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蝶》 第1页 [gl百合] 《囚蝶》作者:地山谦【完结】 文案: <囚着、绑着猎物有什么意思啊,到底是不情不愿的> <让她自以为自由自在,实则无时无刻不处于我的缚网之中,那才是真正的艺术> 鬼畜病娇少女攻*冒险家御姐受 内容标籤:现代,情缘,主受 搜索关键字:主角:蔡蝶;蛛缠┃配角:蛛纤;蛛绾┃其它: 一句话简介:将你牢牢捆在我身边 立意:追求真理是人类进步的源泉 第1章楔子 山洞中,隐隐传来女子的娇媚的笑声,一浪接着一浪,绵绵不绝,顿时阴暗潮湿的洞府之内仿佛绽开了一簇簇的娇花,惹人遐思。 洞里没有光,唯有暗河里没有骨头的鱼闪着粼粼的幽光,映亮了一群女人的娇颜。 大姐蛛绾容色娇艷,眉眼凌厉,神态骄傲,别有一番咄咄逼人的美艷,让人既想偷偷看上一眼,又害怕艷光衬得人自惭形秽。 二姐蛛纤五官清丽,眉目温婉,仿佛是个病弱的美人。眼底却下总是缀着淡淡的青黑,有些阴鸷和邪气。 小妹蛛缠全身肌肤皆白,宛如脆弱珍贵的瓷器,轻触间便要化掉,连纤长的睫毛都是明净的白色。唯有一袭齐腰的长髮,柔顺青黑。她神色淡淡,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缥缈的雾气,不似俗世中人。 盘腿坐在三人中间的女性长辈,看不出年龄几何。论及外貌长相,便是二八少女也未必会有她那么白皙细腻的肌肤与莹白色肌肤之下透着的娇嫩粉色。可是看她的眼神,却安静沧桑得如同一个经歷了世间风风雨雨的智者。 姐妹三人齐齐朝她行了个礼。 师尊开口:「今天是你们姐妹三人离开山中,去尘世之中寻找自己的雌子的日子。」 「可凡人已不同于往昔。现人智已开,物慾横流之下,人人奸恶狡猾,满肚子心机城府,怕是再难寻到心如明净的雌子了。」 「俗世不过是你们的猎场,看上了谁,将她迷惑了,拖回山洞就好。但世风日下,人心险恶狡诈,唯有高超精绝的技艺,才能保证降服猎物,将其一生一世囚禁在你们身边,逃脱不能。」 「你们,可有准备?」 大姐蛛绾抢上一步,自信满满,「师尊看我的。」 只见她柔弱无骨的手中托着一只成年的长尾雀儿。那雀儿在她掌心扑腾挣扎,却始终不能离开半寸。而蛛绾修长的指尖掠过雀儿的嵴背时,那雀儿一阵战慄,低伏下来,蜷缩在她的掌心,黑亮的眼睛里满是丧失了自由的绝望。 仔细看时,那雀儿的一对翅膀,都被极细极韧的蛛丝缚住。更为残忍的是,有几络光泽透亮的明丝,径直穿过了雀儿还尚未成熟丰满的羽翼,烙印在它的血肉之上。 如此,雀儿此生便不能飞,更无法逃脱了。 师尊点了点头,称赞道:「以极细的蛛丝网罗住相比飞蛾蚊蝇之类更大的鸟雀,可以称得上是技艺精湛了。」 大姐得意地扬了扬眉,朝着自己的两个妹妹挑衅地看了一眼。小妹蛛缠别开了脸,默默无言。 二姐蛛纤却捂着嘴笑道:「大姐绑住了这雀儿的赤翼,让它逃脱不能,的的确确是个好法子。可是,这雀儿可就落下残疾了……」 她眉眼弯弯,眼神朝着蛛绾那边飘了飘,别有深意道:「若是遇见喜欢的雌儿,难不成也要折了她的脚踝,废了她的腕子,将冰清玉洁的美人儿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那可真是令人惋惜呢。」 大姐蛛绾斜睨着她,不懈道:「我的雌儿跟了我,难道还用得着自己寻衣觅食,讨他人欢心换得一点生计么?我自会宠她一辈子,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就算是公主都比不上。不过手足那样没用的东西,容易让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提前废了又有何妨?」 「二妹你是怜香惜玉,可别连自己的雌儿都看不住,让她跑去别人怀里寻求依靠,那可就太颜面扫地了。」大姐嘲讽道。 「那不妨看看我的技艺。」二姐蛛纤毫不示弱。 于是三人跟在蛛纤的身后,沿着山洞里的小径缓缓朝外走去。在一处极其狭窄的山壁之间,一株矮树长在石头的缝隙里。 此时恰逢正午,阳光透过那窄窄的一线天,正好落在了矮树的树冠之上,众人看清了悬挂在树顶的东西。一个浑圆的球体在阳光下闪动着润泽的光芒,比金子多了几分纯净,比玉多了几分柔软,煞是好看。 圆球里面囚这一只幼蝉,几近透明的羽翼在里面扑腾着,可惜怎么也破不开这精巧緻密的牢笼。破土而出的夏蝉渴望盛夏的光芒和微风,如今却被囚禁在这狭小阴暗的牢笼里,叫声里多了几分凄凉悲怆。 二姐轻抚过自己精巧指甲上殷红的色泽,嫣然一笑:「『虫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在山洞里呆着未免寂寞,有这么个小东西解解闷,别有一番乐趣。」 「不知姐姐那只受伤的雀鸟,可还愿意一展歌喉啊?」二姐挑了挑眉,轻笑道。 大姐一时气结,却无法反驳。的确,自己是捕获了猎物,可是虽然自己每日都给那只漂亮的雀儿餵上最鲜美的果实和最清冽的朝露,可是她却再也不曾听过雀儿婉转的歌喉了。 这一回,的的确确是输了。 师尊眼中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评价道:「用细丝编成笼子,每一处都极薄,却让猎物没有可以逃脱的,你的技艺可以称得上精湛了。」 第2页 「然而,更为巧妙的是你的用心。