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市长那些事儿》 第1章 看到了女友的名字 清冷而又威严的女声响起，将躲在幕后角落里昏沉欲睡的陈冲拉回了现实。 陈冲看了看台上正在发言的苏市长，脸上露出了微笑。苏市长调到宋州后，她干练的作风影响了整个市府的工作状态，只要她开始发言，说明会议马上就要结束。 苏市长冷静、克制、内敛、聪慧、强势，近一年来办了不少实事，这让陈冲觉得敬佩。但对于上班时喜欢划水摸鱼的陈冲来说，又觉得有些讨厌。 忽然，苏市长的声音有些颤抖，从陈冲的角度看过去，只见苏市长用手按压着腹部。这时，苏市长的秘书南宫楠端着一个保温杯快步走了过去。 该不会是女性特有的隐疾吧？陈冲用手机放大功能仔细看了一下，秘书南宫楠递过去的是红糖姜水，嗯，这下可以确定是痛经了。 陈冲觉得这是个机会，自己一个小小的副科长想巴结市长有难度，但可以和南宫楠搞好关系。南宫楠是行政接待科科长，货真价实的顶头上司。姑姑没退休前是是中医院的专家，应该懂缓解痛经症状的方法。 权色交易，陈冲不会去干，在监狱工作了一辈子的姑父经常告诫自己，在体制内工作，必须要有牢不可破的底线，才能走得平稳。不过合资源，讨好一下上级，是人之常情，陈冲也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 会议结束后，陈冲以汇报工作为借口，去了南宫科长的办公室。话里话外，提到了姑姑是中医院的专家。南宫楠眼前一亮：“小陈，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嘛，你先找个方子，等忙过这段时间，请你姑姑过来给老板看看。” “行，我听您的安排。”南宫楠今年三十岁，陈冲二十九，一句一个小陈，让陈冲觉得很别扭，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悦之色。两个人虽然级别只差了半级，但人家是市长秘书，前途一片光明，升副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陈冲，这辈子能不能混上正科，还是个未知数。 趁着南宫楠心情不错，陈冲提出了提前休婚假的事情。 “可以，你打个申请吧，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吃喜糖哦！” “谢谢科长，那您先忙。” 陈冲回到公共办公室，在网上搜了一些家具图片，发给女友黄晓容。长达三年的恋情即将修成正果，陈冲仿佛看到了未来美好的婚姻生活，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迟迟不见回应，陈冲发送了视频请求，视频里黄晓容眼底有一丝驱之不散的忧虑，强颜欢笑的样子让陈冲心里怜惜不已。“宝贝，怎么啦，工作不顺心吗？” 黄晓容比陈冲小一岁，在市委宣传部工作，体面又清闲，按理说不该有什么烦恼呀！ “没什么，可能是昨晚着凉啦。” “哦，那今晚发发汗就好了。” 黄晓容娇嗔道：“讨厌，不跟你说啦！” 临近下班，陈冲打算浏览一会儿博客，然后下班去菜市场。一篇文章吸引了陈冲的注意，写的是宋州市前组织部长林树平的事情。林树平在任时大搞权色交易，半年前被纪委带走，前段时间已经判刑入狱。 文章里揭秘了很多具体事例，林树平不但情妇众多，而且还有个变态的嗜好，就是收集情妇的毛发。看得陈冲连连摇头叹息，如今这世道是怎么啦，一个受国家教育多年的高官，怎么能腐化到如此地步呢？ 唉，也不知道那个傻小子戴上了绿帽子！ 看到后面的图片时，陈冲愣住了。一排透明塑料袋上面，贴着写有名字的便签，其中一个便签上，竟然写着女友的名字！ 一年多以前，女友曾经那个过一次。当时黄晓容娇羞地告诉陈冲，是为了房事更有乐趣，好几个闺蜜都这样做了。 早些年照片门事件发生后，大家发现那些外表看起来妩媚典雅的明星，那里却缺乏美感！于是北上广深的名媛们掀起了一波修饰热潮，这个潮流慢慢波及到了宋州市。 陈冲试过之后发现，确实有所不同，也就没有往其他方面去猜忌。现在想想，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黄晓容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陈冲心如刀绞，呼吸困难，浑身颤抖。 自己视若女神的女友，竟然是这样的人？ 陈冲拿出手机，就想质问黄晓容，不，打什么电话，她既然干出这样的事情，就应该当面质问她。羞辱她！陈冲猛地起身想要往外走，谁知刚一起身，就觉得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 女友身高一米七，高挑丰腴，追求者众多，但从来没有过绯闻，会不会是重名重姓呢？万一闹了乌龙，对女友是一种莫大的伤害。陈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先调查清楚再说。 看着疯了一样冲出市府大门的陈冲，苏文媛轻轻关上了窗户：“南宫，市府这边牵扯的人多吗？“ “大都集中在组织和宣传系统，市府这边只有陈冲一个人。唉，林树平这个王八蛋，不知道毁了多少个家庭。听小陈说，他的新房刚装修好，这下子还怎么结婚啊？”南宫楠叹息道。 “嗯，这个事情你关注一下，陈冲是市府办的人，万一出了事情，影响市府的工作。” 南宫楠恭敬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老板，原野集团的董秘，晚上想请您吃顿饭，您看？”南宫楠知道苏文媛的老公是原野集团的董事长田野，原野集团一直想进入宋州市场，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文媛始终没有同意。 “唉，田家眼里除了钱，简直就没有别的东西。这事你不用管了，我直接跟我老公联系。”苏文媛皱着眉头，手又伸向了小腹。 南宫楠赶紧把红糖姜水递了过去。心想：要赶紧问陈冲先讨个药方过来，老板老是这么疼下去也不是办法，睡眠和工作都受到了影响。 下班后，南宫楠把苏文媛送到市委家属院，然后给陈冲打了个电话。得知陈冲打车去了商河省第二监狱，南宫楠吓了一跳，那不是林树平服刑的监狱吗？俗话说，赌近盗、奸近杀，这小子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乱子来啊！ 第2章 确诊 “你见林树平干什么？”赵明志看着神色恍惚的陈冲，警惕地问道。 “哥，我、、、、、、我有点事想问他。”陈冲不知道该怎么跟赵明志解释。 “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见的。” 陈冲打开那篇文章，递给了赵明志。 “唉！”看完之后，赵明志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但不让陈冲当面问个明白，这小子估计是不会死心的：“小冲 ，我让你进去见一面，不过你要听招呼，千万不能冲动，明白吗？恁姑父最近身体不好，别让他们担心。” “表哥，我听你的。” 在接待室等了有半个小时，一个狱警带着一个老头走了进来，陈冲看了许久，才认出来这个老头，就是半年前在宋州叱咤风云的市组织部长。从高官到阶下囚，看来林树平的心境变化很大。 “你是谁，找我什么事？”看着双眼通红的陈冲，林树平不解地问道。 “我市府办公室的小职员，你肯定不认识，我来是找你打听一些事情，你知道黄晓容吧，你们是什么关系。” “黄晓容？”林树平想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淫邪：“认识，市宣传部的，个子挺高的，怎么啦！哦，你是小黄的男朋友吧？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组织也给予了应有的判罚。但有些事情是我的隐私，我有不说的权力。” 陈冲看看林树平淫邪无耻的样子，再看看狱警腰间的警棍，真想给他爆头，但想到表哥的嘱咐，慢慢冷静了下来。 自己有姑父和表哥帮忙，才勉强在市府混了个副科，黄晓容调副科比自己还早，她凭什么呢？半年前差一点调正科，后来不了了之，一贯在意仕途的女友却一反常态，默默地接受了那次仕途的失利。如今回头想想，遍地都是漏洞，只是自己当时被爱蒙蔽了双眼，压根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女友。 相恋三年，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结果成了一个冒着绿光的笑话！ 确认爱情已经毁灭之后，陈冲反而不着急去见黄晓容了，事到如今，质问和斥责还有什么意义呢？ 赵明志陪着陈冲往外走，看着脸色平静的陈冲，赵明志担心起来。痛哭或者暴怒才符合此时的场景，太平静，反而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小冲，你不要回市里了，今晚跟我住家里吧，恁姑想你了。” “哥，我周末回来，今晚就先回市里啦，明天还得上班呢？对了，哥，婚礼估计办不成了，你帮我劝劝姑姑，我怕她生气。” “你真的没事？” “没事，爱情死了而已，除了善后，重新开始，又能如何！” 来到监狱门口，赵明志正要开车送陈冲，南宫楠迎了过来。 “南宫科长，您怎么来了？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赵明志，二监的副监狱长。表哥，这位是市长秘书南宫楠。” 互相打招呼之后，南宫楠开车载着陈冲离开了二监。 “小陈，老板身体难受得厉害，你能不能打电话先要个方子！” 陈冲脸上露出苦笑，南宫楠要方子是借口，怕自己一时冲动惹事才是真的。根据陈冲的从政经验，纪委肯定第一时间就掌握了这些情况，为什么检察院审查和法院审判时没有提到，说到底，怕受害者不顾一切的闹事，怕事情传开，影响宋州的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 现在博客重新把这事情翻了出来，领导们的第一想法肯定就是捂盖子。如何高效捂盖子，首先就是受害人集体沉默！ 陈冲给姑姑打了个电话，姑姑给了一个中成药的方子，让老板先服用缓解症状，想要祛除病根，需要长时间针灸按摩。“这是临时的方子，您让老板先用着，能缓解一下疼痛。南宫科长，您应该也看了新闻，我已经证实了，不过您不用担心，人各有志，婚前劈腿总比婚后出轨好吧！用三年的时间看清一个人，是悲哀，也是庆幸！ 如果不是这个新闻，呵呵，整个人生都成笑话了！不管这个记者是什么目的，间接挽救了我的人生。” 南宫楠一路安慰着，把陈冲送到了万象小区，目送陈冲上楼后，驱车去了药店。 走到婚房门前，心情一下子崩溃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被爱人背叛更疼的事情呢？ 推开房门，嗅到了饭菜的香味，穿着吊带睡裙的黄晓容站在扑鼻的香味之中。 “老公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晚，饭菜都快凉了，赶紧洗手吃饭吧！”黄晓容走过来，帮陈冲拿拖鞋。 贤惠、体贴、年轻、漂亮、、、、、、自己理想中的伴侣，可惜，一切都无法挽回了！陈冲从恍惚中醒来，柔和却坚定地推开了黄晓容，艰难开口道：“小容，你坐吧，有些事情咱们需要谈谈。” “老公，我们先吃饭，好吗？” 陈冲把保存的图片递给黄晓容：“我去二监问过林树平，网上披露的并非谣言。晓容，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了升官发财？还是我有那些方面做得不够好。” 黄晓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公你听我说，是林树平强迫我的，你说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办？难道去公安局告他吗？去那个部门能告赢！” “晓容，事情发生之后为什么不告诉我？落入陷阱我能理解，我会选择报复林树平，但是被剃毛，好像不会是强迫吧！” “老公，你听我解释，姓林的拍了视频威胁我。” “唉，晓容，这种事情，我竟然是从网上知道的，你不觉得很荒诞吗？你觉得我还敢相信你吗？我们毕竟相爱过，我不想以后变成仇敌，彼此放手吧！” “不！陈冲，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就算我被强迫后没有报警，没有告诉你，本意也是为了这个家呀。林树平没有倒台之前，以我们的能量，两个小小的副科长，拿怎么去对抗一个组织部长呢？陈冲，你不能活在理想世界里啊！”黄晓容再次抱住陈冲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晶莹的泪珠，滴落在陈冲的身上，凉凉的，冲击这陈冲的心灵深处。要不要原谅女友呢？陈冲问自己。 第3章 上班遇小人 欺骗和背叛不能够原谅！“晓容，我宁愿在现实里碰得粉身碎骨，至少不用永远活在屈辱里，你明白吗？ 你放心，市里出面掩盖真相的时候，我会保持沉默，不会给你制造麻烦，至于以后的路，我们各自安好吧。不过有几句心里话，我想跟你说一下——我知道你想要有所作为，但要学会适合而知，努力奋斗然后顺其自然就好，别过于在意结果，否则，很容易被别人利用。” 黄晓容哭得梨花带雨：“老公，既然你现在想不通，我同意先把婚礼推迟一段时间，我们今晚好好吃顿饭，就当是最后的晚餐，好吗？” 唉，陈冲扪心自问，心里更多的是屈辱，对于黄晓容，却并没有多大的仇恨。世道如此，不管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丧失道德律的人太多了，黄晓容在权力财富面前低头失身，倒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既然明天就要分手了，那就最后一起吃顿饭吧！ 订好的婚礼，莫名其妙的取消推迟了，不就是分手吗？陈冲没有纠结这些细节，在黄晓容对面坐了下来。 黄晓容开了一瓶酒，换做往常，陈冲很喜欢微醺的激情，但既然决定分手，那就有个分手的样子，和前任黏黏糊糊，必然会影响以后的婚恋。黄晓容很快喝多了，脸上一片嫣红，趴在餐桌上沉沉睡去。 陈冲搀扶着黄晓容来到卧室。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这种感觉熟悉中带着一点陌生，厌恶中带着一点占有，撩拨着陈冲的心绪。 黑色吊带裙里，是陈冲最喜欢的那套红色蕾丝内衣，再往里面，有淡淡的体香飘来：“老公，抱抱我好吗，不要走，我害怕！” 陈冲给黄晓容盖上夏凉被，扭头走出了卧室。在陈冲看来，不管是吻别还是分手炮，都是一种返祖现象。作为京师大的高材生，陈冲有着自己的骄傲和道德律。 回到客厅，陈冲泡了一杯水，却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自己的酒量没那么差呀。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陈冲觉得一会儿沸腾在云端，一会儿潜行与水底。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黄晓容已经上班走了，陈冲醒来后觉得口干舌燥，头疼欲裂，匆匆洗漱，赶往市府上班。 一走进市府大院，陈冲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硬着头皮走了接待科的办公室。日子仍然在继续，自己没有逃避的理由。 “陈科长，啥时候给我们发喜糖呀！”说话的是接待科的科员赵芳，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听说赵芳来市府工作走的是副市长的关系，向来不把陈冲放在眼里，老想着取而代之。陈冲平时也懒得搭理她，这种情绪挂在脸上的女人，仕途注定走不远，就算陈冲的副科长被免职，估计她也很难出头。 在官场，你可以长得像是花瓶，但你不能真的只是花瓶。道理很简单，花瓶可以永葆青春，女人可以永葆活力吗？ 陈冲淡淡一笑道：“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吗？到时候一定请同事们吃喜糖。” 嘲讽两句就算了，没想到赵芳见陈冲脸色平静，竟然接着向周围的几个同事说道：“唉，大家最近看博客了吗？要我说呀，咱们除了学习各类文件，也要多看看博客，这样才能更深入地了解这个社会。” 几个同事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一向与陈冲关系不错的杨玉玲实在看不下去，说道：“陈科长，这是上次市府会议接待费用的报销单据，你有空审核一下吧。” “好的，杨姐，你拿过来吧，咱们一起过一遍，然后请南宫科长签字。”陈冲朝杨玉玲点了点头，很感激她的搭茬，自己实在不想和赵芳这样的货色发生正面冲突。 两个人审核单据的时候，赵芳还在办公室里四处找人闲聊，陈冲的怒火渐渐浮了上来，沉声朝赵芳说道：“赵芳，你来一下。” “怎么啦？”赵芳正在说得起劲，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赵芳，你有没有上下级观念，现在给我立刻过来。”陈冲的语气严肃起来，语气里带着不容反抗的气势。 陈冲虽然是副科长，但南宫楠是市长秘书，很少管事，接待科的具体事情都是陈冲在负责。平时陈冲不喜欢把上下级观念搞得很严，不过领导威严还是有的，赵芳不得不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咱们接待科虽然不是专门从事的文秘工作，可是你负责的接待流程记录也太差劲了吧，你难道不知道最后检查一遍吗？我告诉你，既然在接待科工作，那就打起精神来，努力认真的工作，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实在待不下去，可以找聂主任调离接待科。”陈冲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都能听见。 一通训斥，赵芳眼泪汪汪地委屈道：“不就是错了几个字，流程颠倒了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至于揪着不放吗？” 呵呵，陈冲被气笑了：“此类流程记录有模版，自己拿回去对照修改，明天报不上来，等着你的就不是批评了。” 这时，市府办聂海军主任走了进来：“陈科长，小赵，你们这是怎么了？” “聂主任，赵芳流程记录不规范，影响核算报销，我让她修改一下。”聂海军接过陈冲递过去的文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想到赵芳是常务副市长乔维东介绍的人，聂海军打起了太极：“小赵，你这个流程记录确实有问题，确实需要修改。 陈科长，南宫科长比较忙，接待科事情繁杂，你也要耐住性子，注意管理方法。” 陈冲点头称是，送聂海军走了出去。 赵芳抹着眼泪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望着陈冲，眼中闪过恶毒的愤恨：一个连女友都管不住的废物，竟然欺负自己，太过份了，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赵芳第一时间想到了乔维东，常务副市长收拾市府办下属的副科长，简直不要太轻松。 第4章 撞见是一种过失 想了一会，赵芳又觉得不能让乔维东出手。 认识乔副市长之后，赵芳从街道办调到了市府办，房子和车子也配备到位，唯独赵芳想提个副科长，乔维东推三阻四，说什么赵芳才二十六岁，刚调到市府办一年，经验不足，不宜贸然提拔。 说来道去，无非就是怕担责任。 赵芳脑海里浮现出聂海军看自己的眼神，一下子想到了解决之道。自己不懂官场，但是懂男人啊！能把乔维东拿下，相信聂海军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有聂海军帮忙，不管是整治陈冲，还是上位副科，都不再是难事。 想到此，赵芳跑去卫生间补妆后，扭着腰肢敲响了市府办主任聂海军的办公室。 赵芳不在办公室里碍眼，工作进度很快，核算完成后，陈冲拿着文件去找南宫楠。她有独立的办公室，不过一般情况都待在苏市长办公室的外间。 “科长，这是上次会议核算报销的单据，需要您的签字。”陈冲没有坐下，打算签了字就走人。市长办公室每天人来人往，自己长时间待在这里不合适。 南宫楠接过单据，发现没有什么大问题，就签上了名字：“你拿去交给聂主任即可，这些天大家辛苦了，你组织一下，出去聚聚，费用从科里出。” “好的，科长，我先去交给聂主任。”正要离去，听见里间传来一声压抑的喊声，南宫楠脸色一变，顾不上陈冲，推门走了进去。 陈冲也赶紧跟了进去。 往日里端庄干练的苏文媛斜靠在沙发上，面容扭曲，短发凌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流淌。 “苏市长，您没事吧？”陈冲走了两步，正要过去帮忙，猛然看见苏文媛衬衣撩开，双手揉着雪白的肚皮。 啊！ 一见陈冲进来，苏文媛赶忙盖上衬衣，脸上飞起两朵红霞。 “你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南宫楠低声吼道。 陈冲没敢吭气，赶紧窜了出去。走出办公室，陈冲肠子都悔青了，楼下就有市医院的医生，就算苏市长身体不舒服，也用不上自己呀，傻乎乎地跑进去干什么！这下完蛋了，看到了市长的肚皮，以后还怎么在市府工作呢？ “小赵来了，有事吗？” “主任，我来市府工作时间短，业务不熟悉，但很努力的，这一点同事们都能看到。平时陈科长也没有说什么，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是一顿训斥。”赵芳委屈巴拉地说道。 “小赵啊，苏市长工作严谨，接待科压力大，你要理解陈科长。不过我也批评陈科长了，工作嘛不能急躁，要循序渐进，对待同事更不能像今天这样。”聂海军看了一眼赵芳鼓囊囊的胸部，咽了一口唾沫。 心里很想，但是不敢。别人不知道，但聂海军知道赵芳和乔维东是怎么回事，把筷子伸进乔维东的碗里？聂海军还没有这个胆子。 听到聂海军打太极，赵芳也不在意，脸上依然委屈，声音却愈加妩媚：“聂主任，你这是官官相护。唉，算了，我一个小女子惹不起，不过，聂主任，市府的人都说您无所不知，能力超群，您能不能教我一下，怎么样快速提高工作能力！”说着，身子靠了过去，把文件放在聂海军的桌子上。 香水味和柔软的触感直击聂海军的心扉，欲火升腾，聂海军试探着把手放在了赵芳的腰间，有意无意地搓揉着。乔维东的威压，在这一瞬间加深了赵芳的诱惑。 哎呀！赵芳一个趔趄，顺势坐在了聂海军的腿上，脖子勾着聂海军的脖子，享受着聂海军的爱抚。正当聂海军想要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赵芳撑着聂海军的胯骨站了起来：“不好意思，聂主任，一下子没站稳，幸亏有您，要不然肯定就要摔倒了。” “客气什么，举手之劳。”聂海军想把赵芳重新拉进怀抱里，赵芳抗拒得厉害。不过白皙肥美的柔夷一直任由聂海军握着，把玩着，像是在把玩一只飞不出斗室的白鸽。 穿衣显瘦，摸着有肉，乔市长真是有福啊！聂海军心里羡慕不已，渴望有朝一日成为常务副市长。这样想着，胯骨轴子不由得活泛起来，蠢蠢欲动！ 看着急不可耐的聂海军，赵芳心里一阵冷笑：男人，呵呵，只要还没挂到墙上，那根木橛子就不会安分。凭借自己的姿色和手腕，有什么样的男人能够拒绝呢！ 吃不到的肉才是最香的，赵芳自然不会让聂海军轻易得手。还有一点，几乎是已婚男人的共性，想玩又怕担责任，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赵芳要让他们食髓知味，就算不能长期吊着，也要用丰腴的肉身换来足够多的好处。 “聂主任，我突然身体有点不舒服，改天再来向您请教。” “小赵，别走，让哥再抱一下。”聂海军起身把拦住赵芳的腰肢，舌尖轻易就突破了她的牙关。 “聂哥，您不要这样，我们这样是不对的，请您放开我好吗？嗯，讨厌，您是领导，要注意形象。”宛若梦呓，好像燕语，赵芳闭着眼睛低声呢喃。 “芳，给我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这里是办公室。” “没关系，办公室更安全，闲杂人等根本进不来。” 摸进内衣的手被赵芳扣押在原地：“聂哥，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让我感觉很不好，请你尊重一下我。” 聂海军嘴里继续胡乱说着甜言蜜语，一切都是为了突破最后那道防线。时间长了，聂海军显得疯狂而又理智，赵芳却被搓揉得恍惚起来，负责阻拦的手越来越无力，舌尖却越来越灵活。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上次和乔维东在办公室里偷情的场景，那滋味，啧啧。 正在聂海军以为好事将近的时候，敲门声传来，聂海军触电般松开了双手，慌乱地整理着衣服。赵芳也用手指梳着头发，迫使自己从情欲中回到现实。 “请进！”聂海军原本威严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惊慌和怒气。 原来是陈冲来送单据：“聂主任，这是上次会议的报销单据。赵芳也在啊。”陈冲把单据递给聂海军，而后失魂落魄地走回接待科。 赵芳灵机一动，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聂主任，该不会是陈冲故意跟踪我们吧，完了完了，他肯定发现了什么，如果这事传出去，我可怎么办呀！唉，我就算了，您呢？” 果然不出所料，聂海军脸色铁青，双眼怒视着接待科的方向。 第5章 市长没有跟陈冲计较 从撞见苏文媛的肚皮，被南宫楠赶出市长办公室之后，陈冲脑子里一直浑浑噩噩的。去聂海军办公室送单据，完全是一种机械性的动作，压根就没注意到聂海军和赵芳的异常。 回到接待科，苏文媛的白再次占据了陈冲的心扉。那种白也太白了，像是低空徘徊的云朵，像是凌空飞翔的柳絮，好看是真的好看，不过，这不是自己该看的事物啊！ 苏文媛属于空降干部，非本土派，今年三十八岁，结婚很多年，老公是一个上市集团的董事长，但好像一直没有生育。宋州市政坛复杂，派系林立，苏文媛能用一年时间站稳脚跟，足以显示出她的过人之处。 唉，自己怎么就惹到她了呢？就算市长大人宽宏大量，陈冲今天的举动绝对连累了市长秘书南宫楠，未来的日子不好过呀！正科估计没戏了，不被下放到某街道办事处就算烧高香啦！ 陈冲如坐针毡的时候，在市长办公室里，苏文媛缓过劲来，小口地喝着热水。 “这个小陈，也太冒失了，不问清楚缘由，就闯进来，回头我一定要给他长长记性。”南宫楠对陈冲印象一直不错，有点懒散，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心往上爬，不过工作还算认真，从来没有出过纰漏。最重要的是，对自己这个挂名科长毕恭毕敬，不抢功劳，出现小问题，主动跳出来承担责任，简直是理想中的得力下属。 南宫楠了解市长的性格，自己这样一说，市长反而不会苛责陈冲的冒失行为。 “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苏文媛摆了摆手，脸上又露出了痛苦之色。 “老板，陈冲姑姑开的药方也不管用吗？” “有点用处，最主要的还是工作上不顺利，唉，照这样下去，宋州市别说追赶发达地区，甚至会被周边各市远远甩在身后。”提起工作，强势干练的苏文媛也觉得头大。 “是啊，杜书记也是的，他难道不知道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吗？处处掣肘，就知道争权夺利。”秘书和领导是密不可分的政治共同体，南宫楠自然要时时刻刻与自己的老板保持高度一致。 市委书记杜志明也不是在宋州本地人，但是一直在宋州工作，门生故吏遍布宋州的每个角落，市委书记又是班长，掌握着最重要的人事任免权。苏文媛不是官场小白，来到宋州后，对自己有着清晰的定位，作为市委副书记、市长，既要服从市委的领导，更要对政府的事务负主要责任。 对杜志明很恭敬，想要以此交换杜志明对市府工作的支持。谁知道杜志明把苏文媛的恭敬当成了示弱，不断插手市府的人事调动，想要架空苏文媛，结果可想而知，两个人冲突不断。 “慎言！”苏文媛听了南宫楠的话，脸色严肃起来：“南宫，书记和市长的矛盾，在商国很常见。杜书记做得对或者不对，不是你能随意评价的，这需要组织或者历史来认定。你在我办公室里评价习惯了，出门后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老板，我记住了。陈冲的姑姑说，这个药方只能应急用一下，想要彻底根治，需要针灸按摩。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现在不仅仅是痛经的问题，连消化系统和睡眠都受到了影响，我联系一下，您还是接受治疗吧。” “嗯，你联系一下，我先试试，注意保密，不要闹得满城风雨的。”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以前京城的医院都去过，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不过陈冲的姑妈开的药方有点效果，就试试针灸按摩吧。 接到南宫楠的电话，让他立刻去科长办公室，陈冲顿时愣住了，这报复也太快了吧！不就是看了个肚皮吗，至于吗？ 陈冲打定主意，死活不承认自己看到了白肚皮，如果南宫楠不依不饶，非要收拾自己，那就听天由命。 听到南宫楠说让自己联系姑妈，给市长治病，心里松了一口气。给姑妈联系之后，却又为难起来。 姑父早年在部队受过伤，转业后在监狱工作又常年烟酒不分家，如今身体极差，姑妈偶尔来一趟市里可以，长时间肯定不行。市长想要治疗，只能去二监的家属区。 南宫楠想了一下，觉得去二监的家属区也挺好。二监离得不算远，一周一次，不需要天天去，而且监狱系统私密性好，不容易被别人探知市长的隐私。 “小陈，先让老人家来个三两回，治疗的地点嘛，不能去市委家属院，就在我家吧。” “行！我姑最近都有空，您看什么时间过来！”陈冲点点头，表示理解南宫楠的谨慎。 南宫楠查了一下备忘录，说：“明天下午吧，原定计划是参加一个开工仪式，可以取消。你用出差的名义去接一下老人家。” 陈冲打电话询问姑姑后，事情就定了下来。下班回到家后，远远看见家里的灯亮着，谁在自己家里？ 应该是前女友黄晓容又来了！昨晚不是吃过分手饭了吗？早上陈冲特意把房门的密码给改了，删除了她的指纹，她怎么进去的呢？问了楼管才知道，这种电子密码锁，用电子钥匙是能够直接打开的。 忙了一天，不想跟别人吵架，陈冲决定冷处理，转身出了小区。刚走到门口，就接到了黄晓容的电话：“小冲，我爸妈想见见你，你下班了吗？” “我今晚加班，估计要很晚才能回去。晓容，我们已经分手了，麻烦你跟叔叔阿姨解释一下。”交往以来，黄晓容的爸爸妈妈对陈冲不错，陈冲也不忍心恶语相向。出了这样的事情，老两口心里估计也很难受，自己没有资格去雪上加霜。 “来都来了，你回来见一面好不好，你忍心让我背负这么大的压力？” “我真的有事，就这样，挂了！”陈冲不想去伤害叔叔阿姨，但也不想变成乐山大佛。黄晓容犯了错，理应她自己去承担相应的后果，作为前男友，陈冲理应躲得远远的。 挂了电话，手机调成飞行模式，陈冲打车去了市医院妇产科。好兄弟在那里当医生，陈冲打算在他那里躲一段时间。 第6章 选择题 来到医院，远远就看见王帅旗这厮在撩骚，那两个小护士被逗得花枝乱颤，眉眼弯弯如月牙。 陈冲个子也不低，有一米七五，但体态偏瘦，跟王帅旗这厮一比，差距立刻就出来了。老王毕业于剑桥医学院，宋州市医院特聘专家，这厮浓眉大眼，身高一米八，体态健硕，气质儒雅，人民医院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可惜，一直没有哪位女士能把他拿下！ “陈冲，赶紧过来，我给你介绍两个纯欲系的美女。 两位美女，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兄弟陈冲，毕业于京师大，现在市府办公室工作，未来的宋州市长。给我个面子，双方加个微信吧！” 面对这个正经起来是个人民医生，不正经的时候，像个好色龟公的兄弟，陈冲主动跟两个护士互相加了个微信。 “那什么，老王，我家里装修，要在你家住一段时间，方便吗？” “方便啊，有啥不方便的。我还没吃饭呢，走，陪我出去喝两杯。”没等陈冲拒绝，王帅旗交待了一下工作，拉着陈冲走向医院门口的饭店。王帅旗咋可能没有吃饭，这是怕自己心里不痛快，出去喝酒散心呢！ 酒过三巡，王帅旗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陈冲，你和她一路走来不容易，整整三年的感情呀，晓容父母对你也很好，我觉得如果晓容真心悔过，你就原谅她吧，人生这么长时间，谁还能不犯错误呢？” “老王，别的错误我都能包容，但这个错误我心里过不去。兄弟，你别劝了，事情不在你身上，你感受不到的。就像你这个妇科专家，迟迟不愿意结婚，我劝过你吗？道理是一样的，心魔难除啊！” 唉，喝酒吧！王帅旗摇头叹息，举起了酒杯。 推杯换盏的时候，王帅旗接到了黄晓容的母亲张春花的电话。“帅旗，今晚你值夜班，工作忙吗？” “不忙不忙，用到我的时候不多，张阿姨，你是想问陈冲吧，他跟我在一起喝酒呢。” “哦，小冲心情不好，你们少喝点，有时间你让小冲给我回个电话。” 听着张春花的声音，陈冲呆呆地端着酒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张春花挂了电话，陈冲一饮而尽，猛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了出来。 两个人的恋情，其实是两个家庭的互相磨合，好不容易磨合到了能够结婚的地步，突然遭遇惊天巨变，想要一下子切割干净，还真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酒入愁肠愁更愁，平时很少喝酒的王帅旗也陪着陈冲喝得酩酊大醉，互相搀扶着走回位于医院不远的华艺苑小区。 陈冲滔滔不绝地说着从前的幸福，发现真相后的痛苦和纠结，以及突然失去黄晓容后的幻灭感。 王帅旗也敞开心扉，诉说着自己心理障碍形成的过程。刚开始看到女体时很激动，看得多了，心淡如水。后来竟然有了厌恶之心。 在医院时，面对病人的躯体一切正常，但是一旦正式交往，根本无法正常的交流。王帅旗这个别人眼中的钻石王老五，渴望着爱情和婚姻，却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也是可怜的病人。 世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没有经历过，很难体会当事人那种细微却汹涌的情感波动。 翌日，陈冲开着王帅旗的车去了二监。 上班后不久，黄晓容的母亲从护理部来到了妇产科。 “张阿姨来了，您坐！”王帅旗倒了杯茶，递到张春花的手边。 “王主任，小冲事情都跟你说了吧。”张春花欲言又止，斟酌着言辞。 “张阿姨，我不瞒您，我是从网上看到的。” 唉！张春花叹了一口气：“晓容犯下这样的错，是我们老两口没教育好啊，不但自己难堪，还连累了陈冲这个孩子。小冲的父母离世早，是他姑姑带大的，他姑父最近身体不好，我也不敢告诉他们。小冲你们关系好，我想请你劝劝他，行吗？” “我昨晚就劝过，但对于男人来说，这个心结很难打开。”王帅旗显得很为难，自古都是劝和不劝离，只是这种事情，很多男人终生都无法真正释怀。 “王主任，我懂你的意思。请你转告小冲，首先请接受我们老两口的道歉，是我们教女无方。其次，晓容是真心知道错了，希望小冲能原谅她。最后，我们老两口保证，晓容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如果她再犯错，我与她解除母女关系。” 听完张春花的话，王帅旗感到震撼又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呀！“张阿姨，我保证会把您的话转述给陈冲，而且会尽力劝他的。” “那麻烦王主任了。” “小冲是我的朋友，我也希望他能够幸福。” 看着张春花佝偻着背离开的背影，王帅旗心里一酸，女儿出了这样的丑事，对于要强爱面子的张春花来说，真的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怪不得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黄家。黄晓眉看着躺在床上以泪洗面的姐姐，用脚踢了踢床头柜：“黄老大你先别哭了，我问你几句话。” 黄晓容坐起身，直勾勾看着墙布，没有说话。 “黄老大，我问你，你真的喜欢姐夫吗？”黄晓眉递了一杯水给黄晓容。 “小冲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我们在一起三年，马上要结婚，我怎么会不爱他呢？” “那你了解他吗？” “了解啊！咋不了解，他的一切我都知道。”黄晓容肯定地回答道。“你个死妮子到底想说什么！” “黄老大，咱爸妈是多爱面子的人，你比我清楚，这次为了让姐夫原谅你，是彻底豁出去了。劈腿是有惯性的，我真怕咱爸妈把姐夫给我找回来，你再给弄丢。姐，到时候不但你和姐夫痛苦，我怕咱爸妈会崩溃。” “你说什么呢？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姐，我问你一句话，你实话告诉我你的选择。打个比方，如果有个机会，要你瞒着姐夫，陪一个人喝一顿酒，就能提升为县处级，你会去吗？” 第7章 针灸有效 “肯定不会，林树平就是利用我想要进步的心理，一点一点把我拖进深渊的，好不容易解脱了，怎么可能再去重复以前的错误。”黄晓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我问得再极端一点，如果姐夫遭人陷害，要么你答应去陪人家一次，要么姐夫被送进大牢，你会怎么选择。” 黄晓容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 黄晓眉叹了一口，坐在姐姐身边，继续说道：“姐，你有没有想过，姐夫你们两个并不合适。” “晓眉，我难道配不上小冲吗？” “姐，不是配上配不上的问题，是你们的观念不一样。也许在姐夫眼中，名誉和感情是重于生命的，他的底线就是有尊严地活着。” “唉，晓眉，你还在读研，你踏入社会就明白了。这个社会送个快递都需要妥协啊！” 谈话陷入了死胡同，谁也无法说服谁。 下午，陈冲开车载着姑姑来到四季城小区。 刚推开房门，苏文媛伸手问好：“陈阿姨您好，我是苏文媛。” “您好，苏市长，您比电视里好看多了。”陈红梅笑着，打量着苏文媛的气色。 “听小陈说您是老专家，苏市长的身体就麻烦您了，我们相信中医，更相信您。”南宫楠知道苏文媛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急忙接过了话茬。 “南宫科长谬赞啦！中医没有吹捧者说的那么玄乎，也没有贬低者说的那么不堪。作为一门医术，有优点也有缺陷。未来需要一代代医者去发展 ，去改进。”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苏文媛走进了次卧，而后陈红梅带着药箱跟了进去。 过了有两个小时，陈红梅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没见到苏文媛。 “陈阿姨，苏市长她？” “哦，南宫科长，让她睡一会儿吧。小冲，你先送我回去吧。” 南宫楠提了些礼品，放到了陈冲的车上。 按照规矩，陈冲不应该问病人的隐私，但终究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姑，苏市长的病严重吗？有一次开会，我看她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得厉害。” “挺严重的，不过坚持针灸推拿，能够避免出现类似的情况。”陈红梅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山川与田野，突然叹息道：“唉，苏文媛一个女人不容易啊！” 陈冲一愣：“姑，人家苏市长有啥不容易的，三十七岁便是正厅级干部啦，手握实权的一方诸侯。”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对了，我问你，晓容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我来市里你都没告诉她。” 陈冲不敢与姑姑对视，小时候调皮，陈冲和赵明志不怕姑父的皮带，就怕姑姑审问，一双慈祥又沧桑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的肺腑。陈冲老老实实地说了事情的缘由，而后紧张地观察着陈红梅的表情。 “这么严重啊！”陈红梅想了许久，缓缓道：“小冲，我哥我嫂子走得早，你是我带大的。但是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明年就三十了，应该自己拿主意了。我就一个要求，做决定之前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冲动。” “行，您放心吧。” 到二监时，天已经黑了，因为第二天周末休息，陈冲跟王帅旗打了声招呼，住在了二监的家属区。想起南宫楠让自己组织同事出去聚聚，便在工作群里发了个通知，明天自行驾车到南山温泉山庄集合，泡泡温泉放松一下。 天黑后好久，苏文媛才悠悠醒来，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哎，睡得太舒服了！换好衣服走出了次卧。 “老板，您醒了，感觉如何。” “睡得很踏实，陈阿姨的医术不错。下午有什么事没有？” “乔副市长打电话询问光明路小吃街改造事宜，我说您还在调研，调研之后在进行讨论。” “嗯，你的回复很得体。这类城中街道改造，涉及的东西很多很复杂，没有经过详细论证，绝对不能仓促上马。” 国家早就有明文规定，禁止公款吃喝，各单位私设小金库。从温泉回来，赵芳立刻去找聂海军，将陈冲公款私用，带着同事泡温泉的事情报了上去。 这事说大很大，足以让陈冲丢帽子离开市府办，说小很小，那个单位每年不组织一两次外地考察呢？事情的关键是南宫楠知情不知情。 至于陈冲本人，聂海军很清楚，这小子没什么背景，好像有一个表哥在监狱工作，副处级干部，能量十分有限。 “芳芳，你老站着干什么呢？”聂海军拉着赵芳的手坐了下来，一边摸索，一边轻声叮嘱道：“这个事你不要着急，先摸清楚陈冲是以什么名义报销的，然后匿名向纪委举报。” 赵芳推开聂海军的手，白了他一眼，不满道：“匿名举报有啥用，你当我不懂呀！” “哎呀，芳芳，看来你是真的不懂。一般人举报没用，你随便写封举报信，我在纪委的朋友就有理由调查陈冲，明白了吗？” “是这样的啊！”赵芳害羞地吐了吐舌头，看得聂海军心神摇曳。 “纪委一旦介入调查，南宫楠代表着苏市长的颜面，就算暗示过陈冲，此时也不敢承认，这口黑锅只能陈冲自己来背。芳芳，陈冲调出市府办，你就是接待科的副科长啦！” 这时，赵芳的手机响了，显示是乔维东的名字，这让聂海军兴奋起来，手毫不犹豫地伸了过去。 “哎呀，讨厌。” “嗯，还不够讨厌！” 小吃街原名光明路，是禹王区的一条老街，街道不宽，两侧是店铺，卖什么的都有，一到了晚上就是宋州市最热闹的小吃一条街。便宜还好吃，以前陈冲经常带着黄晓容过来宵夜。 “苏老板，楠姐，这边走！”陈冲挤开人群，侧着身子让苏文媛和南宫楠走进了一家服装店。陈冲请姑姑给苏市长针灸，但并没有因此索取什么，工作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佛系与负责。这让苏市长觉得很放心。 南宫楠也十分乐意投桃报李，给陈冲一些接触领导的机会。工作干得再说，领导干不见，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呢？ “两位美女，看上那件衣服啦，可以上身试试。”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板娘笑着迎了上来。 门外人声鼎沸，烤肉味道随风飘荡，整个街道充满了烟火气，这让苏文媛觉得新奇又受用。指着一件长裙说道：“老板，麻烦把那条裙子拿下来我试一下。” “美女真有眼光，这条裙子能凸显你的皮肤和气质。” “哪有啊！”苏文媛嘴里谦虚着，脸上却十分开心。 第8章 龙哥敬酒谁敢不喝?苏文媛一酒瓶砸了上去 换了连衣裙出来，陈冲瞄了一眼，一下子看呆了。苏文媛平时穿的都是女士修身西服，显得干练稳重，换了长裙后，优雅妩媚像一只碧水中游动的白天鹅。 “小楠，你看我穿这套裙子怎么样？” “这套裙子很适合苏姐的气质。”南宫楠走过去的时候，用肘尖点了一下陈冲，示意他不要盯着苏市长看，这样很不礼貌。 陈冲脸一红，急忙把视线移向别处。 苏文媛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短发，装作没有看到陈冲的表现。“老板，包起来吧，这套裙子我要了。” “不是，买东西不搞价的吗？真是财大气粗的冤大头呀！”陈冲揉着鼻子想道。 “美女大气，这条牛仔裤裤和体恤衫也适合你，试试吧！”没等苏文媛拒绝，老板娘就把苏文媛推到了换衣间。 陈冲扫了一眼，老板娘拿的那条裤子，是薄款的高腰牛仔裤，苏文媛能穿出效果来吗，这种牛仔裤可是很吃身材的。 万万没想到，苏文媛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不但把陈冲给看呆了，旁边的老板娘也没想到上身效果这么好。臀部滚圆饱满，略宽于肩。一下子有了二十多岁女人的蓬勃活力。 “老板，你穿起来真好看，比那些电影明星还漂亮。” “一般啦，哪有那么夸张。这套也包起来吧。” “美女别换啦，就穿着这套吧。这样吧，我送你一双高跟鞋，显得你身材更好。” 陈冲咽了口唾沫，恋恋不舍地挪开视线，赶紧转移话题：“大姐，你家店门口都是烧烤摊，会不会影响你家生意呀，时间长了，会发生矛盾吗？” “哈哈，小兄弟，你说这话就外行了，做生意最喜欢什么，是人流量。不瞒你们说，我这服装店全靠晚上。” “大姐，听说政府要改造这条街，是真的吗？你们的生意以后肯定会更好的。” “屁！那帮鳖孙，除了会扒拉钱，啥时候考虑过小老百姓。我们看不起病，上不起学，他们不管，倒是挺关心老百姓骑电车戴没戴安全帽，呵呵，不就是想多罚点钱吗？” 卖衣服的大姐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根本没有注意到苏文媛和南宫楠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全都改造成高楼大厦，大商场环境好是好，但是房租也贵呀。衣服卖便宜了不挣钱，卖贵了没人买，迟早黄汤。” “老板娘，总共多少钱，我转给你。”南宫楠反应过来，打断了她的话。南宫楠自然不会占她的便宜，连同高跟鞋的钱一起给了。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说好了这双鞋是送给这位美女的。这样吧，家里的，给烤条鱼，我请你们三位吃烤鱼！” 门口一个男人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烤鱼。一条烤鱼几十块，随便再点些别的，喝点啤酒，就是二百多块，这两口子倒是挺会做生意。 苏文媛刚才买衣服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唉，不出来不知道，公信力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小陈，看你对这地方挺熟悉的，你觉得这条街要改造吗，应该如何改造？” 我？陈冲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生怕说错了话。 “小陈，苏姐问你话呢，你实话实说就好。”南宫楠鼓励道。 “苏姐，我觉得改造势在必行。光明路这两侧的建筑始建于九十年代初期，与飞速发展的宋州城区并不匹配，最重要的是，消防设施、排水、供电都存在很多隐患。”陈冲小心翼翼地说道。 “乔副市长给出的方案是盖成综合商业区，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苏姐，宋州市不缺高档商业区，问题是老百姓没有那么高的消费能力。个人觉得不如在修缮一下，给老百姓在老城区留下一个可以休闲娱乐的地方。” 苏文媛点了点头，望着远处霓虹发呆。 烤鱼等东西上桌，南宫楠要了一筐啤酒，刻意谈论一些轻松的话题。气氛慢慢热烈起来，苏文媛胃口不错，主动找南宫楠和陈冲碰杯。 “咦，两位美女，我敬你们一杯！”一个四十岁左右，满脸横肉，胸口纹着一条带鱼的男人，举着酒杯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不用了。”陈冲起身挡在苏文媛前面。 “你小子谁呀，龙哥要跟美女碰杯，你算哪根葱，一边去。”旁边两个小混混推搡着陈冲的肩膀。 苏市长肯定不想被人认出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陈冲掏出烟递了过去：“龙哥是吧，恕我眼拙没认出来，老板，送箱酒给龙哥。记我的账。” 南宫楠护着苏文媛起身要走，被那个所谓的龙哥挡住了去路：“这就要走？龙哥我的面子也不给吗？”一边说，一边伸手捏了一下南宫楠的脸蛋。南宫楠哪里受过这种屈辱，猛地推开龙哥的手，气得脸色发青。 “住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陈冲想要挡在南宫楠面前，和那两个小混混撕扯起来。 “小楠，报警！”苏文媛气得浑身哆嗦。 “报警？哈哈，随便，要不要我帮你拨号呀！”好像是听到好玩的笑话，龙哥嚣张地哈哈大笑，冲过来对着苏文媛的拍了一巴掌：“这娘们不错，别看年纪大了点，这屁股是又软又翘！” “放肆！你、、、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南宫楠又惊又怒，结结巴巴地吼道。 “呵呵，你们是谁？你们是市长吗？” 砰！没等龙哥说完，苏文媛举起啤酒瓶子抡了下去。脑袋上血液流了下来！“给我打死他们！”龙哥疯狂地喊道。后面的小弟也涌了上来。 看着苏文媛突然出手，陈冲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冲了上去。 “苏姐，楠姐，愣着干啥，你们赶紧跑啊!”陈冲踹翻一个小混混，拉着苏文媛往回退， “哎呦！”几个啤酒瓶子飞了过来，砸在陈冲的身上。南宫楠此时也反应过来，如果明天新闻出现市长参与打架，那影响太恶劣啦！ 陈冲护着两个人后退，不断掀翻沿途的桌子，制造混乱。 呵斥声，叫骂声、哭喊声、、、、、、小吃街顿时乱成一团。 第9章 平坦如秋湖的小腹 眼见一个黑影扑了过来，陈冲下意识抬手格挡。 啊！铁棍砸在手臂上，一阵剧烈的痛疼传来，陈冲忍不住叫了一声。 “小陈，你没事吧！”苏文媛抓起路边的椅子扔了过去。 “苏姐，您别管我，你们赶紧走啊！” “我们走了你咋办？” 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苏姐，警察马上就到，他们难道敢当着警察的面把我怎么样吗？楠姐，明天上班记得帮我请假啊。”陈冲上前拦住追上来的混混，南宫楠拉着苏文媛消失在乱糟糟的吃瓜群众中。 警车一个急刹车，几个警员跳了下来。“全都住手！”喊了好几声，围着陈冲圈踢的混混们才停了下来。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才是受害者。”陈冲艰难起身，喘息着说道。 “误会什么，酒后寻衅滋事，都先带回去再说。”为首的酒糟鼻冷声说道。 “杨所长，你来啦，还有两个女人也参与打架了，杨所长你赶紧派人追啊！” “李经理，先回去再说。”酒糟鼻急忙打断了龙哥的话。 上车后，酒糟鼻打开了龙哥的手铐，龙哥搓着手腕，一脸玩味地看着陈冲：“小子，敢惹我，你等着慢慢享受吧。” 陈冲顿时愣住了，心想：你们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为了避免受到二次伤害，陈冲赶紧说道：“同志，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我是市府办接待科的陈冲，证件在我的兜里。” 酒糟鼻愣了一下，翻出了陈冲的证件。市府是权力中心之一，万一这个陈冲认识那个领导，还真不是酒糟鼻能够惹得起的。 “陈科长你好，我是光明路派出所的所长杨高斌，你们打架斗殴，都需要回所里录个口供。”杨高斌一边应付陈冲，一边朝龙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低调点。 来到光明路派出所，杨高斌让一个警员给陈冲录口供，然后拉着龙哥进了办公室。 “龙哥，这小子搞不好有背景，这可咋办呀！”杨高斌拿了一瓶水，放在龙哥的手边。 “杨所长，你不要着急，我打个电话问问。”龙哥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喂，聂哥，我是胜龙啊。刚才跟你市府办一个叫陈冲的，在夜市上发生了点冲突，我想问问你，这小子有啥背景没有。” “陈冲？没啥背景呀！他惹到你啦，胜龙你放心，回头我收拾他。” “行，谢谢聂哥。改天咱们一起坐坐。” 挂了电话，李胜龙朝杨高斌扬了一下下巴。 “龙哥，刚才的聂哥是？” “市府办的聂海军主任，杨所长你先去收拾那小子，下次聚会我喊上你。” “那我先谢谢龙哥啦！龙哥，你去鉴定中心验个伤，这边交给我啦！”杨高斌兴奋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杨高斌再次走进审讯室，原本客客气气的询问画风突变。杨高斌斜着眼睛问道：“陈科长，你一个公务员，怎么能够打人呢？我告诉你，李胜龙头疼送往医院了，搞不好是轻伤，你的同伙是谁，赶紧交代吧，否则坐牢的就是你啦！” 陈冲嘴角闪过一阵冷笑：“杨所长，那两个女人我也不认识，逛街时碰到的，一起喝杯酒。那个纹身男跑过来敬酒调戏人家，后来就吵了起来，我上去劝架，那些小混混先动的手，至于那个纹身男头怎么破了，我没看清，估计是摔倒磕着啦！” “狡辩，不说实话，打算包庇别人？我警告你，明天就会通知你们单位，丢工作都是轻的，如果李胜龙鉴定是轻伤，你要坐牢的。唉，你还年轻，何必呢，说吧，那两个女人是谁？” “我不认识！”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换拇指铐，给我把这小子铐到架子上去！”看着垫着脚尖龇牙咧嘴的陈冲，杨高斌眼中闪现着冷酷的微笑。 两个打车回到市委家属院，坐了好一会儿，苏文媛的胸口依然剧烈地起伏。“太过份了，市局吴保生事干什么吃的？” “老板，您消消气。” 苏文媛冷静下来后，分析了一下态势。刚才那个纹身男那么嚣张，肯定在市局有关系，要不然就送进号子里了。市局长吴保生虽然归市府管，但吴保生是市委书记杜志明的铁杆，一直阴奉阳违，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小楠，你给公安局的副局长卢艳波打个电话，让他出面先把陈冲弄出来。让司机过来，你也辛苦一趟。” “好的，老板，您早点休息，明天我再给您汇报。” 南宫楠走后，苏文媛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多年宦海浮沉，苏文媛习惯于把自己包裹在盔甲里面，强势、冷漠，刻意掩饰自己的女性特征，今晚被陈冲拉着手推到身后，突然唤醒了苏文媛心中的柔软。 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苏文媛想起躲在陈冲身后时，心神荡漾，忍不住抱了他一下，也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想到此，苏文媛感觉脸上滚烫，小腹里暖流涌动。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面容俏丽，翘臀滚圆的自己，苏文媛轻轻叹了一口气。 脱下体恤衫，解开专门订做的裹胸，胸口的山峰一下子跳了出来，傲然挺立，像是空谷中寂寞的幽兰。静悄悄地绽放，也静悄悄地枯萎！ 电话响了，苏文媛看了一眼，是老公田原的电话：“喂，田野，这么晚了，有事吗？” “文媛，还是原野集团进入宋州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其实原野集团进入宋州不是我个人的意思，岳父母也希望我进入宋州市场，可以给你提供必要的助力。而且田静在宋州做过调研，宋州的旧城改造和新区建设很适合原野集团。” 苏文媛想了一下，如果再不同意，估计父母就要出面施加压力了：“好吧，我明天见一下田静，不过你提前嘱咐一下田静，我在宋州根基不稳，原野集团做生意一定要守规矩。” “放心吧，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对了，关于孩子的问题，长辈又在催了，文媛，要不然我们、、、、、、” “不行，田原，这个问题我早就明确表达过态度。”没等田原再说话，苏文媛挂断了电话。 呆呆望着平坦如秋湖的小腹，良久之后，苏文媛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流下了眼泪。 第10章 笑声又响了起来，震得船体摇晃不止 接到市长秘书南宫楠的电话后，卢艳波没有怠慢，查到审讯地点后，迅速赶往光明路派出所。 局长吴保生从杜志明当上市长开始，已经当了整整十年局长，宋州市在高速发展的同时，藏污纳垢的事情也在迅速增多，有社会道德律普遍缺失的原因，也有局长吴保生的原因。作为副局长卢艳波向省公安厅汇报过，向纪委和政法委汇报过，在杜志明操作下，都不了了之。卢艳波忍了十年，本来都已经放弃了，一年前苏文媛来到宋州市，又给了卢艳波希望。 卢艳波也豁了出去，旗帜鲜明地站在了苏文媛的队伍里，扳不倒吴保生，卢艳波也想好了退路，回省城警校当个老师，不在宋州受窝囊气了。 刚走到门口，发现南宫楠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南宫科长，您好，您交待过就行了，不用专门来一趟。” “麻烦卢局长啦，陈冲是接待科副科长，他一旦出事，我们科室的工作怎么办，你也知道，苏市长那边离不开我！”南宫楠一脸的焦急。 两个人肩并肩走了进去，直奔审讯室的方向。 审讯室里，杨高斌指着桌子上的鉴定报告，大声吼道：“看清楚了没有？头皮伤口累积长度超过八厘米，是轻伤！赶紧交代你的另外两个同伙是谁？李经理一高兴，兴许同意庭外和解，免除你的刑事责任。” 陈冲被垫着脚尖吊了一个多小时，两根大拇指早就没有了知觉，脚掌动不动就是一阵痉挛，此时认命似的喘息着，好像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臭小子，嘴还挺硬。我让你嘴硬，我让你嘴硬！”李胜龙冲上来对着陈冲拳打脚踢。 “流氓，老子跟你拼了！”陈冲不再顾忌大拇指会不会被扯断，双脚离地，对准李胜龙的裆部踢了上去。 啊！哎呀！ 陈冲和李胜龙同时疼得喊了起来！ 看看躺在地上打滚的李胜龙，再看看一脸狰狞的陈冲，杨高斌实在没想到陈冲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还有这么狠的一面：“龙哥，您没事吧！臭小子，到了派出所还敢逞凶，不给一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法律的厉害。”说着，抽出了腰间的警棍。 “住手！”一个女人快步走过来挡在陈冲前面：“小陈，陈科长，你没事吧！” 陈冲苦笑着咧了咧嘴：“我没事，南宫科长。” “臭娘们，你怎么进来的！”杨高斌用警棍指着南宫楠的鼻子怒道。 “杨高斌，放下警棍，赶紧给陈科长松开拇指手铐。这位是市长秘书，南宫科长。杨高斌，你能耐了是吧，警用器械使用条例你难道没学过吗？你怎么敢违规使用拇指铐！” 杨高斌这时才看清楚，南宫楠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便装，正是市局的副局长卢艳波，赶紧跑过去解开陈冲的手铐。 “杨所长，不能放了他。你是谁，凭啥放了这个把我打成轻伤的人。李胜龙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我是谁？呵呵，我还想问问你是谁，就算是受害人，也不能进审讯室吧。何况你不过就是一个街头混混，还敢阻碍警察办案不成。” “我不管，反正不能放了这个小子。”李胜龙伸手想要推卢艳波一把。卢艳波左手擒住李胜龙的手腕，右手插入他的腋下，近身后扭腰送胯，一个抓臂背摔把李胜龙扔了出来。 李胜龙再次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警察打人了呀，快来人呀，警察打人啦！”卢艳波拿起桌子上的鉴定报告看了一下，又扯掉李胜龙头上的绷带，看了看他的伤口，冷笑道：“禹王区分局的鉴定中心也该整顿了，竟然敢出具假证明！” “我！你！”李胜龙被卢艳波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杨高斌赶紧走了过来：“卢局长，您听我解释，陈科长和建明集团的李经理发生矛盾，在夜市上打架斗殴，李经理拿来了轻伤报告，我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杨高斌一上来就把自己推了个干干净净，一个正直负责的所长豁然而生。为了使自己的行为更加合理，杨高斌特意点了出来，李胜龙是建明集团的人。 果然，听到建明集团这四个字，卢艳波等人的眉头皱了起来。建明集团是宋州市本土唯一一家上市集团公司，资产过千亿。董事长刘建明是煤矿工人出身，曾经因为开设赌场坐过牢，早年开了一家洗煤厂，迅速完成了原始积累。后来煤炭行业萎缩，刘建明却青云直上，生意越做越大，如今是市人大委员，生意渗透到了宋州市的各个角落里，号称宋州市的地下组织部长，响当当的大人物。 卢艳波知道吴保生和刘建明关系异常亲密，板着脸沉声道：“建明集团的人怎么啦，他们有司法特权？再说了，这么一个小混混，能代表建明集团。那什么，你能代表建明集团吗！”卢艳波指着地上的李胜龙问道。 李胜龙彻底老实了，趴在地上装死不说话。卢艳波把光明路派出所的指导员叫过来，当场宣布：“杨高斌违反警用器械使用规定，暂时停职调查，等待进一步的处理结果，指导员代理行使所长的职权。” 宣布完毕，陪着南宫楠和陈冲去了市医院。核磁共振之后发现，左手大拇指严重扭伤，好在骨头没事。打了消炎针之后，静养几天即可，不用住院。 宋州魏武县境内的千鸟湖上，一艘金碧辉煌的大船缓缓航行，船内有丝竹声隐约溢出，惊醒了沿途的野鸟。 船内，建明集团董事长刘建明、市财政局长周兴国和市公安局长吴保生端坐在高处，一边品着红酒，一边欣赏着堪比维密的走秀。 “老吴，快看，这个不错哦，一颤一颤的，一看见就是真货。俞部长，你兼管你们集团旗下的整容医院，算是半个专家，你来说说，哥哥我说得对吗？”周兴国点了一根烟，挥舞着手臂，像是在指点江山。 建明集团的公关部部长俞霞看了一眼刘建明，抿嘴笑道：“周老师，我们集团组织的活动那一次不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周兴国是大学老师出身，一步步成为宋州市的财神爷之后，反而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老师，俞霞自然要投其所好。 “好一个童叟无欺！”几个顿时哈哈大笑。 等几个人笑声停歇，俞霞娇笑道：“周老师，这个妹妹今年二十，学金融的，您的校友，一直很崇拜你，要不今晚您辅导一下您的小师妹！” 老刘建明敲了敲桌子：“我看行，老周，你就勉为其难吧。” 哈哈，哈哈 笑声又响了起来，震得船体摇晃不止，水波荡漾，天上的月亮好像随时都要坠落人间！ 第11章 病房里的争吵 “吴大哥，那您呢？”吴保生行事带着一点江湖气，很喜欢大哥这个称呼。 “我，我跟老周可不能比，粗人一个！”说着比划了一下，逗得俞霞红着脸咯咯直笑。“老规矩，少妇，臀宽过肩。” 刘建明侧身拍了拍吴保生的肩膀，伸出了大拇指：“吴局，还得是你，外粗内细，懂行会玩啊！” “老刘，见笑了，见笑啦！”吴保生一脸骄傲地谦虚道。 “刘总，给您安排这个可以吗？”俞霞指着资料里的一张照片说道。 “我？算了吧，家里有母老虎，外面有你，吃不消呀！” “刘总，小心我去找盛部长告状哦。”俞霞扭身坐到了刘建明的腿上，介绍道：“这个女的看着平淡无奇，不过她是当年冯副矿长的孙女哦，怎么样，今晚我带着她去你房间。” “冯矿长的孙女，哈哈，那我可得好好疼爱一下她。”刘建明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冷笑，当年坐牢，就是这个冯副矿长在背后指使抓的人，深仇大恨，刘建明怎么可能会忘了。 这个俞霞还是懂自己的，有什么这种报复更加一举多得呢？ 电话响了，是手下专门干脏活的李胜龙打来的，刘建明立刻拿起了电话。不久之后，吴保生也接到杨高斌的电话。 问清楚之后，刘建明毫不在意：“陈冲是谁，我找人再收拾他一顿。卢艳波和南宫楠也不足为虑。” 吴保生的脸色却凝重起来：“老刘，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卢艳波一直对我不满，苏文媛刚来宋州，他就上了市府的船。今晚出面的除了卢艳波，还有苏文媛的秘书南宫楠，杨高斌已经说出了建明集团，他们还敢咄咄逼人，还把杨高斌停职了，苏文媛到底想干什么？” 听吴保生这么一说，刘建明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吴局，你觉得该怎么办，就按你说的办，我全力支持。” 吴保生笑了起来：“刘总你也不必这么担心，卢艳波被我压了这么多年，拿捏他我有的是办法，至于苏文媛，市长又能如何，立足未稳，她懂治安与刑事案件的区别吗？你们接着玩，我打几个电话安排一下。” “是，局长，我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保证完成任务。”等到手机里传来盲音，杨高斌收起电话，拿着一块砖头来到李胜龙面前：“龙哥，吴局和刘总有吩咐，假的轻伤不靠谱，要做成真正的轻伤，您忍一下吧。” “操，什么事嘛，陈冲是吧，你小子给我等着。杨所长，你砸吧，哼一声哥们就不算好汉。”李胜龙拿了一条毛巾塞进嘴里，把脑袋伸了过去。 砰砰砰！三声闷响之后，李胜龙的脑袋成了血葫芦。 李胜龙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龇着牙问道：“杨所长，接下来咋办，刘总让我听你的安排。” “上车，我们去市局的鉴定中心，吴局长已经安排好了，正儿不经的轻伤证明，到时候卢艳波和南宫楠都不好再说什么啦！” 张春花查完房正准备回办公室休息，猛然看见从急诊转过来的病人名单里有陈冲的名字，确认之后，发现真的是陈冲，急忙给女儿黄晓容打了个电话让她来医院照顾，而后匆匆赶往来到住院部门口。 那天跟王帅旗谈过之后，张春花便让黄晓容从陈冲那里搬了出来，倒不是张春花封建，而是这种事情陈冲自己想通之前，黄晓容逼得越紧越容易激发陈冲内心的反感。 女人最犀利的武器是温柔，是无微不至的关怀，从而重新获得信任，给予男性安全感，弥补之前的裂缝。 人心都是肉长的，张春花觉得，只要女儿持之以恒的付出，迟早可以感动重情义的陈冲。 接到女儿后，张春花带着她去了病房。 “你好，你们是？”南宫楠愣了一下，看向陈冲。 陈冲有点尴尬地介绍道：“南宫科长，这位是张阿姨，人民医院护理部，她是张阿姨的女儿黄晓容，市宣传部的。” “哦，你们好，我是南宫楠，市府办的。这位是市公安局的同志，过来了解一下案情。”南宫楠猛然想起陈冲的前女友好像就是这个黄晓容，不想透露太多今晚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就和卢艳波离开了医院。 “小冲啊，感觉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说完话，张春花也离开病房，留下黄晓容在屋里照顾陈冲。 “手还疼吗？” “好多了，一点皮外伤。晓容，你明天还要上班，要不你回去休息吧。” “小冲，让我陪陪你，好吗？”黄晓容做到病床上，歪在陈冲身上。 看着眼中含泪的黄晓容，陈冲狠不下心赶她走，起身下床，坐在了沙发上。黄晓容愣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 黄晓容争强好胜，一心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建树，但是她很清楚，林树平那种男人能帮她一时，陈冲才是她终身的依靠，爱她的容颜，也会爱她渐渐衰老的灵魂。现在，唉，都怪林树平那个王八蛋，如果不是他非要那样做，陈冲怎么会知道呢？ “对了，小冲，刚才南宫科长没说清楚，你怎么跟建明集团的人发生冲突了呢？刘建明是本市着名企业家，市人大委员，号称地下组织部长，他们会追究你的责任吗？咱们要不要找人从中说和一下！” 说和？跟那种小混混说和，陈冲心底泛起一阵厌恶，淡淡道：“逛街的时候，碰见那个李胜龙欺负别人，结果当场起了冲突，他打了我，我也打了他。” “哎呀，那可怎么办！万一对方是建明集团的领导，咱们就麻烦啦！我刚才看市长秘书南宫楠也不像是要帮咱们出头的样子，小冲，我跟你说，这事咱们可得留个心眼。你等一下，我问问这个李胜龙是干嘛的。” “晓容，你不要掺和这些事情了，行吗？” “我们单位一个大姐的弟弟在建明集团上班，我问问情况。” 唉，陈冲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阳台打完电话，黄晓容回来的时候小脸煞白，焦急地说道：“小冲，事情麻烦了，李胜龙以前是拆迁队队长，建明集团专门干黑活的。我请单位大姐出面当个中间人，明天中午请李经理吃顿饭，你跟人家道个歉，然后再说后面的情况。” 呵呵！陈冲顿时被笑了。 第12章 双方实力接近，才谈得上妥协 “小冲，你笑什么？”黄晓容察觉到陈冲脸色异常，忍不住问道。 “晓容，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但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好吗，拜托你啦！” 黄晓容顿时觉得委屈起来：“小冲，我们惹不起建明集团，道个歉有什么关系？这是现实，现实，你知道吗？” “晓容，我从小是在省第二监狱家属区长大的，你觉得我不懂人情世故吗？不懂社会现实吗？不懂妥协之道吗？我都懂，但我有我的底线。那个李胜龙是什么人，一个社会的渣子，恃强凌弱，调戏妇女，资本的走狗，侥幸没有入狱的罪人而已，我凭什么要给他道歉？我可以被打死，不能被吓死！”陈冲心烦意乱，点了一根烟。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爱面子，你就不要去了，明天中午我先去见见李胜龙，看看情况再说。” “唉，晓容，现在跟你说话感觉好累。请你出去，让我清静一会儿，好吗？” 陈冲的态度也激怒了黄晓容：“小冲，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李胜龙鉴定是轻伤，轻伤入刑，你懂吗？我先去探探口风，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走是吧，那好，我走。”陈冲拿起外套，推开病房门走了出来。 有些底线不容突破，有些矛盾不容调和。陈冲知道自己的渺小，无力改变很多存在的现实，只能装鸵鸟，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建明集团这样的怪物，竟然能把黄晓容吓得花容失色，它蕴藏的能量确实令人胆寒，但游戏既然开始了，陈冲宁愿被打倒在地，也要狠狠地咬上对方一口。从这一点来看，陈冲和黄晓容的观念截然相反。 张春花离开病房后，并没有远离，一直待在附近。看见陈冲气冲冲的出门离去，暗叫不好，赶紧走过去，问清楚原因之后。张春花叹了一口气，拉着黄晓容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妈，你看小冲，我也没说什么呀，建明集团我们又惹不起，妥协一下怎么啦！他和建明集团专门干黑活的打了一架，人家鉴定是轻伤，工作估计都要受影响，更何况还有后续的报复。我想着找单位里的大姐从中斡旋说和，结果小冲就发火了。”黄晓用手理着头发，显得烦躁不安。 “我的傻丫头呀，妥协的本质是双方各退一步，双方实力接近，才谈得上妥协。你的这种行为，是让小冲向别人求饶，对方还是一个社会混子。有的人会求饶，有的人不会，小冲就是那种看似无所谓，其实内心底线非常明确的人。 晓容，晓眉说得有道理，也许小冲你们两个压根就不合适，实在不行，就放手吧。” “妈，怎么您也这么说，那我们三年的感情算什么？我不会放手的。妈，你一定要支持我呀！” 唉、、、、、、 卢艳波回到家后，隐约觉得不安——吴保生和建明集团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肯定会为刘建明出头的。李胜龙的伤口一看就是鉴定作假，只要抓住这一点不放，他们就很难解释清楚。他们会怎么反击呢？ 越想越不对劲，赶紧打了几个电话，得知杨高斌带着李胜龙在市局鉴定中心做了鉴定，轻伤成立，卢艳波脑子嗡的一声，暗叫不好。轻伤入刑，只要受害者不同意撤诉，陈冲免不了要承担刑事责任。 南宫楠接到电话后，也感到惊讶，对方知道自己出面，还敢如此咄咄逼人？建明集团疯了不成？ 从内心来说，南宫楠不愿意舍弃陈冲，但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如果市府把矛头对准建明集团，有可能造成一种破坏当地营商生态的印象，如果造成外地资本纷纷撤出宋州，这个责任怕是市长都承担不起！稳定、发展是当下的主旋律，谁敢发出不和谐的音符？ 南宫楠不敢擅自做主，连夜跑去市委家属院汇报。 听完建明集团和吴保生的操作，苏文媛生气之余，也感到了压力。苏文媛如果站出来说，是自己砸的李胜龙，刘建明或者吴保生绝对不敢再说三道四，但这事会成为宋州官场上的笑话，苏文媛仕途上的污点。 如果不说出来，那就需要陈冲承担相应的责任，非亲非故的，陈冲愿意背这么大的黑锅吗？事后苏文媛会承诺给予补偿，问题是拿什么保证，让陈冲相信苏文媛的承诺呢？ “小楠，陈冲还在医院吗？你去接他过来，我当面跟他谈。”南宫楠出门后，苏文媛拨通了卢艳波的电话：“艳波局长，还没有休息吧，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不过事情好像还没有结束，你等我电话。” 一忍再忍，那就无须再忍！苏文媛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鉴定作假？二次鉴定？ 陈冲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来，市局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本以为李胜龙赔礼道歉，杨高斌停职反省一段时间，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市局和建明集团还敢不依不饶！ “市长，今晚的事情说到底怪我，是我没有保护我二位领导，我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只要不坐牢，其他的处分处罚我都能接受。”陈冲看了一眼苏文媛，觉得这个女市长倒也磊落，作为市长，她真要逼迫自己站出来背黑锅，自己估计也没有办法拒绝。 从内心来说，陈冲对苏文媛印象一直不错，能为了一条小吃街利用休息时间出来调研的厅局级高官，起码心里对权力是敬畏的，对民生民情是关心的。为这样的官员遮风挡雨，陈冲并不觉得委屈。 “小陈，谢谢你的理解。我不想许什么陈诺，但我们都清楚，其实动手的是我，责任应该由我来承担。你的仕途肯定会受到影响，但是坐牢肯定不会的，没有人能够在宋州一手遮天！” “苏市长，我相信您。” 苏文媛没有避讳陈冲，当着陈冲的面给卢艳波打电话：“艳波局长，我决定了，能不撕破脸，尽量不撕破脸，但这次不再一味的退让，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吗？” “市长，首先陈科长绝对不能出院，头晕头疼，干呕，看东西重影，其次，迅速派人去始发地调查，锁定李胜龙酒后滋事的证据，第三，严查各级鉴定机构。”卢艳波迅速给出了专业的建议。 “艳波局长，就按你的说的办，你具体负责，我让南宫科长协助你，有什么需要我出面协调的，及时汇报。” 第13章 对峙。交锋 在苏文媛来到宋州之前，卢艳波作为副局长，分管的一直都是党务、宣传、办公室等部门，没有任何实权。苏文媛来后，卢艳波开始分管治安，现在的支队长叫韩飞，是吴保生提拔上来的，卢艳波也拿不准韩飞是不是吴保生的铁杆。 苏市长既然决定不再一味退让，那么这件案子就会越牵扯越大，办案权肯定会从光明路派出所移交到市治安支队，卢艳波必须拿到直接办案权，这样才能有效扛住吴保生的威压。 早上刚起床，卢艳波就给韩飞打去了电话：“韩队早上好！” “卢局，您好，大早上的，您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想请你吃个早餐，我在你们小区门口等你。” “好的，您稍等，我马上到。” 卢副局长与吴局长不合，自己是吴保生提拔的支队长，卢艳波突然找自己干什么呢？带着疑惑，韩飞快步走到了小区外面的早餐店。 “韩队，明人不说暗话，我就不绕圈子了，昨晚光明路小吃街打架斗殴的案件，你听说了吗？” 如此敏感的案件，韩飞这个支队长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韩飞摇摇头说道：“卢局，昨晚不是我值班，还没听说，怎么啦，这个案件很特别吗？” 对于韩飞的故作不知，卢艳波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建明集团的李胜龙酒后滋事，市府办的陈冲打抱不平，双方发生了冲突，韩队，你觉得该不该秉公执法呢？” “我们警察不就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吗？其实做起来也简单，看证据执法呗。” 闻言卢艳波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韩队，咱俩虽然交往不多，但也认识很多年了，这件事情牵扯面很广，你是吴局长提拔的不假，但我观察过，你从来逾越过底线，这次我希望你能置身事外。” 对于卢艳波言语中威胁的意味，韩飞毫不在意，不紧不慢地说道：“卢局长，如果这是局党委的命令，那么我坚决服从。” 呵呵！卢艳波冷哼了两声，起身扫码付账，临走时告诫道：“昨晚酒后滋事的是建明集团以前的拆迁队长李胜龙，你肯定也听说过，你仔细想想，这样的货色能长久吗？” 仕途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当时为了当上治安支队长，韩飞前后送出了两套房子，才拿到了这顶帽子。吴保生帮了自己，韩飞心存感激，但算不上吴保生的铁杆。 一方是局长和建明集团，另一方是卢艳波和市府，那一边自己都惹不起，思来想去，卢艳波说的置身事外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韩飞打定主意后，来到地下车库，启动车辆对准柱子加速撞了上去。警报声四起，韩飞摸了下额头，手上全是殷红的血迹，韩飞嘿嘿笑着，点燃了一根香烟。心中暗想：你们玩去吧，谁胜谁负，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韩飞发生车祸后，几个副支队长难堪大任，卢艳波顺势从分管临时变成了直管。 市局各部门高效运作，刚上班不久，杨高斌就拿到了传唤证，带着人来到医院。 “陈科长，恐怕你还得去一趟光明路派出所，这是传唤证，跟我走一趟吧。”杨高斌口气里掩饰不住的得意。 “杨所长，我能不能等检查结果出来再去，我头昏的厉害。”陈冲有气无力地说道。 杨高斌正打算强行带人，旁边的医生说道：“警官，你们要带走他的话也可以，麻烦在非自愿出院证明上签个字。一旦病情出现变化，与人民医院无关。” 这下子，杨高斌犹豫起来。他想靠上建明集团这棵大树，但不想因此毁了自己的仕途。果断拿出电话，拨通局长吴保生的电话，顺便打开通话录音，汇报了医院里发生的事情。 对于他的这些小伎俩，吴保生心知肚明：“合理合法传唤一个嫌疑人有这么难吗？不懂一点变通，就知道死盯着人民医院，我看着你这工作，呵呵。” 杨高斌听着电话里的盲音，使劲挠着头发，突然灵机一动，大声吩咐手下的警员：“来人，依法传唤犯罪嫌疑人陈冲，现在按照应急处理办法，把陈冲转移到市公安医院。”到了那里，想怎么揉捏，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 一伙人架着陈冲走到住院部门口，就碰见匆匆赶来的卢艳波：“住手，把病人给我送回病房。” 杨高斌强压着内心的忐忑，迎着卢艳波的目光说道：“卢局长，发生在光明路辖区的案件，理应由我们所侦办。” “你们所侦办？你倒是挺熟悉辖区案件划分原则。我问你，你调查走访了没有？除了几个小混混的证人证言，有什么证据说是陈科长打了那些小混混？打架斗殴和见义勇为是有区别的吧。我不想跟你废话，我现在命令你，把陈科长送回病房。” 杨高斌哆嗦了一下，颤声道：卢局长，这个案件可是局长特意交待的。 卢艳波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是分管治安的副局长，吴局长直接给你下的命令还是写的条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杨高斌自然不敢把录音拿给卢艳波，灰溜溜地把陈冲抬回病房。 这一幕刚好被一直关注着陈冲的张春花所看到，两拨警察当场对峙？陈冲这是牵扯到风波里了呀！张春花赶紧给女儿打电话，黄晓容在微信上回了一句：妈，我在单位有事，晚上回家再跟您说。 张春花脑袋嗡的一下，自己那个傻女儿不会是找人疏通说情去了吧，看刚才两拨警员对峙的架势，这种级别的矛盾岂是女儿能够从中化解的。陈冲性子看似随和佛性，其实骨子里宁折不弯，如果让陈冲知道女儿背着他去找李胜龙赔礼道歉，他心里会怎么想？ 再打过去，一直无法接通。 张春花赶紧给二女儿打过去，让黄晓眉去一趟市宣传部，务必阻止黄晓容傻乎乎的跑去道歉。 而此时，一辆纪委的车缓缓驶进了市府大院。 “聂哥，你真棒，纪委真的来了。不过陈冲怎么还没有来上班呢？” “芳芳，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你就等着当副科长就行了。” “谢谢聂哥！唷，唔！你好坏哦！” 聂海军站在赵芳身后，俯瞰着赵芳的脖颈和市府大院，也包括所谓的常务副市长乔维东，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赵芳也敏感地发现了这一点，一边拒绝被攻陷，一边热情地回应着。 第14章 与赵传年密谈 “市长，纪委的人过来找陈冲。他还在医院，您要不要给纪委的赵传年书记打个电话？”南宫楠走得急了，呼吸有些不稳。 苏文媛轻轻点了一下桌面：“稳当点，着急忙慌的像什么样子。”市局吴保生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对市委书记杜志明言听计从，但纪委突然插一脚是为了什么？ 前任纪委书记唐齐飞贪污受贿人民币一百万元，锒铛入狱，省纪委从外市调来了这个脾气古怪的赵传年。上班躲在资料室研究书法，下班后化身摄影师，喜欢街拍，不向上级靠拢，也不笼络下级，没有功劳，也从不犯错，活生生把纪委书记当成了闲云野鹤。 对于这样一个怪人，从小接受政治熏陶，宦海沉浮多年的苏文媛也猜不透他的心思。“那就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南宫，你跟着纪委的同志去医院，告诉陈冲配合调查。你做一个接待科团建的方案，拿来给我签字，我倒要看看，宋州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团建是各单位的正常活动，只要不超标，不把钱揣到自己兜里，经过上级领导的批准，不到三千块钱的消费，不算是什么上纲上线的错误。 第一监察室副主任赵文龙在市府没见到陈冲本人，反倒是被晾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医院看见躺在床上假寐的陈冲，火气顿时就搂不住了，按道理这种事情就是一次约谈，再跟单位领导沟通查证一下，用不着带回纪委，但此时赵文龙有点上头，加上聂海军信誓旦旦地说陈冲没有啥背景，赵文龙刚进门就板着脸说道：“陈冲，我们是纪委第一监察室的，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冲看向南宫楠，只见南宫楠微微地点了一下头。陈冲随即明白了南宫楠的意思，自己这边不宜说出苏市长，但李胜龙的轻伤又是铁证，反倒不如跟着赵文龙去纪委接受调查。 来到纪委，赵文龙斜眼盯着陈冲，仿佛要看穿陈冲的肺腑。“陈科长，中央三令五申，不得公款消费。你私下组织市府接待科区洗温泉，是怎么回事？” “赵主任，前段时间接待省营商环境调查工作组，以及保障市府办公会，接待科连续加班一个多月，南宫科长让我组织搞了一次团建活动，你可以展开调查。”陈冲双手抱着脑袋，淡淡地回答道。 “你是说，是苏市长的秘书南宫楠授意你组织的？”赵文龙愣了一下接着问道。心里暗骂聂海军不靠谱，说什么陈冲没有后台，自己才敢直接把陈冲从医院带到了纪委。这怎么一下子就把市长秘书抬了出来？ “赵主任，我只是副科长，如果没有南宫科长指示，我凭什么组织同事搞团建？”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会去调查的。”事到如今，赵文龙只能选择相信聂海军，朝着既定的方向进行侦查。 把陈冲关进房间后，赵文龙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市府。 “南宫科长，陈冲交待说，是您同意他组织的团建？” “对啊，赵主任，你们带走陈科长，就是因为团建的事情？” “是的，职责所在，还请南宫科长见谅呐。”南宫楠既不让座，更没有茶水，让赵文龙觉得受到了忽视，心里有气，却不敢表现出来。 “查一查也是好事，你们查吧，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提前电话联系。” 赵文龙不甘心，又追问了一句：“南宫科长，团建的事情苏市长提前知情吗。” 南宫楠冷笑道：“赵主任，纪委赵书记授权你调查苏市长吗？苏市长工作那么忙，组织一次团建，还要提前找市长审批，我这个科长不能决定吗？” 赵文龙被南宫楠噎得一愣，灰溜溜离开市府，跑去南山温泉调查具体的花费，只要陈冲装兜里一百块钱，赵文龙就有办法让陈冲无法脱身。 南宫楠在赵文龙走后，立刻向苏文媛做了汇报。 苏文媛沉思许久，决定去见见市纪委的赵传年书记。来宋州任职前，省纪委书记专门跟苏文媛谈过，暗示说赵传年值得信任，工作经验丰富，可以提供必要的助力。但来宋州工作后，苏文媛发现赵传年除了钓鱼，就是街拍，在常委会上也是三缄其口，活脱一副等退休的状态。 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苏文媛，平时自然不愿意和赵传年深交。这次纪委突然参与对陈冲的围攻，苏文媛自然要弄清楚，幕后的推手到底是谁。如果是赵传年投靠了杜志明，那麻烦就大了。 电话联系后，赵传年把见面地点约在了洛河岸边的一个茶馆里。 “苏市长，尝尝今年的义阳新茶，口感真好，可惜广告做得不好，唉，茶农丰收却并没有增加多少收入。”赵传年看着玻璃杯中的绿茶，轻轻地叹息着。 “没想到除了钓鱼和摄影，赵书记对茶道也有研究。”苏文媛一直反感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员，此时话音里带着微微的反讽。 赵传年并不在意苏文媛的讽刺，继续轻声说道：“苏市长，这不是茶道，而是民生。义阳市发展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可以成为宋州的镜子，对吗？” 苏文媛点点头，眉头紧锁：自己何尝不想加速发展，只是工作处处被掣肘，很多时候有心无力，临市出现的问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宋州重新上演。 赵传年话锋一转：“苏市长，你来宋州后有没有见过唐齐飞书记？” “没见过，听说他受贿一百万，目前在监狱服刑。” “他在省第二监狱服刑，我来宋州后去见过他，唉，我这个师兄锋芒毕露，不善于谋身啊，结果被人暗算。” 一听这话，苏文媛顿时来了兴趣：“赵书记，你是说唐齐飞是被人暗算的？” 赵传年没有回答苏文媛的问话，自顾自的说道：“在宋州，建明集团是个特殊的存在，我调查过，刘建明不但涉足房地产、医药、教育等领域，还控股许多民生产业，甚至宋州这些年新扩建的几个寺庙都有建明集团的影子。 苏市长，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建明集团的可怕了。纪委第一监察室的副主任赵文龙，他的妻弟承包了建明集团旗下的一个景区停车场，一年盈利高达百万。典型的官商勾兑行为，但他们披着正常市场经济的外衣，很难抓到证据。” 第15章 陈冲被免职 苏文媛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建明集团竟然渗透到了此种程度！赵书记，他们只要行官商勾兑之实，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你怎么不展开调查呢？我知道刘建明与财政局长、公安局长关系不错，市府这边我可以全力配合你的。” 赵传年摆手苦笑道：“经过我调查，刘建明和市委书记杜志明关系匪浅，具体是什么关系，却调查不出来。按理说，财政局和公安局都是市府下属机构，你这个市长为什么指挥不动他们？” 是啊，为什么他们敢阳奉阴违，说到底背后有杜志明在撑腰。人事权在杜志明手里，在没有抓到大的把柄的时候，苏文媛根本动不了他们。“赵书记，有困难我们也要查呀，有这么一个怪胎的存在，宋州的经济发展永远无法进入良性发展的轨道，如果放任不管，时间长了，甚至会影响社会稳定。”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赵传年猛地攥紧了拳头，眼睛里闪烁着杀气。“为了宋州的百姓，为了我师兄唐齐飞，我都会把他们铲除干净，不过，苏市长，我们需要时机，建明集团太庞大了，贸然出手，宋州必然剧烈震动，这不符合国家和宋州人民的利益。” 这是一次坦诚的对话，苏文媛没有瞒着赵传年，谈到了光明路小吃街改造项目和陈冲的事情。现在建明集团的李胜龙轻伤，根据公安局副局长卢艳波的汇报，当晚的关键证人，那一对夫妻俩人去楼空，不知去向，局势对陈冲很不利。 苏文媛不方便干涉司法办案，万一被人告一状，陈冲是市府的人，苏文媛很难解释清楚。 “苏市长，那个赵文龙不是想审吗，那我就让他慢慢审，尽量帮你拖一段时间。陈科长在纪委这里，总比去市局要安全。” 赵传年第二天一上班，就把赵文龙叫到了办公室。 “书记，您好，您叫我有什么吩咐！”赵文龙像个小学生似的，站在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昨天你们一处把接待科的一个副科长带回来了，查得怎么样，证据落实了吗？” 赵文龙心里一惊，自己擅自把市府的人带回纪委，不知道会不会惹书记不高兴：“报告书记，那个陈冲的嘴很严，目前我正在落实证据。” “嗯，咱们是党的自洁系统，严谨和较真是好事。陈冲嘴硬，那就先锁定外围的证据，争取零口供办案，不要怕浪费时间。” 本来忐忑不安的赵文龙，听后心中暗喜，这个书记，也太好糊弄了，哈哈。 几天后，南宫楠接到了陈红梅的电话，说是到了第二次针灸的时间，老太太问一下苏市长什么时候方便。话是这样说，但南宫楠很清楚，陈红梅这是来打听陈冲的情况。自己侄子莫名其妙的受伤住院，后来又被纪委带走，作为姑妈，陈红梅自然要找苏文媛问个明白。 “陈阿姨，我去问一下苏市长然后给您回电话，好吗？” “行，那麻烦南宫科长啦。” 挂了电话，南宫楠拿着聂海军关于调整接待科副科长报告的文件，走进了市长办公室。 “这个聂海军！”苏文媛愤怒却又无奈。 聂海军不贴心，苏文媛早就知道，几次想换了他，但每次都被市委书记杜志明、常务副市长乔维东和市组织部长薛崇仁所阻。 既然暂时换不掉，那就边缘化他。但他是市府办公室主任，很多事情是绕不过去的。就比如聂海军此时提出更换接待科副科长人选的报告，正好属于市府办的职责范围，聂海军给出的理由也很合理：陈冲人在纪委接受审查，正科长南宫楠是市长秘书，根本没有精力管理接待科，接待科的工作总需要人来负责吧。 此时免除陈冲的职务，这让苏文媛觉得对不起陈冲。 看出苏文媛的为难，南宫楠劝道：“市长，要不先免了陈冲的职务吧，等他回来，再安排合适的岗位。” 苏文媛想了一下，只能先免了陈冲的职务。“南宫，接待科那边谁接替陈冲比较合适？” “杨玉玲比较合适，踏实稳重，工作责任心很强。” 苏文媛翻了一下文件，接着问道：“聂海军报上来的人选是两个人，除了杨玉玲，还有一个叫赵芳的，这个赵芳表现如何。” “工作能力和态度都很一般，不过她是乔副市长调进来的人，和乔副市长关系暧昧。”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情报搜集是必不可少的，南宫楠提醒道。 “乔维东的人！”前任市长去政协后，乔维东本来有希望接任市长，结果省里空降了苏文媛，这让乔维东一直忿忿不平，工作上没少给苏文媛使绊子。拿一个副科长的位子与乔维东缓和一下关系，在小吃街改造问题上争取乔维东的支持，如此一来，常委会上就能和杜志明掰掰手腕了。 想到此，苏文媛做出了决断，副科长的位子可以交给赵芳，不过需要乔维东出面才行。 “市长，陈阿姨来市里了，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进行针灸治疗。” “陈阿姨来了！”苏文媛的脸色顿时精彩起来，刚免了陈冲的职务，该怎么面对陈阿姨呢？ “要不，我跟陈阿姨说您忙，过段时间再针灸治疗。” “不行，越是瞒着，老人家心里越是着急。你让司机把老人家先接到你家，下班后我去见见她。” 南宫楠回自己的办公室安排司机去接陈红梅，苏文媛起身去了乔维东的办公室。 乔维东此时坐在办公室里，回味着昨晚赵芳的娇羞和疯狂，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呀！ 在乔维东的理念里，花瓶就应有花瓶的位置，在卧室、客厅、厨房或者阳台都行，唯独不能放在领导岗位上去。害人就算了，弄不好还会害己。 谁知道聂海军竟然多事，报副科长人选的时候，把赵芳也报了上去，这一下子就把乔维东架了起来，为了让赵芳以后更加卖力搞服务，乔维东不得不想法子推她上去。 聂海军是杜志明的人，他这次为什么要推荐赵芳呢？难道是杜志明的授意？ 如果是杜志明的授意，目的是什么：向自己示好，还是在挑起自己和苏文媛的矛盾？ 第16章 与乔维东密谈 乔维东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接任市长。至于是赶走苏文媛，还是把杜志明挤下去，苏文媛接任书记，自己也能顺势接任市长。因此，坐山观虎斗，时不时秀一下肌肉，展示一下存在，让杜志明和苏文媛都不敢小瞧，最符合乔维东的利益。 自己该怎么帮赵芳拿下副科长的位子呢？这次苏文媛不知道怎么回事，摆明了偏向陈冲，根本不想免了他的职务。难道为了一只花瓶，跟苏文媛硬刚？ 敲门声响起，乔维东本以为是秘书，抬头看见是苏文媛，急忙站了起来，亲自倒了一杯茶，陪着苏文媛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苏市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我去向您汇报。” “维东市长太客气啦，咱们都在一个楼层办公，谁去谁那里串门都行。” 闲聊了一会儿，苏文媛说道：“接待科副科长陈冲被纪委调查，到底有没有问题我们也不知道。南宫楠是我的秘书，平时工作挺忙，根本无暇具体负责接待科的工作。这不，聂海军打了一个报告，提出更换副科长，人选报了两个，我来是听听你的看法。” 乔维东装作不知道，问了两个人选的名字之后，说道：“赵芳年轻有朝气，杨玉玲稳重踏实，两个人选都可以。南宫楠是接待科的负责人，我觉得应该多听听南宫科长的建议。” 没搞清楚苏文媛到底是什么意思，乔维东打了一手太极。 “南宫更倾向于杨玉玲，在市府办工作多年，经验丰富。不过我对赵芳印象不错，小姑娘年轻，精力旺盛，又没有家庭的拖累，更能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收到苏文媛明确的示好信号，乔维东没法再打太极：“嗯，我也觉得赵芳这个同志不错。只是陈冲同志的调查还没有结果，就这样被免职，对陈冲同志不太公平啊。” “等调查结果出来，如果没有问题，就先安排到别的部门去，接待科的工作不能停下来。”见乔维东主动提起了陈冲，苏文媛顺势说道：“维东市长，你在宋州工作多年，又一直分管着公安局，陈冲的案情还需要你出面协调一下，我听说受伤的是一个混混，到底是打架斗殴，还是见义勇为，很难界定，如果事情持续发酵下去，陈冲是我们市府的人，好说不好听呀！” “市长，还是您考虑的周全，回头我了解一下案情，做做工作。”副科长的位子到手，乔维东一口答应了下来。 “上次常委会上，庄增波副市长提出小吃街改造，杜书记非常认可，极力主张尽快改造。我来宋州时间短，不了解具体情况，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一边是城市形象，一边是代表着民生的烟火气，让人很难抉择，维东市长，这个小吃街改造项目，你有什么看法！” 乔维东心中禁不住冷笑，就一个副科长的位子，自己答应摆平陈冲的刑事案件已经汇报过了，还想让自己在小吃街项目中站队，想多了吧！“市长，小吃街改造项目很复杂，这需要您来下决断。” 苏文媛微微一笑，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维东市长，你工作经验丰富，熟悉宋州的情况，旧城区改造和新城区建设虽然一直都是庄副市长在负责，但这次小吃街项目改造，我打算成立一个工作组，我和杜书记任组长，你任副组长，具体负责改造项目。” 我来负责改造项目？这可是一大块肥肉啊！乔维东脸上的肉颤了几下，勉强稳住心神：“市长，庄副市长一直负责城区规划，他会同意吗？” 乔维东没说出的潜台词，是庄增波一直都是杜志明的人，虽然不是常务副市长，但一直分管着油水大的部门，苏文媛这么干，杜志明能同意吗？ 看出乔维东的疑惑，苏文媛直接说道：“只是成立一个项目改造专项工作组，庄副市长有什么想不通的？如何调整副市长分工，是市府的内部事务，就算是杜书记也没有权利直接干涉。” 苏文媛摆出一副宁愿撕破脸，也不妥协的架势，给了乔维东信心。乔维东脑子急速转动，很快想好了应对杜志明的说辞。如果杜志明和苏文媛正面硬刚，自己就说是奉命行事，市长决定的事情，自己一个副市长，拿什么去反对！ “市长，我保证完成市府和您交待的任务。小吃街脏乱差，治安也不好，确实需要改造，但是不宜建造成大型商超，我的看法是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改良。具体方案，调研后我以书面报告的形式提交市府审核。”能混到厅局级，都是人精！ 乔维东一语中的，说出了最符合当下综合态势的改造方向。庄增波和杜志明提出大型商超的改造，是联合建明集团按住小商贩敲骨吸髓，乔维东具体负责，自然不会同意他们那种方案。 苏文媛听得连连点头，乔维东心中得意，顺手挖了一个坑给苏文媛：“市长，改造涉及到拆迁，如何补偿原先的商户，这需要市府拿个主意。从市财政和加速改造进程的角度来说，我建议直接补偿原来的商户，把小吃街收归市府所有，然后公开招标，建成后竞标出租。” 苏文媛原来一直在省里工作，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擅长高举高打，一时之间听不出乔维东挖的坑，出于谨慎的习惯，苏文媛并没有马上答应乔维东这个方案：“维东市长，先进行调研吧，等调研结束后，我们再讨论如何拆迁。” 见苏文媛并没有马上答应，乔维东感到微微的失落。不过很快调整过来，自己负责调研，控制着调研的进程和结果，自然可以得出对自己最有利的调研结论。 苏文媛走后，乔维东先是给赵芳打了个电话，通知她副科长到手了，让她今晚沐浴净身，好好地卖力工作。之后，坐在那里盘算着该如何说服李胜龙撤诉。 李胜龙只是一条狗，自己堂堂副市长用不着搭理他，只要跟狗的主人谈好条件就可以了。直接找刘建明？显然不妥当，刘建明会趁机跟自己谈条件。 不如打着苏文媛的旗号，好好敲打一下局长吴保生。这个吴保生仗着有杜志明撑腰，平时不把自己这个分管公安局的副市长放眼里，是该给他点颜色看看，告诉他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除了杜志明，还有他吴保生必须尊敬的人! 第17章 啥也没有找对象要紧 苏文媛本以为一见面，陈红梅就会问陈冲的事情，谁知道陈红梅提都没提，好像压根事情就没有发生。 针灸之后按摩的时候，陈红梅虎口顺着苏文媛的肋骨前后推拿，拇指轻点，突然说道：“苏市长，放松一点，您心思太重了。俗话说医人容易医心难，您给自己的压力太大，身体机能很容易出问题。” “陈阿姨，您直接叫我文媛吧。最近压力是有点大，过段时间也许就好了。” “好，那我就冒昧啦。文媛，你今年三十几啦，结婚多少年了。”陈红梅停下手掌的推拿，改用肘尖点着苏文媛腰部的肌肉：“不是老太婆喜欢多嘴，而是这关乎你的身体健康。文媛，你为什么还是处子之身呢？” 苏文媛浑身一紧，警惕地回头看着陈红梅：“陈阿姨，您怎么这么说！” “文媛，老太婆当了一辈子妇科大夫，给你按摩了两次，如果连你的身体情况都看不出来，那不成庸医啦！”陈红梅笑着，把庸医两个字说得很重。苏文媛低着头不再说话，但脸色缓和了不少。 陈红梅继续说道：“文媛，这是你的隐私，老太婆不方便随意置喙，只是工作虽然重要，健康的家庭生活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更加重要。” 苏文媛双眼微微眯着，看着不远处的绿萝和多肉，没有回答陈红梅的话。陈红梅见状，主动换了话题，跟苏文媛聊起了宋州的名胜古迹和名人典故。 治疗完毕，在客厅喝茶的时候，陈红梅依然不提陈冲的事情，苏文媛却忍不住了，主动说道：“陈阿姨，在夜市上陈冲属于见义勇为，纪委找陈冲谈话的时间虽然长了点，不过陈冲一直在市府办工作，我了解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您老人家就放心吧。” “放心，放心，陈冲在苏市长手下工作，老太婆放心着呢。” 等身体的疲惫感消失，陈红梅就告辞离开了南宫楠家，南宫楠赶忙让司机把陈红梅送回了二监家属区。 刚一进家门。赵信之和赵明志便迎了上来。 “红梅。” “妈，小冲究竟怎么回事，要不要我托朋友打听一下。” “明志坐不住就算了，老头子你也坐不住吗？都坐下，我慢慢跟你们说。”陈红梅脸上云淡风轻，这种情绪感染了赵信之父子，急躁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具体情况我没问，苏市长也没说，不过，苏市长保证说没什么事，说话的时候苏市长眼神清澈，但身体微微前倾，说明苏市长是坦诚的，也表明陈冲在夜市打架的事情，可能有别的内情，总之，我们瞎操心没用，静观其变即可。” “什么静观其变，大侄子关在纪委，我看你这当姑妈的一点都不上心。唉，万一小冲出点事，我下去见到妹夫两口子，咋跟老陈说嘛。”赵信之一听这话，忍不住嘟囔起来。 “什么叫你下去见到我弟弟没法交待，姓赵的，你这叫不负责任，看我看烦了是吧，孩子们你也不想管啦。”陈红梅顿时大怒，指着赵信之委屈道。 “哎呀，红梅你误会啦，我这是关心则乱，乖，不生气了哈，我保证一定长命百岁，一想到每个月万把块的退休工资，我就充满了干劲。哈哈！”见陈红梅生气，赵信之拉起陈红梅的手陪着小心。 一把年纪了还撒狗粮，还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赵明志红着脸推门走了出去。母亲没有从政，在市中医院干了大半辈子，但是对局势和人心的洞察向来很准，既然母亲说小冲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 此时宜静不宜动，赵明志忍住托朋友打听的冲动，将心思放在了监狱的工作上。 “红梅，最近小冲的女朋友咋不来了？”赵信之笑嘻嘻地端来一杯茶，放在陈红梅的面前。 “吵架了，婚估计是结不成了。” “啊！谁的问题，俩孩子都挺稳重的，咋会突然出现这事？你没劝劝小冲吗，男子汉大丈夫，心胸要开阔一点。红梅，要不我明天回一趟市里，见见黄水发夫妇？小冲今年二十九，不能再拖下去啦。”赵信之顿时急了，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黄晓容在外面跟别的男人有染，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让我咋劝？”陈红梅叹息道，自己清楚赵信之脾气暴躁，有仇必报的性格，怕他跑进去收拾林树平，没敢告诉赵信之，那个奸夫就是林树平。 “这黄水发和张春花的家教，真的是、、、、、、唉，这事还真不好劝小冲。草，这什么世道嘛！” “老头子，你坐下来，晃来晃去的让人眼晕。” 给陈红梅倒的水，赵信之坐下来喝了一大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对陈红梅说道：“我同事有个小女儿，你也见过，叫宇文念，去年刚从武警转业回来，我去找一下宇文德，问一下他闺女有对象没有。” “喂，赵信之，你、、、、、、”没等陈红梅说完，赵信之风风火火地快步走了出去。 这老东西，想到哪里是哪里，心里是一点事都不藏啊！看着丈夫的样子，陈红梅笑着摇了摇头。 刚才跟丈夫和儿子说的，是实话，也是安慰词，陈红梅有自己的担忧，只是没有说出来——那个苏文媛结婚多年，却依然是处子之身，这一点很怪异，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三十七岁做到宋州市长，家族实力、个人能力和机遇缺一不可。在这样一位个人生活怪异，又位高权重的女领导手下工作，压力太大，万一扯出风言风语，陈冲必然是牺牲品。等陈冲出来，陈红梅打算劝劝自己侄子，看能不能想办法调出市府办。 那个南宫楠也不是凡人，待人接物滴水不漏，温婉中带着一丝果决，唉，也是一个深谙政治斗争的人精，自己那个侄子太佛系，不适合跟她们走在一条路上。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陈红梅发现自己想什么都是白搭，倒是赵信之的行为比较靠谱，陈冲二十九了，啥也没有找对象要紧。 于是，陈红梅急匆匆出门，朝着宇文念家走去。 第18章 黄晓容宴请李胜龙 黄晓眉按照母亲张春花的吩咐，赶到市宣传部见到了姐姐黄晓容。 办公室里，还坐着她的闺蜜，在电力公司工作的关山月。一头粟色微卷的长发，搭配着娇小玲珑的身材，让人顿生怜惜之心。 “山月姐，你好。” “晓眉来啦，你快开学了吧，什么时候毕业啊！”关山月扭动身躯走了过来，一起走来的，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黄晓眉皱了一下鼻子：“导师让我接着读博，我还在考虑呢。” “哎呀，晓容啊，你家晓眉打小读书就厉害。” 黄晓眉笑笑，没再说话。碍于关山月在场，有些话不方便说，拿出手机给黄晓容发信息【姐，咱妈让我来告诉你，这次姐夫的事情很复杂，很可能牵扯到高层之间的斗法，你不要管，有空去二监探望一下姐夫的姑父姑妈。】 黄晓容看了一眼信息，迟疑了一会儿，回复道【知道了。你让咱妈不要担心。】 黄晓眉走后，关山月扫了一眼黄晓容，低头端详着自己的指甲，轻声道：“晓容，是不是咱妹妹跟你说什么啦，你如果不想去就算了，中午约的就是建明集团的一个中层，我直接推了就行。” “月月，唉，麻烦你了，我心里好乱，担心小冲出事，又担心我私下里托关系会让他恼火。” “你做事总是这样优柔寡断，当初你如果听我的，利用林树平涉足一下采矿的事情，现在早就财务自由啦。那个陈冲也是，不就是犯了一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吗？至于这样不依不饶的?况且你也是被迫的！要我说，分手了也好，婚后他整天疑神疑鬼的，你们的日子还怎么过嘛！”关山月掏出一根陈皮味的细支，点燃，优雅地吐着烟圈。 “你不懂，陈冲是真心对我好，他跟那些盯着身子看的男人不一样，这一点我能感受到。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完整的家庭生活，就算是能够呼风唤雨，早早的实现财务自由，那也是不行的。这一点你听我的，月月，你也要找个爱你的人结婚才行。” 关山月一边发信息取消中午的宴请，一边笑着回答道：“我才不找男朋友呢，没有男朋友，所有的优质男都是备选对象，为什么要主动给自己套个束缚呢？” 谁也说服不了谁！话题逐渐转移到化妆和服饰领域，两个人叽叽喳喳地一直讨论到下班，然后结伴去了市中心的时代广场。 坏消息接连不断，刑事案件还没撤诉，陈冲又被纪委带走了。在张春花和黄晓眉的安抚下，黄晓容勉强稳住了心绪。但陈冲可能被免职的消息，彻底击溃了黄晓容的心理防线。 仕途如逆水行舟，想要进步半级都难如登天，陈冲好不容易混到了副科，算是正式开启了仕途之路，一旦被免职，那就会一下子跌入尘埃。 自己作为陈冲的未婚妻，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当一个旁观者吗？黄晓容坐不住了，瞒着张春花偷偷联系了关山月。 有时候黄晓容也很疑惑，自己这个闺蜜就是电力公司的一个普通职员，人脉怎么会那么强大。这一次直接约到了建明集团的公关部长俞霞。俞霞可是宋州市的大人物，黑白两道通吃的奇女子呀！ 宴请地点关山月选的是王朝食府，一桌商河本地菜点下来，竟然破万，又点了几支法兰西原装进口的白葡萄酒，账单直接飙到了两万多块钱。黄晓容一阵肉疼，打开了微信。 “晓容，你干啥呢？就你那点工资，留着咱俩一起逛街吧。” “那不行，我的事情怎么能让你花钱呢？” “咱俩谁跟谁呀，再说了，王朝食府是我们单位的定点饭店之一，可以报销的。”关山月霸气的挥了挥手，又要了两条999元的南天门。 夜幕低垂，俞霞踩着点来到了王朝食府，随行的还有脑袋包得像是木乃伊的李胜龙。为了防止李胜龙这个混子当场动粗，关山月也防了一手，专门喊来了另外一个闺蜜宇文念。 虽然认识不久，但两个人很聊得来，相处颇为愉快，最重要的就是宇文念曾经服役于京城机动支队，关山月亲眼见过，宇文念把几个调戏自己的小混混打得抱头鼠窜。 “俞部长，您来了，请坐。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建明集团的俞霞部长，旁边这位是李胜龙经理。俞部长，这两位都是我的好姐妹，黄晓容副科长，市宣传部的；宇文念副主任，市纪委案件监督管理室的。” 俞霞很矜持地握手问好。 李胜龙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淫邪，在几个女人身上扫来扫去。握手的时候，被宇文念狠狠地捏住，疼得龇牙咧嘴，这才有所收敛。 凉菜上齐，关山月端起了酒杯：“俞部长，来，我们敬您一杯。” “山月，不要这么客气，叫姐就行。” 三杯过后，关山月说道：“霞姐，我妹夫陈冲和贵公司的李经理发生了一点误会，他不懂事，如今知道错了，还希望霞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接受我们的歉意。”都知道李胜龙是条狗，俞霞也算是半个主人，俞霞只要点头接受和解，李胜龙个人的想法根本没有人在意。 谁承想俞霞脸色一沉，很为难地说道：“山月，按理说你开口了，姐姐应该给你这个面子，只是陈科长这次做的有点过分，打了建明集团的脸，刘总很生气，我也为难呐！”说完，有意无意地扫了李胜龙一眼。 李胜龙很快反应过来，咬着牙说道：“关小姐，本来这个场合没我说话的份，不过建明集团需要一个真相，那天晚上动手的是一个女人，让陈科长说出那个女人是谁，这总不算是难为你们吧！” 怎么还牵扯到另外一个女人呢？不是陈冲动的手吗？关山月扭头疑惑地看着黄晓容。 “李经理，你也知道，陈冲现在纪委，具体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他从纪委出来，我让他给你道歉，说出那天晚上的真相。”黄晓容的想法就是先让李胜龙撤诉，轻伤入刑，李胜龙不撤诉，陈冲就算从纪委安全出来，未来的仕途也会一片阴霾。而且，黄晓容也很好奇，那天晚上和陈冲一起的女人是谁？ 第19章 交杯酒 李胜龙正要回绝，俞霞端起了酒杯：“这位晓容妹妹我不太了解，山月妹妹我还是熟悉的，李经理，今天这宴请的规格可不低，给足了你面子，晓容妹妹也答应问出真相，大家都在宋州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能过去就过去吧。” 见李胜龙沉默点头，俞霞接着说道：“来，大家一起举杯，这场误会就这么了了。” 喝完葡萄酒，只见李胜龙起身开了一瓶商河二曲，先给自己倒满，然后来到黄晓容身边倒酒。“黄科长，我敬你一杯，还请黄科长跟陈科长说说，过去的事，别放在心上。” 看了一眼将近三两白酒的杯子，黄晓容咬牙站了起来，陪笑道：“哪里哪里，我们感谢李经理的大度和心胸。” 碰了杯，刚要喝，李胜龙的酒杯勾住了黄晓容的胳膊，原来是要喝交杯酒。黄晓容示意关山月不用管，忍着心中的反感，勾住了李胜龙的胳膊。 喝得太快了，黄晓容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咳得杏目里流出了液体。 宇文念不忍心看到这一幕，扭头看向别处。如果刚才黄晓容拒绝，李胜龙胆敢强迫，宇文念宁可违反纪律，也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但黄晓容没有拒绝，那宇文念只能装作没看见。毕竟，最高检给予的使命才是宇文念在宋州工作的目的。 黄晓容缓了一会儿，接过关山月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对李胜龙说道：“还要麻烦李经理尽快撤诉啊！” “那当然，请黄科长放心。”俞霞和李胜龙当场做出了保证，黄晓容闻言松了一口气。 酒局散场，宇文念将黄晓容和关山月送回家后，开车回了纪委。前几天第一监察室抓回来一个活宝，赵文龙那个废物查来查去，没查出一点问题，陈冲这个活宝把纪委当成了休闲养生会所，吃吃睡睡，要不然就是在研究中医和宗教，把赵文龙气得半死，主张把陈冲放了。 不知道赵传年发什么疯，竟然把陈冲转给了案件监督管理室，让宇文念重新调查审理。审理个屁呀，不到三千块钱的团建活动，申请文件上有南宫楠的签字，继续调查，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这让宇文念心生警惕，通过特殊渠道，把赵传年的异常向最高检做了汇报。最高检的回复是：仔细观察，搜集宋州官场的所有异常现象，及时汇报，但不得擅自行动。宇文念不理解这命令是什么意思，作为军人，依然不折不扣地执行着上级的命令。 宇文念来到关押地点，进去拿开盖在陈冲脸上的南华经，轻咳了一声：“陈冲，醒醒，夜间例行谈话，请你予以配合。” 陈冲一骨碌爬了起来，笑道：“宇文主任，等你好长时间啦，你咋才来呢？先赏根香烟吧，憋得难受！” 宇文念一阵头大，挥手让旁边摆弄摄像设备的同事出去找了一包香烟。 酒壮怂人胆。李胜龙先是装作无意，把手放在俞霞的腰间。见俞霞没有反应，胆子慢慢大了起来，摩挲着俞霞柔软的腰背。“俞部长，今天我的表现还行吧，杀人诛心，我真想看看陈冲看到我和他未婚妻喝交杯酒时的表情，哈哈。” 说到得意处，李胜龙把手放在了俞霞的臀部。 “停车！李胜龙，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吃我的豆腐。”俞霞扭过头，眼若寒霜，这一下把李胜龙吓了一跳，酒精化作冷汗流了出来。 “俞部长，不好意思，我喝多了，对不起，请您原谅。” “呵呵！”俞霞冷笑着，伸手捏住李胜龙的下巴，啪，不轻不重的一记耳光，清脆的声音在暗夜里的街道上。 “俞部长，俞姐，我错了，你饶我一回，求您啦。” 俞霞探手握住李胜龙，脸上的寒霜散去，换上了一副娇滴滴的挑衅：“李胜龙，就你这点胆色，能干成什么大事。” “俞姐，我、、、、、、”李胜龙低着头，不敢与俞霞对视。 俞霞下车来到后排，解开了最近很流行的黄色战袍，朝李胜龙招了招手：“瓜儿子，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呀。” 李胜龙好像明白了过什么，从驾驶室里爬了过去。 车体顿时震颤起来，许久之后，风浪渐渐平息下来。俞霞看着正拿着纸巾打扫战场的李胜龙，心中禁不住涌起一阵得意，有一种天下英豪尽在自己石榴裙下的错觉。 “俞姐，明天真的要撤诉吗？我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一个小小的副科长，也敢惹我们。” “谁说要撤诉了？” “您不是答应了吗？” 俞霞咯咯笑了起来：“我是答应了，但是你过后又反悔了，或者说撤诉的申请刘总不同意，随便找个借口就糊弄过去了。” 李胜龙也笑了起来，小心地打扫完战场，又贴心地帮俞霞穿上了小内内和安全裤。“俞姐，我懂了，这就是杀人诛心，外加穷追猛打。” 俞霞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怎么啦，我说错了吗？俞姐，您是不是担心关山月那个女人！” 俞霞点点头，沉声道：“是啊，关山月在电力公司虽然没有什么职务，但是人脉极广，如果她全力报复，还真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那我们怎么办，俞姐，您说吧，我都听您的。” “真乖！”俞霞再次伸手握住了李胜龙，发现李胜龙也是外强中干，隐隐有些失望。李胜龙立刻拿出一颗小蓝片，一口吞了下去。 “真乖！”俞霞对李胜龙的善解人意很欣赏，再次夸奖起来，顺便安慰道：“关山月可能是市委专职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孙夏雷的白手套，不过也不用担心，据我观察，关山月是一个理性且贪婪的女人，她不会，更不敢跟我们开战。我找个机会，安抚一下就好啦。” “俞姐真厉害。” “我厉害有啥用，你厉害才是硬道理。” 酝酿完成，正待后续，电话响了，显示是刘建明的来电。俞霞一脚踢开李胜龙，调整了一下呼吸，按下了接听键：“刘总您好，我是俞霞。”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在哪里？” “晚上在王朝食府吃饭，现在开车在路上。”俞霞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手微微地颤抖。 一边的李胜龙更是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轻柔起来。 “嗯，你带着李胜龙，现在回一趟总部。” 俞霞还想问一句有什么事情，刘建明已经挂断了电话。 第20章 沉默如迷的夜色 俞霞放下电话，呆呆地望着车窗外沉默如迷的夜色。 “俞姐，是不是刘总察觉到了什么，咱们跑吧，您放心，我会对您负责的。” 冷静下来的俞霞，瞥了一眼浑身筛糠的李胜龙，心中泛起一股鄙夷和厌恶，如果不是这货知道很多建明集团的黑历史，自己才懒得搭理他，随便去会所找个少爷，不比他服侍得周到。 至于这个少爷过后会不会被刘建明找人打断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俞霞毕业后先是在建明集团行政部工作，不久后因为身材的原因，被选中当了刘建明的秘书。俞霞心知肚明，但佯装不知刘建明的心思。后来扯烂丝袜趴在巨大的办公桌上，俞霞也是半推半就。 在俞霞看来，这就是各有各的目的，各取所需而已。自己在秘书的桌子上干几年，积攒一下人脉和财富，然后当一个部门经理或者分公司的负责人，就可以脱离刘建明，开启属于自己的生活。 让俞霞没想到的是，刘建明不但食髓知味，而且还有扭曲变态的妒忌心。原本在市公安局缉毒支队工作的男朋友，突然莫名其妙的的失踪，俞霞跑去质问刘建明，谁知刘建明不承认，也不否认，脸上挂着残忍而意味深长的笑，这个笑容让俞霞在悲痛欲绝的同时，更感到彻骨的恐惧。 从此以后，俞霞表面老老实实地接受刘建明的安排，当秘书，任由刘建明玩弄，拍照，拍视频。当公关部长，四处搜罗合适的美女，贿赂需要贿赂的大人物们。内心深处，俞霞一直没有忘记刘建明的那个笑容，报复，对，报复，迟早要让他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刘总也不是千里眼，只要我们不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你镇定一下，跟我去见刘总，我估计是有别的事情找我们。”在俞霞的安抚下，李胜龙勉强稳住心神，驾车赶往建明大厦。 “刘总！” “嗯！晚上的饭局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刘总，我、、、、、、”李胜龙还没说完，高尔夫球杆结结实实地敲在他的小腿上。李胜龙惨叫着，抱着腿躺在了地上。 “俞部长没有说话，你插什么嘴，你还有没有一点上下级观念。给我滚出去！”刘建明冷酷的音调响起，吓得李胜龙缩成一团，像球一样滚出了办公室。 俞霞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低声解释道：“刘总，事情是这样的，电力公司的关山月给我打电话，想要说和，我就带着李胜龙赴约了。第一是想探查一下那个陈冲的虚实，其次是想通过他的未婚妻，羞辱一下他本人。” 刘建明的手伸到俞霞的胸前，俞霞脸上露出娇羞，靠在了刘建明的身上，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俞霞咬住嘴唇，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她太了解刘建明了，这就是一头畜生，越是尖叫或者反抗，越是会招致更加残忍的折磨。 “俞霞，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俞霞试探着回答道：“不该去见关山月，不该通过黄晓容羞辱陈冲。” “不对，再猜！” 有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俞霞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刘总，我真的不知道，请刘总明示。” “有人打建明集团的脸，你羞辱一下他的家人这有什么错？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你错就错在，不经请示就擅自做主，懂了吗？” “我懂了，刘总，我以后一定注意。” 刘建明松开手，回身坐在老板椅上，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安排司机送我去千鸟湖上的花船，今晚还让冯副矿长的孙女陪我。” “是！”俞霞低头转身出了办公室，小心地掩饰着眼中的怨恨和执念。 审讯结束，宇文念起身帮助同事收拾录像设备。 “宇文主任，时间还早，要不你再审我一会儿？”陈冲挽留道。 噗嗤！宇文念忍不住笑了出来：“第一次见上赶着受审的！” “宇文主任，你别笑，反正都是受审，被你审，总比被赵主任审要好。你来审讯的时候，不会瞪着眼睛骂人，还给我烟抽，最关键是关在这里太无聊了，有个人说说话也挺好的。”陈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宇文念白了他一眼，示意同事继续收拾设备，自己重新在陈冲对面坐了下来。“陈科长，你挺幸运的，很多人在为了你的事情奔走，估计很快就能出去了。” 查来查去陈冲没什么问题，放出去是迟早的事，为了防止陈冲出去后四处喊冤叫屈，给纪委抹黑，宇文念觉得有必要释放一些善意，安抚一下关了这么久的陈冲。 “哦，谢谢宇文主任。”苏市长和南宫科长没有放弃自己，这让陈冲安心不少。如今人心不古，如果苏市长放弃自己，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陈冲担心的是表哥赵明志托人情找关系，表哥不了解中间的曲折，一旦牵扯进来有害无益。更怕的是前女友黄晓容搅合进来。 怕什么来什么，当听到黄晓容宴请李胜龙的时候，陈冲顿时脸色铁青，许久说不出话来。很感谢前女友能为自己的事情奔走，但陈冲宁愿去坐牢，也不愿黄晓容托人请李胜龙那样一个社会混混吃饭。 宇文念以为陈冲是关的时间长了，思念恋人才心情不好，接着安慰道：“你未婚妻对你真好，你出去后可得对人家好点。” “宇文主任，你误会了，她是我前女友，我们已经分手了。”陈冲苦笑着摇头叹息。 “分手了？”宇文念愣住了，疑惑道：“你们看起来很般配，怎么会分手呢？” “宇文主任，不好意思，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那行吧，陈科长你好好休息。”宇文念带着同事收拾东西离开了房间。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是一个不懂感恩的家伙。 “我不懂感恩？”陈冲揉了揉鼻子，拿起南华经盖住脸假寐。 翌日，决心敲打吴保生一番的乔维东，早早来到禹王区的繁华路口。看着贼一样躲在隐蔽处的交警，乔维东嘴里露出了冷笑。 第21章 敲打吴保生 “呔，此树由我栽，此路由我开，不对，同志，你骑电车怎么能不戴头盔呢？出了安全问题可怎么办呀！罚款五十，下次注意啊！”两个交警一左一右夹住了一个中年男子。 很快他们又夹住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上学的妇女，按照规定，电车只能载一个人，这个妇女明显违反了交通条例。 孩子妈妈连说带比划，辩解求饶说，家里有两个孩子，一个一个的送，上学会迟到。交警一句话就把孩子妈妈怼得哑口无言：“你家咋不买辆代步车呢！” 还有一个年轻小伙，被逼着朋友圈集够一百个赞才能走人，小伙愿意直接交罚款，结果交警不让，三言两语之后，直接干了起来。业余的肯定干不赢专业的，年轻小伙被按在地上，等着来车拉回局里。 见火候差不多了，乔维东吩咐秘书给吴保生打电话，就在这里召开现场办公会，然后迈步走了过去。“松手，你是土匪吗，压着人家干什么？” 一脸正气的交警抬头反问道：“你是谁，咸吃萝卜淡操心。” “注意你的言辞，这是我们宋州的乔维东副市长。”秘书赶过来亮出证件，正气交警慌忙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小伙子，我是乔维东，宋州副市长，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让你受委屈啦。”乔维东弯腰伸手，把年轻小伙扶了起来，还顺手帮小伙拍掉身上的泥土。 “您是副市长？我、、、、、、”倔强爱面子的年轻小伙，刚才被压在地上没有哭，此时却禁不住热泪盈眶：“乔副市长，他们，他们太欺负人啦！” “你放心，谁欺负老百姓，我让他回家卖红薯。”说完，冷冷地扫了那个正气交警一眼，正气交警哆嗦得更厉害了。家里花了那么多钱，才捞到这个工作，现在本钱还没有弄回来，有可能就要被开除，这可怎么办呀！ 吴保生接到电话后，不敢怠慢，急忙赶到了现场。他背后站着市委书记杜志明不假，但是，面对乔维东，起码要维持表面的服从，要不然，那就是挑战体制内的规矩，以下犯上，杜志明都保不住他。 “吴局长，你来给我讲讲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公安局是怎么传达上级指示精神的！” “乔市长，关于电车联合治理行动，局党委再三强调过，这几个可能是协警，对会议精神领会不到位，我马上把他们调离现有工作岗位。” 既然是要敲打，乔维东就没给吴保生面子，压低声音直接怼道：“吴局长，交警和协警的警号和警衔能一样吗？出了问题，你就是这样解决的！” “我接受您的批评，回去后立刻召开局党委后，商议进行整个公安系统的作风纪律整顿。”吴保生低着头，心想：自己最近没得罪这厮呀，今天他吃错药了吗，怎么一上来就不依不饶的。 “吴局长，不是我挑刺，你们代表着政府的形象，结果呢，站在街上净给政府抹黑。天气热，头盔没带，提醒群众戴好就行了，非要罚款？还有这位女士，家里有两个孩子，你让她怎么办，规定是死的，你们执法难道不考虑民情的吗？至于这位小伙子，正是找对象的年纪，非要逼着人家发朋友圈，主动交罚款都不收，你们这不是故意制造矛盾吗？” “是是是，您批评得对，今后我们一定改正，依法治理的同时，把民情因素考虑进去。”吴保生低头哈腰的同时，把交警支队的领导骂了一个遍。 “嗯，你这个态度还行，公安局责任重大，千万马虎不得。交警这块要改进，市区治安呢？治安那块有没有问题？我听说光明路小吃街那边，一到晚上就乱得很，在市里彻底改造小吃街之前，市局为什么不主动为市府这边分担一下，安排警员轮班巡逻呢！前几天出了个打架的事，还牵扯到一位市府的工作人员，你了解吗？” 光明路小吃街？吴保生渐渐回过味来，乔维东这厮好像是要为陈冲出头，他为什么要出头呢？因为事关建明集团，吴保生决定先装糊涂，看能不能糊弄过去：“乔市长，我今晚就安排治安支队轮班巡逻。至于那个案件，我了解得不多，好像是殴打致人轻伤，正在走法律程序。” “看来我了解的比你还多！那个李胜龙是什么人，无业游民，有犯罪前科，就因为他是建明集团的人，就享有特权？我一直分管公安局，要不要我给省公安厅发函，申请异地出警调查一下这个李胜龙。” “这个，就不用了吧！您工作忙，我们市局来处理吧，保证让您满意。”吴保生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那个李胜龙是经不起调查的，这一点吴保生很清楚。 见吴保生服软，乔维东的口气和缓下来，他也不想彻底得罪吴保生：“具体事情经过我就不说了，陈冲毕竟是市府办的人，事情闹大了，谁脸上有光？现在市府决定，鉴于陈冲性格冲动，思想懈怠，不宜继续担任接待科副科长职务，已经被免职了。你安排人做做那个李胜龙的工作，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 他么的，不就是让李胜龙撤诉吗？绕这么大圈子！吴保生心里骂着，一脸恭敬地送乔维东上车离去。而后掏出手机，打开钉钉软件，给刘建明发了个信息【立即撤诉，具体原因面谈。】 回到局里，吴保生把交警支队的领导们骂了个狗血淋头，恨恨地出了一口恶气，冷静下来后，越想越不对劲，急忙驱车赶往市委向杜志明汇报这一情况。 夜市斗殴事件发生后，出面操盘的一直是卢艳波和南宫楠，这说明陈冲背后站的人是苏文媛，今天乔维东却突然跳了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乔维东有倒向苏文媛的可能。 如果乔维东真的倒向苏文媛，杜志明的制衡布局将会被打破，这势必会影响杜志明的绝对权力。 第22章 吴保生当面汇报，杜书记指点局势 杜志明从当上副市长开始，就在宋州呼风唤雨，之后升任市长，更是几乎架空了当时的市委书记，等他当上市委书记，基本成了一言堂，少有那个常委敢违背他的指示精神。 善于跑关系是一方面，杜志明这么多年之所以在宋州屹立不倒，在于他把权力制衡玩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该笼络笼络，该打压打压，每个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苏文媛来到宋州后，吴保生感觉杜志明的权威有所减弱，市常委权力结构有所松动，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万一杜志明下台，吴保生打了个寒颤，面对咄咄逼人的苏文媛，别说保住现有的权力，就是想平安落地都难！ 来到市委，吴保生先去了秘书华子良的办公室：“华秘，忙着呢！” “吴局来啦，赶紧请坐，我给您倒水。” “谢谢兄弟啦！”说着话，吴保生把一盒茶叶顺手放在茶几上。“书记忙不忙，我想汇报一下工作。” “今天上午书记有重要客人，刚才宣传部长过来就没见到杜书记，要不您明天来吧！” “兄弟帮帮忙，有急事。” 面对这个手握实权的局长，华子良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给杜志明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杜志明让吴保生过去汇报。不愧是杜书记的左膀右臂，面子果然大，华子良暗自感叹。 进去之后，里间的门正在缓缓关闭，吴保生看见一个黑衣女人的侧面，根据宽度分析，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这就是杜书记的重要客人？她是何方神圣！吴保生心中疑惑，但不敢多看，问好之后，双手垂立，规规矩矩地站在办公桌前。 “保生来了，坐吧，到我这里放松些，别拘束。” “谢谢书记。”吴保生坐了半拉屁股，身体前倾，面容恭敬，一副随时倾听领导指示的架势。 杜志明在旁边坐下，甩了一根烟给吴保生：“这么急着见我，有什么事情吗？” 对于杜书记，吴保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听到后面时，杜志明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乱弹琴，宋州要营造好的营商环境，政府要为投资商保驾护航，这话是我说的，但这个建明集团想干什么？还想对付市府办的工作人员，刘建明是个商人，不懂政治就算了，你也不懂吗？赶紧给我撤诉，上门道歉。” “是，我马上就办。”吴保生连连点头，宛若小鸡啄米。 “乔维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这个人嘛，看似胸有韬略，其实前怕狼后怕虎，性子优柔寡断，难成大器，要不然我当时也不会让他当常务副市长。等时机成熟，我就会让庄副市长取而代之。 至于你们局里那个卢艳波，就更好处理了。苏文媛用副局长撬动你的势力范围，你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扶持一个副局长出来跟卢艳波斗。我看那个治安支队那个韩飞就不错，为了避免两头得罪，竟然直接开车把自己弄进医院，够果断，能够跟卢艳波较量一番。” “可是，可是韩飞不是我们的人呀！” “哈哈，都是人民公仆，都是国家的人，哪来那么多我们的人，保生啊，跟你说句心里话，我真正信任的，也就兴国、增波你们三个人。你也当了这么多年局长，难道不懂，用人之道，在于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子上。你听我的，下次就在你们局常委会上提名韩飞当副局长，不管韩飞能不能当上副局长，这个人情他都欠下了，他想继续进步，就得帮你去阻击卢艳波。” “还是书记考虑得周全。”吴保生听后，由衷地赞叹道。 杜志明摆摆手，继续说道：“你敲打一下刘建明，如今宋州不比从前，建明集团要低调行事。自从唐齐飞入狱后，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那个赵传年不可小觑，无论他怎么伪装，他都是省纪委特意平调过来的纪委书记，怎么可能一天到晚沉溺于钓鱼和街拍。苏文媛也越来越强势，她在省里同样有后台，她老公田原还是原野实业的董事长。 不过你们低调一点，只要赵传年拿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就翻不起什么浪花，苏文媛干练沉稳，但毕竟是女性，容易情绪化，听她的司机冯志勇汇报，她的身体不好，一直在偷偷的治疗。我一直担心的是孙夏雷！” 吴保生差一点笑出来——孙夏雷？老好人孙夏雷？专职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排名第三的市委常委，愣是混得没有一点存在感，他主管政法，但估计连个派出所长都不会听他的，他能造成什么威胁。 “保生，不要小看任何人，孙夏雷从政以来，没有什么大的政绩，但从来不犯错，每次提升，总能稳稳地踩在点上，这难道不可怕吗？你以后不要轻视他，该请示请示，该汇报汇报，懂吗？” 汇报之后，吴保生思路一下子明确起来，回局里布置推荐韩飞当副局长的事情。 吴保生走后，里间的黑衣妇人走了出来：“志明，我刚才听了一耳朵，是不是建明又给你惹麻烦了，唉，这么多年亏得你容忍照顾，要不然这小子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 “云烟，没什么大事，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建明这孩子小时候胆小怕事，现在却越来越无法无天，志明，你说是不是我们太骄纵他啦！” “跟你说过，不要操心这些琐事，会长皱纹的。”杜志明眼中满是柔情，轻轻抚摸着黑衣妇人的脸颊。 黑衣妇人脸上泛起两朵红花，声音里带着一丝幽怨：“嫌弃我老了是吧，比不上她们年轻漂亮。 哎呀，你怎么还是这样毛手毛脚的，别乱动，这是你的办公室呀！ 哦，轻点，疼，你还以为是年轻时候呢，能由着你蛮干。” “云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第一次进你们家门，你父亲刚上楼，你就直勾勾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慌得不行，你呀，从小就胆大包天。” “哈哈，胆子不大，怎么能吃到你呢！” “讨厌，别乱说，嗯，用力！” 远远望去，市委大楼风平浪静，纹丝不动，如果用精密仪器测量，大楼一直在微微地晃动，显然，有人在向杜书记看齐，在楼里某个角落，进行着不可描述的活动。 第23章 举报李胜龙。再次拒绝黄晓容 听到公安局撤诉的消息，赵传年立刻通知宇文念放人。 纪委放人是个技术活，必须公开送回原单位，以示被调查人没有问题，否则，此人的仕途就会蒙上一层阴影。 南宫楠也懂这个道理，接到纪委的电话后，在楼下接到陈冲，一起来到了南宫楠的办公室。 看着脸色苍白，一脸憔悴的陈冲，南宫楠有点不知从何说起，陈冲是替苏市长背锅进去的，现在副科长的位子都弄没了，该咋解释呢？ “南宫科长，是不是我的工作有变动，去之前我就说过，只要不坐牢不留案底，其他的我都能接受。” “接待科的工作千头万绪，我又无法兼顾，只能换了一个副科长。” “我能理解，是杨玉玲提上去了吗？”在陈冲心目中，杨玉玲比自己更胜任副科长的职务，当年自己先一步提上去，还是沾了名牌大学毕业的光。 南宫楠摇摇头：“新提的副科长是赵芳！” “赵芳？”陈冲顿时觉得胸口发闷，心里堵的难受，那就是一只好看的花瓶，能搞好接待工作吗！唉，自己就是个小人物，干部任免这种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陈冲揉了揉鼻子，问道：“南宫科长，那我的工作是？” “小陈，苏市长的意思是，让你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接待科的工作保留，如果你想去市府下属的那个部门，请你告诉我，提前帮你运作安排。” 换单位还是算了，新单位还需要去适应，休息一段时间，还是回接待科摸鱼吧。“南宫科长，这段时间心里确实挺乱的，我回去调整一下，接着回接待科上班吧，这块工作我熟悉，当不当副科长我都能正确对待，努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听完南宫楠的回报，苏文媛愣了一下，本以为陈冲会趁机提点要求，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谈妥了。宦海浮沉多年的苏文媛明白，陈冲这个行为可能是心胸豁达，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城府深不可测。究竟是哪一种，还需要时间来观察。 陈冲买了一点凉菜，回到万象小区，心里烦闷，喝了两杯，歪在沙发上昏沉欲睡。手机微信响了一声，陈冲迷迷糊糊拿起来一看，是好友申请【陈科长，你好，找你有事。】 随手加了对方的微信。对方发了一杯啤酒，陈冲回了一个握爪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对方发来一个视频，打开一看，陈冲顿时火冒三丈。在纪委宇文念告诉自己，黄晓容托人请李胜龙吃饭，没想到，她竟然与李胜龙喝交杯酒？！ 陈冲立刻发送了视频请求，对方拒接，继续打，继续拒接，第四次的时候，李胜龙接通了视频。还是那副熟悉而又让人恶心的面孔，看周围的环境，好像是在一家ktv里。 “陈科长，不不不，现在应该叫陈科员了吧，哈哈，你未婚妻挺漂亮的，酒量也不错，啥时候出来一起喝酒呀！” 暴怒之中，陈冲反倒冷静下来。对喷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谁能抓到对方的命门，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好呀，不就是喝酒吗，谁怕谁，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陈冲敏锐地发现，李胜龙双目猩红，眼角发黑，这说明他喝酒的时候，肯定掺了别的东西。 李胜龙本来以为陈冲会狂怒骂人，没想到陈冲竟然如此云淡风轻，这反倒把李胜龙自己给激怒了：“姓陈，我在豪门ktv888房间，谁不来谁是孙子。” “你等着，我马上到。”挂了视频，陈冲给卢艳波打了过去：“喂，卢局长您好，我是市府办的陈冲，南宫科长我们一起见过面，我发现李胜龙那小子有嗑药的嫌疑，我把录屏视频发给您。” 卢艳波看完视频后，给了陈冲一个号码【陈科长，可以确定李胜龙嗑药，但我分管的是治安，不好插手缉毒案件，这是缉毒支队一位同事的号码，你直接向他举报，名正言顺。】 【谢谢卢局！】 给缉毒支队打完电话，陈冲躺在沙发上捧腹大笑，就这种智商，也敢出来混社会，这小子到现在还活着，还真是命大！当下社会一旦涉毒涉枪，公安机关都会严查，就算建明集团关系网再厉害，李胜龙这小子也会被丢进戒毒所，好好品尝一下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没开心多久，关山月的一个电话，重新把陈冲拉进了痛苦的泥潭。“喂，陈冲，你有没有良心啊，晓容为了你的事情费心费力，你出来了也不打个电话？我和晓容在江南人家，晓容担心你在里面饿瘦了，请你吃苏帮菜，赶紧过来！” 为了我好，为了我就能与一个社会渣子喝交杯酒！陈冲起身打车赶往江南人家饭店，有些事情必须再次跟黄晓容说清楚，分手了就应该切割干净，这么纠缠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小冲，你多吃点菜。” “不用了，我自己夹菜就行。”陈冲平静地拒绝了黄晓容夹过来的菜肴。 “喂，陈冲，一进门你就阴阳怪气的，晓容夹菜你也不吃，什么意思嘛。” “山月，晓容我们两个已经分手了，分手了就不应该有暧昧存在，你说对吗？”对于黄晓容的这个闺蜜，以前不觉得，现在越看越不顺眼，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黄晓容低头抹泪，关山月更加生气：“晓容不就是被林树平潜规则了吗，你至于揪着不放吗，你还是个男人吗？” “山月，你在电力公司工作，相信你也了解体制内的一些事情，知道官员们的禁忌。任何一个官员都不敢轻易侵犯女下属，国法容易逃避，但是党纪严苛，谁敢拿仕途去冒险？这说明什么，说明当时晓容并没有干脆的拒绝，要不然林树平不敢冒犯她。 其次，事后没有告诉我这个男朋友，还被人家剃毛，这个行为不主动配合，能够完成吗？我不是道德天尊，也没有道德洁癖，如果事情发生在我们恋爱之前，我能够宽容，问题是事情出在我们确立恋爱关系之后，这一点我断然无法容忍。” 再次听到陈冲明确的拒绝，黄晓容哭出声来。 关山月蹭的一下站起来吼道：“如果不是晓容，你还在里面蹲着呢，你有什么好狂的，真不知道晓容看上你哪一点啦！理想主义的犟种，还整天不思进取，哼！” 第24章 在里面度假的林树平 唉，陈冲叹息了一声，起身向黄晓容鞠了一躬：“晓容，我谢谢你的帮忙，但既然分手了，那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哭，有什么用呢，泪水也无法让时光倒流，不是吗？” 然后转身对关山月说道：“山月，我和李胜龙的冲突起因很简单，他在夜市横行霸道，我忍不住砸了他，但是事情发生后，市政府、公安局、纪委和建明集团都卷了进来。我成了一枚棋子，而李胜龙连个棋子都算不上，撤诉不撤诉，他根本没有决定权。 这是李胜龙发给我的交杯酒视频，这个坐在主位上的女人是谁？李胜龙为什么会听她的？你在电力公司工作，据我所知，你们公司只是油水特别大，但你并没有什么权力，这个女人的地位明显不低，她为什么会接受你的和解？难道你还有另外隐藏的身份，或者说，你们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交易！” 一听陈冲猜到自己还有隐藏身份，把关山月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看到陈冲发来的视频，关山月直接骂了起来：“这个李胜龙真是个王八蛋，他怎么敢录像，我要给俞霞打电话，一定要收拾李胜龙，太过分啦！” “你不用出手，那小子嗑药，已经被我送进去啦，就算建明集团手眼通天，戒毒所的炼狱之苦他是逃不开的。” 为了挽回这段恋情，张春花与王帅旗交流后，叮嘱过黄晓容，不要急躁，给陈冲一段时间的冷静期，多去二监探望一下陈冲的长辈。劈腿这种事情会严重损伤男人的安全感，只要重新建立信任关系，恢复恋情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看着视频里自己和李胜龙喝交杯酒的画面，黄晓容顿时陷入了绝望之中：“小冲，我跟李胜龙没什么的，山月当时也在场，他说喝杯酒就撤诉，我当时心里很乱，只想着赶紧把你救出来。” “晓容，你别说了，这件事情我相信你。但你真的懂我吗？在我内心的道德律中，有些事情无法妥协，我宁愿把牢底坐穿，也不愿意看着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晓容，我们两个人不合适，彼此放手吧。你家境好，工作好，容貌也好，会遇到比我适合你的男人。” 离开江南人家后，陈冲给王帅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出来了，心情不好，回二监休息一段时间再回市里。 参加工作以来，一直忙忙碌碌的，猛一下有了大块的时间，陈冲反而有点不适应，于是便跟着姑姑学习中医。陈家是中医世家，小时候陈冲就学过，只是考大学的时候没有学习相关的专业。 实践的对象自然是姑父赵信之，陈冲手重，手法也不娴熟，按摩了几次，差点把姑父按散架。赵信之灵机一动，刚好省司法学院在二监搞了个实习援助活动，把陈冲塞进了援助人员名单里，让他先给服刑的犯人按摩，什么时候学成归来，再给自己推拿按摩。甚至针灸也可以找一些身强力壮的犯人练习一下，重刑犯大都身体健康，意志坚定，很抗造的。 为了姑父的身体健康，在家里吃闲饭也确实无聊，陈冲兴致勃勃地背着药箱走进了二监。 小时候跟着表哥溜进来玩过，当时好奇心爆棚，喜欢去女监那边，现在大了，自然不能跑去犯错误。 在里面陈冲遇到了前组织部长林树平，说不恨他肯定是假的，面对这个趁着黄晓容醉酒，强行非礼录像要挟，破坏了自己爱情的家伙，如果杀人不犯法，陈冲恨不得用榴弹炮轰碎了他。 不过，陈冲没必要再去报复他了，这货贪污受贿金额过亿，又因为剃毛这个变态行为，让当时的省委省政府都很被动，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从庙堂高官到阶下囚，心境很难适应，生活上同样很难适应，林树平大概率会老死在二监。 国家已经惩罚他了，自己何必再多此一举呢？让他慢慢享受糊纸盒的生涯吧！ 林树平见过陈冲一面，但已经忘记了，依然悠然自然地糊着纸盒子。 老小子在偷懒？老小子竟然敢偷懒，呵呵，胆子挺肥啊！ 陈冲从小在监狱家属区长大，耳濡目染的，懂监狱的一些规矩。犯人大都是一些聪明的刺头，三观已经稳固，很难通过教育进行改造。教育不是万能的，但劳动改造中的手段和套路是万能的。 单单一条取消当月的探视权，就能让大多数犯人心惊胆颤，每天奋发图强，保质保量地完成管教安排得工作。 林树平这老小子偷懒，肯定完不成任务，中午还想吃饭，呵呵，清淡如春水的稀粥也只有半碗。 谁知到了饭点，等着看林树平挨收拾的陈冲，看到林树平的饭菜后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囸，鸡鸭鱼肉齐全，竟然还有海鲜，比普通的狱警吃得还好。这特么的哪里是坐牢，简直在度假！ 陈冲碗里的牛腩炖土豆顿时就不香了！不过也能理解，很多地方都存在小食堂，家属只要使劲充钱，犯人可以随意挥霍。 到了晚上，所见所闻更是把陈冲气坏了，正常的监室是大通铺，二十个人一间，没有相关体验的读者可以想象一下，二十个人一起放屁磨牙打呼噜是怎样一种灾难！ 林树平却不用忍受这种灾难，看完新闻联播后，管教带着林树平去了医务室。一打听才知道，林树平晚上就睡在医务室里。 这是二监的内部事务，陈冲没敢贸然插嘴，晚上跑回家问当副监狱长的表哥。 “表哥，林树平的特殊照顾，是因为有人打招呼吗？” “那倒没有，林树平出事后大家都躲得远远的，谁会傻乎乎的出面打招呼。”赵明志苦笑着解释道：“林树平虽然锒铛入狱，但是社会资源还在，能为监狱拉来很多活。你也知道，犯人这个群体非常特殊，很多工作无法展开，如果不多拉点活，不但在职员工的福利无法保证，连退休老干部的很多待遇都无法落实。省司法厅也没钱，只能各个监狱自己想办法。” 什么是现实，这就是现实，二监总人数过万，有自己的苦衷！陈冲听后沉默不语，呆呆地看着桌布上的花纹。想要让林树平这类货色受到应有的惩罚，任重道远呀！ “小冲，你可别私下报复林树平啊！” “表哥，您放心吧，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看不惯，又暂时改变不了，那就先不看，第二天陈冲就换了一个监区。 一个瘦不拉几，工作起来宛若机器的老头引起了陈冲的注意。 第25章 拜师学艺 别的犯人为了追求工作进度，工位都乱七八糟的，这个瘦老头分类明确，摆放整齐。原材料、半成品、成品、残次品，一目了然，大大加快了工作进度。这要是评为监狱劳动模范，起码能够加五分。 积分累计够之后，是有机会减刑的。 心念一动，陈冲掏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老头，你这工作流程不错，值得推广。” “谢谢您，您是新来的管教？” “我是宋州市府办的，我叫陈冲，最近在二监当志愿者。您贵姓啊！” “哦，我叫唐齐飞。” “犯啥事进来的，判了几年？” 老头脸一红：‘贪污受贿一百万，判了三年，唉，我对不起国家的培养啊。’ 一听是个贪污犯，陈冲便失去了推广的兴趣。贪污的时候挺爽，被逮住就好好坐牢吧。判了三年，金额应该不会太多，这老头应该是个副科，而且还是那种不是特别有实权的副科。要不然，金额都是奔着千万级去的。 “老唐，你进来之前是副科级吧，你糊涂啊，你今年应该不到五十吧，你老老实实工作，别出事，国家会一直给你发工资，退休后工资也不低，加上医疗、养老等各种隐性福利，国家起码要在你身上投入二百万以上，何必去贪污这一百万呢？” “是啊，您教训得是，是我糊涂了。” 认错态度还不错，陈冲一下子又有了好感，蹲在唐齐飞旁边聊了起来。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别看老唐就是个副科，懂得真不少。政治、经济、文化、宗教、三农、、、、、、都说得头头是道，其中不乏真知灼见，是陈冲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的。 “老唐，你深藏不露啊，你觉得宋州能发展起来吗？” 提到宋州，唐齐飞眼神暗了下来，轻声道：“宋州不是一直发展挺好的吗？” “老唐，干活累了吧，我是学中医，我给你推拿一下吧。”说完后，也不管唐齐飞愿不愿意，陈冲就把手按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陈，您的手法真不错，比市中医院的还要专业。” “那当然，我家可是中医世家，哈哈！ 老唐，我是真心请教，感觉你对局势看得很透彻，你放心，不会出去乱说的。 我先说说我的看法，宋州下辖五区四县，城市建设和招商引资都很不错，gdp稳步上升，但城乡差距逐渐拉大，农业没有特色，缺乏增值效应，工业也没有核心竞争力，一句话，就是一个光鲜亮丽的空架子。” 老唐嘿嘿笑道：“小陈，你不是总结得挺好吗，我的看法和你差不多。” 这个老唐，官不大，老奸巨猾，防范心很重，不过陈冲有的是时间，处的时间长了，老唐自然会说出他对宋州局势的判断。 赵信之嫌弃陈冲，唐齐飞却很受用，舒服得直哼哼。 之后的日子里，唐齐飞一边享受按摩服务，一边不断套陈冲的话，将陈冲的个人情况和家庭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摸清情况后，开始慢慢教陈冲官场经验，尤其是以商河省落马官员为例，讲解他们的成败得失。 用唐齐飞的话说，成功的案例不可以复制，不过失败的教训值得借鉴。随着教育的深入，以往宛若迷雾的官场，慢慢清晰起来，搞得陈冲很想立刻回到接待办，把学来的东西实践一番。 夏日炎炎似火烧，苏文媛的心情和天气差不了多少。夜市事件结束后，杜志明见面依然平和地微笑着，但种种迹象表明，杜志明加强了反击的力度。 从百年大计层面去考虑，市宣传部、市图书馆、市博物馆、市教育局、市文旅局才是重中之重，但从现实政治层面出发，谁掌握了市组织部、市公安局和市财政局，谁就掌握了宋州的一大半话语权。杜志明这个市委书记一直掌握着这三个要害部门。 苏文媛到任后，为了打破杜志明的一言堂局面，迫于无奈只能剑走偏锋，大力培养卢艳波等各个部门的副职，用来牵制和削弱杜志明的权力架构。杜志明的反击也很巧妙，利用更下一级的干部想要进步的心理用来抵消副局长们的冲击。 最先感受到压力的就是公安局的卢艳波，他的压力来自治安支队长韩飞。 韩飞知道吴保生的目的，但是副局长的提名推荐可是实实在在的，两套房子才换了一个支队长，现在不要钱就有可能当上副局长，为什么不跟着吴保生搏一把呢？韩飞的底线就是可以跟着搞政治斗争，但是坚决不能违法犯罪，二十余年的从警经历让韩飞很清楚，只要违法，必然会留下痕迹，这些痕迹迟早会成为来自地狱的绳索。 在局党委的默许下，分管治安的卢艳波很快被吴保生和韩飞联手架空，卢艳波向苏文媛汇报的时候倒没有抱怨，政治斗争就是这样，输赢和起落都是寻常事，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呢？被架空，职务还在，先喝茶看报纸，等待时机呗。 苏文媛却不敢这么放任自流，好不容易团结一些副局长，撬动了杜志明的权力基础，如果卢艳波被架空的事情形成标杆效应，各单位会群起效仿，原先团结在苏文媛周围的人就会迅速投靠杜志明，到那个时候，苏文媛自己都很被架空，想要在宋州成就一番事业的理想，就会成为彻头彻尾的笑话，仕途从此再难进步。 苏文媛使劲揉着太阳穴，组织、公安和财政都在杜志明的手中，自己拿什么反击呢？ 南宫楠拿着一份报告走了进来，是乔维东提交的小吃街项目改造报告，里面明确提出：鉴于市财政状况不佳，也为了加快改造进度，建议引进有实力的公司，进行集体收购，建成后竞标出租，缓解财政压力。 话说的很漂亮，方案更是挑不出毛病，但实操阶段实际上是不可控的，贪婪是人的本性之一，一旦涉及到庞大的财富，争斗之中，必然会出现强拆的现象，万一弄出群体性事件，谁敢出来承担责任！ 一阵一阵抽搐性的疼痛传来，苏文媛哼了一声，在沙发上缩起了身子。 “市长，小吃街改造急不来，您不要太费心了。我们抽空去一趟二监家属区吧，针灸治疗的周期已经过了几天啦。” 第26章 初露锋芒 陈红梅在次卧给苏文媛做针灸，陈冲陪着南宫楠在家属区里散步。 “小陈，看你最近调整得不错，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呀！”看着面色红润，生机勃勃的陈冲，南宫楠笑着问道。 “南宫科长，再过一段时间吧，我在监区认识一个老头，知识渊博，对官场认知很深刻，我想着再跟他学习一段时间。” “哈哈，你拜师拜到监狱里去啦，嗯，那我考考你，本来你也知道，就是小吃街改造项目。”南宫楠把最近遇到得难题说了一遍。同意这个方案，怕引起群体性事件，不同意吧，又会得罪乔维东，本来苏文媛就处于劣势，如果此时再把乔维东推到杜志明的阵营，那未来将举步维艰。 拆迁难，是整个商国的顽疾，全国各地的官员想过各种办法，唐齐飞也跟陈冲讲过各种失败的案例。 陈冲梳理了一下思路，回答道：“南宫科长，我觉得原则上可以同意乔副市长的方案，只是细节上必须由苏市长的亲信去把控。 首先要找一家靠谱的第三方机构，估算每一家商铺的现有价值，金角银弯的商业性要体现出来，在官网上公布，打消商户的疑惑、 其次，小吃街改造后房租肯定会涨，收购的时候必须高于市场价。也不能太高，政府没有钱垫资，肯定要出让一部分利润给参与进来的公司。 第三，整体设计，分段招标，参与进来的企业不能只有一家，要让资本在政府的监管下撕咬起来，这样一来，政府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第四，这一块蛋糕太大了，不能只有市府的人，纪委、宣传、公安、规划、环卫等部门组成联合工作组，互相制约，杜书记的能量再大，也不可能控制所有的人，再说了，抛开具体的个人不谈，只说体制规律和人性，乔副市长想进步当市长，跟着苏市长和杜书记都能实现这个政治梦想，因此，他不可能跟杜书记结成牢固的政治联盟。” 听完陈冲的话，南宫楠许久才回过神来，这个陈冲，好像变了一个人。“小陈，教你的老头叫什么名字啊，你的进步让人叹为观止。” “叫李国富。”唐齐飞不喜欢招摇，陈冲自然不能擅自说出他的名字。 南宫楠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回去的路上，南宫楠向苏文媛汇报了陈冲的想法。 苏文媛点点头：“不错的想法，很成熟，也具备一定的可操作性，南宫，以前你怎么没发现陈冲的才华呢，我们都官僚了呀。”针灸后身体清爽了许多，苏文媛开起了玩笑。 回到市里后，苏文媛叫来乔维东，告诉他自己非常认可他前期的调研方案，对于扩大工作组，把纪委、宣传、公安、规划、环卫等部门拉进来的提议，刚开始乔维东感到不快，部门多了，自己的权力势必会被削弱，转念一想，自己依然是主导者，作为一个副市长，想要独揽整个项目根本不可能，反倒不如在苏文媛和杜志明的对决中左右逢源，一点一点的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为上位市长打下坚实的基础。 两个人达成一致后，苏文媛趁热打铁，立即通知所有的副市长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召开市长办公会。 分管城市规划的庄增波鼻子差点气歪，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大项目，不但能捞得盆满钵满，而且还能向杜书记表功，结果苏文媛直接把项目指挥权交给了乔维东。庄增波去找杜书记告状，杜书记非但没有帮他出头，反而把他说了一通。 市长办公会上，庄增波提出了很多反对意见，在苏文媛和乔维东的联手打压下，连个水花都没有出现，不过庄增波倒也没有气馁，这类大型项目市长办公会通过了没有用，必须经过市常委会认可才能实施。 杜书记授意庄增波提出的方案是改造成高端商业圈，相当于重新规划，所有一切推倒重来，现在市府通过的方案是三层临街商铺，杜书记绝对会在常委会上把这个方案踢回来的。想到此，庄增波脸上迅速恢复了沉稳冷静的派头。 不过，刚才吃瘪的样子已经被乔维东捕捉到了，乔维东禁不住一阵得意，心中暗想：你庄增波是杜志明的心腹又能如何，在官场站队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敏锐地把控局势，整合资源，借力打力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 散会后，苏文媛还在考虑如何让方案通过常委会的时候，乔维东接到了杜志明的电话：“维东市长，我看了你调研完成的方案，真是不错，在提升城市形象的同时，还兼顾了民生民情，比增波市长考虑得要全面，恭喜你呀！” 乔维东赶紧谦虚道：“我这也是借鉴了增波市长方案里的要素，要不然怎么可能完成嘛。” “嗯，希望你们市府那边能够完成好这项工作，需要市委这边支持的，尽管开口。” “谢谢杜书记，有您这样的班长，我们工作起来也有劲。” 快挂电话的时候，杜志明突然说道：“维东啊，你有空跟苏市长说一下市委的态度，我就不专门打电话啦！” 放下红色保密电话，乔维东想了一会儿，理清了杜志明的用意。 第一层意思是向自己示好。市长办公会已经通过的方案，如果杜志明在常委会上来硬的，踢掉这个方案，有撕破脸的节奏。市委和市府不合是很多地方的常态，但不能公开决裂，影响地方的安全稳定和经济发展，一旦决裂，省委介入，杜志明作为班长，肯定要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起码会给省委一个无力掌控全局的印象、杜志明不能冒这个风险。 第二层意思是挑拨自己和苏文媛的关系，最后说什么让自己转达市委的意思，他就不打电话了， 低级的挑拨，自己怎么可能会上他的当呢？他不打电话，自己也不会转告。苏文媛和他斗得越凶，对自己越有利。 此时，宋州南山上的一处道观里，春意盎然。 “志明，你真是越来越稳重，手段越来越高明啦，对人性的拿捏和处理不着痕迹，我估计乔维东就算是想破脑袋，都猜不透你的用意。”一个丰满到略微有些臃肿的身躯，白蛇一样蠕动着。 此条白蛇，正是那天出现在书记办公室里的刘云烟。 第27章 南山上的道观 少年人好酒，总爱逞能，问什么我棒不棒，你好了几次。 人到中年后，开始偏爱控制和回味。爱的过程像是一杯明前的绿茶，在玻璃杯中起伏不定，唯有有心人，才能品出其中四季流转的味道。 对于心思宛若深渊的杜志明来说，他在控制的时候，更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茶搭子。认识多年，心思同样细腻敏锐的刘云烟，就是天底下最合适的茶搭子。 “都是些小把戏，算不了什么，执掌宋州这么大一个地级市，光靠这些小把戏是不成的。” “我一个女人，也就能看出这点东西来，哪能跟你比嘛。”刘云烟的声音里娇媚与沧桑并存，一下子点燃了杜志明，过了一会儿，刘云烟伸手擦去杜志明额头的汗珠：“志明，我有点乏了，咱们休息一下再来，好吗？” 什么是懂男人，这就是！ 见杜志明点头，刘云烟伸手拉一下床头的绳子，铜铃声响起，一个妙龄少女穿着薄纱，捧着两杯清茶走了进来。右脚腕上戴有一串银饰，莲步滑动，清脆而又细密的声音弥漫在房间里。 “志明，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小溪，还未经人事，你要不要试试。放心，我这个老太婆没那么大的醋劲。”刘云烟用舌尖点了一下杜志明的耳朵，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三个人都能够听见。 小溪闻言脸色通红，放下茶杯，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 “你叫小溪是吧，嗯，好名字，你先出去吧。”小溪出去后，杜志明起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叹道：“云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别的女人没兴趣，如果有，你觉得我会缺投怀送抱的人吗？” “那姬薇然呢，你爱她吗？” 杜志明眼中的苦痛一闪而逝，淡淡道：“谈不上爱，不过这么多年的夫妻啦，感情还是有的。” 刘云烟装作没有看见杜志明的苦痛，举杯含了一口茶，静静地低下头。 茶之道，不为解渴，而是为了消遣漫长的岁月。两个人在房间里吃吃睡睡，直到暮色四合时才下床穿衣，手挽着手走出了房间。 山下，洛水浩浩荡荡一路向东，流水声惊起了山间的归鸟。 “建明，欣卓最近吵着要回国，怎么办呢？唉，死丫头越来越任性，天天愁死我了。”刘云烟此时一身道袍，言谈举止却像是一个唠叨的母亲。 “回国？回来也行，在国内方便照顾。她有说想干什么吗？” “跟她爹一样，想当官呗。”刘云烟捂着嘴笑了起来。 “云烟，她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杜志明眉头一皱，担心起来。 “那倒没有，欣卓从记事起，就特别崇拜你这个大哥，现在长大了，肯定也想跟你一样从政呗。” “这孩子真是的，咱们又不缺钱，高伟和高峰都从政了，我是真不想让欣卓也从政。在建明那里随便当个经理，四处跑跑玩玩多好。” “那咋办，要不你打电话劝劝她。” “嗯，晚上我给她打个电话，实在不行，就让她走个形式，我先把她安排在市宣传部。” “对了，小吃街改造是个大项目，盯的人多，那个苏文媛和孙夏雷也不是善茬，你小心点。建明集团如今实力可以，你不用老是护着建明。” 杜志明看了刘云烟一眼，忍不住调侃道：“唉，后妈就是后妈，正话反说，其实心里还是向着亲儿子呀！” 刘云烟佯装生气，松开杜志明的手，独自向前走去。 “云烟，我跟你开玩笑呢，我都安排好了，让庄增波出面请乔维东吃饭，顺便带上建明，让建明直接跟乔维东谈。” “志明，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你，官场我不了解，但我很清楚，只要你不倒，我们这个家就不会散。” “好，我听你的，争取永远金枪不倒。”杜志明一本正经道。 “去去去，我又不是小姑娘，说这些干啥嘛。” 相亲？宇文叔叔家的小女儿？在纪委工作。宇文德是后来从司法厅调到二监的，陈冲对他家的小女儿并没有印象。 相亲倒不是不可以，如今社会杂乱无章，熟人介绍的知根知底，比自由恋爱靠谱许多。只是、、、、、、 “姑，姑父，你们能不能跟宇文叔叔说一下，等我干出一点成绩再去相亲，现在我的副科长都没了，人家不一定能看上我。” “小冲，你这是啥话，工作低谷期，相亲刚刚好。宇文德两口子都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如果这个姑娘嫌弃你，刚好能够看出来，直接分了就行，姑父认识人多，再给你找呗。” “你姑父说得对，这个姑娘我见过，各方面都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她曾经服役于特勤中队，脾气不咋好。” 长辈发话，不能不从，况且陈冲血气方刚，正值当打之年，也确实需要赶紧找个女朋友。至于她能打，脾气爆，陈冲倒也并不在意，谈恋爱又不是比武，她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打自己一顿吧。 打车来到市区，拿着一束花走进了约好的明夜西餐厅。 “陈冲？” “宇文主任，这么巧啊！” “巧什么巧，花放桌子上点菜吧。” 面对这个在纪委审讯过自己的女人，陈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分手后还和前女友藕断丝连，渣男，宇文念也不想搭理陈冲。一顿饭吃得像是一场默剧。 “陈冲，跟你商量一下，我爸妈老是催着我相亲，挺烦的，你看这样行吗，回去就说咱俩第一次见面还行，先慢慢处着。” 陈冲自然不愿意，宇文念不行，姑父还要给自己安排下家呢，正要拒绝的时候，听见宇文念低声道：“低头吃菜，不要回头看。” 说着，从对面坐了过来，一只手挽着陈冲，一只手打开了手机，看似是情侣自拍，其实宇文念死死地盯着画面里的那几个人。 看到画面后，陈冲也吃了一惊。按南宫楠的说法，小吃街项目实际负责人是乔维东，包括让赵芳当副科长，都是苏文媛在向乔维东示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对抗杜志明给出的压力。 庄增波和吴保生都是杜志明的人，他们请乔维东吃饭是什么意思？ 几个人走进电梯，宇文念起身坐回对面，仍然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陈冲想给南宫楠发信息汇报一下，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官场的水太深，亲眼所见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第28章 回市府办上班 来到包厢坐下不久，刘建明带着俞霞走了进去。随行的还有三个身材高挑的都市丽人。 “乔市长，庄市长，吴局长，欢迎来到小店用餐，我敬各位领导一杯。” 乔维东扫了一眼庄增波，顿时明白今晚饭局的真正用意：“原来是刘总啊，坐下来一起呗。” 刘建明和俞霞坐在下首位，三个美女挨着领导们近身服侍。身边美女在端茶倒酒的时候，粮仓动不动就贴在乔维东的肩上，乔维东小腹处微热，心中却在冷笑：“就这套路，如果我连这个考验都通不过，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干部吗？” “乔市长，要不我们开一瓶白的？”俞霞柔声劝道。 “感谢刘总、俞部长的款待，最近肠胃不好，医生不让喝白的。” “好，我们听领导的，乔市长，老听庄市长、吴局长和刘总提到您，说您呀是经济专家，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呀。”俞霞说着话，笑吟吟地端起了酒杯。 “俞部长，庄市长才是经济专家，来，我们大家一起举杯吧。”乔维东知道建明集团和杜志明有关系，不得罪，也不上船，方案里明确提出起码要两家公司参与进来，乔维东只要保证省城的远航集团入选即可。 婉拒了俞霞邀请自己上楼醒酒的建议，但体内的欲火越来越热，告辞离开明夜餐厅后，给赵芳打了个电话，通知她前来降温。 接到电话时，赵芳和聂海军刚进行到一半。看着床头柜上的包包、香水、手表和首饰，赵芳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收了人家高达百万元的礼品，却只服务了一半，实在是有违职业道德，但领导召唤，又不得不去。 聂海军却不以为意，相反，心里那是相当的得意，向领导战斗过的地方敬礼，重点是敬礼，而非礼毕。 “海军哥，周末去温泉，我好好陪你，好吗？” “等周末干嘛，明天去我办公室。对了，跟你说的事情别忘了，乔市长的夫人谷祺在市妇联工作，你打听一下谷祺的情况。” 赵芳捂嘴笑道：“怎么，海军哥还惦记乔夫人呀！” 啪，聂海军在雪白的臀部留下一个微红的掌印：“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看着赵芳从婴儿变成大人，走出房间，聂海军拨通了电话：“俞部长，您安排的事情办好了，赵芳收下礼品，答应帮我们打听乔夫人的情况。” “聂主任辛苦啦，这个事情后续还需要你继续跟进。” “明白，俞部长放心吧，对了，听说集团最近来了一批留学生，那什么，我想学一下外语。” 电话里传来俞霞咯咯的笑声：“聂主任身体真好，房间号发给我。” 门开了，聂海军探头看了一眼俞霞的身后，空空如也，外教呢？ 刘建明最近迷上了冯副矿长的孙女，李胜龙又被陈冲阴进了戒毒所，俞霞最近也是空虚得紧。跟谁玩不是玩，还能顺便拓展一下人脉，多一个未来报复刘建明的筹码，何乐而不为呢？ “我这套裙子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 “不穿会不会更好看！” 聂海军的眼睛一下子看直了。 数日后，陈冲辞别唐齐飞，回到接待科上班。 “陈冲，把这个报表整理一下，明天上班之前交给我。”赵芳扔下一大摞文件，然后踩着高跟鞋离开接待科，去了聂主任的办公室。 “真是小人得志，这多么报表，平时三天的工作量，这不是难为人吗？陈科长，要不我帮你整理吧。” “不用了，杨姐，我自己来吧，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以理解。”陈冲婉拒了杨玉玲的帮助。 “唉，还是陈科长大度呀，如果咱们科还是你负责就好啦！” “杨姐，你还是叫我陈冲吧，让赵科长听见了不好。”一旦涉及到官帽子，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杨玉玲也想当副科长，陈冲不愿意成为她手里的刀。 陈冲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赵芳，腕上有名表，包包也是名牌，最夸张的是，她竟然穿了一条包臀裙，很好看，很抓男人的眼球，但不适合政府单位，尤其是接待科。 体制内的女性打扮，一般会追求庄重、严肃，刻意的稍微中性化一点，赵芳显然不懂这个道理，或者说，她按耐不住她轻浮的性格，按照这样的趋势，犯错是必然的。 中午陈冲去食堂扒拉了两口饭，没敢午休，马不停蹄地整理着手里的文件。晚饭时干脆没下楼，忙活到晚上八点多，终于整理完毕，长长舒了一口气。 “小陈，刚来就加班呀，吃饭了吗？” “市长您好，我吃过了。”此时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我刚好也没吃晚饭，南宫去食堂取餐啦，走吧，去我办公室，一起吃点东西。” 跟着苏文媛来到办公室，陈冲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从副科长到科员，能适应吗？你觉得赵科长的领导水平怎么样！” “谢谢市长关心，挺适应的，赵科长年轻，干劲足，接待科的工作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再问下去，也是空话套话，苏文媛索性转移了话题：“你对小吃街挺熟悉的，谈谈你的看法吧，有什么就说什么。”前几天的常委会上，杜志明一反常态，全力支持自己的这个改造方案，会后，杜志明跟苏文媛说，他早就跟乔维东谈过，市委同意这个方案。 杜志明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乔维东为什么不及时向自己汇报？ 他们会不会背后达成了什么交易？ 一连串的疑问压得苏文媛脑仁疼，给心目中的改造项目蒙上了一层阴影。 “市长，宏观上有您把控局面，工作组内部互相制约，随时掌握改造的进度和细节，我觉得不会出现大的问题。”面对市长的询问，陈冲心里有点紧张，下意识摸了一下兜里的香烟，又赶紧缩回了手。 “没事，你抽吧，我烦的时候偶尔也会抽两根。”苏文媛推了一下桌子上的烟灰缸。 陈冲不可能真的在市长办公室吞云吐雾，不过苏文媛温和的态度缓解了他体内的紧张，说话渐渐利索起来。“市长，目前有多少企业投标，以您来看，哪几个企业最有可能中标呢？” 第29章 远航实业进驻宋州 “光明路改造项目，投标的企业很多，目前已经有十几家了，有三家实力强劲，最有可能中选，分别是本市的建明集团，省里的远航实业和原野集团。” 建明集团如雷贯耳，其他两家听都没有听过。 “市长，建明集团是洗煤厂出身，咱们打过交道，那就是一个黑煤球，怎么洗都是一个脏东西，远航实业和原野集团能入围吗？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建明集团玩手段，把这些企业赶走，他一家独大，项目就危险了。”陈冲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我们考虑过建明集团围标的可能，不过另外两家企业的实力也很强。远航集团进驻宋州之前，秦副省长打过招呼，至于原野集团，和国企合作频繁，非常熟悉商河省的营商环境。” 说到原野集团的时候，苏文媛的脸色有点不太正常，一闪而逝，陈冲没有看到。 “市长，如果是这样您就不用担心啦。” 苏文媛点点头：“小陈，赵芳的能力与性格南宫跟我汇报过，你去改造项目组吧，怎么样？” 领导发话了，陈冲愿不愿意重要吗？ 有些偏远单位的同志喜欢被抽调，在领导面前表现一番，有几率调离原单位。陈冲本来就是市府办接待科的人，能调到哪里去？ 猛然想到林树平在狱中的逍遥生活，他不就是仗着能通过建明集团拉单子吗，自己尽力削弱建明集团这个盘踞在宋州市的怪胎，不就是为民除害吗？ 第三方机构估算沿街商户房产价值的同时，城建局长崔锐敏对接金陵某建筑设计院，按照方案设计施工图纸。 光明路改造项目预估总投资在百亿人民币以上，按理说竞标结束，开工仪式时会邀请省领导过来剪彩，没想到副省长秦海超为了保证项目顺利推进，竟然决定提前到宋州调研。 “陈冲，你发什么呆呢？接省办公厅通知，明天上午十点，秦副省长抵达宋州收费站，你去对接一下公安局，让他们安排车队行进路线，回来后梳理一下接待流程。”赵芳竭力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威严，陈冲看着却直想笑。 “赵科长，我早上刚跟您汇报过，我被暂时借调到改造工作组啦。” “工作组不是要等到秦副省长调研之后才挂牌成立吗？你先去忙我们接待科的工作。” 陈冲不得不耐心解释道：“赵科长，调研之后挂牌不假，难道前期不需要筹备吗？而且明天晚上宴会之前，秦副省长可能会召见工作组成员，这都需要准备呀，要不然一问三不知，那事情可就大了。” “是啊，赵科长，陈科长说得有道理。”旁边的杨玉玲及时补了一刀，一下子把赵芳气得呼哧呼哧的。尤其陈科长这三个字，太刺激人了，副科长来之不易，赵芳倍加珍惜，看见潜在的竞争对手就心里难受。 “你们要造反吗？”说完这句话，杨柳细腰一扭，差点扭断，杏目含泪直奔聂海军的办公室。 “你看，你看，我们也没说她什么呀，怎么就急了呢？”看着一脸无辜的杨玉玲，陈冲想起一句谚语——相邻的两家包子铺永远不会成好朋友。 “最近接待多，可能赵科长压力比较大吧。”陈冲敷衍了一句，拿着写好的材料去找南宫科长把关。 赵芳出接待科的时候杏目含泪，来到聂海军的办公室，已经做到了梨花带雨。语调哽咽，无限委屈道：“聂主任，那个陈冲仗着自己当过副科长，阳奉阴违，自己不服从管理，还鼓动那个杨玉玲一起对抗我。” 赵芳详细讲述了自己的委屈，最后还跟表达了自己想去改造项目的意愿。 囸！聂海军突然意识到乔维东为啥不愿提拔赵芳了！ 这娘们天生尤物，上了床夺人心魄，下床后却蠢出了天际，让她当领导，等于在自己蛋上绑了颗手雷，随时都有炸掉的可能。 官场不比社会，只要不违法，一切皆可为。官场有着它本身运行的逻辑规律，作为一个领导，不能掌控局面，那就是无能和失职。下级不能违背上级，而上级状告下级，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市府办所有科室中，别人都能去改造工作组，唯独赵芳去不了。道理很简单，科长是南宫楠，副科长赵芳要主持接待科的日常工作，就算是乔维东，也不敢说让赵芳去工作组，把日常事务推给南宫楠。 聂海军深深吸了一口气，递过去一张纸巾：“陈冲去了工作组，你刚好可以腾出手来，拉拢其他同事的同时，打压杨玉玲立威，等你坐稳副科长的位子，陈冲回来后不得不乖乖听命行事。好了，别哭了，妆容都花了！” 秦副省长来到宋州，随行的还有远航实业的董事长冯斌，来到市招待所，私下里去见了乔维东。 “维东，厉害啊，一不留神就整出这么大动静，来的路上，老板一直夸你呢！” “惭愧，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出成绩，辜负了老板的培养，比不上你，老冯，你才是老板的左膀右臂。” “哈哈，咱哥俩就别互相吹捧了，说正事吧。老板这次来，就是为你站台的，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本来我就是项目的具体负责人，老板又亲自提前过来，我现在有信心让远航参与进来。”乔维东信誓旦旦道。 “是吗，那我先提前谢谢你啦，唉，早几年因为我过于冒进，在关州拿地太多，没想到房地产业这么快就进入了秋季，导致摊子太大，资金回笼成了问题。我们找人估算过，宋州市区的人口基数摆在这里，光明路改造项目虽然前期需要垫资，但是稳赚不赔，且获利丰厚，远航集团急需这个项目啊！” “老冯你太客气啦，都是为老板服务。” “行，客气话就不说了，这份情谊兄弟心里有数，我在老板的牧场旁边又买了一个小一点的农场，维东，退休之后你可以在澳洲养老。对了，标底方面宋州市怎么定的？” “大体思路就是合理补偿商户，然后运用竞标的形式与企业博弈。这个你最清楚，不管政府内心的想法是什么，良好的营商环境的脸皮不能丢。具体标底是多少，估计还没有测算出来，负责人是苏文媛的秘书，这个南宫楠狡猾得很，请了一个德国的团队，住在武警部队的院子里，外人根本不可能靠近。”提起南宫楠，乔维东语气里满是无奈。 第30章 街口对峙 如果是小项目的竞标，可以按照规矩正常估算参与竞标，但是光明路改造涉及金额上百亿，估算不可能做到十分精确，要是能提前知道标底，那省下的钱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难道就没有办法吗？”冯斌遗憾地叹息道。 乔维东想了许久，一拍脑门，高兴道：“苏文媛霸道，南宫楠狡猾，但我是副组长，具体的负责人，竞标大会前我可以逼着召开工作会议，对标底进行讨论，自然可以知道标底的数字。问题是，苏文媛肯定会申请会议保密保全，让武警屏蔽周围的无线信号，我知道标底后如何告诉你呢？” 冯斌听后笑容如菊花绽放：“这个简单，公司里有专门的暗语人才，你熟记这套暗语。你是市委领导，难道在监控下打个电话回家的权力也没有吗？” “高明！”乔维东伸出了大拇指，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在杜志明和苏文媛的陪同下，秦副省长先去考察了光明路，中午简单吃了顿工作餐，回招待所午休后，下午听取汇报。 秦副省长语重心长地叮嘱宋州市的领导班子，如今商国整体经济下行，政府公信力受损，干群关系紧张，作为领导干部，一定要把国家的利益放在首位。光明路改造是好事，一定要把好事办好。 杜志明等人深受鼓舞，表示一定不会辜负秦副省长的期望，一定向省委和人民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与宋州市的领导班子谈完，秦副省长又接见了参与竞标的各家企业。与刘建明等人握手时，就像是幼儿园写作业，随便敷衍一下子，轮到冯斌时，秦副省长亲切握手，合影留念，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啥也没说，但信号明确地传递给了宋州的领导们——这个冯斌和我关系不错，你们看着办！ 本着高效务实，尽可能不打扰基层工作的作风，秦海超没有参加宋州市安排的晚宴，匆匆离开了宋州市。 次日，光明路小吃街改造工作组成立，在市府会议室召开第一次全体会议，乔维东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稿子是陈冲翻修过的老词，如今又被赵芳翻修了一遍，陈冲懒得去听，扭头打量着参加会议的人员。纪委来的两个人引起了陈冲的兴趣，第一监察室的赵文龙和案件监督管理室的宇文念。 监狱里的唐齐飞私下里跟陈冲说过，纪委的赵传年书记没那么简单，那么，他为什么会派赵文龙和宇文念参加工作组呢？ 副市长乔维东讲完话，城建局长崔锐敏上台强调了保密纪律和城市改造的重大意义。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结果次日就出事了。 第三方根据商铺的位置和占地面积，估算出价格后，市府会以一倍半的价格给予补偿，并且承诺建成后优先出租给原有商户。 工作组匆匆赶到现场，眼前的景象看得人头皮发麻，上百个商户堵在街口，与拆迁队形成了对峙。在外围，治安支队长韩飞带着数百警员手持警棍盾牌，整装待发。 不远处的一辆奔驰上面，刘建明和庄增波冷眼观望着鼎沸的人群。 “我就知道，苏文媛这个女流之辈办事不靠谱，搞什么让利给商户，呵呵，结果呢，商户领情吗，不是照样闹事吗？用我那个方案，早就拆完了。” “那是当然，她的水平，怎么能跟庄市长您比呢。”刘建明随口恭维了一句，接着对俞霞说：“俞部长，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都安排妥当了，王建军、张青兰夫妇带头闹事，完事后安排他家的孩子去市一中上学。我托人提前把李胜龙捞了出来，现在他和集团的人就在地下停车场待命。” 俞霞的话把庄增波吓了一跳，赶紧劝道：“刘总，现在自媒体高度发达，可不敢像从前那么干，舆论一旦起来，很难压制。最重要的是，乔维东如果因此恨上建明集团，事情就麻烦了。” “庄市长，网络就是五分钟热度，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乔维东，他给我打电话求助，我再派人上去，我是义务帮忙，总不能还怨我吧。” 乔维东快走到街口的时候，韩飞一个箭步挡在了前面：“乔市长，，商户情绪激动，再往前很危险。” “韩队，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吗？”乔维东停下脚步，指着韩飞的鼻子训斥道。 “乔市长，驱散他们很容易，但是影响太恶劣啊！”韩飞急得额头冒汗，他怕乔维东上去挨一砖头，一怒之下下令抓人，出了事自己要背黑锅。 乔维东站了一会儿，问旁边的崔锐敏：“崔局长，以往拆迁你们是采取的什么办法。” 崔锐敏走到乔维东身边，轻声回答：“警员或者政府人员上去肯定不行，以往与建明集团合作，都是他们的人混到里面制造混乱，大打出手，然后以维护秩序的名义出警，把这些闹事的人用车拉到南边的山里，让他们步行回来，折腾两回，就都老实啦。” 建明集团？乔维东不想在竞标前夕，欠刘建明的人情。纠结了一会儿，乔维东决定让崔锐敏给刘建明打电话， 一旁看戏的陈冲看不下去了，急忙劝道：“乔市长，这样解决后遗症太大，万一出现人员伤亡，建明集团能切割干净，政府能吗？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上去跟商户谈一下，实在不行再找建明集团的人！” 乔维东点点头：“行吧，先谈一下也行，小陈，你注意安全。” 陈冲拒绝韩飞派人保护，这种情况下，有警员保护更容易挨揍。“韩队，麻烦你让警员和拆除队先撤回来。” 征得乔维东的同意后，韩飞一声令下，拆迁队和警员从街口撤了回来。 陈冲手持扩音器，缓缓走到一辆三轮车上：“商户朋友们，我是市政府的，大家是什么原因不同意拆迁，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嘛。” 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闹哄哄的，根本听不清大家都在说些什么？ “大家慢慢说，不着急，拆迁队已经撤出去了，大家同意之前，市政府不会下令拆迁的。这样好不好，大家商量一下，派几个代表出来谈？” “少来这一套，谁出头你们就会抓谁，就这样谈，否则滚蛋。”人群中响起一个尖细的嗓音。 陈冲仔细一看，这不是那天晚上的服装店老板娘吗？找她作证的时候，他们夫妻俩躲起来，现在却冒出来啦！ 第31章 孤身谈判 “这位大哥，咱们是要商量解决问题，不是置气的。小吃街人流量大，生意好不假，但是设施陈旧，街道狭窄，连消防车都开不进来，不改造能行吗？再说啦，大家都是生意人，你自己心里盘算一下，政府的补偿款低于市场价吗？” 陈冲说完后，人群中响起讨论声，对抗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这时，那个服装店老板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上辈人传下来的商铺，不想拆迁，就想每个月收租，难道不可以吗？” 这就是一个挑事的！陈冲心中冷笑，接着说道：“当然可以，我们光明路改造采取自愿原则，没有与政府签订协议的，一律不动。不过话要跟大家说清楚，改造涉及到道路和下水道拓宽，商铺重建，施工周期在一年以上，这个时间光明路将会成为一个大工地，是做不成生意的，你们愿意在家里闲着吗？拿着补偿款投资别的行业不好吗？” 周围慢慢安静下来，生意人脑子活泛，利弊得失很快就算明白了。也有一小部分人，想继续闹腾，以此获得更多的利益。 “诸位商户朋友们，为了鼓励大家配合政府进行旧城改造，市政府决定，七天之内签订协议的，奖励价值洗衣机一台。七天之后签订协议的，每晚一天，补偿款下调一万元人民币。我们的拆迁周期是一个月，过了拆迁周期，原则上不再与商户签订拆迁协议。” “这位同志，你能做主吗？”一个上年纪的老人问道。 “当然能啊。”光明路改造这么大项目，如果能顺利拆迁，一百多台洗衣机算什么？陈冲拍着胸脯保证道。 老人又问道：“如果不想拆迁，你们不会强拆吧？” “老人家，不会强拆的，不过您要考虑清楚，光明路改造后，周围全是崭新的三层商铺，您守着低矮破旧的老店，生意能好吗？” 眼见商户们要被陈冲说服，服装店老板娘张青兰顿时急了，人群要是散了，自己孩子去一中上学的事情咋办？张青兰扯着嗓子喊道：“街坊们，别信这个人的鬼话，你们谁听说过政府发洗衣机的好事？”一边喊，一边推了推身边的丈夫王建军。 王建军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拿起手里的啤酒瓶砸了过去。陈冲下意识歪头躲过第一个瓶子，却没有躲过第二个。 谈崩了！韩飞正要组织警员前冲，看见陈冲朝自己挥手示意没事。 “商户们，大家都不要乱，就站在原地。我过来跟大家商量，一直很有诚意吧，请大家想想，是谁在搞事情。请大家擦亮眼睛，不用受人蛊惑。” 预想中的骚乱并没有发生，王建军夫妇尴尬地看着旁边的商户纷纷躲开自己。 “今个天气热，大家站在这里也不好受，还容易被某些人利用，这样吧，大家都先回自己家的店里，政府的工作人员过一会儿去店里跟你们谈，愿意签的现场签字，不愿意签字的咱也不勉强。” 人群开始散去，陈冲回来跟乔维东汇报情况。 “小陈，刚才我都听见了，处理得不错。” “谢谢乔市长鼓励，我刚才为了稳定商户的情绪，说七天之内签协议的，奖励一台空调，您看、、、、、、” “没问题，我过会跟苏市长沟通一下，签完协议直接领空调。”对于刚才陈冲的表现，乔维东生出了爱才之心，有能力却没有背景，如果招揽过来，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小陈，我这边工作忙，拆迁的事你居中协调，有什么问题直接向我汇报。” 见陈冲出尽风头，城建局长崔锐敏忍不住说道：“乔市长，光明路改造，街道必须要拓宽，就算有一家不服从拆迁，改造就算失败，陈冲，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城建局长，哥们在市府办工作，八竿子打不着，你出言挑衅刁难算怎么回事？在官场上广结善缘，积累人脉固然不错，但一味的退让，反而容易给人一种柔弱可欺的印象。 “崔局长，只要工作到位，今明两天肯定会有商户签约，人都有从众心理，只要把势造起来，七天之内，肯定会有很多人签约，签约一家拆除一家，为了确保施工安全，工地停水停电。七天之后，对于那些还没有签约的商户，按照名单，如果直系亲属有在政府单位工作的，通知他们的家属回家劝解，签约之前，就不要上班了，吃着政府的红利，却不积极配合政府的规划，他们想干什么？” “如果就是有人不签协议呢？”崔锐敏不死心，接着追问。 “做不成生意，住着不舒服，补偿款又不少，谁会选择梗着脖子对抗政府？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绝对就是别有用心，必须一查到底。” 乔维东没有理会被怼得脸色铁青的崔锐敏，伸手拍了拍陈冲的肩膀：“小陈，你带人去跟那些商户谈，我倒要看看，谁在对抗市府的规划。” 得到授权后，陈冲带着工作人员走了进去。 签完字立刻拿钱，还有警员帮着搬家，货物没有地方安置的，可以暂时放在市博物馆的大厅里。跟陈冲估计的一样，人都有从众心理，只要有一户签字拿钱，绝对会有其他人效仿。 有的商铺算不上金角银弯，硬说自己的生意多么多么好，拖着不签协议，想要增加补偿，陈冲就试着劝解，劝不动就隔过去。当天就签了三十多户，第二天，钩机等工程车辆进场，开始拆除，为了保证施工安全，施工期间停电。 见进展顺利，乔维东提前按照商户名单，家里有公职人员的一律被休假，回家签协议去，啥时候签好协议再回来上班。 陈冲等人忙活的时候，王建国夫妇也没有闲着，四处奔走。半个月后，绝大部分商户搬离，只剩下五六家商铺孤零零的杵在那里。他们不经营，自己也不住，雇了几个民工守在那里，一副持久战的架势。 “陈冲，就剩下这几家了，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要么今晚我带人进去，拆了算了。”面对这种纯粹没事找事的商户，韩飞脸上泛起职业性的冷笑。 “韩队，政府说到就要做到，不能强拆，不过嘛，他们既然敢对抗旧城改造，那也别怪我们心狠。这段时间我走访了一下，这里面有两家是死硬派，王建国夫妇，还有卢小宁。收拾了他们，拆迁工作就结束啦！” 第32章 早已过了慕强的年纪 “你有对付他们的法子了吗？”韩飞好奇地问道。 “咱先说王建国夫妇，谈判那天王建国砸了我一瓶子，当时我顾全大局没有告他，现在想告他了，聚众对抗旧城改造，袭击政府工作人员，抓人的理由够充分吧。 卢小宁是刑满释放人员，早先一直没有正经工作，最近当上了建明集团旗下一家洗脚城的保安队长，查查呗，看这小子最近有没有犯事！” 听到建明集团这四个字，韩飞顿时有点犹豫起来。 “韩队，有什么不方便吗？如果需要手续的话，我跟乔市长汇报一下。” “不用不用，这点事就不用麻烦乔市长啦。”韩飞带人离去，宇文念感叹道：“陈冲，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阴的，可不像是一个好人啊！” 陈冲笑笑，没有反驳。为了避免吴保生干扰办案，陈冲将情况向乔维东作了汇报。 晚上回到小区，刚出电梯，就看见张青兰提着一个黑塑料袋站在门口，一看见陈冲，立刻冲过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领导，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你放我老公一马，好吗？” “下跪如果能解决问题，那还要法律做什么？起来说话。” 陈冲没让张青兰进屋，就站在楼梯口说道：“张青兰，你老公被抓，是你们自己作的，聚众闹事，袭击政府工作人员，现在出事就急眼啦！” 张青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领导，公安局的人说，我老公可能会被判刑，他坐几个月牢倒没什么，但是孩子将来就不能参军和考公了呀！” “别嚎啦，要哭回家哭去。”张青兰赶紧闭嘴，陈冲接着说道：“听清楚了，第一，明天就去签拆迁协议，也劝劝你们那几个邻居，第二，你们夫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拒绝拆迁，谁是幕后的主使？告诉我。然后我给市局打电话，主动撤诉。” “领导，我明天就去签协议，但没有谁指使我们啊！” “不说是吧，那你回去吧。” “我说，我说，是建明集团的李胜龙，他说我们只要挡住拆迁，能让我孩子去一中上学。” 果然是他们，陈冲点点头，正准备离去，被张青兰拉住了衣袖：“领导，您可不能说是我透露的，我们做小生意的，可惹不起李胜龙那样的人。还有，我们晚了十几天，就少了十几万块，您能不能说说话，不要扣、、、、、、” “不能！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陈冲好气又好笑，把张青兰赶走了。 拆迁工作提前完成，作为实际负责人的陈冲，基本没有人提起，反倒一起把功劳归于副组长乔维东。对此陈冲很理解，因为不理解也没有办法。 对于乔维东的拉拢，陈冲表面上积极回应，态度恭敬，内心却十分戒备。人心隔肚皮，陈冲可不想当炮灰。 竞标前期准备工作展开，工作清闲，但空气中弥漫着竞争的味道，走出门后，感觉身后有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敏感期间，为了避嫌，陈冲两点一线，下了班直接回家，除非是领导安排的饭局，其他的饭局一律不参加。 “谷大姐，您忙着呢？”