贵妃柔声提醒道，可不能忘了这件重要的事情。 又在原地伸开双手，等着孩子们过来。 一边手牵一个，母子三人往外走去。 贵妃想要带着阿哥和公主一起去跑马，那自然是无人敢怠慢的。 马场的管事太监早早带着人在外候着，见到贵妃母子三人现身，忙带着人就迎上去，“奴才胡路请贵妃娘娘安，请阿哥、公主安。” 禧瑞跟在额娘身后，一眼就认出这管事太监来。 上次见到他，还是跟变成小太监的薛镜一起，自己的注意力也是都放在薛镜身上了，倒是没怎么关注他。 不成想他还有这么个名字。 葫芦？ 禧瑞是头一次听说这名字，觉得新奇还多看了他好几眼。 倒是胤?因着要上骑射课的缘故，对他也算是熟悉，已经不觉得奇怪了，“胡公公这次都带了哪些马出来呀？” 这管事太监虽是从宫里跟出来的，却是只管养马，少有直接对上后宫主子们的时候。 这会儿是生怕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够周到，提着一颗心叫人把准备好的马匹牵上来，“还请娘娘与阿哥公主过目。” 他可是半点也不敢马虎，挑选出来的每一匹都是良驹。 贵妃在家里也是自幼练习骑射的，对马匹都熟悉，只是进宫之后才少碰这些。 不过好在多年艰苦学会的技能，并不会轻易就被遗忘。 那一排的马匹被牵出来，贵妃都不用上手，就先排除掉了一大半不怎么适合自己的。 顾忌着自己也是有些时日没握过缰绳了，贵妃没有逞能，挑了一匹性格温顺些的成年母马。 禧瑞和胤?，则是继续骑自己之前骑惯了的马匹。 马匹跟人之间就像是队友，还是磨合的久了，彼此之间习惯的，才更合适些。 时常更换反而不好。 “快出发吧。”禧瑞被扶着坐上自己的小马驹，激动的揉搓着缰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马上就能欣赏到额娘的英姿，真是想想就兴奋。 禧瑞的视线牢牢黏在额娘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坐好别乱动，当心摔着。”贵妃没好气的拍了闺女小腿一下，这才是那个不省心的。 接着又是仔细的检查，确认孩子和马都没问题了，贵妃才放心。 好好带着孩子出去玩，贵妃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 “走吧。”贵妃走到自己的马匹侧边，踩上脚蹬，利落一跃就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 禧瑞立马欢呼出声，“好，额娘厉害！” 贵妃端坐马上，也是久违的感受到了自由，像是回到了未进宫前的日子。 轻夹马腹，驱着马儿往前，循着视野开阔的空旷之地而去。 胤?和禧瑞也紧跟着额娘的步伐。 贵妃没有吩咐清场，周边是队伍驻扎之地，随时有可能从哪儿冒出一个人来。 因此母子三人都压着速度，没有跑动起来。 直到离得远了些，才加快些速度。 胤?自是一马当先，“三哥和四哥都说，我跟着送嫁队伍跑了一趟，骑术越发精进了，额娘和妹妹瞧瞧是不是呢？” 少年急于向额娘和妹妹展示自己的进步，一挥马鞭就冲在了最前面。 贵妃的视线追着儿子远去，摆手叫人赶紧跟上去。 同时，也不忘关注女儿的情况，怕她跟着心浮气躁起来，“小七慢慢来，不着急去追你哥哥，额娘在这儿陪着你呢。” 新手骑马最忌讳心急，一着急就容易发生意外。 禧瑞听着叮嘱心里暖暖的，耐下性子慢慢来。 只是她这速度实在是有些慢，胤?都快跑没影了，得想个什么办法才行。 禧瑞思索间，胤?已经遥遥领先了。 他专心纵着马儿奔跑、跳跃、急转等等，把他能想到的动作，通通都来了个遍。 然后自信转身，等着额娘和妹妹的夸奖，“怎么样，是不是有进步了？” 话音落下，才发现自己的身后，除了几个随侍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额娘和妹妹被落在了后面。 随侍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小主子是不是需要他们的夸奖。 离得最近的侍卫试探着夸道，“阿哥骑术精湛，身手不凡，勇武……”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胤?的脸色越来越差。 “哥哥~”禧瑞的呼喊声打破了这尴尬场面，胤?循声望去。 远处的缓坡之上，一匹枣红色大马疾驰而来，那速度绝对不会是现在的禧瑞所能达到的。 胤?皱紧了眉头，仔细看了又看，谁敢带着妹妹骑这么快的马？ 待离得近些，枣红色大马上露出的靛蓝色骑装愈发显眼。 原是贵妃亲自带着闺女。 她们娘俩共乘一骑，速度快了可不止是一点。 没一会儿就追上了胤?。 顶着飞起的尘土，显然不等缓过劲儿来就赶紧夸道，“哥哥好厉害，比八哥九哥还要厉害，英姿飒爽、技术高超，犹如吕布再世……” 凭着066这个外挂，禧瑞清楚的知道胤?这边发生了什么。 不忍心让他失望，一过来就毫不吝啬的奉上夸赞。 彩虹屁似的一长串，把胤?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第140章 魏珠被迫打小报告 禧瑞夸了一长串，贵妃当然也不会落下。 一句接一句，听得胤?张着嘴直乐，脸都快要笑僵了。 “没有没有，我还有好些动作都不甚熟练呢，需要再练练，再练练。”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了，胤?也说起谦虚的话来。 而后更是觉得这彩虹屁不能白听，被夸了这么多句，自己就要担起相应的责任来才行。 “这地方先前来过的，地形我都熟记于心了。”胤?的意思就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全程都由他来做领队。 他可以带着额娘和妹妹到处玩。 贵妃和禧瑞都乐得放手，正好也能趁此机会，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就有劳哥哥喽。”禧瑞对着哥哥拱手说道。 胤?矜持一笑，转身带着他们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所幸的是记忆没有出错，胤?的大部分安排也都合适。 贵妃和禧瑞算是沾了胤?的光，不费什么脑子就度过了轻松愉快的几个时辰。 直到，在外面碰上了另一队人，轻松的氛围被打破。 【宿主，有一小队人马，正朝咱们这边过来。】066向禧瑞发出示警。 草原上各部势力驳杂，又有噶尔丹逃窜在外，这种情况之下，便是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值得格外注意。 【知道是什么人吗？】禧瑞瞬间警觉，等着066的回复。 066能量有限，这覆盖出去的范围越大，相对应的各方面感知度就会降低。 好一会儿才有确切的消息带回来，【领头的举着黄色龙旗，好像是御前的人。】 那小旗子的形制066不怎么了解，可从颜色和图案上看，不难知道，这是什么人才有资格用的。 待到距离更近点，066看得也就更清楚，【好像是魏珠。】 这个人她是认识的。 魏珠回来肯定是奉了康熙的命令，来人是友非敌，警报解除。 禧瑞放下心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等着魏珠过来。 “娘娘，西北方向有马蹄声传来。”随行的侍卫里，有擅听者也发现了远处来人，第一时间就向贵妃禀报。 无需吩咐，侍卫们围做一圈，把贵妃母子三人护在其中。 另分出两人出队，策马前去打探消息。 “奴才魏珠，见过贵妃娘娘、十阿哥、禧瑞公主。”魏珠是半点不敢怠慢。 见到来打探情况的侍卫，知道这边是贵妃三人在，忙就跟着一起过来问安。 “原来是魏公公，免礼吧。”贵妃见是他来，心头微松，“魏公公这是领着万岁爷的差事回来的吧，那我们便不多叨扰了。” 贵妃的好奇心并不重，也不想从魏珠这里打听点什么消息。 示意他有事要办就可以先走了，别在这儿杵着影响他们继续玩。 “这……”魏珠显然是被贵妃这反应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还在纠结着，贵妃要是问起什么，他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反应。 半句话将出未出，硬生生咽了回去，很是有些噎得慌。 “嗻，奴才确是奉万岁爷之命，回来向皇太后请安的，这便不多扰娘娘与阿哥公主的雅兴，先行告退了。”魏珠打了个千儿告退。 一路往大部队驻扎的方向去，直到给皇太后请完安出来，魏珠这脑子还是没转明白。 尤其是等到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来向他打探消息的时候，其内心的疑惑值，达到了顶峰。 “师父！”遇事不决就找师父。 魏珠马不停蹄办完康熙交代的事，就直直飞奔回来找梁九功。 “你小子回来不赶紧向万岁爷复命，扯着我做什么？”梁九功刚从御帐里走出来，就被这干儿拽住。 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子，再一巴掌拍在魏珠的脑袋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生怕惊扰到御帐里休息的康熙，梁九功压低了声音斥道。 “唉哟~师父！”魏珠一声痛呼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又赶紧捂住嘴。 脑袋被打了也下意识伸手捂着，结果就是一只手捂脑袋，一只手捂嘴，模样很是滑稽。 “到底什么事？”梁九功虎着一张脸问道，他就是出来透口气，可没时间跟他在这儿耗着。 魏珠脸上委屈的表情一收，切换成讨好的笑，凑近梁九功就要问。 “外面谁来了，进来。”康熙的声音领先一步。 梁九功一惊，赶紧答应道，“回皇上，是魏珠回来了，奴才这就领他进来。” 说完反手对着魏珠的脑袋就又是一下，这小兔崽子尽会给他添乱。 魏珠又挨了一下，却是不敢再发出什么声音。 老老实实就跟着师父进帐去。 “皇太后这两日可还好？”康熙靠坐着，手上随意的翻看什么，见到梁九功身后的魏珠，抬了抬眼问道。 “回皇上的话，皇太后一切安好，时常与亲王福晋们一处说话。”魏珠把自己所见到的、听到的，悉数汇报给康熙。 康熙身为天子，当为万民表率，侍奉皇太后至孝。这些日子他没办法亲自去问安，就派了魏珠前去。 “那你方才在外头，是跟你师父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康熙合上手中的册子，往桌上一丢。 “啪~”一声轻响，册子落在了桌案上。 明明是轻轻的一声，落在魏珠的耳朵里，却是有着格外的放大效果。 跪在地上的身影微微一抖，魏珠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不敢有半点隐瞒，全数和盘托出，“奴才……奴才回去的时候，在驻地之外，碰上了在玩闹的贵妃和两位小主子。” 康熙蹙起眉头，这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禧瑞和胤?都是闲不住的性子，贵妃宠孩子，跟着一起也不奇怪。 魏珠感受到康熙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似在催促。 “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奴才见贵妃与两位小主子的衣裳格外别致些，这才想着回来说与师父听。”魏珠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这一点。 没办法，实话就算是再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当着康熙的面说。 第141章 康熙:亲子装，肯定也有朕的份吧? 魏珠犹犹豫豫半天，就说出这么个原因。 康熙听了只是冷哼一声，“什么别致的衣裳，也值得你记这么久，回来了还不忘特意找你师父来嘀咕一回？” 这就是不怎么相信的意思了。 魏珠赶紧磕头明志，“那衣裳倒是不如何稀奇，不过是贵妃娘娘与两位小主子穿了同色同款的，在人群之中醒目极了，奴才瞧着一时新鲜，这才想着回来说与师父听的。” “从前，倒是没见其他娘娘与小主子这般穿过。”魏珠脑袋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果然开始撒了一个谎，后面就要用无数的谎去圆才行。 毕竟这欺君的罪名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他这个解释，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康熙迟迟没有发话，就连姿势都保持不变。 他没出声，魏珠就只能一直保持着俯身，以头触地的姿势，听候发落。 等待审判的过程最是折磨人，拖得越久，他心里越是没底，偏偏康熙还不肯给个痛快，他的手脚都不禁酸软起来。 “罢了，你先下去吧。”终于，审判之声传来。 魏珠差点就喜极而泣，“嗻。” 过关了！ 真是好险呐。 撑着酸麻的双腿也麻溜儿爬起来，挪着小碎步就往外退去。 梁九功没得到康熙示意，依旧留在帐里。 直等到魏珠的脚步声远去，才上前几步，凑到康熙侧身旁。 “魏珠那混小子不好好办万岁给的差事，倒是尽会给您添烦忧了，奴才一会儿就去好好教训教训他。”梁九功觑着康熙的脸色，试探着说道。 只是叫人出去，未免有些高拿轻放之意，梁九功就怕康熙把这事记在心里，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再发作一通，可是防不胜防。 还是这会儿就弄清楚些的好，要是真有个什么不对的，也来得及补救。 魏珠到底是他徒弟兼干儿子，不管怎么说，他也得想办法帮忙兜一兜底，总不好什么都不管的。 更何况，以他多年来的经验看，万岁爷这一遭，也未必就是真的气恼了。 弄清楚些，也省得自己替那臭小子提心吊胆。 果不其然，康熙接下来的话，正是印证了梁九功的想法。 “你说贵妃与两个孩子那身同色同款的衣裳，是不是还有朕的一套？”康熙思索间，这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蚊子了。 应该是有的吧，他们娘仨都有，就他这个做阿玛的没有，有些说不过去吧。 贵妃那样一个做事周全的人，应该也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康熙方才那会儿出神，想得就是这个问题。 甚至还试图对接闺女问一问了，只是一直没连接成功。 这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康熙也没多想，直接换了一个对象，扭头就问到梁九功头上。 “呃……”一向贴心的梁九功，这会儿微微卡了一下壳。 没想到这事情压根就不是魏珠担心的那样，甚至于，这其中都没有魏珠什么事。 他这提着的心都没来得及放下呢，另一个难题就随之而来。 还是个较难回答的问题。 这猜得准不准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子对他的回答满意不满意。 揣摩圣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梁九功在心里狂骂魏珠，他这回算是为了帮那小子兜底，把自己都给兜进去了。 一个答不好，他们师徒俩一起玩儿完。 “嗯？”康熙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扫向梁九功，“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需要想这么久？是觉得朕自作多情喽？ 康熙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不难，这奴才不需多想都知道，那同色同款的衣裳必然是有您一份的。”梁九功急着解释道，“只是奴才又想着，如今出门在外，贵妃娘娘许是不愿太过高调。” 前一句合了康熙的心意，后一句又是给自己留了点后路。 万一贵妃那边真没准备，他后续也还有时间去补救。 不至于现在就惹恼康熙。 梁九功盘算的那叫一个明明白白。 不愧是宫里太监的一把手，脑子就是转的快。 康熙想了想，这个猜想倒是挺符合贵妃性子的。 “罢了，待巡视完各部，朕回去了再亲自问贵妃吧。”康熙如此说道。 再摆摆手，示意梁九功退下。 眼见是蒙混过关了，梁九功不敢多待，退出御帐后就急急往魏珠的住处去了。 “你个混小子，是嫌咱爷俩这日子过的太安生了不成，就知道给我捅娄子。”梁九功甩了甩拂尘，卷成鞭子状就抽在魏珠的身上。 “诶哟~”魏珠不防师父一进来就动手，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惊痛交加之下，就有些收不住声音。 “魏爷爷，您这是怎么了？”魏珠在御前也算排得上号的，自然有人巴结。 听他在自己住处里惊叫，外面路过的小太监还以为是怎么了，忙就关切的上来询问。 不料他这一句问候，却成了火上浇油。 梁九功用拂尘指着魏珠，语带讽刺道，“魏爷爷？就你小子这德行还能被叫一句爷爷呢？哪个小兔崽子这么不长眼呐，叫进来我瞧瞧。” 梁九功忿忿的想着，他在主子跟前替这小子兜底，差点把自己都兜进去了，结果他倒好，在外面摆起爷爷的款儿来了。 “怎么不动？去把我那重孙儿喊进来呀。”论资排辈，喊了魏珠爷爷，可不就是他的重孙子吗。 魏珠小心陪着笑，“师父，在您跟前我哪儿敢称爷，这就是他们……” 梁九功却是不耐烦了，一声怒斥就打断他，“快去！” 吓得魏珠一个激灵，不敢再打马虎眼，忙不迭就去开门。 门外那人在听见梁九功的声音时知道不好，往后撤了几步就想走了。 结果魏珠一开门，刚好给他逮了个正着。 哪儿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溜掉，魏珠伸手揪住他后脖领子，就把他给提溜到梁九功跟前了。 “唉哟梁爷爷，奴才什么都没听见。”这人一被松开，就没骨头似的跪倒在梁九功身前，满脸诚恳的自证清白，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第142章 梁九功欲再收徒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出现，撞破了眼前这对师徒密谈。 生怕会被灭口，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是给梁九功磕头。 “咚！”结结实实的一声响传出来，哪怕是听着，同处一屋的师徒两人，都觉得脑袋一疼。 梁九功反应过来连忙伸手阻止，没叫他磕第二下，“别这么激动，咱们御前行走，最要紧的可就是这脸面。” 又是一个眼神，示意魏珠把人给扶起来。 这小太监全身瘫软，硬生生是被魏珠给拖拽起来的。 勉强靠着魏珠站立，嘴里还在下意识的说着，“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这反应成功逗笑了梁九功，“哦？你怎么证明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呢？” 就连被魏珠气出来的火，都稍稍灭了一些。 要不是梁九功确定，自己跟魏珠的对话一切正常。 光是看着这小太监的反应，或许还真要觉得，他们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了。 他在御前当差这许多年，头脑灵活、嘴甜舌巧的见多了，这半天说不到重点的还真是不常见。 瞅着这小太监有些眼熟，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等心气儿略微顺了点，梁九功往后一躺就靠坐在了椅子上。 倒是有了些兴致，逗弄起这小太监来，“再有一个，你方才在外头可是喊魏珠爷爷来着？怎么到我这儿还是爷爷呢？差辈分了，乖孙儿。” 说笑间，手里拿着的拂尘一下又一下，轻点这小太监磕红了的脑门。 “我……”小太监不敢怒也不敢言，只是支支吾吾的再对不上什么话。 “你什么你，你今日不是正当值吗，跑回来做什么？”手底下这些小太监，梁九功不一定个个都记得，魏珠却是认识的。 等他缓过劲儿来，能站稳了就立马松开手。 “玩忽职守是吧？”魏珠站到师父身边去，同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奴才不敢，只是在茶水间弄湿了衣服，回来换一身罢了，凑巧听见魏……哥哥的惊叫声，还当是出了什么事，这才过来瞧瞧的。”他抬眼一瞟，临到嘴边的称呼，还是硬着头皮改了。 还算是识趣，梁九功轻笑一声，“你叫什么名儿，平日里都是做什么差事的？” “奴才叫福六，之前还受您吩咐，去过太医院给王究王太医传万岁爷口谕的。”福六的智商终于是回拢了。 他这么一说，梁九功就想了起来。 难怪自己看他眼熟。 “瞧着倒是挺机灵一个人，怎么一遇上事儿，脑子就糊涂了呢。”梁九功对福六刚才的应变能力很不满意。 “奴才愚钝。”福六干脆的认下，略一思索着又跟上了一句话，“奴才这脑子比不上梁爷爷千分，这辈子若能得您指点一二，那就是奴才几辈子行善积德，换来的福气。” 这时候说话倒是又有条有理了，完全看不出刚才那憨样来。 魏珠躲在梁九功看不见的角落里，白眼都要翻上天去了。 真是看不出来啊，这小子还挺能打蛇随棍上的，这就要来升辈分了？ 魏珠这会儿很想说点什么来打断他们，可惜他才闯了祸，不确定师父这次会不会站在他这边。 而且，师父看上去，还挺喜欢福六的样子。 “现在说指点还太早，我这儿有件差事要你去办，办得好了我再考虑指点你的事儿。”梁九功把条件摆到了明面上。 他其实早就有再收一个徒弟的意思，只是一直没找到合心意的。 如今觉得这福六挺合他眼缘的，虽是脑子有些不够活泛，可细细调教一番，未必不能成事。 再者，梁九功看了身边的魏珠一眼，他这徒弟不就是脑子太过活泛了吗。 脑子转的快，各种心思就多。 由此可见，凡事都有两面性，不一定非要怎么样的才是好的。 福六没成想自己还真能得到机会，顿时就像被馅饼给砸到了似的，惊喜交加，“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只要自己能活得更好，再苦再累他也不怕。 梁九功对此没说什么，这种话他听得多了，实际做起来如何还有待观察。 “我要你去做的事倒也不难。”梁九功把弥补自己话里漏洞的机会，交到了福六的手上，“回科尔沁驻地，去找贵妃娘娘。” “万岁爷听说，娘娘与两位小主子有身同色同款的骑装，觉得很是稀奇，却也疑惑怎么从未听娘娘提起过，言道等巡视结束了，就亲自去找娘娘讨要。”梁九功简略概括着。 福六默默牢记在心。 “一定把话原封不动的带到，请贵妃娘娘早做打算。”梁九功相信，他这边提前把消息送过去，贵妃就在一定可以安排好这件事。 哪怕是临时赶制一件骑装，又或是想个其他的理由，都比被康熙记上一笔要强。 他提前跟贵妃串一串话，先前留下的漏洞就能抹平了。 “嗻，奴才一定把这事儿办好。”福六没有多问不该问的，只是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梁九功随意的挥了挥手道，“今日天色晚了，明日一早你再出发吧。” 在驻地行走都是凭腰牌的，有梁九功在，福六找个理由暂时离开不算难事，及时赶回来就行。 “明日一整天，福六的差事都由你接手去做。”梁九功转而对着魏珠吩咐道。 要不是魏珠目标太明显，梁九功指定是要他自己去处理后续的，那样才能更好的让他记住这次教训。 这是没办法才找了其他人代劳，自然那份少了人做的差事，就该魏珠自己顶上了。 “是，师父。”魏珠哪儿还敢不答应。 不仅要答应，还得高高兴兴的答应，更是要感谢福六替自己跑这一趟。 “明日就有劳福六你跑一趟了。”魏珠满脸诚恳的拍了拍福六的肩，“放心，你的差事我一定会做好的。” “你不是还要回去换衣裳吗，快去吧，今日你余下的差事也只管交给我就行。” 在梁九功面前，这对准师兄弟所表现出的，就是一片“和乐”景象。 第143章 康熙的边角料版骑装? 梁九功这边发生的事，远在科尔沁的贵妃母子三人，暂时还一无所知。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他们见到了匆忙赶来的福六，才算是从他的口中了解到，他们不过是穿了一次亲子装，居然还引出了这些后续。 “魏珠这小子怎么什么话都说呢，我们不就穿身一样的衣服吗，至于小题大做到皇阿玛跟前说去？”胤?小爷脾气冒上来，逮着魏珠就是一通骂。 福六只在一旁赔着笑脸，这件事具体如何，他同样是不清楚的，自然也就没办法替魏珠说话。 胤?骂了一句魏珠还不够，小声着还挑了康熙的刺，“皇阿玛也是太计较了些，一身衣服而已，还值得特意来找额娘讨要。” 说着他还皱起了眉，一脸嫌弃的模样。 禧瑞听完都震惊了，环视四周就能发现，除了不知前情的福六，在场众人都是一副艰难忍笑的模样。 满心都是无奈，禧瑞不禁仰头。 她这哥是真不会觉得脸疼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把自己昨天的样子，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以为那衣服没有自己的份儿，都是一副要哭的样子，还好意思去说别人。 禧瑞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还是贵妃先缓过来，事情都已经清楚了，福六把消息带过来，贵妃吩咐阿鲁嬷嬷给赏。 再叫人领他下去，先简单休整一番。 “福公公一路奔波劳累了，贵妃娘娘赐了饭食，这边请。”怕底下人有所疏漏，元福海亲自来领他。 福六满脸的受宠若惊，跟着元福海就退了出去。 帐内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大宫女云香在听了福六的话后，第一时间就去查看带来的箱笼。 每一个都仔细翻找过，才回来向贵妃复命，“娘娘，咱们上回的料子刚好只够做完十阿哥的骑装，后头内务府再送过来的，就是不同的料子了，这可怎么办呐？” 等过些时日，万岁爷回来问起，他们该拿什么交代？ “是真的一点剩下的都没有吗？”阿鲁嬷嬷追问。 总不能这么凑巧吧，先前她们做的时候也没感觉布料不够用呀，裁剪下来的那些边边角角，应该还是有些剩余的吧？ 大点的那些凑一凑呢？ 禧瑞正在榻上玩着自己的小玩具，闻言差点被口水给呛到。 边角料？用来给康熙做衣服，这真的合适吗？ 阿鲁嬷嬷确定自己不是急糊涂了？ 这么离谱的提议，一定会被额娘否决的，如此禧瑞想着，扭过脸看向身边的贵妃。 “去把剩下的所有布料都拿过来。”出乎禧瑞意料的是，贵妃默认了阿鲁嬷嬷的提议，吩咐云香去找边角料。 禧瑞惊得瞪大眼睛，手上的模型玩具都不香了。 不信邪的坐直了等着，她倒要看看，云香能拿出些什么样的边角料来。 一样坐在榻上，摆弄模型玩具的胤?见妹妹停下，也跟着抬头观望。 帐内数双眼睛的注视着门口。 半晌过后，云香带着云画一起，挎着两个小包袱进来。 这都不用打开来看，贵妃只扫了一眼就摇摇头道，“这必定是不够的。” 做过衣服的人都知道这点布料不够。 只是这都拿来了，云香和云画还是把包袱打开，“这里头就是先前剩下的料子了。”云香指着稍小一些的包袱道。 再去打开另一个，“这些是奴才找到的，颜色相近的料子。” 一并拿来给贵妃，看看能不能用。 禧瑞凑过去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知道没戏。 颜色再是相近，也耐不住放一起比对，差距还是一目了然的。 更别说还有织花的纹样也不同。 “这些，做箭袋吧。”禧瑞指着那个小包袱道。 给康熙做一身骑装是不用指望了，拼接版的倒是还能考虑一下，要不然也就够做些小物件儿的。 贵妃一抬手，指着这些料子道，“给阿哥公主做两个箭袋吧，正好凑一套。” “那万岁爷的衣服可怎么办？”阿鲁嬷嬷看贵妃像是要放弃的样子，有些急起来。 自家主子对皇上一惯来就不怎么上心。 这次都被问上门了，要是还敷衍了事，不知道会不会惹恼对方。 阿鲁嬷嬷对此很是忧心。 贵妃却是不想再费脑子了，干脆的一摆手，示意云香她们把布料拿下去，“下去做箭袋吧。” “娘娘！”阿鲁嬷嬷无奈的唤道。 “嬷嬷别急。”贵妃止住阿鲁嬷嬷的话头，“我记得内务府后一次拿来的料子里，有几匹绛红色，织花类似的料子。” 做还是要给康熙做的，料子不一样她再想个什么说法就是了。 阿鲁嬷嬷仔细回想，“好像是有那么几匹料子。” 贵妃提起这个，她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边说边跟上云香的步伐，她还是自己去找找比较放心。 贵妃也随她去，“找着料子了，嬷嬷和云香几个，就尽快把骑装给赶制出来吧。”她这话的意思，就是自己不打算动手了。 阿鲁嬷嬷脚步顿住，回头动了动嘴想劝，犹豫几次还是没说，叹息一声又迈步出去了。 到底还是主子的意愿最重要，一件衣服罢了，谁做都一样。 贵妃坐回到榻上，对着禧瑞和胤?耐心叮嘱，“你们刚刚可什么都没听见哦。” 俩孩子懂事的捂住嘴点头，“嗯嗯。” 他们已经长大了，知道跟额娘之间的小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皇阿玛。 “真乖。”贵妃满意的一手搂一个孩子，还在他们的脑袋上揉了揉。 禧瑞看出了额娘这会儿的情绪不佳，视线一转扫到榻上的模型玩具，从脑袋上把额娘的手牵下来，“额娘陪我们一起玩。” 一起玩玩具，就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这些可都是她的珍藏，哪怕是这次出远门也要带上的。 “好，额娘陪你们一起玩。”这点小要求，贵妃自然愿意满足女儿，“可是额娘不会玩这个，小七能不能教教额娘呢？” 可不是贵妃敷衍，在她面前摆着的是一小堆一小堆的各种小号零件。 都是从一整个大模型上拆下来的。 她看着就眼晕，实在是弄不明白。 第144章 多零件型模型玩具 禧瑞自四五岁的时候起，就迷上了这些模型玩具，内务府每个月都会专门给她做新的送来。 这次出门她也一起带来的，可都算得上是极其喜爱了。 “这一堆是船的底仓，这些是甲板，这是……”禧瑞指着那些小零件，分门别类的向额娘解释。 这是一艘船舶的模型，年初那会儿内务府送来的，她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很喜欢。 也是她这两三个月来，玩得最多的一个模型。 今天就又一次拿出来，重新拼装。 贵妃按照闺女的指示，在零件堆里摸索。 “是这样拼的吗？”先拿起的是两个形状类似的小零件。 各个方向都转动过，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把它们成功拼到一起去。 “这也不对呀。”贵妃自言自语道。 胤?看额娘拼的艰难，伸出手就想帮忙。 结果手才伸到一半，就被禧瑞给拦了下来。 对着哥哥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 给额娘拼这个，只是想让她转移注意力而已，能不能拼起来并不重要。 胤?虽心有疑虑，却还是乖乖收回手，坐了回去。 想着还是等到额娘求助了，他再去帮忙的好。 母子三人就这样坐在榻上，围着一堆一堆的零件，摆弄了半个多时辰。 直到元福海进来提醒，“主子，福六休整好了，特来向您辞行。” “嗯？”贵妃被他的声音拉回注意力，一抬头还有些恍然。 她摸着这些小东西，竟没发觉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叫他进来吧。”贵妃回了一句，而后低头继续跟零件死磕。 她手上这个小零件明明就该是甲板上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拼不到一起去。 眼看是怎么拼都拼不起来，贵妃这心里忍不住就有些恼火，“啧！” 赶在她耐心告罄之前，禧瑞眼疾手快的把零件接过来，“福六进来了，额娘与他说话，这个还是我来吧。” 可谓是懂事极了。 转移注意力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不能再因为这个，反倒是让额娘不痛快。 帐帘被掀开，元福海领着福六出现在外面。 贵妃松手任由禧瑞接走模型，坐直了身子等着人过来。 “奴才特来向娘娘辞行。”福六躬身走到当间空地上，恭恭敬敬的道，“临出发前，梁公公嘱咐了，要奴才仔细听贵妃娘娘的安排，这才又来叨扰娘娘。” 福六表现出来的，就是一副不好意思打扰了的模样，安静等着贵妃示下。 “安排不敢当，梁公公不是一早就替本宫做了安排吗？”在皇上那儿把话都说完了，才派人来告诉她消息。 要说贵妃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是现在梁九功不在跟前，不然的话，高低也得请他来喝杯茶。 福六的腰弯得幅度更大了，只是依旧说不上什么话来。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就只参与了传话这个环节，实实在在是被牵连的那个。 “罢了，你倒也是无辜。”贵妃并非无理取闹的人，方才说那句话也只是冒出来的火还没压下去。 “本宫这里的安排你听好了，回去记得原原本本告诉梁九功。”贵妃慢条斯理的，把玩模型前摘掉的护甲，一个一个都戴回去。 “同色同款的衣服本宫这儿没有，不过也不用他多操心，本宫准备了其他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她这边提前做好准备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事跟梁九功关系不大。 只是为了不让他再自作主张，贵妃还是把自己这边的安排，都交代了一遍。 “奴才都记下了，必定一字不差的转告梁公公。”差事办成了一大半，福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贵妃没有其他话要吩咐的，摆手示意元福海送福六出去。 福六告退，正要转身之际，“喀啦啦~”一声响从榻上传来。 福六抬起来将要迈出的步子，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了几秒。 控制着脚下落，强行改变轨迹，脚步往右偏移开两三步的距离。 “呼~”好险。 在他原本该踩下去的地方，正躺着两个小零件。 “欸哟喂。”元福海惊叫一声，立马弯腰把这滚过来的小零件捡起，吹吹灰再捧着送到禧瑞面前。 走近了就能看见，禧瑞身边散落的到处都是小零件。 大都是来自贵妃那拼了一半的模型。 还有些是被波及到的。 “这个……”禧瑞整个人还是懵懵的，怎么会这样？ 那个零件怎么都拼不上，她仔细看了又看才发现，模型上已经有一个装错的占了它的位置。 需要把这两个零件的位置给换过来，后面的才能继续拼。 她人小力气不够大，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给拔出来，结果惯性过大，反倒是把模型拔开了。 除了她两只手各捏着的一小块，还幸存着，没有彻底散开之外，其他的已经是全军覆没了。 “都别乱动，小心捡起来。”阿鲁嬷嬷出声提醒众人。 这些零件比较小，人多胡乱走动就怕被踢跑了找不到。 因此需要格外注意着脚下才行。 帐内众人都忙了起来，福六也不好这时候离开，索性就帮着一起捡。 “唉呀！”云舒在角落里叫出了声。 众人看过去，只见她慢慢直起身来，手上捧着的赫然就是裂成两半的零件。 “你这……”阿鲁嬷嬷愣在当场，“都说了叫你们小心些，怎么还……” “嬷嬷！”禧瑞高声制止了阿鲁嬷嬷接下去的指责。 她不想因为这一点小东西就骂这个罚那个的，再怎么贵重的物件儿也不过是死物。 “拿过来我瞧瞧。”禧瑞叫云舒把零件拿过来。 “公主。”云舒这会儿说话都带了些颤音，小主子有多喜欢这个模型，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据说这种模型缺一个零件都不行，结果就这么被她给踩坏了。 云舒被吓得都快要哭出来。 听命捧着这零件就要走向禧瑞。 “慢着！”福六正好站在她的身边，一把拉住她就往后拽，“小心脚下。” 她这心里慌张，都没顾得上注意脚下，随意迈着步子就要往地上的小零件踩去。 第145章 福六的天赋技能 这一脚要是踩实了，估摸着可就不只是裂一个零件那么简单了。 地面上光是那一小块，扎着堆儿的就躺了四五个零件呢。 福六把她拉开，捡起掉在地上的零件，又对着云舒伸出手道，“那个也给我吧。” 他都拿上，一起交到了禧瑞面前。 趁着走动的功夫，他还扫了几眼手上的零件，“公主不必忧心，这零件应只是船体最外沿处的，修补一番，对整体不会有什么影响。” 福六说着将零件交到禧瑞手上，随后就要退开。 “你倒是了解这个，之前有见过？”禧瑞仔细检查，发现果然如福六所言，裂开的零件就是船体最边外层的。 这就不由的让她感到好奇了。 看福六的衣服形制，明明就是最普通的小太监，却还能有如此眼力，可见不一般。 在旁边坐着一直没出声的贵妃，这会儿也是紧紧盯着福六。 元福海一见了然，立刻上前替主子把话问出来，“不知福公公在乾清宫时，做的是什么差事？” 这就是要问他的来历了。 又是从什么地方了解的这些。 如果当差的这段时间里，还问不清楚原由，那就再往前查，包括他进宫之前的经历。 福六不傻，自然明白元福海问这话的意思。 赶忙退开两步，与禧瑞拉开点距离，好让贵妃放下些戒备。 再是替自己解释道，“回贵妃娘娘，奴才自小在沿海一带长大，天然就对船舶一类的物件儿感兴趣些。” “进了宫后，在乾清宫当差，也见过各式各样精美的、别致的船舶，对此还算是熟悉。” “更加上这零件是最外沿的，奴才见得最多，辨认难度不高，这才一眼就看出来。”福六解释的仔细，生怕自己被误会。 殊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这一番话落在禧瑞的耳朵里，无疑就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你说你自小在沿海一带长大，那具体是哪个省？”禧瑞面上作出随口一问的样子。 实际上她的内心极度不平静，正对着系统空间内部，进行疯狂的语言轰炸，【这简直是太巧了吧，他是沿海的，沿海的！】 【对船舶还很了解，很了解！】 【这真的不是为我们量身定制的吗？】 【这一定就是啊！】 【现成的人才自己送上门来了，我们可得利用起来才行……】 系统空间内部被迫接收这些的066和薛镜，连话都插不上一句，好几次张嘴发出几个音节，又被压了回去。 【宿主，这人的具体情况我们还没……】066小声又艰难的挤出来半句。 还没说完整，就又被打断。 只不过这次情况不同，打断她的不是禧瑞的话，而是人才本人。 “回公主，奴才离乡的时候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倒是记不得具体是哪个省了，只还记得居住的村子是下河滩。”时至今日，再说起这些的时候，福六已经能做到心平气和。 “才八九岁为何就离乡背井？”胤?疑惑着问道。 八九岁，正好他也是这么大的年纪，胤?对这个数字格外敏感些。 福六一声苦笑，“回十阿哥，沿海一带的百姓靠海吃海，耕地无多，一旦遇上什么天灾人祸的，便只能流离失所。” 这个禧瑞明白，一大家子人全指望着海里那点东西活命，抗风险能力太低，比普通的农民还不稳定些。 再加上海上盗寇猖狂，沿海一带的渔民更是难过上安稳的日子。 想来福六也是因着家乡遭了大灾祸，才会一路北上到京城，进宫混个衣食无忧吧。 禧瑞没再往下问，转而捧起手上的零件，递到福六面前道，“你会修这个吗？” 要是会，她就用不着找内务府的匠作工人来一趟了。 福六倒是会修这个，只是这里毕竟不是他说了算的，只能先往贵妃处看了一眼，见她点头默许，才上前应下，“奴才能修的。” 他说能修，禧瑞就放心的把零件交给了他。 身边人利索的给拿来了工具，方便他就地修补。 在他修补的过程中，禧瑞看得是目不转睛。 福六不仅把这零件修补起来，还找出其他几个小零件拼着试了试，确保照常能用了，才放心的还给禧瑞。 【这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修补痕迹呢。】看来福六的动手能力也挺不错的嘛，禧瑞深觉自己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066听着宿主的话，顺手就拍了拍身边的薛镜，“嘿，估摸着宿主这是要给你物色帮手了，你也瞧瞧，觉得怎么样？” 在这段时间里，066又长大了一点，身高已经能超过坐在地上的薛镜了。 因此她喜欢上了拍人的肩膀。 薛镜这已经是第三次，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偷袭了，“我……”被拍得往前一个踉跄，差点脱口而出一些不是很文明的话。 紧急刹车，强行稳住身形，也咽下到嘴边的话。 只是默默往边上挪了挪，跟066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继续看着外面。 禧瑞检查过没问题，又把身边混成一大堆的零件推了出去。 “你来帮我拼这些。”她想试试福六对船舶的了解，究竟有几分。 嘴上说说不算数，还是得来点实际的。 “这……”福六又犹豫了。 按照先前的安排，他该回去向梁九功复命了。 这拼模型费时不少，要是等拼好再回去，他今天就是摸黑赶路也来不及了。 “怎么不想自己拼了？那就叫其他人给你拼，福六还有差事要做的。”贵妃出声替他挡了。 知道福六来传消息，大概率是私下的行动。 要是今晚回不去，那边守卫森严的不好交代。 “元福海，送他出去吧。”贵妃示意他们赶紧走。 “等等！”禧瑞还是把他们叫住了，“只拼一点，这样一个底就行。” 禧瑞也不为难他，只要福六上手拼一拼，就能看出手艺深浅了。 这次，贵妃没有再拦。 福六很快动起手来。 先把原本混成一堆的零件大致分开，再找出禧瑞说的那一部分，一个一个拼凑起来。 第146章 禧瑞欲送福六下江南 福六不愧是有着天赋和多年经验加成的，只初初上手的那会儿有些生疏，拿着一个零件多方比对，才拼到正确的地方。 等拼了十几二十个之后，动作就熟练了许多，速度也是愈发的快起来。 禧瑞看着也是越发的满意。 【六六，叫薛镜等着吧，这个帮手我迟早给他送过去。】禧瑞兴致高涨，在跟066对话的语气中也是难掩激动。 福六有多年的沿海生活经验，哪怕那只是八九岁之前的时候。 可幼年同样也正是各个方面高速发展的时期。 那个时候养成的生活习惯，是可能伴随终身的。 禧瑞私以为，福六对船舶的喜爱多半就来源于此。 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天性了，一种被刻进了骨子里的记忆和喜爱，无论再过多少年，也少有能被消磨殆尽的时候。 “禧瑞公主，奴才拼好了。”福六把船舶模型的底部拼好，轻轻放置在榻边。 禧瑞还在感慨，目光愣愣的没有下一步指示，像是在发呆的样子。 还是贵妃示意元福海，“早些送他回去吧，别叫梁公公久等了。” 再一并吩咐阿鲁嬷嬷给赏，算是赏他替闺女修好了玩具，还耽搁时间在这儿拼了个底的。 福六恭恭敬敬领赏谢恩，跟随着元福海的步子就退了出去。 榻上坐着的禧瑞回过神来，拿起那只有底部几层的模型，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看。 贵妃见此，还以为闺女是在检查有没有拼接错误的。 不由调笑一句，“平日不是最宝贝这些的吗，这福六你都没见几回呢，怎么就愿意让他上手了？” 说着贵妃想到方才福六修复零件的事，“要是你喜欢他这手艺，额娘去与你皇阿玛说说，把人调来你身边伺候如何？” 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太监，在御前还不知混到哪一步了呢。 贵妃觉得自己都亲自开口替女儿讨要了，康熙还不至于会舍不得。 禧瑞还在看她的模型呢，乍然听到额娘这个提议，急得下意识就反驳，“不要他来，我不用他伺候。” 可千万别，这可是她给薛镜准备的帮手，调到她身边来算怎么回事呢。 况且在她身边转一手，再想送人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明摆着是多此一举的事儿，禧瑞才不干。 贵妃倒是蛮诧异的，“额娘看你不是还挺喜欢他那手艺的吗？”怎么听说要调他来伺候，却是这么个反应。 禧瑞话一说完，也就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 只是这说出口的话没办法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儿臣身边不缺人了。” “这些物件儿内务府也有人会修，还会定期换新的，不用为此多找一个人。”举了举手里的玩具，禧瑞禧瑞眼神坚定的看着贵妃。 就是这样的没错，这个人在自己什么不是必须，还是放去南边更合适。 “那便……还是随你的心意吧。”贵妃不知是被禧瑞的眼神说服，还是有些其他什么考量，最终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禧瑞也抱着她的模型继续拼凑去了。 关于福六和模型的问题，似乎是就此为止。 可实际上，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禧瑞便悄无声息的来到系统空间里，准备在问答书里寻找一些答案。 升到最高等级的问答书，无论什么问题都能从中得到答案。 禧瑞的问题是：【福六的过往经历？】 薛镜是禧瑞掩藏的秘密武器，要送去南边的人自然要稳妥些。 好好调查一番是不可避免的。 而问答书就是她身边最方便又快捷的调查渠道。 禧瑞问完问题，就耐心的等待答案出现。 此前她从来没试过这么问，都是具体到某一件事，某一个时间点的。 好在问答书没有直接罢工，而是缓慢的运作着。 【福六，清朝康熙十二年生人，原名张六子，出生于福建省内一小渔村。】 【康熙二十年，海上突发特大风暴，渔村出海者少有幸存，又逢盗寇上岸烧杀抢掠，沿岸数十里百姓，尽数家破人亡。】 【康熙二十一年，一路乞讨至京城，了解到进宫之路后报名入宫。】 【康熙二十五年，分配至乾清宫当差……】 【……】 一条又一条，信息逐渐铺满了好几页纸。 禧瑞快速阅览，自动删繁就简，从中提取出重要的信息。 “这福六也算是家世清白，没有了亲人就少了牵挂，在知道男子如何进宫之后，还能评估自身情况，当机立断选择净身入宫，是个明白人。”禧瑞对此还是蛮看好的。 进宫当太监有什么的，总比在外面当乞丐，不知活着是为哪般，又不知死期是何时的好。 福六懂得取舍，知道对自己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很不错了。 “十一姑娘以为，他是可用之人？”薛镜凑过来，跟禧瑞一起看问答书。 “这是自然。”禧瑞点头点得干脆。 看出薛镜有些不解，禧瑞合上书与他解释，“这人不是要与你一起去南边的。”对于福六，禧瑞还有其他安排。 “嗯？”薛镜更加的不明白了。 “福六是乾清宫出来的，这层身份多么难得，怎么能轻易就抛弃呢。”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若单单只是要找一个沿海出身，又懂船舶的人，她何必舍近求远。 直接在南边找不就行了，犯得着选这离了大老远的福六吗。 还得费心思把他送到南边去，可不是吃饱了撑的？ “那……十一姑娘的意思是？”薛镜洗耳恭听。 “我的意思，自然是让他名正言顺的去南边帮你。”禧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眼里都在发着光。 她看着薛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大清至今日，不仅北方与沙俄的事要料理，南边的海禁也是刻不容缓。” “你到了南边，是去开百姓之间，自主求生的小路。而我要福六带着圣旨过去，则是去开国之门户的。” 千千万万个小家和大国之间联起手来，才能把海外那一条路，彻彻底底的给踹开。 第147章 薛镜与谢行郁离开 禧瑞把问答书往薛镜眼前送了送，方便他看得更清楚些。 自己则是转过头去，看向066问道，“你老大有没有说过，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谢行郁已经有好几天没出现在空间里了。 据066所说，他是回管理局去，处理薛镜的身份信息的。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中间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你老大不会是搞不定，反被扣住出不来了吧？”禧瑞突发奇想。 毕竟薛镜的情况有些特殊，时空管理局也不是谢行郁说了算的，搞不定也不是没可能。 “宿主你想太多啦，我老大怎么可能会被人扣住呢，只不过是出任务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这才耽搁了时间。”066急切的替老大正名。 她老大可是很厉害的，她就没见过有谁能把他给扣住的。 066坚信着这一点。 “是这样吗？”禧瑞仍旧持怀疑态度，谢行郁是很厉害没错，可他也不过就是一个组长，真的就没人能制得住他了？ 这两人一个不信，一个深信，各执一词也没得出个准确结论来。 还是边上的薛镜看不下去了，一把合上问答书，递还给禧瑞，“谢公子与我说了，今晚他就能回来，明天一早便出发。” 他跟谢行郁之间，已经与禧瑞和066一般，可以无障碍沟通。 因此他才能最先知道消息。 谢行郁也有让他把消息转达给禧瑞和066的意思。 “这么……突然的吗？”066一瞬间就紧张起来，有些措手不及之感。 禧瑞倒是没她这么大的反应，微微一怔过后，又重新挂上笑容，“那就先预祝薛公子此行一帆风顺喽。” 他们异世相遇，算是难得的缘分，说是朋友总不过分，道一句平安顺遂也在情理之中。 “必不辜负十一姑娘一片苦心。”薛镜郑重的拱手回礼。 为了他南下之后的事，禧瑞已经计划良多，他要是照着做都做不好，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禧瑞看出他眼底的真诚，心里甚是欣慰。 她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 闪身离开系统空间，想着给066和谢行郁预留出告别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床上，心里没压着事，正是一夜好眠。 再睁开眼的时候，帐外透进来的阳光，迫不及待的向她昭示着天气晴好。 禧瑞懒懒的伸出胳膊舒展，不料却在床里侧碰到了不明物体。 条件反射般弹坐而起，倒是没有大声惊叫，因为已经被吓到失声。 急忙掀开被子看去，待看清楚床里侧出现的到底是什么时，禧瑞一下子瘫倒回被窝里。 心绪剧烈起伏之下，她的心脏在不受控制的“突突”直跳。 【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不想惊动外面守着的青雀，禧瑞只好选择用不出声的交流方式。 总归躺在床里侧，正闭眼假眠的066也能听见。 【也还没多久呢，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吧。】066随意回想一下，就说出了个大概的数字。 自从她恢复的能量越多，生活习性也越发向人类靠近。 偶尔已经会觉得困倦，需要靠睡觉来修复精力了。 只是之前她都是在空间里休息的。 像今天这样跑到她的床上睡，还是第一次，【两个小时前，外面这天都还没亮呢，你不休息跑出来干什么？】 倒不是对她睡在自己的床上有意见，而是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突然出现，真的很吓人。 禧瑞到现在都还惊魂未定。 066从床上跳起来，【两个小时之前，老大和薛镜离开了，空间里就剩我一个人，我睡不着。】 虽然老大跟她说，他们处在同一方小时空里，就算之后分隔两地，也能随时联系。 可她看着那两人离开，就是心里闷闷的不舒服。 天是还没亮，她却已经睡不着了。 禧瑞轻叹一口气，挪过去把066搂进怀里。 她早就发现了，自从066的情感值恢复以来，她对各方面的情绪就格外敏感。 也不知道是她原本就这样，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才变成这样的。 【好啦好啦，这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别难受，以后每天晚上都出来跟我睡。】禧瑞抱着她哄道。 反正其他人也看不见066，不用担心会被发现，禧瑞很快就选定了这个办法。 【可以吗？】066满脸都是惊喜的望着禧瑞。 要是真的可以跟宿主一起睡，她晚上就不会想老大了。 【当然是真的！】禧瑞认真的点头。 【好耶！那真是太好啦！】066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欢呼着又躺倒回床榻上，在上面翻来覆去的打滚。 禧瑞只是宠溺的笑了笑，自己下床绕过屏风，由青雀伺候着洗漱更衣。 “公主，今日一早皇太后处就来人传了话，说是下午要办一场小型的围猎。” “晚上还要宴请几位亲王的家眷，请您与贵妃娘娘、十阿哥一同出席。”青雀一边手上不停，一边汇报着。 禧瑞听了倒是没多少意外，只是多问一句，“有多少人参加？” 先前那场是康熙办的大宴，为的是拉近满蒙两族的感情。 而这次，几位蒙古王公都跟着圣驾出巡去了。 皇太后要办的小宴，请那些福晋们一起聚一聚，大概也就是给母族一个面子，。 “奴才听说人还不少，几位亲王福晋及子女，咱们这边的娘娘和阿哥公主们都受邀参加了。”这些一算就不少了。 “还有各部的年轻男女，皇太后说人多热闹些，便说都可以参加。”青雀一听说这个，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禧瑞垂眸思索，其实也不难明白，“或许是皇阿玛临行前授意的吧。” 二姐的额驸人选基本已经定了就是乌尔衮，可这往下数还有个三姐呢。 举办场小宴，有诸多长辈在场，让各家小辈都聚一起见见，正是方便又合规矩。 “你叫乌杌去查一查，下午的小宴，喀喇沁部，杜棱郡王的次子，在不在受邀名单里。” 要是他也在，那可就别怪她先一步下手了。 第148章 调查噶尔臧 禧瑞所下的这道令，在青雀看来就像是突发奇想，前面没有丝毫预兆的。 只是这并不耽误她听命照办，“嗻，奴才这就去找乌杌。” 说着加快速度，给禧瑞理顺了腰间挂着的香包，就带着满脑袋不解出去了。 她一出去，换了瓜尔佳嬷嬷进来伺候，见禧瑞穿戴整齐，便问道，“今日主子的早膳是在这儿用，还是去贵妃娘娘处用？” 两边都是禧瑞平常会摆早饭的地方，瓜尔佳嬷嬷提前来问一句，才好吩咐人去收拾。 这也就是她跟在亲额娘身边的好处了，只要第二天没什么事，她就能随心所欲，无论睡到多晚都行。 还能自由选择就餐地点。 “今天就不折腾了，摆在这儿用了再去找额娘吧。”都到这个时间点了，她没吃早食，额娘一定是用过了的。 她还是不带着吃食一起，去熏额娘的帐子了。 “嗻。”瓜尔佳嬷嬷依了主子的意思，很快就带着人收拾出餐桌，把准备好的早食都摆上了去。 因为只有禧瑞一个人吃早食，小厨房便没准备太多的量。 一碟子正好一口一个的煮饽饽，一品燕窝口蘑鸡丝粥，一品鸡汤膳，并几碟子小菜，就是禧瑞早膳的全部了。 可不是有人克扣了她的份例，而是她自己再三要求删减用量。 实在是正常的量她吃不完，哪怕是一样一口，她这六岁小儿的胃也是尝不过来。 与其做出来浪费，还不如直接就少做点，有额娘撑腰，也没人敢因为这个说她什么。 每个月份例里的那些食材，她都用不完，就会让小厨房做了给青雀她们开小灶。 正所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主子，早膳摆好了。”瓜尔佳嬷嬷站在屏风外面招呼着。 趁着她们摆膳的功夫，禧瑞把自己收拾好，就又绕回床榻上去了。 瓜尔佳嬷嬷不知道主子在里面做什么，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进去，只好隔着屏风通知一声。 “来了。”禧瑞应答着站起来，右手从床上拽了066一把，把她也一起带着出去。 她出去用早膳，就有人要进来给她收拾床榻和被褥了。 要是再任由066待在床上翻滚，被她们看见，可不好解释。 【宿主你吃早饭，拉上我干嘛，我又吃不到。】在没恢复成人形之前，066还是不需要依靠进食来获取生活能量的。 禧瑞没好气的把她丢到空着的椅子上，自己则在她身边坐下，【吃不到你也得待在我身边。】 留在里面别人看不见她，却看见被褥在动，很吓人的好不好。 禧瑞才不会给她这个装神弄鬼的机会呢，还是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更放心些。 【你这是对我的不信任！】066气哼哼的别过脑袋去。 以往空间里有薛镜这个大活人在，她都已经习惯了，这乍然一下人离开，留下那空荡荡的屋子，还真是待不住。 【算了，在这儿待着也不错，人多有意思呀。】尤其是有这么多漂亮小姐姐，看着就养眼。 066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坐在禧瑞边上倒是安静了好一会儿。 直到禧瑞快要用完早膳，青雀从外边进来，“公主，您吩咐事，乌杌查到了。”她怕禧瑞等着急，一路进来都是小跑着的，说话间还止不住有些气喘吁吁。 禧瑞招手示意她凑过来，“怎么样？” 青雀深呼吸，平复着大喘气，“乌杌告诉奴才，您说的那位也在受邀之列。” 禧瑞停下筷子思索几瞬，“叫乌杌来见我。” 既然那人也在，她就要想想给什么见面礼的事了。 青雀又领命出去，禧瑞拿了帕子擦嘴，“我吃饱了，这些都撤下去吧。” 随即借着桌子的遮挡，伸手从底下捞过066，追着青雀而去。 乌杌被青雀找来，禧瑞就在帐外的空地上等着他。 “奴才乌杌参见公主。”乌杌小心把佩刀转到身后去，再给禧瑞行礼。 “快免了，赶紧说说那人的具体情况。”禧瑞知道乌杌心思细，去打听消息不可能只打听这么点。 肯定还有其他的内容。 乌杌面对禧瑞也没多纠结这些虚礼，干脆地道，“喀喇沁部，杜棱郡王次子，名噶尔臧，也在皇太后的宴请名单之中。” “奴才查到，这位台吉在前不久外出狩猎时伤了腿，这才没跟着杜棱郡王一起，随侍圣驾出行。”乌杌似是知道主子在疑惑这个一般，一开口就答到了点子上。 果然，禧瑞一听就露出了赞赏的表情，她确实是最想知道这一点。 毕竟这会儿康熙外出，能随行左右可是难得的机会。 万一运气好，入了康熙的眼，日后可就不愁没出路了。 只要是有机会跟着，大概没几个人会拒绝。 “伤了腿？那还真是可惜了。”禧瑞语气冰冷。 可惜他还要留在这儿碍眼。 乌杌敏锐的听出了这一点变化，却是依旧低垂着眼，“于他自己而言或许是有些可惜吧。” “哦？”这其中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禧瑞饶有兴致的等着乌杌继续往下说。 “这喀尔臧乃是杜棱郡王次子，上面还有一个长兄在，此次随着圣驾出行了。”乌杌语气淡淡道。 于杜棱郡王而言，已经带着一个儿子，去走康熙面前露脸的那条路了，那其他儿子自然可以随意一些。 这不正好还凑上皇太后办的小宴，皇室宗亲与蒙古其他部族都有年轻一辈参加，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喀尔臧不亏。 禧瑞在心里不住冷笑，“今日的宴席，你和英武记得跟在我身边，到时候我或许有事要吩咐你们去做。” 她是想替三姐出一口恶气，可她还没见过喀尔臧这个人。 不知道后世对于他的传闻，有几分真假。 还是等下午见了本人，再考虑见面礼的等级吧。 “嗻，奴才回去就与英武说。”乌杌躬身应下。 至此，禧瑞也就问得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 她也要去找额娘打探消息了。 皇太后借着这场小宴，到底有什么目的，或许贵妃能知道的更多些。 第149章 禧瑞牌天气预报式问候语 禧瑞初初来到额娘的住处外，掀开帐帘还没等迈步走进去呢，就愣在了原地。 抬眼只看见，这会儿在榻上窝着的，竟不止是贵妃了。 她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多了一只从没见过的活物。 禧瑞当下就呆愣愣的，指着那活物问道，“这是额娘从哪儿得来的小家伙？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倒是还怪可爱的。 反应过来之后，禧瑞都怕吓着它，刻意把脚步放轻放缓，还没敢靠的太近。 “这是今日一早，你舅舅派人送来的。”贵妃说着，抬手把怀里的小家伙往上颠了点，防止它滑下去。 再去看闺女，见人站得老远，有些诧异，“怎么不过来，是害怕吗？” 贵妃的眼神，在闺女和怀里的小家伙身上来回扫视，看了半天也不敢相信。 这小家伙这么可爱，为什么要怕它呢？ “不不不。”禧瑞两个手在身前摆得飞快，生怕被误会，“我不是怕它，是怕它怕我。” 这小家伙明显就是野生的，各方面敏锐度都高，一般而言，在人类面前，警惕性会很强，更容易应激。 禧瑞只敢慢慢往额娘身边挪动，一点一点的试探，也是让那小家伙有个适应的过程，不至于再受到惊吓。 “什么你呀它的，不害怕就快过来吧，不会有事的。”贵妃早上一见到它就抱上了，到现在也没撒手，不照样好好的。 “你舅舅送来之前就训好了的，不怕人。”她这帐子里人来人往的就没停过，也没见它有什么反常的状况出现。 “是呀公主，这小家伙可乖了，还很亲人呢。”云香在一边收拾着杯盏，还不忘抽空替它证明一句。 “真的？”这可是野生动物，禧瑞还是会下意识就小心，甚至还屏住了呼吸。 只是见她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说，才慢慢放下心来，走了过去。 “来摸摸它。”贵妃矮下身子，方便禧瑞能摸到。 “这是狐狸吧？还挺好看的。”禧瑞轻轻在小家伙的脑袋上摸了摸，从外观上就能看出它是狐狸。 通体雪白，不掺一丝杂色。 正好这时候还没到褪毛期，毛发光亮，甚是好看。 “可不就是瞧着它好看，你舅舅才巴巴儿的送过来的。”要不然这大老远的送一趟，也不值当。 “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养着吧。”做母亲的总是想着孩子些，贵妃说着就要叫人给小家伙收拾东西，一起打包送到禧瑞的住处去。 这还没说几句话，就要给她塞东西的举动，着实是把禧瑞看愣了。 反应过来就赶紧制止，“别呀，这是舅舅送给额娘解闷的，自然是养在您这儿才好。” 她要是真喜欢，叫人再去找，或者常来看看就行了，不用连狐带东西一起带走。 “我这常日里都赖在您这儿，带回去养没准还更麻烦一些，算了吧。”禧瑞好说歹说，是把额娘这个念头给压下去了。 “对了，下午皇祖母的小宴，额娘都准备好了吗？”禧瑞转而提起正事。 贵妃正慢条斯理的给小狐狸顺着毛，“不过是一个小宴，还需怎么准备吗？” 主角儿又不会是她们，去瞧个热闹而已，低调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禧瑞明显有些疑惑，贵妃见此也是好笑，放慢语速给解释起来，“你上头那三个姐姐年纪相差不大，如今纯禧已经嫁到了科尔沁，茉雅奇那边也八九不离十了，就差一个佛拉娜还没着落。” “今年情势特殊，漠北蒙古归附在即，大清势必需要加强与蒙古之间的联系。”正好又碰上几个公主适龄。 说起这个，贵妃的语气也低沉下来，“如此一来，联姻无不就是两相合宜之计了。”贵妃怜惜的也摸了摸闺女的脑袋。 大清公主多和亲蒙古。 可她如何舍得这宝贝女儿远嫁，长年累月的再难相见呢。 所幸是女儿还小，她们还有时间从长计议。 “联姻？是三姐姐吗？”禧瑞眨巴着眼睛望着额娘。 贵妃看着这样的女儿，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轻轻把她揽向自己，却是没给出个准确的答案，“或许吧，有可能是你三姐姐，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这次出巡蒙古，可不止有几位公主跟着，宗亲们家中的多罗格格也有好几位，可选择性大得多。 贵妃也说不准。 禧瑞懵懵懂懂的点头，没再继续往下问。 只是一边顺着额娘的手势，爬到榻上坐着，拨弄起小狐狸的毛毛玩儿。 另一边沉下心神，找到跟康熙的对话权限。 【这段时间里，皇阿玛有没有找过我？】在打开之前权限，禧瑞先找066问了一句。 距离上一次切断联络，也过了有一段时间，禧瑞都快要忘记还能通话了。 好在有事要问的时候，还能想的起来。 仗着别人都看不见自己，066大咧咧的就在屏风上面挂着。 晃荡着两条机械腿，漫不经心的回道，【有呀，只不过我见他也没再催，就没管，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要是重要，那边肯定会多叫几次的。 066如此想着。 禧瑞被她这话给噎了一嘴，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下次记得提醒我。】禧瑞叮嘱道。 对于康熙那边的动向，她还是得知道的，至于同不同意再另算。 066摇头晃脑的记住这道指令。 禧瑞这才开放接入权限。 一开通，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呢，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之前没事就关闭权限，突然有事要问了又接通，这第一句话怎么说都觉得尴尬。 禧瑞努力半天，想起了上辈子打电话时候的手机铃声，正是过渡尴尬的好办法。 清清嗓子就是即兴发挥，【喂喂喂，亲爱的听众朋友，您好！现在是京城时间巳时三刻，天气晴朗，大概率无云……】 正所谓是嘴比脑子快，她自己说得稀里糊涂不算，还把另一边的康熙也给听糊涂了，【好，朕很好，天气也很好！小七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禧瑞难得对他这么客气，康熙也不自觉的客气起来。 第150章 找噶尔臧还不如找个年纪小的 父女两人这样有来有回的，倒是把在边上旁听的066给逗乐了。 “噗嗤”一声笑出来，动作大了些，差点就从屏风上面滚下来，好在及时稳住身形，才没闹出大动静。 只是在见到禧瑞恼羞成怒，暗暗瞪过来的一眼之后，就非常识趣的憋住了笑，抬手还往自己嘴上比划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哼！】禧瑞暗自气哼哼一声，扭过头去，没抓着她不放。 她还有正事要问呢。 【咳咳咳，今日皇祖母要举办小型围猎，晚上还有小宴，不知这是否为皇阿玛授意呢？】禧瑞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缓解气氛，然后才问道。 另一边的康熙还当是什么事呢，一听是这个，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卸了劲儿，靠回椅背上去，语气慵懒的回复，【此事是朕授意没错，小七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够妥当？】 听到他亲口承认，禧瑞做了个深呼吸，终是忍不住了，语气一变，【不妥当？这当然不妥当！】 【大姐姐才出嫁，未来二姐夫的人选也将将落定，皇阿玛就这么着急给三姐姐选额驸吗？】禧瑞急切的追问。 一连串的嫁三个闺女，倒真是不会舍不得。 禧瑞撇撇嘴，一时之间，忍不住的心有戚戚，就他这样的阿玛，等到自己长大了，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都是为了大清，为了……】康熙无奈的替自己辩解。 【为了满蒙两族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嘛。】不等他把这句话都说完，禧瑞自动就把剩下的给接了上去。 同样的理由听得多了，她都不用细想，张嘴就能来。 禧瑞都想用翻白眼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了，只可惜白眼不能隔空投递，翻了也是白翻，还有可能误伤身边的其他人，这才悻悻作罢。 【反正不管怎么样，三姐未来的额驸不能是噶尔臧。】禧瑞没了耐心再兜圈子，直接了当的把话给摆出来。 不管那噶尔臧是好是坏，禧瑞都不打算让三姐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她想着先见了噶尔臧本人再做打算，打算的是怎么给历史上的三姐姐出气，才不是打算让三姐姐嫁给他。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能观察噶尔臧多久，保不齐他就是人前君子，人后禽兽呢，那不就是把三姐姐往火坑里推吗。 与其压上三姐姐的终身幸福，去赌噶尔臧是个好人，还不如直接换一个人来得方便。 禧瑞话音落下，换来的却是康熙的沉默。 禧瑞不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只是随着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心里也就越发没底。 【你不会真的还想给三姐姐和噶尔臧赐婚吧，我之前不是说过，噶尔臧他……】禧瑞急得不行，生怕康熙打定了主意。 【朕都记得，没忘。】康熙倏然一句话，打断了禧瑞的诘问。 他没忘禧瑞说过的，自己这三女儿未来的结局。 噶尔臧不是公主良配。 禧瑞听到这儿，才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没忘记就好，噶尔臧腿受了伤，留下参加个宴会而已，只要康熙没有这个意思，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其实三姐姐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咱们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给她挑选。】实在是非要和亲也没事，整个蒙古这么大的地方，还怕找不到个好儿郎不成？ 康熙不接这话，又是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才在禧瑞的催促声中说道，【前几日，喀喇沁部杜棱郡王上书，请求公主下降。】 此时正值漠北蒙古归附之际，康熙有些迟疑了，尽管他已经知道这噶尔臧与佛拉娜不般配。 【所以呢？】禧瑞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她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迟迟不敢放下的另一半心，这会儿算是彻底放不下了。 【为了这些那些的缘由，三姐姐要被放弃了是吗？】哪怕不是用嘴说出的这句话，禧瑞也有些嗓子发涩的感觉，【难道除了联姻，除了噶尔臧之外，就再没其他的办法了？】 禧瑞手里摸着狐狸脑袋的动作都停住了。 双眼直呆呆的，看不出聚焦的点在哪儿。 贵妃担心的伸出手，在女儿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这是？想到什么了如此出神？” 小狐狸也转过脑袋，在禧瑞手上舔了舔，才算是把注意力给她拉回来。 “我没事，就是想皇阿玛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也不算禧瑞胡说，她真挺想康熙这时候就回来的。 那就正好能直接当面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只可惜，禧瑞再是满心的不甘，终究也只能是想想就算。 康熙这会儿依旧是稳稳的靠坐在他的位置上，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听到禧瑞的质疑之后，还不紧不慢的给她分析着，【联姻是最简单、最高效的办法。至于人选问题，杜棱郡王倒是不止噶尔臧一个儿子。】 【只不过长子年纪不小，早就有了嫡福晋和侧福晋，孩子也不缺。跳过噶尔臧的老三，又才十四岁，比佛拉娜还小些。】算来算去，还是噶尔臧更合适。 禧瑞听出了康熙的未尽之语，气不过的反驳，【噶尔臧更不合适，要是非要选一个，还不如选那个十四岁的老三。】 她三姐姐比人家大三岁怎么了，年纪小的或许还听话点呢。 【三姐姐脾气好，找个比她小的，说不定两人还能和谐相处呢。】禧瑞这会儿想着，管他是谁，再怎么也不会比噶尔臧更差了。 可她这明显就是一时气愤说的话，让康熙怎么能相信，只是用玩笑的语气回道，【你小姑娘家家的，还知道这些呢？】 此话一出，禧瑞更气了！ 没错，她是没谈过恋爱，上辈子没谈过，这辈子更是不可能谈过。 可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了？ 虽然她实战经验不足，可托了上辈子信息高速发展的福，理论经验还是有些的，不能直接忽略不计吧。 【这些我都懂！】禧瑞咬着牙挤出这五个字，势必不能让自己被小看了去。 第151章 禧瑞的白毛替身 伴随着康熙无奈的附和声，“好好好，你都懂。” 066再也没忍住的大笑出声，这回是真的摇摇晃晃着，就从屏风上摔了下来。 吓得禧瑞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趁着她还没落地闹出什么动静，打开空间就把她给收了回去。 “呼~”这可真是考验她反应速度和心脏承受能力的时候，但凡慢个一星半点的，她额娘就该去请萨满过来了。 禧瑞侧过脑袋去观察额娘的神情，见她还跟刚才一样，没什么变化，应该是未发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 这才慢慢松懈下来。 把066这个干扰项给处理好，禧瑞再次找康熙说回正题，【我觉得让三姐姐下降喀尔沁，不一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和亲在康熙看来，是性价比最高的办法，可禧瑞却不这么认为。 让三姐姐嫁给噶尔臧绝对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禧瑞都不愿意这么做。 【你还有什么办法？】康熙来了兴趣，没想到禧瑞为了佛拉娜还能如此耗费心力，说了这么久也没打算放弃。 明明之前两位公主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的。 禧瑞默默在心里打好腹稿再说道，【和亲是为了拉近满蒙两族的联系，实现一定基础上的风险共担、利益共享。】 也可以说是用公主作为枢纽，承载着蒙古和大清之间，一定程度上的互相信任和依附。 而禧瑞想到的办法，就是用其他东西，来代替和亲公主，在两族关系中发挥作用。 【之前就说过的，用我们的粮食。】估计没有几个人能抵挡的住粮食的诱惑。 替儿子求娶公主和获得粮食相比，孰轻孰重，禧瑞相信杜棱郡王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我们承诺优先向喀尔沁供给粮食，相信杜棱郡王一定能从中看到大清的诚意。】禧瑞对此有信心。 公主下降不是多稀奇的事，大清前前后后，都有多少个皇室公主，宗亲格格嫁到蒙古来了。 这再来一个最多也就是面子上好看一点，远不如粮食来得实际。 禧瑞觉得，别说是一个公主，有了粮食，还有什么条件是不能商量的？ 哪怕就是彻底废除和亲也不是不行。 鱼与熊掌尚且不可兼得，那人和粮食，总也不能什么便宜都让他们占去。 只是粮食至关重要，康熙考虑的总是要更全面些，例如这粮食供给要给多少，会不会养肥了蒙古的野心和兵马。 又或是单单给喀尔沁部供给，其他部族会不会心生不满，再动些不该动的心思。 更或是这优先供给，具体该是怎么个优先法，其中分寸该如何掌控，都需要慎之又慎。 【你这可真是给朕换了条更难的路。】康熙越想越觉得，还是嫁公主更方便一点。 【这噶尔臧也真是个麻烦。】他要是能老老实实的，别做那些个破事，禧瑞也就不会这么坚定的，要阻止佛拉娜和亲了。 康熙此时恨不得噶尔臧就在面前，好给他个机会出出气。 想好好教训他一顿的心，真是从未如此强烈过。 【给朕些时间仔细考虑考虑。】康熙没有这会儿就答应下来，却也没一口回绝。 这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开始了，禧瑞当然不会介意，【没问题，您好好考虑，不着急。】只要赐婚圣旨还没下，就怎么都不着急。 【那就不多打扰您考虑了，儿臣告退。】禧瑞的态度，可谓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与先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康熙懒得与她计较这许多，自顾自研究供给粮食的可行性去了。 “嘿嘿。”计划已初步达成，禧瑞没忍住乐了两声。 没有半点征兆，把满屋子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傻笑的。”贵妃终于是把手探到了闺女的脑门上，试了试温度后更是觉得奇怪，“这也没发烧呀。” “难不成是魇着了？”想到这个可能，贵妃紧张起来，忙去找阿鲁嬷嬷来看。 “没有没有，我好着呢，什么事都没有。”禧瑞抗拒的厉害，左闪右躲着避开阿鲁嬷嬷的动作。 只是有了她先前的表现，单靠如今这几句话，完全不足让贵妃相信。 “要不要叫萨满来一趟？还是传太医？”贵妃虚心向阿鲁嬷嬷请教。 萨满！ 禧瑞没想到，担心被066闹出来的结果，居然就这样轮到了自己。 “什么都不叫。”禧瑞大声拒绝，“皇祖母办的围猎就要开始，她会担心的。” 她暂时也没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扯着皇太后的名头做旗子了。 阿鲁嬷嬷果然动作一顿，迟疑着劝道，“娘娘，要不咱们再观察观察，这会儿确实是不宜惊动皇太后。” 好不容易皇太后回了母族，又得了康熙授意，承办一次宴席，给科尔沁长脸。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们最应该做到的就是低调行事。 禧瑞点头如捣蒜，努力附和着阿鲁嬷嬷，“嬷嬷说的有道理，女儿真的没事，额娘要是不信，女儿今天一整天哪儿都不去了，就跟您待在一起。” 这样总能放心些了吧。 可千万别兴师动众的请萨满呐！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今日哪儿都别想乱跑，就跟在额娘身边。”对于闺女开的条件，贵妃答应的很是爽快。 本来她还担心闺女仗着自己骑着马溜达了几天，就要闹着一起去围猎该怎么办。 这下可好，她自己先承诺了。 那可就不是她这个做额娘的，不够善解人意喽。 “额娘放心就是了。”禧瑞生怕额娘反悔，拍着肚子保证道，只要不请萨满和太医，怎么着都行。 义正言辞的保证完，禧瑞又开始在心里默默跟自己的爱驹道歉，今天不能带它一起在围猎场上奔跑了，真的是很遗憾。 好在眼前还有一只跟不黑一样，全身白毛的小家伙，禧瑞便伸手把它给搂进了怀里。 把它当成是缩小版的不黑，打定主意今天一天都不跟它分开。 如此，就当作她并没有抛下不黑，还是跟它在一起。 第152章 噶尔臧私德败坏 一直到下午的围猎开场之前，禧瑞都乖乖跟在额娘的身边，寸步不离。 这也终于是给她争取到了一炷香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果断抛下白毛替身小狐狸，禧瑞朝着青雀招呼的方向就溜了过去。 在那一片角落里站着的除了青雀，赫然就是早早听命等候着的乌杌和英武了。 “奴才等见过公主。”这两个侍卫在一起行动久了，就连行礼的动作都是格外的一致。 只是禧瑞这时间紧迫，正是急得不行，哪儿还有心思跟他们讲这些劳什子规矩。 直接胡乱摆手，“都起来，站好了听我说。”她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交代他们去办的。 乌杌与英武对视一眼，俱是听命站好，微微向前倾身，做恭听状。 禧瑞满意了，附耳凑过去说，“过会儿的围猎，你们给我把噶尔臧盯紧了，最好一眼都不要错开。” 在禧瑞这里，噶尔臧目前已经触发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再怎么注意都不为过。 “奴才明白。”乌杌与英武点头应是。 而后英武思索几瞬，又道，“奴才有事要禀报，正是关于这噶尔臧的。” 禧瑞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直说。 “奴才听说这噶尔臧年近二十，虽还未娶嫡福晋和侧福晋，可却一直没少往外宅里带人。”英武说的这话里，外宅两个字格外加重语气。 噶尔臧身为郡王之子，又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家里有安排，未娶嫡侧福晋很正常，可身边伺候的人肯定不缺。 至于在外置办家宅，还把人带到那儿去的吗？ 其中必然还有隐情。 只是禧瑞到底经得事少，一时半会儿的还反应不到，只好催促他说得更详细些。 英武看看乌杌又看看青雀，这对着小主子，真的还能说得更详细吗？ “你快说呀。”禧瑞压制不住的好奇，偏偏英武还不肯痛快的说，简直是要把她给急坏了。 英武求救的眼神看向乌杌，满眼都是求救的意思。 看得禧瑞更是不解。 好在乌杌这人还是干脆的，只稍微压低了些声音，就替禧瑞解了惑，“这噶尔臧的外宅之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被抬出去，据说不是很好看。” 这个好看当然不是简单的说这个人的长相，而是指被抬出去的时候不好看。 禧瑞听罢，瞪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 也就是说噶尔臧不仅玩的花，还到了出人命的地步喽？ “这消息保真吗？”禧瑞艰难晦涩的又问了一句，实则她这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毕竟这传闻里的噶尔臧，才算是有了那个胆敢在公主丧期里，就霸占他人之妻的影子。 罔顾人伦，私德败坏。 “奴才与这边的几位台吉熟识，这关于噶尔臧的消息，就是他们告诉我的。”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还跟看热闹一样，带他去那外宅看过。 不像是假消息。 “先前只当是桩风流韵事听，这不是今早您叫了乌杌去查，奴才这才想起来。”也算是英武这自来熟性格的优点了，要是换成乌杌，还真没这么好的效果。 “给你记一功，下次一并赏你。”禧瑞努力消化着这些消息。 “一会儿进了猎场，你们要是能找到机会，就先小小的给他个教训。”禧瑞眸光一闪，要是这噶尔臧安分些，那到此也就作罢。 可他要是敢借机接近三姐姐，禧瑞必定不会手软。 “动手的时候，注意千万不要暴露自己，一切都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再去行动。”禧瑞特别提醒道，她可不希望为了噶尔臧，还把自己这两个侍卫给搭进去。 太不值得了。 “嗻，奴才领命。”乌杌与英武又是齐刷刷的抱拳一礼。 这动作倒是把禧瑞看得晃了下神，闭了闭眼睛才挥手叫退，“下去准备吧。” 青雀侧身给两人让路，等他们离开才发现禧瑞的情况不对。 “主子您怎么了？”赶紧着扶上禧瑞的手，青雀焦急的询问道，“是哪儿不舒服吗？” “我没事。”禧瑞开口就把她这话茬截住，要是再让她说下去，肯定又是要去找太医，今天就逃不过这个事儿了。 低头缓了缓就没什么大碍。 禧瑞见青雀还是一脸的担心，怕她到了额娘面前会露馅，无奈的解释道，“不过是方才，他们两人抬手动作间，身上的织金绣线被太阳照的发亮，晃到我的眼睛了而已。” 不是什么大事，也用不着请太医。 “这会儿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禧瑞说着就要回去找额娘，还没走出几步又停下。 看了看青雀，她有了别的安排，“过会儿的围猎我虽不参与，你却不必非要跟着我留下。” “不黑与你也是熟悉，你便骑着它，跟在三姐姐身边好了。”只要想到三姐姐要和噶尔臧待在同一片猎场，禧瑞就放心不起来。 没直接吩咐乌杌和英武注意隔开他们，是不想再让其他人有所猜测。 她连提，都不愿意把噶尔臧和三姐姐放在一起提起。 “公主这是何意？奴才是要跟着您的呀。”怎么突然就让她去跟三公主了，青雀不理解。 “我就跟在额娘身边，还能少了人伺候不成？你去跟着三姐姐，注意别叫她被些恶心人的玩意儿给盯上。”禧瑞拍拍青雀的手，托付道。 又担心她胡思乱想，只好再找个理由来解释，“如今情势特殊，二姐姐与三姐姐最是要紧，二姐姐自有荣母妃看顾，可三姐姐的额娘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替我去看着点。”这个理由符合禧瑞一贯以来的作风，担心这个又不放心那个的。 青雀信以为真，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目送禧瑞回到贵妃身边后，就转身往马棚去，把不黑给牵了出来。 每次禧瑞给不黑喂食、刷洗来增进感情的时候，青雀几乎都是跟着一起的。 她们之间也是熟悉，有着一定的感情基础。 因此不黑并不排斥青雀，在她身后一颠一颠的迈着步子，乖顺的很。 第153章 围猎开始 “怎么只你自己一个人回来了？青雀去哪儿了，不跟着你吗？”贵妃左右瞧不见闺女身后跟着的人，满是诧异的问道。 禧瑞不想额娘误会青雀，自然是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方才她在那儿看着女儿过来的，只是女儿有事吩咐了她去做才没跟来。” 边说边在贵妃身边的座位上坐下，并亲昵的挽上她的胳膊，语气娇憨着晃了晃，“额娘~” 贵妃被她摇的没了脾气，“好啦好啦，额娘就是怕她们照顾你不尽心，问一问罢了，瞧你这护短的样儿。” 闺女待底下这些人都是一片真心，有时候就是贵妃看了都忍不住会吃醋，更是忍不住的担心。 禧瑞笑眯眯的打着哈哈，想赶紧把这一茬给糊弄过去。 知女莫若母，贵妃还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了？ “你呀~光长年纪，不长心眼子，叫额娘如何放心的下你。”贵妃没带护甲的手指对准了闺女的脑袋，一指头就戳了上去。 禧瑞配合的做出往后仰头的动作，然后再磕回额娘的胳膊上，全身心都放松着撒娇道，“额娘要是不放心，今后一直陪在女儿身边不就行了，额娘长命百岁，就一定没人敢欺负到女儿的头上。” 贵妃被哄得眉眼间俱是笑意。 在她们母女两个身边伺候的，也纷纷来说着好听话凑趣。 “莫不是今儿一早，公主分了自己的蜜糖给你们，才叫你们这张嘴一个比一个甜。”贵妃扫视一圈。 最后的视线，落在阿鲁嬷嬷身上，“嬷嬷记得回去好好赏她们，才不枉费这嘴甜的哄我一场。” 阿鲁嬷嬷不仅笑着应了，还跟着学，“嗻，奴才一定记得，再多赏她们些蜜糖，她们吃了也好常常哄主子高兴。”只要主子高兴了她就高兴。 “嬷嬷也是跟着学坏了不成？”贵妃笑骂了一句。 众人一时笑作一团。 没过多久，皇太后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到场。 老太太这几天都跟娘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一踏进这临时搭建起，用来防风的毡帐，就对着所有人摆手，“都不必多礼了，安心坐着吧。”可别打扰她看年轻人们热闹。 说着就被扶上首位坐定，笑呵呵的叫人拿出来一样东西，“为了今日的围猎，哀家还准备了件好彩头，一会儿哪位得的猎物更多、更好、更珍贵，便能将这彩头收入囊中。” 随着这话音落下，场内场外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皇太后身后的宫人，举着一个托盘上前几步，掀开上面覆盖着的红绸，托盘之上显露出来的，赫然便是今日的彩头：黄马褂！ “豁！这真是黄马褂……” “黄马褂做彩头，那我可要全力以赴了。” “本还觉得这围猎没意思，这些可不就有意思多了。” “……” 毡帐外的人仗着自己离得远，一个个都窃窃私语起来。 在场众人反应各异，尽数落入皇太后眼底。 她老人家对这效果很是满意，笑着宣布道，“诸位既已看清这彩头，那围猎便正式开始吧。” 一挥手，示意宫人把彩头放置在高位正中间。 而后便有传令官在一旁击鼓，昭示着围猎开始。 “这下子，可是有的热闹看了。”座次紧挨着贵妃母女的宜妃，望着眼前的围场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 听得禧瑞在心里狠狠赞同。 黄马褂都出来了，还有几个人能不认真起来的。 场上那些人，就算是一开始还抱着随意玩玩的心思，这会儿也都是暴露出了势在必得的气势。 更别提本就想着借此机会，出出风头的那些了。 “宜娘娘不去玩儿吗？”禧瑞对于宜妃没上场，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次围猎的规模不大，降低了危险性，正是皇太后为了让更多人参与所做的准备。 就连嫔妃之中，也有几个上场一试的。 宜妃自小在盛京长大，一身骑射的本事也是毫不逊色，禧瑞还以为她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呢。 “嗨，本宫就不去凑他们年轻人的热闹了。”宜妃淡淡一语，却还是被眼神里的怅然给出卖了。 禧瑞明白过来，宜妃跟她额娘一样，不是不想，而是觉得不合适了。 她们都知道，康熙在背后授意，皇太后出面筹备的这场围猎，究竟意欲何为。 只是不愿意掺和进去。 “也是，他们年轻人一点都不好玩，宜娘娘下回跟小七玩，小七不年轻，能陪宜娘娘玩。”禧瑞腾出一只手去牵宜妃，“我额娘也可喜欢和小七一起玩了，不信您问问。” “哈哈哈，你这个小活宝。”宜妃反手就握住禧瑞，笑得都停不下来，哪儿还有空管那些个愁绪。 “宜娘娘可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了，下次来找你玩，可不准嫌弃宜娘娘。”宜妃说着还要找贵妃作证，不给禧瑞一点反悔的机会。 “宜娘娘就放心好了，小七一言，八匹马也追不上的。”禧瑞拍着小肚子保证道。 听到这儿，宜妃更是笑得肚子都要难受了，强撑着一口气与贵妃说，“贵妃姐姐日常都是给咱们七公主吃的什么，怎么就这般可爱呢。” “快教教妹妹，我也好给小九那臭小子试试，省得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气我。”宜妃这会儿是恨不得拿胤禟来换禧瑞了。 “你这话要是叫小九听见，他可就要伤心了。”贵妃微侧身加入讨论，“小九多好的孩子，不过是年纪还小，性子未定罢了，怎么就要叫你如此嫌弃。” 这时候不管贵妃心里是怎么想的，都要说胤禟很好。 宜妃生了三个儿子，老大一出生就被抱去皇太后身边养着，跟自己不甚亲近。 小儿子又是体弱多病，打小抱着药罐子长大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大。 就中间这个小九，亲自抚养，身体康健，便是再能惹事，那也是宜妃的心头肉。 她自己能说，别人却是说不得的。 贵妃深谙其中之道。 遂只是安慰着说，等孩子长大了就会好。 第154章 套麻袋，暴揍噶尔臧 说起这些个话题，那就没禧瑞什么事了。 她从桌上的点心里，挑挑拣拣出自己爱吃的，边吃边看起围场上的情况来。 方才以鼓声为令，一匹匹马犹如离弦之箭，就往围场里奔去。 这还没一会儿功夫呢，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目前还停留在禧瑞视野之内的，已经没剩几个人。 只是这其中就有三公主佛拉娜。 青雀骑着不黑，一直稳定保持着，落后她半个马身的距离。 禧瑞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距离不错，既能在突发情况下，及时反应过来，保护三姐姐，又能起到一个隔离他人的作用。 算得上是护卫的最佳马间距。 “这就是你说的，吩咐青雀去办的事？”贵妃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矮下身子去问禧瑞，“你让她跟着你三姐姐做什么？” 禧瑞加快速度咽下嘴里的点心才回答道，“三姐姐最不擅骑射，我怕她到时候收获不好。” 佛拉娜心思敏感，在这么多人面前露怯，估计会多想。 “正好女儿也不上场，用不着青雀一直跟着，就放她去三姐姐身边，或许还能帮上些忙呢。”禧瑞小声凑到额娘耳边说着。 毡帐总共就搭了这么点地方，席位之间挨的比较近，说点什么也都容易被听见。 禧瑞用余光就能扫到最后排坐着的布常在，更是有所顾忌了。 贵妃也是心领神会，没有再说什么。 【六六，开放感官共享，我想第一时间就知道，噶尔臧和三姐姐在围场里的动态。】禧瑞确认自己周围一切正常之后，才通知066开放共享。 为了避免早上的误会再次发生，禧瑞小心避开贵妃的视线，把脸扭到她看不见的角度。 066听到宿主的指令后，立马就控制着自己的能量，往围场中扩散开去。 并先后在其中锁定到噶尔臧和佛拉娜的位置。 【目标已锁定，开启感官共享。】 禧瑞双眼微眯，在共享模式的作用下，看清围场中情形的那一刻，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噶尔臧是第一批冲进围场的人之一，而佛拉娜却几乎是落在了众人最后。 本以为这两人之间碰上的几率不大，可结果却显示，两人相距不到五百米。 【这噶尔臧不继续往前，怎么反倒是还绕着圈的往回走呢？】066也看出了这情况不对劲，【他是有目的的在寻找什么？】 禧瑞默默冷哼一声，【哼！在围场里还能是找什么？】 当然是猎物喽！ 指不定还是个不同寻常的猎物。 禧瑞越看越气，随着噶尔臧和三姐姐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她额上的青筋也是突突直跳。 就在她忍不住要破功的前一刻，066突然间激动的大喊了一声，【宿主你快看！】 看她在噶尔臧的身后，发现了什么。 【是乌杌和英武！】那两人正从背后，悄悄靠近噶尔臧。 禧瑞急忙按照066的指引看过去。 成功看到了乌杌和英武互相配合着，拿麻袋套了噶尔臧的精彩瞬间。 【好样的！】禧瑞用了十足的忍功，才算是没有欢呼出声。 代价也就只是她掩在衣袖下的手，被掐到红肿了而已。 【宿主你没事吧。】在感官共享之下，066也感受到了疼的加剧。 她觉得就算宿主没什么事，她也快要有事了，【宿主你要不先松手，有话好好说，咱们把这情绪收一收。】 是真的挺疼的。 禧瑞被066轰炸式提醒了，才算是把手松开，只不过注意力一直没从围场的角落里移开。 乌杌和英武特意甩开人，跟了噶尔臧一路才找到的好时机。 一举把他套住，就抬着往更隐蔽的方向走。 “哪个王八犊子敢暗算爷，信不信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噶尔臧在麻袋里剧烈挣扎，“有胆子光明正大的跟爷单挑，背地里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从他放出的话里就能听出来，他这会儿还是很不服气的。 乌杌和英武牢记着小主子的话，不打算暴露身份，也就意味着两人不好痛快骂回去。 乌杌倒是没什么所谓，全当是耳旁风了。 只是英武脾气就没那么好，不能说话不代表不能动手。 他先是仔细观察过，根据噶尔臧在挣扎之间，显露出来的身体轮廓，避开脑袋这等要害，找准四肢，抬腿就是两脚。 “啊啊啊！”成功听到噶尔臧痛呼出声，“你个畜牲，等爷出去了，一定不放过你。” 他本就腿伤未愈，英武那两脚正好还踹在他的伤腿上，给他来了个伤上加伤。 这也是噶尔臧呼痛声格外凄惨，都夹杂了些许破音的原因。 “哼！”叫你嚣张。 英武才没把他放的狠话当一回事呢。 还等他出去？ 等他出去了先能找到他们再说其他的吧。 更别说他们还是奉了小主子的意思行事，哪里会怕噶尔臧一个小小台吉。 英武满心不屑的想着。 走在前面的乌杌把身后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打算插手制止。 只能算是噶尔臧倒霉，踢到了铁板上。 早在上午，禧瑞说了围猎时有事要吩咐，乌杌就把这围场的地形给大致探索了一遍。 由他在前面带路，没用多久就来到了一处偏僻角落。 乌杌站定后，转身给英武递了个眼神。 两人长久以来的默契在此时发挥了作用，不需开口，只用眼神示意，就能做到同时撒手，一左一右轮流动手。 专门避开要害，一拳一脚的招呼着噶尔臧。 “你们……嗷……住手……啊……”噶尔臧渐渐不再嘴硬，也开始求饶了，“我错了……放过我……要什么……都行……” 可惜的是，乌杌和英武什么也不求，动作更没有丝毫手软。 一直到他话音虚弱起来，两人才收手。 倒是也没就此把他丢下。 这地方偏僻，麻袋又扎着口子，把他留在这儿，要是过后没人找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落到野物的嘴里去。 人已经教训过了，这条命他们可不背。 乌杌两人照旧是抓着麻袋两端拎着，往来时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第155章 噶尔臧崩溃 回去的路上，两人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此时围场里的人已经四散开来，保不齐在什么地方就会被撞见。 乌杌仔细的四处搜寻着，终于给噶尔臧挑选了个好地方。 腾出一只手往左前方一指，示意后面跟着的英武，接下来他们要往那个方向走了。 为了这次围猎，两人不仅准备了麻袋，还另外带了麻绳以备不时之需。 “嗯～嗯嗯。”乌杌嘴里发出闷声，手上还不断比划着，‘看见那棵歪脖子树了没？咱们把这麻袋拴到那上面去。’ 他这一遭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有些长了，英武愣了好半晌才领悟到其中的意思。 赶紧点头回应道，“嗯嗯。” 趁着这会儿噶尔臧的力气消耗殆尽，安安分分的待在麻袋里，都已经整不出什么大动静来了。 两人齐心协力，把他抬到挑选好的歪脖子树下。 麻绳一端拴块石头，用巧劲儿往上一甩，就紧紧缠住了粗壮的主树干，再把另一端麻袋的袋口上捆的扎扎实实。 “咳咳。”英武用力扯了扯麻绳，确保它不会松开了，才示意乌杌，‘可以了。’ 一切准备就绪，乌杌在树下拽麻绳，那装着噶尔臧的麻袋就这样，在两人的注视之下，缓缓上升。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在麻袋腾空的那一刻，噶尔臧的气力好似恢复了一些，扯着嘶哑的嗓子，就在那儿崩溃的喊叫着。 离开地面所带来的失重感，让他不敢剧烈挣扎，对于外界的一无所知，使他陷入更深的恐慌。 就连麻袋停止上升他都没反应过来，依旧是安静不下来，“你们把我放到什么地方来了？你们人呢？出来！” “咱们这就撤吧。”英武拍了拍手上沾到的尘土，有噶尔臧的声音作掩护，他们都不用刻意噤声了。 “稍等。”乌杌最后把周围都检查一遍，确保现场没有留下他们两人的痕迹之后，才点了头，“往北边走。” 他一直都有留意路线，从那边绕道过，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十阿哥他们。 小主子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大半，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带上猎物，然后跟着其他人一起，来发现围场里被偷袭的噶尔臧。 至于这个其他人应该是谁？ 乌杌选择了十阿哥胤?。 …… 亲眼见证了噶尔臧现在的惨状，远在围场之外的禧瑞，也不由的长出一口胸中恶气。 【痛快！乌杌和英武还真是头脑灵活、手脚利落。】禧瑞此刻是满眼的欣赏，这两个人小伙子有前途。 【那可不是吗，能把噶尔臧收拾的如此体面，这两个侍卫都是人才。】066附和道，【不过这其中也少不了宿主你的功劳。】 自从乌杌和英武两个跟了禧瑞之后，那可谓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改变极大。 尤其是乌杌，他也就只有不说话的时候，还能看出些之前的影子来。 一开口就是气质全无。 【想当初，这俩侍卫都是多么正直的人，出身世家，只努力奋斗在工作岗位上。】066声情并茂的诉说着，【直到他们被一纸调令，发配至宿主你的身边。】 【什么掩饰行踪、夹带物品出入宫禁等等，那都不算什么了，好好一场围猎居然还要去套人，这可真是……唉！】现在的066说起这些话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把个禧瑞听得好笑不已。 【你懂什么？这叫有人气儿。】要是像乌杌之前那个样子，纵使是出身世家又如何，反倒是被些规矩、家族荣耀给困住，每天就那几个表情，一点意思都没有。 好好个十来岁的少年，总爱作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看着他就跟见到了胤禛的翻版，禧瑞可真的是吃不消。 还得是如今这样才好。 禧瑞不理会066接下来的气哼哼，只自顾自的继续欣赏着。 乌杌他们很会选地方，任凭噶尔臧怎么大喊大叫，目前为止被发现的几率还是不大。 禧瑞放心的把目光转移到三姐姐的身上。 作为最后一批进入围场的佛拉娜，她从一开始就没对自己抱有多大期望。 慢悠悠的骑在马上溜达，并不像其他人一样，专注寻找猎物的动向。 而是只在走动的同时，恰巧碰上什么动物了，才会挽弓搭箭，试试自己的技术和手感。 “呀！又让它给跑了。”伴随着又一只兔子从她的箭下逃脱，佛拉娜的兴致更是大打折扣。 索性就把弓箭都给收了起来。 这一幕尽数落入青雀眼底，她想都没想就抬弓瞄准，替佛拉娜打下了这只猎物。 身后跟着的人驱马上前去，捡起那只还在坚强蹬腿儿的兔子。 “青雀你好厉害。”佛拉娜满目真诚的夸赞道。 却见下一秒，青雀拎过那只兔子，就要放进佛拉娜身后的猎物袋里。 “你这是做什么？”佛拉娜眼疾手快的制止住，拉着青雀的手，把塞进了一半的兔子，又重新拿出来，“这是你猎下来的兔子，放到我这里可就算不清了。” “那便算公主的就是，奴才能跟您出来跑跑就已经是过瘾了，计算这些猎物也没什么用处。”难不成那黄马褂还能落在她头上不成？ 青雀固执的不肯收回手，左躲右闪的避开佛拉娜，把兔子塞进了猎物袋里。 “你不想要可以带回去给小七的呀，给我做什么？”佛拉娜还是不肯就这么认下，她知道自己技术不好，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垫底就垫底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主子叫奴才跟着您来，也就是这个意思。”青雀没把话完全说明白，只是其中的含义佛拉娜也听懂了。 妹妹这是在为她着想，猎物少了事小，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脸面事大。 佛拉娜没有再坚持。 而后青雀就跟在佛拉娜的身边，碰到猎物没有被一箭射中要害的情况，就帮忙补上一箭。 或者是猎物与箭擦身而过的时候，她上去追击。 总归佛拉娜最后的收获，是不至于难看了。 第156章 隆科多受命调查噶尔臧 禧瑞在毡帐下边吃边喝边看戏，这舒服劲儿可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围场里的情况有专人负责来回传递，“和硕额驸班第猎得香獐一对。”一小太监带着最新出炉的消息奔至皇太后近前。 “好好好，果然皇帝没有看错人，咱们纯禧这额驸真是不错啊。”皇太后拊掌大笑道。 围场里的消息并不是所有都能传到皇太后这里的，只有出色些的才会来报。 这一段时间下来，班第的名号是时不时就要出现一次。 毡帐之下的所有人都心如明镜，这一遭围猎，黄马褂的得主非他莫属了。 禧瑞望向已经并入蒙古福晋堆里的大姐姐，她那一身的装束，皆不似从前在宫里那般。 端坐在那儿应和众人的提前恭喜与打趣，所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游刃有余，还有禧瑞从未见过的放松与自由。 【离开了紫禁城，大姐姐应该也是高兴的吧。】禧瑞感慨着。 纯禧以养女的身份，住在伯父的家里，总会有寄人篱下之感，倒不如现在这样，是公主府名正言顺的主人。 【嫁个好儿郎，就不知道能少多少糟心事，她能不高兴吗？】这点道理算是被066给看明白了，【再看噶尔臧那样的，你三姐姐要是嫁过去，指定轻松不起来。】 别说高兴了，不折寿就算是不错的。 提起噶尔臧，算是把禧瑞这点感慨给破坏的一干二净。 066的话一针见血，禧瑞还是没忍住，转头就去催康熙。 【皇阿玛您考虑的怎么样了？这噶尔臧我是一眼都看不下去了。】禧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抓紧把三姐姐的事给落实才行。 不然她总是不能完全放心。 因此，哪怕是上午才提出的用粮食安抚，距今还没过几个时辰，她也依旧是发起了催促。 康熙那边正有人在御前奏对呢，闻言好悬没当场破功，回复的语气里，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这才过了多久，朕便是急召户部商议粮食产量也来不及呀。】 康熙可是体会到了久违的紧迫感，就像耕地的老黄牛，被人在后面拿鞭子追赶着工作一样。 【噶尔臧又怎么了？今天不是皇太后办围猎的日子吗？】康熙蹙起了眉头，合理怀疑是噶尔臧在围猎场上，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这围猎可是他示意皇太后举办的，要是噶尔臧敢搅局，他必定不会轻饶。 “万岁爷？”梁九功见到康熙蹙着眉头不发一言，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下意识的往御帐里的第三人身上看去，莫不是这位哪儿说错了？ 隆科多受康熙传召，来汇报会盟的各项准备事宜。 只是等他一通长篇大论过后，却迟迟不闻康熙有什么指示。 悄悄抬起眼打量，就看见梁九功落在自己身上的审视目光，以及康熙蹙着的眉头。 “可是奴才的准备有何不妥？”隆科多提着一颗心问道。 他作为康熙的亲表弟，一向深受皇恩，倒是少有受此冷待的时候。 “嗯？”康熙回过神来，当着隆科多的面，倒是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语气里带着些自嘲的笑意说道，“方才朕走神，想到其他事上去了，倒是听漏了你的话。” 隆科多自然是不敢有什么意见，忙诚惶诚恐的就应道，“万岁爷日理万机，所思所虑皆是为了大清，奴才只恨不能为您解忧。” 听漏了他的话算得了什么，就是再叫他说上一整天也无妨。 他这一番回答果真是没让康熙失望，“不必如此自谦，交代与你的差事都做的不错，这就已经是在为朕分忧了。” 他这个表弟还是很不错的，康熙很满意，也愿意多多照拂。 御帐里一片君臣和乐的景象，禧瑞那边是一无所知。 她还在尽情控诉着噶尔臧的恶心行为，【英武查到的消息就是这样，不过皇阿玛要是觉得消息存疑，不妨再找人去确认一下。】 康熙手底下的人能查到的消息，应该是更加详尽且准确的。 禧瑞觉得这样正好，拿了这些证据，看到时候杜棱郡王还有何脸面，来替他这儿子求娶公主。 强求这段姻缘，那可就不是结亲，该是结仇了。 康熙听罢也是起了这个心思，遂就近把这件事交代给了隆科多，“会盟的细则，朕再看看你递上来的折子即可，如今想起有桩事要你去办。” 他这个表弟也不是省油的灯，这种事交代给他，是正当合宜的。 隆科多满脸正色，“万岁爷有令，奴才万死不辞。” 他们这些在御前行走的，最怕的就是皇上记不起你，被遗忘在犄角旮旯混日子。 只要是有差事能办，那就是荣耀，没人会傻兮兮的推辞。 康熙笑眯眯的对他摆手，“不用你万死，不过是要调查个人罢了。” 隆科多恭恭敬敬的听着。 “前不久这杜棱郡王上书，替他的次子噶尔臧求娶公主，只是朕偶然听说这噶尔臧私德不修，倒不是额驸的好人选。” 康熙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琢磨着开口，“你是朕的表弟，自家人，且仔细些查查那噶尔臧吧，也算是替你外甥女把把关。” 这一番自家人的说法，听得隆科多心下激动不已，满口都是答应，“万岁爷放心，奴才自是盼着公主嫁得如意郎君，往后幸福美满的，必定好好调查这个噶尔臧。” 康熙点点头，“那便启程去吧，限你在回京之前调查清楚。” “嗻，奴才遵旨。”隆科多躬身一礼就要退下。 康熙的注意力又转回跟禧瑞的对话上，【朕已吩咐人去调查噶尔臧了，一切都等结果出来了再做决断吧。】 要是噶尔臧真的做了那些事，康熙是断不会把女儿许给他的。 他大清的公主就算要和亲，也用不着上赶着嫁给这种人。 【杜棱郡王要是早知道他这儿子是这般情况，还敢上书求娶公主，那朕也断不会就这么轻轻放过。】到时候别说是提前供给粮食了，喀喇沁部就是想要求个一视同仁，康熙也要先掂量掂量，杜棱郡王能给他什么样的交代。 第157章 康熙乱点鸳鸯谱，禧瑞气急败坏 父女两个对此的意见倒是统一，只等着隆科多的调查结果出来，再去考虑该怎么处置噶尔臧了。 只是禧瑞想了又想，还是唯恐迟则生变，【要不皇阿玛给三姐姐再另外选个额驸？】 噶尔臧还是不要的好。 不仅不要他，最好连和亲也不要。 禧瑞颇有些得寸进尺的试探道，【三姐姐没什么脾气，秉性纯良，或许还是留嫁京中更好些。】 有了她先前的许多铺垫，禧瑞觉得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大清的国力日渐强盛，往后的姐妹中也是有留嫁京中的，如今不过是提前到了三姐姐身上罢了，皇阿玛以为如何？】 留嫁京城，挑个好人家，有皇父撑腰，至少不会出现公主被额驸恶意欺压的事情。 也算是比较好的解决办法了。 对于三姐姐的结局，禧瑞始终还是有所介怀的。 另选额驸？留嫁京城？ 康熙不禁顺着禧瑞的话，思考起其中的可行性来。 胤禔在外的火器研发一切顺利，胤礽在宫里培育的良种，也有了初步进展。 大清之后的路可谓是一片光明，留嫁一位公主在京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 更何况，禧瑞也说了，自己的女儿里并不全都是和亲蒙古的。 那提前多佛拉娜一个好像也无妨。 至于额驸人选？ 康熙的脑子里，不断闪过各家青年才俊。 百般思量之间，坐姿也是来回变动。 最后一个姿势是面向御帐的门帘，恰好隆科多这会儿掀起帐帘退出去，外面有风吹进来。 康熙脑袋里灵光一闪，一声“等等”就脱口而出。 吓得站立在右侧的梁九功下意识一哆嗦，抬眼看着就冲出去叫住隆科多，“佟佳侍卫留步！” “佟佳侍卫，万岁爷还有话要吩咐。”梁九功小心脏还在急速跳动，赶在隆科多走出御帐才三四米的时候追上去。 隆科多来不及多想，对着梁九功一拱手就转身返回。 “不知万岁爷还有何示下？”隆科多站回原位请示道。 康熙趁着梁九功出去拦人的这一小会儿时间，激动的跟禧瑞说着，【朕想到了一个人，正正合适指给佛拉娜做额驸。】 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对方无论是家世还是年龄都正好，而且还是京城人士，在他眼皮子底下，保证不敢欺负公主。 【是谁？】禧瑞瞬间就来了精神，不敢相信他这一次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能如此快的从康熙的印象里脱颖而出，禧瑞相信这个人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期待值一下子到达了顶峰。 【那人你也应该听说过的，就是隆科多的嫡长子岳兴阿，一等公佟国维的嫡孙。】康熙忍不住的笑容满面。 眼中带着微光，态度更是随和的，看向返回来的隆科多，“朕记得你那嫡长子还尚未婚配对吧？” 传递方式不同的两句话，显然是同一个意思，只是落在禧瑞和隆科多耳朵里，两人表现出来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隆科多只是微微一怔，惊讶于康熙的话题转变未免有些大。 而后细细思索，把刚才和现在一连接，立马就有了大概的猜想。 “回万岁爷，奴才的长子岳兴阿的确尚未婚配。”被自己的猜想所感染，隆科多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他一惯是不喜欢自己那个奉父母之命娶回来的表妹嫡福晋，连带着对她生下的嫡长子也不甚重视，因此并没开始准备他娶妻的事。 只是这会儿听康熙提到才想起来，他的长子岳兴阿今年正好是十七岁。 隆科多方才接了去调查噶尔臧的事情，明显能听出康熙对其有不满的意思。 再联想到三公主也是康熙十三年生人，和岳兴阿一样是十七岁。 康熙急匆匆叫他回来的目的，已经极其明显了。 “奴才家那小子此行也一并跟了来，若是万岁爷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奴才即刻就叫他过来。”隆科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以退为进的给康熙后续安排做铺垫。 康熙见他领悟的快，满意一笑就要顺着话答应下来。 却不妨听见禧瑞那边倏然拔高的声音，【不可以！】 禧瑞听到康熙给的答案，就宛如头顶有一道惊雷凌空而下，直直命中她的天灵盖。 给她劈了个外焦里嫩，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却是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平和假象，当场就要翻脸。 【嘀嘀嘀~请注意，检测到宿主心绪发生急剧波动！】 系统的监测警报被触发，066急得直接从空间里跳出来，落在禧瑞的肩膀上就抱住她的脑袋，【宿主你冷静！咱得先撤！】 拼尽全力对着禧瑞的耳朵喊，才算是给她拉回一点理智来。 强装镇定的对贵妃扯了个要方便的理由后，就急匆匆离开毡帐。 【你给我听好了，停止你那个愚蠢的想法，我哔哔哔……】此时此刻，禧瑞心里对康熙的那一点点尊敬，荡然无存。 她的理智所剩无几，只将将够忍到走出毡帐，离开额娘的视线。 尚且来不及回到自己的住处，对着康熙那边就是一通气急败坏的输出。 直把康熙喷的，脸上的得意还没落下就彻底僵住了。 【你放肆！】康熙也忍不住的大怒道，【朕都按照你的想法来了，你还想如何？】 他生气了！ 【我哪儿有一丁半点的想法里，是出现了岳兴阿这个人的，我没让你往他身上想！】禧瑞也是气得不行。 她都不知道岳兴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岳兴阿怎么了？一等公爵府的阿哥，又与皇家是表亲，佟家必定会恭敬待她，更不必担心额驸敢欺负公主的。】康熙觉得自己这想法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的母族已是朝中显赫之极，一等公爵府门风清正，堪称良配。 禧瑞一口气都缓不匀了，阴阳怪气着就道，【是不用担心额驸敢欺负公主的，岳兴阿要是有那个胆子，我都高看他一眼。】 就他家那个情况，别说岳兴阿只是碍于孝道不敢状告阿玛，对他阿玛是孝，难道对他额娘就不是孝了？ 第158章 皇帝舅舅隆科多 康熙和禧瑞开始了一来一回的激烈争辩，抱着满心期待的隆科多，反倒是被晾在了一旁。 只是他这会儿正心下激动着呢，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依旧是自顾自低着头，等待康熙开口传召岳兴阿。 只他没料到的是，康熙确实是发话了，不过却没按照他的心意来。 “你先跪安吧。”康熙准备好好跟禧瑞掰扯掰扯，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答复隆科多，摆摆手就叫他先出去。 隆科多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这是怎么个意思？ 不是说得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万岁爷，奴才……”隆科多还试图想要再争取一下下。 可惜却被康熙无情又直接的“出去”两个字给打断。 “你也出去。”康熙又指了指满脸茫然的梁九功，示意他领着隆科多一起离开。 “嗻。”这时候就显露出了梁九功经验足的好处，他看出康熙情绪不对，应答的很是干脆。 并且还走到隆科多身边招呼他一起，“佟佳侍卫，咱们先出去吧。” 他知道隆科多此时定是十分难以接受，于是借着角度遮掩，在康熙看不见的地方，对隆科多使了个眼色。 示意他先出去再说，别惹得康熙更加生气。 “奴才告退。”隆科多接收到梁九功递过来的意思，纵使是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也着实是不敢在康熙面前表现出来。 只好顺势先跟着梁九功离开。 两人前后相距半步，一起走出御帐。 待到离得稍远一些，隆科多停住脚步，倒是对着梁九功道谢，“方才是我有些着相，还得多谢苏公公提醒了。” 要是他只顾着留下问清楚缘由，没能及时跟着退出来，说不定就要独自承担天子怒火了。 可得好好感谢梁九功一番。 “佟佳侍卫言重了，不过是奴才分内之事罢了。”梁九功躬身自谦道。 “万岁爷近些日子公事繁杂，定是又想起什么要事来，才不想有人在旁打扰的，您切莫忧心，只管办好主子交代的差事即可。”梁九功善意的提醒一句。 这也就是看在隆科多是佟家人的份儿上了，要是换一个人来，梁九功可不一定乐意多说这几句话。 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呢，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隆科多亦是心知肚明，没有再多客套就告辞离开。 不管刚刚康熙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闭口不谈岳兴阿的事，总归叫他去调查噶尔臧的差事没动。 他该回去琢磨琢磨，从哪里入手调查的效率最高。 梁九功目送着隆科多离开，直到瞧不见他人影了，才转身回到御帐外一米处守着。 主子只说了让他出去，他就不敢擅离职守，以防主子有事吩咐。 “师傅您这是？”魏珠端着刚沏好的茶水走过来，远远见到梁九功的身影，就放慢了脚步，瞥一眼御帐的方向，小心询问道。 梁九功还没想明白主子为什么突然就变脸，心里正烦着呢，这糟心的徒弟还巴巴儿的凑过来，看得他更觉闹心，“我在这儿站着还能是怎么了？你给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平时挺机灵一个小子，这会儿倒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了。 魏珠没防备的挨了喷，颇有些讪讪。 在御帐和梁九功身上来回扫视几圈，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诶诶，瞧我这脑子，这就走这就走。” 眼前这情况，摆明了是康熙跟前不需要人，也不需要他这杯茶，还是跟他师父说的那样，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的好。” 打发走魏珠，梁九功心底又泛起了疑问，自从他出来之后，御帐里并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 康熙没有怒不可遏，也没有要传召大臣的意思。 难不成是自己一个人在生闷气？ 梁九功忍不住后退了半米，支楞着脖子往御帐的方向细细听去，却是依旧没听到任何动静。 “万岁爷？魏珠给您沏了茶水来。”梁九功试探着在外面传了一句话，他想知道康熙这会儿还好吗。 “让他滚远点儿！”康熙还没从禧瑞那儿，把事情都弄清楚呢，就听见梁九功在外面喊，顿时就是一声大喝。 一句话，让梁九功放了心，也是吼出了康熙心里的憋闷气。 才算是能跟禧瑞好好说话了。 【到底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你都一一说清楚，岳兴阿怎么就不堪配公主了？】康熙到底是年长些，又做了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情绪调节的就是要比禧瑞快。 【不是岳兴阿不配尚公主，是隆科多不配，是一等公爵府不配！】禧瑞这会儿才算是走回到自己的住处。 嘱咐了不要人打扰，才算是放心大胆起来，也不用再注意表情管理。 【佟国维那一大家子污糟事，都快把一等公爵府泡烂了，我三姐姐要是嫁进去，迟早都得被恶心死。】禧瑞的脸上尽是不屑。 也不等康熙再问，直接就道，【先前只说了隆科多是‘皇帝舅舅’，没与您具体说说他的本事，还真是女儿的不是了。】 听禧瑞提起这“皇帝舅舅”，康熙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全神贯注的听着禧瑞接下来的话。 【要说这隆科多也确实是一位能人，年纪轻轻就被授为一等侍卫，再是銮仪卫，兼正蓝旗副都统。】 【便是到了康熙末年，也被您临终任命为顾命大臣。】这样不断的升职加薪，没点能力还真做不到。 【等到了四哥手里更是了不得，被称一句“皇帝舅舅”不说，还兼领着理藩院的事儿，那叫一个赏赐不断。】 【可惜的是，最后还是没能得个善终，以结党营私、私藏玉碟等四十一条大罪，被判了个终身监禁。】 【只短短一年的时间，人就在监所里没了。】禧瑞一点一点说下来，自己的情绪也是逐渐平复。 父女俩的情况正好相反，惊怒交加的状况转移到了康熙身上，【顾命大臣，结党营私？还敢私藏玉碟？四十一条大罪……】 康熙说着，只觉得自己又有了些气急之感。 第159章 李四儿 顾命大臣也就罢了，隆科多在他身边多年历练，自己临终任命他为顾命大臣也不无可能。 更何况老四又不是幼年登基，还不至于拿不住一个顾命大臣。 只是这结党营私，隆科多怎么敢的？ 康熙百思不得其解。 他之所以对母族多加恩宠，就是看在两位舅舅都老老实实，在朝中明珠、索额图两派的斗争中一直保持中立的份上。 没想到这隆科多，反倒是半点也没继承两位舅舅之志，居然敢跟党争扯上关系。 禧瑞在自己的住处，看不见康熙的反应，只是给他留了一小会儿时间消化，就继续说道，【这些事当中的分量，想必皇阿玛应该是能掂量清楚的。】 之后要怎么处置，就看他自己的了。 禧瑞说过隆科多公事上的问题，接下来就要说私事。 论起私德不修，禧瑞觉得隆科多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要说三姐姐和岳兴阿之间，为什么是因为隆科多而不般配，自然还是有其他原因的。】岳兴阿要是真的尚公主，凭着公主和额驸的身份，倒也不是不能被从轻发落。 禧瑞前面说的这些，与小两口之间的关系并不大。 【他……还能有其他什么原因？】康熙深呼吸几次。 他倒是要听听看，隆科多还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原因呢，就是我们才提起过的，私德不修嘛！】禧瑞意有所指，他们刚说完噶尔臧私德不修，这就轮到隆科多了，速度还是蛮快的。 不知为何，康熙听到是这个原因的时候，竟是悄悄松了口气。 毕竟这私德上有亏，跟结党营私相比，可是好太多了。 只是他这点心思，禧瑞也不难猜到，轻轻一笑之后就缓缓道来，【隆科多的嫡福晋出身赫舍里氏，是其额娘的母家侄女，两人同样也是表兄妹的关系。】 【这本不算什么，只是隆科多素来不喜欢这位表妹嫡福晋，后面更是有了一位爱妾。】这位爱妾，才是禧瑞不同意三姐姐嫁进佟佳府的最根本原因。 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灯。 【那爱妾名唤李四儿，来历可是不凡，更是在后世都有名的人物。】禧瑞知道要怎么引起康熙的重视。 一个妾，还是一个臣子的妾，居然到了后世有名的程度，康熙可不得重视起来吗。 【这李四儿可不是一开始就跟了隆科多的，据说是出身贫寒，被卖给了隆科多的舅舅兼岳父。】 【是隆科多携妻子回娘家的时候，看上了李四儿，想尽办法强取豪夺去的。】单单从来历上看，这事儿就不对。 康熙听得眉头一跳，还好事先就做足了准备，觉得这也还能接受。 【隆科多的嫡福晋赫舍里氏，眼睁睁看着这原本是自己庶母的李四儿，一举成了自己的姐妹，自然不肯轻易接受，从中干预过几回就被记恨上了。】 【李四儿性情乖张，却颇合隆科多心意，那是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要上房揭瓦就给扶梯子的程度。】 【哪怕赫舍里氏被李四儿一再欺压，隆科多也毫不在意，甚至整个一等公爵府都没有一个人能为她做主的。】这就是禧瑞为什么说整个一等公爵府都不行的原因。 【隆科多被清算之后，赫舍里氏作为他的妻子，也一并被罚入辛者库。】禧瑞说到这里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只是还有另外的一种说法是，赫舍里氏早就死于非命了。】 【“致原配若人彘”应该才是赫舍里氏真正的结局。】 康熙倒抽一口凉气，【是这李四儿干的？】这女人还能有这么狠的心肠？ 禧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接着说，【偌大一个一等公爵府，有身为婆母兼姑姑的赫舍里氏，和身为亲儿的岳兴阿在，居然还能让她沦落至此。】 简直是可笑！ 这样的人家，她三姐姐要是真的嫁进去，纵使是姓名无忧，也不知道要受多少气。 康熙犹豫着，【这隆科多确实是私德不修，朕这就下令叫他逐了李四儿出京，永不许他们再相见。】 这样也就能避免那嫡福晋赫舍里氏惨遭迫害的结局。 康熙盘算着，除了李四儿这个祸害，他再叫舅舅好好教导隆科多一番，这样一来，一等公爵府往后还是有指望的。 却不想禧瑞嗤笑一声，【皇阿玛先别急，我这还没说完呢。】李四儿做的事儿可远远不止这些。 康熙没忍住惊道，【还有？】 这往后的日子里，隆科多是疯了不成？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禧瑞语气淡漠着说，【隆科多对他这爱妾极为骄纵，养成了李四儿目中无人的性格。】 【李四儿爱财，凡是有人拿着钱财来求告隆科多办事的，她通通是来者不拒。】 【更甚至，隆科多还把他嫡福晋的诰命，也加封到了李四儿的头上，直到佟国维大丧，李四儿以“子妇”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料理起一切事宜，与诸命妇平起平坐。】 【李四儿骄横霸道，看不惯隆科多的侧福晋，就干脆逼她自缢，这侧福晋还是红带子出身呢。】红带子，也就皇室旁支。 李四儿藐视皇室宗亲，还公然贪污纳贿。 一桩桩一件件，都被禧瑞摆了上来，康熙最终还是止不住的咳嗽出声，“咳咳咳……！” 梁九功耳朵灵敏的很，对康熙的咳嗽更是有了条件反射，忙就从身上掏出救心丸，“万岁爷，您没事吧，奴才给您送药进来！” 这药有好一段时日没派上用场了，梁九功还想着是不是主子已经大好，不需要再用。 没想到这就又用上了，好在他一直是随身携带着，没拿掉。 “咳咳~进来。”康熙努力唤了一声。 梁九功麻利儿的掀开帘子挤进去，“万岁爷，需不需要奴才叫太医来。”根据以往的经验，康熙是不愿意叫太医的。 梁九功伺候着康熙服药，为稳妥起见，还是顺嘴问了一句。 果不其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康熙很清楚自己的情况，用了药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不必大张旗鼓的传太医。 第160章 处置隆科多和李四儿 康熙抚着额角，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绪。 在此期间里，他一直没有给禧瑞回应。 【皇阿玛，你还好吗？要是实在撑不住，就赶紧叫梁九功传太医。】还有些剩余的孝心，促使着禧瑞慰问了一句。 她这还等着跟他商量后续安排呢，可不能这会儿就出事儿啊。 【小七别担心，朕没事。】他缓一缓就好。 隆科多造的孽，就算是真要有事，也不该是他有事。 【隆科多的事朕且先记着，待到回京之后，再一并与他清算。】康熙说着这话，语气里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昔日他对这个表弟可谓是器重有加，倒是不曾想到，竟然养出这么个玩意儿。 被个出身贫寒的小妾牵着鼻子走也就罢了，却是做到连家国礼法都全然不放在眼里的地步去。 于国，隆科多让个小妾顶了诰命，于家，他叫个小妾全权主理舅舅的丧礼，真正是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康熙深深喘出一口气，略有些无力的吩咐着梁九功，“研墨吧，朕要写信给太子。” 如今他本人远在蒙古，京中却是有胤礽留守的，正好就趁着佟佳府里，主事的爷都不在之时，叫人去好好查探一番。 “嗻。”梁九功面上的担忧之色未退，研墨的同时还不忘关注着康熙，生怕主子这气血上涌，再伤了身体。 等着墨汁研好的时间里，康熙又问了禧瑞，【李四儿罪大恶极，小七以为该如何处置才好？】 隆科多从小也是康熙看着长大的，无论怎么样，他也不相信隆科多本就是这样的人，那就只可能是被李四儿教唆的了。 在康熙心里，隆科多还有再教育的可能，李四儿却已经是个不用存在的人了。 【李四儿的确罪大恶极，只单单把她赶出京城，永不许再入京，未免有些便宜她了。】禧瑞一开口就否定了康熙之前的决断。 李四儿犯下这么多事儿，要是就这么放她安然离开，想必那些在她手里非死即伤的人，也是不能同意的。 关于这一点，康熙与禧瑞的想法正是一致，【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朕就再传信给惠妃，让她派人去佟家，处置了李四儿吧。】 留守在后宫之中的嫔妃里，惠妃位份最高，让她奉旨下令去处置一个外臣妾室，正是小菜一碟。 当然，他这话里的处置，就是最简单粗暴的那种处置。 简单粗暴的程度，已经达到禧瑞都没能第一时间就领会到其中的含义。 还是迟迟没听见康熙对这处置的具体说法，禧瑞才反应过来，这处置就是处置，不用再具体了。 【等等，您先别急着处置。】禧瑞赶紧拦住。 根据传言来看，这李四儿之于隆科多那可不是一般的重要。 这要是简简单单就处置了她，隆科多可怎么办。 万一他痛失所爱，发疯了呢？ 禧瑞可不会高估隆科多的道德底线，他连老丈人的小妾都能强抢，嫡福晋被迫害成那样了也不管，李四儿让他干什么他都照做。 这样的一个人，在受刺激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那可谁都说不准。 禧瑞连半点隐患都不想留下。 康熙已经拿起了笔要写，听到禧瑞的制止，又硬生生顿住。 愣了一瞬后再落笔，先写那封要交给胤礽的信，边写边问道，【朕的处置有何不妥？】 【不妥，当然不妥，李四儿所犯累累罪行，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给处置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犯在她手里的人命都不止一条了，她自己这一条命可赔不起。 【那该如何处置她？】康熙耐下心来，听着禧瑞的处置办法。 禧瑞既然这么说了，心里自然也是有想法的，当下便直言道，【很简单，既然李四儿和隆科多恩恩爱爱、难舍难分，那就成全他们。】 只要他们两人不去迫害其他无辜之人，喜欢在一起就在一起好了。 连隆科多的亲阿玛、亲额娘都不管的事，禧瑞更是懒得管。 只盼着他们两个长长久久，别出去祸害其他人。 【这样也算处置？】这到底是罚还是赏呢，康熙这一瞬间里，都以为禧瑞是气糊涂了。 【当然不止这样。】禧瑞示意康熙稍安勿躁。 她还没说完呢，【隆科多为了李四儿不在乎结发妻子，也不在乎宗室出身的侧福晋，那想必没了她们在中间干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或者说，没了这些妻妾的干扰，隆科多和李四儿就更是可以恩爱相守。 【既是如此，那就把她们隔开来。】不要住在一起，并且杜绝她们相遇的可能。 【有两种方法可以选择，第一就是隆科多带着李四儿搬出一等公爵府，别府另居，至此之后李四儿不允许再踏入佟佳府半步。】这样一来，隆科多的嫡福晋和侧福晋自然能性命无忧。 至于隆科多这个人，禧瑞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赫舍里氏她们就是有再多的期盼，也该消耗完了。 【第二是隆科多带着李四儿留在佟佳府，照样在阿玛、额娘跟前尽孝，只是要由佟佳府出面，给嫡福晋和侧福晋等一干人，准备新的住处。】这样就最大程度上，替她们挡住些闲言碎语。 偌大一个一等公爵府，不至于几处房产都拿不出来，更不至于护不住几个妇孺。 赫舍里氏离了隆科多，只在佟佳氏的庇佑之下，下半辈子也无忧了。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隆科多带着李四儿搬。 【只是把李四儿分出去这么简单？】康熙还是不满意，单把她分出去，她教唆隆科多干的那些破事儿，不还是照样能做。 禧瑞语气淡淡的露出一声轻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呢，把李四儿隔开之后，无论她是住住在哪儿，都不许离开那座宅子半步。】 也就是画地为牢，把李四儿的活动范围都限制住。 【不仅不许出门，再由宫里派人好好教教她规矩，她不是想得封诰命吗，一点规矩都不懂可怎么好？】 宫里学规矩可有的是办法磋磨人，想必这会儿的隆科多，还没那个胆子敢公然对抗宫里的人。 第161章 挂在歪脖子树上的大家伙 正好趁着如今李四儿还没往外犯事儿，就彻底断了她以后再往外的可能。 她喜欢权势，那就让她只能干看着，却落不到身上半点，喜欢钱财，那就叫她去数隆科多的俸禄过日子去。 务必要让她的余生，都生活在能听能看，却得不到的日子里。 康熙听完禧瑞的想法，觉得还是有些勉强，气不过的又加了一条，【朕回头就叫皇太后下旨，直接派宫里慎刑司出身的嬷嬷，去李四儿身边教导她规矩。】 宫里的慎刑司成立这么多年来，有的是想出宫的老嬷嬷，能奉旨到一等公爵府养老，那可是她们求之不得的好差事。 李四儿落在她们的手里，别说是再有闲心去教唆隆科多了，就是吃饱喝足睡得香都得是奢望。 【舅舅那边朕亲自去说，与其叫隆科多往后祸延家族，不如这会儿就狠下心好好整治他一番。】这会儿的人还是以家族为重的。 佟国维也不止隆科多一个儿子。 【事不宜迟，朕这便传信给惠妃，叫她给这李四儿选一处好宅子，等隆科多回京之后，是要小妾还是阿玛额娘，就看他自己了。】康熙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这也是看在舅舅佟国维的面子上才给的。 毕竟他就这么一个舅舅了，年纪又不小，这么突然就要他舍弃儿子，康熙怕他伤心伤神，还是给个机会，也算全了舅甥一场的情分。 禧瑞觉得康熙这点补充没什么问题，【既然皇阿玛心有成算，那儿臣也就不班门弄斧了。】 有关各种处置发落的事儿，总还是康熙的经验更丰富些。 禧瑞就负责提提建议，后续自有康熙去补充落实。 估摸着时间，围场之中的比试也将接近尾声，禧瑞跟康熙交代一句，就关了他那边的接听权限。 还是设置成这样的单向沟通权限，更有安全感又不至于错过重要消息。 禧瑞再三确认过系统面板，保证自己没有弄错才放下心来。 现在的她，不能让康熙知道的信息是越来越多，这种保密措施就更是不容轻忽。 【六六，有空你也试着找找你老大他们，怎么还没消息传回来呢？】禧瑞走出自己的住处，一边往围场的方向走，一边跟066交代着。 【老大带着薛镜刚进入任务当中，系统会存在对外波动期的，大概要再过几天时间，等他恢复好了，应该就能跟我们建立联系了。】066简单解释道。 刚进入任务时空的头一段时间，是最需要注意的时候，因为那也是时空管理局对他们的监测最为严格的阶段。 等他们那边步入正轨了就会方便很多。 禧瑞倒还是才知道有这种说法，【那你这段时间就注意一点吧，万一他们有搞不定的地方，跟我们建立联系了，还能多个商量的人。】 好歹是在一个小时空，互帮互助也能共同成长嘛。 更别说，禧瑞还指望着薛镜尽快出海呢，早期浪费的时间自然是越少越好。 066表示自己都记住了，让宿主不用担心这些，围场里有更需要她们关注的事了，【宿主，我觉得你应该走快点。】 替禧瑞时刻注意着围场动向的066，再次调出感官共享。 切换到噶尔臧所在的位置，【噶尔臧就要被发现了。】 禧瑞闻言加快脚步回到毡帐，又一心二用的关注着066共享过来的画面。 【不知道噶尔臧会不会就这样被抬回来。】真要是装在麻袋里被抬回来，那他可就要出名了。 出去围猎反成了别人的猎物，不知道噶尔臧自己会更喜欢哪一种脱困方式呢？ 禧瑞悄悄溜回坐席，与额娘打了个招呼就乖巧坐好。 不用分出心神看路，就有了更多精力观看围场里的热闹。 只见噶尔臧依旧被挂在那棵歪脖子树上，伴随着轻微的晃荡，让人看着还以为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可实际上，乌杌和英武选的这麻绳是用来捆大猎物的，其牢固程度，就是麻袋里再多一个噶尔臧，也不会轻易断裂。 【离噶尔臧最近的那拨人里都有谁？】禧瑞看着共享的画面里，以噶尔臧为中心，四周扩散开去，保守预估有不下三拨人发现了一些痕迹，正在探寻之中。 找到噶尔臧也只是时间问题。 066闻言，拉高视线，扩散能量范围，【离噶尔臧最近的……好像是五阿哥他们。】 当然也不止有胤祺一个，还有胤禟、胤?兄弟几个，他们就像是事先说好，在围场里会和过一样。 凑在一起一大拨人，往噶尔臧的方向摸索而去。 队伍里胤?的身边，还跟着乌杌和英武两人，天然的就比其他几拨人更有优势。 “我有预感，我们距离那大家伙一定不远了。”胤祺仔细翻看着草丛里的痕迹，信誓旦旦的对着队伍里的其他人说道。 他们这么多的人汇聚在一起，一路追着地上的痕迹来到这里，要是不能顺利拿下那大家伙，岂不是太亏。 因此，他们更是要加把劲，争取在其他人的前面，找到那大家伙才行。 胤禟本是有些不耐烦起来，听到他哥这么说，忙凑上去看，“这草丛的压痕极深，那一定是个大家伙。” 眼见着希望就在眼前，胤禟像是打了鸡血般重新振作起来。 一马当先的就顺着痕迹找去。 队伍里的其他人也赶紧跟上。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乌杌和英武对视一眼，眼里流露出同样的神色。 终于是快要找到噶尔臧了，他们俩费尽心思的给提示，就差直接给他们领路了。 这群阿哥们一会儿一个主意的，可真是不好带。 不过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走吧。”乌杌拍拍兄弟的肩膀，安抚着他几近抓狂的心情。 英武满脸疲惫之色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带他们走这一路，简直是比之前抬着噶尔臧走个来回还累。 “快追上去吧，最后一点路程，别让他们再走岔了。”都走到这儿了，要是还能走偏路，英武真的就要崩溃了。 第162章 乌杌和英武解救噶尔臧 眼看着胤禟一行人，逐渐逼近噶尔臧所在的位置，隔空围观了这一切的禧瑞，也是忍不住的提起一颗心等着。 瞧见围场里，又是出来两个报信的小太监，一前一后走进毡帐来，向皇太后汇报着出色成果。 禧瑞的心跳略微急促起来，带有安慰抚意味的话，像是只说给自己听一般，【乌杌他们能处理好的对吧？】 他们能把这件事的影响范围，控制在最小的对吧？ 可别叫这些个小太监把消息传出来，这要是到了皇太后跟前该怎么回答？ 阿哥们齐心协力打了个人回来，还是个来赴约的蒙古台吉。 这估计不是惊喜，应该是惊吓了，说不得还会扫了皇太后的雅兴，又砸了康熙的算盘。 【放轻松点，他们能搞定的。】与禧瑞相比，反倒是066更无惧无畏些。 她只悠哉的躺在空间里的摇椅上，静待后续。 乌杌和英武心里的祈祷总算是有了成果，胤禟他们没有再找错路，顺着最后他们特意留下的痕迹，来到了挂着噶尔臧的那棵歪脖子树周围。 树上吊挂着的麻袋，已经落入众人眼中。 胤禟更是满脸的惊喜之色，低头看一眼前方的路况，似乎在为冲过去寻找合适的路线。 “都慢着！”胤祺死死拽住胤禟的手，生怕自己一个没拽住，就叫他给逃脱出去。 本该是狩猎所用的围场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被麻袋装裹的家伙，在还没弄清楚具体情况之前，最好还是小心为妙。 听到胤祺的喊话，努力多次又始终看不真切那树上挂着麻袋的情形，队伍里的人纷纷停下脚步。 “这是个什么东西？这用麻袋装着，以麻绳束口吊在半空中，难不成是有人提前放置在这儿的捕猎工具？”胤禟眼尖，又有身高优势，从略矮之处往上看去，正好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只是他此前也没如何见过这些，这会儿只能是有些迟疑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大概，应该是这样的。”众人小心往前挪动了一段距离，慢慢的胤祺也看清了，他一样认同胤禟得出的结论。 虽说在围猎场上，大家用的捕猎工具几乎都是弓箭，可这用陷阱来诱使猎物上钩的办法，他们也不是没听说过。 这会子听了胤禟的猜想，众人有着先入为主的印象再去看，皆是觉得很有道理，思绪成功的被带跑偏。 【胤禟这脑子……真不愧转得快之名。】禧瑞不禁扶额失笑，她这个九哥倒还真是歪打正着的，给乌杌和英武助力了一把。 “阿哥们当心些，这麻袋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家伙呢，还是等奴才们先去查看一番再做决断的好。”趁着胤祺拦着弟弟们的时候，乌杌和英武赶到了队伍最前面，义正言辞的说出了这番话。 替自己刷了一波好感的同时，又找到了能名正言顺接近噶尔臧的理由。 见胤祺应允，两人转过身还没走出几步，英武就忍不住的，用掩在身前的手对乌杌比了个大拇指。 这兄弟一惯脑子灵活，以前只是听说他念书习武之类的学得快，没想到用在现在这种情况里，效果依旧不错且自然。 英武甘拜下风。 乌杌淡淡瞥了他和他比的手势一眼，脸上依旧什么表情也没有，只轻微一颔首，毫不谦虚的接下了这份，来自兄弟的夸赞。 继而又表现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缓慢的一点一点往噶尔臧的方向靠近。 “你们两个小心些。”留在随侍们的保护圈之中，胤?放心不下的冲着乌杌两人喊道。 这两个侍卫可是妹妹的心腹，真要是在这儿出了什么事，他回去可没法交代。 胤?所处的位置，距离噶尔臧已经不远。 若只是与身边人正常交流也便罢了，像这样子的高声大喊，纵使是还有几层树木的遮掩，话音也不可避免的，传到了噶尔臧的耳朵里。 “谁？是谁来了？救命啊！”不知是时隔了多久，再次听到人的声音，噶尔臧疯狂的用尽力气喊叫。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全身上下的力气几乎消耗殆尽。 只是在意识到周围人际稀少的情况后， 就有意识的保留体力。 这才算是攒下一些气力，完成了这次的求救。 “这是什么情况？”胤祺惊惶出声，下意识就把手里牵着胤禟往自己的身后藏。 麻袋里突然传出人声，其他人同样也是惊得齐刷刷往后退了几步。 “阿哥们莫怕，这八成是有人误中了陷阱，被困在了麻袋里，待奴才们去把他放下来。”乌杌回头安抚一句，快步往噶尔臧的方向走了两三步。 确认留出安全距离，乌杌甩出身上的佩剑，直直往那麻绳上飞去。 佩剑落地，麻绳断裂，麻袋掉下，噶尔臧的惊叫声再次响彻四周，“啊！嗷……” “快去看看情况。”胤祺招呼身边的人，都上前去查看究竟。 这样一来，他们兄弟三个也就能在众人的护卫之下，往前挪动。 乌杌没搭理落下的麻袋，自顾去捡自己的佩剑。 还是英武看身后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才抽出自己的佩剑，挑开麻袋口上系着的死结。 噶尔臧终于得见天日。 “这不是喀喇沁部杜棱郡王的次子吗？怎么会是他？”胤禟认出噶尔臧，小声凑在他哥的耳边疑惑道。 围猎一开始的时候，他可就亲眼看见，这噶尔臧带着一众随侍早早冲进了围场。 结果现在却是以这么个形象出现在他们眼前，不仅误入陷阱，更是独自一人，没有随侍救援。 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五阿哥您看，这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的活动迹象。”离着胤祺最近的侍卫，仔细观察过才来回禀道。 “那可就奇怪了……”胤祺喃喃自语着。 地上的噶尔臧已经被英武扶着从麻袋里出来，“台吉还好吧？”英武试探着问了一句。 既是假意关心，也是想要确认一遍，自己的声音有没有留下破绽。 第163章 解救后续 “你看我这样，像是还好的样子吗？”噶尔臧气急败坏的呵斥英武道，“没点眼力见儿的东西，还不把爷扶稳了。” 想想自己堂堂郡王之子，居然在这小小的围场里，遭受此等欺凌，噶尔臧只觉心头怒火高涨。 并没有因为自己被解救，而产生出一丁半点的，对待所谓恩人的感激之情。 甚至还气愤着英武他们找来的速度太慢，害得自己被折磨了这么久，“果真是没用的家伙。” 他倒是看出了前方不远处的人群里都是些什么人，因此只是小声嘟囔着，再借着英武给的力，往胤祺等人的方向走去。 “不知诸位阿哥一路找过来，可有发现什么线索？”他一瘸一拐的挪动着。 仗着身上有伤，只敷衍的抱拳一礼，就急着询问线索。 他一定要把套他的两个家伙给找出来，然后让他们的余生都在后悔当中度过！ 噶尔臧光是想想，就激动的眼里泛起红来。 他这副略显魔怔的样子，倒是让看见的这些人，有些头皮发麻之感。 只有胤禟半点不怵，甚至还毫不避讳的，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能有什么线索？我们就是循着线索找到的你，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胤禟的语气里，透露着的满满都是对他的嫌弃。 噶尔臧一噎，他从小到大还没怎么受过气呢，如今倒是被个孩子呛声了。 一瞬间就是火冒三丈，只是又被硬生生的忍下来。 不断深呼吸平复着心情，噶尔臧知道眼前的几位不是他能硬来的对象。 他只是区区蒙古郡王之子，而眼前这些可都是阿木古郎汗的皇子。 “不知台吉为何独自一人来此，身边随侍怎么也不知道护主呢？”胤祺没有训斥胤禟无礼，而是态度明确的反问了噶尔臧。 是他自己一个人行动出了事，有人循着线索找过来救了他，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哪怕是不知感恩，也不该一上来就跟问嫌犯一样。 英武见胤祺和胤禟两兄弟也是不待见噶尔臧的样子，更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台吉可慢些走吧。”英武好心的劝告一声后，就放开了手。 管他能不能站稳呢，自己又不是他的奴才。 “你……”噶尔臧身子一歪，气得手都在发抖。 只是碍于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在，到底是忍着全身的伤痛，强撑着站好。 英武和乌杌在边上看着，那是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这都是噶尔臧活该，自己打着见不得人的主意，特意支开了随侍避开了人，还绕着远路往回走，能怪得了谁？ 最起码的，他要是不单独行动，乌杌和英武要想套了他就没那么容易。 “台吉眼下是打算直接退出围场，还是先找到随侍？”人就这么浑身是伤的被他们给救了下来，也不好丢下他就走。 胤祺只好让噶尔臧自己做选择。 他可以让人送他去找随侍，也可以送他先出去。 “那便多谢五阿哥了，小臣想退出围场治伤去。”噶尔臧可不想顶着这满身的伤，在围场里到处跑。 他丢不起这个人。 胤祺点点头，准头就要去吩咐人，却是又被乌杌的话给打断，“五阿哥，时辰不早，我们也可以撤出围场了。” 噶尔臧怎么想的不重要，乌杌并不打算放噶尔臧离开自己的视线，至少在他出围场之前不行。 “哼！”听了乌杌的话，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不是胤祺，而是胤禟。 他一路兴致勃勃的，还以为能打个大家伙呢。 结果是个人就算了，就因为救这个不知感激的人，耽误了他这么长时间。 这直接就要到围猎结束了。 胤禟气得不行。 噶尔臧听得他一声，深觉是冲着自己来的，脸色也是变得难看起来。 “小九他小孩子脾气，台吉莫要与他一般见识。”胤祺只淡淡解释了一句，两边谁都不再管，就吩咐身边人回程。 都是脾气大的主，一个胤禟他就管得吃力，更别说这会儿还是两个人了。 谁爱管谁管，反正他是不想管了。 胤祺也是肉眼可见的躁烦起来，他上头两个哥哥都跟着皇阿玛走了，还带着底下的七弟一起，偏偏就把他这个中不溜的给留下不说，出来围猎还得看顾老九这个孩子。 真真的难受至极！ 越想越是气不过，回程的一路，胤祺也没再搭理胤禟，只管自己跟着随侍往前走。 胤禟倒是想再磨蹭一会儿，可无奈哥哥头也不回，眼看着自己和几个侍卫就要被丢下，气哼哼的还是追了上去。 乌杌和英武在最前方开路，他们是这一群随侍里品级最高的，护卫几个皇子也是义不容辞。 只是他们却半点也没有顾忌身后辛苦追赶的噶尔臧，任由他拖着满身的伤痛，费力跟上队伍。 一众侍从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从英武不愿意一直扶着噶尔臧那会儿开始，他们便都是心领神会，没人善心泛滥的要去扶他。 “五阿哥，咱们的马匹就在前方了。”乌杌带领队伍回到了拴着马匹的地方。 因着要小心追寻猎物，担心打草惊蛇，众人便先弃了马匹，留着三个人在原地看守。 这会儿要准备出围场，自然也得先找到马匹才行。 光靠两条腿走，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去呢。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打了什么‘猎物’回来的？”留守原地的三个侍卫，一见领头的是自己人，直接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忙不迭的追问着。 他们三个要不是猜拳输了，怎么也不会无聊的在这儿守马，必定是要跟着主子一起的。 如今现场的热闹赶不上了，好奇心却是半点也没少。 英武干笑了两声，抬手往后指了指，示意他们自己去看。 三个侍卫又齐齐往后探着脑袋看，“什么大宝贝还藏着掖着的不肯说……” “嗯？猎物呢？”放眼望去，就是一连串的人，怎么也没看见“猎物”或者是疑似“猎物”的存在。 英武促狭一笑，好心的给了他们一点提示，示意他们看向最后面的噶尔臧。 第164章 围猎结束 “那……不是个人吗？你们打了个人回来？”侍卫们尚未看清楚那人究竟是谁，只是依稀能看见那满身的狼狈，以及那区别明显的服饰。 “这是怎么回事？”三个留守的侍卫里，有一人素日来与英武的关系不错些，这会儿就悄悄凑过去问了，“这人应该是你们半路救下的吧，那猎物难不成是没追上？” 这侍卫看着被弟兄们护在中间的三位阿哥，兴致都不是很高的样子，合理猜测了一句。 却被英武无情推翻，“哪儿能啊，我们这么多人出手，还能有猎不着的家伙吗？” 英武仿若不满自己被看低，当即就道，“还不是本来就没什么大家伙，只有一个落入陷阱的……”说到最后，消了话音只努着嘴往后示意。 “这可真是……”那侍卫顺着英武的示意往后看去，就见到噶尔臧已经挪到了近来，尴尬的赶紧住嘴，还掩饰般的还挠了挠头。 心里侥幸的想着，噶尔臧应该是没听见。 “行了，都上马吧。”不等噶尔臧站定缓口气，胤祺见他已经跟上，就不再多耽搁，走到自己马匹的身边，随手就指了那侍卫吩咐道，“台吉无马，就由你带他一程吧。” 那侍卫瞬间傻了眼，不明白怎么这差事就落在自己头上了。 英武在一边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道，“保重吧兄弟。” 这噶尔臧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他们又只是个侍卫，没得什么资本，让人家一个蒙古台吉放客气些。 一路带着满身伤痛的他在马背上颠簸，指不定得被嫌弃成什么样呢。 英武笑了一句，拍了拍兄弟的肩后，就赶紧着溜了。 只留那侍卫满脸的苦涩，还硬要装出一副荣幸的模样，“台吉，您请吧。” 噶尔臧如今是不得不低头，纵是有再多的看不上，这时候也不好随意发脾气，“多谢五阿哥关照。” “站在那儿不动做什么，还不过来扶我一把！”噶尔臧把不能乱发泄的气，通通都用在了这侍卫的身上。 若说他面对胤祺等皇子，还需顾忌着些，那对上这些个侍卫奴才，可就是连个正眼也欠奉了。 “嗻。”这侍卫暗自咬牙，也只能自认倒霉，牵着马匹就过去。 噶尔臧就在原地等着，新伤旧伤交叠让他有些站不住。 “还是我带着台吉回程吧。”看出了噶尔臧的硬撑，他身后有人看不过去了。 话音伴随着马蹄声，走近噶尔臧。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回头去看的时候，下一秒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乌杌拽了他的胳膊，把人甩上了自己的马背。 “奴才见台吉的伤势有些重，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还请台吉勿怪。”乌杌没什么感情的解释了一句。 再对着同样上了马的胤祺道，“台吉的伤势最好不要再多耽搁，还是奴才先行一步，送台吉出去寻医诊治。” 噶尔臧被乌杌这突然来的一手，惊得落在马背上半天也没回神，直至看到胤祺点了头，身下马匹迈开了步子，才急急伸手去抓乌杌，“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不找太医。” 他不想以这副形象出现在皇太后等一众人面前，更不想把自己被吊在麻袋里的事闹大。 “台吉放心就是，奴才带您从另外的出口离开。”乌杌的想法跟噶尔臧的不谋而合，他同样不想把这件事摆到主子们跟前去。 送噶尔臧回他自己的住处，喀喇沁部自有医师会为他疗伤。 至于他在围场里的事，便不会在明面上闹出分毫。 噶尔臧闻言，好歹是没再乱动，安分的坐在马上，被乌杌带着走了另外的出路。 一直看到这会儿，禧瑞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也有了心情去看毡帐外，陆陆续续被抬出来的猎物。 “如此看来，确实是大姐夫拔得头筹了。”不光是数量，还有质量，也都是班第猎的为最佳。 结果已经一目了然了。 “是呀，也难怪你皇阿玛对他青睐有加。”贵妃也是笑眯眯的说着。 “皇阿玛眼光是不错，大姐夫厉害，未来二姐夫也厉害。”禧瑞嘴上吹捧了一句，心里还跟着一句，就是不知道怎么着，就在噶尔臧身上看走了眼。 估摸着是他挑女婿的眼光，都在前两个上用光了吧。 禧瑞默默在心里吐槽，又继续看向围场正出口。 一般的正常情况下，围场里出来的人都是从正出口出来的，这样正方便让皇太后等人一眼就看见。 来参加围猎不就为了这个吗。 “主子快看，是阿哥们出来了。”云香激动的禀告贵妃。 传令官通知围猎结束还没多久，胤祺一行人就到了出口，差不多就是头一批出围场的。 “怎的回来这么早？”宜妃也是看见了两个儿子，只是对他们出来的时间有些不解。 “这一整场围猎下来，就没见几回传话太监报过他们的名字，这会儿更是早早就出来了，他们兄弟这是去围猎还遛弯儿呢？”宜妃眼看着俩儿子往毡帐的方向走来，那眉头是越皱越紧。 贵妃张了张嘴似是想劝，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人家母子之间的事，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只管俯下身，对着身边的闺女问道，“那边放着的都是哥哥打的，有没有小七喜欢的？” 贵妃大致的扫了几眼，一小堆差不多都是些野兔、野鸡之类的，跟其他人的没法比。 担心闺女听了宜妃的话，一会儿对着胤?也这么说，平白伤了孩子的心。 “女儿喜欢兔子，哥哥有给女儿带小灰兔。”她一早就看见了的，那通体灰毛的兔子，还活蹦乱跳的呢。 跟周围那些出气多进气少的可是不一样。 “哦？哥哥一早就答应你的吗？”贵妃又转回头去看了眼那兔子，明显就是一早准备好的。 禧瑞的脸上满是神气，“那当然啦，哥哥见舅舅给额娘送来只小狐狸，就说要给我也打一只。” “我说我们已经有一只狐狸了，我想再要一只小兔子，最好不是白色的。”她的身边不缺全白的。 就想换个更新鲜的颜色。 第165章 禧瑞爱吃肉 胤祺兄弟三个进入毡帐后，先要到皇太后跟前行礼问安。 再是依次回到各自额娘的身边。 宜妃的座位旁，一左一右的添了两个座。 “怎么还是不见小十一？”胤祺行了礼，就问额娘找弟弟。 他乖巧懂事的小弟弟去哪儿了？ “出来坐了一会儿，我怕风大吹着他难受，就又叫人带回去了。”宜妃说起小儿子，脸上的表情倒是舒展了不少。 等着两个儿子在身边坐定，宜妃才问起了猎物的事情。 胤禟十分自然的，就要对着额娘，抱怨起在围场里发生的事，“额娘，您是不知道我们在围场里……” “胤禟！”正端起茶盏打算喝口水的胤祺，赶紧出声打断他。 迎上额娘望过来的疑惑目光，胤祺略有些无奈，却也只是解释道，“围场里好像出现了个大家伙，只不过我们去晚了，没追上。” 这周围人多眼杂，其他人瞧着是漫不经心，实际上，一个个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呢。 胤祺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皇太后举办的围猎场上，出现蒙古台吉受重伤的事情，总是不太好的。 额娘要是想知道，等宴席结束之后，他再跟额娘说明也不迟。 “哼！”胤禟的话被打断了，本该是仗着在额娘面前，气得跟他哥呛声的，只是他这气已经是憋了一路，到这会儿反倒所剩无几。 少见的只是哼了一声，就再没有下文。 宜妃见了，好奇心是瞬间被转移，狐疑的视线在两个儿子的身上，来回移动。 胤祺心里也是奇怪的，这还是胤禟少有的，不跟他呛声的时候。 不过他能听话，也是省了自己不少的麻烦，胤祺只轻飘飘的看了弟弟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他们母子三人安静了下来，边上的贵妃母子之间，自然更是和乐融融。 禧瑞怀里抱着哥哥亲自给她抓来的兔子，即便是漫长的猎物统计清点，也丝毫不觉得无聊。 等到围场里的人陆续出来，先一步送出的猎物也已经清点完毕。 一切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进行，统计出来的结果里，班第果不其然是拔得了头筹。 把那件黄马褂给赢了下来。 “恭喜额驸，贺喜额驸。”在场众人无不道贺的。 班第一一回礼，接过黄马褂就回到了纯禧身边坐着。 “额驸果然厉害。”纯禧以茶代酒，先敬了丈夫一杯。 班第笑呵呵的接过，一饮而尽，“幸不辱命。” 也算是没有白费他留下陪妻子的一番心意。 纯禧以一笑作为回应，笑容里满是幸福。 坐在他们对面的禧瑞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下意识的往宗室福晋所在的位置看去。 只见坐在极角落处的一位妇人，正在用帕子拭泪。 那是纯禧的亲生额娘，恭亲王的庶福晋。 【跟着来这一趟，也算是叫大姐姐的额娘亲眼看看，大姐姐过得不错，她能放心不少了吧。】禧瑞看着也是感慨万千。 忍不住的往额娘身边，靠得更紧密些。 【六六，紫禁城里的良种，被培育的怎么样了？】禧瑞又想到了这个。 她可还指望着这个任务完成后，能有积分来救额娘呢。 额娘如今看着是一切都好，可康熙三十三年一日不到，她就一日放不下心来。 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额娘的死，禧瑞还不得而知，只是她从现在开始就要做两手准备了。 如果是意外或者是生病，那她就要囤积分，兑换药品和诊疗机会。 实在是不行了，那就直接兑换寿命。 066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调出系统页面，都不用再翻找，直接就是支线任务的完成进度。 【任务完成的进度又跳了一点，现在是百分之五了。】066用没什么起伏的语调，简单汇报着这个情况。 她还是第一次调出如此细致划分过的任务进度，还是一个支线任务。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她宿主过几天就追着她问呢。 草原离紫禁城的距离，不是她能用能量探查到的。 要想知道良种的培育情况，看任务的完成进度，确实是个很直观且方便的办法。 【怎么才百分之五？】禧瑞瞬间颓倒，想想她上次问的时候，进度就是百分之四，怎么到了今天，才涨了一个点，【胤礽是干什么吃的？】 种子给他备齐了，方法也留好了，人手更是不缺。 饭都直接喂到他嘴边了，怎么咀嚼还这么费劲呢？ 禧瑞抿着嘴呼噜兔子脑袋，想着要不要跟皇阿玛说说，再给胤礽找个种地能手去帮忙。 【宿主，这种子发芽的事是急不来的，估计等我们回去，进度也该到百分之十多了。】066劝说着。 毕竟这完整的支线任务，不仅仅是把种子种出来，而是要全大清范围的推广开来，才算的。 禧瑞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就是心里着急，才觉得耗时太久。 “妹妹怎么不高兴了？”胤?发现了妹妹的状态不对劲，哪怕是中间隔着额娘，也要凑过来问一句。 “没有不高兴，只是有点饿了，想吃肉。”禧瑞重新提起精神来，冲着哥哥和额娘笑了笑。 她坐在这里半下午的时间，尽是吃些糕点了，腻的她想换换口味。 贵妃笑着摸了摸闺女的脑袋，“晚宴马上就开始了，再等等。” 禧瑞从长了牙开始，是每顿必须吃肉，这会儿用了半天的点心，定是把肚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贵妃爱怜的拍哄她。 “妹妹再等等，晚上哥哥给你烤肉吃。”胤?许诺着，就用他今天打的猎物，他要自己动手，烤给额娘和妹妹吃。 贵妃和禧瑞都是满口的答应着。 胤?愿意动手，她们当然不会拒绝。 一个男孩子的动手能力，不就是要从小培养的吗？ 禧瑞挺喜欢塔娜的，为了不让塔娜过上如她记忆中一般的生活，最好的办法就是教会胤?体贴。 嫡福晋为了嫁给他，远赴千里，离开家乡和亲人。 他要是再不对人家好点，岂不是没心没肺。 第166章 一北一南的消息接连传来 围猎圆满落幕，夜间的宴会更是一片宾主尽欢。 禧瑞没能去成围猎，到了晚上开宴，可谓是弥补一般，吃喝玩闹了个遍，直把自己累的精疲力竭。 往后的几天时间里，就光是窝在住处休息了。 抱着她新得的小兔子，以及从额娘那儿顺过来的小狐狸，禧瑞是丝毫也没觉得无聊。 更别说，康熙那边还有源源不断的消息传回来。 【会盟结束，漠北蒙古尽数归附，沙俄的一手好算盘可是落了空了。】康熙跟禧瑞说起这消息的时候，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激动。 准噶尔趁着漠北蒙古，也就是喀尔喀蒙古三大部族内乱之际，大举入侵。 相邻的沙俄也想来分一杯羹，暗中威逼利诱，欲要喀尔喀蒙古投靠以寻求庇护。 大清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有了此一遭，想来喀尔喀蒙古也就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了。】康熙达成了此行最大的目的，只觉得心中大石落地，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联合漠北蒙古，共同形成抵御准噶尔的防线。 要让准噶尔在草原上无处遁形。 【还有沙俄边境的事，皇阿玛可别忘了。】禧瑞提醒了一句，就怕康熙得意太过，忘了那至关重要的事。 康熙被质疑了，却半点都不恼，【朕自然不会忘记。】那可是金银矿产，哪儿是轻易就能被抛之脑后的东西。 他可都记着呢，【朕准备把班第也召来，让他跟乌尔衮两个，一起去边境进行初步的探查。】 两国的边境，是一处极为敏感的地方，稍有不慎，就容易引起沙俄的警觉。 班第和乌尔衮两个，出身蒙古，在草原上会更自如些，又是大清的额驸和准额驸，身份上也是合宜。 【大姐夫和乌尔衮都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能力出众，完成皇阿玛交代的任务自是不在话下。】禧瑞对这两人的认可度还是不错的。 只是在她的心里，还有一个可添加的人选，【皇阿玛带着三个哥哥外出巡视，是为了让他们增长见识的，那不妨再让他们往外走走呢。】 【边境的每一寸土地，都意义非凡，身为皇子，更是要知道国土的重要性。】尤其是胤禛，更加是要让他自己去看看。 自己亲眼见过的土地，和只存在在舆图上的数据总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康熙还是仔细思索了片刻才决定下来，【也罢，叫他们去边境看看，总不至于还能毫不心疼的舍弃了。】 不管以后怎么样，康熙都不想自己的儿子轻忽国土属权。 事不宜迟，康熙就吩咐了梁九功去传旨，“召和硕额驸班第前来，与乌尔衮、胤祉、胤禛三人会合，一同领队出发，前往边境探查。” 康熙没有只加上胤禛一个人，这样太显眼也没必要。 胤祉是哥哥，一起去历练历练也好。 不过胤佑就不用加上了，到底腿脚不便，去边境探查不是件轻松的差事，让他跟出去，康熙也不大放心。 “嗻，奴才这就去传旨。”梁九功严肃着脸，躬身一礼告退出去。 【再过几日，朕便启程回科尔沁部了，你三哥四哥此去探查，应该是赶不上与我们一道回京了。】这也是康熙没有一开始就考虑这俩兄弟的原因之一。 他们俩本来就提前来了蒙古，回程又不带上他们一起，多少显得他这个做阿玛的，有点不心疼孩子。 尤其是对于荣妃而言，来一趟蒙古，女儿就要许了人家离开自己不说，儿子还跟她聚少离多的。 康熙的心里，有些微的发虚。 【欲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反倒还是禧瑞转过来，对康熙说着道理了，【哥哥们是有正事要做的，便是荣娘娘和德娘娘知道了，也只有欣慰的份儿，断然是不会怪您的。】 儿子年纪渐长，能替皇父分忧，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正所谓是母凭子贵，荣妃和德妃也会因此而面上有光的。 康熙摇头失笑，心里仅有的一丝丝担忧，就这么被禧瑞给打散。 …… 收到康熙这边的消息后不久，禧瑞总算是又得知了谢行郁和薛镜的行踪。 当然，最先发现的还是066，她可是听了宿主的话，一直关注着的。 谢行郁发来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就看见了。 【新手任务已正常开启，可以建立沟通。】禧瑞这系统空间的升级，还是谢行郁出的能量，这会儿要想定位到也就不难。 066顺着谢行郁传来的消息轨迹，同样也能定位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宿主，薛镜他们好像是落在苏州了。】066不断精确着对方的位置，最终确定他们是落在了苏州。 从谢行郁的消息出现那会儿，066就喊叫着跳出空间，缩在禧瑞的耳边不停输出，情绪颇有些激动。 【好好好，我知道了。】禧瑞痛苦的伸手捂住耳朵，本来也是有些波动的心绪，在066的对比之下，显得格外平静，【他们有说什么吗？】 【老大说可以建立沟通了。】066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操作，只等禧瑞一声令下，就可以完成对接。 禧瑞自然不会拒绝。 沟通很快就建立成功。 禧瑞的耳边，出现两道男声。 薛镜：【十一姑娘，薛镜又来叨扰了。】 谢行郁：【等着急了吗小六六？】 不知道是几天没见的原因，还是相隔千里，通过系统沟通，音质发生改变的原因，禧瑞只觉得这两人的声音，熟悉里又带着些陌生。 也正是这点陌生，让禧瑞一时之间没能熟稔的答上话。 反观066，丝毫不需要适应的，已经跟谢行郁聊了三两个来回了。 【十一姑娘？怎么不说话？】薛镜迟迟没听到禧瑞的回答，有些疑惑的再次出声道。 【嗯？】禧瑞倏然回神，【咳咳，有几天没听见你们的声音了，还有些不习惯呢。】 他们刚离开那会儿，她是一点也没感觉，倒是066失落了几天。 谁曾想，她的不习惯，还是延迟发作的。 第167章 薛镜的新身份(正式版) 好在这不习惯也只是初时那一会儿，聊上两句之后，禧瑞就自如了许多。 【薛公子此行还顺利吗？这一次的新身份是什么？】禧瑞还是问出了这个，她好奇许久的问题。 薛镜上一次试行的身份，由于种种原因的影响，体验感并不是很好。 因此，落在这一次新身份上的，无疑就是更高的期待。 066也停下了跟谢行郁的交谈，耐下心来听薛镜说话。 没有他们消息的这段时间里，禧瑞和066已经做出了不少次的预测，今天终于是到揭晓答案的时候了。 薛镜听到这个问题，原本的对答如流瞬间卡壳。 停顿了好几秒，下意识抬头似是想找谢行郁讨个主意，可惜谢行郁并没有以实体出现在他身边，他再怎么找也只是白费时间。 这下子，变成禧瑞满怀疑惑的催促了，【怎么了薛公子？难不成是你的身份又出问题了？】总不能还是太监吧？ 禧瑞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谢行郁应该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吧？ 禧瑞有些没忍住的偏侧过头，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的066，脑中闪过一个想法，066之前也说过她是谢行郁一手带出来的，难道谢行郁跟她这系统是一脉相承？ 应该不至于吧，一连两个这样的系统都被自己碰上了，这概率可真的有点欺负人。 禧瑞心里略有些慌，努力的压制住，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字一句的再问了一遍，【薛公子这次的新身份，该是跟太监没什么关系了吧？】 期望值被这一下给拉低了不少，太监限制颇多，对他们的计划影响很大。 除此之外，只要是个自由身，那就一切都好说。 薛镜没想到自己不过怔愣的功夫，禧瑞就能脑补出这许多。 当下是再顾不得自己身处的环境了，赶紧替自己澄清着，【十一姑娘大可放心，这次谢公子还是挺靠谱的。】 【我们落地苏州，成为了一户薛姓人家的次子。】薛镜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如今的身份，【薛家世代经商，祖父辈欲要儿孙科考入仕，改换薛家门庭。】 说到这儿，薛镜轻微叹了口气，【无奈，薛家几代单传，祖父维持家业尚可，父亲与大哥俱是自小念书，不理家中庶务。】 【以至于家中产业日渐没落……】眼看着往后的日子就要没着落了。 薛镜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环顾着空荡荡的博古架，和四周甚少的摆设。 叹气的动作是一直停不下来。 【怎会如此？谢行郁没给你好好挑选吗？】禧瑞奇怪的道。 她记得，自己刚出生的时候，066有说过，自己的身份是她精心挑选的。 怎么到了薛镜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你们二人选择同一个新手试炼时空，时空管理局总是要做出一些限制的。】要不然，直接让薛镜选一个皇子当，跟禧瑞两人联手，再加两个系统的力量。 这个小时空还不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那可就乱了套了！ 【我只能对薛镜的身份，做出一个合理的范围划分，具体怎么样，还是管理局随机分配的。】谢行郁也很无奈。 在他看来，能有现在这个身份，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至少不是什么一穷二白，毫无根基的。 薛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这苏州府下一个小城镇上，也很是够用了的。 066在禧瑞身边也是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没错。】她也是这会儿听了老大说起，才想到还有这条规定的。 【这看起来像是有些针对我们这种情况，但好似是因为之前就发生过这种先例。】也算是时空管理局修补的漏洞吧。 不仅有补上的相关条例规定，巡查审核的也会更加严格一些。 这也是薛镜和谢行郁被盯了这么多天的另一层原因。 【我们这情况还有先例？是谁？】禧瑞的求知欲被调动起来，【你们这管理局还挺讲究灵活变通的嘛，有人钻空子，这就立马把漏洞给补上了。】 066被宿主的问题给难住了，【我也不太记得是谁了，只知道也是一男一女两位前辈。】 【我只知道他们是管理局里的风云人物，到处都是他们的传说，管理条例里更是有好些，都是因为他们而更改的。】提起这两位前辈的时候，066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崇拜。 【这么厉害的人，你居然还记不住？】禧瑞觉得066这记忆力有些过于离谱了。 【又不止我一个人记不住？管理局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是谁的，只有他们的事迹，还在小范围传播而已。】066言辞切切的替自己辩驳着。 这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只能说明是这两位前辈比较低调，不是因为她的记忆力不行。 禧瑞跟她待久了，已经能从她的语气和一些小动作上，看出她的未尽之语。 【记不住这两位前辈不是你的问题，那管理条例呢，你还记得多少？】这总不能是大部分系统都记不住的东西了吧。 要不是谢行郁说起来，禧瑞可不指望066能想到提醒自己。 【我还记得……还记得……】066自以为还是能记住几条的，只是这会儿突然去想，反倒是想不起来了。 【都怪管理局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条例规矩，实在是太多了，繁杂而细琐。】多到她这受损后的脑子，根本就是记都记不过来。 往往是痛苦的死记硬背，还总是记一条忘一条的。 【更何况，老大说他能记住就行了。】066用委委屈屈的声音说着。 她是真的搞不定那些条例，所以在那之后，就都是老大跟在她后面，帮她处理那些需要用到条例说明的事。 【是吗？那你老大还真是心疼你呢。】就是不知道这心疼里，到底还掺着几层真假，禧瑞的眼神几经变换。 碍于身边还有薛镜和066在，她暂且压下心中疑惑，只等着过会儿，再找谢行郁问个清楚。 第168章 薛镜新分配的家人 当下自然还是先弄清薛镜的情况，更为重要。 【对于薛家如今的处境，不知薛公子可有什么想法？】要是实在不行，禧瑞也只能想想办法，给他送点钱过去，或者找找有什么人能用了。 只是苏州离京城千里之遥，怕就怕这远水解不了近渴。 最好还是薛镜他们能自己把薛家给盘活。 【如今这薛家外强中干，面上看着倒还有些样子，只是在下身在其中，才知道难以为继到何种地步。】薛镜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接手这样的一个烂摊子。 【祖父年纪大了，父亲和哥哥一心埋头苦读本是好事，可家中产业是全然不管。】薛镜真是想想都觉得头疼。 他是半途插进去的身份，在他去之前，薛家还是一脉单传，全家老小就靠老太爷强撑家产，等着那父子两个有出息。 薛镜落到薛家，于他自己而言，是一场新手任务。 于薛家而言，也更是一次机遇，是一次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 【那你父兄多年苦读，可有什么成果吗？】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但凡是考出点名堂来，家里总也不至于到无以为继的地步。 禧瑞心里已有所猜想。 想必是只知道一味的死读书，于科考上却没什么建树，又有读书作为理由，不肯在打理庶务上花费心思罢了。 薛镜是被问到更让他头疼的地方了，呼吸之间都带上明显的滞涩之感，支支吾吾着，把他新分配来的父亲和哥哥的老底给揭开，【父亲十四岁考取的生员资格，今年是三十八岁，倒是还在准备着乡试。】 此时科举考试一路往上的顺序，由低到高应该是县试、府试、院试、乡试到会试。 只有在院试里成绩合格的人，才算是取得了生员资格，能进入府、州、县各级官学学习。 也就是俗称的秀才功名。 薛家老父亲十四岁就是秀才了，倒也能称得上是少年英才，怪不得，其父对他寄予考取更高的功名，给薛家改换门庭的厚望。 只不过这一直到了三十八岁，还是没能迈过乡试的门槛儿，却依旧不愿意另谋出路，禧瑞就不能完全理解了。 【那你哥哥呢？也跟你父亲一样？】禧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都有些紧张了，怀抱着小灰兔的手都不自觉的收紧。 生怕听到一个更加糟糕的答案。 【哥哥的天赋比父亲还高，才十二岁就中了秀才呢。】薛镜显然是在这段时间里，听身边人说起这些的次数比较多。 到了这会儿他说给禧瑞听，也就话赶话的给复述了出来。 只是这话听在禧瑞的耳朵里，却是让她心里止不住的发笑，【是吗？这么厉害的少年郎，如今可过了乡试？】 秀才和举人之间，看似只相差一级，可这一级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那是多少人，终其一生都迈不过去的槛儿。 举人能做官，达到一定条件就可取官候补，而秀才是压根就不可能。 【大哥今年才十八岁，虽还未能正式的考过乡试，成为举人，但在上回的乡试里，他已经是副榜有名了。】薛镜也是觉得，他这哥哥可比父亲厉害多了。 至少他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禧瑞思索了一瞬，十二岁的秀才，十八岁的副榜举人，要说是差，那还真是无从说起。 甚至也能称得上是年少多才。 【既然是如此，那我觉得，薛家老大继续念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家里的产业，完全可以由薛公子你接手处理。】禧瑞定定说道。 家里儿郎有功名在身，还是很不一样的。 更何况还是个副榜举人，说不定下一次就能考过了。 到时候这两兄弟，一个走仕途，一个走经商路，相辅相成也挺好的。 【看来我们果然能是一路人。】谢行郁突然出声，语气里满满都是笑。 显然是很满意禧瑞的想法。 【这几天我也看过了，薛家这老太爷身子骨还算是硬朗，想来近几年也不会有大变化，至于薛镜这次新得的父亲，倒是无需过多考虑他。】谢行郁简单粗暴的说着。 这三十八岁的中年人，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困在科举这条路上，谢行郁除了祝福，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好办法来。 自己都不愿意改变了，其他人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薛镜如今是十一岁，要想跟在老太爷身边跑跑是不难的，难得是如何得到完全的自主权，和当今薛家一些财产的支配权】谢行郁逐一分析着当前的情况。 禧瑞也没闲着，三两下从系统里取出问答书，【明清时期，各地乡试的试题，以及优秀范本。】 有着前世的经历在，禧瑞可是知道一个要准备考试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那可不就是优秀模板吗？ 薛家也不过一般富足人家，就算能供得起子孙念书科考，到底跟那些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是比不了的。 差别最大的地方，就在于世家大族之间，不缺各种书籍资料，这些才是有钱也难买的东西。 这些历年来的珍贵资料，没有门路，薛家更是不容易得到。 【我们打算先跟着薛家老太爷，把这小城镇一带，摸摸清楚再做其他打算。】谢行郁说到了他们后续的安排，【也顺便找一找，十一姑娘说的那两种……】 话还没说完，谢行郁就眼睁睁的看着，一大叠的纸张，洋洋洒洒的从空中飘落。 几乎就要把薛镜给埋起来了。 【哎……这些都是什么……】薛镜猝不及防之下，只是愣愣的伸出手，接到了最后的几张。 动作轻柔的把这几张纸在桌面上展开，打眼看去，首行开头写道，【永乐九年……乡试中。】 再往下翻一张是，【宣德三年……乡试中。】 薛镜翻看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张又一张，尽数是一样的。 【这些都是历年乡试中上榜者的考卷！】薛镜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来薛家也有几天了，薛镜可是知道他大哥想找一份优秀上榜文，有多难。 第169章 薛镜藏宝，谢行郁坦白 而眼下，禧瑞却财大气粗的，一出手就给了他这许多。 【十一姑娘，这些都是给我大哥的吗？】薛镜被她这大手笔给震惊住了，半晌都还合不拢嘴。 【不然还能是给谁的，你又用不到。】薛镜这反应，看得禧瑞好笑不已，【还不赶紧收起来，若是这会儿就让你家人看见，我看你怎么解释。】 连薛镜都是这个反应了，可想而知薛家其他人要是看见，只怕是会更加激动。 激动之后，面对这些几个薛家也弄不来的东西，就会产生更严重的，对不明事物的恐慌感。 薛镜压根就应付不过去。 【对对对，十一姑娘说的是。】他还是赶紧把这些先收起来吧。 哪怕是再着急，也得等到时机成熟，再一点一点的交给他大哥。 薛镜认识到这些纸张的重要性之后，收拾的动作更是放轻了不少，生怕自己动作大了，就伤到他大哥未来的宝贝。 【可是这么多的考卷，我也没地方能放的呀。】他的屋子有些过于一览无遗了，突然之间多了这许多的纸张，肯定是瞒不住的。 又不可能以后就不让其他人进他屋子。 薛镜的手摩挲着桌案上的考卷，眼神在屋子扫视一圈，最终还是没能找到适合存放的地方。 【这……】禧瑞自己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也就没有事先考虑到。 自明到清，各个地区所有乡试的考卷加起来可是不少。 乡试每三年开一次，再加上新皇登基，朝廷有大事时的加开恩科。 各省各地的取数十位中选。 这样累计下来，纵使是纸张轻薄，也架不住数量庞大。 薛镜乃至他的书桌四周，都已经被堆满了。 好在禧瑞事先就提醒过066，这些考卷经过隔空的传送，倒也还是按照年号和年份的顺序排列整齐。 不至于七零八落的更显杂乱。 薛镜随手从最左边取了一小叠拿在手上，【只留下这一些便足够了，其他的还得请十一姑娘，暂且先替薛镜保管一二。】 这一小叠也有个二三十张，薛镜觉得光是这些，就够他分好几次给大哥的了。 【康熙六年……乡试中。】禧瑞看了眼薛镜手里拿着的考卷，【也好，这毕竟是本朝的考卷，可参考的程度最高，收集起来的难度也是最低。】 拿出这几份去，想来薛家老大也不会觉得太过诧异。 至于其他的，禧瑞就先收回到系统空间里了。 正好薛镜原先住的房间还空着，拿来存放这些也挺合适。 薛镜面前的桌案，又重新恢复成原本整洁空荡的样子，看得他微松一口气。 那种被包围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 拿着考卷站起身来，薛镜想把它们都藏到自己床里侧的小箱子里，那正是自己放些重要物品的地方。 箱子上带锁，他身边伺候的人看了也就知道，这不是他们能打开来整理的东西。 禧瑞看着薛镜熟练的趴上床，小心谨慎的藏着宝贝，就跟那冬日里屯粮的仓鼠似的，一边动作快速，一边还要时刻关注着屋子外的动静。 【屋外没有人，薛公子放心就是。】要是有人，谢行郁肯定会提醒他的。 连066都能做到的警示，谢行郁不至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薛镜合上箱子的手一顿，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他这就是下意识的动作罢了，之前跟父亲在军营里待久了，有些小玩意怕被发现，就是这样藏下来的。 【咳咳，我方才瞧着那些考卷，怎么大多都是明时期的，清时期却只有天聪、顺治、康熙三朝。】薛镜掩饰性咳嗽两声，又拿这个想了好一会儿的问题来转移注意力。 禧瑞自然看得出他是何意图，只不过是给他个面子，顺着他的话茬道，【以当今为分界线，之前所有乡试的考卷都找出来了，之后的则是保密内容。】 这一点，禧瑞也是没有办法，问答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原来是这样，想必这也是那什么时空管理局的限制条件吧。】薛镜已经对此类事件，很是熟悉了。 这也让其他三个听到这话的人，心中甚慰。 熟悉时空管理局的处事方法，这只是第一步，薛镜已经算是入门了。 想必过渡到后续的步骤，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正所谓熟悉条例，理解条例，运用条例。 他们都在等着薛镜成功的那一天。 …… 结束四人会谈，禧瑞还没忘了要找谢行郁的事。 她小心避开066，找到谢行郁留给她的联络通道。 【谢组长，六六方才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从您这里得到答案呢？】禧瑞照例是客气的开了头。 谢行郁并不奇怪，甚至他一早就有预感，禧瑞会有话要问他，【若我没有猜错，姑娘是想问，我为何对六六一味放任自流吧。】 谢行郁语气平静，甚至还带上了笑意。 他是真的挺高兴的，高兴六六终于找了一个，真正关心她的宿主。 以往的那些，在知道六六背后有他这个组长兜底之后，可从来没理会过六六怎么样，更多的都是关心他和六六的关系，想知道能通过六六再得到哪些便利。 【姑娘能关心六六到此，我想有些事情，也就没必要瞒着了。】不等禧瑞再答，谢行郁就自动说了。 经过他这段时间来的观察，禧瑞值得托付。 六六也需要一个这样的宿主。 【先前六六跟姑娘提起过的那两位前辈，其实就是她和我。】谢行郁坦然承认道，【我与她的关系，最开始也不是如今你们看到的这样。】 两句话，已经让禧瑞心神一振，只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些埋藏久远的秘密。 【姑娘知道六六曾经受过重创，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谢行郁言语中带了些滞涩之感，【在六六自己的记忆里，都是我一点一点的照顾她成长。】 【但她忘了，其实她才是照顾我、领着我慢慢成长的师父。】谢行郁已经数不清过了多久。 第170章 时空管理局初创者之一——六六 六六不记得这些，时空管理局更新迭代，更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些，只有他还忘不了过去。 他便只能自己一个人，按照记忆里六六对他的方法，手把手事无巨细的领着六六重新入门。 只不过他还是没学会六六的真本事，磕磕绊绊这么多年，终究让六六受了这么多委屈。 【六六是你的师父？】饶是禧瑞想过多少种可能，也想不到真相居然会是这样的。 在066的嘴里，处处护着她，毫无怨言给她兜底的老大，才是那个真小弟！ 【你确定没在跟我开玩笑吗？】这可真是一个硬消息，禧瑞噎了半晌也还是难以消化。 谢行郁也知道自己这话的影响力有多大，因此他并不意外禧瑞的这个反应。 只是用肯定的语气再次说道，【师父这个词或许不准确，但我确实是被她捡回管理局，并且手把手教着出任务的。】 他们两个没有确定过任何关系，但谢行瑞认为，用亦师亦友来界定，或许会更加准确一些。 【十一姑娘不知道，六六她以前，可是整个时空管理局最厉害的系统之一呢，跟她一比，我这什么组长算得了什么？】谢行郁的话语里，饱含着浓浓的怀念。 听在禧瑞的耳朵里，让她都不舍得出声打扰。 只是静静的听着谢行郁继续说道，【时空管理局曾经历过一次巨大变革，六六就是在那一次变革之中，受到了重创，能量池受损变成现在这样。】 时隔多年，谢行郁终于再次完整的回忆起了过去。 【在变革发生之前，时空管理局仅仅就只是一个说法而已，是几个初创者，在各自的小时空里摸索到时空规律，成为第一批系统之后，会聚在一起处理些时空琐事的地方。】 【直到后来，各个小时空里，逐渐有人被吸纳，时空管理局才初具规模。】谢行郁深呼吸一口气，【而六六就是时空管理局，那几位初创者之一。】 禧瑞微张着的嘴就没闭上过，心脏更是“扑通扑通”跳得剧烈。 【也就是说，时空管理局其实是六六建的？】这个消息刷新了禧瑞的认知，【那变革又是怎么回事？谁能把她伤成这样？】 这可是时空管理局的创始人之一诶，能重创她至此的人，又该是什么厉害角色，禧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谢行郁嗓音低沉下来，【时空管理局渐渐成形，不仅仅只是管理条例上的成形，更是意味着，它有了自主运转的能力和思维方式。】 更是代表着，它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世间多少小时空，光靠六六那一批人确实是管不过来，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时空管理局出现了自主能力，还是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直到后来，六六他们发现，时空管理局行事大胆放肆，插手的事务范围越来越大，甚至还要去干涉小时空正常的运作。】 【系统及其宿主没完成任务，居然直接就被销毁。】这就显得有些可怕了。 无论是系统还是宿主，都是小时空里的灵体，时空管理局的销毁，那就是完全的一丝也不会留下。 【等到出现这种情况之后，六六他们才下定决心，不能再放任不管。】谢行郁微一停顿，【之后也就有了那次变革。】 这次变革也就是初创者，和被他们蕴养出来的管理局的一次斗争。 【六六他们输了？】所以六六才受到重创？ 谢行郁在禧瑞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了笑，骄傲之气盈满他整个胸腔，【当然不，他们赢了！】 赢得干净、漂亮！ 不仅改变了时空管理局那些不适宜的自主思维，更是把它给利用起来，建立了如今的管理局。 【只不过他们付出的代价，同样是不小的。】 【六六受到重创，其余几位初创者，都在那一场变革中……消散了。】谢行郁声音变得轻飘起来，仿佛落不到实处一般。 【全都没有了，一夕之间，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六六。】他永远都忘不了，等终于找到六六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化作一团光雾时的心情。 就差一点，一点点，六六也就保不住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六六后来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总是闯祸，谢行郁都会无条件包容她。 因为他知道，六六能健健康康的出现在他面前，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那一场变革之中，只有极少数几个，灵体实力强些的系统没有受到干扰，其他的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几乎忘光了变革之前的事。】当然他肯定也是没有受到干扰的那一批灵体之一。 【而后，我们几个没有受到干扰的系统，把管理局里的灵体重新组织排序，组成各个小组，每人领一组。】谢行郁不想让六六的付出打水漂。 时空管理局倾注了她无数的心血，谢行郁自然要帮他延续下去。 【那传言里，你们两个的那些事件呢，是真的还是假的？】禧瑞好奇不已。 谢行郁无奈答道，【是真的，六六之前的性子比这会儿还要更……外向，觉得我一个人出任务会无聊，就钻空子跟我下放到同一个小时空里。】 【那会儿管理条例还不怎么严格，操作起来可比如今容易多了。】谢行郁这语气里还隐隐带了些得意。 听得禧瑞更是满脸不敢相信。 他这是在炫耀什么的意思吗？ 【怎么个容易法？】没忍住就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谢行郁眼里都带上笑，显然禧瑞这问题是问到他心坎上去了，【自然是各方面都容易了，身份选择上没有限制，我和她的宿主恩恩爱爱，携手共创盛世。】 【我和六六也在那一方小时空里，度过了一段欢乐而有意义的时光。】 禧瑞深觉自己被他的语言背刺了，【就因为你们两个，管理局修改了漏洞，以至于我和薛镜才处处受限制是吗？】 他们俩是玩儿的痛快了，却是丝毫不考虑后来人的感受。 第171章 六六，管理局神级人物 面对禧瑞的控诉，谢行郁自然不能干脆的直接认下，【我们那也是在亲身感悟条例的漏洞，要是没有我们的发现，这漏洞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被补上呢。】 六六作为初创者之一，也是希望时空秩序平稳安定的。 而要想维持秩序安定，他们就需要不断查漏补缺，及时修正条例。 还真不是一味的只为玩乐。 禧瑞气哼哼一声，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当这处处限制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总还是高兴不起来的。 【算了，看在六六的面子上，不跟你们计较这些。】禧瑞大气的摆摆手道。 再怎么说，这事情也过去许多年了，眼光还是得放回当下才行。 【六六现在的情况，相比之前已经有很大好转了，就是不知道彻底恢复还需要多久？】禧瑞喃喃低语道。 关于情况有所好转这一点，从六六的日常行为上，也是能看出来的。 禧瑞每天跟她形影不离，感触自然也是最深的那个。 在她知道六六身上发生的一切之后，对她的感情里又多添了几分心疼。 【那一天不会远了。】谢行郁的语气，是十足坚定。 这么多年的期待和失望他都熬过来了，眼看着这次有特大希望，怎么还会等不及呢。 他一定会很有耐心的，等待六六真正恢复的那一天，如此才不算枉费了他们之间，多年来的感情。 【你说的没错，那一天不会远了。】禧瑞一样的希望那一天能早些到来。 【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姑娘对六六这一路的包容，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最好是不要让六六知道，怕是对她的恢复没有好处。】谢行郁提醒禧瑞注意。 他们之间的联络通道，是可以隔绝其他能量探查的，只要他们不往外说，就没有其他人能知道谈话的内容。 包括他们各自的系统和宿主。 【我明白。】禧瑞答应的很是爽快。 心中的疑惑得到解答，她的心情都好上了许多。 心情好了，自然看什么都顺眼起来。 谈话之前，觉得谢行郁对六六的感情不够认真，如今却不会再有这种想法。 他们这感情要是还不算认真，那她可是再找不出什么真感情来了。 切断通话，禧瑞一把将身边的066给搂进怀里，连新得的两只小宠物都被丢到一边去了。 【宿主你这是怎么了？】066正跟小狐狸玩儿的开心呢，突然之间被搂住，还有些懵。 不太明白她这宿主是又抽的什么疯。 【嗯？没怎么，就是一个动作久了难受，动弹动弹罢了。】禧瑞眨巴眨巴眼睛，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六六，你是叫什么名字的，066是你的编号，除此之外应该还有自己名字的吧？】 她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结果她却连六六的名字都还不知道，禧瑞不免觉得是自己这个朋友不够细心。 【嗯……】066迟疑的样子，像是被禧瑞这个问题给难住了，半晌才有些尴尬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这结果可真是禧瑞所没有预料到的，066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给忘了。 【你老大他也不知道吗？】不应该呀，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却连好友兼指路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还是说谢行郁有什么其他打算，才故意不告诉066的。 【老大是这么跟我说的。】066也很无奈，她不记得之前所有的事，一切认知都是她老大一点一点给她补上的，老大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就更是无从得知了。 【是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四人已经成功建立沟通，除非刻意设置过，其他时候对话都是共享状态。 这两人的话音同时在禧瑞耳边响起，让她心中的诧异更深，【为什么？】 为什么连这最简单的名字都不知道。 066转了个身，面对禧瑞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还说，想要老大替我取一个名字的，但他说六六就很好听了，这个编号也是他特意给我挑选过的。】 【呃……】这个禧瑞就不好评价什么了。 只能是寄希望于谢行郁出来解释，【六六就足够了。】 禧瑞扶额苦笑，他这解释还真是言简意赅。 多说两个字是能怎么样吗？ 果不其然，066气得直哼哼，闪身就回空间去了。 自己惹出来的事儿，禧瑞不得不从中调停，【一个名字而已，为什么就不能满足她呢？】 当然，她还是记得先打开独立联络通道。 【六应该就是她的本名。】谢行郁也是委屈，【我被她捡回去的时候，几个初创者在管理局里已经是神级人物了，压根没人会叫他们的名字。】 他一个新加入的，更是无从得知。 【神级人物？六是她的本名，那她这称呼不就是六……】禧瑞此时的表情精彩极了，后面那个字愣是说不出来。 【你一直都是这么叫她的？熟悉之后也这么叫？】这也太生疏了吧，禧瑞都要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对他们关系的猜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了。 谢行郁轻咳两声，【一开始是那样叫，熟了之后就……叫姐……姐。】 禧瑞顿时觉得自己被噎了一大口。 今天对他们两个的新认知，实在是刷新太多次了，以至于现在看他们都有些陌生感。 【我一直都觉得她能恢复，不想在她记忆不全的时候，平白添一个名字给她。】她就是她，不需要有别名。 【更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名字，才能完全配得上她，干脆就……】干脆就不取算了。 只是这真正的原因，也没办法跟066直说。 谢行郁就只好随便想了个理由，【但是066这个编号确实是我给她挑选过的。】 他肯定是不放心六六分到其他组去的。 【那些个组长也是变革之后，为数不多还知道六六身份的人，当然也知道我和她交情甚笃。】六六归到他组下，几乎就是所有人默认的结果。 第172章 六六姐姐 【要不是六六的能量池受损严重，实力大幅度下降，她的编号还能再往前排呢，我最开始给她挑的可是006。】谢行郁说起这个时，话里还有些可惜的意思。 每个小组里的系统，都是默认按照实力来排序的，只有六六不一样，他也不敢让她太特殊。 【这也就是之前的004，对着六六那样一副态度的原因了吧。】因为六六本身的实力不够，是被谢行郁强行拖上的前一百编号。 按照004那个一根筋的性子，不知道具体情况，忿忿不平还是很有可能的。 禧瑞想到这里，才算是把之前那点子怪异感给弄明白了。 【哼，就004那样的有勇无谋，被人一怂恿就迫不及待当刀子的，放在变革之前，就是给姐姐提鞋都不配，如今倒是还敢发表意见了。】谢行郁似是对此很不满意。 内心蠢蠢欲动着，想回去再好好收拾004一顿。 禧瑞在他接下来的骂骂咧咧中，默默切断了联络。 闪身进入空间里，在水池边上找到066，“六六姐姐？”禧瑞迟疑着试探道。 066正盯着水面发呆呢，被身后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的同时还诧异的问，“宿主你叫我什么？” 她怎么好像听到了宿主叫她姐姐？ 为什么突然这么叫？ 066惊疑不定的看着禧瑞。 禧瑞见自己吓到了066，有些不好意思的抿着嘴笑笑道，“我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想哄你开心一点嘛。” “那你这哄人的方法还挺别出心裁的。”知道的是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来提前做铺垫呢。 066无声在心里吐槽着，紧急提起的那一口气，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禧瑞挨着066坐下，故意用肩膀去碰她，“生你老大的气了？因为他不给你起名字？” 066脸色不变，只是眼神里透露出迷茫，“我也说不清楚，老大不愿意给我取名，就只用编号代替，可是我这编号也不是实打实靠自己挣回来的，总有些不一样。” 她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并且十分健忘且魂体虚弱，又不是真的傻。 时空管理局里像004那样的人还有很多。 明里暗里的话，她也听了不少，只是懒得去说什么罢了。 “我要是告诉老大，他们肯定会被收拾，但面上道歉认错有什么用，我不还是那个实力不匹配排位的066。”066神情郁郁。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试着跟老大说，换一个编号，哪怕是往后排一排，“老大要是喜欢六，那也可以给我排个666的呀，不是更六了吗？” 要是她排到666去，管理局里不满的声音，也就不大会有了。 禧瑞伸手搂住六六，却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只是在心里想着，估计谢行郁是舍不得把你排到666去。 做066都觉得委屈了你呢，哪儿还可能再往后排。 “你不能这么看，想想你老大对你做的安排，管理局里的其他几个组长是不是都没说什么？”禧瑞灵机一动，想到这个切入点。 “你们管理局里，是几个组长厉害还是其他人厉害，是组长知道的事情多，还是其他人知道的多？”禧瑞扭过066的身体，让她盯着自己的眼睛看。 066被注视着，呆愣愣的说着，“当然是组长们厉害，知道的事情多。”要不怎么就单单他们几个是组长呢。 “听说在之前的管理局秩序崩溃那会儿，几个组长就已经在了。”这也是066从其他嘴碎的系统那边听到的。 有些记忆损伤不完全的系统，还依稀保留了那场变革，只是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了而已。 拼凑整合一番，也就有了流传甚广的版本。 禧瑞暗叹这管理局的生活枯燥无趣，看把这些系统都憋成什么样了，找着机会就到处说小话呢。 只是这会儿最重要的还是哄六六，禧瑞顺着她的话就接了下去，“你也知道几个组长都是厉害人物，那你觉得谢行郁对你做的一系列安排，他们会不知道吗。” “他们……应该都是知道的。”066的思绪，就这么被带着跑了。 禧瑞终于露出满意的笑，“他们也都知道，为什么却不阻止，也从来没说过什么呢？是因为他们不敢吗？不见得吧？” 组员们都敢说的话，组长还能不敢说了？ “之所以他们都不说，更甚至是默许了你老大的一系列安排，肯定就是有原因的嘛！”禧瑞说到激动之处，用力拍了一掌在六六的胳膊上。 066被拍的身形一晃，却是顾不上这些，“那会是什么原因呢？”反手还紧紧抓住了禧瑞的胳膊。 禧瑞一时语塞，想了又想着道，“这个问题……要不你去问问谢行郁呢？” 涉及到一系列不能告诉六六的秘密，禧瑞真的怕自己编的理由有漏洞。 066变得越来越聪明，再也不是一开始那样了。 禧瑞不敢轻易欺瞒她，还是把这锅推给谢行郁比较保险，他更了解六六，应该能给出很好的回答来，让她满意。 “还是算了吧，老大只会说，这个问题等你以后就会慢慢知道了。”066模仿着谢行郁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看来这样的问答，是早就上演过了的。 066不免丧气。 禧瑞被逗乐，如今的她是能明白，谢行郁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这个人一直抱着六六能恢复的想法度过一年又一年，宁肯简单敷衍，也不愿意在这些事上，说谎哄骗这个姐姐。 “谢行瑞在你心里不是最厉害的人吗，他的话你当然要相信喽。”禧瑞轻轻拍哄着066，“他说你以后会知道，那就一定会知道的。” “所以咱们六六姐姐可千万不要为了这些事难过哦，等你恢复了，那些在背后说你的，还指不定比不比得上你呢。”禧瑞言语间满是傲气地道。 六六他们这一批初创者，为了变革不惜赴死，只留下她这么一根独苗，可不是为了被其他系统嘲笑的。 那些知道内情的组长，尚且不忍心苛责六六什么，正如谢行郁所说的，哪儿轮得到其他人指手画脚。 “希望我能快点恢复吧。”066安静的伏在禧瑞怀里，平复下心情。 第173章 薛镜学习新技能 自从四人建立起联络通道后，交流起来就方便了许多。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禧瑞都是比较安分，066也便有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关注薛镜那初初起步的任务生活。 并实时向宿主汇报最新的重要消息。 这也成为了禧瑞返京路途上，最重要的乐趣来源。 【啧啧啧，可真是难为人家小公子了，之前的经历虽然坎坷，却也没沦落到为一大家子生计发愁的地步。】066靠坐在禧瑞的怀里，底下传来的马车颠簸有了缓冲，对她而言就跟摇椅差不多。 惬意的躺靠休息之余，更是隔空连接起了薛镜和谢行郁那边的画面。 禧瑞自然也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解闷机会，坐在马车上可没什么消遣娱乐的。 连接了066的感官共享，远在苏州的薛镜，此刻就像是出现在影片里的人物一般，各种情节桥段，在她眼中陆续上演着。 【人总要成长的嘛，他本来就不是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更不是让他去做什么挑搬的力气活，没那么难以接受的。】禧瑞当着马车里额娘的面，闭着眼睛假寐。 半副心神却是尽数都落在连接着的另一端。 十一岁的少年，纵使是身量看着比同龄人都高，一旦落在一众成人身边，无疑也还是最惹眼的那个。 薛镜的身份经过管理局安排，没有露出一丝纰漏，依旧是那个模样。 只是禧瑞跟谢行郁提了一句，在发型上做出了些许改动，让外人看着，薛镜像是头顶着一样的金钱鼠尾辫，实际上他本人并没有剃发。 “祖父您看这里。”薛镜捧着一本账簿凑到薛家老太爷薛雄面前请教。 在家里已经有努力念书的大哥这一前提下，他这个老二提出想跟着祖父学习，过程自然就简单顺利了许多。 薛家老太爷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当即就叫人拿来家中账簿，一点一点的从最基础部分开始教。 到了今天这查账的大日子，更是也把薛镜带在了身边。 听着小孙儿有了疑问，愣是不顾这会客大厅里，还坐着的各个铺子的管事和账房，赶紧先给他解惑。 厅上候着的一个个都是人精，哪儿能看不出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 眼前这位二少爷，在不久之后，应该就是他们的新东家了。 薛家在这镇上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家，铺子众多，家里还有两位身有功名的读书人，大少爷更是副榜举人，眼看着是有望再上一层楼的。 他们这些给人做工的，自然也是盼着东家好，东家好了，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如今东家的两位少爷前路分明，他们就不用担心老东家年事已高，后继无人，这样就很好。 薛雄十分细心的给小孙儿讲解了不明白的地方，直到他点点头，露出满脸恍然之色时，才满意的捋了捋胡子，笑着转回视线，继续听厅内候着的人汇报事项。 “东家，咱们这五湖酒楼有好一阵没上过新菜品了，是不是该……”直等到回事的声音少了，坐在最靠门边的一位管事才起身回话。 听到他的话，薛雄脸上的轻松笑意收敛，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酒楼里还剩多少人？” 薛雄这话问的颇为丧气，显然是自己也没抱多大的期望了。 作为东家都是这样的态度，那回话的管事腰弯的更深了，“后厨只剩一个厨子了，帮工和跑堂的也走了大半。” 显而易见，这五湖酒楼的情况不是很好。 “东家，这酒楼眼看着也是强弩之末，倒不如及时止损呢。”座次最靠前的粮行管事，侧身对薛雄拱手一礼建议着。 五湖酒楼近几个月来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已经接近负盈利状态了。 都是管着薛家手底下的铺子，几个管事之间也存在比较的意思。 五湖酒楼是薛家起家的买卖，管事还是薛家旁支的一位族亲，往年靠着这两点一直是备受薛雄信任的。 这独占鳌头的日子久了，其他管事心里多少有些嫉妒。 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踩他一脚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东家，五湖酒楼还是有些老主顾的，直接放弃太过可惜。”酒楼管事薛明急着向薛雄求情。 他自十三四岁就进了酒楼，从跑堂开始做起，一直做到现在的管事，其中付出的心血毫不亚于养育一个孩子。 实在是做不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被放弃。 “哼，此时不放弃，难不成要等到净亏损的时候再狼狈退场吗？”粮行管事章大有紧咬着不放。 “酒楼的厨子带着大批人出走，是东家仁慈才留下了你，希望你能将功折罪，可几个月下来，薛管事好像并没有什么好法子，能叫酒楼度过难关嘛。” “那是因为酒楼邻街处同样开了一家酒楼，并且每个月都有新菜色推出。这才……”薛明不服气的辩驳着。 “新开的酒楼挖走了五湖酒楼的大厨，如今生意蒸蒸日上，在这件事上薛管事难逃其责！”章大有语气愤愤的打断薛明的辩解。 两人激烈交锋，就差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起来。 “够了！”还是薛雄看不下去，一拍桌子让他们都安静了下来。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薛雄没忘记身边的小孙子，担心他被吓到，赶忙把人揽到身边来。 面对眼前的闹剧，薛雄沉默良久，“阿明，依你之见，这新菜谱该怎么办呢？” 菜谱是一个酒楼的根本，五湖酒楼厨子跑路，只留下一个经验不足的支撑，着实是够呛。 老主顾也都是看在老招牌的面子上，才来光顾的。 可时日久了也不是办法。 最重要的还是要创新。 对于薛家来说，招新厨子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要做出足以把客人抢回来的新菜式。 “州府菜式新鲜，我们不妨去找找看，哪怕买下一两道，也能……”薛明满脸希冀的开口。 “薛管事莫不是在开玩笑？”章大有再次出声打断。 谁不知道州府的好，问题是这半死不活的酒楼真的值吗？ 第174章 薛镜的致富路上第一步 要从州府买菜谱，这投入可就少不了了。 都是薛家的铺子，一家批的公银多，自然而然就会分薄了其他几家的。 他们也都知道薛家如今的情况，是决计拿不出多少银子，批给酒楼去买什么菜谱了。 指不定到时候还要其他几家铺子拼拼凑凑才行。 这可是触及到自身利益的事，其他几位管事也都不乐意起来，纷纷出声跟薛明争辩，以及在薛雄面前委婉劝说。 你一言我一语的，站在薛雄身边的薛镜听都听不过来了。 远在回京途中的马车里，隔空吃瓜的禧瑞和066两个，就更是看得眼花缭乱。 【他们会打起来吗？】066看他们一个个吵得面红耳赤，那手都快指到对方脸上去了，终于是忍不住的扭头问道。 禧瑞露出一声笑，【想什么呢，当然不会。】这还当着东家的面呢，他们哪儿敢动手。 066见宿主答得肯定，还有些不相信，转回脑袋继续看下去。 只见现场情势愈发激烈，首座上的薛雄忍无可忍之下，一拍桌案大喝道，“都给我住嘴！” “咳咳咳~”到底是年纪大了，气急之下就是止不住的咳嗽。 底下争吵的管事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着急忙慌的一个个都围上来，“东家您没事吧？” 对着薛雄嘘寒问暖，“要不要给您请大夫来看看？” 争着抢着端茶递水，拍背顺气，“您缓缓，别着急。” 硬生生的把薛镜都给挤到了一边去。 【虚伪！】薛镜在众人背后，止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人还不是被他们给气成这样的，这会儿倒是知道来献殷勤了，刚才都收敛一点不就没这些事了吗。 “让让，都让让。”薛镜气不过，努力拨开身前这一堆叔叔伯伯，想要挤回到祖父的身边去。 “咳咳~小镜来。”薛雄略带虚弱的对着薛镜招手。 围着的这一堆管事见此，这才侧身让出一条路，让薛镜回到薛雄的身边。 薛镜自己给祖父拍着胸口顺气，“祖父别气，有孙儿在呢，孙儿帮你。” “好，咱们小镜长大了，都能帮祖父了，祖父不气。”薛雄伸手在薛镜的脑袋上摸了摸，语气欣慰，更是在哄着小孙子。 可薛镜却不是在开玩笑，他看着薛雄的眼睛，认真的说，“祖父，孙儿是真的想帮帮您，五湖酒楼或许还有的救。” 他想试试。 本就是接近负盈利的酒楼，不是正好适合给他练手吗。 “你说什么？”薛雄不可置信的问出了这句话。 十一岁的少年，面容尚且稚嫩，面对祖父不相信的态度时，却是难得的坚定，“孙儿说，我要五湖酒楼。” 薛镜今天来这一遭才发现，家里的情况远不止自己知道的那一点。 明明家里还有这些个铺子，为什么却拿不出多少银子，家里的物件为什么还在一样一样的减少。 外面的人依旧觉得薛家风光，殊不知内里亏空严重。 这些银子是去了哪儿？ 薛镜想要弄清楚这些，就得先接近家里这些银子的来源地。 一个个正常运转的铺子，自己想伸手进去查看也不容易，远没有五湖酒楼这个即将被放弃的铺子方便。 “总归五湖酒楼也快要收场了，拿来给孙儿练练手不是正好吗？”这话薛镜没有对着薛雄说，而是看着满厅堂的管事说的。 态度坚定，语气坚决。 “是啊，老东家，少东家年纪轻轻就有此想法，可是好事，不如就让他试试，也让五湖酒楼再试试？”薛明已经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了。 谁来都行，什么法子都可以，只要别关停了酒楼，什么安排他都能接受。 “薛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二少爷才多大？你让他去管酒楼，那不就是瞎……”章大有还是第一个出声反对的。 只是这次也终于是轮到他的话，被打断了。 “你闭嘴！”薛雄亲自发话，堵住了章大有的未尽之语。 他深深看了身边的小孙儿一眼，再看了看一脸乞求的薛明，“罢了，给小镜试试手，也算是这酒楼最后为我们薛家培养一代人吧。” 薛雄没有对薛镜抱有多大的期望，只是他也舍不得就这么关停了酒楼。 这酒楼可以算的上是薛家的祖产，那是薛家发家的根儿！ “事儿都说完了，你们都先回去。”薛雄无力的冲着满厅堂的管事们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阿明啊，酒楼的事，你带着小镜多看看，多学学。”对着落在队伍最后的薛明，薛雄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期望。 “我明白的东家。”心血还是被保住了，薛明颇有种庆幸之感，这会儿眼眶都有些微红起来。 低着头答应一声，再继续往外走。 薛镜目送着他们离开，却被身边传来的力气带的身子一转，“小镜告诉祖父，为什么想要五湖酒楼？” 孩子才这么小，怎么会突然就想要酒楼，薛雄心里满是疑惑。 这个问题，薛镜早在自己开口那会儿，就知道逃不过去了，他也已经想好答案，“您说过，五湖酒楼是薛家的根，人不能舍了根。” 薛镜拿了祖父之前说的话来回，硬是叫薛雄当场愣住。 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本没想过孩子会记住，毕竟只是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 谁成想，这孩子不仅记住了，还能理解的这么透彻。 这可真是薛雄所预想不到的。 “哈哈哈，好啊！我薛家有你这样的孩子，何愁家业不兴。”薛雄刚气完，又被薛镜感动的不行。 激动之下，托着薛镜的两个胳膊，就要把他给抱起来。 “老太爷您小心些！”厅堂里的候着的管家都看呆了，赶紧就过来扶。 一老一小都是不敢松手的对象，管家只好保持着一只手一个的姿势扶着他们坐下，“您可别吓着二少爷。” 也别吓着我，管家心里想着。 他们爷孙两个，哪个出了一点事儿，他可都担待不起的。 第175章 薛镜迎难而上 薛镜确实是被祖父的突然之举吓了一跳，双脚腾空的时候，差点就叫出了声。 哪怕是被扶着坐下，还颇有些惊魂未定之感。 趁着管家在重点关注祖父的时候，赶紧给自己拍拍安抚。 “小镜没事吧？”薛雄眼尖的发现了小孙儿的动作，担心自己真的吓到孩子，语气轻柔的问道。 薛镜摇头摆手，“孙儿没事的，祖父别担心。” 薛雄正想拉着孩子好好看看，厅堂外又有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祖父。” 正是薛镜新分配来的大哥，薛家大少爷薛奕。 “小奕怎么过来了？”薛雄不由的惊诧一瞬，以往的这个时候，薛奕一般都是在自己的书房里温书习字，甚少出门的。 此时这般，倒像是特意来找自己，薛雄就更是不解了。 “大哥。”薛镜乖巧的喊人。 薛奕也是微笑应下，再对着祖父一礼，“孙儿正出来透口气，就见到几位铺子的管事离开，谈话间似是还说起了什么小弟要五湖酒楼的事。” 他初初一听只觉得他们是在开玩笑，只听到后面又有鼻子有眼的不似作伪，这才按耐不住自己心里的疑惑，过来瞧瞧。 “原来是为了这个。”这倒是凑巧了，“也就你还会来问问，要是换成你爹，哼！只怕是都不拿这当一回事。” 薛雄经由这大孙子，联想到了自己那个儿子，这心情是瞬间就不好了。 祖父发表对儿子的不满，薛奕和薛镜两个却是不好说什么。 “爹也是一门心思想着考取功名，好带着咱们薛家更上一层楼嘛。”薛奕只干巴巴的说着这个用了无数次的理由。 他爹薛渺确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几十年来一贯如此。 他这做儿子的纵是有再多想法，也管不到老子身上去。 “你不必替他说好话，我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薛雄暗自生气，“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老头子是再也不用想着，这个儿子能靠得住。 还不如早早培养起两个孙子，把薛家门楣给撑住了再说其他。 “罢了，你既然已经听到那些管事的话，我也就先与你通个气，五湖酒楼如今生意不景气，差不多是要关停了。”薛雄说出自己的决定之前，还是先铺垫了一下前情。 并不想让大孙子觉得他这个祖父是偏心小弟，“只是那毕竟是咱们薛家发家的买卖，祖父这心里实在是舍不得，就想着不如给你弟弟去试试手。” “今后你是要走仕途的人，家里的产业总不好再堆给你，只是也不能丢下不管，正好就交给小镜打理。” “你们兄弟两个齐心协力，正才是能叫咱们薛家更上一层楼。”薛雄一手牵起一个孙子，把他们两个的手都放在一起。 薛镜年纪小资历浅，听了祖父的交代，也不急着答应，只先去看哥哥是什么反应。 薛奕作为薛家长孙，家里的情况比薛镜清楚，“祖父说的自然是好，只是小弟年纪小，家里的铺子都……” 他还是心有顾虑。 “这都无妨。”薛雄显然是已经都考虑过了，抬手就制止了大孙子的话。 再是扭头看向小孙子，“小镜别担心，你只管放手去试，其他的自有祖父和你大哥在呢。” 【看来薛家的情况不一般。】谢行郁出声提醒薛镜，【你确定还要接手这酒楼吗？】 薛镜面上不动声色回道，“祖父放心，孙儿一定会好好听明叔的话，不会乱来的。” 心里对着谢行郁却是另一种回答，【不亲自去看看，怎么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半大的小子，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越是神神秘秘的东西，对此时的他而言，才越有吸引力。 【再者说，要是一般情况，想要顺利接手酒楼，只怕也没这么容易。】他才十一岁，要不是薛家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的提议也不会被采纳。 谢行郁见他坚持也就没再多说。 他们的任务一直还没有激活，或许出去多扩大范围，就能有所收获呢。 薛镜接手五湖酒楼的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薛雄和薛奕还有其他话要谈，薛镜识趣的先退了出去。 只不过他还有谢行郁这个帮手在，人离开现场也没关系，厅堂里祖孙两人的对话依旧清晰的传入旁听的几人耳中。 【祖父安排小镜去酒楼，真的不会有事吗？】薛奕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忧。 【他一个半大的孩子，那些人倒还不至于跟他计较。】薛雄心里没什么底，只是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让小孙子接手，是他最后能用的招数。 要的就是对方看在薛镜年纪小的份上，放松警惕。 这样一来，酒楼或许就还能有一线生机。 【他们也是越发的猖狂了，还不是仗着有……】薛奕气不过的忿忿出声。 【慎言！】生怕隔墙有耳，薛雄厉声呵斥道，没叫大孙儿把话说完。 一时之间，这祖孙两个相顾无言。 【看来，你们那边的麻烦好像不小哦。】066一出声，话里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禧瑞轻轻在她脑袋上给了一下子，示意她收敛一点。 他们可是盟友！ 【小心关注着薛家的人，总会露出马脚的。】他们得先把薛家的情况弄清楚了，才能安排后面的。 薛镜这会儿的情况，跟禧瑞一开始的不一样。 禧瑞好歹是知道自己来了什么地方，对周围那些人已经有所了解。 薛镜的情况则更加棘手，身份是随机的，情况可以说是知之甚少。 只能靠他们一点一点慢慢摸索。 【听你大哥那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有人仗着什么势，硬压了薛家一头，酒楼那边就是重灾区，薛公子还是小心为上。】禧瑞提醒道。 【薛镜明白的，多谢十一姑娘提点。】薛镜回应着。 【慢慢查，南边实力驳杂，要是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只管说就是。】她刚好生活在权势最中心。 这是现成的助力，不用白不用。 第176章 宫中御膳做酒楼新菜式 薛镜也不是个迂腐的性子，正所谓是出门靠朋友，他既和禧瑞是盟友，那相互照应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薛镜正好有一事，是需要十一姑娘帮忙的。】薛镜当即就说出了自己的需求，【方才那酒楼管事说，酒楼里已经许久没出新菜式，不知姑娘可否送些菜谱过来。】 薛镜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薛家的秘密，而是挽救酒楼的办法。 酒楼被挖走了厨子，之前的菜谱也就不具备什么竞争力了，当务之急，就是要做出新菜式，来充当酒楼的新招牌。 这才是能真正把酒楼给盘活的办法。 【当然没问题，小菜一碟。】这对于禧瑞来说，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她都不用怎么思考就答应下来。 习惯性的就要去查阅问答书，【等我用问答书给你查，菜谱这东西，你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这都不叫事儿！ 【姑娘且慢！】薛镜一听禧瑞提到问答书就赶紧制止。 他的任务之旅也已经开始，谢行郁给他科普过积分这类的用途。 由于他目前还是零积分，并且还没触发新任务，积分在他眼里就显得格外珍贵。 并不是很想看着禧瑞浪费，【这个问题还不需要姑娘动用问答书，太浪费了。】 光是为了他，禧瑞就用了不少次问答书。 薛镜还没有这个道具，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只是想着能省则省。 【姑娘身处皇宫，是集天下各地之精华所在，区区一些新菜式而已，哪里就需要请教问答书。】御膳房里随便找几道御膳来，也就足够吊打一个小镇上的酒楼了。 薛明之前都只是想着去州府买些新菜式来，如今薛镜有办法弄到皇帝的御膳，岂不是更好？ 禧瑞也如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 【薛公子说的有理。】都怪问答书太方便，她最先想到的总是这个，其他办法倒是被稳稳压了一头。 【宫里膳房汇聚各方名厨，各大菜系的都有，确实是适合帮助酒楼度过难关。】禧瑞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哪道菜最好吃了。 可挑选的实在是太多，她要好好想想才行。 【锅包肉！锅包肉！】066强烈建议选这道菜。 这是禧瑞让小厨房研制的所有菜里边，066最最最喜欢的一道。 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欲罢不能。 【锅包肉确实不错。】锅包肉出现的频率不低，薛镜在空间里的那段时间里，也有幸尝到过。 这会儿被066提起，他也是觉得不错。 【这道菜应该是清后期才出现的，你这会儿拿出去，倒确实是能做新招牌。】禧瑞也喜欢这道菜，【或许还能做你酒楼的镇楼名菜呢。】 锅包肉偏酸甜的口感，在苏州的受众群体应该也是不小的。 对此，禧瑞并不怎么担心。 等到马车中途停下休息的时候，禧瑞就迫不及待的吩咐青雀去抄录菜谱。 