看似给了猎物可以自由活动的空间,实则不过是让其在日復一日无望的挣扎之中,真正放弃逃跑的念头,不再渴望外面的风声雨露,真正将狭小的囚笼当成自己的世界。可以说心思巧妙了。」 「如此,为师便放心你们俩下山了……」 「师尊,还有我呢。」一直跟在她们身后,低头无言的蛛缠轻声道。 大姐二姐面露诧异:在她们的印象里,这位小妹妹身骨孱弱,性格温文,别说当一个狩猎者了,简直就是一棵餐风饮露的仙竹。 大姐笑了出来,「小妹也动了凡心,想绑个人来当你的雌儿么?等我在世上赚些黄白俗物,帮你买个年轻漂亮的回来就是了。」 二姐捂着嘴笑了起来,「等你再长大一些才好呢,免得抓了人过来,却又降她不住,要是被她反骑到头上来,那才尴尬呢。」 师尊也劝道:「缠儿,你年纪还小,多多修炼才是。」 「师尊不是常常说不论辈分大小,只看实力么。」蛛缠低垂下眼帘,雪白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淡淡道,「那就看看我的实力吧。」 大姐挑了挑眉,二姐挤了挤眼睛,师尊面露无奈之色。然而她们到底随着蛛缠向外面走去,想要看看这位小小姐究竟拿出了什么样的东西。 透过曲折幽暗的小径,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在蔚蓝的天空之下,是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那鲜艷的颜色,仿佛天空里的阳光化成实质,误落人间一般。 只是这片花田极其安静,别说鸟雀,就连一只瓢虫都没有。唯有一只菜粉蝶在花田中蹁跹。 「小妹难道藏了个美人在花丛中么?」蛛纤抬手遮住了阳光,玩笑道。人类或许喜欢这般阳光明媚的桃源仙境,但她们还是更偏好阴凉潮湿的洞府。 「小妹你想做什么,莫不是想告诉我们那只菜粉蝶就是你的作品……」急性的蛛绾不耐烦道,「可是它在这花丛间飞得好好的……你就算是心急想要下山,拿份白捲来煳弄也没什么意思呀。」 蛛缠伸出了手指,比在自己浅淡的唇上,示意大家就噤声。接着她踮起脚,伸出手,微微合眼。清风撩起了她的裙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那只白色的蝴蝶似有感应一般,悠悠地落在她指尖。 如同落叶归于尘土,飞雪化于池渊。 流浪的蝴蝶栖息于她的指尖,阖上了羽翼,温柔缱绻如同一个清浅的吻。 良久,师尊悠悠道:「你也下山去吧。」 大姐蛛绾轻哼了一声,道:「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二姐蛛纤撇了撇嘴,没弄明白那蝴蝶为何那般听话,自动就落到了小妹的掌心里。大概是用了什么涂糖水之类的小伎俩吧。 两人拜别了师尊,便迫不及待地下山去了。 师尊摸了摸小妹的发顶,温柔道:「小缠,我没想到你已经修炼到这样高深的地步了。你长大了啊。」 偏狭粗心的蛛绾蛛纤不曾发现,在那个微风徐徐的开放空间里,每一寸空间都密布着极细的蛛丝,那些细密的银丝轻弱,在流动的风中沉浮,却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暗网。 与其说是这张网浮在空气中,倒不如说这张网早就和这里的空间完美地融为了一体,每一个动作乃至每一口唿吸,都在这张网的桎梏之中。 蛛缠的眸色极浅,那样望着你的时候,是纯净的无邪与赤诚。 「囚着、绑着猎物有什么意思啊,到底是不情不愿的。」蛛缠淡淡道,「让她自以为自由自在,实则无时无刻不处于我的缚网之中,那才是真正的艺术啊。」 第2章 枕边的闹钟响了几遍,蔡蝶才抬了抬手,关掉了吵闹不休的手机闹钟。她翻了个身,重重地嘆了口气,脸颊在温软的被子上蹭了蹭,不愿意撒手。几分钟后,蔡蝶艰难地坐了起来,坐在床边发愣,满脸不情愿的样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纤长的脖子上依稀藏留着被什么东西轻轻勒住那种略微紧绷的触感。她活动活动手腕,酸麻后的手腕一阵刺痛,活像是骤然解开绑缚之后,温热的血欢欣流过血管的触感。 莫不是昨晚做了个香`艷的春`梦? 可惜无论她再怎么仔细回想,都记不起梦中的事情了。只是依稀记得梦中的女人周身雪白,宛如笼罩在轻纱和薄雾之中,是个冰雪雕琢而成的美人。 但是白皙的手腕上真的残存有两指宽的绯色勒痕,今天就会转为青紫色的淤痕。蔡蝶是那种怎么都晒不黑的白皮肤,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皮肤太娇弱,时不时会有青青紫紫的印子,大多数时候蔡蝶都不知道是怎么弄得。 大概是睡觉的时候压到了吧。 她挠了挠头,不再细究,急匆匆去洗漱。繁忙的早晨只容得下胡乱往嘴里塞的包子、豆浆和油条,却是没有空间给一个春`梦绮思了。 蔡蝶,今年二十四岁,是临床医精神科的研究生。长相温婉和美,很有亲和力,却不显得过分阴柔小气,眉宇之中只有一股浩然正气。天生的底子很好,白皙没什么瑕疵的皮肤透着健康的薄红。身量颇高,细腰长腿。 无奈学医的傢伙都太过繁忙,又经常熬夜,蔡蝶过得是相当粗糙,早上匆匆洗把脸,套一件宽松的衬衫,蹬着一双运动鞋就出了门。就这样简单粗暴的装扮和艰难困苦的生活环境,老天赏的美貌和身材通通都是白瞎了,被淹没在那一身麻布口袋似的装扮里。 