俞霞笑吟吟地走进了乔维东夫人谷祺的办公室。 “俞部长来啦，赶紧请坐。”妇联工作清闲，一上班就是十字绣，闲得人发慌。偶尔来个客人，谷祺也顾不上摆市领导夫人的架子。 “谷大姐，我又来麻烦您啦，我们集团打算组织一次妇女权益宣讲，您也知道，那些专家不接地气，讲不到员工的心里去，谷大姐您经验丰富，想请您去我们总部授课。” “好，没问题。”谷祺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建明集团每年都会配合市妇联搞宣讲、相亲等活动，如今俞霞登门邀请，卖对方一个面子，还能出去散散心，何乐而不为呢？ 建明集团旗下有一个物业公司，不但承接了市里很多小区和工厂的业务，而且还承接了好几条高速服务区的保洁项目。加上集团其他部门的女员工，总人数高达万人。 俞霞安排分批次上课，第一天谷祺一口气上了四节课，把清闲惯了的谷祺累得够呛。 “累坏了吧，谷大姐，这个明夜西餐厅也是建明集团旗下的，吃完饭我们去楼上按按摩，放松一下吧。”俞霞举杯与谷祺碰了一下，轻声劝道。 “不用了，我有美容院的卡。” “走吧，您今天就当是陪我，都是医学院毕业生，手法比外面那些美容院好太多啦。”放下杯子，俞霞拉着谷祺走进了电梯。 顶楼需要专门刷卡，看起来私密性很强的样子。女性对私密性要求更高，餐厅的设计者显然很了解女性的心理。 出电梯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墙壁上是橘黄色的壁灯，地毯很厚，踩上去有一种陷入感，不知名的幽香浮动，像是一双双小手，撩拨着体内的酒精。 冲凉后，俞霞和谷祺跟着领班走进一个房间。房间很正规，除了墙壁上挂着几幅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与外面那些美容院没有什么区别。 “俞部长，您看这个房间可以吗？” “可以，你安排两个好点的技师过来。”几分钟后两个体育生模样的技师走了进来。俞霞偷偷瞄了一眼，谷祺眼神很平静，还有一点微微的厌恶。俞霞朝领班使了个眼色，换了两个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过来，这次，谷祺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谷祺地位特殊，而且早已过了慕强的年纪，反倒是体内的保护欲越来越强烈，容易接受这种看起来没有攻击性的小男生。 被陌生男人抚摸自己的身体，谷祺觉得有点别扭，但看到面前的小年轻眼神躲躲闪闪的，又觉得没有什么危险性：“你叫什么名字呀！” “姐，我叫龚帅强，您叫我小龚或者小强都行。”龚帅强瞄了一眼谷祺的眼睛，赶紧低下了头。 哈哈，这小孩挺好玩的！ 龚帅强的手法一直很规矩，谷祺又看了一下隔壁按摩床上平静享受的俞霞，彻底放下心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慢慢进入了一种微醺的状态。 后来，竟然沉沉睡去。 第33章 左右逢源的猎人 次日，怕把乔夫人累着，俞霞只安排了上午两节课，下午陪着谷祺在时代广场逛街，结果又把谷祺给累着了。 何以解乏，唯有按摩！ 按到一半，俞霞接了个电话，说是集团有点急事，跟谷祺打过招呼，匆匆离开了明夜西餐厅顶楼。 “姐，您的皮肤挺好的，只是有点干燥，要不推个油吧，可以有效缓解皮肤亚健康状态，加快皮质层新陈代谢。”龚帅强红着脸低声建议道。 推油的话，就要脱掉按摩服，只穿里面的内衣。这样不太好吧？ 龚帅强看出了谷祺的纠结，红着脸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姐，您多做一个项目，我的提成就会高一些。您试试就知道了，推油真的挺舒服的。” 看着一脸期待与羞怯的大男孩，谷祺最终没忍心拒绝，挺起身子，让龚帅强帮自己宽衣解带。手法一如既往的规矩，谷祺微微眯上了双眼。 等皮肤充分吸收之后，龚帅强又像呵护一朵鲜花一样，轻轻帮谷祺擦拭干净。谷祺顿觉通体舒泰，疲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强，你手法很好。” “谢谢姐，您再休息一会，我先下去了。” 看着龚帅强离去的背影，谷祺突然想到，龚帅强按摩的时候很规矩，这说明他是一个内心纯净的好孩子，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久，他一直这么规矩，是不是也说明：人家压根就对自己不感兴趣呢？ 谷祺起身来到镜子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每年上百万的投资不是白花的，身材保养得极好，但是眼角的皱纹和腰间的赘肉还是抑制不住地长了出来，曾经的青春、妩媚和娇艳早已远去了呀！谷祺失落地穿上衣服，匆匆离开了餐厅顶楼。 第三天，俞霞把课程调整成了上下午各一节课。到了晚饭时间，谷祺主动提出去吃夷州小火锅，饭后回了市委家属院。 面对谷祺的异常，俞霞并没有感到奇怪，反而当即奖励了龚帅强一万块钱。才按摩了两次，就让谷祺情绪变化这么大，足以证明龚帅强是个可造之材。 谷祺和乔维东分房多年，回到家后，冲完凉看了一会儿电视，看不进去，躺在床上睡不着，试着抚摸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种被呵护的感觉。唉，自己这是怎么了呢？ 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纠结的，按摩又不是相亲，管他看上看不上呢？安心享受服务就好。抱着这样的心理，下次按摩的时候，龚帅强的手微微越界，谷祺没有感到不适应，心中反而生出隐隐的欣喜。 越来越依赖这种游走在边缘的感觉，不用俞霞领着，谷祺也能轻车熟路地找到按摩床和站边床边的那个男人。 “俞部长，根据以往的经验，再抻一段时间，等到谷祺彻底急不可耐的时候效果最好。” “时间来不及，你抓紧行动吧。” 对于这个时而冷艳，时而风骚的公司高层龚帅强很有兴趣，却只能埋藏在心里，这是董事长家的自留地，弄不好会被消失的。 俞霞批准后，谷祺的底裤自然而然地滑落了。她心知肚明，她佯装不知，只是在最后的时候，翻身搂着龚帅强，发出了母狼般的嚎叫。 现实里就是这样，很多人的高贵只是看着高贵，表面光鲜亮丽而已，并不代表脑子好使，更与道德无关。 乔维东是秘书出身，在老领导的言传身教之下，悟出来一个道理，钱大家都喜欢，但一个官员，家里放很多钱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因此，乔维东的选择是，一心跟着老领导的步伐，扶持老领导手里的远航实业，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养老问题和子女的教育问题。 冯斌为了保护自己的保护伞，花费也很谨慎，这样一来，乔维东家里就显得没有那么阔气。 此事极其隐秘，乔维东并没有告诉谷祺。 宣讲已经结束，谷祺依然热衷于到明夜西餐厅就餐。万事俱备，领班却过来告诉谷祺，小强正在上钟？ 自己的小强在给别的女人在按摩？谷祺顿时火冒三丈，过了一个多小时，龚帅强走进来的时候，谷祺依然余怒未消。 “祺姐，您别生气了，就是普通的按摩，真的。” “哼！” “不信你检查一下。” “你刚下钟，累坏了吧，累了就先不要淘气。” “累了也要坚持，我还想好好表现，以后请俞部长把我调到行政部或者公关部去呢。” “小强，你真是自强自立啊。要不要我跟俞霞说一声，把你调到公关部去。” “算了，祺姐，公关部进去很难，听说市局吴局长的亲戚想进去，俞部长都没同意。要想进去，必须要有重大贡献才行。” 这时，龚帅强停了下来，附在谷祺耳边说道：“祺姐，听说乔市长是项目负责人，建明集团想买标底，但是没有门路。” “小强，这可不行，透露标底是犯罪啊！” 龚帅强接着活动起来：“祺姐，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别在意。” 市里的权力分布，以及建明集团的事情，谷祺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公安局长、财政局长都与刘建明关系不错，但这次市府主动的光明路项目，他们都插不上手。 乔维东能把标底透露给远航实业，自己怎么就不能同时卖给建明集团呢？ “小强，建明集团真的要买标底，他们能出多少钱？” “祺姐，先不说这个。”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谷祺娇笑着，配合着。 云收雾散。 谷祺再次问建明集团能出多少钱。 龚帅强比了一根手指。 一百万？ 不，是一千万。 “小强，你看这样好不好？”谷祺把龚帅强搂在自己胸口，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你先跟俞霞谈，一千万给我存到外国银行，然后再给我一部分明夜西餐厅的股份，具体多少，你看着跟俞霞谈判。要到股份后，你就不用去建明集团的总部工作啦，你帮我代持这部分股份，参与餐厅的管理，你觉得怎么样？” “谢谢祺姐的信任，你对我真好。” “那你怎么回报我呀！” “我会、、、、、、”龚帅强用行动代替了语言，房间里回荡着谷祺的笑声。这一刻，谷祺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左右逢源的猎人。 第34章 匪夷所思的竞标结果 竞标前夕，原野集团的董秘田静开始常驻宋州。 “市长，田小姐打电话想见您一面！” “嗯，你去接她上来吧。”苏文媛让南宫楠下楼去接田静，然后对正在汇报的陈冲说道：“小陈呀，原野集团的人来了，你下午再来汇报吧。” “好的，那您先忙。” 苏文媛越来越欣赏陈冲，低调，谦虚，有能力但从不张扬，调入光明路项目后，与乔维东相处愉快的同时，凡事及时汇报，防止自己被乔维东架空，这让苏文媛非常满意。 “小静，来宋州了怎么不住家里啊！” “呀，嫂子你这么大领导，亲自给我倒茶呀。” “臭贫的毛病当了集团的董秘也没改！” “今天宴请，明天舞会，后天商务活动，天天端着，累死了！来到你这里，我还用拘束吗？” “我让南宫收拾一下，今晚你跟我回市委家属院吧。” “算了吧，马上要竞标了，住你那里影响不好，我还是住酒店方便一些。对了，我在贞观花园买了一套别墅，就在魏武湖边上，你身体不好，周末可以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记得给我留一间房子哦。” 田静把钥匙递给整理文件的南宫楠：“楠姐，房子装修过了，你帮忙看着买些家具家电什么的，我让集团财务部的跟你联系，不用省钱，给我嫂子花钱，我哥可愿意啦。” 苏文媛示意南宫楠接过钥匙，问田静公司的竞标计划：“这么大的项目，你哥心真大，就让你带队过来。小静，你有什么打算？” “我哥让我来宋州后一切听你的，这个项目主要就是为你站台。竞标会的事情每年集团公司要参加上百次，熟门熟路，嫂子你不用担心。不过今年的进出口贸易额下降得厉害，公司资金周转艰难，想用这个项目作抵押，向银行申请一笔贷款。” 苏文媛点点头：“项目开工后，原野集团可以用项目抵押贷款，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各行的领导。” “行，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不耽误你工作啦。” 田静走后，南宫楠看着钥匙一脸的难色，自己天天跟着市长，哪有空跑着买家具家电，领导的私事，又不方便交给后勤办的人去买。 看出南宫楠的为难，苏文媛笑道：“项目那边最近不忙，让小陈去办吧。”这是一趟肥差，苏文媛想着算是给陈冲一点补偿。 竞标会前夜，田静突然来到南宫楠家里。 “田小姐，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田静直言道：“楠姐，在单位人多眼杂不方便说。宋州的局势你比我清楚，杜志明一手遮天，乔维东也不安分，一直想上位市长，我嫂子的处境很不好。原野集团这次进驻宋州，就是想在经济领域改善这种处境，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 一旦苏文媛倒了，作为苏文媛的秘书，南宫楠的仕途必然止步于此，自然也想改变这一点：“田小姐，可是我能做些什么呢？” “现在原野集团的资金不足，贷款要到项目开始后才能申请，因此，我需要知道标底，尽可能的减少前期的投资。” 啊，南宫楠一下子愣在那里，过了一会才说道：“田小姐，标底的事情，需要市长点头同意我才能给你。” “我嫂子那人你也了解，她如果知道了，是不会同意的。楠姐，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标底。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尽力去竞标，不过很大可能会输。” “唉，田小姐，现在我也不知道标底的具体数目，不过有一个估价区间。”说着，拿笔写了一串数字。 “知道区间就行了，如果太精确，反而会给你找麻烦。” 最后讨论标底是否合理的时候，本来是杜志明主持会议，但他身体不舒服没有参加，换做苏文媛主持，参加的人分别是副书记孙夏雷，副市长乔维东、城建局长崔锐敏、接待科长南宫楠。 讨论之后觉得没有问题，为了保密，当晚参会人员便住在了市支队的招待所。 招标会结束，当拿到企业的报价时，苏文媛直接懵了。原野集团的报价接近底价，远航集团就有点过分了，报价擦着底价的边。最可恨的是建明集团，他们的报价就是在底价的基础上加了百十万，隐隐有示威挑衅的意思在里面。 估价是个复杂的系统工程，不可能有哪个公司估价如此准确！ 查，彻查，必须彻查，苏文媛没敢宣布竞标无效，只是召开市长办公会，启动了调查程序。 刘建明接到电话后，自己驾车来到杜家的祖宅。“妈，这么急把我叫回来有事吗？” 刘云烟指了指楼上，轻声道：“你大哥找你，建明，不要跟你大哥顶嘴，记住了吗？” “妈，看您说的，我怎么会跟我大哥顶嘴呢！”刘建明迈步来到楼上杜志明的书房。 “大哥，我回来了。” “哦，坐吧。”杜志明合上电脑，摘下老花镜，用手揉着眼眶：“建明呐，竞标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贴着标底报价呢？” 这不是废话吗？贴着标底省钱呀！但刘建明不敢跟杜志明这么说话：“大哥，我是通过乔维东的老婆获取的标底，因此就没有顾忌那么多。” “我之所以没参与标底讨论后，就是为了避嫌，你想一下，如果建明集团的报价略高于苏文媛老公的公司，我是不是就可以拿竞标说事了呢？ 建明，政治的事情你不懂，好好做你的生意就行，就算你不去探知标底，以建明集团在宋州的关系和实力，估算出来的价格也差不了太多。我早就暗示庄增波跟你说过，这次竞标苏文媛就没打算让一家企业独占整个改造项目，你何苦把苏文媛逼到如此难堪的境地呢。 现在苏文媛虽然没有宣布竞标无效，但是启动了市长办公会调查程序，纪委和政法委都即将参与调查，天下没有绝对隐秘的事情，只要下功夫调查，总能查出来的，到时候你能脱得了干系吗？建明，你让我这个市委书记怎么办？” “大哥，我只是想、、、、、、” 这时，刘云烟端着一盘水果走了上来：“楼下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来，吃点水果再聊！” “妈，我和建明聊旧城改造的事情，您坐吧。”杜志明起身接过果盘，招呼刘云烟坐下。 第35章 背锅侠跳了出来 刘云烟上来后，杜志明的语调平和起来：“现在的竞标结果太过于匪夷所思，说出去都是丑闻，如果苏文媛执意调查，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好在远航实业也牵扯了进来，能帮我们分担一些压力。 建明，这段时间你低调一点，我来摆平这件事情。对了，城建局的崔锐敏这些年和你关系怎么样？” “财政局的周兴国介绍，我们打过几次交道，这家伙贪婪成性，很容易搞定。他还想当副市长呢，不过他不知道我们兄弟俩的关系，我没敢答应他。”刘建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建明集团这些年扩张太快，免不了有人嫉恨，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包括吴保生和周兴国都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大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那你好好休息。” 刘建明出门后，刘云烟坐到杜志明腿上，抚摸着杜志明的头发：“志明，事情很麻烦吗？” “没事，我能够摆平的，你不要担心。” “志明，标底泄露，这可不是小事啊！听你刚才的意思，是想让崔锐敏当这个替罪羊！” “是的，标底讨论会参与人数有限，孙夏雷是顶替我去的，他手里没有公司参与，苏文媛和她的秘书可能也把标底透露给原野集团了，不过原野集团做的很节制，数来数去，只能让崔锐敏出来背锅啦！” “又不是他泄的密，他会甘心吗？” “他甘不甘心有个屁用，在宋州我说了算。当年唐齐飞要办他，是我压下来的，现任纪委书记赵传年是唐齐飞的师弟，让赵传年帮他师兄了却这一桩心事吧，哈哈！” “还是我家志明最霸气，哎呀，讨厌、、、、、、” 听到这里，门口的刘建明咬着牙，蹑手蹑脚地下楼，离开了祖宅。 心底无私天地宽，崔锐敏接到市委办公室的电话，说杜志明要见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市委大楼。秘书华子良告诉崔锐敏，杜书记正在听取汇报，让崔锐敏等着。 华子良的态度让崔锐敏很奇怪，杜志明这里崔锐敏来的虽然不多，没有公安局和财政局那么受重视，但是每次来华子良都挺客气的，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杜书记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最近没有得罪杜书记呀！应该是竞标的事情让杜书记心里不舒服，这么大一个丑闻，虽然是苏文媛主持的，但是市委书记脸上也不光彩，杜书记心情不好，他的秘书自然会感受到，并且表现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里面汇报的人出来，竟然是纪委书记赵传年，他来市委干什么？和杜书记交流钓鱼心得？ “赵书记您好！”崔锐敏不喜欢这个脾气古怪的瘟神，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热情打招呼。 “好，好好，您是？” 老子堂堂城建局长，你竟然不认识？“赵书记，我是城建局的崔锐敏。” “你就是崔锐敏啊，哦，有空去纪委串门！”赵传年深深地看了一眼崔锐敏，慢吞吞地走了。 去纪委串门？神经病才喜欢去纪委喝茶！崔锐敏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杜书记让自己来，除了了解竞标的具体情况，会不会跟赵传年有关。冷汗唰一下就冒了出来！当年被唐齐飞调查的阴霾涌上心头，崔锐敏顿时觉得两条腿有点发软。 “杜书记，我来了。” “崔局长，你能不能让我消停两天，让宋州消停两天，啊，因为你们城建局，前后两任纪委书记找到市委，你来告诉我，宋州安定团结的局面还要不要啦！”杜书记猛地一拍桌子，直接把崔锐敏吓懵了。 “杜书记，绝对是有人诬告，对，一定是诬告！杜书记，别人不清楚，您还不知道吗？老煤矿区改造成高新示范区，城建局承担了多少压力，最终改造成功，这是中央都点名表扬的呀！”崔锐敏声泪俱下，细数自己的贡献。 这番真挚的表演，把杜书记都给感动了。 “锐敏，煤矿区改造我知道你们城建局做了不少工作，有成绩不假，也存在问题，如果纪委盯住不放，你自问能够平安落地吗？有时候，要反过来想想，退一步会不会好一点呢？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回去好好想想。” 崔锐敏出了杜志明的办公室，心里没底，跑到华子良那里探口风：“华秘，兄弟，你了解杜书记，帮我分析一下，我怕自己没有领会领导的意思。” “崔局您坐，您劳苦功高，但煤矿区改造，高新技术开发区的成绩和苏市长没有关系，说到底苏市长这是在通过抹杀宋州市以前的经济发展，来衬托她到宋州后的政绩。”华子良低声分析，听得崔锐敏连连点头。 “华秘，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华子良没有急着回答，让了一根烟，徐徐说道：“这次标底出现问题，前期参与的人除了南宫楠，只有你们城建局的工作人员，我觉得你应该主动站出来，承担领导不力的责任，给苏文媛一个台阶，这样一来杜书记帮你说话时，她才不会反对。” “华秘，城建局一直有参与，但是都在外围，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我如果承认是城建局的问题，那么我的仕途？” “崔局长啊，如果苏文媛抓住此事不放，让纪委介入，你能置身事外吗？还不如主动给苏文媛一个台阶，抽身离开，提前退休或者去政协养老，都比被纪委盯上好。” 崔锐敏万般不情愿，不过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家里的各种财产加起来，已经超过一根手指，再捞下去，确实容易出问题。 “城建局无意泄密，让企业猜到了价格区间？这不是说笑吗？”不管苏文媛相不相信，崔锐敏拿一个局长的帽子，把责任揽了过去。 一直关注此事秦副省长很快打来电话，劝杜志明和苏文媛以大局为重，竞标是宋州市政府组织的活动，现在木已成舟，如果推倒不算，那不是政府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杜志明满口答应了下来，表示愿意遵照秦副省长的指示办事。 “小陈，你觉得市府这边应该怎么办？”苏文媛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调查，又不想同时得罪秦副省长、杜志明和乔维东，纠结之中，随口问道。 “市长，我个人觉得应该承认此次竞标结果。”陈冲立即回答道。 第36章 赵传年出手了 听到陈冲的回答，坐在旁边的南宫楠轻轻舒了一口气。 “小陈，具体说说你的看法，就当是闲聊，错了也没什么。” “苏市长，首先，就算是重新竞标，那些没有足够资金垫资的企业依然会被淘汰，这三家企业还是会入围。再说了，推倒重来对政府的信誉影响不好，这颗苦果只能默默吞下。 这个崔锐敏风评不佳，前任纪委书记调查过他，后来不了了之。这次他跳出来，明显就是抛出来的替罪羊，谁把他抛出来的，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狠狠地收拾一下崔锐敏呢？如果能把他后面的人震出来最好，就算震不出来，也能通过捏死这只臭虫，杀一儆百，震慑那些不知死活的绊脚石。” “市长，我觉得小陈说的有道理，崔锐敏很可能就是杜志明指使的，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私下的交易，我们可以通过拿下崔锐敏，让那些跟着杜志明的中层干部，看到您和市府的实力和决心。”南宫楠急忙附和了陈冲的看法。 市常委会决定承认这次竞标结果，乔维东迅速给出了具体的补救方案。方案很简单，调整了标底金额，使三家竞标企业的竞价看起来符合一般规律。没有提到城建局工作泄密的事情，但对崔锐敏提出了批评，由纪律检查委员会进行诫勉谈话。 为了表现市纪委在市委领导下的独立性，市纪委和市委一个大院，但不是一栋楼。 崔锐敏刚走进纪委，就见到了赵传年书记：“赵书记，您好，我是城建局的崔锐敏、、、、、、” “崔局长你好，我们接到了市委市政府转发的通知，例行诫勉谈话，崔局长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 “谢谢赵书记，我一定坦诚认识自己的错误，为了今后的工作，认真剖析自己的问题。” “好好好，崔局长的这个态度非常好。崔局长，纪委这边安排案督室副主任宇文念同志，和第一监察室副主任赵文龙跟你谈，他们都是工作组的，熟悉情况，你们也好交流。” 崔锐敏出来背锅，心里本来委屈，又忐忑，见赵传年态度这么和善，顿时觉得踏实了许多。 寒暄之后来到房间，宇文念扫了一眼给崔锐敏端茶倒水的赵文龙，心中厌恶，示意旁边的同事打开摄像设备，微笑道：“崔局长，那我们现在开始。” “宇文主任，你问吧。”崔锐敏接过赵文龙递过来的茶杯，矜持地点头道。 “崔锐敏同志，按照组织要求，对你进行诫勉谈话，谈话的主要方向是本次招标的泄密问题，以及信访处接到的其他问题。崔锐敏同志，请你本着对组织负责的态度，详细说一下城建局泄密的具体情况。” 来之前，答案早就演练过无数遍，崔锐敏的回答滴水不漏，大概意思就是城建局参与的人数最多，自己作为城建局长，平时教育不到位，督促监管不严，有些同志在聊天时不注意保密纪律，让别有用心的企业猜出了标底。 具体是城建局哪个人造成的泄密，城建局处理当事人了吗？宇文念下一个问题很尖锐，不过也在崔锐敏的预习范围之内。 “是城建局的科员李在兴，酒后胡言乱语，刚好被建明集团的人听到。落实了这个情况后，李在兴已经被停职。”杜志明找崔锐敏当替罪羊，崔锐敏如法炮制，找到了在工作组打杂的李在兴。 让李在兴先把事情扛下来，不就是停职调离城建局吗？换个更好的局上班呗！而且崔锐敏保证，给李在兴同样在城建局上班的妻子朱友慧提一个正科。前年朱友慧用五十万和身体，才在崔锐敏这里换了一个副科。这次让丈夫出面背一个小小的黑锅，就能获得这么大的好处，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李在兴夫妇答应后，崔锐敏和朱友慧偷偷地对视了一眼，李在兴调走后，两个人耍起来会方便很多。 “嗯。”宇文念合上记录本说道：“赵主任，你陪着崔局长喝杯茶，我去和李在兴落实一下，如果情况属实，那崔局长就可以回去工作啦！” “那行，宇文主任你去忙吧。” 宇文念转身来到一间狭小许多的审讯室，李在兴赶忙起身，将崔锐敏交待的话说了一遍。 “李在兴，真的是你泄密吗？重大泄密，不但会双开，还会追究刑事责任。” “宇文主任，我那晚喝多了，不知道说了些啥，我承认错误，希望组织给一次机会儿。” 宇文念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沉声道：“你们想的不错，主动泄密和无意泄密确实不是一个性质的问题，但是，李在兴，你前年写的这个属实吗，可以解释一下吗？”说完话，宇文念掏出一封举报信递给李在兴。 信是李在兴以前写的，实名举报崔锐敏收受贿赂，潜了他的妻子朱友慧。 打开信看了几行，李在兴猛地把举报信扔在桌子上，脸色铁青，双手不停地颤抖。 “赵传年书记查过以前的档案，当年唐齐飞书记打算立案调查崔锐敏，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进行下去，唐齐飞入狱后，此事便彻底封存起来。 李在兴，你考虑清楚，如果你能提供确凿的证据，今天崔锐敏就走不出纪委的大门，等待他的，将是党纪国法的严惩。” 李在兴苦笑道：“宇文主任，你现在还是一个副科吧，崔锐敏可是市城建局长，正处级干部，收受五十万贿赂，和女下属通奸，你就能双规他吗？宇文主任，这次泄密是我保密意识淡薄造成的，是我的原因，我也不想去别的单位工作啦，你们最好把我双开了，我去外地打工，眼不见为净。” 这时，赵传年从门外走了进来：“李在兴，你还想逃避下去吗？你的心思我懂，怕报复，怕牵连到自己，当年给崔锐敏送礼，不可能是朱友慧一个人的主意。我不想跟你保证什么，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你配不配合，说不说实话，崔锐敏的问题纪委都会一查到底，如果你主动配合调查，你作为一个受害者，不会受到追究，如果不配合，被纪委查出来，你作为朱友慧法律上的丈夫，能撇清吗？” 摄影师赵传年此时脸色严肃，眼神犀利，强大的气场压迫着李在兴。 第37章 先把孩子抢到手里 哇的一声，李在兴竟然当着赵传年和宇文念的面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讲起了尘封的旧事。 眼见身边的同事纷纷升职，朱友慧的心态渐渐失衡，与李在兴一合计，凑了五十万去了崔锐敏家。 五十万就想在城建局当副科，确实少了一点，崔锐敏更看不上这区区五十万，但崔锐敏早就相中了朱友慧的身体，以前朱友慧两口子没有表现出强烈的进步意愿，崔锐敏不敢下手，生怕惹出来麻烦。 收下这五十万后，崔锐敏说研究研究。研究了许久没有动静，在一次送材料的时候，朱友慧忍不住暗示了一下，送礼的人多，局长工作又忙，万一忘记了怎么办？ 崔锐敏当即握住了朱友慧的柔夷，表示快研究好了，一定要有耐心，进步嘛，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很快，李在兴被安排去党校学习，回来后，发现妻子已经当上副科长了，同事们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有同情、嘲讽、羡慕或者愤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跟踪，李在兴掌握了二人通奸的证据，直接实名向纪委进行了举报。 “赵书记，我不想失去儿子，朱友慧当上副科长后，跟着崔锐敏贪污受贿，心肠变得特别狠，儿子成了她威胁我的工具，如果她知道是我举报的，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让我见到儿子啦。” 赵传年沉思了一下，问清楚李在兴儿子就读的学校，赵传年一直隐忍，没有培养自己的嫡系下属，于是给南宫楠打了个电话。南宫楠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正在贞观花园选购家具家电的陈冲。 听到安排后，陈冲觉得有点小题大做，虎毒还不食子呢，朱友慧再怎么坏，也不至于为了崔锐敏，拿自己的儿子当筹码吧！ 心里这样想，做事却不敢随意，陈冲先去了一趟市教育局，让教育局派人和自己一起去学校。 朱友慧昨天晚上做的梦不好，心里一直觉得不安，临近中午时，分别给崔锐敏和李在兴都打了个电话，发现手机无法接通，赶忙托人打听纪委的情况。赵文龙的回复把朱友慧吓了一跳，赵文龙说本来一切顺利，后来不知道李在兴跟宇文念说了些什么，宇文念就把崔锐敏暂时扣在了纪委。 上次崔锐敏涉险过关，是杜书记关键时候压住了纪委，李在兴不得不在名义上撤回了举报信。现在如果李在兴不顾一切地举报，杜书记还会出手相救吗？ 朱友慧打了个寒颤，心想，要想保住现有的一切，就必须让李在兴闭嘴。李在兴的命门就是他的儿子。想到这里，朱友慧不敢怠慢，立即赶往儿子的学校。 学校的老师见有教育局的领导跟着，又有李在兴的视频保证，放心地把儿子交给了陈冲。 “你是谁，放下我的儿子。”一声厉喝，宛若狼嚎。 “朱女士，你听我解释，是李先生委托我来的，事情是这样的、、、、、、”没等陈冲解释完毕，朱友慧嗷一声扑了上来抓住孩子的一条腿使劲的拉扯：“我不管你是谁，是什么原因，谁也不能带走我的儿子！” 孩子也就四五岁，陈冲抱在怀里，朱友慧这么用力的拉扯，孩子哇哇哭嚎，把陈冲惊出了一头的冷汗。继而生出怒火和愤怒：这是你的亲儿子呀，你他么的这么狠毒，为了掩饰罪行，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 啪的一耳光，然后一记窝心脚蹬了出去。 光顾着撒泼的朱友慧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冲竟然敢出手打人，一屁股摔在地上：‘你谁呀，竟然敢打人，学校和教育局也不管吗？’ “朱友慧，我是市府办接待科的，你老公李在兴委托我接孩子去市政府，你也是城建局的干部，别撒泼打滚，有什么意见，去市政府谈。” 陈冲说完，朱友慧脸色刷一下白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人贩子，我要报警抓你！” 在教育局领导和学校老师诧异的目光中，陈冲打了个招呼，抱着孩子快步走出了学校。孩子又踢又咬，陈冲视频连线李在兴安慰孩子，驱车接上李在兴的父母，一起赶往陈冲在万象小区的房子。 李在兴平时不是那种城府很深的人，他的父母多多少少知道儿媳妇的事情，陈冲说了大概情况之后，李在兴的父母非常配合。一边哄着小孙子睡觉，一边叮嘱李在兴配合政府的工作。 朱友慧报警之后，一听有人贩子抢人，幺幺零很快来到了现场，学校为了撇清责任，说出具体的细节，一听是夫妻之间离婚前的抚养权纠纷，警察顿时没有兴致，讯问笔录之后，丢下一句“等调查结果出来后再处理”，然后就离开了学校。 朱友慧见警察指望不上，脑子急速旋转，很快想到了崔锐敏的妻子彭嘉。事到如今，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朱友慧也顾不上避讳什么，万一李在兴死咬着不放，崔锐敏肯定扛不住纪委的调查和审讯。 “李在兴，你父母带着孩子住在陈冲家里，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宇文主任，崔锐敏权势滔天，在市里的关系网盘根错节，我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扳倒他，但我看到了你们的诚意，赵书记，你们问吧，我有什么说什么。” 行贿用的是现金，当时又没有录音，很难锁定证据，好在李在兴手里有他们的开房记录，以及办公室直播的视频，虽然包养只是道德问题，但能以此为突破口，先把崔锐敏留在纪委进行调查。 当了这么年局长，崔锐敏在城建局表面上看说一不二，其实私底下肯定暗潮汹涌，只要关的时间一长，大家觉得他出来的希望不大，就会有一群人扑上来。到那时候，证据会越来越多，单就一项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崔锐敏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崔夫人，你好，我是局里的朱友慧。” “朱友慧？”彭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朱友慧是谁，没办法，这些年崔锐敏位高权重，过手的炮架太多，彭嘉早就无所谓了。只要正宫的位子在腚，财政大权在手，其他的无所谓。 听朱友慧说了情况后，彭嘉忽然站了起来：“什么，又抓纪委去啦，你，朱友慧，你这个小狐狸精，你咋连自己男人都管不住呢？” 第38章 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儿子被陈冲强行带走，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李在兴肯定会毫无顾忌举报，朱友慧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彭嘉这么一说，回怼道：“崔夫人，收了钱就要办事，这是做人最起码的道理，崔局长是怎么做的呢，收了钱不办事，还纠缠我，结果让我老公发现了，我老公能不举报吗？” 彭嘉愣住了，好久没人敢这么跟局长夫人这么说话了。“你在城建局什么职务，敢这么跟我说话。” “崔夫人，船都快翻了，你就别摆架子了。崔局长被纪委带走之后音信全无，我老公委托市府办的人接走了我儿子，我老公最疼儿子，现在首先要想办法把我儿子找回来，这样的话我老公有顾忌，不会乱说话，其次，赶紧找关系打听纪委的情况，看看事情发展到哪一步，能不能和崔锐敏直接说话！”朱友慧拿出训斥李在兴的架势，把彭嘉说得连连点头。 两个人嘀嘀咕咕合计了半天，决定先去找公安局长吴保生。崔锐敏和吴保生关系还可以，彭嘉觉得吴保生应该会出手帮忙。 “你儿子被市府办的人强行带走了？”吴保生鹰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朱友慧。 “是啊，吴局，我老公小心眼，老是怀疑我和别人有染，这次不知道又发什么疯。” 吴保生自然不会相信朱友慧的鬼话，打电话了解之后，陷入了沉思：市委和市府已经达成了妥协，纪委突然发难，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书记知不知道，有没有处理预案？ 建明集团和城建局有牵扯，但是刘建明有没有把柄在崔锐敏手里？ “崔夫人，朱科长，我现在安排警员陪着你们去找市府办的陈冲，不管是什么原因，未经孩子妈妈的同意，擅自带走孩子，都是不对的。”吴保生不了解具体情况，不敢擅自做主，让韩飞带了几个警员，陪着两个人去了万象小区。自己则跑去找杜志明请示。 在物业的带领下，来到陈冲家门口，朱友慧啪啪拍了几下防盗门，大声吼道：“姓陈的，开门，把我儿子交出来！” 喊了半天，屋里半点反应也没有。彭嘉气呼呼地附和道：“物业的人呢，找人，破拆！” 陈冲这时在里面说道：“我有李在兴的委托，孩子的爷爷奶奶也在我家里，谁敢擅闯民宅，别怪我不客气。” “你听听，这个人贩子多嚣张，韩队，你愣着干什么，抓人啊！”彭嘉扭头指挥韩飞。 韩飞不了解内情，但也能判断出事情的复杂程度，再说了，自己见识过陈冲的手腕，实在不想得罪这样一个人。“崔夫人，朱科长，警方有自己的办案程序，请你们同样遵守。” 警告完彭嘉和朱友慧，韩飞对着门口说道：“陈冲，我是韩飞，开开门，咱们面对面聊，你总不能让我一直站在门外边吧！” 门开了，几个人走了进去。“韩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且这不仅仅是李在兴的私人委托，还是我们南宫科长安排的工作。”陈冲和韩飞打过几次交道，两个人没有那么熟悉，宋州警方风评一般，陈冲怕韩飞来硬的，第一时间把南宫楠搬了出来。 韩飞挥挥手，脸上露出了苦笑：“陈冲，我来就是希望双方坐下来，谈谈各自的诉求，争取不扩大矛盾，朱科长作为母亲，你不让母亲见孩子，这说不过去。” 没等陈冲说话，朱友慧嚷嚷道：“陈冲是吧，听说你还当过副科长呢，咋一点素质都没有呢？” “素质这玩意不是挂在嘴上的，请朱科长自重。” “别废话，你个人贩子，我儿子呢，赶紧把儿子还给我。” “孩子的爷爷奶奶在这里，我怎么成人贩子了呢？倒是你，与你们局长崔锐敏厮混在一起，出轨在先，背叛婚姻，李在兴先生已经向法院起诉离婚，防止你的恶劣行径影响孩子。” “陈冲，你这是污蔑，我要去告你！”朱友慧被陈冲气得直跳脚。 “是啊，你不要乱说，我家老崔不是那样的人。”彭嘉赶紧加入了反驳的队伍。 “那就等调查结果吧！”陈冲也不再跟她们废话，让老人抱着孩子走进卧室，自己堵在卧室门口。 “韩队，你就这样看着？” “朱科长，夫妻之间争夺抚养权，法院判决之前，警方没办法强制执行呀！”韩飞乡进步当副局长，但是他不想得罪陈冲这个市长秘书跟前的红人。 见韩飞打起太极，朱友慧和彭嘉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彭嘉家里拿了一点礼品，去找赵文龙。 “事情进展到哪一步啦！”赵信之旧疾复发，陈红梅陪着去了省城疗养，针灸治疗中断，苏文媛的身体再次陷入了紊乱。 “市长，陈冲把李在兴的妻子顶了回去，孩子目前住在万象小区，李在兴答应必要时出庭作证。吴保生去了市委，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对策。市长，我们去市中医院调理一下吧。”南宫楠汇报完后，劝苏文媛去治疗。 “我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没事，熬过这几天就没事了。杜志明肯定会向纪委施加压力，以大局和稳定的名义逼迫赵传年书记让步，你去找几个水军，把李在兴的举报炒作一下，用舆论压制杜志明的权力。” 互联网是个伟大的发明，在新闻人不能担当社会良心的情况下，从另一个维度实现了对权力的监督，苏文媛自然深谙这个道理。特殊处境下，苏文媛毫不犹豫地用上了这个大多数官员都厌恶的手段。 权力来源于群体的认可，不管是部落、国家、民族还是宗教，说到底都是一个群体，没有群体分母的认可，分子的权力就是好看却没有实用价值的冥器。 听完吴保生的汇报，杜志明沉思许久之后，嘴角露出了冰冷的微笑：“我早就知道唐齐飞的这个师弟不简单，没想到他这么会抓时机，不过，他想以此撼动我的地位，还是太幼稚啦！保生，你最近不要跟建明集团走得太近，别被此事卷进去。我让赵传年过来，看看他怎么说。” 赵传年安排好之后，抱着单反相机去扫街，接到了杜志明的电话，赵传年又逛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赶往市委。 第39章 朱友慧改换跑道 杜志明看着秘书华子良给赵传年倒好茶，缓缓开口道：“传年书记，你们那边怎么回事，光明路改造急需开工，就算崔锐敏有问题，难道就不能等等吗？宋州市的发展和大局，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啊！” 赵传年憨厚而又茫然地陪着笑脸：“杜书记，您说的是城建局长崔锐敏吧，我听赵文龙和宇文念汇报过，竞标的事情我们纪委已经落实了，无意泄密，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崔锐敏和女下属纠缠不清，被人家的丈夫实名举报，纪委不得不给出一个严肃查处的态度，要不然李在兴有可能去省纪委举报，到时候就被动啦！” “那你们有什么章程吗？”面对泥鳅一样的赵传年，杜志明追问道。 “具体的细节我没有过问，不过我交代过，让赵文龙安抚崔锐敏，让宇文念劝说李在兴，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能影响市里的安定团结。”赵传年姿态很低，但话里却暗藏锋芒——纪委愿意为了大局妥协，去劝说李在兴放弃举报，但是，如果要强行压制李在兴，需要市委给出明确的指示，杜志明想置身事外，做梦！ 杜志明脸上平静无波，淡淡说道：“既然崔锐敏这么不检点，那就一查到底，不过，传年书记，前组织部长林树平权色交易案当年让省委震怒，政府公信力大幅度下降，经过努力才有所改善，如今宋州市的大好局面来之不易，一定要注意影响啊！” “杜书记，您放心，我回去亲自跟李在兴谈，争取把事情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赵传年走后，吴保生从华子良的办公室走了进来：“杜书记，这个赵传年太不识抬举啦！” “他是唐齐飞的师弟，自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没什么好奇怪的。看来崔锐敏是保不住了，不过保不住就保不住吧，你去安排一下，尽可能切割干净吧！” “杜书记，您是说、、、、、、”吴保生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杜志明摆摆手，笑道：“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和平时期你这个毛病要改，知道吗？崔锐敏这些年贪了这么多，到了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你找人透露给他，就说苏文媛和赵传年盯得紧，这一关谁也帮不了他，只能他自己过。” 见吴保生眼底露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失落，杜志明赶紧补充道：“崔锐敏这个人不可靠，前几年还想投靠当时的市长，既然苏文媛和赵传年想拿他立威，那就拿去呗。” “杜书记说得对，这样三心二意的家伙，确实不值得书记您出手相救。” 从市委回到市局，吴保生心想，市府和纪委要拿崔锐敏开刀，市委置身事外，这次崔锐敏算是完蛋了，自己怎么能从此事中捞到好处呢？崔锐敏这些年至少捞了一个亿，虽然肯定没有吴保生捞得多，但还是让吴保生很不舒服，他凭什么捞这么多，他又不是杜书记的嫡系？ 难道，这个崔锐敏是杜书记故意丢出来的祭品？回想起杜书记深不可测的眼神，吴保生觉得很有可能。放任一个外人使劲贪污，一旦需要，就把他丢出去，当做震慑官场，缓解民众愤怒的工具。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何不趁此机会先宰一刀呢？想到此，吴保生给彭嘉打了个电话，约她们面谈。 彭嘉和朱友慧见了纪委的赵文龙，结果赵文龙也不知道李在兴跟宇文念说了什么，礼品收下后，信誓旦旦地保证会随时关注这个案件，然后就把两个人打发了。正当两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接到吴保生的电话，自然是欣然赴约。 “崔夫人，我刚从市委回来，求了杜书记，唉，杜书记也难啊，上次唐齐飞调查崔局长，杜书记出面压了下来。但这次不一样，市长苏文媛急着找人背锅，赵传年更是想要出政绩，崔局长这次是卷进了风口浪尖呀！” 彭嘉扑上来一把抱住吴保生的腿，哭泣道：“吴局，您一定要帮帮忙啊！老崔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活呀！老崔一直说您为人最厚道，麻烦您再跟杜书记说说。” “崔夫人，起来说话，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朱科长，你扶一下崔夫人。”朱友慧过来扶彭嘉的时候，胸脯有意无意地碰到了吴保生，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空气里顿时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崔夫人，吴局长答应了肯定会帮忙的，咱们先回去吧，给吴局长一点操作的时间。”朱友慧把彭嘉劝回家后，再次来到了桃花坞别墅区。 朱友慧在体制内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不是彭嘉所能比的，她敏锐地从赵文龙和吴保生的态度中发现，这次崔锐敏可能在劫难逃，要想不被崔锐敏牵扯进去，要想保住现有的一切，她必须找到新的靠山。 “咦，朱科长怎么回来了，忘了什么东西吗？”吴保生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朱友慧，好像要隔着衣服，判断出朱友慧的色彩与曲线。 “嗯，家里的钥匙丢了，吴局，我能进去找一下吗？” “当然可以，朱科长随便参观！” 朱友慧撅着腚，翻看着沙发垫子。红色包臀裙里面的屁股，摇摇晃晃，像是九月里挂在枝头的变种苹果，有着一种诡异的性感。 “朱科长，找到了吗？” 一双手贴上来搓揉着，朱友慧悬着的心踏实下来，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那里，上半身修身西服，庄重而又严肃，更能衬托出下半身的妖艳与柔媚。 “吴局，跑了半天，身上有汗，我先去冲凉好吗？” “不好，反正过一会儿还是香汗淋漓，何必多此一举呢？再说了，老子就喜欢这样的味道，哈哈！” “唔，唷！吴局，您着什么急嘛，我又跑不了，真是的！” “说说你们城建局的工作，嗯，向我汇报工作，对，就是这样、、、、、、” 朱友慧同样喘息着，断断续续呢喃道：“上个季度完成了高新示范区规划改造，下个季度城建局打算从市政府所在地禹王区入手，进行旧城区改造，提升宋州市的都市形象、、、、、、” 第40章 桃花坞里的算计 汇报完工作，两个人接着谈起起了崔锐敏的事情。人类就是这样，谈论有些机密的事情，坦诚相对有利于放下成见，深入交流。 很快，两个人达成了一致。 相较于崔锐敏手里的一个多亿，朱友慧弄到手的几百万简直辜负了自己松松垮垮的裤腰带。现在崔锐敏的牢狱之灾不可避免，朱友慧帮着吴保生忽悠彭嘉，把崔锐敏贪污的钱敲出来，吴保生答应朱友慧，帮她切割干净，免得受到牵连，事后还能分到一部分赃款，而且还有可能进一步拿到副局长的位子。 朱友慧服下坤包里的毓婷，用花洒清理战区的时候，看着战区，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这次是最划算的一次交易，靠山有了，钱也有了，帽子还能大一圈，妇复何求！ 事关重大，朱友慧从桃花坞出来后没有回家，在夙玉斋带了几样精致可口的小菜，再次来到了彭嘉所住的小区。 “彭姐，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带了一点菜，你好歹吃两口吧！”称呼从崔夫人到彭姐，一下子亲近了许多：“唉，说到底，我们都是苦命的女人呀！” 彭嘉的眼眶一下子通红：“友慧，你真是个好人！你说，老崔这次能平安出来吗？” “我说实话，彭姐，你别激动啊。” “你说，我能顶得住。” “我儿子在李在兴爸妈的手里，李在兴就没有顾忌，这五十万崔局长很难躲过去。纪委那帮人善于顺藤摸瓜，一旦这五十万落实在崔局长头上，众人落井下石，崔局长其他的事情就盖不住了。” “啊，友慧，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彭姐，你先吃饭吧，我明天出去打听一下。”怕彭嘉胡思乱想睡不好觉，朱友慧晚上干脆没有走，陪了彭嘉一宿。 第二天朱友慧再次来到桃花坞，除了和吴保生干事，还把计划再次完善了一番。彭嘉也没有闲着，想要第一时间转移财产，把孩子送出国，但彭嘉缺乏社会经验，跑了一天，也找不到可靠的门路，只能继续求助于朱友慧。 这个丈夫的小三，彭嘉其实并不完全信任，但是丈夫一旦在里面全部招供，朱友慧也会受到牵连，从这个方面来看，朱友慧算是临时的盟友。 “彭姐，我今天又去见了一下吴保生，他答应帮忙，不过胃口有点大。” 彭嘉点头表示理解，自己老公何尝不是如此，没有好处，鬼都不愿意现身！“他要多少？” “他没说。彭姐，我是这样想的，这事也牵扯到我，但我家的底子薄，只能凑个三百多万，剩下的大头只能彭姐想办法啦！”朱友慧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大气地拿出了三百万救急，这让彭嘉心里很点感动。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花钱救不出顶梁柱，彭嘉一咬牙，也凑了价值一千多万的财物，和朱友慧一起送进了桃花坞。 “崔夫人，你这是干什么？老崔我俩关系不错，他出了事我帮忙是应该的。” “我知道老崔你们关系不错，但您四处打点，不能再让您贴钱呀！”彭嘉陪着笑脸。 “是啊，吴局，您就收下吧，我们崔局的事情就麻烦您啦！”朱友慧也在一旁帮腔。 两个人好说歹说，吴保生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钱。 等朱友慧去而复返，吴保生把钱已经分好了：“友慧，这是你的。” 朱友慧估摸了一下，大概有六七百万，刨去自己的本钱，一下子挣了将近四百万：“谢谢吴局，都是因为您的面子，彭嘉才肯掏钱出来，我怎么好意思分钱呢？” “不喜欢？”吴保生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 “喜欢！只是您帮我切割干净，让我免于纪委的追责，又答应帮我进步，做人，是要有感恩之心的。”朱友慧低头又抬头，面容娇羞，眼中水波流转。 “来，过来！”朱友慧走过去，蹲在了地上。 “友慧，以后别喊吴局长啦，就喊哥。我这人滥情也痴情，对得起每一个跟过我的女人，你就放心吧。” “唔，唷，谢谢吴哥。” 收了钱就要办事，具体怎么办，这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 吴保生让俞霞攒了一个酒局，把纪委第一监察室的赵文龙也叫了过来。赵文龙敢在彭嘉面前摆谱，但是面对吴保生，赵文龙的姿态放得很低。 “吴局，我敬您一杯！崔局长的案件还在第一监察室，是我一直负责审理的，但举报人李在兴却在案件督查室，宇文念副主任在负责落实他举报的情况。朱科长，你送了五十万的事情，李在兴实名举报，估计崔局长躲不过去，我明天会暗示崔局长，让他把这五十万认下来，甚至男女关系也可以认下来，一个正处级局长，这些事算不上什么要命的事情。 崔夫人，现在的关键是家里你一定要处理干净，宇文念几次提出要申请搜查令，搜查崔局长的办公室和家里，赵传年书记没有批准，你一定要赶在宇文念搜查之前，妥善处理干净，千万别弄一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出来。” 彭嘉看看吴保生，再看看赵文龙，禁不住感慨金钱和权力的魔力。吴保生一出面，本来一推六二五的赵文龙，上来就说出了实情。 “赵主任辛苦啦！” “崔夫人客气，吴局和俞部长都发话了，我能不尽心吗！” 话说得很客气，但彭嘉觉得还是要私下里当面感谢一下赵文龙，送一点钱给他，让他更努力地为崔锐敏脱罪。 回到桃花坞，一番温存之后，朱友慧轻声问道：“吴哥，崔家明显还有很多钱，我们为什么不再敲一点出来呢？我看俞霞在酒局上引导彭嘉去感谢赵文龙，这个赵文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贼眉鼠眼的，在我们几个女人身上瞄来看去。他万一忽悠住彭嘉，不是坏了我们的事情吗？” 啪！吴保生在朱友慧的腚上留下一个巴掌印！ 哎呀，疼，你坏死了！ “哈哈，友慧，你很聪明，不过格局还是太小了。我问你，想切割干净，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第41章 赵文龙的算计 “崔锐敏除了我送的五十万，其他的死咬着不开口。”朱友慧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天真！友慧，我告诉你，在商国，也许有人能抗住公安机关和检察院的审讯，但绝对没有人能抵御纪委的侦查和审讯。我让俞霞跟赵文龙说过了，只有崔锐敏畏罪自杀，你才能切割干净。” 吴保生淡漠的语调，把朱友慧吓得一激灵，说话结巴起来：“吴哥，我，那什么，事关人命，赵文龙会听我们的吗，再说了，崔锐敏会甘心赴死吗？” “这就牵扯到第二个问题，要让赵文龙得到充足的好处，那个彭嘉就是一个蠢妇，赵文龙见有利可图，不用我们操心，他就会冲上去干这些事情。万一以后爆雷，我们也能置身事外。” 朱友慧似懂非懂，一脸的茫然。 吴保生接着说道：“杜书记这次没能压住赵传年和苏文媛，说明崔锐敏是在劫难逃，我们如果把彭嘉榨干，纪委最后查不到什么财产，岂能善罢甘休！你想要钱财和人脉，我倒是有一条路子。” “什么路子，吴哥，您说说看！”朱友慧眼前一亮，顿时精神起来。 “崔锐敏主持城建局多年，宋州市给他送过礼的商人不计其数，包括城建局的各级干部，现在崔锐敏被抓人心惶惶，你出面去安抚一下，金钱和人脉不就都有了吗？” “吴哥，您对我真好!” “还能更好！” 嗯，朱友慧宛若青衣的啼鸣再次响了起来！ 宋州宾馆的商务套间里。 “彭姐，你喝茶！”赵文龙放下茶杯，顺势把手搭在彭嘉的肩上，不轻不重地揉着。 彭嘉朝外扭了一下身子，躲开赵文龙的手，指着茶几旁边的拉杆皮箱轻声说道：“赵主任，这是一百万，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找您多照顾一下我家老崔。等老崔的事情尘埃落定，还要好好感谢您。” 一百万？听起来很多的样子，赵文龙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崔锐敏连任两届城建局长，身家几千万肯定是有的，一百万，呵呵，糊弄小孩子呢？ “彭姐，我对钱没什么兴趣，倒是彭姐你让我一见倾心呐！你也清楚，身为纪委的工作人员，私自传话的风险有多大。”赵文龙用脚踢开皮箱，握住了彭嘉的手。 彭嘉刚想反抗，被赵文龙一句“彭姐，你不想崔局把牢底坐穿吧，坐牢其实还是小事，真要是坐实了罪名，你家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查封充公！”彭嘉吓得呆若木鸡，动也不动一下。 “赵主任，你这么威胁我，不怕得罪吴局长吗？”彭嘉不甘心，把吴保生抬了出来。 “彭姐，吴保生是市局的局长，兼任副市长，位高权重，又有建明集团全力支持，但他好像管不到我吧！别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长，但纪委地位特殊，是党的自洁系统，连杜书记都很难安插人员。彭姐，我不瞒你，本人就是杜书记在纪委的嫡系。”赵文龙得意地卖弄着自己的实力。 “赵主任，你放过我好吗？我给你钱，有钱还怕找不到漂亮的女人吗？” 赵文龙把彭嘉拖到床上：“彭姐，我喜欢你，你就从了吧，我温柔一点，会对你好的。”很快，赵文龙就像老太婆扒白菜一样，把彭嘉扒成了菜心。 彭嘉从最初的愤怒、无奈和屈辱，慢慢变得有一些羞怯，低头看了一眼散落在旁边的内衣，心里竟然暗自庆幸：今天幸好穿的是蕾丝花边的内衣，要不然，该多不好意思呀！ 为了一举击溃彭嘉的心理防线，赵文龙不但吞了小蓝片，还在言语上挑逗和羞辱，断断续续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看着淤泥一样瘫软在床上的彭嘉，赵文龙满意地笑了。 “彭姐，你刚才不是挺舒服的吗，现在哭什么呢？你放心，我会照顾崔局的，也会向杜书记求情，请杜书记施加压力，逼迫赵传年让步。” “赵主任，你可不能骗我啊，我可是连身子都给你啦！” 你这身子，二百块都不值，如果不是为了降低你的防范之心，更好地把崔锐敏留下的钱撬出来，干嘛在你身上卖力气！ “彭姐，那天当着吴保生的面，我不好说的太明白，现在我们有了肌肤之亲，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彭姐，你要做好两手准备，我们积极营救，争取把崔局长捞出来，如果实在捞不出来，不能连累你和孩子！现在纪委只是监控你和孩子的动向，并没有采取强制措施，我找找门路，看能不能先把孩子送出去，你觉得呢？” 如果赵文龙说，找杜志明肯定能保证崔锐敏平安无事，彭嘉是万万不敢相信，事已至此，想要全身而退太难了。赵文龙所说的两手准备，倒是让彭嘉的戒心消散不少。把孩子先送出去，自己留下来慢慢周旋，慢慢转移财产，倒是一条实用的路子。 “赵主任，我一个妇道人家，接触社会少，接下来就拜托你啦！” “我肯定尽心，谁让我姐这么好看呢？” “赵书记，李在兴所举报的内容，我都落实过了，我申请搜查令，立即查封崔锐敏的办公室和住宅。”迟迟没有进展，宇文念显得有些急躁。 赵传年脸色平静，没有理会宇文念语气中的怨气，扭头对赵文龙说道：“赵主任，你们那边呢，有没有什么进展？” “报告赵书记，崔锐敏承认和朱友慧日久生情，至于那五十万，他当时推托不过，收了下来，过后不久又退给了朱友慧。”赵文龙语气恭敬地回答道，说完之后，有些心虚地扫了一眼赵传年。 “崔锐敏是城建局长，一定要按照程序办案，好了，你们下去吧，我出去还有点事。”赵传年说完，摆弄着桌子上的鱼具。 赵文龙弯腰道别，退了出去。 宇文念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赵书记，这五十万明明已经落实了，崔锐敏竟然还翻供，我们为什么不立即冻结他的银行账户，搜查他的办公室和住宅呢？” 赵传年用鱼钩勾着手上的老茧，有一下勾的深了，鲜血渗了出来，赵传年叹息着，放下了手中的鱼钩。 第42章 崔锐敏被心梗 “宇文主任，你是警校未毕业就特招入伍的，对吧？我信任你的忠诚，但是怀疑你的能力！在地方工作，尤其是在纪委工作，我们审查的对象是曾经的同志，受过一样的教育，彼此间都很了解，你觉得用寻常的手段，能揪出这些国家的蛀虫吗？ 我告诉你，不能，我师兄唐齐飞，前任宋州纪委书记，一腔热血想要澄清宋州的政治生态，结果呢，被扣了一顶贪污受贿的帽子，直接送进了监狱。因此我不得不慎之又慎！ 这个崔锐敏就是个对手抛出来的棋子，苏市长知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就看不透呢？拿下一个崔锐敏改变不了什么，通过崔锐敏摸清楚他们勾连的脉络才是重点。 退一步说，崔锐敏这些贪官藏匿财产的方式防不胜防，搜查办公室和住宅，能够搜出来吗？反而不如把鱼钩悬在空中，看他们惶惶如丧家之犬，在转移财产的过程中主动暴露出来。” 赵传年的长篇大论，听得宇文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不服气地说道：“赵书记，这个赵文龙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您不了解吗，怎么能让他审崔锐敏呢？” “哈哈，赵文龙在我看来是最合适的人选，就让他审呗。让他背后的大人物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有利于我们的布局，这样不好吗？” 彭嘉带着孩子去机场试了多次，海关的人虽然没有明确告知不允许出境，但是每次都被拒绝，连落地签的国家都不允许去，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让吴保生和赵文龙出面帮忙，走滇南偷渡出境。 孩子出境后，彭嘉内心稳了下来，崔锐敏贪污受贿的事情彭嘉知道的不多，就算事后追究，彭嘉觉得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大的罪名。 彭嘉不知道的是，她的孩子刚一出国，就被建明集团缅甸分公司的经理控制了起来。 赵文龙很清楚，崔锐敏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硬汉，彭嘉更是柔若无骨，他们绝对挡不住纪委的审问，就算他们铁骨铮铮，哪有死人嘴严呢？ “苏文媛和赵传年咄咄逼人，杜志明有心无力，崔局长，你的事情我兜不住啦！” “赵主任，不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杜书记答应我来纪委就是走个过场！而且我要是倒了，不知道多少人要给老子陪葬！”说到后面时，崔锐敏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崔局，你先别这么激动！你贪污是事实，没有人强迫你贪污吧，现在赵传年把枪口对准了你，这就是命，懂吗？” “我不管，赵主任，你出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凑钱把我弄出去，要不然大家伙一起完蛋。” “呵呵，你就算拉很多人一起殉葬，也改变不了你要把牢底坐穿的事实。如果你守口如瓶，起码能保住你父母妻儿的荣华富贵！” 听到这里，崔锐敏疯了一样瘫倒在地又哭又笑，朝着赵文龙吼道：“我他么的没有林树平那样的能量，进了监狱还能优哉游哉地活着，又扛不住你们纪委的审问和调查，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赵文龙没有说话，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递了过去，视频里，崔锐敏的孩子哇哇哭诉着：“爸爸，救我，你们不要割腰子，我爸是宋州的局长，你们想要什么，我爸会满足你们的。” 崔锐敏正要爆发，被赵文龙堵了回去：“崔局长，我就是传话的，你朝我撂狠话有什么用？你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 过了许久，崔锐敏挣扎着爬了起来：“赵主任，你跟他们有联系吗？如果我保证守口如瓶，我的父母妻儿能够安享富贵吗？” “崔局长，实话实说，我跟境外那些人不熟悉，不过你身居高位多年，应该清楚，只要吴局长或者刘总发话，那边敢不给这个面子？你这边了结之后，纪委一般不会追查下去，以前的同僚会亏待你的父母妻儿吗！” 突发心梗？宋州还真是怪事多啊！ “赵主任，你在医院盯着，一有情况，马上向我汇报！”放下电话后，赵传年想了一会儿，决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想一死了之，做梦去吧！ “宇文主任，崔锐敏突发心梗住院，估计凶多吉少，你现在立刻查封崔锐敏的办公室和住宅，重点是彭家这些天来的财物动向！” “收到，我马上带人过去！” “赵主任，我家老崔心脏一直挺好的，怎么会突然心梗呢？纪委的人是不是打他了呀！”听到宇文念搜查崔锐敏住宅的消息，赵文龙心头突突直跳，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赵传年和宇文念不按套路出牌，人都心梗了，怎么还搜查！ 如果一查到底，自己前后拿了彭嘉五百多万的事，彭嘉会不会说出去？ “彭姐，你冷静点，心血管疾病都是突发性的，谁也预估不到。我得到消息，宇文念正在搜查你的家，你好好想想，家里有什么东西没有？” 彭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这些天一直在忙着转移财产，但崔锐敏那个王八蛋实在是太能贪了，短时间内根本来不及转移干净。 当赵文龙听说彭嘉竟然把钱分别存在亲戚名下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这样粗劣的转移手法，纪委怎么可能会查不到！ “文龙，我该怎么办呀！” 赵文龙深吸了一口气：“彭姐，你不要慌，就算纪委查出什么来，你就说自己不清楚。” “嗯，文龙，我都听你的。” “这样吧，彭姐，你趁着崔局长还在住院，你连夜就走，孩子在外面没人照顾也不方便，你先出去避避风头，等事情平息了，你再回来！” “这么急，现在就走，文龙，我走之前，总要跟我父母道别吧！” “彭姐，你出去了，钱财兴许还能保住，不能犹豫啦，赶紧走，其实我也舍不得你走，但是不走不行啊！”赵文龙连哄带吓，把彭嘉塞进了去往滇南的车里。 赵文龙跟俞霞说得很清楚，彭嘉母子任由缅甸分公司那边处置，可以分割发售，但是绝对不允许再跟国内有联系！ 第43章 尘埃依旧在飞扬 彭嘉踏出国门的那一刻，崔锐敏撒手西去。 崔锐敏泄密案最终告破，追回财物共计约五千万元，但没能把崔锐敏顺利移交给检察院，宇文念显得有点沮丧，赵传年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左手相机，右手鱼竿，再次过上了优哉游哉的日子。 光明路改造全面展开，陈冲不懂工程，被调回了接待科，继续在副科长赵芳的手下工作。 让陈冲更郁闷的是，李在兴从纪委出来接孩子的时候，朱友慧竟然也跟着来了：“陈冲，不好意思，那天我误会你了，态度很不好，我向你道歉，这些礼物请你一定要收下，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们家小宝。” 一条南天门，两瓶商河粮液，还有一盒义阳手工绿茶，礼物的价值不菲，问题是这娘们出轨已经实锤了，就算崔锐敏现在成了骨灰，也改变不了这一点呀！陈冲疑惑地看着李在兴，只要李在兴露出一丝不情愿的意思，陈冲绝对不让她带走孩子。 “陈兄弟，你收下吧，最近麻烦你了。”李在兴的嗓子干涩，像是长时间没有得到润滑的门轴。 趁着朱友慧到里面给孩子收拾东西，陈冲把李在兴拉到了阳台，轻声问道：“李在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呀！” “唉，朱友慧要提副局长，已经公示了，她不同意离婚。” “离婚是你的自由，她怕影响仕途说不离婚你就不离婚啦！” “陈兄弟，你别说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呵呵，我这没权没势的，活该当王八。”李在兴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点燃一根烟，将自己的脸用烟雾包裹起来。 一家人离开万象小区，朱友慧安排得很周到，让司机把李在兴的父母送回老家，自己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家。 安顿好孩子，两个人来到主卧，朱友慧问道：“在兴，那个陈冲你们说什么啦！” “没说什么，抽了根烟，随便聊几句。” “嗯，那个陈冲忒不是东西，咱们家以后不要跟他来往。在兴，你记住答应过我什么，作为男人，你别出尔反尔！”朱友慧语气冷漠而又犀利。 “我是男人，我算他么的什么男人！是男人的话能被你的姘头威胁得不敢离婚？对，我是懦夫，人家有枪，我有什么？我有一大帮亲朋好友，我不认怂，就要连累他们！”说这话时，李在兴盯着朱友慧的脖子，恍惚中，李在兴觉得自己能够一口咬断她。 “他有枪，你也有啊，你的枪还更壮观呢？在兴，你别瞎想，我和吴局长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离婚，请人家帮忙开导一下你，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再说了，咱俩结婚到现在，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就算我在外面有点应酬，还不是你享受的次数最多。” 朱友慧邪魅的语气，彻底震碎了李在兴的三观，忍不住骂道：“朱友慧，我囸你妈，你还是人吗？” “直立行走，两腿无毛，会使用工具，不是人是什么？”朱友慧不怒反笑，往前靠了两步，贴着李在兴说道：“我妈老了，而我还年轻，你要不要试试？” 轰，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李在兴嗷一声扑了上去，心想：朱友慧这娘们说话挺像个哲人，是啊，吴保生又能怎么样，他还没自己玩的次数多呢？只要别把朱友慧当成自己的妻子，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心坎呢？ 骤雨初歇，李在兴觉得窗外的阳光分外刺眼，起身拉上窗帘，幽暗的房间，让李在兴觉得安宁和安全。 城建局长心梗去世，死就死了吧，有的人死了是坏事，有的人死了是好事，这不，一个正处级的岗位空了出来。有机会接任局长的官僚立刻展开了竞争！ 原先范斌很看不起翘着屁股进步的朱友慧，通过崔锐敏这件事，范斌一下子看到了朱友慧深不可测的人脉，立刻登门拜访，请朱友慧帮忙周旋。 朱友慧便约了俞霞吃饭，刚好谷祺也在明夜西餐厅，于是大家就聚到了一起。 “俞部长，您上坐！” “我，我怎么有资格坐上座呀！”俞霞咯咯笑着摆手。 “那朱局长您上坐？” 朱友慧更是急忙推辞：“范局长，您不要乱说，我就是一个科长，哪里是局长啦！” “都已经公示啦，早两天晚两天的事！”范斌继续劝道。 朱友慧和俞霞对视了一眼，开口说道：“今天这上座呀，只能劳烦乔夫人啦，谷姐，您坐。” “对对对，乔夫人，您坐！”范斌这才知道，旁边这个中年妇人竟然大有来头。 架不住几个人轮番劝说，谷祺只好坐了上去。 坐哪里不是吃饭，李在兴倒是无所谓，寒暄了几句，埋头吃喝。 范斌也是老江湖了，酒桌上提都没提自己想当局长的事情，只是一个劲的劝酒劝菜。 酒后喝茶的时候，谷祺很识趣地坐在茶台的另一边，给了一个范斌跟俞霞、朱友慧商量事情的空间。朱友慧急忙示意李在兴过去倒茶陪着，自己则参与到范斌和俞霞的谈话中去。 朱友慧提副局长的事情基本上稳了，副局长范斌这么尊重自己，他当局长对自己好处最大，如果上面空降一个强势的局长，那自己这个副局长很有可能是个摆设。 “谷姐，您喝茶！” “我自己来就行，小李，你也喝呀！”两个人漫无边际地聊着，刚开始谷祺想着早点上楼去会小情人，有些心不在焉，聊了一会儿，发现这个李在兴虽然有点木讷，官位也不如他妻子，但其实挺健谈的，言语中有一种深入浅出的黑色幽默。 这种久经社会历练的沉稳，远不是龚帅强那种装出来的深沉所能比拟的。 说到小时候凫水的经历，李在兴举着双手狗刨的动作，把谷祺逗得哈哈大笑。朱友慧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在朱友慧心里，李在兴不惹乔夫人生气就行。 范斌的事情，俞霞也很快联系好了。俞霞抽空攒一个饭局，把组织部长薛崇仁请来，大家联络一下感情，具体怎么谈，谈成什么样子，就看范斌自己的了。 “谢谢俞部长，谢谢朱局长。”范斌从包里拿出两张银行卡递了过去，俞霞也没客气，顺手揣进了兜里，然后朝谷祺的方向看了一眼。范斌立马会意，乔维东是常务副市长，在常委会中占据重要额一票，想要进步，送礼怎么能把乔副市长落下呢？ 第44章 科长宝座空缺 好不容易拔除一枚钉子，结果拔得并不漂亮。空出来的位子，苏文媛发现，副书记孙夏雷一向独善其身，组织部长薛崇仁是杜志明的人，就算能够说服乔维东和自己联手，这个局长也拿不到自己的手上。 服输不是苏文媛的性格，大的改变不了，那就从小事做起。苏文媛提出让她的秘书南宫楠调任市府办副主任，限制聂海军的权力，随时做好取而代之的准备。杜志明自然一眼就看穿了苏文媛的用意，非但没有阻拦，反而率先表示这是市府内部的人事调整，建议组织部抓紧时间考察，颁布任命。 杜志明刚决定了一个局长的任命，必须要给苏文媛一个面子和台阶，要不然，吃相就太难看了，容易引起广大干部的非议。 一番洗牌后，南宫楠离开了接待科，赵芳高兴坏了。她肯定没有资格接任科长，但科长升任副主任，她这个副科长变成了接待科的老一。 行政接待科承担市政府会议以及重要活动的行政服务，负责重要客人的接待，对接市委办、市人大和市政协，负责办公室机关安全管理、、、、、、这些日常工作都有迹可循，照着以前的模式去做就行了，就算错了，也错不到哪里去。 对需要市政府处理的突发事件和重大事故进行协调联络，这项工作比较考验接待科的水平，不过也不需要担心，真要是出了重大事故，市府办和秘书处的领导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协调处理，轮不上接待科出面。 还有一项工作，说重要吧，也重要，是联系群众的重要渠道，说不重要吧，又很容易弄出舆情事故，那就是市长热线的接听、协调和处理。 “陈冲，你愣着干什么？国家养着你，是请你来发呆的吗？” 陈冲也懒得反驳，立刻低头服软：“不好意思，赵科长，昨晚没休息好，有点走神了。” “哼！我问你，我昨天安排你去买十个平板电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买回来？”看着陈冲唯唯诺诺的样子，赵芳一脸得意，接着训斥道。 “是这样的，赵科长，昨天您安排完后，我做了购买方案，找您签字的时候，你出去办事了，没有您的签字，财务室不给钱呀！” 听了这话，赵芳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昨天安排完工作，赵芳约了闺蜜逛街，把这事给忘记了：“工作失误不尽责，废话还挺多，方案呢，我给你签字，现在就去买，明天市府领导去魏武县视察，路上无聊，你买的时候根据各个领导的口味，下载一些电影，去吧。” 这马屁拍的，真他么的绝了，不过，这娘们真的了解苏市长的工作作风吗？别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陈冲继续低着头回答道：“赵科长，我今天和杨姐值班，负责市长热线的接听和处置，我走了，杨玉玲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不就是接个电话吗？你赶紧去买平板，速去速回，我先在这里顶一下。” “是啊，陈冲，赵科长吩咐的事情，你还不赶紧去落实。”杨玉玲一边附和赵芳，一边朝着陈冲使眼色。 “行，我马上就去！”陈冲心想，你自己找不痛快，那就别怪我了。你以为市长热线是那么好接的吗？陈冲接待重要客人时都敢偷懒，唯独负责市长热线时小心翼翼，杨玉玲在接待科混了多年，更是明白这个道理。 赵芳跟着杨玉玲一起负责市长热线，呵呵，等着跳坑玩吧！ 陈冲哼着“仙儿”离开了市府。 “赵科长您坐，我给您倒水杯吧，我这人虽然工作时间长，但是头发长见识短，今天您刚好来值班室，可要好好指点一下呀！” “嗯，老杨，你的工作态度还是不错的，好好干，我亏待不了你！提高一下业务水平，当个副科长还是合格的。”赵芳跟乔维东和聂海军睡的次数多了，画大饼的本事也是张嘴就来。 跟着你混，迟早被你连累死！心里这样想，脸上却在恭敬中加入了感恩的微表情，这让赵芳十分的受用，不久之后就开始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是何年。 “喂，你好，这里是市长热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我问问你啊，买房子的时候说是学区房，一套房下来贵了几十万，咋今年孩子报名不让报啊，说什么不属于这个片区，你们这不是欺骗吗？”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语速很快，像是速射中的轻机枪。 “这位大姐，你的房子在哪里，孩子是上哪个学校？”杨玉玲刻意放慢语调，以此促使中年妇女冷静下来。 “我家的小区属于高新区，但跟禹王区的第二中学就隔了一条马路，咋就把我孩子分到了高新区第一中学了呢？” “大姐，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我现在就给你查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请稍等一下。” 登录市教育局内部网站，杨玉玲查了一下，市局分片没有问题，符合市委市政府核定的划片原则，问题出在开发商虚假宣传上，为了销售时的高价，绝大部分开发商很少有什么底线。 平时遇见这种情况，常规套路就是安抚群众的情绪，把分片的原则和规矩讲清楚，争取她们的理解。实在解释不通，就告诉她们实话，开发商承诺的学区房，让她们去跟开发商扯皮。扯皮，开发商是专业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吵得赢！ 就算是知名律师买了这样的学区房，也得举起双手唱征服！这样的经济类纠纷，官司能打好几年，开发商耗得起，能把不服气的业主耗得怀疑自己的三观！ 作为热线负责人，不能让热线成为损害政府公信力的渠道，这是最大的政治！ 杨玉玲刚要开口，看了一眼旁边的赵芳，眉头一皱，轻声对中年妇女说道：“大姐，我查了一下，市局的划片没有问题，其实高新区的学校也很不错，硬件和绿化都远超禹王区的学校。” “你说什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硬件和绿化能当成绩用吗？我家孩子考不上好高中，你们负责吗？你是啥职务，说话算吗，让你们领导接电话！”一连串的反问怼得杨玉玲说不出话来。 第45章 热线风波起 “赵科长，您看？” 看着杨玉玲一脸无助的表情，赵芳伸手接过了电话：“喂，市教育局对此有全面的规划，分片合理，录取公平公正，这些在网上都可以查到的。你不懂电脑的话，找个懂的人上网看看！” 电话里中年妇人愣了一下，接着怒道：“我家买的学区房，当时说的就是这个学校呀！” 没等她说完，赵芳就怼了回去：“开发商的宣传套路而已，当时你怎么不擦亮眼睛呢？” “我、、、、、、你、、、、、、他们虚假宣传，不是该由你们政府出面收拾他们吗？”中年妇女又急又怒，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们政府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哪里管得过来。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市教育局分片没有问题，你可以去起诉开发商，但不要在热线里无理取闹，恶意霸占公共资源，没事挂了吧！”啪，赵芳很利索地挂了电话。 “老杨，看见了吧，对付这种无理取闹的刁民，你就不要客气。” 杨玉玲差点当场笑出来，急忙捏着上嘴唇说道：“是是是，赵科长您说得对，我还是对各局的新政策没有吃透啊！” 这个名叫周卫红的中年妇女越想越气，幸好打电话时有录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网上抄了一段文案，把这段录音发到了几个短视频平台。 房地产、教育、市长热线，这三个关键词如今都是焦点，刚一放到网上，立刻就炸裂传播。 市组织部长张桥军是从省党校调到宋州的，大学教授出身，以前在临市当过市委副书记，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张桥军自认为自己摸透了官场，该享受的福利决不放弃，但不该拿的钱拒不沾手，凡事以市委的精神为准绳，绝不擅自做主。 张桥军来到市委的时候，杜志明正在参加中央双拥办的视频会议，秘书一听是舆情事件，提出直接向杜书记汇报，张部长坚决地摇了摇头，说双拥是大事，双拥会议也是大事，还是不要打扰杜书记的工作安排为好。 就这样，张桥军老老实实地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等会议结束，才进去面见杜书记，汇报这一舆情事件。 “什么，点击率逼近千万？”杜志明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现在已经突破两千万了！”华子良查了一下，小声补充道，说话的同时，有些厌恶地看了张桥军一眼。 对于这个张桥军，杜志明也很反感，不过张桥军听话、守规矩，从不拉帮结派，一心听从市委的安排，比自己人还好用。杜志明压住想要骂人的冲动，沉声吩咐道：“张部长，你立刻以宋州市委宣传部的名义给几家公司去函，要求他们迅速删除短视频，必要时，可以向省宣传部求援，务必在短时间内消除不利影响。” “明白，杜书记，我一定尽快落实。” 刚走出杜志明的办公室，张桥军就命令市宣传部向几家公司发函，之后迅速向省宣传部汇报和求助。 杜志明也懒得搭理这个泥鳅一样的家伙，抄起桌子上的红色电话，给苏文媛打了过去：“文媛市长，在忙什么，有个事情要跟你通个气。” “杜书记，我在跟乔副市长谈论光明路项目的进展，您有什么吩咐吗？”提起光明路项目，苏文媛内心隐隐有些得意，这是自己到宋州后，做成的第一件事情，虽然中间有波折，但历史会证明，自己的抉择是正确的，是有利于宋州人民的。 “是这样的，刚才张部长汇报，你们市长热线的负责人态度恶劣，无视人民群众的正当诉求，已经造成了舆情事件。文媛市长，建国之后，特别是改开以来，我们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这是我们党始终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必然结果，如果失去人民群众的拥抱，这个后果是可怕。作为宋州市委书记，我有责任和义务提醒你，一定要重视这一点。否则，我们怎么向国家和人民交待啊！” 杜志明的语气越来越是严肃，说到后面时，已经上升到了某个高度。苏文媛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杜书记，具体事情我还不了解，我现在马上去处理，及时向您和市委汇报事情的进展。’ “好的，我已经安排张部长删帖了，你查明原因之后，不要护短，从严从重处罚，一切以人民群众满意为最高目标。”说完，就挂了电话，把苏文媛晾在了那里。 一旁的乔维东忍不住说道：“这个张桥军，还真是讲程序，他难道就不知道先给市府这边打声招呼吗，我们起码心里有个准备。” “算了，乔市长，还是赶紧查明原因吧。南宫，今天谁负责热线，给我叫过来，对了，把聂主任也叫过来。”接待科归市府办管，苏文媛也要借机敲打一下这个杜志明扔进来的钉子。 见进来的是赵芳和杨玉玲，乔维东愣住了：“赵科长，怎么是你值班？”苏文媛不明白这些细节，一旁的南宫楠赶紧小声提醒苏文媛，因为之前市长秘书兼任接待科长，所以接待科形成了的惯例，副科长协助科长主持全面工作，不参与市长热线的接听和处置。 赵芳吓懵了，支支吾吾的开不了口，杨玉玲站了出来，看似解围，实则补刀：“各位领导，本来今天是陈冲和我值班，赵科长临时安排陈冲去买平板电脑，主动替陈冲值班。” “对对对，是我主动替陈冲值班的。”在赵芳的意识里，主动值班。好像就能功过相抵了。 “唉！”苏文媛叹了一口气，对南宫楠说道：“南宫，通知魏武县，调研推迟，什么时候去，等市府通知。” 乔维东觉得头皮发麻，恨不得冲上去把赵芳的嘴给堵上，皮囊这么好看，咋就不长脑子呢？你哪怕说自己最近压力大，接电话时没有注意语气，也比这个破回答好啊！ 自己没有接线的能力，还逼着下属去买什么平板电脑，这种无脑事，连个村支书都干不出来。更气人的是，旁边这个杨玉玲，摆明就是个挖坑人呀，赵芳还朝人家点头感激呢？ 第46章 杨玉玲的副科梦 乔维东真是不想管这个蠢女人啦，造成舆情事件，免去她的副科长职务，明天就退回街道办！ 但能这么办吗？昨天晚上还一起睡觉呢，而且乔维东还没有睡腻，还想合伙睡下去。再说了，从接待科副科长到街道办科员，落差太大，乔维东怕赵芳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跑出去胡言乱语，这个东西要是爆出去，可比教育划片更有冲击力！ 乔维东斟酌了一下言辞，正要开口，南宫楠打开了短视频，赵芳霸气的声音荡漾在市长办公室里。 气喘吁吁刚跑进办公室的聂海军和陈冲，顿时也愣住了，赵芳这也太霸气了吧！ “聂主任，赵科长，你们俩听完后有什么感想，啊！”苏文媛啪的一拍桌子，吓得赵芳差点一屁股蹲在地上，扶着杨玉玲才站稳了身子，眼泪不争气的涌了下来。 此时推卸责任不但于事无补，反而让苏文媛看轻了自己，更重要的是，昨天晚上乔维东走后，赵芳的后半夜是属于自己的。相比较于家中妻子的机械化平淡，俞霞的强势，聂海军更喜欢善于逢迎的赵芳。 “市长，事情出于下，根子却在我这里，是我这个市府办主任放松了学习，没有领会市府的精神，没有起到领导监督促进的职责，市长，我请求市府的处分。” 苏文媛瞥了聂海军一眼，冷冷道：“聂主任，照你这个说法，最大的责任人应该是我和乔市长嘛，是我们两个没有尽到领导的责任。” “不，不不，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做好，给市府抹黑，让市府的工作陷入了被动。” “咳！”乔维东见聂海军被苏文媛怼进了墙角，自己再不说话，赵芳估计难逃此劫。清了清嗓子，怒视着赵芳和杨玉玲，说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接待科的先回去吧，哦，陈冲啊，你稍等一下。”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苏文媛，见苏文媛没有出言反对，便继续说道：“市长出了这样的舆情事件，我们还是先平息风波吧！我有几点不成熟的建议，您看行不行！首先，今天值班的两个人先全部停职反省，等候处理结果。其次，聂主任，你去对接宣传部，务必不惜一切代价压住这场风波。 第三，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场风波中，这个发短视频的周卫红是关键人，我推荐陈冲具体负责联系周卫红，争取她的谅解，让她个人发视频原谅解释。 陈冲在光明路改造项目中，成绩和能力有目共睹，又当过接待科副科长，是目前市府办里除了南宫秘书，最了解接待科工作的人。因此，我推荐陈冲负责善后。” 不愧是常务副市长，这番话说得确实精彩，你可以说人家作风不好，但不能不承认人家的能力！ 在场的人里，连苏文媛都觉得有些佩服。 先把赵芳赶出去，等于转移矛盾焦点，方便乔维东后期为赵芳开脱。接着让聂海军对接宣传部，聂海军是杜志明的人，他去对接张桥军，容易协调，市委那边也不会揪住不放。 推荐陈冲更是一招妙棋。 乔维东虽然不知情具体原因，但能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来，苏文媛在通过南宫楠栽培陈冲，乔维东对陈冲也很有好感，索性当着陈冲的面，推荐陈冲，让陈冲感恩的同时，卖苏文媛一个面子。 推荐陈冲善后，一旦处理好了，可以直接放到接待科长的位子上去，如果到时候组织部使绊子，那么聂海军这个刚才自请处分的市府办主任，就要出面去协调，去将功赎罪。 说完之后乔维东自觉说得滴水不漏，心中不觉有些得意，与苏文媛对视了一眼，发现苏文媛的眼神有些异样，乔维东顿时老脸一红，自己隐秘的心思，好像也被苏文媛猜到了。 赵芳这个花瓶肯定主持不了接待科的工作，但是为了乔维东自己的仕途和性福，她又不能被退回街道办，那就只能找一个老练稳重的人来当科长，目前最合适的人选，毫无疑问就是陈冲。 苏文媛挪开眼睛，扭头问陈冲：“陈冲，乔市长力荐，你有信心善后吗？” “感谢市长，乔市长信任，我刚才听了一下，周卫红的诉求并不复杂，我一定尽力而为，尽快消除不利影响。” “聂主任呢？”苏文媛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看都没看聂海军。 “市长，我过会儿就去宣传部和组织部对接。”聂海军特意带上了组织部，表示听懂了乔维东刚才的话。 嗯！苏文媛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道：“乔市长，我完善一下去魏武县的调研方案，这件事情就劳烦乔市长负责啦！” “市长客气了，那您先忙，我们去处理善后。”乔维东暗骂苏文媛阴险，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跟杜志明产生隔阂。不过乔维东不得不接，如果换做庄增波副市长来负责，赵芳可能就保不住了。 出了市长办公室，杨玉玲有些愧疚地看了赵芳一眼，迅速被心中的狂喜所代替。这个包臀裙丫头不就是会搞肉体营销吗？她还是年轻啊，不懂职场内的基本规律。 花瓶可以当个副职，级别给的高一些，在一些无关重要的岗位上摆摆谱，没有真才实学，勉强独立掌控一个部门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杨玉玲仔细盘算过，在接待科，除了陈冲，别人都没有能力掌控全局，而陈冲有过劣迹，领导绝对不会启用一个喜欢打架斗殴的干部。空降也不可能，行政接待科的工作繁杂，又不容易出成绩，文秘科或者秘书科的都不愿意到接待科来。 思来算去，舍我其谁？杨玉玲放眼望去，市府大楼越拖越脏的过道，如今看起来熠熠生辉，以往沉闷的空气里，弥漫着花香的味道。 下班后，杨玉玲跑去海鲜超市买了一堆菜，还开了一瓶过年打算送给领导的好酒，熬了这么多年，眼见提升副科有望，值得好好庆贺一番。 “什么事呀老婆，今天搞得这么隆重！”杨玉玲的老公问道。 杨玉玲压了一下胸口，想要开口分享自己的喜悦，没想到，嘴一张开，多年来的小心翼翼、压抑和失落涌上心头，禁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老公，我没事，你知道吗，我要提副科了、、、、、、” 第47章 赵芳还要继续留任副科长 出了市长办公室，陈冲跟着乔维东来到他的办公室。 秘书王昌旭给两个人倒完水，轻轻退了出去。 乔维东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端坐在沙发边缘的陈冲，微微点了点头：“小陈啊，你不要这么拘束，在我这里随便一点。对于这次热线事件，你有什么看法？” “乔市长，我刚才听了短视频里的对话，赵科长并没有原则性的的错误，所陈述的也都是事实，只是赵科长没有处置过热线电话，没有与上访市民打交道的经验，对语境和情绪把控不好。”不落井下石，起码不能当着上级领导的面落井下石，这也是职场潜规则之一。 “嗯，这次我力荐你主持善后，有什么具体思路吗？” “暂时还没有，我想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一大早去见一下周卫红，了解一下她的诉求，然后再向您汇报。” “舆情事件需要小心谨慎，你能这么想，应该能够处理好此事。小陈，你当过接待科副科长，跟着我在光明路项目改造中也展现过你的能力，如果以后你来负责接待科，你有什么思路吗？” 这不就是施恩外加跟自己要保证吗？陈冲急忙站了起来：“谢谢乔市长，感谢乔市长信任，我如果能够主持接待科，一定在您和市府的领导下努力工作。”这种保证就是屁话，说的人不信，听的人更不会相信。 “小陈，赵芳年轻没经验，以后你还要多带带她，不要怕麻烦，传帮带一直都是宋州市府办的优秀传统，希望你能保持下去。” 陈冲得知自己有可能当上接待科长，高兴之余，已经开始盘算未来接待科的工作。推荐科里的杨玉玲，让杨玉玲自己去给聂海军等领导送送礼，提升为副科长，杨玉玲经验丰富，能够帮助自己稳住科里的工作，自己可以腾出大部分精力，在规则的范围之内，做出一些改变。 听到乔维东这话，陈冲愣了一下，当即明白过来，这才是乔维东喊自己过来要谈的重点。赵芳那个花瓶犯了这么大的过错，听乔维东的话音，不但不会被退回街道办事处，还要保住副科长职务？还要让自己尽心照顾？ 陈冲心中苦涩，却无可奈何，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态，恭声道：“乔市长，赵科长年轻形象好，工作热情高，我觉得她负责市府会议的行政服务工作，以及重要客人接待没有问题。我打算让赵科长专门负责这两块工作。” 乔维东一听心里非常高兴，暗夸陈冲懂事。这两块工作是接待科的油水所在，还能经常在领导面上露面，混一个脸熟，陈冲算是给足了乔维东面子。 离开乔维东的办公室，陈冲本想去安抚一下杨玉玲，想想还是算了，杨玉玲挖坑造成这么大影响，也不是什么无辜之辈，她如果连这样的打击都扛不住，那她就不该从政。 想着去找聂海军汇报一下，又觉得没有必要，聂海军是杜志明扔进市府的钉子，自己贴上去，容易让市府的领导们反感。 下班后，陈冲去时代广场买了一些礼品，打车去了南宫楠住的小区。提拔的事情虽然是乔维东提出来的，但苏文媛表现出来的倾向性更加重要。自己去市委家属院送礼不太合适，只能跑去拜访一下南宫楠，表达一下心意。 “南宫主任，您在家吗，我路过四季城，想去拜访你！” “哦，小陈呀，你上来吧。” “还买这么多东西，小陈，你是想我犯错误吗？”南宫楠应该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穿着一件棉质的睡裙。 “主任，您是我的老领导啦，您还不了解我，胆小得很。”陈冲把礼品放在博古架旁边，看见南宫楠正在弯着腰倒水，从睡裙侧面看过去，里面那两团乳白直击陈冲的眼球。 平时看不出来，老领导还挺有实力。陈冲很喜欢看，却不宜继续盯着再看。观赏这种美妙之物，只有两种情况下可以放肆观赏，第一就是属于自己的合法产物，不但能看，还能上手把玩，第二种就是拥有人把她们放在了社会橱窗里，观众自然可以评头论足，比如武藤兰，松岛枫，比如港澳台以及大陆的女星们。 视线向下，陈冲看着南宫楠的膝盖以下。小腿白皙笔直，玉足纤细有光泽，指甲盖上还涂着鲜艳如春花的指甲油。 看哪里好像都有点不太对劲！陈冲低头看着手中的玻璃杯，看义阳绿茶的毫尖不断刺出水面，又缓缓下沉，漂浮在半空中。太美了，幽幽的香气直扑肺腑。 南宫楠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回屋换了一套衣服。“小陈，你吃饭了吗，一起吃点吧！”饭菜是点的外卖，品相还不错。 陈冲揉了揉肚子，告诉肚子此时不能饥饿：“主任，我吃过来的，您赶紧吃吧。我今天来一是感谢老领导，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又对我委以重任，其二是心里没底，想请教一下您，此事如何善后，以后科里该怎么开展工作。” “你的意思我明白，小陈，我虽然当了几年接待科长，但工作重心一直在市长这边，你放心去工作就行，不用担心太多。” 陈冲松了一口气，接着汇报道：“主任，乔市长今天跟我谈了，听他的意思，赵芳还要继续留任副科长，我打算把政府会议行政服务工作和重要客人接待工作交给赵芳，让杨玉玲负责市长热线和办公室机关财产管理、车辆管理和安全保卫工作，您看可以吗？” 南宫楠放下筷子，深深看了陈冲一眼，把陈冲看得有点心虚：“老领导，怎么了，这么安排不行吗，您有什么指示，我一定照办。” “小陈，你在我手下工作了好几年，责任心可以，工作也没有出现过纰漏，但是为人处世说好听点是有点佛系，说难听点是不思进取，得过且过，没想到你的权谋手段竟然如此娴熟——油水大且能抛头露面的工作给了赵芳，乔市长那边肯定会同意，将市长热线和办公室管理工作交给杨玉玲，让她们俩互相牵制，你居中调和，始终处于主导地位。嗯，这样的安排很高明，我完全同意，苏市长对你的印象很好，她也会同意和支持的。” “谢谢老领导，有您这话，我就放心啦！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您和领导的信任。” 南宫楠擦了一下嘴唇，笑道：“小陈，没啦，你这样安排，难道就没有别的后手啦！” 陈冲揉了揉鼻子，说出了自己如此安排，最隐秘也是最重要的目的。 第48章 善后工作 行政接待科与市委办、市人大、市政协对接，又能直接发函给市府下属各局、部、委、办，虽然只是协调建议权，不是决定权，但是一旦挂着市府的名头，那也具有相当大的能量。 赵芳那个花瓶只知道捞油水，在领导面前臭显摆，懂个屁的政治。陈冲打算用杨玉玲制约她，让其远离科里真正的权力核心。 “老领导，我打算将市长热线，做成现场直播，与群众密切互动，以此限制市委的绝对权力，也从根本上打击资本对体制的侵蚀。”还有一个怀疑，是监狱里的唐齐飞跟陈冲说的，市委书记杜志明和建明集团董事长刘建明虽然接触不多，但综合分析之后，发现两个人其实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没有确认的事情，陈冲不方便汇报，但陈冲很想掀开盖子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什么牌子的煤球。 “现场直播？现场直播变数太大，万一不可控怎么办？”陈冲的话把南宫楠吓住了。 “密切联系群众，我们怕什么呢？刚开始几期可以安排人录播。” “这个事我做不了主，这样吧，我想跟市长提一下，过几天市长去魏武县调研，你跟着一起去，当面把你的想法汇报一下。”陈冲的这个想法，还不仅仅是用舆情限制权力，甚至直接取代了一部分市宣传部的权力，市府下属的科室插手宣传，另起山头，这可是能够上纲上线的东西。 “好的，我听您的安排。” 这时，电话响了，南宫楠随手拿起来走进了卧室。“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争吵声传了过来。 陈冲尴尬地坐着，走也不是，听也不对，起身躲在阳台上吸烟，耳边隐约传来南宫楠压低声音的抽泣声。 过了很久，南宫楠红着眼眶走了出来，对于领导的隐私，陈冲不敢瞎打听，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耳边响起南宫楠有点沙哑的声音：“小陈，再喝杯水吧！” “天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回家准备一下，明天去周卫红家看看。”陈冲急忙告辞离开了四季城。 “周大姐在家吗？我们是市府办的工作人员。”第二天，陈冲带着科里的海艺菲来到了周卫红家门口。 一个中年男子打开门把陈冲和海艺菲让了进去。 “大哥，贵姓？” “免贵姓张，张希望，您是？” “我叫陈冲，市政府的，这位是我同事叫海艺菲，周卫红女士是您爱人吧，在家吗！” “卫红，市政府的来了，你这个败家娘们，一天到晚给我找事。” “市政府的咋啦，能把我枪毙了不成。”周卫红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粉。“你们来有啥事，抓人的吗，有逮捕证吗？” 陈冲把手里的一兜油桃放在茶几上，笑道：“听说您昨天气得不轻，我们领导严肃批评了那个接线员，让我们过来给您道个歉，您反映的问题，想请您说得再详细一点，咱们一起想想办法，看看咋个解决。”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笑脸人还拿了一兜油桃，东西多少是个意思，周卫红瞪了老公一眼：“来客人还不赶紧倒水，愣着干啥！”张希望赶紧打开饮水机烧水。 开局不错，周卫红应该属于那种彪悍但是讲道理的女人，陈冲暗自感到庆幸，真要遇见胡搅蛮缠的，还真是个麻烦事。 “周姐，刚才是在做菜？” “擀点面条吃。” “咦，手擀面吗，现在会这个的人可不多啦，周姐真是厉害。这样吧，别耽误您干活，咱们可以一边做饭一边聊天嘛。” “那多不好意思，岂不是怠慢了客人？” “没事，我打小就喜欢手擀面，今天刚好偷师学艺。周姐，我们单位怕我们偷懒，管得严，咱们聊天的时候让我同事录个像，方便我回去交差，您看行吗？” “录个像怕啥，就是我又丑又不上像，哈哈！”周卫红爽朗地笑了起来。 陈冲询问了周卫红的诉求，又根据周卫红的诉求，详细解释了全市学生分片入学的原则。期间陈冲站在周卫红的立场上，谴责了万恶的虚假宣传，并且答应周卫红，如实向领导汇报，有限地讨回公道。 房地产的水太深，堪比地球上最深的海沟，别说陈冲，就连苏文媛都不敢保证能还市民一个公道。不过一旦舆论造起来，宋州的房地产商绝对要脱一层皮，相关的官员，要被请进纪委，成为纪委的政绩。 气氛很融洽，谈到最后，还是进了死胡同。周卫红的核心诉求，要么去禹王区上学，要么退还房子的差价，这两样陈冲都不能满足。 万般无奈，陈冲给海艺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关了摄像机，然后说道：“周姐，我说句实话，您别怪我说话难听，您有理不假，但真要是闹大了，您啥也不怕，留下案底也无所谓，孩子以后咋办。” 这话像一根针，扎在周卫红身上，周卫红像个被戳到命门的气球，迅速畏缩如一个小小的市民。 唉，陈冲心里叹了一口气，这话虽然残酷，但现实确实如此呀！陈冲让海艺菲下楼买了瓶酒，厚着脸皮混了一顿汤面条，期间一直试图再次拉近关系，但那种亲切感再也没有回到周卫红的脸上，眼睛里充满了无奈和冷漠，宛如当年看着伪军的华北民众。 陈冲，你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僚有何区别？你要活成你最厌恶的人吗？ 吃过饭回市府的路上，陈冲脑子一热，借口有事要办，让海艺菲先回市府，自己再次来到了周卫红家里。 “周姐，张哥，我现在不代表市政府，跟你们说个我私下里的建议，教育资源过度集中的现象很快就会改变，起码宋州会很快改变。高新区硬件可以，只是师资力量不行，这个相对容易调整，你如果信得过兄弟我，就先让孩子去高新区上学，以后每个学校都会有好老师的。” 这个建议并非胡言乱语，陈冲现在惹不起地产商，不过撬动市教育局做出一些改革，还是很有希望的。 “兄弟，真的吗？”周卫红急忙追问道。 “当然是真的，不过周姐，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要注意保密啊！” “嗯嗯嗯。”周卫红两口子满口答应了下来，但陈冲很清楚，她这种性格的人，很快就会宣扬出去。这种流言传播速度极快，而且人们深信不疑。这也是陈冲撬动市教育局的砝码之一！ 第49章 互联网出现后，盖子不好捂了 张桥军定了个方向和基调，就把具体删帖的工作交给了黄晓容，和刚来到宣传部的刘欣卓。 刘欣卓一直在外留学，不懂里面的门道，黄晓容却非常熟悉删帖的工作流程。和市局网警大队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留意网上的过激言论，然后给几个短视频公司发函，通知他们及时删除不当言论，以免引起社会震动。 第一波舆情很快被遏制，但不到一个小时，各种变异体以更凶猛的姿态冲了上来，一下子把宋州宣传部给淹了。网警大队也很无奈，这些变异体或者自嘲，或者黑色幽默，根本就够不上恶意攻击的标准，但是汇聚在一起，却让宋州市政府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刘欣卓到点准时下班，换上漂亮的裙子逛街去了，黄晓容不敢跟人家刘欣卓比，刘欣卓虽然是新人，普通科员，但进宣传部走的是庄增波的路子，传言是庄副市长的小情人。 黄晓容盯着屏幕上层出不穷的视频和言论，无奈苦笑，直到关山月呀的一声，把黄晓容从苦恼中暂时薅了出来：“臭丫头，不回信息，皱着眉头想什么呢？” “还能想什么？市长热线的事情呗，他也在接待科，不知道牵扯到了没有！” 关山月几次想开口告诉黄晓容幕后有推手，在推动这个事情，目的就是要通过市长热线彻底抹黑市政府，从而牵连到市委，挑起市委和市政府的矛盾，最好是能够使杜志明和苏文媛的矛盾公开化。 最终没敢说出来，拍着黄晓容的肩膀劝道：“你们都已经分手了，他是死是活跟你有个屁关系！上次在饭店，你也看着呢，陈冲那是什么态度，对待陌生人也不至于吧！ 再说了，你们部长都在摆烂，你还在想着努力工作升职加薪呢？想什么美事呢，走，人生苦短，逛街去先。”话音未落，关山月拉起黄晓容就走。 想想也是，就算自己守在电脑前，又有什么用呢？黄晓容预估随着各个平台强制删帖，舆情会在第二天中午迎来一个强势的反弹，到时候肯定会淹死很多人。 逛街的时候黄晓容心不在焉，忍不住给陈冲发了一个信息，提醒他注意，不要陷进这个旋涡。没想到，陈冲竟然把自己拉黑了！ 黄晓容愤怒之余，心里充满了绝望，陈冲连联系都不愿意联系了，自己还能挽回他的心吗？本来想用孩子拴住他，为此黄晓容还动过一些心机，只是天不遂人愿，竟然没有怀上。唉！ “还在发呆，晓容，来试试这套晚礼服。哎呀，真漂亮！晓容，明天晚上有个珠宝商组织的慈善晚会，你陪我一起去呗。” “慈善晚会你们电力公司去干什么？” “见见世面呗，一不小心还能钓个金龟婿呢！” “算了吧，山月，我在宣传部工作，去那里不合适。而且自从林树平对我使坏之后，我发誓再也不参加那种晚会了。”黄晓容果断拒绝了关山月的邀请。 “算了，不参加就不参加吧，本来想带你去散散心呢，我也不去了。不过，晓容，林树平那样的坏种毕竟是少数，又不是你的错，你别老是停留在过去好吗，看得我心里难受。” 黄晓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也许过一段时间就缓过来了，走吧，我们继续逛街。” 杜家祖宅。 刘欣卓夹起一片金枪鱼，咬了一小口，又放了下来。 “怎么了，三妹，味道不对吗？这是我专门让人从欧洲空运过来的。”刘建明放下筷子，轻声问道。 “什么欧洲金枪鱼，就是从东南亚打捞出来，在欧洲转运到商国的东西。”刘欣卓撅起了小嘴。 “哎呀，三妹，你见识广，二哥煤矿工人出身，真的不懂这些东西，你想要什么，二哥陪你去买。” “二哥，我都长大了，您不要老是像对小孩子那样对我好不好？” 刘建明也不生气，笑着摇摇头，拿起了筷子。 “欣卓，你二哥还不是关心你，以后不准跟你二哥这么说话。”刘云烟用左手无名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是，母亲，对不起，二哥，我错了。”刘欣卓扒拉了两口菜，抬头问道：“大嫂，我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正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喝粥的姬薇然，看了一眼刘欣卓，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继续品味着碗里的白粥。 失落瞬间涌上刘欣卓的眉梢，刘云烟急忙安慰道：“省交通厅的领导来宋州了，你大哥要出席晚宴，今晚估计就不回老宅了。是不是工作不开心，不开心的话就不去了，去你二哥公司上班吧。” “妈，我在宣传部还好，您不用担心，就是这次我回国，还没见过大哥呢！” “唉，你大哥怎么会不想你呢？只是你二哥的生意越做越大，妒忌我们家的人越来越多，不得不防啊！如果外面的人知道你大哥和你二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你大哥的位子还能坐稳吗？欣卓，你现在也大了，嘴一定要严，这是咱们家的绝密，除了作者，没有外人知道。”刘云烟一改温婉气质，语气严肃地告诫刘欣卓。 “明白，我记住了。”事关整个家族的命运，刘欣卓也严肃起来。 唯有一旁信佛素食的姬薇然，不悲不喜，一脸的漠然。其他也都习以为常。 陈冲走后不久，周卫红发布了视频，说一切都是误会，人家市政府的已经上门解释过了。许多闻着血腥味的自媒体怎么可能甘心，立即抛出来一个合乎情理的观点——周卫红被威胁了。 此观点宛若一块巨石，砸起许多污泥和水花，砸得宣传部目瞪口呆，张桥年带着负责此事的黄晓容和刘欣卓赶往市委，向杜志明解释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如果再压不下去，省委可能就要问责。 张桥军觉得事发后自己尽心尽力，安排到位，没有出现任何逾越的地方，坚决不能背这口大黑锅。 至于是谁的责任，张桥军掐指一算，三七开，市委占三，市府占七，他们两个人可以轮流去省委做检查。 第50章 教育局长牛凌 责任没有，但杜书记暴怒之下，少不了训斥自己一顿！ 谁知道到了书记办公室，与料想的完全不同！杜书记向刘欣卓和黄晓容询问了处置情况，问得很详细，遇到好的地方会表扬，不好的地方也会指出来，告诉她们正确的处置方法是什么，态度温和，宛若一个体贴的长辈。 而市府这边，苏文媛同样云淡风轻，没有像张桥军那样惊慌失措。周卫红已经出来澄清说是误会，网上的这股浪潮那就是最后的疯狂，要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会被别的热点所替代。地球人都知道，商国网民有健忘症，并不是那么持久。 当看到陈冲一脸面粉，跟着大姐学擀面条的视频后，苏文媛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南宫，陈冲呢，你把他给我叫过来！” 这是擀面条吗，这是缓解干群关系的灵丹妙药啊！ 苏文媛连着看了好几遍，并没有急着发出去，她在等待着时机，等幕后的人都跳出来，耳光才能抽到更多的人。也有顾忌，市长热线开视频号，这可不是小事。 “市长，您好！” “小陈来了，坐吧，南宫，倒杯水。” “还是我来吧。”陈冲没敢让南宫楠给自己倒水，抢先给自己灌了半杯水。 “事情处理的不错，没想到半天的功夫你就让当事人选择了和解，这视频你觉得怎么发才合适？” “市长，我觉得在各大短视频平台申请一个宋州市长热线，就用这个号发。不瞒您说，通过今天与周卫红女士接触，加上平时的了解，我发现咱们市的教育界确实存在不少问题，最大的问题的就是师资力量过于向名校集中，不但每年引发很多问题，就连平时的开学放假，都能给交警部门造成很大的工作压力。我觉得可以趁此机会，把汹涌的舆情当作助力，改变宋州的教育现状。” 苏文媛听后沉思不语，南宫楠接过来说道：“小陈，宋州多年来教育一直上不去，高考升学率明显低于周边各市，市教育局把资源倾向于几个名校，也是为了提升升学率，特别是考上名校的考生数量。” “市长，南宫处长，教育上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懂，不过全国各地应该都是这种模式，建名校狠抓尖子生。我们宋州底子薄，和他们同在一个跑道竞争，还不如另辟蹊跷，把名师分到各个学校去，提升整体的实力。 培养一个清北考生，毕业后不一定回宋州，反而不如多培养一些普通本科生，整体推进宋州的人口质量。人口质量上去了，何愁引不来金凤凰！” 苏文媛眼前一亮，问道：“小陈，你有什么具体的措施吗？” 陈冲也知道兹事体大，斟酌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道：“从这个学年开始，每个学校每年必须交流出去百分之三十的教师，此名单由各学校根据自身实际情况自行把控，这些老师放在教育局的人才库中，供各个学校轮流挑选，落选的，高中教师降到初中去，初中下沉到小学，或者直接下沉到县里、乡镇去任教。 这样做的好处有以下几点—— 其一，原有的名校并不会受到根本的影响，反而能激励所有的老师努力工作，认真施教。 其二，一些新成立的学校，比如高新示范区的学校，也有机会引进名师。 其三，名师是练出来的，没有谁是天生的名师，想要不被淘汰，想要在宋州教育界站稳脚跟，只有自己成为名师。” 南宫楠本来想说，这样不公平，有些有后台的老师，会躲进政教处、后勤处等部门，避开分流的浪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公平可言，真正后台够硬的人，要躲也是躲进市教育局，甚至躲进市委市政府，躲进着名的烟草、水电、石油等国企，跑去学校干什么？ 上次准备拿城建局开刀，结果雷声大雨点小，只打掉一个崔锐敏，等于换汤不换药，苏文媛猛然发现，陈冲这次递过来的是一个刀把，自己可以通过教育整顿，在树立亲民形象的同时，顺势建立自己的权威。 市教育局长牛凌从昨晚开始，一直郁闷到现在。自己桃李满天下，连市委书记杜志明见了都要给三分面子，没想到再有两年就退休的时候，闹出来这么一件破事。 这事是教育局的问题吗？摸摸自己的良心，谁敢说这是教育局的问题！但牛凌混了大半辈子，很清楚，地产商虚假宣传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地产商财大气粗，当年肯定搞定了很多人，现在翻旧账，估计翻不明白。为了平息民愤，黑锅会落到教育局头上。 牛凌倒是不怕处分和调查，宴请牛凌这辈子吃过不知道多少次，但那都是谢师宴，学生都毕业了，吃一顿饭算什么，又不涉及钱权交易！ 礼品也收了很多，去年一个学生从美国回来，送给牛凌一辆凯迪拉克，牛凌经常开出去显摆！ 骨子里的清高让牛凌觉得憋气，被这破事连累，自己弄个处分倒不要紧，宋州教育肯定会受到影响，这样一来，自己的人生就不完美了！ 接到市府办的电话，牛凌气冲冲地来到市长办公室，路上不断给自己鼓劲，如果苏文媛真要逼着自己背黑锅，拼着被免职，也要吼两句，要不然能把自己憋屈死。 一进门看见三个人，其中两个牛凌认识，市长苏文媛和秘书南宫楠，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看着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直到对方喊老师好，牛凌才认出来，这个年轻人叫陈冲，自己在一中时候教过他。 “牛老师来了，请坐。”南宫楠和陈冲刚才跟苏文媛说过，牛凌虽然是局长，一直喜欢别人喊他老师。教育改革要靠牛凌出力，苏文媛刻意放低了姿态。 市长喊自己老师，牛凌觉得倍有面子，气一下子消了大半，转念一想，心里又警惕起来，苏市长今天这么客气，肯定是有原因的，她想让自己干什么呢？ 难道要加重黑锅的份量！ 第51章 与牛凌的争论 想到此，牛凌直接问道：“市长，今天要我汇报什么工作呢，电话里市府办也没有交待。” “没什么具体的议题，市长就是想了解一下我市的教育现状。”南宫楠笑着说道。 苏文媛询问了今年的高考情况、基础教育情况、城乡教育差异等等，压根没有问正处于风口浪尖的舆情事件。 最后，苏文媛问道：“牛局长，你是宋州人，又在宋州工作了大半辈子，你觉得宋州的教育需要改革吗？政府如果想推进改革，该从哪一方面入手呢？” 牛凌站了起来，很认真地说道：“我们宋州教育没有大的问题，如果是要改革，我觉得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首先要去行政化，打个最简单的比方，防溺水教育是学校的事情，但不能全部推给老师们去做，教学工作才是重心； 其次要限制资本进入教育界，资本的本质是获取利益，教育却是不能看利益的； 第三，社会、家庭和学校处于分离状态，对于学生的教育甚至是矛盾的，这一点需要改变。” 苏文媛点点头，朝正在记笔记的陈冲说道：“小陈，你把你的思路和牛局长结合一下，看看目前能够推进的改革有哪些。” “好的，市长！ 牛老师，您说的这三条从这个学年开始就可以逐步落实，市政府支持，教育局具体负责。针对此次舆情事件，市府办这边有一个方案，您看一下具备操操作性吗？”陈冲把所有学校老师每年流转百分之三十的方案说了一遍。苏文媛刚才不说，是不想有以权压人的味道，陈冲说出来，有商量的意思。 “不行，坚决不行。”牛凌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百分之三十的比例不低，肯定会损伤名校的高考成绩！” 尊师，是从更高的维度维护老师的名声，而不是一味的顺从。陈冲反驳道：“老师，从当前来看，清北等名校的入学率也就是面子问题，考上一个清北，远不如考上一百个普通本科。” 为了彻底说服牛凌，陈冲直接从牛凌最引以为傲的学生说起：“牛老师，就像您的得意门生，名校毕业，留学后加入美国籍那个学生，对于宋州来说，有什么贡献？如果每年有源源不断的普通本科生进入宋州的各个行业，对于宋州的发展是有决定性作用的。” 自己的学生反驳自己，把牛凌气得满脸通红，手微微地颤抖，恨不能踢陈冲一脚。但事实确实如此，名校毕业者，大都远走高飞，牛凌只能从另一个方面反驳道：“陈冲，如今社会做不到尊师重道，第一流的人才不是从政就是经商，每年流转百分之三十，势必会造成教师队伍震动，人心不稳，还谈什么静下来教书育人。 市长，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个笑话，就是暑假之前的事情，第三十六中学一个学生迟到，老师让他在教室门口站了十几分钟，这难道就算是体罚？结果呢，第二天学生家长穿着警服以涉嫌嫖娼的名义带走了这个老师，整整关押了十几个小时，老师们的处境到了这种地步，市政府还要强制学校老师流转吗？” 这老头，脾气还是这么倔！陈冲苦笑着，正要告诉牛凌，这是两码事，提高教师社会地位和教师流转不能混为一谈。被苏文媛抬手制止了。 “南宫，这个事情你知道吗？为什么没有汇报？是哪个家长，竟然敢如此目无法纪？” 南宫楠迟疑了一下，这个事情她当然听说了，那个学生家长是禹王分局的副局长徐建礼，市局吴保生出面按下了这件事情。吴保生一直不把苏市长放在眼里，南宫楠也就没有汇报。 苏文媛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扭头对陈冲说道：“小陈，你联系一下那个老师，全程摄像，发到网上去。”陈冲闻言一喜，苏市长这是下定决心要用市长热线敲打整治宋州官场了。 “牛老师，宋州教育一直比不上周边各市，这说明我们的教育是存在问题的，改革势在必行，关于学校老师流转的方案，你回去考虑一下，下次再来汇报吧。”牛凌在教育界影响很大，不能绕过他强制推行学校老师流转，想要说服，需要一个过程。 得到市长授权后，陈冲立刻在各个短视频平台申请了账号，把自己上门调解的视频发了出来。轰轰烈烈的舆情浪潮顿时没有了攻击的抓手，你说是威胁，视频里其乐融融一起做面条的场景，怎么看也不像是威胁啊！ “咦，大、、、、、、杜书记，舆情平息啦！”刘欣卓刚才一直侧着身子偷偷刷短视频，刷到陈冲和周卫红擀面条的视频时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喊完之后才发觉场合好像有些不太合适，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嗯，这次市府办反应很快，处理得也很得当，张部长，值得你们宣传部借鉴呀。” 杜书记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让具体负责人黄晓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张桥军嘴上连声称是，心里却无所谓。他很清楚，到了他这个级别，这种深入一线的事情，干好了不一定提拔，万一出现纰漏，板子一定会打在屁股上。 回到宣传部，黄晓容依然闷闷不乐，刘欣卓却叽叽喳喳地拉着黄晓容问道：“晓容姐，这个市府办的陈冲你认识吗？有空给我介绍一下呗。这人挺好玩的，哈哈，跟着人家学擀面条，笑死我啦。” “他？我见过，但是不太熟悉。”黄晓容心中猛地一疼，赶忙扭过脸去。 刘欣卓以为黄晓容还在为工作的事情烦心，劝道：“晓容姐，反正现在舆情已经平息了，咱们就别想啦。管那么多干嘛，咱们操不操心，明天太阳都会照常升起。下班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黄晓容推辞说晚上有约啦。 “是电力公司那位漂亮姐姐吗？咱们一起呗。” 晚上三个人一起吃饭付账的时候，黄晓容没有在意，关山月却一眼就看出刘欣卓使用的会员卡非同一般。初看与普通会员卡没有区别，只是中间位置多了一个小鹰图案。 孙夏雷跟关山月说过，这是建明集团最高等级的会员卡，比俞霞、吴保生、周兴国等人手中的黑卡还要高一个等级。黑卡只是可以在建明集团下属的各个商场、餐厅免费，这种鹰卡却可以调动建明集团的所有资源，甚至插手建明集团的内部管理。 这个刘欣卓是什么人，竟然有鹰卡？ 关山月疑惑的同时，第一时间向孙夏雷作了汇报。 第52章 陈冲升任行政接待科长 舆情平息后，处理结果很快出来了。 鉴于陈冲在此次事件中的优异表现，以及平时工作中所展现出来的责任心，提升为行政接待科科长。 赵芳和杨玉玲在值班中，服务意识淡薄，造成恶劣影响，内部警告处分一次，赵芳作为副科长，加扣三个月精神文明奖。 众人脸上洋溢着真心或者假意的笑容，一起动手把陈冲的个人物品搬进了科长办公室。两个人除外，一个是赵芳，一个是杨玉玲。 刚宣布完命令，赵芳就眼泪汪汪的，跟着聂海军去了主任办公室，门还没有关上，赵芳就抽泣起来：“海军哥，陈冲怎么当上科长啦！”赵芳知道自己的资历不够，当不上科长，但怎么能是陈冲呢？这个前几天还被自己训得一愣一愣的家伙。他有什么资格当科长！ 喔！聂海军赶紧关上房门，差点没被赵芳的愚蠢吓到。新科长履职，你不去祝贺，跑我这里干什么？ “小芳，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如果不是乔市长和我运作，你已经回街道办了。我跟你说，你以后负责会议行政服务和重要客人接待，这两项是接待科油水最大的工作，人家陈冲做出了巨大的让步，你要和陈冲搞好关系，配合好科里的各项工作，不要闹别扭，懂吗？” 见聂海军有点生气了，赵芳立刻止住了抽泣，抛了个媚眼，娇滴滴说道：“海军哥，我都听你的。” 聂海军立刻觉得浑身麻酥酥的，真是个会磨人的小妖精。 为什么？明明是赵芳的过错，为什么把我也给处罚了？杨玉玲坐在马桶上，双手使劲薅着自己的头发，心中不住地呐喊。兢兢业业十几年，还比不上人家撅撅屁股，凭什么？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哗啦！杨玉玲猛地扯开自己的衣服，该厚的地方厚，该薄的地方薄，自己也不差呀，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腿太短了，上半身长，下半身短，不符合当下的审美。 老娘辞职不干了！ 老公的工作并不稳定，孩子要交高昂的学费，双方的父母要赡养，自己怎么能耍小孩子脾气呢？杨玉玲穿好衣服，补了个淡妆，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哭过。她很清楚，这栋大楼，并不相信眼泪。 刚走进办公室，海艺菲就走了过来：“杨姐，今晚陈哥请客，去江南人家吃杭帮菜。对了，陈哥让你去一下他办公室。” “哦！”杨玉玲应了一声，起身来到隔壁科长办公室。 “陈冲，不，陈科长，你、、、、、、、科长，您找我！” “杨姐来了，请坐。”陈冲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杨姐，你是市府办的老人了，肯定能够正确对待，我就不废话了。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帮我，咱们科的分工我调整了一下，赵科长负责行政服务和重要接待，你负责办公室管理，还有就是协助我做好市长热线。” “我？负责办公室管理！”杨玉玲指着自己问道。 “对，你协助我做好管理，赵科长经验不足，平时你也帮我带带她。这个安排苏市长和乔市长都同意了，你放心大胆地工作就行。” 没有副科长之名，但有副科长的权力，油水不大，可是从某些方面来看，赵芳那个撅屁股娘们也在自己的监管之下！杨玉玲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谢谢您，陈科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在您的领导下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 “杨姐，咱俩一起工作好几年了，别这么客气。对了，你看过海艺菲拍的那个视频吧，下一步市长热线准备主动下去，现场解决人民群众的问题，第一个采访对象是第三十六中学的马忠老师，调查他被禹王区分局冤枉的事情，你提前沟通一下，注意保密。” 杨玉玲走后不久，门响了，还没等陈冲反应过来，赵芳扭着腰肢走了进来：“陈科长好，打扰您啦！我刚看见杨玉玲红着眼眶走了，她怎么啦！” 这个花瓶，以为所有上级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吗？擅自闯进来就算了，还打听这么多，杨玉玲说了什么，科长需要向副科长汇报吗？ 陈冲反感这个娘们，不过也不想得罪这个上面有人的人：“赵科长来了，以后还请赵科长多多配合工作呀，今晚我在江南人家订了个包厢，咱们一起坐一下。” “海艺菲跟我说了，过会儿我提前过去点菜，今晚我请客，为陈科长庆祝一下，终于修成正果。我年轻不懂事，还请陈科长以后多多指教。” “行，吃饭你请，饭后k歌我请，咱们俩请科里的同事们聚聚！” “一言为定，拉钩！” 拉个锤子！陈冲和赵芳握了下手，礼貌送客。 赵芳出门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官大半级压死人，她真怕陈冲跟她算账，在她分管的行政服务与重要接待上使绊子，影响她的权威和收入。通过与聂海军的深度交流，赵芳认识到，自己就是乔维东的床搭子，而陈冲有可能成为乔维东手中的枪。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她想多了，陈冲忙着筹办市长热线视频化，以此撬动整个宋州的官场，只要她不惹是生非，陈冲懒得搭理她！ 以前陈冲主持接待科工作，轻车熟路，简单安排了一下后续的工作，而后坐在老板椅上，静静地审视着这间独立的办公室。 这一切都是由自己支配的，包括接待科大办公室里的人员，自己能够掌控她们的前途和命运。想到此，陈冲觉得血液流速微微地加快，脑袋一阵一阵地眩晕，这，难道就是权力的味道！ 很快，陈冲从幻境中醒来，先去市府办主任聂海军那里汇报了一下接待科的情况，聂海军自己的直属领导，自然不能够露出丝毫的轻视和不尊重，哪怕他是前院的桑树，也必须在表面上保持绝对的尊敬和服从。 而后，陈冲去了南宫楠的办公室。南宫处长说舆情事件结束后，让自己跟随苏市长一起去魏武县调研，这是大事，要先来听听这个市府大秘的安排。 第53章 台风来袭 车到魏武县，四大班子的领导早早地等在办公大楼门前。 “市长，欢迎您到魏武县检查指导。”县委书记吉金龙是个胖子，没有二百五十斤，二百斤总是有的。此时满脸堆笑，伸出双手迎了上来，依次为苏文媛介绍前来迎接的魏武县领导。 县长马春福是另一个极端，一米八的个头，体重只有吉金龙的一半。 除了宣传部长在省党校参加学习，其他领导全部到齐。 相比较于县委书记吉金龙的热情，县长马春福就冷淡了许多。他是杜志明的人，他也知道苏文媛知道他是杜志明的人，因此，彼此之间省略了很多没有必要的客套。 在会议室听完汇报，马春福说道：“苏市长，招待所那边都安排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吗？” “时间还早，我们直接下去吧，饭点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吃饭。”苏文媛没有给马春福这个面子。而且这次调研的主要方向是三农问题和魏武湖开发，都需要实地考察调研，时间紧，苏文媛不想把时间耽误在无聊的饭局上面。 苏文媛招呼吉金龙上了自己的车，马春福等人跟在后面，朝着乌有乡驶去。 “吉书记，魏武县今年的经济发展堪忧啊，对此你有什么打算。” “苏市长，魏武县工业基础薄弱，一直依靠的是农业，农产品又缺乏深度加工，没有附加值。想发展旅游产业，但是缺乏投资和启动资金，您看市里、、、、、、” “哈哈，不要想着打市里的秋风，市财政也很紧张，你们还是要立足于自身。” “苏市长，今早市气象局发布了暴雨橙色预警，我们先去乌有乡政府停留两天，然后再去魏武湖吧！” “我这次的日程总共才三天，耽误不起，再说了，明天就立秋了，雨势能有多大。这样吧，你准备几条冲锋舟，停在湖口的码头，刚好看一下你们魏武县的防汛情况。” 吉金龙还想再劝，但苏文媛执意不肯，只能陪着领导直接去了魏武湖。 魏武湖总面积约六百平方公里，位于宋州市境内，是商河省最大的内陆湖，北接省城关州的荥关县，南边经洛水河与洛水区的千鸟湖相连，如果开发出来，肯定会成为一个旅游胜地，从而带动魏武县的经济发展。 这一点连魏武县的老百姓都知道，但是没钱开发，只能尴尬地窝在宋州境内。 绕着水库南线转了一天，晚上回到乌有乡招待所，苏文媛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水库目前仍处于半野生状态，只有几个别墅区周围开发得不错。不过这种别墅区开发，基本和老百姓没有什么关系。 夜里，暴雨下了起来，上游多条河道的水涌入魏武湖，湖水暴涨，不过根据县水利局的汇报，水位线远远低于警戒线，天亮时，雨势减缓，这让吉金龙和马春福都松了一口气，如果在市长眼皮子底下出现差错，他们都得去市里做检查。 吃过早餐，正要绕着水库北线看看情况，雨又下了起来，而且雨势越来越猛！ 吉金龙咚咚咚地跑了进来，浑身的肥肉和地面同时颤动起来：“苏、、、、、、苏市长，卡娜台风突然转向，目标是我们宋州，市气象局刚刚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信号。” “卡娜转向！红色预警？”苏文媛嗖的一下站起来，拨通了乔维东的电话：“乔市长，暴雨红色预警是怎么回事？” “我刚跟省气象局联系过，卡娜本来就是奔着宋州来的，这帮家伙测算失误，没有及时和我们联系，他么的，我要去省委告他们！”电话那头，乔维东失去了平时的沉稳，骂骂咧咧的，火气异常的大。 苏文媛看了眼窗外的雨势，此时赶是赶不回去了，稳了稳心神，说道：“乔市长，我们市气象局也有责任，追究谁的责任，过后再说，现在首要问题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这才是重中之重。” “市长，我已经按照防汛预案，通知全市停课、停工，市民非必要不建议外出，除特种车辆，其他车辆一律禁止上路。市委杜书记已经成立了专项防汛小组，您是副组长。” “嗯，非常好，你再强调一下，台风过境期间，市府下属所有单位，除去外出学习的人员，其他人必须全员在岗，发现擅离职守的，直接双开。” “明白，市长，魏武县在下游，您要注意安全。” 刚挂了电话，吉金龙指着院子里拖着一艘冲锋舟的救援车说：“市长，乔市长说得有道理，您还是先回县里吧，乌有乡临近魏武湖，一旦市区水位上涨，势必要向魏武县泄洪，这里太危险啦！” “你想让我当逃兵？” “不是，市长，我的意思是、、、、、、、” “别说了，你和马春福按照你们县里的预案去执行，我不插手你们的指挥。” 雨势越来越猛，市宣传部在宣传时，开始用上了百年不遇、特大洪灾等字眼。 杜志明与苏文媛通气后，召开了市委常委视频会议，核心就一句话：尽量保全人民群众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哪个辖区出现人命事故，所在辖区的党政主官事后到市委说明情况。 “吉书记，咱们开始疏散群众吧，雨这么大，洛水上涨后，市区的排水系统跟不上，肯定会向我们县泄洪的。”马春福指着地图说道。 吉金龙想了一会，拒绝了马春福的建议：“不行，不能私自撤离群众，我们要根据市防汛指挥部的安排统一行动。” 马春福质问道：“我们组织农民撤离的速度能赶上洪水上涨的速度吗？” 吉金龙的火气也涌了上来：“马县长，那你可以申请让市防汛指挥部提前下令撤离啊！” 眼见两个人要呛起来，县委副书记诸华俊和南宫楠赶忙上前劝解。 看这雨势，湖周边的村子大概率是要撤离的。提前组织撤离难道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个吉金龙也太没有魄力了吧！陈冲忍不住向南宫楠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南宫楠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小陈，看问题不要看表面，马春福是杜志明的嫡系，又一直在魏武县工作，根深蒂固，吉金龙平时处于弱势。吉金龙没有上级的命令就组织撤离，万一事后追责怎么办？” 第54章 收费站风波 “那怎么办？不撤离了吗？” 南宫楠苦笑道：“撤离肯定会撤离的，市防汛指挥部可是下了死命令的，哪个辖区死了人，所在辖区党政主官都要担责任。他们俩扯皮扯到最后，会把责任推给市长。” 两个人争执不下，副书记诸华俊跑去隔壁请来了苏文媛。 “立即组织村民向县城撤离，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苏文媛了解了一下水位线，立刻命令道。 陈冲从小在二监长大，深知人性的险恶，急忙发了个信息给南宫楠，让南宫楠提醒苏市长。 果然，马春福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现在水位线还在警戒线以下，老百姓不愿意离开家园怎么办？底下执行的同志，可不可以强制执行？ 当下干%群￥关系紧张，政府公信力下降，老百姓宁可相信自媒体，也不相信官媒和政府。马春福的问题表面看是必要的，给下面执行的同志一个明确的方向，但是，这个问题也是十分险恶的，很可能把苏市长装进去。 如果苏市长回答不能强制执行，万一出现有村民拒绝撤离，造成伤亡，这就是苏市长的责任。如果回答可以，良莠不齐的队伍有可能出现逼迫撤离现象，甚至动手动脚的，现在自媒体这么发达，很有可能形成又一次的舆情事件。 苏文媛低头看了一下南宫楠转发的信息，扫了吉金龙和马春福一眼，缓缓道：“所有党员干部的家属要带头撤离，你们立即做好安置工作，政府工作人员下沉到各个村子里去，要保证不漏一户，要保证工作人员是最后一批撤离的，否则按渎职处理。” 陈冲的方法很简单，不提执行的方法，是劝说还是强行撤离，你们自己想办法，反正工作人员要想继续在政府单位混下去，你就要最后一批撤离。 马春福按照预案布置撤离工作，吉金龙陪着苏文媛在乌有乡政府坐镇指挥。 “文媛市长，魏武县那边情况怎么样？”杜志明的声音也出现了沙哑。 “杜书记，目前魏武湖的水位上涨速度很快，我这边已经让吉金龙和马春福开始组织撤离了！” “哦，我打电话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情，市区这边已经顶不住了，洛水区那边好几个小区车库进水，交通瘫痪，防汛指挥部决定顺着洛水向千鸟湖泄洪。千鸟湖的蓄水量有限，如果雨势持续下去，最终需要魏武湖承担泄洪的重担。” “水利局预测千鸟湖的水位线什么时候到达峰值？” “明天早上八点。” “那行，我组织群众连夜撤离，争取在明天早上六点之前完成。”夜里撤离不安全，必须尽可能地利用白天的时间。 跟吉金龙交待完注意事项，苏文媛还是觉得不放心，在车后面拖了一个冲锋舟四处跑着检查督促。 在县政府的组织下，一部分村民临时安置在县里，更多的村民驱车赶往外地投靠亲友。对于投靠亲友的行为，县里是支持的，这也是无奈之举，撤离的村民超过十万，县城根本安排不下。 恐慌心理蔓延，许多县城的居民也要开车离开，高速路口就排起了长龙。越汇聚越多，很快，收费站堵成了一团乱麻。 司机冯志勇把车停在路边，苏文媛带着南宫楠和陈冲挤了进去。 高速公路口竟然还在严格执行一车一杆，停车发卡的收费程序？你们还是人吗？苏文媛气得手直哆嗦，奔着收费站走了过去：“你们负责人呢？魏武县灾情紧急，你们就不能灵活一点吗，如果拖到了晚上，他们的安全能够保证吗？” 一个年纪二十多岁的女收费员，伸手搓了搓被空调吹得发凉的手臂，扫了苏文媛一眼，轻蔑地说道：“你算老几，不让他们交钱，这钱你给吗？” “我是谁不重要！灾情面前，能跟平时一样吗？”苏文媛压着火气说道。 “这位大姐，我就是个收费员，不懂什么灾情，就知道经过收费站的车辆，要么走etc通道，要么停车取卡，你赶紧闪一边去，别堵在这里碍事，小心撞到你！” “放肆，这是咱们宋州的市长，你怎么说话呢？”南宫楠忍不住跳出去指着那个收费员吼道：“你们站长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市长？呵呵，我还是省长呢？”收费员洒下一串破铃般的笑声。 “你！”南宫楠掏出手机给县交通局长打电话，这时，在旁边维持秩序的县公安局长盛卫兵跑了过来。收费员不认识苏文媛，盛卫兵昨天参加了欢迎仪式，见过市长的面。 “苏市长，您好，我是魏武县公安局长盛卫兵，您有什么指示吗？” “盛局长，这里怎么堵成这样，收费站的站长呢？” 盛卫兵一边跟苏文媛解释情况，一边派人把站长叫了过来。站长解释说并没有接到放行的通知。 闻讯赶来的交通局长柴宏同样这么解释。 收费站受省交通厅和当地交通局双重领导，当地交通局长并没有权力通知放行，但是当地交通局长有在紧急情况下，提前报备审批的责任。 现在报备审批哪里还来得及？苏文媛此时也顾不上追究谁的责任，拨通了交通厅长的手机。 “喂，您好，谢厅长，我是宋州的苏文媛，您……，哦，是沈秘书呀，厅长在京参加会议？是这样的，魏武县发生水灾，灾民需要通过高速公路转移……”苏文媛把大概情况跟沈秘书解释了一下。 “苏市长，你们打个电子报告上来，会议大概一个小时后结束，厅长一出来，我立刻请厅长批示。” 一个小时之后？苏文媛皱着眉头看了看越来越多的车辆，一个小时后不知道堵成什么样子呢。不过苏文媛也理解沈秘书的做法，这种文件一般是由地方提前备案，厅长签字，没有厅长的签字，这些车辆下高速的时候还要扯皮。 说到底，还是魏武县交通局长的责任！ 苏文媛深呼吸了几次，压着声音说道“柴局长，站长，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先放行，后续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 站长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这也很容易理解，站长是高速公路建设管理处任命的，他没必要为了魏武县的事情，去冒风险。 “苏市长，刚才厅长秘书不是说厅长一个小时后就能签字吗，咱们就再等等吧。” 苏文媛刚要发火，陈冲上步挡在前面，大声道：“苏市长，市防汛指挥部来电，请您回车上商议。” 回到车上。 “小陈，你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吗？” “市长，交通局和收费站都不配合，您总不能强制打开收费站吧，您和南宫处长休息一下，我去处理，您看行吗？” 第55章 刘建明计划提前向魏武湖泄洪 陈冲下车披上雨衣，快步走到盛卫兵跟前：“盛局长，我是市府办接待科长陈冲，借一步说话。” “陈科长你好。” “盛局长，你们今天出警是县政府统一安排的吗？” “不是，收费站打电话说拥堵严重，让县局过来帮助维持秩序。” “盛局长，现在苏市长要去魏武湖沿线检查防汛情况，我作为市长此行的安全协调负责人，正式请求你亲自带队保护苏市长安全，可以吗？” 盛卫兵愣了一下，说道：“当然可以！” “谢谢盛局长支持，那把收费站的全部警力都撤回来吧。” “不是，陈科长，现在拥堵这么严重，如果警力撤回，后果无法预料啊！” “您多虑啦，一边是勤勤恳恳的小老百姓，一边是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能有什么严重后果。再说了，人家收费站还有好几个保安呢！” 盛卫兵好像明白了什么，拿出对讲机呼叫收队。 陈冲没有真的让盛卫兵带队保护，灾情面前，警力本来就短缺，许多地方更需要他们去维持秩序。 公安局走后不久，一辆车因为着急开过了领卡窗口，倒车时又与后车发生了碰撞，一下子把人工通道堵得死死的。 “急什么急，赶着去投胎吗？小县城，素质真差！”收费员的冷嘲热讽一下子点燃了司机们的怒火。 “你说谁素质差？我们出去躲灾，白天不赶紧赶到地方，晚上露宿街头吗？” “躲灾了不起啊，躲灾就能不遵守规则。再敢瞎逼逼，拘留所了解一下！”收费员继续表演着犀利的口才，她没注意到，站长在使劲给她递眼色——县局的警力撤了，靠山没了，咋不知道低调和气一些呢？ 一个年轻小伙忍无可忍，啪的一耳光抽了上去，接着旁边一个大姨揪着她的头发，从房间里薅了出来，噼里啪啦的一通圈踢。站长躲在etc车道柱子的后面，等到司机们打完收工，开车离去时才站了出来，小声地呐喊道：“同志们，闯卡是不对的，请大家遵守秩序。” “滚一边，嚎丧回家嚎去。”一个中年大哥怒道。 “好的，大哥您慢走！”站长与中年大哥道别后，继续小声呐喊：“同志们，闯卡是不对的，请大家遵守秩序。” “喂，老盛，你们人呢？收费站没有你们不行啊！”柴宏在屋檐下急得团团转。 “姓柴的，你他么的以后少给我打电话，差点被你害死。”盛卫兵挂了电话，把这个瘟神拉进了黑名单。 不到半个小时，收费站前拥堵的车辆纷纷离去，苏文媛笑道：“小陈，看不出来，你对人性的洞察如此深刻。” “市长谬赞了，就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而已。” 中午随便吃了一点快餐，又转了一会儿，各个单位在县委县政府的严令之下运转正常，下午五点多时来到魏武湖畔。苏文媛对湖周边的撤离情况不放心，想要转一圈看看。 四个人只有陈冲会一点冲锋舟驾驶，为了保证安全，苏文媛安排陈冲驾驶冲锋舟带着自己四处看看，让冯志勇开车和南宫楠在岸上跟着，有什么突发情况，彼此可以互相支援。 桃花坞别墅区位于洛水区的千鸟湖畔，刘建明看着院子外面的洪水，眉头紧皱：“吴局长，周局长，咱们得想想办法呀，贵重物品可以先运走，但是房子可是搬不走的。” “哎，刘总，难办啊！这次是杜书记亲自坐镇指挥，谁敢动手脚？我觉得可以组织在别墅区周别抗洪，尽量减少损失。别墅区后面不是有一个国家级的植物园吗，灾后你操作一下，损失报的多一些，我这边给你开绿灯。”财政局长周兴国也是忧心忡忡，没办法，他的别墅刚入住不久，好多房间还没有住过，被水这么一泡，肯定要重新装修。 “我看市防汛指挥部发的通知，明天早上八点才开闸向魏武湖排水，你们看能不能提前排水呢？” 周兴国的汗唰一下冒了出来：“刘总，不能啊，这次魏武湖周边撤离时间本来就紧张，如果千鸟湖提前开闸放水，有可能造成人命事故，这要是被杜书记知道了，恐怕、、、、、、” 怂包！刘建明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吃喝玩乐的时候比谁都积极，遇到这么点事就想着明哲保身！ “吴局长，您觉得呢？” “开闸放水肯定不行，从闸口旁边提前放一点水还是可以的。刘总，这需要市水利局长刘超的配合。” 刘超？刘建明扭头用探询的目光看向俞霞。 “刘总，我现在给刘局长打电话。”平时在建明集团吃得满嘴流油，到了关键时候，休想置身事外。 “刘总，三思啊。”周兴国劝道。 “周局长放心，弄个小口子排水，不影响咱们的别墅就行，这一点排水量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算出了问题，那也是魏武县的责任。” 刘超接到俞霞的电话，很快从指挥部里走了出来。“俞部长来啦，刘总也来了，有事吗？” “刘局长先上车，有个小事要麻烦您一下。”刘建明把提前排水的想法说了一遍。 刘超第一的反应是破口大骂，他么的这种事情一旦爆雷，比贪污受贿严重多了，连个说清的人都没有。但刘超又不敢拒绝，桃花坞的别墅可以退还，以前花的钱怎么退？ 纠结了许久，刘超艰难地开口道：“刘总，有一个浇灌站，我晚上把守这个浇灌站的值班人员调回主闸口，你派人去把这个浇灌站的水闸打开，不要全部打开，最多开个三分之一，天亮之前一定要重新关上。” “那先谢谢刘哥啦！”俞霞笑道：“等卡娜台风过后，我亲自负责装修，您问问嫂夫人，看她喜欢什么风格，欧式的还是中式的。” 一套别墅装修连带家具家电，少说也要两百万，如此厚礼，却并没有让刘超的心情好起来。 临走时还一再叮嘱：“刘总，俞部长，你们一定要找可靠的人去操作，可千万不能出问题啊！” “刘哥，建明集团办事您还不清楚吗，啥时候出过差错。”在俞霞的安排下，李胜龙带着两个马仔悄悄去了浇灌站。 李胜龙在刘建明和俞霞走后，骂骂咧咧的，对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意。他想搂着俞霞睡觉，但只能看着刘建明把俞霞搂走了。自己啥时候能独霸这个尤物呢？李胜龙的心思全在俞霞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禹王区公安分局局长徐国乡手下的警员蔡福永，正悄悄地站在远处盯着他们三个人。 第56章 苏市长失踪了 按照俞霞的吩咐，李胜龙开了三分之一闸门，然后望着滔滔流水发呆。 “龙哥，就这点事，我们俩守着就行，您回去休息吧。”一个马仔讨好道。 “是啊，会所来了几个域外的妹子，您不去剪个彩吗？”另一个马仔嘴角挂着一丝淫笑。 “他么的，走，咱们一起去喝两杯，定个闹钟，明早记得把闸门关上就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讲义气是混江湖的立身之本，李胜龙怎么可能让兄弟们独自守着这个破浇灌站！ 李胜龙离去后不久，蔡福永向局长徐国乡汇报了浇灌站的情况。 “孙书记，我是徐国乡，建明集团正在魏武湖排水，我们该怎么办？” 嗯！孙夏雷示意关山月暂停，大脑开始急速运转——虽然还没有找到杜志明与刘建明有什么关系，但建明集团与杜志明绝对有私下交易。如今苏文媛就在魏武县，这是挑起和加深他们矛盾的一个好时机！ “国乡，把闸门开到最大，最好能破坏掉！“ “明白！” 挂了电话，孙夏雷朝关山月点了点头，示意继续秀发飞扬。 “水位异常，水位异常！”晚上十点多，魏武县水利局长汪庆洋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县指挥部：“吉书记，魏武湖水位异常，已经逼近警戒线。” 吉金龙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不是测算过，只要千鸟湖不开闸，咱们这里没问题吗？你他么的怎么预估的！” 汪庆洋差点哭出来：“吉书记，县水利局的测算绝对没有问题，只是上游突然大量来水，是不是千鸟湖提前放水啦！” 吉金龙赶紧给市防汛指挥部打电话询问，对方说没有放水。人命关天，吉金龙相信指挥部不会说谎，吉金龙判断是上游某个地方突降大雨所致。“马县长，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最后一批群众已经上车了，但是乌有乡临沣寨村还有一个工作组没有撤回来，囸，村里已经进水了，吉书记，这是怎么回事？” “上游突然水量加大，水位逼近警戒线，你那边注意安全，我立即向市里求援！” 舟桥旅接到宋州军分区转发的命令后，战备值班艇立即出动，驶向乌有乡临沣寨村。与陈冲那种二把刀驾驶员不同，这些春夏秋冬都在水上训练的战士，驾驶娴熟，勇敢无畏，终于在水位漫过湖岸之前，将最后一个工作组送到了安全地带。 吉金龙和马春福相视一笑，互相敬烟，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和亮晶晶的雨丝，脸上挂着胜利后的喜悦之情。 回到屋里，彼此谦让着让对方向市里汇报报捷，猛然，马春福突然觉得有些异样，问道：“吉书记，苏市长呢？” “苏市长？苏市长上午出去检查工作一直没有回来！” 苏市长的手机无法接通，南宫楠的手机也无法接通，市长失联了？吉金龙的手忍不住哆嗦起来。 马春福赶紧让县武装部长跟舟桥旅联系，让他们帮忙搜索魏武湖周边的水域，县里成立的搜救队也全部撒出去，必须立即找到苏市长。 苏市长下落不明？接到魏武县的回报，杜志明愣住了，打小生活在商河岸边的他经历过商河水患，见识过洪水的可怕之处，人类一旦被巨浪卷进去，穿不穿救生衣，其实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自己近些年最强劲的政治对手，就这么没了？杜志明不由得想起苏文媛的很多优点：作风干练，实事求是，大局观念强等等……苏文媛如果就这样退出政治舞台，自己该怎么跟省委解释？ “吉金龙、马春福，你们就是这样照顾苏市长的！我以宋州市委的名义命令你们，全力搜救，万一苏市长出点什么事，你们跟着我一起去省委请罪！” 放下电话，杜志明简单整理了一下材料，将苏文媛失踪的情况，向省里做了汇报。在省军区的协调下，某集团军陆航团的直升机群载着省宣传部的同志飞抵魏武湖上空。 凌晨时分，搜救队在湖边的一棵大树上找到了南宫楠，紧接着又在几公里外的路沟里发现了苏文媛的专车，和昏迷不醒的司机冯志勇。 根据南宫楠描述，夜里水量突然增加，各种漂浮物增多，冲锋舟岌岌可危，南宫楠下车打信号引导冲锋舟靠岸的时候，被水流卷了进去，之后下意识地抱住了一棵树，一直等到救援人员发现她。 冯志勇苏醒后，好像吓坏了，好久才说自己见冲锋舟遇险，南宫处长也被卷到了水里，自己赶紧驱车回去求援，没想到半道上出了车祸。 “你怎么不知道先打个电话呢？”马春福真想扑上来踢他一脚。 冯志勇把手机拿了出来，手机进水，早已无法使用。 唉，目前来看，凶多吉少啊！ 为了应付省委的质询，杜志明详细了解了情况。突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气象局汇报，上游的降雨量并没有突然增大，魏武湖怎么会突然涨水？ 那个司机冯志勇是自己专门安插的，目的就是掌握苏文媛的一举一动，综合素质很高，遇见突发情况应该怎么办，他很清楚，他怎么会选择开车回去求援呢？直接打电话不是更快吗？ 千鸟湖的水位按理说早就逼近红线了，为什么现在仍没有升高的迹象？ 苏文媛的失踪如果跟自己扯上关系，哪怕是一丝疑点，自己这个市委书记，苏文媛的政治对手，就会被省纪委和省组织部死死盯上。以后别说进位省部级，能不能安全落地都是问题！ “刘局长，你跟我进来一下！”杜志明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把水利局长刘超叫到了自己的临时办公室。 “杜书记，您有什么指示？”刘超觉得自己的腿在哆嗦，勉强稳住声音问道。 “刘超，魏武湖险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市长失踪了，你应该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还不跟我说实话，你要等着公安厅或者省纪委来问你吗？” 面对杜志明冷峻的目光，刘超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杜书记我都说，我都说，都是建明集团逼我的，他们有我的把柄，我不得不从呀！”泪水和鼻涕齐飞，刘超哭了起来。 第57章 火葬场已经准备好了 猜测是一回事，一旦确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杜志明看着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刘超，没有厌恶，更没有怜悯，只是觉得脑袋昏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杜书记，您没事吧。” “你给我出去，你现在就祈祷苏市长平安无事吧，如果苏市长不幸遇难，你一个正处级陪葬是远远不够的。” “杜书记，您救救我呀！我跟刘建明说了，只能开三分之一，谁知道他全打开了！” “你给我滚出去！” 赶走刘超，杜志明稳住心神，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有了大体思路之后，杜志明借口身体不适，将指挥权交给乔维东，让司机把自己送回了市委家属院。之后，自己和妻子姬薇然驾车悄悄来到了杜家老宅。 杜志明夫妇赶到老宅时，刘建明夫妇和刘云烟已经在等了。 “志明，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吗？看你眼圈发黑，没休息好？”刘云烟迎了上来。 “妈，有点事需要您也知道，打扰您啦，麻烦您把我爸的灵位摆出来！” “大哥，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水。” 啪！杜志明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巴掌呼在刘建明的脸上：“杜建明，你有没有脑子，你告诉我，当着父亲和母亲的面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姬薇然和盛慧吓得愣在原地。 刘云烟赶紧跑过来拉住杜志明的胳膊。“志明，你怎么啦，好端端打建明干什么！” “妈，您别护着他，这次他闯了大祸，别说他了，杜家这次能不能安全过关，都是一个问题。” 啊！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建明，当着妈的面，你说清楚，你干什么啦，把你大哥气成这样？”刘云烟推了刘建明一把，让他赶紧回答，免得杜志明再次揍他！ “大哥，您消消气，我想起来了，是因为开闸放水的事情吧，为了保住咱家开发的桃花坞别墅区，我没敢惊动你，直接找的水利局长刘超，让他给我找了个浇灌站，我让人……” 没等他说完，刘云烟打断了他：“建明，别墅区能损失多少钱，你哥是总指挥，万一下游淹死人，你哥是要担责任的呀！” “淹死几个平头老百姓怕什么？以前拆迁的时候，我亲自带人……” “唉！”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杜志明彻底无语了，真想一棍子敲断他的腿：“建明，那个刘超有没有跟你交待过，流速不能太快，要给魏武县反应的时间，你能不能好好梳理一下你的手下，一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上来就全开，幸亏魏武县反应快，真要是淹了哪一个村子，你告诉我该如何善后？死亡超过三人，就是较大事故，市委就要向省里说明情况，我在宋州有点根基，但毕竟不可能一手遮天啊！” “大哥，那现在的情况是？” “现在的情况更麻烦！盛慧，你陪着母亲先去新加坡；薇然，你把护照准备好，和孩子们随时准备出去；建明，刘超不是崔锐敏，真要到了生死关头，我不一定压得住他，你一定切割干净，尽可能不要牵连到你。” “建明，到底出什么事情啦，下游淹了吗？”刘云烟急问道。 “魏武湖突然涨水，苏文媛躲避不及，失踪了！” “是那个臭娘们呀，她一来宋州就跟大哥您处处作对，她死了不是更好！” “你懂什么？一个地级市的市长，那是国家和政府的尊严，是不容侵犯的。她可以被免职、双规、坐牢、病退、离职、意外去世，唯独不能被谋杀。只要沾上谋杀的影子，国家就不可能坐视不理。建明，你觉得你的手下经得起调查吗？” 刘建明的冷汗此时一下子冒了出来，是啊，堂堂地级市的市长，总不能死得莫名其妙，没个说法吧！“大哥，我听您的，您说怎么办，我不折不扣地执行。” 杜志明点了一根烟，凝视着飘散的烟雾，他总感觉还有一个极其强大的势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他是谁呢？乔维东？孙夏雷？或者是苏文媛自己玩了一把苦肉计！ 天亮后，苏文媛和陈冲还是不见踪迹，省委副书记杜向涛带着调查组来到了宋州市。宋州市和魏武县加大搜救力度的同时，各方势力风起云涌。如果苏文媛和陈冲真的消失不见，陈冲一个接待科长不会引起什么大的波澜，苏文媛市长的位子可就太诱人啦！ 李胜龙带着两个兄弟快活了一夜，清晨醉醺醺地回到浇灌站，关上了闸门。 “胜龙，忙完了吗，你们三个人来一下明夜西餐厅。” “明白，我们马上到。”挂了电话，李胜龙得意地朝着卢小宁和郑天怒了努嘴：“兄弟们走着，事情办的不错，回去领赏去。” 俞霞掌握的核心机密越来越多，刘建明越来越不放心，是时候让她手上沾点血腥啦！ 俞霞自然不敢拒绝，不过，她把明夜西餐厅顶楼的领班杨岚兰拉上了车，对于正在和谷祺如胶似漆的龚帅强，俞霞自然也不会放过。 有钱大家一起赚，有血大家一起沾嘛！ “龙哥，您怎么才来呀，俞部长在包间等您啦。”李胜龙等人刚出电梯，杨岚兰就迎上来挽住了李胜龙的手臂。“龙哥，今天要喝的是俞部长的珍藏酒，我也跟着您沾沾光。” “哈哈，好说，好说。” “昨晚辛苦啦，任务完成得不错，大功一件，老板很高兴，今天咱们一醉方休。”俞霞举起酒杯，朝李胜龙抛了一个媚眼。 李胜龙本来还有点忐忑，水闸不知被谁开大了，下游肯定会出现问题，心里做好了被斥责的准备。 见俞霞如此这般，李胜龙慢慢放松了警惕，四男两女推杯换盏喝了起来。酒精中气氛暧昧，并且越来越暧昧，后来俞霞干脆与民同乐，几个人一起颠鸾倒凤，盘肠苦战。 俞霞等三人没有吃那种加了料的小蓝片，云雨后，休息了一会儿，揉着浑身的酸疼爬了起来。 “把他们三个装行李箱，我在楼下等着，西山火葬场已经准备好了。” 第58章 冲进洛水的局长 西山火葬场是建明集团的下属子公司，集团公关部长插队烧两三个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一个又一个，轮到李胜龙的时候，他舔了一下嘴角嘟囔了一句什么，俞霞挥手示意杨岚兰与龚帅强暂停，伸手捏了捏李胜龙的脸蛋，心中涌起一阵怜惜：相比较于刘建明、聂海军等热衷于控制和算计的男人，俞霞心里倒是更喜欢李胜龙这个喜欢横冲直撞的男人。 唉，太可惜了，嗨，太可怜了！ “岚兰，他的骨灰不要丢下水道，体面一点，倒洛水河里吧！” 苏文媛失踪超过八小时，生还的可能性极低。刘超是水电学院毕业，没有学过刑侦，不过他也清楚，风过留痕，自己做过的事情，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公安厅和纪委迟早会找上自己，现在只能赌，赌刘建明已经搞定了杜志明，或者两个人有隐藏的关系。如果杜志明全力作保，刑事案就会变成政治角逐，自己留下的痕迹就可以忽略不计！ 在市委守了好久，再三哀求秘书华子良，这才见到了杜书记。 “杜书记，您好，我给您添麻烦了！” “洪灾面前也敢动手脚，你不是给我添麻烦，你是给你自己找不自在。”杜志明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杜书记，我没有骗您，真是刘建明逼我的，我当时有录音。不管到了哪里，这也是事实。杜书记，我一时糊涂，您就帮帮我，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以后当牛做马报答您。”刘超态度恭敬，但话里开始绵里藏针。 闻言杜志明心里冷笑：给我当狗，你没有资格，想和我谈条件，威胁我，你更没有资格！ “他刘建明一个民企老总，能威胁你一个正处级水利局长？”杜志明扔下这句话，抓起了桌子上的电话：“公安局吗？我是杜志明，叫吴保生接电话、喂，吴局长，水利局长刘超要报警，情况重大，你亲自带着人过来接他一下。” 刘超瞬间石化，他没想到，杜志明竟然如此决绝，唉，也许传言根本就是刘建明抛出来的烟雾弹，什么建明集团是杜书记的后花园，纯粹胡说八道！ 吴保生带着刘超走出市委，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超说道：“刘局，你不是有冤屈吗？上车吧，市局欢迎你，只要你能提供有效的证据，刘建明飞不出去！” 宋州谁不知道你、周兴国和刘建明是铁三角，就算豁出去把刘建明拖下水，又能怎么样呢？苏市长失踪的责任，大部分还是会砸在自己头上，还是照样要把牢底坐穿！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扛了，向刘建明索取更多的好处。 “吴局说笑了，我是被杜书记训迷糊了，一时失言，哪里有什么证据。中午我做东，请你和刘总一起坐坐。” “不了，你们的事你们谈，我就不跟着掺和了，苏市长失踪，我们公安系统的压力很大，许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 “刘局，我手下的人把事情办坏了，您说怎么办，我都听您的。”在距离市委大楼不远处的一家茶叶店里，刘建明优雅地冲杯泡茶。 “刘总，你不是一直说你能搞定杜志明吗？” “唉，您也知道，我跟吴局长、周局长的关系，但这次事情太大了，市长失踪，杜志明也不敢捂这个盖子。刘哥，我在这里给你表个态，要钱还是要股份，建明集团欠你的，会还给你的。” 刘超心中冷笑，就算给自己股份，自己一走，孤儿寡母的守得住吗？“刘总，你现在就安排，往瑞士银行我妹妹的私密账户上打五千万，至于其他的，就不用刘总操心了。” “俞部长，按刘局长说得办。”俞霞立刻通知海外分公司转账。 “刘总，走到这一步，都怪我贪欲太盛，不怪你们，相反，这么多年我们相处得还不错，我会把事情处理干净，你们不要动我的妻儿。不瞒你们说，这次的事情我会存在一个亲友那里，如果我的妻儿出现任何问题，包括交通意外和突发疾病，这个秘密立刻会被寄往省纪委，同时发布在网上。” “刘哥这么信不过我吗？行，我答应你。” 从茶叶店里出来，刘超本来想给孩子打个电话，最后再听听孩子的声音，想想还是算了，不能牵扯到家里，要不然纪委抓住线头就不会松手。 驱车上了洛水大道，漫天的雨丝，像是刘超心里绝望的苦水。回首往事，恍惚如梦，自己第一次跟着刘建明上千鸟湖花船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原本匀速行驶的车辆为了抢黄灯，突然加速。可能是驾驶员心里太紧张了，加上雨天视线不好，车辆在路口冲出护栏。一头扎进了洛水河中。 等路人报警，车辆从河里拖上来的时候，司机已经驾鹤西去了。公安局勘察了现场，发现司机生前有过激烈的挣扎，奈何外部水压太强，车门根本打不开。 放在平时，一个局长发生交通意外去世，是一件大事，但现在市长失踪，位子空缺，整个宋州官场人心惶惶，除了刘超的家人和水利局的几个副局长，基本没有人关心刘局的身后事。 “跟苏市长一起失踪了？唉，挺有趣的一个人，这下子悬了。” 关山月狠狠瞪了刘欣卓一眼，谁知刘欣卓接着说道：“山月姐，这么大的洪水，掉进去肯定凶多吉少，咱们讳言也没用呀。” 闻听此言，黄晓容哭得更伤心了。关山月把这个没心没肺的刘欣卓推了出去。 “晓容，别哭了，是人就有生老病死，你伤心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值得你去同情伤心吗！” “山月，以前还不怎么觉得，分开之后越来越意识到他对我的包容与爱护，我本想着慢慢挽回他的心，现在是彻底没机会了。山月，我想去收拾一下他的遗物，最后送他一程。” “他姑妈和表哥会收拾的，你就别再去掺和啦。参加他的葬礼？你用什么身份，他的未婚妻吗，你才二十八岁，总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吧，弄一个准寡妇的身份以后还怎么开启新生活。” 唉，是啊，人已经没了，自己还有必要去画上一个句号吗？ 唉，成年人的世界好复杂！躲在门外偷听的刘欣卓在心里感叹道，一边感叹，一边不由自主地走向门口的奶茶店。 第59章 攻击与化解 打捞搜救工作进行到中午，依然不见踪迹。杜志明下令所有人员休息一个小时，重新划分区域，让陆航团、舟桥旅和地面搜救队交叉进行地毯式搜索。 安排好后，杜志明匆匆来到副书记杜向涛的房间：“领导，您看这样安排可以吗？” “嗯，志明啊，你办事一向稳妥周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志明，通知家属了吗？” “领导，现在苏市长生还的希望还很大，通知家属是不是早了一点？” “不对外公布，但是该通知家属的还是要通知家属的。尤其是苏市长那边的家属接待工作，我们一定要慎之又慎，所有人的言辞都要注意，避免刺激苏市长家人的情绪。” “您放心，我会叮嘱接待人员注意的。” “对于此次洪灾中失职的干部，本来想着灾情稳定后再处理，现在看来不能等了，一律从严从重处理，以儆效尤，唉，希望苏老能消消气吧。” 苏老？ 苏文媛的简历上显示她大学毕业后在中央办公厅工作过一段时间，结婚后就到了商河，当时到宋州担任市长，是省二号力荐的，难道跟京城的苏家还有什关系，一直没有见过他们联系呀！ 杜志明猛然想起，苏文媛到任之前，老领导曾经跟他说过，与苏文媛的竞争，必须符合体制内的规则，千万不能动用非常规手段。 如今回想起来，此话是有深意的。 综合分析之后，杜志明得出结论：苏文媛是苏家的旁支，苏家在商河省的代言人。 事发之后，处于大局考虑，不想引起社会震动，市里一直没让南宫楠联系苏文媛的家人。 接到立即联系苏市长家属的命令后，南宫楠给田静打了个电话。至于苏文媛的娘家，好像她们之间有矛盾，苏文媛从来没有提过娘家的事情，没更别提有什么联系人了。 “什么！失踪了，楠姐，你开玩笑的吧，我嫂子可是宋州市长，怎么会失踪呢？” “田小姐，这种事情我敢胡说吗？” “楠姐，我现在出发，明早抵达宋州。” 放下电话，田静心里乱成了一团乱麻。哥嫂结婚几年来，虽然嫂子没有生育子嗣，但感情非常好，夫妻两个人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圈子里出名的模范夫妻。 还有就是，田苏两家世代联姻，如果嫂子失踪，为了加固两家的共同利益，自己就要放弃建明集团董秘的职务，嫁到苏家去。苏家年纪相当的，只有苏家那个着名的纨绔子弟苏文盛，除了吃喝玩乐，啥玩意都不懂的废物。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接到了大哥田原的电话：“小静，刚接到苏大哥的电话，你嫂子出事了，你现在立刻赶往基地，我们直飞宋州。” 空军的直九拔地而起，飞往宋州。 与此同时，抹着眼泪的陈红梅和赵信之也匆匆赶回宋州。 省委杜向涛副书记坐镇，市委书记杜志明亲自主持，省市县三级气象部门的领导、魏武县水利局长、河道管理办主任、魏武县收费站长等人很快被调查，查出有问题的，检察院现场办公，立刻进入了司法程序。 中组部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苏文昌到来，杜向涛亲自带队去陆航团的机场迎接。“苏秘书长，是我们没有照顾好苏市长，苗书记和陈省长都非常重视，要求我们务必全力搜救，保证苏市长的安全。” “谢谢杜书记，谢谢商河的同志们。从失踪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有什么进展吗？” 苏文昌话说得很客气，却让杜向涛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全力搜救不假，人呢？为了向苏秘书长表明宋州市的态度，杜志明第一时间召开了全体常委参加的防汛救灾工作会议，议题很多，核心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讨论搜救工作。 抵达宋州后，田原发布了一个消息，无论哪个单位或者个人，谁率先找到苏文媛，原野集团赠予一亿人民币。这个消息瞬间点燃了整个宋州。很多人穿着雨衣冲进了雨幕中，想赌一把运气，这玩意就像买彩票，万一中奖了呢？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胡闹，你这样做不是伤了商河和宋州政府的面子吗？” “昌哥，我没想那么多，就是希望早点找到文媛。” 苏文昌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小原，你给我母亲给个电话，就说搜救工作很顺利，不要让她老人家来宋州。” 会议结束后，苏文昌先行离开了会议室。等苏文昌离开后，孙夏雷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这边接到匿名举报，和苏市长失踪的有关，刚才苏主任在，我没敢拿出来，现在请大家看一下。” 孙夏雷拿出一个u盘，打开了视频。 视频里，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摸进浇灌站，打开了水闸。 “这是什么？”杜向涛眉头紧皱，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苏文媛是意外失踪，还是被人谋害，完全是两个性质的问题。 孙夏雷看向杜志明，见杜志明点头同意，才大胆地说道：“根据举报人所说，他也是无意中拍到的，这三个人偷偷打开千鸟湖的水闸，提前向魏武湖泄洪。导致魏武湖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水位急速上升，这也是苏市长遇险的主要原因。” “志明，夏雷，如果是这样的话，麻烦就大了。这三个嫌疑人呢，抓到了没有？” 杜志明身子微微一颤，稳住心神，沉声说道：“吴局长，回答杜书记的问题，这三个嫌疑人抓到了吗，抓到后立即审讯，务必找到幕后的指使之人！” “报告诸位领导，市局也收到了同样的匿名举报，这三个人分别是李胜龙、卢小宁和郑天，都被公安机关处理过。经过调查走访，这三个人此举纯粹是在报复社会，以这几个人的社会背景，不可能提前知道苏市长在魏武县。目前市局把这三个人录进了天眼系统，只要他们露头，市局肯定能将他们抓获归案。”吴保生三言两语，将案子定性为报复社会。 孙夏雷愤怒又无奈，这个视频是徐国乡派人偷拍的，吴保生怎么可能会有？纯粹就是在为建明集团开脱。自己心里清楚，但却只能默认吴保生的说法，总不能跳出来实话实说吧！ 至于市水利局长刘超，将浇灌站的值班人员调往主闸口，只是工作失职，况且人已经死了，还能从他的尸体上翻出什么浪花呢？ 本来能够一举剔除杜志明的计划，就这样流产了。 第60章 滚烫而又柔软的云朵 时间一天天过去，第四天早上，一夜没睡的陈红梅把儿子叫了回来。 “明志，你今天请假回一趟官瓷县老家，找人先把你弟弟的坟地给收拾出来。兰子，你跟我去一趟万象小区，把小冲的东西收拾一下。老头子，你身体不好，就留在家里。” “妈，小冲只是失踪，政府正在组织搜救，现在就挖墓穴，不吉利啊！” “是啊，红梅，咱们再等等，兴许要不了多久就找到啦！”赵信之一阵心酸，轻轻抚摸着陈红梅的头发。 陈红梅擦了下眼角的泪水，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三天啦，生还几率不大了，咱们家什么时候学会自欺欺人了呢？就按照我的办。唉，等我下去见了我弟弟，咋跟陈家的祖先交待，陈家，绝后了呀！” “妈，您别哭了，真要是小冲出了意外，我让小宝改姓陈。” “对，就这样办，我同意。”赵信之赶紧附和道。 陈红梅摇了摇头：“也许这就是命，我认命。” 听说陈红梅来了市里，南宫楠也赶去了万象小区：“陈阿姨，您还好吗？” “还行，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南宫主任，您也要保证身体。”陈红梅看了一眼南宫楠，眼圈发黑，双眼呆滞无神，走路的时候身子都是飘的。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尸首都有可能找不回来了。赵兰和南宫楠陪着陈红梅，按照商河的风俗，将陈冲生前穿过的衣服拿了几套，到时候做衣冠冢时用得上。 收拾停当，正要离开的时候，王帅旗匆匆赶了过来：‘陈阿姨，上午我有个手术，刚看到兰子给我发的信息。陈冲有消息了吗？’ 赵兰朝王帅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提这个事情。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避讳的呢？”陈红梅叹了一口气，对南宫楠说：“南宫主任，您工作忙，让帅旗陪着我买东西就行，找到陈冲跟我说一下，我来接他回家。” “哎，陈阿姨您保重身体。”南宫楠揉着眼眶返回市府，苏文媛失踪后市府暗流涌动，聂海军一天跑几趟市委，赵芳也上蹿下跳不安分，南宫楠不得不全力协助乔维东稳住市府的大局。 “陈……阿姨，小冲他……”王帅旗声音哽咽，抱着头蹲在地上。 “帅旗呀，我弟弟过世早，我这个侄子打小就敏感，性格也孤僻，因此朋友并不多。咱们先去吃点东西，下午你陪我们去买点东西，你们朋友一场，算是送陈冲最后一程，好吗？” 陈红梅反过来安慰自己，一下子击溃了王帅旗的心防，呜呜哭出声来。 眼泪又能挽回什么东西呢？ “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上游水量突然增加，不知水草还是衣服，一下子缠住了船尾的螺旋桨。水浪越来越大，冲锋船被推得左右摇晃。 “哎呀！”装有防水卫星电话等应急物品的袋子被甩了出去！苏文媛探着身子想要去捞。 “市长，您别乱动，抓紧扶手！”陈冲用脚勾住仓板，试图去清理螺旋桨上面的杂物，扯了一会儿，发现上面缠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清理不动。 冲锋舟随波逐流，被风吹向湖的另一边。 风浪越来越大，冲锋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船一旦翻了，漂浮物这么多，人就算穿着救生衣也是必死无疑。 一个闪电划破长空，陈冲一眼看出冲锋舟此时距离沼泽地旁边的小岛屿群不远，惊喜中使劲喊道：“市长，船迟早会翻，咱们要游到小岛上去。” “哪里有小岛？” 陈冲找了一根绳子，将两个人连了起来：“你跟我着游，不要偏离方向，千万别被水浪冲进沼泽地，那里面根本出不来。” 两个人跳水不久，冲锋舟就被水浪掀了个底朝天。陈冲找不到准确的方向，凭感觉朝着前面游去。 游到后来，陈冲觉得筋疲力尽，连着喝了好几口水，最后半是游泳，半是漂浮，最终被水浪冲到了一座小岛。等陈冲清醒过来，赶紧寻找苏文媛。发现苏市长鼻息全无，陈冲急忙手忙脚乱地抢救，又是胸外按压，又是人工呼吸，好半天之后—— “咳咳，呃。”苏文媛咳嗽了几声，吐了好几大口水，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 “小陈，我们这是在哪里？” 又一道闪电划过长空，陈冲赶紧低下了头。刚才胸外按压的时候，陈冲发现苏文媛平时裹得紧紧的，没想到粮仓那么巍峨高大，嗯，嘴唇也软，软得像是晴空下的云朵。 “小陈，陈冲，你怎么啦！” “啊！我没事啊！您呢，好点了吗？”幸好天黑，苏文媛看不到陈冲脸上的表情。夜雨还在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踉踉跄跄地向岛内走去，运气不错，找到一个稍微干燥一些的洞穴。 “阿嚏！” “阿嚏！” 湿衣服贴在上，让人觉得分外难受。陈冲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可以引燃的树枝。救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万一感冒发烧，事情就麻烦了。 “市长，我去洞口守着，您把衣服拧一下吧。” “不用了，没事，阿嚏！” 来到洞口，陈冲把湿衣服脱下来晾在石头上，人缩成一团，呆呆地看着外面无边的黑幕和偶尔亮起的闪电。连冷带困，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立秋了，昼夜温差大，天蒙蒙亮的时候，陈冲被冻醒了，朝着里面喊道：“市长，您还好吗？” 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陈冲套上半湿不干的衣服走了进去，借着打火机的光亮，看见苏文媛穿戴整齐，缩在角落里。 一摸额头，烫得吓人，这可怎么办呀！一市之长，又是资深已婚妇女，怎么还这么封建？宁可被冻感冒，也不知道把湿衣服脱下来晾一下！ 外面雨时大时小，依稀有直升机的轰鸣，陈冲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太远了，他们不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总不能看着苏文媛感冒不管吧！陈冲把苏文媛的外套和西裤脱下来，晾在靠近门口的石头上，把苏文媛搂在了怀里。 以往市府里的干练和威严不见了，入怀的是滚烫而柔软的娇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陈冲自然而然地有了那种可耻的反应。 第61章 夜幕下的孤岛 不知过了多久，苏文媛的眼皮突然动了几下，身子向一侧挪动。 这是要醒了吗？陈冲尴尬地配合苏文媛的挪动，做好了被臭骂一顿的准备。谁知，苏文媛再次平静下来，好像没有要醒的意思，只是呼吸急促了一些，小脸两侧红艳艳的。 嗯，肯定是烧没退的缘故！陈冲用袖子擦去苏文媛额头上的汗珠，心里默默祈祷着救援队的到来。 临近中午时，苏文媛高烧的症状缓解了一些，陈冲把她靠墙放好，走了出去。小岛不大，大约有两三平方公里，紧贴着沼泽地的边缘，陈冲不由得庆幸自己的命大，如果昨晚稍微偏移一点，势必会陷进沼泽地里去。 岛上杂树丛中，有一些果子，吃起来又苦又涩，但短时间内肯定是饿不死了。采了一些回到洞里：“市长，咦，您醒来了，我找了一些果子，您凑合吃一点吧。” “哦，辛苦你了，谢谢。”苏文媛淡淡回应着，接过了果子。 陈冲扫了一眼穿戴整齐的苏文媛，突然想到：也许苏文媛早就醒了，只是被自己抱着，不好意思睁开眼睛。 天一直阴沉沉的，时不时有暴雨袭来。天色很早就暗了下来：“市长，我去洞口守着，您早点休息。” “立秋了，晚上天气凉，你也在里面休息吧。” “好的。” 洞外面传来蛙鸣和秋虫的鸣唱，洞里却诡异的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飘浮在湿润的空气里。时不时肚子咕噜一声！ 苏文媛受不了这种压抑、尴尬又暧昧的氛围，先开口说道：“小陈，你是打算用市长热线撬动宋州的官场，对吧，有什么具体的思路吗？”话刚出口，苏文媛就后悔了，在这个破岛上，提什么工作嘛！ “市长，我是这样想的，上次周卫红舆情事件充分说明，网络短视频平台将是舆论的主阵地，市宣传部没有利用好，或者是不太敢运用，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起来。那什么，如果我们可以获救的话，我打算从三十六中的班主任老师马忠开始，敲打最强势的公安系统，树立起市长热线在群众中的威望……” “好，很好，不错，以后好好努力。”又困又冷又饿又无聊的苏文媛，好不容易听完了陈冲的唠叨，嘴里哈欠连天，随口应付道。 陈冲也饿得有点迷糊，没有听出苏文媛口中的敷衍，继续说道：“苏市长，我们甚至可以联合宣传、纪委、检察院等部门，从群众的维度出发，对权力进行监督……” 越说声音越低，后来干脆不说了，因为陈冲发觉苏文媛一直没有回应，好像是听睡着了。 秋夜的冷加上石壁的冷，让人缩成一团，依然瑟瑟发抖。迷迷糊糊中，一具温润如玉的躯体靠了过来，陈冲毫不犹豫地揽进了怀里。一边感受着梦境里的美好，一边喃喃自语：“梦里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欺我。” 第二天，苏文媛早早就饿醒了，试着挣了两下，挣不开陈冲的搂抱。瞄了一眼位置，发现是自己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奔着暖和的地方挤了进来。 唉，苏文媛赶紧熟练地闭上了眼睛，等着陈冲跑出去摘果子，才急忙起身收拾自己的衣服。 这小子，好像很老实，又好像很不老实。回想起这两次晨起时陈冲的反应，苏文媛的脸顿时红扑扑的，一股热流在体内乱窜。 趁着下雨的间隙，苏文媛也出去帮忙采果子，朝着远处的直升机和搜救船大喊大叫，太远了，人的声音有限，自然没有什么用处。 胡乱吃了一些野果子，两个人恢复了一些力气，捡了一些树枝堆在洞里，阴干后，可以放火引起搜救人员的注意。 夜幕再次降临，苏文媛吸取昨晚的教训，坐在了陈冲的对面。两个人没有聊工作上的事情，更没有心思去展望未来，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政之前的趣事，以及历史上的风云人物。 两个人聊到近现代时，聊起了都非常喜欢的大师陈寅恪与熊十力。又从《柳如是别传》聊到了各自的爱情。 想起黄晓容，陈冲内心疼得厉害，而苏文媛提起自己的婚姻时，也是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他。于是，原本热烈的话题在各自的叹息声中落下帷幕。 过了许久，苏文媛幽幽的声音响起，仿佛来自另外一个空间：“小陈，你说我们能安全回去吗？” “一定能的。” “唉，但愿吧！”苏文媛沉默了一会儿，语气里有一点羞怯，又有一些好奇：“那什么，小陈，那个黄晓容你们好了几年，在一起和谐吗？” “林树平出事前，我们在一起脸都没红过，婚房装修完毕，连婚期都订下了。哦，你是问那方面呀吗，那方面好像也挺和谐的。” “嗯！” “苏市长，很少见田先生到宋州来，你们的工作都太忙了。” “是有点忙，两个人都忙。” “哦，那晚安？” “晚安。” 洞里再次安静下来，睡了一觉，被冻醒，黑暗里隐约有压抑的抽泣声。今天晚上自己可是规矩得很，领导怎么哭了呢？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的场景，在怜惜之心和小腹之火的驱动下，陈冲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孩子！哪个女人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呢？苏文媛咬着衣角，陷入了无尽的忧伤之中。突然，一双大手把自己抱进了怀抱，苏文媛身子一僵，暂时连呼吸都忘记了。 前两个晚上都是抱着睡的不假，今晚不同，今晚是有意识的呀！这个男人竟然敢非礼自己，太过分了——一阵激烈的心理活动之后，苏文媛放慢呼吸，装作已经睡着了。 抱着就算了，这个家伙竟然在摸自己！左边顺时针，右边逆时针，手摸到哪里，哪里就像是着了火。忍耐，一定要忍耐，现在不能反抗，自己一个弱女子，反抗容易激发他的暴力，等回去了，一定要把这货扔到监狱里去，让他在号子里回味冲动的惩罚。 嗯！装睡失败，苏文媛忍不住嗯了一声。 第62章 获救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好像是心里太激动，手重了。 此情此景，好像也不适合道歉。陈冲更没有道歉的时间，歪着脑袋吻了上去。轻咬红唇，舌扫牙关，可惜轻叩柴扉久不开， 僵持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在柴扉即将被攻克的时候，啪的一记耳光响起，几秒钟之后，陈冲才反应过来，敢情这是在打自己呢？自己好像是有点冒进了！ 没有预想中的勃然大怒，苏文媛一巴掌挥出去，震得手掌隐隐发疼，心里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陈冲一时激动，倒也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放开我，坐你那边去，我是结了婚的人，你这样子，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陈冲没敢再冒进，但也没有服从命令回到自己的位置，轻轻地揽着苏文媛，不进不退，任由外面的蛙鸣响彻整个小岛，一直响到东方发白。 野果子越来越少，根本跟不上热量的消耗，往后的几天，除非有必要才出来活动，否则大白天的两个人也缩在洞里抱团取暖。 阴雨连绵，一下就是五天。第五天傍晚的时候，苏文媛从陈冲的怀里探出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冲，今天魏武湖上空的直升机少了很多，看来搜救工作快结束了。真没想到，我苏文媛会死在这个小岛上。” 陈冲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苦笑道：“苏市长，起码这里风水不错，未来睡在这烟波浩渺之地，也算是福气啦！” “唉，可惜，这次没带一条裙子出来。”身在绝境，苏文媛竟然还在关心裙子的问题，这样的脑回路，一下子把陈冲雷得外焦里嫩。 第六天醒来，洞外异常的亮，苏文媛看了一会儿，突然兴奋地喊道：“小冲，快看，出太阳啦！” 是啊，出太阳了，树枝干燥后就可以举火示警求救啦！ 陈冲捧起苏文媛的脸吻了下去，苏文媛的香舌也热烈地回应着，两个人仿佛是在讴歌生命，庆祝新生。 收集树枝，晾晒……忙活了一天。 “喂，小冲，明天我们就能回去了，你别四处乱说，影响不好，知道吗？”苏文媛试图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子，结果不是太成功。 “说啥，唉，饿了六天，饿得心慌，有啥好吹嘘的呢？” 苏文媛伸手撩了一下陈冲的头发，红着脸低声道：“小冲，你想不想……如果你想的话，我也不是多反对……” 不想肯定是假的，能不想吗？ 如果突破那条底线，两个人又不可能结婚，以后如何相处！ 明知苏文媛是有夫之妇，自己还要……，自己与林树平之流还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苏姐，我很想，但不敢，更不能。” 唉…… 第七天一大早，陈冲点燃了树枝，一道浓烟越来越粗，缓缓冲到了半空中。陆航团的直升机很快悬停在小岛上空，接走了苏文媛和陈冲。 两个人获救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跪下！”陈冲吓得一激灵，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找对象不着急，找死你倒是挺积极。” 陈明志和陈兰站在旁边不敢吱声。 “陈阿姨，小冲在岛上困了六七天，身体不好，让他起来吧！”王帅旗赶紧劝道。 “是啊，姑，地上怪凉的，让我起来吧。再说了，帅旗轻易不上咱家来，您不得准备点好吃的呀，姑，等帅旗走了您再出气，好吗？”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跪好啦。陈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逆子，你万一有个好歹，我咋下去跟你爸妈交待啊！”陈冲失踪后，陈红梅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此时却再也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你看着你这人，孩子回来你倒是哭上了，真是晦气，别哭啦！”赵信之递给陈红梅一张纸巾，温言安慰道，等陈红梅的情绪平复下来，赵信之接着吩咐道：“明志，你去安排一桌酒席，咱们晚上聚一下。” “姑父英明！”陈冲趁势站了起来：“帅旗，走，我带你参观一下商河省的花园式监狱。” “小冲，你就气我吧！” “姑，您放心吧，我再惹您生气，不用您动手，我自己把自己腿打折！” 获救后，苏文媛先被安排去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确认没有问题，又急忙跑去市府露了一面。市长失踪，人心惶惶，确实需要苏文媛去稳定一下局面。晚上又组织晚宴，感谢省委杜副书记对自己和宋州的关心与爱护。 等宴会结束，几个人回到市委家属院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南宫楠带着冯志勇把他们送到后，立即离开了家属院。人家都是至亲之人，如今大难不死，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南宫楠离开后，苏文昌把苏文媛叫进了书房：“小原，你们兄妹先坐下喝茶，我跟文媛说几句话，然后就要回京了。” “大哥，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苏文昌摆摆手：“你来宋州已经一年多了，怎么局面还是一边倒，那个市委书记杜志明牢牢掌握着宋州的绝对权力？文媛，我知道你性子要强，又对父母安排的婚事不满意，但是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我也一样需要服从。 如果你及时跟我说，会出现这次的险境吗？” “大哥，这次只是个意外！” “意外？宋州别的常委怎么没有出现这样的意外？说到底，还是你没有理顺上上下下的关系，没有掌控住宋州的局面。” 苏文媛使劲压制住心里的委屈，轻声道：“我一定尽快掌控住宋州的局面。” 看着苏文媛瘦弱的身躯和满脸的憔悴，苏文昌叹了口气：“你平时也要注意身体，有什么难处别不好意思，直接给我打电话。还有，咱妈和你嫂子一直都很关心你，田原你们两个也该要个孩子啦！” 提到孩子，苏文媛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脸色沉了下来：“当时父母说好的，我嫁到田家维持两家的姻亲就可以，现在连大嫂也要逼我生孩子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大家还不是为了你好？”苏文昌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 苏文媛直接把桌子上的茶杯扔了出去：“为了我好？我姓苏不假，但我不是苏家的奴隶，这事免谈！” 第63章 陈冲来到三十六中 听到书房里的动静，田原推门赶紧跑了进来：“文媛，你怎么跟大哥吵起来了呢？” “还不是因为你们的事情，三十好几了，你们也不说要个孩子。”苏文昌没好气地说道。 “大哥，我和文媛忙过这两年，就备孕要孩子，您就放心吧。文媛，你也跟大哥表个态！”田原急忙出来打圆场。 “嗯，要孩子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我和田原自己商量着办。”苏文媛的声音低了下来，算是退了一步。 “唉，你呀，真是让人操心！算了，不管你了，我先回京城，部里事情积压了一堆，不回去不行了。”苏文昌连夜坐直升机返回京城。 “哥，嫂子，那你们聊，我去网上处理一些公务。”田静不愿意当电灯泡，找个借口溜进了次卧。 “文媛，谢谢，嫁给我委屈你啦！” “谈不上委屈，当年你没有隐瞒，是我愿意嫁到田家的。” “我看你脸色不好，早点休息吧，我去另外一个房间。” “就在主卧睡吧，田静嘴快，别让她察觉出什么来。” 苏文媛和田原依次洗完澡，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沙发上，一起望着窗外那洁白如梦境的月色。 今晚，他的亲朋是怎么迎接他的呢？现在他睡了吗？他会不会想我呢？他有没有在想我呢？ 月色愁人，苏文媛翻了个身，拿出手机，想给陈冲发个信息，写了好几个草稿，最后都删除了。 他看似稳重，其实内心相对而言很单纯，一旦卷入自己的世界，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吗？ “文媛，我听陆航团的战士说，跟你一起困在岛上的那个陈冲，对你帮助很大，你看我要不要赠予他一笔钱？” “算了吧，他在市府办工作，对金钱没有那么大的欲望。这次陆航团和舟桥旅出力很大，原野集团可以在老兵退伍时多招聘一些老兵。” “嗯，这个事情小静已经在操作了，原野集团会和这两支部队形成长期的共建关系。文媛，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这么压抑着自己，我没有恶意，你如果对谁有好感，事情做的隐秘一些，我是能够理解的。毕竟我……” “田原，你不要说了，你能理解，我不能理解。”苏文媛话说得很坚决，但是很清楚，自己内心深处动摇得厉害！ 他的手到哪里，哪里就像是着了火，舌尖更是令人窒息！那天晚上自己说愿意和他那个，有试探的成分，但如果他真的扑了上来，扪心自问，就算反抗，估计也不会太激烈！ 可是他为什么最后关头退却了呢？真是个胆小鬼，混蛋，葫芦娃一样的玩意！ 不过也好在两个人没有突破最后的底线，苏文媛才能理直气壮地面对苏文昌和田原。 第二天苏文媛没有去上班，送走田原兄妹后，在家属院休息了一天。下班后，南宫楠过来汇报一天的工作，苏文媛问起了陈冲的情况：“葫芦娃……不是，陈冲今天上班了吗？” “没有上班，他说有一个亲戚家的孩子要去三十六中上学，跑去走后门去啦！” 三十六中？不就是教育局长牛凌提过的那个学校吗？他不会是直接跑去找班主任马忠了吧！拘留马忠的那个人是禹王区分局的副局长徐建礼，别看级别和陈冲差不多，能量却不是陈冲能比的，这个葫芦娃冒冒失失的，可别吃亏了。 “小楠，给他打电话，看他在什么地方，有时间的话来一趟家属院，汇报一下上次和牛局长谈论过的教育改革问题。” “您是马老师吧？我是市府办接待科长陈冲，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资料上显示马忠不到四十岁，可是面前的这个老师头发灰白，身形佝偻，看着有五十来岁。 “市政府的人？你是来了解嫖娼未遂的事情的吗？那个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我没有嫖娼，禹王区分局也没有针对我，就是喊过去了解一下情况，了解完毕就把我送回来了！” “马老师，我知道那个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以后评职称受影响就算了，您是老师，为人师表的人，怎么能背这么一个污点呢？” “陈科长，我真的没有受到虐待，我求求您，别再找我了，好吗！”马忠回头急步往回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马师兄，你是金陵大学毕业的吧，我比你低了几届，比不上你当年的风采，关于比较文学的论文震惊汉语言文学系，保送本校的研究生！” “你也是金陵大学毕业的？” “是啊，你可以网上搜一下嘛！” “哦，那你来我办公室吧。” 办公室不大，里面到处堆满了书籍。看起来很杂乱。陈冲仔细看了一下，这是那种有序的杂乱——各类书籍分区域堆放，找起来很方便。 “谢谢师兄。”陈冲接过茶杯，给马忠递了一根烟：“师兄，我听牛局长说了你的事情，市府这边非常重视，派我来打个前站。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你不用担心，市府会保护你的。” “唉，陈科长，咱俩是校友，我说得直白，你别在意！说到底，你还是你年轻呐，他们不是一个具体的个人，而是一张网，而我如果继续告下去，不就是一只傻乎乎的飞蛾吗？” “师兄，他们的网看似强大坚韧，其实是没有根基的，往往都是树倒猢狲散。你看这样行吗？我在三十六中观察几天，拍摄一些素材，没有你的同意，我不对外发布。” 话说到这份上，马忠实在想不出拒绝的借口。 陈冲联系了一下牛局长，以教育调研的名义留在了三十六中。 来到八年级十六班的教室，马忠指着前排中间的一个男生说道：“陈科长，那就是徐副局长的儿子徐华表。” 好家伙，这小子一身行头就要好几万啊！他么的这是来上学的，还是来炫富的，有这么坑爹的人吗？ 陈冲来到后排架好摄像机，然后坐在了角落里。 “喂，你，对，看什么，我叫你呢，你弄个摄像机干什么？”徐华表抠着脸上的青春痘，来到后排指着陈冲问道。 小子够嚣张，等你爹进了监狱，但愿你还能如此这般保持下去！陈冲笑了笑，回答道：“这位同学，市教育局调研，来咱们学校录制一些教学视频。” 第64章 陈冲来到禹王分局 一站上讲台，平凡得有些怯懦和窝囊的马忠气质就变了，将乏味的八年级语文讲得绘声绘色，并且引入比较文学的概念，通过横行对比，将学生们的兴趣给点燃了。 陈冲听得入神，看着台上的马忠，恍惚以为看到了大学时的导师。正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响了起来：“老师，我要屙尿！”徐华表故意说的是土话，引得班里的学生哄堂大笑。 “你就不能等下课吗？”陈冲起身说道。 “不能，人有三急，等不了！马老师，我能去厕所吗？” “能，当然能，你去吧！”徐华表走后，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也跟着走出了教室，马忠的讲课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 愤怒达到一定的峰值，陈冲反而冷静下来，儿子这么牛逼，他的父母肯定更加难缠，不冷静下来，反而会被对方拿捏！ 陈冲朝马忠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平时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自己倒要看看，一个分局副局长的公子，能嚣张到何等地步！ 徐副局长的公子没有继续嚣张下去，倒不是家风有多好，而是被尿渍滑到，摔在了别人的尿渍里。徐华表很坚强，并没有选择120，而是对着电话手表呜呜哭了起来。 不多时，一辆警车风驰电掣，哇哇怪叫着冲进了三十六中，徐副局长真快啊，他难道未卜先知，知道自己儿子今天会跌进尿渍里！谁知下车的却是一个虎背熊腰、圆柱一样的妇人。 “徐夫人，孩子摔了一下，我让校医看了，没事。您看要不要让孩子回去休息两天，我组织老师上门授课！”校长阮金良带着一群副校长赶紧迎了上去。 “孩子都哭成这样了，能没事吗？”徐夫人训斥完校长，冷冷地打量着马忠：“马老师，你是不是报复我家孩子呢，好好的上课期间怎么就摔倒了呢？” “徐夫人，孩子课上到一半，去厕所了！”马忠看了一眼陈冲，轻声回答道。 “上厕所你不知道找人照顾一下！”校长狠狠地瞪了马忠一眼，急忙招呼人把买来的新衣服给徐华表换上。 “校长，我错了，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光知道错了有个屁用，你要知道改正啊！”