这菜一开始确实是她想起来的，但她也只记得几个简略步骤，最终的做法，还是永寿宫的小厨房一遍又一遍实验调整才得出来的。 菜谱自然也就是在小厨房里。 禧瑞这会儿有需要，也得临时去问。 除了这锅包肉，小厨房里常做的几道菜，禧瑞也吩咐了一并抄录来。 可是够薛镜那酒楼撑好一段时间的了。 “主子您要这些做什么？”青雀按照禧瑞的意思，一直到晚上，临时住处里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才拿出菜谱来。 “当然是要备着，往后出门想吃的时候，就不怕没有会做的人喽。”禧瑞随口一答，就把菜谱接过来。 青雀懵懵的点头，想着主子这么说总是有她的道理，“那要不奴才藏着吧，总归奴才是要一直跟着主子的。” 一边说着，她也就这么伸出了手。 禧瑞没好气的在她手上轻拍了一下，“傻姑娘，你主子要这个自有用处。”怎么就非要她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呢。 青雀被拍了手，讪讪一笑着收回。 菜谱是按照一式两份来准备的，禧瑞坐在床榻上想了想，仔细分出一份来，“我记得钮祜禄家的产业里也是有酒楼的，你把这份拿去给英武。” 这些毕竟是宫里的菜式，要是突然出现在相隔千里的苏州，未免有些太引人注目。 禧瑞想着，最好还是不让薛镜太早就冒出头的好。 发育期越长，后期才能有更大的胜算越稳妥。 “主子的意思是？”青雀接过菜谱，小心凑近禧瑞问道。 禧瑞也是配合的压低声音，“告诉英武，把方子送到京城之外的酒楼去用，就算是我给外祖家的一份心意。” 之前也从没想过用这些去赚钱，如今既已准备送给薛镜，那也就不差再送一份的。 在这边待久了，母家的重要性禧瑞也是有着深刻了解的。 有钱自然是带着他们一起赚的好，还能帮薛镜挡一挡，正好一举两得。 “记住要悄悄送。”这消息能晚一点传出去就晚一点，最好是等酒楼爆火之后，再查到钮祜禄氏和宫里这条线上来。 这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的，达到自己打南北时间差的目的。 青雀闻言，神情一肃，认认真真的点头答应道，“奴才明白的。” 主子交代的事，她一定会给办好。 “去吧，我要休息了。”禧瑞躺进暖好的被窝，吩咐青雀退出去。 青雀仔细给主子掖好被子，才吹熄了烛火离开。 在她走出去，身后挡帘落下的那一刻，禧瑞也闪身进了系统空间。 时间掐的刚刚好。 “把这些给你老大他们送过去。”禧瑞说着把菜谱往066跟前一送，自己则是转身就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外面的临时住处远不如自己的小窝舒服，有066帮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她完全可以溜进来休息，等到明天一早再出去。 “哦。”六·工具人·六任劳任怨的完成宿主交代的事。 把菜谱隔空传送给她老大，然后再追着宿主的脚步上楼。 她们说好要一起睡的。 第177章 初入酒楼 手里捏着禧瑞给的几道菜谱，薛镜心里丝毫不慌张。 第二天就带上小厮往五湖酒楼而去。 只是还没等他到自家酒楼门前呢，注意力就先被邻街的另一家酒楼给吸引了去。 “那是谁家的酒楼，瞧着倒是生意兴隆。”薛镜掀起一边帘子，问着驾车的老李叔。 老李叔是赶车的一把好手，今早薛雄特意指了他来接送小孙子的。 他年纪不小，跟着薛雄也算是见多识广。 如今给小少爷答疑解惑起来，算是正好合适。 “小少爷不常出门，对此倒是不大清楚，那八方客来正是暗地里挖走咱们家厨子的酒楼。”老李叔说起这个，语气里也是带着些许的不忿。 “据说是背后的东家大有来头，可惜这手段着实是不光彩。”要是他们正大光明的跟五湖酒楼打擂台，老李叔也不会这么说。 偏偏对方使得手段上不得台面，这才叫人心里难受。 “自古双方过招就是兵不厌诈，只要能成事，哪儿管他光不光彩。”薛镜跟老李叔的看法不一样。 两家酒楼相距不远，新开的一家生意兴隆，老字号的却门可罗雀，硬生生被逼得即将关停，这才叫不光彩。 “这……”老李叔不妨小少爷有如此见解，还想着反驳一二的。 薛镜却是没心情跟他继续唠了，直接吩咐道，“先去五湖酒楼看看吧。” 说着他就放下了挡帘，不愿多说的意图，把老李叔没出口的话给挡得严严实实。 “少爷，您是生气了吗？”同坐在马车里的小厮大东怯怯的问了一句。 他家这小少爷虽是年纪小，可这通身的气势竟没半点像同龄人的，尤其是板着脸的时候，更是压得他大气都不敢喘。 薛镜瞥了大东一眼，见他神情不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的情绪外露。 “我没生气。”薛镜低眉敛目，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道。 说完也不管大东信了几分，只等老李叔把马车停好，他就率先下去。 薛明一早就得了消息，这会儿正是站在酒楼大门口候着。 见到人来，赶紧的上前问好，“少东家您来啦。” 在他眼里，给酒楼争取到更多时间的薛镜，就是他认定的少东家了。 称呼上自然而然就带出他的几分心意。 “先进去再说。”薛镜摆摆手制止他后续的寒暄，直接就越过他往酒楼里走去。 他的时间很宝贵，可不想浪费在这些地方。 “诶？唉。”薛明猝不及防看着人从身前经过，赶紧就追了上去。 “少东家这边请。”薛明的手指引着二楼雅间的方向，“您先稍事休息，要想查看什么吩咐一声，我给您拿上去就成。” 薛明的姿态放得很低，也是真心希望薛镜能来拯救这酒楼。 他打算把人给哄好了，再旁敲侧击的让他同意去州府买菜谱的办法。 不料薛镜压根就不打算按照他的计划走，直接吩咐他带路，“我要去后厨看看。” 这酒楼大堂还没有一个客人，不知道后厨闲着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 “啊？”薛明再次愣神。 大东眼瞅着主子面无表情，急得在薛明背后捅了捅他。 这才让他回神，“好好，去后厨，少东家跟我来。” 酒楼都到这份上了，再没有什么是不能看的。 薛明直接就领着薛镜来到后厨。 “这都巳时二刻了，前头还没开张呢，咱们这都快闲出屁来了。”隔着一道帘子，薛镜听到了后厨里的谈话声。 眼看着薛明急切的想出声提醒里面的人，薛镜利落的抬手制止，又在自己嘴上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 凑得正好，他也听听手底下人的看法。 帘子的后面不知这边情况，依旧聊得火热。 “谁说不是呢，听说邻街那八方客来今天承办了县主簿家大孙子的满月酒，镇上大把的老爷去参加，可是热闹呢。”又一位妇人的声音传来。 倒是让薛镜知道了，方才那酒楼热闹的原因。 “哎哟，到底是八方客来的东家有本事，县主簿也给面子，大孙子的满月宴，愣是撇下县里的诸多酒楼不选，摆到咱们这落云镇上来。” “所以才说咱们这酒楼比不过人家嘛。” “也难怪李大厨一早就投奔了去，人家能攀上那边，也是不小的本事呢。” “还真是呢，不像咱们这些没本事的，怕是送上门去人家也不会要。” “……” 一句接着一句，听得薛明冷汗直冒。 薛镜倒是饶有意味，依旧站得稳稳的，继续听着。 直到里面人话锋一转，矛头指向了后厨里唯一一位厨子。 “唉包厨，你好歹在李大厨手底下打了两年下手，怎么没求他带着你一块儿走呢。” “就是呀，李大厨跑去别家，你的手艺跟他完全没法比，这不是硬生生给人做陪衬的吗？”说话的人十分不解。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许多，只是依旧不见那位包厨子的声音。 “我们跟你说话呢，以往你打下手的时候，还让我们多照顾你，如今这一朝做了掌勺，就翻脸不认人，我们问了这许多，一句都不回答了？” 从这最后一位妇人的语气中，薛镜能听出几分怒意。 想来是被无视的感觉，不甚好受。 又或者这位包厨的前后变化，让她难以接受了。 薛镜下意识捏着袖笼里的菜谱，静静等着那包厨的回答。 “张婶子，我想这翻脸不认人的应该不止我一个吧。”果然这包厨终于是开了口，“以往五湖酒楼生意好的时候，您还不是求着掌柜的让您来做工，好养活家里的。” “怎的如今酒楼生意不景气，您也翻脸似翻书，倒像是在这儿做工多委屈一样呢，东家可没拖欠咱们一分工钱。”包厨的话语逐渐犀利起来。 挡帘后切菜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好你个小兔崽子，老娘高低也算你长辈，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这妇人气炸了。 一声物体落入水中的声音似是信号一般，自此后，挡帘另一边的声音就纷乱起来。 第178章 后厨闹剧 要光是些口舌之争，薛明也就硬着头皮听下去了。 可这会儿的动静倒像是动了手，薛明再不能安稳的听下去，一手掀起挡帘就冲着后厨众人喊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没有了挡帘的遮挡，此刻后厨的闹剧，是尽数落入薛镜等人眼中。 五六个系着围裙的妇人，和两个年轻的男子，分成两个阵营，相对而站。 “张婶子，我倒是不知你这心里怨气十足啊？”薛明站在原地幽幽出声，他听了好一会儿，心里对这位带头闹事的妇人，是没什么好感了。 那妇人是后厨里洗菜打下手的，这会儿虽被其他妇人拦住动弹不得，却还是不死心的抬手指着前方的男子。 薛明出现的突然，后厨里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各种动作都未有收敛。 还是等他这番指责性的话说出口后，一个个才有了下一步动作。 “哎哟喂，掌柜的你可是来了，你来给我评评理呀。”那张婶子脑子懵懵，什么都不及想，下意识就先哭喊起来。 她的两个手还不停的上下挥舞着，“这包厨子仗着自己是咱们酒楼唯一的掌勺，说话可是难听呐，半点也不顾我这一把年纪呀！” 薛镜冷眼看着面前这一场闹剧，静静等着身边薛明的处理方法。 他今天既然来了酒楼，那就正好里里外外每个人都仔细看看。 尤其是薛明这个掌柜的，更是重点观察对象。 酒楼的生意不好，尚且能说是有外界因素在，可要是连手底下的人都管不住，那他这个掌柜的也就算是做到头了。 另一边还在赶路的禧瑞和066，已经准时上线观看这边的情况，自然是没有错过这后厨里的精彩一幕。 两人的表情同样是从震惊到激动，再是好奇着后续。 【这个张婶子还真是能屈能伸。】禧瑞手里还捏着果脯，趁着往嘴里塞的空隙，也不忘感慨一句。 066以前只是在各种剧集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如今还是头回见到现场直播，可谓是新鲜感十足，【坐下呀，打滚呀，她怎么一直保持着那几个动作，一点都不敬业。】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发展，这种哭闹着求公道的人，下一步不都是应该跟土地亲密接触，或坐或躺倒的撒泼打滚了吗？ 066还特意瞪大了眼睛准备欣赏呢，却是迟迟不见她再有动作。 【笨，你往地上看，都是水怎么打滚。】禧瑞弹了066一个脑瓜嘣儿，示意她看仔细了。 后厨里用水是在所难免的，这张婶子更是洗菜工，身边就是一大盆的水。 许是方才动作太过激烈，盆里的水都晃了出来，把地上弄得湿漉漉的。 这要是坐下撒泼，身上的衣服可就糟蹋了。 普通人家可惜这点衣裳，若是干的沙土地躺也就躺了，湿泞的地还是有所顾忌的。 张婶子眼睛往地上瞅了瞅，愣是没狠下心躺倒打滚，也只能是干巴巴的拍着大腿哭闹，硬生生折损了一大半的战斗力。 “够了！”听完了全程的薛明再看不下去，大喝一声打断张婶子的表演。 整个后厨也随之一片寂静。 薛明深呼吸几次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张婶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早些回家去享享儿孙福吧。” 这就是要辞退的意思了。 张婶子哪里愿意，一张嘴还是要闹，“我做错什么了，你就要辞退我？” 可惜这一次，薛明并不打算放过她，当即就道，“我们五湖酒楼不比八方客来有本事，连那县主簿都给几分薄面，把大孙儿的满月酒摆到这小镇上来。” “张婶子既是眼热那李大厨奔了高枝去，何不自己也去那边求个活儿做，省得咱们这地方委屈了你，还带累的东家受你埋怨。”这才是薛明最最生气的地方。 他是薛家旁支的亲族，从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到现在衣食无忧的酒楼管事，都是承了薛雄的恩。 他绝不允许自己的手底下，有人诋毁老东家。 张婶子明显是被薛明这几句话给镇住了，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还偷听我们说话？”这些话都是她们刚说没多久的，这会儿再听到，当然不会觉得陌生。 只是薛明既然能说出这些，那就代表他一定在外面听到了，而且还不止是一句两句。 这下子，不仅是张婶子着急起来，后厨里其他跟她搭过话的妇人，心里都是一咯噔。 眼神也开始左右飘忽，不敢往薛明身上看，生怕他想起自己来。 “哼！今日是少东家来酒楼巡视的日子，方才他也与我一道听了一场，倒是省得你们多费心思抵赖。”薛明的火气略出了一些后，就想到了自己身边的薛镜。 少东家都亲临现场了，他这个掌柜的做出最终决定之前，也该先问上一问。 薛镜还打算着旁观到底呢，薛明这一手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后厨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少东家？就是这个孩子？”几双眼睛从薛明身上平移再向下，才找到薛镜。 一看这被称为少东家的对象，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观感立时就不一样了。 “掌柜的不用跟我们开这玩笑，扯出这么个孩子来唬我们有什么意思？”张婶子头一个嗤笑出声，“老婆子是说错了话，回头去跟东家道个歉也就是了，想来东家大人有大量，也不会……” 眼瞧着最初的惊吓过去，张婶子又恢复了神气活现的模样，薛镜却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一张嘴就吐出两个字，“聒噪！” “还是直接丢出去的好，别叫她去惹了祖父厌烦。”薛镜对着自己身后招了招手。 大东会意，自觉就走了出来。 “大婶子，您是自己走，还是要我送送您呢？”大东可是薛雄精挑细选出来，跟着小孙子在外行走的，自然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 张婶子年纪不小，家里孙儿都有了，男女大防什么的也就不甚严格。 大东伸着手，一只手作指引状，另一只手就准备着随时上前钳制。 第179章 分流的客源如同被啃过的骨头 被大东逼近，张婶子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双手抬在身前，做防御姿势，“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东也不着急，还给她留了点反应的时间，“怎么大婶子没听清楚吗，我家少爷，也就是这五湖酒楼的少东家发话，你被辞退了。” “这边就请吧。”大东再次向着后门的方向示意。 正好那个方向站着沉默良久的包厨子，见自己像是挡路了，赶紧拉着身边的小徒弟躲开。 也就是这几步的动作，让薛镜注意到了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跟我出来。”薛镜招呼了一声，不欲再理会这些事，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刚转了一半，又似想起什么一样，吩咐着薛明，“这些人里，除了她留下之外，其他的都跟张婶子一样，结了工钱让她们回家去吧。” 他单独指出来的那人，是一直在灶炉后面烧火的妇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掺和进周围人的热闹里。 薛镜处置了这些早有不满的，却不会随意牵连无辜。 薛明顺着小少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认了那人的身份后点头，“少东家放心，小的都记住了。” “这儿交给小的处理就是，您且去二楼雅间休息片刻。”薛明一早就把二楼的雅间给准备好了。 这会儿见着自己这安排，终于是要派上用场，高兴的连催了包厨子好几声，“快些跟上少东家，别叫他等着你们。”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少东家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张婶子几人是撞到铁板上了，包厨子刚才的话都是站在老东家这边，说不得就合了少东家的心意呢。 他们五湖酒楼可就剩下这一个勉强能顶用的掌勺，不能轻易就给辞退了。 包厨子知道掌柜的这是在提点自己，带上小徒弟一起，朝他微一弯腰道谢，再快走几步，跟上薛镜的步伐。 【这酒楼的装潢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二楼雅间也弄得别致。】薛镜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一路往二楼雅间走去，眼睛还在不断的观察。 【是还不错，大堂也细分了几处不同的区域，用以满足有不同需求的客人。】禧瑞大致看了一圈。 大堂正中间是几张方桌，四边空荡，适合人多聚集。 环屋子一周，有小长对桌，适合散客，或者两至四人成行。 更有一些角落，用以屏风作为格挡，适合那些注重私密性的客人。 【总的来说，这酒楼还可以。】至少在这一个小镇上是足够的了，【看得出来薛家确实对这酒楼颇多费心。】 【再怎么费心，不还是准备放弃了？】066嗤笑道。 禧瑞正欲反驳她，薛镜已经走进雅间做好了，他自己就回复了066的质疑，【薛家不会放弃的，还有我在呢。】 他不喜欢轻易放弃，只要还有希望。 “两位随意坐吧。”薛镜对着跟进来的两人道。 这雅间里的空余座位不少，包厨子小心翼翼的，选了个离得不远不近的位置，“不知少东家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 他的小徒弟也紧紧贴着他坐下。 “叫你们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说。”相比包厨子的局促，薛镜就显得随意了许多。 还有闲情逸致摆弄着小桌上的茶具，“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今日酒楼暂时歇业，不招待客人，包厨放心坐着就是。” 就算是正常营业，也就那么几个客人来，还不如留出时间，好好整改一番。 薛镜不等那师徒两个再发问，干脆着就说了下去，“你叫包良对吧，听说你才学了没多久，这就顶上了掌勺的位置，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为难之处？” 对着能留用的人，薛镜还是愿意多花些心思的。 “回少东家的话，小的是叫包良。”包良略有些吃惊于少东家居然还提前打听过自己。 心里颇有些受宠若惊，答话也是瞬间就没了章法，眼睛一瞟看见身边的徒弟，扯着就是一通介绍，“这是小的收的徒弟，叫蔡籽，平日里帮着打打下手。” 蔡籽还不如他师父稳重呢，猝不及防被提到，紧张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小的蔡籽，见过……见过少……少东家。” 刚刚薛镜只一句话，一摆手就发落了那些人，落在蔡籽眼里，可是叫他担心不已。 万一他哪句话说错了，惹了少东家不高兴，是不是也会直接被辞退？ 少年经的事少，就容易慌张，半点没发觉自己还比薛镜大个两三岁呢。 只是一味的低头贴着师父，没有勇气直视薛镜一眼。 “小兄弟不用这么紧张。”薛镜也是无奈，只好放缓些语气再问了一遍，“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们，如今在这五湖酒楼，可有什么让你们为难的事？” 他是第一次来，指定没有他们知道的清楚。 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说出来，他正好就给解决了。 包良和徒弟对视一眼，犹豫着都不太敢说。 薛镜等得没了脾气，喝一口茶按下性子再说，“昨日当着诸多管事的面，祖父把这酒楼交给了我打理。”这一句是在宣告着主权。 “听掌柜的说，酒楼里最缺的就是新菜式，我今日就先找了三道带来。”薛镜从袖笼抽出准备好的菜谱，直接就拍在自己面前的小桌上。 眼睁睁看着包良师徒眼睛一亮，视线锁定在菜谱上再不挪动。 才算是达到了薛镜的预期，“如今我想知道，酒楼里除了这菜谱，还有没有其他的难处？” “有！”包良抬头坚定的道。 薛镜的这番话和拍出的菜谱，足以让包良明白，酒楼或许有救了。 “不仅仅是新菜谱，邻街上那八方客来花样众多，镇子上诸多老爷都愿意捧场光顾，我们只能跟在后面捡剩。”相当于客源已经被八方客来吸收过一遍了，才分流到他们酒楼来。 被别人啃过的骨头，再好吃它也恶心，还没多少肉。 怎么也没自己吃肉来得痛快。 包良寄希望于少东家再想想办法，让酒楼的生意能多恢复几分。 第180章 没人能拒绝夜市的热闹 薛镜垂眸，盯着面前的菜谱思索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求助，【你们可有什么揽客的好法子？】 他以往跟着父兄族人，多是住在军营里，出入酒楼也是有人领着，倒是没怎么关注过，那些什么招揽客人的方式。 恐怕还是得指望禧瑞她们。 【抢生意的好办法？】朋友有难，禧瑞当然是要鼎力相助的，结合起薛镜那边的实际情况思考着，【酒楼要想生意好，第一是真实力，菜品要好吃。】 这一点，有她拿去的菜谱，酒楼慢慢就能推陈出新。 【再一个还要讲究营销策略，也就是噱头！】禧瑞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你那酒楼客源流失严重，要想挽回，甚至是从八方客来手里抢客，光是推出新菜品还不够。】新菜品容易被模仿不说，就算是从开始宣传，到出现成效也需要时间。 禧瑞越想越激动，在066的连声催促中，说出了自己想到的秘密武器，【夜市摊！】 这一定能吸引到不少人，【没有人能拒绝夜市的热闹。】 各种串串，色香味俱全，往酒楼门口一摆，那就是天然的招牌啊。 都需要吆喝，走过路过的人，有哪个是能忍住不看一眼的？ 066先是的急切，在听到禧瑞的回答后淡下来，【宿主，你是不是忘了宵禁这回事儿？】 还夜市呢，晚上都不能出门的，摆夜市纯粹就是安稳日子过够了，自己往枪口上撞。 禧瑞斜睨了拆自己台的066一眼，【夜市摊，仅仅只是名字叫夜市而已，没人说他白天不能摆呀。】 只不过是晚上会更热闹，才主要叫夜市。 她们给整合取舍一番，直接就能用上的。 【小摊不用多，两三个足矣，摆上不同的小吃，吸引来往的客人。】行人愿意驻足看一眼，就是这方法的成功。 【你那酒楼生意凄凉，路过的客人在外面看看，估计都没什么食欲了。】禧瑞示意他们自己想想。 一家满客甚至是没位置的酒楼，和一家客人还没苍蝇多的酒楼，站在食客的角度上看，是更愿意去哪一家？ 【关于这小摊，姑娘可还有什么建议吗？】薛镜不用怎么想，就决定采纳这一条。 只是有了这具体的方案，可以询问的对象就多了。 “不知包厨子可会做些小摊上贩卖的吃食？”薛镜抬头问了包良一句。 这句问话有些突然，听得包良一愣，“不知少东家问的是什么吃食？包子，馒头，炊饼……还是卤肉？” 包良试探着，一样一样东西问。 得到的却都是薛镜的摇头。 【这些东西有些普通吧，卤肉倒是还行，就是也不甚稀奇。】问了一通就得到这么个答案，薛镜不免有些丧气。 苏州发展的不错，便是落云镇上也有不少小摊小贩，卤肉虽比什么粥饼之类的好些，但也算是常见的。 远远达不到薛镜的预期。 【卤肉不够，那烤肉呢？】禧瑞表示这个问题很简单。 【鸡鸭鹅鱼猪等等的荤菜，再配以各类素材，或是上铁板烤，或是下油锅炸，那散发出来的香气，都必能叫人垂涎欲滴。】禧瑞再是口述了几样调料，交代薛镜去找。 什么孜然、茴香、八角之类的，都已经从药铺走进厨房了。 五湖酒楼里就有备着的，只是用的不多。 说做就做，薛镜估摸着刚刚后厨那些事，应该已经处理干净，便想抓紧时间去试菜。 只是看着包良师徒两个，想起自己还有些事没问清楚，又暂时按捺住问道，“包厨来酒楼多久了？” “如今五湖酒楼生意不景气，你们师徒可有想过另谋高就？”薛镜想着，要是他心里也打着什么小算盘，那就趁着这会儿一起处理了。 省得以后再出问题。 “小的绝没有这样的想法，只要酒楼还在一天，包良就不走。”包良也明白少东家的顾虑。 毕竟酒楼落败到今天这个地步，最开始就是因为李大厨被挖走。 少东家这会儿会问这个问题，他一早就有心理准备。 “之前老母病重，家中拿出不钱财来救治，还是老东家听说后给我预支的工钱，才救了母亲的命。”包良细数着这些，眼眶都微微泛起了红。 “李大厨和他的徒弟们抱团排外，使我在后厨艰难度日，又是掌柜的知道后，狠狠警告了他们，才给我争取到的机会。” “要是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包良。”包良坚定道，“这会儿酒楼危难，我要是走了，那就不算个人了！” 他做不出来这种事。 薛镜倒是不知道，这其中还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 正思考着他这话里有几分真情实感之际，谢行郁突然出声提醒了他，【薛明上来了。】 薛明总算是把下面的事处理好，想起二楼还有个少东家了。 这下，薛镜便用不着自己琢磨了，只等着薛明进来直接问他，“可巧包厨正说着，他十分感念掌柜的知遇之恩呢，明叔这就上来了。” “快来听听看，先前倒是不知道，还是明叔的善举，才给我们酒楼留住了这最后一位掌勺。”薛镜似是感慨的说着。 薛明刚进屋就听到他这话，没什么时间给他思考，完全都是下意识的回答，“少东家说笑了，包厨要念也该是念着老东家的恩才是。” 他一个劲儿的谦虚着，只是那话里的意思也是说明了，包良没有撒谎，他这人也是值得信任的。 对于薛镜而言，这就足够了。 “明叔且看看这个。”薛镜拾起菜谱递给薛明。 包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瞅了半天也还没看见的菜谱，就这么先一步到了掌柜的手里，脸上表情是越发的急切起来。 “你们一起看吧。”薛镜看他努力伸着脖子的姿势实在是辛酸，终是摆手也叫上了他。 蔡籽也是紧着师父的步伐。 一共三张新菜谱，正好一人一张拿着。 “这是新菜谱？”薛明惊喜交加，“少东家这么快就买来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建议被采纳，高兴的不得了。 第181章 酒楼试新菜 只是又疑惑，去州府买菜谱，先不说来回路程上要花费的时间，就是找到合适的菜谱，跟卖家商谈也是需要时间的。 怎么这不到一天，就能有三张新菜谱到手呢。 并且这三张新菜谱，他别说见了，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时间紧迫，先去后厨试菜吧。”薛镜避开了薛明的问题，率先起身就往外走去。 身后的三人拿着新菜谱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跟上他的步伐。 “少东家，除了这三道菜，您方才说的那小摊吃食，要不要小的也做一份给您看看。”包良跃跃欲试的想给少东家露一手。 那些太普通的没必要展示，但卤肉他可是有秘方的。 “家里老母亲做的卤肉滋味一绝，我自小也是跟着学的。”包良颇有些献宝意味的，推销着自己做的卤肉。 “是啊是啊，师父家做的卤肉，可是比那些小摊贩做的好吃多了。”蔡籽也在一边帮师父说好话。 薛明跟在一边，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说起了卤肉，只是听了蔡籽的话，顺嘴也说了一句，“包厨家的卤肉在南市市集上，那可必定是最早卖完的一家。” 包良家里做这个滋味好，自然也是想卖些银钱的。 薛镜听到这里，才算是来了兴趣，“包厨家里还卖卤肉？”这倒是正凑巧了。 “家里人口多，老娘又有这点子手艺，就由两个哥哥轮流上集市去卖。”包良简短的解释道。 “那感情好呀，一并做了我尝尝。”薛镜盘算着，他这做的要是味道真好，酒楼直接就能用上现成的。 说话间，四人也重新回到了后厨。 薛明确实是把这里都处理干净了，方才那些大娘们都没了踪影，只剩那烧火的妇人，见到他们进来，着急忙慌的在角落站好。 “灶膛里还有火吗？”薛明问了她一句。 酒楼为了随时给客人做菜，灶膛的火一般是不熄的。 “您交代了今天歇业，我就把火给灭了。”妇人带着歉意的小声道，似是看出他们的意思，又赶紧补救的说，“我这就再给生起来。” “林姨您先别急。”蔡籽从他师父身边的缝隙里钻过去，先查看了灶膛上锅炉的情况。 他是给师父打下手的，这会儿就要先把准备工作做起来。 “刚把那一批人都辞了，最少也得几天时间才能再找到人。”薛明向薛镜汇报着。 人手不足，临时准备的试菜，速度不会快，薛镜也表示理解。 “菜谱上记载的很详细了，包厨自由发挥吧。”他在这方面是外行，还是不指手画脚了。 就在边上随意找了个座儿坐下，等着看包良的表现。 这三道菜几乎决定了酒楼的存亡，包良不敢有一点的马虎。 仔细看了菜谱上的记载，再一步一步的跟着做。 酒楼里围观着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是满心期待。 【吸溜~】当然还包括隔空围观的066，【这厨子手艺还不错嘛，做的锅包肉看着就好吃。】 【我看你是馋了吧。】禧瑞笑着戳穿她，随后还是吩咐了青雀，一会儿的午膳就要锅包肉。 066开心的滚进宿主怀里，【果然还是宿主你跟我最好了。】 【这又不是你老大最好的时候了？】禧瑞可是把她这点小伎俩给看得明明白白，丝毫没当真的听。 066无法反驳这一点，只能是选择萌混过关。 …… 两边的人在等着相同的几道菜，最终还是薛镜先一步吃上。 066恹恹的缩在禧瑞怀里，等到没脾气，谁让她们出门在外，这一路上的时间就是没办法固定。 禧瑞看着自己怀里的066越变越虚，像是即将化成光雾一样，忍不住担心道，【要不你试试飘到薛镜那边去？】 正好也去尝尝看，那包良的厨艺怎么样。 066闻言眼前一亮，从禧瑞的怀里弹坐而起，【对哦，可以试试看的。】 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顺利过去，之前送个东西什么的倒是方便，隔空传送活人还是第一次。 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小心确定好落地点，别闹出太大的动静。】谢行郁的话，像是066肯定能成功一样，已经开始交代注意事项了。 066不疑有他，认认真真的照做。 化成光团，轻飘飘的落在薛镜的肩膀上。 没有引起周围其他人的注意。 薛镜听着她们的对话，事先也有了心理准备，直等到066就位之后，才拿起筷子开始试菜。 “少东家觉得怎么样？”见薛镜试了第一口，包良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声。 薛镜有口难言，面上还是强装镇定的做着咀嚼的动作。 其实第一口被066给截了胡，这会儿他的嘴里只有空气。 【相比永寿宫小厨房做的是差了点，不过他这是初次做，手生些也情有可原。】066发出了试吃感言，【还不错。】 她虽然还没能成功恢复人形，但也已经是可以进食的状态，简单试吃个新菜品还是没问题的。 “还不错。”做戏就要做全套，薛镜信了066的话。 “你们也尝尝看。”薛镜招呼众人一起试，而后又夹了一筷子进自己嘴里。 总算是尝到了这滋味。 “好吃，师父手艺又进步了。”蔡籽最是捧师父的场，见他们都先去试锅包肉，自己就去夹了另一道地三鲜。 简简单单的混炒三样素菜，蔡籽只觉得比他以前吃的炒肉丝还美味。 “确实是不错。”薛明把三道菜都尝了个遍，脸上已经是堆满了笑。 这几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一定能得客人喜欢。 “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菜品，好好宣传一番，定能吸引来无数客人。”薛明喜不自胜，五湖酒楼生意兴隆的场面，仿佛就在眼前了。 “包厨好好再练练，明日就该上新菜了。”酒楼情况不好，多歇业几天，怕是外人就要以为是彻底倒闭了。 薛镜嘱咐着包良，“你家那卤肉摊子，就叫摆到酒楼门前去，不算他们的摊位费，自有酒楼照应。” 也算是两方合作，互惠互利。 第182章 酒楼添个说书人 包良当然清楚，薛镜这安排对于自己家的好处了。 他们家的卤肉摊，摆在哪儿不是摆，在酒楼门口能省去一笔摊位费不说，更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在摆在酒楼门口，就有诸多麻烦不敢找上他们了。 “多谢少东家，小的今日回去就跟他们说，必定不会耽误酒楼的生意。”包良高兴的不行，家里人口多，几乎是全靠着那小摊度日，自己得此机会，也算是能给家里一个交代了。 薛明看到这里，才算是知道薛镜为什么问包良家的卤肉。 “少东家的法子倒也是稀奇，卤肉摊子香味足，确实是招揽客人的一大利器。”他也是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不由的兴致高涨起来。 薛镜趁机吩咐他去准备几架木制小摊车，他还要把禧瑞说的什么夜市摊，都给摆上。 多种吃食，多种选择，总有一样能抓住客人的胃。 【宿主，我还要在这边多待会儿，今天晚点再回去哦！】066已经开始期待起一会儿的试吃了。 反正禧瑞那边这几天都是无聊的赶路，她还不如留在酒楼帮他们尝一尝新菜。 【你开心就好。】禧瑞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无奈的纵容。 总归那边还有谢行郁在，就算出现了什么问题，也来得及补救。 “额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用膳呐？”看着066她们已经试吃了一轮，禧瑞本来还不怎么饿的肚子，也开始抗议了。 “快了快了，先用些点心垫垫吧。”贵妃心疼的把糕点递给女儿。 “你皇玛麽年纪大了，到底经受不住车马颠簸，队伍走的慢些也是正常，小七再忍忍。”贵妃也没有办法。 圣驾出行，每日行程都是定好的，要是速度慢了赶不上，自然就是要多用些时间，把路程给追回来。 皇太后凤体有恙，队伍迁就着走的慢些，这任是谁也不敢多说半句。 贵妃也只能是劝女儿忍忍了。 禧瑞不是不知道这道理，不过是看了一场吃播，胃里抗议罢了。 这会儿听额娘柔声一劝，还是乖乖的拿起糕点，先填补一二。 【宿主，你小心掩护，我把这些菜传送给你尝尝。】066终究还是没把禧瑞给忘记，招呼着薛镜再来了一场掩护战。 借由他的动作遮掩，通过066的传送，进入禧瑞的嘴里。 这一口吃的，那叫一个不容易。 以至于让禧瑞觉得，这几道菜的滋味都是格外的独特。 心里对这掌勺的手艺，也有了进一步了解。 【这位包厨基本功还不错，就是经验好像不多。】照着菜谱复刻，也能复刻出这几分滋味来，基本功就无需置疑，不过还是少了些实战经验。 【包厨此前一直被排挤，几乎是只能做些打下手的散碎活儿，还能有这点手艺，估摸着就是真喜欢，自己练过的。】谢行郁也差不多能猜到一些。 【自己吃和做给别人品尝，还是不太一样，他可能是紧张了。】一紧张，就拿捏不准那些用量。 禧瑞表示理解，【多练练就好了。】 都已经是酒楼的掌勺了，今后上手的机会多的是。 【这几道都是新菜，相对来说，难度总是要小一些的，正好适合他上手。】要是些经典老招牌，那这菜的滋味如何，客人尝过后，心里就会有个对比。 新菜不用担心这一点，客人都是第一次吃，尝到是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 只有合不合适自己胃口这一说，没有跟其他大厨对比之下的好坏。 薛镜听着他们的分析，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一些。 转头更是精神十足的，去盯着酒楼各处运转。 趁着歇业一天的时间，他要抓紧把各个不合适的方面，都给整改掉。 禧瑞和谢行郁给他做军师，在背后出谋划策。 比如在各处都多放了几株绿植做装饰，增添几分生机。 桌椅的摆放位置微调，显得更加有序，看着舒服。 【其实还可以再来个什么节目，更能吸引客人。】禧瑞灵机一动又想到了这个。 当然酒楼的可选择项目也不多，【比如说，说书的！】 说书人作为一种职业，依靠其过人的技巧，能使人沉浸其中，无可自拔。 【找个说书人，在门口先说一段，直到了要下回分解的时候，把他给叫回来。】禧瑞想想就觉得不错。 在剧情最高点，或者转折处停顿，效果一定很好。 【叫他回来之后呢，在酒楼里说下一段吗？】薛镜追问道，【倒也不是不行，这样就能把一部分想听后续的客人，给吸引进酒楼里了。】 这人都进来了，还能不要点什么吗？ 066一拍巴掌道，【这个主意不错，就是得找个厉害些的说书先生。】 这一招，最主要的一环就是说书先生了，万一找个说的不好的，观众不买账，那就是白用功。 【不用担心，我们自己出故事。】什么悬疑类的、搞笑类的，她来出范围和题目，南省才子众多，就不信还写不出好用的稿子。 禧瑞信心满满。 薛镜和066也觉得这方法有望成功。 只有谢行郁泼了一盆冷水下来，【酒楼会不会不太适合这种？】 【说书是能吸引客人，但这样就会造成，客人听着故事，吃饭速度不快，或者吃完了不走的情况。】 酒楼的可容纳人数是有限的，里面的人不走，外面的人一味等着也没有。 【到时候，只怕是会有诸多矛盾。】谢行瑞并不太看好这个办法。 薛镜和066默契十足的等着听禧瑞反驳。 要是这会儿四人都在一起，估计这两个脑袋，连转动的幅度都会是一样的。 【这个问题不难，说书人不在大厅里说就是了，设下二楼雅间的门槛，规定只有雅间的客人，才能点说书人继续说下文。】禧瑞既然能提出这个建议，自然也是把各方面都考虑到了。 如此一来，被说书人吸引的人，还是会有一部分愿意进来吃个便饭。 再有些实在心痒难耐的，就会选择上二楼雅间。 【如此应该是可行的。】这下子，连谢行郁也没有异议了。 第183章 抢客初见成效 经过几人的一番集思广益，五湖酒楼在短暂的歇业一天之后，再次打开了大门。 落云镇上的人，在来来回回路过的时候，就看见了那酒楼门口焕然一新。 不仅仅是打扫的格外干净些，还多了几样此前没有的东西。 比如那卤肉铺子，还有一串一串或烤或炸的新鲜吃食。 “这是什么东西？”五湖酒楼的地理位置很好，周围住着的那些，都不是为了生计需要每天奔波的人。 见到新鲜事物，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驻足观看。 “好香的吃食！”一些食客被孜然类霸道的气味吸引，纷纷凑近酒楼门前的小摊。 “这卤肉倒是见过，可这些小串串，还刷油、撒粉的，也不知味道如何？” 第一批食客已经到来，酒楼里被连夜培训过的小二哥，甩着巾布上前来向众人介绍。 “诸位且看，这是我们五湖酒楼新推出的菜品，烧烤！”小二哥指着摊子上的小吃，一样一样给食客们解说着。 这会儿可没人嫌弃大早上吃的太油腻，油在他们的眼里，那可是好东西，不吃点油，一整天都没力气。 听着小二哥的介绍，食客们受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勾引，或多或少的，都来了几串尝尝。 “酒楼大酬宾，新推出的不仅有这些小吃食， 还有三道大菜，我们少东家说了，以十天为限，每天前三名免单，前十名折半，先到先得。”小二哥趁着眼前的场子热起来，赶紧把最重要的消息放出去。 今天的大头，可不是这些小吃，而是酒楼里面，包厨练了一天的三道大菜。 几串烧烤不但没能安抚下食客们饿了一夜的肚子，反而像是给他们开了胃，更是叫嚣着想大吃特吃。 “大酬宾？还免单？”这个先到先得的消息，可是炸得一大堆食客争先恐后往酒楼里跑，生怕自己抢不到优惠。 一时之间，酒楼大堂里，此起彼伏的到处都是招呼小二哥，点菜的声音。 薛镜一早就来了酒楼，这会儿就在二楼雅间里看着这场面，到底是没忍住激动的道，【今天第一天，这样也还算是成功的吧？】 酒楼里包括薛明在内，都在大堂里忙得脚不沾地，压根没人有空陪在薛镜身边。 因此他也只能找禧瑞这些伙伴分享。 【今天第一天，不能排除其中有新鲜感的作用。】谢行郁还是遵循着稳妥的态度，不想让薛镜太飘。 【但是也很厉害了，我看邻街的八方客来都没咱们这里热闹呢。】禧瑞还是觉得需要鼓励一下的。 少年第一次的成功，当然至关重要。 【岂止呀，我看有几个本来要进八方客来的食客，都被我们这边的热闹给吸引过来了。】066看得乐不可支。 之前的八方客来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明里暗里想压过五湖酒楼，这下子可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066看着可是觉得解气的很。 【还好提前找了这些跑腿的人，要不然还真忙不过来。】薛镜庆幸着自己昨天回家后，就跟祖父要了家里的下人来帮忙。 否则今天吸引来的客人太多，招待的人手却不够，估摸着场面不会太好看。 【想来你祖父也是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吧。】066犹记得，昨天晚上薛镜回家后，向薛雄要人手帮忙时的场景。 这才过了短短一天的时间，薛雄想来是没对这小孙儿抱有多大的期望。 只是哄小孩子似的夸了几句，说会拨些人手去帮忙。 还得是薛镜再三歪缠，【估计他老人家也是真不想打击小孩子的自信心，才松口多派了这些人来的。】禧瑞回想起来，也是觉得好笑。 薛镜这会儿是一半的无奈，一半的自得，【等今天这消息传回家，祖父就算是再不敢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眼见为实，今天到酒楼里跑腿的，可都是人证。 薛镜已经在心里畅想着，回家见到祖父之后，对方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了。 那一定会很精彩的。 【你可小心些，别吓着他了。】066衷心劝告道。 这个薛镜自然是明白的，【放心，我……】 “少东家！”楼梯上传来的喊声，打断了薛镜的话。 薛明带着满头满脸的汗，匆匆赶来，“少东家，楼下有人找。” 气喘吁吁的把这话说完，薛明脸上的担忧更加明显了。 “找我？”薛镜疑惑不解。 这么突然找来的人，还是薛明都搞不定的，会是谁？ “……是。”薛明支支吾吾着回答道，“人在后门呢，说是要找东家。” 薛镜一边听着他解释，一边抬步就往楼下走去。 【这生意才刚好些，就有人找来了，还点名了要找东家？】这未免有些太过凑巧了吧。 【估摸着他要找的应该是老东家，而不是你这个少东家吧。】谢行郁也是提起了心，放出能量往后门去查探。 【一行三人，都明摆着一副倨傲的神情，倒像是来找茬的。】至于这三个人的身份，谢行郁此前从没见过，倒是认不出来。 薛明引着薛镜一路避开人群，往后门走去，小声的解释也适时响起，“来人姓李，是陈府的管家，而那李府的当家人，正是那八方客来的东家。” 薛明这会儿是慌的不行。 作为五湖酒楼的掌柜，酒楼为什么沦落至此，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的。 这八方客来派了李管家来，怕是来者不善。 薛镜听罢，脚步未停，“我们这酒楼的生意才刚回暖，他们这就等不及了？” 到底是这背后的主家沉不住气，还是他们压根就没把薛家放在眼里，所以才肆无忌惮的？ “您有所不知，这八方客来的东家背后有靠山。”薛明怕少东家什么都不知道，一会儿过去了就被人拿捏。 “就连咱们这儿的县太爷都得给几分薄面。”这不是昨天才刚摆了县主簿家大孙子的满月酒吗。 薛明常年待在落云镇，连樟风县都少去。 县太爷在他眼的里，那就算得上是顶顶大的官儿了。 第184章 麻烦找上门 薛镜能理解掌柜的，对于来人背后靠山的敬畏之心。 可他好歹也是有人罩着的，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十一姑娘，八方客来背后的靠山，应该是压不过你的吧？】能压得住龙子凤孙的，应该也就宫里那几位了吧？ 薛镜这般想着，心里是丝毫不慌张，走路依旧带风。 禧瑞倒是没有预料到，薛镜已经思维跳跃着想到了这一步。 微微愣怔一秒后，迅速反应过来，朗声笑道，【放心去吧，姐姐罩着你。】 在宫里待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这身份在宫外还能这么用。 同样的，她也想知道这小小一个落云镇上，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薛镜得了禧瑞这话，就更是放心了，眼见着跟他身边的薛明，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里面了。”从五湖酒楼的后门往里走，有条小甬道，这是为了方便后厨的人来来往往而预留出来的 薛明这会儿领着少东家，就来到这条甬道外，只差一个拐角就能看见找来的人。 只是他们还没拐过弯去，就先一步听见甬道内传来蔡籽的声音，“李管家有事来找我们东家，不如先进去坐坐，你们也好边喝茶水边聊？” 在不确定主家的态度之前，秉承着来者都是客的原则，蔡籽作为少数还能腾出空的人，过来请人进屋说话。 毕竟他们一行三个人，都站在这甬道里，还是挺占地方的。 “切，谁要进你们这小地方，我们也不是来喝什么破茶水的，赶紧把你们东家给叫出来，我们管家有话要问他！”蔡籽的好言好语，换来的却是对方的不屑。 薛镜听到这番话，及时停下了脚步，并伸手拦住薛明。 不必急着进去了，他倒是想继续听听，这些人还能说出些什么话来。 “少东家？”不比薛镜的淡然处之，薛明是一副急得要挠墙的模样，他担心蔡籽年纪小，处理不来眼前这种情况。 万一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可怎么办？ “嘘！”薛镜自有分寸，只是示意他别出声，妨碍到他听蔡籽的反击了。 “我呸，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家东家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蔡籽果然没有辜负薛镜对他的期望。 小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认准了谁才是主家，维护起来那可是毫不嘴软。 之前那一番问候只是出于礼貌，不过这会儿对方都满嘴喷粪了，他当然也没必要再给好脸色，“你们这管事的都还没说什么呢，哪儿轮得到你在这儿狂吠！” “不爱喝咱这儿的茶水，还巴巴儿的跑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来讨骂的。”蔡籽这会儿也是确定对方不怀好意了，说完这句扭头就要走，再没了半点想招待他们的心。 只是那被骂了的随从却是不肯这般轻易放过了，“老子哔哔哔，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居然敢这么放肆？” 那人气得脸和脖子都涨红一片，绕过身前的李管家就伸手要去抓蔡籽。 “我管你家主子是谁，我只知道你这会儿是在我们酒楼的地盘上。”蔡籽身形灵活的避开身后的爪子。 一边躲还不忘加大嘲讽，“信不信只要我喊一声，你们三个今天都别想走出这里！”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的这些，纵使是躲闪的身形狼狈，这嘴上还是不服输。 【还知道输人不输阵？这孩子倒是有意思！】066看得兴起，觉得这就跟她之前见过的那些街边文化差不多。 【这热闹你就别凑了。】禧瑞一把拦住066的嘴，不让她再发表一些欣赏的言论，【薛乐闲，你再不过去，那小孩可就要被揍了。】 他会为自己的挑衅，付出代价。 对方趁着他还没喊人，已经变成三对一的模式，誓要争取在五湖酒楼这边的人反应过来之前，给蔡籽一点教训。 “你们不讲武德，以多欺少，以大欺小。”蔡籽闪躲不及，被那随从之一给逮住。 只是这嘴上还是不老实，仿佛是少骂一句，自己就吃亏了一般，半点空隙也不留。 并且出乎薛镜意料的，直到这会儿，他还是没大声招呼人帮忙。 眼看着他被按在地上，那两个随从的拳头就要落下，薛镜松开了薛明的胳膊。 “住手，你们都住手！”下一秒，薛明就如离弦之箭一样，从薛镜身边冲了出去。 生怕自己晚一步，蔡籽这孩子就破相了。 “咻~咻咻~”接连的三道破空声响起，是薛镜在后方飞出去的石子，先薛明一步到达，击中了将要落在蔡籽身上的手。 三道痛呼声也是不约而同的响起。 蔡籽应声恢复了自由。 这小子机灵的很，得了机会立马就翻身而起，没给那三人反应的时间。 “少东家厉害！”蔡籽一溜烟儿跑回到薛镜和薛明身边去，他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三颗石子，就是少东家打出来的。 这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能用石子，打出这般效果的，简直就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薛镜冲他一笑，反手就把人给拦到自己身后去，这小子刚才表现的不错，回头给他涨工钱。 只是这会儿的情况，还是交给他来处理吧。 “就是你们几个要找我？”薛镜语气淡淡，目光在那三人身上来回扫视，“来了我的地盘，还想对我的人动手，谁给你们的胆子？” 要论这双方对阵，薛镜可是经验十足。 放狠话也是能张口就来。 【怪不得我总觉得，薛镜刚才看蔡籽的眼神里，还隐约带着些赞赏，原来这两个是一路人嘛。】066一脸的恍然大悟。 【啧啧啧，年纪不大，看样子是阅历颇深。】066装模做样的摇摇脑袋感慨道。 薛镜之前混迹在军营里，各种刺头撩架放狠话的场面，应该是没少观摩。 要不也不能模仿运用的如此娴熟。 禧瑞已经懒得制止066了，只是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示意她收敛一点。 薛镜那头的气氛都到什么地步了，还有心思说笑。 第185章 陈家挑衅 “李管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薛明自认是己方这三人里最年长的那个，当仁不让的就挡在了最前面。 自然，这里面也有担心身后两个不省心的，再说点什么话，激怒对方的意思。 他站得靠前些，对方要是突然反击，也来得及给拦一拦。 “我们要做什么？这话不该是薛掌柜的来问我们吧？”李管家扶着被击中麻筋的胳膊站好，强忍着怒气反问道。 “我们好好的上门，来找你们东家谈话，结果就是让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给羞辱了，难道这就是你们五湖酒楼的待客之道吗？”李管家这会儿是绝口不提他们自己说了什么。 只想把锅给盖在蔡籽的头上。 “我五湖酒楼的待客之道如何，只看前头大堂也就知道了，这后门偏僻处，可不是什么待客的好地方，自然也就说不着什么待客之道。”薛镜可不惯着他们。 往右平移几步，离开薛明的遮掩，直直的对上李管家，“方才我这伙计说了什么话，你们又说了些什么，从始至终我可都是听在耳朵里的，李管家倒是不必如此着急着推诿。” 薛镜人小，在这种场合里受到的关注自然小些，方才蔡籽的那声“少东家”又被掩在了混乱当中，李管家这边三个人只顾着查看自己的手，都没怎么听清。 这会儿见到他站出来说话，李管家几人的视线这才向下转移，把他上上下下都给打量了个遍，“你又是谁？” 这五湖酒楼怎么净喊些孩子出来见人，刚才那个瞧着，好歹还有个十五六的样子，如今这个倒好，有十二吗？ 李管家等人的眉头紧紧皱起。 “薛掌柜，我们来可是有话要交代，你们东家怎么还不出来？”李管家没耐心再跟他们掰扯下去。 只想等着他们东家出来，再好好跟这能管事的人说。 “哼！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见我们东家，这会儿人就在你们面前，却又是一个两个都不认识了。”蔡籽气哼哼道，“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的，白白浪费我们的时间。” “你小子……”李管家身后，最初被气得动手那位，依旧是最沉不住气的，抬手指着蔡籽就又要破口大骂。 “住嘴！”甭管李管家这会儿心情有多复杂，强忍着还是找回了几分理智，及时制止了身后人的话。 随即对上薛镜，眼神是再三变换，“你就是这五湖酒楼的东家？” 不应该呀，这薛家当家人不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儿吗，怎么这又变成个孩子了？ 李管家背后的主家，是前不久刚来这落云镇扎根的，来之前可是信心十足，并不把这穷乡僻壤的小商户放在眼里。 哪怕他家里还有两个读书人。 八方客来就开在五湖酒楼的邻街，明明是一个外来户，却是连声招呼都懒得打，不屑与之相交的意思是明白着的。 两家的主事人自然也就没见过面，一切的认知都是依靠传闻。 这次要不是五湖酒楼歇业又开门的闹幺蛾子，李管家觉得他也不会被派到这里来。 “到我的地盘上说要见我，却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薛镜同样也是端着一副轻蔑的笑模样，“你自己想想，不觉得可笑吗？” “哼，黄口小儿，倒是大胆。”被这么接二连三的嘲讽，李管家也是气得不轻。 当下也就懒得管什么面上好不好看了，直接道明了来意，“我家主子说了，限你们五湖酒楼在三日之内关停，再不许重操此业。” 他们之前没来说明，是想着薛家有自知之明，不会试图以卵击石。 却不成想，他们到底还是不肯放弃这酒楼。 “我家主子仁善，并不与你们多计较，只要你们照办了，薛家其他的产业自然可以一切如常，否则的话……哼哼！”李管家没把话说完，剩下的警告之言，留着任由他们自己想象。 【嚯~这老小子口气还不小呢！】066可是来劲儿了。 她跟在禧瑞的身边，可是少见这样当面的挑衅，忍不住的就开始撺掇薛镜，【快上吧薛镜，你们有主场优势在，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呐。】 在一定程度上来看，066哪怕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这直来直去的脾气也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难以磨灭。 禧瑞和谢行郁听完，俱是无奈扶额，默默在心里感慨着，好在她是备受时空秩序束缚的系统，这种情况下，就不能真身上阵。 要不然还真容易乱套。 “我这酒楼的生意，正是红火的时候，平白就叫我关停是个什么道理，你背后的陈家，手未免伸得太长了。”薛镜当然没有听066的话，直接就冲上去真人对抗。 他这会儿知道的有用信息还太少，必须多套一点出来，才能更好的安排后续。 “我家主子这手伸得长与不长，还轮不到你来评判，小孩儿，叔叔劝你还是赶紧回去，跟你家大人商量商量吧。”李管事重又恢复倨傲的神色。 紧接着又是意味深长看了薛镜一眼道，“当然，前提是你薛家还有大人在。” “哈哈哈，我觉得这薛家是没有大人了，要不怎么也不会让个孩子出来见人。”品出李管家话里的意思，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也紧跟着就附和道。 “我瞧着也是，可怜了这孩子小小年纪，据说这薛家还有两个万事不管的书呆子，除此之外就是个老的和小……” “他该不会就是那个小少爷吧，今年才十一岁的那个？” “估计是错不了，谁叫他摊上这家……”眼见着李管家占据了上风，这两个随从便又得意了起来。 一句接一句的话，丝毫没有顾忌的，当着薛镜的面就说了出来。 这下可是连禧瑞都看不过去了，【这陈家到底什么来头，谢组长能查查吗？】 她不确定谢行郁进入任务之中后，还能有多少权限。 尤其这会儿他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各种限制都还没放开。 第186章 情况棘手 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的禧瑞，在听到谢行郁否认的回答之后，也就没觉得有多难以接受了。 【如果是陈家那位主家本人到场，我或许能顺着查到点什么。】就这么毫无头绪的隔空查探，这时候的谢行郁还真是不太能做到。 薛镜把他们的话都听进了心里，却也没有太过沮丧，他自己也可以想办法试一试的。 “薛家还有没大人在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想想，你们陈家背后的大人，够不够支撑你们如此放肆？”薛镜干脆就把挑衅进行到底。 反正今天这样的对峙，也几乎是撕破脸了。 不在乎再多难看一点。 “你这小兔崽子倒真是狂妄，连我家主子上头的大人都敢妄议，真是不要命了！”那随从的反应，比之薛镜预想之中的还要激烈。 不过总体上，也还算是在按照他的设想走，薛镜继续不动声色道，“不过是说几句，还能要了命，难道那大人还能是住在皇宫里头不成？” 除了皇帝，谁敢直接把要人性命这事，堂而皇之的摆在台面上说。 薛镜这话就是在诈他们，用了自己的年龄优势，让他们放松警惕。 同时也拿捏住了他们的心理，不想被他这样的孩子看扁，自然而然就会继续反驳。 “你当你们薛家是什么人物，还用得着那住皇宫里的大人出手。”李管家都被薛镜给激得亲自下场了，“今儿个不妨就告诉了你，我们陈家的大人，虽不及皇宫里的那位，可在这江南之地，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 “更别提在这小小一个落云镇上了，收拾你们薛家，那就跟动动脚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明白吗？”李管家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眼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说罢也觉得自己给的威慑已经足够，“抓紧回去跟你家大人商量吧，我家主子可是个急脾气，要是下次还等着我们上门，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丢下这一句，李管家不再理会薛镜等人，自顾带着身后两个随从扬长而去。 徒留身后满脸愤懑又隐忍的薛明，以及眼神冰冷的薛镜。 蔡籽也是被气得不轻，“狗仗人势的东西，神气什么！”愤愤不平的声音传入薛镜的耳中。 这次到底是收敛了许多，直等到李管家三人没了身影之后，才压低声音骂出来。 薛镜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昨天见到他的时候还那么紧张，今天的表现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没想到这会儿在听说对方的背景后，还敢骂上一句。 “好小子，明叔记得给他涨工钱。”薛镜笑着夸赞道，也是一举打破了当下的沉闷气氛。 这是一早就想好的决定，薛镜并没有要变卦的意思。 反倒是薛明没有预料到，他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一时之间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蔡籽一样是愣在了原地，他刚刚那就是气不过才骂的，少东家就为了这个给他涨工钱，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他收得也不是很安心呐。 薛镜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没被吓着就赶紧醒醒神，前头还这么多客人呢，辛苦你们多看着点，我就先回去了。” 他要回去见祖父，他家里这情况，明显比他事先设想的还要棘手一点。 不了解清楚原委，他就始终都得处于被动的状态。 恰巧，他极其的不喜欢这种感觉。 薛明这会儿心乱如麻，也是想要跟着一起，去找薛雄商量对策的。 只不过碍于前厅还有许多的客人在，他作为掌柜的，实在是分身乏术。 无奈之下，也只得作罢，伸手往通道的另一边指了指道，“少东家的马车就停在那边，小的便不陪您过去了。” 在这后面耽搁了这么会儿功夫，前面还指不定有没有闹出事来呢，他放心不下，还是要去盯着才行。 哪怕这酒楼真要开不下去了，最后的几天也不能出事。 薛镜朝他们两个摆摆手，示意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快进去吧，直接叫大东去门口等我就行。” 方才见酒楼生意忙，薛镜也就临时派了大东去跑腿，可这会儿他都要准备回家了，还是得把人带上一起。 薛镜顺着指示的方向，一路往马车停放处走去，远远见到老李叔就是连声的催促，“老李叔快些把马车牵出来，我着急回家找祖父。” 那小老头把最重要的事情给瞒住了，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得赶紧回去问清楚。 老李叔见小少爷这般神色，心里当即就是咯噔一下，只是有着多年的经验在，他识趣的没多问，麻利儿的牵着马车掉头。 不等他把脚凳拿下来，薛镜自己撑着车架就跳了上去，“快走！” 他们从酒楼的大门路过，接了大东就一路往家里去。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大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觑见薛镜的严肃表情，感觉不是很好。 忍耐了一路，直到马车都快要到薛家了，好奇心终究是占据了上风，他小心翼翼的问出声来。 “你刚才在酒楼跑腿，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薛镜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只派了李管家等人来，担心食客里也混进一些不怀好意的，这对酒楼可是极为不利的。 大东满脸的迷茫之色还未褪去，下意识的回答道，“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呐，人来人往的不就是吃饭吗？”能有什么异常的？ “难道是酒楼出……”大东极为快速的，就把酒楼的事和薛镜的行动联系起来。 薛镜眉头一挑，觉得他不愧能被选来跟着自己，这脑子还挺灵活的。 马车放缓的速度打断了大东未尽的猜测，薛镜都等不及马车停稳，掀开车帘，预估着当前这速度足够他安全落地之后，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 吓得驾车的老李叔和没有丝毫防备的大东心脏一紧，半回神间，两人的喊声就混乱的交杂在了一起。 只是早就奔上台阶的薛镜，已经是全然顾不得身后的他们如何了。 第187章 糟心的新爹 这会儿的他正憋足着一口气，往祖父的书房跑去。 “祖父！”薛镜没等人通报，也没先敲门，直直的就冲了进去。 如此莽撞的行为，落在书房里的几个人眼里，意味自然是各不相同。 “放肆，平素教你的规矩都被你给吃了不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薛镜此身的父亲薛渺正满脸怒容的大喝出声。 一辈子都泡在书堆里的他，自是酷爱循规蹈矩的，对薛镜这鲁莽行径，很是看不惯，两道眉毛紧紧的拧巴着，眼里的嫌弃更是明显。 薛镜被吼得在原地停下脚步，说实话，他长到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大声的怒斥。 薛渺一个文弱书生，明明看上去像是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但若是眼神能化为实质，薛镜觉得自己这会儿应该已经遍体鳞伤了。 “你吓着我孙儿了。”坐在首位的薛雄眼见乖孙僵硬的在原地站住，显然一副被吓住的样子，心里对儿子的不满是越发明显。 一天天的读那些书，本事没学会多少，那劳什子讲究倒是学了一大堆。 这会儿还要强压在他乖孙的身上，薛雄可忍不了，“看不怪我乖孙活泼，你就给我滚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天天仗着自己多读了几个字就教这个，说那个的，我也看得心烦，不如咱们爷孙几个就此分开来，各自都清净了。”薛雄手里的杯子落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响声震得薛镜回神，抬步继续往屋里走。 薛渺也是忙不迭的转身向父亲道歉，孝字当头，他哪儿敢跟他老子对着来呀，“父亲息怒，儿子知错了。” 不论他这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的道歉都必须诚恳。 “祖父，父亲，大哥。”薛镜走近，一个一个都喊了个遍。 “块来坐。”薛雄面对着乖孙，瞬间就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不是去五湖酒楼了吗，怎么这么急着赶回来？” 薛镜越过他爹，往他大哥身边的位置走去，“酒楼出了些事，我想回来问问祖父。” “哦？”听得薛镜这般回答，屋里的祖孙三人俱是好奇。 “你才接手酒楼第二天，怎么就能出事了？”薛渺语气不善道，只是刚一说完，就接收到来自父亲和大儿子不满的眼神。 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薛渺只得气哼哼的闭了嘴。 “酒楼出什么事了，小镜说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薛奕语调平和的安慰着弟弟。 示意他不要太担心。 既然薛奕都这么说了，薛镜也就直白地说了，“酒楼一早上生意火爆，可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八方客来背后的主家就派了人来。” “说是规劝，实则示威。”薛镜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眼前三人，“临走之前更是说着，限五湖酒楼在三日之内关停，否则薛家的其他产业也将受到他们的打压。” “祖父，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呢？”最后的视线，还是落在了薛雄的身上。 薛镜的这番话，丝毫不亚于一道天雷，自薛家祖孙三人头顶上凌空劈下。 炸得他们是外焦里嫩，就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什……什么……你再说一遍，谁去了五湖酒楼？” 即便是年少老成的薛奕，也是再维持不住自己的多年涵养。 因着他离弟弟最近，一伸手就轻易的钳制住了弟弟的肩膀，两眼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是八方客来的东家亲自去的吗？你有没有跟他发生冲突？” “他带了多少人，你有没有吃亏，有没有受伤？”薛奕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把弟弟摆弄来摆弄去，就怕他被欺负了。 激动之下，手上的力道没控制好，薛镜的肩膀都被他给攥疼了。 眼见哥哥是察觉不到这点了，薛镜只好使劲的挣扎扭动着，“大哥你冷静点，我说了是八方客来背后的主家派了人来的，不是他本人亲自来，你先松开我。” 薛奕这反应未免有些过于激烈了，薛镜止不住的心头发沉。 看来对方的来头，的确是不小。 “薛奕，先松开你弟弟，有话好好说。”薛雄在两兄弟的背后出声。 薛奕悻悻回神，倒是听话的松开了手，只是转过头就对着祖父重声道，“那陈家未免欺人太甚，难不成我们真就要任由他们爬到头上来吗？” 他并不想如此轻易的就屈服。 低一次头容易，只是开了这一次的先例，往后面对陈家，就怕是再难挺直腰板了。 薛奕不愿意！ “我一早就说过了，放弃五湖酒楼保全家里的其他产业，这是最简单也最稳妥的方法，可父亲你偏偏死撑着不同意。”薛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只见他这会儿是满脸的悔不当初，“这下好了吧，被人家找上门来警告。” 如今就算是骑虎难下了。 若是真听话的关停酒楼，难免叫人觉得他们薛家认怂，可要是不关停，薛家往后又该怎么办才好？ 薛渺简直是为难的不行。 “你给我闭嘴！”薛雄端起自己的茶盏就往儿子脚边砸去，“你老子我还活的好着呢，用不着你来教我该怎么做事。” 这个儿子真真是要把薛雄给气得撅过去。 想他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南来北往的，走过刀尖舔血的日子，怎么生的儿子却是这般性情。 “给我滚回你的院子里，读你的圣贤之言去！”薛雄艰难的用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指着门口的方向，“滚！” 他现在不想看见这小子，也不想再听他放屁。 “父亲！”薛渺恼羞成怒，他爹怎么能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就这么叫他滚呢。 真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了吗？ “让他滚。”薛雄的语气变得无力起来，不再看儿子一眼，只管对着孙儿说话。 陈家和八方客来都没让他如此动怒，到底还是这儿子更让他寒心。 要是再听几句，薛雄估摸着他也就不用再操心什么酒楼，直接叫家里敲锣打鼓起白幡就行了。 第188章 江南曹孙李 担心祖父真被气出个好歹来，薛奕和薛镜两人赶紧的分头行动。 一个冲过去架起薛渺就往门外走，另一个则是凑到薛雄的身边，替他抚背顺气。 “祖父别气别气。”这还正是需要他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事了。 乖孙的贴心，让薛雄慢慢缓过劲儿来，只不过这说话间，还是有些气喘，“小镜呐，你再跟祖父仔细说说，咱们家酒楼里的情况吧。” “除了有人来警告，那陈家可还有到酒楼里去，做什么手脚吗？”薛雄这会儿倒是跟薛镜担心到一起去了。 他们做生意的，最是讲究信誉，要是闹出什么事，带坏了薛家的名声，造成的影响只会更大。 尤其这五湖酒楼还是薛家发家的产业，薛雄更是不希望它出什么事。 “祖父放心，回来的路上孙儿就问过大东了，酒楼的营业一切正常，想来是那陈家对自己的靠山有信心，并不屑于再去动手脚。”薛镜耐心的安抚着祖父。 “那就好，那就好啊。”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酒楼没事就好。 “先前陈家来咱们落云镇上开酒楼，就有中间人放过话来，说是叫咱们家关停，不要去跟人家硬碰硬。”薛雄靠在椅背上，拉着孙儿的手说道。 “只是我总是不甘心呐，这酒楼对咱们薛家而言，意义非凡！”这也是为什么薛雄这么生儿子气的原因。 连小孙儿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都明白的道理，薛渺却还能随口就说出要关停酒楼的话。 怎么能不叫他难过呢。 “小镜，你跟大哥说实话，你这两天都在酒楼里做什么了？”薛奕把父亲扶出去，交到下人手里之后就折返回来。 逮着弟弟就是一通询问，“明明之前陈家并不着急的，怎么突然就……” 五湖酒楼的厨子被挖走，酒楼生意已经是一片惨淡，陈家也就没那个心，再来玩以势压人这一套了。 只想着等五湖酒楼自己开不下去。 而这一切的变故，就源自这两天，酒楼被少东家给接手了。 除了这个，薛奕一时半刻再想不到其他的。 “我没做什么呀。”薛镜冤的不行，他连八方客来都没怎么了解过，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该怎么把五湖酒楼给盘活。 哪儿有做什么不该做的，明明就是那陈家小心眼儿，见不得他们好。 “那酒楼今天情况如何？跟往常有什么分别？”薛奕继续问道。 这时候的他跟薛雄表情一致，都是直勾勾的盯着薛镜，生怕自己错漏了哪一点。 薛镜略微有些心虚道，“昨天酒楼歇业整改了一天，我酌情增添了不少好东西，还有新菜品，今天的生意可谓爆火，整个大堂都是座无虚席。” 虽然当下的场合不太对，但说着说着，薛镜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骄傲起来。 “生意爆火！”薛雄和薛奕爷孙两个异口同声道。 这可不就是难怪了吗！ “那八方客来的生意怎么样呢？”薛奕仍旧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道。 “八方客来的生意……不是很好。”薛镜说着，底气却慢慢弱了下去，“听说有些原本要去八方客来的食客，也都被咱们酒楼给吸引过去了。” 这是066告诉他的消息，当时听到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沾沾自喜，之后见到李管家时才觉出不好。 八方客来被抢了生意，自然生气。 而薛雄和薛奕却是想到了更多，陈家那位当家人，怕是觉得薛家不识抬举了，这才一刻都等不及的，就派人上门警告。 “只是短短两天，你是怎么做到的？”即便知道这会儿再问这个问题，用处也不大了，但薛奕还是十分疑惑。 五湖酒楼都成那个样子了，薛镜却只用了两天时间，就给盘活到了连八方客来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弟弟如此厉害，简直是出乎了薛奕的预料。 “其实也还好，不过是因为今天第一天，食客们也贪图新鲜罢了。”再加上他那大酬宾的让利，自然更是吸引顾客的一大利器。 总归都是吃东西，在食客眼里，自然是哪家更优惠或者更新鲜好吃，就去哪家。 谁还去管酒楼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的。 前因已经明了，薛雄和薛奕对视之间，尽是无奈和激动。 激动的是，薛镜的头脑灵活，薛家后继有人。 无奈的是，五湖酒楼这一次，恐怕真的要躲不过去了。 “我薛家得了两个好孩子啊，只是薛家能力不够，没能给你们足够的助力。”说出了这句话，薛雄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 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里。 眼前是少年英才的大孙子，和经商有道的小孙子，薛雄嘴角的笑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是薛家拖了你们的后腿。”要是他们投生在其他世家，必定不用被这点小事绊住。 “祖父您别这样说。”薛奕看不得祖父这样。 薛镜也是轻声安慰着。 “那陈家背靠李氏，江南曹孙李同气连枝，岂是我们薛家能抵抗的？”薛雄此时已几近绝望。 就如他自己说的，曹孙李在南边的势力庞大，又深得当今圣上的信任，陈家背靠大树，他们若是要硬碰硬，还真不知道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薛奕心中依旧气愤难平，一拳头捶在小桌上，“要是我能争气点，考上正榜举人……” “那也没有，不过是一个举人，哪里会被他们放在眼里。”薛雄丧气道。 【曹孙李是什么？很厉害的人吗？】薛镜不太明白，又不好在这时候去戳哥哥和祖父的痛处。 只能是去找禧瑞问了。 禧瑞在听到这三姓的时候，眼神就冷了下来，【曹孙李三姓，算是在南边比较有实力了吧。】 【那曹家老夫人孙氏，是当今圣上的保姆嬷嬷，亲封的一品夫人，他的儿子曹寅是天子伴读，如今出任苏州织造，他的妻子就出身李氏。】 姻亲关系把这三家给牢牢的绑在一起。 而陈家背靠李氏，在外人的眼里，也就差不多就是背靠曹孙李三家了。 第189章 求援钮祜禄氏 【难不成，我们就这样放弃五湖酒楼？】薛镜的话里满是不信，他不相信禧瑞会这么轻易就选择放弃。 【当然不！】禧瑞肯定的答复，也是没有辜负薛镜的信任。 曹孙李三家不过是仗着天高皇帝远，才蹦跶的欢快了些。 薛家搞不定他们，却不代表禧瑞也搞不定。 【陈家没有直接出手重创薛家，或许是真的对其他产业不感兴趣，又或许是跟背后的李氏，关系也没太亲密。】 【总归，在这样的情况下，倒也不算是太难办。】禧瑞在心里盘算着，这次可能还是要麻烦英武出面了。 跟薛镜交代了几句不必太过担心的话后，禧瑞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额娘，女儿在这马车里待得有些闷了，想去外边骑马透透气。”禧瑞眨巴着眼睛看向贵妃，眼神里满是期许。 这会儿车队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周围又有诸多人护卫着，这个提议倒是很快就得到了允许。 “当心些，不许跑远了。”贵妃简单嘱咐了几句，就放了闺女出去。 “青雀你可一定要把公主给看牢了，不许叫她带着伤回来，听清楚吗？”只是在面对青雀的时候，贵妃就没了对闺女的那份温柔和善。 既是吩咐也是警醒，好让她时刻注意主子的动向，以保主子不受到伤害。 “贵妃娘娘且放心，奴才都记着的。”青雀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保护禧瑞就是她最重要的职责所在。 她一定会好好重视起来的。 主仆两人俱是一番坚定的保证后，才算是顺利从马车里出去。 “咱们找英武去。”禧瑞趁着青雀伸手搀扶自己下马车之际，凑到她的耳边轻声交代着。 这般说悄悄话的方式，让青雀听着下意识就往四周看了看，确认了没有异常情况后，才回道，“这会儿英武该是在御前巡视呢，您要是有事吩咐他，奴才去把他给叫过来不是更方便？” 也省得她们一路追到前面去。 青雀侧首等着禧瑞的指示。 “不了，正好我也在马车里待腻了，出来走走也好。”禧瑞没说她还有其他打算，只是率先就往边上准备好的马匹走去。 青雀也只得紧随其后。 两人顺着马车队伍，一点一点的往前追赶。 康熙所在的御辇自然是在车队的最前方，英武和乌杌俩侍卫，在不跟着禧瑞的时候，还是按照正常的御前侍卫排班表进行轮值的。 今天正好是他当值。 青雀还记得英武的排班表，也清楚他轮值的区域，一路都能给禧瑞做指引。 “就在那儿了，公主且稍等一会儿，奴才去喊他过来。”等她们追到御辇左侧后方时，就已经能隐隐看见她们此行的目标了。 “英武！”青雀利索地驱马上前唤道，“公主有事找你。” 混在一众御前侍卫里的英武，乍然之间听到有人叫自己，还有些懵懵的没反应过来。 “嗨兄弟，有人找！”还是身边的人杵了杵他，才愣愣回神。 一起轮值的侍卫都是熟识，英武费心遮掩的那点小猫腻，根本就瞒不过他们，只不过是给兄弟个面子，都不出去乱说而已。 可不出去说，不代表在正主面前也得忍着。 一众侍卫在见到青雀的时候，视线就不约而同的，都汇聚在英武身上了。 “咳咳咳，快去快去，可千万别叫人久等了，这里有兄弟帮你盯着，就放他一百二十个心吧。”一群大小伙子，纷纷善解人意的给英武使眼色。 间或露出些揶揄的表情，颇有些心照不宣的起哄之意。 “去去去，都胡说八道什么呢，她是来给公主传话的，有正事，你们想哪儿去了。”凡是凑到他身边打趣的几个人，英武是每个都给了一拳头，公平的很。 只是不论他再怎么掩饰，也遮不住自己通红的耳朵。 几个挨了他一拳的侍卫，非但不恼，一个个还都克制不住的压低声音笑起来。 身后就是御辇，他们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只是兄弟的乐事不常有，怎么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 在身边一众兄弟善意的笑声里，英武往青雀所在的方向而去，“你怎么来了？”说出的话是随意了些，只是他雀跃的表情却做不得假。 青雀不管是第几次来找他，依旧能让他觉得惊喜。 “不止是我，公主也来了。”看着他这副模样，青雀生怕他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赶紧就出声提醒。 而后侧身让开，示意英武往后面看。 “公主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派个人传唤一声不是更方便吗？”英武涨红的耳根瞬间降温，还以为这是出了什么事。 疑惑着问了青雀一句，手上动作还是半点都没含糊。 拽了拽缰绳，让马儿跟着青雀一起往队伍边沿走去。 “乌杌今天被派去各处巡视了，公主要是也找他，还请稍等一会儿，我叫个人去找。”英武不知道她们就是来找自己的。 担心她们有事却找不到乌杌，还十分贴心的提了一句。 “不必麻烦了，我这次就是专程来找你的。”禧瑞往四周看了一圈，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英武会意，三人一道往外圈再走了走。 直到与大部队之间，有了一段距离之后，才满意的停下。 “公主可是有事要吩咐奴才去做的？”英武心头的大石还高高飘着，不等禧瑞出声就发问了。 能让公主等不及，亲自来找他的事，应该不是小事吧？ 英武想想还有些没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办好。 “别这么紧张，不是什么难事。”禧瑞看出了他的状态，也不多耽误时间，直接就道，“南边的事，不知道你可方便去做？” 这时候路程长，车马慢，北边的影响力要渗透到南边不是件简单的事。 因此，英武的反应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他挠了挠头问着，“公主说的南边，具体是哪儿。” 钮祜禄氏倒是有些产业在南边，只是分布的不甚密集，不能确保每个地方都有。 第190章 扯钮祜禄氏做大旗 禧瑞对钮祜禄家的产业分布，自然是没有多少了解的，又不能突然的去问额娘。 好在还有英武这个“远房表哥”在，算是让她方便了许多，“南边的苏州如何，可还方便？” 前两天她才让青雀给英武拿去几张菜谱，也是为了替薛镜一二。 这会儿更是直接就得借着钮祜禄氏的庇护了，禧瑞想想也是无奈。 计划赶不上变化。 谁叫她一个生活在皇宫里的小公主，身边限制太多了呢，实在是没办法自己出面，去处理这些事。 “苏州的府城里，好像是有一处粮行的分铺在的。”苏州也不算小地方，英武努力的想了想，还是在记忆中，翻找出这么一处产业。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英武暂时还想不起来。 “粮行分铺……”禧瑞在心里琢磨，粮行跟酒楼联系起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通过这粮行去向陈家施压，成功的几率又能有几成。 “你有没有什么能代表钮祜禄家身份的信物，或者印章之类的。”禧瑞退而求其次，想着直接的难度太大，就用间接的。 或许把这信物送去给薛镜，也能派上用场呢。 “我在苏州府下的小镇上，弄了个小酒楼，因为不好透露身份，如今被人给压得生意都做不下去了。”禧瑞对英武还是放心的，干脆就把事情都给摊开来说清楚。 “那只是一处小酒楼而已，我并不想多生事端，让皇阿玛和额娘知道，所以才想着来问你借一借钮祜禄家的势。”她这意思就是要英武也保密。 钮祜禄家那边出面的时候，更是不能跟她有所牵扯。 英武仔细听着，“那公主的意思是，想让那压了您生意的人家如何？” 敢压到爱新觉罗家和钮祜禄家的小公主头上，英武想想都觉得这户人家是在作死。 这事要是在京城就好办了，他带上几个兄弟打上门去，好好给他们个教训，也好教会他们日后都把眼睛擦亮些。 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得罪的。 “倒是不必如何，我的酒楼能正常开门就好。”禧瑞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对方既然没有对薛家下重手，那她自然也不必重拳出击。 还五湖酒楼一个正常的营业环境就行。 “这个还不简单，就包在奴才身上了。”英武一拍胸脯就给应了下来。 “奴才回去就传信去苏州，有钮祜禄家出面，还不怕保不下一家小小酒楼。”英武这会儿可谓是有着十足的自信。 像钮祜禄家这样的大族，远程传信自有方法，只是这两地之间的距离还明摆着，哪怕用上最快的速度，也得十天左右才行。 【陈家那边要求的是三天，这来得及吗？】066依旧是忧心忡忡。 要是来不及，五湖酒楼真的被迫关停，那薛镜迈出去的第一步可就断了。 这同样也就意味着，禧瑞的计划又要往后延迟。 【指望这个肯定是来不及的。】他们肯定是不能坐以待毙的，【只是钮祜禄氏这边说通了，薛镜那边就可以扯一扯这大旗喽。】 那陈家背靠李氏，就敢派人来警告施压，那薛镜自然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也去找陈家的当家人谈话，敢不敢冒着得罪钮祜禄氏的风险，来逼迫我们关停五湖酒楼，就看他们自己是怎么掂量的了。】薛镜很快就跟上了禧瑞的想法。 【要不十一姑娘还是拿一个能证明钮祜禄氏身份的物件儿来，我带着也能更有说服力一些嘛。】否则薛镜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万一那陈家不认该怎么办。 陈家那位当家人是个什么性子，他们都还不清楚。 总归是攥在手里的筹码更多，底气也就更足些。 【信物这东西，好要不好圆呀。】关于信物这一点，禧瑞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 且不说这这物件好不好拿，单单一个解释就难了，【都知道京城距离苏州千里，我这里给你递东西过去，两厢时间一对比，解释不清楚可怎么办。】 一瞬之间传递千里的本事，她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也不想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 【至于这短短十天的时间，要怎么去跟陈家谈，那便还是得看薛公子你的本事了。】办法她给想了，至于具体的实行，总该由薛镜自己去做了吧。 那毕竟是薛镜自己的任务试炼。 【从陈家这种种处事方法来看，应该是个十足谨慎的人，咱们放出钮祜禄家的消息，想来能让他们再观望几天。】谢行郁出面应了下来。 陈家一开始并没有直接对薛家施压，不管是出于不屑，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都说明了这其中的可操作性还是很强的。 谢行郁想着，要是实在不行，还能暂时性的选择关停酒楼，等钮祜禄家的消息到了，再重新开张也不迟。 薛镜慢慢被他们说服，这件事也就这么敲定了。 他的心里有了底，再面对祖父和大哥的时候，就又恢复了从容的状态。 “祖父放心，陈家跟李氏最多也不过是搭上了个转折亲，到底跟曹孙李什么关系，咱们都不知道，说不定他们心里也虚着呢。”薛镜安慰着祖父，“咱们自己先不能慌呀。” “您是没瞧见，今天咱们酒楼的生意有多好，听明叔说，那都能跟最初开业的时候相比了。”为了缓和气氛，薛镜绞尽脑汁的想转移薛雄的注意力。 只可惜是事与愿违，薛雄听了非但没怎么高兴，还更是感慨起来，“生意更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夕阳余晖，留不长久了。” 薛雄身上的颓丧之气愈发浓重起来，看得薛镜心惊胆战。 抿着唇思考对策，“大哥你照顾好祖父。” 想了又想，还是按耐不住，留下这一句，薛镜就往外跑去。 在尘埃落定之前，他这心里也是忍不住的心慌，安慰的话不仅对薛雄没用，对薛镜自己也是没多少效果。 坐以待毙的感觉不好受，他还是选择现在就去找陈家当家人说清楚。 第191章 找上陈家 正好在一路往门外跑去的途中，薛镜迎面就遇上了老李叔，“老李叔，快来给我驾车。” 伸手招呼着人，脚下的步子也没停，继续往外去。 大东就跟在他身后跑，“少爷您这又是要去哪儿啊？”这才刚回来多久，又要往外跑，大东和老李叔不明就里，对视之下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 只是薛镜没给他们磨蹭的时间，他现在非常的着急，“你们两个动作快点。” 别耽误了他去办正事。 【你就这样直接找上门去，那陈家能让你进吗？】谢行郁对此持怀疑态度。 【他们就是不让我进，我今天也必得进去才行。】薛镜的话里，隐隐透着一股狠劲，【那陈家的管家都能随意找到酒楼来，凭什么就不让我找上门去了。】 在薛镜这里，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被李管家他们气出来的那口气，还在喉咙口梗着呢，薛镜正愁找不到地方出。 往陈家去一趟，无论他们放不放行，他也要先把这口气给出了。 “老李叔，送我去陈家，八方客来的陈家。”等老李叔和大东就位，薛镜嘱咐一声后就钻进了车厢里。 往位置上一靠，面上就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实际却是在心里盘算着，等过会儿到了陈家，该怎么应对那些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大东一看他这副模样，就什么问题都不敢问了，把自己缩在靠车厢门处，尽量是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生怕打扰了主子。 只是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才轻缓着出声提醒道，“少爷，陈家要到了。” 薛镜闻声睁开眼睛，眸中是一片清明。 他静静等着老李叔把马车平稳的停下，没有再跟刚才那样直接就跳下去。 “你们是什么人？”大东还没把马车的帘子给掀起来，外面就已经有人声由远及近传来。 正是陈家的看门小厮。 “我们是薛家……”老李叔跳下马车迎上去，代替主子回答道。 “我是五湖酒楼的少东家，来找你们主家有要事商议，烦请通报一声吧。”薛镜听出老李叔话里的小心，还是决定自己开口。 只是他没有动手掀开车帘，依旧是稳稳的坐着，空留声音从车厢内传出去。 外头那小厮什么反应他们看不见，只听他淡淡回了一句，“那还请你们稍等片刻，我去找管家问问。” 不是什么人来都能直接见到主家的，先经由管家来筛选一遍人也是正常。 只是薛镜不想节外生枝，要是告诉了李管家，他们还真就不一定能见到陈家主事人了。 “小哥且慢。”薛镜侧首给大东使了个眼色，再继续说着，“我要跟你家主子说的，可是万分紧急的事，还是少在其他人那儿耽误时间比较好。” 跟他的话一起传出去的，还有大东手里的几两碎银子。 “小哥当值也是辛苦，你看这样方不方便通融一二。”老李叔接过这几两碎银子，一把就塞到那小厮手里去，嘴上还不忘帮着说和。 “这样也不是不行。”碎银子被这小厮用手掂了掂，他似在衡量着什么。 落手的重量让他感到满意了，方才的那点为难之处自然也就不算什么，“正好管家方才出门去了，这会儿都还没回来，我就替少东家去通传一声吧。” 这小厮利索的转身，就屁颠屁颠往主家所在的院落跑去。 【这银子可真是个好东西。】066看得啧啧出声，只觉得自己是又长见识了。 【你还能是第一回知道这道理吗？】禧瑞揪了揪066的胳膊腿儿，【在宫里，就是额娘每天给出去的打赏都不少了。】 更别说其他人和其他地方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不是白说的。 066仔细回想一番，【好像还真是这样的。】不仅是日常的打赏，还有那左一个荷包，右一个金银馃子的，也正是专门用在这上面的。 【好在我还不算是真的一穷二白吧。】薛镜自嘲着道。 手里还能拿出这么点银钱，不至于沦落到一个铜板要掰成两半使的地步，就是算不错的了。 【就算是真的也不怕，左不过是进度会放慢罢了。】066难得的安慰他一句。 还交代了几句放轻松之类的话。 【好像有人往你们这边来了。】谢行郁的声音突然出现。 惊得薛镜立刻警觉起来，【是谁？确定是往我们这边来的吗？】 他们可就是停在街边路面上的，万一那只是经过的行人呢。 【领头的那个就是李管家，你们估计是要撞上了。】谢行郁有些担忧。 跟李管家之间的冲突，才发生没多久，这时候在陈家门口撞上，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有所影响。 【要不还是避一避呢？】066是十足的能屈能伸。 眼见着优势不在己方身上，果断的提出了暂避锋芒。 【来不及了。】谢行郁实时播报着，【他们已经发现你们了。】 那李管家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都已经注意到停在陈家宅子外面的马车了。 “那是谁家的马车？”李管家带着人从五湖酒楼出去后，就回到了八方客来，一直等到这会儿，也没见酒楼的生意好起来。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带着人回陈家。 想着再去主子那儿说说，也不必再给薛家留什么三天时间，直接让他们把新菜谱交出来，然后关门谢客也就是了。 跟在他身后的几人里，除了早上就跟着的两个随从之外，就是八方客来新挖到手的李大厨和他的徒弟。 一行五人就这么往薛家的马车而去，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 “几位可是有事？”五湖酒楼后门发生的事，老李叔并不知情，因此在看见李管家几人走到近前时，还很客气的问了一句。 没想到的是，对方给出的回应却不怎么客气，“这话应该是我们问你吧，你是来干什么的，这马车停在我们陈家门前做什么？” 积极替李管家做发声小助手的，依旧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小厮。 第192章 门前交锋 他像是迫切的想在李管家面前表现什么一般，第一个就站了出来。 “赶紧把这牲口给牵走，要是脏了这地界儿，当心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这人的话里，是十足的不客气。 右手自身侧抬起，挥手间就把老李叔和马车一起给划进了范围圈里。 “你……”不明不白被人指到面前来，老李叔的脸色是变了又变。 只是他心有顾虑，不敢胡乱回骂，怕给小主子招祸，才硬生生忍了下来。 “哪儿来的犬吠声，这陈家养着看门狗，怎么也不知道拴好呢！”稳坐马车中的薛镜是看不得自己人被欺负的。 高声反斥着让大东给掀起车帘，打眼一看嗤笑道，“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你们呐，那就不甚奇怪了。”薛镜不屑的眼神在那一行五人身上来回移动。 毫不遮掩的目光，如同利刺一般，深深刺痛了对面的人，尤其是早上见过的那三个。 “黄口小儿，真是好大的胆子！”李管家闻言脸色大变，气得手指都抬不稳了，一颤一颤的指着薛镜怒声道。 “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敢大放厥词，还不赶紧滚下来给我们李管家磕头赔罪。”那狗腿子在边上替李管家声援。 “小心我们李管家一句话，就让你那酒楼一天都开不下去。”话里满满都是威胁的意思。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身后跟着的几人纷纷上前两步，意图以气势压迫对方。 在他们的眼中，薛镜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吓一吓也就老实了。 没成想，薛镜是半分不退，反倒是冷哼一声回道，“磕头赔罪？就凭你们？” “小爷自打落地起，还从来没人敢这般与我说话的，论起胆子，想来还是你们的比较大才对。”三番四次被个小厮指着鼻子骂，他也不是全然没有脾气的。 借着马车的辅助，薛镜正好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压根不惧对方人多。 “小少爷……”大东被眼前的气氛给镇住，只敢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薛镜的衣摆。 想说他们是有事来找陈家家主商量的，这还没进去就在人家门口闹起来，是不是不太好？ 薛镜感受到来自身侧的拉力，继续嘲讽的话在嘴里停顿一瞬。 只是眼见着李管家一方并没有要停战的意思，薛镜也不打算给他们留几分面子。 深深提着一口气，就要先发制人。 “人来了人来了，少爷你看呐！”大东拦不住小少爷，正是急的不行。 慌乱间四处张望，就看见那收了银子去传话的门童，从陈家大门里跑出来。 激动的他赶紧拽着手里的衣摆。 大晃特晃的提示薛镜去看。 薛镜还是吃了年纪小的亏，整个人被他晃的，什么姿势仪态都没了。 “我看见了，你快松手！”薛镜两手并用，努力攀住大东的胳膊，强制他停下动作，也稳住自己的身形，不至于从座位上摔下去。 李管家他们还看着呢，距离自己放出狠话也没过多久，他丢不起这个人。 “薛少东家，我家主子请您进去呢。”这门童一溜烟儿的跑来回话，态度比之先前可是好了许多。 先把主子的话传达到，再是转向李管家的位置道，“李管家，您回来的正好，主子说请薛少东家前厅谈话。” 门童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到李管家也在，顺嘴就把主子的吩咐给说了。 招待客人是管家的本职工作，这门童自然是乐得把这事给甩回去的。 反正银钱已经落进他的口袋，话给他们带到也就行了，其他的事是能省则省。 只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李管家听了主子的吩咐后，心里未出尽的怒气是越发憋胀。 更是因为他过来说了句话，反倒是把自己给送到了李管家出气口上，“你一个看门的，竟是敢越过我去，直接就到主子面前搬弄是非了。” “也不看看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直接报到主子跟前，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负的起这个责任吗？”李管家见自己不大说得过薛镜，话锋一转就对上了那传话的门童。 张口就是一番指桑骂槐。 那门童不敢直接顶撞管家，只得连连败退，“是李管家您不在，我想着别耽误了主子的正事，这才进去传个话的。” 门童年纪还不大，倒是个认死理的，边后退着，还不忘小声替自己辩解。 不过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李管家见他还敢顶嘴，更是怒火高涨，“你放肆！” 自从他坐上管家的位置，家里这些个下人在他面前，哪个不是恭恭敬敬，今天倒好，一个两个的小毛孩子，是要翻了天不成？ 有了李管家的指向，与他一起的几人，纷纷调转枪口，也不管这是不是自家人，活动着胳膊腿儿就准备先收拾他一顿。 反倒是把薛镜三人给撂在了一边。 情势瞬间转变，薛镜顾不得多想，趁着他们窝里斗的时候，招呼大东一声，“别管他们了，咱们先进去再说。” 说着就放轻动作，先一步从马车的另一边遛下去。 绕着那群人的背后，往陈家大门小跑而去。 索性门童也被缠住，并没有人出来阻拦他们，两人直直跨过门槛，就往里冲去。 “李管家，那两个臭小子跑了！”陈家大门口的位置，还是在李管家几人的视线之中的，余光里能看见他们的动作。 几人赶紧停手，等着李管家发话。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追！”李管家都要被这些个榆木脑袋给气晕了，左右手同时动作，就近在身边两人的脑袋上给了一下。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一定要好好给他们倒一倒脑袋里的水。 跟在他后面看了这么久，哪个才是他们最该盯住的人还分不清楚，真是枉费他们的脖子还天天受累，帮他们顶着那么个大宝贝招摇过市了。 他方才还想着先去主子面前说道说道呢，这要是让薛家人先说了些有的没的，他的计划不就要落空了吗。 第193章 亭中作画的陈叔 心里盘算着，李管家的表情逐渐变得凶狠起来，他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随即带着身后众人，往府内赶去。 “还不快给我带路！”路过那门童时，李管家还不忘拽上他。 这人刚去主子面前传过话，主子在哪儿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想来薛镜和大东两个人生地不熟的人，无头苍蝇一般在偌大的宅子里乱闯，速度该是快不到哪里去的。 李管家尚且抱着这一丝侥幸的心理。 只要赶在他们之前见到主子，那他就有八成的信心，不叫薛镜这小子坏事。 “主子就在荷花亭中作画，路您都认识，小的就不进去了。”门童一只手捂着脸上的伤，脚下是不动分毫。 他才不乐意陪着一起进去呢。 府里什么情况他也是清楚的，刚刚进去通报就已经是打扰主子雅兴。 更别提这会儿李管家一行人阵势不小。 他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 撂下这句话，他就站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同样这个时机也是把握的正好，李管家眼下可没功夫跟他计较这些。 只能是气冲冲的骂了一句，“你……不知好歹！” 怒骂声毕，落在门童眼中的，就只剩几个背影。 “呸，我看你才是不知好歹。”直至那几道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低声回了一句。 等不及到换班的时间，随意找了个人顶着，就飞快的往后罩房溜去。 …… 陈家占地面积不小，薛镜一开始往里跑，还担心自己找不着地方。 结果直直往里跑了没多远，就见左手边有人声传来。 当机立断就调转方向。 也不管待在那里的人是谁，总归是个机会。 “你们是……谁？”两个小厮装扮的人见到薛镜和大东一股脑就往里闯，吓了一大跳，赶紧伸手来拦。 薛镜仗着自己身量小，动作灵活，硬是躲过了朝他伸来的手。 在他躲避的过程中，谢行郁他们已经看清了当前的形势。 【运气不错嘛，咱们要找的人就在这儿了。】谢行郁的语气松快了许多。 顺着他的指引，薛镜看到了建在湖上的亭子。 以及亭子里的人。 “我是薛氏的少东家，有要事来找你家主子商议，方才有人来通传过的。”心里有了底的薛镜不跑了，直直朝着亭子的方向站定。 这两个小厮听了他的话，也是瞬间反应过来，并不敢再伸手。 “您且随小的来。”其中一人朝着薛镜微一欠身，领着他就往湖心亭走去。 “我家主子正在作画，用此地会客实在简陋，还望薛公子见谅。”陈家不是没有会客厅，只是薛镜来得突然，看起来又很是着急的样子。 陈家家主也就没再费劲折腾一回。 直接叫人给领过来见面也就是了。 薛镜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能见到人就很好了。 正所谓是客随主便，“无妨，此地也别有一番意趣。” 薛镜环顾四周，湖中尚有几株枯荷稀稀落落的立着，与岸边长出嫩芽的柳树对比鲜明。 确实是一番“美景”。 陈家家主会在这里作画，想来是懂得欣赏的。 【倒还是个“文人雅客”。】这下子就连禧瑞都提起了精神，往亭子里看去。 只见一个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正执笔立于桌案之前。 这人应该就是陈家家主了。 得了底下人的通传，他一早就从画中抽出心神等着，这会儿在余光里瞥见有人过来，也就放下了笔。 他并不知道前情，只从门童的传话中得知，来者的大致消息。 因此很是仔细的打量了薛镜几遍，“你就是五湖酒楼的少东家？” “晚辈薛镜，叨扰陈叔了。”薛镜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还顺便搭了个近关系。 陈家主似是没料到这个开头，微微一愣才道，“薛公子客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薛镜一个小辈客客气气来了，陈家主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三两下之间，就招呼着薛镜坐下，又是叫人上茶，又是拿点心的。 薛镜来者不拒，心里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陈家家主跟李管家不像是一类人，看起来是个能讲道理的。 那他就放心多了。 哪怕后边李管家急匆匆追上来，薛镜也是半点不着急。 依旧是稳稳的捧着茶水坐着，吹吹风，欣赏欣赏美景。 “家主……”李管家气喘吁吁的走进亭子，他是陈家的管家，湖边的小厮倒是没有拦他。 只是他身后的那几人，都没能跟着一起过来。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没见我在这里待客吗？”陈家主是个讲究人，底下人当着客人的面没规矩，丢的可是他的脸。 可怜李管家还没来得及告状，迎面就先受了主子泼来的冷水。 “家主恕罪，小的是有急事要禀报家主，这才心急了些。”没奈何，不论李管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在主家面前他也不敢乱来。 陈家主闻言，视线在薛镜和李管家之间来回移动了几次，似在衡量着什么。 “什么要紧事不能过会儿再说，我这里还有客人在，你先退下吧。”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客人。 “这……”李管家不甘心，声调都骤然拔高了好几个度。 “李管家要说的急事想来与晚辈要说的相差无几，陈叔不妨把他留下，一起听听呢？”薛镜已经从陈家主的态度里看出了很多。 这会儿的他，比之先前更不把李管家放在眼里了。 “哦？”陈家主的目光中露出来的，是满满的疑惑。 李管家被这眼神盯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再说出口的话也是僵的不行，“小的……小的要说的……” “李管家情绪过于激动了，还是由晚辈来为陈叔解惑吧。”薛镜终于喝够了茶，“今日，李管家受了陈叔的命，上我五湖酒楼的门，要求我薛家弃酒楼以保全身家性命。” “态度恶劣，姿态嚣张，全然不把我薛家放在眼里。” 薛镜说着，表情也严肃起来，“当然在陈家乃至江南李氏的面前，我薛家是不值一提。” “只是五湖酒楼关门事小，薛家受辱也无妨，钮祜禄氏却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第194章 李管家?陈管家? 薛镜先是自贬一句，再把最后的钮祜禄氏给抬出来。 让李管家和陈家家主听了，都是满脸的震惊。 “钮祜禄氏？！”是他们想的那个钮祜禄氏吗？ 两人面面相觑，心惊之中还掺杂着几丝怀疑。 实在是他们久居苏州，听到的更多是曹孙李氏之流，钮祜禄氏的名号倒是不多耳闻。 更何况钮祜禄氏主家远在京城，与苏州相隔甚远，此前也从未听说过他们跟薛家有什么渊源呐。 【别慌别慌，就是这样，继续保持。】禧瑞和066在系统空间里给薛镜打气。 这会儿正是关键的时候，不管对方信不信，又信了几分，至少薛镜不能先露怯。 气势上可不能输！ “钮祜禄氏虽远在京城，可在这苏州府的地界上也不是没人的。”薛镜稳了稳心神继续道，“我薛家一直本本分分做生意，并没有其他打算。” “无奈人善被欺，也就不得不寻求援助了，陈叔以为呢？”薛镜把话递到了陈家主跟前去。 陈家主用手顺着自己的胡子，垂眸沉思着薛镜话里可信度。 李管家见势担心主子被薛镜说服，赶紧凑上前去，附到主子耳边小声说道，“主子，我们可从未听说过钮祜禄氏跟这薛家有什么来往，便是搬出来之前，李氏和曹家也没跟咱们提起过这一点。” “怎么就这么巧，小的今日一上门，薛家就跟钮祜禄氏联系上了，该不会是这小子故意编出来唬咱们的吧？”一边说着，李管家还不忘瞪一眼薛镜。 他就不信了，这薛家有多大的本事，跟钮祜禄氏扯上关系不说，还能让人家不远千里的出手相助。 真有这样的本事，早些时候怎么不摆出来，非等到这会儿才说。 再者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他可是从李氏出来的人，在这江南，还怕什么钮祜禄氏不成？ 李管家心里想着这些，并没有多少担忧，只是生怕主子被唬住，傻兮兮的就被薛镜给牵着鼻子走了。 坐在亭边围廊上的薛镜，虽是听不清李管家具体说了些什么，却也是不难猜出他的目的。 没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他这眼药上的，有些过于明目张胆了。 薛镜暗自轻笑，却不大在意李管家这人，他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陈家主的身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李管家的话给听进去。 受限于角度问题，薛镜看不清陈家主脸上的神情，只能看见他不改分毫的姿势。 而相比于薛镜的忍功，李管家就显得着急了许多。 自己的话迟迟没得到回应，让他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慌乱，咬着牙沉声催促道，“家主！” “你在急什么？”迎着亭中另外两人的目光，陈家主终于有了动作。 他扭过脸去看李管家，语气淡淡地反问道。 “我……”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李管家呼吸一窒，脑内空白，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了。 反观陈家主，没有高声，也并无怒视。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眼，落在李管家身上却如有着千斤重担。 压的他喘不上气。 “底下人不懂规矩，叫薛少东家看笑话了。”陈家主对着薛镜一拱手道。 李管家的态度，让他感受到了冒犯。 自己不过是这些时日多倚重他些，没成想倒是养大了他的胃口，居然还试图左右主子的决定了。 并且是当着客人的面。 这是陈家主怎么都不能容忍的事。 “就是，该如何行事，家主心中自有决断，哪儿就要李管家处处指点了！”薛镜还没来得及回一句，从连接湖心亭的另一段廊桥上就传来了声响。 一前一后走上来两个人，说话的正是领头那位。 从那人的衣着上能看出，他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侍从。 而坠在后面的那个薛镜就认识了，正是在外头收了银子，替他传过话的门童。 眼看着这两人走上湖心亭，薛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没弄清楚其中关系之前，还是先观察一番再做打算的好。 “你知道些什么就敢在主子跟前胡说八道，身体不舒服就老老实实在屋子里歇着，跑出来做什么？”李管家见到来人是又气又急。 主子这边他还没劝好，薛镜就在一边虎视眈眈，结果这早就被他挤下去的人也要来掺一脚。 如今的他算得上是腹背受敌。 “主子举家搬迁到这落云镇上，老奴就是病得再重，这心里也是放心不下的。”来人纵使是被李管家指着鼻子呵斥，也毫不在意。 只是拱手对着陈家家主道，“所幸这家里还有些忠心为主的，急匆匆就去后头找了老奴。” “您可千万不能听信了小人之言呐！”久病之躯受到剧烈波动的情绪影响，终于是坚持不住的晃了晃。 站在他身后的门童眼疾手快，一把就将他给扶住。 “陈管家您当心身子。”门童神色焦急的唤着。 陈家主这会儿也是担心不已，“陈叔您别急，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这陈管家可是从小就在他身边照顾的老人，这会儿急成这样，陈家主怎么能忍心。 【这可就有意思了。】066咂摸着嘴，从陈家这两位管家的姓氏，和这针锋相对的阵仗上，她就品出了些不寻常的滋味。 一个极大可能是被冠了主家姓氏，明显是心腹的陈管家。 一个又是在外颇有威势的李管家。 到底哪个在陈家家主面前说话更管用呢？ 薛镜也很想知道这一点，目光紧紧锁定在他们两人身上。 “家主，您刚刚迁居落云镇，一切当以稳妥为好啊！”陈管家大口喘着气，努力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您一心只读圣贤书，那什么酒楼于您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陈管家满心的愤懑似是都化作了眼刀子，尽数飞向李管家。 都怪这小人教唆。 “你这话可不对，酒楼是家里给置办的产业，主子要是做的好了，家里一高兴，咱们不就能回去了？”李管家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这一套说辞。 先前他就是这样成功说服家主的。 第195章 李管家——猴子称大王 陈管家受累于自己这病弱无力的身体，比不得李管家还能中气十足的大声反驳。 只能是把希望都寄托在陈家主的身上，“家主再是想做出些成绩来，也不该放任李管家仗势欺人，如此实非君子所为呀，家主！” 看着陈管家声泪俱下的劝告，薛镜努力的把自己往角落里塞。 从眼前这三人模糊不清的对话中，就已经能窥见，陈家主移居落云镇背后的情况不简单。 说不定牵扯还不小。 薛镜只想保住自家的酒楼，其他一概都不想掺和。 惹不起，他还能躲不起吗？ 【你这会儿跳进湖里游走，估计能躲过去。】谢行郁无情的戳破了宿主的痴心妄想。 这湖心亭就这么点大，薛镜一个大活人，还能躲到哪儿去。 被那三个人想起，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薛镜露出一丝被戳穿后的羞恼，反口就要与他争辩一二。 却听得耳边传来了陈管家的声音，话锋直指自己。 “薛少东家莫要见怪，先前李管家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大人大量，放他一马。”陈管家不愧是经年的老管家，心绪的剧烈起伏很快就被调整好。 而后他也没有再跟李管家纠缠，反倒是第一时间抽出空来招呼薛镜。 “老奴在此，替他给您赔个不是。”为了表示诚意，陈管家缓了口气站起身，哪怕是要靠着人才能站直身体，也坚持要向薛镜行礼。 这下子的薛镜哪里还顾得上躲呢，忙不迭就上前去扶着。 他可不敢在这位面前托大，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指不定酒楼的事，还要仰仗这位的助力呢。 “不知者不怪，我也不是那些什么不讲理的人。”薛镜瞟了一眼李管家，意味深长地道。 “咱们双方各退一步，薛家和陈家，乃至钮祜禄氏与诸位之间，自然也能相安无事。”只要不打扰他后续的发展，什么陈家李家的，薛镜都无所谓。 陈管家想要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也乐得拍手叫好，“合该如此，薛家底蕴深厚，我家家主初来乍到的，自当该与薛少东家好好往来。” 相比起李管家的嚣张气焰，陈管家就有些过分谦虚了。 他把自己的态度摆的低，一时之间反倒是让薛镜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虽说是有了钮祜禄氏的准话，他们不必怕这陈家什么。 可他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这么顺利。 陈管家那话里的好好往来，更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个老东西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让咱们主子跟这小毛孩子一块儿好好往来？”李管家听着，只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陈管家疯了。 要不然也不可能提出这么离谱的建议。 他们主子就算是一时不如意，移居到了这落云镇上来，也不至于就沦落到，要放低姿态跟一个小小行商家的少东家好好往来的地步吧。 这简直就是对他的羞辱。 “你给我住嘴。”还不等好好相处的两方当事人说些什么，陈管家就怒声回道。 “自家主移居到这落云镇，我因病休养的这段时间，可是让你尝到了不小的甜头吧。”陈管家本想在客人面前，给李管家留点面子。 没成想他本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外面那个酒楼是怎么回事，县里那什么主簿的大孙儿满月礼又是怎么回事，你可莫要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家家主自从被变相放逐后，一直就窝在家里萎靡不振，算是给李管家暗地里动手脚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把人家酒楼的主厨和菜品秘方都给一锅端，如此手段你倒是不觉得亏心呢！”陈管家简直是想想就气得不行，“还敢哄骗家主，扯着主家的名头在外招摇，你……你简直……胆大包天！” 骂了这几句，免不了又有些气急，陈管家只得靠在门童身上深呼吸。 他是骂不动了。 剩下的还是要看家主的决断。 “你……你胡说……”李管家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就这么被摊在了主子的面前，指着陈管家的手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再没了一开始神气十足的样子。 “李坡！”不出他的意料，陈家主在听了这些指控之后，对着他就是一声怒吼。 “你不是跟我说，新来的厨子是你在乡下的远亲，见八方客来有自家人，所以才投奔而来吗？”陈家主的涵养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挖人主厨和菜品秘方？” “还有那什么县里的主簿，又是怎么回事？”陈家主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这身边居然还有如此能人。 不仅胆大心细到盘算好了每一步，甚至还有一张巧嘴，把他给哄得团团转。 要不是今天闹得这一出，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察觉外面的事呢。 “我……”李坡心慌的不成样子，一张嘴也不复往日的能言善辩，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上什么来。 “来人，把他给我捆了，扔到柴房里去。”陈家主竭力忍耐住怒气，让人先把李管家给带出去。 他怕自己再多看这人几眼，就得把多年来养成的规矩仪态都抛之脑后。 “呼~”陈家主深呼吸几口气，平复着心情。 李坡被带走，湖心亭中的气氛沉静下来。 “老奴休养多日，没防备这李坡竟在外闯下如此大祸，还望家主恕罪。”陈管家告罪一声。 要是他没病重到起不来身，李坡怎么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这与陈叔有何相干，要怪也该怪我自己，留小人在身边还不自知。”陈家主这会儿是满脸的悔意。 不仅仅是后悔李坡的事，更是后悔，自己这些日子来的颓废。 “还是该怪这李坡狡诈，往日的表现竟是把我们都给蒙蔽了。”陈管家反过来劝主子，“也是等到那县主簿家大孙儿的满月宴办得声势浩大，老奴才有所耳闻。” “还未来得及摸清楚前因后果，就赶上了薛少东家上门。”时机可不是正好。 陈管家说着，还对薛镜投去一个善意的笑。 第196章 相谈甚欢 时间紧凑，陈管家也还没来得及把李坡在外干的好事都给调查清楚，只能是先把自己收集到的这部分，递交给陈家主过目。 再是转过身去对着薛镜道，“薛少东家请放心，关于薛家和五湖酒楼的事，我们陈家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他看来，等家主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也一定会同意他的看法。 不会再按照李坡的计划进行下去。 果然，下一瞬就听陈家主的声音响起，“陈叔所言在理。” 陈家主紧紧攥着手里的几张纸，却没敢这会儿就展开来看。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在客人面前再度失态。 “还请薛少东家放心，李坡此人必将会受到严惩。”陈家主又跟上一句保证，说话间右手翻转，顺势就把那几张纸放到了身边的桌案上去。 当务之急，还是先招呼薛镜，把五湖酒楼事给解释清楚比较重要。 处置一个家奴事小，挽回陈家的名声事大！ 他并不想让薛镜乃至外头的人把李坡做的事，统统都盖在陈家的头上。 “有陈叔这句话，晚辈也就放心了。”薛镜当然不会傻到去质疑。 得了陈家的表态，今天这一趟他也就不算是白来。 “那五湖酒楼的事……”薛镜语气迟疑着看向陈家主。 他想要一句准话，也好回去安一安祖父的心。 “薛少东家且不着急，有今天这一遭，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五湖酒楼自然无事，说不得咱们两家还能合作一二呢？”陈管家笑眯眯的开口。 把薛镜拉着又坐下。 这一次没了李坡在边上打断，双方商议的很是顺利。 “薛少东家小小年纪便要撑起家业，着实是叫我佩服。”越是交谈，陈家主越是惊叹于薛镜的厉害之处。 纵使是言辞之间稍显稚嫩，经验也不足些。 加上他这个年纪作为前提，那也就算是极为难得的了。 “陈叔谬赞了，不过是跟在祖父身后看的多了，耳濡目染下学了些皮毛而已。”薛镜谦虚的回答。 只是他掩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 他可是紧张的不行。 一句回答都要跟谢行郁他们对上好几遍才敢出口，生怕自己哪里说的不对，就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友好往来时刻。 “哈哈哈薛少东家过于自谦了，你这般年纪就能独自到我府上来，还与我说上这些话，就已经是了不起了。”陈家主的笑容里满是真诚。 看向薛镜的眼神里，也多了些欣赏，“今日与薛少东家相谈甚欢，倒是应了陈叔的话，往后可好好来往，多多交流。” 也好让他取取经，将来努力把家里的小子给培养好。 不求能跟薛镜这样，十余岁便独当一面。 至少别跟自己似的，年过而立了还一事无成。 “啊这……”面对陈家主的热情，薛镜就显得有些错愕了。 不断眨巴着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全是茫然。 “承蒙陈叔不嫌弃。”懵懵然间，还是靠着下意识的反应，答上这句话。 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薛镜也是乐得跟陈家主打好关系的。 陈家主闻言，更是笑得开怀。 领着薛镜就要进屋里去，“叫厨房送些酒菜来，可不能让薛小友空着肚子回家。” 陈家主不再生疏的称呼薛少东家。 而是带着些平辈相交的意思，唤了一声小友。 薛镜：“……！！” 这一声，听得薛镜浑身一个激灵，张嘴就要推辞，“晚辈……” “诶，你我投缘，一句称呼而已，又有何妨。”陈家主打断了薛镜的话。 自顾自的说道，“我姓陈，单名一个鑫字，表字伯礼，薛小友随意挑个瞧得上的称呼就行，不必太过拘泥。” 他是真心想与薛镜相交的。 “陈……鑫叔。”薛镜见陈鑫脸上神情不似作伪，喉头一哽还是改了称呼。 毕竟…… 薛镜用余光向身后的陈管家瞥去。 这两个都是陈叔，好像确实有些不合适。 “晚辈姓薛，单名一个镜字……鑫叔也随意称呼即可。”礼尚往来，薛镜也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只是话说一半时，他下意识顿住，想了想还是隐去了自己的表字。 他如今已是苏州府落云镇上的薛家二少爷了，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并没取过什么表字。 薛乐闲这个称呼，终究只能是跟着往事一起藏在他的心底，不适合现于人前了。 “薛镜，镜以自鉴，是个好名字。”陈鑫不吝夸赞着，倒是没察觉身边人的不对劲。 两人一路相携，并未刻意收敛的声音落入陈家一众下人耳朵里。 这威力，丝毫不亚于春日闷雷。 一连串小厮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天色，疑惑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怎么家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呢？ 明明前几日还把自己埋在笔墨书画之间，一副颓丧萎靡的样子，让身边伺候的人都提心吊胆。 结果跟这小娃娃才说了多久的话，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难不成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几个小厮惊疑不定的目光，死死盯着薛镜的背影不放。 “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传话？”还是陈管家压低声音斥了一句，才叫那人回神，一溜烟往厨房的方向跑去。 “劳累您这一回，小的还是先扶您回去歇着吧。”这会儿李坡的事都解决完了，门童担心陈管家又累着，就想先扶他先回去。 却不料陈管家自己不愿意了，“莫急，李坡只是被关进了柴房，后头那位可还好好的呢，还不到我休息的时候。” 他一病休息了这几天，李坡就做下了这许多的事。 这会儿才刚收拾了一半，叫他怎么能放得下心呢。 “我得去看着，今日家主与薛少东家之间，谁都别想来插手。”陈管家也是没法子。 放眼整个陈府，能镇得住场子的，也就是自己了。 他得去守着才行，“咱们家主这性子，很是难得与人相谈甚欢。” 这也是方才那些人都抬头看天，满心不解的原因。 第197章 陈鑫收藏的宝贝 这门童的小细胳膊拧不过陈管家的粗大腿，无奈也只得是听话的扶着他往会客厅方向走去。 “天冬啊，陈叔今日提点你一句，你可务必要牢记在心。”陈管家走路的速度不算快，慢悠悠踱步的同时还趁机微侧过脑袋嘱咐。 “在门房当值，最重要的就是眼力和机灵，今天这情况你做的就很好。”陈管家满意的拍了拍扶着自己的那只手，“日后这位薛少东家再来，你可不能怠慢了。” 以他活了这么多年，见人处事的经验来看，薛家这位小少爷绝不是一般人。 他们还是小心对待为好。 “不肖您吩咐，小的自是不敢怠慢了客人的，只是这位小少爷真有这么厉害吗？”林天冬挠了挠头。 要说这薛少东家厉害他也认，只是以他们陈家在江南多年的底蕴，难道真的还需这般小心对待吗？ 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林天冬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往陈管家身上瞄，眼神里透露出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陈管家听出他话里的不以为意，脚下一个急停就打算好好跟他掰扯掰扯。 “这位……他薛家……我们……”陈管家刚一张嘴，侧身就对上了林天冬懵懵的表情。 一口气就这么哽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不管是换了几个切入点，都说不出一句整话。 “罢了！”陈管家有些气馁的道，“你来咱们府上也没多长时间，什么事都一知半解的就叫你领悟也是为难。” 他也意识到是自己心急了，遂放缓了语气叮嘱，“你只管记住我的话就行，陈叔不会害你的。” 许多的话无从说起，陈管家说完这句，搭着林天冬的手就继续埋头往前走了。 “您哪儿能害我呢，您说的话我一定记着，记得牢牢的。”林天冬能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瞬间低落。 意识到是自己说的话又戳伤了陈管家的心，林天冬像是弥补一般，赶紧向他保证道。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啊……”陈管家低声喃喃了两遍这句话，眼眸低垂间，鼻尖是控制不住的微微泛酸。 不怪林天冬说话戳人心窝子，去年才进府里伺候的小伙子，能知道什么忌讳不忌讳的。 “好好当你的差，咱们家主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临到会客厅门前的时候，陈管家还是提点了林天冬一句。 就当是他在给自己物色接班人吧。 谁让那些从小跟在家主身边伺候的，都被扣在家里出不来了呢。 也只能是重新再挑人培养了。 林天冬刚被夸过机灵的脑子依旧给力，一下就转到位了，“多谢陈叔提点。” 说话间，他激动的呼吸都慢了半拍。 碍于已经走到了会客厅门口，林天冬不敢放肆，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回的话。 陈管家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朝着身后微微摆了摆手道，“下去做事吧。” 而后就自顾自的走进大厅去了。 “厨房已在加紧准备饭菜，薛少东家且稍坐。”陈管家客气的招呼着，“我家主子来这落云镇上还没几日，您也是府上头一位客人，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您多多担待。” 陈管家知道自家主子不大会说这些客套话，也就只好自己顶上。 “陈叔言重了。”薛镜这会儿正是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的时候，没了一开始进府时候的紧张，可算是让他找到机会好好观察和欣赏了。 哪里还会觉得被怠慢。 陈管家看出他的想法，心里便是松了一口气。 “小公子可喜欢新鲜物件儿，我家主子别的不多，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有的是。”陈管家像是哄小孩儿般，顺着薛镜的心意道。 “家主偏就爱收那些东西，从主家搬出来还不忘都带上。”陈管家说着，以眼神示意陈鑫，“不若家主挑几样给薛少东家瞧瞧？” 他把话题又踢回给了家主，毕竟府上那些稀奇古怪的收藏，都是他的宝贝。 自然该由他来选择和介绍。 “对对对，小镜快跟我来，鑫叔给你瞧个好东西。”陈鑫脑中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一样宝贝，不由地拊掌应和道。 这会儿的他是难得的起了兴致，拉着薛镜就站起身来，可见陈管家这提议是正中他下怀了。 “来来来。”一连声的招呼，让薛镜充分感受到他的急切。 脚下不自觉的，就跟了上去。 【这藏的还挺好呢，会是个什么东西？】眼看薛镜跟着陈鑫从侧门拐出会客厅，又七拐八绕的走了好一会儿还没到目的地。 隔空看着的三人，好奇心被高高的吊了起来。 066更是干脆，直接连眼睛都不眨了，只管死死盯着薛镜前方的路。 “我这宝贝的来历可不简单，那是我辗转多手，好不容易才抢到的最后一盆。”陈鑫快步往前走着，还不忘回头跟薛镜分享。 “竟是如此难得？鑫叔可真厉害。”薛镜给面子的捧场。 心里对那宝贝的好奇之感，也是越发浓重起来。 以往的陈鑫再是费尽心力收集这些宝贝，也听到过一些奉承的夸赞。 更多的人还是觉得他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这般真心诚意觉得他厉害的，薛镜还是头一个。 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反倒是被孩童的一句话戳到了心底最柔软那处。 “宝贝就在前面。”陈鑫下意识的的步子迈大，也不再回头看薛镜，只一股脑的往前冲去。 他不想让薛镜看到自己的失态。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话了？】薛镜人小腿也短，本来还勉强能跟上陈鑫的步伐，这下子是不得不小跑起来才能不被落下。 心中困惑不已，只好向谢行郁他们求助。 谢行郁：“应该不是吧……”他也是一头雾水，并不敢直接下定论。 禧瑞两手一摊，“不知道。” 066更是就差把脑袋摇成个拨浪鼓了，“我也不知道。” 队友不给力，薛镜顾着奋力追赶眼前人的脚步，也只得将这点疑惑先压下。 “到了，就是这个宝贝。”陈鑫话音里的兴奋，以及放缓的脚步，引得薛镜和他的三位队友纷纷向前行注目礼。 禧瑞：【我靠！】 谢行郁：【！！】 066：【这是……】 只看了一眼，三人的表情就是高度一致。 第198章 番茄?番柿子 薛镜更是直接就呆愣在了原地，右手下意识抬起，指着那盆绿植道，“这不就是……番茄果吗？！” 应该不是他眼花吧？ 这就是番茄没错吧？ 薛镜看着系统空间里，小伙伴们的反应，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这也太巧了！ “小镜认识这宝贝？”薛镜这语气和动作里透露出的惊奇和疑惑不解，成功引起了陈鑫的高度重视。 他这宝贝可不简单，能认出来的可都不是一般人，更遑论薛镜只是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如此种种，都不得不让陈鑫对薛镜话里的指认产生怀疑，“我这宝贝叫番柿子，远渡重洋而来，可是珍贵异常，小镜是在哪儿见过这个吗？” 陈鑫的眼神直直落在薛镜身上，似是要把他给看穿一般。 “啊这……我……”薛镜却是支支吾吾着，半天也凑不出一句整话来。 先不说这番柿子为什么被他叫成番茄果，单单是从哪儿见过这一点，就够他绞尽脑汁想一阵的了。 都怪自己嘴快！ 薛镜无不懊悔的想着。 这理由可叫他该怎么编才好，难道直说他不仅知道这宝贝的名字，更是知道它的各种详细情况吗？ 眼前这尚未成熟的番茄，除了绿再无第二种颜色。 除非是对其很了解，要不然，哪个能一眼就认出来？ 薛镜算是一句话，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这番柿子远渡重洋而来，引得多少豪商富贾争相抢夺，名声自然也是不小，想来薛少东家也是有所耳闻的吧？”陈管家紧赶慢赶也跟了上来。 前因后果的他倒是没听见多少，从薛镜的背后而来，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是顺着陈鑫的问话就接着给答了一句。 倒也算是误打误撞，替薛镜提供了个好的回答方向。 “对对对，在家中时，祖父不止一次提到过这番柿子，我也是向往已久了。”薛镜急忙跟着找补道，“因着是外邦来物，具体叫个什么名儿也是无定数的。” “我倒是觉得叫番茄子果，更加有意思。”薛镜解释着，直觉得自己是心跳加速，大脑飞速运转。 面上却还是一派从容之色，继续迈步往陈鑫身边走去，“传言中这番柿子还有许多的别名，什么六月柿，或是喜报三元，都别有一番意趣。” 薛镜的话里，满是对这番柿子的好奇和喜爱。 陈鑫想着成熟后的番茄果实的确是喜庆可爱，薛镜感兴趣也是正常。 苏州府临海，有外邦来物流通并不奇怪，薛家行商多年，在外见过这些稀奇物件儿也是有可能的。 这般思索着，陈鑫心头的疑虑去了大半。 薛镜也走到了他的面前，近距离观察起了这番柿子。 【这真的是番茄没错吧？】这个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薛镜一时之间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哪怕是自己的亲眼所见，这会儿的他都忍不住的开始怀疑起来。 【不用怀疑了，这就是番茄。】哪怕有这么几年时间没见过这玩意儿了，禧瑞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它来。 毕竟这番茄在后世也不算什么稀奇东西。 【薛乐闲你可以呀，运气真不赖嘛，来解决个酒楼的事，还能有这收获。】禧瑞笑着侃了他一句。 原以为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才能有点进展呢，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找到了。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咳咳，巧合而已，巧合……】禧瑞夸奖式的调侃让薛镜眼神飘忽，嘴唇轻抿。 他这会儿的心虚，比之方才被陈鑫问住时更甚。 【还是多亏了十一姑娘给的图纸，才叫我不至于错过这次机会。】薛镜不敢居功。 要不是有禧瑞的提前准备，他就算是见到这番茄也认不出来。 运气好到机会送至他面前也没什么用。 【好说好说。】禧瑞也不跟他多客套，干脆利落的就应了下来，【不过既然薛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可千万莫要辜负这天赐良机。】 该出手时就该出手才对。 【这是自然。】薛镜语气坚定。 “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以往只在旁人口中听说过这番柿子的大名，今日还是托了鑫叔的福，也让晚辈开了开眼界。”薛镜捧了陈鑫一句。 一声鑫叔喊的，比之前几次更具真情实感。 眼看着家里的酒楼是保住了，番茄又凑巧的出现在他面前，可不正是给他提供了新思路吗？ 就为了这，陈鑫这个叔叔他认得也是值得的很了。 “哈哈哈你这孩子。”陈鑫的目光一直没有从薛镜身上离开过。 他亲眼看着薛镜从怔愣到激动的一系列表情变换，只觉得这时的他才像是有了几分寻常孩童的模样。 见到这好奇向往良久的番茄，就如同得到了垂涎多日的糖果一般。 就差手舞足蹈起来了。 顺着这个方向想着，陈鑫看着眼前还不到自己胸口高的薛镜，心中不由就生起一股怜爱之情。 “来来来，鑫叔带你好好看看这番柿子。”陈鑫招呼道。 就差直接上手去牵薛镜了。 “一般而言，这番柿子的成熟期是在六七月，因此得名六月柿。”陈鑫一点一点的跟薛镜介绍着。 “也确实如你所言，它有许多别称，因其果实成熟之后，形似咱们本土产的柿子，遂得名为番柿子。” 看得出来陈鑫是很喜欢他这宝贝了，给薛镜说起这番茄的种种，那叫一个如数家珍。 薛镜对比着自己的记忆，也发现他说得都是对的。 禧瑞给的详情介绍里，一条一条都能对的上号。 “鑫叔对这番柿子还真是了解颇深。”这一点，薛镜是真的佩服。 【简直就跟图纸上说的一模一样，什么习性和生长周期之类的，一点都不错。】薛镜忙不迭跟他的小伙伴们分享着自己的惊讶。 【番柿子已经被他们摸索透彻了，我们这时候还能插得进手去吗？】薛镜的心里泛起一丝担忧。 他才刚找到这番茄呢，难不成就要宣告计划行不通了吗？ 【怕什么，你试试问他这番茄味道怎么样呢？】禧瑞是十足的淡定。 知道怎么种植，那是最基础的。 关键还是要知道怎么吃！ 第199章 相见恨晚，忘年之交 番茄毕竟是外来物种，在最初流入之际，还是以观赏性植物的身份存在的。 其果实成熟后的颜色鲜红明亮，也着实是叫那些不了解它本质的人们望而却步。 只敢远观，却不敢轻易下嘴。 禧瑞以为，这一点正是可以被他们好好利用起来的，遂提醒薛镜道，【我这边可以提供番柿子的各种食用方法，你们两家合作，争取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既然已经跟陈家有所牵扯，也就不在乎让这联系更紧密一些了。 禧瑞语气中的笃定，很好的安抚住了薛镜此刻的心虚。 微不可闻的深呼吸几次，他左右转动着身体和脑袋，把眼前这盆番柿子前前后后都欣赏个遍。 而后才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对着陈鑫发问，“鑫叔，这番柿子能开花，会结果的，我瞧着倒是跟寻常作物没什么两样呢。”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好奇宝宝似的咂摸咂摸嘴，薛镜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尚且青涩的小果实。 其中意图已是表露的十分明显了。 只是他的这一套动作落在边上两人的眼里，却着实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万万不可呀薛公子，这番柿子乃外邦来物，有无毒性还尚且不知，怎么能轻易尝试。”陈管家言辞激烈，试图将薛镜的这个念头给扼杀在摇篮里。 “是这样的……吗？”薛镜闻言，下意识就缩回了手。 却又在眼神飞速的左右扫视几次后，硬生生改了语气。 问出的这句话尾音上扬，其中透出来的是浓浓的质疑。 只因为陈管家的话，和身边陈鑫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到了这落云镇上，竟还能叫我碰见一位如此投契之人，可真是难得！”这会儿的陈鑫压根就没理会陈管家说了什么。 在听完薛镜的问题后，他就露出了一副既惊又喜的表情。 随后就是控制不住的微微抬手，在薛镜的肩头上连拍三下，“小镜呐，咱们合该早些认识才对呀。” 情绪激动之下，没顾得上收力，愣是把薛镜给拍得一个踉跄。 要不是薛镜自幼习武，还算是有点子功底在，这一下怎么也得和面前的番柿子来个更亲密的接触不可。 “要是咱们能早些认识就好了。”陈鑫没察觉手边的动静，依旧自顾自的在那儿感叹着，话语里颇带着些惋惜的意思。 想他以往因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喜好，明里暗里受了不知多少人白眼。 身边为数不多能说得上几句话的朋友，一个两个的也都是劝他把心思放回读书这条正道上来。 很是难得能遇上一个像薛镜这样的。 赤子童心，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陈鑫忍不住的想着，他要是有了薛镜这样的知交好友，只一个怕是就能抵得上先前所有了。 要是他们能早点认识，自己一定不会再整日愁苦怨愤，更不会有如今的颓丧抑郁。 “咳咳咳……鑫叔谬赞了。”薛镜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还能让陈鑫发出如此感叹。 明明自己也没做什么呀？ 更是有些不敢接陈鑫的这句话。 毕竟他今年才十一岁，他们还是不大可能早点认识的。 当然，说出这话的陈鑫是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的，他还沉浸在自己找到志趣相投之人的喜悦当中呢。 同时在场围绕着这盆番柿子的三个人，很是明显表现出了三种不一样的状态。 一个是惊喜，一个是心虚，还剩下一个是惊慌失措。 “家主！”陈管家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几乎是陈鑫的表情刚一发生变化，他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他从家主年岁尚小时就伺候在侧了，还算是能摸得准主子心意的。 以陈鑫如今的这副样子，很明显就是有所意动。 先前多少人一起努力才勉强劝阻住的想法，估计是又在他心里蠢蠢欲动了。 “圣贤有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陈管家急得满头是汗，“此事有风险，家主万万不可轻易尝试呀！” “咳咳咳……您要是出了点什么差错……老奴可怎么……怎么跟家里咳咳咳……交代……”因着情绪过于激动，陈管家呛了口冷风就剧烈咳嗽起来。 只是哪怕他已经咳嗽到面色涨红了，也还是放心不下的一遍遍去看陈鑫和薛镜。 希望能从他们的脸上，看见自己想要的答案。 “您老别着急，我们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哪儿能这么轻易就试吃上呢。”陈鑫和薛镜快速对视一眼，默契的一左一右搀扶上陈管家，给他顺气。 他们就算是真的要吃，也得等过段时间，番柿子成熟后才可能付诸行动不是？ 现在肯定是不会试吃的。 思及此，薛镜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没敢让陈管家发现异常，只得努力控制住笑意，让自己尽可能的语调自然些。 “咳咳真的？”陈管家依旧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转动着脑袋左边看看右边瞅瞅的，显然是薛镜的话在他这里的分量还不够，他想让陈鑫也作出保证。 “这……这自然是……真的。”陈鑫顺利接收到来自薛镜的眼神提示，嘴里磕绊了一下又很快调整过来。 也算是给了陈管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就对嘛，那洋玩意儿有什么可稀奇的，种上一个瞧瞧新鲜也就罢了，实在是没必要冒这个风险去试吃。”陈管家气息急促着，却还是坚持要说话。 “咱们不缺这一口吃食！”老管家在中间苦口婆心的劝着。 左右两边一大一小纷纷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听的很认真。 【十一姑娘，这番柿子到底是什么滋味儿的，用它做菜真的能好吃吗？】薛镜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想象了。 之前还没见到这东西的时候，只当是离自己还很遥远，并没有现在这么强烈的真实感。 如今这番柿子实物就在眼前，感觉可是不一样了。 禧瑞给的纸上那些内容，薛镜是倒背如流，眼睛一看见那青果子，脑子里就会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条又一条介绍。 不断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第200章 小版番柿子，尝鲜 成熟后的番柿子果实，汁水丰富，酸甜爽口……富含多种营养元素……做法更是多种多样。 正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良种。 薛镜光是这么回想着，嘴里就已经不自觉的开始分泌口水了。 虽说他不知道那所谓的营养元素是什么东西，但这却也不妨碍他看懂那段关于口感的描述。 【咳咳咳，酸甜开胃，汁水充盈……】这该是什么味道呢？ 薛镜借着几声轻咳，遮掩住自己吞咽口水的动作，没让走在他身边的陈管家发现。 【噗哧~】只是他这点子小动静瞒住身边人简单，想瞒过禧瑞等人却不容易。 隔空看着的三人俱是乐出声来，禧瑞赶紧的打开系统商城开始翻找。 先前是担心凭空拿出这番茄容易引人耳目。 如今既已在当地找到这番柿子，也就无需有颇多顾忌了。 【这番柿子究竟是什么味道的，你还是自己尝尝吧。】旁人就是说得再多，都不及本人亲自品尝一口。 禧瑞简单地提醒了他一句后，就把兑换出来的小番茄喂了过去。 小番茄个头不大，直接就被禧瑞精准投放到薛镜的嘴里。 这一过程的操作隐蔽，倒是不容易被察觉到。 薛镜听了禧瑞给的提示，事先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就很是平静的接受了这突然出现在嘴里的异物。 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异样。 【成熟后的番柿子个头太大，不大方便这会儿拿出来的，还是先用这小的凑活凑活吧，总归口感和味道都是大差不差的。】禧瑞解释着，顺手也往自己嘴里丢了颗小番茄。 一口咬下去，汁水瞬间盈满整个口腔。 酸酸甜甜的味道，直激得薛镜猛打一哆嗦。 与他有着身体接触的陈管家立马就感受到了，侧头望过来问道，“薛少东家可是冷着了。” 就薛镜这点年纪放在陈管家眼中，那就是个孩子，跟自家孙子都差不多大的。 陈管家见状也就下意识的关心出声，说话间的语气更是不自觉的透着亲近。 “嗯……”薛镜含糊着不敢开口，只得抓紧时间把嘴里的小番茄吞咽干净，压根来不及回味就答道，“不冷的，被风吹了一下而已，您别担心。” 跟放学回家路上偷吃辣条，又怕被妈妈发现的孩子一般，薛镜僵硬的只扭了一半的脑袋过去，嘴巴也不敢张全了。 一句话压的是又快又低。 好在陈管家没注意这些细节，只是抓住薛镜的手试了试。 直到确定他这手心还是温温的才作罢，“外头风大，咱们还是赶紧进屋去吧，想来小厨房也该把膳食准备好了。” 这个提议正是合了薛镜的心，“好嘞！” 心头一松的瞬间就是一口长气呼出，他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着，这一声倒是又恢复了正常。 “晚辈今日这一趟，可算是来值了，解决了家里的难题不说，又见了番柿子那等稀罕物，还蹭了鑫叔一顿饭食。”薛镜略微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去与祖父说起，他老人家怕是还要再送上厚礼答谢呢。” 这话说得一半是客气，另一半也是在为两家之后的来往做铺垫。 他毕竟只是少东家，年岁也摆在这儿，薛陈两家有所担心是再正常不过的。 如此一来，两边的两位大家长碰面，也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薛老爷子是长辈，哪儿有让他登门的道理。”陈鑫这会儿是想明白了，与薛镜乃至薛家相交，现在正是到他表态的时候了。 “陈叔记得备份儿礼，一会儿随着小镜一起送到薛家去。”也算是简单向薛家透露一个友善的信号。 不至于叫他们再为了先前李坡做下的事担惊受怕。 “家主放心就是，老奴一定给准备妥当了。”陈管家自是乐见其成的，也顺手就压下了身边薛镜还要继续的谦虚和推辞。 三人按原路返回厅堂，陈管家扫视一圈，见膳食已经摆好，也就放心的退出去准备拜礼。 留陈鑫和薛镜共进膳食。 “鑫叔家掌厨的手艺果然不一般，难怪八方客来生意兴隆。”薛镜尝了尝面前的菜品，也是不得不夸赞一句的。 虽说八方客来崛起的背后有李坡暗中动的手脚，可这厨师的手艺也是硬性标准。 要是菜品做得不能服众，也确实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就在落云镇上站稳脚跟。 “哈哈哈这菜既是合了你的胃口，那就多用些，在鑫叔的府上不必客气，就当作在自家一般。”好听话谁都乐意听，陈鑫当然也不例外。 他家的厨子可是从州府带过来的，手艺自是没得说，绝不是这小小落云镇上的厨子就能比的。 薛镜暗暗拿自家酒楼的菜品和眼前的这些做着对比，最后得出的结论到底还是没太让他感到意外。 【十一姑娘可有什么关于厨艺的秘籍？】薛镜深以为自己发现了自家酒楼的硬伤，扭头就开始寻求解决方法。 【等我回去就督促包良苦练。】不说让他练到堪比御厨的境界，至少也要比眼前这几道菜的主人厉害吧。 要不然，他们酒楼往后的路怎么能走得长远呢。 薛镜眼神坚定的盯着盘子里的菜，像是要把这菜里的所有成分都分析出来般的认真。 禧瑞对此却只是回以“呵呵~”二字。 做菜的秘籍她没有，菜谱倒是还能拿的出来。 至于督促酒楼的厨师苦练这一点，禧瑞不置可否，能练得起来最好，练不起来就该趁早物色好苗子了。 薛镜没等来禧瑞的答复，只是在扒拉下一口饭进嘴的同时，咬到了熟悉的东西。 禧瑞又给他投喂了一颗小番茄。 这一次，薛镜很是仔细的品尝了一番。 【这番柿子的滋味确实不错呢，生食清新爽口，想来做成熟菜也不会差。】自己亲口品尝过味道后，对这番柿子可是信心高涨。 再没有一丝先前的心虚。 【那是自然，都说了这番柿子做法多种多样，其中就包括了生熟两种不同的吃法。】禧瑞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投食。 心里已经盘算好，等晚上就去弄一道糖拌西红柿来解馋。 第201章 凉拌番柿子，偷偷摸摸 其他工序复杂的做法实现起来有些难度，一个不小心还容易闹出大动静。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简单一点的糖拌西红柿好了。 禧瑞拍了拍小肚子安慰着自己，还是再忍耐几天的吧，等这番柿子大规模推广种植之后，就能大饱口福了。 到时候别说什么简单的凉拌，就是再复杂些的做法，也不愁吃不着。 【番柿子生食可做凉拌菜，或甜口或咸口都行，还能做配菜，沙拉、三明治、汉堡……】禧瑞没忍住肚里隐隐冒出头来的馋虫，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着，【熟食的做法则是更加的多种多样。】 【番柿子炒鸡蛋、番柿子炖牛腩、番柿子炒肉等等，或炒或煮或熬汤，可谓是做法丰富，只要不跟黄瓜、地瓜以及各种鱼类同食即可。】禧瑞动作麻利的从问答书上撕下一张又一张的菜谱。 连同着最后的注意点一起，通通都打包好了，预备着过后再送给薛镜。 【加油吧薛公子，我什么时候能实现这番柿子自由，可就都看你的了！】禧瑞咂摸咂摸嘴巴，无不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当然她也相信，以千百年来的人们最看重这一口吃食来看，番柿子被端上餐桌，是指日可待的。 毕竟谁还能拒绝多一样能吃且味道不错的东西呢。 只是要有人带头，确认这番柿子无毒可食用才行。 【十一姑娘放心就是，届时这番柿子必定能带着我五湖酒楼一举扬名。】薛镜想的就不仅仅是要让这番柿子传遍各地了。 更是要让自家的酒楼一起名扬天下。 禧瑞见他有如此雄心壮志，自然是高兴并且欣慰的，【如此，我便静候薛公子佳音了。】 这番柿子出现的时机正好，无疑是给薛镜目前的发展前路指明了方向。 也让禧瑞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处理自己这边的事。 …… 入夜后，禧瑞所处的毡帐里，吹熄了最后一根蜡烛。 贴身伺候的宫人如往常一般鱼贯而出，只留下轮值守夜的青雀。 禧瑞整个人窝在被子里，乖巧闭眼的模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等到那一连串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屏风外的青雀和衣躺下，066把毡帐四周都巡视探查一遍，确认安全无误之后，禧瑞才放心的闪入空间。 迫不及待的拿出一早就兑换好的白糖和西红柿，禧瑞对照着食谱，简单拌了拌就下了嘴，“嗷~终于能吃到这一口了。” 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禧瑞吃得一脸满足。 当然，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吃独食的人。 独栋小屋的餐厅里，薛镜、谢行郁和066同样在餐桌前落座，他们的面前也都有那一小盘一样的糖拌西红柿。 薛镜白日里就对原版小番柿子的滋味赞不绝口，眼下对这糖拌的自然也是有着更大的期待。 何况这落在红色番柿子上的点点晶莹，还是他从没见过的“白糖”，叫他愈发的好奇。 “唔唔唔。”先一步品尝的066，已经通过手舞足蹈的方式，来表达她对这道菜品的喜爱之意了。 反观谢行郁和薛镜，才刚刚伸出他们的第一筷。 “怎么样怎么样？味道如何？”禧瑞和066两个人，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品尝。 势必要得到他们给出的最最真实和直观的第一手评价。 “脆甜爽口，的确不错。”谢行郁顶不住066硕大又炽热的灯泡眼，匆匆咽下第一口就赶紧给出自己的评价。 这凉拌的番柿子未经加热，入口之初并不会完全软烂，谢行郁吃着还是比较满意的。 禧瑞和066听了也是点点头，转而看向另一位品尝者。 “好吃好吃，我比较喜欢这个口味的。”在试探性的咬下第一口确认这滋味之后，薛镜就放心的大口大口吃起来。 成熟后的番柿子本就酸甜适中，再有白糖的甜味辅佐，更是把那最后的一丝丝酸给牢牢盖住。 薛镜这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用过晚膳到这会儿难免又有些饥饿感，对上这现成合胃口的吃食，自然是不会客气。 没多会儿的功夫，就把自己面前的一小盘给打扫了个干干净净，连一点糖汁都给没剩下。 这都不用他再多评价些什么了，光靠着这一系列的动作，也不难看出他的满意了。 禧瑞不免在心里暗笑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果真是少有能抵挡住甜味攻击的。 至少，薛镜就不是这例外。 “谢哥，你是吃不下了吗？要不……我帮帮你？”薛镜迅速光盘后，就把眼神锁定在了桌上唯一还剩着的一份上。 谢行郁品尝了三四块后，就没再动筷子。 “谢组长要是觉得这白糖拌的番柿子不合胃口，不妨回头再试试咸口的。”禧瑞也是看出了他的意思，十分善解人意的递上台阶。 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纯甜口的菜品的。 稍稍吃几口还可以，都吃完总是会有些腻人。 只是她对厨艺并不精通，也就能整一整糖拌西红柿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菜。 要是想吃其他口味的，还得他们自己另想办法。 谢行郁本还担心自己的不捧场行为会冒犯到禧瑞，哪曾想到会有这一出。 闻言是迫不及待的就把自己的盘子挪去了薛镜跟前，“多谢。” 正可谓是一举两得之策，他不用纠结，薛镜也乐得高兴。 趁着他俩这一来一回之际，禧瑞想起正事，赶紧往外掏东西。 先是一叠满是字迹的纸张，再是番柿子的幼苗和果实。 陈鑫家既然能有番柿子，那薛镜找到几株幼苗也就不算什么稀奇事了。 禧瑞小心翼翼的和谢行郁做着交接，生怕伤到了脆弱的幼苗，“番柿子从幼苗定植到果实成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正好就留给你们做准备了。” 谢行郁受到感染，也是一脸认真的的接过幼苗。 “还有这些，是留给你们练手的。”至于成熟的番柿子果实就没这个待遇了，禧瑞看谢行郁空不出手拿，随意的往桌上一甩就了事。 薛镜、谢行郁：“！！！” 两人看得一阵心惊，生怕摔坏了几个。 第202章 可改善伙食的新发现 薛镜哪儿还顾得上吃，“咳咳咳～”一着急起来，反倒是被嘴里的番柿子汁给小小的呛了一口。 只是还等不及平复下来的，就着这阵轻咳，薛镜梗着脖子也硬是把嘴里都吞咽了个干净。 而后就是赶紧的撂下碗筷，去查看番柿子的情况。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个遍，除了一两个有些轻微挤压的情况外，再没发现有其他什么破损的，“还好还好，没摔坏。” 薛镜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直接拿着吧，省得一会儿再忘了。”如解释一般，薛镜对着禧瑞说了这么一句话后，直接就把整袋的番柿子都给揽进了怀里抱着。 动作小心的如同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般。 “你随意就好。”禧瑞先是微愣，再是无奈的摊手表示随意。 她显然是还没习惯当下这番柿子的价值转变。 在她眼里不甚贵重，甚至可以说是稀疏平常的一样蔬菜，对于薛镜而言，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别说什么随手丢弃了，那可是再怎么捧着供着都不为过的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禧瑞再回神去看，就见薛镜已经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打扫起剩下的糖拌番柿子。 没有再说些什么去打扰他进食，禧瑞摸了摸自己被填饱的肚子，心满意足的闪出空间。 …… 一夜好眠，禧瑞再醒来后的精神状态都比往日要好上许多。 “瞧着公主今日心情不错的样子呢。”伺候禧瑞洗漱的小宫女一边端着用完的水盆走出毡帐，一边微侧首与身旁的小伙伴嘀咕道。 “你也发现了？明明是与往日一般无二的时辰，今日公主被青雀姐姐的热帕子唤醒，不仅没生闷气，居然还能跟咱们有说有笑的，显见这心情是好了不少。”端着托盘和一应用具的小宫女闻言，面色略有些激动的附和着。 她还怕是自己想错了，不敢妄议主子是非，没想到小伙伴也有这样的发现。 “这几日连着赶路，吃不好又睡不安稳的，贵妃主子与公主都不甚舒坦。” “不管是什么原因，难得今日公主兴致高些，想来一会儿贵妃主子见了也能高兴。”说到这里，两人的也是肉眼可见的情绪高涨起来。 毕竟对她们而言，主子心情好了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因为那极有可能会给她们带来些好处。 “叫小厨房照着这份料子准备午膳吧，连着几天都是差不多的膳食，嘴里腻味的很。”毡帐里的禧瑞正如小宫女所说的，这会儿的心情不错。 或许是因着薛镜那边有了重大发现，又或许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舟车劳顿后，久违的美食成功安抚住了她想抗议的胃。 总归是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禧瑞也便有了些捣腾新东西的兴致。 “这又是什么？还是您的新发现吗？”青雀早就习惯了主子的突发奇想，接过单子就顺手塞进衣袖里不管了。 只等先忙完手里的活计，再去小厨房传话。 “倒也不算是什么新发现的吧，是宫外舅舅家送进来的新东西，圣驾出京前就找到了，不过一直没派上用场罢了。”禧瑞乖乖的被摆弄着穿衣裳，脑海中还在回想着，那东西到底被自己塞在了哪儿。 刚出门那一阵子正是看什么吃什么都觉得新奇的时候，那东西自然而然就被她给抛之脑后去了。 直到如今，一路的吃食都觉得腻歪，又尝到过换新口味的甜头后，禧瑞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件压箱底的宝贝。 番柿子不适合这会儿就大张旗鼓的拿出来，正好也就有了它的用武之地。 那可是她专门吩咐了英武他们去找的东西，就是想着出门在外，能调调胃口的。 因着今天还是要赶路，禧瑞照例是让她们给自己收拾的简单些。 没多会儿的功夫，也就收拾齐整了。 禧瑞一得了自由，就迈着步子，满毡帐的寻看起来。 青雀顺手就把用过的东西都放好，还不忘往外看看天色，确定一下时间。 “奴才这就去小厨房传话了。”要是去的太晚，只怕他们会来不及准备的。 “主子是在帐中等候，还是去贵妃娘娘处歇一歇？”圣驾开拔之前是会有人来通知的，禧瑞她们只需耐心等待就好。 青雀见主子无头苍蝇一般走动，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故而试探着问一句。 “你别急！”禧瑞还有正事没交代完呢，着急忙慌的出声喝止住青雀，“离京之前，我自己收拾出来的小箱子放哪儿去了？” 她记得自己那几个宝贝就是被收在那里来着的，怎么这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呢。 自己的眼神也不差呀，应该不至于会漏过这么个不算小的箱笼吧？ “你给我找找呢？”遇事不决就喊人，禧瑞果断的选择求助。 根据她给出的具体描述，青雀凝神细想一阵也就想了起来，“主子是这会儿就要吗？奴才叫人给您搬来？” 出门这么些日子以来，禧瑞都没提起那个箱笼，底下人自然也就没给它安排什么特殊待遇，一直是跟着其他行李一起存放的。 直到这会儿有了禧瑞的吩咐，这个箱笼才能再次重见天日。 “也不是什么娇贵的东西，你们都别这么轻手轻脚的了，快点的抬进来吧。”这个箱子是禧瑞自己收拾的，里面有什么东西她最清楚不过。 压根就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 禧瑞急切的高抬手指挥着，“行了行了，就放在这里吧。”她可是等不及要开箱了。 【等等！】眼瞅着青雀已经摸出了随身携带的钥匙，066紧急插了一嘴，【宿主，你可别忘了这箱子里是空的！】 当初收拾的时候，禧瑞就想到了自己这系统空间的保鲜功能。 秉承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那几个果子就被隔空移了进去，只留下一个空箱子，做掩饰之用。 谁曾想这一路她就再也没记起这回事来。 现在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出一个空箱子，她可是不好往回圆。 第203章 柠檬果 想到这里，禧瑞是一个激灵就打得自己头皮发麻。 三步并作两步的蹿上前去，伸手就截住青雀的动作，“咳咳咳～把钥匙给我，你别动。” “嘿嘿，我自己来就行。”禧瑞故作神秘的从青雀手里拿过钥匙，“你们都不要眨眼哦，我这宝贝可是不一般。” 青雀听话的停下脚步，毡帐内的其他人也都给面子的看向地上的箱笼。 这一来二去的，算是给禧瑞留够了动手脚的时间。 把原本存放在系统空间里的东西，悄无声息的重新挪回到箱笼里。 这一系列动作在066的帮助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确保准备无误后，禧瑞放心的转动了钥匙，“当当当～”在打开箱笼的同时，她还不忘往后撤出几步，让出空间方便其他人观看。 “这是什么宝贝？”毡帐内不少人都一窝蜂似的围了上来。 “两头凸起，中间又是圆胖胖的，倒是从未见过。” “这倒是与那佛手柑一个颜色，莫非也是特供的？” 不算大的一个箱笼附近，好些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却愣是没人敢上手。 只顾着左右移动，从各个方向去观察。 “看够了就拿去小厨房，让他们照着我给的方子做吧。”禧瑞毫不意外她们的反应，凑着脑袋欣赏一阵后才出声提醒。 再不拿去小厨房，就真该来不及了。 围在一起的小宫女们得了主子的话，终于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快些，你去拿吧。” “你怎么不去？” “就这么几个果子，从没见过的，万一碰坏了……” 来来回回的推搡，胳膊肘碰来碰去的，都在小声哄劝着其他人动手。 禧瑞不禁摇头失笑，“这果子结实的很呢，且坏不了，放心大胆的拿就是了。” 受不了她们这磨蹭，一边说着就干脆的自己上手了。 略有些勉强的一手抓起两个果子，“快给我接着。”她这手还没长开，抓劲不足也是有心无力。 好在青雀眼疾手快的给接住，才没让这几个“金贵”的果子摔在地上。 “行了，就先拿这几个吧。”这东西的消耗量不算大，四个也是足够用了的，“记得嘱咐他们快着些，别耽搁了午膳。” 她实在是一顿都吃不消了，昨晚换过口味后，更是不愿意再吃回之前那些菜品。 这便只得是寄希望于小厨房里的那几位了。 都是跟在身边伺候多年的，想来也该有些默契在，【给了几道菜谱，应该不至于全军覆没吧？】 这要是一盘新菜都没做出来，她可就该琢磨换人了。 【只是取用这柠檬果的果汁入菜，又不是什么大工程，再翻车又能翻到什么地步去？】066还真就能给出肯定的回道，【都混到御厨这一层级了，要是一见新东西就出错，还得了？】 办砸了主子给的差事，哪里有他们好果子吃。 【安心等着就是了。】066嚼了几个小番柿子解馋后，就慢悠悠地窝回了躺椅上，她也可以开始期待接下来的美味了。 外间的青雀不知主子心里是什么复杂想法，只管听话的捧着四个柠檬就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步履匆匆，生怕耽误了时间，影响主子吃上这一口。 “公主可要先用些什么点心垫一垫肚子？”云慧识趣的顶上青雀的班，凑到主子跟前来询问。 出门在外，行程都是有定数的，由不得自己什么想法。 早上起得早，要随时准备着启程，用些糕点垫一垫也就差不多了，甚至还不敢多喝几口水，就怕赶路途中不方便。 禧瑞顺着云慧的话，往一旁的小桌上看去。 两三碟毫无新意的糕点正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儿。 这是每天一早就由膳房分发来的份例，与前几日的相差无几。 禧瑞忍不住的长叹出一口气，【这点心是挺能垫肚子的，让研究这些的人努努力，估计都能早点把压缩饼干给研究出来。】 实在是太顶饱了！ 还不能多喝水。 干噎这么几块下去，禧瑞一整天都不会再有胃口吃其他的东西了。 “还是算了吧，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胃口，等饿了再说。”总归这些点心也是要跟着上马车的，不怕到时候饿了找不着吃食。 禧瑞冲云慧摆了摆手，拒绝的意思很是明显。 “那奴才便叫人收拾了，连同这些蜜饯果子一起，先一步送去马车上。”云慧是知道自家主子脾性的，闻言也没多劝。 只是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计着时间也是差不多，就向着身后招手，招呼着小宫女拿来食盒。 她们先把要用的东西都搬上马车，也就省得过会儿手忙脚乱的。 “不必都装上吧，你们挑几样喜欢的拿去分了，也垫垫肚子。”禧瑞眼看着她们打开的是一个三层的大食盒子，那喉咙口的干噎之感瞬间就涌了上来。 仿佛又回到了这两天被这些吃食支配的时候。 本想往外走的脚步一顿，折身回来就亲自上了手，“这个，还有这个，你们都拿走。” 干脆利索的撇开那个大食盒子，把一碟又一碟点心和果子塞进小宫女的手里，“你们得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不是？” 这要是饿着肚子劳累，身体可吃不消。 “出门在外的要点什么都不方便，这些东西方便存放，你们找个荷包装了随身带，千万别饿着自己。”禧瑞一直都有嘱咐照顾身边人，就怕她们出了什么岔子。 跟着圣驾出巡不比自己出门，真要是有个什么三病两痛的，缺医少药的情况那都还算是好了，说不得就得被撇下，留在就近的行宫或住所休养。 运气好些，得主子记挂的或许还能被召回宫去伺候，这要是碰上个主子怕麻烦些的，说不得就是这辈子都要蹉跎在外了。 能在禧瑞身边混到近身伺候的，少说都得有三年的资历。 禧瑞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她们，轻易不想换人。 为此，禧瑞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照顾她们几分。 第204章 分送点心 本该把三层大食盒子装得满满当当的点心果子，被禧瑞这么一瓜分，瞬间就去了一大半。 不止是两个小宫女手上都拿满了，就连云慧也没闲着。 “够了够了主子，这也太多了。”云慧眼看着，小主子似乎是还想让自己一只手拿两碟点心的样子，赶忙就往后倒退了两步，以躲开她递来的手，“奴才是真的拿不下了。” 她的退开，让禧瑞抓了个空，已经伸出去的手上，端着的是一碟子马蹄糕。 小厨房呈往各处的糕点哪怕是味道欠缺那么几分，摆盘和外形也得是精致美观的。 这也就造成了，一碟子马蹄糕的份量不会太多的结果。 禧瑞估量着，努力一下也不是不能一只手拿两碟，就想给她们塞一塞。 见自己一时之间够不着云慧也不在意，从善如流的就改了目标，“你不要？那给你们拿着。” 她手上的方向一转，就要把马蹄糕塞给那两个小宫女。 她们都有一只手拿的是蜜饯果子，这个份量轻些，更合适再多拿一碟。 “公主恕罪，奴才也拿不下了。”有了云慧做示范，这两个小宫女有样学样，动作一致的往后退开，并连声告罪。 小主子的份例已经有大半都在她们手上，哪里还敢再接。 禧瑞伸出去的手，再一次落空。 瓜尔佳嬷嬷掀开帐帘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一齐三个手里拿得满满登登的宫女围着小桌站开，还都做着躬身垂首的动作。 而三人跟前的小主子正一手叉腰，一手端着马蹄糕，眉头皱得那叫一个紧。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公主不高兴？”瓜尔佳嬷嬷不知前情，也不好轻易判断此时的情况，只好先这般说着，凑到小主子身边问安。 “一直拿着这个，公主也不嫌累的慌。”瓜尔佳嬷嬷一边说，一边动作轻柔的拿走禧瑞手上的马蹄糕，“时辰不早了，奴才先给您收起来，一会儿好带上马车去。” 正好她瞧见了身边小桌上摆着的三层大食盒，顺手就要去收拾。 只不过，她这一打眼，却发现了不对劲。 三层大食盒里空空如也，她们身边这张小桌上，如今也只剩下三碟子糕点，就算加上自己手里的马蹄糕，也不过四碟点心。 远远不够数的。 瓜尔佳嬷嬷微愣，回头扫一眼云慧几人手上拿着的，更觉奇怪道，“公主这是？” 怎么把自己的口粮都给赏下去了？ 那她自己吃什么？ “小厨房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样，公主吃腻了也是正常，奴才这就去回了贵妃娘娘，好歹给您换换口味。”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理由了，瓜尔佳嬷嬷说做就做，撂下手上的马蹄糕就要转身出去。 她家小主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饱和吃得不好那可都是万万不行的。 “嬷嬷别急，小厨房那边我自有安排，今儿个就能换上新口味。”禧瑞也顾不上什么糕点了，忙着就拉住瓜尔佳嬷嬷。 不用想也知道，额娘那边肯定在忙，这么点她自己就能解决的小事，还是不去添乱的好。 更何况，她也想给额娘一个小惊喜。 同样是一路都吃着这些毫无新意的吃食，额娘指定也是腻味了，正好今天她们母女两个一起尝尝鲜。 “你们都别傻愣着了，把糕点拿下去分一分，不够再来拿。”禧瑞不再强求她们继续拿，只摆手让她们退下。 “多谢主子赏赐，奴才告退。”云慧几人得了这话，赶紧的谢恩告退，生怕小主子反悔了，再给她们塞东西。 这些糕点要是全被她们拿走，贵妃娘娘知道了指不定还会以为是她们奴大欺主。 那才是真麻烦了。 “跑得还挺快。”望着她们三人的背影，禧瑞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还想着这马蹄糕好吃，给她们也尝尝味儿呢。” 这马蹄糕口感清甜，难得是爽口不腻，禧瑞这两天吃得最多的就是这个了。 谁成想这三人竟都看不上，还避之如洪水猛兽一般。 “小主子既觉得这马蹄糕好吃，奴才就去小厨房再拿些来？您赏了这许多点心下去，自己这里就不够了。”瓜尔佳嬷嬷看着桌上零星的四碟点心，只觉得不像样。 还是得再去拿才行。 “怎么就不够了，光是这四碟糕点就够我啃许久的了。”禧瑞好不容易才分出去一些，哪里还会想再要。 见瓜尔佳嬷嬷还有话说，禧瑞一把就按住她的手，抢先一步道，“再者说，我与额娘同乘一辆马车，还怕没东西吃吗？” 她额娘的份例也不少，供她们母女两个吃用是绰绰有余的。 “您就别操心了，赶紧换个小食盒来，把这儿收拾了才是要紧的。”禧瑞指了指散乱的桌面提醒道。 瓜尔佳嬷嬷就是从前头贵妃处过来的，自然清楚那边已经收拾到那儿了，见小主子心意已决，也只好咽下到嘴边的话。 加快速度忙活起来。 禧瑞是无事一身轻，施施然背着手就往毡帐外走去。 瓜尔佳嬷嬷哪里放心小主子一个人，随手一抓就吩咐人追上去。 “公主这是要去哪儿？”外面人来人往的，云芽生怕主子被冲撞了，两眼牢牢盯紧周围，不敢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这还是她头一回独自跟着伺候，只觉得自己要小心再小心。 “随便逛逛而已，别这么紧张。”禧瑞只是安慰了她一句，随即就说起了别的，打算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省得她太紧张，跟在自己身后还不够，都快贴着自己走了。 “听说咱们这回京的路已经走了三分之一，距离盛京也是不远了。”禧瑞想想就高兴，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笑，“终于是要回去了。” 在如今这交通条件下，出远门还真不是一件多轻松的事。 “是呢，昨日奴才还听姐姐们提起，说皇上有意要赶在端阳节前回到宫中。”云芽的注意力果然被带跑，歪着脑袋回道。 第205章 行程加急 这个消息，禧瑞昨日是听额娘简单提过一嘴的，这会儿再听云芽提起，也是细细思考起来，“若真如此，这回程的时间安排怕就是有些紧张了。” 此次巡幸塞外，大队人马跑得有些远，来回路上要耗费的时间自然也就会更长些。 禧瑞默默在心里盘算着时间。 端阳节在五月初五，要想准时赶回京城，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上就要更加紧凑些才行。 说不得还要连着赶路。 【那岂不是说，接下来的日子还会更累？】禧瑞隐隐有些崩溃之感。 在减震效果不怎么好的马车上颠簸一整天的滋味不好受，本来还有点休息调整的时间，忍一忍也不是不能坚持。 可要是再赶个路，势必就会减少休息的时间，【我们真的能坚持到回去的那天吗？】禧瑞不免开始怀疑。 这大部队里老的老，小的小，真的能抗住加急版的行程安排吗？ 他们就真的不怕在半道儿上出什么问题？ 【能不能行的这会儿不还没有准确通知吗？宿主你急什么？】066待在系统空间里颠不着闷不到的，说起话来颇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 紧跟着就是叭叭叭的一顿输出，【再说了，赶一赶路早点回去不也挺好？】 【按现在这行进速度来看，轻松是轻松了，但人照样也没好受到哪儿去呀。】 【与其跟那钝刀子割肉一样折磨人，还不如痛快点儿，一口气憋到回京，也算彻底解脱了不是？】 这一句两句的都是在往禧瑞心窝上戳。 本来她就够糟心了，这下子火气算是被顶到了阈值。 【零六六！】禧瑞轻轻扯起唇角，皮笑肉不笑的在心底怒吼出声。 吓得066手一抖，脑袋一歪，不仅没接住被抛到半空的小番柿子，更是直接就从躺椅上翻滚了下来。 【你倒是挺惬意啊！】禧瑞这一看，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感情自己在外面舟车劳顿的，这系统的日子不仅过得舒舒服服的，甚至还有闲心来说风凉话了。 【不是，宿主你听我狡辩……】066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试图说点什么好让宿主消消气。 毕竟她已经敏锐的感知到了一丝丝风雨欲来之势。 【不用了，你还是省着点力气一会儿使吧。】禧瑞态度坚决，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把066给拽出了系统空间。 正好她也想起了前两天谢行郁悄悄拜托的事情，只觉得今天就是个验证的好时机。 【从现在开始，咱们一同起居。】禧瑞依旧保持着方才的笑容，面对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的066，【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我的马车上也不缺你这一个位置。】 【明白我的意思吗？】禧瑞动作轻柔的将手按在066的脑袋上，高度刚刚好。 【明白……呜呜呜！】066欲哭无泪，暗叹自己一时失误被逮，还不知道宿主什么时候才能消气，更是不敢反抗脑袋上的手。 禧瑞顺手拍了拍066的脑袋，略略出了些气便先把她放在一边了。 转头还是跟云芽说起话来，“叫咱们的人都做好准备吧，估摸着皇阿玛是想赶一赶路了。” 能从御前传出来的消息，不说有十分真也该有八分。 禧瑞几乎已经不作他想，只希望他们顾忌着老老小小的，不要太过分，能多给她留点休息时间。 “奴才记住了，公主放心就是。”云芽点头应是。 眼角余光瞥见主子神情似是有些郁郁，想了想还是出声安慰道，“紧着回宫也挺好的，若不然的话，咱们怕就得在半道儿上过节了。” 这出门在外条件简陋的，指定是比不上回宫过节来得好。 有这么个盼头在前面吊着，云芽觉得赶路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不过这行程要是加紧了，主子们一路上怕也是要多受些辛苦呢。”云芽压低了声音，凑到禧瑞的耳边说着。 原本的舟车劳顿就够难受的了，如今还要再加快进程，实在是折磨人。 “奴才听说此次随行的几位阿哥和公主也都是累的不轻，这几日就连四公主都不再吵着要骑马了，倒是叫郭络罗贵人放心不少。”云芽说着自己从小姐妹处听来的消息。 因着年纪小嘴又甜的缘故，她在周围的一众宫人里很是吃得开。 有不少能说上几句话的小姐妹。 “是吗？这倒是难得。”禧瑞这些日子是光顾着凑薛镜那边的热闹了，少有精力关注自己身边的事，“四姐姐自愿待在马车上的时候可是不多见呢。” 这回程的一路比之先前少了诸多顾忌，布尔和不耐烦整日待在马车里，骑马随行也不算什么大事。 反倒是她选择回到马车上待着才显得反常些。 禧瑞起了些兴致，同时心里也隐隐泛起些担忧，“四姐姐当真只是累了吗？可别是有哪儿不舒服才好。” 要是单纯觉得累也就罢了，这要是真的生病了可不行。 四姐姐的生母是个谨慎小心的性子，禧瑞就怕她们为了不多生事端而隐忍，延误病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奴才就不清楚了。”云芽的声音减弱，这事儿她也就是听别人提了一句，具体是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禧瑞瞅一眼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云芽，到底是没说什么，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也就是了，“不清楚就不清楚吧，咱们去瞧瞧不就行了？” 这颗心一旦提起就没那么容易放下，眼瞅着御前还没有动静传出来，禧瑞干脆就调转了方向，往四姐姐帐子的方向走去。 “奴才给七公主请安。”还没等禧瑞走近，候在毡帐外的大太监胡九就迎了上来。 “四姐姐起了吗？”禧瑞脚下没停，边走边问了一嘴。 她跟四姐姐关系好，往来间自是逐渐就省去了通传这一步。 胡九也是习惯成自然的，直接就引着禧瑞往毡帐里去，“主子一早就起了，正念叨着无趣呢，可巧您就来了。” “那感情好，我来给四姐姐解解闷。”禧瑞笑道。 第206章 姐妹相见 还不等她再往前多走上两步的，尚在毡帐里，听见外头动静的布尔和就先迎了出来，未等人到，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是小七来了吗？” 话中的肯定意味明显是大于疑问，充分表明了布尔和的心里已有七分确定。 毕竟于她而言，禧瑞的声音还是十分耳熟的。 “回主子的话，是七公主到了。”胡九高声回答道，脚下的动作也是毫不含糊，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上前去，麻利儿的替两位主子掀起挡在眼前的帐帘。 时隔多日，姐妹俩终于是又见到了彼此。 “哎呦，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还能瞧见妹妹上门来呢。”布尔和颇有些激动的走到禧瑞面前，一把就拉过了她的手，“你这小没良心的，总算是还能想起我来。” 这可真是不容易呢！ 布尔和的语气里略微带上几丝嗔怪。 仔细算算回程的这些日子，禧瑞一直窝在那马车里不出来，她无人作伴都快无聊透了。 额娘虽不再限制自己出去跑马，却依旧是日日耳提面命，不许她去招惹那些乖巧听话的弟弟妹妹们。 拗不过自家额娘，布尔和很是憋闷了几天。 这会儿的禧瑞自己把自己送上门来，可算是叫她逮到了发泄的缺口。 “快说，你这些日子缩在马车里不出来，到底是做什么去了？”以她们姐妹这么多年的了解来看，禧瑞可不是一个能安分在马车里待着的人。 布尔和抱着怀疑和探究的态度，边领着人往毡帐里走，边侧首看向她，“今儿个你要是说不出个三七二十一的，我可是要生气了。” 她倒是要听听看，小七到底是为着什么缘故，居然能忍住闷在马车里这么久，甚至还忘了出来找她跑马玩儿。 “姐姐别生气，妹妹这不是就来瞧你了嘛。”禧瑞笑嘻嘻的撒着娇。 顺势还搂上布尔和的胳膊，软着声告饶，“妹妹可是一听说姐姐连着几天都没出马车就急着赶来了的，姐姐不能再怪我了吧？” 亲眼见到活蹦乱跳的布尔和，禧瑞的心就放下了大半。 也就有了心思跟姐姐打趣。 当然，关于这段时间待在马车里不出去的原因，还是不能实话实说的。 禧瑞避重就轻的回话，想把这个话题给岔过去。 “可不像四姐姐似的，连着这许多天没见到我，都想不起过去瞧瞧。”说到这里，禧瑞的腰板逐渐就直了起来。 “妹妹才是真的要生气了！”故作生气的哼哼两声，禧瑞把脸扭到了另一边去。 只是还牢牢攀着布尔和胳膊的手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哟哟哟，真是好一番能言善辩。”布尔和自然看得明白这一点，也不着急去拆穿，只是笑着哄道，“如此，咱们便算是扯平了如何？” 细枝末节太多，计较起来也是麻烦。 布尔和率先递上台阶，正好是合了禧瑞的意。 姐妹俩相视一笑，相携来到桌边坐下。 “回程的路都是来时瞧见过的，新鲜劲儿一早就过了，还不如窝在马车里待着，好歹是比整日里骑马轻松些。”没有了来时那股看热闹的劲儿支撑，禧瑞可不愿意天天在马背上顶着日头吹风。 “谁说不是呢。”布尔和微叹了口气应和道，“我这不也是受不住，乖乖回马车上待着去了吗？” 虽然这其中也是有骑腻了马的因素在，但必须承认的是，外界的环境因素也是影响颇深。 否则就算是为了多透口气，布尔和都会在马背上坚持下去。 “唉！不过咱们倒是还好，累了还能回马车里休息休息，五哥他们却是没得选择，几乎日日都要候在圣驾周围。”布尔和无不惋惜的摇了摇头。 随手给禧瑞分了一碟果子，自己再端起一碟吃起来，舒服的往后靠在椅背上，“实在是难呀！”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了阿哥和公主的极大不同之处。 如布尔和与禧瑞一般，纵使是骑马随队也是十分自由的，像什么沿着车队前前后后跑一跑，或是累了想回马车上休息都可以由自己做主。 要是换成阿哥们，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此行因着皇阿玛的意思，不仅是五哥得日日随侍御前，就连小七小八都跟着一起策马随驾了。”布尔和跟禧瑞说着自己前几天骑马在外所见到的事。 回程路上天气晴好，再加上康熙也有意想锻炼儿子，便时常传召。 次数多了，胤祺也是心领神会，干脆就策马跟在圣驾四周，以备皇父随时召问。 “这都多少天了，七哥和八哥还坚持随驾呢？”禧瑞吃惊的反问道，“他们不累吗？” 几位哥哥策马随驾的事她是知道的，因为她亲哥胤俄也去过几天。 但仅仅是几天而已。 “听说皇阿玛这几天可没少夸赞、赏赐他们，想来他们也是心甘情愿的吧。”妹妹的问题让布尔和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嘴里也下意识的喃喃了出来。 “啊？四姐姐说什么？”声音不大，禧瑞并没听清，皱着眉伸长脖子凑到四姐姐跟前去。 布尔和不打算再重复一遍，没听清正好。 “没说什么，你坐稳当了，别乱动。”眼瞅着禧瑞半个身子都凑过来，以至于坐在椅子上重心不稳，左右摇晃起来，布尔和赶紧伸手扶住。 又把着她的椅子往自己身边拖。 有效缩短了两人之间的间距，防止意外再次发生。 禧瑞被按回椅子上坐好，心思却还停留在方才的话上，“我记得十哥没坚持几天就说累了，然后便再没去过，没想到七哥和八哥这么厉害！” 瞧着像是差不多大的小子，果然还得是手底下见真章。 “皇阿玛并没明着下谕令，你九哥和十哥又确实是年岁尚小，以宜娘娘与贵妃娘娘心疼儿子的劲儿，一早就叫他们歇着去不也是正常？”布尔和很是知道妹妹在想些什么，轻笑着上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解释道。 第207章 姐妹之间的心意交换 她从小就是养在宜妃宫里的，身边有个跟胤俄共同进退的胤禟，自然而然会对这些情况有所了解。 “至于你七哥和八哥累不累……他们要是累了自己就会回马车上休息的。”布尔和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他们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反而一个个的主意大的很，轻易听不进旁人的话，她也不用多费口舌。 “小七有时间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这几日定是没好好吃饭，脸上的肉都少了。”布尔和沉醉于手上传来的良好触感，不自觉的又多捏了几把。 “四姐姐！”直到禧瑞摆手抗议，“说话就说话，动手是什么意思呢？” 一下两下的她也就忍了，怎么还能越来越过分呢！ “好好好，四姐不捏了，小七别生气。”布尔和及时给妹妹顺毛，还顺手在她的小脸上再摸了两把。 明面上是怕自己把她捏疼了给摸摸，实则就是最后再占一波便宜。 禧瑞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自己一头栽进布尔和怀里，借此来躲过那揩油的手。 “四姐姐休息了这几天可休息够了？过会儿队伍开拔，咱们再去跑马如何？”禧瑞的声音在穿过几层布料后变得有些闷闷的。 布尔和不得不低头凑近些才能听清。 “那当然是没问题啦，咱们两人一道儿，我可不必再担心独行无趣了。”骑马搭子重新回归，布尔和别提有多高兴了。 忙不迭的就把人从自己怀里给挖出来。 “说话可该算数，不兴出尔反尔的！”布尔和伸出手指，要跟禧瑞拉勾做约定。 不是她不相信妹妹，只是中途怕有变数，口头承诺过于单薄无力，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更相信拉勾做约定。 拉了勾，盖了章，便是不能轻易就反悔了。 “四姐姐只管放心等着就是，妹妹一准儿来找你。”禧瑞答应的很是爽快，随后面上又换成一副神秘的表情，对布尔和道，“咱们上午好好玩儿，午膳正好多吃些好东西。” 骑马可是件力气活儿，玩闹一上午后胃口大开，禧瑞只一想想就觉得自己午膳能多用一碗饭。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布尔和抓重点的本事依旧在线，“小七可是又鼓弄出什么新的吃食了？” 永寿宫小厨房的本事，那可是在整个皇宫都出了名的。 特别是在经过康熙和皇太后的多番赏赐认证后，就更是声名远扬，以至于宫外的一些人家都有所耳闻。 一些模样精巧、口味新奇独特的新吃食，还会被御膳房的人再三请教，用来添作新餐食，供给各宫食用。 而布尔和作为禧瑞最最亲近的姐姐，那必然是有了什么新吃食都少不了她的。 “是宫外舅舅家新送来的一样果子，先前单独品尝差点没把牙给酸倒，不知做成菜品会不会好些。”禧瑞把拧檬果的事往宫外推了点。 好让自己在其中显得不那么突出。 小厨房第一次尝试用柠檬入菜，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她自是不敢打包票，说话间也就给自己留了几分余地。 “一路舟车劳顿的，想来咱们都是一样的胃口不佳，姐姐一会儿试试新菜，若是吃着好，妹妹便算是没白折腾一番。”禧瑞抱着布尔和的一边胳膊，撒着娇似的晃。 直把布尔和晃得心口发暖，头脑发昏。 妹妹竟是如此的为自己着想！ 简直是把她给感动的不行，“小七想出来的点子就没有不成的，那新菜品一定好吃的不得了！” 说完，似是觉得光嘴上说说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意思，布尔和伸手就招呼人来，“古月，去把我新得的马鞭取来。” 小七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忘了自己，布尔和心里盘算着，自己也定不能辜负了妹妹这番心意。 “我这马鞭也是外祖家送来的新物件儿，咱们一人一根，正好过会儿跑马试试，玩够了再尝你那新吃食。”有来有往方为长久之计嘛。 禧瑞被扶着坐直了身子，视线随着姐姐一起，紧紧注视着古月的方向。 布尔和的外祖也就是宜妃与郭络罗贵人的父亲，时任盛京镶黄旗佐领，深受康熙信任。 圣驾出巡途中经过盛京时，还曾携家眷来拜见。 禧瑞虽没亲眼得见，却也是听说过的。 郭络罗家送了好些东西给阿哥和公主，想来这马鞭就是当时的诸多礼物之一了。 “姐姐这马鞭是郭罗玛法送的礼物，更算是长辈的一番心意，还是姐姐自己用吧。”禧瑞不好意思拿。 “送给我不就是我的东西了吗？我想给谁就给谁。”布尔和却由不得她拒绝，“小七要是拒绝，姐姐可是会伤心的。” 说着，还一并做了个假哭的表情面向禧瑞。 一副你要是再拒绝，就哭给你看的架势，硬生生把禧瑞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布尔和见状，赶紧憋住笑意进行下一步，从古月端来的盒子里把马鞭取出。 “快拿着，你一根我一根。”肉眼可见这两根马鞭的长度就有所不同，布尔和估摸着是外祖不知她如今的手掌大小，怕不合适才多预备了一根。 “正好这小的给你，大的给我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反正布尔和很满意这个结果。 兴致勃勃的就把小一号的马鞭放进禧瑞手里，“快试试，看手感如何。” 这两根马鞭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准备的。 手柄的大小相较于正常成人所用的有所改变，更适合孩童使用。 整体制作精细，上面雕刻的花纹样式也是新奇，显然是制作人倾注了一定心血才制成的。 “郭罗玛法送礼物给我不就是想让我高兴吗？那若是小七与我一同用这马鞭跑马会让我更加高兴，想来他老人家也不会不同意的吧。”布尔和眼瞅着禧瑞还有所顾虑，干脆就上大招了，“难不成是小七你不想让姐姐高兴吗？” 这句话的威力不言而喻。 禧瑞忙不迭的摆手示意，“怎么会呢，我可是巴不得姐姐一直高兴下去才好呢。” 此话一出，正中布尔和下怀，“那不就是了嘛！”目的顺利达成。 姐妹俩相视一笑。 第208章 爱不释手的新玩具 禧瑞没有在布尔和的毡帐里待多久，很快就带着云芽和新得的马鞭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方才御前传了消息来，巳时三刻就要启程，奴才正打算派人找您去呢。”眼看着是时间是快来不及了，瓜尔佳嬷嬷急得不行，招呼着青雀几个就要往外去。 要不是她手头事多脱不开身，恐怕就要自己出去找人了。 “嬷嬷别着急，我这不是回来了嘛。”禧瑞乖巧的把手送进瓜尔佳嬷嬷手里，任由对方牵着自己走。 此时的毡帐已经被搬空了一大半，剩下的行李也在陆陆续续装箱、抬走。 场面说不上多好看，瓜尔佳嬷嬷打眼一扫就做了决定，“皇上下令要赶路，如今各处都乱糟糟的，公主不妨先去马车上歇歇？” 禧瑞留在这里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有些碍事，瓜尔佳嬷嬷蹲下身半搂着她哄道，“叫青雀随着公主一道儿去，过不了多久贵妃娘娘也就该去与您会合了。” 母女两人虽不住同一毡帐，却是要同乘一辆马车的。 等贵妃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自然就该来找闺女了。 禧瑞也是没料到，加紧行程的事这么快就能落实下来。 眼下这周围的到处都是人，除了去马车上待着，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那便听嬷嬷的吧。”禧瑞简单应下，抬手招呼青雀过来，跟自己一起去。 “嬷嬷只管放心把公主交给奴才就是。”照顾好主子本就是青雀的主要任务，她哪里会拒绝，当下就十分干脆的应下。 快走几步上前去，就与禧瑞身边的云芽做了个位置交换。 “公主，那这马鞭……”云芽走出几步后，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个什么东西，忙转回身子问道。 禧瑞还想着过会儿要跟四姐姐一起跑马呢，这马鞭可不能落下。 “瞧我这记性，快拿过来。”禧瑞憨笑着轻轻一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道。 为防止自己再忘记，这次禧瑞没让其他人代劳，而是自己接过马鞭，一边随手摆弄着一边跟青雀一起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公主过会儿可是要去跑马？”在往马车方向行进的路上，青雀见主子摆弄着这根自己从没见过的马鞭，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随口猜测道。 “是呢，方才去瞧了瞧四姐姐，约定好一块儿跑马来着，这新马鞭还是四姐姐送的呢。”禧瑞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这新得的马鞭。 末了，还跟小孩子炫耀新得的玩具一般，举着就凑到青雀面前，“你瞧瞧这马鞭如何？好不好看？” 先前因着她年纪尚小，额娘并不是很愿意她出去跑马，马鞭这类用具也就准备的十分普通。 与如今手里的这根相比，那可谓是天差地别。 青雀能看出主子对这马鞭的喜爱，自然是不可能扫她兴的，“这马鞭做工精细，大小适宜，倒算是难得的精品。” “看得出四公主是惦记着主子的，得了好东西都没忘了您。”青雀顺着主子的意思应和着，眼神还不忘关注着周围。 驻扎之地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已经提前开始整合的马车队伍附近就更是围满了人。 各宫的人，都在一趟又一趟的往马车上倒腾东西。 禧瑞是只管看着自己马车所在的方向，拎着马鞭往前走就行，其余的就都是青雀应该注意的了。 “主子慢些。”一直到扶着禧瑞跨上马车，进入车厢落座，青雀才算是略略松了一口气。 “主子没被磕碰着吧？”今天这时间安排的比往日更急，以至于宫人们行动起来都格外的忙乱些，青雀生怕自己方才的防护还有漏洞。 忙不迭的开口询问。 “我没事，好着呢。”禧瑞见她眼巴巴看着，像是还要上手来检查的样子，赶紧就出声制止并安抚道。 她才没那么脆弱好吧。 “那就好，那就好！”青雀这会儿才算是完全放心。 靠坐在马车一侧的座位上，听着耳边车厢外传来的嘈杂声，心里是止不住的感叹，这赶路的日子可是不好过，真希望能赶紧回到紫禁城。 “方才吩咐你拿去小厨房的东西，元二海他们见了可有说些什么吗？”一直坐着干等还是有些无聊的，禧瑞就随口问了一嘴。 毕竟事关自己接下来一段日子的伙食，还是需要重视一下的。 要是有什么问题，早点发现早点解决了，自己也就能早点吃上这一口。 “倒是也没说什么，元小总管只是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那食谱单子后，然后就叫奴才回来等着了。”青雀回想着方才在小厨房里的经过。 元二海在他师父的安排下，确实是在禧瑞身边冒了头。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天赋加成，又或许是后天技能的训练有素，围着灶台打转始终是比处理日常琐事更加让他得心应手。 因而他到底还是回归了小厨房，专门负责替禧瑞捣鼓一些新奇的吃食。 这次出巡，元康寿以永寿宫副总管太监的身份留守紫禁城，元二海就顺理成章顶了他师父的班，在小厨房里，负责贵妃以及禧瑞的一日三餐。 “没说做不出来，那应该就是有把握喽！”禧瑞歪了歪脑袋琢磨道。 在捣鼓新吃食这件事上，她跟元二海也算是建立起了一些默契。 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元二海还是能做到直言不讳的，并不会因为害怕触怒主子而闭嘴。 “想来今日公主是能吃上这新吃食了。”青雀作为禧瑞的贴身宫女，自然也是清楚这其中之意的。 这会儿再对上主子期待的眼神，不由自主就乐出了声，“元小总管的手艺如何，主子也是知道的，他既没说有困难，那便是午膳吃不上，晚膳也该能吃上了。” 反正不管早晚，指定是错不过今天去的。 “只要误不了请四姐姐尝鲜就好。”禧瑞心里也是跟青雀一样的想法。 她已经把话都给许出去了，这今天要是吃不上新菜，可就太尴尬了。 第209章 策马不扬鞭 为了能回紫禁城过节，今日这一遭便算得上是加紧行程的试水之作了。 好在各宫的人紧赶慢赶，才终于是没耽误了时辰。 巳时三刻，大队人马准时启程。 “今早这谕令下的突然，各处也都是着急忙慌的，指不定就有些什么纰漏没注意到。”贵妃身负管理六宫之责，自然是免不了劳心费神的。 这不，一直等到坐上了马车，还没能得着空休息。 依旧是在跟贴身伺候的几人商讨着如何查漏补缺，“吩咐内务府，叫他们都小心准备着，尤其是皇太后和几位阿哥、公主处，有什么少的、缺的，务必要第一时间就给补上，万不可拖欠。” 这老的老，小的小，可都是重点观察保护对象，要是一不小心出点什么差错，谁都担不起这个责。 还不如一开始就小心对待。 “娘娘放心，内务府总管断不敢在此时松懈的。”云香接了话头回道。 能在这宫里混上内务府总管一职的都不会是蠢人，康熙的底线在哪儿，总还是能摸到个三四分的。 如今这个时候来搞事情，那纯纯就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贵妃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她更知道内务府里少不了弯弯绕绕，“再去提醒一句也无妨，就当是让他们紧紧皮，别把自己的脑袋不当回事。” 内务府上上下下多少号人，光一个领头的总管头脑清醒有什么用。 还是得时不时提醒着，才好叫底下那群人都安分些。 “奴才明白了，一会儿就叫元福海亲自去一趟，好好交代清楚，娘娘就别再费神了，靠着休息休息吧。”云香可是心疼自家主子。 一大早上的接到消息就开始统筹调度，忙得脚打后脑勺，连坐下好好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这好不容易是忙过了一阵，再不好好歇一歇，只怕是身体都要吃不消了。 “是该休息休息了，忙起来还不觉得如何，这一停下来才发现，本宫这头都疼起来了。”贵妃扶着额慢慢歪下去。 云香几人见状，赶紧的起身上前搀扶。 动作轻巧且快速的给贵妃除去头上比较大件的首饰后，才慢慢扶着她歪倒在事先就准备好的枕头上。 “叫人看着点公主，别叫她玩儿疯了再累着。”贵妃在闭上双眼之前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这一句。 早在大部队启程的时候，禧瑞就出了马车，跟布尔和一起去跑马了。 因着队伍行进的速度加快，她们跑起马来就更是自如些，贵妃掀起车帘看了几次，每回都能瞧见闺女脸上的高兴和激动。 这也算是她忍住不制止闺女的一大原因吧。 孩子高兴了，做额娘的自然也会跟着高兴。 “奴才看着呢，娘娘只管安睡就是。”云香动作轻柔的替主子盖上小毯，而后唤来云舒接替自己的位置。 她则是转身出了马车，去完成主子先前的交代。 贵妃所乘坐的马车虽不及康熙与皇太后的那般华美，但跟其他人的比起来，形制上还是略胜一筹的。 因此，外头的车前室多坐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 云香交代完主子吩咐的事情后，并没有直接回到车厢内，而是就在外头坐定，方便自己随时看一眼正在跑马的小主子。 确保自己能在第一时间就觉察到小主子的情况。 “云香姐姐不在里头陪着贵妃娘娘，怎么坐到这儿来了？”几缕轻沙扬起，青雀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策马来到云香身边。 她虽是一直跟在禧瑞身边的，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是从小就培养起来的，轻易忘不掉。 云香刚一踏出车厢，青雀就发现了，只是那会儿还不以为然。 直到见她迟迟不回去，更甚至直接在外头坐下，才发觉出异常。 “娘娘在里头歇下了，嘱咐我们盯着公主些，不能叫公主累着。”云香笑着压低声音跟青雀解释道。 “公主与四公主一块儿，难免玩性大发，可这跑马何其耗费体力，若是不注意把握其中分寸，可就该伤身了。”云香只管这么跟青雀说。 她相信青雀是能听懂的。 “可公主难得跑一回……”青雀喃喃道。 她自然能听懂云香话里的意思，小主子可以全身心投入到玩闹里，什么都不管，她却是要时刻注意的。 “小主子要跑远了，你快跟上去吧。”顾不上管青雀说了什么，云香略提高了几分音量提醒道。 青雀顿时精神一振，忙就策马追了上去。 “小七你快点，那东西都要跑没影儿啦！”布尔和在距离禧瑞几米的前方扬鞭策马，同时还不忘扭过脑袋来招呼。 禧瑞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任由布尔和如何催促，就是不为所动，“四姐你慢点，追不上就算了。” 估计也就是个什么小动物，禧瑞已经不抱有太大的好奇心了。 依旧是稳稳的握着手里的缰绳，没有松一点，也没有紧一分。 不黑逐渐跟禧瑞养成默契的配合，始终保持着一个不会让她吃力的速度往前奔跑着。 “吁~”布尔和喊了三四遍都不见妹妹追上来，慢慢的也就对前方的异动失去了兴趣。 放慢速度后调转马头，迎向禧瑞，“小七，你是舍不得用这马鞭吗，怎么只见你拿在手里把玩，却不用在马身上呢。” “你就这样晃两下子的，难怪迟迟追不上我呢。”布尔和这会儿是正面对着禧瑞，也算是看清了她如何策马。 犹犹豫豫的举着马鞭，像是不知从何处下手一般。 最多就是在半空中甩个空响的，能顶什么用。 先前速度慢也就算了，怎么到了要加速的时候，还是这样。 禧瑞见四姐姐往回走，乐得是放慢速度，马鞭连空响都懒得甩了。 “不是舍不得用马鞭，是舍不得甩在不黑身上。”拿着马鞭的手空下来，禧瑞就给不黑顺着脖子上的毛发。 “不黑是好马，不用鞭子抽也能跑得更快，只是我颠得难受，刚刚那速度就正好。”禧瑞替自己和不黑辩解了几句。 又不是什么非要跑起来不可的时候，何必让马驹受这罪呢。 第210章 乌龙般的海东青幼崽 趁着姐妹两个说话的这点功夫，青雀总算是追了上来。 还未等马停稳就开口急问道，“主子怎么突然就跑远了？可是吓了奴才一跳。”刚刚自己那一扭头看见的时候，直接给她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虽说在她们的周围还有侍卫跟随，不至于让这两人单独脱离队伍，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出了点什么差错，那可是连后悔都来不及的。 “四姐姐瞧见草丛里有异动，我们就想着追上去看看。”禧瑞紧了紧手里的缰绳，控制着不黑放缓速度，等着布尔和与青雀走近自己。 “你方才回马车边上做什么去了？可是额娘有什么吩咐？”这会儿是禧瑞比青雀还着急了，忙就连声追问道。 她还以为是额娘要叫自己回去，面上已经带上了三分不情愿。 青雀控制着自己的马匹，在距离禧瑞还有半个马身的位置时停下。 都不需要仔细琢磨，乍一听她说的话就知道在担心些什么了。 到底是没忍住，噗哧一声就乐了出来，“娘娘已经在马车里歇下了，什么话都没说，您只管放心大胆的玩儿就是了。” 一共也还没跑多久呢，禧瑞不至于累着。 青雀在心里默默估算着时间，就想着主子还能再放松的玩儿一阵。 “那感情好呀，正好我还没玩儿够呢。”青雀的这一句话，让禧瑞确认了她不是来招呼自己回去的。 一瞬之间，她脸上的笑容再次绽开，那颗悬着的心也是稳稳的落了回去。 “就是就是，我们才出来没一会儿呢，还不想回去。”布尔和在边上听清楚这主仆俩的对话后，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她跟妹妹的担心是一样的，就怕青雀是得了贵妃的指令，来招呼禧瑞回去的。 她们可都还没玩儿尽兴呢，不想这么早就回马车上窝着。 “四公主方才是瞧见什么异动了？可有追上？”青雀见两位公主的情绪重新高涨起来，顺势就问起了刚才的事。 她们姐妹两个一前一后的都快跑没影了，总不至于一点收获也没有吧！ 青雀的视线在禧瑞和布尔和的身上来回扫视，眼含探究之意。 禧瑞：“呃……”这个问题，可算是把她给问倒了。 刚才那所谓异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属实是半点也不知道。 毕竟她连那玩意儿的一根毛都没看见，纯纯就是被四姐姐招呼着往前追的。 “我觉得那应该是海东青的幼崽！”相比起禧瑞的一头雾水，布尔和就显得胸有成竹多了。 当然，她这信誓旦旦的一句话，也是成功震惊到了身边的两个人。 禧瑞：“什么！！什么幼崽！” 青雀：“四公主可是真的瞧见了？没看错吗？”如果真的是海东青的幼鸟，那她们得赶紧上报才是，说不定多找几个人来，还能来得及追上。 一只落了单的海东青幼鸟，不仅可以从小培育，更有可能引来成年的海东青，其价值不可估量！ 这下，禧瑞和青雀的眼神就牢牢锁定在了布尔和的身上，就等着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我可能……也不是那么确定……吧。”被视线锁定和盯着别人完全就是两回事，布尔和的语气逐渐不坚定起来。 一开始追上去也是图好玩居多，其实她并没有看得多真切。 这会儿被禧瑞和青雀一齐追问，略有些严肃的态度就让她越发怀疑起自己来。 “就是刚刚余光瞥见那半空，好像是欻~了一下，然后地上那团草就唰唰唰的动了起来，再然后顺着那草坡叽里咕噜下去，就到了那林子里了。”布尔和手脚并用着给妹妹描述了一遍方才的情形。 并把那一整条看似完整且合理的路线给指了出来，“其他再具体的……我也没怎么看清……” 青雀：“……” 禧瑞：“……”又是无奈又是想笑。 “算了，四姐姐咱还是快些回去吧。”不忍心看着布尔和继续手足无措下去，禧瑞帮忙打破了周围的尴尬气氛。 毕竟就算那真是海东青的幼鸟，也都已经滚进了林子里，再想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 “咳咳咳~是啊，咱们都快被落下了，还是赶紧追上去的好。”青雀眼看着离她们最近的马车已经是落于后方押送箱笼的那一批，不禁就有些着急起来。 也不再多想那滚进林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只连声哄劝着两位公主，快些跟上大部队才是要紧的。 布尔和意识到自己闹了个乌龙，自是巴不得她们赶紧转移注意力，当下十分配合的道，“是该尽早追上去，要是等皇阿玛和额娘他们发现，估计又得念叨了。” “快走快走。”几句话说罢，布尔和甩了甩马鞭就又冲到了最前面。 禧瑞看破不说破，跟青雀对视一眼后默契的轻夹马腹，往布尔和的方向追去。 马鞭照旧是只在半空中抽出一声空响，不黑哼叫着喘出一声粗气，十分轻松的就加快了速度。 【这马可真是不错，通人性的很呢！】066倚靠在禧瑞身前，两只手一样是紧紧抓着缰绳。 无论她跟着在马上跑几次，依旧会在迎面风吹来的情况下，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又屏住呼吸。 直到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风大不大的，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 禧瑞表示同意的哼笑声，很快就消散在风中。 她又往马背上伏了伏，顺便给自己的脑袋找了个支架。 【诶哟，好重！】头顶突然传来的重量，让066差点支撑不住，气得她挥舞着双手，吱哇乱叫了好一阵。 【别动，小心掉下去。】禧瑞不理会她的反抗，反而用下巴在她脑袋上轻轻磕了两下，示意让她安分一点。 066努力瞪圆了眼睛，往四周看了看。 不黑的速度不算慢，视线向下，入目之处尽是快速掠过的草地，看几眼就能让人头脑发昏。 066颇为能屈能伸的停下了动作，如认命一般，乖乖做起了禧瑞的脑袋支撑架。 第211章 惊扰圣驾 单人单骑的速度比之有载重的马车自然是要快上不少的。 是以，禧瑞与布尔和没费多大力气就追上了自家额娘所在的马车。 姐妹俩动作一致，俱是先试探性的在自家马车周围来回查看，直到确认里头的情况一如往常，额娘们什么都没发现之后，才放心的继续往前撒欢儿。 “四姐姐，咱们去瞧瞧五哥他们如何？”好说歹说的，才总算是把云香给劝回了马车里，禧瑞松了口气之余，又高兴的招呼起布尔和来。 长长的车队一路蜿蜒，禧瑞顺着往前望去，已经能在前方不远处，看见三个哥哥的身影了。 他们正以一左两右的分配方式，跟在那最前方明黄色的马车旁。 布尔和抬眼看去，正欲点头对妹妹示意的，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拿起手里的马鞭轻轻戳了戳禧瑞，“小七你看，小五怎么像是越走越落后了呢。” 明明说的是随侍在圣驾附近，可他这都快跟到后面的皇太后车驾边上去了。 另一边的胤佑和胤禩可是足足赶超了他七八米有余。 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不太对劲的。 “五哥往日里哪怕是再不喜欢在人前出头，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不大可能敢随意敷衍皇阿玛的旨意呀。”禧瑞也觉得奇怪。 不消再多说，姐妹两个默契的策马上前。 分别从胤祺的两侧绕过，直等跑到他前面时再回头看去。 “五哥！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正可谓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胤祺的脸色惨白一片，纵使是他的两只手都用力的撑在了马鞍上，也依旧控制不住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胤祺的一声应答，轻得如同蚊蝇掠过一般，让人难以捕捉。 此刻的他只能感觉到天旋地转，脑袋也在发懵，耳边不间断的传来嗡鸣声，吵得他直犯恶心。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的时候，就已经失了大半的气力，再发不出多大的声音求救了。 于是乎，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安慰着自己，先忍过这一阵难受的劲儿吧，或许等会儿就会没事了呢。 “五哥！”“小五！”胤祺本人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可旁观的布尔和跟禧瑞却是被他的状态给吓得不轻，下意识就惊呼出声。 “来人呐，快叫太医！”当前的情况已经让她们完全忘却了可能会惊扰圣驾这一点，直接就冲守卫在周围的侍卫们喊道。 而后也顾不上再多反应，一左一右就靠近了胤祺，伸出手死死把人给撑住，不叫他从马背上坠落。 只一瞬的功夫，圣驾急停，御前侍卫纷纷聚拢而来。 康熙所乘坐的马车用料考究，质量上乘，与之相对的，就是隔音效果也好上了不少。 因此，当禧瑞和布尔和的喊声传到他耳朵里时，就已经不再清晰。 “发生什么事了？何人惊呼？”梁九功第一时间凑到车厢门边上问道，随后就后撤回康熙身边护驾。 刻在帝王骨子里的危机意识让康熙没有下意识的轻举妄动，只是静坐着等待外面的人来回禀。 “回皇上，是五阿哥晕过去了！”暂时充当康熙耳目的魏珠在车厢外回道，“四公主与七公主不慎惊扰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在御前伺候久了的人，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三言两语间，就算是把外头的情况给交代清楚了。 同时也是在告诉康熙，外面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是你女儿看到你儿子晕过去了，受惊之下声音没收住而已。 “皇上……”梁九功惊魂未定，强压住还在狂跳的心，回头观察主子的意思。 “快传太医院院判，再赶紧把五阿哥抬到朕这儿来。”情况紧急，康熙略抬手挥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梁九功就对着外头吩咐道。 随后循着车厢外的声音，掀开了左侧的车窗帘，“胤祺情况如何？” 这儿子倒下的太过突然，竟是让康熙都有了些不知所措。 最近也没听说这孩子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呀，怎么这就直接晕了？ 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或是弱症？ 几息之间，康熙的脑子里就闪过了无数种想法。 越想越害怕，以至于他扶着车厢的手都不自觉的轻微颤抖了几下。 “尊敬的阿木古郎汗，请容奴才等先行告退。”在康熙的御辇里，原本还坐着几位蒙古亲王的，这下他们是谁都坐不住了。 不敢在这个时候添乱，纷纷起身告退，要给外头的五皇子让位置。 “梁九功，好生送几位王爷出去。”康熙并没有多留他们，直接就准了。 重要的事情在之前就商量的差不多了，这次召他们来说话，本就是为了更好的联络一下感情。 这会儿提前一点时间散了，也就不甚要紧。 “嗻。”梁九功已经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先一步下了御辇，来到车门处替几位蒙古亲王掀帘引路，“王爷们这边请。” “唉哟，你们当心点儿，可千万别再让五阿哥磕碰着。”梁九功在领着人往外走，另一边的魏珠则是在指挥着人把胤祺往里抬。 左右一进一出，御辇里的人就换了一批。 康熙没有让人把儿子抬回自己的马车也是有原因的，“传令下去，继续往前走。”已经定下的行程就不能轻易更改。 胤祺的病自有太医来诊治，没必要让所有人都停在原地等着结果。 康熙重新恢复了冷静，条理清晰的吩咐着。 “胤祺晕厥的消息暂时不许往后头传。”皇太后年事已高，可受不得刺激。 还有宜妃，要是她听说儿子晕了，还指不定会担惊受怕成什么样呢。 “梁九功，你且去后头瞧瞧，别叫方才的动静惊扰了皇太后。”要是老太太那边听说了些什么，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先安抚住再说。 康熙的意思十分明显，梁九功瞬间心领神会，打了个千儿就往后头去。 皇太后的车驾就排在御辇之后，刚才御前侍卫们的动作指定是瞒不住的，梁九功也就只能想法子从其他方面入手找补了。 第212章 胤祺中暑 御辇之内，魏珠忙着指挥人把胤祺平躺放好，“对了，就是这么放，你们俩动作都轻着些。” 车厢里的空间再如何宽敞，到底是没法跟外面相比的。 两个侍卫一前一后把胤祺给抬上来放好后，就赶紧撤了出去。 “皇阿玛，五哥的里衣都湿透了，咱们是不是该先给他换了透透气呢？”作为第一目击者并且近距离接触过胤祺的禧瑞和布尔和，还是不难发现这一点的。 姐妹两个这会儿均是一脸急切的盯着康熙，希望他能尽快做出个决断来。 “皇上，太医很快就到，是不是先等太医来了再……”话未说完，意思却已明了。 同样留在了御辇里的魏珠，给出的是与禧瑞她们截然相反的建议。 这倒也不是他故意要跟禧瑞姐妹俩唱反调，只是他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胤祺此时情况不明，他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等太医来瞧过之后再做定夺显然会稳妥很多。 “啧！”禧瑞闻言，更是着急起来。 一边是还没人影的太医，一边是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哥哥，这两者间该如何做选择，禧瑞不用多想也知道。 【五哥看着像是中暑了，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给他散热，任由这么多层布料裹着才是不好。】禧瑞急切的向康熙传去几句话后，就直接蹲下身，伸手开始解胤祺的衣带。 早在刚发现五哥情况不对劲的时候，禧瑞就已经用身体扫描仪给他检查过了。 结果显示的就是中暑，而且还是从轻度往重度方向发展中的中暑。 这要是再不及时干预治疗，人就这么热过去了也不是没可能的。 禧瑞深知这其中的严重性，压根就等不及太医过来。 手上动作不停，嘴里也不忘指挥道，“五哥骑马出了这么多汗，肯定是太热了，你们赶紧把帘子都掀起来，让五哥吹吹风。” 针对中暑患者的应急措施，禧瑞不用查问答书都是知道的。 第一步就是要把人转移至阴凉通风处，及时给他散热。 “都别干看着了，还不快帮忙！”眼看着胤祺躺在地上，甚至都出现了些肌肉抽搐的状况，康熙也是坐不住了。 他选择相信女儿的话，不等太医来，先进行一些急救措施，“把帘子都掀起来，给胤祺脱去衣袍，快！” 有了他的发话，魏珠跟另两位小太监才分头行动起来，“嗻。”一个去掀帘子，一个去给胤祺脱袍子。 剩下的魏珠眼睛一转，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扇子，对着胤祺就扇了起来。 “公主，这点小事还是交给奴才来吧。”胤祺身上里里外外有好几层的衣服，禧瑞努力了半天也才成功除去最外面那一层的。 她这生疏的手法不出意外是被嫌弃了。 “快快快，交给你了福六。”禧瑞自是巴不得他们来接手的，见状赶紧就往后退开，给福六腾位置。 “皇阿玛，太医怎么还没来，小五看起来好难受啊。”跟禧瑞的心中有数不一样，布尔和是完全被吓蒙了，直到这会儿都还有些没缓过劲儿来。 胤祺可是姨母的第一个孩子，哪怕从小就不养在身边，那也是要时时念叨、日日挂心的。 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布尔和都不敢想她会有崩溃。 “要不要通知宜母妃来瞧瞧啊？”在布尔和的心里，终究还是觉得宜妃比康熙更加靠谱。 遇到这样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下意识的还是会先想到宜妃。 “布尔和不怕，有皇阿玛在呢，你五弟不会有事的。”康熙揽过女儿，将她安置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坐好。 原本还想着是不是要先把两个女儿送回各自马车上的，结果被布尔和这一问，康熙是彻底改变主意了。 “至于你宜母妃那边，等太医来瞧过再说如何？”康熙哄劝道，“你五弟这情况不明的，就是叫你宜母妃来也只能是多个人忧心的。” “布尔和心疼你宜母妃，舍不得她多担心的对不对？” 康熙努力想要说服布尔和的样子引得禧瑞连连侧目。 “唉~”看在他这么卖力的份儿上，还是帮帮他好了。 “听哥哥说，九哥这几天也有些不舒服，想来宜母妃该是在忙着照顾九哥呢。”禧瑞都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善良了。 “要是这会儿再得了五哥晕倒的消息，怕是宜母妃也要着急上火了。”顺着康熙话里的意思，禧瑞又着意往上添了一把火。 父女两个轮番上阵，才算是勉强安抚住了布尔和。 打消了她想要通知宜妃过来的心。 “去瞧瞧太医怎么还没来？”等待的过程总是叫人觉得漫长，康熙没忍住指了指魏珠，让他去催一催。 “吩咐外面的人端些凉水进来，给五哥擦一擦，多少也去一些暑气。”禧瑞赶在魏珠出去之前嘱咐道。 “奴才这就去办。”魏珠麻溜儿的跳下马车就去安排。 【胤祺的情况，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能治？】趁着两个小太监给胤祺擦身的时候，康熙状似无意的问了禧瑞一句。 中暑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禧瑞既然能看出胤祺这会儿是怎么回事，还知道该怎么应急处理，那如何对症下药想来也是难不住她的吧？ 对于禧瑞知道的东西，康熙是抱着能多了解一点就是一点的想法，恨不得半点都不错过。 【治疗中暑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无非就是通风、散热和降温。】禧瑞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直直的就对上康熙，【皇阿玛还想要什么更好的法子呢？】 哪怕是后世，中暑也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特效药。 因此，她回答的是毫不心虚。 【朕……】在两方的气势交战中，只要有一方先泄了气，后续的颓势就是十分清楚的了。 康熙哑口无言的瞬间，胜负已分。 【哼~】禧瑞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欲与之计较太多。 正好这时候马车外的凉水送了进来，也算是给了康熙一个台阶。 “快点，给五阿哥好好擦擦，都仔细些。”掩饰性的干咳两声后，康熙扭头就支使起了两个小太监。 第213章 暑热之症 帝王之威，不容小觑。 跪守在胤祺身边的这两个小太监，正好还都是刚被梁九功提拔上来伺候的，往日里难得有这样能直接面对康熙的机会。 如今这事发突然，两人都不免有些紧张，“嗻，奴才遵旨。”应答的话音里都隐隐有些发虚。 当然了，在紧张之余，两人更是带上了十足的敬畏之心。 手上的动作不敢有丝毫懈怠，麻溜儿拿起一旁托盘上干净的巾帕，就投入凉水里浸湿。 【自主意识基本丧失，面色苍白，皮肤温度久高不下，间或伴随着几下冷颤……】禧瑞瞅瞅地上躺着的胤祺，又探出脑袋去看了看外头的艳阳高照。 心头涌起的无限感慨最终也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皇子阿哥们往日里练习骑射再怎么刻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连好几天都在烈日之下晒着。 更兼之胤祺因为有皇太后撑腰，对待功课的态度一向都是得过且过的。 而今一朝受命随侍御前，或许在外人眼里这称得上是荣耀，但对胤祺来说，这应该更算得上是一种负担吧。 康熙这会儿也是紧紧盯着胤祺，对照着闺女所说的症状，越听就越是心惊。 “你们兄弟两个先回各自的马车上待着去，不必再跟着朕了。”借着此时全部帘子都被掀起的空当，康熙一扭脖子就能对上在外面跟着的另外两个儿子。 “叫人送些消暑的汤食去，你们都用些，身上若是有些什么不舒坦的，就尽快叫太医去瞧。”前车之鉴还在自己眼前躺着呢，康熙如何能轻易就放下心来。 只得一再对着胤佑和胤禩交代道，“你们俩可别再倒下了。” 视线落在俩儿子身上，康熙怎么看都觉得这哥俩身板脆，还是赶紧叫回去的好。 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在诸多蒙古亲王还未离开的时候，他大清皇子就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康熙觉得自己还丢不起这个人。 “皇阿玛，儿子还不累，五哥昏迷不醒，儿子如何能放心的回去休息呢。”胤佑在马背上频频回望着康熙并回答道。 扭头扫视的过程中却怎么也不忘多看胤祺一眼，目光之中满是关切。 “皇阿玛，儿子也不累，儿子想等五哥醒了再回去。”