第3页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年头医美产业发达,化妆品更是繁多,东施都能被资本给砸成西施。 无奈蔡蝶虽然天生的底子好,可是工作实在是太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疲力竭的味道,天生的貌美难免打了个折扣。因此,说她好看,大概就是陌生人觉得她生得不错,多看几眼,仅此而已了。 今天依旧是平常而又极其繁忙的一天。 门诊人来人往,蔡蝶作为导师的助手,主要是负责写病歷和维持正常的秩序。中午一点多的时候,门诊接近结束,辛苦了一上午口干舌燥的蔡蝶洗了个手,拧开瓶子准备喝口水。 这是,蓦地冲进来一个中年女人,大声道:「大夫,能不能加个号,帮我瞧瞧?」 蔡蝶心下无语,这时候才来,这会儿上午的门诊都结束了。况且,老师都走了,自己也没有独立看病的能力啊。 蔡蝶有气无力道:「您看看下午门诊的医生愿不愿意帮忙吧。我这边是没号了。」 中年女人瞪大了眼睛,「我不用看,上次的安眠的药给我再开一份就好。你加个号帮我开个药就好了。」 蔡蝶白了她一眼:有时候患者病情变化,上一次的药并不能就原量照用。更何况,这女人占便宜占得理所当然的态度,隐隐点燃了她的怒火。 「不行,我要去吃饭了,你看下午的医生吧。」蔡蝶皱起了眉头。 「哟,医生还要下班吃饭的啊?」中年女人阴阳怪气地说。 蔡蝶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蹿起来的怒火,不再理她,站起身来就要走。没想到中年女人竟然攥住了她的袖口,而蔡蝶还没来得及拧上矿泉水的瓶盖,这一顿之下,瓶子里的水便泼了出来,一部分溅到了中年女人的脸上。 蔡蝶怕她过多纠缠,正打算把自己的袖子抽出来然后熘之大吉。这时,异变陡生,中年女人捂住了她被水溅到的脸,眉目拧成了一团,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捂着自己的脸嚎叫道: 「我的脸,我的脸好疼!她拿硫酸泼我,烧起来了啊啊啊!我的脸毁了!」 她疼得弯下身去,却牢牢地抓住了蔡蝶的袖子,神情震惊而怨毒,显然是不愿意放过这个罪魁祸首。她削尖了的指尖就要往蔡蝶吹弹可破的面上挠去,蔡蝶急忙偏头躲开,这是,又有更多的水浇到了中年女人的手指上。 她像是被火灼一般拿开了手指,满地打滚起来。蔡蝶拿起了桌上坚硬的病歷夹,踮脚退到墙角,屏息警惕地看着中年女人。 此时,这边的骚乱终于引来了医院的安保人员,围观的人群也有人报了警。有人想要紧急给地上的女人处理「伤口」,可是她警惕而充满敌意地看着周围的人,像是一只受伤而饱受刺激的野兽一般,谁要是过来,就要将谁置于死地。众人弄明白情况,只得等警察过来。 「就是她,她好恶毒,她抢了我的老公,还要用硫酸泼我的脸,让我毁容。」警察一来,中年女人便抱着警察的腿嚎啕大哭起来,「警察同志,您要给我做主啊。」 警察看了看如初生芙蓉般的蔡蝶,又看了看地上打滚如同老橘皮般的中年女人,面上的神情莫测。他走到蔡蝶面前,摇了摇她手中的矿泉水瓶,问道:「她就是用这瓶浓硫酸泼你的吗?」 中年女人哀嚎道:「是啊,小贱人真是恶毒!」 蔡蝶悠悠嘆了口气,接过那瓶水,仰头将「浓硫酸」一饮而尽。 警察面露无奈,拍了拍蔡蝶的肩膀,劝慰道:「你们医生不容易啊。」 「这病情,得住院啊。」 这件事情以他们在警方的帮助下,找到了中年女人的家属,在家属的同意下将她收入院治疗结束了。 参与了这么一通闹剧,蔡蝶是身心俱疲,只想赶紧吃个盒饭填饱肚子,好应付下午的工作。 她重重嘆了口气,将白大褂脱了挂在门后,坐着手扶电梯往下缓缓而去。时值中午,门诊部安静了许多,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候诊区等待下午的开诊。 蔡蝶站在电梯上,发呆发空塞满了各种工作的脑子。突然之间,她似乎看见了一个身穿白裙的小姑娘。她这边的电梯往下,小姑娘那边的扶手电梯往下,两人只有一个短短的交错。 小姑娘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 在两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蔡蝶觉得自己的后衣领子被拽了一下,似乎有人靠在自己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擦过自己的耳垂: 「姐姐,我好喜欢你吶……」 什么? 蔡蝶别扭地回过头去,几乎要将自己的脖子给扭断了,却还是看着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幻听了吧。 蔡蝶揉了揉太阳穴,她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都有了种不真实的错觉。 大概是太累了。 她来不及管这么一件看上去略显得诡异的事情,很快将其抛之脑后了。 午夜时分。 银亮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边。