圆柱体，底气足，徐夫人叉着腰把马忠和校长训得找不到东南西北，才满意地离开了学校。 “马老师，我怎么跟你交待的，要注意细节，注意细节，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有孩子上厕所，你就先不要讲课，跟着过去看看嘛！”徐夫人走后，校长对着马忠训道。 马忠沉默不语，头低得更低了。 “再出现类似情况，你这个班主任就不要干了！”校长甩下这句话，带着后勤处主任匆匆对着圆柱体的屁股追了上去。 “唉，看见了吗？师弟，这就是现实，你还觉得我应该告状吗？” “师兄，实话实说，这种现象我也许没有能力改变，但是我可以保证，这奇葩的一家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离开三十六中，陈冲又跑去禹王区分局打听徐建礼的情况。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这个徐建礼虽然是副局长，但是跟市局吴保生的关系非常好，竟然在禹王区分局力压局长和政委，牢牢掌控着禹王分局。 传言说禹王分局长徐国乡圆滑世故，与世无争，陈冲对这话是不相信的，能够爬到分局长这种位置，哪一个不是权谋高手？怎么可能对权力没有感觉？陈冲决定去会会徐国乡，看看这个低调得有些异常的分局长，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徐局长您好，我是行政接待科的陈冲。” “陈科长好，陈科长来禹王分局是？” “有人打市长热线举报禹王分局副局长徐建礼，我过来核实一下情况。”陈冲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徐国乡的微表情。 徐国乡招呼一个孔武有力的警员给陈冲倒茶，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与疑惑：“陈科长，举报的什么事情？怎么打到市长热线去了！” “就是三十六中老师疑似嫖娼的事情。 “当时这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专门问过分管禹王区治安大队的徐建礼副局长，市局也派督查下来调查过，是一场误会，那个马忠老师也证明了这一点。”徐国乡的回答滴水不漏，但隐约有把自己摘干净的意思。 徐建礼既然是市局吴保生的铁杆，陈冲就没有指望在事情明朗之前，徐国乡站出来得罪吴保生，帮助自己对付徐建礼。只要他能够在关键时候捅一刀，或者在事情明朗后扔一砖头就行了。 毕竟，扳倒徐建礼，对两个人都有利。 陈冲点头认可徐国乡的话，接着试探道：“嗯，我去三十六中调查过，马忠老师也是这么说，唉，举报人也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的，不去纪委举报，反而打了个市长热线。你说，有人举报，我们接待科总不能不调查嘛！ 不过，徐局长，我在三十六中调查时，发现徐建礼的爱人卫畅和儿子徐华表，风评很不好。在学校咋咋呼呼的，严重影响了禹王分局和市府的形象，希望您在民主生活会上给徐副局长吹吹风，平时还是要约束一下自己的家人。” “真的吗？行，没问题，下次民主生活会我一定批评徐建礼同志。也请陈科长理解，我们禹王区是市委市府所在地，工作忙、压力大，有时候回家少，疏忽了与家人的交流。” 面对陈冲的试探，徐国乡一点口风都不露，还主动帮助徐建礼开脱。陈冲并没有感到沮丧，语言是世界上最方便伪装的事物之一，有些场合的语言，本质上就不是为了交流，而是为了掩饰。 只要拿下徐建礼有利于徐国乡，陈冲断定徐国乡不会阻挠！ “是啊，市长也常说你们禹王分局与其他分局相比，更加的不容易。经济急速发展的同时，两级分化严重，导致社会不稳定，禹王区又是市府所在地，徐局长是用大功劳的。”陈冲把市长苏文媛抬了出来，看似是客套，实际上是告诉徐国乡：哥们不是一个人，市长知道这件事情，关键时刻会给予支持的。 “惭愧，就算有一点成绩，那也是市委市府领导得好。请陈科长和领导们放心，禹王区一定会在市委市府的领导下继续努力的。”徐国乡终于在谈话的最后，告诉陈冲自己听懂了。 第65章 各种小插曲 接到南宫楠的电话后，陈冲不敢怠慢，跑去饭店买了一兜子菜，提着去了市委家属院。 “市长，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也坐下一起吃饭。” “我吃过，你们赶紧用餐吧！” “吃过了？那就再吃一点。”苏文媛没理会陈冲的客套，直接安排陈冲去厨房里拿盘子。 苏文媛穿了一套相对保守和宽松的睡衣，基本没有走光的地方，问题是她好像没有戴胸罩，当她身体后仰时，两个尖尖给人一种破衣而出的错觉。陈冲忍不住偷偷多瞄了几眼。 苏文媛瞪了陈冲一眼，陈冲不得不把视线锁定在菜盘里。 “小陈，一天没见你人，今天去三十六中了吗？”南宫楠问道。 “是的，今天去了三十六中和禹王分局。根据调查，马忠老师反映的问题十有八九是真的。我觉得可以做市长热线视频化的第一刀，不知市长觉得如何！”陈冲老老实实低头回答道。 “刚开始不能直播，你明天带人开始录制，完成后让南宫楠审核一下。” “小陈，陈阿姨最近身体好吗？苏市长去魏武县之前身体就不太好，又在小岛上困了六七天，能不能麻烦陈阿姨来给调理一下。” 陈冲抬头，视线再次放在了尖尖上。这次，苏文媛无奈地扭头看向旁边。 “我姑妈身体还好，不过我失踪这段时间，对我姑父身体影响很大，我表妹陪着他们去省城疗养了。”陈冲犹豫了一下，说道：“苏市长，其实推拿针灸我从小也跟着我姑妈学过，只是大学时候没有选中医这个专业，要不……” “不用了，我身体还好。”苏文媛急忙拒绝了。开什么玩笑，这小子在岛上就敢动手动脚的，进卧室让他按摩，那不是羊入虎口吗？眼睛充血的时候，谁还管你是不是市长大人。 陈冲揉了揉鼻子，没有再说话。 “小陈，你把桌子收拾一下。”南宫楠说完，和苏文媛一起去了卧室：“市长，您身体一直不好，就调理一下吧，我在这里陪着您。现在医院妇科里有大把男医生男护士，妇女同志难道就不看病了！” 经过南宫楠的劝说，苏文媛勉强同意了。 怕苏文媛尴尬，南宫楠留在了客厅。 走进卧室，陈冲愣了一下，这装饰风格，也太那什么了吧。主色调是粉色，整体布置非常小女生，与平时苏文媛的强势和干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别到处乱看了。”苏文媛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 或者趴着，或者躺着，这么坐着怎么推拿呀！ “苏市长，您放松一点。” “哦，行，你先给我捶捶背吧。”苏文媛转身趴下，把头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地说道。 苏文媛觉得尴尬，陈冲也一样，为了避免更尴尬，陈冲刻意回避了一些比较敏感的穴位。至于针灸，更是无法进行。针灸需要脱衣服，没有人能隔着衣服入针！面对玉体横陈，有几个人能够完美控制自己呢？ “嗯，你轻一点好不好。” “哦，不好意思。”揉捏肩膀的时候，陈冲站在侧面，很难控制好力度，正常情况下，是要坐在对方的臀部，稍微借一点力，保证发力均匀。 “嗬，左边稍微加点力。 哎呀，疼，也不要太用力！你跟陈阿姨的技术差远了!” 陈冲不再矫情，脱鞋坐了上去，没敢坐实，左腿半跪，右腿屈蹲，发力顿时方便了许多。 “这样就好多了！”苏文媛扭头说道，脸上红彤彤的。 好软和，好有弹性，陈冲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不过手上动作没停，下意识地轻揉慢捏。 啪！苏文媛轻轻朝着陈冲的小腿拍了一巴掌：“喂，你起来一点，小楠还在外面呢，你规矩一点好不好！” 不是？我这还不规矩吗？敏感区域都没敢去。陈冲低头看了一眼，哦，原来如此，赶紧伸手整理了一下裤子。早知道今天要推拿按摩，就应该穿个厚实一点能遮丑的牛仔裤出门！ 历经各种小插曲，终于按好了，陈冲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市长，按好了，苏市长……”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实在没忍住，陈冲伸手碰了一下苏文媛的红唇，又触电般缩回手，跟着南宫楠离开了市委家属院。 “科长，这是最近科里的招待费票据，聂主任说需要您先签个字！”赵芳穿着细高跟，恨不能把腰肢扭断，来到陈冲的办公室。 这么人了，连个话都不会说，什么叫聂主任说了需要自己签字，你就不会说是自己主动来的，一是关心一下领导的身体，二是请示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顺便请领导在票据上签字。 “赵科长，这两张票据我不能签字，你回去再让当事人核实一下。” 赵芳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科长，这两张票据怎么啦！” “先说这一张烟酒的票据，后勤科统一采购的有烟酒茶叶和常用的礼品，又买这一万多的烟酒干什么？再说这一张，时令水果八千元，什么时令水果这么贵？王母娘娘家的仙桃吗？你安排谁去买的，让他过来跟我解释一下。” “不是，科长，这都是招待省委杜书记用的，你当时不在，我去请示过聂主任的。”拿聂海军压我？陈冲心中冷笑，万一出现问题，聂海军可不会替我背锅。“赵科长，单据核算无小事，我抽空去问一下聂主任，你看这样行吗？” “那好吧！”赵芳出门就直奔聂海军的办公室，陈冲装作没看见。把会议行政服务和重要客人接待交给赵芳不假，水至清则无鱼，赵芳平时捞点油水自己也能接受，但是不能惯着她，想让自己签字，就必须把事情做好，单据也要说得过去。否则，自己就是不签字，有本事她绕开自己直接去找聂海军签字！ “聂主任，海军哥，你看看这个陈冲，刚一回来就找我的麻烦。你不是让我先去让他签字吗，结果他各种找茬，就是不签字！” “这！不是，赵科长，谁让你这么报销的!你跟我说实话，要不然这事我就不管了。”看着手里的单据，聂海军直接被气懵了。 第66章 你是校长还是酒吧的服务员 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 问题是政府部门不是谁家的自留地，凡事要说得过去呀！几百块钱的水果，票据八千，后勤科拿的烟酒，没有花一毛钱，票据一万，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海军哥，你听我说，我不是最近想入手一套房子吗，手头有点紧，因此……” “唉，小芳，这次接待底下同志们的压力也很大，你是怎么表示的？” “表示？表示什么？” “小芳，你这两张票据问题太大，陈冲没有签字，其他这些也有问题，只是勉强能看得过去。我跟你说啊，前段时间陈冲失踪，你主持接待科的全面工作，你吃肉，总得让别人跟着喝口汤吧，连汤都不让别人沾一口，时间长了全是恨你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我在街道办的时候，看那里的领导就是这样，底下人别说沾荤腥，连看都不一定能看到。” 呃！聂海军揉着太阳穴无奈地解释道：“街道办能跟市府办比吗？市府办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有个人出来背后捅你一刀，就有可能毁了你的仕途。算了，这些我以后慢慢跟你说，你这两张单据就不要报销了。” “啊，海军哥，加起来小两万块钱呢！” “陈冲现在势头正猛，乔市长很看好他，又在岛上救了苏文媛，我压着他签字报销这些单据，很容易激怒他。你分管会议服务和行政接待，还怕没有油水吗？” 本来想狠狠告陈冲一状，没想到反倒被聂海军教育了一通，赵芳的郁闷极了。回到大办公室，看谁都不顺眼，心烦意乱地敲着电脑。 杨玉玲接了一个电话，快步朝陈冲的办公室走去，不久之后，连海艺菲也被叫了进去，说是要讨论市长热线的改革问题。赵芳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副科长，根本不在陈冲的核心圈子里。心里忿忿不平，暗自发誓：不带我玩是吧，你给老娘等着！ 第二天，三个人开着市府的公车来到三十六中。 “马老师，你正常进行教学活动就行，作为班主任，该怎么教育学生就怎么教育学生，不必顾忌学生家长是什么社会身份。” 马忠看看陈冲身后的杨玉玲和海艺菲，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徐华表，你怎么又迟到了？”第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徐华表才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教室门口。这让陈冲等人都觉得纳闷，徐家这是啥教育模式，儿子是仇人的孩子，不养废不罢休吗？ “哦，身体不舒服，起得晚了，马老师，我能进去了吗？” “进去吧，脚步轻点，不要影响其他的同学。” 刚进去不久，徐华表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昨天谁值日，我这桌子怎么没有擦干净。” 这时，一个女生站了起来，不服气道：“徐华表，昨天是我们小组值日，你没有干活就算了，怎么今天一来就指责我们。再说了，书桌擦拭本来就是自己负责，不在值日的工作范围之内。” “谁说我们是一组啦，我才不跟你这个罗圈腿一组呢！” “徐华表，你怎么骂人！” “我骂你了吗，你出来走两步，让同学们看看你是不是罗圈腿？”哄笑声中，女生又羞又怒，眼泪流了下来。 砰！马忠猛地一拍桌子：“徐华表，你说什么呢，给同学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如果你今天不道歉，就给我回家请家长去！”马忠彻底怒了，不尊重自己这个老师就算了，还敢如此欺负班里的同学，这是马忠不能容忍的。 “我就不道歉，有本事你把我赶出去试试。”徐华表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八年级的学生，看起来也就比马忠矮了一点点。 “你给我出去，到我办公室里等着，今天不写检查，就回家反思去！” 徐华表没有去马忠的办公室，气呼呼地扬长而去。万一路上被车撞死了，老师还要担责任，马忠赶紧在班级群里@了一下徐建礼夫妇。 很快，校长匆匆跑了过来： “马忠，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懂一点人情世故，你说你得罪徐副局长干什么？你先不要上课了，停职，什么时候上课，在家里等通知。”校长一路小跑赶了过来，指着马忠的鼻子吼道。 “停职？校长，我亲眼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徐华表欺负同学，目无师长，你作为校长，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让马老师停职，谁给你的权力！”陈冲上前一步，怒视校长。 “你是谁，我们学校的事情轮得上你插嘴！”校长冲过来推陈冲，陈冲闪身躲开，校长差点自己栽倒在地，更加的气急败坏：“保安呢，喊保安过来，把这小子给我赶出去！他么的，不行，报警，把他弄进去！” “闭嘴，你说话客气点，这是我们市府办接待科的陈科长！”海艺菲跳出来说道。 “市府办的科长？”校长的脸色顿时惨白如血崩的妇人，禹王分局的人他惹不起，市府办的人，他好像更惹不起。 几个保安闻讯赶来的时候，陈冲正指着校长阮金良的鼻子怒斥：“你是校长还是酒吧的服务员，你好意思说你自己是老师吗？学生正是塑造三观的关键时期，越是不敢管，越是难管，一旦三观定型，以后很难纠正，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怪不得三十六中作为宋州的老牌中学，现在成绩一年不如一年，有你这样的校长，三十六中的能有好成绩那才是见鬼呢！” 阮金良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示意保安赶紧哪来的回哪去，今天真要把市府办的科长叉出去，自己这个校长那就干到头了。阮金良不愧是校长，迅速调整了状态，陪这笑脸说道：“陈科长，都怪我有眼无珠，昨天怎么就没认出您呢？上次还听乔市长提过您呢，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乔维东的关系？陈冲哼了一声：“阮校长，牛局长向市里汇报了教育方面的很多问题，市领导都很重视，你作为校长，更要有政治敏锐性，要确实重视起来，懂吗？比如今天这事，明显就是那个学生的问题，你要为老师们撑腰，这样才能调动老师的积极性。” 阮金良品了一会儿，品出了味道，这个陈科长这两天来不是找自己麻烦的，枪口瞄的是徐建礼，那自己还不赶紧龟起来？ 第67章 与泼妇大战两个回合 这个老师，三天不收拾就蹦跶起来啦！ 徐建礼的妻子卫畅抄起电话先把校长训了一顿。而后摔了麻将，龇着牙直扑三十六中。 “马忠，马老师，两个孩子拌两句嘴，你凭啥把我儿子赶出教室？那个女生是你干妈还是干女儿，你这么向着她。阮校长，你站那么远干什么，你过来评评理，这就是三十六中处理事情的方法。今天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到教育局告你们去。” “徐夫人，您听我给您解释！”阮金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他是真不想掺和这件事情。 “解释个屁，你瞅瞅我儿子委屈成什么样子了，乖，宝宝不哭了，妈妈给你出气！”卫畅训过阮金良，摸着徐华表的脑壳安慰道。 一听这话，阮金良暗自庆幸，缩着脑袋站到了一边，把马忠推了出来。 “徐华表妈妈，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徐华表同学昨天没有值日，还辱骂同班同学，我让他道歉，他连老师的话都不听，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卫畅问了一下徐华表，冷笑道：“啥叫辱骂，她罗圈腿是事实，卫生没有打扫干净也是事实，说一下事实有啥?” “你……？”马忠被气得面红耳赤，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卫畅女士是吧，就你这身材，基本与臃肿的圆柱体无异，这是事实，我如果说你是圆柱体，也没问题咯。”陈冲毫不客气地用同样的方式怼了回去。 “你才是圆柱体，你们全家人都是圆柱体！” “很抱歉，我们家都是我这种身材，瘦高匀称，怎么吃都不会变成圆柱体。”啥话最狠，实话最狠。 卫畅嗷一声，举着指甲扑了上来。 监狱家属区混大的孩子怕你一个泼妇，开什么国际玩笑呢！陈冲抓住她的手腕，防止被挠伤。 “老陈，小心！”海艺菲和杨玉玲惊呼道。 囸，好疼，鼻子好像流血啦！这娘们不讲武德，竟然使用头槌！陈冲也不再客气，瞅准时机，避开摄像头，猛地起腿，用皮鞋鞋跟对准卫畅的脚面踩了下去。 霎那间，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三十六中。 “你敢欺负我妈，老子跟你拼了！”徐华表也想出场试试。 陈冲接过海艺菲递过来的纸巾，一边堵鼻子，一边盯着徐华表冷冷说道：“徐华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爹，活该让着你，更不可能所有人都怕你爹，你再敢骂我一句试试。” 徐华表停住脚步，转身抱着卫畅哭了起来。 “报警啊，阮金良，哎呀，我的脚骨折了，叫救护车啊！喂，老公有人打我和儿子，你赶紧过来。在哪里？还能在哪里，在儿子的学校。”放下手机，卫畅恶毒地盯着陈冲，像是鬣狗盯着到了嘴边的猎物。 “艺菲，你过会儿站远点，一定要录下徐建礼来之后的全过程。” “明白，科长，您放心吧。”海艺菲把摄影机收了起来，把手机拿出来放在上衣口袋里，刚好露出来摄像头。 “陈科长，要不您先躲躲吧，就算你是市府办的，可是那个徐建礼是个浑人，万一他不吃这一套，您现场就要吃亏呀！”马忠见事情闹大了，急忙劝陈冲先避避风头。 “什么，那是个浑人？科长，您看要不要先跟南宫主任说一声，让南宫主任跟市局打声招呼。” 陈冲摇了摇头，徐建礼能得到吴保生的信任，能把正局长架空，岂会是无脑的莽夫，既然决定要收拾他，那就要拿到足以让他翻不了身的东西。 “杨姐，过会儿禹王分局抓我的时候，你们不要管，把视频保管好，直接回去交给南宫主任。” 警笛声中，禹王分局的警车直接开到了教学楼下，引得很多学生站在楼上探出脑袋张望。 严重影响正常的教学秩序——陈冲构思的文案中又加了一条。 一个理着平头，满脸怒气的中年男子走到卫畅身边问了几句，奔着陈冲走了过来：“你是干什么的？” “教育局的。” “来人，给我抓起来。”两个警员亮出手铐围了上来。陈冲揉了一下鼻子下面的血渍，朝着镜头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伤势，扭头朝徐建礼问道：“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怎么不问情况，上来就抓人呀！” “我们是禹王分局的。为什么抓你，呵呵，寻衅滋事，故意伤害，这还不够抓你回去问问吗！” “打人，谁打人啦，你没看我的鼻子都打流血了，现在头晕目眩，我怀疑是脑震荡，你再看看她，她哪里有受伤啦！”陈冲故意说得很大声。 “你踩老娘的脚啦！”卫畅刚说完，众人笑了起来，连给陈冲戴手铐的两个警员都没忍住。踩脚，这不是小孩子打架才用的招数吗？ 陈冲接着刺激：“你别冤枉我，谁看见我踩你脚啦！再过一会儿，你该说你长得像圆柱体，也是我打肿的。” 这句话再次戳中了卫畅的痛点，嗷嗷叫着冲了上来。“你个王八蛋，老娘跟你拼啦！” “嫂子，你冷静点。”旁边的警员不敢拉扯她，一下子冲到了陈冲的身边。 “你们警察拉偏架，看着这个泼妇打人是吧，我告诉你们，我一直录着像呢！”杨玉玲怕陈冲吃亏，举着手机喊道。 陈冲带着手铐，活动受限，侧身躲开卫畅的抓挠，一头撞在她的鼻子上。很公平，她的鼻子也喷血了，场面顿时大乱。马忠也激发了体内的血性，挥着拳头跃跃欲试。 徐建礼暗骂自己老婆是头猪，想收拾这个陈冲，带回警局还不是随便摆弄，但不能在公共场合动手呀！一见场面失控，急忙吹响了哨子：“所有人都冷静，把你嫂子给我拉到一边去。大家都不要激动，有啥事咱们到分局里说清楚，在这里吵架能解决问题吗？” 徐建礼很快控制了局面，陈冲暗自遗憾，如果徐建礼看见自己老婆被撞出血，一时冲动，跑过来踢一脚，那他这个副局长就算是当到头了！ “先把这个人带到车上去，阮校长，我希望这件事情学校不要乱议论，懂吗？” 阮金良一个头两个大，不住地点头称是。 一个年龄稍微大点、面容和善的警员在徐建礼授意下走了过来：“麻烦大家配合一下，删除手机里的视频。”走到杨玉玲身边时，特意检查了杨玉玲的手机。而此时，海艺菲早已躲在了远处。 第68章 再次被逮了进去 “你们科长被禹王分局抓走了？”南宫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出什么事情了，你们没说自己是市府办的人？” 杨玉玲急忙简单解释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陈冲的嘱咐。 南宫楠接过海艺菲递过来的手机，整理了一下思路，对她们俩说：“你们在我这里等着，我去汇报一下。” “市长，要不我给禹王分局打个电话吧。”趁着苏文媛察看视频的时候，南宫楠轻声建议道。 “不用，陈冲是自愿跟着去的，要不然这个徐建礼根本带不走他，跟着去禹王分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造成骑虎难下的舆情压力，整治禹王分局的同时，推动宋州教育的改革。 你立即组织接待科的人，剪辑视频，配上合适的文案，等待时机，然后发布在各个短视频平台。对了，陈冲不是说自己是教育局的人吗，你跟牛凌局长通个气，让他跟进一下这个事情。” 苏文媛说不让市府这边插手，但还是放心不下，万一徐建礼不讲规矩，真把陈冲揍一顿怎么办？先让牛凌上前给点压力，防止徐建礼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上次在市长办公室汇报之后，舆情很快平息了，牛凌的心渐渐放了下来。牛凌当然清楚教育界存在的问题，但教育是百年大计，一动不如一静，折腾得越厉害，教育损伤越严重。 后来陈冲跟着苏文媛在魏武湖失踪，牛凌跟着难受了好几天，这个曾经的学生虽然跟自己唱反调，但是牛凌能够看出来，那小子出发点是好的，想要改变宋州教育落后的状况。 再后来，陈冲平安归来，牛凌心里为他感到高兴。 “牛局长，我是市府的南宫楠，有个事跟您说一下。” “南宫主任啊，您有什么事，请吩咐。” “市府接待科的陈冲在三十六中走访调研，被禹王公安分局的人带走了，他说是您的人，能不能麻烦您出面跟禹王分局打声招呼？” “好的，您放心，我现在就过去一趟。”牛凌听得一头雾水，让司机备车先去了三十六中。 校长阮金良不在学校，一问才知道，阮金良跟着他老婆去了市委家属院。 牛凌皱着眉头叹气，这样的货色也配当校长？当年三十六中是全市最好的初中之一，阮金良当了几年校长，现在三十六中排名倒数！牛凌早就想换了阮金良，可就是换不动，没办法，阮金良的老婆是乔市长的远房表姐，乔市长觉得阮金良行，那他就行，不行也行。 听了马忠的汇报，牛凌心里隐隐地感动。那天在苏市长的办公室，牛凌顺口说了这件事情，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学生竟然这么上心，刚从魏武湖逃回来，立刻就展开了调查。 “小马，你把课调一下，跟我去一趟禹王分局。”上次徐建礼违规拘留马忠，表面看是伤害了一个老师，但波及面很广，导致教师队伍震动，面对学生不敢管、不想管。这让牛凌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市府参与了进来，此时不借势反击，更待何时！ “姓名？”“陈冲” “年龄”“29” ……“工作单位和职务。” “档案在教育局，目前临时在市府办接待科帮忙！” 一听没啥职务，徐建礼松了一口气，这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收拾了：“来，手铐换一下。” 陈冲以为是解开，赶紧说道：“谢谢徐局长。”谁知道，手腕型的手铐解开，警员让陈冲双手后背，摆出搓澡的动作，换成了拇指铐。 不到五分钟，两根大拇指就从疼痛进入了麻木的状态。“滋味如何，我劝你，还是赶紧实话实说吧。” “徐局长，我不是犯人，你不能私下给我上这种措施，我要给市府办的领导打个电话。” “小子，你打不了电话，万一串供怎么办，你等着见法院给你安排的律师吧！”徐建礼猫看老鼠一样打量着陈冲：“我老婆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鼻梁骨折，加上脚面骨折，是轻伤，轻伤入刑，你就等着坐牢吧！” 啊！陈冲心里震惊徐建礼胆大包天的同时，也暗自窃喜，不怕你栽赃陷害玩手段，就怕你认怂不敢出手。 “徐局长，我就是一时冲动，不过真没有打你老婆，脚面的伤不是我打的，至于最后头撞在一起，您当时也在现场，是您老婆冲过来的，这能怪我吗？” “小子，嘴还挺硬，没关系，零口供也能让你进去糊纸盒。” “什么？轻伤！牛局长，我当时看着呢，怎么可能是轻伤呢？”一听卫畅鉴定出来一个轻伤，马忠顿时就急了。 牛凌咳了一声，示意马忠冷静下来，笑着对徐建礼说道：“徐局长，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你看这样行不，我让陈冲这小子赔礼道歉，赔偿你爱人的一切损失？实在不行，当着你的面我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牛局长，您可别这么说，轻伤入刑，我们总不能违规操作吧。” 牛凌碰了个软钉子，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别看自己是正处级，对方是个副科，不是一个系统，牛凌的手伸不进去。 轻伤入刑，真要是徐建礼和卫畅咬住不松口，事情很麻烦。牛凌只好给吴保生打了个电话：“吴局，我是老牛，你忙啥呢？” “牛局啊，不忙，有啥吩咐，您说！”吴保生停了下来，让朱友慧帮他擦拭额头细密的汗珠。 “我一个学生，在三十六中跟禹王分局的发生点误会，能不能麻烦您出面说一下。” “没问题，您放心吧，我现在就抽空去一下禹王分局。” “吴哥，您要走吗？”朱友慧伸手攀着吴保生的脖子。 “走什么走，随口应付一下那个老家伙而已。禹王区的徐建礼看着胆大冲动，其实办事情很有分寸，不用担心。” 牛凌在禹王分局等了两个钟头，没有等来吴保生，徐建礼也借口工作忙，不搭理自己了。这是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呗，真当我老牛在宋州几十年白混的！牛凌气呼呼地走出分局，看见南宫楠带着两个女同志正在门口不远处录视频。 第69章 乔维东决定按兵不动 “亲爱的市民朋友们，大家好，我们的调解员陈冲同志已经被抓进去将近三个小时，在我们没有亮明身份的情况下，根本进不去禹王分局，现在我们看到当时在场的班主任马老师出来了，请大家跟随我们的镜头，问一下马老师，看看陈冲同志目前处境如何了！”杨玉玲说完，示意海艺菲把镜头对准了马忠。 马忠哭丧着脸，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以及卫畅鉴定出轻伤，陈冲即将被刑拘的消息。 镜头再次对准了杨玉玲：“市民朋友们，大家在上个视频里看到了现场的情况，大家觉得徐华表妈妈是轻伤吗？那么这个轻伤是怎么来的，大家可以猜出来吗？内情我们也不了解，但根据调查，禹王分局副局长徐建礼，就是卫畅的丈夫。”杨玉玲声音不大，娓娓道来，每一刀都砍在徐建礼的骨头缝里。 “市民朋友们，关注我们，了解宋州，我是市府办的杨玉玲，有什么话想跟市里说，请致电市长热线。” 一味退缩与妥协换不来稳定和发展，既然如此，那就亮出刀子，给他们做手术。苏文媛让牛凌跟进后，决定打一套组合拳。就算不能打倒吴保生，也要趁此机会推进教育改革。 牛凌愣了一会儿，表示没看懂南宫楠的操作，疑惑道：“南宫主任，陈科长还在里面蹲着呢，咱们不赶紧把他捞出来吗？那个卫畅弄了个轻伤，轻伤入刑啊！陈冲是从政的，有这么一个案底，以后还有仕途可言吗？”内心深处，牛凌觉得这个傻学生有可能是被南宫楠，甚至是苏文媛利用了。 “牛局，马老师，你们不用担心，陈冲进去之前就有准备，苏市长心里也有数。” “唉，但愿陈科长能没事吧！” 南宫楠抿嘴笑了起来：“牛局，学校老师流转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晚上一起吃饭聊聊！” “南宫主任，牛局长，什么老师流转？自主择校吗？”马忠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牛凌没搭理马忠，对南宫楠说道：“南宫主任，改天聊吧，我回去再好好斟酌一下。” 审讯室里，陈冲被换了一个姿势，拇指铐吊在门框上，只能垫着脚尖站立，时间长了，脚弓处和小腿肚抽搐，稳不住身形，稍微一动，大拇指处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咋样，滋味咋样，你不是横吗，再横一个给我看看。知道这是什么吗，轻伤鉴定报告，你小子等着坐牢吧！”说到得意处，卫畅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冲也在心里笑了起来：如果副科长本人落马了，但愿你这个副科长夫人还能笑得如此香甜！ 乔维东回到家里，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客厅里的阮金良夫妇：“你们怎么来了！又有什么事呀?” “乔市长，学校里发生点事，我拿不定主意，就过来跟你汇报一下。” “嗯，说吧！”常务副市长位高权重，推荐安排一个中学校长小事一桩，但是乔维东也要面子啊，阮金良把三十六中的成绩弄得一塌糊涂，让他面上很不好看。 阮金良赶紧清了清嗓子，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你等一下，哪个被抓走的人叫什么？” “名叫陈冲，先说是接待科长，后来说是接待科临时帮忙的！” 陈冲？借调到市府接待科的临时人员？呵呵，会议行政服务和重要客人接待是赵芳那个小妖精在负责，陈冲作为科长负责的是市长热线，办公室管理，以及对接各局、部、委、办。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三十六中，谁派他去的，目的是什么？会和谁的利益发生无法调和的冲突？乔维东的脑袋急速转动，思考着整件事情。 陈冲是自己推荐提拔的，这次不是自己派出去的，那就必然是南宫楠指使的。 具体目的无法判断，但徐建礼是吴保生的人，吴保生又是杜志明的人，事情一旦继续冲突下去，那就是杜志明与苏文媛的矛盾。要让这场冲突扩大才最符合自己的利益！ “维东，你怎么不说话呀，他们之间冲突，不会影响到我吧。” 被阮金良打断了思路，乔维东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呢？你觉得自己的校长当得合格吗？” “你帮帮我啊，维东，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干。”一旦失去校长的宝座，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阮金良顿时有了尿意，使劲夹紧了双腿，还挤成了几滴眼泪。 “行了，你也不用这么害怕，不是还有我吗？你回去稳住教师队伍，改善教学环境，别的事情不要瞎操心。如果有人去你们学校调查，不要耍小聪明，只说自己知道的事实，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阮金良夫妇留下礼物，千恩万谢地走了。 乔维东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激化矛盾的办法，决定先静观其变，装作不知道此事。 “夫人，饭做好了吗？” 谷祺闻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没想到你今晚回来吃饭，要不让小王送一点饭菜过来吧。” 谷祺的回答让乔维东感到有一点惊讶，自己偶尔在家吃饭，妻子是非常高兴的，亲自下厨准备几个可口的小菜，今天这是怎么啦！ 乔维东其实倒也不是多想吃谷祺做的饭菜，而是掐指一算，夫妻俩快一年没过夫妻生活了。外面虽然有赵芳那样妖艳的出租屋，但自己家的老房子，还是要时不时住一下的。再说了，乔维东最近对赵芳有点提不起兴趣，赵芳硬件不错，软件太差，一个副科长被她当得千疮百孔，这样下去，迟早被她所连累。 秘书王昌旭很快送来一桌饭菜。 “夫人，好长时间咱们俩没在一起了，要不喝点红酒？” “喝酒，哦，好呀！”谷祺放下手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工作不顺心吗？” “没有啊。”谷祺随口回答道。 唉，乔维东看了一眼谷祺脖子下面的赘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皮囊比内涵重要。吃完饭借口单位有事，匆匆离开市委家属院，直奔赵芳家的高尔夫球场。 乔维东刚出门，谷祺就打开了视频：“再兴啊，不好意思啊 ，家里有点事，没能去赴约，下次音乐会我请你好吗？” “没事，这有什么，咱们下次再约，祺姐，你吃饭了吗？” “刚吃过，你呢？呀，你还会做饭呢，真是个暖男哦！” 第70章 轻伤入刑，出具假报告同样是犯罪行为 晚上八点，各大平台的宋州市长热线号突然发布了视频，等市委宣传部的人反应过来，浏览量突破千万，最夸张的是回复竟然达到了350万，宋州人口才700万啊！ 这个鬼地方，邪了门了，想清静一会儿咋这么难呢？张桥军放下手中的魏碑帖，骂骂咧咧地赶往宣传部。“这一组视频是什么时候发布的，联系平台了吗？” 黄晓容硬着头皮站了起来：“部长，视频是八点钟上传的，已经联系了平台公司，对方还没有回复。目前怀疑是有人恶意为之，我联系了市公安局的网监大队，正在协同调查。” 同在网络宣传管理科的刘欣卓用袖子挡住手机，津津有味地看着视频，与黄晓容的愁眉苦脸形成强烈对比。这大胖妇女的老公是谁呀，咋这么豪横啊！ “嗯，黄科长辛苦啦，你们网管科的老科长身体不好，关键时刻你能站出来，这一点领导都看在眼里，加油吧！”张桥军随手画了一个大饼，却把黄晓容激动了好半天。 张桥军又勉励了一番，然后去办公室休息，研究手中魏碑帖，留下网管科加班，争取早一点把这个舆情事件摁下去。 “晓容姐，这个人怎么越看越像是你前男友啊！”刘欣卓突然指着视频里正在与泼妇纠缠的男子轻声说道。 “嗯！”黄晓容早就发现了，重新加陈冲的微信，他一直没有通过。 “问问他呗，他是当事人。” “我的手机没电了，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刚接一接通就挂断了，后来干脆关机了。他又在折腾什么呢？连手机都不接！ 到了晚上十点转载量突破百万，而且衍生出各种版本，贴吧里开始针对每一个细节进行讨论，事态彻底失控。黄晓容连着催促了好几次，措辞越来越严厉，平台公司才回复说：宋州市长热线视频号就是宋州市府办公室申请的，申请人是行政接待科长陈冲，上面有市政府办公室的公章。 谁敢私刻市政府的公章？这可不是小罪名啊！ 市局网监大队也很快锁定了ip地址，就在市政府的院子里。此时，黄晓容就算政治敏锐性再差，也嗅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路小跑冲到了张桥军的办公室：“部长，这几个视频是市府接待科发布的！” “啊！”张桥军急忙看了一遍视频，愣了好久猛地站起来吩咐道：“通知宣传部所有中层以上干部，除了因公不在宋州本地的，其他人员包括住院的，立即赶到宣传部开会。” 等秘书跑出去之后，张桥军调整了一下呼吸，拨通了市委书记秘书华子良的手机。顾不上平时的客套，直接说道：“华秘书，我是宣传部张桥军，杜书记休息了吗？现在出现舆情事件，必须第一时间向杜书记汇报。” 华子良看了一下手表，都晚上十点多了：“张部长，杜书记最近睡眠不好，什么事情这么急，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吗？” “不能，华秘书，请你赶紧联系吧。”说完，张桥军直接挂了电话。华子良看了一眼手机号码，是张桥军的号码呀，以前啥时候见了自己不是兄弟长兄弟短的，什么时候他这么硬气了！ 拖了几分钟，正当华子良要给杜志明打电话的时候，杜志明的电话打了进来：“小华，你现在开车去接吴局长，自己去，不要带司机。” “明白，我立刻出发。”挂了手机，华子良这才反应过来，张桥军这是直接拨打了杜书记家里的保密电话。他平时低调归低调，毕竟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正处级干部，有饶过自己直接联系杜书记的资格。 唉，市长苏文媛的秘书南宫楠没比自己大几岁，已经副处了，自己还在副科上面打转，得找机会让杜书记给自己换个大一点的帽子。这样想着，车辆疾驰，一刻也不敢耽搁，谁知道又出什么事情了。 吴保生和华子良走进一号楼，进门就看见地上散落着茶杯的碎片，华子良赶紧拿起扫把过去打扫。吴保生跟着杜志明去了书房。 吴保生今天晚上一直忙着研究朱友慧，哪里看过什么鬼视频，看了接待科发布的视频，吴保生顿时麻了，唉，今天应该给牛凌一个面子，去禹王分局了解一下情况的。现在好了，面对杜书记一问三不知！ 杜志明没有计较吴保生的茫然，直接问道：“这个徐建礼平时风评怎么样？可靠吗？” “徐建礼不太注意细节，但是为人仗义，善于笼络下属，在禹王分局威望很高，对市委的命令从来都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杜书记，我刚才看了一下视频，徐建礼的老婆孩子的确有点跋扈，但是上升不了高度，我觉得是苏文媛在进攻！” “老吴啊，苏文媛在拓展权力空间不假，但是我们也要管好自己的身边人呀，这个身边人包括家人、朋友和下属。只要我们自身够硬，还怕有人进攻吗？” “杜书记，对不起，我没有管好自己的身边人。” “我今晚没有批评你的意思，只是给你提个醒。人是最复杂的事物，人的管理一定要严密，不能留有死角，干部的提拔更要慎之又慎。”杜志明拿出一根烟，吴保生赶忙躬着身子点烟：“事情既然出了，就稳住阵脚，让某些观望的人看看，宋州到底谁说了算！” “杜书记，我明白了，请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处理妥当。” 华子良送吴保生出市委家属院的时候，纪委案督室副主任宇文念带着人直扑禹王区分局法医鉴定中心。 卫畅五大三粗的，又不是瓷器，怎么碰两下就轻伤了呢？嚣张跋扈是道德问题，但是一旦法医出具假证明，这可是犯罪行为。苏文媛给纪委书记赵传年打了个电话，请纪委的同志出面，希望从法医鉴定报告中抓住徐建礼的把柄。 宇文念带队来到禹王分局鉴定科，发现科长齐波不在，打电话不接，宇文念将相关资料整理封存后，驱车驶向人民医院。卫畅就在市医院外科住院，只要找到卫畅，是不是轻伤一目了然，大不了拉着卫畅去外市的法医鉴定机构做个检查，到时候看徐建礼和齐波如何狡辩。 第71章 不用管她愿不愿意 如果陈冲看到宇文念的样子，肯定会感慨一句：草率了呀！李胜龙能制造一个真轻伤出来，卫畅就不能一咬牙把自己的骨头打断吗？ 这种事情不能惊动鉴定中心，一定要先控制住卫畅！ 作为在公安系统混了多年的徐建礼，更懂得这个道理，接到吴保生的电话后，立刻展现出超凡的执行力。 让鉴定科长齐波火速赶往医院，把自己老婆的假伤弄成真伤，自己则一脸歉意地来到审讯室：“陈科长，哎呀，恕哥哥我眼拙，没认出来，抱歉啊！你们几个看什么呢，还不给陈科长解开。” 解开拇指铐，徐建礼亲自把陈冲扶到凳子上坐下：“陈科长，这是法院认可的谅解书，我那口子已经签过字了，您直接签完字就可以走人啦！唉，不瞒陈科长，我们两口子中年得子，宠溺过度了，经此教训我算是彻底认识到了溺爱的坏处。陈科长，改天我带着家人登门拜访，向您表示感谢。” 这是视频的威力显现出来了，徐建礼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陈冲咧嘴笑了一下，拿起谅解书看了起来。谅解书倒是挺有诚意的，卫畅挨了顿打，还是轻伤，竟然选择息事宁人？ 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徐副局长，如果你老婆是轻伤，我愿意负法律责任。” “陈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 “我怎么了，按法律流程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这时，旁边一个法官模样的人掏了一根烟给陈冲，对着徐建礼说道：“徐局长，也难怪陈科长心里有火，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看看你的手下把陈科长给折腾的，大拇指都变黑了，这样做有意思吗？” 嗬，还找了个和事佬！“请问，您是？” ‘我呀，咱们市法院的，我叫贾辉。’ “哦，是贾院长啊，您好您好。” 贾辉等陈冲把烟点着，情绪慢慢平息下来，挥手示意徐建礼带人退了出去。 “陈科长，我比你年长，想劝你几句，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贾院长请讲。” “法律是有弹性的，比如自由裁量权或者条文解释权，有些案子可以缓办，甚至不立案，这些都有操作的空间。法律又是没有弹性的，比如轻伤入刑，只要被害人不同意私下里调解，法院就必须立案，故意致人轻伤害罪一旦立案，无论多么高明的律师为你辩护，无论你背后站着多大的领导，可以缓期，可以监外执行，但肯定会留下案底，陈科长不到三十就是正科级干部，前途无量，何必跟一个家庭妇女一般见识呢？” 贾辉说得丝丝入扣，又处处为陈冲着想，如果陈冲不同意，好像就太不知好歹啦！ “贾院长，徐局长的条件是什么，需要我做些什么？” “澄清误会，用视频的形式向社会解释。学校那边徐局长自己去操作，你只要点头同意，这事就算了了。” 陈冲想了一下，掐灭了烟头：“贾院长，您说得很实在，不过，您和徐局长想过没有，视频已经发出去了，市长热线代表的是市府的形象，现在事情的决定权不在我手中，是南宫主任做主，甚至是苏市长才能拍板。” “市里看的是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现在舆情愈演愈烈，如果持续下去，影响了宋州的稳定与发展，杜书记和苏市长都不会坐视不理的。陈科长，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徐局长和你，都不是棋手，何必菜鸡互啄呢？扑棱两下翅膀，做做样子就得了。” 陈冲顿时犹豫起来：“贾院长，您让我好好想想，行吗？我怕自己做主签字，回去没法向南宫主任交待。”陈冲先用自己的上级堵住贾辉的嘴，也顺便稳住正坐在外面观察自己徐建礼。 一直没有消息，说明外面正在博弈，一旦情况有变，南宫楠就算暂时把自己弄不出去，让律师进来带句话还是轻而易举的。 “哈哈，老贾，论口才，还得是你呀！走走走，先去我办公室喝杯茶。”徐建礼摇着贾辉的肩膀笑道。 贾辉本来想告诉徐建礼，这个陈冲坐在那里，像一个以猎物形式出现的猎人，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但这样死扛到底对陈冲能有什么好处？讨好领导是为了升职加薪，万一背上案底，仕途就毁了，讨好便成了一种无效的行为！陈冲会这样选择吗？不会的。 贾辉分析之后，没有告诉徐建礼自己的怀疑。 两个人说笑着，一路走向徐建礼的办公室。等他们走进办公室后，警员蔡福永掏出手机给局长徐国乡打了过去：“老板，老贾亲自做的工作，双方有和解的迹象。” “你现在去医院，按照计划行事，注意安全。” “明白。”蔡福永跳上汽车，看了一眼车上提前备好的白大褂，一路赶到了医院。 换上白大褂，戴上口罩，细心地检查了一下麻醉科的药物和外科的锤子，朝着卫畅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禹王区鉴定科长齐波正在耐心地劝卫畅：“嫂子，视频形成了舆情事件，市府办的人逼得很紧，要不然徐局长也不会出此下策呀。您还是听徐局长的，跟我去公安医院，我保证，打了麻药一点都不疼，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放屁，徐建礼还他么的是人吗？斗不过人家，就要把自己老婆的腿打断，他咋不回老家把他娘的腿打断呢。不去，我坚决不去！”卫畅咬了一口苹果，愤怒地嘟囔着。 蠢婆娘！齐波又气又怕，这个圆柱体不配合，一旦重新鉴定，假报告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到时候自己要坐牢的呀。齐波挤出一丝笑容，继续说道：“嫂子，您听我说，如果您不配合，到时候会牵连徐局长的，徐局长如果出了事，您的日子还能好过吗？”不知不觉间，齐波用上了威胁的口气。 “少来这一套，那个姓陈就算是什么接待科长，难道你们还搞不定他，就算你们搞不定，吴局长也搞不定？” 卫畅油盐不进，齐波只能慢慢劝说。突然收到一条信息，齐波脸色大变：纪委插手了，完蛋了，这下完蛋了。 齐波急忙跑到楼道给徐建礼打电话：“徐局长，纪委已经查到鉴定科，封存了嫂子的鉴定手续，估计在来医院的路上，现在咋办？” “你稍等一下，我亲自跟她说。”徐建礼打过去之后，被卫畅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齐科长，不用管她愿不愿意，一定要做成轻伤，要不然我们都躲不过去。你只管去做，事后我来安抚。” “啊！”齐波心想，怪不得人家能当副局长，自己现在还是科长，这就是差距呀！ 第72章 卫畅顺着楼梯就轱辘了下去 一回头，正巧看见跑出来透气的卫畅：‘嫂子，您过来一下。那什么，刚才徐局长说了，不用造轻伤啦。’ “是吧，我就说嘛，就算你们搞不定，吴局长还能搞不定！”卫畅轻蔑地看着这个老公的下属，迈着方步走了过来。 齐波扭头看了一下四周，刚好是监控死角。“咦，嫂子，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卫畅探着身子向楼道里看去。 齐波虽然一直从事的都是技术工作，但警校四年的基本功还在，对准卫畅的臀部猛地踹了上去，卫畅顺着楼梯就轱辘了下去。 身上肉多有弹性，在楼梯拐角弹了一下，直接又去了下一层。 “哎呀……”惨叫声响了一半，就昏了过去。齐波走过去看了一眼，这下好了，遍体鳞伤的，肯定符合轻伤的标准。 但是细节还需要处理一下，要不然与出具的假报告不吻合。齐波把卫畅的皮鞋脱了下来，对准脚面砸了几下——嗯，好像可以了，骨头都翘起来了。 鼻子也不好看，本着为领导着想的态度，齐波又把皮鞋对准了卫畅的鼻子砸了下去。好像是太疼了，昏迷中卫畅疼得直哼哼。 完成这一切之后，齐波赶紧喊人，把失足摔倒的卫畅送进了急救室。 “看不出来，平时文质彬彬，说话慢声细语的齐科长还有这么果决的一面。”躲在暗处的蔡福永收起录像机，从另一侧的电梯下楼，驱车回去找徐国乡复命。 蔡福永曾经服役于某部，一期士官复员回来，没钱没人没关系，手握两个三等功，却只能当个协警，三十岁了，连个彩礼都凑不齐。这让老谋深算的徐国乡看到了机会，同样当过兵的他很清楚，这类人的优点和软肋。 徐国乡通过运作，给了蔡福永编制，当上了正儿八经的警察，还从基层派出所，调到了禹王分局。前几年蔡福永结婚，徐国乡前后花了将近三十万，说是借给蔡福永的，但徐国乡从来没有提过还钱的事情。如此“大恩”，彻底激起了蔡福永狭义的忠心——不问理由，不畏艰难，徐国乡安排什么，蔡福永就去做什么。 禹王分局两徐相争，徐建礼仗着身后有吴保生支持，始终压徐国乡一筹，蔡福永很为徐国乡感到委屈和气愤，如今手里有了这样一个证据，只要交到纪委和检察院去，齐波肯定会把徐建礼供出来，从此以后，禹王分局谁敢跟徐局长炸刺！ “小蔡来了，事情顺利吧。” “徐哥，事情出了点意外，不过比我们计划的效果还好。”蔡福永把小巧的摄像机递了过去。 “这个过儿再说，你先坐下喝口水。夏虹，赶紧给小蔡下碗面条。”徐国乡把摄像机随手放在桌子上，一边忙着倒茶，一边吩咐妻子给蔡福永做饭。 “徐哥，嫂子，我不饿，晚上在食堂吃得很饱。” “这都几点了，晚饭吃得再饱也饿了，怎么，看不上嫂子的手艺。”赵夏虹笑着，麻利地打开冰箱，拿了一块肉和几样菜走进了厨房。“小蔡，你跟老徐聊天，面条一会儿就好。” “哎，谢谢嫂子，谢谢徐哥。” “瞎客气啥，来哥这里，跟回家一样。”徐国乡拿起摄影机，翻看蔡福永偷拍的视频。 “徐哥，齐波就是徐建礼的狗腿子，徐建礼不发话，他不敢朝卫畅动手。有了这个视频，铁定能把徐建礼送进大牢，我明天就把这个视频发给纪委和检察院，徐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防止吴保生从中作梗，要不要给省纪委、省检察院和省公安厅都发一份！” 徐国乡抠出储存卡，沉声道：“时机还不成熟，先等等看吧。小蔡啊，你也知道，宋州的治安为什么一直很混乱，是因为一个区区徐建礼吗？不是的，根子在吴保生，我就算拼了自己这身警服，也要把吴保生扳倒，还宋州一个安宁！” “徐哥，您放心，我始终站在您这边，谁想对付您，那得看他能不能过得了我这一关！” “好兄弟，来，陪哥哥喝一杯。” 酒足饭饱，送走蔡福永后，徐国乡和赵夏虹夫妇又把视频仔细研究了一番。 “老公，这个视频你打算怎么处理？” “明天你带着视频去问一下咱表哥，看看表哥的意思。” “我觉得表哥肯定也会选择暂时不动。这么一个视频，根本动不了吴保生，那么杜志明就不会跟苏文媛撕破脸皮决战。你觉得呢？” “市长热线视频化，影响力就如此可怕，如果苏文媛犯起楞来，未来搞市长热线直播，你猜杜志明能不能容忍呢？我认为杜志明不会因为徐建礼跟苏文媛爆发冲突，但绝对会限制市长热线，强硬回击苏文媛的这一波试探。把这个视频找个时机抛出去，如果能够让杜志明和苏文媛的矛盾公开化，最符合表哥的利益！” 赵夏虹偎依在徐国乡身上，轻声道：“老公，我知道你的理想一直是成为宋州市局的局长，但我们不能着急，只要表哥能够进位市委书记，别说区区公安局长，表哥现在的位子你也够资格！说到权谋手段，才华能力，就连表哥都不一定比你强！” “哈哈，你呀，就知道夸自己老公！” 夫妻两个人分析了一阵子，发现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便逐渐转移了话题：“夏虹，小蔡的妻子沈小溪最近和你相处的如何？” “有时候也陪着我出来逛街做美容，但心思都还在家里。不过你放心吧，爱美喜欢逛街是女人的天性，我准备下个月给她家里找个保姆专门带孩子，把她解放出来，过年之前，我有信心让她习惯于奢侈品消费和打麻将。” “嗯，老婆，你办事总是这么妥帖。蔡福永这个人讲义气，身手又好，将来是有大用的。控制一个人的思想和情感很难，但是控制一个家庭就容易多了。”说到这里，夫妻两人相视一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第73章 这小子越看越顺眼 禹王分局门口。 放下电话，苏文媛皱起了眉头。 “市长，怎么了？宇文念没有找到卫畅！”南宫楠关切地问道。 “找到了，在急救室抢救呢！” “啊！”伪造轻伤报告是犯罪行为，这下好了，浑身都是伤，这个攻击的线路一下子被堵死了。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市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本来让纪委提前介入，是想彻底把徐建礼拿下，争取通过徐建礼，把吴保生拿下，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你下车去见一下徐建礼，各退一步，。先把陈冲捞出来再说。” “咱们就这样放过徐建礼？”南宫楠看着禹王分局门口闪烁的警灯，显得有些不甘心。 “出了这样的事情，徐建礼这辈子的仕途算是到头了，连身边人都管不住的干部，能有什么前途，谁敢提拔重用！再说了，收拾这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总不能把陈冲搭进去吧。”说到后面时，苏文媛想起了什么，脸蛋猛地红了起来。 “好的，我先去找徐建礼谈谈。” 听到齐波汇报说，自己妻子卫畅被摔成了猪头三，徐建礼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紧接着听到市府大秘南宫楠到来的消息，哈哈，这简直是双喜临门呀。 “南宫主任，您好，都怪我治家无方，给你们添麻烦啦！” “贾院长也在啊，徐局长客气了，市府办这边也是不了解情况，要不然不至于闹成这样，陈科长呢！” “南宫主任，您先坐，陈科长在旁边的房间，我派人去请。我一听说是误会，怕陈科长不信任我，就让贾院长过来帮忙劝劝陈科长。” 陈冲进来后，南宫楠冲他点了点头：“小陈啊，情况我都了解清楚了，徐局长答应不予追究，你以后也要吸取教训，注意工作态度，做事情不要莽撞。” 陈冲拿起笔签字：“谢谢南宫主任，我今后一定注意。” “徐局长，我回去还要向领导汇报这件事情，就不多待了，你们也早点下班休息吧。”南宫楠起身快要走出房门时，回头说道：“徐局长，有时候你也要跟嫂子说说，作为领导干部的家属，不能跟普通市民比，格局和胸怀嘛，还是要大一些的。” 都签字认怂不追究陈冲的责任啦，还要呲哒我两句？徐建礼恨得牙根痒痒，却只能满脸陪笑：“南宫主任，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说说她。” 开走出分局的时候，陈冲轻声问道：“主任，出什么变故了吗？” “徐建礼的妻子从楼道滚落，浑身是伤，咱们抓不到人家做假报告的证据，只能先退一步。” 陈冲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南宫楠提醒道：“别说了，市长还在车上等着你呢，赶紧走吧。” 自己现在面子这么大吗？市长亲自来迎接！陈冲使劲揉了揉鼻子，跟着南宫楠上了车。 “市长，我们回来了！” “市长，您怎么来了，给您添麻烦了。” “嗯，你没事吧，小陈！小楠，开车，找个饭店，我们边吃边聊。” 吃饭的时候，陈冲大拇指疼得厉害，握拳攥着筷子吃饭的样子，让苏文媛又心疼又愤怒：“这帮人，竟然胆敢如此目无党纪国法。” “老板，您尝尝这个蒜蓉茄子，味道很不错的。”等服务员上完菜离开，陈冲接着说道：“老板，徐建礼别看级别不高，但是位置特殊，人际关系复杂，想要一下子清理出去确实很难，不过咱们也达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我刚才看了一下网络上的流言，人们的讨论已经从单一事件和个人，上升到对公权力侵蚀教育系统的反思和警惕，我们下一步完全可以借助这股浪潮，在市区范围内推行教育改革。 我了解教育局长牛凌，那个老头脾气犟，爱面子，但是本质不坏，责任心很强，只要是有利于宋州教育事业，我相信他会全力配合支持的。” 嗯！苏文媛点点头，下意识夹了一筷子木桶羊肉递给陈冲。 陈冲赶紧用菜碟接了过来。 这么关心下属吗？苏文媛的举动，让身为秘书的南宫楠都有点嫉妒了。自己天天跟着市长鞍前马后，也很少享受到这样亲切的待遇。 “这件事就先这样，小陈，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吗？”苏文媛夹完菜，发现好像过于那啥了，赶紧转移话题。 “老板，楠姐，我是这样想的，市长热线正常接听，遇到群众普遍关心的焦点问题，接待科下去深入调查，跟踪拍摄，剪辑搭配合适的文案，至于发不发表，到时候听您统一安排。” “这样最妥当，我还真怕你一门心思非要现场直播，我们商国国情特殊，现场直播变数太大，万一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很难挽回。”苏文媛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陈冲，发现这小子越看越顺眼。 吃过饭回到家属院，苏文媛回想着整件事，虽然美中不足，没有捏住徐建礼的七寸，但是就像陈冲说的那样，基本实现了最初的目标。市公安局被吴保生经营得密不透风，好不容易投靠过来的副局长卢艳波，如今也被吴保生利用治安支队长韩飞架空了，那就换个跑道，先在教育系统打开局面。 只是苦了陈冲了，唉，苏文媛真切地看到陈冲的大拇指呈青黑色，明显是长时间缺血造成的。 上网搜了一下如何治疗，内服什么药，外敷什么药，后期治疗需要注意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苏文媛列了一个单子，给陈冲发了过去。 陈冲打算过两天去见一下牛凌，正在准备见面后的话术，见到有人发信息关心自己，一看是个山水风景头像，以为是王帅旗那厮，随手回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外加一句【啥事都不影响！】 过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仔细一看：擦，这不是领导的头像吗？超时无法撤回，陈冲赶紧补了一句【谢谢领导关心，我的手不碍事，领导早点休息！】 等了好久不见回复，不知道领导是睡着了，还是生气了。 第74章 我能跟电力那帮领导直接谈比特币的事情吗 翌日，徐国乡的妻子赵夏虹驱车来到始祖山下的九仙渡。渡口旁边的工地上，百十来个工人正在忙碌着。 车刚停稳，一个明艳端庄的妇人迎了上来。 “表嫂，你越来越漂亮啦！” “哈哈，我家夏虹就是嘴甜，走，工地上太乱，你跟我去后面院子里坐吧。” “不了，你忙吧，国乡的人拍到一段视频，具体怎么处理需要表哥拿主意，我就是送储存卡的。” “走吧，刚好今天你表哥也在，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气质妇人拉着赵夏虹穿过一条小路，走进后面一处隐蔽的院落。 走进院落，【澄清韵】回荡在空气之中。一个老道踏着禹步，哼唱着祈福的曲调。等仪式结束，旁边的中年男子关了直播，请老道回去清修，然后笑着过来打招呼：“夏虹来了！”中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孙夏雷。明艳端庄的夫人则是他的妻子杨舒航。 “表哥，方位还没有确定好吗？” “本来差不多了，临时又要加一处阴宅进去，没法子，只好请虚云道长协助我重新堪舆。” “表哥真是才华横溢啊，简直什么都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精通，是吧！哈哈！” 三个人说笑着进了茶室，茶香中，赵夏虹把储存卡递给杨舒航，插卡，播放，画面里齐波起脚把卫畅踢了下去，然后不断补刀…… “视频怎么来的，这俩人都是谁呀！”孙夏雷疑惑道，他并不认识这两个人。 “表哥，表嫂，视频是国乡的手下拍摄的，男的是禹王分局鉴定科长齐波，女的是禹王分局副局长徐建礼的妻子，也就是最近舆情事件里面的女主角。” “呵呵，有点意思，苏文媛想要利用市长热线撬动宋州的官场，第一刀砍在了光明路项目改造上，第二刀竟然直接砍向了杜志明手里最重要的公安系统。杜志明手下的这些人也够狠，够果断，直接封死了苏文媛进攻的路线。轻松入刑，苏文媛为了不折损热线负责人，只能选择妥协。” “表哥说得对，我来的时候，国乡告诉我，他们双方已经达成了妥协。徐建礼选择庭外和解，放了市府那个顶在前面的陈冲。苏文媛也不再揪着徐建礼家属在学校闹事的事情不放。这个视频是关键点，表哥，你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操作！” “商国施行的党政分离，民主集中制，实际情况比理想中的复杂多了，博弈无处不在，市委与市政府的博弈，四大班子之间的博弈，讲究一个均衡。咱们宋州情况特殊，多年来都是杜志明一家独大，牢牢掌握着公安和财政，这不符合其他常委的政治权益。 就拿人事调整、干部任免来说，一般情况下都是书记占五，市长占二，专职副书记占一，其他常委角逐剩下的两份。苏文媛来到宋州，始终拿不到属于自己的政治权益，自然不肯罢休。 苏文媛要钱有钱，要背景有背景，性格又强势，我担心杜志明会妥协，和苏文媛形成权力分配上的默契，到那时候，对我们的影响最大。让他们一直斗下去，才最符合我们的利益，不过，天下事一动不如一静，将这个视频抛出去真的好吗？” 杨舒航一边泡茶，一边轻笑道：“夏雷呀，你不能这么机械地理解道德经和南华经，阴与阳，动与静，都是相对的，万事万物无时无刻都在运动变化之中。你现在是副书记，在宋州目前的政治生态中宛若深谷，正是蓄水蓄势的时期，宜静不宜动，但外部如果也一直不动，你的静如何体现出来？” “有道理！夏虹，那这样，你回去后，将这个视频分别匿名寄往纪委、检察院和省公安厅，让杜志明和苏文媛博弈去吧。” “明白，表哥，我回去之后立刻就办。”赵夏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表哥，最近资金有些不足了，你也知道，国乡不敢轻易出手……” 没等赵夏虹说完，孙夏雷打断了她：“告诉国乡，贪污受贿绝对不可以，这一点要时刻注意。钱的事好办，我让关山月用比特币兑换一批现金给你。咱们家不缺这些阿堵物，不过穿衣打扮上要注意分寸，奢侈品不能出现在咱家人的身上。” “嗯，知道了，表哥。” 赵夏虹走后，杨舒航望着天边聚散不定的云朵，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苏文媛是个成熟的官员，我分析苏文媛就算见到这个视频，也不会贸然跟杜志明公开决裂。既然如此，她就不应该直接进击杜志明最得意的公安和财政，我觉得，她的目标是教育局。 夏雷，你兼职政法委书记，虽然吴保生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但你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现在校园霸凌是一个焦点，你组织一个校园普法教育，分成几个宣讲团，走进全市的各个学校进行宣传和预防，让省里的领导们看看，在杜志明和苏文媛掐架的时候，是谁在默默地做事，是谁在为了宋州得稳定与发展日夜操劳。 这样做还有一层意思，在苏文媛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加深她对你的好感，如果能扳倒杜志明，不管你接任市长还是书记，苏文媛都会不由自主地信任你。” “舒航，你真是堪比明初刘伯温啊！”孙夏雷由衷地赞叹道。 “刘伯温算什么，刘伯温和陈平之流算什么，只会谋事，不会谋身，辛苦大半辈子，两个人连善终都没有做到。我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汉初的张良或者三国的孔明，但我毕竟是女流之辈，夏雷，你才是我们家的希望，只是盼望你功成名就之时，能像明太祖那样善待于我。” “看看，刚才还夸你呢，小心眼病又犯了不是。”孙夏雷起身来到杨舒航身后，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身上：“你老是误会，说关山月是我的白月光，我跟你解释过，商国社会波谲云诡，复杂程度超乎想象，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效仿魏武帝和齐高祖，处处留退路。 比如说，我能跟电力那帮领导直接谈比特币的事情吗，肯定不能。我们需要一个人出面充当代言人，万一爆雷，迅速掐断这种单线联系，就算是最高检、中纪委和公安部联合来查，我们也不怕。” 第75章 张桥军的目标是得过且过，实现软着陆 市府这边停止动作，市委宣传部和禹王分局努力想要遏制舆情事件的蔓延。 一开始很有成效，网民还是善良的，或者说是网民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这就是社会现状。结果有几个热心网友把卫畅的底细扒拉了出来，一时间，公权力侵蚀教育体系成了热门话题。 怎么办？ 张桥军想顺着网线喷人，但口水含量明显不够，一露头就有淹死的风险。 “部长，事到如今只能带节奏啦！”黄晓容看着众人一筹莫展的样子，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她很清楚，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是一个露脸的机会。 “黄科长，怎么带节奏，你详细说说。” “部长，我们组织人顺着网友的话往下说，大大方方地承认公权力侵入教育体系的危害，到时候，肯定会有过激言论，谁有过激言论，让市局的网监大队上门拿人，在众人战战兢兢的时候我们引导群众去反思，去思考理性的解决之道。” 哦！张桥军深深地看了黄晓容一眼，神色中露出欣慰之色。 是啊，说到底这件事情，是徐建礼和陈冲惹出来的麻烦，凭什么让宣传部出来抗雷。不如直接附和网民的看法，反正这事就算处理，也只是徐建礼对家属要求不严，算不上违法犯罪，而且卫畅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呢，也能平息一些网民的怒气。 按照黄晓容这个思路去引导，发展到最后，不但涉及到公安局，而且会指向教育局，这两个局都属于市府的下属部门，苏文媛不是喜欢没事找事吗，让她自己慢慢处理吧。 几天后，一些激进的网民进去喝了一波茶，一些理性的网民讨论愈加深入，总体来说，热度降了下来。 陈冲一上班就泡在教育局，厚着脸皮与牛老师反复争论，最终形成了一个轮廓性的改革方案。 偷鸡不成蚀把米！听完吴保生的汇报，杜志明心中暗想，苏文媛刚来宋州一年的时候，又是二把手，就想着从自己手里拿走公安和财政，做梦呢！ 自己这次没有怎么出手，甚至吴保生都没有尽全力，一个禹王分局的副局长，就把苏文媛的攻势扼杀在摇篮之中，灰头土脸地缩了回去。 “苏市长类似的招数，别的部门我不敢说，但是在公安系统，她只会自取其辱。”吴保生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杜书记，我担心苏文媛利用市长热线，频频发动攻势，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但会对您的威信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杜志明点点头，吴保生的担心不无道理。苏文媛让她的秘书兼任市府办副主任后，对聂海军的工作形成了限制和监督，负责市长热线的接待科成了苏文媛的自留地，她指向哪里，接待科的枪口就会对准哪里。 苏文媛作为市长，竟然玩出了用舆情监督权力的套路，这种自己监督自己的操作，确实让杜志明有点意外。不过，杜志明如果连这个都破解不了，能在宋州称雄十几年吗？ “宝生啊，这个问题我已经有对策了，苏市长不是想玩舆论监督吗？那就让她玩，我们都不用下场，自有人上去陪她过招。” “我们不下场，还有谁会和苏文媛顶着干？乔维东吗？应该不会，乔维东想当市长不假，他会坐山观虎斗，绝对不会和苏文媛决裂。在杜志明和苏文媛中，乔维东会更希望苏文媛是书记。”吴保生心里这样想着，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怎么，还想不明白？呵呵！”杜志明心情不错，示意吴保生稍安勿躁，拿起电话道：‘喂，宣传部吗？我是杜志明，让张部长来一趟我办公室。’ 哦！吴保生顿时明白了杜志明的招数。 车同轨书同文，舆论宣传一直都是宣传部的势力范围，是国家一统和稳定的重要基础。吴保生这个副厅级公安局长和好几个副市长都不是市委常委，但正处级的宣传部长可是雷打不动的市委常委，由此可见宣传部的重要性。 苏文媛通过市长热线，把手伸进了张桥军家的菜地里，张桥军就算是再得过且过，恐怕也忍不下这口气吧。 最妙的是，张桥军和苏文媛一样，都是空降干部，他和苏文媛斗起来，一旦矛盾激化，被省里知道，省里会认为是苏文媛霸道，手伸得太长。 绝，太绝了！吴保生在张桥军到来之前，出门躲进了秘书的办公室里。临出门时，有些敬畏地看了杜志明一眼，不由得感到庆幸，抱上杜志明这根大腿，是自己仕途上最有战略意义的决定，以后，要坚持抱紧不动摇。 山无棱天地合，也要抱着书记不撒手！ 出门后，吴保生下意识扫了楼层西侧的那一间办公室，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那是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孙夏雷的办公室，吴保生觉得，孙夏雷只是暂时替自己看守一下那间办公室。 很多痛恨杜志明的人，总结了他很多缺点，比如霸道、家长作风、不留情面等等，但是都不得不承认，杜志明个人生活作风非常严谨，从来没有桃色绯闻。 张桥军也听说过这一点。但是，最近到市委汇报舆情，每次都会带上黄晓容和刘欣卓，张桥军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杜志明连这两个人的联系方式都没留，但一见到这俩妮子，都会放下扑克牌脸，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今天听到杜书记召见，张桥军照例带上了黄晓容和刘欣卓。谁知，刚一进门，就是一通训斥，疾风骤雨，批得张桥军连解释的勇气都没有。 好像是训累了，杜志明向后靠着椅背，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一下浮在上面的茶叶：“唉，桥军部长，不是我说你，你自己跟我说说，市组织部干出了哪些成绩？成绩没有，舆情事件倒是接连不断，昨天省里王部长来电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王部长解释！” 听到杜志明提到省宣传部长，张桥军站得更加笔挺，头却顺着地心引力下垂到了极致。人家帽子大，不得不低头啊！ 张桥军的目标是得过且过，实现软着陆，临退休之前，去人大或者政协弄一个副厅级。如果舆情事件层出不穷，副厅就不要想了，弄不好会被扫地出门。苏文媛，都怪那个不安分的苏文媛，好好当你的市长，发展宋州的经济，闲着没事折腾热线干什么，真当我张桥军是吃素的吗？ 第76章 苏市长，我不认可这个方案 市水利局长意外落水，去见了龙王爷，但水利局何其重要，怎能多日无主？需要及时补位， 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市委秘书长俎清江根据市委书记杜志明的指示，召开了市委常委扩大会议。 人事调整，水利局又是市府下属部门，按照惯例，杜志明需要提前召开一个书记办公会，与苏文媛、孙夏雷两位副书记商量一下，起码要打声招呼，可这次没有打招呼。 组织部长薛崇仁对杜志明言听计从，苏文媛和孙夏雷早就习惯了这种没有决定权的日子，可是招呼都不打，过分了吧！这明显是违背组织程序的行为呀！ 苏文媛隐隐觉得不安，预感杜志明可能要发难，梳理了一下最近的工作，重点在市长热线这个问题上做了准备。这是目前唯一的破局之路，苏文媛不可能轻易放弃！ 别的单位的老一，开会之前都喜欢压着点进会议室，以此彰显自己的权威。杜志明不喜欢这样，他压根用不着这么低级的方式。从他当年以常务副市长之身，架空市长，压制市委书记开始，他在宋州就是权威本身。 他喜欢早到会议室二十多分钟，一遍又一遍地梳理当天的会议流程，模拟各种突发状况的处理，记在本子上，做到心里有数。同时，观察每一个进来的人，步子的大小、快慢、脚步落地的轻重、面部表情和眼神。 有些人心里有事，却故作平静。 有些人明明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像是刚刚有亲朋离世。 有些人一无所知，只能故作高深。 有的人啥都知道，却整天一副老年痴呆的样子。 …… 在这间会议室里，啥样的人杜志明都见过，只有把每个人都琢磨透了，知己知彼，才能有效实现属于自己的民众集中制。 先让他们随便民主，最后只能在自己手里集中。 杜志明喜欢早到，别人自然也要提前，谁好意思让书记等着，造成的结果就是，好像是秘书长俎清江通知的时间不准确，常委们每次会议前都多了二十分钟的闲聊时间。 苏文媛来到市委会议室，在门口扫了一眼，里面烟雾缭绕，个别人看不清楚，但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秘书长俎清江正站在杜志明身后，再次核对会议流程。 人大刘国强、政协赵其和副市长庄增波正在研究商国乒乓球吊打世界联队。 军分区副司令与武警支队、舟桥旅、陆航团参会的领导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不知道在争论着什么。 而纪委书记赵传年和往日里一样，在浏览某个摄影网站。 其他人也和往日里一样，正在奋笔疾书，每个月的思想汇报，以及中央重大会议的学习体会，是要交到市委统一审查的。这个事情可大可小，看杜书记的心情，如果杜书记刚好心情不好，抓住你找人代笔或者体会不深刻，会把民主生活会上把你批得体无完肤，甚至，上纲上线，让市委办通报批评。 唯独宣传部长张桥军与往常不同，今天没有研究书法，也没有在写笔记，黑着脸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媛市长来啦。”杜志明抬头看见苏文媛，热情地打招呼，而后扭头对着众人说道：“都把烟掐了，你们这群人，把这里抽成南天门啦！”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笑声，纷纷掐灭了烟头。 “杜书记上午好，大家上午好。”苏文媛迈步走进房间，在杜志明的左边坐了下来，与杜志明打过招呼，冲坐在斜对面的专职副书记孙夏雷点了点头。 为了与国际接轨，市委会议室用的是椭圆形桌子，不过商国人在这方面很敏感，不管什么形状的桌子，大家都能根据自己的帽子，为自己的屁股找到合适的位子。 过了一会儿，俎清江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轻声问道：“书记，时间到了，开始吗？”得到杜书记的允许后，俎清江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同志们，大家把手上的工作先放一放，我们现在开会。根据市委的指示，结合当前工作进度，我们召开本次常委会，会议第一项议题，讨论推荐市水利局长的人选。下面请组织部长薛崇仁同志发言。” “杜书记，苏市长，孙副书记，受市委委托，本着为国家人民负责的态度，组织部在水利局进行了民主调研、群众投票和竞聘演讲，一共有两名同志符合市委的要求……，他们各自的优缺点是……” 唉，没有任何意外，两个候选人都是杜志明安排的。 薛崇仁滔滔不绝地讲了有十几分钟，坐下后，分别朝苏文媛和孙夏雷投来歉意的眼神。 苏文媛笑着回应了一下，心里有点鄙视这个薛崇仁。作为一个组织部长，对杜志明言听计从，不讲组织程序，还想脚踏两只船，骑在墙上当中间派？这样的品行，怎么提上来的！ 咳咳。杜志明轻咳了两声。笑着带点点头：“崇仁部长辛苦啦！文媛市长，夏雷书记，你们两个对此有什么看法！” 稻谷已经成了皮蛋瘦肉粥，我们还能有什么看法？我们不同意，就能推倒重来吗？ 就算自己硬顶着不同意，把这件事情拖进投票阶段，自己只会输得更加难看。既然如此，反倒不如暂且隐忍。“组织部工作扎实，符合组织程序，选出来的都是精兵强将，我们认可组织部的意见。” 人事任免，三大书记都没有异议，其他人（包括常务副市长乔维东）就只剩下举手的份。 “第二项议题，关于市教育局改革的设想。苏市长，请您谈一下吧。”表决结束，俎清江接着宣布第二项议题。 苏文媛打开笔记本，详细地讲了学校老师每年流转三分之一的方案。“杜书记，同志们，以上就是市府关于教育改革的方案，您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呢？” 杜志明回应说：“大家先谈，我再仔细看一下方案。” “苏市长，对于这个方案，我有点个人的看法。” 苏文媛扭头一看，出言反对的是主管文教卫工作的副市长庄增波：“大家看法不同很正常，庄副市长有什么具体建议或者意见只管说。” “苏市长，我不认可这个方案，理由很简单，不适合我们宋州。”庄增波说得很直接，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市长刚提出一个议题，直接被副市长怼了回来，这让苏文媛心里很恼火。 稳住，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庄副市长，请讲你的理由。” 第77章 常委会上暗流涌动 乔维东向后坐了一些，事不关己，他很乐意看到这样的争执。 “杜书记，苏市长，我主管文教卫工作，很清楚宋州的教育状况。在杜书记的带领下，宋州这些年的经济取得很大的发展，学校的硬件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跟发达地区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 说到这里庄增波停下来，扭头看了一下杜志明，见杜志明微笑点头，便继续说道：“教育是百年大计，老师是根本，没有一个安静舒心的环境，老师们哪有心力投入到工作中去？我们的硬件本来就不好，吸引不到足够优秀的师资力量，如果再施行这个方案，会引起教师队伍的震动，对教学质量形成坏的影响，因此，作为主管副市长，我不同意这个方案。 我建议，教育局还是要把工作重心放在吸引优秀教师，以及防止学生外流上来。我做过一个统计，去年我市高中生外流高达上千人，而且全部都是成绩优秀的学生，如果能卡住外流渠道，我市的高考成绩就能上一个档次。” 庄增波的发言条理清晰，符合现实，说得众人不断地点头。苏文媛微微一笑，心想，这种质问，在自己的射程之内。 庄增波发言完毕，苏文媛开口反问道：“庄副市长，堵不如疏，李冰父子早在几千年前就用事例证明过这个道理。怎么堵，人家又没有违背国家的学籍制度，难道我们宋州用行政手段去干预吗？就算市政府下达行政命令，阻止学生外流，别的地级市怎么看我们，所有的地级市都这样操作，那不是乱套了，省委省政府难道会坐视不理？ 其次，关于优秀教师的问题。市教育局长牛凌曾经四处托关系，从省城甚至京城挖来不少资深教师，我们宋州留住了吗？我们不缺乏人才，是我们留不住人才！我举个例子，三十六中的班主任老师马忠，毕业于金陵大学，硕士学历，教学工作兢兢业业，成绩远超其他班级，而且每年都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教育学论文，结果呢？连个职称都解决不了。三十六中的校长为了压制人家，搞什么投票！人性险恶啊，马忠老师每次投票都因为自身过于优秀，被众人投出去，这合理吗？ 同志们，我说句难听点的话，如今宋州教育快成了闻一多先生笔下的《死水》，没有竞争，没有活力，都在搞关系，熬资历，如此环境，拿什么留住人才！” 苏文媛的反问更加犀利，而且拿出了具体的事例，庄增波并没有惊慌失措，慢条斯理地问道：“苏市长，现在学校已经开学了，临阵换将是大忌，一个操作不当，岂不是耽误了全市学生一年？还有，一中那样的百年名校该如何保持校风，要知道，中学校风对一个学生的影响，甚至比大学都重要！” “看起来庄副市长并没有仔细研究我提出的方案，方案通过后，也并不是马上实施，而是先宣布调研结果，告诉全体师生和广大市民，宋州的教育改革开始了。想要在宋州教育界立足，就要有真才实学，我们宋州不养闲人。 庄副市长说到的名校问题，同样是没有仔细看方案的结果。我们把三分之一的流转名额下放给各个学校，由校党委决定老师们的去留。哪个学校连续三年不出成绩，我们直接调整校领导班子。” 庄增波正准备继续反驳，猛然看见杜志明微微摇了摇头，马上闭口不言，用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旁边的乔维东见庄增波吃瘪，惊叹苏文媛言辞犀利的同时，禁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姓庄的就这点能力，还想着抢我常务副市长的职位，真是痴人说梦！ 对面的孙夏雷心中暗想，苏文媛已经是正厅级干部了，怎么还纠结于言辞的犀利而不知道布局造势的重要性呢？看似你占尽优势，只要杜志明拉偏架，就说你的方案不合理，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额方案那就是废纸！看来指望苏文媛能斗赢杜志明有点不太可能，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呢？ 斜对面捏着手指发呆的纪委书记赵传年，也对苏文媛的表现很失望，苏文媛举的例子说服力很强，但如同扫射，会得罪很多人。赵传年隐隐觉得，庄增波的发言，其实就是杜志明布置的语言陷阱。 唉，苏市长在政治上还是太稚嫩了呀！自己以后不能跟苏文媛靠得太近，她的不成熟，很容易影响自己温水煮青蛙的布局！ “苏市长，我有一点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政协主席赵其打破了平静。 “赵主席请讲！”赵其主管过教育系统，苏文媛很期待他能查漏补缺，帮助自己完善这个改革方案。 “是这样的，经我手引进过不少外地的优秀教师，当年都是各个学科的佼佼者，但知识迭代很快，教学大纲也是一再调整，这些人兢兢业业为宋州教育奉献了这么多年，如今落伍了，苏市长为他们考虑过吗？” 不愧是老油条，问出来的问题表面上充满了人情味，实则阴险至极。 自由竞争？好像是宋州负了这些没有功劳只有苦劳的奉献者。 为他们预留岗位？那每学年流转三分之一老师的方案还有什么意义？ 在众人眼中一直德高望重、与世无争的赵其突然一击，让苏文媛一时间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教育局长牛凌见形势不妙，举手示意，没等秘书长俎清江同意，就从靠墙的位置站起来说道：“赵主席，其实这个问题也容易解决……” “容易解决？那你这些年在干什么？”没等牛凌说完，赵其就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牛凌很不服气，却也不能当面顶撞市政协主席。苏文媛只能选择实话实说：“赵主席，我以为真正有能力的，现在已经走上了领导岗位，就算不是行政岗，在各个学校也是业务尖子，那些得过且过的老同志，该流转的也要流转。” “哦，那我问你，苏市长，你刚才提到的马忠老师，他属于哪一种呢？” 是啊，马忠老师属于哪一种呢？如果不改革，等他的热情耗尽，心如死灰，大概率也会成为一个学界的混子。 第78章 张桥军攻击苏文媛 是人就会老去，老人怎么能比得过年轻人呢？ 参会的人员都升起一种哀伤的感觉，看着苏文媛，像是在看着一个不通情理的怪物。 放弃吗？肯定不能放弃，自己需要树立权威，宋州的教育也到了不得不改革的时刻。苏文媛握紧了拳头，调整了一下呼吸，打算直接怼过去，掰开了揉碎了跟赵其辩论到底。 刚要开口，这时杜志明说话了：“老赵，你急什么，你那点心思，咱俩撘班子多年，我还不清楚，你这人一辈子重情义，有时候为了心中的情义，啥都不管不顾的。绝对的公平我们谁也做不到，尽量做到不让大多数人受委屈吧。 我们宋州的教育一直在进步，不过进步的速度不尽如人意，跟周边地市一比，宋州的教育差距太大，我们进步如果过于缓慢，等于没有进步，这是我这个市委书记失职啊！苏市长的方案虽然不够完善，但迈出了坚定的一步，我支持苏市长的方案，没有完美的改革，我们摸着石头过河呗。 在此，我要批评一下增波市长，增波，你主管文教卫，不要故步自封。我说过多少次啦，党务。宣传。人事等必须求稳，但市府的工作有时候需要大胆一些，错了不可怕，怕错不敢做事才最可怕！” “您说得对，是我过于求稳啦！”庄增波一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样子。 杜志明接着说道：“教育方面你要好好协助苏市长，你分管的卫生和文旅方面也要这样去做，有什么不懂的，多向赵主席等老同志请教，宋州的发展需要在场诸位齐心协力。” 这节奏，这话术，这布局能力和把控能力，听得众人感慨不已。 三言两语，通过了苏文媛和牛凌的方案，让苏文媛不得不承他的情。认可了赵其的存在，让庄增波向他请教，等于变相保证让他参与改革带来的权力分配。最重要的是，用敲打的方式一再强调他的心腹庄增波是主管文教卫的副市长，教育改革，谁也不能绕不开庄增波。 最最重要的是，今天在场的同僚都能作证，书记相当支持市长的工作，至少从场面上来看，是杜志明帮苏文媛定住了庄增波和赵其的质疑，通过了教育改革的方案。如果未来市委和市府发生冲突，省里来调查的时候，大家会觉得是苏文媛咄咄逼人，不善于团结同志。 厉害啊！怪不得能在宋州屹立十几年而不倒！不过，苏文媛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方案顺利通过，就算绕不开庄增波，主导权毕竟在自己手里。 杜志明组织今天的常委会，就是为了显示一下他的权谋之术？ 他还有什么后手？ 后续的议题一项接着一项，先是民主讨论，然后是杜书记敲定施行，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很快说到了最近市长热线引发的舆情事件，苏文媛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发言，俎清江却把发言权交给了张桥军。 “杜书记，各位同志，近段时间舆情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宣传部工作不力，我检讨，这都是我这个部长的责任。但我想借用一下刚才杜书记的话——宋州的发展需要在场诸位齐心协力！同志们，宋州的宣传同样需要大家齐心合力！” 苏文媛听后心里咯噔一下，疑惑地看向张桥军。 张桥军没有理会苏文媛的示意，接着说道：“宣传国家政策，弘扬民族精神，深化干群关系，是我们市委宣传部的本职工作。在这里我想强调一点，宣传部在市委领导下工作，而不是在市府领导下工作，苏副书记，这一点我没有说错吧！” 这话火药味很浓！从苏市长到苏副书记，称呼的改变，顿时让苏文媛高度警惕起来！ 宣传是市委领导下的工作，这是原则问题，再强势的市长，也不敢在这上面出现偏差，这是送命题呀！“张部长，你说得对，我们都是团结在杜书记周围开展工作的，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那么我想问问苏副书记。现在连老百姓都知道，传统宣传手段滞后，舆论的主阵地在网上。市政府行政接待科负责的市长热线，职责是收集市民关心的问题，协调市府各单位的工作，责成各单位去改正工作中出现的问题。市长热线现在直接把问题公开，突然曝光在公众面前，引发舆情事件，我认为这是严重违规的行为，杜书记，我建议，对市长热线的进行处理。” 苏文媛突然明白过来，张桥军今天才是杜志明捅出来的刀子，略一思考，回答道：“正如杜书记和你刚才所说，宋州的发展需要在做诸位的齐心合力，宋州的宣传同样需要大家齐心合力。市府下属的各部门直接面对人民群众，特别是教育、医疗、公安等部门，市府需要有效监督各部门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的理念，防止官僚主义，形式主义的蔓延。舆论监督历来是我党重要监督手段之一，市长热线就是一种特殊的监督手段！市府办履行本质工作，怎么就是越权了呢？” “苏副书记，你说得有道理，但市长热线造成了恶劣的后果，这一点是事实吧，省委宣传部连续问责，市宣传部却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最后才知道，一切的源头都是市府办搞出来的。” “杜书记，张部长，各位同志，如果这也叫恶劣后果，我宁愿这种恶劣行为持续下去，如此一来，才能恢复当年的鱼水关系。”苏文媛被张桥军的咄咄逼人激怒了，这句话脱口而出。 话刚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哦，合着这才是你苏文媛的心里话，你想高高在上，利用市长热线鞭笞宋州官场！ 人都想管人，不想被人管，谁愿意头顶悬着一个摄像头呢？ “苏市长，请你注意言辞。”杜志明脸色凝重，严肃地说道：“宋州总人口七百万，宛若一个庞大的瓷器，任何动作都必须小心翼翼，就算你的出发点再好，也不能影响宋州的稳定。苏市长，你不但是宋州的市长，更是宋州的市委副书记，这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需要我上报省委，请省委的同志跟你强调一遍吗？” “我……”苏文媛气得说不出话来，脑子里急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众人见杜志明果断站出来制止了苏文媛，心里松了一口气。张桥军感激之余，更加坚定地说道：“杜书记，同志们，宋州的一切都必须围绕着市委运转，谁也不能另起炉灶，我认为……” 第79章 风咋起，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不退让是不可能了，但市长热线视频化不能够轻易放弃！ 等张桥军结束他的滔滔不绝，苏文媛压住心中的郁闷，笑道：“杜书记，市府决心借助舆论的力量，对各部门进行监督管理。听了张部长的发言，接待科的做法确实草率了。我看可以这样，市长热线该怎么运营就怎么运营，但是视频发布之前，必须经过市委宣传部的批准。” 苏文媛退了一大步，把最后的发布审核权交了出去！ 这不就是自己所期待的民众集中吗？调查你们随便调查，但处不处理，如何处理，必须由市委拍板决定！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杜志明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文媛市长决心这么大，那就先运营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吧！” 苏文媛闷闷不乐地回到市府。 “小陈，以后视频发布要经过宣传部审核，而且我看张桥军会派人全程监督，你们工作时要注意方式方法。唉，本来想用舆论撬动宋州官场，看来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啊！” “市长，宣传部要监督审核，那就让他们监督审核呗。”陈冲安慰道。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陈冲越来越觉得监狱里那个老唐教的东西有用，因此每个周末回二监的时候，都会进去探望一下，和老唐聊聊天。 “没有了发布权，拍摄还有什么意义？”苏文媛白了陈冲一眼。 “我打个比方您就清楚了！纪委或者检察院接到举报，调查期间，市委打个招呼，说调查会影响大局稳定，影响经济发展，纪委就必须立刻停下来。接待科负责的市长热线却不同，接到市民投诉，我们就去回访调查，跟踪拍摄，宣传部拿什么阻拦？拍摄的东西握在市府手里，就能震慑大部分人！”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以后就要跟宣传部博弈了！”苏文媛扭了几下脖子，陈冲这个保健医生自觉登场。 “嗯，肩膀这里用点力，最近酸疼得厉害。” “哦！” 啪啪啪！敲门声！陈冲赶紧放开手里的肉，一个箭步窜回到沙发上。 “市长，这是教育局牛局长传过来的教育改革细则。”南宫楠把文件夹轻轻放在办公桌上。视线扫了一圈，陈冲恭恭敬敬地坐在沙发上，坐姿很标准，半个屁股放在沙发上，身体前倾，苏市长的脸色却有些不太自然。唉，肯定是常委会上被气到了，还没有缓过来。 南宫楠走后，苏文媛板着脸说道：“小陈，以后推拿的时候注意场合，这里是办公室，懂吗？” 不是你示意我过去按摩的吗？你不同意，我有胆子过去动手动脚！陈冲心里腹诽着，点头表示记住了。 看着有点不服气，却又不敢不服气的陈冲，苏文媛强忍着笑：“小陈，你现在去一趟宣传部，见一下张部长，对接一下后续的工作。” “是，明白，那您先忙。” 杜志明回到自己办公室，刚坐下不久，吴保生就匆匆跑了进来。 “保生，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书记……”吴保生扭头看了华子良一眼。华子良识趣地退了出去。 “市局接到举报，有人拍摄了齐波打伤卫畅的全过程。” “齐波？卫畅？”杜志明疑惑地问道。吴保生详细地解释了其中复杂的关系。 听完之后，杜志明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禹王区是市委市政府所在地，位置极其重要，谁都想握在手里。这是谁在出招？苏文媛还是乔维东？ “书记，要不要我直接压下来！” “不行，对方把视频寄给市局，肯也会寄给纪委，甚至上级公安机关，你出手，反而给了对方把柄。你正常展开外围调查，准备实施抓捕，一切都走正规流程，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 抓捕？真要抓住了该怎么办呀！吴保生的心脏突突直跳，前些年建明集团开发房地产，在拆迁过程中，这个徐建礼没少按照自己的指示，配合建明集团的小混混暴力拆迁，他万一一股脑吐出来，那自己很难脱身。 仿佛是看出了吴保生的纠结和担忧，杜志明再次强调道：“保生，你听我的，千万不要动用非常规手段，对方为什么要给你邮寄视频资料？就是想让你动手，然后抓你的把柄。” 吴保生走后，杜志明拿起了桌子上的红色电话：“喂，我是杜志明，接检察院谢东海检察长。” “杜书记，我是谢东海。” “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明白，我立刻就到。” 洛水岸边野钓场，赵传年把鱼竿架好，然后反复研究着手里的视频。 “领导，您把我叫到这里干什么呀，看您垂钓吗？”宇文念把车好，迈步走了过来。 “你看看这个。” “什么呀！”宇文念匆匆看了一遍，说道：“故意伤害，报警呗。” “你看仔细点，这女的是谁？不久前舆情事件的女主角，徐建礼的妻子卫畅，那个男的我刚才也查了，是禹王区鉴定科长，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宇文念点点头，神情严肃起来。“赵书记，我们该怎么做。” “这事透着诡异，首先是谁拍摄的，目的是什么？这个徐建礼是吴保生提拔的，枪口对准徐建礼，肯定是想拿下吴保生。吴保生倒了，获益最大的是苏文媛。可如果是苏文媛的人拍到的，苏文媛直接找我商量不是更好吗？” 宇文念一边练习单腿深蹲，一边说道：“赵书记，您知道我是京城支队退役的，打打杀杀的事情我还行，分析案情猜度人心的事情您别跟我说，说了我也不懂。” “如果不是苏文媛，宋州还有谁想扳倒吴保生和杜志明呢？宇文主任，吴保生是公安局长，没有授权咱们不能去调查他，但我们可以监控徐建礼，看看谁在跟徐建礼秘密接触，谁就是我们下一步调查的对象。” “收到，我现在就去监控徐建礼。”宇文念转身就走。赵传年追上去叮嘱道：“市府办的那个陈冲也在盯徐建礼，你可以套套他的话，看看市府那边是否知情，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第80章 又见前女友 “张部长，您好，我是市府接待科的陈冲。” “哦，陈科长啊！” 张桥军随口应付了一句，继续低头处理文件，没有让坐，陈冲只好小学生罚站一样站着。过了好久，文件终于处理完毕，张桥军一抬头，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陈科长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市长热线是我具体负责的，苏市长让我过来，听从您的安排。”你不是喜欢摆谱吗？那好，我的姿态就再低一些。 “你们接待科一天到晚的折腾，具体目的是什么？” “以前热线处理问题不及时，流于形式，群众意见很大，就是想着把事情落实下去，针对群众关心的热点话题，做一下回访，协调各单位把事情解决，树立和巩固政府的公信力。” 陈冲的空话套话让张桥军找不到发力的点，只好摆了摆手，说道：“宣传部这边我安排网络宣传管理科跟你们对接，希望你们可以一起努力，一起为宋州的稳定和发展做出贡献。” “是，我们一定时刻把宋州的发展大局放在心上，绝对不会再出现以前的草率。” 秘书把陈冲带到了网管科。 “咦，看起来很面熟，我见过你，不对不对，我在视频里见过你。你好，我是刘欣卓。” “你好，我是陈冲。”陈冲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牛仔裤、宽松斜肩体恤衫的女孩子，一时间有点发懵。体制内上班的女性，一般都会偏向中性打扮，也有少数赵芳那种娘们走性感路线。刘欣卓这种主打轻松自在的装扮倒是少见。 “市府办过来对接的是吧，你等一下啊，我去喊我们黄大副科长。” 老科长常年在医院里享受优越的干部病房，黄晓容这个副科长负责科里的所有事务。 两个人见面后，都有点尴尬。 “你们不是认识吗？咋都不说话呢？”刘欣卓大大咧咧地说道。 “陈科长请坐，欣卓，你去拿点茶叶倒杯水。”黄晓容开口把刘欣卓支了出去。 “你提正科了？” “没有，暂时主持科里的工作。你身体没事了吧，听说你脱险，本来想要去看你的……” “我挺好的，不用担心。” “陈冲，你还在恨我吗？你一直不愿意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黄晓容的目光幽怨起来。 “晓容，都过去了，也许是我们有缘无份，命该如此，让我们一切向前看吧。”对于黄晓容当初的隐瞒与欺骗，陈冲很难释怀去原谅，但事过境迁，两个人又真正爱过，如今因为工作见面了，何必口出恶言呢？ 黄晓容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快下班了，一起吃个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行啊，我让人先去订餐。”陈冲拿出手机，给杨玉玲打了个电话，让她提前去王朝食府订个包间。 “吃饭啊，带上我呗，我吃得少。”刘欣卓端着两个茶杯走了过来。 黄晓容眉头一皱，刚想拒绝，陈冲不想两个人单独相处，急忙先开口说道：“好啊，刚好我们两个单位的人一起坐坐，互相了解一下，以后肯定少不了给你们添麻烦，算是提前赔罪。” “嗯嗯嗯，那可得好好宰你们一顿。陈科长，只是吃饭吗，饭后没有别的节目！”刘欣卓一副狠宰一顿的模样。 “王朝食府带ktv的房间，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唱歌。”陈冲让杨玉玲换个大包厢，顺便通知接待科的同事，下班后一起跟宣传部网管科的人聚餐。 “哎呀，黄科长的皮肤真好，比牛奶都白，你穿这套衣服，品牌商得给你出模特费。”赵芳自然知道黄晓容和陈冲的关系，见面后显得异常亲密，还用奇怪的眼神扫了陈冲一眼，好像面对陈冲，她一下子有了心理优势。 “我怎么能跟赵科长比嘛，你才是真正的唐朝模特身材。”黄晓容也客气地寒暄着。 “黄科长，大家都别站着啦，您是客人，您不就坐，大家都得罚站。”杨玉玲迎上去，请黄晓容坐在上位，安排服务员上菜。没给赵芳继续废话的机会。 赵芳瞪了杨玉玲一眼，被杨玉玲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杨玉玲现在没有副科长的职务，但拥有副科长的权力，赵芳的那点手段，根本不够看，如果不是聂海军总是出来撑腰，陈冲居中调和，赵芳能被杨玉玲玩死。 “黄科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赵芳赵科长，负责会议服务和客人接待，这位是杨玉玲，杨姐负责办公室管理，协助我运营市长热线，这位是海艺菲，刚分到接待科的高材生……” 轮到黄晓容介绍网管科人员，介绍到刘欣卓的时候，激起了赵芳的兴趣和嫉妒。海外留学，谁知道留的什么野鸡大学！一回来就分配到人人羡慕的宣传部网管科，还不是上面有人，用呻吟换来的工作。 刘欣卓面对赵芳的疑惑，倒也没有隐瞒，直接告诉赵芳，自己进宣传部，是庄增波副市长帮忙找的关系。 一个连常务都不是的副市长，牛什么牛，竟然给刘欣卓买了限量款的手表，哼！赵芳心里的不舒服更加强烈了。 “欣卓，你在国外学的什么专业呀！” “哦，家里人给我报的企业管理，我偷偷学的是服装设计。” “你真是厉害，你有男朋友吗，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啊！” 面对赵芳刻意的亲近，刘欣卓眼珠子一转，反问道：“要男朋友干嘛？” “女人总是要成家的嘛！” “成家干嘛？找个人分摊电费吗！”刘欣卓夹了一块鱼香茄子放进嘴里，继续展示着她那清丽脱俗的脑回路。 “呵呵，你这么一问，好像很有道理，来，姐姐跟你喝一杯。”赵芳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饭吃到一半，陈冲接到了宇文念的电话，说是有什么急事。 “杨姐，你把黄科长和网管科的同志们陪好。黄科长，我这边有点急事，要先去处理一下，你们慢用，有机会再请大家聚餐。” 打过招呼，陈冲匆匆离开了饭店。 第81章 徐建礼这家伙要跑 “徐建礼？我不熟悉啊，上次和他发生冲突，是因为去三十六中调研，刚好碰见他的妻子闹事。” “陈科长，藏着掖着有意思吗？那次你被禹王分局带走后，赵书记让我去跟进的，没有查到卫畅轻伤作假的证据，现在有人寄来了视频资料，你要不要看一下是怎么回事？”宇文念说完之后，悄悄打量着陈冲的微表情。 陈冲犹豫了一下，说道：“有啥可看的，不就是作假吗？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不是滚落，是被齐波打的。这是视频！” 天啊！这帮人做事真狠呐！尤其是卫畅滚轮之后，齐波走过去补刀的画面，看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视频里明显是犯罪行为，却是纪委的案督室在跟进，这说明什么，说明纪委的赵传年书记也不信任宋州市公安局。 “宇文主任，我在光明路项目时，发现徐建礼以前配合过建明集团的拆迁行动，而且与吴保生关系很好，一个副局长把局长架空，这一切都很不正常。刚好接到他私自违规拘留马老师的举报，就想着先把他拿下，从他身上找到吴保生的违法犯罪事实。结果你也知道，对方弄了个轻伤，南宫主任便让我签了和解书。”陈冲也不再藏着掖着，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宇文念分享了一下。 “拿到这样的视频，徐建礼算是完了，陈科长，你回家有事吗，陪着我监控徐建礼吧。” “不是，宇文主任，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人家发个信息就完事了，现场监控有必要吗，我看还不如上门直接拿人呢！” “只要他们敢联系，纪委事后就能查出来。就怕他们不联系，齐波和徐建礼都是正规警校的学生，又有多年的从警经验，具备相当强的反侦察反审讯意识，我们需要更多的外围证据。” 陈冲点点头，陪着宇文念坐在了车里。看着宇文念单枪匹马过来监控徐建礼，便能明白，纪委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不得不让陈冲感到建明集团的可怕，宋州市还有建明集团渗透不了的单位吗？ 夜渐渐深了，陈冲揉着眼眶，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伸手摸了一下口袋，见宇文念在车上，又把手放了下去。 “想抽就抽吧，我不抽烟，但不介意别人抽烟。” “唉，实在是太困了，你怎么好像不困呢？”宇文念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倦意。 “部队执勤时养成的习惯，一到岗位上就不困。你去后排睡一会儿吧，到凌晨的时候换我。” 陈冲也没有推辞，下车绕去后排躺了下来。微信响了，陈冲看了一眼，是苏市长发来的信息【小陈，今天跟宣传部对接得怎么样，顺利吗？】 这点小事市长也这么关心！【还好，一切顺利。】 对接一下而已，对接了半天，还请人家吃饭？市委没有食堂吗？酒足饭饱，也不知道他和她在干什么？苏文媛一阵心烦意乱，翻身望着窗外的月色。 快下班时，杨玉玲跑去找南宫楠签字，请网管科的人吃饭。杨玉玲走后，南宫楠和苏文媛闲聊时，无意中提到了黄晓容，说陈冲在宣传部有熟人，以后工作好开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这个消息后，苏文媛一直觉得心里别别扭扭的。 窗外月光很白，白白地照着人间。恍惚中，苏文媛仿佛从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清冷、孤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火车的声音，把苏文媛拉回了现实：自己这是怎么啦，人家两个人毕竟好过，吃顿饭怎么啦，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就算和好如初，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和好？也不知道她长得怎么样，就算长得好看，作风不好，也配不上陈冲。 自己这是吃醋了吗？ 苏文媛觉得脸上有点发烫，低着头不敢再看窗外的月色。 守了一夜，没有什么异常。两个人吃过早餐，宇文念把陈冲送到市府，驱车去了禹王分局。作为市纪委案督室的副主任，去分局纪检组检查工作，简直是完美的掩护。 快九点的时候，一辆检察院的车开进了禹王分局，停车后两个人直奔徐建礼的办公室。公检法是一家，业务有交叉，联系多属于正常现象，宇文念并没有在意。 检察院的走后，徐建礼竭力稳住心中的慌乱，这个齐波也太废物了，让人录像竟然一点警觉都没有。 现在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分局副局长，徐建礼很清楚，世界上没有人能顶住无休止的审讯，何况是齐波那个废物，进去之后估计不超过一个昼夜，就会吐得干干净净。 束手就擒，像前组织部长林树平那样进去坐牢？建明集团只要不倒下，坐牢倒也不会吃太多的苦头。可徐建礼知道失去自由的人是什么处境，他不想进去坐牢。那就剩下最后一条路，出逃，越境去建明集团的分公司。 只要能顺利出境，下辈子就能接着花天酒地，弄不好还能在缅北叱咤风云！ 打定主意，徐建礼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正常工作的同时，不断在脑海里预演着出逃路线和注意事项。 下班后，徐建礼并没有去医院看望妻子卫畅，而是应约赴宴，去了一个酒局，美美地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搀扶着回到了家。 ——一切都没有异常。 赵传年打来电话，告诉宇文念：今天下班后不久，市局的卢艳波副局长秘密逮捕了鉴定科长齐波，正在组织突审，只要齐波开口，说出是徐建礼指使的，徐建礼就再无诡辩的余地。 宇文念禁不住感到疑惑：徐建礼是吴保生的死党，多多少少肯定会知道一些吴保生的事情，吴保生连尝试都没有，直接放弃了徐建礼？ 这不符合常理呀！ “不好，徐建礼这家伙要跑。赵书记，我先上楼看看，过儿再跟您联系。”宇文念套上战术背心，跳下车朝小区门口跑去。 “喂，你干什么的呀，咋不刷卡呢！” “市纪委办案，把门打开。”纪委的工作证抛了过去，小区保安没敢验证真伪，赶紧开门放行。 没办法，满脸煞气的宇文念看起来有点吓人。 第82章 人去楼空 人去楼空。 宇文念去物业调取监控看了一下，徐建礼被扶进家门不久，就换衣服溜了出来。 “赵书记，申请边控吧，兴许还能堵住他。” “宇文念，你不要着急，不要声张，现在立即赶回纪委技术中心。”对于有预谋出逃的徐建礼来说，边控有什么用呢？ 在技术中心，赵传年亲自操作，调取了徐建礼这两天的所有通信信息，所有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不存在暗语传递消息的嫌疑。 谁泄露了视频的秘密？徐建礼今天接触的公检法工作人员有上百人，根本无从查起。 自己监控的目标，竟然出逃成功！“赵书记，我们现在怎么办？”宇文念声音里有压抑的愤怒，更有萦绕不散的内疚。 赵传年苦笑道：“地方上的事情错综复杂，出现这种事情并不稀奇。这次让他们躲过去，难道他们每次都能躲过去。宇文主任，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这两天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唉，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卢副局长对齐波的审问啦！” 赵传年没有回答宇文念的话，他心里很清楚，齐波最后能牵扯到徐建礼，如果齐波知道吴保生的事情，现在不是死亡，就是潜逃，不可能坐在办公室里被卢艳波抓到。 市局的审讯室里，卢艳波亲自坐在了齐波的对面，用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并没有搭理惶恐不安的齐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过了多久。 齐波实在受不了这强大的压力，先开口说道：“卢局长，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你问我？自己想。” 齐波一愣：‘卢局长，我真不知道什么事情呀！’ “不知道就慢慢想，一天想不起来就想一年，一年不够的话想三年。” “我……有点热。”齐波也知道此时必须保持镇定，才有能安稳渡劫，可是伸手一摸，脑门上全是汗珠。 咔啪，卢艳波点了一根烟，吐了一串烟圈，缓缓说道：“齐波啊，我现在坐在这里，你还有说话的机会儿，我要是失去耐心走了，你觉得你还有说话的机会？” 此话宛若一道闪电，劈进了齐波心里。分局的鉴定科长，听起来威风八面，其实连个副科都不是，平时刁难一下小老百姓还行，真要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触及到人家的核心利益，还真没有说话的机会。 “卢局长，您给我提个醒呗，我是真不知道您想了解什么！” “齐波，还跟我耍心眼是吧。”卢艳波起身要走，齐波顿时更慌了，结结巴巴地把徐建礼让自己出假鉴定报告，后来纪委派人调查，自己又按照徐建礼的命令，把他老婆揍成了木乃伊。 “卢局长，我也是没办法，徐建礼是分局副局长，我不敢不听呀！” 卢艳波又核对了一下口供，随后敷衍道：“签字按手印吧，你所说的我会转达给法院。” “你们几个保护好齐波，无关人等一律不准进去这间审讯室。”卢艳波拿着口供临走时，又叮嘱身边的警员，他怕有人过来逼着齐波改口供。 “局长，您好，齐波招供了，事情涉及到分局的徐建礼。” “嗯，我今晚在加班，你来我办公室吧。” 看完齐波的口供，吴保生脸上的神情很复杂：“唉，这个徐建礼，枉我平时那么信任他，竟然干出了这样的事情。” “局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卢艳波为了以防万一，特意用手机给口供拍了照片，吴保生如果敢压这件事情，他就给省厅写信举报。 “这还用问吗？现在就带人把徐建礼抓回来，还是你具体负责，实施过程中注意安全。唉，我还得准备一下，明天要去市委市政府挨训！” 吴保生这么痛快地命令抓捕徐建礼，让卢艳波松了一口气，随即升起一团不好的预感，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全体注意：第三小组外围警戒，第二小组在楼下布控，第一小组跟我上。我再强调一遍，如果犯罪嫌疑人反抗，不要射击要害部位。”为了确保抓捕顺利，卢艳波不但调来了特警，还从市武警支队借了一个班的兵力，吴保生和徐建礼的渗透能力再强，也很难把手伸进武警的战斗班。 两个狙击点到位后，一个老警员敲了敲房门：“徐局长，市局打您的电话打不通，派我过来叫您，分局有突发情况，需要您亲自主持。徐局长……” 屋里没有反应。 “强行破拆，第一小组准备实施抓捕！” 不好的预感变成了现实，徐建礼不知去向。 接到卢艳波的汇报后，吴保生向省厅申请了边控，将徐建礼的信息录进了天眼系统。但吴保生和卢艳波都很清楚，徐建礼对这一套追逃程序非常了解，想要把他抓回来，希望相当渺茫。 第二天一大早，卢艳波带着两个警员来到人民医院，齐波虽然已经招供，但还需要卫畅的口供。卢艳波扫了一眼病床上的木乃伊，没有选择进去，他的心思还在徐建礼潜逃的事情上。 “卫畅是吧，我们俩是市局的，询问一下你受伤的具体情况，请你实话实说……” “上次不是说了吗？自己摔的。你他么的轻点。”卫畅不耐烦地训斥着扶她坐起来的护工。 “卫女士，根据市局的调查，你的伤另有隐情，我提醒你，作伪证也是非法的。” “违法？违个屁的法，就是失足摔的。”卫畅应该是不知道她的丈夫已经跑路了，扫了一眼两个警员的肩章，说话态度很嚣张。 警员不得不耐心解释道：“齐波已经招认，是他把你踹下去的。” “他招认啦，那个王八蛋，这下遭到报应了吧，哈哈，让他在背后踹我！”卫畅心里美滋滋的，徐建礼不让她举报，憋了一肚子气，现在齐波自己招认了，这可不是她举报的。 “那你具体说一下过程，我们要跟齐波的口供比对一下。” “比对什么比对，抓起来交给法院判刑不就完事了，你们一天天真是麻烦！医生呢，医生，我浑身疼，你们不知道派人守着我吗？” 卢艳波再也看不下去了，跟在医生后面走了进去，冷冷地打量着卫畅。 第83章 努力工作的赵文龙 “医生同志，你们先等一下再给她检查！”卢艳波抬手制止医生，接着说道：“卫畅，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再一大堆废话，你跟我去市局审讯室里说去。” “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个蠢货，作为分局副局长家属，连肩章都看不懂吗？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老老实实说你的问题。” 这时，纪委第一监察室的赵文龙带着人走了进来：“卢局长您也在啊，你们这边完事了吗？” “赵主任呀，我们刚过来，你们也找卫畅？” 赵文龙与卢艳波握手寒暄之后，掏出几张文件扔给卫畅：“市纪委接到举报，徐建礼涉嫌贪污受贿，我们已经查封了徐建礼的办公室和你们的住宅，这是知情书，你签个字吧。” “你胡说，我们家老徐没有贪污受贿。”卫畅一着急，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圆柱一样的身体扭动，差点破茧而出。 “你叫唤什么，徐建礼已经跑路了，这还不明显吗？等你配合市局录完口供，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徐建礼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否则，问话的地点就不是医院，而是看守所了。” 啊！卫畅吓得身体停止了扭动，张着嘴，眼中充满了恐惧。 这次没有人跟赵文龙打招呼，因此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等卢艳波审完离开，赵文龙接茬一直审问到吃饭时间，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医院。 完了，没良心的跑了自己以后可怎么办呀！听刚才卢艳波和赵文龙的口气，家产估计剩不下多少，难道自己还要出去找工作上班？唉，天好像真的塌了下来！ “喂，你有点眼色好不好，没看几点了，你皮糙肉厚的不饿，我还不饿吗？” 护工面对卫畅，心里还是有点发怵，鼓足勇气问道：“徐夫人，不，卫女士，咱先把护工费付了吧。” “连你也敢落井下石，我家就是再怎么样，也不会欠你这点小钱。” “卫女士，钱不多，但也是我一家老小生活的保证。”护工心里的畏惧慢慢散去，说话利索起来，从口袋拿出一个收款码举在卫畅眼前：“微信或者支付宝都行，你扫吧！” “你……”卫畅气呼呼地拿出手机，无法支付？绑定的银行卡也被冻结啦！ “没钱？”护工的脸色垮了下来，黄世仁看杨白劳一样看着卫畅。 “笑话，欠你这点钱！”今天不给钱，护工估计不会罢休，卫畅咬着牙刷了花呗。 “我就说嘛，卫女士善良又大方，咋会缺钱嘛，您等着，我这就去门口买饭。” 护工跑去买了饭回来，找了好久才找到卫畅。原来是医生听到徐建礼跑路的消息，认为卫畅心里会难受，不适合继续住这种拥有单独卫生间、会客厅和阳台的病房，两个人护士推着轮椅，给卫畅找了个八人间。八人间热闹，多聊天对身体有好处。 “唉，卫女士，时间太长，面坨住了，您凑合吃点吧。”护工看着人群中不知所措的卫畅，突然生出了同情。 这个可恶的女人，好像和自己也没有啥本质的不同！ 几乎实报实销的医疗，突然降到了百分之四十五，很多稍微疗效好一点的药，也成了自费药。 唉，太可怜啦，快跟自己一样了呀！ 卫畅现在反而顾不上自我哀怜，她担心自己的儿子徐华表。徐建礼没跑路之前，医院的医生、护士，包括医院的领导看见自己像是看见了姑奶奶，亲切得不得了。现在呢，看见自己跟看见护工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护工！ 医院里这样，学校里呢？ 自己儿子徐华表脾气不太好，平时除了有个女生（她爹是市委秘书处的，比徐建礼官大），其他学生都得自觉迁就徐华表。 从分局副局长家的徐公子，到犯罪分子徐某的儿子，老师和同学们还会迁就他吗？ 他那个班主任马忠，以前被老徐狠狠地收拾过，会不会报复儿子呢？卫畅可是听说过，老师要想收拾学生，有的是招。把学生教成才老师没有把握，但是要想把哪一个孩子教成废物点心，那可是有保证的。 几天后，校长阮金良很快从乔维东那里知道了徐建礼跑路的消息，高兴地差点飞起来，那个死肥婆没少难为学校，现在靠山没有了，以前吃下去的不得给我加倍吐出来。 回到学校，派人把马忠叫到了校长室：“马老师，最近你们班那个徐华表咋样，还是不服从管理，喜欢顶撞老师，不团结同学吗？” “还好，这几天变化挺大的。”马忠也觉得很纳闷，那个徐华表一下子变得很内向，遇见同学总是腼腆地笑着。 “徐建礼潜逃了，呵呵，这两天你找个理由，让这小子滚蛋回家反思去。” “校长，他没有犯错啊！”马忠这辈子都恨徐建礼，那次进去的体验太深刻了，一辈子都忘不了。但徐华表是自己的学生，只要他慢慢改正，马忠愿意继续教导他。一个中学生，看着个头跟成年人差不多，其实心智远远不成熟。 “他以前有没有犯错？你忘了上次你被逮进分局的经历啦！” “校长，这是两码事，我觉得……” “按我说的做就行了。”看着脑子不开窍的马忠，阮金良也懒得跟他说那么多。 “校长，我看马老师一脸的不情愿，要不把徐华表调到我们班吧！”旁边一个慈眉善目的女老师轻声说道。 阮金良想了一下，觉得女老师说得有道理，班主任老师如果不主动配合，实施的效果不理想。 徐建礼当了那么多年的副局长，就算是潜逃了，纪委会上门梳理一番，但剩下的家底也不可小觑呀！ 阮金良这次失算了，徐建礼的家底本来是非常厚实，但是这次他碰到的是赵文龙。 赵文龙本来投靠的是杜志明，赵文龙最近敏锐地发现。往日里只喜欢街拍和垂钓的赵传年，在慢慢地培植自己的势力。 这个情况赵文龙并没有汇报给杜志明，而是决定同时登上赵传年的船。纪委干部怎么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忠诚，逮住一只羊剔干净呗。于是，赵文龙成了卫畅和阮金良的噩梦。 第84章 狱中谈话 齐波被抓，即将判刑，徐建礼潜逃，纪委的赵文龙正在他家掘地三尺找赃款。 这视频肯定不是市府这边拍摄的，杜志明或者吴保生更不可能朝自己下刀子，难道是乔维东一直在盯着苏文媛和杜志明？ 出手又准又狠，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陈冲禁不住惊出一头冷汗！人是经不起显微镜的，官员尤其如此。 陈冲自己也是如此！ 陈冲没有贪污受贿吗？那要看调查的人如何定标准，只要想收拾你，有的是办法，而且还是合乎规则的办法。 逢年过节别的科室都发礼品，接待科不发吗？ 高档烟酒陈冲不敢收，但是茶叶等不好估价的礼品也经常收。 去别的单位办事，事后要表示一下，要不然关系维系不下去，这笔费用肯定不是自掏腰包！ 总之，真要查起来，判刑不至于，开除差不多够资格了。 陈冲协助牛凌搞教育改革肯定会得罪人，运营市长热线更会得罪人。现在有南宫楠和苏文媛罩着，只要不犯大错，别人轻易不敢找麻烦。以后呢，万一苏市长斗争失败，调回省城了，自己怎么办？ 越想越害怕，周末回家的时候，陈冲带着疑问去见了老唐。 “老唐，来来来，歇会，过一会儿我帮你干。” “最近忙啥呢，老不来看我，当了科长，腐败啦！” “腐败个锤子，主要是工作忙。”陈冲打开拿来的茶叶，抓了一把塞进老唐的塑料杯里。 “你不是行政接待科长吗？现在是九月份，没有什么大型会议，你们接待科不就是接接电话，送送文件，把水杯摆得跟阅兵似的，能有多忙！” “呦呵，你懂得还真多，接待科的工作你都知道，你进来之前不会是正科级吧！”陈冲给自己也泡了一杯，坐下来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恐慌说了一遍。 “小陈，不错，知道思退啦，进步不小。”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怂呢！” “唉，我以前就是不知道思退，才把自己弄到了监狱里。思退不是怂，而是更大限度地保护自己。进来后，我想了很多，跟你说说我的感悟吧—— 首先，尽量不要得罪具体的个人。就拿你现在要做的教育改革来说，大张旗鼓的去做，只要你的方向是对的，就会得到大多数人的拥护，小部分人的利益受损，刚开始也许会恨你，慢慢的，他们就会想明白，不是你个人在针对他们，而是他们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 就算他们想不通，想要报复你，具体的个人可能会真的实施，集体嘛，跟小区业主们告状似的，凑个钱都困难！ 其次你要学会借势！市长热线一旦正式开始运作，得罪人不可避免，而且很可能触及某些人的核心利益，必然会遭到疯狂的报复。你是市府的人，市府就是你的势，你只是政策的执行者，他们敢对你个人动手，他们敢对抗一级政府吗？在商国，谁敢对抗一级政府！ 第三，要学会迂回和隐忍，面对过于庞大的势力或者局面复杂超过你的能力时，先缩回去，观察事物的变化，择机而动。 最后一点，听你说的情况，这件事情最重要受益的人是苏文媛，你又与那些人没有根本性的冲突，实在不行，就躲在苏文媛后面去，苏田两家的势力都很可怕，别人不敢轻易招惹。” 躲苏文媛后面？让苏文媛替自己挡雷！男子汉大丈夫，这样做好像有点那啥！ “老唐，其实我很看不惯林树平和建明集团，远的不说，咱就说眼巴前的事情。林树平获刑十五年，是重刑犯，结果呢，在二监活得跟神仙似的。我表哥是副监狱长，见了林树平还得客客气气的，这公平吗？司法的意义何在？”说到这里时，陈冲眼中满是怒火，看着林树平所在的监区。 “金钱和资本是一种资源，权力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也是一种资源，他们俩就像是八卦图，资源共享，互相借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从一诞生，就对人性形成了强有力的冲击，想要改变，太难啦！”唐齐飞感慨道。 是啊，太难了，截止到目前，陈冲也没有找到把资本和权力关进笼子的办法，只是打算先把建明集团打垮，让林树平这种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过了一会儿，唐齐飞突然问道：“小陈，光明路项目进来两个公司，这两家公司你了解吗？” “了解不多，只知道远航实业与常务副市长乔维东有关系，原野集团是苏文媛市长找来的，建明集团背后站的是市公安局长吴保生、市财政局长周兴国和副市长庄增波。三方的实力都差不多。” “你回去搜集一些三家公司的资料，越详细越好，下次你给我带过来，我好好的研究一下。” “没问题。” 从监区出来，陈冲心里好受了许多，每次与老唐聊天就是这样，虽然老唐没有给出具体的措施，但总能为陈冲驱散眼前的迷雾。 教育改革利大于弊，能让宋州教育这一潭死水动起来，陈冲决心帮着牛凌和苏文媛把事情办成。 市长热线的视频发布权被宣传部拿走了，现在不能去查过于敏感的事情，先让杨玉玲跟着教育局改革小组拍摄，梳理素材的同时，也迷惑一下张桥军。 陈冲走后，唐齐飞看着杯中的残茶陷入了沉思。 苏文媛的遇险，齐波殴打卫畅视频曝光，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可以看出宋州还有第三方势力存在。这个势力能量惊人，甚至不逊色于如日中天的杜志明，他是谁，他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他和杜志明联手，苏文媛估计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回号里的时候，唐齐飞走过一个管教身边，轻轻说了一句：“让赵传年尽快来一趟。” 唐齐飞通过反思以前的教训，深知如果没有市委或者市府的大力支持，单靠纪委什么事情也办不成，一顶破坏宋州经济发展、社会稳定的大帽子扣过来，就能把纪委压得喘不过气来。 只要苏文媛站稳脚跟，唐齐飞很清楚自己这个师弟的能力，绝对能在苏文媛的支持下，澄清宋州的官场。 如果苏文媛被迫离开，赵传年肯定也会很快被逼走，到那时候，宋州的政治生态将更加不可收拾。上面再想治理宋州的官场，恐怕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第85章 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就看背叛的筹码够不够丰厚 教育改革动员大会如期召开，教育改革领导小组正式成立。 苏文媛任组长，副组长分别是乔维东、庄增波、牛凌、市一中校长闫长东。 乔维东是常务副市长，按理说，这个小组可以让他参加，也可以不让他参加。苏文媛自然知道他想取而代之，但苏文媛目前最大的政治对手是杜志明，只能拉拢乔维东，抗衡杜志明带来的压力。 庄增波是吊车尾副市长，但他主管的文教卫，一直是乔维东垂涎的领域。苏文媛给了乔维东这个机会，乔维东自然要冲进来分一杯羹。 牛凌年龄大了，再想进步已经不太现实，但他有情结，想要在退休之前，干出一番事业，在宋州教育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从这个角度来看，牛凌会站在苏文媛这边，致力于完成改革。 市一中校长闫长东是一个高配正处级校长，市一中是宋州最好的高中，没有之一，当年有权有势的人疯狂往里面塞学生，差点把宋州这个名校给塞爆，杜志明力排众议，将市一中校长闫长东的级别从副处，提成了正处。 这份恩情，肯定会让闫长东对杜志明感恩戴德。而且，每年流转三分之一的教师，对一中来说，内心肯定是不乐意的。 陈冲嘱咐杨玉玲全程拍摄，剪辑好后交给宣传部去审核，然后就缩在角落里躲清闲。 “喂，陈科长，你们接待科就干这呀？”刘欣卓跟着黄晓容来到市教育局，监督市长热线的拍摄，本以为又有什么大事件，结果呢，就是蹲在摄像机后面发呆。 “欣卓同志，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觉得这样的工作挺有意义的。” 刘欣卓夸张地撇了撇嘴，显然并不认同陈冲的鬼话，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转身跑了出去。 “小冲，我看宣布的改革领导小组成员名单里有你，南宫楠这是在拿你当枪使，得罪的人多了就算苏文媛帮你提个副处级，你照样在宋州混不下去。” 陈冲没有解释，更不想争执，淡淡地回了一句：“谢谢黄科长指点，不过咱们都是当兵的，领导说咋办，咱们还敢忤逆不成？” “小冲，你听我跟你说……”跟我说什么，说你咋一步步躺在林树平的床上？ 拿出手机想设置一个闹钟，借口离开市教育局的礼堂。没想到手机真的响了：“喂，您好，好的，我跟领导汇报一下，现在就赶过去。” “不用跟你们市长说，我就在教育局门口的馄饨摊，几句话的事情。” “杨姐，你陪着黄科长守在这里，录制视频，我出去一趟。”说完，朝黄晓容点点头，快步走出了礼堂。边走边想：赵传年这个纪委书记找自己干什么呢？ “赵书记，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老板，再来一碗馄饨。” “赵书记，我吃过早餐了。” “吃过了就闻闻味道。陈冲，我问你啊，你和苏市长在魏武湖遇险，是苏市长操控的吗？还有，卫畅被齐波打伤的视频，是你录制的吗？” 赵传年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呢？陈冲感到很意外，但看着赵传年严肃的表情，陈冲斟酌了一下言辞，回答道 ：“赵书记，傍晚时候冲锋舟翻了，我们被冲到了沼泽旁边的小岛上，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这些都不是苏市长和我能够控制的。那个视频的事我听说了，但不清楚是谁拍摄的。” “我相信你，陈冲，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们遇险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呢？”赵传年扫了一下两侧，压低了声音、 “什么？赵书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呀！”陈冲吓了一跳，谋害一个地级市长，这事情可就大了。别说那个组织或者黑恶势力，就连地球上大多数主权国家都不一定敢这么做。商国手握核武和几百万军队，谁让商国政府下不来台，商国政府就会跟谁死磕到底！ “陈冲，我查过当天的气象资料，当天降雨量大的区域，洪水都集中流进了洛水，最后汇聚进千鸟湖，有几条小河流向魏武湖，但不能造成水位突然暴涨。还有，水利局长刘超的交通事故存在很多疑点，综合起来看，我怀疑……” 赵传年再次压低了声音，身体往陈冲靠得很近，嘴里芫荽和大葱的味道喷在陈冲脸上，陈冲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我怀疑秘书南宫楠和司机冯志勇。” 陈冲闻言猛地站了起来：“这不可能，苏市长出了事情，南宫主任的仕途就毁了。司机冯志勇也不可能，冯志勇原来就是车队的一个普通司机，因为驾驶技术过硬，在汽车团时有过三十万公里零事故的成绩，被选为苏市长的专职司机，可谓是一步登天，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符合常理！” 赵传年挥手示意陈冲坐下，说了一句：“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就看背叛的筹码够不够丰厚。” “您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为什么不直接跟苏市长说！” “你和苏市长一起经历过生死，不可能是你在谋害苏市长。现在又负责市长热线，说明苏市长很看重你，在培养你，苏市长的安危，关系到你的切身利益。苏市长背景复杂，苏家和田家如果知道苏市长曾经被人下手，局面很可能会失控。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平时注意保护苏市长的安全，你们接待科负责市府的办公室管理和车辆管理，保护起来名正言顺，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需要我参与调查吗？” “不用，调查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好了，话说完了，饭吃饱了，你慢用，我先走了。”赵传年戴上渔夫帽，消失在人群中，把一脸茫然的陈冲留下付账。 “喂，小陈你去哪里啦！” “门口吃碗馄饨，南宫主任，您有事吗？” “大会结束了，苏市长要组织改革领导小组的开个小会，点名让你参加，赶紧过来。” 陈冲赶紧扫码付账，一溜烟跑进教育局的会议室，正想溜进去找个角落坐下，只见乔维东朝他招手：“小陈，来，坐我旁边。” 第86章 一中校长当面顶撞 教育事业，从来都是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任何挪动，都需要小心翼翼。 大会宣布了改革的命令，但不可能一上来就全面推行，万一出现偏差，苏文媛、乔维东、牛凌等人都会成为宋州的罪人。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找试点，在试点进行实验，反复纠错、调整之后再全面铺开。 “今天咱们这个会议，争取开成神仙会，不用讲那么多规矩，大家畅所欲言，争取早日推进改革的深度，让广大宋州学子和家长从中受益。 乔市长，今后是你负责主持改革，今天的会议就由你来主持会议吧。” 庄增波脸色霎那间变得很难看，自己才是主管文教卫的副市长，苏文媛凭什么把主导权交给了乔维东？这是明目张胆的抢夺自己的政治权益啊！ 乔维东轻蔑地扫了一眼失态的庄增波，翻开笔记本，清了清嗓子：“同志们，教育是百年大计，苏市长百忙之中亲自来参加我们教育系统的会议，足以看出领导的殷切期盼，我希望大家从思想上重视起来，全市一盘棋，把宋州的教育搞上去。 苏市长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我，我就要对市府负责，对700万宋州人民负责，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谁敢拉稀摆带，阴奉阳违，影响改革大局，发现一例处置一例，绝不姑息迁就。简而言之就一句话——不换思想就换人。” 说到这里乔维东顿了一下，与苏文媛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脸色阴沉的庄增波和市一中校长闫长东，接着说道：“改革开始之后，接待科长陈冲协助教育局牛局长，每天向苏市长和我汇报工作进度，不要怕做错，不要怕得罪人，有市府做你们的后盾，谁敢故意设置障碍，市府出面解决。” 乔维东一席话彻底把庄增波这个主管文教卫的副市长踢出了决策层。 没等庄增波缓过神来，苏文媛接过来说道：“庄市长，你主管文教卫，更熟悉教育工作，希望你能够和乔市长互相配合，把这次改革落到实处。” “请苏市长放心，我一定努力做好这才改革工作。”庄增波心里堵得慌，刻意不提配合的事情。 方向已经明确，调子也定下了，你一个副市长还能怎么样？苏文媛并不在意庄增波的态度，示意乔维东继续。 “市里研究决定，本着为人民负责，为学生和老师负责的态度，先树立几个试点，试错之后再全面推行。庄市长，你熟悉市区的各个名校，你觉得哪几个学校适合当试点？”乔维东说到后面时，话锋一转，一口漆黑如墨的陈年老锅扔了过去。 我觉得？我觉得你老婆适合当试点，让全市的光棍汉都去试试滋味！使劲把老子踢出决策层，却把得罪人的事情交给我，你看老子像是背锅侠吗？庄增波心里污言秽语如旱厕，脸上却绽放出菊花般灿烂的笑容：“论起对宋州教育系统的了解，谁比得上市一中的老校长，现在的牛凌局长呢？” 庄增波双手划了一个半圆，轻易而举地把锅甩了出去，同时特意隐晦地指出：第一个试点，学校的名气和成绩越牛逼越好，市一中最适合，有本事你们让市一中当试点呗！ 市一中是杜志明书记的心头肉，宋州教育的门面，最低谷的时候每年都有学生能考上清北。谁敢动市一中，那就是跟杜书记过不去！ 乔维东听完后，差点笑出声，他就盼着能把市一中和杜志明扯进来，没想到庄增波真的帮自己说了出来！牛凌这方面不够敏感，他肯定会顺着庄增波的话茬往下说。 苏文媛有些担心地看着牛凌，这老头搞教育有一套，玩政治是个门外汉。 果然，牛凌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一中校长闫长东，有些歉意地说道：“说到名气和成绩，那自然是一中最好了，如果一中当试点，确实最具有示范效应。” “老校长，我不同意您的说法，一中当不了试点。”闫长东丝毫没给牛凌面子，直接撅了回去。 “长东，一中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提，怎么上来就说当不了试点呢？” “市一中目前不说退休的老师，单单在校学生和教职工就超过一万人，老师流转三分之一，学校还怎么运转？” “有困难就想办法解决，一中解决不了的，市局帮助你们解决，总不能因为有困难，就不改革了吧！” 市里这次搞出来的改革方案，可能对全市的学校都有利，唯独对一中只有坏处，没办法，以往的师资力量都是优先供应市一中的。 闫长东本来就压着一肚子火气，面对牛凌的步步追问，理智慢慢减弱，梗着脖子说道：“反正我干不了，要不你们换校长吧！”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的空气顿时凝结如霜，冒着丝丝的寒意。 乔维东和庄增波低着头，心里都笑开了花，等着看苏文媛和牛凌如何破局。 闫长东说完这句话，很想跑过去把散落的语言捡回来，知识分子的清高劲又让他拉不下面子，只能一脸忐忑地坐在凳子上。 南宫楠赶紧起身给苏文媛添水：‘市长，您喝口水。’ 苏文媛摆手示意南宫楠回去坐下，心里掂量着事情的轻重缓急——闫长东可是正处级校长啊，就算市府想要把他拿下，那也需要运作一番，至少要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如果不处置闫长东，又说不过去！教育改革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他就敢出言挑衅，而且是当着三个市长的面，不处置的话以后如何服众。 一番思索之后，苏文媛心里做出了决定——闫长东校长的位子不能动，否则容易引起一中教学秩序的混乱，但是他兼任的一中党组书记职务必须免掉，从市教育局或者市府调一个党组书记过去。 如果他还是唱反调，那就和市教育局联手慢慢架空他！ 苏文媛合上笔记本，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沉声道：“既然如此……” 第87章 协调 陈冲一直观察着苏文媛的表情，她说话之前有个咬牙的动作，这是不肯妥协了呀！当场把闫长东拿下吗？此举肯定会搞得整个宋州教育系统人心惶惶的，严重影响一个学年的教学质量。 顾不上礼貌不礼貌，陈冲出言打断了苏文媛的讲话。 “闫校长，你没理解市里的意思，试点不是一刀切，后期的改革也会考虑到各个学校的实际情况。” 把话拦下来之后，陈冲偷偷看了一眼苏文媛，市长眯着眼睛，看不出生气了没有！唉，回去再解释吧，陈冲稳了稳心神，接着说道：“高中牵扯到高考，市里暂不考虑让高中成为试点，但市一中是宋州的头名，闫校长又是领导小组成员，带领市一中帮助试点学校是你们不可推卸的责任。” “嗯嗯嗯，是是是，苏市长，陈科长，一中愿意尽全力帮助试点学校。”见陈冲出来解围，闫长东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 “苏市长，各位领导，我推荐市三十六中和高新示范区一中作为试点学校。理由是，市三十六中原本是初中阶段的四所名校之一，这几年成绩徘徊在中下游，如果通过教育改革，三十六中成绩提升，更能证明我们教育改革的意义。 高新示范区是老矿区改造而来，教育和医疗基础薄弱，高新一中是新建的中学，硬件设施一流，是高新区的名片，但师资力量匮乏，我建议请闫校长带领市一中进行帮带，为了确保帮带效果，高新一中的学年成绩和市一中的学年成绩综合评定。” 综合评定，相当于直接把高新一中绑在了市一中的车上，高新一中成绩上不去，市一中的全体教职工也别想拿到奖金。 苏文媛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冲一眼，扭头问道：“闫校长，陈科长的这个提议，你觉得怎么样，市一中执行起来有难度吗？” 拒绝啊！这是不平等条约，千万不能同意呀！庄增波在心里给闫长东加油鼓劲。 谁知闫长东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挑起苏文媛和杜志明的计划失败，乔维东迅速调整了心态，补充道：“苏市长，我也觉得小陈这个提议很不错，我看不如彻底固化下来，直接把高新示范区一中更名为市一中附属初中，您看可以吗？” 呃！坐在后排的高新区教育分局长，立刻紧紧地盯着苏文媛，看见苏文媛点头，分局长高兴地差点从凳子上窜起来。 囸，以后谁敢再说高新区没有好学校，现在名正言顺地抱上了市一中的大腿，只要抱紧大腿不松手，何尝成绩上不去！唉，以后来市局开会，老子也能挺直腰杆发言啦！ 商国的会议多，是一大特色。还有另一个特色，那就是保密级别越高的会议，里面的内容传播得越快——确定试点学校，确定帮扶关系，市教育局还没有正式下文，大半个宋州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得到消息时，阮金良正在大骂世道不公，卫畅成了穷鬼，自己和那个女老师，把徐华表折腾得天天哭着回家，也没敲出来几两油水，这就算了，市教育局竟然搞什么改革，三十六中成了试点，如此一来，自己这个校长的宝座还稳当吗？ 得到消息后，阮金良不敢怠慢，和妻子带着礼品赶往乔维东家里。 在阮金良看来，只要乔副市长点头，自己的校长就稳若磐石。 夫妇二人来到市委家属院，发现只有保姆在家里。“表嫂，您下班了吗？我和金良来看看您和表哥！” “我在加班，你们给老乔打电话。”谷祺找了个借口，直接挂了电话。 “秋凤，要不你给表哥打一个电话。”阮金良对妻子仝秋凤说道。 “表哥忙，打扰他不太好。” “唉，工作组明天就要来学校了，不见见表哥，我这心里不踏实啊。”仝秋凤想了一下，觉得丈夫说得有道理，万一丈夫下台了，全家的生活都会跟着下降。于是硬着头皮给乔维东打电话。 会议结束后，牛凌邀请改革领导小组的全体成员在市教育局的小食堂用餐。接到表妹的电话，乔维东本想三言两语敷衍一下完事，阮金良这个家伙太废物，把三十六中搞得一团糟，让乔维东很没有面子。 猛然回头看见正在捧着杯子敬酒的陈冲，乔维东改变了主意。 陈冲的表现越来越出色，低调、谦逊、果断又机敏，随着阅历的增加，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他提拔为接待科长是自己推荐的，赵芳的事情他也很给自己面子，但是最近他跟南宫楠和苏文媛走得越来越近，他现在还听自己的话吗？ 乔维东觉得应该用阮金良来试探一下！想到此，乔维东对仝秋凤说道：“秋凤，你们不用担心，安心工作就行，不过你告诉金良，争点气，三十六中底子好，让他做出一点成绩来，我也好为他说话。” 回到酒桌，乔维东趁着陈冲过来敬酒，跟陈冲把阮金良的事情说了一下。 陈冲眼前立刻浮现出阮金良的样子，没办法，这个阮校长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这个货别说当校长，看大门都不合格。唉，可是…… “乔市长，我记住了，您就放心吧。”自己几斤几两陈冲还是知道的，乔副市长说阮金良行，那他就行，谁让他老婆与乔维东血脉接近呢？这事就算是苏市长知道了，大概率也会选择妥协，自己何必找不痛快呢！ 不过，如果阮金良自己跳到水坑里去，这应该怪不着自己吧？ 散席后，苏文媛让陈冲搭自己的车回去。奥迪在冯志勇的手中行驶平稳，像一条鱼游动在夜色里，陈冲猛然想起赵传年说的话，顿时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方向盘在冯志勇的手中，他如果想要对苏市长不利，岂不是太简单啦！还有南宫楠，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苏文媛身边，她真的没有异心吗？ 看了一下歪在后座上假寐的苏文媛，发丝微乱，脸色平静，眉宇间却有着散不开的沉郁，这让陈冲心里泛起一阵强烈的怜惜。她强势、干练身居高位，但她依然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呀！ 第88章 一个黑色的荒诞笑话 要不直接告诉苏文媛，让她平时防着点？ 恐怕不行！秘书和司机都是领导最信任的人，自己的角色，只是领导拓展势力范围的长刀，自己说南宫楠与冯志勇可疑，苏文媛会相信吗？ 唉，赵传年这个老江湖，恐怕早就看出了这一点，他不跟苏文媛说，反而把难题扔给了自己。真的是老奸巨猾呀！ “小陈，你发什么呆呢？”苏文媛在后排问道。 “哦，没什么，在想教育改革的事情。” “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管做什么事情，多想一下没坏处。对了，你们科与宣传部对接得怎么样，顺利吗？”苏文媛装作无意地问道。 “还行吧！不过宣传部的效率是真的拖沓，今天晚上本来就能发布视频的，结果被网管科的人带回宣传部审核去了！” “那个黄科长办事还挺严谨的？” 陈冲不知道苏文媛老是提到网管科干什么，选择了实话实说：“可能是上次舆情事件吓到宣传部了，她们那边怕担责任。” 把苏文媛送到市委家属院，接着送南宫楠，最后送陈冲时，已经接近夜里十一点钟。 “冯师傅辛苦啦。” “陈科长客气，为领导服务，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冯师傅结婚了吗？家里人在市里还是老家！” “没呢，以前在部队假期少，回过来又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倒是实话，给领导开车，看起来挺风光，但司机不属于干部，基本没有提升的空间，领导调任时，也很少有带着司机走的。 陈冲接着试探道：“苏市长是女领导，女人嘛都感性，冯师傅好好工作，过两年让苏市长给你找个合适的位置。” “多谢陈科长关心，我倒没想那么长远，现在这样就很好，稳定，福利什么的也不错。” “冯师傅这心态真好！”陈冲随口说了一句，心里却生出一丝怀疑。冯志勇如果想弄个公务员，完全是可行的。笔试和面试，也就是那么回事。如果他不想折腾，兼任车队的副队长，也能曲线进入管理层。 过于无欲无求，要么是城府深得让人看不出来，要么是心里有别的想法！跟杜志明、苏文媛或者赵传年等人相比，陈冲思维眼光也许还有些稚嫩，但观察冯志勇已经够用了。 这个司机，心里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陈冲决定明天去后勤科查一下冯志勇的档案，实在不行，发函查一下冯志勇曾经服役的部队。这么一个人担任市长的专职司机，让人不放心啊！ 第二天上班后一行人来到三十六中，刚一见到网管科的人，杨玉玲就问道：“黄科长，视频你们审核好了吗？我们这边等着发布呢！” 杨玉玲很清楚，运营市长热线是陈冲给的一次机会，搞好了有可能被南宫主任看上，甚至获得苏市长的好感，提个实职副科是很轻松的事情。如果运营半途而废，自己很可能窝在接待科看赵芳的眼色。因此，她比陈冲还着急！ “杨科长，内容没有问题，不过标题能不能改一下，把标题里【连载待续】四个字去掉。这样的标题固然可以引起观众的期待感，但也很容易导致观众一直追踪这个话题，万一以后涉及到敏感话题，我们不好调整。”黄晓容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黄科长，这个不能去掉，我们接待科要呈现的是教育改革的全过程，让市民了解事情的进展，以此拉近市府与群众的距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容易让市民以为市府在作秀，产生不信任感。” 黄晓容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不同意这个标题。 “陈科长，您看这？”杨玉玲不再跟黄晓容说话，扭头问陈冲。 妥协是不可能妥协的，一开始就妥协，以后还玩个屁呀，陈冲很干脆地告诉杨玉玲：“这个视频封存，不要发布了！以后正常拍摄，凡是不能通过审核的，一律封存待发。” “陈冲，我的意思是……” “你们网管科有工作原则，我们接待科同样也有，黄科长就不用解释了。走吧，咱们进去吧，教育局的领导们已经到了。”陈冲没听黄晓容的解释，带着人走进了三十六中。 牛凌局长今天没来，教育局来了一个副局长，此时已经带着三十六中的领导班子站在校门口迎接。 “莫局长您好，怎么好意思劳动您出来迎接。” “陈科长是改革领导小组成员，今天您才是主角啊！”莫兵很客气地握手问好。陈冲也不再推辞，一起走进了学校会议室。 “根据市领导指示，针对宋州教育现状，进行教育制度改革，第一批试点分别是市三十六中和高新区一中附属初中，现在由我宣读具体改革方案……” 为了尽可能保证流转的公平公正，又要兼顾学校的自主权，所有老师的考核、民主投票等流程由市教育局统一组织，但确定流转名单时，以学校的意见为主。 听课打分的老师是从外地请来的，平时住在市招待所，一般人根本来不及接触。他们谁都不认识，没有利益纠葛，打分能够体现出所有老师的真实水平。 一周后，任课老师打分完毕，马忠兴奋地拉着陈冲的手，使劲地握着。综合评分第一名，出头的希望来了呀！陈冲嘴里祝贺着，想给他打个预防针，人性复杂，社会险恶，得分高，有时候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杨玉玲按照陈冲的安排，每天把剪辑好的视频发给黄晓容，每次都是因为标题不合格，不让发布。不让发布那就不发布，先这么僵持着吧！ 来到民主投票环节，陈冲和莫兵副局长商议后，决定三十六中所有正式教职工全部参加投票，陈冲特意嘱咐杨玉玲和海艺菲：多机位全程录像，尽可能抓拍到精彩的面部表情。 果然，投票结果让所有人都楞在了原地。结果像是一个黑色的荒诞笑话，好像很合乎情理，又好像超出了大家能够接受的范畴。 流转名单第一名：校长阮金良。 第二名：授课成绩综合评分第一名的马忠。 第三名则是一个主管后勤的副校长。 “这……陈科长，这怎么办呀！”莫兵拿着手里的结果，脸上满是震惊和无奈。 “莫局长，全程录像证明我们没有违规操作，至于出现为何会这样的结果，我们也很疑惑。这样吧，莫局长，我回去向乔市长汇报情况，你也跟牛局长说一下，免得市里追查的时候牛局长什么情况都不了解。” 带人回市府之前，陈冲把视频给黄晓容发了一份：“黄科长，这个视频市长热线打算发布，请你们宣传部抓紧时间审核！” 第89章 看似是妥协 这还用审核吗？ 用脚指头思考，这样的视频都不敢公布出去。 主席台上德高望重的校长、总评第一的优秀教师、还有一个涉及食品卫生安全的副校长——流转名单的前三甲。这样的结果公布出去，势必会炸裂很多人的三观。 “陈冲，你不要胡闹好不好，你真觉得这样的视频能够公布！” “黄科长，想不想公布是接待科的事情，至于能不能公布，审核的权力在你们网管科，你如果决定不了，我建议你回去请示一下张部长，反正我这边是要汇报给乔市长和苏市长的。” 听了陈冲这话，黄晓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陈科长，这样的视频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审核不过关。” 杨玉玲刚想说什么，被陈冲拦住了：“市府办不是宣传部的下属机构，苏市长在常委会上同意接受宣传部的审核，并非是我们接待科发布视频必须的程序，而是为了宋州的稳定，市府方面做出了妥协。黄科长，这次如果网管科不同意发布，请给出书面理由，否则接待科拒绝执行。再见！” 陈冲带着杨玉玲和海艺菲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黄姐，你这老情人不给你面子啊！”刘欣卓看着陈冲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起来。 “刘欣卓，你说什么呢？去把车开过来，我们现在回部里。” “哦！实话实说而已，生什么气嘛！唉，宣传部不好玩，我看着市府那边好像热闹一点，黄姐，你说我要不要调去市府啊！” 真是有关系的人可以任性啊！黄晓容气得满脸通红，不再理会刘欣卓的嘟囔。急匆匆赶回去汇报。 “王秘，乔市长在忙吗？”陈冲来到乔维东秘书王昌旭的办公室，递了一根烟，轻声问道。 “陈科长呀，真是稀客，乔市长在接见城建局长范斌和副局长朱友慧，你有事吗？”王昌旭接过烟，掏出打火机先给陈冲点烟。 “教育改革那边有点事，需要乔市长拿主意。挺急的，麻烦王秘帮帮忙。” “行，陈科长，你先坐一下，我去跟乔市长汇报一下。”换做以前，王昌旭根本懒得搭理陈冲，现在不一样啦，陈冲风头正劲，实权正科，南宫主任跟前的红人，乔市长也在有意拉拢，自己能不尊重吗？ 汇报一半，就被赶了出来，范斌和朱友慧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朱友慧上面有人不假 ，市公安局长兼职副市长吴保生，那也是宋州的风云人物，但跟乔维东相比，还是差了一些。没办法，乔维东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城建局是人家主管的下属部门。 朱友慧一眼就认出了陈冲，这个关键时候把自己孩子藏起来，让自己老公李再兴毫无顾忌地举报崔锐敏，最终改变了自己人生轨迹的人。 这小子现在竟然这么受乔维东器重吗？两个处级干部汇报了一半，给他腾地方？ “陈科长您好。” “哦，朱局长好，范局长好！”范斌陈冲不熟悉，但对朱友慧印象深刻，这样一个裤腰带形同虚设的娘们，怎么就成了副局长呢！看两个人的站位，正局长范斌反而站在朱友慧的侧后方，显然是以朱友慧为主。这是怎么回事？ 应付了两句，赶紧走进了乔维东的办公室。“乔市长，打扰您啦，三十六中出现了一些特殊情况，需要当面向您汇报。”说着，把今天拍摄的视频递了过去。 乔维东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完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陈冲说道：“是我被亲戚关系蒙住了眼睛，识人不明啊，我实在是没想到，这个阮金良群众基础差到了这个地步，丢人呐！这些东西你跟苏市长汇报了吗？” “还没有呢，您是我的直接领导，我肯定要先问问您的意见。乔市长，依我看阮校长的工作还可以，您知道吗？这个叫马忠的老师，授课成绩总评第一，结果投票第二，唉，人性啊！” 听了陈冲的话，乔维东的脸色好看了很多，欣慰地点了点头：“小陈，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乔市长，我是这样打算的，结合市教育局和三十六中的意见，名单上的人进入流转程序。” 一听这话，乔维东抬起头看着陈冲，心想，这小子刚才挺上道的，怎么又不懂事了呢？嗯了一声，示意陈冲继续。 陈冲赶紧接着说道：“阮校长虽然工作不错，但是得罪人太多了，弄了个第一名，继续留在三十六中影响不好，我跟莫兵副局长打了招呼，把阮校长先调到高新区分局过渡一下。第二名马忠立即停课，进入流转名单。 至于这个管后勤的副校长，实在是不像话，老师和学生的饭菜弄得一团糟，有老师反映吃到了老鼠头，结果她让承包食堂的老板找人威胁那个老师。宿舍空调不开，学校周边的一些商铺倒是常年免费使用三十六中的电。 唉，不调查不知道，庄市长好像是疏于监管，很多学校都存在类似的问题。我建议让纪委介入，严查，彻查，给社会舆论一个交代，也震慑一下其他的学校。” “不错，小陈你主管接待科后考虑问题越来越全面啦，我完全同意你的处理方式，放心大胆地去干，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谢谢领导支持，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和市府的信任。”陈冲随口献上自己的敬畏。 “好，好好干，你这么年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乔维东也随手画了一张圆圆的大饼。 一旦没有人打招呼，认真起来的赵文龙让贪污犯打心底里畏惧！ 徐建礼跑路走得急，基本没带走什么财产，不管藏在哪里，卫畅如何狡辩，都没能挡住赵文龙的搜查和审讯，折腾到最后，卫畅母子住的房子都被法拍了。怕卫畅临走时搞破坏，影响法拍房价格，赵文龙专门在现场盯着，把卫畅母子赶了出去，当场更换密码，叮嘱物业做好防护工作。 这房子现在是国家的财产，谁敢使国家利益受损，那它就是赵文龙升官路上的绊脚石，必须予以迎头痛击！ 刚把徐建礼的事情收拾利索，赵传年立刻又安排了新任务，彻查三十中副校长。赵文龙能够从赵传年的语气和态度里感受到，他越来越信任自己啦。 纪委办案贵在迅猛，接到命令后，赵文龙带着人直扑三十六中，想转移财产，做梦！ 先抓回来再说！ 第90章 组合拳 投票结果出来后，阮金良又羞又怒，差点栽倒在地。 老子吃羊肉，难道你们没有跟着喝羊杂汤？一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竟然把我投成了流转名单第一名。 “阮校长，可怎么办呀，这帮天杀的，把我也捎带上了。”副校长城程欣雨的泪水流过脸颊，冲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差点没把心烦意乱的阮金良给看吐了。这娘们又老又丑又蠢，就比自己小了十几岁，自己当初咋就提拔她当副校长了呢？ “欣雨，你不用担心，我倒不了，谁敢把我赶出三十六中，牛凌早就看我不爽，我不是校长当得好好的。我只要不倒，你就没事。不过你以后也要收敛点，学生吃得差，宿舍不开空调就算了，老师的宿舍和饮食怎么能苛刻呢？” “阮校长，我都听您的。”程欣雨得到保证，瞬间稳住了心神，娇笑着 ，把胸脯送了上去。 阮金良扫了一眼，那物件宛若成熟到了极致的高粱，穗子几乎垂到了地面，俗称瓠子奈，在审丑层面，倒是有不少可取之处。阮金良的手下意识改揉为推，把程欣雨推到了一边，嘴里还嘟囔着：“唉，年纪大了，我们要注意影响啊！” 唉！男人果然只喜欢年轻漂亮的，他忘了当年是咋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苦苦哀求的啦！ 气归气，生活还要往前看，阮金良只要不倒，就必须绑在自己裤腰带上。 自己妹妹倒是比自己年轻，可惜身材像是东南产造的炮弹，矮粗胖，估计送不出手。要不把正在外地上大学的女儿叫回来？阮金良级别太低，好像不太划算。 刚才莫副局长和陈科长走的时候，都黑着脸，显然十分生气。如果阮金良不帮自己，自己能顺利过关吗？ 到底送不送呢？程雨欣陷入了纠结。 纠结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没等她纠结出最后的决定，陈冲从市府再次来到了三十六中。 “陈科长？”阮金良愣了一下，赶紧吩咐程欣雨：“程校长，赶紧拿我的好茶叶给陈科长倒水。陈科长，您坐。” “嗯，你也坐吧，你是程欣雨校长是吧，麻烦你出去一下，我跟阮校长有事情要谈。” “那行，我去食堂看看，准备几个菜。”陈冲没说吃，也没说不吃，程欣雨扭头朝着食堂快步走去。 “阮校长，我来跟你谈谈你流转的事情。” “啊！”阮金良吓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陈科长，我老婆的表哥是乔市长，你知道吧！” “闭嘴，你还好意思提乔市长，瞅你干的破事，要点脸吗？一个校长，投票投了个第一名，你想让乔市长跟着你丢人吗？” “陈科长，求您啦，我不想，也不能离开三十六中呀！” “行了，别嚎啦，坐好听我说，我刚从乔市长那里回来，三十六中你是不能再待了，你要不要脸无所谓，乔市长的面子要紧。我跟莫兵打过招呼，随后再跟牛局长谈谈，给你换个单位。市局太显眼，其他的区县你随便选。我建议你去高新区，高新区成立的时间段，有空缺的岗位。” “啊，哦，嘿嘿。”阮金良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最后傻笑起来。三十六中校长的级别是副科，哪里比得上去高新区舒服。哈哈，没想到反而因祸得福啦！ 阮金良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卡上有十几万块钱，是程欣雨给的这个月学校后勤方面的分红：“陈科长，大恩不言谢，还请收下，过些日子我一定登门拜访。” “算了，都是自己人，就不要搞这一套啦！有些事情我要叮嘱你一下，三十六中新校长选拔、履职还要等一段时间，你要坚守好岗位，配合市教育局、市政府搞好教育改革，如果再出现问题，你自己去找乔市长解释。” “陈科长您放心，我一定配合您的工作。” “哦，对了，还有……”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驴打滚的声音。跑下楼一看，认识，纪委的熟人，纪委第一监察室的副主任赵文龙。此时赵主任脸上有几道血印子，手腕上还有两排牙印。而副校长程欣雨被一个男人用膝盖压着脖子，脑袋贴在地上，双腿在空气中乱蹬乱踹，驴打滚的声音像子弹一样涌出，扑击着周围人的耳膜。 “保安呢？保安！你们是干什么的，跑来三十六中闹事！”阮金良掐着腰站了出去，又想说什么的时候，被陈冲拦住了：“阮校长，这位是纪委的赵主任。这位是阮校长，赵主任你们这是？” “接到举报，程欣雨收受贿赂，贪污学生伙食费，带回去调查。”赵文龙用纸巾擦着脸上的血迹，显得有些无奈和沮丧。 今天点实在太背了，也是赵文龙大意了！宋州市纪委处理过很多人，正处级都有好几个，谁见了纪委不是乖乖的上车，配合调查，没想到今天在三十六中遇到了这么一个奇葩，直接被挠了个满脸花。 “赵主任辛苦！” “打扰了，陈科长你们忙，我们就先回去啦！”赵文龙掏出胶带封住驴打滚的声音和双手，塞进车里，匆匆离开了学校。 “陈……陈科长，纪委这是……什么意思啊！”秋阳暖暖的，阮金良的声音却好像是从腊月里穿越来的。 “什么意思？三十六中成绩逐年下降，学生老师的投诉不断，你说是谁的原因？难道是你的原因吗？” 阮金良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教学成绩下滑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食堂等后勤方面出现问题，全都是程欣雨的责任。” 陈冲脸上露出了赞赏的微笑，这让阮金良禁不住为自己的机敏而得意起来，至于程欣雨，阮金良料定她只要脑子还正常，到了纪委就不会胡乱攀咬：“陈科长，您说晚上我要不要组织全体教职工开个会儿，传达一下教育改革的精神，鼓励一下士气，免得因为程欣雨被抓而影响教学秩序。” “可以啊，你考虑得很周全，总之一句话，保持稳定就好。”陈冲敷衍了一句，朝马忠的办公室走去，自己这个师兄授课成绩第一，投票弄了个第二，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91章 挖墙脚不过瘾，他们想要直接拆了三十六中 还没走到马忠的办公室，就接到了马忠的电话，邀请自己去门口的饭店。 走进包厢，里面坐着三个人，主位上的人是市一中的校长闫长东，右手边空了一个位子，挨着空位的是一个枯瘦的中年眼镜男。马忠坐在左边，一见到陈冲，立刻站了起来。 “师兄！” “师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哈哈，我和陈科长见过，多谢昨天陈科长帮我解围，过会儿我们可要碰几杯啊！”没等马忠介绍，闫长东拉着陈冲坐在自己身边，为陈冲介绍旁边的石校勇，一中附属初中（原来叫高新区一中）的校长。 这个饭局是什么意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闫长东一点一点地说出了今天饭局的目的。 原来昨天会议之后，消息迅速蔓延。今天一大早石校勇就跑去市一中缠上了闫长东，请求闫长东立刻支援附属初中。有经验的优秀教师，多多益善。 闫长东自然不舍得，但方案都通过了，再想反悔是不可能的，怎么办呢？闫长东苦思冥想，想到一个绝招——教育局不是要求市区的学校逐步参与流转吗？流转出来的老师不一定教学能力就差，而是没有关系，或者不通人情世故。把这种老师弄到附属初中，不也挺好吗？ 闫长东半威胁半诱惑，最后拍着胸脯保证，石校勇看上的老师，只要条件谈好，人家愿意到附属初中，闫长东出面协调。 闫长东是高配正处级校长，与牛凌平级，他的保证，石校勇倒是愿意相信。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开着车跑到三十六中来挖人。 “市局这边我来协调，但涉及教育改革的整体规划，还希望陈科长行个方便。” “没问题啊！”陈冲以为石校勇要挖马忠去附属初中，一口答应了下来。总评第一，却被人疯狂排挤的学校，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倒不如早点走人。有句老话说得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开发廊。 石校勇起身给陈冲点了一根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高新区是新城区，医疗、商超等城市配套设施还不完善，很多老师不愿意去高新区，因此优秀教师的缺口很大，我听马老师说，三十六中倒是有一批老师都想离开，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您看？”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陈冲一口回绝，开玩笑呢？挖挖墙角陈冲可以装作没看见，但石校勇这是要给三十六中装上四个轮子，整个搬走啊！ 石校勇无奈地看了马总一眼，马忠上前劝道：“师弟，三十六中的情况你也知道，一潭死水，比闻一多先生笔下的《死水》还要夸张。你让留下的老师怎么办？这二十多个老师水平不差，但如果继续待下去，教学能力只会越来越差！” “师兄，你说的我能理解，但你考虑过没有，你们这二十多个老师走了，剩下的全是歪瓜裂枣，三十六中就垮了呀！一千多名学生咋办？现在已经开学了，难道全部转校吗？自主择校还是由教育局统一分配？”想到后续的麻烦事，陈冲就觉得头大。 “陈科长，你听我说，你的担心我考虑过，真的。首先来说，就三十六中的这个状况，就算把校领导班子全部换了，三年之内也不可能恢复元气，学生们还不如提前转校，及时止损。学生转校的问题也能解决，只要市府和教育局有决心，这事比想象的要容易。按照划片原则，就近入学，市教育局出面，哪个学校敢不接收学生？” “唉，闫校长，你的心情我理解，又想帮附属初中，又不想动用市一中的教育资源，但我问你，划片区域里有几个是私立学校，收费昂贵，家长不同意怎么办？万一弄出舆情事件，这个责任咱们可承担不了。” 闫长东嘿嘿干笑了两声：“陈科长，私立学校比公立学校更容易协调，你在市府工作，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这样吧，去公立学校的学生让牛局长出面安排，凡是涉及到私立学校的，我去协调，我保证让私立学校老老实实地免费接收转校生。” 陈冲心想：闫长东级别虽然高，但毕竟只是一中的校长，权力狭窄，怎么能搞定那些私立学校呢？还免费，这话听起来像是诈骗犯的惯用话术！ 看陈冲一脸的不信任和疑惑，闫长东压低声音接着解释道：“市一中是宋州最好的高中，没有之一，考上一中的学生数量，是衡量一个初中教学成绩的重要标准，更是私立学校对外宣传的招牌！每年的招生指标在我手里，倾斜还是压制，我说了算，你猜，那些私立学校的老板敢不给面子吗？” 陈冲深深地看了闫长东一眼，心想：这家伙比牛凌更适合当教育局长。 “闫校长、石校长，这个问题我不敢现在答应你，事太大，需要苏市长和乔市长拍板，我尽力去协调，可以吗？” “哈哈，陈科长出马肯定没问题。马老师，其他老师的调动先缓一段时间，你不用等了，正好市一中的语文组还缺人，我回去先把你的住宿问题安排一下。来，我们一起敬陈科长一杯！” “等一下！”石校勇像被火烧到了屁股，一下子站了起来：“闫校长，我没听错吧，让马老师去市一中，那我们附属初中咋办？马老师已经答应附属初中，出租房我都派人租好啦！” 闫长东微微一笑，心想，你副科都不是，还敢跟一中抢人？不知道一中是啥地位吗？“石校长，你不要激动嘛，我们让马老师自己选，行不？马老师，你说，想去一中还是附属初中！” 石校勇彻底急了：“老马，来附属初中吧，牛局长以前当过我的班主任，莫兵副局长跟我是老乡，语文教研室主任兼副校长的位子我去帮你争取！” “这……”天上突然掉馅饼，搞得马忠有点不知所措，挠着头，为难地望向陈冲：‘师弟，你看？’ “闫校长，高新区一中现在可是市一中附属初中，你们的成绩是绑定的！” “哦，对对对，那马老师还是去附属初中吧。嘿嘿，职业习惯，抢人抢习惯了！”闫长东端起酒杯，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第92章 想提个正科咋就这么难呢 一顿酒喝得跌宕起伏，拢共没喝几两酒，脑袋晕乎乎的。 出了饭店，陈冲望着三十六中上面聚散不定的云朵，心里禁不住感慨：这一场大风波，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天上掉馅饼，从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应该就是天降手榴弹，炸死一群王八蛋！ 陈冲跟着闫长东去市一中喝了会儿茶，等酒劲过去，坐着市一中的车回到了市府。 乔维东这边容易说服。 陈冲先跟乔维东汇报了阮金良的事情，调离三十六中，去分局挂个闲职。这符合乔维东的想法。乔维东不想在亲戚圈里坏了名声，内心深处巴不得这个废物表姐夫离得远远的，少来烦他。既然阮金良乐意接受，那就赶紧让他滚蛋。 挖三十六中的墙角，甚至拆了三十六中，乔维东也非常同意。主管文教卫的是庄增波副市长，这个家伙老是想抢自己常务的帽子，教育系统的问题暴露的越多，越显得庄增波无能，符合自己的政治利益。如果能够挑起苏文媛和杜志明的正面对决，那就完美啦！ 如果能实现这一点，拆了市一中都行！ 从乔维东办公室里出来，陈冲先去了南宫楠的办公室。乔维东容易说服，但是要想苏文媛点头同意，这个比较难。 苏文媛想要通过教育改革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早日改变杜志明一言堂的局面，不过苏文媛是宋州的市长，她首先要维护宋州的稳定和可持续发展的大局。宋州如果乱了，她就算当上市委书记，也得不偿失。省里早晚都会追责，追到她的头上。 先去秘书南宫楠那里探探口风，如果南宫楠支持拆了三十六中，事情会变得容易一些。 市宣传部长张桥军的办公室里。 黄晓容的打算是，轻描淡写地汇报一下，接待科不是要书面回复吗？那就写上理由，打印出来打发了他，谁知看热闹不嫌十大的刘欣卓，将陈冲的强势态度也跟张桥军说了一遍。 “什么？市府的人这么说的！” “对呀，张部长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呢？要不要下次见面我骂回去，反正我们占着理呢！” 呃，刘欣卓的神回复让张桥军一阵无语，心想：庄增波副市长平时挺稳重的，怎么会把这小丫头片子放到市委宣传部里来呢？她以为这里是学校或者旅游景区，有了矛盾吵两句，这里是市委大院啊，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步步危机四伏的地方。 上次常委会上，张桥军怼了苏文媛之后，渐渐回过味儿来，自己好像是被杜志明当枪使了，想抽身而退，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石磨中间的黄豆，承受着两个方向的碾压。 囸啊，想当个得过且过的老实人真难！ 张桥军突然有点羡慕纪委书记赵传年，那老小子天天不是钓鱼就是街拍，日子简直不要太惬意，简直是混圈的典范，自己咋就达不到那种境界呢？ 羡慕归羡慕，日子还是要继续。 杜书记肯定不能得罪，纪委、组织部、宣传部都是市委机构，与市府不存在隶属关系。苏文媛那边也不能硬碰硬了，糊弄过去，糊弄到自己退休走人才是上策。想到这里，张桥军便有了决定。 “黄科长，这个视频不能发，你和小刘做得很好，不用书面回复，市府那边有什么意见，让他们来市委宣传部找我！”硬气之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为了宋州的发展，关系也没必要搞得很僵，有些视频如果没有大的问题，你们要学会适当地退一步，市长热线那边截止目前一个视频都没有发布，也难怪人家有牢骚。” 刚柔并济，张桥军打了一套正宗的太极拳。 黄晓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点了点头。 “晓容姐，事情完美解决，晚上你有空吗，咱们去逛街吧。”刚回到网管科的办公室，刘欣卓就活跃起来。 看着一脸天真的刘欣卓，想想单位里关于刘欣卓的流言，黄晓容心里叹了一口气：“欣卓啊，你还年轻，女人要懂得爱惜自己，要有长远规划，知道吗？” “晓容姐，你是不是也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啦，你不会以为庄增波真的是我的情人吧，哈哈，这怎么可能呢！我家里人对我的要求就是随心所欲地生活，我才不会委屈自己呢。” 刘欣卓平时嘻嘻哈哈，但不喜欢提家里的事情，黄晓容也不好多问，档案上显示父亲亡故，母亲身体不好提前办理了病退。 “欣卓，你去一趟市府办，跟接待科对接一下，然后直接下班就行。” “好啊，谢谢晓容姐，晓容姐万岁！” 刘欣卓走后，黄晓容站在窗前，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 为什么有人的生活轻松写意，有的人提个正科跟吹泡泡糖似的，自己这么努力，想提个正科咋就这么难呢！ 网管科的老科长常年泡在医院里，就逢年过节发东西的时候回单位，网管科的全面工作一直都是自己在负责，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都该给自己提拔呀！ “美女，猜猜我是谁？” “行了，山月，别闹了，烦着呢。” 关山月用脚踢了一下座椅，笑道：“还是在为这东西烦恼？” “唉，山月，你们电力公司虽然是国企，具备体制内的一些特征，但毕竟是企业，你不知道我的难处，有时候半步就是一辈子呀！” “晓容，其实我觉得你现在就挺好，工作体面，福利待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稍微谨慎一些，这辈子都不用发愁。何必一定要升官呢？官位和金钱一样，是没有止境的，也许你以后会发现，钱太多，或者帽子太大，不一定就是幸福本身……”关山月劝了半天，一直劝到黄晓容下班，两个人一起吃完饭，开车回家的路上，黄晓容依然闷闷不乐。 “晓容，你如果真想当这个科长的话，我能够帮你，只是……唉，我也不知道这样，最后会不会害了你。”关山月显得有些犹豫。 黄晓容伸手摸了摸关山月的额头：“咦，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呢？”关山月自己才是电力公司一个级别都没有的小职员，拿什么帮别人提正科！ “你不用管了，这几天我帮你运作一下，月底就能出结果。” “好，那我就等着当科长啦！” 此时绿灯亮了，黄晓容点了一下油门，车辆滑进了汹涌的车流之中。 第93章 一群拿粉笔的 刚听陈冲说计划撤了三十六中，南宫楠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听到乔维东同意了陈冲的计划，南宫楠又陷入了沉思。 此举有利有弊！拿试点开刀，可以向社会表明市府的态度和决心，开足马力冲了出去，谁想阻拦，那就要与市府正面对决，就算是杜志明也要掂量一下。一旦改革做出成绩，苏文媛的声望将上升一个台阶。 反之，万一引发大规模舆情事件，造成宋州动荡，苏文媛的仕途就画上了句号。 过了很久，南宫楠才沉声道：“小陈，你这个想法太大胆了，乔副市长的心思是随时置身事外，闫长东也有私心，他就是想拿三十六中的师资力量填补附属初中，以此保住市一中的优秀教师不外流。” “南宫主任，私心大家都有，包括你我，对吧。私心不重要，要看私心合不合乎发展的需要。另外，我觉得杜书记不至于为了这个事情跟苏市长公开决裂，他是宋州的老一，宋州出了成绩，都是市委领导有方。” “算了，我也不跟你辩论了，我带你直接去见市长吧。” 听完陈冲的论述，以苏文媛的政治敏锐性，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利弊得失，她看了看有些不安的陈冲，轻声问道：“小陈啊，学生和学生家长能够妥善解决，那些没人要的老师怎么办，他们的出路在哪里？如果他们对市府的安排不满意，集体上访闹事如何处理？” “根据摸底情况，附属初中想要接收二十多个老师，市区肯定还有别的学校也想趁机挑一些优秀老师。剩下的交给地下的县和乡镇中学去挑选，如果连乡镇的中学都不愿意要的老师，就让他们自谋出路。敢闹事，就按照法律和有关规章制度处理。” “会不会闹出舆情事件呀！” “会有一点小风波，但是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舆情。毕竟，理在我们这边，他们的能力太差，总不让躺着吃一辈子市财政吧。再说了，自古以来，政府怕工人、农民或者体能服出来闹事，啥时候怕过这些拿粉笔的。” 陈冲打心眼里敬重牛凌、闫长东、马忠等老师，有缺点，但无愧于人民教师的光荣称号，至于阮金良、程欣雨之流，他们配不上这个称号，他们就是一群拿粉笔挣钱的人。对付他们，可以像对付人贩子一样下重手。 “行吧，就按照你的计划执行，注意分寸，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哈哈，没想到说服苏文媛，比说服乔维东还容易。陈冲“谢谢市长。”高兴过了头，竟然站起来给苏文媛来了一个拥抱，然后兴冲冲大步走了出去！ 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啦，他竟然敢……抱自己！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苏文媛用手按着胸口，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唷，幸亏没人！ 回到自己办公室，陈冲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干了一件蠢事？顿时又是羞臊，又是害怕，自己刚才是怎么啦，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吗？ 神情一直处于恍惚之中，市宣传部的刘欣卓过来协调工作，陈冲没有心思接待，直接推给了杨玉玲。 阮金良没有料错，程欣雨进到纪委，跟进到菜市场似的，撒泼打滚，逮谁骂谁，主打的就泼妇无敌拳！哪怕赵文龙把证据摆在她的面前，那也梗着脖子不认账。 其实程欣雨外表疯癫，内心很清楚，自己肯定不能攀咬别人，攀咬会形成恶性传染，越咬丑事越多，只能装泼妇（装神经病能鉴定出来），逼着纪委和两院零口供办案。等判刑入狱之后，让阮金良等受益人集体想办法，减刑、保外就医……一套人情世故下来，其实也坐不了几年，就能拍拍屁股回家享清福。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星期，赵文龙差点被程欣雨给折腾报废，如果不是赵传年书记再三要求，不允许物理审讯，赵文龙一定要让她尝尝大记忆恢复术的厉害。 没法子，只能在外围慢慢地搜集证据，争取零口供把这个泼妇拿下。正在赵文龙这边艰难取证的时候，事情迎来了转机—— 马忠调去附属初中，三十六中的老师还没那么大的反应。刚改了名字的高新区中学，大家没有那么羡慕。而且大家都听说了，马忠的师弟在市府办当科长，人家师弟是科长，调动一下工作难道不正常吗？ 第八天，市教育局副局长莫兵和接待科长陈冲突然宣布：三十六中连年成绩下滑，食品卫生接连出现问题，因此，市局决定对三十六中进行彻底的整改，全校老师全部进入流转名单，所有学生按照分片就近入学。这个重磅消息瞬间砸晕了不少人。 接下来，一个更让人难受的消息传来：附属初中的校长石校勇当天就跑到三十六中，把二十多个老师的个人物品搬上卡车，直接拉去了附属初中。 余下的老师们瞬间炸锅——他们有了下家，我们咋办？年纪轻轻就下岗待业！原先学校的管理层更是忿忿不平，三十六中没有了，那个学校愿意请他们过去当官！ 有些人刚买的位子，还没有捞回本，那心情，跟碰见大熊市一样难受。“拦住他们，千万别让他们跑了！”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声，近两百个教职工堵在了二楼会议室门口。 “凭什么针对我们学校，我们的成绩又不是最差的。” “是啊，学生走完了，我们以后怎么办，谁给我们开工资！” “哎呀，活不成了呀，以后的房贷车贷可怎么还呢！” …… 莫兵额头唰一下冒出了一层冷汗：‘同志们，大家有话好好说，教育要发展，改革是必经之路，请大家予以理解。再说了，市教育局没说不管大家呀！’ “别听他瞎忽悠，有二十多个同事都找到下家了，我们呢，今天市局就要给我们安排学校，否则这事没完。”人群一阵猛烈地骚动，莫兵赶紧退回了屋里。 杨玉玲、黄晓容等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刚要报警，被陈冲制止了。 阮金良一边跟莫兵和陈冲道歉，一边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大家这么乱糟糟的，怎么谈嘛，请大家选出几个代表，坐下来慢慢谈。” “选什么代表，平时就是让你们这些人给代表坏菜了，再说了，选出代表跟你们谈，事后你们报复怎么办！” “对，就这么谈！” “陈科长，这这这……可怎么办呀！” 不就是一些拿粉笔的人吗，有啥好怕的，陈冲推开阮金良，走出了屋门。 第94章 让他们晒晒月亮，冷静一下 “吵什么吵，都给我安静下来，起哄能解决问题吗？有不合理的地方我现场给你们答复，如果市府的决定合理，有人没事找事，你就给我等着注销教师资格证吧！”陈冲用脚勾过来一个凳子，站了上去。 “你算老几，说了算吗？大家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今天必须让市里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不然就去市府找市长说理去。”一个男人扶了扶眼镜，鼓动着周围的人群。 陈冲冷冷一笑：“我现在懒得再迁就你们，谁敢动手试试？我告诉你们，市公安局和禹王区分局距离学校不到十分钟车程，你们还想闹事？学校的摄像头都是摆设？国家的天眼系统都是摆设？来，你不是叫得最欢吗？你再推我一下试试！”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起哄时大家都很勇敢无畏，但要对市府的科长动手，市府那边能忍了？ 陈冲扫了一下安静下来的人群，接着说道：“三十六中是试点，以后宋州每一个不思进取混吃等死的学校都会进行彻底改革，知道只是什么吗，这就是大势，谁敢反对，谁能反对？你们觉得自己可以对抗宋州市政府？” 等众人彻底安静下来，陈冲放缓了语气：“我理解大家的难处，猛一下学生走了，学校空了，大家心里不适应，对未来感到担忧，二十多个老师被附属初中接走，更加剧了你们内心的焦虑。但我想问问你们，这些老师被接走，是暗箱操作的结果吗？附属初中石校勇为什么不请你们去高新区呢？这就跟相亲似的，人家看不上你们，大家都戴着眼镜，跟知识分子似的，这么简单的道理看不出来吗？”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陈冲今天反其道而行之，灵魂三连问，一句比一句彻骨，一番话说得很多老师恨不能把脸塞进黄泥地。 唉，陈冲叹了一口气，语气更加舒缓：“这里有后勤处的职工吗,你们跟着掺和什么？不管是管水电维护还是宿舍管理，你们有自己的专业技能，又有与学生打交道的经验，三十六中停课整改，你们可以去高新区那边看看啊、我可是听那个石校勇说了，高新区那边的学校缺乏你们这样的人，工资待遇不比三十六中低，只是远了一些，愿意去的自己应聘，找好下家来找我签字。” 十几个职工互相看了一眼，嘿嘿笑着离开了会议室门口。 “你们里面有党员吗？党的宗旨你们还记得吗？入党誓词还记得吗？现在你们应该在做什么，堵着会议室闹事吗？”话音刚落，又有二十余人离去。 剩下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陈科长，那我们呢？政府不管我们了吗？’ “谁说不管你们了，明文通报你们没看吗？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你们都会进入流转名单，如果你们业务扎实，还怕没有伯乐吗？下周一，全市的各个学校开始选人，我建议你们利用这几天，梳理一下自己从教之后的成绩，最好是录制几堂优质课视频，市教育局网站和市长热线视频号会专门推荐，希望大家都能找到理想的去处。对于那些没有拿得出手成绩的老师，市府也没办法，市教育局不是养老院，更不是义庄，你们自求多福吧。” 人群七嘴八舌讨论着未来，离开了会议室门口。莫兵副局长依然有些忧心忡忡：“陈科长，今天通过你的劝诫，大多人应该都会理性看待，但是我怕，剩下的人，才是真正引爆舆情的人呀！” “嗯，莫局长别担心，这个我和阮校长有过防范预案。” 快到下班时间，阮金良派过去的探子，汇报了情况：有将近四十人打算明天去市府上访，现在跑去制作横幅了。 啊！“陈冲，你们要赶紧找他们谈谈，教育改革刚开始，可不能出现这种舆情事件。”黄晓容插话道。昨天组织部派人来宣传部考察干部，自己榜上有名，过了公示期，自己多年来的愿望就成真了，这段时间黄晓容不希望有一点风吹草动。 没等陈冲说话，杨玉玲直接撅了回去：“黄科长，你们宣传部只是审核视频，并没有参与和建议教育改革的权力，当然，万一出现舆情事件，那也是我们接待科的责任。” “你怎么这么说话，陈冲，我这不是……” “黄科长，我们各自履行肩负的职责吧！”陈冲笑着打断了黄晓容。然后对阮金良说道：“阮校长，明天按照计划行事。” 第二天，大巴车载着一群憋着闷气却信心满满的粉笔客离开了学校。原本十几分钟的车程，没想到越走越远，直接开出市区，奔着山区开去。 粉笔客们刚提出质疑，就被某小旅游公司的工作人员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两个小时后，大巴车开进了始祖山深处，一个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的地方。 司机拔了钥匙，和几个五大三粗的工作人员消失在山林深处，临行前扔下一句话：今天学校组织郊游，自由活动，晚上六点原地集合回市区。 水呢？饭菜呢？不是说市府管饭的吗？而且吃的还不是预制菜。 有人疑惑， 有人懊悔， 有人咒骂， 有人四处挖野菜…… 挖不到野菜的人靠在树上节省体力。 晚上六点，陈冲带着阮金良来到始祖山。一看见陈冲，粉笔客饿得站不起来，躺在树下表达着心中的愤怒，还说什么一定要去市府告状，陈冲顿时就火了：“昨天好心好意跟你们解释，你们装作听不懂是吧，三十六中一个曾经的名校，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的原因吗？还不是在躺诸位造成的！今天只是一个警告，一个提醒，你觉得不合理，可以去信访局走正规途径，敢去市府闹事，呵呵，我已经跟禹王分局打过招呼了，没有申请报备，一律当做扰乱社会治安处理。我倒要看看，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谁敢替你们求情！ 阮校长，走，我们先回去！大巴车推迟到晚上八点再回市区，让他们晒晒月亮，冷静一下。” 陈冲没跟粉笔客们开玩笑，下午陈冲去过禹王分局，协调预防粉笔客闹事的预案。想到在禹王分局的遭遇，陈冲心里就觉得烦闷——唉，真想来个裸辞，起码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第95章 聪明人哪有自己往战场中心跑的呢 徐建礼潜逃，禹王分局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在质疑声中，吴保生对禹王区分局的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 原分局长徐国乡承担次要责任，改任分局政委；原治安支队长韩飞调任禹王区分局长，同时进入市局领导班子；原光明路派出所长杨高斌升任分局副局长。 这个杨高斌是什么货色，别人不清楚，陈冲可是知道的，狠辣又善于钻营。忙活了一圈，本想削弱吴保生的势力，结果呢，赶走一只鬣狗，来了另一只鬣狗。 抬头望去，鬣狗们长着翅膀，好像一团团乌云，在青天之下自由地翱翔。让人恶心又无奈。 本以为市局主管治安的副局长卢艳波能在韩飞走之后拿到实权，结果依然是奢望。市委书记杜志明在背后撑腰，专职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孙夏雷默不作声，局长吴保生和组织部长薛崇仁负责人事调整，没等市长苏文媛反应过来，市公安局内部的干部调整就已经尘埃落定。 唉！ “陈科长请坐，今天来是有事吗？”徐国乡给陈冲倒了杯水，热情地招呼着。 “谢谢徐政委。” 徐国乡神色平淡，仔细看的话，似乎有一丝怨气凝结在眉宇间。唉，能没有怨气吗？从分局长到分局政委，级别几乎没有变化，但是权力小了很多，以前徐建礼就算不把徐国乡放在眼里，很多事情还是绕不过去，现在好了，局长和副局长都是吴保生的人，徐国乡这个政委只能管管分局的党建宣传等非核心部门的工作。 陈冲把来意说了一下，三十六中进行彻底的整改，担心有些粉笔客会闹事，希望禹王分局帮忙预防。 徐国乡有点尴尬地苦笑了一下：“陈科长，现在是杨高斌副局长主管交警大队、网警大队和重大事件处置，要不我陪着你过去一趟。” “不用了，徐政委您忙您的，我自己过去就行。” 陈冲从徐国乡的办公室里出来，走进副局长杨高斌的办公室。 “咦，这不是陈科长吗？真是稀客呀！”杨高斌夸张地客套着，隐隐有示威的成分在里面。 陈冲也懒得争一时之快，简单地说了一下来意，希望禹王分局这段时间关注一下三十六中，防止出现舆情事件。 “陈科长，禹王分局没有接到命令，贸然调动警力，这不符合相关规定。”杨高斌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还想拿捏我！陈冲禁不住心里冷笑，这小子是派出所长干的时间长，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情，就算是吴保生在杜书记的支持下，不怎么给市府面子，但他也不敢明面上违背市府的指示呀。这是组织程序，官场秩序，是党政机构运行的基础。就像是整个商国官僚阶层吃饭用的锅，谁要砸锅，就算是杜志明都不敢，也不会容忍！ “杨副局长，我来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明白吗？”既然你要逼我装逼，那就装给你看。 “通知我？有市政府的公文吗？”杨高斌一脸的不屑。 陈冲没再搭理杨高斌，直接掏出手机给韩飞打电话：“韩局长，我是陈冲，现在杨高斌这里，麻烦你过来一趟。” 等韩飞走进来后，陈冲板着脸说道：“我现在受苏市长和乔市长委托，负责协调宋州市教育改革的具体工作，三十六中整改触碰到了一些人的利益，有可能出现闹事现象，为了确保社会稳定，要求禹王分局协助安抚和处置，公文嘛！稍等，我现在就安排接待科传真过来。” 接着，陈冲拿起电话，让杨玉玲按照陈冲的意思，打了一份公文，请南宫楠签字后，发到了禹王分局。 “陈冲，我以为什么事情呢，这事还需要你跑一趟吗？打个电话不就行了！教育改革是最近市里的大事，禹王分局理应配合。”韩飞瞪了杨高斌一眼，笑着对陈冲说道。 陈冲很清楚，杨高斌与自己的矛盾不可调和，索性摆到了明处：“韩局长，照理说，这就是打个电话的事情，你们公安局说到底也是市府的下属部门，但现实呢，我亲自过来还要遭遇你们的刁难！杨副局长，我说的没错吧！” 杨高斌恶毒地盯着陈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陈冲接着说道：“我们的矛盾由来已久，建明集团的李胜龙莫名其妙的成了轻伤，差点毁了我的仕途，杨副局长，你当时是经办人，这一点我没有忘记。现在李胜龙不知去向，但在没有人为真相负责之前，这件事情是没有完结的。 这是我们的私怨！我希望私怨私下里解决，不能影响正常工作，公文已经传真过来了，如果三十六中是因为你们禹王分局工作不尽心出现舆情事件，到时候你们自己去市府解释。” 这相当于直接挑明了！不但挑明了陈冲与杨高斌的矛盾，更暗示出了杜志明和苏文媛的矛盾。韩飞想进步，愿意依附于吴保生，但是不代表他愿意参与市委和市府之间的矛盾，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摩擦，谁夹在中间，太容易粉身碎骨。 韩飞掏出一根烟递给陈冲，笑着拍了拍陈冲的肩膀：“陈兄弟，言重啦，就算你和杨局长之间有过误会，我担保，不会因此影响工作。” 送走陈冲后，韩飞拿着传真发呆，杨高斌忍不住说道：“韩局，这个陈冲太过分啦，瞧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请求我们分局协助，不知道先打申请吗？这件事我建议直接报给市局，请吴局长拿个主意。” “呵呵！杨局长，你如果要报告的话，用你私人的名义，不要用分局的名义。”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高斌有点不服气地顶撞道。他这次提拔，是建明集团的俞霞部长亲自安排的，事情办成后，刘建明还专门安排他和吴保生吃过一次饭，在他看来，自己这就算是进入了核心圈子，而局长韩飞，好像并没有这样的待遇。 “什么意思？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韩飞的火气也涌了上来，开始直呼其名：“杨高斌，陈冲是市府办接待科长，目前主持市长热线，协助牛凌开展教育改革，他来分局，说是请我们协助，那只是客气，你怎么就当真了呢？是命令，懂吗？你汇报给吴局长，你难道让吴局长去质问苏市长或者乔市长吗？” 杨高斌心里一惊，暗想：是啊，吴局长难道敢去质问市府的领导们吗？ “韩局，今天的事情是我态度不好，您别在意。” “今天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就多说点，杨高斌，我不管你心内是怎么想的，徐国乡同志是分局政委，市委市政府任命的政委，而你是副局长，平时该请示汇报的，按照程序去履行。还有，局党委安排的工作，你不要私自去调整，如果确实需要调整的，必须经过我或者徐政委的批准。要不然，我会向市局党委提出申请，要么把我调走，要么你哪来的回哪去！ 现在，你去请徐政委过来，咱们一起研究一下三十六中的问题。” 望着杨高斌离去的样子，韩飞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刚才话说得很重，出发点还是为了工作，也有保护杨高斌的意思。上级的争斗，能不参与就不要参与，聪明人哪有自己往战场中心跑的呢！ 