跟在胤佑身侧的胤禩也是紧跟着就开口回绝了皇父的话。 因着他们两个年纪小些的缘故，这几天也就没有全天候的骑马跟在皇阿玛身边，如今这身体并不觉得如何疲累，还是能吃得消的。 何况五哥还人事不省，他们怎么能自己先回去休息呢。 兄弟俩不肖细想就做出了决定。 很显然，老父亲的一片苦心并没能说服得了他们。 “莫要胡闹，若是你们也跟着倒下，只会给朕添乱。”见这一个两个糟心的娃还要反驳自己，康熙心头微微升起一丝恼怒。 正欲再度开口将两个儿子呵斥回自己马车上时，让他们苦等多时的太医院院判终于姗姗来迟。 “奴才郑全，参见皇上……”想要在队伍的行进过程中准确来到御辇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郑全完全撇开了药童，自己就拎着药箱匆匆赶来。 尚未来得及平复好呼吸，便带着些微喘的向康熙见礼。 “免礼免礼，快些先进来给五阿哥瞧瞧吧。”康熙没好气的直接摆手打断他。 本来这路上就耽搁了些时间，这会儿还磨叽，没看见胤祺都快抽抽了吗。 “嗻，奴才这便为五阿哥看诊。”康熙可以不在意这些礼节，郑全却不能全然将之抛诸脑后。 最多是简略些，速度加快些罢了。 “除了一开始的昏厥，五阿哥可还有其他的症状？”郑全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胤祺的一些基本情况。 眼下就能省却很多步骤，只需再简单问些问题就行了。 “胤祺自晕厥后便不曾有过任何醒转的迹象，反倒是眉心紧皱，牙关紧咬，时不时还要战栗几下。”康熙语速加快却条理清晰的交代道。 而后眼睛一瞬都不错开的看着郑全追问，“如何？五阿哥可有大碍？” 郑全一手搭在胤祺腕间，一手在胤祺的脖颈、腋下等地方试探温度，并没有急着回复康熙的问话。 “这些便是五阿哥今日所穿的衣物吗？”郑全指了指堆在胤祺身边，尚未被清理出去的衣袍。 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一句，而后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问的这问题不必等众人回复，答案好似已显而易见了。 “近些天俱是烈日炎炎，五阿哥策马随侍圣驾，怎的还穿着这许多衣裳？”郑全两只手顺势就在那衣服堆里拨弄了几下。 这一层又一层的布料裹着，便是好好的人也该闷出毛病来了。 将自己的观察所得与胤祺的脉象相结合，郑全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回皇上，五阿哥应是得了暑热之症。” “散去衣物、凉水擦拭周身这些俱是可行的办法，能替五阿哥缓解一二。剩下的且待微臣下去再开个方子，替五阿哥消去体内暑气即可。”郑全的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 康熙闻言便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开方抓药。 “奴才告退。”郑全甫一站起身撤开，福六和福九两个小太监就紧跟着又拿了湿巾帕凑上前去。 太医都说了管用的办法，他们自然是要擦的更加用心和卖力的。 而在一旁全程围观了郑全给胤祺看诊的过程后，禧瑞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些。 注意力也从系统空间里，消暑药品的兑换界面撤了回来。 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随随便便就给人吃不属于这个时候的药物。 容易暴露是一回事，不知道会不会跟太医开的药发生冲突才是最为关键的。 她可不想好心办坏事。 “别太担心了，胤祺会没事的。”康熙耐心的安慰着两个女儿，“吃了太医开的药，到晚上天凉下来些，指不定就又能与你们一道儿跑马玩儿了呢。” 为了让闺女不再愁眉苦脸，康熙也是说起了哄骗小孩儿的善意谎言。 只不过这效果好像没怎么达到他心里的预期。 第214章 晕厥呕吐 禧瑞跟布尔和给予康熙的回复并不是甜甜的笑容，而是一个略微带着些无奈和心塞的眼神。 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胡闹的孩子般，看破却不说破。 就照胤祺目前的情况来看，今天晚上他能自己跑回马车上睡觉都够呛，更别提什么一起跑马了。 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皇阿玛哄孩子也不知道编个更合理的，真是难为她们了，还得努力配合他。 禧瑞与布尔和视线相交，姐妹俩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希望如此吧。”布尔和在康熙身边叹了口气道。 既然太医都来看过，说了胤祺没有什么大碍，那她也就不用再纠结，需不需要这会儿就通知宜妃的事了。 等胤祺恢复过来些，再去告诉宜妃，或许才更能叫她少些担忧和心疼吧。 “小小年纪的还叹什么气呢。”康熙颇有些哭笑不得的伸手在布尔和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老是叹气当心……” “胤祺！”“五哥！”康熙的玩笑放松之语尚未说尽，马车里就响起了禧瑞跟布尔和的惊呼声。 姐妹俩的声音霎时间就把自家爹的话给盖了个严严实实。 布尔和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冲到胤祺身边去。 康熙被俩闺女的喊声激得心头猛然一跳，只一瞬的愣神就转回视线看向地上的儿子。 入目所见的场面让他一改先前的平静神色，厉声朝着马车外就喊道，“郑全，还不快给朕滚回来！” “呕~”一下又一下的呕吐声从胤祺所在的方向传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身前的一大片就已经满是脏污了。 福六和福九明显也是一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着了的样子，直到康熙那一声吼，才让她们回过神来。 不再管手上拿着的巾帕是否湿凉，急急忙忙就要往胤祺身上擦去。 “先扶着五哥侧躺好，别让他再呛着了。”禧瑞见他们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赶紧就出声提醒道。 呕吐后的人最怕的就是异物回流被误吸，这要是呛到了可就是二次伤害。 “嗻！”终于有人告诉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福六和福九慌乱的心瞬间镇定了一大半，麻利儿的就开始照做。 二人先是合力将胤祺掰向一边侧躺好，再小心翼翼的用巾帕给他擦去嘴边的污物，防止被他误吸回去。 “皇上……奴才……”被紧急召回的郑全，很快就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只是那气喘吁吁的状态让他连一句话都很难说得完整。 “别废话了，快滚进来给五阿哥瞧瞧！”康熙看都没看郑全一眼，直接就是一叠声的催促。 刚才还说自己这儿子没什么大碍呢，结果人前脚刚走，胤祺后脚就吐了。 作为孩子父亲的康熙自然是又气又急，对待郑全也就没有了什么好脸色。 郑全几下就看清楚了马车内的情形，哪里还敢再耽搁，就差连滚带爬的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跪倒在胤祺身边。 又是试探鼻息又是诊脉看舌头的，可谓是把胤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给检查了个遍。 “回皇上，五阿哥确确实实是得了暑热之症，这头晕目眩、晕厥和呕吐抽搐等等都是常有的症状。”提心吊胆的忙活了一通后，郑全已经顶着是满脑袋的细汗了，却愣是没敢抽空去擦一擦。 “胤祺当真无事？”康熙仍旧保留着三分怀疑，两眼死死地盯着郑全，势必要他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来才肯罢休。 “这……奴才自有九成的把握。”郑全一咬牙、一闭眼，最终还是说不出自己有十足把握的话来。 康熙不是很满意他的这个回答，眉头依旧紧皱着。 【还是先别为难人家了，赶紧放他去开方抓药才是最要紧的。】不想看他们俩在这儿浪费时间，禧瑞终是出声替郑全说了句话。 治病救人这种事情，哪个大夫敢给家属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药到病除的？ 敢说有九成把握就已经很不错了。 何必再揪着人不放。 有这么些时间，与其两方人空耗在这儿，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样能让病人更快些好起来。 “胤祺瞧着很是不舒服的样子，郑院判可有什么见效快些的法子，好歹让他不这么难受呢。”布尔和这会儿离胤祺更近了些，胤祺脸上的神情自然也就看得更清楚了。 看着他难受痛苦，布尔和这心也像是被揪住一般，憋闷的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这……”郑全的话音里不由的带上了几分迟疑，似是在考虑要不要把接下来的话给说出来一般。 布尔和见了他这副模样，哪里还会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当下更是气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有所隐瞒？要是阿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小心你的脑袋！”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出这个问题，没想到还真让自己问出了点东西。 这下，布尔和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一个反身就冲康熙跪下，恳求道，“皇阿玛，无论是什么办法，只要是能让五弟好受些的，咱们都得试一试呀。” 本来一个好好的人，这会儿又是昏厥抽搐，又是呕吐的，叫布尔和怎么能够相信他真的没有大碍。 “回皇上，不是奴才刻意隐瞒，只是此法虽对症，却有伤身的可能呀。”眼看着四公主都掺和了进来，郑全就更是慌张了，赶紧趁着康熙开口之前替自己申辩几句。 “五阿哥年岁不大，素日里身子骨也不是顶好的，只喝药调理虽见效慢些，却也更加温和不伤身呐！”郑全的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只恨不能以头抢地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康熙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就作出判断，而是先问了一句，“是何方法？” 郑全没再犹豫就如实说道，“扎针放血！” 根据医书记载，扎针放血对于暑热之症确实是有奇效的，只是这个方法对于施针人的水平有着不低的要求。 并且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被施针的。 郑全之所以一直没主动提起这个办法，很大程度上来说就是因为这些原因。 第215章 苏醒 在经过多方的考量之后，康熙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郑全。 相信他不敢拿自己和九族的脑袋开玩笑。 “你先下去开方子吧。”康熙的话音里略添上了几分疲惫，正欲抬手示意郑全可以出去时，身旁人传出的话音却是打断了他的动作。 “皇阿玛……”布尔和仍旧不肯放弃，还想要再次劝阻时，身后衣领处传来的拉拽感便制止住了她。 “四姐姐稍安勿躁，且先听太医的话吧，郑院判医术高明，总不会比咱们还了解五哥的病情的。”禧瑞松了手上的力道，从布尔和的后方绕过来，伸手把她扶起，耐心哄劝道。 同时也通过意识，向康熙传去了一些中暑病人能用到的消暑方法。 【咱们可以给五哥用些盐糖水，绿豆汤、酸梅汤、薄荷凉茶等等，这些都是具有消暑散热功效的汤饮。】禧瑞当下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这么多种汤饮里，小厨房总不至于一个都找不到的。 哪怕胤祺现在极容易是吃了就吐，那也得吃。 物理降温法中，本来不就还有一类是体内的物理降温吗？正好一起进行了。 还能算的上是一举两得呢。 康熙听着禧瑞的传话，同步传声般就对着郑全问了一通。 “回皇上，您说的这些汤饮子都是对症的，若小厨房有现成的，自是可以拿来给五阿哥服用。”郑全回复的很是仔细。 毕竟他熬药也是需要时间的，在这期间里，先拿这些汤汤水水的顶一顶，倒也还能算得上是有点效用吧。 “只是惟恐皇上忧心，奴才还得多嘴一句，若五阿哥饮了汤水后再次出现呕吐的症状，那都是正常的。”为了防止自己再被突然召回问罪，郑全不得不多说几句解释清楚才安心。 “注意每次不可喂食过多，分多次喂食即可减少呕吐现象的发生。”郑全一边交代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时间。 自己熬好一副药再赶回来，也就一两个时辰的功夫，想来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差错的吧。 “行了，朕都记下了，你且先下去开方抓药吧。”康熙见他已经没什么要交代的了，才终于是抬起手来往外一指，表示让他出去。 郑全告退后撤，直到重新见到车厢外的阳光时，才终于是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呼~”抬起紧张到有些僵硬发酸的胳膊，郑全颇有些颤颤巍巍的替自己擦去了满脑袋的汗珠。 而后并不敢在御辇上多停留，赶紧的拎着药箱就上了自己的马。 “皇上，奴才这就去小厨房瞧瞧有没有您说的那些汤饮子。”一直就候在马车前室的魏珠，眼珠滴溜溜一转就想到了这点。 这是他打小跟在梁九功身边，在御前伺候所练出来的眼力劲儿，逮着机会就往前窜。 都不消主子多费口水，自己就知道什么时候该上，什么时候不该上。 康熙眉眼一抬，见着是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于是点点头就让他去了。 徒留下地上刚刚支起身子要说话却被抢先一步的福九，带着些许讪讪的神色又只得跪坐了回去。 福六淡淡侧首瞥了他一眼，眼底尽是一片了然之色，“咱们俩谁去外头换盆水进来，再给阿哥把这身上都收拾收拾。” 也不光是胤祺身上的，还有他身下躺着的地方，方才也都沾上了污物，这些都是需要擦拭干净才行的。 要是不及时清理的话，就照如今这天色，指定没多久就会有味儿了。 到时候，他们可吃罪不起。 “啊？哦！”福九这会儿正是自顾自低头尴尬的时候呢，被福六一提醒才回过神来，嘴里舌头忙得像是快要打结了，“好……好的，那我这就出去换水吧。” 他们两个人正好是分工合作，一个出去换水，一个留下先简单替胤祺整理整理仪容。 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手脚就是麻利，一边回复着福六的话，另一边那两个手都已经端起水盆了。 不等福六再说什么，直接就是一个端盆出去的大动作。 仔细从那背影来看，似是还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在其中。 福六动作轻微的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看来自己这个新分配到的同伴，磨练心智和脸皮的功夫还不够到位呀。 他这样的要是想在御前真正的站稳脚跟，估摸着还得有好大一番的苦头要吃。 “唉~”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从福六口中流露出来，并没有被任何人捕捉到。 …… 凉水盆是换了一遍又一遍，小厨房的消暑汤饮也是上了一盆又一盆。 终于，在康熙、布尔和与禧瑞等人的殷切期盼之下，胤祺苏醒了过来。 “嗯？”胤祺颇觉费力的睁开眼睛，体内大量能量的流失，导致他现在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光是发出一声鼻音，就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 “嗯”完之后，就连眼皮都再次耷拉了下来。 布尔和跟禧瑞前后脚的捕捉到了地上的动静，激动的姐妹俩是齐刷刷就大叫出声，“五哥\/小五醒了！” “皇阿玛，小五他醒了！”典型的是自己高兴完了还不够，还得拉身边人一起激动才成。 姐妹俩一左一右的拽着康熙的袖子，指着胤祺就道，“皇阿玛，您快看呀！” 生怕康熙错过了这个好消息，布尔和甚至还想把皇父往五哥那边拽。 “朕都瞧见了。”为了从闺女们的魔爪中逃脱，康熙不得不先配合着她们往下说。 好在禧瑞和布尔和也不是什么不懂事、喜欢胡搅蛮缠的，在简单的激动过后，就立马克制住了自己外放的情绪。 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往胤祺身边凑了凑，“五哥（小五）？你感觉怎么样了？身上有哪儿不舒服的吗？” 俩人生怕自己听不清，还努力的把耳朵歪过去听。 “水~”明显就中气不足的一个字，落在此时御辇内几人的耳朵里，这感觉可是大不一样。 至少凑在胤祺身边的四个人是瞬间就行动了起来，抄起身边够得着的汤汤水水就要喂给他。 第216章 嘘寒问暖 可怜的胤祺才刚刚苏醒，脑子尚且还处于一片昏沉沉的状态呢，就见到了这副一个个碗都杵到自己眼前的场景。 惊得他是下意识就倒抽一口凉气，“嗬~咳咳咳~！！” “呕~”接二连三的几下咳喘，无一不牵动着他的五脏六腑，胤祺这睁开眼后要的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呢，倒是立马又吐上了。 “公主当心！”为免凑到胤祺近前的禧瑞跟布尔和两人被污物给沾染上，福六和福九眼疾手快的抬胳膊就挡开了她们。 “此处还是交给奴才们吧，公主且在一旁稍作歇息即可。”福六微微侧首看向禧瑞，手上收拾的动作不停，嘴里还不忘哄劝道。 他好歹也是跟禧瑞有过一些接触的，知道点这位小主子的脾性。 因此，哄劝的对象也明显是更偏向于她的。 当然，禧瑞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四姐姐，咱们还是就在边上看着吧，全挤在一块儿也是无用。”禧瑞凑到布尔和的耳边轻声道。 说话的同时又拽住她的衣摆，轻轻摇晃了两下。 布尔和犹豫几瞬，发现福六和福九在替胤祺收拾脏污这事儿上，已经是能做到井井有条后，才肯放心大胆的往一旁退开。 “如何？胤祺可有觉得好些？”眼巴巴的一直等到胤祺能小口小口喝下半碗绿豆汤后，康熙才终于逮到机会开口。 天晓得，在等胤祺醒来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心情有多焦躁。 在一刻钟以前，就已经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大队人马都停下来休整。 这一停不要紧，后头的几位额娘可都惦记着孩子呢，一个两个的就派人来问：孩子们中午是在哪儿吃饭呀？孩子他爹是要留饭吗？ 康熙能怎么说？ 当然是只能统一回复，孩子留下跟他一起吃喽！ 为了不叫胤祺还昏迷不醒的消息提前泄露出去，他甚至都不敢让小厨房直接把膳食给送进御辇里。 还得是刻意的遮遮掩掩了一番才行，弄得跟做贼似的。 可是给他憋屈坏了！ “嗬~嗬，回皇阿玛，儿子……觉得，好受……多了。”胤祺的喘气声依旧粗重，只是意识却清晰了不少，断断续续的也能回答上来话了。 这肉眼可见的恢复速度，不由得让御辇内看着的人都松下一大口气来。 他们实在是被胤祺那昏睡不醒还呕吐抽搐的状况给吓得不轻。 以至于到了这会儿，他们一个个的仍旧不敢对他抱有太高的期待。 只要能有些好转的迹象也就满足了。 “那就好，那就好。”康熙连连说道，“感觉好些了就行。” 至少是不用叫皇太后和宜妃见着个人事不省的孩子了. 康熙心下大安。 “五哥吉人自有天相，醒了就好了。”胤佑也是一改先前的忧心忡忡，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是啊，五哥醒了就好，见着五哥没事，我们也就能放心了。”不甘示弱的胤禩紧跟着出言关心道。 御辇里一声接着一声的慰问，倒是压得胤祺一时半刻插不上嘴。 只能先等着弟弟妹妹们抒发完自己的感情。 不过，这也算是叫他更多了些恢复的时间。 汤汤水水的润了嗓子，不断的凉水擦拭身体，也把他久高不下的体温给降了下来。 胤祺此刻深吸一口气，直感觉自己昏迷前的难受，已然消失的差不多了，“劳累皇阿玛担忧，都是儿子不孝。” 皇阿玛好不容易交代给自己一件事，结果还给搞成了这副样子，胤祺这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子愧疚在的。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身子不舒服又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康熙倒是没跟儿子计较这个。 因为自己的一些计划，反倒让孩子伤了身体，康熙本就已经是在心里自责上了，哪里还能见得孩子一个劲儿把错往自己身上揽的。 当下对着胤祺就是温声细语的一通宽慰，“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就是就是，小五别多想，见到你醒了，皇阿玛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怪你。”生怕胤祺忧思伤神，布尔和赶紧就顺着皇阿玛的话头劝道。 既然皇阿玛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他们为人子女的，自然也不能轻易就辜负了老父亲的一片苦心不是？ 什么孝不孝的，还是赶紧的把这个话题给揭过去的好。 布尔和看向胤祺的眼神中，传递的分明就是这么个意思。 “噗哧~”禧瑞这会儿正倚靠在御辇一侧，没有再往五哥身边挤的意思。 随着布尔和的这番话落地，她最终还是没忍住的轻轻笑出了声。 自家这四姐姐还真是知道打蛇随棍上，护犊子的意图可是显露无遗了。 “五哥身上的力气可恢复些了？能坐起身了吗？”似是事后又觉得自己这声笑有些不合时宜，禧瑞也只好出声打个岔，借此来掩饰一番。 一边询问着，视线还上下打量了胤祺一通。 同时，她这话也是提醒了在场众人。 “是呀，小五你快试试看，胳膊腿儿的可有力气了？”布尔和是第一个响应号召的。 光是嘴上招呼胤祺还不够，甚至都想上手去摆弄了，“要是能坐起身了，正好就来跟我们一块儿凑一桌。” 小厨房送来的餐食可是把御辇内的小几给占了个满满登登，康熙并四个儿女一起围坐着，倒也算得上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当然，如果一旁的胤祺不是紧闭双眼的躺着，估计这天伦之乐就该是一幅更佳的温馨场面了。 康熙显然是对闺女的提议有所意动，摆了摆手就招呼福六和福九两个扶着点胤祺，“小五要是有力气动一动了，就坐近些来，咱们也好一块儿热闹热闹。” 反正这人是醒了，菜也上是齐了，又是同处于一方空间里，不如就凑合着试试。 “今儿个小厨房上了新菜式，很是开胃爽口，小五来瞧瞧呢。”布尔和忙不迭的，就把自己的位置往禧瑞那边挪了挪。 想着要给胤祺留出点空位来。 第217章 苏醒后的暴击 相比于布尔和的急切，康熙就显得稳重了许多。 他先是对着福六指了指自己右手方摆放着的食盒道，“先伺候五阿哥把药喝了再说。” 新奇吃食什么的，那都是次要，不必急着给胤祺用，还得是先叫他把对症的药给喝了，才最要紧。 “对对对，喝药，五哥得先喝药。”被康熙这一提醒，其他人也都想起了还有喝药这回事。 同样是在一刻钟之前，郑全才把药熬好了送过来，为了保温的效果好一些，还一直在食盒里放着。 “也就是郑院判来送药时又给把了脉，说是五哥你差不多就该醒了，我们这才没想着给你硬灌一通。” 要不然，早就把这碗药给胤祺折腾进肚里去了，哪儿还能等得到现在。 “咳咳~”那他是不是还应该谢谢郑全呢？ 胤祺冷不丁被告知自己在昏迷状态下的遭遇，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遗憾。 或许，比起如今他在清醒状态下再喝这碗药，还不如是趁他不省人事的时候，直接给他硬灌下去呢。 正好也就省去了他这会儿的痛苦。 “郑院判说五哥年纪轻，身体底子好，恢复的也就会快些，喝了药再好好休息休息就会没事了。”胤佑离着那食盒更近些，转个身的功夫，就先福六一步把那碗药给端了出来。 色香味弃权的一碗汤药，与一旁小几上的美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五哥，给你。”端着药碗递到胤祺面前，胤佑甚至还贴心的帮他吹了吹。 一瞬之间，香飘四溢。 “这药……呕……”面对着这碗时不时还能冒出几丝热气的黑褐色药水，胤祺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把刚刚喝下没多久的汤汤水水都给吐出来。 好在“呕~”声只出了一半，便又被他给硬生生止住。 当然，完成这一系列操作的胤祺指定是不会多好受的，生理性泪水混着鼻子酸涩后泛出的清涕通通都被逼了出来。 全然就是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 只可惜这会儿宜妃和皇太后都不在，胤祺的心酸无人来细品。 不仅如此，身边还有一堆正眼巴巴看着他，还不停催促着的弟弟妹妹们，“五哥快喝吧，药已经晾过一会儿了，不烫，这时候应该是正好能入口的。” 反倒是让胤祺有了些骑虎难下之感。 “再让我缓一缓，等会儿喝啊。”胤祺仿佛全身都在抗拒着这碗药一般，上半身带着脑袋往后跑的同时，还不忘伸手挡住自己的脸。 这时候的他可是顾不得在弟弟妹妹们面前的脸面了，他实在是不想一醒来就面对这种“酷刑”。 这碗药光是看着、闻着，他的五脏六腑便又像是要翻腾起来一样了。 压根就不敢想喝下去后会是怎么样的。 “皇阿玛，儿子觉得身上已经不难受了，这碗药就不喝了吧。”慌乱之中，胤祺不得不把自己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康熙的身上。 希望皇阿玛能把自己从弟弟妹妹的手中给解救出来。 “太医开的药怎么能不喝，良药苦口，喝了才能让你更快些好起来呢。”在对待孩子的健康问题上，康熙显然是要辜负胤祺的一番期望了。 老父亲虽没有亲自下场喂药的打算，却也是实打实的站到了胤祺的对立面去，“胤祺听话，把药喝了，别叫你皇祖母和额娘担心。” 说着，还示意胤佑把药给他哥再递过去些。 老父亲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哄孩子时的语调也很是柔和。 只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碗药给熏红了眼，康熙这副样子落在胤祺的眼里，不仅没让他产生丝毫被安慰到的感觉，反而是后背汗毛直立。 在这方算不得大的空间里，胤祺已然孤立无援！ “额娘……皇祖母……”康熙的话是什么意思，胤祺没精力去想，倒是字面上的重点，他瞬间就抓住了。 “儿子出来这许久，想来额娘跟皇祖母都该担心了。”脑袋里灵光一闪，胤祺就着康熙的话头继续说道，“儿子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还是不把时间浪费在这喝药上了吧。 胤祺在心里想定了，便觉得身上的力气也在慢慢的恢复着。 为了躲开面前这碗药的攻击范围，他沉下心来深吸一口气，瞬间爆发开来的力量，居然让他从福六和福九两人的搀扶中挣脱开来。 整个人就往后挪出了一大段距离。 直到后背靠上了另一边的车厢壁才堪堪停下。 “皇阿玛，儿子就先告退了，您和弟弟妹妹们慢用……”心底攒着的那一口气，支撑着胤祺一个骨碌翻起身来就还要往外跑。 眼看着车厢门近在咫尺，自由和胜利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胤祺不由的就勾起了唇角。 直觉得自己是腰不酸了、头不疼了，胳膊腿儿什么的也有力气了，一鼓作气都能直接奔到皇祖母和额娘的马车上去求安慰。 却不料，变故突生。 他一个人再是能跑，也终究双拳难敌许多手。 身后不知是哪几只魔爪，死死揪住了自己的衣袍，让他没法再往前移动分毫。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阿哥给扶回来。”康熙的吩咐虽然迟了一步，却也是及时赶到。 福六和福九忙不迭的听命行事。 半是扶半是架的就把胤祺给弄回了原来的位置。 而后也是不敢有半点的松懈，手里的胳膊都是攥的牢牢的。 “小五你别这样，生病的人怎么能不吃药呢。”哪怕胤祺此时垂头丧气的模样确实是让布尔和有了些许的不忍心，可终究还是理智占据着上风。 布尔和从胤佑手里接过那碗药，意思意思般吹了吹后就送到了胤祺嘴边去。 双臂被牢牢束缚住的胤祺，这回是彻底的躲不开了。 “五哥你别闻这个味儿，也别看它，狠狠心就一口闷了。”禧瑞在一旁远程指导着。 她是看着那药碗里配着的汤匙就觉得头皮发麻。 本来就苦不堪言的药，再一匙一匙的喝，可不就像是用钝刀子杀人一般痛苦嘛。 第218章 连续暴击 总归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痛快点儿呢。 狠狠心，咬咬牙，一闭眼也就过去了。 要实在是不行，“我这儿还有些蜜饯果子，五哥你拿着，喝完了药就吃几颗压一压味儿。”禧瑞把自己多年来的经验都分享了出来。 又在自己身上翻翻找找的，把装有蜜饯果子的荷包取下来，递给胤祺备用。 一碗苦药和几颗蜜饯果子那可就是禧瑞吃药的最基本配置，要是少于这个搭配，她绝对也是要闹脾气不干的。 “来来来，这蜜饯果子我来帮你拿着，保准你一把药喝干净，就给送到嘴里去。”仗着胤祺双手被钳制住动作不便，布尔和抢先一步接过禧瑞递来的荷包。 从里头翻出几颗拿在手里。 而后她便以一手端药一手拿着蜜饯果子的姿态看向胤祺，似是在向他示意：喝还是不喝？你自己看着办吧！ 胤祺：“……”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松开点，我自己喝。”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更改的地步，胤祺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他晃动几下胳膊，示意福六和福九松开自己。 紧接着，没给自己预留一丁点儿反悔的时间，屏住呼吸就从布尔和手里拿过那碗药，一口气干到底。 “快快快，吃口蜜饯果子压一压。”不等胤祺再有什么反应，布尔和眼疾手快的就拿蜜饯果子堵住了他的嘴。 禧瑞更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捡起魏珠刚才用过的扇子，就开始快速的往外扇风，“闻不到闻不到，一点药味儿都闻不到。” 嗅觉和味觉都是引起呕吐症状的重要原因之一。 把这两点给解决了，胤祺也就更不容易反胃些。 “呼~”憋着的一口气很快就用完了，好在是禧瑞的扇子给力，胤祺试探性的吸了一点点后就放心大胆的大口喘息起来。 已经见了底的药碗被他随手丢弃到了边上去，主打的就是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敢叫主子们瞧着碍眼，福六麻溜儿的就把药碗给收拾了下去。 “好了好了，五哥快来看看这小厨房送来的新菜式，保准是你从未见过的。”眼看胤祺这会儿像是缓过劲儿来了，在一旁小几边上坐着的胤佑便赶忙招呼道。 “小七也快坐下吃吧。”禧瑞此刻的样子一看就是费了不老少力气来扇风的，这甫一停下动作，喘气声却没能一下子就平复下来。 可算是叫布尔和心疼了一瞬，“都快过来坐下。”弟弟和妹妹她都心疼，一手牵着一个就反身回去落座了。 “小七念着大家近日来胃口不佳，特意叫小厨房捣鼓出了些新菜式，很是开胃爽口的，小五不妨也来试试？”布尔和亲自给胤祺布下餐具，却没急着给他夹菜。 刚喝完苦药的人，有没有胃口吃其他东西只有自己知道。 旁人还是不好替他做决定的。 万一又引得他不舒服，那可就是适得其反了。 胤祺因为药太难喝而皱起的眉头尚未松开，小几上的一道道美食便已映入眼帘。 不再是往日里混杂着大鱼大肉的荤腥膻味儿，也没有了以前那些油腻腻的视觉冲击。 简单的白瓷盘中，青的、黄的、红的等等色彩点缀在其间，让人眼前一亮。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哪怕现在胤祺的胃口还没完全恢复，也是很难能忍住不对这些新鲜玩意儿产生好奇的。 这一点，在小几旁围坐一圈的人都是深有体会。 “哈哈哈，早就说了是先前从未见过的新东西吧，五哥果然也不认识。”眼见五哥的反应被自己所猜中，胤佑不禁拊掌笑道。 “七妹说这是柠檬果，酸爽开胃乃是一绝，五哥不妨来尝尝看？”胤禩同样也是笑了，只是紧接着又十分热情的向胤祺介绍道。 在他们面前的小几上，几乎每道菜都有这柠檬果的身影出现。 替换了以往小厨房惯用的点缀物，俨然就算得上是一场柠檬小宴了。 胤祺慢慢拾起筷子，眼神同步的把小几上这几道菜都扫视了个遍，却愣是没敢直接就下筷子的。 “这道菜……是鸡脚？”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胤祺点了点摆在禧瑞面前的那道菜问出了声。 他不明白，难不成是自己晕了一遭还没醒透，眼睛都看花了？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沦落到要吃鸡脚的地步了？ 哪怕是小厨房里没有其他东西可上了，也不能拿这个来糊弄他们呀！ 御膳房总管是不想干了吗？ 胤祺犹自不信邪的伸了伸脖子想看得更仔细些，却发现禧瑞的碗里还躺着半个没啃干净的鸡脚。 “小七你……你……”你了半天，胤祺愣是说不出下半句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他身边坐着的姐姐和弟弟妹妹们，乃至皇阿玛，好像都不觉得这鸡脚上桌有什么可奇怪的。 被他们这一衬托，反倒是显得自己很大惊小怪。 胤祺：“？？” 他应该只是晕了几个时辰吧？ 应该只是错过了这一餐的饭菜上桌吧？ 怎么这个世界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胤祺不理解，也无法接受。 【噗哧！这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你们都表现的太淡定了，他都快要被你们给整的怀疑人生了。】躺在系统空间里的066正悠闲不已的拿着这柠檬鸡爪当小零食啃。 胤祺的表情变化，以及其他人努力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通通都落入了她的眼中。 【你们可真不愧是一家子，这逗弄人都不需要提前串通的，简直就是心有灵犀啊！】这本事，让066都佩服不已。 禧瑞面上还在努力维持着淡定，实际上在心里已经笑得不行了。 【太好玩儿了！五哥这小表情，简直是太生动形象了。】这叫他们怎么能不喜欢逗他呢。 真的很有意思好吧。 “这是鸡脚没错啊，怎么了吗？”禧瑞一脸无辜、镇定的反问道。 为了让自己在说话的时候不破功，她甚至还不惜借着袖子的遮挡，在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可谓是再敬业不过了。 第219章 示范和品尝 不等胤祺再回答，禧瑞的下一句立马又跟上，“这鸡脚的味道还不错，就是腌的时间可能短了些，不是很入味儿，五哥你也尝尝看呢？” 今天他们吃的这一餐算得上是真正的亲子局，身边就连原本该有的侍膳太监都取消了。 禧瑞干脆就自己换了公筷，夹了根鸡脚放到胤祺面前的碟子上劝道，“尝尝看，四姐姐说味道还不错的。” 胤祺：“！！” 少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视线紧紧跟随着禧瑞筷子的运行轨迹，最后牢牢锁定在了自己面前的碟子上。 “这……真是能吃的？”语气中蕴含着的诧异仿若化为实质一般，让他的这句问话都几近破音。 “噗哧~”直到这会儿，才终于有人憋不住笑了。 “哈哈哈~” “咯咯咯~” …… 众所周知，笑声是会传染的，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的笑声。 有了第一个人的破功后，御辇内很快便接二连三的响起各色笑声。 就连康熙也未能免俗，难得的放纵了自己一次，跟着孩子们一起肆意大笑。 “哈哈小五啊小五，这不过是区区一个鸡脚，怎么就能把你给吓成这副模样？”哪怕康熙心知肚明，胤祺现在的心理是震惊多过于害怕的，却还是不妨碍他故意拿这点来逗逗孩子。 “虽然鸡脚此物在一些人的眼中是粗鄙了些，却依旧还有不少人是十分喜爱它的，如今小厨房用以柠檬果辅其味道，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倒是不必太过拘泥于那些故旧看法，不妨就先来亲身品尝一二再下定论呢？”自幼便热衷于西学的康熙，在对待一些新鲜事物时，接受程度还是挺不错的。 也愿意鼓励自己的孩子们去大胆尝试。 “这真的能好吃吗？柠檬果又是个什么滋味？开胃？酸的？”皇阿玛的一番话到底还是说动了胤祺。 他那捏着筷子的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最终在夹起那根柠檬鸡爪的同时，胤祺带着自己心底最后的不放心，向周围人发出了求助确认。 当然了，在他用眼睛瞟过周边一圈后，视线的主要定格对象还是碗里就剩着一半柠檬鸡爪的禧瑞。 不为别的，胤祺就信了那剩下的半根鸡爪。 “你这……”被着重关照了好几次的禧瑞哪儿还能不明白自家五哥是什么意思呢，当下只觉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五哥你可看好了，这玩意儿好不好吃、能不能吃的，我吃给你看就知道了。”禧瑞也是毫不含糊，干脆利落的夹起自己碗里的半根鸡爪就给胤祺来了场现场吃播大放送。 只见那鸡爪进到她的嘴里后，脱皮去骨是一气呵成。 三两下的功夫，禧瑞手边的碟子上就又多出了几节白骨。 末了，她还提起那小碟的一遍来，全方位展示给胤祺看，好让看得更加清楚些。 “怎么样，五哥觉得我示范的够清楚了吗？”不知道胤祺觉得怎么样，反正禧瑞是觉得自己这一通吃的，应该是够清楚明白的了。 毕竟她可是就差龇牙咧嘴的，把自己咀嚼的过程都给展示出来了。 要是还不能证明这鸡爪不仅能吃，而且好吃，自己还很爱吃了的话……那她可就要拉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再！吃！一！遍！了。 “够了够了，已经够清楚了，我这就试。”察觉到来自七妹身上的气场转变后，胤祺立刻就给出了相对应的回答。 并且手里的动作速度也在加快，看都没怎么看筷子上已经夹好的柠檬鸡爪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唔~”好酸~ 这柠檬鸡爪甫一入口，胤祺就控制不住的浑身一哆嗦。 从来没尝试过的酸味在他的口腔里席卷开来。 胤祺在没有什么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就被酸的眯起了眼睛。 “五哥你说什么呢？”他们都没听出胤祺那一声模糊不清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能是忍着好奇的围着他再问一遍了。 “偶嗦……唔唔唔~”一根鸡爪就把他的嘴给塞的满满当当的，以至于胤祺都没法第一时间发表他的评价了。 【完了，这一整根可够他嚼吧半天的了。】禧瑞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忘记提醒他一件事儿了。 这事先没有脱好骨头的鸡爪，最好是应该一点一点慢慢啃的。 一整根吃进嘴里很容易嚼不转。 那骨头和肉混在一起，难舍难分的，吞也不是，吐又不好看。 整个就是一进退两难了。 【失误失误，我的锅。】禧瑞低头暗自心虚着，一边那眼睛瞟胤祺，看他吃得怎么样了，一边思考着要不要提醒他吃不下就吐。 “偶啧……”胤祺咀嚼着，逐渐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鸡脚里不仅有皮肉和骨头的存在，还有一种软硬程度介于两者之间的软骨呢。 这三样东西混在一起，胤祺一口咬下去就是三种不同的感觉，单体清晰而总体又是混乱的。 直到他把腮帮子都家嚼酸了，嘴里那点东西也还是丝毫没有少去。 骨头和肉渣的混合物，他是一点也不敢往下咽的。 只好全部都留在自己嘴里了。 但是这分又分不清，嚼还嚼不烂的，真是让人好不难受！ “嘿嘿，五哥你要不还是吐出来吧，看你嚼的也是挺辛苦的。”等了半天也没见胤祺嘴里有什么进展，禧瑞放弃了挣扎。 指了指他面前的小碟，示意他不行就吐。 “这怎么就又要吐了？”坐在两人中间的布尔和尚且还是一头雾水，手上的动作却很是实在。 一听到妹妹的话，下意识就抓起碗碟递到胤祺嘴边去。 胤祺也没跟四姐姐客气，顺手接过碟子就把满嘴的骨肉混合物给倾泻一空。 “噢~终于~”酸涩的腮帮子得到了拯救，胤祺一手将碟子撇进身后的食盒里再盖上盖子，另一只手就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揉起了两颊。 “你这样，到底怎么了嘛？”布尔和还没试过整根鸡爪一起的吃法，所以并不清楚弟弟此时的感受究竟如何。 只能是顶着满脑袋的问号在一旁焦急询问。 第220章 柠檬果管够 这道菜自上桌之后，同样也是得到过其他几人的质疑。 只是在经过禧瑞的亲身品尝示范以及详细介绍解释后，才初步改变了他们的固有看法。 截止至胤祺苏醒之前，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是品尝过了的。 但他们都不是像胤祺这样，整根吃进嘴里一起咀嚼，而是一小节一小节的啃。 也是因此，他们才得以避免自己出现跟胤祺一样的状况。 “嘿嘿嘿~”在场的众多人当中唯一清楚实情就是禧瑞了。 在她的视线触到胤祺还没停下揉脸动作的手时，讪讪的干笑声里就带上了几缕抹不去的尴尬和心虚，“这鸡脚它……嗯……” 底气不足连带着她解释的声音都越来越小。 胤祺没太听清妹妹说了什么，只自顾自的活动着嘴说道，“嘶~这鸡脚好吃是好吃，就是不太好吃……” 要不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呢，胤祺愣是用一个形容词，就成功描述出了这鸡脚的味道和口感。 揉脸的动作也没有停下，趁着他还没来得及对这鸡爪做出更多吐槽和评价的时候，禧瑞抢先一步便把这事儿给解释了个清清楚楚。 而后又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的神色对胤祺建议道，“要不五哥你再试试，这次咱一节一节的啃呢？” “一节一节的啃，指定就能好吃了。”还是胤祺用过的那个形容词，禧瑞一语双关道。 “嗯~嗯~嗯~”胤祺把个脑袋摇的飞快，不管禧瑞怎么劝，拒绝的意思依旧是十分的明显，“我还是先尝尝其他的菜吧。” 面前的小几上又不止这一道菜，他很是没必要跟这鸡脚死磕到底。 这个不行，那就换一个行的嘛。 “我看这道菜就不错。”胤祺只大致扫视一圈，便又相中了摆在自己面前的那道柠檬肉片，“这是什么肉？牛肉？还是羊肉？” 经过加工后的肉片，人眼一时半会儿还是不容易分辨出其品种为何的。 胤祺试探性的夹了一片入嘴，柠檬果特有的酸味和果香便瞬间在他的口腔里蔓延开来。 “这牛肉鲜嫩爽滑又不腻口，倒还是真别有一番滋味呢！”直到这一口肉片下肚，胤祺才算是真正品尝出了柠檬果的味道来。 跟醋的酸味还不太一样，是一种特殊的，柠檬果特有的酸。 以前从未尝到过，一时间倒觉得很是新奇，“确实是不错。”这道菜还是蛮合他的胃口的。 又等过了一会儿后，胤祺发现自己胃里并没有传来不适之感，反而隐隐能觉出饥饿来了。 长出一口气之余，他也是忍不住的食指大动。 注意到他这一变化的康熙紧跟着就发话了，“只要是能吃得下，觉得好吃就多吃些，不够让小厨房再进些来便是了。” 老父亲的想法很简单，孩子们吃得高兴就是最为重要的。 在这一点上，哪怕是康熙也不能免俗。 “皇阿玛说得是，柠檬果我那儿还有的是，哥哥姐姐们只管敞开了肚皮吃，管够！”禧瑞大气的一挥手，就摆出了一副要承包午餐的架势来。 自己这柠檬果本就是为了改善伙食才拿出来的，有人喜欢吃，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总归这柠檬她也有得是。 “既然小七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布尔和凑到妹妹跟前半开玩笑道，“要是不够吃，我们可就找你负责喽。” “只管放马过来就是喽。”她才不怕呢，说了管够就是管够，禧瑞说到做到。 “哈哈哈，都听见你们七妹说的话了吧，敞开了肚子吃，可千万别被小瞧了。”康熙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思，边吃还在边上煽风点火。 话题几番来回，小几四周围坐着的几人的斗志就被充分点燃了起来。 连带着胤祺都没忍住，叫人给添了半碗饭来，加入到了战斗当中。 …… 就因着这份新菜式，皇家亲子局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 难得享受到一场如此纯粹的天伦之乐，老父亲康熙的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不仅给每个陪他吃饭的孩子都赏了东西让带回去，就连小厨房里经手他们这一餐的每个人也都有赏。 热热闹闹的吃饭，高高兴兴的再把孩子们给送回各自的马车上去。 因为胤祺中暑晕厥而带来的紧张气氛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每个人脸上挂着的笑。 “小五回去后还是得多注意，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赶紧叫太医去瞧。”康熙最后还是没忘记再叮嘱一句。 “皇阿玛放心吧，儿子都记下了。”胤祺朝着皇父拱手应答道。 他脸上的惨白之色褪去后，倒是让看着的几人都放心了许多。 康熙在后方目送着几个孩子走出车厢，侍卫已然按顺序牵来了他们各自的马匹。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眼看着胤祺也向着马匹的方向走去，禧瑞跟布尔和就止不住的担心。 担心他气力尚未恢复，正想要出声提议让侍卫带他一程呢。 没想到他自己却是一点都不担心，直直的就朝着自己的马匹走去。 虽然在上马时还是不可避免的，借助了身边人的力气，但当他安然跨上马背后，便已可以自己一路颠颠儿的往回走了。 哪怕坐的还是不够稳当，却仍旧改变不了，他是自己骑着马回去的这一事实。 “嗯？！”原先还当是老父亲为了哄孩子而故意夸大的话，没成想这会儿真就实现了。 布尔和跟禧瑞纷纷扭头回望康熙，眼神里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 老父亲今天是少有的不注重表情管理，脸上的傲娇之色已经明显到闺女们轻轻松松就能看清楚的地步了。 禧瑞：“……” 布尔和：“……” 姐妹俩速度一致的扭回头，脸上俱是挂了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走吧走吧，额娘都该等着急了。” “可不是，出来前额娘还特意嘱咐了，要我早些回去呢，快走快走，别叫她们担心了。”嘴里嘟囔着，还时不时用胳膊肘互相戳碰几下。 姐妹俩默契的选择了先走一步。 第221章 情报共享 当她们回到各自的马车上时，迎接禧瑞的就是来自额娘的盘问了。 “怎的跑马还跑到你皇阿玛的马车上去了？不回来用午膳也不知道提前跟额娘吱会一声，叫我一通好等。”贵妃斜倚在靠枕上，语气嗔怪的对着刚进来的闺女发问。 她可不在乎闺女被她皇阿玛留膳能不能得着什么好处呢。 她只想知道孩子出门玩儿这一趟，是不是就把她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额娘可是听说了，你一早便叫小厨房鼓捣出了几样新菜式，说是好给咱们娘儿俩改善改善伙食。”贵妃初初睡醒时听说了这个消息，心里还挺高兴的。 这闺女都知道心疼自己了，也算是没白费了她这些年的精心养育。 “可结果呢，我在这儿等了半天，可是什么都没见到呐！” “不仅是没见着什么新菜式，就连你的人我也没见到！”说着说着，贵妃的语气慢慢沉了下去。 半垂着头，双目似是含怨的望着禧瑞，“临了到了正饭点儿上，反倒是瞧见那元二海领着人，献宝似的捧着几个食盒就往你皇阿玛的御辇上去了。” 这有了对比，伤害性可就是呈倍数增加了。 不由的就叫贵妃闷气起来。 “我的好吃的呢？”贵妃说着就坐起身，两手摊开往禧瑞面前那么一摆就问道，“那叫什么柠檬果的新玩意儿呢？” 说好是给她改善伙食的，怎么到头来就送到别人那儿去了呢！ 贵妃很生气！ 是需要闺女好好哄，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那种生气！ “啊哦~”禧瑞尴尬的一抬手就拍上了自己的脑门。 相比起贵妃此刻的理直气壮，禧瑞的心虚简直就让人不忍直视。 “我给忘记了。”打从发现五哥晕过去后，她哪儿还记得起其他什么事儿啊，脑袋里一片空白的，就光顾着想怎么救人了。 后续又一直是待在御辇上，跟身边那许多的人一起，就更是想不起什么别的来了。 “嘿嘿嘿~”面对额娘的控诉，禧瑞的心虚值直接就到达了顶峰。 “哎呀~额娘~”脸上不自觉的开始微微发烫，禧瑞似是遭不住额娘戏谑的眼神一般，撒着娇便扑进了贵妃的怀里。 “咱们等晚膳的呗，元二海有了午膳的这一次经验后，晚膳指定能做的更加好吃。”像是着急给自己找补一样，禧瑞开始细数中午这顿饭菜都有哪些不足之处。 满心期盼的就是额娘能再相信她一回了。 毕竟这好饭不怕晚，吃得早也不一定就能吃得好不是嘛。 “哼~你倒是会讨巧，这新菜式是好是坏可都叫你给说去了。”虽然知道闺女的这一系列动作是在卖乖，贵妃也还是忍不住的心软了下来。 更别说禧瑞再趁热打铁了一番，什么撒娇，耍赖，讨好的招数通通都用了出来，直接就是把贵妃给拿捏的死死的。 不论还有多少闷气，都是生不起来了。 “你呀~惯会用这些招数来糊弄额娘的。”贵妃心里就跟明镜一般，却无奈自己就是吃这一套。 禧瑞听了额娘的话后，偷笑都不再加以掩饰了，直接就在贵妃怀里笑到打跌。 “好了好了，快起身坐好，额娘有话要问你。”终于想起正事的贵妃正色起来，俩手捧着闺女的脑袋，就把他从自己的怀里给扒拉了出来。 一直捧到母女两人的视线能够平行对视的状态才停下。 随即，贵妃换上一副略微严肃些的语气说着，“午膳的事儿咱们暂且不提，先放你一回，等晚膳用过后再做定论。” “现在你来告诉额娘，先前在你皇阿玛那边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儿？”身为后宫嫔妃中位份最高的人，贵妃的车驾自然也是很靠前的。 仅仅只是排在了康熙的御辇以及皇太后的凤驾之后罢了。 距离不算太远，御前侍卫的瞬间聚集行为，并没能逃过贵妃的耳目。 不过是因为康熙下了封口令，更具体些的情况就不太容易打听出来而已。 “好端端的，怎么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就都被留下用膳了？”出巡这么长时间以来，像今天中午这种情况也还是头一回发生。 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了，贵妃深知帝王的身边没有小事这个道理。 她必须要时刻保持敏锐，尽可能的不让自己错过任何风吹草动，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孩子。 禧瑞跟额娘四目相对，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只有满满的信任和孺慕之情。 “先前女儿跟四姐姐跑马回来，见天色还早便想沿着车队再跑跑的。”禧瑞一五一十的就把先前发生的事都告诉给了额娘。 “当我们走进些之后，就发现五哥的脸色很奇怪……然后五哥晕了过去，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我们就一起被召进了皇阿玛的车驾里。”除了有关自己的那部分被隐去之外，禧瑞再没有丝毫保留了。 “太医说五哥没什么大碍，用了药后胃口也还不错，方才回来的时候，他都能自己骑马了呢。”一边说，两手还一边比划着，禧瑞争取要把事情的经过都给额娘讲述清楚。 好在她到底也不是个真小孩儿，简简单单讲个刚刚才发生过的故事，还是难不倒她的。 贵妃一字不差的听下来，直到最后确认了这件事全程跟自己母子三人关系不大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如今行程加快，每日休息的时间减少，你便是不累也给我安安分分待在马车里，少出去晃悠。”不愿孩子再被卷进什么意外之中的贵妃，开口就禁止禧瑞再往外跑了。 眼见她心有不服，还想要反驳上诉，更是直接就没给机会道，“外头日气大，风沙足的，你跑出去能玩儿什么？” 跑马跑个一回两回的难不成还不够过瘾吗？ “连你五哥都中暑晕厥了，更何况你这小身板呢。”有了胤祺这个前车之鉴后，贵妃是怎么都不放心再让闺女出去疯跑了。 干脆就先拍板做了决定，直接断了她往外跑的路。 第222章 不省心的孩子 老老实实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待着，贵妃就不信了，这还能再出什么意外。 “小七听话，忍一忍，等回宫了，你想怎么玩儿额娘都依你。”出门在外不比在自己家，就是需要格外注意些的。 贵妃也是想防患于未然。 “好吧，女儿知道了，都听额娘的。”禧瑞最终还是选择了听额娘的话。 反正赶路的中途估计也没什么好玩儿的，更别说后续还加紧了行程上的安排，马车颠簸的说不定她哪天就得彻底蔫儿巴了呢。 “乖，实在不成，就叫哥哥来陪你玩儿啊。”贵妃这里说的“哥哥”，指的自然是禧瑞的亲哥胤俄。 打从那小胖子跟着几个兄弟一起在外头混了几天后，就死活是不肯再离开自己的马车半步了。 美其名曰自己累了，需要好好休养一番。 可实际上就是在躲懒。 什么随侍圣驾的荣耀，压根就说服不了他，在他的眼中，费劲巴拉去整那些虚的，还不如吃好喝好来得实在呢。 他可是个“务实”的男人！ “找他？能行吗？”很显然，禧瑞对自己这亲哥还是有着不少了解的，光是提到这个可能，语气里就带上了满满的质疑。 胤俄耍赖不愿意再随侍圣驾后，她又不是没去探望过。 人家自个儿在马车里窝着，有好吃好喝供给，那日子过得才叫一个快活呢。 嫌弃马车颠簸就多垫了好些软枕和被褥，过后又觉得热了，便早早的摆上冰，还有专人给他打扇。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纨绔公子享受奢靡生活嘛。 禧瑞刚在外头瞅了一眼，就跟后头有人追她一般，扭头跑走了。 实在是没眼继续看下去。 “别说额娘这儿了，便是皇阿玛那儿都没见有他那副派头的。”禧瑞撅着嘴，不满当中还带着些许担忧的意思。 不是说胤俄不能过这样的生活，而是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 他们这会儿不在紫禁城，出门在外人多眼杂的，说不准就碍了谁的眼，一口奢靡无度，不敬长辈的锅就得把胤俄给压死。 这可就由不得禧瑞不上心了。 “你哥哥那儿怎么了？他说跑马随驾时有些伤了腰腿，我便允了他把那马车再铺垫一番。”从闺女的话音里，贵妃听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哪里就能比你皇阿玛那儿还有派头了？”胤俄那儿的一应用度要是都能越过了康熙去，那可就是大不敬之罪。 贵妃瞬间警觉起来。 近些日子以来，她都在忙着处理内务府递交上来的大大小小的事，确实是没有亲自去看过胤俄。 只是吩咐了身边的云香和阿鲁嬷嬷去照看一二。 却也没听她们回来后，提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 贵妃充满疑惑的目光，落在了云香和阿鲁嬷嬷身上，似是要从她们那儿再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娘娘明鉴，奴才与云香去瞧时，阿哥爷那儿并无不妥之处呀。”阿鲁嬷嬷同样是神色慌张起来。 要是因为她们的一时疏忽，导致十阿哥那边出了什么差错，那她们可真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你先起来，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再请罪也不迟。”贵妃微微蹙眉，伸手虚抬了阿鲁嬷嬷一把。 暂且安抚住她的情绪后，就把视线转回到禧瑞身上，“小七且先说说看，你哥哥那儿的一应用度究竟有何不妥？” 趁着还没闹出大动静来，要是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们也好及时修正不是？ 直到这会儿看了额娘跟阿鲁嬷嬷的反应，禧瑞才恍然发现，额娘好像是真的不知道哥哥那边的情况。 这下她才是真的着急起来，“我还当额娘一早就知道呢。”要不然她也不能现在才提起呀！ 贵妃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禧瑞继续说道，“其他方面还有没有逾制的情况我不知道，只一样东西，必定是有问题的。” 她当时只是掀开车帘往里头看了一眼，就打消了要进去坐坐的念头。 其实光凭那一眼，也确实是看不出太多不对劲的地方。 只不过当时胤俄的马车里有一样极其惹眼的东西，根本就逃不过禧瑞的眼睛。 “是什么东西？”贵妃不自觉就低了声气问道。 车厢内，云香跟阿鲁嬷嬷也同样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禧瑞，只等着从她说出最终答案。 “是冰盆。”禧瑞总算是没有辜负她们的满心期望，三个字如同惊雷炸裂般，震得她们止不住的头脑发晕。 贵妃、阿鲁嬷嬷：“！！”主仆俩此时微张着嘴的样子，仿佛是共用着同一副表情。 巨大的惊吓让她们有了一瞬间的失声。 “冰盆……如今这时节……十阿哥那儿来的冰盆呐！”一样是被震惊到无以复加，云香止不住的喃喃出声。 冰盆这玩意儿可不是会无缘无故就出现的。 哪怕是康熙和皇太后要用，也得等日子到了，内务府才会按照份例划拨出来。 这断然不会是胤俄一个小小的皇阿哥能轻易弄到手的东西。 一瞬间，贵妃的脑海里思绪纷飞。 她想到了无数种情况，以及有可能被钻到空子的方面。 “你们两个再去一趟胤俄那儿，悄悄的，不要打草惊蛇。”尚且没摸清那冰盆的来历之前，贵妃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万一这是有人刻意下的套，那她便定是不能贸贸然的出手了。 “嗻，奴才明白。”阿鲁嬷嬷和云香以极快的速度就反应了过来，默契的对视一眼后，相携而去。 “女儿瞧见哥哥当时的靡费生活，还只当是额娘心疼他随驾辛劳，默许了的，便没能在第一时间告诉您，如今这才……”禧瑞这会儿想想才有些后怕起来，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要是我能多想一想，或许就……”或许就能早点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呢。 贵妃哪里能见得闺女这般自责后怕的，当即便重新搂了她入怀，轻声安抚起来，“小七乖，这事跟你没关系，都是额娘疏忽大意了。” 要是她自己去看看儿子，或者多派人去几趟，说不准也早就发现了。 第223章 自投罗网 母女两人各自怀揣着紧张的心情，坐在马车里等待云香和阿鲁嬷嬷的归来。 短短一刻钟的功夫，愣是让她们产生了些许难捱的感觉。 少有的坐立难安，让本就不舒服的马车颠簸更加不容忽视。 到后来，禧瑞甚至不得不掀起车厢的门帘和窗帘，以此借助外面的新鲜空气来缓解一二。 “公主。”提着个小食盒，一前一后走近的云香和阿鲁嬷嬷，很快就发现了凑到车窗边的禧瑞。 “嗯？”听见招呼声，禧瑞猛地抬起头，就看见了被自己和额娘苦苦等候的人。 “快进来。”探出半个上身去，禧瑞忙不迭的朝着她们招手。 自己可算是把她们给等回来了。 贵妃到底是没有女儿这么急不可耐的，纵使已经能听见云香和阿鲁嬷嬷的声音了，也仍旧是稳稳的坐着，甚至从她的脸色和神情等外在表现上，都看不出有一丝变化。 直到阿鲁嬷嬷她们拎着食盒上了马车，放下左右以及正前方三面的帘子后，贵妃才出声询问道，“情况如何？” 云香和阿鲁嬷嬷出去时，手里就提着这食盒了。其中之意也就是借着替贵妃去送吃食，关心儿子的由头来掩人耳目的。 如今见这食盒又被提了回来，贵妃也就不由的对其产生了几分好奇。 莫不是她们还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 “回禀娘娘，公主，奴才与云香假装奉了您的命去给阿哥爷送东西，一路上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办事归来的两人中，阿鲁嬷嬷作为代表出来回话。 除了胤俄的马车里有需要她们观察的地方之外，外面的队伍里头或许也有她们想要寻找的答案。 若是胤俄那边发生的事真是有人下的套，那背后之人肯定是不想，甚至是害怕贵妃会发现的。 如此一来，观察路上有没有人在刻意的关注她们的动向，也就变得至关重要起来。 阿鲁嬷嬷和云香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路上都是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和细心在观察四周的。 “没有异常……也算是个好消息吧。”贵妃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路上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她们就能初步断定这件事不是他人刻意为之的了。 只要儿子不是被人下了套，贵妃的心瞬间就能落下一大截。 单单一个逾制冒用冰盆，好像也就显得没有那么棘手了。 阿鲁嬷嬷得了贵妃示意，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继续往下说，反倒是先回头瞅了云香一眼。 云香在接收到她的意思后，扭头也就把摆在身侧的食盒给打开了。 禧瑞与贵妃抬头张望着。 只见那食盒之中，盛放着的赫然便是整整一碗的冰。 接下来的话，甚至都不需要阿鲁嬷嬷再说了，贵妃哪儿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个小混账！”伴随着一声咬牙切齿的斥骂，贵妃一巴掌就拍在了手边靠着的抱枕上。 只恨自己这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能把这抱枕给换成胤俄，要不然她绝对不止打这一下。 “那小王八蛋人呢？还不准备过来给本宫一个解释吗？”这冰盆都被她给发现了，难不成他还不知道自己犯错了？ 贵妃光是想发到这个可能，就觉得脑壳发痛，心中的那股无名怒火越烧越旺。 “回主子的话，奴才与云香过去的时候，阿哥爷正在午休呢。”阿鲁嬷嬷颇有些讪讪的回答道。 主子没有明确指示过要带小主子一起过来，她们哪儿敢自作主张。 就连取冰都得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那位正在休养中的主儿。 “他倒是心宽，还能睡的下去。”贵妃只是听着都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开始疼了，单手抚着的额角突突直跳。 无奈这冰盆的来源，贵妃还是要摸清楚的，否则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全然放下心去。 “你们哪个再去跑一趟，给本宫把那臭小子找过来回话。”事情既然都发生了，生气也就没什么大用。 贵妃不得不暂且先按捺住怒火，吩咐人去把儿子叫来。 “娘娘且在此稍候，奴才这就去传话。”云香这时候才越过阿鲁嬷嬷站出来回话，磕头领了命就要往外去。 “先等等。”禧瑞正在车窗边上靠着呢，眼角余光不知是扫到了什么东西，看着倒是有些眼熟，赶紧的就先把云香给拦住了。 “哥哥好像是自己过来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骑在马背上，还坐的歪七扭八的应该就是自家亲哥了。 “嗯？”车厢内众人闻言，纷纷被禧瑞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 云香也快速凑到车窗边上，探出脑袋去辨认，“那好像还真是十阿哥。”他身上穿着的，不正是跟贵妃、禧瑞同色同款的亲子装嘛，还是很好认的。 贵妃没想到，自己的人还没去叫，儿子自己就过来了。 一时之间，心底涌上来的错愕倒是微微冲散了些怒火。 “哼~算他识相，知道自己犯错了，倒也不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贵妃略微毒舌了一句。 缓缓调整了一番呼吸后，便重新倚回身后的靠枕上，静静等待儿子的出现。 “小七，你怎么趴在这儿。”胤俄策马来到马车左后方时，一眼就发现了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的妹妹。 尚且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情况的少年，此时此刻仍旧还有闲情逸致来哄逗妹妹，“小七可是在马车里待的闷了，那不如下午就替哥哥去圣驾旁陪着皇阿玛呢？” 反正谁去不是去，正好他还不想去受累了呢，小七又这么喜欢外面的景色，倒不如就去替他的班，也算得上是一举两得了。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胤俄颇为佩服自己，居然能想出这么合适的办法来。 他可真是太聪明了。 “呵呵呵~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呢！”馊主意还差不多，禧瑞这会儿正满眼都是同情的附和着哥哥。 她大度，才不跟“傻子”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只等着看他一会儿的“下场”会是怎样的了。 禧瑞在心里默默开始期待。 第224章 气红了眼 “是吧，你也觉得哥这个主意好吧，我就说嘛……”胤俄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能察觉出马车里的气氛不对劲。 依旧自顾自的吹捧着。 直到车厢内，贵妃再也听不下去，厉声朝外呵斥道，“臭小子，还想在外面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赶紧给我滚进来！” 胤俄的话被打断，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懵。 下意识的手脚就不受控制了，动作僵硬无比的从马背上下来，再爬上贵妃的车驾。 “那个……额娘，您找儿子是有什么吩咐吗？”这要是还看不出他额娘生气了，那他胤俄可真就是枉费了在宫里混迹的这十来年时间。 情况不对，该怂就怂。 胤俄很是能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在不该逞强的地方，服软的那叫一个快，“额娘您先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呵~别生气，你小子倒是想得挺美呀。”自己做错了事，还指望别人不生气？不跟他计较？ 贵妃刚缓和下来的火气再次飙升，这回是硬生生的被自家这糟心儿子给气笑了。 见他张了张嘴，似是还要再说什么的样子。 贵妃生怕他又会说出些让自己生气的话，便赶紧抬手制止，“行了，你先住嘴吧。” “过来瞧瞧这个。”抬起的手在半空之中一翻转，径直便指向了食盒里盛放着的冰碗。 “这是阿鲁嬷嬷和云香刚刚才从你那儿取回来的，还冒着凉气呢。” 贵妃让他自己来看，人证物证俱在的，可别说是她冤枉了好人。 “怎么说呢，没成想还是本宫看走了眼，想不到十阿哥您还挺会过日子的呀，你皇阿玛和皇祖母尚且还没用上的冰盆，您倒是先一步就给用上了。”一字一句，贵妃的语气越发讽刺起来。 “可真是能耐啊！不愧是本宫的好儿子，大清顶顶尊贵的皇阿哥！”话音沉沉，犹如一下又一下巨响，在胤俄耳边炸开，震得他头皮发麻。 到了最后几个字时，已然是刺得胤俄受不了，也再听不下去一点了。 “额娘！”只听得“噗通”一声，胤俄麻利儿的就跪倒在了贵妃面前，声音颤抖，“额娘，您这是要折煞死儿子吗？” 就她这番话里的那几道意思，有哪个是他敢认的。 胤俄一张小脸霎时就被吓得惨白一片。 云香和阿鲁嬷嬷更是被贵妃话中所蕴含着的怒火给震得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娘娘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 禧瑞生怕自己被扫台风尾，只好努力的把自己往角落里面缩。 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道，“这可不是妹妹我不帮你啊哥哥。”实在是额娘真生起气来，她也害怕。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以极小的声音念叨完这一句后，禧瑞扭过脸去，干脆就把脑袋也给藏了起来。 少听少看少说话，就是她这会儿要严格遵守的标准了。 “解释一下吧，十爷。”贵妃的上身离开靠枕，微微往前一倾，压迫感瞬间就让胤俄的后背浮起一层冷汗。 这个旁人嘴里的敬称，此刻从贵妃的口中说出，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嘲讽。 胤俄听得是浑身起鸡皮疙瘩，根本就不敢应，却又不敢不应话，只好硬着头皮，苦了张脸回道，“额娘您可千万别这么叫，儿子哪儿受得起呀。” 什么爷不爷的，在他亲额娘跟前，他还不就是个小崽子嘛。 底下人叫叫也就罢了，他亲额娘跟着叫像什么样子。 胤俄自觉自己的骨头还不够硬，并不敢在额娘的面前嚣张放肆。 “这冰盆……您要是觉得儿子用着不合适，那儿子这就给皇阿玛和皇祖母送去，您看如何？”胤俄被他额娘的毒舌给刺得脑袋嗡嗡作响。 压根就分不出一丝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只能是单纯的顺着额娘的话往下说。 既然额娘觉得他比皇阿玛和皇祖母先用上冰盆不好，那就先把冰盆给他们二老送去好了。 这样总应该没事了吧？ 还能算是他的一片孝心。 胤俄在心里悄悄盘算起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只等着额娘一点头，他就叫人去自己的马车上搬冰盆。 务必要争取在补救的态度上，让额娘满意。 “你……我……”指了指胤俄，又指了指自己，贵妃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愣是说不上半个字来。 这傻小子真是她亲生的吗？ 贵妃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这个来。 逾制冒用冰盆已经是犯了大错了，结果这傻孩子居然还要自己去把物证送给他皇阿玛和皇祖母？ 这是生怕别人拿不住证据，告不了他的状吗？ 贵妃气得脑袋直充血，也不想再跟他废话了，直接就指了指车厢门道，“去吧，你就拿着这冰盆，一路敲锣打鼓的送去给你皇阿玛和皇祖母吧。” “也好叫这前前后后所有人都看看，咱们十爷的能耐。”在内务府尚且还没开冰库之前，胤俄就先把冰盆给弄来了。 他这是在打谁的脸。 “你要是嫌自己这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就直说，本宫有的是办法成全你，犯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给本宫找事儿。”贵妃气得不行。 要是这时候拿个测血压的东西来给她测测，估摸着就得跳危险值了。 “娘娘您可别生这么大的气，对自个儿的身子不好。”气大伤身这句话，可不仅仅只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阿鲁嬷嬷心疼贵妃，也就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 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后，就先给贵妃倒了一杯茶水送去，“您先喝口茶水，降降火气儿。” “咱们十阿哥是个能听进去话的好孩子，您且先缓一缓，定定神。等过会儿再好好跟他说道说道也就是了。”可犯不上这么着急上火的就给孩子一通说。 自己生气还不算，孩子也不一定就能想得过来。 这可不就是得不偿失了。 “嗯嗯嗯~！”跪在地上的胤俄点头如捣蒜，对阿鲁嬷嬷说的话表示十分赞同。 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跟他好好说的嘛。 好好说，他不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225章 冰盆的来源 至今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怎么做的胤俄，已经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他觉得，有了阿鲁嬷嬷帮忙说好话的自己，应该很快就能没事了。 眼神悄咪咪的往额娘那儿瞟了瞟，在确定额娘的注意力没放在自己身上之后，胤俄的手就飞快的挪动到了膝盖的位置上去。 他刚刚跪下的动作太过干脆，以至于自己这膝盖也是遭受了重重一击，指定是磕青了一大块。 胤俄在心里琢磨开。 也不知道额娘什么时候才能想到要放自己起来这回事，他还是先小小的偷个懒，自己努力来给这膝盖减轻些伤害吧。 “嘶~”有些出乎胤俄意料的是，他的手都还没碰到伤处呢，甚至只是轻轻的抬了抬膝盖，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就已然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的痛呼出声。 引得贵妃和阿鲁嬷嬷同时朝他看了过去。 “嬷嬷你瞧他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跟他好好说嘛。”事儿都还没说清楚，这孩子就开始小动作不断了。 胤俄这副模样落在贵妃的眼中，不正正好就是他认错态度不端正的证据吗？ 贵妃一时间气得手都在发抖。 抬手在胤俄和车厢门之间来回移动，很想就这么开口让他滚出去。 这闹心的娃她不想要了！ 谁瞧得上就叫谁捡走得了，省得留下来也只会气她。 “娘娘！”阿鲁嬷嬷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当然只能是继续劝了，“奴才的好格格，您可千万别跟自个儿的孩子一般见识呀。” “这马车的底板坚硬牢固，十阿哥跪着腿疼不也是人之常情吗？难不成您就不心疼？”她们这里跟胤俄那儿的马车又不一样。 胤俄那边的地板上还铺着软垫，跪上去多多少少能有点缓冲。 她们这纯实木的地板，跪上去指定是伤膝盖的。 阿鲁嬷嬷就不信，自家主子还真的就能不心疼了。 “他疼也是活该！”贵妃还真就受不得激了，扭过脸故意不去看儿子，气哼哼的嘴硬道。 或许也真是被气昏了头，她竟是难得的露出些许小女儿的姿态来。 在阿鲁嬷嬷的面前，就像是重新回到了儿时那般，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都愿意一股脑的向嬷嬷倾诉。 而阿鲁嬷嬷也同样是梦回十几年前，轻轻拍着她家格格的后背，慢慢安抚着她。 事态发展到了这一步，胤俄就更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乖乖的低垂着脑袋跪好，只盼望着阿鲁嬷嬷能顺利把额娘给哄好。 “好了好了，格格莫说气话。”轻声细语的哄了半天，阿鲁嬷嬷才终于让贵妃的情绪平复下来。 借着这会儿她站着，贵妃坐着的身高差，阿鲁嬷嬷悄悄的把身体往禧瑞的方向转了转。 “公主，该轮到你上场了。”在贵妃看不见的地方，阿鲁嬷嬷以眼神向禧瑞传递去了这么个意思。 光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若是只想把贵妃简单的安抚住倒还能行，但要是还想让她的心情也由阴转晴，估摸着就有些够呛了。 还是很需要禧瑞一起来帮帮忙的。 “啧~”禧瑞身子蜷缩的方向被发现，阿鲁嬷嬷给她使的眼色也是悉数落入眼中。 迫于无奈，禧瑞只好站了起来。 “额娘~”一路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道，声音甜腻到禧瑞自己都差点起鸡皮疙瘩。 【抱歉，好像夹的有点过头了。】禧瑞自说自话着，慢慢往额娘的身边靠。 “额娘您先别生气了嘛，哥哥指定不是故意的呀。”轻咳了两声，让自己的嗓音恢复正常，禧瑞搂着额娘的胳膊说道。 “他一个年纪不大的皇阿哥，要是没有旁人的助力，上哪儿能弄到这么些冰呐。”就凭胤俄一个光头小阿哥，要钱没多少钱，要权也只能狐假虎威的，能把这金贵的冰盆给整到手？ 禧瑞才不信呢。 胤俄身后必定还有推手。 她们当下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先找到这名推手，把这冰盆的来历给弄清楚，旁的都可以稍后再议。 “前些日子我说想吃糖葫芦，哥哥都没办法给我弄到手，更别说这冰盆了。”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绝不止是一星半点儿。 那就好比是让胤俄去打鸟，他连麻雀都还打不下来呢，最后却带了一只海东青回来，怎么看都是不现实的嘛。 禧瑞的一番话，是在提醒贵妃不要抓错重点，同样也是在解救胤俄。 贵妃稍一琢磨也就回过神来了，耐下性子询问道，“你这冰盆是从哪儿弄来的？又是怎么送进这队伍里的？一路经手的都有哪些人？” 贵妃实在是放心不下，一个问题之后，捎带着就又冒出来好些疑问，根本止都止不住。 好在胤俄这会儿正是想要好好表现的时候，每个问题都回答的又干脆又完整。 “冰盆是舅舅派人送来的，每天都由他身边的心腹亲自送到我的马车上，中途再没有其他人接手了。”胤俄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知道的都给说了出来。 舅舅知道他跑马的时候伤到了腰腿，需要静养。 也知道在层层铺盖和软垫的作用之下，自己在马车里待得不舒服，这才特意去弄了些冰来。 就为了他能过得更舒服些。 禧瑞和贵妃听到这个答案后俱是一怔，随即又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钮祜禄家送进来的东西，那安全性就不必太过担心了。 单凭胤俄用了这么多天冰盆也没被外人发现这一点，贵妃和禧瑞就相信，钮祜禄氏还是心中有数的。 没有乱来到不管不顾的境地。 “那这些都是你哪位舅舅想到的好主意啊？”是法喀？还是颜珠，富保他们？ 宁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把冰盆这种极容易被发现的东西送进队伍来，就只是为了让胤俄这小子在马车里窝的更舒服些。 贵妃真是想想都觉得无语。 她娘家的那几个哥哥，在胤俄身上投入的未免也有些太多了。 这可不是一件多好的事。 甚至都能说得上是一件极危险、可怕的事了。 贵妃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高兴的。 第226章 敲打胤俄 早在儿子刚嚷嚷着腰酸腿疼，不想再随侍圣驾那会儿，贵妃就找了太医来给他仔细看过。 明明就只是小小的一点劳累过度，从而引起的腰腿肌肉酸痛。 即便是不去管它，休息几天也都能自愈的小毛病。 哪里就值当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了。 这要是被个不知道内情的人瞧见了，说不得还以为是胤俄伤着筋动了骨都到下不了地的程度了，才需要如此精细的照顾呢。 贵妃越想就越是觉得无奈。 胤俄在精准的踩过几次雷后，再要准备说话前，那都得是先小心觑着额娘的脸色了，“这冰盆是……是法喀舅舅……送进来的。” 钮祜禄家里的几个舅舅，不管从什么方面论，也都是法喀跟他们更亲近些。 胤俄拿腰腿伤痛当作借口，推掉随侍圣驾的活计，回到自己马车上窝着的第一时间，法喀就派了人前来探问。 在得知胤俄深受被褥软垫闷热之苦后，这位心疼外甥的一等公爵立马就把主意打到了夏日消暑圣品——冰盆的头上。 在当今这个制冰技术尚未完善的时代，冰块的价格居高不下，那可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 即便是想用也能用上的人家，大多数也是需要限时限量的使用才行。 这一点，就连紫禁城里的贵人也不例外。 京城之中，有不少勋爵、富贵人家里，设有专门存放冰块的地库，那里头都是前一年的冬日里就收集备好的冰。 只等着第二年的夏天一到，就能取出使用，或者是往外兑换变现。 他们想要拿到冰块，单从获取的门路上来看，可是比困在宫里的人多多了。 虽说这里头需要付出不少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但总归也是叫他们不愁无冰可用。 不像紫禁城里的诸位贵人般，出入都不方便，想要用点冰，就只能是数着手指头，期盼内务府发冰例的那一天快点到来。 钮祜禄氏作为一等公爵府，没有那高高宫墙下的层层限制不说，在满京城的勋爵人家中，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如此境况之下，法喀想要提前些时日弄到冰块，送到队伍里来供皇子外甥一人使用，还是不难做到的。 毕竟这马车的车厢空间有限，哪怕是日日专供，又能用得了多少冰？ 法喀并不在乎这点，大手一挥，说供也就供了。 “又是他……本宫就知道……这事儿指定跟他脱不了关系。”贵妃恨恨的闭上了眼睛，硬生生的压住了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正所谓是自己的哥哥自己了解，其实在贵妃心里，一早就已有了猜测。 是以，对上了儿子给出的答案，也就不觉得有多少意外了。 “娘娘~”见背后推手已然被供出，阿鲁嬷嬷不免就起了替胤俄求情的念头。 冤有头债有主，谁挑起的祸头，自当是找谁算账去才对。 这冰盆又不是他们小主子自己去讨来的，盘问清楚也就该足够了。 “既然这事儿也问清楚了，您不妨就让十阿哥起来吧。”一直叫跪着也不是个事儿呀。 “仔细跪久了，倒真把小主子的腿给伤着了。”阿鲁嬷嬷担心不已。 这小主子挪动膝盖的小动作，是半点也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孩子小小年纪，胳膊腿儿什么的都还嫩着呢，可禁不住这么些时间的跪。 禧瑞瞅一眼自家哥哥，很轻易的就从他脸上读出了煎熬。 没有经受过多少“毒打”的小阿哥，这会儿已然是快要跪不住了。 “额娘，哥哥知道错了，您且先消消气，便是还想罚他也好歹换个法子罚吧。”这要是让他把膝盖给跪伤了去，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不伤身又能让人长教训的惩罚方式还有许多，也不过就是贵妃一句话的事，实在是没必这会儿就扯着胤俄不放。 禧瑞搂过额娘的胳膊，轻轻晃悠着撒娇道。 贵妃在自己左右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败下阵来，松口放了胤俄起身，“行啦行啦，就依你们的意思，胤俄先起来吧。” “云香，扶十阿哥坐下休息休息。”贵妃刀子嘴豆腐心，看似是给了禧瑞和阿鲁嬷嬷几分薄面才放胤俄一马，实际上也不过是顺坡下驴罢了。 胤俄到底是她亲生的孩子，这做额娘的难不成还真就能看着他跪伤了腿不成？ 只不过是想要让他长长记性，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时，能多动脑子想一想。 “你舅舅那边如何咱们暂且先不提，过后本宫自会去找他算账。”贵妃在心里盘算着，等自己什么时候得了空，就再把额娘召来见一面。 哥哥如此放纵行事，也是该好好约束一番的。 不然留到日后，还指不定要给家里招来多大的麻烦呢。 只是这会儿的重点处置对象显然还是胤俄，贵妃深谙自己这儿子的性子，知道罚什么才最能让他难受，最能让他铭记于心。 于是乎便道，“这冰盆既然已经被本宫发现，往后你也就不必再惦记着了，一直到内务府统一发放冰例的日子到来之前，这冰盆都不会再出现。” 有了她的插手，无论是钮祜禄氏那边的送，还是胤俄这边的接收，自然都只会有一个下场。 那便是这条隐在暗处的运冰路线，彻彻底底被斩断。 “是，儿子明白。”胤俄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是乖乖的应下。 这个结果他还是不难预料到的，因此，除了在心里默默替自己鞠了一把泪之外，胤俄接受度良好。 “此外，稍后本宫会派人跟着你一起回去，你那马车上的铺盖、软垫之类的，通通都给本宫收拾干净了。”不是垫着就觉得闷热难耐，急需要冰盆来降温消暑吗？ 那就干脆从根本开始解决问题得了。 把那些铺盖、软垫之类的都给撤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用什么冰盆来消暑降温。 “至于你这腰腿酸疼的毛病该怎么办……”贵妃一边说着，一边还把胤俄上上下下都给打量了一番。 把他看得心里止不住的发毛。 第227章 制裁066 踩雷踩出的无数血泪教训，在这一刻化成了经验。 胤俄明白，自家额娘的这句话不好回答，一个回答得不好，自己就有可能得遭殃。 于是，他也算是用上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急智，努力的想要替自己争取一番，“儿子这伤……倒是也不太严重了……好得也是……”差不了太多。 边说边觑着额娘的脸色，胤俄这一句话说得很是犹豫不决。 只可惜，贵妃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看起来就不像是那想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要是说你这伤得不严重呢，便将就些，随意在马车里养一养，抄抄诗文练练字，也算是修身养性了。”一开口，就把胤俄那断断续续的一句挣扎之语给盖得死死的。 “又或者，你还是觉得伤处有些不舒服的，那本宫便去找太医来，给你扎针看诊，好好的治一治这毛病，也省得落下病根，往后再耽误了你练习骑射。” 要么是安分点待在马车里抄抄书，做做功课，要么就让太医来扎针看诊，看看到底是胤俄的腰腿骨头硬，还是嘴更硬。 有且仅有这两个选项了。 贵妃把它们送到儿子的面前，任由他自己来做最后的抉择。 “额娘~要不您再……”再给个其他什么选项呢？ 胤俄苦着一张脸望向自家额娘，期望着她能够再心软一点点。 他实在是哪一个都不想选呀！真的就不能再通融通融吗？ “嗯？”见胤俄居然还敢跟自己讨价还价，贵妃眉梢一挑，不怒反笑。 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反问音节，其中所蕴含着的不容置疑，就已压得在场众人俱是心头一跳。 禧瑞忍不住的，就在心里替自家哥哥狠狠捏了一把汗。 也不看看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还敢跟额娘顶着来，他这不纯纯就是火上浇油嘛！ 【真是没得救了！】禧瑞略略有些崩溃的意思。 在自己的左手边是盛怒未消的额娘，右手边的则是第六感几乎没有的亲哥哥，这两人呈对峙之势后，夹在中间的她，可是颇为头疼啊！ 禧瑞的心里逐渐升起了想要撂挑子不干的打算。 【求问：时常会因为哥哥的情商太低而受到波及该怎么办？】相比起可怜胤俄，禧瑞此刻还是更想可怜可怜自己。 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什么叫引火烧身？ 她目前所要面对的情况，就十分生动形象的诠释了这两个成语。 【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一定先开溜。】才不要再傻傻的留下来当炮灰呢！ 额娘生气的对象又不是自己，她这是何苦要陪着胤俄一起担惊受怕呀！ 开头的一步没踩对，后续就算是把自己给留在了坑里。 禧瑞纵使是有满心的后悔，也无处诉说。 只能是认栽了。 阿鲁嬷嬷在一旁反复的张口又闭上，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 无奈放弃之后，便又把主意打到了禧瑞的头上。 蓦的一下，禧瑞只觉得自己肩头压上了一份重担，【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胤俄给捞出来了好吧。 【谁能来救救我……】禧瑞这会儿只恨自己不会那什么原地消失术，否则她才不留下面对这“修罗场”呢！ 【嘿嘿嘿~宿主且稍安勿躁嘛。】察觉到了宿主情绪上的巨大起伏，066灵机一动就想到了个好主意。 【来来来~跟着我一起念：这是亲生的，这是亲哥哥！不能生气，咱们要用爱和包容去感化他！】别管这招损不损，反正066这会儿是鼓足了劲儿，像是喊号子一般，在系统空间里慷慨陈词。 禧瑞：“……”她一点都不想跟着念怎么办？ 甚至还想把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系统给丢出去，丢得越远越好！ 如果066在激动之余，还能分出一丝心神去观察一下禧瑞，就能发现她这会儿的脸色已经像是误吞了苍蝇一样难看了。 066的话生生噎在了禧瑞的喉咙里，上不去又下不来的反复折磨着，让人呼吸都不由的变得粗重起来。 本就心里憋着火无处发泄的禧瑞，这下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总归在系统空间里发生的一切，外面的人都是看不见也听不着的。 禧瑞索性便分出了几分心神沉进空间，三下五除二的控制住066，快准狠的直击痛点，瞬间就把她此时的机器人形态给拆解了一通。 【呃~呃……嘟嘟嘟……】066还没来得及嘚瑟多久，就受到了来自宿主的无情制裁。 好歹也是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了，禧瑞不至于半点都不了解066的命门在哪儿。 至少目前这机器人形态的致命点在哪里，她还是知道的。 【身为一个系统，居然如此热衷于看自家宿主的笑话，六六你觉得合适吗？】正所谓是风水轮流转，嘚瑟的表情并没有消失，反倒是很快就转移到了禧瑞的脸上。 而066不仅不敢再嘚瑟，被拆解过后的她更是因为能量体动荡，暂时失声。 机器人形态化作几缕青烟，消散在了原地。 禧瑞不会的原地消失术，066“学会”了。 拆解完机器人形态后，禧瑞的手里还捏着一个小零件。 只见她随手往空中一扬，那零件便瞬间化成了同样的一丝青烟，缓缓飘起。 于半空之中，两部分青烟汇聚在了一起，能量体光雾重新出现。 【哼！】禧瑞瞥了那团光雾一眼，淡淡的冲着她哼出一声。 那光雾闻言便快速的扭动了一阵，而后又慢慢平静下来，把自己团吧团吧，紧紧的缩到了一起去。 虽说她是暂时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了，但她好歹跟禧瑞之间还有着绑定关系。 通过那千丝万缕的联系，066心里的委屈和嘤嘤嘤到底还是成功的让禧瑞感知到了。 【你也一样，安分点待着吧。】禧瑞留下这一句后，意识重新回拢。 别以为她不清楚，以066目前的恢复情况来看，这能量体动荡最多也就能维持个十分钟左右。 同样的，她耳边的清静时光，也就这十分钟了。 第228章 胤俄终得救 有了066的这一打岔，禧瑞的情绪都调整好了不少。 至少是能够支撑她来打破现场这尴尬的气氛了。 “咳咳~”故意的重重咳嗽了两声后，禧瑞背在身后的手，便十分卖力挥动了起来，似是在向胤俄发出某种示意一般。 “嗯？呃……哦！”胤俄接收到了来自妹妹的提示，总算是恍然大悟，“不是不是，儿子没有别的意思。” “儿子只是想说，我这腰腿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应该是不大需要太医的扎针看诊，也不需要继续窝在马车里静养。”反正无论是让太医来扎针还是禁足抄书，他都不想选。 既然不能直接质疑，那旁敲侧击总可以了吧？ 自己把话换了一个说法，是不是就能避开额娘给出的那两个选项了？ 胤俄无不期待的想着。 禧瑞：“……” 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白眼，禧瑞只觉得哥哥的话化作了一把利刃，直直戳进自己的心口。 她一口老血都差点要喷出来了。 【这个哥哥是彻底的没救了！】禧瑞深感自己这一番努力都是喂了狗了。 “好全了是吧？”还不待禧瑞再开口，贵妃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顺着胤俄的话头就继续说道，“既不需要太医看诊，也不需要好好静养了是吧？” 儿子的话是什么意思，贵妃还能看不出来吗？ 这犯了错还不想受罚，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贵妃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让胤俄逃过这一劫，哪怕是如今出门在外，她并不好给出太重的惩罚。 “那你就该干嘛干嘛去吧。”贵妃语气淡淡的，“继续去你皇阿玛身边候着，跟你的那几个哥哥一起，随侍圣驾左右去。” 既然伤都已经好全了，那也就没有理由再赖着不出去了。 之前是从哪儿退回来的，这就重新回去哪儿吧。 贵妃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堵死了胤俄当下所有能够想得到的后路。 “……！！”胤俄瞠目结舌的望向贵妃，万万没想到自己绕来绕去的，最终却还是没能逃过这个结局。 他不想接受！ “小妹！快救救哥哥！”胤俄眼中的求助之意浓烈到就差化为实质了。 在意识到了额娘此刻的认真后，他的脑子里能够想到的求助对象，就只剩下了禧瑞。 妹妹这么聪明，一定能救他的对吧？ 犹如溺水之人紧紧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胤俄把自己最后的希望，通通都寄托在了禧瑞的身上。 禧瑞：【啊！！！】此刻，在她平静到快要僵硬的表情下，掩藏着的却是一颗即将抓狂的心。 已经在想了在想了，别看了！ 在跟哥哥视线相交的那一瞬间，禧瑞只觉得自己是脑袋疼、心口也疼、胃特别疼！ 反正是哪哪儿都不舒服了。 “额娘~我肚子疼~”各种的思绪翻飞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禧瑞只觉得自己都快要消化不良了。 这胃还真不愧是情绪器官。 在如今这种情形下，禧瑞不过是多看了地上跪着的胤俄几眼，就立马又能感觉到从胃里传出来的一阵叽里咕噜。 这让她不由的就伸手捂上了肚子。 “怎么了？这怎么突然就肚子疼了呢？”贵妃猛然一惊，低头看去的一瞬间，就发现了闺女正捂着肚子，眉眼紧皱。 这可着实是吓了她一跳，下意识的就把闺女给搂进了怀里，嘴上还没忘记吩咐身边人去请太医。 “娘娘别急，奴才这就去。”阿鲁嬷嬷见了禧瑞的状态也是免不了的一阵心惊肉跳，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外赶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禧瑞回过神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额娘的怀里躺得舒舒服服的了。 不愿因为自己而引起太大的恐慌，禧瑞努力探着脖子就想拦住阿鲁嬷嬷。 “乖乖不乱动，额娘给你揉揉肚子。”贵妃抬手向下，动作温柔中又带着几丝坚定。 禧瑞的蠢蠢欲动一下就被按老实了。 “我……”我觉得自己这问题好像也不是太严重的样子。 胃部传出来的只是隐隐作痛，她并不是完全的不能忍受。 即使是不请太医来，她自己多休息休息，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禧瑞闭上眼睛，又仔细的感受了一阵子后，才得出这个结论。 只不过…… 看看依旧在地上跪着的胤俄，禧瑞想了想，还是放下了要阻拦阿鲁嬷嬷去请太医的手。 自家哥哥这笨嘴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挽救了。 为了不让刚才两方对峙时的气氛一直延续下去，她决定还是再小小的麻烦一下太医吧。 她一定会记得多给些赏赐的。 “呜呜呜~难受~”打定主意之后，禧瑞躺的就是越发的自在了。 把脸往额娘的怀里一埋，那闷闷的音效简直就是自带的委屈加成。 贵妃听了哪儿能不心疼呢，赶忙就是一迭声的哄着，还得空出一只手来给闺女揉肚子。 确确实实也是没有多余的功夫再跟儿子计较许多了。 待得太医将要到来前，为了保全胤俄的那点面子，贵妃就更是不好让他继续跪下去了。 无奈也好，释然也罢，贵妃最终也只是对着儿子摆摆手说道，“别在这儿杵着了，回你自己那儿待着去吧。” 这不会说话，只会给自己添乱的儿子，贵妃看着都闹心。 “回你自己的马车上好好反省反省，每日我都会派人去查你的功课，若是有做不好的，你只管等着，待回了京师，本宫自与你新账旧账一块儿算。”贵妃语带警告之意。 她自是知道自己这儿子平日在上书房里都是个什么德行，让他每日规规矩矩的做功课，无疑是比打骂更能让他难受的惩罚。 她要得也就是这么个效果。 “嗻，儿子告退。”胤俄被妹妹暗戳戳瞪了好几眼，哪儿还能再想不明白的跟额娘顶嘴。 当下就把腿脚灵活的本事运用了个十足十，磕头、起身、出门一气呵成。 半点都没有迟疑的，就消失在了贵妃的视线里。 第229章 积食之症 在边上目睹了这一全过程的禧瑞和云香，无不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警报解除了！ “公主，先喝盏热奶吧，多少也温一温肚子，或许能舒服些呢。”云香不知道小主子是因为什么才肚子不舒服的，只想着喝点温热的，或许就能好些。 于是她是半点也没耽搁，扭头就从茶壶里倒出一盏热牛乳来，端着就要递送到禧瑞的嘴边去。 热牛乳一直温在壶里，这会儿是正正好就能入口的温度。 随着云香的动作，禧瑞鼻尖能闻到的，因热气蒸腾而出的牛乳腥香气就越发浓郁了起来。 “嗯~我不要喝这个！”禧瑞咬着牙，生怕自己一张嘴，云香就把这热牛乳给喂进自己嘴里来。 因此，这几个拒绝的字眼，还是她硬生生从齿缝中吐出去的。 这会儿的她正是一肚子的午膳都还没消化完，才闹得胃里难受呢，哪儿还有心情喝什么热牛乳。 怕就怕是还没把这热牛乳给喝下肚，就得先一步把午膳吃进去的都给吐出来。 她还是不要为难自己的好。 禧瑞快速的拒绝后，还连带着侧过脑袋，整张脸都躲开了茶盏的范围，用行动和语言一起来表示自己的抗拒。 “公主不想喝，便先放一边去吧。”顺着闺女的动作，贵妃手上更是使了使力气，又把她给搂得更紧了些。 也是遂了她的愿，替她回绝了云香的建议。 “等太医进来瞧过后再说吧。”贵妃随即支使道。 她已经听见阿鲁嬷嬷在车厢外的通传声了，“禀贵妃娘娘，郑院判到了。” 在得到贵妃首肯后，太医院院判郑全拎着药箱的身影，紧随阿鲁嬷嬷其后，便出现在了禧瑞的视线之中。 【这怎么又是他？】短短一天都不到的时间里，就劳累了这蓄着山羊胡的小老头这么多次，禧瑞这心里不禁泛起了些尴尬和过意不去。 以至于在接下来的问诊过程中，她是要多配合就有多配合。 哪怕是郑全开了一剂散药放到她的面前，她也仍旧是面不改色。 甚至都不用身边人如何劝说，直接拿起来就是一口闷下了肚。 【呃~好难吃！】比她想象的还要难闻、难吃又难咽，禧瑞梗着脖子，连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想想自己是为了给胤俄打掩护，才要遭此一劫，禧瑞便忍不住的，默默在心里又给他记上了一笔。 只等着下次时机合适了，就要从哥哥那儿再好好敲些补偿回来。 “服了药后，公主且坐着多歇歇，缓一缓也就无事了。”郑全仔细交代完禧瑞的病情后，顺带着又安抚了一波家属。 毕竟相比起前不久胤祺的病症来，禧瑞这小小的积食也就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了。 郑全处理的很是得心应手，在不用担心说多错多的情况下，自然就不介意多交代几句了。 “有劳郑院判了。”确认孩子没什么大碍后，贵妃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些，招呼着云香就要给赏。 “奴才谢贵妃娘娘赏赐。”一切都按着规矩流程来，郑全身心放松着，谢恩后便要告退离开。 贵妃摆摆手，示意云香去送一送。 禧瑞嘴里的苦味儿还没散去，这会儿正有气无力的倚靠在额娘怀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跟青雀说一声，自己想好要给郑全的那份赏赐可不能忘记了。 “院判大人，宜妃娘娘有请。”出乎众人预料的，车厢外突然便响起了一道小太监的声音。 瞬间引起了禧瑞和贵妃的注意。 “怎么回事？”禧瑞一手撑着地就坐起身来，透过掀起的车帘往外看去。 那头的云香正引着郑全往车厢外走呢，他们也是没料到，这甫一露了面，直接就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德宝？”禧瑞满是诧异的喊出这个名字。 随即，贵妃也看清楚了。 那拦在车驾边上的人，可不正是跟着胤祺身边的哈哈珠子太监德宝吗。 此刻他一张脸上犹挂着泪痕，从声音里也能听得出，他已经是在竭力的保持平静了。 贵妃心里止不住的“咯噔”了一声。 这是谁出事儿了吗？ 事情就发生在了自家的车驾前，贵妃是万不可能再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也都得先把人叫到近前来问个清楚再说，“德宝怎么过来了？可是宜妃那儿发生了什么事？是谁需要请太医？” 从贵妃一声急过一声的问话中，不难看出她的担忧。 出门在外，诸事不便的，宜妃那儿要是真的出了事，那后果…… 贵妃都不敢往下细想。 “额娘~”依旧靠坐在额娘身边的禧瑞，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着急情绪，当下便回身安抚道，“您先别着急呀~” 母女俩四目相对时，禧瑞压低了声音道，“德宝是五哥身边的小太监。”可不是宜妃身边的直系。 如果真是宜妃出了事，来请太医的怎么也不该是他吧。 贵妃联想到了先前闺女跟自己说过的事，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心中隐隐的，便似有了些猜测。 “回禀贵妃娘娘，宜妃主子一切安好，只是有些事儿要问郑院判，故而让奴才来请。”德宝努力的维持着语气平和。 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此刻的颤抖。 “这……”郑全小心回头觑着贵妃的神情，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不应该开口。 “既然是宜妃有话要问，那郑院判便去一趟吧。”贵妃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放了人。 “若是宜妃处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叫人来知会本宫一声，出门在外，叫她千万顾好自己的身子。”想了想，贵妃还是补上了这一句。 因着两个儿子年纪相仿，关系又不错的缘故，贵妃跟宜妃在宫里也是时常走动的。 都是进宫多年的老人了，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都不容易，自是不会见谁都跟那乌眼鸡一样。 两人还是很珍惜这份交情的。 贵妃也不会吝啬于行这几分方便。 “嗻，奴才一定将话带到。”德宝把贵妃的话牢牢记下，不敢再有半点疏忽。 对着贵妃行了一礼后，就着急忙慌的带着太医离开。 第230章 后续 贵妃望着他们俩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才扭回头来，轻轻叹了口气道，“这小子，估摸着出来前是被训的不轻。” 那脸上的泪痕和红彤彤的眼圈就是最好的证据，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宜妃故意为之。 她压根就没想瞒着这个消息。 “五阿哥在圣驾附近晕厥这事可大可小，纵使是能把消息瞒住一时，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宜妃娘娘此举之意是……”阿鲁嬷嬷凑到贵妃耳边，低声揣测道。 很明显，宜妃这一举动的意思就是在说，她不仅不想把这消息给捂住，反而还想把事儿给闹大。 “五阿哥可不仅是宜妃一个人的阿哥。”贵妃自然也是看得明白，压低了声音回道。 五阿哥胤祺自出生起就被抱去了寿康宫抚养，论亲近，怕是连宜妃自己都不敢排到皇太后的前面去。 “听说胤禟这几日也有些不舒坦，难怪宜妃着急上火。”前后一联想，贵妃也就不难理解宜妃的做法了。 两个儿子都是在随侍圣驾后才出现的问题，这让宜妃怎么能忍。 火爆脾气这次是毫不遮掩了，连康熙的面子都不想给，一门心思的就要把事儿给捅出去。 无论如何也要求个说法。 “罢了，随她去吧。”贵妃相信宜妃不是那没有分寸的人。 她既然敢把事儿闹大，就一定想好了要怎么收场。 混迹后宫多年，且能稳居妃位的人，怎么可能连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 交代了阿鲁嬷嬷多注意些外头的消息后，贵妃便不在这件事上多费心神了。 只是拿这事儿举例，对着禧瑞又是一番耳提面命，“瞧瞧吧，你们在外头出点什么事儿，闹得多少人都不得安生。” “近期可不许再跑出去折腾了，知道吗？”一句接着一句，直把禧瑞磨得没了脾气。 “知道啦知道啦，额娘咱先歇会儿呗，好困~”吃饱喝足，肚子也不难受了，禧瑞这眼皮就开始发沉。 马车一颠一颠的往前跑着，这催眠的效果可不只是一般的好。 贵妃摇头失笑，揭过这一茬不提，也算是放了她一马。 拿过手边的小毯子给闺女把肚子盖上，“睡吧，额娘陪着你。” 禧瑞唇角带笑，紧紧搂住额娘的胳膊，在马车的晃晃悠悠中，缓缓睡去。 …… 贵妃所料不差，宜妃对这事态发展的把控程度还是十分精准的， 胤祺的事，在顺利传到应该知道的人的耳朵里后，就停止了进一步的扩散和发酵。 根据阿鲁嬷嬷打听回来的消息，禧瑞跟贵妃很顺利的，就了解到了事情的后续发展。 “你五哥到底是皇太后她老人家一手带大的孩子。”贵妃并不意外的感慨了一句。 也是怪不得老太太心疼的。 明明在这许多的小阿哥里，赏赐是大家都有的，可偏偏就只晕了胤祺一个。 这叫她老人家的心里，哪能一点意见都没有。 当即就传了话出去，把随侍圣驾一事都给免了。 对此，066给出的评价是：【一竿子打翻了所有人。】 甭管是谁，反正她好大孙儿要养病不能去，那就都别去了。 【什么叫做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老太太这简直就是一竿子把船都给打翻了好嘛。】禧瑞闻言，没好气的给她修正措辞。 她皇祖母真不愧是后宫第一人，真发起脾气来，连皇帝儿子的面子也不给。 不管康熙这事儿背后有何意图，既然是让她的好大孙儿吃力不讨好，那这事儿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就是这么的“一碗水端平”。 “依奴才看呐，这下才算是好了呢，无论是哪位皇阿哥，都得安安分分的在马车里待着，咱们谁也别笑话谁。”阿鲁嬷嬷在边上凑趣道。 她觉得皇太后的安排就很是合理。 如此一来，也就省得那群人一个比着另一个的来，又是觉得这样不好，又是觉得那样错了。 赶路的途中本来就累，有几个人还经得起这样那样的折腾。 贵妃没反驳她的话，只是淡淡道，“总归胤俄是早早就撤了下来。”没被搅和进他们那些是非里。 这多多少少也是让贵妃松了口气的。 “本宫交代给你的事，抓紧些去办吧，争取在回京前，便让本宫与额娘见上一面。”贵妃不是很放心的，又把事情给交代了一遍。 依照目前队伍的行进速度来看，用不了多久她们就能回到紫禁城了。 回京之后就要忙着操办过节的事，贵妃怕自己一忙起来，就什么事都忘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她还是觉得要跟额娘见上一面，亲口交代了解一番，才能彻底放心。 “奴才明白，一定尽快安排。”阿鲁嬷嬷知道主子着急，已经是在第一时间就把消息递出去了。 现在就等钮祜禄氏那边的回话。 舒舒觉罗氏并没有跟着法喀一起出来，她年纪也大了，经不住这舟车劳顿的。 贵妃要想在回京之前见额娘一面，便只能是提前让人回去，把她额娘从钮祜禄府里接出来才行。 好在贵妃手里有之后的行程安排，知道她们会在什么地方停下休整。 “那处庄子是府上给先皇后的嫁妆，如今归给了娘娘，里里外外都是咱们自己的人，主子放心就是。”阿鲁嬷嬷考虑的很是周全。 不管贵妃是想暗中接见额娘，还是打算直接把人摆在明面上，她都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 只等主子一声令下了。 贵妃思虑片刻后，还是决定私下完成这次谈话，“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悄悄的，本宫去跟额娘说几句话就行。” 要是想把这事儿过个明路，还得通知内务府，一层一层批报，徒增许多麻烦不说，还会无端惹外人猜疑。 贵妃想想就觉得头疼。 “额娘带上我，女儿还没去玩儿过呢，回来给皇阿玛带果子吃。”禧瑞仰着脑袋看向额娘。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贵妃。 带孩子出门不正是现成的理由吗？ 第231章 密会舒舒觉罗氏 贵妃没有拒绝禧瑞的请求。 母女两人在回京的前一天，队伍停下休整后，带上一队侍卫和心腹，就光明正大的离开了临时驻扎地。 “还好还好，差一点就被皇阿玛给缠上了。”禧瑞靠坐在马车里拍了拍胸口，脸上还全然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直到她们所乘坐的马车往前跑出一段距离后，她才稍稍放下心来，掀开自己靠坐着的这一侧车帘往外看去。 只见在原先她们上马车的位置上，有一小队人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呼~没事了，没事了，皇阿玛他们都回去了。”禧瑞转回脑袋来，对着车厢里几人说道。 康熙带着人回营帐去了，她们也就能彻底的放下心来。 不用在心里留着这点顾虑，以至于出门玩都玩不痛快。 “才多大点事儿，也值当你担惊受怕一场的？”贵妃失笑着抬起手，虚虚一指头点在禧瑞的额头上道。 就差直接把“没出息”三个字砸在闺女脑袋上了。 这会儿的她相比起闺女的坐立不安来，就显得是气定神闲了许多。 该吃吃该喝喝，早把方才上马车前的那一出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心里面记挂着的，就只剩下在庄子上等着她的额娘了。 “公主莫要忧心，而今咱们距离京师也不过一日路程，皇上忙着处理明日进京的事儿还来不及呢，哪里就是真的有空闲，能随着咱们一块儿出来了。”阿鲁嬷嬷笑着解释道。 方才临行前的那一出，她估摸着也就是康熙的一时兴起而已。 哪里就是真的能跟着她们一起出来了。 就算他真的有这想法，也是没有这闲工夫的呀。 禧瑞的担心，属实是多余了。 “呃……”担心额娘的计划会被打乱，禧瑞可是真的在心里狠狠替她捏了一把汗的。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从头到尾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紧张。 额娘和阿鲁嬷嬷她们都是丝毫不心虚。 “你们怎么不早说呢？”害她还担心是不是真的要玩不成了。 这不就是欺负小孩儿嘛！ “哈哈哈！”贵妃掩嘴轻笑着，她可不会说自己就是故意不提醒她的。 刚刚她那副明明就担心的要命，却还要努力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真的是很好玩。 让人看着就忍不住的想要逗逗她。 “圣驾要入京，不管是宫里事先预备下的接驾安排，还是咱们这边的准备都是少不了的，你皇阿玛且有的忙呢。”先笑够本了，贵妃才捏了捏闺女的鼻尖，满脸宠溺的解释道。 天家无小事，哪怕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外出归家，一落到皇家身上，也就变成一件不容轻忽的大事了。 宫里宫外，前前后后都有很多需要准备的地方。 贵妃可是提前了许多天就开始做准备工作的。 要不然，她想在这档口上出一趟门，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内务府那头该安排的事儿，额娘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好歹也算是给咱们娘俩争取到了两个时辰的空闲。”马车的一来一回，再加上跟额娘的叙旧谈话，贵妃都已经仔细的盘算过了。 时间上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就好。”得到额娘这般精确的保证，禧瑞这一颗心才算是安安稳稳的落回了肚子里。 也不去想方才的事了，只一味的琢磨着，等一会儿到了额娘的庄子上，自己能找着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郭罗妈妈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还有没有其他人跟着一起？”比如钮祜禄家的小格格小阿哥什么的。 要是跟着来了，她也能多个玩伴不是？ 反正有066在，她就是不在额娘跟前，也不会错过她和郭罗妈妈的谈话。 禧瑞并不担心自己会因为玩乐而错过什么重要的内容。 贵妃笑得温柔，一边用手轻抚着闺女的头发，一边道：“今日行程匆忙，你郭罗妈妈自然是没带什么人的。” 为了掩人耳目，舒舒觉罗氏是能少带几个人就少带几个人来。 哪里还顾得上再特意带个孩子来陪禧瑞。 “额娘的庄子上栽种着许多果树，小七一定没见过，不妨就叫青雀她们陪着，去摘了玩儿呢？”贵妃提议道。 庄子上能玩的东西不少，玩伴也不缺，贵妃觉得自家闺女应该也不至于非得要求要个钮祜禄家的兄弟姐妹吧。 “唔……” 禧瑞拧着眉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圈，似在心里衡量着什么一般。 “那好吧。”最终还是如贵妃所料的，禧瑞没有计较太多。 跟青雀玩就跟青雀玩了。 总归是她有的玩就行。 新玩伴什么的，倒也不是那么的重要，能有当然是好，没有也不甚要紧。 “青雀，一会儿等咱们到了，就……”禧瑞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把后续给安排上了。 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她一定要好好规划利用才行。 青雀就在边上仔细的听着、记着，时不时还应和着提点小建议。 一来一回间，禧瑞情绪高涨。 直到马车终于停下时，她的好奇心和积极性等，便都被充分的调动了起来。 “额娘～”第一时间就冲下马车的念头被硬生生的遏制住，禧瑞回头只管眼巴巴的望着贵妃。 “真是拿你没办法。”贵妃嘴上说着无奈，实则自己也是有些等不及了。 不等外头先有请示，自己就掀了车帘出去。 禧瑞紧随其后，脚步轻快的踩着马凳，三两步就落了地。 她们的马车是直接驶入庄子内的主院里的。 此时的院中，舒舒觉罗氏被人搀扶着，已经等候多时了。 “额娘～”甫一见面，贵妃眼周就晕上了一圈红色，声音中也带上了些微滞涩之感。 “贵妃娘娘！”舒舒觉罗氏呼唤着上前几步，迎向自己的孩子。 这庄子是自家的产业，身边跟着的又都是经年的心腹，母女二人行事便也不必顾忌许多了。 眼下乍然相见，她们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外露。 还得是身边人劝着哄着，才慢慢平复了一些的。 第232章 果子大丰收 也算是费了不少气力，贵妃和舒舒觉罗氏暂时收住自己的情绪，在众人的簇拥下，互相搀扶着往屋里走去。 “许久不见，额娘的身子可是好些了？”要说贵妃心里最最放心不下的，自然就要数自家额娘了。 随着额娘的年龄增长，她的担忧也是在与日俱增的。 舒舒觉罗氏自打知道能跟闺女见面之后，整个人就显得精神了许多。 这会儿真见到了闺女，更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提着一股劲儿就走进了屋子里坐下，且是丝毫不见喘气声有混乱的迹象。 “额娘好着呢，在府里吃得好、睡得也香，再没什么不好的了。”舒舒觉罗氏不想再让闺女多添忧思。 便依旧是拿出了这一套说辞来应对。 贵妃哪里会看不出这一点，却还是顺着额娘的话就应了下去，“没事就好，额娘一切安好，女儿也就能放心了。” 母女二人的想法一致，俱是为了不叫亲人忧心。 如此这般一个哄着一个应着，好歹也算是没有辜负了对方的一片良苦用心。 禧瑞作为缓和气氛的一大利器，自然也是及时的派上了用场。 不等贵妃和舒舒觉罗氏红透的眼眶恢复，禧瑞就扑进了郭罗妈妈的怀里。 “郭罗妈妈~小七好想您呀！”好一通撒娇卖乖似的痴缠，禧瑞的声音简直都快甜到发腻了。 可偏偏舒舒觉罗氏就是吃这一套。 忙不迭的把人给搂进自己怀里，“心肝儿~乖乖~”的一顿叫着。 祖孙之间的亲密互动，直把贵妃给逗的，什么愁啊、忧的，通通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要不是顾忌着时间，她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打断她们的。 “好了好了，小七不闹你郭罗妈妈了，不是还要跟青雀去摘果子玩儿嘛，这就领了人去吧。”她们出来活动的时间有限，可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浪费。 她还有正事要跟额娘说呢。 贵妃招了招手，示意青雀过来领闺女出去。 禧瑞歪着脑袋看了看额娘，又瞅了瞅郭罗妈妈。 见她们的情绪确实是恢复了正常，才收起自己的撒娇攻势。 乖乖从郭罗妈妈的怀里退出来道，“那额娘便先陪郭罗妈妈坐会儿吧，小七给郭罗妈妈摘好吃的果子去。” 禧瑞明白，自己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 在额娘的眼里，正是处于能听的懂一些却又一知半解的时候。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有些事情，她还是不愿意让自己过早接触的。 对此，禧瑞表示理解并尊重。 她没有缠着额娘，闹着说自己要留下，而是在嘱咐了066一声后，就很痛快的拉着青雀往屋外奔去。 【六六快，这里就交给你喽。】禧瑞估摸着自己要是真的留下了，额娘她们说话反倒还会有所顾忌。 这可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安啦，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了。】066颇有些臭屁的回答道。 下一瞬，她的能量就迅速扩散开来，直至扩散到了这座庄子上的每一个角落。 确保了禧瑞不管跑到哪里摘果子，只要还在这座庄子上，就一定不会错失重要消息。 【那就好。】禧瑞凝神感受了一番后，脸上便挂上了满意的笑容。 “我们去那边摘果子吧。”根据自己方才一路走来的记忆，一走出屋子，禧瑞就指着一个方向道。 她已经看到那边满树的果子了。 有几棵结的是红色果子，还有几棵结的是黄色果子，红黄绿色相间，瞧着就是一派大丰收的景象，引得人不由向往。 禧瑞说完就抬步往那边小跑而去。 青雀赶紧的点上几个手脚利落的小太监，就跟在主子的身后，往那小片果树林走去。 “青雀姐姐，万一小主子想亲自摘这果子该怎么办？要不咱们叫几个侍卫进来呢？”跟在随行队伍里的云慧，想到了自家小主子的性子，不由就担心起来。 快走两步凑到青雀的身边，小声询问了一句。 摘果子这事还是有些难度的，毕竟那些果树都像是有些年份的样子，一棵棵长的都不矮。 禧瑞要是准备亲自上场，想来那危险系数更是会大大增加。 云慧想着，如今不正就是那些身手不凡的侍卫们，该被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吗？ 叫他们进来，也能保证小主子的安全不是？ 青雀微微侧首，一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回绝，“别多嘴，主子们自有分寸。” 不论是贵妃把侍卫都安排在了庄子外围，不许他们跟进来，还是禧瑞不叫侍卫们来帮忙摘果子，都一定是有她们自己的考量。 不需要她们来指手画脚。 “是。”云慧虽有不解，却还是听话的按下不提，默默的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青雀见状，满意的转回了脑袋，视线重新落在小主子的身上。 “青雀你快看，这是山杏吗？”直到走的近了，禧瑞才看清这一片红的和黄的，具体都是些什么果子。 “还有这个，这是桃子？”分别用一只手指着一种果子，禧瑞回头看向青雀，期待着她给出的答案。 青雀顺着禧瑞手指的方向看去，都不用怎么仔细看就认出了这果子的品种来，“回主子，这正是山杏和桃子呢。” 红色的果子是桃子，黄色的是山杏。 一颗颗的品相都不差。 青雀算了算日子，如今也该是到了这山杏和桃子成熟的时候了。 兼之在这庄子上，果树都有专人精心照料，这一小片果林的产量便更是喜人。 “主子可要尝尝这果子？”青雀以及周围的一众人都已做好了打果子的准备，只等着禧瑞的一声令下了。 “嗯嗯嗯！”禧瑞点头如捣蒜。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尝尝这新鲜刚摘的果子呢。 禧瑞不仅想要尝尝这些果子，还蠢蠢欲动的想亲自体验一把摘果子的快乐。 青雀：“……” 虽然早就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要面对的时候，青雀还是不免心有瑟缩。 这些果树可都不矮，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 第233章 瞌睡来了递枕头 正当青雀为难之际，一早就候在边上的庄子管事可算是找到机会开口了，“禧瑞公主，您且随老奴来。” 他在禧瑞身边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往果林的一角看去。 只见在那棵棵高大成熟的果树遮挡下，几棵明显矮了一大截的果树，就这么落入了禧瑞的眼中。 “那是？”是品种不一样？还是年份不够？ 是巧合？还是特意为之？ 禧瑞带着满脑袋的问号看向管事的。 “回公主的话，那处原先是一口池塘来着，后来边上的果树日渐长大，每年到果实成熟的时节，总有几个摘果子的失足落水。”管事的自是知道主子在疑惑些什么。 他没有因为小主子年纪小就随意糊弄，而是把事情的因由，都一一说了个清楚明白。 “为了避免再出意外，奴才这才自作主张，叫人填了那池塘，补种上果树。”管事的边说，边跪了下去。 按理来说，这庄子是有主家的，他一个管事顶天了就只是帮忙管理而已，一应事宜都要先报给主家知晓后，再做定夺。 只是贵妃身份特殊，不是他一个小小庄上的管事能联系上的。 填埋池塘，改种果树一事自然也就算是他自作主张了。 “还望小主子恕罪。”如今庄子真正的主家到来，明显也就是到了要跟他“清算”的时候。 管事的很是识相，先一步就请了罪。 禧瑞没防备他这突然的一跪，本来要往矮果树方向走的动作都被硬生生的吓住了。 “你先起来再说。”禧瑞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赶紧过来把他给扶好。 而后又安抚道，“不过是一口池塘罢了，哪儿有人命来得重要，填了也就填了。”禧瑞压根就没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同样的，她相信额娘也一定不会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就问罪于庄子管事的。 “再者说，填了池塘也不算是浪费了那块地不是？我瞧着那几棵果树长得也挺不错的呀。”禧瑞这话是转过头对着青雀说的。 似是在寻求她的认同一般。 “奴才也觉得不错，跟边上的那几棵果树比起来，也不过就是矮了一些，可果子的个头却是丝毫不小。”青雀秒懂主子的心意，附和着上前凑趣道。 “主子若是想亲自试试摘果子，不妨就去那几棵矮树边上吧。”相比起摘高一些树上的果子来，这样至少会安全很多。 青雀以为，安全隐患这玩意儿，能少一点，还是少一点为好。 矮一些的树，一样能给小主子带来最真实的摘果子体验。 简直就是禧瑞的不二之选。 “这个提议不错，咱们就去那边好了。”禧瑞欣然接受了青雀给出的这个方案，施施然抬步就要往那边走去。 庄子的管事被人给扶了起来，得知自己轻而易举就过了这关的他，这会儿还有些懵。 直到看见禧瑞和青雀真要往那边去的动作后，才猛然回神。 “公主莫急，奴才这就让人去搬特制的梯子来。”发现小主子不仅不跟他计较，居然还想体验一把他们乡间摘果子的粗鄙活计后，管事的心里简直就是又惊又喜。 哪儿还能有半分藏着掖着的心。 对着身边跟着的几个庄户就大声招呼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去仓库，把二娃子他们几个用的梯子给搬出来。” 管事的如今是被禧瑞的和善态度给激得脸都红了，一门心思的就想着，绝不能让小主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庄子上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好东西，那是一个劲儿的就往外掏。 几个庄户被他这一提醒，也是赶紧就行动了起来。 默契十足的，就往周边不远处的一间平房跑去。 “这……倒也是不必想得这么周到。”瞅着他们一小队人的背影，青雀只略有些激动的吐出了第一个字，后面半句话是越说声音越小。 小到连距离她最近的禧瑞，都没能听清具体的内容。 “你在说什么？”听着耳边的“叽里咕噜”，禧瑞下意识就回问了一句。 青雀一个激灵，下意识就含糊其辞道，“啊……没，没说什么。” “奴才是说，这管事的想得还真是周到。”知道小主子不好糊弄，青雀还努力的替自己往回找补了一句。 她当然不可能把自己话再原模原样的重复一遍了，小主子听了管事的建议后有多向往，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她可不想在主子兴致最高的时候，去浇一盆凉水。 “是想得挺周到的，一会儿你记得替我多给他们些赏赐，别叫他们白忙活一场。”禧瑞没有多想就顺着青雀的话往下说了。 她想摘果子，管事的就给她找梯子，这可不是周到嘛。 “呵~”青雀苦笑一声，面上是应下了主子的话，心里却忍不住的腹诽开来：谁要他们想得这么周到了？ 原本她还想着，劝说小主子只在树底下看看，最多也就是拿着竿子打几下试试手的。 结果被管事的这么一说，不用猜也知道，小主子指定是不能放过上树的机会了。 青雀不由的就有些郁闷起来。 “您可得慢着点儿。”知道自己再怎么拦也是拦不住禧瑞了，青雀干脆就不废功夫了。 直接改成各种注意事项的交代。 照样也算是没浪费了那点口水。 “知道了，知道啦！”禧瑞简直是要被念叨的一个头两个大。 这眼瞅着一架梯子被抬了出来，忙不迭就跟着小跑了两步，只希望能够躲过来自身后的魔音贯耳。 “小主子这边请。”管事的不动声色就换了个更显亲近的称呼。 暗暗提着股劲儿，一直在禧瑞的侧前方，领着她往那几棵矮果树的方向跑去。 在那树底下，几个庄户已经抢先一步把梯子都给架好了。 “小主子放心，这梯子结实的很。”庄户们没正经学过什么规矩，也不知道在公主面前回话的诸多要求。 只是为了让禧瑞相信他们的梯子很结实，就直接派出了两个人一起爬上梯子试验了一番。 第234章 梯子之争 两个身量不小的大汉一起踩上这木梯。 木梯底部却如钉入泥土里一般，纹丝不动。 结果显而易见，这梯子确实是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十分的结实、牢固。 “主子当心些。”不管怎么样，青雀始终还是不能完全的放下心来。 只得在禧瑞往梯子上爬的时候，紧紧抓住她的手。 “慢点慢点！”嘴里是不断的提醒，眼睛也一错不错的盯着禧瑞。 “嘘，你看我这底下，稳当的很呢，不会有事的。”禧瑞示意她冷静一点。 哪怕先看看这梯子的两边再着急呢？ 这一边一个大汉就守在了梯子的两旁，死死的固定住梯子，不叫它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晃动。 可谓是安全的很，能有什么问题？ 禧瑞亲自在上面踩了好几步，感触自然就要比青雀明显很多。 “这梯子结实好用，倒确实是样好东西。”禧瑞毫不吝啬的夸出声来，语气中透露出的欣赏和惊喜，也是半点都不带遮掩的。 她如今身量小，要是用着普通的梯子，那指定是有些够不着的。 但她脚下这明显就小了好几号的梯子，却是意外的适合。 显然就是特意为了她这般年岁的孩子专门打造的。 “公主过奖了，这梯子就是咱庄户们自己做的，跟公主往日里所见到的那些可是比不了。”禧瑞的夸奖让管事的心里很是得意，面上却还是谦虚道。 “哪里就比不了了。”禧瑞闻言，没有多想就反驳了一嘴，“依我看，还是这个更好，正是适合小孩子用的。” 要是论精美程度，那这庄子上的梯子，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宫里那些的。 可要是站在禧瑞的角度来看，那一定还得是这小号梯子更合她意了。 不说别的，光是实际能用性这一条，就能直接碾压宫里那些不适合她使用的梯子了。 管事的没想到禧瑞居然会如此满意于他们庄上的梯子，心情激动之下，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 “回……回公主，这梯子确实是专为孩童们所做的。”管事的这会儿也只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庄上孩子多，果子成熟时，他们也能顶半个大人用呢。” 庄户人家的孩子大多都是放养，平日里上树摘果子、掏鸟窝，下河摸鱼捉虾什么的，都是常事。 碰巧凑上农忙或者收果子的时节，帮着一起干活儿，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毕竟果子这种东西，一旦到了成熟期，就得赶紧摘下来才行。 不然就要被鸟啄、被虫吃，或者是直接掉下枝头，烂在地里。 那可真就是白白的被浪费了。 禧瑞越听管事的解释，就越觉得这梯子跟自己有缘。 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就冒出了一个新主意。 迫不及待的扭回头朝着青雀望去，两只眼睛都像是比平时要亮上几个度。 “……”青雀无奈的别开视线。 她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家小主子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 无外乎就是也想要一架这样的梯子，或者是干脆就要眼前的这架。 青雀艰难的扯了扯唇角，努力的不让自己说出些咬牙切齿的感觉，“这果子的品相不错，公主可以带几个回去献给皇上，也算是补全了咱们出来的理由。” 几个果子带也就带了，梯子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青雀的话，意在劝禧瑞打消这个念头。 带几个果子回去，还能算是正好合上了之前的话。 可这要是直接带了一架梯子回去，青雀想不出来，那将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所以，咱们还是放弃吧。 青雀对着禧瑞眨巴了两下眼睛，无声且无情的，直接就掐灭了她尚未完全成型的主意。 禧瑞同样的眨巴眨巴眼，成功接收到了青雀的回应。 “哼~”很轻的一声，表达出了她此时的略有不满。 紧接着，她又化不满为动力，吭哧吭哧的就往梯子顶部爬去。 “可以了可以了，这里已经能够到果子了。”眼瞅着禧瑞越爬越高，很快自己就要抓不到她了。 青雀只好也跟着踩上梯子的横杠，紧紧追在她的身后。 “就差几步了，我想上去看看。”胳膊得到了释放之后，禧瑞的行动便更是肆意了。 手脚并用着，一步又一步的，很快就爬到了梯子的顶部几格处。 看得下方众人俱是心头一颤。 青雀连大气都不敢喘，知道这会儿是再怎么劝都没用了，就只能是想着让她快些摘尽兴了，好哄着人下去。 “您眼前那个果子大，它后头那个也不错。”最关键的是，这两个果子禧瑞一伸手就能够到。 它们够安全！ 青雀在禧瑞的身后提醒着，一连让她摘了七八个桃子才停下。 “够了吧公主，您可不能再往上爬了。”这要是还想往上去，青雀可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她是必然不能看着小主子以身犯险的。 禧瑞没理会青雀的话，只是站在梯子的横杠上往果树的高处看去。 像是依旧在寻找大个又红透了的桃子一般。 俨然就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青雀急了！ 【回神啦宿主，再不回神青雀可就要动手啦！】对禧瑞此时的情况更加了解的066赶紧出声提醒道。 她可是知道的，青雀一旦动起手来，自家宿主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到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被拎小鸡仔一样的拎下梯子，可就不值当了。 禧瑞正听着额娘和郭罗妈妈谈到重要的地方呢，哪里肯轻易就收回注意力。 只是青雀的脸色和微微紧绷起的状态，无一不在向她传递着危险信号。 这迫使她收回了一小部分的注意力，对着青雀说道，“咱们下去吧。” 果子摘过了，额娘和郭罗妈妈的谈话也到了最重要的阶段。 她还有什么必要继续留在梯子上？ 倒不如脚踏实地，老老实实的专注一边。 【哥哥近日来的行事是越发不管不顾，都快把胤俄给宠的无法无天了。】屋子里的贵妃终于跟额娘谈到了正事上。 母女之间说话不用讲究太多，贵妃语气中带着的嗔怪，反倒是更显亲昵。 第235章 良种消息泄漏? 舒舒觉罗氏正轻抚着闺女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享受着此刻这难得的相聚时光。 猝不及防之下，就听到了这牵扯着儿子和外孙的话。 她摸不准具体情况如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儿子又犯了什么错，并且还牵扯到了外孙的身上。 当下就有些着急起来。 “娘娘何出此言？可是你哥哥又使出了什么昏招不成？”儿子不在自己身边，舒舒觉罗氏就没法掌握有关于他的第一手消息。 而贵妃先前为了及时将冰盆事件翻篇，便将相关的消息通通都压了下去。 一来二去的，只要是法喀自己没有写家书向额娘说明，这消息就没那么容易传到舒舒觉罗氏的耳朵里。 贵妃倏然坐直了身体，脑袋从额娘的肩头上挪开，满脸正色着说道，“胤俄受不住累，耍赖躲懒。” “哥哥却是会纵着这孩子，竟是不惜大费周章，也要给他外甥送去冰盆消暑。”贵妃着重念了“冰盆”这两个字。 而后略一停顿，又道，“跟他这般的宠惯比起来，倒显得是我这个做额娘的不知道心疼儿子了。” 贵妃柳眉微蹙，一番话说是那叫一个避重就轻。 看似是玩笑般的说着哥哥比自己还宠孩子，实则却是把法喀擅用冰盆，并越过她直接跟胤俄悄悄接洽的事都给抖落了出来。 舒舒觉罗氏这边一听，自然也就全都明白了。 “这个混账！”舒舒觉罗氏怒道。 这不过就是出了趟门，倒是让他抖上威风了，什么东西都敢拿到皇子阿哥跟前去显眼。 真是掂量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禧瑞在愣神的那阵子功夫里，正好就是听到了这一段。 她郭罗妈妈哄劝着额娘别跟舅舅一般见识。 等圣驾归京，法喀回到钮祜禄府上后，她老人家一定会好好教育儿子的。 “你哥哥送回来的书信里，只字未提这冰盆之事，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心虚不敢说呢。”舒舒觉罗氏轻轻拍了拍闺女的手说道。 “再者，不管怎么说，十阿哥身上也流着咱们钮祜禄氏的血，你哥哥不对他好，还能对谁好？” “莫不是你想看你哥哥跟那阿灵阿一样，巴巴儿的往别人家阿哥跟前凑吗？” 舒舒觉罗氏倒也不算是在替自己儿子开脱什么，只是她想让闺女知道，跟她另外的那几个兄弟比起来，法喀此举最多也只能说是没有拿捏好分寸罢了。 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她这个做额娘的并不希望看到她们互生嫌隙。 “阿灵阿做了什么？怎么还跟太子扯上关系了？”听额娘提起了太子，贵妃哪儿还有心思想法喀的事。 心里止不住的，就是“咯噔”一声。 这位主儿的身份特殊，那可不是旁的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就靠上去的。 阿灵阿是想做什么？ “这两个月里，娘娘随着圣上出巡，怕是还不知道京中发生了什么事。”舒舒觉罗氏轻叹口气，对着贵妃缓缓道来。 “满京城里都快传遍了，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奉皇命留宫，这会儿已然是种出了产量惊人的新吃食。” “能让百姓填饱肚子，这可是莫大的功绩呀！”舒舒觉罗氏不禁就心生感慨。 这万岁爷对太子还真是看重，如此重要的事竟也能直接拿来替太子争名声。 不愧是唯一一位由他亲手带大的孩子，这父子之情就是深厚。 “！！！”有关良种的消息，被康熙封锁的很好，以致于贵妃到现在才有所耳闻。 此时的她满脸都写着震惊两个字。 不敢相信康熙居然真的能为太子做到这份儿上。 “额娘，您这消息保真吗？”贵妃语气飘忽的差点就没找着自己的声音。 她两眼紧紧盯着自家额娘，不信邪一般的再次确认道。 “这还能有假，私底下都传疯了的事情。”舒舒觉罗氏不自觉的，还是压低了声音才道。 “都说太子多次携带良种出宫，在那赫舍里氏的府上，又是煎炸又是碳烤的，那香味引得过路行人无一不驻足，阵仗可是不小呢！” 此事既然跟太子扯上了关系，便由不得她们不小心对待了。 哪怕这会儿她们身处自家庄子，却还是要下意识的保持小心谨慎。 舒舒觉罗氏是挥退了屋里所有人后才敢说的。 “这……”贵妃这一颗心，逐渐就乱了套了。 有一种事情脱离了自己掌控后慌乱之感，慢慢蔓延至她全身，使她的手脚都不由的开始发软。 “这消息……皇上他知道吗？”他是默许了？ 还是……他也被蒙在了鼓里。 贵妃思前想后，却始终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件事情的背后，也有康熙的推波助澜。 毕竟不论是她的直觉，还是这么多年以来，跟康熙相处下所得出的经验，都在告诉着她，康熙不至于对太子做到这个份上。 或者说，是一个帝王，不至于对一个逐渐羽翼丰满的太子，做到这个份上。 这件事情很不对劲！ 贵妃强迫自己定下神来，仔细的再思考一遍这件事情。 而此刻，同样被这个消息震惊在原地的不止是贵妃一个人，还有刚从梯子上下来的禧瑞。 【六六，我怎么记得皇阿玛在收到良种试种成功的消息后，给出的回复是不要声张呢。】顾不上先给手里的桃子找个妥善的存放地，禧瑞就先一步陷入了回忆当中。 左思右想都只得出了这一个答案的她，免不得就生出了些许怀疑，【难道是我记错了？】 【还是说……】是太子那边出了差错。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什么时候都有这么大的胆子了？】禧瑞十分困惑。 这还是她记忆里那个太子二哥吗？ 正当她想不明白的空档里，066也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出了跟禧瑞相同的答案，【我也记得当时康熙给出的答复是暂时封锁消息，等他回去后再做定夺。】 一个人这么说还可能是她记错了，但她们两个都这么说，总不可能是她们两个的记忆一起出现差错了吧？ 第236章 紧急召回 066自顾自的做出了一个撇嘴的表情图，话里话外都带上了些许的阴阳怪气道，【不过这也不算太奇怪，毕竟他面对的是那么大的一份诱惑。】 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也不足为奇。 禧瑞渐渐回过神来，觉得066说的也没错，【当这件事情的利益能达到一定阈值时，鼓动人心就成了最最简单的一步。】 尤其是这件事情，恰巧还就能给当下的胤礽带来他最最在意的东西。 如此一来，他铤而走险一回，好像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禧瑞轻轻的叹出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用多少时间，就接受了这个突然得知的消息。 跟她相比起来，贵妃的接受速度就显得没那么迅速了。 哪怕后头舒舒觉罗氏再三劝说，“京中只疯传太子种出了新吃食的消息，却一直不见皇上那头有什么动静，其实大多数人家都还是处于观望状态的。” 毕竟无论太子是折腾出了什么神物，只要康熙一天没发话，这件事就还不能盖棺定论。 “娘娘还是先别着急上火，只管回头等消息就是了。”她把消息告诉闺女，也只是想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不至于刚一回宫，还在手忙脚乱的时候，就又被迫接收这么大的事情。 好歹也是有了个缓冲的时间。 贵妃依旧有些接受无能。 她没想到，自己出来这一趟，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怔怔然望着额娘的面容，贵妃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太子……皇上他……”他们父子之间的事，不是外人能轻易插手的。 贵妃恍惚间又想起了姐姐的叮嘱。 于是她深呼吸几次，强行压住了自己此刻的繁杂思绪。 口风一转道，“阿灵阿想替自己挣一份出路也是无可厚非，额娘且随他去就是了，横竖咱们钮祜禄氏如今的一等公爵也没落在他的头上。” “只要哥哥不乱来，便一切都好办。” 阿灵阿做事再如何出格，对于钮祜禄氏而言，牵扯总也不会比法喀还严重。 她们还是要先保证，法喀不会在这关口胡乱行动才是。 “这你放心就是，明日圣驾便能入京，你哥哥那边就包在额娘身上了。”这点子自信，舒舒觉罗氏还是有的。 “娘娘只管照顾好自己……” “娘娘！” 门外毫无预兆的传进来一声高喊，瞬间就打断了舒舒觉罗氏的话。 母女二人下意识就挺直了脊背，齐齐向着门口看去。 “进来回话。”贵妃听出这是云香的声音，赶紧就叫了她进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这些奴才怎么敢擅自打断她们的谈话？ 舒舒觉罗氏心头隐隐泛起一丝担忧。 甫一见到云香进了门，就着急忙慌的问道，“莫不是公主出了什么事？” 她们母女两个在屋子说话，就撇下了禧瑞一个孩子出去玩。 这庄子上她又是第一次来，哪儿哪儿都不熟悉。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 贵妃被额娘的猜测给吓了一跳，紧紧盯着云香的目光也变得急切起来，“别跪了，快说清楚外头到底发生了何事？” “回主子，不是公主……”云香本就有些着急，再被主子这么一盯，直接就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公主领着青雀她们在摘果子呢，什么事都没有。” “奴才是想说，刚刚外头的侍卫进来通传，皇上请您尽快回去。”不敢耽搁时间，云香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皇上！？”贵妃跟舒舒觉罗氏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这皇上怎么突然便传了话来呢？那侍卫可有说是为了什么吗？”舒舒觉罗氏心中涌出无限不舍，两只手摸索着就拉住了闺女。 她们母女两个才说了没一会儿的话呢，怎么这就又要分开了吗？ “派人先带着公主上马车，本宫随后就来。”贵妃一边交代着云香，一边反手回握住额娘。 额娘舍不得她，她又何尝能舍得离开额娘呢。 只是皇上那边如此着急的派了人来找，就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必须要尽快赶回去才行。 “额娘……”贵妃回身想对额娘说些什么话，好安慰安慰她。 不料，却被舒舒觉罗氏制止了，“莫说了，额娘都明白。” 像今天这样的见面，本来就算是出格之举，她们都不该再有过多的奢求了。 舒舒觉罗氏慢慢站起身来道，“走吧，额娘送送你们。”也算是让她老婆子，再多看几眼闺女和外孙女。 贵妃没有拒绝额娘，只是跟先前进来时一样，搀扶着她再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快点，你们先把这些果子给搬到马车上去。”禧瑞在066的辅助下，一直都有在关注额娘那边的消息，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收拾着往回赶了。 青雀指挥着小太监们抬着两袋子新鲜摘下的果子，紧随其后。 最终，两方人就在停放着马车的院子里，成功会面。 “郭罗妈妈~额娘~快来看看我摘的果子！”禧瑞一只手捧着一个果子，像个小炮弹一样就冲向了贵妃和舒舒觉罗氏所在的位置。 “说好了要给郭罗妈妈摘果子吃的，小七可是说到做到了呢。”就在即将要撞上舒舒觉罗氏的前一刻，禧瑞紧急刹停了脚步。 而后双手一抬，就把手里拿着的果子给捧到了郭罗妈妈面前。 “这又大又红的桃子，是小七亲手摘的哦。”仿若献宝一般，禧瑞满怀期待的看着郭罗妈妈。 舒舒觉罗氏和贵妃在对上禧瑞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便重新绽放。 “乖乖，这真是送给郭罗妈妈的吗？”舒舒觉罗氏受宠若惊，忙就蹲身下去，连人带果子的搂进自己怀里。 这小小孩童的一腔赤诚，最是能打动人心了。 舒舒觉罗氏的眼眶，都不禁微微泛起一圈红来。 “当然是送给您的啦，这果子可甜了，郭罗妈妈喜欢吗？”禧瑞不是看不出她的这点子异样，只是不戳穿她罢了。 心里想着，还是该给老太太留点面子的。 第237章 的变化 舒舒觉罗氏哪里能拒绝的了外孙女这样的问话，忙不迭就回道，“喜欢，公主给摘的果子，郭罗妈妈当然喜欢。” 无关这果子甜或不甜，只要是宝贝乖孙给摘的，她都喜欢的不得了。 得了满意的答复后，禧瑞便乐呵呵的把果子往她手里塞，“既然郭罗妈妈喜欢这果子，就多带些回去吧。” “正好小七摘了好些呢。”禧瑞说着，扭头就要招呼青雀来给郭罗妈妈搬果子。 舒舒觉罗氏动作轻柔的，在禧瑞的脑袋上抚了抚，制止道，“郭罗妈妈有这两个公主亲手摘的果子就足够了。” “其余的，公主还是带回去，也好叫皇上和皇太后一起尝尝鲜。”舒舒觉罗氏一门心思都是为了禧瑞考虑。 这孩子难得出来玩一趟，给家里人带些“特产”回去也是好的。 想来皇上和皇太后见到了，也会同她一样感到欣慰的。 “娘娘，咱们该出发了。”虽然云香也很不想过来打断主子们的叙话，但是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没有得到贵妃准许进入内院的侍卫们，还一直在外头催促着呢。 “我们走吧。”贵妃狠了狠心，弯腰把女儿从额娘的怀里牵出来，“跟郭罗妈妈道别吧，你皇阿玛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她们再在这边耽搁下去，今日与额娘私下会见的事被发现的可能性就会变得更大。 贵妃并不想冒这个险。 禧瑞听话的照着额娘说的做了，语速轻快的跟舒舒觉罗氏道别，“郭罗妈妈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哦，小七会一定会想您的。” 叮嘱和安抚双管齐下。 一通组合拳下去，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舒舒觉罗氏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良好。 并且在连锁反应之下，便是贵妃眉间的轻愁也散去了许多。 祖孙三人分别的场景，总算是没弄得各自心里都难受。 回程的一路上，贵妃因着心里藏了事儿，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禧瑞几次出声，想要跟她说说话，都没能得到有效的回应。 “娘娘……”云香在边上看着干着急。 刚想凑近些提醒贵妃一声的，却又被禧瑞给拦了下来，“嘘！算了，额娘在想事情呢，咱们还是不打扰她了。” 总归她该知道的，或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能从额娘这边试探出的答案也是有限。 倒不如就省些力气呢。 “一会儿到了记得叫我。”禧瑞交代一声后，就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了。 她有预感，这时候要是再不好好休息，等她们回到队伍里，可能就更加没法休息了。 【六六，你能探测到皇阿玛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好奇，禧瑞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她们的马车跟队伍驻扎地之间还有一段距离，禧瑞显然是有些等不及的想提前知道点什么了。 066是一早就料到了自家宿主的想法，只是这次她给出的答案，却与禧瑞所期盼的相差甚远。 【宿主，回程的路也不远了，要不你还是再等等吧。】066有些惭愧于自己又要辜负宿主的期望了。 【我的能量好像又有点不太够用了。】她有些支支吾吾的道，【刚才覆盖整个庄子的时候，好像就用得差不多了。】 隔空探查需要耗费的能量更多，066深感自己是有心无力。 距离上一次使用能量才过去没多久，要是再想用能量探测，至少也得等她先休息个个把时辰才行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又不行了？ 禧瑞不记得她之前用能量探测的时候，也有这些限制呀。 顺着禧瑞的话，066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语气由迟疑，慢慢转至轻快道，【有可能……或许，是因为我的旧伤快要修复好了吧……】 她没有一口咬定，话里的意思又是那么个意思，甚至于，这其中还透露出了一丝丝得意的味道。 066的这一句话，无疑像是在禧瑞的脑子里放了一串烟花，炸得她一时间晕头转向。 只知道一个劲儿的追问确认，【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快要恢复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066一直都说自己有在好转，从外观形态上，禧瑞倒也能看出来一些，只是变化到底没有太大。 久而久之，这事儿也就被她给抛到脑后去了。 没想到，今天却突然能听到这个好消息。 禧瑞简直是要变得比066还激动了，【那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身上有哪里变了吗？记忆呢？有没有恢复一些？】 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的就砸向了066。 让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了。 【我……好像也不太清楚……】066照着禧瑞的问题，一样一样的感受着自身的变化。 但观察了一圈下来，好像也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 【只是能感觉到能量恢复的速度变快了，能量池里的能量积蓄速度反倒是慢了不少。】066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至于记忆……】她努力了半天，最终也还是没能得到一点新的发现。 禧瑞一口气硬生生就被哽在了喉咙口，憋得她面色涨红，差点没撅过去。 原以为她是憋了个大惊喜来着呢，结果就这？ 这给她造成的心理落差可不只是一点点了，禧瑞半天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一问三不知！】咬牙切齿般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禧瑞算是彻底的放弃了从066这里得出结论。 转而默默打开和谢行郁的联系通道。 在好一番前情介绍过后，问道，【谢组长，六六这情况究竟是好是坏？这么多年过去了，总不能还恶化了吧？】 【她说自己能量池里的能量积蓄速度变慢了不少，会不会是因为能量池的漏洞变大了？】 要不然怎么能量本身恢复的速度变快，积蓄在能量池里的速度反而变慢了呢？ 这一瞬间，禧瑞被自己的猜测给整的心神不宁起来。 第238章 能量池变化 好在谢行郁那边的回复还算是给的及时，【远程探查中，请稍候片刻。】 至少是没让禧瑞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干等着。 【六六自身的状态还不错，就是这能量池怎么……】谢行郁满是疑惑的说着。 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薛镜的身上，对于066这边，确实是少了些关注。 不甚了解她近期发生的变化，也实属正常。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066的核心能量池，居然在他没注意到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一时之间，反倒是让他有些不敢相信了。 【什么情况？六六的能量池怎么了？】悬着一颗心等结果的禧瑞，明显是接受不了谢行郁这样说话说半截的做法。 急得就差想在背上变出一对翅膀来，好飞到谢行郁的面前去，直接进行逼问了。 谢行郁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能量，慢慢靠近066的核心能量池，想要试试进一步的探查是否能发现更多情况。 【六六她……】她的能量池好像跟之前的有些不一样了。 话才刚起了个头，谢行郁却是瞬间就噤了声。 犹如被掐住了命运的咽喉一般，他不仅没能再发出半点声音来，反而还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后背不自觉的，就漫上了一层冷意。 谢行郁在下意识间，就收回了自己散出去的所有能量。 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老大？是你吗？】作为被探查的主体，066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又有些不确定的向谢行郁求证道。 然而，压根就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谢行郁，这会儿还怔愣在原地，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呢。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若是跟往常一般，这种不带有一丝恶意的简单探查，066应该是半分也察觉不出来才对。 怎么这次就被发现了呢？ 【老大？】没有得到回应的066又唤了一声。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感觉错。 老大的能量她可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怎么会认不出来？ 【咳咳~】谢行郁倏然回神，轻咳了两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别紧张，只是刚才突然间想起，好像很久没给你检查过了，这才来看看你恢复的如何？】时间有限，谢行郁只能是临时现想了个理由。 真假参半的，066倒也是没有怀疑什么，还想着老大出现的真及时，【那感情好呀，正巧我方才还闹不明白自己这能量池是怎么了呢。】 【老大你来的可真是时候。】面对谢行郁时，066总是愿意拿出自己所有的信任来，【快快快，来帮我看看。】 原本她是担心老大在忙，才忍住没去打扰的。 既然这会儿人家都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她当然也不会跟他过多客套。 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自然也就怎么说了。 【宿主可担心我了，说不定这会儿就在心里默默难受着呢。】066还装模做样的放低了声音，打量着禧瑞听不见她在背后蛐蛐自己一般。 谢行郁闻言，反倒是转忧为喜，只觉得六六还是那个自己万分熟悉的六六。 不管是语气中带着的些许傲娇，还是这迫不及待要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意图都让他倍感亲切。 一时间，他重又放下了戒备，后背的冷汗也慢慢褪去。 【咱们可是得抓紧时间把我这身体情况给检查清楚才行，不能真惹她伤心呐。】066催促道。 她还是不想看到宿主难过的。 先前自己一问三不知时，禧瑞着急的吼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066迫切的想要找到自己已经没事了的证据，好以此来让宿主放心。 【放松心神，不要抗拒我。】谢行郁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做好准备。 再一次控制着能量往066的核心能量池探去，谢行郁这心里竟是莫名涌上了些许紧张。 他并不确定自己这一次的探查是否可以顺利进行。 因此，不想再感受一次灵魂冲击的他，就必须要格外小心才行。 全程都装作自己不存在的禧瑞，这会儿就更是紧张的呼吸连都放慢了。 闭着眼睛假寐的她，只管聚精会神的关注着066和谢行郁，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你这能量池……从外观上来看，变化倒是不太大。】依旧是那副毫无生机的状态，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 谢行郁一点一点向那破败的能量池靠近，在顺利探到的那一刻，紧紧绷着的神经才算是放松了些许。 冲击没有出现，一切顺利！ 【那会不会是里面有什么问题？】要是从外面找不出什么毛病来，那不妨就换个角度看看呢？ 禧瑞有些着急的提议道。 她已经听见云香在小声跟额娘说话的声音了。 马车即将到达驻扎地，再不抓紧把六六的情况给弄清楚，禧瑞一会儿就是走路吃饭都专心不了了。 谢行郁在能量池外犹豫片刻，万一…… 【老大你愣着干什么呢？是有什么发现吗？】066不解道。 她自己也不是没仔细观察过能量池的情况，怎么她就没发现什么呢？ 066被勾起了好奇心，越发的往前凑了凑。 【没什么发现，还是去里面再看看吧。】谢行郁缓了缓心神，正是一鼓作气就要往能量池里面探去。 却没料到，066落在后面不仅没跟上来，还大喊了一声，【老大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不知道前几次是自己没看仔细，还是这能量池确实没发生变化，总归066还是头一回发现自己这能量池变了。 【你看这里！】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激动。 066指引着谢行郁来到一处有着巨大裂缝的地方，【这里，还有这些，都不见了！】 原先在这巨大裂缝的四周，都分布着数不清的细小裂纹。 可现在，靠近能量池上方的那些极细小的裂纹，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着。 这是不是说明，她的旧伤真的在恢复？ 第239章 能量争夺 惊喜于自己的这点子猜想，066便更是一个劲儿的操控着能量往能量池上靠过去。 力争要把那些细小裂纹的恢复过程，看得更加清晰些。 相比于她，谢行郁的反应却还要激烈不少。 几乎是在她这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股浓烈了好几倍的能量就紧紧包裹住了066的整个能量池。 这一刻，不管会有什么冲击出现，都阻挡不了他想要进一步探查的心。 禧瑞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静静的等待着她们给出最终的结论来。 【六六，除了能量积蓄的速度变慢之外，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感觉？】谢行郁越查就越是惊喜，以致于最后在向066求证时，话音中都止不住的带上了些许颤抖。 这一天的到来，他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期间经历过无数次的失望，却依旧不愿意放弃下一次的希望。 幸好…… 【我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是能量用尽的速度变快了，续航能力有些跟不上。】066如实回答。 争取能让谢行郁做出一个最为准确的判断。 禧瑞的心跳在她们这一来一回的对话之中，逐渐加快了速度。 谢行郁的语气愈发轻快起来，听在她的耳中，不免也能算是一种暗示了。 【或许，我们的期盼真的要实现了！】先前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谢行郁强忍着一蹦三尺高的冲动说道。 他在066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这至少也就可以说明她的旧伤没有进一步的恶化。 而根据她这能量池如今的种种表现来看，明显就是有所好转。 这不也就说明了，066的旧伤愈合，指日可待嘛。 【能量池的愈合需要大量的能量供给才行。】谢行郁思考片刻后解释道，【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情况，你这能量池会优先抽取大量能量来修复自身。】 【剩下的一小部分才会存下来，以备你随时调用。】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能量恢复的速度变快了，能量池里的能量积蓄速度却在变慢。 只因大部分恢复的能量都先一步供给能量池使用了，轮到066的自然就没剩多少。 天可怜见的，【我还得跟能量池抢能量用了？】甚至还抢不过它。 这算是哪门子道理？ 066关注的点瞬间跑偏。 连带着禧瑞和谢行郁也被她给带跑了，【这……】好像也不能这么算吧？ 至少能量池在恢复，也能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呀。 066气鼓鼓的，努力攒出一大团能量，朝着能量池的方向就狠狠砸去。 结果，只听得“咻~”的一声，能量光团就被能量池吞吃进肚，没有丝毫的浪费。 这半点也不亚于一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让066不由得更加气急。 【好啦好啦，这已经是我们这么些年以来，最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了，难道你还不高兴吗？】谢行郁动作温柔的，用自己的能量包裹住六六，把她带离能量池附近。 【我没有不高兴。】六六飞快的替自己辩解着，她只是有些郁闷而已，才没有不高兴呢！ 【为什么能量池都已经在恢复了，我却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尤其是关于记忆的方面，她是半点也没想起以前的事来。 记性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这都是急不来的事，咱们慢慢养着，总有养好的那一天。】作为一个从来都没见过066恢复失败是什么样子的人，禧瑞可谓是三人之中最有信心的那个了。 她坚信功夫不负有心人。 只要她和066在这小时空里不出什么岔子，就一定能等到她成功恢复的那一天。 【……是啊，一定会有养好的那一天的。】谢行郁恍然惊觉，自己对六六的信任，居然还不如一个刚刚跟六六磨合了几年的人。 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他的六六可是在那样一场大难之下，都能顽强存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会跨不过眼下这样一道小小的坎儿呢。 或早或晚，无非就是所用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066的情绪在这一句又一句的宽慰之语中平复了下来，她不再急切的想看到恢复效果，反而是静下心来，跑回到能量池边上守着。 【宿主，马车快停了，你先去忙吧，我想自己在这儿多待会儿。】反正她这会儿出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盯着能量池修复呢，至少她能更安心一些。 【你……】谢行郁有些担心，怕她会钻牛角尖。 正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再劝劝她时，却是同样的，也收到了专属于自己的“逐客令”。 066把她们两个都给劝退了。 “公主醒醒，咱们到了。”云香的声音适时响起，倒也算是印证了066的预告。 禧瑞没再多留，在感受到谢行郁的能量撤离的同时，她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嘴里含糊着说道，面上还不忘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让人看着就觉得她是睡了一路。 “让你闹着要爬树摘果子，累着了吧？”贵妃显然是把闺女在庄子上的行踪都给打听清楚了，这会儿看她一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禁不住就打趣了两句。 “快醒醒神儿，咱们该出去了。”隔着马车的遮挡，贵妃已然能听见外头的嘈杂之声。 她先闺女一步站起身来，朝着马车前室走去。 “娘娘！”马车的帘子被掀起，露出了站在脚凳边候着的云舒。 此刻，她正满脸都写着焦急二字。 贵妃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出事了。 “莫慌，慢慢说。”伸出手让云舒扶着自己，贵妃在她手上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抚。 云舒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回道，“回禀娘娘，皇上下令，半个时辰后启程回宫。” 这次外出，云舒并没有跟着贵妃一起。 她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安排好了人手来收拾行囊。 而后就来到了帐外，一直翘首以盼着自家主子的归来。 第240章 星夜回程 “怎么会如此突然？”贵妃陡然一惊。 怪不得会这么着急的把她给叫回来。 贵妃侧首跟云舒交换了个眼神，脚下步子加快，直奔自己分得的临时住处而去。 “贵妃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万岁爷派奴才出来瞧瞧，您这要是再不回来，可就要误了回宫的时辰了。”梁九功手执拂尘，正巧是迎面而来。 在见到贵妃一行人的刹那，他脸上的愁容便是一扫而空，整张脸愣是被他给挤出层层褶子来。 确实就是一副对她们期盼已久的模样。 如此情形，贵妃着实是没怎么见过，反应不及便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还是跟在她身后的禧瑞，及时上前来替她解了围，“梁公公是来瞧我们的吗？” 她这会儿仍旧是心情极佳，一路都只顾着蹦跳前进了，倒是没怎么听清梁九功说的话，于是便歪着脑袋，重新再回问了一句。 对上这位小主子，梁九功可是不敢怠慢的。 走近几步后就赶紧的躬身作答，“回公主的话，皇上记挂着公主和娘娘呢，生怕您二位赶不上回宫的时辰，特让奴才来瞧瞧。” 要是发现她们还没回来，就得再让侍卫去催一催了。 回宫的时辰既已定下，就不会轻易的为了一两个人更改。 只能是让她们尽快归队。 “原来如此，那便是有劳梁公公跑这一趟了。”禧瑞甜甜一笑，朝着身旁的青雀招招手道，“快把咱们摘的果子拿来，让梁公公尝个鲜。” 正巧也是赶上了，这果子本来就是要送给康熙的，现在直接交到梁九功的手里，对她们来说还能更省事些了。 禧瑞想想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由梁九功把果子递交上去，她们这一趟外出的前因后果也就算是过了明路，还不用担心自己去说会不会被看穿。 简直就是好处多多。 想到这里，禧瑞更是单拿了几个大的，亲自塞进梁九功怀里，“这果子可甜了，又能润喉解渴的，梁公公多拿几个。” 小主子亲手递来的果子，梁九功哪里敢不接，又哪里敢让旁人代接。 只能是着急忙慌的就把拂尘丢给身后的小太监，自己则是牢牢的接住这几个果子，“哎哟哟，奴才谢公主赏赐。” 在御前总管这个位置上待久了，梁九功还真就不在乎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赏赐，反倒是禧瑞这般，似是随意分享的果子，更能让他感受到主子的看着和亲近。 “摘了这般多的果子，公主这回可算是玩儿尽兴了吧？”拿捏着分寸，梁九功偶尔也会跟主子凑趣几句。 禧瑞乐乐呵呵的回答，“那是自然，这里还有些是我自己动手摘的呢。”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简单的交流了几句。 等到青雀把要献给康熙的那部分果子单独分出来，交到梁九功带来的小太监手里后，双方才告辞分别。 贵妃也才有时间向云舒询问，她外出的这段时间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原本定好的明日进京，结果这就要连夜赶路了，真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时间紧迫，奴才也没打听到太多，只知道像是京中流传着什么了不得的大消息，皇上听说后龙颜大怒，即刻就下了令，要启程回宫。”云舒现在想想，都还有些心有余悸呢。 皇上在屋里可是发了大火，砸了一屋子的东西，那声响大的都传到后院来了。 更别说贵妃的住处离着前院最近，云舒可谓是听了个全程。 “京里流传的消息……”贵妃心头微惊。 关于京城里流传的消息，她倒是也才听额娘说了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还打听到了什么吗？”是关于谁的？哪方面的消息？ 这要真是她所听说的这个消息，那皇上发了这么大的火，也就不足为奇了。 云舒不好意思的摇摇头，皇上发了火后，就下令要启程，各处都乱糟糟的，消息也就不好打听。 她实在是没办法。 贵妃了然，没再多为难她，“罢了，先回去看看再说。” 云舒松了一口气，紧赶着又回道，“回禀娘娘，如今各处的行李都快装好了，内务府的人也都来请娘娘示下，您看……” 一趟装车一趟卸车的，其中都有数不清的大小事等着贵妃去处理。 这要是她人没在、不知情也就罢了，人一回来哪里还躲得过去。 贵妃抽空回头嘱咐了禧瑞一句后，就带着人紧赶慢赶的往后院去了。 只留下禧瑞和青雀等人，继续慢悠悠的在人群中穿梭。 禧瑞低垂着脑袋，想着在云舒和额娘的交谈中，只说到皇阿玛是发了大火，却又没说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方才在见到梁九功时，她却没有察觉出他情绪有异，这是不是又说明了皇阿玛情绪无异呢？ 禧瑞正是满肚子的疑惑解不开，眉头都快拧成结了。 “公主在想什么呢？”从小主子越发迟疑的脚步中，青雀也是不难看出她有了心事的。 于是便贴心的凑上前询问道，“您可是不想连夜赶路？” 一路以来，自家小主子有多讨厌赶路这回事，青雀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好不容易赶到了京城附近，得了这小半天的休整时间，却又被硬生生的夺走。 小主子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青雀都已经想好，等小主子点头确认后，自己该怎么劝解她了。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禧瑞并不按照她的想法来。 “我是在想，不知道皇阿玛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发火，还是这么大的火。”禧瑞有气无力的摇着脑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儿巴了下来。 没有了066的帮助，她再想及时的探查到一些消息就变得不那么容易了。 尤其是有关于皇阿玛的消息，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这……要不奴才去问问英武和乌杌？”青雀没曾想小主子会是为了这个而愁眉不展，犹豫片刻后才提议道。 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她觉得还是这两个随侍御前的，能知道的比她们更清楚些。 第241章 沉不住气者上钩 禧瑞正想得出神呢，乍然间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还不由的怔愣了一瞬。 思绪回笼后便是严词拒绝，“算了，今日正是他们当值，还是别为了这点小事就去打扰他们了。” 况且前院如今人多眼杂的，冒然去找英武和乌杌问话，无异于是直接就把目的都摊开来，摆到康熙眼皮子底下去。 这还不如她自己直接去问呢。 至少还能方便快捷一些。 “那……”提议被驳回，青雀也有些猜不准小主子的心思了。 一行人的前进速度越来越慢，最后更是直接停在了岔路口前。 这往左走是追着额娘回去的方向，往右则是哥哥们临时休息的地方。 禧瑞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又不想回去看她们收拾东西。 思索片刻后，还是选择了调转方向，往右手边走去。 “找个人回去告诉额娘一声，叫她别担心。”禧瑞摆摆手向后方示意，“就说我去找哥哥玩了，过会儿也同哥哥一辆马车回宫。” 这就是等下子启程回宫时，也不用叫她回去的意思了。 禧瑞打算在她哥哥那里多待一会儿。 她这哥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跟他挤一辆马车准保出不了错。 更别说他那边还能更加热闹些了。 “几个姐姐都随着各自的额娘居住，反而不如哥哥们住一起来得热闹。”禧瑞边走边感慨了一句。 由胤祺打头，几个随行的阿哥都住在这一片地方了，跟公主们比起来，差不多也就是走读和住宿的区别。 “几位公主也是难得随生母居住，倒是不像主子这般还惦记着热闹。”青雀捂嘴轻笑道。 自家小主子一直没搬去兆祥所居住，自然是体会不到其他几位公主的那种思母心切。 小孩子家家的，只知道眼热于别人住的热闹，却不知道他们其实也在羡慕她，能够天天跟着额娘同进同出。 “是这样的呀，就像哥哥偶尔也会羡慕我能有额娘陪伴一样的嘛。”大家总是对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习以为常，然后又去羡慕自己没有的。 禧瑞嬉笑着晃晃脑袋说道，脚下的步子每天，依旧是悠哉悠哉的往前走去。 途中还颇有些兴致的哼了几句不成调的曲子。 青雀等人受到她的感染，一路上也都是高高兴兴的，半点也没被周围的嘈杂所影响。 很快，偏院的大门就出现在了她们一行人的视线之中。 禧瑞尚未跨进院门，远远的就瞧见了屋前那连廊下坐着的三个说小话的人。 “八哥，九哥，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跳过自家亲哥，禧瑞依次向另两位哥哥问了好。 “小七回来啦？快来坐！”哥儿仨的谈话暂时中止，齐刷刷站起身来，依次朝着禧瑞的方向招手道。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三人之中，唯有胤俄的表情与身旁的两位哥哥不同些，语气里控制不住的透露出些许的幽怨，“出去玩儿也不知道带上我，害的我只能留在这儿干着急。” 天晓得他在知道额娘和妹妹抛下自己出去玩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得知他们要连夜赶路回宫，而额娘和妹妹还没回来，甚至很有可能会赶不上他们时，又是什么心情。 这会儿见到妹妹准时归来，担心倒是散去了大半，胤俄这心里便只剩下了生气。 “哼！”小小少年毫不掩饰自己此时的情绪，重重的哼出了一声后，便故意扭开脑袋，不再去看禧瑞。 【哟，这小伙子还挺有脾气！】禧瑞暗自感叹一句。 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哄呢，身边已经有人领先她一步开口了。 “七妹妹来坐这儿。”胤禟就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脸上带着笑，屁股上的劲儿却没收敛，使使劲儿挤开身边的胤俄，就把位置给禧瑞空了出来。 突然受到撞击的胤俄，不可置信的微微瞪大双眼，回头却只见胤禟冲他扮了个鬼脸。 “……！！”这般挑衅，当然是只会更让他生气。 胤俄的两边脸颊都被气得鼓了起来。 视线在胤禟和禧瑞身上来回扫视，看样子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上嘴咬她们一口，以泄心头之愤。 眼看着气氛开始不对劲，胤禩赶紧出声从中调停，“十弟坐我这儿来吧，正好就在七妹妹身边。” 这连廊下的位置不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胤俄是生气自己被无视，无关座位的事。 胤禩之所以会这么说，也仅仅只是为了给弟弟一个台阶下罢了。 就为着这么点小事，不值当再闹一回的。 “多谢八哥。”胤俄顺坡下驴，没跟胤禩多客气，就在禧瑞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只是依旧没有要往她那边多看几眼的意思。 “哼！”随着一声半轻不重的气音输出，胤俄的脑袋也跟着转到了没有禧瑞的那边。 胤俄表示，他这气生的很是坚决。 轻易是哄不好了的。 “哎呀呀，九哥你一定猜不到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禧瑞也是暗戳戳的憋了一肚子坏水儿，故意凑到胤俄那边跟胤禟说话。 “哦？七妹妹还给我们带好东西回来了？”胤禟看着禧瑞这样，瞬间就心领神会，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说。 兄妹两个一唱一和，为的就是钓胤俄上钩。 不是不愿意搭理他们了吗？ 有本事就一直憋着！ “这些个果子又大又甜，还是我亲手从树上摘下来的哦~”不管这招已经用过几次了，只要管用禧瑞就能不嫌腻歪的一直用下去。 青雀熟练的在一旁给主子递果子，一种一个，动作衔接的十分自然。 等到胤禩和胤禟的手里都被塞了果子后，禧瑞才拔高了音量道，“尝尝看，这都是洗好了的。” “这……”胤禩有些迟疑的看了眼胤俄。 他的位置没选好，正巧是面对着胤俄的，以至于他右手的桃子都举到一半了，却还是硬生生的被他盯得下不了嘴。 相比之下，胤禟可就没有这许多的顾忌了。 左手的桃子和右手的山杏，他是哪个都没落下。 一口接一口，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第242章 八卦小能手初现端倪 似是觉得光是吃还不够，他还像是故意要刺激胤俄一般，一边吃一边评价着。 “这果子真脆真甜，汁水充盈，七妹妹再多给我拿几个。”胤禟毫不客气的伸手向青雀讨要道。 眼瞅着胤俄的脑袋也跟着有所偏移了，胤禟更是起劲，“对对对，就你那袋子里剩下的这些，都拿来给我吧。” 青雀提溜着的小布袋里，一共也没剩几个果子了。 要是匀一匀，说不得还能够给几个阿哥们一人分上两个的。 可胤禟这要是想抢先一步包圆了，那青雀也没招。 谁让她是哪个都得罪不起呢。 自家主子摆明了是一副放任的姿态，青雀瞟了她两三眼也没见有什么示下。 胤禟这头又催着要果子。 青雀无奈，也只能是拢起布袋的口子，就要把这整袋的果子都交到胤禟的手里。 “等等！”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禧瑞和胤禟的努力之下，胤俄最终还是没忍住的出了声，“这果子可是七妹妹带回来给大家的，你怎么能据为己有呢？” 他只是有些生气于妹妹和额娘出门不带他，又不是真的就再也不想理她们了。 胤禟这迫不及待的就想把他挤开，自己独占妹妹带回来的果子的行为，瞬间就吸引走了胤俄的大半火力。 “这里面还有我的一份呢。”生气归生气，但这本来就该是自己的东西，胤俄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拱手让人。 青雀递出去的布袋在半道上就被拦截。 胤俄也不贪心，只按照胤禟和胤禩的标准，两种果子一样拿了一个。 “这剩下的果子，你拿去给哥哥们分一分。”没给胤禟留下插话的空，胤俄就已经安排好了剩下这些果子的归属。 一甩手把布袋子还给青雀，胤俄还不忘给她指明胤祺所在的方向。 “哼~”而后他留给胤禟的，只下剩一个不屑的眼神。 以及青雀带着布袋快速溜走的背影。 “你这小子……”胤禟都要被弟弟这一招给气笑了。 正好手上的山杏才吃干净，胤禟顺势就瞄准了他的脑袋。 “咦~九哥你真不讲究。”光是看见那果核上挂着的汁水，胤俄就不敢想象它掉在自己脑袋上会是什么感觉了，哪里还会坐以待毙呢。 胳膊腿儿朝前就赶紧的遁了。 接连绕过胤禩和一根廊柱，直到避得远远的才堪堪停下。 抱着廊柱做掩体，他谨慎的探出半个脑袋来说道，“来呀来呀，有本事你就扔准点儿。” 边说还边点了点自己的光脑门，胤俄此举杀伤力不大，挑衅意味却是十足十的。 禧瑞没成想自家哥哥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给哄好了，居然都已经心情跟他们玩闹，当下还略微有些错愕。 只不过这于她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用自己再多费口舌，禧瑞想明白后，高兴还来不及呢。 “哥哥别跑了，九哥跟你闹着玩儿的呢。”目的达到也就足够了，再继续逗下去，还说不准会不会把人给惹毛了呢。 禧瑞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 跟胤禟交换了个眼神后，赶紧就招呼胤俄回来坐好，“快过来坐，我还有事儿要问你们呢。” 她是和额娘出门了没错，可这几个哥哥却是一直留守的。 他们也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说不定就能问出些什么有用的内容来。 禧瑞仅仅是抱着能多知道一点是一点，也算是打发时间的想法，闲聊一般的问道，“你们说，皇阿玛突然着急回宫，到底是为了点什么呢？” 这会儿的天色也不早了，眼看着马上就到日落时分，指定是来不及赶在今天过去之前回宫的。 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还要在外头多停留一天。 “这都说好了的，结果说走就要走，差点我和额娘就赶不上了。”禧瑞眉头微蹙，正就是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这时候出发，等回到宫里最快都得是明天早上了。 队伍里老老小小的，连夜赶路可是要被折腾的够呛。 这件事是近几日来发生的最大的事了，哥儿仨方才在聊的也就是这个。 如今听禧瑞这一提起，话题很快就又被拽了回去，“听说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皇阿玛着急回去处理。” 胤禩在吃桃子的间隙里，抽空回复道。 自从他被安排进这院子里之后，就一直安安分分的待着，哪儿也没去过。 就这么点消息，都还是他的小太监从过来传话的魏珠那儿套出来的呢。 基本也就跟只是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上那么一点点了。 禧瑞能理解他的难处，这会儿的他还只是一个在上书房念书的小阿哥，压根还不知道要为了打听消息去培养什么耳目。 消息滞后些也实属是正常的。 再者说，禧瑞问这话的主要目标本来也不是他。 “宫里有太子二哥坐镇，能出什么大事？”这句话，禧瑞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说完之后，就不错眼的盯着胤禟看了。 要说这三个哥哥里头，最有可能知道点什么的，那还得是胤禟。 他那爱凑热闹的性子比起禧瑞来也是不遑多让，更别说他身边的人了，那可都是宜妃给调教好了的。 打听消息这些那都是基本功。 “我听说……”胤禟爱听八卦，也爱跟别人聊八卦。 这禧瑞都把话茬递到这份上了，他哪里还能忍得住。 一张嘴就要把自己知道的给说出来。 结果才刚说了三个字，院门处传来的一道人声就打断了他的话，“奴才给阿哥公主们请安。” 胤禟硬生生闭上了嘴，提着的那一口气梗在胸口是上不去也下不来。 门口那“罪魁祸首”尚不知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正满脸堆叠着笑意的往他们这边走来，“几位小主子，前头来人传话，说是请诸位先移步到马车上，队伍随后就要启程了。” 康熙规定的时间将要截止，马车已经重新在院外排起了长队。 只等着各院的主子们就位了。 “怎么这么快？”他都还没说到要点呢。 胤禟不满的皱眉。 第243章 解锁话痨小九 来请人的小太监猝不及防之下被问倒，站在院中支支吾吾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 这启程的时间是皇上定下的，时间要到了他才奉命来请人。 他哪里知道这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嘛。 “这……九阿哥可是还有事情没办完？”要不然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小太监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眼神还在禧瑞等人身上不断的来回扫视着，似是有求助之意。 他只是一个传话的，可得罪不起皇子阿哥啊。 九阿哥要是还不想走，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复命了。 “没有的事，你且先去通知其他几位哥哥吧，我们这就要出发了。”作为在场众人中年岁最大的胤禩，当仁不让的担起了对外交涉的职责。 按住还在撇嘴不满的胤禟，直接就摆手挥退了这小太监。 这处院子里不止住了他们兄弟几个，传话的小太监却只来了这一个。 想来是要一起通知的。 胤禩便给他指明了其他几位的方向。 也好赶紧揭过这一茬。 小太监赶忙躬身道谢，临走前还颇有些不放心的瞥了胤禟几眼。 生怕他是真的不愿意离开了。 直到看见胤禩以身作则，先一步站起身来往院外走去时，他才稍稍安心一些。 觉得在这群小主子之间，至少还是有一个能让人省心些的。 “都快着点，别磨磨蹭蹭的了。”胤禩往外走的同时，还不忘顺手拽胤俄一把，“有什么话是不能过后再说的，眼下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可千万别误了时辰。” 他们这几个小的，总不能叫皇阿玛和皇祖母等着吧。 这偏院距离大门可还有段距离呢，虽说是不用抢着第一个到，但要是落到最后几个，那也说不过去不是？ “唉唉唉，八哥你慢点儿，等等九哥和七妹妹呀。”胤俄被胤禩拽着就直奔院门口而去，四条还未完全长成的中短腿可算是倒腾得飞快。 远远的就把禧瑞和胤禟两人给甩开了。 急得胤俄止不住的吱哇乱叫。 “别叫了，咱们快点走，他们才会想着追上来。”要是他们也慢慢走，那四个人一起只会越走越慢。 胤禩没有理会胤俄的抗议，依旧在带着他往前走。 禧瑞和胤禟坠在他们二人的身后，正好是多得了些说话的好时候。 胤禟趁机就把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通通都告诉给了禧瑞，以解自己方才有口难言的憋屈之感。 “听说皇阿玛发了大火后，还把索额图给叫去大骂了一通，说是他教子不严，带坏储君……”因着周遭场景的限制，胤禟只能简洁明了的，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给说了出来。 那些他惯用的、多余的、吊人胃口的语言艺术加工，通通都只能舍弃了。 不管他是不是有些不适应，反正禧瑞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至少她能直接听到重点，都不用再多花心思去猜后续了。 “什么叫带坏储君？太子二哥怎么了？”既然还说到了索额图教子不严，那也就是说，胤礽跟索额图的儿子混到一起去了喽？ 禧瑞又联想到了之前在庄子上时，她偷听到郭罗妈妈说的那些，有关赫舍里氏的府上常常传出各色香味，引得来往路人纷纷驻足的事。 这不就能对上了嘛！ 感情皇阿玛生气，还真是为了这件事啊？ 禧瑞心中的疑惑顿时就被解开了。 “太子二哥跟赫舍里氏密不可分，我估计是……”胤禟别的不说，这脑子转的还是很快的。 哪怕他知道消息不多，甚至是还没有禧瑞知道的多。 却也架不住人家会猜，会发散思维呀。 接下来的这一路，胤禟的嘴就再也没有闭上过。 他这脑子一分钟能闪过好几个想法来，围绕着已知的这么点内容，就硬生生是拽着禧瑞聊了全程。 要不是最后他们都已经走到了马车前，胤禟甚至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的马车上有好些吃食，七妹妹要不要与我同乘？”胤禟还有些意犹未尽，想着能不能用些好吃的把禧瑞给哄到自己马车上。 这样，他这一路上就不愁没人说话了。 妹妹虽然年纪小，但只要能时不时的附和他两声，他就能自己一个人把天聊下去。 禧瑞能忍他一路，就已经是看在他替自己提供了这么点有用消息的份儿上了。 再要让她跟胤禟一辆马车回宫，禧瑞觉得自己非得抓狂不可。 “不了不了，先前跟额娘说的是跟哥哥同乘，过会儿额娘来找不见我就该着急了。”实在是扛不住了，禧瑞撂下这一句就赶忙往胤俄的马车上蹿。 活像后头有狗在撵她一样。 “小心些，都到这儿了，又不赶时间，你蹿这么快做什么？”眼瞅着禧瑞一头扎进马车里，是差点就左脚绊了右脚，胤俄吓得伸手去扶都来不及。 好在马车内的空间不算大，禧瑞抬着胳膊胡乱往边上一抓也就抓稳了。 这才没让自己跟车厢壁或者车底板来个亲密接触。 “呼~好险！”好险没摔，也是好险没被九哥给逮住。 禧瑞按住自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小心脏，靠在车厢壁上缓慢平复着呼吸。 “公主快来这边坐下。”因着贵妃有些不放心这俩孩子同乘一辆马车的缘故，蔡嬷嬷就被安排了过来。 她也没让贵妃失望，一来就在禧瑞的位置上铺好了软垫，用以确保她的想坐就坐和想躺就躺。 哪怕是等过一会儿天黑下来，她想先睡一觉都准保是不成问题的。 “不是啊嬷嬷，这怎么只有妹妹的铺盖，却没有我的？”要不是蔡嬷嬷说到这铺盖，胤俄还没发现呢。 这马车里分明就只有一副铺盖。 这禧瑞是有的睡了，那他的呢？ “阿哥爷可是咱大清未来的巴图鲁，区区硬板怎么能难得倒您呢。”蔡嬷嬷笑眯眯的捧了胤俄一句。 而后又是激将法，“难不成，您还要跟公主争这软垫不成？” “这……”胤俄哑口无言，“我……” 他倒是能说出自己不是什么巴图鲁的话，但要他跟妹妹抢软垫……还是算了吧。 第244章 养精蓄锐 蔡嬷嬷见状，终于还是没忍住的笑出了声来。 自家小主子是什么性子，她这个从小伺候他长大的嬷嬷还能不知道吗？ 他虽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却还知道要关心自己身边的人。 尤其是在对上贵妃这个额娘，和禧瑞这个妹妹的时候。 “好啦嬷嬷，快别逗哥哥了，咱们早些歇下，过会儿还指不定要如何折腾呢。”从禧瑞的角度去看，是一早就发现了掩盖在自己那铺盖后头的被褥。 她知道那就是蔡嬷嬷替哥哥准备的。 方才说的那些话，也只不过是想逗逗他罢了。 “嗻，那公主您先安置，奴才来给阿哥铺设这被褥。”蔡嬷嬷笑意未减，一边催促着禧瑞先躺下，一边又手脚麻利的抖落开另一副铺盖。 胤俄直到这会儿才算是发现了这套被褥。 意识到了蔡嬷嬷方才不过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而已。 “呼～”胤俄轻轻松下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这都是在自己的马车上，怎么还能让自己没得铺盖用了。 便是再怎么不够用，至少也能去别的地方匀一匀。 好歹是不能让他直接躺在车底板上睡呀。 “小七刚才都跟九哥聊什么了？怎么走得这么慢？”没了睡车底板的担忧后，胤俄就有精力关心其他的事了。 趁着蔡嬷嬷还没把被褥铺好的这段时间，他最终还是憋不住好奇的问道。 其实那会儿要不是八哥一直拉着他往前走，他也是很愿意听听九哥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东西的。 九哥的消息比他灵通，知道的又都是些有意思的，胤俄还是比较喜欢听的。 这次没有听完全，他这心里，还是略微的有些遗憾。 禧瑞这时候都已经在被窝里躺好了。 听见胤俄的问题后，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九哥说他从别的地方还听到了许多不一样的消息，哈～”边说还边打了个哈欠，禧瑞作出一副困意上涌的模样道。 “他说得太快了，我都没怎么记住。”眼皮子一打架，禧瑞装着装着，瞌睡虫也就真的来了。 还没等她想好要不要说几个词来应付一下胤俄的时候，马车在晃晃然间，就把她给悠到了梦乡里。 “小七？”胤俄还在等她的后续呢，却发现她那边突然就没了声响。 “小七你怎么……” “嘘！”就在胤俄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时候，蔡嬷嬷及时制止了他。 “阿哥别乱动了，公主已经睡着了。”蔡嬷嬷可是听说过公主今天都跑了哪些地方的。 因此她对禧瑞这么快就睡了的情况并不如何惊讶。 只是默默回身替她整了整被子，以确保她不会在夜间行路时着凉。 “公主年幼，又玩闹了一天，也该踏踏实实的睡一觉了。”要不然就该不舒服了。 “阿哥有什么话还是等明日再问吧。”蔡嬷嬷温声劝道。 胤俄无法，也只得作罢。 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自己一定要记得现在的问题，等妹妹睡醒了就要问。 蔡嬷嬷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见小主子没有反驳，就当他是默认了。 最后把铺盖上的褶皱给捋平整后，就招呼着他安置。 “咱们还不知道要什么时辰才能回到宫里呢，阿哥不妨先躺下歇一歇。”总归不管是有什么情况，她也得先保证了这两位小主子能好好休息。 其他都是次要的。 “那嬷嬷记得，有事要喊我。”受到今天这突发状况的影响，胤俄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只好先这么着跟蔡嬷嬷交代道。 “奴才省得的，阿哥就放心睡吧。”为了能及时应对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今晚蔡嬷嬷就打算守着两位小主子了。 “咱们如今这速度不慢，阿哥您睡一觉，明儿个醒来就该回到宫里了。”蔡嬷嬷虚虚扶着胤俄躺下，柔声哄劝道。 胤俄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与禧瑞一样，在这马车的晃晃悠悠中，很快就沉沉睡去。 蔡嬷嬷细心的替两位小主子掖被子，偶尔透过车窗也能看见外头越发黑沉的天色。 他们的马车前后都是侍卫逐渐点燃起的火把。 前行方向上的路是被照亮了，可四周的无光处却被映衬的更加漆黑。 “希望别出什么大事……”半躺着的蔡嬷嬷望着黑暗处喃喃自语道。 远行回宫之际，又是临近过节的日子，蔡嬷嬷打心眼里的不想沾染麻烦事。 “唉～”可惜这已经发生了的事，并不会因为她的想法而产生改变。 蔡嬷嬷回想起贵妃在吩咐自己来照顾两位小主子时，那眉头紧锁的样子。 心里也便明白，宫里发生的事是小不了了。 随即就又是改口道，“希望别牵扯到永寿宫吧。” 只要贵妃和两位小主子这里不出问题，蔡嬷嬷就还能稳得住。 至于别人怎么样，她就没那么多精力去想了。 “嬷嬷，您也先眯一会儿吧，过两个时辰奴才再喊您。”候在车前室，预备着要跟蔡嬷嬷轮流守夜的云香压低了声音道。 她这会儿还精神着呢，正好先让蔡嬷嬷休息休息。 “也成，等到了后半夜，你记得来换我。”蔡嬷嬷没跟云香多客气。 她们都需要养精蓄锐，才能以更好的精神面貌来迎接即将到来的大事。 因此，在回了这一句话后，蔡嬷嬷就自顾自的在车厢内找了个空，和衣躺下了。 马车一路飞奔向前，耳边各种杂乱的声响正好就让蔡嬷嬷一直醒着半分心神。 稍有些不一样的动静，她便会瞬间睁开双眼，惊坐而起。 警觉的环看四周，在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她才又慢慢的放松下来。 窗外的风景已是几经变换，距离紫禁城越近，这车轮底下的路就越是好走，就连马蹄踩踏上去所发出的“哒哒”声都变的清脆了许多。 蔡嬷嬷伸手掀起车帘的一角往外看去。 只见在那晨雾朦胧间，红墙绿瓦便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第245章 风雨欲来 “太子呢，去叫那逆子到乾清宫里给朕等着。”康熙余怒未消，连夜赶路的疲惫，也驱不散他此刻心头的怒火。 只不过是碍于外面人多眼杂，不好在这会儿就发作出来罢了。 “嗻，奴才这就去毓庆宫传话。”梁九功深知这个时候是只能顺着康熙的话办了。 因此，他不敢有半点的迟疑，利落的打了个千儿，就转身出了马车，直奔着毓庆宫方向去。 “万岁爷，那皇太后那边儿……”师傅出去办事了，魏珠便自觉顶上来，询问康熙接下来的流程安排。 他们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终于是赶在天光大亮之前，回到了紫禁城。 星夜兼程后，正是人困马乏之际，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先把众人都给安顿好。 尤其是年事已高的皇太后，就更是需要尽快的得到妥善安排才行了。 魏珠不知道康熙这会儿还有没有心思去处理这些琐事，便干脆先把最重要的皇太后给抬出来问了。 “一切照旧，朕先送皇额娘回寿康宫安置，其余的，便让贵妃看着处理吧。”不管康熙心里有多着急，却还是不能轻易就置皇太后于不顾。 尤其是在如今这种场合之下。 宫里宫外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呢，由不得他出半点差错。 “嗻。”魏珠不甚意外，同样是应了一声后就要领命而去。 他得赶紧去告知贵妃一声，免得到时候消息对接不上，再把事情给搞砸了。 “等等！”就在魏珠即将从马车上下去的一瞬间，康熙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忙把人给叫住。 “既然都去了贵妃处，就顺便把禧瑞给带过来吧，让她随着朕一起送皇额娘回宫。”只要一想到宫里这好儿子给整出来的糟心事，康熙就是一阵阵的头疼。 思前想后，好像除了禧瑞，他也是再找不出一个能跟自己聊聊这件事情的人了。 无奈之下，只好再让闺女跑一趟。 “还有胤祺，也一并叫上吧。”只叫上禧瑞一个未免有些太过突出，康熙酌情又把本就养在皇太后身边的儿子给加上了。 魏珠默默记下，又觑了康熙两眼，见他不像是还有吩咐的样子后，才算是放心的出去传话了。 本来的一道口谕，如今却变成了要跑三个地方。 魏珠这两条腿倒腾的都快冒火星子了，才终于是赶在队伍停下之前把话都给带到。 “阿哥，公主且在此稍候片刻。”魏珠领着禧瑞和胤祺来到皇太后的车驾前站定。 前头的御辇上已经有动静传出来了。 康熙很快就过来与他们汇合。 “昨晚睡得可还好？”关心的话音由远及近，连同他温热的手掌一起，落在了禧瑞和胤祺的脑袋上。 父子三人简单寒暄着，“前半夜没怎么睡，后头倒是不知不觉就迷糊了过去……” “一夜好眠，马车颠簸的恰到好处……” 直到皇太后车驾的帘子被掀开，三人才默契的止了话头。 康熙向前凑近几步，伸手扶住皇太后一侧道，“劳累皇额娘了，儿臣这便先送您回寿康宫安置。” 皇太后的脸色确实是不怎么好看，哪怕是对上康熙，也只是勉强笑着回应道，“皇帝有心了。” 她这把老骨头着实是有些撑不住了，能早些回宫歇着也是好的。 康熙见状，更是稳稳的把人扶着，往一旁候着的轿辇走去。 “等等，太子怎么没来……”圣驾回宫，胤礽身为储君难道不该出来迎接吗？ 走出几步后，颠簸已久的心神才像是终于归位一般，叫皇太后想起了留守在宫中的宝贝孙子。 周遭人闻言俱是一愣，脚步微滞。 一时间，或明或暗的眼神，纷纷投向皇太后。 难不成她老人家还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 禧瑞与胤祺在人群中视线相交，心中的疑惑展露无遗。 “回程之事是朕临时起意，并未提前通知太子，皇额娘且先回宫休息，过后朕再叫太子去给您请安。”这点小场面当然难不住康熙。 他是所有人中最快反应过来的那个。 神色不变的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后，扶着皇太后就继续往前走。 除了刚才那一点点停顿之外，再没有露出半分异样之色。 连夜赶路回宫这件事他可以不跟任何人商量，却免不得要先跟皇太后通个气。 因此，老太太虽然知道的不是很全面，但至少也是心中有数的。 之所以会有脱口而出的那句问话，也仅仅只是因为她这会儿刚从马车上下来，还有些迷迷瞪瞪罢了。 实际上，在问完这句话后，她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也好，那咱们便先回寿康宫。”既然康熙都替她找补回来了，皇太后自然不会再拆台阶，顺着他的就往下说了。 “皇祖母，孙儿扶着您。”接收到来自皇阿玛的眼神示意，胤祺麻利儿的就蹿到了皇太后的身边，扶起她的另一侧胳膊。 “你这皮猴儿，不过是出了一趟门，先前好不容易养起来些的稳重，倒是通通都给忘了。”被胤祺这一打岔，皇太后因为说错话而有些紧绷的神经才算是完全放松下来。 祖孙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把方才那一茬给揭了过去。 康熙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有些事他是不得不告诉皇额娘，但他也是真的不希望皇额娘过多的劳心费神。 好在还有胤祺。 康熙这般想着，视线不免就在这个儿子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胤祺留下多陪陪你皇祖母吧，今日便不必急着回阿哥所了。” 他等会儿还要去处理胤礽的事，把胤祺留在寿康宫，也是希望他能稳一稳皇太后。 皇阿玛发了话，胤祺哪里还有说“不”的资格。 更别提另一边的皇太后也点头答应了。 “太子留宫多日，没有功劳也总有苦劳。”皇太后吩咐了人去替胤祺收拾住处后，又转回身来，跟康熙说起了悄悄话。 “你们是一家父子血亲，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皇帝觉得呢？”事关太子，她就是再不想多管闲事，也不得不多说几句了。 第246章 赫舍里氏教唆储君 太皇太后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康熙和胤礽父子两个。 皇太后哪怕只是为了遵循她老人家的遗愿，这会儿也得好好劝劝康熙才行。 可惜的是，康熙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这几句话就有所缓和。 “皇额娘且安心回宫歇着，儿臣自有分寸。”只是生硬的回了皇太后这一句，就将她送上了轿辇。 一行人直往寿康宫的方向而去。 皇太后无法，只得安坐在轿辇里闭目养神，心里盼着康熙能顾念旧情些，“长生天护佑，希望皇帝顾念种种情分，别太伤了与太子之间的父子情分才好。” 她能感觉得出来，太子这一次犯的事不小，以至于让康熙大动肝火。 “唉……”着急又无可奈何的叹出一口气。 皇太后总觉得自己这心里有些惴惴难安之感。 “主子且放宽心，太子终究是太子，在咱们万岁爷心里，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跟在皇太后轿辇边上的嬷嬷听着动静，忙就凑近了劝道。 忧思伤神，皇太后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整夜都没休息好，到了这会儿，实在是经不住如此折腾了。 至于太子那边…… 这么些年以来，皇上是怎么对太子的，她们可都看在眼里。 纵使是这一回太子犯了错，但想来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由着皇上好好教导劝诫一番也就是了。 毕竟皇上还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的。 “但愿如此吧。”皇太后也是这么想的。 她年纪大了，自然是希望看见儿孙一片和睦景象的。 孩子犯了点错也不打紧，慢慢教导就是了。 总不至于真伤了父子亲情。 “寿康宫到了，皇额娘好生歇息，儿臣便先行告退了。”一路将人送回到了寿康宫，康熙这会儿也还是没心情坐下喝口茶。 叮嘱了胤祺和宫人们几句之后，就要带着禧瑞离开了。 皇太后没料到他居然连殿门都不进就赶着要走，心下一急，挽留的话脱口而出，“皇帝不歇一歇吗？” 同样是连夜赶路回来的，好歹也坐下来喝口热茶歇一歇呀。 康熙的急切让皇太后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起来。 “天色还早，玄烨不若先留下，陪皇额娘用顿早膳再走呢？”吃顿饭的功夫，怎么着也能缓缓心神了。 不至于让他带着这满肚子的火气去见太子。 皇太后甚少开口要求这些，如今为了胤礽也算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就连禧瑞闻言都不免惊讶了一瞬，半抬着脑袋去瞅康熙的脸。 想看看他是不是愿意顺着皇太后给的这个台阶就下了。 康熙定定的看了皇太后几秒，随即便是拒绝，“皇额娘有什么想用的，只管吩咐御膳房伺候着就是了，儿子前头还有要事要处理，下回再来陪您用膳。” 良种之事，事关国本，康熙能忍到现在就已经是极限了。 皇太后的意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单纯的不想而已。 “儿子告退。”康熙微一躬身，同时也以眼神示意了胤祺，让他赶紧扶着皇太后进殿休息。 禧瑞紧随其后道，“皇玛嬷好好休息，小七下次再来看您。” 她也着急着想知道关于良种的事，因此是半点也没敢松懈，紧紧就跟在了康熙的身后。 亦步亦趋的重新进入轿辇。 梁九功也很是懂事，一甩手中拂尘便招呼着轿夫行动起来，“摆驾乾清宫~” 康熙跟禧瑞同乘一轿，领着身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回转。 “良种之事被胤礽伙同赫舍里氏一起传出去了。”趁着轿辇行进的这一路程，康熙简单的跟禧瑞解释了一遍良种的事。 “与赫舍里氏也有关？索额图？”禧瑞下意识就对康熙进行试探。 赫舍里氏与胤礽实为一体，而索额图又是如今赫舍里氏的当家人。 纵使是索额图随驾出巡，与胤礽相隔千里，也很难不让人把这件事往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联想。 “应当不是他的意思。”这个想法康熙不是没有过，一开始他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后来他思索半天又觉得不对劲。 “索额图不至于如此莽撞行事。” 良种之事何其重要。 既然康熙都已经把这件事情交给胤礽来办了，很明显就是表达了对他的看重。 好好办事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没必要也不值得来这么一出。 提前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不说，也很有可能引火烧身。 以康熙对索额图多年来的观察和了解可知，他还不至于会犯这样的错误。 “那……”细细想来，禧瑞觉得康熙说的也不无道理，索额图能在康熙一朝屹立多年而不倒，小心谨慎一定是少不了的。 试种良种虽是大功一件，却也不失为是一块烫手山芋，一不小心就会伤了自己。 最最稳妥的办法，还得是按兵不动。 背靠康熙，什么好处得不到？ 贸贸然出手，极容易就跟现在这样，惹得一身腥。 “当初朕将太子留在宫中试种良种，外人却是不知道的，索额图放心不下，便将他的长子格尔芬也留在了京中。”康熙轻叹口气道。 “咱们离京之后，格尔芬时常进出毓庆宫，一来二去的也就知晓了良种之事。” “只可恨这混账东西居然敢为了些许名声就鼓动太子，将良种之事大肆宣扬了出去，实在是该死！”话里话外的，康熙心里的天平已经往胤礽身上倾斜了不少。 要是没有别人怂恿，自家儿子能干出这种蠢事吗？ 那必然是不能的！ 所以这一定都是旁人的错。 这还没等他们当面问过胤礽和格尔芬呢，一顶教唆储君的帽子，就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康熙的心里。 格尔芬算是跑不掉了。 禧瑞听得唇角抽搐了几下，张了张嘴想替格尔芬说些什么来着，又觉得是白费口舌。 这时候的康熙，很显然是听不进这些话了。 “那皇阿玛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呢？”说了也白说的话，禧瑞干脆就咽了回去。 转而问起了处理结果。 不管是受人教唆还是自己有心为之，胤礽整出这么大的事来，总不能还夸他厉害吧。 第247章 甜玉米、糯玉米…… 禧瑞这会儿还有些摸不准康熙心里的想法，也就没打算多说什么。 主要还是询问的意图更多些。 康熙拧眉深思片刻，把胤礽干的蠢事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却愣是想不出该怎么处置他。 若是罚得轻了，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可若是要重罚，又能怎么罚呢？ 禧瑞：“……”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哪怕事先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抵不过真正面对的这一刻。 康熙沉默了多久，禧瑞就盯着他看了多久。 可谓是一丝神情变化都没被落下，尽数落入了禧瑞的眼里。 此时此刻，便是再多的无奈和叹息都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禧瑞默默的又把脑袋给转开，不再去看康熙。 “那良种是我心心念念许久了的，一直未曾得见，皇阿玛不若让轿夫拐个弯儿，绕过去让我先瞧一瞧呢？”不欲在胤礽的话题上多纠缠，禧瑞直接话锋一转道。 自从知道三样良种中的玉米成熟之后，禧瑞这颗心就已经有一半飞回了紫禁城。 天知道她有多馋这一口啊！ 甜玉米、糯玉米，烤玉米棒子、炸玉米、玉米汁…… 光是想想就引得肚里馋虫苏醒。 禧瑞当时就恨不能让人快马加鞭的给她送几个去尝尝鲜才好。 到了这会儿，这个念头便是愈演愈烈。 第一时间送至御前，也总比留着让胤礽他们几个胡整一通，还闹得满城风雨要来的更好些不是？ 康熙尚未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闻言还略微有些错愕的道，“那胤礽他们怎么办？” 他们可还在乾清宫里等着呢。 “皇阿玛若是怕太子二哥等着急，便自己先去吧，只给我留两个人就是了。”禧瑞似是一早就有了想法，紧跟着就建议道。 她正好还不想就这么直愣愣的掺和进这件事里去呢。 他们父子两个对峙，她杵在边上也是尴尬。 还不如去看看她的玉米。 都不知道胤礽他们一共掰去了多少。 她总得亲自去瞅瞅才能放心的。 “停轿。”禧瑞没有再去看康熙是什么反应，在感知到轿辇即将拐弯的时候，就直接朝着外头出声招呼道。 外头的几个轿夫闻声，纷纷止步。 “公主有何吩咐？”梁九功没听见康熙出声，便知道这是里头小主子的意思了。 是以他也就没多问自家主子一嘴，干脆的凑到轿辇边就问上了禧瑞。 “劳烦梁公公指两个人给我，我要去文华殿后头瞅瞅。”禧瑞一边说，一边就起身要往外走去。 梁九功听见动静，忙就上前替她掀起轿帘来，“您慢着点儿，当心脚下。” 生怕这小祖宗又直接蹦下来，梁九功可谓是提前就做好了接人的准备。 着急忙慌的把拂尘甩给边上的人拿着，自己则是大张着双臂在轿辇侧边护卫。 眼看禧瑞就要抬腿迈出轿辇，梁九功招呼来的人也候在了边上。 结果却还是不敌康熙的一句话，“行了，都别折腾了。” “转道文华殿。”康熙直视着梁九功吩咐道。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那个逆子呢，只是想来出去逛一圈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 或许还能有点头绪。 “嗻。”梁九功得了令，忙就请禧瑞回去坐好，转而高声招呼道，“摆驾文华殿～” 文华殿那后头种的东西，自打长起来之后，就瞒不住这满宫里的人了。 尤其是种着玉米的那一片，哪怕是隔了十几二十米，也依旧引人瞩目。 这也就是康熙在离宫之前下了封口令，不许任何人谈论有关于此的话，又派了御前侍卫分批进行守卫。 才算是勉强压制住了宫里人的种种好奇心。 否则，早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这日防夜防，是家贼难防。 康熙再怎么思虑周全，也愣是没料到这问题最终会出现在自己亲儿子的身上。 “梁九功，去把太子给朕领到文华殿后头去。”沉默半晌，康熙终是下定了决心。 当初离宫前，胤礽曾在那里亲口跟他许诺，保证不会让良种之事出现差错。 现如今他回来了，自然也该在那里，给这件事情做一个了断才是。 “嗻，奴才这就叫人去传旨。”梁九功就近便指了个小太监去乾清宫传旨。 轿辇未停，依旧朝着目的地晃悠前行。 直到禧瑞透过掀起的帘子一角，已经能看到玉米那翠绿的高杆时，轿辇才在她的惊呼声中停下。 “行了行了，就到这里吧。”索性也没剩几步路的距离了，禧瑞便招呼着轿夫落轿。 她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看看了。 “莫着急，慢些跑，当心摔着。”康熙没有阻拦她，只是紧跟着也走出了轿辇。 嘴里是停不下来的叮嘱，“东西就在那地里长着呢，又不能生出腿来跑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如果不看他那越迈越快的步子，兴许这句话还能多些可信度。 禧瑞都不需要回头去看，光是听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声音，都知道他这会儿是什么情况。 明明就是跟她一样的心情，却偏偏还要端着。 撇撇嘴，禧瑞最终还是忍下了戳穿他的话。 看在眼前这片长势喜人的玉米的份上，她就给他留点面子好了。 “哇～这玉米长得可真高啊！”一直等跑到了玉米地前头后，禧瑞才算是对它们有了些久违的真实感。 高杆、绿叶、大玉米……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的陌生又熟悉。 “好！好啊！”康熙落后禧瑞几步站定，眼前这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让人不由的就心情舒畅起来。 “来人呐，取几个玉米果子来，今儿个午膳加餐。”他倒是要试试看，这良种的滋味到底如何。 只要不是难吃到令人作呕，就一定能顺利推广出去。 “此次试种，不过是区区半亩地，便已得了这许多……”康熙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正打算跟禧瑞好好分享一下这次的成果。 却没想到，方才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娃娃，这会儿就已经没了人影了。 第248章 玉米地 康熙只觉得自己这心跳都差点漏了一拍，火急火燎的就大声唤道，“小七！你在哪儿呢？” 他们眼前的这一小片玉米地，简直可以说是专门为了禧瑞而打造的捉迷藏圣地。 身量不高的小娃娃一脑袋扎了进去后，只要不出声，那是任由康熙瞧花了眼都找不见分毫。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找！”一直跟在边上伺候的梁九功见状，忙就吩咐道。 御前侍卫以及随行队伍里的小太监们纷纷行动起来。 “皇阿玛，我在这儿！”一时心血来潮钻进玉米地里的禧瑞，这会儿在里头已然是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只能依靠着高声叫喊来求助。 好在这外围的人都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根据声音的来源，很快就锁定了禧瑞的方向，“好像是在那边。” 正好轮到在御前当值的英武与乌杌一马当先，拨开一株又一株的玉米秆，直直的就朝着东南角冲去。 “我在这儿……”为了不让他们也迷失方向，禧瑞只能昂着脑袋不停的说话，好让他们顺利的找到自己。 实在是她许久没接触这玉米，都忘了它们的“杀伤力”了。 单单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她身上没被衣料保护到的地方就被割蹭出了一条又一条细小的红痕。 又痛又痒的，一时之间，让她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 身上不舒服了，她这话音里便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 听在康熙的耳朵里，还当是闺女在害怕，心下更是着急起来，光是伸长脖子去看已经满足不了他了，脚下有意无意的还往前挪了几步。 只可惜，他的这点小动作，还是没能躲过梁九功的眼睛。 “万岁爷当心，这玉米地里情势未明，您可不能随意踏入。”多年练就的反应速度让他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动作，几乎是半拉半拦的，就把康熙给挡在了原地。 康熙无奈，却也只能是在原地站定，一瞬不眨的盯着玉米地里的情况了。 “你们动作都快些。”他知道这玉米成熟之后最重要的果子长在什么地方，因此是丝毫都不心疼的，就让人在地里开路，“把这些秆子都踩倒了吧，只别伤着上头的果子就行。” 玉米叶片层层叠叠的遮掩着，愣是没叫禧瑞的身影显露半分。 这要是不把玉米秆给踩倒，只怕他们找到人之后，也同样要迷失了出来的方向。 英武和乌杌等人得了这话，脚下便不客气起来。 再不用动作轻柔的一遍又一遍拨开玉米叶片，而是一脚一株直接撂倒，没多会儿就开出了一条径直通往禧瑞所处位置的路来。 “公主，您没事吧？”英武和乌杌是最快到达禧瑞身边的，两人一左一右凑到她近前，躬身询问道。 “走走走，有事没事的咱先出去再说。”就连脸上都没能幸免于难，禧瑞这会儿是一刻都不想在这玉米地里多待了。 顺着他们踩出来的路，连跑带跳的就往前冲去。 “皇阿玛，快帮我叫太医。”顾不上其他的了，她现在急需止痒。 虽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基于对禧瑞的信任，康熙还是照做了。 梁九功身边的小太监撒开腿就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康熙则是接住像颗小炮弹一般朝着自己冲过来的禧瑞，紧张的边上下打量边问道，“怎么回事，伤着哪儿了？可是这玉米地里有什么……” 孩童的肌肤娇嫩，即便是细小些的红痕也被衬得格外显眼几分。 康熙试探着伸出手去，稍一触碰，禧瑞便是接连“嘶嘶~”出声。 “给朕好好查，这玉米地里到底藏着什么暗器。”此刻，尚不知内情的康熙，已然将这件事都怀疑到了那莫须有的刺客身上。 有了他这一声令下，御前侍卫们纷纷拔刀上前。 在玉米地里开启地毯式搜索。 “都别急，我这不是什么暗器伤。”努力从康熙的手中挣脱出来后，禧瑞赶紧就解释道。 “不过你们也可以继续，总归这玉米本来就该摘了。”禧瑞示意在玉米地上行动的御前侍卫们继续动作。 而后又扭回头跟康熙说道，“皇阿玛您别紧张，先前忘了说了，这玉米的叶片边缘锋利，极容易被割蹭划伤，需得多加小心才是。” “要不然就会跟我如今这般……”说着，为了让皇阿玛对自己的话能有一个更为直观且清晰的了解，禧瑞还把手给举到了他的面前去。 毕竟是眼见为实。 事先说得再多，也比不过这鲜活的例子在眼前晃悠几圈的。 “皇阿玛要是还有疑问，不如就亲自试试呢？”似是看出了康熙此时的懵懂，禧瑞干脆就提议道。 反正不过就是刺挠一会儿的事，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视线在禧瑞的手脸上来回扫视，紧接着又落在了被踩倒的玉米上，康熙眉间微蹙，发生在这新良种身上的一切，都不由的让他格外在意些。 他想自己试试看。 梁九功察言观色的本事向来不错，当下都不肖主子多吩咐一句的，麻溜儿就上前去，掰扯下一片玉米叶来，递呈给康熙。 只不过，他也是头一回见这玉米，对其了解的还不够。 心虚之余，这伸出去的手就坚定不起来了，那动作在犹豫之间就像是随时都要缩回来一般。 “万岁爷，要不还是奴才来试？”到底还是不敢让主子身先士卒，梁九功苦着脸劝道。 康熙没搭理他，摆摆手示意他把玉米叶拿过来。 “这……玉米叶片可是有毒？”在即将拿到玉米叶的前一刻，康熙注意到了禧瑞手背上那几道深一些的伤口。 不仅是边缘开始红肿起来，有两道伤痕的中心甚至还隐隐冒出几颗血珠。 康熙手上的动作瞬间顿住。 “这……”梁九功闻言也是一惊。 探着脑袋去瞅禧瑞手上伤口的同时，还不忘把玉米叶拿得离康熙远了些。 “主子，这……”既惊又怕之下，梁九功下意识就喊道，“快来人，护驾！” 终究还是没能防住这一声。 禧瑞扶额苦笑。 第249章 玉米叶伤人 为了避免事态的进一步恶化，禧瑞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难受，快走就几步从梁九功的手中夺过那玉米叶。 当着在场这许多人的面，亲身试“毒”。 “皇阿玛您看，除了这些红肿之外，儿臣不还是好好的吗？”知道他们犹豫的点在哪儿，禧瑞便干脆直击痛点。 撸起袖子就把这玉米叶往自己的胳膊上划。 因为想要让他们看得更仔细些，禧瑞便没有收着力气。 一下又一下，可谓是结结实实的在手臂上留下了几道红痕。 眼瞅着这白生生的胳膊逐渐红肿起来，康熙赶紧叫停，“够了，快住手。” 老父亲被心疼的够呛，一手夺过那片玉米叶就丢到了地上。 而后又拽过禧瑞的胳膊细细检查起来，“让朕信服的办法还有许多种，何苦要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康熙眉头紧皱，拽着闺女胳膊的手都不敢再用上多少力了。 小娃娃原先就肉乎乎的胳膊上条条红痕交错，愣是没给留下几块好地儿。 “你这孩子……”下手怎么就这么快呢？ 让他连拦都来不及的。 “哎呀，这不妨事。”反正她是虱子多了不痒，既然身上已经被划出了不少红痕，也就不介意再多来点儿了。 总归，能把事情都说清楚，才是最为重要的。 “这下，皇阿玛可该相信，这玉米叶无毒了吧？”禧瑞举着自己的胳膊，任由康熙检查。 那一道道红痕，最严重的也不过红肿、破皮外加渗出几颗小血珠罢了。 