这是个出租屋,很小,不过二十平方米左右,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就将这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蔡蝶躺在床上,睡得正熟。 那静静窥探的月光忽然流动起来,宛如一条蜿蜒漫长的河,又像是一条灵活的白蛇,沿着床脚缓缓地流向床榻。那灵巧的月光打量着蔡蝶踢在被子外面的脚,微微映亮了白得几近透明,能看见下面青色血管的足背。 第4页 更为浓稠的月色凝练成了一条两指宽的银色绳索,在漂亮的脚踝上绕了一圈,不动声色地衡量着合适的尺寸。银亮的月光栖息在温软的皮肤之上,贪恋不舍。 睡梦中的蔡蝶似乎觉得有点儿痒,伸出另一只脚蹭了蹭。那月光贪心不足,陡然之间亮了几分,又缠上了另一只嫩白的脚腕。 银亮的月色映在美人身上,仿佛一副月下美人春`睡图,温软细腻的情思脉脉流淌。 良久,餍足的月光倏地褪去,继而攀上了蔡蝶的纤长的脖颈,蜷成一团,如同是一条银亮的围巾,尾稍搭在她精巧的锁骨之上。银环微微收紧,梦中的蔡蝶微微皱了皱眉,喉间溢出点含义不明的轻哼,面上微红,似有不适。 银亮的尾稍细细描摹过蔡蝶的眉眼,不忘反覆蹭过因为缺氧而微微张开的唇瓣,直到睡梦中的女人娇艷如同一朵欲滴的鲜花,才缓缓退下,沿着锁骨游走,最后盘曲在蔡蝶微微起伏的胸口,像是一条餍足的白蛇。 …… 第二天清晨,蔡蝶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个尤为奇怪的梦: 午夜时分,她觉得脚踝有点痒,似乎因为睡姿不当让被子给闷住了,勒得慌,于是她好像是醒了。醒了之后,看到了一个白衣的小姑娘坐在自己的床边,对方深情地望着自己,声音空灵: 「姐姐,我好喜欢你啊,当我的雌儿好不好……」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蔡蝶挠了挠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户和门口。防盗网好好的,门那边也一切如旧。 怎么可能会有人潜进来。 蔡蝶好笑地摇了摇头,感慨自己是压力太大,有些神经过敏了。 第3章 这天是周末,但是蔡蝶他们丝毫没有感到。 无他,这周周末有执业医师考试。这个考试说不上难,却十分磨人。整个考试整整六百道选择题,分为四个单元,两天考完。 每题一分,三百六十分及格。 如果说考研是在追求一朵高岭之花,实力、出身、运气,缺一不可,方能换得来美人青眼;那么执业医师考试就是在应付一只精力无限的美艷妖精,不论出身门第,年轻力壮体力好才是最重要的资本。 要是体力不好,别说考过了,连考完都不成。 考试的第一天,蔡蝶考得灰头土脸。 「天吶,第一单元怎么这么多基础医学的题目,我可是一大半都在蒙啊。」蔡蝶在宾馆的床上翻来覆去,冲着陈子清哀嚎。 「别说了,我们那边还有两个人在太阳下面晒了太久,结果体温过高,连考场都没进去了。」陈子清也是一脸苦相。 陈子清与蔡蝶是好朋友,两人从小学一路相伴到研究生,交情匪浅。 这不,这执医考试要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考,两人一合计,就在考场旁边租了个宾馆住下了。 半夜十二点。 睡了一觉的陈子清躺在床上,招唿还在埋头苦读的蔡蝶:「喂,睡吧,睡吧,明早再说啊。」 蔡蝶小脸皱巴巴的,「可是我还有好多没背会……」 「美人邀你上床你还不来?」陈子清摆了个诱惑的动作。 蔡蝶沖她翻了个白眼,不过到底身体比脑子诚实,还是巴巴地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了。 房间里的灯光「啪」地熄灭了。 「要死啦你。」蔡蝶小声道,「别人都说女孩子抱起来软软的,像是棉花一样。我怎么觉得像是被钢筋杵中了。」 陈子清笑道:「因为是我抱你,不是你抱我啊。」 床嘎吱嘎吱响了几声,似乎有人艰难地转了个身。 「骗子。」蔡蝶小声嘀咕,「刚才是被钢筋戳中了背,现在是戳中了胸口。」 陈子清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蔡蝶转了个身,把小屁股对着她,阖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道黑影停在了走廊的尽头,皎洁的月色倾泻在她的脚边,给她姣好的侧影镀上了一层银亮的辉边。 不,并不是皎洁的月光。 那些水银般的光亮就是从她身上流淌而出的,有着仿佛千万道寒芒齐发的冷冽感,又似灵蛇攒动。 那些银亮的月光凝聚成了米粒大小的小字,在地上倾巢而出: 「你碰她,你碰她,你敢碰她,你算什么东西。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蔡蝶又做了个诡异至极的梦,她陷在银丝编就的缚网之中,半点动弹不得,如同一只被钉死的蝴蝶。 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觉得慌乱,惊慌或许是压抑,相反,仿佛叶落归根,百川如海,无边宁静的安全感将她牢牢包裹。 她睡了个好觉,以至于差点错过第二天的考试,更无暇顾及陈子清去哪里了。 因此当她真正意识到陈子清失踪的时候,已经是考完试两天之后了。 考完试的那天下午,蔡蝶没见到陈子清,只当对方考试结束去哪里浪了,没有在意。 