第96章 实名举报信如雪花般飞向市纪委 禹王分局介入之后，粉笔客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们发现这个名叫陈冲的科长原则性很强，却又手段百出，跟他硬碰硬怕是占不到便宜，只能聚在一起研究曲线救国的问题。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同事奔赴新岗位，剩余的粉笔客的怨气越来越强烈，像一群愤怒的兔子，四处寻找着破局的办法。有人回忆了一下，结果发现—— 在阮金良来三十六中之前，他们也曾经很有理想，兢兢业业，纯净如秋天的湖水，而阮金良才是那一块黑煤球，是他污染了三十六中。现在他们成了待业中年人，阮金良却顺利去了分局，这公平吗？ 肯定不公平！ 怎么办呢？ 告状呀！ 聚众闹事大家不敢，怕陈冲拉他们去始祖山郊游，更怕禹王分局的上门询问，于是，实名举报信如雪花般飞向市纪委，目标直指阮金良。 听到这个消息，陈冲没有得意，而是暗自感慨，监狱里的那个老唐真是个精通人情世故的体制内高手，事情的发展跟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调查一个副科级的中学校长，对于市纪委来说，原本可以自行决定，但事关正在进行的教育改革，赵传年电话征求市府的意见。 “乔市长，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实名举报！”面对乔维东的询问，陈冲低声表达着歉意。 “小陈，这不怪你，怪我啊，阮金良以前很老实本分的呀，怎么干出这多么脏事！小陈，你觉得我们应该咋办！”乔维东试探着陈冲的反应。 “乔市长，您看这样行吗？我先去一下纪委，落实一下情况，现在是教育改革的关键时期，让纪委抬抬手过去算了。如果我去说纪委不答应，您给赵书记打个电话。” 阮金良是领导家的亲戚不假，但对于很多领导来说，亲戚就是累赘。平时为了面子，为了在老家的名声会帮一点，一旦察觉到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或者利益，亲戚，就会变成牺牲品。 陈冲觉得，乔维东会选择让阮金良自己买单！ 果然，乔市长想了一会，坚决地摇摇头说道：“你这个思想不对，小陈，作为你的领导，我要批评你。党和国家培养了我们，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损害国家的利益呢？我会给赵书记打电话，支持纪委严查，你也要配合好纪委的工作，不要护短，要实事求是。” “我接受您的批评，一定配合好纪委的工作。”犹豫了一下，陈冲接着说道：“乔市长，您要不要给司法局和法院打声招呼，阮校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纪委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法院量刑的时候，适当的……” “不用，我说的话你怎么听不懂呢，工作去吧！” 陈冲脸上顿时一阵崇敬之色，乔市长大公无私啊！心中暗想，乔市长都这么说了，自己能不用心让阮金良哭出来吗？ 陈冲走后，乔维东给表妹仝秋凤打了个电话，让她立刻来一趟市府。 “唉，秋凤啊，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们的，克己奉公，廉洁守法，为宋州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结果呢？你看看多少人实名举报阮金良！” “表哥，我们只是一时糊涂，以后一定改，而且依我看很多都是诬告、你可要帮帮金良啊！” “诬告？阮金良和这个程欣雨是怎么回事？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向着他？” “表哥，那我该咋办呀！金良万一坐牢了，我和孩子怎么办呀！” “坐牢是免不了的，惹出这多么事情，又在风口浪尖上，我说不上话。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你回去让阮金良老实交代，不要耍花招，我已经跟法院打过招呼了，法院会酌情减刑的，司法局我那边也会打招呼，看守所和监狱都会有人关照的。 今天就去纪委，直接找赵传年书记自首，先把主动掌握在自己手里，懂吗？” 乔维东软硬兼施，让表妹深信不疑，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市府。 “老婆！”听见开门声，阮金良一路小跑迎了上来。 回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阮金良，你不是赌咒发誓早就跟程欣雨那个老狐狸精断了吗？” “我对天发誓，早就断了，怎么啦老婆，谁嚼舌根子啦！” “放屁，那怎么有人说你们还在办公室里乱搞！？” “谁乱搞全家死光光，真的没有搞，只是分钱，别的副校长每个月要给我分钱，主管后勤的副校长更要分钱呀！” 没有乱搞，只是分钱，那还说得过去！仝秋凤心里稍微有了一些慰藉，随即想到刚才表哥说的话，心情再次陷入了阴暗：“老公，要不你就听表哥的，赶紧去纪委自首吧！我怕纪委来抓人，你就不算是自首了。” “臭娘们，敢情不是你去坐牢。监狱再好，哪也比不上家里啊！”阮金良心里咒骂着，轻声哀求着仝秋凤：“老婆，你再去求求表哥吧，表哥是常务副市长，位高权重，肯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咱去求求表嫂谷祺，表嫂心软，兴许能帮我们渡过难关。” 接到电话时，谷祺刚刚健身完毕，细密的汗珠正在缓缓地挥发，房间里弥漫着微微的咸味。休息一下，谷祺还要去和李再兴一起去市博物馆看青铜器。此时接到仝秋凤的电话，谷祺自然不会给仝秋凤什么好脸色。 谷祺示意龚帅强把自己扶起来，靠在床头，不耐烦道：“秋凤，维东是副市长不假，但三十六中的事情闹这么大，维东能压下来吗？要么你们按照维东说的办，让金良赶紧去纪委自首，要么你们自己想办法，跑路也行，带上干粮赶忙跑吧。” 说完之后，没有再听仝秋凤两口子的哀求和唠叨，直接挂了电话。 跑路，往哪里跑？开车还是步行，高速万一堵车咋办？阮金良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跑路是一个愚蠢的决定，潜逃是一个技术活，很显然，自己并没有掌握这门技术。 阮金良思来想去，觉得陈冲科长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通情达理，自己去求求他，也许还能有转机！ 第97章 阮金良喝着纪委的茗茶，开始了疯狂的攀咬 听了阮金良的遭遇，陈冲先是表示了同情和愤慨。 贪污的人多了去了，你这运气也太背了，肯定是祖坟的位置没有选好； 另外你那些同事也不讲究，不就是待业吗，迟早会找到工作的，着什么急嘛！ 感慨完毕，作为彼此投缘的忘年交，陈冲肯定要为阮金良出谋划策：“阮校长，实名举报是硬伤，这个就算找到赵书记，估计也压不下来，这些人如果一直告下去，能把乔市长和赵书记装进去。 既然牢狱之灾不可避免，那我们就要尽量奔着减刑去做，对吧！以我看，阮校长，你要多立功，就算不能缓期执行，以后办理监外执行的时候，也会容易许多！” “嗯嗯嗯，陈科长，您说得有道理，但是我怕举报后他们会报复我。” “他们敢，借他们一个胆子！别人实名举报你，乔市长没有办法压下来，但是如果谁报复你，乔市长会坐视不理吗？” 阮金良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征求妻子仝秋凤的意见。“我觉得陈科长说的有道理，凭什么你坐牢了，别人顺利过关，举报他们，就算不能减刑，也要举报他们。”仝秋凤十分肯定地说道。 “还是嫂子爽快！阮校长，你没去过纪委，人头不熟悉，我带你过去吧。” “谢谢陈科长，您真是好人啊！早认识你这样的兄弟就好啦！” 陈冲摆摆手，说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心想：如果你早点认识我，入狱早，贪污的少，刑期肯定会少几年。 带着阮金良来到纪委，见到了纪委书记赵传年。 “赵书记，市府那边开会决定，不能包庇，请纪委的同志们一查到底。这是三十六中的校长阮金良，他知道大部分情况，乔市长让我把他送过来，他愿意无条件配合纪委的工作。” “好，谢谢苏市长和乔市长的支持。” 赵传年最近好像在大力培养赵文龙，遇见这种露脸的案子，一般都会交给赵文龙去处理。 这次也不例外，不过赵传年最后把宇文念也调进了专案组：“文龙啊，这次涉及的官员级别虽然不多，但是量大，你们第一监察室人手不够，让宇文主任带着案督室的同事配合你查案，宇文主任经验不足，你多带带她。” “请赵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赵书记没有让赵文龙独立办案，并没有让赵文龙心里不舒服，反而感受到了赵书记的信任。 赵书记一直以来更加信任宇文念，现在让自己带宇文念办案，这不就是把自己放在老师的位置上了吗？这份信任，纪委还有谁能够超越！还有一点就是，如果有人出面阻拦，自己可以把宇文念推出去，就说不是自己不配合，而是案督室那边不同意！ 心里高兴，人就会变得和气。赵文龙没有按照惯例把阮金良关进审讯室，而是带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陈科长，这位就是阮校长吧，阮校长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有什么就说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心里就不会堵得慌啦！” “赵主任，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 一听陈冲要走，阮金良顿时紧张起来：“陈科长，您不陪着我吗？” 我陪你？我陪你令堂还差不多！我又没有犯事，天天蹲在纪委干什么！ 没等陈冲回答，赵文龙笑着安抚道：“阮校长不要紧张，陈科长在与不在一个样，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嗯，谢谢陈科长，谢谢赵主任。”阮金良想到自己未来好几年都出不去了，不由得两腿一软，歪坐在沙发上。 为了少坐几年，为了人世间的公平，阮金良喝着纪委的茗茶，在赵文龙和宇文念一唱一和的鼓励下，开始了疯狂的攀咬。 咬伤名单传给陈冲的时候，让陈冲禁不住感到后背发凉。校级中层以上的领导全部沦陷，还涉及到很多普通老师，总人数超过一百。违规补课、收取资料费、私下转校、收受家长礼物或者宴请……等等。 “唉，南宫主任，陈科长，这是不是有过于扩大的倾向呢？举个例子，教师节或者每年的毕业季，宋州有谢师的传统，这也是尊师重道的一种体现。学生毕业了，家长表示一下，这样的事例太多了呀。纪委如果这样定性，我第一个要进去，全市有点水平的老师估计要进去一大半！”为了加重语气，说明事态的严重性，牛凌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陈冲也觉得有点过了，但能怎么办，纪委关于贪污受贿有明确的定义，平时不查的时候，可以用谢师礼当托词，现在赵文龙和宇文念按照条例处置，谁敢说纪委错了？ 牛凌去找乔维东，被当面训了一顿，说他没有原则！没有办法，只有到苏市长这里碰碰运气，怕再挨训，先找到南宫楠和陈冲探口风。 南宫楠翻来覆去想了一会儿，说道：“牛局长，在保证社会稳定的基础上，严查严办是这次教育改革的基调，刚开始就让市长出面说情，这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呢？” “这……”牛凌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刚才牛凌说他会第一个进去，只是气话，他美国那个学生毕业很多年了，送给他一辆凯迪拉克，有感恩的成分，也有装逼炫耀的成分，本质上属于馈赠，跟贪污扯不上关系。至于他平时接受一些宴请，逢年过节收受一些不太贵重的礼物，商国的国情就是这样，概莫能外。纪委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找一个正处级局长！ “牛老师，要不您先回去，这件事情南宫主任和我抽空跟市长提一下，看看市长的意思。” 把牛凌送走后，陈冲刚回到南宫楠的办公室，南宫楠盯着陈冲问道：“小陈，你真打算找市长汇报这事吗？” 陈冲点了点头：“牛局长教过我，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总不能无动于衷吧。再者说了，真要这么扩大下去，宋州教育怕是要瘫痪，起码会影响今年的成绩。过后人们不会记得教育改革的好处，却会把这个成绩暂时下滑的责任扔在苏市长身上。” “嗯，你说的时候注意分寸，这两天市长心情不好，今天提前回贞观花园了，下班后你跟我一起过去。” 第98章 杜志明的传家宝 三十六中停学整改开始之后，令人震惊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宋州教育系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主管文教卫的庄增波副市长，每天坐在办公室里都是一种煎熬，牛凌、陈冲等人压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面好好好，行行行，背过身去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就拿三十六中的事情来说，自己跟乔维东和苏文媛都汇报过，以大局为重，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意思一下得了，谁知道校级领导已经全部去纪委喝茶了，中层也接到通知：不允许私自离开宋州市区，爹死娘嫁人等重要事情需要离开市区的，需要到纪委请假。 事情宛若一个新婚妇人的肚皮，慢慢地大了起来，这都是庄增波这个主管副市长的责任啊！ 按照杜书记的指示，庄增波要慢慢积累威望，注意风评，做出一些具体的政绩，为以后成为常务副市长、市长、市委书记而努力，现在教育系统出了这样的问题，庄增波岂能不慌？ “杜书记，首先请允许我向您承认错误，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市一中等名校身上，忽视了基础教育，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是我辜负了您的信任和期望，对不起。” “增波啊，私下里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你的这种做法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高考上去了，我们才有底气去省教育厅争资源，而苏文媛和乔维东的做法，是想要实现本市教育资源利用的最大化，都是为了宋州教育的发展，只是方法不同而已。” “还是您站得高看得透彻！”庄增波一遍恭维着杜志明，一边抢在秘书华子良前面帮杜志明添茶续水。 添茶续水，看似简单，其实有很大的玄学成分，品级越高的人，泡出来的茶汤才能色香味齐全。华子良懂得这一点，自然不能跟副市长争夺泡茶权，低头、转身、轻轻关上了房门。 华子良走后，庄增波斟酌了一下言辞，轻声说道：“杜书记，我感觉这次是乔维东在故意找事，压制我的势头。我打听了一下，三十六中的校长阮金良还是他的表妹夫，这次也被他扔进了纪委。我找了纪委第一监察室的赵文龙，赵文龙说案督室的宇文念在一边监督，他不方便操作，要不您给纪委打声招呼？” 庄增波刻意没有提苏文媛，上次苏文媛失踪，中组部的领导亲临宋州，这说明杜书记一时半会也不敢把矛头对准苏文媛。 这是一个小技巧——不给领导添堵！ “我去点一下赵书记吗？呵呵，增波啊，你以后的路还很长，格局一定要大一点，暂时面子上有点不好看而已，只要最后成绩上去了，你这个主管文教卫的副市长谁能绕过去？”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书记，所有的功劳都是在你的带领下取得的，可是我现在被人踢到一边了呀！ 心里这样想，庄增波不敢说出来，只能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他也清楚，杜志明对他的期望最高，公安局吴保生和财政局周兴国是杜书记的左膀右臂，而他是接班人，不是一个等级的下属。 庄增波的信念很简单——凡是杜书记的名言，都可以当做头条标题，凡是杜书记的指示，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庄增波走后杜志明给刘建明打了个电话，让他今晚回杜家老宅。 “大哥，您喝茶！高新区有两块地，政府打算建新城区的商业中心，是吗？咱家能不能投资？”刘云烟带着女儿和两个儿媳妇在厨房包饺子，刘建明陪着杜志明在书房谈话。 “不行，凡是跟房地产相关的行业，今后都不要大规模投资，现在这个行业只是秋天，冬天还在后面呢？你可以试着进入农产品深加工行业，以及与民生相关的产业，重点是旅游行业，圈地开发，前期投资大，收效慢，但是一旦投入运营，收入非常稳定，而且会形成很多附属产业，你把这些产业股份化，分给更多的人，这样一来，就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以后就算我退下来，别人也不敢轻易动你！” “农产品深加工、民生行业和旅游业，我记住了。大哥，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苏文媛和乔维东这次联手在教育领域进行改革，牛凌和闫长东中立微微偏向苏文媛，把庄增波压制得很难受。咱们要帮庄增波破局，但是我不能出面，这事你来办。” “大哥，我明天就让俞霞安排人，先教训牛凌和闫长东一顿再说!” “你给我闭嘴！”杜志明把手里的书拍在桌子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你以为你是谁，两个正处级干部，你找人教训他们一顿？你想坐牢自己去坐，不要连累咱们的家人。” 门开了，刘欣卓歪着头埋怨道：“大哥，二哥，吵死了，你们说话能不能小点声音！” “行行行，不好意思啊。”杜志明赶紧站起来把刘欣卓哄走，之后声音低了下来：“社会就像昼夜交替、四季流转，有着最基本的运行逻辑，官场上更是如此，我们可以顺应基本逻辑获得利益，但是不能蛮干，破坏我们生存的基础，懂吗？唉，算了，一看你也听不懂，你只要记住决定大事之前要跟家里人商量就行了。” 见刘建明被自己训得脸色很难看，杜志明扔了一根烟给他，缓和了一下气氛，接着说道：“吴保生和周兴国是我之所以能稳住宋州的左膀右臂，不过吴保生有时候过于冲动，周兴国刚好相反，关键时刻缺乏放手一搏的勇气，因此厅局级就是他们俩的极限，周兴国甚至到不了副厅级。 庄增波与吴保生、周兴国不同，庄增波是我选中的接班人，隐忍、好学、有野心但没有背景和人脉，你与他打交道的时候，不要像拉拢吴保生和周兴国那样，金钱和美女并不能打动庄增波的内心，他要的是更大的权力。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给他刷政绩，慢慢成为他信赖的金主，你们两个互为靠山，就算到时候我不能更进一步，起码也能为杜家延续二十年的富贵。二十年后，孩子们已经成长起来，永远不用担心杜家会没落。” 杜志明一番话听得刘建明似懂非懂，不住地点头！ 第99章 杜家永不没落 “建明，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杜志明看着刘建明懵懂的样子，实在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明天请他吃饭，看看他需要建明集团做些什么？” 唉，自己父亲和刘云烟都是智谋超群之人，刘建明这是随谁呢？如果不是自己绝对信任刘云烟，肯定要怀疑刘建明不是父亲的儿子！ 真的是蠢出了新高度！ 妹妹刘欣卓天赋极高，稍加培养，将来的成就不会低于苏文媛。可是仕途艰难，风险重重，刘云烟和自己苦心经营，不就是为了让家人开心快乐，衣食无忧吗？杜志明打算让刘欣卓在国内玩几年，等她腻了体制内的生活，就把她送到外面去。 既然不舍得让刘欣卓从政，那就只能多教导刘建明啦！ 此时，刘云烟走了进来，刚好听到刘建明的回答，皱眉笑道：“建明，你没理解你大哥的意思。庄增波现在就是个吊车尾副市长，而你和吴保生、周兴国关系那么好，不用求着他办事，以后就算他接了你大哥的位子，你也不用求着他，记住，你要让他依赖建明集团，你们互相依存，这样的合作才会长久。” 杜志明点点头，接着刘云烟的话茬说道：“三十六中停学整改，空下来的学校就是一个烫熟的山芋，你去见一下苏文媛，就说建明集团想要承租三十六中，想要建设一个省内一流的中学，为宋州的教育发展尽一份力。 不管苏文媛信不信，她都会同意的。苏文媛同意后，乔维东和庄增波会拉拢你，你选择与庄增波合作，自然能让庄增波感激你的情谊。 学校改建后，从全国范围内挑选名师任教，提供高档教师公寓，奖金定得高一些，稳住教师队伍，自然能出成绩，出了成绩后，这就是庄增波和苏文媛的政绩。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暴露我们是亲兄弟关系，不要轻易替我出头。” “嗯，生源问题也要注意！收费标准定得高一些，但对于一些贫困家庭的优秀学子，学杂费全免，成绩特别突出的，可以安排学生的父母在建明集团工作；还有，如果宋州市官员的孩子要入学，也要妥善安置好。 这样运作下去，建明集团能够得到舆论和官僚阶层的拥戴，以后就算建明集团出点什么问题，不用你大哥出面，也没人敢动你。试问，谁能同时挡住舆论和全体官僚的攻击？” 母亲刘云烟和大哥杜志明一唱一和，配合默契，一看就是两个人提前在床上或者沙发上商量过，这让刘建明心里很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的思虑周全，谋划深远，只要按照这个方向小心谨慎地运作下去，没有人能在宋州取代杜家的地位！ 下班后，冯志勇开车把南宫楠和陈冲送到了贞观花园。 晚霞铺满魏武湖，湖畔的贞观花园宛若仙境。 “小冯，你在这里等着。 小陈，走啊，发什么呆呢？” “主任，您不觉得景色很漂亮吗？” “当时你负责配的家具家电，来的次数比我都多，不知道这边风景好吗？” “咳，当时忙着干活，哪有空琢磨风景的事情，如今一看，真是景色宜人呐！” “别看了，看了你也买不起！”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我决定了，等我退休了，一定要到这里来应聘保安。” “哈哈！”南宫楠捧腹大笑。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走进了别墅区。走到门口时，猛然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南宫楠和陈冲刚想扭头先出去躲着，门开了，田静招呼道：“南宫主任，陈科长，你们来了，进来吧，随便坐！” 走进房间，一眼就看见苏市长陪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坐在会客区。资深妇人一脸平静，苏文媛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依稀带着一点委屈和愤怒。 “大姐，这是市府办的南宫主任和陈科长，来找嫂子汇报工作的。”田静为那位资深妇人介绍道，却并没有介绍资深妇人是谁。 “哦，文媛，那你忙工作吧，我就先回京城，刚才说的事情希望你多考虑一下。”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嫂子，我也回去啦，您工作忙，多注意身体。”田静打了声招呼，跟着走了出去。苏文媛有些不情愿地送出门口，陈冲这才发现，草坪上竟然停着一架直升机。 很快，那架直九在轰鸣声中拔地而起，消失在暮色之中。 乖乖，跟这低调而又华丽的牌面一比，那些开着豪车招摇的二代分子，简直弱爆了。陈冲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这个资深妇人是谁呀，一言不合就坐直九！ “市长，您还没有吃饭吧，我让小冯去买点东西。” “我不饿，你让小冯回家吧，明早过来接我们上班，心里不舒服，你陪我喝点，说说话。”苏文媛随口安排了一句，扭头向屋里走去。 这话有漏洞啊，陈冲碰了一下南宫楠，然后指了指自己。意思很明显，苏市长没说让我留下，也没说让我跟着司机回去，我咋办。 南宫楠回了一个眼神：你自己看着办！ 陈冲想了一下，今天来有事，牛老师托付的事情还没汇报，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这套别墅的家具是陈冲负责购买搭配的，很熟悉里面的布局，主卧、次卧、客房、书房、保姆房间一大堆，随便找个地方都能对付一晚上。 “市长，还是吃点晚饭吧，要不然对身体不好。”南宫楠陪着苏文媛坐下后，接着对陈冲说道：“小陈，冰箱里有东西，你看着炒几个菜吧。” “哦，那你们先聊着。”陈冲转身去了厨房。 陈冲炒菜的时候，客厅里不时传来怒骂声和欢笑声，这让陈冲感觉很疑惑，不知道这两个领导在搞什么飞机。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折腾出来四菜一汤，品相一般，当然了，味道也就那么回事。这不能怪陈冲厨艺有问题，冰箱里的东西放的时间太长了，怎么做都有一种预制菜的感觉。 “两位领导，咱们先吃饭吧……” 好家伙，两个人已经开了第三瓶白葡萄酒了。心里该有多少愁绪呀，需要摄入这么多酒精。 “你去拿个杯子，陪我们喝点，对了，你喝白酒。文媛姐我俩喝葡萄酒。”从称呼上，就能听出南宫楠已经喝迷糊了。 第100章 都喝醉了 陈冲到旁边的酒柜拿白酒和杯子，听见南宫楠说道：“文媛姐，前段时间我工作老是出错，您还记得吧。那个王八蛋竟然跑回来说，让我辞职跟着他去新加坡，要不然就跟我分手。操他大爷的，分手就分手，老娘又不是金丝雀。” 操他大爷？好像是你比较吃亏吧。南宫楠好像是真的喝大了，说话有点口无遮拦，问题是苏文媛也不在意，一改往日里的强势与干练，猫一样蜷缩在沙发，幽幽道：“小楠呀，你就是个官迷，我和你不一样，我就想当个家庭主妇，唉，话说过来，谁又能过上她想要的生活呢？来，为我们的不如意，干杯。” “干杯！ 喂，陈冲，你怎么一点都不干脆，养鱼呢，喝完。”在南宫楠的注视下，陈冲不得不把二两白酒空腹喝了下去。 呃，好辣，但是很痛快！ “来，满上，我们继续！” “两位领导，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再说了，明天还要上班呢！”陈冲的酒量还可以，但是照这么喝下去，很难保持清醒。酒喝多了天蓬元帅敢对嫦娥下手，陈冲自问，自己要比天蓬元帅英俊那么一点。 自控能力嘛，好像大家都差不多！ “你搞得比我都忙，满上，喝，算你已经请过假了。”陈冲杯子没有倒满，苏文媛顺手又给他加了一点白葡萄酒。 “市长，我酒量不行。” “在家里不要喊市长，你跟小楠一样，喊姐就可以了。” 第二杯下肚，陈冲感觉思维活跃了很多，陪着两位小姐姐一边喝酒，一边海阔天空地神侃。 从张爱玲的朱砂痣、聊到林徽因家的客厅，又顺势聊到了冰心家的书房，后来不知谁起的头，两位小姐姐兴致勃勃地谈论起前任组织部长林树平的舆情事件。 唉，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往陈冲的心窝里捅刀子呀！ 南宫楠还追问了一句：“陈冲，听说你前女友也在组织部工作？”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捅刀子，而是往心室里面扔炸弹了！外面看还算正常，其实肺腑都成了粉末。 “苏姐，楠姐，来来来，说了半天不口渴吗？喝酒！”陈冲开始主动出击。 不知道喝了多久，不知道喝了多少瓶白葡萄酒，反正白酒好像是喝完了，南宫楠率先喝成了一滩烂泥。 苏文媛好像酒量好一点，点了一根烟，让陈冲先把南宫楠扶到楼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南宫楠扶到客房，顺手盖上被子，气喘吁吁地下楼一看，苏文媛夹着半截香烟，已经睡着了。 洗了把脸，恢复了一会体力，再次开始小心翼翼的搬运。 熟悉而又陌生的触感不断传来，点燃了陈冲体内的酒精，精神恍惚起来。嗯，苏文媛好像比上次在小岛上丰腴了一些，不对呀，粮仓怎么缩小了呢？ 哦，不是缩小了，是束缚得太保守的缘故。 床是东南亚红木，仿明朝中期的式样，手工雕刻而成，看起来像是一个艺术品。不过，现在陈冲没空欣赏艺术品，视线一直被艺术品上面的人所吸引。 侧卧的美人，眼帘微闭，睫毛时不时轻轻颤抖，红红的脸蛋宛若九月里悬在阳光里的苹果，秋风徐来，世界晃动得厉害。 陈冲咽了咽口水，如果此时上去啃一口，她应该不会发现吧！ 嗯，唷，哦！ 占了便宜刚想撤退，一双腿裸绞一样箍住了陈冲的腰腰。红红的小蛇出了城门，灵巧地迎了上来。 哪怕明天被枪毙，今天晚上也要亲过瘾。 亲吻、喘息、身躯像月光一样改变着原本的物质形态。正当陈冲要一蹴而就的时候，守门员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守门员同意亲吻，但好像不同意更进一步。 亮银枪最终被绣绒刀耗尽了气力，搂在一起沉沉睡去。 晨光大亮。陈冲睁开眼睛之前，体会着温玉在怀，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感觉。难道，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境。 伸手揉捏了一番，触感很真实，好像不是在做梦。睁开眼睛一看，苏文媛正怒目盯着自己。 “不是，苏姐，你听我解释。其实我喝醉了，啥也没做。” “流氓，你给我滚出去！” 这时，外面依稀传来手机铃声！这是南宫楠的手机铃声，南宫楠昨晚好像也住在这里？ “你赶紧给我滚去楼下的房间。”苏文媛用被子挡在胸前，羞得满脸通红，使劲踹了陈冲一脚。 陈冲抓起衣服窜了出来，下楼梯时脚下一滑，差点直接轱辘下去，左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好像是扭伤了，此刻也顾不上察看，一蹦一跳地冲进了楼下的房间。 “苏市长，南宫主任，早上好，嗬！”走得稍微快了一点，陈冲疼得直吸凉气。 苏文媛点点头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小陈早，咦，你脚怎么了？”南宫楠问道。 “昨晚喝多了，扭了一下。” 一路上车里静悄悄的，都在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经过，记得在喝酒，喝得很开心，后来就不咋能记清了。 突破底线了吗？好像是没有，不过并不能确定。要不要去跟苏市长解释一下呢？算了，这事还是不要解释的好，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可是，苏市长会不会因此记恨自己，给自己穿小鞋呢？如果她想收拾自己，那手段可就太多了！ 整整一个上午，陈冲坐在办公室里，心里七上八下的。中午吃了饭，又站在窗前发呆。 【来我办公室一趟。】手机响了，苏文媛发来的微信，陈冲不敢怠慢，稳了稳心神，来到市长办公室。 刚要敲门，发现是门是虚掩的，便推门走了进去。 “苏市长，您找我。” “嗯！”苏市长没让坐下，陈冲只能傻乎乎地站着。连个座位都没有，该不会打发自己去街道办或者政协养老吧！三十岁就开始养老，实在是早了点！ “陈科长，那什么，昨晚我喝多了，你也喝多了吗？” “我也喝多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睡在楼下的房间。”陈冲干脆睁着眼睛说瞎话。 “嗯，小陈啊，你工作还可以，但是有时候……我发现你有点喜欢胡思乱想，这是不对的。人多嘴杂，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不知道为何，苏文媛今天说话有点吞吞吐吐的，但大概意思陈冲听明白了。 “苏市长，我明白了，请您放心。”陈冲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习惯性地回复道。 第101章 没喝酒，结果出事了 沉默了好久，苏文媛好像突然发现陈冲还在罚站，开口道：“小陈你坐啊，对了，你觉得教育局怎么样？” 教育局？这个时候问教育局干什么？是啊，领导怕影响不好，要把自己发配到教育局去。 唉，陈冲顿时觉得酸楚而又无奈：“苏市长，我先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好，您看交接给谁，然后我就去教育局报到。” “去教育局报到干嘛？” 陈冲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你问我教育局咋样，不就是让我像早上那样主动滚蛋吗？ 就算昨晚一时冲动，冒犯了你，又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我都主动提出滚蛋了，你还装腔作势，难道非要把我送公安局吗？“昨晚我喝多了，真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不是说不提昨晚的事情了吗？”苏文媛脸一红，心想这小子怎么这样，说出来多尴尬啊！“是这样的，上午快下班时牛凌过来了，闹情绪呢，你一直在跟进三十六中的事情，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哦，不是要把我发配到教育局去啊！” “废话，发配你干什么！”苏文媛撇着嘴，白了陈冲一眼。这白眼白的，风情万种，有成熟妇人的风韵，又有青春少女的羞涩，看得陈冲一愣，体内的小火苗蹭一下窜了上来。 “乱看什么呢，小心把你眼珠挖出来。”苏文媛这话像是威胁，但是这威胁软绵绵的，湿度很大。 “挖就挖呗，只要你舍得就行。” “你干什么呢？我警告你，别乱来啊，你想坐牢吗？” “苏姐，我喜欢你。”陈冲起身把苏文媛堵在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 “小冲，你先放手，你听我说，我已经结婚了，我们两个人不合适。” 陈冲的大脑一片空白，哪里听得进去：“合适，我说合适就合适。” “亲一会儿就好，不要那个，好吗？” “文媛，我会对你好的，求求你了，给我吧。”苏文媛被陈冲压在办公桌上，反抗越来越无力。 “你冷静一点！” 雨点般的吻落在脸颊和脖颈，苏文媛的身子渐渐软得像是刚下锅的面条，羞得闭上了眼睛：“你去把门锁上。” 陈冲怕她趁机跑了，不敢放手，抱起来把门锁好：“文媛，你真好看！” “小冲，你会对我好吗？哎呀，别在这里，去里间。”苏文媛指了指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房间不大，有一张床，还有一个小小的洗浴间。 苏文媛也许是害羞的缘故，肢体语言有些笨拙和僵硬：‘小冲，我害怕，你轻一点好吗？’ “嗯嗯嗯，文媛，我会好好爱你的。” “……” ……苏文媛尖叫起来，指甲一下子深深地掐进了陈冲的肉里。 “你是聋子吗，不是说让你……吗？” 开始的时候没有看表，因此，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文媛偎依在陈冲的怀里，手指在陈冲的胸口画着圈圈：“你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文媛，刚才我有点激动了，下次，我保证下次一定温柔一点。”陈冲也很纳闷，苏文媛怎么可能是第一次呢？这不科学呀！ 苏文媛今年应该是三十六，结婚好几年了，竟然还是初一？田原得短成什么样子啊！ “还想欺负我，没门！喂，你身上这些伤痕疼吗？”苏文媛看着被自己挠出来印迹，心疼地问道。 陈冲轻轻用手指梳着苏文媛的头发：“文媛，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 “甜言蜜语，哄小姑娘还差不多。快上班了，扶我起来，我要冲个凉。” “文媛姐，我帮你呗！” “你给我爬出去，不准偷看！” 陈冲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有点不放心，推门探着脑袋问道：“文媛姐，需要帮忙搓背吗？” “你给我滚蛋！”苏文媛又羞又急，顺手把沐浴球砸了过来。 陈冲接在手里，殷勤地递了过去。 “小冲，我求你了，不要看了，赶紧出去吧，好吗！” “你叫声哥我就出去！” “冲哥，你出去好不好？” 陈冲言而有信，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文媛身上的沐浴露泡沫，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出来。 “哎呦！” “怎么了？”苏文媛冲完凉从里间出来，陈冲赶忙上前搀扶。 “还不是怪你，没轻没重，没完没了的，赶紧把我扶到椅子上去呀。” “遵命，文媛姐，你真好看！”苏文媛的脸蛋宛若朝霞，泛着一种奇异的光泽。 “油嘴滑舌，我警告你，下午还有几个谈话呢，你别闹了！” “不闹不闹！”刚才苏文媛走出来的时候，叉着腿，走路姿势很怪异，显然受创不轻。“文媛姐，要不我去药店给你买点药？” “买什么药，止疼药吗？” 陈冲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陈冲被苏文媛赶出了市长办公室，没办法，南宫楠每次上班都会提前十分钟过来叫醒苏文媛，万一被南宫楠看见，恐怕一眼就会被看出端倪！ 陈冲瘸着腿，却宛若踩在云端，好像还没有从梦里醒来。回到办公室里，闭着眼睛回味着刚才的一点一滴。 “小陈，发什么呆呢？我要带着小冯去省城取一份文件，市长让你去一趟纪委，协调一下三十六中的问题。你跟赵书记谈的时候，就说市长的意思是设立一个界限——不管是教师节收礼还是平时收礼，让纪委调查一下家长的意见，是否自愿，还有，问一下班里的学生，老师有没有区别对待。” “好的，主任，我这就去。” 南宫楠走后不久，苏文媛就发来了信息【你去纪委不要停太长时间，晚上下班后接我回家。】 我文媛姐就是聪明，陈冲禁不住在心里夸了一句：让南宫楠带着司机去省城，晚上自己接她下班，这样一来，就没有人看见她走路的姿势奇怪了。 纪委的事情好办，陈冲来到纪委，向赵书记通报了苏市长的决定，赵书记表示理解，当着陈冲的面给赵文龙打电话交待，要求赵文龙根据事实情况，区别对待。 从纪委出来后，陈冲立刻跑去商场买了一件连帽衫，和一双平底的布鞋。突然发现自己混了这么些年，竟然连台车都没有，总不能让市府办派车吧！ 那样的话会被文媛姐踢死！ “喂，老王，忙什么呢，有事，等着我去医院找你！”陈冲突然想起来王帅旗有台车，此时不借，更待何时！ 第102章 换个衣服还要人帮忙 陈冲来到妇产科的时候，别的医生已经嗑起了瓜子，王帅旗依然奋斗在子宫的周围，怪不得这厮每个月奖金那么高！学医只要能学出名堂，那是真挣钱呀！ “戴上口罩，到过道里等着。” “戴口罩干嘛，全国疫情都过去了，你们医院还想再捞一波？” “怕别人知道你是接待科的，骂你的时候口水喷到我脸上。” “你大爷的，老王，你现在越来越损了！” 不知道是不是洗澡太勤的缘故，如今妇科的疑难杂症越来越多。下班后又看了几个病号，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陈大科长，你找我什么事呀！什么？借车！不借，老婆与车，概不外借。你们接待科管着市府的车辆派遣，能没有车用吗？”王帅旗一边说，一边把钥匙递了过来：“小冲，你最近搞什么教育改革，底下恨你们的人可不少，对你没什么影响吧！” “没事，改革的大方向没错，得罪一小撮人是难免的，没啥大不了的。你呢，最近咋样，反腐的风最近刮到了医疗系统，不用我给你送饭吧！” “去去去，乌鸦嘴，哥们怎么说也是英格兰医学院的高材生，到哪里混不来一口饭吃。” “看你心情沉郁，是工作不顺心吗？” “唉，怎么说呢，妇产科主任最近身体不好，可能要提前离休，真是奇了怪了，自从这个消息传开后，好几个副主任有意无意地针对我，搞得人心里很烦，不瞒你说，我真想辞职去私立医院了。” “这有啥奇怪的，人性本就如此！你毕业于名校，医术好，平时人缘也不错，人家这是把你当成了竞争对手。老王，你想当这个主任吗？”陈冲拍了拍王帅旗的肩膀。 “不想，我就喜欢现在的生活，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安安静静地生活。” 其实陈冲很想告诉王帅旗，人是社会性动物，不可能独善其身，个体想要避免别人的算计，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拿王帅旗来说，要么努力争取当上妇产科主任，要么自断臂膀，刻意压制自己的医学水平，彻底消除自己对别人的威胁。孰难孰易？比较之下，还是争取主任这条路比较容易一些。不过朋友之间，既然王帅旗没有兴趣，陈冲也不好勉强。 “老王，我记得你们医院有去省人医进修的名额，对吧，你申请一下，避开这波风头。” “嗯，你这个主意，倒是和张春花阿姨说的一样。我接完这波预约过的病号，就跟院里打申请。” 张春花？陈冲猛一下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你这什么脑子，张阿姨，晓容的母亲。” 是张阿姨啊！想起张春花，陈冲心里五味杂陈。每次想起黄晓容和林树平，陈冲都有一种高山崩塌的痛苦，但对于黄叔叔和张阿姨，陈冲心里感念他们这几年对自己的关怀和照顾。 说曹操，曹操到。张春花走了进来：“王主任我跟你对一下后续的手术排序……小冲，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阿姨您好，您和黄叔叔最近身体还好吧，我来看看帅旗。”陈冲急忙起身让坐，倒茶。 “还好，还好！你呢，我听说三十六中停学整顿，是你具体负责的，压力大吗？你年轻不懂得爱惜自己，别熬夜，注意身体，要不然到老了一身的毛病。” “谢谢张阿姨。” 王帅旗接过文件夹，核对上面每台手术的病人信息和注意事项，房间里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张春花轻声说道：“小冲，我听说宣传部的网管科和你们市府办的接待科有业务往来，阿姨想麻烦你点事，可以吗？” 一听张春花提到了网管科，陈冲以为张阿姨要劝自己和黄晓容复合，脸色顿时有些阴霾。男人的胸怀应该宽广一点，但这种事情是扎进灵魂深处的铁钉，也许会有人为了生活或者孩子选择妥协，却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原谅。 “阿姨，您说吧，我尽力去做。不过我能力有限，如果没帮上忙，您也别在意。” 张春花点点头，说道：“晓容刚提了正科，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听说了，二十八岁提正科，算是年少有为。” 张春花摆摆手，脸上没有欣喜，反而充满了担忧：“小冲，你们在一起好几年，你应该知道晓容的性格，太要强，不服输，这是一把双刃剑呀，我怕她会划伤自己。我想请你找时机劝劝她，为人处世要学会适可而止、顺其自然，人啊，有时候主动选择平庸，是一种勇气和智慧。” “没问题，张阿姨，有空我问问她，您也不要太担心了，网管科属于政策导向部门，一般不会涉及经济问题。” 陈冲把王帅旗送回家，开车去市府的路上，心想：从副科提为正科，黄晓容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刻，会听自己的劝告吗？恐怕不会的。既然答应了张阿姨，找时间问问黄晓容。她这次突然提正科，让陈冲也感到很意外！ 据陈冲所知，黄晓容在宣传部的资历很浅，更没有什么人脉，黄叔叔和张阿姨更不会拿出大把的钱去送礼，谁帮她运作的呢？ “苏市长？您在吗！”陈冲拿着袋子推开办公室的门，轻声问道。 “我不在能去哪里？你拿的什么呀，吃的吗，我饿了。”苏文媛躺在沙发上，一副小女人的样子。 男女关系就是这样，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所有的隔阂瞬间如冰雪融化在春风里。高高在上的苏市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娇滴滴的苏文媛。 嗯，这话其实不太严谨，苏文媛在特定的时候，还会再次高高在上，还会指挥陈冲全程做好配合。 连帽衫，平底布鞋！“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的嘛。” “文媛姐，下午累坏了吧，来，让冲哥抱抱，过会带你去吃饭。” “流氓，你不许过来，哎呀，别动手动脚的，帮我把衣服换了！”这话说得奇怪，下面不舒服，又不是双手不舒服，换个衣服还要人帮忙？也许，她是喜欢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第103章 你不能因为世上有过李瓶儿和庞春梅，就怀疑我是西门 苏文媛下了电梯，用连帽衫盖着脑壳，用那种很奇怪的姿势快步上了车。 “哎呀，吓死我了，没有人看到吧，快开车。不对，你笑什么，老实交代。” “文媛姐，你刚才走路的动作很奇怪。” 玉手握拳，狠狠地落在陈冲的胸口：“你还好意思笑，都怪你。” “刚开始怪我，那后来我怕你第一次不适应，是谁不让停的！” “反正都怪你！” “都怪我，我罪大恶极。”陈冲扭头亲了过去，苏文媛坚决不开牙关，推着陈冲，示意先开车离开市府再说。 “小冲，市委家属院人多嘴杂，我回去不方便，贞观别墅又在市区之外，咱们晚上住哪里呀。我告诉你，我可不住酒店啊，我听人说，里面搞不好会有变态摄像头呢？对了，咱们去市招待所吧！” 陈冲不由得苦笑，感情市长大人还是个恋爱脑，市招待所谁不认识你呢？咱俩晚上住招待所，明天大半个宋州官场都会知道这个劲爆的消息！ “文媛姐，市招待所同样人多嘴杂，今晚去我家参观一下吧。” 嗯，去你家也行，但咱们先说好啊，你可不能欺负我！ “我保证听文媛姐的。”陈冲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怕被人认出来，没敢去太高档的地方，找了一个街边的小餐馆，陈冲扶着苏文媛走了进去。拆开餐具，给苏文媛倒了一杯开水。 “姐，烫嘴，等一会再喝。老板，菜单拿过来看一下。” “来啦来啦。”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走了过来：“你可真有福气，看你弟弟多会照顾人，不像我那个弟弟，除了要钱，平时都不给我打电话。！” 苏文媛愣了一下，指着陈冲笑道：“都差不多，我这个弟弟有时候也不听话。” “不听话就收拾他，当姐的可不能心软！” “小冲，听见没有。”苏文媛歪着头看着陈冲。 “我不用收拾，就很听话。” 因为不是饭点，餐馆里就苏文媛这一桌客人。 饭菜上齐，苏文媛一边吃饭，一边和老板娘闲聊：“大姐，现在生活怎么样？压力大吗？” “凑合过日子呗，咱们小老百姓不都是这样吗，赡养老的，抚养小的，一辈子熬过去拉倒。” “最近听说市里搞教育改革，你们觉得咋样？”陈冲听到这里，用脚碰了苏文媛一下，让她不要问了，本来今天心情无比美妙，这个老板娘可别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唉，如今这世道啊，就是上不起学，看不起病，这次政府搞的这个，也是一言难尽。” 没有直接开骂，这倒是有点出乎陈冲的意料：“大姐，您详细说说咋个一言难尽了。” “教育局这次下了狠手，三十六中直接停学整改，我儿子也在上中学，我能明显感觉压力小了很多，往年逢年过节别的孩子家长送礼，咱不也得咬着牙送吗？虽然说大部分老师不要，但他们可以不要，家长不敢不送呀，万一碰到一个小心眼子的班主任咋办？您说是吧！” “倒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我们也怕，我闺女明年就师范毕业了，想着考个教师资格证，从事教育行业。听说三十六中一个班主任收了一些不值钱的礼品，也要被纪委逮走了呢？” 苏文媛扭头看向陈冲，眼中满是疑惑。陈冲笑道：“大姐，您这是典型的大儿子卖雨伞，小儿子布鞋，天晴下雨都不合您的意呀！” 老板娘也哈哈笑了起来。 此时又来了几个客人，老板娘起身去招待。陈冲低声对苏文媛说道：“文媛姐，我下午才跟赵书记说，这事传导没这么快。” “嗯，小冲，今天有人来找我，说想把三十六中的场地租下来，改建成私立中学，你觉得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你不是担心那么大一个学校闲置在那里，导致资源浪费吗？有人愿意租，那就是租给他呗。” “我是这样想的，可是租的人是建明集团，我对这个企业没有什么好感，心里有些犹豫。” “我对建明集团也没有好感，不过他既然想租，那就让他租呗。” “唉，你不知道，我让小楠调查过，市里很多行业都有他们的影子，小冲，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出现在视野里的建明集团，只是冰山一角，他们已经成了渗透进各个行业里的庞然大物。” “既然如此，我们更要近距离接触这个庞然大物了，只有这样，才能看清楚他是何方妖孽！” “那行吧，就按你的意思来办，建明集团的负责人是公关部长，好像叫俞霞，我让她跟你对接联系。我今天见过，那可是个大美女哦！”苏文媛的眼中，露出警告的意思，还顺便踢了陈冲一脚。 唉，文媛姐啊，你不能因为世上有过李瓶儿、潘金莲和庞春梅，就怀疑我是西门庆！ 陈冲先吃完饭，跑去隔壁的超市买了洗漱用品，开车载着苏文媛回到了万象小区。 刚一进家门，苏文媛就开始提出很多建设性意见—— “这么大烟味，你夏天用不上电蚊香吧！” “姐，我以后不在客厅和卧室里抽烟。” “窗帘不好看，你周末找人，全部换成双层的窗帘，主卧用蓝色，梦境的那种颜色，客厅嘛，要用那种加厚静音的。” “姐，我明天先在网上筛选，周末找人安装。” “厨房的沥水篮换成不锈钢的，塑料的用时间长了有味道。还有，这花洒的造型也不好看……” “姐，我都照办，不过，你能不能一次说完呐！”陈冲倒没有觉得苏文媛唠叨，女人只有在爱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会关心他的居住环境，才会想要改造两个人未来一起生活的地方。 “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话多唠叨！” “天地良心，文媛姐，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找人设计个图纸，重新装修一遍。” “你看你看，赌气了不是，这是你的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冲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不过灵光一现，想起苏格拉底的一句名言：语言无效时，就用肉体征服对方。 陈冲不再说话，伸手把对面的辩手揽入怀中，舌尖直击对方的牙关。 呜！唷！呃！ 人类发展了数千年的语言系统，瞬间重新变成了单音节的语气助词！ 第104章 女人心跟后期印象派油画似的，谁能看得懂呢 有一个豫州的诗人说过：吻的至高境界，在于窒息时的陶醉。 貌似很有道理，但有教唆和看别人笑话的嫌疑。亲吻又不是打擂台，吻晕过去，回想起来总会有些尴尬。 因此，苏文媛悠悠醒来，看到陈冲那种色迷迷又亮晶晶的眼睛，赶紧把头缩进了他的怀里。 这个大流氓，该不会对自己使用了什么魔法吧？“我还是很不舒服，先去洗澡了。”苏文媛语调绵柔如陈年的杜康，淡淡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嗯！我去把书房收拾一下，今晚我先住在书房。姐太好看，我怕自己会忍不住。” 小坏蛋说自己会老老实实地睡书房，哼，鬼才信呢！ 果然，苏文媛刚开始洗澡，门口就响起了陈冲的声音：“文媛姐，专业搓背的需要吗？” “不需要，小冲，你先去书房休息吧。” “这个小区解放前是法场，文媛姐，我不放心你呀。” “法场？你想说有孤魂野鬼是吧，哎呀，可吓死我了，如果真有鬼魂敢来，我让它们全都进去糊纸盒。” 陈冲揉了揉鼻子，心想，失算了：鬼怕恶人，当然更怕市长。鬼魂又不是僵尸，人家也是有脑子的好不好！ 上午提心吊胆，中午一场鏖战，下午又跑了半天，陈冲回到书房，感觉很困，想起那抹月光般的白，心痒痒如同冬夜里的篝火。可是晚上如果继续疯狂下去，苏文媛的身体吃得消吗？唉，还是先忍忍吧，陈冲双手枕在头下面，闭着眼睛假寐。 苏文媛洗完澡，穿着睡衣趴在门口一看，小坏蛋竟然装睡着，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窗外的月亮脚步轻缓，从梧桐树到香樟树，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小坏蛋怎么还不来呢？ 是的，自己说了，让他睡书房，不让他到主卧里来！可是，这不是矜持一下嘛，他难道听不出来！ 还是他的定力很好？好个屁，定力好的话中午就不会耍流氓啦！ 他是睡着了吗？ 苏文媛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听里面的动静。陈冲隔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烙饼一样翻身，当听到咔吧一声打火机点烟的声音，苏文媛确认小坏蛋没有睡着。 唉，苏文媛仿佛被抽空了身体，失魂落魄地回到主卧，坐在床上发呆。 自己今年三十六，足足比陈冲大了六岁，六岁啊，女人过了三十本来就老的快，看来他对自己就是图一时的新鲜，吃过桃子见过桃核，便没有了再次凝视的耐心。想到这里，苏文媛心里泛起了苦涩和无奈。 化妆品再好，也挡不住四季流转的侵蚀呀！ 或者，他处心积虑的接近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市长的头衔，对，一定是这样的，这个混蛋就是因为仕途才欺负自己的。 苦涩和无奈很快转化成了愤怒，还有一丝隐隐的恐惧！陈冲表面看起来谦逊低调，体贴周到，好像是一个暖男，可往往这样的人，最有城府，他万一用这个威胁自己该怎么办呢？ 陈冲真的是在算计自己吗？也许他只是心疼自己的身体，不忍心走进主卧呢？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决了，中午的时候那么来劲，跟牛下坡似的横冲直撞，到了晚上就变成了不吃鱼的猫？可能吗？不可能！ 小坏蛋，大流氓，负心汉……明天就把他打发到基层去扫厕所！ 苏文媛嘴里嘟囔着，心里胡思乱想，整整一个晚上都在翻来覆去。 晨起，苏文媛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阳台上抽烟的陈冲，黑眼圈，活脱脱一个营养不良的大熊猫。“文媛姐，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苏文媛不想搭理这个第一次狂暴，违背妇女意志，第二次却宽衣不积极的负心汉，随后敷衍了一句，走进了洗手间。 牙刷横在水杯上，已经挤好了牙膏，味道是自己喜欢的那种茶香，常用的化妆品也都齐备，这个负心贼，看来是早有预谋，憋着劲要算计自己啊！ 洗漱完毕，却发现没有梳子。 唉，这还是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呀！“陈冲，你家有梳子吗？” “梳子？哎呀，我昨天忘买了。你的头发也不长，来，我给你看看我的绝招，手指头梳头！”陈冲伸手想要把苏文媛搂在怀里，被一把推到了一边。 “不用了，我的头发短，用不着梳理。”这个负心贼，不是明摆着讽刺自己头发短，没有女人味吗？想起自己大学时代也曾经长发飘飘，只是后来长发护理太麻烦，浪费时间，便剪成了短发。 “文媛姐，我昨晚根据你说的建议，列了一个装修的大概方向，我念给你听，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苏文媛扫了一眼四周，语气更加冷漠：“我现在觉得这样也挺好。” 她这是怎么了呢？昨天还你侬我侬的，咋一觉醒来，冷淡成这个样子。负疚感？后悔跟自己在一起了吗？陈冲顿时觉得心里忐忑起来。“文媛姐，我下去开车，咱们一起去上班。” “被人看见影响不好，我打车去就行。”说完，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离开了家。 陈冲苦笑着去了洗手间，女人心跟后期印象派油画似的，谁能看得懂呢？ 下楼开车走到小区门口，看见苏文媛站在路边，低头摆弄着手机。“文媛姐，怎么没走呢？” “下载打车软件呢！”苏文媛没好气地回答道。 哈哈，万象小区位置有点偏，出租车少。陈冲出行一般都是提前叫滴滴，敢情苏文媛连打车软件都没有。“文媛姐，咱们一起过去吧。你开车，把我放到距离市府近的公交站就行。” 上班安排了一下当天的工作，然后就去了建明集团的总部。建明集团既然决定要改建三十六中，自然免不了打交道，陈冲不想端着架子等对方找过来，主动上门去建明集团去看看，近距离感受一下这个庞然大物。 兵法有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自己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了解，那不是坐等资本给自己套绳索吗？ 第105章 没想到他跟聂海军一样，也是一个衣冠禽兽 喔！俞霞抬起头，把手机举了起来。 【市府办行政接待科长陈冲来访！】 “苏文媛手下的小科长，不用搭理他，让他到会客室等着。”刘建明霸气地按了一下俞霞的头，霸气而又不屑的命令道。 十几分钟后，俞霞吃干抹净，带着一串清脆的高跟鞋声来到会客室：“陈科长您好，我是建明集团的俞霞，很高兴见到您！本想着去市府拜访您，没想到您倒是先来了！”俞霞笑着打招呼握手。 这个公关部长，给陈冲第一印象还不错，衣着整洁干练，说话大方得体，起码嘴唇没有涂抹得好像刚吃过死孩子。 “俞部长是吧，建明集团想要改建三十六中，苏市长派我来打个前站，看看你们这边都有什么需求，我也好跟苏市长和教育局的领导汇报。” “陈科长太客气啦，杨秘书，你去把方案拿过来！”一个臀宽过肩的年轻女子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俞霞起身接过文件，在陈冲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陈科长，三十六中改名为宋云中学，建明集团打算打造省内初中阶段的名校，教师除了在当地招聘外，会在全国各地引进优秀教师，英语会招聘有经验的外教担任……初期预计投资一个亿，随着学校开始运营，集团会追加投资……” 条理清晰，目的明确，十分具有可操作性，这个俞霞，看起来在建明集团不是一般角色啊！不过，她离近了说话，怎么有一股雨季海风的味道呢？陈冲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俞部长，生源和收费标准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这两个动作被俞霞看在眼里，脸红了一下，迅速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在心里暗暗咒骂着刘建明那个死变态。“在不违反国家学籍制度的情况下，我们打算面向全省招生，当然了，咱们宋州的学生优先入学。至于收费标准，如果市府这边没有指示的情况下，请物价局和教育局联合审核定价。” 俞霞的回答堪称完美，听起来很有诚意。但陈冲深知，资本的本质是赚取利润，建明集团在宋州的人脉这么强大，为什么不选择利润更加丰厚的产业呢？ 教育行业的优势在于利润稳定，但懂行的人都知道，如今很多家长过度溺爱、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态又极度迫切，导致教育行业的风险和压力也很大。 这个问题陈冲没有开口，问了俞霞也不会说实话。 “嗯，按照俞部长你们这个方案，今年年底就可以开始招生，经过一个学期的磨合，下个学年就能出成绩，高中阶段有市一中这个标杆，宋云中学也会成为初中阶段的标杆，这对于宋州教育来说，是个好事情。俞部长，谢谢你们，也请你代我向刘总转达我的敬意。 不过，还请俞部长理解，我一来就说了，我就是帮领导过来打个前站，并没有决定权。资料我带回去，和教育局牛局长商量之后，呈报给乔市长和苏市长，争取七个工作日之内给予正式的答复，你看可以吗？” “陈科长真是爽快，您能负责这一块工作，真是我们企业的幸运。”这话就有捧杀的意味了，陈冲赶忙表示不敢当，自己只是做了分内的工作，距离领导的要求和群众的期待还有很多的不足。 “俞部长，那我先告辞啦，咱们加一下微信吧，随时保持联系。” 陈冲看了一下俞霞的网名【霞光透过纱幔】，呵呵，这个女人还挺有小资情调，该不会是以前的qq签名吧！ 陈冲起身正要离开，俞霞轻声道：“陈科长，我听说建明集团有个员工曾经冒犯过您，虽然这个员工早就被开除了，面对您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您是行政接待科长，又负责着教育改革的具体事务，以后宋云中学少不了要经常麻烦您，请您给个机会，一起吃顿饭呗。” 俞霞摆出一副陈冲不接受宴请，建明集团就不敢放心投资的表情。陈冲心想：自己就是个小科长，别说这种上亿的投资，就算是千万级别的投资，也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俞霞这是什么意思呢？ 管她什么意思，去吃了再说，看看她在酒局上会说些什么。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这样吧，我们科里的事务都是一个叫杨玉玲的科员在负责，我把她叫上，俞部长见见她，以后可以安排人与她对接。”陈冲答应赴宴，但是不得不防了一手，把科里的杨玉玲也带过去。 杨玉玲现在的权势，全都来自于自己，政治利益高度一致，她绝对会帮助自己提防俞霞的小动作。 “这位杨玉玲，一定非常漂亮吧！”俞霞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 “还好吧。”陈冲也懒得解释，俞霞误会就误会吧，只要文媛姐相信自己没有乱来就行。 去饭店的路上，俞霞见陈冲没车，贴心地说道：“陈科长虽然用车方便，不过没个自己的车终究有些耽误事，公关部刚好有台车闲置在哪里，要不陈科长就先凑合开着代步吧！” 陈冲急忙拒绝，说自己有驾驶证，但压根不会开车！开什么玩笑，政府官员开企业的车，万一被人实名举报，到了纪委咋解释。 车到明夜餐厅，杨玉玲已经等在门口了。 “陈科长，我来了。” “哦，杨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俞霞部长，旁边的是俞部长的秘书。” “杨女士真漂亮，陈科长好眼光。”俞霞的话让杨玉玲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僵硬。 俞霞的秘书杨岚兰赶忙上前：“我叫杨岚兰，咱俩是本家我也跟着陈科长叫你杨姐好吗？” 杨玉玲今年三十五岁，体态偏瘦，不过该大的地方也不小，唯一的缺陷应该就是腿短了点，不符合当下的审美标准。 “好呀！俞部长和这位杨妹妹都好漂亮啊！”杨玉玲也笑着回应。 政府单位里，人与人之间交往十分谨慎小心，两个不熟悉的人在一起聊天，能聊几个小时的天气情况，却不说一句正经事。 企业这方面会宽松很多，不过，这个俞霞一见面就说这样的话，也太那什么了吧！杨玉玲忍不住看了陈冲一眼，陈科长怎么也出来解释一下呢？ 难道他看上自己啦？ 没想到他跟聂海军一样，也是一个衣冠禽兽！ 唉！多好的年轻人，怎么就变坏了呢？ 杨玉玲心里叹息着，下意识地挺了挺本就充盈的府库！ 第106章 有瑕疵的玩具 步入餐厅，远远的一个年轻男子快步迎了上来。 “俞部长，这位就是陈科长吧，陈科长您好，我是明夜餐厅的副经理龚帅强，很高兴您能来明夜用餐。” “哦，你好！” 旁边的俞霞给陈冲介绍，明夜西餐厅是建明集团的下属产业，一楼大厅对外营业，二楼以上的包厢一般都是用来招待客人。 招待自己一个科长，好像用不上这么大牌面吧？“俞部长，盛情款待，受之有愧啊，咱们在大厅随便吃点就好。” “楼上各种菜系的师傅都有，唯独没有随便这道菜，再说了，今天市妇联的谷祺老师在建明集团搞妇女权益调研，咱们就一起吃点，还希望陈科长不要在意。”看出陈冲不想欠人情，俞霞笑着给了一个台阶。 原来主要是为了招待乔副市长的夫人谷祺，那这一切就很合理了。 “乔夫人您好，我是市府办的陈冲。” “小陈啊，没少听我家老乔念叨你，办事干练，年轻有为啊！” 众人落座后，俞霞请谷祺点菜，谷祺说推脱说自己不会点菜，俞霞又让陈冲点菜，陈冲还是老一套话术，随便就好。于是俞霞说道：“龚经理，你去通知后厨，每个菜系挑几个他们拿手的，有代表性的菜。” 这种饭局自然不会有人煞风景谈工作，陈冲一脸茫然地坐在凳子上，听她们几个人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衣服、鞋子、香水、包包和各类化妆品。 陈冲也不想傻子一样坐着，当个局外人，奈何真的插不上嘴。 俞霞看出了陈冲的尴尬，巧妙地从现代服饰，谈到了古代服饰，服饰与文化民俗息息相关，自然而然地把话题转移到了诗词歌赋上。唐诗宋词，是个中国人都能聊下去，非常适合今天这个饭局。 陈冲朝俞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感激她的良苦用心。但陈冲不喜欢出风头，每次都是顺着上个人的话茬说几句，然后赶紧引出新的兴趣点 ，抛给下一个人。 与陈冲木讷的表现相比，龚帅强年纪轻轻，但不愧是明夜餐厅的副经理，什么话题都能聊天，而且说话风趣，逗得在场的女士哈哈大笑。 “唉，说到底，宋词还是不如唐诗，不管是格局还是意境。”这是学界的共识，但龚帅强二十多岁的年龄，皱着眉头玩深沉，这很容易玩脱钩呀！果然，龚帅强下面的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拿着筷子夹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稚嫩的脸上挤出几分沧桑，感慨地说什么五代十国年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一直持续了两三百年，严重损失了文化底蕴，导致文化传承受到了影响，因此，宋词不如唐诗，倒也是正常的。 这话咋接？像老师一样纠正他，从唐朝灭亡到宋朝立国，中间只有57年。 俞霞瞄了一眼谷祺，示意杨岚兰接话：‘’乔夫人，陈科长，大家尝尝这道【山坡羊】，主料是商河的本地山羊肉，不腻不柴，加入药材后，吃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嗯，杨秘书，你别还说，菜好吃，菜名也好听。乔夫人，我帮您盛碗羊汤吧。”陈冲用公筷夹了一块，然后扭头问道。 “小陈，什么？盛汤啊，好的，谢谢你！”谷祺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谷祺心情低落下去，饭局自然早早就散场了。不过这也符合陈冲的本意，文媛姐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自己得赶回市府接她下班，好好地哄一下，跟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好喝的！ 饭局结束，谷祺没有让俞霞派车，和陈冲一起搭杨玉玲的车离开了明夜西餐厅。 看着杨玉玲的车消失后，俞霞带着龚帅强和杨岚兰回到了包厢。刚坐到凳子上，俞霞大腿翘到二腿上，脱掉上面那条腿的鞋子，朝龚帅强招了招手。 龚帅强以为俞部长又要莞式服务，谁料想，只听见啪的一声，俞霞手握皮鞋，狠狠地抽在龚帅强的脸上。 杨岚兰吓得猛地站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满面寒霜的俞霞。 “俞姐，您怎么……”龚帅强更是不知所措，连嘴角的血迹都不敢伸手去擦。 “龚帅强，当初培训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不要不懂装懂，要谨慎谦逊，懂七分，只说三分。你搭上谷祺这条线之后，我更是再三叮嘱，谷祺不是那些到会所里消费的普通中年妇女，她毕业于名校，在体制内工作了二十多年，又是乔维东的夫人，没有那么容易拿捏。 你的存在是填补她的情感空白，别在她面前卖弄你的学识和社会经验，一味的谈情说爱就好。这话我不止说过一次，你竟然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他么的没看见今天晚上谷祺的脸色有多难看吗？你就算当玩具，也必须是高档的玩具，让谷祺觉得拿得出手的玩具，懂吗？” “俞姐，您消消气。”杨岚兰倒了杯水，递到俞霞的旁边。 “俞姐，您放心，这次我一定记住了。” 俞霞断断续续地说道：“小龚啊，这个社会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人这种生物更比你想象的复杂，不要以为谷祺把明夜西餐厅的股份转给了你，就证明她有多信任你。就算她信任你，她愿意因为你得罪建明集团吗？ 集团公司打算进军教育领域，乔维东和陈冲都是关键性人物。这个陈冲，因为光明路项目和我们交过手，今天一见果然有些门道，他身后又有苏文媛和南宫楠支持，短时间内不可能摆平。那么谷祺就显得尤为重要，她可以帮我们说服乔维东。小龚，这是你崭露头角的机会，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啊！” 一席话有安抚，也有披着关心外衣的威胁，说得龚帅强和旁边的杨岚兰连连点头。 第107章 尽信书不如无书 杨玉玲开车驶往市委家属院的路上，陈冲见谷祺心情不好，便没有搭话，闭着眼睛假寐。 谷祺关了手机，没有理会龚帅强的问安，扭头望着车窗外的漆黑和霓虹，心绪百转：自己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男人呢？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没有十全十美的个体，但人起码要知道扬长避短，回避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吧！ 学着孔雀开屏，露出了菊花，却没有发现自己只是一只三黄鸡，这样的显眼包多么可笑！ 结婚之前，谷祺的仕途比乔维东走得还要顺利，是当时省委秘书处出了名的才女，后来组建家庭，为了抚养孩子，谷祺在关键时候放弃了升职，把精力放在了孩子身上（这也是很多女性在职场上最大的软肋）。再后来，乔维东步步高升，夫妻两个人不可能都身居要职，总要有人照顾双方的父母与孩子，谷祺便主动去了妇联，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政治理想。 这还是我吗？被一个小白脸迷得五迷三道，沉溺于肉欲中无法自拔！ 对龚帅强生出厌恶之心，从欲望中跳了出来，谷祺迅速恢复了早年的敏锐和理智，仔细回想了一下，从认识龚帅强，到两个人一起扒了裤子上床，处处都有着设计的痕迹。将这些痕迹串联起来，明显可以看出阴谋的轮廓。 图色吗？就算曾经国色天香，到了四十九岁，纤细的手掌还能剩下多少握力？ 与色无关，那就只剩下权力了！ 现在自己能够抽身离开吗？恐怕不容易。 上次透露光明路改造项目的标底，一直以来与龚帅强的厮混，都是自己主动递过去的把柄。今晚的饭局俞霞一定要让自己参加，很明显有利用和威胁的意味，未来俞霞和龚帅强肯定会使用类似的手段逼迫自己，该怎么破局呢？ 车到家属院。“乔夫人，到了。” “哦，到了呀，谢谢你们送我回来。”谷祺从思绪中惊醒，迈步走了进去。 “杨姐，万象小区跟你家不顺路，我也在这里下车吧，你早点回去休息。” “啥顺路不顺路的，几脚油门的事情。” “那麻烦杨姐啦！” “跟我还客气什么，姐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你，姐还在赵芳手下听吆喝呢。” 到了小区停车场，陈冲刚要下车，杨玉玲娇声道：“怎么，陈科长，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啊，杨姐，改天我请你吃饭。”陈冲随口说了一句，下车溜进了电梯。 家里没人！ “文媛姐，你还没下班吗？身体好点了没有，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回家属区了。你的车在市府停车场。” “不是，文媛姐，喂……喂……”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嘟嘟声。 文媛姐的口气明显不对，自己哪里犯错了吗？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再打过去的时候，直接被拒了。 第二天陈冲提前来到单位，守在市长办公室旁边的过道里。见到苏文媛走进办公室，陈冲急忙快步走了过去。“苏市长，有点需要给您汇报一下。” “出去，今天上午很忙，你有什么事情先去跟小楠预约。” 陈冲回头看了一下，没人，顺手关上了房门。 “喂，姓陈的，你想干嘛，又想欺负人吗？ 呜……你混蛋，放手！” “不放！你昨晚咋不理我。” “谁不理你了，你不是跟着一群美女喝酒去啦！别动我，信不信舌头给你咬断！” “只要你舍得！” 陈冲抱起苏文媛冲进了休息室，电闪雷鸣，疾风骤雨，挑战着房间的隔音材料。 雨过天晴，陈冲拿起枕巾擦去苏文媛额头的汗珠：“姐，疼吗？你昨天是不是生我的气啦？” “小冲，我问你，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我，是不是就是为了仕途！” “仕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属于那种不思进取的人，接近你，当然是因为你秀色可餐啦！” “你说的是真话，我今年都三十六了，人老珠黄了呀！” 陈冲咬着苏文媛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悄悄话，羞得苏文媛使劲掐了一下陈冲的胳膊：“流氓，这话也能说出口。那我问你，前天晚上你为什么冷落我？” “前天晚上？我冷落你？姐，是你说身体不舒服，不让我去主卧睡觉的。” “哼，我刚才还说让你走开呢，你咋不听话呢！” 这话该怎么回答呢？ “姐，乌云好像又飘了过来！” “啊，不行啊，过会儿小楠要过来送文件……小冲，听话，冲哥，书上说太频繁了不好。” “尽信书不如无书！写书都是书呆子，他们懂个锤子！” 狂风怒卷柳絮，苏文媛双手攀着陈冲的脖子。 突然，外面响起了南宫楠的声音：“市长，您在吗？” 苏文媛身子猛然一惊，陈冲差点喊出声来：“小楠啊，我在里面换套衣服。” “我把文件放您桌子上了，按照日程安排，半个小时后要去光明路项目视察。” “好，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南宫楠出了市长办公室，打电话给陈冲，让接待科安排车辆和随行人员。电话占线中，问了一下杨玉玲，说陈冲早上来晃了一圈，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小子，最近怎么神叨叨的。 陈冲放下手机，正要继续工作，苏文媛伸手拍了他一下：“喂，过会儿有事，晚上我好好陪你好吗？” “还有半小时呢，这样好不好，咱们再忙活二十分钟，不管有没有结果，我都不缠着你。” “好吧好吧，贪吃鬼，真拿你没办法。” 二十分钟后，恋恋不舍的陈冲被苏文媛踹出了办公室。 “主任您好，我是小陈，刚才接了一个电话，不好意思，您有什么指示！” “小陈，你最近怎么回事，市长的日程安排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上午去光明路视察，你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苏市长和随行人员坐中巴去光明路，二号车和四号车跟着后面，视察完毕，不参加三家公司的宴请，回市府就餐。” “嗯，你现在来一下我办公室，我们再核对一下流程，然后下楼等着苏市长。” “主任稍等，我马上过去。” 第108章 亨元利贞同盟互助会 市电力公司门口不远处的咖啡馆里。 “咦，这不是黄科长吗，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找我了呢？” “山月姐，什么科长不科长，又打趣我不是，再说了，还不都是你的功劳。今天呀我是专门来感谢你的。” “就一杯咖啡啊，晓容你是真抠呀！” “那怎么可能呢，提正科这么大的事情，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样帮我运作的，但肯定不容易，这是二十万，不算多，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黄晓容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晓容，跟你开玩笑呢，我能要你的钱吗？赶紧收起来，要不然我生气啦！” “山月姐，你听我说，事情办成了，你不得感谢你托的关系吗，难道让你贴钱呀。” “晓容，真用不着，你先收起来，我有些话要问你。”关山月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黄晓容只好先把银行卡收了回来。“山月姐，你问吧。” “晓容，你现在是正科，只要你不犯大的错误，小心谨慎地熬资历，以我的关系网，过几年能帮你运作一个实权副处，不过你也清楚，副处很有可能就是你这辈子仕途的顶点。” “副处？”黄晓容吃惊地看着关山月，说实话，这次关山月帮自己拿到科长位子，已经超乎了想象，实权副处，关山月自己还是个电网的小职员，她怎么可能帮自己争取到这么高的位置！ 关山月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你注意保密，跟谁都不能说。晓容，你如果想走得更高，我帮不了你，需要你自己努力。如果你决定拼一次，我可以介绍你加入组织。” “什么组织呀，你说得神神秘秘的，加入这个组织能让我成为苏文媛那样的正厅级吗？”黄晓容以为关山月在开玩笑，随口回应道。 关山月没有笑，反而更加严肃起来：“厅局级容易，但是要想像苏市长那样主政一方，这个有难度，要看能力、机遇和组织的需要。晓容，我没跟你说笑，你认真考虑一下。” “啊，你说真的呀！” “嗯！” 厅局级，商国能有多少厅局级呢！黄晓容觉得心脏骤然加速，浑身发热，手禁不住微微颤抖。 “山月，你说的这个组织，里面不会是林树平那样的人渣吧？” 关山月想了一下：“人哪有不好色的，男人好色，女人同样好色，不过，没有人会在个人私生活方面强迫你。” “那我加入。”黄晓容咬着嘴唇，一字一顿地说道。血渍渗出了皮肤，她却浑然不觉。 组织的全名叫做亨元利贞同盟互助会，创始人和现任会长关山月也不知道，只知道宋州分会的负责人是孙夏雷和杨舒航夫妇。杨舒航只是市宗教局的副局长，孙夏雷的名字却让黄晓容大吃一惊，怪不得能轻松给自己提正科，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安排一个正科，那还不是小意思吗？ 关山月电话征得杨舒航的同意后，开车载着黄晓容一起去了始祖山下的九仙渡。 “山月来啦！这位是晓容吧，别站着呀，来，尝尝我泡的义阳绿茶。” “谢谢杨姐。我就不坐了，好久没来了，四处转转。”关山月朝黄晓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紧张，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谢谢杨局长。” “呵呵，又不是在单位，喊什么职务嘛，晓容啊，你以后叫我师姐或者杨姐都行。”杨舒航轻声慢语，详细询问了黄晓容的家庭情况和个人经历，黄晓容有问必答。等杨舒航问完，黄晓容忍不住问道：“杨姐，加入互助会，需要办理那些手续，还有，我平时都需要为组织做些什么呢？” “咱们这个互助会，虽然没有从事什么违法犯罪活动，但是不想引人注意，入会尽可能的简单，你回市里后去明德旅游公司，办理一张会员卡就行了。至于你需要做些什么，嗯，你尽可能的协助明德旅游公司，宣传一下始祖山风景区就行。” “就这么简单？”黄晓容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宣传部管着电视台、电台、报刊和网络宣传，帮助明德旅游公司宣传一下，这点事情简直小菜一碟。 杨舒航笑了笑，继续说道：“咱们互助会有几点禁忌，你一定要记住。首先，不允许贪污受贿，生活上需要钱的时候，跟我说一下，我会让山月安排。其次，不允许吸毒和赌博，一旦发现，立即开除。第三，不允许暴露自己是会员的身份，平时尽可能的低调，那些奢侈品私下里可以享用，绝对不允许拿出去炫耀。最后还有一点，互助会崇尚的是来去自由，不想玩了，提前跟组织说清楚，但是对于叛徒，互助会的惩罚非常严厉，这一点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杨姐，您放心，我会牢记于心的。”黄晓容心想：所有的地下组织不都是这样吗？自己只要把握住一个底线，不触犯法律，不丧失人格独立性，不就行了？ 喝过茶，杨舒航带着黄晓容和关山月在始祖山附近转了一圈。始祖山群峰林立，建有各式各样的神仙和佛陀雕像，主峰打算立始祖雕像，不过进展缓慢，投资了近一亿人民币，始祖雕像才建到小腿，至于什么时候能建完，那就不知道了。 洛水流经始祖山，在主峰下面形成了九仙渡，山腹中曾经是一个地下军用机场，后来废弃，明德旅游公司打算将这个地下机场。改造成世界上最大的迷宫鬼屋。 简而言之，整个始祖山都被开发成了景区，那么问题来了，挣钱吗？明德公司应该是私企，投资这么大，利润在哪里？始祖山听着高端大气上档次，可没有知名度啊！ 杨舒航没有说，黄晓容也没敢问。 回去的路上，黄晓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向关山月询问道：“山月姐，景区的总投资怕是有十几个亿吧，却几乎看不到多少游客，这样长此以往，资金跟得上吗？” “哈哈，组织内大家分工不同，明德旅游公司属于专门花钱的。晓容，不是我不告诉你，知道太多不是好事，你呀就别打听啦！” 第109章 陈科长不相信我的技术吗 从光明路视察项目回来，陈冲去了教育局。 对于建明集团想要租下三十六中，改建成宋云中学，牛凌原则上也表示同意。 站在牛凌的立场来看，道理其实很简单，民间资本进入教育领域，用商业手段吸引优秀教师来到宋州，有了成绩后，对宋州本地的公办学校有一定的鞭策作用。而且教育局可以组织行业内的互相交流，学习人家先进的教学理念。 “可是，陈科长啊，我见过刘建明，那人眼睛里带着一股子邪气，他进入教育领域，我怕不好监管呀！”牛凌也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牛老师，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这句话还是您当年教我们的。别的学校教育局是怎么监管的，宋云中学同样如此，他如果敢出幺蛾子，只要拿到确实的证据，谁也不敢替他遮拦。” 和牛凌交换完意见，陈冲又去见了乔维东。跟预料中的一样，乔维东为了打压庄增波，顺势把手伸进文教卫系统，用各种理由拒绝把三十六中租给建明集团。 陈冲没有帮助建明集团说情，乔维东和庄增波是政治权益冲突，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调和的！ “市长，南宫主任，我回来了，跟您汇报一下情况。”陈冲把见牛凌和乔维东的情况说了一遍。 “市长，要不您出面跟乔市长打声招呼，三十六中闲置在哪里，也是一种资源浪费，时间长了会成为别人攻击教育改革的切入点。”南宫楠建议道。 苏文媛没有说是否出面，而是扭头问陈冲：“小陈，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建明集团为什么要租三十六中，改建宋云中学，目的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但根据建明集团一贯的表现，绝对不会是为了宋州的教育发展事业。如果仅仅是盈利，那还容易控制，就怕是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因此，我建议，我去暗示俞霞，就说您同意租给建明集团，但是乔市长不同意，市府这边无法形成统一的决议，想租三十六中，让建明集团自己想办法。同时，请卢艳波副局长和赵传年书记派人盯着建明集团，看看建明集团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苏文媛想了一会儿，沉声道：“我出面压着乔市长同意，乔市长表面同意，但会影响后续的工作，小陈的建议好是好，但建明集团的动作我们无法预估，万一他们中途不租了，三十六中肯定会闲置很长时间。 小楠，你去做一个方案，三十六中承租权公开竞标，特别是远航实业等外地想要深度参与宋州经济发展的企业，一定要通知到。小陈，你去跟俞霞说一下，我原则上同意租给建明集团，但乔市长不同意，我们只能通过竞标的形式展开，请建明集团理解。” 南宫楠听完后起身去做方案，苏文媛对陈冲说道：‘小陈，你等一下。’ “市长，您还有什么吩咐！”苏文媛等南宫楠走后，起身过来一把揪住了陈冲的耳朵：“那个俞霞挺好看的，是不是？” 这么大领导，怎么也吃醋呢！“姐，哎呀，疼，你轻点。好不好看那要看跟谁比较啦，在我眼中，还有谁比你漂亮呢？”被人揪了耳朵，陈冲不可能不还手，一套组合拳，打得苏文媛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地偎依在陈冲身上。 “姐，我在监狱里听说过，这些企业搞公关的人，有时候手段百出，我上次参加饭局，还专门把杨玉玲叫了过去。”吃醋是爱的一种表现形式，也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陈冲竭力给予苏文媛安全感。 “杨玉玲？就是接待科协助你处理日常事务的那个女的吧，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有那个赵芳更过分，把市政府当成了秀场。嗯，那个海艺菲文字功底不错，我看调到文秘一科挺合适的……” “文媛同志，要不你把我锁家里吃软饭吧，家里的多肉和金钱树都是公的。”陈冲用指尖梳理着苏文媛眉毛的纹路戏言道。 “嗯，我看行。”说完之后，苏文媛自己先笑了起来。 “文媛，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哥们不是那种人。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有一个很靠谱的办法，那就是……” “什么呀，那我不成了榨汁机？滚蛋，你赶紧给我办事去，晚上，晚上我去万象小区还不行吗！”苏文媛红着脸把陈冲推了出去。 开什么玩笑，市政府是办公场所，偶尔那啥还行，经常那啥，成何体统！ 陈冲来到科里的大办公室里：“杨姐，给我安排台车，我过会儿去建明集团。”苏文媛首次量很大，洒在床单上的梅花都很肥硕，不过恢复很快，陈冲就把车还给了老王。再说了，油价浮动导致物价整体上涨，不吃夜草的正科级，面对这种态势，经济压力也很大。 有免费的公车不用，那不是傻帽吗？ “陈科长，今天召开企业家座谈会，赵副科长把车都派出去了，您稍等，我调回来一辆。” “算了，我打车去就行。”这个赵芳倒是会利用市政府的资源拉关系，企业家座谈会，那个老板没有自己的专车，用得着市政府派车吗？本想打电话训她一顿，想想还是算了，这娘们记吃不记打，床上功夫还过硬，她天天缠着聂海军主任哭闹，聂海军肯定要找自己的麻烦。 “陈科长，我送你过去吧，上午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市长热线让海艺菲和刘勇负责。” “那怎么好意思呢，老是让你当司机。”刚才市长大人都吃醋了，陈冲实在不想多事，万一苏文媛生气，今天晚上不让自己耍流氓，那不是亏大了！ “带着我出去让陈大科长觉得没面子，还是不相信我的技术呢？陈科长，姐姐我可是十几年的老司机哦！” “咳，那就辛苦杨姐啦！” 车辆平稳地驶向建明集团。 “陈科长，你有空要说说赵芳，她仗着身上有人，做事情越来越过分了。这年头，除了你姐我这样的，谁还没有关系呀，咱们科里的小刘，人家还是人大刘主任的亲侄子呢。”一提到赵芳，油门瞬间就不稳了。 陈冲扭头看了看窗外，八月黄叶纷飞，按理说这个季节的人们都会更加的内敛沉稳，怎么杨姐好像有点浮躁呢？ 第110章 嗬，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杨姐，你比我从政时间长，应该清楚，赵芳这样的花瓶是走不远的，就算身上有人，一直提拔，那也只能是副职，领导没那么傻，不会让她独当一面的，对吧。你副科的事情我心里记着呢，慢慢来，好吗？” “有你这句话，姐心里暖洋洋的。如果不是你推荐，我估计不知道让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杨姐客气啦，没有你在科里帮忙，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 过了一会儿，杨玉玲突然问道：“陈科长，不是姐打听你的隐私，你跟宣传部的黄科长还会复合吗？要不要姐帮你介绍一个。” “好啊，那就劳烦杨姐费心啦！”陈冲随口说道。 “你看咱们科里的艺菲怎么样？人家可是很崇拜你的哦。” “啊，杨姐，你可千万别乱点鸳鸯谱啊，刚毕业的丫头片子，肯定不合适，大家一个科室的，以后见面多尴尬呀！”陈冲急忙摆手拒绝。 车速放缓，杨玉玲扭头看了陈冲一眼：“陈科长想找个什么样子的呢？你说个标准，相貌、身材、工作、家世……姐好帮你找嘛。” 陈冲心想：找个苏文媛那样的就行，嘿嘿。“现在工作忙，找对象的事情倒也不急。” “真的不急？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估计一到晚上就抓耳挠腮吧！嘻嘻。”杨玉玲捂着嘴笑了起来，把陈冲闹了一个大红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咳咳，杨姐，注意看路，别怼别人车上啦！” “陈科长在车上，姐小心着呢！”陈冲揉了揉鼻子心想：杨玉玲这状态，跟到了春天似的，是她老公不能充分满足？还是她想赶紧上位副科呢？ 这次没有去小会议室，直接被前台领着去了俞霞的办公室。 怎么说呢？就是大，哪里都大，比苏文媛的还大， 差不多有两室一厅的样子，装修得富丽堂皇。唉，还是私企好啊，私企的办公室不受政策限制，只要你有钱，想怎么摆阔就怎么摆阔。 “俞部长，我今天过来跟你说一下进展情况。” “陈科长效率真高，快请坐，岚兰，给陈科长和杨科长倒茶。” “谢谢杨秘书。俞部长，是这样的，苏市长和牛局长原则上同意建明集团建校的申请，牛局长只有一个要求，宋云中学招聘教师，不能越过教育局的统一规划，从宋州本地的公办学校里挖人。” 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俞霞爽快地答应说：“请陈科长转告牛局长，我们一定按照教育局的规划行事。” 没等俞霞高兴完毕，陈冲接下来的话让她苦笑起来：“俞部长，你也知道，三十六中分流了很多老师，部分老师业务水平太差，至今还处于【慢就业】状态，怨愤很大。因此，不管租金是多少钱，这些人都会说三道四，甚至去市政府闹事，苏市长也为难呐。 针对这个情况，市政府决定公开招标，现在还没有发布这个消息，你们建明集团可以抢先一步，抓紧时间准备竞标方案。以你们的实力，我相信必然能够中标。” 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问题是谁也不是傻子啊！上次那些粉笔客刚想闹事，被你们用车拉到深山老林里饿了一天，然后禹王分局上门谈话，粉笔客们顿时老实得跟学生似的。 建明集团倒不是怕竞标多花钱，而是需要尽快出成绩，帮助庄增波挽回声誉，稳住他主管的文教卫系统。俞霞顿时就急了：“陈科长，你看这样行不行，建明集团补偿那些没人要的老师，给他们在建明集团安排合适的工作。” “那什么，俞部长，这样恐怕还是不行。”陈冲朝俞霞靠了靠，压低了声音：“市长们的意见不统一，你说我一个小科长敢插嘴多话吗？” 一听这话，俞霞瞬间明白了，这是乔维东不同意。竞标的方案，应该也是他提出的，这样一来远航实业肯定会参与进来，狙击建明集团的建校方案。 俞霞缓了一会儿，玩了一手以退为进：“既然这样，那我们集团就要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涉足教育领域啦！如果集团决定参与投标，我第一时间联系陈科长。但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陈科长和杨科长对建明集团的关照。这是建明集团旗下子公司生产的化妆品，还请两位不要嫌弃，效果好的话，帮我们宣传一下。” 陈冲在体制内混了好几年，最近又在监狱里拜了老唐为师，焉能看不出来俞霞的套路，没接俞霞的话茬，客套了一句，“谢谢俞部长，建明集团的招牌放在这里，肯定非常好用。”然后带着杨玉玲离开了建明集团。 刚出门，杨玉玲疑惑地问道：“陈科长，如果建明集团不参与投标，市里怎么办，一直让三十六中空着？你这样直接挑明，万一建明集团真的撤出，领导怪罪下来怎么办！” “谢谢杨姐关心，不过不用担心，远航实业和原野集团都在找员工培训的场地，谁规定三十六中一定要变成私立学校，谁给租金高，有利于宋州的经济发展，场地就租给谁。”陈冲没有把中间弯弯绕告诉杨玉玲，倒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勾心斗角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咳，原来是这样啊，你不早点告诉我，刚才那个俞霞说要撤出，害我担心了半天。陈科长，这个损失你要赔偿咯！” “没问题，回头我请杨姐吃饭。” 回头，这是个表达时间的词汇，有时候很近，有时候很远，有时候压根就不存在。对于这样敷衍的回答，杨玉玲显然很不满意，撇了撇嘴：“陈科你可不能学别的领导那样画大饼，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请我吃饭吧。” 陈冲心中苦笑，自己不想驳了这个女下属的面子，但是今天自己真的有事，而且事情比较私密，没有办法跟她解释清楚。 “杨姐，我今天要回一趟老家，这样吧，这套化妆品我借花献佛，祝杨姐永远漂亮，万事如意！” 两个箱子看起来差不多大小，但颜色和材质明显不一样，不用问，这就是正科与副科的区别。 “嗬，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不枉姐姐我白白为你担惊受怕！”话刚出口，杨玉玲就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过于暧昧和唐突了，尴尬地笑了笑，把注意力放在了刹车和离合上面。 “陈科长，你回市政府还是去哪里？” “哦，你把我送到市医院吧，找我哥们有点事。” 第111章 原野集团也想参与进来 陈冲离开市政府不久，苏文媛打电话邀请乔维东来到市长办公室。 “乔市长请坐。”苏文媛亲自给乔维东倒了杯水：“请你过来是有点事跟你商量一下。” “市长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您吩咐就行。”乔维东心想：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坚持自己的立场，教育改革的红利不能都便宜了苏文媛，她得到了声誉，理应让自己趁机削弱庄增波崛起的势头。 苏文媛好像不知道陈冲跟乔维东谈过，乔维东当场表示反对，直接提起了三十六中出租的事情：“乔市长，是这样的，前几天建明集团的人过来见我，说是想承租三十六中的场地，兴建一个初级中学……” 乔维东缓缓运气，斟酌着言辞，争取在不伤苏文媛面子的情况下，驳回建明集团的方案。 “建明集团的这个想法给了我一个思路，想着先听听你的看法。咱们可不可以采用竞标的形式，把三十六中的场地租出去呢？所得的费用由市政府支配，以奖励优秀师生的方式，用于宋州的教育事业。” 乔维东听后眼前一亮：是啊，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吗？“苏市长，我完全支持您的这个思路。” 苏文媛摆摆手说道：“我就是提供一个思路，具体的工作还需要辛苦乔市长和同志们去完善。” “请苏市长放心，我一定带领同志们完善这个方案，为宋州的教育改革奠定良好的基础。” 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乔维东就给远航实业的冯斌打了个电话：“喂，老冯，我是老乔，你不是一直想在宋州建一个公司分部吗？禹王区的三十六中，对，地段非常不错。” “老乔，我也听到过风声，说是三十六中的场地市里打算租出去，可是用地性质不符合啊！” “用地性质是可以变更的，你组织手下人赶紧做个方案，就说是成人职业教育培训中心，只要远航实业能把标底拿到手，其他的事情我来协调。” “哈哈，老乔还得是你啊，怪不得你的名字天天挂在老板的嘴边，你放心，商业运作的事情我还是轻车熟路的，放心吧。” 冯斌放下电话，立刻让秘书找来了宋州城区的地图，在三十六中的位置画了一个圈，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远航实业按照秦副省长的授意，在乔维东的支持下，硬生生的挤进了光明路改造项目，看似风光，其实根基根本没有办法跟建明集团相比。 别的暂且不说，建明集团的总部是一整栋大楼，远航实业呢？在时代广场租的写字楼，这事一想起就让冯斌觉得难堪！ 教学楼改成员工培训中心，食堂不用动，宿舍重建，大门口建一个高档的茶楼，用来招待客户……冯斌越看越喜欢，跟项目经理交待了一下近期的工作，带着司机回了省城关州。 此事重大，关系到远航实业能不能在宋州站稳脚跟，因此，必须请秦副省长亲自出面协调，自己才有把握击败建明集团和原野集团，拿下三十六中的标底。 “楠姐，忙着呢？我嫂子在吗？” “田小姐呀，市长正在接见环卫局和民政局的局长，您有事吗？” “没事啊，你们动不动熬夜加班，我带了一点安神温补的营养品，过来看看你们。”田静笑着，把两盒礼品放在桌子上。 别人送礼，南宫楠敢拒绝，田静带过来的礼品都打着给人家嫂子的旗号，南宫楠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田小姐总是这么客气，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杯水。”光明路项目竞标时，曾经被田静胁迫过，因此，现在面对田静，南宫楠说话办事十分的谨慎。 等环卫和民政的领导走后，田静走进了苏文媛的办公室。 “嫂子，呀，你最近气色真好！” “我气色好吗？”苏文媛摸了下自己的脸庞，想起陈冲关于阴阳调和、养颜美容的高论，禁不住心神一颤，急忙掩饰道：“好啥好，黄脸婆一个，哪敢跟你们这些小年轻比。对了，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有什么事啊。” “嫂子真是女诸葛，嘻嘻，我听说宋州禹王区有个学校要招标，过来听听嫂子的看法，咱们家能参与吗？”田静上前挽住苏文媛的手臂：“嫂子，咱们的生意根基虽然在京城，但是嫂子您在商河省，家里自然要在商河省布局，现在宋州连个固定的办事处都没有，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苏文媛本来就不想和田家人离得太近，现在因为陈冲的关系，更加不愿意田静常驻宋州，而且这次布局，为的就是挑起建明集团和远航实业的正面对决，消耗杜志明派系实力的同时，也能顺势压制乔维东对自己的威胁，一旦原野集团参与进来，会形成三方角逐的局面，自己也就去了居中调节的超然地位。 谁让原野集团的董事长是自己的丈夫呢？ 这次不能让原野集团参与进来，可是，该怎么说服田静呢？田静年纪不大，但从小就被誉为神童，大学还没有毕业，城府就深不可测，未来很有可能执掌原野集团。 “嫂子，您怎么不说话呀！” “哦，小静啊，这次竞标的本意是用利益吸引建明集团和远航实业，从而让乔维东和庄增波斗起来，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对抗杜志明带来的压力，一步步掌握市政府各部门的实权。 原野集团一旦参与进来，杜志明就会指责我为自己家的企业牟利，会让我的处境更加艰难。” “嫂子，您真是太不容易了，工作这么累，又要照顾家里的生意。唉，上次大姐非要过来劝您赶紧要个孩子，态度有点急躁，嫂子，我替大姐给您赔个不是……不过大姐也没有坏心眼，本意还是为了我们苏田两家人。” 田静没有接苏文媛的话茬，去谈论宋州的政治生态格局，而是转移了话题。田静的大姐田露，嫁给了苏文媛的大哥苏文昌。田静这时强调两家人的关系，让苏文媛没办法用政治格局当借口，阻止原野集团参与进来。 唉，该怎么办呢？ 是啊，该怎么办呢？在建明集团总部，听了俞霞的汇报，庄增波和刘建明也皱起了眉头。 第112章 俞霞的话，像是旧社会的鸡血 庄增波从别人口中听到建明集团想要筹建宋云中学的消息，心里大为感动，收起了对刘建明的轻视。 以前总是觉得刘建明的成功纯粹是运气，原始积累吃的是煤炭的红利，紧接着又在房地产领域大捞特捞，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如今想想，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仅凭仁义之心和看人的眼光，刘建明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原本以为有刘建明出手帮助，一旦宋云中学有了成绩，自己能迅速扭转当前的不利局面，把乔维东伸进文教卫的手给砍断。 想到乔维东可能会搞鬼，但是，私立学校不是工程类项目，外地的公司很难立足，乔维东就算鼓动远航实业入局，也没法与建明集团抗衡、 谁知道乔维东竟然如此阴险！ “庄市长，土地使用性质是确定的，我们能不能卡住这一点呢？”俞霞轻声提醒道。 “唉，俞部长，更改土地使用性质，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难如登天，对于乔维东来说易如反掌。” 俞霞不甘心失败，继续问道：“如果我组织人实名举报呢？给省纪委和省建设厅写信。” 刘建明苦笑道：“他们可以挂羊头卖狗肉！申请一个专科类院校，每年随便招收一些学生，就能堂而皇之地变成私企的总部。” 俞霞想了一下，建明集团的总部以前不就是煤炭技术学院吗？现在地下室里还有一间教室呢！建明集团能这么玩，远航实业也能照葫芦画瓢！ 看着唉声叹气的庄增波，刘建明想起大哥杜志明的嘱咐，上前安慰道：“庄市长，不就是远航实业的冯斌，你放心，我刘建明不怵他。 俞部长，你刚才跟市政府的人说得很好，先说我们不打算要了，观察一下苏文媛和乔维东的反应，但是背地里，我们一刻也不能放松。通知集团各部门，不惜一切代价，势必要拿下三十六中，同时，在网上发布招聘教师的公告，工资上不封底，只要学生出成绩，建明集团不吝啬奖金。先把志在必得的势头拿出来，震慑一下冯斌等人再说！” “谢谢刘总。无论此事结果如何，未来际遇如何，这份情谊我记下了。”庄增波紧紧握住了刘建明的手。 “庄哥，咱们是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俞部长，除了我说的这些，你们公关部那边，有什么别的手段吗？” “有！”收到刘建明的暗示，俞霞也不再藏着掖着：“乔维东的夫人谷祺，养了一个小白脸，名叫龚帅强，他卖了很多视频给我们。而且，远航实业通过乔维东获取光明路项目的标底，谷祺同时卖给了我们集团。我建议，用这个跟乔维东与冯斌谈判。” 听到这么炸裂的消息，见多识广的庄增波也是震惊不已，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建明，这样做风险太大，万一乔维东撕破脸皮，买卖标底是犯罪行为，会把建明集团拖下水的，我不同意这个方案。 咱们这样好不好，先通过正常的商业行为进行竞争，俞部长辛苦一下，看看有没有稍微温和一些的手段，既能让乔维东妥协，又不会让他不顾一切地报复。” 为官多年，深谙体制和目前动向的庄增波很清楚，贪污受贿是县处级以下玩的游戏，自己已经是厅局级啦，急需一个信得过的集团公司与自己相互帮助，最好是结成利益共同体。 相比较之下，建明集团稳定发展对自己更有利，没有必要一把梭哈。 温和一点的手段？本来可以让龚帅强吹吹枕头风，可惜这小子的脑细胞都长在了裤裆里，近来谷祺不喜欢这个仿真手办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喜欢了。 这个道理就像是男人大都喜欢松岛老师，但谁会让松岛老师躺在自己家的婚床上呢？ “小龚，你最近还能约到谷祺吗？” 龚帅强抬头看了一眼，没敢说话。 “你给谷祺打电话，就说要分手，把明夜西餐厅的股份还给她，务必要见一面。” “俞部长，当初集团不是说，客人赠予的全部归技师所有吗？”一听要收了自己的股份，龚帅强顿时急了。 “集团是有这个规定，但是，龚帅强你扪心自问，如果没有公司这个平台，你能认识谷祺吗？最重要的是，明夜西餐厅是集团的核心公关场所之一，这个股份你觉得能拿得稳当吗?你觉得刘总会容忍这一点吗？” 俞霞的话让龚帅强想起了李胜龙等三人，喝醉之后，直接推进了火化炉。那两个小喽啰就算了，李胜龙可是建明集团曾经的拆迁队长，很多派出所长见了都要先问好的人物呀！ 李胜龙都在睡梦中化作灰烬，自己何德何能，敢跟刘总叫板！ “俞部长，我是您一手带出来的，我都听您的。” 俞霞笑了，语调和缓下来：“帅强啊，有霞姐在，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去注册一个物业公司，新华区下半年有两个小区交房，物业都给你。” 啊！龚帅强吃惊地张开了嘴巴，张得很大，大得仿佛可以吹动一艘潜艇。 俞霞摆摆手，示意现在很忙，潜艇需要暂且停泊在港口。耐着性子教导龚帅强：“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提咱们偷录视频的事情，只说你喜欢她，爱她，她就算是不信，也会放松警惕，生出同情心，你主动把股份还给她，还能激起她的负疚感。 她不就是想切割分手吗？什么都答应她。只求她一件事情，建明集团需要三十六中的场地，让她想办法帮你一把。帅强，只要你办成这件事情，以后明夜西餐厅就交给你和岚兰负责。” 俞霞的话，像是旧社会的鸡血，打进了龚帅强的静脉血管，龚帅强的面色宛若一面红彤彤的旗帜，雄赳赳气昂昂直奔宋州市妇联。 “霞姐，徐建礼的妻子卫畅想要见您，您看！” “不见！”当年自己男友被谋害，刘建明是主谋，吴保生肯定也有参与，因此，俞霞对穿制服的都没有好感。 徐建礼是吴保生的铁杆马仔，能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他好不容易遭到了报应，自己不敢违背刘建明的指示，在缅北分公司给徐建礼安排了合适的岗位，还给徐建礼的儿子找了学校，一次性缴纳了全部的学杂费。 但是，卫畅的工作，刘建明可没有具体的安排。俞霞顺手把卫畅扔进了宋州职业技术学院，具体岗位是外包公司的保洁副队长。 第113章 地膜与女人 不管是毓婷等应急药，还是夫妻长效药，都有很大的毒副作用，陈冲自然不舍得让苏文媛服用。 在暂时没有条件怀孕的情况下，陈冲认为，愿不愿意主动戴套，是衡量一个男人是否真的爱一个女人的重要标准。 着名妇产科专家王帅旗曾经说过：女人刮宫，比枣脸汉子刮骨疗毒还要难受。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陈冲恨不得一见面就戴上。 这也符合普通女人的要求——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问题是市长大人不是一般女人，她不喜欢雾里看花，不喜欢戴着手套握手，她喜欢陈冲没有任何距离的爱。 这就是在考验一台车的综合素质了——既要有百米提速的起步，又要有发现障碍物及时停车的果决，还得有舒马赫跑圈的耐心，难啊，难如上青天。 陈冲自问，努力奋斗，排除困难，偶尔一下可以做到，时间长了肯定会有失误，本着可持续发展的精神，陈冲决定来请教着名专家王帅旗先生。 “小冲来了，你去门口给我点份揽锅菜，搭配一碗酸辣肚丝汤。” “哦！”这家伙，是真不把自己这个科长放在眼里呀，瞬间变成快递小哥了。 “给你，吃吧，天天不运动，还贪吃，早晚突破二百斤。” “我乐意！对了，小冲，我申请去省人医的报告批下来了，不过最近国家在查医疗系统，省人医的领导们都在忙着沐浴净身，要等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才有心思组织各地市的同行过去学习。你还别说，自从我主动申请外出学习之后，同事们对我的敌意小了很多。” 陈冲自己倒了一杯水，扭头看了一眼门口，没有人，赶紧轻声说道：“老王，问你一个事情，我有一个同事，夫妻俩暂时不想要孩子，又不想戴套子，怎么破局呢？” 王帅旗抬起头嘿嘿笑道：“女人上环或者男人结扎！” 陈冲顿时觉得胯下一凉，结扎肯定不行，他们宣传的那么好，他们咋不去扎起来？ 上环也不行，苏文媛又不是骨折，弄个金属环在体内算怎么一回事？ “老王，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哈哈，小陈，你小子是不是交新女朋友啦，你小子可以啊，竟然还能找到女朋友，做什么工作的，啥时候有空，我这当哥的请你们小两口吃个饭！” “我说胖子，你看不起谁呢？孔子曰：科级成班，县处级有排，厅局级为连。哥们实权正科级，有个十个八个女朋友不是正常的吗？” “好家伙，喷我一脸唾沫星子，男人这方面都喜欢吹牛逼，睡个女网红，愣说自己是二手月季乐队的主唱。我早几年我这样，喝点酒就喜欢跟人说自己睡过大英帝国皇室公主的表妹。唉，不过实话实说，哥们留学英格兰的时候，也曾狠狠地报了八国联军的仇！你还别不信，我跟你仔细说说各国女人的不同之处……” “哥，打住吧，你再说下去，本书又他么的进小黑屋啦！直接告诉我，除了套、药和手术，还有啥有效措施。” “避孕膜。” “什么玩意？这玩意怎么使用嘛！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避孕效果和套子差不多，但是不安全，后来国家就没有主推，不过你们单位的妇联群工组织应该会定期发放的呀！” 陈冲揉了揉鼻子，心想：接待科的日常管理是杨玉玲在负责，自己咋好意思找她领这个地膜一样的小玩意呢？ 县官不如现管，王帅旗出去了一趟，给陈冲拿了十年的用量。好啊，以后可以自由地飞翔啦！ “王哥，单位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啥时候去学习，我来送你。” “人不用来，微信转账就行。” 换做平时，陈冲肯定会叮嘱王帅旗，既然对升职没有兴趣，不想参与医院的人事调整，那么在去省医院学习之前的这段时间，就不能尽职尽责，必须得过且过。 道理很简单，如果努力工作，很容易被那些想当主任的人认为，王帅旗城府很深，在以退为进，是个巨大的威胁。 但今天陈冲心思都在避孕膜上面，竟然忘了提醒王帅旗。 回到市政府，陈冲立刻跑去找苏文媛汇报。 “姐，我给看一眼好东西，这个叫做地膜……姐，你怎么好像心情不好太好啊！” “田静来了，抬出我大嫂施压，也想参与三十六中的竞标。” 看着苏文媛愁眉不展的样子，陈冲心里泛起一阵阵怜惜：“姐，三十六中的土地应该不是原野集团志在必得的项目，我先去跟她谈谈，你看行吗？” “你？你就能在我跟前逞威风，田静从小在大院里长大，耳濡目染的，学到了不少东西，别看年纪不大，城府极深，你不是她的对手。” “瞧不起我！” “哎呀，烦死了，我哪敢瞧不起你，你是谁呀，冲哥嘛，冲哥最最最厉害了！你正经一点好不好？”苏文媛上下格挡，打起了防守反击。 “好好好，咱们正经一点。”陈冲握着苏文媛的手坐了下来：“文媛姐，这件事情你不好拒绝，但原野集团确实不方便参与，我以教育改革一线负责人的身份去劝说，无论成不成，都没有什么损失。而且我刚才说了，这不是原野集团核心项目，我觉得田静有点赌气的成份，还有就是觉得三十六中是一块肥肉，想要挣一笔快钱，只要把道理说明白，田静应该会理性对待。” “嗯，你想去试试就试试吧，不过……” “不过什么？” “你说话办事注意点，可别露馅了！” “文媛姐，你后悔了吗？”听了这话，陈冲顿时心里很不舒服。 “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喜欢你，就算以后会付出代价，我苏文媛也不怕！只是苏田两家的关系非常复杂，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两家人反目成仇，小冲，这一点请你理解我，好吗？” 陈冲点点头，认可苏文媛的担忧和心里的纠结。 将心比心，陈冲自问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为了爱情，自己可以放弃仕途甚至生命，但如果在爱情与家人之间做一个选择，自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家人。 自己都做不到，何况为难自己的情人呢？ “姐，我有分寸的，你不要担心。” 第114章 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一艘大船漂浮在魏武湖上，宛若一段节奏平缓的乐曲。 “田总，我们宋州的景色如何？” “好啊，没想到站在岸上看风景，跟身在风景之中，竟然完全是两种感觉。陈科长有心啦！” 陈冲带着接待科的同事（赵芳除外），请原野集团的管理层出来游玩，田静自然非常乐意。原野集团虽然庞大，但初来乍到，在宋州没有什么根基，田静又不可能有点小事就去麻烦苏文媛，迫切希望和陈冲这些看似级别不高，但工作在一线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 “田总客气啦，作为市府办的工作人员，这是我应该做的。”陈冲一边说，一边翻着面前的烤串。 “陈科长，听说苏市长工作要求比较严，你们平时一定很辛苦吧。” 陈冲点点头：“苏市长工作态度严谨，这让大家刚开始有点不适应，不过习惯了之后发现效率一旦提升上去，比以前磨洋工要省心很多。而且有了成绩，组织部门下来考核的时候，大家心里也有底气。” “陈科长年纪不大，看问题竟然如此透彻，前途不可限量啊！我想请教一下陈科长，光明路项目步入正轨之后，安排一个项目经理盯着就行了，原野集团想要全面进驻宋州，你觉得什么行业合适？” “田总，你觉得我懂经济吗？”陈冲笑着把烤好的青菜递给田静，然后轻轻拍打着手背上的调料粉。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一个圈子呆久了，思维会形成惰性，圈子外的人也许会有真知灼见呢！” “如果说换个圈子，那么也是苏市长最合适呀！我们市府办的人都知道，苏市长关于经济发展的稿件都是自己动笔写的！” “陈科长，我是真心请教，你就不要推脱了吧。我嫂子和我的所受的教育差不多，大部分观点和理念都是重合的。” 陈冲揉了揉鼻子：‘田总，我说点自己的看法，你可不要笑我浅薄。房地产经济正如今天的节气，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房地产业萧条，加上很多劳动密集型企业搬往东南亚或者非洲，商国剩余劳动力的问题凸显，中央政府为了缓解压力，保住民生和社会稳定，肯定会大力搞基建，我觉得未来一段时间机场、高速、铁路、国道等基建会是非常不错的投资项目。’ 田静摇摇头，有些无奈地叹息道：“原野集团跟进了几个项目，竞争异常激烈，陈科长，你觉得教育领域怎么样，听说你们打算把三十六中租出去，我打算涉足教育产业！” 田静先提到了三十六中，这一点但是让陈冲感到有点意外，轻声回答道：“早些年国家鼓励民间资本进入教育领域，后来发现资本对教育的侵蚀，比公权力对教育的侵蚀更加严重，这几年虽然没有搞一刀切，但大方向是在限制民间资本涉足教育产业。这个时候进场，恐怕不是好时机！” 这个陈冲挺狡猾的！田静心里暗想：他肯定明白自己租下来后的用途，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己倒也不好直接说明，要改变土地的使用性质。 很多事情在商国就是这样，可以做，但是不能说。 “陈科长，除去大的基建项目，原野集团还适合从事什么产业呢！” “田总，你觉得魏武湖怎么样？不算沼泽区，面积有600平方千米，如果加上沼泽去和周边的小湖泊，总面积在1000平方千米左右。北边与省会关州接壤，坐船向南经洛水可以到千鸟湖、始祖山和宋州市区。 现在国家鼓励各地发展旅游业，原野集团一旦开发出来，收益将不可想象。建明集团和远航实业忙着在市区角逐，其他小企业根本无法原野集团抗衡，现在的时机恰到好处。” “陈科长描绘的前景很好，但是投入太大了，别的不说，绕湖公路修下来就是天文数字啊！” “田总，贞观花园那个独栋别墅您买的时候多少钱？如果你拿下三十六中的土地，改建成办公楼，需要多少钱？”田静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陈冲，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陈冲接着说道：“魏武湖东西两侧的建设可以先往后放一放，把建设的重心放在南北两侧。湖畔美食城、游船餐饮、别墅都具备吸金能力，前期只要有启动资金，后期完全可以一边经营一边建设。至于环保问题，要时刻注意，不过投资也不会太大，成立一个专门的水质保护部门，每天进行监督维护就可以了。跟收益相比，这点投资根本不值一提。” 田静眼帘低垂，想了一会儿，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陈科长，你规划的蓝图挺好，不过前期的投入依然是一笔巨款，唉，如今银行贷款不容易，原野集团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呀！ 如今整体经济形势不好，不宜冒险，我还是找点小项目先维持着吧！”田静的情绪黯淡，提出回城。 陈冲也不好再说什么，吩咐船家靠岸。 正在陈冲觉得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好，回去没法跟文媛姐交差的时候，田静借口说公司有事，匆匆带着司机赶往关州机场。 呵呵，这个丫头片子，演技不错，自己差点被她给骗了，以为原野集团真的不感兴趣呢！ 夜里。卧室。苏文媛从疲惫中缓了过来，轻声道：“小冲，如果集团真的同意，让小静开发魏武湖，扔进去一大笔钱，小心那丫头找你麻烦。” “姐，咱们从魏武县回来后，我一直在琢磨魏武湖开发的事情，私下里做过调查，我觉得是个优质项目。 首先，国家扶持鼓励第三产业， 其次，魏武湖不是市政饮用水源，只注意保护环保问题就行， 第三，拆迁难度小，魏武湖周边的村子没有多少个，只要赔偿款合理，不会引发舆情事件， 第四，魏武湖开发可以拉动魏武县和洛水区的经济！后期有个问题，那就是防范省城关州，我怕他们看见眼红，跟宋州抢夺魏武县的行政管辖权。” 说完之后，陈冲有点得意地炫耀道：“咋样，冲哥是不是智勇双全。” “嗯，有点小聪明，但是不多。至于勇字嘛，好像不行哦！”苏文媛朝着陈冲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姐，都三次了，还担不起一个勇字吗？” 苏文媛没有说话，玉手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下潜。 “唉，凌晨了，安生睡一会不香吗？明天难道不用上班吗？非要折腾，又菜又爱玩！”陈冲嘴里埋怨着，拿过一个枕头垫在下面。 “这一次谁认输谁是小狗！” “汪汪……” 第115章 杜志明的双保险 冯斌从市里回来后，告诉乔维东，老板对于这个方案很满意，当着冯斌的面，给杜志明和苏文媛打电话，暗示了远航实业进场的事情。 老板亲自出手，倒要看看建明集团和庄增波如何应对！乔维东与冯斌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接到秦副省长的电话，苏文媛和陈冲也很高兴，不过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体力不足，笑得有些勉强。 苏文媛告诉秦副省长，自己很为难，毕竟远航实业属于打擦边球，但保证会尽力去协调。争取帮助远航实业拿下土地使用权。 秦副省长出面，帮助远航实业的同时，也把远航实业架了上去，现在冯斌就算想退，也不可能了，他总要考虑一下领导的面子吧！ “小冲，趁着他们争斗，你和牛凌局长加快教育改革的步伐，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先把整体框架确定下来。” “遵命，市长大人，唉，晚上当牛做马，白天还得当牛做马！” “那我今晚回市委家属院住，不去万象小区啦！” “别，千万别，我就是属牛的，当马是我的宿命！” ……三言两语，差点再次引发一场鏖战。 —————— 接到秦副省长的电话，杜志明的语气很恭敬，内心却有点不屑。堂堂一个常务副省长，上次为了光明路改造项目亲自跑过来助阵，这次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打电话施压。 跟自己的老板一比，秦副省长目光短浅，贪图小利，难成大器！杜志明在心里给秦海超下了定语！但人家的级别毕竟摆在那里，要尽可能的避免正面冲突，如何运作，还需要思量一番。 这时，华子良过来汇报，说庄增波副市长来了。“嗯，让他进来吧！” “增波来了，小华，去给庄市长倒杯茶，用我平时喝的茶叶。” 刘建明在明面上商业运作，俞霞私下里玩手段，但都迟迟看不到效果，面对乔维东和远航实业咄咄逼人的压力，庄增波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找杜志明：“书记，我工作没有做到位，辜负了您的期望。本来我请建明集团的刘总建一个标杆级的初级中学，来改善和拉升宋州的教育成绩，没想到乔市长把远航实业拉了进来，苏市长原本非常支持，现在变得态度暧昧，我和刘总实在没有办法了，希望您指点一二。” “坐下喝茶，增波啊，我们从政的，最忌讳心浮气躁，茶都品不出味道，以后怎么能主政一方呢？” “老领导，您批评得对。” 看着庄增波的气息慢慢平稳下来，杜志明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刚才秦副省长给我打电话，说的也是三十六中的事情。那个远航实业不是想参与进来吗，那就让他参与进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确定花落哪家！ 退一步讲，就算建明集团这次没有拿下，你暂且在教育系统失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宋州政府，下辖多少部门，一城一地的得失算得了什么？对了，你和建明集团的私交怎么样？” “刘建明是咱们宋州杰出的企业家，为人仗义，格局高远，我们交集很多，相处得不错。” “你让建明集团帮助你争取三十六中土地的同时，把文化和卫生系统梳理一遍，做出点成绩来。做这些工作的时候，提前与文媛市长沟通一下，不要看人家是个女同志，就心存轻视，上下级关系要拿捏好。” 杜志明一席话说得庄增波茅塞顿开：是啊，宋州的教育系统有问题不假，自己有责任，但是整个商河省哪个市的教育系统没有问题呢？ 自己何不转换思路，在乔维东盯着教育系统的时候，把文化和卫生系统梳理一遍，关键岗位全部换成自己的亲信，等乔维东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了，问题是大家的，成绩却是个人的，有杜书记撑腰，又有刘建明铺路，战胜乔维东是迟早的事情。 正事谈完，庄增波陪着杜志明聊起了家常。 “增波，你家雨竹毕业了吧！是继续读研还是回来直接上班呀！” “现在实习呢，过了年就毕业了。我爱人想着让闺女回来上班，我倒是无所谓。”一提到女儿，庄增波分外谨慎。倒不是怕杜志明老牛吃嫩草，杜志明的生活作风严谨，从来没有绯闻。而是怕他的大儿子杜高伟看上自己女儿。 宋州人都知道杜志明有两个儿子，打小都非常聪明，成年后城府颇深，很有管理方面的天赋。 但两个儿子性情截然不同，大儿子杜高伟好色成性，杜志明都有点管不住，后来索性安排出国留学，祸害外国娘们去了。小儿子杜高峰机警内敛，甚至还有一点腼腆，不过很可惜，比自己女儿还小了一岁。 “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能不老吗？” “是啊，人生易老呀！”庄增波坚决不接茬，仕途固然重要，但庄增波就这一个女儿，拿女儿换帽子的事情，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杜志明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雨竹这孩子聪明，写论文应该有经验，啥时候回来了帮忙辅导一下我家高峰，以后成绩上去了，我让你嫂子下厨，请你们两口子吃饭。” 啊！好！让自己女儿嫁给杜志明的小儿子，庄增波自然一百个愿意。 自己和杜志明成了儿女亲家，还用担心仕途吗？庄增波竭力压制着心中的狂喜，使劲点了点头：“老领导，过几天孩子刚好回来。” “嗯”杜志明话锋一转：“增波啊，这个事情出去不要讲，我怕别人指责我任人唯亲，反而影响你的进步。” “我明白。”庄增波想了一下，决定回去之后立即让女儿随妻子改姓袁，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听起来好像就顺当了很多。 看着庄增波离去的背影，杜志明心里禁不住的得意，自己都钦佩自己的手腕和谋略。 俗人只知道攀高枝，杜志明却反其道而行之，向下兼容，大力培养属于自己的属下，以此延续自己的政治影响力和杜家的荣华富贵。 一方面让弟弟刘建明和庄增波结成利益共同体，另一方面让小儿子娶了庄增波的女儿，表面看不出联系的双保险，哪怕其中一环断裂，也不会影响自己的最终目的。 杜志明想起不听话的大儿子杜高伟，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传的愤怒：他的作用就是健康活着，活着就行，至于他的未来，他需要未来吗？ 第116章 西山火葬场吗?今晚加个班 愤怒和无奈像一把铁钳，掐着谷祺的脖子。 呼吸苦难，眼前不断浮现出龚帅强那张让人呕吐的嘴脸！ 今晚见面后，龚帅强全部都是按照俞霞教的套路在说。但是，谷祺一旦斩断肉欲，一眼就看穿了俞霞和龚帅强的险恶用心。 他们手里绝对有自己的把柄！就算这次自己想办法帮建明集团拿到三十六中的使用权，以后他们就不会要挟自己了吗？ 他们是不会罢休的，而且胃口会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把自己彻底吞噬干净，一脚踹进暗无天日的深渊。 不答应吗？自己敢不答应吗？如果不答应，估计明天就会出现自己与龚帅强媾和的视频。自己如何面对亲朋好友？自己出了这样的丑事，让儿子回国后咋见人？难道一辈子在东瀛留学吗？ 突然，谷祺扶着树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滔滔奔流的洛水。 一头扎进去，是否就能结束这一切呢？ 应该能够结束这一切的！自己死了，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俞霞和龚帅强如果公布这些视频，只会遭到报复。 对，唯有死亡才能够结束这一切。谷祺站直身体，擦去脸上的泪痕，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洛水走去。 谷祺再次醒来的时候，繁星满天，原来地狱的风景如此美好，可笑自己还纠结了好半天。 “谷副主席？祺姐！哦，你可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叫救护车啦！” “我没死？”谷祺扭头一看，李再兴浑身湿淋淋的蹲在旁边，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不是说好一起喝茶嘛，你怎么到河边来了，这一段河道没有护栏，很危险的。”李再兴看出谷祺可能是有什么心事，但为了照顾她的隐私，刻意说是失足落水。 “再兴啊，你怎么来了！” 李再兴指着旁边的茶馆说道：“在茶馆等你喝茶听戏，你老是不来，我就搜了一下你的手机位置，顺着河堤找了过来。” “你怎么会搜位置，阿嚏……” “走吧，找个地方你先换套衣服，别感冒了。我上大学时喜欢打游戏，老是打不赢，就琢磨着作弊，一来二去的懂一点黑客技术。”李再兴上前扶着谷祺，朝着桥那边的酒店走去。 “谢谢你啊，再兴，如果不是你，今晚就危险了。” “谢啥，谁看见都会下水救人的。谷副主席，你去冲凉吧，我让前台给你找套衣服。” 谷祺冲完出来，看着坐在空调风口的李再兴，轻声道：“再兴，你也洗一下吧，别感冒啦！” “没事，我火力旺，你看，这衣服都快干了。我们走吧，回去晚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谷祺摇摇头，心想：乔维东会关心自己吗？不会的，他多年前就过上了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的生活。 “再兴，你回去晚了没事吧，今晚陪我喝点酒，行吗？” 酒过三巡。“谷副主席，你今晚有心事吧？说出来兴许心里能好受点！” 唉，投河自杀的丑态都让李再兴看到了，再藏着掖着还有什么劲儿呢！谷祺把自己被引诱，被威胁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再兴挠了挠头，叹息道：“我这人没啥本事，也不会说话，但我就认准一个道理，人活一次不容易，不能就这么轻生。谷副主席，我觉得先拖着，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呢？” “再兴，你说心里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脏，是个坏女人！” “现在社会这么乱，乔副市长位高权重，坏人们如果想利用乔副市长手中的权力，把矛头对准你，肯定是防不胜防，你有错，但不能说你是个坏女人。” 李再兴的坦诚直言让谷祺既感动又惭愧。 “再兴，你要不要跟你爱人打个电话，我来给她解释，免得明天你们夫妻吵架。” 李再兴犹豫了一会儿，将妻子朱友慧卖屁股升职，还帮着崔锐敏对付自己，甚至不惜用儿子要挟自己。崔锐敏死后，不悔改就算了，傍上吴保生后反而更嚣张了。 以前还保密，现在根本就不怕李再兴知道。 “你就这么一直忍下去？” “等孩子长大，考上大学就跟她离婚！” 谷祺起身把李再兴的头搂进自己的胸口：“唉，坏人迟早都会遭报应的！” “但愿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在情理之中了，五十岁女人的激烈与三十多岁男人的温柔，在洁白如雪的床单上，通过物理接触，影响着室内的湿度和温度。 第二天一大早，谷祺起床洗漱，在正在沉睡的李再兴脸上吻了一下，开车去了俞霞的办公室。 “俞部长，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 “哎呀，别人来没空，祺姐来了能没空吗？” 谷祺把过来倒茶的杨岚兰赶了出去，似笑非笑地盯着俞霞，说道：“俞霞，昨天龚帅强来找我是你的主意吧，话术的套路也是你教的，对吗？” 如果谷祺怒气冲冲的跑过来兴师问罪，俞霞反倒不怕，她这么镇定，让俞霞心里突然没有了底气，正要开口解释，被谷祺抬手制止：“不用解释，我在体制内工作了二十多年，并非不懂这些套路。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也请你告诉刘建明，我可以跟你们合作，记住，是合作，不是要挟，你们如果敢要挟我，那就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俞霞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祺姐，你想怎么合作。” “这次省里的领导期望很高，远航实业不可能空手退出竞争，领导那里交代不过去，我想办法让远航实业在竞争中装装样子，走个过场，但是，建明集团要给予补偿。还有，你们肯定偷拍的有视频，这些东西握在那个小技师手里我不放心。” “祺姐，你稍等，我去请示一下。” 过了有十几分钟，俞霞请示完回来：“高新区和洛水区有几块地，远航实业看上哪块，建明集团愿意成本价割让。存储视频的硬盘我马上交给你，保证不会泄露出去。” “不用交给我，我不想回放，更不想回忆，你自己处理就好，不过我警告你，如果泄露，我立刻去中纪委巡视组的驻地。具体怎么保密，你们自己想办法！” 俞霞看着谷祺离开，嘴角突然露出了微笑。这个女人要后台有后台，要能力有能力，如果能把她拉到自己的船上，将来对付刘建明，不是多了一成的胜算？至于龚帅强，长相清秀，活也不错，唉，有点可惜了。 “喂，西山火葬场吗？我是集团公关部俞霞，今晚特殊通道加个班，你们自己派人来明夜西餐厅取件！” 人心善变，俞霞不能保证自己能够一直掌控住龚帅强！为了安抚谷祺，还是早点送他驾鹤西游吧！ 第117章 兄弟出事了 “什么？建明集团曾经找你买过标底？谷祺，你脑子有病吗！”听了谷祺的话，乔维东差点气昏过去，指着谷祺的鼻子骂了起来。 “对不起，老乔，是我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贪欲。”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啦，咱们家有钱，儿子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只是为了防止被纪委或者检察院盯上，没有拿在我们自己手里而已。” 乔维东骂得越凶，谷祺心里的内疚就越淡，使劲用衣袖揉红了眼睛，听着丈夫的数落。 等乔维东骂累了，谷祺才说道：“我跟建明集团的谈判，他们同意拿洛水区或者高新区的土地来换，让远航实业也得到好处。”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谷祺，我警告你，这次看在儿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如果再有下次，你自己想办法。”乔维东发完火气，回书房想着该怎么跟冯斌解释。 实话肯定不能说，只能找个借口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最终建明集团顺利拿下了三十中的土地使用权。 陈冲和牛凌也基本把市区范围内的学校梳理了一遍，确定了教师流转的框架，计划在寒假小范围调整，试错之后，在暑假时候大范围推行。 表彰会后的晚宴上，乔维东拍了拍陈冲的肩膀：小陈，这段时间辛苦了，成绩非常显着，来，我跟你喝一个！ “谢谢乔市长，还是您领导得好，没有您坐镇指挥，我也取得不了这样的成绩。” “是啊，还是乔市长指挥得好！”旁边的庄增波补了一句。 陈冲赶紧举杯：“庄市长，我敬您一杯，说到底，还是宋州教育这几年在庄市长的领导下发展得好。” 两个副市长较劲，陈冲可不想夹在中间为难，跟庄增波打了声招呼，头一低就想绕过去。谁知庄增波说道：“小陈，不要来回跑了，就坐在这里吧，服务员，把陈科长的餐具拿过来。” 陈冲急忙朝苏文媛递了一个眼色，结果苏文媛眉毛一挑，给了陈冲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唉，女人真是爱记仇，不就是昨晚自己有点激动，最后那一巴掌下手有点重吗？当时已经道过歉了，怎么还没原谅呢！ 两位副市长交换着对宋州教育的看法，言辞温和，却暗藏刀光剑影，不到三分钟，坐在中间陈冲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珠。 陈冲倒不是怕他们两个对自己怎么样，现在自己身下有人，他们想动自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而是怕给苏文媛找麻烦，如今刚从教育系统打开局面，苏文媛需要几个副市长的协助，起码要保证他们不能公开唱反调。 “小陈，这次教育改革，你一直在第一线，最有发言权，你说说你的看法！” “我……”正当陈冲为难的时候，电话响了：“领导，不好意思，家里可能有事，我接个电话。” 电话显示是张春华，换做是平时，陈冲不会接电话，而是等手机不响了，回个信息过去。 今晚不同，这是脱身的良机呀！ “喂，张阿姨，您好，有什么急事吗？哦，好的，我马上过去！” 谁知张春花愣了一下，说道：“小冲，你知道了呀，那你赶紧过来，王主任被堵在手术室里啦，家属有点势力，而且情绪非常激动！” 王主任？卧槽，是王帅旗出事了！ “领导，我家人有点急事，要提前离席，改天再跟领导汇报。” 看着陈冲脸色煞白，不像是推诿之词，乔维东和庄增波也就没再说什么。 陈冲快步走到苏文媛面前：“苏市长，市医院发生医患纠纷，牵扯到了王帅旗，我得赶紧去一趟。” “让小冯送你过去，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苏文媛眼中满是关切。 “我记住了，市长放心吧。” 出了宴会厅，陈冲叫上在休息室待命的冯志勇，直奔市医院。 “冯师傅，麻烦你再快点！”王红旗曾就读于英格兰医学院，又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医术绝对没有问题，而且王帅旗生性胆小而又谨慎，从来不上没有把握的手术。 今晚的医疗事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车速极快，遇到红灯时，冯志勇直接右转、左转再右转，动作行云流水，平稳而又节省时间，充分展示了一个退役汽车兵的综合素养。 车到医院还没有停稳，陈冲拉开车门就窜了出去。 闹事的，维持秩序的，加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手术室门前的过道里挤满了人。 “麻烦让一下，请让一下好吗？”陈冲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一眼就看到了张春花：“张阿姨，到底出什么事。帅旗呢？” 张春花指了指旁边的处置室，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一个孕妇在手术中死亡，现在家属打上门了。 陈冲进去一看，王帅旗蹲在墙边，鼻青脸肿的，这一点陈冲能理解，人命关天，家属一时冲动，有时候还真不能照着治安法来处置，否则容易激发矛盾。 可是，带着手铐，两个警员看着是怎么回事？ 陈冲扫了一眼坐在沙发抽烟的禹王分局副局长杨高斌，沉声问道：“杨副局长，谁让你们给王医生戴手铐的。” “陈科长，这好像不归你们管吧。” “杨高斌，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陈冲怒道。 杨高斌烟头一扔站了起来，刚想发飙，突然想起韩飞有一次提过，陈冲现在可是市府那边的红人，苏市长和乔市长都很器重，自己得罪他，怕是不明智呀！ “王帅旗造成了重大医疗事故，我怕他跑了，先看管起来。” “医疗事故？还重大？调查结果出来了吗？”陈冲追问道。 杨高斌扭头看着旁边的秃顶男：“白院长，你说话啊！” “杨局长，我说的是疑似医疗事故。陈科长，您刚才是没见着那阵势，我想着他们动手打两下，跑跑气，有利于后面的沟通。反正王医生年轻，挨两下也没什么事。” 啪！陈冲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抡圆了胳膊，对准白越北的脸就抽了上去！如果是自己受了欺负，陈冲能忍，看着自己兄弟被这么欺辱，陈冲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陈冲，你干什么？来人！” 第118章 救命啊，打人啦 “我干什么，呵呵，这个老糊涂蛋在梦游，我把他喊醒！杨高斌，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怎么，你们分局还想把我也铐起来？赶紧把王医生的手铐打开，手术的情况还没有调查，凭什么说是医疗事故！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医疗事故，在没有确定王医生是主观故意之前，你们分局有什么权力拘留他？” 杨高斌气得呼呼喘着粗气，示意手下把手铐打开。 白越北捂着脸想走，被陈冲瞪了一眼，转身帮着张春花给王帅旗处理伤口。 “把杀人凶手交出来！” “请警察同志不要包庇坏人！” …… 门外，喊声越来越大，显然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也加入了呐喊的行列。 “陈科长，你听听这阵势，你还要护着你的熟人吗？” “杨高斌，就算王医生不是我的朋友，你刚才的处置方式也是违规的。现在你给我先出去挡着，你如果挡不住，我请乔市长给市局的吴局长打电话！” 杨高斌带着人走了出去，陈冲轻声问道：“老王，好点了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是皮外伤，应该没有骨折。”王帅旗咧着嘴，继续说道：“孕妇叫吕星雨，有先天性心血管疾病，本来不适合怀孕，可是她丈夫和婆婆逼着怀了孩子，胎位还不正！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我基本控制了她的疾病，谁知道今天手术的时候，心血管突然出现了问题，我建议保大人，放弃胎儿，可是家属迟迟不签字，眼见吕星雨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我就……我就没等家属签字，直接进行了抢救手术，唉，因为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结果大人小孩都没有保住。” 一尸两命啊！王帅旗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没有签字就手术！不管你出发点是什么，都要承担法律责任啊！ “老王，你不要想那么多啦，你只是一个医生，你不是上帝，懂吗？这几天先住在我家里，我争取早日让医疗专家组介入调查，你实话实说配合就行。” 陈冲刚想出去，张春花拉住陈冲说道：“小冲，死者的婆婆是咱们市民政局的副局长常凤鸣，你注意方式方法。” 一见到陈冲出来，杨高斌立刻指着陈冲说道：“常局长，这位是市府办的陈科长，他具体负责处理，您就不要难为我啦！” 常凤鸣立刻朝陈冲走了过去：“你负责这个事情吗？那好，请你把那个杀人犯交出来！” “这位大妈，是不是医疗事故现在还不清楚，杀人犯这个帽子还是不要乱扣的好！” 常凤鸣的儿子冯宏灿指着陈冲说道：“你有没有眼睛，我妈是……”没等儿子说完，常凤鸣打断了他的话，朝着人群大声说道：“大家都来看看啊，市政府的人一来，就包庇杀人凶手。” 话音刚落，人群骚动起来，几个长得跟u型锁似的年轻人，挥着拳头跃跃欲试。 这可把陈冲吓了一跳，u型锁无脑狠，每次都是工具，还自以为是正义的化身，谁敢不害怕！ 陈冲赶紧大声回应道：“同志们，我是市长热线的负责人陈冲，听说市医院出事，赶过来协调处理，请大家放心，等查明真相，一定在各大视频平台公布调查结果，我在这里保证，此事一定会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谁，都会严查严判！” 常凤鸣不屑地瞟了陈冲一眼，哇一声哭了出来：“大家帮帮我们吧，咱平头小老百姓的，谁来替我们做主啊！” 哭，是最能共情的手段。陈冲也知道这招好用，奈何演技不行，一下子哭不出来，只好向后退了大半步，躲在杨高斌侧面，万一那几个u型锁冲过来，可以让杨高斌先顶住第一波伤害。 “大家冷静，听我说完好不好？这里面有没有在妇产科住院的病人家属，你们出来说说，王帅旗医生的医术和医德怎么样，收过你们红包没有，开过乱七八糟的药没有？王帅旗，就是墙上那个胖子医生！”陈冲指着墙上的照片说道。 人群中响起小声的议论，那几个u型锁动手的进攻欲望明显在减退。陈冲接着说道：“王医生就是个普通的医生，大家知道刚才自称平头老百姓的这位大妈是谁吗？市民政局的副局长常凤鸣，正儿八经的副处级干部。” 啊，人群中开始有人骂骂咧咧的，陈冲接着补刀：“常局长可是咱们宋州的名人，有不知道的，可以回去打听一下。” 陈冲说常凤鸣是名人，真不是冤枉她，江湖传言，常凤鸣年轻时号称民政一枝花，可惜毕业后分配在离婚窗口。 众所周知，离婚窗口屁油水没有，还要天天面对川流不息的苦瓜脸，一不小心还容易被战火波及，哪有结婚窗口喜庆，还有喜烟喜糖拿！ 那时候刚毕业，没有钱送礼，为了从离婚窗口调到结婚窗口。常凤鸣果断脱掉了裤子，用从娘胎里带来的设备实现了工作调动！ “你个小混蛋，你这是诽谤，我要去告你！”被陈冲戳到肺管子，常凤鸣气得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昏过去。 冯宏灿显然也听说过他妈的光辉历史，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突然一声怒喝，朝陈冲扑了过来。 来得好，等你小子半天了！陈冲装作害怕的样子，举手护着头，在冯宏灿冲到跟前的一瞬间，陈冲肘尖朝外撞了上去，好像被冯宏灿的牙撞到了，疼得厉害，陈冲忍不住喊了起来：“救命啊，打人啦！” 你这演技，也太浮夸了吧！冯宏顺嘴流血，话都说不出来，你倒是喊上了救命。 “杨局长，你看了吧，他动手打人！”常凤鸣质问道。 “我动手打人？常局长，是你儿子冲过来打我，自己撞伤的。杨局长，不信你问问他！” “呜呜……呜！”冯宏灿很气愤地指着陈冲，嘴里呜呜个不停，好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杨高斌皱了皱眉头，敷衍道：“刚才情况混乱，我也没有看清，常局长，陈科长，我看咱们这样好不好，我把监控视频带回去慢慢看，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闹剧散场，各回各家，等待专家组过来调查。 陈冲带着王帅旗回到万象小区，刚打开房门，陈冲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冷汗唰一下冒了出来。 第119章 分手 “小冲，你回来啦，菜在桌子上，你兄弟怎么样了，没事吧！” “弟妹？是弟妹吗！” 人影闪了一下，躲进主卧，王帅旗喊了好几声，都不见有人回话：“小冲，咋回事，你女朋友这也太害羞了吧！我又不是坏人！” “咱俩先吃饭，你不知道，我女朋友对胖过敏，看见胖子就难受！” 难道是我认识的熟人？或者是，见不得光的恋情？ “小冲，你听哥一句劝，我知道黄晓容那事对你刺激很大，但是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啊。”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我女朋友害羞，咋啦！放心吧，等我结婚的时候，请你当伴郎。”陈冲心里暗自庆幸，苏文媛天天上电视，刚才幸亏闪身快，要不然就被王帅旗发现了。 “小冲，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行了，还是说你的事吧，你不是马上要去省里学习了吗？怎么还上那么多手术呢！” “你不了解人民医院的情况，我们医院外科手术的专家不少，但是妇科产手术医生稀缺，我总不能为了避嫌就撂挑子吧。等等，小冲，你的意思可能是有人在给我下套？” 陈冲叹了口气，无奈道：“人性这种东西，在权力和金钱最经不起考验。你主动申请停职学习，却天天努力工作，真正的竞争对手就会认为你城府深，是在作秀。你再详细说一下这个手术！”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常凤鸣是民政局副局长，她儿媳妇住院，院长魏中礼和副院长白越北都很重视，一直让我全权负责。虽然吕星雨有心血管病史，但我控制住了呀，按理说不会轻易发作的，今天手术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血液突然出现了问题，导致心律失常，唉，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在我手上流失了！” “老王，我是外行，你们手术是全程录像的吗？今天使用过的药物和器械是不是也要保留？” “那肯定的，平时都有取样保存，今天出现这样的事情，肯定全部封存的。” “嗯”陈冲点点头，安慰道：“录像可以证明你手术没有重大失误，药品和器械也不是你负责采购的，那么这事查到最后，最多追究你没有征得家属同意就进行抢救手术，违规，但不违法。对了，你们今天使用的药物和器械都是哪家公司的？” “一般的辅助器材，都是建明医药生产的，稍微高端的药物仪器，都是国内大厂的。” 又是建明集团？怎么哪里都能碰到这个怪物！ 见陈冲沉思不语，王帅旗接着说道：“进入医院的器械和药物我们每个批次都会进行抽检，正常情况下不会有问题的。难不成是我手术出了问题？不应该呀，我在英格兰实习的时候做过类似的病例！” “行了行了，又开始胡思乱想啦，洗澡，睡觉，晚安。” 把王帅旗安顿在客房，陈冲满怀心事回了主卧。 “小冲，不好意思！” “文媛姐，你道歉干什么，该道歉的是我，帅旗是我好朋友，他出事后我乱了方寸，忘了跟你说带他到咱们家休息。” 苏文媛摇摇头，脸上似乎还有泪痕：“小冲，今天你朋友来，突然让我想明白了，我们并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我不同意。” “小冲你冷静一点，我们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我不可能离婚，咱们得关系就永远见不了光。你的人生路还很长，没必要耗费在我身上。” “我乐意，就这样一辈子我也认了。”陈冲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唉，你听我的，找个合适的姑娘，过正常的日子，忘了我吧。” “文媛，你说得轻松，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苏文媛一咬牙，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陈冲，别提什么爱情，你和我在一起，为的什么我很清楚，睡女上司让你有成就感，再者就是我能帮你升官。” 砰！苏文媛的话宛若惊雷，震得陈冲半响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陈冲才苦笑道：“文媛姐，我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说到你心里了吧，不过咱们毕竟好过一场，我也不是绝情的人，以后该关照还是会关照你的。”此话像一柄尖刀，再一次插进陈冲的心里。 “苏市长，谢谢您曾经的关照，天不早了，我送您回家属院吧。” “不用麻烦陈科长了。我的车就在地库里面。” 刚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王帅旗站在门口：“你们吵架，我想着过来劝劝。咦，你不是……” “你认错人了，我出去办点事，你先休息吧。” 苏文媛开车刚出万象小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停在路边哭了起来。很想现在就回去扑到陈冲的怀里，向他倾诉自己炙热的爱，可是既然最后不会有结果，纠缠下去只会越陷越深，最后把两个人都淹没。 小冲，原谅我，好吗？唉，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陈冲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王帅旗赶紧迎了出来：“小冲，你没事吧，要不我陪你喝点。”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咱们还是喝点吧，你就当是陪我，好吧。”看着陈冲的神情，王帅旗实在放心不下，拉着陈冲在客厅坐了下来。 ——…… 等白越北给冯宏灿处理好伤口，走出门后，冯宏灿开口说道：“妈，那个陈冲太过分了，我们就这么忍了吗？” “忍？我们跟他斗到底，就算他背后站着乔维东和苏文媛，我们也不怕，一尸两命，这可不是小事。闹到最后，不管是谁出面，也得赔偿我们家损失。 唉，这个吕星雨也真是的，身体这么不争气，要不然今天我就当奶奶了。宏灿，等这事过去，你赶紧给再娶一个。” “我听您的，局里刚考进来几个大学生，长得还不错。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今天禹王分局明显偏向陈冲。” “你这眼光还是没有进步，杨高斌并不是偏向陈冲，而是那个陈冲果决又狡猾，杨高斌抓不到他的把柄。 你明天回一趟老家，在镇上找几个泼妇，举着吕星雨的照片，再买点花圈什么的，就给我守在医院大门口。把压力给足，逼着市领导来找我谈判。” 说到这里，母子相视一笑，仿佛看见了光明的未来。 第120章 黄雀们在后 白越北刚回到办公室里，妇产科的副主任谢帆扭着腰肢迎了上来：“白哥，事情怎么样啦！” “哈哈，王帅旗那个在市政府上班的朋友，正如我们所料，一听王帅旗出事，顿时急眼了，打了我一巴掌，还跟常凤鸣直接发生了冲突。” “哎呀，疼吗？” “嗯，当然疼了，你怎么补偿我。” “你说呢？” 白越北揉着谢帆的腰背，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不行啊，你怎么老想着那里呢。” “小帆，给我嘛！这次我保证你能当上妇产科主任，如果常凤鸣把这事情闹大了，院长魏中礼估计也会受到牵连，到那时候，院长就是我的了。” “真不知道你们男人怎么想的，老想这些歪门邪道。不过要等一段时间，下个月吧，下个月我老公出差，我有时间提前准备一下。” “我就知道小帆对我最好啦！”嘴上说着，手更加不老实起来。 …… 谢帆从桌子上跳下来，扶着白越北坐到沙发上：“白哥，我还是有点担心，省里专家组肯定能查出来，是建明医药的输液管出了问题，负责采购的人是后勤部主任苗一曼，苗一曼的伯父肯定会出手的，我们怎么办！” “咳，你多虑啦，就算苗书记出手又能怎么样？输液管是建明医药生产的，采购的是苗一曼，医药器械复查也不是我们负责的，我们只是刚好把这批有问题的输液管用在了常凤鸣的儿媳妇身上，只要我们不说，谁能查出来。 依我看，牵扯到苗一曼反倒是好事，这娘们牢牢把控着后勤部，全院的油水快被她一个人吃干净了，如果这次能把苗一曼也赶走，以后医院的油水不就成我们的啦！” “呵呵，白哥，你看着老实巴交的，其实呀最坏啦！” “坏吗？我觉得坏得还不够！” ——…… “苗主任，您稍等，刘总马上就到。”俞霞看着桌子上的输液管，小心翼翼地说道。 苗一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心里后悔极了，伯父叮嘱过自己，采购一定要小心谨慎，可以打擦边球，但是不能上升到违法犯罪的高度，这样才能长久。自己却利令智昏，明知道这批输液管存在问题，还是签字放行了。 唉，如果被伯父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顿训斥。 也怪这个叫吕星雨的女人，有心血管疾病，怀什么孩子嘛，养条狗养几只猫不就好啦！ “苗主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我刚才接待一个客户，来晚了，真是抱歉。” “刘总，我以前怎么跟你交待的，把好质量关，医药器械事关人命 ，千万马虎不得，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刘建明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风骚又霸道的女人，强压着心中的不爽，陪笑道：“苗主任，建明集团一直非常重视质量，出什么事情了吗？我一定负责到底。” “输液管里面有污染，进入人体后会加速血液流动，导致心律出现问题。正常人问题不大，但是今天有个孕妇手术时死在了医院，你说怎么办？” “咳，我以为多大点事呢，不就是死了个人吗，宋州市这么大，哪天不死人呢？苗主任您放心，我让俞部长找家属威胁一下，然后赔钱了事。” 这猪脑子，莽夫性格，是怎么把产业做这么大的呢？“刘总，死者是民政局副局长常凤鸣的儿媳妇，她会轻易同意和解吗？如果是普通人，可以让专家组在审查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涉及到常凤鸣，专家组敢糊弄吗？常凤鸣如果到省卫生厅或者省纪委上访怎么办？” 一听是民政局副局长，刘建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如果是其他事情，让大哥杜志明出面，轻松拿捏一个副局长，可现在是一尸两命，这是深仇大恨啊，万一常凤鸣选择鱼死网破，杜志明也很难脱身！ “苗主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总，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有一个要求，此事不能牵扯到我，最好也不要牵扯到建明医药公司，这种丑闻一旦传播开来，建明医药公司再无翻身的可能，甚至会影响到建明集团的其他产业。” 将情况和利弊关系说清楚之后，苗一曼扭着屁股回家睡觉去了。建明集团能处理最好，如果雷炸了，自己大不了被伯父训斥一顿，调回省城，去省工会、妇联或者团委上班。伯父家族观念很重，因此，在商河省，能让自己坐牢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该怎么办呢？”刘建明像是在问俞霞，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不是牵扯到苗一曼，刘建明肯定会立即切割建明医药与集团公司的联系，舍弃人民医院这块业务。 这些年医药公司的利润基本上全给了苗一曼，刘建明早就不爽了，问题是苗一曼的伯父可是商河省的老一，大哥杜志明再三叮嘱要拉拢的对象，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不能得罪啊！ “刘总，您不要着急，我明天先跟常凤鸣聊一下，探探她的底线是什么，然后咱们再做打算。” “嗯，不过也要做两手准备，你通知缅地分公司的人，让他们做好回来处理的准备。” “明白，我现在就去给分公司发邮件。” 第二天，苏文媛吩咐道：“小楠，市医院的医疗事故你跟进一下，注意控制事态的发展。还有，田静想要开发魏武湖，你跟魏武县和市文旅局打声招呼。” “明白。” 南宫楠把陈冲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询问了一下市医院的情况。听完后，交代陈冲：“你不用明着介入，像昨晚那样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以市长热线的名义盯紧省专家组就可以了，建明集团的人会想办法说服常凤鸣的。” 陈冲心里禁不住涌起一阵苦涩：唉，文媛连话都不想跟自己说了吗？还让南宫楠传话！ 算了，算了，她把自己看成是贪图权势的小人，自己再贴上去，还是有什么意思呢！ 陈冲让杨玉玲给宣传部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人先行去了市医院。 冯宏灿捧着妻子的遗照，跪在医院门口，周围还有几个身形彪悍的妇人，好像是行走的扩音器，正在大声地诉说着亲人离世的哀伤，以及对市医院的愤怒。 第121章 俞霞，你难道不怕我报警吗 陈冲迎着冯宏灿怨恨的眼神走了过去：“冯宏灿，早上好，吃饭了吗！” 如果不是感觉自己打不赢，冯宏灿一定狠狠捶陈冲一顿。 见冯宏灿不说话，陈冲也不在意，走过去蹲在冯宏灿身边，劝道：“唉，人死如灯灭，冯先生要节哀顺变啊，我支持你合理维权，不过请你跪到路边去，别挡着救护车进出，行不行！” “陈科长，你不要欺人太甚。” “冯先生，我要进去监督专家组的调查工作，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冯宏灿想了一下，觉得陈冲的提议很有道理，自己有必要在旁边看着，防止专家组弄虚作假。 将遗照交给一个妇人，跟着陈冲等人走了进去。 “魏院长，您好，我是市府办的陈冲。这位是死者的丈夫，为了尽快恢复秩序，取得死者家属的信任，市政府派我来……” “好啊，欢迎陈科长监督指导。”魏中礼现在就想赶紧查出来一个结果，真相是什么都无所谓，如果是王帅旗的问题，开除、吊销从医资格证，如果是建明医药的问题，那就是查封建明医药，对自己都没有损失。 因此，对于陈冲的到来，魏中礼举双手欢迎。 研究分析手术录像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在陈冲的追问下，专家组签字确认王帅旗的手术没有严重失误，至于没有经过家属同意，擅自进行保大手术的行为，那就要看医院怎么跟死者家属协商解决了。 听到这个消息，陈冲常舒了一口气，这样一来，最多被开除，以王帅旗的名气和医术，找个工作还是很容易的。 手术录像确认没有问题，接着就要化验手术时所用到的所有医药和器械，有些东西市医院能够化验，有些东西则必须送往省城。 “魏院长，我怕专家组作假，想到外省重新化验一遍，可以吗？”冯宏灿直接当着专家组的人问道。陈冲其实打算晚上私下里问一下魏中礼，没想到冯宏灿这么莽，当着专家组的面问了出来。 魏中礼歉意地朝专家组的成员摆了摆手，对冯宏灿说道：“冯先生，所有的样本都保存在市医院，审查结束之前，不能交给专家组之外的人。等审查结果出来后，如果你们家属不同意，可以向卫生局或者上级医疗机构提出申请，重新审查。审查的机构你们家属可以指定，交给任意一家有资质的单位。” 冯宏灿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好，进可攻退可守。如果医院不给予足够的补偿，可以随时提出复审，条件合适，那就赶紧收钱埋人。 什么样的谈判最容易？答案是压根就没打算谈拢的谈判最容易。 建明集团总部，俞霞正跟刘建明汇报自己的公关结果：“刘总，好消息是我们通过省城的关系，已经搞定了专家组，价钱虽然有点高，但是他们答应帮咱们瞒天过海。” “俞霞，赶紧说，我没工夫听你啰嗦。” “是，刘总。常凤鸣副局长对儿媳妇的死亡耿耿于怀，态度强硬，不愿意接受金钱或者其他方面的补偿，一定要为吕星雨讨个公道。” 说完之后，俞霞的心揪了起来，悄悄打量着刘建明的反应。 刘建明想了一会儿，吩咐道：“俞霞，专家组的钱立刻给他们，另外你通知缅北分公司 ，让徐建礼带两个人来宋州，把医院里留存的样本都给我毁了。我去和吴局长谈谈，让他那边行个方便。” 俞霞转身之后，高度紧张之后的狂喜和松弛，让她走路时差点撞到门框上。心想：刘建明这个恶霸的脑子果然不够缜密，或许自己这几年的顺从让他放松了警惕，压根就没想到去找常凤鸣核实一下！ 今天谈判的时候，常凤鸣多次暗示俞霞，只要建明医药给的价钱合适，她愿意立即撤诉。不过俞霞冷嘲热讽，压根就不打算出一毛钱，这才把常凤鸣给激怒了。 俞霞心想：刘建明，这次我看你还如何脱罪！徐建礼本来就是逃犯，肯定知道很多建明集团早些年拆迁的隐秘，这次一旦落网，吴保生和刘建明还能顺利脱身吗？ 俞霞回到自己办公室，给谷祺打了个电话：“祺姐，今天有空吗？一起喝杯咖啡。” “俞部长，我记得跟你说过，你们建明集团别再来烦我，再敢威胁我，那就鱼死网破。” “祺姐，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奉命行事，咱们姐妹之间能有什么仇怨呢。今天找你是私事，你先听一下，觉得不合适那就当我没说。” 谷祺话说得很硬气，其实也怕鱼死网破，便答应俞霞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什么，他们竟然敢到市医院放火？听俞霞说了之后，谷祺吓了一跳，建明集团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强忍着心里的震惊，谷祺问道：“俞部长，这么隐秘的消息，你告诉我干什么？” “祺姐，刘建明差点毁了你的人生，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谷祺当然想报仇，但并不想冒险，只要自己老公乔维东步步高升，当上市长，甚至市委书记之后，对付建明集团还不是手到擒来。况且俞霞这个女人太狡诈，不值得信任。 “俞部长，我倒是很好奇，你可是建明集团的高管，建明集团垮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俞霞犹豫了一会儿，沉声道：“祺姐，说到底你不是不想报仇，而是不信任我，那好，我今天跟你实话实说，我男朋友就是刘建明杀的，我要刘建明偿还血债，亲手把他送进地狱。” 俞霞说得很详细，谷祺依然摇摇头说道：“俞部长，你的口才很好，可是我对这事没兴趣。”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祺姐，你稍等一下。”俞霞一咬牙，打开手机，给谷祺看了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再次把谷祺吓了一跳，视频里龚帅强嘴里塞着毛巾，全身捆的像是一只粽子，被俞霞缓缓推进了火化炉。 “祺姐，这个视频我交给你，如果我对你不利，这就是把柄。” 过了好久，谷祺才缓了过来：“俞霞，你……你难道不怕我报警吗？” “祺姐，我也有你的视频，我杀人是死刑，对于你来说，出轨的事情一旦曝光，跟死亡也差不了多少。” “俞霞，这个事情太大了，你让我回去好好想想。如果要做，我主动联系你，如果没有给你打电话，还请你不要再打扰我。” 第122章 等我儿子高中毕业我就下来陪你 俞霞走后，李再兴从角落里走了过来。 谷祺怕俞霞使坏，来赴约的时候特意让李再兴在旁边守着。 “祺姐，这个女人又搞什么花样？” 谷祺从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笔递了过去。 李再兴越听越兴奋，最后整个面孔扭曲起来。这事办成了，能够直接威胁到吴保生，怎能不令李再兴狂热呢？夺妻之恨啊！虽然是妻子朱友慧主动靠上去的，但这也丝毫不影响李再兴对吴保生的恨意！ “再兴，你冷静一点。”谷祺向四周看了一眼，低声提醒道。“你是不是还爱朱友慧呀！” 李再兴摇了摇头：“我恨不能活吞了她！但我斗不过她，为了儿子，我只能当个活王八。祺姐，我希望你能答应俞霞，把吴保生弄死。当然了，这是我的私心，你也有难处，我尊重你的选择。” “唉，谁没有私心呢？但像你这么坦诚的有几个？其实吧，我也想搞垮建明集团，我以前不堪的视频虽然在俞霞手里，但是刘建明随时都能拿到，这是一颗定时炸弹。我只是害怕，俞霞已经被仇恨折磨疯了，你看看她杀龚帅强的时候多么平静，让人不寒而栗，跟她合作，我是真的打心眼里恐惧！” 李再兴一把握住谷祺的手：“祺姐，你也知道我，窝囊，没啥本事，顾虑还多，我不敢保证你什么，只能说万一你出了事，等我儿子高中毕业我就下来陪你。” “别说傻话了，我相信你。”谷祺暗自下定了决心。 既然决定要与俞霞合作，搞垮刘建明，那就要好好谋划一番。直接跟丈夫说实话，显然不太合适，谷祺与俞霞再次进行了沟通，俞霞答应在斗垮刘建明之后，提供建明集团的详细情况给远航实业，换取一定比例的股份和现金。 “你说什么？烧昏头啦！”乔维东听后一脸的不可思议，直到谷祺拿出视频，乔维东才相信俞霞是真的想要致刘建明于死地。 “老乔，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冯斌会出力吗？” “肯定会的，只要刘建明倒了，远航实业就能在宋州迅速发展壮大。我可以说服冯斌提前给俞霞一部分现金，这都是些小钱。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应该怎么利用徐建礼火烧市医院的消息，把利润最大化的同时，尽可能地减少风险。 我不方便出面。就算拿下了吴保生，我手里没有能够上位市局长的人选，反而会得罪杜志明，这样做太不划算，可是我不出面，谁能够出面呢？孙夏雷？那家伙除了念经，其他方面就是个废物点心。”乔维东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老乔，苏文媛呀，市政府与市委的矛盾由来已久，她不是一直想要掌握公安局和财政局吗，让她去跟建明集团斗，咱们站在后面看着就行。”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问题是苏文媛一直没有直接管过公检法司，咱们应该怎么把消息传递给她，才能不引起她的怀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找冯斌商量一下？”谷祺没有接着说下去，敷了一张面膜，转身走进了卧室。 乔维东想了许久，突然脑子里浮现出陈冲的样子！ 陈冲正在市医院协调这个事情，平时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而且与苏文涛的关系也不错，把事情暗示给他不就行了。乔维东越想越觉得可行，当即给陈冲打了个电话。 “小陈呀，你还在医院吗？” “乔市长您好，我在医院，您有什么指示！” “嗯，辛苦了，为了大局，还要再坚持一下！对了，舆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最近市区治安不好，市医院那帮人又没有什么防范意识，你要提醒和监督他们，提高安全观念，保护好证人和证物，以及省里来的专家们。” 什么市区治安不好？医院没有防范意识？陈冲稍一思索，便明白乔维东是担心事情太小，牵连不到庄增波。不过乔维东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人类为了利益或者权势，是可以不顾一切的，搞不好真会有那个心虚的医药公司，雇人冲击医院的试验室。 “乔市长，您放心，我这就去找魏院长协调保卫工作。” 现在医院的保安保洁都是外包出去的，那些物业公司刚开始派的是年轻小伙，后来慢慢就成了走路都费劲的老大爷。他们能守住吗？ “陈科长，我让物业公司加派人手，另外安排中层以上领导轮流值班，你看行吗？” “行，那麻烦魏院长啦！” “陈科长太客气啦，还希望陈科长协调一下，早一点平息这场闹剧。” “没问题，市里的领导也是这样叮嘱的。” 陈冲看着增派过来的两位老大爷，心里不踏实，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没有什么凭据，就算去市局或者禹王区分局申请警力，估计人家也不会派人！ —— 加入亨元利贞互助会之后，黄晓容越来越喜欢互助会里的氛围了，自由、民主，没有人会强迫你做什么，所有的会员都异常低调，在家里也许会点上万的檀香，但是出门时浑身上下没有一样奢侈品。 “黄科长，你入会时间不短了，今天咱们去九仙渡看看！” 黄晓容迟疑了一下，心想，不就是一个无人问津的旅游区吗，有什么好看的，看公司如何烧钱吗？嘴上却爽快地答应道：“好啊，我听杨总的安排！”明德旅游公司的老总叫杨自修，是杨舒航的亲哥哥，黄晓容自然要给足人家面子。 杨自修笑着说道：“那好，我给小关打个电话，我们一起过去，矿场是她负责的，她不去的话，咱们两个进不去！” 矿场？关山月不是电力公司的吗，怎么还负责矿场！ 三个人驱车来到九仙渡，来到一处废弃的矿场，坐着升降梯下到矿井深处，眼前的场景让人震惊不已！ 矿井里灯火通明，密密麻麻房子一样大小的计算机，兵马俑一样整齐地排列着，不时有身穿深灰色衣服的工作人员穿梭维护。 “山月，这就是你负责的矿场？” 关山月点点头，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怎么样，震撼吗？迄今为止全球最大的矿场！” 第123章 枪案 枪案 “晓容，这里是华南区，规模不大，西北区是新开的矿区，目前是出货量最高的区域……”关山月介绍着九仙渡矿场的情况，黄晓容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要是折算成黄金或者人民币，该是多么惊人的数字？一个小国家的财政收入，恐怕也比不上这个矿场！ 黄晓容不懂比特币，不过这么多计算机，耗电量不会小，难道没有引起有关方面的怀疑吗？要知道，商国官方一直都不认可比特币。 杨自修看出了黄晓容的疑惑，笑道：“黄科长，你家的电表每个月多走个一两度电，你能察觉的出来吗？企业呢？一些政府单位呢？咱们矿场就是用的这些电，这都要感谢小关啊！”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了，没有组织在背后撑腰，那些眼高于顶的电力大佬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关山月谦虚道。 黄晓容震惊之余，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杨自修为什么突然带自己来这里，自己在组织里的定位是什么？“杨总，山月，我不懂计算机技术，也跟电网的领导不熟悉，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三个人从地下回到地面，杨自修指着远处的城区说道：“这个矿场一直平安无事，首先是因为我们足够小心谨慎，其次是因为符合电网大佬们的核心利益，但最重要的是我妹夫孙夏雷的手腕足够高明。 表面看杜志明一家独大，一言九鼎，但其实其他常委大都心怀不满，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在这样的背景下，没有人去关注我们的矿场和旅游公司，就算有人察觉到一些端倪，也因为没有利益纠葛，选择性的视而不见。 小黄啊，组织上打算培养你，资源会向你倾斜，尽快让你升到副处，必要的时候，境外的报刊和网站都可以配合你的行动。而你，则需要全力配合明德旅游公司的宣传。” “谢谢杨总，我一定尽力而为。” 杨自修哈哈大笑，伸手与黄晓容握手：“恭喜你，黄科长，正式加入亨元利贞互助会。年底之前，三清祖师像会建设完毕，你回去之后补一下道教方面的知识，全方位宣传始祖山九仙渡，咱们争取道教协会能够把明年的法会放在宋州举行。” 回去的路上，黄晓容忍不住问关山月：“九仙渡的矿场自己能够理解，玩命建这个旅游区干什么，就算明年法会在宋州举行，又能带来多少游客？” “晓容，我也不知道旅游区的内幕，反正矿场挣来的钱，大都投入了旅游区建设。旅游区是互助会的核心机密，他们不邀请，你千万别好奇瞎打听。” 黄晓容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 夜深沉，三个病人家属模样的人，从住院部出来，撬开办公楼的窗户，悄悄钻了进去。 此时的实验室门口，一个保安大爷戴着老花镜，欣赏视频里的大腚娘们，另一个大爷蹲在厕所里一边抽烟，一边等待着肠道恢复通顺。负责值班的副院长白越北，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谢帆上生物课。 “咦，你们干啥的，咋跑到这里来了！”保安大爷抬头扫了一眼，继续刷视频。 “取检查报告！” “大晚上的取什么报告，明天八点上班之后再取……呜……”徐建礼猛地上前一步，手中加了药粉的毛巾捂住了保安大爷的嘴巴。 “徐哥，我们怎么办？“ ”汽油桶放在仪器那里，旁边做个延时装置，然后我们就撤。”徐建礼手枪上膛，守在门口，两个手下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看着视频里的三个人，陈冲冷笑一声，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幺幺零吗？市医院这里有人抢劫。”报完警后，陈冲觉得不放心，又给卢艳波打了个电话：“喂，卢局长，我是陈冲，有人在市医院破坏证物，你赶紧来一趟！” 十分钟左右，卢艳波开车来到市医院。“陈科长，怎么回事？” “怀疑是建明集团的人，打算破坏证物！” 卢艳波看了一下监控画面：“卧槽，是徐建礼，这小子怎么有枪！不好，他听见警笛声音了，要跑！”话音未落，卢艳波就冲了上去。 “卢局，徐建礼有枪，你呢？有没有多余的家伙！” “我今天又没有值班，哪里来的枪！”卢艳波在地上捡了两块石头，递给陈冲一块。 “操！”陈冲一边打电话催幺幺零，一边硬着头皮跟着卢艳波冲了进去。 “徐建礼，你被包围了，赶紧出来投降吧！” 砰！砰砰！回应卢艳波的是几声枪响。 子弹划破空气，发出瘆人的声响，跳弹擦出一串火星，把陈冲吓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陈冲原来以为自己胆子挺大，但现在真的面临子弹，这种恐惧是发自内心深处，无法遏制的。 “喂，幺幺零吗？你们是爬着来的吗？我是市政府的陈冲，市局的卢艳波副局长也在现场，现在犯罪分子已经开枪了，如果因为你们迟迟不到，造成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出现伤亡，我到省厅告你们去！” 徐建礼好像判断出卢艳波没枪，让一个手下慢慢向着楼道口逼近。 完蛋了，这次彻底完了，不应该冒冒失失冲起来，幺幺零那边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暗示，才会这么磨蹭。等他们过来，估计只能为自己和卢艳波收尸了。 “喂！” “陈科长，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事吗，没什么特殊情况，明天上班再说。” “姐，我爱你，我不是你说得那种小人。” “你那边什么声音？喝酒看电视呢？不对劲，你现在哪里，干什么呢！” 这时，卢艳波打开一个灭火器丢在了过道里：“陈科长，你还打个屁电话呀，我先拖着他们，你赶紧跑呀！” “小冲，你在哪里，你哪里什么情况，怎么是枪响！”苏文媛顿时急了！ “姐，市医院呢，卢局长和我刚好碰见犯罪分子。” “你先撑住，我现在就过去。” 苏文媛放下手机，立刻拿起了桌子上的红色电话：“喂，我苏文媛，接杜志明书记。” “杜书记，市政府的陈科长在市医院遭遇歹徒枪击。” “苏市长，你确定吗？”枪案必破，宋州近几年都没有发生枪案，睡得迷迷糊糊的杜志明一下子清醒过来。 “非常确定，我先赶过去，您协调一下警力布置吧。” 司机冯志勇接上苏文媛去市医院的路上，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悄悄拿出手机，把市医院发生枪案的事情给杨舒航说了一下。 第124章 爆炸声起，苏文媛失态了 收到冯志勇的信息，杨舒航略一思索，就给徐国乡的老婆赵夏虹打了个电话：“夏虹吗，我是你表嫂，你跟国乡说，让他带几个信得过的兄弟赶到市医院去，市医院发生枪案，案犯里有徐建礼，一定要活捉徐建礼，记住，是协助市政府那边活捉徐建礼，明白了吗？” “明白，我现在就跟国乡说。” 活捉徐建礼，撬开他的嘴，就能把吴保生拿下，这等于是折断杜志明一条胳膊。最妙的是，杜志明过后恼怒，矛头会对准苏文媛，二虎相争，谁获益最大，当然是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孙夏雷。 —— “杜书记，现在还不能出警？” “什么，你说还不能出警？我的话不管用了！”杜志明听了吴保生的话，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吴保生，今晚竟然敢拒绝自己！ “杜书记，您听我解释……”吴保生低声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表示现在真不能出警，如果市局警力过去把徐建礼抓住，那么自己就完了。 杜志明气得浑身直哆嗦，啪的一耳光抽了上去。 “杜书记，我错了，您消消气，千万要保重身体。” “保生啊保生，我跟你说过没有，你跟建明集团这类私企打交道时候要注意分寸，千万不能失了底线。枪案必破，公安部会亲自盯着这个案子的，你难道不懂吗？” “书记，我以为刘建明是找几个混混，放一把火完事，谁知道他们竟然带着枪，还特喵的让躲在境外的徐建礼带队回来了！” 杜志明想了一会儿，吩咐道：“不出警肯定不行，苏市长已经赶往市医院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你怎么跟公安部解释？现在立刻通知出警，不过要注意出警的细节。” 细节？吴保生现在宛若热锅上的蚂蚁，哪里知道什么细节！ 杜志明不得不把话挑明：“你让市局的特警大队原地待命，让禹王分局的韩飞和杨高斌带队上，安排几个枪法好的警员，听从杨高斌的命令，现场把徐建礼等人击毙。 事后调查，随便给徐建礼安一个抢劫或者报复社会的罪名，这样一来不就行了。就算苏文媛或者公安部的不相信，她还能让徐建礼的尸体招供吗？”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吴保生顿时醍醐灌顶，有了清晰的思路。 一声令下，禹王分局响亮的集合哨响彻整个院子，值班的警力不到三分钟就携带着全套装备，集合完毕。 为什么不向市武警支队求援呢？涉枪的案件，一般都要派一个战斗班过来援助，何况今晚面对的是徐建礼，他当过局长，身手好，还了解禹王分局的战术配合！韩飞刚提出质疑，就被吴保生一句【立即执行命令】给堵了回来。 刚要发车，徐国乡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 “徐政委，你这是？” 徐国乡憨厚地笑了笑：“韩局，出了这么大的事，同志们都上了，我这个政委坐在家里合适吗？以后还怎么跟同志做政治思想工作！” “好，你们上车吧，今晚面对的是三个持枪犯罪分子，领头的是徐建礼，徐政委，到了现场你们一定要按照方案执行。” “韩局长放心，我懂！” 警报划破长空，直奔市医院而去。 —— 突然，楼上一间房子燃起了大火，白越北吓得一激灵，赶紧从谢帆的肚子里缩了回来，颤抖着拿出了手机：“喂，幺幺九吗？市医院着火啦！”然后拉着谢帆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穿衣服。 徐建礼放火之后，带着人朝这边摸了过来。 跑？往哪里跑？人还能跑赢子弹吗！ 麻的，没想到我卢艳波死得这么窝囊！ 此时，陈冲反倒冷静下来，既然跑不了，那就跟丫挺的拼了，四周扫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卢局长，别感慨啦，咱俩冲到斜对面的那个房间里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冲了出去。 砰砰砰，几声枪响。万幸，好像没有打着。 “快快快。”陈冲窜过去把屋里的气罐推到了门口，拧开气阀。“卢局长，你搞几个酒精瓶，塞上纱布，我把气罐推出去之后，你点燃酒精瓶子扔出去。卢局长……” 卢艳波运气不好，腿上中了一枪，正躺在地上哼哼呢！ 大火燃起，苏文媛急得再次催促杜志明，甚至直接给省公安厅打电话。当一声巨响传来，苏文媛彻底懵了，迈步就要往里面冲。 “市长，您干什么？”南宫楠赶紧抱住苏文媛的腰：“市长，您冲进去管什么用呢，您听，警报声，警力马上就到，您还是留在外面指挥吧！” “小楠，陈冲还在里面呢！”苏文媛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南宫楠下意识地点点头，陈冲那个小伙子确实不错，不过你也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 警车冲进院子里，韩飞和徐国乡跑到了苏文媛跟前：“苏市长，禹王分局奉命赶到，请您指示。” 南宫楠看着一下神情恍惚的苏文媛，对韩飞和徐国乡说道：“韩局长，徐政委，市府办的陈科长和市局的卢副局长正在楼上与歹徒周旋，你们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收到。” 韩飞命令疏散围观群众，封锁现场，然后亲自带着几个小组冲进了大楼。杨高斌则带着几个狙击手寻找合适的位置。 爆炸过后，时间仿佛陷入了静寂。 “走，赶紧撤退，不要再管那两个人了！”徐建礼回头看了一眼实验室的大火，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要赶快撤退，事情闹大了，吴保生不可能一直不派警力。 还没等徐建礼三人跑到楼下，警报声传了过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警员从车上下来，将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建礼见状，从兜里拿出三片药，眼中露出狂热的眼神：“兄弟们，事已至此，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咱们分散突围，跟他们拼了吧！”说完，药片一人一颗。 吃完药的两个马仔，宛若疯狂的野兽，分别冲了出去。而徐建礼将药丸吐了出来，冷哼了一声，悄悄朝着另一侧跑去。 办公楼这么大，全部搜索需要很长时间，分局里还有不少自己的铁杆，先躲过这波风头，并非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啊！砰砰砰！ 第125章 陈冲迎着枪口站了出来 “大家注意，不要打要害部位，抓活的。”徐国乡看了一眼这个胡乱开枪的歹徒，大声喊了起来。 韩飞愣了一下，现场指挥是自己，徐国乡此举有越权的嫌疑，不过转念一想，事情闹这么大，如果抓不到活口，回去报告都不好写！于是，也跟着喊了起来：“听徐政委的，大家不要射击要害部位！”话音刚落，就见那个歹徒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冲过去一看，一枪爆头，头颅像是高空坠落的西瓜，烂得不成样子了。 狙击手？ 韩飞急忙对着对讲机喊道：“谁开的枪，立即回答我，是谁开的枪，我再次重申，不允许射击要害部位！” 对讲机里传来杨高斌的声音：“韩局长，是市局特警大队赶来增援的狙击手。” “杨副局长，告诉市局的同志，不要射击要害，我们要抓一个活口。” 砰砰！对讲机里传来两声清晰的枪声。另一个歹徒胸口连中两枪，倒在了地上。 “杨高斌，你在干什么，你没听到命令吗？杨高斌，回答！” “韩局长，歹徒手持武器，第一时间击毙符合警队的规定，你不让狙击手开枪，是想让同志们冒险吗？” 麻的，狗日的杨高斌竟然违抗自己的命令！韩飞愤怒过后，稍加思索，不由得吓出一身的冷汗—— 在禹王分局到来之前，是市局的卢局长和市府办的陈科长在跟歹徒纠缠，刚才苏市长又在楼下亲自督阵，这说明什么？说明此事的复杂性已经超出了自己这个分局长的把控范围，一个处理不好，自己肯定要被人推出去背锅啊！ “来人，你们几个到对面楼去，告诉杨高斌副局长和市局的那些狙击手，我以现场总指挥的名义，命令他们不允许开枪，拒绝执行命令的，暂时收缴他们的武器装备。”一队警员领命而去。 韩飞想了一下，把警员中可能与徐建礼有利益纠葛的挑了出来，跟徐国乡说道：“徐政委，你带着这些人去找一下卢局长和陈科长，刚才南宫主任特意叮嘱过，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事。我带着其余的警员逐层搜索，一定要生擒徐建礼。” 韩飞担心徐建礼跑了，全部击毙自己还能解释一下，如果让徐建礼逃出去，自己的仕途肯定完蛋！ 对于这个安排，徐国乡自然是非常乐意。表嫂杨舒航让自己活捉徐建礼，而且还要尽可能地撇清关系，将这个功劳算在别人的头上，现在韩飞怕担责任，主动努力生擒徐建礼，自己怎么能不好好配合呢！ “行，我听韩局长的，咱们对讲机随时沟通。” 很快，徐国乡就找到了躲在房间里的陈冲和卢艳波。 医院里受伤，抢救起来倒是方便。 徐国乡脑子一转，说道：“陈科长，我派人送你下去吧，已经击毙了两个歹徒，但主犯徐建礼还没有抓到，这里危险。” 警员都是全副武装，又有狙击手，怎么动不动就击毙呢？从犯就算了，徐建礼可是知道很多隐秘的事情，如果能够劝降该有多好啊！陈冲坚信一个道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徐政委，走，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卢局长，你怎么样？陈科长呢！看到有担架抬出来，南宫楠搀扶着苏文媛迎了上去。 “谢谢苏市长关心，腿上中了一枪，没有大碍。陈科长跟着徐政委搜索主犯徐建礼去了。” “他？他又不是警校毕业，捡条命就算是烧高香了，还敢傻乎乎往前冲。这不是给警队添麻烦吗？”苏文媛情急之下，迈步走进了大楼，南宫楠愣了一下，抓起两件防弹背心跟了上去。 通过监控，韩飞很快锁定徐建礼去了顶楼，随即带着警员将顶楼团团围住。 “徐建礼，你也当过局长，你应该清楚……” 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韩飞藏身的墙壁上。砰，又是一声枪响。这枪是对面楼在射击，吓得徐建礼赶紧把身体缩在水泥墙的角落里。 “强攻吧！”一个从前跟徐建礼关系不多的警员劝道。 “不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韩飞命令现场的警员，然后对着对讲机吼道：“杨高斌，听到回话，我以现场总指挥的名义，命令你立刻停止射击，立刻停止射击。” 杨高斌没有回答，回答韩飞的是又一声枪响。还是狙击手开的枪，枪响之后，徐建礼的喊叫声也响了起来。 中枪了，但是没死！ 几个人顿时都有点傻眼了，谁也没想到，杨高斌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一点都不把现场总指挥韩飞的话放在眼里。 徐国乡大声喊道：“韩局长，杨高斌这不仅仅是违抗命令，而是在杀人灭口，徐建礼肯定牵扯到很多隐情，万一被杀，分局要担责任的呀，咱们一定要想办法制止他！”话说得很漂亮，但徐国乡藏得好好的，生怕被流弹击中，还伸手拉住了想要冲上去的蔡福永。 “韩局长，你们警戒，我过去劝劝徐建礼。”陈冲想了又想，最后起身站了起来。 这不是冲动，而是在赌，赌杨高斌不敢开枪！赌徐建礼不会开枪！ “陈科长，这不行，苏市长再三交代要保证你的安全，徐建礼和杨高斌都疯了，你不能出去冒险！”韩飞愣了一下，拦住了陈冲。 陈冲摆摆手说道：“韩局长，我去试试，你不用担心！” 韩飞见拦不住，在对讲机里喊道：“所有人注意，市府办的陈科长要过去谈判，任何人不允许开枪，谁开枪导致陈科长受到伤害，追究谁的责任！” 陈冲找到卫畅的手机号码，接通后打开免提，朝着徐建礼走了过去！“徐建礼，你听听这是谁的声音？你老婆孩子的声音！不要冲动，我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就是想跟你聊聊。” 听到手机里传来徐华表喊爸爸的声音，徐建礼的枪口慢慢放了下去。“陈科长，好久不见，你想跟我谈什么！” 陈冲挂了电话，蹲在距离徐建礼六七步远的地方：“徐建礼，咱俩说到底无冤无仇，有矛盾冲突也不是个人恩怨，对吧！今晚的局势你也看到了，我是想抓住你，而有人是想杀了你灭口。 试验室门口那个保安烧伤，卢艳波局长腿部中枪，都在抢救中，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因此，你放下武器投降，就算坐十几年牢，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你的老婆孩子。如果你继续抵抗下去，除了被当场击毙，别无出路。” “笑话，老子宁愿死，也不会去坐牢！我听人说你是监狱家属区长大的，难道不知道坐牢的滋味？” 第126章 苏文媛挡在了前面 挺横啊！ 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开枪，说明心里有顾忌和期待。 陈冲直接威胁起来：“徐建礼，不管你以前有多大势力，现在都是个逃犯，你身后的人会一直帮你吗？你个人怕不怕死不重要，你想过你儿子没有？事情悬在这里，你老婆孩子就不可能安静地生活。” “你敢威胁我！徐建礼的枪口抬了起来。”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陈冲浑身一颤，咬着牙说道：“呵呵，徐建礼，你开枪打死我试试？老子是市府办的科长，如果今晚死在你的枪口下，吴保生也保不住你和你的家人，开枪啊！” 徐建礼深深看了陈冲一眼，放下了手枪，陈冲接着说道：“放下枪，站在我的身后，我保证你的安全。至于到了审讯室，你能不能扛住审讯，你背后的势力能不能把你捞出来，那就看上层的博弈和妥协。” “唉，我不该回来啊！好吧，我答应你。不过咱先说好，如果有人还要杀人灭口，我死之前也要拉你垫背。” “成交！”陈冲答应得很利索，但内心也拿不准，杨高斌那个神经病会不会开枪。 徐建礼躲在陈冲身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杨高斌愣了一下，赶紧给吴保生打电话：“局长，市政府的陈冲挡在徐建礼身前，对，他们走了出来，快走到门口啦！” “闭嘴，什么叫做陈冲挡在徐建礼身前，分明是徐建礼挟持了陈冲，你告诉狙击手，寻找时机，果断击发，务必击毙徐建礼，出了什么问题，我来负责。”吴保生纠正道。 什么寻找时机，果断击发，潜台词很明显，那就是不用考虑陈冲死活，一定要击毙徐建礼。 “所有狙击手注意，吴局长命令。寻找时机，果断击发，务必在徐建礼走进楼道之前击毙他。”杨高斌下达了命令，很快，几个小红点在陈冲身上闪来闪去。 “陈科长，趴下，别走了，有狙击手！”韩飞大声喊了起来。 徐建礼闻言拿出手枪顶住了陈冲的脑袋：“陈冲，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你有脑子吗？这是有人想把我也杀了！” “你赶紧让他们都放下枪啊！” “麻的，杨高斌那狗日的听我命令吗？”正在这时，苏文媛快步走了过来。 “喂，文媛……苏市长，你干什么呢，赶紧回去！”陈冲顿时急眼了，冲着苏文媛大声喊道。 苏文媛没有理会陈冲，走到陈冲面前，转身张开了双臂，然后扭头对徐建礼说道：“徐建礼，你认识我吧，放下手枪，我来挡着你们。” “开枪啊，快开枪啊，他们快走到楼道口啦！”杨高斌急声催促道。 “杨局长，这枪不能开。” “有啥不能开的，立刻射击，出了问题有吴局长呢！” 旁边的两个狙击手索性放下了枪：“杨局长，你拿起望远镜看一下，看看最前面是谁。” 杨高斌用望远镜看了一眼，垂头丧气地给吴保生汇报，徐建礼中了一枪，但性命无碍，已经被韩飞和徐国乡抓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宋州市长就挡在前面，谁敢开枪！ 听到汇报后，吴保生瞬间面如死灰，浑身哆嗦个不停，杜志明心里也猛地一震。 “保生，稳住，不要乱了阵脚，我问你，徐建礼能顶住你们市局的审讯吗？” “短时间内应该没问题，徐建礼的反审讯能力很强，不过，理论上没有人能顶住无休止的审讯，人的精神和肉体都是有极限的。” “审讯的时候你尽量拖住，你告诉徐建礼，法院、检察院和司法局我来打招呼，一定要让他自己顶住。对了，今晚总共死了几个人？” “三个人！两个歹徒被当场击毙，还有一个保安，被大火烧死了。” “死了一个保安？”杜志明皱起了眉头，这等于说是徐建礼摊上了人命案呀！唉！“我去跟宣传部打声招呼，你们网警大队也要行动起来，一定要压住社会舆论。行了，你去办事吧。” 刚把吴保生打发走，杜志明就接到了刘建明的电话。 杜家祖宅。 刘建明跪在地上，浑身哆嗦个不停。“大哥，您救救我啊！” 杜志明没有回答，随手抓起桌子上的棍子劈头盖脸地打了上去：“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这么大的事情也敢瞒着我，私下里跟吴保生就想袭击市医院，你有点脑子没有！” “大哥，您别打了，我错了，我改！” 