此外，再无其他不良症状。 禧瑞以为，自己这样应该是能证明玉米叶片无毒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折腾出来的良种，要是折在了这最后的几步上，她可是准保要被憋屈坏了的。 康熙简直是要被自家闺女的这一番操作给气笑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敢随意损伤？”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自己对自己下的手。 这是把他这个阿玛当成什么了？ 需要闺女亲身试毒才能放心的多疑皇父吗？ 自己在孩子的眼中，难道就是这样的形象？ “怎么还不见太医过来，快些去催一催，就几步路而已，需要走这么久吗？”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朝闺女发火。 久不见人影的太医便只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充当了一回出气筒。 禧瑞敏锐的察觉到了皇阿玛的情绪有所转变。 有些犹豫着要不要把胳膊给收回来。 她这办法虽说是简单粗暴了一点，但却是最为直观和方便的了。 也不知道皇阿玛能不能理解她这一番苦心…… “啧~”康熙犹自不满的盯着这些红痕啧啧出声。 禧瑞听得心里越来越没底。 就连伤口上传来的痛痒感，渐渐都被心底的紧张给盖了过去。 “咳咳咳~”半是掩饰半是想转移注意力的咳嗽了两声，禧瑞抬起没被抓着的那只手，指向了那片被踩倒了一大半的玉米地。 “皇阿玛别忘了正事，这玉米秆都被放倒了，果子可得抓紧些摘下来才行。”就别抓着她的胳膊不放了吧，禧瑞暗自想着。 “哼~”都是人精，康熙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想法。 只是玉米地里的东西确实重要，不容轻忽。 “你们都不必围着了，抓紧去采摘玉米果子才是要紧事。”康熙朝着四下吩咐道。 只是他抓着禧瑞胳膊的手却还是没有松开，“别乱动了，再给伤口挠坏了可怎么好。” 这伤口是会越抓越大的，康熙都看在眼里，自然是更不肯轻易放开手了。 孩子的自控能力略差些，要是不看着，指不定会把自己抓成什么样呢。 过会儿这闺女可还得送回永寿宫去，她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要是叫贵妃瞧见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交代才好。 康熙的眼睛往永寿宫方向瞥着，示意禧瑞消停些。 他们父女俩如今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到了贵妃面前还得通力合作才行。 经他这么一提醒，禧瑞才想起来自己回去还得过额娘那一关。 瞅了瞅自己这称得上是伤痕累累的胳膊，禧瑞止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面上还强装镇定的问道，“太医什么时候来？”实际上，她这心里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来了来了，太医到了。”一直都有在密切关注着四周的梁九功回道。 太医院院判郑全背着药箱，一路小跑而来。 跟随圣驾连夜赶回宫的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休息呢，就又被喊了过来。 见那来传话的小太监满脸急切，郑全也只得跟着跑起来，到了这会儿已然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奴才太医院郑全，参见皇上……”气都还没喘匀呢，就要跪下行礼。 好在康熙提前就示意了梁九功，让他把人给扶住了，“赶紧的先过来给公主瞧瞧吧。” 她这胳膊都快没法看了。 “奴才遵旨。”郑全借着梁九功给的力气重新站直身子。 走到禧瑞跟前仔细检查一番，又拿起那玉米叶看了看、闻了闻。 “回皇上，此物无毒。”同样试着在自己的手上划了几道后，郑全才敢给出答复，“这些被划伤后产生的红痕，便类似风疹一般，是肌肤在受到刺激后生成的斑疹。” “太医院中就有对症的药膏，待奴才取来为公主敷用上，几个时辰即可消退。”纵使是导致这些斑疹产生的原由不同，可到底也算是对症下药。 郑全给出治疗方案后，就躬身垂首退后几步，静静等着康熙示下了。 “那便快些去取药来，别再耽搁了。”直到这会儿，康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的回道。 禧瑞站在他边上蠢蠢欲动，几次三番的想要趁着皇阿玛不注意就往胳膊上抓。 可惜的是，计划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老实点儿待着，药膏马上就拿来了。”制止了几次后，康熙也不得不狠下心来，直接控住她两个手。 又是哄着又是劝着的，就想让她再忍忍。 “小七之前还说这玉米果子有许多种吃法呢，今儿个咱们不妨都试一遍如何？”为了不让禧瑞一直关注着伤口上的痛痒，康熙干脆就使出了引诱大法。 第250章 当面对峙 不是说馋这一口已经很久了吗？ 那索性就一次馋个够吧！ 总归这玉米果子就在眼前了，那还不是任由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吗？ 还在暗戳戳的想往脸上挠几下的禧瑞闻言，瞬间就是眼前一亮。 对哦！ 她能吃到新鲜的烤玉米了诶！ 之前念叨了好久的松仁玉米也能吃上了。 禧瑞边想边砸吧砸吧嘴，目光从玉米地转移到了康熙的脸上，继而满眼真诚的问道，“真的是想怎么吃就能怎么吃吗？” 她馋的可不单单止是几样做法，而是什么煎、炸、炖、烤的通通都想试一遍。 真的都可以实现吗？ “这半亩地的产出，尽够你试吃的了。”本来就打算多多挖掘一些玉米的吃法，好让推广变得更加容易一些。 因此，康熙不仅不会舍不得让禧瑞来折腾这些玉米果子，反倒还挺乐见其成的。 “御膳房的人随你调配，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康熙大手一挥，最先被采摘下来的这一筐玉米，就被火速送进了御膳房。 禧瑞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它们，直到过了个拐弯，再也看不见了，才总算是依依不舍的收回来。 就在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她已经在脑海中翻出了一整本有关玉米的食谱。 如今这万事俱备，就只等着御厨就位了。 【嘶哈~】越是脑补，越是止不住的分泌口水。 禧瑞禁不住诱惑，转而就想要跟着玉米一起去御膳房。 正所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要是在灶台边上守着，就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品尝到新鲜出锅的玉米。 真是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 禧瑞心意大动，只是还不等她说出要先告退的话，另一边的拐角处就出现了一群人的身影。 领头的那位，赫然便是穿着一身杏黄色蟒袍的太子。 “呃……”见到胤礽过来，禧瑞那将要出口的话，便硬生生的又被咽了回去。 差点儿她也要把正事给忘了。 胤礽和格尔芬闹出来的麻烦还没解决呢，她哪里就能先行离开。 就连他们眼前这片玉米地里的产出，也还得先预留出一部分来，用以堵上宫里宫外这些人的嘴才行。 想到这些，禧瑞便有些怏怏不乐起来。 以至于，在对上胤礽这个始作俑者时，她的情绪转变也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见过太子二哥。” 借着自己还被抓着胳膊的由头，禧瑞只是敷衍的蹲了蹲身就算是行了礼了。 胤礽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却无暇与她计较这许多。 尚且还自身难保的他，也只得是匆匆收回视线，一路低垂着脑袋走上前。 面上带着些许颓意，不敢跟康熙有任何的眼神交流，直到走得近了些，更是直接闷头行礼道，“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安。” 一秒，两秒……半分钟…… 康熙始终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盯着胤礽。 在这一片寂静之下，胤礽是止不住的头皮发麻，简简单单的一个请安礼过后，他也愣是没敢直接就站起来的。 反而还改单膝跪地为双膝。 就连脑袋也慢慢的磕了下去，“儿臣有罪，还请皇阿玛恕罪。” “还请皇上恕罪。”格尔芬落后胤礽半步，同样也是紧跟着就做出了一副伏地请罪的模样。 没有辩解，只是请罪。 事到如今，他们都深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无可辩驳的了，拒不认罪是行不通的。 倒不如干脆些认了，或许还能挽回个一两分。 【啧啧啧~他们这都是打哪儿学来的无赖作风呐。】在一旁围观的禧瑞是止不住的在心里啧啧称奇。 胤礽现在的这副做派，倒像是完全吃定了康熙不会拿他怎么样一般。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做都做了。 他认罪，也认罚。 【无赖又如何，有用不就行了。】至少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胤礽和格尔芬明谋至此，就连066都不难猜到他们的意图。 无非也就是想着，如今这满京城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良种之事和太子有关，纵使是康熙再有其他什么想法，也很难完全掩盖这件事。 好处他们已经先一步占上了，自然也就不太在乎康熙是否会因此而震怒。 更或者说是，他们一早就想好了说辞，能让康熙息怒，从而减轻甚至免了对他们的惩罚。 【你说得没错，无论是什么办法，管用才是最重要的。】禧瑞略有些无奈的低头轻笑。 这也就是胤礽的底气所在了。 放眼大清诸皇子，除了他以外，再没有谁能在犯了事之后，还如此的有恃无恐。 康熙一直没发话，胤礽和格尔芬就一直跪着不敢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即便是他们再有把握，也难免要心生不安。 “皇……皇阿玛……”终于，胤礽先沉不住气了。 长时间保持着跪地磕头的动作，让他不可避免的感到浑身酸痛起来。 借着这说话的档口，他正欲抬头看一眼康熙来着。 却不料，头顶上方传来轻飘飘的一声，“朕有说你可以起来了吗？” 听不出是何情绪的一句话，顿时就让胤礽心里一咯噔。 不敢再有其他什么想法，赶紧着就再次跪好，“皇阿玛息怒。” “息怒？你觉得朕如今是在发怒？”康熙似笑非笑的盯着地上的儿子，从他的语气里，确实是听不出喜怒。 深呼吸一口气后，康熙又道，“既是发怒，太子以为朕是因何而怒？” “又是为了什么，而要息怒？”声音不大，却似一声重过一声的质问，接连砸向了胤礽。 让他在一瞬间就汗湿了后背的衣衫，“儿臣……儿臣……”骤然的慌乱，让他支支吾吾的，再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康熙听着，脸上仍旧是什么表情也没有，依然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只有他那双下意识捏紧的手，出卖了他。 禧瑞被迫身处风暴的正中心位置，直面此情此景已然是觉得尴尬至极。 谁成想，康熙抓着她胳膊的手还越捏越紧。 被迫窥视到他此刻心情的禧瑞：“……” 谁能来救救她！ 第251章 拒不认罪 “回皇上，玉米果子已全数采摘完毕。”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禧瑞期盼已久的救星先一步到达了。 康熙与禧瑞立马便循声望去。 只见是乌杌上前来回的话。 从他侧身让出的方向看去，正好还能看见那被踩倒在地的一大片玉米秆，以及逐渐装筐完毕的玉米果子。 “还请皇上示下，这些玉米果子该送往何处存放？”想来御膳房一次也用不了这许多的玉米果子，乌杌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是硬着头皮过来请示。 “哼~”康熙冷哼一声，这些玉米果子哪里还需要找地方存放。 宫里宫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正惦记着它们呢。 康熙真是想想就觉得气极，却又不得不出面解决这件事，“梁九功，将这些玉米果子分送出宫，也叫诸位公卿一同品尝品尝，咱们太子殿下的辛劳成果。” 这句话里带着的些微咬牙切齿之意，可是让周围众人都不由的呼吸一滞，提心吊胆的恨不能把自己给缩成一团。 “奴才遵旨。”梁九功依言照办，招呼着那群恨不能立刻就消失在原地的侍卫们上前，把这一筐筐的玉米果子都给抬走。 “奴才等先行告退。”分送东西出宫这事可是不容出错的，梁九功不放心交给底下人去办，还是得他亲自去盯着才行。 康熙微一闭眼，便是示意他们赶紧离开的意思。 梁九功没敢耽搁，领了在场大多数的人和剩下的几筐玉米果子就开溜了。 徒留下禧瑞一个人，继续直面这愈发憋闷的场景。 【您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要打还是要罚的，给个痛快话儿不行吗？这么吓唬小孩儿算什么本事？】实在是受不了这氛围的禧瑞先开始了抗议。 【要是实在不行，皇阿玛先放我去边上坐一坐呢？】只要别牵连到她，你们爷俩就是再僵持多久她都不带管的。 禧瑞边说边晃着胳膊，试图拉回康熙的意识。 话里话外的点点激将，也不失为是一招以退为进。 康熙理智回拢，心中怒火渐渐平息，拽着禧瑞胳膊的手也慢慢松了劲儿。 “跟朕说说吧，在朕还未归京之前，就将良种之事传遍京城，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待得浑身上下都放松了许多之后，康熙才又发问道。 胤礽闻言心中大喜，只觉得皇阿玛这话里已不似先前一般冷硬。 正是给他留下了辩解的余地。 “回皇阿玛，良种试种顺利，儿臣只是一时高兴，这才失了分寸。”还当是这事态发展已经尽在自己掌握之中了。 胤礽便放心大胆的，按照事先就准备好的说法，言辞恳切的解释道，“再加上，皇阿玛离京前，并未说过此事不可外传，儿臣这才想着……” “朕未言明此事不可外传，你便迫不及待的要让外头人人都知道，是你这大清太子种出了神物，可保百姓不再受饿是吗？”万万没想到，太子居然还敢拿他话里的空子来堵他的嘴。 康熙一时间是愈发的恼怒起来。 甫一松开禧瑞的胳膊，转而便抬手指向胤礽。 “你……你这个逆子！”怒气上涌，使得他这手指都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你的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亲！”康熙此刻这似是有些失望，又似有些伤心的模样，让人不敢直视。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一时间，笼罩在这天子之威下的众人纷纷跪伏在地，口中高呼，“皇上息怒。” 御前侍卫以及一众宫人都把脑袋狠狠磕在了地上，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多听一句。 更有甚者，那伏在地上的身子抖似筛糠，只恨不能把自己这脑袋都给埋进地底下去，才好避开这天子之怒。 禧瑞环视四周，对于自己要不要也跟着跪下这件事还有些犹豫。 这不跪吧，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可这要是跪呢，却又不知道还得跟着跪多久，她有些心疼自己的膝盖。 这新开垦出来，就为了试种良种的土地上，最不缺可就是那些小碎石子了。 她只是跟着来解决问题的，可不是来找罪受的。 “皇阿玛息怒，要不咱们先……”先移驾回乾清宫再说呢。 至少那边的地面还能平整些呀。 禧瑞小声提议道。 事到如今，她这心里还是不由的生起了一丝淡淡的后悔。 她不该把这算账的场地给拉到这边来的。 真是苦了自己也得跟着受罪。 “都不必多言。”康熙倒是没有察觉出身侧的禧瑞心里有什么想法，只是抬起手来，示意众人都安静。 禧瑞很是识相的就把嘴给闭上了。 而后为了让自己这目标不那么显眼，更是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脚边一块相对平整些的地面上。 成功消除了自己与身边众人的高低落差。 完美的将自己隐匿进人群里。 这下再围观起场中这对父子的时候，禧瑞就安心了不少。 “朕最后再问你一句，传播良种消息一事，可是有人在背后教唆于你？”康熙语气沉沉的问道。 其实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他这心里也已经能猜到七八分了。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或者说还心存侥幸，想当面问问胤礽，再给他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而已。 可惜，有时候这人与人之间的思绪并不能完全共通。 康熙的这番话听在胤礽的耳朵里，便成了截然不同的意思。 “回皇阿玛，此事并无人在儿臣背后教唆，儿臣也真的没有要把良种之事传扬出去的意思。”胤礽很清楚康熙话中的所谓教唆之人指的是谁。 自然也就不可能应下这话。 在格尔芬紧张不已的注视下，他继续说道，“只是因为你们都不在宫里，良种试种成功后，儿臣高兴，却苦于无人能与儿臣分享此等喜悦，儿臣这才想到了宫外的表兄。” “谁料这良种被烤制过后的香味霸道，一下子就飘了出去，这才……”胤礽的话音越发急促起来，却仍旧打算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为之。 他笃定了这件事不会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他是预谋已久。 第252章 禁足 如此一来，良种之事被泄露，就只可能是个意外了。 “够了！”康熙的耐心，最终还是被消耗殆尽。 他甚至还侧开身，不愿意再看胤礽一眼，直接就下了令，“滚回你的毓庆宫去吧，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再踏出宫门半步。” 这就是要禁足的意思了。 既然胤礽说来说去都只是这一副说辞，那康熙也就不想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听他狡辩了。 “至于格尔芬，既然太子说是无人在其背后教唆，那朕便放你一马。”如胤礽所愿，康熙没有跟格尔芬过多计较，“押送回赫舍里氏府上，交由索额图自行处置吧。” 自己的儿子自己处理，就像他也只管把这笔账都算在胤礽头上一样。 “奴才领命。”跪在地上的几个御前侍卫苦等许久，终于等来了最终的处理结果。 一个个便都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走到胤礽身边道，“太子殿下，您这边请。” “皇阿玛！”胤礽惊慌不已的直起身子唤道。 昔日对他满是温情的皇父，此刻却是连个正脸都不愿给他了。 胤礽这一颗心，顿时便如坠深渊。 “儿臣一时得意忘形，致使良种之事泄露，甘愿领罚，只是……”到底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认了罪，胤礽语速加快着，想最后再替自己辩解几句。 已经将他围住了的御前侍卫们见状，只得默默后撤半步。 毕竟这位身份特殊，他们还是该小心些对待才是。 尤其是如今还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康熙眸光清冷，语气淡淡道。 事到如今，应该怎么处置胤礽，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结果。 没让人直接把他拉下去，也不过是想着，最后再给他留几分面子罢了。 胤礽不知道皇阿玛心中所想，眼下的情形也由不得他多想，得了解释的机会便只能赶紧把要说的话尽可能的都说清楚，“只是儿臣当真不是有意……” 他想喊冤，他想求情，他想说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阿玛纵使是心中有气也不该跟他计较这许多。 只是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胤礽就先看到了在康熙身后坐着看热闹的禧瑞。 这个经常被皇阿玛带在身边，从出生起就格外受皇阿玛重视的妹妹。 “嗯？”眼见着胤礽只说了一半就没了下文，康熙便又不耐烦起来，“若是无话可说，便下去吧。” 赶紧回毓庆宫闭门思过，也省得让他看着来气。 胤礽本打算服软卖惨的话，在见到禧瑞的这一瞬间，愣是被他给咽了回去。 转而换成了另一番说辞，“儿臣自问已经做到了皇阿玛所交代的事，为何您还要这般揪着不放？” 什么软话，什么求情，通通都被他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原本的心虚，到了此刻便是全然变成了委屈和心酸。 自己难道不是皇阿玛心里最重要的儿子了吗？ 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难堪，尤其是还当着禧瑞的面。 他可是太子啊！ 打小便被宠着捧着长大的孩子，自然是接受不了来自皇阿玛的冷待。 多重刺激之下，压抑在他心底里多时的偏执便显露无遗。 “你放肆！”康熙勃然大怒道，“做错了事，你不仅毫无悔改之意，反而还敢来质问朕？” “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硬生生克制着没对孩子动手的康熙，此刻已是忍得额角青筋直冒。 然而胤礽却像是看不见这些一般，依旧只顾着跟他较劲。 “儿臣有何错，皇阿玛离宫前的吩咐儿臣哪样没做到？良种长势喜人，御膳房更是已经研制出了好几种吃法，替皇阿玛省却了多少时间！” “往昔七妹妹捣鼓出新鲜吃食的时候，皇阿玛总是多加赞誉，怎的到了儿臣这里，便截然不同了呢？”胤礽越说越是真情流露，话赶话的就把心里憋了许久的不满通通都给倒了出来。 禧瑞没想到自己一个后排吃瓜群众，居然都能被牵连进来。 原本还歪七扭八的坐姿一下就变得笔直，脸上也是写满了不可置信。 【哇靠！***】禧瑞忍不住的在心里骂出了一大片乱码文字。 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没人说他不能捣鼓新吃食，也没人说他尽心试种良种有错。 康熙今天的兴师问罪，罪名从始至终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擅自做主，将良种的消息给泄露了出去。 【他这是在这儿跟我们玩儿偷换概念呢？】禧瑞同样也是被气得不轻。 就没见过这样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 “冥顽不灵！”康熙沉声叹道。 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御前侍卫上前来，把胤礽给带了下去。 “皇阿玛，儿臣不服！”被人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抬起来的胤礽怒意更甚，气劲儿上了头，言语间便再没了半点分寸。 梁九功只是瞥了几眼康熙那阴沉的脸色，心里就已是止不住的打起鼓来。 不敢再任由这尴尬的气氛蔓延，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凑上前请示，“万岁爷，如今这日头渐渐足了，玉米果子也采摘完毕，您不妨就先带着公主回宫里歇歇呢？” “公主身上的伤可还得上药呢。”似是担心康熙会犹豫不决一般，梁九功还着重点明了禧瑞身上有伤这回事。 为的，自然就是康熙的一句“回宫”了。 “去永寿宫吧。”如梁九功所愿的是，康熙并没有要继续待在这片试验田边上的意思。 只是这目的地，却稍微的有些不一样。 不过，只要能离开当下这片是非之地，梁九功也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是回乾清宫还是去永寿宫，于他而言，区别不大。 “嗻。”梁九功应的很快，而后转身便朝着后方招了招手，示意轿夫们赶紧把轿辇给抬过来。 同时，还从身边扯过一个年纪小些的太监吩咐道，“你小子脚程快，先去后头知会娘娘一声，叫永寿宫上下都预备着接驾。” 要不然，就怕这贵妃也刚从外头回来，宫里收拾不及，以致于乱糟糟一片的再冲撞了圣驾。 他可不想再出什么差错了。 第253章 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 “摆驾永寿宫。”梁九功在轿辇侧方站定，直等到康熙和禧瑞都坐稳后，才甩了一把手里的拂尘，出声高呼道。 轿夫们听令行事，麻溜儿的便调转了方向，直往永寿宫而去。 “皇阿玛可是想好要如何处置太子二哥了？”忍了许久，禧瑞才觉得自己胳膊和脸上的伤口没那么痛痒难耐。 也才算是有心情来关注其他的事了。 眼下这胤礽虽说是被禁足，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禧瑞想要尽快将良种推行出去，就势必要先把这些都给解决了才行。 为此，她倚靠在轿厢壁上沉思片刻后，到底还是出声了，“良种之事已然外泄，后续的安排要是跟太子二哥毫不相关，想必又会引得宫里宫外众人猜忌。” 这要是让她等了好久才长出来的几样宝贝被迫成为什么党争的工具，禧瑞可就真是想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当务之急，还是推行良种。”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 禧瑞眨巴着一双清亮眼眸，略带着些许祈求意味的看向康熙。 要怎么跟胤礽算账她都不管，只要别耽误了她的正事就成。 康熙准确无误的接收到了她的意思，心里颇有些无奈。 “唉~”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康熙当着禧瑞的面就长叹出一口气来。 “朕叫人将玉米果子送与诸位王公尝鲜，便也是为了进一步的推行良种。”先让京城里最数得着的那几位都尝尝这新吃食，才更有利于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至于胤礽……”此时此刻，康熙的心情已无异于是打落牙齿也得和血吞一般了。 不管他心里有多难以接受胤礽的所作所为，明面上也要替他遮掩一二。 良种的事闹到如今，他不仅不能立刻罚，甚至还得斟酌着“赏”胤礽些什么才行。 毕竟，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试种良种成功，怎么着都算是大功一件。 不“赏”也说不过去。 “胤礽被禁足的消息不会外传，格尔芬一出宫就会被送回到赫舍里氏府上，绝不会有走漏风声的可能。”康熙耐着性子谋划着后续。 因为胤礽和格尔芬的先发制人，后续无论他们再怎么想找补，都不可避免的要受到影响。 因此，对于胤礽和格尔芬的安排，他必须慎之又慎。 这也是康熙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的原因之一。 身为帝王，除了初登基时，朝政被鳌拜一党把持之外，他已经少有如此被动的时候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一次感到受这久违的憋屈和无力，居然会是因为自己的亲儿子。 康熙气到极致，反而有些想笑，“朕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禧瑞怕他真被气出个好歹了，赶紧就凑过去给他拍背顺气，一边顺还一边劝慰道，“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实在生气你就……” 试图继续往下串，最终却卡在了单押上。 禧瑞也只得是讪讪笑了两声，用以掩盖自己的尴尬。 “就什么？”偏偏康熙听着有趣，还追问了一句。 闹得禧瑞更是心虚，“什么就什么？我怎么知道您该做什么才不生气，……都是当皇帝的人了，被惹生气了还得问别人怎么做，真是……” 理不直，气也就只壮了一会儿会儿。 禧瑞这后半句话说的是越来越小声。 “嗯？”康熙没听清，下意识就发出了一声疑问。 禧瑞哪里肯再复述一遍，只好加重了给他顺气的力道，接连两三下都是狠狠的拍在他的背上。 直把康熙给拍的往前颠。 “咳咳咳~好了好了，快停下吧。”再拍下去，他怕是就不止生气那么简单，而是该岔气了。 “说正经的，小七你觉得，朕这回该怎么罚你二哥才好呢？”把禧瑞的手给拽下来后，康熙就自己靠在一边顺起气来。 眼瞅着禧瑞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他不禁就有些气闷。 半是故意的便把这个敏感问题抛给了她。 要怎么处罚胤礽？ 禧瑞闻言，下意识就回过头去直视康熙。 这个问题来问她，真的合适吗？ “我怎么想的重要吗？最重要的不还是皇阿玛您怎么想吗？”禧瑞默默扭头翻了个白眼。 明知道多说无益的话题，她可不想接。 至于要怎么处置胤礽？ “二哥是有功还是有错，是该赏还是该罚，不都是皇阿玛您一句话的事儿吗，儿臣只管等着良种推行就是了。”这就是她不想插手的意思了。 眼瞅着永寿宫就快要到了，她只想赶紧回到额娘的身边，不想再跟康熙继续周旋下去。 “要论朕的意思嘛……”哪怕是看出了禧瑞的刻意逃避，康熙也不恼。 依旧是老神在在的靠在轿厢壁上，神色淡然的欣赏着禧瑞的坐立不安。 而后，又状似随意般的继续说道，“胤礽既是想担了这试种良种成功的美名，朕也不好轻易打压。” “不妨就让他亲自领了这推行良种的差事，带着人手出宫去，举国巡游。” “但凡是能让此事推行的更加顺利些，也就算是替他自己将功折罪了。”这番话被说出口时，康熙虽是唇角带笑，眼神里却没有几分暖意。 胤礽他们不是想让大清皇太子之名跟着良种一起传遍全国吗？ 那他这个做皇阿玛的，怎么能不帮着孩子实现愿望呢。 “皇阿玛……您不是在说气话吧？”难不成，这是被胤礽给气傻了？ 禧瑞一副被吓的不轻的样子，不解的问道。 甚至还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康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方了？ 这么大的功劳，说让给胤礽就让给胤礽，又不怕这儿子的声望压过自己了？ “朕很冷静。”轻轻瞥了禧瑞一眼后，康熙轻哼一声又道，“大清疆域辽阔，要想全国推行良种只怕不简单，有了皇太子身份的加持，不是正好？” 至于什么声望不声望的。 “朕才是大清天子，何惧之有呢？”身为帝王，稳坐钓鱼台的自信，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第254章 水可载舟，亦能覆舟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康熙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自古以来，民心这种东西，就是把双刃剑。 水可载舟，亦能覆舟。 胤礽要是真的敢大肆笼络民心，最后等着他就只有造反和作死这两条路。 康熙只管等着看下去就是。 “小七以为如何呢？”想清楚其中关窍后，康熙胸口堵着的那口怒气也就不难散去了。 他的状态慢慢恢复过来，转而便带着笑意看向禧瑞，似是真的期待着她能给出些什么建议一般。 “呃……”再次被康熙的话给震惊到的禧瑞当场僵住，张了张嘴，却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什么情况？他这是被刺激大发，一下子就醒悟了？】舌头打着绊子说不清楚话，脑海中跟066的交流倒是没什么妨碍。 小心避开了康熙的探听，禧瑞在控制着表情不变的情况下，就把满肚子的疑惑通通都给倒了出来。 实在是这事态的发展严重超出了她的预料。 由不得她不多想。 【毕竟他正值壮年呢。】随着能量的恢复，066能领悟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对于人类的某些复杂情绪，她或多或少也能理解一点了。 【也是，尚未经历病弱、衰老的帝王，自然不惧怕孩子的成长。】帝王的疑心病跟他们自身的能力强弱也是能成正比的。 禧瑞稍稍一琢磨也就明白了。 康熙如今年富力强，暗中又有火器、良种等等的支撑，自然是觉得没有哪个儿子能威胁到自己的位置。 在这种利益冲突不成立的情况下，他对儿子们的小动作还是持有挺高的容忍度的。 “儿臣觉得皇阿玛此计甚好！”没让康熙等太久，禧瑞便面露欣赏的回答道。 她还是很乐意见到康熙对儿子们的包容程度变高的。 毕竟少一分猜忌，日后他们父子兄弟反目的可能性也就能越低不是？ “皇阿玛能想明白便是最好的了。”趁着外头梁九功喊落轿之际，禧瑞还不忘最后再打趣上一句，“如此，良种这事儿闹得也就不算亏了。” 总归是不管中间闹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良种都顺利试种成功了。 至于顺带着还让康熙的想法发生了改变的这一点，对他们来说，怎么着都是赚的。 康熙就着起身要走出去的姿势，低声笑骂一句，“你这孩子，倒是还敢打趣到朕的头上来了。” 什么想明白不想明白的。 说得好像是他一直执迷不悟一样。 康熙想想还是觉得有些气不过，便在踏出轿辇前的那一刻抬起了手，借着半掀起的轿帘的遮挡，往禧瑞的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 随后还不等禧瑞做出什么反应来，就大步朝外走开，来到了安全的位置站定。 “小七怎么还不出来？你额娘都已经在门口等着咱们了。”不知是不是脑袋里的那根筋通的太彻底的缘故，康熙这会儿明显就是恶趣味上头，故意要捉弄禧瑞。 “皇阿玛你……”怎么还带这么玩儿的呢？ 在禧瑞的脸上，明显的出现了些许错愕的神情。 怔愣一瞬后，她一手捂上了自己的脑门，一手抬起，直指康熙。 “小七不得无礼。”提前得到消息就来到永寿宫门口准备接驾的贵妃迎了上来。 还未来得及行礼就先被禧瑞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生怕闺女此举会触怒康熙的她再顾不得其他，抢在众人前头就出声制止道，“还不快把手给放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康熙如此无礼，贵妃都不知道该怎么替她开脱才好了。 禧瑞本还怒气冲冲的想要让皇阿玛给她个解释来着，却没想到额娘能来的这么快。 “我……”在和额娘目光相交的一瞬间，禧瑞抬着的那只手便像是过了电一般，猛然被收回。 而后整个人都下意识往后缩，在轿帘的遮挡下，乖巧的宛如一只受了惊吓的鹌鹑一般。 贵妃只是担心女儿的无礼会得罪康熙而已，并没有故意要吓唬她的意思。 于是在见到她这副受惊后的可怜模样时，又不由的有些心疼。 脚下也无意识的往禧瑞那边迈了几步。 “额娘~”好在平日里母女间的感情做不得假，禧瑞没一会儿就自己缓过劲儿来了。 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来唤了一声。 贵妃见状，才总算是把心给放回了肚子里。 “皇上恕罪，小七年幼无知，并非有意冒犯……”闺女这边暂时能放下了，贵妃便半转回身，对着康熙行礼并告罪道。 “诶，贵妃不必惊慌，朕跟小七闹着玩儿呢。”因着康熙方才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禧瑞身上，这才没能第一时间就截住贵妃的话。 闺女间接的因为自己而被责怪，也是不免让他心里升起几丝心虚和歉疚的。 “小七不怕，快出来吧。”带着这么几分内疚，康熙放柔了声音，对着轿辇的方向招呼道。 禧瑞看看额娘，又瞅了瞅康熙，似是在确认他话里的真实性。 “咳咳~”犹豫再三，发现皇阿玛还是没有要帮自己说话的意思，禧瑞也只好刻意的弄出些声响来，最后再提醒他一次。 “怎么了你这是？”可惜，康熙仍旧是接收失败。 反倒是贵妃一听就有了反应，反手招呼着阿鲁嬷嬷就要去传太医了，“小七可是伤风了？快些出来，额娘叫太医来给你瞧瞧。”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禧瑞无奈扶额，【这当爹的也太不靠谱了！】 说好了会帮在额娘面前解释的呢。 他倒是解释呀！ 被贵妃这一打岔，康熙确实是忘了跟禧瑞的约定。 好在贵妃的话提醒了他。 “咳咳~那个……贵妃莫要着急，小七无甚大碍，朕已为她请过太医了。”默默接下闺女的吐槽，康熙想要将功补过的心便愈发强烈了。 没想到闺女还真是生病了，贵妃这下就更是着急起来。 一迭声的问道，“太医如何说？小七快出来叫额娘看看。”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功夫不见就病了呢？ 第255章 禧瑞疑破相，玉米:危! 贵妃满是狐疑的目光，不禁就落在了康熙的身上。 闺女可是被他给带走的。 好好的孩子让他领着出去，却是闹了病的送回来。 作为额娘，贵妃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康熙被盯的头皮发麻，又不得不继续安抚道，“小七只是被些叶子给划伤，发了些癍廯而已，待太医取了膏药来敷上就能好了。” “爱妃切莫心焦，当心自己的身子。”康熙一边解释，一边就凑到了贵妃的身边。 言辞恳切的跟她保证着，闺女是真的没出什么大问题。 如此，才算是让贵妃稍稍冷静了一些。 康熙见状，不由的就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小七快出来吧，咱们也该收拾收拾，预备着用膳了。”他极度自然的伸出了胳膊，稍一用力就将贵妃给揽进了怀中。 而后再朝着轿辇的方向招呼了一句，便要转身带着贵妃回永寿宫里去。 他这一大早的才从宫外折腾回来，直到这会儿都还没吃上一口热乎饭菜呢。 先前有事压着时倒是没什么感觉，可如今这一放松下来，就不难感受到腹内空空的不舒服了。 想来禧瑞的情况应该也跟他差不了多少。 “来了来了。”听到要吃饭的话，禧瑞这才鼓起勇气，从轿辇上下来。 因着她看不见自己脸的缘故，自然也就分辨不出那些伤痕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只能是根据胳膊上的伤痕情况，来做预估判断。 为免自己身上的伤痕过多而使额娘受到惊吓，禧瑞在踏出轿辇后，就一直低着头，跟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想等进到屋里之后，再慢慢让额娘发现。 也好有个缓冲的过程。 而一早就跟闺女达成了共识的康熙，此刻表现的就更是尽心了。 从头到尾都没忘了跟贵妃保持交流，不让她有机会回头去看禧瑞。 一家三口的温馨场面这才算是勉强维持住。 “臣妾得知皇上要来，便赶着让小厨房新做了些吃食，也算是给您换换口味了。”贵妃面带笑容的提前预示道。 在他们快要走进正殿的前一刻，她也终于是找准了时机，侧身避开康熙的束缚，想请他先行。 只是她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眼角余光就先瞥见了坠在他们身后的禧瑞。 她那原本还白胖白胖的大闺女，这会儿已然是顶着一张让人不忍直视的脸，来到了她的面前。 “小七？你这脸是怎么回事！”不出所料的，贵妃还是被吓到了。 她不是没想过康熙口中所说的，那被叶子划出来的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她真的没有料到，闺女能伤的这么“重”。 “这就是皇上说的不严重？”如果这都叫不严重，那怎么样才算是严重？ 破相吗？ 贵妃瞬间惊怒交加，一改方才的温婉形象，直直就朝着边上的云香喊道，“还不快去请太医来。” 康熙忙凑上前来扶着她，张了张嘴还想再劝的时候，便没能得到什么好脸色了。 “皇上不必多说了，臣妾放心不下。”贵妃这会儿是谁的话都不信了，尤其是康熙说的。 一定得是亲耳听到太医说闺女无碍，她才能安心。 云香急主子所急，麻溜儿的就往外跑去。 留下康熙和禧瑞在边上看着，却愣是说不出一句制止的话来。 “小七疼不疼？这都是上哪儿弄出来的伤呐？”贵妃轻轻拂开康熙搭上来的手，走到禧瑞身前蹲下查问道。 这父女俩的小秘密可不是一般的多，贵妃一直也都是知道的。 只是以往都没出什么事，她也就懒得多管。 却不曾想，这一次的闺女就是浑身带伤的回来了。 这叫她如何能不担心呢。 “小七没事的，额娘别担心。”禧瑞倾身上前抱住贵妃，语气软软的说着。 “皇阿玛在文华殿后头种了好些新奇的东西，小七都没见过，一时好奇……这才会被误伤。”说到后面，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着越说越轻。 “你这孩子……”自家闺女是个什么性子，贵妃也是清楚的。 就喜欢捣鼓些新奇的玩意儿。 遇上什么从前没见过的新东西，激动高兴之下让自己受了伤这样的事，实属正常。 “我就说你迟早要被那好奇心给害了，你瞧如何？”贵妃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轻轻托起禧瑞的手，甚至都不敢去碰那几道红痕。 “你自己瞧瞧，这都破皮了。”有几道的伤口比较深，血珠子一滴一滴的凝在上头，瞧着就格外触目惊心些。 “还有你这脸……”长长的一道红痕贯穿禧瑞的整张脸。 自左边的眉毛上方起，越过鼻梁，一直延伸向右边的耳朵下方。 看着就跟被人抽了一鞭似的。 “你这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的叶子给划伤的，怎会如此严重？”贵妃心疼的恨不能立刻就叫人将那些东西都给连根拔了才好。 禧瑞讪讪笑着，没敢再说什么，以免刺激到额娘。 只是乖巧的站在那里，任由额娘把她从头到脚都给检查了一遍。 “主子，小厨房准备的膳食都已摆好，正着人来问，是否是此刻就要入席呢。”得了底下人的示意，阿鲁嬷嬷顺理成章就凑到了贵妃的身边询问。 他们这一伙人都在门口聚着也不像回事呀。 好歹也要先把人给请进屋里去坐着。 阿鲁嬷嬷看贵妃是被禧瑞的伤给带走了全部心神，一时注意不到其他的，这才出声提醒。 “额娘~我饿~”现成的由头就这么摆在了禧瑞的面前，她怎么还能轻易放过呢。 自然是顺着竿子就往上爬。 胳膊一甩，摆脱额娘束缚的同时，也让衣袖遮掩住了那些伤痕。 再顺势往额娘身上一靠，撒娇般的晃一晃。 贵妃哪里还有不依着她的道理。 “好好好，咱们这就开席。”贵妃这一颗心，都快被闺女给晃悠化了。 起身牵起她就要往屋里走去。 也就是在母女二人回身之际，一直站在边上没说话的康熙，才算是重新进入了她们的视线之中。 第256章 上药＝受刑 似是想要着重强调自己的存在一般，康熙掩唇轻咳了两声，“咳咳~” 只一瞬间，众人便如他所愿，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皇上……先请里屋就坐吧。”贵妃都忘了她们边上还有这么一位的存在了。 猛地一提起，还有些不自然。 说话都打磕巴。 康熙看破不说破，顺着阿鲁嬷嬷的指引就先一步往里屋走去。 贵妃和禧瑞紧随其后。 “小七如今伤成这样，太医可有说过忌口？”一行人来到已经摆满膳食的餐桌前坐下，因着贵妃有些拿不准孩子的情况，便只能先问问孩子她阿玛了。 “这个……太医倒是没说。”康熙拿筷子的手一顿，显然是完全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禧瑞也是一脸懵的扭头看向额娘。 在她的注视下，默默收回了马上就要抓到面前那盘柠檬鸡爪的手。 “只是被叶子划了几道口子而已，应该还不至于还忌口吧？”禧瑞小声但努力的替自己争取着。 她是真的饿了！ 她想吃饭呐！ 只可惜，贵妃的态度依旧是十分坚决，“小七乖，咱们先等太医来瞧过了再吃啊。” 她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从这父女两个的身上又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答案，也只能是等太医的诊断了。 贵妃打定了主意，自己也是饿着肚子在陪闺女。 “皇上尝尝这道清炒时蔬。”哄着禧瑞的间隙，贵妃倒是也没忘了要好好招待康熙。 她们娘儿俩饿一饿也就算了，却不敢要求康熙也跟她们一起饿着肚子等人。 因此她指了指面前不远处的炒时蔬示意道。 侍膳太监按照流程试过之后，才给进到了康熙的盘子里。 “在外赶路时难得能吃上几口绿叶菜，如今却是不难，皇上多进些，也好清清肠胃。”牛羊肉之类的吃多了就容易上火，贵妃可是特意让小厨房准备的清炒时蔬。 回宫后的条件比出门在外要好的多，各色菜品应有尽有，只有她们想不到，没有她们要不到的。 再加上永寿宫小厨房这几年来，逐渐被禧瑞锻炼出来的厨艺。 这一顿膳可是让康熙吃得身心舒畅。 就连先前那一通发怒所遗留下来的不适之感，也都被消磨了一干二净了。 “小七可吃饱了？”康熙觑着一旁躺靠在椅背上休息的禧瑞打趣道。 自打方才太医过来，确定了没有什么需要忌口的之后，她就算是彻底的放开了手脚。 一扫先前在马车上胃口不佳的状态，恨不能连碗带盘子都一起给啃了。 看得贵妃是既欣慰又忧心。 “可不敢再吃了，好歹也先缓一缓。”眼看着闺女被康熙说动，又有了些许斗志，像是还要再吃几口的样子。 贵妃吓得赶忙就让人来收拾了。 一道又一道的菜品，接连被撤下去。 云香她们在感受到小主子不停追随而来的视线时，不自觉就加快了脚步往外奔去。 “公主且先歇歇，正好也让奴才给您上上药。”一旁的阿鲁嬷嬷笑着侧身上前，隔开禧瑞的目光。 手上还拿着太医带来的药膏。 “正是呢，这会儿你都吃饱了，也该乖乖上药了吧？”贵妃无奈哄劝道。 方才禧瑞嫌弃这药膏气味难闻，说是熏得她连饭都不想吃了，死活是要先吃完饭再上药。 贵妃拗不过她，也担心这药味儿呛鼻，会惹得康熙不适。 这才应下了闺女的诉求。 禧瑞左顾右盼，直到确认了自己是真的躲不过去之后，才算认了命，“行吧。” “那嬷嬷可要记得轻一点哦。”她可是知道上药之前还得清洗伤口的。 那伤口碰水的刺痛一点都不好受。 阿鲁嬷嬷忍俊不禁，柔声应道，“公主放心便是，奴才一定轻些。” 她也是舍不得让小主子多受一茬罪的。 “嬷嬷大可不必收着力气，只管狠狠的给她擦洗，叫她受了疼，也好长长记性，知道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贵妃想想还是觉得有些闷气，转身一指头就戳上了禧瑞的脑门。 阿鲁嬷嬷哪里不知道这是自家主子在说气话呢。 心中颇为好笑的应和着，下手的力道却没敢真按她的吩咐来。 有了这么会儿功夫的缓冲，禧瑞手脸上的红痕已然是消散无踪了。 只剩下那些破了皮、渗出了血珠子的地方，仍旧那般大剌剌的赖着，很是扎眼。 阿鲁嬷嬷拿着一条沾了温水的帕子凑到禧瑞近前，小心翼翼的先碰上她的脸。 “嘶~”伴随着一声抽气，禧瑞下意识就要扭头避开。 这细细麻麻的宛如针扎一般的刺痛，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阿鲁嬷嬷瞬间停下动作，没敢再轻举妄动。 “公主且忍耐一下吧，这伤口不擦干净，可怎么上药呢？”对着主子没法来硬的，她这会儿也只能是耐下心来哄道。 “我疼~”禧瑞也知道自己这伤口需要处理，但她就是疼啊。 因为身高的缘故，她在那片玉米地里穿梭的时候，垂下来的玉米叶片正正好好就都是朝着她的脸来的。 一下又一下，那可是半点都没含糊。 可以说，就连她的手臂也差不多都是为了护住脸才会受伤。 那玉米叶片上头又长有许多绒毛，划得她身上是又疼又痒，忍不住抓挠的时候，更是把伤口都带的愈发严重。 伤上加伤之下，阿鲁嬷嬷的整个擦拭工作便越发的难以进行了。 最后，也只能是康熙和贵妃齐齐上阵，一个抱住闺女不让她挣扎，一个在边上柔声哄劝着，才总算是勉强完成了这上药的事。 “呜呜呜~我再也不要擦药了。”好一通挣扎无果，还被迫糊了一身药膏的禧瑞泪流满面。 “乖乖可别哭了，要是把脸上的药膏给冲没了，咱们就还得再上一回，不值当的啊。”纵然这会儿的心里已经是疼的直抽抽了，贵妃也还是没有让步。 满脸正色的告诉了禧瑞这个残酷的事实。 “呜呜~嗝~”哭声戛然而止。 禧瑞显然也是才想到这一点的，虽硬生生中断了哭泣，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持续抽噎着。 第257章 幼稚对闹 眼泪要落不落的挂在禧瑞脸上，让人看着就觉得分外滑稽。 至少，康熙在边上就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惹得贵妃和禧瑞怒目而视。 “哈哈哈~”康熙笑容未收，只是别过脸去，试图避开这对母女的视线。 “额娘~您看皇阿玛呐~”想找额娘帮忙的禧瑞，转身就气哼哼的抱上了额娘的胳膊撒娇道。 贵妃被夹在这对父女之间是左右为难。 哄不了这个，又劝不住那个的。 简直就是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闹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是略微拔高了一些音量喊道。 勉强才算是把这两个人给镇住了。 “小七才多大，皇上也跟她一般见识不成？”心中的天平到底还是往闺女身上倾斜了，贵妃嗔怪着瞟了康熙一眼道。 哪儿有他这么做阿玛的，打趣自家亲闺女还一点儿都不带放水的。 把孩子惹急了，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嗐~爱妃误会了，朕这是在跟小七闹着玩儿呢。”康熙不免被说的有些脸红，赶忙解释道。 只可惜，这套说辞落并没能得到禧瑞的理解。 她扭开脑袋重重的“哼”出了一声，用以表示自己不接受这个说法。 皇阿玛明明就是故意的。 贵妃也是没办法了。 大的这个倒是好说话，可小的这个不肯配合，她是怎么着都没辙的。 索性就甩开了手道，“云香啊，本宫记得外头是不是还有些东西没收整好啊？”她要先走一步了。 这父女两个对战，她虽惹不起，却还是躲得起的。 总归他们俩也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闹起来，贵妃溜得还是蛮放心的。 云香不愧是跟了贵妃这么多年的心腹，对于主子的心意，那是一点就通。 脸上挂着一副被点醒的模样，就快步上前来扶起贵妃道，“娘娘好记性，那边放着的几个箱笼正是在等您示下呢。” 主仆两个对接成功，一唱一和之间，很快就离开了现场。 徒留下康熙和禧瑞，在周围一干人等的注视下面面相觑。 “噗哧~”也不知道是谁先破的功，反正这笑声一出，就瞬间打破了僵局。 禧瑞和康熙都后知后觉的，被自己的幼稚给逗笑了。 “皇阿玛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孩子计较，羞不羞？”禧瑞刮了刮自己的脸皮，朝着康熙示意。 “你又能比朕好到哪儿去了？”康熙难得有这么不顾形象的时候，歪歪扭扭的靠在椅背上，斜眼望着禧瑞，话里也是意有所指。 “切，不管怎么说，您还是在欺负小孩儿。”禧瑞当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只不过，她就算是活了两世，也依旧没比他大呀。 那他这就还是在欺负小孩。 小多少，不都是小嘛。 区别不大。 康熙无法反驳这一点，也只能是闭眼认下了。 待得周遭人都退的差不多之后，他才又开口问道，“一会儿可要随朕去乾清宫？” 吃也吃饱了，歇也歇够了，就该开始清算了。 康熙说这话的意思，也是在问禧瑞有没有兴趣再去围观一次后续的安排。 比如说是胤礽出宫推行良种的具体行进路线什么的。 事关良种，康熙还是不介意多听听禧瑞的建议的。 “哈~还是不了吧。”吃饱喝足就犯困，禧瑞毫不遮掩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顺势也是拒绝了康熙的邀请。 她不用怎么想都知道，安排储君出宫巡视全国的事，没那么容易办到。 免不了要召集众大臣一起商讨。 禧瑞不想去那边躲躲藏藏，更不想直接暴露在那么多人的视线之中。 于她而言，留在宫里等结果也不失为是一种好办法。 总归在这件事情上，她不担心康熙会瞒着自己点什么，又何必要多跑一趟呢。 【儿臣只管在这永寿宫里，等着皇阿玛的好消息不就是了？】禧瑞眨巴着眼睛表示道。 这事儿好歹还关系着自己的积分呢，她当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只是她也不能上赶着去管东管西不是？ 【良种既已给了皇阿玛，后续该怎么用就看您的了，儿臣只希望您能仔细斟酌，切莫辜负了这大好时机。】信任的态度还是得摆在明面上的。 禧瑞就这么把良种的事全权交给了康熙来做决定，无论如何都还是让他心里产生了些许感动。 【良种一事太过重要，确实是需要好好斟酌的，小七要是有什么好的建议，也随时可来乾清宫与朕探讨。】礼尚往来，康熙也是略退了一步，并没有要勉强她的意思。 只是给出了这么个可随意出入乾清宫的特权。 这怎么不能算是信任呢？ 禧瑞这回就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不用想也知道，她今后往乾清宫去的次数只会多不会少。 有明令的特权在手，总也不会是件坏事的。 父女俩在这短短的几个来回之间，就达成了共识。 “吩咐御膳房，等玉米果子做好了，就先送到永寿宫来。”临出门前，康熙还不忘了交代梁九功一句。 禧瑞闻言，瞌睡都飞走了一大半。 两只眼睛里，顿时就清明了不少。 “多谢皇阿玛。”这一次的谢恩，看着就诚心了许多。 康熙听着也是受用的。 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上弯了弯道，“行了，外头有风，快回去歇着吧。” 关心的话脱口而出的同时，他也没再耽搁时间，直直的就往轿辇的方向走去。 “恭送皇阿玛。” “恭送皇上。”禧瑞和闻讯赶来的贵妃一块儿，目送着他们离开。 “小七可要歇一歇？”担心闺女会累着，贵妃才一起身就看了过去。 小孩子身体弱，带出宫去跑了一趟回来，还不知道会不会生病呢，就又先受了伤。 贵妃不可能不担心。 提前就已经吩咐了底下人，要注意观察，随时预备着处理突发情况。 禧瑞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家额娘的想法。 不等两人转身往回走，就先一步攀上了额娘的胳膊。 腻腻歪歪的撒着娇道，“小七好困，想要额娘陪着歇息。” 第258章 睡前炸弹 自家额娘这一路，只会比她更累更辛苦，禧瑞担心她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肯 去休息，就只好以自己做为借口了。 结果也确实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的。 贵妃一听她这么说，当即便吩咐了人去收拾床铺。 又嘱咐了一句不许人打扰后，就着急忙慌的牵着禧瑞往寝殿而去了。 “困了怎么不早说呢，还在那儿跟你皇阿玛玩闹。”迈步往回走的同时，贵妃还顺势念叨了两句。 禧瑞听着是什么话都没说，只管笑嘻嘻的往她身上凑。 几下子功夫，就惹得贵妃投了降。 搂着她就是心肝宝贝的一通哄，哪里还舍得说什么。 禧瑞边笑边打哈欠，眼皮子也是越来越沉。 等她们母女两个回到寝殿，上了床榻之后，她就更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只是她心里还藏着事，想着要先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额娘才行，“太子哥哥犯了错，皇阿玛生了很大的气，已经下令将他禁足了。” 这会儿的禧瑞已经是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在传话了。 眼见着如今这寝殿里，就只有她们母女两个人在，说起话来自然也就少了些许顾虑。 贵妃原本都已经半阖上的眼睛，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倏然瞪大。 “太子被禁足了？”事发突然，贵妃在宫里的消息网都还没来得及把这事给传过来呢。 结果，她倒是先从闺女的口中听说了消息。 这怎么能叫她不惊讶？ “你太子哥哥犯了什么错？小七方才跟着你皇阿玛出去，可是看见了什么？”贵妃将信将疑的追问了几句。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闺女说的话。 实在是这消息太过惊人，让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当然，在稍加思索之后，贵妃这心里也是不难联想到些什么。 只不过是她还不能确定而已。 想要在试探一二，看看能不能从禧瑞这里再获取到一些更加准确的信息。 “嗯……皇阿玛很生气，要罚太子哥哥……要把他赶出宫去……”禧瑞这会儿已经是困的不行了，哪怕贵妃是凑在她耳边说话，也让她觉得距离十分遥远，听不太真切。 她的体力在之前的来回折腾之间，已然是消耗殆尽。 如今的她恨不能是沾枕就睡。 在迷迷瞪瞪的同时，还能顺着贵妃的问话嘟囔出这几个词句来，就已经十分勉强了。 末了，她终于还是没扛得住瞌睡，脑袋一歪就沉沉睡去。 徒留下贵妃一个人，被她临睡前的这几句话给震惊到毫无睡意。 康熙要把太子给赶出宫去了？ 赶出宫！？ 这胤礽究竟是犯了多大的事？ 居然都能把康熙给逼到这份儿上。 贵妃只觉得不可思议，试探性的便凑到了禧瑞的耳边低声唤道，“小七？” 接连几声下去，都没能得到半分回应的贵妃，很快就在心里有了决断。 反正在这件事情弄清楚之前，她指定是睡不着了。 但闺女既然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那她还不如就先把这边给撂下呢。 想到就要做。 贵妃轻手轻脚的从床榻上起身，没有惊动禧瑞半分。 再随手从衣架上取下外裳往自己身上一披，就直奔外间而去。 “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一直在外间候着的云香，甫一见到贵妃，忙就丢了手里的活计迎了上去。 “主子有事只管招呼奴才们一声就是，何苦还亲自出来一趟呢。”这时候的云香还没发现贵妃的脸色不对。 她的注意力全数都放在了贵妃没披好的外裳上面了。 “虽说如今这天是热起来了，可主子这身子骨本就不好，怎的还不好好穿衣裳呢。”云香皱了眉。 跟在贵妃身边久了，有些时候她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贵妃也知道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好，不会太跟她们计较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主仆之间的关系，便也因此更添了几分亲近。 “你先别忙了，快叫元福海去查查看，今日太子被禁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贵妃急匆匆的就按住了云香要来替自己整理衣服的手。 再一开口就是一枚重磅炸弹。 炸得云香也是晕头转向，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啊？” 太过吃惊的她顿时就愣在了原地，只知道呆呆的望着贵妃，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贵妃见她这般形状，心里的慌乱便似是被转移出去了一部分一般，不由自主的就平复了不少。 三两下的功夫便从她手里扯回外裳穿好。 而后又在她脑门上轻轻拍了一掌，笑骂道，“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传话？” 这傻姑娘也真是的，难道看不出来她很着急吗？ “哦哦哦！奴才这就去。”被贵妃再次提醒了的云香终于是回过神来，转身就朝着院子里跑去。 这会儿的她哪怕是心里有再多的震惊，都得暂时先压下来了。 主子交代的差事才是最最要紧的。 她可千万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贵妃一直就在原地站着，目送着云香跑出去。 没一会儿，又看见元福海往永寿宫外去了。 至此，她才算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如同骤然脱力了一般，半歪在了外间靠窗边的炕床上。 云香在外头传完了话就着急忙慌的往回赶，透过半开着的窗户见到贵妃此刻的样子时，倒也不甚惊讶。 只是顺手就从桌上倒了杯温水递过去道，“主子先喝口热茶缓一缓神吧，元公公那处总还是要些时间才能有消息的。” 毕竟这是事关储君的大事，还不知道康熙那边是个什么态度，有没有特意叫人封口。 他们的人要想把这事儿给打听清楚，只怕是不太容易。 “本宫明白。”贵妃定了定神后，才伸手接过茶水来喝了一口。 她让元福海去查这件事，本来也就不止是想把这件事弄清楚而已。 更是为了知道康熙的态度。 要是他压下了太子被禁足的消息，那就说明他还不想把这事给闹大。 胤礽犯的错也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反之，则预示着风雨欲来。 她们就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 第259章 消息疯传 康熙这一回的决心之坚定，可谓是令前朝和后宫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 他不仅没有丝毫要替胤礽遮掩的意思，反倒是在第一时间就召集了朝中重臣，齐聚乾清宫，共同商议让其举国巡游，推行良种的各项事宜。 消息未经封锁，立时便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往各处。 贵妃这儿又因着是提前就听到了些许风声，主动派人去打探的缘故，更是比其他人还要早些就得到了消息。 也是直到这会儿，她才算是彻底的明白了，阿灵阿往太子身边凑的意图。 “他这胆子倒也是真不小。”敢在情势尚未明朗之前就押宝太子，阿灵阿确实也算是豁出去了。 贵妃垂眸思索着，是否要制止他的行动，不叫钮祜禄氏被卷入其中。 可阿灵阿已然有所行动，这个时候再撤退，还能确保独善其身吗？ 如若不能，在这场天子与太子之间的博弈中，钮祜禄氏又该站在哪一头呢？ 此事影响深远，贵妃不敢轻易就下结论。 只能是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推演着，这两种选择的背后，有可能会产生的后果。 “啧……”越想越是烦闷。 贵妃索性就撂下了手中的茶碗，起身外殿外走去。 透一透气，也好让自己这脑子清醒清醒。 “皇上可还在乾清宫议事？”正欲迈步走出正殿时，贵妃一抬眼就看见了在外候着的元福海。 想了想，还是问道。 元福海不敢怠慢，忙就上前两步回道，“回主子的话，乾清宫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只有几位重臣还一直未见出来，想来是还未散场。” 那毕竟是乾清宫，元福海没那个本事，更没那个胆子去深入打探。 只能是根据外头的一些其他的情况来分析了。 “不过您只管放心，奴才叫人盯着前头呢，一有消息保准就来回话。”像是他们什么时候散场，散场时几人的脸色如何这一类的消息，还是能打探出一些来的。 元福海信心十足，就差当场拍着胸脯跟贵妃打包票了。 贵妃不知是不是真的有被他这番话给安慰到，又或是被他这般挤眉弄眼的模样给逗的，心头的紧张烦闷感确实是消退了许多。 抬手朝他一指，甚至都有了些兴致笑骂一句，“要是消息有误，本宫一定拿你是问。” 元福海闻言，腰弯得愈发深了，嘴上更是不带半点犹豫的应道，“办不好差事，奴才提头来见。” 他岂会看不出主子的意思，只是配合着，好让主子宽心罢了。 “谁要你的脑袋，元公公有这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妨多去前头盯着些，主子身边可有的是人伺候。”被这边的热闹给吸引过来，阿鲁嬷嬷刚一走进，就听到了元福海的这番话。 年长资历深的她，自然也是不惧元福海这总管太监的大名的。 跟着主子一块儿玩笑几句，更是无伤大雅。 元福海一听来人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笑意未减的半侧回头应道，“嬷嬷说的是，奴才这便过去盯着，一准儿耽误不了主子交代的差事。” 由于进一步的认识到了主子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他最终还是决定要亲自去盯梢。 有什么新消息也好第一时间赶回来禀报，总比待在宫里干等着要好。 贵妃本就有此想法，闻言便没有阻拦。 毕竟相比于其他人而言，元福海到底还是更能得她信任的。 他亲自去盯梢，贵妃也就能更加放心一些。 “额娘~”目送着元福海的身影转过宫门，还不等贵妃三人收回视线，内室中就传出了禧瑞的声音。 她睡醒了。 小孩子的身体恢复能力强，如今又还是在白天，短短个把时辰的休息，已经足够让她重新恢复活力了。 禧瑞甫一苏醒，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发现了身侧的床榻上空空如也。 原本应该躺在自己身边的额娘不见了。 这一发现让她瞬间惊坐起身，着急忙慌的四下打量着整间内室。 “额娘？”不是说好要陪她休息的吗？ 怎么还能说话不算话呢。 屋里到处都看了一遍也还没找到人。 禧瑞的情绪，便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了下去。 更兼之这刚睡醒的身体还有些提不起劲儿来，她喊着喊着就又缓慢地躺倒在了床榻上，“青雀~来人呐~” 心情不好，以致于她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有气无力。 贵妃等人在外面一听，霎时间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这是怎么了？ 三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相交之后又很快分开，随后便是默契的加快了速度往内室奔去。 “小七怎么了？额娘在这儿呢。”因为担心孩子的情况，贵妃甚至都不顾上自己还蹬着花盆底鞋，提上裙摆就冲在了最前面。 “乖乖，你可别吓唬额娘呀。”第一眼的视觉冲击绝对是最强烈的。 禧瑞双眼无神的仰躺在锦被上的模样，可是把贵妃给吓得不轻，脚下的步子都变得迟疑了。 “公主别是做了噩梦，被魇住了？”根据禧瑞如今的样子，不免就让人联想到这个原因。 落后贵妃几秒的阿鲁嬷嬷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贵妃闻言，更是紧张不已的冲向禧瑞。 弯下腰，一把就将她给搂进了怀中。 “小七乖，额娘在这儿呢，跟额娘说说话好不好？”呼吸尚未平复，贵妃便已经抬起了手，一边轻柔的在禧瑞脑袋上呼噜，一边温声细语的哄道。 心里还不忘快速的过着今天发生的种种，排查一切有可能惊吓到禧瑞的事。 “额娘？”事情发生的太快，禧瑞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圈进了额娘的怀抱里。 温暖从四面八方升起，紧紧裹挟着她。 方才还低落的情绪，很快便又重新高涨。 “原来额娘你没走啊。”禧瑞高兴的仰起脑袋来看向贵妃，笑得格外灿烂。 母女两个答非所问，却又奇异般的都从对方的表现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双方俱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在下一秒的对视间笑出了声。 第260章 所剩无几的玉米果子 “你呀，可是把额娘给吓坏了。”真是想想都还觉得心有余悸，贵妃搂着禧瑞的手不自觉就收紧了几分。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谁知道事情就这么凑巧了。 她还以为额娘不在外边儿呢。 更何况，“额娘刚刚是去哪儿了？不是说好要陪我一起休息的吗？”要不是有睡前那一出，她也不会一睡醒就忙着找额娘的呀。 禧瑞觉得自己很是委屈。 “你还好意思问呢，自己想想方才都跟额娘说了什么吧。”丢下这么个重磅炸弹之后就不管不顾的呼呼大睡去了，贵妃当时可是差点就没忍住要把她给摇醒的。 能等到这会儿才来问个清楚，就已经是母爱作祟的结果了。 贵妃这般想着，下一步的动作就是伸手从怀里把禧瑞给挖出来。 板着她的身子跟自己对视，“眼下你太子哥哥被禁足了，估摸着你皇阿玛这会儿就正在跟朝中重臣们商议着要如何处置他呢。” “小七快想想，方才睡前跟额娘说的，你皇阿玛要把你太子哥哥赶出宫去的消息，究竟是从哪儿听来的？准不准？”实在是这个消息有些过于惊人了。 以至于在贵妃的心里，宁肯相信这是禧瑞听错了或是记岔了，都不愿承认这就是真的。 “呃……”临睡觉前那会儿，禧瑞确实已经是不怎么清醒了的，对于那些在迷迷糊糊之间说出来的话，就更是没什么印象了。 只是好在贵妃的话里，还给了些许提示，让她不至于全无头绪。 这胤礽要被赶出宫去的事，可是切切实实就出自康熙之口的。 禧瑞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 “女儿是听皇阿玛说的呀，就在方才他送女儿回宫的路上。”禧瑞满脸真诚的望着贵妃说道。 “皇阿玛说既然太子哥哥种玉米很厉害，那不如就让他去外面种多多的玉米喽。” “这样也好让更多的人都能吃上玉米果子，不用再忍饥挨饿。”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禧瑞便只能是尽可能的用最符合孩子的视角，来向额娘传递信息。 甚至还担心自己说多错多，在点出几处关键点之后，就急匆匆的又把话题给带了出去，“哦~对了，太子哥哥在文华殿后头种的玉米，可是结出了不少的果子，皇阿玛说都给小七吃呢。” “就是不知道御膳房什么时候才能做好。”更不知道他们究竟能不能把这玉米给料理明白了。 可千万别糟蹋了她的宝贝。 禧瑞满心期盼又担心不已的冲着外头看了好几眼，像是希望御膳房的人能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般。 “额娘能不能多帮小七去盯着些？”她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这可是她等了几个月，才终于等到的第一批玉米果子。 不在自己人的眼皮子底下放着，她这心里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有些空落落的。 贵妃显然是没料到她这话题会转变的如此之快，一时间便有些跟不上。 直等她反应了几秒后才愣愣回道，“那好吧，额娘这就叫人去御膳房瞧瞧，看那玉米果子到底做好了没。” 对于这多次被闺女所提到的玉米果子，她自然也是不会掉以轻心的。 随手招来云香，就顺着禧瑞的意思，把话给吩咐了下去。 “等等。”眼看着云香就要往御膳房去了，禧瑞便想着，不妨让她把自己的话也一并带到，“记得让御膳房把剩下的玉米果子都送过来。” 这与其是把剩下的玉米都留在御膳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们给祸祸了，倒不如先一步搬回自己这儿来藏好呢。 反正永寿宫里的小厨房就足够她折腾的了。 就算是后续要捣鼓些新吃法什么的，跟元康寿他们配合起来也会更融洽些。 她犯不着，也不想总往御膳房跑。 “奴才记下了。”云香记住了主子的吩咐，转身出去时还不忘再多叫上个人跟自己一起去传话。 毕竟，主子们这话里话外的，无一不在透露着这玉米果子珍贵异常。 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多个人也就能多一份保障。 “你太子哥哥种出来的玉米果子，都不用给他留点儿的吗？”贵妃还在持续发懵，不明白闺女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就像是要独吞了这一批玉米果子一样。 “还有你皇阿玛那边和你皇玛嬷的宫里，总该都分一分才好呀。”其他的暂且不论，这两处可是万万不能落下的。 贵妃是生怕闺女会因此而落人口实，便打算提前跟他好好讲讲道理。 再怎么样，也不能少了那两位主的份儿呀。 禧瑞默然，没想到自己都还没见着这玉米的影子呢，就已经失去了它们一次又一次。 真是越算就越是心疼自己。 她觉得这最后还能到自己手里的玉米已经没剩多少了。 “女儿明白的，等御膳房把玉米果子送来之后，额娘看着给就是了。”禧瑞语气平缓着说道，仿佛这个决定在她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实则，她这心里究竟是何想法，也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把二哥送出宫去种玉米的事，你们到底商量的怎么样了？究竟能不能成？】思来想去，禧瑞还是直接就隔空追问到了康熙的头上。 言语间还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她都睡醒一觉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呀。 按照他们这速度，她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玉米自由？ 禧瑞可是真是受够了这种吃个东西还限量的感觉了。 她要吃无限量，随时供应的新鲜玉米！ 【怎么了这是？】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康熙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在乾清宫里跟众位大臣议事的他，猝不及防之下还险些摔了茶盏。 “咳咳~”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康熙也只好顺势将手上的茶盏给放回了桌边，再示意梁九功上前，“这茶有些凉了，去换一盏吧。” 话音未落，殿内本还有些嘈杂的议论声便在顷刻间消散无踪。 王公大臣们闻言，俱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帝王此举是否还有其他含义。 其中几位手里正好还端着茶盏的大人则更是尴尬，一时之间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第261章 玉米宴 其实，按照康熙的想法，这一批玉米果子便是要尽数都归了永寿宫的。 哪怕那远远不止是一餐的量。 但贵妃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因而，在听完禧瑞的解释之后，他便也只得是安慰道，【快了快了，小七且稍安勿躁，这一批玉米先给你尝尝鲜，下一批指定是管够的。】 都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的经验了，再想复刻还不容易吗？ 康熙信心十足的向禧瑞保证着。 禧瑞将信将疑，显然还是对他们的办事效率持怀疑态度的。 【但愿如此吧。】生怕自己把话说的太明白，会打击了他们的自信心，禧瑞想了想，还是只能委婉的留下这一句。 她当然也是希望玉米的种植能顺利进行下去的。 毕竟这于整个大清而言，也算是一次不小的改变和突破了。 【再过一会儿，御膳房那边应该就能把玉米果子都送过来了。】禧瑞在心里盘算着时间，【若是来得及，皇阿玛不妨就留诸位大人们一同用膳吧。】 想来，他们那边一时半会儿的，也还散不了场。 禧瑞要是亲自去小厨房督公，或许还能赶上他们用晚膳的。 【你的意思是？】闺女不会无缘无故就说出这番话来，康熙听着，心里已隐隐有了些猜测。 禧瑞笑得满是得意，言语间却又小小的卖了个关子，【皇阿玛且安心等着便是，等到了晚膳时分，儿臣定给您和诸位大人一份惊喜。】 她的头茬玉米呀，既然早已注定是要分送出去了的，那便也不必在这具体数量上多做计较了。 能被送去乾清宫，以作宴请之用，对它只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禧瑞想的很是明白。 【哦？怎得这会儿又不心疼了？】康熙笑着调侃了一句。 禧瑞愿意把玉米果子拿出来自然是好的，只是他也不想强求，总归还是更加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 禧瑞撇撇嘴，知道他只是想逗自己玩儿，便没有接这话茬。 继续自顾自的道，【反正您只管等着就是了，其他的都由我来安排，准保让你们吃了还想吃。】 她还就不信了，让这些人都尝过玉米的滋味后，他们还能不知道这是好东西？ 到时候，这满京城里最要紧的一批关卡都被她给打通了，看底下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推行玉米的事上动手脚。 “哼哼~”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之后，禧瑞便心情颇好的哼起了小调。 嘴上倒是还不忘了嘱咐着，让康熙他们别磨叽，赶紧的把这正事给提上日程来。 可等真的轮到她自己往小厨房走去的时候，反倒又显得不那么着急了。 捧着御膳房刚送来的新鲜出炉的热玉米，一口接着一口，啃得那叫一个满足。 “咔嗞~咔嗞~”的声音，不绝于耳。 哪怕这碳烤玉米果子的表皮已然泛着一层焦黄之色，边缘处甚至还有不少焦黑，禧瑞也是半点没嫌弃的边吹边啃。 “你们也别干看着呀，拿一个尝尝味儿。”众目睽睽之下吃独食的感觉，终究还是有些怪怪的，禧瑞忍无可忍，拿起一根玉米就往青雀怀里丢去。 既然她们不听劝，那就听令好喽。 “赶紧吃，一粒都不许剩下。”还不等青雀说出推辞的话，禧瑞便已先发制人，一个接一个的把玉米给分了出去，“吃完记得给我反馈哦。”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青雀以及手里被塞了玉米的几人听到后，抗拒的意味便都少了许多。 遮掩着咽了咽口水道，“谢公主赏赐。” 禧瑞这才算是满意了，“这才对嘛，填饱了肚子好干活儿，你们且等着看我如何大展身手吧。” 禧瑞跃跃欲试，明显就是对御膳房送来的单一口味的玉米有些不满意。 她让人把剩下的玉米果子通通都给搬进了小厨房里。 “元公公~近来可好呀？”禧瑞可谓是这小厨房的熟客了，都不需要别人引路，一进门就能精准的找到元康寿。 打招呼时的语气也满是熟稔，对待元康寿就像是见到了寻常好友一般，随性又自在。 毕竟，这可是最能拿捏她胃口的人了。 跟他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哎哟，奴才给公主请安。”禧瑞客气归客气，元康寿却不敢托大，仍旧是规规矩矩的上前来见礼，“托公主的福，奴才一切安好。” “不知公主此来，有何吩咐？”打眼扫了一遍禧瑞带来的几个竹筐，里头的东西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元康寿心头微动，立马就猜到了小主子这是又得了些新吃食。 禧瑞嘻嘻笑着，脚步轻快的来到灶台前，努力的踮起脚尖想往里头看，“元公公都猜到了还问？” 她来小厨房还能是为什么？ 找人唠嗑吗？ “快些起锅，生火，这些可都是我特意从御膳房要回来的新吃食，就等着做好了给皇阿玛送当晚膳呢。”禧瑞随口吩咐着，就像是在说今晚要吃饭一样的随意。 也是丝毫都没觉得，这句话会给元康寿他们带来多大的冲击。 “送去乾清宫的膳食，还是从御膳房手里要过来的？这……”灶台后方，不知是哪个小太监嘀咕出声了。 其他人闻言，也都是顾虑重重。 送到康熙面前的膳食可不是谁都能做的，更何况这还是从御膳房手里“接”过来的活儿。 他们真的能做吗？ 小厨房里，以元二海为首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元康寿。 想看看他是怎么个意思。 禧瑞不置可否，歪了歪脑袋就跟着他们一起挪了视线，“元公公？” 此前，她确实是有听说过一些关于宫里的各大膳房的传言，尤其是御膳房那边的。 条条框框中，尽显“弱肉强食”。 谁更有本事，爬得更高，就能有更多的选择。 反之，则极容易沦落到任人鱼肉的境地。 禧瑞不想对这种生态环境多做评价，只是觉得御膳房一家独大的情况持续太久，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都已经是“弱肉强食”了，那不妨就再来一个有能者居之好了。 谁的厨艺更好，自然就能有更多的机会。 包括做御膳。 第262章 识相的师徒俩 根据以往多次合作所得出的经验，以及身在永寿宫的底气来看，禧瑞并不觉得元康寿会惧怕这点挑战。 若是他毫无进取心，只是想在这小厨房里偏安一隅，当初也就不会带着元二海来到她的面前了。 因而，禧瑞甚至都不屑于多费口舌之力，只是信心十足的拿起一根玉米来，在元康寿眼前晃了晃。 低垂着的眼眸中，满是意味深长。 “但凭公主差遣。”元康寿没有让禧瑞久等，很快就做好了决定。 短短几个字，立时便如雨水落入油锅当中一般，让这原本还静默无声的小厨房，瞬间就炸开了锅。 “元公公？” “元总管……”接连不断的质疑声，不停的朝着元康寿涌去。 他们这些人里，大多都是些不愿意被卷进风波之中的。 “公主年纪小，因着信任元总管才把这事儿给揽了回来，可咱们不能不懂事啊，万一到时候得罪了……可怎么是好。”有些胆子稍大些的，已经藏在角落里，开始了窃窃私语。 他的同伴显然也是无比赞同这个观点的，紧接着就回道，“就是就是，这公主不知其中的门道也就罢了，怎么元公公不仅不加劝阻，反而还顺着坑就往里跳呢。” “唉，也不知道贵妃娘娘是什么意思，可不能由着公主乱来呀。” …… 质疑的声音一点一点加大，直到最后，甚至都不需要再凝神细听，那些字眼也能自动灌进禧瑞和元康寿的耳朵里了。 可他们依旧是不为所动。 元康寿甚至都开始招呼徒弟动手了。 “二海啊，快来帮师父打打下手。”如今距离用晚膳可没剩多少时间了，他们得抓紧些才行。 千万不能耽误了乾清宫用膳。 “……唉！来了来了。”直到听见了师父叫他，元二海这才从呆愣中慢慢回过神来。 赶忙就上前接过禧瑞手里的玉米。 “这……”眼见着这对师徒还要执迷不悟，其他人终于是坐不住了。 另一位迟迟没有开口的副总管挺身而出道，“公主爱吃些新奇吃食，奴才等自然会竭尽全力献上，只是这送到御前的食物可万万马虎不得，御膳房侍奉多年，经验只会比咱们丰富，公主不如……” 言语间，满是希望禧瑞能够收回成命的意思。 只可惜，禧瑞跟他不熟，也不耐烦听他的劝谏，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这玉米果子是皇阿玛赏给本公主的，御膳房要是不满意，有本事就去乾清宫找说法。” “至于你嘛……”其实，在禧瑞的心里，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她要找的只有元康寿。 不过这人既然都劝到她跟前来了，不回应一句好像也不是很礼貌。 于是，禧瑞便大方的多给了他几个眼神，“你猜，额娘知不知道本公主让人去把这些玉米果子都给搬回来了呢？” 这几筐子玉米从外头搬进来的阵仗，怎么着也是小不到哪儿去的。 贵妃身为永寿宫主位，还能一点都不知情？ 禧瑞的言外之意就是，这件事是在她皇阿玛和额娘的面前都过了明路的，就连他们两位都没意见的事，谁还能有意见？ 谁又敢有意见？ 这副总管满肚子的劝谏之语，顿时就被噎了回去。 整张脸都给憋成了猪肝色，好悬没给他憋出内伤来。 禧瑞都把这两位主子给搬出来了，他当然不敢再有什么意见。 先头的侃侃而谈之姿很快褪去，转瞬间又变成了一副讷讷不敢言的模样。 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之后，他也就没有再多纠缠，只是边说边退道，“公主……咳咳~元总管请便就是了。” 很快，他就离开了禧瑞的视线范围。 连带着那几个站在他身后跟风附和过的小太监，也是纷纷往后退开几步，生怕自己躲得慢了就会被禧瑞给盯上。 禧瑞合理怀疑，这要是地上突然出现一个洞，他们估计都会迫不及待的想钻进去了。 “噗哧~”一声，禧瑞不禁就被自己的脑洞给逗笑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声，却也是在瞬间，就将青雀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公主这是？” 怎么突然就笑了？ “咳咳~我没事。”被抓包的禧瑞连连摇头，就想把自己脑袋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都给甩开。 眼下的她，可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呢。 “你们都别愣着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呀。”禧瑞如是说道。 众人闻言，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一个个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工作。 而当有了这副总管的前车之鉴后，小厨房里的抗议之声，便算得上是被彻底的压制住了。 不管他们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在明面上，是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了。 禧瑞看着，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抬手招呼着几个围在元康寿身边，明显是跟他一伙儿的小太监们赶快忙活起来。 先把玉米果子在下锅之前就要处理好的那几道工序给完成了。 “元公公瞧瞧这些。”生怕自己一个厨房门外汉的讲解有误，禧瑞提前就准备好了足够详细的图示。 像什么煎、炸、炖、煮之类的各种不同的做法，通通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只有少许可能需要改进的地方，禧瑞会在旁边提出建议，再由元康寿斟酌着，做出或多或少的改变。 她们之间的合作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默契已然形成，有些事情再做起来，便也算得上是事半功倍。 几筐子的玉米果子，在经历了去皮、去须又脱粒之后，最终还是变成了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 禧瑞在边上坐着，光是闻到味儿，就已经是忍不住的口水直流了。 “快快快，赶紧的打包装盒。”为防止自己破功，她也只好是扭过脸去，连声催促着青雀她们加快动作了。 没办法，谁让她只能是眼不见才能心不乱呢。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轻易挑战她的忍耐力为好。 否则，要是再让她多看它们几眼，后续会发生什么，可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 第263章 开小灶 青雀忍笑应是，下一刻却又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变出一盘松仁玉米来。 刚才那一圈的菜品试下来，她发现禧瑞对这松仁玉米是格外的喜爱。 于是，便自作主张替她多留了一盘下来。 毕竟这也是康熙赏给禧瑞的东西，没道理让她饿着肚子干看着吧？ “公主若是饿了，不妨便先吃些垫垫肚子呢。”反正饿着谁都不能饿着禧瑞就是了。 青雀快速将主子的没拒绝归类为默认，然后直截了当的就把这一小盘松仁玉米给放到了一旁的小桌上。 可谓是明目张胆的给她开小灶，“主子且慢用。” 正好她们的打包装盒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成，禧瑞可以边吃边监工。 “这……”这样真的好吗？ 禧瑞尚在呆愣之间，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新鲜出锅的松仁玉米就放在了她的面前，那阵阵香味引得她是未语口水先流。 任凭她如何克制，都没能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胃。 “咳咳~”既然都到了这一步，那她可就不客气喽！ 禧瑞如此想着，转头就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口的松仁玉米。 伴随着“嗷唔~”的一声，她的整个腮帮子都被撑得鼓鼓囊囊的。 从味蕾处传出的满足感瞬间直达大脑皮层，让她忍不住就眯起了双眼，坐在凳子上开心的直晃脑袋。 当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禧瑞再是吃得忘乎所以，也还是没有忘记她的好伙伴六六。 仗着周围没人能看出不对劲，她不仅给自己开了小灶，更是一口接一口的，把066也喂了个半饱。 【怎么样怎么样？味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禧瑞满是得意地问道，显然是对自己弄出来的这道菜信心十足。 只可惜，066的嘴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了，任凭她【唔唔唔~】了半天，也还是没能回答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最后还是只能抽开手来对着她比了个ok，又猛地点头示意了几下才算作罢。 在周围一众人的忙碌对照下，禧瑞和066就这么轮流着一口接一口的吃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消灭了面前这一小盘的松仁玉米。 “嗝~”禧瑞顺手放下勺子，擦了擦嘴又满足的打出了个饱嗝。 显然是极为满意这一小盘松仁玉米的。 “挑几个腿脚利索些的去送膳，免得把这些菜都给放凉了。”那可就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禧瑞还真是舍不得。 青雀闻言，立即便心领神会。 点到的人手都是往日里就出了名的办差麻利的。 一份又一份的食盒交到他们手里，不管是青雀还是元康寿都能放心不少。 “呼~”直到最后一份食盒也被交付了出去，小厨房里忙活许久的众人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一个个的都在互相的搀扶着坐下来喝水。 没有人说话，一时之间，略显粗重的喘气声便成了此间唯一的声音。 禧瑞见状，也是觉得这里应该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于是，在招呼了青雀一声后，就先一步带着其他人离开，免得打扰了他们的休息。 当然了，她之所以要把青雀给留下，自然也是希望她能把后续的一些琐事给处理好的。 就比如是安抚元康寿等人之类的。 “今天这事儿，还真是有劳元总管了。”青雀按照禧瑞的示意留下，给小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的人都派了赏赐。 都是因为禧瑞的一时兴起，才让他们跟着忙活了这么久。 不给点赏赐，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禧瑞不是这种视他人付出为理所当然的人。 “谢公主赏赐。”元康寿慌忙又站起身，恭敬接过青雀递来的荷包。 “能替主子分忧，乃奴才们之幸，实在不敢居功。”他们这些人，最怕的不是辛苦，而是自己没能力为主子所用。 只要是自己还有点本事能被主子惦记着，那就不怕没有出头之日。 因此，元康寿的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言辞恳切。 青雀当然也不会觉得他的举动有什么不妥，在交出了荷包之后，便又自顾自的继续道，“元公公的手艺深得公主心意，往后奴才可还要多来叨扰，您可千万别嫌弃呀。” 这话就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上，来跟元康寿拉近关系了。 毕竟，依照最近的形势来看，禧瑞的胃口很显然就是被元康寿给拿捏住了。 青雀提前来跟他打好关系，也都是为了今后能更好的照顾主子。 “青雀姑娘客气了。”元康寿的眼中不乏有精光闪过，面上却依旧还是保持着那副谦逊的模样。 他也是在宫里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怎么会不明白青雀的意思。 她这不仅仅是在跟他打招呼，更是在向他宣告，从今往后，他们之间的“同事”之情将更加紧密。 “往后在公主面前，还得有劳姑娘多多美言了。”元康寿放低了姿态，丝毫不觉得自己一个副总管在青雀面前这般说话会有失颜面。 只要能为自己搏得一个好出路，这点脸面算得了什么？ “新鲜出锅的糕点，还冒着热气儿呢，青雀姑娘带回去尝尝。”元康寿亲自给打包好了，才送到青雀手里。 他这会儿可真是高兴的有些发懵，恨不能立刻就置办一桌庆祝庆祝。 好歹也是多年的期盼终于成真了，情绪激动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的。 青雀摇头失笑，却也没有拒绝他的一番好意，顺手就接过了那满满的一大包糕点。 在感受到那温热从手心传来时，她不禁就多了一句嘴，“此番事后，元总管还是得多多注意，秦公公那边……” 小厨房的另一位副总管秦兆侍奉贵妃多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今天这一出，虽说是禧瑞的主意，但他不敢找主子的麻烦，说不定就会把矛头指向元康寿等人。 对方在这宫里年深日久，论资排辈，比之元康寿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是这两人真的对上了，那鹿死谁手可还真不好说。 第264章 借机暗秀 元康寿心中有数，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得意就忘乎所以。 他时刻牢记着，在这永寿宫的小厨房里，自己一直都是那个沾了义兄的光才当上副总管的人。 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看他不顺眼。 这也是他几次三番的努力想往禧瑞身边靠的原因。 贵妃那边已经习惯了秦兆的侍奉，他想再去横插一脚的难度显然是不低的，更有可能还会吃力不讨好。 夹在贵妃和秦兆中间，极容易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此举远远不如另投明主来的方便。 反正这永寿宫里，也不止有贵妃这一个主子。 于他而言，胤俄和禧瑞两位小主子，也都是不错的选择。 “多谢青雀姑娘提醒。”在元康寿看来，青雀的意思也就代表了禧瑞的意思。 而小主子既然能借了青雀的口来提醒他，自然也就是表明了，她对自己的满意和看重。 元康寿心中甚是熨贴。 只觉得方才那一通忙活都不算什么了，身上的疲倦更是一扫而空。 恨不得立刻就抄起家伙来，再替小主子置办出一桌子满汉全席。 他的这一系列反应，都被青雀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中，“您明白就好。” 元康寿的识趣，让她很是满意。 毕竟，以往的几次有关于禧瑞的各种吃食新要求，都是由小厨房的众人一起合作完成的。 不单单是元康寿一个人，其中更是有另一位副总管秦兆的功劳。 因此，禧瑞她们与小厨房的联系也就一直都没能有什么突破。 只有这一回不同。 秦兆的退出，让禧瑞的选择都变得坚定了不少。 元康寿在接下这桩差事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他是彻彻底底的被划到了禧瑞的身边。 而他能够心甘情愿的听命行事，自然也是为禧瑞她们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好歹是不用担心这人会暗中使坏了。 这一场短暂的交流，最终还是以双方都十分满意的结果收场。 青雀怀揣着那一大包糕点告辞离去。 留下的元康寿则是带着满心的激动，在小厨房里来回踱步。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要先去跟元福海通个气。 正所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要是自己有什么遗漏了的地方，也好有个人能帮着多看看。 以免自己身在局中，一时疏忽。 “公主给的这些赏赐，你们都拿去分了吧。”他和元二海就不要了。 多给小厨房里的其他人分一分，也算是替他多结几分善缘。 至于他和元二海…… 有了青雀方才的那番话，他们俩前程已定，那可就是什么金银珠宝都比不了的了。 “多谢元总管。”其余众人闻言，也都是高兴不已。 人各有志，他们丝毫不眼红元康寿能得小主子青眼。 能多分些赏赐，就已经是很满足的了。 也正是因为这拿人手软的原因，小厨房里剩下的活儿便都被他们包揽了去。 没让元康寿再多操心。 这也算是给他留足了溜出去找元福海的时机。 …… 乾清宫中，参与了议事的诸位王公大臣，尽数都被康熙留下用了膳。 由御膳房送来的菜品打头，一道接一道的呈了上来。 “诸位爱卿都不必拘束，吃饱了才好有力气为朕分忧不是？”身为一个合格的主人家，康熙坐在上首，语气温和的招呼道。 而后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提前开始了铺垫，“今日这顿膳可是不一般，诸位爱卿有口福了。” 自玉米成熟之后的第一顿玉米宴，连他都没能提前吃上一口的。 在场的诸位可不是有口福了嘛。 “什么吃食竟能得万岁爷如此盛赞？看来我等确实是有口福了。”紧跟着康熙的话音回应的，便是一身亲王服饰的福全了。 身为康熙的亲哥哥，在这种场合下头一个开口，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 康熙这会儿正是在等着人来问呢。 闻言，立时便笑开了，语调随和的仿若在跟人唠家常一般道，“二哥又不是不知道，自从贵妃宫里多了个好吃的小公主，朕这儿是三天两头的就能得着些新吃食来。” “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就对这捣鼓吃食产生了兴趣，一天天的不是吃这个，就是尝那个的，活似贵妃亏了她那张嘴。”康熙状似无奈的控诉道。 实则，却也是在暗戳戳的秀闺女。 他家这小公主一整出些什么新吃食来，第一个就会想到给他送。 怎可谓是不贴心呢？ 福全猝不及防之下，就被这个弟弟秀了一脸。 他想反驳说自己家里的小格格也会给他送吃的，但转念一想，她们送的好像都是膳房随意做的。 完全不似禧瑞那般，捣鼓的吃食既有新意又有心意。 思及此，福全最终还是讪讪着住了口，没有要送上门自取其辱的意思。 “咳咳～这也是小公主的一片孺慕之心嘛，万岁爷教导有方。”福全没了话说，紧接着就是明珠出来打圆场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他照着康熙的意思，直往下就是一通夸。 从禧瑞引申到康熙身上，夸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看不出一点为难来。 光是这一点，就让福全自愧不如。 真不愧是深得康熙信任的大学士，瞧瞧人家这口才。 再看看…… 视线从明珠身上挪开后，很快就重新落在了另一边的索额图身上。 在以往的各种大小议事会上，这两位总是要针尖对麦芒一回。 怎么今天的索额图却突然像是被消了音了？ 如此沉默……都变得不像他了。 福全心怀疑虑，也就默默多藏了个心眼，仔细留意起康熙对索额图的态度来。 菜品在明珠和另几位王公的短暂言语之下上齐了。 康熙要着重介绍的玉米，也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松仁玉米，玉米排骨汤，玉米小煎饼等等。 刚一摆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知公主可有说过，此物作何称呼？”既然康熙说这是禧瑞捣鼓出来的东西，那他们当然也只能这么问了。 近一年以来，这位小公主弄出来的吃食也不算少了，他们对此都接受良好。 第265章 贴脸开大 照例是在把这几道菜的前后左右都瞅了个遍，又问了问之后，就打算下筷子好好品尝一番了。 “此物名为玉米，正是前些时日，宫外盛传的由太子试种成功的良种。”康熙状似随意的说着。 好像全然不知道自己这话，会给底下人带来多大的惊吓一般。 福全等人见康熙动了筷，本已准备跟着开动了。 谁料却听到了康熙的这么一番话。 众人拿着筷子的那只手，就都这么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中。 进退两难。 “这……”有几位胆子大些的，诸如明珠和福全一类，已经是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了。 在他们的东瞟西看之间，很快也就发现了索额图那难看至极的脸色。 要说宫外那传的沸沸扬扬的神物，可不就是他儿子和太子整出来的吗？ 康熙按兵不动，一直未就这件事问罪赫舍里氏，索额图担心也是在所难免。 更不用说他们方才也都听说了太子被禁足的消息。 康熙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是鲜明，就是打算要追究到底了。 这要换做他们是索额图，也一定是会替自己、替家族而感到担忧的。 ‘唉~家门不幸呐。’众人的心里，都止不住的泛起了嘀咕。 格尔芬和太子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无异于就是在作死。 趁着康熙和朝中重臣都不在京中的时候搞事情，这不正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嘛。 此举已经不仅仅是在争功这么简单了，更是明晃晃的在挑衅康熙，挑衅皇权。 真不知道这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明珠看向索额图的眼神里更是意味深长。 他们俩也是多年的老对手了，对彼此的了解颇深。 胤礽的事一经传出，他就知道这老狐狸指定是被小辈给坑惨了。 否则，就算是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做不出这么蠢的事来。 只可惜他精明算计了大半辈子，最终还是在儿孙身上崴了脚。 明珠由此想到了自家，心中难免也产生了些物伤其类之感。 更是少见的闭上了嘴，没有在索额图落难之际，落井下石。 “诸位爱卿怎么不动筷？这可是太子辛苦几月才种出来的，不尝尝岂不是可惜了？”像是看不出当下的怪异气氛，康熙依旧面带笑意的劝道、 并自顾自的先给众人介绍了起来，“小七说，这玉米食用方式多种多样，煎、炸、炖、煮等等，均是无一不可。” “朕想着她惯来是喜欢捣鼓这些新奇吃食的，便将这一批玉米中，剩下的部分都交由她来处理了。”康熙说着，还不忘解释了一嘴，这一批玉米的其他去向。 这让殿内的其他人在听说了自家府上还得了这赏赐玉米之后，一个个便都激动了起来。 良种的事他们早有耳闻，却一直未能得见。 如今不仅在乾清宫品尝到了新鲜出锅的各色玉米菜品，家里更是还有御赐。 这不正是说明了康熙对他们的看重吗？ 他们又怎能不感到惊喜呢？ “谢万岁爷赏赐。”当下，众人也顾不上什么吃不吃的问题了。 麻利儿的就从座位上起来，磕头谢恩。 “哈哈哈~诸位爱卿免礼。”康熙心满意足的笑道。 招呼着众人重新落座，“快都来尝尝，看这几碟子玉米可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改进的。” 他自然是希望这玉米能够被更多人所接受的。 因此，这会儿也就不介意多听听各家的意见了。 正所谓是集百家之所长嘛。 在这初试阶段，尽可能的把问题都给解决了，后续才能少些麻烦。 “众卿尽可畅所欲言。”康熙的言语中，满是鼓励的意味。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不知是哪个先起的头，手里的筷子最终还是一步步的落在了面前的菜品上。 “这……”新鲜采摘下来的嫩玉米清甜爽口，充盈的汁水瞬间就在众人的嘴里绽开。 无论是哪一道玉米制品，都无一例外的获得了好评。 恭亲王常宁更是毫不顾忌的直接就贴着索额图的脸问道，“这般美味，难怪坊间传闻，只是有人从赫舍里氏的府外路过都会忍不住的驻足张望。” “索相不厚道啊，怎么能不早些带我等领略一番呢？”身为康熙实际上的幼弟，常宁跟福全比起来，还是多了几分混不吝的。 哪怕是在乾清宫这样的场合里，有些别人不好意思说的话，他也直截了当的就问出口。 索额图许久没有尝到过如此憋屈的滋味了。 纵使是被贴脸开大，亦是无可奈何。 谁让这事确实是他儿子和侄外孙闹出来的呢。 他已是百口莫辩，只得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康熙的身上。 只要康熙还愿意信他，那他就什么都不怕。 “万岁明鉴！”索额图都一把年纪了，遭受此等打击后，看上去就更是恍若苍老了不少。 颤颤巍巍的来到殿中间跪下，“奴才教子无方，不敢奢望万岁恕罪，只是奴才一路跟随圣驾出巡，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还望皇上明察！”索额图声泪俱下，只为了能得到个分辩的机会。 他真的是冤枉的呀！ 要是早些就能知道这个儿子会在今日闯下这般大祸，他一定在他刚出生时就将他给溺毙了，也免得如今牵连家族、带累父母。 “切~养子不教如养驴，这会儿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常宁撇撇嘴，蛮不客气的就脱口而出道。 他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反正他身边一圈，包括康熙和索额图在内的人是都听清楚了。 索额图当即就是呼吸一滞，愣愣的跪在地上，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反观康熙和福全这两位当哥哥的，动作可就比他自如了许多。 只见他们俩一个掩面做咳嗽状，一个端碗做喝汤的样子，总归是没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暴露在众人眼前就是了。 “万岁爷？”生怕康熙咳出个好歹来，梁九功忙就端上了一盏甜汤，想让他先润润嗓子。 虽然他知道主子这会儿应该是气顺了不少，但咳嗽伤肺，还是需要好好保养才是。 第266章 枪打出头鸟 见到索额图吃瘪的样子后，康熙确实是如梁九功所想的那样，心情顺畅了许多。 脸上的笑意也是逐渐加深。 顺手接过了梁九功手里的甜汤，在喝之前却还不忘先把弟弟给按下，“常宁，不得无礼。” 敢在乾清宫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编排索额图的，也没几个人了。 常宁上有亲哥哥护着，自己又是亲王，自然不惧。 但康熙却不能完全不管不顾。 听了弟弟的话，稍稍出了口恶气之后，就该出声安抚老臣了。 “朕又还没说什么，索相这又是何必呢？”康熙边说边示意梁九功上前去把索额图给扶起来。 这大家都在位置上准备用膳，就索额图一个人在中间跪着，像什么样子？ “万岁爷？”眼见着事情好像有了转机，索额图一把就拽住了来扶自己的梁九功的手。 借着他的力从地上起来后，仍旧是眼巴巴的望着上首。 看康熙这般态度，像是不准备追究自己的过错了？ 索额图满脸吃惊的唤道。 康熙微不可察的叹出一口气，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心软了。 索额图到底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看着他一把年纪还要为子孙所累，康熙不可避免的就联想到了自己。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俩的处境何其相似。 都是那两个不孝子惹出来的麻烦，结果却要他们两个做阿玛的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为免家丑外扬，纵使是气得快要爆炸了，也只能硬生生的憋在心里。 打落牙齿和血吞。 何其无奈！ “罢了，回去坐吧。”康熙摆摆手道。 “既然知道自己教子不严了，便该及时悔改才是。”这句话，既是说给索额图听的，也是康熙说给自己听的。 儿子闯了祸不要紧，要紧的是该如何补救，以及怎么样才能让他们长记性，确保下次不会再犯。 索额图闻言，立时便顿悟了，复又一跪到底道，“还望皇上明示，格尔芬犯下大错，自当领罚，奴才绝无半句怨言。” 这就是在向康熙表态了。 无论怎么罚，索额图都认。 只要不连累赫舍里氏一族就行。 康熙定定的看了他几秒，直到确认了他的意思后，才又继续说道，“那便与胤礽一样吧，送出宫去，将功赎罪。” 两人犯了一样的错，正好就一起送出去得了。 反正他们不是挺合得来的吗？ 康熙当然要成全他们。 索额图猛然抬头。 他们刚才不是还在争论着，要不要送太子出去的事吗？ 怎么这会儿听康熙话里的意思，就像是已经说定了一般呢？ 索额图惊觉康熙这就是在逼自己表态的意思。 想着刚才他自己可是说了，康熙怎么罚都不会有怨言的。 这会儿要是再想反口，只怕就该算是欺君了。 索额图骑虎难下，身后众人向他投来的目光，灼热的像是要把他给看穿了。 但他在康熙的注视下，又实在是说不出半个“不”字。 “奴才……领旨，谢皇上开恩。”两害相较取其轻，索额图终究还是选择了跟康熙站在同一边。 其实，这何尝又不是因着他已经看出了康熙此次是心意已决，不会再轻易反悔的缘故呢。 终究这少年天子，也是逐渐长成了一代雄主。 康熙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可没那么容易发生改变。 索额图也是想得很透彻了。 赫舍里氏这一次只能选择跟康熙站在同一战线上。 否则，康熙头一个就饶不了他们。 “皇上，此事是否还需从长计议？”这怎么聊着聊着就又说到太子出宫的事上了呢？ 福全心中惶恐，也是不敢不劝。 太子身份贵重，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送出宫去。 更遑论还是以这种归期不定，容易在外面一飘就是好几年的由头给打发的。 福全担心康熙现在只是一时被气昏了头，万一没过多久就又幡然醒悟了呢？ 到了那时，木已成舟。 胤礽是出宫容易，回宫难。 康熙再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皇兄三思。”常宁看了两个哥哥一眼，想了想也还是跟着起身道。 于私，胤礽是他亲侄子，他这个做叔叔的自然也不忍见小辈出去受苦。 而于公，胤礽更是一国储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常宁心知肚明。 有了这两位亲王打头，底下那些个本就有意反对的人便更是来劲了。 一个个的纷纷起身离席，跪求康熙收回成命。 他们这会儿也是顾不上去想自己这般行为究竟会不会打扰到康熙用膳时的心情了。 反正话赶话的，也就说到了这里。 这大好的时机都送到自己的手上了，不用白不用。 于是，在康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态就已经朝着他没有想到的地方急速发展开了。 康熙坐在位置上暗自运气。 这么多人，他不可能一个个骂过去。 但他们此举，委实也是叫他不爽了的。 康熙身为天子，在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时候，旁人多数也是奈何不了他的。 “咔哒~”一声，撂下筷子。 康熙往后一躺，稳稳的就靠在了椅背上。 此时再去看底下跪着的那片人时，神态就已经是完全不同了。 “诸位爱卿疼惜太子之心实在是令朕感动不已。”康熙神色冷冷的道，“既是如此，不若你们就好好想想，除了保成，还有谁适合做这推行官吧。” 既然他们宁愿饿着肚子，也非得赶在这时候揪着这件事不放，康熙也就不跟他们过多客气了。 随手挥退了身旁的侍膳太监，康熙头一个就先把矛头指向了亲哥福全，“二哥可愿替朕分忧？” 良种一事，兹事体大。 虽说这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可保不齐就有哪些个脑子拎不清的，为了些许利益也要来横插一手呢。 康熙话里话外的意思又是想要把这良种推行至全国各地，最好还得是切切实实的把这东西都交到老百姓的手中。 这便是没有人在中途使绊子，也是实打实的能称之为是一桩苦差事了。 福全心里不免就生出些不情愿来。 只是枪打出头鸟，他如今也已经是有苦难言了。 第267章 吃瘪 “皇上，奴才这……”福全苦着一张脸，挣扎着还想再说些什么。 只不过，康熙并没有要抓着他不放的意思。 他的本意也不是要把这件事交给福全去办。 “怎么？二哥这是不愿意？”康熙笑容淡淡，转而又看向了常宁，“那要不，就五弟去？” 常宁：“！！” 五弟不愿意，五弟惊惶失措，五弟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才算是没有将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皇……皇兄啊，您看我这真的合适吗？”都是自家兄弟，谁还不知道谁呢？ 常宁不在意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只要别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他，怎么都行。 “老五也不愿意……那就明珠去？”康熙好说话的很。 一个不愿意，那就点下一个的名字。 宛若大点兵一般，不一会儿就将底下人都问了个遍。 结果不出他所料，自然是没有人敢轻易就应下这桩事的。 一个个的，在说起太子不能出宫的时候倒是巧舌如簧。 可真等事情要落到自己头上时，却又变成了那据嘴的葫芦。 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愣是说不出个三七二十一来。 康熙看着就止不住的发笑，似讥若讽般道，“朕还当诸位爱卿极力反对将此事交给太子是真的觉得他当不起事，打算自己盯上替朕分忧呢。” “如今看来，好像是朕猜错了。” “莫不是你们觉得此事不宜推行？”康熙的语气越发危险起来。 良种的事关乎江山社稷，谁敢阻拦？ 殿内众人齐刷刷又跪下，“皇上恕罪。” 这顿饭是吃不好了。 康熙憋了一肚子的火，好不容易想先吃点东西缓一缓，结果这一个个的非要给他找不痛快。 那他也就不必再替他们多考虑什么了。 直接就叫了梁九功拟旨，“今遇良种，乃得天之幸……胤礽身为储君，当思为国为民效力……即日起，带队出巡。” 本还打算跟朝臣们好好商量着来的，但事已至此，康熙也就无所谓强硬到底了。 哪个再有意见的，干脆就在出巡队伍里把他的名字给添上。 既然都这么为储君，为大清着想，那就不如跟着一起出宫去，到地方上真正的做点什么好事。 也算是全了他们的一片忠心。 康熙一口气就添上了三四个还敢冒头的，语气坚定且不容置喙。 其余人这才算是真的安分的缩了回去。 毕竟他们也不是真的头铁，明知道康熙这会儿态度坚决，还要上赶着违逆。 那可真真是不要命了。 “除太子所带的队伍之外，朝中各部还均要积极配合着，一应事项皆不许相互推诿，若是因为你们中的哪些人而导致良种推广之事出现差错，可不要怪朕不留情面。” 几番言语敲打，康熙索性就把丑话给说在了前面，也摆在了明面。 势必是要把这件事的阻碍给降低到最小才行。 平时有人犯事，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这些人几分薄面。 但在这件事上，康熙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他的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众人哪怕是再不甘心，也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现在他们本人对这件事的看法是什么样的，都改变不了他们回去之后会敲打族人的结果了。 康熙的重视，终究还是逼的他们不得不往后退一步。 被这般一闹，康熙也是没了留他们用膳的心思。 他怕自己吃着吃着，再多跟他们说几句话，就该消化不良了。 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行了，朕看你们一个个的都还精力十足，想来也是不饿的，不如就先跪安吧。”康熙没好气的道。 总归这再是精心准备的饭菜，也无法堵住他们的嘴。 康熙也就不乐意多照顾他们了。 叫来梁九功等人，把众人桌上的饭菜都给重新打包好。 活脱脱就是一出吃不了也给他们兜着走。 “既然此时不饿，那就等过会儿饿了再吃，只要别糟践了这些饭菜。”康熙随手招呼道。 从他的脸上倒是看不出多少不高兴来，只是这个事儿吩咐的，就不得不让殿中这些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的大人们暗自心惊了。 众人虽被叫了起，却又不敢擅自坐回位置上去。 当下是眼瞅着小太监们拿着食盒过来，也愣是不敢再往两边多看几眼。 只能是像罚站一般僵立当场，再任由这些来来往往的宫人们以眼神试探和打量。 有几位面皮薄些的，承受能力弱些的，已经先一步涨红了脸。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乾清宫里这么些人一起闹出的动静可不算小。 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这群人，连带着赏菜一起被打包赶出宫的消息，就要传的到处都是了。 真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常宁心中惴惴，努力了许久才敢大着胆子略略抬眼，正想着去瞅瞅皇兄的脸色如何呢。 结果，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康熙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的朝着他看的模样。 光是这一笑，就吓的常宁立刻收回目光。 心跳的更加快了，可也不敢再有半点小动作。 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 “哼！”康熙几不可察的哼出一声鼻音。 显见着是对他们此时的战战兢兢表示满意。 先前他好声好气的跟他们周旋了半天，得到的却都是些反对和劝谏。 而今他表明了态度，倒是又不见他们中有几个是敢于直言的了。 康熙将他们的心思看得分明，便不由得在心里憋闷了起来。 这就是他的股肱们呐！ “万岁爷？”梁九功见他手底下的人都把东西给收拾好了，便凑近来讨个话。 是直接就送他们出宫去，还是另有安排？ 总归也该由康熙发话才是。 “都退下吧。”康熙摆摆手道。 他是不想看见这么多人都挤在面前的场面了。 容易影响他的胃口。 梁九功躬身应是。 手中拂尘一甩，就走下去送客了。 康熙可以随意对待这些朝中重臣，他可不行。 甚至于，他还得在送这些大人出门后，再替康熙说些场面话。 不至于叫他们太过面上无光。 第268章 元二海被堵 “这几道由玉米所制成的菜品，乃是禧瑞公主特意吩咐永寿宫小厨房做的，诸位大人回去后不妨好好品尝一二。”梁九功也是好心提醒。 不管怎么说，这食盒里的饭菜也是御赐之物，不可轻易丢弃或损毁。 如今他们接了赏赐出宫去，即便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最好也别在人前展露出来。 对谁都没好处。 “多谢梁公公提点。”福全很是听劝，说话间就从身边小太监的手上接过了食盒，打算自己提着出宫。 能在乾清宫里留到用膳时分的几位大人里，绝没有蠢笨之辈。 见状也很是上道，纷纷便从小太监们手中接过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食盒。 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在面上，都还是没有露出半分破绽的。 梁九功将他们略送出几米后，也就调转方向打算回殿内伺候去了。 康熙被他们气得，可还没用完膳呢。 他放心不下。 “梁公公。”就在梁九功回身之际，一个人影便迅速的蹿到了他的面前来。 “梁公公辛苦，小的这儿特意给您备了些吃食，还望您老别嫌弃。”元二海是难得才机灵一回。 撇下身后跟着的人，自己拎了个食盒就凑上到了梁九功身边。 “都是新鲜出锅的，给您老温着呢。”这可是他出永寿宫门之前，元三寿特意提点的。 让他单独给梁九功也准备一份吃食。 小哥俩打小就被分在一处当差，又拜了一对兄弟做各自的师父，情分自然深厚。 元三寿担心兄弟这直愣的性子会在御前吃亏，遂提点他先跟梁九功打好关系。 总归他们也只是卖了一点嘴上的好处，出不了什么太大的差错。 “这是……特意给我准备的？”梁九功对眼前这人不怎么熟悉，话音里便带上了些许迟疑。 元二海虽然是不如元三寿嘴巧又脑子灵活，但到底也是在宫里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不至于遇上生人就不会说话了。 “瞧我这脑子，都忘了自报家门了。”看出梁九功的犹疑，元二海也没多愣着，干脆就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梁九功这才放松了不少。 “原来是禧瑞公主身边的人呐。”身为御前大总管，为防止什么时候康熙有话问而他却答不上来，梁九功日常时便也是丝毫没敢松懈。 对于后宫的一些人员安排，他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永寿宫贵妃身边的人，自然更是不会落下。 甚至于，他跟元福海的关系都还不错呢。 元康寿带着他徒弟，有意无意的想往禧瑞身边靠的事，本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师徒俩都没有要背着别人悄悄行事的意思。 自然就少不得会被有心人所谈论到。 遥记得当初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梁九功还夸过他们一句机灵有胆识呢。 “好小子，不怪你师父疼你。”梁九功笑着拍了拍元二海的肩道。 这小子有福气，跟了个好师父，也找了个好主子。 想来，自己往后也是少不得要跟他打交道了。 今天这回就当是跟他结个善缘。 “好好伺候小主子吧，皇上也高兴着呢。”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梁九功紧接着就接过了他手里的食盒。 越过他，扬长而去。 没有再理会殿外站着的众人。 “你小子，倒是好谋算呐。”眼瞅着梁九功是头也没回了又进了门，廊下站着的众人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该走动的走动，想说话的便小声交流着。 御膳房一派的人，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才终于瞅准了时机，凑到了元二海的身边。 “以往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机灵的时候呢？”三人结队而行，为首的那个嘴里还止不住的调笑道。 “嗯？”仗着自己身后有两人的遮挡，小于子便状似无意般的，从元二海的身后猛地撞了上去。 声音压低，语气中隐隐带着警告。 “这跟了个新主子可就是不一样啊，居然连你这块木头都知道开窍了。”小于子和身后的两个跟班用十分鄙夷的眼神，将元二海从上到下来来回回的扫视了一个遍。 边看，嘴里还不停的啧啧着。 显然是完全就没把他看在眼里。 “让开。”元二海天生一副好脾气，这会儿纵使是被人堵着阴阳怪气，也还是不愿意多生事端 尤其是他们现在还在乾清宫的地界上，与正在用膳的天子也不过只有一墙之隔。 他便更是只想息事宁人了。 然而，他的退让落在小于子等人的眼里，便是他惧怕的象征。 他们不仅没有让开，反倒是越发兴奋的向着元二海逼近了。 “让开？”小于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东西一般，掏了掏耳朵又面带讥讽的嘲笑出声。 “我没听错吧？他是在叫我们让开？”带着十足的轻蔑，小于子微侧过头，跟身后两人求证道。 而后不等他们给出回应，便又立刻转回脑袋，恶狠狠的瞪着元二海道，“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以为这是哪儿？” “才在禧瑞公主身边待了几天呐，就敢这么跟我们说话了，你小子是皮痒了不成？” 元二海闻言，脑子里的警报瞬间就被拉响。 “你们想干什么？”虽然他不觉得这三个人敢在乾清宫跟他动手，但他们要是一直就这么堵着自己，万一有人来问起什么，自己一个人是肯定说不过他们三个的。 到时候，只怕他就该不好脱身了。 想到这里，元二海当机立断就要绕开他们。 同时，嘴里也不忘小声威胁道，“睁开眼睛看看这是哪儿，你们要找死可别拖上我。” 他这前途一片大好的，才不要跟这群王八羔子一般见识呢。 更何况，师父可是教过他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虽然算不上是个君子，但记仇这事儿吧，他还是十分拿手的。 等他回了永寿宫，无论是找元三寿还是师父，又或者是直接去找公主陈情都行，总归是不会让自己白白受了这顿委屈就是了。 思及此，元二海的脸上不仅看不见一丝紧张，反倒是还多了几分怡然自得。 第269章 老实人生气 不远处的廊下，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 永寿宫的人不明所以，抬头朝这边张望几次后，就想要过来一探究竟。 却不料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御膳房那边的人给绊住了。 对方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好声好气的捧着人周旋。 防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永寿宫出来的这些人安稳日子过久了，哪里是外头那些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人的对手。 一时间，竟是也无法脱身。 “哟~这是往哪儿看呢？难不成还指望着他们过来解救你？”仿若是觉得他不自量力一般。 小于子和身后的两个跟班对视一眼，纷纷捧腹大笑起来。 末了，也不顾元二海越来越黑的脸色，继续就往下说道，“放心吧，我们不会蠢到在这里为难你，只是有些问题想向你请教而已。” 说是请教，动作与神情上却是十分的不礼貌。 元二海心中的怒火正在堆积着。 唯有紧紧捏着拳头，用指甲刻进掌心的疼痛来保持清醒，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对他们动手。 御前闹事，不仅是他要被问罪，就连永寿宫的主子也难辞其咎。 他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连累了主子。 “有屁快放。”恶狠狠的几个字，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元二海的耐心即将被消磨殆尽了。 可小于子对他的怒意却是视若无睹。 就像是全然不在意他是不是在生气一般，又或者是极度的轻视，是压根就不觉得他这点子怒意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伤害。 都是同一批进宫的人，对于各自的脾气秉性也都了解。 元二海老实了这么多年，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小于子也正是瞅准了他这点，才敢不管不顾的在这里就对他发难。 “嚯，还挺硬气。”小于子怪声怪气的道，“我就是想知道，这送到御前的玉米果子究竟是谁做的？还有，把这些玉米通通都要去了永寿宫，又是谁出的主意？” 以往永寿宫小厨房的那点子小打小闹，御膳房还能算是卖贵妃一个面子，不跟他们多计较。 但这一回不同。 玉米果子的珍贵程度，御膳房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本来还想着好好准备，要在康熙面前大显身手的。 结果半路却被永寿宫给截了胡。 还美其名曰是觉得御膳房会糟践了好东西。 此等言行从永寿宫里传出来，可是丝毫不亚于狠狠甩了他们一巴掌的。 这叫御膳房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这要真的都是主子的意思，他们或许还没法子直接针对，但这其中要是因为有什么人在背后使坏撺掇，那可就别怪他们御膳房的人心眼小了。 在小于子的心里，本就对当初元康寿没选自己当徒弟却挑了元二海这个憨子而耿耿于怀。 正巧现在又碰上了玉米的事。 那可不就是要新仇旧账一起算了吗。 领着两个关系好些的小太监，把人给堵了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既能让自己出出气，还能回去师父面前卖个好。 多划算的买卖呀！ 元二海不是不知道眼前人对自己的意见颇深，这些年来，他也是尽可能的避免跟御膳房的人打交道。 只是缘分这东西，惯来是由不得人的。 兜兜转转，他们俩还是得碰上。 “主子的事你也敢打听？不想要命了？”此事涉及到了禧瑞，元二海难得的强硬了一回。 腰杆子挺立，在小于子面前端的是一副寸步不让的意思。 “别拿什么主子来唬人，禧瑞公主才多大年纪，要不是有你们在背后挑唆，她能想得出这些？”小于子明显是不信的。 他没怎么跟禧瑞接触过，对她的了解大多也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 只是当他想了想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之后，便怎么都无法确信禧瑞能如此早慧了。 一定是旁人故意想要讨好贵妃，从而夸大其词了。 “哼~蠢货。”元二海目露轻蔑之意。 再次对上小于子时，耐心程度也是大大降低了。 仿佛是认为这样一个蠢笨之人，已经不配让他多费口舌。 “随你怎么认为都好，有本事就去公主面前拆穿我们的‘真面目’，否则，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几次三番被阴阳怪气，元二海的脾气也是被激了出来。 都说老实人一旦被惹急了，便会比常人更加难搞。 小于子显然也是被这一下给唬住了。 “你……”虚抬着手指着他，却愣是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元二海先没了耐心，大步绕开他们三人的围堵，就往原先的位置上走去。 他不担心身后的人敢对他如何，只要他们没疯，就该知道收敛。 “我们先回去吧。”他们在这外头候了半晌，也是时候回去向公主复命了。 元二海无视了周围御膳房的宫人，只管朝那些跟他一起来的人招呼道。 永寿宫里来的这一小队人自然是听元二海的话，一个个的顺从的就走到了他的身后去。 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的斜了几眼方才拦着他们的人。 眼神中无不透露着一个讯息，那就是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敢欺负他们永寿宫的人，那就都是敌人。 他们几个人微言轻，或许是奈何不了御膳房。 但等他们回去一告状，那谁输谁赢可就不一定了。 “元哥，咱们回去告诉公主，一定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些人。”小太监义愤填膺地道。 他们出来替主子办事，代表的可就是主子的脸面。 御膳房那群狗东西，怎么敢不给他们主子面子的？ 一定要好好给他们个教训才行。 “住嘴。”元二海轻斥一声。 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公主，还得等他先问问师父才能决定。 小于子方才的话里，有一句是说对了。 公主年纪尚小，不一定就能处理得来这样的事。 他绝不能鲁莽。 小太监见自己的意见被无情驳回，不知是哪里出了错，支支吾吾着便又缩了回去。 不敢再轻举妄动。 一行人中，也无人敢再发表什么意见。 一路默然着，就往永寿宫的方向走去。 第270章 同门师兄弟 小于子等人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盯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后，小于子才恶声“啐”了一口道，“什么东西，还真当自己攀上了公主便能万事大吉了？” 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小子平时极少来御膳房，倒是不知道是这么个脾气，于哥你说，想怎么教训他，咱们都听你的。”两个小太监年纪小资历浅，好不容易才跟小于子攀上些交情，自然是上赶着要讨好的。 而小于子当初没被元康寿选上后就辗转进入了御膳房，又拜了一位副总管张善为师，在御膳房里也算是能说上几句话了。 因此，也早就习惯了身后有人追捧附和的生活。 听了他们的话后，并没有立刻就跟着做出决定，而是想着先回去问问师父的意见。 毕竟，要是有了他师父的支持，他想做些什么也就能更便利些不是吗？ 想到了这里，小于子收敛起情绪，转身就站回到了廊下。 不再理会身边人明里暗里向他投来的目光，只管按耐住性子等着。 这一场徒弟之间的冲突，至此也就算是短暂的停止了。 只是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件事还没完。 “师父，师父~”昔日的稳重被通通丢到了九霄云外去，元二海一走进永寿宫的大门就叫散了身后跟着的人。 甫一得了自由，当即就放开了手脚，一路沿着墙根，小跑着就要去找他师父告状。 “师父？”只可惜，小厨房里并没有元康寿的身影。 元二海又跑到后头太监们的住处里找，却也没能找到他。 折腾着找了这么一圈，找得元二海从外面带回来的满腔的委屈都渐渐散了。 疑惑漫上心头。 他师父跟他一样，惯来是不爱出去串门的性子，以往他只要是不在小厨房里做事，就会回到住处歇息。 怎么这回却是哪儿哪儿都找不到他人影了呢？ 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元二海拧眉沉思着。 却是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人影正在慢慢向他逼近。 “嘿！”来人刻意压低了脚步声，趁着元二海无暇他顾之际，猛地一下就蹿到了他的背上。 同时还不忘压低身形，凑到他的耳边大喝一声。 元二海霎时便如那惊弓之鸟一般，全身控制不住的剧烈震颤起来。 “谁？”哪个混账东西敢偷袭他？ 元二海大声斥道，却不料他话里的颤音还是出卖了自己。 当他转过脑袋，看到身后的“罪魁祸首”时，不仅是牙关紧咬，甚至连眼圈都微微泛起了红。 他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哥你没事吧？”元三寿也被他这反应给唬住了。 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活像是个知道自己闯了祸，便只能搅着手指头等待大人们发话的小孩儿。 “你……”看清楚来人是谁的元二海宛若一只被扎破了的气球一般，瞬间就瘪了气。 只是在感受到迟迟未能平复下来的心跳时，又忍不住的硬气了几分，“你个小崽子是想吓死我吗？” 难不成是想要就此了结了从师父辈就传下来的恩恩怨怨？ 直接把他给吓死？ 元二海深呼吸几次，却越发觉得自己是气不打一处来。 只恨不能把眼前这人给揪过来好好教训一顿才解气。 “嘿嘿嘿~哥你别生气，快缓一缓。”元三寿自知理亏，服软服的那叫一个速度。 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忙不迭的就上前几步去替他哥顺气。 “我这不是看你在这儿站了老半天都没动，才想着跟你开个玩笑嘛，真不是故意的。”他们哥俩从小就是打打闹闹过来的，元三寿也着实是没想到这回就真能把他给吓成这样。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哥你刚在这儿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难不成是这屋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元三寿狐疑着探出脑袋，就想越过元二海的肩膀往屋里看去。 这不就是他师叔的屋子吗？ 跟以往也没什么差别呀。 “去去去，别瞎看。”元二海没好气的伸出手，一把就将元三寿的脑袋给撇开了。 他师父的屋里有什么好看的，不就那样了吗。 “方才我不在宫里，你可知道我师父去哪儿了吗？”不想再跟傻子一样的杵在这小屋门前，元二海领着人就往院子里走去。 他知道元福海出门替贵妃主子办差去了，那么按照这对师徒的习惯来看，元三寿一般就会选择留守在永寿宫里。 因而，要想知道他出门后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问元三寿就是最为合适的。 这一点，方才元二海就想到了。 结果谁知道元三寿的动作比他还快了一步。 愣是把他给吓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法都没了。 “师叔去找我师父了呀。”当然，元三寿也没有辜负他哥的信任，精准无比的就指出了元康寿的去向。 顺带还附赠了一条新消息，“方才秦兆那家伙借着给贵妃娘娘送点心的机会，还想给你们上眼药来着呢。” 那会儿他正好就接替了师父的班，在主子身边伺候着。 刚听到的时候还止不住的心里发紧，“我本还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才能替你们开脱呢，结果谁成想贵妃娘娘都没拿正眼瞧他，直接就帮你们把小厨房给划好了。” “今后你们就只管伺候公主的饮食，其他的无须再管，更不需要多看秦兆的冷脸。”元三寿是发自内心的在替师叔高兴。 多年以来的筹谋终于算是成真了。 想来回头等他听说了，也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 “真的？！”先前因着元二海要领人去御前送膳，就没能留到最后，自然也就没听到青雀和他师父的对话。 更别说还有后头贵妃的话了。 如今这乍然听元三寿一说，心里自是忍不住的高兴起来。 虽说他也算是一早就被师父指去了公主身边伺候，可到底他还是得跟着师父的。 现下有了贵妃的话，他们师徒两个便能名正言顺的归入公主名下。 终归还是能与以往不同些的。 第271章 师徒会谈 小哥俩兀自高兴了半晌，才总算是又想起元二海的事情来。 “哥你还没说要找师叔做什么呢？”元三寿正色道，“很着急吗？要不你先跟我说说呢？” 要是真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他也好先帮分析分析不是？ 好歹这多一个人，也就能多一分力嘛。 元二海闻言，也是没有半分想要藏着掖着的意思，反正跟谁说不是说呢？ 当下就直截了当的把方才在乾清宫外碰到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其中，更是将小于子的那一番气人操作，给着重讲述了一遍。 惹得元三寿那眉头是皱了又皱。 “小于子？”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元三寿开始琢磨起了这件事。 如若单单只是一个小于子，那这件事便怎么着都不算难办。 可惜的是，在他背后却还站着一个御膳房副总管。 一个搞不好，就有可能把事情闹大，变成永寿宫和御膳房之间的争端。 这是元三寿最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这件事恐怕还是得从长计议才行。”察觉到这件事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元三寿也就没有要逞强的意思了。 最终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的跟元二海一起，等着各自的师父回来，再做定夺。 “咱们到底也还是跟那张副总管交情不深，不好贸然行动，以免弄巧成拙。”元三寿宽慰似的拍了拍他哥的肩膀道。 这太监之间的鄙视链可是很严重的，以张善那御膳房副总管的身份，多半也是不太会搭理他们。 终究还是请他们的师父出面才更加保险些。 “也只能这样了。”元二海泄气半晌，却也只得无奈应下。 于是，等元康寿和元福海两人高高兴兴的从外头回来时，见到的就是他们这两张略显苦闷的脸。 “嚯~你们这是怎么了？顶着张苦瓜脸也不怕叫主子看见了招烦。”元福海率先发现了他们的异样，唬得他差点没把拂尘给甩到他们脸上去。 这两个小兔崽子，摆着两张臭脸，齐刷刷的在门口蹲着，是想吓唬谁呢？ 吃饱了撑的不成？ “去去去，都闪一边儿去。”不想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这俩大人卷着拂尘就拿来当苍蝇拍使。 左边甩一下，右边再来一下的，就把门口这两只小的给赶到了一边去。 然后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就相携着走进了里屋坐下。 “快来快来，坐着歇歇脚。”在外头替主子等着消息的时候，他们可是连个正经坐的地方都没有的。 更别说是在那种精神紧绷的状态下，疲累都是呈翻倍式增长的。 几个时辰下来，就足以跟当一整天的差相媲美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元康寿苦笑着自嘲了一句。 他们可没年轻时候那么扛折腾了。 好在贵妃主子垂怜，问完了话就叫他们回来住处休息休息，也算是得了几分喘息之机。 “唉，谁说不是呢。”元福海也是一样的有此感慨。 忍不住的往后跌向靠枕的同时，还不忘顺手接过徒弟递来的茶水。 暖茶入口，便由食管一路熨帖到了心里。 俩师父这才算是想起来给徒弟们一个眼神了，“说说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们哥俩儿都这么愁眉不展的？” 其实他们二人这会儿的心里也是纳罕不已，毕竟这小哥俩跟他们小时候的境遇可是大不相同的。 有了他们两个总管太监做靠山，不说是放眼整个紫禁城，至少在这永寿宫里也算是能排得上号了。 如此境遇之下，还能让他们两个满脸愁苦之色的，那得是什么事？ 元福海与元康寿借着面前茶碗的遮挡，默不作声的对视了一眼，又快速分开。 仅仅是在这短短几秒钟的功夫里，他们彼此便已心意相通，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师父……”元二海瞅了瞅他师父，又看了看他师叔，直到确认了他们此刻心情还算不错之后，才算是放心大胆的把事情又重新给说了一遍。 “那小于子看起来不像是会轻易就罢手的样子，万一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做法会不会给师父带来麻烦，元二海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一丝丝不安。 眼神止不住的在屋里这三人身上来回扫视着。 “慌什么？”元康寿最见不得的就是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当即就斥了一声。 元二海闻言浑身一凛，下意识就收回了目光，视线之内只剩下自己的鞋尖。 一时之间，这小屋里静默到只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行了，你跟孩子置什么气呢？”像是故意一般，在这般氛围持续了几秒钟之后，元福海才出声打了个圆场。 将元二海从惴惴不安中拯救了出来。 “一个小于子而已，也值当你发一回火？”元福海满不在意的态度，算是彻底拉回了屋里其他三人的注意力。 元福海刻意歪曲元康寿生气的原因，而元康寿此刻也没心思纠正他，“一个小于子是算不了什么，可要是再加上他师父张善呢？他可是马上就要……” 有些消息是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的。 元福海的态度明摆着，并没有因为元康寿的话而发生改变，“那又怎么样？” 的确，御膳房总管年事已高，马上就要荣退了。 而小于子他师父张善，就是下一任御膳房总管的最有力竞争者。 但那又能如何呢？ “你也说了他只是马上就有可能，又不是现在就是了。”元福海仿佛压根就没把那人放在眼里一般，语气轻蔑着说道。 元康寿听他这般语气，生怕他是一时意气上头，赶紧着就给他泼冷水，“八九不离十的事儿了，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他原以为这玉米果子的事顶天了就是跟小厨房的秦兆争一争，哪成想还能跟御膳房掰扯上。 早知道…… 好吧，就算是早点知道了这些后续，他也不可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元福海对兄弟的看法不置可否，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没怎么变。 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把元康寿的话给放在心上。 第272章 光明正大的偷听谈话 在这两位师父的对话中，各项意义的表述都很是含糊。 听得徒弟们是云里雾里，怎么都摸不着头绪。 只能是可怜巴巴的对视着，想问却又不敢问。 种种纠结的神情，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就表露在了他们各自的脸上，都不需要元福海费心去猜了，打眼一扫就全都能明白。 “真是出息。”元福海无奈的抬起手，虚空点了点他们两个，笑骂一声道。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过会儿我找个机会去找张善谈谈，要是能和解自然是好，但若是他们寸步都不想让，那咱们也不怕什么。” 没有要再多商量的意思，元福海直接就拍板做了决定。 这么点底气他还是有的，“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 “元公公？” 元福海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屋外传来的声响给打断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又恰好是在这么个时间节点上，倒是真真叫他惊了一瞬，手里端着的茶碗都被带得倾斜颤动起来。 碗中刚刚添满的茶水也是立马便随着角度的偏移而倾泻出来。 淅淅沥沥的淋了元福海一裤子。 “谁在外头？”顾不上收拾自己，元福海撂下茶碗就要起身往外看去。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敢在外头偷听他们说话。 要是叫他给逮着了，他一定…… “元公公这里热闹的很呐。”出乎元福海意料的是，外头说话那人不闪不避，径直就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压根没有一点偷听被抓包后该有的心虚。 反倒是他自己，在看清楚来人面容的那一刻，脸上神色便是几度变换。 最终还是挂上了笑，“原来是青雀姑娘啊，当真是稀客。” 宫女的住处自是与太监们的不在一处，尤其是像青雀这样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就更是少有踏足这后罩房的时候了。 是以，元福海在看见她的时候，才会惊讶到有些反应不及。 更是着急忙慌的就把心里那些念头都给按了下去。 既然来的是这位主儿，那元福海可就没辙了，即便她是有意要偷听的又能如何？ “姑娘有事，只管叫人吩咐一声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这一趟呢。”元福海利索的起身迎了上去，嘴里还不忘客客气气的说道。 在这宫里，宫女们出身于上三旗包衣，地位自是要比太监们高些的，更何况是青雀这样的一等宫女。 因此，元福海等人在对上青雀的时候，不仅不敢有半点托大之意，更是顺其自然的就先带上了三分尊重。 “可是公主有话要吩咐？”元康寿只落后了半步，也是很快就接上了话茬。 师徒四人在小屋前的院子里迎上青雀。 只是他们到底也没敢唐突的招呼她进屋坐坐，便就只能是吩咐徒弟们端来茶水待客了。 “不必麻烦了，几句话的功夫，说完我就要回去的。”青雀语调温和的叫住了两个小的。 而后便没在他们身上多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道，“主子听说小元公公在乾清宫里遇上了些事，好像还是跟玉米果子有关的，便想着遣奴才来问问情况。” “只是，方才听诸位的意思……莫不是这事儿不好处理？”秉承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青雀十分善解人意的选择了用更加委婉一些的说法，来告诉他们自己什么都听到了。 并且还试探性的向他们发出了邀约，“若是诸位此刻尚有闲暇，不如便随我走一趟？想来有些事还是要当面与公主说清楚比较好。” “你们觉得呢？” 青雀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笑颜，可这些话听在元福海等人的耳朵里时，却无端多了几分不容置喙。 “姑娘这话说的，公主传召，哪里轮得到我等推脱。”元福海满心无奈，又不得不妥协道，“那便烦请姑娘带路吧。” 总归都是要去禧瑞面前回话了，那他也就犯不着再多跟青雀解释一遍。 想着待会儿让他们直接一起听就是了。 青雀点了点头，没有跟他们多客套的意思，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元福海等人也没再多言，只默默的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来到了禧瑞自己的住处外头。 禧瑞这会儿还正窝在靠窗台的炕床上呢。 一听人通报，立马就坐直了身子，“我不是叫青雀去问话的吗？这怎么还给我带了一串人回来？” 尤其是那一串人里还有一个元福海。 多么明晃晃的标识啊。 就这么跟着青雀绕了大半圈，停在了她的门前。 这还叫她怎么低调的起来呢？ 云慧见主子一骨碌就坐了起来，生怕她再抻着哪儿，赶忙就凑到了近前扶着，“主子当心些，若是您不想见他们，便叫他们先散了，只留青雀回话就是。” 总归这也只是叫他们多跑了一趟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哪里就值当主子为此而烦心了呢？ “唔~”禧瑞这会儿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也就无心与她解释太多，捂着脑袋只管自己思索着。 最终，在云芽进来通传第二遍之前，她还是选择了不把他们给叫进来。 毕竟是那么大的几个目标，这都已经在外头杵着了，相信要不了多久，额娘那边也就该发现了。 为了待会儿自己解释起来能更容易些，她还是多走两步吧。 “青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禧瑞扬声往外喊着，脚下的步子却并没有加快，依旧是那般慢慢悠悠的来到了殿外。 “不是叫你去问话吗？怎么还把人给带回来了？”边问边走，禧瑞目标明确的来到连廊处坐下。 再挥了挥手，示意青雀上前来回话。 “回主子的话，奴才过去时，几位元公公正巧就在谈论此事，是以奴才便听了一耳朵。”青雀快步上前，在禧瑞身侧站定道。 “说是这事儿的牵扯还不小呢，那小于子的师傅即将升任御膳房总管。”说到后半句时，青雀没敢大声张扬，便只好压低了身子凑到禧瑞的耳边回了。 不管这个消息是元福海他们从哪里听来的，但总归还没过了明路，他们也就不好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 第273章 亲自问话 禧瑞歪着脑袋看她，半晌才算是彻底理清了其中关窍。 【不过就是做个菜的事，竟也能引出这许多麻烦来……】她也是服气的很了。 不得不说，这也就是因为他们都被关在宫里的缘故。 僧多粥少，大家可不就是要挤破脑袋去抢了吗？ 但凡是出头的机会能多一些，他们都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而闹起来。 “唉~”事已至此，禧瑞也是无力吐槽什么了。 招招手叫来那四人便问道，“那小于子的师父可是个能讲理的？” 要是对方能讲理，那他们倒也不是非要跟御膳房结怨不可。 毕竟是要多折腾一手的，禧瑞也嫌麻烦。 “回小主子的话，那张善在御膳房内口碑不错，想来也该是个能讲理的。”禧瑞话里的意思给足了元康寿信心。 他同样也是不想一上来就用强硬手段的。 正好他方才还在忧心要怎么劝服元福海呢，这下问题可就直接迎刃而解了。 元福海话到嘴边却被他一顿抢白，无奈之下也只能是硬生生的闭上了嘴。 他是个习惯了做事不留隐患的人。 与其去赌张善跟他们和解的心是不是真的，还不如直接釜底抽薪。 趁着现在御膳房内斗的关键时机，干脆就让张善再也没有上位的可能。 到那时候，他们所担心的问题自然而然就不会发生了。 整个计划都已经在他脑海中成型了，包括他们后续要跟御膳房的哪位总管候选人合作一起按下张善，按下张善后又要怎么处置他等等，通通都被元福海理得清清楚楚了。 但可惜的是天不随人愿，事情既然是闹到了禧瑞面前，那能拍板做决定的人也就不再是元福海了。 禧瑞不想把事情闹得太过，那这事就必须掩起来解决。 “那这事儿就还是由元副总管去处理好了。”自己徒弟的麻烦事，自己去解决。 禧瑞似是看出了元福海的不情愿一般，顺势就指了元康寿去御膳房走一趟。 以免再出什么差错。 元康寿领命应是，麻溜儿的也就转身出门去了。 禧瑞眼瞅着正殿贵妃那边是有人在朝他们这边张望了，当即就做主叫散了场。 放元福海和元三寿回去当差。 两对师徒，四个人，登时就只剩下了元二海一个，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儿走才好。 “你过来。”禧瑞喊他。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元二海闻言，忙小跑几步上台阶，屏气凝神着躬身垂首以听示下。 “你与那小于子究竟是何仇怨？”能让他们不顾场合的闹起来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了吧。 禧瑞不弄清楚这些，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这元二海她可是还要用的。 元二海不妨主子是要问这个，愣怔了两秒后，才想起来回话。 又生怕自己解释不清会遭主子猜疑，便干脆就把事情从头到尾都给说了一遍，包括自己跟小于子在拜师之前的陈年旧怨，也通通都被他给翻了出来。 禧瑞越听，这眉头就皱得越紧。 倒不是因为不满意元二海的回答，而是他这一番说来话长，是真的很长。 听的她都想打瞌睡了。 好不容易等到元二海说完，禧瑞整个人就已经完完全全的靠在了廊柱上。 再有一会儿，估计她就真该睡着了。 “咳咳~”耳边倏然没了声响，禧瑞下意识就睁开了眼睛。 在元二海自以为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之下，清了清嗓子道，“算啦，听起来都是些陈年旧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没牵扯到其他人，光是一个小于子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禧瑞当下就放心了一大半。 继而也是顺理成章的就把自己的打算给说了出来。 “主子这是……”元二海此刻就像是被那惊天大雷劈中一般，傻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禧瑞给他的可不仅仅是一个选项这么简单，更是一条康庄大道啊！ “怎么？你这是不愿意？”早已看出他是因为激动而语无伦次了，但禧瑞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逗他几句。 故意歪曲着他的意思。 惹得元二海着急不已地道，“不不不，奴才愿意，奴才愿意的。” “谢公主恩典！”这实诚的孩子麻溜儿的跪下就要给禧瑞谢恩，结结实实的一脑袋就磕在了地上。 额头上瞬间就红了一片。 “行了行了，快起来吧。”禧瑞被他这猛的一磕给弄的，心都止不住跟着抖了一下。 “别等着我过来扶你哦，快点起来。”生怕元二海的动静太大会惹人注意，禧瑞赶忙朝四下看了看。 同时，手上还不忘急切的招呼着。 要不是青雀被她支出去警戒四周了，她这会儿一定叫人直接把元二海给拉出去。 这傻小子也太没有眼力见儿了吧。 看不出来她把谈话的地方选在这里的意思吗？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个隐蔽些的地方的。 有了花圃里已经长成的植物挡着，多多少少都能替他们遮掩些。 要是他们一直这么安分的待着，那院子里的人除非是绕过来，否则别想看见他们。 可他要是再这么激动下去，保不齐就会有哪个耳朵灵敏些的能循着声音找过来了。 “住口！”这下，换成了禧瑞急得不行。 恨不能亲自过去给他拽起来。 元二海应声止住动作，小心翼翼的觑了眼禧瑞的脸色，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公主恕罪。” 他不是故意的。 只是因为他太过于激动了而已。 重压之下，他的大脑也被迫飞速运转了起来。 当下再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直接就起身站好，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禧瑞想要逃离的脚步一顿，心里想着他倒也不算太过愚笨。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最好，这些时日就回去好好跟着你师父练习吧，若是到时你的手艺不合格，那可就是谁都帮不了你。”禧瑞定定的看着元二海的眼睛说道。 有些话，她只能说给自己人听。 而有些事，她也只放心交给自己人去做。 她相信，这些道理，元二海还是能够想明白的。 第274章 孤家寡人雪上加霜 元二海被他师父送到禧瑞身边伺候也已有段时间了，有些东西自然是清楚的。 他也正如禧瑞所看重的那样，是个实诚孩子，踏实肯干又不会多话。 是个能成事的好苗子。 “奴才都明白的，今后定当跟着师父勤学苦练，势必达成公主所望。”有了刚才的经验，元二海这下是死死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一动不动的向禧瑞表明着决心。 宫中的差事素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极少数的一些从上面人的手指头缝里漏下来的机会，才能落到他们这一批人的身上。 因而，元二海很是珍惜这次机会。 从禧瑞这边离开后，就一头扎进了小厨房里。 也不管他师父回来没，自顾自的就先练习上了。 哪怕是原材料不够也阻挡不了他前进的脚步。 只见他随手取用了别的菜，就开始试手感。 当然，这些后续，禧瑞就不怎么关心了。 她这会儿已经被额娘给逮到了正殿里，一时半刻之间恐怕还是脱不了身的。 “额娘一直有让元福海在外头盯着，宫中各处接到你送去的菜品后，都是赞不绝口，你皇玛嬷更是还让云舒带回来一堆赏赐。”母女两个相对而坐，贵妃说完还高兴的又给禧瑞夹了一筷子菜。 她们看重的自然不会是这点子赏赐，而是皇太后以及各宫各处的态度。 有了皇太后这领头的一招，后面那些人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至少在明面上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贵妃所求不多，这样就足够了。 “皇玛嬷高兴就好，待日后玉米果子再次长成，女儿还给皇玛嬷做好吃的。”禧瑞也很是高兴。 自己喜欢的东西同样也得到了其他人的欣赏，这种感觉自是出奇的好。 让她觉得自己此前所耗费的精力都没白费。 也是因为她们给出的一系列正向反馈，让禧瑞对尚未成熟的那两样良种也充满了期待。 算算日子，下一个成熟的应该就是土豆了。 二三月份播的种子，如今已时至五月，估摸着再有个把月也就该差不多了吧？ 禧瑞算的入迷，贵妃一连叫了她三四声，都不见她分给自己一个眼神。 直到青雀看不下去，在背后轻轻戳了她一下，才让她回过神来。 “额娘怎么一直看着我？是小七脸上沾东西了不成？”禧瑞正是一头雾水呢，放下筷子就是双手齐上场，在自己脸上左右寻摸起来。 “什么都没有呀？”在确认了自己脸上并没有沾着饭菜后，禧瑞就越发觉得奇怪了。 再次看向额娘的眼神中，自然也就带上了满满的无辜和不解。 贵妃满是正色的一张脸终于还是破了功，“噗哧~”一声就笑开了花。 周遭伺候的人忍耐许久，见状也是紧跟着就笑了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禧瑞还一脸懵。 不明白她们背着自己在笑些什么。 “额娘~”这种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当作笑料的感觉并不好受，禧瑞直直对上额娘，不满的嗔怪道。 “好好好，额娘不笑，不笑了。”为了防止闺女真的恼羞成怒，贵妃识相的见好就收。 又似讨好一般，给禧瑞夹了些她最爱吃的菜，“小七别气，仔细一会儿又肚子疼了。” 这胃可是娇贵的很，要是带着气吃饭，指不定就要把气一起吃进肚子里去了。 贵妃不想一天照三餐的传太医，便只好先劝闺女消气。 “哼~”禧瑞微微扬起下巴轻哼一声，充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却又没说自己是不是接受了额娘的讨好。 贵妃见她像是有得理不饶人之意，倒是也没打算惯着。 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后就不再管了，“谁让你方才走神来着，额娘唤了你这么多声你都没听见。” 现在还好意思跟她哼哼？ 她都还没生气呢！ “嘿嘿~”禧瑞见势不对，立刻就收敛了情绪，转而挂上笑道，“额娘这么说可就是冤枉小七了。” 什么叫做倒打一耙的最高境界？ 这就是了。 禧瑞仗着额娘不会真跟自己计较，几经反转就把锅又扣回了额娘头上。 惹得贵妃最终也只能是无奈失笑。 …… 母女两个和乐融融的用完了这顿晚膳，此间的气氛可是要比乾清宫里的好上不少。 禧瑞这里有额娘替她着想着，到底也是让她的胃免去了一场伤害。 只是可怜康熙这个孤家寡人，前前后后憋了一肚子火气不说，还没等他用完膳呢，就先感受到了胃部传来的不适。 急得梁九功还以为是有人在饭菜里下了毒，差一点就要召集侍卫前往各处拿人了。 “站住！”康熙紧紧捂住肚子喝道，语调强硬且不容置疑。 梁九功急得冷汗直冒，脚步虽停却依旧没有彻底回转。 “万岁爷，你可不能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啊。”就算是不召御前侍卫来护驾，也得先传太医来给看看呀。 康熙有气无力的招了招手，还是把人给叫了回来。 “哪儿都别去，朕缓缓就好。”他大致也能感觉出自己是怎么了，不想大动干戈的叫太医来一场。 徒惹得各处猜忌。 康熙的视线在桌上扫过，最后选定了那碗玉米排骨汤。 几口暖汤下肚，胃里便舒服了许多。 他也就不用一直下狠手压着了。 缓了几秒钟，感觉胃里的刺痛感在逐渐消失之后，康熙才慢慢的直起了腰背。 角度逐渐拉大，又慢慢往后靠去。 生怕自己动作大了就会抻着胃，他便只能是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试探。 “呼~”等到他终于靠回椅背上时，不禁便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 手心都被捏出了一层汗。 “过会儿你亲自去一趟钦天监，让他们尽快算几个宜出行的日子呈上来。”真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康熙觉得只有趁早把胤礽给丢出去，他才算是能缓过这口气来了。 要不然，这种吃饭吃一半就气得他胃疼的情况，不知道还会再出现几次。 梁九功在原地踟蹰了一阵，直到他再三确认了康熙眼下无比认真的态度后，才总算是默默叹了气，告退出门了。 第275章 贿赂梁九功 康熙并不是个喜欢拖延的人。 既然已经是决定好了的事，那么未免夜长梦多，就还是要尽快落实下去比较好。 因而，在钦天监按照他的要求送来三个宜出行的日子后，他是丝毫都没有犹豫的就选中了最近的那天。 五月十一，正好还能叫他留在宫里过完节再走。 想来，应该也算是能够让皇太后那边的情绪缓和一些了的。 康熙默默在心里计划这些，又让内务府尽快安排。 无论是宫中过节，还是替胤礽收拾出行所需的东西，都是不容轻忽的大事。 “抽空你也多去看看，别叫内务府那帮奴才怠慢了。”哪怕自己再生胤礽的气，康熙也还是不允许底下奴才欺主。 尤其是胤礽即将要去做的事，还是他目前最为看重的，便更加容不得旁人随便糊弄了。 梁九功跟了他这么多年，哪里会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当即便是保证道，“皇上放心，奴才一定时刻盯着，绝对耽误不了您和太子爷的大事。” 本就忧心于此事的梁九功这下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康熙还能记挂着这些小细节，就足以说明他还是在意胤礽的。 那他这个做奴才的，也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哪天主子父子反目，闹得不可开交了。 “再有就是……”康熙提着一口气还想接着吩咐些什么。 想了想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倒是把梁九功给整懵了。 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作何反应，该不该多嘴问一句。 “罢了，你先下去吧。”康熙没有理会他的纠结，摆摆手就叫他退下了。 他的确的起了些别的心思，但在下令之前，却又不免有些犹豫。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先找个人问问，“今儿个午膳叫多上几道甜口的菜来，再去永寿宫请公主来吧。” 先前闺女不愿意过来跟他们一起商讨胤礽的事就算了，可如今也差不多尘埃落定，她总不该再推脱了吧。 康熙正好还有些其他的事，想问问她的意见呢。 能一次性解决了最好。 省的总去烦她，还惹她嫌弃。 梁九功闻言，临出门的脚步又硬生生被转了回来，“嗻，奴才这便派人去永寿宫传话。” 康熙对禧瑞的喜爱那是满宫上下都有目共睹的。 如这般叫过来用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因此，梁九功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的情绪，更没有多嘴问些其他的问题。 只管应下，再招来徒弟魏珠去后头传话也就是了。 而他自己则是继续往内务府的方向走去。 毕竟，康熙吩咐了要他亲自去盯着的事，才是那最最不能马虎的大事。 他不仅要亲自去内务府交代一圈，还着重跟那边管事的聊了聊，明里暗里的点明了康熙对此事的看重。 “知道你们忙，但这是皇上交代下来的事，你可千万别犯糊涂。”糊弄谁，也别糊弄到这件事头上。 看在自己跟这管事还有几分交情的份上，梁九功也算是尽心提点了。 只盼着这人能管束好手底下的人，别给他整幺蛾子才好。 “哎哟，有梁公公这句话，奴才也就明白了，绝不敢怠慢了那位爷。”内务府管事李觉听了梁九功这话，哪里还敢不把这事放在眼里。 在他的心里，瞬间就把这件事情给抬到了跟过节一般重要的位置上去了。 “只是……”既然梁九功来都来了，秉承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他也就继续问了几句，“这太子爷出行，身边的一应随侍不知该如何安排？” 说到底，那毕竟是当朝太子。 纵然是比不得康熙出巡的规格，可半君的礼制也不低了。 要是都得给安排上，他可还真是要忙不过来。 李觉掂量着康熙对这事儿的重视程度，是怎么都不敢擅自做主了。 只管逮着梁九功问道。 “还请梁公公示下。”知道自己是有求于人，李觉的态度便摆得极低。 可算是把梁九功都给气笑了。 这老小子不安好心，打量他听不出来是怎么的？区区几句捧话就想让他在这事儿上替他出主意呢？ “好你个老东西，真是白瞎我这一片好心了。”半真半假的露了个黑脸，梁九功拿他手上的拂尘就往李觉身上招呼。 “亏我还好心记着提点你几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越说越气，梁九功转身就要走，“还想拉我做垫背的，你小子可真是够意思。” 他在康熙身边这么久了都不敢擅自揣摩圣意，偏这老小子就想拖他下水。 万一这事儿没安排对，他必定也得背锅。 这叫梁九功怎能不恼？ “哎哎哎~梁公公留步，您且先息怒，我这不是在跟您商量嘛。”李觉自知失言，便更是低声下气起来。 小跑着赶上梁九功后，是左拉右拽着也不肯放手。 仗着两人这些年的关系还不错，硬是死皮赖脸着也把人给留住了。 “梁公公，梁爷爷，您可救救小的吧。”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好了，要不他怎么都不会来麻烦梁九功的。 “你……”梁九功还真没想到他能这么豁得出去，当着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的面呢，都不顾自己这个管事的面子了。 拽着他就是一通求。 眼瞅着有好些个小太监在暗中瞅他们两个，梁九功到底是没有李觉这厚脸皮，狠狠甩了两下手制止道，“松手，你不嫌丢脸我还嫌呢。”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梁九功说什么都不在这里多留。 交代完康熙的意思就走。 管这老小子死活呢。 “您先消消火儿，赶明我从宫外给你捎甜水鸭当赔罪成不？”两人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了，这闹气一场也不至于真记仇。 李觉一如既往的赔礼，很快就让梁九功破了功。 “都多少年了，你也就会这一招。”梁九功笑骂了他一句。 心里却还是很受用的。 毕竟这当差的坐到了他这位置上，有些事就顾忌颇多了。 区区一只甜水鸭或许说明不了什么，他要是喜欢吃，多的是人愿意给他送。 但那些人给的东西能是好要的吗？ 他又不傻，知道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是自己饿死也不能碰的。 第276章 交友不慎 老哥俩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才能这么简简单单的送些吃食就算做赔礼了。 梁九功火气渐消，拉着人往边上避了避才继续说道，“我可告诉你，万岁爷对这事儿是上心的很，你有那些个拿不准的地方，最好是趁早报上去问清楚。” 哪怕是被骂几句呢，也总好过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把事儿给办了，最后再惹得主子不快要好啊。 梁九功言尽于此了。 反正要他直接给个方案出来是不可能的。 他最多也就只能是在皇上面前帮着替一嘴。 最后该怎么办，还是要看康熙的意思。 “哎哟喂，就知道您不能见死不救。”这李觉一听梁九功话里似有松动之意，当即就准备打蛇随棍上。 一通好听话砸下去，给梁九功腻歪的不行，“滚滚滚，看见你小子这张老脸我就烦。” 边说还边往外抽手，一副半点都不想再跟他接触的样子。 李觉赶忙赔上笑脸，前前后后硬是又给许诺了一通，才勉强算是把人给稳住了。 梁九功也是拿他没办法，只能见好就收，“行了行了，你快去叫个人来跟我去一趟吧，等着听信儿。” 这破地方他可不想再来了，直接带个人回去，有什么口信之类的也能更方便传递。 李觉知道这事儿到此就算是成了，自然不再死抓着梁九功不放。 一松手，再一回头。 点了个小徒弟就叫人跟着一起去了。 “承蒙梁公公照顾了，东西明儿个就给您送到。”李觉手里管着内务府采买的大小事，从宫外捎带些小东西自然就要比旁人更容易些。 因此他也算是梁九功的一个重要粮库了。 “嗤~”梁九功就见不得他这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行。 眼瞅着那要跟着他一起回去的小徒弟已经到位，连个招呼都不想再打就转身要走。 临出门前，还不由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真是交友不慎呐！ “唉！”都是自己做的孽，当初就不该看在跟他是同乡的份儿上，多分给他那半个馒头。 就叫他饿死算了。 那样一来，自己这些年，也不至于被这糟心的货给缠上。 “呃，那个……梁爷爷您也别恼，我师父他老人家可是一直都不忘惦记着您呢。”小徒弟从小到大也是见多了师父跟梁九功之间的事。 因而他不仅没怎么害怕，还能跟梁九功搭上几句话。 “哼~你小子就会替他说好话。”梁九功显然对这小徒弟的态度也很是和善。 想着这一路上难免无聊，也不介意跟他说说话，“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师父他平日里都是怎么惦记着我的？” “要是说不上来，我可就要当你是在驴我了。”梁九功微微抬起拿着拂尘的手，作势就要威胁道，“都不需要告诉你师父，我就能收拾你信不信？” 李觉这小徒弟叫四喜，打小就是在膝下当儿子养大的。 一来二去的，跟梁九功也就混的熟了。 这般说法自也是不见外的一种表现。 果然，四喜闻言，光是乐却不闪也不避。 只管用那带着笑意的俩大眼珠子去瞅梁九功。 不把他看得不好意思决不罢休，“要是小的说的有一点不对，您只管抽就是了，敢说谎话蒙您，别说您要收拾小的，就是师父知道了也是不许的。” 再说了，这两位主儿都快在这宫里活成人精了，又哪里是他能蒙的过去的。 梁九功想想也是这么个理，谅这小子也没胆子来蒙他。 于是他先按住了手上的动作，微一抬下巴，示意四喜继续说。 “嘿嘿，您看啊，你跟着万岁爷回宫才没几天，一直都还没完全歇下来过不是，我师父他老人家自然是不好轻易来打扰您的，那好东西也就一直都收着，还没来得及给您呢。” 四喜边说边朝梁九功挤眉弄眼的。 搞怪的样子，惹得梁九功又不自觉手痒起来。 “还跟我卖关子呢？”没有惯着他的意思，梁九功起手就是一个爆栗磕在四喜的脑袋上。 只一下，就叫他重新乖觉下来。 捂着被敲了的地方，委委屈屈地道，“好嘛好嘛，我说还不成嘛。” “前不久师父他爹娘们又来看他了，还给他带了好些吃食来着。因着师父惦记您爱吃那一口肉干，这么多天了他愣是一口都没舍得动，只想等着什么时候您有空闲了，再给您送去呢。” 说不清是委屈还是眼红，总归四喜说这话的时候，嗓子里就跟卡了痰一样。 让梁九功听了，也觉得心里闷闷的不舒服起来。 他们这些人，无不是在宫外活不下去了，才想着进宫来挨一刀混口饭吃。 进了宫后便更像是跟前尘往事一刀两断那样，极少有人还跟家人有所往来的。 在梁九功所认识的人里，有且仅有李觉一个。 那年他们家乡遭了灾，梁九功的家人是早早就没了，他一个人无牵无挂，为了活命才辗转进了宫。 而李觉却不一样。 他家人在那场大灾里生了重病，上有急需救治的长辈，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妹。 那年他才五岁。 不知道进宫做太监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外面那些做活的地方，没有一个会要他这样一个娃娃。 只有那群人要他，还能给他两个元宝。 他见过有人用那种元宝买下了隔壁的大姐姐，也隔壁那家人用元宝换回来好些吃的。 他知道元宝能救家人的命，便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朝廷的银钱不好拿，一个大红手印压下，他那身家性命便全数都系在了宫里，半点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等到他的父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便已经是来不及了。 任凭他们再是如何舍不得，李觉也是跟着进了宫。 好在他爹娘也是真心心疼这个儿子的。 拿了银钱缓过劲儿来之后，便想着要来看看儿子。 不嫌弃儿子做了太监，会给家族蒙羞。 只想常来看看儿子，看看他在这宫里过得好不好。 如同那些寻常人家担忧一个出远门的孩子一般。 第277章 破防 如此，一送就是这么多年，风雨无阻。 在宫里这么些太监当中，怎么着也算得上是独一份儿的了。 至今为止，宫里还时不时的就总是有人想起来，会念叨一嘴的呢。 其实也无关什么其他的意思，就只是单纯的羡慕罢了。 羡慕李觉哪怕跟他们一样是挨了一刀的人，也还是有人惦记着他。 不至于跟他们一样，烂命一条，无牵无挂。 这种想法，哪怕是梁九功都无法免俗。 如今又听四喜提前，难免就心生感慨道，“都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总惦记着……也挺好的……” 李觉的家人每年至少都要来看他一回，还都不会空着手来。 就跟寻常的走亲访友一般，时时给他带些吃食或是他娘亲手做的衣裳和物件儿之类的东西。 这些，梁九功也都是知道的。 只是越是知道他家人对他的用心，他们这些一年到头都冷冷清清无人探望的人，才越发显得凄凉。 他们就像是那些躲在臭水沟里的臭虫一般，悄悄偷窥着阳光下的温暖，期许着自己也有被太阳眷顾的那一天。 一边是美好的幻想，另一边却又是残酷的现实。 拉扯间，无论是哪一方占据了上风，他们所能感受到的也都只会是痛苦。 因而，他这有头没尾的一句感叹，同样也是听得四喜不明的在心里泛起酸来。 谁说不是呢，他不也是一样的待遇吗？ 或者说是，这满宫上下，都少见有李觉这般待遇的。 他们平时在宫里见多了命途多舛，身世凄凉的太监，就觉得大家都该是那样的才对。 这乍然见到个不一样的，才会表现出种种不适应、不理解或者是逃避、不想接受。 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四喜很是能够理解梁九功现在的心情。 也是终于回过味儿来了，赶紧就想着要把梁九功的情绪往回拉一拉，遂又强行提起情绪道，“您也是有人惦记的呀，我师父说了，那肉干都是您的，他保准不同您抢。” 他可不敢真的把人给整伤心了，那他师父可是真的要饶不了他的。 四喜知错就改，可谓是求生欲满满了。 “切~他也就是嘴上说说不同我抢而已，等到时候了，该抢不照样抢吗？”梁九功没好气地道。 李觉这人是个什么德行他还能不清楚？ 惦记着他是真的，等好吃的一上桌，不会让着他也是真的。 梁九功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禁又一次的感慨着，自己这交朋友的运气可真是不咋地。 不仅要做好时常被那老小子刺激的心理准备，更是连口好吃的都得分出去一多半。 真真算得上是吃力不讨好了。 四喜也知道梁九功说的都是真的，他师父惯来就是这么个性子，他这做徒弟的最清楚不过了。 眼下自然也是无从辩驳。 于是就只能讪讪的跟在梁九功身后，想着替他师父多说些好话来弥补一二。 梁九功斜着眼瞟了他好几次，却愣是没制止，反而还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都在李觉身上吃了这么多亏了，多听他徒弟说几句好话应该也不过分吧？ 而且就连这小子也没少被他照顾，这会儿自己只是让他多说了些自己爱听的话，应该也算不得什么的吧？ 梁九功很快就把自己给说服了。 两人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听的，回到了乾清宫。 等终于能看见乾清宫的大门时，四喜激动的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了。 他终于是能歇一歇了！ 在后头那大半段的路程里，他的嘴可是一刻都没休息的。 走了一路就说了一路，他真是好悬没把嘴皮子都给磨破了，才总算是走到了这里。 毫无疑问，现在的四喜一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尽快离开梁九功的视线范围。 因此，在目送着梁九功进入正殿复命的那一刻，他站在正殿外的连廊处，是控制不住的松了一口气。 还是被御前侍卫警惕的瞥了一眼，才反应过来这是哪儿。 慌忙敛眉垂首，不敢再有别的什么小动作。 殿内，梁九功进来复命时，正好还赶上了御膳房的人提前过来摆膳。 眼瞅着这时机不对，他也不好急着就替李觉问话，只能是耐着性子在边上等着。 直等到摆膳的人都退下了，禧瑞也从永寿宫过来，父女两个相对而坐时，梁九功才总算是逮着了机会。 正好就趁着康熙和禧瑞聊到了胤礽出巡的事，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道，“万岁爷容禀，奴才倒也是突然想起一事来，正巧是与太子出巡有关的，便想来讨您一个示下。” 康熙跟禧瑞说着话，这会儿正是心情大好之际，对梁九功的横插一嘴也就没有多计较。 只是随意的叫他说来听听。 梁九功闻言大喜，忙就言简意赅的报上了困扰李觉已久的那个问题，“奴才方才去内务府传话，不妨却瞧见了那管事的正为着太子出巡的仪制发愁呢。” “说是这以往也没有个什么先例在，不知这回太子出巡，都该带些什么人一道才好呢？” “那管事的瞧见奴才去传话，倒是扯着奴才好一通问，可您也知道奴才是个蠢笨的，哪里又能回答得上来，这便只能是回来找您了不是？”梁九功自贬一句，倒是很好的抑制住了严肃的气氛蔓延。 康熙和禧瑞落筷子的速度，也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 禧瑞更是忍不住的嘻嘻笑道，“梁公公若是真的蠢笨，那这满宫里的奴才可就没几个聪明的了。” 这可真是个笑话，他要是真的蠢笨，还有可能在康熙身边待这么久吗？ 只怕是早就不知道折在哪个角落里，发烂发臭了吧。 “可见你是真被这事儿给难住了吧，也是难为你还得这般辗转着回话了。”康熙一副了然的神情，用手上的筷子隔空点了点梁九功道。 他这般七拐八弯式的问话究竟是为了什么，康熙又怎么会不知道。 究其根本还是胤礽那小子的锅，闹得宫中上下人心惶惶的。 第278章 最强保护战力 寻常人哪怕只是碰到了跟他沾边的事，也恨不能是提着十万分的小心去对待的。 更何况李觉碰上的，还是直接就跟胤礽出巡有关的大雷点。 他可是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就怕自己会撞上枪口，成了帝王盛怒之下的出气桶。 康熙想着想着，心里还是颇有些不是滋味的。 这几天以来，梁九功他们的每一次小心询问，都丝毫不亚于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推着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直面自己教子无方的事实。 “唉~”康熙无奈的沉声叹气。 禧瑞显然也是在瞬间就明悟了这些的，如今正借着喝汤来遮掩自己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呀皇阿玛。】可千万不要气馁才是。 【哼！】康熙抽空瞥了禧瑞一眼，嘴上却是依旧对着梁九功说道，“既然是没有此等先例，那内务府拿不定主意也就实属正常了。” 他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故意去为难人不是？ “你再叫人去内务府一趟吧，就说是朕的意思，胤礽出巡不许铺张，一路轻车简行，只着些侍卫能护其周全即可。” 这也就是不许让他带着全副储君仪仗出巡的意思了。 那样到底是太过招摇。 于他们行事无益。 “这……”梁九功心中微惊。 他没想到康熙这次居然真的能狠下心来，做到如此地步。 宫外的情况谁都说不准，这要是没因为人带少了导致储君身陷险境，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是否还要另外派人在暗中护卫？”梁九功想着，总是要给胤礽留些后手作为保障的吧？ 要是真的就这么放了他们出去，天高皇帝远的，还指不定会出什么状况呢。 等到了那会儿再去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梁九功不相信康熙能真的做到不担心这些。 “不必，朕心中有数。”可惜，康熙的反应还真就出乎梁九功的预料了。 “叫内务府只管按照朕的意思去准备就是了，旁的无需他们多操心。”康熙自有准备。 梁九功：“……是，那奴才这便去找人传话了。” 哪怕心里再是吃惊，梁九功也得竭尽所能的控制着面部表情不变。 到底是有着长年累月的积攒，凭借着手脚上的肌肉记忆，纵使是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梁九功往外走的步子也还是丝毫不乱。 【皇阿玛做什么吓唬他？】禧瑞眨了眨眼睛，默默望着康熙道。 她当然是知道康熙心里有何打算的。 也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她才能稳稳的坐着吃饭喝汤。 没有为了康熙的这番话，而产生什么半点情绪波动。 不就是没多派人跟着保护宝贝儿子吗？ 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康熙不疼这个儿子了？准备放养他了？ 禧瑞在心里对这些旁人有可能产生的想法嗤之以鼻。 可拉倒吧，康熙明明就已经把后路都给胤礽铺好了。 【有了大哥的护卫，还怕什么意外呢。】 “是吧，皇阿玛？”她没猜错吧？ 或者说是，他们两个应该是想到一起去了吧？ 经过了这么些时间，胤禔在暗中秘密研制和训练的火器营早已初见成效。 不仅仅是康熙想要看看他们在实战中的情况到底如何，禧瑞更是无比期待着的。 要不是康熙一直没松口，她早就想悄悄的先摸过去一睹为快了。 “就数你最聪明行了吧？”发现闺女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的康熙心情颇好。 还亲自动手给她把排骨汤给续上了。 这可是把边上伺候的人给吓的不轻。 一是不知道他们父女两个到底是在对什么哑谜，再一个，也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装作看不见康熙替禧瑞装汤的动作。 毕竟，这也是不大合规矩的。 “咳咳~”还是魏珠先一步反应过来，稍稍扯了扯身边快要惊掉下巴的小太监，示意他收敛些，别被发现了。 至于那对父女俩之间的惊人操作，他们还是秉承着少听少看少说话的原则去面对比较好。 禧瑞似笑非笑的往这边瞥了一眼，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御前的这些个人精们，最是知道该怎么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嘴了，压根就无需她多操心。 【朕原还打算同你商讨一番有关胤禔的安排呢，却不想咱们到底还是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样也就替他舍却了许多口头上的功夫。 眼下，他们便只用简单规划一下，胤礽他们出巡后的具体行进路线即可。 禧瑞面上神色不改，依旧是只顾着埋头苦吃。 但在她的心里，却是已经闹腾开了。 一通输出，可算是把她觉得重要的点都给说了出来。 康熙也不着急打断她，只是沉默着把她的话都给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这些必然都是很重要的节点。 容不得他有半分的疏忽大意。 【那依你看，江南曹家该如何处置才好呢？】在禧瑞的输出告一段落之后，康熙才终于是开始了发问。 头一个被他着重点名的就是江南曹家。 那位照顾他长大的奶娘的夫家。 实话说来，他对那曹家还真不可能是半点心软也没有，总归那一大家子也都是自己的心腹。 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的在替自己办事，也无甚大错。 康熙现在这么问，未尝就不是想着要保他们一回。 禧瑞当然也是清楚的知道他有这些想法的。 因而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她的用词就显得委婉了许多。 【曹家世代忠君，如今也尚无太大过错，倒是还不至于用上处置这个词。】这块大骨头本来也没那么好啃，禧瑞早就做好了要打长久战的心理准备。 【更何况，太子二哥他们出宫后，总是要往南去的，那曹家也还算是能派的上用场。】人家在江南的地界儿上说话可好使了，有钱又有权的，胤礽他们不用白不用啊。 【这倒是，那朕便手书一封，让那曹寅好生接待胤礽他们吧。】康熙对他这奶兄弟还是颇为信任的。 把自己的孩子交到曹寅手上，他很放心。 第279章 曹氏忠君 禧瑞光瞅着他那自信的表情却不吭声，只在心里暗戳戳的想着，也不知道他现在就知道曹家是个巨大的贪腐窝会怎么处置。 还会跟她所知道的那一世一样，顾念旧情吗？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曹家世代忠君，如今忠的是康熙，再过几年，或是都不用几年，很快就会转变向忠于康熙和储君。 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这“忠君”而去搜刮民脂民膏。 以致到了最后，所造成的亏空巨大，便是几代人都还不清。 “这般瞧着朕作甚，朕的脸上又没有花儿。”康熙被闺女瞅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一瞬间都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呢。 禧瑞瞬间抽回思绪，没再一直盯着他看。 “没看什么。” 【就是在想，那曹寅究竟是何种人物，竟能得皇阿玛信任至此。】哪怕他贪了那么多，居然还能被轻轻放过。 这是禧瑞怎么都想不通的。 难道这就是幼年登基的皇帝，和四十多才登基的不同之处吗？ 雍正跟他爹的想法就完全不一样。 这要是放在雍正一朝，别说是像曹寅这样，弄出了三四百万银的亏空了，就算是只有一半，那也得不了好。 哪里还可能只是口头批评教育，再帮着他弄钱来补上亏空呢。 想来在雍正一朝，那些因为贪腐而落马的官员们，应该都会很想念康熙的吧？ 【曹寅少时文武双全，博学多才，长大后又忠实勤奋，朕自然乐于重用他。】至于信任嘛，那就得是在一年又一年的相处中，慢慢积累出来的了。 康熙只是向着禧瑞简单介绍了一番曹寅，想着闺女听了之后，应该也就能明白自己为什么愿意如此重用于他了。 一个臣子，能够做到在帝王心中全是好印象，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至此，禧瑞也不再去纠结什么信任不信任的话了，只是自顾自的点点头，表示理解。 【有了曹家保驾护航，想来太子二哥他们在江南办起事来就该是越发容易了。】禧瑞对此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要玉米能被尽快推广出去即可。 【朕也是这么想的，于公事上有曹家疏通，于私事上又有你大哥带着火器营的一众侍卫护持，朕再想不出此行还能有什么纰漏了。】康熙无比自信的说道。 虽说是对这个儿子的所作所为感到生气和寒心，但他自认也还是做到了身为一个阿玛应该为孩子做到的一切。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禧瑞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该准备的了。 他们要是还想再继续插手下去，就差不多是要帮着胤礽把其他的一切都给安排好了。 那还要他出宫去做什么？ 当吉祥物也没有这么当的呀。 【哦，对了。】禧瑞突然间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一个点，【咱们要是想顺利推广出一样此前从未见过的新东西，便非的让人都知道它的好才行。】 这就像是一些新品推广常用的试用和试吃一般。 得让大家都亲自试过，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了，才更有利于让这样东西深入人心不是？ 禧瑞想到了自己还能替胤礽准备些什么了。 【就像先前太子二哥在京中传播良种时候那样，用玉米烤制过后的香气来吸引百姓，加深百姓们对这玉米的印象。】 毕竟酒香还怕巷子深呢。 不把卖点通通都给摆到明面上来，只怕是那些没听说过玉米的百姓们，没那么容易买账。 【你的意思是说……让胤礽每到一个地方，就烤一次玉米给百姓们看？】康熙依稀是领悟到了一些精髓，却又还没有完全理解。 让一国储君当街烤制玉米，这事儿听起来虽然是有些离谱，但是仔细想想，又会觉得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在的。 禧瑞还没来得及纠正他的想法，康熙便自顾自的开始琢磨起了这一点的可行性。 胤礽估计是会觉得抹不开面子，不愿意抛头露面做这种事。 但要是自己跟他好好说说，把道理都一点一点掰碎了跟他解释清楚，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禧瑞没想到他竟然能往这么离谱的方向想，当下就被惊得咬到了舌头，“唔~好痛。” 舌头虽然疼，但是只要想想胤礽居然差一点就要被他阿玛给弄去当街表演烤玉米，禧瑞就又很想笑。 于是在这两种不同的情绪渲染下，禧瑞最后所呈现出来的表现就是笑着红了眼圈。 捂着受了伤的嘴，禧瑞笑得直抽抽。 可是把周围的其他人都给看傻了。 这一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人里，便还多了一个康熙。 他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才让禧瑞笑成这样的。 更不知道为什么前一秒才听她说好痛，下一秒却又见人笑得直打跌。 如此矛盾的两种情绪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这就不仅是让禧瑞本人难受到了，更是还让旁观的康熙面露不解。 “这是怎么了？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吗？赶紧先缓缓。”可别真的笑出个好歹来。 那他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贵妃解释，闺女吃饭的时候硬生生把自己给笑伤了这回事。 禧瑞抬起手来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捂着嘴又尽量深的呼吸了几次，想要以此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只可惜她应该是一下子笑得太狠了，缓过劲儿来之后还是忍不住的开始打嗝。 一声接着一声的“嗝~”，节奏紧凑而又轻快，硬是让她都没法正常说话了。 足足是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稳定了一些。 却还是不能张嘴说话，“我嗝~”只要她一张嘴说话，吸气进嘴就又是止不住的打嗝。 看得康熙也是忍俊不禁，“行了行了，先吃饭吧，别说话了。”省的又嗝个没完的。 被他这么敷衍了一句后，禧瑞是心理和生理上都不舒服了，不免又恼羞成怒的瞥了他一眼。 都是他害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让他儿子去大街上烤玉米好了。 她不管啦！ 禧瑞气鼓鼓的想着，摆明了就是要于迁怒胤礽。 总归也是父债子偿。 很合理嘛。 第280章 阴差阳错坑儿子 康熙尚且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时的想岔了事，居然就是造成胤礽日后“大出风头”的关键。 堂堂太子，一国储君。 就这么着，在当街烤制玉米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后来，每当听说了他们又在一个地方成功的把玉米的名声给打出去时，禧瑞还总是会忍不住的回想起今天这出阴差阳错。 到底是歪打正着，也不算是辜负了康熙这无意中的坑儿子之举了。 当然了，此刻的禧瑞和康熙都还不知道后续会发生这些事。 只是凑巧，话赶话的就说到了这里。 也就只是这一方深思熟虑，另一方却未加阻止的结果罢了。 禧瑞强迫着自己尽快消化掉这个结果，而后便从善如流的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给换了个说法。 有了胤礽做带头作用，估摸着这玉米的知名度是不难打出去了。 但为了更好的巩固这些，禧瑞还是建议道，【儿臣那小厨房里擅做玉米的太监，不妨也叫二哥带一个去吧，到了地方上，与各个地方的知名酒楼一联手，也能让更多人都知道这玉米的好不是？】 只要玉米入菜的滋味好，就不愁没有销路。 而一旦有了这些销路，玉米的需求就会增加。 一条全新的产业链就能快速形成，他们就更不用担心没人愿意选种玉米了。 到时候，只怕是都不需要他们怎么去吆喝和宣传种玉米的好处，多的是那些心明眼亮、头脑灵活的人会争着抢着要来种玉米。 如此一来，玉米的推广是不用他们再发愁了的，农户们还额外多了一条生计，商户们也得到了一份新的商机。 真可谓是一举多得。 康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的同时，也是发现了一丝丝不对劲。 再结合闺女方才的那番震惊表现一看，他也是回过些味儿来了。 “咳咳~”康熙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道，【那你二哥他……】是不是就不用去抛头露面了？ 那不是都已经有办法宣传玉米了吗，胤礽那里的安排是不是就可以省去了？ 康熙回过头再去看，简直就不敢想，要是这事儿落在他头上，会是个什么情况。 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他觉得头皮发麻的了。 【二哥自然还是按您说的来呀。】禧瑞自然是不肯轻易的就让康熙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要是他没提起这茬还好说，禧瑞也没想到这一点上来。 可他这不是都替胤礽想好了吗？ 怎么能随意就反悔呢？ 【儿臣以为皇阿玛此计甚妙，必然会成为二哥此行能否顺利的关键之举。】禧瑞不留余力的给康熙戴高帽。 势必是不可能让他反水的。 胤礽这个脸，算是露定了。 【再者说了，京中盛传的消息里，不就是说二哥在赫舍里氏的府上，隔墙烤制玉米，以致香气四溢，引来路人驻足吗？】 【这是多好的噱头啊，现成的宣传，不用白不用呐！】禧瑞卖力的说着，一个劲儿的给康熙洗脑。 仿佛他要是再不同意胤礽去烤玉米，这件事就要事倍功半了一般。 听得康熙脸上那神色，慢慢的就由狐疑转变成了坚定。 或许是因为真的信了她这话吧，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耳根清净一些。 总归康熙在最后也确实是没有改变主意。 哪怕是直面上胤礽那满脸的接受无能时，他也依旧没有松口。 “这就是朕给你的戴罪立功的机会了，太子，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就端看你自己如何去做了。”康熙端坐上首，面无表情的望着底下的胤礽道。 经过这么些天的冷静，他们父子终于是又能安安稳稳的坐下来，好好说一回话了。 哪怕是这一整场的谈话下来，两人脸上都还没能有个笑模样。 但这跟之前的几次相比，也已经是有了很大进步的。 “皇阿玛，儿臣定然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但……那当街烤制玉米，是不是太过……”胤礽有些接受不了。 他可是大清皇太子啊，怎么可以如同那些街边的戏耍艺人一般，当街烤制玉米来博取众人围观呢？ 这实在是太过荒唐了！ 也不知道是谁想到的馊主意。 这人难不成是跟他有仇吗？ 要不怎么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来羞辱他。 倏然间，康熙狠狠的连着打了两个喷嚏，“阿嚏~阿嚏！”一声大过一声。 惊得梁九功都赶紧从门外跑进来了，“皇上，您没事儿吧？” 莫不是他一时疏忽大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主子受了风寒？ 顶着这一派晴好的天气，梁九功的后背却是冷汗直流。 不知道康熙此时的情况究竟如何，他也就不好判断，到底该不该去请太医。 “滚出去。”康熙特意清了场，打算跟胤礽好好谈的，这会儿看见梁九功擅自闯进来，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气。 才刚缓过鼻子里的那股难受劲儿，就直接挥手，把人给赶了出去。 “怎么，你当朕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菜市场吗？还由得你讨价还价了？”被胤礽支支吾吾的话一堵，康熙心里便越发的不乐意起来。 他在那吭哧吭哧的想着该怎么帮这逆子收拾烂摊子，结果这孩子倒好，还这不乐意那不乐意的。 “这会儿知道丢人了？你早干嘛去了呢？赶着朕还没回京之前，你这太子烤制玉米的事迹不就已经传遍京城了吗？” “那会儿你又不觉得丢人了是吧？”仗着这屋里没外人了，康熙可算是把自己心里的这股子邪火都给发了个干净。 别管是什么阴阳怪气还是破口大骂，总归是怎么痛快就怎么来。 直把个胤礽给骂得，面如菜色。 缩着脖子不敢吭声，就差找个墙角躲进去了。 以往的康熙，就算是觉得胤礽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了，大多也只会是隐晦的暗示几句，或者敲打敲打他以及他身边的人。 何曾有过这般直接了当的指着他鼻子骂的时候。 胤礽到底还是缺了些面对这种场面的经验。 一时之间，他也是只能愣愣的干坐着挨骂了。 第281章 父子心结 只可惜，他的闷不吭声并没有换来阿玛的怜惜。 康熙看见他那一副鹌鹑样就来气。 说出口的话就更是显得不留情面了。 直把胤礽给骂得鼻子发酸，眼圈微红，险些就要落下男儿热泪。 “皇阿玛……儿臣……儿臣真的知道错了。”低垂着脑袋的胤礽，吸溜着鼻子小声道。 只这一下，场中的形势便瞬间反转，不知所措的显然是另有其人了。 “你……”康熙愕然地指着他道。 时间久远，他差点就要想不起这孩子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小太子就一直都是那样，带着满身的骄傲和倔强，不愿低头，不愿认输，也不愿……认错。 康熙在这一瞬里，仿若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愣愣的坐在那里，依旧保持着张嘴指责他的姿势。 “儿臣一切都听您的，您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殿内，康熙的声音停下，取而代之的就是胤礽那略带哽咽的低语。 此刻的他，只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圈椅里，显得格外凄凉。 几天的禁足生活就让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低垂着脑袋默默认错的模样，看得人心也跟着狠狠抽痛了一下。 康熙的呼吸慢下来，脑海中那些尚未出口的指责，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难得的煽情场面，确实是让他产生了几秒的愣怔。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皇阿玛~”迟迟没有得到康熙的回应，胤礽忍不住的心里惴惴，这才鼓起勇气抬头去看。 父子两个四目相对，康熙一见到他眼中的那抹晶莹后，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保成……”话一出口，他才恍然惊觉，自己也是喉头发涩。 又是一阵无言，父子两个相对而坐，心中却是免不了的剧烈起伏着。 “罢了，你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便好好办差去吧。” “知错就要改，才不枉朕对你……”康熙心底的柔软处被狠狠触动。 他到底也是没舍得，再对这个儿子说什么重话。 只是用越来越低的声音，来给这句话做了结尾。 胤礽闻言便一个劲儿的猛点头，态度坚定的应下了阿玛的这句嘱咐。 他这次一定，一定会好好办差的。 不会再让皇阿玛失望了。 只是他终归还有些不死心，趁着这会儿两人都情绪上头时，问出了压在自己心里好些天的话，“皇阿玛，儿臣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明明在圣驾出巡前，皇阿玛才郑重其事的把自己领到了那片试验地前，亲口将那一片良种都交托给了自己。 而自己那时也是怀揣着满心的热血和坚定，答应了一定会把事情给办好的。 结果，才过去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事情就被他给办成了这样…… 他们父子也因此而…… 胤礽最终还是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 这回，周围再没有其他人的影响了，他也能够放下自尊，去直面自己的内心。 那些原先一直哽着不愿意说的话，才终于是有了出口的机会。 康熙喉头一滚，下意识的就想说些什么，但在张了嘴后，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要说他心里没有产生哪怕一点失望，那指定是不现实的。 但要说失望…… 对着胤礽这会儿的可怜模样，扎心的话他又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的。 思来想去，康熙最终也只能是不做正面回答了，他语调无力的安慰道，“别想这么多了，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再陪你皇玛嬷过个节，朕就送你出京去。” 将功折罪也好，收拾烂摊子也罢，总归这件事是一开始就交给了他的，那就得由他自己去完成。 狠了狠心，康熙到底还是加了一句话，“直到玉米的事有所成为止，否则，你便不用回来见朕了。” 当然，他这话里也还是留有余地的。 什么是事有所成？ 把玉米顺利推广至全国算有所成。 在外头新种出一片玉米地来，不也算是小有所成吗？ 这话要是让禧瑞听见，指定又得翻他白眼，说他偏心偏到没边了。 他给胤礽放的水，都快够把这整座紫禁城给淹了的。 终究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这待遇就是不一样。 胤礽猛地吸了吸鼻子，说不清是不是要落泪，只是他依旧倔强的盯着康熙看，“是，儿臣一定谨记皇阿玛圣训，此事一日不成，便一日不归京。” 少年心中所有杂乱不堪的情绪在这一刻，便尽数都化成了热血。 胤礽不为别的，哪怕是就为了哽在自己心头的这一股气，也发誓要把这事儿给办好。 否则，他将再无脸面回来见皇阿玛。 “……”康熙莫名又觉得喉头一哽。 这孩子是真虎啊，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了吗？ 只是他们这话赶话的，都说到这份上了。 让他再开口放低限度，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吗？ 这事儿他可做不来。 于是，胤礽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给自己的出巡之旅加大了难度。 康熙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先看看他出宫后的情况再做选择。 若是几年之后，胤礽还是不能促成此事，那他就再想办法把人给弄回京来便是。 倒是也不必非得现在就拆自己的台。 “此次出巡，朕不会派多少侍从跟着你去，只是每到一个地方，朕许你借助当地府衙的帮助。”至于这帮助的限度有多少，那就还是由康熙来掌握了。 他会下旨给胤礽出巡路线上的沿途各府衙，让他们分出一些人力，去协助胤礽完成推广。 但他不会允许各地府衙的人全程都把胤礽给供起来。 “保成，朕不希望看到你出去一场，归来仍是半点长进也无，你……明白吗？”康熙定定的看着胤礽问道。 他希望这孩子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经历了这么一回事，他多多少少也该有些变化吧？ “儿臣明白。”胤礽起身来到殿中央，恭恭敬敬的一拜到底道。 他当然明白皇阿玛话里的意思，正好他这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呢，不做出一些成果来，怎能甘心。 第282章 难得温情 “好！”康熙终于是满意了。 他也起身来到胤礽面前，亲手扶起这个孩子道，“朕虽不会多派侍从给你，却还是替你准备了足够的保护措施，等到了那天你也就知道了。” 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康熙还是决定不提早暴露胤禔的存在。 反正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让胤禔暴露在人前的。 这可是个威力不小的杀器，必要时候，或许还能发挥出奇效呢。 “多谢皇阿玛替儿子周全。”胤礽感动的再次红了眼圈。 他就知道皇阿玛还没有要放弃他的意思。 这次出巡，他一定要好好干，争取早日回京，让皇阿玛对他刮目相看。 康熙在胤礽肩头拍了拍，似是期许又像是鼓励。 虽未再多言，但父子两个这会儿也算是久违的短暂感受了一番以往的温情时刻。 以致于在胤礽迈出正殿大门时，眼圈上的红痕，一时半会儿还褪不下去。 梁九功只是匆匆瞥到了一眼，就慌忙移开视线。 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上前问候道，“太子爷可还好？需不需要奴才派人送您回去？” 这位御前总管太监少见的有些拿不准此时的情况。 不知道胤礽这红眼圈究竟是怎么来的。 说话间，便多了许多顾忌。 生怕自己说多错多，不小心便戳到了眼前人那根敏感的神经。 “有劳梁公公了，孤自己回去就行。”胤礽态度良好的谢绝了梁九功的帮忙。 而后便领着自己的贴身太监走了。 这下反倒是把梁九功给雷的不轻，定定的站在原地，只管目送着胤礽的背影远去，却一直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位爷什么时候对他们这些人这么客气过了？ 莫不是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梁九功满心狐疑的抬头瞅了瞅。 发现天象一切正常后，便更是不解的摇了摇脑袋。 “师父，您这是在做什么呢？”眼看着梁九功久久未动，福六这才上前来提醒道。 这会儿还正是当值的时候呢，师父站在正殿门前发呆总是影响不太好的。 福六担心里头过会儿就要叫人了，便赶紧过来先看看师父的情况。 “哦，我没事，就是看看天色如何了，怕一会儿下雨，再叫太子淋着。”梁九功回神，随便就扯了个由头说着。 福六却是信以为真了。 紧跟着就抬了脑袋往那四方的天上看去。 只见那上方正是一派晴好的天色，并没有半点要下雨的迹象。 福六懵了。 梁九功却没有再理会他的不解，径直越过他就往廊下走去。 “别跟那儿杵着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没呢？”走出几步后，梁九功又想起了什么，扭头招呼一声问道。 这日子一天天过的飞快，距离太子出巡也不剩几天时间了。 在梁九功的安排下，福六本已经不需要再轮值，只要在屋里把自己的行李给收拾好就成。 结果他这一不注意，人就又跑出来了，梁九功也是皱眉不解道，“怎么？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时候还不乐意了？” 偏想着出来干活？ 直到现在，梁九功再回想起前几日禧瑞在乾清宫用完午膳后的情景时，也还是忍不住的犯嘀咕。 这小子也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居然能入得了公主的法眼。 不仅如此，公主居然还知道他老家是哪儿的。 他这个做人师父的可都还不清楚呢，公主却知道了。 梁九功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师父这话说的，徒弟可不敢认了。”有的休息谁还能不乐意了。 他这也是被迫的好吧。 “怎么？”趁着殿内康熙还是没叫人进去伺候的空档，梁九功倒是悠哉悠哉的歪坐在廊下歇脚了。 再略抬眼一瞥，就是示意福六从实招来。 “嘿嘿，这不是小魏公公今儿个早起就身子不适，这才让我来替一天班嘛。”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身体不适到底是真还是假，但他既然都这么说了，福六也不好拒绝。 那人毕竟是梁九功的首徒。 尽管福六拜入梁九功门下后，还曾多次遭他白眼和挤兑。 但那人终归还是他师兄，他惹不起还能躲不起吗？ 好在他很快就要跟着太子一起出宫去了，临行前的这点小事，他忍忍也就过去了。 不算什么的。 梁九功一听这话，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只是他也不耐烦管这些，哼了一声后就没了下文。 在宫里讨生活就是这样的，没有人能一直护着你。 总是需要自己慢慢摸索出一条适合自己生存的路来。 “那你的行李可都收拾好了？缺什么少什么的可得提前说。”他也好帮着置办置办不是？ 人都说穷家富路，这孩子要出远门，他这个做师父的总不能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帮吧？ 那可太说不过去了。 “都收拾好了，师父之前送来的那些东西已经足够我用的了，不用再加。”福六实诚的摆摆手拒绝道。 他师父给的那些盘缠、必备药品以及一些应急的小物件，也算是满满当当的占了他一个小箱子。 再多的，他可真是要装不下了。 “那就行，要是到了路上再发现什么少的，就抓紧去置办，别可惜银钱，用没了师父再给你送就是了。”梁九功揉了揉他的光脑门道。 他小时候也是一路逃难来的，爹娘兄弟什么的都在路上死光了。 他最是知道出门在外的不容易。 因而，对这即将要出远门的小徒弟，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叮嘱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却仍是觉得不够详细。 恨不能把一切有可能发生的隐患，通通都交代到位，手把手的教他该怎么去解决。 “多谢师父，徒儿都记下了，您也别太担心我，在宫里好好的，等我立了功回来孝敬您。”福六作为乾清去宫派出的代表，不仅仅是胤礽一行的监工，更是接了康熙和禧瑞的密令的。 要是事情顺利的话，等他回来后，确实也是有望因功而获赏。 到那时，他再想要孝敬梁九功，可不就是简简单单的事了吗。 第283章 临行前的叮嘱 无论如何，自家徒弟的这份孝心，总归也还是让梁九功感动不已的。 他们成为师徒的时日虽短，但感情这东西，又怎么会是这么简简单单就能被衡量的呢。 梁九功私以为，他跟福六之间的师徒情分，比之跟魏珠的，也已经是相差无几了的。 “好好好，你小子好好办差，师父的下半辈子可就指望你了啊。”不忍心打击小徒弟的自信心，梁九功玩笑着就应了下来。 当然了，他们之间要是真的能有那样的一天，他也一定是会很高兴的。 这辈子注定了没儿没女，后半辈子的指望，除了康熙不就是这几个小的了吗？ 梁九功都活到这个岁数了，也没什么好想不开的。 福六使劲的点了点头，就怕自己表现的不够明显。 这副实诚的模样，看得梁九功又是好笑又是担忧，“出门在外，你总要多多注意才是，别什么人的话都信。” 省得到时候被人卖了都还得替别人数钱。 梁九功这几天也是愁的不行了。 这养徒弟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像他之前那样，养着个心思活泛，脑瓜子灵活的魏珠吧，就得时刻担心这小子自作聪明。 万一什么时候往哪儿多伸了一道手，那可就不止是挨顿打那么简单的事了。 所以在那时候，他是时常盼着魏珠能老实本分些才好的。 可惜事实证明，有些事吧它就不经念叨。 念叨来念叨去，他这新收的小徒弟就老实的过了头。 “你跟你师兄这性子，要是能中和一下该多好。”真要是能中和一下性格，那他可不就是不用再担心这俩徒弟，一个太过机灵，一个太过老实了？ 这话福六可就不知道该怎么接才好了，只能是嘿嘿着傻笑了两声又挠了挠头，以缓解尴尬。 “嘿你这小子。”梁九功自然是看出来了，气得他当场就破了功，指着福六的鼻子就笑骂了一句道。 这小子知道自己来的晚，也无意去跟魏珠争些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能避就避的性子。 偶尔听到他骂魏珠几句时，也是只会这样装傻充愣，却绝不肯跟着多说一句。 一次两次之后，梁九功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回去歇着吧，不必轮值了。”说好的这段时间都留给他们准备出巡的事。 梁九功也不想让他在这档口上多干活，“或者你就去永寿宫，找那元二海一起说说话，都是同龄人，多说几句话也就熟络起来了。” “多个朋友，出门在外总也能多份便利。”梁九功语重心长的交代着。 犹记得先前禧瑞留在乾清宫用午膳那回，是他送人回的永寿宫。 路上，他们两个也免不了扯闲几句。 他那会儿还不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呢，倒是只顾着跟她说元二海的事了。 “小元公公那手艺可谓是尽得他师父真传了，又有公主替他从旁谋划，实在是旁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呀。”那时候的他，本意也只是想借着元二海来暗捧禧瑞几句罢了。 毕竟，就元二海这样的一个小太监，要是没有禧瑞在替他周旋，康熙是怎么也想不到这号人的存在的。 哪怕他的手艺再好也无用。 而那会儿的禧瑞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梁九功记得，她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应下也没有反驳，反倒是拐着弯儿的，就把话题给扯到了福六的身上。 “梁公公见笑了，我那儿的元二海又算得了什么，怎么也比不上梁公公的高徒厉害呀。” “说起来，福六与梁公公好像还是同乡呢，这倒也算得上是缘分了。”禧瑞如是说道，“到时他们一同跟着二哥出门，可要相互多照应着些才是呢。” 让福六去江南是她一早就想好的事了，只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眼下趁着胤礽要出巡，正好就名正言顺的把人给带出去。 倒是也省得她再去想其他的由头了。 不同于禧瑞的淡定，梁九功的反应就显得大了许多。 只见他整张脸都写满了震惊，“公主这话是何意？我那徒弟怎的也要跟着太子爷出巡不成？” 这事儿也没人通知过他呀。 这太子出巡的事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自己这徒弟又是什么时候跟着掺和进去的？ 一瞬间，梁九功的后背就被冷汗给浸透了。 他还以为，是福六背着他跟毓庆宫有了什么来往呢。 要真是那样，他一定回去就奏请陛下，大义灭亲。 “梁公公这是怎么了？”像是被他那过度的反应给吓到一般，禧瑞假装往边上瑟缩一下道，“皇阿玛说，二哥出门不能没人看着，乾清宫里就数你最让他放心，但他身边又离不得你，便只好指了你的徒弟代替了。” “怎么梁公公是不愿意吗？”禧瑞眨巴着俩圆溜溜的大眼睛，只管定定的看着梁九功，像是不从他那里得到个结论就不肯罢休一般。 最终还是逼得梁九功败下阵来。 “原来如此，既然这是万岁爷的意思，那奴才自然是要遵从的。”这就无关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了。 反正都没差。 康熙都已经决定好了的事，他还能去提反对意见不成？ 又不是活腻了。 也是在弄清楚这些情况后，梁九功紧紧提起的心才算是又慢慢的落了下来。 顾不上再跟禧瑞多说些什么场面话的，把人送到了永寿宫后，他就紧赶慢赶的跑回了乾清宫。 “唉，公主早慧，虽是年纪尚小，但她的心性已绝非是一般孩子能够与之媲美的了，你多去跟元二海打打交道，想来也是没有坏处的。”梁九功压低声音道。 作为康熙的近身内侍，禧瑞从小只要跟康熙有所接触，梁九功就总是待在不远处的。 因此，禧瑞的某些异常之处，也就不可能完完全全的瞒过他。 或多或少的，梁九功总能感觉到一些。 只是他也不会蠢到到处去多嘴多舌也就是了。 眼下叮嘱徒弟去跟禧瑞身边的人多多亲近，倒也不是抱着什么特定的目的。 只是他觉得，这样总归不会出错。 第284章 京郊密令 眼看着康熙对禧瑞看重非常，禧瑞本身又有特异之处，梁九功便也不怕跟着赌上一回的了。 福六对他的看法也很是赞同，小公主绝非一般人物，他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师父放心，徒儿都记下了。”他知道，师父既然这么说了，指定就是有他自己的安排的。 御前的差事不用他再挂心了，只要好好的按照他老人家的吩咐去做准备工作就是了。 “行了，记住就好，你且去吧。”梁九功轻轻地推他一把，自己也是借力起身。 主子总是自己一个人在殿内待着，他也放心不下，还是该进去瞧瞧情况的。 福六即使要去永寿宫也不差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见他师父这样，便赶紧的先去扶着了。 一路把人送到殿门口，直到他的腿麻恢复之后，才放心离开。 梁九功瞅了瞅他的背影，心里不禁一阵熨帖，只是嘴上还是不服输的笑骂了一句，“这小兔崽子，把我当什么七老八十的人物了。” 他的腿脚可还麻利的很呢，还能再在这位置上干好几十年的！ 梁大总管自诩身强体健，免不得就还有一番雄心壮志等着他来抒发。 只可惜的是，一个人在殿里待着的那位，却没给他更多的机会。 一声令下，就招呼的梁九功不得不赶紧推门进去。 “奴才在。”刚还不让他进来呢，现在这是又有什么要吩咐的了？ 康熙招呼他上前来。 那小心谨慎的模样，看得梁九功心里就是一咯噔。 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以减缓紧张所带来的喉咙干涩感。 “皇上？”您可别吓我。 梁九功矮身凑过去，躬身侧耳，以待康熙示下。 “朕要你亲自去京郊传旨，让老大自己点上些人，预备在城外，等待十一日那天与保成会合。”经过了几天的安排，康熙终于是能下这道密令了。 “悄悄的去，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梁九功跟在康熙身边多年，免不得就要经手些不方便现于人前的事。 在这方面的经验，他可也算得上是丰富的很了。 “奴才明白。”梁九功同样是压低了声音回道。 京郊那伙人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去操办的，如今要再下密令，自然还是他去，会更加方便些。 也不易引起那边人的误会。 “你记得要替他们遮掩一二，身份上，就算作是朕替保成准备的民间高手吧。”御前侍卫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登记在册的，查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有说是来自民间，才能解释他们的凭空出现，更是能借机替胤禔他们把身份也给安排了。 