考完试一天之后,陈子清没回来,蔡蝶也只当她玩得太过尽兴,没回宿舍。 然而考完试两天之后,蔡蝶依旧没见到陈子清的踪影,她终于是惊觉哪里不对劲了。 第4章 「怎么会是空号……」蔡蝶放下手机,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浓烈。陈子清是个医生,一般手机都是24小时开机的。就算是没电了,她开机后开到自己的电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復的。 第5页 怎么连这个号码都没了呢?这可是自己从小播到大的号码,不用过脑子,铭刻在指尖的一串号码啊。 「请问这几天陈子清有来吗?」蔡蝶赶到了陈子清的所在的科室,问管教学的秘书。 教学秘书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平时待人严苛,蔡蝶之前因为大雨天路上堵迟到了三分钟,就被她给狠狠地记了一笔,还扣了五十块钱。 要是社畜陈子清没来上班,别人发现不了,但是教学秘书肯定牢牢记在心里,并且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挖出来。 教秘抬了抬头,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皱眉不耐道:「什么陈子清,我们科里没有这个人啊。」 「啊?」蔡蝶一愣,脱口而出,「她这几天没来上班吗?」 教秘撇了蔡蝶一眼,仿佛是在看一个白痴,「同学,你记错了人了吧。不信的话我拿考勤表给你来看。」 「三月六号,张沿请假打疫苗,缺勤;三月七号,满勤,三月八号,刘书无故缺勤,已向其导师反映……」教秘哗哗地翻着那一沓白纸,嗤笑道,「同学,要是你说的那个陈什么两天没来上班,我肯定得告诉她的导师和教学科,太过分了,你们研究生到底是不是来学习的,这什么学习态度啊。」 蔡蝶的脚底有点发飘,她面色发白,脑子成了一团浆煳。 到了这天的晚间,蔡蝶坐在出租屋的门口的台阶上,一动不动,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这天,一向是好学生的她请了假,向所有可能认识陈子清的人打听消息,所得到不是她们不知道陈子清的下落,而是——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陈子清这个人。 蔡蝶将脸埋在膝盖上,内心的痛苦汹涌而出,眼泪水在浅色的裤子上晕开深色的一片。 她忘不了找到陈子清导师时对方奇怪的眼神: 「您还记得考研第一名的那个女孩子吗?叫做陈子清的,她是您最得意的学生啊。」 「小蔡,我在你们这一届根本没有招学生啊。」 忘不了找到陈子清另一个好朋友时,对方怜悯的话语: 「小蝶,要不你还是去找个对象吧。这不,单身太久脑子都给幻想出一个人了。」 …… 忘不了拜託档案室内部人员查找陈子清的身份信息时,却一次又一次显示「查无此人」的痛苦。 直到最后一缕夕阳的光辉消失,黑夜点燃了街边的灯,蔡蝶才慢慢地起身,拭干了面上的泪水。风抹干净了脸上湿漉漉的痕迹,满脸憔悴的蔡蝶决心去陈子清的家里看上最后一眼。 她的面容憔悴,唇边泛起了干燥的白皮,但出人意料的,她的眸子亮如晨星,像是燃起了一簇火光。 她连夜买了车票,一路赶往陈子清的家中。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袭雪白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她的脚步,宛如一条白色的影子。 深夜的火车上,心事重重又疲惫至极的蔡蝶终于是熬不住了,陷入了浅浅的梦乡。 见蔡蝶睡着,邻座那藏在白色兜帽下的窈窕的身影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那是个漂亮得不似凡间人的少女,皮肤白得像是纯洁无垢的新雪,雪却没有这样剔透而光洁如玉的质感。 她坐在这里,仿佛硬生生将海报上经过处理过后无比精緻亮眼的人物给拼凑进了□□的画作里,和周围的整体风格都不一致了。要不是现在是深夜,大多人疲惫的旅人都陷入了梦乡,只会觉得自己是在梦中遇见了聊斋之中夺人心魂的山鬼,早就引起无数的尖叫和骚动了。 然而她却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或惊诧或艷羡的目光似的,指尖轻轻地点在蔡蝶睡梦中依攒起的眉心之上,一遍一遍,温柔地将它抚平。又把蔡蝶左右摇晃的脑袋放在自己柔软的胸口上,好让对方睡得更加舒服。 天刚刚擦亮时,蔡蝶到了站。昨日的疲惫和绝望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感到神清气爽,仿佛在席梦思上睡到自然醒一般,赶路的疲惫分毫没影响到她。 她微觉诧异,却无暇细思,叫车赶到了陈子清的家中。 正好遇上陈母正出门买菜,蔡蝶迎了上去,还没等她打个招唿,陈母热情地说:「哎呀,这不是小蝶吗?你不是在花城上研究生,怎么有空回来啦?」 蔡蝶大喜过望,心想阿姨既然认识我,那肯定还记得陈子清啊。 「放暑假了,我回来看看。」蔡蝶扯了个机灵。 「哎呀,你回来了,……怎么没回来。」