刘云烟进门后看见这一幕，赶紧跑过来拦住了杜志明：“志明，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气！” “唉，妈，建明让徐建礼从境外回来，想要掩盖医药公司的罪证，结果他们死了两个人，还烧死一个保安，苏市长在现场目睹了这一切。”杜志明气呼呼地放下棍子，扶着刘云烟坐在沙发上。 刘云烟问过前因后果之后，训斥道：“建明，也难怪你大哥生气，你怎么不长脑子呢？常凤鸣儿媳妇死了不假，但人死不能复生，她也在体制内工作，让你大哥出面协调一下，你们公司多赔点钱，常凤鸣不可能，也不敢揪住不放。” 训完刘建明，刘云烟扭头对杜志明说道：“志明啊，你生气归生气，还是要赶紧想办法帮帮建明，人命关天，这个罪名可不小。唉，现在我就盼着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杜志明为难地摇了摇头：“妈，这次很难办啊！苏文媛一直对我把持着公安局和财政局非常不满，现在这个机会，她肯定会死死抓住的。吴保生担任局长多年，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服气，这事又闹得这么大，想暗箱操作都没有空间！” “啊，那怎么办，你总不能看着你弟弟坐牢吧！”刘云烟一下子哭了起来。 “妈，您别哭了，我答应你，肯定把这事按下去。您最近身体不好，先上楼休息吧。”杜志明把刘云烟扶进房间，然后下楼对刘建明说道：“你起来吧，如果不是看咱妈的面子，这次你就给我进去糊纸盒去。你把最近所有与此事相关的细节都跟我说一遍，我们一起梳理一下，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然后我再来想解决的办法。” 刘建明脸上依然唯唯诺诺，心里却松弛下来，在他的印象里，他大哥杜志明想要办成的事情，截止目前，还没有失败过。 第127章 刘建明吓傻了 “你说是俞霞去找的常凤鸣，后来你有没有派人核实？” “没有，近几年俞霞非常得力，而且手上也沾过血，我如果出事，她也跑不了。” 杜建明摇头苦笑道：“建明啊，你曾经杀了人家男朋友，还敢委以重任，让她参与公司的机密，你是怎么想的！现在可以断定，这个俞霞肯定有问题。” 刘建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哥，我现在就把这个臭娘们控制起来！” “坐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打打杀杀的能解决什么问题？你装作不知道俞霞有问题，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私底下派个心腹盯紧她的一举一动，看看她都跟什么人联系。还有，让吴保生把俞霞最近的通话记录全部调出来，仔细地分析。 你想想，徐建礼去市医院，怎么可能那么巧，刚好撞见了陈冲和卢艳波。如果俞霞已经投靠了苏文媛，我们该怎么办！” 刘建明再次被吓得脸色煞白。 “你也不用这样害怕，回去之后让弟妹彻底把公司清理一遍，没有证据，谁能拿你怎么样！明天吴保生肯定会找你商量对策，你装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被动配合就行。” “大哥，我听您的，对了，要不要让庄增波也出面帮忙周旋一下。” “不行，如果庄增波提议帮你，你不要接受，庄增波未来要往前走，不能有丝毫的污点，要不然会影响仕途。” —— 市委家属院。 “文媛姐，你今天太冒失，万一杨高斌开枪怎么办？” “我冒失，还是你冒失？今天这架势一看就是触及到了人家的核心利益，你还敢傻乎乎的往前冲。”苏文媛白了陈冲一眼。 陈冲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文媛姐，热水给你放好了，你泡个澡吧。” “好啊，时间不早了，你赶紧走吧。” “哎呀呀，我突然有点头昏，浑身难受，姐，你说会不会被爆炸震出内伤了呢！”陈冲抱着脑袋，躺在了沙发上。 “少给我装，麻溜滚蛋！” “我真的头晕啊，姐！我躺一会儿就走。” “耍赖皮是吧，要不我让医院派辆车过来！” “姐，我服侍你洗澡，洗完澡我立刻就走。”陈冲一脸坏笑，抱着苏文媛走进了浴室。 洗完澡陈冲会走吗，当然不会，如果他走了，那真是禽兽不如了。 省略号之后，呼吸渐渐恢复了平静。 “小冲，我们是没有结果的，我会拖累你的，懂吗？” “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苏文媛翻了一下身子，侧躺，把一条腿搭在陈冲的身上，轻声道：“你最近外出小心点，看今天这阵势，吴保生是真的急眼了。” “徐建礼已经归案，他们对付我已经没有意义了。文媛姐，你说这次能把吴保生彻底扳倒，顺带着挖出建明集团的罪证吗？” “难说，如果徐建礼死扛着不说，这件案子就牵扯不到吴保生和建明集团。” 听到这里，陈冲猛地坐了起来：“姐，徐建礼肩膀中了一枪，你说他们会不会再次派人灭口。” 苏文媛伸脚把陈冲勾倒在床上，没好气地说道：“说你冒失，不稳当，有时候做事不缜密，你还不承认，你在医院过核磁共振的时候，我就给赵传年打了电话，督室的副主任宇文念守在公安医院里，这个宇文念曾经服役于京城支队，身手了得。” 陈冲翻了个身，轻声说道：“姐有姐的优点，我有我的长处！” “无赖！” “哈哈！” 市医院枪击案传开之后，整个宋州官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负罪潜逃的副局长突然回到宋州，在医院里杀人放火，女市长临危不惧，劝说徐建礼缴械投降，事情听起来跟玄幻小说似的，每个人都在等待着真相的披露。 了解宋州政治格局的人，则在观望，随时准备进场，争取属于自己的政治权益。 医院的试验室被烧，但丝毫不影响调查结果——经过省专家组审核调查，当天的医护人员操作没有重大失误，医药和器械也同样没有问题，吕星雨的死亡属于意外。 王帅旗没有征得家属同意，擅自进行保大手术，免职开除。鉴于出发点是为了抢救病人，不追究刑事责任。医院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一次性赔偿吕星雨的家属五十万元人民币。 常凤鸣和儿子冯宏灿收到钱后，并没有感到开心。首先是因为钱太少，区区五十万，对于一个地级市副局长来说，真的是有点看不上眼。 其次是感到害怕，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作为副局长，她很清楚事情要比表面上看到的复杂许多，自己搞不好无意中卷进了几大势力角逐的舞台。 今天接到市委办的电话，说是市委书记要见自己，换做平时，常凤鸣鼻涕泡都能笑出来，书记点名见自己，那肯定是自己进入了书记的视野，这是升官的好兆头。 但是今天书记找自己是做什么的呢？ “杜书记您好，我是民政局的常凤鸣。”常凤鸣半躬着身子，竭力稳住自己的语气。 “嗯。”杜志明嗯了一声，继续看手中的文件，许久之后，杜志明放下文件，用手轻轻揉着眼角。“常局长，有人反映建明医药的人，曾经找到你打算私了，你们因为价钱问题没有谈拢，是这样的吗？” “没有，杜书记，这纯粹就是有人在造谣。”常凤鸣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杜志明听到常凤鸣的回答，脸色好看了一些，语气也温和起来，但依然是在质询：“常局长，亲人不幸离世，心里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行为上出现一点异常，这一点我能理解，但受国家培养多年，怎么就没有一点觉悟呢？在医院里闹腾，还找人堵门，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宋州如果因此引发大规模舆情事件，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你能承担这个责任吗？” “杜书记，儿媳妇突然病故，我情绪崩溃了，真不是有心影响宋州的稳定。” “嗯，你坐吧，别老是站着。”杜志明抬手示意华子良给常凤鸣倒了一杯茶：“我今天叫你过来，是看你后期的态度不错，病人离世，你们作为家属心里难受，医院的同志心情也难受，咱们要互相理解嘛。 我希望你坚强一点，赶紧从亲人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民政局的工作千头万绪，需要你们的努力啊！” 听到最后一句，常凤鸣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多谢书记关心，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第128章 陈冲趁机出手 杜志明敲打完常凤鸣之后，亲自给检察院的检察长谢东海打了个电话。 放下电话，谢东海先去了一趟公安局，然后来到了公安医院。 “谢检察长您好。”宇文念看见谢东海起身问好。 “宇文主任啊，辛苦了。徐建礼的情况怎么样？” “肩膀中了一枪，问题不大，只是情绪一直有些激动。”情绪能不激动吗？在顶楼陈冲告诉他，只死了两个歹徒，真实情况却是那个保安也被烧死了。这下好了，想坐牢都难！跟注射死亡比起来，还不如在顶楼搏一把呢，起码看起来像个好汉，唉。 谢东海点了点，对宇文念说道：“你们在外围守着，检察院询问一些事情。” 宇文念迟疑了一下，和公安局的人一起守在过道里。 “建礼，身体好点了吗？” “谢检察长，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时间紧迫我就不绕弯子了，你咬紧牙关，我保你不死。” 徐建礼盯着谢东海看了一会儿，喃喃道：“实在是没想到，吴保生竟然能让您来当说客。谢检察长，昨天吴保生可是一点没留情，直接让杨高斌开枪射击啊！就算我放下这一点，那个保安被火烧死了，这条人命算在了我的头上，你能让我脱罪？吴保生你们联手也做不到吧！” 谢东海摇摇头，笑道：“脱罪是不可能的，可以先判个死缓，等几年风头过去了，改成无期徒刑，然后调到外省的监狱，操作一番，在里面坐个十几年就能出来。” 徐建礼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谢检察长，我明白您的来意。不过我不信任你们，现在我还有说话的机会，一旦判决下来，我的话还有人听吗？你们还会帮我减刑吗？ 您回去告诉吴保生，我的条件是直接判无期徒刑，给我老婆孩子一大笔钱，把她们母子送到外国。” 谢东海皱着眉头道：“建礼，钱没问题，但是现在省公安厅盯着这个案子，你老婆孩子送不出去。无期徒刑也能办到，你把责任推给那两个死了的人，先把水搅浑，二审的时候我在省里给你想办法。” “不行，我的底线是把老婆孩子送走。” “为什么一定要出国呢，有了钱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我的刑期那么长，我老婆就算拿到钱，恐怕也守不住吧！” 谢东海见徐建礼如此坚决，也没有接着说下去，嘱咐徐建礼保重身体，然后就离开了医院。 “刘总，事情麻烦了，检察院的老谢亲自出马，徐建礼都没有松口，这个节骨眼上，他的老婆孩子根本送不出去！” “吴哥，钱的事情好办，您说个数，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凑出来。” 吴保生摆摆手，示意现在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那一枪把信任给打没了，徐建礼防范心很强。 麻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老刘，你找人把他老婆给办了，他再敢胡说八道，把他儿子也办了！” 听起来就很霸气，刘建明刚想答应，猛然想起大哥杜志明的叮嘱，改口说道：“吴哥，不行啊，那个俞霞不对劲，这次市医院的事情应该就是她透露出去的。你也知道，这块业务一直都是她负责的。”说完之后，刘建明一脸的无奈和绝望，闷着头抽烟。 一想到徐建礼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供出去，吴保生心乱如麻。 在市局找个人出手？人好找，但这事会成为把柄，自己还要被威胁，还不如……吴保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狠厉！ 吴保生他们忙着斗法的时候，陈冲也没有闲着，带着市长热线四处出击，有人举报要跟进，没人举报就找托。 第一波攻击陈冲对准的是交警支队。 一个车主对着镜头滔滔不绝：“事情是这样的，我的电动车是上个月被扣的，扣押之后的第二天，我就去交罚款领车，他们告诉我必须提供购车手续，一个电动车而已，谁家里会刻意保存这些东西呀！ 我就跑到门店去补了个购车手续，结果交警队又让提供出厂证明，好不容易联系厂家搞到了出厂证明，昨天去领车，被告知要交将近一千元的停车费。 我捏着鼻子交了钱，陈科长，你猜怎么着，麻的，电瓶没有了，您说，这他么的不是欺负人吗？我跑去质问那群……不好意思，我不该骂人，他们告诉我不知道，监控坏了，爱要不要……” 他还没有说完，另一个车主挤到了镜头里说道：“跟我这事比，你那还算是好的，陈科长，我跟你说个好玩的。我的车也是被扣，我一生气索性就没去交罚款，打算去二手市场买个旧车代步，哈哈，我在一家二手市场见到了我的电动三轮车！奶奶的，他们倒是会做生意！” “咳咳，大家一个一个来，慢慢说，不要着急。但我要提醒大家，我们录的这些视频晚上要播出的，首先大家发言要文明，不允许爆粗口，还有就是必须实事求是，不允许夸张歪曲事实，否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真的可以上电视吗？嘿嘿，我去理个发再来。”人越聚越多，很快，交警队门口热闹如同菜市场。 交警部门的领导刚刚做完检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陈冲又挖出了货车通行超载月票的违规事实。 这些年四米二货车横行江湖，导致运输行业越来越卷，已经到了不超载挣不到钱的地步。再加上宋州交警支队的奇葩标准，一些货车装上车厢后不用拉货，就基本达到了承载标准。 咋办？ 宋州交警推出了月票制度！货车司机每个月只需要交一次钱，车牌号录入系统，就可以在宋州畅行无阻。方便了货车司机的同时，也极大地减少了交警的工作量。 停车场的事情，支队的领导还有借口，说是停车场外包给了建明集团的下属子公司，但月票这事就不好找借口了，特别是一些已经改行的货车司机，集体实名晒出了交警开具的路条，上面可是清晰地盖着支队的公章。 总不能说是货车司机胆大包天，私刻公章吧！ 第129章 跪吊式 “陈冲，你这样做图什么呢？得罪了一大帮领导，对你有什么好处呢？”黄晓容皱着眉头劝道。 没等陈冲回答，杨玉玲抢着说道：“黄科长，话不能这么说，不得罪他们，也没见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再说了，你看看现在市长热线多受欢迎，每次评论量都是百万＋，比你们市宣传部的视频浏览量都高。” 随着市长热线四处出击，热度越来越高，慢慢的有了类似于无冕之王的权力，这让杨玉玲很有成就感，谁敢说市长热线不好，那就是对她最大的挑衅！ 黄晓容刚想反驳两句，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跟这样一个坐井观天的女人较什么劲呢？ “陈冲，每个领导都是一个小群体，你就算拔了萝卜，坑和土壤还在，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陈冲拦住又要插话的杨玉玲：“杨姐，你去维持一下秩序，海艺菲和刘勇没有经验。”把杨玉玲打发走后，陈冲对黄晓容说道：“黄科长，我听人说，你即将要代管市电视台，你一个正科代管一个副处级单位？我不知道谁帮你运作的，只是觉得有时候进步太快了不是什么好事。” 黄晓容没有回答陈冲的话，而是冷笑着反问道：“咱们宋州的市长苏文媛多大。今年好像是三十六吧，我今年二十八，才是个正科，这进步算是快的吗？” 陈冲本想再劝劝黄晓容，人家出身什么家庭，咱们出身什么家庭，起跑线相差太大，除非有泼天的大机遇，否则，县处级就是极限。贸然掌握过大的权柄，却没有深厚的人脉和班底，迟早会被围猎的。 但看了一眼面带不屑的黄晓容，陈冲果断选择了闭嘴，自己有这精力，还不如和王帅旗研究一下开医院的事情。 “杨姐，你带着他们辛苦一下，我有点事先走了。”陈冲跟杨玉玲打了声招呼，打车离开了交警队门口。 还没有到王帅旗家里，接到了卢艳波的电话，卫畅在擦玻璃的时候，头朝下从六楼摔了下去，头摔成了西瓜，当场毙命。 保洁什么时候也成了高危行业！ “卢局长，徐建礼的情绪怎么样？” “徐建礼也死了，上吊自杀！” 开什么玩笑，徐建礼身高一米七五，公安医院的病房里也没有歪脖子树呀？ 陈冲赶到医院，推着卢艳波来到现场，眼前的景象把陈冲吓了一跳——高度不够，跪吊来凑！ 徐建礼是盘着腿吊死的！ “那什么，宇文主任，徐建礼带着脚镣手铐，又处于二十四小时监视之下，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你们是……”陈冲忍不住问道，还没问完，就被卢艳波拉了一下手臂。 宇文念处于极度的愤怒和愧疚之中，情绪都快崩溃了，此时确实不应该追问这些细节。 吴保生很快就来到了现场，黑着脸指挥法医按照程序处理现场，宇文念一直等到赵传年匆匆赶来，才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地上的徐建礼，冷冷地说道：“赵书记，卫畅死亡之后，紧接着徐建礼就上吊自杀，这是阴谋。” “什么阴谋阳谋的，也许是徐建礼无意中知道了妻子摔死的消息，伤心过度才上吊的。你不要想着推卸责任，现在就给我回纪委写检查！”赵传年毫不客气地训了宇文念一顿，然后纪委的人匆匆乘车离开了医院。 来到赵传年的办公室，宇文念刚想说话，赵传年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偷听，挥手示意宇文念坐下：“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和疯狂，竟然杀了卫畅，用徐建礼的儿子要挟，逼迫徐建礼自杀，这一点我万万没有想到啊！” 这时，宇文念也恢复了冷静，沉声道：“赵书记，从卫畅摔死后，除了专案组成员，一共有两个人来医院见过徐建礼，分别是检察院长谢东海，法院副院长贾辉，我建议对此二人展开调查。” 赵传年摇头苦笑，打开电脑上的视频文件。视频里，是谢东海和贾辉见徐建礼的远程录制，看不出有任何违规的地方。“宇文啊，没有证据，我怎么向市委和上级机关申请，他们可是一个副厅，一个正处级干部啊！” “所有疑点都集中在他们俩身上，先秘密调查，如果要采取措施再给上级部门打报告！” “不行，开什么玩笑呢，没有上级机关批准，市纪委没有这个权力。你以为是你们最高检啊，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小心假设，大胆求证。” “你说什么？什么最高检，你什么意思！”宇文念嗖一下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赵传年。 “你认识老唐吧，前纪委书记唐齐飞，你在宋州的联系人，我来宋州之后，他就告诉了我你的真实身份，要不然，我为什么敢信任你呢！” “你以前咋不告诉我。” “你演技不行呗，比如说今天，如果不是我及时拦住你的话头，你就会当着吴保生的面，说出咱们怀疑谢东海与贾辉，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宇文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赵书记，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赵传年看了一下时间，严肃道：“接下来先去吃饭。” —— 陈冲回去跟苏文媛一说，苏文媛也吓了一跳。“小冲，你负责的市长热线要不先缓缓吧，我怕他们对你下手。” 说不害怕是假的，不过现在正是吴保生心神不宁，无暇顾及的时候，错过这个时间点，他很快就能在杜志明的支持下重新站稳脚跟。这种人是回不了头的，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文媛姐，我小心一些应该没有大碍的，实在不行，我让卢局长找个便衣暗中保护一下。倒是你，让我不放心。 苏文媛伸手捏了下陈冲的鼻子：“傻瓜，谁敢朝我下手。” “我的意思是怕他们玩阴的，防不胜防啊！要不找个女警贴身保护。”陈冲说起了赵传年曾经的怀疑，上次在魏武湖遇险，有阴谋的味道， 秘书南宫楠和司机冯志勇，都有嫌疑。 第130章 杜志明把矛头对准了乔维东 苏文媛想了许久，摇头道：“你查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证据，也许是赵传年判断失误了呢！我总不能仅凭怀疑，就动我的秘书和司机吧！” “但是上次洪水的事情太诡异了，水位突然上涨，市水利局长不久后就发生了车祸，巧合太多了，肯定不正常。咱们总要防一手，防止危机重演。” “行，我听你的，咱们平时都小心一点。” “对了，文媛姐，我们科里的那个杨玉玲，她的那个副科级啥时候解决一下。不是，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苏文媛一把揪住了陈冲的耳朵：“老实交待，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哎呀，你轻点，我就是贼心也没有贼胆呀，再说了，咱家有娇妻，还会看上别人吗？” “好呀，你还敢有贼心。” “我发誓行吗？” 两个人闹了一阵，等安静下来，苏文媛告诉陈冲，杨玉玲的副科级问题她考虑过，现在市府办没有合适的岗位，想提实权副科，只能外放。可是她现在协助陈冲运营市长热线，算是得力助手，先等等吧。 时光如梭，刘建明终于查到了俞霞的隐秘。她私底下与乔维东的妻子谷祺有来往，这个发现一下子让事情清晰起来—— 俞霞将徐建礼要去市医院里销毁证据的行动，告诉了乔维东，卢艳波和陈冲都是在执行乔维东的命令。 乔维东！刘建明狠狠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次刘建明没有敢擅自动手，老老实实地向杜志明汇报了这件事情。 杜志明想要压制乔维东不算难事，困难之处在于乔维东是秦副省长的人，这也是杜志明以前容忍他的原因。 现在这件事算是触碰到了杜志明的底线，既然乔维东想砍掉自己的一只臂膀，那就不能继续容忍了。 “建明，你主动去接触一下远航实业的冯斌，释放一些善意，远航实业不是想全面进驻宋州吗，除了火葬场等机密产业，其他的都可以接受远航实业入股。” “不是，大哥，咱家的这些产业都是辛辛苦苦做起来的，凭什么让冯斌过来一起摘桃子。” “凭什么！你说呢？咱们不让一些利益出去，秦副省长能默许我们对乔维东出手吗？秦海超资格老，现在又是常务副省长，我如果想进省常委，他那一票非常关键。” “我明白了，对了大哥，手下还查到两个乔维东个人作风上的事情。第一个是市府办接待科副科长赵芳是他的情人，这个赵芳也是个奇葩，跟乔维东的同时，还跟市府办主任聂海军有一腿。” “这事还涉及到聂海军？”杜志明皱起了眉头，这个聂海军是自己的人，自己当市长的时候提拔的，自己提升为书记后，特意把聂海军留在了市府办，用来制约和洞悉市府那边的动向。 忠心是有的，但是能力嘛，实在是一般般。苏文媛的秘书南宫楠提升为副主任后，聂海军基本上就慢慢被架空了，更让杜志明生气的是，接待科负责的市长热线四处惹是生非，他愣是一点制约都没有。 如此废柴，留着何用！ “建明，你手上有乔维东与赵芳的床照吗？” 刘建明摇头道：“没有，乔维东很谨慎，办那事要么在办公室，要么在跟建明集团没有关系的连锁酒店，我的人进不去。不过我手里有很多聂海军和赵芳的床照和视频。” “今晚你找黑客攻击咱们自己的酒店，把聂海军和赵芳出入酒店的照片泄露出去，注意不要泄露床照，要不然谁还敢入住建明集团的酒店。 有些照片可以p一下，把乔维东p上去，在境外的网站炒作一下，标题就是【接待科副科长、市府办主任与副市长三人行】，我倒要看看乔维东如何应对。你刚才说还有一件乔维东的隐私，是什么事情？” “吴保生有一个情人，是城建局的副局长朱友慧，她的老公和乔维东的妻子谷祺好像有一腿。我的人看见俞霞和谷祺见面的时候，好几次那个李再兴都在谷祺身边，参与这么隐秘的事情，关系肯定非比寻常。” 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刘建明又解释了一遍，杜志明才理清楚其中的关系。 这个听起来好像更劲爆一些啊！ “建明，这个事情你跟吴保生好好商议一下，该怎么利用才能给予最狠的打击，最好是能让乔维东一蹶不振，从此再无还手之力。” “我这就去找吴保生，对了，大哥，这个俞霞不用再留了吧。”刘建明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杜志明点点头：“做得干净一些，尽量不要让自己的手上沾血。还有，你和吴保生以后都要牢记，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方面一定要慎重。” —— 回到建明集团总部，刘建明立刻叫来了明夜西餐厅的领班杨岚兰。 一番云雨后，看着杨岚兰滴水不漏，刘建明满意地点了点头：“岚兰，俞部长平时对你们怎么样。管理水平如何？” “挺好的呀，俞部长平时对我们就像姐妹一样。”杨岚兰一边对着镜子补口红，一边娇笑道。上级的管理水平如何，不是杨岚兰所能够点评的。 “唉，可惜俞部长不地道，背叛了公司，我想让你替代她的位置，你有信心吗？” 背叛公司！让我上位！杨岚兰直接愣在了原地。 看着一脸惊愕的杨岚兰，刘建明继续说道：“今晚你出面把俞霞请到明夜西餐厅去，这是能够让人急速心梗的药物，想办法让俞霞喝下去，明夜西餐厅的经理就是你的了。” 连自己肉体和灵魂都肯出卖的人，出卖一下朋友，估计没有什么障碍，为了坚定杨岚兰的决心，刘建明又把俞霞拍摄的，她们一起火化李胜龙和龚帅强的视频递了过去。 “刘总，您真的会让我当明夜西餐厅的经理吗？” “区区一个餐厅，对于建明集团算得了什么，集团的公关部也可以交给你打理。” 公关部！杨岚兰眼中瞬间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她见识过俞霞的地位，毫不夸张的说，宋州市有些局长都没有俞霞权势大！ 第131章 俞霞和杨岚兰下线 本来以为能够一举拿下吴保生，顺便牵连到刘建明，从而实现自己复仇的计划，没想到结局让人大跌眼镜。 吴保生毛事没有，追查到最后，只是开除了一个妇科产的医生。俞霞扼腕叹息的同时，心底里泛起了警惕和恐惧。 按照常理，刘建明事后应该追查一番的，但是事发之后刘建明毫无反应，好像徐建礼失手真的是一次意外。这是起了疑心呀！ 自己该怎么办？ 是放弃报仇，立即出国，还是继续留下来，赌刘建明只是疑心，但是找不到证据。俞霞最终决定留下来，不过做足了防范措施。 非必要根本就不出门，包里放着定位装置和录音笔，连接着谷祺的手机。只要刘建明敢朝自己动手，自己也要拉着刘建明一起去死。 杨岚兰说要一起吃饭，汇报餐厅的经营情况，俞霞压根就没有怀疑，出于谨慎，俞霞特意选了餐厅里一间有摄像头的包厢。 …… 杨岚兰看着躺在地上，慢慢停止抽搐的俞霞，稳了稳心神，拨通了刘建明的电话：“喂，刘总，事情办好了。” “嗯，效率不错，你给西山火葬场打电话，让他们去人处理。对了，把餐厅监控室里的硬盘用高温融掉，抹掉今天你们见面的痕迹。” “明白，请刘总放心。” 刘建明放下电话，继续和吴保生商量该怎么利用谷祺对付乔维东。不料刚挂了电话不久，杨岚兰又打了过来：“刘总不好啦，俞霞包里有录音笔，一直在实时传输中。” “什么？你怎么不知道先检查一下再打电话呢？”刘建明正准备骂下去的时候，被吴保生制止，吴保生接过电话对杨岚兰说道：“录音无法定罪，没事，这样吧，你现在来一下市局门口，我让网警大队查一下她传输给谁了。” “吴哥，录音无法定我的罪，但足以把杨岚兰抓进去，她会供出我的呀，这帮手下，没一个能让我省心的。” “她会供出你，那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刘总，你现在亲自回去处理俞霞的事情，杨岚兰交给我了。” “你的意思是……” “嗯！” 吴保生在市局门口见到杨岚兰后，温言安抚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现在你们刘总身边缺少得力的人。录音笔呢？走吧，你跟我一起进去。” 两个人没有去办公楼，而是去了旁边的地下车库。 杨岚兰刚想问，网警大队怎么在地下办公呢？脑袋一阵眩晕，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吴保生的怀里。 吴保生又补了两下，确保死干净了，便塞进了车后备箱里。然后叫来一个心腹，叮嘱他拿着杨岚兰的手机，租一辆车直奔边境，造成杨岚兰潜逃的假象。只要没法抓不到杨岚兰，录音便只是怀疑。 —— 装有三人行照片的匿名信雪花般飞向省纪委、市纪委和市检察院，网络上也在到处疯狂传播，甚至有人将这种照片丢在市政府门口。 很快，乔维东、聂海军和赵芳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市委市政府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当下很多大龄青年，在彩礼和房产的压力下，连最基本的交配都成了问题，因此，群众对这类事情分外敏感。 “杜书记、苏市长、孙副书记，赵书记，谢检察长，这绝对是有人故意污蔑我。”乔维东气得脸色通红，大声为自己辩解。 “维东市长，不要激动，坐下来慢慢说，只要你没有问题，脏水泼不到你的身上。”杜志明安慰了两句，然后扭头对着赵传年和谢东海说道：“纪委和检察院调查得怎么样了？” 谢东海和赵传年对视了一眼，谢东海站了起来，拿着照片说道：“经过纪委和检察院的技术部门分析，照片是合成的，乔市长是冤枉的。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呀！”杜志明催促道。 “经过技术分析和走访调查，聂海军和赵芳的事情八成是真的。”谢东海惋惜道。 “怪不得群众这么大意见，说到底是我们有些干部确实不检点。作风问题是大问题，传年书记，这件事情交给你们纪委，迅速调查，迅速公布调查结果，平息舆情。”杜志明没有维护聂海军，叮嘱赵传年按照纪律检查的有关规定，调查聂海军和赵芳。 苏文媛闻言愣了一下，这个聂海军可是杜志明安排在市府的钉子，杜志明竟然一点都不维护？ 男女关系问题，说大很大，说小很小，真要追查下去，免职都有可能，如果杜志明抬抬手，出言维护，约谈训诫一下就能过去，甚至处分都不用。杜志明今天这是什么棋路呢？ 苏文媛疑惑的时候，乔维东心里却咯噔一下，顿时紧张起来。照片是假的，并不代表自己没有嘿咻过赵芳，相反，该嘿咻的地方，不该嘿咻的地方自己都嘿咻过。 公共汽车而已，自己嘿咻，聂海军也嘿咻，乔维东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倒不至于失态，乔维东害怕的是： 纪委现在一棍子敲下来，丢官罢职倒是不至于（法律明文规定，偷情属于道德问题，嫖娼才是法律问题，道德问题道德谴责，不会受到太重的处罚），但赵芳肯定在市政府混不下去了，赵芳会甘心吗？ 赵芳如果不顾一切地闹起来，该怎么收场！ 乔维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无法阻止纪委介入，连阻止的理由都没有！ 这时，杜志明用商量却无法反驳的口气对着苏文媛说道：“文媛市长，作风问题往往伴随着经济问题，聂海军担任市府办主任多年，市委这边建议，让纪委和检察院进驻市府办，梳理一下市府办下属的几个科室，为以后得工作奠定良好的基础。” 话说得滴水不漏，好像真的是为了工作，但苏文媛很清楚，纪委和检察院审查期间，所有的科室工作都会陷入停滞状态，都在忙着应付审查，谁还有心思工作呢？原本想趁机让陈冲带着市长热线巩固战果的想法，终究成了泡影。 杜志明不愧是老狐狸，这一套组合拳太厉害了！ 现在，苏文媛和乔维东的想法差不多，希望聂海军能够和杜志明闹起来！闹起来，两个人才有打反击的机会！ 第132章 朱友慧把吴保生吓了一跳 “杜书记，我错了！”刚一走进房间，聂海军跟清明节上坟似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顺势流了出来。 聂海军觉得市府办主任的位子十分重要，杜志明手上又没有合适的替代人选，肯定会保自己的。不就是睡了个娘们吗？如今自己这种级别的领导，这种事……是吧？ 网民都是五分钟热度，等舆论平息，自己照样是一条好汉！ 至于给乔维东戴了半顶绿帽子这事，聂海军也不怕，与官帽子相比，绿帽子算个鸭子毛。 等了半天，杜志明没有过来扶自己，甚至动都没动，端着一杯清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看得聂海军突然心慌起来！“杜书记，是我忘了初心，没有抵御住腐蚀，辜负了您的期望。” “工作不尽心，生活作风糜烂，求饶讨好的本事倒是见长，聂海军，你帮我想想，当年我怎么会提拔你这样的干部呢？” “杜书记，我……” “海军啊，提拔你们，我有私心，但也是为了宋州的大局，你们工作出色，我脸上也有光，结果呢？书记办公会上我的老脸都没处放。 还不起来，等我去扶你吗？” 聂海军擦了一把眼泪，起身站好。 “市府你继续待下去不合适，人大和政协你选一个，过去沉淀一下，好好想想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你主动承认错误，其他方面的问题我也好为你说话。” 听了这话，聂海军心里苦涩无比，那两个单位，怎么能跟市府相比呀！不过杜书记好像没有放弃自己的意思，唉，只能先去人大待着了。 临走时，聂海军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杜书记，我觉得这一切都是苏文媛在背后捣鬼。” “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行了，你回去后梳理一下手上的工作，交接上不要出问题，把你一个领导干部的气度拿出来。” “谢谢杜书记关心，那您先忙。” 聂海军回到市府办，赵芳就哭着走了进来：“海军哥，你说是谁在整我们啊！他们说我会被退回街道办事处，不会是真的吧！” 聂海军两手一摊，脸上尽是无奈和沧桑：“小芳，我刚从市委回来，唉，我马上要调走啦。” “什么？你也被下放了！”刚才在大办公室里跟杨玉玲等人发生争执，赵芳心里并不觉得害怕，作风有问题怎么啦，自己上面两个人呢？此时听到聂海军也被调走了，心里顿时没底了。 “小芳，市府办估计你是待不下去了，你去找找乔市长，看看能不能不去街道办，换一个差不多的单位。乔市长这次没有收到波及，安排一个副科级调动，不是什么难事。”聂海军现在巴不得赵芳闹起来，最好是把市府办闹得天翻地覆，反正自己的调动已成定局，也不能看着乔维东和苏文媛好过。 “海军哥，乔维东知道了咱俩的事，我再去求他，合适吗？” “为什么要求他呢？他不给你安排，你就闹呗，反正最差的结果也是回街道办，这种事情又开除不了。” 赵芳想了一下，觉得聂海军说得简直太有道理啦！ 转腚直奔乔维东的办公室。 —— 这明显是有预谋有组织的政治攻击！乔维东的第一反应是苏文媛下的黑手，后来仔细分析之后，觉得也有可能是庄增波和吴保生等人。 被动防守不可取，自己该如何反击呢？ 焦头烂额之时，赵芳闯了进来：“乔市长，他们怎么能把我退回街道办，他们怎么能这样啊！” “小赵啊，谁说把你退回去啦，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留在市府办确实不合适，这样吧，你先回去工作，我跟苏市长商量一下你的事情。”乔维东强忍着心里的不快，把赵芳哄了回去。 之后急忙去找苏文媛。 “调到文旅局？”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老百姓几乎要指着鼻子骂了，这种情况下把赵芳调去文旅局。苏文媛疑惑地看了看乔维东，重复了一遍乔维东的建议。 “是这样的，刚才小赵哭着去了我的办公室，年轻人很傻很天真，有点错误也正常，又没有其他问题，我觉得咱们不能一棍子打死嘛。” 苏文媛顿时心领神会，原来流言是真的，乔维东也是赵芳的房客。思索了一下利弊得失，苏文媛轻声道：“乔市长，先让赵芳去党校学习一段时间，之后按照你说的安排去文旅局。” “还是苏市长考虑得周到。” —— 千鸟湖畔的桃花坞别墅里，吴保生轻抚着怀中的妇人：“友慧，这次还需要你帮忙啊！如果拿不到谷祺手中的录音，我和刘总就完了。” 听说自己那个窝囊废丈夫竟然还敢出轨，朱友慧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立刻回家教训他一顿。愤怒之余，心中原本仅存的一丝对于家庭的愧疚也消失了。 “吴哥，这么重要的东西，我那个废物丈夫能拿到吗？” “谷祺非常信任他，只要李再兴全力以赴，我估计没问题。” 李再兴曾经很听话，但自从自己和崔锐敏事情曝光之后，全靠儿子才稳住李再兴，现在让他去拿音频，他会服从吗？ “友慧，但凡我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让你出面。这个音频如果曝光，刘总很难脱身，而我也在劫难逃。刘建明说了，只要你能办成，多少钱你随便开口。而且，刘建明出钱，我和庄增波出力，能帮你更进一步，拿到正处的位子。” 唉，朱友慧只好实话实说，现在夫妻感情几乎没有。李再兴在朱友慧眼中就是个囔囔踹，而朱友慧在李再兴眼中，宛若一块行走的五花肉。 如果不是儿子，两个人早就分道扬镳了。 儿子，对，儿子，这不就是李再兴的软肋吗？ 刘建明派人绑架，吴保生假模假样的营救，自己不断的施加压力，李再兴敢不服从吗？ 朱友慧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吴保生愣了一下，反问道：“友慧，这么明显的骗局，李再兴会上当吗？” “你让刘建明的人演戏演得逼真一些不就行了！” “逼真？你的意思是……”吴保生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对啊，避开要害打几下，我就不信李再兴不上当。”朱友慧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笑着攀援而上。最后还补了一句：男孩子嘛，吃点苦有利于成长！ 一贯以狠厉果决着称的吴保生，此时却被朱友慧吓得软绵绵的。 第133章 绑架自己的儿子 “喂，李再兴吗？你儿子在我手上，立刻准备五百万现金，否则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神经病！”李再兴骂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再兴，谁呀！” “恶意骚扰的，不知道是谁。祺姐，这个录音，你打算怎么处理？” “俞霞害过我，不过她也是个可怜人，这个刘建明太狠毒，必须除掉他。报警的话估计不行，吴保生是局长，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淹了这个录音，我打算交给我老公，让他去处理。” 谷祺提到乔维东后，李再兴心情很复杂，沉默了起来。 叮！微信响了一声！ 打开手机一看，是朱友慧发来的视频，还没看完，李再兴就跳了起来。 视频里儿子被吊在铁架上，身上还有明显的鞭痕，血迹从从衣服里渗了出来。 电话接通，李再兴第一时间压着声音喊道：“报警，立刻报警！” “报警，你就是个废物点心，有点脑子没有，万一对方撕票怎么办？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筹钱，筹钱，懂吗？” “五百万啊！”李再兴一屁股墩在了地上，把自己拆开了卖，也卖不出五百万呀！李再兴知道朱友慧最近没少捞钱，可是，也没有五百万吧！ “再兴，你先别哭了，冷静一下，钱我能帮你凑个一两百万，现在查得严，我在外边的钱一下子转不回来。不行我去找一下远航实业的冯总，总会有办法的。” “谢谢祺姐，我跟亲戚朋友们联系一下。” 借遍了亲友，加上谷祺借的钱，李再兴凑了小三百万，这让李再兴看到了希望。朱友慧把积蓄拿出来，再跟她的亲友借一下，应该就差不多了。 “什么！你没钱！朱友慧，被绑架的可是你的儿子啊！” 朱友慧摆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我挣钱多，但是花钱也多呀，一时之间只能凑出这二百万。” 绑匪又发来了视频。 儿子哭喊的声音刺穿了李再兴的心，疼得人说不出话来！ “我求求你们，只能凑出这么多钱，求你们放了孩子吧！” “没钱？一个副局长连五百万都拿不出来，呵呵，我看你们是不想要儿子了呀。”啪，又是一鞭子，孩子的喊声戛然而止，应该是昏了过去。 “钱我们是真的没有了，我们商量一下，或者给点别的东西。”朱友慧嫌弃地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李再兴，伸手夺过了手机。 “录音，什么录音，哦，行，这事我要跟我老公商量一下！” 弱势不是弱智，窝囊不等于愚蠢！ 听到绑匪要谷祺手中的录音，李再兴狠狠地瞪了朱友慧一眼，转身出了家门。 “祺姐，求您了。” “再兴，这明显就是个圈套，他们就是奔着录音来的，按照你说的情况，你老婆是重要的同谋，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知道是阴谋，可是，我儿子在他们手中呀！” “孩子可是朱友慧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忍心吗？再兴，不是姐自私，不想帮助你，这个录音太重要了，录音给了他们，再想扳倒吴保生和刘建明，就很难有机会了。” “祺姐，你不了解朱友慧，一旦涉及到金钱和权势，亲情在她眼里就分文不值了。” 李再兴对朱友慧的评价，让谷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女人竟然能够舍得自己的孩子，什么样的心肠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谷祺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是视频里噼里啪啦的皮鞭抽打，又让谷祺不得不相信—— 为了得到录音，为了得到权势和金钱，朱友慧真会选择牺牲自己的儿子。 …… 李再兴拿着录音回家直接丢给了朱友慧，没想到朱友慧让网警大队鉴定之后，发现是复制品，按照吴保生的说法，必须要母本，也就是与俞霞的录音笔直接远程传输的那一个母本。 母本具备一定的法律效应，复制品无法保证有没有修饰过，因此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应。 李再兴和谷祺没有办法，只好把母本交给了朱友慧。 “哈哈，李再兴，看来那个老女人确实对你很好啊。” “朱友慧，你也配当个人？儿子呢，赶紧把儿子给我送回来，我要带儿子回老家。” “李再兴，你敢带走儿子试试？你那个亲戚家的地址我不知道！” “朱友慧，你不要太过分啦！”李再兴红着眼珠子吼道。 “过分吗？我做母亲的，想要每天见到儿子怎么啦，你敢把我惹火了，我直接把儿子交给保姆带着去省城上学。”看着被怼得说不出话来的李再兴，朱友慧得意洋洋地拿着录音，出门找吴保生邀功去了。 “我要杀了你，我迟早要杀了你！”李再兴握紧拳头，在心里嘶吼着，但很快，他的拳头就松开了，一时冲动很容易，但儿子怎么办？ 李再兴抬头望着窗外，星辰后面那深不可测的夜空，内心深处绝望如沙漠。 俞霞和杨岚兰死了，录音拿回来了，彻底没有了隐患，吴保生和刘建明长长舒了一口气。 宋州各方势力再次恢复了短暂的安静。在这种氛围里，渡过了寒冷的冬天。 —— 田静在魏武湖的开发很快引起了建明集团的注意，经过调研，刘建明发现，旅游业确实如大哥杜志明所说的那样，初期投资大，但是现在国家大力提倡发展第三产业，有很多政策上的扶持，一旦投入运营，进入良性循环，收益十分稳定，而且没有任何的风险。 魏武湖已经被原野集团拿到手，想用商业模式抢过来，难度太大。刘建明想让杜志明施压或者直接下黑手，被杜志明训了一顿。 原野集团的老总田原是苏文媛的丈夫，这就算了，更恐怖是的，杜志明得到确切情报，中组部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苏文昌是苏文媛的亲大哥，这可是连杜志明背后的大佬也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怕倒是不怕，是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发生冲突。 杜志明告诉刘建明，宋州又不缺旅游资源，何必一定要盯着魏武湖呢？千鸟湖距离市区更近，开发好了，不比魏武湖差。 于是，刘建明按照杜志明的指示，拉着远航集团的冯斌，将千鸟湖开发拿到了手中。 市府办受聂海军桃色事件影响，折腾得鸡飞狗跳，市长热线被迫停止营业，陈冲刚好利用这段时间，和王帅旗鼓捣了一个妇产科医院。 谁也没有料到，这次是一向与世无争的副书记孙夏雷忍不住率先打破了平静，而且，一出手，就是搞出了震惊世界的大事情。 第134章 山体滑坡，渡头村被埋 始祖山景区位于魏武湖和千鸟湖之间，早就被明德旅游公司拿了下来，只是一直没有大规模开发，所有的资金都投进了洛水河畔的九仙渡。 “夏雷，舒航，原野集团和建明集团现在南北两侧同时开发，对我们影响很大，我们要么加速完成九仙渡项目，要么限制他们的速度，要不然九仙渡的秘密就守不住了。”杨自修忧心忡忡地说道。 “哥，你先不要着急，渡头村的拆迁进行得怎么样了！”孙夏雷示意杨自修坐下慢慢说。 “渡头村原有人口三千多人，我们用招工、就学等手段，迁走了绝大部分年轻人，现在村里还有一千多人。去年我们在上游开了一个小印刷厂，渡头村的饮用水已经严重超标，但是这些人还是不愿意搬迁。” 孙夏雷点点头，很理解杨自修说的情况。宋州山民乡土观念非常强，不愿意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乡，更重要的是，坟地也要搬迁，上哪里给渡头村找合适的坟地呢？ “舒航，我们的资金储备还能支撑多久？” “三个月，如果全力开工建设，估计只能支撑一个月。”杨舒航比着手势说道。 “能加速生产吗？” “不行，虚拟货币市场去年已经出现了波动，如果咱们不顾市场规律，盲目的增加产量，势必会导致比特币价格下跌，价格下跌后，我们的资金缺口更大。” “大哥，你私下去找一下田原和刘建明，咱们让出一部分利润，请他们不要往始祖山方向扩展。我去一趟省城，为明德旅游公司争取一些贷款。舒航，现在国家大形势摆在这里，贷款很难，但我们的建设必须加速，你看要不要让关山月去跟电网的领导谈谈，加大电力供应，增加产量，先把眼前的危机渡过去再说。” “行吧，你安排关山月执行吧，不过抛售的节奏一定要控制好，千万不能引起市场恐慌。回头我让黄晓容调整一下宣传方向，从以前的鼓吹宋州旅游，改成唱衰宋州旅游。但是老孙啊，渡头村所在的位置，刚好是大师所说的龙爪所在地，没有这个龙爪，恐怕是不行的啊！”杨舒航有些无奈，但是思路异常清晰。 “渡头村！”孙夏雷用手指着地上的一个红点，眼中闪出一丝狠厉的光芒：“大哥，你派人再去跟他们谈，提高价格，承诺在郊区给他们盖小区，市里的几个公墓我去协调。等我从省城回来，如果他们还不搬迁，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孙夏雷安排完毕，跟杜志明打了声招呼，匆匆赶往省城。 杨自修正准备离去，被杨舒航叫住了：“大哥，你稍等一下。” “怎么啦，舒航，还有事吗？” “嗯，南美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农场目前运营得也就那样，你也知道，你二哥那人的能力也就那样，不过跟当地政府的关系处得不错。” “大哥，我这几天会给你一笔钱，你别走明德旅游公司的账目，换个地下公司给我二哥打过去，让他追加投资，扩大产业链，跟当地政府搞好关系的同时，跟当地的居民也要处好关系。” “舒航，你这是什么意思？互助会是你发起的，现在虽然有点小坎坷，但整体来说十分顺利，一旦九仙渡完工，互助会的势力在商国就算站稳了脚跟，咱们在南美折腾什么呢！难道互助会有什么隐患不成？” 杨舒航笑着安慰自己这个大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在运动之中，我们越是有把握的事物，越是需要警惕，多留一条退路，总比事物发生变化，我们却手足无措要强。” 孙夏雷从省城拉来贷款后，九仙渡项目骤然加速。在原野集团和建明集团都不肯放缓开发速度的情况下，渡头村显得越来越碍事。 初夏，雨水渐渐丰沛起来。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传言始祖山近些年植被遭到破坏，有泥石流的危险。流言愈演愈烈，黄晓容组织市电视台邀请了几个国内的地质学专家，专家经过缜密的考证，结论是大概率会发生泥石流，不过并不能确定。 本着将风险降到最低的原则，始祖山附近的村庄开始在市委市政府的统一安排下有序撤离。 有些村庄服从安排，从山脚下撤离，也有一些村庄，比如九仙渡的渡头村，有一些老人坚决不肯定撤离。他们的理由很朴素，好像也很有道理：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上百年，经历过无数次大雨，渡头村都安然无恙，今年的雨水量比起往年来，并没有大多少，怎么可能发生山体滑坡呢？ “杨老师，电视台这边已经尽力了，但是据市政府那边的消息，村子里还有几百个老人不愿意撤离。您看？”黄晓容帮杨舒航撑着伞，站在半山腰，望着山下面黑漆漆的夜色。 “晓容你最近辛苦了，我听说阿姨退休后返聘在医院上班，其实没必要，退休了就好好休养呗。” “多谢杨老师关心，我妈在医院工作了大半辈子，早就习惯了那种氛围和节奏，在家里休息反而不适应。” “也是，人年纪大了，生活方式不容易改变。你妹妹今年本科毕业吗？是打算考公还是考研呀！考公的话，让老孙出面跟市编办说一声，不过我觉得还是考研好，研究生虽然参加工作时间会晚几年，但是后劲足，比本科生的上限高。” “我也觉得考研好，只是我妹妹的成绩并不是拔尖的，我怕……” “我认识几个大学的领导，到时候想要报考那个大学，提前跟我说一下，咱们一起去拜访一下校领导。” 在两个人正在聊天的时候，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一声沉闷的雷声响了起来。 轰隆隆，山石滑落的声音紧随其后，脚下的大地好像都在颤抖。 不久后，又一道闪电亮起，山下的景象把黄晓容吓得两腿发软：存在了几百年的渡口村不见了！ “杨老师，您看……” “晓容，这次我会让关山月和杨总全力支持你，今天晚上就是山体滑坡，引发的泥石流。” “我……尽……力。”黄晓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哆嗦。 “不是尽力，而是必须做到。明天早上市电视台的第一条简讯，就要给这件事情定性——山体滑坡引发的泥石流，淹没了这个百年古村落。” 第135章 常委会决议 过于剧烈的震动，连市区都跟着晃了几下。 睡得迷迷糊糊的苏文媛推了陈冲一把：“小冲，怎么感觉像是地震呢！” 最近领导需求旺盛，陈冲黑眼圈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才睡着，又被苏文媛推醒，没好气地回答道：“宋州地处大陆板块的中间部位，怎么可能会发生地震，肯定是楼上那对小夫妻，没羞没臊的好像又在加班。” “什么叫没羞没臊，人家那叫勤快，懂吗？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懒得要命！” “也不知道是谁，又菜又爱挑事！有本事别摆领导架子！” ……三言两语就吵了起来，越吵越厉害，不得不武力解决。 激战正酣时，手机响了，陈冲气得差点顺着电话线过去骂人。 手机里传来南宫楠急切的声音：“苏市长，接到洛水区政府汇报，始祖山区发生泥石流灾害，有个村子被冲毁，死亡人数不详。” 啊！陈冲吓了一跳，一个村子被冲毁，死亡人数一旦超过三十人，那就是特别重大事故，是要第一时间上报京城的。 顾不上擦拭，赶紧收拢散落一床的衣服。 “小楠，你立即通知在家的常委，十五分钟之内赶到市委会议室。” “喂，杜书记，我是苏文媛，洛水区发生泥石流，一个村子受灾，死亡人数不详。我通知在家的常委先到市委会议室……好的，明白。” “小冲，开车，咱们去市委。” 万象小区距离市委大院远，等陈冲和苏文媛赶到的时候，除了人大主任刘国强，其他常委悉数到齐。 随着洛水区政府的汇报越来越详细，杜志明和苏文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确定村子被泥石流掩埋，而不是简单的冲毁时，一向镇定自若的杜志明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啪，猛地一拍桌子，杜志明气呼呼地起身低吼道：“洛水区这帮人，太过分了，竟然在他们辖区，出现这么大的事故！赵书记，立刻立案，查，一查到底，查到有渎职的官员，名单立刻上报市委，绝不姑息！” “杜书记，处理渎职官员可以往后放放，现在您要拿个主意，立刻展开搜救啊！还有，根据现有情况分析，属于特别重大事故，我们是直接上报国务院还是先上报省委？”苏文媛缺乏主政一方的经验，此时也有点乱了方寸。 “对对对，要连夜展开救援。孙书记，你立刻联系宋州驻军，请解放军和武警同志参与救援。苏市长，市府那边你亲自负责，一定要让群众看到我们市委市政府的决心和速度。” 谁都知道泥石流的可怕之处，一旦被埋进去，基本上凶多吉少，但是必须让省委和民众看到市委市政府的反应速度和救援决心。 杜志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至于上报国务院还是省委，请同志们商议一下吧！” 受桃色事件影响，乔维东虽然还是常务副市长，但是威信明显一日不如一日，此时，巴不得事情闹大一点。一旦上面震怒，杜志明和苏文媛都会受到严厉的处分。 杜志明话音刚落，乔维东就接过来说道：“杜书记，苏市长，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应该上报国务院。首先，这是中央的规定，特别重大事故需要第一时间上报，其次，灾情严重，一个村子被埋在泥石流中，单靠我们宋州的救援力量根本来不及！还有就是后续的重建和抚恤，我们的财政也无力负担。这都需要中央调集资源来帮助我们。” 乔维东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一下子堵得别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死亡人数超过一百！苏文媛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愧疚，唉，也许自己根本就没有主政一方的能力，中央如果震怒追查，丢官罢职，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 杜志明自己不好出面反驳，给苏文媛递眼色，结果苏文媛好像吓懵了。只好示意庄增波站出来反驳乔维东。 “乔市长，你这是在偷换概念，中央出台这项规定的目的，一是为了防止各地隐瞒和推卸责任，二是害怕耽误救援进度。而我们根本就没打算隐瞒，救援工作也已经全面开始，就算上报中央，外地的驻军和救援机构也来不及赶到现场。 杜书记，苏市长，我建议将详细情况汇报给省委，让省委决定是否上报中央。起码，要让省委有个心理准备，否则，中央的调查组都来了，省委却毫不知情，我们不是让省委处于被动了吗？” 庄增波说完后，会议室里响起了小声的讨论。 这时，市委秘书长俎清江清了清嗓子，附和道：“我觉得庄市长说得更稳妥，越是重大事情，越是要讲政治，讲党性，讲组织程序，我们不能越过省委去汇报，万一造成全省工作被动，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乔维东刚想出来反驳！咳！杜志明咳嗽了一声，抬手打断了乔维东：“乔市长，时间紧迫，我们就不要继续争论了。苏市长，我也觉得我们应该现在就上报省委，你如果同意，我这就向省委汇报！” “我同意。杜书记，您坐镇指挥部，我去现场看看。” “可以，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会议结束，出发之前，苏文媛在陈冲的再三坚持下，在武警支队借调了一个战斗班，驱车驶向始祖山。 俎清江整理归纳了一下情况，以宋州市委的名义向商河省委做了汇报。杜志明则以私人的名义，给秦副省长打了个电话，汇报宋州泥石流灾情的同时，隐晦地提了一下常委会上的分歧。 散会后，从市委回到市府大院，乔维东越想越不甘心，这么大的事故，如果不利用确实有些可惜了。党校时有一个同学，是中纪委的，自己要不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呢？ 纠结了一阵，正在乔维东要给中纪委同学打电话的时候，接到了秦副省长的电话：“维东，宋州的事我刚听说了，既然常委会上没有争过，那就按常委会上的决议执行。你想过没有，别的常委都不吭声，你硬顶杜志明，能顶得过去吗？ 更不要想着动用私底下的关系，你想想看，如果上面先知道了这件事情，造成全省工作被动，就会把这个责任算到你的头上，懂了吗？”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乔维东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来。 第136章 处置与善后 第二天早上七点一刻，商河省长陈文进下高速后，没有去市区，而是直接来到了九仙渡事故现场。 “苏市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截止目前，共计挖到尸体九十六具，生还者三人。宋州境内的部队基本都赶到了现场，但缺乏大型工程机械，挖掘进度上不来。” 陈文进朝身边的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给建设厅长和交通厅长打电话传达了省长的指示，要求立即往宋州调集大型工程机械。 “领导，您一路辛苦，到临时指挥部休息一下吧。” 陈文进看了下双眼通红，一脸疲惫的苏文媛，轻轻点了点头。 “文媛市长啊，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吧！有时候天灾人祸是不可避免的，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尽人事安天命。 我来之前，接到了你大哥的电话，就怕你不注意人身安全，上次在魏武湖，就把大家吓了一跳。忙了一夜了，通知下去，所有人轮流休息，吃点东西，然后眯一会儿。文媛市长，你也吃点东西吧！” “谢谢陈大哥，我没事。我大哥怎么知道了，我没敢跟他说呀！” “现在是信息社会，这么大的事情，省委书记昨晚就飞去了京城，你大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是他现在只能装作不知道。” 吃过早餐，苏文媛精神状态好了一些，将南宫楠和陈冲打发到旁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陈大哥，今天早上我让人去看过滑坡的山体，虽然不是内行，但也能看出来，这点降雨量不至于造成天灾。您看我要不要针对这第一点展开调查。” 陈文进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宋州市委宣传部第一时间是怎么定性的？” “天灾，植被损坏，加上暴雨造成的天灾！” “那么这就是天灾，起码在明面上只能是天灾。你想过没有，如果定性成人祸，先不说调查起来困难重重，查明真相之前政府该如何面对这桩丑闻，国内和国际上的舆论能把商河省委省政府给淹了！ 你听我的，把你的怀疑收起来，不要派人调查，尽全力做好搜救和善后工作。”看着一脸惊愕的苏文媛，陈文进苦笑道：“宋州市委政局的争斗不过是省里的缩小版，这下懂了吧！” 这时，陈文进的秘书走了进来：“陈省长，苏市长，宋州杜书记来了。” “哦，请他进来。” 杜志明一走进帐篷，伸出双手，快步走到陈文进跟前：“陈省长，是宋州没把工作做扎实，给领导添麻烦了。” “杜书记来了，坐吧，你和苏市长都有责任，但是省里也不能把责任全都推给你们，如此天灾，建国后罕见啊！刚才我还在跟苏市长说，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搜救和善后，要让民众和中央看到，宋州的领导班子敢于承担责任，有能力处理好这次灾情。” 听了陈文进的话，杜志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省委书记苗伟业昨晚进京之前跟他打过招呼，今天见陈文进是这个态度，杜志明明白，这次灾情的性质就确定了，就算事后追责，也不会太严重。 “杜书记，苏市长，还有一点要提前跟你们说一下，其实我不说你们也明白，省财政这几年并不富裕，这次灾情你们宋州要自己想办法渡过难关。杜书记，你是班长，要把好方向，苏市长，政府这一摊是你的事情，要在杜书记的领导下做好灾情善后工作。” 苏文媛没听出陈文进这番话的深意。杜志明听后恨得牙根直痒痒，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杜志明一直牢牢掌握着宋州市的财政大权，没想到陈文进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此次灾情严重，伤亡人数众多，为了控制舆论，安抚死难者家属，抚恤金和丧葬费肯定要提高额度，加上灾后重建和公关费用，这么算下来，总资金将是天文数字，肯定会掏空市财政。 财政局如果没钱了，自己掌握着财政大权又有何用？ 这是个老狐狸啊，不动声色就摆了自己一道。 “怎么？杜书记，觉得有难处！如果确实有难处，无法落实，现在就提出来，等苗书记从京城回来，我们两个碰一碰，省里也想想办法。”见杜志明沉默不语，陈文进体贴地追问道。 杜志明苦笑着向陈文进保证：“请陈省长放心，宋州能够克服困难，做好安抚善后工作。” 消息蔓延开来，死难者家属纷纷涌来，市招待所和几个区政府招待所很快住满了，市政府不得不临时租用了周边的几个酒店。 挖掘搜救工作一共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依然有好几个人下落不明。为了安抚死难者家属，市政府大幅度提高了丧葬费标准，另外由财政局出面担保，凡是户口还在渡头村的村民，补偿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 财政局长周兴国心疼得好像死了亲人，后来索性躲在医院疗养，把发钱的工作扔给了几个副局长。 最后的结果是市财政虽然快花干净了，但是没有出现爆发大范围的舆情事件。 对于此次抢险救灾里涌现出来的先进单位和个人，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开会表彰，大力宣传，视频总结会议上，杜志明口头表扬了一下，就结束了这场荒诞而又惨烈的特别重大事故。 尘埃落定后的一天，吴保生带着一摞资料来到了杜志明的办公室：“书记，按照您的指示，我深入调查了一下，确实属于人为破坏。” 吴保生拿出一张图片，指着上面说道：“书记您看，这是炸药的安装位置，我专门跑去请教了工程兵部队的爆破专家，炸药的用量和炸点安排都是专业人士所为，一般人或者势力就算是仇视社会，也没有能力办到。” “你觉得可能是谁？” “苏文媛、乔维东都有可能。” 杜志明把玩着手里的常委铭牌，过了好久才沉声说道：“所有常委都查，重点是苏文媛、乔维东和孙夏雷。” “孙副书记？” “对，孙夏雷太低调了，低调得让人觉得不正常。” 第137章 副科是道坎儿 陈文进走后，苏文媛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几百条人命啊，不查来心里总是堵得慌。 “小冲，调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姐，我懂，佛系调查嘛。我就用市府关心灾后重建的名义，去接触渡头村的村民，只带耳朵不带嘴，尽可能搜集山体滑坡存在的疑点。等到上面想要查的时候，把这些疑点交出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把我的常用物品收拾一下，我要搬回家属院去住。” “啊！”陈冲心想我最近表现挺好的，文媛姐怎么又生气了呢？ 苏文媛轻轻趴在陈冲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陈冲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紧接着又陷入了忧虑之中。 田原是柜中人不假，一直催促苏文媛人工受孕不假，可他能接受这么真实的人工受孕吗？ “文媛姐，你赶紧离了吧，好吗？” 苏文媛伸手揉了揉陈冲的头发，苦笑道：“我倒不是怕离婚影响仕途，而是苏田两家必须用婚姻连接在一起，我如果贸然提出离婚，万一导致苏田两家反目成仇，那我就成了苏家的罪人了。我大嫂田露，现在是田家实际的掌舵人，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父母和我大哥会支持我离婚吗？” “那怎么办，总不能打掉吧！”陈冲轻抚着市长的小腹，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打掉是不可能的！我不敢提离婚，田原同样不敢提。行了，你赶紧去工作吧，过会儿财政局的周国兴要来汇报。” 陈冲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杨玉玲就找了过来：“陈科长，我想跟你汇报一下工作。” 陈冲看了一眼支支吾吾的杨玉玲，瞬间明白她汇报工作是假，过来探口风是真。“杨姐，赵芳调走后，我跟南宫主任推荐过，只推荐了你一个人。再说了，咱们科的情况你也了解，除了你，还有谁有资格当副科长呢！” “那姐姐我先谢谢陈科长啦！”杨玉玲说着话，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了陈冲的手里，还顺势捏了一把，眉眼间春情荡漾。 陈冲赶紧正色道：“杨姐你这是干什么，你工作成绩摆在这里，推荐你是应该的。” “陈科长，那我先回去啦，有什么事你叫我。” 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结果几天后，组织部过来考察，被考察对象却是海艺菲，而且没有询问陈冲的意见，直接就进入了公示期。这个操作直接把陈冲看懵了，海艺菲刚刚毕业，调到接待科不到一年，科里的业务都还不熟悉，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吧！ 陈冲急忙跑去南宫楠的办公室：“主任，组织部那边是什么情况，咱们不是报的杨玉玲吗？怎么改成海艺菲了！” “哦，这个事情啊，省组织部打了招呼，我们有什么办法。你给杨玉玲做一下思想工作，海艺菲应该就是提个副科过渡一下，然后就调回省城了。” “不是……”陈冲心想，这思想工作怎么做？答应好的事情，事到临头又发生了变化，自己怎么跟杨玉玲解释？ 杨玉玲今年三十五岁，年龄马上就没有优势了，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一不小心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小科员，谁能甘心！ 什么奉献，什么服务，那都是口号，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眼珠子都是瞪得溜圆。 陈冲想了一会儿，建议道：“主任，您看能不能这样，把杨玉玲调到政工科去，先把副科长的职务给解决了。”政工科的副科长早年胃喝坏了，现如今常年泡病号。 “那怎么行呢？政工科也有好几个盯着呢。你还是想想怎么做思想工作吧！你这个周六有事吗？” “周六？应该没事，主任有什么指示吗？” “周六我陪着市长去一趟省城，我同学过来宋州玩，你帮我接待一下。回头我请你吃饭。” “没问题。”苏文媛去省城，那自己肯定有空。 走进科长办公室，见到陈冲主动端茶倒水，显得分外热情，杨玉玲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出所料，陈冲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副科长的人选是海艺菲，愤怒和委屈冲击着杨玉玲的心扉，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杨姐，你先喝口水冷静一下，听我跟你说。海艺菲就是下来刷资历的，在宋州过渡一下就回省城了。你的工作成绩主任和我都看在眼里，大家有目共睹。” “陈科长，你说得轻松，我今年三十五了，先是赵芳，然后又来了一个海艺菲，呵呵，我还有机会吗？”杨玉玲眼中闪过幽怨和绝望，深深地看了陈冲一眼。 官场之事，谁能说得准呢？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结果副科长成了海艺菲，陈冲也不能承诺杨玉玲了，只能劝杨玉玲想开点，安慰杨玉玲说职业不分贵贱，都是为人民服务，说这些话的时候，陈冲自己都觉得心虚脸红。 杨玉玲回到大办公室，海艺菲满脸歉意地迎了上来：“杨姐，您有空吗，我想跟您聊聊。” “艺菲，不，现在该叫你海科长啦，我手上还有一个文件，过一会儿我去找你汇报，可以吗？”杨玉玲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心中却在冷笑：海艺菲能和自己说什么，无非还是陈冲那一套，装模作样的安抚一番，让自己继续努力工作，呵呵，努力工作有个鸭子毛用，还是上面有人管用啊！ 望着海艺菲离去的背影，年轻的屁股几乎要撑爆牛仔裤，杨玉玲心念一动，暗自揣测：这个海艺菲走的是谁的路子？ 聂海军滚蛋了，新上任的主任不受苏文媛待见，现在市府办是副主任南宫楠说了算。南宫又不是百合，应该不是海艺菲的后台。 乔维东？应该也不是，自从上次被赵芳牵连后，乔维东找女下属谈话都不敢关门。而且，现在整个市政府大院里的人都知道，乔维东和庄增波的斗争逐渐趋于白热化，谁都不敢这个时候犯一丁点错误！ 好色之徒还有不少，但是，谁有能力越过陈冲，扶持海艺菲上位副科长呢！ 看着饱满的臀部隐没进一间办公室，杨玉玲眼前一亮，难道是他？ 第138章 她听见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 没经历过风雨的男人不算，经历过又突然没了，能熬多长时间？ 这简直是一个玄学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 陈冲和黄晓容分手超过一年了，没有见他重新找女朋友，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左姑娘和右姑娘可以临时解忧，但时间长了，总会阴阳失衡的呀！ 看着海艺菲走进陈冲的办公室，杨玉玲顿时恍然大悟，敢情说提拔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那小子就是为了哄自己干活。想想也对，海艺菲那个小妮子虽然胸没有自己的大，活儿估计更不行，但是胜在年轻，而且有一双大长腿。 过了很久，海艺菲才满面春风地从陈冲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这一幕，让杨玉玲确认，两个人的关系不简单，肯定那啥过。 海艺菲回来后，通知全科室的人，晚上她请客去王朝食府聚餐。这也是陈冲的意思：海艺菲业务都不熟悉，肯定玩不转接待科的日常工作和人情世故，让海艺菲把姿态摆得低一些，遇事多请教杨玉玲，先稳住科里的局面，自己慢慢想办法解决杨玉玲的副科级。 海艺菲比赵芳好多了，没有摆官二代的架子，很爽快地接受了陈冲的建议。 但这一切，对于杨玉玲来说，基本等同于忽悠和羞辱。只是迫于官场的底层逻辑，不得不强颜欢笑，参加晚上的聚会。 同样心怀不满的，还有科室里的刘勇，宋州着名的花花公子。 刘勇是市人大主任刘国强的亲侄子，原本在人大那边上班，结果每个月的安全套消耗过大，让刘国强觉得脸上挂不住，就把刘勇调进了市府办。 刘勇刚来市府办，就瞄上了海艺菲，撩骚追求的同时，高调地卖弄着自己的关系背景。 这些东西差点把海艺菲笑喷！ 海艺菲之所以毕业后选择来宋州，一是宋州是海艺菲的老家，二是因为在省城太烦了。海艺菲的父亲是商河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海正象，每天都有人守在省委家属院门口，等着见海正象一面。 但海正象深居简出，寻常人根本见不到，于是很多人便把巴结的目标对准了海正象的妻子和儿女。 逛个街都有好几拨人偷偷跟着，连个人隐私都无法保证，这种体验让海艺菲几乎崩溃，毕业后在省办公厅待了一段时间，让父亲海正象把自己调到了宋州。 因此，区区市人大主任的关系，自身还是个花花公子的刘勇，怎么可能被海艺菲放在眼里？不想惹是生非，海艺菲平时选择躲着刘勇，非工作必要，不搭理他。 赵芳调到文旅局，副科长空缺，刘勇为了显示自己的背景，缠着刘国强想当副科长。侄子想进步是好事，刘国强当即就跟苏文媛等人打了招呼。 苏文媛询问调查之后，没有答应让刘勇当接待科的副科长，不过为了照顾刘国强的面子，默许刘国强在人大给刘勇搞了个副科级，但刘勇本人继续在市府办工作。 换做他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但对于刘勇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本来想成为海艺菲的顶头上司，玩一把孔雀开屏，结果羽毛没有展现出来，倒是露出个皱巴巴的菊花！ 自己没当上副科长，海艺菲这个没什么关系和资历的外来户却捷足先登，为什么？经过刘公子缜密的观察，陈冲那小子平时对海艺菲很照顾，搞不好两个人早就有一腿，陈冲这个科长才会极力推荐。 麻的，在老子面前装得跟处女似的，原来是傍上了一个没啥背景的小科长！ 科室聚会，刘勇随便找了个借口，干脆就没有参加。 聚会时，对于自己的后台背景，海艺菲没提，陈冲也没有提。陈冲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杨玉玲会理解自己的难处。至于刘勇，陈冲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如果不是怕给苏文媛添麻烦，陈冲能把刘勇玩得无法在市府办立足。 聚会结束，杨玉玲并没有开车回家，而是悄悄跟上了海艺菲的车。聂海军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作风问题一旦爆雷，很难在市政府立足，杨玉玲觉得，只要抓住海艺菲和陈冲乱来的证据，就能把他们同时赶走，这样一来，接待科里谁还能与自己抗衡！ 刘勇吗？那小子就是个笑话。 海艺菲开车把陈冲送进了万象小区，谁知不到三分钟，海艺菲的车就出来了？这是什么情况，月经来了，身子不方便吗？这小妮子口技都不会吗！ 正当杨玉玲疑惑的时候，陈冲顺着墙边悄悄走了出来。 陈冲上了一辆网约车，在时代广场停了下来，买了一些东西，之后换乘另外一辆车，汇入车流之中。 跟在后面的杨玉玲一下子兴奋起来，不用想，陈冲如此谨慎，绝对有鬼！谁知网约车没有开往海艺菲住的小区，而是驶向了市委家属院。 杨玉玲把车停在路边，悄悄跟在陈冲的后面，在门卫处亮了一下市府办的工作证，很顺利地走了进去。 陈冲进了大门，轻车熟路直奔苏市长的小院。这小子好像有钥匙，打开门直挺挺地闯了进去，这一幕看得杨玉玲目瞪口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难不成陈冲和苏市长？ 杨玉玲的心狂跳起来，好奇心驱使她想要靠近小院，最终恐惧心战胜了好奇心，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坐在车里，死死地盯着市委家属院大门。 深夜去领导家，除了那啥，也有可能是送礼，杨玉玲需要确认陈冲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陈冲真的和苏市长有特殊关系，而且又被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可比一个副科长的位子要重要。 可以用来威胁苏文媛，更可以把这个秘密卖给她的政敌，换取早该属于自己的权势和财富。 丈夫打来电话，询问杨玉玲什么时候回家，被杨玉玲一句科里加班搪塞了过去，然后目不转睛地守在门口，杨玉玲觉得：命运的齿轮将要开始转动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玉玲揉着眼眶，看着走出市委家属院的陈冲，这一刻，她听见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 第139章 杨舒航远赴缅甸，黄晓容坐守宋州 那天晚上目睹渡头村被埋葬，黄晓容连续好多天吓得睡不着觉，噩梦中反复出现泥石流汹涌倾泄，一个村庄瞬间消失的场景。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掌控的资源越来越多，黄晓容渐渐迷上了这种权势的味道，梦境里，全是自己站在山巅的场景。 “晓容，想什么呢？” “哦，没想什么，舒航姐，您今天让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渡头村的事情，乔维东、吴保生和陈冲都在追查。前城建局长崔锐敏的妻儿被吴保生和刘建明送去了缅甸，我要去一趟，争取赶在吴保生查明渡头村的真相之前，找到这个彭嘉，一举铲除吴保生。 家里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杨自修和关山月会全力配合。主要有两件事情，首先，商国道教协会的这几天要过来挂牌，景区的大佛也需要开光，你一定要做好接待。还有就是那个陈冲，想办法阻止他调查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我建议是先把水搅浑，让杜志明、苏文媛、乔维东和庄增波这些人斗起来，让他们无暇顾及九仙渡工程。” 黄晓容郑重地点了点头：“明白，请您放心，我明白九仙渡项目对于咱们互助会的重要性。” 杨舒航带着几个有过实战经验的机动师退伍兵飞往缅甸，黄晓容则把市电视台台长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台长是副处级，在黄晓容加入互助会之前，见一面都难，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黄晓容手里有台长拿着主持人送礼的证据，这可不仅仅是道德问题了，而是性贿赂。台长敢不听话，分分钟被黄晓容送进去糊纸盒。 黄晓容命令台长，全力配合宗教局做好宣传和接待工作，道教那帮人不是馋宋州的历代道藏吗？把真迹捐给他们一部分。至于佛教过来开光的那些人，接待工作就更简单了，洗浴中心不安全，就安排在市电视台大楼里接待。 安排完杨舒航交办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情却让黄晓容犯了难。 自己如果直接去找陈冲，无异于火上浇油，陈冲那人看似佛系，其实骨子里非常犟。 想来想去，一时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只好把苏文媛的司机冯志勇叫了过来。 “冯师傅，舒航姐让我找你的，现在互助会遇到一点麻烦，需要阻止上面调查九仙渡项目，你那边有什么可利用的情况吗？” 冯志勇想了一下，回答道：“市府办接待科最近因为副科长人选问题，内部矛盾很大，我觉得杨玉玲可以利用。” 杨玉玲？一个工作卖力，迫切希望升职的女人浮现在黄晓容的脑海里。“嗯，我跟她打过交道，抽空约出来谈谈。” “黄科长，杨姐答应我铲除刘建明，给我爷爷报仇，我按照互助会的指示，假意投靠杜志明的秘书华子良，在市政府当司机搜集情报，已经好几年了，我希望会里抓紧时间，只要能铲除刘建明，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冯师傅，这个我做不了主，要等舒航姐从缅甸回来。依我看，如果这次能找到彭嘉母子，就能够碾碎吴保生和建明集团。” 黄晓容听杨舒航说过冯志勇的事情，冯志勇的爷爷当年是副矿长，刘建明非法采煤，聚众斗殴，被冯志勇的爷爷送进了监狱。刘建明出狱后把冯志勇的爷爷丢进废弃矿井，直接来了个物理消失，冯家人想要上访告状，被吴保生直接扣了个精神病的帽子，在市精神病院关了好几年。 冯志勇当兵时年龄不够，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证，才侥幸避开了刘建明和吴保生的攻击。 冯志勇走后，黄晓容当即找到了杨玉玲。 “黄科长，你找我有什么事，还不能在办公室里谈。”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没见，想跟杨姐一起喝杯咖啡。” “哦，那谢谢黄科长啦！” 两个人坐在咖啡馆里，东拉西扯说着闲话，黄晓容有意无意地展现着自己手中的权势和资源，这让杨玉玲感觉震撼不已。 网管科在宣传部不是核心部门，但黄晓容这个网管科长，竟然能指挥得动市电视台长和几个副部长！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正在杨玉玲疑惑的时候，黄晓容突然关心道：“以杨姐的能力，本来以为副科长十拿九稳，唉，没想到倒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占了先。” 听了这话，杨玉玲脸色分外难看：“人家年轻漂亮，是陈科长眼中的红人，我一个老太婆怎么可能争得过呢？” “你是说海艺菲是靠陈冲上位的？”黄晓容心里顿时酸溜溜的，追问道。 根据杨玉玲的分析，陈冲玩的肯定是一龙双凤，一边当嫪毐，一边包养小情人。不过她不可能告诉黄晓容，陈冲和苏文媛的事情，这是她目前手中最大的王牌。“黄科长，你想啊，海艺菲就是一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在宋州没有丝毫的根基和人脉，如果不是陈科长鼎力相助，副科长轮得上她吗？” “杨姐今年三十几了，快过年龄段了吧！杨姐你如果想要进一步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黄晓容这话立马让杨玉玲警惕起来，这年头，天下哪里会有免费的午餐！ “那我能帮黄科长做些什么呢？” “咱俩投缘，说别的不就外气了吗？我在宣传部给你解决一个副科级的位子，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市府办工作。” 黄晓容看了一下杨玉玲抑制不住的激动之色，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以杨姐的能力，在市府办当个科长，也绰绰有余！” 这时，杨玉玲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黄科长，如果你真能给我提个副科，有什么条件你随便提。” 呵呵，黄晓容笑了，能在权势和金钱面前不动摇的人，她迄今为止还没有见过。 “杨姐，抓到陈冲和海艺菲乱来的确切证据，然后直接交给我。另外，你在接待科工作，盯紧苏文媛、乔维东和庄增波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跟我说。我会给予你相应的报酬，或者进步的空间。” “成交，黄科长，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会给你一个大惊喜的！”杨玉玲很有信心地保证道。 第140章 超级瓜，一次俩 刘建明听从大哥杜志明的吩咐，让远航实业入股了建明集团很多产业，暂时稳住了乔维东和冯斌。 但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入冯斌的口袋，让刘建明很不爽。庄增波告诉刘建明，只要扳倒乔维东，就算远航实业背后站着秦副省长，那么远航实业在宋州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宋州。 只是想要扳倒一个常务副市长，谈何容易啊！ 几个人密谋商议了很长时间，也抓不到乔维东的破绽。 要不再复制一次类似于上次的桃色事件？可问题是乔维东最近裤腰带管得很紧，硬泼脏水显然打击不了他的根本。 最后还是吴保生想到了办法，那就是让朱友慧在李再兴的手机安装窃听器。拿到李再兴和谷祺偷情的录音后，直接发布在网上，同时大量复制成光盘和u盘，撒遍市区的各个角落。 此举矛头对准的虽然是谷祺，但是，一定能够对乔维东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堂堂常务副市长，结果帽子绿油油的，坐在主席台上就是一个笑话，他还怎么在宋州官场混下去！ 说干就干，吴保生立刻找来了朱友慧。 “吴哥，这样不行啊，录音一旦公布出去，我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再说了，我孩子在学校也会被人议论。”朱友慧听完后，皱着眉头回答道。 “友慧，你想啊，李再兴出轨谷祺，本身就是对你的不尊重，曝光出去，才能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你算是受害者，仕途不会受到影响，至于说面子问题，等风头过去，谁还敢对你说三道四。只要扳倒乔维东，庄增波副市长就能顺利接任常务副市长，庄增波副市长承诺，下一任城建局长就是你的。”吴保生笑着劝道。 见朱友慧有些动摇，旁边的刘建明接过话茬劝道：“朱局长，光明路项目马上完工，很快就能盈利，只要你同意帮助庄增波副市长，我今天就签字转让百分之五的股份给你，孩子上学的事情更好办，集团在省城开发过一个学区房，你抽空选一个户型，让保姆带着孩子在省城上学呗。” 一套学区房也就二百多万，倒不至于让朱友慧动心，但是城建局长的位子和小吃街的股份可就馋人了。 七八天后，副市长夫人出轨的录音出现在网上，市宣传部和网警大队删帖的时候，商业中心、火车站、汽车站等人流量大的地方出现了铺天盖地的u盘，这玩意怎么封杀！ 广大群众这个瓜还没有消化完毕，更大的瓜出现在宋州的土地上。 美女市长包养嫪毐。 陈嫪毐的深夜出入市委家属院的照片，甚至被人贴到市政府门口，和各个科室的桌子上。 一时间，宋州市政府成为舆论的中心。 对于乔维东而言，谷祺哪怕是去岛国拍片，他都无所谓。但是不能爆出来啊，常务副市长的夫人出轨，自己这个副市长还怎么坐在主席台上讲话呢？ “谷祺，这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乔维东黑着脸，极力压制着体内的愤怒。 “就是你听到的这些，老乔，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离婚的话，让民政局的人过来吧，我立马签字。”赵芳不是乔维东的第一个情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对于这种为了面子维系下来的婚姻，谷祺彻底觉得累了。离了吧，离了婚自己就离开宋州，走得远远的。 “唉，谷祺，当年你的政治敏锐性比我都强，难道你看不出人家是在利用你来对付我吗？”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些年担惊受怕的日子我是真的过够了，老乔，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离婚吧。” 乔维东也没有再挽留，点头同意了。“咱们家的产业大都在澳洲，离婚后我让冯斌转到你的名下，以后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再交给儿子。” 民政局上门服务，很快办好了离婚手续，第二天一大早，谷祺就搬出了市委家属院。向妇联打了个提前离休的报告，等报告批准后，就离开宋州。 发现录音的那一刻，李再兴立即就想到了朱友慧，只有她，才有安装窃听器的机会。 这个恶毒的女人！她不同意离婚，原来是为了算计自己！ 李再兴跑去报警，告朱友慧侵犯自己的隐私，结果警局和法院根本就不受理。 首先，李再兴和朱友慧是夫妻关系，怀疑自己丈夫出轨，偷偷装一个窃听器，够不上侵犯隐私。 其次，如果朱友慧来个一推六二五，根本不承认是自己干的，警方很难调查和取证。 最关键的一点是，朱友慧是吴保生情妇这事，大半个市局都知道，谁敢因为李再兴的举报，去得罪局长大人呢？ 李再兴跑回家，指着朱友慧破口大骂：“朱友慧，你他么的还是人吗？你先是出轨崔锐敏，然后是吴保生，还拿我们的儿子威胁我。现在你竟然偷偷安装窃听器，还闹得满城风雨的。” 朱友慧冷笑了一声，淡淡道：‘我出轨？你有证据吗！还有窃听器的事，我压根不知道，呵呵，不过我得感谢这个把录音发出来的人，帮我出了一口恶气。’ “你……”李再兴握紧了拳头，真想冲过去掐死这个女人：“朱友慧，算是当年我瞎了眼，我们离婚吧，孩子归我，其他的财产都归你。” “做梦！首先我不会放弃儿子的抚养权，其次，咱们这个家里没什么钱，就这么一套房子，房贷还没有还完。” 李再兴实在没想到，朱友慧竟然还提前转移财产！ 看着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李再兴，朱友慧接着说道：“想要离婚也可以，等我当上局长，到时候我同意离婚，儿子归你，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现在不能离婚，你如果敢闹腾，别怪我不客气。 说话啊，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朱友慧咯咯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彻底拿捏了李再兴。 “你会遭报应的！”李再兴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了家，来到了谷祺的临时住处。 隔着门上的防盗窗，谷祺的语气冰冷而淡漠：“李再兴，我自问对得起你，上次俞霞的录音，为了你的儿子，我二话没说就给了吴保生他们。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祺姐，你听我说……” “解释得真完美，李再兴，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我现在怀疑，你接触我，一开始就是想利用我对付乔副市长！” “祺姐，这一切都是朱友慧的阴谋，你先让我进去好吗？” “你走吧，一切都结束了，我不想报复，但也不会原谅你。”说完，谷祺合上门窗，不再理会门外的李再兴。 第141章 杜志明第一次觉得有些心慌 看着失魂落魄回到家的李再兴，朱友慧放下手中的红酒杯，讥讽道：“怎么回来了，那个老女人没收留你？” 李再兴从柜子上拿下一瓶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没有理会朱友慧的嘲讽。 “真是个废物，儿子将来要是像你就完蛋了，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出去乱搞，呵呵，不知道老女人怎么就看上你了……” 李再兴默默地喝着酒，很奇怪，体内的愤怒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漫无边际的冷漠和绝望。 朱友慧的声音飘忽像是冬夜坟地里的鸟鸣，一下一下扑打在李再兴的心头。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窝囊废，拿个榔头吓唬谁呢！看见你就烦，今晚你给我滚到客房睡去，你……啊……” 朱友慧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闭上之前，里面充满了疑惑：这个废物，今晚这是怎么了？敢杀人！ 李再兴打开天然气，打算一把火烧了干净，想了一下，又去厨房关上了阀门。楼上楼下这么多邻居，火灾波及到人家怎么办？ 浴缸里注满温水，李再兴穿着衣服躺了进去，一咬牙，划开了腕脉。 【祺姐，晚安。】 发完这个信息，手机滑落，永远沉进了水底。 …… 今天李再兴过来见自己，谷祺倒不是真的怀疑，李再兴当初接近自己是别有用心，只是心里难受，想要发泄一下，还有就是谷祺确实对李再兴的性格很不满意，唯唯诺诺，瞻前顾后，被朱友慧那个蛇蝎女人死死地拿捏。 收到李再兴的信息时，谷祺依然余怒未消，随手回了一个【请自重，以后我们不要联系了】 第二天看了新闻才知道，原来那句【祺姐，晚安】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了。 刘建明得到消息，笑得合不拢嘴，事办成了，钱却不用给了，能不开心吗？反观吴保生就伤心了许多，唉，朱友慧这个女人，虽然年过三十，但是风韵犹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精通，配合度极高，如果过个一年半载再死就好了！ 乔维东该上班上班，该坐在主席台上讲话，就坐在那里侃侃而谈，表面看起来跟没事人似的，其实内心中恨透了庄增波、吴保生和刘建明等人，默默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刻。 —— “陈科长留步！” 陈冲回头一看，是原野集团的田静，心里顿时慌得一批，这是东窗事发，人家找上门来了呀！“哦，是田总啊，有事吗？” 田静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拿出了一叠照片：“陈科长，你能解释一下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吗？” 照片全都是陈冲出入市委家属院的照片。 “这些照片怎么啦，我去家属院汇报工作啊，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歪曲事实，污蔑苏市长。田总你知道吗，每次南宫主任也在场，不信你可以问一下南宫主任。”陈冲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和南宫楠对过词，要不然还真没办法解释。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陈冲不管田静信不信，反正是死不承认。 看着气呼呼离去的田静，陈冲禁不住忧心忡忡，这一关该咋过呀！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孩子不用生下来就能验dna，一看不是田原的孩子，口才再好也解释不通呀！ 这是哪个天杀的攻击自己呢？ 事情发生后，苏文媛和陈冲仔细分析过，试图找到罪魁祸首。 攻击乔维东和苏文媛的手法差不多，会是同一伙人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乔维东本来嫌疑最大，如今也成了被攻击对象，现在就算苏文媛调离宋州，市长的位子也轮不上乔维东。要么空降市长，要么由副书记孙夏雷接任，甚至庄增波都有机会。 这么看来，收益最大的明显是杜志明、庄增波等人，市长、常务副市长同时传出这样的负面新闻，市府的威信顿时一落千丈，原本想要向苏文媛靠拢的干部，重新抱紧了杜志明的大腿，照这样下去，苏文媛会被杜志明架空。 如果是杜志明找人拍摄的，找的谁呢？ 市委家属院不是菜市场，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这个人有一定的位置，还得了解苏文媛或者陈冲的活动轨迹，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南宫楠？陈冲怀疑过，被苏文媛排除了。 司机冯志勇？陈冲让后勤处的查过，冯志勇没有作案时间。 …… 到底是谁呢？ 没有丝毫的头绪，只能暂时搁置起来，默默观察。 事情发生后，杜志明第一时间也有点懵。刘建明他们几个出手对付乔维东，他是知道的，问题是，攻击苏文媛的是谁？ “建明，真的不是你做的！” “大哥，从小到大我啥时候在你面前撒过谎，真不是我做的，我也纳闷呢，是谁挖出这么劲爆的八卦，哈哈，我看以后那个苏文媛还怎么跟大哥你斗。” “建明，不要这么乐观，不是我们做的，那是谁做的？难道是乔维东和苏文媛斗了起来？这一段时间苏文媛和乔维东配合默契，没有什么矛盾啊！这说明，宋州还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必须尽快查明这股势力是谁！” 这时，刘建明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刘建明面色如土，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大哥，孙夏雷的妻子杨舒航在缅北找到彭嘉了！” “彭嘉是谁？” 刘建明颤抖着声音，低声说道：“彭嘉就是前城建局长崔锐敏的夫人。当时崔锐敏死后，纪委的赵文龙和吴保生各种薅羊毛，之后把彭嘉母子扔到缅北分公司。彭嘉的儿子年龄小，器官质量高，卖完器官后抽血，变成干尸后，埋在了桉树下面。彭嘉的器官也卖了一些，不过人还活着，我真没想到孙夏雷怎么会突然出手？他怎么能找到那么隐秘的地方……” “孙夏雷？彭嘉？”杜志明轻轻揉着太阳穴，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杜志明才沉声道：“建明，你沉住气，慌什么？就算他们把彭嘉带回来，想要定你的罪，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别看孙夏雷是政法委书记，公检法司里，他有几个人！ 综合分析，对苏文媛和乔维东出手的就是孙夏雷了，这个老孙想干什么？同时对付我们三个人，这不符合他一贯小心谨慎的风格呀！难道是你们触碰到了孙夏雷的核心利益？他的核心利益是什么？你告诉吴保生，你们把全部的人手都给我派出去，盯着与孙夏雷有关的所有人。 我会告诉庄增波，最近不要把乔维东逼得太紧。还要去跟苏文媛谈谈，争取消除一些敌意。” 杜志明安排得滴水不漏，等刘建明走后，想起孙夏雷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杜志明第一次觉得有些心慌。 第142章 怀孕了就生下来呗 田静与陈冲分别后，拿出手机就想给大姐田露打电话，可转念一下，又把手机放下了。 上次田露过来催苏文媛生孩子，苏文媛就不怎么给面子，要不是看在田露是苏文昌妻子的份上，估计能当场翻脸。这次如果再让田露出面，万一苏文媛和她吵起来，恐怕没有办法收场，思来想去，田露只能给哥哥田原打电话，谎称原野集团的魏武湖项目出了问题，让田原亲自过来处理。 田静觉得，田原和苏文媛感情出现问题，说到底是两地分居的问题，如果田原经常来宋州，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吗？至于嫪毐，充其量就是36度半的仿真手办，用过后打发了就行。 亲妹妹说魏武湖项目出事了，田原自然深信不疑，匆匆来到了宋州。来了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妻子传出了桃色新闻。 “小静，别人污蔑你嫂子，你也相信？” “哥，我这不是担心你们的婚姻嘛，再说了我没敢跟别人说呀！” “行了，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怀疑你嫂子，我们感情很好。”打发了田静，田原匆匆来到了家属院。 “唉，文媛，你做事也不太不小心了吧！” “田原，我们还是离婚吧，是我对不起你，家里人如果追问起来，就说是我的责任。” 田原苦笑道：“你觉得可能吗？你大哥会同意吗？我大姐会同意吗？两家人会同意吗？如果我是男同的消息传扬出去，原野集团的股票能跌入谷底。” “那你说怎么办？我现在怀孕了。” “我们又没有办法离婚，怀孕了就生下来呗，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 苏文媛扭头看着院里的树木，沉默不语。 田原继续说道：“不过你一定注意保密，这种流言首先会影响你的仕途，更重要的是，一旦传到家人耳朵里，咱们怎么解释？我的建议是，让那个陈冲赶紧结婚。这样一来才能降低人们对你们这种关系的怀疑，最好是让他跟你的秘书结婚。” “田原，为了咱们的事情，毁了人家两个人的终身幸福。这事我干不出来！” “那先订婚总可以吧，等风波过去，和平分手不就行了。” 田原的话说得苏文媛心烦意乱，摆手打断了他：“你说的这些我会考虑的，你先回酒店吧，我家小冲妒忌心强，你住在家里他会误会的。” …… 彭嘉亲眼目睹儿子身上值钱的东西被拆开卖掉，最后变成血奴，血液抽干净之后，埋在桉树下。自己身上的零件也少了一半，对赵文龙、吴保生和刘建明的恨意可想而知。 只要能报仇，不惜任何代价。 但是杨舒航并没有把彭嘉交给警方或者纪委，而是让杨自修拿着彭嘉的口供，直接找到了刘建明。 当杨自修说明来意，差点把刘建明气疯。明德旅游公司要用白菜价，收购建明集团旗下的旅游公司，十几亿的产业啊！刘建明在请示了杜志明后，不得不妥协，将千鸟湖的开发交了出去。杨自修说得很明白，刘建明不同意，他们就把彭嘉交给中央巡视组！ 暂时恢复了平静， 但谁愿意头上悬着一把利刃！ 吴保生和刘建明等人动用所有的关系，终于查明，所谓的九仙渡风景区，其实就是一块巨大的墓地。 “杜书记，只要我们把这个新闻捅出去，孙夏雷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杜志明擦了一下头上的汗珠，许久之后才说道：“保生，你想过没有，这么大的工程量，是三两年挖出来的吗？起码建设了五年以上。还牵扯到电力那帮领导，还发生过屠村之举，你觉得一个市委副书记能够罩得住吗？” 吴保生有点急了，追问道：“杜书记，难不成我们就这样看着孙夏雷咄咄逼人？” 杜志明想了又想，最后咬着牙说道：“咱们不能牵扯进去，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苏文媛、乔维东和赵传年，让他们去跟孙夏雷斗。特别是乔维东，刚刚经历过桃色新闻，憋了一肚子气，急于表现自己。” 千鸟湖开发刚刚有了一些眉目，没想到刘建明转手卖给了杨自修，差点没把冯斌气死。冯斌原本想着硬顶，死活也要分一杯羹，没想到却接到了秦副省长打来的电话，让他原价出售手里的股份。 不得不照办，但心里憋着一团火。偶然打听到九仙渡景区，竟然是一座地宫，这可把冯斌高兴坏了，急忙跑去找乔维东商量对策。 乔维东心里的敌人是杜志明，并不想去招惹孙夏雷，但是冯斌为他分析道：“乔市长，您想一下，刘建明为什么低价转让千鸟湖项目，说明刘建明和杨自修必然有隐秘的私下交易，只要我们能揭开九仙渡的面纱，孙夏雷和杨自修倒了，刘建明和吴保生能置身事外吗？” “可是，秦副省长会同意吗，你不是说秦副省长打电话让你原价转让吗！” “咱们不汇报，直接动手。” 乔维东点点头，心想：不能提地宫的事情，只向巡视组汇报他们的屠村之举。 下定决心后，乔维东坐上冯斌的车，直奔中央巡视组驻地。那可是几百条人命，一旦巡视组受理此案件，绝对能让很多人把牢底坐穿。 —— 陈冲早就觉得渡头村被埋不简单，真正听到是人祸，还是吓得腿肚子直哆嗦。这个明德公司也太疯狂了吧！ “姐，我觉得应该直接向中央举报。” “你坐下，晃来晃去的让人眼晕，赵书记一会儿就过来了，商量一下才能做决定。”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直接举报，实在不行就动用部队，强行进去一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陈冲发现苏文媛怀孕之后，人傻了许多。 苏文媛摇头苦笑道：“小冲，你想过没有，地宫、比特币矿场和屠村案一旦曝光，那可是要上世界新闻的，你让政府怎么面对？群众对政府还会信任吗？还有就是，孙夏雷区区一个副书记，操持不了这么大的事情，背后肯定有人，而且地位肯定高得超乎想象。 这些事情必须汇报和处理，但是需要一个整体的计划，而不是冒冒失失地举报，懂了吗？” “哦，明白了，人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滚蛋，对了，定亲的事小楠同意了，你有空你订个酒席！” “我！……” 第143章 杜高伟启程回国，赵文龙作茧自缚 乔维东举报后，上面的处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乔维东被调往省政策研究办公室。 秦副省长平行调往邻省。 远航实业偷税漏税，冻结资金，工商税务等部门进驻远航实业。冯斌抢先一步躲了起来。 一套组合拳看得人眼花缭乱。 送走乔维东后，杜志明坐在办公室里沉默了许久，然后匆匆回到了家中。 “薇然，我们要让老大高伟回国了。” “志明，你不是一直都不想他回国吗，就让他在外面待着吧。” “时局对我们不利，如果不让高伟回来，我这次怕是撑不过去！” 啊！姬薇然惊讶地站了起来。 杜志明详细地说了地宫、屠村和比特币工厂的事情，最后叹息道：“我本来以为，让乔维东冲在前面，就算乔维东倒下，也能把孙夏雷拉下来，没想到乔维东这块石头，连个水花都没砸起来，还把他的后台秦副省长都给连累了，唉，孙夏雷后面的背景太可怕啦！” “你没有直接参与，也许孙夏雷并不会对咱们动手？” “从杨舒航去缅北搜寻彭嘉，强迫建明出让千鸟湖开始，这仇就结下了，以孙夏雷的心性，绝对不会允许潜在的威胁。” 唉，姬薇然叹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佛珠，拿起手机拨通了大儿子杜高伟的电话。 杜志明所料不错，孙夏雷和杨舒航刚把乔维东赶出宋州，立刻把矛头对准了杜志明和苏文媛。 徐国乡带着人一路护送，把彭嘉的口供送进了省公安厅，为了彻底不让刘建明和吴保生有翻身的可能，还把提前整理好的证据分别送往省检察院和省纪委。 最狠的是，孙夏雷和徐国乡引导卢艳波查出，是冯志勇受雇于杜志明的秘书华子良，处心积虑拍摄了陈冲出入市委家属院的照片，而且根据冯志勇的口供，当时苏文媛在魏武湖遇险，冯志勇是故意出车祸不报警的。 人证物证齐全，冯志勇的手机里有华子良的聊天记录，杜志明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因为冯志勇被查，苏文媛和陈冲的事情再次被翻出了水面，更加深了苏文媛的怒火！ 好缜密的心思，好恶毒的手段！杜志明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大哥，吴保生告诉我，他和我已经被边控，禁止出境了，你说我该怎么办，要不要今晚就跑路呢？” “跑什么跑，一旦你现在跑了，以后永远都洗不清。” “可是，彭嘉那女的知道很多事情啊！” “怕什么？只要我不倒，就没有人敢动你。一个边控算什么？你不是人大代表吗，他们想要动你，肯定要先走程序，取消你的代表资格，那才是要动手的信号。 最重要的是，乔维东已经把事情捅到了最上面，孙夏雷的后台确实厉害，不过根据我的从政经验，地宫、虚拟货币工厂和屠村案，都是最上面所不能容忍的，现在我们就是跟孙夏雷拼速度，比耐心，比底蕴。 明天我会让检察院的检察长谢东海，法院的副院长贾辉全力帮你脱罪，凡是彭嘉指认的，一概不认，先把水搅浑了再说。” “谢东海也是大哥的人？”刘建明平时听吴保生说过，谢东海和杜志明的关系不远不近，没什么交情，没想到隐藏得这么深。 杜志明点点头道：“你回去把集团公司梳理一遍，违规的资产早点出手。” 刘建明走后，杜志明来到楼上的书房，刘云烟正静静地等在里面：“云烟，你跟欣卓说一下，让她从宣传部辞职，到建明集团里当董秘，如果这次建明进去，欣卓要接手整个集团公司。” “真有这么悲观吗？非坐牢不可！” “云烟，你放心吧，多起命案都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建明，我让谢东海和贾辉副院长顶住压力，建明判不了死刑，只要不是死刑，我就能想办法把他接出来。 再说了，只要有杜高伟在，省委苗书记就不能让我们杜家倒了。” “志明，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云烟，说这些干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嘛。”杜志明伸手擦去刘云烟眼角的泪痕，轻轻揽在自己的怀里。 门外，端着水果盘子的姬薇然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转身离开了书房门口。 —— 市纪委大院里。 赵文龙兴冲冲地拿着，自己辛辛苦苦整理出来侦查、审讯、追缴赃款的经典案例走进了赵传年的办公室。 “赵书记，您好，咦，宇文主任也在啊！赵书记，这是我按照您的吩咐，整理的经典案例，时代在发展，贪官在进步，不过我认为，依照这一套方法，可以对付大部分腐败分子。”赵文龙把案卷放在赵传年的桌子上，脸上禁不住有些得意。 赵传年转手递给宇文念：“文龙，你这案卷整理得不错，宇文主任，你多学学赵主任的办案方法。” ”明白，我一定虚心学习。”宇文念扫了一下赵文龙，暗自感叹赵传年这个老狐狸有点过份了， 明明早两天就能抓赵文龙了，非要等两天，让赵文龙把案卷整理完毕，这真是损他妈给损开门——损到家了。 “赵书记，那您先忙，我……” “赵主任等一下，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一下！”宇文念说道。 “什么案子？” “崔锐敏的案子你还有印象吧，他的妻子彭嘉回国了，彭嘉举报的有些事情牵扯到你，请你配合调查。” “彭嘉回国了？”赵文龙一下子瘫软在地。 这？ 赵传年小心翼翼地把擦拭好的镜头装在机身上，扶着办公桌站了起来：“宇文主任，好好学习一下赵文龙整理的这些卷宗，他只是单纯的坏，能力还是有的。来人，给我叉到审讯室里去。记住，一定要全程录像，以后当做纪委新人的学习教材。” 收拾了赵文龙固然解气，赵传年却开心不起来。盘踞在宋州的建明集团露出了真面目，自己手里握着这么多证据，却依然进行不下去。 两次给市人大发函，请求免去刘建明的代表资格，先提审一番都做不到。 当听说卢艳波提审过冯志勇，赵传年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杜志明派人害过苏文媛，如果苏文媛把这件事告诉她大哥苏文昌，杜志明顶得住这个压力吗？ 要知道，苏文昌可是中组部的秘书长，兼任办公厅主任啊！ 第144章 酒局 陈冲帮赵传年倒了杯茶，缓缓说道：“赵书记，事情不对劲，上次你跟我说过冯志勇可疑之后，一直在调查，甚至去函询问过冯志勇曾经服役的汽车团，没有查到任何动机！他想谋害市长，总要有动机吧！ 最近我突然查到一个事情，那就是刘建明曾经入狱，是冯副矿长举报送进去了，后来这个副矿长神秘失踪，家长也都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于是让卢艳波查了户籍原始档案，发现这个冯志勇是冯副矿长的亲孙子。因此，他不可能真心帮着建明集团做事。” “哦，我明白了，这个冯志勇就是对方抛出来的棋子。结合目前宋州的局势，他应该是孙副书记的人。那么，苏市长，我们要先对付孙副书记吗？” “赵书记，我让陈科长和南宫主任配合你们纪委，先扫清赵文龙那种外围的障碍，不要介入杜志明和孙夏雷的争斗，对了，孙夏雷和杜志明分别提供了两个情况，你也了解一下，做到心中有数。 第一个是孙副书记提供的情况，刘建明是杜志明同父异母的弟弟；第二个情况是杜书记提供的，禹王分局的政委徐国乡与孙夏雷是亲戚关系，比特币兑换、与电网的利益勾兑负责人是关山月，市宣传部分管电视台的黄晓容也有问题。”说到最后，苏文媛歪着头扫了陈冲一眼。 陈冲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唉，女人这种莫名其妙的嫉妒心啊，市长好像也不例外。 —— 杜高伟回到国内后，杜志明没有让他进入体制内，而是在建明集团找了个职位。过惯了灯红酒绿生活的杜高伟怎么甘心闲着，很快就与刘勇等人混到了一起。奇怪的是，杜志明也没有出言劝阻。 海艺菲那个小浪蹄子对自己的追求置之不理，倒是跟陈冲那小子打得火热，刘勇几次想对陈冲或者海艺菲出手，但又怕叔叔刘国强责怪自己。 看着杜高伟，刘勇顿时有了主意，杜高伟可是杜书记的儿子，他如果把海艺菲给那啥了，岂不是解气！ 可是自己约不出来啊！海艺菲那小妮子一下班就回家，根本不理会刘勇的邀请。刘勇想了一下，很快想到了杨玉玲。 她在宣传部解决了副科级，但一直想着当接待科的副科长，让她出面邀请，海艺菲指应该不会拒绝。 想到此，刘勇立刻找到了杨玉玲。 科里这点事，杨玉玲怎么会不清楚？刘勇提出让自己邀请海艺菲出来吃饭喝酒，还特意提到杜公子会参加，什么意思？不就是想那啥海艺菲吗！ 他们那啥海艺菲，海艺菲名声扫地，肯定会混不下去，此举符合自己的利益，杨玉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刘勇。 “艺菲，杨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杜高伟杜公子。”刘勇谄媚介绍道。 “杜公子您好。”杨玉玲急忙伸手问好。 海艺菲皱起了眉头，这个杜高伟不太懂礼貌，一见面眼神直勾勾地在自己和杨玉玲身上扫来扫去。能是什么好货色！ 海艺菲心生不满，自然不愿意喝酒、“艺菲，这样好不好，我和杜公子喝白酒，你和杨姐喝红酒，这红酒是杜公子从外国带回来的，寻常人有钱都买不到。”刘勇劝海艺菲的同时，朝杨玉玲使了个眼色。 杨玉玲愣了一下，心想：这种加了料的红酒，不是说自己不用喝吗？杨玉玲心里不愿意，但看看杜高伟和刘勇的眼神，还是选择了妥协。等海艺菲喝完后，自己抽身赶紧撤。 “是啊，艺菲，无酒不成席，咱们两个少喝一点。” …… 架不住两个人轮番劝说，海艺菲勉强同意了。不过每次碰杯海艺菲都是浅浅地抿一口。 边吃边喝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海艺菲觉得小腹处像是着了火，浑身都觉得燥热，头也变得晕乎乎的，扭头看看杨玉玲，她脸色异常潮红，语言混乱，上衣扣子开了两颗却浑然不觉。 海艺菲心念一动，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杜高伟起身装作搀扶的样子，用手抓住了海艺菲的手臂！“海小姐，怎么啦，还没喝尽兴就要走，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海艺菲推了一下，没有推开的杜高伟的手臂，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说道：“不是要走，是去一趟卫生间。” “那也不用出去啊，这个包厢里不是有卫生间吗！海小姐可不要走哦，说好的一醉方休。”杜高伟说着话，朝刘勇使了个眼色，刘勇挪了一下凳子，卡住了过道。 “你看我，喝得有点迷糊了，竟然忘了包厢里就有卫生间。”此时，旁边的杨玉玲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海艺菲的眩晕感也越来越强。 踉踉跄跄的走进卫生间，锁好门，掏出手机拨打了幺幺零，说了自己的位置和面临的情况。 幺幺零赶到之前，意识到不对劲的杜高伟让刘勇推门，海艺菲敷衍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刚开始还能糊弄过去，后来精虫上脑的杜高伟和刘勇疯狂地踹门。 “你们谁报的警！”听到外面有警察的声音，海艺菲强撑着身体拍打着房门。 接着听到了刘勇嚣张的声音：“我是市府办的刘勇，这是我的证件，这位是市委杜书记的大公子，我们几个人喝酒闹着玩呢，你们回去吧！” 带队的人听着卫生间的动静，再看看趴在桌子上的杨玉玲，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犹豫了一下，决定请示分局的值班领导：“杨局长，我遇到这么个情况……对方说自己是……是，明白，您稍等。” 领队把手机递给了刘勇。“杨局长是吧，我是刘勇，杜公子在我旁边，您要不要跟杜公子聊几句。” “不用了，你们好好玩，有空咱们一起聚聚。”杨高斌客套了两句，下令让幺幺零撤了回来。在杨高斌的意识里，既然杜书记的大公子在，能出什么事情！就算那啥了，对方又能怎么样，她们只能吃个哑巴亏，拔了萝卜坑还在，洗个澡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给父亲打电话？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绝望之际，海艺菲猛然想起，父亲曾经跟她说过一个手机号码，立刻打了过去。 第145章 省委书记的协调和无奈 市组织部长薛崇仁听到海艺菲微弱却急促的声音后，叫上几个下属匆匆赶往饭店，一边往饭店赶，一边给杜志明打电话。 听说自己儿子在饭店那啥市府办的小姑娘，杜志明并没有在意，他让杜高伟回来，就是希望杜高伟时不时的犯点小错，以此告诉省委苗书记——杜家不能倒，杜家如果倒了，没有人帮助他管教和照顾杜高伟。 当知道杜高伟下手的对象是省组织部长海正象的女儿后，杜志明也有点急了。一方面叮嘱薛崇仁一定要尽快控制住现场，一方面让吴保生带人赶往现场。 “唉，志明，这孩子打小就缺少管教，就不应该留在国内。”姬薇然放下手中的佛珠，低声抱怨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薇然，你给苗书记打个电话，让他出面安抚一下海正象，根据薛崇仁刚才说的，高伟应该没有把海艺菲怎么样，充其量就是未遂。” “为什么让我打电话？志明，你是不是依然耿耿于怀，当年的事情不是你同意的吗！”姬薇然眼中含泪，怒声质问道。 “你不想打，我来打，激动什么呢？”杜志明笑着，起身从主卧出来，走进了书房。 面对这种冷暴力，姬薇然好像也早就习惯了，点了一根檀香，轻轻拨着手中的佛珠。 薛崇仁来到包厢，见到了辣眼睛的一幕。杜高伟托着一个光溜溜的女人正在那啥，刘勇站在旁边帮忙，薛崇仁仔细看了一下，心里舒了一口气，那个女人三十多岁，不是海艺菲。 刘勇急忙挡在杨玉玲前面：“薛部长，您怎么来了。” “滚开！滚回去让你叔叔给我电话！”薛崇仁一脚踢开刘勇。让手下人找工具撬开卫生间房门，把海艺菲送往医院。 海正象接到薛崇仁的电话，正准备赶往宋州，不料接到了省委苗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 “苗书记，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吗？” “正象来啦，坐吧。我刚才听宋州市委的志明说，艺菲在宋州差点出事，志明本来想给你打电话道歉的，怕你在气头听不进去。” 海正象愣了一下，杜志明当过苗伟业的秘书不假，但没想到这种事情苗伟业还会出面。今晚如果不是薛崇仁部长及时赶到，自己闺女今晚就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苗伟业竟然一句差点出事，就想把事情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 自己这个组织部长一直紧跟苗伟业的脚步，言听计从，但事关女儿的声誉，海正象决定试探一下苗伟业的底线。 “苗书记，今晚如果不是薛部长及时赶到，我女儿就要被那两个流氓给伤害了。” “哈哈，正象啊，你呀是关心则乱，志明亲自过去问过了，是他们家高伟在追求你们家艺菲，小年轻酒后估计言辞上有些唐突，让艺菲不高兴了。”说到这里，苗伟业话锋一转：“正象，咱们这个年纪精力有限，省里还准备给你压压担子，把秦海超副省长那摊子事交给你。至于小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小孩子们去闹腾吧，咱们把一个方向不就行啦！” 秦海超因为受乔维东举报屠村案受到牵连，平行调到了别的省份。如果是一般的副省长，海正象看都不会看一眼。自己组织部长，省委常委，权力惊人！ 但是秦海超走后，留下的位子是常务副省长啊！自己今年才五十多岁，如果这次能顺利进位常务副省长，这辈子很有可能熬到正部级，甚至更高。如果一直从事组织部长，上升渠道太单一。 想到这里，海正象感觉身体微微地发热，手心里攥出了汗。 苗伟业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海正象一眼，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志明在教育子女这方面很不成功，我刚才也批评他了。如果艺菲在宋州再受委屈，正象，你不用管，我让杜志明到省里来给我当面解释。” 位子给了，保证也给了，你还能说什么，虽然海正象不清楚苗伟业为什么要保这样一个好色之徒，但真要驳了苗伟业的面子，以后的工作怕是不好开展。 海正象走后，苗伟业陷入了沉思。 高伟这孩子有一点好色，这倒是没有什么，等过几年性子稳下来，找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也能保证终生富贵。 苗伟业担心的是宋州的局势，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沉默寡言，甚至有点木讷的宋州市委副书记孙夏雷，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人造泥石流，一个村子被掩埋！ 比特币矿场！ 始祖山九仙渡景区！ 地宫！ 商河省的经济体量就摆在这里，在整个商国排行中等偏下，人均可支配收入不高，因此，就算九仙渡景区投入运营，也做不到收支平衡。 人们手里没钱，拿啥出来旅游消费？ 经过一番分析，苗伟业判断孙夏雷这么大费周折，就是为了建设隐藏在暗处的地宫。 这种迷信，中间大部分人都不信，或者半信半疑，但是，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高层和底层人民非常相信。 苗伟业记得孙夏雷上位宋州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是省委专职副书记杜向涛支持推荐的。但是区区一个杜向涛的级别和能量，配享用这种规模的地宫吗？ 苗伟业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不敢往下想了。 为了确保杜高伟的安全，要不要把杜志明调离宋州呢！ 以前苏文媛在宋州，她有省长陈文进的支持，大哥苏文昌又在京城担任要职，但杜志明只要不使用规则之外的手段，苏文昌和陈文进也没有办法。 现在孙夏雷又冒了出来，宋州，已然成了一个大火炉！任何人都有可能被烧成灰烬！ 甚至连自己这个一方诸侯，都会受到致命的波及。 苗伟业坐在书房，一直思考到东方发白，决定找机会跟杜志明深谈一次，把他调到省城来，暂任省党校副校长。 唉，希望杜志明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和无奈。 至于孙夏雷，没有摸清地宫的全部秘密之前，绝对不能擅自出手。常务副省长秦海超突然平调离开商河省，应该就是杜向涛和孙夏雷背后那帮人给出的一个警告。 这能量，有移山填海之力啊！ 第146章 还有一个杜公子?这小子是个什么鬼 “让开！”陈冲作为接待科长，科里的同志住院了，自己连探望和了解的权力都没有，像话吗！ “杨高斌，你们禹王区分局凭什么堵着门不让我探视！” “陈科长，我在执行市局的命令，请你不要胡搅蛮缠。” “你……”陈冲气得身子直哆嗦，却没有办法。 陈冲不了解内情，但直觉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接待科一夜之间杨玉玲和刘勇请假，海艺菲住院，少了三个人。 杨高斌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怎么会跑来守在病房门口？陈冲悄悄给卢艳波发了个信息，让他在公安局内部了解一下内情。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脚步声，市委组织部长薛崇仁和市公安局长吴保生一起走了出来。 “薛部长好！”陈冲心里更纳闷了，组织部怎么也搅和进来了呢？ 薛崇仁微笑着点点头：“哦，陈科长来这里看望你们科里的同志吗？” “是的，我们科里的海艺菲生病住院，我过来看一下。” 薛崇仁扭头对吴保生说道：“吴局长，那你先忙，我跟陈科长聊一下。” 吴保生没搭理陈冲，陈冲也懒得搭理他。 陈冲跟着薛崇仁来到医院的凉亭，在石椅上坐了下来：“薛部长，您有什么吩咐吗？” “陈科长，是这样的，海艺菲是我一个老同事的女儿，昨天晚上受了点惊吓，可能要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我过会儿亲自送她回去，你就不要担心啦。” 听薛崇仁这么一说，陈冲心里更加疑惑了。 这个海艺菲好像来头还不小啊，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啦！ 薛崇仁都这么说了，陈冲肯定不能再去病房，赶紧回到市政府向苏文媛汇报。 南宫楠正巧也在。 “着急忙慌的跑一头汗，怎么啦！”苏文媛挺着肚子起身递给陈冲一条毛巾：“赶紧擦擦吧！” 陈冲愣了一下，心想，市长大人现在都不避人了吗？ 南宫楠也愣了一下，前几天苏市长跟自己说，为了消灭流言，让自己准备一下，假装跟陈冲订婚。看今天苏市长的架势，苏市长和陈嫪毐的关系应该很深，深到了肚子肿胀的程度。 “陈科长喝茶！”南宫楠倒了一杯茶。 “谢谢南宫主任。苏市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接待科今天早上三个人没来上班，分别是海艺菲、杨玉玲和刘勇，我刚才去医院探望，碰见了吴保生和薛崇仁部长……薛部长说……”陈冲擦了把汗，把事情说了一遍。 “小楠，你知道这个海艺菲的来历吗？小陈，你再催一下卢艳波，让他问一下昨晚出警的警员，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文媛问道。 陈冲拿出手机联系卢艳波政委。 南宫楠回答道：“市长，海艺菲是省组织部直接分配下来的，她的档案不在市编办。” 苏文媛说道：“小楠，你把省委主要领导的名单给我找出来。”拿到名单后，通过搜索海这个稍微冷僻的姓氏，很快找到了对应的省组织部长海正象。 为了确认这个情况，苏文媛拨通了省长陈文进办公室的电话：“陈省长，您好，我是宋州的苏文媛。” “哦，文媛啊，你找我有事吗？刚才你大哥刚给我打了电话，他听说上次你在洪灾时遇险，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动了手脚，很是生气。你一定要注意个人安全，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去见老爷子！” “谢谢陈省长关心，我也察觉到了，最近小心着呢。我想问您一下，海部长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在宋州工作？” “海正象的女儿？嗯，那个丫头我很久没见了，好像是毕业后回老家工作了。对了，海部长的老家就是宋州，怎么了？” 苏文媛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陈文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文媛，你最近来一趟省城，地点我到时候发给你，你们宋州的情况很复杂，有些事情需要面谈。对了，你让纪委的赵传年书记一起过来。” “好的，陈省长，我这边查明情况后，立刻找时间赶往省城。” 昨晚的事情发生后，吴保生和杨高斌再三强调保密，但是一个秘密一旦有三个人知道，就没有保密性可言。 卢艳波在接到陈冲的电话后，立刻悄悄去了幺幺零指挥中心，很快查出了事情的轮廓，可惜当时出警的警员并不认识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只确定一个人自称刘勇，市府办的科员，还有一个男子是什么杜公子。 为了保证事情的准确性，卢艳波去了一趟昨晚的饭店。谁知道饭店的监控早已经被物理销毁，根本无法恢复。 这自然难不倒卢艳波，他找来附近街道和商铺的监控，进行综合分析比对之后，截到了昨晚聚会的四个人的图片。 刘勇。 杨玉玲。 海艺菲。 还有一个杜公子？这小子是个什么鬼！ “苏市长，陈科长，能让刘勇点头哈腰地陪着，能镇住禹王分局的副局长杨高斌，又姓杜，我觉得应该就是杜书记的大儿子杜高伟，他最近刚回国，听说他不务正业，风流放荡。” 苏文媛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杜志明的儿子竟然差点办了海正象的女儿，海正象竟然毫无反应，这不正常啊！杜志明虽然是宋州市委书记，当过苗伟业的秘书，属于苗伟业的嫡系，但是海正象是谁？商河省组织部长，苗伟业的左膀右臂，帮助苗伟业把控着全省干部的任免升迁，这可不是杜志明能做到的！ 而且资料显示，海正象就这么一个女儿，杜志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让苗伟业出面，迫使海正象没有来宋州为女儿出头！ “这么一个情况，会对宋州的局势造成什么影响呢？”南宫楠禁不住发出了疑问。 没有人能回答她。明天属于未来，未来永远是漆黑茫然无法预测的！苏文媛也陷入了沉思。 但对于陈冲来说却不一样，他一下子抓住了线头。这段时间被别人送了一个外号：陈嫪毐。这个外号影响恶劣，陈冲却一直找不到追查和反击的目标，如今听了这个事情的全部，一下子有了侦查和反击的目标！ 第147章 告还是不告，这是一个问题 杨玉玲？ 陈冲自问对她不错啊，委以重任，没有副科长之职，但是有副科长之权，还有副科长之福利，她为什么要害自己！ 哦，明白了，赵芳调走后，组织部任命海艺菲当了副科长，于是杨玉玲怀恨在心。问题是杨玉玲自己翻不起这么大的浪花，她的背后是谁？ “喂，杨玉玲在吗？” “哦，她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请问你是？”手机是杨玉玲的老公吴涛接的。 陈冲没跟他客气，直接说道：“我是陈冲，你帮我转达一下，市府办不是旅游区，更不是菜市场，无故不上班，不落实请假制度，她想干嘛！” “是陈科长啊，玉玲昨晚感冒了，请你谅解一下，我马上跟她说……” “我谅解你们，南宫主任会谅解我吗？”啪，陈冲挂断了电话。又给刘勇打了过去。你叔叔刘国强就是个市人大主任，现在得罪了省委组织部长海正象，还有好日子过吗？ 杜高伟干杨玉玲你帮忙按腿，你倒是豁得出去！还想按海艺菲的腿，没想到海艺菲来头这么大，海正象不敢收拾杜志明，还不敢收拾你小子吗！ 打完电话，陈冲又回到苏文媛办公室里，南宫楠已经走了，苏文媛上下打量着陈冲。 “苏姐，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腰疼了吗，我给你揉揉。”大龄产妇不容易啊，这才几个月，就开始腰酸背疼了。 苏文媛闻言侧着身子，享受着陈冲的殷勤，说道：“刚才市宣传部的黄晓容给小楠打电话，想把杨玉玲调到电视台去，你的意思呢？” 干完坏事想跑，做梦？ “苏姐，跟对付冯志勇一样，把杨玉玲也留在市府办里吧。哎呀，你又掐我干什么，你还有没有点当领导的样子啦！” “你小子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杨玉玲啦，还有，黄晓容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醋吃的，好像和广大普通妇女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苏姐，我向美人痣伟人保证，我的眼里只有你，她们怎么能跟你比呢？你看看你，身材好，相貌好，又有才华，对我还好，我怎么会想别的女人呢！你别胡思乱想，对胎儿不好的。” “小冲，这段时间没有那啥，你是不是忍得很辛苦。”苏文媛的小手干燥、柔软，宛若一团有灵气的。 让陈冲甜滋滋的同时，也有了炸裂的冲动。唉，为了孩子，再难受也得咬牙忍着。“没事，不辛苦。” “那什么，昨晚我跟一个闺蜜聊天，她说她怀孕期间，那啥，别的地方也行，你要不要试试。” 唉，你那个闺蜜真是个好老师！ 陈冲倒是很想试试，问题这里是市长办公室啊！ “苏姐，我去郊区给你买点鹅蛋，王帅旗说孕妇要多吃鹅蛋。”在彻底失控之前，陈冲喘着粗气从办公室里逃了出来。 好险，棍子差点敲到自己孩子头上！ —— 杨高斌静静地看着杨玉玲的老公吴涛，那眼神，像是在看着一只因为无奈而不得不乖巧起来的老鼠。 “吴先生，杜家在咱们宋州是什么地位你也清楚，杜公子就是酒后一时糊涂，希望你和杨科长能谅解。 只要吴先生愿意，从下个月开始，建明中学的食堂就承包给你，期限你来决定。另外，吴先生如果有兴趣，禹王区的泔水处理工作全部承包给你。” 建明中学的食堂承包权！ 地球人谁不知道在商国承包学校食堂挣钱！ 泔水处理，这个生意来钱更快，只是很多人不懂而已。 见吴涛也不太懂，杨高斌耐着性子解释道：“禹王区是市政府所在地，酒店、饭店和单位食堂几乎数不清，他们产生的泔水不允许倒进下水道，不允许私自处理，也不允许卖给无证的商家，只能由区政府认可的商家上门转运。 泔水有多种用途，产生的利润全部归你个人所有，区政府还会补偿给你一部分费用。这样一来二去的，一个月买一辆雷克萨斯绝对没问题。” 吴涛脑海里不断勾勒出自己妻子被杜高伟压在身下的画面，咬着牙齿说道：“杨局长，如果我们不同意呢？” “不同意，哈哈！”杨高斌像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事情，咧着嘴笑道：“你要去公安局告状吗？我就是禹王区分局的副局长，你告吧！ 还是直接去法院，这个是贾辉副院长的手机号码，你问问他，会受理或者说敢受理这个通奸案吗？杜公子年轻帅气，我们严重怀疑是你老婆恶意勾引杜公子。 吴涛，我实话告诉你，如果杨玉玲不是在市府办工作，我根本就不会来跟你谈这个事情，直接就抓人了！你们夫妻合谋诱惑敲诈杜公子，没个三两年能让你出来！” 杨高斌一席话，听得吴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想想也是，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真相、公平或者正义，人类所有放在桌面的东西，其实都在权力和金钱的射程之内。 吴涛是一个小老板，杨玉玲是一个小科员，拿什么跟市委书记杜志明抗衡。不用杜书记出马，单就眼前的禹王区分局的副局长杨高斌，就能把夫妻俩送进去糊纸盒。 “杨局长，我回家跟我老婆说一声。”吴涛梦游般起身离开，走出禹王区分局的大门时，被电动门的轨道绊了一下，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一颗牙齿飞了出去，另一颗牙齿刺破嘴唇，血液咸咸的味道把吴涛拉回了现实。 吴涛刚回到家中，市宣传部网管科长黄晓容、和禹王区分局政委徐国乡的妻子赵夏虹登门拜访。 “杨科长，听说你昨晚的遭遇，我和赵姐过来看看你。”黄晓容和赵夏虹把抬上来的箱子放在茶几旁边。 杨玉玲本来不哭了，丈夫一回来，又抹起了眼泪。自己伤心一点，老公心里估计能好受一点。 “杨科长，杜高伟这个畜生，竟然敢欺负你，告他，必须让他进去糊纸盒！”黄晓容义正言辞地站在了杨玉玲的立场上。 第148章 杨玉玲一下子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建明中学食堂承包权？ 禹王区泔水处理？ 听吴涛说了杨高斌开出的条件，黄晓容笑了起来，要么像个菜贩子，要么跟剩饭打交道，能挣几个钱。 伸手打开了刚才抬上来的皮箱。 上中下三层金条排列整齐，闪烁着黄澄橙的光芒。在银行没有备案没有编号的金条，可以放心大胆地消费或者收藏。 “吴先生，杨科长，去禹王区分局告他。” “可是，杨高斌说，如果我们敢去告他，他就会……” “他算个屁！”黄晓容冷笑道：“吴先生，这位是赵夏虹，市委孙夏雷书记的表妹，禹王区分局徐政委的妻子。过一会让赵姐陪着杨科长去禹王区分局报案，借给杨高斌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吴涛顿时眼前一亮，有市委副书记和分局政委撑腰，可以去告杜高伟和刘勇那两个畜生。尤其是刘勇那个畜生，仗着有个市人大主任的叔叔，就敢无法无天。 杨玉玲看见黄晓容朝自己点头，又看了自己老公一眼，顿时明白了黄晓容的意思，揉了一下通红的眼眶，对吴涛说道：“老公，你去医院看一下牙齿吧，我跟黄科长说会儿话。” 等吴涛出门后，黄晓容说道：“杨姐，此事你办得草率了，你不了解人际关系的情况下，怎么能贸然行动呢？” “对不起，黄科长。” “我今天让宣传部给市府办的南宫楠打招呼，想要把你调到市电视台去，市府办还没有回话。” 电视台？电视台有什么权力！杨玉玲轻声道：“我这次是自作自受，但是不用调单位吧！” “杨姐，海艺菲看不出来你的心计，陈冲会看不出来？市组织部长薛崇仁能看不出来？薛崇仁看出来后，会不跟海正象汇报！你不要抱侥幸心理，不把你调出来，你在市府办的日子会很难过。 你也不要小看电视台，首先能解决你副科级的问题，其次，里面那一帮子莺莺燕燕，是堪比恒山歌舞团的存在。如果你足够努力，有可能当上市电视台的台长。” 市电视台台长，那可是副处级别的领导干部啊！杨玉玲一下子觉得下体的不适不见了，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先去市人民医院法医鉴定中心，检查下体摩擦情况，提取非本人遗留物，锁定证据，然后跟着赵夏虹去了禹王区分局。 杨高斌看到杨玉玲，一下子愣住了，就这么个小科员，还敢跟杜书记对着干，梁静茹来宋州开演唱会了吗？ 正当杨高斌想要冲过来训斥的时候，看到了杨玉玲身边的赵夏虹时，赶紧扭头给吴保生打电话。 “吴局长，市府办的杨玉玲，过来报警了。我警告过她老公，也给了相应的好处，但是……局长，我阻拦不住啊，徐国乡的妻子赵夏虹陪着来的。” “我知道了，你不要着急忙慌的，盯着案件的进展，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徐国乡的妻子？徐国乡怎么参与进来了！ 吴保生在向杜志明汇报之前，让交警支队查了一下赵夏虹的车辆信息，又让网警大队查了一下手机通话记录，最后通过纸质档案，查到赵夏虹竟然是孙夏雷的表妹。 心中有数之后，吴保生坐车去了市委。 听说禹王分局政委徐国乡是孙夏雷的人，杜志明同样吃了一惊。这隐藏得也太深了吧？ 孙夏雷作为副书记，是有一定人事权的，但是这些年在徐国乡的任命问题上，孙夏雷从来没有说过话。 上次市局把韩飞提拔为禹王分局局长，徐国乡降为分局政委，孙夏雷没有发表反对意见，徐国乡也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对手，可怕啊！ 不过，这次他们想通过杨玉玲摩擦案攻击自己，呵呵，恐怕是想多了。海正象都妥协了，杨玉玲难道比海艺菲还重要？ “保生，你这样啊，你跟法院的贾辉碰一面，每一步都给他们设置障碍，但是绝对不能违规。” “书记，我们如果不用一些超常规的手段，怕是不行呀，我听杨高斌汇报说，杨玉玲报案之前，先去了市医院鉴定中心。一旦展开侦查，很容易变成铁案，高伟到时候会进看守所的。”吴保生忧心忡忡地说道。 “保生，有些事情牵扯到上面的竞争和妥协，你接触不到，就按我说的去做。对了，纪委赵文龙跟你牵扯的多吗，我安排人让他闭嘴，你抓紧时间切割干净，还有，孙夏雷把彭嘉藏到了哪里，想办法解决这个定时炸弹。” “谢谢书记，我一定尽快处理这些事情。”吴保生惭愧地点头称是。之所以惭愧，是因为吴保生自己为了女子和票子，与刘建明瞒着杜志明捅出了很多篓子，到了最后，还得杜书记出面替自己摆平！ 惭愧的同时，也有一点疑惑，赵传年看似闲云野鹤，其实极其善于布局，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现在纪委的核心岗位上，几乎都是赵传年的人，就算不是赵传年的人，也被牢牢地盯着，做不了什么手脚。 赵文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赵传年不可能疏忽大意，这种情况下，杜书记还能把手伸进去？如此看来，赵传年的布局能力，还是不如杜书记呀！ —— 有些人你可以说他坏，但你不能怀疑他的能力，譬如赵文龙，作为一个资深纪检干部，思维敏捷，适应能力很快。 从审人到被审，赵文龙刚开始被宇文念突击审讯，审出了一些东西，几天后就不行了，除了大记忆恢复术，纪委能用的审讯手段基本上用了一遍，赵文龙要么装傻充愣，要么捂着胸口装死，就是不开口。 一个副科级，截止目前搜出财物价值超过千万，只要赵文龙开口，绝对可以清除许多隐藏在宋州官场的污垢。 难道就这样放弃，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移交给检察院？ “赵书记，对付这样的货色，常规方法不管用，实在不行就大记忆恢复术吧！”宇文念建议道。 “赵书记，我同意宇文主任的建议，赵文龙这个我们内部的害群之马，对纪委太熟悉啦，常规审讯不管用，那就让他尝尝大记忆恢复术的滋味。”案件督查室主任周兆伟附议道。 第149章 中纪委的唇语专家 案件管理督查室的正副主任都建议大记忆恢复术，赵传年扭头看向纪委副书记李照。 “同志们，首先大记忆恢复术是违规的，我们不能知法犯法，其次，赵文龙肯定牵扯到很多人，甚至还有我们纪委内部的人，这些人就等着我们出现违规之处，挑刺，抹黑我们。 因此，赵书记，我认为宁可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移交给检察院，也不能大记忆恢复术。这次我们能抓住赵文龙，下次就能抓到其他人，作为纪委干部，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李照的发言听得赵传年连连点头。 “我不同意李书记的说法，我们作为纪检干部，不能怕担责任，就选择退缩和妥协。纪委是党和政府的长城，我们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赵书记，我申请全权审讯赵文龙，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李照话音刚落，周兆伟就直接说道，显然没把李照这个副书记放在眼里。 “周主任，纪委都不守规矩，还谈什么长城防线！我建议扩大调查范围，仔细排查与赵文龙有交集的人，”面对周兆伟的顶撞，李照气得脸色有些难看。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眼看要争执起来，赵传年说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大记忆恢复术肯定不能用，不过可以适当施加一点压力，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李书记也带人加入审讯，轮番上阵，我就不信，攻不破赵文龙的心理防线。” 李照和周兆伟分头去准备审讯计划，赵传年把宇文念留了下来。 “赵书记，你简直就是在和稀泥。”宇文念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赵传年嘿嘿笑了两声，并没有在意，反问道：“宇文主任，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两个人说的都挺有道理，我应该支持其中一个人？唉，我有时候都纳闷，最高检怎么会把你派到宋州来，这不是坑害无知少女吗，太不负责任啦！” “赵书记，李书记和周主任说的有什么问题吗？你好像在防范着他们？”宇文念试探性地问道。 “哈哈，他们说的都没有问题！周主任锐意进取，李书记老成持重。两个人意见相左却都是为了组织着想。 但是，宇文主任，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中纪委和最高检都再三强调的事情，语言只是华丽的外衣，语言并不代表心灵，要想看明白一个人的内心，要看他的具体实践行为，而不是听他说什么。” 这个喜欢钓鱼街拍的老头，也太贼了吧，跟最高检那帮老狐狸，不对，是老猎手，和那帮老猎手太像了，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关键时刻连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不信任的主！ 说完之后，赵传年带着宇文念走进了他办公室里的套间。 像赵传年这种级别的领导，办公室一般都带有一个小套间，供领导午休使用。 赵传年的套间里没有床、洗浴设备，全是密密麻麻的不同型号的监视器，看得宇文念头皮发麻。 最夸张的是还有一台远程高清遥控苍蝇，一直盘旋在纪委的上空。 监视器前的凳子上，还蹲着一个老道士，这直接把宇文念看懵了——啥时候纪委办案需要借助宗教之力啦！ “宇文主任，这位是中纪委的白鹤林同志，唇语专家。道号虚云子。” “白老师，您好，我叫宇文念，案督室的副主任。”没有介绍职务，称呼同志或者道长好像都不妥当，只能按照商河省的风俗，叫了一声老师。 白鹤林从凳子上跳下来，跟宇文念握了个手，重新蹲在了凳子上：“小赵，第一个审赵文龙的是谁？” “是案件督查室主任周兆伟。” “你师兄唐齐飞是个笨蛋，被人弄进去糊纸盒，你小子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你钓鱼街拍能瞒住杜志明和孙夏雷这种级别的对手，幼稚。你看看，经营了这么长时间，身边竟然还有对方的人。” 赵传年也不生气，嘿嘿笑着给白鹤林点烟倒茶。 周兆伟走进房间，赵传年立刻操作遥控苍蝇下降高度，悬停在一棵老树的枝丫丛中。 周兆伟进入审讯室，没有按照规定第一时间打开录像设备，而是从兜里掏出一个探测设备，围着房间转了一圈，确认没有问题，才放心地坐了下来。 “赵文龙，时间有限，我就不兜圈子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交待几个人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念同事之情。” “怎么着，周主任，您还能打我一顿不成，我想知道，您打什么部位，验伤的时候验不出来。别费劲了，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你们判吧！”赵文龙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不愧是老纪检，到这时候了还稳得住。赵文龙，我告诉一个消息，前组织部长林树平你还有印象吧，就是那个癖好怪异喜欢收集毛发的老色狼，前两天在第二监狱被人从后面干了，听说都给干哭了。 为啥被干呢，很简单，以前建明集团罩着他，导致他坐牢后还蛮横霸道，欺负身边的犯人。现在建明集团被明德旅游公司打得喘不过气来，没有能力给二监生意做，二监的领导们自然就不会罩着林树平啦。 赵文龙，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很清楚，入狱之后有人罩着，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其他的享受一点不少。甚至连房事都能安排，对吧。 以前可以，现在不行了。懂吗？我实话告诉你，这是孙夏雷书记的意思，你不给出几个人名，怕是过不去这道坎。” 赵文龙脸上渐渐露出了惊恐之色：“周主任，你是孙夏雷书记的人。” “什么谁是谁的人，我这也是为了清除你们这些蛀虫，呵呵。” “我举报别人，你们能给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我给不了你什么好处，但是如果你嘴硬拒不交待问题，我能给你很多坏处。”周兆伟把香烟和打火机扔给赵文龙，起身打开了录像设备。 “赵文龙，现在根据有关规定，对你进行审讯，请你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 赵文龙没敢供出刘建明和吴保生等重量级的人物，挑了几个小卡拉米。周兆伟也不在意，因为周兆伟知道，就算赵文龙供出刘建明和吴保生的名字，没有直接证据，纪委也拿他们没办法。 孙夏雷给的指示就是，用赵文龙案拖着吴保生和刘建明，让他们身心俱疲，没有精力影响九仙渡景区的建设。 第150章 纪委也不是象牙塔 监控室里，随着白鹤林的翻译，赵传年和宇文念脸上阴晴不定。 谁能想到，刚才还义正言辞为国为民的周兆伟，私下里竟然如此龌龊。 “赵书记，我现在就去把周兆伟逮起来！”宇文念说着，就要开门出去抓人。 “你急什么？听白组长的安排。不过白组长，就算孙夏雷背后是省委专职副书记杜向涛，上面也能及时拿下他，如此一来，就能避免渡头村的悲剧啦！” 白鹤林双手揉着太阳穴，叹息道：“各个省市的事情都推给上面，上面忙得过来吗？当地的政治生态出现问题，只能慢慢整治，慢慢恢复，总不能所有的干部都空降吧，生态环境不改善，过不了多久，空降来的干部也会被他们拉下水。 还有就是……”白鹤林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指了指宇文念。 “哦，白组长，宇文主任是最高检派下来的。” 白鹤林点点头，继续说道：“九仙渡地宫是在一个汉代古墓基础上扩建的，这种庞大的规模，不是杜向涛能够操盘的。上面肯定有人参与，只是我一直查不到是谁。 我在帮孙夏雷夫妇推算星位和龙脉的时候，发现孙夏雷在他们那个组织里，好像还没他老婆杨舒航地位高。 甚至连省委副书记杜向涛都在暗地里默默配合杨舒航的布局。唉，事情复杂得超乎想象，我们只能尽心去做，至于结果如何，唉，希望能有个光明的结果。” 三个人说到这里，都沉默了。 这时，周兆伟离开，纪委副书记李照走进了审讯室。与案督室主任周兆伟差不多的操作，没有开录像设备，先用仪器检查了一下房间，然后才开始了秘密审讯。 “小赵，唉，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真是令人可惜呀，你年轻，学历高，懂业务，又得到了杜书记青睐和赏识，前城建局长崔锐敏死后，你说你落井下石折腾彭嘉干什么！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大活人！” “呵呵，李书记，教育工作就免了吧，哥们现在不吃这一套啦，哈哈。”赵文龙刚才被周兆伟击溃了心理防线，一时还没有恢复过来。面对李照这个副书记，单位出名的老好人，自然不会给面子。 李照回头确认录像设备没有打开，啪，挥手一巴掌抽在了赵文龙脸上：“现在能静下来听我说话了吗？你给我听好了，你进来是因为你不守规矩，别连累其他人，尤其是吴局长。周局长和刘总。” “李书记，你！”赵文龙这才明白过来，李照是代表杜书记来的，杜书记这次要力保公安局长和建明集团。于是，赵文龙便向李照说了周兆伟威胁自己的事情。 “林树平被人鸡奸不假，但那只能怪他自己，仇家多，还那么张狂，能不出事吗？现在咱们说你的事情，赵传年不好糊弄，加上你说的周兆伟，我能理解你的处境，这样吧，只要不涉及吴局长和刘总，你每次扛不下去的时候，就供出几个人名。给周兆伟和赵传年找点事做，等他们精疲力竭的时候，自然会把你移交给检察院。 熬到判刑之后，我找人把你安排到外地的监狱去服刑，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赵文龙无奈地点了点头。 虽然有心理准备，知道纪委也不是象牙塔，但是先后看到案督室主任周兆伟和纪委副书记李照，分别是孙夏雷和杜志明的人，这个事实把宇文念和赵传年惊呆了！“白组长，您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凉拌！赵文龙供出来的名单，不要交给宇文主任，就让周兆伟去查，从快从重，严查严判，既然杜志明和孙夏雷我们都动不了，就先拔除这些小据点，慢慢改善宋州市的政治生态。 好了，我不能出来太久，我先回九仙渡地宫，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联系，记住不要用手机联系我，还是老规矩，你去河边钓鱼，我们在河边见面。” —— 杨玉玲拿着沾有证据的内裤报案后，在徐国乡的支持下，很快把杜高伟关进了看守所。消息传到省城，苗伟业心疼坏了。 询问杜志明，杜志明的解释是，最近孙夏雷盯得紧，禹王区分局政委徐国乡又是直接办案人，杜志明根本不敢插手。 如果是你亲儿子，你会不敢插手！ 苗伟业思索之后，把副书记杜向涛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向涛书记，你尝尝我一个朋友送的白茶，韵味怎么样。” “嗯，苗书记的茶自然是清香幽远啦！” 两个人从茗茶谈到了全球变暖对商河省农业的影响，接着又谈起了红楼梦里蕴藏的佛学意义。两个书记谈话，自然会谈到商河省的人事，全省的干部任免升迁。 云山雾罩，棋逢对手，两个人东拉西扯之后，苗伟业有意无意地提起了古墓的保护和发掘问题。 这立刻让杜向涛警惕起来，杜志明提到古墓问题，明显是在暗示杜向涛，他已经知道了地宫的存在。 他想干什么？ 嗯，他是想谈条件！难道他也想把苗家的祖坟迁进去？地宫的主主墓室里位置有限，这恐怕要问问杨舒航才能答复他。 “苗书记您博览群书，对商河古文化有研究，您又有什么新发现。” 苗伟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聊起了子女的教育问题，顺便提了一嘴杜高伟。 通过杜高伟坚强案，打击杜志明在宋州的威信，孙夏雷汇报过，杜向涛是同意的。把杜志明的儿子送进监狱，一方面能打击杜志明的威信，还能在亲情上插上一刀，这样一来，杜志明就没有精力在地宫的建设上纠缠了。 苗伟业竟然为了杜志明这个前秘书的儿子亲自下场谈条件？ 杜向涛愣了一下，很不理解苗伟业为什么这么做，不过还是顺着苗伟业的话茬接了过来。 政治到了一定高度，讲究的是微妙的平衡，流水般不断变化的妥协。不管苗伟业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他暗示了，杜向涛肯定会给出合适的反应。 从苗伟业的办公室里出来，杜向涛立刻给孙夏雷打去了电话。 第151章 苏文媛的策略是坐山观狗斗 当知道海艺菲的父亲是省委组织部长海正象，刘勇吓得躲了好几天，生怕海正象收拾杜高伟的时候，把自己这个按腿犯也给捎带上。 后来海艺菲正常回来上班，没再提这件事，刘勇才松了一口气。 后来杨玉玲在徐国乡的支持下，把目标对准了杜高伟，刘勇这个按腿犯再次紧张起来，好在孙夏雷看在市人大主任刘国强的面子上，不想树敌太多，于是刘勇再次逃过一劫。 “陈科长，这个我干不了！” “干不了？”你小子不就是有个在市人大当主任的叔叔吗，有什么牛叉的，我还天天搂着市长睡觉呢，我骄傲了吗？ “刘勇，中午下班之前，我要看到这份材料，听懂了吗？” “科里这么多人呢，你为啥一定要安排给我。” 为啥？因为看你不顺眼呗，凭什么就你那么清闲！ “你告诉我谁手里没有工作？”陈冲扔下一句话，离开了大办公室。对于这个二代份子，陈冲作为科长，刘勇的直属领导，想收拾他的话，体制内的办法简直太多了，而且还能让市人大主任刘国强挑不出毛病。 不过，杜志明和孙夏雷还没有扳倒，陈冲不想给苏文媛招风惹雨，去得罪刘国强这个市委常委。 就这么卡着，不让刘勇和杨玉玲调走，让他们俩天天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怎么看怎么好玩！ 陈冲刚回到办公室，禹王分局的韩飞来访。 “韩局长，那阵风把你给吹来啦！”陈冲笑着打招呼。这个韩飞是吴保生提拔起来牵制卢艳波的不假，不过身在体制内，谁不想升职呢！打过几次交道，陈冲感觉韩飞和那个杨高斌不同，这个人分寸感很强，并没有对吴保生言听计从，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陈科长，今天来有点得罪人的事，需要麻烦你一下。你们接待科的刘勇涉嫌坚强罪，我们要带走调查。” 刘勇不是按腿犯吗？怎么又成坚强犯了呢！ 韩飞一脸尴尬地说道：“陈科长，你别问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最后坚强杨玉玲的名额落在了刘勇的头上。你是接待科的科长，抓你们市府办的人，肯定要跟你打声招呼。” 陈冲想了一下，大概理清了这个事情——杨玉玲这边告状，禹王分局不得不处理，但是杜高伟又处理不动，只能把刘勇拿去顶缸。 真相不重要，这种人渣抓走最重要！陈冲表示全力配合！ “喂，韩局长，你们干嘛抓我！我坚强杨玉玲？我没有啊，我那天晚上就帮忙按了一下腿。”韩飞没有跟刘勇废话，一个拧臂擒拿把刘勇按在地上，手铐戴了上去。 刘勇这句话把在同一间办公室里的杨玉玲弄得抬不起头来。 陈冲见状，没忘了补刀：“杨玉玲，刘勇因为坚强你被逮捕了，科里人手不足，这个材料你接手，下班之前交给我。” 陈冲把这个情况跟苏文媛汇报之后，苏文媛眉头皱了起来！ 想要直接掀翻杜志明或者孙夏雷都很难，苏文媛的策略是坐山观狗斗，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出手，现在这俩货竟然有了和解的迹象，这可不是好兆头！ 听苏文媛分析之后，陈冲也明白过来。 孙夏雷这次不惜暴露徐国乡是自己的人，也要收拾杜高伟，结果雷声大雨点小，最后把市人大主任刘国强的侄子拿去顶缸，中间肯定达成了某种妥协或者说是利益勾兑。 “小冲，你借台车，先去纪委接上赵书记，我们一起去趟省城。” 陈冲开车下了高速，没有去省政府，也没有去省委家属院，而是根据陈省长秘书发来的定位，来到省城郊区的一家农家乐。 走进小院，发现除了陈省长，还有省纪委的王海波书记也在。 为了体现自己对领导的尊重，陈冲端正坐姿，表情中夹杂着诚惶诚恐。 苏文媛和赵传年分别汇报完毕之后，房间里沉默了许久，王海波书记才开口说道：“真正能做到拒腐蚀永不沾的人有几个？因此，反贪从来就是攻坚战。传年，你的做法很稳妥，就把赵文龙握在手里，慢慢清除腐败分子，慢慢改善宋州市的政治生态。 案督室主任周兆伟和纪委副书记李照，省纪委这边不可能直接清理，这需要征求宋州市委的意见，截止目前，苏市长你们两个人就算联合起来，也打破不了杜志明书记强势的一言堂局面。 至于你们担心杜志明与孙夏雷和解，我觉得现在还无法判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代表的是两个政治势力，和不和解，决定权其实不在他们本人手中。” “王书记，我现在可以确认，彭嘉就在孙夏雷的手里，省纪委能不能出面施加一下压力，让孙夏雷把彭嘉交给宋州纪委，这样一来，我就能顺藤摸瓜，拿下吴保生和刘建明等人。” 赵传年刚说完，苏文媛也附和道：“是啊，王书记，市公安局长期被杜志明和吴保生把持着，这让我们的工作很难开展。” 王海波摇头苦笑，想要让孙夏雷交出彭嘉，必须杜向涛下令。苗伟业能让副书记杜向涛妥协，但王海波这个纪委书记，好像差点意思。“陈省长，要不您出面跟杜向涛书记谈谈！” “呵呵，老王啊，这个彭嘉就像是孙夏雷他们手里的核武器，是用来威慑杜志明的，真要是直接交给纪委，那就是掀桌子行为。就算我去找杜向涛副书记谈，估计也不行。”陈文进也是一脸的无奈。 几位领导商量了许久，也没有迅速破局的办法，只能先拍苍蝇。会议临近结束时，陈文进叮嘱苏文媛，宋州的经济今年下滑得厉害，如果跌破前五，苏文媛作为市长，执政能力就会受到质疑。 发展经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财政局、公安局等要害部门都在杜志明的手里，苏文媛想要做成什么事情，下面的局委办阴奉阳违，在没有人事权的情况下，很难办！ 尤其是现在，宋州市三足鼎立，乱得跟三国演义似的，大量的精力都用来争斗了，哪里有空发展经济，关注民生？ 回到宋州的家里，苏文媛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陈冲削了个苹果递给苏文媛，坐下后搬起苏文媛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不轻不重地揉着：“苏姐，南宫楠迟早要当市府办主任，同时兼任你的秘书精力跟不上，我觉得你可以换个秘书？” “你觉得谁合适？” 第152章 刘勇的叫声 “海艺菲。”陈冲很确定地说道。 “那个海艺菲跟着跑跑腿还行，明显缺乏南宫楠的稳重和掌控复杂局面的能力，小冲，你这看人的眼光，实在是不敢恭维，你呀，也就是找女朋友的眼光还行。” 苏文媛用脚尖点了点陈冲的胸膛，用手轻抚着腹部，言语中弥漫着温暖的得意和满足。 还没等陈冲接话，苏文媛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不对，你找女朋友的眼光也不咋地，你那个前女友黄晓容，现在宣传部上蹿下跳的，表面上看威风八面，不但插手宣传部的人事任命，还敢插手其他系统的干部任免。 这固然有孙夏雷全力支持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宣传部长王元博在刻意让权。王元博这个老狐狸，在选择明哲保身。” 哪壶不开提哪壶！ “咱们不是说好不提黄晓容了吗！” 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的厉害！陈冲对准苏文媛的脚心一通抓挠，痒得苏文媛哈哈大笑，连声求饶。 这时，南宫楠走了进来。 看着坐在沙发上调情的市长和科长，进退两难。苏文媛用脚踹了陈冲一下，示意陈冲把小皮鞋给自己穿上去。 陈冲帮苏文媛穿上鞋子，刚想溜出去，苏文媛说道：“刚好小楠来了，小冲，你当着小楠的面说说换秘书的理由。” 换秘书？南宫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心想，自己没做错什么呀，为了掩饰你们的亲密关系，前段时间还答应你们，跟这个陈嫪毐订婚呢！ 咳，陈冲咳嗽了一下，等尴尬劲稍微缓解，开口解释道：“南宫主任，是这样的，你现在是副处级，以后肯定要接任市府办主任或者外放到下面的区县任职，一直兼任市长秘书不合适，现在有个合适的人选，因此我建议市长提前调整。” “小楠，你也坐啊，老站着干什么。小冲的这个建议我觉得可行，你长期从事秘书工作，确实影响以后的升迁，只是这个海艺菲，小楠，你觉得海艺菲能够胜任秘书一职吗？” “海艺菲？”南宫楠看了一下陈冲，还是摇头说道：“市长，陈科长，海艺菲大学毕业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文字功底也有所欠缺，还有一点，她是省委组织部长海正象的女儿，海部长又一直对苗书记言听计从，让海艺菲当你的秘书，我觉得不合适。” 说完之后，两个人一起看着陈冲，意思很明显：你推荐的人不靠谱。 陈冲本来想抽根烟，但是一想到会熏到自己的儿子，果断把抽烟的念头给掐灭了。想了一下，缓缓解释道：“文字功底不行，写材料的活儿就让秘书一科的人来写，经验不够，那就劳烦南宫主任多教一下。 我所看重的，就是她的身份背景。海部长一直紧跟苗书记的步伐这有什么问题，商国这么多省市自治区，哪个组织部长不得跟着书记的思路前进？这是体制特点决定的。书记代表着航行方向。 再者说了，海部长以前跟着苗书记，现在跟着苗书记，不代表未来也要跟着苗书记。他们之间的步伐一致是体制要求，是暂时性的利益共同体，他们的政治理想不可能完全相同，也不可有共同的政治信仰。 市长，启用海艺菲当你的秘书，是你先向海部长表达一下你的善意，海部长就算暂时没有什么回馈，也肯定会记在心里。这样一来，也算是间接帮陈省长缓解压力……”就在陈冲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苏文媛抬手打断了他。 论起政治敏锐性和梳理政治局面的眼光，陈冲远远不如苏文媛这种从小耳濡目染的选手，她只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一点罢了。 “小楠，你先找海艺菲谈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等她适应了秘书的工作节奏之后，再宣布这个任命。” —— 韩飞带着刘勇回到禹王区分局，就把刘勇扔给了杨高斌。屈打成招的活儿，杨高斌比较擅长。 而且最得罪人的活儿韩飞都干完了，屈打成招，只能算是收尾工作。道理很简单，抓刘勇看着简单，实施起来难度极大。 首先不可能在路上追车，搞得像警匪片似的，影响太恶劣。 去家里抓人也不行，当着市人大主任刘国强的面，抓捕他亲侄子，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思来想去只能去单位抓人，前提条件是南宫楠和陈冲不说什么，否则事情还真比较麻烦。让杨高斌去市府办抓人，估计人都带不回来。 好在今天陈冲没有护短，好像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杨局长，这都是误会。” “误会？我们韩局长亲自抓的人，怎么可能是误会呢，刘勇，你还是老实交代最行吧。你咋干的杨玉玲，把具体的过程说清楚。”杨高斌一边说着话，一边递给刘勇一摞纸。 服务很贴心，怕刘勇忘了那天晚上的作案过程，杨高斌提前帮他回忆了一遍，他抄写一遍，按上手印，等着进去糊纸盒就行。 “杨局长，你让我跟我叔叔打个电话，行吗？” 这小子咋不开窍呢？不过考虑到他叔叔是人大主任刘国强，大记忆恢复术不能轻易施展。 杨高斌耐着性子给他分析道：“刘勇，其实杨玉玲这事，你们干了也就干了，我都能给你摆平，问题是海艺菲差点被你们那啥了，海部长很生气，徐国乡就支持杨玉玲一告到底，你说咋办？总不能让杜公子进去糊纸盒吧！” 听到这里，刘勇顿时面如死灰，浑身哆嗦个不停：“杨局长，我真的是冤枉的，你帮忙跟我叔叔说一下，让我叔叔想想办法，我不想坐牢啊！” 世界上谁想坐牢，但是没办法，国家盖了监狱，总要有人拎包入住吧！ “刘勇，你先抄供词，我去给你叔叔打个电话，你叔叔能不能帮你搞定，这我就不知道了。”杨高斌出去抽了根烟，回来告诉刘勇，已经通知刘主任啦，让他安心配合就行。 刘勇刚抄完供词，杨高斌一挥手，走进来三四个膀大腰圆的女子：“刘勇，不好意思啊，你咬牙忍耐一下，我们要提取一些你的那啥，这样证据链才完整。”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楼道里的寂静，把站在门口发呆的杨高斌吓得菊花一紧。 不就是提取那啥吗，刘勇为啥叫得这么凄凉，她们到底是咋操作的呢？该不会是…… 遇事不决，请问抖音。 第153章 人证物证齐全 过了有几分钟，几个人出来把证据交给了杨高斌。 杨高斌没有理会儿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刘勇，拿着供词和证据去了徐国乡的办公室。 吴局长专门交代过，这事必须让徐国乡也参与进来，防止他日后拿这事找茬。 “徐政委，刘勇已经交待了，这是供词和证据，您看？” 徐国乡嫌弃地看了一眼证物，对杨高斌说道：“我已经让杨玉玲修改过供词了，你去把证物换一下就行了。” 徐国乡其实很不理解，孙夏雷为什么会突然让自己配合韩飞和杨高斌，好不容易才坐实证据，办成了铁案，只要不妥协，就能把杜高伟送进去。 市委书记的公子成了坚强犯，这个新闻想想就觉得炸裂，根本就压不住，一旦传播开来，对于杜志明来说，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当杜志明坐在主席台的c位上侃侃而谈的时候，底下的干部会在心里想道：瞧，嘿，这个领导是坚强犯的父亲！到那时候，杜志明的威严起码降低一大半！ 但理不理解都要执行，徐国乡觉得，这肯定是孙夏雷与杜志明达成了某种隐秘的协定。 刘国强最终还是通过知道了侄子被逮捕的消息，等他赶到禹王分局，看见陈冲正蹲在分局门口：“陈科长，你怎么在这里？” “刘主任，刘勇是我们科里的同志，今天被带到禹王分局了，我来问问情况。”有帮苏文媛争取其他常委支持的机会，陈冲自然不会放过。 “嗯，谢谢陈科长，情况如何了？” “听办案的警员说，已经录完口供了，我打算等着见一下禹王分局的几位领导，带走我们市府办的人，竟然不提前打个招呼，直接穿着警服在市政府大楼里抓人，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苏市长对此很不高兴。” 刘国强抬头看了一眼禹王分局的大门，冷笑道：“他们架子还不小，竟然让你在门口等着，走，我们一起进去问问情况。” 自家的孩子自家人了解，刘勇这小子确实一身的毛病，但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来不敢在长辈面前撒谎。 按腿犯变成了坚强犯，这不是欺负人吗？ 禹王分局欺负一下别人可以，欺负刘国强堂堂一个正厅级干部，有点过分了！ 市人大主任找上门了，禹王分局倒也不敢怠慢，三巨头一起出来迎接。 韩飞看见陈冲后愣了一下，心想，上午抓刘勇时，你不是挺开心的吗?现在咋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哦，卖人情给刘国强主任是吧，你小子挺阴啊！ 韩飞心里骂完陈冲，又把吴保生和孙夏雷都腹诽了一遍，你们斗法，难道不能换个地方，每次都要在禹王区对战，每次都把自己个分局长夹在中间为难。 “刘主任，您来有什么指示啊！”韩飞是局长，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韩局长，徐政委，杨局长，我侄子刘勇被你们抓了，我难道不能过来问问情况吗？事先不说一声，还跑到市政府大楼里抓人，你们公安系统在吴保生的带领下，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刘国强黑着脸，怒气冲冲地说道。 “刘主任，是我们考虑不周，请您谅解。不过，经过杨局长调查，徐政委审核，刘勇确实犯了坚强罪。”本着不能一个人背锅的原则，韩飞毫不犹豫地把徐国乡和杨高斌都拖下了水。 “我侄子犯了坚强罪？你们真敢这样颠倒黑白呀！”刘国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接被气笑了。 爽的时候是杜高伟爽的，我侄子就是帮忙按了一下腿，你们就是怕市委，不怕人大是吧？ “刘主任说笑了，这种刑事案件，谁敢颠倒黑白？我们都是依法办案，文明办案。要不请您到会议室里，我们详细给您汇报？” “去什么会议室，就在这里说吧。我一直没有兼管过公安系统，但也明白一个起码的常识，坚强案总需要人证物证吧！” “刘主任，市府办接待科的杨玉玲亲口承认，坚强她的人是刘勇，我们也从杨玉玲的下面提取到了证据。杜高伟也能证明，当天晚上在饭店的包厢里，是刘勇酒意上头，一时冲动坚强了杨玉玲。”说话的同时，韩飞左右看了看徐国乡和杨高斌，暗示刘国强，你别跟我说这个，我也是个干活的，有本事你去找杜志明和孙夏雷。 刘国强握紧了拳头，又触电般松开，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三位禹王分局的领导都在，我现在能见见刘勇吗？” 韩飞看向徐国乡，徐国乡立马看向远处的暮色。“杨局长，你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你陪刘主任去见见刘勇吧。” 杨高斌倒是无所谓，反正你刘国强这个人大主任也管不到我，只要吴局长和杜书记青睐，哥们就能持续进步。 见到刘国强后，刘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跟林黛玉似的，肝肠寸断，大有葬花的意境。 冤枉，天大的冤枉，比窦娥还冤，刘勇觉得，现在外面应该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此时刘国强虽然愤怒之极，但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 暴怒，是无能者的表现。刘国强能成为正厅级高干，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 安抚了刘勇几句，就起身离开了禹王分局。人证物证齐全，证据链闭环，除非直接掀翻禹王分局，否则，刘勇肯定要进去糊纸盒。 在商国，谁也直接掀翻不了一个门口挂着徽章的单位，真要发生这种情况，那就是国际级丑闻。 直接干不掉他们，曲线救侄子倒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陈科长，你费心了，没吃饭的吧，咱们一起吃点吧。” “我听您的，刘主任。”陈冲上了刘国强的车，来到距离人大不远的一个饭店。 点完菜，刘国强的司机就离开了包厢。 饭桌上，陈冲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去挑拨，只是表达则自己的愤怒和委屈。“刘主任，您是不知道，禹王分局今天去市政府带走刘勇，苏市长和南宫主任把我训得跟什么似的，说我这个接待科长不称职，唉，公安系统的这么干，我一个市府办的小科长有什么办法。 正常吃个晚饭，结果吃成了坚强犯。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见陈冲一脸的愤慨，刘国强半是拱火，半是试探，问道：“禹王分局这么到市府办抓人，苏市长是明白人，肯定不会怪你。陈科长，你觉得苏市长会怎么办？” 老狐狸，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陈冲顿时在心里提高了警惕。 第154章 杜高伟无罪释放 陈冲体贴地给刘国强盛了碗汤，无奈道：“刘主任，您又不是不知道，公安系统一直都在杜书记和孙书记的手里，苏市长估计也只能生闷气，拿不出什么具体的反制措施。” “小陈，别光顾着给我盛汤，你也喝呀，这家饭店你别看门脸不大，但是所有的食材都是特供的绿色食品。”刘国强也给陈冲盛了碗汤，把陈冲感动得一塌糊涂。“谢谢刘主任，您太客气啦！” 刘国强冷不丁的问道：“小陈，听说那个杨什么玲作风不好，水性杨花的，有这个情况吗？” 这是什么意思？要把坚强罪改成通奸吗！通奸是道德问题，道德出现问题，只能道德谴责，不用进去糊纸盒，倒也是一种解决办法。 陈冲挠了挠头皮说道：“刘主任，对于单位里女同志的私生活，我平时关注的比较少，不过从杨玉玲主动带着海艺菲赴宴来看，作风还真的有一点不够严谨。” 你们斗法，别牵扯到我，这是原则问题。但总要想办法给杜书记和孙书记上点眼药。 对于陈冲的回答，刘国强很满意，陈冲又不是人大的工作人员，应该是苏文媛派来跟自己示好的，他这样回答，在自己后续为刘勇脱罪的时候，市政府应该不会出来帮杨玉玲。 两个人吃过饭，司机先把刘主任送回了市委家属区，然后刘主任又特意嘱咐司机，把陈冲也送回家中。 苏文媛早就回来了。 陈冲跟苏文媛说过之后，苏文媛笑道：“你这点小聪明啊，刘国强是谁，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城府深不可测，会这么快就跟你交心！” “那肯定不可能，不过提前释放一点善意，对你以后的工作总是有帮助的。” “也是，刘主任的权力结构比较单一，但可以套用一句俗话，他也许帮你成不了事，坏你的事还是有很多办法的。提前表达一下善意也行。” “对了，苏姐，我看刘主任铁了心要把刘勇弄出来，把杨玉玲案改成通奸案，不管事情结果如何，杨玉玲的名声绝对会臭不可闻，我原本想着把她一直留在接待科，如今形势变了，市宣传部不是想要吗，给她们吧。” “行吧，你明天直接跟小楠说。” —— 哗啦啦一阵刺耳的铁门滑动声过后，市看守所长陪着杜高伟走了出来。 杜高伟看起来精神有些萎靡不振，倒不是在里面吃苦头了。 杜书记的大公子来看守所，对于所长来说是一次机会儿。杜高伟住的是所长值班室，比一般狱警的住宿条件都要好，吃的喝的也是从外面送进去的，想吃苦都没有机会儿。 杜高伟只是觉得烦闷，莫名其妙的的烦闷。 铁门开启后，市局局长吴保生、书记秘书华子良和弟弟杜高峰快步迎了上来：“高伟，出来啦，我在饭店提前订了一桌，专门给你接风洗尘。” “谢谢你，吴叔叔，华哥好，谢谢你们过来接我，饭就不吃了，我想先回家。” “那也行，杜书记这几天一直担心你呢。”吴保生打了个招呼，在看守所长的陪同下，朝着看守所里走进了进去，既然来了，就顺道检查一下工作。 “哥，那我们回家吧，爸妈在家等着呢。” “嗯，高峰，那我们走吧。”提起杜志明，杜高伟心里更加烦闷了。母亲姬薇然肯定是在家里等着，父亲就不一定了。 从杜高伟记事起，感觉父亲对自己客气、疏离、冷漠，好像很不喜欢自己的存在。跟对待弟弟杜高峰截然相反，父亲对待弟弟严厉而耐心，经常会手把手的教导弟弟。 回到家中，姬薇然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如果不是杜高峰拦着，估计少不了挨上两巴掌。 反观杜志明，就冷静地有些让杜高伟觉得陌生，难以亲近。杜高伟多么想父亲会因此打自己一顿，可惜，这只是一种奢望。 “高伟，社会险恶，宋州不知道多少人想看杜家的笑话，你出门交朋友一定要慎之又慎。这次刘勇明显就是想利用你，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好好在你二叔的公司上班，不要再让你妈担心了。好了，你去洗个澡准备吃饭。高峰，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杜高峰毕业之后，被杜志明安排在省组织部工作，正好归海正象管。这次杜高伟差点把海正象的女儿给办了，杜志明担心海正象会报复。 如果海正象已经出手了，杜志明打算把杜高峰调到宋州市委办来。 “海部长没有针对过我，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嗯，那就好，对了，高峰，你和庄雨竹进展如何？” “爸，雨竹挺好的，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在一起很难找到共同的话题。” 杜志明伸手摸了一下杜高峰的头，宠溺而又无奈地笑道：“高峰啊，咱们这种家庭，有几个人能自由恋爱，嫁给爱情呢？这一点你要相信爸爸的眼光，庄增波的女儿不错，性子沉稳，不张扬，将来会是你的贤内助。 如果我给你找一个商人的女儿，你会更痛苦。官场里的人起码还有党纪国法的限制，商人的逐利本性会产生离心力旋转，将体内的情感甩得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一具会挣钱的肉身。” “我明白了，爸，我以后会尽可能地寻找雨竹感兴趣的话题，培养共同的爱好。” “哈哈，这样就好。”看着越来越懂事的儿子，杜志明欣慰地笑了起来。 杜高峰一毕业就被安排组织部门，看来这个选择是正确的，组织部的工作特性，会让一个人慢慢的变得严谨、耐心、温和。 纪委系统也能让人变得如此，不过，纪委动不动就得罪人，而且纪委系统封闭性太强，达到一定高度后，很容易遭遇瓶颈。 省组织部位置多，很容易就能熬到副处，到时候庄增波起码能升到正厅，这样一来，让杜高峰回宋州当一个副县长，仕途就算步入快车道了。 目睹弟弟跟着父亲走进书房，杜高伟竭力控制着体内的嫉妒和孤独，走进了浴室。 同样是您的儿子，为什么区别对待！ 杜高伟把左手塞进嘴里，不让自己哭出来，右手一下又一下地锤击着浴室的地砖。 第155章 刘国强的手段 第二天一大早，刘国强依次去了市法院和市检察院。 市人大没有直接执法权。但按照规定，两院每个季度要向市人大呈报工作情况，刘主任光是挑刺，就能让两院过得很难受。 刘主任的要求也并不过分，谁都不要掀桌子，别管公安局报上来的卷宗是什么，人证物证多么齐全，在法院老法官的眼里，就没有完全闭合的证据链。 挑一个疑点出来，先把水搅浑了再说。 比如说杨玉玲反抗不激烈！ 男女之间这种事情，反抗不激烈就是默许。 刘国强也知道，如果把锅重新甩给杜高伟，估计不可能，都是正厅，但是自己这个正厅的含金量跟杜志明没法比。 那么，把锅甩给杨玉玲总可以吧！ 如果这个要求都不满足，那就是逼着刘国强掀桌子了，既然一点面子都不给，那么大家都别玩了！ 从两院出来，刘国强没有去公安局，去了没鸟用，何必去自讨没趣！刘国强直接去了市委。 “杜书记，忙着呢，打扰你啦！” “刘主任来啦！”杜志明起身亲自给刘国强倒茶，对于这种级别差不多，在人大政协等着退休的同事，杜志明一直把姿态摆得很低。 自己得了实惠，就要让对方觉得有面子！ “杜书记。唉！”刘国强欲言又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表现让杜志明觉得疑惑，他的侄子进去，自己儿子出来，杜志明想过刘国强的各种表现，但没有料到他玩这个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老刘，咱们共事多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杜书记，家里出了丑事，实在让我这老脸上挂不住。”刘国强接过杜志明递过来的香烟，深深抽了一口，缓缓说道：“杜书记，您应该知道我有个侄子刘勇，在市府办接待科上班那个，。” 杜志明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点了点头：“我记得见过两次，挺精神的小伙子。怎么啦？想要进一步吗，这点事你打个电话就行，我让薛部长研究一下，看看什么位子合适！” 刘国强摆摆手，说道：“我大哥去世得早，前几年我嫂子也因为脑梗走了，这个侄子一直养在我的家里，唉，难免有些过度宠溺，反而忽视了教育，结果才酿成了如今的丑事。他竟然跟，唉，他竟然……” 刘国强用眼角扫了一眼杜志明的表情，继续叹息道：“跟接待科里的一个有夫之妇好上了，你说说一个未婚的大小伙子，这算怎么回事嘛，气得我老伴差点住院。 本来吧，这事没必要麻烦你，我关起门来好好收拾一顿就行，可是，那个杨玉玲见奸情败露，为了摆脱自己身上的责任，诬陷我侄子坚强她？杜书记，您说，这不是胡扯吗？ 我侄子再不着调，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坚强她一个三十多岁的有夫之妇，把自己送进去糊纸盒？ 杜书记，公安系统我说不上话，也不方便说话，还请您出面跟禹王分局打声招呼，给孩子一个教训我支持，但是别毁了孩子的一生。我膝下没有孩子，就指着这个侄子给我养老呢！” 说到最后，刘国强基本挑明了自己来意和底线，杜高伟干的事情，让刘勇背锅，自己认了，但是不能判刑，你们如果把我侄子送进监狱，我就掀桌子。 老刘家的根都被你们挖了，那么还玩个屁呀，市人大主任实名向中央举报，我看你们谁顶得住这种政治压力！ 就算不去掀桌子，以后开常委会，凡是你们同意的，我一律反对，眼药水给你们点满眼眶！ 市人大是一个地级市里的最高权力机构，起码名义上是这样，也必须是这样，否则那会引发混乱！ 杜志明焉能不知道其中的严重性！ 听完后当即啪的一拍桌子，怒声道：“这个吴保生，也太疏忽管理啦，瞅瞅禹王分局干的什么事情！分局的徐国乡不听招呼就算了，韩飞和杨高斌他也管不住！”当着刘国强的面，杜志明给吴保生打电话，让他迅速安排禹王分局查明真相，还刘勇同志一个公道。 刘国强心中冷笑：如果杜高伟不是你杜志明的儿子，现在判决书都下来了，没有你的暗示，吴保生会让韩飞和杨高斌进行这么复杂又违法的操作。 不过杜志明提到徐国乡不听招呼，估计是真的。要不是徐国乡撑腰，杨玉玲就没有胆子去告杜高伟。 杜志明就算了，你孙夏雷也敢不给我刘国强面子，你给我等着！ 心里腹诽，嘴上却依然正大光明：“吴局长的工作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公安系统事情多，压力大，有所疏漏也是在所难免的。” 安排完工作，杜志明好像无意之中说了一句：“苏市长这段时间怎么了，全市的经济不见起色，市政府里一天到晚就没个清净的时候。这样下去，今年宋州的gdp要跌出前五名了。” 刘国强附合了杜志明的担忧，脑海里却浮现出陈冲的样子。 那个小科长也怪不容易的，哈哈，你儿子跑去吃个饭，把人家市府办接待科折腾得鸡飞狗跳，苏文媛想要静下来发展经济，她也没有发展环境啊！ 你们市委与市府的矛盾，你们自己折腾去，别牵扯我们人大！ 韩飞接到吴保生的电话，气得当场裂开。如果不是当上这个分局长太不容易，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这叫什么事嘛！ 最开始顶着压力跟徐国乡掰扯，后来又忙着把杜高伟捞出来，换成刘勇送进去，现在又让把坚强罪，改成通奸，改成杨玉玲诬陷，法律彻底成了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杨高斌倒是无所谓，听到吴局长的安排后，立即去了法院，找副院长贾辉商量案件里面的漏洞。等于说是前一段时间自己建立的人证物证齐全，证据链闭环，现在要自己动手推倒重来。 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难度越大，越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杨高斌宛若一个冲锋的步兵，一心要向吴局长证明自己的忠诚、能力和价值。 第156章 让人头皮发麻的女人 徐国乡得到消息后，立刻跑到孙夏雷家里汇报情况。 听徐国乡汇报完最新的情况，孙夏雷夫妇的眉头皱了起来。 想过市人大主任刘国强会因为他侄子卷进来，但是没想到刘国强反应这么激烈，手段这么娴熟，一出手就跟两院达成了妥协。 而且这么快就说服杜志明跟他站在了一起！ 硬顶当然没问题，别看吴保生、杨高斌掌握着大部分权力，徐国乡也不是吃素的，手里握着关键性证据，就能卡得刘勇翻不了身。 问题是，为了杨玉玲，得罪刘国强划算吗？ 市人大的权力结构单一，对现实的作用力非常小，但是人大主任那一票可是实实在在的，而且人大在法理上，对政府有监督的权力和义务。还是那句话，也许帮不了你什么，但绝对能把眼药水滴满你的眼眶。 论起在常委会的掌控力，孙夏雷根本无法和杜志明相提并论。 就算孙夏雷和苏文媛一起出手，也最多打一个四六开。 更关键的是，苏文媛会跟自己联合吗？苏文媛不是傻子，她肯定能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散布她和陈嫪毐的风流韵事。 “舒航，你看要不要汇报上去，像对付乔维东和秦副省长一样，把刘国强调离宋州？”孙夏雷建议道。 杨舒航摇摇头苦笑道：“省委的杜副书记调不动刘国强，互助会的高层力量我们也不能轻易动用，否则显得我们非常无能。” “那就坐观事态发展，实在不行就选择牺牲杨玉玲，她现在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刘国强却不一样，虽然刘家现在没有什么后续的人物，刘国强本人也即将离休，但他在宋州经营多年，门生故旧遍布全市，如果铁了心跟我们作对，会是个很大的麻烦。” 杨舒航依然摇头，没有采纳孙夏雷的建议。 道理很简单——杨玉玲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利用价值，但是人家刚投靠过来，还提供了苏文媛的隐秘，就被牺牲掉，你让其他互助会的成心里员怎么想，你让那些想要依附孙夏雷的干部怎么想？ 徐国乡、黄晓容、关山月、周兆伟、蔡福永……等人还敢为互助会尽力做事吗？ 兔死狐悲，会引发连锁反应。一旦形成恶性循环，人心涣散，则大势不可逆转。 杨舒航想了许久，终于得出结论：刘国强并不敢得罪杜志明。也并没有挑战孙夏雷的打算，他的底线就是让刘勇免除牢狱之灾。 知道刘国强的底线是什么，可操作的空间瞬间大了许多。 “国乡，根据你的判断，禹王分局的韩飞应该就是吴保生用来牵制卢艳波的工具，他想升官，但也不想掺和这些违法的事情。因此，你这次的对手就是杨高斌。这个杨高斌是个无脑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应付他很容易。 你把握一个度，杨高斌可以把案子翻过来，让刘勇无罪释放，但不能让杨玉玲承担诬陷的责任，不能影响杨玉玲的仕途。” 徐国乡想了一下，问道：“表嫂，您的意思就是由着杨高斌折腾，不管他把真相涂抹成什么样子，哪怕是让杨玉玲承认是通奸，只要别让杨玉玲背负诬陷的责任就行？” “对。” “表嫂，您有没有想过，当通奸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肯定会影响杨玉玲的仕途。” “行了，国乡，你回去安排吧，其余的事情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等徐国乡走后，一旁沉默了大半天的孙夏雷突然拍手笑道：“哈哈，老婆，你是不是打算先让刘国强掀起舆论，咱们扮猪吃老虎，利用黄晓容掌控的宣传部绝地反击，最后让刘国强吃一个暗亏，还说不出什么来。” 杨舒航点头笑笑：“我这也是没法子，我对打击刘国强没兴趣，但是必须要照顾会员们的利益，要不然，谁还愿意为互助会卖命。你以为都跟你的关山月似的，因为爱情帮你做事？” “舒航，你怎么又提这事呢，我早就跟你解释过，比特币矿场需要电力，需要有个中间人跟那些电网领导联系，因此我才找了关山月，跟她上床也是为了方便控制嘛。我只爱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好啦，我就是随口一说，我相信你。” 这时，门铃响了，一个道士打扮的老头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虚云道长。 “虚云道长，您怎么来了！” “孙先生，杨女士，是这样的，地宫的大体方位已经勘定，杜家的位置我已经整理出来了，下个月就可以选个日子迁坟了。” “这么快，哎呀，真是辛苦道长啦！” “不辛苦，不辛苦。”虚云子掐着胡子继续说道：“杨女士，其他几家都姓什么，我要按照姓氏排定方位，要不然就乱了其中预设的八卦方位。” 按照姓氏排定方位！ 孙夏雷疑惑地看着杨舒航。 孙夏雷不了解这些，杨舒航却是懂的。商国的姓氏起源复杂，又经过几千年的演变。地宫排列这些时，需要姓氏与星象、地势综合考虑，否则就无法从龙脉里借势。 杨舒航犹豫了一下，起身走进书房，过了许久才拿出来一张写了几十个姓氏的纸，双手递给了虚云道长。“虚云道长，麻烦您了，先照着这些姓氏安排吧。” 虚云子接过来一看，差点骂娘：这个女人，人皮之下全是心眼子啊。本来想借助这次机会，套出这个组织背后的关系网，没想到，杨舒航给出的名单根本没法查。 上面的姓氏，对应的人大都高到不可言说。最关键的是，虚云子还看到了自己单位某个大领导的姓氏。 怎么可能是他呢？ 自己卧底的任务就是他安排的，中央巡视组副组长的职务也是他任命的，根本就不可能是他！ 这就说明杨舒航不相信自己，或者说这个女人骨子里不相信任何人，永远警惕和防范着所有人。 这张纸，没啥卵用。 不过虚云子并没有表现出来，接过来扫了一眼放在兜里，说道：“唉，杨女士，这可是个大工程啊！我一个人要推演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呢！” “道长，宗教局的工作本来也不忙，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也去山里帮你推演地宫的方位。” “好，这样一来就快多了。”虚云子再次被杨舒航给镇住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还有她不懂的东西吗？ 她幸亏没有从政，她如果从政，身居高位，那该怎么对付？虚云道长白鹤林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第157章 此次会面，三个人各取所需，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流言突然像是海啸一样汹涌地扑向市府办，扑向杨玉玲。 甚至有人故意当着杨玉玲的面，讨论她和很多男人偷情的细节。 乔维东、聂海军、陈冲、刘勇…… 众口铄金，一致认为杨玉玲淫荡至极，连门口传达室的保安都没有放过。 而且有图有真相，杨玉玲与其他男人的床照四处流传。在宋州市，掀起了一波仅次于当年艳照门的舆论热度。 流言这么凶猛，其实也能理解，刘国强在宋州经营多年，底蕴深厚，虽然现在没有绝对直接的权力，但是掀起一波舆论攻击，还是小菜一碟的。 杨高斌又带人传唤了杨玉玲两次，很快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杨玉玲精神几乎崩溃，急匆匆跑去宣传部找到了黄晓容。 托人打听了一下，舆论的源头一下子清晰起来，市人大主任刘国强在幕后操纵。别看黄晓容最近上升势头很快，在宣传部说一不二，几乎架空了部长张桥军，但是，面对刘国强这种级别的选手，张桥军也没什么办法。何况黄晓容！ 黄晓容只能带着杨玉玲来到宗教局求助。 “杨局长，这是杨玉玲，市人大的刘国强主任出手了。” “晓容来了，自己找地方坐。玉玲妹子是吧，别担心，你跟着晓容妹子来了，我肯定会帮你，放心吧。”杨舒航答应得很利索，温暖的语调让杨玉玲感觉安心不少。 杨玉玲真怕黄晓容不管她，那么杨高斌为了能让刘勇快点无罪释放，肯定会给她安一个引诱敲诈的帽子。 到了那时候，仕途就别想了，估计要进去糊纸盒！ 黄晓容之所以这么爽快地带着杨玉玲来见杨舒航，也存有试探的心思。 以前没有掌握过权力，只是听人说权力好，自从黄晓容提了正科，借助亨元利贞互助会一跃而起之后，彻底尝到了权力的绝美味道。 闺蜜关山月依附孙夏雷，掌控比特币矿场和电网的对接，超级有钱不假，但是在绝对的权力面前，爱情何用，金钱何用！ 想要不做棋子，只能努力往上爬，就算当棋子，也要成为车马炮，而非艰难过河的小卒。 孙夏雷夫妇倚重自己，最开始是因为关山月，可关山月是孙夏雷的情人，杨舒航夫妇真的会继续倚重自己吗？会不会过河拆桥，会不会把自己当枪使？ 杨玉玲此事，刚好可以试探一下杨舒航对待会员的态度！ “杨局长，根据玉玲所说的，吴保生这次站在了刘勇这边，我们一下子非常被动。”黄晓容一上来就点出了事情的关键，市公安局长的态度问题。 既是让杨玉玲感恩，也是增加难度，试探杨舒航究竟愿不愿意全力出手。 “是啊，吴保生态度转变很快，不过这也能够理解，刘主任底蕴深厚，连杜书记也不愿意轻易得罪。 玉玲不知道，晓容你是清楚的，这些年公安系统一直在杜书记和吴局长手里，咱们孙书记还是依靠隐藏的亲戚关系，才把徐国乡政委安排在了禹王分局。 针对这次的具体情况，咱们先这样操作，晓容，你动用所有的关系，不要怕花钱，能请多少水军就请多少水军，反击刘国强制造的谣言。 核心就一点，杨玉玲作为一个普通科员，是被刘勇胁迫发生的性关系，括号，刘勇是刘国强主任的侄子。现在的群众可喜欢这个话题了，一旦流量起来，不但能够抵消刘国强的攻击，增加群众对杨玉玲的同情，还能顺便给禹王分局施加巨大的压力。 我会从省城请一个律师团队来宋州，以咱们孙书记的名义关注这件案子，让法院不敢轻易做出不利于杨玉玲的判决。 玉玲，杨高斌肯定还会再次传唤你，我已经跟徐政委交代过了，你去禹王分局时，沉默、哭泣、装失忆就行，徐政委会帮你缓解杨高斌给出的压力。 目前来看，刘国强不肯妥协，杜志明态度倾向于刘国强，苏文媛坐着看戏，那么咱们就只能确保杨玉玲不会被诬陷。” 杨玉玲知道这事不简单，可是没想到如此的复杂，被动做了一次爱，后续竟然达到了烧脑的程度！ “杨……杨局……长，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我以后会受到影响吗？” 黄晓容此时接过话茬，回答道：“我让水军全力以赴，淹了刘主任制造的舆论，你的形象只是一个普通科员，一个弱女子，人们对你只会同情，不会影响你的家庭和仕途。” “晓容说得对！”杨舒航满意地笑道：“我听晓容说，调你去市宣传部的手续市府办迟迟拖着不办，我让孙书记给市组织部长施加压力，尽快把你调到市电视台。市电视台归市宣传部管理，现在是晓容说了算，你以后听晓容的就行。” 此次会面，三个人各取所需，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刚送走黄晓容和杨玉玲，一个不速之客找了过来。 苏文媛的司机冯志勇。 天下谁都不是傻子！