他并不准备让胤禔也以皇子的身份在外行走。 毕竟，皇长子胤禔早已被他禁足在府邸，无诏不得出入。 即便是日后有人发现了真相又如何，他说那不是胤禔，那就必须不是。 梁九功稍一琢磨，也就明白了康熙的用意。 垂着的脑袋不由就更低下去几分。 他可不敢在这种事上多说些什么，便也只能是默默的，在心里替胤禔惋惜了片刻。 多好的机会啊，一旦太子出巡的事顺利进行下去，回来之后就必是大功一件。 不说什么论功行赏，就是单论这一去能挣回来的名声，那就是千金万金也难买到的。 只可惜，看康熙的意思，就是不准胤禔牵扯其中了。 不管这件事能做到什么地步，那也都将与被圈禁在府邸里的皇长子胤禔没有半点关系。 梁九功默默的就在心里唏嘘了一阵。 也不知道，日后这胤禔和惠妃得知这事儿，会不会不甘心的闹起来呢。 “唉~”不过这也就不是他该瞎操心的问题了。 空留一声长叹后，梁九功就把这点子纠结都给抛到了脑后去了。 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他还是不跟着凑热闹的好。 走出殿门后，梁九功在阳光下缓了缓，才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 “去，把魏珠那小子给我喊起来。”这小兔崽子还真是被他给惯坏了，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待在屋里躲懒。 他才不管魏珠早前是不是已经让福六来替班了呢。 他只知道，这会儿他要找人来顶他的班，要是魏珠不能来，那他就要去找其他人了。 底下的小太监们一听梁九功是要找魏珠，忙就有几个机灵的，往后头的住处跑去了。 既能帮梁九功办事，又能在魏珠跟前露脸的差事，他们可是挤破了头也想去办的。 眼前这“活力满满”的一幕，很快就逗笑了梁九功。 替他冲刷干净了方才从殿内带出来的些许郁郁。 说到底他也是康熙的奴才，胤禔和惠妃今后会如何，怎么也不关他的事。 替他们惋惜几句也罢了，再想其他的，就只能是徒增烦恼。 何苦来哉呢？ 思及此，梁九功甩甩拂尘，掸了掸自己身上那压根不存在的灰尘后，就信步往边上的小隔间走去。 他在那里等魏珠过来。 同时也是要换一身方便出门的衣裳。 主子都说了要他悄悄的出宫去，那他自然就要好好的改装一番。 不仅是衣裳得换成最最普通的太监服，就连顶戴也得换了。 梁九功干脆就把刚赶来的魏珠给扒了，“你自己叫人去值房里拿轮换的衣裳吧，记着不许把我给供出来。” 他不方便去要那套衣服，就只能是魏珠去拿了。 手忙脚乱的换着衣裳的梁九功还不忘抽空念叨一句。 魏珠从一进门开始，就被他师父的操作给吓到了。 直到看见他把自己的衣裳往身上套，才慢慢回过神来。 不需多问也就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了。 “知道了师父，您别着急呀。”反应过来后，魏珠就自然了许多，还能凑上去帮梁九功穿衣服的。 梁九功哪儿能不着急，去京郊传话，来回得多长时间。 他想在宫门下钥前赶回来，可不就得着急吗？ “行了，你快去换衣裳，掩护我去一趟内务府后就赶紧回皇上身边伺候吧。”梁九功手口并用的催促道。 这近身照顾康熙的活儿，到底还是要交给魏珠来办，他才能放心。 第285章 不拿钱当钱 简单的交代了一通之后，梁九功也就顺利的混进了内务府派出宫采办的车队里。 有李觉这个“内应”的帮助，一切都极为顺利。 坠在车队最后的马车显得尤为不显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队。 调转车头，一路晃晃悠悠的直往城郊方向跑去。 直至日暮西山，才又赶在宫门下钥前追上了大部队。 后续的一切，自有李觉帮他善后。 梁九功硬撑着自己从马车上下来后就软如面条的两条腿，紧赶慢赶的是又直奔乾清宫去复命了。 许是太久没见过胤禔的缘故，康熙到底还是忍不住细细问了问他的近况。 梁九功惯来就会察言观色，当下自是一点都不敢疏忽的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给说了出来。 而后还小心试探着多问了一嘴，“皇上若是思念阿哥，不如便秘密召他回京，也好在其出门前再见一面呢。” 眼下人还在京郊，父子两个想见上一面倒也还不算太难，只消谨慎些安排也就是了。 但要是等人跟着出了远门后，他再想着要见见儿子，那天高皇帝远的，可就真是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人才好了。 梁九功也是看在主子的态度确实像是有所松动的份上，这才愿意开这个口，多嘴问上一句。 若不然的话，他才不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康熙默然一瞬，心中确实也是有快速闪过了这个念头的。 只是很快便又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还是不宜轻举妄动的。 既然是不准备提前暴露胤禔，那么不去见他，自然也就成了对他的一种保护。 “罢了，等到时机成熟，自有我们相见的时候。”康熙摆了摆手道，既是对此做出的回复，也是示意让梁九功先退下。 他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小七，你觉得朕的安排真的是对的吗？】一口气把长子和嫡子都给送了出去，康熙这心里总归还是有些没底的。 不仅担心他们能不能把差事给办好，还担心他们两个的安危。 更是…… 担心这兄弟两个素来关系不和，离了他的看管后，万一他们闹得更加不可开交可怎么办？ 此刻的老父亲，可总算是也体会了一把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滋味。 自从康熙确定了要他们兄弟两个一起出远门之后，就一直处在这样坐立难安的境地里。 心中惴惴是无论如何都平复不下来。 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又来打扰禧瑞。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呐，皇阿玛！】不是说上位者最忌讳举棋不定的嘛，怎么到了这位头上，就都变了呢。 这担心来担心去的，还是她所熟知的那个康熙帝吗。 禧瑞一时间颇有些郁郁起来。 最近她被打扰的次数是越来越多的，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她可是真的会受不了的。 这般随时随地，毫无征兆的提防着康熙的突然问话，一次两次还行，久了她都快要神经衰弱了。 【朕决定的事自然不可轻易更改，朕也没想过要反悔，只是……】只是他这心里到底还是像被压了块石头一样，拖得时间越久，不适感就越明显。 禧瑞听着他这话音，心里不免是咯噔了一下。 他这莫不是分离焦虑？ 眼下的康熙和几个儿子的关系都还没开始恶化。 哪怕是近期闯了祸的胤礽，在他心里的份量也依旧很可观。 让这做阿玛的亲手将目前最最看重的两个儿子“放逐”出宫，无异于是一场酷刑。 禧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一点，心中也是不由的升起了几分对他的同情。 因而，当她再次对上康熙时，未及说话，语气便先软了三分，【哥哥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两位作为目前唯二能派的上用场的皇子，可是绝对不能这么早就倒下的。 别说康熙舍不得，就是禧瑞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 【您要是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就暗中派人在沿途留下支援，以备不时之需呢？】禧瑞的脑子转得飞快。 几句话的功夫里，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去暗中增援了。 反倒还是康熙被她的想一出是一出给吓的不轻，【伪装成商户？你是说要朕派人去行商？】 如今这世道，讲究的就是一个阶级分明。 士农工商，商户最低。 要康熙派人去行商，于他而言，怎么能不算是惊吓呢？ 【有何不妥吗？】禧瑞知道他心有偏见，这会儿就更是要把自己的态度给摆出来。 商户又如何？ 她并不觉得行商是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 而且她都已经想好了，这些年她趁机跟九哥多混混，日后正好就让他把这点子敛财的能力给发扬光大。 反正银子这东西，谁赚不是赚呢？ 能让自家人也去分一杯羹，禧瑞可是乐意的很。 况且她私以为，要是能给胤禟找一些真心喜欢的事情做，他应该也就不至于轻而易举的被老八给拐跑了。 分化一个个的夺嫡小团体，可就是禧瑞心里最最重要的阶段性小目标之一了。 【都是凭自己的本事讨生活，何来贵贱之分？】不过就是看各人都擅长做些什么罢了。 也就是如今的话语权多掌握在士族手中，这才就渐渐的分出了什么士农工商的排行来。 平白膈应人。 【以物易物，不过交换之举罢了，以我之所余，换取所需，合理且合法。】一字一句，禧瑞都说得格外清晰。 落在康熙耳中，却有如千斤之重。 他是想跟她辩驳一二的，但想来想去，又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做买卖，说到底也就那么回事。 从以前的拿东西换东西，变成了现在的拿银子换东西。 都只是为了更加方便生活罢了。 【合理……是挺合理的，但要朕派人去行商，不是与民争利吗？】康熙自觉已经富有四海，还是不去掺和这些事了吧。 【呵呵！】禧瑞一听这话，顿时就被气得不轻。 又来了，这些不拿钱当钱的家伙。 这可真是稳稳的踩到了禧瑞的雷点。 第286章 避而不谈 回想起后世所记载的，她那好好的一个九哥，没事就是喜欢捣鼓点新奇的洋玩意儿，再折腾点小买卖，并没有多么热切的想参与夺嫡。 他招谁惹谁了呢？ 要不是有这“与民争利”一说，他大可继续混下去的。 上有宜妃宠着，下有皇子阿哥的身份撑着，他的日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难过到哪儿去的。 何至于就跟着胤禩一起，走上了那一条不归路呢？ 有了前因，再看眼下，禧瑞显然便是对康熙的说辞产生了巨大的抵触心理。 她言辞讥讽着便道，【您若是真这么想，何不如直接降低商税呢？与民争利都不屑了，想来应该也是愿意多多让利给臣民的吧？】 既然是真心想做那“好”皇帝，那就别抠抠搜搜的只舍得从指缝里漏出去一点好处了。 既要又要的，反倒显得吃相难看。 如今的商户行事处处受排挤，规矩严苛不说，还得时刻小心被人给盯上。 哪怕是赚了十分的利也得白白送出去三四分，才能勉强保住自身。 有些想要发展的更好些，便得越发舍得让利。 久而久之，这些好好凭本事吃饭的人家，每年所余反倒是比那层层关节上躺着的所谓“士族”还要不如了。 何其荒唐！ 【税收乃是国之根本，岂能轻易更改。】康熙没想到禧瑞会把话题直接给扯到商税上去。 闻言便是一愣，随之而来的还有不解以及薄怒。 因为禧瑞的特殊，他愿意多给予几分尊重，但这却不代表她可以恃宠而骄到随意拿税收这些事来挤兑他。 康熙可以不管闺女对自己的讥讽，反正他也习惯了，以往也不是次次都能得到她的好脸色。 只是税收这些事，关乎大清国本，不是就能随意用来开玩笑的。 因而，康熙也是脸色微变。 父女两个之间的气氛，陡然发生了变化。 谁也没有轻易再开口。 【宿主你冷静点，可千万别被情绪给控制了呀。】066察觉到禧瑞的心情有重大起伏之后，就赶紧从能量池里跑了出来。 急匆匆的隔开康熙就先来安抚禧瑞了。 在她的眼里，宿主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哪怕另一位当事人的存在曾经让她无比惧怕过。 “呼~”在066的声声呼唤中，禧瑞逐渐的回过神来。 略显颓丧的，慢慢歪倒在自家房间的软榻上。 她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去跟康熙对话，方才那一瞬间被激出的恼怒，竟也意外的让她生出了些许想要逃离的感觉来。 留在这宫里，处处受人掣肘的又何止是她那几个兄弟呢？ 她同样也觉得没意思的紧。 【宿主？】迟迟不见禧瑞有其他动静传出来，066不免也有些着急了。 干脆就直接跑了出来，来到禧瑞眼前站定。 【不过就是几句话没说好罢了，怎么就闹起脾气来了？】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事就要多问，066是时刻谨记着这句话的。 眼下，这就又用回到了禧瑞的身上。 也是免不得让她觉得有几分好笑的。 【没想到，你这小家伙还挺会活学活用的嘛。】要是没把这些都用回到她的身上来，估计禧瑞会比现在更加高兴且欣慰一些。 想到这里，禧瑞微微有些恼地抬手用力一弹，一下就把缩小了很多倍的066给弹飞了出去。 只见她一路飞跃各种障碍，最后还是在墙角的花瓶口上降落的。 如今的066因为想要挤出更多的能量来修复旧伤，对自己的日常所需就变得极为抠搜起来。 平日里是能不冒泡就不冒泡不说，哪怕就是出现了，也是只愿意用少少的能量来化一个小小的她。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禧瑞才能轻轻松松的就把她给弹飞出去。 思及此，禧瑞心里对她的抠搜行径倒也是少了些吐槽。 【我这里没事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有了066的这一出插科打诨，倒确实是让禧瑞的情绪好了许多。 心情一好呢，脑子就能转得更快些。 对于刚才的那一出小事化大，也就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悟。 【一时情急说了错话，您别跟我计较。】这一回，破天荒的竟是禧瑞先低的头。 她承认了自己话里的迁怒和阴阳怪气。 却没说是为什么。 只不过她肯先服软就已经很让康熙意外了，哪里还注意得到这些小细节。 当下就马不停蹄的顺着台阶下了地。 父女两个又继续商议起来。 只是彼此间都很是默契的，对商税这个敏感话题避而不谈。 【行商一事是否是与民争利暂且不提，我只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一个“与民争利”的名头有什么重要的。 好赖不还是都凭上位者怎么说吗？ 禧瑞觉得，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阴损手段，其余能帮她达成目的的，就都是好办法。 何必拘泥于形式呢。 【不过，您要还是觉得自己做不来这事，那也可以找人代劳。】反正只要是最后的控制权还在自己手里就行了。 禧瑞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她也明白，毕竟这是康熙几十年来形成的三观，并没那么容易就掰过来。 只能是寄希望于以后慢慢渗透了。 【如此倒是也行得通。】康熙接受了这个办法。 眼下朝中各家，哪个是没有产业傍身的，他们想找个安分、靠谱的人来代管这事儿，还不容易吗？ 康熙说着就要叫来梁九功问话。 他对这些的了解并不清晰，还是得先去打听打听再做决定。 【最好是找那些家中产业已初具规模的，也省得到时候快速扩张惹人眼红。】商场如战场可不止是说说而已的。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 禧瑞并不想去冒这个风险。 而且就是光从时间上看，其实也已经来不及了。 总不能胤礽他们去一个地方，他们就跟着把店铺开到那里去吧。 极容易暴露不说，万一被当地豪绅针对个一次两次的，他们的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怎么都是不如找现成的助力来得更方便的。 第287章 与民争利 禧瑞先时的那一回情绪激烈，到底还是在康熙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迫使他在冷静下来后，还愿意不断的去回想。 【若是今后朕不再觉得皇室子弟经商是与民争利，小七又打算叫谁去做这件事呢？】重新商议过半之后，康熙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禧瑞的坚持一定不是空穴来风，康熙知道她应该是做足了打算才会说出来的。 【老大勇武，就让他去操练火器营，老四熟悉民生却武德有亏，你便盘算着让他亲眼去见见这大清疆域。】如此种种，一应都是有所依据的。 那么…… 眼下他们商量的这件事呢？ 禧瑞最终的打算又会是什么？ 【而今这开商路一事，你是又瞧上了朕的哪个儿子了？】康熙这心里总是隐隐觉得，禧瑞对他的儿子们“图谋不轨”。 不管是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还是尚在念书的，禧瑞好像都不打算放过。 一副只等时机成熟，就要把他们通通一网打尽的模样。 惹得康熙心中惴惴。 不知道该不该纵容她继续行动。 【呃……】禧瑞难得的语塞，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康熙居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这都还没送出去几个兄弟呢。 真是可惜了。 好在她心态不错，很快就又调整了过来，笑嘻嘻的糊弄着，【皇阿玛这话说的，什么叫我又瞧上了您哪个儿子呀，这明明就是因材施教嘛。】 这么多孩子，非得全拘在宫里，想不争不抢都难好吧。 不如就让他们自己去外面折腾。 折腾累了再回家来，那指定就又是一家子兄友弟恭。 禧瑞毫不吝啬的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给康熙。 又继续劝道，【您也是精通西学的，自然该知道，有的洋玩意儿它也是有些用处的，咱们何不顺势就将它们收为己用呢？】 师夷长技以制夷嘛。 管它是哪儿来的东西，好用不就行了。 【九哥是真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如今不就经常找那些传教士们说话吗？】这可是妥妥的外交天赋啊。 要是浪费了，该多可惜。 禧瑞是真舍不得。 转念一想，就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切入点，【而且皇阿玛您看，九哥他又喜欢赚钱，又喜欢西洋玩意儿，多好的机会啊，培养起来不就能去赚洋人的银子了？】这下他不就不是与民争利了吗？ 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康熙可还从未想到过这个问题，闻言也是一愣，嘴里喃喃道，“小九……” 这混小子真的能行吗？ 出去赚别人家的银子，想着好像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禧瑞乘胜追击，嘴皮子都快说干了，才总算是争得了康熙的首肯。 他同意让他们先去试试水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绝不可贪图一时之利。” 禧瑞也不跟他客气，她当然知道这件事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对上那群洋人，她可有的是小心和耐心。 只是在得了康熙这句准话后，禧瑞也就能顺利的展开下一步的准备工作了。 钮祜禄氏发展多年，族中产业甚多，所涉及的范围更是不小。 就很符合禧瑞当下的要求。 仗着康熙这会儿对商业的轻视，禧瑞直接就帮舅舅们把这活儿给揽了下来。 毕竟这条线她也是要用的，能拢在自家舅舅手里当然是更方便。 禧瑞仔细盘算着，胤禔那边都安排好了，胤礽也这里也由康熙安抚过了，下一批的玉米种子更是已经育苗完毕，只等播种。 至此，足可谓是万事俱备了。 【呼~这下，总该是没什么遗漏的地方了吧？】结束了跟康熙的对话后，禧瑞仍旧兴致未减，又自顾自的复盘了一遍。 生怕这件事会出什么意外。 好在结果是好的。 一直到宫中热热闹闹的过完了节，也没有出现什么岔子。 一切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宫外，索额图是早早的就表了忠心。 明珠在得了康熙的些许暗示之后，也按下了给太子使绊子的心思。 有了这两派和康熙的表态，朝中其余人更是不敢有半点异动。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五月十一日。 这经钦天监测算过的，宜出行的好日子。 为了不大张旗鼓的惹人注意，康熙携皇太后以及后宫诸人都只是在乾清宫门前送了胤礽一程。 之后的路，也并没有再安排其他人送行。 “出门在外，万事都需三思而后行，切记要稳重。”被周围的临别气氛一烘托，康熙不可自持也有了些伤感之意。 只是他身为帝王，不可轻易将软肋现于人前，便只能是强撑着，没表现出来。 “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胤礽着一身便装，来到康熙身前三叩首。 皇太后没有康熙这诸多顾忌，此刻已然是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手帕不断的在眼上擦拭着，嘱咐的话一经出口便不自觉的染上了颤音，“在外头照顾好自己，皇玛嬷等着你回来呢。”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格外贪恋天伦之乐。 胤礽自小也是常到她宫里请安的，皇太后哪里舍得就这么叫他一去无归期。 可惜这事是康熙亲自定下的，态度坚决，不容质疑。 皇太后即便是有心替胤礽求情，也只怕是会惹怒康熙，反倒更是带累了孙子。 因而，老太太这会儿也只能是暗暗盘算着，等过几个月，康熙气消了些，她再想办法求情，把孙子召回来。 “孙儿不孝，惹皇玛嬷伤心了。”胤礽尚未起身，便又对着皇太后三叩首，“您也照顾好自己，等着孙儿回来。” 他一直都知道，以前的乌库玛嬷和现在的皇玛嬷，对他的一番疼爱之心是绝对做不得假的。 她们处处都在为了他着想。 是自己辜负了她们的一片苦心。 “好孩子，快起来吧。”情绪一激动，皇太后嘴里的蒙语就又冒了出来，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好在康熙和胤礽都是听得懂的。 没让老太太真的亲自动手来扶。 “皇阿玛且保重自身，等着儿臣的好消息吧。”胤礽此刻正是满怀信心。 对着康熙说出这句话时，眼里仿佛都有了光。 第288章 战况激烈 少年彼时正意气风发，丝毫不知自己今后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兴冲冲的拜别了皇阿玛后，胤礽转身就上了马。 领着专门拨给他的那一队侍从，就义无反顾的踏上了新的、只属于他的征程。 禧瑞小小一个人，掩在人群中，只能通过眼前的重重人影间的缝隙，才能窥探到一些情况。 好在，在这有限的视野范围里，她也勉强看清了自己想看见的人。 只见元二海和福六都换了一身侍从装扮，远远的跟在胤礽的身后，已然是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了。 这下，禧瑞悬着的心，才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些许。 这两个人她可都有大用处，千万不能被太监的身份所累。 如今这样，让人看不出不同最好，想来胤礽也就不会格外排斥他们了。 【准备接人吧，薛公子。】时隔多日，禧瑞终于又一次向薛镜发出了示警。 只是这一回的消息，倒也算不上是完全的坏消息。 胤礽由北往南一路巡视推广，留给薛镜的时间也还绰绰有余。 只要他们准备得当，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应该还是不难的。 与此同时，当远在千里之外的薛镜接到这消息的时候，却是还正在家中，勉力阻止着一场家庭闹剧的发生。 他只来得及匆匆回应了禧瑞一句，而后便转身又投入到了祖父和父亲的对战当中。 【？？】禧瑞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生怕是自己久未顾得上他那边，导致出了什么岔子，便紧赶着又追问了一句，【你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怎么就连跟她说句整话的功夫都没了？ 禧瑞心里，瞬间就拉响了警报。 原本还是歪七扭八的斜倚在软榻上的，这下是惊得立马就坐直了。 【薛镜？薛乐闲？】试探性的又唤了几句，禧瑞既不敢就这么放任他不管，又怕自己呼叫的太频繁，以致薛镜分心。 这要是再耽误了什么“战况”可就不好了。 因而，迟迟得不到回应的禧瑞便只能提着一颗心，找上了谢行郁。 看戏看得正开心的谢行郁：【……】这叫他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要不，十一姑娘还是自己看吧。】毕竟，眼见为实嘛。 谢行郁说罢，直接就给开了实时战况分享。 066的能量不够用，不代表他的能量也不够用呐。 他从薛镜那头发起的共享，禧瑞这边照样可以接收。 只一瞬的功夫，禧瑞就通过这共享，将薛镜那边的情况给看了个明明白白。 现今这薛家的院子里，说一声战况激烈也都没什么问题了。 只见那薛家老太爷高高举着自己的拐杖，就追在自家儿子的身后，时不时的就要挥上一下。 而薛镜此一世的父亲乃是个完完全全的文人，更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文弱书生。 手无缚鸡之力，被他老子追着跑了大半天，体力损耗就已经是堪堪卡在了他的最高承受范围里了。 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再去顾及那时不时就要落下来一次的拐杖呢。 薛镜和他大哥薛奕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挨揍，便也只好拦在两人中间，硬生生替着挨了好几下。 “祖父息怒。”眼瞅着大哥挨了几下后，脸色都不对了，薛镜便再顾不得许多，干脆利落的蹲下身就抱住了薛雄的大腿。 “祖父当心身子，您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他大哥就要不行了。 薛雄没防备着小孙子会突然来这一招，动作收回不及时，脚下一绊险些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好悬是有拐杖在手，才在最后关头稳住了身体。 周遭候着的下人也是瞅准了这时机，一下子便蜂拥而至，把这祖孙两个给围了起来。 既是担心薛雄的身体，也是在暗暗阻止他再提棍去追儿子。 只这一打岔的功夫，薛奕就已经带着他爹薛渺跑出了好几米去，薛雄再想追上去揍孩子，便不甚容易了。 “你们拦着我作甚？”薛雄气不打一处来。 竟是连平日宠爱有加的小孙子都不打算理会了，只一心想着要好好教训教训自己那个不孝子。 “祖父息怒，大哥身子也弱，如今挨了您好几棍，脸色都白了，您就是再生气，也该心疼心疼大哥呀。”他大哥也是个手无寸铁的读书人，哪里经得起这顿打。 薛镜见势不对，便在底下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说出口的话音中也带上了点点哭腔。 再有管家在一旁敲边鼓道，“老太爷息怒，大少爷方才念了一上午的书，正是半天水米未进的时候，身子虚弱，可经不起您这几棍呐。” 这薛渺老大不小的还不懂事，尽惹他老子生气。 可薛奕是年少有为，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啊。 刚刚才读了一上午的书，都还没来得及吃口饭呢就被迫挨了这顿打，老管家就不信薛雄不心疼。 只要他心疼了，这事就好办。 “哼！”薛雄紧紧咬着后槽牙，才算是把这口气给忍了下去。 “去把那个孽障给我带过来。”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充斥着薛雄的怒意。 “这……”老管家迟疑着，生怕家主这是还没有消气，打算把人带回来再揍一顿。 薛雄哪里会看不出他的顾虑，脚下微动，示意薛镜先起来才又发话，“我不打他，把奕哥儿叫回来上药，别伤着身子了。” 这大孙子可是他们薛家的希望，绝不能受那逆子的带累。 薛雄这话一出，老管家也就明白他这是愿意退一步的意思了。 当下就忙不迭的使唤人去请人回来。 他方才在边上可是瞧得清清楚楚，虽说那拐棍大多数都被薛奕给挡了下来，但还是有几下是落在薛渺身上的。 这老爷的身子骨可还不如大少爷硬朗，几拐棍子就足够他吃上一壶的了。 趁着老太爷怒气渐消，还是得好好给他们爷俩检查检查才行。 千万不能伤了身体底子。 第289章 闹剧缘由 直到这一场闹剧落下帷幕，薛镜才终于有时间分出一些精力，来回应禧瑞的问题。 【让你们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薛镜挠了挠头，这才后知后觉的产生了些许尴尬之感。 尤其是在听到禧瑞那边传来的，明显的几声调笑后。 薛镜更是耳根都红了。 【这次是意外，是父亲太过胡闹，这才导致祖父气愤至此的。】薛镜讷讷的解释着。 却不料，禧瑞的关注点压根就不在这上面。 【没想到在薛明面前少年老成的薛少东家还有如此狼狈且可怜的一面呐。】居然都被逼的抱人大腿了。 禧瑞到现在都还笑得停不下来。 这位小兄弟自打来了她这边后，真是哭过，笑过也被打过。 但独独没有如此滑稽过。 禧瑞觉得自己仿佛是打开了新天地。 看热闹的心重新占领高地。 都不着急嘱咐薛镜了。 反正她那事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成的，并不差这一会儿。 还是先弄清楚，薛家这祖孙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可不是嘛，就连当初被你五花大绑丢在湖边的时候，都比今天要显得硬气几分。】难得溜出来透口气的066闻声附和道。 想当初薛镜头一回见到康熙，心绪大乱被禧瑞制止的时候，都只是外表看上去有些凄惨而已。 哪里比得上这一回的。 小少年无奈且心酸的抱着人的大腿还不够，更是被拖着在地上滑到裤子都磨破了。 这可是让禧瑞和066怎么都没想到的。 没想到，当初那个浑身带刺的倔强少年，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禧瑞和066相视而笑，眼神中分明还是带上了些许欣慰的。 还好…… 还好他还愿意试着接受一份全新的亲情。 这至少也是说明了，谢行郁当初的选择，没有给他带来进一步的伤害。 这样，就足够了。 只可惜，薛镜现下跟她们不在同一个空间里，没法看到这些的，自然也就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还以为她们是真的在拿自己取乐。 白皙俊朗的一张脸，是红了白，白了又红的，好不热闹。 好半晌才勉强镇定下来。 轻咳两声，直接绕开她们的调侃，开始解释起了今天这场闹剧的缘由，【先前十一姑娘给的那些往年试题被父亲发现了。】 他颇有些心虚的说着。 本来是打算一点一点给他大哥看的。 可惜百密终有一疏，他大哥对父亲完全不设防，最终还是被抓包了。 【父亲一见到那些试题便欣喜若狂，直觉是天赐良机，这便又开始埋头苦读，想着再下场一试。】 薛渺年少成名，心气儿自然是高。 多次乡试落榜并没有磨去他的傲气，反倒是让他愈发偏执起来。 他固执的认为自己跟举人只差一线，只要能再往上够一点点就一定能成功。 如此情形下，从薛奕处发现的往年试题可不就是正中他下怀了吗。 当即就连这试题是怎么来的都顾不上问了，拿着就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一路上又哭又笑，还对着那几张纸念念有词的。 可是吓坏了路过的一众仆役。 薛家大爷疯了，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家里一众老少着急忙慌的就都跑出来看。 【父亲一见到祖父就高喊着自己中举有望，甩下刚接手的对牌和钥匙就要回书房苦读。】 这不就又戳中薛老爷子那颗敏感的心了嘛。 他好不容易才劝儿子放下了一些，想着把希望移交到下一辈的身上，他们父子二人便能齐心合力撑起家业，也好替孩子们减轻些负担。 结果这儿子才安分了没几天，交接过去的对牌和钥匙他都还没揣热乎呢，这就又想着撩开手不管了。 薛雄哪里能同意。 更别说，薛渺现在这状态，看着就不靠谱。 【祖父大怒，这才跟他动起了手。】等他和他大哥赶到的时候，就只来得及拉架了。 禧瑞倒是真没想到薛镜这个新爹还能这么有毅力。 屡战屡败，还屡败屡战。 这么多年试下来，最好的成绩也就是在副榜的尾巴上摸了一把。 此外，那都是连点水花都看不着。 怎么就还能这么有自信呢？ 【这……】禧瑞也是有些无奈。 倒也不是他们非不让薛渺去考，只是他也得看看这家里是什么情况吧。 后宅无主，这家里家外的事就都落在了薛老爷子一个人的头上。 他又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精力不济，再没个帮手是真的要把身子给拖垮了的。 【要不再跟他商量商量呢？】要是他真的想考，就再等几年，等薛镜成长起来，能替薛雄分担一些之后，再去试试。 总不能还跟以前一样，不事生产，把家里的重担都丢给老父亲和幼子吧。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但愿他还能听得进我们说的话吧。】薛镜其实是不抱多大希望的。 来了这么些日子，自己这新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了解吗？ 终究还是被家里给宠惯坏了。 担不起一点责任。 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事，禧瑞就不好掺和的太深了，只能是点到为止的提了几句。 确定薛镜心中有数后，就不再多言。 【太子和老大已经出发，钮祜禄氏的产业将一路护持着他们往南推广，到时候你只管跟着一起就是了。】 薛家的酒楼跟钮祜禄家已经搭上了关系，后续再有什么合作就会顺利许多。 禧瑞初步预计，等胤礽他们一步一步推广到南边时，薛家的酒楼应该也正是在稳步发展。 到了那时，正好能合作。 只要搭上了太子这条大船，他们可就不愁发展不起来了。 薛镜闻言自是欣喜不已。 【十一姑娘放心便是，酒楼的新品一经推出便是爆火，如今我还跟陈家搭上了线，下个月就要跟着一起去陈氏本家祝寿。】 那陈鑫虽说是被外放了，但到底还是陈家子弟。 经过薛镜这几日明里暗里的劝说，总算是没让他继续犯轴，同意了回本家给他父亲祝寿。 更因为这些日子都是薛镜在身边开导，陈鑫就干脆的拍了板，说要带着他一起回本家。 第290章 康熙三十八年 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经由陈鑫进入这江南的势力范围，也算是没让薛镜白费力气。 就是禧瑞听了也很是替他松了口气。 这第一步是最难迈出去的，只要这一步成功了，之后就会顺利许多。 他们薛家也就算是在这边站稳了脚跟。 【薛公子果然厉害，今后我若是到了江南，可就还要多多仰仗您的关照喽。】禧瑞打趣道。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不会一直待在这宫里，薛家的产业也总有一天是要转移到薛镜的手上的。 到那时，他们可不就是要相互关照了吗？ 【十一姑娘的恩情，薛镜铭记于心，待得局势稳定，必将扫榻相迎。】 这是他从禧瑞的空间里离开之前就承诺过的。 他知道禧瑞一直都向往着宫外的世界，等他有了足够的实力后，必定会努力替她实现这个心愿。 二人对对方的心意都很是了解，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却有着相同的目标，且步调一致的，都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奋斗。 禧瑞把自己的安排都告诉了薛镜，方便他后续交接。 元二海是自己人，福六也可以放心的用。 有了这两个助力在，薛镜今后的发展势必能够如虎添翼。 …… 了却了这一桩心事后，禧瑞倒是又过上了一阵安生日子。 每天不是去文华殿后头看看剩下的良种，就是窝在永寿宫里远程观看薛镜的进程。 间或还会关注一下自己的任务进度，以此来推断胤礽他们的情况。 总之，她这日子还是很好打发的。 虽说孩童的身体还是有着许多局限，但她倒是也能耐得住性子。 既然是有打算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她也就不吝啬于在前期多花点时间来做铺垫了。 毕竟老大和老二是被她弄出去了不假，可这宫里不还有一大串呢嘛。 禧瑞只怕轮到自己往外跑时会太过显眼，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前前后后往宫外送出去了好几个兄弟。 直到康熙三十八年的初春，更是连她自己也一起给打包了。 小公主包袱款款，左手提溜着自家亲哥，右手再拎一个胤禟，径直出了宫门，就马不停蹄的往南边赶去。 等康熙发现不对劲，再想派人去追的时候，他们一行人都已经过了保定，一脚踏进山东地界了。 “咱们这就算是跑出来了？”胤禟左右环视着，只觉得不够真实。 他们居然真的这么容易就跑出来了？ 为了追求速度，他们在出宫后就把马车给撂下了。 如今这一行数人，正是都骑着马的。 禧瑞闻言略带不解的侧首看了他一眼，似是不明白他怎么会有此感慨。 “九哥你好歹也是奉皇阿玛圣谕出门的吧，做什么这样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十几岁的姑娘，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哪怕只是穿着一身最最普通的骑装，也难掩其周身气质。 禧瑞一扬马鞭，多年的练习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哪怕是分心跟胤禟说话，也依旧能稳稳的控制着不黑的速度。 而同样被侍从们围在中心的胤禟，就明显是没她那么老练了。 刚一张嘴想回话来着，就被迎面而来的风沙给堵了回去。 “咳咳咳~”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胤禟总算是知道了，禧瑞在出发前，为什么还要先把自己的头脸给包成那个样子了。 原来不单单是因为小姑娘怕晒啊。 他这动静一出，手上握着的缰绳不免就失了力道。 众人也只好放慢些速度配合他。 好在他们也跑得够远了。 “呼~要不咱们就先在这附近找个地方歇歇脚吧。”眼瞅着这天色都渐渐暗了下来，他们总不能真的一刻也不停的赶路吧。 在还没出京城之前，众人的神经都是十分紧绷的。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他们已经跑出了直隶省的地界，怎么着也该算是安全了的。 经过了一整天的高强度骑马运动，他们不仅是人吃不消了，便是马匹也累得够呛。 因而，胤俄的提议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他们在下一个驿站落了脚。 “若不是此次这队伍里多了你们两个，我又何须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迟了许久的答话中依旧难掩胤禟的幽怨。 他想念他的马车！ 就因着这三个小祖宗，他那精美舒适的马车就被丢弃在了路边。 而他本人也被迫跟着一路策马，吃尽了风沙。 天知道他在马车里发现这三个娃的时候有多崩溃。 是的，就是三个祖宗。 胤俄这臭小子不仅把禧瑞给带上了，甚至连家里的福晋都没落下。 塔娜自从去年进京与胤俄成婚后，都还没有机会出过远门呢。 在宫里都快待得发霉了，好不容易凑上这千载难逢的好时候，可不就是要牢牢抓住吗。 只可怜了胤禟，这回可是抱着要好好替皇阿玛分忧的念头去的，实打实是一个伺候的人都没带。 结果这就被弟弟给抢了先。 这让他在马车里撞见这三人的时候，怎么能不气愤。 要不是他一对三占不了上风，指定当时就把人给踹下马车了，决计是不会给他们跟出来的机会的。 越想越气，胤禟干脆就杵在了过道上，对着禧瑞和胤俄的脸上满是怨愤。 只可惜，这兄妹两个就跟看不见也听不着一般，领着塔娜快速绕开他就往驿站里走去。 今天这一出显然是他们蓄谋已久的了。 眼见着是目的达成，又哪会在乎这些小细节呢。 “事已至此，九爷还是认命吧。”英武路过时，还好心劝解了他一句。 但胤禟这会儿哪里是能听得进这些话的时候，气鼓鼓的哼出一声后，就撞开英武，直奔驿站二楼而去了。 “唉~”无辜受累的英武捂着被撞疼了的肩膀，无奈极了。 胤禟这摆明了就是迁怒。 他拿自己主子没办法，就只好把气往他身上撒。 “九爷这小气劲儿可真是……”仗着当事人已经跑没了影，英武也就嘀咕了几句。 谁让胤禟先迁怒于无辜的他的。 第291章 锁定去向 一行人暂时落脚于这驿站之中，却不知京城内已然是因为他们而浅浅的乱了一场。 初时还只是永寿宫和阿哥所里有所动乱，直至乾清宫也得到消息后，就不可避免的辐射至整个大内了。 康熙下令，由梁九功和元福海亲自率队，搜查整个紫禁城。 势必要查清楚，那三个人是怎么溜出去的。 明明在这之前还一点预兆都没有，怎么就突然给他来了一手人去楼空了呢？ 康熙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这是哪里又招惹到那小祖宗了？ 试图联系禧瑞无果，康熙便知道她一定又把自己给屏蔽了。 过了这么多年，他也算是明白自己联系对方时，这所谓的“信号”为什么会断断续续的了。 只是知道却也无可奈何。 小祖宗越长越大，他反倒是越发的拿她没办法。 总归是自己宠大的小公主，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过，还能怎么办呢？ 自然是只能哄着喽。 对禧瑞情况比较了解的康熙还是不太着急的，至少有人比他更着急。 “这两个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贵妃忧心不已，一得到消息就直奔乾清宫来了。 手里还拿着禧瑞留在寝殿的纸条。 要不是这上面的内容足以证明他们不是被绑架，贵妃这会儿指定是要急疯了的。 好端端的，儿子女儿和儿媳就都跑没了影儿，这让贵妃如何接受的了。 往日里那个慈爱的额娘仿若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而今的贵妃，甫一见到康熙的面就脱口而出道，“还请万岁爷下旨，派人将他们给追回来。” 要是只有胤俄一个小阿哥跟着跑出去，贵妃尚且还不会这么心焦。 可问题是她那不省心的闺女也跟着一起溜了，这才是引爆贵妃那根敏感神经的导火索。 她平日里就是再是宠孩子，也不至于放纵她们到胡闹的地步。 如当下这般出格的事，自然更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康熙能怎么说呢？ 一边是闺女，一边是枕边人，哪个他都得哄着。 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了，直搂了贵妃坐下就先安抚道，“爱妃稍安，小七不是那莽撞的孩子，咱们倒是也无需太过忧心了。” 他可是知道的，禧瑞这回出门，都还不忘把乌杌和英武给带上。 这也算是让他稍稍安心了些。 至少他们一行人的安全还是有些保障的。 毕竟，英武和乌杌也做了那么多年的御前侍卫，要是真遇上什么危险，总能做到联络各地守卫。 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可不是不莽撞嘛，她就是太有主意了。”贵妃相信，今天这一出绝不会是闺女的心血来潮。 不知道这小混账背着她都盘算多久了。 真是想想就生气。 连带着康熙都让贵妃看不顺眼了，“万岁爷可知，他们往哪儿去了？” 自来这当皇阿玛的就格外宠孩子些，对胤俄没甚要求就算了，对禧瑞就更是言听计从。 贵妃免不得怀疑上他。 这偌大的紫禁城，还有谁能比他更有办法帮助禧瑞瞒天过海呢？ “这……朕如何得知他们的去向？”康熙大呼冤枉，此刻的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脑袋蒙上了一层六月飘雪。 他要是知道禧瑞的去向，还至于让梁九功和元福海在宫里跟那无头苍蝇一般打转吗？ 早就让人去把他们给带回来了好吧。 虽说这几年的时间里，是陆陆续续的把几个儿子都给送了出去，可这公主能跟阿哥一样吗？ 外头多危险呐。 尤其是南边，那前明皇室的遗孤以及他们的残部可都聚集在那边呢，这万一禧瑞他们的身份被暴露，可怎么得了。 康熙不可能让闺女去直面那样的危险。 只是…… 南边？？ 康熙脑中翻飞的思绪戛然而止，似是终于领悟到了些什么一般。 脸上的表情堪称是精彩纷呈。 看得贵妃都止住了话头，只管盯着他看，“万岁爷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咳咳咳~”万岁爷被戳中了心思，猛然咳嗽了起来。 却怎么都不敢应了贵妃的这句话。 “没有，只是在想，他们到底能去哪儿呢？”到底是心里有了想法，这回的表情就没有之前的自然了。 贵妃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作罢。 只是她心里的疑虑却仍没有散去。 依他们父女俩这感情，贵妃不信康熙会一点头绪都没有。 哪怕是不知道具体情况，也该有个大致方向吧？ 可问题是，眼前这人不止是她的丈夫，更是一位帝王，她不能着急的质问，只能徐徐图之。 “万岁爷什么时候有了头绪，还请派人来告知臣妾一声，也免得臣妾牵肠挂肚、寝食难安。”贵妃示弱道。 她当然也不会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康熙身上。 来这边走过一遭也就够了，她回去就往娘家送消息，让钮祜禄氏也帮着她去找。 闺女今年都十四岁了，她正打算给她相看呢，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半点关联，贵妃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爱妃最近可有发现小七的什么反常之处？”康熙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细细思索着禧瑞离宫的诱因。 宫外的吸引是一回事。 但这并不能排除，宫里会不会也有什么原因，致使她待不下去了，甚至是连对他们这做父母的都不相信了。 才会一点口风都不透露，直接就跑。 贵妃：“……” 风水轮流转，这一回被戳中心思的显然就她了。 “臣妾只是……提到过要替她遴选驸马。”贵妃记得，禧瑞当时的反应很是激烈。 而后便是赌气一般，回了自己的寝殿，连晚膳都没出来吃。 除了这一点之外，近几个月来，母女两个都再没有其他分歧了。 康熙无奈扶额。 得了，估计这就是问题的根源所在了。 他是知道禧瑞的不同之处的，也知道闺女一直不赞同过早成婚这事儿。 只是贵妃不明就里。 大清的公主哪个不是早早就定下驸马人选的。 这要是事先没个准备，等蒙古那边先发制人，主动权遗失的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第292章 梦魇 贵妃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就只能提前为女儿打算了。 想着只是先把人选给定下来而已，婚期又不是不可以商量，等到禧瑞十七八九岁了再议都可以。 可惜后头这些话贵妃没说，禧瑞也就无从得知。 被这个消息一激，再加上正好凑到胤禟要离宫的时机，她自然而然就开始了行动。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还就不信了，额娘会问都不问她的意见就把驸马人选给定下来。 她们母女之间要是连这点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那她可就真的要不管不顾了。 真定下驸马人选又怎么样，逼急了她就真在外头飘着不回去了。 反正薛镜那边发展的一切顺利，她且有的是后路呢。 额娘如今身体康健，宫中争斗也消停了不少，想来少了一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禧瑞是打定了主意。 哪怕她再是跟额娘感情深厚，也不能为了让她安心就把自己的下半辈子给赔上啊。 那是把她当成什么了？工具人吗？ 没有自己的感情，可以随意摆弄。 再次回想起这些的禧瑞，纵使是已经逃离了紫禁城，却仍旧有些忿忿不平。 她知道康熙是不会随意就将她给嫁出去的，更不可能容许她嫁去蒙古。 也是因此，才越发不理解，为什么贵妃要如此迫切的给她找驸马。 明明她皇阿玛都已经允诺过，不会让她和亲，且驸马人选必须是她自己满意的。 小公主接受不了亲亲额娘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压迫。 只感觉自己的一片真心都被辜负了。 她不知道的是，贵妃只是不相信帝王的权术罢了。 满蒙联姻是维系两族关系的重要纽带，她不相信康熙真的会因为对禧瑞的喜爱而拒绝蒙古的求娶。 因而，她便只能是在蒙古的消息到来之前，先把禧瑞的婚事给定下来。 恐怕也只有拿到那一份赐婚圣旨之后，贵妃才能彻底放心吧。 只可惜，母女二人所拥有的东西不一样，面对问题时的底气也就不一样。 禧瑞倒是不怪额娘，只是心里难免会有些气愤和无奈。 既是对这件事，也是对她所处的这个时代。 【唉~也不知道额娘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偷溜出门的刺激感在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便是疲惫和不安。 到底还是头一回做这么出格的事，前路未知的恐惧和茫然致使她一直无法安然入睡。 哪怕身体已经疲倦到了极致，大脑却还无比清醒。 自发自动的开始预演起了，后续可能会发生的事。 比如她们被宫里的人给追上，被带回去，被处罚…… 画面一转，眼前又变成了一片红。 座下的轿辇颠簸，周边皆是鼓乐之声。 她被无处不在的红色所覆盖着，却无力伸手去扯。 她想要叫喊，想联系066，却始终不得其法。 终于，巨大的恐慌漫上心头，呼吸开始不畅，“呼~”的一声，禧瑞猛然惊坐而起。 满头满脸的汗水，都在昭示着她方才的不平静。 床上的这点动静瞬间就让青雀惊醒过来，同样一身精简装扮的她正和衣睡在脚榻上。 闻声立刻便起身覆上床道，“怎么了公主？可是梦魇了？” 她没有错过主子睡前的那一通翻来覆去。 故而也就明白了，主子此时的心不静。 “可要奴才点上安神香？”这些简单的物件儿，出宫前还是备了些的。 青雀说着就要起身去翻包袱。 禧瑞没有拒绝，只是在她回来之后才道，“如今也不是在宫里了，你上来跟我一起休息吧。” “就当是陪陪我了。”禧瑞脸上的血色尚未恢复，看着就让人心疼。 青雀哪里还能说出拒绝的话。 轻声应了一句后，就把自己收拾齐整了，送到禧瑞身边，“公主莫怕，奴才在这儿呢。” 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会陪着主子的。 禧瑞慢慢在青雀的拍哄中放松下来，眼皮沉沉间倒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挣扎着又睁开眼睛，努力的看向身侧。 “你跟英武是怎么回事？”今天一天都没见这俩有什么交流。 虽然是在赶路，可也不至于连一句话或一个眼神都没有吧。 禧瑞担心青雀受委屈，便直接问了。 “没什么，主子别担心，快些歇息吧。”这会儿天色还早，倒是还能再眯一会儿。 等到天光大亮，他们便又要出发了，青雀不想耽误主子的睡眠时间。 禧瑞明显是不大相信的，却又无奈于困意深重。 大惊一场后的虚弱和赶路后的疲惫叠加在了一起，最终还是让她无力招架。 脑袋一歪，就在青雀怀里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倒是睡得踏实了些。 感觉只是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外头的天就亮透了。 楼下的熙熙攘攘之声也透过门窗传到她的耳中。 依稀能分辨出，其中有几声是胤禟在说话。 “九哥倒是精力好，这么早就醒了。”迷迷糊糊间，禧瑞一边翻身一边呢喃道。 青雀闻言却笑出声，“哪儿呢，九爷是一晚上没睡。” 她很早就起了，这会儿都已经把早膳给端了上来。 自然是在外头碰见过胤禟了的。 眼瞅着他眼下一圈乌黑，青雀出于礼貌就问了一句。 结果就被他给撅了回来。 “九爷没休息好，脾气可冲了。”她才问了半句就被呲了，唬得她赶紧往房间跑。 不敢在他面前多说半个字。 生怕这位爷拿他家主子没辙，反倒是把气都撒在她的身上。 “呵~真出息。”这才哪儿到哪儿呢，就被吓得一晚上没睡了？ 禧瑞颇有些看不起胤禟的那点胆气。 却是把自己昨晚梦的那一场都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后，便满意的领着青雀下了楼。 正巧碰上了同样刚收拾好的胤俄夫妇。 “哥哥嫂嫂早啊，昨晚休息得还好吗？”他们今天可还是要赶一天的路的，要是没休息好可得提前安排马车。 好在这小两口都是心大的，倒是一夜安眠。 如今这脸上也是看不出一丝疲色，跟胤禟比起来，不知道精神了多少倍。 第293章 久别重逢 眼瞅着禧瑞三人有说有笑的从楼梯上下来，胤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三个“罪魁祸首”害的他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愣是吃也吃不好，睡又睡不着的。 结果他们自己倒是挺舒服，瞧着那精气神就知道休息的不错。 凭什么！ “解释解释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阿玛知道你们是跟我一起出来的吗？”直到这会儿，胤禟都还抱有最后的一丝幻想呢。 想着在这三个人里，总该有一个理智一点的，知道出门前应该告诉家里一声的吧？ 谁曾想，这三人在他面前排排站，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却愣是没能说出胤禟最希望听到的回答。 “……”胤禟略显绝望。 皇阿玛不会真的认为是他把弟弟妹妹给拐带出来的吧？ 贵妃娘娘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他？ “呵！”怒极反笑，胤禟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想回家！ “葫芦啊，快来扶我一把。”他怕是要站不住了。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呀，为什么会摊上这三个祖宗。 “九爷您慢点。”胤禟腿软着，却着急往驿站外走去，葫芦都有些扶不住他了。 还是路过的乌杌来搭了把手，才把胤禟给送上门口的马车。 是的，他们又有马车了。 在胤禟闭着眼睛数羊到天明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今天是骑不了马了，于是便提前吩咐人去给他弄了辆马车来。 虽然这舒适程度，肯定是比不上他们先前丢掉的那辆了，但也是比骑马要省力许多的。 胤禟由着人把自己给抬进去，也不等禧瑞他们了，直接就吩咐了启程。 他决定了，今天一天都不要搭理那几个不省心的货。 他们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好了，最好是跟他就此别过，也省得让他背上一个同流合污的罪名。 他可担待不起。 “小七，咱们要不要哄哄九哥？”胤俄还是有些发怵的。 毕竟他打小就跟着九哥混，真是少见他有不想搭理自己的时候。 更何况，这些年来九哥也没少在私下补贴他。 兄弟俩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胤俄也不想惹得九哥太过生气。 跟他比起来，禧瑞就显得淡定了许多。 “先赶路要紧，等到了南边，九哥自然就知道带上我们的好处了。”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紧跟着也就领着青雀走出了驿站。 胤俄和塔娜对视一眼，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小妹聪明，还是听她的吧。”塔娜对禧瑞还是颇为信服的。 知道自己这丈夫不靠谱，一早就打定了主意，出门在外都听小姑子的。 至于胤俄嘛，妹妹和媳妇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不会再有其他意见。 夫妻两个很快就说服了彼此，快步走出驿站，也追上了大部队。 他们这一行人的速度并不算慢。 因着担心宫里的人随时可能会追上来，他们这一路上愣是没敢懈怠，紧赶慢赶的，到底还是比计划中的早了七八日抵达。 这可真是难为坏了胤禟。 一路游山玩水的念头被无情扼杀，每天一睁眼就是在赶路。 等到终于跟南边的几个哥哥们会合时，他整个人都已经被赶路给折腾的面如菜色了。 一见到来接他们的胤禔，就忍不住的开始哀嚎，“大哥啊！啊~” 他这一路，过的是真苦啊！ 一连好几天的颠簸，让他晚上做梦都感觉还在赶路。 差点没把他给颠吐了。 “终于见到你们了！”我的亲人呐~ 胤禟眼眶含泪。 哪里还顾得上跟哥哥许久不见会不会感情生疏，一搂上胤禔这人就不肯撒手了。 险些就要把眼泪和鼻涕泡都糊到他的衣服上去了。 这一出感天动地兄弟情，反倒是把胤禔给弄得迷糊不已。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胤禟这一批年纪小些的阿哥应该跟他也没那么熟悉吧？ 猝不及防被搂住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对待这个弟弟比较好。 “呃……”可怜这位在战场上见过血的阿哥，愣是对应付这种温情场面没什么经验。 两个手僵硬在半空中，是推又不好意思推，抱又觉得奇怪。 “小九你先松开我。”这给他尴尬的，声音都低了几个度。 “呜呜呜~”可惜胤禟并没能对哥哥此时的尴尬感同身受，不但没有松手，反而还搂得更紧了。 这一路上可是给他难受坏了。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难受，更是心理上的紧张和担忧。 弟弟妹妹混在他的队伍里出了宫，他可生怕哪一天就被宫里来人给追上，要带他们一起回去问罪。 一直到了此刻，他那高悬了许久的心，才算是安稳落了地。 心情剧烈起伏之下，见到胤禔这个久违的亲人才会这么激动。 惹得周围的围观群众都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大委屈一般。 “你……你先起开。”不习惯被别人以看热闹一般的眼神注视着的胤禔，终于还是狠下心来把弟弟给推开了。 他的手劲可不是胤禟能抵挡得住的。 当禧瑞几人走近后，看到的就是他们大哥跟拎小鸡崽子一样，把胤禟给拎开的画面。 胤俄瞬间就被镇住了脚步。 只敢站在距离胤禔五米开外的地方小心问好，“大……大哥好。” 他这一停，塔娜也就被拽着停了下来，愣愣的跟着一起问好。 只有禧瑞没管他们，笑嘻嘻的就凑了上去，“多谢大哥来接我们。” 这几年里，胤禔他们在这边的发展，禧瑞可是没有错过一点。 自然知道如今这位黄家大少爷有多忙，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城门口接他们又有多不容易。 禧瑞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就带上小礼物来跟大哥见礼了。 “你们怎么也来了？”皇阿玛也没通知他啊。 事先只知道弟弟会来的胤禔懵了。 看了看禧瑞，又瞅了瞅塔娜。 在这俩姑娘的脸上，他竟是看不出半分心虚来。 这让胤禔不禁就开始怀疑起了，是不是自己思想顽固。 不过是在外面漂泊了几年，难不成京城里就已经发展至此了？ 第294章 黄家大院 小格格们能这么简简单单就跑出来吗？ 这可是个好问题。 胤禟也很想知道。 “大哥，宫里……咳咳，家里可有传什么消息给你？”口误只在一瞬间，胤禟急得差点就把舌头都给咬了。 他可是生怕宫里猜到了弟弟妹妹的去向，已经先他们一步传了消息来。 因而都顾不上先回住处，就赶紧扒着大哥问了。 胤禔闻言皱起了眉头。 最近正是在准备新一批出海船只的时候，他都已经连着好些日子没回过宅子里了。 倒是也没听身边人提起过这些事。 想来，应该就是没有接到宫里的消息吧。 要不然他们也不敢瞒着。 只是他看着胤禟如此关切的模样，直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便不答反问道，“你们可是闯了什么祸？” 否则，为什么要关心宫里是不是有消息传出来。 胤禔目光灼灼，直盯得胤禟那点小心思无处遁形。 就在他扛不住准备把实情和盘托出的时候，禧瑞先一步过来挤开了他，“瞧大哥说的，我们能闯什么祸嘛。” “只不过就是想来看看你们，也不知道皇……呃，阿玛有没有事先通知你们。” 应该是没有的吧？ 他们这一路上，已经是极力的在压缩赶路时间了，怎么着也该比宫里的消息更快到才对。 禧瑞眼巴巴的望着胤禔，只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真的是这样？”胤禔满腹狐疑。 如果真的只是这么简单，那倒不算什么。 估计皇阿玛也只是忘了特意说一句。 反正这人都来了，他这个做大哥的还能不把他们照顾好了吗？ “嗨，当然就是这样了。”看出了胤禔此时的将信将疑，禧瑞赶紧就趁热打铁。 一口咬定了这就是实情，并左右张望着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赶了这么久的路都累了。” “我好饿~”城门口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禧瑞只想先回住处再解释。 胤禟被禧瑞挤开后就被胤俄给拽住了胳膊，这会儿已然是插不上嘴了。 胤禔不疑有他，回身招呼一声后，就领着弟妹们直奔城西的宅子而去。 那里就是他们兄弟这些年挣下的家业所在地了。 老三胤祉和老四胤禛一早就得到了消息，这会儿正在家里等着他们。 “三哥，四哥。”许久不见，兄妹几人间的感情却比以往同住紫禁城里的时候还要好。 至少就连胤禛都不再保持着那一副冰块脸了。 见到弟弟妹妹们时，也是十分自然的就带上了笑容。 “七妹，十弟你们怎么也来了？还有这位是？”他们上次回宫还是康熙三十七年的新年，那会儿的胤俄和塔娜都还没成婚呢。 故而，他们也就没见过这十弟妹。 只是在年中，听说胤俄大婚时，各自派人送了一份礼回去。 “博尔济吉特氏，见过三哥，四哥。”迎着他们不解的眼神，塔娜倒是落落大方的自报了家门。 几人在幼年时都是见过的，胤祉和胤禛兄弟俩也很快就想起了这位小格格。 几句话的功夫，就消融了生疏。 欢欢喜喜的把人给迎进门。 一大家子兄弟姐妹齐聚大堂，胤禔等人的福晋也领着孩子出来见人了。 “小妹，弟妹快过来坐，一路上累坏了吧？”身为大嫂的伊尔根觉罗氏率先出声，招呼着禧瑞和塔娜坐下休息。 跟在她身后出来的，还有胤祉、胤禛、胤佑和胤禩的福晋，以及各家的孩子们。 只见这大大小小的一群人，就这么叽叽喳喳着围上了禧瑞他们，整个大堂里，瞬间就被他们的笑闹声给填满了。 禧瑞身处其中，真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这些孩子可爱是可爱，长得好看又嘴甜，可架不住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呀。 左一句右一句的，直吵得禧瑞头皮发麻，眼冒金星。 最后还是胤禔开口，才算是暂时镇住了场面，把禧瑞和塔娜给解救了出来。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伊尔根觉罗氏的脸上满是惭愧，陪笑着就把最吵的那个，也就是她家的皮猴子给拽到了身后。 自从胤禔他们兄弟几个在这边闯出些名堂后，就一个个的都不愿意回宫里蜗居了。 一开始的康熙还能忍，直到他一连两年都没见到儿子一面时，才终于忍不住发作。 圣旨直达苏州府衙，勒令他们必须回宫过年。 父命难违，哪怕他们心里极不情愿也没办法。 只能是安顿好这边的事，赶在年前回了京。 不过自那之后，他们和宫里便仿佛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如无意外就是一年回宫一趟。 陪老爷子和一众长辈高高兴兴的过个新年。 也就算是聊表孝心了。 至于他们各自的媳妇和孩子嘛，那就纯粹是因为胤禔这个老大哥开的好头了。 他先是被“圈禁”又是来了南边发展，一晃都快三年没见他福晋和孩子了，哪能忍住不想的。 因而，在头一年回京过年后，就求了康熙，想把家里都给打包带上。 当然，这里头也是有禧瑞的手笔在的。 她只问了胤禔一句，是要建功立业还是要儿女情长？ 想当初他那后宅都闹成什么样了，还不长记性。 打量着换个地方，他们就能消停了？ 在宫里闹起来时，倒还有这么些长辈能管一管，真等他们去了南边，没了各方约束，禧瑞还真不信他们能握手言和。 到时候，怕不是还要连累到南边那些刚开始步入正轨的事。 这是禧瑞所不能容忍的。 好在胤禔经了这些事后也看开了不少，闻言便说只带福晋和孩子们一起就够了。 而有了他做榜样，余下的几个弟弟自然也是不甘示弱。 纷纷领着媳妇和孩子就踏上了归程。 那年初春，苏州府城西的黄家大院里，一下子就住满了人。 初初崭露头角的各位黄家公子们，本是这府城各家眼里的香饽饽，却不料这只是过个年的功夫，他们就都名草有主了。 这可引得无数人扼腕叹息，纷纷感叹着自己下手太慢。 第295章 秘密暴露 当然了，觊觎这几位的人从来就不会少。 无论是知道他们真实身份和来历的那些，或是不知道的，都对他们趋之若鹜。 没办法，谁让这几年来，他们黄家就是这苏州府里发展势头最好的一家了呢。 老大胤禔化名的黄易跟府衙关系密切，联合当地驻军狠狠打击过几次沿海贼寇。 据说他神勇无比，身手奇佳，在百姓心中就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 老三胤祉化名黄参，身具举人功名，常与当地学政坐而论道，近两年还被举荐进了府学授课，在众学子当中的口碑也不错。 至于老四胤禛化名的黄泗和老七黄奇、老八黄寅则是共同管理起了当地最大的一间造船厂。 经过多年的研究和改良，他们厂里所建造的船只在功能和载重航行等方面都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苏州府与沿海各大州府的码头上，进进出出的已然有五分之二都是他们黄家造船厂生产的船只了。 他们兄弟几人齐心合力在这苏州府扎了根，一年又一年的，倒也颇有些大家族的样子了。 禧瑞以往都只是在捷报里听说过这些消息，又或是通过薛镜，间接的观察。 直到如今她真的身处其间，才终于将那些碎片式的、模模糊糊的信息给拼凑了起来。 【看来，这些年他们倒是过得挺充实的嘛。】瞧瞧这大宅子，再看看这一屋子的孩子。 半点不怕生，兄弟姐妹们都混在一起玩，禧瑞都分不出哪个是哪个。 这要是放在以前还在京城里的时候，谁敢想呢？ 前呼后拥的一堆太监和嬷嬷就能把孩子给拘束坏了。 【皇阿玛，看来您的担心是不必要了，我瞧着他们一个也没有待不习惯呐，反而一个个的都比在宫里要开心。】 不仅大人是这样，孩子更是。 禧瑞眼瞅着哥哥嫂嫂们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以往没见过的松弛和自如，便颇有些自得的跟远在千里之外的康熙分享着。 谁让他之前还嘴硬，非说孩子们在外辛苦，肯定很想家来着。 禧瑞暗戳戳的想，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谁？ 老父亲极力挽尊，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却架不住禧瑞暗中使坏，非要把那遮羞布给撕开。 康熙许久没被人这么拆过台了，一时间又气又恼，自动就屏蔽了禧瑞的话，问题直指她们的去向，【以朕来看，过得开心的应该不是他们，而是你吧？】 小兔崽子，还真敢一声不吭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 【朕不来找你，你倒是先蛐蛐到朕的头上来了是吧？】父女两个相处多年，康熙也是学到了许多新鲜词汇。 这不，很快就学以致用上了。 【信不信朕现在就下旨，让苏州知府将你遣返回京？】老父亲恼羞成怒，言语间不自觉就带上了威胁。 禧瑞怕吗？ 答案当然是，不喽。 她又不是被吓大的，还能怕这点子威胁？ 再者说，她人都已经到了苏州，哪能这么容易就被遣返。 她可是有恃无恐的很，【好啊，您要是真的无所谓为了我一个人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就尽管给苏州知府下旨吧。】 如今胤禔他们在苏州所做的事还没做完，贸然暴露身份的损失无疑是巨大的。 禧瑞就赌康熙舍不得。 见识过这边的巨大利益之后，禧瑞不信他能轻易就舍弃了这些。 【您可想清楚了，既然我已经过来了，就决计是不会轻易回去的，要是您想来硬的，那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她可早就计算好了的，知道自己到了这边就一定不会再被抓回去了，这才开放了康熙的联络通道。 要不然，她绝不会跟他多说半个字的。 康熙本也只是想威胁她一番，好让她不再戳自己伤疤的。 没想到不仅自己的目的没达成，反而还被将了一军。 让自己的处境越发被动。 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当下也不想再跟闺女多掰扯了，直接单方面的拒接消息。 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被气吐血。 禧瑞连着呼叫了几次都没得到回应，就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想搭理自己了。 胜利来的太过轻松，以至于她都没什么成就感。 只是随意的耸了耸肩，就把这事儿给丢到了一边。 回过头正想好好跟哥哥们叙叙旧时，却惊觉他们一个个的表情都很奇怪。 尤其是胤祉，他被吓的手里的折扇都掉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禧瑞心中一惊，后背瞬间汗毛直立。 眼神却是始终都没从胤禔他们哥仨的身上挪开。 “大哥？三哥？四哥？嘿！”这三人呆呆的僵立在原地，任由禧瑞的手在他们眼前如何晃悠，都没反应。 直到胤禟在背后戳了他们一下，“大哥？你们怎么了？干嘛站着不动？”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 齐齐摆手说着自己没事，眼神却频频往禧瑞身上瞟。 【怎么回事？】禧瑞心里猛地一咯噔，既是试探，又是在问066。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老大他们难道也…… 【滋滋滋……系统监测中……】 禧瑞无奈又绝望的在这一串电子音中闭上了眼。 已经不必等结果出来了。 胤禔他们哥仨眼中的震惊都快化成实质把她给戳穿了。 这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066！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又抽风？ 是不是看她最近几年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不给她找点麻烦就不甘心吗？ 【你给我出来，我一定不掐死你。】禧瑞忍不住的咬牙切齿道。 看着这三个哥哥的眼神，她是真的忍不住想刀人啊。 她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整幺蛾子。 她真的要崩溃了。 【宿主你听我解释……】褪去了电子音加成的066嗓音稚嫩，软软的在禧瑞耳边说话时，无疑就是一样大杀器。 禧瑞的火气立刻就消了一大半。 不管是什么原因，好在胤禔他们哥仨都默契把震惊给压在了心里。 没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也就保住了禧瑞的最后一丝理智。 第296章 给见面礼 她先是深呼吸几次，把自己的状态给调整好，才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 【不管你们听到了什么，也不论你们是怎么想的，都先别声张，有什么话咱们过后再说。】既然已经确定他们都能听见这些了，禧瑞也就不再挣扎。 干脆就用这办法，把消息传达给了他们。 有什么疑问都等私下再说。 她随时奉陪。 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初那个襁褓中的婴孩了，哪怕秘密被暴露，也不会再如当日那般惊慌失措。 胤禔几人满眼的惊疑不定都在禧瑞的镇定自若下渐渐平息。 他们想起了方才听到的那些对话。 对话的另一头，显然就是他们皇阿玛的声音。 正是这个认知，才让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叫嚷开来。 他们听到了禧瑞和皇阿玛之间的秘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都愿意相信，这个秘密不会伤害到他们。 自然也就愿意给禧瑞一个解释的机会。 “嗯。”三人几不可见的点头示意着。 禧瑞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娃娃给搂进了怀里。 轻轻拍哄着他，就像是拍哄着自己一般。 “小乖乖，你怎么这么可爱呀~”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搂就搂了个乖巧的瓷娃娃回来。 禧瑞瞧着他哄着耳朵往自己怀里躲的样子，只觉得心都要被萌化了。 这是他哪个哥哥的娃？ 怎么会这么可爱？ “这是？”禧瑞往嫂嫂们身上看去，想找人解惑的意图很是明显了。 伊尔根觉罗氏这些年也是锻炼出来了，只一眼就明白了小姑子的意思。 轻扯了一把自己右手边的乌拉那拉氏就道，“这是四爷家的小阿哥，阿玛赐名叫弘晖的，年前回宫时公主也见过。” 只是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子。 禧瑞这才认不出来。 “哦！这就是弘晖啊。”禧瑞惊喜道。 没想到自己这手气还挺好的，居然随手一抓就抓到了四哥家的宝贝疙瘩。 如今看着这孩子挺健康，也不像是会早夭的样子呐。 难不成是意外？还是在他长大些后又发生了什么？ “弘晖，快叫姑爸爸。”乌拉那拉氏笑着凑上前来，微微弯腰示意儿子叫人。 这一番话，让禧瑞终止了思考。 她没再纠结。 反正这辈子已经有了太多的不一样，弘晖不一定就会早夭，她又何必提前为这些事而忧虑呢。 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听弘晖叫几声姑爸爸呢。 小阿哥尚且稚嫩的嗓音直击禧瑞的灵魂。 她连066那样的假小孩装嫩都受不了，更何况面对这样的真娃娃。 “弘晖真乖，姑爸爸给见面礼哦。”被萌娃给俘获了的结果就是禧瑞的腰包差点被掏干净。 在场这几个孩子，一人一句姑爸爸，禧瑞就开始了掏兜之旅。 左边一块玉佩，右边就是一套宝石挂饰。 她一个做姑爸爸的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因而，给每个孩子准备的见面礼都是差不多份量的。 几个娃娃捧着礼物笑得是见牙不见眼，倒是闹得大嫂和三嫂颇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如今就她们两家有孩子呢。 “这妹妹远道而来，我们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还让你破费。”其中就以一家独得四份见面礼的伊尔根觉罗氏为最。 她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在数量上可谓是力压一众弟妹的。 偏偏她事先不知道妹妹会来，还真没想起这茬。 当下就显得有些局促起来。 “嫂嫂这说的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再者说，今后我们住在家里，还有许多地方要劳烦嫂嫂们的呢，该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禧瑞语气诚恳地道。 她深知嫂嫂们操持一个家有多不容易。 如今又不是在宫里，里里外外还有这么多人帮衬着。 这家里多一个人，她们就得多费一份心的。 禧瑞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氏闻言微愕，倒像是没想到小姑子会说出这种话一般。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家的宅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别不好意思。”从震惊中回神的胤禔听着妹妹的客气话就皱了眉。 他的弟弟妹妹来家里住还需要不好意思？ 这可无异于是在打他的脸。 胤禔真是老大的不乐意了。 发表完自己的观点后，还不忘扯着弟弟们表态，“你们怎么说？” 他是真没看出来那边的姑嫂几个只是在说客气话。 只是觉得她们来来回回的客套显得很生疏。 自觉长兄如父的胤禔，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都已经习惯了一大家子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 突然见到这些生疏的画面，就觉得越发刺目。 而被他盯上的胤祉等人虽然看出来了，却也不敢在这时候去触大哥的霉头。 只得纷纷点头示意，“大哥说得有道理，小七你们就安心的在家里住下，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本来也不用客气的。 要不是胤禔这神来一笔，他们压根就不会在这点小事上浪费一丝精力。 “咳咳~好，我们一定，不跟哥哥嫂嫂们客气。”感受着周围无端严肃了几分的气氛，禧瑞满心无奈。 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还是有些事是没有变的。 那就是胤禔的脾气秉性和脑子。 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 伊尔根觉罗氏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她家爷是没救了。 同时也在心里庆幸着，好在是宫里及时把几个弟弟给派了过来，才没叫他硬顶上造船厂的差事。 要不然就他这性子，早被人给坑得骨头连都不剩了。 “让你们见笑了。”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的伊尔根觉罗氏苦笑着在弟妹们面前道。 谁让她摊上了这样的丈夫呢，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能是庆幸弟妹们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因为胤禔的一句话就多想。 “大嫂说笑了，我们都明白的。”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了，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胤祉的福晋董鄂氏率先回握住大嫂的手，眼神中既带着些安抚的意思，又略带同情。 第297章 院中闲谈 好好的一场久别重逢，就在胤禔的“捣乱”之下草率收场了。 伊尔根觉罗氏生怕这位爷又语出惊人，只好赶紧把人都给请进了偏厅入座。 厨房里临时加上来的菜也做好了。 一大家子人分了两桌，倒也是热热闹闹的用完了这一顿晚膳。 饭后，众人移步至院中围坐消食。 乌拉那拉氏把一碟子糖蒸酥酪放到了禧瑞的面前，“喏，许久不见，如今便该换我来以糕点会友了，七妹尝尝看。” 幼时在宫外的那一场偶遇，促使这两人相知相交，待得圣旨赐婚后，禧瑞就更是与这准嫂嫂来往甚密。 颇有些闺中密友的意味在其中。 闻言她也是想起了那一段往事，便没有推辞，笑着拿起一块糖蒸酥酪来，轻抿一口，赞道，“许久不见，四嫂的手艺见长啊。” “四哥可真是好福气。”禧瑞话中含酸，眼神也不住的往胤禛和棉苓身上瞥。 要知道这糖蒸酥酪可是她给的改良配方。 也是她一次又一次的试吃，再给出建议，这才有了棉苓现在的好手艺。 结果就全便宜了别人。 “哼！”禧瑞不服气，冲着自家四哥甩去一个眼刀子后，转身就搂上了棉苓的胳膊。 两个人头碰头就是一通嘟囔。 “咳咳~”胤禛被妹妹看得有些脸红。 自家福晋跟妹妹认识的比自己还早，两人情谊颇深，有时候倒显得他像是第三人插足一般。 这几年他们在苏州暂居，每逢门房上收到禧瑞的信件时，他也总是忍不住会提心吊胆。 就担心妹妹会跟他福晋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以致败坏了他在福晋心中的形象。 要是禧瑞知道他此刻的心里想法，一定会忍不住狠狠翻他几个白眼的。 她像是那种暗戳戳挑拨兄嫂关系的人吗？ 明明她就是兄嫂爱情的保卫者。 她敢保证，此间再没有一个人能比她更纯粹的只希望胤禛和棉苓好好过日子了。 无关其他的什么原因，只是单纯的，站在朋友和妹妹的角度上，希望他们能得到幸福。 而不仅仅只是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 毕竟她也算是实打实的在这边生活了这么些年，到底是无法再把这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都看作是记忆中的那一串串文字记载。 “今儿个晚上四嫂陪我睡可好？”在亲人面前，禧瑞一惯是没什么包袱的，这会儿也是十分自然的就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她们都一年多没见了，禧瑞赖上棉苓就不肯撒手。 弘晖见状微愣，似是从没见过此等场景一般，瞪圆了的眼睛里满是错愕。 “阿玛？”还能这样吗？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跟姑爸爸学一学呢？ 他可还从来都没跟额娘一起睡过呢。 胤禛打眼一扫就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什么，哪里还敢让他继续被影响。 当下就赶紧把他给搂进自己怀里，捂了他的眼睛，就把人转向了另一边。 而后只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哄道，“弘晖是小小巴图鲁，可不能跟你姑爸爸学。” 好好的一个小阿哥，整日里缠着额娘算怎么回事。 胤禛这些年虽不再如以往那样古板、执拗，却也没能一下子就开明到跟禧瑞一个地步。 他们兄弟几人的子嗣都是由奶嬷嬷照料的。 吃喝拉撒睡等一应生活日常，通通都由她们照看，根本用不着福晋们插手。 棉苓受不了她这样眼巴巴的望着，心头倏然一软，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喜得禧瑞立马就换上了另一副面孔，什么可怜巴巴的，早就在她脸上消失无踪了。 “青雀，快去重新收拾床铺，今儿个晚上四嫂嫂来咱们屋里睡。”似是大发善心一般，禧瑞还朝着胤禛递去一个眼神：看吧，妹妹对你多好，还给你留了个睡觉的地方。 “……”胤禛不确定的想着，这到底是妹妹的挑衅呢，还是嘚瑟。 又或是两者皆有。 “四嫂可怜我骤然换了地方，怕是会睡不安稳才来作陪，想来四哥也该是不会介意的吧？”禧瑞半倚在棉苓的肩上，茶茶的开口道。 “当然……不介意。”胤禛这心里不上不下的憋屈着，又没法真的跟妹妹计较这些。 个中滋味也就只有自己能知道了。 他身边的那些，有一个算一个，无一例外都是在偷笑的。 气得胤禛面色更是涨红。 弘晖在他怀里更是如同身处风暴中心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两岁的奶娃娃，瞅着就显得越发可怜。 禧瑞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就又想到了一个点，“要不弘晖也跟咱们一起？” 可怜这孩子摊上了这么个不苟言笑的爹，只怕是日后也得在怀疑阿玛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中度过了。 禧瑞对他的怜惜早已根深蒂固，这会儿自然就想从其他地方给他弥补一二。 比如，母爱什么的。 她一直是不太赞同如今宫里养孩子的这一套。 额娘们要是没精力带管孩子也就罢了，奶嬷嬷们从旁协助也无可厚非。 可如今这方方面面的规矩，明显就更像是在阻止额娘们跟孩子有进一步的接触。 导致现在有很多孩子对奶嬷嬷比对亲娘还亲。 这对那些经历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额娘们何其残忍。 禧瑞不希望棉苓跟她这唯一的儿子之间，也沦落到那般境地。 “四嫂嫂以为如何？”当然，她也不想强迫棉苓，最终如何还是要看她自己怎么想。 “可以吗？”棉苓小心的，不确定的问道。 只是话中的些许雀跃，已然将她的全数心理活动通通都给暴露了出来 她很期待！ 她成婚多年才得这么一个孩子，自是满心期盼着他的到来。 无奈有老祖宗的规矩摆在这里，即便她有心想跟儿子多亲近些，却也担心旁人会有闲话。 更是担心丈夫会觉得她妇人之仁，带坏了小阿哥。 是以才从未提起过这些。 可如今，禧瑞的到来竟是让她看见了些许希望。 “弘晖愿意吗？四爷……”想问，却又害怕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 棉苓紧张的，都快把手里的绢帕给揪坏了。 第298章 孤家寡人 弘晖还窝在他阿玛的怀里，初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还颇有些不敢相信。 他真的能跟额娘一起睡觉吗？ 他愿意的呀！ 那他可太愿意了。 以往的他也曾无数次向奶嬷嬷和身边人提起过这个诉求，无奈最终却都以失败告终。 他还以为自己是真的没这个机会了呢。 谁曾想他姑爸爸一来，还有这样的惊喜在等着他。 这简直就是天降馅饼呀。 “愿意愿意，弘晖愿意呀！”弘晖努力的挥舞着双手，已经是迫不及待的在朝着棉苓蠢蠢欲动了。 额娘快来带我走吧！ 看得出来这小家伙是半点也不想在他阿玛的怀里待着了。 惨遭嫌弃的胤禛终是没忍住的，往这儿子的屁股上招呼了两下。 “晚上乖一些，不许闹你额娘和姑爸爸。”胤禛倒是也没扫兴，嘱咐完儿子就把人给禧瑞送去了。 往常是没人提起过这一茬，他也就没能想到这么多。 现今禧瑞既然说了，他看福晋和弘晖又都那么高兴，自然也不会去做那个恶人。 终归他也是愿意看着他们母子感情深厚的。 他自己终其一生都没能得到的东西，何苦让儿子也失去呢？ “劳烦七妹看顾着些，别让弘晖太晚睡了。”以弘晖现在这兴奋的样子，胤禛不得不担心他今晚的睡眠。 禧瑞没去多想胤禛那一瞬间的沉默，只是拍着胸脯保证道，“四哥放心，要是他太闹腾，我就把人送到你那儿去。” 也免得他孤枕难眠了。 禧瑞狡黠的笑着。 “如此甚好，也让四哥体会一把养儿的不容易。”周遭众人纷纷笑开，塔娜更是胆大的迎着胤禛的冷脸调侃道。 众人闻言，更是顾不上俩当事人的心情，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 “哎哟老四啊，好歹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搂着睡一晚也没什么的，弘晖又这么乖。”敢在这会儿捋胤禛虎须的，除了塔娜也就是胤禔了。 这两个天生粗神经的，压根就从胤禛这张没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变化来。 打趣的话是一句接一句。 偏生胤禛还真不好当面跟这两人翻脸。 也就只能是兀自憋气，再跟已经到了禧瑞怀里的儿子大眼瞪小眼了。 弘晖被他看得着急起来，扭过身就一个劲儿的往禧瑞身上爬去，嘴里还不住的拒绝着，“不要不要，弘晖乖，不跟阿玛睡。” 跟阿玛睡还不如回去自己睡呢，小阿哥抗拒的厉害。 胤禛在他身后是止不住的运气。 真是好样的，这才过了多久，没想到他就变成孤家寡人了。 妻子不争，儿子嫌弃的，他人缘有这么差吗？ “哈哈哈正好，小九也落了单，不如今晚就你们哥俩凑一凑吧。”胤禔在边上不怀好意地道。 就冲他脸上的那点笑，众人便都能合理怀疑他是故意的。 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却把无辜的胤禟也给扯了进来。 “啊？”这怎么还有他的事了？ 胤禟惊得手里的茶盏都险些没拿稳。 让他跟老四凑一块儿，想都不要想。 胤禟左看看右瞅瞅，还没能从惊愕中回神呢，就又先被那些成双成对的身影给刺痛了双眼。 确实，纵观这院中的一众人等，除了那些个孩子，就属他和被媳妇抛弃的胤禛是形单影只的了。 胤禟直觉心口一痛，犹如被人当胸一剑刺穿一般，让他忍不住就萎靡了下去。 他当初到底是抽得什么疯，哪怕再觉得福晋麻烦，也该先把人带上才是啊。 怎么就能真的把人给留在宫里了呢？ 胤禟此刻正是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好在比起他的不情愿来，胤禛更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跟这个弟弟的关系，还真没好到那个地步。 若是硬要把他们两个凑一起，只怕今晚他们就该秉烛夜“谈”了。 或许明天一早，还得有人是横着出去的。 胤禛的拒绝在众人意料之中。 只是他这一副生怕被胤禟缠上的干脆模样，还是引得众人忍不住发笑。 当然，到了这会儿，便是胤禔也默认该见好就收了。 再逗几句，只怕胤禛是真的要翻脸。 冷面四爷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众人十分珍惜，且很有分寸。 胤佑、胤禩这几个比他小的更是连笑都得捂着嘴。 不敢当面去触四哥霉头。 “咳咳~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有得忙呢，都早些回去安置了吧。”大哥不靠谱，老三也就只能被迫出面了。 眼瞅着胤禛的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他就先一步起身，招呼众人回屋。 最近南方天气回暖，码头上也就热闹了起来。 他们兄弟几个确实是越发的忙碌了。 不早点休息，只怕明天就要撑不住。 “三哥说的是，明天还得早起，确实该休息了。”胤禩紧随其后，领着福晋一起也要告辞。 众人笑闹一场，疲惫感也是瞬间反扑。 起身别过后，便各自回房安置了。 弘晖紧紧抱着禧瑞不肯撒手，显然还在担心自己今晚会不会被阿玛给抱走。 禧瑞没让奶嬷嬷上前，只是自己抱起他往后院走去。 一路上都还在小心安抚他，就怕孩子担惊受怕的，晚上再睡不踏实了。 “七妹这般宠惯孩子，只怕四爷瞧了会不喜。”棉苓有些担心丈夫的想法。 她心疼孩子，想念孩子是真，却也不希望让丈夫觉得这孩子娇气，难堪大任。 禧瑞听着她这话，心头就是一哽。 这么小的孩子，她多心疼几分，怎么就算是宠惯了？ “依四嫂嫂所见，如何才不算是宠惯孩子呢？”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心疼，难不成从他两岁开始就要铁血教育了？ 这夫妻俩没毛病吧？ 禧瑞不由的重新猜测起了历史上造成弘晖早夭的真正原因。 这孩子不会是在父母的接连高压之下抑郁了吧？ “四哥那性子便是皇阿玛都没少头疼，真是难为四嫂还肯按照他的想法来教养孩子。” 眼瞅着她们已经走进了里屋，身边没有外人跟着，禧瑞也就不客气了。 捂了弘晖的耳朵，就压低着声音，把胤禛和棉苓都给埋怨了一通。 第299章 替弘晖据理力争 这当额娘的心可真大，也是真的信任胤禛。 什么前提条件都不看，就敢一味的按照胤禛的想法来教养孩子。 棉苓微愣，似是从来没想到过这一点一般，定定的只知道盯着禧瑞看。 “你只瞧着我做什么？多看看你儿子才是正经。”多乖巧可爱的一个孩子，多看他两眼都恨不能把星星摘下来送给他的。 禧瑞就不信棉苓能不心疼。 “可爷说……小阿哥不能娇养，怕是会移了性情。”棉苓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下这时代，孩子的前程命运一概都系在他们阿玛的身上。 她不听丈夫的，又能听谁的？ 胤禛又最是重规矩的一个人，严于律己不说，更也是严于待人。 棉苓不想让儿子失宠于他阿玛，自然也只能是按照胤禛的方法来管教孩子。 眼看着弘晖如此稚龄，一举一动间，就已颇为规矩了。 当几家的孩子放一起时，很明显就能看出不一样来。 对此，胤禛自是满意。 久而久之，棉苓也就认为这样是对的了。 对于胤禛教养孩子时的严格，就更是不会过多插手。 “简直是荒唐。”禧瑞简直要被气笑。 从方才的那一场聚会中，她就不难看出这几家孩子的不一样。 胤禔家四个孩子，年岁大点的暂且先不提，就是那最小的阿哥弘昱，八岁了都还敢往他阿玛的背上蹿。 此等举动在胤禛看来，估计就是顶没规矩的了。 剩下胤祉家的那两个小阿哥，也是闹腾的没边。 刚还听说把他们阿玛新作的画都给烧了，不也没见胤祉多说些什么吗？ 这一圈看下来，禧瑞觉得就胤禛家的问题最大。 “我的好嫂嫂，孩子是你自个儿的，你不能由着他阿玛瞎折腾啊。”禧瑞也是看出来了，她这四嫂有些太惯着她哥了。 胤禛说什么就是什么。 简直没有半点自己的想法。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禧瑞可是知道的，自从她大哥只带着嫡福晋出门后，底下的这些个哥哥就都不敢提什么带侧福晋或者是侍妾出来的话了。 最过分的也就是胤禟这样，把福晋留在宫里，只自己一个人出来。 故而她这些个嫂嫂的感情生活比之她记忆里的，是要好上不少的。 难不成是少了外界压力，四嫂就没了思考的动力了？ 禧瑞如是想着。 棉苓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了，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四爷他也是为了孩子好啊。” 那是他亲生儿子，当阿玛的总不能害了孩子吧？ 跟胤禛感情和睦的棉苓，在大多数的时间里，确实是下意识的会站在丈夫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想着只是希望孩子懂规矩，努力上进，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禧瑞却是听得满头黑线。 怒其不争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下一秒，又在触及怀里小人儿的视线时，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棉苓无论如何也都是他额娘。 当着孩子的面熟络他额娘总归不太好。 禧瑞看在弘晖的面子上，勉强换了套语气和说辞，“弘晖还小呢，四哥那一套不见得就适用了，你这个做额娘的总该多替孩子考虑考虑吧？” 要不然，让这小小一个孩子该怎么办呢？ 到时真正是叫爹爹不应，叫娘娘不灵的，孩子的心里又会留下多大的创伤？ 禧瑞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更是暗暗庆幸，她额娘可不这样。 姑嫂两个时隔多年终于相聚，这一晚上都还没来得及聊些有意思的话题呢，就先忙着解决弘晖小可爱的教育问题去了。 禧瑞轻轻拍哄着孩子，真真是连口水都差点说干了，才将将把棉苓的想法给掰回来一点。 直到临睡前，她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的跟胤禛聊聊。 总归那才是事件的源头啊！ 翌日清晨，禧瑞没能起得来。 怀里搂了个香香软软的小娃娃，更是让她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她终于睡醒时，家里已经安静了许多。 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堂的上学堂。 偌大的一个宅子里，全然不似昨晚那般热闹。 “主子今日有何打算？”休息了一晚后，青雀便又活力满满的来到了禧瑞面前。 弘晖小可爱正趴在禧瑞怀里揉眼睛呢，乍一听见声音就忙不迭的朝她看过去。 眼瞅着这不是额娘也不是奶嬷嬷的，就瘪了嘴巴。 唬得禧瑞顾不上回答青雀的，赶紧就先招呼他的奶嬷嬷过来。 “姑奶奶恕罪，小阿哥许是饿了。”这奶嬷嬷也是内务府包衣出身，自然知道主家的真实身份。 她生怕公主没带过孩子，再被弘晖闹得没了耐心，便小心翼翼的先一步解释道。 禧瑞没跟她计较这些，“抱去找四嫂吧，别饿着孩子了。” 眼见着弘晖到了奶嬷嬷的怀里，就神情渐缓下来，她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终归是没什么带孩子经验，万一弘晖哭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好。 奶嬷嬷微一福身后，便带着弘晖告退了。 棉苓一早就起了，现今都已经开始料理府中庶务。 奶嬷嬷正是要带着弘晖去前厅找她。 而禧瑞自己还不怎么觉得饿，便在目送着她们的身影离去后，脚步一转，又返回屋中坐下了。 “你那儿可是得到什么消息了？”青雀不会无缘无故来问她的行程，禧瑞第一时间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她们主仆相处多年，这点子默契还是有的。 只见青雀嘿嘿笑了一声后，就如实说道，“薛公子那边有信传来，说是酒楼上新，随时恭候主子大驾。” 经过多年的布局，薛镜在这边的产业也是愈发壮大。 当初惨遭同行恶意竞争，险些歇业的五湖酒楼，如今已经是这苏州府，乃至周边府城都赫赫有名的大酒楼了。 这不，薛镜一听说禧瑞南下，就马不停蹄的递来邀约。 仅仅是私下跟禧瑞说过还不够，还按照正常流程，要再通过底下人来邀请一遍。 是生怕禧瑞会忘记。 第300章 闲逛苏州府 被如此提醒的禧瑞也是颇有些无奈的。 她本就打算了，要尽早找时间去看看薛镜，谁曾想他倒是比自己还着急。 “他还有说什么别的吗？”禧瑞打算联通薛镜的念头一顿，扭过脸就朝青雀瞥去。 薛镜如此大费周章的传一次消息，难道就为了说这么点事？ 青雀嘻嘻笑着，似是就等着主子问了，“公主英明，薛公子还说了，他那边得了样新吃食，若是主子得空便请过去尝尝鲜。” 这个倒确实是禧瑞没听说过的消息。 但薛镜为什么事先不告诉她呢？ 她不由的有些困惑。 现如今066那边又还在排查故障，她尚且不确定自己和薛镜的对话会不会也被哥哥们听见，一时间便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只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对着青雀吩咐道，“叫人去备马车，咱们等会儿就出发。” 她来这边的目的，本就不只是玩乐这么简单。 经过昨日的休整，精力已然恢复大半，她也是时候要出去看看了。 青雀领命下去准备。 禧瑞紧跟着也就离开了屋子。 出门之前，她还得先去跟嫂嫂们知会一声才行，也免得她们担心。 “七妹出来苏州府，可是想去哪儿逛逛？不如我们陪你？”在前厅处理府中庶务的嫂嫂们听说禧瑞的想法后，头一个念头就是不放心。 生怕自家这金枝玉叶独自出门会不安全。 “嫂嫂们不必忧心，我身边自有御前侍卫相护，小小一个苏州府倒还奈何不了我。”禧瑞语气随意的很。 边说还从桌上的盘子里挑拣出几块糕点往嘴里塞。 这好不容易出一趟门，她可是要留着肚子去外面吃些当地特色美食的。 现在先简单垫一垫也就够了。 “这……”伊尔根觉罗氏等人都没想到禧瑞居然准备的这么充分。 连御前侍卫都带来了。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康熙微服私访呢。 “回福晋的话，昨夜跟着公主阿哥们一同来的几位爷当中，好似确实有几位是御前的人。”御前侍卫都是有统一制式的腰牌的。 乌杌和英武他们自觉是到了皇子们的府上，也就没想着遮掩，腰牌和配件都是明明白白放在台面上的。 管家作为安顿他们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消息。 他也是胤禔从京中带出来的心腹，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不会对什么御前侍卫大惊小怪。 只是如今见伊尔根觉罗氏等人犹豫的样子，才想着赶紧上前汇报的。 “既然如此，那嫂嫂也就不拦你了，七妹一路当心些，要是遇上什么难事，只管让人回来报信，或是去找你几位哥哥。”伊尔根觉罗氏回头跟几位弟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才终于松了口。 拉着禧瑞，前前后后又是好一顿叮嘱。 直到前头来人回话，说是马车备好了，问禧瑞几时出发。 禧瑞这才算是找到机会开溜。 “嫂嫂放心就是，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禧瑞迫不及待的起身告辞，“等我回来给你们带礼物吧。” 说罢，她转身就走。 没有理会身后那些侄子侄女们眼神里的渴望和期盼。 只是默默的在心里念叨几句，‘可不是姑爸爸不带你们啊，等我把这周边都摸熟摸透了再领你们出去玩。’ 现如今她一个人出去都不被放心呢，要是想着再领几个小的，估计他们谁都出不去了。 跟出不了门相比，被几个小娃娃用哀怨的眼神看一下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禧瑞心中的那些许愧疚，很快就在车轮滚滚中消散。 “格格，今日城南有大集，路上人格外多些，咱们怕是要半个多时辰才能到五湖酒楼了。”赶车的英武扭头冲着车厢内高声道。 大街上的声音实在是过于驳杂和吵闹。 要是他们不用喊的，哪怕只是隔着车厢壁的这么点距离，里面的人也听不清外头的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正好禧瑞此时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呢，外面的声音在她听来甚至都觉得十分悦耳，哪里会在乎堵马车这点小事。 不仅没表现出半点不耐烦，甚至还兴致勃勃的吩咐青雀出去，顺着这一路上的吆喝声，给她也买了点特色小吃来解解馋。 等他们的马车终于穿过层层人群，来到五湖酒楼门前时，禧瑞的手边已经堆满了吃食。 比如什么春卷、小馄饨和酒酿饼之类的当地特色，她是一口也没落下，全都尝了个遍。 被通知五湖酒楼已经到了的时候，她才刚刚咽下最后一口小馄饨，正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连日赶路累得主子胃口都不好了，难得这苏州府还有这些美味，一会儿咱们再买些回去，也给福晋他们尝尝。” 虽然知道她们大概是早就吃到过这一口了，但也不妨碍她们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带回去分享呀。 青雀眉眼俱笑的望着禧瑞提议道。 果然，她们主仆二人也是真的想到一起去了。 禧瑞跳下马车后就嘱咐了英武和青雀一道去办这件事。 “那些摊贩都是往城南的大集去的，你们也只管一路往那边去就是了，若是瞧见什么新奇的物件儿和吃食，可别忘了给我买一份儿。”禧瑞狡黠的朝青雀眨了眨眼睛。 给她们二人制造机会的目的昭然若揭。 “买点东西罢了，随便谁去都行，奴才得陪着您。”青雀不放心的紧紧扶着禧瑞，半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英武倒是眼含期盼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却碍于周围人多，不敢轻举妄动。 “我身边有人陪着呢。”禧瑞耐心的在青雀手背上拍了拍，“你要是不去，谁去给我买好吃的和好玩儿的，难不成还指望他吗？” 毫不客气的指了指英武，禧瑞给青雀递了个眼神过去。 其中满是对英武的质疑。 青雀闻言就是一愣，随后又有些想笑。 指望英武去给禧瑞买好吃的和好玩的，确实是有些不靠谱了。 青雀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为了满足主子而点了头。 第301章 许诺 剩下的乌杌等人，则是在原地目送着这闹了许久别扭的两人离去后，才跟在禧瑞的身后，走进五湖酒楼的大门。 “公主可是有意要撮合他们？”借着身形的遮挡，乌杌不动声色的凑近禧瑞问了这么一句。 他和英武、青雀三人是一起被分到禧瑞身边伺候的，对这二人的情况也算得上了解。 俩人近两年来时有争吵和拌嘴，他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故而才有此一问。 他想着，要是禧瑞有这个想替他们二人做个主的打算，估计这事儿就会顺利许多。 英武也能早日抱得美人归不是？ 只可惜，禧瑞的反应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撮合？”做红娘？ “两个成年人，有脑子也长了嘴的，为什么还需要我去撮合？”又不是什么相亲对象，还需要中间人牵个线、搭个桥的。 两个几乎都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人了，用不着那么麻烦。 禧瑞也不打算插手。 “那您专门给他们二人腾出空间来是为了……”乌杌闻言就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主子居然会是这个态度。 青雀和英武在主子身边伺候多年，要是能得一份赐婚那便是无上荣耀。 他还以为，主子该是会很乐意给他们这份赏赐的。 却没想到…… “为了什么？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呢？”脚下一顿，禧瑞扭头看了乌杌一眼。 继而朝着他笑了笑，又继续跨步要往楼上走去。 “我又不是瞎子，他们两个之间别扭的连我养的那只鹩哥都看出来了，我还能不知道？”只不过是她觉得自己不该随意插手罢了。 “只是我们不能多管，也不该多管，你明白吗？” 禧瑞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想法仍旧还停留在以前的阶段。 但她也并不想去改变。 因为她不觉得那是不对的。 青雀和英武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忠心耿耿。 禧瑞认为，这点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选择自己未来的伴侣，决定是否要跟对方继续走下去，这个选择不该由她来做。 “你也是一样的，别指望我给你找媳妇。但你今后若是找到了想要与之相伴一生的对象，就来找我赐婚。”禧瑞半点都不含糊的说道。 这点子排场，她还是要替他们找足了的。 钮祜禄氏和富察氏都是一等一的世家，之所以把孩子送进宫，不就是为了搏个好前程吗？ 其中，更是以差事和婚事最为紧要。 在差事上，他们身兼御前侍卫和禧瑞的护卫这两职，倒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 自然，他们的婚事也就因此招来了更多人的关注。 这些禧瑞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既然这会儿话赶话的都提到了这里，禧瑞也就忍不住的八卦了一嘴，“话说，英武那小子拖到现在是因为青雀，你又是为了什么？” 二十啷当岁的少年，有颜有钱，家世还不差。 怎么就没听见有什么消息呢？ 禧瑞不禁也有些疑惑起来。 隐晦的视线在乌杌身上停留了好一阵子，把他整个人从上到下都给打量了一遍。 最终也还是没能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禧瑞这心里止不住的犯嘀咕。 这一切都正常的情况下，怎么就孤寡到了现在呢？ 这又不是她以前生活过的那个地方，婚恋自由，恋爱平等的。 在这样一个普遍是十几岁就要成婚的地方，禧瑞真是想想就觉得有问题。 “你家里人没给安排些什么吗？”富察家的长辈都如此通情达理？ 禧瑞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哪怕是她额娘那样疼她，理解她的一个人都不能免俗。 其他人家里，真的会有那么开明的家长吗？ “咳咳~”话题骤然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乌杌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公主说笑了，奴才家中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又如何能替奴才安排呢。”乌杌稍显苦涩的扯了扯唇角道。 他是家中嫡次子，上头有原配嫡出的大哥，下又有新任嫡母生的弟弟妹妹，处境何其尴尬。 再者说，前些年抚养他长大的玛法和玛嬷接连过世，他也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再去想什么嫁娶之事。 自然也就乐得看见家里不惦记他了。 禧瑞眼见着自己是戳中了他的痛处，当即就收住了话头，不敢轻易再往下说。 直到他们这一行人踏入包房，禧瑞领着乌杌和云芽两人在里间坐定，这才继续道，“若是你觉得自己有这个需要了，我可以请额娘帮忙。” 这也就算是她的一个承诺了。 今后，若是乌杌有了这方面的需要，她必不会让他受富察家掣肘。 “奴才多谢主子。”乌杌深深垂首谢恩。 他暂时还不想考虑婚嫁的事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他也不愿在这件事上被家里拿捏。 如今有了禧瑞的承诺，也算是让他放心了许多。 禧瑞把人叫起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最后叮嘱了几句，“婚嫁大事，是关乎自己一辈子的人生大事，需得三思再三思，莫要误了自己，也伤了旁人。” 毕竟在如今这个时代，一旦成婚再想拆伙可是不容易的。 禧瑞不希望看到他因为一时冲动而抱憾终生。 不过乌杌惯来就是个成熟稳重的性子，禧瑞也相信，他是能处理好这些的。 “奴才谨记主子教诲。”乌杌并没有因为禧瑞的年纪比自己小就把她的话当成是耳旁风。 反而还把她这句话给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婚嫁大事确实是很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他的额娘不正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乌杌这些年来时刻牢记着这些，故而在对待婚嫁一事上的态度也就变得十分谨慎。 这些事，禧瑞大概能猜到一些，但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更不知道他到底需不需要被安慰。 便一直都没有过多的跟他聊过这些。 今天这回也是凑巧了。 禧瑞担心他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到时候会被其他的外界因素影响，从而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来。 这才顾不得什么冒昧不冒昧的，跟他把话摊开了说清楚。 第302章 江南老友终相逢 云芽尽职尽责的在两人边上充当背景板，直到感觉他们二人聊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主子可有什么需要？” 来酒楼是想吃什么喝什么？ 又或者是想听什么？ 云芽只等主子示下，她才好出去安排。 “我要见他们少东家。”禧瑞闻言，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了云芽的身上，顺手还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来递给了她。 “你把这个拿给他们掌柜的看就是了。”这块玉佩就是她这位幕后大老板的标志。 凡是薛镜手下的人都是认识的。 自然也就会把她的话带给去薛镜。 【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查清楚了吗？】犹豫再三，禧瑞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这一句。 066先前说是在排查系统故障，结果到现在了也还没个准信。 胤禔他们兄弟几个，究竟是为什么能够听到她和康熙的对话？ 其中又有什么限制？ 这些她都一无所知，只能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猜测。 这种感觉很不友好。 禧瑞对此，显然是有了不小的怨言。 【跟他们隔了那么远，应该不会被听见了吧？】当初的康熙可就是这样的。 胤禔他们兄弟几个，总不能比他们老子还厉害吧？ 禧瑞在心里小声嘟囔了几句。 而后就一边等着066的回信，一边等着薛镜的到来了。 五湖酒楼的人在见到玉佩后，赶忙就往他们的包房里送了许多吃食来。 吃的喝的是应有尽有。 就连楼下大堂里的说书人，都按照她的要求，重新说起了那段在大海上发生的，感人肺腑的浪漫爱情故事——《黄家游轮十六号》 直到薛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楼下大堂内的气氛就已然被烘托到了极致。 游轮上的男女主人公就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与周边杂乱不堪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的游轮遭到海盗的袭击，虽然通过他们一船人的齐心协力，最终还是成功的打退了海盗。 但船体也在方才的那场猛烈撞击中受损，只怕是来不及靠岸了。 他们本就是因为被家里人棒打鸳鸯才偷溜出来，打算换个地方生活的。 如今怕是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你后悔吗？”二人平静的看着船体逐渐被水面吞噬。 神情中却带着跟旁人截然不同的镇定。 “从未，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至此，二人相拥着，共赴生死。 …… 在众多食客的泪水中，说书人手里的惊堂木落下。 “啪~”的一声脆响，就算是领着众人从方才的语境中抽身离开了。 堂下静默了几秒，随后才逐渐恢复讨论。 “十一才思敏捷，便连写出来的话本子也是格外的不同凡响。”直至这一段故事落幕，薛镜才出声，将包房内众人的视线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外间坐着的侍卫们眼见着主子没有呵斥出声，反倒还笑意盈盈的望着来人，便知这位不是需要他们驱逐的人了。 乌杌也很是识趣的起身，把离禧瑞近一些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薛少东家的本事也不小啊，我这一路行来，便见着底下大堂内座无虚席，这可不仅仅是话本子的功劳了。” 她写出来的故事能吸引一些人的关注是真，但若是酒楼没有硬实力，也做不到留客。 说到底，这也就是他们二人相辅相成的结果罢了。 禧瑞与薛镜相视一笑。 多年不见的些许生疏在逐渐消退。 短短几句交谈，便叫他们找回了默契。 “十一妹妹尝尝这些，都是本地的特色菜，包良这些年也没少在琢磨新菜品上下功夫，你看看可有进步？”薛镜献宝一般，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把他这里最好的东西，通通都送到禧瑞的面前。 只是他到底无法忽视一旁的云芽和乌杌那若有似无的注视。 本就有些紧张的心更是静不下来了，连带着他的动作都不自然起来。 一对上禧瑞的视线，便似被火燎了一般又快速挪开。 几次三番下来，饶是他面上再如何强装镇定，也控制不住耳后那越发明显的红痕。 一杯接着一杯给自己灌水的举动，更是昭示了，此刻他内心的不平静。 禧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十四岁少女，哪里会看不明白他这会儿的状态。 只是不想戳穿他让场面变得尴尬起来罢了。 这才刻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一般，继续顺着薛镜的话说道，“薛少东家驭下有方，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是勤快上进的。” 包良这人一早就对薛镜投了诚，在五湖酒楼里做掌勺，这些年的身份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倒是难得他没有失了本心，还愿意下苦功去琢磨新吃食。 禧瑞方才是仔细尝过这几道特色菜的，自是清楚其中的含金量。 “包厨有心了，一会儿再好好赏他。”禧瑞这些年没少替酒楼出谋划策，明里暗里的各种助力也给了不少，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大老板。 如今终于找到机会来视察，见见手底下的员工也是应当的。 薛镜也是早有此意，“大股东有赏，他一准儿高兴的。” 虽然平日里他给的各项福利和奖励也不少，但这次是禧瑞这个大老板额外给的，意义又是不一样些。 包良不会不明白其中深意。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薛镜对自己手下的人有信心。 既然禧瑞已经通过包良的事，透露出了对手底下员工的善意，他也就不再犹豫，直接就通知了下去，让各大管事于明日一早，在薛氏商行集合。 “以往，十一妹妹远在京城，管事的一直都无缘得见。如今既已归来，自是该让他们好好认认主的。”薛镜从很早以前就知道禧瑞是一定会离开京城的。 这些年来，他也没有辜负禧瑞的信任，一直都有在好好的替她铺垫后路。 至少，在薛氏手下谋生的人，自来的那一天起就知道，在他们少东家的背后，还有一个大老板，那是比他们老东家还要厉害的存在。 薛镜在苏州府扎根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禧瑞过得更舒心。 第303章 变化 不管禧瑞日后是选择留在京中，还是远离。 至少，薛镜要让她明白，在这异世之中，她不会是孤身一人。 她的背后，永远都能有退路。 禧瑞侧首向他望去，只见薛镜的眼中满是真诚。 看得她不由心惊。 她有多久没见过薛镜这样的眼神了。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浑身带刺，小狼崽子一般的薛镜就长成这样一个稳重的“大人”模样了？ 记忆与现实产生分歧，禧瑞的心理慢慢就有了些许的割裂感。 他们确实是太长时间没见过面了，对彼此的熟悉都只存在于言谈之间。 禧瑞略有些不适应起来，“那便有劳薛少东家了。” 客气的说完这句，她便又偏头移开了视线。 “十一妹妹为何又如此客气起来？”薛镜似是有些委屈的声音很快就追了上来。 堵得禧瑞是想躲都没地方躲。 只好支支吾吾的唤了一声：“阿镜哥。” 原谅她吧，在面对这样一个现实年龄比她大点，实际心理年龄却比她小的人面前，“哥哥”那两个字她实在是叫不出口。 尤其薛镜小时候勉强还算是被她照顾过一段时间。 这就更是让禧瑞觉得别扭了。 面对胤禔等人时的软和态度，在此刻仿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一声哥被她喊得，差点就有了要拜把子的意思。 薛镜脸上的云淡风轻也是险些就没能维持住。 无奈的他，也是忍不住的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感慨着自己前方的道阻且长。 “十一妹妹这一路可还顺利？”薛镜不想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下去，又正好还有满肚子的不解想找禧瑞问个清楚，便只能是自己来找话题了。 自从他们之间通过系统建立联系之后，消息就可说都是同步的。 却不知为什么，禧瑞今天来找他，并没有提前告知。 昨天两人的沟通也是定格在了禧瑞说的那句，等她闲下来再细说的报平安中。 薛镜知道他跟兄长们许久不见，乍然重逢肯定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便很善解人意的没有多加打扰。 只是昨晚到了最后，他都没等到禧瑞闲下来后的回音。 这也不免让他有些不安。 “都挺好，挺顺利的，就是……”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禧瑞不知该如何跟薛镜解释她这边的情况。 毕竟066到现在都还没给她一个准话呢。 “如何？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薛镜为她的语焉不详而忧心。 在他心里，能让禧瑞都觉得棘手的，还不知会是何等难事呢。 禧瑞踌躇片刻，终是简单的暗示了一句，“如今倒还不知是什么难事，一切都还要先等六六的答复才行了。” “就是不知阿镜哥和谢公子可有听她说起过什么？” 这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直到现在也不见六六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 禧瑞心下着急，却又顾忌着不敢轻举妄动。 为了稳妥起见，更是连跟薛镜的联系都暂时先掐断了。 “这……倒是没听他说起过。”薛镜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便紧紧皱起了眉。 听禧瑞这话中的意思，像是六六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的。 可薛镜能确定的是，他和谢行郁是真的没有得到过半分消息。 这并不合理，且不算是个好现象。 两人相对而坐，俱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看得云芽和乌杌更是一头雾水。 不知这俩人打得是什么哑谜。 “格格？”眼瞅着周边气氛越发沉闷起来，云芽最终还是没忍住，轻轻碰了碰禧瑞的胳膊，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哦，对了。你先前传信给青雀，不是说新得了样吃食吗？在哪儿呢？”禧瑞回过神来，暂且将066的事按下不提。 转而又问起了吃食的消息。 薛镜也从善如流的顺着她的话回道，“一早就备下了，只等你来呢。” 那新吃食也是他前两天清点货舱时刚发现的。 经由大夫检测和专人试吃等多项流程后，才敢呈到禧瑞面前来。 只见薛镜高声朝着门口的方向招呼了一句，外头等候已久的几人便鱼贯而入。 每个人的手上还都拿着一个托盘。 “此物入口软糯清甜，十一试试看？”一边说着，薛镜还殷勤的把碟子往禧瑞跟前挪了挪。 在这瓷白的碟子映照下，那金黄色的方形果肉便显得越发可口了。 要不是乌杌眼疾手快的拦了一把，只怕禧瑞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格格且稍安勿躁，这外头的东西不知好坏的，还是先等奴才们试吃过后，您再动筷吧。”入口的东西何其重要，乌杌是万万不敢懈怠的。 “这位公子言之有理。”薛镜也不惧他检查，甚至是高兴于他的小心谨慎的。 只见他对着乌杌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便坦然的坐在一旁，等着他们对桌上的新吃食进行检查了。 禧瑞虽理解乌杌的做事认真谨慎，但她看着桌上的那碟子芒果，还是不免有些无奈的。 这玩意儿她熟啊！ 又是薛镜弄上来的，指定不会有问题好吗。 她真的很久没尝过这个味道了！ 【呜呜呜~】光是闻着眼前这股子果味儿的清香，禧瑞的嘴里就止不住的开始分泌口水。 “阿镜哥，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种果子？闻着就好好吃！”如今的种植技术比不得后世，有些东西它还真不是有权有势就能吃上的。 要是一直没想起也就算了，可如今这芒果都到她跟前了，那效果可就不是盖的了。 思念来势汹汹，瞬间就夺去了禧瑞的所有注意力。 哪怕她还在说话，但她那眼神却是时刻跟着那碟子芒果转的。 直把乌杌看得，都不知道该如何动作才好了。 “哎呀，你当心些，别都给我戳烂了。”禧瑞心疼不已地道。 瞅着这碟子中芒果的软烂程度，禧瑞也知道这指定是熟过头了。 偏生乌杌下手又没个轻重的，几筷子下去就把一小半的芒果都给碰碎了。 软烂黏糊的摆在碟子里，卖相一下子就大打折扣。 禧瑞：“……” 她可怜的芒果啊！ 第304章 得陇望蜀 在禧瑞逐渐变得幽怨起来的眼神注视下，乌杌最终还是没有再对另外半碟子芒果下手。 等外间坐着的侍卫们先行试吃过这芒果后，他也就放心的把这碟子芒果给挪回到了禧瑞的面前，“格格请慢用。” “你也去尝尝看吧，别辜负了薛少东家的一片好心。”禧瑞拿起筷子享用起了自己面前的这份芒果。 同时她也没忘了乌杌，摆摆手示意他自去外间跟侍卫们同食。 薛镜也是有给他们准备了一份芒果的。 今天跟着禧瑞一起出来的这些个人，有一个算一个，薛镜都没落下。 “多谢薛少东家。”既是道谢，也是识趣，乌杌没有要留下碍眼的打算，从善如流的就往外间走去。 只留下一个云芽，还在禧瑞身边陪着。 “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东西都是从哪儿弄来的？”还有没有了？能不能多分点给她？ 禧瑞显然是对这芒果很感兴趣。 嘴里都还在品尝着这芒果的美味呢，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追问了起来。 薛镜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帕放到了禧瑞的手边，以便她随时取用。 见她如此关心这果子的来处，更是没有丝毫要隐瞒她的意思，“是在前两天回航的货船上发现的。” “听船员们说，这就是他们在海上与来往的其他船只交换来的新东西。”也只是机缘巧合下才得到这么一筐的。 故而，数量并不多。 “货船？”禧瑞微微一怔。 总体而言，南边的气温确实是会比北方要高些，倒是不需要考虑太多冰面会上冻的因素。 如今又开了春，短途的航行就更是不成问题了。 薛镜所说的那些前几天才回航的货船，正好就是他们薛记今年最早一批出海的船。 他也属实是没有想到，在误打误撞之下，他们居然还真能有如此特殊的收获。 商行那边的管事一得到这消息就赶紧通知了薛镜。 经过层层通报，等薛镜把这果子拿到手时，距离禧瑞他们一行人抵达苏州府也就没剩多少时间了。 这也是薛镜没有第一时间就通过谢行郁把消息传递给禧瑞的原因。 反正也不差这几天了。 等他仔细检查过这东西，确定其没有危险后，再当面给禧瑞一个惊喜，不是更好？ “十一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眼见禧瑞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薛镜有些坐不住了。 难道是这果子的来历有什么不对劲吗？ 是他们家货船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 薛镜这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就被紧紧提了起来。 却不料禧瑞话锋一转，语气中并未见多少谨慎，“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这海外还有不少好东西呢，是不是也能用这样的办法来搜寻一二？” 芒果属于热带水果，其甜软爽口的味道更是让无数人为之折服。 不少人哪怕是顶着过敏的压力，也想尝上这一口。 怎可谓是不受欢迎呢？ 只是禧瑞在品尝着这份美味的同时，脑海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另外一样“威名远扬”的热带水果。 那就是——榴莲！ 口碑两极分化严重，喜爱者称其为香甜味美，余韵悠长。 厌恶者却是连远远闻上一些都几欲作呕。 只是暂且先不说当下如何，即便是在后世，这也是多依赖于进口的一样水果。 禧瑞明知希望渺茫，却依旧不可自制的被眼下这机缘巧合给激励到了。 她想试试看！ 说她得陇望蜀也好，或是觉得她异想天开也罢。 这机会已然是明晃晃的摆在了她的面前，禧瑞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有一样水果，其外壳长满尖刺，内里果肉金黄，身具异味，成熟后可飘香十里。”禧瑞尽量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榴莲特性来描述。 希望能增加它被找到的几率。 “此物可有称呼？”知道名字或许能有利于他们去找呢？ 薛镜秉承着这么些年以来的习惯，势必是会把禧瑞的要求放在第一位的。 快速记下她所描述的这番话，薛镜就吩咐了人去商行传话。 若是有出海的货船能把禧瑞要的东西给带回来，可凭物品到薛氏领赏。 头一位找到的，赏金千两。 “噗~咳咳咳……”一个没忍住，禧瑞就在这赏金千两的刺激下呛到了。 一番惊天动地的咳嗽，直把薛镜和云芽等人给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格格您慢点儿，没人跟您抢的呀。”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云芽轻柔的拍着禧瑞的后背，替她顺着气。 而另一边的薛镜却苦于男女大防，无法亲自上手，只好顶着满脸的着急和关切，一个劲儿地温声问道，“呛得狠不狠？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瞧瞧。” 茶水呛进气管的滋味可不好受。 禧瑞可谓是瞬间就被呛红了眼眶。 瞧着便是更加的惹人心疼了。 只可惜，当下的禧瑞显然是无暇去顾及这许多了，光是要应付一个呛咳就已经消耗完了她的全部精力。 她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看周围人是什么表情和反应。 直到初时那阵猛烈的咳嗽过去，禧瑞逐渐平复下来后，才找到空档，断断续续的回复着，“我没……咳咳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用叫大夫。 禧瑞略显强硬的态度，让薛镜按捺住了叫大夫的想法。 “行，不叫大夫，那你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禧瑞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了薛镜满心满眼的焦急。 这个发现让她瞬间就耳尖发红，整个人都略有些不自在起来。 “咳咳~那个……找榴莲的事也不是那么要紧……”赏金千两是不是有些过了？ 禧瑞斟酌着开口道。 一两金子大约等于十两银子，那赏金千两换算成银子可就是足足一万两了啊！ 用万两雪花银，就为了找一样水果，禧瑞觉得有些不划算。 说实在的，哪怕她这辈子是公主，也因为没什么出宫的机会，而少有见过和拥有过这么多银子的时候。 猛地听到赏金千两，可不就被吓得喝口水都能呛到了吗？ 这可真不能怪她见识少！ 第305章 榴莲，暹罗 禧瑞满脸的纠结之色，到底也是让薛镜稍稍的找回了些理智。 他没再说那些会让禧瑞惊吓到的话，只是缓声对着她安抚道，“此物既是十一要的东西，那自然便是我薛家的首要目标。” “区区千金又算得了什么。” 薛镜自打接管了家里的生意，并将其做大之后，钱财于他而言，就只是一些数字了。 要是能用这些身外之物帮到禧瑞，倒也算是让这些钱财有了其他的附加价值。 也能让他觉得，自己这些年不算是白忙活一场。 禧瑞斜倚在云芽怀里，声音中还带着猛烈咳嗽后的喑哑，“那便有劳薛公子了。” 此刻的她，在一惯敏锐的直觉引领下，下意识的避开了薛镜的视线。 只因她不知道那其中蕴含着什么，又生怕自己深究之后，会给如今的生活带来变故。 她才刚刚嗅到一丝丝自由的气息，并不希望打破当下的平静，便只好佯装无知了。 “对了，我还是先给你画份对照图吧，也好方便寻找。” 禧瑞挣了挣，很快就从云芽怀里离开，让人取来纸笔便开始作画。 既然薛镜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也就不再推辞。 只把榴莲的示意图画出来，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参考。 “此物名为‘榴莲’，应是生长在暹罗那一带的水果。”暹罗就是泰国的古称。 禧瑞记得早在顺治时期，暹罗就已经是大清的附属国了。 在这种关系下，她倒是也不担心他们的船只会进不去暹罗。 思及此，禧瑞又似想到了些什么一般，语气中还略带着点幽怨，就找上了066，【六六，系统到底修好了没呀？】 她还想问问康熙，有没有在暹罗的历年进贡中见过榴莲呢？ 这习惯了用系统联络沟通之后，乍然受限还真是哪儿哪儿都觉得不方便。 【宿主……请……稍等我……一段时间……】066断断续续的话音传来，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让禧瑞在不明所以的同时，也紧紧的提起了心。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排查个漏洞而已，需要这么久的吗？ 禧瑞忧心之余，脸上不自觉就带出了些许愁容。 而一直在关注着她的薛镜，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一点的。 只不过，他还以为禧瑞是在为榴莲的事烦心，“既是知道此物产自暹罗，要想找到便容易了许多。” “说不定等下一趟船只回来时，便能有好消息了呢。” 默默在心里把这榴莲的地位再往上提了一格的薛镜，越发不肯轻易挪开视线了。 像是一定要看着禧瑞转忧为喜才肯罢休一般，牢牢盯着她不放。 如此情形下，云芽和乌杌再想装成什么都没多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咳咳！”乌杌着重提醒般咳嗽两声，“格格若是想要此物，不如便等暹罗使臣入京朝贡时提上一句？” “想来他们也是识趣的。”乌杌觉得，只要那暹罗国国主不是个蠢人，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对。 一般情况下，附属国进贡的也就是些当地特产了，年年进贡也就是那么个代表臣服的意思。 大清不仅从未与他们计较过那些，反而还赏赐颇多。 这好不容易宗主国对他们的东西有了点兴趣，哪里还有他们拒绝的余地。 乌杌觉得，以自家主子身份，只是看上了附属国的一样东西而已，倒还不需要那么迂回和麻烦。 只管放出消息去，再等着暹罗进贡便可。 “暹罗使臣何时入京？”禧瑞倒是无甚所谓，自己去找还是等使臣进贡都可以。 只是她先前没想到过这个罢了。 “这个……今岁的消息倒是还未听说。”乌杌略有些迟疑着道。 各附属国岁岁朝贡，途中变故颇多，使臣进京的时间也都是不固定的。 直至禧瑞他们离京，也没听鸿胪寺和礼部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乌杌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了。 “附属国使臣进京时间不定，哪怕是此次把榴莲的事给透露了出去，至少也得等明年才能在进贡的礼单里见到了。” 抓着乌杌话中的犹豫不决，薛镜当即就跟上道，“反倒是不如咱们自己的船来得快些。” 他们的船只已经能在周边各国来去自如了，要是顺利的话，几个月后就能让禧瑞吃上新鲜的榴莲。 “这倒也是。”附属国使臣一来一回就是以年为单位。 属实是没有自己的船方便。 禧瑞吃着芒果，心却早已被记忆中的榴莲给勾走了。 几不可见的咽了咽口水，当下就拍板做了决定。 把画着榴莲样子的图纸交给薛镜，让他拿去拓印多份，送到底下船员们的手上。 务必要保证，让他们见到榴莲就能认出来。 “定不负十一所望。”直到把图纸拿在手中后，薛镜才定了心神。 脸上重又挂上笑，冲着禧瑞温声保证道。 乌杌瞅了瞅继续埋头苦吃的自家格格，又瞟了瞟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的薛镜，颇有一种自己不该坐在这里，而是应该待在桌底的感觉。 好在这内室里有此感受的不止他一个人。 离禧瑞更近的云芽已经都看完了天花板，正在数这地板上的花纹了。 小丫头很快就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快速抬头看去时，正好就对上了乌杌。 两人在猝不及防下对视，均有些不知所措，很快便又移开。 一时间，内室中的四人各怀心思，倒是默契的都安静了下来。 五湖酒楼作为这苏州府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日常生意自都是不错的。 正值午间时分，无论是大堂还是雅间都不剩几个空位了。 禧瑞他们身处于包房，先前还没有多大的感悟，直至此时这寂静蔓延开来，立时便觉得外头吵闹的厉害。 各种招呼声、寒暄或高声吩咐等等都蜂拥而至，瞬间就打破了内室这一片宁静的表象。 “不愧是府城，果然热闹。”禧瑞咽下最后一块芒果，心中直叹幸好。 要不是有这样的背景音乐在，他们就真的要尬住了。 第306章 不请自来的客人 “少夫人这边请。” “近日酒楼客多，伙计们难免忙乱些，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少夫人与陈姑娘多多包涵。”楼梯拐角处有清晰的人声传来。 安静的包厢环境，使得禧瑞等人都将之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显然是与先前那些乱糟糟的吵闹声不一样的。 薛镜仔细听着，很快就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自然而然就对禧瑞介绍了起来，“这应当是此间这酒楼的管事钱三，就是不知他在与谁说话了。” 最近这几天酒楼事多，钱三忙得连人影都少见。 能让他亲自迎上来的客人，指定不是一般人。 薛镜本是有心想让钱三先见见禧瑞这个大老板的，奈何这时机却不凑巧。 “本该第一时间就叫他们来见见大股东的，只是方才我让人去找他时，小二说他临时去了库房盘货，这才岔开了。” 好歹这是自己用着还算顺手的人，薛镜也只能帮他找补一二了，“现在正好他来了，我这就去叫他进来。” 说完，他这就要起身往门口走去。 毕竟在这满屋子的人里，除了他就再没人认识那钱三了。 就是想使唤其他人去也是不成的。 “我们不着急，还是别耽误了钱掌柜的招呼客人吧。”禧瑞略有些随意地道。 好歹这酒楼也有自己的一份，倒是不必非得跟客人争这点时间。 等那管事的先把客人给安排好了再来见她也就是了。 薛镜闻言，将要迈出去的步子就又顿在了原地。 怔愣间，只听得外面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钱掌柜的说笑了，都是自家人，哪儿就用得着这般客气了。” 清脆的女声由远及近，清晰无比的落入厢房内的众人耳中。 “自家人？”禧瑞不解的抬头看向薛镜。 外头那是哪门子的自家人？ 薛家的？还是…… “那是我大嫂。”薛镜急切地解释着。 薛奕的妻子，自然也能算得上是自家人的。 禧瑞眨了眨眼睛，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当然是知道薛镜有了大嫂的，毕竟在他们大婚时，正值薛氏的产业急速扩张之期，薛镜很是不客气的替兄长大办了一场。 她也借着钮祜禄氏的身份，送去了一份厚礼。 只是她对这位大嫂也不甚熟悉就是了。 禧瑞默默在心里想着，听着她这声音，倒像是位直爽的姑娘。 就是不知道本人性情如何？ “方才在楼下，像是瞧见了二郎的马车，他可是也在酒楼里？”根据那位薛家大少夫人的声源来推测，他们这会儿应是正好就到厢房门口了。 钱三这一早上忙得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哪里回答得上这话。 好在他们身边来来往往的小二闻言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包厢门答道，“回大少夫人的话，咱们少东家就在这屋里会客呢。” “哦？是吗？”大少夫人微愣，随后便笑了，“那倒真是凑巧了。” “既然都碰上了，咱们还是该打声招呼的。”不等那大少夫人再说什么，一道更年轻些的女声便先一步提出了建议。 “是这么个理儿，只是不知二郎见的是什么客，可方便与我们也引荐一番呐？”两人一唱一和间，身后跟着的有眼力见儿的丫头越过那小二和钱三就欲伸手去敲包厢门。 “二少爷您在里头吗？”敲门声略重，使得那本就只是轻轻合上的门就这么被敲开了一条缝隙。 眼瞅着屋外人都把主意打到了他们的头上，乌杌瞬间就站了起来，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挡在禧瑞身前。 不管门外的人是何身份，于他而言就是危险不明的陌生人。 更不要说她们此时还准备不请自入。 这就更是促使着乌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牢牢注视着那扇门。 随时准备着应对突发状况。 “等等……”形势转变得太过突然，薛镜一时有些应付不过来。 这句等等不知是对门外那些人说的，还是对乌杌。 伴随着他这一声惊呼，包厢门发出了“吱呀~”的响动。 还不等门外人有什么动作，一直在包厢外间坐着的众多侍卫已经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虽未拔出腰间佩刀，但也已然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威慑力。 门外几人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住了。 离门口最近的小丫头更是控制不住的往后倒退着，嘴里念叨着的话也是硬生生就变了，“二少爷……这……你们是什么人？” “大嫂稍安。”薛镜脚步匆匆，赶紧就来到了两方中间调停。 还来不及多安抚门外的人几句，就又侧身先对着一众护卫们拱手道，“诸位也请安坐，都是误会一场，她们没有恶意的。” “未得答复就破门而入，你这是哪儿学来的规矩。”薛镜怒极，也顾不上要给什么人留面子了，直接就逼到了敲门那小丫头的面前。 “二少爷恕罪，奴才一时手重，没想到会这样啊。”这小丫头被吓得不轻，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心虚使然，那眼神直往身后的两位主子身上瞟。 薛镜重重“哼”出一声，显然是没有信她的话。 一时手重可以理解，但她一共敲了三下门，一次比一次重，真当他听不出来吗？ “二郎！”薛镜的大嫂周氏抢在他之前开口道。 此刻的她还是满脸的惊惶失措，只是终归还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太丢面子，强撑着一股气也要先把这件事给按下。 “打搅了二郎会客，是大嫂的不是，还请你多担待。” 她们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酒楼内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双眼睛已经聚集在了她们身上。 周氏只觉得如芒在背。 她没想把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同样，她也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自家的酒楼里被冒犯至此。 屋里的人到底是谁？ 不仅有层层护卫守着，就连薛镜都罕见的露出了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来。 周氏毫不怀疑，今天站在这里的要不是她这个大嫂，薛镜指定已经把人给丢出酒楼去了。 这种认知，不由的就让她心情微妙起来。 第307章 陈家姑娘 迎着周氏那略带着些恳求意味的目光，薛镜不得不选择息事宁人。 暂且由着那丫头退回到人群中去。 就在薛镜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时，云芽先一步走了出来，“薛公子。” 她是来传达禧瑞的意思的，“主子说外头人多眼杂，诸位若是不嫌弃，还请先进去坐坐吧。” 担心她们在外面吵吵闹闹的，会对酒楼影响不好，禧瑞还是看在薛镜的面子上递了个台阶出来。 等薛镜等人循声往包厢内看去时，便只见原本还肃然站着的一众侍卫，如今都已经重新坐了回去。 显然是得到了里头主子的示意，不再阻挡门外的人了。 “大嫂意下如何？”薛镜松了口气之余，也没有把话说定。 至少还是给了周氏选择的余地，“或者你们还是去其他包厢……” 在事先发生了这么一场乌龙的情况下，薛镜下意识就排斥起了让大嫂和禧瑞现在就见面的事。 尤其是，周氏今天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薛镜的眼神不自觉的就往周氏身后那人瞟去，“想来陈姑娘也吓得不轻吧，不如就先……” “无妨。”一直没敢贸然插嘴，实则已经快等不及的陈雪娘终于找到了自己说话的机会，“既然客人相邀，我们岂有不应的道理。” 进屋跟薛镜打招呼的主意本就是她出的。 如今虽然是见到他这人了，但能跟他再多相处一会儿也是好的呀。 更何况，陈雪娘也很想见识见识，屋里的人究竟是谁？ 居然能让薛镜如此紧张和在意。 自己的一番好意被人驳回，薛镜神色虽不变，眼中却还是很快的闪过一丝不耐。 他选择不再劝说，“那便随你们吧。” 言罢，他转身就往包厢内走去，“钱三跟我进来。” 正在疏散客人的钱三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脊背瞬间僵直，愣怔着就跟上了薛镜的步伐。 “大少夫人，那咱们是……”眼见着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了她们这边，周氏身后跟着的丫头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赶紧上前来求一个示下。 周氏与陈雪娘只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了一瞬，很快就做好了决定，“进去吧，别让贵客久等了。” 她们相携入内，在经过外间侍卫们坐的那桌时，还不约而同的用余光扫了一眼。 视线一扫而过，留在二人心中的便只剩下深深的忌惮了。 “下人不知礼数，搅扰了贵客，万望海涵。”周氏出身书香门第，对外的礼数还是不缺的。 一进入内室就先为方才的失礼赔罪。 这一系列行动过后，暂且不说禧瑞心中作何感想，至少乌杌就先松了一半的警戒。 没再跟防贼一般，防着这些“外来人员”。 “薛大嫂嫂不必多礼，不过是误会一场，说开就好了。”早已弄清了来龙去脉的禧瑞，自然不会跟她计较这些。 更是看在她是薛镜大嫂的份上，客气的招呼她先坐下歇歇。 “正好这包间也宽敞，咱们人多也更热闹些嘛。”她这初来乍到的，正处在万事都好奇的阶段呢，自是不介意多跟当地人接触一二。 周氏她们虽是凑巧碰上来的，却也是正合她意。 周氏看了看安坐在桌边的薛镜，倒是放心了不少。 顺势就在矮凳上坐了下来，“那便叨扰了。” 她也确实是有些站不住了。 要不是有丫头婆子们在身后护着，早在被吓到的那一刻，她就该软倒下去了。 薛镜把钱三叫进来，本意是想让他先认认人的。 结果禧瑞的注意力都被周氏她们给吸引了去，愣是没往钱三身上多瞟几眼。 看得薛镜是又好气又好笑。 只觉得禧瑞这些年都没什么变化，依旧保持着他记忆中那个，对什么事都充满了好奇的样子。 “这位姑娘是……”没留意薛镜的眼神，禧瑞只自顾自的跟周氏寒暄着。 因为看出了她身后那位陈家姑娘脸色不对，更是没敢多扯，赶紧就把话题带到了她的头上。 周氏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很快就将目光转向了陈雪娘。 正要开口介绍呢，薛镜就先她一步开口了，“鑫叔家的姑娘。” “你还记得鑫叔吗？” 鑫叔，陈鑫。 禧瑞自然是记得他的。 “原来是陈家的千金，快请坐。”看着她小脸刷白的样子，禧瑞的心里都不由的替她捏了一把汗。 她也没有刻意为难的意思，方才的寒暄过程已经是加快版的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还是一副快吃不消的模样。 不知道是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呢，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姑娘认识家父？”陈雪娘略有些虚弱的出声问道。 她听着薛镜与禧瑞熟稔非常的对话，心中很是紧张。 对上禧瑞时，眼神里不自觉也就带上了些许探究和排斥。 可禧瑞是什么人呢？ 在宫里摸爬滚打十几年，芯子里又是个成年人了，哪里会看不穿小姑娘的这点子敌意。 心里颇有些好笑的同时，出口的话却满是谦逊，“久仰大名。” 要问她认不认识陈鑫，那当然是时常会从薛镜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 但陈鑫对她只怕是一无所知。 她们之间，只能算得上是单方面的认识而已。 陈雪娘听了禧瑞的回答后，也不知是不是满意的缘故，原本还紧绷着的身形，一下子就放松了不少。 禧瑞等人在边上看着，都忍不住的替她松了一口气。 无他，实在是她那正襟危坐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费劲。 过分瘦弱的小姑娘，明明头上都开始冒虚汗了，面上却还是一副强撑着要坐得笔直的样子。 真是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禧瑞不着痕迹的把她们二人上上下下都给扫视了一遍，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人吐槽的。 却又苦于066那边毫无回应，便只好先把话都给摁住了。 “先时只听闻陈家公子能力不俗，颇有其父之风，倒是没想到陈家的姑娘也是这般的丽质天成。” “鑫叔果然好福气。”就凭陈鑫在薛镜初来乍到那几年对他的帮助，禧瑞便不会吝啬这几句夸赞。 第308章 钱三:谁是东家? 直把陈雪娘给夸得，脸上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眼中的戒备之意更是如雪融般消退。 甚至于，她都开始为自己方才那瞬间有过的恶意揣测而羞愧起来。 “姑娘过誉了，哪里就担得起姑娘这般夸赞了。”望着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禧瑞，陈雪娘的语气软和了不少。 “担得起，担得起，今日一见陈姑娘，才算是让我见识到了何为江南出美人。” 陈雪娘很符合禧瑞心里对江南美女的刻板印象，温婉娴静。 看着就让人不由的眼前一亮。 至少，禧瑞的眼神是已经黏在了她的身上，暂时扯不下来了。 薛镜一开始还能保持心平气和的听着禧瑞和陈雪娘友好寒暄，可听着听着，他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禧瑞越说越来劲，就差起身去把周氏挤开，自己坐到陈雪娘身边去也就算了。 怎么陈雪娘那脸还越来越红了呢？ 这是几个意思？ 薛镜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眉头紧锁起来。 偏偏他一时之间还找不到机会去打岔。 于是，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相谈甚欢，哪里还有什么初见时的相互防备呢。 明明就只剩下了一派和乐之象。 等到青雀与英武一前一后回来时，见到的就是他们家主子对着一位姑娘满是兴味的场景。 “主子万福，您要的东西，奴才都给带回来了。”青雀一头雾水的走近禧瑞。 眼神还时不时的往陈雪娘几人的方向瞟去。 似是在询问，眼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巧了吗？我们正聊到午膳呢，你们就回来了。”禧瑞热情的招呼着青雀。 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就朝着周氏和陈雪娘道，“大嫂嫂与陈姑娘不妨就再坐会儿，也帮着品尝一二，看看我这丫头买回来的特色究竟正不正宗呢。” 初次见面，禧瑞生怕唐突了佳人，便没说要留她们用午膳的话。 只是拿出了青雀买的小吃来，请周氏和陈雪娘品尝。 “听闻今日城南有大集，在来的路上，我便让丫头先去探路了，不知薛大嫂嫂与陈姑娘可有去见识过？”禧瑞面露向往之色。 等她把周围都摸熟后，指定也是要去瞧瞧的。 要是陈雪娘她们也感兴趣的话，搭个伴儿也是不错的。 “不过是人挤人罢了，哪儿有什么好玩儿的，倒是那山上的古寺灵验，寺院周边的景致也不错，还值得一去。” “若是黄姑娘感兴趣，我们倒是可以相约同行。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绕过山下的拥挤集市，搭乘轿辇即可上山。”周氏显然是对禧瑞的提议不怎么感冒。 三两下就给她换了一个方案。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禧瑞要去赶集，最看中的就是那点子热闹了。 结果她这三两下就给她把最感兴趣的部分给撇掉了，哪里还用指望禧瑞点头同意呢？ 她不直接送出“呵呵”两个字，就已经是在礼貌和修养的双重压制下的结果了。 “呃……绕过集市啊……”禧瑞斟酌着用词，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能显得更委婉，且不伤她人的面子。 “市集虽嘈杂喧闹，但偶尔去瞧上一瞧，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好在，薛镜适时出声，替她解了围。 当然，他也没让他大嫂下不来台，“大嫂若有意与黄姑娘结伴同行，或可直接相约在古寺中汇合。” 这样一来，既不耽误禧瑞在山下逛集市，也不妨碍周氏乘轿辇上山。 岂不是各得其所。 “如此甚好。”禧瑞对此很是满意。 她能理解周氏她们不爱凑热闹，也不愿意多走动的情况，但她还犯不上去迁就她们。 至少以她们目前的交情来看，还不需要。 周氏眼瞅着自家小叔子和这位黄姑娘之间的默契配合，心里隐隐也有了些猜测。 暂时便也只是随口附和道，“二郎说的也有道理。” 她只当自己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说到这里便有些意兴阑珊，只想赶紧回家去了。 “瞧我，与黄姑娘相谈甚欢，倒是险些忘了时辰。”状似恍然般往窗外看了一眼，周氏像是才察觉到时间，起身就要告辞。 “家里老太爷近日来胃口不佳，我这才来酒楼，想着给他带些菜肴回去，也好换换口味。” “结果这不知不觉的，竟是耽误到了现在，真是糊涂。” 这会儿的她也没了一开始的兴致了，淡笑着就要走。 陈雪娘是跟着她来的，自然也是跟着她一起起身。 “既是这般，倒是我耽误了老太爷用膳。” “实是不该。”禧瑞话中略带了些自省的意味，顺势招呼了钱三一声，随口就报出一串菜名。 俱是些软糯适口，温补滋养，适合老年人食用的菜肴。 “去叫厨房手脚麻利些，尽快送去府上，别误了老太爷用膳。” 要问这五湖酒楼里都有些什么菜品，禧瑞自然是要比周氏更了解的。 先不说这其中有多少菜是出自她之手，就单论对这酒楼的关注程度，周氏也是拍马难及的。 因而，她能毫不费力的一口气就报出一串菜名来。 把周氏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都没能回神，“这……没想到，黄姑娘对我们酒楼还挺熟悉的嘛。” 禧瑞泰然收下了她的这句评价，“自然是熟悉的。” 这毕竟是她亲眼看着，一点点挽大厦之将倾，重新扶起来的心血。 哪能不熟悉呢？ “自家产业，又怎么会不熟悉呢？”薛镜云淡风轻的扔下这一句。 不管周氏和陈雪娘脸上的表情如何变化，只是随意就将目光转移到了钱三的身上。 “没听见咱们东家说什么吗？还不快去准备？” 叫他进来本是想让他认人的，结果半晌也没插上话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没眼力见儿呢？ 薛镜微微蹙眉，连声催促道。 “啊？这……哦，我这就去。”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钱三只觉得自己头顶的天就变了。 什么咱们东家？ 谁是东家？ 他又跟谁是“们”？ 这一刻，薛镜在钱三的心里，就已经是半昏头的形象了。 第309章 自报家门:城西黄家 钱三懵着一张脸，木愣愣的越过一众人，往门口走去。 跨过门槛时，同手同脚的别扭让他险些被绊倒。 还是及时扶住了门框才勉强站稳的。 “哎哟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路过的小二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就上前来搀扶。 钱三顺势就攀上了他的肩，“我没事，你扶我一把就行了。” 他的腿有点软。 就他这状态，要是想去厨房传话，少不得还得借一借力。 这小二难得的被委以重任，激动的脸都红了，尽心尽力的扶着钱三就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边走还边小心提醒，“您慢点，当心台阶。” 包厢内寂静无声。 自从薛镜那一句话落地后，这种状态就一直持续着。 周氏的脸色隐隐发青，把眼下的情形与她心中的猜想一结合，一种让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便就此浮现。 “二郎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她挺直的腰背上也不难看出她此刻的坚持。 禧瑞默默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她没想到薛镜会这么直接，一点铺垫都不给就直接摊了牌。 还是在没跟家里人通气的情况下，就直接先在他大嫂面前露了口风。 她很想说其实自己也不是很着急，反正是她的总归逃不掉。 但一对上薛镜认真的神情，这些话就一概说不出口了。 只因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 她又怎能在这时候去拆台，扯他的后腿呢。 “大嫂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 “那我便再说一遍吧。”薛镜眸光清澈，不闪不避的就对了上去，“黄姑娘就是咱们这酒楼最大的东家。” “若是她想让酒楼歇业，即便是祖父来了，也无济于事。” 像是生怕自己的话不够有力度，薛镜还做了个比喻。 虽然这个比喻听得禧瑞有些想翻白眼，但话糙理不糙，她还是硬着头皮接住了。 “荒唐！”周氏怒喝出声。 再不复方才的冷静自持。 同时，她满是质问和审视的目光直直的就落在了禧瑞的身上。 这一刻，禧瑞在她心中的形象，已无异于洪水猛兽了。 收敛了善意，又抹去了脸上的笑容，此刻的周氏望向禧瑞时的眼神，已只剩下了冰冷。 “先前倒是一直没问，姑娘籍贯在何处？来苏州府投亲，投的又是哪门子的亲？”原先顾忌着初见，一直没仔细打听的话，被周氏重新又搬了出来。 只是这回的语气，明显就变得不善了许多。 禧瑞听出来了，却也没多在意，从善如流的就报上了家中名讳，“本家籍贯在京城，倒也算不上什么投不投亲的，只是听闻哥哥在苏州府的生意做得不错，便想着来瞧瞧。” “哦，对了。大嫂嫂或许也听说过我那几位哥哥，我家就住在城西。” 州府内的各区分布都是有一定规律的，按照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划分，黄家的宅子坐落在城西，其实就已经能说明一些事实了。 至少，薛家这一大家子，至今也都还挤在城东的宅院里。 “城西黄家？”周氏惊疑出声。 城西黄家的名号，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只是她从来不知，黄家除了那几位公子以外，居然还有一位姑娘呐。 “看来大嫂嫂也是知道我家的，就是城西黄家，不知您还有什么疑问吗？”耐着性子至此，禧瑞就已经是看在薛镜的面子上了。 说完这句话，她也没有真的再等对方问下去。 直接就起身要往外间走去了。 她可是看见英武在冲她打手势了呢。 这怎么也比替周氏答疑解惑来得更重要些吧？ “格格，四爷来了，问您可玩儿够了没？要不要去船厂瞧瞧？”果不其然，英武是有重要的消息要回禀。 禧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身利落短打装扮的苏培盛正站在门边，朝着自己躬身行礼。 “苏……四啊，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好险，她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声“苏公公”了。 好在是及时刹住了车。 “回格格的话，主子是顺路来谈下个月的餐食预定的，没想到却在门口见到了您的马车，一问之下才知您就在这儿的。”苏培盛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 没让禧瑞产生半点不该有的误会。 “原来如此，那四哥的事可是办完了？什么时候去船厂啊？”自家的造船厂，禧瑞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正好她也已经填了一肚子的吃食，直接就可以出发了。 “办完了，主子就在下头等着您呢。”酒楼里人太多，胤禛本就没休息好的脑瓜子被吵得更是难受了。 实在是没了办法，也只能是留在马车里等着他们了。 禧瑞说走就要走，青雀和乌杌等人也已经跟了上来。 她最后也只是扭头问了薛镜一句，“你要跟我一起去瞧瞧吗？” 造船厂承载着的希望是共同存在于禧瑞和薛镜心里的。 以往的禧瑞都只能远程跟薛镜聊起这些。 就是不知为何，这次的她倒是挺想他就在自己身边的。 毕竟，那样他们有什么想法，就可以直接说了。 “薛二哥！”出乎禧瑞预料的，这一次是陈雪娘出声叫住了薛镜。 她眼中难掩凄惶，唤出那一声就已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小所受到的规训和教条，实在是让她无法说出更多的话了。 “有什么事吗？”早已走到内外间隔断处的薛镜闻言脚步一顿，回头望向向她的眼中尽是一片冰凉。 对于这位大嫂的好友，鑫叔的爱女，薛镜一向是礼数周到，无半分其他的意思的。 只是日久年深，随着两家生意上的牵绊越来越深，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的目光也就越来越多了。 虽然他早就在私下里委婉的拒绝过陈鑫，但他发现，这好像不大管用。 至少，陈雪娘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并没有减少。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薛镜想着，等什么时候得空了，他还是得再去陈家找他鑫叔聊聊才是。 可千万不能连累他被人误解了。 第310章 转场 禧瑞就站在门边，满是好奇的看着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心下是止不住的蠢蠢欲动。 这么多年来，她可还从没听说过薛镜身边有什么人的。 不仅如此，就连个稍微关系密切些的女子也没有。 近几年来，禧瑞每每听他汇报起近况时，都忍不住的想要八卦一番。 只是无奈于数次的隐晦开头都被薛镜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了，久而久之，禧瑞才作罢。 “格格？咱们走吧。”青雀招呼道。 她本是想着别让胤禛在楼下等久了，这才催了一声，却没想到，禧瑞一听就急了。 “你着什么急呀。”没看见这眼前正高潮迭起呢嘛，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着一个跟薛镜之间有点意思的姑娘。 这不得好好观察观察情况吗？ “咳咳~那什么……我们先走吧。”既然都已经被青雀叫破了，禧瑞便也不好再干杵着。 眼看那陈雪娘的脸色涨红得都不像样了，禧瑞也是生怕她恼羞成怒，再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便也只得招呼着人，打算先撤了。 “二郎你等等。”迟迟没等来薛镜的解释，反倒是看着他要跟禧瑞一起离开了，周氏再也坐不住。 借着身边人的力气就紧追了几步。 “酒楼的事，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周氏此刻是出离的愤怒，她从来不知道薛家的酒楼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她自觉是受到了欺骗和背叛的，自然不肯这么轻易就放走薛镜。 还有禧瑞…… 她其实也很想把人留下问个清楚的，只是那城西黄家的名号，在整个苏州府都是响当当的。 周氏即便是有这个心思，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害相权取其轻，周氏没胆子当面质问禧瑞，便只得拦着薛镜不放了。 “什么解释？大嫂以为，我应该给你什么解释？”薛镜自认，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是需要单独向大嫂解释的。 从前家中无人帮衬，致使他小小年纪就要在外奔波忙碌的时候不需要。 如今薛家上上下下数十口人，尽数都还指望着他养活，就更是没必要了。 思及此，薛镜的眼神不由冷了几分，“大嫂若是执意想要个解释，不妨就直接回去问祖父。” 要是他祖父的解释还不够，还可以去问他大哥。 经过了这几年的摸爬滚打，薛镜也不是半点长进都没有的。 周氏的这点怒气还不被他放在眼里。 “我们走吧。”薛镜来到禧瑞身边，语气瞬间温柔下来。 转变明显得让禧瑞都忍不住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呃……好，那就走吧。” 余光扫过周氏和陈雪娘那如出一辙的青白面色时，禧瑞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才刚来这边两天，情况都还没摸透呢，终归还是不好随意插嘴的。 这陈雪娘和周氏，也只能是薛镜自己来处理了。 故而她没有多说什么，率先一步就出了房门。 一路穿过拥挤的大堂，直到迈步走出了酒楼大门的那一刻，禧瑞到底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问了一句，“酒楼的事，你家里到底知道多少？” 她知道薛镜的爹是个不事生产的主儿，家里诸事都从不过问。 这个问题所针对的，自然也只是薛镜的祖父和大哥。 “放心，他们都是知道的。”薛镜语气沉稳，声音中还带着些许能让人安定的力量。 当年，他们五湖酒楼能在一夕之间就重获生机，最大的靠山可不就是禧瑞吗？ 薛镜不可能半点消息都不透露的。 哪怕他做足了保密工作，薛雄也不会相信。 与其让他老人家胡乱猜忌，还不如一开始就给他打一剂定心针。 薛镜在跟陈鑫确定好合作事宜之后，就开始慢慢向他祖父袒露一些消息。 包括钮祜禄氏看好他们的食谱秘方，愿意注资五湖酒楼这些事。 因此，薛雄一直都是知道他们酒楼背后还有其他东家的。 “那你大嫂这是什么情况？”禧瑞不解。 要知道，她可是他们家里最不喜欢摆架子的一个了好吧。 若不是周氏的声声质问，她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干出仗势欺人这种幼稚的事来。 明明一开始她们还聊得好好的呢，却偏偏闹到这般收场。 禧瑞也不知是有些失落还是闷气，总归还是落了三分兴致。 “她应该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吧……等回头我找大哥聊聊，让他跟大嫂解释清楚也就是了。”薛镜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让他大哥去，总比他这个小叔子去要好吧？ 更何况，薛镜也相信以他大哥的实力和为人，应该不至于处理不好这点事。 “最好是吧。”禧瑞神色恹恹道。 不过经此一役，禧瑞心里也明白，自己跟周氏等人还是无缘再做朋友了。 她打定了主意，下次出门一定要带上塔娜和棉苓，没有新朋友怕什么，她还有老朋友呀。 至少她们不会嫌弃市集嘈杂，指定是乐意跟她一起去玩儿的。 想到这些，禧瑞很快就又高兴了起来。 跟着苏培盛的指示，找到胤禛的马车后，他们一行人便往造船厂而去。 “四哥，咱们家的造船厂大不大？”因着马上就要见到心心念念的造船厂了，禧瑞这一路上都在兴奋的扯着胤禛问个不停。 问完规模问人员，问完流程问生意，总之是把她当下所能想到的通通都给问了个遍。 好悬没把胤禛给问破防了。 “咱们厂区已经是整个苏州府规模最大的了，流程清晰，生产线路完善，出单量在整个州府里也是首屈一指的。” 好在胤禛也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锯了嘴的葫芦了。 在面对妹妹的提问时，他也是耐着性子，一一都做出了答复。 不仅如此，禧瑞还在跟他的对话中得知，目前他们造船厂里，负责对外拓展交易的居然就是他和胤禩。 这可真是个不得了的消息。 让胤禛去谈生意，真的不会把合作伙伴冷得下不来台吗？ 禧瑞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拆台。 只能默默的按下了这个疑问，想着等回头见了其他哥哥再问个清楚。 第311章 胤禛的试探 造船一事，工序繁杂，这占地面积自然也就不会小。 禧瑞他们的马车在溜溜达达的跑了小半个时辰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一下马车，禧瑞就止不住的开始好奇打量四周。 一边看，耳边同时还传来胤禛的介绍声。 “眼前这一片，都是咱们家船厂的。”胤禛满是自豪的抬起手，虚空一挥道。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的这一大片建筑，通通都是他们黄氏造船厂的。 这些可都是胤禛亲眼看着从无到有的心血，每每看到它们，胤禛心中就抑制不住的骄傲起来。 这可比他待在京中读书有成就感多了。 “看来，四哥这些年过得还不错。”至少这性子是比以往活泼了些。 禧瑞这会儿就站在他身边呢，对他所表露出来的豪情万丈自是最感触颇深。 胤禛盯着她那双满是真诚的眼睛看了一瞬，半晌后才露出一抹笑来。 说的没错，这么些年来，他在这苏州府的日子，确实是过得不错。 如今再回过头去想，竟是对先前的生活产生了些许不一样的看法，只觉得被困在那四四方方天空下的日子，像是白活了一般。 “小七，你知道海的另一边是什么吗？”胤禛似是试探，又似疑惑的抛出这个问题。 禧瑞心里早有准备，倒是没怎么惊慌，“四哥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她当然知道海的那边有什么，虽然她记不清具体的世界地图，但大概还是知道的。 “没什么，只是想着你也时常出宫，应该在京城里见过不少跟我们不太一样的人。”胤禛轻描淡写道，“就跟郎世宁差不多的那些人。” 如今的大清还算是走在发展前列的，有许许多多国家的人飘洋过海来到大清，意图各不相同。 这无疑也是让他们窥见了一丝外面的世界。 胤禛跟着他大哥在外面跑了这么多年，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皇阿玛和他大哥私下里在准备些什么，他也隐隐有些猜测。 只是联想到先前从禧瑞身上听到的那些异常交流，他也不得不怀疑，禧瑞来苏州府是不是另有目的？ “皇阿玛曾对西学赞不绝口，他本人也是精通西学的，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让我们这群孩子也学上一些的打算。” “可我近日又听说，近几年的上书房里，已经增设了这一门课业。” 胤禛低声试探道，“小七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康熙会对别国的态度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这其中都有谁的手笔呢？ 胤禛不由的，就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禧瑞身上。 自从跟康熙的对话被哥哥们听到之后，禧瑞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她神色不变的回道，“四哥真的只是想问我这些吗？” 她心里明白，胤禛既然已经有了疑惑，就绝对不止这么一点。 问的这几个问题，也仅仅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但禧瑞真的会毫不反抗的就乖乖回答他的问题吗？ 答案显而易见。 当然不会。 “四哥如今应该对我充满了好奇吧？”不仅不会，禧瑞还饶有兴致的开始逗胤禛。 “但我怎么知道，皇阿玛是不是愿意让你知道这些呢？” 开玩笑，她又不是傻子，在有着康熙庇佑的条件下，她可谓是天然就处于不败之地的。 为什么要在乎胤禛的这点试探呢？ 就凭他是雍正？ 禧瑞似笑非笑的瞅了她四哥一眼。 虽然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这四哥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居然这么快就能联想出这么多事来，还猜得这么准。 但这也不是能让她对其和盘托出的理由啊。 哪怕他有可能是未来的帝王也不行。 毕竟，她跟康熙都磨合了多少年了，没道理放着这么个成熟默契的合作伙伴不要，转头去投奔下一个不是？ “四哥放宽心，有些事到了该告诉你们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你们了。”主要还是因为066那边一直没给出什么回应，禧瑞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否则，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稍稍跟他透露那么一些消息。 “我们还不进去吗？”他们这一群人的目标可不算小了，禧瑞意有所指的看了胤禛一眼。 似是在询问，他是否还打算继续在这厂区的大门口站着浪费时间。 薛镜连同其他人早在发觉他们兄妹二人有话要说时，就已自动落后几步了。 只是在胤禛看来，还是觉得不够保险。 同时也察觉到了自己临时起意的试探行为，有多草率。 随即便不再多言，抬手示意道，“这边请吧。” 禧瑞脸色未变，依旧神色自若的就跟了上去。 薛镜等人也都悄悄的松了口气，亦步亦趋的坠在禧瑞身后。 跟着她一起，迈步跨入了厂房。 “厂房这边的日常便是由我和你七哥、八哥一起打理的，这会儿他们倒是正好都有空闲。” 胤禛一路都在引领着禧瑞参观厂区，心中疑窦未消，使得他在介绍时，下意识就说的很细致。 一边介绍，还不忘小心观察禧瑞的神色变化。 “西边那一大片就是大大小小的部件加工区，是你七哥主管的部分。” 时下的船只，大多还是木制结构的。 一艘成型的船上，大大小小的零部件数不胜数，差一点都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他们黄氏造船厂“皇”字当头，是绝不会干那缺斤少两的事的。 故而，在这方面抓得还是极为严苛。 胤佑基本上便是将全副身心都扑在这上头了。 在这里边工作的人，更都是经过了他的精心挑选和培养的。 可以说，每一个都是他的“心血”。 禧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抽空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薛镜。 只见他丝毫没有被周围所吸引的意思，注意力牢牢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他这是在看什么？ 不看船，看她做什么？ 禧瑞被盯得微微一愣，而后便也慢慢反应了过来。 薛镜一早就跟黄氏有了合作，自然也是没少来过这里的。 他对这片厂区的了解，指定是要比她这个从未来过的人要更深些。 第312章 贵气养人 “薛少东家觉得，我们黄氏的船如何？” 薛家也是有自己的商队的，其中所用的，便都是他们黄氏造船厂的船。 禧瑞这么问，也就算是变相的在收集客户的好评度了。 薛镜在她回头跟自己对视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他半点都没犹豫的就回道，“黄氏的船自然是最好的。”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能一直用下去呀。 他们薛家可是最早跟黄氏签订合约的人家，从最初的研制开始，就一直鼎力相助。 也正是靠着这样相识于微末的情分，薛家才算是稳稳的坐上了黄氏这艘大船的。 “放眼整个苏州府，再没有一家的船能比得上咱们家的了。”薛镜斩钉截铁道。 一声“咱们家”再配上他那双不肯挪动分毫的眸子，惹得禧瑞不禁心神错乱了一瞬。 不知道他这话里是不是还有其他意思。 “说得好！不愧是自称我们黄氏头号支持者的薛乐闲，果然名不虚传呐。” 就在禧瑞愣神之间，一道清朗的男声自众人斜后方横空出世，歪打正着的就替禧瑞解了眼下之局。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拐角之处，一身粗布青衫的胤禩正缓缓而来。 方才的话也正是出自他之口。 “四哥这边如此热闹，怎么就不知道早些通知弟弟一声呢？” 多年历练下来，他也早就不再是宫里那个可怜巴巴的贵人之子了。 站在胤禛身侧，即便只是一身粗布衣衫，也仍旧难掩其周身气度。 再配上他那一张，与宫里素以美貌着称的卫贵人肖似了足足有六七分的容貌，这要是走到大街上去，指不定就得勾的多少人魂牵梦萦呢。 待他走近了，禧瑞更是不由的在心底赞叹道，“果然是贵气养人呐。” 褪去了一身畏缩之气，竟是再不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丝以往的模样来。 “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八哥这不就是来得正巧嘛，哪儿还用得上四哥提前通知呢。”受到胤禩的影响，禧瑞也是不由自主就挂上了笑容。 “临时遇见的，何来提前通知一说，何况你这不也见到了吗？”跟禧瑞一比，胤禛的反应的就显得冷淡了不少。 甚至还是略带着些无奈和嫌弃的。 “打扮成这样，你这又是刚从哪儿回来的？” 瞧瞧那白净的小脸，特意梳洗整理过的辫子，以及辫梢上挂着的那个挂坠。 一看就是新得的。 胤禛没好气的瞅了这个弟弟一眼。 只因周围还有许多人的缘故，想着要给他留点面子，这才硬生生忍下了后头念叨的话。 “咳咳~那什么，陪着夫人去了趟城南求签。”面对胤禛时，胤禩总有种自己已经被完全看穿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就会产生些许心虚之感。 听他说是陪着郭络罗氏去寺里求签了，禧瑞瞬间就生出一丝了然。 盖因胤禩和他的福晋郭络罗氏成婚至今都还没传出什么好消息。 眼看着大院里接连添丁进口的，小夫妻俩这是着急了。 或者说，是郭络罗氏着急了。 禧瑞脸上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轻咳一声附和道，“求签好呀，听说城南的山寺灵验，想来八哥和嫂嫂很快就能心想事成了。” 她这也是说个吉利话的意思。 哥哥嫂嫂的心事显而易见，她没必要上赶着去泼冷水。 胤禩和郭络罗氏原本的结局她是知道的，但如今这事态早就不知道跑偏了多少，往后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禧瑞如今所能做的，便也只是送上自己的祝福了。 好听的话谁会不乐意听呢？ 胤禩笑容更深，“那便承你吉言喽。” 其实他本人是不怎么着急的，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在外替皇阿玛奔忙，他是想全力以赴，好好做出一番功绩来的。 但实在是拗不过他福晋的一再念叨，这才同意了一起去寺里祈福的事。 好在胤禛本也不是看不惯他这个人，只是不想他被儿女私情牵绊太过，以致误了正事。 “寺里去了，签子也求了，想来你夫人也该被哄好了吧？” “还不赶紧去办正事。”在这儿笑笑笑，笑给谁看呢？ 胤禛忍不住又想起了前几次跟他一起出去谈生意时的事来。 他们兄弟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每每落在他头上的总是白脸的角色，凭什么？ 就凭他没胤禩会笑吗？ “哼~”真是想想都觉得有些憋屈。 这时再看到胤禩的那张笑颜时，可不就是新仇旧恨通通都往上涌了吗？ “福六那边都等你多久了，再不去处理，你是打算今晚住在这儿吗？”胤禛没好气的说着。 禧瑞或许还不太了解他们兄弟之间的这些小摩擦，但胤禩自己哪儿还能不知道呢。 闻言自然也不生气。 相反，看着胤禛被他气到憋闷却没法明说的样子，胤禩还真有些隐隐的想笑。 毕竟，能让素来冷情冷性的四贝勒胤禛，产生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这得多不容易啊。 胤禩不仅不生气，反而还有些自得呢。 “四哥教训的是，我这就去了。”只是他到底也没敢在这当口上去捋虎须，面上恭顺的应了一句也就是了。 再朝着禧瑞等人点头示意后，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边就是福六的活动间。”众人目送着胤禩而去，胤禛也就顺势解释了一句。 身为奉皇命而来，肩负监管之责的福六，自然是不难在这厂区里找到一席之地的。 “福六老家就是沿海一带的，自小耳濡目染，对造船一事深有研究，帮了我们很多忙。”胤禛如是说道。 听着胤禛口中所说的那些，自己早已了然于心的消息，禧瑞没有不耐烦。 仍旧表露出了满满的兴趣和耐心，没让他们看出一丝破绽。 整个厂区的占地面积不算小，即便只是囫囵逛个大概，也够他们走上一段时间的了。 而禧瑞身为一个合格的听众，愣是没有打断胤禛的介绍。 只是默默的跟在他身边，完完整整的就把整个厂区给逛了下来。 第313章 参观造船厂 几人最后是在胤禛的独立休息室前停下来的。 “逛得也差不多了，小七要不要进去坐坐？”胤禛抬手就推开了眼前的房门， 而后微侧过身，作势要请禧瑞先行。 “四哥客气了，我自己再看看，过会儿再来找你。”有些地方她还想再仔细看看呢，方才怕耽误了胤禛的时间，只是仓促的略过。 禧瑞婉拒了哥哥的好意。 在身后众人里点上了几个，就再度踏上了探索之旅。 胤禛没有阻拦的意思，他确实也有其他的事要去处理，没办法一直陪着她逛。 眼看着禧瑞兴致正浓，想着她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还停不下来，便随手指了苏培盛去跟着，自己则是转身就往休息室里去了。 “格格且随便逛，有什么吩咐只管招呼奴才一声就是了。”苏培盛识趣的先一步说道。 他主子让他跟着可不是为了给禧瑞添堵的。 总归他是打定了主意的，只要是禧瑞不主动开口，他就当自己不存在了，绝对不去碍眼。 禧瑞的确也是想要自己先逛逛的，苏培盛的识趣让她很是满意。 顺着方才记忆中的点，禧瑞领着薛镜等人就往那一间又一间的屋子里走去。 那些都是按照不同的分工所隔出来的工作间。 此时正是用过午膳的点，工人们还在歇晌，屋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 他们在见到原本跟在胤禛身边的禧瑞等人去而复返时，脸上便挂上了如出一辙的不解。 “几位这是？”领头的一位老人家迟疑着问出了声。 他们倒是认识薛镜，却不知站在最前面的禧瑞是何身份。 故而便不敢随意称呼。 这种时候，就该轮到苏培盛出场了，“这位就是我们家格格，昨儿才到的苏州，是特意来咱们厂区长长见识的。” 他在两方之间轮流做着介绍，“回格格，这位是咱们厂区的张工头，一手祖传的造龙骨的手艺，那在整个苏州府可都是这个。” 苏培盛颇为自豪的竖起了大拇指。 把这个张工头给夸的老脸一红，连连摆手道不敢，“苏管事客气了，靠着这手艺勉强混口饭吃罢了，哪里就有这么厉害。” 淳朴了大半辈子的小老头哪里就敢直接应承下这句评价，又羞又急的，额上都冒出了几颗豆大的汗珠。 偏偏他身后的几人在听完这边的对话后，也都围了上来。 几个年轻小伙子平日里就十分崇拜这位老师傅，见状就更是卖力的在东家小姐的面前狠狠夸赞起他来了。 一时间，直把他这门手艺给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牛皮都快吹到天上去了。 禧瑞初听到这些夸大的用词时，还只觉惊叹。 他们家的厂里居然还有这样的能人？ 实在是老天也在帮他们了。 而后渐渐的，也算是咂摸过味儿来了，越听便越觉得想笑。 这些人可真是……单纯又可爱啊。 看出了苏培盛想要喝止他们的心思，禧瑞先一步示意他退下。 “格格……”苏培盛试图劝阻。 眼前这叽叽喳喳的闹成一团，万一冲撞了，他可怎么跟主子交代呀。 禧瑞没有理会，仍旧认真的听着他们在那儿越扯越远，辩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没能劝阻成功的苏培盛颇有些苦大仇深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万一等会有什么不对的苗头，他指定第一时间先冲到禧瑞的身前护驾。 薛镜与青雀等人比苏培盛更了解禧瑞一些，早就默不作声的把她给护在了中间。 确保她不会受到直面撞击后，也不忘警惕着四周。 禧瑞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唇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住。 看起热闹来就更是无所顾忌了。 他们眼前的这群人，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数双眼睛给盯牢了，却都还一无所知。 仍旧在激烈的吵嚷着，争辩着。 从夸赞张工头的种种厉害之处开始，为了强调出自己话中的真实性，还不忘带上一句自己跟张工头的关系有多密切。 这样一来，这话题可不就跑偏了吗？ 偏偏禧瑞也不制止，左边瞅瞅右边瞧瞧的，看热闹看得可开心了。 直到张工头脸上的涨红消退，又恢复成了那一张黑沉的脸怒喝出声时，才勉强算是压得众人收声。 一群难得的被打开了话匣子的汉子，此时正讪笑着，视线在张工头何禧瑞之间来回徘徊。 他们也没想到会这样的。 只是一时话赶话的，就越吵越激动了。 “格格莫见怪，都是些乡野小民，不识礼数，不是有意冒犯。” 这张工头一张嘴，倒是让禧瑞也不由的吃了一惊。 这竟还是个读过书的不成？ “无妨，我听着热闹呢。”本就不介意他们吵闹的禧瑞，注意力都被他这一句话给引了起来，自然就更是不觉得冒犯了。 几个争吵过的汉子闹了个大红脸，回过神来才觉出尴尬，一个劲儿的就想往身后躲。 实在是他们都在厂区里混多了，工作时要么全身心投入，一句话也不说。 要么就是一群人天上地下的一通胡侃，什么话都能接上一嘴。 谁也没有意识到当下的情况不同，这才闹出了这么一场。 好在禧瑞不计较。 “本就是我突然造访，没得倒叫你们不自在起来。”禧瑞状似随意的说着。 又趁着他们都往后躲了几步，身前空出一条路的当口，禧瑞自顾自就走了进去。 “格格当心。”张工头骤然拔高了音量提醒道。 只见他们这屋里横七竖八的倒着一根根木头，禧瑞下脚时都得小心再小心才行。 “这些都是你们弄的？”禧瑞眼中的好奇更甚。 拿起桌上的几张草图就和手边的一架小模型对照起来。 模型船整体不大，禧瑞两只手勉强都能举起。 这是一艘货船被等比例缩小后的样子。 禧瑞在码头上见过。 “回格格的话，这便是老朽与诸位共同研制出的新一代货船。” 张工头回想起苏培盛方才的介绍。 想着禧瑞也就是他们东家家里的小主子，想知道这些，应该也没什么。 便顺从的上前几步解释道。 第314章 货船模型 张工头造船的手艺是祖传的，当初老家遭灾，要不是他正好外出赶考，指定也是难逃一劫的。 只可惜，他家里的人都在那一场大灾中丧生。 他几度郁郁之下，也不想继续留在故地，徒惹伤心。 正好碰上了回乡探亲的福六在招募造船的好手，便这般跟到了苏州府定居。 他算是黄氏造船厂的第一批元老级匠人，底下人不仅敬佩他的手艺，同样也认可他的资历。 故而，方才才有了那些年轻人争相替他正名的一出。 就连苏培盛也是对他敬佩有加，生怕禧瑞不知这位的厉害，赶紧凑过去说道，“格格，这货船经过张工头的改良，效果可是好上了不少啊。” “这也使得咱们黄氏的货船订单量，一下子就赶超了其余几家。” 苏培盛说起这些时，还满脸都带着骄傲。 要知道，苏州府不仅沿海，且还设有一个通商口岸，来往贸易的船只是数不胜数。 当地自然也就少不了会造船且以此为业的人家。 除了他们黄氏，还有赵氏、楚氏、陈氏和林氏几家，在整个苏州府也都是排得上名号的。 虽说各家的规模有大有小，但却几乎是掌握了整个州府的船只。 其中更是以他们黄氏为最，出单量已经能达到五分之二了。 尤其，这还是在其余几家合力抵抗下的结果。 这苏培盛怎能不骄傲。 “苏管事谬赞，这都是大家伙齐心合力的结果，老朽万万不敢贪功。” 不管苏培盛怎么说，张工头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 一个劲儿的摆手推辞道。 禧瑞脸上笑容不减，她虽对造船的事了解不多，但图纸上的改良和注释还是看得懂的。 尤其是还有如今的订单结果作为佐证。 这些可都是最好的证明。 “张工头不必过于谦虚了，我们黄氏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努力上进、踏实做事的人。”禧瑞这话便算是认可了张工头的努力和付出。 当然，她也不仅仅只是口头上说这么一句就算了的。 苏培盛得了禧瑞的示意，很快就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厂里给了一千两银子作为奖励。” 给什么都不如给银子来得实在。 禧瑞相信哥哥们不会在这点小事上含糊，闻言也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既然厂里已经有过表示，那她给或不给其实都是可以的。 只不过今天是她第一次来自家的厂区里参观，再加上她看见那几张改良过后的图纸心里高兴。 就忍不住的还想再替自己表达一番心意。 乌杌接到了主子的示意，很快就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来，放到了张工头的手里。 “这……这如何使得。”张工头一愣，赶忙推拒道。 偏禧瑞也是铁了心要给，直道这只是一点小心意。 “我很喜欢这个模型，也敬佩您的手艺，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便不要再推辞了。” 她给的指定是没有厂里给的多。 确确实实也就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天知道她在京城里有多期待这边的进度。 这好不容易亲眼得见了，不让她表示一下她心里难受。 更何况她这话也不是骗他们的，手上的这架货船模型的确深得她意。 眼瞅着这屋里还有几架一模一样的模型，便想着带一架回去做个纪念。 “这……”张工头仍旧犹豫不决。 还是苏培盛在边上开解了几句才让他放心的接下了荷包。 “那老朽便厚颜收下格格的赏了。” 张工头看出了主家格格的坚持，便也不再扫兴。 只是他指了指桌上的另一架货船模型道，“格格若是喜欢这模型，不如便拿了这架回去吧。” “实不相瞒，您手上这架是试验版，拆拆改改的坏了不少地步，没有那架结实不说，也不好看了。” 张工头以为像禧瑞这样的小姑娘家，就算是对模型感兴趣，应该也不会想要个破破烂烂的才对。 生怕她过后发现了再生气，便先一步提出要给她换一架。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禧瑞听完他的话反而更喜欢手上那架模型了。 不仅看都没看他给指出来的那架完美模型，还饶有兴致的欣赏起了手上的“战损版”模型来。 “这模型你们还有用吗？”开口拒绝张工头的提议前，禧瑞还是问了一句。 若是他们还要拿她手上的模型做试验，或是他们留下它还有其他什么用处，禧瑞才会考虑换一架模型。 否则的话，她还就是相中手上的这架了呢。 张工头有些摸不准这主家格格的心思，便只能如实说道，“这倒是没什么用处了，货船已改造完成，各项数据也都有记档留存。” 这架模型的身上已然是伤痕累累，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报废了。 留下也没什么意义。 禧瑞顺着他的视线往桌上看去，只见在那堆稿纸边上，赫然还摆放着一架标注着各项数据的模型。 看得再仔细一些就不难发现，那些数据和禧瑞手上模型的各处伤痕都能对应起来。 “看来你们确实是不需要我手上的这架模型了。” 这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各处试验的数据都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存放点。 禧瑞手上的这架，已经被淘汰了。 既然这样，禧瑞也就不用担心了，“那我还是不换了，就要这架。” 总归是不会影响厂里的工作，禧瑞自己也更喜欢这架第一眼就看到的模型。 此事便无可争议的得到了解决。 禧瑞怀抱着自己的“战利品”，笑容更甚。 心里只觉得不管她皇阿玛之前给她搜罗了多少模型来，也都比不上眼前这一架。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架模型带回去，好好保存起来了。 “这模型不轻，还是我帮格格先抱着吧。”薛镜轻易就受到了禧瑞的情绪影响，唇角是止不住的上扬。 货船的改进少不了他的出力，自然也少不了禧瑞那份图纸的功劳。 这些年以来，薛镜是时刻谨记着与禧瑞之间的诺言。 一刻都不敢松懈下来的努力，在这一刻，仿佛都值得了。 第315章 新船入水仪式 禧瑞也不跟他过多客套。 手上这架货船模型通体都是由上好的实木料子所制，分量不轻。 就算薛镜不提这话，她也是打算先转手交给乌杌他们拿着的。 但既然薛镜都自告奋勇了，那禧瑞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便有劳薛少东家了。” 二人动作小心，都在尽力避开货船模型上的明显破损处。 “格格可是要回了？”入乡随俗，薛镜如今已经能心平气和的道出这一声称呼了。 随着午休时间接近尾声，工人们也在陆陆续续的往各自工位上走。 薛镜看着时间，细心询问着。 禧瑞这会儿正在兴头上，还并不怎么想回家。 只见她左右张望了一个遍后问道，“咱们这厂里，可还有稍成型些的船吗？” 从进门到现在，禧瑞只看到了各种各样的零件，都还没见到过组装后的呢。 这不免让她有些意动。 好不容易来到了心心念念的造船厂，不看看他们这几年的成果怎么行。 禧瑞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给出去的那些图纸，变成的实物的模样了。 苏培盛在来之前就得到了主子的示意。 不管禧瑞想去哪里都行。 如今他自然也是无有不应的。 直接就来到了前头引路，“格格请随奴才来，成型的船只都在后头呢。” 船只巨大，即便尚未完全成型也不可能放在屋子里。 苏培盛要领着禧瑞去的地方，就是后头那块被圈起来的空地。 他们船厂里现存的船只就放在了那里。 张工头等人闻言，麻利儿的后退几步，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禧瑞等人是由苏培盛领来的，其意义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既然这是主家的意思，那他们便没什么好说的。 禧瑞兴致高昂，迈步就要往门口走去。 想着一会儿就能亲眼见到他们自家的船，她这心里就止不住的激动起来。 一行几人的队伍算不上小，一走出房间就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这是谁？好似从未见过。”有人好奇的想要往上凑。 也有胆子小些的在一旁劝阻，“嘘，轻声些，没看见苏管事与薛少东家都只能作陪吗，这位的来头指定不小。” 更是还有几个仗着离得远，小声蛐蛐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就敢来逞威风，东家夫人都没她排场大。” 因着禧瑞来得突然，厂房里的工人事先都不了解她，一个两个的猜疑着，这话就越传越离谱。 更甚至于，都有人怀疑起禧瑞是不是他们哪位东家养在外头的人，今天就是来示威的。 这些嚼舌根子的话，自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就传到禧瑞等人的耳朵里。 这会儿的她正在后院的空地里，望着在做下水试验的一艘单桅小船。 也是到了这会儿她才发现，他们这造船厂的选址其实还大有其深意在。 背靠一条能汇入运河的支流，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船厂量身打造的一般。 船只的各部分零件都在前头的厂区里完成，而后的组装和下水试验便直接在后头这片被围起来的空地上举行。 一来二去的能省不少时间和人力。 就连出货，也能直接从厂区出，不必跟其他家一般，另寻他法。 禧瑞一见到这后头的场景，就不由的赞了一句，“四哥还真是深谋远虑啊。” 居然连这都提前想到了。 任是谁见了，都不得不夸一句，这选址选的好呢。 薛镜在一旁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这选址一事确实是由胤禛来决定的。 禧瑞这句还真没夸错。 只是听着她这般欣赏的话语，薛镜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想法的。 他搂着怀里模型的手都不自觉收拢了一瞬，“自从薛氏的生意有了些起色，我便开始四处搜罗能工巧匠，也把你给的图纸都拿出来让他们研究了，只是，到底还是费了不少时间才做出来。” 要不然他早就能去向禧瑞报喜了。 才不至于等到现在呢。 禧瑞那被小船入水所吸引的心神，还是因他的这一番话而分出了一些。 “能做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禧瑞眼睛发亮，望向薛镜的同时，也是在看他怀里的模型，“况且，我很喜欢它。” “我能感觉到，它很不一样。”也许是有她看着草图日思夜想的附加作用吧。 反正薛镜怀里这架货船，在禧瑞心中的份量不轻。 就连它身上的那些伤痕都莫名变得好看起来，只觉得那像是它的满身功勋。 “什么时候，你也带我去见见现在的它吧。”经过一系列改良后，变得更加完美的它。 是突发奇想，也是蓄谋已久，禧瑞已经不满足于只见到模型了，她还想见见那艘货船真正的样子。 乘风破浪，扬帆起航。 “随时都可以。”薛镜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 他甚至都想说，现在就可以去看。 现在就去码头，看看那艘承载着无数人的汗水和期望的货船，满载而归。 只可惜，话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 现在的他们，已经不是在系统空间里初相识的他们了。 说话和行动都无法再跟当初一样随心。 今天时间仓促，码头之行只怕是没那么容易，薛镜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正好近日无事，格格若是看得起在下，便只管吩咐就是了。”他随时奉陪。 禧瑞轻点两下头，满意极了。 正好眼前的单桅小船成功入水，岸上围观的一众人都不自觉的发出惊呼声。 吸引着他们二人，重新把注意力投向前方。 “格格快看，它的速度好快。”青雀的惊叹声就在禧瑞耳边响起。 顺势看去，就见那艘单桅小船一入了水便如焕发了新的生机一般。 帆一升、桨一划，整艘船就瞬间离岸。 船上有专门的船工在各处检查。 当他们确定这艘船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就拿出了一早便准备好的红绸和彩带，悬挂在了船头。 岸上等人一看便知其意。 早就候在一旁的鼓乐被奏响，只为庆祝又一艘船的顺利落成。 最前方的一位小管事还趁机拿出了几节爆竹点燃，再度为当下的气氛添上了最热烈的一把火。 第316章 突然的指责 初次见识到这样的仪式，禧瑞只觉新奇。 渐渐的，便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上头，再顾不得跟薛镜说话了。 目光随着那入了水的小船来回游移，也在仔细听着身边船工们的来回商议。 新船建成，意味着他们之前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当务之急就是要赶紧查漏补缺，把各项数据都补足、封存起来。 以待后续的查阅和参考。 禧瑞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在奋笔疾书，心下好奇，便小步挪着凑了过去。 凭借着她过人的视力，还是不难看清那纸上的内容的。 “还是得多谢格格才是，格格送来的图纸可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这艘单桅小船，就是经由禧瑞给的图纸，改良得来的。 “若是没有格格的图纸，我们还不知道要多走多少弯路呢。”薛镜满眼都是钦羡之色。 他也并没有夸大其词，明眼人只要看到过这两份图纸，便能发现其内容几乎相差无几。 要是没有禧瑞在后方源源不断的帮助，他们要想把造船厂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至少还得多费上好几年的功夫才行。 可以说，禧瑞本人虽然一直没在这边出现过，但她的功劳却绝对不小。 “我也不过是为了早日实现心中所愿罢了，真要是说起来，还得是我感谢你们才是。”禧瑞不欲揽功。 她所图的，从来都不止是眼前的这点东西。 “我给的图纸再如何精妙，最多也只能算是纸上谈兵，最终如何做还是得看工匠们的手艺。” “尤其是那个张工头，我看他的手艺就很不错。”不仅如此，那脑子还活泛，会举一反三，改良图纸不在话下。 “别亏待了他。” 这要是寒了老匠人的心，可就是他们黄氏的一大损失了。 禧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的提醒道。 “格格且放心，这是自然的，张工头孤身一人来到苏州府，他的一应生活都有厂里照顾的。” 薛镜捡着重点简单介绍了一番有关张工头的事。 也好让禧瑞对他有个初步的了解和判断。 禧瑞的眼睛和耳朵都一刻不停的接收着信息，不敢有丝毫松懈。 “你是说，他还有功名在身？”饶是一早就有了些心理准备，禧瑞也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原以为他只是念过几年书罢了，却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秀才。 禧瑞这下可是免不得要对他越发好奇起来了。 薛镜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脸上挂着的笑容里满是纵容的意味。 语调越发不紧不慢起来，“此事说来话长……” 眼看着她的注意力终于从那单桅小船转移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薛镜巴不得这解释的话能更长些。 半点也没有不耐烦的就打算从头开始说起。 禧瑞不知他的心思，便依旧乖乖的站在原地，做洗耳恭听状。 岸边围观新船入水仪式的人不少，有些人即便是抽空也要来瞅上一眼的。 而禧瑞等人作为在场众人中，少有的生面孔，便显得格外醒目了。 来来往往的人，免不得都要分出一分心神去关注他们。 明里暗里的打量，让禧瑞都无法集中注意听薛镜说话了。 这不由让她皱紧了眉，正欲抬头以眼神回击众人时，一道怒喝自她身后响了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混进我们黄氏船厂，门口的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来人义愤填膺的语气让禧瑞一下子就沉了脸。 回身看去时，还不忘先往四周打量一圈。 结果却发现，苏培盛不知什么时候没了人影！ 离他们这群人最近的，便是方才在厂房里见过的张工头等人了。 他们也是被这入水仪式吸引过来的。 眼见着来人来势汹汹，张工头赶忙上前几步就先拦在了双方之间，“秦工稍安勿躁，这位是……” 他是怕同事在不明禧瑞身份的情况下得罪人，便想先一步解释清楚，以免双方闹了误会。 谁料这位秦工在见了他主动将禧瑞等人护在身后的举动后，情绪就越发的激动了起来。 “好你个老张，感情这是你给带进来的呀，难怪那门子上没人敢拦着。”秦工的语气不见半点温和，疾风骤雨一般的话茬瞬间就打断了张工头的未尽之语。 他显然是先入为主的，认为禧瑞等人跟张工头是一伙儿的了。 而后再说起话来，便是越发的没了顾忌。 “厂里怜你孤家寡人，对你百般优待也就罢了，你怎么敢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什么人都敢往厂里带。” “也不看看这是外人能随随便便进来的地方吗？” “更何况还是个女娃娃。” 秦工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好些个工人。 他们一人一句的，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这里可不是女娃娃该来的地方。” “就算是东家家里的姑娘和夫人都少有往咱们这边跑的时候，张工头怎么就敢随随便便放人进来。” “这就是仗着主家赏识，托大了吧。” “早就听说张工头收养了不少孤儿，这女娃娃不会就是吧。” “穿得这么好，张工头可真是舍得啊。” “看样子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带到咱们这儿，怕不是想给牵根线、搭个桥什么的吧……” “……” 一句又一句的议论，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逐渐往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开来。 张工头老实本分了大半辈子，从没被人泼过这么大的一盆脏水，登时就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秦工就要开骂。 只可惜，念了半辈子的圣贤书，实在是掌握不好这项技能，哆嗦着指着他“你”了半天，也没骂出些什么有用的话来。 而站在他对面的秦工见状，则是得意一笑，视线越过张工头就落在了禧瑞的身上，“不管你是谁带进来的，又有什么目的，这里都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老夫劝你们还是趁早离去的好，否则闹到了主家面前，可不好收场。” 面上倒是一副为了他们好的样子，实则他巴不得这事闹大。 最好能让上头的管事都来看看，张工头是如何的视规矩为无物的。 第317章 暗讽 因着乌杌等人都紧跟在主子身边护卫的缘故，薛镜和禧瑞的身影就被他们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秦工扫视一圈也没见到一个自己不敢惹的人物，说话间的底气自是拿捏了个十成十。 在心里想象了一番张工头不久之后就会遭管事训斥，被主家责骂的场面，秦工的腰杆是挺得越发直溜了。 只盼着自己和身边的人能再努力些，好早点把张工头等人都给拿下，送去主家面前，等候发落。 禧瑞拦下了身边人的呵斥，也顺势拨开人群，直直的就对上秦工。 “你又是谁？一上来就敢质疑我的去留，难不成这船厂是你家开的？” 眼看着面前的双方隐隐已成对峙之势，禧瑞这心里反倒是好奇多过于恼怒。 总归她不可能出事，不妨就顺着这人的话说下去，看看他究竟还能再闹出什么花样了。 根据方才的相处，禧瑞已然是认可了张工头的本事和为人。 至于这突然冒出来，口出恶言的秦工嘛…… 禧瑞不介意再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不仅拦下了青雀等人将要出口的怒斥，还暗中推了薛镜一把，将他稳稳的置于人群之后，不露出一丝踪迹。 “哼~无知女子，不论这船厂是不是我家开的，你的去留我们也能说上一嘴。”秦工的话里，带着对禧瑞的满满不屑。 “咱们这儿是船厂，哪里是姑娘家能随意靠近的，要是不小心沾染上晦气，可是害人害己的大事。” 秦工也是本地的老船员了，海上航行和修补船只那都是一把好手。 自然，有关于这些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话，便更是牢记于心，且奉为圭臬。 沿海一带的人靠海吃海，家中劳力往往都得出海捕捞，用以维持生计。 由于海上讨生活的不确定性，致使他们格外的信奉这些，轻易不敢有违。 以往的船厂，少有女子出入，这项规定便不必刻意提起。 直到今天遇上了禧瑞。 “你的意思是，女子接触船只，便是晦气？”她都要被气笑了。 她这还真是在宫里待的时间太久，都要不知道这外面是什么模样的了。 秦工听出了禧瑞话里的不悦，却半点也不当回事。 甚至都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只是轻蔑的笑了笑，其意便也十分明显了。 倒是他身后带来的那些人，乃至周边原本就在的工人听了他们的对话，免不得又争论了起来。 “我觉得秦工说的是，老祖宗的规矩，是不许女人靠近船只的，她们又没多少力气，帮不了忙不说，只会添乱。”这还算是个从实际角度出发的。 禧瑞只是冲他翻了个白眼。 直到越听越后面，那些离谱的话一句接一句的来，才更是叫她生气。 “说的也是，老祖宗的规矩自有道理，万一要是沾上了晦气，害得可是一船的人，咱不能拿命去赌啊。” “就是，也不知道张工头是什么意思，竟这么不知轻重的把人给带到了这里来，这不是存心要害我们吗？”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带来的野丫头，这么不懂规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过来。” “这要是我家的婆娘，我指定给她好看。” “……” “这瞧着也不像是好人家的姑娘，瞧她那双大脚，只怕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刚出来，腿上的泥点子都还没洗干净呢吧？”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纷纷大笑出声。 唯有身处议论中心的几人变了脸色。 隐在暗处的手也都紧紧的攥了起来。 青雀等人碍于禧瑞先前的阻拦，尚且还有些犹豫。 可薛镜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顺手抽出身旁英武的佩剑，直直的就往秦工等人的方向甩去。 削铁如泥的宝剑裹挟着一阵劲风划过秦工颊畔。 现场众人只闻听得“咻~”的一声后，便见秦工脸侧缓缓裂开一道半指深的伤痕来。 温热的血液霎时喷涌而出，秦工这才后知后觉般惊叫出声。 “啊！是谁？谁敢偷袭我？” 还不知自己已然得罪了人的他，犹自怒意满满的瞪着禧瑞等人，试图从他们当中找出凶手。 不过薛镜也没让他久等，直接就站了出来。 “是我，不知秦工有何指教呢？” 胆敢肆意诋毁禧瑞，这轻轻一剑也都是看在他还是黄氏工人的份上了。 薛镜觉得自己此举已然是手下留情了的。 “若不是今日亲耳听见，我倒是还不知道，咱们这厂里，有这么多喜欢背后嚼人舌根的。” “一人一句间，便要污了一位姑娘的清白，诸位当真是好样的！”薛镜气急反笑道。 带着森冷寒意的眸子，缓缓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无声无息间，就足以叫那些被盯到且心虚的人心肝一颤。 所有人的后背都慢慢爬上了一层冷汗。 “薛……薛二爷……您怎么在这儿？”此时的秦工早已没有了方才的张狂。 在见到薛镜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便如遭雷击。 精神大震之余，就连他脸上的伤都快要感觉不到痛了。 这会儿只能是哆哆嗦嗦的，语不成句。 “秦工猜猜看，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薛镜强压着怒气，缓步越过英武等人的保护圈，将自己整个人都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而后还是一直死死的盯着秦工。 他是听说过有些沿海地区有不许女子靠近渔船的习俗，但这些都不是秦工可以对禧瑞口出狂言的理由。 薛镜这几年，从未有一天落下过习武。 即便是后来为了更好的与人商谈合作，而刻意收敛了一部分，也丝毫不影响他此刻所迸发出的满身凛然锐气，逼得秦工下意识就后退了两步。 “腌臜东西，也敢来污主子的耳朵，简直是不知死活。” 此刻的他，倒是又有了几分，初到禧瑞的系统空间里时，那浑身扎刺的样子了。 看得禧瑞明显一愣。 心中被秦工等人所激起的怒气，反倒是莫名就消散了不少。 心道，“这小崽子，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副怒极了的模样却还是没怎么变化。” 只是这一次，她倒是也有幸成了一回被他所护着的逆鳞了。 第318章 反转 这种立场对换过后的感觉，还是挺微妙的。 以致于禧瑞足足愣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彼时，薛镜已经缓步走到了秦工的身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说说看吧，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来这儿撒野。” 厂里工人私下间的恩怨他不是没听说过，只是如今天这般亲眼得见，还是第一次。 “这位姑娘是由我护送，四爷亲自领进门的，别说这里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即便是有，什么时候又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了？” “嗯？”薛镜的眼里满是危险。 手上使劲，秦工那足足矮了他一个头的干瘦身体便被瞬间提起。 双脚离地所带来的下坠感使得秦工几近窒息。 可如今面对着这明显处于暴怒边缘的薛镜，周边众人愣是无有敢上前劝阻的。 还是禧瑞出声，制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薛二爷……咳咳咳~老朽不知……不知这是您带来的人啊……您恕罪……”衣领处的抓力骤然撤去，秦工便如一滩烂泥滑落。 软在地上，无力动弹。 勉强提起一口气想解释，却也是有心无力。 眼见着场面暂时是控制住了，禧瑞这才被允许往前走几步，“我是谁带来的人很重要吗？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这秦工也不过是个工人，为厂里办事而已。 厂里进了什么人，又往哪里去了，与他何干？ “我倒是不知，这船厂什么时候该姓秦了，该去问问哥哥才是。” 对于厂里的人员配置，禧瑞尚且还处在一知半解的状态，看在哥哥们的面子上，倒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人给处置了。 “奴才这就去找几位爷来。”乌杌闻弦歌而知雅意，快速拨开人群就往厂区里奔去了。 “找……找哥哥？”秦工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谁。 只是他也不傻。 眼瞧着薛镜如此护着禧瑞，那随身配着剑的人在她面前还自称奴才，他也就知道不好了。 这一回，他怕是踢到了铁板上了。 “老朽……老朽午时犯困，迷糊了心神，是一时糊涂，才口出狂言，还请薛二爷恕罪。”他害怕了。 他是想跟张工头叫板不假。 方才也是因着听了底下人在传，说是张工头与一姑娘相谈甚欢，且还得了赏赐，这才起了心思。 凑到岸边一看，也是确认了张工头的确是与一姑娘站在一处，且身边都是生面孔，他才敢冲上来质问的。 实在是没想到，薛镜就掩在人群中，看完了他冒犯的全过程。 如今的他，额上已经不止是冷汗直流了。 那暴起的青筋，以及涨红的面孔，无一不在彰显着他当下的激动与慌乱。 薛镜手里有黄氏造船厂的股额，可不是他一个小小工头能得罪的起的。 薛镜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暗中运气之后，再对上禧瑞时，语气便缓和了不少，“要怎么处置此人，全凭格格做主。” 他相信，就算是胤禛兄弟几人在这儿，也一样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格格？！”听了这个称呼后，秦工更是惊慌不已。 他大概知道主家是从京里出来的，身份上不一般些，只是他也不常有直接与主家打交道的机会。 如今听到了这明显与身边人家惯用的称呼不同的两个字后，他才是惊骇极了。 再一回想他方才的冒犯之语，瞬间便觉得头颈处一阵发凉。 眼前似有白光一闪而过，随后整个人便软倒了下去。 竟是被吓晕了。 “这就不行了？我还以为他有多大的胆子呢？”青雀很是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敢诋毁她主子，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哪怕是被吓晕过去了，也是他咎由自取。 青雀只觉得解气。 不过，到底还有一半的气堵在喉咙口里不上不下的，叫她心里难受。 也是正巧了，方才跟着一起起哄的那伙人被这现场的转折给吓坏了，掩住身形就想趁着众人不备之际往外溜。 这就被青雀给抓了个正着。 她还正愁这一肚子的火气无处撒呢。 当下便招呼着英武等人上前，三两下就把那些张过嘴的都给按住了。 乌杌的动作也不慢，等胤禛与苏培盛到的时候，正好就看见青雀押着最后一个人在众人的包围圈中蹲下的场面。 岸边这一出，闹得动静不小。 秦工等人已经被赶来看热闹的人给团团围住了。 纵使是胤禛和苏培盛来了，一时之间也无法快速突破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 只能是被由乌杌开路。 携带着内劲的连声大吼，勉强才算是在人群的哄闹声中突出重围。 由外向内，一圈又一圈的人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胤禛后又匆匆退让。 等他一经过，人墙便会再度恢复如初。 胤禛这回可着实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来到禧瑞面前的。 没有在其他人身上浪费半点精力，他打眼一扫就找到了禧瑞，而后就大步朝着她走去。 直到自己亲眼瞧见了，妹妹就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脸上也不见惊慌之色时，胤禛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些许。 “没被吓到吧？”人是他领过来的，这要是在自家的地盘上还受了委屈和惊吓，只怕他今晚也就不用回家了。 且不说大哥首当其冲就不会放过他，只怕是连他福晋都不会帮他说话的。 “我没事，四哥安心。”禧瑞语带安抚的说着。 经过这一会儿的冷静，她也没那么生气了，更谈不上什么惊吓不惊吓的。 她本就没怎么被吓到。 反倒是那秦工，自从他两眼一翻晕过去之后，直到现在都还没醒。 “没事就好，这里你就先别管了，四哥来处理。”胤禛眸光一冷，打算先安置好妹妹再来处置这些人。 一个个的不知道把心思都用在正道上，反而是变着法的钻空子，给人使绊子。 胤禛已经忍他们很久了。 “四哥请便，我就在边上看着。”禧瑞就没想过要避开。 她想要了解更多有关于船厂的事，一直听别人说可不行，总还是要眼见为实的。 当下这不正就是一个好时机吗？ 第319章 意外发现 禧瑞安安静静的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全程参与了胤禛惩处秦工等人的过程后，自然也就慢慢的了解了，这秦工为何会在看到张工头与她站在一起时，就如此冲动的骂上来。 原来都是嫉妒心在作祟。 “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居然还敢到处拉帮结派，拨弄是非？简直是荒唐！”胤禛气急。 他恨不得再对着秦工踹上两脚，才好解他心头之气。 当时说好的公平竞争，谁能解决新货船的问题，谁就是船厂的工头。 偏这秦工落败之后又不服气，认为自己这一手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怎么都要比张工头那半路弃文从工的要好。 明里暗里诸多不满不说，还带着原先小组的工人各种使绊子。 “张工头这位置来得光明正大，你纵是再不服气又能如何？” 加上此前种种，胤禛也是要容不下他了。 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一通后，就叫苏培盛去取来契约，当场与秦工解契。 “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我黄氏船厂的一员了，再有什么不满也只管去别处念叨吧。”反正他们是不奉陪了。 那秦工好不容易悠悠转醒，就得到了这么个结果，当下一口气没上来，就又有要晕过去的征兆。 好在胤禛早有防备，让苏培盛准备了盆水在边上。 及时往秦工脸上一泼，叫他想晕都晕不过去。 “东家……东家恕罪，老朽实在是不知这位姑娘的身份，一时糊涂，还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秦工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那张纸就是止不住的心慌。 他都一把年纪了，早打算留在黄氏养老的，这时候被赶走，往后还有哪家肯用他？ 此刻，那轻飘飘的一张解契文书，在秦工眼里犹重千斤。 他哆嗦了好几次也没能下定决心去捡起来，“还请东家收回成命。” 黄氏待人一向宽和，工钱也丰厚些，秦工是真舍不得这份工作。 更何况，他本就仗着自己手艺好，认为自己是船厂顶梁柱一般的人物，哪里甘心就这么被赶出去。 还是当着张工头，以及在场这么多人的面。 当下也是再顾不得什么了，顶着一脑袋的水就要哭求，只希望自己能不被赶出去。 原先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个人早已被眼前的场面给吓傻了。 一个个都呆愣着，看着秦工哭求，默默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后路。 毕竟，比起秦工来，他们还要更不如些。 眼看着秦工都是这个下场了，他们只怕是落不着什么好的了。 这般一想着，那些人当中，就有几个人的脸色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禧瑞冷眼瞧着，就发现那其中还有一个，隐晦的往人群中瞥了一眼。 而后就有一个十来岁上的小子趁着众人不注意，往外头溜去。 “悄悄的，叫人跟上去。”禧瑞不想打草惊蛇，只叫了英武小心跟上那小子。 她倒是没有想到，不过是发落一个秦工而已，居然还能引出这样的后续来。 不过这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总归，这些有异心的人，能早点揪出来也是好的。 她并不怕现在多麻烦一点。 英武得了示意，悄悄的就退出了人群，追着那小子的身影而去。 