陈母嘀咕了两句,忽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我这记性,我儿子今年高三了,哪有时间回来啊。」 蔡蝶的心直直坠到谷底,她面上难堪,强笑道:「阿姨,您孩子在外地上学呢?」 「是啊是啊。」陈母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满脸笑意,「我儿子他成绩还不错,上了省里最好的高中呢。他可以一直以你为榜样,想要考个和你一样好的大学呢。我呀,对他的要求没那么高,上个一本就行了……」 陈母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儿子,似乎根本没有陈子清这么女儿。蔡蝶同陈子清相交数年,同陈家人也熟悉得很,知道他们家没有重男轻女的坏毛病,一直都倾力培养着女儿。而聪明优秀的好友是他们全家人的骄傲。 蔡蝶越听心下越沉,坠得她走不动路,她终于忍不住问道:「阿姨,您还记得陈子清吗?」 第6页 陈母迟疑了片刻,疑惑道:「有点儿印象,好像是和你一届的同学?」 蔡蝶眼中的光亮倏地淡去了,她难以置信地问道:「您再想想?」 陈母拍了拍脑袋,感慨:「那就是我儿子班上的同学?哎呀,人老了,我这记性不行了。」 蔡蝶辞别了陈母,漫无目的地找了家酒店住下,呆坐在桌前,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她打开手机,99+的消息弹了出来,都是问她去哪里了。她回復了几个重要的,请了几天假,像是个坏掉的木偶一样瘫在了酒店的床上。 她的精神恍惚,分不清想像与现实了。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没有陈子清呢? 那么是谁在大雨和自己共伞,是谁和自己彻夜读书,是谁在自己生病的时候给送药,又是谁在自己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仗义而出…… 蔡蝶头痛欲裂,当晚,她发起了高烧。 昏沉之间,她的指尖在口袋里触到了一张纸。 第5章 来虚凉山。 笔迹很怪,不像是自来水笔写成的,像是用铅笔写成,然后又擦去风化了一般,模模煳煳的。 虚凉山?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蔡蝶捂着额头,剧烈的头痛似乎要将她的脑海生生凿开。 她从未去过这个地方,却在听见这个地名的一瞬间,涌动起嚮往又恐惧的强烈情绪。 还有这张纸,蔡蝶确信自己出发前衣兜里是绝对没有这样一张纸的,像是冥冥之中有人知道自己在寻找陈子清的踪迹,才给出了这样的提示。 像是黑暗之中跋涉已久的路人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蔡蝶生出了一股力气,她挣扎着起身,坐车赶往虚凉山。 虚凉山脉是原始森林公园,为了保护当地的环境,只开发了一小部分,只有一条水泥公路直通山顶,剩下的都是山民都很少走的小路。 蔡蝶赶到的时候,时值清晨,浓厚的雾瀰漫了整个山间,一两米的地方都看不清楚,更别提观赏风景了。游客大多觉得扫兴,便打道回府。更没有什么旅游大巴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里还上山了。 蔡蝶咬咬牙,于是一个人,跨着双肩包,顺着石阶一步一步向上爬去。越是到了山上,雾气越大,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气温渐低,蔡蝶在山下出了一身汗,这会儿黏在身上,冷飕飕的,很不舒服。她停下来歇息了片刻,换上一套舒爽的内`衣,才继续往上。 走了大半天,按地图上的距离估算大概已经到了半山腰了,可是能见度越来越低,蔡蝶连自己的脚都看不清楚。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怎么都走不到。 蔡蝶心中升起了一股焦躁的情绪。这是,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她似乎来到了一个类似于「一线天」的地方。 这并不奇怪,对于某些山路来说,绕道太远,经济成本太高,真还不如噼山而过。 但是,这也太窄太暗了吧,就算纤瘦的蔡蝶一人过去都觉得拥挤,能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吗? 而且,里面怎么越来越黑了,是不是进到了山洞里? 蔡蝶原来以为就是通过个狭小的「一线天」,过后就会柳暗花明,哪知道她似乎走了有一刻钟,还没见到光亮,反而似乎深入到了一个山洞的腹地,湿凉的水滴落到她的面上。 再往前走,前面却豁然开朗。天空蔚蓝,阳光炽烈,油菜花编织成金黄的花海,恍如流淌的阳光。 和煦的风带来了花的气息,这里没有任何令人不快的东西,没有勐兽,没有毒舌,就连无害的菜青虫都没有。 那一瞬间她屏住了唿吸,怕凡尘惊扰了这个世外桃源。她没有抬手遮住眼睛,炽盛的光线下,几颗泪滴从她的眼角溢出。 这个地方没有人类的踪迹。蔡蝶转了转,这片桃源般的土地悬在悬崖之上,下面是雾气缭绕的悬崖,似乎深不可测。 在大雾中拖着发烧的身体奔行了这么久,就算蔡蝶的精神再怎么强韧,身体照样疲惫至极。 