冯志勇更不是傻子，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文媛如今对他的戒备。 现在除了让他送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苏文媛出行的时候，要么是南宫楠开车，要么是陈冲开车，甚至苏文媛亲自上手，都不会把方向盘交到冯志勇这个专职司机的手里。 苏文媛手下的南宫楠和陈冲之所以没有动手，冯志勇分析，首先是没有直接的证据，他们最多把自己给开除了。其次是他们不想背一个为难小人物的恶名。单单疏远，不让冯志勇开车，就让冯志勇在市府办混得极其艰难。 这些都是小事，问题是自己的深仇大恨什么时候能报啊！ 冯志勇记得很清楚。自己走的时候，冯家一大家子人还是幸福美满，结果听到噩耗回来后，爷爷被刘建明活生生扔进了废弃的煤窑，至今连尸体都拉不上来。 家里其他人上访告状，被吴保生关进了精神病院。 当时孙夏雷夫妇找到自己，答应帮自己报仇，承诺把刘建明绳之以法，自己才会在孙夏雷的安排下，接触杜志明的秘书华子良，然后又在华子良的安排下在市府办开车。 上次为了能栽赃给刘建明，差一点害死苏文媛，结果呢，建明集团的打手死了好几个，刘建明依然生活在上流社会。 白天着名企业家，晚上针灸艺术家。这让冯志勇越来越觉得无法忍受！ 第158章 皆大欢喜 杨舒航当然明白冯志勇的来意，只是情况有了变化，杨舒航夫妇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向杜志明进攻了。 能够动用关系，把常务副市长乔维东赶出宋州，连秦副省长也平调邻省，展现了惊人的政治力量。 但杜高伟坚强罪这件事，苗书记全力维护杜志明派系，把杨舒航夫妇吓到了。 亨元利贞互助会的能量深不可测，但苗伟业同样也不好惹。他如果在京城没有人支持，也走不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上。 没有必胜的把握，只要苗伟业和杜志明不威胁到地宫的建设和发展，杨舒航夫妇愿意妥协，维持当前的局面。 因此，冯志勇想要把杜志明同父异母的弟弟刘建明绳之以法，杨舒航夫妇现在不可能答应。那样一来，会彻底激怒杜志明。 “杨局长，您和孙书记答应我，我替你们出力，你们帮我爷爷报仇的。现在过了这么久，刘建明不见有丝毫影响，建明集团反而越来越红火啦！实在不行，我去找他一命抵一命！” “小冯，你看你，脾气还是这么急躁，刘建明是什么人，宋州市的着名企业家，建明集团可是我们宋州本土唯一的上市公司，你就算能冲到他面前，真能打倒他身边的保镖。 就算你成功了，一命抵一命，你们冯家不是绝后了吗？你怎么去见你的爷爷！当年刘建明杀了你爷爷，但你的家人可是被吴保生送进精神病院的，这个仇你怎么办？”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要稳得住性子，懂吗？你想想看，我们手里有什么证据？单凭你说刘建明杀了你爷爷，就是闹到中央巡视组，也得有证据不是！” 很快，杨舒航就说服了冯志勇，看着冯志勇的背影，杨舒航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人一旦有了疑心，这种疑心会迅速扩大，越来越大，直到连自身都无法控制。冯志勇虽然被自己说服了，但是，他已经有了疑心，想要试着自己去复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彻底让他消失？ 杨舒航有些不舍得，这样一个意志坚定且对刘建明有深仇大恨的人，迟早能够派上用场。 暂时该怎么控制他呢？杨舒航思索着，轻轻用手指掐着指诀。 —— 禹王分局的审讯室里，杨玉玲不是擦眼泪，就是骂刘勇不是人，根本就不搭理杨高斌的正常审讯，气得他想动手，但是徐国乡就坐在外面，杨高斌不敢动手。如果动了手，徐国乡很清楚地告诉过他，徐国乡会立刻把他违规审讯的视频交给有关部门。 审到一半，实在审不下去了，杨高斌气冲冲地走进了韩飞的办公室：“韩局长，您倒是坐得安稳，吴局长和刘主任交代的任务，要尽快把刘勇无罪释放，可是徐政委天天堵在门口，让我根本无法正常审讯。 韩局长，您就出面说句话吧，要不然耽误了事情，吴局长怪罪下来，我们都说不清楚。” 面对杨高斌这个胆大包天的蠢货，韩飞真想一脚踢死他，真想挖个坑让他跳进去，然后封土埋上。但是韩飞不敢，自己挖的坑能瞒过杨高斌，却瞒不住吴保生。 在吴保生眼中，这个莽夫，比自己更有利用价值。 万般无奈，韩飞只能耐着性子告诉杨高斌：“杨局长，刘主任说什么都不要紧，我们公安局不归他管。我问你，吴局长的原话是什么？ 是让我配合你，赶紧让刘勇出去，吴局长说必须要把杨玉玲送进去糊纸盒了吗！再说了，事情的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稀里糊涂过去就算了。” 韩飞还有一点没说出来，坊间传闻，渡头村惨案竟然是一向默默无闻的孙夏雷书记干的，徐国乡政委此时又摆明车马炮站在孙书记的旗下，这说明什么，说明宋州此时，除了杜志明书记、苏文媛市长，第三个庞大的势力浮出了水面。 你杨高斌一个分局的副局长此时冲在前面，是嫌死得不够快吗？你小子闲着没事老是针对徐国乡干什么！ 你能取代他的位子？ 还是你能取代我的位子？ 你都不能，你如果有这两把刷子，能够替吴局长牵制苏市长手下的卢艳波，这个禹王区分局长的位子早就是你的啦！ “韩局长，你的意思是随便造个通奸的口供，把刘勇和杨玉玲都给放了？”杨高斌明显没有听懂韩飞的弦外之音，追问道。 韩飞打量了一下杨高斌，确保这小子没有偷偷录音，轻声道：“如今宋州多事之秋，谁都不想折腾。你去找一个类似的通奸案例，把名字套进去，直接呈送法院就可以了。” “韩局长，这么草率，法院会同意吗？贾副院长前天晚上，还叮嘱我把案卷做得细致一些呢！” 好嘛！直接把法院副院长贾辉也给说了出来！韩飞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贾辉为什么让你把案卷弄细致，那是他也怕担责任，现在案件和工程都是终身追责，谁敢不小心谨慎！ 但是，在符合各方面利益和大趋势的情况下，贾辉绝对会飞速通过，签字盖章，让刘勇走出看守所，结束这种各方势力对峙的危险局面。 “这样吧，杨局长，你就先按我说的办，如果法院那边过不去，我亲自过去协调。” 韩飞这么一说，杨高斌心里就有底了，去找了一个类似的卷宗，直接套了上去。 “看看，签字吧，签了字就可以走了！” 杨玉玲看了一下卷宗，抬头看向门口。 徐国乡此时也没有避讳什么，直接走了进去，拿起卷宗逐行审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轻声道：“杨科长，签字吧，我老婆和黄科长在门口等着，她们会开车送你回家的。” 当天晚上，刘勇也迈着奇怪的步伐走出了看守所。 刘勇恨极了杨高斌，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但是他下的命令，那种提取证据的方式，太特么的恐怖了。 男人终生难以磨灭的被洞穿的记忆！ 刘国强看着被折磨得不像个副科级干部的侄子，心里气恼又心疼，还有对未来的担忧。 自己过不了几年就要退了，以后谁能为侄子遮风挡雨呢！ 市区这几年是待不下去了，唉，找一个艰苦的地方，历练一番，但愿他能够知耻后勇，涅盘重生吧！ 刘国强对着宋州市地图，拿出自己保险柜里的人际关系名单，盘算着把刘勇安排到哪里去！ 第159章 宋州gdp跌出前五，全市震惊 宋州gdp跌出前五，全市震惊 看见省政府会议厅门口人影闪动，南宫楠跑过去迎接苏文媛，陈冲赶紧发动了车辆。 金秋十月，风景宜人，但因为宋州经济持续下滑，导致苏文媛心情不好，连带着陈冲和南宫楠也变得小心翼翼，啥风景都看不出味道。 尤其是前几天，陈冲和南宫楠办了订婚宴后，苏文媛更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晚上取消了陈冲睡床的资格，被赶到了阳台的行军床上。 以前来了省城，不管是办什么事情，苏文媛都会去见陈省长一面，今天上了车，歪在后排座，朝陈冲摆了摆手：“开车，回宋州。” 回去的路上南宫楠查了会议简讯，才明白苏文媛心情不好的原因。刚才全省的经济会议上，公布了前几个季度的gdp排名，宋州跌出了前五。 这可创造了历史最低！难怪苏文媛脸色这么难看！ 新任的市长秘书海艺菲，见三个人面色凝重，顿时也变得小心翼翼的。“苏市长，这是今天您要审阅的文件。” “放我桌子上吧，艺菲，你给几个副市长打个电话，下午三点，召开市长办公会。” 陈冲有些心疼地看着苏文媛，想安慰，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经济下滑，波及到全市的所有工作所有人。不管是什么原因，苏文媛和杜志明都要背负主要责任。 苏文媛总不能跟苗书记和陈省长解释，是因为宋州常委之间的内耗，影响了经济发展吧！ 下午的市长办公会上，市长们还是老生常谈，无非是促进消费，引进外资，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 促进消费？ 老百姓兜里比脸都干净，为了交不交380，能犹豫好几天，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政府如何引导，消费都起不来。商国人民几千年来习惯于存粮备荒，根本没有提前消费的习惯。 引进外资，全国各地的政府都在使劲引进外资，宋州煤炭资源被限制开采之后，作为内陆地级市，宋州根本就没有任何优势！ 商人的本性是逐利！或者说人类的本性就是逐利而居！ 如果能挣钱，杀头的生意都有人前赴后继。如果不能挣钱，再好的营商环境也没有个鸟用。再者说了，长三角有某个地级市，为了留住外地的工人，体现政府对外地工人的尊重和爱护，除了严格落实劳动法，竟然在全市治安会议上提出—— 凡是在夜间巡逻时，发现路边的醉酒人员，必须用警车送回家，警务人员确认安全后才可以离开。 单就这一点，宋州就学不来。 就算杜志明和苏文媛联手逼着公安系统改变思想，不换思想就换人，这个政策产生的费用谁来支付？ 巡逻的警车不烧油！ 加班的警员不给加班费！ 市财政吗？市财政近几年都在勉强维持，在房地产经济增长放缓之后，全市公职人员的工资补助就让财政局长周兴国头疼不已。 个人没钱志短，政府亦是如此。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副市长耿宁会议上提出，趁着市区教育改革的势头，把教育改革推广到各区县。 不过为了快速提升经济，教育系统要学习医疗系统，那就是把最优质的师资力量集中在一起。要想享受优质的教育，就必须购买学校附近的房产。 为了避免老百姓骂街，不搞学区房，但是学校采取走读制，就问你买不买附近的房子？临市就是这么干的，在全国房地产增速放缓的当下，硬生生玩出了逆增长，恶狠狠地吃了一大口肥肉。 新上任的常务副市长庄增波看了一下苏文媛的脸色，出面否定了这个建议。 当前宋州市的教育改革非常成功，与经济利益相比，教育才是百年大计。 铁一般的事实表明，教育领域适当的分散比绝对集中要好。 每年考上十个清北，不如考上一千个普通公立本科。 再说了，教育改革如今是苏文媛最重要的政绩之一，你耿宁的提议反其道而行之，意欲何为？ 庄增波与前任常务副市长乔维东的策略不同，他虽然是杜志明的派系，但是鼎力支持苏文媛的施政方针，做出有利于宋州长远发展的选择。 其实这也是杜志明暗中授意，短期内想把背景深厚的苏文媛赶走，几乎不可能。既然赶不走，那就按部就班的操作。反正只要苏文媛的位子调整，庄增波就是接替的第一人选。 副市长曹立光提议，在全市各局委办中开展增产创收活动，鼓励大企业参与政府的管理行为。 话刚说完，苏文媛差点没搂住火气。 啥增产创收，让全市的公安系统白天睡觉，晚上全部出动，交警贴条，治安警抓赌抓嫖娼，这倒是能在短期内增加财政收入，但是曹立光这个提议明显是不懂政治的乱弹琴。 政府的本质不是盈利，古代的帝王尚且懂得藏富于民，商国政府能竭泽而渔吗？老百姓的腰包如果彻底空了，财富就会停止流动，停滞、躺平是两个能让政府感到窒息的名词。 让大企业参与政府管理，也同样能快速增加财政收入，譬如以前把交警支队的停车场承包给建明集团，五年不够就租十年，实在急着用钱就租五十年。 万一闹出笑话，就把锅甩给建明集团，等老百姓告建明集团的时候，建明集团可以拿出政府认可的霸王条款，在法院来回的扯皮，就能耗尽老百姓想要讨个说法的欲望。 弊端就是，政府的公信力慢慢就同样耗尽了。 曹立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遍地都是先例，连省城都在这样干，宋州有啥不能干的。 这样也符合一个官场定律——如果前任升了，继任者只能捏着鼻子慢慢还账。如果前任退了，那也不要紧，反正钱又没有揣在自己兜里，自己的初心也是为了地方发展嘛！ 别的地级市能这样寅吃卯粮，苏文媛却不能这么做。 陈冲利用市长热线把建明集团踢了出去，好不容易看到政府公信力在慢慢恢复，岂能走回头路，重新让建明集团参与政府的管理行为。 原野集团也不行！ 所有企业的本质上都一样，让原野集团参与政府管理行为，时间长了，原野集团就会变成第二个建明集团！ 第160章 不敢寅吃卯粮 苏文媛之所以果断否定曹立光的提议，不敢寅吃卯粮，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苏文媛的身份。 这套把戏老百姓不明白，但是在座的高官和睿智的读者可都是一清二楚。 苏文媛代表着陈省长和苏家的颜面。 就算陈省长不说什么，这样的事情肯定会传到京城去，成为别人攻击苏家的抓手。 虽然苏老爷子很喜欢苏文媛，但苏文媛今年36岁，才是一个商河省地级市的市长，连书记的位子都没有拿到，对于苏家来说，进步还是慢了一点。 加上苏文媛是女儿身，家族的资源和希望肯定要放在苏文媛的大哥苏文昌身上。以苏文昌现在的地位，只要能再前进一步，就能保苏家三十年内屹立不倒。 因此，苏文媛宁可以在宋州没有成绩，却不敢走错一步。 市长办公会没有找到有效的方法，但也不能轻易放弃啊！苏文媛内心深处，一直有着比大哥苏文昌还要宏大的政治理想。 该怎么办呢？ 支持建明集团复苏？杨舒航把彭嘉从缅北弄回来之后，现在可以确认刘建明身上有命案，杜志明都不敢再力推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建明集团内部也逐渐在培养董秘刘欣卓接替刘建明的权力。 支持原野集团？这些年田原把摊子铺得太大，现在一个魏武湖开发，已经逼近了集团储备资金的临界点。还有就是因为陈冲的缘故，苏文媛内心里不愿意跟田静打交道。 “苏姐，要不我去一趟省城，把远航实业的冯斌给找回来吧。”陈冲想了一下，秦副省长调到邻省后，没有半点根基，远航实业跟不过去，冯斌被孙夏雷踢出宋州后窝在关州苟延残喘。 那厮固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他手里的资产可是好东西。旅游业肯定进不去，现在孙夏雷夫妇龇着牙蹲在九仙渡项目上，谁敢走近，就是一阵狂吠。谁也不敢找他们拼命！ 苏文昌为此专门给苏文媛打过电话，让她务必听陈省长的，绝对不能冒进。 旅游业进不去，可以先进医疗行业啊，这个行业玩明白了，利润能吓死卖文玩的。而且陈冲刚好和王帅旗在搞妇科医院，算是一举多得。 三个人正在商量的时候，海艺菲敲了一下房门，快步走了进来。南宫楠愣了一下，心想，海艺菲怎么回事，敲门后没有听到让你进来，你怎么就进来了！ “苏市长，杜书记来了。”海艺菲轻快地说道。 杜书记？杜志明！他怎么来了！他是常委会的班长，宋州的老一，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不就行了，怎么屈尊来了市政府。 苏文媛来不及想太多，起身迎了出去，面对党委书记，该有的尊重必须一丝不苟地表现出来。这不仅仅是尊重杜志明个人，而是表示对商国根本制度模式的尊重和认可。 杜志明也不想来市政府，但是又不得不来。刚才接到省委苗书记的电话，虽然没有提出严厉的批评，就点了杜志明几句，也让自尊心极强的杜志明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宋州哪怕有个人放屁砸了脚后跟，都跟自己这个书记有关系，何况宋州gdp跌出前五的大事！如果到了年底，这个局面得不到改善，杜志明和苏文媛都要去省委省政府做检查。如果明年持续这样跌下去，省委必然考虑调整宋州市的领导班子。 想要改善经济状况，必然需要市政府出面，市委管的是方向、党建和人事，具体统筹办事的人，还是苏文媛。 而且杜志明也清楚，经济下滑这事，除了大环境确实萎靡之外，所有的常委都有责任，不能全怪苏文媛。宋州官场天天斗得跟三国演义似的，哪里有精力搞经济建设。 杜志明相信，自己放低姿态，苏文媛能看到自己的诚意，再说了，她难道不想提升经济发展吗？ “杜书记，您工作那么忙，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 “文媛市长，你身子沉，没事还是不宜到处跑动的好。再说了，我也好久没到市府这个院子里来啦，来回走动一下蛮好的。” 一见面，苏文媛表示了该有的尊重，杜志明也暗示了自己的妥协之意。 陪着杜志明走进办公室，在会客区坐下，杜志明先开口说道：“市长办公会开过了吧，有什么具体可行的措施吗？” “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提议，还是老一套，我正想整理一下，去市委向您汇报和请教。倒是刚才陈科长有个提议，让我有些拿不定主意。陈科长提议把冯斌的远航实业重新引进宋州，您觉得可行吗？” 杜志明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南宫楠和陈冲，笑道：“都站着干什么，坐下说。冯斌的远航实业，可以啊！远航实业是不是还在接受审计？我跟省城那边打个招呼，尽快结束审计。至于具体怎么联系和对接，你们市府这边想想办法。” “好的，多谢书记支持。南宫主任，回头你做个计划，尽快落实到位。” “我们没有梧桐树，奢望引来很多金凤凰也不可能。依我看，我们还是要立足于自身的发展。”几个人都做出倾听状，于是杜志明接着说道：“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都需要一个健全稳定的干部队伍，现在底下人心惶惶的，很多人都无法安心工作，这个问题我们要首先解决掉。” 为什么最近全市官场不稳，那都是因为赵文龙，隔几天被案督室主任周兆伟挤一次牙膏。豌豆大小的牙膏，就代表着一个官员的落马。现在虽然没有牵扯到公安局长吴保生和财政局长周兴国，但这么挤下去，牵扯到他们是迟早的事。 杜志明巧妙布局把前任纪委书记唐齐飞送了进去，刑期三年，至今还在二监糊纸盒。 继任者赵传年喜欢垂钓和街拍，这让杜志明一度认为，赵传年和宣传部长张桥军一样，来宋州就是为了养老，谁知道赵传年一旦抓住撬动宋州官场的机会，竟然六亲不认，也不怕威胁，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让整个宋州都为之心惊胆颤。 杜志明让吴保生多番调查，才摸清了赵传年的底细，这家伙原来是唐齐飞的师弟，来宋州担任纪委书记，就是为了给唐齐飞报仇来的。 纪委副书记李照是杜志明埋下的暗棋，但是面对赵传年和周兆伟等人，李照只能小心翼翼地威胁赵文龙，不要提供能够牵扯到吴保生、周兴国和刘建明的官员。 现在宋州经济急速下滑，宋州的官场急需稳定下来，苏文媛能够说服赵传年吗？ 第161章 暂时妥协 纪委和检察院反贪局查案，有时就像修车，本来破车跑起来虽然缓慢，但是胜在稳定，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抛锚的情况。 不修不行，但是关键时候，只能先停止大修，先让这台破车恢复运营。活干完了，然后再秋后算账！ 苏文媛猜到杜志明会提到纪委办案的事情，但是没想到杜志明会这么直接。 也对，杜志明知道常委中只有自己和赵传年走得近，但是苏文媛也不想让杜志明知道，市政府和市纪委已经近到了互相交底，互相配合的程度。 “杜书记，我觉得我们一起跟赵书记深谈一次，我相信赵书记能够明白市委市政府的无奈，经济如果持续下滑，问责还是小事，连民生都会受到影响。” “是啊，前几天临市曾经闹了一个笑话，某个县城的妇幼保健院因为拖欠工资，被本院的医护人员堵住了大门。说起来是笑话，但对于我们领导干部来说，就是非常值得警惕的现象。” 杜志明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文媛市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私下里先探探赵书记的口风，然后我们跟赵书记正式谈。” 苏文媛低头想了一会，一脸凝重地说道：“杜书记，我过会儿就去纪委见赵书记。” 宋州的两位重量级领导又交流了一下其他开源节流的办法，杜志明告辞离开，苏文媛起身相送，杜志明推脱不让，其乐融融，一副党政和谐的景象。 但两个人其实都清楚，妥协是暂时的，一旦渡过这道坎，纷争依然不可避免。 特别是吴保生和刘建明，一个是杜志明的左膀右臂，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个人都有命案在身，命案带来的矛盾冲突，在商国是不可调和的。 最近一段时间纪委很忙，身体疲惫，精神亢奋。每天都有新官员进来喝茶，喝完茶去法院走个程序，然后去监狱糊纸盒。虽然都是赵传年看不上的小卡拉米，但对于底下的办案人员来说，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政绩和功劳，更是向书上级领导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 市政府那边默默配合，市委那边也保持着诡异的静默。 赵传年渐渐不满于现状，想要请省纪委出面，临时调开副书记李照，自己暗地里给周兆伟一些暗示，让他增加力度，逼赵文龙说出关于吴保生，刘建明等人的犯罪证据。 拿下吴保生、刘建明和周兴国，就等于剪断了杜志明的翅膀和爪牙，之后就能够全力对付孙夏雷。 还没等赵传年展开实施，接到了苏文媛的电话，苏市长要来纪委面谈。 “什么，杜志明主动找到了你，要我放弃目前的大好局势？” 苏文媛看了一眼站在周围的宇文念、南宫楠和陈冲，笑道：“行啦，赵书记，当着下属的面，你就别撑着了。杜志明只是顾忌他的声誉，否则就算你真的从赵文龙嘴里知道吴保生等人违法犯罪，你又能如何。法院、检察院和公安局不配合，单凭纪委能够定罪吗？” 赵传年也笑了起来：“我天天看着周兆伟和李照围绕着赵文龙演戏，我就觉得好玩，哈哈。不过，无奈也是真的，看着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心里是真的难受。” “唉，老赵啊，我也是无奈，不过我相信这次杜志明在恢复经济的过程中不会玩花样，先妥协渡过难关吧。 你知道吗，银行断贷，宋州以前最繁华的时代广场面临破产，万一这个商场真的破产清算，那些办了会员卡，冲了真金白银的顾客怎么办？最后还是要闹到市政府来，问题是财政局也没钱呀！” “文媛市长，你别说了，我理解，对比起来，市政府比纪委的工作更难，一旦涉及到民生，那就是天大的问题。反腐，说到底是为了让民众生活得更好，不能为了反腐而反腐，为了政绩、功劳和仇恨去反腐。 万一真的因为纪委行动过于粗暴，不知变通，导致民众的基本生活受到影响，那我真的就成了罪人啦！” “赵书记，其实也是时机不成熟，没有把彭嘉握在我们手里，要不然，就算牺牲暂时的经济发展，也要把他们绳之以法。” 赵传年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文媛市长，杜志明我们三个人谈这事，不够妥当，你看这样好不好，召开一个书记办公会，把孙夏雷也拖进来。 咱们单独对付杜志明或者孙夏雷都太难了，如果这两个人达成妥协，我们简直找不到下手的空隙！” 听了这话，苏文媛顿时眼前一亮，还是纪委干部更有斗争经验啊！ 见两位领导暂时陷入了沉默，陈冲轻声说道：“赵书记，苏市长，为了大局稳定，为了经济发展，纪委的工作要缓一下，但是我们能不能以改善营商环境、提高居民幸福指数的名义，多部门联合开展一个旨在提高政府公信力的督查活动。” “什么活动？”苏文媛和赵传年同时问道。 赵传年看着陈冲，对于这个师兄唐齐飞的徒弟，赵传年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两位领导，我也是突然有了一点想法，不知道对不对，我是这样想的，上次市府办用市长热线作杠杆，促进完成了市区范围内的教育系统改革。 但宋州还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陈年积弊，比如交警为了罚款而罚款，运管为了罚款上路查车，教委查在校教师周末补课，却催生了一对一私教，把经济能力稍差的家长压得喘不气来。 还有烟草局、环保局、环卫局、房管局、土地局……”陈冲按照自己的工作经验，以及在监狱里唐齐飞总结出来的套路，一连说了好几分钟，各个局委办存在的积弊和针对人民群众的套路。 听得在场的几个人目瞪口呆。 “小陈，你不要怯场，直接说，你打算怎么做！”赵传年急忙问道。 我怯场？市长都打不过我，有什么好怯场的？ “赵书记，苏市长，古语有云——千里做官为的吃穿，按照普通老百姓的标准要求人民公仆，肯定不可能，这违背最基本的人性。反腐工作，按下葫芦浮起瓢是常态，我们只能持续把露头的椽子砍断。” 苏文媛摆摆手，示意陈冲少说地球人都知道的废话。 商河人喝粥，赶紧捡稠里盛。 第162章 五人会议 陈冲龇牙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刚才我说的，几乎涵盖了宋州所有的县区和局委办，想要清除积弊，等于与整个官场为敌，因此，如果像以前那样单纯依靠市长热线的舆论属性去进攻，根本不可能实现。 我认为应该趁着杜书记愿意为了发展经济妥协的时机，组成联合工作组，让四大班子，以及纪委、政法委、市公安局、两院、宣传部等重要部门都参与进来，宁可牺牲一定的纯粹性，也要做一个全方位的清除和纠正。” 还有些陈冲没有说，但是大家都明白。 杜志明和苏文媛两巨头都为了恢复经济互相妥协了，这个时候哪个单位出现问题，就是在对抗大局，就是不给两巨头面子，收拾你的时候，连个说情的人都没有。 而且清除积弊，确实能够提升政府公信力，一旦政府和民众形成互信关系，社会的活力值瞬间飙升，能够有效改善目前的经济困境。 别的常委就算利益受损，想要使坏，也会选择忍耐，毕竟，谁也担不起影响宋州经济建设的责任。 赵传年和苏文媛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了欣慰之色。 赵传年认为是陈冲回监狱家属区，经常到监区里看望唐齐飞，师兄教导得好。 苏文媛则认为是自己调教得好。夜夜同床共枕，熏陶出来的必然结果。 —— 党委五人小组会议上，会议刚一开始，孙夏雷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头。以往的五人会议上，组织部长薛崇仁每次都是紧跟杜志明的步伐，纪委书记赵传年轻易不表态，但是明显倾向于支持苏文媛。 这样一来，杜志明和苏文媛都在极力的拉拢孙夏雷，因此，孙夏雷的这一票就变得极其重要。 自从渡头村案发生后，孙夏雷发现，杜志明和苏文媛对自己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警惕大于拉拢，界限感十分明显。 这也好理解，毕竟不是谁都有胆量，利用人工泥石流淹没一个村庄。 今天之所以让孙夏雷觉得别扭，是因为会议一开始，另外几个人明显站到了一条船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杜志明说完开场白，苏文媛首先发言：“咱们一直在喊，狼来了，狼来了，但是心底里其实并没有真正重视起来，包括我在内。 现在，狼真的来了，宋州gdp跌出全省前五名。主要原因在我，市政府工作不力，没有制定出可靠的长效措施。 在省委领导和杜书记的关心下，我有决心打一个翻身仗，这一点杜书记和我交换过意见。想要发展经济，需要社会稳定，需要坚定不移的方向，还需要有旗帜和骨干。这一点就需要薛部长和赵书记多费心啦，干部队伍，就是宋州的旗帜和骨干。” 苏文媛说完，杜书记立即说道：“文媛市长，说得很客气，把大部分责任揽了过去，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是我这个班长没有当好！因此，追究经济衰退的原因没有必要，我们要向前看，要在市委的领导下，打一个翻身仗。” 一听杜志明的话音，薛崇仁立即表态：“市委组织部全力配合经济发展的大局，将经济发展中的贡献，当作干部调整任免中，一项重要的考评标准。” 体制内的兄弟姐妹们想进步，才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比高考和考研难多了。 以往也看经济贡献，不过只针对县区的领导干部，这次，薛崇仁部长直接将这个标准放大到所有市管干部。 组织部的这个表态，拿出了最大的力度！ 听完薛崇仁的表态，孙夏雷急忙看向赵传年，组织部表态支持理所应当，但纪委不会也支持吧！ 根据案督室主任周兆伟的反馈，纪委全体人员加班加点，虽然辛苦，但是成绩斐然。赵传年舍得放弃目前的大好局势吗？ “纪委愿意为了宋州的经济发展做出贡献，但是赵文龙明显还有很多情况没有交代，明知有问题却选择忽略，这恐怕有些不妥？”赵传年虽然提出了疑惑，但是语气并不是很坚决，说到最后，还用有些歉意的眼神看了苏文媛一眼。 孙夏雷怕赵传年被说服，立即说道：“我同意赵书记的意见，反腐工作同样也是为了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没有一支廉洁高效的干部队伍，一切都是空谈。 苏市长，我觉得经济发展和反腐工作可以同时进行。” 苏文媛有些为难地回答道：“孙书记，目前官场人心惶惶，大部分干部静不下心来搞经济建设！” “苏市长，心里有鬼的是那些腐败分子，这个现象，反而证明纪委工作的必要性。” 孙夏雷很清楚，只要能给赵传年一些底气，赵传年就不会放弃用赵文龙当突破口，如果自己此时不站出来，很可能影响自己前期的布局。 利用赵文龙拖住纪委的侦查力量，也能让吴保生和周兴国等人天天心惊胆颤。 苏文媛被孙夏雷顶了回来，没有再说话，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杜志明。 杜志明心中暗自冷笑，笑苏文媛毕竟长期在京城和省里工作，不懂下面的神操作。也笑孙夏雷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传年书记提出的问题确实需要解决，不过不能和经济建设捆绑到一起去。文媛市长，依我看，纪委设定一个标准，对于那些金额不大，也没有对政府和人民造成什么损失的腐败行为，只要主动到纪委说明情况，交回非法收入，不追究法律责任。 崇仁部长，对于这些干部，就由你们组织部出面，进行诫勉谈话，让他们放下包袱，虽然短期内不考虑提拔，但是如果以后干出了成绩，这些污点不会伴随他们一辈子。” 还能这样操作？苏文媛确实闻所未闻，急忙看向赵传年。 赵传年点点说道：“杜书记说的这个办法可行，只是？” 杜志明笑道：“改开以来，经济腾飞的同时，传统道德观受到了冲击，有钱就是成功的错误价值观一度非常流行，我们干部又不是圣人，谁能保证自己没犯过一点错，改了就还是好同志嘛！ 这个计划我跟省委汇报过，考虑到我们宋州的实际情况，省委原则上同意，让我们注意尺度，不能放过那些巨贪。 收缴的赃款市纪委预留一部分办案经费，其余的统一交给市财政局。” 省委知道这个事，那就没问题了。 第163章 纪委门前排长龙 这个老狐狸，竟然提前向省委做了汇报？ 孙夏雷不再说什么，郑重地附和了杜书记的方案，心里却对杜志明提前与其他三个人沟通，唯独瞒着自己的做法，充满了愤怒和警惕。 “杜书记，为了确保恢复经济活力，打一个翻身仗，我建议成立一个联合督查工作组，督促各县区、各局委办落实市委市政府的有关决策。” 就在杜志明决定再谈论一下纪委收缴赃款细节，然后结束会议的时候，苏文媛突然开口说道。 成立联合督查工作组？这个事先没有说过啊，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嗯，今天咱们开的就是神仙会，文媛市长有什么具体规划，请畅所欲言。” “是这样的，曾经外地投资商反映，咱们宋州有关单位的门难进，脸难看，为了督促政府改变服务意识，我想着成立一个工作组，巡回督查一下，让各区县和各局委办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为了确保有成效，我建议由市委秘书长俎清江同志担任这个组长。”苏文媛之所以提出让俎清江担任组长，是因为俎清江刚刚兼任了洛水区委书记，时间和精力都跟不上，只能把握一个大方向和尺度。这样一来，政府这边就能拿到督查组的具体办事权。 这个俎清江是杜志明一手提拔的，关系极好，杜志明可以随时掌握督查组的进度，苏文媛让出主导权，只要一个具体的办事权，苏文媛觉得杜志明不会拒绝，毕竟，此时也确实需要成立这么一个临时的工作组。 杜志明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旁边的孙夏雷，问道：“文媛市长，你打算让哪些部门参与呢？” “纪委、组织部、宣传部、市公安局……等单位” 场面有点大，不过有俎清江主导，杜志明也比较放心，大不了随时叫停。反观孙夏雷，他就有点难受了，市委副书记协助书记工作，有人事权不假，但最近已经被杜志明联合薛崇仁架空了。 孙夏雷还兼任政法委书记，但是市公安局长吴保生压根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两院的垂直管理又非常强！等于说这么一次规模很大的督查活动，他捞不到半点好处。 他会主动配合吗？肯定不会，让他和苏文媛较劲去吧！杜志明心中暗想。 “我同意文媛市长的这个提议，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书记和市长都同意，别人反对还有什么用！就算跳出来反对，那也是自讨没趣。孙夏雷自然不会这么干，心里默默地盘算，让黄晓容挑选得力的人选去督查组，就算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也要及时掌握全面额信息。 纪委和宣传部更不会反对，趁机到各区县、各局委办秀一秀肌肉，还是很有必要的！ “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么下次常委会的时候，文媛市长提出来，让其他常委都讨论一下。”所谓讨论一下，也就是走个形式，告诉其他常委，该配合好好配合，五人小组会议都已经通过了，谁都别整幺蛾子。 纪委最初订的标准是十万，十万以下主动到纪委说明情况，退回非法所得，纪委不追究责任。连诫勉谈话都是在组织部进行，甚至不进行全市通报！ 赵传年摇头表示十万违背现实情况，肯定不会有人上门退赃的。因为，超过十万的太多了，十万，呵呵，禹王区和洛水区的很多村支书都不看在眼里！ 有的同志建议提升到一百万以上，二百万以下。也被赵传年当即否定了。这个数字其实不能算夸张，关键是对民众的冲击力太大。这个数字公布出去，市政府和纪委瞬间会被民众喷成筛子！ 经过仔细研究，反复讨论，赵传年宣布—— 十万以下，说明情况，交回赃款，连诫勉谈话都不用，签个字就可以回去继续上班啦！ 五十万以下，说明情况，交回赃款，由组织部进行诫勉谈话。 百万以下，说明情况，交回赃款，由纪委会同其所在单位，给予相应的处分。降职、撤职或者双开，但不追究法律责任。 再往上，赵传年没说，大家也都没问！ 纪委的通告发出的第二天，陈冲刚好去找赵书记商议督查组名单的事情，一到纪委门口，卧槽，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有点像是以前的春运抢票现场。 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好像明天春节放假似的。 目睹这宛若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一幕，陈冲摇摇头，强压着心中的荒诞感，刚要从旁边绕进去。 “陈科长，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啦！”陈冲扭头一看，还是一个熟人，魏武县公安局长盛卫兵。 “盛局长，您这是！”陈冲接过烟，疑惑地问道。 “唉，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家那个贪心的老娘们，背着我兼职了好几份工作，都是光拿钱不露面那种，差不多有三四十万，我正发愁呢，听说了市纪委的这个规定，于是……” 三四十万？ 魏武县是国家级贫困县不假，但县公安局长那可是实权派啊，就这么点？ 陈冲也不好追问，本着少得罪人的原则，陈冲打算打个哈哈糊弄过去，赶紧找赵书记汇报督查组名单的事情：“盛局长，你这种情况，直接去魏武县纪委就行，怎么舍近求远呢？” “唉，我跟我们县的纪委书记谢湘南不对付，心里没底呗。陈科长，你在市府办消息灵通，像我这种情况，真的不会有事吗？” “五十万以下，只需要到市组织部接受诫勉谈话就行，后遗症嘛，那肯定有，会影响你以后得调动和升迁！” “升迁？唉，我上面又没人，能在局长的位子上退休就阿弥陀佛啦！陈科长，我在市纪委不认识人，你在纪委帮我说说，好吗？” 纪委的事情谁愿意掺和！陈冲正想找借口回绝的时候，宇文念的车正好经过门口：“陈科长，你这个接待科的大科长也来我们纪委交赃款吗？看在咱俩是熟人，我可以让你插个队！” 乌鸦嘴！虽然是玩笑话，但是听起来无比晦气！如果不是市长交代的有任务，鬼才喜欢到你们单位来。 “宇文主任，加上前几天宇文叔叔送给我姑父家的羊蝎子，我收礼的金额也没到十万。” 哈哈，宇文念笑了起来：“那羊蝎子如果算礼品，也是算到你表哥的头上。你是来见赵书记汇报督查名单的事情吗，走，坐我的车进去吧，这段时间纪委太忙了。这位是？” “魏武县来的，县公安局长盛卫兵，上次我陪同苏市长检查防洪工作时候见过。盛局长，我们一起进去吧。”宇文念和陈冲说话的时候盛卫兵就在旁边，陈冲不得不邀请他一起进去，要不然，就平白无故得罪一个公安局长。 第164章 督察组把交警列为了第一批督查对象 有宇文念这个案督室副主任领着，退缴非法收入的过程很简单，盛卫兵提交书面材料，交代详细情况，之后拿着纪委出具的证明，千恩万谢地开车去了市组织部。 盛卫兵离开后，宇文念陪着陈冲去见赵传年。 嚯，赵书记门口也是排着长龙，打探消息的，降低金额的……如果不是宇文念，正常排队估计两天都不到赵书记。 “小陈啊，你现在有具体计划没有。” “赵书记，不瞒您说，截止目前还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但有一个大体的轮廓，那就是利用市长热线收集的问题，挑其中热点、难点问题进行督查，比如说停车难问题，摆摊设点问题等等。” 赵传年想了一会儿，对宇文念说道：“你到区县纪委挑几个人，进入督察组工作。现在纪委的追缴非法所得工作，就交给李照副书记和周兆伟主任。” 陈冲扭头看了一眼宇文念，这个搏击杀伤力惊人的女人，适合打硬仗，适合举着长矛冲锋，问题是有些工作需要润物细无声，需要策略和迂回。但是赵书记说了，陈冲总不能反对吧！ 不过仔细一想，觉得赵书记的安排是有深意的，首先是这种追缴工作虽然经过了省委的默许，但毕竟属于打擦边球行为，好说不好听。反正是个烂泥坑，就让李照和周兆伟在里面扑腾呗。 再者说了，督查工作同样不好干，万一陈冲弄出来个事端，有宇文念这个最高检反贪部门派下来的干部，能够帮陈冲托底。 最高检都提前知道的事情，别有用心的人使劲闹腾也没用。 “谢谢赵书记，那我就先回市政府跟苏市长汇报啦。” 陈冲四处跑了一大圈，基本联系妥当的时候，苏文媛在常委会上提出了这个事情，没有任何意外，全票通过了督察组巡视全市工作的事情。 市委秘书长俎清江担任组长，市府办副主任南宫楠担任副组长，几乎涵盖了所有要害部门的督察组宣布成立。 俎清江秘书长兼任洛水区委书记，忙得不可开交，只需要每天向他工作进度和计划就行。 南宫楠同样很忙，一方面要负责市府办的日常工作，还得教导海艺菲这个不太称职的秘书尽快适应角色。 这样一来，督查组的权力，在俎清江的默许下，在南宫楠的支持下，就落在陈冲的手里。 至于宣传部特意派过来恶心陈冲的杨玉玲，不龇牙倒还罢了，如果胆敢背地里使绊子，陈冲有信心把她的獠牙打歪！ 毕竟，这几天为了干好这个督查工作，特意又跑去二监找唐齐飞请教了一番。再结合苏文媛每天晚上的言传身教，陈冲对于政治的理解又上了一个层次。 这次督查工作不能糊弄，苏文媛和赵传年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清除积弊，改善宋州政治生态的机会，必须好好把握。 得罪人是难免的！ 但是不能挑肥拣瘦，欺小怕大，必须一视同仁。从第一天开始就要瞪着眼珠子当恶人。 得罪人这种事情，单独针对一个人，是得罪，如果是得罪一大群人，那就是工作需要。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得罪一个人，这个人会天天琢磨着怎么报复，如果是一群人，那么这群人就会互相谦让，等着别人去报复陈冲，去对抗市委市政府的督查指导！ 用唐齐飞的话说，跟那些屁股不干净的聪明人，也就是那些精致利己主义者打交道，越是简单直接，一棍子莽到底，越是有奇效。 正当陈冲琢磨着该如何打响第一枪的时候，接到了魏武县公安局长盛卫兵的电话：“陈科长，纪委的事情谢谢你啦，我来市里办事，想着去拜访你，怎么样，有空吗？” 陈冲看了看窝在沙发上孕吐难受的苏文媛，心想，你来我家里，市长去哪里？“盛局长，事情过去了，你没必要专门来一趟。”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过段时间要订婚，买了个礼品，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是图个吉利，你看？” 前期为了对抗抵消针对苏文媛和陈冲的谣言，陈冲和南宫楠宣布过订婚的消息，后来一直拖着没办，没想到这消息都传到魏武县了。 陈冲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找个饭店，我们一起喝点。” “好嘞，我就在万象小区附近的酒店，我等你啊！” 不愧是公安系统的人，竟然知道陈冲家的住址，看来以后苏文媛来的时候要更隐蔽才行。 来到这个餐饮住宿一体的酒店，盛卫兵已经在等着了。 陈冲自然知道盛卫兵的意图，陈冲现在是接待科长，又在教育系统改革中出尽了风头，听说很受苏市长的青睐，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又要跟市府办的副主任订婚，盛卫兵自然想提前拉近关系。 盛卫兵准备的礼物是，宋州本地出产的瓷器，一套非常精致的茶具，价值在三千左右，不算贵重，可也不算便宜。刚好压着陈冲能够收下的边缘。如果是万元以上的礼品，说破大天去陈冲也不会要。 “盛局长费心啦，多谢。” “不客气，陈科长喜欢就好。” 点菜的时候陈冲不让多点，盛卫兵也没有勉强，四菜一汤，酒很不错，商河省产的商河陈酿，不过喝起来味道淡薄，也不知道盛卫兵哪里弄来的二次灌装酒。 喝了一瓶，盛卫兵又要再开一瓶，被陈冲拦住了：“盛局长，你明天要赶回魏武县，我这边刚进督察组，一身酒气不太像话。” 陈冲有意提到了督查工作。 盛卫兵果然很有兴趣。督查组成立声势很大，他也很想知道，这次督查，枪口对准的方向。 陈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次督查是为了经济发展铺路，会涉及到各区县、各局委办，几乎涵盖了所有的领域。对于公安系统来说，主要集中在交警这方面。” 交警！盛卫兵心里咯噔了一下，督察组首先把交警工作作为主要督查目标，这说明督察组是要玩真的呀！ 作为公安局长，盛卫兵很清楚，交警一直名声在外，差不多与城管齐名。真要较真查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脱了警服说再见。 犹豫了一下，盛卫兵压低了声音问道：“陈科长，你觉得像我们县局的交警大队，应该如何提前改善呢！” 说完后觉得有点交浅言深，又补了一句：“陈科长，你们督查的目的是为了奠定经济发展的基础，我们下面先来一个自查自纠，这不算犯错误吧！” 第165章 第一站——魏武县 如果各单位都尽职尽责，又何必督查呢！ 陈冲也有意在魏武县公安系统树立一个标杆，以此激励和打击不配合的县局。 “这怎么算是犯错误呢？如果宋州各区县的公安局长都像盛局长这么想，我们督察组的工作就好开展啦！” 听陈冲这么一说，盛卫兵顿时放下心来，详细询问了督查组计划督查的方向。 陈冲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计划针对的细节。 其实总结起来很简单，那就是不关心普通人的生存处境，但极其关心普通人生命安全。 重视交通秩序和经济利益，却漠视人民群众的出行、运输需求。 比如说，检查头盔，是为了保证降低发生交通事故后的伤害，但是很多地方为了多罚钱，躲在路口的拐角、偏僻街巷、人流量大的菜市场出入口等地方蹲守，发现不戴头盔，突然一下子跳出来。 一抓一个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拔了电车钥匙。由此也引发了很多交通意外，上级政府部门也曾经通报批评过，但改善不明显。 为啥屡教不改，首先是处罚不够严重，协警为了完成任务和经济利益铤而走险。其次是更深层次的原因，协警没有把那些骑电车的群众当成自己人。 只是韭菜，罚款的对象而已。 还有在执行一些规定时，缺乏弹性和现实情况。比如说，电车不允许带两个人，出发点同样是为了保护大家的人身安全。执行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有些家庭买不起汽车，早上要送两个孩子上学，这些母亲能咋办？一个一个的送，必然天天迟早，让孩子成为老师的不良少年。 咋办，总不能塞回去一个吧！ 事情虽小，却都在不断损害着政府的亲和力和公信力。 还有，治理乱停车现象，他们就一个办法，罚款，使劲罚款，加班加点地罚款。 一些红绿灯路口，学校、医院和行政审批大厅附近的窄路，怎么罚款都不过分，但对于一些双向六车道，但是车流量很小的市区内道路，故意不划停车位，看见有车临时停放，立即跑过去贴条？ 唉，他们故意忽视了一个事实，交警部门不是企业，他们不需要天天琢磨着怎么盈利。 现在机会来了，要么他们改变思想，树立以人为本的服务意识，真正从内心里愿意接受群众的监督，愿意把民众当成自己人，要么就让他们尝尝被拿捏的滋味。 想吃这碗饭，就老实干活，别自以为高人一等，宪法里明确规定人人平等，谁敢违宪！ 督查组成立后好几天，一直风平浪静，就当很多人以为这次又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时候，陈冲请示了俎清江和南宫楠之后，带着大队人马，十几辆车浩浩荡荡地在市区晃悠了一圈，然后驶向魏武县。 就是要用这外在的形式，告诉那些观望的个人或者单位，督查组开始行动了，你们要么自己清除积弊，要么被逼着清除积弊。 陈冲没有搞什么四不两直，而是提前通知了魏武县。 车队出了市区，走快速通道，刚到魏武县境内，就看见盛卫兵带着几个人等在路边。 “欢迎市督察组莅临魏武县指导工作，欢迎陈科长和各位领导同志。”停车后，盛卫兵快步走过来和大家握手，介绍前来迎接的人，公安局政委、公安局副局长，交警大队长，县局办公室主任…… 看起来盛卫兵和魏武县还是比较重视的！ 陈冲真怕那天晚上说过后，盛卫兵嘴上拍着胸脯保证说没问题，但思想上却没有高度重视起来。 实地检查的时候查出来一大堆问题，让陈冲左右为难，本想树立一个积极配合的标杆，结果啪啪打脸，弄了一个反面典型。 处理重了，不但动静太大，而且会得罪魏武县的县委县政府。 处理轻了，督查组以后的工作就会流于形式！ 今天盛卫兵迎接的规模不大，但是主要领导都来了，诚意还是很足的。 车到公安局，刚一下车，政法委书记王果然和主管治安的副县长李东明也从办公楼走出来迎接。 “欢迎陈科长和各位督导组的同志们到威武县指导。” “王书记您客气啦，我们说是督查，其实就是来取经学习的。” “今天本来吉书记和马县长也要过来，但是省财政厅来人视察，实在是抽不开身，马县长特意交待，晚上要请同志们一起喝一杯。”王果然握着陈冲的手使劲摇晃着，客气得让陈冲有点不好意思。 人家这么重视，陈冲也不能不识抬举，连连推脱：“可不敢麻烦各位领导，我们就是例行过来看看。我代表督察组，感谢魏武县委县政府的支持。” 陈冲并没有急着立刻下去实地考察，而是和魏武县的政法委书记与副县长一起听了盛卫兵的工作总结。 中场休息的时候，杨玉玲跟着宇文念一起走了过来，新晋的杨副科长阴阳怪气的说道：“陈科长，你没有落实四不两直就算了，但是到位后坐在会议室里听汇报，听到中午参加酒宴，能看到真实情况吗？能通过督查为经济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吗！” 陈冲愣了一下，心想，杨玉玲什么时候政治眼光这么毒辣了，能够看出自己第一站并非是为了杀鸡儆猴，而是为了树立正面榜样！ 看起来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陈冲懒得理她，随口回怼道：“杨科长，人家魏武县这么配合，咱们咋好意思瞪着眼睛去查呢！明天吧，明天找个理由甩开盛卫兵局长的陪同，咱们自己去实地查看。” 这时，宇文念插口道：“陈科长，我觉得杨科长说的有道理，你这么糊弄下去，督查组形同虚设，如果你这么固执己见，我要向赵书记如实汇报。” 一见宇文念支持，杨玉玲更加得意，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吟诵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小样，还明日何其多，你咋不说老子蜀道山呢！ “杨科长，要不你在督查组内自由选人，先去做个实地考察！” “好啊，那我这就去安排。” 呵呵，陈冲故意激了一下，没想到杨玉玲竟然痛快的答应了。她出来可是代表了宣传部，就敢这么直接得罪魏武县的领导们？咋想的！ 她背后的高手，不知道交待清楚吗？ 陈冲心中暗喜，一脸惊愕地看着杨玉玲。 杨玉玲没有再跟陈冲废话，带着电视台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匆匆走了出去。 宇文念也跟着走了出去，临时走朝陈冲眨了眨眼睛。 第166章 杨玉玲擅自出击 汇报会议结束，已经十一点了，安排宴席的时候，县局办公主任突然发现：卧槽，督查组少了七八个人！急忙向领导们做了汇报！ 盛卫兵的脸色顿时变了，向王果然和李东明做了报告。 不敢不及时报告，万一查出点什么，谁来背负这个责任！ 盛卫兵从那天回来后就在交警大队掀起了作风纪律整顿活动，短短几天，改善很大， 但问题依然很多。 心里没底啊！ 王果然和李东明对视了一眼，心想这个市府办的陈冲也太不上道了吧，你一个科长带队过来，虽然挂着市委市政府的名头，但你自己的级别摆在哪里，一下子派了两个副处级领导过来搞接待，还不算给面子吗？ 你还暗地里派人出去督查！ 政法委书记王果然是公安系统出身，定力差一些，忍不住问道：“陈科长，过会儿要安排午饭，咱们的人怎么不齐呢！” “哦，宣传部的同志们听说魏武县境内的魏武湖秋色宜人，跑去采风了，王书记，怎么了，不方便吗？” 咳，虚惊一场，宣传部跑到哪里都喜欢四处采风，搞得跟文化人似的，常规操作，无须担心。魏武县的领导们放下心来。 陈冲起身四处打量了一下，之后不住地朝盛卫兵使眼色。之后起身去厕所，盛卫兵跟了过来。 “陈科长，有事吗？” “盛局长，我刚才看了一下，不仅仅宣传部的人出去了，连纪委也少了两个人，事情有些不妙哇！ 我不瞒你，别看我是带队的，但市宣传部的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人家后面站的是孙书记。至于纪委的人，我压根就不敢管！” 陈冲一脸的无奈：“麻烦你给王书记和李县长说一下，让底下的同志们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撞到枪口上。” 啊！盛卫兵赶紧跑去告诉王果然和李东明。 市纪委书记赵传年表面上沉溺于垂钓和街拍，实则心狠手辣，咬住就不松口的老阴比一枚。这个形象早已传遍了整个宋州官场，他派下来的人不安分，倒也正常。 孙夏雷派下来的人是怎么回事？找茬干什么！盛卫兵想不明白，但是王果然和李东明却听说过一些市里的三国演义。 问题是，你们斗你们的，牵扯基层的同志们干什么？ 唉，这都十月份了，今年魏武县勉强算是平稳，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人都不想折腾了，都想安安稳稳地把第四季度混过去。 但宋州市今年gdp跌出前五，市委书记和市长都被省里点名批评，正在气头上，督查组就是市里挥出的鞭子，谁不长眼，就会打在谁的身上。 李东明想了一下，当机立断：“王书记，你熟悉政法系统，请你出面协调指挥，不能让宣传部抓到什么大的错处。 我去一趟县纪委，让县纪委的谢湘南书记给市纪委的同志打电话，务必把市纪委的人请到县纪委去。” “盛局长，你在洪水时跟陈科长打过交道，你留在县局陪着陈科长，吃过午饭，休息一下，下午请陈科长四处参观一下。” 说完之后，李县长和王书记借口有事，离开了县公安局。 “唉，盛局长，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啦！” “你别这么说，还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啊 ，本来想来个孔雀开屏，结果把屁股露了出来。”盛卫兵心里那个恨呀，辛苦了这么多天，在常委扩大会议上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出现问题，结果……唉 如果不出现问题，替县委县政府挡了督查组的第一波督查，县委书记吉金龙肯定会更加器重自己，县长马春福也不敢仗着有市委杜书记撑腰，动不动就给自己穿小鞋。 明年换届的时候，自己就有可能兼职副县长，实现正科到副处的突破！ “盛局长，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王书记是从公安机关出去的吗？” “是的，王书记是我的老上司，原来是魏武县的公安局长。” 陈冲犹豫了一下，说道：“纪委的宇文主任和我有些私交，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顺便去县纪委检查一下工作。 王书记出面主持工作，应该能确保不会出现大的问题。出现一些小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期抓紧时间改正即可。 那个杨玉玲没有在公安系统历练过，她估计挑不出什么大问题！” “真的吗，太感谢你啦，陈科长，我托个大，叫你一声兄弟，以后用得着我的，打个招呼。”盛卫兵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脯、 “盛大哥言重了。” 宇文念分别接到了县纪委书记谢湘南和陈冲的电话，无奈地朝杨玉玲说了声抱歉，匆匆去了县纪委。 杨玉玲鄙夷地看了宇文念一眼，继续指挥着电视台里的同事，在县城里四处出击。 县城杨玉玲不太熟悉，但是王果然却熟悉之极，很快就有人报告了杨玉玲的位置。 “王书记，要不要我找人一群流氓混混上去给她们一点教训！” “教训你大爷的！我看那个带队的陈科长没有难为魏武县的意思，要不然就是四不一直了。这个女的一看就不懂交警系统的运作规律，本来查不出什么严重的问题，你们把她收拾一顿，让陈科长的脸往哪里放！万一把陈科长给激怒了，带着督察组蹲在魏武县不走，来个全方位彻查，你们谁能顶得住！” 王果然把出馊主意的下属训了一顿，继续安排道：“你们几个换成便装，就给我跟着这个女人，不要惊动她，确保不要闹出什么乱子。” 几个下属换了警服，四散分开，跟在杨玉玲的周围。王果然也没有放松警惕，坐在车里遥控指挥。 当接到盛卫兵的电话，说陈科长愿意帮忙协调，王果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陈科长并没有挑刺的意思，他来魏武县只是例行巡视，顺便结个善缘。只要让督察组看到魏武县的态度，就能顺利过关！ 天擦黑的时候，杨玉玲接到了陈冲的电话，晚饭时魏武县的书记吉金龙和县长马春福都要过来看望督察组，因此，所有人必须参加。 杨玉玲气呼呼地来到县招待所，并没有按照规定把当天拍摄的视频交给陈冲，而是直接发在了钉钉工作群里。 陈冲查看的时候，刚好被坐在身边的盛卫兵和王果然看在眼里，眉头皱了起来。 “陈兄弟，她竟然这么干？” “盛大哥，没事，你们比我清楚，这种情况在全市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反而能从中看出来，你们魏武县交警大队，在接到督查通知后，迅速在改变思想，转变以往固有的观念，这不就是进步吗！” 陈冲一席话，听得几个人连连点头。 “忽悠犯！”陈冲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 第167章 杨玉玲擅自出击的后果 陈冲扭头一看，就看见宇文念一脸不屑地看着自己。 看啥，人在世上混，不懂点人情世故出门就要崴泥！ 你以为谁都像你们最高检，出了京城，谁在你们眼里都是基层单位。我一个小科长，能跟你们比吗？ 见盛卫兵几个人还是有些不放心，陈冲索性打开钉钉软件，将里面杨玉玲拍摄的视频全部调出来，一个一个地跟盛卫兵分析。 问题出在哪里，应该怎么去纠正！ 陈冲的坦诚和直接让王果然等人彻底放下心来，不停地敬酒。 酒宴开始后不久，县委书记吉金龙和县长马春福端着酒杯走了进来：“陈科长，欢迎你啊，到我们魏武县来指导工作。” 陈冲赶紧站了起来：“吉书记、马县长好，上次来魏武县遭遇洪水，多亏两位领导想方设法的营救，苏市长提起来也是心怀感激，我敬二位领导一杯，以示感谢。” 吉金龙和马春福这么给面子，那不是自己的脸大，而是给督查组面子，陈冲自然捡好听的说。 顺便帮苏文媛试探一下吉金龙，马春福是杜志明一手提拔起来的，吉金龙却不是。未来苏文媛要想掌控宋州的局面，压制杜志明和孙夏雷，每个区县里都需要有苏文媛的政治势力。否则，政令就进不去，或者没有办法好好地贯彻执行。 gdp跌出前五，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力。这次督查行动，很可能是霹雳行为。 这个陈冲，上次协助乔维东搞教育改革，狡诈如狐，凶残如狼，利用市长热线掀起舆论，直接把曾经的名校三十六中给解散了。 吉金龙和马春福真怕上面拿魏武县开刀！ 听了盛卫兵等人的汇报，又看到陈冲今晚的表现，能够判断出陈冲的态度。 吉金龙和马春福敬了杯酒，就又了去了另外一个包厢，省财政厅的领导才是真正的主角。 饮尽杯中酒，陈冲用手掌盖住了杯口，笑道：“明天还要工作，今晚就这样吧，好吗？” 几个人劝了几句，见陈冲态度比较坚决，也没有再坚持。 “陈科长，督查组明天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吗？” “就不麻烦王书记和李县长啦，明天让盛局长陪着，在城区转一圈，然后再看看国道和省道上的执法情况，我们就要回去复命啦。” 今天杨玉玲故意挑刺都没查到什么大问题，明天陈冲亲自带队，又有盛卫兵跟着，肯定不会出现大问题。 酒局结束，陈冲把宇文念、杨玉玲等重要部门的负责人叫到一起，将魏武县的成绩和存在的问题整理出来，形成文档后分别发给了俎清江和南宫楠。 最后审核定稿的时候，杨玉玲疑惑地看了好几遍，她想不明白，陈冲今天的行为摆明了不想严查。但是上报的时候，怎么痛痛快快地就把自己查出来的问题如实上报了呢！ 回到房间后，杨玉玲立刻把自己的疑惑跟黄晓容说了。黄晓容也摸不透陈冲是什么想法，只是叮嘱杨玉玲，贯彻执行杨舒航的指示。 既然孙书记在这次督查行动中没有任何利益，就使劲打击所有单位的积弊，争取打破原有的杜志明一家独大的局面。 市政府不是派陈冲主导这次督查吗？打击得狠了，肯定会引起杜志明的不满，借此加深杜志明和苏文媛之间的矛盾，不能让杜苏联盟，否则孙夏雷扛不住这么大的压力。 她们看不出陈冲的用意很正常，站的高度不够，仅此而已。如果不是苏文媛和唐齐飞言传身教，陈冲也悟不出其中的道理。 这些督查结果对外发布后，群众肯定会掀起一波舆论，市委的领导太清楚底下的情况，不会选择严惩魏武县，大不了不痛不痒的批评几句。 而且这波舆论会在发酵一段时间之后，转变风向，将矛头对准那些丝毫没有改变的区县。最终屁股上挨棍子的，是那些拒不整改的区县单位。 俎清江审阅了陈冲的汇报之后，当即发给了杜书记。 没有翻起什么动静，却有力地促进了公安系统的自查自纠，杜志明很满意督查组的这种操作，树立一个过得去的榜样，利用体制规则的力量迫使各区县、局委办向榜样学习。 杀鸡儆猴，大杀四方的手段固然快捷，但是会损害杜志明自身政治权益，因为大多数重要岗位的干部，都是杜系。 对苏文媛这次温和推进督查行动感到欣慰的同时，杜志明也叮嘱俎清江，一定要尽到督查组长的责任，防止南宫楠和陈冲突然出幺蛾子。 魏武县长马春福在酒宴结束后，电话向杜志明汇报了今天接待省财政厅的情况，在汇报的最后，提到了市宣传部和市纪委的人，擅自脱离陈冲的管理，自行进行督查的行为。 纪委的行为杜志明非常理解，这次赵传年在没有把赵文龙榨干净之前，就移交给法院，是非常不甘心的。 再说了，纪委的工作特性决定了，他们出门看见谁都觉得是腐败分子，都想上去摁住检查一下。 因此，纪委的人不听招呼，想扩大督查力度的行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宣传部的行为就有点蹊跷了，宣传部长张桥军想干什么？ 宣传部在督查组的职责，说白了就是录像，扛着摄像机跟着就行了，用得着你们冲上去督查，你们懂个六啊！ 杜志明想了一会儿，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张桥军一向明智保身，不贪财不好色，不想着进步，不参与宋州内部的政治斗争，就是守着自己以前的财富和现在的待遇过日子，唯一的欲望，估计就是退休之前捞一个厅局级待遇。 这个老狐狸，是故意让属下把自己架空了！ 杜志明仔细梳理分析了一下，终于得出结论——孙夏雷的人现在把持了宣传部。 这个结论把杜志明惊出了冷汗——宣传部的权力很难转化成庞大的经济利益，但是如果用来做政治斗争，那可是一把利器啊！ 宣传是政府的口舌，谁有说话的权力，谁就代表公平、正义和自由。 孙夏雷，着实可恨！ 第168章 杨玉玲钓鱼执法 参加完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吴保生回来后立即召开了全市公安系统视频会议。 底下这帮人的德行，他可是太了解了，平时稍微嚣张跋扈一点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不行了，起码宋州经济回暖之前，都得夹着尾巴。 没办法，这次督查行动杜书记全力支持，组长还是市委秘书长、洛水区委书记俎清江。 谁这时候撞到陈冲的枪口上，被打死了还得交子弹费！ 陈冲带队督查魏武县交警大队的情况通报，并没有对外公布，但是形成了内部文件，传阅各区县、各局委办，吴保生仔细研究了一番。 督查得非常细致，还提出了明确的改进措施和改正时间，这说明，陈冲看似和风细雨，但是这次督查是动了真格的。吴保生再次以市公安局党委的名义下文，要求下属各单位抓紧时间自查自纠，清除积弊。措辞非常之严厉！ 如此一来，下面人应该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暂时收敛一些了吧！ 平静了两天，吴保生突然接到了报警电话，很奇怪的报警电话，因为这电话是纪委和市府办直接打过来的，直接打给了吴保生，说市局的交警把督查组的负责人陈冲给打了。 卧槽，吴保生的冷汗唰一下就冒了出来，急忙驱车来到现场。 地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大盖帽，纪委案督室副主任宇文念抱着肩膀站在旁边，没看见陈冲，市局交警支队支队长魏巍告诉吴保生，打架的时候陈冲一直躲在宇文念那个娘们后面，打架刚一结束，陈冲就装死被抬去了人民医院急救科。 “宇文主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围观的群众本来就多，现在人群还在汇聚，吴保生顿时觉得鸭梨很大，一顿根本就吃不完。 “吴局长，还是让你们的人告诉你吧！”宇文念一点面子没给，手好像受伤了，让纪委的同事在进行包扎。 “魏巍，你说？” “局长，他们督查组钓鱼执法，宣传部的一个女的，故意把车停在禁停路段，我们的同志过去贴条，那个女的说什么市里有规定，像这种宽阔但车流量小的路段，是允许停车的，撒泼打滚就是不让贴条，还伸手挠我们的同志。 我们想要强制执行的时候，电视台的人就冲上来了，没有办法，底下的同志就呼叫了支援。再后来，市府办的陈科长也来了……&”魏巍支队长说到后面时，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沫，好像他，也被宇文念打了。 “这位交警同志，你说这话根本就不符合事实，您是吴局长吧，我们去市局采访过您！”没等他说完，电视台的一个记者打断了他，将摄像机对准了吴保生：“吴局长，请允许我向您陈述一下事实情况，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杨科长为了检查市局交警支队落实督查整改情况，今天带着我们电视台的同志们下来暗访。交警同志过来贴条，杨科长刚解释了两句，他们就骂骂咧咧的，说我们杨科长是泼妇。 我们同事上前理论，就诬陷我们袭警，要把我们电视台的人带回市局接受询问，我们报警，结果幺幺零迟迟不来，实在没有办法，杨科长就给纪委的宇文主任打了个电话。 在等待的时候冲突升级，我们杨科长被你们打倒在地，宇文主任和陈科长来了之后，他们为了掩盖事实，打算把两位领导也带走，宇文主任这才动了手。” 记者不愧是记者，口吐莲花，娓娓道来，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听得魏巍也跟着不住地点头。 反应过来后，魏巍赶紧停止了点头，怒道：“你们真不愧是搞宣传的，真是能颠倒黑白，把钓鱼执法说得这么合情合理，我们打了那个女车主不假，那也是我们不知道她是宣传部的副科长，再说了，她先动手挠人的好不好！” 敢跟女记者犟嘴，活腻歪了！ 那个女记者顿时化身女德纲，又是一通火力输出。 吴保生算是听明白了，杨玉玲那个死三八出来暗访，与交警发生了争执，她唯恐天下不乱，主动出手挠人。一贯强势的交警自然不会惯着她，想要强制执行，扣人扣车。 于是宣传部就给纪委和市府办打了电话。 魏巍这厮看不清形势，没给陈冲一点面子，还推推搡搡的，导致宇文念这个实战能力比张伟丽还强悍的纪委打手暴起伤人。 魏巍还想反驳，被吴保生狠狠地瞪了一眼：蠢货，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大家都躲着陈冲那个瘟神，你小子还敢上去推搡？ 看着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吴保生走过去低声道：“宇文主任，这样僵持下去影响不好，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解决这个事情如何！” “吴局长，我一直不敢走，是怕这位魏支队长脾气上头，您来了自然交给您处理，我们纪委最近很忙，昨天晚上赵文龙被鱼刺卡死了，我还要去一趟看守所。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 宇文念此时很给面子，直接选择了退出。 宇文念确实很忙，赵文龙莫名其妙的吃鱼而死，赵书记让她去看守所查看具体情况。 人家看守所既然敢出手弄死赵文龙，就不怕纪委去调查，不过赵传年认为，秋季连绵的阴雨终究会晴朗，吃鱼案终究会成为他们的呈堂证供。 赵文龙死了！ 这个事吴保生倒是知道，宋州公安系统的事情吴保生都知道，他不敢不知道啊！ 不过这次真不是吴保生干的，杜书记叮嘱他最近约束下属，低调行事，他没敢随意出手。 听看守所长的汇报，赵文龙的死因有二—— 其一，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同监室的狱友里，有好几个都是被赵文龙亲口送进去的； 其二，外面还有一帮人，贪污的数额超过了百万，不敢去纪委自首，又怕赵文龙举报自己，只能曲径通幽，选择合力干掉赵文龙。 宇文念到了看守所一看，差点气笑了：你们现在办事都这么直接了吗？ 原来，赵文龙是被一条草鱼卡死的。 赵文龙难道是星宿下、猫妖转世，喜欢生吞活鱼！ 气归气，生活和工作还得继续！ 第169章 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局长，她们真的是在钓鱼执法！”宇文念走后，魏巍委屈地向吴保生汇报道。 “闭嘴！”吴保生训了魏巍一句，然后对着宣传部的人说道：“大家散了吧，今天的事情我们会秉公处理的。” 宇文念一走，宣传部的人也不敢久留，主心骨走了，万一吴局长翻脸，谁扛得住，分分钟被送进看守所糊纸盒！ 电视台的？宣传部的？ 杨玉玲科长以前还是市府办的呢，被人强行打了一针，最后判定为互相针灸，不了了之！ 宣传部的人走后，吴保生让人疏散人群，自己扭头坐到了车上，魏巍跟了进去。 刚进去，啪，一记耳光抽在了魏巍的脸上。“局长，我……” “你耳朵有病还是脑子有病，我前几天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低调，低调，再低调，你告诉我，你发现杨玉玲在玩套路，冷处理就行了，你推搡陈冲干什么？ 他在魏武县并没有激进之举，说明苏文媛和杜书记一样，现在只想恢复经济，你一点面子不给，这不是激化矛盾吗？” 吴保生没有给魏巍解释的机会，拉着他直奔市医院。 纪委的宇文念摆明了不想参与这些事， 宣传部的杨玉玲受不受伤其实不太重要，只要如实报上去，让杜书记知道，孙夏雷在利用宣传部搞事情就行了。 关键是陈冲，今天这事要想按下去，还是得市府办的陈冲点头同意。你别管他是不是装死，受伤是真的。 督查组的实际负责人被打住院，别管什么理由，市局都不好向市委市政府解释！ 吴保生带着魏巍来到市医院，推开病房门一看，就觉得头皮发麻。苏文媛、俎清江和南宫楠等人都在，陈冲躺在病床上，发型凌乱，脸上好像被交警挠出了几道血痕。 “苏市长，俎秘书长，南宫主任，陈科长没事吧！”吴保生把果篮放在茶几上，陪着笑脸说道：“魏巍做事太鲁莽，又不认识陈科长，这才闹出了误会。我带着他过来，是专程过来给陈科长道歉的。” 苏文媛沉着脸不说话，俎清江却不能不把话茬接过来，冷哼了一声，怒道：“魏支队长，你们市公安局交警支队不归党和政府领导吗？督查组不能对你们进行监督管理吗？ 我问你，陈科长抵达事发现场后，有没有亮明身份，知道陈科长是督查组的负责人，你们还敢动手？吴局长，你们这么干，到底想干什么！要不要我报请市委杜书记批准，此次督查行动，你们市公安局可以例外！” 俎清江对着两人一顿冷嘲热讽，然后扭头看了看苏文媛的脸色，心里暗骂吴保生手下这帮赖货搞不清状况，净给自己和杜书记找麻烦。 吴保生也是一肚子委屈和无奈！ 自己吃肉，总要让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喝口肉汤吧，要不然谁跟着你干！只是没想到，魏巍这厮竟然这么贪婪和愚蠢，督查组声势这么大，他还敢为了罚款而罚款。 “苏市长，俎秘书长，是我没有把市委的精神传达到位，才导致了此次误会，我接受市委市政府的处分。”吴保生硬着头皮说道。 “吴局长，你们市局确实要重视起来，把自查自纠落到实处，你如果顾不过来的话，可以让其他党组成员帮你分担嘛。要不然这样的误会还会发生，次数多了，督查全市，清除积弊的行动就变成纸上谈兵了。” 苏文媛说完之后，吴保生立刻明白了苏文媛的意思，回应道：“苏市长您指示得对，我回去后召开市局党组会议，让卢艳波政委专门负责市局内部的自查自纠。” 嗯！苏文媛满意地点了点头。顺利帮卢艳波争取到这个差事，以卢艳波的能力，应该能够通过主持自查自纠，扩大在市局的影响力，慢慢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又让卢艳波冒了出来！吴保生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不过好在苏文媛并没有对着魏巍穷追猛打，算是保住了交警支队的实际控制权。 南宫楠起身送俎清江和吴保生等人离开，刚走出房门，陈冲就睁开了眼睛。 “苏姐！” 苏文媛用手梳着陈冲的头发，埋怨道：“你说你是不是傻，冲那么靠前干什么。那个魏巍脑子不灵光，你直接给吴保生打电话，让他去跟魏巍说。 这几天你可不能吃酱油，要不然容易留下伤疤，本来就不帅，再弄几个伤疤，以后还咋看呀！” 陈冲窜起来扶着苏文媛坐在床上：苏姐，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嘛，再说了，做戏不得逼真一些吗，要不然吴保生岂能轻易妥协，让卢政委主持自查自纠活动。 “哎呀，别闹，嗯，你的手好凉。”苏文媛推开陈冲的手，刚推开左手，右手又摸了上来，慢慢的，苏文媛靠在陈冲胸前，任由他轻薄。“其实我们可以借助这个事情，直接把魏巍免职，趁势掌握住交警支队。” “苏姐！”陈冲松开嘴里的食物，把头从苏文媛的薄毛衣里伸了出来：“从魏武县的行动中，能明确看出孙夏雷想要借助督查组打击杜志明的派系，咱们就顺水推舟，满足孙夏雷的要求，让他们撕咬去呗。 杨玉玲被交警打得不轻，脸都变形了，我料定黄晓容和孙夏雷不可能咽下这口气。魏巍这个支队长，不用咱们出手，恐怕也干不下去了。” 说完后，陈冲又把头埋了下去。 是啊，他们既然是故意把事情闹大，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魏巍。孙夏雷这个政委法书记虽然对公安系统掌控力不足，但是他现在手里可是握有宣传部的实权。 那个黄晓容肯定会按照孙夏雷的指示，从舆论的层面对吴保生展开攻击！ 黄晓容！ 都分手这么长时间了，陈冲怎么还对她如此了解。 越想越是生气，酸溜溜让人难受，苏文媛举手使劲捶了一下陈冲的肩膀：“臭小子，亲就亲吧，你用牙齿咬我干什么！” 嘿嘿！陈冲探出脑袋，一脸的坏笑。 “喂，你是不是想了！” 不想，不想才有鬼呢！ “那啥，苏姐，我最近好像运气不好，需要你帮我转转运。” “流氓，这里是医院，回家好不好。” “你不懂，换个环境，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 门外，南宫楠轻轻啐了一口：奸夫淫妇，四处撒狗粮，也不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第170章 这样的保证，怎能不让黄晓容心生感激 宋州市电视台，晚间新闻发了一则简讯，说的就是交警支队暴力执法的事情。 这种新闻可发可不发，表面看没什么问题。 谁知道随后各种自媒体疯狂涌入，瞬间就把魏巍支队长推到了风口浪尖。 为了保持热度不减，时不时的有人举着身份证现身说法，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市交警支队。 现在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出来，电视台就是幕后的推手。 吴保生气得浑身直哆嗦，但也只能干哆嗦，孙夏雷夫妇手里握着彭嘉这个关键性证人，吴保生只能干瞪眼，不敢全力出手反击。 俎清江和吴保生一起来到宣传部，见到了部长张桥军。他们也知道现在张桥军是个空架子，但是可以当个中间人啊！ 我都主动被架空了，你们还来烦我？张桥军心里不乐意，可是又不能不给俎秘书长和吴局长面子。 “黄科长，你在部里吗？在医院里呀，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黄晓容放下手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肯定是吴保生感到了压力，让张桥军当说客。 妥协是肯定要妥协的，孙夏雷夫妇没有掀桌子的打算，更没有一举击倒杜志明的实力。不过，杨玉玲这顿打不能白挨，一定要让吴保生付出代价。 “玉玲姐，你安心养伤，好利索了再去上班。天气渐渐凉了，你那台车防滑效果不好，换台车吧，杨总跟车行打过招呼，你直接让吴哥去提车就行了。”黄晓容一边说着话，一边随手将一张卡放在桌子上。 杨玉玲的老公吴涛顿时两眼放光，忍不住问道：“黄科长，是什么车啊！” “你们自己选，哦，对了，吴哥想换车的话，就多提一辆，都记在杨总的账上。”两台奔驰车，就像两捆芫荽，被黄晓容随手送了出来。 黄晓容和关山月她们到底是多有钱啊！ 吴涛拿着卡，手指微微地颤抖。 如果让老婆每天挨一顿打，能挣多少钱呀！ 杨玉玲表面看脸都变形了，其实没伤到骨头，休养一段时间还能恢复如初，就算有点小疤痕，关了灯还不是一样。 吴涛胡思乱想的时候，黄晓容离开了病房。 “姓吴的，两台车比我还重要是吧？”杨玉玲一说话，疼得倒吸凉气。 “医生，医生呢，你们咋给我老婆看的，怎么还疼呢！”吴涛大献殷勤，将闻声赶来的医护人员训斥得一愣一愣的。 负责给杨玉玲治疗的医生，张了张嘴，想反驳，没敢反驳。院长提前说过，眼前这个娘们住院，市宣传部和市政法委都打了招呼，市医院根本惹不起人家。 医生心中暗暗咒骂：那个魏巍凶名在外，这次咋不把这个臭娘们打成残疾呢！ 医生想多了，魏巍在知道杨玉玲身份之后，动手的时候压根就没敢下死手。毕竟是宣传部的人，可不是小老百姓。 —— 黄晓容出了医院，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宣传部，而是开车去了市宗教局。 在互助会的协助下，黄晓容基本把宣传部里要害部门的负责人贿赂了一遍。 喜欢金钱的，给金条。 喜欢美女的，电视台里美女如云；想找年轻的，宋州市区里有一个民办本科学院。 不贪财不好色，那也有属于个体的软肋！ 在这种情况下，黄晓容并不怕张桥军，不过黄晓容没能搞定张桥军这个老狐狸，张桥军喝酒的时候，必然让他的司机寸步不离跟在身边。 黄晓容有次偶然看见张桥军收了一盒茶饼，送礼人刚走，张桥军立刻把茶饼掰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夹带。 对于这么一个只想着安全着陆的老狐狸，黄晓容怎么也找不到攻克的办法！ “杨姐，刚才张部长给我打电话了，估计是吴局长找他了，您看？” 关于妥协的条件，杨舒航早就盘算过。徐国乡现在是禹王区分局的政委，进一步拿到市局的副局长意义不大，反而还不如留在禹王区分局。 挤掉韩飞，当上分局局长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反而会彻底得罪韩飞。 思来想去，还是直接拿下魏巍更有意义。 展示孙夏雷这个政法委书记的肌肉的同时，还能顺便打击吴保生的威信和根基，此消彼长，最符合亨元利贞互助会的利益。 “晓容，这次我和老孙就不出面了，全权交给你处理，你去跟他们谈的时候，不要钱，不要道歉，底线就是魏巍必须降职，而不是免职。” 必须降职！黄晓容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可是把魏巍往死里整啊！ 免职听起来很可怕，其实完全不是表面上那么严重，免职只是免除现有职务，级别并没有变化，雪藏一段时间，照样能重新走上相同级别的领导岗位。 魏巍现在是正科，一旦降级，就算他再得吴保生的信任，这辈子想要爬起来，估计也很难。在体制工作的人都知道，想要前进半步是多么的艰难！ 这么一来，魏巍还不得恨死自己呀！ 万一魏巍疯狂报复怎么办？杨舒航夫妇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 “晓容，是不是担心你的安全问题？随着你在市宣传部内的权力越来越大，苏文媛和杜志明她们迟早会盯上你，我给你找了一个女司机，以前是商河省散打队，在全运会上拿过奖牌，以后让她贴身保护你。 你家人的安全，你也不要担心，你在面对吴保生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一下彭嘉，他敢威胁你的家人，我们就把彭嘉直接送到京城的最高检或者中纪委。 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等到你当上宣传部长，就用不着保镖了。就像孙书记那样，谁还敢冒着成为恐怖分子的风险，去谋害商国的高级干部呢！”也许是杨舒航看出了黄晓容的心思，开口轻声说道。 黄晓容脸一红，自己胡思乱想，没想到杨姐考虑得如此周全，黄晓容由衷地感激道：“谢谢杨姐。” 杨舒航的话里隐含着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互助会将支持黄晓容成为高级干部，在商国，高干，特指厅局级以上的干部。 这样的保证，怎能不让黄晓容心生感激！ 第171章 他儿子想考研，这不就是软肋吗 三个人在张桥军办公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俎清江实在等不下去，就提前离开了。 俎清江除了是市委的大管家，还兼任洛水区委书记，确实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一个网管科长上面。 吴保生事情没有办完，自然不能走，忍不住婉转地讽刺了一下张桥军。 你这部长当的，手下的科长敢这么不给面子，从市医院到市组织部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结果一个多小时还没来！ 张桥军却不以为意，双手一摊，意思很明显：我这个部长确实没啥能力，要不你给省委建议一下，把我给免职，把我调到省政协提前养老！ 将近两个小时的时候，黄晓容终于姗姗来迟：“部长，您好，路上堵车，抱歉让您久等啦，咦，吴局长也在啊。” “这个点会堵车！”吴保生心想，你个小科长也敢在我面前信口开河。 “呵呵，这个得问交警同志。他们交通指挥得好！”黄晓容丝毫不给面子，让吴保生碰了一个软钉子。 张桥军懒得看两个人言语交锋，直接切入了主题：“黄科长，吴局长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谈一下杨玉玲的事情。” “黄科长，市交警支队会全额支付杨玉玲的医药费和后续的所有费用，杨玉玲那边如果还有什么具体要求，也可以提出来。我们这边只有一个要求，请杨玉玲出面在网上做一个澄清，消除不良影响。”吴保生也直言不讳地说明了来意，在吴保生看来，这么处理绝对够意思了。 谁知黄晓容脸色一沉，用质问的口气说道：“吴局长，我想问一下您，事发到现在，魏支队长去看望过杨玉玲吗？据我所知没有去过，一个女人被打得差点毁容，魏支队长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自责之心吗！” 这个黄晓容一再顶撞，让吴保生心中极不舒服，没有回答黄晓容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黄科长，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这边要怎样才肯和解。” 呵呵！黄晓容笑了起来：“吴局长，不是我，是杨玉玲死活不同意和解。想要和解也可以，杨玉玲不要赔偿，也不要道歉，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看到市局党委按照有关规定处理魏巍。” “行，给予行政记过处分，可以吧。” “不行！杨玉玲不同意。”黄晓容摇头道。 吴保生彻底怒了：“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情，让市局党委把魏巍给免职吧？” “把魏巍降职处理！” “降职？”吴保生有些意外地看着黄晓容，他实在没想到，黄晓容竟然敢提出这么多分的要求。“黄科长，你们这是要把魏巍往绝路上逼呀。” “吴局长，他动手打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而且这个处分和他造成的恶劣影响相比，并没有太过分。” “降职很容易，但这将直接终结魏巍的仕途，黄科长，你们不怕魏巍记恨吗？”吴保生冰冷的言语里，开始出现了威胁的语气。 “我们有什么好怕的，杨玉玲被打了，我们要一个相对公平的处理结果，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吴保生烦躁地掏出烟，直接抽了起来。 不妥协肯定不可能，任由这件事情发酵下去，别说交警支队了，整个市局都会受到波及，自己怎么跟杜书记交代，万一经济发展不顺利的锅砸在公安局的头上，自己这个公安局长还坐得稳吗？ 总不能每次都依靠杜书记吧！ 杜书记需要的是左膀右臂，而不是时时刻刻需要扶持和关照的废物！ 吴保生猛然想到了二监里的林树平，前组织部长林树平，他手里不知道有没有黄晓容的视频，如果有的话，哈哈，黄晓容还敢这么强势吗！ “黄科长，事关重大，我需要回去跟班子里的其他成员商量一下，在此之前，希望黄科长让杨玉玲保持克制，如果事态超过一定的范围，市局就算想妥协，也没有撤脚的地方。” 黄晓容不置可否，心里却明白，的确不能够逼迫过急，如果真的持续扩大影响，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吴保生会受到牵连，作为政法委书记的孙夏雷也会受到牵连。 只要保持目前的压力，就能够让吴保生妥协。 吴保生气冲冲的离去之后，黄晓容跟张部长打了声招呼，刚要离开，张部长说道：“黄科长如今真是厉害，竟然能够压的吴局长毫无办法！” “张部长，您说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关键是交警支队的人打了杨玉玲，他们不占理。”黄晓容在互助会的支持下，几乎架空了张桥军，不过黄晓容也明白，之所以这么顺利，那是因为张桥军不愿意多生事端，一心只想安安稳稳的等着退休。 还是要想办法把张桥军拉下水才行，要不然张桥军如果突然发难，黄晓容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毕竟张桥军才是上级任命的部长，而且，论起斗争经验，张桥军能混到今天的位置，那肯定有自己的一套。 黄晓容的视线偶然落在张桥军的办公桌上，被一张全家福吸引住了，相片的男孩大概二十多岁，跟张桥军长得很像。张桥军能够把自己修炼的心如止水，将所有的欲望降到最低，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能够忽视自己孩子的前途吗？ “张部长，你孩子长得跟您真像，现在工作了吗？” 谈起孩子，张桥军眼中闪烁着柔柔的光：“在关州大学读大四，正准备考研！我儿子打小学习就好，唉，不过考研真是辛苦啊！” “怎么不考公考编呢，您在宋州先给他安排个工作，等稳定下来，再去读在职的研究生。” 张桥军警惕地看了黄晓容一眼，笑道：“孩子不愿意考公，我也没有办法，哈哈，随他去吧，开心就好。” 黄晓容敏锐地捕捉到张桥军说这话时，中间微微顿了一下，这说明，他说的不是实话，起码不是全部的实话。 张桥军是从外市副市长的位子调到宋州担任宣传部长的，之所以降了半级，根据明德公司的情报显示，他当时是在和另外一个副市长争夺常务副市长的位子，结果被对方抢先抓到了他的经济问题，被迫调离。 这说明，张桥军手里的积蓄厚度不小，因此不愿意让儿子踏入官场。 但他儿子想考研，这不就是软肋吗？ 第172章 给张部长儿子找个好大学 早些年高考闹出过形形色色的丑闻，各种匪夷所思的丑闻，但不能不承认，高考，是相对公平的选拔制度。 而且后来国家重视起来，严厉打击各种高考腐败，一般人轻易不敢在高考上动手脚。 中央盯得紧，你还顶风作案，不是纯粹找死吗？ 但到了下一个阶段，可操作的空间就多了去了。 黄晓容从张桥军的办公室里出来后，直接开车来到了明德旅游公司。 “晓容来了，今天是要调用资金吗？” “杨总，今天是有别的事情要麻烦您。”黄晓容把来意说了一遍。 杨自修拿出手机打了一圈电话，了解了一下张桥军儿子的具体情况，然后对黄晓容说道：“晓容，张部长儿子学习还算不错，但你也知道关州大学不是211工程大学，他想考进211甚至985 的话非常难。如果是想考本校的研究生，那非常容易，我的朋友说了，包过。张部长有没有说想去哪个大学的什么专业！” “既然要送人情，这份礼物就要超出他的预期。杨总，我觉得起码是985，最好是全国排名靠前的高校。张部长没有说让咱们帮忙，是我想着送他一份厚礼，防止他影响咱们掌控宣传部。” “是这样啊！”杨自修想了一会儿，对黄晓容说道：“想要考进一流名校的研究生，这个难度太大了。名校的校领导级别都很高，如果硬塞一个不怎么样的学生进去，恐怕会引发冲突。” 想想也是，先别说一流名校的校领导级别高，就算是里面的老教授，那也是中央各部委的座上宾，你丢给他一个破烂学生，他能忍气吞声？ 碰到脾气冲、名气大、不讲人情世故的教授，他能跑到大领导面前告你去！ 正当黄晓容失望的时候，杨自修接着说道:“真想去名校读研，其实也有办法。改国籍，用交流生的身份回来读研。回来考试就考一个汉语和一些基础知识，技校的学生都能顺利通过。” “改国籍？” 这可不是小事。 军方家属子弟或者重要科研项目负责人的亲属，是绝对不允许子女改国籍的。这涉及到商国的国家安全，是不可动摇的底线。 上到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这种事情也很敏感。一旦子女家属改变国籍，仕途基本就到头了。 也有很多干部搞个假离婚，让老婆带着孩子先移民国外，自己留在商国当裸官。这种裸官，想进步也很难。 上级领导和组织部都不愿意推荐这种不穿衣服的官员，风险太大了，万一炸了，会崩到自己！ 张桥军会同意让他儿子改国籍吗？黄晓容想了一下，觉得以张桥军的表现来说，他会同意的。 “晓容，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在读研是吧，如果想去外国读博的话，咱们公司也是可以安排的。” “谢谢杨总，不过还是算了吧，我爸妈那人不会让我妹妹改国籍的。” “哈哈，不用改国籍，就是去国外深造一下，咱们公司和国外几个大学有合作。” “嗯，那我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黄晓容现在权势一步步在增大不假，不过她总感觉还没有进入到互助会的核心圈子里，还有随时被当做棋子抛出去的风险。在进入互助会核心权力层之前，让妹妹出国深造，就等于把妹妹主动送出去当人质。 除了血亲，不能彻底相信任何人！ 黄晓容心想，如果自己大学一毕业就知道这个准则，自己还会被林树平套路吗？陈冲还会不顾一切地跟自己分手吗？ 如果，唉，如果没有那些噩梦般的事情，自己恐怕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时光不会倒流，一切还要向前看。 回宣传部的路上，黄晓容想着各种抛鱼饵的方法，思来想去，自己所有的方法，都不可能瞒过张桥军。 张部长收个茶饼都要掰开看看，怎么可能稀里糊涂的下水？ 想到最后，黄晓容决定以诚待人，直接跟张桥军说，自己想办法给他儿子弄到名校读研，作为交换条件，他只要保持现在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等退休的状态就行。 “你能让我儿子以交流生的方式回国读名校的研究生？”张桥军其实也听过这种骚操作，也想着让儿子免除考研的煎熬，不过以张桥军的能量，他搞不定这样的事情。 实在没想到，自己手下一个网管科的科长，竟然跑过来告诉自己，她能够办成这么大的事情。 她能不能办成？ 这么大一个人情，她图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交织在脑海中。 张桥军突然有点后悔来宋州担任宣传部长了！ 杜志明根深蒂固，强势霸道，苏文媛背景惊人，来者不善，突然冒出来的孙夏雷，更是不像个当官的，做事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早知道宋州的局面如此诡异凶险，自己当时宁可回省城当个闲职，也不来宋州趟这浑水！ 这弄不好，真会莫名其妙的淹死！ “张部长说笑了，我哪里有这个本事，是和孙书记的一个朋友聊天，那个朋友有这个门路，我就想到了您家的公子。 听说外国那个学校入学考试挺正规的，我觉得让您儿子去试试，万一考上了呢，您说是吧！”黄晓容刻意淡化明德公司的作用，目的就是一个，让收礼人没有心理负担。 张桥军太知道接受之后，自己在黄晓容手里就有了把柄，刚想拒绝，又想起儿子熬夜复习的画面，那么努力的复习，听儿子说，想考一个211大学的研究生都很难。 现在，商国一流名校的研究生可就放在眼前啊！ 张桥军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不忍心看着儿子天天晚上熬夜：“黄科长，我呀这几年一直身体都不好，不管是单位里的事情，还是家里的事情，都没有精力照料。万事随缘吧！” 黄晓容秒懂。 这就是接受了这个人情，但又不想担责任。 没关系，只要你默许就行。 黄晓容出来后又来到了明德旅游公司，找杨自修商量该怎么把张部长的公子合理合法的送出去，然后再接回来。 在黄晓容来回奔波，绞尽脑汁送礼的时候，吴保生驱车来到了省二监。 第173章 赵狱长，是私人要见我，还是检方要提审呢 省二监的监狱长王佳亮亲自到大门口迎接。 二监是省直属管理的监狱，但二监毕竟坐落在宋州的地盘上，犯人日常干活的资源，狱警子女就学、家属就业都需要当地政府协调解决，因此面对吴保生这个公安局长，杜书记眼中的红人，王佳亮的姿态摆得很低。 “欢迎吴局长前来指导工作。”吴保生刚下车，王佳亮快步迎了上来。 “哈哈，王哥，咱俩这关系，你突然这么客气，搞得我下次都不敢来啦。”吴保生亲切地与王佳亮握手，一起朝监区外面的办公楼走了过去。 来到王佳亮的办公室，吴保生四处打量了一番，忍不住羡慕道：“王哥你这办公室，跟我上次过来又不一样啦，这装修，啧啧，真是富丽堂皇啊！” “吴局，你这就是在笑话哥哥我啦，你想要什么样的办公室没有？公安局长，公安局里有你的办公室，兼任副市长，市政府里还有你的办公室。只是你们在外面需要注意影响，不敢像我这么招摇。 话又说过来了，我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在职的领导们都不愿意过来，犯了错误才会来。”说到最后，王佳亮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落魄。 像王佳亮这种正处级别的司法干部，如果是在外面，那都是能够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但是在监狱里，根本就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 犯人还有刑期，狱警却清一色的无期徒刑。 “王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这监狱大门一关，这就是你的领地，不像我，每天都有领导把手伸过来，想要拿到公安局的控制权，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瞒你说，我睡觉都睡不踏实。”吴保生半真半假地安慰道。 两个人闲聊一会儿，王佳亮问道：“吴局长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有什么事情，从省城回来路过二监，过来看看你。对了，林树平的服刑情况怎么样了？”吴保生客套了一句，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前组织部长林树平。 王佳亮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树平进来后，吴保生和刘建明都打过招呼，让王佳亮给予关照。 二监从建明集团手里接了不少单子，有效地缓解了监狱的财务压力，改善了广大狱警的生活条件，王佳亮自然给予各方面的照顾。 后来建明集团遭遇明德公司和市长热线的全方位打击，忙着自保，给二监的单子自然就少了许多，再加上吴保生后来也没再关照过，王佳亮等监狱里的领导就懒得再伺候林树平了。 林树平得势时极其嚣张跋扈，别说犯人了，普通狱警都受过他的欺负，一旦失去监狱领导的庇护，下场可想而知。 堂堂前组织部长，硬生生被逼成了蓝宇的男主角。牢头狱霸们轮流享受着，林树平那具松弛却白净的躯体。 “吴局，前段时间林树平受了点刺激，精神状态不太好。” “王哥，我想见见他，问一些事情，你看方便吗？你放心，不耽误你们的正常管理。”吴保生毫不在意地笑道。 时过境迁，林树平现在就算想说点什么，也没有人会听。吴保生之所以赶来，是因为林树平可能还有利用价值。至于他有没有成为男主角，谁会在意呢？ “有什么不方便的，吴局长稍等一下。”王佳亮出来后，给今天值班的副监狱长赵明志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两个狱警把林树平带过来。 赵明志接到电话后，心想，现在宋州经济持续下滑，三巨头斗得如火如荼，自己的小表弟陈冲也牵扯其中。 这都好久没有人过来搭理林树平了，吴保生怎么突然过来了！他见林树平要干什么？ “监狱长，林树平是宋州的前任组织部长，吴保生是现任的公安局长，让他们私下里见面，会不会让人以为我们二监介入了当地的政治斗争？” “唉，赵狱长啊，宋州经济下滑，我们二监何尝不是如此，下个季度还没有订单呢，你说我能不着急吗！如果是吴保生派人过来，我可以推说我不在监狱，外出开会去了，现在他亲自来了，我能直接拒绝吗？ 说到底，咱们在人家宋州境内，家属就业和子女就学，都要跑去找人家宋州当地政府来解决。” 唉，赵明志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王佳亮说的都是事实，他这个监狱长如果不会妥协，四处拉单子，底下辛辛苦苦的狱警们咋办！ 管教把林树平从车间带了出来，一见到赵志明，林树平立刻身体尽可能地站直，却微微低着头，恭敬地喊道：“赵狱长，您找我？” “嗯，有人要见你，监狱里的规定我就不跟你重复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要有个数。别等到犯了错，挨罚的时候后悔。” “请赵狱长放心，我一定牢记监狱里的规章制度，不给管教同志和您添麻烦。”不愧是市组织部长出身，身体姿态、语言节奏和微表情都在表达着卑微而又恭敬的态度。 赵明志自嘲似的使劲揉了揉鼻子，同样是混体制内的，自己和表弟陈冲这方面都不行。 怪不得人家能一直干到实权正处级呢！ 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这个正处级，成了自己个副处级的管教对象！ 往办公楼走的路上，林树平一脸谄媚地轻声问道：“赵狱长，是私人要见我，还是检方要提审呢！” 赵明志扭头扫了他一眼，没有吭气，一边的狱警训斥道：“林树平，你废话这么多，是不是又皮紧了，要不要回去给你松松皮！” “不用，不用。”林树平吓得赶紧低头闭嘴，紧跟赵明志的步伐。 赵明志把林树平带到后，本来想按照有关规定，坐在旁边听一下谈话内容，被王佳亮示意回避，赵明志只好跟着王佳亮走了出去。 监狱的人走后，林树平看着红光满面的吴保生，神情复杂，并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这么久了谁也没来看过自己，吴保生此来必定有所图！ 林树平要等着曾经市委常委、市组织部长的威严渐渐回到自己身上，才能在气势上压制住吴保生，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第174章 吴保生拿到了网址 看着林树平默默运气的架势，吴保生差点笑出声来，这厮是不是被关傻了，怎么就搞不清楚状况呢？ “林部长，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 “嗯，还好。吴局长，你今天过来是杜志明的意思，还是刘建明的意思？” “我今天来就代表我个人，路过二监，进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请回吧。” “呵呵，林部长，同事一场，我想问问你，你有什么资格直呼杜书记的名字？你担任组织部长，本来就应该和杜书记步调一致，再说了，杜书记亏待过你吗！ 你也帮刘总做过很多事情，刘总那次没有超额回馈。你进来是因为你好色，且不知收敛，干了坏事，还自己保留犯罪证据的，你可真是个天才！” 林树平顿时被吴保生训得气急败坏，满脸通红，潜规则女下属、女老板的时候，自己录像剃猫保留下来的事情，办得确实有点愚蠢。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证据，唐齐飞不可能轻易抓到自己的经济问题。 “吴局长，我刚进来的时候，刘总可是承诺，除了自由活动，其余一切照旧的。可是你们实现承诺了吗？”林树平不敢再提及杜志明，面前这货是杜志明的铁杆，林树平怕彻底激怒他。 “林部长，你自己算算，从你进来开始，建明集团给了二监多少单子，出让了多少利益？ 我今天过来找你，是跟你谈一个交易。你的潜规则库里，有一个叫黄晓容的，市宣传部的，你还有印象吗？”吴保生懒得废话，直接说到了今天来的目的。 黄晓容？市宣传部的？ 林树平想了半天，脸上浮现出淫邪的晓容：“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女人，吴局长看上她了，还是上过后被缠住了？” 吴保生自然不会告诉林树平，现在的黄晓容几乎掌控了市宣传部，这会让林树平坐地起价。“林部长，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她的视频？有的话，就交给我，我让你在这里过得好一点。” 林树平被纪委抓到，是因为有个女人的丈夫实名举报，林树平被双规之后，唐齐飞把所有相关的视频和猫猫都带回了纪委。但是，吴保生觉得，他应该留有备份。 林树平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道：“视频我有，但是，吴局长，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还不如我卖一大笔钱划算！” 呵呵，吴保生笑了起来：“林部长，就算我给你子女一大笔钱，你的子女拿得稳吗？没有社会根基，却手拿巨款，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再说了，你的子女缺钱吗？ 我说能照顾你也并非忽悠你，年底全市公安系统要更换警用器材，其中陆续要购买一百多台新车，不管采购那个品牌的车辆，让他们公司发一些外包的活给二监，不就可以改变你的处境了吗？” 吴保生这么一说，林树平倒是相信。林树平以前听说过，吴保生同样喜欢金钱和美女，但是从来不吃窝边草，更不会跟下属争夺利益。这种规模的采购，直接收回扣风险太大，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 林树平低声说了一个网址！ 平时在查抄淫秽物品的时候，吴保生倒是听说过，不过是境外的小网站，宋州警方没有查封的权限。 “林部长，你就直接存在这个网站，不怕泄密吗？” “吴局长，那个网站是会员等级制，我前面放了一些很无聊的老视频，开通的会员等级却非常高，自然没有人傻乎乎地花钱来看。” 呵呵，一肚子心眼，却用在了这个地方，怪不得早早就进来糊纸盒啦！ 达到目的后，吴保生也没有食言，给二监介绍了车企的外包活，请王佳亮方便的时候关照一下林树平。 林树平担任组织部长多年，以后保不齐还有用到的地方，吴保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失去他的信任！ 吴保生走后，赵明志赶紧给表弟打了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现在的手机通信虽然发达，但是太容易被监听。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体会，你今天白天去逛一下家电专卖店，晚上就会在购物app上刷到各种家电推送——大数据的力量。 这还只是商业大数据的威力，其他大数据的威力，可想而知。 接到表哥的电话，陈冲没等到下班，给苏市长打了声招呼，就驱车赶回了二监家属区。 回到家，发现表哥还没有下班，陈冲把随手从苏市长那里顺来的烟酒茶放在桌上：“姑父，我姑呢？” “你姑！呵呵，你小子还敢回来，你姑去给你爸上坟还没有回来。” 清明节过去了，寒衣节不到时候，又不是父亲的忌日，姑妈去陈家的祖坟里干什么？ “姑父，这段时间我姑你们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啦！”监狱家属区很封闭不假，但毕竟不是世外桃源，前段时间自己和苏文媛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难不成姑妈听到了风声？ 表哥给自己打电话，难道就是让自己回来挨揍！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陈冲对姑父赵信之说道：“姑父，我回来就是看看您的身体，没事我就先回市区啦！” “小冲，你吃了饭再走啊，你姑快回来啦！” 陈冲看着姑父，心想，您老人家都不是我姑的对手，我更是挨训的料，不赶紧跑路，等着挨揍吗？ 岂料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姑妈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 陈冲赶忙迎了上去：“姑妈，你出门遛弯啦！” “哦，这不是陈科长吗？最近不忙了。”姑妈陈红梅一出口，就把陈冲吓得直哆嗦，这都是什么称呼啊，看来姑妈是真的生气了。 “姑妈，您慢着点，我听姑父说您回老家啦，家里的祖屋要不要修缮一下，明年春天我想着在祖坟里种点松柏……” 陈红梅一直没有搭理陈冲，板着脸回到了家里，陈冲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一看见陈红梅脸色不善，赵信之刚要躲出去，陈红梅说道：“老赵，你去买几个好菜，今晚陈科长要在我们家吃饭。” “好好！”赵信之闻言，以年轻人的速度推门走了出去。 “姑妈，我做什么让您生气了吗？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求您不要生闷气了，对身体不好。” “你跟我进来！” 第175章 陈红梅的教育 t 第176章 美好的肥皂泡，看着好看一戳就破 吃过晚饭，表哥跟陈冲说了吴保生来二监私见林树平的事情。 “乱弹琴！司法公平是社会公平的最后一道底线，你们这样干下去，迟早成为国家和民族的罪人！”陈冲还没说什么，姑父赵信之直接炸了，指着儿子骂道：“瞅你们把二监管理成啥样子了，我现在就跟宇文德一起去找王狱长去。” “姓赵的，桌子坏了你修吗？你这脾气能不能改改。” 赵明志委屈道：“爸，您训我没用，和宇文叔叔找王狱长也没用。您算算咱们二监有多少退休的老管教，你们的福利待遇从哪里来？ 您和宇文叔叔可以发扬风格，但是大部分人肯定不愿意啊！ 我们很多狱警因为工作性质，一般都是单职工家庭，一个人挣钱养活一家人，在不趴在犯人身上敲骨吸髓的情况下，几乎活在低保的临界点上。时间长了，能安心工作吗，肯定会铤而走险！ 咱们二监门口的那个土特产超市，每个月都赔钱，为啥要一直开着，就是因为能解决一部分家属的就业问题。 如果不是为了钱，王狱长我们咋会愿意对着刘建明那厮赔笑脸！” 说起二监的工作和现状，表哥顿时一肚子话想说。 “行了，你再难，还能比老家的农民难，要不你辞职回去种地去！”陈红梅骂了儿子一句，也陷入了沉思。 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又经过唐齐飞的指点和苏文媛的言传身教，陈冲如今看问题的格局提升很快。 也知道：绝对公平和绝对自由一样，属于美好的肥皂泡，看着好看一戳就破。政府想要营造一个相对公平的社会环境，就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心力。 腐败是不可避免的，从远古的部落时期开始，这玩意与人类文明的是一体的，根本无法根除。 高薪养廉无法根除，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当你包养了一个女明星的时候，你想不想再包养一个女诗人？从而获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愉悦！ 严刑酷法也不行，朱重八动不动就挂人皮灯笼，也没能挡住明朝官员的前仆后继！ 只能尽力不断清扫庭院，维持一个基本的平衡，想要平衡，就要守住底线，那就是司法！ 抓贪官本来就不容易，费劲巴拉地逮住了，两院的判决往往还会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打了好半天，定睛一看，贪官的屁股都没有打红！ 终于有几个倒霉蛋，被送进去糊纸盒，结果在监狱过得宛若神仙。 如果监狱里都没有了公平，一旦这个雷炸开，能把社会炸得四分五裂！ 以前二监不靠当地政府和商人，依然活得有滋有味，因为那时候煤矿业不限制开采，监狱里的人工零成本。如今时过境迁，只剩下一声叹息。 这样特殊的劳动密集型公司，如今在内陆的宋州想要接单，真的是太难了！ 劳动改造，总要让他们劳动起来才可以。自己能不能通过市府办，给二监找些适合的活呢？ 环卫工人？ 快递分拣工？ 医院的护工？ ……都不行，犯人不能出外务工，这是最最最基本的底线。 陈冲心想，这个回去要跟孩他妈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给二监找一些活，让二监真正实现宪法里规定的公平。 回到市区后，陈冲犹豫再三，还是找出黄晓容的电话号码，给她发了一个短信：吴局去二监见了林树平。 谁知，黄晓容的电话几乎第一时间就打了过来：“冲哥，你终于肯跟我联系啦，这样的事情不方便手机里说，你能出来见一面吗？” 陈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卧室，幸好苏文媛肚子越来越大，住在万象小区不方便，最近去市委家属院了。黄晓容这话让苏文媛听见，自己连睡阳台的资格都没有了！ “黄科长，你安排杨玉玲加入督查组的心思，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不过，你也别小看吴局长，人家能屹立多年不倒，肯定有人家的独到之处。” “瞅你唠唠叨叨的，打击吴保生，难道不符合苏文媛和你的利益吗？你出来吧，我们见面聊。吴保生想要害我，你忍心看着不管吗？” 挂了电话，陈冲打车去了市委家属院。自己家的老娘们大着肚子，哪有余力管前女友的闲事！提前警告一番，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谁知走到半路时，接到了秘书海艺菲的电话，苏市长让他抓紧时间来一趟高新区的一家餐厅。 苏文媛现在这么信任海艺菲，和自己的事也不避讳海艺菲啦？带着满腹疑惑，陈冲让司机转向去了高新区。 来到餐厅的包厢，发现除了海艺菲和南宫楠，公安局的政委卢艳波和财政局副局长吕瑞支也在。 苏文媛朝陈冲点点头，示意他坐在南宫楠的旁边，然后开口说道：“卢政委，吕局长，先让陈科长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督查组目前的情况，大家讨论一下，争取一次性解决交警支队存在的问题。” “苏市长，各位领导，我跟大家汇报一下督查组的情况。目前我们已经在魏武县树起了标杆，对比之下，直接堵住了市交警支队的退路。 交警支队打了电视台的人，市宣传部估计不会轻易妥协，魏巍支队长具体会受到什么处分不一定，但离职是肯定的。” 陈冲汇报完毕，卢艳波接过话茬说道：“苏市长，事发之后吴局长对交警支队也比较失望，我在组织市局自查自纠的时候，特意针对交警支队，吴局长也没有反对。 听内部消息，吴局长同意将魏巍免职，先调到办公室里雪藏起来。市宣传部好像不愿意，逼着吴局长将魏巍降职，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处理结果。 苏市长，社会上有一个刻板印象，总是认为交警怎么怎么样，跟缉毒大队的同事一比，在社会上的风评几乎是人人喊打。 其实大家都是一个警校出来的，本质上是一样的。我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是制度，是罚款后的资金分配问题。” 卢艳波详细地讲述了交警罚款的分配问题，大概有三个方向，省公安厅，市财政和市局交警支队本身。 有利可图，又有上级部门和当地政府的支持，这才造成了不遗余力的罚款现象。 想要纠正这个现象，就要对抗这三个方面的压力。 “吕局长，你们财政局觉得应该怎么做。”苏文媛问道。 第177章 婆婆照顾儿媳妇，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吕瑞支看了卢艳波一眼，郑重道：“公安厅这边您或者杜书记去一趟，应该没有问题，说到底这是我们宋州自己的事情。 市财政这边有点难度，但是现在gdp跌出前五，周兴国的压力也很大，加上杜书记的支持，市财政局这边也能搞定。 那就剩下最难的，那些习惯于罚款创收的人，该怎么纠正过来。大部分踢出公安队伍不太现实，想要纠正整改，也非常艰难。 事关切身利益，谁都会忍不住伸手贴条！多贴一张，多一分收益嘛！” 这就是人性，交警首先是普通人！ 普通人就无法脱离基本的人性定律！ 人性，人性不就是八卦图吗，哪有绝对的黑与白，绝对的善与恶，既然交警是普通人，那就要用普通人的眼光看待，正在陈冲发愣的时候，苏文媛问道：陈科长，你发什么呆呢？说说你有什么看法！ “苏市长，各位领导，离开当事人的利益，谈人性化执法终究是空话。既然是因为利益引起的，那就先进行剥离。每个交警中队的奖金补助不再与罚款挂钩，评先评优、升职调动只看个人表现，有没有既能维护交通秩序，又能获得群众好评的能力。” “陈科长，这样一来收入会降低不少，万一有人闹事怎么办？”吕瑞支问道。 “虽然暂时收入会有所降低，但从长远来看，也符合交警队伍的利益。 我觉得，没有哪个人愿意放弃目前的工作，回老家种地！真要有个别人冒头对抗，开除呗，他不想干，底下各区县的同志巴不得调进市局呢！想想那些奋战在一线的缉毒警，难道那些同志要有收益才缉毒吗？”陈冲回答道。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苏文媛还是有点不放心，问卢艳波：“卢政委，你觉得陈科长的建议怎么样？” 在公安系统混了半辈子，卢艳波太知道系统内部存在的各种问题，但是这么摆在桌面上来谈，还是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卢艳波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陈科长说的理论上可行，不过，初期压力会很大，而且都会非常怨恨督查组。” 听到这里，苏文媛笑了：“督查组是市委市政府派出去的，他们就算怨恨，又能怎样！陈冲，最近你出门小心一点，俎秘书长和南宫主任晾他们也不敢招惹。 卢政委，我担心的是你，你现在主持市局的自查自纠，能够趁机慢慢建立自己的班底，但也会得罪一大群人，平时注意安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情况及时给我说。” “谢谢苏市长关心，我回去之后就配合陈科长推动这件事情。”卢艳波感激道。 苏文媛接着对吕瑞支说道：“吕局长，你那边比卢政委还难，市财政形势不乐观，周局长又时刻防范着你，想要做什么事情都不好找机会儿。你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及时告诉陈科长和卢政委就好。” 吕瑞支站了起来：“谢谢苏市长理解。” 事情谈完后，分别离去。 回到市委家属院，苏文媛突然问道：“小冲，原先咱们不是认为，这次宣传部一定能把魏巍给拿下，但今晚你怎么突然又不确定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苏姐，我今晚回二监了，听我表哥说，吴保生专门跑去见了林树平，我认为是吴保生在找反击黄晓容的抓手。” “怎么，心疼啦！”苏文媛把果盘推到陈冲面前，示意他说话不耽误削皮和投喂。 “覆水难收，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再说了，你怀着我的孩子，我出去乱来，还算是男人吗！唉，文媛，我只是感慨黄晓容的变化。如果说上次是被林树平诱惑胁迫，这次投靠孙夏雷夫妇，能够看出是她主动的选择。 把杨玉玲安排进督查组。先是在魏武县找茬，接着又主动挑起与魏巍的争端，一环扣一环，她的身份已经从执行者，变成了半个策划者。” “唉！”苏文媛叹了一口气，说道：“吴保生如果真的找到那种视频，一旦公布，确实对一个女人影响挺大的，如果你想帮她的话，我不会阻拦你的。” 苏文媛起身放下苹果，在陈冲的衣服上擦了一下，伸手把陈冲搂在自己的怀里。 “苏姐，我就算想帮，估计也插不上手，黄晓容基本架空了张桥军，就算不是孙系的核心成员，估计也差不多了。 而且我现在觉得，孙书记比杜书记还要可怕，渡头村惨案，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啊，孙书记为了建造地宫，竟然敢制造泥石流灾害，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苏文媛轻轻拍了一下陈冲的肩膀：“好了不要烦恼了，要说压力，我这个市长，不比你这个市长家属压力大。” “喂，市长，我这个市长家属有个事要跟你商量。” “啥，说。”京城大妞的飒爽被苏文媛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照顾你不太方便，很容易引起流言蜚语。如果我和南宫楠一起留在这里，人家南宫楠又非常尴尬，我给你找个懂医术的保姆好不好？” “保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保姆啦！市妇幼保健院的医护人员就在对面的小区，五分钟就能赶过来。家里住一个保姆，你出来进去的多不方便。” “文媛，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啊，那什么，我姑妈知道我们的事情啦！哎呀，别揪耳朵啊，疼，疼疼……” “你个大嘴巴，咋啥都往外说？” 陈冲心想，我敢不说吗？我姑妈直接把我爸妈的灵位都搬了出来！ “我姑妈猜出来的，她老人家一咋呼，我就懵了。不过这样也好，·有她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你懂什么呀，她是你姑妈，你让我怎么和她相处？我咋给她解释……”京城大妞的飒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娇羞和纠结。 “我跟她说的是，我逼迫你的。” “滚一边去，逼迫一个地级市的市长给你生孩子，你这话站在十字路口说，路过的鬼都不会相信！” “嘿嘿！”陈冲也觉得这个借口有点离谱，只能一脸的傻笑。“文媛，你得这样想，婆婆照顾儿媳妇，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你以前让我姑妈瞧病的时候，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唉，你让我想想再说！” 以前，以前她只是医生，现在是正儿八经的长辈，能一样吗？ 第178章 桃花坞谈判 等了许久不见陈冲过来，再次打电话的时候，发现陈冲再次把她拉黑了。 黄晓容放下手机后，沉默了许久。 自己被林树平诱惑胁迫，在爱情中有过污点不假，难道你陈冲就比我高尚吗？黄晓容很清楚，杨玉玲拍下的照片并非空穴来风，陈冲绝对为了仕途跟苏文媛睡觉了，要不然不可能当上科长，更不可能成为市政府的红人。 先是主持教育改革，如今又成了督查组实际负责人，人家苏文媛凭什么那么信任他，说到底，还不是水分子传播换来的！ 黄晓容告诉自己，之所以向陈冲求助，是人的劣根性，遇到麻烦事，第一时间不是想着自力更生，而是试图找人帮助自己解决麻烦。这个人可以是陈冲，也可以宋兵甲。 今日你看我不起，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自己是强者，强者会克服人的劣根性！ 黄晓容给杨舒航打了个电话，得知杨舒航没有住在市委家属院，而是去了九仙渡，于是，黄晓容将吴保生打算威胁自己的事情跟杨舒航说了一遍，然后直接带着保镖去了桃花坞别墅区。 别墅里，吴保生和刘建明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从网站上下载的视频，兴致勃发处，把别墅里不用干活只负责貌美如花的保姆叫到了身前。 “哈哈，这个林树平，变态归变态，但挺有艺术细胞的。拍个剃猫的视频，还用上了蒙太奇手法。”刘建明指着视频里专心致志帮黄晓容剃猫的林树平，哈哈大笑。“有了这个视频，她们还敢逼着你把魏巍免职吗？” 除了黄晓容，还有另外几个女主角，存在不同的子目录里。 有的曝光过，当年唐齐飞书记主持双规林树平时，国内某博客把标注有名字的猫全网公布，比港江的艳照门还要火爆。 有的却没有听说过。 这说明什么，说明林树平那老小子在别的网站，也存有类似的视频。吴保生暗自打定主意，闲着没事再去几趟二监，一定要把这类视频全部搞到手。 平时可以当毛片看，关键时刻能当手雷用。 接到黄晓容的电话后，吴保生和刘建明带着各自的保姆走下了二楼。 黄晓容含怒而来，走进吴保生的别墅一看，更加气愤，这两个杂碎，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让保姆们表演吹拉弹唱。 这不仅仅是羞辱，更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想要打乱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在急躁和愤怒中失去理智。 黄晓容坐下后，保镖站在了她的身后。“吴局长，刘总，你们平时就是这样谈事的？” “黄科长，我就这习惯，凭什么为你而改变呢？”刘建明一脸淫笑，故意盯着黄晓容的胸脯。 “哦，刘总什么习惯我无权干涉，不过让她们离开吧，有些事有些人，她们听见了不好，比如彭嘉！” 彭嘉！ 吴保生和刘建明对视了一眼，让保姆们退了下去。“黄科长，这么急匆匆的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吴局长，明人不说暗话，你去二监找了林树平，就算我不来找你，恐怕你也会找我吧，说说你的条件。” “黄科长虽然是女人，但是比很多男人说话都痛快。很简单，你回去告诉孙副书记，魏巍这个支队长不能动，其他的都可以谈。”吴保生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条件。顺便把手里的视频也给黄晓容发了过去。 看着视频里的自己，黄晓容一下子羞怒交加，泪水夺眶而出，连手指都跟着微微的颤抖起来：“无耻，你们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刘建明接过话茬嘲讽道：“黄科长，这视频是我们录的吗？你的猫是我们剃的吗？是你自己不检点的必然结果。我记得你当时说自己是被胁迫的，哈哈，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听听你的声音，有胁迫的迹象吗？” 黄晓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心里却渐渐冷静下来。“刘总，吴局长，你们就打算用这个威胁我吗？” 吴保生愣住了，这女人疯了吗？这样的视频一旦流传出去，她还怎么好意思坐在主席台上讲话！“黄科长，我劝你三思，我的要求不高，让杨玉玲出面澄清误会，不要影响交警支队的正常工作。” 黄晓容放下手机，冷笑道：“吴局长，魏巍必须降职处理，还杨科长一个公道，这是我的底线。至于我的这个视频，你随便处理，不过我想请你先看看另外一个视频。” 黄晓容发来的视频里，失去了眼角膜、腰子等物件的彭嘉，声音嘶哑，控诉着吴保生、刘建明等人的罪行。 吴保生的冷汗唰一下冒了出来。 刘建明的反应更激进，直接从身后把枪掏了出来。保镖一闪身，挡在了黄晓容的身前。黄晓容示意保镖让开，继续说道：“刘总，你敢开枪吗？呵呵，枪杀市委宣传部的正科级干部，吴局长和杜书记恐怕也保不住你吧！” “刘总，别冲动！”吴保生赶紧压下了刘建明的枪口。 黄晓容可不是平头老百姓，正科级干部死于枪击，这可是会惊动公安部的大案！再说了，黄晓容既然敢带着保镖前来，孙夏雷肯定知道，说不定就是孙夏雷的意思，让黄晓容失踪，万一孙夏雷把彭嘉交给中央巡视组该如何应对？ 吴保生猜测过黄晓容在孙系里的地位可能很高，但没想到她高到了能拿到彭嘉口供的程度！ 吴保生脑子急速转动，很快做出了决定：“黄科长，孙夏雷书记这一点就过分了，遇见点事就拿彭嘉出来逼迫我们，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因此，这次我不妥协了，你回去告诉孙夏雷，想把彭嘉交给中纪委或者最高检都行，随便。 不过我想问问黄科长，你知道渡头村惨案吗？你不知道不要紧，孙夏雷肯定知道，如果他想鱼死网破，这次我奉陪到底。” 吴保生说完之后，不但把黄晓容给镇住了，旁边的刘建明也被吓了一跳。吴保生这是疯了吗？ 没有杜书记的同意，他敢擅自做主？ 第179章 陈冲见乔维东 谈判不欢而散。 黄晓容走后，刘建明急忙问道：“吴局长，真要跟孙夏雷鱼死网破吗？” “刘总，黄晓容也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先让她回去汇报，咱们看看孙夏雷的反应再说，要不然总被他拿彭嘉威胁我们，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要我说，你把魏巍降职算了。魏巍如果觉得委屈，我在经济上给他点补偿。”刘建明劝道，他实在不想搞这么危险的对峙。 “刘总，你不了解体制内的情况，特别是我们公安系统，整个市局都知道魏巍是我的人，如果这次我被他们逼着把魏巍降职，我这个局长的威信何在？以后谁还敢帮我们做事！ 这次魏巍毕竟做错了事，给他个免职处分，调到办公室雪藏起来，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是底线。” “那黄晓容这个视频发吗？” “肯定不能发啊，咱们就是试试孙夏雷的反应，又不是掀桌子，而且我敢肯定，孙夏雷也不敢轻易让彭嘉的视频流出去。” 刘建明又把保姆喊了过来，一边看她们表演，一边琢磨着要抓紧时间把妹妹刘欣卓培养出来，把建明集团交给她，自己想办法出国躲一躲。 彭嘉这个名字，如鲠在喉，卡得刘建明昼夜不得安生！ —— 黄晓容出了别墅，开车去了九仙渡。 来到九仙渡后，保镖留在景区门口，黄晓容一个人走了进去。 “杨姐，吴保生的态度很强硬，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都怪林树平那个杂碎，他竟然录有视频，还把视频交给了吴保生，真想亲手宰了他！” “晓容，我们做什么事情，不能老是感情用事，时刻要把理智放在第一位。视频都出来了，杀林树平还有何用！ 根据你说的情况，吴局长不像是要掀桌子，他真想动手，肯定会暗地里进行，怎么会说出来呢！你放心，他不敢把你的视频发出来。 我原本想趁机削弱吴局长的威信，动摇他在市局的根基，没想到这家伙关键时刻还挺聪明。摆出车马炮，反将了我们一军。” 杨舒航语气缓慢温和，却让黄晓容觉得她像是一个冷漠的机器。 “杨姐，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他说他有渡头村的证据。” “呵呵，他没有证据，有证据他也不敢公开。事情太大了，一旦公布，商河省委都压不下来。这也是我和孙书记当初敢这么做的原因之一。 你明天让自媒体停止带节奏，杨玉玲也不用出面澄清，至于已经起来的热度，让吴局长自己想办法解决。” “杨姐，我们就这么放过魏巍？” “你这边停止攻击，吴局长不傻，他能感受到，自然会把魏巍免职雪藏。我们怕打击杜志明过狠，引起省委苗书记的反弹，从而影响地宫的建设。反过来说，他们也怕我们抓住建明集团不松手！” 黄晓容想了一会儿，说道：“咱们冷处理，吴保生也会跟着妥协。杨姐，这样一来，还能顺便把包袱甩给杜志明和苏文媛，牵扯他们发展经济和扩大权力的精力！ “嗯，晓容，现在你的眼光越来越来好了。”” 中间隔了一天，市公安局党委会议做出决议，鉴于市交警支队长魏巍严重违纪，给予免职处理。 免职，这两个字听起来冷冰冰沉甸甸的，一下子挡住了舆论的势头。 老百姓永远都是善良和缺乏见识的，他们直觉认为，免职比降职严重，足以抵消魏巍在街头的嚣张跋扈、知法犯法。 —— 陈冲来到省城后，先去拜访了原副市长乔维东。 “乔市长，您好。” “陈科长？你怎么来了。” “来省城办事，过来看看您。”陈冲把带来的礼物轻轻放在茶几腿旁边。 乔维东一脸的惊讶？自从离开宋州，调任省政策研究室主任，级别差不多，但是权力缩水严重。以前是常务副市长，杜书记和苏市长都要给几分面子，现在嘛，连个专职司机都没有，想要用个车，还要提前申请。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乔维东以前的权力像是海景房，现在嘛，宛若某大的烂尾楼，就大门还比较气派，里面的钢筋都生锈了。 陈冲的突然来访，让他感慨万千，又心生感激。“是办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刚说完，乔维东就有点后悔，万一陈冲真要自己帮忙，自己这个政策研究室的主任，能帮上什么忙？倒忙吗！ 陈冲这小子也有点没眼色，竟然真的提出要自己帮忙：“乔市长，还真有点事要麻烦您，要不咱们下班后边吃边聊？” “最近单位忙，有可能要加班，小陈，你直接说吧，只要能帮上忙，我一定尽力！”乔维东硬着头皮说政策研究室要加班，也不想和陈冲一起出去吃饭。 “老领导，是这样的，自从您离开后，宋州的经济下滑得厉害，苏市长尤其着急，就让我四处跑着拉外资。 您不是跟远航实业的冯斌冯总熟悉吗，想着让您帮忙引荐一下。” 一听陈冲说到远航集团，乔维东一下子警惕起来。 乔维东的大部分收入都来自远航集团，更是乔维东的命门所在，万一陈冲不怀好意，能把自己送进去糊纸盒。 “小陈，其实我和冯斌也不太熟悉，当时远航实业进驻宋州，主要是秦副省长的意思。对了，想要让远航实业再次去宋州，只是苏市长的意思吗？”乔维东推脱的同时，也冒出了一丝丝期待。 冯斌这个人倒还是讲规矩，或者是不敢不讲规矩。澳洲的农场，不管是乔维东的，还是秦副省长的，冯斌都在尽心经营。 不过秦副省长和乔维东所占的股份，缩水缩得厉害。乔维东以前还不太在意金钱的厚度，现在成了政研室主任，反而对金钱充满了渴望。 乔维东的老婆谷祺跑了，重新娶老婆，要孩子，都需要厚厚的金钱啊！ 老狐狸，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引荐！不过远航实业如今正在被审计，难道你们不想破局？“乔市长，是这样的，我来省城之前，苏市长和杜书记专门交代过，欢迎远航实业到宋州投资，杜书记还说，可以帮远航实业说说话，提前结束审计！” “杜书记也同意？”乔维东追问了一句。没等陈冲回答，乔维东自己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宋州经济跌破前五，市委书记杜志明和市长苏文媛的压力都来到了临界点，因此双方才会达成妥协。 第180章 远航实业再次来到了宋州 饭店是冯斌选的，叫什么河畔会所的地方。 门脸不大，一进门就是厚厚的毛毯，走廊两侧是暖色调的暗光，整体给人的感觉像是澳市的赌场。 有一种深深的陷入感，恍惚之中，仿佛骨头都轻了四两。 “乔主任，陈科长，请坐。”进了包厢，冯斌指着上位让道。 “冯总，还是您和乔主任坐上位吧，我永远都是乔主任的兵，怎么能跟乔主任并排而坐呢！”陈冲说什么也不肯上座，推让了一会儿，乔维东坐上座，陈冲和冯斌陪在左右两边。 凉菜刚刚上齐，七八个身披轻纱的女子抱着乐器走了进来。 曲调不俗，唱的是柳永的词，不过听不到柳永词中无法消除的愁绪，但是能看到洗浴中心的肾上腺素。 腰肢如柳，浅吟低唱，一笑一颦，都好像是在说，来吧，拔出萝卜带出泥，等价交换，大家一起欢乐起来。 “陈兄弟，这是关州城最近最流行的复古舞，你觉得怎么样！” “好，冯总的眼光自然是不同凡响。” “哈哈，客人喜欢，赏！”冯斌一声赏，身边的女秘书掏出一叠现金扔了过去。 酒过三巡，乔维东朝冯斌使了个眼色，于是冯斌让载歌载舞的公主们退了出去。 “冯总，陈科长是代表宋州市政府出来招商引资的，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小陈，你跟冯总说说杜书记和苏市长的态度吧！” 乔维东肯定跟冯斌说过，冯斌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想想也能理解，世人都想自己玩军棋，却让对方玩象棋。 快餐时代的爽点——肥猪扮成潜龙的样子。 陈冲倒是无所谓，重新把宋州市的诚意说了一遍。着重提到：宋州市委能够帮他们提前结束工商税务的审计，远航实业在秦副省长走后，一直被针对，陈冲觉得冯斌迫切希望恢复正常经营。 “陈兄弟，我说点自己的担忧，是心里话，希望你不要介意。宋州有市委市府之争，又有孙副书记的明德旅游公司掺杂其中，宋州政府不会是为了缓解经济压力，圈养宰杀吧！” 跟这种资深狐狸打交道，越是云山雾罩，他越是顾虑重重，陈冲索性选择了直来直去：“冯总，旅游业你不能进入，首先是明德旅游公司在开发千鸟湖和始祖山，原野集团在开发魏武湖，你们一旦进入，立刻就是新一轮的厮杀。 远航实业为的是盈利，何必参与斗争呢？ 宋州还有一个月牙湖，不过月牙湖位于开阳山县，旅游开发价值不大！ 建明集团以前玩的那种套路，苏市长也非常反感，不建议冯总效仿刘建明的做法。 我一个朋友在筹办医院，他是英格兰医学院的高材生，医术没有问题，不过资金方面缺口比较大，冯总有兴趣的话可以参与一下。” “陈科长的朋友想开医院？”冯斌的眼睛顿时一亮，接着问道：“这个事情苏市长支持吗？” 为了让冯斌和乔维东安心，陈冲回答道：“开办医院的事情，我和南宫主任给苏市长汇报过。” 见冯斌一时有点懵，乔维东帮忙解释道：“冯总，陈科长和南宫主任是恋人关系，快要订婚了。” 哦，那就没问题了。南宫楠是苏市长的秘书出身，想要运营一家医院，苏市长肯定会支持的！ 冯斌当即表示，这几天去一趟宋州，和王红旗坐下来聊聊这个事情。再顺便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投资的项目。 陈冲刚回到宋州，中间隔了一天，冯斌就急不可耐地来到了宋州。 王红旗通过陈冲帮忙协调，承包的是高新区以前的煤矿医院，场地很大，但基础设施和医疗器械很落后。有了远航实业投资入股，这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远航新光医院宣布成立。 冯斌提议暗地里给陈冲一些股份，被王帅旗断然拒绝。陈冲没钱可以找自己，但是不能给股份，这东西弄不好就是成为陈冲仕途的绊脚石，甚至是深坑。 一个医院，显然对拉动宋州经济的作用不大，该怎么把远航实业的资金吸引进来，促进当地的就业呢？ 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陈冲脑子里灵光一现，一下子有了主意。 房地产业进入深秋之后，引发了很多连锁反应，对于农民工来说，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工地少了，想下苦力换钱都找不到机会。 单靠家里那几亩地，能把人穷死！ 国家突然规划很多国道、高速公路和铁路，大搞基建，也是为了消化这部分闲置的劳动力。 可惜，理想很丰腴，现实却骨感。 这些基建工程，根本不足以消化这些劳动力！ 贫者很贫，但是社会却更加浮躁。浮躁中，附庸风雅反而愈加流行。 陈冲指着青山对冯斌说道：“冯总，你们远航实业有没有兴趣搞一个石雕厂。” “石雕厂？陈科长，你怎么突然想到了石雕厂？” “冯总，宋州的青石历来都是制作石狮子、茶具摆件、茶台等艺术品的优质原材料，以前遍地都是石料厂，后来因为环保问题，市环保局查封了很多厂子。 我们如果注意环保问题，规模化经营，一旦销路打开，盈利是非常可观的。” 冯斌想了一下，顿时来了兴趣：“陈科长，开采原石可以交给当地的工人，但是只卖石头不挣钱，肯定要进行精细雕琢，这样才能迎合高端人群的心理需求。 我担心的是，那些工人一旦学会，很快就会辞职不干，自己弄一个小作坊，反过来跟我们竞争。” 冯斌的办公室买过一套茶台，花了好几万，他很清楚中间的利润和难点。 破石头本身不值钱，值钱的是人工，有经验的老工人！ 这种情况下，很难规模化。 因为人性本就贪婪和自私，那些有经验的老工人，谁不想多挣一些呢，一百个人一百个心思，再坚固的船都能被开沉！ 冯斌想挣石料的钱，但对其中的问题充满了警惕！ 第181章 督查组被人当成了斗争工具 面对冯斌的疑惑，陈冲回应道：“冯总，你觉得监狱里的犯人怎么样?前期开采和运输石料可以交给当地的民众，精细化的雕刻交给监狱里的犯人。” “陈兄弟，你认识监狱里的领导吗？” “冯总，我有个亲戚在二监工作，抽空约一下二监的领导，咱们聚在一起聊聊合作的问题。” 陈冲带着冯斌来到二监，监狱长王佳亮和副监狱长赵明志听完陈冲的计划，都非常高兴。 当然了，冯斌也很喜欢二监里的工人。听话、勤奋、不怕脏不怕累，监区长一声令下，活不干完绝对不睡觉！ 冯斌忙着投资建设石雕厂的时候，陈冲带着督查组展开了全市范围内的巡查。有魏武县公安局这个正面榜样，也有市交警支队这个反面教材，督查工作推进的非常顺利。 陈冲跑去向俎清江汇报后，以市长热线为依托，开始将督查目标拓展到其他领域。 市长热线接到魏武县乌有乡村民举报，说饮用水有问题，体质弱的人喝了就会拉肚子。这可不是小事，陈冲带着从水利局请来的专家，急忙赶到了乌有乡。 一般来说，越是受教育程度高的区域，举报投诉越是频繁，陈冲主持市长热线到现在，很少接到村民的举报投诉，这次一下子有很多村民举报，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而且这个幕后的推手，十分了解体制内的运作规律！ 想到这里陈冲顿时警惕起来！ 来到乌有乡，抽样检查了几个村子里的水质，发现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水质符合市政自来水的标准。 来到水站检查的时候，市水利局的同志发现了猫腻。 为了应对环境污染，确保用水安全，宋州在乡村推行过百米深井活动，要求各乡镇的水站用水，必须来自百米深井。 地下六十米左右的地方是一种非常坚硬的岩石层，钻井机很难穿透，结果乌有乡为了省钱，玩出了骚操作。 他么的打了两个五十米的水井，五十加五十，倒也成了百米深井？ 实话实说，水质方面其实差别不大，但是省下来的钱去哪里了？如果没有政府默许，借给自来水公司两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做。 正当陈冲和宇文念要去县里调查的时候，两台车开进了院子，原来是乌有乡政府的书记和乡长赶了过来。 书记桑翠南是一个女性，年纪大概三十多岁，她刚一下车就牢牢吸引了陈冲的目光。 天下竟然还有这么相似的人！简直像是苏文媛的双胞胎姐妹。 “陈科长您好，我是乌有乡的党委书记桑翠南，欢迎督查组的各位领导检查指导。” “哦，你好，你好！”陈冲与她握手的时候，视线还牢牢地盯在她的脸上。 桑翠南被陈冲看得脸一红，转身为陈冲介绍同行的领导，乡长彭剑飞，四十多岁，头顶微秃。党政办主任汪路雪，年纪和桑翠南差不多。 “陈科长您来是……”彭剑飞显得有些紧张。 “接到群众举报说水质有问题，我们过来检查一下。” “我们乌有乡的水质没有问题吧！” “嗯，市水利局的专家抽样检测过，目前没有发现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给督查组添麻烦了，陈科长，这都快到饭点了，咱们去乡政府吧。”彭剑飞暗自舒了一口气。 陈冲故作不知，对宇文念使了个眼色，迈步就要往外走。 一旁的桑翠南顿时有点急了，这个陈冲怎么跟传言中的不一样呢？传言中此人工作严谨细致，很善于抓住细节，以此打开突破口。 今天这是怎么了，眼瘸了，还是根本就不知道百米深井的有关规定！ 陈冲快要走到车门的时候，汪路雪突然说道：“市里的专家来一趟不容易，能不能帮我们检测一下水井。我们乌有乡水站有两口水井，万一是另外一口井出了问题呢？” 彭剑飞回头狠狠地瞪了汪路雪一眼：“专家都到各村抽样检测过了，还检测水井干什么？汪主任，你这是不相信督查组的工作，还是故意给督查组添麻烦呢？” “彭乡长，话不能这么说，汪主任说的这种情况，客观上是存在的嘛，陈科长，您说呢？”桑翠南此时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呵呵，真是好算计！ 市委市政府为了恢复经济成立的督查组，被你们当成了政治斗争的工具！ 陈冲大体猜到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书记桑翠南为了打压彭剑飞，指使村民打电话投诉，怕督查组不来，故意说是水质出现了问题。 只要督查组来了，桑翠南就会引导督查组查出百米水井里面的猫腻。如此看来，百米深井的猫腻和彭剑飞有关。 陈冲讨厌桑翠南把督查组当成工具，但是督查组发现了问题，总不能装作没看见吧。 查肯定是要查的，但是不能让桑翠南觉得督查组是一群傻子。 “彭乡长，桑书记和陆主任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觉得还是检测一下才能放心。” 陈冲让水利局的专家过去检查，自己却摆出一副不了解百米深井的样子。 偷眼观瞧，彭剑飞一脸的紧张，桑翠南和汪路雪却是满脸的期待。 你先期待着吧，我急死你。 水质检测没有问题，陈冲没有在乌有乡吃饭，带着督察组离开了乌有乡。 出了乌有乡，车队转向去了县纪委。 唉！宇文念叹了口气。 “宇文主任，你感慨什么呢？” “这年头，落马的贪官要么是情人举报，要么是因为派系斗争，纪委想要通过正常途径查处干部，却难上加难，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陈冲两手一摊， 一脸的苦笑。 谁都知道是因为杜志明一直不支持纪委的工作，但是在上面没有免除杜志明的职务之前，他就是宋州市委书记，是党和国家在宋州地区的最高领导。 以前陈冲还敢在苏文媛的支持下，全力向刘建明和吴保生等人发起进攻，现在却多了很多的顾忌。 没办法，跟杜志明比起来，孙夏雷更加让人恐惧。 第182章 事缓则圆 来到谢湘南的办公室，宇文念简单说了在乌有乡遇到的情况。 谢湘南顿时皱起了眉头。 宇文念示意陈冲不是外人，让谢湘南直接说就行。 “宇文主任，陈科长，这种百米深井的猫腻，你们可能不太了解，这种情况很普遍，不仅仅是魏武县有，其他各县区都存在这种现象。” 啊！陈冲有些意外地张大了嘴巴。这个雷如果炸开，一大帮乡镇干部要被纪委拿下，恢复经济的关键时期，宋州的经济经得起这么剧烈的政治地震吗？ 纪委的赵传年书记都为了发展经济妥协了，难道因为彭剑飞大开杀戒！ 发展经济vs肃清贪官？孰轻孰重！ 陈冲犹豫了许久，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谢书记，宇文主任，如果波及面太广泛的话，我建议先缓缓，拖到明年再调查彭剑飞。” 宇文念也附和道：“谢书记，这事情如果这么复杂，我也建议慎重对待。” “唉，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彭剑飞是老乡长了，在乌有乡的势力根深蒂固，桑翠南就任书记后，处于半架空状态。这次桑翠南既然已经出手了，就不可能半途而废。 我们不介入，桑翠南就会组织人掀起舆论或者越级向省纪委举报，到时候会更加被动。 还有一点，彭剑飞是县长马春福的人，而马春福又是杜志明书记提拔起来的干部。桑翠南据我所知没有什么背景，不过刚好符合【无知少女】的女字，市委组织部以后是打算让她进县委的，确保县委常委的成员里有一个女性。” 这是商国官场的惯例—— 无：无党派人士 知：知识分子 少：少数民族 女：女性干部 在官场的某些重要阶段，相比较而言很有优势。 ‘谢书记，现在是经济发展的关键时期，我相信杜书记能够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只是我真的担心造成政治生态的暂时失衡。’陈冲还是觉得忧心忡忡。 倒不是担心杜志明会反对，这么一个小卡拉米，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估计马春福都不敢去向杜志明求情。 怕就怕连锁反应！ “陈科长，其实不一定就是彭剑飞贪腐了。” 什么？宇文念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百米深井变成了两口五十米的水井，一大笔钱不见了，还不是贪腐。 宇文念以前在京城，回到宋州也很少下基层，自然不了解基层的各种骚操作。 国家专项扶贫款大家都敢挪用，利用百米深井项目榨取一部分资金，这不是小意思吗？ 挪用的干部不一定是贪官。 严守规矩的不一定是好官。 “宇文主任，陈科长，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要弄清楚，打井省下来的钱，彭剑飞是用在公事上，还是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陈冲点头表示认可。 “那还不简单，把彭剑飞叫过来问问呗。”宇文念手一挥，大大咧咧地说道。 谢湘南伸手挠挠头说道：“宇文主任，你们先在魏武县安顿下来，我去一趟县委大院，问问县委书记吉金龙和县长马春福的意思。” 谢湘南去了县委大院，陈冲想了一下，感觉这事必须问一下俎清江。彭剑飞虽然是个小卡拉米，但毕竟是杜志明派系的小卡拉米，陈冲不想在此时激怒杜志明，影响苏文媛恢复经济的大局。 “小陈来了，督查组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是的，俎书记，事情是这样的……”陈冲把督查组遇到的事情简要地讲述了一遍。 俎清江听完后，同样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问道：“小陈呀，现在你们能够查明彭剑飞是挪用还是贪污吗？” “还没有查明。俎书记，据水利局的同志说，百米深井项目涉及到全市所有的乡镇。这让督查组很为难，面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肯定不行，但如果严查，我怕影响全市的经济布局。” 嗯！俎清江接着问道：“这个情况苏市长怎么看，有什么具体指示吗？” “我先来的洛水区，还没有来得及向苏市长汇报。”陈冲说的是实话，他不可能把难处扔给一个孕妇。 “陈科长，我的意见是要以大局为重，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宋州的经济发展，彭剑飞的事情必须调查，但要把握一个度。具体的该怎么把握，你和魏武县的纪委商量一下。” 说了跟没说一样，全是光明正大的废话。不过陈冲要的就是俎清江的这种表态，彭剑飞是马春福的人，间接算是杜系的人，只要俎清江不反对，陈冲就能放心去操作。 陈冲从洛水区委大院出来，就接到了苏文媛的电话：“小冲，你回来一趟！” “怎么啦，小小冲又闹腾了？还是你想我啦！” “别嬉皮笑脸的，最近有一个黑衣人老是盯着我，从市政府盯到市委家属院。我让小楠查了几次，那个人非常机警，小楠根本堵不住她。” 能让苏文媛这么紧张，瞬间也让陈冲的心弦绷了起来！ 陈冲的第一反应是田家的人！ 但不可能是苏文媛的老公田原，田原知道苏文媛肚子的孩子跟他没有关系，但是他忙着筹拍断背山续集，根本没有时间研究这个胎儿是谁的种子。 就算他知道是陈冲的孩子，他也不敢说什么。蓝宇本身没有什么错，但是不具备谈论家庭伦理的资格。 他不会调查苏文媛，更不敢调查，万一惹恼苏文媛，苏文媛拿他是蓝宇的理由提出离婚，能把田家踢进万劫不复之地！ 会不会是田静呢？ 田静是魏武湖项目的负责人，常驻宋州，那个妮子天天疑神疑鬼的，一直怀疑陈冲是嫪毐投胎转世. 如果是田静还好说，如果是田家大姐田露就麻烦了。 田露是田家大姐，同时又是苏家的大儿媳，万一被她抓住把柄，陈冲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陈冲紧张兮兮地来到市政府，接过南宫楠递过来的望远镜，悄悄躲在僻静处。 下班时间到了，海艺菲和南宫楠扶着苏文媛走了出来，这时，一辆出租车路过市政府门口，一个用围巾裹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妇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文媛的腹部。 咳！南宫楠她们认不出来，但陈冲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第183章 保姆陈红梅上岗 “姑妈，您说您不在家照顾我姑父，在市区里转悠什么嘛！”看着穿搭跟地下党似的姑妈，陈冲露出一脸的无奈。 当然，陈冲也没忘了狠狠地瞪王红旗一眼。“老王，开车，去万象小区。” “你别怪人家红旗，是我让他陪我来的。上次我说要看看我孙子，你怎么答应我的？” “男孩女孩还不一定呢，文媛又没有做过b超。” “你懂还是我懂，我当了半辈子医生，看一眼苏文媛的肚子，就能知道男孩女孩。小冲，你说，我这当姑奶的，提前看看自己的孙子有错吗？” 看着陈冲被陈红梅训得一愣一愣的，王红旗强忍着笑，目不斜视，一心只管开车。 把姑妈安顿好，陈冲来到了市委家属院。 跟苏文媛说了一遍，直接把苏文媛给逗笑了。 笑了说明有谱！ “苏姐，要不就让姑妈过来照顾你吧。” 苏文媛倒是不排斥陈红梅，但是让陈红梅过来照顾自己，总觉得怪怪的。看看一脸无奈的陈冲，苏文媛伸手拿起外套：“小冲，去开车！” “开车？” “开车去把姑妈接过来啊，来都来了，与其我避而不见，还不如主动上门呢！” “哇，苏姐，你真是我的好领导啊！”陈冲跳过去搂住了苏文媛。 “别动手动脚的，衣服都给我弄皱了。” 再次来到万象小区的时候，王红旗已经走了。推开门的一刹那，陈红梅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苏文媛会亲自过来：“苏市长您好，好久不见啦！” “是啊，好久不见啦，陈阿姨您最近身体还好吗？我身子越来越沉，好多事情都不太方便，就想着找个人帮我照料一下，以后就麻烦陈阿姨了。” 为了不那么尴尬，两个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 送姑妈和苏文媛回到市委家属院后，陈冲再次回到了魏武县。 —— 谢湘南先去见了县长马春福，简单地汇报了一下彭剑飞的情况。 “谢书记，你们县纪委是怎么考虑的？”马春福没有说自己的看法，而是在听完汇报后反问道。 “马县长，我们纪委这边也比较为难。现在全市都在为经济复苏而努力，百米深井问题涉及到很多乡镇。如果全面展开调查，势必会造成官场震动，人心惶惶的，谁还有心思工作呢！ 但如果不调查的话，没法给督查组一个交待，而且面对可能存在的贪腐，却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也辜负了党和政府赋予纪委的责任。” 谢湘南毫不犹豫地把皮球重新踢了回去。 马春福想了一会儿，说道：“谢书记，挪用资金和偷工减料既然是普遍现象，我建议先不要全面展开调查。你好好跟督查组的同志解释一下，每年的资金有限，要做的事情又很多，请他们理解我们基层的难处。” “马县长，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需要先弄清楚这部分资金用在了什么地方？否则，市纪委的宇文主任恐怕不会同意。”谢湘南暗示的意思很明显，你的手下出了问题，别想着让纪委替你们挡事。 平时面对群众的举报县纪委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直接被督查组发现了，而且背后的推手很可能是乌有乡的书记桑翠南，这种情况下，县纪委绝对不帮任何人背锅。 面对谢湘南看似恭敬，实则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样子，马春福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瞬间又恢复了平静：“谢书记，这样吧，我先跟彭剑飞谈一下。县政府出面，总比你们县纪委出面合适一些。” “好的，我听您的。”说是听马春福的，出了马春福的办公室，谢湘南又来到了县委书记吉金龙的办公室。 吉金龙听完后心情很复杂。 桑翠南这一手借力打力玩的算不上多么高级，但是非常有效，一下子就能让彭剑飞极其被动。 马春福仗着有杜志明书记的支持，作风霸道，向来不怎么把自己这个书记放在眼里。现在能够趁机轻松打掉他的一个铁杆，这让吉金龙心里很是舒服。 不过吉金龙也担心事态扩大，全县这么多乡镇，万一弄出来十个八个镇领导贪污，全县的工作重点立刻就会从发展经济，转移到人事工作上去。 到时候经济下滑，怎么跟市委市政府交差？ “湘南书记，马县长的慎重是有道理的，在全市发展经济的关键时期，我们必须以大局为重。但是，面对我们干部队伍里出现的问题，我们也不能视而不见，我建议，让乌有乡的纪委书记张振杰先摸摸情况。 如果仅仅是偷工减料，挪用资金，就先不动彭剑飞。但如果能够确定彭剑飞把省下来的钱，揣进了自己的腰包，纪委要按照相关规定执行，没有一个廉洁高效的干部队伍，谈什么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 谢湘南仔细琢磨了一下，不管是吉金龙还是马春福，都想握住纪委这把刀的刀柄。 呵呵，想多了！ “吉书记，纪委一定落实您的指示。百米深井偷工减料不是孤例，除了乌有乡之外，其他乡镇也必然存在类似的问题，您看？” 这个谢湘南，是泥鳅成精的吗？滑到了这个地步！吉金龙忍不住看了谢湘南一眼。 “按照乌有乡这个模式走，只要没有揣进自己的腰包，纪委就不要介入。确认有贪污行为的，先把名单报到县委来。研究决定之后，再决定处理的方式。” 吉金龙直接定下了调子！ 定下调子就好！谢湘南回到纪委，就给乌有乡的纪委书记张振杰打去了电话，指示张振杰立刻查清楚，百米深井省下来的钱，用在了什么地方。 张振杰没有去调查，这点事张振杰根本用不着调查，直接向谢湘南汇报了具体的情况—— 市里要求是百米深井，结果弄了两个五十米水井，乌有乡省下来的钱，彭剑飞直接绕过乡党委书记桑翠南，把钱投进了乌有乡工业区项目里。 第184章 熬啊熬，熬到胡子白 彭剑飞本来以为督查组被自己糊弄走了，恼怒和庆幸之余，打算布局反击桑翠南，没想到反击还没开始，就被马县长叫到了县政府。 更没想到是，马县长上来就提到了百米深井的事情。原来督查组不是不知道他玩的猫腻，而是懒得在乌有乡跟他纠缠，直接把事情捅到了县纪委。 县纪委知道了又能如何？彭剑飞丝毫不慌。 彭剑飞在心里仔细斟酌了一下话术，像小学生似的低着头，用微微结巴的语气告诉马春福，百米深井省下来的钱被自己挪用了，用在了乌有乡的工业园建设上面。 听到乌有乡工业区几个字，马春福差点原地喷血。 乌有乡工业区是马春福在副县长任上主持的大型项目，烂尾，严重影响了魏武县的经济发展，是马春福一直被人攻击的把柄。 乌有乡毗邻省城关州，马春福本想利用这个地理优势，吸纳一部分关州的企业，结果理想潘金莲，现实却王婆。 关州市严防死守，毛都给让魏武县摸到一根！ 马春福成为县长后，为了挽回一点点面子，逼着全县的一些小企业搬去了乌有乡的工业区。 瓜子厂、砂轮厂、毛衣厂、假发厂、铁锅厂等等 这些厂子曾经因为入园费用和日常费用问题，集体去宋州告过一次，后来乌有乡和县里就再也没敢朝这些企业猛收费。 但后期的维护怎么办？ 路坏了总要修吧！ 彭剑飞这么做，也算是主动为马春福分忧。 彭剑飞走后，马春福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乌有乡的书记桑翠南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很懂权谋，她是乌有乡的书记，不可能不知道彭剑飞把钱挪用到了什么地方？ 她这次利用市督查组搞事情，难道是来攻击自己的工业园区项目？故意让自己难堪，她能有什么好处！ 得罪自己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而且也没有发现吉金龙暗地里操盘的迹象。 思来想去，马春福派秘书下去查了一下，查出来的结果让马春福感到异常的愤怒。 自己一手提拔的彭剑飞，自己视为心腹的彭剑飞，根本就没有跟自己说实话。 这个彭剑飞，不但挪用了百米深井的资金，还有其他下拨的款项，甚至包括扶贫款。 用在了工业园区不假，问题是承包工程的是彭剑飞的小舅子，就修了园区里的水泥路和围墙，前后花了差不多二百万。 但借用一个小老板的酒话：老子五十万承包下来，能挣一辆新款的电动四轮车！ 马春福恨不能当场给谢湘南打电话，支持县纪委严查贪腐，把彭剑飞送进去糊纸盒。 冷静下来后，马春福还是觉得要撮着牙花子帮着彭剑飞遮风挡雨，其实不是帮彭剑飞遮风挡雨，而是不能让乌有乡工业园区牵扯进来，影响自己的光辉形象。 翌日，马春福以检查工作的名义来到了乌有乡。 督查组的陈科长和宇文主任走后就没有了下文，摆明了是不想干预基层的权力斗争，或者说陈科长不想影响基层的稳定。 后来彭剑飞被县长马春福叫去谈了一次话，彭剑飞回来后反而更加嚣张了。以前他只是把着乡政府的工作，不让桑翠南这个书记参与，现在他竟然开始插手乌有乡的组织人事工作，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脚。 这也太不讲规矩了吧！ 彭剑飞如此霸道不讲规矩，马春福竟然还要来乌有乡为他站台？ 难道他们想彻底架空自己这个书记吗？ 桑翠南暗地里下定决心，抽空去找县委书记吉金龙汇报一下，如果吉书记那边也不给个说法，自己就把平时搜集的关于彭剑飞贪腐的材料直接送到省纪委去。 宁可担一个破坏大局的名声，也要把彭剑飞拉下马。 马春福来到乌有乡，先是听取了桑翠南和彭剑飞的汇报，然后在乌有乡领导的陪同下，视察了乌有乡工业园区。 唉，看着半死不活的工业区，马春福暗骂省城关州不厚道，但凡他们别卡那么紧，随便从关州市搬过来几个企业，就能让乌有乡吃饱喝足。 彭剑飞安排的企业家座谈会马春福没有参加，那帮所谓的企业家除了诉苦，要贷款要政策，别的啥也不会。 回到乡政府里后，马春福出人意料地要单独找桑翠南谈话。 呵呵，这是要点自己两句吗？桑翠南心中冷笑，推门走了进去：“马县长您好，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翠南书记你坐，我没有什么具体的指示，我们随便聊聊吧。” 聊呗！事到如今，桑翠南反而平静下来，马春福是县委副书记、县长不假，但是他想要把自己免职，完全掌控乌有乡，恐怕县里其他的常委也不会同意。 “翠南书记，你们乌有乡的人大主任马上要退二线了，你是乌有乡的书记，对此有什么想法吗？”马春福抿了一口茶汤，淡淡地开口说道。 “我坚决服从组织部门的安排。”桑翠南同样冷淡地回应道。 “翠南书记，你是班长，对于乌有乡的领导班子建设，怎么会没有自己的想法呢？随便说，你就当今天是闲聊。” 桑翠南心里隐隐发疼，自己这个书记当得窝囊啊，处处被彭剑飞压制，班子成员中，除了党政办主任汪路雪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其他成员要么听彭剑飞的，要么骑在墙上。 别说调整中层干部自己做不了主，换一个村支书，都需要彭剑飞点头才能顺利进行！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有没有想法，重要吗？有用吗？ 桑翠南真想站起来大声告诉马春福：你别时时处处都偏袒彭剑飞，没有你这个后台，他还敢这么嚣张吗？ 桑翠南说了一些场面上的空话，马春福却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认可地点头，桑翠南说完后，马春福沉吟了一下说道：“翠南书记，县里打算让彭剑飞转任乌有乡的人大主任，至于乡长人选，要听听你这个书记的意见，毕竟，只有党政主官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把乌有乡给发展起来。” 让彭剑飞转任人大主任？桑翠南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同样都是正科，但是权力完全是两回事。 从乡长到乡人大主任，打个比方，相当于扔进了冷宫，彭剑飞这辈子的仕途将会戛然而止，熬啊熬，熬到胡子白，然后成为国家光荣的退休干部。 马春福再次说了一遍，桑翠南才发现自己没有听错，马县长就是想要把彭剑飞扔到人大去养老。 第185章 桑翠南要请吃饭 彭剑飞不是马春福的铁杆吗？ 他怎么得罪马春福了？ 马春福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有心放弃彭剑飞！ 马春福接着又和桑翠南谈起了乌有乡工业区，桑翠南顺着马春福的思路，表示将继续全力建设工业园区，将乌有乡建设成全县的工业标杆，起到示范作用。 这个表态让马春福很满意，谈话即将结束的时候，马春福告诉桑翠南，彭剑飞转任乡人大主任，这个意向是确定的，下一步县组织部就会暗地里考察接任的人选，但是现在恰逢全市都在抓稳定促经济，一动不如一静。 因此，马春福叮嘱桑翠南，在这个期间，一定要确保乌有乡的稳定与发展。 马春福走后，桑翠南从震惊和喜悦中渐渐恢复了理智。 官场站队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马春福突然放弃彭剑飞，转而支持自己，必然有深层次的缘故。 要知道马春福此举相当于主动放弃了乌有乡的控制权，就算新来的乡长还是马春福的人，新乡长也没有办法与桑翠南抗衡。 党政办主任汪路雪有一个同学在县纪委工作，她告诉汪路雪一个消息：市督查组原来根本就没有离开魏武县，一直住在纪委的院子里。 知道这个消息后，桑翠南顿时明白了马春福为什么会主动来乌有乡找自己，提出妥协的想法了。 他怕县纪委扛不住市督查组的压力，对彭剑飞进行全面调查。一旦展开调查，彭剑飞伙同他小舅子包工程的事情，绝对瞒不过去。 先不说马春福这些年有没有收彭剑飞的钱，只要彭剑飞落马，马春福第一时间要背上一个识人不明的名声，你大力推荐提拔的干部出了问题，虽然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但是政治影响非常恶劣。 以后组织部门任免调整干部，你想插手的时候，这件事情就是别人发起攻击的抓手！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乌有乡这个破工业区的问题就会全部浮出水面，这绝对马春福仕途中最大的污点。 魏武县这么一个国家级贫困县，在乌有乡工业区前前后后投进去好几千万的资金，结果呢，就在政府的逼迫下入住了一些本土小作坊。 这么个成绩，怎么向市里交代？ 马春福别说进一步拿到县委书记的位子了，就连现在县长的位子他都坐不稳！ “路雪，你去魏武饭店定一个包厢，我看能不能把陈科长约出来吃顿饭。”桑翠南想了一下，觉得有必要见陈冲一面，探探他的口风，看看彭剑飞有没有翻盘的可能。 —— 魏武县纪委书记谢湘南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发现有七八个乡镇存在类似的情况。都是百米井深度不够，将省下来的资金挪用。 这种事没法放在桌面上，但是县里也没少干这种事情，只要没有装进自己的腰包里，大家平时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因为，谢湘南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经过更加深入的侦查，四个乡镇有官商勾兑，中饱私囊的现象，其中包括乌有乡的乡长彭剑飞。 “谢书记，这还等什么呀，把这几个蛀虫规起来再说！”宇文念当即说道。 “宇文主任，马县长坚决不同意，让纪委仔细侦查，有了确切的证据再说。吉书记也没有明确表示支持，我们没有权力直接一下子抓四个科级干部啊！”谢湘南有些无奈地摇头苦笑。 “难不成就这样放过他们！谢书记，要不我给赵书记汇报一下，看看赵书记是什么意思！”说完，直接就给赵传年打了个电话。 但赵传年有什么办法！ 市纪委总不能越过魏武县党委，直接安排谢湘南抓人吧，赵传年一再叮嘱宇文念，一定要尊重当地党委的意思。可以监督，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直接插手。 陈冲给谢湘南递了根烟，询问道：“谢书记，您一直在魏武县工作，比我们了解情况，您认为此事的难点在什么地方，马县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反对，您说对吧。” 谢湘南想了一下，回答道：“我估计是因为乌有乡的彭剑飞，马县长曾经搞过一个工业区，位置就在乌有乡，彭剑飞一直在负责后期的维护和运营。” 陈冲笑了，直行走不通，咱们就先迂回呗。 “谢书记，您看这样行不行，彭剑飞的事情先搁置起来，只查另外三个乡镇，你觉得这个方案马县长能同意吗？” “我觉得应该可以，县政府一直压着这样的案件，时间长了，马县长自己也有压力。陈科长，我这就去调整一下汇报方案。” “不是，这四个乡镇中，彭剑飞的问题最严重，涉案金额估计超百万，咱们就直接放过他了！”宇文念不同意陈冲和谢湘南的这个方案。 “哪能怎么办？咱们不妥协，马县长不同意，吉书记也没有站出来明确表示支持，事情就会一直僵持在这里。 咱们退一步，先把其他三个乡镇的事情查清楚，至于彭剑飞，以后有机会再说呗。”说这话的时候陈冲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这就是现实，不妥协，就寸步难行。 谢湘南组织相关人员调整方案，修改完毕后再次去了马春福的办公室。 坐在房间等结果的时候，陈冲接到了桑翠南的电话。 陈冲刚想拒绝，转念一想，答应了下来。 那个乌有乡的工业园区到底是什么情况？ 彭剑飞和马春福的关系近到什么程度？ 桑翠南的后台是谁？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发起攻击？ 她的基本诉求是什么？底线在哪里！ 她是想彻底击倒彭剑飞，还是只想打压一下彭剑飞，巩固一下她作为一把手的权力呢？ 这些事情不当面见一下桑翠南，是很难弄清楚的。 “宇文主任，乌有乡的书记想请督查组吃饭，我们一起过去见一面呗。”桑翠南是女人，以前没有打过交道，又是在人生地不熟的魏武县，陈冲想拉着宇文念一起赴宴。 “不去！” 还在气头上的宇文念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还不忘呲哒陈冲两句：“苏市长和赵书记对督查组期望这么高，你呢，作为负责人，除了吃吃喝喝，就没见你上过心！” 陈冲嘿嘿笑了两声，抓起外套走出了县纪委的大门。 第186章 将军渡古村落 擦黑十分，电费跟不要钱似的，花花绿绿的霓虹灯，将这个国家级贫困县照得如同天上的街市。 饭店和ktv也都异常火爆，好像大家都很有钱，可以夜夜笙歌。 其实嘛，并不是那么回事。 有钱的只是少部分人，这部分人有钱，他们夜夜笙歌，营造出了东方盛世的景象。 “陈科长，这里！” 陈冲刚走出纪委大门，就听见路对面有人喊道。 抬头一看，正是乌有乡的桑翠南和汪路雪。 汪路雪依然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桑翠南却穿着一件高领紧身毛衣，外面套了一件浅粉色的女士西服.. “桑书记，汪主任，你们好。” “陈科长，原本想请您到魏武酒店吃饭的，但考虑到咱们人少，弄那么大一个包厢显得冷清，于是临时决定请您去吃城外的农家乐，希望您能喜欢。” “客随主便，我服从桑书记的安排。”陈冲客气道。 桑翠南和陈冲坐在后排，汪路雪开车，出了城一路向北，一直来到了乌有乡的最北边，与省城接壤的地方。 山下有一个古渡口，别看地方偏僻，旅游业好像搞得还不错，临河而建的农家乐院子里，基本上都有食客。 “桑书记，这地方叫什么名字，看起来挺不错的。” “哦，这是乌有乡的将军渡村。陈科长，请。” 车辆停在一处院落前，陈冲三人刚走下车，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带着几个人快步迎了上来。“桑书记，这位就是陈科长吧，陈科长您好，我是将军渡村的支书胡金阳，欢迎您到将军渡村来检查指导。” 胡金阳体型微胖，眼睛不大，打起招呼来质朴而又得体，显然也是个精明人。 “胡支书，你好，指导谈不上，跟着桑书记来四处看看。” “桑书记，席面都备好了，陈科长您请！”众人簇拥着走进了院子。 房间里的陈设算不上豪华，但干净整洁，实木家具隐隐传来的木香让人心情好了起来。“桑书记，来之前您还说人少，看这阵势，人可不少啊，一人端一杯酒，我就得喝趴下，过一会儿桑书记您可得替我挡着点啊！” “陈科长您太谦虚啦！”汪路雪接过胡金阳端过来的茶壶，给陈冲倒了杯茶。“陈科长，您别看将军渡村子不大，省城方向过来的食客很多，每年的盈利都很可观。马县长投资几千万的工业区没薅到省城的羊毛，桑书记搞得这个古村落旅游，政府零投资，就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 “是吗？嗯，抽空白天过来要好好参观学习一下。”陈冲心想：原来是向我来显摆的。问题是我就是个督查组的临时负责人，又不是组织部的，我就算知道你们桑书记很有能力，又能如何？ 不对，汪路雪刚才特意提到了马春福组织建设的工业区，恐怕那才是这句话里的重点。 “陈科长，你别听汪主任乱说，这是本地的村民自发搞出来的农家乐，胡支书报上来之后，我给了他们一些政策上面的支持。” 安排的菜品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不过味道很香，能吃出小时候的味道，陈冲心想：这桌酒宴看着不起眼，但是确实迎合了很多城里人的情结，怪不得生意这么好。 酒席中间，胡金阳过来敬酒的时候，陈冲问道：“胡支书，冒昧地问一下，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就是种地的，农闲的时候带着乡亲们走南闯北的干工地，钢筋、水电、木工都干过。这几年工地不好干了，就折腾着号召大家开了这些小饭馆。” “坐坐坐！”陈冲拉着胡金阳坐在身边，详细询问了将军渡村的情况。 这个村子算是大村子，总人口在三千左右，目前开了一百多家这种农家乐，照这么算下来，他们村子单靠旅游业，就能达到温饱水平。 这可是了不起的事情啊！ 老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将军渡村真正实现了这一点。 其实每个村子都有每个村子的优势和特质，政府别瞎哔哔，适当的引导和支持，都能实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理想。 陈冲印象里，早年官瓷县老家有一个村子，村里有个人在某个皮鞋厂当军代表，于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跑去卖皮鞋，这么些年折腾下来，这个村子有很多人挣到了钱，留在了城里，还有几个人成了岭南一带有名的皮具商。 这样的村子其实都可以成为市政府研究的样本，不是要复制这种成功的模式，而是要摸透其中的规律，从而实现政府宏观指导的作用。 看着陈冲拉着胡金阳问东问西，越问越具体，桑翠南和汪路雪相视一笑——陈科长果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这样一来，起码陈科长在向上面汇报的时候，对桑翠南是有好感的。 在没有重大利益纠葛的情况下，陈科长就不会向着彭剑飞说话。 “胡支书，你们这边有没有宰客欺客的现象。”陈冲的问题渐渐的也变得有些尖锐。 “不瞒您说，以前出现过缺斤少两，卖假酒，用虚假菜单宰客的现象，现在村里搞了个游客中心，村干部和村里的长辈轮流在里面值班，谁他娘敢断村里的财路，一起揍他鳖孙。”说到后面时，胡金阳一脸的狰狞。 “咳！”桑翠南轻咳了一声，瞪了胡金阳一眼：“胡支书，我说过你多少次了，说话咋就不能文明点。” 陈冲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人性是个诡异的东西，贪财好利是本能，如果没有这么一个强横的村干部，啥事也干不成，好好的一个古村落旅游区，很快就会因为宰客导致游客流失，重新回到靠种地过日子的艰难岁月。 陈冲接着问道：“胡支书，别的村子或者乡镇的人能在这里做买卖吗？” 胡金阳挠着头皮不好意思地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村民们都不愿意，包括我在内都不愿意看到外人过来抢生意。后来桑书记说，越是不敢跟外人竞争，我们村越是没有发展。” “现在呢？”陈冲笑道。 胡金阳更加不好意思了，看了桑翠南一眼，说道：“有外村人在将军渡做小生意，贩卖蔬菜和家禽，不过还没有能开饭店的。” 陈冲满意地点点头，胡金阳这倒是实话，外地人想要从当地村民嘴里抢饭吃，呵呵，难着哩！ 只要不是绝对封闭就行！ 第187章 临时工设卡拦截 今晚陈冲心情不错，刚开始的时候不管谁敬酒，陈冲都来之不拒，喝了大概有半斤左右，陈冲就再也不肯喝了。 汪路雪朝胡金阳使了个眼色，胡金阳会意，知道领导们要说正事了，便带着其他村干部退了出去。 胡金阳走后，陈冲问了一个不太合时宜的问题：“桑书记，随着将军渡村的发展，胡支书的威信会越来越高，权力会越来越大，你们乌有乡是怎么监督和制约的呢？” 这个问题有点煞风景，但绝对的权力必然带来绝对的腐败，这是制度和人性决定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听到陈冲的这个问题，桑翠南和汪路雪都愣了一下，汪路雪开口回答道：“根据商国村干部管理办法，以及三农的实际情况……” 说了半天，全是书面语，没有针对将军渡村的具体措施。不过刚吃了人家的饭，陈冲也不能让人家过于难堪，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 “桑书记，其实您今晚请我吃饭的目的，我倒是能猜出来一个大概，您是不是关心督察组和县纪委对彭剑飞同志的处理结果！” 桑翠南又是一愣，不过很快痛快地回答道：“是的，彭剑飞同志是乌有乡的乡长，我作为书记，确实非常关心这个事情。” 桑翠南白酒比陈冲喝得还多，但是说起话来依然滴水不漏。 陈冲看着玻璃杯中早已沉在杯底的茶叶，说道：“百米深井的事情在宋州，特别是魏武县比较普遍，目前县纪委还在摸排中，具体的我不方便透露。” “理解，理解，督查组肯定有很多事情是保密的。”桑翠南笑吟吟地站起来，亲手帮陈冲泡了一杯新茶。 陈冲既然主动提到了百米深井的事情，说明督查组和县纪委都肯定摸清了其中的猫腻，只是不方便明说而已。 这也间接让桑翠南明白了马春福妥协的缘故！ 马春福感受到了督察组和县纪委的压力，不得不妥协，他害怕事情发酵下去，牵扯到他的头上，只好选择把彭剑飞撸掉。 “桑书记，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陈科长，您说！” “您觉得乌有乡的工业园区到底怎么样，值得继续投资和维护吗？” “当然值得呀，关州市的经济体量那么大，随便流过来一点，就能让乌有乡的财政收入翻好几倍。正是看到了这一点，马县长才……” 这就是明显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地方经济保护主义是永远不会消除的东西，人家省会城市凭什么把挣钱的机会让给宋州市下面的乡镇？ 陈冲盯着桑翠南的眼睛接着问道：“桑书记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桑翠南心虚不敢对视，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陈科长，这个事情有点复杂，我也不太好回答。” 官场里的人比蚂蚁还要谨慎，陈冲和桑翠南才见过两次面，让她当面说出对工业园区的不满，显然不太现实。 但这样互相提防的谈话，让陈冲觉得很累，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桑翠南看了一下陈冲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说道：“陈科长，您听说了吗？乌有乡的班子可能要调整一下，彭剑飞同志要去乡人大，之后乌有乡的工作重点可能会发生一些转移。” 陈冲想了一下，明白了桑翠南的暗示：马春福或者其他县委领导和桑翠南谈过话，就此事达成了妥协。 怪不得谢湘南每次把纪委的方案报上去，就会被马春福打回来。唉，如今看来，彭剑飞还真是走了狗屎运，虽然丢掉了一些权力，但是好歹保住了他的科级待遇。 陈冲倒是理解桑翠南的妥协，如果自己是桑翠南，能挡住马春福的压力吗？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何必苛求别人呢！ 大家都是凡夫俗子，谁也别摆出一副七十二贤人的架势！ 各方势力达成妥协之后，效率高得吓人，另外三个乡镇的领导很快被谢湘南请到了纪委。 陈冲和宇文念带着满腹的不甘和无奈开车返回市里。 —— 来到市长办公室门前，陈冲刚想敲门，被南宫楠打手势制止了，陈冲正想问问怎么回事，里面传来了苏文媛拍桌子训人的声音。 月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注意点，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今天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说说她，孕妇就要像个孕妇的样子。 “魏武县的事情办完了？” “算是办完了吧，南宫主任，这是怎么回事，谁在里面汇报呢？”陈冲指了指房门问道。 “市城管局的局长苟习文。你这几天不在市里，你看一下这些视频集锦就明白了。”南宫楠把手机递了过来。 办公室里，城管局长苟习文额头的汗珠几乎迷住了眼睛，却不敢抬手去擦。 这段时间电视台播放了一些城管执法的视频，苟习文托人去疏通了一下，结果电视台那边没有反应。 苟习文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城管嘛，执法有点那啥是商国特色，换个局长不一定比自己管理得好。 谁知道，万恶的电视台，竟然偷偷录了这么多视频，这些视频电视台播不了，她们竟然直接扔给了自媒体。 “苟局长，你来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派人在进入宋州市区的交通要道上面设卡拦截！我有没有说过，农民进城卖菜，只要不影响交通，你们城管局不要难为他们。” “苏市长，我们没有设卡拦截。” “那这视频是怎么回事？你说，这些人是不是你的属下！” “苏市长，您听我解释，我在各个路口安排人，是让那些进城卖菜的农民，按照规定路线，进入市区的各个菜市场。本意是觉得农民不熟悉宋州，去菜市场批发了完事。 可能是个别临时工，贪图省事，直接把那些菜农直接堵了回去。苏市长，您放心，我回去后一定严查严办，对于没有严格贯彻执行市政府精神的人，坚决予以辞退。” “呵！”苏文媛冷笑了一声。 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出了事，就把责任推给几个临时工！” 第188章 事情比表面的复杂 看着低头不语的苟习文，苏文媛继续说道：“查，一查到底，无论涉及到谁，从严从快处理，该双开就双开，绝不姑息。” “是，我回去就落实您的指示。” “苟局长，我也理解你的难处，有些人你处理不动，没关系，查清楚事实，把名单报给南宫主任就行。另外，这几个视频是怎么回事？” 另外的这些视频里，越是繁华热闹容易发生交通拥堵的地方，越是挤满了商贩。 学校门口、医院门口、市区几个大商场附近的红绿灯处…… 有一个视频是放学高峰期，在市一中门口，四处摆摊设点的商贩加上南北对流的家长，导致堵车时间长达两个小时，底下跟着几万条吐槽的评论。 提起这些事，苟习文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有些商贩是弱势群体，但更多的商贩可不是什么弱势群体。 摆摊的利润其实不比大多数白领低！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一碗卖九块钱的麻辣烫，成本在高科技的加持下，几乎低到了不敢言说的地步。 挣个辛苦钱，这倒也没什么。问题在于—— 他们大都是城中村里的本地村民，一言不合就是大半个村子出来跟你对垒，别说城管局了，就连公安局一般都不愿意招惹他们。 他们也不容易，世代赖以生存的土地没有了，刚开始的补偿款早已经随着物价上涨成了泡沫。谁怕谁？！ 听了苟习文的解释，苏文媛一时之间也有些无奈，对于容易引发群体性事件的矛盾，谁敢不小心谨慎。 “苟局长，你回去后立即组织自查自纠，先把你们城管局自身的问题整改过来。如果我再看不到你们有效的整改，下次你就不用过来汇报了。” “明白，明白。”苟习文退出来后，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汗。 陈冲走进办公室里，赶紧把桌子上的电子设备收了起来，这玩意都有辐射，对胎儿不好的。“苏姐，还生气呢？消消气，晚上想吃点什么，我提前回去做。” “视频你看了吗？” “刚才南宫主任让我看过了，不就是孙副书记利用宣传部给你添堵吗？出现问题，咱们解决问题就好了，您说对吧。” “嗯，过来，肩膀好酸。”苏文媛指了指肩膀。陈冲走过去双手虚握成空心拳，轻轻地捶着。 “这个孙书记，做事太没有底线，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收敛呢？” 提起孙夏雷，陈冲也皱起了眉头。 这年头好像真是这样，越是没有底线的人，越是难以对付。 渡头村惨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算陈冲配合卢艳波政委找到一些证据，估计省委也不会同意全面展开调查。 事情太大了，谁也不敢让浮出水面。 地宫的事情更不敢动。 苏文媛的大哥苏文昌那么高的位子，还一再叮嘱苏文媛要听陈省长的安排，不要擅自调查地宫的事情。 思来想去，孙夏雷夫妇手里的比特币矿场倒是一个可能突破的点！ 那么庞大的计算机系统运行，耗费的电力是一个天文数字，不可能毫无破绽，只要凿穿其中一个点，就能摧毁他们的矿场。 陈冲说完后，苏文媛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轻声道：“难啊，电网不归地方政府管。” “光伏和风力发电并网成本高，而且传输不稳定，咱们宋州又没有什么水力发电站，宋州的煤炭资源除了国家直接控股的部分，其他的股份都在建明集团的手里，孙夏雷夫妇的比特币矿场用到的电力，是从哪里来的？” “算了，你别想这些了，还是先去把城管局的事情理顺了吧。” “嗯，商贩四处乱摆摊设点的情况，我觉得苟习文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次城管设卡拦截菜农进城，估计也会牵扯到建明集团。苏姐，我会儿去找一下苟习文，他在你面前可能有些话不敢说，问清楚之后，我打算去和刘建明沟通一下。”“行，你去吧，晚上记得回家吃饭，陈阿姨昨天还念叨你来着。” 陈冲出来后，本来想去找一下苟习文，谁知道苟局长心里没底，压根就没有离开市政府。 “苟局长！” “您好，陈科长。”苟习文跑过来握手，堂堂一个正处级领导，搞得像是到幼儿园面试的学生，让陈冲觉得有些尴尬和无奈。 让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泡茶敬烟让座，一套人情世故之后，陈冲问道：“苟局长，苏市长不是苛刻的人，你尽力去做，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谢谢陈科长，感谢您的美言。”苟习文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信封，刚掏出来，就被陈冲推了回去。 城管局听着很威武霸气，实际上在政府下属的各局委办中，属于不受待见的单位，苟习文也属于那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干部。 他如果很有背景，不会被安排去城管局。一个被全国网民堵在风口浪尖的单位，不是那么好干的。 “苟局长，刚才南宫主任专门去和苏市长解释了，你们城管局也不容易。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后期能不能有整改效果，你可不能再藏着掖着啊！” 苟习文想了一下，说道：“陈科长，刚才见苏市长没敢说，事实情况是这样的。我安排的是让城管提前去城外，引导那些菜农去菜市场，大部分人执行得很好，也有个别临时工直接设卡拦截，把菜农堵了回去。我提前了解了一下，是有人指使他们这样干的。” 陈冲点点头表示理解，菜农直接进城售卖，对于商场来说，确实有一定程度的影响。难免会有商场蔬菜区的负责人联合起来，贿赂城管，将菜农堵在城外。 临时工每个月扣完五险一金，到手也就三千多块钱，如果有人给了大价钱，他们根本不怕丢工作。 “苟局长，事到如今，逃避肯定不行，你不硬起来处理一些人，你就算是想辞职不干都做不到。舆论发酵到后面，弄不好纪委和有关部门要介入！” 啊！苟习文一下子紧张起来！ “苟局长你也不要担心！这些参与的临时工全部开除，这个你们能做到吧！那些大老板不可能直接找临时工办事，城建局参与此事的校领导，下放到各区县去。 还有，苟局长，到底是谁在后面推动的，您不会不知道吧！” 第189章 杜高伟认识了一位光头女主播 “这……这……陈科长，我……” “苟局长，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一个大概，但是，与他们谈判的时候，需要你从中间说和。苟局长，你不会认为自己还能置身事外吧？” “我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不过感觉好像是建明集团在背后操作。” 这不就行了！ “苟局长，走，我坐你的车，宜早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建明集团。” 满腹不情愿的苟习文，不得不开车载着陈冲驶往建明集团。 —— 在两个侄子当中，刘建明并不喜欢少年老成、稳重谦逊的老二杜高峰，反而更喜欢放浪不羁、无法无天的老大杜高伟。 不喜欢做官，那就不做官，家里人也不能都跑去体制内上班！ 不喜欢经商，那就不经商，杜家又不缺钱，玩呗！ 杜高伟回国后，被安排在建明集团上班。班还没有上明白，就把杨玉玲给坚强了，还差点激起省委组织部长海正象的回击。 这些，在刘建明看来都是人生路上的小瑕疵，男人嘛，谁还不犯点错呢！ 杜高伟在经历了父亲的冷漠和母亲的唠叨之后，也更加崇拜这个同样放浪不羁的二叔。 刘建明也严厉地批评了杜高伟的无知，以杜家在宋州的地位和财力，获得一个女人的芳心或者那啥，还需要用强吗？ 人世间有三百六十行，行行不一样，按理说，从事这些职业的女性也会不一样。 在刘建明的教导下，杜高伟通过大量实践，发现其实大家相差不大。 公安局的、财政局的和建明集团内部的白领。真的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 无聊！ 照这样下去，夜夜当新郎，还不如盘佛珠好玩！ 今天杜高伟偶然刷到一个光头女主播，吟唱心经、金刚经等各种经文，尤其是八十四句梵唱大悲咒，声音空灵、平和，像一场普天而降的大雪，使整个世界的尘埃都落在了地上。 杜高伟一连刷了五六个梦幻城堡，别的女主播别说梦幻城堡了，一辆跑车都能换来一连串的感谢，结果这个光头女主播视若无睹，甚至在快要下播的时候，有些不乐意地说道：“大家如果喜欢梵音，加个灯牌就好，不要刷别的礼物，我们的心境宛若雪后的景区，要尽可能地避免各种世俗的诱惑。” 这个反向操作反而更加激起了杜高伟的兴趣。 为了吸引眼球，你都剃光头啦，还装作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样子！ 打开光头女主播的主页一看，竟然是宋州本地人，毕业于金陵佛学院的高材生。按照杜高伟的经验，这个会贵一点，需要多一点耐心，但是，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杜高伟私信道：【妹子，有空出来喝杯咖啡聊聊。】 【没空。】 【那加个微信呗，有空讨论一下佛学音乐。加个微信，我天天给你刷梦幻城堡，怎么样？】 【呵呵，你懂佛教吗？懂音乐吗？给我一个付款方式，我把钱还给你，别烦我了，拜托。】 说我不懂佛教音乐？ 母亲姬薇然笃信佛教，茹素多年，家里天天都能听到佛教音乐，但你要让杜高伟说个一二三出来，杜高伟还真说不出来。 杜高伟又发了几个信息，结果直接被拉黑了。 自己不懂不要紧，母亲懂啊，回家请教一下母亲，一定要给这个光头小娘们一点颜色看看。 “二叔，我去看看最近有什么新车。”杜高伟没好意思说自己要回家学习佛经，随口编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合理的借口。 “行啊，看中那台车，直接给你二婶或者小姑打电话，从公司走账。” 杜高伟刚打开门，就见到刘欣卓匆匆走了过来。 “小姑。”杜高伟赶紧问候了一句，匆匆离开了建明集团，回家学习念经去了。 刘欣卓看着杜高伟的背影，又看看刘建明，想劝刘建明多教点好的东西，最终忍住没说。 这话只有母亲刘云烟或者大哥杜志明能说，自己说了估计也没啥用。 “小妹，你这急匆匆的，出什么事情了。”刘建明抽出一张湿巾递了过去。 相比较同父异母的大哥杜志明，刘建明更亲近这个同父同母的妹妹。 “二哥，刚才市府办的陈冲科长和城建局的苟习文一起来了，他们认为我们是这段时间城管设卡拦截的幕后推手。二哥，您不是答应大哥，这段时间不折腾吗？” 刘欣卓之所以第一时间选择相信陈冲，首先是因为以前在市宣传部上班的时候与陈冲打过交道，她知道陈冲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还有就是刘欣卓来建明集团上班之后，见过建明集团类似的手段。 “小妹，没有啊！集团的财务是你二嫂在管，其他的决策你都参与了，我瞒着你干什么！再说了，大哥再三叮嘱过的事情，我敢跟大哥对着干吗？” “那是怎么回事？陈科长总结的有道理，那些城管，如果没有人背后指使，他们敢违抗苟局长的命令？” “走，我去会会他们两个。”刘建明想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纳闷。 “陈科长，你说是建明集团主使的，有什么证据吗？”刘建明一开口，语气就很冲。 刘欣卓怕一上来就谈僵了，赶紧往回拉扯：“陈科长，我刚才跟刘总汇报的时候，可能没有说清楚，还请您仔细说一下。” 吴保生和刘建明都有命案不假，但跟孙夏雷一比，简直就是嫖娼碰见了包养，雨滴见到了商河，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陈冲现在更想对付孙派，至于杜派，只能暂时选择忍受和妥协！ “刘总，咱们见的少，不过刘董秘在宣传部的时候，我们没少一起工作，算是熟人啦。我今天就是过来提醒一下刘董秘，会不会是底下的部门经理们，趁着建明集团进行权力交接，对下面监管减弱的时候，背着你们挣黑钱呢？”陈冲没有理会刘建明的挑衅，直接给了一个台阶。 说完之后，陈冲看着刘建明和刘欣卓的表情，突然觉得，这次城管设卡拦截，刘建明有可能真的不知道。 第190章 与刘建明谈判 r 第191章 丸子与咸菜 吃饭就不必了，跟你吃饭，容易得性病！ “刘总，孙夏雷夫妇的矿场最需要的是什么？电力，庞大且源源不断的电力。 宋州没有什么水力发电，风电和光伏不稳定而且并网难度大，火力发电的资源又在你的手里，刘总，矿场需要的电力从何而来？” 足够多的麻雀汇聚在一起，能组成一架波音747. 韭菜茂盛到极点，那就是天空中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刘建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陈科长，你能确定，孙夏雷夫妇是在克扣广大市民的电费？” “我无法确定，但是我觉得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别的途径获取电力！” 刘建明想了一会儿，感慨道：“想查电力系统的问题，不但涉及到国家电网，数不清的电管所，而且绝大多数物业也在范围之内啊！” “所以啊，我们联手才能做这个事情。” 电网的领导不可能亲自下场，人家在宋州混不下去，大不了换个地级市，换个省。商国太大了，大到足以让一些大领导不愿意惹是生非。 但是物业不同，物业公司夹在居民和街道办中间，夹时间长了，变得分外彪悍。他们会配合行动吗？ 市公安局现在还是归吴保生直接指挥，建明集团又在下面有很多马仔，如果陈冲掀起舆论，自己这边全力配合，还真能让孙夏雷夫妇喝一壶！ 孙夏雷夫妇立足的本钱是地宫，地宫建设需要大量的金钱，如果切断他们的矿场，他们还敢嚣张吗！ 地宫建设陷入停滞，恐怕他们就会被换掉！——刘建明爽快地答应陈冲，将配合督查组，全力查处电力系统的积弊。 不过这还不够彻底！陈冲离开后，刘建明把煤炭部的经理叫了过来，询问了一下建明集团控股煤矿的开采量和价格，之后很快做出了决定：孙夏雷夫妇不是搞了一个矿场吗？自己也搞一个。 目的不是为了挣钱！刘建明的煤矿需要成本，加上不熟悉国际市场，玩比特币肯定挣不到什么大钱，不过，拿着自己手里的火力发电资源，挖一些比特币存起来，在关键时候，也能搅乱虚拟货币的兑换市场，让孙夏雷夫妇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威胁！ 陈冲刚走出电梯，就看见了刘欣卓。 “刘董秘，你有事吗？” “陈科长，感觉你和我哥有很多事情瞒着我！我接手建明集团以来，发现建明集团确实有很多擦边球的行为，可是这些行为，哪一家企业没有呢？ 您能告诉我，我哥到底有什么事情吗？感觉你们市府那边对建明集团敌意非常大。”刘欣卓拦下陈冲问道。 陈冲对刘欣卓还是很有好感的，但也不能不防，想了一下，回答道：“欣卓啊，敌意倒谈不上，只是建明集团以前拆迁的手段粗暴，又过于深入地参与政府的一些管理，这不能不让市政府心生戒备。 至于刘总有没有做过什么过火的事情，这个我也无法确定。你可以直接问刘总，你们是一家人嘛！不过，你想一下，刘总为什么急着让你接班呢！” 是啊，大哥和二哥为什么都急着让自己接班呢？ 很多灰色产业都不让自己接触，能够出手的，都被二哥便宜卖了出去。这样急着洗白，说明建明集团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大哥杜志明可是宋州市委书记，在宋州的地界上，谁能给建明集团这么大的压力呢？ 二哥刘建明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大哥都感觉罩不住他？ 看着陷入沉思的刘欣卓，陈冲没有再说话，坐上苟习文的车离开了建明集团。 第二天俎清江亲自带着督查组来到了城建局，凡是涉及到此次设卡拦截的城管，不论职务高低，在编的或者合同工，一律开除。 参与了此事的商超，重罚，割韭菜似的罚款，源源不断的收入让财政局长周兴国眉开眼笑。 在俎清江的命令下，市电视台第一时间播报了处理结果。 就在黄晓容和杨玉玲等着继续看笑话的时候，郊区的一家食品厂被人曝光。 制作火锅丸子的画面充满了科技与狠活，看得人目瞪口呆，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借用一个网友的评论——就算这批丸子是出口苍井岛国的，也没必要搞得这么肮脏吧。 况且，根据调查，这个食品厂的绝大部分产品，都卖到了宋州本地。 谁没有吃过火锅呢？ 谁吃火锅没有吃过丸子呢？ 一想到自己可能吃过这样的丸子，麻辣烫顿时就不香了。