正巧，这会儿又有一位主事的挤进了人群，围观的人也就不大在意英武去了哪儿。 只是一个劲儿的想往包围圈里看去。 “让让，让让，让我进去看看，这是怎么了？”胤佑一听说妹妹在这边被人欺负了，忙就丢开了手上的活计赶过来。 他一惯是个好性子的，对上厂里的工人也总是笑着，看上去，比之胤禛的冷脸可是要好相处多了。 故而，厂里的人也不大怕他，甚至还颇有些人是能跟他开上几句玩笑的。 这本没什么不好，只是放到现在，就算是难得的给他添了些许麻烦了。 眼前的层层人墙阻挡住了他的去路。 轮到他再想进去时，可就远没有他四哥那会儿那么简单了。 还是乌杌察觉到了，在里头接了他一把，才不至于叫他太过狼狈。 “小七没事吧？”顾不上自己，胤佑一见着乌杌就先问道。 他这一路，可是差点连鞋子都给挤掉了。 本就腿脚有些不便，这下就更是走得踉跄了。 “七爷慢着些，主子无事。”好在乌杌早有准备，一手穿过他的腋下，使足了力气把他给架起来。 这才勉强算是止住了他往前摔倒的趋势。 禧瑞在后方看着，心中就是猛的一颤，下意识就迎了上去，“我没事呢，七哥当心些。” 说着又立马就看向了他的腿脚。 只见那鞋面上已经是布满了脚印了。 方才的“凶险”程度，可见一斑。 “我无事，听说有人欺负你了？是谁？他在哪儿？”胤佑是活生生被挤出来的，这会儿正是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 一时间，抓着乌杌的手便更是紧了两分。 “小七别怕啊，七哥在呢，七哥帮你报仇。” 都到了这时候了，胤佑也还是没忘记初衷。 硬撑着还有些晕的脑袋就开始打量周围。 “七哥你先缓缓吧，四哥已经在处理了。”禧瑞以眼神示意乌杌，想让他先把胤佑给扶到远一些的地方休息会儿。 这边事情不多，估摸着胤禛就能处理好。 “奴才先扶您去歇会儿。”乌杌得了主子的示意，自是从命。 这就要先带胤佑往边上撤。 胤佑方才为了挤进来，这腿上不知被谁踹了一脚。 刚才一门心思的急着，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放松下来，才慢慢感觉到疼。 便也不再推辞。 依着禧瑞的意思，就要先去休息。 “富察侍卫，还有劳你扶着我点儿了。”他这条腿不中用，这就有些使不上力气了。 只是他一惯不喜欢被人看穿自己的腿脚有不足的地方。 来了这边，改头换面之后就更是把这些都给掩藏的很好。 厂里无人知道这些。 故而，他这话也是附在乌杌耳边轻声说的。 表面上，就更是强撑着也要做出一副行动自如的样子来。 第320章 形势比人强 禧瑞自是知晓她七哥的心结所在，故而，这就忙又指了一个侍卫去搀扶着。 务必不叫他在外人面前露了怯。 “七爷，七爷救我！”秦工见了胤佑，便如同溺水之人紧紧攀住浮木一般，踉踉跄跄间就要扑上来求救。 他知道胤佑素来好说话，只盼着他能替自己求句情，也好叫自己还能保住这份差事。 “老朽这些年为黄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七爷开恩，救我一回。” 早已悔恨不已的他，这会儿正是一副涕泪横流的惨状。 看着就让人不免揪心。 胤佑被他的声声呼喊催着回了头，见状也是难免有些心软。 只想着，这秦工在他手底下做活，虽是私底下小动作不断，可到底如他所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胤佑不由得就朝着他四哥投去了一个期盼的眼神，“四哥，您看……” 似是期盼他四哥能稍稍手下留情，又或是期盼他四哥能来帮他一把。 总归，他也是真的做不到狠心拒绝眼前人了。 “你是没听见他方才领着这些人对小妹口出恶言，实在是可恨。”胤禛也就是看在他们无知的份上才这般轻拿轻放了。 要是真要认真算起来，单就对公主不敬这一点，就足够这群人都洗干净脖子等着了。 哪里还会让他们在这里哭求了这么久。 “小老儿实是不知这是主家姑娘啊，还请四爷、七爷恕罪。” “姑娘，老朽实属无心之失，还请您宽恕，家中尚有老母。幼子，老朽不能丢了这份差事呀。” 秦工这下是真的追悔莫及了。 得罪的不仅不是张工头带来的不知名的女娃娃，还是主家的姑娘。 眼看着主家这两位爷都还是一副颇为宠爱妹妹的模样，秦工只觉得方才的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怎么就敢冒然上前来呢。 “无心之失？”禧瑞满脸兴味的听着他颠倒是非。 直到这把火重新烧到了自己身上时，才再次开口，“如今秦工说自己是无心之失，可错了就是错了，难道一句无心就能将错误抹去吗？” “更何况，你方才那字字句句，我瞧着可是颇为真情实感，半点也不像是无心之失呢。” 想找借口也该找个更合理的不是？ 随随便便胡扯一句就想赢得宽恕，禧瑞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当成了傻子一般糊弄。 更是提不起半分要宽恕他的心来了。 只不过…… 她想起了方才的那点异样，不知道是不是跟这秦工有关。 “主子！”青雀低声示意着。 禧瑞不动声色的跟着她的指示往人群外头看去，就见英武已经归来，正在廊下站着，手里打着手势。 意思是叫她先暂缓眼前事，他有重大发现。 禧瑞下意识蹙眉，嘴上却是半点也没耽误的，直接就继续道，“只不过……念在你家中尚有老母、幼子需要照拂的缘故，我也不是不能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秦工也算是能屈能伸了。 一朝识破了禧瑞的身份，转眼间就能从趾高气昂转变成低声下气，这也真是让禧瑞不得不服气的。 眼下看在他确实是厂里的老人，以及英武那处变故未明的份儿上，禧瑞还是愿意暂且放他一马的。 “多谢姑娘，小老儿再也不敢了，必定吸取今天的教训，日日警醒，绝不再犯。”秦工语气坚定，就差赌咒发誓来表明自己的决心了。 “小七不必忍他，不过是一个工人罢了……”胤禛生怕妹妹因为顾忌厂里而委屈了自己。 他们兄弟几个在隐姓埋名在异地打拼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让家里人受委屈来的。 区区一个秦工而已，即便他再是船厂的老人，胤禛也不会任由他跑到主家头上撒野。 “四哥无需多虑，我可不是一个愿意委曲求全的人。”禧瑞如是说道。 至少，在眼前的这些人里，还没有谁有那个本事，能让她沦落到委曲求全的地步。 “秦工生活不易，暂且放过也是不忍他家中无辜受到牵连。” “至于其他人嘛……”禧瑞仔仔细细的，把场中间那群被按住的人都给打量了一个遍。 最后才伸手点了两个出来，“这两人就不必留下了，嘴太脏，别带坏了其他人。” “其余的，四哥看着处置吧。” 被她点出来的那两人，就是最后开口嘲讽的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远胜过其他人。 即便是禧瑞有意要饶了这些人一回，却也不想把这样心思龌龊的人留在自家船厂里。 免得被这一两颗老鼠屎，坏了一整锅粥。 其他的人该怎么处置，胤禛暂且还没想好，只是被禧瑞点出来的那两个倒是更容易些。 “苏全，与这二人解契，然后就丢出去吧。” 这两人比之秦工，那差得可就不止是一丁半点了。 至少在胤禛眼里，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处置起来自然更是痛快。 化名“苏全”的苏培盛忙答应了一句，招呼人来就要把人给带走。 至于解契这点小事，就不用非得当着主子的面进行了。 苏培盛自然会办妥的。 “既然小妹替你求情，那我便暂且放过你这一次。”胤禛冷肃的声音在秦工耳边响起。 眼睁睁看着他捡起地上那张解契书，秦工的情绪是显而易见的激动起来。 “东家……”那可无异于是他的命脉啊。 “这个，就先留在我这里，接下来可就看你表现了。”当着秦工的面，胤禛认真的把解契书给折好，再放进怀里。 “若再有下次……”胤禛语带威胁之意。 秦工连忙回道，“不敢，再也不敢了。” 下回他要是再见到这主家的姑娘，一定绕道走，再也不到她跟前晃悠了。 秦工眼下是被禧瑞给吓破了胆子。 毕竟，他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姑娘。 这哪里还有个姑娘的样子？ 偏偏这主家的两位爷也是个不讲规矩的，竟是放任这女娃娃肆意抛头露面，真是全无体统可言了。 只可惜形势比人强，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被人捏住了错处，即便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暂且忍耐了。 第321章 被骂大脚村妇 禧瑞尚且不知自己在无形中就已经给别人落下了个嚣张跋扈的印象。 此刻还正看着英武往他们这边来呢。 人群中，除了被禧瑞点到过的那两人之外，都有了或轻或重的处罚。 罚去做几个月的苦差事，或是罚些月银等等，胤禛都有决断。 至于那两个嘴臭的，眼见着秦工就靠着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成功把自己的解契书给哭没了。 哪里还能不心动的。 三两下里，竟是都开始有样学样了。 一左一右的抱起苏培盛的大腿就开始哭嚎。 突然的不给人半点准备时间。 苏培盛险些就被这两个给带得，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 “糊涂东西，还不给我松手。”这一来，苏培盛也是恼了，伸手就要去扒拉他们。 只可惜，这两人为了不被解雇，那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的。 任由苏培盛再怎么使劲儿，也愣是没能掰动他们分毫。 直把个胤禛看得，更是火冒三丈。 毫不客气的就指了禧瑞带来的那几个侍卫道，“把他们给爷拖出去。” 不识好歹的东西！ 本是按捺住脾气，只打算与他们解契的，这下也是生生被他们给逼出了怒意。 “不懂规矩就好好教教规矩，省得出去之后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两个人自己作死，胤禛也就没有再手软。 正好他也想让他们长个记性，免得出去之后再胡乱说些有的没的。 平白给禧瑞添麻烦。 乌杌也是与胤禛想到一处去了，得了示意，头一个就上了手。 常年在演武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御前侍卫，手上的力气丝毫不弱。 一个提拽之间就把人给拎了起来。 围观人群眼见他这动作一出，纷纷退让开来，愣是默契十足的给他留出了一条路。 被他提在手里的人瞬间绝望。 他本就是才进了船厂不久的人，也是因为急于站稳脚跟才跟着站了山头。 选中秦工也是看在他是本地人，手艺好又是争夺工头的得力人选。 谁曾想他这么快就落了下来。 今天这一出也是因着不服气。 不服气自己的运气这么差，千挑万选居然就选了这么个人。 也是不服气张工头胜出，想着要是能帮秦工把人给拉下来，是不是这事儿就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了，他嘴臭也是真的。 他的打心底里觉得秦工说的没错，一个姑娘家的就不该出来抛头露面，更不该靠近这些要出海的船只。 他认为这些都是不对的。 方才一门心思想留下来，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不好听的。 但眼下看着，他觉得自己是落不着什么好了，不由就是恶向胆边生，趁着乌杌没空出手来捂他的嘴，很是不客气的又骂骂咧咧出了一大串。 “你放开我，你们凭什么跟我解契，我说错什么话了？她一个娘儿们本就不该来这里。” “嗷~出海的船要是因她而沾上晦气，龙王就不会再保佑你们了，你们就等死吧！” 这人很是激动，事到如今他也不在意被乌杌扭着的胳膊如何疼痛了。 只一门心思的发泄着，“不把老祖宗的话当回事，迟早有遭报应的时候。” “触怒了龙王，来年黄氏的船就都要出事，你们迟早要出事！” “丫头片子也敢如此嚣张，你们黄家也不是个好的，没规矩。什么千金小姐，也不避讳的就往男人堆里扎，就是个粗鄙的乡下大脚……” 好一通手忙脚乱，乌杌气得眼睛涨红。 当下也顾不得是在哪儿了，把人往地上一甩就提起拳头迎了上去。 “什么东西！果然是嘴臭，还敢胡乱攀扯我们家格格。” “你，真是，疯了。”说几个字就要落下一个拳头，乌杌是半分也没有收着力气。 拳拳到肉的打法，很快就让那人叫喊不出来了。 乌杌犹不解气，耳边不断盘旋着他方才的那些糊言秽语。 只觉得自己怎么揍他都是不为过的。 这种货色，就是给他家格格提鞋都不配，有什么资格对着他家格格评头论足。 今天这种情况但凡是发生在京城，这人立时三刻就是个死的。 连他的一家老小都落不了什么好。 “乌杌，住手。”眼瞅着那人已经被打得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了，禧瑞赶忙出声制止。 这里不是京城，她如今也只是一个商人家的小姐，总归是不好轻易闹出人命来的。 哪怕是这人挑衅在先。 可他到底也只是与他们黄氏雇来的工人，并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 闹大了不好。 乌杌眼里怒意未退，只是手上的动作还是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许是感知到自己已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地上那人提着的那口气瞬间就散了大半。 身下竟是淅淅沥沥的淌出一片黄水来，混着泥土一起，也算是给他染了满身污浊。 禧瑞往那边走的步子一顿，半晌都没能再迈出腿去。 她身边那些人也是忙不迭就往后退，生怕被沾上不说，一个个也都掩了口鼻，脸上都露出些嫌恶的表情来。 “还不把人拖走。”就在众人都被他这一出弄得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苏培盛不得不站出来催促。 乌杌一愣，很快就又要去拎他。 那人提着最后的一丝胆气，涨红着一张脸直视禧瑞，张嘴就像是还要说什么一般。 可禧瑞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 她已经听够这些人的话了，现下就该轮到她说了，“不怕死的，就去知府老爷面前把方才那些话再说一遍。” “当今有令，严禁女子缠足，你倒是像是对此颇为不满呐，口口声声就是大脚村妇。” 一而再，再而三的听到这个词，禧瑞也是被激起了火气。 什么东西呐这是！ 大清入关后是一再严令禁止缠足，可这到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禁得完的。 汉人最初被要求剃发易服时都没抗住多久，偏就这缠足一条，愣是被他们扯出了个不忘旧俗的遮羞布，就这么着给掩盖到了现在。 禧瑞真是想想都觉得呕的慌。 第322章 裹脚 真要是这么有志气，早干嘛去了？ 还不就是刀子没拉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吗？ 其实光是今天这一天都还不到的时间里，她就已经发现了不少此类事件。 只是一直没发作，或者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做罢了。 却没曾想，到了自家的厂子里，居然还能碰上这么一桩恶心人的事。 真真是叫她气不打一处来。 当即就扯下了挂在自己腰间，一惯都只是做个装饰，很少能真的派上用场的软鞭。 狠狠一扬手，就往地上那人的腿上抽去。 “乌杌，放开他。”她要听见他的叫喊。 早就被乌杌那一顿拳头收拾得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 乌杌识趣的松手，又退开三步，给禧瑞留足了施展的空间。 这会儿的空地上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有的只是单纯凑热闹，也有些是紧紧皱着眉头，似是不满禧瑞的举动。 可更多的人，还是被禧瑞这一手给唬住了的。 事到如今，没有几个人还能迈得动腿离开，一个个都只是眼睁睁看着。 看着禧瑞一步步逼向地上那人。 “你……你要做什么？”突然的疼痛让他宛如那进了油锅的虾，整个人都蜷了起来。 抱着双腿，想碰又不敢。 只是这新伤叠着旧伤之下，俨然就是一副濒临崩溃的模样了。 “我要做什么？”禧瑞故作懵懂的样子，“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呢？” 这口气憋到现在，已然是叫她不愿轻易就咽下了的。 那自然就该好好想想，要怎么才能吐出去。 乌杌等伺候多年的人自然是分辨得出，小主子如今是动了真怒的。 这口恶气不叫她发出去，还真是不好收场了。 于是跟着的这几个便都只是在一旁呈保护之姿，牢牢盯着周围，以确保不会发生其他意外也就是了。 并不近身劝阻，或试图代劳什么的。 而胤禛和胤佑兄弟俩，初时倒是想过要帮妹妹出气来着。 只不过，在看清楚青雀等人的动作后，也就歇了这心思。 横竖他们这妹妹也不是这些人口中那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家，又有他们在一旁看护，不怕她吃亏。 在这些人的有意纵容之下，禧瑞也是提着鞭子，一步又一步的，稳稳的走了过去。 纵使是她只甩出了那一鞭子，可地上那人也是犹如被吓破了胆子一般，再也强撑不出方才那股气势。 “你……你别过来。”他倒是想后退来着，可无奈手脚不争气，早已是软若细面，在地上摆弄了半天也没成功让他挪动分毫。 反倒是把他自己给累了个够呛。 禧瑞琢磨着要不要再给他来一鞭子，但又怕轻了不解气，重了会把他给打坏。 属实是费了一番脑筋的。 最终，她的目光还是落在了那人的腿脚上。 “公然藐视当今禁令，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死法。”想定了主意后，禧瑞也就不纠结了。 收起手上的鞭子，就在地上那人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时，禧瑞就笑了。 那笑容里，满是恶意。 “久居京城，我倒还真是没有见识过，这裹足一事是如何进行的。正好今天有空，不如就长长见识。” 禧瑞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地上的人。 乌杌等人很快也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既然这么看不起那一双大脚，那他自己也就该试试小脚是什么滋味。 “索性今日就当是给大家放个小假，一起来看看这三寸金莲是如何诞生的。” 南边离着京城远，素来还是汉人居多，一些习惯也是难改。 禧瑞冷眼看着，这船厂上上下下是找不出半个女工人的。 方才听着这人口出狂言时，他们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只怕也是对此深有同感。 禧瑞没时间也没兴趣去打听他们对裹足一时的看法，就当是她迁怒好了。 总归她这一口气是从在五湖酒楼时就憋着了，如今发出来也是正好。 “这如何使得。” “哪有男子裹足，何其荒唐……” “东家少爷居然也不阻止，怎么堂堂黄氏居然沦落到一个丫头掌家不成？” 议论声掩在人群里，丝丝缕缕的听不真切，又总是不停。 禧瑞听着听着，笑容却越发灿烂起来。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哪怕是这些人心里有诸多的不服，不满和不屑，这会儿也都得给她憋住了。 “就在这里，动手吧。” 禧瑞此言一出，无疑是对那人的宣判。 他整个人抖若筛糠，却仍旧固执的挣扎着，“不行，你不能滥用私刑，我不是你家的奴才，你不能动我。” 什么三寸金莲，他才不想做一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废人呢。 他拼了命的挣扎着。 并且还在不间断的向周围人寻求帮助，期望有人能站出来帮帮他。 只可惜，四周一片寂静。 无人敢上前一步。 苏培盛早就得了主子示意，把外头的守卫都给唤了进来。 他们这船厂里也并非所有人都是从外招来的，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从京中带来的。 他们深知自己的职责所在，以及几位小主子的身份，当下哪里还有心思干活。 一个个都着急忙慌的带着家伙什儿就赶来了。 一时间，也算是把这处空地都给牢牢的围了起来。 那些站着看热闹的人里，原本还有些是看不过眼了，打算仗着自己人多，偏帮兄弟一把的，见此情形后也是再生不起半点别的心思了。 只老老实实的看着场中的这场闹剧。 禧瑞下了令，乌杌自是头一个响应的。 只是在走近那人身边时，这位鲜少有束手无策时候的富察侍卫还是犯了难。 盖因他是真不会这个呀。 他一个满人，哪里见过这个？ 更何况，在京城里，能被他接触到的汉人，几乎也都已经是入了汉军旗的，那都不能算是纯汉人了，裹脚一事自不必说。 天子脚下，敢顶风作案的还是少数。 故而，乌杌还真是有些无从下手。 便也只能是带着那一脸的茫然，扭头去看禧瑞了。 第323章 见证三寸金莲的诞生 甚至于，禧瑞还精准的从他那满脸的茫然之中，捕捉到了一丝无措。 地上那人早已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只是乌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禧瑞沉默片刻，随即就在一旁开始指挥起来。 对于裹脚这一有名的糟粕现象，禧瑞还是有所了解的。 “脱了他的鞋袜，打断他的脚骨，四趾向脚心弯折……”一字一句，禧瑞吐字清晰。 乌杌只是初时愣了一瞬，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将手伸向那人的腿脚。 “我不！不要，你不要动我！”那人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正拼了命的挣扎着，试图从乌杌手下逃离。 只可惜，在三两个侍卫一拥而上后，他的所有努力注定都会是白费力气。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送你去知府衙门，公然无视禁令，我等着看你怎么死。”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裹脚一事久禁不止，只是因为汉人女子大多是养在深闺，官府想查都不好查。 可如今要是直接把人带去衙门这么一告，无疑就是直接送羊入虎口，现成的功绩送给知府，禧瑞不信收拾不了这人。 显见这人自己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听了禧瑞的话后，挣扎的动作都小了许多。 要么保命，要么保脚，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 禧瑞冷哼一声，要怪就只能怪苏州府远离京城，让他们安逸了太多年，以致如今这恶习难改。 三寸金莲这玩意儿，可仅仅只能算得上是说得好听而已，其制作过程只能用残忍二字来形容。 禧瑞两世为人，此前都只是有所耳闻，不曾亲眼得见。 自然了，也不仅仅是她，哪怕是在场这么多人里，也没几个知道，这裹足一事居然是这样进行的。 当嘶吼声传来时，周遭的议论声便被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住了。 不管原先对三寸金莲的看法如何，此时此刻，那双染血的脚无疑是深深的刺痛了周遭人的眼睛。 禧瑞眼尖的看见，已经有几个承受能力弱些的开始作呕了。 地上那人痛得在地上打滚，尖叫，然后又被侍卫们无情镇压。 “拿布条给他缠好了，越紧越好。”禧瑞冷声开口。 一条临时制作而成的简易裹脚布就被送了上来。 “主子您要不还是别看了。”青雀有些担忧。 这血淋淋的场面，胆小些的看了，晚上估计都得做噩梦。 薛镜估摸着也差不多了，遂跟着青雀一起劝说，“别看了，没得再让自己恶心。” 禧瑞原本一直盯着那团血肉的视线瞬间收回，双眼如同能看透人心一般，直直的看向薛镜，“你喜欢这个吗？” 他是宋人，那时的缠足一事虽还未盛行，但也已初见端倪。 如今又在南边生活多年，是否也曾在潜移默化中，喜欢上或者习惯了这种风俗呢？ 禧瑞眼神凌厉，逼得薛镜不由后退了半步，只嘴上不停的说着，“我不喜欢这个，一点都不喜欢，这有什么好的。” 薛镜言辞恳切。 “你嫂嫂就是小脚，方才在酒楼里见到的那位姑娘也是小脚，你对小脚有什么看法吗？”禧瑞紧追不放。 像是非要挖出薛镜的真实想法不可一般，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这一刻，她竟是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薛镜会说出怎样的答案。 更不知道那个答案会不会是自己所期盼的那个。 薛镜被她盯得心头狠狠一跳，答案不须过脑就直接脱口而出道，“我不喜欢小脚，只有无用的男人才会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来困住女子的一生，而我不需要。” “我更喜欢看着姑娘肆意奔跑、策马，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去看她想看的美景。”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带着点蛊惑的感觉，引得禧瑞不由出神。 两人身边的青雀敏锐的从他们的这番对话中察觉出了些什么，她下意识的就往禧瑞身边凑近几步，警惕的看着薛镜。 只可惜，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二人，对此尚且还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 任由青雀的视线多次扫过，也没有任何反应。 “你……”禧瑞有些心惊，似是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般，错愕的僵立在了原地。 小姑娘略带慌乱的表情，竟是意外的戳中了薛镜的心。 话既已说出口，他整个人便瞬间放松了不少。 唇角微扬间，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内心的声音，在鼓动着他继续说下去。 干脆就趁此机会，直接把话给说清楚。 “我……”薛镜鼓足勇气，不顾一切的就想对禧瑞诉说自己的喜欢。 他想说，在自己的眼里和心里，从未有其他女子停留过，这无关什么小脚不小脚的，只因那两处位置早就有人住进去了。 少年心动，一眼万年。 自那之后，无论过去多久，也不管他再遇见多少人，都不能撼动那人在他心里的位置。 “咳咳！”似是要提醒他们注意场合，青雀拼了老命的清嗓子，险些把自己这一把好嗓子都给咳坏了。 好在，在她把自己咳得脸红脖子粗之前，禧瑞与薛镜都从方才的氛围之中脱离了出来。 二人都心虚的不敢对视。 努力的想从周围找到化解尴尬的办法。 “格格，裹好了。” 在二人的强烈期盼下，乌杌的这句话便如同及时雨一般，救他们于尴尬之中。 “啊？”禧瑞慌忙转身，直到她在见到地上那两团血肉的时候，冷静的意识才算是重新回归。 “扶他站起来，多走两步吧。”多走走，才更有利于三寸金莲的定型不是吗？ 生生被折断、捆绑住的双脚就被迫要在地上走动，这不正是禧瑞以往多次在记载中看到过的吗？ 乌杌应了一声，很快就招呼着侍卫们，把人给架了起来。 那人在双脚被迫直立的一瞬间，还是挣扎着嘶吼着发出了呼痛声。 脚上的疼痛让他几近昏厥，却又始终游离在清醒的边缘。 他早已没了力气，浑身都被汗水给打湿，哆哆嗦嗦着，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第324章 不迁怒 早已脏污一片的泥土地表面，慢慢的，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其上甚至还带着丝丝血迹，昭示着脚印主人当下的状态。 想也知道，一个成年男子想要裹出三寸金莲的效果，所要付出的代价一定是比女孩儿们更大的。 更何况禧瑞压根就没给他循序渐进的机会，而是直接就叫乌杌打折了他的脚骨，一步到位。 端看那人眼下这一副歪倒在侍卫身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就能明白，他一定是吃了大苦的。 “苏管事，拿上一百两银子，派人送他回家去吧。”他这一双脚，卖了一百两银子，也不算亏了。 “顺便再告诉他家里人，我要他留着这双脚，时时自省，否则，知府大牢的门将永远为他敞开。” 不是这么喜欢小脚吗？ 那就一直留着好了，怎么能轻易养回去呢。 禧瑞就是想看看，当他自己也拥有了那双备受他青睐和追捧的三寸金莲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是否还能维持以往的观点。 当然，她也考虑到了其他的问题，“乌杌也跟着一起送他回去，看看他家里是什么情况。” 她只是厌恶这人的嘴贱，并不打算牵连无辜之人。 这男人看上去年岁也不小，想来家中应是有妻儿亲眷的，这骤然失了一个壮劳力，该是会对他们的生活带来些影响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禧瑞要让苏培盛多给些银子了。 乌杌闻言，并不如何惊讶，只是默然点头，架着人就要往外走去。 跟在禧瑞身边这么多年，主子什么心性他很清楚。 让他跟着去看，无非就是放心不下。 其实在他看来，这样一个并不无辜的犯上之人，是再怎么处置都不为过的。 主子没有牵连他的家人，就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实在不需要如此小心的对待其家眷。 不过他也知道，他家格格的性子惯来就是如此，轻易也改不了了。 他摊上这样一个对底下人诸多宽容的主子，总比遇上那些不拿手下人当人看的主子要好。 “格格且放心，奴才自会处理好这些事的。”直到这会儿被点了名字，苏培盛才从胤禛身后走出来。 黄氏的员工还是他比较熟悉，处理起来也会更容易些。 禧瑞点了点头，在他脚步一转时又像是不放心一般，额外叮嘱了一句，“今日之事该是他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必为难他的家人。” 她没有要迁怒的意思，就不许手下的人自作主张。 苏培盛还是先回头看了看胤禛的意思，见他没有反对才应下了这句话。 “此人这般心性，可以想见其家人如何，小七又何必心软。”方才没有出声制止，是胤禛不想驳了妹妹的话。 如今等苏培盛追着乌杌等人离去后再提起，就是指点大于责问的意思了。 他觉得妹妹就是太过心软，居然连这样冒犯自己的人都还要再三顾全。 这着实是让这位生来的天潢贵胄有些理解不了了。 他甚至都怀疑起了，是不是宫里皇阿玛和贵妃娘娘把妹妹保护得太好，让她没了半点皇室公主该有的脾气。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胤佑这回就是跟他四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方才那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话，可是把他这素来以良善着称的人都给激出了几分火气。 当时就想叫人把他绑了押送大牢来着。 禧瑞的处置在他看来是出了一口恶气，只是她后续的吩咐又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其实他们也不是非要把那人的家眷一起处置了才高兴，只是他们要处置一个人，是绝不会想到他家里人会如何这件事上的。 最多就是不迁怒罢了。 禧瑞的做法，在他们看来，无异于多此一举，或是觉得太过良善和心软。 “是呀，何必呢？”禧瑞的视线从那一行人的背影上收回，顺口就淡淡说了一句。 只是她话里的何必，跟胤禛的何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的家人摊上这样一个不良于行的人已是苦差一件，何必还要迁怒呢。”禧瑞深知，很多时候自己的一念之差就足以给底下人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说她圣母心也好，说她软弱也罢，她就是无法做到漠视生命。 惹了她的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对于那些跟她无冤无仇的人，她总是愿意多替他们考虑几分的。 胤禛闻言，没有继续反驳。 只是紧缩的眉头却依旧没有松动，脸上还露出了些许思索时才会有的表情。 一时间倒是也让人猜不出，他到底是在思考些什么。 反观胤佑，本就是个不怎么会与人争锋和为难的性子，倒是要比胤禛更能接受妹妹的想法。 “也罢，总归那人也得到了该有的处置。” 至于其他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反正在胤佑的心里，这点事是肯定没有妹妹来得重要的。 如今是妹妹受了委屈，他们这些当哥哥的不能帮她讨回公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自己把人给收拾了也就算了，总不至于还要在这点小事上跟妹妹斤斤计较吧。 凡事都看得比较开的胤佑没再如何纠结的就把这事给翻篇了。 转身又指了指另一个被扣下的人道，“这个人，小七打算如何处置？”也跟方才那人一样吗？ 胤佑扫视周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了，该找谁来动手会更合适些。 乌杌被派出去了，自然只能再找一个人来处置他。 虽然这人方才对于大脚一说只是附和，但他那些不入流的言论也仍旧是不堪入耳。 在胤佑看来，这人也是一样的不容放过。 “东家！东家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这人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落回到自己的身上，心神一颤就开始求饶。 “格格，是小人嘴贱不会说话，还请格格饶了小人这一次吧。”他早已被方才那一场酷刑给吓得不轻。 都不等禧瑞看过来，就自顾自的扇起了耳光，嘴里还不停的告罪讨饶。 这杀鸡儆猴的效果，可见一斑。 第325章 暗中交锋 眼看着这人像是已有惊惧过度的表现，禧瑞也就不欲再多与之相较了。 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道，“与他解契，撵出厂去，往后永不再录用也就是了。” 至于这人往后会如何，那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如此也好，想来今日这一出也是足够让他受教了的。”薛镜应声附和道。 跟在他身后，先前一直默不作声，把自己当成背景板的小厮大东这才适时上前几步，接过了处置这人的任务。 苏培盛已经出去处理前头那人的事了，胤佑身边的人又不大能撑起场面来，在场众人论资排辈，自然也就该是薛镜身边的人出来说话了。 禧瑞循声望去，目光着重在他身上多落了几秒。 只几秒的功夫，就被大东察觉了出来。 他灵机一动就先在禧瑞面前站定，“小的大东，见过格格。此人交由小的去处置，格格只管放心便是。” 大东自幼跟在薛镜身边，对于禧瑞的存在，自是要比其他人多了解几分的。 他也很是知道一些旁人不太清楚的东西。 故而，这会儿他对禧瑞的态度才会如此恭敬。 比之今日所遇见的所有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禧瑞先时还有些诧异他这突然拐过来的一下，眼中满是不解的看向了薛镜。 见他笑着点了点头，才稍稍放下心来。 至少是确认了眼前这人是自己人。 “好生送他回去吧。”这个就不必送什么钱了。 既没打他也没骂他就已是看在他被吓得不轻的份上了，禧瑞再没有那么好的脾气，被人当面诋毁还给人钱的。 大东又是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这才去把那瘫软在地上的人给拎走。 “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都别聚在这儿了。”得了主子示意，胤佑身边的人这才走出来疏散人群。 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这些工人自然就该回去做工。 只是众人都还沉浸在方才的视觉冲击中，有些缓不过神来，一时半会儿的，倒是没那么容易就回到正轨上。 胤禛等人见状，也就只好自己先离开了。 “小七还想逛逛吗，这回四哥带你。”胤禛颇有些自责于自己方才的一时疏忽，导致妹妹受此惊吓。 这会儿他就忙不迭的想要弥补一二。 他想着，有他亲自带着妹妹参观，总不会再有什么不长眼的，敢冒犯到他们跟前来了吧。 又看了眼薛镜，心下想着，到底还是嫩了点，平素也只一味的想着要避嫌，不敢多来几趟厂区，这才导致底下不少人都不认识他。 若非如此，早就该有人提前去告知那秦工才是，怎么也不至于到了最后才认出他来。 还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薛少东家也是，好歹这船厂也有你的干股，怎么就至于沦落到没几个人认识的下场了呢。”还让他妹妹受到这种惊吓。 “四爷教训的是，在下惭愧。”显然薛镜自己也是想到了这些的。 没怎么辩解就应下了这句话。 他确实也是没料到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要是他早知会如此，一定不会在乎什么避嫌不避嫌的。 也不至于让禧瑞受此等无妄之灾。 胤禛见他这般乖觉，倒是还小小的惊讶了一瞬，只是很快又恢复如初道，“既是知道错了，往后就要多来，别成日里只知道做个甩手掌柜，我黄氏的分红可没那么好拿。” 他早就看中了薛镜的本事，想把人拉来帮忙了。 只是碍于人家家中还有产业，又是家里独一份儿能撑起家业的人，这才迟迟没能下手。 如今这现成的好时机就落在了他的眼前，不抓住岂不是辜负。 更何况，看着薛镜跟自家妹妹之间那若有似无的微妙关系，胤禛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心里还是老大不痛快的。 他心想，最好是自己多疑，猜错了这两人的关系。 要不然的话，他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薛镜。 敢撬他家的墙角，真当他皇阿玛生的那一串儿子都是摆设吗？ 在外历练多年，手里有钱又有权的四阿哥胤禛，如今可是底气十足。 话里话外的意思，再加上那轻飘飘的几次眼神试探，让薛镜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哪里还敢耍什么花招。 当下就老老实实的应下了这份差事。 心下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表现，务必要在这几位皇阿哥面前搏个好印象。 禧瑞不知眼前这两人在暗中的种种交锋，只是欣慰于薛镜能跟哥哥们和平共处。 毕竟，薛镜初到此地时的排斥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些年以来，也未尝没有因为这点而担忧过。 眼下见此，她也算是终于能放心了，“薛二哥能力出众，四哥可好好好待他，别埋没了人才。” 本来人家的归属感可能就没那么强，这要是再让他受委屈了，禧瑞都不敢想最后会闹成什么样子。 尤其是在当下这个开辟出海新航线的关键时期。 可是万万不敢出什么岔子的。 “格格谬赞了。”薛镜故作平静道。 只是那怎么也压不住的唇角，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也顾不得胤禛和胤佑等人还在场了，他眼下的激动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的。 “呵呵，小妹放心就是，哥哥们一定会好好对待薛少东家的。”对旁人的情绪感知格外敏锐些的胤佑心下恍然。 再说出口的话就显得格外恶狠狠些。 似是要把这个暗中想拱自家白菜的猪给拆吞入腹一般，“薛少东家往后可要常来咱们厂里转转，也好让咱们兄弟多多关照啊！” 因着禧瑞自小就是个爱凑热闹的，跟几个兄弟姐妹们的关系都处得不错。 眼下对上她的事，胤佑和胤禛自是格外上心些。 胤佑边说边拍了拍薛镜的肩膀，其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人给压趴下。 偏偏胤禛还在一旁帮着打掩护，不动声色的就把禧瑞给隔开了。 兄弟二人一左一右的，就把薛镜给架在了中间。 薛镜眉心一跳，强行稳住身形后，脸上便只剩下了苦笑。 第326章 童言稚语 他自知今天这一出是怎么也逃不过去了，便也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没让禧瑞看出丝毫端倪来。 “薛二爷此前拿来了不少图纸，想来也是对船只颇为感兴趣，往后不妨多来与咱们探讨探讨……” 胤禛动口，胤佑动手，兄弟二人齐心合力，很快就把薛镜带离了禧瑞身边。 “今天厂里乱糟的很，七妹不妨就先回去吧，改日四哥再带你来逛逛。” 禧瑞对此不置可否。 虽有些疑惑这三人的友谊怎么会来得如此突然，但也颇有些乐见其成。 便也没想着要跟上去打扰，只摆摆手就带着青雀等人先一步离开了船厂。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城西的宅子里。 禧瑞不可避免的又被围观了一次。 当然，这回的主力就变成了几个小侄儿。 或许是做母亲的通病吧，总是会觉得外头卖的东西没有家里做的干净。 这几个小娃娃一见到禧瑞带回来的吃食就高兴的扑了上去。 一口一个“姑爸爸”喊得火热。 “好了好了，大家都有，别挤呀。”好歹先让她进屋再说不是？ 禧瑞艰难的在院子里挪动着。 等伊尔根觉罗氏几人听到消息匆忙赶来时，见到的就是禧瑞被弘晴和弘晖两个小崽子一左一右抱住腿，动弹不得的场面。 “你们这群糊涂东西，还不把阿哥给抱起来，这要是再把姑奶奶给摔着可怎么是好。”脾气火爆一些的董鄂氏赶紧招呼人动手。 生怕自家那个小魔星下手没个轻重。 前几日她就被误伤过一次，腿上的淤青可是直到今天都还没完全褪干净。 “嫂嫂们可算是来了，急得我一头的汗。”见到嫂子们，禧瑞犹如见到了救星。 只差双目含泪了。 天晓得她有多久没跟这么点大的娃娃接触过了。 他们这一窝蜂的就扑上来，还真是让她有些束手无策。 “姑奶奶可别惯着他们，都是一群看人下菜碟的小人精，多给几分好脸色，他们就该上房揭瓦去了。” 有了匆匆赶到的伊尔根觉罗氏几人，场面才算是勉强被控制住了。 董鄂氏和棉苓上前，人手一个就把抱大腿那俩小崽子给提溜了起来。 借着拍灰的名义，就顺手往他们屁股上甩了几巴掌。 这副干脆利落的劲儿看得禧瑞是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这几年的宫外生涯，倒是也让嫂子们有了不小的变化。 以前那一个个恨不能连微笑的幅度都被规定好的人，如今反倒是生动了不少。 这么一想，禧瑞不由自主的就笑开了。 腿上没了束缚后，行动也方便了很多。 她上前几步就挽上嫂嫂的手道，“嫂嫂们可别恼，孩子嘛，总是活泼些更好的。” 虽然说她在养孩子方面没什么经验，但她还是能看出些什么来的好吧。 如今这家里的几个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那精气神可都不差。 就连伊尔根觉罗氏生的二格格，那样打小体弱，恨不得抱着药罐子过活的，都被养得面色红润，再不似从前那副病歪歪的样子了。 足可见这孩子还是能跑能跳的好。 “好~好！弘晖好。”听人说话尚且只能听懂半截的弘晖高兴的拍起了手。 像是知道他姑爸爸在夸他一般，自吹自擂了起来。 而同样被额娘提溜在手里的弘晴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听到弟弟这么说，也是不甘落后的就夸起了自己，“弘晴也好，姑爸爸最好！” 自然，他那比弘晖多长了一年的脑子还是发挥了作用。 眼巴巴看着禧瑞时，还不忘带上她一起夸。 只盼着这位姑爸爸一高兴，就能让他快些吃上小点心了。 可怜这两个小阿哥在家里也算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儿，竟是难得的被这外头的新鲜吃食给牵着鼻子走了。 脑瓜子转得飞快，也只是为了能尽快一饱口福。 “哎哟哟，可了不得了，弘晴这一顶大帽子给我扣下来，竟是叫我都不好意思不疼他了。” 好听话谁都乐意听不是？ 尤其是这话还是从一个才三岁的小娃娃嘴里说出来的。 那一口尚且还稚气未退的嗓音，一下子就俘获了禧瑞的心。 当下就使得她赶忙从董鄂氏的手中把人给解救出来，“快来，姑爸爸抱抱。” 这孩子的长相正可谓是充分的结合了父母双方的所有优势，又白净又精致。 活脱脱就是一个小瓷娃娃。 让禧瑞忍不住就想要跟他贴贴。 贴完左边脸颊，又要贴右边的。 “这孩子哄人的本事倒是不小，往日里也总是能哄得他阿玛晕头转向的，要什么就给什么，格格可别上了他的当。” 正所谓是知子莫若母。 自家儿子是个什么德行，董鄂氏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三言两语间就要戳穿弘晴的小把戏。 “额娘不说话，弘晴最乖了！”才跟姑爸爸贴了一边脸呢，弘晴岂能任由额娘败坏自己的名声。 当下就扑腾着，要去捂董鄂氏的嘴。 好在禧瑞手上有劲儿，才把他牢牢制住。 “好乖乖，别闹，小心摔了。”三岁上的孩子正是有劲儿的时候，禧瑞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让他磕碰着了。 只好赶紧用贴贴来把他的注意力给拉回来。 姑侄两个之间的这股子腻歪的劲儿，可是让旁人眼红得不轻。 尤其是弘晖。 眼看着昨天自己还是姑爸爸的心肝小宝贝呢，今天就被哥哥给抢了先。 小阿哥哪里能忍。 在额娘怀里使劲挣扎着，就要往禧瑞怀里去，“姑爸爸，跟弘晖好！” “哈哈哈可不得了了，这姑爸爸就一个，两个小阿哥可怎么分呢？”围观的伊尔根觉罗氏忍不住就乐了。 恰逢此时，人群中又响起了一道更加稚嫩些的婴语，“啊~姑爸爸啊~” 这正是董鄂氏生的二小子弘晟。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娃娃，只是看着哥哥们争抢姑爸爸，就忍不住的要来横插一手。 童言稚语，不禁就惹得在场众人笑开了怀。 禧瑞更是没敢偏心，把在场的这几个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搂了个遍，也贴了个遍。 第327章 熊孩子这件事，会遗传 当然了，她也是格外的注意着，避免自己直接接触到孩子的口鼻处。 孩子们与她亲近是好事，但她也不会拿孩子们的健康开玩笑。 亲亲这种行为还是大可不必的。 贴贴脸就正好了，既能体现亲近也显得干净卫生些。 果然，伊尔根觉罗氏等人见此，心里也是熨帖的。 虽然说她们并不如何清楚什么细菌和病毒会通过呼吸和唾液传播的道理，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排斥自己的孩子跟别人那样亲密接触。 平日里也是耳提面命，不许奶嬷嬷们跟孩子有这方面的接触，尤其是不许把嚼烂的食物喂给孩子们。 如今看着禧瑞这般举止有度，她们当然也是高兴的。 妯娌几个互相对视了几眼，很快也就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满意和安心。 于是，几人脸上的笑容便愈发灿烂了几分。 各自挥退了身边的几个奶嬷嬷不说，还自发自动的上手，亲自领着孩子们，就跟着禧瑞一起进了屋子。 “看把你们几个猴儿给急的，活像是在家里饿着了一样。” 走了这一小段路的时间里，也足够让伊尔根觉罗氏等人知道，孩子们都是为了什么而围着禧瑞不放了。 只是这知道了却还不如不知道，妯娌几个一听说自家孩子居然是被些吃食给迷成了这样，当下是又好笑又好气。 扭上那几个叫得最欢的孩子的耳朵时，手下的力道里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其中。 只不过这几个孩子素来都是得宠惯了的，最是不怕自家额娘这轻飘飘的一手。 一个个都踮起脚尖，努力拉高耳朵好减轻痛感的同时，还不忘眼巴巴的盯着青雀等人瞧。 禧瑞带回来的吃食可都在她们手里拿着呢。 “罢了罢了，青雀还不快把吃食都给呈上来，再不拿出来，当心几位小主子用口水把咱们都给淹了去。”禧瑞好笑不已的招呼青雀。 让她赶紧把好吃的给拿出来。 她可是受不了这几个小侄儿眼巴巴看过来时的样子了，再不遂了他们的愿，只怕是要闹起来了。 青雀也是被方才那一出围观给唬了一跳，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拿出吃食来。 万一这几个小主子一着急，再互相推搡、争抢起来可怎么是好。 她可不敢赌。 “是，小阿哥，小格格莫着急，奴才买的吃食多，管够。”青雀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还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个都在各自额娘的镇压下，乖乖等着她把吃食拿出来比较好。 “好喔，好喔~吃好吃的。”弘晴高兴的不得了。 一张小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视线也是紧紧追随着青雀，一刻也不肯放松。 禧瑞看着他，以及被他的情绪所带动起来的另外两个小子，这心情也是不由自主的就好了起来。 “有这几个活宝在，想来嫂嫂们这些年的日子一定过得不无聊吧。” 她可绝对是不会小瞧了一个孩子闹腾起来的威力的。 就算远的不说，她前世所见的那些熊孩子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折腾得方圆几米内不得安宁。 单就是往近了看，她可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是如何带着那群与自己年岁相近些的兄弟姐妹，把整个紫禁城都给折腾得人仰马翻的。 那可是把康熙给逼得都亲自动手揍孩子了。 其磨人程度，可见一斑。 “还说呢，这可不是你这个姑爸爸起的好头吗？”围观的胤俄出声拆台了。 在他妹妹出生前，宫里哪有那么能闹腾的孩子呐。 即便是有，也会被各家额娘和奶嬷嬷们耳提面命，要求乖顺，不得吵闹的。 偏只有他家的这个妹子，那是皇帝阿玛宠着，贵妃额娘护着，在宫里可就差横着走了。 “等我将来有了孩子，可不敢让他们跟你学，否则将来闹腾惯了，我跟在他们后头收拾烂摊子都收拾不过来。” 那个画面，简直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胤俄才不想要过那样的日子呢。 禧瑞闻言，只轻飘飘地瞟了自家哥哥一眼，淡淡开口呛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了？” 放眼在场的这么多人里，最没有立场说她小时候闹腾的估计也就是胤俄了吧。 “小时候闹事，哪一回不是咱俩一块儿的。”她可是从来没有撂下这个哥哥不管过。 “再有，当初仗着我不会说话，闯了祸就栽在我头上的是谁？你真当我什么都不记得吗？”她可是一直都有记忆的好吧？ 她这小哥不爱念书，临上学前毁坏的课业可没少栽赃给她。 她有说什么吗？ 还不是稳稳当当的就把那口大黑锅给背了下来？ 禧瑞不屑的撇撇嘴道，“现在哥哥倒是说我闹腾了，明明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哥哥先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当着在场众人的面，禧瑞毫不客气的，就把胤俄的真面目给揭穿。 而后，更是着重提点一般，对着塔娜道，“嫂嫂可得把我哥给看好了，日后有了孩子千万要注意，别被他给带坏了。” 他这个草包皇子都还不知道能不能被掰正过来呢，可不能再出几个草包皇孙了。 否则，他们这一家子的风评，还如何挽回？ 禧瑞表示，自己并不想无辜背上草包公主的名号。 “什么叫我把孩子给带坏了，小七你可别瞎说。”胤俄可是不乐意了。 直觉自己风评被害。 尤其是在看到几个侄儿们看过来的目光时，他就像是浑身被刺给扎了一样，坐都坐不住了。 冲上去就要捂禧瑞的嘴。 只是禧瑞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往边上一闪就给躲开了。 “欸欸欸，恼羞成怒了嗷，你自己也知道往事并不光彩了吧，看你还说不说我了。” 她这一退，就躲进了嫂嫂和孩子们的包围圈里。 胤俄再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也不敢冒犯了。 只能是强撑起那张已经涨红的脸，站在众人的对面，指着禧瑞无能狂怒道，“你……”混账！ 到底是以一当多，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再看着侄儿们眼中的清澈和懵懂，更是连骂人都不敢。 直到最后，他也只能是灰溜溜的，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去。 喝茶也好，吃点心也罢。 就是没再看禧瑞一眼。 第328章 爱新觉罗氏出情种的新定义 厅中众人笑作一团，显见着是十分了解这对兄妹的互怼作风了。 就连塔娜都已见怪不怪，只照旧逗弄着怀里的小格格，半点没有要帮腔的意思。 “哈哈哈~咯咯~”一众奶娃娃更是丝毫不知他们十叔此时的心情如何，只管跟着自家额娘、婶娘们一道，抚掌大笑起来。 孩童不知事，嬉笑自由心。 胤俄被笑得颇有些下不来台，可偏偏眼前这一片坐着的人里，没一个是他能惹得起的。 最终，也只能是匆匆撂下了茶碗，落荒而逃了。 “哎哟哟，怪道说十叔是长大了呢，男儿家竟也是注重起脸面来了。瞧他方才那一张脸，涨得通红。”伊尔根觉罗氏掩唇笑道。 身为长嫂，她跟胤俄认识的时间可不短。 一惯以来是知道这位贵妃之子的脾性的，打小就闹腾的主儿，哪怕是进了上书房也没少被罚，却从不见他什么时候有不好意思过。 结果今天就被她们给笑话跑了。 这还真是让她感到意外。 “嫂嫂这话说的，这孩子大了可不就知道要面子了？”董鄂氏强忍着笑意道。 说到底也是她们这边人多，胤俄势单力孤的可不是要恼。 妯娌几人都是逐渐的被这宫外的日子给解放了天性，并不觉得当下这般对待一个皇阿哥是多不规矩的一件事。 故而也很是热闹的过了一阵。 直到太阳西斜，前院管事的派人来传话说胤禔兄弟几人都回来了时，众人这才停下，转而起身相迎。 “这是遇上什么高兴事儿了，一个个的都乐成这样？”由胤禔打头，兄弟几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了厅里。 望着自家妻儿的笑脸，一行人便也是忍不住就扯开了嘴角。 胤禔更是十分顺手的，就抱起了自己最小的两个孩子。 身上操练了一天的疲惫，简直是在顷刻间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嗯？跟阿玛说说，今儿个一整天都做什么了？” “玩儿得一脑门子的汗。”语气里似是带着点嫌弃，可从他的动作上看，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弘昱那满头满脸的汗，尽数被他用脸给蹭了个干净。 “还有咱们小格格，一天没见，想阿玛了吗？”亲完了左边的儿子，还不忘右边的女儿。 这小格格是伊尔根觉罗氏来了苏州府后才生的，今年才两岁，玉雪可爱。 奶声奶气的喊上一句“阿玛”，能让胤禔瞬间心花怒放。 搂着这俩宝贝疙瘩就开始举高高，一气儿举个七八下都不带大喘气的。 他对孩子的股子亲昵劲儿，真是叫禧瑞看着都觉得牙酸不已。 她是真没想到，她大哥居然还有这么儿奴的一面。 并且根据在场众人的反应来看，他这样显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除了伊尔根觉罗氏照旧是满脸的无奈之外，其余几位都没什么其他表情，甚至称得上的是熟视无睹。 “行了行了，爷也累了一天了，快把孩子放下吧，瞧你这一身的汗，再给咱们小格格熏臭了。”伊尔根觉罗氏嗔怪着上前，想接过一个孩子，好给胤禔减轻些负担。 却被他轻松避开，“小格格怎么会嫌弃自己阿玛呢，爷不过是逗孩子乐一乐罢了。” 他这满腔的父爱正是找到了出口，迫不及待想要往外倾泻呢，哪能就这么停下来。 况且他看他这小闺女不仅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反倒是玩得挺高兴的。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还不如趁机先跟孩子们好好的亲香亲香再说呢。 胤祉几人见怪不怪的越过胤禔了这一家子，纷纷蹲下身去接住了迎上来的自家孩子。 弘晴、弘晟和弘晖哥仨也是如乳燕投林一般，猛地就扑进了各自的阿玛怀里。 父子之间，自是好一番亲昵。 至于暂时还没有孩子的胤佑和胤禩，则是迎上了自家福晋。 禧瑞望着眼前这一幕，若有所思。 来南边走这一遭，好像确实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变化。 后院空置，倒是难得的换来了夫妻和睦，子嗣康健。 就是不知道，他们日后还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眼前这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又是否都能一直健健康康的长大。 “哥哥嫂嫂们的感情真好。”怔愣间，禧瑞听见了身侧的塔娜如是说道。 而跟着哥哥们一起回来的胤俄则是这么回答她的，“我们的感情也是一样的好，都说我们爱新觉罗氏出情种，福晋只管放心就是了。” 禧瑞：“？？？” 怎么现在你们爱新觉罗氏的情种是论批出的吗？ 而且你这一副骄傲自豪的模样是要闹哪样啊，这态度是不是弄反了，不知道你们上头那几辈出的情种都没什么好结果吗？ 禧瑞四顾茫然，厅中这一众人都已经以小家庭为单位凑成一小堆一小堆的了。 只有她……和胤禟。 场中仅剩的两只“单身汪”猝不及防对视上。 禧瑞心下甚是宽慰，只觉得还有人陪她一起，也就不算太尴尬。 却不料胤禟丝毫没感受到她的放松，将头一扭就看向了厅外候着的管事的。 “快给爷传信回京，叫福晋收整行装，即刻南下！”他才不是孤家寡人呢。 他有福晋！ 等他福晋来了，看他怎么跟福晋恩爱。 他非把这几天的份儿都给补上，让哥哥嫂嫂们也看着他们眼热一回不可。 “哼！”胤禟重重哼出一声。 随后便自顾自的走到餐桌旁坐下，不打算再多看那边的温馨场面一眼。 疑似被嫌弃的禧瑞惊愕半晌。 “……！！”她这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哼！”她也不稀罕！ 【六六！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抽泣——）不来……】满心的郁气无人可诉，使得禧瑞格外想念起066来。 这小丫头自从滴了那两声，说是开始检测之后就再没动静了。 这让禧瑞如何能不担心呢？ 只是碍于先前情势未明，这才一直不敢再轻举妄动罢了。 如今既是情绪使然，也是存着试探的心思，一边在心里叹道，一边密切注视着厅中几个哥哥的表情。 她想知道，她跟六六还有康熙的对话泄露的情况，究竟只是偶然一回，还是以后都会。 第329章 试探 正沉浸在与妻儿团聚中的兄弟几人猝不及防之下，脸色再次一变。 齐刷刷就扭回头，看向了禧瑞。 “……”禧瑞无奈扶额，内心无疑是充满了绝望的。 【晚上再跟你们解释吧。】她还得再想想要怎么说才行。 毕竟她这几个哥哥，没一个是好糊弄的。 “先过来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不想再被他们盯着不放，更不想再看着他们几家子恩恩爱爱，禧瑞干脆就打岔道。 胤禟不知内情，只是基于他也是在场的孤家寡人之一，还是发声力挺了禧瑞，“就是就是，你们也该腻歪够了吧？还不快点过来。” 再不来，他怕是光看着就要腻歪饱了，哪儿还吃得下饭呢。 “啊好……这就来。”胤禔等人如梦初醒般喃喃回复道。 眼中神色复杂。 尤其是头一回听见这种声音的胤禩，更是被吓得不轻。 眼瞅着禧瑞嘴巴没动却发出了声，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好在在他左顾右盼之后，发现了身边的三位哥哥与他一样，神情微变。 这倒是让他稍稍放下了几分心神。 “呼~”胤禩几不可察的长出一口气。 不止他一个人能听见那道声音，那就不是他的问题。 上回为禧瑞等人接风时，他还在厂里加班加点的忙活呢，没来得及赶回来，自然也就比哥哥们少了一些经验。 这不，胤禔、胤祉和胤禛兄弟三人，仅仅只是在最开始时有过些许神色波动之外，再没露出半点不对劲的。 招呼着身边的妻儿就来到餐桌旁入座。 “八爷？您这是怎么了？在看什么？”郭络罗氏有些担忧的询问道。 正好好的说着话呢，丈夫就突然走神了，这显然是没能躲过她的眼睛。 郭络罗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并没有发现前方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无事，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事闪了一下罢了，夫人莫怪罪。”胤禩脸上的神情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为了安抚妻子，他还不忘逗乐一句。 一声“夫人”哄得郭络罗氏俏脸微红，扭身就要往餐桌方向走去，只是手上的力道半点没减，仍旧与胤禩牢牢相牵。 小两口情意正浓，众人也是见怪不怪。 只有禧瑞和胤禔等人隐隐猜到了一些内情。 待所有人坐定，几道视线隐晦的在半空中交汇。 一触即分后，便能确定对方也是知情人。 “咳咳~”【今晚二更时分，前院书房见。】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禧瑞干脆就做了决定。 反正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还不如早点做个了断呢。 胤禔兄弟四人默契的眨了眨眼，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无论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却仍旧端的是一派云淡风轻。 愣是没叫人看出半分端倪。 而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胤禟和胤俄就更是自如了。 俩人紧挨着坐下，好不容易离开了规矩重重的紫禁城，可不正好就是他们撒欢的好时候吗。 兄弟二人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闲天，可算是把那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规矩给抛到了天边去。 胤禔等人也不制止，反倒还会笑着附和几句。 总归他们也都是过来人，离了宫禁谁也不愿意再被那重重规矩所束缚。 “欸对了，四哥你们方才回来的路上在说什么啊？我怎么看着大哥一副想打人的样子？有人欺负你们了？”胤俄皱眉问道。 他们在外头碰面时，几个哥哥的脸色可都算不上的好看。 尤其是胤禔，更是一手按在了随身携带的佩剑上，满脸都写着暴戾，像是下一秒就要转身去寻仇一般。 看得胤俄都有些胆颤。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了他。 胤禔闻言微愣，这才又重新想起了方才在外头发生的事。 想起了胤禛与他所说的，今日午间，在自家造船厂里发生的事。 “哼！”光是想想他就来气。 “别提了，我这日日在外奔忙，操演军队，维护海防，谁曾想最后竟是自家后院起了火。”说到这里，胤禔还很是气不过的瞪了几个弟弟一眼。 “厂里的事我不管，是想着你们这么些人都在了，总不至于连自家的产业都看管不好吧。哪知道你们还真能给我来上这一手啊。” “让自家小妹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指着鼻子骂，老四，老七，老八，你们可真是出息了啊！”胤禔语带讽刺。 毫不留情的话，臊得胤禛三人面皮涨红。 手上的动作都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活脱脱就是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 惹得在座众人纷纷侧目。 最开始时，伊尔根觉罗氏还打算替他们打个圆场的，谁料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小妹被人欺负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欺负他们家的姑奶奶。 “怎么回事？谁骂你了？跟哥说。”胤俄才知道还有这回事，顿时两眼瞪得溜圆，眸中闪烁着怒火。 出门在外，皇阿玛和额娘都不在身边，他这个哥哥就得尽到保护妹妹的责任。 决不能叫妹妹受了委屈。 “就是就是，九哥替你出气。”胤禟也是才听说，他这一天尽在外头转悠了，也是快到家门口时才和兄弟们碰上的。 与胤俄前后脚，正是错过了胤禔那满面怒容的样子。 禧瑞没成想这件事会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暴露出来，颇有些猝不及防。 眼看着这一个两个哥都开始撸胳膊了，赶紧出声劝阻，“我已经出过气，那些人可没讨着什么好处。” 尤其是骂得最难听的那两个。 “你还说呢，人家都敢那样冒犯你了，你居然还派人去他们家里安抚，还给银子？多大的脸面呢？”说到这里，胤禔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要是按照他的脾气来，就是直接把那起子人都打死了也不为过。 偏生他这妹妹心慈手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还不够，还要管他们一家子能不能好好过活。 真是叫他看不懂，也接受无能了。 第330章 截获小纸条 禧瑞被胤禔这如炮弹般的一连串话堵得无奈，撂下筷子叹道，“怎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哥的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改呢？” 还是这么鲁直。 “你这是什么话？”胤禔闻言就有些不乐意了，他脾气怎么了？ 还不是在为了她着想吗？ “大哥都是为你好。” 胤禔说着这话，语气里是说不出的苦口婆心，生怕妹妹不听劝。 “那起子小人显见着是不配你如此上心的，随意处置了就是，你又何必再施恩。”还是这种都不一定会被人念一句好的恩。 胤禔觉得，这纯粹就是吃力不讨好。 对上他明显还带着怒气和不解的眼神，禧瑞很是心累。 自从下午那事过后，她已经不知道解释了多少遍这回事。 实在是腻歪的厉害。 偏偏这兄弟几个还一个劲儿的问个不停，好似她真的做了什么蠢事一般。 可她明明只是想要一个问心无愧而已。 真是……不由的就让她更加想念起六六来。 “就当我是滥好心了行吧？你们别再念叨我了，赶紧吃饭行不行？”怎么这么一大桌的吃食都还堵不上他们的嘴呢？ 禧瑞苦着一张脸，很想把自己给埋进碗里去。 “这……”胤禔还欲说些什么，却被身侧的伊尔根觉罗氏给拧了一把。 大腿上传来的钝痛让他下意识就闭上了嘴。 待他回首望去时，却又不见她有丝毫异样，仿佛那阵痛楚都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好了，不说这些了，大家快吃吧。”伊尔根觉罗氏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如春风。 叫这满桌人的心都不由的安定了下来。 胤禛等几个刚被自家大哥挤兑过的，自是忙不迭就应了，巴不得这一出赶紧过去。 其余的也不想在这时候去触霉头。 众人心照不宣的揭过了这一话题。 很快，桌上的气氛就又热闹了起来。 除了胤禔家的三个孩子稍微大了点，能看懂长辈们的行事和眼风之外，余下的都是些懵懂孩童。 尚不知事的年纪，那可正是一个眼神就能哭，一句话就又能逗笑的年纪。 有这么几个小家伙在，何愁缓和不了气氛。 就连胤禔都被自家的小格格给闹得忘了方才的那股子邪火。 难得的耐下性子来，给孩子们剔了好些鱼刺。 待得用罢了晚膳，众人各自回房。 禧瑞心里揣着事，走路的速度不自觉就慢了下来。 青雀见状，颇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子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能出来，怎么主子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青雀默默的在心里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过了一遍，思考着有可能让自家主子忧心的事。 “英武在哪里？”禧瑞问道，她还有些事要问他。 青雀微愣，很快就又反应了过来，答道，“英武等人都在前院安置，要不……奴才去叫他来？” 虽然她这会儿还有些不想见到英武，但事关主子，她不会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禧瑞想了想，却没有应下，反倒是说，“不必了，我们去前头瞧瞧吧。” 她带来的侍卫都还住在前院呢，趁着人齐，有什么安排也更加方便些。 说完，禧瑞调转方向就走了。 青雀张了张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见主子的身影已经离了自己三米远。 愣了愣神，又只好抓紧跟上。 算了，她家主子素来是说一不二的，横竖这也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谁又敢多嘴说些什么呢？ 前院客房中，乌杌与英武等人也正用完晚膳，在院子里走动消食。 经由青雀通传之后，禧瑞很快就见到了他们。 “现在你可以说说了，那会儿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屏退了无关人等后，禧瑞直直就望向了英武。 早先在造船厂时，他就说是有所发现了，想来到这会儿应该查得更清楚了才是。 “回主子的话，奴才确实是有重大发现，正要向您禀报。”英武神情肃然，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 “这是咱们的人截下来的消息。”一张明显字迹有些潦草的纸条，就这么在禧瑞面前展开了。 “今日奴才按您的吩咐跟上了那人，而后就发现他一路鬼鬼祟祟的去到船厂侧门处，将这一张纸条挂在了一条大黄狗的脖颈牵绳处。”说到这里，英武的嘴角都不自觉的抽了抽。 见过养信鸽传消息的，这养狗给送信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初初看到时，他都惊呆了。 猝不及防之下，还险些被那大黄狗给发现。 要不是他行事谨慎，没敢跟得太近，指不定这事儿就得办砸了。 那他还有什么脸面来向主子复命。 说不得还得被乌杌拿住把柄，笑话一辈子。 “奴才小心跟着那大黄狗跑出了三条街去，直到确认没人跟着了，才动手取下了这纸条。”今日这事想也知道是件大事，英武可是半点都不敢马虎的。 “以防万一，这只是奴才临时抄录下来的，原本那张还给放了回去。” 事出紧急，他还是紧赶着在街边找了个笔墨摊子临时买的纸笔，用以记录呢。 能一字不差的写下来就不错了，字迹什么的自然也就不甚重要了。 禧瑞显然也是明白这点的，点了点头再度垂首时就自动忽略了那一笔扎眼的字迹。 只是细看其内容。 【黄氏内部恐有大变，计划或可提前。】 短短两句话，却是让在场四人齐齐变了脸色。 英武与乌杌还好些，他们拿到消息后已经缓过一阵子了，只是脸上难免还有些气愤。 而禧瑞和青雀就不同了，她们俩是第一次见到这纸条。 头一回发现，暗地里居然还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她们家船厂上来。 这让她们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是谁？”是谁在背后打这样的主意？ 禧瑞抬眸望向英武和乌杌。 距离下午那事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不止，以这两人的手段，想来也该查到些什么了吧。 究竟会是谁呢？ 是他们黄氏挡了谁的路了？还是有人见利心起义，欲取黄氏而代之？ 第331章 城东赵家 在这短短一瞬之间，禧瑞的脑海中闪过许多个念头。 每一个都无法排除。 “方才色腾回来禀报，说是那条大黄狗最后跑进了城东赵家。”乌杌沉声回道。 色腾是他们手底下的侍卫，尤其擅长追踪。 英武取了纸条上的消息后就先一步返回了船厂，只留色腾继续盯着。 也是方才不久前，他才回来复命。 “城东赵家？”禧瑞不解，这赵家是什么来头？ 英武紧跟着就解释道，“这赵家与咱们黄氏一样，都是以经营船厂为生，只是规模比起咱们来还是大大不如的，且，隐隐有以陈家为首的意思。” “陈家？”这个名讳甫一入耳，禧瑞倒是有些恍惚。 他们跟这陈家还真是有缘呐，这就又碰上了？ 这些年来，禧瑞没少通过钮祜禄氏暗中照拂薛镜，英武自然也是知晓的。 对于陈鑫这个跟薛镜走得极近的人，更是少不了要追查清楚。 这会儿听禧瑞一问，他自然而然就能接上，“落云镇的陈鑫就是这陈家家主的嫡次子，八年前，陈鑫因顶撞其父被外放于落云镇，至今都未曾回归本家。” 仅仅只是因为顶撞就能把儿子丢到外头整整八年？ 禧瑞眉头紧皱，很是不愿相信这个，“可能弄清楚其中缘由。” 既然这线索都连到这里了，禧瑞没道理不继续往下查。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至于那个赵家，“派人密切关注着船厂里与赵家传消息的那人，他每日都与什么人往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通通都给我看牢了。” “当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你们需小心行事。” 禧瑞想了想又补充道，“过会儿我会亲自去跟哥哥们解释清楚的。” 毕竟是要在船厂里盯梢，还是跟胤禛他们知会一声，才更方便行事。 “是，奴才等都明白的。”英武与乌杌对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慎重。 这可是他们跟着主子出门以来，办的第一件事。 且还是涉及到船厂的大事，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禧瑞仔细交代了一番后，很快就离开了客院。 将近初更，院子各处都是忙着点灯的下人。 远远瞧见禧瑞一行人走过，纷纷驻足行礼。 “唉，以前怎么没听说主家还有位格格呀？来得这么突然，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赶着来投靠的吧？”外院洒扫的小丫头都是胤禔等人来了苏州府后，才从当地选进府里来的。 一惯是接触不到什么主子的，对于主家的事就更是无从得知，只能自己瞎琢磨。 “嘘~你可小声点吧，当心被别人听见。”与她一同干活的小丫头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低调一些。 这小丫头的胆子明显要比同伴的小些，直等到禧瑞等人都走远了，才敢继续说，“你没瞧见几位爷对格格的态度吗？就算是来投靠的，那也是咱们得罪不起的，你可小心些吧。” 前者闻言倒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似是有些害怕的捂了捂嘴。 而后又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我也没说什么呀，再者说，我做什么要去得罪人家，那可是主家格格，身边都是从京里带来的亲信，我们连她的边儿都碰不上，更别说什么得罪。” 她只是有些羡慕罢了。 羡慕格格……也羡慕格格身边的人。 “后院的主子们都不爱用咱们这些外来的奴才，咱们来了这许多年，还是只能在外院做些杂活，这日子可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 她们二人都是康熙三十四年被选进府里伺候的，一晃就是四年多的时间，她们仍旧做着杂活。 跟她们同一批从牙行出去的小丫头，有的都已经做到了主子身边的大丫头，在外面端的是一副风光无限的样子。 有的更是一朝翻身，做了主子姨娘，不仅不用伺候人，还有人伺候。 哪像她们…… “你看我这手，都糙得不成样子了。”明明她当初凭着这一双巧手，连牙行的婆子都愿意多给她爹娘一两银子的。 怎么就能混成这样呢？ 她不甘心！ “方才你瞧见没，格格的那双手可真好看，白皙细腻，就像书上说的，如玉一般美好。”府上三爷喜好诗书，就连说话做事都格外文雅些。 有几回，胤祉带着他福晋在府上漫步，她正巧就在附近做活。 这些话，也就是在那些时候听来的。 “你瞧那些做什么，主子的手自然好看。”小丫头很是不能理解同伴说这些话的意思，一心只有自己手上的活儿。 她不知道格格的手到底是不是像玉一样好看，她只知道今天的活儿要是做不完，她就不能睡觉。 “我的好姐姐，你可专心些吧，难道你还想被管事嬷嬷罚吗？”反正她是不想的。 这些管事嬷嬷可不愧是从京里来的，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光是想想，就叫她不由的心肝一颤，手上的动作更是加快了不少。 最近府里新添了几位主子，管事嬷嬷们都忙着呢，她们可不敢在这档口上叫人拿了错处。 好好做活才是要紧事。 偏偏身边这是个不省心的，怎么说都不听。 竟是脱口而出道，“切~神气什么呀，早晚有一天，我……” 吓得小丫头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一股子凉意直直的就从后背上蹿升起来，“小芸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她是疯了不成？ 什么话都敢乱说。 “你不想干了，我可还想好好的呢，你别连累我呀。”小丫头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捂着这名唤小芸的人的手，可谓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直把她憋得差点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好在她及时发现并松了手。 “呼~你是……咳咳……想憋死我吗？”如获新生般，小芸贪婪的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说什么了，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回过神来的小芸同样也是心虚的很，眼神飘忽着，就是不敢跟眼前人对视上。 只是这嘴上还依旧强撑着，不愿意承认自己说错了话。 后续更是不发一言，沉默着做完手上的活计后就转身离开了原地。 只留下那小丫头一个人，默默看着她的背影，不住摇头。 第332章 晚间访客 外院小丫头们之间发生的这点小事，禧瑞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领着青雀等人，很快就回到了住处。 “主子可要安置了？”都在外面跑了一天了，也该累了，青雀看着禧瑞眼下泛起的青黑色，略有些心疼的问道。 而禧瑞回应她的，则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哈~不急。”困这种东西，是很受外界因素影响的。 哪怕初时还没什么感觉，但一听到青雀说的安置，禧瑞还是忍不住的眼皮发沉。 只是她心里还藏着事，不肯现下就休息罢了。 “你先出去把外头那些人都给打发回去吧，除了当值守夜的那些，通通都叫回去睡觉。”都别跟她一起熬着了。 要不是知道自己不安置，青雀是一定不会先去休息的，禧瑞甚至想把她都给打发回去。 反正她就在自家的院子里，又不出门，哪用得着这么多人跟着。 青雀素来知道，自家主子决定的事，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当下也就不再多劝说什么了，应了一声就出了屋去，一迭声在屋外吩咐着。 虽然不清楚禧瑞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她还是选择了无条件支持。 只是回神细想起禧瑞那张因困乏而明显失了些神采的脸，她就忍不住的心里发闷。 想了想，还是转身往小厨房的方向去了。 她记得今天给她们送膳来的小太监说，厨房里煨有几盅上好的燕窝，最是滋补养人的。 她要去看看还有没有。 要是有，就拿些回来给主子补补。 既然劝服不了主子，青雀也就只得从别处下手了，总归是不能让主子亏了身体的。 禧瑞的小院离着厨房也不远，青雀沿着抄手游廊，一路穿过几道月亮门，很快就见到了一座比别处都要热闹些的屋子。 借着各处点上的烛火，青雀甚至还能看到那小屋的四周，有丝丝缕缕的烟尘从窗户中钻出来。 这也正是说明了，灶房的火尚未熄灭。 青雀略一提气，抬步就要过去。 “青雀姐姐请留步……”一道稍显稚嫩的女声在青雀身后响起。 生生截住了青雀的动作。 “你是哪里的人，唤我做什么？”青雀并不认识来人，突然之间被叫住，只觉得满心不解。 眉间轻蹙，不由的就走下了游廊，朝着那小丫头迎了上去。 她是禧瑞身边的人，底下人若没有什么事是不敢轻易来找她说闲话的。 因此，这人既然敢当众叫住她，就说明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青雀心里着急，自然等不及站在原地，看那小丫头朝她走过来。 两人互相走向对方，最终在花圃附近碰面。 “看你这着急忙慌的，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待得凑近了些，青雀才发现这小丫头已是跑得满头大汗。 霎时间，她的心里就是一阵慌乱。 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姐姐……后门有人，有人指名要见……格格。”这小丫头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下气。 断断续续的把话给说完，转手又往青雀怀里推了样东西，“这……这是他让我转交的东西。” 小丫头年纪不大的样子，交接完了物件之后就蹲在了地上大口喘气。 看得青雀忍不住皱眉。 翻看起手上物件的速度都快了不少，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耽误了大事。 “这……这是谁给你的，来人可还说了什么？”无需细看，只打眼这么一扫，青雀就认出了手中玉牌的来历。 这与禧瑞身上那块，象征着五湖酒楼大东家的那块玉牌是一对。 玉牌一面光滑，另一面雕刻精细。 无论是色泽还是纹理，通通都昭示着，与禧瑞的那块，是出自同一块玉石。 青雀不敢轻忽，看了几眼后就小心收进了袖笼里。 转而问起了面前的小丫头，“快说啊，来人是男是女，可曾表明身份……” 要是她没认错，这块玉牌的主人就只能是薛镜。 可如今这天都黑了，他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呢？ 且不说他们今天刚刚见过，就算是有什么事，他们私下也不是没有联系的渠道。 就这么直接的找到家里来，哪怕是从后门传消息，也瞒不住府里的人呀。 青雀如今是既心焦又担忧。 心焦的是万一薛镜那边真有什么急事该怎么办。 担忧的就是，他这么直接的找过来，万一又给自家主子招来什么闲话可怎么办。 那小丫头被青雀的连声逼问给吓了一跳。 本就没有平复好的呼吸声，越发的急促，“姐姐，我……我不认识那人……那小公子。” “他只说要求见府上的格格，指明了是要近日才从京城来的格格。”在青雀严肃认真的注视下，那小丫头勉强稳定住了心神。 一字一句的认真回答道，“他只说把这个交给格格看就行了，旁的倒是再没说什么。” “哦对了，他还给了我这个。”小丫头半点不敢藏私，把薛镜给她的二两碎银也拿出来给青雀看了。 她还从来都没拿到过这么多的赏银呢。 这也是她如此尽心帮薛镜传话的主要原因。 “您看这……”小丫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满心不舍，却又颤颤巍巍的朝着青雀伸出了手。 手心之上就是那二两碎银。 没想到自己只是多看了她几眼就被误会至此的青雀狠狠翻了个白眼。 “你自己留着吧。”她还不至于连底下人的这点赏钱都要昧下，“跟我去见格格。” 这事该怎么处理，青雀可不敢擅专。 只能是去回禀了主子。 至于这小丫头嘛…… 要是主子有话要问，自然还是带着她更方便些。 哪怕是不问，她既掺和进了这些事里，后续也就免不得要对她进行一些安排，还是先把人给控制在眼皮子底下更保险些。 被这事一打搅，青雀是半点都想不起来还要去厨房拿什么燕窝的事了。 领着身后的小尾巴，脚步匆匆的就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好在她在出去之前，就按照禧瑞的吩咐，打发走了其他下人。 现在整个小院里，除了轮值守夜的人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逗留在外了。 第333章 失去联系 这也使得青雀这一路，更加的畅通无阻。 “格格，奴才有要事要回禀。”快速的拾阶而上，青雀尚且来不及平复好自己的呼吸声，就先朝着屋内道。 下一瞬，屋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何事？”与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同时传出来的，还有禧瑞的问话声。 屋里伺候的人都给她给打发走了，如今她也只能自己来开门。 “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怎么……”禧瑞打眼一扫，就发现青雀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 再一看她身后跟着的那个从未见过的小丫头。 禧瑞这一颗心就不住的发沉。 “进来说话。” 外面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禧瑞先一步转身，想把人给叫进来问话。 只是青雀却是顾不得这些了。 快走两步避开身后的小丫头，青雀一边把手中的玉牌塞进禧瑞的手里，一边凑近她耳边低声急道，“有人手持玉牌在后门求见格格。” 禧瑞心下一惊，倏然扭头看向青雀，“可有说是出了什么事？” 心中惊疑不定，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也不敢耽误。 借着青雀的遮掩，禧瑞拿出自己的玉牌就与刚刚那块合到了一起去。 只见那两块玉牌上，带着篆刻花纹的一面彼此相对，已然是紧紧咬合在了一起，半点错漏之处也没有。 见状，禧瑞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来不及多问，拽上青雀就要往外走。 倒是在路过门外那小丫头时脚步一顿，禧瑞想了想，还是吩咐了守夜的云芽，把她先带去了隔壁耳房安置。 一切都要等她去后门见过了那人之后再做定夺。 禧瑞心中惴惴，偏生又顾忌着胤禔等人，不敢通过系统去问话。 只好一路快步往后门而去。 “格格！”一道饱含着惊喜与解脱的女声在远处响起。 骤然间就划破了周围的这一份寂静。 禧瑞被惊得脚步停住。 “是谁在哪儿？”青雀忙上前两步，将禧瑞牢牢护在身后。 “格格恕罪，奴才冒失，冲撞了主子。”眼见着自己的一声高呼吓得禧瑞主仆两个防备至此。 守在后门边上的马婆子是瞬间就感觉有一股子凉意直冲自己的天灵盖。 本就因为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私密事而惴惴不安的心，如今是越发的难安了。 “格格息怒。”生怕自己一个不好就要被主子给记上，这马婆子是狠狠一个头就磕了下去，只恨这地上不能有条裂缝，也好叫她进去躲一躲。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禧瑞并没有与她计较这许多。 青雀更是直接就冷声开口叫她退下了。 马婆子瞬间如获新生，一颗心都像是飘在半空中一般，久久落不到实处。 “奴才告退，奴才告退。”再不敢耽搁，这马婆子甚至都来不及认清楚自己该走哪条路，嘴里不住的道着告退，蒙头就往边上那一丛观赏性的竹林子里扎。 充分彰显了什么叫做慌不择路。 禧瑞默默给青雀使了个眼色，让她留守在原地。 自己则是一步不停的继续往门上走去。 方才那马婆子闹出来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算小。 至少是已经把门外那马车边上的主仆给吸引了过来。 “禧瑞！你没事吧？”从未有过的称呼，足以表明他当下的急切心情。 来人正是薛镜。 禧瑞甫一越上台阶，就已被迎面而来的这阵风给拥入了怀中。 “你……这是干什么？”禧瑞被他这一举动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察觉到他此刻的剧烈情绪波动，禧瑞微抬着的手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她不理解，明明白天分开的时候，这人还好好的呢，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咳咳~咳咳咳……”守在连廊下方的青雀自觉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被口水呛到的咳嗽声毫不遮掩的传向四周。 尤其是在门边相拥着的那两人。 “你……你先冷静一下。”被来自身后的咳嗽声一提醒，禧瑞这才恍然惊觉他们此刻的动作有多不合适。 两人肢体上有所接触的部位顿时如同被火燎到了一般，使得禧瑞下意识就伸手推开了对方。 “呼~你……你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想刺激他，禧瑞温声开口道。 谁料薛镜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她的话，反倒是问了个跟她差不多的问题，“你没事吧？” 又一次听到了这个问题，足以证明禧瑞方才并没有听岔，而是这确实就是薛镜的问题。 这下禧瑞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能有什么事。”谁跟他说自己出事了吗？ 这大晚上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我听……”话到嘴边，薛镜看了看自己和禧瑞身后跟着的人，又硬生生止住。 他的语气里是明显的慌乱，哪怕他人被推开了，眼神却还是牢牢锁定在禧瑞的身上。 似是一定要亲眼确认她毫发无损才能放心一般。 禧瑞蹙眉，敏锐的察觉出了他的异常。 带着他就往边上走了走。 避开两人身后的视线之后，才轻声问道，“是有谁跟你说，我出事了对吗？” 因为担心她出了事，所以薛镜才会什么都不顾的直接就找上门来。 禧瑞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事实上，她的心慌也不比薛镜少。 “谢行郁说，他突然联系不上六六了，甚至于连六六的存在都感知不到，我担心是你们这边出了什么事，就想请他帮忙探查一番，结果……”说到这里，薛镜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稳住心神。 “结果没过多久，我就连他也联系不上了。” “在彻底断开联系之前，他给我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黄家宅院中恐有异变，谨慎撤离。”也就是为着这么一句话，薛镜才什么都顾不上了，非要见到禧瑞不可。 “虽然我不知道他说的异变是什么，但眼下他们都跟我们失去了联系，不亲自来看过你，我是怎么也放心不下的。”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他甚至都还想先把禧瑞给带离黄家呢。 第334章 独立联络通道 禧瑞并不知道薛镜此刻的心理活动，她这会儿的全副心神都已经被他方才的那段话给牵走了。 什么叫做谢行郁联系不上六六了？ 六六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有薛镜跟谢行郁，他们不是经过绑定的关系吗，谢行郁又不跟六六一样能量不稳，怎么会突然出现断联的现象呢？ “谢行郁在跟你断联之前，都做了什么？只是因为他去查探了六六的情况吗？”禧瑞喃喃道。 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她紧紧抓住了薛镜的衣袖，还是重复着又问了一遍。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一切的源头就还是在六六的身上。 可那小丫头到底是怎么了呢？ 禧瑞骤然开始慌乱起来。 本以为六六只是在自检，纵然是比往常所用的时间更长些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怎料这回竟是连谢行郁也跟着一起栽了。 这就不由得让她心焦了。 “没有了，他只是去查了六六的情况。”薛镜的话，彻底打碎了禧瑞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禧瑞双手脱力，很快就要从薛镜的衣袖上滑落。 下一秒，薛镜却反手就回握住她的手。 紧密的相握着，颤抖着，显然谢行郁等人的突然断联给他带来的影响还是要更大一些的。 这几年在外所锻炼出来的沉稳，在这一刻通通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薛镜甚至只能不断的努力靠近禧瑞，试图从她的身上攫取一些能量，哪怕只有一点点。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还活着，证明这些年来的一切都不止是他的一场梦。 梦醒后，他还是身处于战乱之中，父兄亲人俱亡，唯余他一个人，孤身飘零在这世间。 “别怕，他们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薛镜话中的语气逐渐坚定起来，也不知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想要安慰禧瑞。 “对，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禧瑞喃喃自语，显然是还没从这个打击中回过神来。 毕竟六六于她而言的意义也绝非一般。 现如今她突然没了踪迹，总是会让她心有不安的。 只可惜，出了这样的事，她与薛镜两人除了等待也别无他法。 谁让她跟六六是早就联系不上了呢，否则，这会儿她一定不管其他人是不是会听见，一准儿是要试着联系他们的。 对了！是他们…… 禧瑞猛地想起，谢行郁还给自己留下过一个单独的联系通道。 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怎么了？你是想到什么了吗？”禧瑞的这点变化并没能逃过薛镜的眼睛，他第一时间就追问道。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禧瑞也没打算躲着他行事，直截了当的就道，“你还记得当初谢行郁给我留下的独立联络通道吗？” 自从薛镜和谢行郁绑定之后，这个通道就被搁置了。 许多年没派上用场，她倒是一下子没想起来。 “你是说……”薛镜闻言也是眼神一亮。 “我可以试着单线联系一下你的系统。”哪怕是只能探知到一点点信息呢，总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一无所知不是？ 禧瑞说做就做，稳了稳心神后就打开了那道尘封已久的联络通道。 【谢组长？老谢？能听见你就吱一声。】 这联络通道可说是他们两人目前最后的希望了，故而薛镜也是眼巴巴的盯着禧瑞不放。 不愿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神情变化。 只见禧瑞眉眼间已是一派肃然，【谢行郁，你能听见吗？】 【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哪怕禧瑞再不愿意接受，她的声声呼唤也还是尽数石沉大海，没能得到半点回音。 这让他紧紧提着的心，止不住的发沉。 薛镜见状，也是忍不住的失望。 难道还是不行吗？ 那他们还能想什么办法呢？ “我……”禧瑞声音滞涩，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还是薛镜先一步反应过来，强行扯出了一个笑来安慰她，“没事的，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或者，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又出现了呢？” 就跟他们第一次出现时那样，突然之间，就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禧瑞木愣愣的扯了扯嘴角，回了薛镜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有些担心六六。” 六六情况特殊，不比谢行郁能量稳定，万一她真遇上什么事，估计连自保都是件难事。 这让她怎么放心的下。 简直是越想越担忧，禧瑞急得在原地直打转。 压根就顾不上院里院外都还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了。 只一味的想要找到能够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 薛镜见她这般，心里也是不好受。 正琢磨着该怎么劝呢，就见眼前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这是？你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吗？”薛镜惊呼。 禧瑞没好气的回身就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先别出声！”她这边都快听不见了。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嘛？”薛镜不理解她是什么意思，却又不敢打扰她，只得憋屈的在边上小声嘀咕道。 可禧瑞却是顾不上了，她正在小心的确认着耳边传来的声音呢。 【是你吗？谢行郁？】 【……滋滋滋……是……我……】 断断续续且杂乱不堪的一段声响，逐渐的被禧瑞给捕捉到了。 她半点也不敢大意，小心的咽了咽口水后又问道，【六六跟你在一起吗？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因为还不确定对方的情况，禧瑞只能先捡了重点的问题问。 快速抛出这两个问题后，等待她的就又是一段漫长的空寂。 禧瑞只觉得从来没有哪一刻有像现在这么难熬过。 终于，在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之前，联络通道的另一端，又传出了一段声响，【六六……滋滋滋……我们……一起……都没事……别担……】 禧瑞听得忍不住皱眉。 好在她对这些电流音也算是习惯，仔细一点也能从中听出谢行郁要传递给她的信息。 得知六六没事的那一刻，她无疑是松了口气的。 谢行郁的这句话，无异于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至少，让她可以不用再为了六六的安危而忧心。 第335章 心安 “怎么样了？”等了又等，实在是等得有些心焦的薛镜低声问道。 脸上满是担忧。 禧瑞直到这会儿才算是空出了几分心神来，答了薛镜的话，“谢行郁有消息传出来了，他说他们都没事。” 虽然那声响散乱不成语句，但简单的意思还是传达到位了的。 薛镜听了这个消息也很是激动，不自觉的就往禧瑞身前凑去，“真的？那他们俩现在是在一起了？” 那俩系统要是碰了头，薛镜可就放心多了。 毕竟，自家系统是个什么性子，薛镜与他合作了这么些年，几乎也能琢磨到几分。 那就是个视066如命的。 早前他一感知到六六那边的异动就立马跟了过去，急得就连话都没来得及多给他留几句。 薛镜虽帮不上什么忙，却也还是暗自替他们挂心着的。 眼下那边情况未知，但只要知道他们俩已经会合，想来应该也就无甚大碍了。 “嗯，他们俩在一起呢，更加不会有事了。”禧瑞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谢行郁一贯以来的靠谱形象在这一刻终是发挥了作用。 纵使是禧瑞后续再如何呼唤都没能得到回应，她也没有再如方才那般惊慌无措，大乱阵脚。 至此，两人堪堪算是恢复了些许理智。 四目相对间，也不知是谁先红了耳根，别开了视线。 也是到了这会儿，薛镜这才意识到俩人之间凑得有些近。 “咳咳~那个……”他低头摸了摸鼻尖，试图说些什么来打破此刻的微妙气氛。 只是禧瑞没等他说完，先一步就道，“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一旦脱离开方才的焦急境况，禧瑞的头脑就瞬间恢复清明。 她倒是比薛镜要更加坦荡自然些。 不着痕迹的退开半步，脸上也依旧带着笑容。 除了那颗依旧在加速跳动的心脏，还在卖力的昭示着她所受到的冲击之外，任是让谁来看，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好吧。”薛镜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看自己身后和禧瑞身后的人，哪里还会不知她在顾忌着些什么。 从善如流的就应了下来。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薛镜知道他不能给禧瑞添麻烦，故而十分自觉的就给自己套上了一个礼貌客套的外皮。 “格格若是有事，一定记得吩咐人来找我。”无论是五湖酒楼还是薛家，他都是一早就做过准备的。 不愁他们不认识禧瑞。 禧瑞点点头应下，把先前那个玉牌还给薛家后，就要转身往回走。 天色不早了，几个哥哥那边还等着他去摊牌呢，可不能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两人意欲就此分别，青雀瞧着倒是狠狠松了口气。 别的不说，就说她方才可是一直盯着那马婆子离去的方向，生怕对方不晓事，把这消息给传了出去。 眼下正好主子也说完了事，为免迟则生变，她还是赶紧迎了上去。 无视了薛镜那堪称一步三回头的模样，青雀对着门外一福身，就紧着先把后院的门给关上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先把眼前这事给按下。 “主子？”做完这一套动作，青雀这才回到禧瑞身边，低声以求示下。 “不必麻烦了，这宅子又不是咱们的地盘，能瞒得住谁？”禧瑞按了按自己那有些发胀的额角，强行打起精神道。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难免有些倦怠。 总归她跟薛镜之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旁人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吧。 她实在是没那个心思再去弹压知情人了。 “还有咱们屋里那个，也放回去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她也不过是跟薛镜说了几句话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禧瑞自觉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还反过来劝青雀不要太在意。 青雀心中虽还有隐忧，但无奈主子都这么说了，也只好先应下。 主仆两人按照来时的路，没一会儿就走到了一处岔路口。 正远远的能看见自己的小院时，另一边的路上就拐过来一串人影。 青雀下意识就把灯笼往前伸，“谁啊？” 今夜的月光不够亮，双方只得隔着十几米艰难辨认。 待得那一行人走近几步，禧瑞这才发现，竟然是胤禔他们兄弟几人。 从老大到胤俄，兄弟七人来得是整整齐齐。 这阵仗，倒是把禧瑞给吓了一跳，“大哥？这么晚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可千万别是她想得那样吧？ 禧瑞只觉得自己这头，是不可抑制的又痛了起来。 “去哪儿？哼~老子要好好给那小子点眼色瞧瞧！”胤禔脚下不停，气势汹汹的就要越过禧瑞，往后门的方向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弟弟差不多也都是这么个意思。 其中又属胤俄的脸色最为难看。 “小七你就在这儿待着，我倒要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大晚上也敢跑到咱们府上来撒野，是真当我们爱新觉罗家的爷们儿都是死的不成？”觊觎他妹妹到如此明目张胆的地步，这简直就是挑衅。 胤俄忍不了！ 要不是他怕走漏了风声对禧瑞的名声有碍，早就叫上府里的护卫一起去把人给拿下了。 如今只是他们兄弟几个一起过去，说起来还算是给他留了点脸面了呢。 禧瑞心头一跳，哪里敢就这样放他们走。 赶忙招呼着青雀就要把人给拦下来，“你们这是在闹什么，他不过是来找我说些正事，现下人也已经走了，你们要上哪儿去？” 眼下也不是纠结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的时候，禧瑞略一措辞就急忙出声解释。 那领头的胤禔和胤俄可都是个莽的，这要是没拦下人，说不得他们还真能追上薛镜去要个“说法”。 禧瑞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便也只好拿出杀手锏，“这眼看着也快到二更了，我们还是先去书房说吧。” 去书房说的，自然就是那点子让兄弟几人都琢磨不透的东西了。 胤禔略略回神，垂眸间似是在权衡这两件事孰轻孰重。 第336章 摊牌 “哎呀，咱们快回吧，这大晚上的你们也不能跑去外头追人家吧。”禧瑞紧紧抓着胤禔不放。 这要是一群人追到大街上可就要把事儿给闹大了。 禧瑞并不担心哥哥们会犯浑。 尤其是她把这个最容易上头的大哥给拽住之后，就更是自觉成功了一大半。 “走吧走吧，咱们回去把话都说清楚了，早点说完也能早点休息。”这都折腾一天了，就是他们不累，她可还累呢。 “不行，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了那小子。” 禧瑞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变数。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居然也敢打爷妹妹的主意，他怕是不想活了。”胤俄气势汹汹，早已甩开众人往后门的方向奔去。 他与禧瑞一母同胞，本就关系好，再则是如今出门在外，他自诩是要承担起这当哥哥的责任，哪里会容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觊觎他妹妹的。 当下就气得不轻。 加之禧瑞只顾着拽紧胤禔，没来得及防备他，倒是让他得着了可乘之机。 禧瑞一拍额头，满是无奈。 “大哥快先叫人把十哥给拦下来吧，我与那薛少东家真的是有要事相商这才着急相见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没想到今晚跟薛镜的见面会惹来哥哥们这么大的反应，禧瑞深觉心累。 “我都可以解释的。” 他们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周围陆陆续续有下人围过来。 便是胤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胤祉和胤禛也替他想到了。 他们兄弟二人及时吩咐下人拦住了胤俄的去路，“此事缘由尚未弄清楚，大哥、十弟还是莫要操之过急。” 他们二人提议着，又有胤佑与胤禩从旁劝说，半是强迫半是推搡着就把胤禔和胤俄兄弟俩给弄回了前院书房。 禧瑞跟在后头，直到周遭的闲杂人等通通退避之后，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她十哥莽劲儿上头了什么都不顾，非要去找薛镜讨个说法。 好在这事态尚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禧瑞在门外踌躇片刻，反复深呼吸着给自己打气。 只要一想到马上要跟哥哥们摊牌，她就忍不住的紧张起来。 尤其是耳边还不断的传来胤俄不满的呵斥声，更是让她觉得心中发紧。 最终，还是没让哥哥们等太久。 留了青雀在外头守着后，禧瑞就独身一人迈步进了书房。 甫一进门，齐刷刷的几双眼睛就看了过来，直把禧瑞给盯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跟当初面对康熙时是完全不一样的。 毕竟那会儿年纪小，又是无意间就暴露了底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是木已成舟，糊弄不得了。 哪里像是现在，066不在自己身边，眼前又是这宛若三堂会审一般的架势，两种情状给她造成的心理压力自是全然不可相提并论的。 “咳~小七有什么事要跟我们商量，现在尽可以说了吧。”兄弟几人中，受到影响最小的莫过于胤禟了。 既没听见先前禧瑞与康熙的对话，也没胤俄那般愤慨难当。 倒是难得的心平气和。 禧瑞闻言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看了他几眼。 经过先前那两回，她能确定的就是胤禔、胤祉和胤禛兄弟三人能听见她和六六他们的对话。 后来又加上了一个胤禩。 至于其他三个，倒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般。 这让禧瑞接下来的动作也不由得有些束手束脚起来。 “呃……”她的视线在胤佑、胤禟与胤俄三人身上来回扫过，支支吾吾着却是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胤俄这个小暴脾气憋不住事，更遑论他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呢，哪里挨得住禧瑞这么磨蹭的。 当下就要闹起来，“方才拦着不让我们去追那小子，说是有要事与我们商议，结果回了书房，你又半天不说话，莫不是诓我们来着？” “还是说你刚刚说得那些话，都只是为了护着那人，好让我们不去找他的麻烦？”只要一想到这个理由，胤俄就觉得自己心口有一团火在烧，直烧的他理智全无，非得把那觊觎他妹妹的臭小子给揪出来，好好揍一顿出气不可。 “我可告诉你，他既然敢公然上咱们家来，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跑得了今天他也跑不了明天。休想让小爷放过他！”被偷家的怒意蒙蔽了双眼，胤俄恶狠狠的把话给撂了出来。 心里想着，他领着妹妹一起溜出宫来，本就是在他皇阿玛和额娘那里被记了一笔的。 光就这一点，他都还不知道回头该如何请罪呢。 这要是连妹妹都没看好，再被外头这些来路不明的臭小子给得手了，胤俄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回宫。 他阿玛额娘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为此，他必须坚定立场，坚决杜绝禧瑞和一切有可能带坏他妹妹的人接触。 务必要把这点子危险给扼杀在摇篮里。 眼见着自家亲哥越说越激动，禧瑞也只得稍稍透露出些信息了，“他是我的人。” 是自己人，所以你们不用这般防备他。 禧瑞的本意，是想借此来打消胤俄对薛镜的敌意的。 谁成想她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一出，倒是让他更加震惊且气愤了。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小孩子家家什么就你的我的人，他是什么东西就你的人？”胤俄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来，手指都快指到了禧瑞的脑门上。 其余几位原本还能坐得住的，这会儿同样也是不安起来，“小七可别胡说，皇家公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觊觎的。” 深知自家皇阿玛对眼前这位妹妹的宠溺和疼爱，在座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敢在这时候装哑巴。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开始了劝谏之旅。 誓要打消了禧瑞这个荒唐的念头。 而一时嘴快导致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禧瑞，此刻这心里正是无比郁闷。 再不敢有半点的偷工减料，老老实实的把话又重新说了一遍，“他是我手底下的人，有用的人！” 第337章 质疑 太不容易了，为了突破周围这几人的声音围堵，禧瑞这一句话可谓是喊得声嘶力竭。 话音一落地，她的大脑都仿佛空白了一瞬。 好在这力气也不算是白费。 围在她周遭的胤禔几人在听了她这话后，瞬间就收住了声。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的来回对视，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点什么。 “你……你这话可是认真的？”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胤禛，他轻咳几声，半信半疑的问了这一嘴。 “都说这薛少东家年轻有为，数年前就已经将家中产业尽数拿捏在手里了，而那时你尚且被困宫中不得自由，你说他是你的人？”这不由得让他怀疑。 “莫不是你想替他开脱，才故意这么说的吧？”事关妹妹的清誉，由不得胤禛等人不小心。 兄弟几人翻来覆去的从各个角度入手，直把禧瑞问得没了脾气。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要是还不相信，我这就让青雀去把五湖酒楼的账本拿来给你们看，这总不能是我造假吧？”禧瑞这话里很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账本这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给外人看的。 禧瑞能拿得出这个，倒也可以算是一项有力的证据了。 当下，胤禛兄弟几人就信了大半。 唯有胤俄还不肯罢休，吵着闹着非要立刻亲眼见到这账本才算完。 禧瑞也是生生被他闹出了火气来。 嘱咐青雀去找来账本，重重的就摔到了自家亲哥的怀里，“看看吧，你一次性看个够得了！” “过了今天，再要为此事来闹我，你看我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任是谁这大晚上的被折腾这么一圈，也该有些脾气的。 禧瑞自然也不例外。 前不久才被惊吓过一回，后头又还有摊牌的大事在等着她，偏偏这胤俄还要生事，这叫她如何能忍。 “看得明白吗？还有这个，哥哥要不要对一对印鉴呢？”伴随着满是阴阳怪气的一句话，禧瑞拽下腰间坠着的荷包就甩了过去。 这荷包里放着的正是她的私印。 与胤俄手中账本上所加盖着的一模一样。 至此，也就算得上是物证齐全了。 胤俄挠了挠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印鉴和账本都交还给妹妹，“那什么，哥哥这不也是担心你嘛？” 即便他是激动了一点，但他的初心还是好的嘛。 胤俄轻咳了几声，很想替自己说几句好话来着，可当他对上禧瑞那明显带着困乏的神情后，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些……你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弄的？”他有些底气不足。 听禧瑞话里的意思，薛镜这人是她很早以前就准备好的。 可他呢？ 说是要保护妹妹，照顾妹妹，却差点还打乱了妹妹的计划。 这一瞬间的胤俄，难得的开始了反思自己。 禧瑞不明白他这话题怎么转变的这么快，但既然这摊牌都摊到这一步了，这些也就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东西了。 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年纪显得尤为突出，禧瑞在具体的时间上还是说得含糊了一些。“早几年吧，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总归是大哥过来之后的事了。”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胤俄等人震惊了。 他们大哥南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他们那会儿在做什么呢？ “小七你……”胤佑惊得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这些事……皇阿玛知道吗？”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问了这么个问题。 禧瑞微微侧身望向这个素日里就寡言少语的哥哥，语调平淡道，“我没特意说过，但想来皇阿玛也不会一无所知。” 毕竟她人就在紫禁城，她所能接触到的人和助力，泰半都是要经过他之手的。 要想做到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出去还是不太可能。 只能说是双方都心照不宣罢了。 康熙知道她不会什么安排都没有，而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完全掩人耳目。 可以说是父女两个都默认且默许了对方的一些小动作。 禧瑞这话说得略显轻松了，殊不知她的这点稀疏平常落在胤佑等人的耳朵里，究竟会给他们的幼小心灵造成多大的冲击。 至少他们就不敢这么明晃晃的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哪怕是真要做，也不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胤禛与胤禩隔空对视一眼，眸中神色几经变化，最终还是免不得的更慎重了几分。 禧瑞以一己之力对上七个哥哥，自是没有一刻敢松懈下来的。 将眼前几人的神色变化通通收进眼底后，禧瑞心思百转道，“这人，是我通过母族一手扶持起来的，哥哥们要是想以此去皇阿玛处请功，我也不介意。” 用这么点事来试探人心，禧瑞觉得还是挺划算的。 最多不也过就是今后不再来往罢了。 趁着如今她还没把底牌给掀开就先搞清楚这几个哥哥中有谁可用，总也好过日后再偷偷给她来个大的要好得多。 想到这儿，禧瑞盯着哥哥们的眼神不由的就越发专注了起来。 胤禔等人闻言微怔，尤其是方才出声质疑的胤佑，更是心底一慌，忙就摆手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顺嘴问了这么一句而已，真的没有想要借此去皇阿玛处邀功的意思啊！ 可惜他这嘴都笨了十来年了，也不可能一朝就变得顺溜起来，只得翻来覆去的说着那几句差不多意思的话。 禧瑞倒是不怎么怀疑他，只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最终还是胤祉看不过去了，出声制止道，“行了七弟，七妹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 怀疑谁也不用怀疑他呀。 要知道，这胤佑可是他们兄弟之中难得的老实人了，平生最讲究的就是一个明哲保身，怎么会轻易就去做这种会得罪人的事。 “还有今晚这事，七妹也只管安心，这只是哥哥们担心你初来乍到会受人蒙骗，并没有其他意思。既然这薛少东家是你的人，那自然是无需担心的。”胤祉坦然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第338章 龙脉帝运加身者 其余兄弟几人也是紧跟着声声附和道，“是啊七妹，我们都是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今晚也是我们不知内情，往后就不会了，你自己的人自己管好就是，我们绝不插手。” “是啊是啊，那薛少东家既然是你的人，那我们就更无需担心了，往后有什么合作也能直接跟你谈，咱们一家子兄妹岂不是更方便。” 兄弟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话题很快就跑偏了，气氛也不复先前那般凝滞。 禧瑞没有直接应下他们最后说得那句话，只是眉梢一挑，淡笑着回道，“既然误会解除了，哥哥们也没有要为难我的意思，那往后就还要请哥哥们多多关照喽。” 最好是他们能强强联手，趁着京城那边还没反应过来，尽可能的发展壮大。 胤佑与胤俄本就还处于愧疚的状态当中，闻言自是连连点头。 只要小七不嫌他们拖后腿就行，照顾妹妹也是他们应该做的。 “七妹能力不俗，九哥才是需要你多多关照呢。”这话让胤禟说得可谓是毫不脸红。 好似在求妹妹罩着的不是他一般。 禧瑞眉目疏朗，笑容中更显真诚，“承蒙九哥看得起，往后自是少不得要去麻烦九哥了。” 好歹是打小一起混到大的交情，要说在这几个哥哥当中，禧瑞最看好谁做自己的合作伙伴，那一定是非胤禟莫属的。 这家伙不仅思维活络，更要紧的是他打心眼里就不排斥做生意。 禧瑞可是一早就盯上了他的。 如今他自己也乐意，自是皆大欢喜。 至于其他的几位嘛…… 禧瑞的视线在半空中与胤禔几人接连相交，众人心中一凛，端的就是个心照不宣。 因着今晚突发的这一出，禧瑞再想私下跟哥哥们说清有关于之前他们听到的那些声音就有些不方便了。 是以她也没有多留。 只撂下一句，【改日再叙。】就要起身离开。 青雀一直在门口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直到发现身后的门被打开，才收回视线。 禧瑞缓步走近，搭上了她的手，状似随意的附过身去轻声吩咐道，“准备一下，明日咱们就去城郊视察。” 原先她还有所顾忌，想着初来乍到的最好还是低调些为好，可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那她也就用不着再藏着掖着的。 是时候去看看她这些年来的努力成果了。 青雀闻言便是精神一振，立即垂首以强行掩饰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是，奴才马上就去安排。” 主仆二人相携回到后院，却又在抬步迈入院门后默契的分开，各自转身离去。 禧瑞没有要惊动院中众人的意思，只是很快的洗漱了一番后，就熄灭了房中的烛火。 一夜无话。 翌日，还未等青雀过来喊人，禧瑞便已猛然惊醒。 尚不及醒过神来，脑中响起的声音就先一步夺去了她的全副心神。 【禧瑞？十一？你在吗？】 是谢行郁的声音！ 相较于上回的模糊散乱，这次的可是清晰了许多，也让禧瑞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这不是她在做梦，谢行郁真的联系到她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禧瑞愈发不敢轻举妄动了，她一直小心维持着惊坐而起后的那个姿势，不想让外头的人听见什么动静再进来打扰。 【我在，你说。】她在通道里回应道。 由于她太过激动的情绪作祟，这下反倒是她的回话显得更加不稳定些了。 只是此时的两人都无心去关注这些微小的细节。 谢行郁在确定了联络通道畅通无阻后，就一股脑的开始交代了起来，甚至都来不及先说些什么来做铺垫。 禧瑞从他的态度中意识到了情况紧急，便也什么都没多说，只管沉下心来做倾听状。 谢行郁尽量言简意赅道，【此间世界因有你的介入，提前出现了数名龙脉帝运加身者，又因他们的变数系你一手推动，故而便出现了龙气反哺的现象。】 【六六与你一起来到苏州府，与胤禔等人密切接触，新增的龙气瞬间补足了她恢复所需的最后一丝能量，这也就使得她提前进入了休眠修复期。】 说到这里，谢行郁稍作停顿，似是在等禧瑞消化这些信息一般。 而后又道，【我听说，在六六休眠之前，你们的对话就出现了泄露的现象了，对吧？此二者所形成的原因应该是一致的。】 显然，谢行郁已经从066处获知了所有情况。 一字一句，都正好解释到了禧瑞的心坎上。 【也就是说，因为胤禔等人的成长轨迹被我修改了，所以他们提前向上攀升，距离帝位也更近了一步，是这样吗？】禧瑞确认道。 要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来看，现下这九子夺嫡的趋势还尚未彻底形成，一个个继承人都还处于蛰伏阶段。 在康熙的压制下，根本就成不了气候。 自然也是达不到如今这般规模的，更遑论能有龙脉帝运加身了。 要说这其中是有什么变故，可不就得是禧瑞了吗。 谢行郁的回复比禧瑞预想中的更加利索，【没错，如今康熙之下的诸位继承人在你的推动之下各自在外发展，尤其以胤禔、胤礽、胤禛和胤禩四人为最，我所能检测到的龙气也是在这四人身上最为旺盛。】 胤禔手握兵权，胤礽位正东宫，这两人自是不必多言。 唯有胤禛和胤禩两人，是借由造船厂为基石，一个劲儿的往外扩张，形成自己的势力。 要说这四人身上的龙脉帝运最为深厚，禧瑞可是半点都不奇怪的。 【那我可以用之前对付康熙的那一套来处理现在的这种情况吗？】哪怕胤禔等人再怎么迅速成长，应该也不能跟现在龙椅上的那位比吧。 禧瑞暗自在心中盘算着，意识也已经打开了系统商城，只等谢行郁说出“可以”二字，就立马再购入几套设备。 她实在是习惯不了这种隐私被探知的状况，尤其还是在现下这种非自愿的前提下。 自然是能限制就限制起来的好。 第339章 好消息 谢行郁没让她失望。 给出的答复还是正中她下怀的。 禧瑞忙不迭的按照先前的配置购入，分别选中胤禔等人。 直等到系统传来安装成功的提示音后，她才算是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 这下，她总是不用说句话都瞻前顾后的了。 谢行郁耐着性子等禧瑞处理好这一切。 直到他察觉自己的能量又有些不稳了，才加紧速度，与禧瑞交代道，【六六要想恢复，所需能量颇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会陪在她身边，烦请你告知薛镜一声，叫他不必担忧。】 时间紧任务重，谢行郁在禧瑞和薛镜当中还是选择了禧瑞来做解释的对象。 自然，薛镜那处就来不及多说了。 只能由禧瑞代劳。 【还有……滋滋滋帮助龙脉帝运加身者……六六多得龙气反哺……恢复得更快……】熟悉的电流声又出现了。 与之相对的，则是谢行郁那越来越不清晰的声音。 禧瑞知道这是又被干扰了。 好在这回的他已经把要紧些的事都差不多说清楚了，这干扰来的倒也就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联络通道中很快就没了声响，又回到了如往常一般的安静状态。 徒留下禧瑞自己，依旧还僵坐在床榻之上，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喜悦和激动。 其实，单单是昨夜听了谢行郁报平安的话，就已足够让她高兴的了。 若不是顾忌着今日还有要事要去办，她险些就要激动的睁眼到天明了。 谁曾想，今早的消息比之昨晚的还要振奋人心。 不仅六六恢复有望，并且她还知道了能帮助她尽快恢复的办法。 更甚至于，这个办法都不需要她怎么费力。 只要继续按照她原来的计划，把几个哥哥推到更适合他们的位置上去就行了。 这还不妥妥的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办法吗？ 来了苏州这么久，禧瑞简直是没有比现在更高兴的时候了。 “青雀？来人，快替我梳洗。”直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干劲的禧瑞一迭声的朝着外间喊道。 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轻快。 这股子高兴劲儿也间接的传递给了她身边的人。 云芽在替她挽发时都忍不住的笑弯了眉眼，“格格今儿倒是心情颇好，可是碰上什么喜事了？” 主子心情好，她们看着也高兴呐。 尤其是云芽和青雀这等从小跟着禧瑞一块儿长起来的，更是不怕主子怪罪，凑趣般的就问到了禧瑞面前。 直把禧瑞问得，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怎么，就不兴我是瞧见了你们高兴的吗？”真实原因自然是不能说的。 禧瑞斜睨了云芽一眼，眼波流转间，回应的话便脱口而出，“一早起来就瞧见几个如花骨朵儿般的美人儿在我眼前打转，我这心里呀，是止不住的欢喜。” “尤其是咱们云芽，这两年可是出落了越发标致了呢，快凑近些让我仔细瞧瞧。”犹如街边恶霸调戏良家妇女一般。 禧瑞也不知道是从何处练就的娴熟动作，一勾手就在云芽的脸上揩了一把油。 如愿看到小丫头脸上瞬间飘起的红晕后，她这才满意的移开视线，眼神逡巡着四周，似是在寻摸着下一个猎物。 只这一下，就叫她身边围着的丫头们瞬间作鸟兽散。 一个个端着巾帕的、拿着钗环的，齐刷刷就往后退去。 就连青雀都未能免俗，连忙侧开身以作躲避。 禧瑞见状，眼中笑意更浓了。 只是面上却做出一副伤心模样，宛若自己是被那负心之人抛弃的可怜人，“嘤~也不知我是做错了什么，竟叫你们如此嫌弃~” 一番西子捧心状的表演惹得云芽和青雀面面相觑。 两人的内心俱是经过了好一番挣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把脸凑到禧瑞的面前。 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格格你要捏就捏吧，只别再用那般不着调的方式就是了。” 她们家格格好好的金枝玉叶，怎么能学那等市井流氓的做派呢？ 两个婢子可谓是替自家主子操碎了心。 禧瑞再没能忍住笑意。 她家这两个小姑娘实在是太实在了，让她都不好意思多欺负。 只是这送上门的豆腐不吃白不吃，禧瑞一边在心里谴责自己，一边还是对着眼前的两张俊脸伸出了魔爪。 一手一个可谓是揩足了油才算完。 而后她心满意足的转回身，任由她们继续在自己脑袋上鼓弄。 “啦啦~啦~……”迎着从窗边照进的阳光，禧瑞口中不断哼出不知名的小调。 小调曲风轻快，恰如她此刻的心情。 只是这一回再没哪个敢去凑趣了。 在屋内伺候的众人心中也无不产生了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她们家格格心情好的时候，比发脾气时更恐怖。 这一点，只需瞧瞧云芽和青雀脸上那直到现在都未能褪去的红晕就知道了。 小丫头们深以为然，纷纷将今日这一遭牢记于心，力求日后不要犯跟青雀她们一样的错。 “格格今日可还要出门？”云芽在做完自己手上的活计后，就退到了离禧瑞两米远的地方去。 一边从小丫头们手中接过几身备选的衣服，一边询问道。 她们此次离宫，带出来的衣裳并不多，总体又是以低调朴素为主。 她不知道主子今日有何打算，面对着这些衣裳便有些无从下手。 禧瑞想想昨日被人误会的经历便觉得有些烦闷，有心想换一身高调些的衣裳，好震慑住那些跳梁小丑，却又碍于今天原定的行程安排，不好太过张扬。 最终，她还是点了一身鹅黄色的汉家常服。 她还就不信了，一连两日都会碰上那些糟心事。 “让乌杌等人都警醒这些，再有昨日那种情况发生，只管给我扇他们的嘴。”一个个的干活的本事不知有多少，嘴上的本事倒是不小。 禧瑞不是来当圣母的，不可能次次都容忍她们爬到自己头上来撒野。 昨日是头回碰上那种情况，准备不充分也就罢了，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乌杌等人就该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 第340章 合作伙伴 青雀领命先去安排车马和召集众侍从了。 禧瑞在确认自己身上都整理妥当后，就把云芽也给派了出去。 “你只消问九哥一句，就说我这儿有笔好买卖，看他乐不乐意合伙儿就是了。” 胤禟是个聪明人，又经历了昨晚那一遭，想来应该是能明白过来的。 云芽虽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嘱咐了其他小丫头几句，便也转身出了门。 黄家这宅子不算小，可前前后后多了这许多人，便也显得有些局促。 至少，同一天到来的禧瑞和胤禟、胤俄兄弟俩住的还是蛮近的。 差不多就是隔了座假山的距离。 云芽脚程快，一个来回也没用多少时间。 等她带着胤禟的答案回来复命时，禧瑞的早膳都才刚用了一小半。 “怎么样？九哥是怎么说的？”禧瑞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 云芽笑容满面，喜滋滋的捧着个大荷包就要让禧瑞过目，“九爷一听奴才说完话，就忙不迭的应了下来，还给奴才打赏了个大荷包。” 这荷包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一捏就知道里面是银票。 云芽可不是要高兴吗？ “给你就拿着，九哥不差钱。”禧瑞自然也不会去要她们的赏银。 都是自己凭本事得来的银子，没什么不好拿的。 银子又不会咬手。 “是，那奴才就收着了，多谢主子。”主子一定是知道九爷大方的，这才点了她去传话。 要不指使谁去不成呢？ 还是主子疼她们。 云芽心里暖融融的，直觉自己是跟了个好主子。 “对了，主子要做买卖只叫了九爷，不带上十爷一起吗？”可十爷才是主子的亲哥哥呀。 云芽犹疑不解道。 禧瑞一开始就没想过带上胤俄，闻言自是一愣，下意识就反问道，“带上他做什么？” 他是能帮着谈合作呢，还是能帮着管事算账。 带着他一起去，别是添乱就不错了。 再者说，禧瑞觉得她这哥也不一定乐意跟着一起去做生意。 毕竟以往胤禟表现出对赚钱感兴趣时，他可是半点反应都没有的。 既是这般，与其带上他，让两边都难受。 还不如不带，反倒是皆大欢喜。 禧瑞摇了摇头，到底是没多说什么。 自己哥哥是个什么德行自己清楚就够了，还是要在下人面前给他留点面子的。 云芽见主子否定的坚决，也知道自己是出了馊主意，遂不再多说。 只在一旁伺候着她用膳。 很快，青雀那边也都安排好了。 禧瑞率先走出自己的院子，甫一出院门，就见那假山掩映下的阴影处站着几个人。 “九哥？”来得可真早。 禧瑞仰头看了看天色。 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睡过了呢。 “九哥怎么不先去外头马车上等我？”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难道不累吗？ 也不知道他在这儿都站了多久了，“再不然，你直接进来找我也成啊。” 总也比杵在这里当门神的强呀。 一出门就对上这几人直勾勾的眼神，还怪吓人的呢。 禧瑞伸手抚了抚胳膊上暴起的鸡皮疙瘩，强迫自己忽视掉胤禟那略显火热的眼神。 “我不着急，就是在这里等等你而已。”胤禟的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禧瑞看着他现在的模样，欲言又止。 就他这样子，可是半点也看不出不着急啊。 “好吧，那咱们边走边说。”禧瑞倒是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也就没有戳穿他。 领着众人绕过假山群，就往大门口走去。 一路上，胤禟几次三番的想要从禧瑞的口中探知一些有关于买卖本身的信息。 却无奈禧瑞守口如瓶，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真可谓是卖得一手好关。 胤禟没法子，只得强自忍耐着。 “九哥放心，这笔买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这可是她筹谋多年才初具规模的买卖，怎么可能会逊色呢。 禧瑞有自信，等胤禟到了地方一看，一定能让他眼前一亮。 “是吗？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经过昨晚那一遭，他已然认识到自己这个妹妹的不同凡响了。 故而，胤禟对这笔被禧瑞夸上了天去的买卖同样也是寄予厚望。 只想着赶紧一睹为快。 想他在京中不断接到兄长们传回来的喜讯时就在想，有朝一日他也一定要在外头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来。 当初也正是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跟着禧瑞他们一同来到苏州。 其实这两天他也没少琢磨自己究竟能些干什么。 自家的船厂那是早已步入了正轨，他就算想进去出一份力也不知道哪里还需要自己。 思来想去，到底还是不如自己闯自己的。 好赖他也还有京城里的生意托底呢，总不至于赔的底儿掉吧。 正是想着自己该做些什么买卖才好的时候，禧瑞出现了。 这个妹妹的聪明程度那可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再加上还知道了她不知早几年前就在这边有所安排，跟她合作，无疑是一个绝好的办法。 胤禟半点迟疑都没有，当即就带上了自己的心腹，投奔了过来。 对于胤禟的果断，禧瑞其实也还是挺吃惊的。 她以为，胤禟总还是需要多思考一段时间才会下定决心。 因而，今天她都已经做好自己一个人先去视察的准备了。 倒是没想到他能决定的这般快。 那自然也就不用多浪费时间了。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一路朝着出城的方向而去。 途中还与薛镜的马车汇合了，一行二十几人，短暂的汇合后又分成了三批人马，极尽低调之可能的绕着路来到了一处农庄前。 农庄里自有专人前来接应。 看到薛镜本人以及禧瑞亮出来的玉牌就忙不迭的上前行礼。 “小人李庄，见过薛二东家，见过大东家。”这些人可都是禧瑞绝对的心腹，决计是不会再出现像昨天那样的场面的。 见这李庄除了显得分外热情些以外，再没有其他什么异样的情绪出现了。 禧瑞心中还是满意的。 点了点头就要让他带路去工匠们所在的院落。 第341章 第一间小院 李庄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大东家，故而显得格外激动些，往常的察言观色也难得的像是退步了一般，伸手就要引着禧瑞他们往相反的方向去。 “大东家初临寒舍，不如先去院中歇歇脚吧，咱们庄上有新鲜的枇杷，清热润肺是最佳，您可要尝尝？” 禧瑞闻言，诧异回头看向薛镜，似是在疑惑他给安排的庄子管事是怎么回事？ 不是都让他提前安排了吗？ 怎么还会有这一出？ 不会又闹什么幺蛾子吧？ 禧瑞眼里的不解犹如实质般直直撞向了薛镜。 打得他都快抬不起头来了。 明明昨天已经让人来庄上通知过的，结果现在还是出了岔子。 薛镜觉得自己的管理能力受到了质疑，偏偏事实就在眼前，他辩无可辩。 只得是强迫着自己暂且先把注意力都转嫁到李庄的身上，“什么枇杷不枇杷的，大东家此来是为正事，昨日难道没人来通知你们吗？” 李庄猛然回神，这才想起正经事来。 赶紧补救道，“是小人失言，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等大东家检阅了。” “诸位请随小人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李庄一颗心怦怦直跳。 本是想着要在大东家面前留个好印象才的，却不料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也不知自己的擅作主张有没有惹恼两位东家。 李庄接下来这一路是死活不敢再多说话了。 就怕自己说多错多。 这一出倒是叫禧瑞也颇感无奈的。 她也是第一次来这庄子上，什么都不了解，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正是需要一个讲解员的时候，偏偏这李庄又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对此，她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暗自摇头，只盼着能快些到地方才好。 此处农庄规模不算太大，禧瑞打一开始就做足了准备。 李庄领着众人一路往庄上的僻静处走去。 直绕过几处农家小院和几排高大榆树，才算是到了地方。 “就是那儿了。”薛镜指着几座毫无特色的农家小院道。 禧瑞等人顺势看过去，左右都没能看出它有什么不一样来。 “进去瞧瞧吧。”禧瑞率先道。 只不过他们身后跟着的人就不必都进去了，一人点了一两个跟着就差不多。 禧瑞这边跟着的就是青雀和英武，乌杌则带着其他人在外警戒。 薛镜和胤禟带着自己人紧随其后。 李庄照旧在前方带路，“大东家这边请。” 几间小院成环抱式分布在众人眼前，李庄率先推开的便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左边第一间小院的院门。 待得众人踏进院门，就发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 小院的围墙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可殊不知那全然就是为了遮掩。 院子正当间矗立的是几间砖瓦房不说，那厚重的大门明显也不是寻常农家用得起的。 用这样坚实的大门守护，里头东西的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胤禟光是看到这里，就不禁心头一热。 他觉得自己这趟一定是物有所值的。 “这边是第一间匠作坊，里头所做的东西正是姑娘头回传信给我时，信中夹带的那几张秘方。”薛镜低头，微微靠近禧瑞解释道。 禧瑞闻声点头，并没有发觉两人此时间的这点小动作有什么不对劲的。 唯有在他们身后的胤禟见状，眸中微光闪烁，似是有什么话已到了嘴边，想了想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咳咳~小七别卖关子了，快带九哥进去瞧瞧吧。”他这都抓心挠肝的想要进去一探究竟了。 实在是禁不住禧瑞他们站在门口这般磨叽。 禧瑞忍俊不禁道，“九哥别急，咱们这不就要进去了吗？” 她差点都要忘记了，自己此行还带着一个比自己更加迫切的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人来。 她自己好歹还是知道自己手里都有些什么底牌的。 胤禟就不一样了，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可不是没底吗。 也难怪他紧张了。 禧瑞不再磨蹭，举步上前就跨过了门槛。 进门就见前方有一处天井，阳光洒进屋子里，照的各处都是亮堂堂的。 而胤禟早已被自己所见的一切给震在了原地。 这间小院原就是按照一般的农家小院所建，一进门，绕过天井就是堂屋。 只是此刻的堂屋里，不见多少桌椅，有的全是一块又一块大小不一的玻璃，以及各式各样的玻璃制品。 小到一个酒杯，大到一座宫灯，无一不是纯净透明的，不含一点杂质。 这样的品质无论是放在各地进献的贡品里，还是海外运输进来的舶来品中，都算得上是上上之精品了。 至少，就连见惯了好东西的胤禟，都没有一下子见到过这么多品质上佳的玻璃。 “这……这些，就是你说的，要与我做的买卖？”就这些？ 这还有什么谈的必要吗？ 就这里的东西，随便拿哪样出去，都不需要吆喝也有得是人上赶着来买的呀。 胤禟甚至都觉得禧瑞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了。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其中还能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禧瑞只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纠结，轻笑一声道，“怎么，九哥是不敢吗？” “我这玻璃品质太高，九哥怕惹麻烦，不敢接手了？”没错，禧瑞就是在激将。 并且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激将，实打实的阳谋。 禧瑞款款上前拿起一只高脚杯，澄澈透亮的玻璃制品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胤禟自然不愿被妹妹看轻，咬了咬牙，又看了看这满屋子的玻璃，终究还是赌性占据了理智的上风。 颇有些意动地问道，“这笔买卖，你想怎么做？” 光看这些货源就知道，他是插不上一点手的。 那能谈的也就是后续的分销工作了。 胤禟心下思忖着，不知自己该要几成利更合适些。 “后续分销的一应事宜都由九哥来安排，我这边只负责出货，咱们四六分账，你六、我四。”禧瑞直接了当的就做了决定。 “四六分账？”胤禟脑内风波不断。 飞速的计算着在四六分账的模式下，自己能得多少利润。 第342章 第二间小院 前期的制作是胤禟插不上手的，只是后续分销所需要的人手、铺面以及商路等等，都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胤禟一时间也是难免有些犹豫。 禧瑞看着他纠结的面容眨了眨眼，似有所悟。 随即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又道，“这笔生意所涉及的数额不小，九哥谨慎些也是应该的。这样吧，我们不妨先去下一间小院看看再谈。” 要是她没记错，下一间院子里的东西，跟这玻璃还是有些关联了。 胤禟要是有这个魄力能一口气吃下这两样，倒也省了她不少麻烦。 禧瑞颇为善解人意的对胤禟发出了邀请。 “这样也好，我先瞧瞧都有什么，再做决定。”胤禟自是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他也很想知道，禧瑞手里到底还捏着些什么好东西。 李庄见她们二人在交谈间已然是达成了共识，很是识趣的就走到了前方引路，“诸位这边请。” “走吧九哥。”禧瑞没有放下方才随手拿起的酒杯，依旧还是拎在手上往外走。 薛镜注意到这点，伸手就想去接，“这杯子，不如就由我先帮姑娘拿着吧。” 带路、介绍物品和洽谈合作等等，他都已经帮不上忙了，再不找点事做，他会觉得自己很没用的。 禧瑞抽空瞥了他一眼，倒是什么都没说，就把手中的酒杯交给了他，并道，“再多拿上两个吧，一会儿我有用。” 现成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嘛，禧瑞很是善解人意地吩咐着。 薛镜顺从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又回去多拿了两个酒杯来。 第二间小院离得不算远，禧瑞等人一跨出玻璃小院的门槛就能看见那侧对着她们的大门。 门内一如方才所见的玻璃小院一般，除了摆满了一堂屋的东西以外，再不见一个人影。 想来这应该就是薛镜的安排了。 为了避免再发生一次底下人不知分寸的冒犯事件，干脆就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 让两方人马错开来。 这不见面总不能再出什么问题了吧？ 接下来，李庄的解释也是间接说明了，这就是薛镜的意思，“一切都是按二东家的意思安排的，这个……还有那个都是咱们这边接到通知后，让工匠们连夜赶工，直到今早才制成的。” 他一进门就直直朝着堂屋正中间而去。 在那里，正立着两面将近两米的等身镜。 不似寻常所见的铜镜，这间小院里出现的正是一面又一面清晰可照的水银镜。 从一只手正好能握住的小小把镜，再到落地等身镜，摆了满满的一屋子。 叫人看得眼花缭乱的同时，又满是惊奇。 “这……这人是我？”胤禟还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大的镜子。 虽说他出身皇家，各种精美奇巧之物也见了不少，这水银所制的镜子也不算太稀奇。 可能照的这般清晰的还是少啊。 更别说这屋里还有这么多了。 要知道他库里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五面水银镜，还多是小小一面，哪里比得过他眼前的这些。 “这般大的镜子，怕是连皇……咳咳咳阿玛的私库里都不多见吧？”或者说是压根就没有。 胤禟多少还是给他阿玛留了点面子的。 眼下的水银镜制作繁琐，工艺也不甚成熟，自然也是越小的越容易制成。 尤其是要进献进宫里的东西，工匠们更是追求一个稳妥为上。 说不准，康熙私库里的还真就是比不上禧瑞这里摆着的。 这怎能不让胤禟震惊呢。 鬼使神差的，他一步又一步走到了最大那面落地镜的前头。 伸出手，指尖触及一片冰凉。 “这照的也太清楚了啊！”连他因昨晚没睡好导致眼里泛起的红血丝都清晰可见。 胤禟又看了一眼，下一秒就赶紧转开了身子。 “咳咳咳~”他什么都没看见。 “那个……小七，这个也是一样跟九哥合作吗？”他这眼屎怎么没擦干净，哪个混账东西伺候的？ 小院外，胤禟的身边的大太监葫芦狠狠打了个喷嚏。 仰头望了望这晴好的天，心底暗骂：是哪个孙子在骂爷爷呢！ “如果九哥觉得自己能吃得下这两份买卖的话。”禧瑞如是说道。 其实她心中的震撼也仅仅只是比胤禟少一些罢了，不论看过多少次，她依旧会被劳动人民的智慧所折服。 这些水银镜以及方才的玻璃，她都只是提供了些远程指导罢了，所有的实践过程和成果都是由薛镜带领着这边的工匠完成的。 他们不似自己，对这些东西习以为常。 他们有些甚至这辈子都没见过，或者没听说过这些东西。 但光凭几分秘方和几句指导就能做出如此完美的成品，实在是出乎禧瑞的预料。 “吩咐下去，小院这边的所有匠人一律赏半年月利。”就算是奖励他们的尽心吧。 禧瑞大手一挥，反正这是自己的地盘，怎么样都是自己说了算。 “小人替大伙儿多谢大东家赏赐。”李庄宛如被天上的馅饼给砸昏了头，高兴的“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给禧瑞磕起了头。 如今这世道，匠人地位仅仅只比商人高出一点，却远没有商人有钱。 大多数人都是辛辛苦苦学了点手艺，在外到处奔波，与家人聚少离多，才能勉强养活一大家子人罢了。 直到遇上禧瑞和薛镜。 能得到小院的这份工作简直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气。 不仅工钱给的高，还能带着一家子妻小都搬过来。 只消少少的交些租子，就能有屋子住，有田地耕种。 他们再没见过比这里更好的工作了。 如今，竟然又有半年月钱的赏赐。 李庄激动的浑身震颤不已。 “多谢大东家。”一时间，他像是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别这样，快起来吧。”禧瑞见到这一幕也是暗暗叹了一口气，又示意英武上前来把人给扶起。 “都是为我做事的，做得好的我自然有赏。”就跟那项目奖金是一个道理。 毕竟这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饱不是？ 禧瑞可不干那无底线剥削劳动力的事情。 第343章 契书 “怎么样，九哥考虑好了吗？这笔买卖究竟能不能合作，现在就给我个准话吧。”安排好了奖赏后，禧瑞回过头来询问胤禟的意思。 她这还赶着去看下一间呢，没多少时间在这儿陪着他纠结。 “我……”胤禟还迟迟未能从这巨大的馅饼之下翻身出来。 闻言，他的脸上满是茫然，似是觉得禧瑞话中的意思很难理解一般。 禧瑞看着他，不由的就皱起了眉，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在挑选合作对象的时候才慎之又慎。 本想着胤禟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是兄弟几人当中最高的，应该也能很快就接受她所拿出来的这些东西。 没想到，还是这样一副被震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薛镜在一旁，安静的做着一块合格的背景板，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看着胤禟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他的内心活动有多复杂。 又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克制住自己想要站出来说出，他可以接下这些物件儿的后续分销问题的话来。 他想替禧瑞分忧。 拿出秘方，规划统筹，这八年多来，禧瑞的努力他都是看在眼里了。 以往这人远在京城，他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再担忧也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干着急。 但眼下却不同。禧瑞好不容易来到他的身边，他是真的很想帮她分担一些，好让她不那么累。 才来没两天，多歇一会儿也好呀。 可是他也知道，这有多难。 苏州府中情势复杂，多股势力盘踞，想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两样足以牟取暴利的物件儿分销出去，决计不是他和他背后的薛家所能做到的。 或许以后可以吧，但现在不行。 想要办成此事，还需从外部突破。 背靠京城，手中钱权皆是不缺的胤禟会比他更合适些。 “九爷有何为难之处，不妨直说？”赶紧说了，他们好解决问题。 看出了禧瑞的迫切，薛镜自是要不遗余力的帮着敲边鼓了。 胤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家妹妹和这满屋子的水银镜，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许久才艰难出声，“这些……你真的都要与我合作？四六分账？”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有钱都难买到的好东西啊。 舶来品货源不稳定，哪怕他是皇子，想收这些货也只能随缘。 更别提，眼前这些物件儿的品质又远比那些还要好，胤禟现下再看禧瑞，那可全然就像是在看一位活财神一般了。 眸光炽热的像要把她的脑袋给烧出个大窟窿来，才好看看她这脑袋里到底都藏了些什么好东西。 禧瑞不自觉就被他那般火热的目光给逼得后退了半步。 直到借着薛镜身形的遮掩，隔绝了大半的注视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等机密之地都带你来了，想来，也足以验证我的诚意了，九哥以为呢？”禧瑞以问代答道。 这下，胤禟可谓是再无半分犹豫可言了，“有道理，我答应了，就四六分账，后期分销的事项你一概都不用管。” 像是生怕禧瑞反悔一般，立刻就想将此事敲定。 “那个，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还是立个字据比较好。”这么大的一笔生意，他可舍不得出一点岔子。 还是白纸黑字的写下来为好。 对双方也都能有个规矩约束。 “这是自然。”禧瑞自然也是这个意思。 甚至于，她连契书都早已准备好了，“青雀，拿契书来。” 她对自己给出的秘方有信心，更是对薛镜有信心。 哪怕她还没来得及提前得见实物，却也有这个自信，胤禟一到实地考察，必然会答应她开出的条件。 无他，盖因她能给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胤禟与她合作，那绝对会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合作双方都对契书上的内容无异议。 很快，一式两份的契书上就多了两人的亲笔以及私印的痕迹。 “成了，往后还请多多指教啊九哥。”禧瑞拿起契书，有意调节一下气氛，搞怪般的双手将契书呈上。 却见胤禟格外珍而重之的将那张轻飘飘的纸收进怀里，贴身存放。 “小七放心，这生意，九哥一定好好干。”他有预感，今日签下的这份契书，就将是他发家致富的第一步。 不需别人多说，他也一定是会竭尽全力去做好的。 “你觉得，咱们第一步该先落在何处？苏州府？还是京城？”刚将契书收好，胤禟瞬间就琢磨开了。 京城是他的大本营，各路势力也无有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自是会为他打开方便之门。 要是先在京城开始售卖，自是方便些。 就是运输不易。 这玻璃和水银镜可都是些易碎品，一来一回的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他可就要亏大发了。 “京城里咱有现成的铺子，就是路远了些，苏州府倒是近，就是各处关节还待疏通，小七你有什么好建议吗？”不待禧瑞回答上他的问题，胤禟就又问道。 好容易得着了个天赐良机，他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出一番成就来了。 禧瑞看出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在问自己看法，只是太过激动想找人聊聊罢了，便没有多搭理他。 随手将自己的那份契书收进袖中后，便要带着青雀等人离开这间小院。 被落下的胤禟连忙提步跟上，“小七你别走得这么快啊，你素来脑子就活络，快给九哥出个主意，你说这到底是京城更好些呀，还是苏州府里更适合呢？” 禧瑞郁卒不已，脚下的步子不禁就迈的更急了些。 “九哥何必妄自菲薄，要论脑子活络，咱们这一家子兄弟姐妹中，当属你为最。妹妹相信你，一定可以想出一个最为稳妥的万全之策。” 开玩笑，这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对。 放着胤禟这现成的做生意好手不用，自己上赶着找事做，她又不是闲的要发霉了。 有这时间，赶紧把手头上的事给处理了，腾出空来去逛逛苏州府不好吗？ 这可是苏州府欸，原汁原味的苏州府。 是那个“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里的苏州府啊，这不比对着计划书发呆有意思？ 第344章 山路难行，当心脚下 想明白其中关窍的禧瑞遛得更快了，坚决不给胤禟再追上自己的机会。 誓要把这本不属于自己的工作给拒之门外。 “快走快走，我们去看下一间院子去。”禧瑞颇有些急切的朝着身边的人招手道。 尤其是李庄和薛镜。 她可还需要这两人给她带路呢。 她不认识去第三间小院的路。 “大东家这边请。”李庄识趣的抬手就替禧瑞指明了方向。 这第三间小院的所在地，比之前两间的更加隐蔽。 竟是被掩在了一片小山坡的后面。 而非是方才他们所见到的那几间小院中的任何一间。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还是姑娘教我的。”似是看出了禧瑞的疑惑，薛镜略有些得意地解释。 “姑娘给的秘方无一不是珍品，若是都藏在一处，未免过于打眼。此处山坡得益于地势之优，旁人一时半会儿的倒是难以发觉。”这也算是他精心挑选过的天然屏障了吧。 毕竟，他也是真的害怕这里的东西会被人发现并觊觎上。 “你费心了。”禧瑞满意的点了点头。 薛镜能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只一味的听她安排，这让她更是满意了。 “那就劳烦薛公子带路了吧。”禧瑞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薛镜略欠身示意，“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边请。”说着，他十分自然的就走到了禧瑞身边，半抬起胳膊示意禧瑞搭上来。 这一举动可谓是全然不顾及身边这一众人的存在了。 李庄左看看右瞧瞧，露出了满脸的恍然，而后又欲盖弥彰般的低下了头，抿唇不语。 青雀等人则俱是一副便秘的表情，明明想上前阻止的，却又碍于禧瑞还没表态，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个也只能在心里嘶哈，期待着禧瑞能狠狠的拒绝他。 只是可惜，他们的心理活动并没能成功传递给禧瑞。 她瞧着眼前这十分熟悉的一幕，眼底里满是兴味。 心里不由得也琢磨开了，不知道薛镜这是什么意思。 “区区一小山坡而已，我倒也不至于上不去。”而且她也没穿花盆底，脚下稳当着呢。 薛镜得了这么个答案自是不怎么甘心的。 想了想还是倔强的没把手收回去，而是继续道，“山路难行，格格当心脚下。” 他不信他先前在黄府后院的那一出没能在引起禧瑞的注意。 这一遭，他也是在赌。 就赌禧瑞对他不是全然没有感情，哪怕是可怜也好。 “我扶着您，更稳当些。”这一回，薛镜眼中的深意不带任何遮掩。 就那样明晃晃的，任由禧瑞看了个透彻。 “你……”这是什么意思？ 禧瑞被他满眼的温柔打得有些措手不及，眼底兴味不再，却又徒曾一丝慌张。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安安静静站在她身边的人，会突然有此转变。 “你们干什么呢？等等我呀！”众人身后，胤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颤抖着，自不远处传来。 没多少时间可耽误的了。 薛镜又做了一件十足大胆的事情。 那就是抓着禧瑞的手，直直按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而后就这么扶着她往山坡后方走去。 “主子……”青雀小声惊呼。 她的主子就这么着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挟持”了，但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上去痛打“刺客”一番。 只能是木愣愣的跟着一起走了。 “薛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初时的惊讶过后，禧瑞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没办法，她本也不觉得被抓一下手是多了不得的事。 只是惊讶一下薛镜的出格举动也就够了。 “我自是知晓的，只是不知格格是否知晓我的意思？”薛镜定了定神，最终还是压低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起初，他本以为自己只要默默守在她的身边，就总有被注意到的一天。 以往的他也都是那样做的。 可直到如今他才明白，那样是行不通的。 禧瑞身边的能人实在是太多了。 单说她的那几个哥哥就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先前仅仅只是略略表现出了那么一点亲近的意思，就被他们察觉且被单独问了一圈的话。 再要是真的什么都不提，光是傻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呢。 禧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味的盯着他看。 直白到近乎露骨的视线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薛镜，叫他瞬间就浑身紧绷起来。 心率飙升。 感受着手底下瞬间收紧的肌肉，禧瑞暗自好笑，只觉得这还是那个小时候一逗就炸毛的小屁孩。 自从见了面之后，相隔八年未见，略带陌生的容颜所带来的最后一丝疏离与隔阂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了。 “小毛孩子，没大没小的。”在把人看破功之前，禧瑞率先撤了手，笑骂一声，转身不再看他。 以他们俩这些年的关系来算，薛镜算是她养大的都不为过。 她好心供他吃喝，还在他初来乍到之际为他提供一应生活所需。 这些年又是给秘方又是远程指导的，可谓是劳苦功高。 结果这小子就给她来这么一出。 还真是够让她“惊喜”的。 也就是如今正事要紧，不好跟他过多计较。 等回去之后，看她怎么跟他好好聊聊！ “我……”感受着胳膊上的重量消失，薛镜心中一慌，着急忙慌的就想要解释。 却不料，一抬头就直直撞进了禧瑞的眼里。 那双眼中，满是严肃与郑重。 霎时间，薛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明白了禧瑞的意思。 她在怪他，怪他在眼下这般需要严肃和认真的时候，做出了不合时宜的事来。 险些就让他们都下不来台了。 他的手，缓缓垂下。 脚步也是一顿，直到青雀等人都越过了他，直到李庄接替了他的位置，在最前方为禧瑞引路。 直到落在最后的胤禟都快要赶上来前，他才深呼吸了一口气，摇了摇脑袋，把方才的不清醒都给甩出去。 重又提步上前，不远不近的跟在众人身后。 第345章 第三间小院 禧瑞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与薛镜之间的关系竟是会发展至此。 心中惊异非常的同时，也不免感到些许无措。 这是事情脱离了掌控所带来的，让禧瑞一度有些无所适从。 故而，在对上此事的“罪魁祸首”时，心里难免就产生了些许怨怼。 也不管薛镜是不是跟了上来，自顾自的就由李庄领路，去往山坡后方的第三间小院了。 青雀倒一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无奈禧瑞不搭茬。 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等到众人在第三间小院门前汇合后，有胤禟在边上杵着，便是再想说些什么也不方便了。 “这间小院里的东西九哥也可跟着进去一观，但事先说好，这个可不在咱们的合作范围内。”提前说清楚，也免得后续扯皮。 禧瑞不可能只跟胤禟一个人合作。 就算是她同意，只怕胤禟也吃不下。 胤禟迟疑着点头应下了，只是心中对这间小院里的东西的好奇可是只增不减。 恨不得能立马进去一探究竟才好。 禧瑞也没有再吊他的胃口，缓步上前就推开了院门。 其实她也很好奇，比之前两间小院那般，这间小院里的东西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 “嘀嗒——嘀嗒——”甫一推开院门，众人便先听见里头传来这般声响。 且还不止是一两声，而是持续不断的、由各个方向传来的，或轻或重的“嘀嗒”声。 一声又一声，宛若敲击在众人心尖上。 叫人情不自禁就放轻了脚步，慢下呼吸，静静的想去声音的源头探寻一二。 “吱呀——”随着大门的彻底被推开，屋内景象缓缓印入众人眼中。 只见那满堂的钟表正在齐齐运转着。 那一声又一声的“嘀嗒——”也正是由此而来。 “还是烦请李管事替我等介绍一二吧。”眼见着身侧的胤禟等人已然是被惊呆了，禧瑞也只好先一步对着李庄吩咐道。 她还没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至于她身边的这些人，还是由着他们自己在这儿，慢慢消化眼前所见吧。 李庄瞧着人群中少有的没被这屋里的奇珍所震撼住的禧瑞，心下不禁感慨道，不愧是大东家，就是见多识广。 “大东家请。”强压住心中讶然，李庄尽职尽责的走在前头，替禧瑞介绍了起来。 “大东家且看，此乃缠枝纹绘喜鹊登枝样式的摆钟，是用了上等的胡桃木所制成的，目前咱们庄子上最大的摆钟就是这个了。”李庄指着正堂上最显眼的那座摆钟，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介绍道。 禧瑞顺势望去，确见自己身前数米处，摆着一座半米高的摆钟。 摆锤左右摆动，伴随着阵阵声响，引得禧瑞不自觉向前。 “好！”禧瑞凑近端详，忍不住的连道了三声好。 这一座摆钟，便是拿去供以乾清宫摆放都是足够了的。 至少，以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在她皇阿玛的私库进进出出多回的经验来看，是足够的。 “九哥快过来瞧瞧。”禧瑞招呼道。 胤禟跟洋人打的交道更多，对于舶来品也更有些见地。 让他来品鉴这座摆钟，正是合宜。 “如何？不比你以往见到的那些差吧？”她可是对自己给的图纸很有信心呐。 胤禟此刻面对这座摆钟，是已全然不顾自身形象了。 恨不能把整张脸都贴上去仔细查看。 “这摆钟……”胤禟欲言又止。 宫中并非没有摆钟，乾清宫里摆着的那个更是他们兄弟姐妹们打小就见过的。 听闻他们皇阿玛也曾下令让人拆解研发，却不知为何，一直未能得偿所愿。 眼下禧瑞这不声不响的，居然就整出了这么大一座摆钟来，可不是叫胤禟惊疑不已吗。 “嗯？”禧瑞满目期待的望向他。 胤禟也确实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定了定神后，便是脱口而出道，“好啊！这摆钟雕工精美，钟声清脆，实乃上上佳品。” “以我看来，便是那如意馆中的藏品也是比不上这个的。”胤禟的眼里满是惊艳。 视线更是被牢牢的黏在了那方摆锤之上，像是恨不能整个人钻进去一探究竟才好。 “这摆钟内部零件精巧，小七都是如何研制出来的？”胤禟满是好奇的问道。 本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直指核心。 一旁的李庄闻言，霎时浑身汗毛都忍不住直立了起来，生怕大东家就要如此轻率的把这最紧要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他这一颗心，正可谓是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无奈自己也只是替人办事，没有立场反对什么，这才强行忍住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满是不安的僵立在一旁，静待禧瑞如何作答。 “九哥想知道这摆钟内部是如何运转的？”顶着李庄灼热的视线，禧瑞不问反答。 胤禟略回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提问是有些不合适了。 只是禧瑞这般问话，又不禁让他觉得此事或许还有些许转机，遂迟疑着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想知道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禧瑞满意一笑。 只是这笑容中所蕴含着的意思，却无端让胤禟脊背一僵。 “你猜？”禧瑞故作神秘的笑道，“阿玛心中大概也有着跟九哥一样的疑惑呢，九哥或许可以早早弄清楚其中缘故，再回去替阿玛一解心中困惑呢。” 一句话，说得何其无辜且无害。 仿佛真的只是随心说了一句。 可也正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就让胤禟瞬间打消了念头。 “不了不了。”胤禟立马倒退着远离禧瑞和那座摆钟。 脑袋摇的飞起，生怕一个迟疑就躲不开禧瑞话中的陷阱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还是要先呈给阿玛阅览的，我且再等等就是了。”他可不敢跟自家老爷子争先。 更别说是什么学会了再回去替他解惑了。 这又不是他弄出来的东西。 自家老爷子费时费力也没弄明白的东西，自己却先他一步学了现成的，还回去显摆？ 胤禟自问，自己还是知道天高地厚的。 第346章 腕表 逗了逗胤禟，禧瑞的心情很快便又恢复了过来。 勾勾手又招呼他道，“别紧张呀九哥，离我这么远做什么？这些东西你都不看了？” 禧瑞指着手边托盘上的放着的物件儿问道。 胤禟犹豫片刻，似是在衡量禧瑞话中的危险程度。 “好啦，我不逗你了，这真是宝贝，你确定不过来看看？”禧瑞循循善诱着。 手上动作不停，顺势就从托盘上拿起一样来示意，“瞧瞧，这多好的东西呀！” 话落，下一瞬，胤禟就出现在了禧瑞身前。 “这是什么东西？怎生的这般小巧。”胤禟大为震惊。 小心翼翼的从禧瑞手中接过，托举至眼前仔细端详，“这是做什么用的？” 胤禟指着那连接表盘两侧的长宽条问道。 禧瑞就知道他不会，“看好了。” 那小小腕表，复又回到禧瑞的手中。 在胤禟的眼皮子底下，禧瑞手指灵活的在腕带上捣鼓了两下，而后就将其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喏~看明白了吗？”为了让他看得更清楚些，禧瑞把手腕举到了胤禟面前。 “原来如此！”胤禟恍然大悟。 心中更是不免觉得惊喜。 瞄准了那托盘上还有几个相同样式的腕表，就想取来戴在自己的手上试试。 只是他此前从未接触过这物件，对那腕带上的机关也不甚了解，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成功。 反倒是把自己急得额上冒汗。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难用。”就这样的东西，真的会有人买吗？ 胤禟默默收回了自己方才的想法，给这物件儿戳上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标。 禧瑞略摇摇头，似是有些无奈般上前，拿走了他手上的那款腕表，转而拿起了它边上稍大些的那块。 一边替他戴上，一边解释着步骤。 “此处零件小巧，九哥还需多些耐心才是。”禧瑞揶揄道。 腕表的表带是皮质的，虽不及金属的耐用，但胜在取材简单，且造价便宜。 更适合当下所用。 禧瑞替胤禟戴好腕表后就撤开了身，“好了，九哥且试试看吧。” 且不说钟表本就难得，如今这腕表一出现，更是兼具了实用性。 对此，禧瑞还是很有自信的。 胤禟细细摩挲着手上的腕表。 抬手晃动间，只觉腕表也跟着有些细微的移动，却又始终是牢牢的固定在他的手腕上。 “这东西还真的挺方便呐。”越玩越上头，胤禟甩手的幅度也愈发大了起来。 但那腕表依旧只是在他的腕间移动着，并没有半分脱手而出的征兆。 “这个好，这要是拿出去卖，一定比这些大的摆钟更受人青睐。”胤禟忍不住的赞道。 更是对着自己手上的腕表爱不释手，压根就不想再拿下来还给禧瑞了。 “那个……这生意我是没得插手了，要不小七就把这物件儿送给我吧，就当是给我留个念想，如何？”胤禟退而求其次道。 眼瞧着这屋里大大小小、样式各异的钟表都摆满了，其中不乏自己见都没见过的新奇物件，胤禟也是在惊叹中，还夹杂着一丝对禧瑞的服气。 总归他这一趟也没白来，还是见好就收，不想着再吃下这笔买卖的好。 至于自己手上的这个…… 那都已经戴到他手上了，他就不信小七还能让他再摘下来。 “都是一家子兄妹，往后还要一处做生意的，小七就张张手，先漏点儿给哥哥呗。总不好说是家里就卖这个的，结果自家人反倒是落了后吧。” 几句话，胤禟说得是脸不红心不跳。 一本正经的就想从妹妹手中搜刮一通，“还有这个，这我认识，是怀表嘛，阿玛那儿就有一块，除此以外也就是二哥有了。” “这个也给哥哥拿上一块嗷！”那样他就是兄弟之中唯二有怀表的人了。 足够他去其他人面前好好显摆显摆的。 这在自家老爷子面前不好干的事，在兄弟们面前还能不好干吗？ 那自是不能够的。 胤禟喜滋滋的在心里盘算着。 丝毫没有征求禧瑞意见的意思，伸手就要去拿自己看中的那款怀表。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我答应了吗，你就上手。”禧瑞可不吃他这一套，抬手就拍下了他伸出的“魔爪”。 转而吩咐青雀道，“把这些都收起来，包好了，可别叫人顺了去。”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听得胤禟瞬间就直起了腰，半点都不心虚的就要高声替自己辩解，“你们这是防着谁呢，我是哪样的人吗？” 他只是想占个先机而已！ 禧瑞没搭理他这番话，照旧是嘱咐了青雀把东西都收好。 “这是要拿回去给大家一起挑的，九哥先得了块腕表也该知足了，怎么还想样样都争先呢？”这未免也想的太美了点。 “还有那个，也一块打包了带回去。”禧瑞顺手又点了堂上最大的那座摆钟。 这个拿回去，就放在如今的宅子里。 正如胤禟所说的，没道理自家就是做这个的，反倒是自家还落了后。 外头铺面马上就要支起来了，这座摆钟就当是门面吧。 “拿回去，就放在正堂上，叫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得见。”这可不就是现成的招牌嘛。 禧瑞满意极了。 “是。”青雀看了看禧瑞指着的目标就应道。 把那几样小物件往袖笼里一塞就要去搬那个大家伙。 却不料在半道上，被一只从旁伸出来的胳膊给挡了路。 “你别忙了，还是我来吧。”英武跟着跑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着了一个表现的机会，自然是要积极抓住的。 他一手拦下青雀，就要朝着那大摆钟走去。 “主子又没说让你搬。”青雀没领情，木着一张脸就把英武给扯了回来，“你还是老实待着吧。” 她又不是搬不动，用不着旁人瞎操心。 都是从小练到大的本事，瞧不起谁呢？ 青雀整了整袖子就要上前去搬。 “你们俩一块抬吧，当心别叫磕碰着了。”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这边情况的禧瑞暗暗无奈道。 这俩人的别扭劲儿怎么还没过去呢？ 第347章 想要什么奖励? 主子发了话，青雀也只得让开了身子，让英武也跟着一起上前来。 两人合力，一齐将那半米多高的摆钟给安稳的送进了马车。 眼看着把该转的地方都转过了，禧瑞也不打算再多逗留，领着人便也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只是胤禟犹不死心。 一路上，仍旧不停的在禧瑞身边歪缠着，就想提前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怀表。 “好小七，这早给晚给不都是给吗，就让九哥先挑一个又能如何呢？”自己跟着出来这么一趟，总得多拿些好处不是吗？ 胤禟还在锲而不舍地闹着。 禧瑞却没再多分给他几个眼神，只是边走边快速的跟李庄交代着后续的出货问题。 “后续分销不需我们操心，只是出货的数量和质量还得把控好，这些还是要你多盯着些。”禧瑞如今也算是正式在手下人前露脸了，有什么吩咐都不需要再通过别人转达。 而李庄这会儿也正是卯足了劲儿的，想要给大东家留下个好印象呢。 自是一迭声的就答应着，“大东家放心，手下人都是做惯了活儿的，出不了错。” 这几间小院里的东西可都是他们试验了许久才得出来的。 各处的匠人也都混成了熟手，没那么容易出错了。 “那就好。”禧瑞还是比较放心的。 毕竟这庄子上的人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留下来，还签了死契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一家子老小的生死可都捏在她手里呢，谅他们也不敢糊弄到她跟前来。 几人按原路返回，很快就又回到了庄子的入口处。 他们来时所乘坐的几辆马车正是停放在了此处。 禧瑞在马车前站定，却并没有急着要踏上归程，而是回身望去，又看了眼这处满载着自己的期望的庄子。 瞧见这庄子上、小院里的运作皆井然有序，禧瑞心知这其中必然也是离不开薛镜的管理的。 她并不是那赏罚不分明的人，遂又望向他问道，“这些年，有劳薛公子费心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她可以找来送给他当作奖励的。 “什么都可以吗？”薛镜闻言，瞬间眼前一亮。 一扫方才路上的低糜气压，宛若重新获得阳光照耀的向日葵一般，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这下，被逼得不敢直视对方眼睛的就变成了禧瑞。 她敏锐的从薛镜的变化中察觉出了些什么，并及时打断道，“停！你先别着急，考虑清楚了再告诉我。” 现在这小伙子头脑发热的，指不定又会说出些什么让人接不住的话。 禧瑞可不敢赌。 冲他摆了摆手，也不再想着要多看几眼庄子了，扶着马车架子就往车厢里头钻。 “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时候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家里的午膳。 正好她也有事要跟家里人商量，趁着午膳时大伙儿都在，也更方便些。 禧瑞颇有些落荒而逃般就让人启程。 直到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探寻，她那猛烈跳动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些许。 “格格您没事儿吧？”青雀的眼中满是担忧。 来到苏州府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刷新她的认知。 尤其是跟薛镜有关的事上。 身为禧瑞身边最贴身的丫头，主子身边有人觊觎上了主子，她居然一无所知。 实在是她的失职。 也是怪她对主子身边的人都太过信任了。 本想着都是为了主子办事的，谁成想这人还能暗藏着这般心思。 “主子往后还是与他少些来往吧。”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还是一开始就掐断所有可能的好。 要不然，最后还得伤心。 青雀小心劝慰道。 禧瑞却是眨了眨眼，一时间还没能想到她说这话的用意在哪儿。 “薛镜与我们合作多年，一直没出过什么岔子，缘何突然要叫我与他少些来往？” 从未经历过这般事件的禧瑞，还没发现自己与薛镜之间的不同寻常，早已被身边众人都看在眼里了。 也正是她这般不以为意的态度，才更叫青雀着急，“他……他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主子怎么就能受了他的蒙蔽呢！ 青雀气急之下，连声量都不由得放高了些。 好在这会儿马车已然开动，除了在外头驾车的英武与乌杌之外，再没人能听得见她说了什么。 禧瑞愕然，旋即眼神飘忽起来。 语气中也透露着满满的心虚，“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他能如何不怀好意了？” 下意识的反驳，不仅唬不住青雀，更是连她自己都唬不住。 本就略微有些慌乱的心绪，此刻更是平复不下来了。 禧瑞无法，也只好扭开脸，再闭上眼睛歪倒下去，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态度。 让青雀接下来的未尽之语通通都哽在了喉咙口，不得而出。 “唉呀！”青雀急得不行，生怕主子一个念头想歪了就毁了自己一辈子。 却又碍于她此刻显露出来的明显的不配合而无计可施。 直到最后，她也只能是暂时先把气愤都憋在心里，钻出去找外头的两人说话了。 “你也别太着急了，要相信格格，她可没那么容易就将一颗真心托付出去。”只要他们格格没这意思，任由这薛镜心里再有什么不入流的想法也是白搭。 “横竖咱们格格也只是觉着这边好玩，来换个环境散散心，过不了多久便回去了。到时候天高地远的，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英武的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只是他见不得青雀如此苦恼的样子，便也忍不住出声安慰了几句。 两人自打先头因着他家里的那些事情闹开后，就再没能好好坐下来聊过天了。 每回见面，青雀都是吝啬于给他一个好脸的。 英武也早就是装了一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了。 眼下这个时机不可谓是不凑巧。 马车上一共就这么大点地方，青雀就是想躲都没地方躲。 偏偏英武还步步紧逼。 一甩手就把赶车的活计丢给了乌杌，自己则是嬉笑着凑到了青雀跟前去。 第348章 被人盯梢 “好青雀，格格这事儿无需太过担忧，你有这功夫，倒不如多操心操心咱们俩的事儿呢？”这么些年来，与年龄同比例增长的还有英武的脸皮。 仗着四下里都没外人，他可谓是极近不要脸了。 只要能把媳妇儿给哄回来，什么脸面不脸面的，那都不叫事儿。 青雀险些都要被他给气笑了，“呸！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咱们俩的事儿，咱们俩能有什么事儿？” 即便是之前有，现在也没有了。 青雀摆明了不吃他这一套，眼见着他还要死皮赖脸的凑上来，干脆又一甩车帘，钻进了车厢里。 只等彻底隔绝开外间的视线之后，才缓缓的松出了一口气。 “你们俩这到底是在闹什么呢？”禧瑞转过身来，神色慵懒的望着眼前这位，自己的得力助手。 多年的陪伴，她是把青雀当成了姐妹的，自是希望她能得一世安稳。 先前她与英武的事也算得上是心照不宣，只等她求个恩典便可放出去成婚。 可偏偏这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却又闹了一场，叫禧瑞好生摸不着头脑。 “先头我不问，是想着给你们留些余地，可你们就这么一直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究竟能不能成事，好歹也该给她个准话不是？ 也省得禧瑞每日看着揪心呐。 青雀不妨被问到跟前，面上瞬间就热了起来。 只是这红晕却不是在颊上升起，而是在眼圈处。 看得禧瑞登时就觉得不对劲，一个翻身坐起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欺负你了？” 这英武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瞧着也不像啊！ “你先别急着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得告诉我呀。”不说她怎么为她做主呢？ “往日总瞧你机灵，怎么在这事儿上就犯傻了呢？这受了委屈回来，我不问你也就不说，那你不说，我又能上哪儿知道去呀。”禧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只是她手上的动作却也是无比实诚的。 掏出帕子就要去替她洇眼泪。 却不料在半道上又被青雀给截下。 她接过帕子，在自己的眼睛上按压了几下，等再出声时，嗓音已有微变，“我没事儿，些许小事，没得叫格格听了烦心。” 格格对她已经够好的了，青雀不愿再因这些琐事去麻烦她。 更何况，他们这也不是叫主子帮一把就能解决的小事。 青雀还是知道分寸的。 待得禧瑞再想追问时，青雀已然是平复好了心绪。 眼周红晕虽还尚未完全褪去，但她的脸上却已带上了笑，“格格莫要理会这等烦心事了，好容易出来，多想些开心的才是正经呢。” 青雀心中已有懊悔之意，怨自己不该轻易就在主子面前显露伤怀的。 都怪她不好，搅扰了主子的兴致。 禧瑞无奈闭眼，只觉胸中郁气翻腾，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要把英武给叫进来，让他们当面对峙了。 好在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尚存，知道自己不明就里就贸然出招，恐怕会弄巧成拙，这才死命压下了这个念头。 留下一句“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一定记得来与我说。”后，便不再多言。 懒散的又倒仰回了原处，静静的听着外间的繁杂声响。 青雀见她一副不再追究的模样，悄悄松了口气。 挪动着来到她身侧，捡来薄毯替她盖上。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车室内，一时间倒也安静。 直到外间传来的两声叩响，才算是打破了这一室的安宁。 “主子，我们怕是被人盯上了。”乌杌在外间沉声说道。 他们的马车行进了小半个时辰，除却一开始在那段乡间小路上没有察觉到异常之处外。 等他们上了官道，经验丰富的乌杌等人便明显察觉到了身后以及暗处的不对劲。 那种被人窥伺的感觉，不会出错。 只是为了确保万一，乌杌等人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就出招打草惊蛇。 而是等他们跟了小半段路，确定没有冤枉了他们后，才准备伺机反制。 “一会儿还请格格不要惊慌，些许宵小之徒，不足为虑。”担心这突来的消息会吓到她们，英武紧跟着又安慰道。 “待我们将其拿下，再细细审问一番，看看到底是何人这般大胆，竟敢犯到格格的头上。”还真当他们好欺负不成？ 英武心里正憋着气呢，率先请命就要去捉拿暗中盯梢的人。 “慢着，先别急。”好在禧瑞及时出声。 要是再迟一点，这马车上就找不见英武这人了。 “我知你心中窝火，但你且细想想，我们毕竟才来，怎的就能惹了人来盯梢呢？”在不清楚自己是哪里惹了眼前，最好还是按兵不动。 禧瑞思忖了一番，吩咐道，“叫上几个好手，先去探探他们的虚实再说。” 总得先知道些对方的情况，再想要怎么处理吧？ 否则这两眼一抹黑的，倒是难办。 乌杌听了禧瑞的话，也很是赞同。 按住了还要请命的英武，把缰绳又甩还给他。 自己则是对着在马车两侧策应的侍从招手。 待得人凑近，乌杌便小声部署了一番。 这些人可都是御前侍卫出身，个顶个的好手。 追踪、反追踪等等，那都不在话下，更是决计不会输给这些乡间民兵。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被点出来的几人就自然的脱离了队伍，在岔路口与大部队分开。 而剩下的众人则是加强戒备，时刻提防着暗中有人发难。 “我们走慢些吧，在路边找个茶肆歇歇脚也是可以的。”既然情况有便，那他们也就不急着赶回家用膳了。 这种暗中有人在盯梢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要是不早早的查清楚、处理明白了，禧瑞只怕是要日夜寝食难安。 ‘要是六六还在就好了。’ 这种情况下，禧瑞难免又想到了066。 要是有她在，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早弄清楚那伙人的底细了。 ‘也不知道她恢复的怎么样了？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呀？’她都想她了。 第349章 路遇恶霸 随着日头的逐渐升高，众人还是商议着先在离城数里外的茶摊上暂时停下歇歇脚。 乌杌小心查探后归来复命道，“格格，那些人并未离开，仍旧在后方不远处跟着。” 官道两旁皆是树木丛生，最是暗中行事的好地方。 那些人跟了这么长一段路却丝毫不见动静，可见其所图甚大。 禧瑞也不由得对其更加重视几分。 “叫咱们的人都小心行事，莫要打草惊蛇。”不就是比谁更能沉得住气吗？ 禧瑞自问，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青雀把她们从家里带来的点心和零嘴都拿了出来，一样一样的摆在禧瑞面前的桌子上，“主子先用些点心垫垫吧，别饿着自个儿了。” 去打探消息的人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回来呢，他们总不能饿着肚子空等。 禧瑞让她把点心都分下去，并着侍从们一道，简单填了填肚子。 “小七，要不咱们还是让人去找找大哥他们呢？”胤禟提议道。 苏州府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人生地不熟，被人盯梢也难说能找到目标。 可这对在此生活了多年的胤禔等人就不一样了。 有没有仇家，或者是生意场上的敌对，总能有些头绪。 手上可用的人也该比他们更多些，不至于太过被动不是？ 禧瑞瞥了他一眼，半晌未言。 这还真不是她不想去找她大哥，实在是胤禔如今待的那地方不适合暴露。 身后盯梢的人尚且未知敌我，怎么能轻易就将人引到那等地方去。 只可惜，这些情况胤禟都还不知道。 禧瑞也没办法跟他解释。 只得找了借口搪塞道，“哥哥们都在忙着办正事呢，咱们偷偷溜来苏州府已经够麻烦他们的了，要是再为着这些琐事打扰他们，过后被阿玛知道了，可是罪加一等的。” 拿康熙来堵胤禟的嘴，正是合宜。 不怕他不乖乖听话。 “总归咱们还是带着人来的，出不了大事，九哥就只管放心吧。” 一群宵小，谅他们也不敢贸然出手。 禧瑞觉得，他们如今的处境还是很安全的。 “主子！”青雀突然低声惊叫道。 禧瑞瞬间便抬眸望去，只见那官道上又出现了两匹骏马。 自马上翻身而下的，俨然便是两位锦衣少年。 少年目标明确，直直便朝着禧瑞等人而来。 最后，在离着她还有两米处，被乌杌抬手拦住，“二位，还请留步。” 青雀自也是反应迅速的来到禧瑞身前，替主子掩下这两人的视线探究。 “哎哟，瞧我这脑子，尚未来得及报上姓名，冲撞了诸位，还望诸位见谅。”来人面上是一副懊恼至极的模样，对着乌杌就抬手作揖。 “在下苏州府赵家赵冼，自郊外庄子上远远得见姑娘容颜，实是倾慕，这才冒昧前来拜见，还望姑娘莫要怪罪才是。”领头的锦衣男子赵冼如是说道。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是半刻都未从禧瑞身上挪开。 纵使是她的身影都被青雀掩去了大半，却也不妨碍他表露情深。 看得在场众人齐齐皱眉。 禧瑞更是被他给恶心的不行，伸手就要挡开青雀，直面赵冼。 一句喝骂都快到嘴边了，却不料有人的反应比她还快，顺势起身就站到了她身前，重新占据了青雀的位置，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都没再露出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赵二公子，怎么，您那位先夫人的丧期可是过了，缘何这般快就能从乡下庄子上出来呢？”此刻的薛镜再没了一惯以来的好脾气。 眼神中满是冰冷。 要是眼神能杀人，眼下这赵冼估计就该是个死的了。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什么丧期，好你个薛二啊，你居然敢编排小爷，你不想活了是吧？”被精准戳中痛处的赵冼一下子就炸了。 浑身的气度仪态再也端不住，指着薛镜就气的要跳脚。 左右想找件趁手的武器也找不到，就这么赤手空拳的也要往薛镜脸上招呼，“我叫你胡说八道……” 薛镜既然敢说，自然就是做好了准备的，哪能被他得了手去。 更遑论还有乌杌拦在赵冼身前呢。 还不等他的拳头落下来，乌杌就已先发制人，攥住他的拳，反手将人给按住了。 “嗷嗷嗷！我的手，你快松开我！”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赵冼止不住的痛呼出声。 挣扎扭动的同时，嘴里还念叨个不停，“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还不赶紧放了我！” “还有你啊老三，还不赶紧来帮忙，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你哥哥不成？” 赵冼喝骂个不停。 乌杌却全然不理会，只管回头去看禧瑞的意思，手上的力道是半分也没少。 而被那赵冼喊到名字的赵家老三此刻俨然已经是被吓得不轻，瑟缩的站在一旁，半点都没有要上前来帮忙的意思。 只是哆哆嗦嗦的开口说了几句话，“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还不快……快放开我哥哥……” 除此以外，他再没有别人动作。 不说乌杌等人没将他这动静放在眼里，就连那赵冼听了也是无语至极，“你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果然是奴才秧子生的小奴才，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这些难以入耳的话，赵冼说得出口，乌杌却是听不下去了，手上的力道再次叠加，瞬间就让他除了嚎叫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知道自己这是踢到了铁板上，赵冼强忍着疼痛开口求饶道。 禧瑞见他吃够了教训，这才缓缓出声道，“放了他吧。” 乌杌自是听她的话，闻言就松开了手，顺势将人往前一送，让他稳稳的倒向了一旁的赵老三。 可惜那赵家老三一副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余光瞥见这一团黑影朝自己扑来，看也没看是谁，就先一步往后退去。 更别说是伸手去接一把的了。 直叫他哥哥一个猛扑就扑倒在了地上，双手无力支撑之下，摔了个鼻青脸肿。 第350章 惩治恶霸 “嘶~”伴随着一声巨响落地，茶肆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显见着是被这赵冼的惨状给惊到了。 而后，更是齐刷刷的就把目光都转向了赵老三。 这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胆子更是小的可怜，见此情形哪里还稳得住，忙又手忙脚乱的凑到那赵冼身边去，一迭声的焦急问候道。 “二哥？二哥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是……”惊惶失措之下，语句更显慌乱。 这小少年急得脸色涨红。 “滚！赵元你这该死的狗东西，等我回去告诉我娘，看她怎么收拾你，你给我等着！”赵冼脸疼，手腕更疼。 哪儿哪儿都不如意的他，又自觉是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赵元在这时候凑上去，无疑是被当成了出气筒。 赵冼倚靠在他身上，全没在意他这小身板是不是能撑得住自己，只是一味的骂骂咧咧。 各种不入流的话语不断，听得众人心头恶感顿生。 青雀更是第一个看不过眼的，捋着胳膊上前两步就连声骂道，“哪里来的腌臜泼才，早上是吃了大粪出门的吗？这般恶臭，还不快滚！搅扰了我家主子，仔细姑奶奶的拳头不长眼。” 身上的伤口正叫嚣着疼痛，赵冼一听身后的喝骂声，条件反射般就是浑身一抖，下意识就想往外逃窜。 只是昔日最看重的脸面在前，他还是硬生生压下了逃跑的念头。 干咽几下，润了润嗓子后，又强撑着转身开口道，“你们……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小爷不与你们计较，但薛二你可是认识我的，惹了我的后果，你可要心中有数才好！” 于赵冼而言，禧瑞等人是生面孔，暂且还未知其深浅，更兼之其左右的武力值颇高，还是先避其锋芒为好。 可薛镜就不一样了。 不过是乡间泥腿子出身的小小商户罢了，他倒也不必太将其放在眼里。 望着丑态百出的赵冼，薛镜眼中满是不屑与嫌恶，闻言更是嗤笑一声，“赵二，今日若是你老子在我面前说这一番话，尚且还能让我顾虑三分，至于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整日里只知道逞凶斗狠的蠢货罢了，也就他赵家还把他当成个宝。 薛镜手中不仅捏着自家的各路生意，更是早早的出资入股了黄氏的船厂，将原先属于赵家的生意抢走了大半，笼络了不少人脉，哪里是一个赵冼能比的。 如今对上他的威胁喝骂，自是用不着放在心上。 “今儿个，我还就惹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嗯？” 赵冼尚且还在乎在外人面前丢面子难堪，薛镜又何尝不担心。 察觉到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薛镜脊背一凛，手上动作自然无比的，就在赵冼的脸上落了数下。 挑衅的话语落口而出，激得赵冼忍不住怒目而视。 “你……你混账！”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打了脸，赵冼一口恶气直冲脑门，险些就这般昏死过去。 偏生他往日里身子康健，一时间就是想晕都晕不过去。 只得清醒的面对着眼前的屈辱。 “你是个死的吗？旁人欺你兄长都欺到脸前来了，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成？”拿薛镜没什么办法，赵冼满腔的怒火就直直的朝赵元而去了。 躲开薛镜的手的同时，更是一把就将赵元推倒在地。 嘴上还不忘恶声恶气地道，“你可别忘了，咱们今日到底是为何而来，完不成父亲交代的任务，你我都别想讨了好去。” 赵冼的意有所指，落在禧瑞等人的耳里便显得愈发耐人寻味起来。 正巧这时，先前外出探查任务的侍从们也回来了。 他们远远的望见这边似有情况发生，便默契的散开队形，只让领头的那人融进侍从队伍里，其余的则是不动声色的继续游走在外。 势必要保证不会引起赵冼兄弟二人，以及暗中盯梢的众人的注意。 禧瑞与薛镜对视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薛镜面上神情不变，整个人的气势却是更加肃然，步步逼近赵冼，已有要速战速决之意了。 “要打要骂都给我滚一边儿去，别在这儿扰我清净。不然，当心我回头去告你一状，想来你也是不想再回庄子上静思己过了吧？”明晃晃的威胁，薛镜说的是毫不遮掩。 都是在这苏州府上住了多年的人，谁不知道谁呢。 赵冼这人闹出来的稀罕事也不算少了，前不久才被家中勒令在庄子上反省并为妻守丧一年。 现下这是才从庄子上出来，一只脚都还没能踏进府城呢，便又要惹是生非。 届时他捏着这般错处，自可上赵家讨个说法。 赵家家主不是个蠢人，想来还是不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在此时就跟他们薛家对上的。 自然，这赵冼也就别想讨着什么好处去了。 他非得从他赵家身上揭下一层皮来不可。 “你……”赵冼终究是气弱，比不得薛镜腰杆直。 两人对立半晌，终是他率先败下阵来。 不甘心的视线在禧瑞身上扫了一圈后，又颇为忌惮的不敢在薛镜和乌杌身上多停留。 最终，他也只能是甩袖离去。 看都没多看那被他所推倒在地上的赵元一眼。 兄弟二人策马翩然而来，离去时却是一前一后，狼狈不堪。 两厢一对比，怎是一个凄凉就可说尽的。 禧瑞望着这二人的背影远去，直到再看不见时才收回视线，转而问道，“这赵家在苏州府究竟是何等人家，怎的将家中小辈养成如此德行？” 他们兄弟二人来时的目标明确，禧瑞并非察觉不到。 只是正因如此，才叫她起了疑心，料定此事不简单。 胤禟方才也是一直护在禧瑞身前，这会儿见人都已离去，才算是松懈下来。 重又瘫坐在椅子上，狠狠灌下一大碗茶水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呐，也忒没有礼数了，这要是在京城，敢在我面前称爷，小爷我非要叫他知道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爷！” 这一遭，可算是把胤禟给气闷坏了。 只觉得这出门在外的日子是处处都不如在家时那般了。 第351章 确认目标 以往的胤禟何曾受过这般闲气呀。 还在京师时，众人捧着他都还来不及呢。 如赵冼这般，一个小小的商户子弟也敢在他面前放肆，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九爷无需与他多计较，若是实在气不过，回头我便去他爹跟前提上一嘴，保管叫他吃不了兜着走。”都是在同一处做生意的，难免有所往来。 薛镜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心下略一思量，便已想好要怎么整治这赵冼了。 实则他问胤禟的这一句也不过是顺带。 早在赵冼敢上前来找禧瑞麻烦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过他。 还有他背后的赵家…… “这赵家不是什么善茬，家中子孙无能，那赵家主年逾六十了都还日日在外奔忙，不过是替他儿子娶了一房好妻室，与那李家沾亲带故罢了。” 细数整个赵家，要说能让薛镜看进眼里的，也不过是这赵家家主，以及那李氏夫人罢了。 其余的，不过都是些懒散蛀虫，一旦离了家族帮扶，就什么都不是。 “李家？”禧瑞一听是这家，就不由的眉心紧蹙。 “他家到底是有多少姑娘啊？”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家？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陈鑫的夫人好像也是出自李家的吧？” 他们家初到落云镇时，可是没少借着李家的势，在镇上横行无忌。 禧瑞可还记得那时的他们都给薛镜带去了多少麻烦呢。 她眼中的意思明显，薛镜看着都觉得好笑，偏生她还一副等着解惑的模样。 薛镜也只好干咳几声，压下笑意解释道，“李家子孙繁茂，嫡系旁支加在一起，又哪里是外人能计算得清的。” “鑫叔的夫人确实是出自李家，不仅如此，鑫叔当初带去落云镇暂居的如夫人也是李氏女，据说这两位李氏还是亲姐妹呢。” 陈鑫与他家的关系一向都算是不错的，薛镜对他家的情况自然就能多了解一些。 给禧瑞做解释参考的时候，也就能说得更清楚明白。 只是禧瑞在听完他的解释后，紧皱着的眉心并没能松解半分，反而是愈发扭曲了。 半晌，这才慢吞吞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贵圈真乱！” 这时代的风俗她是真的不敢苟同。 哪怕是在宫里见识过多少两姐妹共侍一夫的情况，她也还是不能习惯。 只好摇摇脑袋，强行不去想这些，重新把注意力都放回到正事上。 在薛镜继续介绍赵家的同时，方才回来的侍卫也来到了禧瑞身前复命，“回主子，我们查到对方人马是一路追着我们出了城门的。” “一开始，他们跟得不近，也仅有两人，极易掩藏踪迹，直到我们到了庄子上，对方才增派了人手，一路尾随我们归来。” 侍从说着就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破碎的衣料。 正是这附近庄子上的农户们，最最常穿的衣料。 住在府城内的百姓少种田地，衣裳制式与料子也与寻常农家的不一样些。 这块破布很能说明来人的身份了。 薛镜接过破布仔细翻看一番后，对着禧瑞点了点头。 他家庄子上的佃户们，大多也是用的这样的衣料。 “还有什么发现吗？”只是知道他们的踪迹还不够，这具体是谁派来的人还没弄清楚呢。 禧瑞没办法放下心来。 侍从闻言顿了顿，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而后便从另一边的袖笼里抽出了另一块破布呈上。 这破布边缘的裂口痕迹明显比上一块更加凌乱，显然不是用同一种方式取下来的。 薛镜照样接过这块破布查看。 甫一上手就发现了不对劲，鼻子耸动几下，总能闻到些若有似无的不寻常气味。 “这是什么味道？”薛镜下意识的问道。 那侍从的回话中满是委屈，“对方养着好几条大狗，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甩开的，这布条也是我们从那狗嘴里抢回来的。” 为了不给对方留下线索，这些侍从们可是跟那几条大狗周旋了许久。 生平头一回跟狗打架，费了不少力气才打赢的。 薛镜举起那布条，眼神却止不住的往这侍从的衣裳下摆瞟去。 明晃晃的一个大裂口，足以彰显他们方才是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恶战。 “辛苦你们了，回去自然有赏。”禧瑞努力的绷着上翘的嘴角，尽可能的严肃说道。 而后又飞快的移开视线，看向薛镜问道，“养着大狗做侦察，不会又是这赵家的手笔吧？” 要是这样，那方才赵冼兄弟二人直奔他们而来的事，也就能说得通了。 本就是他家派了人盯梢，自然清楚他们的动向。 更何况，方才那兄弟二人言谈间还提及了父亲给的任务。 禧瑞合理推测，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赵家一开始就安排好的。 薛镜垂眸思量片刻后答道，“八九不离十吧。” “府城众人皆知这楚家家主爱狗成痴，已然到了吃住都要与爱犬一道的地步了，但少有人知道这赵家二少爷赵冼才是养狗训狗的一把好手。经他手训练出来的狗，看家护院那都是小意思，寻踪带路更是一绝。” 既然暗中盯梢的人里有几条大狗看护，必然与这赵家脱不了干系。 “嗬，想不到，这赵冼居然还是位养狗的人才。”禧瑞眉梢一挑，反倒还赞了这么一句。 原以为这赵冼就是个依仗家族势力，横行无忌的膏粱子弟，没想到他还能有点真本事。 这倒是引起了禧瑞的注意。 “那几条大狗都闻见过你们的气味了，后续你们又是如何处理的？”禧瑞问那侍从。 侍从道，“不敢打草惊蛇，只好先把狗放倒，统一都关在一处小院里了。” 他们还得回来复命，既不能放狗回去引得对方察觉，又不好一下子把狗都弄死，惹来更多注意。 便只能先这样简单处理一下了。 好在禧瑞点了点头，显见是满意他们的做法的。 “这样，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往城里去。”休息了这一会儿，他们也该启程了。 “只是这目的地却要改一改，咱们不急着回家了，先去一趟码头，看看热闹再回。”禧瑞这话意有所指。 众人虽心中不解，但熟悉她的人一看到她脸上露出来的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心思百转间便默契的先按下心中想法，一个个自去准备启程去了。 第352章 苦肉计，将计就计 更改目的地并不是禧瑞的一时兴起。 她也是提前知道了胤禔在哪儿，才会做出如此决定的。 【大哥今日可有要事在身？小妹这边有几个人，还需借大哥之手收拾一二。】 066虽然还没能清醒过来，但系统中的一部分功能还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比如像现在这样，联系一个本就已经听见过她心声的人。 【小七？你现在在哪儿？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早已不是头一回听见这样的秘密传音，胤禔比之先前可是显得稳重多了。 至少没有把惊慌失措都写在脸上。 自然也就免去了被身边人问候的麻烦。 兄妹二人一个习以为常，一个强自克制，倒是在三言两语间就把事情给交代了个清楚。 胤禔当下便拍板定下了主意，【把人都引到码头这边来，我自有法子收拾了他们。】 好歹也在这府城里混了这么多年，比起对府城上那几户大家的了解，他还是要比禧瑞更清楚些的。 由他来处理，也不怕对方会趁势反扑。 他总还是有些依仗的。 禧瑞没有跟他多客气，正好她也想见识见识，她这大哥这些年以来的努力成果。 当年将他下放，可不是康熙对这儿子失望了，反而是对他寄予了厚望的。 一行人休整过后再度启程。 正是按照禧瑞的吩咐，直直的朝着江边码头而去。 在他们身后盯梢的人见他们没有要归家的打算，又想到出发前家主下的命令，便决定要继续跟着。 这黄家已经占了他们太多的生意了，必须要尽快找到他们的把柄才行。 否则，这府城哪里还有他们赵家的容身之处。 届时他们这些依附着赵家过活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只消几息的功夫，领头的那人便与身边的副手交换了眼神。 俩人均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 方才赵家的两位公子已经是铩羽而归，那他们此行的任务便不能再失败了。 他们一定要弄清楚这黄氏的背后到底还藏着些什么秘密。 “走吧。”领头那人声音沉沉地道。 跟在他身边的人虽不都是什么练家子，但胜在都还听话。 见他下了令，很快便都跟了上去。 间或由几人各自打着配合，一刻也不停的追在禧瑞等人身后。 “他们跟的越来越近了。”身为禧瑞身边的一等侍卫，乌杌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向主子汇报当前敌情。 自打他们一行人进了府城，身后盯梢的那些人像是生怕他们跑没影儿了一般，追得是越来越紧。 偏生他们追踪的本事又学的不到家，让乌杌想忽视都难。 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遂还是出声请示道，“要不还是奴才去把人给收拾了吧？” 他们带来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了。 对付几个乡野出身的护院还是不成问题的，没必要非得找别人帮忙。 禧瑞的心情倒是没被影响多少，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后，歪倒在马车内甚至还有些昏昏欲睡。 听了乌杌的请命，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且先别着急，我留着他们还有用呢。” 多难得的机会啊，正好可以试试双方的实力，也省得她还得一个一个慢慢试探了。 可不能就这样让乌杌给搅和了。 “马上就到了，咱们省些力气不好吗？”禧瑞看也没仔细看，顺手抓起一个果子就丢给了乌杌。 “要是无聊就吃个果子吧，不许搅和我的计划。” 乌杌捧着手中的果子满脸郁卒，瞥了一眼在一旁憋笑的英武，恼羞成怒之下就在暗中狠狠给了他一脚泄愤。 仿佛是要把对身后盯梢的那群人的不满通通都给踢出去一般。 他这一脚可是半点力气都没收着，险些就把英武给踹下了马车。 “嗷！嗷——”一个不察，英武被踹翻。 偏巧这脑袋又在后仰的同时撞上了车厢。 车内的禧瑞和青雀只听得接连几声嚎叫之间还夹杂着“碰——”的一声巨响。 再等青雀撩开车帘子出去察看时，见到的就已经是英武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捂着屁股的滑稽场面了。 “你……你们这……要闹也该等回去了再闹呀。”这还驾着马车呢，万一要是有个什么失手的可该如何是好。 乌杌面露尴尬之色，借着驾车的动作才算是堪堪避开青雀的目光。 他倒是有心想解释自己下手都是有分寸的，但一看青雀那着急的模样就知道，眼下他还是闭嘴比较好。 其实英武跟乌杌打小就是一块浑闹着长大的，双方对彼此的了解不可谓是不深厚。 乌杌也正是因为知道英武不会被自己这么一脚给踢坏、踢伤了，才敢动脚的。 青雀此番也是关心则乱了。 “你怎么样了？头疼不疼？撞得狠吗？”她刚才可是听见了好大一声响动。 眼下见英武只是一味的捂着脑袋喊疼，她也是急得不行，同时也是默默的在心里祈祷着，他这脑袋可别是被撞开了花才好。 英武倒在车架上没怎么动弹，脑袋上的疼痛还没完全褪去，但缓过了初时那阵，后续的疼其实也不算什么了。 可他就是不想这么快就起来。 尤其是在听见了青雀因他受伤而焦急起来的声音时，他就更加不想马上告诉她自己没事了。 借着捂脑袋的动作遮掩，英武眼珠子转得飞快，几乎是立刻就决定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只见他捂着屁股的手慢慢收回，变成了一手捂脑袋一手撑在车架上，正是想要缓慢的撑着自己坐起身来。 那一副伤情严重的样子，看得乌杌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他保证，要不是看在这小子打小跟自己一起玩到大的交情，他一定要再狠狠翻他几个白眼。 可无奈这发小是自己挑的，现在再想反悔也是晚了。 更何况他见车厢内的禧瑞也是一副兴致勃勃想要看热闹的样子，便也只好忍了他这一回。 驾着车的空档还不忘往边上挪了挪，好给他们留出个更大的发挥空间。 眼看着英武演得越发投入，乌杌只偏头在心里盘算着，回头必要找他狠敲一笔做为精神损失费才行。 第353章 一网打尽 禧瑞歪倒在车厢内，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外头那两人那既别扭又略显温情的戏码。 一时间，竟是连他们还处于被跟踪状态的事都给忘得差不多了。 还是经乌杌提醒，才回过神来。 “主子，前面就是码头了。” 越靠近码头，禧瑞等人就发现街道两边的行人和商贩逐渐增多。 众人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 “主子，对方的人手好像又多了些。”有几个跟得近些的，都快跑到他们马车边上了。 虽然那人装作是普通行人的样子，可那简单的伪装显然还是逃不过乌杌等人的眼睛的。 他们都有些按捺不住自己那颗想动手的心了。 “别急，我们的人也就快到了。”禧瑞并不显得慌乱。 仿佛是没感觉到暗中多出来的人一般。 只是一味的盯着街边的热闹之处瞧。 “走走走，去那边看看。”忽地，禧瑞指着街边的一处商铺吩咐道。 马车随即调转方向，载着这一行人就过去了。 而跟在禧瑞的马车后头的胤禟和薛镜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赶在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就快速上前询问道，“咱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后头跟着的人可都还没解决呢。 胤禟眼中意味分明。 禧瑞不答，只是一味的拽着人往商铺里走去，“九哥快来看，这铺子里的物件可都不错呢。” 一边说着一边还对胤禟使了个眼色。 让他别再反抗，赶紧配合她说话是要紧。 并在听到胤禔的准确回复后，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携手往铺子的二楼去了。 “嘘~”几人来到窗前站定，禧瑞先是制止了胤禟的提问，而后才指了指窗外，示意他们自己看。 至于一早就知道这间商铺归属于谁的薛镜，则是在踏进这铺子的那一刻就觉得心中安定了不少。 此时再随着禧瑞的指示看清了外头的场景后，他便更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浑身的戒备之意也是卸去了大半。 只见这外头那些行迹可疑的赵家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按住手脚。 胤禔带来的人不少，三两人一组对上那些盯梢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都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再奋起反抗呢，就已被先一步拿下。 虽说还是免不得的引起了行人的注意，可这码头本就是鱼龙混杂，来来往往什么人都有。 见这边闹起来，百姓们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凑到跟前来的。 是以，胤禔带来的人也没费什么力气，很快就将那些赵家派来的人都一网打尽了。 禧瑞等人，也是直到这会儿才从这铺子的二楼下来的。 远远隔着人群与胤禔对望了一瞬后，兄妹二人便默契的往这铺子后头的小巷子走去。 胤禟和薛镜自是跟紧了她的。 “有劳大哥相助。”走进一处私宅，禧瑞见到胤禔便先一步道了谢。 再看他带来的那些人，一个个身形挺拔、目光凌厉，一见便知这些人的底子决计是差不了的。 禧瑞再度开口，便是恭喜胤禔了，“还未来得及恭喜大哥得了这么多人才，多年辛劳可算是没有辜负。” 多年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在这苏州府，不就是为了替大清培养人才吗？ 眼下看来，胤禔还算是成功的。 他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胤禔回身朝门口的方向望去，在听到禧瑞的话后，眼里是化不开的讶然之色。 随后他又想到了，在最初听到禧瑞心声时，与她交谈的那一道男声。 他这个妹妹的身上有着许多秘密，而他们的皇阿玛显然也是其中的知情人。 这样看来，禧瑞能知道他来苏州府的目的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思及此，胤禔又很快看开了。 旋即又十分坦然的接受了禧瑞的祝贺，“承你吉言，只是哥哥我怎么也没想到，小七居然也有这般本事，倒是叫我刮目相看呢。” 实话说，自打禧瑞这次来了苏州，可谓是时刻都在刷新着胤禔的认知。 几乎是每一次见面，都能给他带来一些“惊喜”，让他都忍不住去想，这人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呢。 禧瑞羞涩一笑，却是没接胤禔这话中的意有所指。 转而将目光都放在了院中那些被绑了手脚、堵了嘴的人身上。 “大哥可能确认这些人的身份？”这些人是不是全部出自赵家还有待商榷，禧瑞并不想漏掉任何一处细节。 胤禔带来的人里就有专查这方面的高手。 此时听到禧瑞发问，胤禔朝着身后喊了声，“唐由。” 唐由得了主子的示意，自是快速出列如实作答，“回主子的话，这其中大部分都是赵家的人无误，只是有几人明面上是赵家人，实则却是其余几家大户的暗桩。” 胤禔带来的这些人可都是他手下最最精锐的那一批了，各种技能本领都是拔尖的。 日常实训时也免不了会从苏州府当地的这些人中下手。 这唐由也是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才打探到这些各家的绝密机要的。 平时胤禔甚少过问这些，他也就找不到什么好机会来彰显自己的本事，好不容易被主子重用一回，可不是要好好表现吗。 这不，当下他就把那几个来历不同的人给单独拎了出来。 一边拎还不忘一边替禧瑞等人介绍这人的背景。 听得地上那群人是一愣一愣的。 纷纷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他们怎么不知道这些兄弟都是别家派来的？ 明明大家前不久还都在一起同吃同住呢！ “唔唔唔~唔唔！”那几个先前与暗桩们关系密切些的都开始了奋力挣扎，脸上的表情都狰狞了许多。 只是这一回的怒意却不是对着绑他们的那群人了，而是对着另一堆被挑出来的暗桩们。 “吵什么吵，都给我老实点！”他们的反抗很快被镇压。 担心这群人影响了自己发挥的唐由一手一个，精准的将巴掌都盖在了地上这群闹腾的最欢的人脸上。 很快，他们就“唔”不出来了。 一个个丧头耷脑的缩在一起，再不肯去看那些“叛徒们”一眼。 第354章 逼问幕后指使 小院里捆着的人很快就由散落一地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 而被唐由亲手拎出来的那一堆人，无一不是死死低着头，只对众人露出一个脑袋顶来。 可无论他们再怎么遮掩，也还是难逃被人认出来的命运。 禧瑞粗略的算了一下，发现这里面几乎是涵盖了赵、陈、楚、林以及其余家中涉及海上生意的所有人家。 也就是说，跟他们黄氏处于竞争关系中的人家，是一个也没落下，都有人在这儿。 这可就由不得禧瑞他们不多想了。 “还不快快从实招来，你们跟着我家姑娘到底意欲何为？”青雀得了主子示意，一手拎起离着自己最近的那人就问道。 一个身长七尺的成年壮汉就这么被青雀给拎了起来。 虽然碍于两人身高的差距，没能让那人体验一把整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中的感觉。 但仅仅只是大半个身子被拎了起来的感觉，就已经足够让那人胆颤了。 “女……女侠饶命，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到底是个什么魔女啊，明明看着人也不十分粗壮的，怎么这力气会这般大呢。 青雀露的这一手，可谓是彻底颠覆了他以往多年对柔弱女子的认知。 心惊之下更是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孰料青雀却并没有因他说不知道就轻易放过他，而是反手一拳便打在了这人的肚子上。 像是要将这一路上被人盯梢的憋闷通通都发泄出来一般，青雀这一拳可是半点都没留力。 重重击打在这人的腹部，只一下就叫他扭曲了面色，连叫都没力气叫出声来了。 青雀冷哼，脸上写满了怀疑。 借着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的便利，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被打破，青雀没费什么力气就凑到了这人的耳边。 