她本来就想在桃花树下坐坐,没想到土地干燥温软得像张舒适的床,她竟然睡着了。 空气中有极细的游丝闪过,似乎有人在窃笑,得意于这张密不透风的网缚住了猎物,轻盈灵巧的蝴蝶落入了精心准备的陷阱,纵然拼命挣扎,只是徒劳而已。 插翅难逃。 第6章终章 一滴冰凉的露水从桃木绿叶的尾稍上落下,砸在蔡蝶的额头。 她轻轻「唔」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世界仿佛被刷新了一般,鲜妍明亮。羽毛状的轻云的尾端扫过桃叶欲滴的嫩叶,天色明净。 是个好天气。天天都是这样的好天气。 蔡蝶走到翠玉般的潭水前,鞠了一把洗脸。这里的水同山泉一般清新,却又泛着阳光的暖意,说不出来的舒服。蔡蝶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疲惫全消。 她好奇心起,便在这里转悠了几圈。 这里毫无人迹,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和嘈杂,大自然的生机勃勃和旺盛的生命力在这里展露无疑。 同时,这里又没有任何会令人感到不快的毒蛇勐兽,整个大地就像是在油菜花间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一样,喜悦轻盈。 蔡蝶逛了许久,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很有些遗憾不舍地去找自己进来时的入口。 第7页 入口不见了。 蔡蝶摸索山壁,那里合得紧紧的,一丝缝隙都没有。 怎么会?蔡蝶在脑子里转了转,难道是昨天睡着之后,发生了一场地震,把唯一的入口给封住了? 这下子怎么办? 蔡蝶把入口附近的山壁都给摸了一遍,除了触到几株旺盛的映山红之外,别说人能通过的道路了,那边的空气都没给透过来。 这下好了,自己完全被困在这里了。 蔡蝶心里想着,奇怪的是,这样的困境并没有让她感到太过于心烦意乱。 毕竟,比起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工位上日復一日地干着琐碎而又相同的工作,还要小心翼翼地安抚患者的情绪,勿入世外桃源,可以算得上一件美事。 想来陈子清也是好好的吧。蔡蝶怀着奇怪的乐观之情,又悠悠地躺回了树下。 她能这么咸鱼,也是因为这里根本不缺食物。 崖壁的藤蔓上生着一种红色的果子,轻轻一摇就能落下来。皮是薄的,里面的香甜的汁水还没等咬破就迫不及待地溢了出来。 天然的糖分,不像甜味剂一样甜腻得想吐,反而勾起了旺盛的食慾,想要吃到腹中胀满为止。 潭水里有小指节那么大,背嵴青黑腹部透明的鱼。这些鱼没见过人,呆呆傻傻的,自动往蔡蝶的锅里游。 等她升起火,再加上背包里带的盐,掐点油菜的菜籽,肉质酥香的味道溢了出来。蔡蝶没忍住尝了一口,差点没把她的舌头给咬掉。 小鱼的骨头都炸酥了,怎么会这么好吃! 这是个什么样的天堂啊! 蔡蝶摸了摸自己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在凉风习习的桃花树下,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姐姐……」白衣的少女蹲了下来,伸手遮去晒在蔡蝶面上的太阳。 「炒虾米,嘿嘿。」蔡蝶在睡梦中还在惦记着下一顿的吃食,浑然不觉得危险。 少女的眼神很深,写满了欲望。她的目光像是一场涌起的暗潮,漫过蔡蝶睡梦中衣衫凌乱露出的白皙胸口,到最近积累了点点脂肪略圆的小肚子,笔直修长的腿和能捏到手中的脚踝。 她舔了舔唇,移开目光。 她是个意志力惊人的猎手,可是再这么看下去,她会忍不住提前将这只过于漂亮的蝴蝶给吃了。 还是要养得再胖一点,抱起来手感更好。 蛛缠按捺下喉中的干渴和身体上的躁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蔡蝶对这一切浑然无觉,她正沉浸在吃饱喝足的喜悦之中。 寒潭里的小鱼仔她吃的很多,仿佛大自然为了补偿她一样,最近寒潭的石头下面聚集了一群群的透明小虾米。 弄过这个的都知道,简单炸一炸,那种甜香能浸到人的骨头里。实在是个简单易做的好菜。 无奈市场上卖的都不怎么新鲜,要不就是从什么污水沟里捞出来的,带着一股子土腥味儿,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了。 蔡蝶吃了一口吵得通红酥脆的虾米,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 她享用着,浑然不觉正有人窥视着她,充满欲`望的眼光打量着日渐丰满、丧失警惕的猎物。 该收网了。 这是个满月夜,蔡蝶吃了几个果子(她现在很挑剔了,只吃果实中间最甜的部分),十来条小鱼(最近这些鱼的脂肪层厚了些,更香了)还有半碗的虾米。 有些撑,就睡得没那么熟。似乎手腕脚踝处有些凉凉痒痒的,她挠了挠,不曾在意。 恍惚间,有温热的躯体压在她的身上。 她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见了压在她身上的女人充满了欲`望的表情。她一惊,挣扎翻身,却骇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缚着银亮的绳索,动弹不得。 