胃里翻腾，浑身难受，恨不能把肠胃掏出来清洗一番。 还没等丸子带来的恶心感消退，更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出现了。 一个咸菜厂里，有一个女工刚跳出腌菜池，就蹲在池子旁边方便，对不远处的厕所视而不见。 这本身倒也没啥，腌菜池里都是女工，谁长得有啥，彼此大都见过！ 脸和关键部位都打上了马赛克，但是仍然可以隐约看到，她滋出了一道水流，这道水流缓缓流进了池子里。 这！ 这咸菜也太有味道了吧！ 与这个咸菜厂曾经的宣传广告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广告中，一群妙龄少女一边唱歌，一边腌制咸菜，那种唯美与纯真，让人下意识地认为这咸菜干净卫生，有着与众不同的味道。 现在好了，味道确实与众不同，可惜是那种令人难以接受的味道。除了苍井国的人，地球上还有哪个国家能接受这种味道。 陈冲让刘建明掀起一波舆论，谁知道这厮这么狠，直接扔出来两枚炸弹。 查！严查！，罚款，情节严重的，追究刑事责任。 食品厂的老板当天晚上就被市公安局逮捕归案。 吴保生这种级别的干部，基本不会接触到此类食品，但是那些普通警员就不一样了，他们也会天天吃到这种食品。 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一上来就是大记忆恢复术。 群众震惊之余，有很多热心网友主动开始了监督和调查，宋州市境内所有的食品类企业、饭店、苍蝇馆、小吃摊、夜市等都一下子处于风口浪尖。 接到举报后，立刻进驻检查，全程录像，锁定证据，第一时间发布处理结果，连找人说情的机会儿都不给。 不久之后，在建明集团刻意的引导下，流动商贩的卫生状况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本来卫生条件就比不上坐商，一旦被放在放大镜下，结果可想而知。 第192章 黄晓容见杨舒航 苏文媛与杜志明商量之后，紧急发布了一个消息： 全市范围内组织卫生安全大调查，所有食品厂、饭店和单位饭堂暂停营业。 检查过关一家，开业一家，私自开业的，追究相关责任。 流动商贩自然也在暂停的范围内。 也有商贩冒险上街做生意，结果还没做几单生意，就会遭到群众举报。 就算平时人缘特别好，没有人举报，但是顾客一看摊贩上面没有市政府颁发的卫生达标许可证，谁敢冒着把胃吐出来的风险消费呢？ 一连几天，督察组、公安局和其他相关单位昼夜不停地忙碌，陈冲干脆就住在了车上。 几天后，大多数原本就注意卫生的食品厂和饭店恢复营业。流动摊贩在城管局和街道办的宣传下，也陆续跑去医院体检，然后到街道办事处申请摊位和卫生证。 “晓容，这次食品卫生安全问题是你们在操纵吗？”市政府突然这么折腾城管局和食品卫生，让杨舒航感到有些纳闷。 现在是经济恢复期，苏文媛怎么敢冒险呢！ “杨姐，城管局设卡拦截菜农的事情，是我安排的，绕过苟习文和刘建明，直接找的下面的人。” “嗯，不错，晓容，你现在办事考虑的越来越周全了。这样一来，就算督查组查到苟习文和刘建明头上，最后也很难牵扯到我们。” “是的，杨姐，我就是打算让他们一直互相撕咬，免得影响我们的事业。” 不对！ 杨舒航拿出了市政府最近发布的一连串通报，查看上面的处罚名单。 “怎么了，杨姐！”黄晓容起身来到杨舒航身边，看着杨舒航疑惑地问道。 “晓容，你发现了没有，这次处罚对别的企业都非常严厉，你看这个红星商场，因为售卖腐烂变质的蔬菜，被罚了一百多万。这个糕点厂，直接无限期停业整顿。” “这不是正常的吗？陈冲负责督查组，他一向重视食品安全、教育和公共秩序，对于违反以上三点的单位或者个人，处罚都会非常严厉。” “不对，里面怎么没有建明集团呢？连刘建明下属的子公司这次都没有受到处罚，这怎么可能呢！刘建明做生意是最不讲规矩的！” “是这样的，杨姐，我们宣传部以前有一个女同事叫刘欣卓，她竟然是刘建明的亲妹妹，现在是建明集团的董秘，刘建明怕我们用彭嘉将他置于死地，他想把建明集团洗白，然后交给他的妹妹刘欣卓。”黄晓容解释道。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晓容，建明集团这么庞大的上市公司，怎么可能短时间内洗干净呢？除非被别的公司并购重组，否则，三两年之内，建明集团是洗不干净的。 这么大的一个公司，竟然在这么大的风波里全身而退，这绝对不正常。” 黄晓容心里一惊：“杨姐，您的意思是刘建明和陈冲双方结成了联盟？对不起，杨姐，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杨舒航轻轻拍了拍黄晓容的手，宽慰道：“晓容，你不要多想，这怎么能怪你呢？政治斗争，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事情。对了，晓容，你和陈冲处过一段时间对象，你觉得陈冲和刘建明会成为同盟吗？” “难说！如果利益足够诱惑，双方也许会结成同盟的。”提到陈冲，黄晓容脸色有一些不太自然。 杨舒航装作没有看到，轻声反驳道：“刘建明也许会妥协，陈冲不会，他们也许会暂时合作，但陈冲始终都会把刘建明视作潜在敌人。” “这是为什么？” “晓容，看来你还没有我了解陈冲啊！我在九仙渡推演地宫方位的时候，抽时间研究过陈冲从政以来的表现。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刘建明和吴保生手上有命案，因此，陈冲不可能与他们全方位合作。 同样道理，我们和杜志明还有和解妥协的可能，跟陈冲想要和解恐怕就很难。好在苏家大小姐不敢与我们正面开战。” 黄晓容点点头，说道：“杨姐放心，陈冲如果威胁到我们，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晓容，我不担心你的忠诚，我是想要提醒你，陈冲是理想主义者不假，但是此人很懂得迂回斗争，你要小心一点。” “谢谢杨姐，我记住了。杨姐，你觉得陈冲或者刘建明下一步会干什么？他们会不会针对我们下手呢！” 陈冲和刘建明都不是安分的人，他们一定会出手的，但他们会从哪里入手呢？ 渡头村灭门案？ 雷管响了之后，山体滑落，淹没生命的同时，也淹没了证据。现在吴保生手里最多有一些间接证据，几百条人命的大案子，没有实打实的证据，省委或者中央根本不可能立案调查。 陈冲他们甚至舆论攻击都不敢发动！ 地宫？呵呵，迁坟过来的大领导，连苏文媛的大哥苏文昌和省委书记苗伟业都不敢过问，宋州谁敢去触碰！ 思来想去，最有可能遭到攻击的就是杨自修负责的明德旅游公司，还有就是关山月负责的比特币矿场，以及黄晓容以前被林树平拍的视频。 “晓容，我想了一下，那个林树平确实要干掉，要不然始终是个定时炸弹。这样一来，就算以后那些视频流出来，我们也可以说是伪造的。林树平在哪个监狱服刑，我找人安排一下。” “二监！杨姐，那个林树平恐怕不好动！”提起林树平，黄晓容眼中泛起了杀气和无奈。 “区区一个在押犯人，有什么难的！就算他以前是组织部长，现在也是砧板上的鱼肉。就算建明集团想办法护着他，但防守一方永远会被攻击一方找到机会。你放心吧，我会让林树平死之前，向你忏悔的。”杨舒航不以为然的笑道。 “杨姐，陈冲的表哥赵明志是二监的副狱长，他姑父赵信之更是在二监工作了大半辈子，我们想要在二监弄死林树平，恐怕很难！” “副职而已，老管教而已，都不用担心，二监的监狱长呢？” “监狱长是王佳亮。我以前和陈冲去二监的时候，见过这个人，看似随意，为了订单什么擦边球的事情都敢做，其实原则性很强，为人处世滴水不漏，我们想要拿捏他，只怕找不到什么机会儿！” 第193章 脸皮和衣服很快被挠成了星条旗 古今中外，包括被神化的宗教人物，抛开吹嘘的部分，哪里有圣人！ 王佳亮不是圣人！ 张桥军都有弱点，难道王佳亮没有弱点吗！ 杨舒航一席话，听得黄晓容连连点头。 按照杨舒航的心思，将目标对准王佳亮，不仅仅是为了铲除林树平，更是为了掌控住二监。 因为地理因素，很多宋州落马官员都在二监服刑，这帮人其实比干休所的老干部更有价值，只是不方便放在桌面上而已。 杨舒航告诉黄晓容，不惜一切代价，拉拢王佳亮，掌控二监。 “谢谢杨姐，谢谢组织。”黄晓容由衷地感谢道。 唉，有组织有后台的感觉真好，黄晓容仿佛已经看到，拿捏王佳亮，掌控二监，掐死林树平的场景，脸上浮现出酣畅又残忍的笑容。 —— “丁队长，这恐怕不合适吧！这种情况在我们小区挺常见的，以前有过闹事的，结果，结果含泪离开了关州……要不然您还是找别人吧！”听完保安队长丁晨刚的话，水雨雁心里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年头，谁敢跟物业正面硬刚！ 最多背后骂几句，心里痛快一下就行了，正面对决，谁能搞得过人脉背景深厚的物业公司！因此，水雨雁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拒绝了丁晨刚。 “雨雁，你上个月一直出差，电表却走了十几度，几块钱虽然不多，但是咱们占理啊！ 你们小区物业的那些人你更不用怕，建明集团就是你的后台！不说高速服务区项目上面的人，仅仅咱们建明集团市区里的保安就有一千多人，他们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亲自带人去帮你出头。” 水雨雁想了一下，还是不想掺和这事：“丁队长，我胆子小，又不会说话，要不您换个人吧！” “雨雁，这事办好了，把你从销售部调到总部办公室。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公司，你觉得公司会怎么想！” 这…… 啥大学毕业？白领只是看着光鲜，其实没有蓝领挣钱多。现在经济下行，找一个不用流汗、月薪六七千的工作很不容易。 思来想去，水雨雁决定按照丁晨刚的安排行事。 水雨雁刚在小区群里提出异议，家里的电就被物业掐断了。 “我豆浆打了一半，你们竟然断电？你们这也太过分了吧！” 过分！水雨雁的话直接把楼管逗笑了：“这位业主，我们正常的电路检修，难道不可以吗？不进行电路检修，万一出现事故，把你给电死了，你说算谁的责任！” 楼管的话，把水雨雁气得语调发颤：“你怎么诅咒别人呢！我上个月都没在家，结果电表走了十几度，我问问都不行吗？” “你家的冰箱关了吗？不用电的吗！其他家用电器待机不耗电的吗！啥都不懂，一天到晚的找事！物业费交的不及时，找茬你倒是挺及时！”楼管说着话，推了水雨雁一把，差点把水雨雁推倒在地。 看看楼管身后那一群保安，水雨雁没敢还手，硬着头皮说道：“咱们让大家评评理，啥家用电器待机一个月能用十几度电？你们物业不与国家电网并网，自己操纵着所有业主的电表，你们……” 人越来越多，楼管上前想要堵住水雨雁的嘴，水雨雁用手拨开，继续大声说着自己心中的愤慨。 楼管忍无可忍，一巴掌抽了上去。 打人了，物业先出手打人了！丁晨刚朝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神，几个膀大腰圆的中年老娘们嚎叫着冲了上去，把楼管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摩擦。 原本显得壮实强横的楼管，在这几个资深老娘们面前，像是长江里的一叶扁舟，除了挨挠和哭泣，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楼管凄厉的喊叫，仿佛是一声声命令，物业的保安们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很快加入了战团。 膀大腰圆的中年老娘们顿时变成了孤苦无依的老绵羊。 “刘总，您看我们现在上吗？”丁晨刚轻声问道。 刘建明弹了一下烟灰，手搭凉棚望了一下小区里的战局：“再等等，打得还不够激烈，没什么新闻价值。” 水雨雁使劲蜷缩着身子，拿出手机刚想报警，就被一个楼管抢过来砸在地上。抓着水雨雁的头发，一把推进了绿化丛中。 围观的业主很多，原本在精神和语言上支持水雨雁的业主，此时远远地躲在旁边看着，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冲动，跑去找物业质疑电费的问题，要不然……太可怕了，哎呀，那个女人的头发都被薅下来啦！ 小区的保安和楼管为了震慑不安分的业主，彻底掐灭业主们的反抗之心，下手特别的果断，能打脸的时候绝对不打其他部位。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杀一儆百！ 被打的那几个老绵羊也很开心，丁晨刚队长跟她们说了，挨打越惨，给的钱越多。等有了钱，谁还愿意天天挤公交去超市抢鸡蛋，天天去广场找帅老头跳舞不香吗！ 打呗，你们越是用力，老娘越是挣钱，难道你们还敢杀人不成！ 大门口的保安都过来打人了，因此，谁也看见，几辆旅游大巴车上窜下来很多身穿西装，手拿甩棍的男人。 最前面有两个人举着牌子【某某小区业主维权】 “给我打，一个都不要放过，但不要闹出人命，明白吗？” “刘总，我办事，您放心”丁晨刚手一挥，一百多个建明集团的打手跟着丁晨刚冲了上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建明集团这帮人以前是搞拆迁的，对付这帮保安和楼管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跑？做梦去吧，不把你们打出翔来，怎么形成社会热点，冲上热搜呢！ 报警？报呗！ 呵呵，禹王区分局的副局长杨高斌就跟在刘建明的身边，刘总没有下命令让警察来之前，杨高斌放个屁都要慢慢的往外面挤，怕声音太大，影响了刘总的思路。 “天啊，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打人，我要告……”举着扩音器的物业经理刚说了一半，就被几个老娘们扑倒在地，脸皮和衣服很快被挠成了星条旗。 往日里唯唯诺诺的业主们看到这个场景，慢慢从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加入了圈踢的行列。 “撤！”丁晨刚接到刘建明的命令后，带着建明集团的打手，迅速退了出去，将圈踢的位置全部让给了业主。 第194章 夫妻关系，慢慢变得跟合作伙伴似的 等丁晨刚带着人上车离开后，尖锐的警笛声响起，一脸严肃的杨高斌带队赶到了现场。 所有参与打架斗殴的人，全部带回警局！ 看着小区里熙熙攘攘却一无所知的人群，刘建明冷哼了一声，拿出了电话：“喂，陈科长，我这边已经完事了，接下来就看你的啦！” “这么快？嗯，好的，不过，请水军的费用还需要刘总支持一下。” 刘建明真想质问一句：你们市府办这么穷吗？连水军都请不起！ 犹豫了一下，刘建明觉得此时不能和陈冲闹翻，不就是一点小钱吗？给他！ “陈科长，水军的费用我来安排，具体的节奏你来把握。” “好，没问题，谢谢刘总啊！”陈冲爽快地答应下来。 主持市长热线这么长时间，陈冲现在对舆论的认知越来越深刻，只要刘建明搞出来一个事实发生的事件，陈冲就有信心让这个事件发酵成尖锐的武器，一举捅穿孙夏雷夫妇的比特币矿场。 —— 听说有业主和物业打架，杨玉玲顿时兴奋起来，第一时间带着摄制组过来采访，打算在电视台发布，争取把事情闹大，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采访业主，采访物业工作人员，采访办案的民警，都非常的顺利，这让杨玉玲疑惑又欣喜。 看起来禹王分局的这些人不懂舆论的重要性，这些采访如果在晚间新闻里播放出去，绝对能让整个宋州市区陷入动荡！ 杨玉玲回到台里后，正在带人整理采访资料的时候，被黄晓容叫去了办公室。 “哈哈，黄科长，您看，这是我今天主持采访的视频，绝对能让杜志明和苏文媛不得安宁！”杨玉玲一脸傲娇地说道，语气里，隐隐有邀功的意思。 唉！杨玉玲不是亨元利贞互助会的核心成员，不知道比特币矿场的存在，但黄晓容可是非常清楚，电力对比特币矿场有多么的重要！ 没有电力，就没有矿场，失去了矿场，互助会就失去了骨架。 黄晓容叮嘱杨玉玲，所有相关的采访资料赶紧销毁掉，万万不能播出。然后带着杨玉玲重新来到水雨雁所在的小区，走访了一圈。 事情顿时变得一目了然，这是刘建明和陈冲开始反击了呀！ 黄晓容惊出了一头冷汗！ 既然是反击，后续肯定会有自媒体带节奏，水军跟着节奏疯狂地攻击，要不了多久，宋州就会掀起查电表的浪潮，到了那个时候，还怎么偷电挖比特币！ 有些人不懂挖比特币，简单来说就是沙里淘金，拿电力换钱，如果是免费的电力，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如果是网吧兼职挖比特币，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利润。 黄晓容第一时间打给自己的闺蜜关山月。 关山月是电网的员工，又在互助会里负责矿场，她需要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 接电话啊！怎么不接电话呢！ 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关山月都没有反应。事关重大，黄晓容不敢耽搁，开车去了市宗教局。 “他们直接把目标对准了电力系统？”听了黄晓容的话，一向从容淡定的杨舒航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利用矿场挣来的钱，建设地宫，吸引最上层的有些领导加入互助会，如果没有电力，矿场停产，互助会拿什么维持下去！ 外人不清楚，但杨舒航自己却知道，自家大哥杨自修经营的明德旅游公司，跟杜志明手里的建明集团没法比，明德旅游公司就是空壳子，洗钱的工具而已。 失去黑钱的源泉，还洗什么？洗澡吗！ 杨舒航赶紧给丈夫孙夏雷打电话，打不通，于是打给孙夏雷的秘书高增金。 结果秘书高增金告诉杨舒航，说孙书记下午自己开车出去了，好像是去电网公司协调一些工作，根本就不在市委。 狗男女！ 杨舒航放下电话，在心里暗暗骂道，脸上也露出一丝愤恨，但这一丝愤恨一闪而逝，很快又变成了温婉睿智的杨舒航。 从容地摆弄着功夫茶，告诉黄晓容不要着急，此事牵扯面很广，需要和孙书记商量一下应对之策。现在孙书记下去检查工作了，等联系上孙书记之后再说。 黄晓容心里却掀起了阵阵波澜！ 刚才杨舒航的表情变化，黄晓容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关山月和孙夏雷是情人关系。 杨舒航不是不恨！而是将恨意掩饰了起来！这个绝顶聪明，还善于掩饰的女人，让黄晓容打骨子里感到敬畏。 —— “又是谁打的电话啊！”关山月回头问道。 “老巫婆打的，不用理她！”孙夏雷将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办事。 “孙哥你呀真不知道心疼人”话是这样说，但关山月将腰沉得更低了，柔软的腰肢，几乎贴到了床单。 面对这个宛若天边云朵一样的女人，孙夏雷恨不能融为一体！ 孙夏雷面对杨舒航，满肚子都是钦佩和感恩，问题是，女人一旦让男人觉得钦佩和感恩，还有性的欲望吗？ 让人钦佩和感恩的妻子，堪比当代诸葛亮的妻子，天文地理、阴阳八卦、棋琴书画无所不知的妻子，很快就变得比五姑娘还要无聊！ 云收雾散，关山月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夹着枕巾，蛇一样盘在孙夏雷的身上：“夏雷，刚才是杨姐的电话吗？ “不用搭理她，她呀，就是表面看着大度，其实心眼小得吓人。山月，你平时防着一点，她为人处世跟下围棋似的，心思深沉得让人心寒。” “嗯！”孙夏雷关心的话语，让本来就觉得满足的关山月更加满足了。 如果杨舒航有妒忌的表现，孙夏雷心里还好受一些，可是杨舒航总是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让孙夏雷想拌嘴都找不到理由。 夫妻关系，慢慢变得跟合作伙伴似的。 余韵渐渐消退，关山月慵懒地伸展了一下四肢，摸到手机拿起来一看，有好几个黄晓容的未接电话。 黄晓容慢慢掌控宣传部后非常忙，几乎没有时间和关山月一起逛街，关山月这么急着联系自己，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吗？ 关山月打开微信看了一下，一下子紧张起来：“夏雷，出事了，陈冲和刘建明对着电网出手了！” 第195章 小关是我们和国家电网沟通的桥梁 什么？ 孙夏雷拿起关山月的手机看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说到：“山月，你立即去找一下老沈，争取启动b方案，比特币矿场不能停，他提什么条件，都答应他。 我回去见一下杨舒航和黄晓容，看看如何反击！” “好的！”关山月简单冲洗了一下，赶去见国家电网的商河省董事长沈卓伦。孙夏雷则匆匆来到了市宗教局。 杨舒航有些嫌弃地看了孙夏雷一眼，很快就又恢复了温婉平淡的模样：“老孙，晓容发现苏文媛和杜志明将目标对准了电力系统，我们要赶紧商量一个办法出来。” “是啊，孙书记，这类舆情事件的发酵速度会非常快，估计今天晚上就会传遍整个宋州，以后矿场再想免费用电，就不太容易了。”黄晓容也附和道。 孙夏雷对杨舒航的目光有些抗拒，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坐在了沙发的另外一头：“这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种模式迟早都会被人攻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不能免费用电，那也不要紧，只要是普通民用电力，阶梯电费的最低档，我们的比特币矿场就有利润。” “孙书记，杨姐，我们要不要用彭嘉威胁一下他们？”黄晓容建议道。 “不行！”杨舒航摇头道：“这段时间建明集团在安排刘欣卓接班，刘建明切割的速度非常快，现在就算把彭嘉交给中央巡视组，，也只能拿下吴保生，无法通过刘建明把杜志明拉下马。 将吴保生拿下后，我们没有接替的人选，目前最有可能接任公安局长的是卢艳波，他是苏文媛的人。相比之下，还是吴保生在位最符合我们的利益。” 是啊，只要把彭嘉握在手里，随时能将吴保生送进去吃花生米，这样一来，吴保生做什么事情都有个度，不敢过分得罪孙夏雷夫妇。 反观卢艳波就不同了，他没有顾忌，没有顾忌的人是可怕的！ “舒航，经过这么一折腾，矿场的收入会直线下降，你看能不能让大哥负责的明德旅游公司，也拓展一下业务。” 孙夏雷的话说完后，杨舒航和黄晓容都愣了一下。 有孙夏雷这个市委副书记撑腰，又有互助会庞大的资源，杨自修要想拓展业务挣钱，倒也不是难事。 问题是明德旅游一直奉行低调行事的宗旨，尽可能的避免让外人注意。一旦跳出来高调经商，以后再想隐藏实力，就不可能了。 从内心来说，杨舒航不愿意让大哥杨自修站到台前，暴露在聚光灯下，总没有躲在暗处安全，不过孙夏雷说的有道理，地宫的建设需要源源不断的金钱，矿场的收入下降，只能从别的地方来弥补，总不能让孙夏雷贪污吧！ 在如今宋州政局三足鼎立的情况下，贪污实在是太危险了，很容易被杜志明或者苏文媛抓到把柄。 “我跟大哥说一下，以后让明德旅游公司拓展业务。” “孙书记，杨姐，我在宣传部这边该怎么做呢？”黄晓容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轻声问道。 杨舒航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哥那边要拓展业务，你方便的时候配合一下，但是注意不要越轨，不要让别人抓住把柄。” 费尽心力才把宣传部掌握在手里，杨舒航可不愿意为了一点小钱，就让黄晓容犯错误。 “针对建明集团和督查组的行动也停下来，现在没必要跟他们纠缠了。”杨舒航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晓容，省里的杜向涛副书记基本上跟苗书记达成了一种默契，我们不要挑战苗书记在商河省的地位，也不挑战杜志明在宋州的地位，他们便不会影响我们的地宫建设。 反倒是陈省长，以前是苏老爷子的秘书出身，一直大力支持苏文媛，加上苏文媛的大哥苏文昌身在中组部，让我们投鼠忌器，不敢朝苏文媛下手。 因此，晓容，你以后把精力放在苏文媛和陈冲身上，争取抓到证据，把这些证据让田家人知道。一旦苏田两家人因为这事起了争执，苏文媛就会被放弃。一旦失去苏家和田家的支持，苏文媛这个市长，呵呵！” “明白，杨姐，您就放心吧，我会盯紧她的。”黄晓容异常利索地答应了下来。 黄晓容走后，杨舒航扫了一眼孙夏雷：‘老孙，你以后跟关山月那个妮子约会的时候，注意点影响，你毕竟是市委副书记，万一被人拍到了，我们怎么跟公众解释呢？’ “舒航，我早就跟你解释过，小关是我们和国家电网沟通的桥梁……”孙夏雷一边解释，一边揽住了杨舒航的肩膀。 结果被杨舒航一把推到了一边：“我听说小关的私生活不太检点，你们做那事之前，该有的医学检查还是有必要的。” 孙夏雷的怒火蹭一下就窜了起来，心想：人家起码有私生活，你呢，除了名字像是个女人，你还具体其他女性特征吗？ 心里愤怒之极，孙夏雷终究没有说出口。 关山月来到单位，去了董事长沈卓伦的办公室。 “沈总！” “小关，新闻你看了吗？怎么一下子闹成了这个样子！啊，你家孙书记不是分管政法系统吗？怎么不向吴保生等人施加一点压力，让他们帮忙压制一下呢，这么闹下去，我怎么向上面交代！” 沈卓伦看着电视上喋喋不休的主持人，忍不住抱怨道。 水雨雁电费事件发生后，舆论顿时不可遏制。在沈卓伦看来，让公安局抓几个，不就能稳住局面了吗！ “沈总，孙书记就是让我跟您说这事呢，免费用电风险太大，就算您能压得住，也对您的名声不利。 您看这样好不好，专门架一条到九仙渡景区的专线，矿场按照周边村庄的标准缴费。”关山月笑着说道。 “架一条专线？那投资可不小啊！最重要的是，那你们比特币的成本不就增加了吗？还能挣钱吗！”沈卓伦一脸严肃地问道。 “沈总，矿场的收入肯定会受到影响，不过请沈总放心，我们争取保证您的份额。” “争取保住我的份额？”沈卓伦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第196章 沈卓伦主张关停矿场 你们自己的利润都无法保证了，还怎么保证我的份额！ “小关啊，这些年矿场挣了不少钱了，要我说呀，该舍弃就舍弃吧，一直经营下去，总会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的份额倒是无所谓，但是其他领导怎么办？” 你的份额无所谓？这些领导里面，最贪得无厌的就是你吧！ “沈总，经营得好好的，关了多可惜呀。”关山月柔声劝道。 “小关，你回去跟孙书记汇报一下，宋州这次电表事件影响十分恶劣，中央会很快派人来调查的，我压力很大，你们的矿场还是先关停吧！” 沈卓伦的视线在关山月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接着说道：“小关来单位不少年头了吧，年底要调整干部，这次你也要积极争取一下，年轻人嘛，不追求进步怎么行呢？” 提个部门主管，或者到下面某个县区当个负责人又能如何？难道比开矿场还挣钱？“沈总，我听您的，一定努力进步。至于矿场的事情，还请您再考虑一下，架个专线到九仙渡，继续矿场的经营。” “行了，小关，我已经决定了，你们抓紧时间善后吧。”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关山月陷入了为难之中。 矿场并非敛财工具那么简单，它是互助会资金的来源，是地宫建设的重要支撑，在找到其他财源之前，矿场一旦停产，就会影响地宫的建设。 关山月不想给孙夏雷添麻烦，但事到如今，显然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了。关山月给孙夏雷的秘书高增金打了个电话，然后开车去了市委。 二夫人要来，高增金岂敢怠慢。向孙书记汇报后，立刻调整了孙书记的日程安排。 秘书这个行当不好干，需要有很强的能力和综合素质。还需要那么一点点运气。 前常务副市长乔维东的秘书王昌旭运气就不好，乔市长调走后，王昌旭一下子从山巅跌入了谷底，现在市政府里沦为写材料的机器。 看着自己的老板，高增金有时候也很矛盾。希望孙书记步步高升，未来拿到市长的位子，甚至一举成为宋州市委书记，但又怕孙书记不注意个人作风问题，被别人抓住把柄，影响仕途。 要知道，老板是大树，秘书是藤类植物，大树倒了，王昌旭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好在经过高增金的观察，孙书记不贪财，有个红颜知己，在这个时代，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最让高增金佩服的是：杨大姐知道关山月的存在，却不哭不闹，一直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领导就是领导，领导永远是我们学习的偶像，完美实现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艳丽耀眼！ “关主任，您来了，请您稍等，我去向孙书记汇报一下。”高增金把关山月让进自己的办公室，然后跑去向领导汇报。 “孙书记，电网的关主任来了，您看？” “嗯！”孙夏雷点点头：“让关主任过来吧。你去通知司机，过一会儿可能要出去一趟。” “明白！”高增金轻轻退了出来。 关山月进来后，孙夏雷急忙问道：“山月，具体怎么回事？沈卓伦提了什么条件！” “夏雷，沈卓伦不同意继续经营矿场，态度很坚决，让我们迅速善后。” “这个老狐狸，不就是当下有点舆论吗？等这波舆论平息下去，谁能把他怎么样！伸手分钱的时候理直气壮的，却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承担。” 听了关山月的话，孙夏雷忍不住骂了两句，接着问道：“山月，你们单位其他的领导是什么意思？” “我来之前特意去打听了一下，大多数人都想继续经营，但是不敢担责任。沈卓伦是董事长、党组书记，大家还是看他的态度。”关山月在电网多年，打听一些消息还是手到擒来。 哦！ 孙夏雷陷入了沉思！ 自己级别比沈卓伦高，但两个人之间不是隶属关系，沈卓伦如果态度坚决，不给孙夏雷面子，孙夏雷也没有办法。 难道因为此事翻脸？ 沈卓伦不敢，孙夏雷更不敢。真要是掀了桌子，大家谁也没有好下场。 但是放弃矿场又是不可能的，起码在现阶段，明德旅游公司挣钱之前，互助会还需要矿场来提供资金的支持。 “山月，你来安排一下，我去见见沈卓伦。” “夏雷，你亲自去见他吗？”双方合作多年，但是孙夏雷为了避险，一直没有直接跟沈卓伦联系过。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就算东窗事发，也能将事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会一下子牵连到所有人。 只要孙夏雷还在副书记的位置上，关山月坐牢也不怕，要不了几年就能捞出来！ “唉，山月，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矿场目前不能关闭，只能我亲自去跟他谈，才有可能说服他继续合作。” 关山月一脸凝重地点点头。 孙夏雷要亲自跟自己谈，也在沈卓伦的意料之中。这么大的事情，显然不是关山月可以做主的。双方见面说清楚，劝孙夏雷放弃矿场，反正自己已经捞得差不多了。 关了矿场，熬到退休，然后就去国外安度晚年。 谈判的地点是禹王分局的徐国乡亲自安排的，郊外一处生意不怎么样的温泉会所。 为了尽量不让外人知道，沈卓伦没有带司机，坐关山月的车来的，刚一下车，一身警服的徐国乡和蔡福永让沈卓伦愣了一下。 随即恢复了正常，心想：孙夏雷这是想给自己一个心理威慑，问题是你就算是把整个警局搬过来，能吓住自己吗？ “沈总您好！我是禹王分局的徐国乡，孙书记就在里面等您。”徐国乡快步迎了上来，蔡福永则悄悄去了会所的大门口。 “哦，是徐政-委啊，你好你好。”沈卓伦和关山月跟在徐国乡身后，一起走进了会所。 会所外面破旧，里面却别有洞天，装修得大气高雅。 “孙书记，沈总到了。”徐国乡敲了敲一个雅间的门，等沈卓伦和关山月走进去之后，自己便守在了门口。 “沈总，欢迎光临，快请坐。市区里太闹腾了，就找了这么一个清净一些的地方。” “好地方啊，跟个世外桃源似的。” “咱们自己的产业，沈总如果喜欢，可以经常过来泡泡澡，消遣一下。我们这个年纪，要会工作，更要会休息和保养啊！”孙夏雷暗示沈卓伦，这样的产业可以送给他。 谁知道沈卓伦轻轻摇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孙夏雷：“孙书记，关主任给您汇报过了吧，宋州出了舆情事件，矿场继续经营太危险，我的态度就是迅速关停。” 第197章 关山月提出把矿场化整为零 r 第198章 母凭子贵，定能压杨舒航一头 “舒航，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沈卓伦的态度很坚决，连杜向涛书记的面子都不给！我倒是觉得，关山月的提议更符合实际情况。” “沈卓伦不给杜向涛书记面子，那是因为杜书记和他不是隶属关系。我明天去一趟京城，找沈卓伦的上级给他施加压力，我就不信他敢给我们断电！” 让沈卓伦的上级给他施压？ 这句话把孙夏雷吓了一跳！ “地宫里有电力的人吗？地宫的使用者到底都有哪些人！” “夏雷，你我夫妻一体，不是我有意要瞒着你，而是这个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使用者没有电力的人，但是有人能跟电力系统说上话。” 孙夏雷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妻子是个女诸葛，是神秘的互助会发起人之一，权势深不可测，但是在家庭生活里，需要诸葛吗？不，需要的是一个白云一样柔软的女子。 沈卓伦在回去的路上面对徐国乡的威胁，毫不客气地回怼了一番，一个分局的二把手，也想威胁自己，笑话！ 其实很多人都怀疑自己的离婚有问题，那又怎么样？如今像这样的离婚多了去了，中央规定不允许“裸官”的存在，那就只能和原配离婚，让原配带着孩子出国定居，自己在国内再找一个生活伴侣，等到了退休年龄，拍拍屁股走人。 他孙夏雷还想用自己在岛国的妻儿威胁自己，殊不知，早在很多年前，自己就在琢磨离婚后让妻儿在哪里定居。 如果在当地没有一定的关系和势力，谁敢在当地定居！ 回去之后，一连几天关山月都没有到单位上班，这让沈卓伦感到很开心。关山月没来上班，说明孙夏雷不敢忤逆自己的意思，在命令关山月紧锣密鼓地关停矿场。 大概是想趁着矿场关停之前，加班加点的生产。 突然沈卓伦接到了京城几个领导的电话，问东问西的，在闲谈中表示了对商河电力发展的关心。 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领导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关注商河电力！正当沈卓伦对此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他在岛国的合作伙伴王军卫给他发来了信息。 王军卫告诉沈卓伦，让他务必保证矿场用电、 “老王，你在外面不了解商河的形势，特别是宋州，三巨头混战，很容易把我们裹挟进去。我已经决定了，让他们斗去吧，我们不参与！” “老沈，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矿场用电不能收回，你可以让他们按照市电的标准付费，真出了事，你就说自己不清楚，找几个下属背锅就行。” “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电话里不方便说，反正你记住我的话，矿场的电不能停！否则会影响我们在岛国的生意，你也知道，这几年有一些商国人跑到东南亚搞直播，严重侵蚀了我们的电影市场，如果再得罪那帮人，那么我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王军卫说到的生意，就是苍井岛国的特产，那种两三个人演完的电影，跟话剧似的，几乎都不用换场景。 这点钱，沈卓伦基本没有放在眼里，但是联想到这几天好几个领导给自己打电话，沈卓伦瞬间惊出了一头冷汗。 这个孙夏雷竟然这么大的能量！ 不对，他一个宋州的副书记，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难道是杜向涛出手了？ 就算是杜向涛出手，他能请上面那几个领导打个招呼，但不至于让王军卫感到压力，打电话叮嘱自己。 这到底是多大的一张关系网啊！ “老王，我明白你的意思啦！”沈卓伦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琢磨着该怎么防患于未然，免得未来牵扯到自己。 好像电话那头的王军卫感受到了沈卓伦的心态变化，出言安慰道：“老沈，你也不要太担心，人家的布局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精妙和稳定，咱们不参与，被动配合，保证自己平安着陆就行。” “嗯，有道理！” “对了，最近岛国电影业不景气，我家那个臭小子打算回去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我不图他能不能挣钱，别给我惹事就行，回国之后你帮我看着点。” “放心吧，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到时候我派人到机场去接他。”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陈年旧事，然后挂了电话。 第二天，沈卓伦用向千鸟湖周边村庄增加供电量的名义上会研究决定，建设变电站，架设了好几条专线！ 沈卓伦的这个决定，让关山月又惊又喜，问过孙夏雷之后，方才得知这是杨舒航到京城运作的结果，这直接把关山月给吓傻了！ 关山月在电力系统经营多年，加上孙夏雷亲自出手，甚至抬出了省委的杜副书记，都没有能让沈卓伦妥协，杨舒航去一趟京城，竟然就能逼迫沈卓伦妥协？ 杨舒航究竟是什么人啊！ 关山月一直认为自己这个二夫人，除了没有名分，其他方面都要高杨舒航一头，如今看来，杨舒航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自己多年来经营矿场，没想到杨舒航在电力系统的人脉，比自己还要深厚。这难道不可怕吗？ “晓容，你说，这难道不可怕吗？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看着自己这个六神无主，却始终拎不清状况的闺蜜，黄晓容劝道：“你跟孙夏雷断了呗，你现在又不缺钱，像我这样一个人过，多自由啊！” “唉，你不懂，我是真觉得夏雷挺可怜的，他虽然有权势，但内心很孤独，他很喜欢我，我也爱他，我……” “山月”黄晓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关山月，说道：“我们不是杨姐的对手，而且你的孙大书记是杨姐的丈夫，两个人还生有一个女儿。就连孙书记关键时刻都不一定站在你这边。断了吧，别折腾了！” 这是黄晓容的心里话，她遇到的男人要么心怀叵测，比如林树平 要么心胸狭隘，比如陈冲 哪有自己一个人过日子舒心呢？ 黄晓容本意是劝关山月放手，赶紧跟孙夏雷断了，离开宋州，开启自己的新生活，但在关山月听来，却像是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是啊，他们夫妻多年只有一个女儿，如果自己能给孙夏雷生一个儿子，母凭子贵，定能压杨舒航一头！ 第199章 偶遇静心庵 对于杨舒航来说，她喜欢的是掌控和创造。 互助会的成立是她的作品， 地宫的建造是她的作品， 孙夏雷的青云直上是她的作品， 令她得意的作品太多了，但最让杨舒航感到欣慰和骄傲的作品，是她的女儿孙吟风。 打小就聪慧绝顶，温婉娴静，浑身上下却看不到一丝浮躁与奢华。后来又在杨舒航的引导下，考上了金陵佛学院。 毕业后性子更加的沉稳，在这个喧哗浮躁的社会里，宛若一颗洁净无瑕的珍珠。 “吟风，做什么呢？” “妈，刚抄了两遍心经，现在跟网友聊佛学呢。您有事吗？” 杨舒航迅速扫了一眼电脑的对话界面，发现确实是在聊佛学。 “吟风啊，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把你调回宗教局来工作，静心庵离家太远了，你看可以吗？” “可以啊，我听母亲您的。”孙吟风有些不喜欢市区，想留在静心庵工作，但杨舒航一开口，孙吟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好孩子！”杨舒航又和孙吟风聊了很久，三教的起源与发展，各个流派的区别，仪式的重要性和非必要性。重点讲了一下近现代的几位大师。 熊十力。 陈寅恪。 南怀瑾。 冯友兰等！ 里里外外其实都在暗示孙吟风，剃发不等于虔诚，修行的重点是要理解三教的本质，常年保持清净的心态，而不是常年保持剃发的状态。 孙吟风乖巧点头答应了杨舒航，等从静心庵调回市宗教局，就开始蓄发。 这孩子真是自己的骄傲啊！杨舒航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也难怪杨舒航费这么大劲劝孙吟风蓄发，副书记家的千金小姐，出门后天天戴着假发壳子，万一被风吹掉了，那还了得！ 杨舒航出去后，孙吟风戴上帽子，让司机送自己去了静心庵。 前几天给自己打赏梦幻城堡的那个小子，有点讨厌，不过好像真的懂佛学，自己问他的那些问题，如果不是修行居士，是不会了解得那么透彻的。 他懂佛学，但为什么说话口气痞里痞气的呢？ 很多名山大寺里的灯都换成了电子灯，不过静心庵里的灯却还是老式的油灯。孙吟风刚添好灯油，从梯子上下来，看了一眼手机【师妹，在忙啥呢，今天怎么没有直播呢！】 【上班，没空直播。】孙吟风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不想搭理这个讨厌的高伟。 【我不相信，连个视频呗！】 【高先生，请你自重。】 【对不起，对不起，就是想看看你的工作环境。】 杜高伟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回复，有些扫兴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眼前却浮现出那个俏丽的小光头，越回味越觉得有意思。 “高伟，下午我和你吴叔叔去桃花坞划船，你去吗？” “二叔，我就不去了，小姑让我整理这些报表，到下班如果整理不出来，估计又要跟我母亲告状。” “那行吧。”刘建明和陈冲联手，差点把孙夏雷夫妇的矿场搞垮，现在免费电他们不敢再用，成本直线上升。 但是带来另一个后果，明德公司开始疯狂地拓展业务，孙夏雷也一改以前的高姿态，动不动就出来为杨自修站台，让建明集团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刘建明要跟吴保生和周建国商量一下，如何打压明德公司，保住建明集团原有的利润。 经过这段时间的切割，加上缅北那边噼里啪啦的一顿乱打，很多证据都打没了，彭嘉对刘建明的威胁越来越小。但彭嘉的口供，依然足以把吴保生钉死。 在大哥杜志明的布局里，吴保生是重要的支柱，建明集团也需要市公安局长的支持，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刘建明依然要力挺吴保生。 如何打压，需要一个尺度，既能阻击明德公司的扩展，还不能过度刺激孙夏雷夫妇！ 刘建明走后，杜高伟叫过来两个员工帮他整理刘欣卓交代的报表，自己躲在办公桌后面一边刷短视频，一边琢磨女人与佛学的辩证关系。 午后，突然接到视频平台的提醒：小师太上线开播了！ 经过连续几天的碰壁，杜高伟也很快调整了追求方式。 小师太不喜欢自己刷跑车，刷飞机游艇什么的，那就刷佛教经典啊。从小耳濡目染，加上这段时间突击学习，很多典故和佛理杜高伟也是张嘴就来。 杜高伟仔细观察了一下直播背景，不像是在家里。一般居士的家里佛像没有这么全乎！ 截图后发给建明集团的公关部，很快就得出了判断。孙吟风的直播地点是在静心庵！她竟然是在庙里上班，有点意思啊！ 杜高伟开车直奔静心庵。 今天必须见上一面，老是在网上干聊，啥时候才能实现温玉在怀的伟大目标。 根据二叔刘建明的教导和杜高伟自己的实践总结，只要有钱有时间，脸皮再厚一点，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不喜欢鲜花不要紧，名牌包包喜欢吗？ 不喜欢包包，喜欢车子吗？ 游艇和别墅呢？ 就算有那么一些人能抵挡物质的诱惑，能抵御精神层面的诱惑吗? 孙吟风不认识杜高伟，被一个陌生男子看得有些恼怒，扭头刚想走，杜高伟就舔着脸凑了过来：“孙师妹，这么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你是？” “哦，我叫高伟，咱们在你的直播间讨论过佛学的。”杜高伟因为坚强过杨玉玲，没好意思说自己的真名。 孙吟风脸色好看了一些，但是依然一脸的戒备：“你怎么到静心庵来了？” 为了降低孙吟风的戒备之心，杜高伟怎么会承认自己是专程跑来的，提前想好了说辞：“我去开阳山县路过这里，上来敬柱香，希望菩萨保佑我此行顺利。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你。” 哦，原来不是专程来的，只是过来上香，孙吟风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领着杜高伟向大殿走去。 “施主是想祈祷什么呢？” “开阳山县有一个孤儿院，我断断续续捐助过几次，但我个人力量微薄，唉，希望菩萨保佑，孩子们都能快乐健康的成长。” 这个杜高伟倒是没有说谎，建明集团一直都在捐助宋州地区的一些孤儿院和敬老院。杜高伟跟着刘欣卓去参加过捐助仪式。 第200章 世上什么样子的流言最难根治，打农药都不好使 孙吟风追问了两句，杜高伟回答得头头是道，这让孙吟风心里的好感度激增。 很多人上的山来，与其说是敬香，不如说是来和菩萨做生意的。 你保佑我心想事成，我给你重修庙宇再塑金身。相比较之下，杜高伟为了别人祈祷的样子多么可敬！ 跪拜祈祷，然后起身把香小心翼翼地插进香炉：“孙师姐，明天你有空吗？能不能帮我一把，个人之力有限，你去做个直播，让大家都关注一下孤儿的生活状态。” 孙吟风为难道：“我倒是挺想去的，可是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庙里最近很忙，我脱不开身。” “你这就错了！建庙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倡导大家行善吗？倡导大家行善，总比不上直接行善吧。”杜高伟虽然学习比不上弟弟杜高峰，但是毕竟在国外留过学，在社会上混了多年，口才还是不错的。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孙吟风看似聪慧，心思通透，其实不谙世事，根本就绕不过弯来。三言两语就被杜高伟说服了，答应明天一起去开阳山县。 第二天来到开阳山县的孤儿院，杜高伟也把土豪的那一套收了起来，没有大手大脚的捐钱，而是非常贴心地给孩子们买了很多零食、玩具和书籍。 而且赶在日落之前把孙吟风送回了静心庵。 回想起在孤儿院带着孩子们一起玩耍的时光，孙吟风由衷地感到欢喜。连带着对杜高伟也生出了好感。 外表痞里痞气的，其实内心很善良。 孙吟风慢慢放下了戒心，隔三岔五的跟着杜高伟去敬老院、孤儿院或者某些偏僻的山村。 频繁请假的原因，庙里问都没问。其他人不清楚孙吟风的身份，但老尼姑知道啊，宗教局副局长家的千金，人家过来说是上班，其实就是过来体验一下，迟早要调回市里去，难不成真在这个小庙里敲一辈子木鱼！ —— 世上什么样子的流言最难根治，打农药都不好使？ 当然是关于男女之事的流言。 这种事情陈冲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没有干过！ 而且陈冲很清楚，自己干过，不但干过，连市长现在肚子里的孩子都姓陈。 陈冲想过遏制的办法。 卢艳波甚至带人抓了几个自媒体的负责人，送进拘留所关了半个月，但是没用，这些自媒体背后有黄晓容和杨玉玲撑腰，只要给钱，他们不怕进局子，一番折腾下来，流言依然弥漫在市政府的空气里。 别人不敢当着苏文媛的面说，但是敢私下里讨论，而且越说越精彩，慢慢的，很多人看向南宫楠时，眼里都有了同情的味道。 最可怕的是，苏文媛的威信被削弱很多。 陈冲被迫无奈，没有跟苏文媛商量，就主动找了很多水军，把整个池塘里的水都给搅浑了！ 前常务副市长乔维东和赵芳的风流韵事！ 前市府办主任聂海军与赵芳的风流韵事！ 前组织部长林树平与很多人的风流韵事！ 市民政局副局长常凤鸣，从普通科员一路睡到副处级的传奇故事！ …… 陈冲倒是没有虚构或者添油加醋，但是事情发酵之后，越传越邪乎，整个商河省的舆论一片哗然。 很多将要提拔的女干部被冻结。 男领导不敢找女下属谈话，真要避免不了，一定要大开着门，以示清白。 一些在林树平当组织部长时升迁的女干部家里，更是吵成了一团糟——你说林树平部长没有潜规则过你？那你为什么能升迁呢？ 凭什么？难道是因为工作成绩？ 送钱了，送给谁了？证据呢？哦！ 好吧！ 省委震怒，把杜志明和苏文媛训了一通。 吴保生像梳头发一样将宋州的自媒体梳理了一遍，找各种理由——比如偷税漏税，让许多自媒体负责人都去拘留所接受了一番教育。 苏文媛更是气得三天没让陈冲进市委家属院！ 这么一顿折腾下来，有了那么一点效果，但是好景不长，黄晓容让杨自修请的水军再次把舆论掀了起来，目标依然是苏文媛和陈冲。 为了加快攻击节奏，增强攻击效果，杨舒航亲自出手，将这个消息在京城的圈子里散布开来。 这一下子给了苏文媛很大的压力。 陈冲只能采取最笨，也是最直观的办法来回应：那就是尽量和南宫楠秀假恩爱，争取降低流言带来的伤害。 田静很快在田家大姐田露的安排下，来到了市委的家属院。 “您好，请问您是？”陈红梅打开门后，望着田静问道。 “我叫田静，原野集团在宋州的负责人”。 陈红梅并不认识田静，迟疑了一下，婉拒道：“不好意思，苏市长刚下班在休息，有事的话请您明天去单位，好吗？”说着，就要关门。 “你是家里新来的保姆吧，苏市长是我嫂子。” 听了这话，陈红梅脸色有一丝波动，急忙给田静拿拖鞋，然后跑去跟苏文媛说，她小姑子来啦！ “嫂子，瞅您的气色还不错，感觉怎么样。大姐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先回京城，等生完孩子再回宋州。” “我感觉挺好的，一点都不累，不用回京城。小静，你吃饭了吗，陈阿姨快做好了，一块吃点吧！” 说不累是假的，每天的工作千头万绪，还要忙着与杜志明、孙夏雷拍摄三国演义。苏文媛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几个副市长，只在南宫楠的协助下，过问最重要的工作，但依然觉得每天筋疲力尽。 好在有陈红梅一丝不苟的照顾，要不然苏文媛早就跟省委打报告休产假了。 “好啊，陈阿姨是新来的吧，我今天也尝尝陈阿姨的手艺。”田静一边说着话，一边让司机把大包小包的礼品提了进来。 各种高档的补品，但对于苏文媛来说，真不如陈冲从乡下找来的鹅蛋实用。 大龄产妇，不吃点鹅蛋，怎么能保证黄疸含量的正常值呢！ 这是二哥田原的心意， 这是大姐田露的心意， 这是田静自己的心意， 还有很多田家长辈的心意！ 这不就是在宋州也可以随处买到商品吗？ 苏文媛感谢的同时，示意陈红梅赶紧做饭，吃过饭打发田静走人。 第201章 大嫂田露要求踢走陈冲 上次田原来过宋州后，田静选择相信田原的话，将心思放在了家族的生意上。 这次情况却有所不同，田原一再保证说苏文媛绝对不会出轨，田家人都不敢轻易相信了。 田家这一代只有三个孩子，老大田露，老二田原，老三田静。 现在苏文媛怀孕了，生下来的孩子是要继承田家产业的，这能是小事吗？ 田静仔细观察着房间的陈设，以及苏文媛和陈红梅的关系，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苏文媛对陈红梅的态度，不像是对待保姆的态度，很亲密，依赖感很强，隐约像是对待长辈的态度。 而陈红梅却表现出刻意的冷淡。 再联想到陈红梅是陈冲的姑妈，田静彻底坐不住了。 事关以后田家的产业，田静不敢隐瞒，出了家属院，立刻给二哥田原打去了电话。田原还是老一套，根本就不相信，还告诉田静，让她不要疑神疑鬼的。 这是自己在疑神疑鬼吗？田静将自己的所见告诉了大姐田露。 “小静，宋州的生意你先交给别人打理，给我看住苏文媛，我过几天赶过去。”放下电话，田露也陷入了沉思。 苏文媛怎么是这种人呢？自己上次专门警告过她，她还敢如此做！ 这事必须告诉苏文媛的大哥，自己的丈夫苏文昌，事关田家以后的产业归属问题，苏家必须给一个交待。 田家的生意需要苏家的照应不假，但是如果没有田家在各地的生意，苏家子弟也很难在仕途上如鱼得水。 比如说，如果不是苏文媛在宋州当市长，原野集团肯定不会去宋州投资。 按照田露的想法，直接离婚就好，愿意嫁到田家的女人多得是。 离婚对一个年轻企业家来说，影响微乎其微，婚姻自由嘛，但是对于苏文媛那样一个厅局级官员来说，影响就非常大了！ 苏文昌舍得让自己妹妹的仕途受损吗？ 闹得太过难堪，弄不好要影响苏文昌的仕途，这更是田露不愿意看到的。 听了田露的话，苏文昌果然陷入了纠结之中。“小露，文媛不是浮躁的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文昌，事关田家的继承权，这种事情小静不敢乱说的，我们要想想办法，这不仅是田家的事情，也是苏家的事情。” “小露，你放心，我不会看着田家的继承出现问题。我给文媛打个电话，等忙过这段时间，我陪你一起去一趟宋州。” 苏文昌的表态让田露感到欣慰：“文昌，你出去一趟不容易，还是我先去跟文媛谈谈吧！” 嗯！苏文昌点了点头。 田露下了专机，没有等苏文媛下班，就带着田静直接去了市政府。 看到陈冲竟然还在市政府上班，田露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这个苏文媛也太轻狂了吧，流言都传到京城去了，还不知道把这个男人调走吗？ 现在的秘书海艺菲不认识田露，南宫楠却认识，急忙调整了一下苏市长的日程安排。 正在汇报工作的副市长刚走，田露就气冲冲地走进了苏文媛的办公室。 “大嫂，您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您啊！”苏文媛扶着腰站起来，陪着田家姐妹坐到了会客区的沙发上。 “文媛，最近不忙，我来看看你，身体感觉怎么样，晚上睡得踏实吗？你这算是大龄产妇，可一定要注意啊。”田露强压着胸中的闷气，先关心了两句。 “多谢大嫂关心，前几天刚过了彩超，一切都很好。”苏文媛也知道田露的来意，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这事说到底要怪田原，既然是同志，还结什么婚嘛！这不是害人吗？ 两个人聊一会，田露先提起流言的事情：“文媛，田原在京城，你在宋州，你们两地分居，聚少离多，很容易传出流言蜚语。现在流言都传到京城去了，你大哥让我过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州的局势我跟大哥说过，比较复杂，难免有人会针对我散布谣言。嘴长在别人的身上，我就算是市长，也拿那些背后造谣的人没有办法。” “文媛，人家都在传你和那个小科长的流言，你为什么不知道避讳呢？我刚才听小静说，那个叫什么陈冲的，竟然还是接待科长，天天在一栋楼里上班，你不觉得别扭吗？” “陈冲和市府办的副主任南宫楠是恋人关系，我总不能因为有流言蜚语，就把南宫主任的对象踢出去吧！” “我查过陈冲的简历，以前也就是个副科长，现在成了市政府数一数二的红人，文媛，你这样作，也难免会引起底下的流言蜚语。” “陈冲有能力，也很忠心，我重用这样的干部不正常吗？” “商国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谁在你手里接过权力的印章，自然都会对你忠诚。为什么一定要陈冲担任接待科长呢？” “大嫂，你打算干涉宋州的干部任免吗？” 两个人语速越说越快，渐渐地有了火药味。 “大姐，嫂子，你们喝点水，慢慢聊。”田静赶紧劝道。 田露没有理会田静的劝解，苏文媛对待陈冲的态度让她无法忍受，深吸了一口气，盯着苏文媛的眼睛说道：“文媛，你不仅仅代表的你个人，而是代表了苏田两家的颜面。这样的流言蜚语会影响你的仕途，也会让你大哥觉得难堪。 甚至会影响到原野集团的股票，文媛，田原可是田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你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是要接掌原野集团的！万一有点差错，苏田两家人都担待不起。” 田露暗示得很明显，事关田家的产业，苏文媛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田原的，那田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苏文媛心中暗想：你弟弟如果性取向正常，我至于到了三十五岁还是处女吗？ 见苏文媛沉默不语，田露继续说道：“先把这个陈冲调得远一点，你现在怀孕了，如果在宋州感觉不舒服，让你大哥把你调回京城去……” 其实田露这话的重点在前半句，那就是把陈冲调开。至于苏文媛的工作，还真不容易调动。苏文媛在地方任职没有什么成绩，年限也不够，如果此时调回京城，以后很难升到省部级。 苏文昌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一个好汉三个帮，苏家能多出一个省部级，对于苏文昌来说也是一种重要的支撑。 结果没等田露说完，苏文媛直接给她顶了回去。 第202章 我们敲不开他的大门，有人能够敲开 自从陈红梅来到市委家属院之后，对苏文媛的照顾无微不至，但是却带来一个很大的副作用。 陈冲再也不能留宿在苏文媛家里了。 习惯了枕着陈冲的胳膊睡觉，猛一下换成了枕头，苏文媛是极其不适应。 加上工作压力大，孕期反应强烈，苏文媛最近的脾气越来越火爆。 听田露还在纠结陈冲的工作问题，苏文媛开口打断了田露：“大嫂，主政宋州，任免干部，我有我的思路，就不劳烦大嫂费心了。” “你……” “大嫂，我和田原的事情，也不劳大嫂费心了，我们知道该怎么生活。” 谈话不欢而散，田露气冲冲地出了市政府。 就这么放弃是不可能的，毕竟事关田家的产业！ 孩子没生下来也能做亲子鉴定，但是苏文媛不同意，田露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生下来找机会做亲子鉴定。 还有那个陈冲，绝对不能再让他留在苏文媛身边。 苏文媛护着他，那就去一趟关州，找省长陈文进，让陈省长给苏文媛施压，实在不行，直接让组织部绕开苏文媛走程序。 田露给陈文进打了个电话，然后开车去了省政府。 田露走后，陈冲轻轻走了进来：“文媛姐，田家大姐来干什么，我看你好像心情不好。” 呃！苏文媛白了陈冲一眼：“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陈冲没敢还嘴，赶紧把苏文媛的棉拖鞋拿了过来，帮苏文媛换鞋。 “脚怎么肿了？”把皮鞋扔在一边，陈冲轻轻帮苏文媛揉着脚丫子。“姐，要不你提前休产假吧！” “大嫂来兴师问罪，让我把你调离市政府，唉，怎么休产假？休产假肯定要被接回京城，到时候你想见孩子一面都难。”苏文媛的一只脚被陈冲抱在怀里，另一只脚搭在陈冲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揉捏简直太舒服了，苏文媛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享受着这温存的时刻。 “姐，调离市政府就调离吧，我在接待科上班，确实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而且就算你不给田露面子，但是陈省长是老爷子的秘书，田露如果找到陈省长，我还是要被调出市政府。” “现在不是调整干部的时候，猛一下上哪里给你找位置？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现在调动，你的仕途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算了，你不要管了，大不了我跟田原离婚，以后让你养我！”苏文媛用脚趾捏了一下陈冲的鼻子，自己被自己的动作给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抚摸着苏文媛浮肿的脚，陈冲的眼眶有些湿润：“文媛，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从政的材料，更没有什么远大的政治理想，只要你和孩子平平安安的，我就知足了。我知道你的难处，苏田两家的联盟必须维持下去，你是苏家的女儿，不可能违背家族的利益。” “小冲，你过来！”苏文媛捧起陈冲的脸亲了一口：“老公，我爱你。” “大白天，这多不好意思，嘿嘿！”陈冲用舌尖感受着苏文媛的情感。 陈文进第二天给苏文媛打来了电话，问了一下宋州市最近的经济情况，话锋一转，对宋州此起彼伏的流言蜚语表示了关注，虽然没有明说，但苏文媛听出了陈省长的意思。 田露果然去找了陈省长 ，今天这通电话是陈省长在点自己呢！苏文媛强压着心中的愤怒，表示自己最近将调整市政府直属的干部。 可是，把陈冲调到哪个单位呢？ —— 金钱，美女，互助会里有的是，各种各样的诱惑轮番上阵，还是无法搞定二监的监狱长王佳亮。 搞不定王佳亮，除掉林树平，帮黄晓容解决后顾之忧的想法就没办法得到实现。 只要能提前宰了林树平，就算吴保生把黄晓容的视频放出来，也能说是ai换头技术。 宣传部长张桥军的儿子，在杨自修的安排下在国外转了一圈，直接以交流生的身份在国内一流名校读研究生，因此，张桥军主动配合黄晓容架空了自己。 掌控官方媒体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杨舒航越来越依赖黄晓容发动的舆论战，特别是听说苏文媛被流言困扰，不得不妥协，准备让接待科长陈冲调离市政的消息之后，杨舒航决定，一定要尽快弄死林树平，确保黄晓容的安全和权力的稳定。 市宗教局杨舒航的办公室里，杨自修无奈地说道：“舒航，这个王佳亮不愧是二监的监狱长，实在是太狡猾了，我买通了几个国内购物app的数据库，结果却几乎找不到王佳亮的消费记录，找人跟踪了几次，发现王佳亮都是使用现金消费。唉，像这样的家伙，想要拉下水，不容易啊！” “杨大哥，王狱长如果不帮我们，那怎么可能除掉林树平呢？陈冲的表哥是副狱长，他肯定不会配合我们的！”提起林树平，黄晓容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晓容，你不要激动，天下没有完美的盾牌和大堤，区区一个正处级的监狱长，我们总会有办法的。”杨舒航安抚了黄晓容一句，接着问杨自修：“大哥，王佳亮从小到大的人际关系你调查得怎么样！” “基本都查清楚了，从上幼儿园开始，王佳亮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已经调查了，这是记录。”杨自修把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 “这个庆玥如今在哪里？”杨舒航很快指着上面的一个人名问道。 “嗯，本市的一个药店，她老公是个货车司机。”杨自修回答道。 黄晓容仔细看了一下庆玥的照片，疑惑地问道：“杨姐，这个庆玥不就是和王佳亮谈过恋爱吗？还是高中时候，您为什么对她这么关注？” 杨舒航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估计是他的初恋，他怎么会忘记呢！王佳亮的防范之心很重，我们敲不开他的门，但是庆玥可以。 大哥，你去收购一个药店，把这个庆玥请过来当店长，先把她控制在我们手里再说。另外，多给庆玥的老公杨乐超介绍一些运输的活，在他的车上动点手脚。” 杨自修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完成了前期的布局。 前几年经济上行，运输行业利润不错，加上庆玥的工资也挺稳定，两口子商量后一咬牙，就供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大房子。 谁知道口罩之后，经济下滑，油价也不稳定，运输行业的利润一落千丈。更让两口子觉得窒息的是，辛辛苦苦供的房子，只盖了一个小区大门，却还得月月准时还贷款。 第203章 陈冲上任乌有乡 有次同学聚会，王佳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提出可以帮庆玥在二监找个工作，虽然解决不了编制问题，但是有王佳亮这个监狱长关照着，钱比那些正式狱警少不了多少。 庆玥犹豫了几天，最终没有选择去二监工作。 丈夫杨乐超知道自己和王佳亮在高中谈过恋爱，现在跑去二监上班，容易让丈夫多心，影响家庭的稳定。 熬着吧，熬着吧，苦命的人不会永远苦命的！ 也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庆玥一家人的好运气突然好了起来。 有一家新药店开业，庆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投了简历，没想到竟然当上了店长。 以前当店员的时候，每个月扣完五险，到手能有三四千块钱，效益好的时候加上提成，能拿到五千块。不过现在满大街都是药店，动不动就是低价促销，因此高提成并不容易拿到。 当了店长那就不一样了，不算提成，光基本工资和各种补助就有五千块钱。一下子经济压力就缓解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丈夫的生意也好了许多。这一趟还没有拉完，下一个单子就来了。钱是挣了不少，但是一个月也在家待不了几天。 云雨之后，庆玥帮丈夫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看着丈夫消瘦的脸颊，怜惜道：“累成这样，一回来还这样急不可耐，你身子是铁打的吗？乐超，要不明天别出车了，这一趟让给别人，你在家休息几天。 我们药店最近销量不错，特别是上呼吸道感染类的药物，我这个月估计能拿到八千块钱呢，你不要太辛苦啦！” 杨乐超嘿嘿笑道：“这一趟搞好了能挣三千多，怎么能让给别人呢，现在行业不景气，谁知道明年怎么样呢？我还是趁着最近生意好，能多跑几趟，就多跑几趟，早点把贷款给还了。” 唉，庆玥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再劝。是啊，谁知道明年会怎么样呢，还是早一点把贷款给还了才安心，要不然压力实在太大了。 —— 苏文媛思来想去，决定把陈冲调到魏武县的乌有乡当乡长。 本来陈冲上任，是先去魏武县组织部报到，然后县组织部派人带着陈冲去乌有乡上任，但市组织部长薛崇仁特别给面子，直接电话通知魏武县组织部的人提前到乌有乡等着，市组织部副部长亲自送陈冲过去。 乌有乡的乡党委书记桑翠南从接到通知后，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桑翠南好不容易把原来的乡长彭剑飞给打趴下了，没想到接任乡长的竟然是陈冲。 陈冲是市政府的红人，曾经主持过教育改革和督查组，在市里的关系远不是桑翠南能比的。 万一他不配合自己的工作，跟自己唱反调，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从上次打交道的情况来看，这个人也很有城府，唉，如果他是来镀金的那就好了。 市组织部的副部长把陈冲送到后，就离开了乌有乡。中午，桑翠南和陈冲等乡领导陪着县组织部长吃了顿饭。 饭后陈冲跟着党政办主任汪路雪来到了乡政府后面的家属区：“陈乡长，您这边请。这是乡领导们住的地方，条件跟市里没法比，您多担待。” 清一色的两层瓦房，带个小院子，看起来清净而整洁。 “挺好的，多谢汪主任。” 推开门后，陈冲吃了一惊，这装修，不说二楼，单单一楼，估计也要十几万装修费。乌有乡穷，但并没有委屈这些领导们啊！ 汪路雪看了一下陈冲的表情，以为陈冲是嫌弃不够豪华，急忙说道：“现在乡里的领导们晚上大都回县城里住，只是轮到自己值班，或者有什么重大工作时才临时住一下，因此装修上比较简单。 另外乡长本来是住二号院的，但是前任乡长彭剑飞调任人大主任，并没有离开乌有乡，就还住在二号院，您看要不要我去通知彭主任，让他把二号院腾出来。” 陈冲急忙说不用啦，就这样挺好，心中暗想：你个老娘们，一上来就给我挖坑，如果因为我让彭剑飞搬家，那他不得恨死我吗？ 来到乌有乡啥事没干，先得罪一个人大主任，我吃饱了撑的？ “汪主任，安排得很到位，看得出来汪主任用心了，我很满意，谢谢你啊！我以前没有在基层工作过，缺乏经验，以后还希望汪主任和桑书记多多帮助。”陈冲这话倒是实话实说，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市政府工作，从来没有接触过乡镇工作经验。 自己上面有人不假，但是基层这些人只是级别低一些，并不是政治小白，人家的斗争手段，未必不如市里那些大人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争夺，陈冲做好了斗争的准备，但并不想参与斗争。陈冲的打算就是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量避免与桑翠南发生矛盾，干出一点政绩，证明自己的能力的同时，也好让苏文媛放心。 从上次来乌有乡调查百米深井的经历可以做出判断，这个汪路雪是桑翠南的人，于是陈冲及时释放出善意。 “陈乡长客气啦，我就是个管家婆子，以后争取为您和桑书记搞好后勤工作。陈乡长，您一路辛苦啦，要不您先休息一下，我去给您收拾一下办公室。” “好的，那就麻烦你啦。” 把汪路雪送出门后，陈冲拿出手机给苏文媛打了个电话。 “文媛姐，想我了吗？今天身体怎么样。” “油嘴滑舌！”苏文媛白了陈冲一眼，接着问道：“你在那里安顿好了吗？你没有基层经验，一定要先多看多听多学，不要盲目的拍板决策。” “明白，我听俺家领导的。多看多听多学，保证给领导争光。” 噗！苏文媛一下子被陈冲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乐了。又聊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陈冲调走后，苏文媛把海艺菲破格提拔为接待科长，进一步向省委组织部长海正象示好。 有了海部长的暗中支持，苏文媛在市委的地位逐渐稳步提升，杜志明有心阻止，却始终找不到好的办法。 想要跟海正象修复关系基本不可能，大儿子杜高伟差点被人家的女儿给坚强了，哪个父亲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不过好在有苗书记在，海正象只是暗中偏向苏文媛，并没有旗帜鲜明的支持苏文媛。 第204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中午陈冲躺在沙发上迷了一会儿，下午一上班，就来到了桑翠南的办公室。 “桑书记，忙吗？我过来跟您汇报一下。” “陈乡长啊，快请进。”桑翠南起身让坐倒茶。 看着沏茶倒水忙碌的桑翠南，陈冲感觉一阵恍惚，这个桑翠南不但脸型像是苏文媛，背影和侧面也非常相似。 如果不是刚才跟苏文媛打过视频，还真以为面前这个女人就是苏文媛。 正当陈冲恍惚的时候，猛然听见桑翠南轻咳了一声：“陈乡长，喝茶。” 抬头一看，桑翠南面色微红，下意识地躲避着陈冲的目光。 咳，刚才看入神了，这让陈冲顿时觉得十分尴尬！ 桑翠南感到一阵厌恶，但是又不好当场翻脸，在陈冲侧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陈乡长有什么工作思路吗？” “桑书记，我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您是班长，我听您的安排。” “陈乡长太客气了，咱们乌有乡啊，是贫困县里的贫困乡，工作开展起来难啊。老百姓的主要收入有两个来源，一是农业，二是打工。陈乡长是市里下来的，眼光开阔，以后乌有乡的经济发展就靠陈乡长啦。” 陈冲倒是想着把远航实业的冯斌请过来，看看能不能在乌有乡投资个什么项目，但冯斌是商人，无利不起早的人，尽快找到一个能实现双赢的项目才能吸引投资。 “桑书记，咱们乡里不是有一个工业园吗！目前经营状况怎么样？” 桑翠南面露难色，沉吟了一下，回答道：“工业园里的一些企业都是被迫入驻的，税收也是直接交给县财政，整体来说对乌有乡的发展没有什么帮助。” “我倒是认识远航实业的冯总，就是没有合适的项目，以后我在这个方向努努力，您看行吗？” “远航实业！如果有投资那当然好啊。”两个人又就乌有乡的发展交换了一下看法，陈冲起身告辞离开了桑翠南的办公室。 临走的时候，忍不住又仔细看了桑翠南一眼：太像了，那扭动的腰肢，让陈冲有一把抱住的冲动。 好色之徒！陈冲的偷窥被桑翠南尽收眼底，如果这个陈冲是个好色之徒，倒是容易对付。 对于桑翠南来说，只要不跟自己争权就好，他好色，自己可以想办法给他安排，从而掌握他的把柄。 陈冲从桑翠南那里出来后，又去拜访了其他乡领导。 常务副乡长马海山明显对陈冲有敌意，想想也能明白，如果不是陈冲空降下来，这个乡长的位子大概率就是马海山的，自己间接占了人家的位子，人家能对自己有好感吗？ 不过现在尘埃落定，他如果认清现实、积极配合就算了，如果不配合，陈冲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没想到乌有乡还有一个熟人！ 副乡长刘勇。 当时刘勇帮着杜高伟坚强了杨玉玲，还差点把省组织部长海正象的女儿海艺菲给祸祸了，市人大主任刘国强怕侄子遭到报复，就把刘勇安排到了乌有乡当副乡长。 “陈科长，不，陈乡长您好。” 陈冲看不上刘勇，不过初来乍到，没必要四处树敌，陈冲跟刘勇客套了一番，然后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到陈冲回了办公室，一直跟在后面的汪路雪悄悄去了桑翠南的办公室。 “你说陈乡长去拜访了所有乡领导？”桑翠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照理说，陈冲作为乡长，只需要主动过来跟自己这个书记聊一下就行，没必要去拜访其他人。如此主动，他想干什么？刚来乌有乡就想拉拢其他领导吗？ 汪路雪点点头，建议道：“桑书记，我看陈冲来者不善，要不要我们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在乌有乡当官。” “你不要找事！”桑翠南直接拒绝了汪路雪的建议，汪路雪一愣，低头不语。 桑翠南赶紧走了过去，抚摸着汪路雪的脸颊安慰道：“路雪，陈冲毕竟是市政府的红人，我们贸然出手，风险太大了。副乡长马海山，这次没有顺利当上乡长，憋了一肚子火，又不了解陈冲的底细，我判断他会忍不住先出手的。” 汪路雪把头靠进了桑翠南的怀里：“我就是有点担心，你说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彭剑飞给拉下来，又来了一个陈冲，比彭剑飞的关系还硬，我怕你吃亏。”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陈乡长没有基层经验，他是市政府的红人又能如何，要想挑战我的地位，还差得远呢！市里也不能直接把手伸进乌有乡吧！” “嗯，这我就放心啦！” “你呀就是关心则乱。” 声音越说越低，头越贴越紧，渐渐的两个人影交错，像是窗户里的剪影。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从喘息中渐渐平静下来，桑翠南叮嘱汪路雪：陈冲这个人好像比较好色，以后在工作中注意防范，千万别被陈冲给那啥了。另外，平时要盯紧陈冲，争取抓到一点把柄，有了他的把柄，万一未来发生冲突，也能占据主动。 陈冲第二天去拜见了一下县委书记吉金龙和县长马春福，初来乍到，不拜拜码头是说不过去的，毕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人家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了。 陈冲牢记苏文媛的嘱咐，自己熟悉的东西该做做主做主，遇到不熟悉的工作，或者稍微重要一点的事情，一定跑去找桑翠南汇报商量。 这让桑翠南心里十分欣慰，看来这个陈冲很懂得尊重领导嘛！投桃报李，平时也很注意维护陈冲的威信。 陈冲的这些行为，也遭到了一些人的嫉恨。 副乡长马海山这次因为陈冲空降乌有乡，自己没能当上乡长，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在商国，党政一把手有摩擦是常见的事情，他很想看到陈冲和桑翠南斗起来，最好矛盾公开化，那样一来，县委就必须调整乌有乡的领导班子，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原来的乡长，现在的人大主任彭剑飞也很希望看到这一幕。跟普通人的心理一样，自己倒霉了，就巴不得大家一起倒霉。 现在看到陈冲和桑翠南不但没有闹矛盾，反而关系越来越融洽，马海山和彭剑飞都有点坐不住了。 第205章 突发事件 吃过早饭，陈冲来到办公室，坐下看了一会儿县里下发的文件，就听见大门口一阵熙攘。 刚想打电话问一下怎么回事，汪路雪一路小跑来到陈冲的办公室：“陈乡长，出事了，工业区周围的农民又来催要征地款啦！” “啊，通知桑书记了吗？” “桑书记今天去县里开会了，现在正往回赶。” “走，我们先去看看情况，汪主任，这征地款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一边下楼往外走，汪路雪一边简单介绍了征地款的事情。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马县长当年搞这个工业区的时候，征地款的标准订的是一亩地四万元，但是当时县财政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只能先强行征地建设工业区，征地款慢慢还。 马春福的想法是，等工业区有了税收，再给农民发征地款。结果工业区一直半死不活的，收上来的税款寥寥无几。 征地款本来是要一次性补偿到位的，因为没钱，就该改成了以租金的形式发放，截止目前发了不到两万。农民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以前也陆陆续续有上访的，不过都是零零星星几个人，今天不一样，竟然一下子来了好几百人。 说到几百人的时候，汪路雪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陈冲也紧张，现在资讯高度发达，一个处理不妥当，酿成群体性事件，自己和桑翠南都要站出来背黑锅。 直接双开滚蛋都有可能。 但现在桑翠南不在，自己如果镇定不下来，那可就真的完了。陈冲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呼吸节奏。 以前都是零星上访，今天怎么突然聚集了这么多人呢？ 还有，聚集几百个人，这可不是个小工程，肯定需要提前很多时间的来准备，在他们准备的时间里，为什么没有人汇报？ 村干部和包村干部在干什么，陈冲不相信他们看不到听不见！ 这些疑惑要等桑翠南回来之后一起详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控制住局势，想到这里，陈冲加快了脚步。 等陈冲赶到门口一看，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男女老少都有，把乡政府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派出所的所长邢浩正带着几个警员堵在门口，一见到陈冲，立刻跑了过来：“陈乡长，汪主任，上访的人太多了，打电话给县局要支援吧。” 听到邢浩说要支援，门口的群众又是一片喧哗，推搡着朝里面挤。 陈冲狠狠瞪了邢浩一眼：“叫什么支援，群众过来反映一些情况，让县局的人来干什么。去，给我找个扩音器来。”这所长邢浩不是蠢就是坏，真要是让县局来人，事情的性质立刻就变了。 “老少爷们，我是乡长陈冲，大家先冷静一下，大家这样你一言他一语，我都听不清你们的问题，这让我怎么想办法给你们解决呢？咱们这样吧，你们推选出几个代表，去我的办公室里谈，好不好！” “少来这一套，万一你们把我们推选出来的代表抓了怎么办，就算今天不抓，以后也会遭到报复。就这样谈，今天乡里不给个结果，我们就不走了。”一个中年男子在人群里喊道。 话音刚落，引起一片的附和声。 对陈冲的话，群众压根就不相信。应该以前吃过类似的亏，唉，公信力一旦失去，挽回的时候真难啊！ 陈冲放下喇叭，扭头问汪路雪：“汪主任，咱们最大的会议室能容纳多少人？” “最大的能容纳不到二百人。陈乡长，您不会让他们都进去吧，万一他们在院子里闹起来，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你安排今天所有的在职人员，去大会议室端茶倒水，记住，这是我们请来的客人，谁敢给他们甩脸子，我让谁滚蛋回家。” 汪路雪急匆匆走向会议室，在微信工作群里通知所有人去大会议室里帮忙。 老百姓对于政府机构都会有天然的敬畏，谁闲着没事来政府闹事，找刺激呢？他们的基本诉求是要征地款，只要政府处理的手段不过激，应该不会引发群体性事件。 给予群众充分的信任和尊重，陈冲不相信有人会闹乱子！ 陈冲拿起喇叭继续说道：“老少爷们，乡里最大的会议室也就容纳二百人，大家想去会议室的，现在就请排队进会议室，咱们到里面慢慢聊。不想进去的，可以在院子里等着，或者顺便去街上逛一下也行。 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要拥挤，鞋子万一挤丢，我可不负责啊！”说到后面时，陈冲刻意用放松的语调开起了玩笑。 人群中响起一片哄笑声，刚才紧张的氛围瞬间变弱了许多。 上访的人小声讨论了一会儿，人群开始缓缓朝着会议室移动。情绪只要控制住，接下来就好办了，陈冲舒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刚才握喇叭握得太紧了，手心里全是汗水。 好在有惊无险啊！ 突然，人群中一个喊道：“别听他的，咱们进去了就被他们控制住啦。” 陈冲扭头向人群中看去，一个戴着皮帽子的男人正在人群中大声鼓动。这不是故意挑事吗？ 不过陈冲此时并不担心他能翻出什么浪花，大部分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说再多也没啥用。 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乡政府不可能，更不敢一下子扣留几百个人。 陈冲再次拿起喇叭，说道：“大家不要着急，排队慢慢进，会议室里有茶水，需要去卫生间的，每层楼东西两侧都有厕所。” 皮帽子眼见鼓动无效，心一横，竟然从地上捡了一块瓷片朝陈冲砸了过来。 陈冲真是没想到，这家伙胆子大到了这个程度，敢拿东西砸乡长，活腻歪了吗？ 下意识地歪了一下头，瓷片擦着脸颊飞了过去。 陈冲用手一摸，手上有血，这时疼痛感才传了过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派出所长邢浩最先反应过来，带着两个警员朝着皮帽子冲了过去：“袭击乡长，给我抓住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有的人在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人看到警察抓人，一下子又惊又怒，朝着皮帽子靠了过去，打算阻拦抓人的警员。 陈冲在衣服上擦了一下血迹，赶紧拿起了喇叭：“邢浩，你干什么呢？给我回来，不了解事情的原委，跑过去干什么。” 把邢浩叫回来后，陈冲接着说道：“乡政府这大门上的瓷片呀，贴的年头久了，一到冬天就容易脱落，大家过的时候也注意着点，别被瓷片砸到了。” 第206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人群再次安静下来，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依次走进了会议室。 “陈乡长，都怪我，没有保护好您。这样吧，我先送您去卫生院看看吧。”邢浩对着陈冲一通道歉，陈冲笑着表示没事。 “你去告诉汪主任，找点消炎药水擦一下就行了，咱们先开会吧。”好不容易才稳下来的局面，陈冲可不想功亏一篑。 邢浩跑步去找汪路雪，此时指导员高明宇带着一个辅警走了过来：“陈乡长，今天来的群众里有很多年龄大的，来得早，有很多人没吃早餐，您看要不要安排一些食物。” 听了这话，陈冲顿时眼前一亮，这个高明宇可比邢浩聪明多了，一下子就看到了今天事情的关键之处。 稳定压倒一切！ 照刚才邢浩那个做法，肯定会激起群众的激烈反抗，弄不好就是一场混战。陈冲就算有苏文媛撑腰，肯定也得从乌有乡灰溜溜地滚蛋。 这个高明宇却不一样，能提出加强和群众的情感联系，说明他心里一直很清楚当前面临的局势。 陈冲笑着问道：“高指导，你怎么知道大多数群众没吃早餐啊！” 高明宇指了指身边的辅警，给陈冲介绍道：“这是咱们所里的辅警石昭辰，他提前换了便装在人群中问了一下。” “嗯”陈冲满意地点了点头，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石昭辰，有二十多岁，浓眉大眼，质朴中带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这样吧，高指导，你现在就开车带着小石去买早餐，我跟汪主任交代一下，你买完后找她报销。” “好的，我现在就去。”高明宇和石昭辰朝陈冲敬了个礼，然后开车离开了乡政府。 此时，别的乡领导也纷纷走了过来。 陈冲急忙问分管财务所的副乡长燕晓岸：“燕乡长，咱们乡里现在账上有多少钱。” “大概两三百万。” 这钱也不少啊，至于让村民堵着门闹事吗，早点把土地征用款给他们不就完了。 陈冲想了一下继续问道：“能动用的有多少？” 燕晓岸打量了一下其他乡领导，为难道：“这些钱大都是专款专用的，咱们能够直接拿出来的，不到五十万。” 曹，这么穷啊！陈冲知道乌有乡家底薄，没想到这么薄啊！ 乡里没钱自己怎么跟村民们商量，继续跟前任一样，忽悠下去，把补偿款改成租金发放。这以后他们还得闹事，而且自己也会失去村民们的信任。没有了信任，以后怎么在乌有乡执政。 从政者必须时刻知道，大多数村民只是穷，人家并不是傻，弱势更不是弱智，公信力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而且一旦失去，很难挽回。 陈冲拉着燕晓岸走到一边，递了一根烟过去：“燕乡长，刚才的事态你也看到了，如果再来这么一次，谁也没有把握担保不会出事。你帮我想想，有那项资金可以挪用的。” 陈冲没有基层经验，只能求助于燕晓岸。 燕晓岸不想得罪新来的乡长，陈冲平时工作舍得放权，对几个乡领导都很尊重。 说得难听点，彭剑飞当乡长的时候，燕晓岸就没有体会过权力的滋味，自己这个副乡长平时就像是个会计，彭剑飞咋说自己就咋执行。 这样一来，燕晓岸倒是挺希望陈冲能够站稳脚跟。最好是在自己的帮助下站稳脚跟。 燕晓岸立即掏出了包里的笔记本，指着上面对陈冲说道：“陈乡长，这是县财政局年初拨发的宣传经费，还有二十万左右。不过……” 燕晓岸话没有说完，陈冲顺着燕晓岸的视线向旁边看了一眼，站着的是分管组织、宣传的副书记胡克，顿时明白了燕晓岸的意思。 分管组织和宣传，听起来权势很大，其实在乡镇来说，穷得一塌糊涂。胡克好不容易从县里弄来二十万经费，自己想要挪用，胡克肯定不会答应。 如果让桑翠南出面，强行把这笔钱挪用，那么这个胡克估计能恨死自己。 “唉，宣传经费本来就少，咱们还是别打胡书记的主意啦！”陈冲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今年的扶贫款，还有一百多万。如果桑书记和您同意，这笔钱我们乡里可以做主。” 陈冲赶紧表示不行。 倒不是陈冲怕担责任，而是乌有乡是贫困县里的贫困乡，很多村民就指着这些扶贫款过日子呢！万一到了年底时，陈冲从别的地方弄不到钱，到时候让挣扎在贫困线的低保户吃什么？ 燕晓岸又提出公安系统也有十几万经费，不过需要县公安局同意。 魏武县的公安局长盛卫兵和陈冲关系不错，陈冲如果开口，估计盛卫兵不会拒绝。但是，派出所动不动就要加班，出差也是最多的部门，把他们的经费给卡掉，让陈冲觉得有些不忍心，也会影响工作质量。 犹豫了好一会儿，陈冲还是决定不能挪用公安经费。 燕晓岸又说了几笔钱，要么数量太少，挪了也没啥用，要么是挪不动，卫生系统有一笔钱，但燕晓岸告诉陈冲，这笔钱其实是县卫生局的私房钱，卫生局不想把这笔钱交到财政局的手里，于是在从省里要到这笔钱后，借口要在乌有乡搞卫生试点，把钱临时放在了乌有乡。 这笔钱如果挪用了，卫生局长估计能打上门来。 算来算去，根本就无钱可用，陈冲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陈冲问道：“燕乡长，照你这个算法，还有一百多万呢？” 燕晓岸也是一脸的无奈：“陈乡长，那一百万是专项款，根本就动不了，说了也没用，因此我就没提。” “什么专项款，比扶贫款还严重！”这个回答，让陈冲觉得奇怪，燕晓岸连扶贫款的主意都敢打，这个专项款为什么不能碰。 “陈乡长，是这样的……”听了燕晓岸的话，陈冲顿时气得直咬牙，这帮子官僚啊，就喜欢这样操作，先搞出来一个看似完美的范本，然后不顾地区和城乡差异，要求所有地方照着范本来执行。 事情是这样的，去年城关镇搞出来一个校园洁净工程，翻修了城关镇所有学校的厕所。 马县长去参观之后，觉得非常好，今年就让财政局拨款，要求各乡镇按照城关镇的标准，翻修所有学校的厕所。 第207章 安抚群众 麻的，城关镇属于县城的范围内，实施起来容易，乌有乡却根本就不具备翻修的条件。 陈冲下去转的时候，发现几乎所有学校的厕所都是旱厕，这玩意翻修起来有啥作用。 还有几个学校，到现在都没有宿舍和饭堂，离家近的孩子们中午回家吃饭，远一点的孩子就只能早上从家里带饭。 那天陈冲看着蹲在教室门口啃冷馒头的孩子，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谁能想到在商国，还能有这样的贫困呢！ 燕晓岸担心的有道理，这是马春福主持的面子工程，政绩工程，要想让他开绿灯同意乌有乡挪用，恐怕根本不可能。 “燕乡长，我先去和村民们谈，你准备一下，起码今天要把地租给他们，要不然我估计很难说通。至于如何把这笔钱要过来，等桑书记回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陈冲走进会议室，汪路雪赶忙起身让坐：“陈乡长，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伤口不长，抹了点消炎药水，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看着正在吃早餐的众人，陈冲打开了话筒：“乡亲们，首先我给大家道个歉，本来是政府应该主动帮大家想办法解决的问题，结果却劳烦大家跑了一趟又一趟。 今天咱们坐在这里，争取把问题解决了，省得以后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不过乡里也确实有难处，工业区一直不挣钱，乡里又没有多余的资金。才把事情拖了下来，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也可以帮我想想办法嘛！” 说完之后，陈冲静静地观察着众人。 在大门口人多嘴杂，连个对话的人都找不到。会议室与外面不同，这种封闭的空间里，没有人会乱说话，村民们会不由自主地找主心骨。 一旦找到对话的人，事情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果然，村民们沉默了一阵，纷纷把目光投向一个四十多，看起来十分精明的男子。 这个男子见大家看向他，急忙把头低了下去。 唉，这是怕政府以后抓他的小辫子啊！ 陈冲扭头问汪路雪认不认识这个人，汪路雪告诉陈冲，这个男人叫赵长军，最早是倒腾头套的，也算是三里五村的精明人。 后来马县长建设工业区，让赵长军把他的假发厂搬到工业区，赵长军在村里经营得好好的，生意本来就可以，自然不愿意折腾，就没有同意搬迁。于是，就被县环保局给查封了。 如果要问村民里谁最恨这个工业区，那恐怕就是赵长军了。 哦，越是这种人，他的想法越重要。 陈冲指着赵长军说道：“这位老乡，大家都在看你，想必在村里威信不错，这样吧，你先给大家起个头怎么样，来，大家给这位老乡鼓鼓掌。” 在群众的掌声中，赵长军有些无奈地接过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 “陈乡长，正如您刚才所说，不是我们想跑到乡政府里来，而是这事太欺负人了。当初通过村委会和我们签合同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的，一亩地四万元，三年内给结清。这都多少年了，才给了不到两万块钱。” 陈冲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事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咱们今天不是在想办法吗？我向大家保证，不管我想啥办法，今天就能把今年的租金先给大家补上。至于剩余的钱，要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 大家心里都清楚，咱们乌有乡是个穷地方，老百姓穷，政府手里也没有钱，我算了一下，要想全部补齐你们的钱，需要一百万，乡亲们，你让我一下子上哪里弄一百多万块钱去。 不瞒大家说，人穷志短，前几天我想去银行跑点贷款，想着在咱们乡搞个项目，盘活乌有乡的经济，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肯定是没贷到款呗。”一个坐在前面的老头嘿嘿笑道。 “大爷，没贷到款就算了，人家行长一听我是乌有乡的干部，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一面，生怕我们还不起啊！” 陈冲这番半真半假的话，让会议室里安静了起来，想必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因为穷，被人拒之门外，被人瞧不起，腰杆子始终硬不起来。 “领导，俺们隔壁村修路占了地，政府给了五万，今年征的地，今年就把钱给了。俺们村子为啥少一万，还迟迟不给？”下面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陈冲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皮帽子，砸了老子一下，差点毁容，你小子还敢跑进来捣乱，谁借给你的狗胆？今天没法收拾你，不代表以后不收拾你，等着吧！ 陈冲清了清嗓子，耐着性子解释道：“那条路是省交通厅主持修建的高速公路，而乌有乡工业区是县政府主持建设的，补偿的标准不一样。土地征用补偿款的发放单位也不一样。” 听了陈冲的解释，村民们依然忿忿不平，但是也说不出什么了。 赵长军此时拿着话筒站了起来：“陈乡长，您刚才说的我们心里也有数，乡里也不容易。今天肯定能够把今年的租金给我们吗？” 陈冲朝门口招了招手，燕晓岸带着邮政储蓄所的所长走了进来，燕晓岸接过陈冲的话筒说道：“我是咱们乌有乡副乡长燕晓岸，这位是邮政储蓄所的所长，过一会大家把名字、身份证号和银行卡号留下，我保证今天给大家转账完毕。没有卡的，抓紧时间办一张银行卡。” “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们直接给现金不就行了，我没有卡，也不想去银行排队。”皮帽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又是这小子！ 燕晓岸无奈地看向陈冲。 这次陈冲没再惯着他，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你到底是来商量补偿款的，还是故意来闹事的？ 你来告诉我，现在哪个单位发工资发现金的，我一下去哪里给你弄现金。你没银行卡，还不想办银行卡，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冲突然发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大家这次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有点书生气的新乡长，只是好说话，并非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皮帽子更是吓了一跳，低着头没敢再乱说话。 会议室里的群众这次都没人帮皮帽子说话，给你发钱，你还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人家乡长能吃你这套！ 这时，赵长军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陈乡长，那后面的补偿款啥时候能给我们。” 这一句，直接把台上几个领导额头上的汗珠，都给问了出来。 第208章 事情暂时平息 “汪主任，桑书记回来了吗？”陈冲低声问道。 汪路雪看了一下手机上的信息，轻轻摇了摇头。 燕晓岸悄悄向陈冲示意，资金还没有着落，先稳住这些村民就好，千万别承诺得太死，到时候没有退脚的地方。 陈冲在市政府工作了这么些年，自然懂里面的道道，但跟农民打交道，跟其他群体打交道不一样。其他群体只要利益合适，互相伤害后还能走到一起。但是农民不同，他们弱势，没有发声的渠道，但是他们会深深地记在心里。 这次忽悠了他们，下次他们还会相信自己吗？ 思来想去，最后陈冲说道：“老乡们，我现在无法保证具体什么时间，你看这样好不好，桑书记马上从县里回来了，我们几个需要商量一下，才能给大家一个具体的时间。大家耐心的等待一下，这样吧，燕乡长，你带着邮政储蓄所的人先给大家登记银行卡，先把今年的租金给发了，我去和桑书记商量一下。” 赵长军等人明显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陈冲会这样说。 桑翠南本来在教育局开会，接到汪路雪的电话后，立即离开会场往回赶，等车开进乡政府的院子。 看着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的村民，桑翠南直接懵了！ 难道是谈崩了，村民直接闯了进来，派出所里的那几个家伙也太废物了吧！新来的陈冲也不靠谱，这样的谈判只能怀柔和糊弄，怎么能来硬的呢？ 赶紧给汪路雪打了个电话，谁知道汪路雪告诉桑翠南，第一阶段的谈判非常顺利，陈冲答应补发今年的地租，彻底稳住了局势。现在陈乡长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商量第二阶段的事情，那就是如何尽快补齐征地款，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嗯，汪主任，你让陈乡长去我办公室，我们先提前统一一下思路。” “明白。” 陈冲和汪路雪刚走进桑翠南的办公室，桑翠南一眼就看到了陈冲脸上的创可贴。 “陈乡长，你脸上怎么啦？” 汪路雪替陈冲解释了一番，重点描述了陈冲的临危不乱和忍辱负重，描述的时候，汪路雪双眼烁烁放光，眼中满是灼热的崇拜。 桑翠南庆幸陈冲能够成功化解此次群体上访事件，但是对于汪路雪的表现，忍不住感到一阵酸溜溜的。 “陈乡长辛苦啦，汪主任，赶紧给陈乡长倒茶。” 三个人都坐下来之后，桑翠南接着问道：“陈乡长，具体说说事情的经过和你接下来的打算。” 陈冲将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接着说道：“我想着要尽快把农民的征地款给补上，要不然他们迟早还要闹，迟早要出大事。我和燕乡长仔细盘算了一下，只有学校洁净项目专项款最合适。” “不可能，翻修学校厕所，是马县长最近两年在教育系统抓的政绩工程，马县长不可能同意让我们挪用，马县长不同意，这笔钱我们根本就动不了。就算偷偷动了，以后也会后患无穷。” “桑书记，乌有乡工业区也是马县长主持的项目，真要因为征地款迟迟不到位引起群体性事件，马县长也有责任。”陈冲一下子抓到了问题的本质。 桑翠南摇头道：“陈乡长，这样一来，我们会彻底得罪马县长的。” “桑书记，我们又不是不翻新学校厕所，只是缓个一两年再办，毕竟，上面拨发的这一百万，翻修全乡的学校厕所远远不够嘛，我们好好跟马县长说说，争取马县长的理解和支持。” 桑翠南端起水杯喝了口茶，担忧道：“陈乡长，你刚来不了解马县长的工作作风，一贯非常强硬，轻易不会退步，就算面对县委的吉书记也是一样。 如果他不认可我们的方案呢？这一点我们必须要提前考虑好，并且做好准备。陈乡长，你能不能让市里给马县长施加一点压力呢！” 让市里施加压力？市里的局面更加凶险和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让苏文媛出面给杜志明派系的马春福压力，万一引起反弹怎么办？ 万一孙夏雷趁机打破目前的平衡又该怎么办？ “桑书记，马县长如果拒绝，那我们就抽调明年各个系统的钱去填这个窟窿，我们不能始终帮着县里扛雷。宁可得罪一群人，我们也要把这个坑给填上。” “嗯！”桑翠南也懂这个道理，宁可得罪一群人，不要得罪一个人。“不过，一直这么拆东墙补西墙，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要不这么办，这些村民如果有人鼓动，还会跑来堵门闹事。” 桑翠南犹豫了一下，同意了陈冲的意见。 书记和乡长都同意这个方案，再加上一个有投票权的汪路雪，其他的乡领导只能表示支持。谁反对，那下次再有村民来闹事，就让他全权处理。 陈冲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桑翠南，那就是自己给冯斌接连介绍了医院和二监的生意，他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只要自己开口，冯斌高低会给自己一个面子，往乌有乡投资个几百万的。 几百万投资拿到手里，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陈冲再次回到会议室，告诉来要征地款的村民，乡政府正在尽力协调，会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把征地款补齐。 会议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陈冲能看出来大家不信任自己，但是那又能如何呢。 信任这东西，是需要慢慢积累的。 陈冲从会议室里出来，再次找到了桑翠南。 几百人的行动，却瞒过了所有的村干部和包村干部，这绝对不正常，肯定有幕后推手。 陈冲初来乍到，人都认不全，想要调查出来真相有点不太现实，只能找桑翠南帮忙。而且此次事件如果扩大，桑翠南比陈冲的责任还要大。 陈冲是乡长，书记才是第一责任人，而且陈冲刚调任到乌有乡任职，还能找理由说自己不了解工业区的情况。 陈冲走进桑翠南的办公室，发现汪路雪还在，两个人正在商量着什么。 “桑书记，我想跟你再商量一下这次堵门事件，我感觉事情有蹊跷。”陈冲说话的时候，向汪路雪看了一眼。 汪路雪点头微笑，并没有出去。 “陈乡长，我还正想找你呢，我和汪主任也觉得事情不对劲。”桑翠南的这个回答，把陈冲给惊到了。 不是吃惊桑翠南的政治嗅觉，而是吃惊汪路雪在桑翠南心目中的位置。涉及到几个领导争斗的事情，桑翠南也让这个汪路雪参与了吗？ 第209章 想办法善后 事情明显不对劲！ 几百人的行动，村里怎么可能不知道？村干部和包村干部为什么不上报？ 真出了事，他们也要受到连带责任。 宁愿事后挨批，也瞒着不报，说明背后乡领导层面有人推动。单靠那个赵长军和皮帽子，组织不起来这么大的事情。 桑翠南告诉陈冲，赵家村的包村干部跟副乡长马海山关系不错，赵家村的村支书和前乡长彭剑飞好像还有点亲戚关系。 如果是彭剑飞和马海山在幕后推动，倒是合理了，毕竟如果陈冲和桑翠南倒霉下台，他们俩是最大的获益者，而且他们俩也有这个能力。 “桑书记，你觉得派出所的所长邢浩参与了吗？他以前跟那两个人关系怎么样。”陈冲问道。 “关系都还可以！不过我调到乌有乡后，邢浩此人对我也很尊重，工作上面也非常配合。汪主任，今天邢浩的表现如何？” “桑书记，陈乡长，发现有村民聚集，邢所长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守住了大门，全程没有看出有什么异常！”汪路雪回答道。 陈冲摇摇头，说道：“如果不是我阻拦得及时，按照邢浩的处理方式，桑书记，我们两个人现在县委作检查呢？” 桑翠南看看汪路雪，再看看陈冲，显然更相信汪路雪的判断，劝道：“陈乡长，调整一个派出所长不是小事，我觉得此事应该慎重，先观察着吧，看看邢所长以后的表现。” 汪路雪急忙接过了话茬：“是啊，陈乡长，邢所长是武官，脾气直，考虑问题可能没有那么周全。” 陈冲不想再争论下去，点头表示认可，心里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世人都认为武官不懂谋略，起码没有文官玩得熟练，其实这是一种偏见。 陈冲在市里担任科长的时候，见识过市公安局长吴保生和市财政局长周兴国的手段。 吴保生表面大大咧咧，没有什么城府的样子，其实嗅觉异常灵敏，一下子就能抓住问题的核心，展开攻击或者防守，让人对付起来异常吃力。 反观周兴国，虽然心思缜密，但往往前怕狼后怕虎，优柔寡断，关键时刻缺乏奋力一击的勇气。 “桑书记，既然知道可能是彭剑飞和马海山在背后捣鬼，我们该怎么办呢？还有钱的事情，我们要尽快去向马县长汇报一下。” 桑翠南想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说道：“赵家村的村支书敢这么不顾大局，一定要换掉，不过要进行选举。至于这个包村干部嘛，找个边远的村子，让他去包村吧！ 这几天陈乡长到赵家村摸一下情况，跟马县长汇报的时候，我们也有底气。” 桑翠南如此说得如此干脆利索，让陈冲觉得很是痛快。 要去一趟赵家村，陈冲决定从那个皮帽子头上打开缺口，但是陈冲信不过邢浩，就给指导员高明宇打了个电话，嘱咐他带上那个石昭辰，陪自己出去一趟。 高明宇告诉陈冲，那个皮帽子名叫赵家旋，赵家村人，光棍一条，吃喝嫖赌无所不通，早些天还因为偷狗被拘留过，不过他是村支书赵凯旋的堂弟，赵凯旋跑到所里找了邢浩，最后罚款了事。 这类操作屡见不鲜，陈冲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是村支书为什么要尽力保护这样一个堂弟，邢浩又为什么会网开一面，这么串起来一想，就有意思啦！抓住赵家旋这个线头，就能弄清楚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高指导，你安排人盯着这个赵家旋，一旦抓住他，及时通知我。” 高明宇以为陈冲只是要发泄一下被砸的怒火，急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陈乡长，这小子闲不住，不干坏事心里发慌，我们今晚就布置抓捕吧！” 陈冲摆摆手，相比较于皮帽子，陈冲对那个赵长军更感兴趣，能被村民视为主心骨，又开过假发厂，想必有两把刷子。先去赵长军家里跟他聊聊。 以前都是从村委的视角了解赵家村，今天要从一个精明的商人眼里看一下赵家村。 途中，陈冲问石昭辰：“小石，你是警校毕业当的辅警吗？” 石昭辰放慢了车速，大声回答道：“陈乡长，我没上过警校。原先是关州市支队的战士，当了五年兵，因为留队名额少，我家里又没啥钱，就选择了退伍。 父母年纪大了，我没法出远门打工，就考了辅警，想着有机会儿搞个事业编，以后就……”说到这里，石昭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嗯，怪不得看起来和所里的那些辅警看起不一样，原来是关州市支队出来的兵。 “小石啊，好好跟着高指导干，只要有了成绩，就有拿到编制的机会。”陈冲鼓励道。 “昭辰，陈乡长都这么说了，以后你可得加倍努力啊！”高明宇接过话茬说道。 “谢谢两位领导，我一定努力。” 不用了解陈冲也能想明白，想必是高明宇看不惯邢浩的一些做法，或者是想要取而代之。所里其他警员都站在邢浩那边，高明宇只能使劲拉拢培养石昭辰，成为自己的势力。 人嘛，都有私心，陈冲自己都有，又何必苛求别人呢，只要查出邢浩真的有问题，高明宇又能坚守最基本的原则，愿意配合自己的工作，陈冲会支持高明宇取代邢浩。 走进村子，面前的场景让陈冲觉得难受，村子里竟然还有人住着六十年代的土房子。 村里的小广场修建得倒是漂漂亮亮，但是除了几个晒暖的老头，看不到锻炼身体的人。 大家都在为了生活拼劲全力，精神和体力都到了临界点，哪有心思来广场娱乐。 唉，与其盖这么个广场，把村子里其他偏僻的道路修一下不好吗？ 不过这个事情陈冲倒是也知道，去年杜志明提出要提高和丰富全市人民的文化娱乐生活，重点是农村文化娱乐，于是，全市不管多偏僻的村子里，都搞出了大大小小的乡村娱乐广场。 听高明宇说，到了晚上，这些广场上会有跳广场舞的。都是那些两地分居，在家专门带孩子的女人。 唉，有人过来蹦蹦也好，要不然，广场上的缝隙里都要长草了。 第210章 去村民家喝酒 来到赵长军家，陈冲抬头打量了一下。 两层四间的楼房，欧式设计，有一个小院，还专门有一间车库，陈冲心想，这个赵长军不穷啊，看起来前些年他那个假发厂还是挺挣钱的。 “你找谁呀？”敲门之后，一个半大小子开门问道。 “这是赵长军家吗？你是赵长军的儿子吧！” “嗯。”半大小子点了点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此时赵长军走了过来，他有点认不清陈冲，但是认识陈冲身后站着的高明宇。 “陈乡长？” “老赵，你好，我是陈冲，今天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不知道你有时间吗？”陈冲把手伸了过去。 “有空，当然有空啊！”赵长军跟陈冲握手，然后急忙把陈冲和高明宇等三人请进客厅。 顺便照着半大小子的屁股踢了一脚：“草泥马的，家里来客人了，去把你妈喊回来，别打牌了，回来赶紧给我炒几个菜。” 半大小子一溜烟窜了出去。 陈冲笑道：“不用麻烦了，今天我就是过来转悠一圈，刚好走到这里，找你闲聊的。” 赵长军开过假发厂，走过南闯过北，也不是糊涂蛋，陈乡长三个人过来连个村干部都没跟，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闲聊。只是陈乡长不想搞得那么正式而已，这说明，陈乡长想问一些冰山之下的东西。 赵长军的老婆回来后，去熟肉店买了几个菜，又炒了一个大葱炒鸡蛋，炸了一个花生米，拍了一个黄瓜，最后来了一个醋拌生白菜。 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配上高明宇让石昭辰从车上拿来的商河粮液，几个人一边吃喝，一边海阔天空的闲聊——从姜子牙巧破敌阵，一路聊到了金老三钢铁般的意志。 对于宋州人来说，酒风即作风，酒风即人品。陈冲明白赵长军对自己有提防，喝痛快之前，肯定啥也问不出来，问出来的也是假话，索性推杯换盏，先把酒给喝明白了。 陈冲虽然没有提今天来的目的，不过在高明宇和石昭辰听来，却是非常吃惊：陈冲问得很详细很接地气。 粮食作物亩产量是多少，化肥农药种子浇地租赁农耕机械的费用是多少，抛开自己家留着吃的，整体能有多少收益？ 经济作物都种什么，一年有多少收入？以前魏武县最重要的经济作物就是烟叶，现在为什么很少有农民种植了呢？ 村里很多人都出去打工了，有些家庭甚至是年轻人都出去了，家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这种情况下，孩子的教育和老人的赡养如何保证？ 酒过三巡，赵长军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回答陈冲的问题，也不再藏着掖着。 不过，有些情况赵长军了解，能说出个一二三，有些情况，比如说大家为啥都不愿意种烟叶了，赵长军也不太清楚，只能说说自己的理解和判断。 陈冲也不在意，他欠缺的就是不了解最基层人民的心声，多了解一下最基层人民的心声，才能和乌有乡的群众建立信任，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石昭辰一直在端茶倒水，基本没有参与。三个人喝了两瓶酒，好像都喝醉了，但其实心里都清楚：这种场合，谁敢真的喝醉呢？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陈冲先开口切入了正题：“老赵，我听说你早年搞过假发厂，你觉得怎么样？后来你转行了，现在做些什么呢！” “这个呀，这个您算是问对人了！”赵长军好像真的喝醉了，大大咧咧地说道：“假发厂挣钱，去理发店收点头发，回来织成头套就是利润，要不然我的房子哪里来的，说句狂妄的话，如果不是后来不符合环保政策，我现在也是魏武县的知名企业家。现在嘛，包地种地呢！” 赵长军不敢埋怨马县长，但半真半假的传递了自己心中的愤慨。 是啊，工业区里就有一个假发厂，凭什么人家的环保检测没有问题，自己的环保检测就咋也无法通过，最后厂子被迫关停！ 陈冲想了一下，自己以前没少跟市环保局的打交道，关系还可以，这个赵长军不是因为环保问题被勒脖子吗？自己可以帮他解套啊！ 有市环保局站台，估计马春福县长也不好继续打压，再说了，乌有乡这个烂工业区，真要是出了事，马县长同样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陈冲问道：“老赵，现在如果环保方面放行，让你继续经营假发生意，你能带动多少人就业！” “您能让我继续经营？”赵长军顿时一脸的惊喜：“我以前生意好的时候，要用到几十个工人，现在重新开始，估计能提供二三十个岗位。” 陈冲告诉赵长军，让他明天就去县环保局递交申请材料，就说自己的厂子已经整顿完毕，请求进行复检，自己会跟市市环保局打声招呼。 赵长军连声答应了下来。 陈冲接着问道：“高指导，像老赵这样的小企业，咱们乌有乡多不多！” “以前挺多的，不过现在除了工业区里的那几个，其他的小企业差不多都因为各种原因关停了。”高明宇回答道。 “都是哪些原因？”这个问题高明宇知道得不详细，不过赵长军倒是非常了解。 有些厂子是因为环保问题，有些厂子是因为违法用地，还有的是因为乡里和村里的干部去的太频繁，直接给吃垮了。 嗯！陈冲默默地记在了心里，打算把盘活这些企业当做未来的工作重点。 环保问题整改后达标的，乡里出面请县环保局放行，实在不行，就让市环保局施加压力。 至于某些干部喜欢吃企业的行为，和桑书记商量一下，出台一个规定，各种乱七八糟的的检查必须提前报乡政府批准，否则不允许到这些小企业里去。 土地问题陈冲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土地红线政策谁也无法改变。 —— 陈冲先是迅速控制住了局面，之后和桑翠南在办公室里商量后，干脆利索地订了方案，这可把副乡长马海山惊出了一头冷汗。 马海山以前没少帮着彭剑飞打压桑翠南，这次没把桑翠南和陈冲搞下来，肯定会遭到他们的报复。 如果书记和乡长联手打压一个副乡长，那以后咋在乌有乡混呢？ 马海山越想越害怕，苦苦思索着该怎么应对！ 第211章 桑翠南的心机 黄新童听说自己即将要被调往杀狼沟村时，直接就吓懵了。杀狼沟村在大山里面，是全乡最偏僻的村子。 黄新童本来是赵家村的包村干部，虽然连个副科级都不是，但是赵家村是工业区所在地，黄新童这个包村干部也能混个肚儿圆，天天好酒好肉享受着，逢年过节还能收到一堆高档礼品。 如果调到杀狼沟村，以后就完犊子了，除了能在车辆油补方面占点便宜，别的啥好处都没有了，还会成为同事们嘲笑的对象。 唉，不该听马乡长的，瞒着村民集体堵门的事情不报。 黄新童没有去找桑翠南理论的勇气，把桑书记惹急了，估计会被发配到更难混的单位。 更不敢去指责马海山，现在已经把书记和乡长都得罪了，如果再失去马乡长的支持，以后还怎么在乌有乡混下去。 黄新童想了一下，跑去银行取了三万现金，装在一个茶叶盒子里去了马乡长的办公室。 “哦，新童来了，坐。”马海山明白黄新童的来意，但只能装作不知道，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马乡长，我也不知道怎么惹到桑书记了，说是要把我调到杀狼沟去，请马乡长帮忙疏通一下。”黄新童说着，把茶叶放在了茶几上。 “行，我知道了，抽空我去见见桑书记。你也不要着急，就算是去了杀狼沟村，以后也有机会调回乡政府里来。”马海山自顾不暇，哪里还余力照顾黄新童，但是为了防止黄新童狗急跳墙，只能强装镇定的安抚。 敢情不是你去杀狼沟当包村干部！ 还说什么以后能调回来，等退休了回来吗？ 黄新童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番。嘴里依旧在哀求，请马乡长务必帮帮忙，别让桑书记把自己调到杀狼沟村。 黄新童走后，马海山打开茶叶盒一看，把钱揣进了兜里。 钱是好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平时下面干部送的茶叶，自己收就收了，但是黄新童都要被发配了，再收他的钱，很容易引起反弹。 过段时间找个机会儿退给他就行！ 可自己的事情该怎么办呢？ 马海山急得在办公室里转圈圈，突然，脑海里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主意。 桑翠南和陈冲现在配合十分默契，但会一直默契下去吗？ 按照制度设计，书记掌舵，分管人事组织，乡长负责政府里的各种事务。但是谁不想扩大手中的权力呢？ 书记想把手伸进去直接参与管理，乡长想直接任免干部，这种矛盾是天然对立的，也从某种意义上形成了权力的制衡。 陈冲上任时，市组织部副部长亲自送行，说明这个人在市里面有背景，桑翠南肯定想在政府这边有一个自己人。 自己如果暗中投靠桑翠南，她会接纳吗？她还会难为自己吗？ 马海山也拿不住桑翠南会不会接纳自己，但总要试一试。 马海山从装钱的那个口袋里摸出手机，给自己的妻子打了过去：“喂，老婆，你不要上班了，现在就去市里的大商场。” “干什么呀！” “去买一件女士皮衣，不要怕花钱，就买那种两万多的，按照桑书记的身材买，记住了吗？”自己这时候送钱，桑翠南肯定不会收，弄不好还会成为把柄。 但是让自己老婆出面送一件衣服，礼物不显山不露水的，桑翠南不好拒绝。 一听是要送礼给桑书记，马海山的妻子没有犹豫，立刻开车去了宋州市区的大商场。 下班后，马海山又从家里找了一罐上好的花茶，带着妻子敲响了桑翠南的家门。 当桑翠南分析出这次堵门事件的幕后推手，分别是彭剑飞和马海山之后，当即决定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提着礼品的笑脸人。 “桑书记您好！哎呀，您的皮肤真好，您平时那么忙，到底是怎么保养的呀，方便教我一下吗！”马海山的妻子一进门就笑着说道。 “谢谢嫂子的夸奖。”桑翠南扫了一眼马海山夫妇带的礼物，一件皮衣，一罐花茶，倒是在可接受范围之内，不过马海山突然跑来拜访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坐下之后，马海山两口子陪着桑翠南闲聊，言辞非常恭敬，几乎没有提到工作，但桑翠南很清楚，马海山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给自己送礼。 他花了几万块钱，就是为了带着妻子过来闲聊！ 桑翠南一边闲聊，一边等着马海山说明来意，谁知道直到马海山两口子起身告辞，也没有说明来意。 马海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马海山和彭剑飞刚刚操纵了堵门事件，他是变相向自己认错？ 他想多了，差点把自己和陈冲害得去县委做检查，一件皮衣就想和解？让自己放过他和他的马仔！ 不对，他是想投靠自己！ 想到这里，桑翠南犹豫起来，马海山的资格老，一直在乌有乡工作多年，如果他是真心投靠自己，将来就不用担心陈冲跟自己叫板啦！ 有一个常务副乡长一直在里面搅合，陈冲就更加需要自己的支持。一举多得，桑翠南忍不住为自己手段感到高兴。 但是陈冲还在赵家村调查，自己就接纳马海山的投靠，是不是有一点不厚道呢？ 官场，谁会讲究厚道呢！ 桑翠南决定接受马海山的投靠，第二天就把即将发配到杀狼沟的黄新童，改成了将军渡村。 不动黄新童肯定不行，没法向陈冲交待。 这个村子虽然比不上赵家村，但是旅游业搞得挺不错的。 以此向马海山表示，自己接受了他的投靠。 改成将军渡村，如果陈冲事后问起来，自己就说将军渡村的支书是自己的人，让黄新童去那里，是为了方便继续打压。 听到这个消息，马海山长舒了一口气，这次总算有惊无险，顺利度过了难关。 黄新童更是喜出望外，背了一份厚礼，送到了马乡长的家里。 陈冲从赵家村回来后，对于把黄新童调整到将军渡村 ，也没有在意。对于陈冲来说，把黄新童从赵家村踢走就行了，至于踢到什么地方，倒是无所谓的事情。 中间隔了一天，陈冲和桑翠南一起来到县政府，等着面见马春福，争取县长的同意，把翻修的厕所的专项款给挪用了。 第212章 一起去找马县长汇报工作 前面排了一群人，不是各乡镇的领导，就是各局委办的负责人，临近中午的时候，才轮到了陈冲和桑翠南。 马春福好像已经很疲惫了，背靠在大板椅上，看见二人进来后，摆手示意秘书倒水。 “马县长，前几天乌有乡发生了堵门事件，我和陈乡长来跟您汇报一下。”桑翠南先开口说道。 来的路上陈冲和桑翠南已经商量好了汇报的程序，桑翠南先汇报，看看马春福的反应，陈冲再视情况决定怎么汇报。 听完桑翠南的汇报，马春福眉头紧皱，心中升起了一团怒火：谁又在拿乌有乡工业区说事？是在针对自己吗？不管是不是针对自己，一旦出事，工业区的雷就会被爆出来，损伤自己的威信。 乌有乡应该没有谁会主动挑衅自己这个县长，应该是内斗引发的事件，那么问题来了，桑翠南和陈冲来汇报是什么意思。 马春福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肯定了桑翠南和陈冲的处置方法：“你们两个处理得不错，控制住了事态的发展，以后在保证稳定的基础上，班子里要互相配合，争取依托工业区，把乌有乡的经济搞上去。” 依托工业区把经济搞上去？搞你妹！陈冲心里腹诽道。 你搞这么一个政绩工程，想要吸引关州市的投资，人家关州是傻子吗？各个地级市之间，本质上是竞争关系，关州会让投资流向宋州吗？ 乌有乡工业区说到底就是喂不熟的吞金兽！还想让我们继续替你涂脂抹粉，维持政绩工程的面子。 桑翠南对着马春福点头称是，然后朝陈冲使了个眼色。 “马县长，乌有乡的学校厕所都是旱厕，翻修起来工程量非常大，现阶段根本无法完成，您看能不能先用修厕所的钱，把工业区的征地款给还了！”陈冲怕激怒马春福，没有说所谓的学校洁净工程毫无意义，只是强调了乌有乡财政困难，单靠县财政的拨款，乌有乡政府无力完成，还不如先集中财力，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 有刚才桑翠南的汇报垫底，陈冲觉得马春福应该会同意的。毕竟工业区也是马春福的面子工程。 谁知马春福脸一板，直接训斥起来：“你们乌有乡的领导班子是怎么回事？县财政出线给你们搞了一个工业区，你们却不能好好利用，这么多年了，连征地款都无法解决！ 再说学校洁净工程，别的乡镇都在如火如荼地建设，只有你们乌有乡，到现在动都没有动一下？你们是在质疑县委县政府的决策吗？还是懒政懒习惯了，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在执政？” 看着敢怒不敢言的陈冲，马春福心里一阵得意，心想：别人不了解你陈冲的底细，难道我马春福也不了解情况吗？ 你陈冲不就是仗着有苏市长撑腰，曾经横行霸道，先是主持教育改革，接着督查全市自查自纠，上次来魏武县，搞得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现在呢，还不是乖乖匍匐在我的脚下！ 就凭你小子，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飞冲天始终躲在苏文媛的庇护之下，结果田家一施加压力，苏市长选择妥协，你不就变回原形了吗？ 马春福的态度在桑翠南的意料之中，全县的干部都知道马县长作风硬朗，轻易不会改变决策。 正要开口答应马县长，结果陈冲率先开了口。 其实陈冲也不敢在正规场合跟上级领导唱反调，在商国，没有人敢跟上级领导公开唱反调，一个目无组织纪律的帽子能压垮所有人。 但是，提出一些个人的看法，供领导参考，却是符合组织纪律的。 陈冲抬头对着马县长轻声说道：“马县长，我和桑书记坚决执行您的指示，回去之后立刻开展学校洁净工程，但如果乌有工业区再出现类似的堵门事件，乌有乡将结合自身情况，根本无力承担征地款的结算，只能让县公安局提前参与，免得出现意外。” 这话一出口，马春福和桑翠南都愣住了。 陈冲的话看似恭敬，实则是赤裸裸的威胁，潜台词就是：我们乌有乡很穷，凑不出来这笔钱，县长大人不让我们挪用翻修厕所的钱，去填工业区征地款的坑，那么乌有乡下次在遇到群众堵门，直接报警处理，让县公安局出警，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桑翠南急忙用腿碰了陈冲一下，示意陈冲在马县长面前注意尺度。陈冲则毫不退缩地直视着马春福的眼睛：你马春福是我的直属上级不假，但是我没有当面顶撞，只是结合工作汇报了心里的想法，你能把我怎么样？ 就地免职吗？你有什么理由吗？无缘无故把一个乡长撤职，你敢吗？ 马春福见陈冲毫不示弱，于是把咄咄逼人的目光对准了桑翠南：“桑书记，你们乌有乡能不能克服这个困难！” 桑翠南不愿意得罪马县长，但是陈冲一直冲在前面，让桑翠南不能轻易妥协。自己本来就不是马春福的人，今天就算咬牙替他背了锅，他以后也不会真正的信任自己，就算他接纳自己，马春福手下那么多人，提拔的机会也轮不到自己， 万一背锅出了事，马春福估计不会帮自己解套，思来想去，桑翠南打起了太极拳：“马县长，乌有乡摊子大，底子薄，是县里的贫困乡。但乌有乡党委会想办法克服这个困难。 请马县长放心，我回去之后我立刻敦促乡政府落实全县学校洁净工程，不过进度方面对比其他乡镇，可能会慢一些。 另外，工业区征地款的事情，还请马县长帮忙想想办法，我们真的有点力不从心呀。” 坚决服从，但是却有很多实际苦难。 桑翠南圆滑的表态把马春福气得牙根发痒，却抓不到把柄，连发火的借口都没有。 想到陈冲上任的时候，是市组织部副部长亲自送来的，但让马春福妥协，减缓实现全县学校洁净化，马春福又不太甘心。 “桑书记，陈乡长，以前工业区起码运转正常，换你们两人撘班子，连运转都保证不了吗？ 你们乌有乡难，咱们县里就容易吗？回去之后起码要保证社会稳定，不能出现问题。这也是吉书记一再强调的原则和底线。 至于其他的问题，需要我和吉书记商量之后，才能给出答案。” 马春福同样打了一套太极拳。 马春福打算去市里问问，陈冲到底是什么情况，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出决定。 第213章 选秘书 马春福来到市里，没有能见到杜书记。 也不能说杜书记没有把马春福这个县长放在眼里，而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空来接见马春福。 最近苏文媛忙着养胎，异常低调，但是孙夏雷副书记却一改从前的隐忍，四处出击，杜志明不得不专心应对。 其实马春福就算见到了杜书记，也不敢说魏武县的这点破事，他来市里的目的，就是想听听俎清江的意思。 俎清江同样很忙，市委秘书长兼任洛水区委书记，既要当好市委的大管家，又要兼顾洛水区的工作，抽空见了一下马春福。 俎清江很清楚当前的局势，三足鼎立，谁也奈何不了谁。没有杜书记的安排，最好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然后静观其变，别给杜书记找麻烦。 苏市长迫于压力，把陈冲调离市政府，但是陈冲上任的时候，市组织部副部长亲自送行，这还不能说明情况吗？ 听完马春福的话，俎清江说道：“马县长，全县学校洁净化工程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各乡镇实际情况不一样，依我的看法，你就让这个乡镇缓一些时间执行。” “可是，俎秘书长，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别的乡镇都会效仿的，到时候全县学校洁净化工程就无法保证如期完成了。” 俎清江扫了马春福一眼，心想，怪不得你始终爬不上来，认不清形势啊，不过俎清江有些话不方便明说，更没有明说的必要。于是转移了话题，不再谈论关于乌有乡的话题。 从市委大院出来，马春福带着礼品去了市公安局，想听听吴局长的看法。 俎清江和陈冲没有什么矛盾，但是吴保生可不一样，陈冲当接待科长的时候，差点把吴保生送进监狱，吴保生恨不得咬死陈冲。 陈冲被发配到魏武县，吴保生自然希望陈冲永远都起不来，但是杜书记现在不愿意多生是非，万一激怒苏文媛，让苏文媛和孙夏雷联合起来，那事情就麻烦了。 打压陈冲，但不能激怒苏文媛，这就需要把握好尺度。思来想去，吴保生告诉马春福：“老马，你是县长，洁净化工程本身又没错，你该怎么要求就怎么要求，该督促就督促，该批评就批评，但是不要卡那么死，如果乌有乡真要是挪用专项款，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不就行了！” 马春福想了一会儿，明白了吴保生的意思，连声道谢。 简单就是公事公办，但是一问三不知，既不会因为打压陈冲得罪苏市长（县长正常履行职责，谁也挑不出毛病），也能顺便拿到陈冲的一些把柄（别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挪用专项款，这都是违规，平时不提不算事，一旦较真，就够你喝一壶的）。 —— 假发厂重新开业，赵长军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从银行取了五万块现金，用黑塑料袋包好，来到了乡政府。 “陈乡长，您来这么久了，需要配一个秘书，您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我帮您安排。”汪路雪坐在陈冲旁边的沙发上，轻声问道。 说是秘书，其实乡镇领导根本就没有配专职秘书的资格，都是通信员，为了表示尊重，称之为秘书。 陈冲不想党政一把手闹矛盾，想着与桑翠南互相配合，把乌有乡给发展起来，但是这并不代表陈冲愿意在桑翠南面前成为透明人。 让汪路雪给自己安排一个秘书，那不等于在自己身边安排了一个移动的摄像头吗？ “汪主任，我看派出所的那个石昭辰就不错，年轻，机灵，就让他过来给我当通信员吧！” “这？”汪路雪愣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陈冲会选择石昭辰！ “这个石昭辰是个辅警，陈乡长，这恐怕不太合适吧！”汪路雪劝道，陈冲来乌有乡的时间短，不认识人，汪路雪还是想着安排一个自己的人，这样一来，就能够掌握陈冲的一举一动了。 “汪主任，我是市府办出身，写材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就是找一个跑腿的，用不着非要找笔杆子过硬的。”陈冲虽然没在秘书科专门写过材料，但是在市府办工作多年，写材料的功底还是不错的。 陈冲这么说了，汪路雪也不好再劝，起身去了派出所。“小石，你过来一下。” 石昭辰赶忙跑了过来：“汪主任，您找我有事吗？” 汪路雪有意拉拢石昭辰，笑着说道：“小石啊，你来了有一年多了吧，平时表现不错，不但你们派出所里的人夸你，我也一直看在眼里，我想着给你压压担子，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 领导说压压担子，这就是要提拔了呀，石昭辰急忙表示自己坚决服从领导得安排，成为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小石，陈乡长还没有秘书，我打算推荐你，你准备一下，到了陈乡长身边好好工作，照顾好陈乡长。” 石昭辰顿时有点迷糊，自己一个辅警，怎么就一下子成了乡长的秘书了呢！自己除了会写心得体会和思想汇报，对别的材料一窍不通啊！ 看着不知所措的石昭辰，汪路雪继续说道：“小石啊，陈乡长对你印象很好，到了乡长那边要保持现在的工作作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去问我。” “谢谢汪主任，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和领导们的信任与期待。” 汪路雪走后，石昭辰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高明宇。 什么？石昭辰成了陈乡长的秘书！这小子凭什么？ 高明宇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很快想通了。 石昭辰要当乡长的秘书，他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所长邢浩，而是首先告诉了自己这个指导员，这说明什么，说明石昭辰信任自己。 石昭辰为什么会被乡长看上，肯定有自己奋力推荐的因素，石昭辰都上去了，自己的春天还会远吗？ “小石，秘书的工作和所里的工作不一样，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帮陈乡长搞好后勤工作。虽然你暂时离开了咱们单位，但是派出所永远是你的娘家，有啥事言语一声，我帮你想办法。” —— 赵长军看着汪路雪离开，陈冲的办公室里没人了，伸手摸了一把兜里的塑料袋，敲响了陈冲办公室的门。 第214章 陈冲借口与南宫楠约会，回到了市里 赵长军刚从怀里把钱掏出来，陈冲就皱起了眉头。 “老赵，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乡长，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表示一下，心里过意不去。”以前赵长军没少请客送礼，却始终无法通过环保检测，陈冲帮自己的假发厂重新开业，让赵长军打心眼里感激。 “老赵，我帮你是为了这个吗？”陈冲解开塑料袋，指着里面的钱说道：“钱你拿回去，我用不上。有空我组个局，咱们和环保局的同志们聚一下，也有利于你应付以后的检查。” 这次陈冲让市局出面，压着县环保局签字同意赵长军的厂子正常运营，肯定让县环保局心里有点不舒服。 谁也不是圣人！陈冲打算抽空组个酒局，让赵长军请他们吃个饭，缓和一下关系，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如果县环保局不停地找茬，厂子的经营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陈乡长，您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啊！” 陈冲摆摆手，示意赵长军不用客气：“老赵啊，环保方面你不能放松，真有了污染，我也没有办法，还有，按照规定纳税，别在这方面动歪心思。” “陈乡长，您放心，我一定注意，不会给您丢人的。” “你们赵家村不富裕，你的厂子好了，别忘了照顾一下乡亲们，先富带动其他村民，大家一起富裕起来，是乡里希望看到的。”陈冲猛然想到要把赵家村的支书换掉，于是问道：“老赵，你是党员吗？有没有竞选村支书的打算。” 赵长军尴尬地笑了：“不瞒您说，原先我是党员，但是当年因为违法计划生育，被开除党籍了。” 现在人口都快负增长啦，还计划个毛线！ “你写个报告，直接交给我，党籍是可以恢复的，我想问的是，你想当村支书，带着村民共同致富吗？” 现在赵长军的厂子开起来了，当村支书来说对他有利有弊。 弊端是当村支书会牵扯很大一部分精力，影响他的生意。好处就是别看村支书啥级别没有，但这是党在最基层的领导干部，有很多隐蔽的权力。 “陈乡长，赵凯旋赵支书干得好好的，他会愿意下来吗？真要是选举的话，我还不一定能选过他。”别看赵长军是村里的精明人，生意一度做得很大，但是没少受赵凯旋欺负，他也想翻身农奴把歌唱，自己当支书，但是，赵凯旋的人脉比自己好，他们家族的党员比例高，投票自己不占优势啊！ “你愿意为村民服务，带着大家共同致富就好。乡里这次打算进行普选，你回去提前准备一下。” 商国的制度很奇怪，选举是写在宪法里的，但是只要最基层可以落到实处。 全村普选，这是赵长军有可能胜出的机会。 赵长军就在陈冲办公室里写了个申诉材料，请求恢复党籍，回到村里后，把自己家族里的叔伯兄弟们请到了家里，告诉他们，自己要选支书，请他们帮忙在村里串联一下。 该送米送米，该给花生油给花生油，总之一句话，选赵长军当支书，好处那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 —— 马春福从市里回来后，在会议上还在强调和督促各乡镇抓紧时间进行学校洁净化工程建设，但副乡长燕晓岸敏感地发现，县里对专项款的把控并不严格。于是，燕晓岸及时将这个信息汇报给了陈冲。 马春福这是什么意思呢？ 陈冲找桑翠南商量了一下，桑翠南表示，尽量不要在县政府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挪用专项款，这事不追究没事，一旦放在明面上追究，那也是一口黝黑的锅。 单靠乌有乡的财政收入，不挪用其他专项款，五年之内都不一定能还清，与其等明年初挪用其他款项，还不如挪用厕所翻修的钱呢！ 马春福突然开这么一个口子，显然没安好心，要不要挪用这笔钱呢？ 陈冲经过考虑了一下，决定挪用，政府的公信力不能再失去啦，宁可担一些风险，也要保住群众发自内心的信任！信任这个东西，失去容易，挽回却极其困难。 只是挪用具体会造成什么危害，陈冲也拿不准，怕给苏市长造成负担、 周末，陈冲借口与南宫楠约会，回到了市里。 听南宫楠说，原野集团的田静现在每晚都会住在家属区，说是照顾苏文媛，其实就是奉命监视。 去家属区显然不合适，陈冲于是直接来到了市政府。 “艺菲，苏市长今天的日程是怎么安排的？哦，现在教育局的领导正在汇报是吧。”南宫楠把陈冲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去见苏文媛现任的秘书海艺菲。 “主任，教育局的局长牛凌和副局长莫兵在里面。”海艺菲回答道。 牛局长是个出了名的碎嘴子，等他汇报完毕，不知道要等多久。 南宫楠敲门进去暗示了一下，说苏市长还要接待其他客人。牛局长还要继续喋喋不休的时候，莫兵反应过来，拉着牛凌起身告辞。 “小楠，日程变更，是有什么事情吗？”苏文媛问道。 “苏市长，那什么，魏武县的陈乡长来了。” “陈乡长？”苏文媛愣了一下，一个小乡长汇报工作，值得让人家教育局的领导让路吗？ “陈冲乡长！”苏文媛终于反应了过来，面对南宫楠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点头：“他是要汇报工作吗？嗯，应该是要汇报工作，你让他进来吧！” 苏文媛的秘书海艺菲也听过传言，早早就躲了起来，苏市长不喊，坚决不出来。 海艺菲原来以为，人们之所以编造流言，是因为要打击报复，现在看来，老领导陈冲好像真的和苏市长关系不一般。 陈冲懒得计较南宫楠和海艺菲异样的眼神，顺手关上门，朝着苏文媛走了过去。 “文媛姐，最近还好吗？” “好什么好！不好，非常不好！”苏文媛很不雅观地躺在沙发上，指着肚子说道：“你瞅瞅你儿子，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哎呦，又开始闹腾了。” 陈冲仔细一看，顿时觉得有点无语：苏文媛的肚皮里面好像有个蹦床运动员，唉，里面那个小人，显然不是个消停的孩子。 你这孩子，这不是耽误市长办公吗？ 第215章 陈冲决定挪用专项款 “姐，咱不跟他计较，嘿嘿！” “我肯定不跟他计较，那是不是要把账算在你头上呢？”苏文媛摸着肚皮，没好气地埋怨道。 陈冲用话梅堵住苏文媛的嘴，慢慢地蹲了下去。 生命真的是太神奇了，陈冲侧耳倾听，感受着生命的律动。小家伙或许是察觉到了亲爹的到来，更加激烈地回应着陈冲的倾听。 苏文媛脸上的抱怨迅速散去，泛着一种乳白色的光辉。 “小冲，感觉到了吗？他在踢腿呢。” “嗯，这么淘气，以后少不了挨打啊！” “你敢打我儿子试试？” “不敢不敢，以后儿子犯错，我替他挨打。”陈冲嘿嘿笑道。 腻歪了很久之后，陈冲将乌有乡工业区的事情说了一遍，请教苏文媛应该怎么办。 苏文媛偎依在陈冲的怀里，轻声道：“这种表面化政绩工程，各个区县都存在。马春福的所作所为虽然影响了魏武县的发展，却符合相关规定，而你如果挪用专项款，以后查起来就是把柄。” “文媛姐，乌有乡的村民太穷了，不能再伤害他们啦，就算是为了咱们得孩子积德，也要想法子把征地款给补齐。” 苏文媛想了一下，觉得马春福一时半会儿还不敢向陈冲下手，便对陈冲说道：“那你就按照心里的想法去做吧，马春福如果找茬，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对了，你具体打算怎么做呢？” “马县长要求的洁净化工程立即开始，但进度尽可能的放慢一点，把这笔钱补偿给赵家村的失地农民。” “小家伙，鬼主意现在是越来越多啦！” “小家伙？小吗？” “滚一边去，讨厌，也不看场合。 喂，你真的想我吗？ 哎呀，你别动啊，嗓子怪不舒服的。” 看着杏眼含春，脸色潮红、小嘴微微张开的苏文媛，陈冲觉得一阵阵的恍惚，仿佛是在梦境之中。 陈冲回到乌有乡之后，跟桑翠南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陈乡长，你这样还是不稳妥啊！”桑翠南依然不同意。 陈冲心里清楚，桑翠南也想赶紧把工业区征地款的事情解决了，只是不想得罪马县长，不想留下挪用专项款的把柄而已。 于是陈冲告诉桑翠南：“桑书记，这事必须解决，要不然很容易爆雷。这样吧，您就装作不知道，我全盘处理这个事情，万一马县长找后账，也避免咱们两个都陷进去。” 桑翠南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微微叹息道：“陈乡长，这怎么行呢？我是书记，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呢。我觉得还是等明年初……” 陈冲没等桑翠南说完，接过来说道：“桑书记，您是书记，是掌舵人，掌舵人怎么能犯错呢？我是乡长，想要发展经济，打打擦边球，有点小过错很正常。” “那就辛苦陈乡长啦！我这边会尽力配合你的。”桑翠南有些感激地说道。 对陈冲是越来越欣赏了，只是，这小子那色迷迷的眼神，让桑翠南心里很不舒服，哪有这样的乡长？一见到乡党委书记，就直勾勾地盯着胸脯和腰肢，恨不能看穿桑翠南身上的衣服。 桑翠南严重怀疑，如果给这厮喝点酒，他敢冲上来把自己吞下去。 一米七五的个头，体态偏瘦，有点书生气，看起来蛮顺眼的，问题是桑翠南真的提不起一点兴趣啊！ 从桑翠南办公室里出来，陈冲被冷风一吹，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目光可能有点失态了。 唉，以后一定要注意这一点，桑翠南只是长得像苏文媛，但并不是苏文媛。 其实也难怪陈冲会失态，今天在市里虽然和苏文媛恩爱了一番，但是毕竟不是正式的，更没有达到酣畅淋漓的程度。 这种恩爱，反而让陈冲的心里更加的火热。 都怪那未出生的孩子，为了要个破孩子，苏文媛辛苦孕育，陈冲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下午，陈冲带着副乡长燕晓岸来到了全乡最穷的村庄——杀狼沟村。 村支书弥永峰早早地在村口等候。 “陈乡长，欢迎您检查指导。” “弥支书，咱们就不要客套了，走，直接去你们村的学校。” 在参观学校的时候，陈冲告诉弥永峰，乡里打算帮助杀狼沟村修缮一下学校，但是钱给不了多少，最多能拿出十万元。 陈冲让弥永峰估计一下，十万元能修到什么程度。洁净化专项款只要一百多万，大部分要补偿给赵家村，陈冲只能抽出十万元来。 “谢谢陈乡长，谢谢您。十万元能把杀狼沟学校的教室顶翻修一遍，不过学校到现在还没有食堂和宿舍，您看能不能多拨点钱……”弥永峰一脸的感激，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伸手要钱。 燕晓岸脸一板，说道：“我说老弥，你到底懂不懂知足感恩，你知道这十万块陈乡长费多大劲才弄来的！前些天有村子把乡政府的大门都堵住了，你觉得乡政府手里有钱吗？ 我告诉你，这钱是洁净化工程的专项款，乡里不管你们学校具体翻修什么项目，但是你给我记住，学校里的厕所必须修一下，明白吗？”燕晓岸知道陈冲的压力和难处，特意叮嘱要先修厕所，有了新厕所，才能堵住马县长的嘴。 “曹，吃饭的地方都没有，修个锤子厕所啊！不就是个撒尿的地方吗，不露小鸡鸡不就行了。”弥永峰忍不住抱怨道。 “你说什么？”燕晓岸眼一瞪，弥永峰赶紧道歉：“陈乡长，燕乡长，口头禅，口头禅，您二位别见怪，我这嘴啊，就是个粪坑。” 陈冲摆摆手说道：“弥支书，我知道你们村干部不容易，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也不容易，但是，乡里真的没钱，这十万块钱你们尽量利用好吧，唉。” 看着破败的学校，陈冲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无力感在心中蔓延。 “陈乡长，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开一个全村大会，看看能不能找一些便宜点的劳动力。” 唉，现在一切向钱看齐，还有人愿意吃亏吗？ 陈冲想了一下，说道：“行吧，弥支书，你开广播通知吧，我和燕乡长参加。”既然弥永峰有这个心思，陈冲就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万一有懂得吃亏是福的村民呢？ 第216章 偷狗犯 在全村大会上，弥永峰说了乡里出资十万，要帮杀狼沟修学校。 陈冲本以为村民会嫌弃钱少，说一些怪话，谁知道弥永峰刚说完，底下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多少年来都是村里给上面交钱交粮，今天终于见到回头钱啦！这足以证明，政府没有忘记农民，始终把农民的幸福放在了心上。——一个老人的话，听得陈冲心里五味杂陈。 陈冲接过弥永峰的话筒，揉了一下眼眶，有些心虚地说道：“乡亲们，杀狼沟村因为地理因素和其他一些原因迟迟发展不起来，是乡政府没有做好，没有给大家提供一个好的平台。 杀狼沟的学校早就该修了，娃娃们中午吃饭连个食堂都没有，只能在蹲在教室门口吃饭，唉，这钱确实少了点，可是乡亲们，乡政府真的没钱啦，希望乡亲们理解。 今天我和燕乡长保证，等咱们乡里有了钱，一定第一时间重建学校，让娃娃们舒舒服服的上学。” 弥永峰这时接过话茬说道：“老少爷们，乡里关心我们，但是咱们乌有乡这么多村子，下次再轮到给咱们村拨款，不知道啥时候啦。所以，咱们还是得自力更生啊！ 老少爷们，现在时代变了，没文化真是不行了，打工都没人要。我的想法是，乡里扶助咱们，咱们自己更要争气，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把咱们村的学校给建好。” 听着弥永峰的发言，陈冲不由得惊叹，怪不得人家说商国的村支书到了外国能当州长，真是有一套啊！ 话术朴实，但是直接干脆，直指村民心中的柔软处。 谁不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呢！ 当即有很多村民表示，只要村里管饭，提供原材料，他们可以免费帮忙干活、 这一幕把陈冲和燕晓岸震得说不出话来！ 暂且不说什么思想觉悟，村民此刻体现出来的，为了建设家乡的精神深深地震撼了陈冲。 村民自愿帮忙的话语，让陈冲陷入了沉思——有这样的民众，乌有乡怎么会一直这么贫困呢？ 善良、勤劳、关键时候顶得上来。拥有这样的群众，怎么能发展不起来来呢？ 陈冲惭愧地低下了头。 并且暗暗下定决心，要带着乌有乡的群众，闯出来一条小康之路。 十万块钱当天拨付到位，陈冲担心弥永峰在实施过程中有私心，就把自己的秘书石昭辰留在了杀狼沟村。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陈冲自己都不敢保证拒腐蚀永不沾，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那就是无处不在的监督！ 让石昭辰监督弥永峰组织学校建设，宁可牺牲一些速度，也要保证干部队伍的纯洁性！ 也许是监督的作用，也许是别的原因，石昭辰告诉陈冲，杀狼沟的村民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齐心合力的建设学校，甚至还从京城搞到了一笔匿名捐款，于是，杀狼沟村学校改造全方位展开。 这让陈冲心里的压力小了许多，毕竟只要有学校做出了成绩，乌有乡就算是在洁净化工程上落实了上级政策。以后马县长如果找茬，陈冲就有了反驳的理由。 —— “陈乡长，赵家旋偷狗被抓了，邢所长要放人，您看怎么处理！”高明宇愤愤不平地说道。 赵家旋？陈冲想了一会儿，想起来赵家旋就是那个砸自己的皮帽子！ 邢浩所长要放人？ 陈冲明白高明宇是在借机攻击邢浩，但是，这也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啊！邢浩这个派出所长明显有问题，平时又没有机会动他，如果高明宇汇报属实，可以借机把邢浩拿掉！ “高指导，你来我办公室，说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 高明宇来到陈冲办公室，告诉陈冲，赵家旋用毒药偷狗，被狗主人当场抓住，扭送到了派出所。赵家村的支书赵凯旋，也就是赵家旋的堂哥，立刻跑到派出所求情，希望私了，还让邢浩压着对方签字同意。 陈冲问了一下是什么品种的狗。 高明宇回答是马犬。 这个品种的狗，价钱很玄乎。有几百块钱，也有几千块钱的，还有上万甚至更贵的。 他们想脱罪，想得美！ “高指导，赵家旋用的这种毒药，会不会对人造成危害？” “陈乡长，这个几率很小，首先来说，这种毒药是针对犬科的毒药，只要及时喝水，就能化解毒药的效果，而且，这种毒药一般都是下在骨头里，几乎不会对普通群众造成危害！” 高明宇严谨的回答直接把陈冲给气笑了。 陈冲立即板着脸说道：“高指导，咱们首先要搞清楚三个问题，第一，这种毒药对人类有没有危害？” 只要是毒药，怎么可能会对人类没有危害？ 高明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陈冲接着说道：“先不说狗的问题，投毒罪是有嫌疑的吧！把这个赵家旋拘起来再说，投毒犯，我看谁敢出面为他说情托关系！ 其二，这几年马犬的价格节节攀升，被偷的马犬是纯种的吗？价格是多少，你要问一下人家受害者的情况！” 高明宇顿时秒懂，先扔一个投毒罪出去，吓得赵凯旋不敢托人说情，也让邢浩有所顾忌，只要把赵家旋这样的小混混拘留起来，他浑身都是破绽。顺着赵家旋身上的破绽，可以洞穿很多外围的保护伞。 另外偷盗的金额是一个硬性指标，把马犬的价格定得高一些，刑期就会长一些，对赵家旋的威慑会更大！ 在高明宇暗自感慨陈冲出手狠辣的时候，陈冲接着说道：“这种货色是很喜欢摆关系的，到时候你全程记录下来，视频和文字记录都要有。” 听到这里，高明宇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过陈乡长。一环套一环，丝丝入扣，一旦跳到网里来，基本上就成了麻雀。 —— “高指导，我不是说了吗？这个偷狗的案子人家双方都和解了，放人就行了，你怎么还在审理呢！”当着赵凯旋的面，邢浩拿出手机给高明宇打了个电话，话语里带着上位者的压力和斥责。 高明宇心里有底，故意迟疑了一下，回答道：“邢所长，这个赵家旋投毒，这可不是小事啊！” 第217章 审讯 往常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高明宇，今天却一反常态，语速不快，态度却相当强硬：“邢所长，这个赵家旋屡教不改，这次又涉嫌偷毒，我们不能放人。” 邢浩顿时怒了，大声吼道：“高指导，你按照我的意思，先把人放了再说，不就是偷条狗嘛，有啥大不了的。” “不行，赵家旋涉嫌投毒。” “你！”邢浩气得放下手机，刚想自己去一趟所里，让办案的警员直接放人，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个高明宇今天胆子怎么大了起来，谁在给他撑腰呢？ 难道是新来的那个乡长？ 邢浩，想了一会儿，对赵凯旋说道：“赵支书，事情有点麻烦了，实在不行，你去找一下马乡长或者彭主任。” “邢所长，就算那个高明宇不听你的，其他人敢不听你的，你直接打个电话不就行啦！” “唉，你不懂，今天是高明宇值班，他是具体办案人，他不签字，我如果硬要放人，不符合规定，万一被陈乡长或者桑书记知道了，够我喝一壶的。”邢浩摇头拒绝了赵凯旋。 这时，赵凯旋也意识到事情有点麻烦，赶紧提着礼品去找马海山。 马海山收下礼品，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根本没有去找桑翠南或者陈冲说情。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摘干净，怎么可能再掺和这事。 从马海山这里出来，赵凯旋又去找了彭剑飞。 上次堵门赵家兄弟在彭剑飞的安排下没少出力，现在堂弟出了事，彭主任理应出面帮忙。 “彭主任，您看这事？”赵凯旋将堂弟的事情说了一遍，哀求彭剑飞能够出面。 彭剑飞点点头：“不就偷了条狗吗？高明宇就敢不听邢浩的，硬顶着不放人！” “是啊，我觉得应该是陈乡长在给高明宇撑腰，邢所长也是这么想的。” “行，我知道了，我抽空去见一下陈乡长。你不要太担心，说到底不是什么大事，最多拘留几天，也算是给你堂弟一个教训，不缺吃不缺喝的，还老是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邢浩和赵凯旋分开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开车回到了所里。 所长和指导员同级，但实际权力差别非常大。邢浩想着有自己亲自到场，高明宇就审不出什么来。 刚走进派出所，邢浩顿时愣住了，陈乡长怎么到派出所里来了呢？ “陈乡长，您怎么来了。” 陈冲笑着跟邢浩握了一下手，说道：“随便看看。哦，对了，第四季度全乡的治安情况怎么？” 邢浩看了一眼斜对面的审讯室，只能干着急，先向陈冲汇报最近的工作。 审讯室里，赵家旋满脸不在乎地看着高明宇：“高指导，大家都是熟人，你这么做有意思吗？狗肉我已经吃了，大不了赔钱呗。” “赵家旋，毒药哪里来的。我警告你，别给我嘻嘻哈哈的，你现在涉嫌投毒，这可不是小事。” “什么毒药，你说那个药狗丸吗？买的，我在……”赵家旋刚说了一半，急忙改口耍起了无赖：“我在路上捡的。” “捡的？”啪，高明宇脸一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赵家旋说道：“在哪里捡的，有证人吗？你再去给我捡一个看看。 赵家旋，我警告你，撒谎抵赖没用，就算你不说，我到你们村里也能查出来。但我想提醒你的是，你主动交待和被我查出来，两者量刑是不一样的。” 赵家旋被高明宇吓得脸色发白，声音开始有点颤抖：“高指导，偷条狗而已，不至于判刑吧！” 高明宇冷笑道：“我去问过失主，那条马犬价值上万，偷盗案件金额超过一万，你觉得会不会判刑？” “他骗人！高指导，那就是一条杂交马犬，根本不值钱。” “你说不值钱就不值钱吗？人家失主提供的有证据，你呢，你能提供什么证据？唯一的证据，还被你吃到肚子里去了。” 赵家旋彻底慌了，哀求道：“麻烦高指导，您给我堂哥说一声，让我哥帮我找找证据。我可不愿意再坐牢啦！” “我们会按照规定通知家属的，现在说你的事情，你的毒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自己配的。” “呵呵，你还会配药？来来来，你告诉是我怎么配制的！” “我！”赵家旋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最后见实在赖不过去，只好告诉高明宇，他是从镇上的一家狗肉火锅店里买的。 高明宇记录之后，接着问道：“赵家旋，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投毒罪可是大罪，要判很多年的。你现在一定要抓住机会儿，争取立功表现。” 赵家旋伸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珠：“高指导，您能不能让我见见我堂哥，我求您啦，我哥和邢所长关系非常好。” “赵家旋，你就别报什么幻想啦，邢所长来了，你也出不去！老老实实交待问题，兴许还能少蹲几年大牢。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火锅店里的药狗丸是从哪里来的？”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从兽医站里买的。” 高明宇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赵家旋签字按手印。 赵家旋按完手印，望着指头上的印泥喃喃道：“高指导，我这种情况会判几年？” “到时候法院会告诉你的。”高明宇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赵家旋呀，你还知道其他什么事情吗？举报出来，到时候都算你的立功表现，派出所把你的卷宗移交给法院的时候，会在里面注明的。” 面对公事公办的高明宇，赵家旋早已心乱如麻，堂哥肯定早就去找过邢所长，谁知道到现在邢所长都没露面，看来堂哥也没法子了，还是要自救啊！ 想了一会儿，赵家旋想起来，去年几个朋友偷过人家两头黄牛，那天晚上自己喝醉了没有去，这不就是立功的机会吗？ “高指导，能给我一根烟抽吗？” “嗯，可以。”高明宇点了一根烟，塞到了赵家旋的嘴里。 “我要举报，去年东乡的养殖场失窃案，我知道是谁干的……” 审讯刚开始非常难，但是只要撬开一条缝隙，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在高明宇的鼓励下，赵家旋一边回忆，一边举报立功。 这家伙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五年前魏武湖边的强奸案，也在赵家旋的举报下，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第218章 杜高伟和孙吟风在山上 签字按手印，高明宇拿着赵家旋的口供走了出来。 “陈乡长，审完了。邢所长，你啥时候回来的？” “嗯，情况怎么样？” “审了一个大概，感觉还没有掏干净，这个需要时间。”高明宇把口供递了过去。 陈冲摆摆手，没有接。邢浩顺手接了过来，还开了一句玩笑：“一个偷狗的，有什么好审的，不行就拘留罚款呗。” 等看过口供，邢浩气得手直哆嗦。 这个赵家旋没有脑子吗？ 药狗丸严格意义上不算是毒药，定不了投毒罪。那个马犬肯定值不了一万块，就算值个一两千块钱，及时赔钱道歉，最多关个三两个月就能放出来。 但是赵家旋一下子咬这么多人出来，事情就失控了。一群犯罪嫌疑人，为了减刑，互相攀咬，肯定能把赵家旋其他的事给抖搂出来。 唉，怪不得陈乡长今天突然来派出所检查工作，原来是为了拖住自己，不让自己去审讯室。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口供都签字了。 邢浩竭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好在办案权还在自己手里，所里其他人都听自己这个所长的，应该不会有人跟着高明宇跟自己对着干。 正当邢浩庆幸的时候，推门进来了几个人。最前面那个人，正是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原来陈冲提前给县公安局长盛卫兵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让盛卫兵帮忙。等高明宇这边审出来一点眉目，立即让县局接手办案权。 陈冲不确定邢浩究竟有没有问题，有多大问题，但是上次堵门事件中邢浩的表现，让陈冲很不满意。这次又包庇赵家旋，索性掐断他插手的机会。 陈冲见大局已定，起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刚进屋，彭剑飞就走了进来。 “陈乡长，忙吗？我过来串串门，找你聊聊。” “欢迎彭主任来串门，你在乌有乡时间长，有经验，有空要多教教我啊！” “哪里哪里，我年纪大了，跟不上形势，未来乌有乡的发展，还是要靠陈乡长这样的青年才俊。” 彭剑飞对着陈冲好一顿吹捧。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彭剑飞拐弯抹角地提到了赵家旋。 “陈乡长，赵家村的支书赵凯旋的堂弟，偷了人家一条狗，派出所不放人，我想请陈乡长出面说说。你可能不了解，咱们乡下比不得城里，老有那些馋嘴的人偷狗，算不上什么大事。” “我问一下情况，如果只是偷狗，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陈冲拿起电话给派出所打了过去。 陈冲刚从派出所回来，怎么可能不了解情况，只是不想当面让彭剑飞难堪而已。初来乍到，不想得罪班子里的成员。 放下电话，陈冲语气严肃地告诉彭剑飞：“彭主任，那个赵家旋的事情很严重，不单单是偷狗的问题，我听派出所的同志说，好像还和几年前的一起强奸案有关，需要进一步调查。” 啊！彭剑飞顿时紧张起来。 彭剑飞上次让赵凯旋暗地里配合鼓动赵长军堵门闹事，为的是报复桑翠南，本意不是对付陈冲，但是毕竟会对陈冲造成伤害。 稳了稳心神，彭剑飞说道：“陈乡长，我是不了解情况，如果牵扯到刑事案件，确实应该慎重。” 彭剑飞告辞出来之后，立刻给邢浩打了个电话，得知此事背后有陈冲的影子，赵家旋还一股脑的举报了那么多人，彭剑飞心里更压抑了。 他倒不是怕赵家旋那些烂事牵扯到自己，而是怕牵扯到自己的小舅子，彭剑飞的小舅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没少和赵家旋混在一起。 赵家旋这么咬下去，咬到会把自己小舅子咬出来！ 小舅子这些年没少在自己的支持下包活，万一小舅子也玩什么举报立功！能不牵扯到自己吗？ 彭剑飞没等到下班，就匆匆回家告诉妻子，让小舅子立刻跑路，有多远跑多远，自己没有通知他之前千万不能回来。 —— 认识杜高伟之后，孙吟风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跟着杜高伟四处做慈善，让孙吟风感觉到新鲜和满足。杜高伟的善良与绅士风度，也深深地印在了孙吟风的脑海里。 这天二人来到开阳山县的大山深处。杜高伟给村里的五保户每家送了一袋面粉，然后就带着孙吟风去爬山。 蓝天之下，羊群像是流淌的白云，大山里的景色美得让人心醉。 杜高伟买了一只山羊，他们给山羊起了一个名字，然后和这只山羊一起玩耍，后来饿了，直接在山上来了一个烤全羊。 美景加上美食，孙吟风看着专心致志烤羊的杜高伟，眼中全是闪烁的小星星。本来打算是吃过午饭，下午下山回市区，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午饭后竟然飘起了雪花。 “孙师妹，雪地路滑，下山不安全，咱们就在山上对付一宿吧，等雪化了咱们再下去。” “留在山上？”山上倒是有一个山民建造的小屋，里面除了不通电，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有。 只是孤男寡女的要共处一室，这让孙吟风觉得有点不妥当。 见孙吟风神色犹豫，杜高伟继续劝道：“孙师妹，你看这山路，咱们步行肯定不行，让司机上来也不安全，咱们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司机冒险呢！” 是啊，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点不方便，就让别人冒险呢！ 孙吟风当即同意了杜高伟的安排。 两个人一起努力，捡树枝，生炉火，累是累一点，但是精神却分外愉悦。 杜高伟看着像个孩子一样举着手收集雪花的孙吟风，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个雏太难勾搭了，搞得杜高伟好几次都想霸王硬上弓，仔细想想这样的女孩不多见，要让她主动放下羞怯才有意思，杜高伟这才放弃了强迫的打算。 今天老天爷都帮忙，创造了这么一个独处的机会，如果今晚自己都无法成事，那还算是花丛老手吗？ 夜幕降临，雪花越飘越大，杜高伟拿出手机照过去，雪白的花朵婉转多姿，四散飘落，景色如梦，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孙吟风不知不觉的靠在杜高伟的肩上，感受着除了父亲之外，另一个男人的温度。 第219章 迪厅里的卫生间 杜高伟捧起孙吟风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呜！ 孙吟风的贝齿渐渐有了缝隙，回应着杜高伟的热情。 杜高伟越抱越紧，吻了几分钟后，手从侧面伸了进去。 “高伟，你不要这样，我怕。” “有我在，别怕。” “不行，高伟，吻一下就好了，别乱摸好吗？” 嗯！ 高伟的手嘴里答应着，手在别的地方游弋了一番，重新回到了那里。 孙吟风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子也软得像是微风里的裙摆。不知何时，身上的衣物就不见了，露出洁白无瑕的肌肤。 在杜高伟即将完成的时候，孙吟风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猛地夹紧了双腿：“高伟，我……” “吟风，我爱你，你就给了我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真的吗？”此时，孙吟风的眼睛像是秋湖的雾气，潮湿而浓重的雾气，风都吹不散的雾气。 “当然是真的，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杜高伟轻轻抚摸着孙吟风的头皮，猛地一用心，达成了这段时间的小愿望。 第二天瑞雪满地，根本就无法下山，两个人就继续待在山上玩耍。 几天后，雪化路开，杜高伟才带着孙吟风回到了市里。 相比较于孙吟风的食髓知味，朝思暮想，杜高伟很快感到了厌倦。 孙吟风很漂亮不假，但是除了没有头发，与别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在某些方面，远远不如风月场所里的那些女人。 “高伟，你今天工作忙吗，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我也想陪你去看电影，不过今天公司里要加班，改天我再陪你，好吗！” “那你注意身体。”孙吟风有点失望，不过依然很体贴地嘱咐杜高伟。 其实杜高伟哪里需要加班，他只是腻了，但又没有完全腻，今晚想去酒吧潇洒一下，换一下口味。 孙吟风放下手机，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思念，坐立难安，犹豫了一下，跑去饭店买了几个杜高伟喜欢的菜肴，开车来到了建明集团的停车场。 刚来到停车场不久，就见到杜高伟快步走出了电梯。孙吟风快步提着菜肴迎了上去。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不是加班吗，我给你带了几个菜。” “哦！本来要加班，结果部门里的经理临时出差，等他回来再做这些工作。”杜高伟有点厌恶地看了孙吟风一眼，孙吟风以为是杜高伟上班累了，有点疲惫，挽着杜高伟的手臂，上了自己的车。 吃过饭，杜高伟提议去迪厅，孙吟风有些排斥，但是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杜高伟，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走进迪厅后，孙吟风被强劲的音浪震得脸色煞白，从小到大，她哪里见过这架势！几百个人疯了一样，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杜高伟在舞池里疯的时候，孙吟风拘谨地抱着肩膀，躲在卡座的角落里。 到了后半场，人们玩得更疯了。 杜高伟搂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两个人的脖子几乎纠缠在一起，丝毫没有在意坐在不远处的孙吟风。 大不了就分手，反正也有点腻了。 孙吟风妒火中烧，忍不住走了过去。因为音乐声太大了，孙吟风不得不贴在杜高伟耳边，使劲喊道：“高伟，我们走吧，这里太吵啦。” “刚来一会儿，还没有尽兴，走什么走？”杜高伟没有同意离开迪厅，不过好在放开了另外那个女人。 回到卡座，孙吟风看着有点不高兴的杜高伟，便陪着杜高伟喝酒。孙吟风平时很少喝酒，也就逢年过节喝一点红酒。 今晚陪着杜高伟喝洋酒，加上音乐的轰鸣，很快便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被杜高伟拉着走进了卫生间。 “高伟，你这是干什么，不要，我们回去好不好，找个酒店，我求你了。”卫生间里的门关上后，面对杜高伟的索爱，孙吟风直接傻了，在这里怎么可以呢？ “吟风，你不爱我了吗？那你走吧。” “高伟，我爱你，可是我们不能在这里呀。”孙吟风使劲推开杜高伟的双手，这时，隔壁竟然传来了女人的浅吟低唱。 孙吟风做不到果断离开，面对杜高伟的纠缠，反抗越来越无力。 背过身子的那一刻，孙吟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夺眶而出。 她使劲咬着衣角，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到了后来，孙吟风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而且，动静还要比平时更加激烈。 这就是地狱吗？ 人为什么会甘愿在地狱里沉沦呢？ 从迪厅里回去后，孙吟风好几天没有联系杜高伟，迪厅里发生的事情，彻底颠覆了她的三观，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 除了埋怨杜高伟强迫自己，在卫生间里办那事儿，更多是埋怨自己。孙吟风事后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也很享受那天的疯狂。 强烈的羞耻感和不安全感交织在一起，一下子洞穿了自己所有的矜持。这一点让孙吟风感觉到恐惧！ 与孙吟风不同，杜高伟回去之后越是回味，越是得意。从不谙世事，冰清玉洁，到卫生间里的疯狂，杜高伟打量着孙吟风的头像，宛若打量着自己精心打造的作品。 发生这样的事情，孙吟风肯定需要一个适应期，杜高伟深知这一点，因此前几天没有给孙吟风打电话。 几天后，杜高伟约孙吟风出来吃饭，孙吟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出来了。 刚一见面，杜高伟就对孙吟风说道：“吟风，对不起，我那天晚上喝了点酒，一时间之间没把持住。也是我太爱你，你又这么漂亮，因此就……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改，再也不干这种糊涂事啦。” 杜高伟诚恳的态度让孙吟风心里暖洋洋的，故作生气的说道：“高伟，你以后再胡来，我就再也不理你啦！” “谢谢你，吟风，我就是知道我的吟风对我最好了。” “你呀油嘴滑舌的，真是讨厌。” 吃过饭后，两个人来到酒店的床上，倾诉着这几天来互相之间的思念。 杜高伟敏感地发现，经过迪厅那次的疯狂之后，孙吟风放开了不少，更加主动了。 这让杜高伟重新燃起了强烈的兴趣：这么一件作品，能够开发到什么程度呢？ 第220章 庆玥参加同学聚会 从此之后，杜高伟再也没有带着孙吟风去做慈善，而是带着孙吟风流连于市里的酒吧、迪厅等场所。 杜高伟怕孙吟风真的翻脸，没敢再强迫她去卫生间，而是慢慢的让孙吟风喜欢上了这种纸醉金迷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彻底无法自拔！ 能衣食无忧的人，天天流连于酒店和饭店之间的不多，大多数都是平凡的老百姓，他们用尽全力，才能稍微有尊严地生活下去。 同学们讨论今年的同学聚会，庆玥本来不想参加。 丈夫杨乐超的货运生意越来越好，自己自从当上药店的主管，工资也提升了一个档次。 但是跟那些混得好的同学们相比，社会地位还是差了一大截，比如王佳亮，堂堂省二监的监狱长，正处级干部，跟他们站在一起，让庆玥有一点自惭形秽的感觉。 同学聚会很多时候就像是一场大型炫富表演，庆玥不想成为他们的背景板。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庆玥不想见到王佳亮。 有时候偶尔想起他，庆玥都会觉得心中一阵针刺般的痛苦。以前同学聚会时，偶尔有同学好奇询问分手的原因，或者开一些有些暧昧的玩笑，都会让庆玥难受好几天。 但今年情况有些不同，当年的班主任老师退休后回到了宋州，今年也会参加同学，还特意在群里说，想看看同学们。 庆玥当年高考前夕，家里出了点事，严重影响了发挥，又没有钱复读，只能含泪去上了医专。虽然没有考上理想的学校，但是高中时龚老师对庆玥帮助很大，记得高三下学期时，龚老师还偷偷往庆玥的饭卡里充过钱。 这一切，庆玥都牢牢记在心里。 如今龚老师从省城退休回来了，第一次参加同学会，自己却不参加，有点忘恩负义的感觉。 为了参加这次聚会，庆玥特意在时代广场买了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精心打扮后，庆玥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脸上没有了学生时代的白嫩，却凭空多了几道浅浅的皱纹，眉宇间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腰肢也不再纤细紧致，庆玥对着镜子扭了几下，略显臃肿的身子在空气中出现了几道柔软的曲线。 好像还不算太老？ 真的不老吗？ 只是还没有变成老太婆而已。——庆玥自嘲般笑了。 拿起包走出了小区。 网约车很快就到了，刚要上车，庆玥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傅，猛然想起家里还有东西没有收拾好，麻烦您稍等一下。” 网约车司机皱了皱眉，说道：“等一会儿可以，但您可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啊，现在是高峰期，生意好着呢！” 庆玥快步走回家里，把身上这件刚买的羽绒服脱了下来，换了一件更加朴素的外套。 天气这么冷，丈夫还在外面跑车挣钱，自己去参加一个同学会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让庆玥觉得心里很别扭。换上这件外套，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来到宋州大酒店，庆玥发现很多同学都已经到了，赶紧快走几步，过去打招呼。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龚老师来了吗？” “庆玥，哎呀，你几乎没变样啊，还是这么漂亮，不愧是我们班的班花呀！”一个女同学过来挽住庆玥的手臂。 “就你总爱取笑我。”一群老同学热情地互相打着招呼。 王佳亮早早就来到了宋州酒店，看到庆玥进门，赶紧跟正在聊天的胡亚娟道了个歉，朝着庆玥走了过去。 好几个月没见了，庆玥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不过眼角的皱纹却更深了。唉，想必是生活的压力太大了吧！这让王佳亮的心里五味杂陈，庆玥太要强了，她如果答应自己到二监工作，还需要这么辛苦吗？ 王佳亮调整了一下呼吸，刻意用平淡的语调问候道：“庆玥你来了，最近还好吗？你不在原先那个药店上班了吗？” “我挺好的，换了一家药店，待遇比以前那个强一点。你呢，工作还忙吧！”庆玥装作看不见王佳亮眼中流露出来的关切，用同样平淡的语气回应道。 他们俩谁也注意到，胡亚娟盯着互相打招呼的王佳亮和庆玥，眼中闪烁着妒忌和愤恨的光芒。 上学时候胡亚娟追求过王佳亮，当时王佳亮告诉胡亚娟，说自己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考一个好大学。谁知道一转身，王佳亮就跑去给庆玥写情书。 胡亚娟一时间成了很多同学口中的谈资，让胡亚娟的整个高中生活都过得不太愉快。 毕业后各自上大学或者出去打工，后来胡亚娟嫁给了一个石材老板，这些年总体来说过得还算不错。 前些天远航实业强势进入了石材市场，物美价廉，一下子搅动了整个商国的石材市场。 稍微想想就能明白远航实业的优势所在——市委市政府迫于经济下滑的压力，让市环保局一路开绿灯，只要不是太过火，任由远航实业开采原石。 苏文媛就提了一条要求，那就是开采过后的地方，冯斌要想办法种上树木。 原石开采出来后，先让周边的农户或者小加工厂进行粗加工，之后送进二监，让那些庞大且源源不断的免费劳动力进行精细化雕刻。 胡亚娟的老公想着能搭上远航实业这艘大船，谁知道去了远航实业，别说冯斌了，连个部门经理都没见到。 胡亚娟知道王佳亮是二监的领导，于是就想借着这次同学会跟王佳亮套套近乎，如果王佳亮开口，冯斌高低都会给这个面子。 为此，胡亚娟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胸口开得很低，露出了大半个馒头。 本来跟王佳亮聊得很愉快，刚准备切入正题，就被庆玥的到来给搅和黄了。 —— 此时，龚老师的儿子龚志平正开车送龚老师赶过来。 车到酒店停车场，看着金碧辉煌的酒店，龚老师没有第一时间下车，而是叹了一口气，有些不乐意地说道：“志平，你说你为啥一定要我参加同学会呢？你看看这酒店，唉，这么一顿饭下来，不知道浪费多少钱呢！” 第221章 同学聚会风波 “老师参加一下同学会不是正常吗？你的学生里有大款，不在乎这点小钱。爸，您也考虑一下儿子的难处，我现在做生意，最需要人脉，您桃李满天下，这不就是咱们家隐形的人脉吗？ 您多参加一下学生聚会，我的生意就会好做很多。现在经济下行，各行各业都不容易，我知道您心里不舒服，为了儿子，您就勉为其难一下，求您啦！” 听完儿子的话，龚老师点点头，推门下车走进了大堂。 儿子这些年做生意不容易，自己又帮不上别的忙，就帮他拉点人脉吧！ 刚走进大堂，就被眼尖的学生看见了：“同学们，龚老师来啦！” 一大帮同学顿时围了上来，簇拥着龚老师向包厢里走去。 龚老师自然是坐主位， 王佳亮坐在左边，右边是一个做生意非常成功的商人。身价几千万，不过社会地位嘛，跟王佳亮还是不能相提并论。 庆玥跟很清楚自己的社会地位，跟龚老师打过招呼，很自觉地坐到了上菜的位子上。 “庆玥，来，坐到我跟前来。” “龚老师，我坐在这里就行。” “龚老师想跟你说说话，你坐那么远怎么聊天。”王佳亮起身往旁边挪了一下，给庆玥让了一个位子。 龚老师和王佳亮的态度，让坐在另外一桌的胡亚娟恨得牙根痒痒，凭什么嘛？庆玥当年是班花不假，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庆玥的日子过得一般，没钱保养，哪能跟自己比？ 自己去年花大价钱收拾了一下全身上下，别的不说，自己的胸脯现在宛若高山，又高又挺，就不是庆玥能比的。 当然了，也有一点小小的缺陷，那就是只能远观，不能使劲搓揉，容易出现医疗事故。 庆玥坐过来之后，龚书亮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学生中，你是最让我揪心的。唉，清北的成绩，结果最后上了一个医专。” 提起庆玥的高考失利，龚老师依然耿耿于怀。 “龚老师，对不起，我当年辜负了您的期望。”庆玥惭愧道。 “唉，不要这么说，咋能怪你嘛！”龚老师摆了摆手，遗憾道：“庆玥啊，你的成绩一直很稳定，高考失误不是你的错。老师难受的是，你竟然没有选择复读，去了什么医专。这么优秀的学生，却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唉……你现在做什么呢？” 对于一个老师来说，庆玥的情况是无法释怀的痛处。 听到龚老师的话，庆玥犹豫了一下，正要回答，谁知邻桌的胡亚娟起身走了过来：“庆玥学医出身，现在当药店老板了吧！这年头，啥生意都不如卖药的，你肯定发财了吧！” “我！”面对胡亚娟的嘲讽，庆玥硬着头皮回答道：“龚老师，亚娟，我现在一家药店里给人家打工。” 胡亚娟的插话，让龚老师有点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安慰道：“权力没有尽头，金钱更没有穷尽，到了一定年龄你们就会明白，一家人平静幸福，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 王佳亮看着有点尴尬的庆玥，急忙接过话茬说道：“是啊，龚老师说得对。啥都是虚的，只有身体健康和家人幸福才是真的。” 龚老师和王佳亮的话，让胡亚娟的心里更加的恼怒，脸上却笑吟吟地说道：“庆玥，你上班肯定很忙吧，我看你连衣服都没得及换就赶来了。” 面对胡亚娟的嘲笑，庆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套，心里反而更加踏实了。没有选择反击胡亚娟，反而进一步放低了姿态：“是啊，我们店员平时就穿这个衣服。亚娟，我可不能和你比，我没有你福气大啊！” 谁知道面对庆玥的退让，胡亚娟反而更加咄咄逼人：“呀，你皮肤咋这么干燥呢？你这么好的底子，得用一些好化妆品啊！ 还有鞋子衣服什么的，别图便宜，一分价钱一分货，品牌店的东西，贵是贵，但是对身体友好，你可别不舍得。” 胡亚娟一连串的输出，让庆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不住地点头。 旁边好几个同学，也忍不住好奇的打量着庆玥的穿戴，确实有点寒酸了，棉外套的一只袖子口，竟然都起毛了。 庆玥没说什么，王佳亮却忍不住说道：“亚娟，庆玥这是朴素，朴素是我们商国女人最优秀的品德之一。在我看来，庆玥就具备这个品德。” “听见了吗？庆玥，人家佳亮维护你呢？你也不表示一下！你们可算是老夫老妻了呀！”胡亚娟不敢跟王佳亮争辩，话锋一转，语气里暧昧起来。 这一下，王佳亮和庆玥都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同学们，要不让他俩表演喝个交杯酒吧！”胡亚娟接着起哄道。 “好啊！好啊！”周围的同学一起起哄！ “别乱说，咱们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王佳亮急忙摆手说不行，没等王佳亮说完，胡亚娟拉着庆玥站了起来：“王狱长，您不会是嫌弃我们庆玥了吧？就像您说的，大家都是同学，您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这句话彻底把王佳亮架了起来，王佳亮很清楚，庆玥这些年的生活一直不太好，自己如果执意拒绝，在外人眼中，好像是真的看不起庆玥一样。 “庆玥，来，咱来喝一杯，希望你万事如意，事事顺心。”王佳亮说道。 王佳亮一开口，本来想推辞的庆玥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王佳亮是二监的监狱长，宋州的大人物，自己如果拒绝，会让王佳亮的面子掉在地上。 “哎呀，你们这是喝交杯酒吗？离那么远干什么！外人看见，还以为敌我双方谈判呢！”胡亚娟笑着说道，一边说一边推了庆玥一把，庆玥一直侧着身子，不好意思太过接近，但是，想要通过王佳亮认识冯斌的胡亚娟却趁势贴了上去，胸脯贴在王佳亮的侧面，还随着说话时候的呼吸节奏，幅度不大，很隐蔽，不轻不重地摩擦着。 前有初恋情人交杯酒，侧面有老同学的蒙古按压，王佳亮一时间意识有些恍惚，嘿嘿傻笑着伸着手与庆玥喝交杯酒。 你咋能这样呢！——别人看不清楚，庆玥却看得很清楚，胡亚娟的行为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222章 半路里杀出了个胡亚娟 正在王佳亮陶醉的时候，感觉有一道冷冷的目光盯着自己，歪头一看，只见庆玥的眼神有点异样。赶紧用肘尖顶着胡亚娟的胸脯，算是变相避开了胡亚娟的蒙古按压。 “那什么，庆玥，你不能喝酒就少喝点！” “没事。”庆玥喝了杯中酒，又跟龚老师聊了几句，趁着大家伙过来敬酒的时候，直接坐到了邻桌。 见庆玥离开，胡亚娟一屁股坐到了庆玥的位子上，缠着王佳亮回忆青春。 吃完饭后，一群人感觉不尽兴，嚷着要去楼上唱歌，不过龚老师没有参加，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让自己儿子龚志平陪着离开了宋州大酒店。 庆玥和另外几个同学也借口明天要早起上班，没有参与后半场。 王佳亮想着挽留一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被胡亚娟挽着走进了电梯。 回到家中，庆玥回想起刚才胡亚娟挽着王佳亮的场景，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很快就调整了心态。 时过境迁，人家怎么样，和谁去唱歌，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次日，龚志平早早地来到了公司。 等杨自修上班来了之后，龚志平来到杨总的办公室，借着汇报业务的时候，龚志平告诉杨自修，自己积极响应公司的号召，主动拓展人脉。 昨天晚上陪着桃李满天下的父亲参加了同学会，认识了很多父亲当年的学生，这些人脉以后都能够转化成为明德集团的资源。 果然不出所料，听说龚志平主动拓展人脉，杨自修非常高兴，但是有点怀疑真实性，认真仔细地询问了所有同学的情况。 龚志平昨晚回去后做过功课，有备而来，对于杨自修的询问对答如流。为了展示真实性，还说起了聚会时候的趣事。 每一个细节，都被龚志平讲述得栩栩如生。 “龚经理，如果咱们集团都像你这么尽职尽责，主动开展工作，我估计公司明年就能上市！” “多谢杨总夸奖，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 龚志平走后，杨自修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为了制造机会，让庆玥和王佳亮顺其自然的发展，杨自修一直在寻找机会。 在知道龚志平的父亲是班主任后，杨自修有意强调让大家拓展人脉，从而有利于发展业务。 强调的次数多了，迫切想要升职加薪的龚志平很快想到了利用父亲的资源。把父亲接回宋州居住，多参加和组织学生聚会，龚志平陪着老爷子，就能顺势拓展人脉，从而获得公司高层的青睐。 杨舒航曾经告诉杨自修，学生时代的恋情是最纯粹的感情，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会在心底占据一席之地。 只要创造机会儿，让庆玥和王佳亮多接触，两个人就免不了擦枪走火。这样一来，明德旅游公司就能抓住王佳亮的把柄，从而把手伸进二监，弄死前组织部长林树平，帮助黄晓容消除隐患。 如果运气好，还能从林树平那里弄到很多隐秘的视频资料，这些资料中的每一个女主角，现在宋州都有一定的地位，有了这些把柄，就能控制她们，迫使她们服从孙夏雷的领导，去对抗杜志明或者苏文媛。 根据龚志平的汇报，昨晚王佳亮见到了庆玥，两个人坐在一起，还喝了交杯酒，这说明两个人心中都没有忘了对方。 只是怎么中间还有一个胡亚娟呢？这可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啊！ 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在调查了胡亚娟的情况之后，杨自修彻底不淡定了！ 杨舒航的计划就是控制庆玥，通过庆玥和王佳亮的关系，从而把手伸进二监，胡亚娟出现之后，事情就复杂了。这种动不动就敢露出半个馒头的女人，其实最难掌控。 杨自修自问，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胡亚娟。急忙去了宗教局，杨舒航听完之后，也皱起了眉头。 足智多谋、精通人情世故的杨舒航也没有掌控胡亚娟的把握。 “舒航，该怎么办，你要拿个主意。”见杨舒航都没有办法，杨自修顿时失了分寸。 “哥，你不要着急，是人就有软肋，你让我想想！” 杨自修动不动就失态，这让杨舒航有点嫌弃！但是嫌弃的表情一闪而逝！ 杨自修的能力可能有些不足，但这是自己嫡亲的大哥，忠诚绝对没有问题，总比外人强吧！ 王佳亮是有实权的正处级，免不了有女人贴上来拉关系，这很正常。王佳亮如果想要，资源有的是。夜夜新郎都能办到！ 胡亚娟的优势在于同学情，姿色嘛，难道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胶原蛋白含量会逆增长？显然不会。 问题是，寻常的糖衣炮弹打不穿王佳亮，只能走女同学这个路子，如果胡亚娟抢先跟王佳亮睡了，争宠成功，前期的布局就没有丝毫作用！ 该如何把胡亚娟踢出局呢！ 胡亚娟是想帮家里拿到石材生意，因此才会刻意接近王佳亮，如果断了她的生意，她不就…… 杨舒航很快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让孙夏雷给税务局打了个电话，严查胡亚娟老公的那个石材厂，务必要查出来一些东西。 在商国，特别是早期原始积累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发家都不会太干净，就算不牵扯刑事案件，肯定会存在偷税漏税的问题。 查，严查，工作组进驻，一旦查出来问题，就按照法律的规定执行！ “三妹，你这招高明啊，怪不得长辈一直夸你是女诸葛！”杨自修听了之后，忍不住感慨道。 “唉，大哥，这不是什么高招，平时留心人情世故，，多研究琢磨一下规则和法律，你也能想出类似的办法！ 大哥，现在明德公司急剧扩张，我知道你很忙，但是你一定别忘了，一有机会，就往南美洲那边转移产业。” 杨舒航听到大哥的夸奖，没有喜悦，反而脸色凝重地叮嘱杨自修。 “你放心吧，每个月都在往南美洲汇款，现在你二哥在那边，还打算竞选议员呢！” “嗯，议员？好，让二哥不惜代价，争取当上议员。如果当上议员，我们的退路就更稳当啦！” “好，我回去就跟你二哥说。”杨自修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自己妹妹认真了，只能顺着话茬往下说。 杨自修很想问问自己妹妹，为啥要在前景一片光明的情况下，在海外经营后路。而且有好多财务运作，还要瞒着妹夫孙夏雷。 想问，但是最终没有问出口。妹妹不说，肯定有她不说的原因，自己这个哥哥，落实执行即可！ 第223章 胡亚娟出局 王佳亮非常反感这个捧高踩低的胡亚娟，但是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胡亚娟，帮她引荐一下冯斌。 王佳亮没有打包票，但是胡亚娟觉得，只要能见到冯斌，凭着自己和王佳亮的同学关系，冯斌一定会给个面子的。 就算拿不到大项目，人家远航实业随便给几个小项目，就能让胡亚娟两口子吃喝不愁。 正当两口子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工商、税务、消防、环保等部门的检查一股脑的全来了。 以前他们也经常来，花点钱就打发了，这次他们突然变得公正廉洁，一丝不苟，每个单位都或多或少的查出了不少问题。 环保查出问题，胡亚娟的老公还能理解，开石材厂的，总会存在一些擦边球行为，比如扬尘超标，很难彻底消除。 让胡亚娟的老公感到郁闷和不可思议的是，消防检查也出了问题，说胡亚娟老公的厂子消防不合格，灭火瓶的数量不够，消防池也不符合规定。 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吗？ 别的厂子容易出现火灾，这石材厂到处都是石头蛋子和砂砾，什么火能够燃烧，三昧真火吗？ 不吃饭，不收礼，甚至连一根烟都不吸，胡亚娟的老公也没有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整改。 整改的时候，胡亚娟自然不好意思去见冯斌。就算勉强见到，冯斌大概率也不会跟一个有问题的厂子合作。 等到整改得差不多，胡亚娟正要给王佳亮打电话，却听到了一个噩耗——职能部门查出厂子有偷税漏税的问题。 哪一家企业没有在税务方面钻过空子呢？打擦边球，钻空子，属于普遍现象，但是这种普通现象，并不代表合法。 厂子财务被冻结，胡亚娟的老公当天就被带走了。 “佳亮，你能不能帮忙疏通一下，这种事大家都有，咋就针对我家的厂子呢！”胡亚娟来到二监王佳亮的办公室，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一张银行卡推了过来。 王佳亮扫了一眼银行卡，推了回去，接着说道：“亚娟啊，你让我引荐冯斌我能做到，毕竟远航实业正在跟二建合作生产石材，但是，我不认识工商税务方面的人啊。” 这话半真半假，二监的工作确实跟工商税务没有交集，但是王佳亮如果真想帮忙，还是能找到人的。 “老同学，求你啦，求你帮帮忙吧，如果没有人说情，我家那口子有可能是要坐牢的啊！”胡亚娟的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眼泪中有对老公被抓的伤心，更多的是怕失去未来生活的依靠。 如果老公坐牢，胡亚娟肯定不会一直等着他。但是，女人再嫁和男人再婚不同，女人再嫁，一般都会越嫁越差。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再嫁，如果想找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那么男方的年龄一般都在五十岁往上。 这么一来，未来还有个屁的幸福啊！ 王佳亮虽然讨厌胡亚娟，但是看着老同学哭得梨花带雨，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亚娟，我是真的与工商税务等部门没有什么交集，唉，你别哭了，我明天去一趟市区，去找人问问，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谢谢你，佳亮。”胡亚娟优雅地擦了一下脸颊上的眼泪，神色之中有了一丝淡淡的喜色。 “没事，我们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王佳亮让秘书把胡亚娟送走后，打了一圈电话。事情确实有点异常，很多单位都是接到了明确的指令，在针对胡亚娟家的石材厂。 一个朋友告诉王佳亮：“王狱长，你听我一句劝，这个厂子是得罪了大人物，你别乱插手，否则，弄不好你也会受到牵连。” “这是我同学的事情，你知道具体是哪位领导在幕后操作吗？” “我也不知道，实话实说，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王狱长，这个事情你反过来想想，各部门检查合理合法，偷税漏税的问题也确实存在，你能怎么办？” 是啊，说情人家不买账，介入过深，又会犯错误。王佳亮只能苦笑着放下了电话。 胡亚娟得知消息后，顿时懵了。王佳亮是她认识的级别最高的干部，王佳亮都没有办法，自己该怎么办呢？ 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公公婆婆觉得胡亚娟的同学是监狱系统的人，不熟悉宋州市政府内部的情况，认识的熟人也不多。