语气中饱含着威胁意味的又问了一遍，“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一回，不仅是被她拎在手上的人感受到了危险，而是地上的所有人都有所感悟。 一个个心虚的眼神四处瞟看着，就是不敢拿正眼对上青雀。 如此明显的行径怎么能瞒得过在场众人的眼呢？ 胤禔给了禧瑞一个眼神，让她们先进屋里去等消息，这边就交给他来处理了。 禧瑞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把英武和薛镜给留下了。 她自己则是带着胤禟一道往屋舍中走去。 青雀手上还拎着人呢，眼看着禧瑞与自己擦肩而过，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先把人丢下了。 “进去陪着你家姑娘，这里有我们呢。”好在，胤禔紧跟着就吩咐道。 青雀心中还有些许不平，将手中人丢下时便真是实打实的“丢”了他一回，让其又重重的摔回了地上。 而后才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追着禧瑞的身影去了。 小院里少了禧瑞一行人，留下的大多便都是胤禔带来的帮手了。 这下可不正是到了他们大展身手的好时候吗。 从唐由开始，一个又一个精壮的汉子卷起了袖子，对着地上这群人进行了逼问。 无需多少酷刑，也不用什么技巧，只是一味的让他们知道害怕就足够了。 毕竟，这满院子的人里，总有那么几个是怕死的。 而他们只要能撬开其中一个人的嘴，还愁其他人不松口吗？ 胤禔负手立在廊下，身后就是禧瑞等人所在的屋舍。 他就这般站着，清冷的眸光一直紧盯着院子里的众人。 直到有一人再也扛不住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崩溃的哭喊着求饶道，“够了，都别打了，我说。”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弟弟吧。” 一身粗布短打的青年使劲挣扎着想要以身去护住自己的弟弟，却又受困于身上的麻绳，以致于他努力了半天也没能如愿。 那个被他称作弟弟的就是被青雀拎出来的头一号“幸运儿”。 早就在青雀手中挨过一拳的弟弟，伤得明显要比其他人更重些。 甚至这会儿他都有些直不起身子来了。 “弟弟？二弟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呀！” “别打他了，我求求你们别打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们，只求你们行行好，留我弟弟一条命吧，家里还有人等我们回去呢。” 护弟心切的中年汉子言辞恳切的祈求道。 紧跟着，他便像是生怕周围的护卫们会不耐烦，再次落下拳脚一般，快速的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通通都说了出来。 “我们兄弟俩早先是陈家人，而后又随着姑奶奶嫁到了赵家的，所以我们既算是赵家人，也是为陈家办事。” 他先是简明扼要的介绍了自己和弟弟的来历，这些自然也是跟唐由的调查结果对上了的。 随即他又说道，“我们都是庄子上的农户出身，空有一把子力气，做事全凭主子吩咐，实在不是有意要与贵人们作对的。” 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呀。 一家子老小的身契都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敢不听话吗？ 说到这里，在他身侧躺着的众人，脸上也俱是露出了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 他们又不是什么暗卫、死士之类的出身，身上至少都扛着一家子老小呢，哪能真的为了替主子办事，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 见有人出头泄了密后，更是瞬间就去了一大半的心理负担。 立马就又有人跟着开了口道，“是呀是呀，都是主子的吩咐，跟我们没关系呀。” “对对对，我是林家派来的，主家一直都叫我暗中盯着赵家主的动向，尤其是跟黄氏有关的。” “是是是，我们楚家也是，主家叫我务必要盯紧了赵家的行动，一旦有什么发现，都要赶紧上报呢。” “……黄氏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早就有所不满，只是不敢做这出头鸟罢了，听说赵家近日小动作不断，这才叫我们看紧些，也好跟着捡些便宜……” “……” 有了开头那人的配合，后续便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只是让胤禔也没想到的是，平日里最最低调无害的赵家，居然会是最先按捺不住要对他们黄家下手的那个。 第355章 赵家的动机 整合完了这些人的口供后，胤禔便也转身进了屋舍。 还来不及坐定，就先问起了禧瑞的意见，“关于他们方才所说的那些，小七可有什么想法吗？” 如今这个妹妹在他心里的形象可谓是越来越神秘了，胤禔都忍不住的会在遇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想先去问问她的意见。 尤其以当下这次为最。 禧瑞能提前发现有人跟踪，并暗中联系了远在城内的他来相助。 让明明是相隔数里的两人如同近在咫尺般，简简单单的合力就将这群人一网打尽。 这还是胤禔抓人抓得最为轻松的一次，这可都是禧瑞的功劳。 “大哥以为，这赵家如何？”禧瑞不答反问道。 对于方才外头那些人所说的那些，她当然是有想法的，只是在做决定之前，还得先确认一些情况。 比如这赵家在苏州府里的境况究竟是什么样的。 与他们黄家又有什么牵连与纠葛？ 关于这些情况，胤禔并不知晓禧瑞事先都知道多少，便只好简单的从头说起了，“这赵家与苏州府上其余大族差不多，都是做行船的生意起家的，只是多年发展至今，赵家后继无人，隐隐已有落败之象。” “又因数年前我们黄家的横空出世，算是抢占了不少他赵家的生意。”这也就是说明，他们两家的关系并不如何好了。 生意场上就是这样的，盘子里的总量是固定的，那有人多吃了一口，自然就会有人少吃一口。 这赵家因自身实力渐弱，俨然便成了那软柿子。 别家自然乐得见到这样一副场景，恨不能从他们嘴里多抢几口吃的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在乎他们会不会饿着。 后期更是因为有了黄氏的加入，进一步挤压了他们的生存空间。 时至今日，新的格局已定，赵家垫底的事实更是再难更改。 “所以他们今次的行径就是为了报复我们？”还不等禧瑞说些什么，在一旁听完了全程的胤禟便抢先一步推测道。 “可是他们好像并没有要对我们动手的意思啊？”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胤禟很快就又将自己得出来的结论给推翻了。 在此前的那段时间里，除了那赵冼和赵元跟他们有过接触以外，赵家派来的其他人都只是远远的跟着他们，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 这好像也不太像是来寻仇的吧？ “以大哥所见，我们与赵家之间的关系可绝对称不上是亲近的，无论是不是敌对，至少不会是朋友对吧？” 都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他们黄氏砸了赵家不少人的饭碗，这关系是怎么说也不会亲到哪儿去的。 那他们今天使得这一出，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禧瑞尚在思忖间。 胤禔给出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府城的大户中，赵家排名最末，偏偏还不将心思都放在正道上，总想着跟别家攀扯什么姻亲，实在是让人心烦。所以，我与你其他的几个哥哥们也都不耐烦跟他家的人打交道。” 这动不动就喜欢往人家里送人的毛病谁能受得了。 先不说他们几个出来那都是为了正事，在这一点上，就连老三那个最喜欢红袖添香的，都少在这方面动念头了。 更何况他们的身份何其特殊，那是能随随便便就往身边放人的吗？ 一次两次的接触下来，几人便摸清楚了赵家人的秉性。 从胤禔开始算起，是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吃他家这一套了。 这时间久了，可不就是形成了与他们家联系不多的现状吗。 禧瑞听了胤禔的解释，忍不住的面露嫌弃之色，这赵家在苏州府怎么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就弄得跟拉皮条似的呢。 这简直是让人难以想象。 “所以今天那赵冼和赵元出现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应该也就是他们蓄意而为的喽？”薛镜突然想到这里，语气中满是嫌恶。 怪不得他说那两人怎么那般直接，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一下马就直直的朝着禧瑞而去。 以往他倒是有听生意场上的人隐隐提起过赵家的这点子偏好，可他一直也没真的遇上过。 谁能想到这头一回遇上，就是以禧瑞为目的呀。 “这赵家人还真是半点脸面都不要了。”事关禧瑞，薛镜再难平静。 只恨自己方才下手轻了，怕是没能把赵冼给打怕、打服了。 要是他还敢到禧瑞面前晃悠可怎么办？ 这种人，就算是知道他伤害不到禧瑞，也会让人忍不住心里膈应啊。 想到这里，薛镜的眉头紧皱，都像是快要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胤禟和胤禔闻言，显然也很是气愤。 胤禔更是错愕出声道，“你是说，方才那赵家老二和老三还往小七跟前凑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赵家老二和老三简直是狗胆包天！ 居然还敢觊觎他的妹妹！ 在得到胤禟给出的肯定答复后，胤禔气得一拍桌子就站起了身。 满脸的怒容再加上手上的青筋暴起，让人毫不怀疑，要是那赵冼和赵元此刻就在他们面前，这俩人应该不太可能全须全尾的走出这道门。 毕竟，就看胤禔现在这样，可不像是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样子，“我找他们去！” 反正这赵家人他们也抓得不少了，不差再多抓两个的。 他们既是有胆子敢向禧瑞伸手，就该承担起惹怒他们黄氏的后果。 “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 胤禟和薛镜紧跟着也说道。 禧瑞猝不及防被这左右两边突然站起的人给吓了一跳，还没等她缓过劲儿来呢，就见这几个人满脸的认真。 眼看着他们抬腿就要出门去了，禧瑞只得先赶紧喊道，“都给我站住！” 从薛镜说起路上遇到赵冼他们的事，再到胤禔怒而发难，一共也没多少功夫。 禧瑞甚至还在思量着赵家的意图呢，就见这几人已经一副气冲冲要去找人算账的样子了。 实在是让她措手不及。 “你们要去做什么？把人给打一顿出气？然后呢？赵家怎么办？”禧瑞也被他们的冲动给惹毛了。 把手上的茶碗往桌上一磕后，便轻嗤一声，双手抱臂问道。 第356章 赵家主来访 这要是把人给打一顿就能解决问题，那禧瑞一定不拦着。 不仅如此，她还能跟他们一起动手。 可问题是这真的有可能吗？ 被那赵家这般明晃晃的觊觎上，禧瑞难道不觉得膈应？不想狠狠揍他们一顿出气吗？ 她当然想！ 但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解决。 情况不允许他们冲动行事。 “你忘了我们之前的发现了吗？”暂且略过胤禔三人，禧瑞的目光落在了乌杌身上。 从他往前挪动的那半步距离来看，不难发现他其实也是想跟着胤禔三人一起行事的。 但一听禧瑞这话，他又猛地缩回脚步。 眼神不闪不避，直直的朝着禧瑞就看了过去，“您是说……赵家的……狗！” 赵家，和狗。 这两个重合率并不算高的词放在一起来看，不难让人联想到先前他们在船厂发现的那个人。 那人最后也是把消息传给了一条大狗，而狗的最终目的地也是赵家。 这一切都仿佛是一个圆，在此刻形成了闭环。 想清楚这点，乌杌瞬间冷汗直冒，嘴唇蠕动着，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赵家的狗？”胤禔等人并不清楚其中内情，闻言满是不解的看着禧瑞。 禧瑞也不瞒他们了，用简洁明了的几句话就把自己先前的发现都说了出来。 胤禔这才知道，在自家的船厂里，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而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些事，他们兄弟几人却一无所觉，甚至还需要靠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妹妹提醒。 胤禔心中也是复杂难言。 正待他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屋外有人来敲了敲他们的门，低声道，“主子，赵家家主带着人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这人是来问，他们要不要提前撤离的。 要是不想被赵家知道这间小院里发生的事，他们现在从后门撤离还是来得及的。 胤禔微愣，没想到这赵家主会来得这么快。 “不必阻拦，让他们进来就是了。”不等胤禔做好决断，禧瑞便先一步拍板道。 这赵家几次三番的要找事，禧瑞自是想要会会他们的。 总归早晚也会有这么一遭，她便也不挑日子了，择日不如撞日吧。 “这……”胤禔似是还有些顾虑。 却被禧瑞抬手制止了，“让他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苏州府里的一切安排可都是他们多年的心血，容不得有半点隐患在其中。 要是不尽快把他们的意图给弄明白，禧瑞怕是要吃不好也睡不香了。 方才的冲动被硬生生打断，胤禔这会儿也平复了许多。 带着弟弟就坐回到了位置上，静静等着外头赵家主的到来。 薛镜则是自觉的站到了禧瑞身侧，与乌杌一道戒备着，以防止来者不善。 外头的人得了回复，应了一声后就下去准备了。 既然主子决定了不撤，那巷子外面的布置也该动一动才是。 可别把主子们的“贵客”给拦住了。 “一会儿人来了，你们可别着急。”禧瑞事先强调道。 听薛镜话里的意思，是说这赵家家主人老成精，年过六十了还能带着家中那些那不成器子孙在生意场上周旋。 硬是撑住了这富贵满门。 不可谓不是个人才。 禧瑞担心自家这几个暴脾气又冲动坏事，等着人上门的间隙，还不忘提上一嘴。 尤其是当她的视线对上了胤禔的时候，更是着重停留了几秒钟。 看得胤禔是应也不是，躲也不是。 颇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 偏偏自打方才被禧瑞拦住后，屋内的其他人就没再说过话。 胤禔的这两声轻咳落在寂静无声的屋舍内，便显得尤为明显。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更是齐刷刷的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惹得他更是坐立难安起来。 好在那赵家主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屋外的声响很快就将这屋内的尴尬给散了个七七八八。 余下的那些，在胤禔的强自镇定中也是逐渐的消弭殆尽了。 “赵家主，不知您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您见谅啊。”屋外响起了英武那略带着些嘲讽的声音。 “哼！”赵甫没有开口，只是一声气哼。 禧瑞等人端坐屋内，透过窗纸，朦胧间倒是能看得出他是因为见到了满院子的人后才做出了这般反应的。 胤禔登时便坐不住了，“这老匹夫！” 这些人可都是因为暗中盯梢才被抓的，他们这些苦主都还没上他家要个说法呢，怎的这人还有脸面到他们面前摆谱的。 胤禔气得不行。 禧瑞怕他沉不住气再坏了事，便沉沉咳了两声以作提醒。 好悬是将人给按回了座位上。 众人且继续听外头的动静。 “不知赵家主可是对您眼前所见有什么不满？”英武好歹也是出身大族，还不至于搞不定眼前这一个赵家家主。 他观这赵甫的态度未见多好，脸上的笑登时就变了味道。 两只手也是重新放回了腰间的佩刀上。 虽然只是个十分自然的标准侍卫动作，却仍旧唬得赵甫等人心惊肉跳。 下意识就后退了半步，姿态也越发紧绷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想做什么？”这青天白日的，还想动手不成？ 赵甫那双不再澄澈的眼里，盛满了怀疑和戒备。 这回就该轮到英武哼嗤出声了，“您这么紧张做什么？这满院子可都是您家的人，难不成您还担心打不过我们？” 在让这人见到禧瑞之前，英武必须要先给他三分颜色瞧瞧。 务必要让他知道，他们家格格可不是好惹的。 敢把如意算盘打到他们家格格的头上，那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赵甫显然是被他这一句话给噎得不轻。 半白的长须不停的颤动着，却愣是没憋出半个字来。 “哼！”算你老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是你们家理亏。 英武再次哼出一声。 紧跟着的还有他免费附赠的白眼一枚。 对待这种拿算计当做见面礼的人，他可没有半点怜老惜弱的打算。 第357章 以求和解 赵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与他一道过来的人则是带着满脸的怒意，两眼直勾勾的就这么盯着英武。 更兼之，这满院子中，被绑缚住手脚的赵家下人嘴里还在不停的发出“唔唔”声。 这场面，活脱脱就是一派青年英武欺凌老弱之象。 要是被那不知内情的外人给瞧见了，还指不定要怎么指着英武的脊梁骨怒骂呢。 只可惜，他们如今所身处的小院四周皆无人居住。 英武又不是个轻易就肯被人拿捏的性子。 对上赵家人的这一番做派，他不仅没有收敛自己的脾气，反倒是越发的趾高气昂起来。 即便是装，也硬生生的装出了一副鼻孔朝天，瞧不起人的模样，“赵家主，我家主子是怜你年迈，想来跑这一趟也不容易，这才恩准你进来一见的，您可别不知好歹！” 赵甫都是六十多的年纪了，素日里何曾被个晚辈如此顶撞过，当下便是只有三分的气愤也被气成了十分。 脸孔涨得通红，手指颤抖着，已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惊怒都浮于表面了。 “英武，请赵家主进来说话吧。”盘算着这下马威也是给够了，禧瑞便适时出声制止道。 总归也是不好真的叫英武把这老人家给气出个好歹来。 屋外的这场交锋暂时落下帷幕。 赵甫等人也不等着英武领路了，循着方才的声响就要往正屋中走去。 偏生他这般不客气的行径再次让英武拧眉，抬手便毫不客气的将人给拦了下来，“我家主子只请了赵家主一人，怎么你们都是赵家主不成？” 把他们这儿当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 他这一声令下，先前跟着胤禔一起来的侍从们也都反应了过来。 齐刷刷上前来，往赵家人跟前一站道，“赵家主请！” 十几个壮汉异口同声，这气势让赵甫忍不住的眼皮一颤。 他心知今日之事是无法善了，便也不再挣扎。 拂开了身旁人扶着他的手，自己拄着拐杖上前道，“你们且在此候着吧，老夫自去领受他黄氏的教诲。” 只他一人迈步上前，侍从们便没再阻拦。 只是等他越过人墙后，他走过的那道空隙便再次合上了，侍从们照旧是排排站立在正屋前。 一个个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了院中的赵家人身上，势必要防备着他们的突然发难。 屋舍内。 拐杖落地与脚步声重叠着响起。 与赵甫的紧张僵硬不同，禧瑞此刻正是一派闲适之姿，甚至还有兴致亲自动手冲茶。 见到赵甫进来，也仍旧是不慌不忙地道，“青雀，看座。” “不知远客到来，屋舍简陋，还望您别见怪。”禧瑞自顾自的忙活着，只是抽空分了一个眼神给赵甫。 青雀更是将心中的不平都表现在了动作上。 给赵甫搬座位的时候，动作大到差点砸到他。 “您请坐吧。”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青雀说得咬牙切齿。 丢下这一句后，更是半分停顿都没有，转身就回到了禧瑞的身边。 这一番毫不符合皇家礼仪规范的待客之举，成了青雀撒火的渠道。 禧瑞心知肚明，却并未阻止。 只是等泡好了手上的茶水后才慢慢抬头。 在见到赵甫仍旧站着时，又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副讶然之色，“您老怎么还站着呢？” 早在看清了屋内众人的那一刻，赵甫的心就已凉了半截。 眼下虽知道这是人家故意为之，但他也无可奈何了。 都是子孙不肖啊！ 赵甫压下心中不停翻涌的思绪，顺着禧瑞的话茬，便稳稳的在青雀端来的椅子上坐定了，“老夫不请自来，还望诸位见谅。” 不请自来的又算是什么客。 他这一句也是在回应禧瑞先前的话，更是摆明了自己的低姿态。 禧瑞眉梢轻挑，倒是对他接下来的话多了几分兴趣。 抬手将面前的茶盏往前一送，对他示意道，“尝尝我这茶。”有什么话，咱们喝着茶慢慢说。 赵甫心中一定，知道自己这态度是摆对了。 眼下是他家失礼在先，要想求个和解，便绝不能再强端姿态。 方才在外间的那一番试探，不正是能说明问题吗？ 形势比人强，赵甫不得不思虑周全了再说话。 “家中儿孙不成器，竟是背着我偷偷从庄子上调了人手，冒犯了姑娘，还望您宽恕则个。”一口热茶入了喉，赵甫定了定心神才道。 “外头那些都是庄上的农户，大字不识一个，全是听了我那不孝子的差遣才会行此错事。还请诸位看在他们都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他们一回。” “当然了，此事的责任全在我家那小子的身上，要打要骂皆悉听尊便，老朽只求您能留他一条命，家中老妻年迈体弱，怕是受不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赵甫言辞恳切道，与方才在外头时的态度可谓是截然相反的。 禧瑞品了一口杯中茶水，悠悠开口道，“赵家主的意思是，今天的事都是你儿子一个人的主意喽？” 她语调平平，不急不缓，让人听不出喜怒。 赵甫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定她的意思，只是这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除了硬着头皮继续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是，都是那小子猪油蒙了心，才做出此等错事来，我们赵家绝不包庇，甘愿听从姑娘发落。”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眼下这屋舍中，真正能做主的人还是禧瑞。 虽不解其中缘故，但如今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便也只得是不再朝着其他人白费力气了，只管向她求情。 当然了，他也是想着禧瑞一个姑娘家，应是要比其他几位更好说话些的。 纵使是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一时心有气愤也就罢了。 她这不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吗。 他们赵家把错都给揽下来，再好言相求，未必没有和解的可能。 终归他们黄家来了苏州府也才几年时间，根基不稳，总不能真因为这点小事就闹得不可开交吧。 赵甫心里的小算盘打的精妙。 第358章 交换人质 【这赵家的儿子是什么情况？】禧瑞暗中私联了薛镜。 她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好像自从这赵家主进屋跟他们说上第一句话开始，事情发展的就有些太过顺利了。 顺利的都让人忍不住去想，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他们赵家儿子很多吗？】多到能为了几个庄户就随意舍弃的地步了？ 禧瑞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信。 薛镜也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便如实回道，【没，这赵家主膝下就一个独子，名叫赵衍。】 【孙辈上倒是会兴旺些，足有三子两女，那老二赵冼和老三赵元咱们今天刚见过的。】 这些消息都是禧瑞还没来得及整合的，如今便也只好先捡些重点的记一记，待应付过了这次的事后再说其他。 心思回转，禧瑞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赵家的人口结构，就越发觉得这赵家主的话可信度不高了。 偏她也不拆穿，只是顺着赵甫的话继续往下说，“既然赵家主诚心道歉，我们自也不是那揪着旁人错处就不撒手的。” 说到这里，禧瑞稍一停顿，毫不意外的就看到了赵甫眼睛一亮。 “只不过……”禧瑞语音拉长，直到欣赏够了眼前的变脸后才缓缓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既有悔过之心，我们又岂能不给你们这个机会呢。” “不知您家公子打算何时上门负荆请罪？” 禧瑞这宛若大喘气一般的说话方式，着实是将赵甫给噎得不轻。 听完了禧瑞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他直接就推翻了方才在心里对禧瑞做出的那一番评价。 这小姑娘哪里就好说话了？ 简直是跟他家那嘴皮子最利索的老八一样难缠。 真不愧是一家子兄妹！ “这……”赵甫原本的打算自然不是真的要把儿子送给黄家随意发落的。 他好歹也就这么一个儿子，纵是他再不争气，那也是他的独子。 只不过是迫于形势，为求黄氏能尽快消气，这才说得好听些罢了。 不过是缓兵之计。 可眼下禧瑞这一副认真的模样，却是将他给架了起来。 心下迟疑间，便又听见那边发问了，“怎么，您老这是不愿意啊？” 听出了她话中的危险之意，赵甫猛打了一激灵，嘴比脑子还快的就回了一句，“愿意，愿意的。” 苏州府里发生的事瞒不住他们这些大户。 先前黄氏造船厂抬出去的那几个人，他们也都去了解过。 更不用说，他赵家还在那船厂里埋了眼线，更是对那天所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回头我就将人绑缚黄家，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外头那些人一条生路。” 话既已出了口，便不能随意更改了。 赵甫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轻敌。 哪怕是提前听说过禧瑞在造船厂的事迹，也没太把这小姑娘给放在心上。 只以为她是借了几个哥哥的力，狐假虎威罢了。 却不料，今天的胤禔和胤禟全程都没插过一句嘴，俨然是一副随便妹妹如何发挥，他们都能给她兜底的姿态。 看得赵甫不由的心梗起来。 心下不免悲痛的想着，他们赵家日渐败落，如今更是连一个女娃娃都斗不过了。 为了家族不被牵连，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只能将其交到这小女娃手上，任其捏圆搓扁。 何其耻辱！ 赵甫心中大恸。 禧瑞却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听了他的话，觉得有些好笑，“赵家主言重了，从始至终我也没说过要把外头那些人怎么样，又何来放他们一条生路之说呢。” 他这么一说，倒像是她心狠手辣，要把那些人都置于死地一样。 禧瑞听着，心里很是有些不舒服。 遂也不耐烦再与这老狐狸多说了，只是下了最后通牒道，“今天日落之前，将你儿子五花大绑送到这小院里，外头那些人你就可以带走，否则……” “当然了，外头的那些人里，也只有明确了是归属于你赵家的才可以让你带走，其余的那些，可还由不得你来替他们做决定。”禧瑞提醒道。 那可都是他们费时费力才抓到的人，哪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人给带回去的。 即便是赵甫拿儿子来换也不行。 这赵衍对他们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人，外头那些被找出来的暗桩可就不一样了。 那可都是些威胁着他家存在的人物，说什么都不能让赵甫把人给带走了。 “外头那些自是都归属于我赵家的人，又何来什么其他？”赵甫认为禧瑞这是在故意找茬。 “是与不是由不得你说了算。”胤禔着实是忍不住了，“趁着我们还没改变主意之前，赶紧回去把你儿子送来，要不然的话，你且看看最后你能从我手里带走些什么？” 本就对赵家没什么好印象，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胤禔自是更不待见他们家了。 眼看着赵甫还要磨叽，胤禔忍无可忍的朝着外头喊道，“来人，送赵家主回去，再请赵老爷过来一见。” 多年领兵的人，行动力总是要强于耍嘴皮子的。 唐由等人冲进正屋，强势且不容拒绝的伸手在赵甫面前一摆便道，“赵家主，请吧。” 赵甫自觉受辱，胸膛起伏不定，却还是生生咬紧牙关忍了下来。 不肯在禧瑞等人面前露了怯，“不必你们请，我自己会走。” “今日你们黄家便是胜在在福气好，儿孙各个得力，不像我赵家……终是家门不幸啊！”最后在踏出屋门前，赵甫还是留下了这一声慨叹。 纵使他内心有千般酸楚，最终也只是化作了这一叹。 若是他家儿孙成器，他又何至于谋算至此！ 赵甫带着人离开了小院。 当他跨出院门的那一刻，仿佛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大半，整个人瞬间萎靡了下来。 跟在他身边的赵氏族人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家主！你可要当心身子啊。” 赵甫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乏得很，再没了来之前那般的精神。 “不中用啦！”这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他们赵家。 第359章 交代实情 许是胤禔等人在小院里的架势摆得足，赵甫到底没敢跟他们耍心眼。 很快就老老实实的带着儿子来负荆请罪了。 正好，禧瑞等人也没干等着他们。 趁机问了剩下那些庄户们不少问题，更是弄清楚了他们为什么会把主意打到禧瑞头上去。 只是那答案让人越听越窝火，等到赵家父子再次登门时，迎面对上的就是胤禔的拳头了。 “我打死你个狗东西！”只要一想到禧瑞差点就在自己管辖的地界儿上出了事，胤禔就止不住的一阵后怕。 打起这敢动歪心思的赵衍时，就越发的卖力了。 “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不是有意要冒犯贵府小姐的……啊——”赵衍背上还捆着荆条呢，被人迎面揍了一拳，当下就仰躺在了地上。 后背重重的压在了荆条上，那叫一个痛苦难当。 疼得他差点就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了。 偏偏胤禔打出一拳后仍觉得不解气，紧跟着几步上前就要将他按倒在地上开揍。 这般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展开的激烈场面，看得一旁的赵甫一口气狠狠提起，差点没背过气去。 多亏这次他家的管家也是一道跟了来的，见状赶紧给他喂了一颗药丸，又前后交替着给他顺着气，这才没让他也跟着出事。 只是等他这一口气缓过来后，地上的赵衍也已经挨了胤禔许多拳了。 那原本还算周正的五官，如今可是青紫一片，再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来。 赵甫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只觉得自己这一颗心，是碎成了八瓣儿。 终于等到胤禔打累了，动作也渐渐的慢了下来。 赵甫瞅准时机，这才忙不迭的出声求道，“还请黄大少爷手下留情，我家这小子也是受了小人教唆，这才酿成大祸的呀。” 在来的路上，赵甫可是把事情都给问清楚了。 这跟踪一事虽是他儿子动了歪心思，可要是没人在他背后挑唆，他也想不到那儿去。 赵甫之所以强忍到这会儿才说，一是想叫他这儿子也吃些苦头，日后好长长记性。 二也是预备着让胤禔他们好好的出口恶气，这后续的事宜才能更好商量。 胤禔闻言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若非如此，你当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这赵衍虽然不是主谋，却是主犯，吃他这几拳也不算他冤枉。 他这话一出，赵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人家这是把事情都给查了个底儿掉，自家这蠢儿子干的好事是都别想逃过他们的眼了。 赵甫心中，对黄家的忌惮又多了一层。 这般强的执行与掌控能力，不是他们赵家可比的。 胤禔见他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便也收了收周身气势，叫人将地上的赵衍抬起来，领着这父子俩就再次回到了正屋。 禧瑞等人还在等着他们呢。 “你可给我记好了，一会儿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别想着跟我们耍心眼，你只有一次机会。”进屋前，胤禔最后警告了赵衍一声。 “是是是，我不敢撒谎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衍撑着一口气保证道。 禧瑞等人事先就盘问清楚了大致过程，再来跟赵衍对峙时，就轻松了许多。 被狠狠揍过一顿的赵衍果然如他自己说得那样，半点小心思都不敢有。 老老实实的问什么就答什么。 “这家里生意日渐不景气，满苏州府人人都说是我无能，撑不起门户，累得老父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外奔波劳苦。”说起这些时，赵衍自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胤禟听了却是不以为意道，“怎么，他们说得难道不对吗？”你不是无能是什么？ 不仅无能，还愚蠢至极！ “是，他们说得都对。”赵衍倒是没脸反驳什么，只一味的低着头认错。 见他都这样了，禧瑞赶紧拉住还要说话的胤禟，制止道，“好了九哥，先听他继续说下去。” 赵衍闻言眼眶一热，语带哽咽道，“我是想着帮老父分担的，可惜我实在是没天赋。夫人见我愁苦，便给我出了一计。” “出了一计？”胤禟略带嘲讽的低声重复了一遍这话。 再次望向赵衍的时候，眼里的讽刺更盛。 “你糊涂啊！”哪怕不是第一次听了，赵甫也忍不住要骂道。 他这儿子真的是太蠢了，居然就这么简单的被个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赵衍似是还想替自己辩解些什么，语气不由的就急了三分，“夫人与陈家的李姨娘素来交好，时常约着一起聚聚，昨日她归家后与我说，要想最快与人拉近关系，莫不如结一门姻亲。而你们黄家一旦与我们赵家成了亲家，便绝不会再眼看着我们家日渐败落而不管。” “她说父亲早就想与你们黄家结亲了，只是碍于你们都各自娶妻了，这才不得不放弃。而就在前几日，你家突然又来了三位少爷小姐，听说姑娘是没定下亲事的，她便打上了这主意。” “她说先叫人跟着你们，也好打听清楚了姑娘平日都爱些什么，以备后续好安排上。” “先前船厂里发生的事，我们也都听说了。生怕跟不住你们，还特意多调了些人手去的。” 船厂里发生的事不可能瞒得密不透风，赵衍的妻子李氏听说后，暗中一合计，便定下了这样的馊主意。 “她们这般说，你便信了？”这是什么绝世蠢货，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还了得。 薛镜也还是头一回知道这赵衍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不是，她还给我举了好些例子的。”赵衍解释道，“她说她们李家就是这样行事的，多结姻亲好办事。” “我们赵家是这样，陈鑫陈家也是。还有你……薛家势头正好，不也是打算与陈家姑娘结亲吗？” 赵衍的这一把火，捎带着就把薛镜也给拖下了水。 这下，屋内众人的注意力可就都被他这话给吸引了去。 “多结姻亲好办事？”胤禔诧异扬眉。 就连说话时的声调都不自觉的往上飞了几个度。 诚然，他这话本身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但薛镜这小子不是正暗戳戳盯上了他家小妹吗？ 他这又是想多结哪门子姻亲呐？ 第360章 打消结亲的念头 “没有的事！什么叫做我打算与陈家姑娘结亲了？这都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这不是害人吗？ 薛镜急得直跳脚。 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啊。 何为窦娥冤六月雪，薛镜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赵衍明显是没想到，薛镜会是这样的反应，愣愣的只顾着反驳了，“你不是跟陈家素有往来吗？陈家姑娘那生母李姨娘可是说了，你们关系挺好的，只等她家姑娘及笄后，两家就要定下了。” “这可都是她亲口跟我夫人说的呀。”可不是他胡诌的。 薛镜：“……”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我跟陈家是素有往来，也是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多跟陈姑娘接触了几回，但绝无联姻之意，还请你以后别再胡说了。”事关两人的清白，薛镜这话说得很是认真。 “是这样吗？”赵衍回头望了望他爹。 不出意外是得了他爹一个白眼。 赵甫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儿子一眼，但他又不得不出面替儿子周旋一二，“我这儿子蠢笨，道听途说的话当不得真，薛少东家放心，往后他必定不敢再胡说的。” 眼下的他可没心情再去关注这陈家和薛家是不是要联姻呢，赶紧把他儿子给捞出来是正经。 薛镜急得额上都冒了些细汗出来，得了他赵家的话后，第一时间不是松一口气，而是先去看禧瑞的反应。 可偏生禧瑞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顾着继续盘问赵衍了。 “薛镜的事暂且不提，你还是先把事情都交代清楚比较好，比如你们今日的计划是什么？跟了我这一路，若是我没发现呢？你们还打算做什么？”禧瑞手指轻点着摊放在面前的一张张口供。 漫不经心的对着赵衍问道。 赵衍一时不查，没反应过来，“啊……啊？” 赵甫简直没眼看，撒气一般在儿子身上踹了一脚骂道，“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赵衍这才回神道，“哦，哦哦对！是这样的，经过船厂一事，夫人料定姑娘在家中地位不凡，便对您上了心，今日又打听到您出了城，还正是出现在了那庄子附近，打定主意要一探究竟。” “实不相瞒，那庄子与夫人的陪嫁庄子相邻，地段却要好上不少，夫人一早就眼馋上了，好几回想过要将那庄子一并买下，却偏偏没人知道庄子的主人是谁。” 这可不是巧了吗？ 两重因素一叠加，更是让那李氏不肯撒手了。 “她从庄子上调了人手一路跟着您，正好冼哥儿也在那庄子上住着，他丧期已过，早就想归家，得了夫人的话，自是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才有了赵冼和赵元兄弟二人策马追赶禧瑞一事。 到底是巧合与计划相撞，三两下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你儿子丧期刚过，就想着借此机会攀上黄姑娘，趁机与黄氏结亲喽？你那夫人还真是会盘算呐。”薛镜气得不行。 禧瑞对赵冼的了解不深，他还能不知道吗？ 且不说他先头那位夫人死得就有些不明不白，就说他平日那副惯喜欢往烟柳之地晃悠的做派，就绝不是个可托付终身的人。 拿这样的人来与禧瑞做配，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胤禔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在苏州府多待了几年，对这赵冼的往日“壮举”也是有所耳闻。 就这么个渣渣居然还敢肖想与他小妹结亲，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只是怒火积累到现在已经不急着发泄了，胤禔没有第一时间暴怒，反而是先问了赵甫父子俩一句，“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嘴上这么问着，实则这心里却在想：这俩人最好是想清楚了再回答，要是答得不中听，看我不揍得你们满地找牙。 并且他的双手都已经捏紧了拳头，做足了动手前的准备。 暂时还不知道胤禔想法的赵家父子俱是感受到了一股不明来由的恶意。 两人齐齐打了个激灵，俱是一股寒意窜上了心头。 嘴比脑子转得还快，“不不不，不敢不敢！” 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照今日这般情形来看，这黄家早已不是他们赵家能招惹得起的了。 他们哪里还敢奢想这些。 赵衍悄悄抬眼，朝着上首的显然瞟去一眼。 只一眼，就忙不迭又低下了头。 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他心想：乖乖，就黄家姑娘这周身的气派，哪里是他家的臭小子能配得上的。 他夫人别是瞎了心吧，这不是把他给害惨了嘛！ 赵衍悔不当初。 这赵家父子的老实懂事，最终还是替他们赢得了最后一丝希望。 胤禔等人没再为难他们。 只是勒令他们日后不许再动歪心思。 “你们可都给爷记住了，再有下次，你们一家子老小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胤禔恶狠狠的威胁道。 他不介意把丑话说在前头。 今天的事是禧瑞走运，对方显然是准备不足，反被他们所察觉。 但万一呢？ 万一下次对她动手的人就准备充分了呢？ 自家小妹在他心里就是再厉害，那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断是抵挡不住这些明枪暗箭的。 要是再有个什么意外，她可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还是得先震慑住外头的那些人，至少要让那些敢动歪心思的人都知道，什么人是他们绝对不能动的。 胤禔心里发愁，他们兄弟几个在苏州府上的根基还是不够稳。 连赵家这等即将没落的人家都敢来招惹，这要是换成其他几家动手，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了？ 得想个什么法子，让他们心里都有个惧怕才行。 赵衍早就领教过他的拳头了，眼下他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呢，自是无比惧怕，“是是是，一定谨记，绝不敢再有下次的。” “这些话只你说了还不算吧，你能保证你那夫人也不会吗？”青雀生怕胤禔等人忘了这茬，赶忙就提醒道。 这下，赵衍的话就不怎么管用了，还是得赵甫出面保证道，“老夫保证，日后并将好生约束家人，不敢再有冒犯之举。” 见他满眼真诚，青雀这才勉强满意了。 胤禔等人也再没什么要说的。 第361章 逼问盗取图纸之事 眼看着赵衍也把他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禧瑞等人便让赵甫先将他给送回了家去。 接下来他们要问的事，就与他没多大干系了。 赵家的事，还是得由赵甫做主的。 有了今日这一遭，双方对彼此都有了些许了解，赵甫更是半点都不敢轻视眼前这几位了，对于他们提出的要求，哪怕是心里不解，也还是没敢拒绝。 只是满心谨慎的问道，“不知诸位留下老夫，是还有何事吗？” 与他一比，禧瑞等人便明显是的放松多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想与您做笔交易罢了。” “交易？” “没错，就是交易。”禧瑞说着，抬手就示意青雀将一叠纸张送到了赵甫的身前。 “这……”赵甫一瞧见这纸上的内容，便惊诧不已。 两手颤抖着，愣是不敢去接。 “怎么，这不正是赵家主想要的东西吗？如今都送到您跟前了，怎么反而犹豫了呢？”禧瑞似笑非笑道。 赵甫却是被她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黄姑娘，这……我……”这可让他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赵甫简直是要愁死了。 他就是再想要拿这东西，也不敢当着人家正主的面拿呀。 否则，不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他赵家居心不良吗。 不仅不敢拿，赵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愣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老夫不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这般回答，当下便是惹得禧瑞笑出了声，“哦~原来你们不想要这个呀。” “可那又是为什么还要费尽心力的混进我家船厂，意图浑水摸鱼，盗走这些图纸呢？” 正儿八经给的不敢接，却偏要自己暗中去偷盗。 禧瑞此刻的脸上早已没了笑容，眼神冷冽，直直盯着赵甫不放。 “你们究竟又是有什么计划，准备对我们黄家做些什么呢？” 给出去的图纸没有收回，禧瑞反手又从自己的袖笼里取出一张小纸条来，甩到了赵甫跟前。 正是先前被色腾从大黄狗身上截下来的那张。 纵使是字迹不甚相同，可上头的内容却是与赵甫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眼见这物证都已呈至堂前，想来那人证也是逃不掉了的。 赵甫脸上青白一片，身形猛地打了个晃。 “刚传出这纸条，你们就跟上了我家小妹，这不会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眼见事情败露，才推说是那后宅妇人的临时起意吧？”胤禔狐疑的望向赵甫。 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不放，势必是要连他脸上的一点变化都不放过。 赵甫闻言急的不行，“今日之事，确是那妇人临时起意无疑啊。”他真的没说谎啊！ 这件事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怎么还要翻出来再论一遍呢？ “那你倒是说说，这纸条又该作何解释呢？”胤禔紧追着不放。 赵甫一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辩解才好。 他们怎么就知道了这些呢？ 偏偏他们方才又表现的滴水不漏，叫他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心理准备。 “还不赶紧从实招来！”胤禔重重一拍桌子喝道。 早已被他们这些人的气势以及眼前证据逼的一退再退的赵甫，越发感觉到了心力交瘁。 仿佛只是在一夕之间，他们赵家的天就要塌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赵甫阖上双眼，气息沉重地道。 他还不知道对方究竟都掌握了多少证据，只知道他绝不能就这样轻易的认了罪。 他们赵家本就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再经不起一丝风浪了。 “你还敢嘴硬……”胤禟气急。 在他看来，自家既已将证据都收拢在了手里，又何必再与他们多费口舌。 直接一纸诉状告上州府衙门，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了便好。 哪里还轮得到这赵甫在这儿摆谱。 “赵家主，看在咱们也算是同乡一场的份上，晚辈还是奉劝您一句，趁早吐露实情为好，不要等着将来灾祸临门了再去追悔。”薛镜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如今的赵家与以往的薛家是何其相似。 同样是家主年迈却勉力支撑着家业，同样也是子孙后继无人。 薛镜看着赵甫，不由得就会想起自己的祖父薛雄。 要是没有他的到来，也不知道薛家能不能撑到薛奕高中那天。 若是薛奕被家中琐事缠身，更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潜心读书，一举得中。 若是都不能……只怕现在的薛家还不如赵家吧…… “您与我祖父也算是相交多年，自是知道晚辈的性子的，今日晚辈便厚颜做一回中人，望您与黄家之间前嫌尽释，握手言欢如何？” 薛镜站到了两方中间。 他知道禧瑞是想要赵家归顺的，自然也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况且这对于赵家而言，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要赵甫能抓住眼下这大好时机，把自己所知道的通通都交代清楚了，便可算是他的投名状。 一朝转变了阵营，黄氏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 “您可要想清楚了，跟谁合作不是合作呢？”薛镜语调轻柔，似是诱哄一般。 赵甫对他的戒心确实是没那么强，思绪忍不住就跟着他的话散开了。 先前这几年里，他们赵家可没少跟在陈家的屁股后头转悠，可到头来，他们都得到了什么了？ 赵家还不是日渐落败，就连船厂的订单都只能捡其他几家剩下的。 这种仰人鼻息却又吃不饱饭的日子，他们真的还要继续过下去吗？ 薛镜不愧是在场最了解赵甫的人。 只一句话，就比胤禔的再三逼问要来得更有效果。 如今的赵甫，脸上明显出现了挣扎的神色。 见状，禧瑞借着袖子的遮挡，悄悄给薛镜点了个赞。 “咳咳~”薛镜只瞥了一眼便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只是那略显慌乱的眼神和悄然漫上了红晕的耳廓，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噗嗤~”一声，禧瑞在心里乐开了花。 只是表面上却还得努力的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生怕伤到了少年那颗敏感而又脆弱的自尊心。 第362章 红带子 “跟谁合作不是合作……”赵甫低声喃喃道。 随即，话音逐渐加重，“说得是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一切的所作所为，不都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吗？” 正所谓穷则思变，他们赵家也该变通一二了。 薛镜见状，心下也是放松了一大截，“您能想明白便是再好不过了。” 合作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赵甫能自己想通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如若不然，禧瑞等人也只能再另外筛选了。 毕竟，对于生意场上的人而言，能在第一时间就辨别风向，并及时出手抓住时机也是一项很重要的能力。 “既是这样，那我们便好生坐下来，一同商议一番……”薛镜十分积极的想要促成这桩合作。 却不料，回过神来的赵甫先一步打断了他，“慢着。” 屋内众人齐齐又望向了他。 “既是要做交易，总该先让老夫心里有个准备，不知诸位与其他几家又有何分别呢？”总不能三言两语的就让他改换了阵营，最后却发现，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里吧。 他身后可还有一整个家族呢，折腾不起。 更何况，就眼下这般情形来看，他们赵家可是颇有些被动的。 禧瑞他们手牌频出，可他们赵家却是底气不足，到底是不敢一口就应下这交易之事。 禧瑞与薛镜对视一眼，眼中之意分明，“要说我们与其他几家的分别嘛……” 那自然是他们不可能一直都留在这苏州府喽。 好歹也是一群皇子公主的，总不能一直不回家吧。 更何况，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苏州府，胤禔手里有兵，胤禛等人手里有钱，再加上一个混迹在文人堆里的胤祉。 这配置简直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禧瑞都时常担心京城那边容不下他们。 这要是再闹出点什么事，别说要收拾外头的人了，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可就闹笑话了。 是以，再多不过几年时间，他们势必是要离开苏州府的。 至于他们留下的这些东西，也该趁早找到人接手才是。 只是这些话自然不能现在就对着赵甫和盘托出。 还是需要委婉的修饰一二的，“分别就在于，我们黄家的胃口没有其他三家那么大，你们要是跟了我们，不仅能跟着喝汤，还能一起大口吃肉。” 别的禧瑞不敢说，但她至少能让赵家摆脱之前那只能捡漏的状态。 反正一定是比现在吃得多就对了。 赵甫见她没有一口气就许个顶了天的好处，反倒是心下稍安，只是跟着他们一起吃肉…… 他们黄家真有这般大度？ 这么大的好处，说让就让了？ “你们如何证明？”只是这般空口白牙的胡说一通，赵甫可是不相信的。 禧瑞等人也不耐烦与他多费口舌了，直接亮出了身份证明。 “这个证明够不够？”胤禟指了指自己腰间问道。 赵甫循声望去，只见他那指尖所向，正是一根明晃晃的红带子。 一应规制全都与自己记忆深处的一般无二。 赵甫当下就软倒在了地上。 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直勾勾就挂在了那红带子上。 “这……这是……”觉罗氏血脉……宗室子弟啊！ 赵甫只觉得一股气血从自己脚下直冲天灵盖，涨得他头晕眼花，耳边只剩下了一片嗡鸣之声。 “赵家主！”薛镜急忙上前搀扶。 又是拍背又是给顺气的，最后还是朝他脸上喷了一大口茶水，才让他回过神来。 “哈——”一大口气回上来，赵甫的脸色才算是有所好转。 只是还不等他完全恢复过来，便着急忙慌的先朝着胤禔等人跪了，“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们恕罪。” 苏州府远离京城，意识中的这些个皇亲贵胄都像是远在天边的神仙一般，哪里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能见到的。 可眼下他不仅见到了，还跟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并且就在不久之前，他家那个不孝子还险些冲撞了…… 赵甫一瞬间就惊得脸上血色全无。 这下他不仅是手抖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贵人……饶……命！” 薛镜飞快的抬眼看了胤禔等人一眼，见他们脸上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之意，才狠狠松了口气。 而后用尽了全身力气，将赵甫又架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您先别急，格格与几位爷都是讲理之人，说了不与你计较就不会翻旧账的。” 看着他这般诚惶诚恐，薛镜心里也是不由就琢磨开了：早说了让你赶紧说实话的吧，那可都是他的一番肺腑之言。 禧瑞等人给赵甫留足了缓冲的时间，也由着薛镜在一旁安抚他。 渐渐的，赵甫的心跳平稳回落，捧着热茶的手也不再颤抖了。 禧瑞等人这才继续道，“不知现在，我们能往下谈了吗？” 赵甫应激般在椅子上惊跳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回道，“能谈！能谈！贵人请说，我们赵家一定唯贵人们马首是瞻。” 这红带子都出来了，他还有什么资格说不呢？ 只能说，禧瑞等人还愿意跟他商量，就已经算是给他们赵家天大的脸面了。 赵甫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也正是因为清楚，才更加感激。 他觉得自己先前的感知出现了错误，这哪里是赵家的天要塌了呀。 他赵家分明是头顶一片青天呀！ “实不相瞒，草民实是不知，我赵家还有什么是值得拿来与诸位贵人交易的。”赵甫咽了咽口水，直言道。 现在的他，不怕对方是不是看上他们赵家什么了，他怕的反而是对方看不上他们赵家。 说到底他们赵家这两年也是混的越来越不如意了，就照着禧瑞等人的身份和实力，想跟人做笔交易，不是多的是人上赶着来吗？ 又何必非要找他们赵家呢？ 禧瑞让青雀重新将那一叠子图纸递过去，“你不必担心，我们给你图纸，你与我们解释清楚这纸条上的意思，不过交易而已，为的是双方都能得利。” 第363章 陈、林、楚三家的计划 禧瑞他们可没兴趣把时间和精力通通都浪费在跟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过招上，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处理呢。 要不是担心那些人会进一步的影响到他们的计划，他们也懒得去管。 也是这赵家正好撞了上来，现成的好刀，不用白不用。 赵甫明白，自己今日要是将这纸条上的内容和盘托出，便无异于是站到了其他三家的对立面上。 可要说他方才还可能有些许顾虑在，但现在却是不会了。 毕竟，眼前这几位可都是红带子呀，正儿八经的贵族子弟。 跟他们合作，必然是会比跟在其他三家身后捡漏更有出息的呀。 赵甫只是略一措辞，便将其他几家的计划缓缓道来，“黄家的生意日渐扩大，最新研制出来的货船几乎抢占了市面上大半的生意，其余几家早已心生不满，只是碍于几位贵人背后有靠，不敢在明面上动手脚。” “于是，他们便想到了暗中派人盗窃图纸的计划。” 要是论实用性，禧瑞给出的货船图纸几乎可以吊打现有的一众货船。 再经由船厂的师傅修改精进后，那就更是远超其他几家所能造出来的货船了。 那买家也不是傻子，自然是不会放着更好的不要，反而去买那些次一等的货船。 这黄氏货船的名声传扬开来后，订单自然也就如雪花一般纷至沓来了。 其余几家既是眼热，又是不甘心。 只是碍于黄家在府衙和驻军处都有关系在，这才投鼠忌器。 七拐八弯的想出了个偷图纸的办法来。 “可是，根据我们所查到的证据表明，埋在我黄家船厂的暗桩是你们赵家的人，这你又该做何解释呢？”禧瑞将那暗桩的口供放了出来。 上头明明白白写着那人的身世来历，确是赵家庄子上的人无疑，且他一家老小也都是赵家庄子上的人。 赵甫定了定心神答道，“这人确实是我赵家的没错，他算是第一批送进黄氏造船厂的暗桩，本意是想让他先摸清楚黄氏船厂的内部，再伺机寻找机会。” “若是事有可为，他就会将图纸盗出，再转交给我。其余几家向我许诺，只要我能拿到这图纸，就会将未来五年订单的三成分给赵家。” 他年纪大了，儿孙也不争气，若是不与其他三家合作，别说五年的订单了，只怕不出三年，赵家就要被他们蚕食殆尽。 是以，赵甫他只能赌上一回了。 “我知道他们只是想要我赵家做他们的探路先锋，可我没得选择。” “纸条上说的计划是指，若赵家暗桩盗取图纸失败，便将黄氏船厂的内部构造画出，再同其余几家里应外合，制造混乱，浑水摸鱼。” 其实他们不仅是想要图纸那么简单，更是想要让黄氏船厂从此在苏州府消失。 只是赵甫没敢说，毕竟他们赵家也是掺和了一脚的。 他怕几位贵人一怒之下，连他们赵家一起收拾了。 不过就算是他不说，禧瑞等人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这都要他们船厂的内部构造图了，还要里应外合了，会是只要一份图纸那么简单吗？ 他们可不相信。 关于这一点，双方都心照不宣也就是了。 禧瑞没有再难为赵甫，在他把这些都交代清楚后，起手就将桌上的那份口供给撕了个稀碎。 “为表诚意，这份口供不存在了，那人你也可以领走。”对于自己的合作伙伴，禧瑞还是十分大方的。 赵甫知道这是自己通过拷问的意思，当下就激动起来。 后又听到禧瑞说的，“那是新式货船的图纸，模型后续将会送到你府上，我只有一个要求，五日后的商会成立表决上，你得站在薛家那边。” 这有什么难的。 就凭这份图纸和模型，别说只是表决上站在薛家这边了，就是要他赵家日后都听薛家的也行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薛家这小子跟黄家的关系一定不一般，跟在他们身后，不会吃亏的。 赵甫当即就应下了禧瑞的要求，并说着，“日后若是还有什么用得着草民的地方，诸位贵人只管开口，草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抱上这条金大腿才行。 反正等五日后他公开站到薛家那一边去了，也就无异于是与其他几家割席。 还不如趁早表明立场。 正所谓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他们苏州府来了这么几个金疙瘩，其余几家还算得了什么？ 怕是只有李氏那一等的人家才有资格与黄氏过过招了吧？ 赵甫现在是半点都不担心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现在暂时还用不着你赴汤蹈火，等日后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自会知会你的。”胤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谄媚之语闹得暗暗发笑。 薛镜也是有些没眼看的。 见他们也都谈得差不多了，便扶着赵甫，将人给引送出了门。 “好你个臭小子，你早就知道这几位的身份了吧，却偏偏半点口风也不漏，存心想看我老人家的笑话是吧？”离开了小院，赵甫一巴掌就拍上了薛镜的肩。 “亏我跟你祖父还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呢，你薛家刚来府城时，我们赵家好歹也是帮了把手的对吧，结果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改明儿等我见了你祖父，看我不好好问问他去。”对上薛镜时，赵甫一改方才的战战兢兢。 说话间的语气显得十分熟稔。 “哎哟喂，您都知道那几位的身份了，难不成还觉得我敢胡说坏了他们的事儿嘛？再说了，我可是提醒过您了的，让您赶紧从实说来，可不能说我没帮您啊。” “再有赵叔那事儿，我也是真没法说不是，赵冼和赵元可是当着我的面上来找得事儿，这我可怎么帮啊。”薛镜也觉得自己冤的很。 要是能帮，他会不帮吗？ 谁让赵二和赵三那俩混小子不干人事儿呢？ 龌龊心思都使到禧瑞身上去了，那可就别怪他不帮忙了。 他没再踩他们一脚，都算是看在两家情分上放了水了的。 第364章 你还是我妹妹吗? 赵甫转念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 都是自家儿孙不争气，做下这般蠢事来，也怪不得旁人。 “唉~罢了，都是他们自己作孽。”赵甫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有余。 “若是他们有你一半的本事，我便也能放心撒手了，何至于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外奔忙。” 看看薛镜，再想想自家的几个孙儿，真是人比人得气死人。 赵甫慨然长叹道，“都是家门不幸啊！” 见他这般，薛镜心里也是有些不好受。 想了想，等他将人扶上马车时，还是附耳凑了过去，低声劝慰了他几句道，“几位贵人都是待下宽和的主儿，必不会亏待了自己人，只要咱们自己稳得住，便不愁日后没了出路。” “您只看看我薛家这些年是什么样的就是了。”同样是一家子老幼，中间年富力强的那个偏又是个撑不起门户的。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薛家不照样是稳稳翻身了？ 这靠的是什么？ 赵甫听得眼前一亮，一旦接受了这个设想之后，便只觉得自己那精气神瞬间就又回来了。 “这……可是真的？”跟着他们，真的能这么好？ 赵甫跟薛雄往来颇多，对老友的这个小孙儿可谓是认知甚深。 眼下见他都拿出了自家的遭遇来举例子，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若是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他们赵家日后就算是比不得薛家，也再不至于逐年败落下去了。 “好！好好好！”见薛镜点头应是，赵甫简直就要激动的泪洒当场。 “只要我赵家基业可保，要我做什么都行啊！”更别说只是跟着黄家的步调走了，就是奉其为主，他也心甘情愿呐。 如今的赵甫可算是心中大定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顺势拍了拍薛镜的肩，语气中满是真诚与感慨，“你是个好的，今日之事，老夫承情了。” “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赵家的，只管开口就是了。”此一句，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日后的赵家，甘愿追随在薛氏左右。 “您言重了，薛赵两家素有交情，我不过就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薛镜做谦虚状。 赵甫却没再多言，只是扶在他胳膊上的手用力握了握。 有些事情，无需时时挂在嘴边说，他们自己心里有谱就行。 总归他们赵家日后是跟定薛家了。 那什么陈家、林家之流的，就让他们继续沉浸在旧日的美梦中不可自拔吧。 总有他们后悔的那一天。 赵甫登车离去。 小院中剩下的两拨人也很快分别。 回家的路上，禧瑞与胤禔同乘一辆马车。 “大哥在此地驻军多年，不知可训练出了能远洋作战的军队了？”待得马车开始行进起来，禧瑞起手就给了胤禔一个巨大的“惊喜”。 胤禔瞳孔放大，似是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些什么。 “小七怎么会这么问，大哥何时接手了训练什么远洋作战的军队了？”惊疑也只在一瞬间。 下一秒，胤禔便能面色如常的继续与禧瑞对话了。 只是他那浑身紧绷的状态还是没能逃过禧瑞的眼睛。 她给了胤禔几秒钟的放松时间，而后才又说道，“大哥觉得我给你们的那些火铳图纸如何？可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改进的？” “听说戴梓戴大人对此道颇有研究，不知道他是否能对那些图纸做出进一步的改良和精进。” 禧瑞从来都不会小看劳动人民的智慧，哪怕她如今还身处于所谓的封建社会。 她给出的图纸都是比较适用于后世环境的，若是要用在当下，少不得还要改良一二。 就像船厂里的那艘新货船一般。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胤禔见她越说越接近机密所在，脸上强撑出来的平静是再也维持不住了。 “什么叫做你给的火铳图纸？还有戴梓，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原以为自己在这个妹妹身上受到的惊吓已经足够多了。 却没想到，等到下一次时，她还是能给他更大的惊吓。 要是禧瑞上述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他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胤禔现在再看禧瑞时的眼神，几乎跟看妖孽没什么两样，“你……真的是我妹妹吗？” 这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给上了身吧？ 胤禔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在禧瑞的额上探了探，“这也没发烧呀，不是在说糊话，那你……”难道真是什么妖怪？ 禧瑞没好气的甩了甩脑袋，还满是嫌弃的给了他一巴掌，“我跟你说正经的呢！”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止是火铳图纸和戴梓，就连你之所以会离开京城，其中也没少了我的推动。” “哦对了，还有你表面上被圈禁，实则早就离开了府邸，远遁去试炼火铳的事，我也知道。” 不仅知道，就连你儿子都还是我救下来的呢。 禧瑞如是想着。 只是看在胤禔这会儿正满脸写着懵的份上，禧瑞没有继续炸雷。 给了他充分的缓冲时间。 “你……真的是小七吗？”过载的大脑运转了大半天，胤禔想到的第一个问题还是这个。 禧瑞闻言，忍不住的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道，“是！” 反正她是打从一出娘胎就是爱新觉罗氏的七公主了，至少在这个时空里，是再没有另一个禧瑞存在的。 胤禔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脸上神色难言。 “可是……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既然是他的妹妹没错，那这些东西都是她从哪儿学来的呀？ 明明大家都是在同一个地方长起来的呀，能有什么东西是她能学而他却不知道的吗？ 难道是钮祜禄氏的家传？ 可这也不对呀！ 胤俄那小子又不会这些，他也没听说钮祜禄氏还有这方面的人才呢。 这没道理呀！ 胤禔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冒。 听得禧瑞都开始眼冒金星，只觉得身边坐着的不是个人，而是几十只鸭子。 她只是想问个进度而已，为什么胤禔的问题会比她的还要多啊？ 实在是失策！ 第365章 人有来生 为了摆脱胤禔的夺命连环问，禧瑞无法，也只能是先简单的向他解释了一二。 “大哥相信人有来生吗？” “来生？”这怎么这么像是神棍的说法？ 胤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理解这个词。 便只能先听禧瑞继续说道，“如果我说，眼下的我，已经是我的‘来生’了呢。” 她是胎穿，相当于就是带着记忆重新投了一次胎。 只不过就是在投胎的过程中，还被个系统给找上了而已。 胤禔听得一阵心惊，偏又从禧瑞脸上的认真中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你……” “前世的记忆太过繁杂，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记得多少了，只是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们要尽快强大起来才行。” 现在的大清虽说还不算落后，可要是按照老路子一直走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取灭亡了。 “所以这些年来，我尽自己所能，给出了各色图纸和秘方，也尝试着给你们选了一条不太一样的路。”禧瑞的目光缓慢的移至胤禔的脸上。 单是这么几句，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就足以让胤禔消化许久。 “所以你与皇阿玛之间……”他联想到了先前发生的事。 禧瑞坦然地道，“没错，皇阿玛一直都知道我的情况，从我出生起就知道。” “至于你们先前听到的那个……你姑且就先当它是我与寻常人的不同之处吧。” 都说了这是她的“来生”了，那她与旁人再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好像也就不甚奇怪了。 系统的存在简直要比她胎穿的事还难解释。 禧瑞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便只能让他先这么了解着了。 果然，胤禔听了她的解释，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再追问什么。 显见着是一次性接收的新事物太多，都顾不上这点了。 “那除了我与皇阿玛，还有谁知道你这……”胤禔问得隐晦。 禧瑞却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想也没想就回道，“没了，目前就只有你们两个知情人。”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再有，她现在也说不准。 毕竟，在她预备着要跟胤禔摊牌前，就已经做好了跟其他人也说开的准备。 总归这一回生二回熟的，一个两个都已经知道了，也就不在乎再多几个知情人了。 只要是有助于她的计划更好推行的，就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胤禔得了这么个结果，也不知是满意还是意外，只是一味的低着头傻笑。 看得禧瑞都有些担心他是不是被刺激傻了。 无奈之下，也只好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大哥？回神了！”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可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可别想着装傻就能赖过去啊。 禧瑞的耐心正在飞速的消耗着。 要是胤禔再不回过神来，她可就要动真格的了。 “喂！”禧瑞抬手按在胤禔的肩膀上，狠狠一推道。 胤禔：“……嗯！？” “怎么了这是？”为什么要推他？ 胤禔犹自不解的问道。 “你在想什么吗？我喊你好几声了都不见你动一下的。”还时不时的嘴角抽动一下，瞧着可不是吓人吗？ “没想什么，没想。”他可没想自己是皇阿玛之下知道这些消息的第一人。 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居然只是比皇阿玛晚一些知道，比其他人知道的都要早。 尤其是比太子知道的还要早……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在禧瑞心里，他可是比胤礽那小子更靠谱的存在。 没听禧瑞说的吗？要让大清更加强大才行。 这般重担，胤礽能扛得动吗？ 那必然是不能的呀。 还得是他，大清第一巴图鲁！ 胤禔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想着这些。 也得亏是禧瑞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要是知道了，还指不定会作何感想呢。 天晓得，她是真的没想这么多。 只是觉得以眼下的情形来看，她还是把话都摊开了说会更有利于自己的行动罢了。 就跟小时候那样，康熙知道了她的秘密，继而为她的各种想法提供了诸多便利一样。 只要确认了眼前人的可靠性，无论这人是不是胤禔，禧瑞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是无关个人情感的决定。 也好在胤禔没有把这些心里话都说出来，算是替彼此都留了些脸面。 “咳咳~那什么……我们说到哪里了？”胤禔兀自高兴了一阵后，总算是想起了禧瑞的问题，“是要问火铳营对吧？” 如今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了，一股脑的就把他这几年来的成果通通都说了出来还不够。 紧跟着还不忘直勾勾的盯着禧瑞看，那眼中的期盼简直都快化为实质了。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你还记得什么好东西，都跟大哥说说。”有些人大概生来就拥有了比旁人粗一号的神经。 就像是现在的胤禔一样，压根不知道含蓄、腼腆这几个字怎么写。 大剌剌的就这么问了出来，直白的让禧瑞都不禁扶额。 心里暗自怀疑起自己方才那个决定是不是错的。 第一个由她主动摊牌的人选定了他，真的没问题吗？ 偏偏某个直肠子这会儿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讨人嫌，见禧瑞迟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不够明确，忍不住就问了第二遍，“这些东西应该都是你前世所见的吧？那你还记不记得其他更厉害些的？跟大哥说说呀。” 他算是把禧瑞的话都给理解透彻了。 取下自己腰间的火铳就向禧瑞示意道，“我觉得这火铳还能再改进一二，可戴梓却说，在保证当下射程不变的情况下，这就是最好的成果了。” 他们以前用的火铳引火不方便，容易炸膛不说，填充弹药还麻烦，在实战上的运用始终都不够完备。 而禧瑞给出的图纸却给了戴梓莫大的启发。 原本还只存在于他的意识中的二十八发连珠铳就这么提前问世了。 遥想当初，刚拿到这把连珠铳时，胤禔还喜得三天三夜没怎么合眼。 一心只想着自己可算是做出了一番大事业的他，怎么都想不到，才不过短短数年的时间，自己居然就会对这宝贝火铳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第366章 想要更厉害的火器 禧瑞自然也是没想到，他这大哥居然这么快的就把她给出的内容都消化完了，并且还能趁机反将她一军。 比这连珠铳更厉害的东西她当然还知道不少，可那是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的吗？ 那些个完全不符合当下发展现状的武器一经问世，后续会发生什么可就再也不可控了。 她是想让国人努力变强，可她还不想毁了这个世界。 更何况，那些个武器的图纸和原材料，就算是她想拿都拿不出来好吧。 她也是在翻找火器图纸的时候才发现，系统商城里有关于大型或高危险性的巨大杀伤力武器是有着严格保密措施的。 就照她身处的这方小世界来看，想要完成那些保密条例上的要求，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能弄出些简单的小火铳使使就不错了，还想什么更厉害的。 没得养大了自己的胃口，再给自己噎死。 是以，在面对胤禔的不合理要求时，禧瑞仅仅只是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还有没有更厉害的火器啊？”胤禔见禧瑞不像是要告诉他更厉害的火器的样子，登时就急了。 “这不是你说想让我们努力强大起来的吗？我那火铳营三千兵士可都盼着能多几把火铳装备呢？” 为了能从禧瑞这里多掏出些好东西来，胤禔也算是舍下了自己这张面皮了。 各种诱哄劝说的好听话那是不要钱的往外冒。 说真的，就连对上康熙，他都没这么费心过。 这也算是他一片真心为民了。 只是禧瑞决心已定，不管他如何劝说，都没能松口。 倒是让胤禔颇有些挫败。 “大哥也是为了我们大清安宁，你若是还知道什么好东西，又何必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呢？莫不是你觉得大哥比不得皇阿玛能给你更多的好处？” “你只管放心，届时上书陈情时，大哥必不会贪你的这点功劳。”眼见着马车即将驶入黄家大门，胤禔不死心的最后又努力了一把。 “这二十八发连珠铳的威力已然不小，放眼周边邻国更是少有能与之相比的，大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禧瑞凌然回望向他道。 “须知贪多嚼不烂，眼下这火器既已够用，为何还非要追求什么更厉害的？” 若是他们有本事从现有的火器中改良精进出更厉害的火器，禧瑞自是要敬他们一句“高才”。 可他们也不能一味的只想着从她这里捡现成的呀。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不符合禧瑞心中的预期。 胤禔小声喃喃道，“那能有更厉害的，谁还会不乐意呢？” 禧瑞倒是听见了，只是没搭理他，丢下一句，“火器难得，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想起更厉害些的。”便先一步下了马车。 她实在是怕了胤禔的歪缠功夫，便没把话给一次性说死。 要不然，说不定他这会儿还不肯放过她呢。 这要是他再跟上来追问一通，禧瑞才真是要被烦死了。 而她眼下的说法虽模棱两可，但也不失为是留了一番余地的。 胤禔还觉得这是有戏的意思，心中暗喜，也就不必非得现在便追问出个三七二十一来了。 他心想：要是有了什么好东西，小七总不会藏着掖着不拿出来的。 就像之前的货船和火铳一样。 小七和他们一样，都是希望大清越发强盛起来的。 …… 今天又是在外跑了一整天。 禧瑞累得恨不能一回府就扎根于床榻之上。 尤其是因坐了一日马车而备受折磨的老腰，更是叫嚣着要罢工。 禧瑞一回到自己的小院就忙不迭的让人送了水来洗漱。 待她洗去了一身的尘土和疲惫后，便歪倒在榻上吩咐道，“过会儿你们让人出去知会一声吧，就说我晚膳不出去与大家一道用了。” 她就在屋子里简单垫吧几口就是了。 眼下比起吃东西，她还是更想好好睡个觉。 青雀是知道自家主子这个不大不小的毛病的，一旦坐久了马车，就容易浑身不舒坦。 这会儿一听禧瑞吩咐，便知道她是又难受上了。 轻巧的答应一声后，就带着屋内众人放轻了手脚退下。 给禧瑞留出了一个舒适又安静的休息空间。 这一睡，就让她就睡到了外头天光大暗。 好在灶上得了传话，一早便都预备着了，很快就送上来一些好消化的吃食。 让禧瑞垫了垫，不觉得腹中阵阵空响也就是了。 “明早不必叫我了，我得好好休息休息。”用罢了饭食，再次打了个哈欠的禧瑞在入睡前嘱咐道。 反正几处要紧些的地方她也都去看过了，明天她就打算在家休息一天。 正好也能养养精神。 青雀自是满口应下，第二日就由着禧瑞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这一天，她也果真是如同计划中那般，没再往外跑。 只是搬了把摇椅到府上的鱼池边，又抓来胤禔家的几个大孩子一起钓鱼。 听他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这边都有什么美食和美景，禧瑞默默在心中计划着，等什么时候空闲了，一定要去好好感受一番这苏州之美。 胤禔家的弘昱身为这府上唯一到了开蒙年纪的男孩子，难得被禧瑞点名，能少上一天的学，更是如鸟归山林一般，嘴皮子利索的简直能称得上是聒噪。 这可真是让禧瑞都不得不感慨一句遗传基因的强大啊。 “弘昱啊，姑爸爸问你，平日你与你阿玛在一处的时间多吗？”他这嘴皮子上的功夫一看就是与胤禔的如出一辙啊。 禧瑞恍惚间都不由的想到，这孩子该不会是胤禔一手带大的吧？ 弘昱不妨他姑爸爸会突然问他这么个问题，只是小孩子心眼实诚，禧瑞怎么问的，他也就怎么答了，“阿玛时常领着我一道玩儿，他说我日后要跟他一样，做巴图鲁。” 得，真相了。 这下禧瑞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铁定是胤禔的锅没跑了。 只是对上孩子那满眼的孺慕之情，禧瑞还得顺着他再夸几句。 小孩子崇拜父亲，这无可厚非嘛。 第367章 密谋反击 只是这什么巴图鲁不巴图鲁的，禧瑞暂时倒是没那么多想法。 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她顿时笑得像个拿糖引诱孩子上钩的坏阿姨，“那，你们阿玛平时都会带你们玩儿些什么呀？” 要问起这个，孩子们可就不愁没话说了，就连大格格都忍不住兴冲冲的挤过来说道，“阿玛带我跑马去。” “还有射箭，阿玛送了我一把小羊角弓。”弘昱很是得意。 那把羊角弓可还是阿玛亲手给他做的呢。 “是嘛，那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咱们一起出去跑马围猎如何？”禧瑞三两句话，就哄得俩小孩儿高兴得跳了起来。 “好耶好耶，叫上阿玛额娘一起，去跑马玩儿去喽。” “那二格格呢？”陪着他们笑闹了一阵的禧瑞没有忘记一旁还没发表过自己意见的小姑娘。 二格格这性子，相较于姐姐和弟弟而言，算是内敛多了。 见禧瑞问到她了，这才小小的露出一个笑，柔声说着，“我喜欢听八叔说故事。” 她没说起胤禔，反而是说到了胤禩，禧瑞转念一想才明白，怕是这小姑娘对那些摔摔打打的都没什么兴趣。 反倒是胤禩那般，素日里对着谁都一脸和煦的更讨她欢心些。 “你八叔还会说故事呢？”禧瑞纳罕不已。 不过想想又觉得这好像还真挺适合胤禩的。 就他那张嘴，死的都能被他给说活了，区区给小姑娘说些故事听而已，哪里就能难得倒他呀。 “姑爸爸没听过八叔说的故事吗？”二格格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禧瑞。 瞬间就将她这一颗心都给看化了，“可不是吗？你八叔小时候呆呆的，我都不爱领着他一块玩儿，他也从来不说给我说个故事听呢？” 想她小时候那可算得上是紫禁城一霸了，就胤禩小时候那爹不疼娘插不上手的状态，还真没多少机会能跟她凑到一起去。 也就是等到他去了上书房之后，才开始慢慢的崭露头角。 但那会儿的他，明显是把心思更多的放在了课业上。 轻易也不参与什么“娱乐活动”的。 “不过没事，我现在知道了，咱这就找他去，让他给我把故事都给补上好不好？”禧瑞轻轻搂过二格格哄道。 这孩子也算是个可怜人，胤禔舍了大格格抚蒙后，好不容易替她求了个留京的恩典，就想让她好好过一世太平日子，结果也还是没能多留她几年。 “都是好孩子，咱们一道去好不好？”禧瑞一手牵着一个小姑娘，心里正美着呢。 结果就听弘昱在边上给她泼了盆冷水，“八叔不在府上，一早就同阿玛和四叔他们一起出去了。” 这倒是难得。 “他们今日是一起出去的？”这一家子兄弟有从文的也有从武的，还有从商的，往日不都是各走各的吗？ 怎么今天还凑一起了呢？ “是啊，我亲眼看见我阿玛叫了几个叔叔一起出的门。”弘昱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禧瑞倒不是怀疑他，只是有些奇怪。 又稍稍一联想昨日发生的事，便想着该不会是胤禔要跟弟弟们说些什么吧？ 她昨日虽没嘱咐过他不能这么快就将她的来历嚷嚷出去，但保不齐这小子还真会突然给她来这么一下。 禧瑞这本还被晴好的阳光和童言稚语哄得蛮好的心情，瞬间就带上了些许沉重。 一想到这下要被迫一次性向这么多人摊牌，禧瑞还真有些轻微的紧张感呢。 “那你知道他们是去了哪儿吗？”他们这几个人的工作地点都不统一的，这是要去哪儿说话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阿玛他们走得急，我都没赶上跟他们请个安。”弘昱也是满头雾水。 一纠结起这个问题，这小脸儿皱得就跟个包子似的 看得禧瑞心下好笑，面上却还是紧着就去安抚道，“好了好了，不管他们了，总归他们晚上也还是要回来的，咱们等晚上再去找他们好了。” 禧瑞也是很快就哄好了自己。 想着，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由着胤禔替她说破了这点事，也就省得她总是惦记着了。 姑侄几个很快就将这点事抛到了脑后去，待得池中的鱼儿一上钩，便更是欢天喜地的吩咐了人来收拾鱼。 几人就近围坐成一圈，来了场露天烤鱼。 几个小的没试过这般吃法，一个个都新鲜的不行。 慢慢的，府上其他人听说后，也都赶了过来，可算是好生玩闹了一场。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胤禔等人就没那么松快了。 兄弟几人被胤禔汇集在了一起，除了隐去了禧瑞私下对他说的那些之外，昨日所发生的事，他是一字不落的都说了出来。 “我们兄弟这些年过得未免太过顺当了，居然连背地里被人盯上门了都没能发现。”这实在是他们的无能。 胤禔的目光缓缓扫过几个弟弟。 很快，便如愿的从他们的脸上都看见了几分不满。 “大哥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胤禛率先做出回应道。 胤祉这些年一直都在府学安心做学问，让他写写文章倒是没问题，但要他想办法对付人可就够点呛了。 故此，他便暂时没有开口。 “是啊，大哥可是有了什么主意，只管吩咐就是，我们兄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胤佑附和道。 他虽比不得兄弟们能力高强，但他也绝不会退缩就是了。 剩下的胤禩和胤禟也如是说着。 胤禔见他们无人退缩，心里自是高兴的，“好，不愧是我的兄弟，咱们来此也有几年的时间了，以往一直避开与当地大户发生冲突也不过是不想沾上太多的麻烦事。” “但事到如今，他们反倒是先对我们动了手，那我们自然也是不惧的。” 不过就是几个商户，自诩背后有靠山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胤禔不禁冷笑，他们兄弟只管放开手脚去做就是了，出了事，自还有他兜着呢。 胤禔心下计划着，他的火铳营也该动一动了。 否则，这群人还真当他们黄家是好欺负的。 第368章 预知梦境 兄弟几人很快就商议完毕，各自回到马车上离开。 当天，黄氏造船厂内部就开始了一次彻底洗牌。 胤禔更是不必说，心下郁气难平的他带着手下的火铳营就上山剿匪去了。 直到夜半时分，才得凯旋。 这天晚上，兄弟几人回家的时辰，都比往日要晚上许多。 就连禧瑞想趁着一同用晚膳时，旁敲侧击一番他们是否知道了她的情况都不行。 眼见着夜色渐浓，她也不得不先将这件事搁置在了一旁。 等着明天有时间了再去试探一二。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让她预料不到的事，就在当夜悄然发生了。 “怎么回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皇长子胤禔，魇镇太子……废封号爵位……终身圈禁于府……” “太子胤礽行事乖戾……窥私御帐……废黜禁锢……” “皇八子胤禩勾结党羽……议罪状四十款……” “皇四子胤禛深肖朕躬，宜应承继大宝……” 一幕又一幕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出现在了某一些小院里的某一些人的梦境中。 无比真实，却又如同虚幻一般。 看得梦境的主人俱是心神一震。 他们像是很快就要醒过来一样，可身处梦境中的他们却像是短暂的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只得继续深陷在梦中。 观看着后续的种种发展。 比如：皇四子胤禛即位后的殚精竭虑，即位十三年便呕血逝世。 又看乾隆即位六十年，六下江南致敬先祖。 再看后继之君的种种举措，大清在他们的治理下是如何的一步步走下去。 到了这一步，最激动的莫过于胤禛了。 他看着那“不孝子”的种种改制，恨不能伸手进去掐死他。 他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工作，好不容易才填补上了亲爹的亏空，给儿子留下了这偌大的家业，结果他就是这么当皇帝的？ 臭小子要效仿先祖是没问题，可他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他这个亲爹的脸了？ 胤禛气得差点在梦中就呕出一口鲜血来。 要是此刻有人在他身边看着，就会发现他那双手已经因为握的太紧，指甲嵌进了肉里。 掌心的伤处都渗出了丝丝血迹。 可他愣是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依旧沉浸在梦境当中，无法醒来。 直到他看见梦境中的场面一次又一次转变，乾隆朝，嘉庆，道光……光绪直至宣统末期…… 一门又一门的大炮轰开了国门…… 到处都是烧杀抢掠…… 今夜梦中所见到的，注定是要让他们铭记终生。 “哈！呼~”终于等到梦醒，翻身而坐起的几人俱是满身满脸的汗。 就连里衣都湿透了，整个人便如同那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几人的心口还在砰砰直跳，仿佛只有大口的呼吸才能缓解方才那梦境所带来的窒息感。 “怎么了这是？做什么噩梦了吗？”清晨的黄家，不止一个小院里，正上演着这样的一幕。 胤禔忍着心悸，翻身下床。 都来不及理会福晋的问题，就急匆匆的跑出了小院。 无他，只因他想去找禧瑞问个清楚。 火器，那般厉害的火器！ 禧瑞会不会也知道？ “您这是要去哪儿呀？”伊尔根觉罗氏急得追在他身后喊道。 胤禔这会儿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一般，只顾着往禧瑞的小院跑。 他这边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与他比邻而居的胤禛听说后，眼中不由就漫上了狐疑。 他看了看外头的天，下定了决心，“福晋慢些起，爷还有些事要去弄个清楚。” 棉苓这会儿正红着眼眶捧起他的手看伤呢，见他这般说，本是想劝的。 只是她一抬眼，不期就对上了胤禛那满眼的严肃和认真。 只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拦不住，也不该拦了，“好，爷记得用些早膳。” “嗯。”胤禛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也快步出了院子。 刚一走出院门时，便见到了同样要往禧瑞处走的胤禩。 兄弟俩一对视，便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对劲。 在梦境中见过自己结局的胤禩，再见到胤禛这个最终的胜利者时，眼里不由的就带上了些许的戒备和陌生。 胤禛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也没去探究胤禩的那点不对劲，率先迈步就越过了他，“走吧，先去问问清楚再说。” 事到如今，他们要是还不清楚这事的蹊跷，也就枉费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了。 胤禩定了定心神后，一言不发的就跟上了胤禛的步伐，这也就算是默认了他那话里的意思。 兄弟俩一前一后的来到禧瑞的小院中。 直到进了屋，才发现胤禔已经先他们一步对上了禧瑞。 “火器，我要火器，很厉害的火器！” “你知不知道我们……” “……” 胤禔如今激动的是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了，甚至都他连坐都不耐烦坐下来。 连比划带解说的就这么在禧瑞面前挑上了。 可惜，此刻的禧瑞甚至都顾不上先安抚他。 只因她这会儿正忙着应付来自康熙的问题。 【不孝子！崽卖爷田他们是半点也不心疼啊！老四他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气势汹汹的诘问，让禧瑞都从睡梦中惊醒了。 还来不及思考他话里的意思呢。 就被他接下来的几句话，以及胤禔的突然来访给彻底唤醒了。 【朕昨夜做了个梦，噩梦！梦里的朕崩逝于畅春园。】 只这一句，就叫禧瑞什么瞌睡都没了。 什么意思这是？ 预知梦吗？ 耳边康熙的话还在继续，【传位于皇四子胤禛……雍正帝呕心沥血十三年……】 一字一句，仿若就是有人在禧瑞的耳边念叨着史书上的记载一般。 详尽而又准确，简直就是与她记忆中的没有半点出入。 可她只听了几句，就觉得后背窜上了一股寒意。 这股子寒意还在不断的攀升着，直到她听见了院子里传来的胤禔的急切声音后，才猛然爆发开来。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激起了鸡皮疙瘩。 愣愣的被青雀扶着穿好衣裳，走出内室。 在这期间，耳边的两道声音就像是忽然响起，又忽然远去了一般，她什么都听不真切了。 第369章 对质 “主子您慢着点儿。” 禧瑞脚步虚浮，略显慌乱的往外走时，险些就因踩到裙摆而摔跤了。 好在青雀眼疾手快，这才让她免于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我没事。”禧瑞愣愣的说着，脚下的动作却并没停。 三步并作两步的就来到了外间。 此时，稍稍落后于胤禔几步的胤禛和胤禩兄弟俩也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禧瑞满脸都写着懵然。 最后，也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问了066和谢行郁。 【检测到四处异常点，请宿主注意，龙气反哺可作用于双方。】熟悉的机械音很快响起。 【你的意思是……】 【你这几个哥哥很可能被龙气影响，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谢行郁接上话茬。 【但这也许不是坏事，我能感觉到六六的恢复速度在加快，也许再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完全恢复了。】 显然，正与他们先前猜想的那样，胤禔这几位龙脉帝运加身者能对066产生龙气反哺，加速她的恢复。 但这完全是出乎了禧瑞的计划事呀。 她都还没做好准备呢！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这一个两个的，显然都是来找她要个说法的。 她该怎么说啊？ 事发突然，禧瑞这刚转醒的脑子还真有些不够用了。 偏生那道机械音和谢行郁在短暂的出现过之后，又再次失去了踪影。 任由禧瑞再怎么招呼，都没再发出些什么响动来。 闹得禧瑞又是一阵闷气。 险些就要破口大骂这俩不靠谱的货了。 “小七。” “小七？” 几道不同的声响同时传来，倒是一下子就将禧瑞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只是她还来不及跟面前的三位哥哥说话呢，便要先急着安抚远在千里之外的老父亲了。 康熙久久没听到禧瑞的回应，正在那边急得跳脚呢。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吵得禧瑞头疼。 【够了！我有在听，先别吵。】让她先缓缓。 “你们先坐，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禧瑞抬手示意屋里的下人都先出去。 接下来的话题，不是他们能听的。 “这……你们怎么也来了？”甫一见到两个弟弟的身影，胤禔就是一副受惊不轻的模样。 眼下再一想，脑海中不禁就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一个比他做了昨晚那样的梦还要惊人的念头。 “难道……你们昨夜也……” 胤禛与胤禩默契的瞥开视线。 禧瑞无奈扶额。 这么快就不打自招了吗？ 此刻的正堂两侧，分坐着胤禔兄弟三人。 禧瑞身为此间主人，自是坐在上首。 居高临下，不难将这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尽收于眼底。 心中不由轻叹了口气，“看来，昨夜的你们是做了同样的一个预知梦了。” 相比起康熙那边，还是眼下的情形更加棘手。 毕竟康熙是从她嘴里听说过大致后续情况的，如今只是让他亲眼见到，无非就是加深一些印象罢了。 是以，禧瑞很容易的就能将他安抚好。 这也都是这些年来做习惯了的。 至于眼下嘛，光是照这三人的样子来看，就知道不好办了。 胤禛和胤禩听了她的话后，尚且还能沉得住气。 而胤禔却是不行。 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预知梦？你说我们昨晚做的那是预知梦？” 意思是他们昨晚做的梦，真是真实存在的？ 他不仅败了，最后还是老四越过了他和老二，登上了那个至高之位？ “你……”这下胤禔可算是找准了重点。 目标直指坐在他对面的胤禛。 “好啊，好你个老四，真是想不到啊，你居然藏得这么深！”胤禔颇有些痛心疾首地道。 要知道，以往无论他跟老二斗得有多厉害，却是从没防备过老四的。 他怎么能…… 好吧，他好像也没对他做过什么。 他最后也是折在了自家老爷子的手上，跟老四没什么关系。 胤禔这么一想，心里奇异般的又好受了许多。 反正老二最后的下场跟他也差不了多少，他们一对难兄难弟，就是到最后也不孤单了。 只是胤禔对老四即位没那么大的怨念，不代表堂内的另一位当事人没有。 胤禩从进来到现在，说过的话也不过一手之数，还都是跟胤禔和禧瑞说的。 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胤禛。 就怕自己对上胤禛会忍不住跟他动起手来。 在外头历练了这么多年，他的心态也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的。 跟人动手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这人是真的惹到他了。 “咳咳！”禧瑞重重一咳，打断了堂下三人的眉眼交锋。 “一个一个来吧，大哥说完了，四哥可有什么要问我的吗？”禧瑞淡笑着问道。 在场上的四人当中，她应该是唯一一个还能笑得出来的人了。 胤禛不妨她会直接问到他头上来，嘴边堵着太多想问的问题了，一时间倒还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气氛就这样在他的沉默间降到了冰点。 胤禩脸上的表情几经转变，最后还是没忍住，先一步问出了声，“既然四哥还没想好要怎么说，那就由弟弟先来问吧。” “小七说昨夜我们做的是预知梦，也就是说，梦里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他还是想听到禧瑞亲口说出这个结果。 “是的，那都是真的。”结合康熙说的那些，以及胤禔话里透露的内容，她不难猜到他们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一个两个的梦都是一样的，总不能到这俩的身上就不一样了吧。 禧瑞的目光扫过胤禛和胤禩两人。 这两位……还真是有些麻烦呐。 “你怎么证明？”胤禛终于发问了。 禧瑞顿了顿，管她要证明啊。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这种事又该怎么证明。 “如果我说，前世的我就生活在距今三百多年后的时间里呢。”这样的证明足够吗？ 前世，三百多年…… 这两个词，足以让这三人陷入沉思了。 禧瑞却没停下，依旧在说着，“我知道大清从巅峰到灭国的所有过程，更知道后续所发生的一切。” “因为那都是被我华夏儿女时刻铭记于心的屈辱史，无一刻敢忘记。” 第370章 不适合做君主 “至于证明，我如今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向你们证明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因为现在的我，同样生活在当下。” 前世的她所遗留下来的，不过那一段记忆，以及一颗想要改变的心而已。 能说的她都说了，至于这信或者不信的，就全看他们自己是如何判断了。 “所以，最后真的是四哥……”胤禩略有些艰难的问道。 其实他最想问的应该是，他和四哥之间，最后真的是那样的结局吗？ 但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个弯，再问出口时，就变成了这样。 禧瑞闻言点了点头，“是，历史上的下一任帝王是四哥没错。” 她只能说历史上是胤禛即位的没错，但眼下这个多了许多变数的时空里还会不会是胤禛即位，那她可说不定。 也许都有可能呢。 经过禧瑞的亲口认证后，三人的心情俱是复杂难言。 尤其是胤禛本人。 此前的他对自己的定位还一直都是贤王来着呢，结果这就告诉他，下一任的帝王是他了，这任谁来都得先懵上一回呀。 他当然也不能免俗。 只是他到底是心性坚韧之辈，就算是懵了一大半也不妨碍他抓到重点，“后世，屈辱史？” 禧瑞点头点的无比干脆，“是啊，难道不够屈辱吗？” 都是见过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的，这话说起来就是方便许多。 胤禛默然点头，自己也承认了。 “那是错了哪儿了？弘历？” 禧瑞一听他这么快就开始分析问题所在了，心里不由赞道：真不愧是最后能坐上高位的人，思维方式就与旁人不同些。 边上的胤禩还在耿耿于怀着自己的失败和下场呢，人胤禛这边都开始想着订正错题了。 “问题有很多，大势所趋罢了。”大环境就放在哪儿了，光找内部问题有什么用。 禧瑞倒是有些期待起，知道了后续发展的胤禛，会如何对待之后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例如：那个“败家子”乾小四，还会出生吗？ 算一算日子，他好像还得有个十来年才能出生呢。 要是胤禛有什么想法，趁现在就解决了岂不是正好。 “三百年后……”胤禔低声喃喃道，“所以这就是你说要我们努力强大起来的原因？” 胤禔想到了他在梦中见过的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心里就忍不住的一阵阵悸动，“那些武器，你是不是都见过？” 那他们是不是也能拥有了？ 要是有了那些武器…… 禧瑞只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没好气的就给了他一盆凉水，“那些武器你还是别想了。” 那都已经不是她有没有见过的问题了，就算她能拿出完整且详细的图纸，现在的情况下也不可能造出来。 “为什么？”胤禔急了。 那么厉害的武器，怎么能造不出来呢？ “人才和技术都跟不上，你想了也是白想。”那些可都是无数先辈们的心血结晶啊，哪可能这么容易就造出来的。 眼见着胤禔还有不甘，禧瑞干脆就回道，“要是大哥不甘心，尽可以自己去研究一二，总归你也见识过大概了，我对它的了解也未必就比你深。” 谁还不是只见过那些个武器的音像资料了，真正核心的内容也不可能到处传播呀。 反正禧瑞是没见过，系统商城里也没有。 胤禔被她的回答弄得气闷不已，心里始终还憋着一口气。 就像是眼看着宝藏近在眼前，却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座断桥，生生阻隔在了他与宝藏之间。 让人进退两难。 禧瑞没再看他，转而将目光放在了另一边的两人身上。 “廉郡王胤禩在民间素有八贤王之称，盖因其八面玲珑，处事圆滑老练，实为一能人贤才。” 其实要禧瑞来说，胤禩这性格也确实是不合适做君主。 尤其还是康熙末年时期那会儿的后继之君。 胤禩被点了名，又听禧瑞这般夸赞，一时还有些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他想当贤王吗？ 或许吧。 可他也是皇子啊，那个至高之位仅一步之遥，凭什么就不能试一试呢。 尤其是他这会儿还知道了日后太子会被废，老大会被圈禁。 没了上头这两座名为嫡长的大山，他们下头这些阿哥还不都是一样的。 四哥可以上，他为什么就不行呢？ 他这模样，如何能逃得过禧瑞的眼。 “唉！”禧瑞无奈叹道，“康熙晚年间，国库空虚，朝廷积弊甚深，可你八贤王为了获得诸多支持，不惜结党营私，一面收着江南来的大笔财帛，一面笼络人心。” “如此这般，我倒是要问问你，百姓何辜？” 那些钱财可都是从百姓身上搜刮去的，都是民脂民膏啊！ “你与四哥最大的一点不同就在于，百姓在你们心里的地位不一样。” 哪怕胤禩的出身不及胤禛，却并没能比胤禛更加亲民。 “同样是堂堂皇子之尊，四哥的腰在该直的时候比你直，在该弯的时候却又比你能弯。”这就是禧瑞觉得胤禛比胤禩更加适合做君王的原因。 胤禩的腰是弯给王公贵族，这些对自己有利的。 而胤禛却不一样，他的腰则是弯给天下百姓的。 禧瑞这番话一出，堂下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有不可置信的，也有激动的，当然还有不甘心的。 “我……”胤禩想替自己辩驳几句。 可直到他张了嘴之后才发现，他无从辩驳。 昨夜梦境之中的他，确实是收了不少江南诸家的“进贡”，不仅如此，就连胤禟都是他专属的钱袋子。 但要论及他为百姓所做的事，好像还真没什么特别的。 难道，他真的是不如四哥吗？ 思及此，胤禩不由的低下了头。 禧瑞：“唉……”其实她这心里也有些不落忍，毕竟那“廉郡王”干的事，跟眼前这个她从小就认识的胤禩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要为了一些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让他陷入到愧疚当中去。 这样对他真的公平吗？ 禧瑞不禁沉思。 第371章 只当是示警即可 屋内一时寂然。 出乎禧瑞预料的，第一个出声安抚胤禩的居然会是胤禛。 他神色淡然的看了胤禩一眼道，“何必为了尚未发生之事困扰忧心呢？” “我们能提早见证这些问题的发生，也已不失为是一桩好事了，不是吗？” 既然发现了问题，及早规避也就是了。 又何必耿耿于怀，怪累心伤神的。 “更何况，要是真论起谁更放不下那梦境中发生过的事，这个人不应该是我吗？” 毕竟，那后头的可都是他的子孙。 当然，现下对着胤禩自然不能这样说，胤禛换了个切入点道，“毕竟，我还有个儿子可是实打实的折在你们手上了不是吗？” 虽说他看着梦境中那个犯蠢的儿子，自己也生气。 可那到底是他的亲儿子。 他一共也就这么几个孩子，还生生因着老八一党而折了进去。 胤禛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至于另一个“不孝子”嘛，胤禛现在已经是选择性忽略了。 被胤禛这么一提醒，众人也是纷纷想起了那件事。 以及，胤禛那倒霉催的儿子。 “咳咳~”胤禩颇有些不自然的望着地砖上的裂缝，就是不接他四哥的话茬。 看得其余三人都是好笑不已。 尤其是胤禛，他好像忽然就觉得手心有些发痒了。 想揍一揍弟弟是怎么回事呢？ “行了，既然这话都说到这儿了，大家还是各退一步吧。”趁着暴力事件还未发生，禧瑞赶紧出来做和事佬。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不管你们昨夜梦见了什么，都只当是上天的示警即可。” “无论你们各自的心中有什么想法，昨夜那梦境中，大清的结局总是大家都不希望见到的。” “是以，望诸位谨记，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你们最好还是不要搞内斗那一套，什么九子夺嫡，耗尽大清气运的事儿少干。” 一个个的都这么有本事，留着对付外人他不香吗？ 真是搞不懂了。 禧瑞一个个的看过去，直把这三个哥哥都看得眼神飘忽，不敢跟她对视了才算满意。 “还有啊，我估计昨夜做了预知梦的也就你们几个了，这件事你们最好还是别往外说比较好。” 见到这三人的时候，禧瑞心里其实就已有了些许猜测。 系统检测到的龙气波动，不正是对应了皇位继承的最有力人选吗？ 史上的九子夺嫡虽然说是九子，但其实最有可能的也就这几个了。 其他的几个也仅仅只是参与其中罢了。 就像老三和老十一样，不过是下场嗷了两嗓子而已，实际上哪有他们什么事呢。 既然系统都给出了和历史上一样的选择，禧瑞觉得还是不必要再节外生枝了。 就这几个知情人便足够了，不需要再多来几个的。 她真的受不了这种惊吓了。 胤禔兄弟三人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觉得这预知梦乃是天赐良机，可不是谁都能有这么好的机缘的。 他们侥幸得到了，自然要好好珍惜，哪儿还能到处去宣扬的。 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岂不是罪过。 “小七放心，我们都有分寸的。” 禧瑞点点头，暂时算是相信了他们的话。 “行吧，那既然都说清楚了，你们就先回去吧。”她还要回去再休息一下才行。 这在惊吓中被迫清醒的滋味可不好受。 全程高度紧绷的神经，直到这会儿才慢慢放松下来。 禧瑞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困意又重新席卷而来。 胤禔兄弟三人告辞离去。 其实，关于昨夜的梦境，需要休息消化的又岂止是禧瑞。 他们更需要好好的休息，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去消化和吸收那段梦境所带给他们的信息和冲击。 走在回去的路上，三人全程都没有交流。 只因他们都还没适应，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昔日朝夕相对的兄弟。 这么多年所培养起来的兄弟情做不得假。 可昨夜那梦境中的一切也都是真的。 胤禔还好些，在最后即将与两个弟弟分别时，他倒是有心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 还悄悄瞥了他们几眼呢。 只可惜，这两个弟弟满脸写着不配合。 胤禔心一梗，也只得作罢。 算了，这一个未来帝王，一个八贤王，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 他一个被废且圈禁终身的庶民，瞎操哪门子闲心呢。 想到这些，胤禔也有些恼了。 一甩袖子就先迈步进了自己的小院，没再搭理身后那两个还在别扭中的弟弟。 而被他丢下的胤禛和胤禩两人，眼见着大哥拂袖而去，还满脸都写着懵呢。 默契的对视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 两人不发一语，默默的就此别过，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去。 这一场无声的变化，就这样在府中其他人尚未察觉时，悄然落下了帷幕。 除了几个当事人外，再无人能知晓其中内情。 至于后续如何，禧瑞也是等到回笼觉睡醒之后，才从青雀的口中得知的。 胤禔兄弟三人自打早上从她这里回去后，就再没出过院门一步。 连上值都不去了。 “各院的丫鬟都有来跟咱们打听的，就想知道几位爷这是怎么了。”青雀一边替禧瑞梳妆，一边交代道。 虽说她也觉得今早的事有些奇怪，但她深知有些事不是她能打听的。 那些人明里暗里的试探，别说她不知内情了，就是知道也不能说。 除非是得了主子授意。 “别管她们，过几天也就好了。”禧瑞懒洋洋的回道。 她知道那些人应该是几位嫂子派来的，也知道她们只是担心哥哥们的情况。 但有些事她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谁来都没用。 “得了，吩咐厨房，把午膳摆在正院堂屋吧，叫哥哥嫂嫂们都来，一道吃也显得热闹些。”禧瑞吩咐道。 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么多“后事”，总也该做点正事才行吧。 禧瑞借着用膳一事，很容易的就把府上众人都聚在了一起。 再待得她稍稍的一铺垫，便十分自然的将她和胤禟的合作和盘托出。 当下，除了胤禟以外，禧瑞便如愿的在其余众人的脸上都看到了“吃惊”二字。 第372章 货源不稳定? 胤禔，胤禛与胤禩三人只觉得他们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多，眼下这点都不足以掀起太大风浪了。 故而，三人也只是微微怔愣了一瞬，便很快就恢复如常。 只有剩下那些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才真正是被禧瑞的话给惊呆在了原地。 “七妹来苏州才几日呀，这么快就要与九弟合伙做生意了？”伊尔根觉罗氏一直都以为禧瑞这些天往外跑是贪新鲜呢。 谁曾想人家闷不吭声的，这就要做起生意来了。 还是什么“舶来品”的生意。 在苏州府生活了几年的她可是知道这舶来品的珍贵的。 要想做这笔买卖，没点家底的可都办不成。 “舶来品价贵，来源又不稳定，你们何不如换些别的来卖呢？”她是想劝他们别把步子迈得太大。 就算是想做生意，也不用一上来就挑战这么高难度的。 万一要是做不成，岂不是要受挫。 她也是担心这俩自幼生在那金银窝，长在金玉堆里的孩子不知做生意的难处，这才想着提醒他们一句。 禧瑞自也是承情的。 先对着她亮了个笑脸，才温声回答道，“大嫂莫要担心我们，既是想好了要做这笔生意，我们自然也是做足了准备的。” 她叫青雀把东西都拿上来。 昨日里，她可是按照家里的人头数，一个没少的都准备了一份礼物的。 “你们来瞧，看这是什么？”禧瑞如同献宝一般，亲自接过一托盘的腕表来，送到了几位嫂嫂的面前。 伊尔根觉罗氏身为长嫂，见状先是看了看小妹，又看了看身边的妯娌，见她们都是满脸的鼓励之色，这才上前掀开了覆在托盘上的红绸。 几枚精致小巧的腕表，就这么显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伊尔根觉罗氏等人惊得俱是狠狠吸了一口气。 “嘶！这……这是钟表？”她们都是见过钟表的，只是眼前这样形式奇特的，倒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要带在哪里吗？”董鄂氏指了指那腕带问道。 禧瑞正要上前替她们解惑，却听得身侧的胤禟已经着急忙慌的拿起一块腕表，在给他几个兄弟们做示范了。 “你们看我，这两根腕带就是用来将这钟表固定在咱们手腕上的，还能按照我们手腕粗细简单调节。” “是不是很方便？”胤禟试戴好了自己的那一块，立马就在兄弟们面前炫耀起来。 左右晃悠来晃悠去的，惹得胤禔这个急脾气，一把就将人给推到了一边去。 反正他们也都看清楚了这腕表要怎么戴。 这烦人的弟弟还是先在凉快地方待着去吧。 眼不见为净。 托胤禟这一番示范的福，禧瑞也能省些力气。 再等她看向几位嫂嫂时，她们都已经选好了各自喜欢的样式，正按照胤禟的示范，将这腕表往自己手上戴呢。 “我来帮你吧。”见塔娜试了好几次都没扣上扣子，禧瑞便赶紧过去帮忙。 以免这位的急脾气一上来，再迁怒了这块腕表。 “它这老是不听使唤。”塔娜也委屈呀，这腕带老是跑，她揪着一边去够另一条时，总是够不着。 明明她看胤禟戴得就很是顺手呢。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显得这般笨拙了。 禧瑞笑着安抚她道，“你别着急，这也是得孰能生巧的，再不然，你就叫你的丫鬟帮你戴。” 旁人帮忙能用上两只手的活计，自己却只能用一只手，自然会显得笨拙一些。 多练练就好了。 “姑爸爸，我们没有礼物吗？”眼见着各位阿玛和额娘都带上了那好看又新鲜的东西，几个孩子看着不免眼热。 尤其是几个知事了的孩子，眼巴巴的瞅了瞅自家阿玛额娘，见他们这会儿都还沉浸在收到新玩意儿的喜悦里无法自拔呢。 大格格等人也就知道指望不上她们了。 几小只对视一眼，很快就锁定了目标，手拉着手便来到了禧瑞的面前。 对于这个一来就给了她们好些礼物的姑爸爸，孩子们都很是喜欢，更是不会怕生。 默契的上前，齐刷刷的就在禧瑞身周围成了一个圈，还同样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看。 禧瑞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攻势，自是很快就败下阵来。 一迭声哄道，“有有有，都有，哪里能少得了你们的礼物呢。” 禧瑞伸出手，轻轻的在大格格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大格格带着弟弟妹妹们去挑自己喜欢的好不好？” 她给孩子们准备的自然就不是腕表了。 孩子们手腕细，还不适合戴这个。 “姑爸爸给你们准备了几个样式精美的怀表，你们一人一个自己挑。” 反正她是都给准备了，就连那才一岁的弘晟都没落下。 还说不清楚话，不会走路又怎么了，至少他也能认东西呀。 禧瑞等那几个大的都挑好了自己喜欢的怀表后，就抱着小弘晟上前，领走了属于他自己的那块。 “小弘晟，喜欢这个吗？”禧瑞拎着怀表的链子，控制着让表盘精准的落在弘晟的眼前。 看着他咿咿呀呀的努力伸着手来够怀表，周围众人纷纷笑出了声。 就连他的亲额娘董鄂氏都不例外。 “弘晟呀，还不快谢谢你姑爸爸。”见禧瑞并没因她这儿子小就忽略不计，董鄂氏心中满是熨帖。 脸上的笑容也很是真诚。 可巧弘晟对她的声音最为熟悉，听了她这话，小小的人儿转头就在禧瑞脸上来了个大大的香吻。 那软软的触感直击禧瑞的心灵。 这一瞬间，禧瑞的脑中疯狂闪动着抢孩子的危险念头。 好在，董鄂氏下一步的动作打断了她。 “来弘晟，额娘给你戴上。” 小孩子皮肤娇嫩，经不起表链的摩擦，董鄂氏就将这怀表系在了弘晟的项圈上。 赤金的长命锁项圈本就有些重量了，再加上一个怀表，可真是把弘晟给坠得站都站不稳了，直往前栽跟头。 “哎哟哟，可不得了，不过是一个怀表而已，当不得你如此大礼。”禧瑞赶忙将他扶稳，又满口的打趣道。 董鄂氏笑得前仰后合，不可自抑，“这有什么可当不起的，你是长辈，叫他再磕多少个头也是当得起的。” 第373章 出手阔绰 这一套礼物一送，禧瑞再稍稍的加以解释，有关于伊尔根觉罗氏所说的，货源不稳定的担忧可就算是不复存在了。 如今的众人摩挲着手上的腕表和怀表，心里哪儿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他们家这位姑奶奶明显是一早就做足了准备的，压根就不需要他们跟着瞎操心。 思及此，伊尔根觉罗氏等人便也不再多说了。 只是胤禩想了想，还是提了一句，“七妹与九弟初来苏州府，这人生地不熟的，只怕这生意也是一时半会儿铺不开的，不若先用家里的人手和铺面顶上，过后再慢慢调整。” “你们觉得呢？”胤禩边说边看向禧瑞和胤禟，似是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态度来。 当然，胤禟那也只是捎带，最主要的还是禧瑞的态度。 毕竟，如今的他可是知道禧瑞的不同寻常的。 自是不愿轻忽。 只可惜，禧瑞面上端的就是一副八风不动之象，闻言也只是婉拒，“不过是想着先试试水罢了，哪儿就用得着折腾家里的铺面和人手了。” 这些可都是胤禟需要准备的，要是家里横插一手，别说她的考验目的达不到，说不得还得被迫多加几个合作伙伴。 可巧了，禧瑞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 于是乎便道，“哥哥们只管放心就是，我们既是决定了要做这门生意，便一定是能解决好这些问题的。” “就是就是，我们都能自己解决的。”胤禟也不傻，听了禧瑞的回答后，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 作势便要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可是他凭本事和运气，提前与禧瑞谈好的买卖，哪儿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来分一杯羹。 就算这人是他亲哥也不行。 再者说了，哥哥们不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了吗，干嘛还要盯着他这点小买卖不放？ 想到这儿，胤禟还不由的用哀怨的眼神瞥了一眼胤禩。 八哥也真是的，多年不见就不拿他当兄弟了不成，怎么还能跟他抢生意的？ “……”胤禩对于这个结果自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方才会那样说也不过是试探而已。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还会得到来自九弟的一枚怨怪的眼神。 细想之下更是不由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这老九是怎么想的，他还能真的只是为了跟他抢生意不成？ 只是具体原因为何，胤禩也不好明说，便也只能是默默的背下了这口暗锅不提。 禧瑞见状，颇有些忍俊不禁。 但她与其他两位知情人一样，都有志一同的选择了作壁上观，并没有贸然的插手这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当然，禧瑞还趁着这时间，让人把一架架落地镜给搬了上来。 只消一瞬间，院内众人，尤其是禧瑞的几位嫂嫂便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般又大又照得清晰的镜子，她们可还是第一次见呢。 伊尔根觉罗氏等人只是粗略扫过一眼，便不难发现这屋中镜子的数量正是与她们的人数相当。 也就是说…… “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大家都有，还望嫂嫂们莫要嫌弃。”禧瑞满意的看着她们的表现，面上倒是还挂着一如既往的谦逊笑容道。 “这般贵重的礼物，何来嫌弃一说……小妹实在是太客气了。”伊尔根觉罗氏艰难的从惊讶状态中脱离出来道。 她这话，自也是得到了其他几位妯娌的认同。 禧瑞今日所拿出来的礼物无一不是精品。 前前后后加起来，价值不可估量，这般手笔，不可谓是不大方的了。 伊尔根觉罗氏等人拿着都觉得有些不安。 不过禧瑞却是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道，“嫂嫂们不嫌弃就好，如今我这手上也就这么些东西还算是稀罕的了，等往后有了什么好的，再送与嫂嫂们赏玩。” 在禧瑞心里，这些都是自家产的东西，先给家里人配备上不是很正常的吗？ 只是她这般行事落在伊尔根觉罗氏心里却是不一样。 她们还从没见过哪家的小姑子对嫂嫂们这般好的。 尤其这小姑子的身份还非比寻常。 她们得此殊荣，心中还真是难免有些惶恐呢。 几人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只好拿眼神去瞥自家夫君。 这些东西，她们都能收吗？ 此时的屋中几乎已经没了多少空地。 到处都是禧瑞叫人搬进来的东西。 大到座钟、摆钟、落地镜，小到腕表、怀表、把镜等等，几乎是把禧瑞那小院里有的种类都拿了几份来。 围着众人，摆了个满满当当。 胤禔等人也是在接收到了自家福晋的眼神后，才慢慢发现的这一点。 眼看着周围都要无处下脚了，他们赶紧说道，“往后的事还是往后再说吧，今日这些尽够了。” “你不是还要与九弟做生意吗？哪有这生意都还没做，就先往外掏一笔的道理呢。” 兄弟几人面面相觑，也是不知道自家小妹什么时候又多了个爱送礼的嗜好。 她才来了几日，就送了几回礼物了。 也难怪福晋她们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胤禔等人稍一定心，便给自家福晋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我那库房里的存货尽够我支撑起铺面的了。”禧瑞颇有些财大气粗的道。 她还能连这点问题都考虑不到吗？ 禧瑞觉得哥哥们是在质疑她的能力和智商。 “当然了，虽然铺子和人手不需要家里人帮着准备，但一旦我们的铺子支起来，还是少不得要大哥帮着照应一二的。”禧瑞突然想到这一点。 胤禔手下有兵，与当地驻军都多有来往，有他帮着照看，至少不用担心暗中有人朝她们的铺子使绊子。 至于生意嘛，禧瑞还是有这个自信的，只要是正儿八经的明面上的竞争，她们的铺子绝对不虚。 “这是自然。”胤禔一口就应下了。 其实就算是禧瑞不提，他也是会这样做的。 谁让这是自家人呢？ 更何况，弟弟们的生意也没少受他庇佑，这轮到妹妹了，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第374章 请柬 得了胤禔几人的安抚，伊尔根觉罗氏等人便也觉得安心多了。 也更有兴致的欣赏起了自己新得的物件。 这落地镜自不必说，肯定是要放回屋里去的。 但她们还有把镜呐。 小小的一块儿，十分便携实用。 不仅是伊尔根觉罗氏等人喜欢，就连大格格和二格格也是爱不释手。 “今日马车上都放满了东西，实在是放不下了，给大格格与二格格的落地镜便没能一起带回来。”禧瑞对着两个小侄女解释道。 “等下回再去的时候，姑爸爸一定记得给你们补上好不好？” 小姑娘年岁见长，禧瑞自也是不会忽略了她们的。 早已将这事记在了心上，只等什么时候有了空闲，或是交代了可靠的人再去庄子上一趟就能给她们带回来了。 “多谢姑爸爸。”两个小姑娘喜滋滋的道谢。 “姑爸爸啊~”眼见着两位姐姐高兴的样子，禧瑞脚边很快就多了一个小挂件。 软乎乎的嗓音一出，真是叫人想忽视都难。 “哎~”禧瑞赶紧应了一声，将人抱到怀里，“瞧我这脑子，怎么把咱们三格格给忘记了呢。” “回头就让人多送一架来好不好？咱们都有。”禧瑞大手一挥就又定出去一架落地镜。 可以说她那庄子上的库存，几乎有一大半都已经被她给掏了出来。 三格格现今才两岁多，被禧瑞亲昵的贴贴整的咯咯咯直乐。 尚且不知道自己卖萌所得的是个什么宝贝呢，就已经搂着禧瑞的脖子不撒手了。 伊尔根觉罗氏颇有些不好意思，“三格格还小，不必如此破费的。” 这三个姑娘都是她家的，这落地镜光她们一家就得了四架，着实是让她有些难为情。 但禧瑞却不在乎这点，“这是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谁叫其他家也没小姑娘呢。 都是些大小伙子，一天天的照什么镜子。 禧瑞也不是厚此薄彼，往后她要是再多几个小侄女，她也一样送。 但要是没有，可就怪不得她了。 见她都这般说了，伊尔根觉罗氏也不好再推辞，只是默默将这份心意记下。 禧瑞再得新宠，搂着三格格就舍不得撒手。 虽说落地镜是暂时没能给她安排上，但还是取了一个小小的把镜给她拿着玩。 小娃娃方才一直是被奶嬷嬷抱着的，还没摸到过这新奇的物件儿呢，瞬间就被吸去了大半的注意力。 拿到了跟额娘们一样的东西，小娃娃高兴的不得了。 一边把玩着手上的把镜，一边还叽里呱啦地说个没完。 小小的人儿正值语言的发育成熟时期，嘴里还时常冒出些令人捧腹的金句来。 屋内一时间气氛良好。 禧瑞送来的这一地的物件儿，也很快就在伊尔根觉罗氏等人的满载而归中，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不得不说的是，禧瑞的这一次次送礼物还是有些用处的。 至少，家里的嫂嫂们对她是更显亲厚了。 并且，由于胤禔等人往常也甚少精心给她们准备些礼物什么的。 禧瑞得到的这一份来自嫂嫂们的厚待，有时还会明显的超过她的几位哥哥们。 对此，胤禔等人作何感想，禧瑞尚且不知。 但她自己显然还是十分满意且乐在其中的。 这一点，从她之后有好几天都留在家里与嫂嫂们混在一处玩乐就不难看出来。 直到，她收到了一封来自江宁府的请柬。 “曹家的请柬？”禧瑞满是不解的望着前来报信的青雀。 她与曹家素无来往的，怎么这突然就送了请柬过来了？ 这其中是有什么缘故吗？ “来人说是他家老太太寿辰，请了各家亲眷一同热闹热闹。”青雀如是答道。 禧瑞闻言冷哼一声，“各家亲眷？我与她们家有什么亲？” 那是她老子的保姆嬷嬷，又不是她的，怎么就这也能扯上些亲眷关系了？ 曹家是疯魔了不成？ 禧瑞眉头紧皱。 再一细看请柬上的内容，更是火气噌噌噌的往上冒。 “这曹家老太太的寿辰明明早就过了，居然还能扯个什么早先身子不适，未能请各家亲眷欢聚，而今再行补上，呵呵！” 青雀适时递上一盏凉茶，好让禧瑞降降火气，“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后头那个才是重点呢。” 青雀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禧瑞一口闷了凉茶，火气稍降，再往下看去，“……” “皇阿玛要南巡？！” 禧瑞猛地一拍脑袋。 对呀，她怎么能忘了这茬呢。 康熙三十八年，正是她皇阿玛下江南的年份呀！ 也正是这次南巡，圣驾驻跸于曹寅府中，对曹寅之母孙氏说出了那句有名的“此乃吾家老人也”。 想到这里，禧瑞不禁烦闷起来。 史上的曹家为了迎接圣驾，那可是斥巨资修建的园子。 多少民脂民膏啊！ 禧瑞恨恨的将手中请柬拍在了桌上。 青雀瞥了一眼，似有所觉般问道，“那奴才去回了那人，就说主子现下不得空闲，便不去了？” 不过是个臣妇的寿宴罢了，况且还不是整寿，也不是正日子的。 禧瑞若是去，那是给她们面子，若是不去，旁人也挑不出错来。 一切都只看禧瑞的意愿便是了。 禧瑞没回她这话，只是问道，“我看这请柬上写着是给我的，那府上其他人呢？哥哥们可也有收到？” 这曹家还真是有些本事，她才来了这边多久啊，也没能躲过他们的耳目。 这一出请柬，还真不一定是什么意思呢。 禧瑞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青雀略一回想道，“奴才见那来送请柬的小厮手上还拿着好几封请柬呢，想来便该是给其他几位阿哥的吧。” “不然，奴才去问问看？”她去问问那送请柬的小厮有没有再往其他几位主子的院子去也就是了。 下人们之间问这些还挺方便的，费不了多少功夫。 禧瑞摆了摆手道，“算了。” 是不是的，待会儿也就知道了。 “你去写封回帖吧，就说我会去的。” 她倒是要去看看，这曹家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375章 后日出发 近几日来，胤禔兄弟几人日日在外奔忙，就连胤禟都在忙着准备开铺子的事，早出晚归的，时常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是以，白日留守在家，第一时间接到了曹家请柬的也就只有禧瑞和胤俄兄妹二人了。 其他几人的则是先由他们的福晋代为收下。 直到晚间时分，才知道有这回事。 “这曹家的消息竟这般灵通？”胤禟捏着自己那封请柬大吃一惊。 他们出京的消息可是对外封锁的。 虽说不可能瞒得密不透风，但这曹家知道的也太快了吧。 “还贺寿呢。”多大的脸面，请他们去祝寿。 胤禟随手就将这请柬撇到了一边去，“我可不去。” 九阿哥傲然道。 反正他不缺钱，也不缺权，更是对他家无所求，自是不用上赶着去给他们家撑场面。 “我还忙着盯铺子的装修呢，你们急匆匆的把我喊回来，就为了这点事儿？”胤禟指着请柬确认道。 像是只要禧瑞等人一点头，他就要又要走了一般。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至于这么拼吗？”禧瑞望了望外边正渐渐暗下来的天，略有些无语的问道。 胤禟这几天可真是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他那铺子上了，请来的工人都是轮班制，势必要把工期缩到最短。 “你好歹也歇一歇呀。”这要是累坏了身体可不划算。 胤禟摆了摆手，“我不累。” 如今的他自觉是浑身都有着使不完的劲儿，就想着那铺子能早日完工呢。 “你们继续商量吧，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以往都是看着哥哥们早出晚归，如今他胤禟也很快就要有自己的事业了，他可不是想着要快点把铺子给支起来嘛。 禧瑞见他这样就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索性就没再管。 任由他急匆匆的就又跑了出去。 只是嘱咐葫芦别忘了给他带上些滋补的汤水，省得他这么拼，再亏损了身体。 “咳咳~”胤禔轻咳了几声，拉回了弟妹们的注意力。 “先不管他了，你们怎么说？” 虽然胤禟已经表了态，但这请柬却还有好几份，其他人都是什么意思，他也得先问问。 “我准备去。”还没等几位哥哥们思考完，禧瑞便先直言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便被她这一句给吸引了过去。 尤其是胤禔、胤禛与胤禩三人。 他们目光沉沉，似是想从禧瑞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只可惜，禧瑞脸上只有坦荡，“他们既是敢下请帖，我又有何所惧。” 来人说的也已经很清楚了，是为了圣驾南巡一事，担忧他们的别苑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故而先请他们去视察一番。 这个理由，禧瑞没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她自然也是想去见识见识那所谓的别苑，以及那“权势滔天”的曹家。 见哥哥们都一言不发，禧瑞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请柬上的日期是十日之后，那我便后日启程出发。” 正好明日便是商会成立的第一天，她要以薛氏的代表身份去参会，后日就能腾出空来，去往江宁了。 “那我同你一起去。”胤俄抢先一步说道。 “正好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当是出去玩儿了。”最主要的是他也不放心小妹一个人往外跑。 那曹家敌我身份尚且未见分晓，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可怎么跟额娘交代呀。 “对对对，我们同你一起去。”塔娜也紧跟着说道。 他们别的不行，力气还是有一些的，跟禧瑞一起去，好歹能护着她些，也能陪她解解闷。 “那我也与你们一道去吧。”胤禩见状，赶紧温声笑道。 “船厂的事也不着急，四哥就能处理得好，我出去几日也不妨事。” “是吧，四哥？” 胤禛：“我……”他还能说什么呢？ 仅仅只是稍微的慢了那么一小步，就已经被人利落的安排好了差事。 张到一半的嘴，到底还是又闭了回去。 转而眸光沉沉的瞥了胤禩一眼，“嗯。” 听见了满意的回答，胤禩笑得好不得意。 他才不管四哥是怎么想的呢，谁让他慢了一步的。 机会可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没抢到就是没抢到。 自从前几日的那场梦过后，胤禩就在不知不觉中，多了这么个小癖好。 眼见着胤禛吃瘪，他这心里便隐秘的升起了一丝得意。 就好像是把上辈子在他手上受到的憋屈，给还了回去一样。 胤禩不由的心情大好。 “这样也行，你们几个同去，便算是给他们面子了。”胤禔点点头道。 有了胤禩和胤俄夫妻俩的陪同也就足够了。 他还是不跟着凑热闹的好。 禧瑞不置可否，随意的点了点头，就叫人下去做准备了。 他们后日一早就出发。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准备明天的商会会议。”等众人都各自回房，禧瑞才对着左右忙个不停的青雀说道。 “那些收拾行李的事都交给云芽去办吧，你还是先来给我研磨。”她要写一份计划书，明日就要用上的。 苏州府的第一个商户联合协会，已经于昨日通过投票表决的方式，正式宣告成立了。 这个商会成立的最主要目的，还是保障船运和出海这一方面的。 禧瑞是在为了不久的将来，黄氏船厂撤离苏州府做准备。 苏州府的船运生意被几大家联手垄断了太长时间，更别提出海这一桩拥有着巨大利益的事项。 更是被上头的大家族牢牢把控在手里。 如今的情况是，上头的大户年年出海，带回了无尽的财富。 而底下的小户却不被允许去往更远一些的地方，只能在靠近本国的海域，做些简单的运输生意。 一旦他们要出海，就会被上头的大户联手打压，或是守不住钱财，又或是船破人亡。 禧瑞要打破的就是最上头的这一层垄断。 反正有了她的提前预警，大清不会再有什么海禁的存在，那海上贸易这一项自然是要尽快做起来才好。 如此一来，她便更是不会允许有人在这上头搞什么垄断了。 第376章 联络康熙 关于这份计划书的内容，禧瑞早已做到了心中有数。 提笔沾墨，三两下便写出了这一篇《各大商户联合组织出海计划书》。 待得墨迹干透后，禧瑞将其折放收好，“呼~准备了这么久，明日便能见分晓了。” 苏州府上大大小小的商户将于明日齐聚，在有关于出海的事上，究竟哪些是敌，哪些是友，明日就能知道了。 “薛少东家那边都准备好了吗？”禧瑞问道。 自打她们来了苏州后，禧瑞就有意让青雀多去接触她们在当地的生意。 往常那些都是由薛氏主导的，但她们既然都已经来了，便也不能再继续做甩手掌柜。 青雀这几天都是在外头跑的，闻言便将自己所知的都一一道来，“都按您的吩咐，薛氏商行必将全力支持出海一事，近些时日已初步将货物准备完毕。” “两船的布匹、两船的瓷器和茶叶，再加上两船的零碎小物件儿，都已整装待发，只等出海的商队集结完毕，便可乘着东风飘扬出海了。”青雀一一细数着商行这些天来的准备。 作为禧瑞一手扶植起来的商行，她所下的命令自然是第一等要紧的。 别说薛镜了，就连底下的人也是半点都不敢耽搁。 这几船的货物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准备起来的。 “那就好。”如此一来，禧瑞就放心了不少。 哪怕明日无法联合几家商户出海，至少她的计划总不至于被扼杀在摇篮里。 要是真的没人敢跟着她们一起出海，那就她们自己出去折腾。 她就不信了，等她们成功远航归来，那些人还能坐得住。 无非也就是再多等个一年半载的嘛。 她不着急。 禧瑞拿着计划书起身，青雀则是快速地收拾起书案来。 见主子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明日的事上，她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后日就要出发去曹家贺寿，主子可是想好要送什么礼了？” 好歹那也是位老封君了，既是借着贺寿的名头下了请柬，她们便也免不得要准备些礼物。 总不好空着手就上人家的门去。 青雀也不敢擅自做主。 禧瑞往内室走去的脚步一顿，这才想起还要备礼的事来。 “啧~”烦闷再度缠绕上来，禧瑞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了。 要说她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做贺礼，自是不可能的。 可偏偏她就是不想拿什么好东西去给那曹家做脸面。 “先不着急，容我好好想想。”留下这么一句话，禧瑞便往内室去了。 这贺礼自然是不能不给，但具体怎么给，或者是给什么？ 她还要好好琢磨琢磨。 一进内室，禧瑞就将自己往床榻上的一扎，第一时间就打开了与康熙的联络通道，【圣驾要南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曹家比我们更早得到消息？】 【我们到底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你这胳膊肘怎么还朝外拐呢？】 这么重要的消息不先跟孩子们通个气，反倒是让她们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禧瑞这一口气憋了半天，终于是找到机会发泄了。 那一头的康熙好不容易从忙碌中脱身，这才有功夫接通禧瑞的连线。 没想到迎接他的就是这一通劈头盖脸的质问。 这叫他如何能不懵呢？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朕怎么就胳膊肘朝外拐了？】 还有这什么亲生不亲生的，简直是放肆！ 【到底是谁又惹着你了？】康熙颇有些无奈地问道。 他这问题问得，一听就是没好好听自己说话，禧瑞一口气哽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终是憋闷不已的回了一句，【你说呢？】 还能是谁？ 现在再加个你呗。 禧瑞没好气的想着。 康熙回神细想，恍然道，【曹家？】 【圣驾南巡，将要驻跸于曹家别苑，自是要提前通知她们做好准备的，这有何不妥吗？】 康熙不觉得这有什么，【至于没有事先告诉你们，这不是朕有事要忙吗？】 南巡可不是说说就可以的，前期的准备工作不少，康熙这几天也是忙得晕头转向，压根就想不起要先跟远在江南的孩子们通个气。 当然，这个理由就不是很能说服禧瑞了。 康熙心知肚明，轻咳两声后就欲将其带过，【咳咳~朕也是想着，突然前往也能好好看看你几个哥哥这些年的成果。】 有了前几日的那场梦境，康熙如今对几个儿子的观察可是越来越上心了。 太子自是不必说的，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待着，好坏他都看在眼里。 近几年因着推行良种有功，在朝中更是一片盛赞。 尤其是胤禔等人都不在京城，更是无人能与他相抗衡了。 康熙也不知，这样究竟是好是坏。 只是这回他也是下定了决心要带着胤礽一起南下。 把这几个儿子都凑在一起了，他也好再仔细的观察一二。 这个回答倒是引起了禧瑞的兴趣，也让她不再紧抓着方才的话题不放。 【所以说，您这是终于想通了？】 终于决定要给其他几个儿子一个机会了？ 而不是只是将他们当成是胤礽的磨刀石，全然不顾他们内心究竟是何想法。 康熙笑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得跟朕以往都是执迷不悟一样。】 他也只不过是对胤礽多看重了几分而已。 可那是他亲封的太子啊，有什么不对吗？ 禧瑞笑了笑，即使是康熙没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她也不难猜到。 不过她也没接他这话茬，只是忽然转了口风，问道，【二哥近几年做事越发得力了，这回南巡，可是要留他监国？】 胤礽身为太子，最大的威胁从来都不是与他一起竞争上岗的兄弟们，而是端坐在那至高之处，冷眼看着他们争斗，时不时还为他们添上一把火的康熙。 只要帝王的疑心一日不尽，胤礽的太子之位就坐不安稳。 当然了，禧瑞这话也是在试探。 试探着胤礽如今在康熙心中的地位究竟是怎么样的？ 这一回，没了胤禔的上蹿下跳，不知这位储君是不是能过得更加舒心些呢？ 第377章 准备寿礼 对于监国一事，康熙早有决断。 故而，这会儿一听禧瑞问起，立刻便回道，【你二哥会随朕一同南下，监国大事朕另有安排。】 他说这话的本意自不是说不放心太子监国。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话落在禧瑞的耳中，究竟有何深意就不得而知了。 只见她脸上露出几分了然，口中却仍旧附和道，【这样也好，也该叫二哥多到外头来瞧瞧。】 身居高位者，也该时不时的走进乡野间感受一番才对。 也免得养出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性子来。 禧瑞可不希望自己的兄弟中出现一个“何不食肉糜”来。 康熙也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意识到禧瑞看不见后，又出声附和道，【是极，所以南巡一事朕自有安排，你可别与你哥哥他们透露太多。】 尚且不知远在他乡的儿子们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康熙还想着去考察一番呢。 殊不知，禧瑞如今是属于两头瞒的状态。 闻言颇有些心虚的应道，【咳咳~自然不会。】 【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呢，才不管你们之间的麻烦事。】 禧瑞心想，预知梦境的事又不是她弄出来的，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也非她所愿。 总归她是不管康熙后续要如何审查筛选继承人了，这话她应得也能更坦然些。 得了禧瑞的准话，康熙心头微松，转而又想起了二人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你方才是说，圣驾将要南巡的消息是从曹家传出来的？】 禧瑞正色道，【是啊，曹家对外说是要给他家老封君补办寿宴，实则却是给我和哥哥们都送了请柬，理由就是先去替你检查别苑中有无错漏之处。】 【您觉得我该送他们一份什么贺礼才好呢？】 禧瑞没问她到底要不要去，而是直接问了要送什么贺礼。 其意自是在告诉康熙，她已经决定了要去赴宴。 更是在向他表明一个态度，她对曹家此举无甚好感，不想带着寻常规格的贺礼去赴宴。 要是康熙对此也没什么意见的话，她就要搞事了。 【呃……曹家老夫人年前才病了一通，好容易康复了，曹家想要替她补办一场寿宴庆贺冲喜也是在所难免的。】曹家老夫人孙氏在康熙这里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是以，康熙并不想让禧瑞跟她对上。 【你们在苏州的消息不是绝密，曹家能知道更是无可厚非。】康熙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们是主子，曹家既是知道你们就在苏州，又哪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依康熙来看，要不是怕走漏了消息，曹家就该第一时间去请见才对。 而不是借着办什么寿宴的机会，反倒是让禧瑞他们上他曹家的门。 这也就是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了，要不然，康熙可不能忍。 禧瑞无奈，【……】 【行吧，那我就当是给您一个面子好了。】她不跟曹家一般见识。 “青雀，去按照往常的惯例，准备一份合适的寿礼来。”看在康熙的面子上，她就不去折腾人家的寿宴了。 当然了，有些不该放过的机会，她还是要努力抓住的，“记得再往里添上一架落地镜和小挂钟，就当是去给他们开开眼了。” 也算是去替胤禟即将要开业的铺子造造势。 曹家的宴席，来得可都是这江南有头有脸的人物。 带着这样的贺礼去，免不得是要让这铺子未开先火上一把了。 青雀闻言自是瞬间就领悟到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脸上满是促狭地笑道，“奴才这就去准备。”保管让您满意。 主仆俩相视一笑。 青雀很快就退出内室，去往库房准备寿礼了。 留下禧瑞继续跟康熙说着，【您只管放心就是了，我送的贺礼保管让那曹家老太太面上有光。】 全江宁府的头一份，可不是该面上有光了吗？ 康熙掂量着自家闺女以往的“光荣事迹”，越回忆越是不敢放下心来。总觉得事情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但他身为人父，也不好硬泼孩子冷水，便只能旁敲侧击地问道，【你都准备了什么寿礼了？要不还是让你几位嫂嫂替你准备吧。】 好歹她们还是会按规矩准备的。 康熙这会儿对几个儿媳的信任，远远超过了禧瑞。 怎料禧瑞半点都体会不到老父亲的担忧，大手一挥就回绝道，【不用，我都准备好了。】 这大好的机会怎么能浪费呢！ 禧瑞拒绝的干脆，【您放心，等您到了苏州，我也给您送上一份，保管让您眼前一亮。】 她那座钟可是脱胎于紫禁城里的那一架，经过数次改良与精进后才得到现在的成果。 她敢保证，一定比那个要好。 更何况还有落地镜呢。 光是背面的那一大片玻璃就不容易得了，更别说还有那通身的水银镀层。 禧瑞啧啧叹道，【您就做好大吃一惊的准备吧。】 康熙：【……】 谢谢，但他并没有被安慰到好嘛。 还大吃一惊呢，康熙都担心自己会大受惊吓。 听到禧瑞还给自己也准备了一份礼物的他，刚放下一半的心瞬间就又提了起来。 【朕也有份吗？】要不……还是算了吧…… 就照着禧瑞方才的语气，他也并不是很想要这份所谓的礼物了呢。 禧瑞不知道她皇阿玛心里的想法，闻言自是肯定的回复道，【那是当然，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给您一份的嘛。】 【您就放心好了，给您的那份儿一定比送去曹家的要好上数倍。】 不敢夸口说是千百倍，但数倍还是够的上的。 禧瑞心下盘算着，还是要让小院里的工人们赶在圣驾到来前，将礼物给做出来。 当然不止是给康熙的，还有给额娘的也不能落下。 这边的禧瑞已经美滋滋的想到了阿玛和额娘见到礼物时的惊喜场面了。 而另一边的康熙却是半点都没感受到她的欢欣雀跃。 听到禧瑞让他放心的话，他这心就是不听使唤的高高悬起，【能不能先透露一下是什么礼物？】 他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禧瑞能这么轻易就让他如愿吗？ 自是不能啊。 只见她面上满是狡黠的笑道，【保密。】 康熙：【……】 这下，他可更是该担心了怎么办？ 第378章 共进早餐 第378章 共进早餐 禧瑞尚且不知她皇阿玛此刻的忧心忡忡，还在那儿一脸激动的规划着礼物的归属呢。 让那些东西的曹家寿宴上亮相只是第一步，若是能借上康熙的这股子东风，那才算得上的真正的风光无限呢。 只是可怜了康熙，有了自己脑补的那些先入为主，自是打心底里就抗拒起了这还未能见到的礼物。 “梁九功啊，你还是先派人去曹家盯着吧，莫让那好好的宴会再被搅和了。”康熙苦笑着吩咐道。 他还是觉得禧瑞不会这么老实的就去曹家贺寿。 只是这没有证据的事，他也不能直接就不让她去了，还是先遣了人去曹家附近守着。 要是真有什么意外发生，也可及时制止一二。 梁九功虽不知晓主子为什么会突然下这么一道命令，但长久以来的肌肉记忆还是让他第一时间就应道，“嗻，奴才这就去办。” 说着就要退下。 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泛起了嘀咕。 这曹家远在江宁，怎么就突然被主子给盯上了呢，还要让人看守其家宅？ 梁九功微一摇头，丝毫没有把同样远在江南的禧瑞等人与曹家联系到一起去，自然也就与准确答案擦肩而过。 等他离开殿内，康熙与禧瑞又闲聊了几句后，这才断开联络。 禧瑞拍了拍放置在枕边的计划书，带着满脑袋的设想就这么沉沉睡去。 直至第二日清晨，休息良好的她还不等青雀来唤，就已自觉的起了床。 “主子，薛府来人传话，说是他们少东家请您先于酒楼一叙。”青雀带着最新的消息进屋。 禧瑞动作微顿，继而才道，“那便吩咐下去，不必准备早膳了，去酒楼一并解决就好。” 她也差不多能猜到薛镜请她先去一叙的用意是什么了。 无非就是为了今天的事。 这些天她都窝在家里，也是时候去与他碰个头了。 青雀点头应是，很快就退下去，将后续的一应事宜都安排妥当。 等她们这一行人到达酒楼时，先一步接到消息的薛镜便早早的在那儿候着了。 这两位东家想要洽谈公事，在自家的酒楼里自是没什么不方便的。 在专属的厢房内，正摆放着新鲜出炉的餐食。 “现今时辰尚早，咱们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谈吧。”饥饿容易影响大脑的运转，这还是薛镜幼时听禧瑞对066说的。 这么些年过去了，对于禧瑞的一些小习惯，他也还是有些心得的。 望着面前这一桌子符合自己胃口的餐食，禧瑞眉梢轻挑，倒是没有拒绝，“薛公子有心了。” 可不是有心了吗，满满一桌子的碗碟，都够四五个人吃的了，这是生怕她饿着呀。 禧瑞隐晦的往青雀那边瞥了一眼，似是在怀疑这丫头做为中间人，是不是传错话了。 她好像也没说过还要带人一起来呀。 这么多东西哪里吃得完。 薛镜的注意力一直都留在禧瑞身上呢，自然不会错过她这一瞬的迟疑。 见状赶紧解释道，“许久未曾与格格一道用朝食了，担心格格的口味有变，这才多准备了些。” “格格只管挑喜欢的用就是了。”生怕自己招呼不周，要不是周围还有下人在，薛镜都想亲自动手替禧瑞布餐了。 也好在他到底还是有些顾忌的，这才没让青雀对他越发的警惕起来。 饶是如此，他也是左一道右一道的推荐着，那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素在手下人面前的严肃高冷呢。 落后他几步站着的大东从未见过自家主子露出这般神情过，眼前的所见所闻像是在刷新他的认知一般，让他忍不住的瞪大了双眼。 这还是他的主子吗？ 大东看了看薛镜，又瞅了瞅禧瑞。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禧瑞了，只是他怎么觉得自家主子每次见她的态度都能刷新以往呢？ 这可就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那边厢，薛镜还在殷勤的左右忙碌着。 禧瑞面前的碗碟上都堆起了小山了，但他自己还一口都没来得及吃呢。 终于，感觉自己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大东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微微收了收脸上的震惊。 不知道这会儿的自己是不是该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或者，还是直接找个墙角钻进去比较好。 “大东。” 可惜事与愿违，越是想着逃避，就越是躲不过。 薛镜还是点到了大东的名字。 “去吩咐后厨，再上一盏牛乳燕窝来。”这可都是温补的好东西，薛镜一早就让人备下了的。 大东如梦初醒，“唉！好，我这就去。” 总算是找到机会开溜了，大东只想着赶紧出去透口气。 要不然，他可真要受不了了。 禧瑞木愣愣的看了眼面前这一桌几乎还没怎么动的吃食，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够了，不用再加了。”这是在把她当猪养吗？ 谁家好人一顿吃这么多的？ 禧瑞叫住了大东，“不用去后厨了，你也先下去吃些朝食吧。” “就同他们一起吧。” 禧瑞指了指跟她一起来的英武等人道。 “摆在外间就是了，这些都拿去。” 只是分了内外间，既不互相影响，又不至于叫他们背上擅离职守的锅。 不等有人反驳，禧瑞便先一步按定了此事。 她将自己桌上那些多出来的份量，通通都分到了外间的桌上去。 只留下了正常的两人餐。 “这样……会不会过于简便了。”薛镜有些迟疑的看着青雀等人忙活。 他是怕禧瑞习惯了皇家的排场，吃不惯这么“简陋”的餐食。 禧瑞夹了个灌汤小笼包正欲入口，闻言还是狠狠翻了个白眼，“一顿朝食而已，你还想弄成什么样的？” 就算是在宫里，她也不会叫上一桌的吃食，然后吃上几口，扔掉大半。 这出了宫，自然更是不会有那样的想法。 “又不是头一回与我同桌共食，做什么弄出这么大的排场来？”禧瑞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他们之前不也是在一起吃过饭的吗？ 那回都还好好的，怎么如今就不一样了呢？ 这中间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能引起这么大的改变吧？ 第379章 鸿门宴 第379章 “鸿门宴” “那回不也是准备了许多菜品吗？”薛镜解释道。 他都是有精心准备的，只是朝食特殊些，这才会产生了不一样的效果。 禧瑞一回想便乐了，好像还真是。 之前那餐也是摆满了一桌的。 只是一桌的菜肴，和一桌的包子馒头，在视觉效果上来说，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禧瑞颇有些乐不可支的点了点他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灌汤小笼包配上皮蛋瘦肉粥。 不愧是她亲自写方授法教出来的，这手艺就是合她胃口。 简简单单的几样吃食，倒还真让她品出了些许熟悉的感觉来，“这味道真不错，包良厨艺渐长啊。” 薛镜见她这一副满意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慢慢的松了口气。 也能跟着一起动筷了，“都教到这个份上了，要是还做不好，他又哪里还能坐得稳这五湖酒楼主厨的位置呢。” 这些年的五湖酒楼可不再像是他刚来时的那样了，没有真本事，包良的地位可稳不住。 禧瑞点头，“这倒也是。” 身周少了些人的注视，薛镜明显自在了许多。 尤其是在禧瑞将青雀都支去用膳后，围坐一桌的两人之间，气氛悠然发生转变。 “这几日，陈家与鑫叔之间似是多了许多交集。”吃着吃着，薛镜突然提道。 禧瑞没什么反应，神色淡淡的示意他继续说。 “日前鑫叔还曾邀我过府一叙，提起了……儿女婚事……”语气小心里带着点试探，薛镜边说，边往禧瑞脸上瞥。 “不过你放心，我当时便回绝了的。” “我与陈家姑娘之间一直都是恪守礼教本分，从未有半分逾矩之处，我……”生怕禧瑞会误会，薛镜越说越是着急。 视线更是牢牢落在她身上，再不肯挪开半分了。 吃了个七分饱的禧瑞终于是舍得放下筷子了，见薛镜如此情状，更是忍不住的轻叹一口气，“这些事，你没必要同我交代的这般清楚。” 陈家与陈鑫之间的交集增多，或许还能说是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隐秘事。 但后面的那些，应该就全是薛镜的私心了。 先前的禧瑞还有些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薛镜的这点私心。 本以为这些事不着急处理，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将事情都摊到明面上来。 禧瑞有些错愕，只是借由擦嘴的动作，还是掩住了不少。 薛镜见她神色冷淡，心下便是一急。 在禧瑞的面前，他就从来没有稳得住的时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可我想同你交代清楚。”紧了紧手心给自己打气，薛镜没怎么犹豫就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我愿意把所有事都同你交代清楚。”这些话憋在薛镜的心里，不知都憋了多久。 眼下他不想再等了。 他怕他再等下去，禧瑞与他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 他更怕，自己再也没有说出来的那一天。 以前的他羽翼未丰，便是有这个想法也自知不配。 可时至今日，他也终于能在禧瑞身边有了一席之地。 今日的商会之行，他还将与禧瑞一同去完成那一项重要的事。 他觉得，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 “我……我没有办法，也不想接受其他人的亲近，只有你……我只有你了……”仗着两人身侧无人侍奉，薛镜微哑着嗓音，将自己的心声吐露。 禧瑞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有所指，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薛镜竟然还是这样想的吗？ 她轻声试探道，“你还有家人……” 此一世的薛家人一样是薛镜的家人。 “不！不是！那是不一样的……”薛镜急促的话语打断了禧瑞。 在他的心里，禧瑞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将他从前世的死人堆里带出来的是她，帮他走出前世困境的也是她，担忧他日子过得不好，处处细心张罗的更是她。 在这异时空里，唯有禧瑞能让他那漂泊无依的灵魂感受到些许安稳。 “于我而言，你才是最最重要且最最特别的那一个。”薛镜直球道。 禧瑞微愣，望向薛镜的目光不带半分遮掩，“所以，今天你让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些？” 该说不说，这小伙子还真是翅膀硬了。 要是放在以前，这些话就算是烂在肚子里，估计他也是不敢说出来的。 如今…… “你是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了让我另眼相待的资本了是吗？”禧瑞心下好笑。 这几年的历练，不止是磨磨炼出了他的能力，更是让他的野心也日渐增长。 居然都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禧瑞此时很想像小时候一样，再对着他的脑袋来几下自出气。 只可惜，极近弱冠年龄的薛镜，早已不是那个可以任由她随意拍头出气的小小少年郎了。 禧瑞略有些遗憾。 “我……”薛镜没想到禧瑞会这么问。 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回答来。 虽说他心里的确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的，但这话没法这么接呀。 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再次诚恳地说了一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反正他就是喜欢了。 也不论是不是他长本事了，总归他就是要把自己的心意通通都说出来。 “当初同六六一起看影片时，你常吐槽说那什么男女主人公都没长嘴，这才导致了后续的诸多麻烦，还说日后若是真要有夫婿，便希望他能有什么就说什么。” 薛镜越说越是激动，“如今，我就是要说，我喜欢你，此一生，我都愿意忠诚且坦率的与你相处。” 他的一切，包括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没有什么是不能让禧瑞知道的。 在禧瑞面前，他已极近坦诚。 禧瑞微咬牙，做贼似的小心回头看了外间一眼。 生怕这边的动静会惊动了青雀他们。 她是真没想到薛镜会突然给她来这一出啊！ 原以为是为了今天的事提前碰个头，谁曾想就变成了剖白内心的“鸿门宴”了呢。 眼下这一出闹得，实是让她有些进退两难了。 第380章 意外之喜 第380章 意外之喜 就在禧瑞左右思忖着该如何处置眼下这一出“事故”时。 自系统空间中，突然传出了一道极其微弱的响动。 要是不仔细听，随时都会被忽略的那种。 好在这会儿正无人说话，禧瑞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点动静，【哟~我没错过什么重要的场面吧，小伙子够可以的嘛，这就敢表白了？】 只这一句，瞬间就让禧瑞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只是尚不等她蓄上泪液，反应过来她都说了些什么的禧瑞，便再难悲伤的起来了。 “六六！”既是无奈，又似幽怨的一声呼唤从禧瑞口中发出。 不仅是惹来了薛镜的侧目，更是换回了066的一声赔笑，【嘿嘿~宿主，我又回来啦！】 这下的禧瑞哪里还顾得上薛镜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呀。 只来得及给他留了个眼神，就迫不及待的用意识溜进了系统空间。 【六六，你在哪儿呢？你怎么样了？】 自从没了066的消息之后，禧瑞就甚少进系统空间来。 如今再来，倒还平添了几分故地重游的惆怅。 尤其是在一开始，她还找不到六六的时候，这点子怅然的情绪，最为明显。 【我在屋里呢。】六六弱声回应道。 禧瑞脚步一转就直往她的房间跑去。 激动之下，一路上都不知绊倒了多少东西。 【六六！】猛地一推开房门，禧瑞就唤道。 只是她的这一份激动，在见到床榻上躺着的小人儿时，却像是瞬间就哑了火的炮仗一般。 再没了声响。 屋内一时间静的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 “你……这是什么情况？”禧瑞的语气中饱含着疑惑和震惊。 盖因066的出场方式实在是特别。 小小的娃娃整个人都深藏于被窝之中，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嗨呀，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嘛。”小娃娃懒散的揉了揉眼睛，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来。 她这状态，委实是算不得有多好。 禧瑞走近了些，轻柔的伸出双手就要去抱她，“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六六吗？ 禧瑞将小人儿从被窝中抱出，抬眼的瞬间就将其上上下下都给打量了个遍，不由揶揄道，“六神啊，这不会就是您的本体吧？” 就这小娃娃，有三岁了吗？ 禧瑞还想着自己这系统恢复之后能带飞她呢，结果就这？ 满腹狐疑的她，两手架在066的腋下，将其举至面前使劲的瞅。 直把066给盯得汗毛直立，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扭动着身子，只为了能够尽快的从她手里脱身。 “你先放我下来，别这样盯着我看。”她会害羞的。 066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 禧瑞见状，才终于将人给放回了床榻上。 只是她依旧不肯轻易的就放过她，伸出手指在066的身上一戳一戳地说着，“还不赶紧从实招来，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从066进入恢复状态，与她失联后，她就没有一日是不在担心的。 这丫头倒好，一声不吭的就回来了不说，居然还变成了如此模样，甚至还偷偷躲在系统空间里看她的笑话。 简直就是罪不可赦！ 要不是看在她现下还很虚弱的份上，禧瑞一定是要好好跟她算笔总账的。 “哼！”最后一指头正是戳在了066的脑袋上，直将这小人儿给戳得重新又跌进了身后的被子里。 “唉哟~”按身量算，尚不足三岁的小娃娃一跌下去便陷进了被子堆里。 足足扑腾了大半天才勉强挣脱开来。 而在这一过程中，禧瑞甚至都没伸手帮她一把的意思。 只是冷眼瞧着她在哪儿同锦被做斗争。 “呼~”终于出来了！ 066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额上还在不住的往外渗出那豆大的汗珠。 “宿主，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温柔啊！”066略有些哀怨的叹道。 她这刚凝聚成人形的身板哪儿经得住她这么折腾呐。 万一再给她折腾碎了可怎么是好。 “你还赖上我了是吧？”禧瑞眉梢一挑，又欲发作。 066赶忙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生怕禧瑞一个着急就又对自己伸出了那一双小黑手，“我要申请一次解释的机会。” “先别动手，有什么问题咱们慢慢说不行吗？”066满眼真诚的望向禧瑞。 幼崽的外表在无形中给她加了不少分。 禧瑞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抬手就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抓紧说。 066抓紧时间深呼吸了几次，原本还有些虚弱的身体经过这一轮番动弹都奇迹般的多添了几丝精气神。 至少，她那脸上的苍白之色已然被红晕所替代。 她也不再想打瞌睡了，而是换了一副正经的模样，将自己这些时日来的情况一一道来，“其实，我能这么快就恢复到现在这样，还多亏了宿主你那几个哥哥呢。” “要不是在紧要关头从他们那儿得到了龙气反哺，我也不能这么快就修复好伤处，更别说还要凝聚成人形了。” 这一段时间，她和谢行郁可以说是夜以继日的都在努力恢复。 只是她的伤处过于严重，这才迟迟未见明显成效。 直到她感受到了从胤禔兄弟几人身上传来的龙气后，一直进展缓慢的修复过程这才有了突破性的发展。 “对了，当初我只来得及通知你发现了四处异常点，倒是没问你那几个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啊？”066插了一问。 对此，禧瑞只想苦笑，“呵呵。” “他们同时做了一个预知梦，梦到了后世的历史。”真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禧瑞猛地搓了搓胳膊，当日的尴尬仿佛又一次重现。 “你可真是会给我换难度。”光是一个康熙还不够，这就又把那几个皇位争夺的最有力人选都给招惹上了。 往后还有她的安生日子过吗？ “那你现在都恢复好了吗？”她都已经牺牲到这份上了，总该有些成效吧？ 要是还不行，禧瑞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当场表演一个口吐鲜血给她看了。 第381章 旧伤已愈 第381章 066旧伤已愈 好在066的答案并没有让禧瑞失望。 只见她灿然一笑道，“那是自然啦。” “伤势最重的能量池已经修复完成，我的记忆也恢复了，如今这副模样也只是因为能量略有不足，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就能彻底恢复了。” 066仰着小脑袋瓜，面上还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这个回答倒还勉强能让禧瑞满意。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一点，“你的记忆也恢复了？你是说你以前的那些……记忆？” 六六想起自己以往的辉煌历史了？ “当然，我全都记起来了。”六六骄傲的晃了晃脑袋道，“不管是我受伤之前的事，还是我受伤之后的，我通通都记起来了。” “只不过如今的时空管理局早已不似先前一般动荡，所以我还是打算回来陪宿主好好做完这一世的任务。” 当然了，禧瑞这一世的任务难度是按照失忆后的她来匹配的，这就注定了不会难到哪里去。 更别说她这会儿还恢复了实力，就更是不用担心了。 禧瑞听她说了这些，也很是为她高兴。 只是相比起自己的任务，她还是更担心六六，“也就是说，你不会再跟上次一样，突然就失联了对吗？” 她可真的是被066给吓坏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先认识的就是六六。 066之于她而言，可以说是最最重要不过的人了。 就像…… 就像她之于薛镜那样…… 禧瑞突然联想到这一点。 这下，她倒是能与薛镜共情一二了。 同样都是身在异乡，薛镜初来时还不过是个孩子。 禧瑞以己度人，要是066能靠谱一点，就照着一开始，她们俩“相依为命”的那个劲儿。 后续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好像都是有可能的。 故而，薛镜会对她生出些别样的情绪来，好像也不是多奇怪的事了。 禧瑞这般想着，倏忽回神间，就发现好像离说服自己又近了一步。 “你在想什么呢？”突然逼近的声音，拉回了禧瑞的注意力。 等她反应过来时，就见眼前赫然便是066的那一张放大了数倍的脸。 066见自己回了话后，禧瑞迟迟没有反应，便将脸凑了上去。 眼下的两人凑得极近，若是忽略六六此刻的孩童身体，在这呼吸交错间，禧瑞甚至都有了一丝“暧昧”的错觉。 这让她下意识的就要将人给推开，“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说话就说话，有必要靠得这么近吗？ 尤其还是在自己刚刚联想完的情况下，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禧瑞努力平复着正在加速跳动的心脏，抬手就将眼前的人给控制在了安全距离之外。 “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吧。” 眼下的066人小无力，无可奈何的被禧瑞单手控制住，也只能是顺着她的意思再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我不会再无缘无故失联了，你不用担心。” “还有啊，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呢？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在想什么……这自然是不能说的。 禧瑞轻咳几声转移了话题道，“我没想什么呀，能有什么问题。” “倒是你，就你现在这样，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说着，她又一指头就将这三头身的小娃娃给戳倒在了床上。 事实证明，066现在这样，还是有些问题在的。 毕竟是刚刚恢复，哪里能同寻常时相比。 066方才说话时就虚弱的紧，又与禧瑞闹了这一通。 现下倒进被褥里后，便顺势瘫了下来，再没力气动弹了。 禧瑞见她没再追问，就知道自己是糊弄过去了，心头微松的同时便也准备开溜。 “行了，既然你都回来了，那我也就安心了，有什么事你再叫我吧。”禧瑞给她掖了掖被角嘱咐道。 经过这么一打岔，她倒是将方才面对薛镜时的尴尬给忘得差不多了。 确认了066的状态完好后，禧瑞意识回拢。 方才她突然探进系统空间，只来得及给薛镜传去一句，【好像有六六的消息，我去看看。】便没了声响。 作为系统空间的常客，薛镜自是知晓其运作规矩的，知道禧瑞这是意识沉进空间里去了。 尚未来得及多说几句的他，就这么被晾在了原地。 更甚至于，他还得帮着禧瑞打好掩护。 不能让外间那些人发现她的异样。 属实是既委屈又无奈了。 好在禧瑞也没让他等太久。 “怎么样了？”见禧瑞眼瞳晃动，薛镜立马就按捺不住的问出了声。 066的失联，也一直是他心中所担忧的事。 如今听说有了她的消息，薛镜自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的。 “没事了，旧伤已愈，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禧瑞微微侧首避开薛镜灼热的目光。 旧伤已愈，说得又岂止是066的能量池旧伤呢。 还有时空管理局的旧制，以及她们当下的……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商会首开碰头会的时间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说说，该如何配合吧。”禧瑞率先说道。 与接下来的正事相比，其他的都是小节。 禧瑞不想在这档口上分心。 “至于你方才所说的那些，我会好好考虑的。” 是的，她会考虑。 无论她是何身份，又有何特殊的来历，都改变不了她已身在此间的结局。 她身为皇室公主，早就已经有无数人盯上了她的终身大事。 哪怕她能仗着康熙的势躲过三年五载，却也躲不了一世。 随着年岁渐长，替自己找个伴儿这种事，势必是要被提上日程了。 禧瑞并不排斥这件事，只是因为自己的特殊性，不得不多考虑一些罢了。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除了身份上有些难办之外，薛镜确实不失为是一个好的选择。 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他们之于彼此而言，是这世上少有的能完全托付真心的人。 要是选了他，禧瑞至少不用担心，有朝一日会被枕边人背刺。 只是这到底也是关乎自己日后生活的大事，禧瑞还是要仔细斟酌一二的。 第382章 碰头会上的不请自来 第382章 碰头会上的不请自来 另一头的薛镜在听到禧瑞的这番回应后，惊喜的眼睛都亮了。 唇角掀起的弧度是压都压不住。 连连点头应是，“对对对，你好好考虑，我……我不着急的。”薛镜喜的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头。 在他看来，只要禧瑞没有一口回绝，就代表着他还是有机会的。 至于她说的什么考虑，薛镜一点都不担心。 他敢说，在这个小时空里，绝对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禧瑞的。 先前他只担心禧瑞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 眼下却不一样了。 他敢保证，只要他有这个机会，最后胜出的就不可能是别人。 他对自己有信心。 “我们先准备过会儿的碰头会吧。”这会儿的薛镜明显就是一副禧瑞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傻样了。 看得禧瑞直皱眉。 不知道这样的他，一会儿还能不能唬得住那群老狐狸们。 “咳咳！”见禧瑞皱眉，薛镜方才还压不住的唇角瞬间就绷直了。 整个人重又恢复成以往那副沉稳持重的模样。 禧瑞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噎了回去。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还是外间传来的敲门声，帮他们打破了这有些古怪的气氛。 “大东家，少东家，各家家主已齐聚后堂，只等你们了。”门外的小厮禀报着后方的消息。 禧瑞与薛镜闻言却是齐齐沉了脸色。 “怎么会这么快？”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时辰呢，他们这就到了？” 这碰头会是由他们牵头提出的，时间自也是由他们定下，断不会记错。 如此一来，便只能是其余商户们来早了。 “先去看看再说吧。”禧瑞道。 不管是什么情况，人家都堵上门来了，他们也没有不敢接招的道理。 “最好是我们多虑了。”希望那些商户们只是心情激动之下，才想着早点来打探个消息。 而不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想来砸场子。 “还是让我先进去看看吧。”两人来到特意隔开的酒楼后堂处。 听着里面传来的各种嘈杂喧闹声，薛镜下意识就挡在了禧瑞身前。 “我听见了陈家家主的声音。” 陈家现任家主，也就是陈鑫的父亲。 在黄氏和薛家崛起之前，陈家就是这苏州首富。 不仅如此，这陈家还与李氏颇有渊源，就是在府衙里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今日的碰头会明明没给他们下请帖，可他们却不请自来，这让薛镜不得不警醒起来。 不过他这一番好意却注定是要白费了的。 禧瑞并没有同意他的做法，反而还嫌他挡了自己的路。 “你要是怕了就躲我身后去。”轻轻叹出一口气，禧瑞拨开了挡在身前的人，抬步就跨过了院门。 青雀等人紧随其后。 一行人，包括很快就反应过来的薛镜就这么径直着走向了那声音的来源处。 透过敞开的大门，不难看出里面都有些什么人。 光是禧瑞有印象的就有刘记米粮铺的、肖氏绸缎庄的、以及姚氏茶坊等等，诸家的掌柜以及东家都赏脸前来参加这个碰头会了。 禧瑞一边默默在心里将他们对上号，一边往屋里走。 早在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堂上众人便都像是被人给掐住了脖子一般，再发不出半点声响来。 一个个或坐或站，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有几个说话说到一半却硬生生哽住的，更是好悬没将自己给憋出毛病来。 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要不是有着多年的涵养在身，指不定这伙人现在会骂得有多难听。 “你……”陈家的家主端坐在上首位，两眼紧盯着禧瑞，两撇山羊胡微微颤抖着，险些没摔了手上的茶盏。 只可惜，早有心理准备的禧瑞不仅没分给他半分注意力，更是径直就走向了他边上的右首位。 在那里坐着的，正是另一位不请自来的商户当家人，也就是她的亲亲四哥，胤禛。 要是论起吃惊，在这儿见到了陈家家主等人的惊讶程度，可是远远达不到见到了胤禛给禧瑞带来的惊讶。 毕竟他们昨日还见过呢。 禧瑞很确定自己没听胤禛提起过今天会来参加这个碰头会，那他今天的这一出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呢？ 禧瑞暂时是不得而知了。 但她可没想就这么放过他。 既然他来都来了，不帮忙可说不过去。 他们好歹也是一家人，禧瑞第一时间就看中了他的位置。 脚步不停的就一路走到了胤禛的面前。 又在堂上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胤禛：“……” 好吧，他明白了。 胤禛认命的站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禧瑞微微一点头，就算是谢过了哥哥的让位。 紧接着她便毫不客气的坐上了这仅次于陈家家主的座位。 顿时就惹来堂下更多的眼刀子和抽气声。 “咳咳咳~” 禧瑞的坐下像是打开了一个神秘的开关，屋内的众人纷纷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般，一个个的表情动作都生动极了。 尤其是陈家家主，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指，指着禧瑞就怒道，“你……放肆！” 江南一带自古便是汉人世居之地，男尊女卑、男女大防那都是刻进骨子里的。 禧瑞此举，无异于是将他们的多年以来的认知都给踩在了脚底下。 只见陈家家主豁然站起身来，就像是这椅子上有针在扎一般。 “哪里来的女子，也不看看这是哪儿就敢闯进来，真是好生无礼。”小老头涨红了一张面皮。 声声喝骂，都在表达着自己不屑与禧瑞这样的女子同堂议事。 禧瑞面上浑不在意，实则却早已将堂下的情况都尽收眼底了。 正如陈家家主说的那样，在这样的场合里，除了她和青雀等人以外，竟是再找不出第二个女子了。 一时间，禧瑞这心里百感交集。 只因她知道，这苏州府里并不是没有女子做生意的。 但今天来到她面前的依旧是清一色的男人，或是其父，又或是其夫，更或者是其兄弟、儿子。 总之，这里面没有她们本人的身影。 第383章 亮明身份 那些女子即便是能在家中撑起半边天，却仍旧因种种顾虑不得在这满屋的男子之中占据一席之地。 如此结局，比之那陈家家主的几句喝骂，更让禧瑞觉得难受。 “格格？”青雀压低声音垂问道。 她可是见不得有人诋毁主子的，这陈家家主太过猖狂，只要禧瑞一声令下，她和英武等人就会立刻将人给丢出去。 只是禧瑞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面对陈家家主的咄咄逼人，禧瑞面上不见半分恼怒，有的只是肃然和嘲弄，“陈家主这句话，还是先问问自己比较好。” 迎着屋内众人的视线，禧瑞不慌不忙的从袖笼中抽出一张纸来。 而后又轻飘飘的将其放在桌上。 “来闹事之前，还是先打听清楚情况比较好，要不然的话，很容易就同你现在这般，丢人现眼！”最后的四个字，禧瑞一字一顿，念得尤为突出。 那陈家家主本就满脸愤愤之色，一听这话更是恼怒异常。 借着身后亲儿的搀扶上前两步，伸出来的手都快指到了禧瑞的脸上。 这老人家大半辈子都受人追捧，何曾被个小辈顶到脸前过。 一时间就连禧瑞身后还站着许多人的事实都给忘了。 “放肆！”见他这般动作，乌杌等人自然不敢松懈，赶忙侧身上前就挡在了禧瑞身前。 乌杌更是一手按在腰间配刀上，一手快速落下，狠狠的一把就打落了陈家家主的手。 “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这是哪儿，我家主子设宴款待众人，尔等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还想闹事不成？”说着，乌杌腰间佩刀已半出鞘。 这下屋内众人纷纷坐不住了。 他们只是来谈个生意，生意上哪儿有这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的道理。 不管眼前谁是谁非，乌杌露的这一手就已让少数胆子小些的起了退缩之意。 借着人群的遮挡，有几个都快挪到大门口了。 禧瑞坐在上首，自然能将下面的情形看个清清楚楚。 为免将人都给吓跑，她赶紧出声阻拦道，“诸位既然来了，便该明白自己今日是赴了谁的约。” 费心将人都给请到这里的是她，可不是陈家这老头。 禧瑞此话，意在告诉众人别忘了今天的重点。 “我有地契为证，这间屋子，乃至这整座酒楼实则都是为我所有，陈家主今日不请自来，站在我的地盘上指着主人家喝骂，好似有些说不过去吧。” 禧瑞的眼神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她紧紧地盯着陈家主，哪怕坐着的她需要仰视对方，气势却并不会因此而损伤分毫。 “我这女子是哪儿来的与你有何关系，今儿个可并没人请你来，要么你就闭上嘴，老老实实找个位置坐下，少发表你那些没用的言论，再不然就滚出去！” 几次三番的有人犯到她跟前来，禧瑞自诩也不是个圣母，这回她还真就不想给他们这个面子了。 “大门在那儿，慢走不送。” 禧瑞扫视一圈，继续道，“还有诸位，今儿个我就把话放在这儿了，商会既已落成，我身为薛氏以及锦沅轩的东家，便免不得要与诸位同堂议事。” “有不想与我做生意的，大可尽早离去了，免得耽误大家的工夫。” 商会的建成是由薛氏、赵氏以及锦沅轩合力促成的。 其中这薛氏与赵氏自不必多说，都是听了禧瑞的命令行事。 而这锦沅轩则是明面上与旁人的联系都不大，实则还是掌握在禧瑞的手里。 也就是说，不仅今天这场碰头会是由禧瑞组织的。 更是连这整个商会都差不多是禧瑞的。 她在说出这话的同时，还不忘伸手招来锦沅轩的大掌柜木措。 这人是钮祜禄氏的家生奴才，早几年前就被送来了苏州替她理事。 屋内众人见其躬身来到禧瑞身后站定，哪里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更是不会再有人不长眼的出来质疑禧瑞话里的真假。 此刻的他们，忙着考虑去留都还来不及呢。 禧瑞这几句话里所包含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众人越思考越是心惊，心惊之余更是止不住的慌乱。 都是在这生意场上讨生活的，谁敢不打听一下对手的底细呢。 这锦沅轩创立不过七八年的光景，其名下资产却能在苏州府排至前列，靠的可不仅仅是钮祜禄氏这棵大树的庇护。 他们私底下早就猜过无数回了，这锦沅轩背后的东家一定是位脑子活络的人，要不怎么能想到那么些稀奇古怪的点子。 要说这锦沅轩是靠卖什么东西发家的，其实也不尽然。 她只是平地起高楼，再与众人谈好了供货合同，在苏州府打造出了一处独一无二的大型“商超”。 吸引来无数的百姓与客商。 就连这陈家在处理出海归来的货品时，也是首选锦沅轩的。 禧瑞摆出的这一重身份，无疑是给自己加了最重的一重筹码。 就连陈家家主在行事前也不得不再三思量的那种。 原本还想替父亲出头，好好教训教训冒犯之人的陈家老大陈磊不敢说话了。 愣头愣脑的缩回了他老爹的身后，再不敢让禧瑞注意到他。 陈家家主陈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这心里不禁就凉了半截。 再对上禧瑞时，已不见方才的趾高气昂。 只是他老头子好歹也是威风了小半辈子了，要他在这么个小女娃娃面前低头，何其艰难。 于是，哪怕他再三运气也还是憋不出什么好话来。 最终也只能是如禧瑞方才所说的那样，找了个没多少人关注的角落缩着去了。 当然了，也不是他不想走。 要是按照以往而言，都被人当面这么嘲讽了，他不说要好好将人教训一顿吧，也必定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主要还是今天这情况实在特殊。 他可是知道，这屋里除了已经倒戈的赵家，楚家和林家也有人在的。 他要是一时气愤着走了，万一错过了什么消息可怎么好。 这岂不是白白给对家送机会吗？ 这样低级的错误，他是绝不会犯的。 故而，便是心里再气，再是觉得脸上烧的慌，这陈家父子俩也还是在角落里坐得稳稳当当的。 第384章 驱逐刘三 眼见着堂上因她这一番话再次吵嚷了起来，禧瑞的面上却是摆出了一副比先前还要淡定的模样。 端起木措重新换上的新茶喝了一口后，还似不够解气般的，当着众人的面就招呼了薛镜上前来，“过来，坐这儿吧。” 彼时的薛镜正欲往一旁的胤禛身边靠呢。 不料还不等他坐定，就听见了禧瑞的招呼声。 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薛镜身形微顿，却又不想轻易就拂了她的面子。 只好犹犹豫豫的对着胤禛一拱手，谢过了他的让位之谊。 而后便屁颠屁颠的往禧瑞身边凑了过去。 “多谢姑娘替我占位。”薛镜压低声音笑道。 言语间，好似方才那一出就像是唱戏一般，而他们则是准备来凑热闹的看客。 早早的便来占了这视觉效果最佳的观景座位。 只要一想到方才还被霸占的主位一转眼就落到了他们俩的手上，薛镜就止不住的想笑。 角色互换仅仅只在这一瞬间。 这怎么不算是禧瑞的本事呢？ 禧瑞闻言也是瞬间就乐了，微一挑眉就算是认下了薛镜的这一说法。 不管周围的其他人怎么看，总归他们两个是在这正堂的首位上落了座。 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的众人：“……” 这俩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上去了？ 挤掉了在场中资历最深的陈沉和近来发展势头最猛的黄家少东家，就这么水灵灵的上位了？ 众人的心里俱是有些不可置信。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认。 人群中的声音渐歇。 如此一来，仍旧在聒噪个不停的人声便显得尤为突出了，“这……她这是……” 一道略显粗沉的声音正正好的，便落入了众人的耳中。 禧瑞循声望去，只见那人半白着须发，正侧着身对身旁之人吐槽着。 只是让他明显没想到的是，自己与旁人的交谈会因骤然安静下来的环境而现于人前。 老人家这一张脸青了白，白了又青的，好悬没给自己憋过气去，后半句话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是城东最大的那家脂粉铺的刘老板刘三，其妻家姓崔，崔记胭脂铺就是她家的。】薛镜暗暗向禧瑞介绍道。 在来之前，禧瑞就曾恶补过这苏州府的一些重点商户。 这崔记正是其中之一。 与旁的人家不甚相同的是，这崔家被她记住的不仅仅是家里生意做的好，更是因为这家人那糟乱的关系。 这刘三原是乡下农人家的孩子，因家中儿孙众多，实在是养活不起了，便将其卖进了伢行。 五六岁的孩子辗转多手，终是在一年大雪中被卖进了崔家。 崔家老两口相守半生，膝下仅有一女，便起了招赘的念头。 打小在家里养大的刘三就这么进了老两口的眼。 本以为是替女儿寻了个好依靠，老两口欣慰的闭上了眼。 却不料人心难测，这刘三眼见着终于是熬走了头顶的两座大山，便再也压抑不住本性，忙不迭的就将乡下的爹娘兄弟都给接进了府城享福。 还把两个儿子的名姓通通都改了。 乡下农人家的穷苦孩子，摇身一变就成了府城有名的刘员外。 刘三的发家史不可谓不出名。 眼下被薛镜这一提示，禧瑞自然是瞬间就将人对上了号。 再次看向他时，便觉得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了。 于是，再等她出声，话里的不客气便是显而易见的了。 “原来是崔老板啊，怎不见崔娘子前来？” “我记得帖子上写的是请崔记的掌柜以及崔家主事人前来商议并签订合约吧？”禧瑞假模假样的问着青雀。 那眼神和语气，就差没把“你能做的了崔家的主吗？还是赶紧去把主事的请来吧。”这句话砸他脸上了。 刘大气得呼哧带喘的，胡子都立了起来。 “女子岂可轻易在外抛头露面，如你这般简直是……” 有辱斯文四个字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已被乌杌那调转了的刀锋给吓了回去。 这刘三自幼被卖入崔家，崔家老两口都是和善人，既有了招其为婿的打算，便也为其打算了许多。 启蒙进学自也是重中之重。 只可惜他考了多年，也只中了个童生。 学问学的如何暂且不说，这满嘴的之乎者也反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禧瑞懒得与他一般见识，只对着乌杌摆摆手道，“请刘老板出去吧，青雀再跑一趟，烦请崔老板拨冗前来，有要事相商。” 禧瑞这明摆着瞧不上刘三的做派气得他咬牙切齿，偏偏他又拿乌杌等人毫无办法。 气得他胸膛剧烈起伏几次，眼看着周遭无一人有替他说话的意思，最终也只得愤愤然拂袖离去。 走出几步后，堂上众人还耳尖的听见了他的碎碎念，“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商人铜臭，不屑与之为伍。”都走到门口了，这刘三还要气不过的哼哼两声。 只是如同方才一般，里头没有任何人想要搭理他。 就连他口中的难养女子也并未多分出几个眼神给他。 青雀自他身侧绕过，刻意放重的脚步声惹得他陡然一惊。 下意识就往边上避了半步。 “嗤——”就这么点胆子，还敢口出狂言。 青雀越发不屑，只留给他一个白眼就快步离去了。 门外的这点小插曲，自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禧瑞点了刘三这个典型之后，施施然又道，“商会初立，我也明白诸位都没什么经验，所以有些话还是要先说清楚才好。” “在我这里，不分来历出身，不分性别贵贱，唯才是举。” 禧瑞盯着在场众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所以，如若你们当中有人不认同，或者是与方才那位一样，觉得与女子同堂议事是有辱斯文话，便可以先一步离开了。” 她不想跟三观不合的人合作。 “乌杌，退下。”禧瑞命乌杌将佩刀收起，又对着大门处做了个请的手势。 该说的话她都说的差不多了。 是去是留，这下就该轮到他们做选择了。 第385章 筛选合作对象 禧瑞一早便知道，今天来了这儿的人不全都是决心要与她合作的。 还有一大部分的人，正处于观望的阶段。 既是考察她的能力，也是考察这个商会的优劣。 “如若我们愿意协同商会一道出海，不知姑娘能给我们何种保证呢？”思忖片刻，人群中又有人发声了。 禧瑞往那边扫了一眼，很快便又收回目光道，“出海的风险甚大，你若是心有顾虑自可选择不去，我绝不强求。” 不过是一边眼馋那有可能到手的巨大利益，一边又下不了决心承担相对应的风险。 禧瑞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自是不可能惯着他。 一口回绝的同时，也给这人留下了个不堪重用的戳。 “你……”这人没料到自己会得到禧瑞的这般回应，满心的算盘还没拨弄起来呢，就被一把给砸了。 气不过的他当即就起身道，“哼！姑娘志向远大，某怕是高攀不起，这便先告辞了。” 这人略一拱手便快步离去。 而众人通过他方才与禧瑞之间的言语往来也看出了不少，当下便又有几人起身追随着离开。 禧瑞不仅没有阻拦，反而还出言鼓励道，“还有想走的便都抓紧些，出海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稍有不慎便会赔的个血本无归，赌不起的趁早都回家耍算盘珠子去吧。” 禧瑞这话说的轻飘飘，落在众人的耳朵里，效果却是截然不同。 她也不是为了嘲讽，只是想把一些犹犹豫豫、举棋不定的给剔除出去罢了。 出海无疑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固然是能赚个盆满钵满，但她不得不将意外也给考虑进去。 在座的众人中，不乏一些保守派，害怕承担风险的。 他们若安安稳稳的做着陆上生意，虽图不得大富贵，但养活一家老小还是不成问题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禧瑞能做的仅仅只是不劝，也不阻止。 “此事变数颇多，还望诸位三思。”禧瑞真诚的劝告道。 目光着重在那几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几人脊背一僵，却也只是低下了头避开禧瑞的视线。 几个人犹如事先商量好一般，默契的都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他们可不是那些小门散户，出海一事有多大暴利他们心知肚明。 以往他们极尽奉承那些大家族，也不过是想着能从他们的指头缝里捡点漏罢了。 可如今禧瑞的出现，以及商会的出现，虽不能让这些老狐狸马上就下定决心投靠，倒也让他们看到了些许希望。 毕竟能吃肉，谁会只想喝汤呢？ 为了日后的大事，眼下受些挤兑又有何妨？ 林、楚两家的负责人就坐在陈家父子的不远处。 一行几人极尽低调之能事，全然不将落在自己身上的种种眼神当回事。 主打的就是一个，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就追不上来。 禧瑞见状也是很有些无语的。 这些天跟她打交道最多的无疑是赵家，其次就是间接了解最多的陈家，而这林家和楚家虽也是大家，但比起那两家，禧瑞对他们的了解还是要少许多的。 商会成立的那天，这几家人都未曾出现过，当然她也没邀请他们就是了。 但他们今天却来了这儿，显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对此，禧瑞倒是也不如何意外。 这几家在府城扎根多年，要是连这点人脉都没有，岂不是太废了一点。 故而，对于这几家人的到来，禧瑞目前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他们不来添乱，她倒是也不必非将他们给赶出去不可。 在她的目光逼视之下，又有好些人打起了退堂鼓。 而出乎禧瑞意料的是，落座于后排的一位绸缎庄老板起身离开座位后，却并不与周围人一道离开。 反倒是上前来，对着禧瑞一拱手道，“姑娘容禀，某家中产业乃是某与夫人一同打理，先前听闻姑娘似有请崔家娘子前来议事的意思，不知某的夫人是否也可同来？” 这人看着也不过弱冠的年纪，一身青衣直缀倒是更为其增加了几分文气。 通身的气质看上去就与周遭人不甚相同。 禧瑞先是被他话里的意思所吸引，后看清其人的样貌姿态后，便更是起了欣赏之心。 “自然可以，这位……”禧瑞卡了壳，这人不在她先前的恶补名单里。 好在她身边还有薛镜，【这是林家旁支林远，家中支应着一家绸缎铺子，其父母早亡，家中妻子比他大上十余岁。】 这样一说，禧瑞就大概清楚了此人的情况。 心下一松的同时，也是能面不改色的继续道，“林老板只顾请夫人前来，生意上的事，总归是要让主事人都心中有数的。” 这也是禧瑞请了各家主事人后，又添上了实权掌柜的原因。 有些事经过别人的口转述，总是没有亲身经历来得方便的。 那些被雇佣而来的掌柜尚且能到场一叙，没道理同是家中支柱的妻子却不能来。 禧瑞很高兴有人能先迈出这一步。 点头应下后，再看向这林远时的眼神，不禁就更柔和了几分。 “咳咳！”薛镜左瞅瞅右看看，怎么想都有些不放心，到底还是提醒了一句，【他家中已有妻儿！】决计不是良配。 禧瑞闻言：“？？” 【你刚不就说了他妻子比他大十几岁吗，为什么还要再强调一遍。】 这人有没有妻子孩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又不是看上……】禧瑞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你不会是以为我看上人家了吧？】 不能吧？ 她这才是第一次见到这林远啊，而且就说了这几句话。 到底是什么让薛镜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啊？ 禧瑞不明白了。 【呵呵！】 面对禧瑞这略带嘲讽的话音，薛镜百口莫辩。 只是止不住的心头一松。 不喜欢就好。 只要禧瑞没这意思，哪怕再多骂他几句都行。 薛镜颇有些喜滋滋的想着。 再次看向林远时，目光中已褪去了不少敌意。 甚至还满是善解人意的开口劝道，“眼下人还未齐，林老板不如尽快回去接了夫人来吧。” 第386章 鼓动人心 林远不知上首的两人，在这短短的几息之间都已经说了这么多。 听到薛镜的提议，还觉得颇为有理。 躬身一礼后便快速往外奔去了。 余下的众人经过这几回，都不由的重新思量起自己的目的。 除了林、楚、赵、陈四家以及胤禛等人依旧稳坐之外，其余的，多多少少都犹豫了几分。 禧瑞自是能看得出堂下的人心浮动，只是她与薛镜都默契的没有再多说什么。 给他们留足了思考的时间。 而一旁坐着喝茶的胤禛倒是先对另一件事感兴趣起来，借着禧瑞先前告诉他们的方法，直接说道，【想不到，小七还有这么多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啊。】 自打她来了这苏州府，一桩又一桩的新鲜事可谓是次次都刷新了他的认知。 每一次，胤禛都以为自己对这妹妹已足够重视了，但很快，禧瑞便又能拿出些让人更加耳目一新的东西。 就比如此刻。 同样是在苏州府扎根多年的他，自然不会不清楚这锦沅轩的实力。 只是他们黄家一向只注重于船业，从外头带回来的东西更多是直接送回京城去，少有在当地就处理的，这才少有与他们往来。 他还真没想到，这锦沅轩居然会是自家小妹的产业。 按照这锦沅轩成立的时间往前倒推，禧瑞差不多该是七八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七八年前啊！ 那时候的她才多大年纪…… 胤禛略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他也是到了这会儿才发现，禧瑞先前对他们的透底，还有不尽详实之处。 至少她没说过，她是从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要是她从一出生就带着前世的记忆…… 胤禛一晃神，手上的力道顿失，连带着茶盏一起重重砸在了座椅的扶手上。 直到一声清脆的碎瓷声响起，胤禛才在满手的水渍中回过神来。 “哥哥怎么了？没烫着吧？”禧瑞连着唤了好几声才得到回应，吓得她还以为是怎么了呢？ 明明方才也没发生什么呀？ 她不就是没提前把底牌都露完吗，四哥这是想到什么去了，这么出神？ 跟在胤禛身后的侍卫苏林急忙取出手巾替主子擦拭手上的水渍。 胤禛这下也是彻底想明白了，“我没事，不小心走神而已。” 兄妹二人这毫不避讳的交谈，落入在场这许多人的耳朵里，意味自是不同些的。 总有些人的消息没那么灵通的，再加上禧瑞来此的这些天并不高调。 除了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的那几家以外，还有好些也是才知道这黄家兄弟几人居然还有一个妹妹。 而这妹妹居然就是锦沅轩的东家！ 这后一个消息可是比前一个重要多了的。 至少，禧瑞目前在这儿的份量，是又加重了不少。 堂上的人来来去去，除了那四家所占据的角落没什么动静外，其余的位置都不甚安宁。 禧瑞足足等了他们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等到了最后成型的座次格局。 原先差不多都坐满的位置，现下还空出了不少。 禧瑞大眼一扫就估摸出了个大概。 眼神不动声色的往那四家的龟缩之处瞟去。 见他们终于是学乖了，她也不由的满意一笑。 【不少没拿到请柬，只是跟着那四家一起来的都走了，看来他们这是都想通了？】 来捣乱的都走得差不多了，禧瑞如何能不高兴呢？ 她一高兴，对于那还死皮赖脸要留下的四家人也就多了几分宽容。 没有再追究他们不请自来的事了。 【他们能想通是最好，要是还揣着坏心思……哼哼！】那他也不会再跟他们客气！ 薛镜自然也是留出了几分注意力去盯着那个角落的。 务必要保证今天的碰头会顺利进行。 谁都不能来搞破坏。 眼看着该来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不该来的也都识相的闭上了嘴。 禧瑞与薛镜这才开始主持今天的碰头会。 “诸位今日来此，想必也是清楚咱们成立商会的目的，更是知道我的目的。”禧瑞主动引出主题。 她也不来虚的，那些客套话早在投票决定商会是否成立的那天就说完了。 她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组织大家出海。 “一直以来，世家大族都在垄断出海这一项暴利的生意，以至于，只要在海上碰到没挂上他们族旗的船只，就会立即发动阻击。” 而这些小家族的船只，不论是规模还是实力都不足以与那些大家族正面拼杀。 这才导致了底下这些家族只能龟缩一隅。 要么投靠大家，要么就在世家划好的道道内航行，捡些他们指缝里漏下来的残羹剩菜，以求果腹。 “当然了，海上也不止是有他们的阻击，更是还有海寇横行，这些都是让大家被迫放弃这一条出路的重要原因。” 禧瑞所说的，字字句句都直击痛点，让在场那一些，本还因她是个年轻女孩子而略带轻视的人，纷纷收起了轻视之心。 几经思量，能留到现在的，都是对今天要商议的出海一事感兴趣且满怀憧憬的人。 知道禧瑞是真的有考虑到出海的各项麻烦的他们，这下是彻底的定了心神，一个个都严肃且认真的看着禧瑞。 禧瑞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紧接着就着重说明了自己的想法，“都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世家能拦住三船五船的散户，也无不是靠着他们人多势重。” “海寇敢于肆意劫掠，也不过是仗着经验，仗着熟知地貌，敌暗我明。” 主打的就是一个突然袭击，让人防不胜防罢了。 禧瑞要做的，正是借由这商会的名义，把这些有出海意愿的人都给召集在一起。 她看向众人道，“但现在，我们这里的人不比他们的少，我黄氏所造的船也不比他们的差，苏州府衙更是愿意派出一营的兵士为我们的出海保驾护航。” “诸位以为，这出海一事是否可为呢？” 禧瑞就是要打破一直以来的航行限制，打破世家大族的垄断，只要有心、有本事出去挣一番事业的，通通都拉出去遛一遛。 第387章 说服胤禛 不经历风浪，怎能屹立不倒，没见过外面的风景，又怎能突破当下的局限。 禧瑞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件事推行到底的。 在场众人中不乏些年轻气盛的，本就对于出海一事心向往之，更别说再被禧瑞这一鼓舞了。 当下便明显的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激动来。 禧瑞与薛镜默默对视一眼，情况尽在掌握之中。 至于像陈家家主那般经历过大风大浪，心中顾忌颇多的，听了禧瑞的话后，倒也没有第一时间就反驳。 他们虽还顾虑重重，但也心知，若是禧瑞所言皆能实现，这打破出海的垄断限制一事，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然了，前提就是，禧瑞说的真的都能实现。 “依姑娘所言，黄家的船和府衙的兵是都能为我们所用喽？”座次靠前的一位白发老者中气十足的问道。 只要禧瑞能向他们证明这两点，他刘记米粮铺便第一个应下出海这回事。 禧瑞本以为在座的那些年轻人才会是自己的突破口，万万没想到最先有回应的会是这样一位老人家。 看着他须发皆白却仍旧精神矍铄的样子，禧瑞隐隐有些预感，这位应该会同意。 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当下便大大方方的往胤禛方向一指道，“老爷子您且看，黄氏船厂的主事人不是正在这儿坐着的吗？” 正好胤禛来了，还省得她多转一折去想办法证明。 众人的视线皆随着禧瑞的指示望了过去，只见胤禛稳坐如山。 【皇阿玛即将南巡，回程之际便是你我回京之时，船厂留不了多久了，四哥何不再送它一程。】 总归是自己这几年的心血，研制出新型船只，建造大船固然算是一功，但谁还能嫌弃功劳多呢？ 眼下朝中海禁未开，趁着东风将至，尽早组织船队出行才是最划算的。 届时圣驾亲临，满载而归的船只回航，既能安了众人的心，不也是能在他们的功劳簿上再添一笔的吗？ 何乐而不为呢？ 禧瑞卖力地劝说着。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她可是提前许多年就开始谋划了的。 由不得这其中再生出些什么变故来。 胤禛把玩着手上的十八籽，默然思忖着。 禧瑞见状，不由的再往他心里添了一把火道，【四哥可知，数年前，小妹为何要费尽心思将你们送来这苏州，远离京城？】 【预知梦中，九子夺嫡何其残酷，骨肉相残、兄弟阋墙的结局便是让大清元气大伤。】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大清如今的形势并不十分安全，北边有准噶尔在虎视眈眈，沙俄也并不安分，还有倭人，茹毛饮血，一直都在觊觎着我中原的广袤大地，更是不得不防。】 【这还只是近处的，四哥可还记得预知梦中，大清的结局？】 【美利坚、法兰西、德意志等八国联军的破坏力，难道你都忘了吗？】 【若是不想被动挨打，便只能主动出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带上船只和火器，出去看看吧。】禧瑞语重心长的道。 只有出去看了，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有所欠缺。 如今这个世道，国外已有许多传教士进入大清了，大清的种种情况都已通过他们之口传入他们的国家。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哪怕他们不想主动挑起战争，也得把那些潜在敌人的情况都摸清楚才行。 胤禛的心乱了。 禧瑞的话，字字句句都砸在了他最担忧的地方。 做了预知梦后的这几天时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该如何做才能改变大清的悲惨结局。 但不论是从他自己的身上入手，或是从他的继承人开始改变，好像都不太够。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既然让他知道了暗处还有这么多臭虫在肖想着他大清的领土，他便做不到无动于衷。 禧瑞的这番话也算是给了他极大的启发。 既然从内部思变已经是来不及了，那不妨便往外去好了。 反正他们大清要是好不了了，那大家就都别想好。 这一滩子水，还是浑起来比较好。 只有水浑了，他们想要做点什么才不容易被人发现不是吗？ 胤禛很快就想通了，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只是对上堂内众人时，语气明显的缓下来不少。 看着他们一个个还都目露期盼的等着他的答复，胤禛也不再卖关子了。 直截了当的便说道，“黄氏的船可以以商会的名义租借给诸位，每条船便收二成的货款，收来的货款除去成本，便都用在商会运转的各项开支上吧。” 胤禛一边说着这些，一边还往禧瑞处看了一眼，“难得小妹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该鼎力支持才是。” 对吧？小七。 胤禛眼中的揶揄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禧瑞哪里还会看不见。 没想到她这一想以冷面着称的四哥居然也会跟她开玩笑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禧瑞吃惊的同时，也不由的有些无措。 干笑了两声便试图将这个话题带过。 可偏偏得了回应的众人与禧瑞所想的不同。 胤禛的话落在他们的耳朵里，可就是他们能否出海的一大关键了。 眼见他如此说，众人微微放松的同时，不免也多附和了几句。 “是啊是啊，黄四爷与姑娘兄妹情深，兄妹合力共谋出海盛举，堪称是一段佳话啊。” “就是就是，我们可是沾了四爷与姑娘的光了。” “……” 一声高过一声的恭维使得禧瑞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实在是尴尬的受不了的她只好赶紧抬手，示意众人先安静。 如今的禧瑞，已然替他们解决了一大难题。 这会儿见到她的手势，众人还是很给面子的都安静了下来。 等待她的发言。 禧瑞清了清嗓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道，“船的问题便如此安排了，至于州府出兵护航的事，日后自见分晓。” “我们也该来谈谈出海的具体准备事项了。” 禧瑞不可能让胤禔把火铳营的人带出来演示给这么多人看。 该说的她都说了，该给的保证她也都给了。 现在就该轮到其他人做决定了。 第388章 拟定出海货品份额 禧瑞之所以一口气将这么多人都召集在一起，就是为了眼下能更好的拟定各家的份额。 与以往的任何一次出海都不一样。 禧瑞这次是要以半官方的名义，组织民众出海。 “如今，有意出海的人家都到齐了，我们便先来拟定一下各家的出资份额吧。”禧瑞招手示意人将纸笔呈上来。 有了先前去造船厂参观的经验，禧瑞对于黄氏如今所能拨调出来的船只份额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故而，便暂时将出海的船只定在了五十艘左右。 五十艘船只，其中还有三百料、五百料、和八百料等大小之分，所能承装的货品不一而同。 这就需要提前计算了。 在场众人的家中都是有买卖支应的，对于自家的货品实力自然是信心十足。 一听禧瑞这话，立马就在心里琢磨开了。 “我陈家预定十艘货船。”蛰伏了大半场的陈家家主，终于找到了出头的机会。 一开口就是十艘货船。 惹得周围众人纷纷咂舌。 禧瑞眉梢轻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呢，就被下方接二连三的争抢给堵了回去。 “我林家也要十艘货船。” “还有我楚家，我要十五艘！” “我赵家也要……十艘。” 四大家的主事人齐齐出声，一轮下来就差不多将禧瑞心中的份额给瓜分了个干净。 这让她不由的皱眉。 她是想带着苏州的商户打破上头的世家垄断，但并不想再扶起几个世家。 这四大家闹得这么一出，不是给她添乱吗？ 禧瑞示意薛镜下场，先把那四个扰乱市场秩序的给控制住。 而后她才安排其他商户来登记自家的份额。 “首次出海，诸位切记不可贪多，十日之后货船便要扬帆远航，大家能拿出多少货就先定多少。”禧瑞苦口婆心的劝道。 本来她给出的五十艘货船就不算很多。 这么多人一瓜分，还不知道每家每户能占到多少呢。 只能说这一次就先当是试水了。 如若航行顺利，下一次才将是正式打开海上贸易通道的旅程。 “大家都别着急，一个一个来。”英武与乌杌等人组织登记份额。 小小的一方桌案，被周围人挤得水泄不通。 全赖那四大家的豪横发言。 哪怕众人并不知道禧瑞心理预期的船只有多少，但他们也知道，就照那四大家那样的预定法，能留给他们的肯定不多了。 于是乎，这一个个就生怕自家被落下一般，着急忙慌的赶着来预定份额。 并且还都默契的喊出了家中所能拿出来的最大份额。 久在生意场上打转的人，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 从禧瑞敢这么直接就将底牌掀出来给大家看的，说明她一定是有所依仗。 他们也都知道黄家的那位大公子与府衙有些关系，四公子又当众宣布了造船厂无条件配合。 那他们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 唯一需要担心的，应该就是自己下手不够快，抢不过其他人罢了。 “黄姑娘胆识过人，敢于人先，崔氏琳娘敬服。”就在禧瑞安静的待在座位上喝茶时，崔家的母女俩走了过来。 “崔娘子快快请起。”禧瑞见她一上来就给她行礼，吓得一激灵就跳了起来。 崔琳娘如今四十出头的年纪，两鬓的白丝看上去可比她丈夫刘三要多得多。 “听闻姑娘方才为我与那刘三起了些冲突，一番仗义执言，实在是让我们母女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了。”崔琳娘牵过身后的小女儿就要让她向禧瑞道谢。 “父母故去多年，那刘家欺人太甚，偏偏又碍于夫妻、父子情分，我们母女半分都奈何不了他，也少有人能替我们说句公道话。” “姑娘今日之举，实在是令我们母女感念不已，还请姑娘一定受我们一拜。” 崔琳娘坚持要拜，无论禧瑞怎么拒绝都不好使。 就连她身边的小姑娘也是一样说道，“崔氏小婉谢姑娘仗义执言。” 说着，母女俩就齐齐一礼。 禧瑞拒绝不了，便也只好在她们行完礼之后再赶紧将人扶起来了。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坐着说吧。”禧瑞将这母女俩让到位置上坐下。 “先前那一席话也不过是看不过那刘三的为人，莽撞行事，没给你们添麻烦就好。”哪怕是觉得自己没做错，但面对眼前这对母女俩，禧瑞还是免不得要表达一下歉意。 毕竟这才是那刘三的亲人。 万一她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在帮忙，再反过来埋怨她可就不好了。 正所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要不是那刘三行事实在荒唐，还又犯到了自己跟前，禧瑞也是不好轻易就去插手旁人家的家务事的。 “姑娘说得哪里话，有人能替我们说句公道话，我们母女就感激不尽了，又谈何麻烦。”崔琳娘满目真诚的道。 从她眉心处的深深折痕就不难看出，她平日过得不甚如意。 明明家中就是开的脂粉铺子，可这对母女脸上却不见任何装饰。 这便与禧瑞所听说的传言相对应上了。 那刘三空长了一副老实相貌，骗过了崔家老两口，却不想那肚里却是个心思活络的。 书没念得多少，读书人的臭毛病倒是学了满身。 家中左一房右一房的红袖添香不说。 一边嫌弃妻子总在铺子里支应生意是抛头露面、有辱斯文，一边却又离不开妻子赚得钱。 自打崔家老两口先后没了，刘三就将自己的父母亲人都接进了崔家。 一大家子老小离了那几亩薄田，压根就养不活自己，全都靠着崔娘子料理铺子，赚来一家老小的生计。 饶是这般，那刘三还要挑理，说是这崔娘子成日涂脂抹粉有勾引旁人的嫌疑，不许她用任何脂粉。 生生逼迫得这跟脂粉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崔娘子，整日以素面朝天。 连带着那崔家的小娘子崔小婉也学着母亲的样，不再以脂粉做装饰。 好在母女俩的底子好，哪怕不经粉饰也依旧清丽脱俗。 只是禧瑞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就为了那么个“渣男”，带累了自己的一辈子不说，家里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第389章 崔家母女 “冒昧前来打扰，一是为谢姑娘仗义执言，二也是小女实在是敬佩姑娘的胆气与魄力，非缠着我过来。”看得出来，这崔娘子的性格并不内向，只是受家中拖累，硬生生为其脸上增添了一抹暗色。 如今在禧瑞这个明摆着对她释放出了善意的姑娘面前，崔家母女像是一扫多日来的阴翳，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许多。 尤其是那个小的。 年纪不大，养气功夫尚不到家，好不容易才央得母亲前来，见禧瑞如此平易近人，她自也是喜得满脸带笑。 一看就是家中娇养长大的小姑娘，纵使是近些时日的日子略有些不好过，也改变不了从小养成的气质与仪态。 禧瑞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姑娘，被她满脸的笑意一传染，更是忍不住的也弯了唇角。 “能得崔小娘子垂爱，倒是我的荣幸了。”禧瑞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崔小婉，略一歪脑袋说道。 这小姑娘满脸的胶原蛋白，嘴角还有两个梨涡，随着她的笑容一起，深深的吸引着禧瑞的目光。 让她一时间难以自拔。 崔小婉何曾见过这样的架势。 禧瑞的目光在她看来，简直露骨的有些骇人。 小姑娘今年也才十三岁，纵然禧瑞也是个女孩子，但被她这样直白的盯着看，崔小婉仍是控制不住的就红了面颊。 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话，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往娘亲身后躲去了。 禧瑞见状一愣，反应过来是自己唐突了的同时，内心也是不自觉的笑开了。 如今的小姑娘，还真是含蓄内敛的可爱呀。 崔琳娘感受到女儿的靠近，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低垂着脑袋，一味的只知往自己身后躲，颇为纳罕地道，“这是怎么了，方才不还歪缠着我要来与黄姑娘说话吗？这会儿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她并未察觉到两个女孩儿之间的视线交互，只是为着女儿不同以往的羞涩而感到不解。 见她这般，也只得出面替她向禧瑞告罪一声，“黄姑娘别见怪，这孩子许是难得出来见到这么多人，有些怯场了，让您见笑了。” 知晓其中缘故的禧瑞哪里会怪罪，忙强压住内心的笑意，神色如常的安抚道，“崔娘子哪里的话，崔小娘子心性率真，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岂会有人笑话。” 她可是听说这小姑娘时常跟在其母身后，学着打理铺面来着。 这般年岁就能有如此觉悟与执行力，禧瑞欣赏还来不及呢，又哪里会笑话。 说着，她又和善的冲着崔小婉笑了笑，只求能为先前的冒失之举弥补一二。 “一早便听说过，这苏州府里有位小东家，十来岁的年纪，理账管事就是一把好手了，我也一直久仰其名，今日终于得见，果然非同凡响。” 