「你是谁?」蔡蝶的脑子晕晕乎乎的,这里怎么会有人。 「你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蛛缠的唿吸落到蔡蝶的耳垂上,撩起一片酥麻的痒意。 在蔡蝶震惊的眼神里,她用狂风骤雨般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天真的猎物误入了精巧的网,懒懒趴在角落的蜘蛛优雅地上前,慢条斯理地享用起自己的蝴蝶。 这是只独一无二的蝴蝶,就是太过于纤瘦了。不过,现在这雪白温软脂膏的触感,不枉她等了这么久,养了这么久。 所以要连本带利地收回来啊。 蔡蝶哭了一夜。 她仿佛是那枝头缀满了果实的树,被人将果子连皮带肉吞得一干二净了还不算,连骨髓枝干里的精华都要给榨出来。 她的神志清醒了又迷失,清明了片刻又被捲入了吞噬一切的狂潮之中。 她看着月色渐移,直到晨光熹微,终于累得昏迷过去。 而这样的事,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她早就从医学院毕业了。 因为研究生期间过得太过辛苦,她没有立即去找工作,而是在gapyear的时候四处游山玩水。 玩得多了,蔡蝶不满足于去那些大路货的景点,于是自己买了一套登山的装备,经常去一下人迹罕至的地方冒险。 而好友陈子清,早就在某个精神专科医院就职了。 那天,蔡蝶误入了一个山洞,到了这片世外桃源的地方。 然后她遇到了蛛缠,遇到了这个幻化成美丽少女的妖精。 蜘蛛精想要吃掉漂亮的小蝴蝶,而小蝴蝶寻了个机会跑了。 第8页 她下到崖底的时候,漆黑的悬崖上忽然现出了一团月轮大小的光亮,仿佛云破月开。 但那根本不是月光,而是数条看上去轻盈,实则坚韧的蛛丝! 这些东西有多么难缠,蔡蝶在床笫之间就领教过不少,两指宽的细条勒进皮肉,就能缠得她动弹不得。 她拔腿狂奔起来。 后来,她是跑掉了,还是没跑掉呢? 「姐姐……」蛛缠勾弄着她鬓角的额发,拭去那里因为激烈的运动而浸出来的汗珠,笑了起来,「当然没有啦。」 蔡蝶的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缩了一下,她想推开蛛缠,手上却像是失了力气一般半途垂下。 「不过我知道了,哪怕姐姐的身子离不开我,可姐姐还是要逃跑的。」 「为什么呢?」蛛缠半是疑惑半是娇嗔,可是听得蔡蝶一身冷汗,「我就跟上了姐姐。」 「姐姐一出去之后就找了个工作,找的最多的人就是那个陈子清了。」蛛缠的语气突然变得恶狠狠的,掐着蔡蝶腰的手忽然加力,「她明明什么都不如我。」 「不过呢。」蛛缠轻笑了一声,道,「因为陈子清是陪伴姐姐长大的人,难怪姐姐这么看重她了。」 蔡蝶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却被一个过深的吻夺去了唿吸。 「要是从小陪在姐姐身边的人是我就好了。」蛛缠笑得蔡蝶毛骨悚然,「现在,已经是了。」 蔡蝶因着缺氧而混沌一片的大脑无法理解蛛缠在说什么,她无辜而茫然地看着蛛缠,却惹得对方眼中的欲求更深。 小学时,偶遇大雨,年幼的蔡蝶拎了个塑胶袋,准备从校门口冲出去。一个身穿白衣的小朋友举了柄素白的伞,笑意甜甜:「姐姐,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初中,高烧的蔡蝶躺在床上,蛛缠帮她换上干净的衣服,用酒精一遍遍帮她擦身子,给她餵牛奶燕麦粥。 高中,长得比她还高的蛛缠不再整日纠缠着她,一门心思要和她上同一个大学。 …… 是了,她是自己的青梅,是自己的初恋,是自己揣在心尖的甜糖,是跨过万水千山,趟过流言蜚语的信念。 是青年时的志同道合,年老时的生死与共。 自己怎么会抗拒她呢? …… 三个月后。 在门诊等待病人过来的陈子清医生盯着手机,喃喃道:「蔡蝶这傢伙,跑到哪里去了,等会儿联繫一下她吧。」 还没等她编辑好消息,门口进来了一位穿着白衣的年轻女人。 几分钟后。 陈子清拿起了手机,挠了挠头,「我刚才要联繫谁来着?」 她想了有大半分钟,还是无奈地放下手机: 「算了,看下一位病人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有点绕,我稍微解释一下。大概就是小蝴蝶在冒险的时候被小蜘蛛精看上了,然后强制了啥啊。小蝴蝶跑了。小蜘蛛精可以阻止小蝴蝶跑,甚至让她再也不敢跑不能跑。 但是小蜘蛛精想知道为什么小蝴蝶要跑,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在意的是什么。小蜘蛛精发现小蝴蝶最在意的是她和青梅陈子清的友情,于是把小蝴蝶抓回来之后,入侵了小蝴蝶的记忆,很无耻地把一直陪在小蝴蝶对方身边的人变成了自己,然后清除了所有人尤其是陈子清对于小蝴蝶的记忆。 但在小蝴蝶的记忆里,就变成了所有人都忘了陈子清。 第一章来看病的女人欺负了小蝴蝶,虽然小蝴蝶作为一个医生当然不可能说什么,但是小蜘蛛精很不满,于是把这段记忆修改成了那个女人真的发病了。 但是小蝴蝶这么敏锐聪明,以后会不会发现什么,大家自行想像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