禧瑞这一张嘴，哄起小姑娘来，那是骗死人不偿命的。 崔小婉本就对她有好感，又被她这般盛赞，当即便红透了一张面皮。 眼神躲闪间，是完完全全将自己给缩进了母亲的身后。 只余下一道细若蚊蚋的声音从崔琳娘的身后传出来，“黄姑娘盛赞，小碗愧不敢当。” 她不过是尽自己所能，替母亲分担一二罢了，哪里就有禧瑞说的那么厉害了。 崔小婉心知这是人家拿来哄她的话，但不知为何，一对上禧瑞那双温柔含笑的眼，她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 不管禧瑞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 这可是在面对其他人时都不曾有过的现象。 崔小婉红着一张脸，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便也只好先避开了。 禧瑞自是不知她有如此想法的，哄了小姑娘几句后，她就跟崔琳娘聊了起来。 苏州府里大大小小的商铺，但凡是略有些可取之处的，她都有恶补过。 眼下面对崔琳娘的询问，她自然也是不虚的。 只是哪怕她事先做了再多的准备，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崔琳娘，也免不得大吃一惊。 “您……您是说，您直接一口气定下来十万两的出货额？”禧瑞大受震惊地道。 崔家做的是脂粉生意，不像是布料、粮食那样，能直接按货品的体积来预定船只面积。 十万两的脂粉货额，那得是多大的一笔订单了。 就这么直接定出来了？ 禧瑞有些不可置信。 “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也不是说她觉得会亏，而是她觉得这步子不用迈得这么大嘛。 大家都是头一回做这出海的生意，稳当点当然还是最好的。 哪怕这次不成呢？也不至于就伤筋动骨了。 像崔琳娘这样，直接一下子就将大半副身家全数都押在了这一条路上的。 不说她了，就是禧瑞都免不得有些慌呐。 只是不同于她的慌张，崔琳娘反倒是一脸的坦然和淡定。 “既然我觉得这出海一事可行，不如就放手一搏。”崔琳娘满是洒脱地回道。 这一刻，她面上的愁绪消失不见了。 眉心上深刻的折痕也渐渐舒展开来，“十万两，是我……乃至崔家目前能拿出来的极限了，我崔家日后是死是活，就端看这一遭吧。” 说的是崔家，又何尝不是她自己呢？ 崔琳娘坦然一笑。 她倒是说的自然。 只是禧瑞却是心里一咯噔。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替崔琳娘解开了什么样的枷锁。 她总感觉，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崔琳娘有种不顾一切、视死向生的态度。 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姑娘莫多想，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像是看穿了禧瑞的心事，崔琳娘紧跟着就安慰道。 “若要真的论起来，我还该感谢姑娘才是。” “若不是姑娘，我可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被困在那无尽的繁琐中，或许连这最后一试的机会都没有。” 她受够了丈夫的虚伪和恶心，也受够了那鸠占鹊巢却还要对她以及她的孩子指指点点的一家人。 若再不思变，她简直不敢想自己和孩子日后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她受父母教养长大，所学所授皆不是任人宰割，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是以，她很感激禧瑞给了她放手一搏的机会。 这或许就是她们崔家最后的转机了呢？ 第390章 崔家内情 禧瑞定定地看着崔琳娘，好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哪怕是心理准备做的再充足，她也没想到这崔娘子居然能果断至此。 这孤注一掷的勇气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崔娘子行事，当真是果决。”禧瑞没有多劝，只是低声喃喃道。 崔琳娘毫不意外于禧瑞的犹豫，毕竟她也是踌躇了好一阵才下定的决心。 “十万的货额，我回去就让人加紧赶工，必不会误了船队乘风扬帆的好时候。” 崔家母女对视一眼，眼里是如出一辙的坚定。 禧瑞喉间一涩。 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不知，我能否知道，究竟是什么让您下了如此决心的呢？” 头一次出海。 多少人举棋不定，前后观望。 这崔家的胭脂铺在苏州府上规模不小，好赖也是有几家店面的，怎么就敢一下子将筹码都给压上来呢？ 没见那其他人家都是精打细算，恨不得把风险降到最低吗？ 禧瑞很是好奇。 崔琳娘一笑道，“这有何不能说的，左不过是日子就快过不下去了，再不思变通，我们娘几个就得被人连皮带肉的吞吃干净。” “我不想坐以待毙，便只能主动出击。”崔琳娘坦然地说着。 她相信，禧瑞既然能在人前呵斥那刘三，想来也是对她家的事知道一二的。 便不再遮掩地说了，“不瞒姑娘您，那刘三一家本事不大，胃口却不小，一大家子人腿脚上的泥都还没拍干净呢，就恨不得登天了。” “一日日的，不是要做这个生意，就是看那个买卖有前途，哪回不是要我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我崔家虽有祖产，但还需支应着铺里和一大家子的开销，实在是折腾不起了，可那一家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崔琳娘一说起这个，就气得红了眼眶。 当初这门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见那刘三老实本分，便没有拒绝。 本想着哪怕他本事不大，靠着家里的产业，他们一家也能和美的过日子。 可谁知道，家里的日子就在父母双双亡故之后，悄然发生了变化。 “平素他怎么折腾都行，但他不能折腾我的孩子。” 孩子就是一位母亲的逆鳞。 “那刘三人至中年还一事无成，却有脸对我儿的学业指指点点，甚至还放任他家人插手孩子进学的事，连孩子拜师的束修都不放过。”崔琳娘恨得咬牙切齿。 “崔家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崔家祖业不能败在我的手里。”真要那样，她真是无脸再去见她爹娘了。 “与其让他们一点一点的把家业搬空，不如我自己来。”好歹这钱她花的不憋屈。 说到这里，崔琳娘仿佛像是看见了那家人发现之后的气急败坏，许久以来长存于心间的憋闷宛若一泄而空般，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拉着女儿，对着禧瑞灿然一笑。 禧瑞望着她们，很轻松就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 紧跟着，她也笑了，“想不到，崔娘子竟是如此有趣之人。” 先前听说时，禧瑞还以为这会是一个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委曲求全的女子呢。 没想到事实竟是完全相反的。 倒是她狭隘了。 只是相比起她的想象，禧瑞还是更喜欢眼前的崔娘子。 心念一动，便又问道，“那不知，您日后又有什么打算呢？” “待得海上风浪渐歇，船队回航之后，崔家的问题只怕会越发激烈吧？” 崔琳娘眼下是把家里能用的银钱都腾出去了没错，可这钱早晚是会回来的不是吗？ 等船队回航，带回来的不仅是各色舶来品，更会有无数金银。 等到了那时，只怕那刘三一家会更加猖狂。 禧瑞心里倒是有些想法了，只是她还是想先问问崔娘子。 听听她是如何打算的。 崔琳娘闻言微怔，似是没想到禧瑞会这么问，只是当她看见禧瑞眼中的认真之后，便下意识的正色了起来。 “父母临去前曾言，若刘三不曾负我，他便永远是我崔氏的一员，让我好好跟他过日子。” “但要是他生出了异心……我崔氏女也绝不会任人宰割。”想起临终前还在为自己的日后所打算的父母，崔琳娘不禁哽咽道。 “近年来我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已是看在我已故父母和三个孩子份上了，日后自然不会再放任他们不管。” 崔琳娘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母女俩相互给予着力量。 “阿娘，别难过，您还有我们呢。”崔小婉懂事的靠在母亲身旁，轻声安抚道。 禧瑞看着眼前的母女情深，不由的就想起了额娘。 鼻子微微一酸，她赶忙侧首避开。 此一世，自打她落地起，还没跟额娘离得这么远过呢。 没想起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一看人家母女情深，禧瑞也是忍不住了。 哼！她也有额娘，等回家了她也要跟额娘贴贴。 禧瑞撇撇嘴，硬生生压住的想额娘的心，朝着对面的母女俩道，“崔娘子若是不嫌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能帮的我一定帮。” 就当是看在她们母女一片情真意切的份上吧。 禧瑞这么说服着自己。 见那母女俩终于分出一点注意力到自己身上了，禧瑞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就道，“实不相瞒，我这儿倒是有笔生意想与您商议。” 她跟胤禟合伙的生意还没支应起来呢，原本是想着在日后的曹家宴会上亮相的。 禧瑞现下又有了新的主意。 “姑娘请讲。”崔琳娘对禧瑞所说的生意极为重视。 就连崔小婉也是满脸严肃的看着禧瑞。 “我这儿有样东西，想与您家的脂粉一起，混搭着开一间新铺面，选址就在锦沅轩。” 要说镜子的消费主力军是哪些人，那必然是女性呐。 跟崔家的脂粉一样，两者放在一起，不正是能完美结合吗？ 禧瑞越想越觉得此举可行，忍不住的两眼发亮。 原本她还担心，铺子里单卖镜子那些，会不会太过单调。 这下可就不用担心了。 第391章 崔氏只能姓崔 眼看着场中大局有薛镜等人组织把控着。 禧瑞放心的跟崔琳娘商议起了两家的合作事宜。 而因着锦沅轩的盛名，崔琳娘也是丝毫不敢轻视，认认真真的考虑起来。 只是她这个当娘的还没想好要不要合作呢，旁听许久的崔小婉就先忍不住了，生怕自家错失良机的她赶忙扯了扯娘亲的衣袖助攻道，“阿娘，您快答应呀。” 这可是旁的人家筹谋多久都求不来的机会呢。 怎么阿娘还犹豫上了。 崔小婉急得不行。 小姑娘到底还是吃了年纪小的亏，心里的想法通通都写在了脸上，叫人一眼就看得分明。 禧瑞垂眸，眼里已然带上了笑意。 崔琳娘被自家姑娘催促的没了脾气，见禧瑞这般神情便也知道自己没必要再多犹豫了。 心里有什么想法便都直说了，“承蒙姑娘不嫌弃，能与锦沅轩合作，实在是我崔氏的福气。” “只是这合作……”崔琳娘有些担忧。 因着近两年自己外出受限，崔家的生意被刘三一家插手了不少，好几家都走上了下坡路。 与如日中天的锦沅轩自是没法比的。 两家能合作自然是好，但她就怕人家势大，她崔家最后会受欺负。 心里这般想着，面上自然就带出了几分。 禧瑞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也不来虚的，直接就道，“锦沅轩的铺面按正常价格算，我免费给崔氏做培训，上妆所用的一切都由你们崔氏自己负责。” “只是需要你们帮忙推荐我的商品，每卖出一件，我们二八分账。” 这个条件对崔家而言，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就单说这锦沅轩的铺面，以往的她们可是想都不用想的，如今直接就解决了，崔琳娘心中就是一喜。 再听到禧瑞后面说的种种，更是觉得这不亚于是天上掉馅饼了。 有人帮她们的铺子和售卖方式都想好了，那她们岂不是只要等着出钱和收钱就行吗？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更别提那什么推荐商品了，顺嘴的事就能分到钱，傻子才不答应呢。 崔琳娘再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了，急急的就要与禧瑞签下契书。 崔小婉也是一脸激动且期待地看着她们。 禧瑞被这两双相差无几的眼睛闪到了，微微侧首避开后才道，“签契书的事不急，我想先看看您往后的安排才行。” 她可不想往自家扒拉回一些麻烦。 合作可以，让利多少也都可以谈，但她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会被合作对象身边的麻烦给缠上。 尤其是像崔家现在这样的情况。 实在不是她乐于见到的。 崔琳娘闻言一愣，“姑娘的意思是？” 她往后的打算？ 既然双方都已经聊到了这一步，禧瑞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干脆了当地道，“崔氏往后还能姓崔吗？” 她给自己挑的合作对象是崔家，是崔琳娘这个人以及她身后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和品性。 可不是混杂了刘三那一家之后的崔家。 这一点，还是要提前说清楚的。 崔琳娘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明白禧瑞的意思了，“姑娘放心，崔氏只能姓崔。” 谁也别想从她手里夺走祖辈的心血。 谁都不行！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禧瑞点到为止，崔琳娘也很快就带着女儿告辞。 两家的合作就这样暂时止步于口头阶段。 接下来如何，就要看崔琳娘的了。 禧瑞送别崔家母女后，场下有意预定出海货船的人家，也都借着商会的名义与黄氏签下了契书。 喧闹了一上午的会议终于告一段落。 禧瑞也终于有时间，把注意力给转到角落里的那几家人身上去了。 看着被晾了一上午，显见着是没了脾气的几家人，禧瑞心下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也算是为他们先前的冒犯，小小的出了一口气。 其余人签了契书都一个个陆续离去。 渐渐的，堂上还剩着的人便越来越少了。 禧瑞一手翻看着新鲜出炉的契书，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仍旧在角落处坐着，不肯离去的几家人。 “几位，大家伙儿可都散了，你们还不打算走吗？”他们这儿可不包午膳。 薛镜毫不掩饰自己话里的讥讽。 先前这几家在背地里做的那些手脚，他还没抽出空去找他们算账呢。 如今就在自家的地盘上对上他们，哪里还会有什么好脸色。 他没直接叫人送客就算不错的了。 角落里，以陈家为首的几家人：“……” 他们何尝不知道自己先前的行为是有所冒犯。 但生意场上不就是这样的吗。 没有永远的敌人。 当初的黄氏阻了他们的路，那他们自是要想法子给他们使绊子的。 可眼下情势急速反转，黄氏掌握着和出海相关的人力、物力，他们再不低头可就是傻子了。 “咳咳~”角落里传来几声尴尬的轻咳。 突然，禧瑞身侧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姑娘……” 禧瑞循声望去，发现那人正是先前特意提出要去接了夫人前来参会的林远。 青年长身玉立，对着她就是一拱手，“某族中也有意出海一试，不知某是否可以代为签契。” 他似是看出了禧瑞与角落里的那几家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便想出了个迂回的办法。 由他来给林家抢占一份货额。 禧瑞倒是没想到还能遇上这么一出，眼神不住的在林远和角落里的林家人身上游移着。 “你的意思是……你要帮他们？”禧瑞伸出手，指了指角落的方向，话中的意味不明。 林远偏头看了眼族叔们，又看了看身侧的媳妇，很快便坚定下来，“是，某愿替族中担保，定会按时完成契书上的要求。” 虽然他不太清楚几位族叔与禧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几位族叔能一直留到现在，不用想也知道是对出海一事动了心思的。 那么他这个备受族中帮扶的晚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愿意帮扶族里一把的。 他身侧的夫人明氏，也是一样的想法。 夫妻二人并肩而立，俱是一脸期待的望着禧瑞。 第392章 勇气可嘉 “倒是勇气可嘉。”禧瑞歪头轻笑。 “只是你说要替林家作保——”散漫的拖长了尾音道，“你拿什么来担保。” “方才的话你可都听见了，林氏一族张口就是十艘货船，凭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禧瑞的目光在林远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的林家人身上。 林远是一番好心，自家有出息，不用事事依靠着族里，甚至还想着为族中出一份力。 本意是不错的，只是他用错了地方。 林家与禧瑞之间的恩怨，不是林远这般简单地说句话就能解决的。 这一点，龟缩在角落里的林家人也同样清楚。 “远哥儿媳妇，你们家的事商量好了就先回去吧，这里就不用你们多费心了。”林家目前为止，辈分最高的老者出声道。 “九叔爷……”林远还想再挣扎一下。 却被林家九叔公摆摆手制止住了，“好生回家准备去吧，这儿用不着你们了。” 不管接下来他们林氏能不能与禧瑞和解，至少他们林家还有人能搭上出海的这阵东风。 可万不能因为他们这群老家伙的一时之过，导致族里的小辈们都没了出路。 林家九叔公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自角落处走出来。 身后还跟着一连串的人。 “先前是我林氏多有冒犯，与林远无关，不知可否先放他归去。”这小子的一片孝心，他老头子心领了。 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人给摘出去。 林远一听说自家还有过冒犯之举，心下更是一急。 双脚就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一般，怎么都迈不出去。 还是他身侧的明氏先看清了眼下的情形，默默扯了扯丈夫的衣袖道，“叔爷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知前情，不好多插手的。” 她倒是看得明白。 九叔公也频频点头，示意这小两口赶紧离去。 大概林远这人此生最大的本事就是听话了，他既听长辈的话，也听他媳妇儿的话。 如今这两人都让自己赶紧走，他的坚持也很快就被瓦解了。 最终，他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被明氏给牵了出去。 禧瑞端坐在上首位看着眼前的一切，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心情倒也真是莫名的好了许多。 林家在她心里的印象，也是稍稍的好了那么一些。 毕竟她觉得，能培养出林远这样性格的人家，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反正与陈家是肯定不一样的。 禧瑞毫不客气的在心里下着结论。 紧接着，目光就咻咻的移到了陈家人身上去了。 “陈家主怎么还不走，是想留下来与我聊聊女子究竟能不能在这儿抛头露面呢，还是想聊聊我黄氏货船的改良方案啊？”禧瑞讥讽出声。 那一寸寸冷下来的目光，看得陈沉面色一阵青白。 他倒是有心想缓和一下与禧瑞之间的关系，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真是有些低不下头来。 禧瑞心中冷笑。 这老家伙打量着窗户纸没捅破就能继续装什么都不知道不成？ 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被人当了枪使的赵家尚且还折了几个儿孙进去呢，背后主使的陈家还想这么轻飘飘的就将此事揭过？ 简直是白日做梦。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这场碰头会是你们不请自来，从头到尾我也没打算请你们。” “故而，你们也该很清楚，今天这会上所说的一切，都与你们没有关系。” 禧瑞这一番话说得毫不留情。 直接就给这几家人来了个大降温。 几家的主事人你看看我，我又瞅瞅你，满肚子的话憋在心里，愣是找不到话头可说。 除了赵家。 “姑娘啊，您看我这……”咱们这不是都站在一边儿了吗？ 怎么还能不带他们赵家玩儿呢？ 禧瑞似笑非笑的看向他道，“怎么？赵家主有话要说？” 她可不记得自己先前有说过会给他们赵家开后门，分他多少货额的话。 眼下对上赵甫，她也是丝毫不心虚的。 赵甫神色怔忪，努力回想着先前那次会面的细节的同时，也不住的往薛镜身上看去。 帮忙说句话呀好侄孙。 赵甫挤眉弄眼的满脸褶子都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 看得薛镜好一阵无奈。 “赵家主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赶紧回去吧。”他可是知道的，禧瑞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这几家插手出海的事。 最起码，这头一回不行。 那与其让这赵家现在就折腾起来，闹没了在禧瑞那里的印象，还不如安分些，先回去等着。 总归他们赵家也不是就指着这一回出海的获利过日子。 薛镜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暗示他别跟其他几家搅和在一起了。 禧瑞默不吭声的看着这两人的“眉来眼去”，打心底里也是想让赵家暂且退一步的。 只是这话她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说。 要是赵甫能听懂薛镜的暗示，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赵甫初时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急。 家业日渐败落的他，好不容易见着个绝佳的机会，正是想要牢牢拽住的时候。 可谁知禧瑞他们却不愿意带他们家一起。 这让他如何能不着急。 但好在有了先前的那次会面，赵甫是知道眼前几人的真实身份的。 哪怕是心情再低落也并不敢如何激动。 再仔细一琢磨，很容易也就想过弯来了。 顶着薛镜的目光，赵甫口中的话便来了个紧急刹车，好悬是收住了。 看在周围众人的眼中，就是这赵甫一副气急了，想反驳却又不敢反驳，整张脸憋得难看极了的样子。 陈沉心里打了个转，快速的与身侧的楚家家主楚识杰对了个眼神。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都想到先前暗桩报上来的事。 这赵家在跟踪禧瑞的时候被当场拿住。 想来是有把柄落在了人家手上，这才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这两人在心虚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庆幸，还好他们两家不是亲自下场。 有赵家顶在前面，哪怕禧瑞有所怀疑，拿不出实际证据来，也奈何不了他们。 第393章 不给面子 场上的众人心思各异。 赵甫最终还是在薛镜的眼神劝说中，先行带着族人离去了。 胤禛看了看还强留着不肯走的其余三家人，一直犹豫着没能迈出去的步子是彻底不动了。 转而回到位置上坐下的他，还让木措重新上了壶新茶来。 这一举动既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同样也是为了震慑其他人。 还留着的三家人看了眼禧瑞身边周密的防护，心里颇有些郁卒。 这是把他们都当成什么了？ 他们是生意人，又不是什么强盗匪类。 还能把这小姑娘如何吗？ 防谁呢这是。 几人心中虽愤然，面上却不敢表露什么出来。 反而还要对禧瑞赔着笑脸，“今日我等不请自来，实是无奈之举，还望姑娘海涵。” 以往的他们一直都是跟在其余大家身后捡剩的，如今冷不丁的发现，居然还能撇开大家族自己干。 几家免不得都是心有意动。 不肯轻易就错过这大好时机。 于是，即便是骄傲如陈沉，也少不得将脾气一压再压。 在禧瑞面前做足了低姿态。 只是禧瑞却不吃他们这一套。 还不等他们说得更多，就已抬手制止道，“诶，几位还是不必白费力气了，出海的事儿免谈。” 禧瑞的态度十分明确。 她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 毫不意外的见到他们齐齐变了脸色。 几家的主事人尚且还能稳住，可他们身后的小辈们却是一个个铁青着脸。 要不是受乌杌等人的威胁，保不齐就已经冲到禧瑞面前来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装听不懂就没意思了。 以陈家为首的众人终于是认清了现实。 陈沉更是冷着声音向禧瑞确认道，“这么说，此事是决计没得商量喽？” 他的眼神略显阴沉，不止看了禧瑞一人，就连薛镜也没放过。 “薛家小子，怎么说这商会也是由你牵头办起来的，如今竟是拱手让给这姑娘全权做主了不成？” 眼见着双方即将撕破脸皮，陈沉也再度旧态复萌，拿禧瑞一个女子出面做主的事来做文章。 言下之意，就差没指着薛镜骂一声“软骨头”了。 对上陈沉，薛镜可没有面对赵甫时的礼貌尊敬，随意一瞥他就回道，“这就不劳陈家主费心了，反正不论是谁做主，出海一事都不会与你陈家有半分相干。” 且不说这陈沉对着禧瑞那不客气的态度本就让薛镜心生不喜。 就单论他这么些年，从陈鑫处了解到的有关陈家的一切，就足够让薛镜对这陈沉没什么好脸色了。 无他，只因这陈家内里也是一团污糟。 正是他和禧瑞都不喜欢看到的那种。 “还有你们几位也是，如今我们这儿也散会了，诸位还请自便吧。”薛镜硬气的一伸手，对着大门的方向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还是从禧瑞那里学来的呢。 大家都是场面人，直接说“滚”不太得体，还是委婉一些比较好。 几人不防薛镜竟会这般一点面子都不给，震惊之余，也是再拉不下脸来说什么了。 相互之间扯了扯衣袖，很快便也达成了共识。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多打扰了。”林家九叔公淡淡的留下这一句后，转身就率先离去。 其余几人则是被气得发懵，半点客气话都不想再说。 直接就跟着一起走了，看都不再回头看一眼。 胤禛本是自顾自的在喝着茶，哪知道薛镜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看着那三家人临出门前难看的脸色，他那一盏新泡好的茶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 未免一会儿这些人群情激愤之下再冲回来，胤禛当机立断就站起了身往禧瑞身边走去。 “这事儿就这么办吧，咱们也该回家了。” 【这几位可都是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般当面下人家的脸，一个弄不好就得被记恨上。】 这是生怕自己身上的仇恨值还不够高吗？ 胤禛一脸头疼的看着那群人的背影。 眼瞅着就是一副快被他们给气昏头了的样子。 禧瑞赶紧给她拍背顺气，“我们都有分寸的，前不久那群人才对我们下了手，要是今天我们就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将他们奉为上宾，那岂不更是要让人看扁了去嘛。” 总的来说，今天这一出还是在禧瑞的掌握之中的。 她本就没打算与陈家有什么来往，自然也就不需要多在乎他们的感受。 至于另外两家嘛，跟着下黑手的时候只是从犯，如今也不过就是被顺带牵连一二罢了。 “是的呀四爷，陈家不足为虑的。”薛镜也跟着附和道。 这一下，可算是把胤禛的脾气给点爆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混小子猖狂也不看看时候，没瞧见禧瑞之前都已经快把那几家人给惹毛了吗？你不帮着给人降降温就算了，居然还煽风点火？” 满心的憋闷不好对着妹妹发泄，便通通都对着薛镜去了。 “你们这两个一唱一和的，不是摆明了不给人留余地吗，这样能行？” 两人之中，好歹得有一个打圆场的吧？ 要不然这闹大了该如何收场呢？ 胤禛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也是出师了。 扯着两人就是一顿絮叨。 直到坐上了马车都没停下。 只是薛镜或许还看在这是未来舅哥的份上，做出了一副虚心听讲的样子来，禧瑞却是没什么顾忌的。 没一会儿，就明目张胆的开起了小差。 胤禛的话从她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都没能多停留几秒，自然也就达不到什么作用了。 胤禛浪费了半天的口水，扭头一看就发现禧瑞早已神游天外，一双眼里虚的厉害，没有半分实处。 “嗬！”胤禛深吸了一大口气，半晌也没能吐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把禧瑞给摇醒，然后问她一句，“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胤禛也不想去自取其辱，猛地拎起手边的书往自己脸上一盖，整个人就顺势躺倒在了马车里。 他累了，也不想再管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394章 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一场碰头会落幕，苏州府城内几家欢喜几家愁。 还有几家干脆作壁上观，冷眼看着旁人家忙前忙后。 被当众下了面子的几家人回去后是如何打算的尚且不知，禧瑞却已经在忙着准备前往江宁府贺寿了。 临出发的前一天，满府上下都在为禧瑞的出行做着准备。 几位嫂嫂齐聚一堂，按着单子核对着要带的东西。 禧瑞便一手搂着一个娃娃，倚在软榻上跟已经恢复了不少的066闲聊。 【自打你来了这苏州府，动静是一个比一个大，想来那曹家给你递来请帖，也是有着想要探探虚实的打算。】虚像已经长到三四岁模样的066在系统空间里悠闲的晃着脚丫。 【你可做好准备了？】 禧瑞“咔嚓”一声，咬了一小口的果子，一边吃一边回答道，【需要什么特殊的准备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得了。】 那曹家可是知道她的身份，难道还敢把她怎么样不成？ 禧瑞并不怎么担心。 真要说起来，她还是更担心那即将出海的船队。 虽说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她已经见过福六无数次了。 船队出行的一应事宜，她更是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遍，但只要船队一天还没成功返航，她这颗心就一天不能彻底安定下来。 【朝中知道我们在苏州的人越来越多了，要是这一趟出海拿不出些实际证据来证明此事可行，等我们回去后，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麻烦呢。】 她一力主张破除海禁，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海上贸易之事大有可为。 如果这一点得不到证明，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又有人唱反调。 她又不可能让每个人都看一遍闭关锁国的下场。 最好就是把这巨利摊到明面上来，让那些反对的人再也开不了口。 【这倒也是。】066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另一边，伊尔根觉罗氏等人一样一样的清点着行李并装车。 遵照康熙的强烈要求，禧瑞没能得到亲自准备寿礼的机会。 只能拜托几位嫂嫂帮忙，最后再加上自己的一份“小小心意”了。 伊尔根觉罗氏等人虽不知这是皇阿玛的圣意，但被禧瑞这么一请托，还是很乐意来帮忙的。 妯娌几个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商量着就把事情给办好了。 只最后把礼单给禧瑞过了过，“七妹看看，可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们也好尽快添补。” 如今这个时候出一趟远门要带的东西可是不少，再加上礼物，零零散散的就装了六辆车。 禧瑞一看那长长一串的单子，眼睛就花的不行了。 连连摆手推辞道，“嫂嫂们觉得可以就可以了，我哪儿会看这个。” 要是按她的意思来，估计能把好些东西都给去掉。 但那样又有些不像样，禧瑞明智的没有说出口，只管等着她们的安排。 “你这一去要好些天，先前说是八叔也一道陪着去，可他这几日都忙得没了影儿，不如还是叫你大哥哥一道去吧。”伊尔根觉罗氏有些不放心的建议道。 虽说禧瑞身边有人跟着，但侍卫怎么也比不上亲哥哥呀。 伊尔根觉罗氏越琢磨越觉得有必要，起身就要招呼人去问胤禔的意见了。 想来这个念头也是在她脑海里徘徊了好些天的。 “你大哥哥这些天也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从早到晚都不见人影，自家妹妹要出远门了还不知道回来，我这就让人去找找。” 伊尔根觉罗氏并不知道胤禔这些天都在外面忙什么，想着还是送小妹的事情要紧，便做了这般决定。 边上胤祉的福晋董鄂氏也是连连附和道，“是该叫人去问问，大哥若是不得空，让三爷去也是可以的，反正他成日里也就是写写画画的，不比大哥手头的正事多。” 这几天以来，胤禔等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一般，齐齐忙得不可开交。 看样子，是忙得都来不及回家跟福晋们先通个气了。 然而，间接造成了这一现象的禧瑞，反倒成了他们几人当中最为悠闲的一个。 听着耳边来自嫂嫂们的关心，她不免就显得有些心虚。 急急叫住了往外跑去传话的丫鬟，禧瑞扯着大嫂嫂就在榻边坐下。 “嫂嫂且先稍坐，大哥那头还忙着呢，别为着这点小事去打扰他。” 她可还指望着胤禔手底下的火铳营替出海的船队护航呢，哪能在这档口上扯胤禔的后腿。 她努力的安抚着嫂嫂们，让他们相信胤禔等人确实是在忙着正事。 而且还是很重要的正事。 “去曹家贺寿还是就让十哥陪我吧，正好也带着十嫂一起去江宁玩玩。”禧瑞早就想好了。 谁让这兄弟几个人里，就数胤俄还没什么正事做呢。 这可不就是只有他有这个时间和精力陪她们跑这一趟了吗。 禧瑞这般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伊尔根觉罗氏等人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齐刷刷的目光就看向了塔娜，“十弟妹觉得如何？” 正在与大格格玩翻花绳的塔娜被这猝不及防的一点名，手上的力道瞬间错位，花绳胡乱的在她手上打起了结。 但她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 她猛地站起身来，对着禧瑞就是一迭声的道，“当然好了，早就说了要陪你一起去，难不成还能有假？” 天知道来了苏州后的这些天她都是怎么过的。 除了最开始的几天还出门逛了逛之外，等这新鲜劲儿过去后，她都快无聊透了。 这苏州府不像在草原上，能让她四处跑马，无拘无束。 也不像在京城，去哪儿都不受限制。 吃不惯也玩不惯的她，真是少有的想念起了家乡。 这些天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 禧瑞的这个提议，来得不可谓是不及时。 正好就戳中了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当下，塔娜都没想过要先问问胤俄的意见，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并让身边的人赶紧回去收拾行李一并装车。 禧瑞就知道她肯定是愿意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意见出奇一致的姑嫂两人谁都没想起提醒胤俄一句。 于是，等到胤俄歇够了午觉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见到的就是宛若被贼人扫荡过的四周。 吓得他差点一个激灵就从床上滚下来。 更甚至于，他“嗷”的叫唤了一声后，还没能得到任何人的关注。 他们院子里的人都被临时抽调去收拾行李了。 这可更是把他给唬得不轻。 急得连鞋子都没穿好就跑出门去了。 为此，他还得到了塔娜的好一番安抚。 第395章 饯行晚宴 一切准备就绪。 在这天傍晚，胤禔等人终于是抽出了时间，回家为禧瑞饯行。 胤禔压低了声音，意有所指地道，“这次大哥虽不与你们同去，但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只管说一声便是，我们一定尽快赶过去。” 他指的是他们之间那隐蔽的沟通方式。 虽然他不确定这会不会受到距离的限制，但也不妨碍他想到这个办法。 禧瑞显然也是很快就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应道，“大哥放心，要是有事，一定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他们几人自发出现的读心是不是会受到距离的限制，禧瑞不清楚。 但经过她的修正和系统的介入之后，只要她愿意，沟通还是没问题的。 就跟她与康熙之间一样，没有什么距离上的限制。 这无疑也是多给了她一份保障和方便。 真要是到了紧要关头，禧瑞也是不会吝啬于借助这个方法来求援的。 “船队出行在即，后续事宜还得有劳哥哥们辛苦照看了。”禧瑞一脸正色地道。 受到她的感染，胤禔兄弟几人对视一眼，也是纷纷坐直了身子应道，“放心吧，这边有我们看着呢，不会出事的。” 经过多次的商谈，他们兄弟几人也是明白了这次船队出海意味着什么。 都是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将来好风风光光回京的人，又都正是在不服输的年纪。 不用别人多说，他们也必定是会好好看顾的。 “就是就是，小妹你就安心去做自己的事吧，这边有哥哥们撑着呢。”胤禟拍着胸脯保证道。 在这些天以来，兄弟几人中，胤禔带着火铳营前前后后的奔忙，整个人都被晒得黑了一个度。 胤禛和胤禩更是忙着调度船队，看上去人都瘦了一圈。 唯三稍微不受什么影响的也就是胤祉、胤佑和胤禟了。 这三个纯粹是被抓了壮丁，更是被兄弟们的积极性给感染了，这才跟着忙上忙下的。 这一点，从他们几人那或坚定、或迷茫中又带着些许疲惫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禧瑞也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迎着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等到替她饯行的晚宴摆好后，她一视同仁的端起酒盏，敬了在场所有的哥哥一杯。 清新爽口的梅子酒甫一入喉，禧瑞便被激得浑身一凛。 甚少沾酒的她，即便是对上这没什么度数的果酿，也仍旧不是很适应。 她这一通反应落在众人眼中，可又是引起了好一番的惊奇讶然。 “咦~七妹这不会是头一回饮酒吧？” “好像也是，以往还从没见小妹喝过酒呢。” 董鄂氏等人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一般，纷纷围了上来。 接连上前或哄或劝着，就想让禧瑞好好练练这酒量。 “这梅子酒并不辣口，喝多了也不会头晕，小妹不妨试着多饮些，看看自己的酒量如何？” “就是就是，总归这是在自己家里，喝醉了也不妨事，只有心里有底了，日后出去才不会露怯嘛。” 许是经过了多日的相处，姑嫂之间的感情日渐深了，几人相处起来也是自如了许多。 难得让她们有了新发现，这事儿暂时是过不去了。 董鄂氏几人兴味盎然的围在禧瑞身边，又是斟酒又是夹菜，就想着让禧瑞多喝几口梅子酒试试。 禧瑞没被这梅子酒的味道劝退，可眼下面对着这一圈的嫂嫂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胆怯的。 生怕自己这口子一开，今天就非得被灌醉在这儿不可了。 她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外围的胤禔等人。 【还能不能好了，你们自家媳妇儿都不管管的吗？】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们来灌我的酒？】 这还是亲哥吗？ 禧瑞没想到自己这都还没到江宁呢，就已经需要通过系统向他们求援了。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她都已经开口求助了，她那几个哥哥居然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坐着，无动于衷。 禧瑞看着，不禁就瞪大了双眼。 【你们把头扭开是什么意思？】 【不眼睁睁看着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了是吗？】 怎么还能这样操作的？ 禧瑞简直都要被他们给气笑了。 好在，很快就有一道从门外响起的声音，犹如从天而降般，将她从嫂嫂们的包围圈里解救了出来。 这不比那几个哥哥有用？ 禧瑞的内心止不住的谴责。 动作却很是利索的就朝着那道声音的主人迎了上去。 “大嫂嫂你可算是来了，三嫂嫂她们要灌我酒喝。” 快来帮帮孩子吧。 按照前世的规则来算，她可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呢。 简单尝个一两口，品品味道就已然算是破例了，哪里还能真按照她们说的那样喝。 禧瑞坚决拒绝。 伊尔根觉罗氏反手将禧瑞护到身后，又上前两步，在几个弟妹的额上象征性的弹了一下，便算作是出气了。 “好你们几个，都是做额娘的人了，居然还跟孩子似的，作弄人都作弄到妹妹头上去了，当心回头叫贵妃额娘知道，让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伊尔根觉罗氏这话虽说得硬气，但她那脸上却并不见怒容，可见也就是与弟妹们闹着玩的。 而有了她的保驾护航，禧瑞顺利扫除了障碍，桌上多出来的酒是彻底没了踪影。 “大嫂嫂忙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过来？”为了感谢解救之情，禧瑞殷勤的替伊尔根觉罗氏布了一筷子菜。 至于方才一直在装聋作哑的几个哥哥嘛，也就只配得到她的几个白眼了。 伊尔根觉罗氏笑着也给禧瑞夹了一筷子爱吃的菜，嘴上却只是避重就轻的答了一句，“也没什么，不过是发现了个手脚不甚干净的丫头罢了。” “处置她耽搁了一些时间，这才晚了。” 这本是小事，禧瑞也只是听了这么一耳朵，并未放在心上。 又加上其他几位嫂嫂像是有意揭过方才劝酒那一说般，都在争相给她夹菜。 这一茬便更是没能在她心里停留多久了。 第396章 想跟着一起出门 待得晚间宴席散去后，禧瑞躺回到了自己房间的床榻上。 一手将066搂入怀中，便预备着要早早歇下，好有精力应对接下来的舟车劳顿了。 结果，她闭上眼睛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意识深处就传来了薛镜的声音。 来来回回的还是那么几句。 【苏州府这边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不需要我再时时盯着了，我与你同去江宁不好吗？】 【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份力不是？】 薛镜努力了好些天却仍旧没能成功，眼见着明天就是与禧瑞分别的日子了，他还是没忍住，想来最后试上一试。 总想着万一呢？ 万一禧瑞被他念得心软了，他不就能跟着一起去江宁了吗？ 他在苏州府经营多年，手下还是有些得力助手的，稍稍离开些日子并不算什么大事。 反而是陪着禧瑞一起出远门更重要些。 尤其是在他知道了禧瑞此行的目的之后，这个要跟着一起去的念头就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禧瑞：【……】 她有些烦了。 薛镜歪缠了她几天，她就拒绝了几天。 可偏偏这小子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这回还真就不听她的话了，一遍又一遍的跑来磨她。 这让她不禁有些心累。 稍稍一翻身，就将脸埋进了066颈窝。 明摆着就是一副拒绝再沟通的模样。 这回，她还偏就不带上他了。 江宁府情况未知，那边的人顾忌着她与胤俄等人的身份，应该是不敢轻易出手的。 但薛镜就不一样了。 苏州府要组织出海的事瞒不了多久，一旦这件事被外界得知，那些面临着利益被瓜分的人家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禧瑞虽不担心自己与哥哥的安全，却不能让薛镜跟着她一起去冒险。 这一回，留薛镜在后方坐镇，比带着他出去更有性价比。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遍了，薛镜竟还是这样一副态度。 脾气倔的不行，怎么说的不听。 一听说她这一趟出去可能会有风险，便更是不放心了，一个劲儿的歪缠着禧瑞不放。 甚至都不惜拿出了小时候歪缠大人买糖吃时的劲头来，并且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反正据他所知禧瑞是比他年长的。 他年纪小些，撒个娇怎么了？ 又不丢人。 【你说长大后想去外头看看，原来就是这么决定的吗？压根就没想过带上我一起？】 【枉我还是受了你们的影响，这才阴差阳错被选中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你居然就是这么对我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多日来的努力全都白费，甚至连一点成功的影子都没能看见。 薛镜心中不由的就有些抱怨起了禧瑞的狠心。 她们分别多年，好不容易才相聚，这就又要分开了吗？ 可是他不想啊！ 这么多年来，他在苏州府的努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有实力站在禧瑞身侧。 而不是一如既往的只知道跟在她身后，受她庇护。 他也是想保护禧瑞的呀。 薛镜忍不住的幽怨又小声的念叨着，不断的骚扰着禧瑞。 以期望着她能改变主意。 而另一边的禧瑞这回则端的是一副八风不动，谁也不能动摇她的决心的样子。 任薛镜怎么说都不为所动。 闹到后来，更是干脆就切断了双方的联系。 安安静静的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哈~” 由于她给自己留足了赶路的时间，便不用专门起个大早折腾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再美美的饱餐一顿后，才算是出门与众人会合。 今天胤禔等人也特意没早早出府，都聚在一起等着呢。 “本是说好了要陪你们去的，我这边却……”胤禩说起这个，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当日他嘴快一筹，才抢先胤禛一步得了这个差事。 结果却没想到，如今的他俩竟是都抽不开身了。 只能由胤俄和塔娜陪着禧瑞跑这一趟。 说实话，他们这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这有什么的，八哥还是安心留下把出海的事都安排好吧。”禧瑞摆摆手道。 比起出海的事，不能陪她出远门又算得了什么。 禧瑞还不至于连这点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众人依依惜别。 很快，禧瑞等人就在哥嫂的注视下，正式踏上了前往江宁府的路。 做工精良的马车行驶在青石板铺就的主干道上，震感轻微。 比起后续的旅途，这一段可能就是少有的舒服了。 深知这一点的禧瑞不顾青雀的阻拦，很是有经验的一上车便歪倒在了靠枕上，想要好好保存体力。 而青雀显然是更有精神的那一个。 只见她透过半掀起的车帘，不住的往外张望着，“主子，薛少东家怎么都没来送您？” 自家主子平日里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有所行动的准是那薛镜。 可不知为何，这次却不一样了。 他们的马车都快要驶出城门了，也还不见薛镜的身影。 这让青雀不禁疑惑了起来。 正好禧瑞为了不夹在胤俄和塔娜中间做电灯泡，特意单独乘了一辆马车。 没有了其他顾虑的青雀，当即就将自己的发现给说了出来。 “嗐，还不兴人家有自己的事要做了？”禧瑞并不如何在意这点。 来不来的，不也就那样吗？ 她和薛镜之间，又不用靠这样的见面才能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昨晚那小子骚扰了她大半个时辰，要不是她当机立断切断了联络，还不知要到几时才能入睡呢。 他一直以来的请求被接连驳回，联络又被她单方面的切断了，心里有些情绪，不想来也是很正常的。 禧瑞表示自己都是能理解的。 青雀见自家主子都这般说了，抿了抿唇，心生不解的同时，到底还是没再多言。 放下车帘就安静的待着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她心里又想，格格好像并不如何期待能见到薛少东家。 那他们俩之间，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呢？ 她还真是有些看不懂了。 反正这事要是放在她身上，她都要出远门了，英武……对方要是都不来送送她的话，那她指定是要生气的。 如禧瑞与薛镜这般的，她还是觉得不像是有那么回事。 第397章 家中阻力 青雀心里的这些想法，明显的宛若是刻在了她的脸上一般，禧瑞就是想要装作看不见都难。 抬手想要从暗格里摸出些零嘴来打发时间的动作，就这么僵在了半道儿上。 禧瑞沉声叹气，零嘴也是没心情吃了。 拢了拢怀里只有自己能看见的066小朋友就翻了个身。 背对着青雀就歪倒下去。 【你们吵架了？】从禧瑞怀里探出个脑袋来的066问道。 她这人形实体刚凝聚出来没多久，正是急于找到更多的人分享这一消息的时候。 是以，她这几天都没怎么闲着。 一直在禧瑞和谢行郁的身边来回穿梭。 昨晚正值她在谢行郁那边疯跑了一整天，耗空了能量。 一回到禧瑞怀里就忍不住呼呼大睡去了，压根就不知道她俩后续还发生了些什么。 只依稀记得在自己睡得迷迷瞪瞪之际，还听见了薛镜那略带不满的控诉声。 禧瑞眼皮微抬，像是在回忆自己昨晚的态度。 随后确定道，【没有。】 她甚至都没回嘴，只不过是任由对方都把她说成是负心汉了，也没同意他跟着一起去江宁罢了。 【那你们这是……】066满脸困惑的问道。 禧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就她跟薛镜之间的这点事儿，她自己都还没理清楚头绪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她总觉得自从这次重逢开始，或者更早些，早在她都还没发现的时候起，有些东西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可这些变化，就连她自己都说不准，究竟是好还是坏。 同处于沉默中的066不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伴随着旧伤复原，她的记忆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以往的一些极容易就被忽略掉的小细节再次涌上心头。 让她明白，有些事也许并没有她先前认为的那么简单。 谢行郁对她所做的一切是这样，她无条件的信任对方也是。 这些都是值得她好好回忆推敲的。 当然了，要想知道的更加具体，她难免是要多往谢行郁身边跑的。 再加上这旅途颠簸无趣，在之后的几天时间里，066往谢行郁那头跑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禧瑞拉都拉不住。 …… 与禧瑞这边的顺风顺水不同，另一头的薛家府上正闹成一团。 全不似禧瑞所猜测的那般，薛镜是在跟她闹脾气才不去送她。 其实他只是单纯的被家里人给拦住了而已。 简单的、字面意义上的拦住。 “大嫂这般行事，究竟是何用意？”看着拦住自己三步开外的长嫂周氏，薛镜气得拳头紧握。 眼瞅着日头逐渐升高，薛镜心想，就算是禧瑞起得再晚，她们的队伍也该出发了。 自己此刻就算是硬闯出去，也是来不及去送她们的。 思及此，薛镜心中怒火大涨。 要不是看在拦在自己身前的是他大嫂，是女眷的份上，他早就不管不顾了。 “你还想拦我到什么时候？”薛镜语气冷然道。 再次尝试着联系禧瑞，却发现从昨晚开始就关闭的联络通道至今也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他不由的更是着急起来。 生怕禧瑞是真的厌烦他了。 要是她以后都不想再听他说话了可怎么得了。 只要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的发生，薛镜就克制不住的心慌。 当下便更是急切的想要见到禧瑞，想要听到她的声音。 更想向她解释清楚，自己不是故意不听她的话，只不过是他想多跟她在一起。 哪怕只是一段路的时间。 可是眼下他所能选择的两条路都被堵住了。 联络通道是被禧瑞单方面屏蔽的，他暂时没办法解决。 那么自然，他要选的便是另一个选项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薛镜说出这句话时，满眼的冰冷都让周氏更加情绪激动。 “二郎，不是嫂子刻意为难，我都说了，是我父亲有事找你，不好叫长辈空等不是？” “有什么事，你等回来再去不行吗？”周氏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薛镜带回她娘家去了。 在她身后，一溜儿站着好些个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仆从，个个紧盯着薛镜，面上皆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薛镜什么时候被这般对待过，这怒火瞬间就压不住了。 冲着四周大吼，“大东呢，人都跑哪儿去了，管家——我薛家的人是死绝了吗，由着他们在我面前放肆！” 这一句怒喝，惊醒了整个薛家。 管家薛常以及薛镜的贴身长随大东终于反应了过来，随手拎起棍棒，再领着一大帮小厮就从院外冲进来。 霎时便将周氏在内的一干人等团团围住。 “二少爷有何吩咐？”薛常躬身侧立在一旁，等候薛镜发话。 不等周氏转过脸来发难，薛镜直接便道，“请大少夫人回自己的院子去，其余一干人等都给我捆了扔去柴房，等大哥回来发落。” 这大嫂说起来到底还是跟他隔了一层，不好由他来处置。 薛镜想着，还是得等他大哥回来处理才好。 “你敢！”周氏惊怒交加。 自打她嫁进薛家起，就没受过什么磋磨。 薛家上下三代人里唯有她一个女眷，这么多年以来，她可谓是在内院做惯了主的。 从不曾想到，有一天，薛镜居然会这么强硬的对待她。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更是让她觉得面上无光。 一时间，羞愤让周氏失去了理智。 她指着薛镜就骂道，“我可是你长嫂，你兄长不在家，你怎么敢如此对我？” “不过是让你把事情往后放一放，先去见过长辈有什么不对。” “外头到底是有什么这么吸引你，让你不惜对长嫂不敬也要去。”周氏气得指尖发颤。 看着薛镜往外去的脚步，不禁又想起父亲的交代，心下一急，忍不住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什么狐媚子，勾引人的把戏倒是不错……” 自从上回在酒楼与禧瑞碰面后，她就注意到了这个格外能引起薛镜心神变化的女子。 第398章 叔嫂交锋 想想当时薛镜说的，那人是酒楼的大东家。 周氏心中不忿的同时，就觉得此女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再加之，这些天里有关于禧瑞的传言在外面愈演愈烈，更是坐实了她心中的想法。 什么女中诸葛，巾帼须眉，统筹大局，在她看来通通都是放屁。 只有她不安于室，抛头露面，与男子齐坐一堂，染指商贾铜臭之事才是真的。 自诩出身书香门第的周氏，自是对此满心不屑的。 薛镜本不想与她多计较，说完让人请她出去的话后，他便要绕过她往外走了。 只是没想到会听到周氏这么说。 往外走的步子瞬间就顿住。 侧身回首时，再度出口的话就带上了森森寒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如果说之前的他姑且还只是有些生气，那么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被点燃的汽油桶，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那种。 他反身上前，步步逼近周氏，眸底是化不去的冰冷。 “方才不是说的很起劲儿吗？我让你再说一遍，没听见吗？” 薛镜保证，如果眼前这人不是跟他哥还有着那么些联系的话，他一定会让她怎么把话说出来的，就怎么把话给咽回去。 “你……你想干什么？还想对我动手吗？”周氏被他浑身的煞气逼得连连退后，气势大跌。 再加上她脚上本就不大方便，这下更是只能靠在“抱婆”的身上，勉强站立了。 “大嫂好歹也是出自书香门第，嘴里不干不净的，倒不知是不是周家伯父教导无方了。”薛镜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涵养，才克制着自己，仅仅只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二少爷好生无礼，怎么能这么对待长嫂呢？”那“抱婆”邹氏满心怜惜的就将周氏护进了怀里。 面对薛镜的步步逼近，像是要替自家主子讨个公道般，努力的挤进周氏与薛镜之间。 薛镜虽碍于礼数，不好把他嫂子怎么样，但处置起这么一个下人来可就没多大心理负担了。 正好她还自己撞上来了，这不就是现成的出头鸟吗？ 于是，他矛头一转，看向了这邹嬷嬷，“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主子说话，焉有你插嘴的份儿。” 薛镜眼一眯，方才还苦苦压制的怒火像是总算找到了出口。 他伸手一指这邹嬷嬷就对着薛常道，“拖下去，杖二十。” 周氏与那邹嬷嬷倏然一惊，再回神时，就只见薛常带着人往她们这边走来。 “站住，不许动邹嬷嬷。”周氏挥舞着双手就要挡在邹嬷嬷身前。 同时，她又对着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人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来拦着他们。” “薛镜，你要是敢动我身边的人，等你大哥回来了，我必……”周氏气急，逮着谁就是一迭声的怒道。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以往对她还敬重有加的薛镜，这回还真就没打算再给她留半分面子了。 不仅当机立断的吩咐了薛常快些动手，更是不耐烦的直接就打断了她的话，“我大哥回来了你当又如何？” “你想告诉他什么？” “你觉得他会把我怎么样？” 声声质问，犹如一记重锤落在周氏心间。 让她瞬间哑然。 只是薛镜却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他紧接着又道，“不过是些奴仆罢了，别说只是这姓邹的一人，我就是把你这周家旧仆一个个都给发落了，嫂嫂觉得，我哥哥会如何处置我呢？” 不过是几个奴仆罢了，还能跟他这个弟弟比？ 薛镜一句接着一句的讥讽质问，就是要让周氏认清现实。 别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了。 没有用的。 至此，周氏才是彻底的认清了现实。 “就为了……为了那么一个……女子，你竟不惜对我步步紧逼？她究竟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她简直是不敢相信。 以往在她面前一直是一副彬彬有礼模样的薛镜，居然会在这件事上，露出如此强硬的态度。 这让她一瞬间落差感巨大。 而薛镜面对这一句质问时，就没有周氏这么大的反应了。 他仅仅只是回了一句，“你不该对她出言不逊。” 且不说光按禧瑞本身的身份，周氏这几句话出口就已经是大不敬了。 便只是单论起在薛镜心里的地位，禧瑞更是稳稳的甩周氏八百个来回带拐弯的，又哪里能容忍其对禧瑞言语冒犯呢。 “滚回你自己的院里去，别逼我再动手，否则……”薛镜眼带威胁的扫过四周的一干周氏旧仆。 意思很是明显。 要是周氏再不安分，他不介意拿这些人开刀。 已经被拖出去的邹嬷嬷就是前车之鉴。 周氏听明白了他话里的警告之意，当下这一张脸就惨白了起来。 偏巧这时外头的杖刑开始了，邹嬷嬷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传进来。 听得周氏腿脚不由的发软。 再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望着薛镜毫不留恋，转身就走的背影，再不敢说些什么话来引起他的注意了。 而院中的一干周氏旧仆，被大东带来的人围着，更是早已抖若筛糠。 恨不得跪下给周氏磕一个，求她放过他们了。 都是做奴仆的，他们本就属于外来，要想在薛家混得好些本就不容易，如今再被周氏这么一闹，只怕更要遭排挤了。 没见那些跟在大东身后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吗？ 他们总觉得，往后在薛家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大……大少夫人，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没了力气大的“抱婆”邹嬷嬷，周氏身边便只剩下了几个丫鬟。 她们几人合力将周氏搀好，一步一步的小心离开。 路过院外在受刑的邹嬷嬷时，周氏急得眼圈都红了。 可仅剩的些许理智还是让她及时住了嘴。 看了看身后寸步不离跟着的大东以及一干仆从，深感大势已去的她不禁沉声道，“让人去找找大少爷在哪儿，若是无事便叫他早些归家吧。” 要说早前她还觉得薛奕不在家是正好。 现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没能在薛镜手上讨到好的她，只能指望着丈夫回来后，能替她讨回些公道。 第399章 认错马车 薛镜尚且还不知道在自己走后，家里所发生的事情。 这会儿的他正抱着最后的几丝微弱的希望，着急忙慌的往府门口跑去。 心想着万一呢？ 万一禧瑞她们的车队就是晚了一些出发，万一她见他没去相送，还在城门口等着呢？ 虽然机会渺茫，但只要他还没亲自去证实过这一点，就始终还心存侥幸。 总归那联络通道暂时也是派不上用场了。 与其在家里干等着联络通道开启，他还不如就追出去看看情况呢。 “不用马车了，太慢。”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薛镜一边吩咐出声，一边就绕开了迎上来的车夫。 也没管已经停在门口的马车，反倒是转身从小厮手上夺走了缰绳。 还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呢，便翻身上马，避开人潮拥挤的主干道，一路沿着小巷就往城门口的方向疾行。 原本候在府门口的人都被他那一出弄得措手不及。 唯有被薛镜夺了缰绳的小厮最快回神，匆匆牵过另一匹马就跟了上去。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的赶往西城门。 “少爷快看，城门口处正好有一队马车要出去呢，这会不会就是黄姑娘她们呐？”策马紧跟在薛镜身后的就是大东的弟弟二东。 这对兄弟俩都是薛家的家生子，年岁相差不大，正好就一前一后的给薛镜做了小厮。 现如今这大东还被绊在府上脱不开身呢，这不正就是给了二东露脸的机会嘛。 他知道自家主子这回急慌慌地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不刚一瞧见疑似对象，立马就叫嚷起来了。 “驾~”顺着二东的指引，薛镜很快也发现了城门处的车队。 远远的还没等他看清马车上的标记呢，他这一颗心倒是先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就仿佛是在庆祝着，他终于还是赶上了一般。 “等……”等等…… 眼见着前方车队过了士兵的排查，这就要出发了，薛镜也顾不上细看这是哪儿了，张口就想着先把人给拦下再说。 只是他这等等两个字才刚说了一半呢，因为双方之间距离的缩短，薛镜便先一步看清了对方马车上的标记。 这不是黄家的马车，车上的人也并不是禧瑞。 这一认知，足以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薛镜那微微发热的头脑，瞬间就冷静下来。 那第二个等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薛镜下意识的放松了手中的缰绳，让速度降下来。 既然这队人马并不是禧瑞她们，那他多半是已经与她们错过了。 要是想再见，或许也只有再试着往前追出几里这一个选项。 薛镜有些意动，带着二东就要往出城待查的队伍里走去。 只是他没怎么多关注那被认错的马车，却不代表马车上的人也没注意到他。 他还没来得及真的排进出城待查的队伍里呢，那一排被他轻轻一瞟就丢开不管的马车之中的一辆就突然掀起了帘子。 一张俏丽的小脸正正好就露了出来。 目光刚一锁定薛镜便不再挪动了，“薛二哥？真的是你啊？” 语气熟稔中还带着一丝惊喜，“方才我听见一声喊叫，像极了你的声音，原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想不到还真的是你。” “看来我的耳朵还是很灵敏的嘛，一听就听出来了。”陈雪娘仰着张巴掌大的小脸，说起这话来，脸上满是激动。 薛镜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陈雪娘，惊讶之下，转身欲走的动作就慢了不少。 只一瞬，却也足够让马车里的其他人反应过来的了。 “是小镜吗？”陈鑫的声音从前一辆马车中传出来。 紧接着，他也掀起了车帘。 这下，薛镜就是想当做什么都没看到都不行了。 “鑫叔。”薛镜驱着马上前几步喊道。 陈鑫乍一见到薛镜，心里很是惊喜，“还真是你啊，我还当是雪娘听错了呢。” “怎么突然来这儿了？”陈鑫疑惑问道。 “莫不是听说了我们要离开苏州一段时间，特意来送送的吧？”两人有些时日没见面了，陈鑫这话里也少不得添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薛镜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尴尬起来。 毕竟他还真不是来送他们的。 他甚至都不知道陈鑫一家今天也要出城。 “呃……”这么明显的问题，薛镜并不想骗陈鑫，满脸的尴尬便止都止不住了。 “噗！”陈鑫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呢。 这孩子跟他熟络的很，有点心思也都写在脸上了，一看他那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 再说了，也是他没把自家的行程提前告知给薛镜，不怪人家不知道。 陈鑫并不是真的打算兴师问罪，只是这一早上尽碰上烦心事了，这会儿就想逗逗薛镜罢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看你那样子，真不知道你在外谈事时是不是也这样嘴笨。” “也别堵在这儿说话了，不是要出城吗？一起？”陈鑫邀请他们暂时加入自己的队伍。 城门口人来人往的，确实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就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薛镜明显能感觉到队伍里的骚动。 他们确实是不能继续堵在这儿了。 薛镜想了想，便没推辞。 他们没带什么东西，只他和二东两人并两匹马，都不需要怎么仔细检查。 守城的兵士也只是略看了他们一眼就放行了。 待马车前行了数十米，不再挤占着城门口的位置之后，陈鑫再度探出头来。 对着薛镜招了招手道，“你这是要出城做什么去？” 一行只带了一个二东，倒也不像是去办什么要紧的事。 薛镜不好说出他是要去追禧瑞的事，便只好随意扯了个理由道，“在家待的闷了，出城跑跑马，活动活动筋骨。” 不是个经得起仔细推敲的回答，薛镜简单的一笔带过。 紧接着他就把问题抛了回去，“鑫叔这般拖家带口的，是要往哪里去呢？” 车队里不止有坐人的马车，还有拉货的板车，上头严严实实的绑着各类箱笼。 看上去倒像是要出远门。 第400章 联络通道开启 薛镜甚至还在车队前方，看到了陈鑫那位不怎么出现在人前的嫡子陈随。 这般配置，更是坐实了他们这一行的目的不一般。 陈鑫倒是坦然，“江宁府曹氏的老太太寿宴，陈家受邀前去参加罢了。” 他那父亲续娶的继室与曹家老太太家中有亲，这种攀交情的上好机会又怎么会错过呢。 这不明里暗里的非要让他带着一家老小去贺寿吗。 陈鑫到底还是犟不过他老子，只得认命前往。 “原来如此。”薛镜略微有些意外，似是没想到曹家这回的寿宴居然能办得如此盛大。 汇聚了这么多人一起，也不知究竟意欲何为。 禧瑞的一些想法终究还是在潜移默化间，逐渐影响到了薛镜。 他对那三家一样也是警惕多于尊敬的。 一想到他们这回闹出的大动静甚至还把禧瑞也给拉下了水，他这心里就没来由的有些担忧起来。 他有些担心禧瑞会因为苏州府里要组织出海的事而得罪那些人。 万一狗急跳墙…… 禧瑞岂不是就危险了吗？ 薛镜急的不行。 就在他思考着对策的时候，因旅途略显无趣而想要找个人聊聊天的禧瑞，终于发现了联络通道的情况。 她随手开启通道，却没有第一时间就跟薛镜说话的意思。 依旧自顾自的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就好像她只是为了不错过一些重要消息而关闭了免打扰模式一样。 只是禧瑞不清楚薛镜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薛镜是时刻都在关注着联络通道的开启情况的。 乍然发现通道已经开启了，他甚至都顾不上再跟陈鑫多说什么，也没再搭理陈雪娘的欲言又止。 很快就在岔路口处与他们分开。 而后，他就迫不及待的联系了禧瑞。 禧瑞才刚打开联络通道没多久呢，就听见了薛镜那略显急促的问话。 这让她不由的愣了一瞬。 【你说什么？】问题来得有些突然，她都没怎么注意听。 薛镜只好再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你知道曹家这回办的寿宴究竟请了多少人吗？】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要不你还是回来吧，或者我去陪你。】 否则他真的是放心不下。 禧瑞满心无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你去处理呢。】 她又何尝能不知道这次的曹家寿宴于自己而言，无异于是鸿门宴呢。 但为了打通海路，她这一趟还真就必须去了。 不仅她必须去，薛镜也必须留在苏州府以应对不时之需。 他们俩之间好歹还有系统的牵连，能瞬时沟通。 万一有点突发事件，还能及时传递信息。 这要是两人凑在一起，极容易就被人给一锅端了不说，更是于出海的进程无益。 【曹家一定是插手了这一块的，只有我去了，才能知道的更详细。】目前的他们都不知道曹家背后是不是还有人。 禧瑞只知道她皇阿玛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那么，曹家为什么还会去做这一切呢？ 其目的很是耐人寻味啊。 【你放心好了，圣驾即将南巡，就算曹家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在这档口上对我下手。】这点自信，禧瑞还是有的。 不管曹家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们还不想造反，就绝不会放任她在他们曹家的地盘上出问题。 毕竟，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等她皇阿玛来了，第一个出来顶包的就一定是他们曹家。 并不是很划算不是吗？ 禧瑞苦口婆心的劝了许久，这才算是劝住了薛镜。 【对了，我方才还遇上鑫叔一家了，他们也在赶往江宁的路上，说是要去参加曹家老太太的寿宴。】薛镜被劝着调转了马头准备回城。 但一想到方才的事，他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他们一家子都去了。】 陈家的情况他早就跟禧瑞提过了。 这一回陈家借着姻亲关系前往江宁，只能说是在情理之内，却又在禧瑞的预料之外的。 【陈鑫一家也都去了？】禧瑞满心不解。 不是说陈鑫跟主家的关系不是太好吗？ 怎么这回又愿意一起行动了呢？ 【是跟陈沉他们一起的吗？】禧瑞问道。 据她所知，这陈鑫自打生母过世后，就与他父亲离了心。 更别说陈沉后头还续娶了孙氏女，挤兑的陈鑫这爹不疼又没了娘的原配嫡子都在家里没了立足之地。 这才早早搬到了落云镇上，远离家族。 这种情况下，他们居然还能凑到一起去？ 禧瑞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薛镜解释道，【不是跟陈家主他们一起的，只有鑫叔一家。】 陈鑫与生父、继母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开的。 【我看鑫叔的脸色不太对劲，说起要去赴宴时，好像不是很情愿。】 就像陈鑫了解薛镜一样，薛镜也还是蛮了解陈鑫的。 方才陈鑫说起陈家要去赴宴时，语气里的不耐不似作伪。 他听得出来。 禧瑞若有所思，【这样啊……】这不就有意思了吗？ 明明不情愿，却还是要去赴宴。 要么就是被威逼了，要么就是被利诱。 无论是哪一个，禧瑞都觉得这事儿应该简单不了。 心里不由的多添了一层小心。 说完了这些，薛镜随即就支支吾吾了起来。 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有屁就放。】 薛镜小心措辞道，【今早没去送你，是因为我大嫂拦着不让我出门，不是故意的。】 他不想禧瑞心里憋着气却不说，便主动解释了起来。 【我大嫂的父亲是苏州府下樟风县的主簿，大小也算是个官。今早她借着周大人要见我的名义强行带人堵了门，等我好不容易脱身的时候，城门处早就没了你们的踪迹。】 薛镜说得那叫一个委屈。 哪里还有在周氏面前那冷森森的模样。 禧瑞刻意忽略了这点，只是问道，【你大嫂拦着不让你出门送我？】 这是为什么？ 她好像也没得罪人家吧？ 【你确定她知道你出门的目的吗？】别是误会人家了吧？ 第401章 婚姻大事 误会？ 怎么可能呢。 薛镜斩钉截铁的答道，【她当然是知道的。】 自从先前那次在酒楼与禧瑞碰面，她那大嫂就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屡屡在他和他父亲面前旁敲侧击不说，还对他的在外的行程格外的关注了起来。 【今早要去送你的事，我昨晚就吩咐过马房了，她哪里会不知道。】 自打周氏进了他薛家的门，没用多长时间，就把家里家外都给收进了她和她带来的人的掌控之中。 哪里还会有她不知道的事。 还特意搬出她爹来说事，指不定是谁的想法呢。 薛镜不由的撇了撇嘴，不满的情绪空前高涨。 【从早些天起，她就总是提些有的没的，说什么我跟陈雪娘青梅竹马，年纪也都不小了，找个时间定下来是最好。】 【这回更是连掩饰都不掩饰了，直接就敢拦在我面前，谁知道她心里到底都在打些什么小算盘呐。】 薛镜一一细数着周氏这些天来的不同寻常之处。 他总有种预感，周氏自从见过禧瑞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也不知道是哪里刺激到了她。 禧瑞静静听着，一时也没法发表什么看法。 实在是现知的条件太少，她对薛镜的这个大嫂也还不够了解，不好直接下定论。 只能是先劝薛镜冷静下来了，【你祖父什么时候回家，实在不行你就先去他老人家那儿住几天再说吧。】 主要是他一个小叔子，对上嫂嫂总是不太方便的。 出海的船队又正是在紧要关头，离不了人。 万一薛镜日后要出门办事，再被周氏这样拦上一回，误了正事可就不好了。 【也行吧，那我干脆就先不回家了。】反正他祖父就住在城外的庄子上。 也不算很远，大不了他以后每天来回多跑几里路也就是了。 家里如今是嫂子管家，父亲又一惯是个不管事的，大哥更是时常不在家。 他不好时常跟嫂子正面对上，躲出去还不行吗？ 至于周氏先前所说的周大人找他有事商量这件事，早就被薛镜给打上了存疑的标签，选择性的忽略了过去。 他不觉得这位周大人能有什么要紧事找他。 人家科举出身，一脚都踏进了官场，一惯以来是看不起他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商贾的。 哪里会突然就有事找他了。 还是被周氏扯出来当大旗这个理由更具有说服力一些。 就这样，薛镜暂时按下了心中的委屈和不满。 暂别禧瑞后，就继续沿着官道走了下去。 他要去找他祖父。 要是大嫂真的想打他的主意，目前这家里也就只有祖父能帮他了。 主仆两人策马扬鞭，很快就来到了庄子前。 “二东，你先回家去，吩咐大东给我收拾一些衣物来。”薛镜没让二东跟着自己一起进去，而是嘱咐了这么一句。 二东见前面不远处就是自家的庄子了，不用担心主子身边没人跟着的他点了点头，随即就调转了方向，沿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薛镜的到来，让住在庄子上的薛雄惊喜交加。 惊的是他没想到这小子会突然出现，喜的则是他也有好些时日没见这孩子了，如今乍然得见，自是高兴非常的。 薛雄一手握住小孙子就赶紧往屋里带，“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让人来知会一声，我也好叫人给你做些爱吃的菜呀。” 眼看着这都是要用午膳的时间了，庄子上的伙房因为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送上来的都是些清淡易克化的吃食。 并不是十分合薛镜的胃口。 但他也不挑剔。 本就是他没提前说明情况的，怪不得旁的，“吃惯了重口的，偶尔换换口味也没什么的，更何况我也难得陪您吃上这么一餐。” 往常这祖孙俩就算在一起用膳，也一定是两种不同的菜色。 薛镜确实是没怎么吃过面前这些菜，但偶尔吃一次倒是也觉得挺新鲜的。 他也没有一上来就告状的意思。 还是先高高兴兴的陪着薛雄用完了一顿午膳。 而后等到祖孙俩在院子里转悠消食的时候，才就着薛雄的询问，将心里的想法娓娓道来，“嫂嫂许是日子无聊，竟打起了做媒的念头来，说是我与鑫叔家的姑娘年岁相当，该早日选个日子定下来才是。” “可祖父你也是知道的，我对陈姑娘并没有那样的心思。” 在祖父面前，薛镜仍可以像个孩子一样诉苦。 他的心思，薛雄也是再明白不过的。 “陈家那姑娘我也见过一两次，知书达理，端庄稳重，虽说是庶出，其父也没有个一官半职的，但与我们薛家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都是行商的人家，陈家背后有靠山，他们薛家如今也不差。 薛雄虽知道孙儿的心意，但事情既然都到了这一步，难免还是要再跟他确认一遍的，“你当真不喜欢？” 薛镜点头如捣蒜，“自然当真。” 从始至终，他喜欢的就只有那一个人。 “我跟陈姑娘真的不熟。”他也很冤呐。 就当下这世道，男女七岁不同席。 他和陈雪娘只有极偶尔的时候，会在陈家碰个对面，也很快就分开了。 青梅竹马一说，实在是浅薄至极。 算不得真的。 薛雄见他真的一副不想跟人家扯上关系的模样，这才慢慢正色道，“既是这样，回头我便让人与你大嫂说一声，莫要再提此事，以免坏了陈姑娘声誉。” “只是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既然无意于陈家姑娘，那你可有遇上别的什么缘分？” 如今的薛家不比以往，风雨飘摇已不再，他老人家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唯一还有一点不放心的，就是这小孙儿。 “这些年你为了家里拼命的努力，以至于都顾不上自己了，祖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你大嫂硬要撮合你与陈家姑娘固然是有不对，但祖父也希望能赶紧见到你成家啊。” 在薛雄眼里，自家这个小孙儿自幼早慧，他也早就习惯了有事直接跟他商量着来了。 如今到了他的婚姻大事上，也还是这样。 他不会强迫，但架不住他也会着急呀。 第402章 初谈分产不分家 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的终身大事，薛雄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了。 知道这小孙子是吃软不吃硬，连催都不敢太明显，只是拍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道，“祖父这都一把年纪了，就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成家。” “你也得体谅体谅祖父的这片苦心不是？” 薛镜眨巴着眼睛，满心无奈却又不敢反驳他这话。 他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正说着他大嫂的事呢，这会儿就又提到了他的终身大事上去。 难道是他不想成家吗？ 这不是他的情况特殊嘛！ 偏偏他这是有苦也不能诉，还得硬着头皮听祖父的念叨。 怎一个惨字了得。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祖父是个一心为了他好的，就是难免也有着长辈们的通病——催婚。 薛镜是躲过了初一，也没能躲过十五，这一回就算是正正好落进了薛雄的套路里，再没能轻易的爬起来。 薛雄自是不会就这样放过他。 更何况，这回还是薛镜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宝贵，由不得他不珍惜。 他老人家灵机一动，说道，“你看啊，你大嫂今日之所以能做到这份上，还不是因为你不仅没成亲，就连个婚嫁对象都没有吗。” “如今这般，便是祖父问到她面前去了，她也是有话能回的。” 长嫂记挂着小叔子的婚事，任是谁也挑不出个不好来。 且还是在他们薛家唯有这么一个女主人的前提下，周氏过问薛镜的婚事，本就是无可指摘的。 薛雄也不能不管不顾的就站在小孙儿这边，去指责孙媳的不是。 要他来说，这回的事也就是这周氏行事手段太过强硬，惹了薛镜不满，而薛镜又不是个由着别人摆布的主儿。 双方这才闹将开来。 他倒是有心想把这件事好好解决，便不得不在薛镜和周氏之间打个圆场。 岂料薛镜一时间却没能体会祖父的一片良苦用心，闻听得祖父话里像是在为周氏开脱后，他瞬间就不淡定了。 “这般说来，祖父是觉得大嫂无错，全是我一人之过喽？”本来这事儿都差不多算是过去了，反正今早被堵在家门口的火气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薛镜未尝不能接受与嫂子的和解。 但薛雄这话一出，倒像是他嫂子一点错都没有似的。 这他能忍得了？ 脊背一挺就要与祖父好好分辩分辩。 薛雄“啧”了一声，眼看着小孙儿这犟脾气就要上来了，也顾不上再婉转，直接用了略重的一掌往他手背上拍去。 扯回了他的注意力之后便道，“我有这么说吗？你且先听我说完行不行？” “你嫂子固然有错，且待我回头再与她分说，眼下你就在我跟前，我也免不得要说你几句。” “但凡你这些年不那么犟，将近弱冠的年纪怎么着也该定下来了，你嫂子便是想找你麻烦也寻不到由头。” 这件事不是一方有心就能做成的。 周氏的心思，薛雄也算是能看出一些来。 但放在眼下这个情形来看，他不觉得全是她的错。 薛雄看了看四周，让跟着的人都退开些。 他则领着薛镜往前两步道，“你大嫂出身官家，来我们家算是下嫁。” “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周家如何打算的，祖父不是全然不知。”说到底这两家联姻也就是各取所需。 不仅周家心里清楚，薛雄也一样心知肚明。 他们薛家是有些银钱，但那都是他们薛家的，是薛镜一点一点赚回来的。 周家要是指望着嫁个闺女进薛家，薛家的一切就能改姓周的话，这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 只要他还在一天，这事儿就不可能成。 哪怕是他日后不在了，他也会先替子孙把这些事都给安排清楚的。 “我本想着，等你成婚后，就为你们兄弟俩分产的。”分产不分家，面上是两兄弟互相扶持，但内里却是各自管各自的小家，也好少些纷争。 薛镜心下一惊，“祖父……”他从没听祖父提过这个想法。 如今这年代讲究的是家族兴盛，更有父母在，不分家一说。 薛雄怎么会想到这个呢？ 薛雄轻叹了口气，微微侧首避开薛镜的视线，“都说树大分枝，乡下农家为了几亩薄田还能争个头破血流呢，我不想等着将来闭眼后，子孙相争，反目成仇。” “总归我现在还能看顾你们几年，早早分了算了。”他可不敢把这事留给儿子去处理。 他好好的两个大孙子，都是好孩子，委屈了谁都不行。 “你父亲不争气，薛家能有今天全仰赖你和你大哥了。”薛镜行商撑起家业，薛奕勤学苦读挣来半个官身。 薛家在这兄弟俩的手中才算是逐渐走向了辉煌。 “你大嫂一进门就是当家主母，只待得来日诞下麟儿，以承香火，家产的大头便都是他们大房的。”嫡长无大过，承继家业自是名正言顺的。 而薛镜，最多不过分得四成。 当然了，这能拿出来分的，只是薛家的产业。 “家里的产业有哪些祖父再清楚不过了，也知道你有自己的私产，这就很好。”薛镜当初小小一个人儿就为了家里不得不站出来。 可以说，就连后续薛奕考试的钱都是薛镜赚回来的。 这点小小的私心，薛雄还是允许的，并且也是他乐意看到的。 只是一想到周家在背地里做的那些手脚，他便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你要记住，周氏是你大哥自己选的，他们夫妻和睦与否与你并不相干。” “咱们家能起来也不是靠着他周家，是你另有靠山。”周家要是想在他们薛家逞什么“官威”那可真就是错的离谱了。 薛雄是不会放任那一天到来的。 “你不愿在婚事上受你大嫂摆布，祖父同样也不愿你受周家掣肘。”他好好的孙子，凭什么受人摆布？ “只是你一直不成婚，祖父便是想为你们做个分割都难。”在这一点上，薛雄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道理这小的都还没成家就把人给分出去了。 没得传出去叫人说闲话。 第403章 到手房契地契 薛镜很快就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细细思量完祖父话里的意思后，才更觉得心惊，“祖父，您怎么突然想到这些了，是不是周家……”周家做了什么？ 薛雄很快抬手制止，没让薛镜把话说完，“这不是我突发奇想。” 事实上，这个念头已经存在很久了。 “分产分家后，你们便是两家人了，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如若日后你大哥一家有难了，你若能帮便伸手帮一把，若是不能，便好好保重自身。” 说不心疼是假的。 只有薛雄自己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努力才能这般平静的把这句话给说出来。 “周家那位大人借着姻亲之便，胃口一日日的大了起来，贪心不足，只怕是迟早要酿出祸端。”老大一家子与周家是绑在了一条船上，薛雄没办法。 但小孙儿这边还来得及。 他不能让周家一连带累他两个孙儿。 “你早日成家，祖父也好替你做主，离了那些麻烦事，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去。” 薛镜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来这么一回，居然会引出祖父的这般想法。 事到如今，被周氏堵了一早上的火气早已不知道被抛到了哪里。 剩下的，唯有那微微错乱的心跳。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高兴肯定算不上，但是难过……倒也不至于。 分产，还真是他此前从未想到过的一个方向。 但该说不说，要真按照这个方向走下去，以往还困扰着他的那些问题，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他与他大哥分产不分家，少了那些七零八碎的杂事纷扰，相信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一定也能更加的牢固。 更甚者说，不用承担承继家族大任的他也能比如今更自由些。 如若日后禧瑞他们要回京，他想追随而去也还能多几分方便。 想到这些，薛镜是真的心动了。 只不过…… 关于祖父所说的缘分，他和禧瑞…… 薛镜心知这件事有多难办到。 如今的他更是连点口风都不能透露。 “缘分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只是嫂嫂如今行事实在是太过荒唐了，我还是先留在您这儿住几天的好。”薛镜勉强压下心头的苦涩，扯了扯唇道。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在这儿多住几天了。 薛雄轻叹了口气，也是无奈，“没说不让你住，只是你每日在这城里城外的来回，岂不是劳累？” 他还是心疼孙子的。 “累点就累点吧，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呢？” 薛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啧”了一声，随即又拽过小孙儿的手，悄悄从袖笼里掏出一份叠好的纸，“拿着。” 薛镜奇怪的接过，“这是什么？” 纸张厚实，一入手就有了某种猜测。 果不其然，一展开就见上头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这赫然正是一份地契和房契。 地处城东，与薛家的房子只隔着两三条街。 地段还不错，就是面积小了些，只有座小三进，与薛家的院子是没法比的。 “您这是……”给他这个做什么？ 看着祖父特意避开众人将这东西给他，薛镜顿时就觉得这玩意儿有些烫手了。 不知道祖父这是什么意思。 薛雄认真的看着他道，“薛家祖产在落云镇，府城的宅子还是你多方努力才买下的，日后你若与你大哥分产，那……”那房子几乎没可能分给薛镜。 “这处房产就当是祖父补贴给你的。” 薛雄的话说的含糊其辞，但薛镜还是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这下他倒是不觉得这地契烫手了，转而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地契上写的位置他很熟悉，几乎是才看了一眼就能在脑子里想到具体的方位。 在他的印象里，那座小三进的宅子原是一位举人老爷的祖产。 那人一心投在了科举中，年近六十了才得中举人。 又因着年纪大了的缘故，无缘为官，了却心愿后便带着满足溘然长逝了。 “褚老爷去后，子孙无以为继不说，更是为着家业争个不停。这宅子只有一处，分不了几家，便想着脱手换成现银。” 薛雄一听说他家的事后，便紧赶着着人去将这宅子买下了。 “我想着这宅子离家也不远，正好合适。”好房子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碰上了怎么能不赶紧出手。 薛雄这会儿说起来时，脸上都还带着得意之色，“还得是我手快，老赵就没抢过我。”这个老赵说的就是赵甫了。 同样都是殚精竭虑的想要为孙辈做打算。 两人的想法自是不谋而合。 只是最终还是薛雄棋高一着，先抢到了这好宅子。 “这些天，你还是先搬去这儿住着吧，等我身子好些了就回去替你做主。”他年纪大了，经不住舟车劳顿，在庄子上住着也是为了养身体。 即使是知道周氏与薛镜之间的为难，他一时半会儿的也无力赶回城中去周旋。 只能是让薛镜先等等，“或者我让人去信给你大哥，让他先管管？” 薛雄私心里是不希望薛奕变成个只知道死读书的呆子的。 家里出了事，他总要管。 否则他这一把老骨头又还能替他们照看几天？ 薛镜这会儿知道祖父为自己考虑良多后，心情平复了许多。 顺势就答应了下来，“好啊，那就多谢祖父了。” 只是面对祖父的最后那句话，他心里却并不抱多大的期望。 只想着祖父到底是不常在家住了，不知道其实有很多事，都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 这些年来，他大哥本人或许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架不住他是个“恋爱脑”啊。 不论是什么事，只要碰上他大嫂，薛奕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要说他回来就能解决好这次的事，薛镜是怎么都不太相信的。 但做为弟弟，也是为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 薛镜心里暗暗决定了，只要这回薛奕偏心的不要太过明显，那他们日后就还有机会能好好相处。 否则，他还真是要重新考虑考虑，该怎么对待这份兄弟情谊了。 第404章 什么床睡着比较舒服? 趁着天色还早，薛镜怀里的新房契地契都还没揣暖呢，便被赶出了庄子。 等到大东二东带着人来与他会合时，就只见薛雄站在路口处，向薛镜摆手道，“早些回城去吧，素日里再是忙碌也该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薛镜心头划过阵阵暖流，在祖父的注视下，还愣愣的猛点了好几下头。 “少爷。”大东二东不明所以，满头雾水的放慢速度，来到薛镜跟前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在庄子上歇息几天的吗？” 他们可是收拾了好半天的行李呢。 薛镜最后朝着祖父一挥手后，便没再回头。 招呼上大东二东等人就往回城的方向奔去，“不住庄子上了，咱们回自己家住。” 是的，自己家。 房契地契在手，那可不是妥妥的属于自己了吗？ 大东兄弟俩互相一对视，俱是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迷茫。 什么自己家？ 他们少爷这是要回自己的私宅去住不成？ 可那几处私宅不都租出去了吗？ 哪里还能腾出空来住他们这么多人呐。 大东兄弟俩纳闷不已。 回首却只见薛镜早已奔出去十几米了。 再顾不上多想，两人只得赶紧先追上去再说。 而就在这一众随从们满心疑惑的同时，薛镜那边却是兴奋不已的在向禧瑞展示着他新到手的房契和地契。 就连这一路上马蹄踏过所扬起的风沙，也没能磨灭他的热情。 另一边，被迫听了一路叭叭的禧瑞仔细端详着手里那份通过系统空间传递过来的房契和地契。 微不可察的轻叹了一声，倒是也没出声打断薛镜的好心情。 反正她也正是无聊着呢，就勉强再容忍这小子一回吧。 薛镜没得到制止，一路上说的是越发兴起。 等到过了城门口的时候，都已经说到了日后要对那宅子做什么样的装扮。 【我打算先让人去定几张床，这睡觉的地方可不能马虎。】尤其是他记得禧瑞说过的，人这一生，几乎有一小半的时间都是要在床上度过的。 这一点就更要仔细了。 【关于这方面，你有什么建议吗？】薛镜铺垫了半天，才终于说到重点。 这一刻，他的心无疑是格外激动的。 毕竟，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要是论起他为什么会对得到这一处宅子这么高兴。 其中，感受到了祖父对自己的回护仅仅只能占到三分之一都不到。 剩下的大多数原因，还是因为禧瑞。 因为他记得，禧瑞先前是有想过要定居在江南的。 可她常年待在京里，对这边的所有了解都是建立在别人的口述中。 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禧瑞要来江南定居，在选择居住的地方时，是不是就会听一听他的建议，留在苏州。 又或者，会不会受到他的一点点影响，让禧瑞选择定居在苏州。 甚至是……他为她准备的宅子里。 哪怕不能是现在这座宅子，但也不妨碍他先拿这座宅子练练手，提前熟悉一下禧瑞的喜好嘛。 薛镜问的小心，禧瑞也是明显的一愣。 因为她以往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呀。 什么样的床比较好？ 禧瑞抿唇，很抱歉，以往的人生中，她好像还没经历过这件事呢。 她也不知道什么床睡着更舒服啊。 而且在明知道薛镜对自己的心思的前提下，再听他问出的这种问题时，禧瑞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这是你自己的宅子，要摆什么床自己决定就好了呀，问我做什么？】她直觉不好，故而并不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这会儿的她倒是跟前不久的薛镜一样，都觉得手里的房契地契莫名的开始烫手了起来。 只想着赶紧给人原路送回去。 于是她如同丢手雷一样，快速将这份契书往系统空间里一甩，【不过是做供你临时歇脚的小三进院罢了，简单收拾收拾不就行了，至于这么劳师动众的吗？】 禧瑞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自然。 把契书丢回去之后，也不等薛镜再说些什么，径自就打了个哈欠道，【我有些困了，想眯一会儿，你先别吵我了。】 说罢，也没等薛镜回应，就先一步切断了联络通道。 薛镜紧张之下，本就有些组织不好措辞，这下更是好了，连补救的机会都没了。 【……】这让他难免有些郁闷。 只是他也不敢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生怕禧瑞恼羞成怒之下，会再像昨晚一样，将他们之间的联络通道给单方面屏蔽。 要是那样，他可真就联系不上对方了。 这才第二天，他还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烦闷。 “唉～”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眼看着再过一个拐角就要到新宅子门口了，薛镜还是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先把注意力都放回到眼前。 “吁～” 由薛镜打头，一行人在新宅子的大门前勒停了马。 随后薛镜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随意的往身后一甩，就要抬脚往门内走去。 可怜大东等人都还没从疑惑之后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呢，就见到了自家少爷这疑似要闯入别人家的举动。 吓得他差点都没接住朝他抛来的缰绳。 “少爷！”二东紧跟在薛镜身后喊道，“您这是要往哪儿去呢？这家的门上都上着锁，没人在呀。” 总不能是还想着撬锁吧。 少爷可别是被大少夫人给气糊涂了，就算是不想回家，也不能见着一家没人，就往人家家里闯呐。 二东急得不行，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蹿上门前的台阶。 薛镜在听到身后的声音后，倒是记得提醒他了，“别忘了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都拿上，咱们这几天就在这儿住了。” 什么床睡着舒服暂时先放一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屋子收拾到能住人的程度再说。 他祖父可是说了，前任房主在离开前把里面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 别说是张软榻了，就是连条板凳都没留下。 这不都是需要临时去置办的嘛。 薛镜扭头就要吩咐大东去办。 结果这一转脸，就看到了一脸便秘色的跟在自己身后的二东。 第405章 收拾新家，出海 “你……这是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的吗？”怎么这脸色这么难看？ 薛镜颇有些意外的道。 二东：“……”不舒服的到底是谁？ 他好歹没到随便认门的地步。 “没……没事儿，您是说，我们这几日都要住在这儿了？”二东不大确定的朝着面前的大门努了努嘴问道。 这户人家他知道，府城里有名的读书人家。 就是不知道他家少爷什么时候还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直到这会儿，薛镜才想起来，是自己没把话跟他们说清楚。 倒是也不怪他们这样。 “从今天开始，这座宅子就是你家少爷我的了，房契地契俱在，赶紧让人给我搬行李去。”薛镜拿着契书在二东面前晃了晃。 待他看清楚后便收回了袖笼里。 这下当他再往大门处走去时，就没人奇怪了。 大东二东等人一个个都是又惊又喜的，跟在薛镜身后纷纷瞪大了双眼。 自家主子另置了房产别居后，那可就是一家之主了，连带着他们的地位都会水涨船高的呀。 他们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都不消薛镜再一样样嘱咐了，大东和二东在跨进院子的那一刻起，就指挥着带来的几个人，有条不紊的开始收拾了起来。 像那些杂草、苔痕什么的都需要清理。 被上一任主家搬空了的屋舍也需要紧急添置东西。 更还有些细小处的破损需要修补等等。 忙得他们恨不得将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 薛镜先挑了一间略微干净些的屋子，充作临时书房。 把从家里拿出来的东西都先放在了这间书房里后，又叮嘱大东等人没事不要去动，“这间屋子里的东西等我晚间回来后再收拾，你们先别管了。” 小三进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是真不小了。 能少收拾一间屋子，大东等人都没什么意见。 眼瞅着四周乱的都快没有一处能下脚的地方了，趁着这天色距离暗下来还有段时间，薛镜脚步一转，便又要出门去。 “外头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你们暂且先将今晚要住人的屋舍收拾出来吧，其他的慢慢来就是了。”薛镜也不是那种会一味的往死里使唤手下人的人。 不是必须要办的事情，都可以缓缓再办。 “若是人手实在不够，就去铺子里先调几个来。”这话，薛镜是对着大东说的。 身为他的贴身长随，自然能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这个铺子可不是明面上那些归属于薛家的铺子。 正如薛雄所说，这些年来的薛镜除了一手打理好了薛家的产业之外，也没少发展自己的私产。 临时从铺子里抽调几个人过来而已，不算什么难事。 大东瞬间心领神会地道，“小的明白了，一会儿我就去喊人。” 正好趁着出去采买的时候就顺路解决了这事儿。 薛镜点了点头，把事情交给他们兄弟俩，他很放心。 交代完这些，薛镜没再多停留，径直就离开了宅子。 在这外头耽搁了这么大半天的时间，都不知道船厂那边怎么样了。 出海之日临近，可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 这第一次组织船队出海，众人心中不免有些没底。 到了出发的那一天，码头上更是早早的就挤满了人。 或是紧张，又或是期盼的望着整装待发的船队， 薛镜站在船坞上，对着几家代表郑重交代道，“出门在外，保重自身才是最重要的，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们等着替你们接风、庆功。” 面对海上的未知风险，敢于迎难而上的便都是勇士。 禧瑞自是一早就做好的打算，只是她如今抽不开身，便只好由薛镜替她把消息传达到位了。 从她这边派出去的船员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包括他们的家人。 势必是要保证，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薛少东家放心，您与主子便只管等着听好消息就是了。”锦沅轩的掌柜木措作为领队，率先出来回应。 他也算是与薛镜相识多年，说起话来少了许多拘谨。 薛镜对他也算是了解的，生怕他一出门就又犯了老毛病，赶紧先给他降降温，“我与你主子是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呢，你可别犯浑，出门在外谨慎些。” 别跟那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尽闹腾去了。 木措眼神一飘，也知道自己是有“前科”的，在主家眼里的信任值不够高不说，这次出海还专门给他配了个管事的。 他一开始倒是想拒绝来着，但架不住禧瑞说了，不带管事的就不许他也一起去。 木措无奈，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但他也已经想好了，等船只一离了港口，就把那碍事的管事的给丢到其他船上去。 到时候，还得是他说了才算。 薛镜见他眼神闪烁不定，不用猜都知道他没憋好屁。 这人是禧瑞在一次出宫游玩时买下的人，祖籍的青海的，趁着当地战乱时逃难过来的。 禧瑞买下他的时候，他正因为满身的伤和三顿饿两顿的饥困，满脸的络腮胡子都变得枯黄一片了。 压根想象不到他养好身体后能有多能折腾。 整一个闲不住的性子。 被调到苏州后也着实是让薛镜也跟着头疼过好久的。 但这回却不一样了。 他与禧瑞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种可能性，又怎么会不提前做准备呢？ 薛镜只要一想到那位已经被提前安排到船上的管事的，他就觉得无比安心。 有那人在，他相信木措这一路都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行了，快上船吧。”薛镜在木措的肩上重重的拍了拍。 目光中似是饱含着对他的怜惜。 这一路，希望他们平安，也希望木措平安吧。 “呃，哎哟。”肩膀受到重击使得木措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薛镜的表现有些奇怪，但具体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眼看着开船的时候就要到了，他也顾不上再想这么多，最后告了个别就匆匆跑回船上。 而薛镜则是重重吐出一口气。 “呼~”还好…… 天知道他有多努力的想要绷住脸上的表情。 实在是这些年来，他被木措这性子折磨得够呛，如今终于能看到他吃瘪，脸上的笑意有些过于难藏了。 他真不是故意的。 第406章 目送远航 迎着港口的风，出海的五十几艘船只缓缓驶离。 在他们周边，还有从胤禔手下抽调出来的两千火器营兵士乘船护航。 这一趟行程的安全系数，已经是目前所能达到的最高程度了。 他们都尽力了。 薛镜等人目送着那些人的远去，空悬了十数天的心终于是放下了大半。 剩下的那半则是转变成了隐秘的期盼。 送其远航，再盼归乡。 对于船队回航的期盼，从这一刻起，就在众人的心里扎了根。 【希望他们能一切顺利吧。】同一时间，薛镜、以及通过转播实时关注了全过程的禧瑞都说出了这句话。 一切顺利是他们对船员的最诚挚的期盼和祝愿。 【江宁府与苏州府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吗？】薛镜一边返回，一边在心里问道。 这些天，他在忙着处理出海的各项事宜，禧瑞那边也一样没闲着。 路上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无聊，以至于她再也受不了了。 一改最开始的龟速前进，强忍着马车颠簸也加快了速度。 愣是在今日正午时分，一行人正式的进入了江宁府城。 在禧瑞接通薛镜这边的转播时，他们才刚在住处安顿下来。 禧瑞浑身没骨头似的瘫倒在软榻上，懒洋洋的回道，【一路走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大抵是因为民风相近吧。】 他们进城后就一路沿着主干道来到了临时的住所。 关于这城中的风光，也就只是粗略的看了看，并没来得及多关注。 是以，禧瑞说起这个的时候，不免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哪怕是隔着系统的传播，薛镜都听出了禧瑞此刻的疲惫。 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以往她懒懒的窝在软榻上的场景。 金尊玉贵的公主歪倒着，沉静的阖上双眼，将满眼的疲惫遮了干干净净，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更是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 薛镜不由的会心一笑。 还好他是从小就来到了禧瑞的身边。 要不然，这样的场面，他哪里能有机会见到。 【要是累了就好好歇息一会儿吧，别的事都不着急。】薛镜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温柔了下来。 禧瑞听着，本就困倦的大脑像是被很好的安抚了一番，彻底的不转了，【嗯~】 懒散倦怠的一声轻哼，似是在回应薛镜的话，又似只是无意识一般。 禧瑞本人倒是在发出这一声之后就没了声响。 而作为听众的薛镜则是浑身一激灵。 迈步往回走的动作就这么硬生生在半路上顿了一顿。 薛镜身形一晃，惹得身边人还以为他是怎么了呢。 纷纷凑到他身边来扶着，“薛少东家您没事儿吧？” “这码头上的风是大，可别吹出什么毛病来，赶紧回去歇歇。” 一声又一声的关切让薛镜应接不暇。 好半天，才终于解释清楚自己没什么毛病，不过是一时没站稳而已。 也是趁着这个时机，薛镜快速从人群中脱身而出。 朝着一早就候在码头外的大东跑去。 “快快快，咱们赶紧回去。”可千万别被堵住了。 今日这码头上人来人往的，几乎都是为了出海的事来的，身为组织者之一的薛镜要是被认出来，一定会被百姓们围着问东问西的。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薛镜可不会再犯傻。 大东也是早有准备。 主仆两个配合默契，在薛镜跳上马车的同时，车轮瞬间就滚动了起来。 吃饱喝足的小马驹欢快的在前面“哒哒哒”的小跑着，扬起了一路的烟尘。 “少爷，方才老宅来人传话，说是今日老太爷回城，问您可有空闲回去用个晚膳。” 自从他们搬到了新宅子里，跟在薛镜身边的人就自觉的把以前的薛家称作了老宅。 这段时间里，薛镜一直忙着船队出海的事，就连老宅的人发现他另置了房产，恼怒的跑过来质问时，都没功夫露面。 眼下他肩上的重任卸了大半，总算是有精力来解决这些事了。 薛镜没再想着拖延时间，直接就应道，“那就去老宅吧。”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他祖父也是今天回城，怎么不算是最好的安排呢。 薛家老宅与薛镜的新家相隔不过三条街，大东颔首应是后，便要继续按照原定的路线行驶。 经过一个岔路口时，薛镜缓缓放下了茶盏，撩开车帘问道，“不是去老宅吗？怎么又往枇杷巷走了？” 这明明是回新家的方向啊。 薛镜心下不解。 大东闻言也是一愣，“不用回去准备些什么礼物吗？” 他们出来的时候可没准备那些啊，身边又没带其他人，传话回去还不如跑一趟来得方便呢。 自以为是安排妥当了的大东，在面对自家主子的疑问时，不禁还是开始怀疑了起来。 难道是他哪里想错了？ 主子有其他的安排不成？ 大东心里一慌，驾驶着马车的速度就慢慢降了下来。 薛镜：“……”他能说自己是忘了这茬吗？ 头一回经历这种事，经验难免不足了些。 但这话他铁定是不能说的。 略沉吟片刻后，薛镜问道，“先时来府上喝骂我不孝的人是谁，最后又是如何处理的？” 他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这事儿还是发生后才从二东口中听了几句。 具体的都没来得及了解。 眼下正好都凑一起解决了。 “呃……”听薛镜问起这个，大东面上难掩尴尬和气愤。 只是薛镜明显是想知道答案了，他也只得含糊着回了一句，“是老爷身边那位二管事，您也知道的，二东看他不顺眼挺久的了，没等他多骂几句就把人给赶走了。” 那位二管事确实是没能嚣张多久就被处理了，但大东还有一句没说的。 那就是老宅那边不止派了这么个管事的过来喝骂过，等那二管事被赶走后不久，那边的老爷薛渺，也就是薛镜他爹，也亲自来过一趟。 这位可就不是他们能随随便便赶走的人物了。 二东那时留守在家，也很是束手无策。 好在那几天的薛镜正忙得不可开交，那夜更是直接就宿在了船厂里，这才没跟人碰个对脸。 第407章 父子针锋 大东也是事后才从弟弟口中知道的消息。 想着这对父子反正也没碰上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平白给主子添堵了。 这会儿看着薛镜难看的脸色，大东喉咙口一哽，更是说不出这后面的半句话来。 索性就直接略过不提了。 薛镜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重重的甩下车帘，往里头一躺就道，“备什么礼物，直接回去就是。” 这还没分家呢，他回自己家还要准备礼物？ 什么道理。 薛镜心中瞬间就有了其他的安排。 大东没敢再多问，沉默地驾着马车就往老宅赶去。 身后的车厢里气氛沉闷，总会让他产生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一时间，马车上更是静的落针可闻。 直到马车在薛家大门前停下，大东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快速跳下马车，回身请示道，“主子，咱们到了。” 薛家门房上的伙计一见到大东这般动作，赶忙就分出一人进门去通报，又跑出来一人帮忙。 “二少爷回来了？老爷和大少爷可都盼着您呢。” 薛镜一露面，就见这门子站在马车旁躬身陪笑道。 “都盼着我回来？”薛镜话里的嘲弄，任是谁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门子闻言眸光一闪，脸上笑容却是没变，依旧跟在薛镜身侧，亦步亦趋地轻声道，“在少爷您离开的第二天，周家就来人了，说是与老爷在书房相谈甚欢，那人离开后，老爷才亲自出门去找了您。” 薛镜被迎进了薛家大门，趁着其他人都还没来之际，这门子就把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捡着重点的说了一遍。 薛镜也是直到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老宅这边还不止派了一个管事的去找过他。 原来他那好父亲也曾屈尊降贵，去过他那一方小院。 “父亲去找我，可曾留下什么话？”这话，问的自然就是大东了。 大东不防自己话里的漏洞这么快就被拆穿，正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呢。 又听薛镜这么问了，自是越发不知所措，“小的这两天一直都跟着您呢，这事儿实在是不太清楚。” 想也知道薛渺一定是没说什么好话。 大东心里想着，反正这事儿都过去了，他可不想再让自家主子难受一回。 “呵~”薛镜笑得冷淡又漠然，这一声，不知是冲着大东去的，还是冲薛渺。 大东与那门子对视一眼，心里都不由的有些发毛。 好在薛镜最终还是没再追究大东的隐瞒不报，只是在瞧见远处出现的人影时，淡淡地说了一声，“走吧。” 既然都已经到这儿了，有些事便是想躲也来不及，还不如趁此机会，做个了结。 “薛渺……”薛镜轻声呢喃道。 他对这个半路多出来，且没尽到半点为父义务的父亲，多少是有些看不上的。 更遑论跟他能有什么父子之情了。 故而，在知道他也去了自己的小院找事后，心里就只剩下浓浓的厌烦。 “主子。”大东拽了拽薛镜的衣袖。 虽然他没听到薛镜的低语，但从他紧皱的眉头上，也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看了眼对面的人影，大东还是赶紧提醒了他一句。 那门子也很快就看到了从院内走出来的一众人，他低了低脑袋，悄无声息的就退了下去。 只留下薛镜和大东两人，继续往里走。 “你这个孽障，还知道回来？”两鬓已染上点点斑白之色的薛渺被一众人簇拥着来到大门口。 还不等薛镜走到他跟前呢，就先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话里话外说得都是薛镜目无尊长，忤逆不孝。 薛镜的目光，就在这些骂声中，一寸寸冷下来，“祖父呢？” 不是说祖父回来了吗？ 他懒得同薛渺多说，目光一转就落在了他大哥薛奕的身上。 “祖父在内堂等你呢。”薛奕面上倒是不见什么愤慨之色。 还不停的拽着他爹的衣袖，企图阻止他的动作。 可这做儿子的到底还是没敢对着他老子来硬的，薛镜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在那儿拉拉扯扯做无用功。 好半晌才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是打算继续在这儿拉扯，还是随我一同去见祖父？” 他这话说的毫不客气，薛奕耳根微红，拉着他父亲衣袖的手也是触电一般，猛地收了回来，“我们……我们一起去见祖父。” 薛渺气极，眼看着薛镜真就敢把他当成空气，不行礼不问安的就这么直接忽视他的存在。 自诩为是读书人，知礼守矩的他气得抬手就要打。 “父亲——”薛奕大惊。 “老爷——”四周的下人们也吓坏了，有的避之不及，有的猛然上前。 乌泱泱一群人闹作一团。 场面好不热闹。 “父亲！”薛镜被大东牢牢护在身后，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你们都让开，让他打。”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来的。 薛镜一字一顿说的十分清晰。 周围的一众人都被他此刻满脸的冷然给镇住了。 薛镜此刻就站在几节台阶前，面对着薛渺的怒意，他不仅没有选择退避，反而拨开人群，迎了上去。 “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亲儿不孝，父亲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昏聩无能。”薛镜打心底里就没承认过薛渺是他爹。 故而，这几句在旁人看来非常不孝的话，他几乎是没什么犹豫的就说出了口。 紧接着，他便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再次怒火上涌，理智全无的薛渺。 只是这一回，不仅是薛渺带来的人在努力拉着他了，就连闻讯赶来的越来越多的人，都拦在了薛渺身前。 阻止着他往薛镜那边靠近，哪怕半步都不行。 他们都是在薛家伺候多年的了，这些年的薛家都是靠谁撑着的，他们心知肚明。 眼看着二少爷今日是动了真怒了，他们哪里还敢放老爷上前去火上浇油。 都说旁观者清，此刻的他们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涌上一个想法，今天这一巴掌要是真落在了薛镜的脸上。 只怕是这个家就真的要散了。 第408章 劝架 薛渺被一众下人挡着，不得寸进。 又见薛镜一脸淡然的站在自己前方，仿佛一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 直觉自己没了面子的薛渺被怒火烧光了理智，指着薛镜就口不择言起来，“放肆，你这个孽障，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还有你们，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儿拦着我的，还不去把那逆子给我拿下！”气急败坏的薛渺当下就把没能落在薛镜身上的巴掌，通通都交代在了周围人的身上。 可饶是这般，那些人也还是寸步不让。 “老爷您消消火，有什么话都好好说。” “是啊老爷，老太爷还等着少爷回去说话呢。” “少爷在外忙了好些天，这好容易才回来一趟……”怎么就能闹成这样呢。 管家薛常就是闻讯赶来的人之一。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稍稍慢了几步，看到的就会是这样一副场景了。 他家老爷这是要做什么呀？ 二少爷好好的一个孩子，非得把人逼得有家也不愿意回才高兴吗？ 越来越多的人赶来帮忙。 其中，更多的还是站在薛镜这边的。 薛渺以及他身边的心腹很快就没了反抗的能力。 被一众人围着，与薛镜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二少爷，您还是快些进内堂吧，老太爷还在等着您呢。”薛常抹了一把额上冒出来的汗，上前几步凑到薛镜身边就作势要请他先进去。 薛镜不置可否。 只是他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这场闹剧。 无能狂怒的爹，束手无策的兄长以及至今都缩头不出的周氏。 事到如今，护在自己身前的居然只有几个下人。 而那些所谓的亲人，却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上去。 薛镜真的感到了一阵心凉和疲惫。 这么多年的扶持，他以为是庇佑了家人，结果他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当真是可笑之极！ 薛镜闭了闭眼，到底还是压不下满心的郁气，趁着周围安静了些许之际，他踏步来到薛渺面前，让拦着的人都退开。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今日你有本事就将我打死在这儿，否则……” 否则如何，薛镜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只是定定的望着眼前人，目光坚定严肃且认真。 “你……你当我真的不敢打你吗？”薛渺没想到他居然还敢站到他面前来。 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看着他眼里的认真，薛渺高高抬起的那一巴掌，不知怎么的，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你是在威胁自己的父亲吗？”薛渺的嗓音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这样的眼神，他还从未在这个儿子身上看到过。 这让他不由的想起以前。 这个儿子自小就表现的极为喜欢商贾之事。 满身铜臭让他所不喜。 他想让他念书启蒙时，却听他小大人一般，说什么，“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道，行商也有行商的道，道不同则不相为谋，父亲只管好生教导兄长即可。” 那时的他也是大怒，扬起手中的戒尺就给了他几板子。 可偏偏薛镜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了那么几下。 完事后，甚至连颗泪珠子都没冒出来，就这么目光坚定的回望着他。 一如现在这般的倔强，却远没有如今的冷漠。 薛渺想起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小镜这倔脾气与你像了个十成十，想定了的事情，便是一定要去做的。” 他心想，这哪里是与他像了个十成十。 这个儿子明明就没有半点与他相像的地方。 薛渺很快就在这样的眼神中节节败退。 踉跄着就要往后倒去。 “父亲！”薛奕赶忙上前将人扶住。 紧接着又扭头对薛镜道，“小镜，父亲也只是一时气愤，你不要生他的气。” “父亲，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别动手啊。” 总算是挤进了两人之间的薛奕忙着两边说好话。 薛镜却不想再看下去了，无视薛渺那难看的脸色，直接道，“看来，父亲是不打算再打我了，那儿子就先告退。” 说着，薛镜敷衍似的一拱手，转身就往内堂而去。 祖父近年来身子越发不适，满府的下人都不敢让他多操劳，他们这边的动静也不知道能瞒他老人家多久。 薛镜有些不放心，那眉头更是紧皱了一路。 和顺堂外。 抄手游廊上正站着几个人，一直在往前院的方向张望。 薛镜方一走近，就见那几人顿住了脚步，“二……二爷回来啦。” 周氏磕磕绊绊了半天，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薛镜一看就知道她在这儿是想等谁，没给她留半个眼神，直接就越过人，踏进了内堂。 “祖父的身子如何了？”薛镜朝着屋内伺候的人问道。 他们都是从城外的庄子上跟回来的，一直就在薛雄身边伺候，此刻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呢。 听薛镜如此问，几人都笑着回道，“二少爷且宽心便是，老太爷没什么大碍，方才还小憩了片刻呢，如今就等着您过去陪着说说话了。” 伺候久了，对主子们的性格多少也都有些了解，这些人知道二少爷待老太爷至孝，是以并不敢有所怠慢。 每回都是仔细认真的回答，没有半点敷衍的意思。 薛镜听他们说完才算是放下了心。 其实从周氏还在外面候着这一点，就不难看出他祖父应该是什么都还不知道的。 要不然，家里的气氛绝不会是这样平静。 薛镜被人一路引到薛雄的屋子，甫一进去，就见薛雄正在窗边逗弄一只鹩哥，一边喂食一边试图叫其说话，“鹩哥儿，快跟我说……平安喜乐，快说……” 一人一宠之间说的有来有回，好不惬意。 “祖父。”薛镜轻声唤道。 薛雄恍惚间直起身来，“啊？谁叫我？” 近来他这耳背的毛病也是越来越严重了。 时常感觉有人在叫自己，“你们二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这都错听成是他在叫我了。” 薛雄对着身边人自嘲一笑道，“叫他快些回来吧，也好多陪老头子我吃顿饭。” 薛镜听着祖父的话，心里是止不住的发酸、发涩。 第409章 颜面全无 自从他把薛家的生意完全接到手里之后，能陪伴祖父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如今，甚至还要劳累祖父一把年纪了，都还为了他们的事烦心。 真是不该。 薛镜心里一堵，嗓子就跟被糊住了一般，第二声“祖父”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了。 好在屋里候着的人机灵，轻声上前提醒道，“老太爷，二少爷来了。” 薛雄这才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来，惊喜的看着薛镜，“小镜来啦！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呢？” 小老头见着孙儿，自是满心欢喜。 薛镜强压下喉间的酸涩，在薛雄的注视下扬起笑来道，“看祖父逗鹩哥儿看入了迷，一时就忘了。” 他迈步进门，绝口不提方才在外面所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劲儿的与薛雄亲近，“您这鹩哥儿养的可真好，毛发光亮，叫声也脆，比我养着那会儿可是好看不少了。” 这鹩哥儿本是薛镜买回来的，后来他看薛雄成日里无聊，就转送了出去。 薛雄对它倒是好，走哪儿都带着，俨然是比对亲儿子还亲了。 现下听薛镜这么一说，薛雄当即就笑开了，一副骄傲的模样道，“那可不是嘛，养鸟也少不得要费心，要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耐不下性子，怎么能养的好呢。” 小老头对自己的爱宠很是满意，连带着对自己能把它养的如此膘肥体壮，也是十分骄傲。 身为鹩哥儿的前主人以及祖父话里的年轻人，薛镜被内涵了一通，偏还不能同他较真。 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下了这耐不住性子的评价，“是是是，您说的有道理，这鹩哥儿跟了您呀，就算是跟了个好主儿了。” 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嘛，对上祖父，薛镜除了哄着还能怎么办呢？ 他满脸带着笑，仔细的上前扶着薛雄的胳膊，祖孙俩来到窗边坐下，“您这回回城怎么也不提前派人来与我说一声呢，我也好去接您不是。” 这么突然的就跑回来，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薛雄觑了他一眼，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怎么，这是怪我没提前跟你通气，乱了你的打算了？” 薛镜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我能有什么打算呐，不过是才忙完，没想到您会这么快就回来。” 要打乱也只不过是打乱了他的休息计划罢了，他哪里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他巴不得能再晚点回来面对这些呢。 成功逗到了孩子的薛雄露出了得意的笑，伸手就在薛镜肩头拍了拍道，“行了，祖父逗你的，都是快成家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经逗呢。” 老小孩儿乐个不停，直把薛镜看的，满心无奈却又无处发泄。 好容易等薛雄笑够了，薛镜这才递上去一盏热茶，也好让他润润嗓子。 这般前一秒刚被人逗弄了，下一刻却还要认命的照顾对方的感觉，薛镜表示十分心塞。 好在也没几个人能让他做到这份上了。 薛镜心里暗自庆幸着。 这时间也是凑的正正好，这边的薛雄才慢慢地饮尽了这一盏热茶，屋外就传来了薛渺等人的声音。 前前后后一连串的人声，在压过了屋内祖孙俩的声音的同时，也压下了两人面上的笑意。 薛雄面色淡然的将手中茶盏往桌上一磕便道，“吵吵嚷嚷的是要做什么？” 自从他身体不适，开始静养之后，就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中待过了，突然来这么一回，他很是有些不习惯。 跟在他身边的老管家薛寿闻言，便快步走出门去制止，“请老爷，大少爷，大少夫人安，老太爷如今受不得吵闹，您看……” 都不是什么听不懂话的人，薛渺在接收到薛寿视线的同时，便下意识的噤声，外加抬头挺胸收腹这一系列动作了。 “是我们不懂事，搅扰了父亲休养。”面对这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薛渺的认错态度也是十分端正的。 至于薛奕夫妇俩嘛。 薛渺都认错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薛寿甚至从头到尾都不需要去确认他们的意思，只管看着薛渺，见他安静下来后，就将人给领进了屋。 “你们方才是在外头吵些什么？”薛雄问道。 薛渺愣愣的给他爹行了个礼道，“没吵，不过就是说了些家里的琐事，一时间没控制住声响罢了，搅扰了父亲静养，都是儿子们的不是。” 与薛渺的年纪同比例增长的，还有他对父亲的敬畏之心。 自打家里从乡下小镇搬到了府城，他可是越来越知晓父亲当初努力撑起一个家有多不容易了。 自然也就越发的敬佩且崇拜起他老人家来。 在他老人家面前也是不敢放肆的。 “哼！”只可惜，出乎薛渺意料的是，薛雄并不吃他这一套。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做出这般情态来，还说些府中琐事，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竟是不知你还是个会管家中琐事的主儿了。”薛雄轻笑一声，嘲弄道。 屋内没有提前清场，这一番话，不知落入了几双耳朵了。 也让薛渺瞬间就涨红了面皮，“父亲！” 他不明白，父亲怎么能丝毫不顾及他的脸面，堂而皇之的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些会让他颜面扫地的话呢。 薛雄对他的表现毫不意外，但他也没有就此停止的意思，反而是继续说道，“怎么，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啊，我还没闭眼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其实他本不想把场面闹得这么难看的。 但包括薛镜在内的所有人都把他想得太无能了。 “我是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人也挪去了城外养着，但你别忘了，这府上姓薛，我还是这儿的主子！”薛雄只觉得有一股气直冲胸口，手里的拐杖敲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他看着眼前这个还在想着面子不面子的儿子，心里不由的涌上了一股凄凉。 他冷眼看着薛渺问道，“打量着收拢了几个手下人就敢来蒙你老子了，薛渺啊，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第410章 请族老到场 这些日子以来，他人虽然在城外的庄子上，但府里发生的事他可是一件都没落下。 包括自己这蠢儿子被人三言两语鼓动一番，就跑去薛镜府上大闹一场的事。 他通通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先前他刚回府时没说什么，那也是想着薛镜还没回来，人到的不齐，他懒得多费一番口舌。 现下家里该在的人都在了，有些话他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 “去外头瞧瞧，族老们都到了没。”薛雄朝薛寿递去一个眼神。 其他人不知薛雄这话的意思，薛寿却不会不知道。 他也清楚，自家主子这话一出，就是不想再给这件事留任何余地了。 他暗自叹息，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转身就出了门去。 此刻的薛渺还不知道他父亲究竟是做了个什么样的决定。 听说族老们要来，他还颇有些不解，“这不年不节的，族老们怎么突然来了？” 说是什么族老，也不过是族里几个辈分高些的长辈罢了。 自打薛雄这一支混出了些名头，乡下祖宅那边也没少跟着沾光，连带着那一系列的族老、族亲们都来往的越发频繁了些。 薛渺倒是也跟他们打过几次交道，但一般日子里也确实是不怎么会与他们见面。 如今突然听说他们来了府城，自是一头雾水。 薛镜这会儿倒是有些猜到祖父的打算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祖父先前的意思还是等他成婚再办这件事的。 怎么这突然就要提前了呢？ 莫不是祖父的身子…… 薛镜心下一急，忙就看向薛雄，“祖父，您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他虽然也不耐烦再被薛渺他们缠着盯着不放，但要是办成这件事的前提是祖父的身子有恙，他宁愿不要。 大不了他就继续躲在外面好了。 薛雄看出了小孙儿眼里的焦急，紧蹙着的眉心倒是松了片刻，“放心，祖父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看不到你娶妻生子，祖父怎么都不甘心呐。” 这小孙儿自幼没了母亲，有个爹却跟没有一样，小小年纪就扛起了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这一桩桩一件件，薛雄都是看在眼里的，也就难免的偏疼他几分。 至于薛渺，可就没有薛镜这样的待遇了。 薛雄直到现在都没开口让他坐下。 连带着跟他一起进来的薛奕夫妻俩，也还跟着他一起站着呢。 薛雄看了看他们三个，重重哼出一声鼻音，不满意之情显而易见。 薛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着，一抬眼对上薛雄那眼神，便又偃旗息鼓了。 在族老到来之前，薛雄用那一番厉声质问强行压得薛渺不敢再冒头。 一屋子的人也都跟着沉寂了下来，规规矩矩的或站或坐，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对就又惹得他老人家不痛快了。 在这般气氛下，除了薛雄自己，也就薛镜还能自在一些了。 他从码头回来到现在可谓是水米未进，肚子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薛雄一听，赶紧把糕点推到了小孙儿面前道，“来，快尝尝这个，小厨房新做的点心，按咱们爷俩的口味做的，香甜软糯，可好吃了。” 他们祖孙俩对糕点的口味偏好倒是差不多，都喜欢吃甜一些的。 是以，薛镜没有跟祖父多客气。 无视了其他人朝他投来的视线，捻起一块点心就放进了口中。 薛渺见此情形，心里对薛镜的不满是更加重了几分。 只觉得这儿子果然是如那些人说的一样，一点都不知道孝顺他这个父亲。 他在这儿站的腿都快麻了，这不孝子居然还能吃得下东西。 薛渺满心愤懑都朝着薛镜去了。 薛奕虽没有同父亲一般迁怒于薛镜，但他总归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的。 站得越久，就越是止不住的后悔。 明知道祖父一向偏疼小弟，他为什么要听父亲和周氏的话，跟小弟对着干呐。 他们这些年过得不也挺好的嘛。 到底是为什么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啊。 薛奕暗暗将重心偏移到另一条腿上，好让双腿轮流着有休息的时间。 自从他好不容易考上了举人后，就一直在岳父周大人的手下帮忙，一边继续攻读，一边在衙门里混个脸熟。 他实在是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只是听周氏说，周大人有事想与小镜商量，却被他严辞拒绝。 面对夫人的哭诉，薛奕只觉得自己是在中间受夹板气。 夫人和弟弟，哪一个都不好惹。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考学当值，怎么就这么难呢？ 自觉是无辜受到牵连的薛奕暗自叫苦，面上却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只能是苦挨着，直到终于看到薛寿的身影出现。 于他而言，这一刻的重要程度，不亚于是久旱逢甘霖。 “终于来了。”不管是个什么结果，人来了就好，他终于能解脱了。 薛奕重重松了一口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 “老太爷，族老们都在前厅候着了。”薛寿站在门口处回禀道。 薛雄点了点头，招呼着小孙儿就站起了身，“知道了，那咱们也就过去吧。” 正好薛镜也差不多把肚子给填饱了。 一听祖父这话，忙就起身扶着他往外走去。 除了祖父，他再没分出一个眼神给屋里的其他人。 “祖父您慢点。”薛镜细心叮嘱着。 他知道祖父今天心里是憋着气回来的，这口气要是不让他发出去，只怕就要憋出问题来了。 所以他没有制止。 只是在扶着他往前厅走去的路上时，凑到了祖父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孙儿知道祖父今日是要为孙儿鸣不平，但祖父要记得，一切还是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什么事都不值得您拿自己的身体去拼。” 薛镜言辞恳切，眼里是实打实的担忧。 薛雄听得心底一暖，同样也凑过去道，“你只管放心便是，方才小憩醒来后，祖父就已经喝过药了。” 他同样也想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早早的就找大夫抓了药。 疏肝理气、养护心脉的，也免得自己被那起子小人气出个好歹来。 反倒让他的小孙儿独木难支。 第411章 反应各异 薛雄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领着一大家子人到达厅前时，面上的表情也自然了许多。 只是那眼中的坚定和决然，还是让几位族中长辈不由的大吃一惊。 纷纷在心里暗自嘀咕了起来。 这长房主枝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样的大事，竟是要闹到族里来了。 要知道，一般的事他们自己处理了也就是了，最多也不过是事后再知会族中一声，他们这些仰赖着竹枝过日子的旁系还能说什么不成？ 可见今天的事绝对不是什么等闲小事。 几位族老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不自觉的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来。 他们也是难得的能在主枝的事上出点力，可得把事情给他们办好了。 思及此，几位族老默契的先将薛雄迎至上首落座。 再由年岁最小的那位打头阵，委婉的问道，“一早听说您这边有事叫我们，紧赶慢赶的就过来了，没耽误了大哥的事儿吧？” 这位跟薛雄同辈，是关系比较近的一个堂弟了，由他先开口，也算是先跟薛雄拉近一下关系。 薛雄今日是请他们来给自家做个见证的，自然不会无故给他们没脸。 拉着薛镜在自己侧后方的小凳上坐下后，就挂上了一副笑脸，和善的与几位族老寒暄，“能耽误什么事儿，只是劳累你们跑这一趟了。” 族里一共来了四位长辈。 除了最开始说话的那位薛启与薛雄同辈外，另外的三位便都是薛雄的长辈了。 其中年岁最长的那位，已然是须发皆白，年近九旬了。 薛雄对上这位还是很尊敬的，“怎么劳动三叔也来了呢，不过是儿孙们的小事，让启弟他们来一趟也就是了呀。” 他只是传信回去请族老来一趟，可没指明要谁。 谁能想到他这位三叔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跑出来呢。 他三叔牙齿都快要掉光了，却还是坚持要借着拐杖的支撑，努力坐得笔直。 他望向薛雄回道，“听他们说是你这里有事叫，我放心不下就跟着来看看。” 薛雄这一枝人丁一直不太旺，薛雄更是幼年失怙失恃。 那几年，也是多亏了这位三叔为他前前后后的张罗帮扶，这才没让他小小年纪就将家业给败了个一干二净。 因为有着这一段前缘在，两人之间倒是比一般的族亲走得更近些。 听他们说到了这里，薛启也是在一旁帮着解释道，“三叔公一听我们是要来大哥家，怎么劝都不听了，说什么都要一起来。” “三叔公都多久没过问族里的事了，这也就是大哥才有这个面子。” 他也是看出了薛雄这一家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对，便努力的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其他两位也是纷纷附和。 场面一时间倒也算得上是和谐了。 薛镜先前才在他祖父那儿用了点心，最难捱的饿劲儿都没了，这会儿陪着长辈们坐着聊天也就不算什么了。 间或还能笑着凑趣几句。 反观薛渺等人的脸色，那可就是大不一样了。 一整天忙着迎接老爷子归家，又经历了薛镜回来的那一通闹腾。 更别说他们前头还被“罚站”过，薛渺和薛奕并周氏三人这会儿是又饿又累。 一颗心还紧紧的提着。 在没弄清楚族老们的来意之前，估计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来了。 “父亲……”薛渺最先沉不住气，开口想要打断长辈们的谈话。 却不料薛雄一个眼风扫过来，硬生生就扼制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几位族老立时便明白了，这对父子俩之间的问题只怕是不小。 今天他们来这一回，指不定也就是为了这其中的事。 谈话被迫终止。 族老们识趣的等着薛雄替他们公布答案。 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找他们来。 三叔公率先把目光移向薛雄。 薛雄沉默片刻才道，“让诸位见笑了，家中小辈不晓事，还累得诸位来此替他们做个见证。” 他说这话并没有避开人的意思，正厅里仍有好些下人在。 薛寿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下去。 孰料薛雄却道，“都不必清场了，族老们年岁都大了，先吩咐厨房上些易克化的吃食来吧。” 长辈还在就要分家，外头指不定要传些什么闲话呢。 薛雄留着这些人，也是为了日后能说得更清楚些。 几位族老虽觉得有些不妥，但这是人主家的意思，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也只好欣然接受了。 “还是大哥想的周到，坐了许久的马车才到府城，早上吃的那点子东西早都没了影儿，正好有肚子尝尝大哥这儿的好东西。” 薛启捧场道，“有什么事大家边吃边说啊。” 另外三位也确实是有些饿了，见场上这事态还没发展到不可回转的地步，心知这还没到他们出场的时候，便也从善如流的接下了吃食。 一边吃着，一边留出耳朵听薛雄说话。 “今日请来族中诸位亲长见证，我薛家长房嫡系一脉薛奕、薛镜兄弟俩俱已长成。” “常言道树大分支，人大分家。趁我还有些精力，今日便先替他们了了这桩事，也免得日后诸多纷争。” 薛雄此言一出，薛渺等人是再也坐不住了。 薛启这边的几位也是愣愣的拿着手里的吃食，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下去。 “父亲这说的是什么话，父母犹在，何谈分家。”薛渺是真的没想到他爹会来这么一出。 给他儿子分家，他居然是事到临头了才知道的。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更别说，他从来也没想过分家这回事。 “父亲——”薛渺急得不行。 薛奕也是惊惶不已，站起身就朝着上首躬身行礼道，“不知孙儿是否有何处做的不好，还请祖父明言，分家一事兹事体大，万不可轻言为之啊。” 在他看来，这段时间家里所发生的事都不过是一时的意见相左。 大家一起把话说开了也就是了。 怎么都闹不到分家这一层上去啊。 还把族老们都请来，这不是凭白让人家看了笑话吗？ 第412章 争?还是不争? 看着薛镜那没有丝毫惊讶的脸，薛奕便知道，今天这事，祖父怕是早就知会过他了。 说不准，这分家就是他们商量之后才做下的决定。 这让他如何能服气？ 紧接着就把矛头对向了缩在薛雄身后，一副事不关己，悠然自得模样的薛镜。 “小弟心中若是有所不满之处，不妨直言，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着办的。何必一声不吭的就闹到要分家的地步呢？” “祖父久不在家颐养，难得回来一趟，难不成还要让他老人家看着咱们兄弟相争不成吗？”薛奕的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让在场的诸多人听着，忍不住就在看向薛镜时，眼中带上几丝不易察觉的谴责。 父母在，不分家，是为尽孝。 如今听薛奕这话里的意思，今天这一出分家倒更像是由薛镜闹出来的一般。 这其中深意，由不得众人不去想。 族老们看看这边又瞅瞅那边，心里嘀咕了些什么暂且不提，这好奇心却是被充分的调动了起来。 主枝嫡系的热闹可不常见，偏这突然闹一回就是分家这样的大事。 看来他们今天是有的忙活了。 三叔公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努力的想要把堂上人看得更清楚些。 薛家这两个小辈可是族中出了名的有出息。 一个从文，一个经商，将主枝嫡系发展的越来越好。 是族里多少人家盼都盼不来的好福气。 怎么就闹到要分家了呢？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薛雄身后，那个被薛雄隐去了大半身形的少年。 三叔公不禁想到，莫不是薛雄年岁渐长就糊涂了起来，一心偏疼小孙儿所致？ 要真是这样，他可得好好劝劝才行。 堂上众人的心思各异。 可偏偏作为他话里的当事人的薛镜，态度却是与他的大不一样。 只见他的神色依旧是那般淡然，转而对上薛奕时，眼中甚至还多了几分傲然。 他不闪不避的直视着薛奕，一字一顿道，“小弟自是不比大哥熟读圣贤书，通晓仁孝二字的含义。可既然大哥不愿让祖父晚年还亲眼目睹子孙相争，那你不与我争不就好了？” “如此一来，既全了祖父想见到兄弟和睦的一片苦心，也让大哥尽了孝，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他也高兴了，真可谓是一举三得，再好不过了。 薛镜如是想着。 但当他的视线触及对面三人那齐齐变了的脸色时，这最后一句，他还是没说出来。 就当是给彼此留的体面吧。 薛奕万万没想到薛镜竟能顺杆儿爬到如此境地，惊得他瞬间就瞪大了双眼，仿佛从来没认识过这个弟弟一般。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除了这一句，他再说不出其他的来。 既不能真的为了尽孝就大方到把家产都拱手让给弟弟，也不能舍了脸面做出些争抢的难看之举。 更何况他方才刚对薛镜说完那些话，此时再改口，岂不是自打嘴巴吗。 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薛镜实在是太过于了解自己这个大哥的性子了，自然也就不奇怪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面对他这毫无攻击力度的一句反问，他甚至连回应都嫌浪费时间。 这些天来，对面那三个人接连给自己找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如今当着这么些长辈的面，他也不愿再委屈自己去做什么兄友弟恭的样子。 只回了他一个白眼，便转开了脑袋。 “这家是分还是不分，又或是怎么分，都全凭祖父做主便是，孙儿都听您的。”这就是他的态度。 摆明了就是在场众人中，他只听薛雄一个人的。 其他人是什么态度，有什么意见，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这几年也是看清了，自己这大哥的性子与薛渺是像了个十成十，也就是能念叨个几句之乎者也，不足为虑。 最紧要的，还是看他祖父怎么想。 正如他们先前说过的那样，薛奕乃是正统嫡长，承继家业无可厚非。 他祖父要是真的这么分了，薛镜也是没法说什么的。 但法理不外乎人情，他这些年一心为了家里付出，最后要真是什么都落不着，他也是会寒心的。 故而，薛镜这会儿的心情其实也远没有外人看着这么平静。 在等待薛雄说出结果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内心所受到的煎熬，丝毫没有比薛奕等人要少。 一双双如同能穿透人心的视线朝着自己看来，薛雄又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只是这大半辈子养成的心性终究还是发挥了作用。 他面上没露出半点异样。 甚至都没有侧首看薛镜一眼。 只是对着他左侧的几位族老说道，“长辈犹在者不分家，是为尽孝没错，但今日是我想给他们分家，我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就怕自己撑不到……” 他不想让这折腾分家的名声落在任何一个孙儿的头上，那便只能是他想分家了。 他是长辈，旁人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三叔公见不得自家哥哥留下的唯一骨血这么说自己，不等薛雄把那晦气话说完，就用力杵了杵手里的拐杖，强行压过了他的话。 “好了，你要真想给儿孙分家就说分家的事，说什么糊涂话，我这把老骨头尚且还能忍受着马车颠簸来府城看你呢，你怎么就撑不住了？” “少说这些丧气话吧。”三叔公不客气的数落道。 薛雄心知对方是在心疼自己，闻言也不恼，还颇有耐心的赔笑着说了两句，“是是是，三叔说的极是，是侄儿妄言了。” 而后便在对方那不甚赞同的眼神逼视下，识趣的不再说那些话了。 三叔公总算是满意了些许。 当然了，他也从薛雄的态度中看出来，今天这分家或许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他忍不住的最后问了一遍，“你可是真的想好了，要分家？” 这侄儿家的情况他也算是了解的。 儿子不成器，孙子辈的事可不都得由他来处理才行吗。 如今这般，倒也算得上是未雨绸缪了。 第413章 越过薛渺分家 当着在场诸多人的面，薛雄到底也还是不曾动摇过分毫。 只是在见到过薛渺父子方才对薛镜的一系列诘问后，他心里的打算还是发生了些许变化。 原本他还想着这两兄弟能只分产不分家的。 但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 既然如此，薛雄深吸了一口气，拍板做了最后的决定，“分吧，趁着今日诸位都在，一气儿分个干净。” “不止把奕哥儿和镜哥儿的分了，薛渺的那一份也分了算完。” 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自命不凡，自以为念了几本书便成日里瞧不起这个又看不上那个的。 便是对上两个儿子也是如此，薛奕喜欢念书倒是还好些，时常能得到他父亲的几分关注。 等到轮到薛镜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他自小就跟着管理家中庶务的缘故，薛渺很是不喜这个小儿子，认为他满身铜臭，不堪教化。 不论薛雄明里暗里的说了他多少次，都不顶用。 薛雄这么些年都是看在眼里，苦在心里的。 如今他也放弃了。 既然这对父子相看两相厌，那就趁早分开。 趁着他还能做主，总得为他的小孙儿再做点什么。 薛雄心底的最后一丝怜惜，还是忍不住的给了这个挽救薛家于危难的小孙儿。 不顾薛渺等人震惊的眼神，他继续道，“我老了，薛渺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家里的东西在给我们留出足够养老的份额后，便全数拿出来给他们兄弟俩分了吧。” 薛雄的意思便是越过薛渺，直接给兄弟俩分割财产。 如此一来，便能极大程度的限制薛渺。 不让他胡乱插手分家的事。 “这……”族老们一听这话，却是不敢直接就应承下来，纷纷迟疑的望向薛雄。 不管怎么说，薛渺还是这个家里的老爷。 要把他剔除出分家这样的大事的话，薛雄能说，他们还是不太好说的。 就连三叔公都有些意外。 意外于自己这个侄儿居然真的能狠下心来，如此对待这个独子。 要是说他先前还有些估不准这家里的几个人在薛雄心里的份量，那么现在他可就知道了。 在薛雄的心里，薛镜这个小孙子一定是比薛渺这个儿子来得更重要的。 薛渺早在听到父亲说出分家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急得坐不住了，再听到他说要越过自己，直接把家产分割给自己的两个儿子的时候，那点急切就变成了恼怒。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家父亲说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数十年苦读却仍旧没能读出什么名堂来是他这辈子的遗憾和痛点。 如今被他父亲这么毫不留情的拆穿，薛渺就差暴跳如雷了。 没有第一时间就闹起来，还是在看在诸位族老的面子上。 他心想着，族老们都在，一定不会同意父亲这般乱来的。 谁家能直接越过儿子辈，给孙子辈分家的。 这成何体统了。 薛渺告诉自己要冷静，他是老子，就算他父亲有这个打算，他儿子们也不能答应。 没有这样的道理嘛。 薛渺这般想着，勉强还能劝住自己。 可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管是族老们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出声反驳后，薛渺慌了，也更怒了。 凭什么！ “只听说过给儿子分家的，没听过给孙子分家还不管儿子的，父亲这么做，是要置儿子于何地？”薛渺面上是一副受伤至深的模样。 薛雄只看了他一眼，就撇过了视线，“数十年来也没见你管过这个家，如今又何必拿这话来问我？” 这家里本也没有他几分立足之地，薛雄没有直接把这话说出来，就已经是给他留了面子了。 薛渺面上一红，更是恼羞成怒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爹，给他们分家得我说了才算。” 他做不了父亲的主，难道还做不了儿子的主了？ 父亲要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管不了家，那就他来管。 这个家要不要分，怎么分，都该先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薛渺被激到这个份儿上，早就顾不得许多了，当下就要让管家薛常去把家里的账册都拿出来。 他来主持分家的事。 “父亲膝下唯有我一子，分家也别无可分，既然您说要给孙辈们分家，那儿子自当听从，今日就给他们分个干净。” 薛渺看似顺从，实则赌气的一番话惹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管家薛常在他的示意下颇有些进退两难。 他站在外厅，不知是不是真的要去搬账本。 见他半晌也没动静，薛渺不满意了，“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老爷我使唤不动你了是吧？” 薛镜眉梢一挑，似是没想到他爹居然会在这事儿上这么迫切。 【这家伙没安好心。】远程围观了全程的禧瑞点评道。 薛镜一听到她的声音，满心的郁气都似瞬间就消散了一般。 再看向薛渺时，他甚至都不觉得生气了，只觉得好笑。 【他确实是没安好心。】薛镜温声附和道。 这个结论可以说是显而易见了。 薛镜从来都没奢望过薛渺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哪怕他的对面并没有其他人时也是一样。 他们俩就像是天生不对付一般，只要双方一见面，薛渺就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反正是永远也比不上他大哥的一根小手指。 薛镜早就习惯了，并且从来都没有因此而感到难受过。 毕竟在他心里，他的父亲可从来都不是薛渺。 【那你打算怎么办？】禧瑞问道。 她觉得薛镜应该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的。 他家里的这些情况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以薛镜内心的敏感程度，不应该感受不到才对。 听出了她话音里暗藏着的关心，薛镜急忙低下头，掩住了面上的笑意。 他才不会为了薛渺的偏心而难过呢。 他有亲爹，有祖父。 更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等他终于压住唇角的笑意，再次抬起头时，便对着大东使了个眼神。 大东会意，掩在身侧的手朝着薛常的方向比划了几下。 直到看清了这边的指示后，薛常这才顺势应下薛渺的话，转身走了出去。 第414章 看不懂账本，丢脸 薛寿作为薛家的上一任大管家，很清楚家里的各种情况，也明白薛常是要去做什么。 眼看着薛渺不服自家主子的决定，还要闹着自己来分家，他不由的就开始着急了起来。 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站出来制薛常。 想当初，他也是为了能一心跟在主子身边伺候，才在薛雄有意退居二线时，就把手中的权力都让渡了出去。 薛常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接班人，如今要是他出声制止，说不定还能拦他一段时间，给主子留些反应的机会。 薛寿如是想着，脚下不自觉就往前蹿了半步。 薛镜看得真切，却是不动声色的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是不能制止，而是没这个必要。 往前的十数年里，薛渺半点家事都不管，直到如今，这个家就已经不是他想管就能管得起来的了。 薛镜心中早有成算，因此就算这场上的形势如何转变，他都是半点也不着急的。 不仅如此，他的气定神闲也在很大程度上的影响到了一旁的薛雄。 让他那颗被亲儿子搅弄的烦乱不堪的心，瞬间就平定了下来。 甚至都有心思逗薛镜几句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让薛渺来主持分家，可谓是对薛镜百害而无一利的。 薛雄努力想要越过薛渺来分家，也不过是为了替小孙儿多争取几分公平而已。 谁曾想这当事人倒是比他还淡定。 那股浑不在意的气质，看得薛雄都不禁有些牙痒痒。 薛镜哪能看不出祖父的心思，为了压下刚窜上后背的那股凉意，他赶紧对着祖父乖巧一笑，讨好道，“哪儿能啊，这不是有祖父在吗？孙儿知道，祖父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孙儿吃亏的。” 他老人家为了他的事忙前忙后，薛镜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 几句好听话还是不算什么的。 哄得薛雄心情好了许多不说，就是对着薛渺也多了几分耐心，“我且等着看你究竟想怎么分这个家。” 看在族老们都在的份上，他就给薛渺这个面子了。 他倒是要看看，在分家这样的大事上，自己这个儿子究竟能不能拎得清。 双方对峙之势暂缓，自然也是族老们乐得见到的场面。 厅内的气氛逐渐平和下来。 直到薛常带着人，抬上来一小箱子账本。 “老太爷，家里的账本都在这儿了。”薛常把账本放到了最上首的桌上。 薛雄没去翻动，反而给了薛渺一个眼神，“不是说要分吗？还不过来？” 家里都有什么东西，他不用翻账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他这个儿子显然是不行的。 他随意从那一小箱子账本里拿出一本，翻开来看了片刻，竟是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薛雄内心嗤笑，嘴上却还问道，“看清楚了吗？这个家该怎么分，老爷可得给个准话才好啊。” 薛渺额上的冷汗瞬间就滴落了下来。 他匆匆合上账本，惶恐的对着薛雄道，“父亲这话可真是折煞儿子了，事发突然，儿子一时半会儿的如何能做好决定，只怕是有一个误失，就惹得孩子们将来怨怼。” 他当然不肯承认是自己看不懂账本，只管咬牙强撑着替自己辩解。 薛雄气他不自量力，嘴上便是越发的不留情面了，“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我们这许多人还得等你几个时辰，甚至是几天不成？” “这家，你要是不能分，就趁早给我下去等着。”薛雄一拍桌子，夺过薛渺手上的账本就指了指下方的座位。 示意薛渺要是不能干这事儿，就赶紧滚下去。 别在这儿给他添堵。 机会他已经给过了，接不住就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薛渺瞥了眼账本，又看了看族老们的脸色，颇有些不情愿的就要回去座位上。 自觉自己今天丢的人已经够多了的他，不想再让族老们知道自己连个账本都看不懂。 否则，他只怕自己再无颜出门见人了。 “哼！”见他识相，薛雄只冷哼一声，也没再想着为难他。 接过方才的那一小箱账本，薛雄按照自己早就决定好的说道，“薛奕乃家中嫡长，理应承继祖业，但因他身负功名，并不善于打理庶务，便只将这在祖产中的落云镇上的五湖酒楼分给他吧。” 薛雄一边说，一边将他提到的五湖酒楼的账本分到一边去。 自有薛常将这些给薛奕他们送过去。 “五湖酒楼可是祖产，落云镇上这个又算得了什么，府城的这个才是要紧的，祖父怎能如此偏心。”周氏一把将账本收到自己面前来。 才翻了两页就不满的朝着薛奕抱怨道。 大家都在一个屋子里坐着，虽说压低了声音是听不清，但动作还是能看见的。 薛雄也没惯着他们，当即就点明问道，“你们夫妻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可说出来，过了今日，若是再有什么闲话传出，可别怪我不客气。” 周氏闻言浑身一僵，讪讪的将手中账本放好，支支吾吾的反倒不如方才那般敢言了。 只敢一味的扯着薛奕的袖子，让他出面回答。 顶着祖父冷肃的面容，薛奕也有些不敢开口，偏偏手臂上还时不时传来几阵刺痛，让他疼在身上，急在心里。 “孙儿……孙儿没什么不满意的，全听祖父的便是。”他是觉得眼下这才分了一样，没必要现在就非得跟祖父对着来。 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是等听完了全部再一起说比较好。 故此，他硬生生是顶住了来自身侧的压力，说出了这句话。 偏生这对夫妻都没来得及通个气。 周氏听了薛奕这番话，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是真的没想到，丈夫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些年来，她为了他们这个小家，是多努力的在跟薛镜抗争。 要不是她，这个家里还能有他们夫妻俩的容身之所吗？ 现下薛奕居然站到了薛雄那边，帮着他们说话。 周氏自以为是受到了背叛，气得眼睛都红了，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第415章 三七分，打发庶子也不过如此了 在祖父以及诸位族老的注视之下，薛奕并不敢过多的去关注身侧的周氏。 甚至是用了点力气，从她手里拽回了自己的衣袖。 坐在上首的薛雄默默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由的冷哼一声。 这小两口自己内部都还没统一战线呢，就想着去挤兑薛镜了，真真是愚蠢至极。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想归想，这到底也是自己的亲孙儿，薛雄哪怕是有万般的看不上，也还是忍不住的念叨了几句，“大丈夫立于世，需得先修身齐家。” 薛渺和薛奕不都自诩是读书人吗，那自然也该知道古来圣贤都是怎么说的才是。 薛雄就是故意用那两句话来以示警醒的。 结果也确实是如他所料。 薛渺和薛奕闻言，脸色俱是一僵。 毕竟，就按照眼下这般场景来看，他们俩可都离着那“家齐”的标准，差的很远呢。 此番被薛雄毫不客气的当着众人的面指出这点。 叫他们如何能不感到羞愧呢。 薛奕的反应就更是激烈了。 只见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再不似方才那般，还总是倾身斜耳的去听周氏说话了。 周氏：“……” 她简直要被这对祖孙给气笑了。 偏偏现在又是这样的情形，这俩人她是一个也奈何不得。 谁让人家就是有本事，就是了解他家大孙子，一句话就抵得上她说十句的呢。 这一回合，是她技不如人了。 为了继续听分家的诸项事宜，她甚至连拂袖离去都做不到。 心里再气也只能是暗自咬牙忍受。 好在薛雄也没有太揪着这一点不放。 提了这么一句后，就继续分起了东西。 有关薛家祖宅和祖地这些，还是没什么可争议的，尽归薛奕这一房。 需要商议的，也就是这些年，在薛镜手上逐渐扩张出来的那一部分产业了。 说到这些，薛渺根本坐不住，一张嘴就要替他们做决定，“依照旧例，嫡长要占据大头，奕哥儿就占七成吧。” 三七分成，薛镜三成，薛奕七成。 薛渺张张嘴就要薛镜吃下这个亏，而后还不忘对薛镜说，“你是操持生意的一把好手，日后自是能再度扩张的，你大哥与你不一样，他日日苦读，哪里会那些，合该多分些产业傍身才是。” “更何况，当初你那些产业能做起来，还不是靠着家里给你出的本钱？你也该学会知足了。” 这个小儿子从出生到长大就没有一处的符合他的期盼的。 是以，薛渺对他并没有多少感情。 在他看来，自己日后的生活，乃至薛家往后的荣耀可是全都系在薛奕身上的。 多给他分些产业不是应该的吗？ 薛镜心头一堵。 哪怕再是不把他当亲爹看，有这么个人老是在边上唧唧歪歪的，也很是让人不爽。 他正欲开口回怼来着。 边上便有一道声音，已先他一步传了出来，“你怕是昨日宿醉还未醒呢吧，要发酒疯便给我滚出去发，少在这里给我添堵。” 什么三七分，他也真是说得出口。 那寻常人家里，稍微受宠些的庶子有些都不止能分这么点东西了。 薛渺居然想拿这点来打发他的乖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要不是这会儿两人之间隔着些距离，薛雄几乎就要拿茶杯砸他了。 “你不拿镜哥儿当亲儿子，我可还要这个乖孙儿，只要我还在这儿一日，你就休想作践他。” 薛雄这下的动了真怒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能无情到如此地步。 被薛镜和薛寿扶着顺了半晌的气，他才算是缓了过来。 在此期间，族老们也都在一旁劝道，“有话咱们好好说，都别动气。” “渺哥儿也是的，小镜也是你的嫡子，还为家里出了这么多的力，三七分实在是不像话。” 这个结果要是传了出去，可是要叫人笑话的。 族老们看了看一直在薛雄身边左右支应的薛镜，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丝怜惜来。 在他们看来，比起那一门心思念书，什么俗世庶务都不理的薛奕，还是这个对上对下都进退有度，有礼有节的薛镜更讨人喜欢。 也不怪薛雄这一把年纪了，还要顶着儿孙的压力，为这个小孙儿筹谋至此了。 要是换做他们有这样一个有能力又有孝心的孙辈，也一定是舍不得让他太吃亏的。 推己及人，他们也是不由的想这对祖孙周全一二了。 三叔公率先朝着薛雄试探道，“今日的分家是你提起的，如何分，应也是有想法的，不妨说出来，大家一同商议。” 他到底还是心疼这个侄儿，爱屋及乌，也就愿意为薛镜多争取一些了。 “是啊，大哥既觉得三七不合适，便说说自己的想法，都能商量的嘛。”薛启左右看看，心里盘算着大概能把这个比例拉到多少。 薛雄既然说要分家，指定是已经都想清楚了，他喘足了一口气道，“三七不可能，五五平分最合适。” 剔除了一大部分祖产，剩下的再来五五分成，薛雄觉得这样都已经是薛奕占了大便宜了。 要不是还得给他们这一房留点脸面，他甚至都想四六分，六成归薛镜。 想当初，他最开始在私下提出这个分法的时候，还是薛寿好说歹说，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的。 现今，他便退了一步。 几位族老各自沉默着，都在心里盘算这个分法的合理性。 另一头的薛渺却是半点也等不及了。 急吼吼的就道，“怎么能五五分呢，薛奕是嫡长子，将来是要承继家族的，合该要占大头才是。” 五五分怎么能显出他的不一样来。 薛渺怎么都不愿接受这个分法。 “父亲，哪怕您再心疼小孙儿，也该为我们考虑考虑啊，他一个半大小子，连家都还未成，就算拿了这一大笔钱财也无甚用处不是？” “奕哥儿就不一样了，他这边可是一大家子呢，我们日后还不都是要跟着他过吗？” 他们日后是要跟着薛奕养老的呀。 不多给他分点，他们的日子也难过不是吗？ 第416章 薛奕一方再添胜算 薛渺自以为是拿捏住了他老子的软肋，将头一扭就把目光再次投向了薛镜。 厉声开口质问道，“你祖父待你如何，你也是看在眼里的，难道你就忍心带走家中大半财产，让你祖父晚年不得供养吗？” 薛渺这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就差直接把“不孝”这两个字贴到薛镜的脸上去了。 这可是把薛雄气得不轻。 他这儿子竟是为了能多得些钱财，不惜拿他做筏子向孙儿施压，这些年读的书莫不是都读到了狗肚子去了？ 薛雄是真的很失望。 遂先一步开口截住了他的话头，“你倒是也不用拿这般的话来压镜哥儿，我一早便说过了，家里的东西是先余出了你我养老的份额后，再拿出来与他们兄弟二人分割的。” “你我的晚年还没到无所依傍的地步。” 薛雄无情的斩断了薛渺话里的立场，情势急转直下，瞬间就让他的那番话站不住脚了。 而薛镜就坐在祖父身后，眼睁睁看着他为自己遮风挡雨，心里又怎能不动容呢。 对着薛渺方才的话，他也算是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旋即便反问了回去，“父亲既是如此挂心祖父晚年的生活，不若便从公中多分一些出来奉予祖父荣养，又或者，你们若是觉得祖父跟着你们晚年会不得供养，那我也是不介意奉养祖父终老的。” 你们不是心疼老爷子吗？ 要么就多拿钱来，要么就承认自己养不好老爷子，把人分给他来照顾。 薛镜自觉这两项他都是可以接受的，便对着薛渺他们轻轻扯了扯唇角，等着他们做出选择。 “二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有我们在，自是不会叫祖父晚年不得安养的。”薛奕可不敢担上这么个“供养不力”的名声。 祖父也自然是要跟着他们这一房的。 否则，他岂不是要叫人戳着脊梁骨耻笑。 对方人心不齐，显见着是被这突然的分家给打了个措手不及，都没来得及合计。 薛镜很是乐意见到这样的场景，略一歪脑袋便轻笑道，“话头都是你们提起的，偏生反驳的也是你们，我是看不懂你们究竟想怎么样了。” “还是请祖父快些做决断吧，也好叫诸位族老们早些歇息歇息。” 大家都是临时被拖来这里陪坐的，要是薛渺他们时不时就来这么一回，多耽误功夫。 薛镜很是体贴的提议道。 薛渺等人一噎，很不想承认这点，但偏生这就是事实。 父子俩对视一眼，均有些暗暗埋怨起薛雄的意思。 分家这么大的事，但凡他提前透些口风出来，他们今日都不会如此被动。 临时为了挑刺所想出来的反驳点，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站住脚的。 这不就都被薛镜一一驳回来了吗。 薛渺等人的心里都不由的产生了些许挫败感。 难不成，今天真的就要遂了他们的心意，让薛镜带着这么多的钱财离开？ 薛渺想到这里，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行。 绝对不行！ 这可都是他们薛家的东西，分家之后的薛镜充其量只能算是薛家旁支。 哪里能带走家里这么多的钱财。 这是薛渺绝对不允许的。 他看了看身旁的儿子和儿媳，又想起前几日的喜讯。 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起身沉声道，“父亲当真要为了薛镜一人，将儿子与奕哥儿逼到如此地步吗？” 他没再看薛镜一眼，也不理会薛镜方才所言，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薛雄。 “薛镜能力出众，在外也有私产，您不是不知道，可奕哥儿呢，他才是您的嫡长孙呀，您竟也忍心看他们一家被弟弟欺压至此？” 五五分家，那他这个嫡长又还有什么尊贵可言。 反正薛镜已经满身铜臭了，为什么还要死盯着家里这点不放。 薛渺这下是真的豁出去了，“您这般抉择，是要置儿子与奕哥儿于何地？置您即将出世的重孙于何地？” 自古人们就看重传承，薛渺也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 他就不信了，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再加一个重孙的份量还能比不上薛镜。 周氏肚子里这个孩子的份量可是不小的。 还未满三个月，就已经让周家那么极为看重了。 薛奕也是因此，还得了上峰提拔。 已经被周家那位大人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了。 薛渺心里盘算着，若是此次能多分些财产过来，他也好为这大儿买个一官半职的。 叫他日后在衙门行走，也能更名正言顺一些。 到时候，他们薛家可就真是能改换门庭了。 一朝从商户人家转变成为官身，那可是多少人家挤破脑袋都抢不到的好机缘呐。 绝对不能错过。 哪怕只是为了这些，薛渺也是无论如何都要争取到更多的财产不可的。 薛雄听了儿子这话，神色不由的怔愣了片刻。 目光略有些激动的看向周氏，“孙媳妇这是……有了？” 他才从庄子上回来，确实是还没来得及关注这些。 府上也没人跟说，估计是这孩子还没满三个月。 薛雄闻此喜讯，心情是瞬间就不一样了。 看向周氏的眼神都忍不住的和蔼了许多。 周氏抚着自己的肚子，挺直了腰杆回道，“回祖父的话，孙媳如今的确是有孕在身了，只因还未满三个月，便没派人去向祖父报喜，还望祖父恕罪。” 这么大的好消息一出，薛雄哪里还会怪罪。 连声便道，“什么罪不罪的，你为我薛家养育子嗣，是有功的，何来的罪。” 怀胎的前三月不能大肆宣扬，道理他都是知道的，这也不是周氏的错。 薛雄喜出望外，在位置上都有些坐不住了，手脚更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摆才好。 薛镜在他身后坐着，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感染。 他终于对着薛奕等人，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恭喜兄长和嫂嫂了，等小侄儿出生，我一定备上一份厚礼。” 稚子无辜。 更何况，说起小侄儿，薛镜也是不由的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前世”。 那时，他也有一个才过了周岁不久的小侄儿。 第417章 狮子大开口 堂上的气氛，因这个消息而陡然发生转变。 不止是薛镜和薛雄，就连一旁的族老们都止不住的因此而重新衡量起当下的情况。 几人互相耳语一番，照例是由三叔公做代表来发言，“子嗣传承是大事，渺哥儿所言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这五五分成……倒是还可以再商量一二。” 他们也认为，可以酌情多给薛奕这一房多分些财产。 毕竟，这才是嫡系主脉。 薛镜也无意让祖父太过为难，看在对面能让祖父如此高兴的份儿上，他也不介意稍退一步。 遂顺着三叔公的意思点了点头便道，“三叔爷所言有理，五五分成便不必了，看在这未出世的小侄儿的份儿上，我便让出一成好了。” 三七分成是不用想的，纵使对方再是嫡长，他这些年为薛家所做的一切也不是无用功。 卖力了这么久，他可不仅仅是为了让别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们各退一步，四六分，我取其中之四，大哥占六。”他最多也就能接受这么个分法了。 要不然，他宁可掀桌子，大家都别分。 三叔公等人见薛镜还没等他们开口劝说就自觉的退了一步，心中也很是受用。 捋了捋胡子便对薛雄夸道，“镜哥儿是个孝顺孩子，往后何愁我薛家不兴啊。” 孰不知，古往今来，多少祸家的根源就是出在了这兄弟手足相争上。 而今只要他们薛家这分家能好好的分了，往后两兄弟也不是不能亲亲热热的走动。 届时，不还是能兄弟齐心？ 族老们尽皆沉浸在了自己的美好愿景之中。 薛雄那颗被重孙所打动的心，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在听见小孙儿说，愿意出一成的份额给侄儿时，便是连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本想着尽力替薛镜争个一半的家业，以全了他为薛家尽心尽力多年的心。 而今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变故。 纵使这四六分是薛镜自己提的，薛雄也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薛镜的意思。 三叔公所说的，又何尝不是他心里想的呢。 他们薛家有今天，多亏了薛镜啊。 “是啊……”薛雄一声长叹，就要拍板定下这四六分的结果。 熟料，薛渺竟是又有话要说。 争来争去，也就争到了个四六分的他，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认了。 但这四六分里可还是有不少学问在里头的。 他这会儿也想了许多，抢在薛雄再次发话前就道，“四六分可以，但酒楼和粮铺那些，可是咱们薛家的根本，总该分给大房吧。” 薛家名下的产业分布大多就集中在了酒楼和米粮铺子这一块。 其他的多是些小打小闹的生意，规模不算大，胜在一个走量上。 薛渺这一句话，就是要把薛家产业里的大头都给挖到他们大房去。 留给薛镜的，也就是些他们看不上的了。 【这人还真是厚颜无耻啊。】薛镜不方便当众宣之于口的话，禧瑞却是没有这个顾虑的。 原以为薛镜这边退了一步，这分家就该顺顺利利的了。 没想到，他们还是低估了对方。 嘴上说着是答应了四六分，但除去酒楼和米粮铺子，其余的能不能凑够四成还不一定呢。 就算是能，这价值也绝对不是相等的。 禧瑞不忍心看薛镜被“亲人”算计至此，有一瞬间，她都想让薛镜干脆什么都不要算了。 什么酒楼，什么米粮铺子，都不值得薛镜忍受这些。 反正只要有她在，不愁日后他不能再东山再起。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因这是薛镜本就应得的。 在薛家落魄之际，挽大厦之将倾的薛镜，不该被扫地出门。 属于他的那一份，就该一分不差的都拿回来才对。 薛镜原先还被薛渺的这些话激得一股火气直窜上胸口呢。 奇妙的是，在听了禧瑞这类似于替他出气的一句喝骂声后，心情瞬间就平复了下来。 什么火气，什么薛渺。 在他的眼里，都没有意识到禧瑞在维护他这一点更值得他关注的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快反驳他呀，他都要爬到你头上撒野了，你不会就这么认了吧？】 眼见着薛镜这回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远在数百里开外的禧瑞，表现得反倒是比薛镜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一副恨不得替他上阵辩驳的样子。 急吼吼的在他耳边催促道。 薛镜心下熨帖，抬眸望向薛渺时的眼神都不自觉的柔和了不少。 看得薛渺等人一阵惊异。 后背不约而同的窜上一股凉意。 直觉不是很好。 周氏更是小心的抚上自己的肚子，努力的往椅背上靠去，争取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刻，她不禁正视起了一些经常被她忽略的东西。 以及，他父亲先前交代给她的那些话。 “薛家从一落魄商户发展至今，背后一定有所依仗，或许是掌握在你家老太爷手中，也或许是薛镜背后有人，无论如何，我儿当好生与他们相处，切莫得罪了贵人。” 贵人…… 她相信父亲所说的，薛家背后有贵人的话，但她觉得，贵人一定是看中了薛家的潜力。 只要薛奕成了这薛家的当家人，那么被贵人所看重的，就一定会变成他们这一房。 届时，她又何愁找不出这幕后的贵人是谁呢。 只要找到这贵人，不仅是薛家，她娘家或许也能得贵人相助一二。 那么，她日后便更是不用愁了。 周氏满心的盘算着，终于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她有些心虚，更多的却是激动和迫切。 只要薛家大权落入他们这一房的手中，只要他们能掌握到薛家产业的核心…… 周氏狠狠闭上了眼，掩住了眼中的所有情绪。 她是家中长女，出生于父亲高中，赴任为官的那一年。 自幼便是被家中娇养着长大。 在她看来，自己嫁进薛家这个商户之家本就已经是下嫁了，要不是薛奕本人身有功名，这婚她是指定不会同意的。 要她对着薛镜这个小叔子小心讨好，怎么可能呢？ 还不如眼下这样来得痛快。 第418章 酒楼账本交接 父亲的数次叮嘱，早就在薛镜的一次又一次“不识抬举”中，被周氏刻意模糊了印象。 自觉是做出了当下对自己这边最为有利的选择，周氏强行安慰着自己，努力平复心绪。 只是偶尔在薛镜望过来时，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避开视线也就是了。 薛渺的狮子大开口，震得在场众人一时间反应不及。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当数薛镜。 只是这回他没再等着祖父开口为他说话了。 抬手一扯，就止住了薛雄要起身怒骂薛渺的动作。 诚如方才薛渺所说的那样，薛雄固然是可以仗着身份上的优势强行施压，帮他多分得一些东西。 但日后，他老人家总归还是要跟着大房生活的。 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一时之利，惹得他们父子、祖孙心生嫌隙。 这对薛雄的以后并没有什么好处。 薛雄怜惜薛镜孤立无援，同样的，薛镜也不忍心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祖父晚年还与儿孙离心。 接下来的事，还是由他自己来处理吧。 薛镜假借着喝茶的动作朝着门外的二东打了个小手势。 眼见着对方快步离去后，才安心的继续品着清茶。 本来吧，若是对方识趣些，为了祖父着想，薛镜也不是不能遂了薛渺他们的心愿。 可眼下的他们却偏偏是这般贪心不足，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那可就不是他乐意见到的了。 不是想要酒楼吗？ 那就让他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从他手里拿走吧？ 反正今天这亏，他就算是要吃下去，也绝不会让薛渺他们太好过就是了。 薛渺等人的一再逼迫，不仅没能如愿，反而还激出了薛镜的一身反骨。 也不知他们事后若是知道了，究竟会不会后悔呢？ 三两口热茶顺了顺气后，薛镜撂下了茶盏就冲着在座的众人问道，“诸位以为，我父亲这般分产，可行否？” 薛镜的神色淡然中还隐隐带着一丝压迫之意。 好像就是在说：我最后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希望你们可别后悔。 族老们闻言，俱是有些愣神。 面面相觑间，都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 “这……”这行不行的，不还是要看你们自己怎么想吗？ 族老们心中如是想着。 一个个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反正就是不接薛镜的话。 薛雄被薛镜扯住，没能说得上话。 族老们又不愿出这个头。 这下，薛渺可是得意坏了，“我看，诸位都像是没什么意见了，那就这么说定……” “大哥也觉得可以这么分吗？”薛镜无视了薛渺的话，只是望着薛奕问道。 他们兄弟这么多年，真的要如此收场吗？ 薛镜把最后选择的权力，交到了薛奕的手上。 薛奕有些迟疑，“不是说四六分吗，要是不够就拿……”拿米粮铺子补上吧…… 他是想把四成的产业足量交到薛镜手上的。 但话还未说完，就受到了一左一右的齐齐“暴击”。 周氏拧着他胳膊上的肉狠狠一扭不说，薛渺更是一掌就拍在了他的手背上，“你这小子浑说什么呢，那是祖产，合该就是你的。” “这也就是看在镜哥儿这些年还算是出了一份力的份儿上，才这么分，要不然的话，这些祖产通通都得先剔除，剩下的才四六分呢。” 薛渺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就在那儿大言不惭起来。 说的那些话，不止是薛镜听了想笑，就连其他人听了都是满心是不舒服。 “你这个孽障，还不快住嘴。”眼看着自己这蠢儿子越说越不像话了，薛雄也再顾不上给他留面子。 直接抬手就将茶盏摔在了他的脚下。 硬生生是逼停了他接下去的话。 “镜哥儿啊，你别听你父亲浑说，那就是个蠢的，一辈子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放心，只要有祖父在一天，该是你的东西就绝对少不了。” 可怜了薛雄一把年纪还要给儿子收拾烂摊子。 苦口婆心的对着薛镜就是好一通哄劝，只盼着这对父子别反目成仇才是。 只是看着小孙儿那没甚么表情变化的脸，他的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打颤。 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把他的话给听进去。 就在他还想强压着薛渺给孙儿说句好话的时候，薛镜终于开了口，“原来……父亲一直都是这样觉得的。” 一边说着这话，他甚至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就像是直到现在才看清他的真面目一般。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的耐心有限。 很不幸的是，薛渺最终还是耗尽了他的耐心。 他这话有些不对劲。 众人闻言便是脸色一变。 可还来不及阻止，就见薛镜伸出双手在半空中一击。 掌声传出的下一瞬，屋外涌进来了许多人。 为首的就是五湖酒楼的掌柜的，钱三。 只见他双手稳稳的托着一叠簿册，缓步走进厅内。 恭敬的对着薛镜一礼后才道，“东家，按照您的吩咐，酒楼自成立以来，迄今为止的所有账册，小的都带来了。” 薛镜点了点头，“行，都拿来了就好。” 他朝着薛奕等人的方向轻抬下巴，示意他把东西都交过去，“趁着这会儿大家都在，把账册做个交接吧，日后这酒楼也就不归我管了。” “是。”出乎众人预料的，钱三没有丝毫的迟疑，十分干脆的就将捧着的账册交到了薛渺等人的手上。 众人不是没看出来这其中必然有古怪。 但薛渺望着近在咫尺的账册和钥匙，盯得眼睛都直了，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 哪怕是真有什么陷阱，现在的他怕是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遥想当初他每每要从账上支取些银子去买字画、古籍之类的东西时，都少不得还要经过薛镜这个做儿子的首肯。 让他处处受人掣肘，不得自由。 眼下这让他心心念念许久的酒楼账册和钥匙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只有一步之遥，这些就都归他所有了。 这如何能让他不心潮澎湃呢？ 第419章 反击 “咳咳！”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目的明确，薛渺使劲咳嗽了两声。 努力的想要将视线从钱三的手上剥离开来。 “呵~”薛镜的嗤笑丝毫没有加以掩饰。 惹得薛渺瞬间就怒目而视，“你个混账还……” “父亲！”薛镜无意再听他继续骂自己了，账本都交出来了，还有什么可遮掩的。 想从他手上抢东西走，难不成还指望他笑脸相迎吗？ 简直是可笑之极。 薛镜眼神淡漠，语气中难掩讽刺之意，“若是父亲没有其他异议，不妨就尽快找人来做个交接，而不是在这儿指教于我。” 薛渺倒是指着薛镜想再说些什么来着，但面对这来之不易的账本，他还是暂且放下了与薛镜纠缠。 他身边跟着的人也就是以薛常为首的几个管事的和小厮。 由钱三递过来的账本，薛渺自持身份自然是不会亲自去接。 眼神一扫，便示意薛常上前暂代他接管了。 这一出来得突然，倒是让场上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都愣了片刻。 薛常上前接收账本的时候，都险些同手同脚了。 “这……”薛常与钱三四目相对，眼中俱是奇异非常。 偏巧这时薛渺还在那儿说着，“好生把账册都收好，回头再把其他杂铺的账本对牌都找出来，尽快与薛镜分割清楚才是。” 数道指令发出，薛渺是丝毫没意识到，这薛常与钱三之间有何异常之处。 反倒是因为对方的薛寿一手提拔出来的人，对他是满心的信任。 这样戏剧性的一幕，看得上首的薛镜都忍不住的想笑。 【果然愚蠢。】他在心里暗暗跟禧瑞吐槽道。 正如薛雄自己说的那样，他儿子那仅有的一点智商估计都点在了念书上。 除了识得几个字，旁的庶务是一概不通的。 少时自有父亲和管家打理家宅，他只管念书识字。 长大后也还是如此，只是这打理家宅的人里还多了一个儿子。 他这辈子还真就没有自己去操心过这些问题。 以至于现在都没弄明白，这家里上上下下究竟有多少人的效忠于薛镜的。 又还剩多少人，效忠的是没了薛镜的薛家。 【他还以为把酒楼和米粮铺子都给划拉到自己的碗里，就能把你扫地出门了。殊不知最后，到底是谁“净身出户”。】 眼看着薛镜行事张弛有度，去了担忧的禧瑞就安心的看起了热闹。 虽说她当初让薛镜南下，也未尝不是打着让薛镜再续家人亲缘的打算。 但事已至此，强求也没什么必要了。 更何况，薛镜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再是那稚龄孩童，没了亲人便活不成的那种。 禧瑞相信他的决定。 只是想到这里，她也不免有些庆幸，【还好你祖父提前给你安排好了住处，否则被连人带行李给丢出府，总归还是会有些许狼狈的。】 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暂且不论，那般情形看上去总是不太好看。 薛镜明白她的意思，【或许祖父当日就预料到了会有今日吧。】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薛渺的性子如何，这些年又是如何待薛镜的，薛雄都看在眼里。 他既是知道他们私下矛盾渐生，也就不难想到最后会闹到何种地步。 提前给薛镜分房，也只能说是他老人家深谋远虑了。 【我有祖父撑腰，今日自是不会狼狈收场，但薛渺他们嘛……】谁能说得准呢。 薛镜面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 听得禧瑞和066都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鸡皮疙瘩瞬间就爬上了她们的胳膊。 这满满的恶意，一听就是不准备放过薛渺他们了。 正在经历着无趣的旅途的禧瑞和066，都表示自己对此拭目以待。 薛家名下最值钱的五湖酒楼分账完毕后，剩下的那些分起来就更容易了。 薛镜无意与他们再多纠缠，完全是给什么就认什么。 半点都不带反抗的。 还一直扯着薛雄的衣摆，不让他帮着说话。 “你这……”这是要做什么啊？ 薛雄生怕小孙儿这是气糊涂了，压着身边的账册和对牌不肯松手。 “你放心，祖父在这儿呢，不能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他觉得小孙儿是为了他在委曲求全。 殊不知薛镜还真没打算硬吃下这个闷亏。 他气定神闲的等着众人把一应家产都划分干净，再等着薛奕上前来，在约定好的分产文书上落印签字。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他才松开薛雄的手。 起身拿起留给自己的那份文书，随意掸了掸道，“也罢，十数载的情分终究还是落得这么个下场。” “多说无意，今日便是我身为薛家二公子，与诸位见的最后一面了。” “往后父亲若是还要上我家门去，记得提前送上拜帖，否则，可别怪我那儿的看门小厮不认识人了。” 薛渺就听不得薛镜这么跟他说话，脸色一板就又要拿话念叨他。 这么多年来都是这么个流程。 薛镜如今的半个字都懒得再听了。 直接冲着他就摆了摆手道，“父亲的诸多教诲，往后还是说给大哥听吧，我这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是不劳您费心了。” 说罢，他没再等薛渺应答，直接就把文书中附带的明细递给一旁的大东。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已经分了家，那我还是别继续在这儿讨人嫌的好。” “赶紧去找上几个人来，按着明细去库里搬东西，该是咱们的，一根毛都别落下。” 薛镜没那个耐心再同这薛家父子一起做出副家庭和睦的假象来。 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就要搬家。 族老们一时间都还没从这顺利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分家过程中回过神来呢，就又被他这一手给惊到了。 纷纷扭头看向薛雄，似是在问，你们分家这么草率的吗？ 这都还没等把他们先送回去呢，就要搬呐？ 那现下他们可该如何反应才好呢？ 说些场面话，夸夸人家分的顺利，子孙和睦吗？ 这显然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可要不这么说，他们也实在是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才能把眼前这副尴尬的场面给圆过去了。 第420章 一呼百应 总算找到说话时机的薛雄再也忍不住了。 这下换做是他上前扯住小孙儿的衣袖道，“何必如此着急，再留下陪祖父用顿饭可好？” 虽说分家是他做的决定，可人年纪大了，何尝不想见到子孙和睦，承欢膝下呢。 他也只是想让儿孙们再好好坐下来，陪他吃顿饭而已。 “是啊镜哥儿，就算分家了也改不了血脉亲缘，搬家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族老们终于找到可以接的话茬了，一个个赶紧助攻道。 主要也是他们好不容易来府城一趟，实在是不想看他们闹得太僵。 这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不是？ 他们一家人之间的事，关上门什么时候不能办，等他们回去之后，就算是打一架也与他们无关呐。 总好过眼下他们这般尴尬要好的多。 族老们都是发自内心的想让这场面圆的更好看一些。 一个个也是不遗余力的在中间说好话了。 “你叔爷我好不容易见你一回，可不能连顿饭的面子都不给啊，这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呢，别让叔爷下不来台。”薛启甚至都豁出自己的脸面来了。 作为族老中年纪最小，却也是薛镜祖父辈的人，他这话一出，薛镜这脚步便是怎么都迈不出去了。 只是这留下用饭嘛…… 好像不是不可以，但又好像确实是有点困难。 薛镜有些为难的看着几位长辈，这个头就是点不下来。 薛启看着都惊了，心想这侄孙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他吧？ 那他可就真是要下不来台了啊。 薛启略有些急切的追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能不能留下陪咱们用顿饭，赶紧给个准话。” 薛镜看看祖父，又瞅了瞅族老们，终于是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尴尬，支支吾吾地回道，“这饭倒不是不能陪长辈们用，只是这留下来……可能有些困难。” 这是为什么？ 薛启这般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薛镜闻言，伸手指了指外面，“您自己看吧。”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头看去，只见这正厅外的院子里早已围满了人。 有的大包小裹的扛着家伙什，有的挑着拎着大小不一的箱笼，乌泱泱的都挤在了一处。 薛渺眼尖的看到为首的好些可都是府上经年的老人了，现下他们一个个都是这般装扮，很难让人不多想。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都要反了天了是吧？谁让你们来这儿的，还不赶紧给我回去干活儿。” 一个个的都来凑什么热闹。 还嫌家里不够乱的吗？ 薛渺的怒喝声足够响彻整个院子了，可惜却没能换来人群中的任何回应。 院子里的下人依旧是那样一副造型和动作，有些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过，从头到尾都没分给薛渺一个眼神。 这可是把他气得够呛，指着院子里这些人，好悬这一口气没上来就开始翻白眼了。 还是一旁的钱三眼疾手快，用力在他后背上重重一拍，才把那口气给他拍了回来。 “嗬——你们都……” 薛镜见他说话实在是费劲，好心劝道，“父亲不妨先好好歇歇呢，跟几个下人较什么劲。” 没得气着自个儿不是吗？ 更何况，也许后面还有更让人生气的也不一定呢。 现在就这么大的反应了，后面可该怎么办才好？ 薛镜满心都是为了薛渺着想，摆摆手就示意外头的众人可以先出去了。 为了不再刺激薛渺，他甚至都没开口下指令，仅仅只是以手势传达自己的意思。 只是这反而更彰显了他与外面那群人的默契。 令行禁止。 外面的那群人很快就在他的示意下鱼贯而出。 井然有序的动作，一如方才进来时那般，几乎没有发出什么特别大的声响。 这下，就连族老们也看出不对劲了。 他们愣愣的看向薛镜。 就像是在等着他的解释一样。 薛镜眨了眨眼，有些迟疑的问道，“族老们不如随我回去用膳呢？” 这府上大半的人都打包好了家当要跟他一起走了，一顿席面是指定来不及做的。 薛镜心想，把长辈们都晾在这里干饿着好像确实也不是那么回事。 那眼下……好像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我那宅子虽不如这儿的宽敞，但好歹一应物什是都不缺的，族老们与祖父不妨移步去我那儿？” 一顿饭而已，加紧赶赶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直在门口站着的二东闻言，很是机灵的撒腿就往外跑去。 赶着就要回去报信。 他们家主子分家后头一回宴请长辈，可万不能敷衍了事。 他得回去盯着才是。 族老们都没想到薛镜居然会把事做到这份儿上。 先前还因着分家不均，对他升起的些许怜惜之情，这回是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几人还纷纷在心里质问起自己，难道薛镜在外的“笑面狐狸”称号还不够深入人心吗？ 怎么就能认为他会受委屈呢？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族老们咂了咂舌，都不由的反思起自己方才的那点多余的同情心究竟是不是给对了人。 就眼下这个情形来看，该同情的对象，怎么也不该是薛镜吧？ 没见着另外那几个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吗？ 外头的那群人离开后，仅剩下的几个也就是近身伺候薛奕和周氏的心腹了。 而薛渺甚至就连所谓的心腹都没留下一个的。 如此情状，哪里是一个惨字就能形容的呢。 族老们暗暗抽气，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答应薛镜的邀请，一时间都不由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薛雄。 薛雄：“……”别看他，他也不知道。 小孙儿突然的反击，明显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竟是不知，在他不在府上的这段日子里，薛镜对府中上下的掌控力是何时到了这种地步的。 而身边一个人都不剩了，孤零零躺倒在椅子上大喘气的儿子，与一呼百应的薛镜之间的鲜明对比。 还是让薛雄止不住的心生叹息。 他知道，今天这一遭，到底还是让薛镜心里不高兴了。 第421章 薛渺备受打击 “祖父？”眼见着薛雄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既没说是去，也没说不去。 几位族老还都在一旁等着他发话呢。 薛镜也不干耗着了，走过去就拽起他的手，强硬的把人往外带，“走吧走吧，就当是祖父与族老们替我暖居了，咱们也得好好的热闹上一回才是。” 薛雄直到被拽着连走出了两三步后，才慢慢回过神来。 听他说是暖居，便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当即便卸去了周身抵抗的力道，顺从的跟着薛镜走了。 只是在路过薛渺等人的时候，他还是不免有些迟疑，“这……” 声音虽小，薛镜也是在瞬间就捕捉到了他的异常。 顺势看向薛奕就问道，“大哥可要同去庆贺小弟的移居之喜？” 他的对面有薛渺、薛奕和周氏三个人，但他就是只问了薛奕一个。 再结合方才他说的，薛渺日后上门还要提前递拜帖，明晃晃的不欢迎直接就摆在了明面上。 薛奕即便是有再多的心动，顾忌着身侧的父亲，这会儿也不敢贸然答应了。 更何况，移居之喜，说的倒是好听。 却也不过是替“扫地出门”做的描补之词罢了。 就当下这个情形，哪怕薛奕本身没有这个意思，但他还是不免有些心虚的。 面对薛镜的问题时，更是连跟他对视都不敢。 薛镜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是以，他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不是那么诚心。 一见到薛奕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立马就不再勉强了。 拽了拽薛雄就道，“大哥既是不愿，咱们也不好强求不是？祖父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族老们也在薛镜的招呼下起身往门口走去。 “站住！都给我……站住！”好半晌才终于缓回一口气的薛渺被扶着站起了身。 他厉声喝道。 “你要把他们都带到哪儿去？”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直指薛镜，“那都是我薛家的奴仆，你凭什么把人给带走？” 分家而已，有听说过还分奴仆的吗？ 那可都是他们薛家买来的下人。 薛镜他凭什么？ 薛镜被他的喊声招呼着回了头，却是半点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就那般半侧着身，轻飘飘的回道，“凭什么？” “就凭他们都是我出银子买回来的，够吗？” 真要是算起来，薛家的产业在他上手之前，都没怎么出过落云镇的范围。 在苏州府的一切，都还是在他来了之后才慢慢发展起来的。 当初也是他一手操办。 这些奴仆自然也都是跟他签的契书。 他要移府别居，带走自己的人和财物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哪儿轮得到薛渺一个分文没出的人问他凭什么。 他答得理直气壮，语气中暗暗的讽刺使得薛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只是他从没管过家，实在是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周氏。 “他说的可都是真的？”薛家的奴仆都登记在了他薛镜的名下了？ 周氏眉心一跳，脑中灵光一闪而过。 “好像……好像是这样的。”那些契书她也只是粗略的见过几次，从没认真看过。 当真还是头一回知道，那些人实则都是薛镜的私产。 与他们薛家无关。 薛渺听了这个结果，半天都不敢相信，双眼紧盯着周氏连声质问道，“你确定？契书上写的是他薛镜一人的名字，而不是我薛家？” 只要契书上没有明确标出薛镜的名字，那他就还能以薛家的名义把那些人都给留下来。 薛渺话中的意思，在场众人中哪儿还有听不出来的。 薛镜半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当即就嗤笑出声，“若是父亲不信，不若我将契书拿出来与您过目？” 他自己去过的文书还能有假了？ 虽说当初签契书时，也不是为了今天所做的防备。 但不得不说，阴差阳错造成了今天的结局，薛镜还是挺满意的。 大东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就从袖笼里掏出一张契书来，“老爷请看。” 这可还是今早薛镜说要把他提成大管家时，特意找出来给他的契书。 就等着一会儿有空了，就去衙门消了奴籍的。 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大东很是得意的将契书展开在薛渺的面前，以确保他一定能将上面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 当初薛镜以一己之力挽救了薛氏即将落败的祖产，并一点一点的把那些产业发展的越来越好。 最开始来到府城的时候，他身边甚至都只有几个能用的人。 一应人手都是后来慢慢置办的。 那会儿薛家的其他人都还在落云镇上呢，薛镜自己办的各种契书，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在了他的名下。 不仅是这些奴仆，还包括房契和地契。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不妨再提醒父亲一句，你们如今住的这宅子，真要论起来，其实也是我的才对。” 他也就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才没跟他们彻底撕破脸。 否则的话，今天被扫地出门的，还真不一定就是他。 “你……你这个逆子！”薛渺恼羞成怒道，“你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是吧？” “你仗着当初在家中无人查你的账，就暗中做手脚，拿家里的钱财买房置地却独独落在你一人名下。” “分家也是你早有预谋吧，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薛渺被气红了眼，要不是被人拉着，这会儿指不定都已经冲到薛镜面前去了。 薛雄沉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满是冷肃，“都给我闭嘴！” “还嫌闹得不够难看吗？”他老人家看得分明。 今天要不是薛渺无情在先，薛镜还真不一定会做到这份儿上。 至少，从他到现在都没说要把房子收回去里就能看出来了。 他只是生气于薛渺的所作所为，并不是真的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这在薛雄看来，已经足够了。 “白纸黑字已经落定，再无更改的可能，你若是再闹，便收拾收拾回落云镇去吧。” “那才是我薛家的祖产，合该是你们大房的！” 似告诫也似威胁的一番话，终究还是让薛渺冷静了下来。 第422章 族老异心 薛奕死死撑着父亲，先前分家时没他发表意见的余地，如今自然也轮不到他来说什么。 只是可怜了周氏，还没从奴仆们都被带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呢，就又听说了他们住的这宅子也是薛镜的。 这可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 她一面捂住肚子，一面支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生怕薛镜说出要他们让出房子的话来。 嫁进薛家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她自以为的对薛家的了解，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回想起先前还盘算着要从薛镜手中分得更多东西的自己，又是多么的可笑。 这边的薛渺三人纷纷缩了脑袋，不敢再吱声。 薛雄见状，这才算是勉强压制住了火气。 冷哼一声，牵着薛镜就大步朝外走去。 这几个蠢的，他真是恨不得再也不见了。 薛镜怕他再气出个好歹来，也顾不上再跟他们掰扯了，三步并作两步就紧跟了上去。 族老们坠在后头，脸上的表情都是十分的精彩。 足可见今天在薛家见到的场面，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估计等他们回去后，老家那边十天半个月是少不了谈资了。 “唉，真是作孽呀。”几人路过薛渺，看着他仰倒在薛奕身上，俨然已是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 都不约而同的停顿了片刻，略有些不赞同的望了望前方的薛镜。 一家子骨肉血亲，那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 把自己的生父气成这样，他们到底还是有些不敢苟同。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啊。”其中一位摇了摇头，如是点评道。 这年轻气盛，说得自然就是薛镜了。 他非要在薛渺面前强压他们一头，以至于父子、兄弟之间闹成现在这副模样，在他们看来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们虽说是碍于主枝的身份地位，没有第一时间就指出薛镜的不对。 但这也不代表他们就认同了薛镜的所作所为。 对此，另外一位族老薛佑显然也很是认同，连声附和道，“可不是嘛，这到底也是他父亲，等他再大一些，就会知道家族的重要了。” 只是若到了那时候再想回头，怕是破镜难重圆呐。 看着眼下气愤难当的薛渺，他们都不由的为薛镜的以后担忧了起来。 “两位叔叔有功夫担忧这些，不妨多想想来年怎么让家里孩子的日子过得更好些吧。” 瞎操得哪门子闲心呐。 薛启本是走在四人中的最后的，被迫听了这么一耳朵的“忠言”，心里实在是膈应的很。 忍了忍还是没憋住，当场就回了嘴，“镜哥儿当初将咱们薛氏的祖产扭亏为盈时，比如今更年轻，也更加气盛。” “那时怎不见您二位出言规劝，甚至是出手帮忙啊？” 现如今人家长大了，眼瞅着就是羽翼丰满的时候了，偏偏又冒出来这么些为了他着想的长辈。 薛启真是想想都替他们臊得慌。 “你这小兔崽子，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说话的两位族老当即便恼羞成怒了，指着薛启就要开骂。 他们不敢在薛镜面前大声，难道还怕了薛启这个小辈吗？ 今日他的这番冷嘲热讽要是传了出去，日后他们俩在族里还有何威信可言。 俩人无需商议便默契的决定了一致对薛启。 势必要让这小子收回方才的话，并对他们赔礼道歉才行。 走在最前头的三叔公拄着拐晃晃悠悠的都快走出院子了，听着身后不仅没有脚步声跟着，反而还隐隐有争吵之声。 他老人家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用力的杵了杵拐棍喝道，“都给我住嘴。”他们是来给人家处理事情的，不是来叫人家看热闹的。 他定了定神，缓慢的转过身，神色冷肃地问道，“你们还知道这是哪儿吗？” “这不是你们那乡下的土篱笆院儿，别叫小辈们看了笑话。” 他们薛家今天的笑话已经闹得够多的了。 不必非得再加这么一回。 薛启和那两人面色俱是一僵，还不待看清薛渺等人的脸色如何呢，就赶紧小跑着出了正厅。 这下，他们是没心思去管被丢下的薛渺等人是什么心情了。 只想着怎么才能把方才那一茬给揭过去。 他们今天来这儿，可不单单只是为了给薛镜他们的分家做个见证的。 还是为着家里的生计。 在不知道府城薛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他们考虑的都是会不会影响到他们日后的生活。 直到现在，薛镜和薛奕两兄弟分家的事成了定局，那他们的打算也得尽快落实才是。 “三叔，您说这奕哥儿与镜哥儿兄弟俩分了家，日后这酒楼和铺子的大头也都分给了大房，那咱们的事儿，是不是得留下与奕哥儿他们谈呐？”薛佑轻声附到三叔公耳边问道。 他们今天过来可都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家里的孙子还等着他给找个活计呢。 这薛家的铺子要是都落在了大房的手里，那他还去薛镜面前凑什么？ 直接留下与薛渺他们说不是更方便？ 三叔公停下脚步问道，“你是这么想的？” 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这般问了。 也不止是问他一个，还问了其他两人，包括薛启。 但这回跟他一起来的三人里，显然只有薛启一个是带了脑子一起来的。 只见他立马跟薛佑拉开距离，表示自己跟他不是一个想法的。 而薛佑和另一位却是支支吾吾，没直接应下这话，却也没反对。 三叔公哪里还能看不出他们的心思。 他也没多话，直接就说，“我今天过来只是为了看看薛雄，与你们又不一样，问我的意见，实在是多余了。” 俩眼皮子浅的家伙，他才不想多管呢。 “镜哥儿那孩子孤零零一个人被分了出去，不过是一餐暖居饭而已，我得去给他撑撑场面，你们若是不想去，自当随意也就是了。” 谁还能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你们去吃那顿饭不成呢？ 三叔公暗暗在心里嘲讽着。 面上却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这让本就有了些许别的想法的那俩人，越发的动摇起来。 第423章 议论纷纷 “嘁——一餐饭的时间都等不及的人，还有什么可与他们说的。”薛启就是看不上这俩眼皮子浅的家伙。 是以，半点面子都没打算给他们留，“三叔公，咱们自己先走吧。” 薛佑与另一人面面相觑，眼神俱是闪躲着不敢与薛启对视。 眼见着薛启已经扶着三叔公走向了薛府的大门，他们俩的脚下却宛如生了根一般，再没能往前挪动半步。 直到那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后，他们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二人相视一笑，薛佑率先说道，“这府上大部分奴仆都被带走了，也该有人留下替他们压压阵才是啊。” 另一人紧跟着附和，“佑兄所言极是，镜哥儿那边已有人暖居，这边自然也该有人帮忙才对。” 俩人一拍即合，当即便相携回到了厅上。 面对他们的去而复返，薛渺等人内心是如何惊奇的暂且不说，只单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上能过得去，就不可能不好好招待。 更遑论，方才看他们两人的意思，还更像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薛渺便更是愿意好好招待了。 一时间，府上仅剩的奴仆们便都被使唤了起来。 不仅要收拾被薛镜搬抬过的屋子和东西，还要补上一些重要的差缺，努力先弄出一桌像样的席面来。 忙乱不堪的程度，与府门外的井井有条比起来，显得格外凄凉。 “你今日此举，算是彻底得罪你这父亲了。”在大门处等待行李装车时，薛雄还是没忍住，拍了拍小孙儿的手背感叹道。 语气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反倒是薛镜本人，看得还比他更开些，“得罪不得罪的不也就这样了嘛，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他这个父亲，有也跟没有差不多了。 今天一过，无非也就是把人给得罪的更彻底一点而已。 薛镜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薛雄心下无奈，却也明白小孙儿说的就是事实。 薛渺确实是指望不上了的。 他也是直到这会儿，才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对此，他的语气里满是自责，“都怪我呀，这个儿子啊，当真是被我给惯坏了。” 都怪他把儿子养成了这个样子，才让孙儿如今受这样的委屈。 偏偏在这事儿上，他也是无能为力。 只能是尽力补贴小孙儿一二，以作补偿了。 薛镜没法回答他的这句话，便只能在边上替祖父一遍又一遍的顺着气。 其实要他来说，薛渺确实也就是被祖父给惯坏了的，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在本该让他树立起责任意识的时候，只是一味的教他念书考学，全然不管家中境遇如何。 久而久之，可不就是养成了薛渺的心安理得，不理庶务嘛。 可以说，薛雄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了家族殚精竭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他自己身上。 作为受害人之一，薛镜能做到不跟着附和几句就算是不错的了。 又怎么可能再来说几句虚假的安慰呢。 那也太强人所难了。 好在这时行李都已装车完毕，这才给了薛镜岔开话题的机会，“马车都准备好了，祖父咱们走吧。” 眼看着身后明显是少了两个的族老们，薛镜也没多问。 只是笑着将人给请上马车。 三叔公也是心思通透，见状只是笑笑，顺着他的手就踏上了马车，“走吧走吧，去瞧瞧咱们镜哥儿的新居。” 双方心照不宣，压根就没把他们多当回事儿。 前前后后的仆从或驾驶着车驾，或提挑着行李，浩浩荡荡的一路往薛镜的新居去了。 路上无数百姓目睹此事，纷纷在一旁嘀咕，“这是薛家的车驾？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奴仆都跟着走了？” “就是啊，这马车上坐得都是谁呀，这架势也不像是外出游玩呐？” 路人俱是大吃一惊，间或有几个与薛家下人有些交情的人上前询问。 早就得了指示的薛家仆从回答的很是积极。 三两下就把家里分家，他们家二少爷被“扫地出门”的事儿给说了个一清二楚。 当然了，家里既然连他们二少爷都容不下了，那他们这些被二少爷买回去的下人，自然也不好继续再在家里住下去。 这不，二少爷就带着他们别府另居了。 路人闻言，皆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以为薛氏两公子兄弟和睦，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分家呀？” “就是就是，这也太突然了。”有人还没从震惊中回神。 也有的却已经开始分析起了这分家的原因，“也不算突然了，这府城里谁人不知薛家的产业都是二公子在打理，这突然一分家，分走得可都是大头，就留了那仨瓜俩枣给二少爷，可见那平日的兄弟和睦都是何种情况。” “可不是，听说二少爷早些时候就在外另置了房产，前不久那薛家老爷还打上门去过呢，可见这平日里，薛家也不似看上去的那般和睦。”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平时可能大家都不当回事的小细节，一旦有一个点的爆发让这件事暴露在外，就不缺能把细节连起来的人。 一时间，众人凑在一起聊得越发火热。 “唉唉，我可听说了，那周大少爷依靠着岳家可是步步高升呢，今天这事里头，指不定有多少门道呢。” 人群中只要有一个可能性被抛出，后面就一定缺不了盲目附和的人。 “那是肯定的，就是可怜了这薛二少爷，不过是一商户，哪能斗得过官老爷呀，这不就连自己多年的经营都没能保住吗。” 这些话可就不是薛家下人能接的了。 他们只是负责把事情叙述出去而已，旁人是怎么脑补的，一心要跟着队伍行进的他们可管不着。 再者说了，在他们看来，那些路人也没说错。 他们家二少爷受了此等委屈，难不成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大少爷那边可别想着趁机往他们这边泼脏水。 这一遭是薛镜一早就嘱咐了的。 一旦分家的事成了定局，他们这边就必得抢占先机，绝对不能放任薛渺他们趁机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