让胡亚娟去相关部门多跑几趟，不要怕花钱，送出去的礼物足够多，总会起到效果的。 胡亚娟想了又想，觉得这样不够妥当。胡亚娟信得过王佳亮的人品，他打听出来的情况应该是真的。人家一个正处级干部都没有办法，去找一些小喽啰有啥用，还不是多花冤枉钱？ 最关键是，家里的积蓄花光了，自己以后生活怎么办？ 因此，胡亚娟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表示立刻就会出去托人情送礼，实际上胡亚娟转身去找了一个价格实惠的律师，全权负责自己老公偷税漏税的问题。 至于官司最终能打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法院如何判决了。 石材厂肯定是要黄了，再去上赶着巴结王佳亮，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成功帮庆玥扫除潜在的情敌之后，孙夏雷夫妇嘱咐杨自修，要加快计划的实施，赶紧拿捏住王佳亮的把柄，替黄晓容铺路消除隐患的同时，还能掌握一大批女干部的把柄。 没办法，明德公司全面铺开业务之后，与建明集团的冲突越来越频繁，好几次孙夏雷都在常委会上与杜志明发生了不愉快，市长苏文媛最近忙着养胎，将大部分全力下放给了几个副市长，其中常务副市长庄增波收益最大。 庄增波是杜志明的人，杜志明自然要投桃报李，接连让组织部通过了好几个苏文媛推荐的干部人选。 这让孙夏雷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如果杜志明和苏文媛联手，虽然自己有省委副书记杜向涛支持，又背靠庞大的亨元利贞互助会，但在宋州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孙夏雷夫妇很想挑拨杜志明和苏文媛的关系，却根本就无从下手。能进到正厅级别的领导，哪个是吃素的！孙夏雷刚一出招，就被人家识破了。 挑拨行不通，那就只能立足于自身的发展，因此，孙夏雷夫妇越来越急着拿到林树平手中的那些视频资料。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庆玥这天晚上刚进入梦想，就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给惊醒了：“谁呀，哦，我是杨乐超的爱人。他怎么了？什么？” 庆玥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第224章 杨乐超车祸死亡 在高速上出了车祸！ 庆玥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震惊，听完了高速警的话。 人家没说丈夫的情况如何，但庆玥作为司机家属很清楚，大货车一旦出现事故，那可不是小事啊！ 庆玥穿上衣服跌跌撞撞出了门，走到单元门口的时候，腿一软，一下子跌倒在地。 头脑恍惚，浑身无力，膝盖又钻心的疼痛，庆玥想哭却不敢哭出声来。 不提着这口气，庆玥怕自己坚持不到事发地点。 试了几次没能自己站起来，庆玥不得不半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想要积蓄一点力量，站起来，尽快赶往事发地点。 一个保安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你这是咋了？摔了？要帮忙吗！” “大叔，麻烦您扶我一把，再帮我叫辆出租车。”平时庆玥不喜欢麻烦别人，今晚却不得不求别人帮忙。 “好的，冬天路滑，出来进去的一定要小心。”保安看庆玥脸色不对，用对讲机让同事叫车，自己扶着庆玥走向小区门口。 杨乐超的父母都在农村老家，事情弄清楚之前，庆玥不敢轻易告诉他们，年纪大了，心里藏不住事，万一急出来个三长两短，以后可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庆玥给自己的表妹水雨雁打了个电话。“雨雁，你表姐夫在路上出事了，你陪我去一趟。” 接到电话的时候，水雨雁还在建明集团加班。 上次水雨雁在帮助建明集团攻击比特币电力矿场时立了功，经过保安队长丁晨刚添油加醋的吹嘘，被刘建明调到了集团总部。 本来是安排去油水非常大的公关部，可是水雨雁非常有自知之明，更知道天上掉下来的不一定是馅饼，更有可能是铁饼。 委婉地拒绝了集团办公室的建议，去了靠业绩说话的销售部。之所以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水雨雁发现丁晨刚对自己有意思，但水雨雁听说过很多关于建明集团保安部的传闻，不想把自己的终身交给一个不稳定的男人。 既然对丁晨刚没意思，水雨雁就不想欠他的人情。 钱容易还，人情难还！古今中外都是这个道理！ 接到表姐庆玥的电话，水雨雁跑去向经理说明情况，请假直接来到高速路口汇合。 水雨雁赶到收费站前时，庆玥还没有到，过了大约十分钟，庆玥坐的出租车到了。 “表姐，我姐夫怎么样了？”水雨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从包里抽出一张湿巾，轻轻地擦拭着庆玥脸上的泪痕。 “雨雁，我没事。”话是这样说，面对自己的亲人，庆玥很快露出了内心软弱无助的一面，歪在水雨雁的身上，不住地流着眼泪。 自己的工作其实并不稳定，全家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全看丈夫杨乐超的货运生意，如果这次丈夫受了伤。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可怎么办啊！银行才不管你的处境如何，际遇如何，只要你不能按时还款，立即上征信。 买的房子还只是废墟，不好意思，那是地产商的事情，跟银行没有关系。 “表姐，别想那么多，我觉得只是路上出了点事，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水雨雁安慰着庆玥，终于来到了事发地点。 杨乐超的车停在高速公路的避险沙土带上。 等庆玥走近一看，顿时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丈夫的大货车停在紧急沙土带上，从后面看没什么异样。 这种情况很正常，大货车载重大，长下坡路段刹车很容易出现问题，万一刹不住车，就把车开进紧急避险带的沙堆里。 但这次杨乐超拉的货物是钢卷，货车冲进避险带，钢卷砸向了驾驶室。庆玥看到的场景是：驾驶室被砸成了废铁，里面的司机还能活命吗？ 其实在路上时，庆玥想象过最惨的景象，但没想到会这么惨？ 可能是刹车太急，钢卷瞬间脱离束缚砸向前面，驾驶室被砸没了，杨乐超在钢铁的挤压中，扭曲变形，人类的躯体，此时变得诡异和恐怖。 人都变成了泥土的样子，应该是死了吧！ 水雨雁使劲给庆玥掐人中，终于把庆玥给弄醒了，醒来之后，脑子依然有些恍惚，觉得人世间存在奇迹，人虽然变成了泥土的样子，但是有可能活下来。“雨雁，你帮我走近看看，你姐夫有可能还活着呢，嗯，肯定活着呢，他们咋不赶紧打120 抢救呢？” “表姐！”在一旁安慰庆玥的水雨雁，眼见庆玥的精神状态如此这般，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悲痛和压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二位女士，请你们冷静一下，现在事故已经出了，及时善后免得影响交通才是正理。 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司机杨乐超出现这次事故，有很多原因。 其一，疲劳驾驶，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休息。 其二，风雪天气，路面结冰，而杨乐超的车速没有控制到安全的范围内。 其三，刹车系统老化，气管漏气，杨乐超在没有修好的情况下，就强行开车上路。 其四，货车拉钢卷或者钢管，都需要固定结实，不固定完毕，不能冒险上路，杨乐超这一点也没有做到位。” 高速警说的这些，庆玥和水雨雁都没有听明白，但是听明白了后面的责任判断：杨乐超死不死的不重要，但是他负主要责任，保险公司会根据相关条款，拒绝赔付或者尽可能的少赔偿。 而货主不但不会抚恤，还会提出让杨乐超的家属赔偿损失！ 为了给你们拉货，人都死了，还要赔你们钱！庆玥迷迷糊糊的，精神一直处于恍惚之中，反应过来的水雨雁立刻大声反驳道：“你们，你们这么做，还有天理吗？” 是的，水雨雁根本不懂交规和货运的很多规矩，但是，这么处理，显然违背天理！ “这位女士，咱们商国是法治国家，一切都要依法行事，不是你觉得不合理，就能颠覆法律条文。” “我！我……”水雨雁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是啊，谁能反驳国家的法律条文呢！ 杨乐超的遗体被人用工具收集起来，送到了最近的县城。 水雨雁陪着庆玥跟了过去，同时给杨乐超的父母和亲戚们发了信息，通知大家过来见最后一面。 唉！听高速警说，货主的货物出现问题，没有及时送到位，庆玥家的货车赔偿进去，恐怕都不够。 啊！庆玥彻底懵了，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第225章 求王佳亮帮忙 人世间不就是如此吗？ 水雨雁相比庆玥，是在建明集团上班，算是见过大世面，于是跟表姐庆玥说道：“表姐，这个咱们得找人啊，要不然就会被别人变着花样欺负！” 庆玥看看被砸塌的车头，再看看哭得撕心裂肺的公公婆婆，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王佳亮的电话。“王狱长，你最近忙吗，我老公出事了，想麻烦你过来帮忙处理一下……” 说着说着，就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我随时都有时间，你先别哭，这样吧，你把电话交给旁边的人。”听着庆玥在电话那头崩溃哭泣，王佳亮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让庆玥让旁边的人帮她接电话说明情况。 水雨雁接过手机，向王佳亮说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唉，怪不得会崩溃哭泣，原来是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你照顾好庆玥和叔叔阿姨，我现在就赶过去。” 王佳亮安排了一下监区的工作，带着司机匆匆出发。 事发地在临市，不过距离二监并不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王佳亮找了一下在省厅工作的同学，事情顿时变得简单起来。 货主没敢再追究货物没有及时送达！ 经过仔细勘察分析，事故的主要原因是刹车系统的气管漏气，长下坡连续使用刹车，会导致气压不足，刹车失灵。 常年跑高速的司机，都非常注重车辆保养，杨乐超怎么会如此马虎大意呢？ 这个问题高速警也无法回答。 事已至此，王佳亮只能让高速警督促保险公司抓紧时间赔偿。 处理完事故，王佳亮又帮着庆玥把杨乐超安葬，等所有事情处理完毕，王佳亮望着蜷缩在椅子上的庆玥，心疼地说道：“庆玥，乐超走了这是事实，你要往前看，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要不我安排一下，你来二监上班吧！或者去远航实业里找个工作。” “这些天多亏你帮忙，谢谢你佳亮，我没事，缓几天就好了。乐超出事，药店的老板还专门跑来慰问，主管的位子还给我留着，人家挺挺够意思的，工资待遇也还可以，我就不去二监上班了。” 以前两个人是恋人关系，本来就应该避嫌。现在自己丈夫过世了，就更应该注意这一点。就算自己无所谓，对王佳亮的影响也不好。 见庆玥的态度非常坚决，王佳亮也没有再坚持。“以后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别自己硬撑。” 杨乐超一死，家里的顶梁柱就倒了，好在保险公司赔了一笔钱，庆玥把这钱分了一半给杨乐超的父母。剩下来的一半把房贷给还了。 没有了房贷，压力就小了许多。 庆玥的工资用来维持日常开销，抚养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过大多数普通人不都是这样吗？ 水雨雁劝庆玥再走一步，今年才四十出头，再走一步也说得过去。 “雨雁，我倒不是怕别人说什么，而是我儿子性格很敏感，乐超的死对他刺激很大，明年他又要参加中考，我不想再给儿子增加心理负担了。” “你的意思是说，等孩子上了大学再考虑？” 庆玥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苦笑道：“到时候再看吧。” 本想就这么熬下去，谁知屋漏偏逢连阴雨，庆玥正在上班的时候，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让家长立刻赶到学校里来。 来到学校后，班主任老师告诉庆玥，孩子打架，不服从学校管理，停课一周。 问了儿子打架的原因，庆玥觉得这也不能完全怪自己儿子。 班里有几个孩子竟然说杨乐超的死是报应？这话谁能忍得下去。 再说了，那几个孩子没有停课，凭啥让自己儿子停课。 心里委屈，但庆玥没有跟班主任掰扯这些道理，而是苦苦哀求，求学校不要让儿子停课。 九年级的学习任务本来就重，人家有钱的停课一周还能找家教补课，庆玥现在真是拿不出找家教的钱啊！ 架不住庆玥的哀求，班主任老师虽然没有同意，但是悄悄跟庆玥说了其中的原委。 那几个孩子里面，有一个孩子的爷爷是教育局里的一个中层领导，那个领导给学校打了招呼，学校自然要给个面子。 那几个孩子不能有错，那有错的只能是庆玥的儿子杨彬彬。 “彬彬妈妈，希望你能理解，我一个班主任，确实没有办法。我劝你回去找找人，打声招呼，兴许能不让孩子停课。” 庆玥首先想要给龚老师打电话，但龚老师在教过庆玥她们之后，就调去了省城的高中，现在估计也不认识宋州教育系统的领导。 万般无奈，只能给王佳亮联系。 王佳亮立刻来到了庆玥的家里。 “王叔叔好！” “哎，好，彬彬又长高了。没事，你跟叔叔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王佳亮笑着安慰道。 杨彬彬说起打架的事，不由得想起了父亲，语调哽咽起来。旁边的庆玥更是满脸的无奈和心疼。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写作业吧，我跟你妈妈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象牙塔里也这么乌烟瘴气的！王佳亮非常生气。 但杨彬彬以后还要在那个学校上学，因此这事还不能闹大，否则，孩子肯定会被针对。思来想去，王佳亮猛然想起了陈冲，他以前在市府办工作，参与过上回的教育改革，他出面打声招呼应该好使。 听王佳亮说了情况，陈冲没有给教育局长牛凌打电话，而是给副局长莫兵打了个电话。 牛局长脾气耿直，眼里不容沙子，现在是为了办事，不是要处理那个教育局的中层干部。 打过电话不到一个小时，庆玥就接到了学校校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好一通道歉，让杨彬彬抓紧时间回学校上课。马上要月考啦，一点都不能耽误啊！ 王佳亮开车把杨彬彬送到学校之后，庆玥让王佳亮顺道把她送回药店上班。 “听我的，你的气色太差了，今天就不要上班了。我送你回家休息吧。”王佳亮看了一下庆玥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不管庆玥的反对，开车驶向庆玥家所在的小区。 第226章 重温旧梦 忙活了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喝，这让庆玥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王狱长，你坐着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庆玥在柜子里翻了一会儿，找到了一盒茶叶，给王佳亮沏了杯茶。 王佳亮急忙起身拦住了庆玥：“我喝了茶就回单位，你别忙活了，气色不好，多注意休息。” “这怎么行呢？这都中午了，你帮了这么大的忙，咋说也要请你吃顿饭吧！” 推让之间，庆玥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王佳亮急忙伸手搀扶，将庆玥揽在了怀里。 两个人都愣住了。 好几秒钟之后，庆玥红着脸站直身体，挣开了王佳亮的搂抱。 “庆玥，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刚才差点摔倒，所以就……”王佳亮也觉得有些唐突冒犯，有点结巴地解释道。 “没关系，我可能有点低血糖。你坐着吧，我去做饭，别嫌弃我的手艺就行。” 自己如果硬要走，也有点不太合适，留下来吃饭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处，庆玥又刚刚丧偶，容易让邻居说闲话。王佳亮想了一下，说道：“庆玥，要不咱们出去吃吧，你请客，好吗！” “好的。”这种狭小的空间里很容易滋生出暧昧，何况两个人还谈过恋爱。刚才被王佳亮搂在怀里，庆玥恍惚了好几秒钟。 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好像比学生时代更加宽广了，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好像在那几秒钟里，庆玥又有了依靠。 街边的小馆子肯定不行，环境过于嘈杂，还容易被店老板打掉门牙。 太高档的也不行。庆玥性子要强爱面子，肯定会抢着付钱，王佳亮不想给她增加经济负担。 开着车转了一会儿，选了一家西餐厅。这家餐厅的老板王佳亮认识，让餐厅老板象征性地收点钱，不足的部分挂在王佳亮的账上。 “庆玥，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庆玥点头说可以，心里却直打鼓。看着餐厅的门头，就知道档次不低，这种档次的西餐，一顿饭还不得大几千？ 人家王佳亮最近帮了这么多忙，请人家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王佳亮领着庆玥刚进门，经理就快步迎了上来：“王狱长，您好，欢迎您来用餐，需要包厢吗？” “不要包厢了，坐着闷气，就坐大厅吧！经理，你今天可得给我打个折啊！” 经理闻言领着王佳亮和庆玥来到一个可以看到窗外景色的位置。心中暗想，您王狱长啥时候吃饭自己结过账，不都是冯总或者别人掏钱吗？今天怎么还说让打折呢！ 打折就打折，免费都行，只要王佳亮以后常来就行。 “王狱长，你经常到这里来？”所到之处，很多人都在对着王佳亮点头致意，躬身让行，庆玥好奇问道。 “监狱里的犯人要劳动改造，我就免不了出来拉关系跑单子，与远航实业合作之后，出来应酬的更频繁了。对了，庆玥，你还是喊我名字吧，你喊官职，感觉怪怪的。” “嗯，佳亮，你频繁出来参加应酬，不会犯错误吧。”说完之后，庆玥觉得自己这话欠妥当，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谁知道王佳亮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解释道：“到处都是人情世故，不应酬不行啊，庆玥，你不要担心，我穿了二十多年警服，又一直在监狱工作，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那就好，那就好，佳亮，我只是有点担心，真没有那个意思。” “庆玥，毕业之后这是咱俩第一次单独吃饭吧，喝点红酒吧。” “我酒量不行，但可以陪你稍微喝点，不过你开着车呢。” “没事，走的时候叫一个代驾。” 吃饭喝酒的时候，王佳亮怕触及庆玥的伤心事，聊着以前的事情，绝口不提现在。 学生时代是多么的纯净美好啊！聊着聊着，庆玥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王佳亮怕庆玥发现自己偷看，赶紧扭头看向四周。庆玥不明白怎么回事，也随着王佳亮的视线看向四周。周围好几桌都是情侣或者夫妻，使劲秀恩爱撒狗粮，庆玥赶紧低头专心对付面前的牛排。 “你有啥不好意思的，来，咱们喝咱们得酒。” 庆玥举杯喝酒，然后轻声说道：“我总感觉将私人的情感，呈现在公共场所有点怪怪的。” 老公去世后，庆玥一直郁郁寡欢，沉浸在痛苦无助里，今天心情突然转晴，便多喝了几杯。一瓶酒不够，又要了一瓶。 庆玥强撑着身子结了账，就歪在了王佳亮的身上。 庆玥说自己的酒量小，王佳亮没想到，小到了这个程度，才两瓶红酒，竟然喝倒下了。 找了个代驾，回到庆玥所在的小区。 连扶带搀，好不容易才把庆玥弄到屋里，王佳亮累出了一头汗，坐在床边呼呼直喘粗气。 “佳亮，别走，别离开我。”庆玥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嘴里嘟囔着什么。 “庆玥，你怎么啦？没事吧。”王佳亮怕庆玥吐在床上，拿了一个盆子放在床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佳亮，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这时，庆玥又说了一句，这回王佳亮听清楚了，这是庆玥的醉话，也应该是她的真心话。 当年高考之后，王佳亮去了警校，庆玥则去了医专。刚开学不久，庆玥就写信执意要分手，没有什么理由，死活一定要分手。 王佳亮为此还请假去过医专，结果连庆玥的面都没有见着。 如今看来，庆玥是怕拖累自己，还选择了分手。 唉，傻丫头啊，真正的恋人生死相依，荣辱与共，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呢！ 庆玥猛然抬头看着王佳亮，傻笑着继续嘟囔道：“梦……梦境好真实，嘻嘻。” 王佳亮看着庆玥水汪汪的眼睛和红彤彤的脸蛋，忍不住吻了进去。 后来，两个人都忘了时间，搂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到了傍晚，庆玥先醒了过来。闭着眼睛轻轻抚摸着枕边人的脊背，这应该是还在梦中，可是这触感也太真实了吧。 睁开眼睛一看，啊！庆玥尖叫了一声。 王佳亮被惊醒后，侧着身子，伸手把庆玥搂在自己怀里：“庆玥，我爱你。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第227章 水到渠成 唉！庆玥顺势躺在王佳亮怀里，幽幽道：“佳亮，回不去了，还说什么永远不分开。” “庆玥，我离婚娶你。” “你以为我是小姑娘呀，那么容易相信男人的鬼话。” “庆玥，我怎么会骗你呢，请你相信我，我发誓，我回去之后就跟她提出离婚。如果说话不算数，我出门就让车给……”见庆玥不信，王佳亮有点急了，信誓旦旦的说道。 庆玥伸手捂住了王佳亮的嘴巴。 “结婚不是游戏，离婚更不是小事，不但牵扯我们，还影响到我们身边所有的亲朋好友。还有，虽然我一直在药店工作，也知道你们这些干部，离婚是一件大事，严重影响个人前途。 如果因为我影响了你的前途，我内心过不去这个坎。佳亮，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今天这事不怪你。不过我们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庆玥，我……” “佳亮，我理解你，也请你尊重一下我，好吗？既然注定没有结果，不如早点断了。” 王佳亮走后，庆玥失眠望着窗外的景色，整整发了一夜的呆。 东方发白时，庆玥告诉自己，一定要控制自己，要彻底与王佳亮断了，万一这种事情曝光，不但自己没法做人，还会影响王佳亮的仕途。 一个成年人了，岂能没有一点自制力。 成年人更没有自制力。 在药店工作的时候，要么给顾客拿错药，要么算错钱数，中午吃饭时，庆玥夹着面条却因为神情恍惚，忘了张嘴，搞得脸上脏兮兮的。底下的店员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分外辛苦。 下班后回到家，反而更加的恍惚。晚上一闭上眼睛，各种场景轮番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一会儿是自己和王佳亮的恋情被曝光，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指指点点，自己的儿子在学校待不下去，成绩一落千丈。 一会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男欢女爱，情谊绵绵，连外面冬季的天空看起来都是暖色调。 一会是回忆，学生时代那水晶般的爱情，没有一丝杂质，闪烁的光芒灼伤了灵魂。 一会是… 庆玥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会主动联系王佳亮倾诉自己心中的思念和恐慌，吓得她删除了王佳亮的微信和电话。 这天下班后，庆玥刚走出电梯，就看见王佳亮捧着一束花站在自己家门口，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庆玥再也控制自己的情绪，迎着王佳亮的怀抱走了过去。 食髓知味的两个人开始频频约会，王佳亮是二监的领导，认识他的人很多，毫无疑问，最安全的约会地点是庆玥的家里，不过庆玥担心儿子发现。 杨彬彬这孩子打小就敏感细心，如果王佳亮经常来家里会面，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杨彬彬很可能从这些痕迹里察觉到异常， 王佳亮其实也不愿意在庆玥家里约会，进门就能看到杨乐超的遗像，心里觉得怪怪的，很不是滋味。宁愿冒一点风险，带着庆玥去酒店约会。 —— 九仙渡景区深处的办公室里，关山月刚刚汇报了矿场的经营情况。 自从陈冲和刘建明等人合力出手，利用舆情迫使电网不敢再让他们免费用电之后，利润一下子降低了非常多，好在目前比特币价格依然保持着上涨的态势，才确保了盈利。 杨自修这边就乐观了许多。在孙夏雷的支持下，四面开花，抢到了不少原本属于建明集团的市场。 “大哥，市场是增加了不少，但咱们也不要太乐观了。” “舒航，怎么了？” 没等杨舒航回答，孙夏雷接过来说道：“大哥，为了争夺这些市场，我已经和杜志明闹过几次不愉快了。常委们要么听杜志明的，要么和苏文媛关系不错，我在常委会上缺少支持者。 我建议下一步先不要跟建明集团争夺市场了，把目光转向其他领域，或者抢那些小公司的资源。否则，杜志明的反应会越来越激烈。” 杨自修点点头，但是心里却暗自叫苦，如今的生意多难做啊，建明集团手里的那些生意都是利润大的，其他的生意都根本没法比。 杨舒航看了一眼杨自修的脸色，说道：“地宫的建设绝对不能停，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不过大哥和山月你们俩也不要着急，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杨舒航一开口，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好转许多。 杨舒航接着说道：“大哥，晓容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旁边的黄晓容瞬间坐直了身体，有些紧张地看向杨自修。 前任组织部长林树平始终是扎在黄晓容心中的一根毒刺，因为这个，与未婚夫陈冲分手，人生彻底发生了改变。 最为可恨的是，至今林树平手里还存有那种视频，不把这个隐患解决掉，以后的仕途都走不踏实。 杨自修用略带炫耀的语气，讲起了他的布局和手段。 如何在公司里强调人脉的重要性，通过这种心理暗示，让龚志平把他父亲接回宋州市，参加学生们的聚会，用情谊迫使庆玥参加同学会，从而增加与王佳亮见面的机会。 请孙夏雷给工商税务、消防、环保等部门打招呼，将试图接近王佳亮，容易给庆玥制造麻烦的胡亚娟踢出局。 千方百计地给杨乐超找货源，让他根本来不及仔细检查车辆，来不及好好的休息，最终发生了车祸。 让教育局的一个中层干部暗地里为难庆玥的儿子，这样一来，没有什么人脉的庆玥只能去求助王佳亮。一来二去的，总有旧情复燃的那一天。 布局到了今天，终于见到了成效，据药店里的眼线汇报： 现在的庆玥一扫前段时间的郁郁寡欢，每天神采奕奕的，工作的时候思路清晰，安排合理，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这一看就是得到了充分的滋润。 杨自修说完后，黄晓容立刻站了起来，感激道：“谢谢孙书记，杨姐，杨总，你们为了我的事情费心啦！” “晓容你坐下，那么客气干什么，其实我们要把林树平掌握在手里，还有一个原因，林树平这个变态留了很多类似的视频，一个视频就是一个女干部，孙书记现在迫切需要宋州中层干部的支持，这群女干部，是一股不小的政治力量 。” 第228章 村选举 杨舒航说的很真诚，反而更加深了黄晓容的感激。 这就是杨舒航的厉害之处，把人情世故研究到了极致。帮助别人，但是不能让人产生心理负担，让人不舒服，有些人的心里甚至会生出变异的恨。 刚才杨舒航这一番话，直接将这些东西避免了，只在黄晓容心里留下了纯粹的感恩。 黄晓容坐下后，问道：“杨总，接下来我们怎么将王佳亮握在手里呢？” “是啊，那个庆玥只是我们公司一个小药店的主管，她会帮助我们给王佳亮下套吗？她这种年龄的女人，一旦爱了，比年轻人还要热烈。”关山月生出了同样的疑惑。 “杨总，咱们能不能拍到他们俩的视频？有了视频，就不怕他们不就范。”黄晓容建议道。黄晓容深受视频之苦，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 “黄科长，难啊，庆玥只是一个主管，获得的经济利益有限。咱们就算拍了视频，万一庆玥不在乎怎么办？”杨自修摇头反对。 黄晓容和关山月愣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官员和名人怕绯闻，庆玥一个老百姓会害怕吗？ “会！我们之所以把胡亚娟踢出局，就是因为胡亚娟唯利是图，却忽视传统道德。庆玥不一样，她非常珍惜羽毛。更重要的是，杨乐超死了，庆玥会更加疼爱她和杨乐超的儿子杨彬彬，她绝对不敢让她儿子知道这件事情。” 杨舒航侃侃而谈，听得众人频频点头。 “舒航，咱们明德集团旗下没有酒店，该怎么录制视频啊！”杨自修为难地问道。 “人啊，偷情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缺乏安全感，因此，王佳亮和庆玥每次约会，都会入住上次的房间，你提前把摄像头安装进去就行了。” “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 堂弟赵家旋被抓，在高明宇的忽悠下，攀咬出很多人。那些人为了减刑，反过来也咬出了赵家旋的很多罪行。 偷狗本来没多大罪行，结果越咬越多，最后直接上升到了判刑的程度。 好在赵家旋还没蠢到家，知道保护当村支书的堂哥赵凯旋，堂哥万一倒了，没有人送礼，他在监狱的生活会生不如死。 在农村当个村支书不容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不但要跟乡里处好关系，还得能镇得住场子。简单说，就是家族里得有能打能挨的人！ 赵家旋入狱后，这个人就没有了！ 赵长军刚开始给村民送礼，打算出来竞选村支书的时候，赵凯旋并没有在意，他当了十几年村支书，跟乡里的领导们关系非常好，而且自己的家族势力很大。到了关键时候，找个借口，让堂弟赵家旋揍赵长军一顿就好了。 一顿不行，那就揍两顿。 法院判决后，赵凯旋慌了，没有了堂弟这个打手，想要对付赵长军就不容易了啊！ 为了能连任村支书，赵凯旋一边在上层寻找支持，一边也开始拉票行动。 “马乡长，您看我这事？” “凯旋啊，你别着急，你当了这么多年支书，经验比那个赵长军足，选就选，怕什么？” 赵凯旋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是党员选举，这些年我介绍入党的都会选我，但这次乡里搞的是全村村民集体选举！赵长军比我有钱，他承诺只要选他，一张票一件羽绒服，另外他还放出风来，谁帮他跑着拉选票，他就给谁安装一套取暖炉。” 马海山看了一眼放在桌子腿旁边的烟酒，然后对赵凯旋说道：“凯旋，赵长军能拉选票，你也能。” 上次和彭剑飞互相配合，搞了个堵门事件，结果被陈冲轻松化解。而且还挪用马县长专门拨发的学校洁净化专项资金，补偿给了农民。 这把马海山吓了一大跳，幸亏自己机灵，及时跑去向桑书记表达了投靠之意，才保住了包村干部黄新童，也保住了自己的权势。 经过这事之后，马海山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弄不过桑翠南和陈冲这两个人，只能先老老实实地跟着桑翠南走。利用党政两位主官天然的矛盾，尽可能地扩大自己的利益。 而且，马海山很清楚，工业区就建在赵家村，这个村支书的份量可想而知，赵凯旋这些年没少捞好处。 他是不想花钱，还想连任！ 想啥美事呢！ 以前是没有竞争对手，现在赵长军来势汹汹，赵凯旋还不舍得花钱，可能吗？ 思来想去，马海山决定先问问桑翠南的意思，桑书记如果倾向于让赵凯旋连任，自己就做个顺水人情，桑书记如果不愿意，那就糊弄一下完事。 马海山把赵凯旋送走后，来到了桑翠南的办公室。 “桑书记，刚才赵家村的支书赵凯旋去我哪里了，这次竞选他心里不踏实，问我乡里是什么意思！您没有发话，我啥也没敢说。关于赵家村换届选举，您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好去执行。” 桑翠南看着一脸恭敬的马海山，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十分得意。以前趾高气扬的副乡长，现在毕恭毕敬的早请示晚汇报，给人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马海山时不时的给陈冲添乱，让陈冲不得不求助自己，这样一来，陈冲就永远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 赵家村的支书赵凯旋，桑翠南并不满意，跟前乡长彭剑飞沾亲带故，对于自己的吩咐，总是阳奉阴违，不过这次竞选，桑翠南并不打算插手，陈冲乡长想要扶持赵长军当支书，那就让他跟彭剑飞斗呗。 “马乡长，我没什么具体的指示，换届选举是宪法赋予村民的权力，是社会进步的象征，我们把控好方向，鼓励大家投票，至于最后选出来的是谁，那都是村民的意愿。” 听了这话，马海山顿时明白了。 回去之后告诉赵凯旋，桑书记不会参与他们村里的竞选，他和赵长军谁能当选，各凭本事。 桑书记不参与，陈乡长也不参与吗？ 赵长军有陈乡长支持，自己在乡里也有人！ 自己和彭主任关系好，选举这事正好归彭主任监督管理。赵凯旋立刻去了彭剑飞的办公室。 第229章 挨家挨户的发羽绒服 权力是是什么？ 是说话算数。 彭剑飞虽然被桑翠南利用百米深井赶了下来，从乡长变成人大主任，但是全乡一小半村支书都是彭剑飞提上来的。尤其是赵家村等几个重要的村支书，都是彭剑飞的人。因此，彭剑飞依然能够挤进乌有乡的权力核心。 当听赵凯旋说了情况之后，彭剑飞想了一下，鼓励道：“凯旋，你堂弟的事情与你无关，这些年你这个村支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放开手脚跟那个赵长军竞争，我看好你！” “彭主任，赵长军为了当支书，给村民送礼，这不就是贿选吗？乡里能不能出面查他一下！一旦他被调查，还有啥资格跟我竞争。” “凯旋，这恐怕行不通。我就算派人去查，赵长军一口咬定是看望本村的老少爷们，而非为了选举，我们拿什么给他定罪。你还是在选举上多下功夫，争取正面击败他。” “唉，彭主任，这个赵长军做生意的，比我有钱啊！再说了，陈乡长对我好像有意见，一直在力挺赵长军，我怕选不赢。”赵凯旋的潜台词很明显，为了你彭剑飞，我让自家堂弟闹事，把陈乡长给得罪了，现在人家要把我拿下，你可不能不管啊。 “钱多有啥用？选村支书又不是选村里的首富。你当了这么多年支书，还搞不赢他？你放心，我到时候亲自过去坐镇，只要你的票数够，包括陈乡长在内，没人敢弄虚作假。” 说的比的好听，问题是像赵长军那样花钱，赵凯旋有点肉疼，不过事到如今，为了保住村支书的位子，也只能拼了! 于是，赵家村的村民们一下子成了香饽饽，每天都有人上门，送礼请客，信誓旦旦地保证，当选后的光明未来。 村民大都不太相信光明的未来，只看当下的诚意够不够厚重。 赵凯旋的家族人多，他在笼络基本盘的同时，也威胁赵长军，说要把他贿选的事情捅出去，这可把赵长军吓坏了。 “陈乡长，您说，我这算是贿选吗” 面对赵长军的问题，陈冲也是一脸的懵逼。陈冲给苏文媛打了个电话，结果苏文媛也不懂。民-主-选-举在上层就是个形式，最基层的这种玩法，苏文媛也没有经历过。 陈冲不得不跑去二监请教了前任纪委书记唐齐飞。 唐齐飞怕封书，说的很含蓄，不过大概意思就是：先选赢再说。 商国这个制度目前尚在完善中，所有的规则都是临时的，什么意思呢？赢的人有解释权。输的人只配去投诉告状。 这么一说，陈冲就明白了。当即告诉赵长军，胁迫村民的事情不能干，至于人情世故，多多益善。 临近选举，村子里热闹起来。 赵长军带着几个人挨家挨户的发羽绒服，安装免费的暖炉，赵凯旋也不甘示弱，批发了满满两大车大米和豆油，从东头发到西头，只要是赵家村的村民，见者有份。 赵长军更是放出了大招，站在村里的广场上告诉村民们，他的假发厂会扩大规模，尽可能地雇用本村的人，争取在三到五年时间内，让赵家村的人不出门就能有活干。 这一招可把赵凯旋给气坏了，却毫无办法。以前赵家旋没有坐牢的时候，也有人跳出来竞选过村支书。到了关键时刻，赵凯旋觉得选不赢的时候，就会让赵家旋出面找茬打架。 你如果还手，那就变成了打架斗殴，派出所一套流程走完，你就没有竞选的资格了。 你如果不还手，就会被村民看不起，威信全无，同样没法继续竞选。 如今打手进去了，赵凯旋只能干着急，眼睁睁地看着赵长军的羽绒服压倒了自己的大豆油。 赵长军选赢后，晚上带着烟酒来到了陈冲的家里。 “赵支书，你这是啥意思？刚当上村支书，就也学会了这一套吗！” “陈乡长，您帮我实在太多了，如果不是您，别说当村支书了，现在厂子都开不了业。就让我表表心意吧。” 陈冲从礼品拿出一盒茶叶：“老赵，我家里的茶叶刚好快喝完了，这盒茶叶我就留下啦，其他的东西你拿回家。” “陈乡长，这怎么可以呢，拿都拿来了，您就收下吧。”赵长军继续说道。 “老赵，你再这样，下次就别进我的家门。”陈冲板着脸说道。 赵长军嘿嘿讪笑着，没再继续推让。 陈冲脸色缓和下来，问道：“赵支书，你竞选的时候说厂子要扩大规模，三到五年让村民不出村就有活干，能实现吗？别到时候是空话，被村民在心里骂娘。” 赵长军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厂子的规模肯定会扩大，但要想让全村人都有活干，肯定是力不从心。我当时耍了点心眼，我是这样想的，年轻人心气高，看不上假发厂的那点工资。想要进假发厂干活的，都是老人或者在家带孩子的女人，我算了一下，人数不算太多，努努力，五年内能实现让他们不出村就有活干。” 嗯！陈冲接过赵长军递过来的香烟，满意地点了点头：“有规划就行，你们村的班子调整得咋样了，我跟你说，一定要确保稳定，不要盲目地换人。” 村支书换了，底下其他的村干部肯定要调整一下，要不然不利于赵长军开展工作，可是陈冲也担心，赵长军换的人太多，换上一帮子没有经验的村干部上来，影响赵家村的正常工作。 赵长军帮陈冲点燃香烟后，汇报道：“陈乡长，换了几个村干部，确保村里的几大宗族都有人进村委，这样一来，以后工作容易开展，那个家族有事，让他家族的干部去商量。” 赵长军的回答让陈冲眼前一亮，心里彻底踏实了。只要有这个工作思路，赵家村就出不了大问题。 两个人闲聊的时候，陈冲叮嘱赵长军，一定要注意作风问题和经济问题，村里的账目和自己厂子的账目要分开弄清楚。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提前敲打一下，免得在这些方面出现问题。赵长军算是陈冲来到乌有乡提拔的第一个村干部，他一旦出现问题，会严重影响陈冲的威信。 第230章 扶持高明宇 赵家旋等人互相攀咬，咬出来一堆以前没有侦破的案件，所长邢浩自然是第一责任人。 这天，高明宇汇报完工作，刚要离去，陈冲叫住了他：“高指导，最近多去桑书记那里坐坐，汇报一下工作。” 高明宇愣了一下，很快想明白了陈冲的意思。 所里出了一堆问题，邢浩这个所长肯定是干不成了，高明宇是最有希望接任所长的人选。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高明宇跟陈冲走的很近，陈冲不想让桑翠南认为高明宇是自己的人。 派出所受当地乡镇党委和县公安局的双重领导，县公安局长盛卫兵和陈冲关系不错，怕就怕桑翠南不同意。她是书记，有人事权，她如果坚决不同意，高明宇就当不上所长。 “谢谢陈乡长。”高明宇真诚地说道。 “这么客气干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晚上下班你跟我去一趟县里，我约了盛局长，咱们一起吃顿饭。” 盛卫兵和自己关系不错，但该有的人情世故还是不能少的。 换掉邢浩，桑翠南乐见其成，不过接替的人选，桑翠南倾向于从县局调一个人过来，而不是让高明宇接任。 桑翠南给盛卫兵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县局的意思。 盛卫兵告诉桑翠南，乌有乡派出所刚出过事，继任的所长需要了解情况，方便开展下一步的工作。其次就是，县局这边一时之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前半句桑翠南能够理解，不管任何时候，确保稳定都是首先要考虑的因素。后半句就有点扯了，什么叫没有合适的人选？ 只要你盛卫兵同意，不知道多少人愿意当这个所长！ “桑书记，这只是我们县局的打算，具体让谁接任所长，还要看你们当地党委的意思。”盛卫兵话说得很客气。 桑翠南同样很客气：“盛局长，公安系统业务性强，还是应该以你们县局的意思为主。” 放下电话，桑翠南来到了陈冲的办公室。 “桑书记，您怎么来了！有啥事打个电话，我过去跟您汇报。” “就这两步路，我过来也是一样的。” 陈冲招呼桑翠南坐下，秘书石昭辰急忙过来给桑翠南沏茶倒水。 “小石，跟着陈乡长还适应吗？” “适应，谢谢桑书记关心。”倒好水，石昭辰轻轻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看着石昭辰离开的背影，桑翠南若有所思——陈冲的用人之道，有点不合常理，但是却又非常实用。就像这个石昭辰，本来就是一个辅警，直接被陈冲拉过来当了秘书。 虽然还没有解决编制问题，但也是一步登天，命运发生了质的改变。这么一来，他能不对陈冲感恩戴德吗？ “桑书记，喝茶！” “嗯，好。陈乡长，我过来是和你商量一下派出所的人事问题。原先的所长邢浩要调离乌有乡，你觉得谁接任合适。” “县局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跟盛局长通过电话，县局也没有具体的人选，关键还是要看我们乡政府的意见。” “我来的时间短，很多人都还不熟悉，桑书记，您觉得合适就行，我没有意见。” “派出所长这个位置非常重要，没有安全稳定的环境，就谈不上经济发展。你觉得高明宇怎么样？” 陈冲想了一会儿，回答道：“高明宇看起来很稳重，工作作风也很利索，我没有意见。” 桑翠南来的时候想过，如果陈冲极力推荐高明宇，那就不能让高明宇接任，现在看陈冲是这个态度，桑翠南顿时就放心了。 县局没有意见，书记和乡长也没有意见，其他的副书记副乡长自然不敢有啥意见，于是高明宇顺利的当上了所长。 乡里的这个工业区，想要吸引外资，根本不太现实。 乌有乡本身又没啥资源，该怎么发展呢？ 陈冲全乡跑了一遍，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突破口。燕晓岸副乡长曾提出过一个方案，那就是大力发展旅游业，毕竟，乌有乡的旁边可就是烟波浩渺的魏武湖。 可是有两个困难根本就无法解决，第一就是从镇上到湖边没有公路，只有几条歪歪扭扭的土路。 县财政不拨款，乡里又没钱，陈冲去找过原野集团的田静。原野集团正在开发魏武湖，乌有乡可以用旅游资源换一笔资金，把路给修了。 结果田静因为苏文媛的事恨死陈冲了，怎么可能愿意跟乌有乡合作。 第二就是洛水有一条支流经过乌有乡，现在处于半干涸状态，想要开发旅游业，就要先把河道给整理出来，最好是直接和魏武湖连接起来。 方案很美好，但是一说到钱，一群人都只能唉声叹气干瞪眼。 旅游业暂时搞不成，其他方面能不能想想办法呢？ “乡长，赵支书来了，您看让他进来吗？” 陈冲放下手中的资料，揉了发酸的眼眶：“嗯，让他过来吧。” “陈乡长您好，今天我家炖鸡汤，我给你捎了一碗。”赵长军现在也快把陈冲的性子给摸透了。 陈乡长不收贵重的礼品，更不会收钱，但是对于下面人送来的茶叶、土特产等礼物，也都会收下。 “哦，是吗？小石，你去拿两套餐具，咱俩尝尝嫂子的手艺。老赵，你坐吧，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赵长军当了村支书以后，不但要忙厂子里的事情，还要管村子里的事情，也比较忙。闲着没事，他是不会跑到自己办公室里来的。 “陈乡长，是这样的，我不是打算扩大规模吗？在省城定了几套机器，但是以前的厂房摆不下了，您看？” 听到这里陈冲皱起了眉头。 宋州市的土地红线政策执行异常严厉，谁也不敢触及红线。 走流程申请耕地转工业用地，流程繁琐得令人怀疑人生，最后还要省国土资源厅批准才行。 “老赵，要不你把厂子迁到工业区里吧。”陈冲建议道，桑翠南和陈冲最近整治干部作风问题，严禁无故骚扰企业，有了一定的效果。搬到工业区里，倒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第231章 小滑头，还想套路我 谁知赵长军苦笑道：“陈乡长，搬一次厂房产生的费用我能够负担，问题是，我这个假发厂很多活都是让村民拿回家制作，完成后送到厂里来，全天上班的工人并不多，如果去了工业区，生产模式就会发生改变，会增加很多额外的费用。” “是这样啊，那还真不能乱搬迁。”陈冲陷入了沉思。 猛然想起最近正在进行的空心村治理工作，陈冲内心一动，好像抓到了一点解决问题的办法。 随着生育率的降低和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农村出现了很多无人居住的房子。这些宅基地收归村集体之后，一般都会重新规划，分给村里符合条件的人。 宅基地上盖厂房，这个可比申请在耕地上建厂房容易多了！ “小石，你给土地所打个电话，让他们所长立刻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土地所长来了之后，陈冲详细询问了一番，发现还真的可以。只是也存在一个大问题，那就是那些排队等着申请宅基地的怎么办？ 如果乡里宣布以后不划宅基地了，这些人会不会闹事？ 赵长军告诉陈冲，现在很多人都在县城或者镇上买了房子，真正的刚需不多。制定政策的时候区别对待，不搞一刀切，对于那些确实需要宅基地的农民，审查合格，符合条件，依然划分宅基地。 陈冲让秘书把午饭送到了办公室里，三个人一直讨论到下午，拿出了一个大体的方案，陈冲带着方案来到桑翠南的办公室。 “陈乡长，这些宅基地又无法集中，怎么建厂房？” “以咱们乡目前的情况，根本无法引进外资，因此，家庭作坊式的生产模式最符合实际情况。盖不了大厂房，那就多建设一些小厂房。家庭式作坊虽然小，但是灵活性强，在某些领域，比那些大工业模式更有竞争力。比如家具、装修、蔬菜加工等行业。” 桑翠南想了一会儿，接着问道：“陈乡长，你想过没有，后期的环保问题怎么保证？还有税务问题怎么解决？”按照陈冲的这种规划，全乡会一下子冒出来上千家这样的小工厂，这种家庭式作坊不可能有什么正规的财务，到时候收税是个麻烦事。 靠自觉？人性这玩意可从没有自觉过。 陈冲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按照陈冲的想法，先发展起来再说。 “桑书记，环境污染问题可以按照相关规定执行，通过之后，才可以投入生产，至于税收问题，我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不过，书记，农民手里有钱了，肯定会带动全乡的经济，只要整体发展起来了，乡财政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 桑翠南想了一会儿，认可了陈冲的观点，管它三七二十一，发展才是硬道理。最后，桑翠南犹豫了一下，说道：“陈乡长，县里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吗？” 是啊，乌有乡工业园是马春福县长主持搞出来的，走的路子与陈冲的想法刚好相反。 虽然全县的人都知道，乌有乡工业园最后搞成了一个笑话，可是要让马春福自己打自己的脸，估计不太现实， 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与领导的面子相比，群众的利益只能靠边站。 桑翠南也想发展乌有乡的经济，在社会稳定的基础上，经济的指标，是最大的政绩，但是她不想去得罪马县长。 陈冲有些烦躁，掏出烟刚想点，扭头看了一眼桑翠南，又放了回去。 “没事，你抽吧，我不抽烟，但我办公室里不禁烟。” “桑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去县里跟领导汇报一下，看看吉书记和马县长是什么意思。如果吉书记和马县长同意，我们立刻就开始进行。” “如果马县长不同意呢？” 陈冲猛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了出来：“那咱们就偷偷干呗，乌有乡总不能老是停步不前吧。给农民们政策，暗地里支持，只是不放在桌面上而已。” “这？”桑翠南犹豫起来。 陈冲看出了桑翠南的担心，补充道：“咱俩也没必要都把马县长给得罪了，到时候你装作不清楚就行了。” 翌日，陈冲一大早就带着司机秘书来到了县委大院。 结果还是来晚了，前面排了五六个来向吉书记汇报工作的干部。其实很多人根本没有必要跑来一趟，或者说汇报工作也是借口，只是过来混个脸熟，表一下忠心，来的勤了，调整干部的时候，领导才会想起你。 如果领导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组织部怎么可能会提拔重用你呢！ 等到十点多的时候，终于轮到了陈冲。 听完陈冲的汇报，吉金龙拿起桌子上的方案仔细看了起来。 内容详实，条理清晰，符合魏武县的实际情况，具备一定的可操作性。看得出来，陈冲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吉金龙本来以为陈冲就是下来镀金的。市里的三巨头明争暗斗，苏市长怕陈冲牵扯进去，在下面找个单位躲一段时间，等争斗结束，很快就会调回市里。 陈冲到了乌有乡一直按部就班的工作，没有什么成绩，也佐证了吉金龙的判断。 今天看了这个方案，才发现陈冲想在基层长期的干下去，想要出成绩，想要改变乌有乡的经济状况，不由得高看了陈冲一眼。 乌有乡这么搞，也比较符合吉金龙的利益。马春福仗着有杜志明撑腰，一直不怎么把吉金龙放在眼里，陈冲这么搞，等于变相否定了马春福搞出来的那个工业园。如果最后陈冲能成功，绝对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嗯，我看了你们的方案，具备一定的可行性，这一看你就下了不少功夫，陈乡长的工作态度值得表扬啊！” “谢谢吉书记的肯定，我工作经验不足，还请吉书记多批评指导。” 吉金龙又问了一些乌有乡目前的情况，突然话锋一转，说道：“陈乡长，马县长对这个方案有什么看法。” “我先来县委跟您汇报，还没有去马县长那里。”马春福肯定不会痛痛快快地同意，陈冲才先来找吉金龙汇报。只要吉金龙力挺，就能够迫使马县长同意这个方案。 吉金龙微微一笑，心想，你个小滑头，还想套路我，呵呵！ 第232章 人生和社会不是非黑即白 吉金龙抬手示意秘书给陈冲续水，等秘书走后，沉声道：“陈乡长，方案非常好，我原则上表示支持。不过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基本都是政府那边的事务，因此，首先你要征得马县长的同意。” 陈冲是从市府办接待科下来的，他的女朋友南宫楠当过苏市长的秘书，现在是市府办的副主任，因此，陈冲算是苏市长的嫡系。 你马春福不是仗着有杜志明撑腰，不把我放在眼里吗？现在苏市长的人要拿你的工业园开刀，我看你怎么处理。 老滑头！又把皮球踢给了自己！ 不过也不能说毫无收获，起码吉金龙明确表示了对这个方案的认可。也从吉金龙的话音里和最后的态度上判断出，吉金龙对马春福的意见非常大。 从书记办公室里出来，陈冲没有直接去马县长那里，而是先去见了其他几个副县长。 听闻马县长作风比较霸道，又在市里有后台，因此把县政府经营得铁桶一般，吉书记的手根本就伸不进来。 从这个角度来说，几个副县长都应该是马春福的人。不过蛋糕就这么大，马春福吃得多了，别人就只能少吃，时间长了，能没有意见吗？谁不想取而代之呢？ 别人陈冲不清楚，主管治安的副县长李东明就非常不满意马春福的分工。 魏武县的政法委书记王果然是公安局长出身，现任公安局长盛卫兵是他的老部下，这么说吧，只要人家愿意，随时都能把李东明给架空。 李东明平时能管住的只有自己的司机和秘书，想起每次找马春福签字报销一些账单，都要看马春福的脸色，李东明就觉得窝囊和愤怒。 好在盛卫兵还算厚道，每个星期都会过来汇报一下工作，顺便把自己的一些账单走公安局的账给报了。 “陈乡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赶紧坐，我给你倒茶。”相比较县委书记门口排着的长龙，李东明这里简直门可罗雀。 “李县长您好，我来给您汇报一下乌有乡的治安情况。”陈冲话说得非常客气，并没有因为李东明不得势，就小看人家。级别摆在这里，再说了，谁知道以后哪块云彩有雨呢！ “你怎么亲自来了，有啥事让高明宇过来说一下就行。” 说是汇报工作，其实没说几句关于治安方面的事情，就是海阔天空的闲聊，互相询问一下家庭和工作情况，拉近彼此的关系。 聊了有十几分钟，陈冲提起了自己刚提交的这套方案。 “现在经济发展难啊！对了，李县长，我搞了一个发展经济的方案，您经验丰富，帮我把把关呗。”陈冲掏出方案递了过去。 李东明客套了两句，好奇地接了过来。李东明越看越严肃，看完之后，郑重地说道：“陈乡长，你的这个方案比较贴近实际，魏武县除了有个魏武湖，别的没啥资源，又受制于土地政策，不允许大面积使用耕地建厂。你提出的家庭作坊式生产，倒有可能是一条出路。 不过，吉书记和马县长会同意吗？” “我就是拿不准书记和县长会不会同意，才请你帮我把关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冲没有说自己已经见过吉金龙了。 “陈乡长，我说句交浅言深的话，你不要见怪。” “李县长，看您说的，欢迎您多批评指正。” “乌有乡工业园是马县长主持建设的，你搞的这个方案，一旦实施，不是让马县长难堪吗？我劝你啊，别折腾了，马县长不会批准的。 我建议你先存住气，提都别提这个方案，等时机合适了再拿出来。现在既然无法实行，不如干脆不提。” 陈冲又何尝想去得罪马县长，但是乌有乡的村民等不及了呀！陈冲在调查的时候发现，自从去年禁止焚烧柴火之后，很多人冬天不舍得开空调，只能用两三床被子对抗北风呼啸的冬天。 夜里还好说，白天呢，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坐在被窝里吧！ 作为乌有乡的乡长，起码要让乡亲们达到温饱水平吧，如果大多数群众连温饱都达不到，自己怎么好意思舔着脸坐在主席台上。 “李县长，我明白您的好意，但乌有乡太穷了，不想出路不行啊！我先去找马县长汇报一下，听听马县长的意思。” 李东明拍了拍陈冲的肩膀，叹了口气，没有再劝下去，心里却已经看到了此事的结局。就算陈冲是市政府出来的红人，但是他也无法改变体制内运行的规则，马县长不同意，他难道能请出苏市长逼迫马县长同意吗？ 那种行为，就等于小孩子打架喊家长，再说了，人家马县长就没有家长吗？ 陈冲本来打算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去拜见马春福，结果和副县长们聊完，已经快下班了，再想见马县长，肯定是见不着了，就让石昭辰定了个饭店包厢，请政委法书记王果然、副县长李东明和公安局长盛卫兵吃了顿饭。 为了以后办事方便，陈冲还让盛卫兵把环保局长也喊了过来，一起聚聚，拉近彼此的关系。 陈冲的秘书石昭辰定了个饭店，五六个人吃饭，连酒带菜加上香烟花了一万出头，石昭辰心疼得直嘬牙花子。“陈乡长，我们是贫困乡，这样是不是太奢侈了？” 陈冲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是有些人情世故是免不了的。“小石，正因为我们是贫困乡，才要低三下四，你看人家城关镇的书记镇长这么干吗？”陈冲指了指胸口，接着说道：“不管是做人还是当官，摸摸这里，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喝酒吃肉，但谁也没有谈论工作，中间的时候石昭辰给陈冲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陈冲提一下乌有乡的发展和工作，为以后乌有乡的干部们出来办事铺路。 陈冲没有搭理他，小年轻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场合不对，这种酒局，吃好喝好就行，谁都不是傻子，你给予的尊敬，对方能够感受到，自然会在某些时候投桃报李。 人生和社会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时候，是灰色的，宛若灰蒙蒙的天空。 第233章 你敢这么打我的脸，我就让你滚蛋 晚上陈冲住在城里没有回去，早上赶在上班之前来到了县政府。 见到马县长之前，陈冲提前准备好了话术，希望能够说服马春福，请他批准自己的方案。 陈冲把方案呈了上去，悄悄盯着马春福的脸色。 马春福看着方案，越看越慢，越看脸色越难看，就在陈冲以为他会暴跳如雷的时候，马春福竟然又恢复了平静。 “陈乡长，方案内容很详细，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你没少搞调研，辛苦啦，如果全县的干部都像你们这样，工作效率早就上去了。” “谢谢马县长，作为乌有乡的乡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经济上不去，就会形成恶性循环，人才留不住，社会也稳定不下来……” 马春福抬手打断了陈冲的话：“唉，说到底，是我这个县长没有做好啊！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摘掉头上贫困县的帽子。” “县里没资源，一个农业县要想发展，确实太难了。马县长你的工作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陈冲顺着马春福的话拍马屁，同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然，马春福话锋一转，说道：“你的这个方案说到底还是粗放式发展的路子，没有什么高新技术产业，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取得一定的成绩，但是从长远来看，是拿子孙后代的青山绿水换钱，是弊大于利。 税收这一块也会非常混乱，县里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市里检查怎么办？有人互相举报，我们该如何善后！” 马春福的话站位很高，又符合具体情况，好像很有道理，说得陈冲哑口无言。但陈冲心里清楚，这就是空话套话。 不干事永远不会犯错，只要你想做点什么，肯定会带来一连串问题。目前乌有乡穷得叮当乱响，没资源，没人才，拿什么发展高新技术产业！ 陈冲回去和桑翠南商量了一下，事情还是要干，要不然乌有乡永远都发展不起来。 陈冲明白桑翠南的心理，又想发展，有了成绩，到了提拔的时候有优势，可又不想得罪马县长。 于是就让桑翠南躲在后面装作不知情，陈冲具体负责这项工作。 全乡村支书例会的时候，陈冲表扬了几个空心村治理成效显着的村子，也点名批评了几个落后的村支书，要求各村必须高度重视起来，加快空心村治理。 同时还做出了硬性规定，新宅基地审批手续统一收归土地所管理，村委会批准的，一律不算数。 土地所长早就接到了陈冲的指示，凡是建厂房的，审查之后尽快批准，如果是自建居住房，能卡多严就卡多严。 陈冲和他的秘书石昭辰在跟底下的村支书们喝酒的时候，偶尔喝多了，也会提到这一点，乡里鼓励大家投资建设小工厂。 酒话不能当真，就算以后马春福想找陈冲的麻烦，总不能拿几句醉话当把柄吧！ 底下的这种事情却传得飞快，没过多少天，全乡的就都知道了，想申请宅基地非常难，但如果是想投资建设一个小作坊，很快就能申请到地皮。 市里有后台就是好，敢这么干！看着陈冲的骚操作，马海山忍不住感慨。这个陈冲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他是咋想到这些套路的呢？ 马海山很想跑去跟县长汇报陈冲的这些操作，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不能去。 陈冲能瞒住马县长，绝对瞒不住桑书记，她为什么装聋作哑不吭声？说明她也想发展乌有乡的经济，只是不想担责任。 自己跑去找马县长汇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桑翠南和陈冲总会知道是谁告的密，到时候自己还能在乌有乡混下去吗？ 但不趁机踩陈冲一脚，马海山又觉得不甘心。 因此，便趁着吃饭的时候，不断在彭剑飞面前提起陈冲的这些操作。 上次堵门事件后，邢浩被免职调到县局挂了起来，赵家村的支书赵凯旋竞选失败，还有好几个跟彭剑飞关系好的村支书都被拿下了，世人都有捧高踩低的习惯，谁还敢往彭剑飞身边凑？ 彭剑飞连反击的实力都没有了，只能混日子，等退休。听到马海山的话后，彭剑飞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同时打击桑翠南和陈冲的机会儿。 彭剑飞当然知道马海山的小心思，他不想得罪桑翠南和陈冲，想让自己冲在前面。他怕，自己却不怕，反正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能失去的呢？ 只能不犯原则性错误，桑翠南和陈冲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就算失败调到别的地方，头上的这个正科级，谁也动不了！ 想到此，彭剑飞立刻就跑到各村去摸底调查。 搜集到证据后，彭剑飞来到了县政府。 彭剑飞上次挪用百米深井专项款，投资到工业园建设，却让他的小舅子承包合伙捞钱。差点把马春福拖下水，这让马春福很生气。 不过彭剑飞毕竟是马春福一手提拔上来的干部，用起来顺手，起码比桑翠南和陈冲要听话。 再说了，彭剑飞调到乡人大当主任后，乌有乡的领导里就没有马春福的人了。乡镇领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很多局长都要重要。 因此，马春福也想让彭剑飞在乌有乡插一杠子，起码不能让乌有乡落入吉金龙的手里。 马春福接过彭剑飞递过来的烟，热情地招呼彭剑飞坐下喝茶。 “什么？私自占用宅基地，开办家庭式小作坊！属实吗？”马春福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陈冲的胆子这么大，上次挪用修厕所的专项款，自己还没找他算账，现在他竟然敢在县里没有批准的情况下，私自实施他的那个方案。 他的方案万一成功了，自己当年组织建设的乌有乡工业园不就彻底成笑话啦！ 面对马春福怒气冲冲的样子，彭剑飞心中暗喜，脸色却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陪着小心说道：“马县长，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瞎说呢？这是我搜集的证据，这些作坊，都是最近占用宅基地新开的。” 看着手里的资料，马春福气得手直哆嗦。 好半天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拿起资料去了吉金龙的办公室。 你敢这么打我的脸，我就让你滚蛋！ 你不就是在市府办当过科长吗？现在这里是魏武县，在我的地盘，还不是想咋收拾你咋收拾你！ 第234章 在其位谋其政 吉金龙装模作样地看着手里的举报材料，眼睛扫了一下马春福，心中暗自得意。 那天陈冲过来汇报，吉金龙就看出陈冲应该不会轻易放弃，等陈冲走后，吉金龙一直在让自己的秘书在乌有乡打听情况，早就知道陈冲没有顾忌马春福的反对，暗中开始在各村落实他的那个方案。 “吉书记，这是典型无组织无纪律，县里还没有批准，陈冲就敢这么干，还有没有一点上下级观念。我建议，立刻停职调查。” 吉金龙放下手上的材料，亲自给马春福倒了杯茶：“马县长稍安勿躁，现在就靠这点材料，就让一个乡长停职，恐怕说不过去。” 马春福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吉金龙竟然直接拒绝了。“吉书记，如果不处理陈冲，其他乡镇群起效仿，县里就被动啦。” “你把事情想得严重啦，目前还没有什么确切证据是陈冲所做的，咱们俩一定要稳住，先调查清楚再说。 还有一个问题马县长考虑过没有，一旦大张旗鼓的处理陈冲，这不是向所有人表明，陈冲在跟你作对，就算是停职检查，也挽回不了恶劣影响啊。” 马春福想了一下，觉得吉金龙说得有道理。一个下属上来跟自己作对，这不是让全县的人民看笑话吗？ 如果让其他各县区的领导知道了，还不背地里使劲议论自己！ “吉书记，您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先派个调查组过去看看情况，如果情况属实，立即停职处理。”吉金龙严肃地说道。 这个表态，让马春福非常满意。 调查组来到乌有乡之后，发现根本无从查起。陈冲只在会议上强调过加快空心村治理。至于在酒桌上说的，鼓励发展家庭作坊式经济，这纯粹就是醉话。 喝酒前我是商河的，醉酒后商河是我的，醉话嘛，谁喝高后不吹两句牛呢！ 虽然没有发现陈冲无组织纪律观念的具体表现，但是调查组发现，乌有乡确实冒出了很多家庭作坊，光是新冒出来的小家具厂就有七八家。 调查组回到县里汇报后，马春福更生气了，拿起电话质问桑翠南，桑翠南一问三不知，推了个一干二净。最后信誓旦旦地表示，坚决服从马县长的领导，一定关注和过问这件事情。 本来还想打电话训斥陈冲，后来马春福想了想 ，没有打电话。事态已经这么明显了，肯定是陈冲在捣鬼，骂两句有什么用呢？想办法把他免职踢出魏武县才是正事。 马春福再次来到吉金龙的办公室，把调查结果呈了上去。“吉书记，通过调查，发现大量的宅基地上建起了工棚，陈冲和土地所长却说是流程手续合法，农民要盖什么样的房子他们也无权过问，这不是狡辩吗？ 既然调查清楚了，书记，我们是不是研究一下乌有乡乡长的人选问题。” “没有证据表明是陈冲主导的，喝了酒后胡乱说话确实不妥当，把他喊过来提醒一下就行，怎么就扯到免职了呢？”吉金龙身体微微后仰，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接着说道：“干部任免是最敏感和重要的事情，我们一定要慎重啊！” 听了这话，马春福才意识到，吉金龙这老东西压根就是在看笑话，根本就没打算动陈冲。如果自己强行要将陈冲免职，吉金龙宁可翻脸，也不会同意。 太阴险了！ 马春福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迅速恢复了平静：“吉书记提醒得对，一个乡长的任免确实需要慎重，既然没有查出陈冲直接参与，那么就不应该针对陈冲进行调查。” 马春福的反应之快，让吉金龙一时没有适应过来：‘我是从稳定出发考虑问题，政府那边的事情，还是要马县长多操心啊，党政分家嘛！’ 马春福抓住吉金龙后面的字眼，直接说道：“乌有乡出现变化，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不过需要严格监督，如今宋州全市都在求稳定促发展，我们更要重视起来，我打算让各局委办多去乌有乡检查督促，确保不会出现问题。” 吉金龙听完后，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竟然把事情的主动权让了出去，大意了啊！不过，你马春福也别以为掌握此事的主动权就是好事。 马春福走后，吉金龙立刻给南宫楠打了个电话：“南宫主任，你好，我是魏武县的吉金龙。” 全宋州有一定级别的干部都知道，南宫楠是苏市长的秘书出身，现任市府办副主任，说是副主任，其实和主任没有什么两样。 市长信任，大权在握，马春福想要收拾她的男朋友，南宫楠会没有反应吗？ “是吉书记啊，您好，您好，您有什么指示吗？”吉金龙是一方小诸侯，陈冲又在魏武县工作，南宫楠也是非常的客气。 两个人客气了几句，吉金龙说道：“南宫主任，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陈乡长锐意进取，想要尽快发展乌有乡的经济建设，但是理念与马县长有些不同，两个人产生了一些误会。 陈冲嘛年轻有些过于着急了，当然了，马县长的思想也有点守旧。老马想要先让陈冲停职交待问题，我觉得没有必要，直接压下了。不过，南宫主任，基层不比市里，基层很多时候的处理方式更加简单粗暴，你有空还是要跟陈乡长谈谈，很多事情，事缓则圆。” 吉金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向南宫楠和苏文媛表明了自己的功劳和立场，还顺便把锅底灰抹在了马春福的脸上。自己在上层没有后台，那就更要小心谨慎。 市里的三国演义太复杂，吉金龙不敢轻易介入，开什么玩笑，那种级别的争斗，弄不好就要粉身碎骨。吉金龙就想向苏市长示个好，但绝对不会去得罪杜书记和孙副书记。 至于顺便打击一下马春福，吉金龙相信杜书记能够理解，在其位谋其政，自己是魏武县的县委书记，收拢一下权力，踩一脚不怎么听话的马县长，这难道不是正常操作吗！ 第235章 一孕傻三年 南宫楠放下电话，立刻去了海艺菲的办公室。 “艺菲，市长办公室里有人吗？” “南宫主任，市环保局长刚走，现在里面没人。”海艺菲急忙起身回答道。 “艺菲，不是跟你说过吗，没人的时候喊我姐就可以了，老是这么客气干嘛。”苏文媛要向省委组织部长海正象示好，南宫楠自然要多和海艺菲亲近。 “好的，楠姐。”海艺菲被苏文媛选中当秘书后，立即破格给了一个副科长的位子，这让海正象心生警惕。 苏文媛是陈省长在宋州的政治势力，而苏文媛和杜志明不合，杜志明又是苗伟业的秘书出身，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孙夏雷，宋州的局势过于复杂，海正象压根不想掺和。 但是女儿有了提拔的机会，放弃又太可惜。海正象默许了苏文媛的安排，再三叮嘱海艺菲，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一定要慎之又慎，拿不准的话半个字都不能说。 过了一段时间，海艺菲回省城休假的时候，告诉海正象，苏文媛对她很不错，但是也并没有过于热情，而且为了避嫌，在市政府需要到市组织部对接什么工作的时候，苏文媛会安排别人去，而不是自己的秘书海艺菲。 听女儿这么一说，海正象心里的警惕才稍稍放松了一点。根据海正象的判断，重用自己的女儿，向自己示好，应该是苏文媛走的一步闲棋，没有想一下子换取什么好处的打算。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去一看，苏文媛歪在一个大抱枕上面，办公室里飘荡着莫扎特的夜曲集。 南宫楠暗笑，胎教这么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苏市长也相信，看来在望子成龙这一块，天下人没有本质的区别。 为了子女，都免不了干出一些不靠谱的无用功。 “小楠，有事吗？嗯，你们两个人自己找地方坐吧！”苏文媛抬头瞄了一眼，又不太雅观地歪在椅子上，眯起了眼睛。 “苏市长，是这样的，刚才魏武县的吉金龙打来电话，说陈乡长急着发展乡镇经济，与县长马春福的观念不和，产生了矛盾……”南宫楠并没有回避海艺菲，她是苏文媛的秘书，有很多事情就算瞒也瞒不住，还会让她察觉到防范和疏远，还不如让她参与进来。 “这个陈冲，到了乡镇也不安分。”听完之后，苏文媛嘟囔了一句。过了一会儿，苏文媛才坐直了身体：“小楠，你刚才说马春福想要让陈冲停职接受调查？” 随着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好像真应了那句俗话——一孕傻三年。苏文媛的反应能力和思维能力变得迟缓，跟以前那个睿智干练的苏文媛判若两人。 “是的，吉金龙是这样说的。” “马春福！”苏文媛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说道：“给陈冲打电话，让他立即来一趟市政府。” 南宫楠和海艺菲出去后，苏文媛陷入了沉思。 政治说复杂确实复杂到了极点，说简单也简单，因为经过千百年来的研究，人们早已经掌握了其中的内在逻辑规律。 人类所有的行为，出发点都不是无效的，都带有强烈而又明确的目的性。 从这一点可以做出判断，陈冲这小子搞什么家庭式作坊，触动了马春福的利益，会让他主持建设的乌有乡工业园成为笑话，他肯定会进行反击。 至于吉金龙，自然不甘寂寞，要借助陈冲的这个事情打压一下马春福，顺便向自己示个好。 不过马春福毕竟是杜志明的人，在杜书记没有明确态度之前，吉金龙也不敢太过分。 这个事情自己肯定要管，但是如何切入，管到什么程度，还需要当面问一下陈冲。 想起陈冲，苏文媛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这个没良心的，自己辛辛苦苦怀着孩子，他竟然一点都不关心自己。 上个星期回来，把随车拉回来的土特产往家里一扔，两个人话都没说几句，这家伙就又回乌有乡了，太可恨了！ 有时候去医院做孕检，看着别的孕妇都有男人陪着，苏文媛的心里顿时涌起强烈的羡慕和抱怨。 接到南宫楠电话的时候，陈冲正在跟桑翠南汇报各村的发展情况。 桑翠南虽然一直躲在后面，但给予了陈冲不少支持，这一点陈冲心里是感激的。人性是自私的，站在桑翠南的立场上考虑一下，人家的做法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放下电话，陈冲故意红着脸说道：“桑书记，我跟您请个假，回一趟市里。” “啥事？需要我帮忙吗？”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女朋友让我回去一趟。” “哦！”桑翠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打趣道：“南宫主任是个大美女，现在又是市政府里的红人，陈乡长真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啊！” 陈冲嘿嘿笑着，没有接话。你们以为我是在吃软饭，其实我就是在吃软饭。 而且，还是万米高空走钢丝、一不小心粉身碎骨的那种吃法！ 唉，陈冲望着面前的桑翠南突发奇想：如果让苏文媛和桑翠南换换位子，自己和苏文媛是不是就能长相厮守了呢？ 桑翠南肯定愿意！ 从乡党委书记，一个正科级，一跃成为宋州市长，正厅级干部，她能不愿意吗？ 陈冲打听过，桑翠南的老家和自己都是官瓷县的，父母原先是中学教师，现在已经离世了。还有一个哥哥，好像早年因为桑翠南的婚事，跟桑翠南闹翻了，平时没见桑翠南回过老家。 苏文媛会愿意吗？她会为了爱情和婚姻放弃市长的位子吗？ 陈冲也拿不准。 陈冲心里很清楚，苏文媛有自己的政治理想和政治抱负，理想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有时候，比宗教信仰都要坚不可摧。 如果苏文媛同意就好了，以苏文媛的见识和能力，当个乡党委书记还不是小菜一碟？ 桑翠南这边在南宫楠的协助下，维持日常工作也问题不大，实在处理不了的工作，就分给其他几个副市长呗，那几个副市长得了意外的权力，谁还会关心市长的能力突然下降的问题呢？ 实在不行，就说是一孕傻三年！ 第236章 孙吟风的改变，给了杜高伟巨大的成就感 以桑翠南的能力，南宫楠全力协助，也斗不过杜志明和孙夏雷那两只老狐狸。 斗不过就斗不过呗，以后就算被挤出宋州市的高层，调到别的地方，正厅级待遇还是有的，这可不是正科级所能相比的！ 陈冲直勾勾地看着桑翠南，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桑翠南面对陈冲的凝视，被看得浑身不舒服，一脸的厌恶，却急不得恼不得，只能从沙发上起身，坐到了办公桌后面。 桑翠南有时候也感到很奇怪，陈冲工作热情很高，责任心也非常强，经过汪路雪这段时间的试探，这货不怎么好色，但他为什么每次都会盯着自己看呢？而且眼神毫不掩饰。 难道他喜欢上了自己？这让桑翠南觉得有一点点的得意，转眼间又从心底里涌出强烈的反感。 在午休时间，陈冲从乌有乡赶到了市政府。 南宫楠打发海艺菲去准备明天的市长办公会，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陈冲。 “文媛姐，最近觉得怎么样！”陈冲走过去看了一下，苏文媛好像又胖了一圈，脸色红润，整体看起来状态不错，上次回来发现两只脚有点浮肿，现在已经消肿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是不是我不打电话，你就在魏武县躲清闲。”苏文媛前段时间孕期反应强烈，加上工作压力大，陈冲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再给苏文媛添麻烦，笑着蹲在苏文媛前面，轻轻地揉着腿，没有说自己在乌有乡遇到的难题。 “别嬉皮笑脸的，我问你，你在乌有乡做什么啦，惹得马春福想要将你停职！” “马县长找你告状啦？不应该啊！” “吉金龙打电话给南宫楠了，这种事情还要外人说我才知道，你什么意思嘛。” “文媛姐，最近胎儿动得厉害吗？”陈冲握着苏文媛的手，将耳朵贴在圆滚滚的肚皮上。 “你呀，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但你瞒着我，我不是更担心吗？”苏文媛眼神柔和起来，宛若天边的云朵，用下颚轻轻摩擦着陈冲的脸颊。“你有应对之策吗？要不要我直接给马春福打个电话。” “不用了。吉金龙和马春福的关系表面上和谐，其实也明争暗斗了多年，我提出的这个经济方案，刚好能够打击马春福的面子工程，你不插手，吉金龙也不会任由马春福将我停职。 我现在对于吉金龙来说，那可是一把利剑！还有，县政府那边虽然没有跟吉书记关系特别近的领导，但也不是铁板一块，主管治安的副县长李东明就对分工非常不满意。 就算最后闹到常委会上表决，马春福也没有绝对的优势。再说了，县里派去的调查组并没有查到我主导的证据。农民自发做点小生意，他能拿我怎么样？” “你想跟他们斗，还嫩点。他们可以失手无数次，你都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你一旦被抓住证据，扣上无组织无纪律的帽子，到时候我也不好为你说话。”听了陈冲的解释，苏文媛还是有点担忧。 苏文媛曾经在一个县里挂职副县长，锻炼过一年时间，知道县乡两级的斗争虽然没有上面那么微妙，但是简单直接，一旦被抓住把柄，往往都是往死里整。 现在只是触及到了马春福的痛处，他就这么大反应，如果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天知道他会有什么疯狂之举。 “文媛姐，你大着肚子，你别操心我啦。马县长是杜书记的人，我的组织关系现在又在魏武县，马县长如果阳奉阴违，你能把他怎么办？杜书记不表态，咱们还是动不了他。 而且还有个孙夏雷夫妇！你知道吗，我一想起渡头村的泥石流灭门案，我就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现在是宋州经济的关键时期，先维持目前的平衡吧。万一折腾起来，你还怎么安心养胎。” “那你在乌有乡一定要注意安全……喔……”唠唠叨叨，太烦了，陈冲用舌头打断了苏文媛接下来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苏文媛喘着粗气推开陈冲，干燥而又温暖的柔夷一路下滑：“喂，最近想我了没有，在魏武县有没有犯错误！” 犯错误？我哪里有那个胆子！再说了，牡丹看多了，谁乐意去打量普通的庸脂俗粉。 桑翠南算是鲜艳欲滴的月季，不过陈冲很清楚，自己那是思念的转移，并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桑翠南。 “想！能不想吗？想得晚上彻夜难眠，文媛姐，你说你也不去乌有乡检查一下工作。” 这倒是实话，陈冲今年三十岁，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晚上别人搂着老婆，自己搂着被子的滋味难熬呀！ “那你是咋解决的，真的没有犯错误吗？你说实话，我不怪你。” “我从网上……”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等你听清楚，就该封书了。 “哎呀，你别动手动脚的，小心碰到孩子。”苏文媛白了陈冲一眼，脸一红，说道：“你跟我到里间来。” “不会吧，玩真的，这不行，我专门跑去王帅旗的妇产医院问过，现在这个月份不行。” “笨死你算了，我咋会看上你小子！你不会变通吗？” “那敢情好！” “死样子！” 进去之前，苏文媛给南宫楠打了个电话，下午的接待一律取消或者延后。 —— 所有的刺激性物品都会让人上瘾，譬如说酒精、香烟、咖啡、辣椒、麻椒…… 肉体会上瘾，精神层面也有很多让人上瘾的东西：音乐、书籍、绘画、古玩、每天听着郭德纲和于谦入睡，一旦形成习惯，就很难改变。 孙吟风也是一样。三天不跟着杜高伟去酒吧或者迪厅了喝酒跳舞，疯狂地扭动一番，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诵经？诵经声哪有呦喂呦喂的声音刺激呢？ 去的次数多了，越来越沉溺其中，对于杜高伟在昏暗的灯光下接吻，互相抚摸，不再排斥，反而十分享受。 在这样的环境里，你不去接吻抚摸，倒显得格格不入，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异类。 忘了是哪一天晚上，吻到激烈之时，孙吟风主动拉着杜高伟冲进了卫生间。 一番云雨后，感觉满足而又虚无。 既然虚无，那就多来！ 孙吟风的变化，给了杜高伟巨大的成就感。当然，杜高伟并不满足于此。 第237章 千鸟湖上的游艇和渡船 刘建明前段时间被吓坏了，急于洗白，除了将建明集团的大部分业务都交给了刘欣卓，凡是涉及违法犯罪的产业，基本都抛了出去。 后来缅北战乱，建明集团的分公司烟消云散，彭嘉提供的证据便无法直接指向刘建明。有几个特别挣钱的打擦边球的产业，便被刘建明留了下来。 这样的产业有风险，刘建明不舍得让刘欣卓冒险，一直都是亲自经营。 日暮黄昏后，倦鸟归巢时，一艘游艇顺着洛水驶进了千鸟湖，后面还跟着一艘大型挖沙船改造而成的渡船。 游艇的监控室里，刘建明和吴保生一直警惕地盯着监控屏幕，丝毫都不敢放松。 渡船上安排有赌场和舞会，来的人都非富即贵，需要慎之又慎。 猛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侄子杜高伟吗？这小子，以前让他上去见识一下，他不愿意去，今天竟然自己偷偷溜上去了！ 吴保生也发现了杜高伟，杜书记对大公子管得不严，吴保生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年轻人风流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 以前吴保生不知道刘建明和杜志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孙夏雷夫妇放出风声，吴保生知道这个情况后，没有埋怨杜书记的隐瞒，反而更加敬佩杜书记的谨慎和布局能力。 当看清杜高伟身边的女伴时，吴保生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屏幕：“刘总，快看，这个女孩是谁？” “谁呀！嗯，这个女的挺秀气的，高伟从哪里找来的。不过吴局，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啊，她正在跟高伟在一起，你插一脚就差了辈分啦！”刘建明以为吴保生看上了那个清秀的女孩，开玩笑道。 “这女孩有点像孙吟风！她是孙夏雷的女儿，建明，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可不能忽悠我。杜书记是不是和孙夏雷夫妇达成妥协了！”刘建明不认识孙吟风，但是吴保生这个公安局长免不了要和孙夏雷打交道，在孙夏雷家里见过一次孙吟风。 如果真是杜书记的大公子在和孙夏雷的女儿在谈恋爱，这可是个大事，也难怪吴保生感到震惊。 “吴哥，这不可能，我大哥虽然布局深远，经常瞒着所有人，但是孩子们的婚事，都要经过我妈的认可。 我哥家的老二杜高峰，就是在省组织部上班的那个侄子，他和庄副市长家的丫头订婚，我哥是在我母亲同意之后，才举办的仪式。” “嗯，杜书记真是孝顺啊！”吴保生随口恭维道。心中也觉得不是孙吟风，孙夏雷的家教非常严苛，绝对不会允许女儿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听了这话，刘建明想起母亲刘云烟和大哥杜志明的丑事，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吴保生哪里知道这样的秘闻，还以为刘建明是忧心建明集团的生意，急忙安慰道：“建明你不要着急，明德公司以前就是一家旅游公司，虽然最近扩张得很厉害，但是后继乏力，你完全不用担心。 再者说了，你妹妹欣卓只是没经验，上手还是很快的。退一万步说，真要是到了关键时候，杜书记出手，我就不信孙夏雷顶得住。” “谢谢吴哥，确实是这么回事。你先盯一会儿，我出去一下。”说完，刘建明拉着旁边的一个女人就走进了旁边的船舱，狠狠地发泄着心中的愤怒、无奈和茫然。 在渡船上，大家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孙吟风紧紧挽着杜高伟的胳膊，游走在各种赌局前面。 对于几分钟内成千上万的输赢，孙吟风倒是没什么感觉，杨舒航对于自己这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不放心她接触社会，更不舍得她吃一点点苦。 家里平时点的檀香，一盘都要上万，现在船上输赢的钱，孙吟风怎么可能会有感觉。不就是输了几盘檀香吗，有啥大不了的呢？ 孙吟风感兴趣的是那些赌局，各种新奇的玩法，都是她以前没有接触过的。因此，她显得比杜高伟还兴奋：“高伟，那边，那边，我好像在电影里看到过这种玩法，咱们也试试呗。” “好啊！”杜高伟更无所谓，自己家的生意，肉烂锅里转，怎么都不会输钱。就算输了，杜高伟也无所谓，看着一个清秀虔诚的居士，一步步被自己培养成五毒俱全的女人，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成就感呀！ 与成就相比，这点小钱算什么呢？ 渡船驶入千鸟湖，赌局开始，除了意外登船的杜高伟，其他方面都没有任何异常。 刚发泄完毕的刘建明显得微微有些疲惫，对吴保生说道：‘吴哥，没啥异常，咱们回去吧。’ “嗯，好的。对了，建明，你一定要给下面人说清楚，万一出了事，不能蛮干，先给我打电话，我会妥善处置的。” “放心吧，咱俩合作多少年了，我刘建明毛病不少，但啥时候在大事上出过差错。” 刘建明和吴保生乘坐的游轮开走后，湖上的赌局还在继续。 赌局本就刺激，加上人声鼎沸，烟酒的香味四处飘散，给人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觉。 零点时，赌局结束的那一瞬间，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和怪叫。 虽然能登上千鸟赌船的人都不在乎这点钱，但是赢的人欢呼雀跃，输的人依然会一脸的郁闷，发出一阵阵的怪叫。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俗语，新手第一次赌博容易赢钱，孙吟风真的小赢了几万块钱的筹码，把孙吟风乐得合不拢嘴。 不劳而获，始终是人类最幸福的事情。 赌局刚刚结束后不久，舞曲响起，原本的美女荷官顿时化身舞姬，拉着身边的男人翩翩起舞。 此时身边的一个男子突然一把搂住孙吟风，朝着孙吟风的嘴唇吻了下去。 孙吟风奋力挣扎着，发出尖利的喊叫，只是此时大家都在忙着狂欢，发泄着心中的情绪，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谁会注意到孙吟风的反抗呢？ 好在那个男子见孙吟风反抗激烈，湿吻没有见着舌头，还差点被咬到嘴唇，有些扫兴地推开了孙吟风，差点把孙吟风推倒在地。然后扭头搂着一个美女荷官，像连体婴儿一样飘进了舞池。 孙吟风顾不上跟这个男人计较，急忙朝杜高伟看去，发现杜高伟忙着一个人在秀踢踏舞，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好险，刚才那一幕幸亏没有被杜高伟看到，要不然万一他认为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自己该怎么解释呢？ 第238章 渡船上空的星光 刘勇搂着刚才没让自己赢一把的荷官，报复性地加大了跳舞时搂抱的力度和动作的幅度。 心想杜高伟这个花花公子还是挺够意思的，今天晚上自己差不多输了百十万，结果人家杜公子买单，这就算了，还打算让自己尝尝他今晚的女伴。 刚才刘勇浅浅地尝了一下，非常的清纯，这个时代少有的清纯，有些不合时宜却分外让男人激动的清纯。 高伟今晚输了不少，心情肯定郁闷，要不然也不会跳踢踏舞发泄情绪、 孙吟风正要朝杜高伟走过的时候，旁边一位四五十岁的妇人，以为孙吟风想要抢食吃，一把推开孙吟风，窜到一个男保安面前。 擒住了男保安的腰：“小帅哥，我瞅你一直在看我，是不是看上妹妹我啦！”说话的同时，还用警告和挑衅的眼神盯着孙吟风。 职责所在，男保安强忍着心底里的恶心，用欢快的语调大声回应道：“你说呢？给你使了多少次眼色，你咋就不过来呢！” “我不过来，你不会过去吗？” “我的好妹妹啊，你们都是人上人，你不给个台阶，我敢往上爬吗？”男保安一边说，一边搂紧了资深妇人。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孙吟风走得分外辛苦。 有些资深妇人会充满敌意地盯着孙吟风，生怕她会半路截胡，更有很多男人，搂着别的女人起舞弄清影的同时，还不忘了随手抓一把，争取享受最大化。 走到杜高伟身边的时候，孙吟风都快哭了，晚礼服外面的外套都被抓成了抹布的模样。“高伟你看？” “不用搭理他们，可能刚才输得太郁闷啦！走，咱们跳舞去。” 舞曲一变，从激烈变成了慢舞。灯光也缓缓暗了下来，与此同时，船舱的隔板打开，星光透过钢化玻璃，散在众人身上。 太美了！孙吟风忍不住喃喃自语。将头贴在杜高伟身上，随着舞曲轻轻地晃动。 在星光下摇啊晃啊，渐渐的绝大多数人都恍惚起来。 杜高伟搂着孙吟风的腰肢，在舞池中随波逐流，害得孙吟风的神志越来越模糊，紧紧地咬着嘴唇，发出压抑的声音。但却始终坚守着最后的底线。虽然只有点点星光，又都戴着面具，但是这毕竟属于公众场合啊，周围这么多人，真要是就在这里办那事，人类几千年的文明不是白进步了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旁边传来了异响。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声，此起彼伏，后来几乎成了大合唱。 她们的胆子好大啊！怎么好意思呢？孙吟风想不通，杜高伟却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谓假面舞会，其实就是那啥。 那些美女荷官，都是一专多能型选手。上半场是荷官，下半场是二八佳人体似酥。 很多人都输了钱，建明集团总要给大家一点回报。 那些资深妇人，来渡船则是为了寻找刺激，至于对象是哪些健硕的保安或者来消费的赌客，其实都无所谓。 能填充空虚无聊的生活就行！ 舞曲转换的间隙，杜高伟拉着孙吟风来到了沙发上…… 清晨，刘勇舒服地躺在后排，还在回味着昨晚颓废的激情。记不清换了几个，反正都挺有激情。 不得不说，杜高伟那小子真是够义气，以前刘勇也听说过湖上有花船，花样非常繁多，玩起来放得很开。只是一直没机会登船消遣，没想到杜高伟帮自己实现了这个小目标。 杜高伟身边的清秀的小娘子滋味不错，昨晚虽然没有得手，不过杜高伟答应自己，有机会来一个二龙戏凤，嗯，这个可以有。 正在刘勇想美事的时候，手机响了。 谁呀这么不开眼，大早上就骚扰我。 拿起手机一看，是陈冲打来的，刘勇赶紧拿起了手机。 刘勇调到乌有乡后，就放出风来：自己的叔叔是人大主任，虽然权力可能不够全面，但这也是实实在在的市委常委、正厅级干部啊！ 刘勇只是好色如命，并不热衷于争权夺利，因此，乌有乡的领导们都给面子，谁也不愿意去得罪市人大主任刘国强。 昨天下午刘勇翘班来千鸟湖参加假面舞会，他根本就不怕桑翠南查岗，但是陈冲找他，刘勇可不敢糊弄。 其一，刘勇在市府办接待科工作时，一直在陈冲的领导下工作，多年来已经形成惯性，瞅见陈冲就会不由自主的低头问好。 其二，刘勇的叔叔是人大主任，后台很大，但是跟陈冲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现在陈冲名义上的女朋友是市府办副主任南宫楠，别人不了解，刘勇曾经在市府办工作过，以前没看出陈冲和南宫楠之间有什么情愫，倒是陈冲去见苏市长，进办公室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 不用亲眼所见，仅凭人生经验，刘勇就能得出结论，苏市长和陈冲关系不一般。 “陈乡长，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刘乡长，你在乌有乡吗？有空的话来一趟我办公室，有点事跟你商量一下。”刘勇调到乌有乡，分工的时候，桑翠南和彭剑飞安排刘勇分管的是招商引资和工业生产，其实就是闲职中的闲职。这个花花公子只要不惹事，众人就当养了一只未成年的导盲犬。 现在家庭式作坊生产模式全面铺开，刘勇再分管工业生产显然不太合适，陈冲和桑翠南商量了一下，打算把这一块划给燕晓岸副乡长。 “我在底下搞调研，现在马上回去。”刘勇看了一下手表，都快九点了，赶紧催促司机，返回乌有乡，万一把陈冲给激怒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村里搞调研？鬼才信！ 不过陈冲也懒得跟他计较，就算不给刘勇面子，陈冲还要考虑刘国强主任的感受，不能给苏市长添麻烦。 快十点的时候，刘勇赶到了陈冲的办公室。“不好意思啊，陈乡长，让您久等了。” 陈冲给刘勇扔了一根烟，笑道：“这么客气干啥，咱俩都是一个单位出来的。” 石昭辰给刘勇倒了一杯水，然后退了出去。 “老科长，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刘乡长，是这样的，我打算调整一下副乡长们的分工，事先问问你的意见。” 第239章 调整副乡长们的分工 陈冲打算把工业生产这一块交给燕晓岸，招商引资嘛就扔给马海山。这个常务副乡长马海山，见面笑嘻嘻，却始终滑得像一只泥鳅，正经活一点不干，一天到晚忙着喝酒拉关系。 将招商引资划给马海山，如果他做不出成绩，或者出现问题，那陈冲就有借口收拾他了。 征求我的意见？我的意见重要吗？我只想啥也不干，一直混到市里的局势发生改变，然后调回市里当个科长！ 刘勇眼睛眨巴了两下，一脸真诚的说道：“老科长，我以前是您的老部下，以后还是一样，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我服从您和组织的安排。” 你小子也想跟我玩套路！ 陈冲用更加真诚语气说道：“刘乡长，是这样的，工农业生产这块我打算让燕乡长负责，他是本地人，熟悉本地的风土人情，能够有效的整合资源。 招商引资呢，咱们乌有乡没有啥资源，一直是个难题，不行就交给马乡长吧。你现在主要负责的就是这两块工作，分出去之后，你打算负责哪方面的工作。都是熟人，你就当是闲聊，有啥说啥，好吧！” 分管的工作全部都被拿走了？ 刘勇愣了一下，一个副乡长不分管点什么，出去玩的借口都没有，但分管点什么呢？ 此时，刘勇的脑海里浮现出教育办主任关倾城和卫生院长雨牧风的样子，尤其是雨牧风，今年三十九岁，成熟到了极致，却并没有出现腐烂的征兆，如果自己分管教育和医疗，机会儿这不就来了吗？ “老科长，别的领域我不太熟悉，怕管理不好给您丢脸，您看我分管教育和医疗怎么样？” 你他么的真敢开牙啊！ 教育和医疗密切关系到民生，能交给你这个花花公子吗？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陈冲转念一想，刘勇这个花花公子应该不是想参与争斗，或者暗地里搞什么破坏，这货单纯就是想躲清闲、 卫生院、教育办和派出所都是双重管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公安系统的专业性还要强。 所谓分管，就是配合县里的卫生局和教育局进行统筹管理，不用介入很深，属于管不管理都行的单位。 前段时间陈冲自作主张挪用了洁净校园专项款，补贴给了赵家村的失地农民，马县长后面肯定会拿这个事情找茬，刘勇这个身份，刚好可以推出去顶一下！ “刘乡长，咱俩认识多年，按理说让你分管教育和医疗没有问题，就算桑书记有不同意见，我也能帮你说说，可是，教育系统和卫生系统都存在一些遗留问题，我怕你去了为难。 比如说，乡里前段时间挪用了洁净专项款，县里如果追究，就是一堆麻烦事啊！让你去分管这两项工作，我有点不好意思。” 刘勇听到陈冲说【可是】，心里一惊，大家都知道，一说出这个转折词，一般都是委婉的拒绝。 听到后面时，刘勇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想，陈冲还是挺顾念旧情的，怕自己为难。 但别人怕他马春福，自己却不怕，反正也不打算在魏武县升职，他马春福能把自己怎么样？ 刘勇为了分管教育和医疗，急忙说道：“马县长的洁净工程本来就不对，咱们乌有乡有些教学楼都是危楼，有钱不修教学楼，却去修厕所，这不是乱弹琴吗？ 老科长，您放心，这两块工作交给我，出多大成绩不敢说，绝对不会给您丢脸。” 陈冲起身拍了拍刘勇的肩膀，感慨道：“刘乡长，还是你有担当啊，以后就辛苦你啦。” 调整分工后，皆大欢喜，尤其是燕晓岸和刘勇。 燕晓岸分管的范围增加了一个工农业生产，现在乌有乡的家庭式作坊如雨后春笋，以后必然会形成规模，出了成绩，分管副乡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刘勇更开心，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频繁去卫生院和教育办检查工作，顺便跟两个大美女聊聊天，吃顿便饭。 只有马海山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把招商引资交给自己。 陈冲的解释也很简单：乌有乡招商引资搞了这么多年，一点成效都没有，除了没有资源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以往的招商引资都是普通副乡长在管，他们没有实权，代表不了乡政府，因此才会把这项工作交给马海山这个常务副乡长。 当着桑翠南的面，陈冲还一下子给出很多的特权。 马海山对陈冲的表态很满意，他倒没想利用这些特别授权去招商引资，只是想看看陈冲的态度，看到陈冲态度诚恳，不像是挖坑，这就够了。 而陈冲的想法却不一样，随着家庭式作坊的增加，必然会有大企业想进来整合资源，想进来就要有投资，要不然乡政府凭什么让你进来。 马海山不重视不要紧，让你主抓招商引资，你没完成，如果别人完成了，我看你的脸往哪里放！ —— 马春福为了打压家庭式作坊，各局委办都派出了检查组，直扑乌有乡。 桑翠南和陈冲亲自出迎接待，配合检查。 在消防、工商税务、环保等部门的威慑之下，整个乌有乡白天一片沉寂，只有田里的麦苗在静静地生长。 快下班的时候，桑书记和陈乡长打算大摆宴席招待县里的同志，结果，除了环保局长左敬尧，其他人一下班就立刻返回县城。 目前马县长摆明了要收拾乌有乡，谁敢闲着没事在乌有乡吃饭喝酒，左敬尧是因为环保检查太繁琐，耽误了回去的时间，才不得不带着下属在乌有乡吃了一顿便饭。 主桌设在一个包厢里，只有左敬尧、桑翠南、陈冲和汪路雪四个人，连陈冲的秘书都不能随意进去。 “左局长，您辛苦啦，我和桑书记敬您一杯！”四个凉菜上齐，陈冲和桑翠南对视了一眼之后，端起酒杯说道。 左敬尧沉默着碰了一下酒杯，一口喝了下去。呛得咳嗽了起来。 “哎呀，左局长的酒量真好，来，我再给您添上！”汪路雪殷勤地笑着劝道。 左敬尧丝毫没有给汪路雪面子，摆了摆手不喝，沉声说道：“桑书记，陈乡长，这几天通过实地调查，你们乌有乡在环保方面存在很多问题，小的问题就不说了，咱就说严重的吧…… 严重污染水源的印刷厂，直接把污水排进了洛水的支流：有个别砂石场，在大坝附近抽沙，会损害大坝的安全性，一旦遇到上游遭遇洪水，需要向魏武湖和千鸟湖泄洪，乌有乡有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左敬尧说得很严厉，说到最后时，看汪路雪的眼神却露出那么一丝丝的淫邪。 第240章 左敬尧喜欢交杯酒 左敬尧五十多岁了，船到码头车到站，升迁无望，胆子肥得像是病中的前列腺。 喝了几杯酒后，借着酒意，竟然缠着汪路雪喝交杯酒，喝就喝呗，汪路雪是党政办主任，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工作，应付这种事情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谁知，左敬尧竟然趁着喝交杯酒的时候，左手趴在汪路雪的腰上，汪路雪猛地推开左敬尧，红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 左敬尧的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汪主任，就一杯酒，这么不给面子！” “我……”汪路雪怕左敬尧发怒翻脸，但又实在不想和这个老色鬼纠缠，站在原地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开玩笑归开玩笑，总要有个度吧！陈冲有点看不下去了，端起酒杯说道：“左局长，汪主任酒量不行，我敬您一杯！” “呵呵！”左敬尧冷笑了两声，说道：“陈乡长，我知道你曾经是市府办的科长，认识市环保局的领导，但是你要明白，县环保局首先要对魏武县委县政府负责，更要为八十万魏武县人民负责，市环保局作为上级部门，只能排第三位！ 我就是要和汪主任喝杯酒，你看看你们，当众给我难堪，陈乡长，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吗？汪路雪没有挠你就够克制了！ 不过左敬尧这种面临退二线的老流氓，也确实很难对付，就在陈冲在想应对之策的时候，桑翠南一口喝了杯中酒，黑着脸说道：“左局长，我代表乌有乡党委表个态，对于污染河流的印刷厂，以及危害大坝的砂石厂，一定要严查，如果构成犯罪，依据有关规定进行处理。” “你！”呵呵，左敬尧冷笑着倒扣酒杯，气呼呼地起身走出了包厢。 “翠南，你今晚怎么啦！”汪路雪又是感激又是忐忑，神色复杂地看了桑翠南一眼，急忙追了出去：“左局长，桑书记喝多了，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您不要误会了！” 左敬尧是对汪路雪有兴趣，但是此时不可能扭头回来，要不然堂堂局长的威严何在？ 过了一会儿，外面静了下来，汪路雪走了进来，轻声道：“桑书记，陈乡长，左局长走了。” “嗯！”桑翠南叹了口气：“陈乡长，这个左局长实在是过分了，我才会忍不住说让环保局放开了检查的。唉，如此一来，我们乌有乡的日子就难过了。” “桑书记，是我不好，这么重要的场合，是我失态了，陈乡长，你认识市环保局里的领导，能不能请市里帮忙打声招呼！”汪路雪此时脸上的自责，让陈冲觉得很不是滋味。 “桑书记，左敬尧这种人咱们不能惯着，越是让着他，他越是会蹬鼻子上脸。今天晚上他的所作所为，幸亏您提前制止了他，否则他继续狂下去，我会把酒泼在他的脸上。 再者说了，其他方面乡里可以帮那些家庭作坊打掩护，环保方面不行，万一造成污染，咱们没法向县里和人民群众交待！ 他想查就让他查去呗，只要查到真凭实据，确实污染环境，立即按照有关规定执行，该罚款罚款，该停业整顿停业整顿。” “谢谢桑书记，谢谢陈乡长。”汪路雪感激地看了一眼陈冲，赶紧把视线挪开了。 桑翠南并没有陈冲这么乐观，忧心忡忡地说道：“陈乡长，问题是有很多作坊，环保检查的时候弹性太大，比如家具厂！” “家具厂怎么了？”新开的作坊中，小家具厂占比例很高，陈冲急忙问道。 “乌有乡设有多处环境监测点，家具厂在制作家具时产生的锯末会影响空气检测数据。” 陈冲脱口而出道：“总共才几个环境监测点？我让土地所审批的时候注意过这个问题啊！” 说完之后，没等桑书记回答，陈冲自己就想明白了。 环境监测点的数据在左敬尧手里，他说超标就超标，只要超标，他就有权利封厂。 这时，汪路雪说道：“桑书记，陈乡长，乌有乡现在这么多作坊，环保局想封停，也不是容易的事，万一因为查环保闹出上访或者其他乱子，左敬尧也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是啊，利润动人心，穷了多年的乌有乡村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来钱的门路，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回到家里，陈冲跟苏文媛打了个电话，姑妈陈红梅本来在旁边陪着苏文媛聊天，一见是陈冲的电话，迟疑了一下，装作要洗水果，离开了卧室。 聊了有一个多小时，聊到苏文媛直打瞌睡，两个人才挂了电话。 洗漱完毕，陈冲正要休息的时候，猛然想起了汪路雪的话，觉得话里存在巨大的漏洞！ 大肆关停家具厂和其他作坊，会引起群众闹事！左敬尧能意识到这个问题吗？他万一意识不到怎么办？或者说，意识到了，但是死活不怕！ 看他今晚的状态，明显有点老糊涂，外加退二线之前的贪婪，让陈冲拿不准左敬尧会不会蛮干。 真要是出了群体性事件，不但所有人都要受处分，乌有乡的经济发展也会遭到灭顶之灾。 想到此，陈冲赶紧给公安局长盛卫兵打了个电话。 陈冲不想节外生枝，就没说左敬尧喝交杯酒的事情，只是说环保局今天在乌有乡查到了不少问题，陈冲就和左敬尧吃过一次饭，递不上话，想让盛卫兵帮忙说说情，让环保局网开一面，不要卡得太紧。 盛卫兵一口答应了下来，明天会给左敬尧打个电话。不过也提醒陈冲，说左敬尧局长的脾气这两年有点古怪，不一定会给自己面子，让陈冲有个心理准备。 放下电话，陈冲彻底不淡定了，乌有乡的人讲理，但是性子直率，还有点冲动，真要是出点事，可怎么得了。 不行，要去找桑书记商量一下，争取妥善解决交杯酒引发的后遗症。 出门之前，陈冲给桑翠南发了一个微信，然后披着大衣来到了桑翠南的院门前。 伸手一敲门，大门竟然是竟然是虚掩着的，便信步走了进去。 轻轻敲了两下屋门，没有发应，正要给桑翠南打电话，听见东边卧室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绑架了桑书记？ 陈冲赶紧走到了东边卧室的窗前。 第241章 陈冲跑了，钥匙却丢在了院子里 桑书记家的窗帘，是那种加厚静音双层对开款的窗帘，可惜并没有合拢，中间有一道浅浅的缝隙刚好可以容纳陈冲的视线。 天爷啊，这不是白蛇传吗？ 只是看不到小青，就看见桑白和汪白——被翻红浪，两只黄鹂鸣翠柳。 匆匆一瞥，就觉得口干舌燥，小腹内烈焰熊熊。陈冲心里觉得不能看下去，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嗯，桑翠南的相貌、身材与苏文媛很相似，不过此时仔细观察，很多处细节还是不一样的。 桑翠南的大腿根处有一颗痣，苏文媛就没有。 额！平时看不出来，汪路雪的腰臀比真好！ 好像看了有半个多小时，猛然听见一个响声，陈冲刚开始以为是桑翠南手中器物发出的响声，并没有在意。 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手机短信的声音，赶紧拖着站麻了的双腿，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桑翠南家的小院。 陈冲气喘吁吁地回到自家门前，却发现大门被自己反锁了！ 我带钥匙了吗？我怎么可能出门不带钥匙？ 不会是丢在桑书记家的院子里了吧？ 想到这里，陈冲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扭头看了一眼壹号院，发现桑书记家院子里的灯光亮了起来，现在想回去找钥匙是不可能了，陈冲又没法给党政办主任汪路雪打电话，让她给自己找备用钥匙。 只能裹着大衣来到了办公室，打开空调，打算在沙发上对付一宿，有啥事明天再说。 “外面挺冷的，翠南，你别出去了，我估计呀就是谁家的猫淘气呢。” 桑翠南拿开汪路雪的手，摇摇头说道：“不对劲！我出去看一下，你盖上被子，别冻感冒了。” 桑翠南穿好衣服，拿着警用带电击功能的手电筒走了出去，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不多时，桑翠南满面寒霜，拿着一串钥匙走了进来。 “有人进来偷窥！” 啊！汪路雪吓得张大了嘴巴，如果被人拍到视频，流传出去，对自己的家庭和桑书记的仕途都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我现在就给高明宇打电话，一定要抓住这个人！” 桑翠南伸手拦住了汪路雪，把钥匙递了过去。汪路雪是党政办主任，也负责乡党委家属院这边的管理，一眼就认出是陈冲的钥匙。 这可怎么办呢？ 如果是小偷，派出所长高明宇能让这个小偷怀疑人生，从此改邪归正，如果刚才那个人是陈乡长，事情就复杂了。 万一陈冲录了视频要挟桑翠南和汪路雪，该怎么应对？ “翠南，都怪我，是我太大意了，竟然大门都忘了关。”桑翠南慢慢冷静下来，伸手擦去汪路雪眼角的泪水，安慰道：“路雪，这不怪你！我看了一下手机，陈冲给我发了一个信息，说要找我商量一下该如何应付环保局的检查。刚才我们都太投入了，没有听见信息的声音。 这说明陈冲不是有意要过来偷窥，只是刚好撞见了我们的事情。你现在穿好衣服去看了一下陈冲的家里和办公室，试探一下陈冲的反应，看看他究竟想怎么样。之后直接回你自己的宿舍，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嗯。”汪路雪穿好衣服，拿着警用手电出了院子，直奔陈冲的家里。 大门关得死死的，里面漆黑一片，喊了两声没有人答应，这应该是不在家。汪路雪就又去了办公楼。 除了几个单位的值班室，其余房间都关着灯，不过陈乡长办公室里的空调是开着的，这说明陈冲就在办公室里。 一个单位或者家庭想要发展，无非是开源节流两种途径。开源一时开不动，就只能在节流上面想办法。 小小一个乡政府，每个月电费高达近十万。冬天的时候则更为夸张！ 于是陈冲和桑翠南商量之后，让汪路雪给每间办公室都加装了一个电表，每个月抄一次表底，每个月耗电量前三的办公室，所在部门领导要去陈乡长那里解释一下，你为啥要用这么多电。 汪路雪还提议说把院子里的几个充电桩也拆了，陈冲想了一下没有同意，现在乡里没钱，提倡节约，大家还能理解，如果把充电桩都拆了，那就太得罪人了。 人都得罪光了，自己这个乡长不就成了光杆司令！ 陈冲提出的节流政策，他不可能自己不关空调，他那串钥匙就是他丢下的，回不了家，只能先窝在办公室里。 汪路雪给桑翠南发了个信息，确认刚才偷窥的人就是陈冲，问桑翠南自己要不要上去试探一下陈冲的反应。 桑翠南同意了，但陈冲每次看自己的眼神让她不放心，特意叮嘱汪路雪要小心。【可以，注意安全。】 汪路雪敲了敲门，灯亮了，陈冲走过来打开了房门：“汪主任，你怎么来了，有事？” “哦，我听见你办公室里空调没关，就上来看看。” “汪主任责任心真强！我在家里睡不着，就上来看一些文件。”陈冲请汪路雪坐下，起身倒茶。 看着茶几上陈冲的手机，汪路雪很想趁着陈冲倒茶的功夫，拿过来检查一下，看看他到底录像了没有。 正在汪路雪纠结犹豫的时候，陈冲端着茶杯走了过来。 “陈乡长的手机真漂亮，什么牌子的。”说着顺手拿了起来。 “杂牌机，不值钱。” “像素咋样，我也知道，我们女人买手机，只看外观和像素。” “好像还可以吧，我解锁你试一下。”陈冲和苏文媛两个人有一些合影，不过都在私密相册，那是另一套密码，不用担心会被汪路雪看到。 汪路雪重新拿起陈冲的手机，装作拍照检查像素，迅速翻看了一下手机里的相册，里面没有桑翠南和自己的视频。 不过这不能代表陈冲当时没有录像，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完全能把视频转移到私密相册或者保存在云盘里。 看着心神不宁却故作镇定，悄悄翻看相册的汪路雪，陈冲心里不由得好笑。天地良心，自己当时都看入迷了，哪里顾得上拍照。 也许刚才走得急了，也许是其他原因，汪路雪的脸上一片潮红，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之上，一下子让陈冲想起了汪路雪的腰臀比。 臀宽过肩，天生尤物啊！ 第242章 汪路雪的试探 汪路雪很快察觉到了陈冲炙热的目光，心一横，起身坐到了陈冲的旁边。 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扶着沙发的靠背，胸脯歪在陈冲的身上，娇声问道：“陈乡长，这个美女就是您女朋友吧，真漂亮。” 陈冲感觉喉咙有点发痒，轻咳了一声回答道：“这个是我表妹，旁边是我表哥，坐着的是我姑父和姑妈。” “怎么没有南宫主任你们的合影呢？好想看看你女朋友长得有多好看。”汪路雪决定豁出去了，要么证实陈冲没有录像，要么自己也拿捏他一些证据，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去胁迫桑翠南。 有啊，怎么可能会没有，当时为了有澄清谣言，堵住田静和吃瓜犯们的嘴，陈冲和南宫楠专门跑去风景区拍了一些照片。 但两个人都异常拘谨，看不出一丁点的亲密之意。没办法，拿着手机负责拍照的是苏文媛。 “哎呀，南宫主任真漂亮，事业也好，这么年轻就是副处级啦！陈乡长，你也是的，咋就舍得来乌有乡这么个地方呢？条件艰苦就不说了，关键是离市区太远了。” “还好吧！”汪路雪的半个身子都压在了陈冲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呼吸打在陈冲的脸上，温热之后，有一种凉凉的感觉。 “喂，陈乡长，说实话，你想她吗？南宫主任也是心大，就这么放心你在外地任职工作。”汪路雪说着话，抓起陈冲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想，当然想，能不想吗？陈冲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苏文媛的孕育之美。 “工作忙的时候还好。” “那就是夜里想啦，陈乡长，你一来我就喜欢上你了……” 陈冲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往旁边让了一个身位：“汪主任，你这是干什么，你已婚，我也有女朋友啦！” 汪路雪紧接着跟了过来，伸手搂住了陈冲的脖子：“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陈乡长，我不要你负责，等你从乌有乡调走，我也绝不会缠着你。” 陈冲自问自己不是柳下惠那样的圣人，再这么下去，非常有可能把持不住：“汪主任，你先冷静一下，好吗？我去拿个避孕套。” “没事啦，我今天是安全期。”汪路雪搂着陈冲的脖子，直接坐了上来：“陈乡长，你不会是嫌弃我吧！” “路雪，你稍等，我去洗一下。”陈冲使劲推开汪路雪，裹着大衣窜了出去。 冷风一吹，脑袋清醒了不少。 实在没看出来，汪路雪还是双性恋，至于她说的喜欢自己，纯粹是忽悠，想拿捏自己的把柄才是真的。 桑翠南也是的，你的情人，推到我怀里干什么？ 陈冲没再回办公室，本来想去派出所的值班室对付一晚上，想想还是算了，人多嘴杂好说不好听，便去街上开了一间宾馆。 陈冲逃走后，汪路雪给桑翠南打了个电话，不想让桑翠南担心和嫉妒，便没有提自己勾引陈冲失败的事情，只是告诉桑翠南，自己找借口翻看了陈冲的手机相册，里面没有她们两个的视频。 要么是陈冲没有录像，要么是存进了私密相册。 “路雪，时间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这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陈冲在街边吃过早餐，步行回到乡里。走到门口时，刚好碰见了高明宇：“陈乡长，您出去散步啦！” 陈冲老脸一红，回答道：“早上空气好，出去溜达一圈，你怎么来这么早！” “陈乡长，是这样的，一大早就接到县局的电话，让乌有乡派出所配合县环保局检查违规企业，我正要等上班去跟您汇报呢。” 配合县环保局检查？这个左敬尧，还真是睚眦必报啊，昨晚汪路雪不跟他喝交杯酒，今天就开始报复？ 陈冲想了一下，说道：“高所长，上班之后你先去跟桑书记汇报，先听听桑书记的意思。那些违规的企业要查，但是不能伤及咱们乡经济的根本，这个尺度你一定要把握好。这样吧，我给盛局长提前打声招呼，省得你到时候左右为难。” 听了陈冲的话，高明宇露出了感激之色：“谢谢陈乡长，我一定把握好尺度，配合好环保局的正常检查，但也会尽可能的保护我们乡里的企业。” “嗯。”陈冲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句：“记住一个底线和原则，那就是不能闹出群体性事件。” “明白，请陈乡长放心。”说完，敬了个礼，匆匆回派出所组织晨会，落实陈冲刚才的叮嘱。 不出人命案，不出群体性事件，高明宇心里清楚，这是自己以后工作的重点。 陈冲刚回到办公室里，秘书石昭辰就来了。看着陈冲裹着大衣，穿着棉鞋的样子，石昭辰愣住了：“陈乡长，您怎么穿的这个？” “感觉有点冷，可能是感冒了，你打扫完办公室，去给我拿点感冒药。” 石昭辰迅速收拾了一下办公室，然后去了乡卫生院。 上班后大概十五分钟左右，陈冲来到桑翠南的办公室。 高明宇已经到了，正在跟桑翠南汇报环保局检查的事情。 “桑书记早！” “嗯，早上好。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环保局今天要来检查，还通过县公安局让派出所配合，咱们商量一下，具体该怎么办。” 桑翠南看了一眼陈冲的大衣和棉鞋，眼神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高明宇又简单说了一遍，陈冲想了一下，说道：“桑书记，我觉得其实这也是好事，借助县环保局之手，整治一下有些小厂不考虑环境保护的恶习。 但需要把握两个原则，不能由着环保局扩大范围，胡乱打击遵纪守法的小厂，还有就是坚决不能出现群体性事件。” 桑翠南迟疑了一下，说道：“陈乡长，昨晚咱们不是谈论过吗？左敬尧局长应该不会蛮干，毕竟万一惹出群体性事件，他也有承担责任。” “昨晚回去后，我想了一下，左局长如果一意孤行呢？本想立即给您汇报，考虑到太晚了，就没有再打扰您。” 陈冲说完，桑翠南的脸刷的红了一下，装作担忧的样子揉了揉脸颊，沉声道：“陈乡长的担心有道理，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左局长的态度和做法。高所长，这些天你辛苦一下，亲自带人跟着，一定要为乌有乡的发展营造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 第243章 刘勇的用途 高明宇走后，桑翠南笑道：“陈乡长今天怎么穿这个上班呀，也太不修边幅了吧。” “桑书记，感冒了，过会吃过药，我就回去换衣服。” 感冒啦！桑翠南关切地说道：“山区冬天的气温会比市里低四五度，最近天气又不稳定，晚上冷得厉害，陈乡长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说到晚上这个词语时，桑翠南加重了语气。 陈冲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回答道：“谢谢桑书记关心，其实我晚上一般很少出门的。”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下去。 沉默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桑翠南率先说道：“陈乡长，我听说县里最近打算进行学校洁净化项目成果检查，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马县长，让消防、税务、工商、环保等部门过来打压还嫌不够，这是打算追究挪用专项款的事情，想要彻底把我踢出威武县呀！ 好在陈冲前段时间调整了副乡长分工，现在分管教育和卫生的是刘勇。别的副乡长想进步有顾忌，畏惧马县长的权势，刘勇迟早要调回市里，不怕马县长给他穿小鞋。 真要是刘勇顶不住，陈冲打算索性将一切都放到桌面上来。我为啥要挪用专项款，还不是为了你搞的这个乌有乡工业园擦屁股。 “桑书记，验收组什么时候来我们乌有乡？” “这个具体还不太清楚。陈乡长，要不要我去县里疏通一下。” “算了吧，最近乡里一堆事，等验收组过来，让分管教育的刘乡长去跟他们对接。而且杀狼沟村学校建设进度还不错，咱们乌有乡也算是有进展，不能说我们不重视，只是乡财政确实困难，只能慢慢进行。” 桑翠南本想难为陈冲一下，没想到陈冲早就做好了准备。 “陈乡长，你给刘乡长打个电话，让他来说一下最近的准备情况，我们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好的，我给刘乡长打电话。” 刘勇分管教育和卫生之后，简直是如鱼得水。 昨天由教育办主任关倾城陪着去乡二中调研，晚上聚餐，被一群女老师轮番劝酒，喝得酩酊大醉，被几个人搀扶着送回了乡政府。此时刚晃晃悠悠来到办公室，就接到了陈冲的电话。 刘勇走近后，一阵酒气扑面而来，桑翠南禁不住捂住了鼻子：“刘乡长，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啊！” “没喝多少啊！可能是我酒劲挥发得慢。”刘勇随口回了一句。 陈冲起身给刘勇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刘乡长，县里马上要组织校园洁净化项目验收，咱们乡准备得怎么样了？桑书记要听汇报。” “哦，修厕所那事啊，咱们乡里没钱，我还打算这几天去一趟县教育局，看看能不能申请一点钱下来。”刘勇喝了一口水，颇有点不以为然的意思。 “杀狼沟村的学校建设怎么样了？”桑翠南皱着眉头问道。 “杀狼沟村？” 刘勇一脸的迷茫，显然没听过这个学校。这一下，陈冲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自己推荐让刘勇负责教育和卫生，结果这小子连杀狼沟村的学校都没有去过，要知道，这可是乌有乡教育系统目前唯一的亮点啊！ “刘乡长，专项款的事我跟你说过，杀狼沟村小学乡里投资了十万，其余的补偿给了赵家村的失地农民。杀狼沟村的广大村民不等不靠，在乡里拨款的基础上，又凑了不少钱，正在翻修校园，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看到陈冲发火，刘勇赶紧放下茶杯站了起来：“陈乡长，您别生气，我刚接手教育和卫生，还没有完全熟悉。我今天就去杀狼沟村去看看，回来后再向您和桑书记汇报。” “行吧，你先去看看再来汇报。” 刘勇匆匆离开后，桑翠南忍不住问陈冲：“陈乡长，这个刘勇能行吗？让他去迎接验收，会不会太冒险。” 陈冲笑了：“桑书记，反正钱已经花没了，我就算跑去承认错误也晚了，就让刘乡长去跟县教育局的验收组扯皮去吧。” 陈冲很了解刘勇，这小子干正事没啥能耐，但是毕竟在市人大和市政府混了多年，嘴皮子功夫还是很厉害的，对政策也非常了解，县教育局的领导们，还真不一定能说住他。 陈冲没指望刘勇能办成什么事，只要把水搅浑，让马县长有所顾忌，不敢因为挪用专项款的事情对自己下手就行。 唉，就让刘勇折腾去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应付环保局！ “桑书记，我编辑了一个通知，打算发给全乡的所有村支书，您看一下行不行？”陈冲把手机递给桑翠南。 单靠派出所很难在县环保局全面检查的时候稳住局面，必须依靠各村的村干部，陈冲提出：村干部在配合县环保局检查的同时，必须尽可能的保护本村农民的小工厂。 看似前后矛盾，但所有的村支书都不是笨人，稍微琢磨一下，就能明白陈冲的意思。 桑翠南看过之后，又加了一句——哪个村出现大的问题，村支书和包村干部要在例会上做检查。 之后，直接让汪路雪以桑翠南和陈冲的名义发了出去。 全乡的村支书大部分秒懂，个别不理解的，担心执行出现问题，也赶紧打电话问别的村支书，一时间，全乡都行动起来，该停产停产，该转移转移，尽量不能往枪口上撞。 万一谁运气不好，被环保局抓到，先服从处理结果，不能闹事。 通知发出去后，陈冲还是有点不放心，带着秘书和司机下乡了。桑翠南则留在乡里指挥全局。 左敬尧昨晚真是气坏了，汪路雪不给面子，桑翠南也出言顶撞，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大半个环保局里的人杀奔乌有乡。 副乡长燕晓岸和所长高明宇早早地等在界牌处，一看见环保局的车队，立刻迎了上去。 “左局长您好，今天您又是您亲自带队啊！”大老远燕晓岸就伸出了双手，临来之前，桑书记和陈乡长特意交代，一定要注意礼节，该给的面子给，但是该顶的时候也不用顾忌太多，左敬尧不乐意就往书记和乡长头上推。 左敬尧面无表情，与燕晓岸和高明宇分别握手后，板着脸问道：“你们桑书记和陈乡长呢？” 第244章 河堤上的采沙场 燕晓岸心想：你是正科级局长，不是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你下乡检查，难道让书记乡长跑到这里迎接呢？ 全县这么多局领导，如果都这么迎接，乡镇领导啥也不用干，天天就搞欢迎仪式了！ “左局长，桑书记今天上午有会议走不开，陈乡长一大早就下乡检查乡村文化广场了。” 左敬尧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脸色更难看了。今天刚上班就接到公安局长盛卫兵的电话，为乌有乡说情，左敬尧本想着，如果桑翠南和陈冲懂事，好好地意思意思，晚上再让那个不识趣的汪路雪陪自己喝几杯酒，自己就顺水推舟给盛卫兵一个面子。 左敬尧当然不怕盛卫兵，甚至不怕政法委书记王果然，但是他干不了几年就要退二线了，他的亲戚朋友们免不了以后要求到人家盛卫兵跟前。 今天过来一看，桑翠南和陈冲这是要跟自己叫板啊，好，我今天就给你们一点厉害瞧瞧。 “所有人听好了，这次环保检查，是马县长亲自安排的，都给我把小心思收起来，严查严办，谁敢给我掉链子，我不管你是谁的关系，环保局的眼里绝对不藏沙子！” 左敬尧把马县长的名头抬了出来，对着下属训了一通，然后扭头对高明宇说道：“高所长，盛局长给你打过招呼了吧，这几天还要麻烦你支援一下。” “左局长，县局和乡党委都给我交待过，这几天我就是您的兵，服从您的安排。您看，除了内勤和两个值班的警员，其他人都跟着我配合环保局的行动。” 看了一下，高明宇确实带了好几个警员。嗯，左敬尧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高所长啦！燕乡长，今天咱们先查哪里啊！”左敬尧故意问燕晓岸。 “都可以，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那就先去河堤上的那家采砂厂吧。”左敬尧决心给乌有乡的这帮子领导一个下马威。 听说要去查采沙场，燕晓岸一脸的无所谓，领着车队直奔河堤。来的时候陈乡长就有过交代：对于真正存在严重问题的企业，绝不留情，支持环保局严查严办。这个沙场在大坝附近偷偷抽沙，严重危害了河堤的安全性，刚好趁机办了他。 车队来到河堤，刚到大门口，就见沙场里跑出来很多工人，堵在了门口，为首的一个人有恃无恐地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跑到我家的沙场里干什么？” 燕乡长走了过去，说道：“鲁厂长，县环保局检查，你这个沙场影响大坝安全，让工人把门让开。” “检查个屁，还不是为了吃喝勒索！燕乡长，我不是说你啊，是说他们这些人。退一万步说，我这个沙场牵扯什么环保问题，要检查也是河道管理部门来查吧！”鲁厂长话糙理不糙，一下子问到了根子上。 燕晓岸不再说话，回头看向左敬尧，那意思就是：左局长，您看这事咋办？ 左敬尧气得脸色铁青，但又不方便跟鲁厂长一般见识、旁边一个环保局的科长跳出来，指着被风吹起来的沙子说道：“你看看你们这个沙场附近，到处都是飞沙尘埃，这还不是污染环境？” 面对燕晓岸，鲁厂长还给点面子，面对环保局的，就不那么客气了：“你让我看看？呵呵，我怀疑你都没长眼睛，你往河对面看看，顺着河道十几里地的荒河滩，你们咋不治理呢？我还是那句话，说我污染环境，纯属污蔑。说我影响大坝安全，请让河道部门过来。” “你！”环保局的这个科长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鲁厂长的沙场对河堤有影响，这事乡里早就知道，县水利局也知道，为啥一直没搭理鲁厂长？ 他叔叔是常务副县长鲁培厚。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河道动不动就干涸断流，上次宋州地区发大水，魏武湖水位急速上涨，水才流到了这里，而且远远没有达到警戒线。 危害不大，又有后台，大家索性都装作没看见。 今天你左敬尧想查，你就查呗。 环保局的人想要进去，鲁厂长带着人堵着大门不让进，双方很快就互相推搡起来。 左敬尧再也忍不住了，他下来检查哪里受过这个气：“胡搅蛮缠！谁敢阻拦环保检查，按照有关规定处理。” “兄弟们，大家别怕，出了事我顶着。你们想想，厂子如果被封了，咱们乡还有比我这里工资高的厂子了吗？”鲁厂长鼓动之下，工人毫不理会左敬尧的嘶吼，寸步不让。 燕晓岸怕双方发生冲突，急忙朝高明宇使了个眼色，让他带着派出所出面维持秩序。 高明宇悄悄朝燕晓岸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左敬尧没有明确下令之前，不能动这个鲁厂长，否则鲁县长会把账算在乌有乡的头上。 左敬尧看着面前的鲁厂长，心里也有点发虚，这个愣货如果真的揍他一顿，就算最后把这个愣货判刑，这顿打也摘不下去。 犹豫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此人聚众闹事，干扰执法，拒不配合，高所长，这事就交给你们乌有乡政府和派出所啦！” 麻的，时时刻刻都不忘了推卸责任！不过，只要是你让我拿人的，而且还让鲁厂长听到了就行。 “左局长，您就放心吧！”高明宇带着几个警员走了过去。 “高指导，不，高所长，您这是？燕乡长，高所长，我绝对没有和乡里置气的意思，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改天我一定登门道歉。”见到高明宇带着警员过来，鲁厂长顿时客套起来。 “鲁厂长，现在是什么年代，你还让人堵着门？真要是发生点什么，你的后代还想考公考警参军吗？”高明宇故意说得很大声，让那些工人也听到。 鲁厂长有点不以为然，底下的工人却露出了犹豫的神色。高明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接着说道：“鲁厂长，左局长今天带着工作人员过来，是必须要进厂检查的，我劝你啊，还是赶紧让环保局的同志进去吧。” “一检查就要耽误大半天，我的损失谁来赔偿。高所长，给个面子行吗？” 高明宇回头看了一眼左敬尧，摇头道：“不行。我今天是配合上级部门检查，必须进去。” 鲁厂长见高明宇软硬不吃，火气也涌了上来，梗着脖子吼道：“那我的回答也是不行，谁也不能进去！” “你再说一遍！”高明宇往前走了一大步，死死盯着鲁厂长的眼睛。 这可把燕晓岸吓了一跳，一个鲁厂长好收拾，可是这么多工人呢，万一弄出事来，回去怎么交差呀！ 第245章 一天抓俩 燕晓岸正要开口劝解。 谁知鲁厂长竟然抢先动手，伸手推向高明宇，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曹，给脸不要脸是吧，我就不信你一个所长敢动我！我叔叔可是……” 没等他说完，高明宇一个抱臂背摔，将鲁厂长摔倒在地，然后掏出手铐铐了起来。 旁边的两个警员立即上前，把鲁厂长架到了警车里。 整体配合默契，动作行云流水，几秒钟的功夫，没等那些工人反应过来，鲁厂长已经进了警车。 “放开我们厂长！” “你们还有王法吗？” 门口的工人顿时聒噪起来。 主心骨都没有了，鼓噪有什么用？ 高明宇伸手拿起警车上配发的喇叭，大声说道：“采沙场按照水利局的规定，可以在河道中间或者南侧采砂，可是你们厂呢？在鲁厂长的指使下，你们就在北侧采砂，万一大坝出现问题，造成洪灾，那可是要判刑的，怎么地，你们要和鲁厂长同罪吗？” 人群经过一阵激烈的讨论，慢慢平静下来，高明宇接着说道：“幸亏现在没有出事，勒令整改也是为了你们好。拿上你们的铁锨，该干嘛干嘛去，离过年没多少天了，别给自己找事，更别让家里人为你担心。” 工人们嘟囔着散去，左敬尧带着人走了进去。 问题确实存在，左敬尧展现出雷厉风行的作风，当即开出五十万元的罚单，以及整改完毕才能重新经营的决定。 处理完采沙场，众人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那个污染严重的印刷厂。这个老板竟然偷偷往河道里排放未经处理的污水，处罚自然更加严重，还有可能面临刑事处罚。 等忙活完，已经下午两点钟了。 左敬尧捶着有点酸胀的腰，对燕晓岸说道：“燕乡长，中午我们随便吃点吧，赶紧吃完饭，把这两个案子的卷宗整理出来。” 燕晓岸毫不犹豫地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面馆：“同志们忙活了大半天，都累坏了吧，别客气，随便吃啊！左局长，咱们去包间！” 左敬尧本以为包间会有什么不一样的菜肴，结果唯一的区别只是空调升温快一点，大家都吃的面条加凉菜。 其实这不能怪燕晓岸或者高明宇，有钱谁不想来一碗海参烩面，奈何没钱啊！乡里没钱，司法所为了省电费，现在都跑去派出所里办公了。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能省则省。 “左局长，您就吃了半碗面条，这能行吗？要不再来块烧饼吧！” “不用了，高所长，你们慢慢吃吧。”左敬尧点了根烟，走出了包厢。边走边想，桑翠南，陈冲，你们这么过分是吧，等着吧，我不把你们乌有乡查个底掉都不算完。 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查了两个厂子，已经把左敬尧累坏了，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打道回府，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继续来乌有乡。 燕晓岸和高明宇回去之后，立刻向领导们做了汇报。 桑书记和陈乡长对今天的工作提出了表扬，陈冲在后面补充道：“燕乡长，你明天就不要跟着环保局当向导了，高所长跟着就行。你跟着有时候太为难，中午还要请客吃饭，想想就觉得亏得慌。” 此话一出，其余三个人都是一脸的苦笑。燕晓岸苦笑的同时，心里还有点感激。燕晓岸不想提心吊胆的同时，还要得罪左敬尧。小县城的官场亲戚摞亲戚，得罪左敬尧，就会得罪一大帮人。 桑翠南想了一下对高明宇说：“抓到的那两个人环保局带走了吗？” “没有，关在所里的拘留室。” “给县局打电话，赶紧移交出去。” “明白，桑书记，我回去立刻就整理卷宗，给县局打电话。” 从桑书记办公室里出来后，燕晓岸和高明宇一起来到了陈冲的办公室。 “你们俩今天辛苦了，随便坐吧。小石，把我的好茶叶找出来，给燕乡长和高所长泡茶。” 燕晓岸犹豫了一下说道：“陈乡长，刚才提到抓了采沙场老板，您没有一点反应，你不知道他是鲁县长的侄子吧？” 陈冲立即问道：“那这件事不会影响你们两个吧！”在这种偏僻的县城，得罪一个常务副县长可不是小事，陈冲还有退路，他们两个必将备受打压。 “不会，我们配合县环保局行动，也没有办法啊！”燕晓岸作为一个无辜的表情。 “感谢陈乡长关心，我们公安系统就是这样，鲁厂长有本事就别让上级给我下命令，既然我接到命令，肯定按照命令行动。” 仔细一想，陈冲想明白了，嘿嘿打趣道：“你们俩也够坏的，不知不觉间给左敬尧挖了一个坑。 不过，这次各局到乌有乡检查是马县长主持的，左敬尧算是在替县长冲锋陷阵，鲁县长应该也改变不了什么，高所长，以后你配合环保局行动，一定要注意尺度和分寸，实在拿不准的，就冷处理，给我打电话，我出面去协调。” “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那你们聊，我去整理一下卷宗，赶紧把人给县局送去。” “哈哈，对，不能让鲁县长来我们乌有乡来捞人。”燕晓岸说完，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高明宇走后，陈冲递给燕晓岸一个文件夹：“这是目前全乡统计出来的小作坊，你先看一下。” “这么多？”打开文件，翻了一下，燕晓岸感叹道。 “总数不少，但乌有乡现有人口将近12万，这么平均下来，就啥也不是了。不过随着改革的深入，这种家庭小作坊会越来越多，如何管理，如何持续发展，我们需要提前规划一下。” 燕晓岸大概看了一遍，皱起了眉头：“陈乡长，这么多小厂，从事的行业五花八门的，这让乡里怎么管理呢！您有什么思路吗？” “具体的方案我也没有，只有一些零碎的想法，咱们讨论一下，以后你负责一块的工作，争取早点拿出具备可操作性的方案来。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这样的，首先是乡里主导，村干部协助，让同行业的老板们成立一个类似于商会的组织，避免低价恶性竞争，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质量。 比如那些家具厂，低价竞争的最后，必然是以次充好，疯狂降低成本，造出来的家具像是纸糊的一样。 再者就是那些蔬菜加工厂，乡里要加强监督管理，绝对不允许科技与狠活的出现，一旦有这种苗头，坚决铲除。” …… 第246章 提起李老师的名字，就像提到了洪水猛兽 陈冲和燕晓岸聊了很久，中间还谈到了要学会做广告，不过该怎么做广告呢？ 两个人都不太了解。 快五点的时候，燕晓岸看了一下手表：“陈乡长，您身体不舒服，早点休息，我回去按照您的这些想法，先整理一个框架出来，然后到各村实地考察，最后形成具体方案再跟您汇报。” “好，以后就辛苦你啦！” 陈冲喝着茶，在脑海里将这些天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整理一遍，很多事情不如意，但总体来说，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看了一下手机，都快下班了，汪路雪咋回事，还不把备用钥匙给自己送来。 上午秘书石昭辰找汪路雪，说陈冲的钥匙丢了，要找备用钥匙，汪路雪说找到后立刻送来。 结果中午还没送来，打电话去问，汪路雪改口说钥匙找不到了，她会联系开锁匠过来换锁。 到现在还没消息，再这么拖下去，自己晚上还得睡办公室或者宾馆！ 刚要给汪路雪打电话，汪路雪先打了进来，说备用钥匙找到了，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桑书记要请自己在家里吃饭。 去就去呗，看看你俩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想起汪路雪昨晚的异常表现，陈冲怕中了陷阱说不清楚，拿了一个纽扣式录音笔，卡在了裤腿后面。 来开门的是汪路雪：“陈乡长您来啦，快请进。” “咦，桑书记呢？” “怎么啦，非得桑书记请客，您才来啊！” “不是，不是。”陈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跟您开玩笑的，桑书记在厨房炒菜呢。我陪你坐会儿？”说到这里，汪路雪好像想起了什么，脸颊变得绯红若霞。 “陈乡长来了，先坐，路雪，给陈乡长倒茶。”桑翠南穿着围裙打了个招呼，又去厨房忙活了。 “桑书记，要不要帮忙啊！我炒菜不咋地，但是洗菜很专业。” “呵呵，不用，你坐着等上菜就行。”桑翠南爽朗地笑道。 陈冲坐下后，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布局和自己那套差不多，摆设要高一个档次，茶几旁边有一个小书架，身子一歪就能拿到上面的书籍。 视线下移，茶几上果盘的旁边，放着一串钥匙！这不是自己的钥匙吗？ “陈乡长，您先喝着茶，我去厨房看看。”汪路雪扭着腰肢去了厨房。 既然她们都挑明了，自己再端着还有什么意思！拿起钥匙揣进了兜里。 书架上没有党政刊物，都是一些闲书，显眼的地方依次放着《第二性》、《海蒂调研报告》、《李银河学术全集》等着作。 平时这类书籍肯定不会放在客厅里，今天桑翠南故意放在书架的显眼位置，她是什么意思？ 承认她和汪路雪的关系，同时试探自己的反应？ 看见桑翠南端菜出来，陈冲急忙跑过去收拾桌子，摆放碗筷。 四菜一汤，开了一瓶白酒，算不上丰盛，但是桑翠南亲自下厨，算是给足了陈冲面子。 “桑书记，没想到您的厨艺这么好，感谢您的款待！”陈冲端起了酒杯。 “陈乡长，别这么客气，多吃点菜。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各方面还适应吧。” “都挺好的，这还要感谢桑书记平时的照顾。” 桑翠南摆摆手。汪路雪接过来问道：“陈乡长，南宫主任在市府办工作，两地分居也不是长久之计，您历练两年，还是要回市里的吧。” 对于未来，陈冲很少去想，一想就觉得脑仁疼。 自己和南宫楠的关系只是权宜之计，肯定不能长时间维持。苏文媛是政治联姻，又不可能轻易离婚。 算月份过年前后苏文媛就要生了，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桑书记，汪主任，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因此我很少去规划自己的未来，我目前就想着在桑书记的领导下，把乌有乡的经济搞上去。” 桑翠南暗骂了一句滑头，笑着说道：“陈乡长年轻有为，有你配合，我心里有底气多了。咱们两个人撘班子，按年龄来说，我算你的大姐姐，工作中有什么疑惑的或者解决不了的，就来找我。” 陈冲再次端起了酒杯：“有桑书记掌舵，我有信心把乌有乡的经济搞上去。桑书记，现在都从信息爆炸进入短视频时代了，没想到桑书记还这么注重自身的综合素质。看您家里的书架，就能知道您学识的渊博呀。” “闲着没事打发时间，哪里称得上学识渊博 。”桑翠南仰头饮了杯中酒，侧身抽了两三本书出来，自己留了一本，其余两本分别递给了陈冲和汪路雪。 “陈兄弟，我还老怕别人说我，读这些无用的闲书，你读过吗，觉得写得怎么样！”“桑书记，什么书呀，我拜读一下！”桑翠南在前面铺垫了之后，突然改变了称呼，陈冲却不敢造次，依然以职务相称。 陈冲扫了一眼，给自己的这本是《海蒂女性报告》，汪路雪那本是《李银河学术全集》，桑翠南手里的那本则是郁达夫的小说集。 人类的身体差异不大，但是因为各国历史文化的不同，对待某些事情的态度截然不同。 态度不同，反应自然有差异。 商国从董仲舒开始，儒家学说在官方一家独大，近些年儒家破产，各种思潮汹涌，甚至比西方还要激进。 海蒂说到的这三种模式，是概括类的总结…… 陈冲在大学时读过这本书，如今结合自己的社会阅历，说得头头是道。 汪路雪捂着嘴笑了起来：“没想到陈乡长的知识这么渊博，不愧是金陵大学的高材生。” “汪主任，啥高材生，就是混个学位证，毕业好找工作。” “你是中文系毕业，应该对现当代作家比较了解，你觉得这个咋样？”桑翠南举着手中的郁达夫小说集问道。 “桑书记，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也说不好，我就讲一下我的观点吧。 性苦闷，不仅仅是性本身造成的，更多的是社会原因…… 求而不可得，冲动被迫转化成了其他事物……” 陈冲说的同时，余光一直看着汪路雪，她手里拿的那本书，应该才是今天晚上吃饭的重点。 “好好好，陈兄弟不愧是市府办里出来的，知识真的是渊博呀。咱们乡里就不一样了，民风闭塞，提起李老师的名字，就像提到了洪水猛兽！”桑翠南说话的同时，有意无意地朝汪路雪使了个眼色。 第247章 三人晚餐 汪路雪看到桑翠南使眼色，顿时秒懂，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感慨道：“启民智，迈入现代文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现在的人，对阿猫阿狗充满了同情心，恨不能供起来，对同类却充满了恶意。不敢直面生活出里出现的不公平，敲起键盘来一个个跟侠客似的。” 陈冲知道桑翠南和汪路雪想知道什么，想了一会儿，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实话实说，自己对于男同，女同，伪娘，变性等事物，确实从内心深处是不认可的。 不过，社会是复杂的，人类在社会的水面上起伏，有自己选择生活意义的权力。 只要不危害别人，个人应该拥有选择的自由。 陈冲说完自己的观点，桑翠南一脸平静，汪路雪的脸上则露出了一丝失望和敌意。 桑翠南迅速岔开了话题，说起了目前最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如何应付环保局的检查。 照今天这个架势，左敬尧明天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呢，反正不把桑翠南和陈冲折腾得筋疲力尽，他是不会罢休的。 老是被动防御，肯定不行，该怎么反击呢？ 陈冲猛然想起了桑翠南攻击彭剑飞的套路，在工作上暂时抓不到漏洞，那就从其他方面入手。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从生活方面入手，基本都能找到问题。 “桑书记，汪主任，这个左敬尧除了好色，在魏武县风评如何？经济方面有没有问题！” “这个……”桑翠南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是汪路雪稍微直率一点：“陈乡长，现在这个社会，左局长这个级别的，多多少少都会存在一些问题吧？” 陈冲苦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第一瓶喝完后，桑书记站了起来：“陈兄弟，今晚聊得畅快，咱再喝一瓶吧。” 陈冲拦住要开第二瓶酒的桑翠南：“明天还有一堆事呢，酒改天再喝，咱们喝点茶聊会天吧。” 桑翠南和陈冲来到书房喝茶聊天，汪路雪则忙着收拾厨房。 “陈兄弟，你打算对左敬尧出手吗？” “桑书记，先让他查着，如果过了一段时间他还是不肯罢休，那我们就得想办法阻止他了。我去市里想想办法，乡里和县里就要桑书记多操心了。” 陈冲说得很真诚，桑翠南点点头说道：“我跟派出所、土地所和各村的支书打招呼，让他们配合、协助左敬尧的同时，也给他上点眼药。 还有，今天左敬尧查封了采沙场，那个小老板是鲁县长的侄子，鲁县长就算不说，心里也会有想法。我托人去打听一下，看有没有机会火上浇油。” 汪路雪收拾完厨房，陈冲已经告辞离开了。 “翠南，这个陈冲也太不识抬举了。”汪路雪端起桑翠南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很不满意刚才陈冲的表现。 “小雪，你错了，刚才陈乡长说的是实话，我们有选择的自由，人家就有不认可的自由。再说了，陈冲只是表达说自己不太认可，并没有声嘶力竭地反对。” 桑翠南叹了一口气，神色黯淡起来。 “你说，陈冲应该不会录视频要挟我们吧？” “看今晚他的表现，懂权谋，但做事有底线，不是那种阴险卑鄙的人。唉，小雪，都怪我，害得你担惊受怕的。 小雪，有时候我就感觉自己这是病，得去看心理医生。”说到这里，桑翠南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神色间充满了痛苦。 “翠南，你别这样想，我查过资料，你改变的主要原因就是你的继父，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汪路雪擦去桑翠南眼角的泪水，柔声地安慰道。 “好啥呀？世俗容不下的感情，一旦曝光，就能把我们两个带来灭顶之灾的感情！” “你愿意，我也愿意，关别人何事？” “你呀，看似泼辣，其实糊涂得紧，对了，我问你，你老公和你是不是还在分居呢？” “你别提那个王八蛋，他会闲着吗？从恋爱开始他就没闲着！他在卫生院四处沾花惹草，看病都是副业。如果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跟他离婚了。”提起自己老公，汪路雪顿时火冒三丈，开始爆出了粗口，淑女形象荡然无存。 “唉，我们女人为啥这么难呢？”桑翠南捏了一下汪路雪的嘴唇，粗口太多了，一点都不迷人了。 “我是女人，你是男人，你难什么？嘻嘻。” “死丫头，讨打！” “来呀，怕你不成！” …… 两个人嬉闹着来到卧室，一阵不太正规的交流之后，在柔柔的灯光下进入了梦乡。 陈冲回到家后，照例给苏文媛打了个视频，汇报了一下当天思想和思念，把苏文媛哄睡着之后，自己却失眠了。 在工作层面很难阻止左敬尧这个老色鬼，左敬尧来乌有乡检查环保问题，是县政府批准的，过程也符合有关规则，根本无从下手。 汪路雪今晚说得有一定道理。左敬尧这种级别的人，不能说个个都有问题，但是让他们排好队，隔一个抓一个，肯定有漏网之鱼。 只要铆足了劲调查，肯定能查出左敬尧的问题。但大家都是正科，陈冲有啥资格查人家。 陈冲一下子想到了纪委！ 这可是一把寒气逼人的宝剑呀！ 问题是该怎么利用呢？ 陈冲和魏武县纪委书记谢湘南只见过几次，压根没什么交情，就算有交情，陈冲手里也没有证据。 就算陈冲组织人编写一些举报材料寄到县纪委，左敬尧现在可是马县长跟前的红人，马县长不点头，县纪委不敢动左敬尧这个环保局长。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陈冲突然灵光一现，想到纪委的第一打手宇文念，她是案督室的副主任，级别不算高，却是赵传年书记身边的红人。 可以让她帮自己出出主意，想想办法嘛。 甚至可以找桑书记打听一些左敬尧的事情，不管真假，疑似贪污受贿和作风有问题的大帽子扣上去再说。 说到底，自己的手段可能不太那啥，但最终目的是为了乌有乡的发展。不把左敬尧这根搅屎棍子踢走，发展确实难受。 第248章 家有贤妻 晚上鲁培厚下班回到家，看见自己老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鲁培厚不喜欢应酬，吃又吃不好，还要喝一肚子辣水子，平时一般都是吃食堂。 今晚吃饺子，鲁培厚不喜欢饺子，便提前给老伴打了个电话，说要回来吃手擀面。 啥意思？这是又要闹哪样？晚饭都不做了！ “老郑，面条下锅了吗？” “秀绒来了，在厨房里忙活呢，你家的侄儿媳妇，她的手艺有多好你还不知道。”郑敏笑着说道。 听到客厅里的动静，郭秀绒从厨房里喊道：“叔，您回来啦，您和婶子稍等一会儿，面条马上就好。” “好，好，哈哈，秀绒，下面时小心点，别烫着啦。”鲁培厚冲着厨房喊了一句，然后对着老伴轻声说道：“老郑，你找找家里有啥，秀绒走的时候让她带回去。” 郑敏接过鲁培厚的大衣，挂在衣帽钩上，笑道：“这还用你交代，我早就准备好了。” 鲁培厚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结果都留在了省城关州，魏武县本地只有一个侄子，那就是开采沙场的鲁修齐。 大哥过世早，鲁培厚将对大哥的感情，全部转移到了这个侄子身上，甚至比对亲儿子期待都高。 可惜鲁修齐不太争气，上学时不好好学习，高中没毕业就开始混社会。鲁培厚托人给他找了个超限站的工作，虽然没有编制，但是工作清闲，油水也足。 但鲁修齐刚混熟，就开始乱来，吃拿卡要，只要给钱，严重超载的货车他都敢放行，很快就被发现了。本来要追究相关责任，人家看在鲁培厚的面子上，开除了事。 鲁修齐后来搞了一个网吧，又跟斜对门的网吧争生意，打架斗殴，致人轻伤，气得鲁培厚一天没吃饭，气归气，总不能不管他吧。 厚着脸皮子找到时任公安局副局长的王果然，跟受害人协商，赔了一大笔钱，最后才达成了庭外和解。 平时鲁培厚是真不想搭理这个侄子，鲁修齐也明白这一点，除了逢年过节和叔叔阿姨的生日，也不敢往跟前凑，省得挨骂。 鲁修齐在叔叔家不受待见，但是他老婆郭秀绒可不一样。 郭秀绒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性格有点内向，木讷，不太会说话，但是勤快善良，骨子里的那股子质朴劲，让鲁培厚两口子稀罕得不得了。 唉，如果侄子也这样就好了！ 正当鲁培厚感慨的时候，郭秀绒端着三碗手擀鸡蛋面走了出来：“叔，婶，吃饭了。” 除了面条，还切了一碟子咸菜，炒了一个青菜：“叔，您和婶子年龄大了，晚上不能吃得太油腻。” “唉，孩子，我和你叔听你的。你也赶紧吃啊！”郑敏拉着郭秀绒坐在旁边，用湿巾擦去郭秀绒额头的汗珠。 “谢谢婶子。”郭秀绒低着头吃饭，很久都不说一句话。 鲁培厚心想，这孩子虽然平时话就不多，但是今天明显有心事，该不会自己那个侄子又欺负他媳妇了吧。 肯定是被鲁修齐欺负了！想到此，鲁培厚放下筷子，压着胸中的火气，轻声问道：“修齐最近是不是又赌博了，还是干啥对不起你的事了，秀绒，你别怕，跟叔说，我打不死他！” “叔，没事，家里啥都挺好的。”郭秀绒的头埋得更低了。 “都好啥呀？你看看你，一进门就心事重重的，有啥话不方便跟你叔说的，吃完饭跟婶子说。”看着郭秀绒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郑敏心疼坏了，伸手轻轻拍着郭秀绒的肩膀：“秀绒，有啥跟婶子说，婶子给你做主。” “婶，我……叔，修齐又要给您添麻烦了。”郭秀绒说着说着，眼泪滑落，流进了碗里。“叔那么忙，我们还要给您找麻烦。” “哎呀，你这孩子，你要把我急死啊，出啥事了，说！”鲁培厚声音不由大了起来。 郑敏瞪了他一眼：“你吼啥，显得你嗓门大。孩子，别着急，慢慢说。” “叔，婶，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就是今天环保检查，最近沙子价钱高，修齐怕耽误干活，就堵着门不让进，结果被抓走了。” “环保检查？把修齐抓走了！谁抓的？” “叔，我当时在家里缝被子，没去厂里，听工人们说，是乌有乡派出所抓的。” “秀绒，你跟叔说实话，修齐最近胡闹了没有？” 郭秀绒摇摇头：“最近接了几个单子，忙得很，修齐应该没空出去胡闹。” 鲁培厚又问了一些细节，逐渐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心里有些不舒服。 鲁修齐就算挖沙靠近大堤，那也是水利局和河道管理处的管辖范围，该勒令停产就停产，该罚款就罚款，你们环保局过去凑什么热闹？ 用这样的理由把自己侄子给逮起来，有点过分了吧！ 鲁培厚知道马县长最近在针对乌有乡的领导班子，可是，你们折腾你们的，牵扯我干什么？ “秀绒，你先吃饭，别着急上火，我去打几个电话。”鲁培厚让老伴陪着侄儿媳妇吃饭，自己去了书房。 当务之急是先把鲁修齐弄出来，然后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鲁培厚对左敬尧一直没啥好感，大家都是魏武县本地人，不想着为了家乡的建设做点贡献，一天到晚除了撩骚就是捞钱，就没给他打电话。 直接拨通了政法委书记王果然的电话：“老王，我老鲁，你在哪里潇洒呢？” “在家喝茶呢，你过来吧。” “好的，我尝尝你的好茶叶。” 鲁培厚起身去了王果然家里，两个人多年的老关系，就没藏着掖着，跟王果然说了自己侄子今天被抓的事情。 “修齐被抓了？老鲁，你先坐，喝茶自己倒，我先问问情况。” 王果然直接拨通了乌有乡派出所的电话：“喂，乌有乡派出所吗？我是王果然，让你们所长接电话！” “王书记，您好，我是乌有乡派出所长高明宇。” “高所长，我问你，今天你们抓了一个叫鲁修齐的？具体是怎么回事。” “王书记，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奉命配合县环保局检查，来到采沙场时，鲁修齐堵着门不让进，还与左局长发生了言语冲突，于是就把他抓起来了。” 王果然打电话的时候开着免提，旁边的鲁培厚也听得一清二楚。“高所长，你好，我是鲁培厚，现在鲁修齐还在你们乌有乡派出所吗？” 第249章 先把人捞出来 新年伊始，祝大家节日快乐。 鲁县长果然坐不住了。 听到鲁培厚的话，高明宇心里暗自感到高兴，鲁县长参与进来，应该能够减轻陈乡长很多压力。 “鲁县长，您好，我们初审之后，连人带卷宗已经移交给县局了。” “移交给县局了？” “是的，左局长今天非常生气，要求我们从快从重，因此，初审之后，直接就移交了。” 移交县局，事情就麻烦了，如果还在派出所，直接就能先放人。到了县局，就要走很多手续。今晚不一定能接出来！鲁培厚想起等在家里的侄儿媳妇郭秀绒，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好，我知道了，忙了一天，你也早点休息。” “谢谢王书记关心，鲁县长再见！” 挂了电话，王果然拍了拍鲁培厚的肩膀：“老鲁，别担心，那一段河道属于支流的废弃河道，又没有发生肢体冲突，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喝杯水缓缓，过一会儿，我陪你去一趟县公安局。” “唉，家门不幸，老王，辛苦你啦！” “说的啥话，咱俩多少年的交情，说这就外气了。不过你这个侄子呀，你确实管得不够严。” “不是，我平时都不让这小子进我家门，这还不严？”鲁培厚有点郁闷地揉着太阳穴。 “咱俩关系好，我说实话你别生气。我问你，他打着你的招牌出去胡闹，你知道吗？你只是管得狠，却并不细致。” 鲁培厚想了一下，发现王果然说得有道理，唉，长叹了一口气：“我爹娘去世得早，我大哥辍学打工养活我们兄妹几个，大哥走后，我对修齐很多时候难免有点恨铁不成钢。” 等鲁培厚的情绪缓过劲来，两个人来到了县公安局。 王果然提前打了电话，因此虽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盛卫兵还是带着一帮子中高层领导站在办公楼门前迎接。 车刚停稳，盛卫兵就跑过来开车门：“王书记，鲁县长，欢迎二位领导。” 按照规矩，鲁培厚的排序在王果然前面，盛卫兵打招呼要先称呼鲁培厚，不过整个魏武县的人都知道，盛卫兵是王果然的老部下，一手提拔上来的，对王果然忠心耿耿，再说了，今天来公安局是来求人办事的，鲁培厚自然不会计较这些细节。 王果然却瞪了盛卫兵一眼，下车后立刻绕到另外一侧：“鲁县长，你慢着点。” “王书记，你这么客气，下次我都不敢和你来公安局了。” 大家一起走向办公楼，快进门的时候，王果然回头说道：“大家辛苦一天了，不要陪我们了，该下班就赶紧下班，该值班的立即回到岗位上去。”等大家四散离去，王果然声音低了下来：“卫兵，去你办公室，有些事情要找你落实一下。” 来到盛卫兵的办公室，盛卫兵亲自沏茶倒水，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茶几前面。 “卫兵，你老站着干什么，坐下！” “是！” 等盛卫兵坐下后，王果然看了一眼鲁培厚，问道：“卫兵，咱们自家人，我就不兜圈子了，今天咱们乌有乡派出所抓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书记，县里组织大检查，要求县公安局全力配合，重点就是乌有乡。乌有乡报上来的卷宗我看了，高明宇就是在配合左局长，执法程序和处置都没有问题。” “什么没有问题？环保局又不是水利局，他们指使抓人，乌有乡的派出所就上去抓人？”王果然板着脸，对盛卫兵的回答很不满意。 盛卫兵愣了一下，问道：“鲁修齐是？” “是谁不重要，你说一下抓人的依据。” 听到这里，再联系到姓氏，盛卫兵明白过来，沉声道：“按照县政府的统一部署，公安系统配合各单位进行检查，在检查期间，服从检查单位的指派。王书记，我估计高明宇也是在执行左局长的命令。” 王果然点点头，扭头对鲁培厚说道：“鲁县长，你看？” “王书记，盛局长，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好在你们都不是别人，我就实话实说了，这个牛修齐是我的侄子，这小子有点浑，但是我能担保，他不是那种胆大包天的人，你看着这样行不行，如果事情不是特别严重的话，先让他回家，保证随传随到。” “这？鲁县长，环保局主导这个案件，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县局放人有点不太符合程序。”盛卫兵一脸的为难。 鲁培厚捧起茶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盛卫兵的问题。 这时，王果然说道：“卫兵，水利局的职责范围，环保局过去检查，本来就不合理。退一步说，鲁修齐只是一时糊涂堵门不让进，并没有其他过激的行为，难道要一棍子打死？ 这样吧，我明天让政法委下文，给这个案子先定个性，你呢，今晚先把鲁修齐给放了，出了问题，我和鲁县长负责。” “老领导，您发话了，我自然照办。”盛卫兵当即安排下面的治安大队允许鲁修齐保释。 王果然接着对鲁培厚说道：“老鲁，后续的其他事情，就不是公安机关能够做主的了。” “老王，谢了，我明白。” 鲁培厚带着鲁修齐回到家里，一见到鲁修齐，郭秀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嚎啥呢？半夜三更的，你再把叔和婶子吓着。”鲁修齐不耐烦地说道。 “你给我闭嘴，如果不看秀绒的面子，你小子还在公安局里蹲着呢！”鲁培厚拍了一下桌子，把鲁修齐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地站着，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和侄子聊过之后，鲁修齐告诉叔叔，罚款倒没有什么（明天就把罚款给交上），整改也没有问题（以后去北岸那边采砂）。 怕的是停业，接了好几个订单，合同签了，订金收了，如果到时候抽不出足够的大沙，要么高价去别处买沙，要么按照合同赔偿巨额的损失。 “叔，您老是不知道，那段河道是支流，荒废多年的地方，他们纯粹是找茬。” “混账话！荒废的支流，那也是河道大堤 ，如果不是看我的面子，人家水利局早就封场了。”鲁培厚毫不客气训斥道。 “是，您老教训的是，可现在合同都签了，水利局没吭气，环保局却插了一杠子，您看这事？” 唉，侄子话糙理不糙，左敬尧突然针对，丝毫不留情面，确实让鲁培厚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许久，鲁培厚说道：“你和秀绒最近先住在我这里，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了，你们再回去。” 鲁修齐还想说什么，鲁培厚抬手示意他闭嘴，起身去了书房。 第250章 白天睡觉，晚上开业 “大家加把劲，等天亮了我请大家喝酒。”乌有乡一个家具厂的老板，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冲着干活的工人说道。 “喝酒？唉，哥，我现在就想睡觉，眼都睁不开了。” 厂老板赶紧窜了过来：“实在困得顶不住，就去我屋里眯一会，里面生着炉子呢！你是操作电锯的，可不敢开玩笑。” “那倒不至于，嘿嘿。”工人往嘴里塞了一颗槟榔，刺耳的电锯声再次响了起来。 旁边另外一个工人，一边推刨子，一边抱怨道：“上面的检查啥时候结束啊，晚上干活困就算了，关键是做出来的东西质量很难保证。” 说到检查，工人们七嘴八舌的抱怨起来。 抱怨归抱怨，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一直干到东方发白，老板看了一下手机，早上五点多了。 “大家把手上的活收拾一下，准备下班啦。今天晚上还是老时间过来，在我家里吃晚饭。” 六点钟的时候，工人骑着电车四散离去，厂老板锁上大门，也回到了家里。 妻子凌晨的时候提前下班，已经做好了早饭。“赶紧吃吧，吃完饭赶紧睡觉，下午学校里还要开家长会呢！ 唉，日子刚看到点希望，你说，咱的这个家具厂能开下去吗？” “乌鸦嘴，咋会开不下去呢！昨天村支书来说了，新来的乡长是支持咱们这种小厂的，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能明着跟县里对抗，只能背地里支持。 大不了以后白天睡觉，晚上干活！” “希望如此吧。”妻子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厨房。 等妻子忙活完回到堂屋，发现丈夫就喝了一碗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忍心叫醒，从卧室里抱了一床被子，盖在丈夫身上，然后骑着三轮车去集上买菜。 太阳出来了，照着大地上的严霜。北风吹在脸上，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唉，这鬼天气，好像比半夜里还冷。 上班后，鲁培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趟马县长的办公室。 自己这个侄子虽然有时候不太着调，但现在这个采沙场可是正经生意，如今已经签了好几个合同，总不能看着侄子违约赔钱吧！ “马县长，忙着呢。” “培厚来了，快坐。”马春福热情地招呼着。魏武县的常委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鲁培厚是明确站在马春福这边的。 “马县长，今天来找您，是有个小事要麻烦您。我有个侄子，没啥文化，为了生活在乌有乡那边开了个采沙场。昨天因为环保问题被封了，我想请您给环保局那边打声招呼。罚款整顿之后，让他赶紧开业，和别人签了合同，怕到时候交不了沙子。” 鲁培厚来之前觉得，自己拉下老脸求情，马春福肯定会给个面子，谁知 马县长想了一下，说道：“培厚，乌有乡那边违规的小厂非常多，昨天就因为环保问题封了两家，接下来会封更多的厂子，现在如果让你侄子的采沙场开业，左敬尧的工作就没法开展了！ 培厚啊，我们作为县领导，要有思想觉悟，更要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自己的亲属。只有这样，才能号召全县的各级干部齐心合力，推动我们魏武县的经济建设。” 马春福也想给鲁培厚这个面子，但是，左敬尧是目前检查力度最大的人，马春福要想彻底遏制乌有乡的那些小企业，保住乌有乡工业园的地位，保住自己的面子，就必须全力支持左敬尧。 鲁培厚听了马春福的话，神色有点不太自然，缓了几秒钟，笑道：“马县长您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够周全，唉，一牵扯到自己的亲属，私心就冒了出来，这是我要反省的地方啊！”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闲话，鲁培厚告辞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鲁培厚的脸色瞬间黑了起来。 兔孙！当我是刚进来的小白吗？拿那些空话糊弄我。 什么查环保、查消防、查税收……说到底还不是乌有乡新来的那个陈冲与马县长的发展理念不同，甩开工业园，自己搞了另一套发展模式。 这算是变相打了马春福的脸！ 你为了面子，竟然查了我侄子的厂，查就查了吧，罚款整顿还不行吗？非要压着不让重新开业。 这些年多配合你的工作，这点面子都不给？ 鲁培厚越想越生气，却一时也没有什么法子。人家做的事情虽然有点过分，但是合理合法，自己只能吃个哑巴亏。 打电话给鲁修齐，告诉他：如今县里的矛头直指乌有乡，短时间内厂子无法开业，让他先从别的地方买点沙子把合同完成，等过了这段时间，自己再想办法。 叔叔都搞不定，鲁修齐也就彻底死心了，打算老老实实地跑到其他乡镇买沙完成合同。 回到乌有乡一打听，发现别人都换了玩法，白天睡觉，晚上开工。 别人能这么干，我为啥不行呢？ 吃一堑长一智，昨天被抓进公安局，可把鲁修齐给吓坏了，这次没敢贸然开业，托村支书请燕乡长和高所长吃饭。 高明宇忙着陪环保局检查，只请到了燕乡长。 “燕乡长，您请上座，昨天我给您添麻烦了，今天特意过来给您赔个不是。”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了，乡里也没有一棍子打死那家工厂的意思，只要改，只要能为乌有乡的经济发展做贡献，乡里都是欢迎和支持的。 “鲁厂长太客气啦，昨天我和高所长也是配合行动，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鲁厂长不要在意。” 三个人开了一瓶白酒，边喝边聊，喝了一会儿，村支书试探性的问道：“燕乡长，鲁厂长签了不少合同，老是这么封着会违约，您看？” “重新开业的事我真是没有办法，鲁厂长应该清楚，这次是环保局封的，不是咱们乡里的决定。如果是咱们乡里的决定，我跟陈乡长汇报一下就能重新开业。”燕晓岸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而且再次强调，封厂是左敬尧的命令，我就是执行人。 鲁修齐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皮，小心翼翼地问道：“燕乡长，我想着晚上加加班，抽点沙，要不然违约金太高了，我顶不住，您看行吗？” “鲁厂长，大堤这边是绝对不能再抽沙了，万一发生洪灾，你要承担刑事责任。”燕晓岸并没有明说，到底晚上能不能开业。 鲁修齐还想再问时，被村支书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 哦，也对，燕乡长总不能明目张胆的跟县环保局唱反调，只要乡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晚上不就能正常抽沙了吗？ —— 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251章 夜间突击检查 县城官场上的传言，传播速度比病毒都快。 左敬尧得知采沙场老板是鲁培厚的亲侄子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如果鲁县长问起来，自己就说不知道这层关系。现在的关键是马县长是什么态度？ 昨天刚上班左敬尧就带着人出发了，今天却一直待在办公室里磨蹭，为的就是等待马县长的态度。 电话响了，左敬尧本以为是县长秘书打来的，没想到竟然是马县长亲自来的电话。 马春福高度赞扬了环保局的工作态度和成绩，最让左敬尧开心的是，马县长暗示他，等马县长当上县委书记，会在他退休之前，让他去人大、政协或者县委党校过渡一下，把副处级的问题解决了。 而且还表示，在谁接任环保局长的问题上充分听取他的建议。 左敬尧他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继任者翻老底，一翻就能翻出大型案发现场。 以前还好一点，退休就等于进了保险箱，现在不行了，一旦发现问题，终身追责制。 如果让自己推荐人选，肯定会选一个自己的亲信，这样一来就不怕继任者翻旧账了。 “马县长，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加强监督，发挥好环保局的职能作用，彻查乌有乡存在的问题。” “好，很好，你的这种态度非常好，其他部门如果都像你们环保局这样，我的工作压力能减轻一大半。 左局长，你不要有后顾之忧，刚才有人过来说情，直接被我批评了，作为县领导，怎么能如此没有思想觉悟呢？总之一句话，放心大胆，严格执法，县政府和我就是你的后盾。” 马县长没有提鲁培厚的名字，但左敬尧一下子就听了出来。马县长为了支持环保局的工作，连一个常务副县长的面子都没给，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出发，严查乌有乡！ 来到界牌处，今天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左敬尧气呼呼地带着人来乡政府，问了高明宇才知道，今天燕乡长也有事要忙。派出所则照例配合环保局下去检查。 乡政府不配合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左敬尧开始带着人一个村一个村子的检查。 第一个村子还没有检查完，左敬尧就发觉不对劲。 村里除了一家毛衣代加工厂在正常生产，其余的厂子都关着门，包括支书赵长军家的假发厂。 虽然关着门，但仔细观察一下大门口，就能看出来，厂子里经常有人进进出出。 “你是这个村子的村支书吗？”左敬尧用手指了指赵长军。 你小学老师没教过过五讲四美三热爱吗？一点礼貌都不懂，哪有会用手指着人说话的。 我是村支书，又不是犯罪嫌疑人？ 赵长军心里有些不舒服，又不能扭头就走，没好气地说道：“我就是这个村的支书，领导有什么指示吗？” “我问你，你们这个村里的厂子怎么都关了？” “具体的我不知道，可能是效益不好，不挣钱呗。” 听到赵长军敷衍的回答，左敬尧眉头一皱，怒道：“你是村支书，怎么啥也不知道！” 赵长军也没惯着他：“我是支书不假，但是这些厂长有啥事也不用给我汇报啊。” 左敬尧被顶得愣了一下，他实在想不通，乌有乡现在的刺头怎么这么多。 到了下一个村子，情况大同小异，只有那些环保绝对没问题的厂子开着，其他的一律铁将军把门。 左敬尧人品不咋地，但是能力却不错，很快就明白了，乌有乡这是在跟自己玩游击战。 环保局下来检查，他们立刻关门上锁，检查的一走，就加班加点的生产。 如果自己杀一个回马枪，不就能抓住了吗？ 想到此，左敬尧不动声色，下午早早地就带着人回县城了。 晚上下来突击检查需要一个向导，派出所的高明宇肯定向着陈冲和桑翠南，左敬尧便给彭剑飞打了个电话，让彭剑飞帮自己找一个本地人，最好是比较恨陈冲的人。 彭剑飞一下子就想到了赵家村以前的支书赵凯旋。 陈冲指使高明宇，把他堂弟赵家旋送进了监狱，又扶持赵长军通过选举，挤掉了赵凯旋支书的位子，他能不恨陈冲吗？ 果然，彭剑飞刚一说情况，赵凯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日落西山时，左敬尧带着七八个人再次来到了乌有乡。夜幕降临，车停在村口，赵凯旋带着左敬尧等人直奔赵长军的假发厂。 上次选举为啥会输，在赵凯旋看来，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赵长军的厂子重新开业，能带着村民们挣钱。选举的时候也比自己大方。 自己送米送油，赵长军就送羽绒服和取暖炉，村民们自然都会把票投给赵长军。这次如果能把赵长军的厂子搞垮，下次选举他还能战胜自己吗？笑话！ 走到村子中间的时候，左敬尧隐约听到一阵电锯的声音，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带我们去哪里？我听着旁边就有一家家具厂！” “左局长，我带您去的这一家假发厂，规模相对而言比较大，而且厂长还是村支书，和乡里领导们关系非常好。” “嗯，非常好。”左敬尧满意地点点头。左敬尧心想：如果通过查环保，顺便查到桑翠南贪污受贿的证据，那就完美了。 赵凯旋领着左敬尧兴致勃勃地来到假发厂门口，却发现厂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大门口的路灯亮着。 原来今天下午左敬尧刚走，赵长军就开工了，假发厂大部分的活儿一般都是外包给村里的乡亲们去做，厂里的机器每天开几个小时就够了。 算是赵长军运气好，今天的任务完成，刚关上大门，左敬尧和赵凯旋就来了。 赵凯旋暗暗骂了一句，带着左敬尧朝村里的家具厂走去。 领到地方后，赵凯旋就躲在了一边。 一个环保局的人走过去，使劲拍打着大门：“开门，县环保局检查，快点，马上给我开门。” 院子里传来一阵慌乱而嘈杂的声音，却没有人过来开门。 “再不开门，查到有问题，加倍处罚！” 汪汪！回应他的是一阵犬吠。 犬吠好像有传染性，不多时，全村的狗都叫了起来！ 第252章 有人丢了帽子，有人丢了鞋子 “给我翻进去开门！”左敬尧吩咐道。 一个科员为了表现自己，在同事的协助下爬上了墙头，刚爬上去，就看到几条大狗在院子里窜来窜去。 吓得他浑身发软，一下子从墙上掉了下来，刚好砸到帮助的同事，三四个人顿时摔成了一团。 左敬尧气气呼呼地拿出手机，给高明宇打了过去：“喂，高所长，我是左敬尧，我在你们乡的赵家村发现了违规企业，对方拒不开门，你马上带人过来一趟。” 高明宇立刻让今晚值班的警员集合待命，但并没有马上出发，而是先给陈乡长打了个电话。 “陈乡长，刚才接到左敬尧的电话，他在赵家村突击检查。家具厂拒不开门，现在正对峙呢？” “嗯，高所长，你现在到我家里来，所有警员先不要出发。”如今的手机通话时刻都在监控中，毫无隐秘可言，陈冲打断了高明宇的话，让他到家里当面汇报。 听了高明宇的汇报，陈冲陷入了沉思，实在没想到，这个左敬尧竟然跟疯狗似的，咬住就不松口，竟然在晚上搞突击检查。 “陈乡长，您看我们应该怎么办？刚又接到了左敬尧催促的电话。” 家具厂有没有违规，环保局说了算，如果厂长被抓，那就成了左敬尧手里的摇钱树，只能由着他摆治。 反正也不是刑事案件，厂长最好是趁乱跑掉，等风头过去，回来送点礼就能搞定。 “明宇，你去了之后和赵长军商量一下，制造一点混乱，让那个厂长趁乱跑掉，最好是今晚把里面的设备都转移。事情处理完之后来跟我说一下，我等着你。” “明白，陈乡长，那我先过去了。” 高明宇走后，陈冲给桑翠南发了个信息，得知桑翠南没有休息，就来到桑翠南家里。 左敬尧这厮太疯狂了，必须尽快实施反制的手段，让他这样查下去，乌有乡的这种经济模式会被扼杀在萌芽状态。 高明宇的车刚走到村口，就见到了急得团团转的赵长军。 “高所长，陈乡长让我在这里等着你，接下来听你的安排。” “嗯，赵支书，陈乡长的意思是制造混乱，让厂长先跑出去再说，还有机器设备，也连夜转移。你有什么法子吗？” 赵长军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把这个区域的电给停了，你看可以吗？” “这个办法可以，你等我的信息，然后把这个区域的电给停了。” “行！”赵长军消失在夜色之中。高明宇拉着警笛开到车现场。 “高所长，你们怎么这么慢啊！”周围到处都是犬吠声，左敬尧不得不提高了声调。 “路况和车况都不行，让您久等了，我先去看看情况。”高明宇心想，如果不是怕你挨揍，事情闹大了，我都懒得过来。 高明宇来到大门口听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主意。 里面那几只狗明显没有栓绳子，这要是打开大门，几条狗突然窜出来，还不得当场炸锅。 给赵长军发了个信息，让他立刻断电，同时让所里的几个警员拿着撬棍撬门。 停电了，四周一片漆黑。左敬尧心里一惊，问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搞破坏！’ “左局长，农村就是这样，偶尔会出现停电的现象，几分钟以后就好了。” 这时，一个警员跑过来问道：“高所长，门已经撬开了，咱们要不要冲进去。” “左局长，您看？” “立刻进去。” “遵命。”高明宇挥手示意所有警员所在大门两侧，然后亲自过去开门。 猛地拉开大门，之后赶紧跳到了一边。 汪汪……汪汪……几条大狗窜了出来，把所有人都给吓得愣住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跑啊！” 所有人顿时四散奔逃，家具厂门口乱成了一锅粥。 很快，整个村子都乱糟糟的，像是来了土匪。 过了十几分钟后，才重新把人拢了起来。 经过检查，谁都没有被狗咬伤，不过有人丢了帽子，有人丢了鞋子，整个队伍灰头土脸的，像是非洲的难民。 家具厂里人都跑光了，整个房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把这里所有的设备装车拉走！”左敬尧说完后，没有人回应。刚才一通猛跑，所有人都累坏了，哪里还有力气搬运这些死沉死沉的设备。 “高所长，你们派出所派两个人守在这里，明天我安排人过来搬运设备。” 不行！高明宇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左局长，我们夜间值班连同我在内才三个人，这里留两个，万一别的村出现突发事件，根本就无法应付。” 左敬尧有些不乐意，但也知道高明宇说的有道理，这也是公安系统特殊的地方。 环保局的一个科长走过来给了一个台阶：“左局长，大家忙了一天，都累坏了，要不先贴上封条，明天再过来处理。” “行，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就先这样，贴上封条，我们回去啦。高所长，明天见。” 左敬尧走后不久，赵长军就收到了高明宇的信息。急忙让家具厂的厂长联系吊车，把厂子里的设备连夜转移。 听完陈冲的话，桑翠南也皱起了眉头。 左敬尧这么死咬着不放，很快就能把这种经济模式弄崩溃。甚至环保局夜间突击检查的消息在明天传开后，就会吓得很多厂子真正的停工停产。 “桑书记，你在魏武县工作的时间长，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先整理一些关于左敬尧的材料给我，不用太详细，我把材料递上去，先让纪委给他一点压力再说。” 桑翠南摇了摇头，回答道：“陈乡长，越是这时候，咱们越是要稳住。举报材料必须详实可靠，否则根本动不了左敬尧，反而会让左敬尧更加的疯狂。” “可是一时之间，上哪里搜集他的证据呢？”陈冲也明白打狗要狠，打一顿要让他记一辈子的道理，问题是需要时间呀！ 桑翠南示意陈冲不要急躁：“我们平时没有关注左敬尧，不代表别人不关注他，比如环保局的那几个副局长？你想想看，他们中会不会有人默默搜集左敬尧的黑材料呢！”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桑书记，有具体的目标吗？” “有，环保局管计划生育、党团建设和宣传的副局长谢远。” 第253章 事态更加严重了 第二天左敬尧来到赵家村一看，顿时愣住了——封条被撕开，里面空空如也，啥也没有了。 “高所长，这是犯罪啊，我建议调取监控，严查！” “确实太过分了，您放心，我一定组织警力，彻查是谁搬空了这个家具厂。”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家具厂的老板娘在赵长军的带领下，嗷嗷哭着走了过来：报案，自己家的厂子被盗，都被搬空了！这一下起码损失几十万，呜呜…… 看着几个人不太精湛的演技，左敬尧冷笑了一声，先是给盛卫兵打电话告了高明宇一状。 盛卫兵心想，陈冲当时找到我，让我说情，你给我面子了吗？你不给我面子，还想让我给你面子，想啥呢？你以为你是王果然书记啊！ 盛卫兵在电话里保证，一定会问责高明宇，让高明宇解释清楚。如果是高明宇的原因导致厂房失窃，县公安局一定会严肃处理。 至于怎么严肃，严肃到什么程度，盛卫兵没说，左敬尧也没问。明显是在推脱，追问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左敬尧没有继续追问，但是胸口憋了一口气，不吐不快，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电话向马县长做了汇报。 一是诉苦，向马县长表功。 二是告状，希望马县长能够出手，敲打一下县公安局和乌有乡党委。 听完左敬尧的回报，马春福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乌有乡的陈冲明显是仗着有后台，在跟自己唱反调，吉金龙不同意处理陈冲，马春福自己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像现在这样进行打压。 马春福训斥过陈冲几次，心里巴不得他顶撞一下，顶撞可是体制内的大忌，只要他敢顶撞，吉金龙就不方便继续维护。 谁知道陈冲那小子一脸恭敬的听完批评，回去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年纪不大，官场这一套却非常精通。 前任市纪委书记和现任市长教出来的徒弟，能不精通这些套路吗？ 至于县公安局，马春福觉得盛卫兵只是想两不得罪，并没有给自己添堵的意思。再说了，县里各个局委办的工作作风，平时就是这样子的。 还有一点，那就是公安局向来是政法委书记王果然的自留地，自己如果朝盛卫兵出手，王果然绝对会倒向吉金龙，时时处处跟自己为难。 思来想去，马春福说道：“左局长，我没想到你们环保局的作风这么扎实，竟然组织夜间突击检查，非常好，就要这样，让那些违规企业无所遁形。 跑一两个小厂长不要紧，左局长，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格局放开一点。我这就给王书记和盛局长打电话，让他们加强配合的力度，实在不行，从县公安局治安大队抽几个警员配合你们的工作。” “谢谢马县长支持，我明白您的意思啦。”听了马春福的话，左敬尧茅塞顿开。是啊，跑一两个有什么关系，马县长的目的是遏制乌有乡的经济模式。只要坚持这种昼夜不间断的检查，就能把这种经济模式扼杀在摇篮里。 马春福挂了电话，然后直接给王果然打了过去。 王果然没有提左敬尧告状的事情，只是说环保局检查任务重，需要配合。而派出所的日常工作也很忙，长时间让高明宇配合会影响乌有乡派出所的工作。希望王果然和盛卫兵从治安大队抽调几个人，专门配合环保局检查。 王果然很干脆地表示，立刻从治安大队挑人，明天开始去环保局报到，直到环保局最近的检查结束。 盛卫兵安排完毕后，给陈冲打电话通了个气。 左敬尧在治安大队的配合下，环保局分成三组，每一组八个小时，不间断地对乌有乡进行突击检查。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各村肯定会派人在村口放哨，但是，从今以后，晚上生产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陈乡长，不好意思啊，县政府直接下的命令，我和王书记也没有办法，希望你能理解。” “盛局长，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唉，你们也不容易，互相体谅吧。有空来乌有乡转转，我和桑书记请你去湖上划船。” 通话结束，陈冲赶紧来到了桑翠南的办公室。 “桑书记，你那边有进展吗？左敬尧通过马县长，从治安大队抽调了一些警员，绕开了我们的派出所，准备三班倒不间断对我们进行突击检查。” “什么？”桑翠南也坐不住了。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哪经得住这么折腾。 “陈乡长，环保局的谢远对左敬尧水火不容，斗了很多年，他一直在搜集左敬尧的黑材料，不过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陈冲接过桑翠南递过来的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有左敬尧和女下属纠缠不清的问题， 有收受贿赂，袒护某些污染企业的问题， 有违规进行干部任免调动的问题…… 虽然都没有证据，但陈冲凭借阅历和经验判断，这些问题，应该都真实存在。 “桑书记，这些材料我先用着，您接着调查，看能不能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陈乡长，这些问题都没有证据，我们匿名寄给县纪委，谢湘南书记也不可能对左敬尧立案调查。 就算谢书记想调查，马县长不同意，谢湘南书记也不可能私下进行调查。” 陈冲回答道：“我直接把这些材料交给市纪委，让市纪委转给谢书记。这样一来，马县长想阻拦的时候，谢书记可以拿市纪委当挡箭牌。” “这个可以，先把水搅浑了再说，只要纪委介入，左敬尧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给我们这么大的压力。” 陈冲回到市区，天已经黑了，陈冲在市委家属院门口下了车，就让司机先回去了。 没敢冒冒失失地直接过去，陈冲提前给苏文媛打了个电话：“喂，苏市长，我回市里了，现在家属院门口，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想着跟您汇报一下。” “哦，嗯，你稍等一下，我让南宫主任过去接你。”家里好像有人，苏文媛说话非常谨慎。 不多时，南宫楠快步走了出来。 “南宫主任，这里。”陈冲挥手致意。 南宫楠走过来后，扫了一眼周围，轻声道：“现在我们是情侣，你说话注意一点，别给苏市长找麻烦。” 第254章 等孩子生下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兄弟姐妹们，不喜欢此书划走就是了，何必要举报呢？您说对吧！ 五十多万字，一章一章的重新修改，要了老命了。好不容易修了一遍，还是通过不了审核，唉。 追书的读者请放心，这本书虽然被停止分发推荐，但只要不被封，哥们一定会写到完结，不会半途而废。 ——开始正文—— 假装亲密，这个太难了。 陈冲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抓耳挠腮的样子，把南宫楠给逗笑了。 “苏市长那么睿智的一个人，咋会看上你？真是见了鬼了！” “苏市长慧眼识珠，这个你不懂。” “呵呵，自从你去了魏武县，脸皮子倒是厚了不少。不跟你斗嘴了，原野集团的董秘田静和市文旅局长巩俊祥正在汇报工作，你现在过去不合适，咱们找地方等一会儿吧。” 两个人来到斜对面的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 “楠姐，瞅你脸色好像有点不开心，怎么啦，最近市府办的工作很忙吗？” “年底了，稍微忙一些，不过还应付得过来。”南宫楠回答得有些敷衍，陈冲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楠姐，是不是还有别的麻烦事呀，以前市府办不管多忙，你都是气定神闲的。” 唉！南宫楠叹了一口气。“我以前的男朋友从苍井岛国回宋州了，老是纠缠我，烦得要死。” 听了南宫楠的话，陈冲顿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自己和苏文媛的事情，耽误了人家南宫楠很多。“楠姐，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给人家解释清楚，咱俩没什么关系，我和文媛商量一下，尽快把你摘出去。” “陈冲，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叫王倩良，上学时谈过几个月，后来他移民苍井岛国，我们就分手了，没想到他前段时间他以外商的身份回来了，牛皮哄哄的不知天高地厚，动不动就往市政府送花，让我尴尬地不得了。” “楠姐，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他？” “废话。” 南宫楠既然不喜欢他，那么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确实要出面做点什么！ “楠姐，这个王倩良是做什么” “他们家在苍井岛国做什么我也不清楚，这次回来是想投资，但我看过他们那个所谓的投资意向书，属于投机性投资。” “他的公司叫啥名字，我抽空去会会他，敢骚扰我楠姐！” “哈哈，我就等你给我出气啊！”南宫楠被陈冲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看见文旅局长巩俊祥的车开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原野集团的车也开了出来。 “陈冲，陈阿姨有事回二监了，我临时过来照顾苏市长，既然你回来了，我就撤了啊！”没等陈冲回答，南宫楠就开车回去了。 “哎哟，陈大乡长回来啦！”陈冲刚一进门，苏文媛听见动静扭头说道。 “想你和孩子了呗！嗯，气色比上次更好了，文媛，咱姑为啥回去了？” “赵叔叔遛狗把脚给崴了，咱姑回去照看几天。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做点？” “吃啥，刚才在外面和南宫楠一起喝了一肚子咖啡，快把我饿死了。” 苏文媛想要起身做饭，被陈冲拦住了：“你呀，还是好好当你的市长吧，做饭这么有难度的工作，你就不要尝试了。” 本来就不会做饭，现在身子又这么笨，实在不宜去厨房忙活。 陈冲在冰箱里找了一些青菜，烧水下面条，苏文媛倚在厨房门口聊天：“小冲，上次你说马春福针对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一切都还行，你不要操心这些琐事，安心养胎就行。” “你跟我说说，就当解闷了。” 陈冲拗不过苏文媛，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这次自己想要采取的应对之策。 “你小子挺贼啊，学会借力打力了，呵呵，不过，你觉得市纪委的赵书记会向县纪委施压吗？” 陈冲把青菜放进锅里，用筷子搅了几下，笑道：“文媛姐，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前纪委书记唐齐飞在二监服刑，我俩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从他那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有你和唐书记言传身教，我不说碾压马春福，起码能够全身而退，因此，我的女神大人，你就别胡乱操心啦，好好搞你的胎教吧。” “贫嘴！”陈冲侧身躲开苏文媛的脚，轻轻把她揽在了怀里。 “要不要我给赵书记打个电话？” “算了吧，市里比魏武县的局面复杂和凶险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找宇文念走个后门吧。” “宇文念？哦，就是那个最高检派到宋州来的干部。她会帮你吗？” “最高检？宇文念是最高检的 ！她不是橄榄绿转业到纪委的干部吗？” “也难怪你大惊小怪的，白鹤林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懵了。不过你想一下，商国这么大，各个部委想要掌握第一手资料，肯定要派自己下去，不可能一味的听从各省单方面的汇报。 我担心的是，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毕竟不符合流程呀！检察院是最讲究证据和事实的，道听途说的东西，她们是不会当做立案条件的。” 陈冲一边捞面条，一边笑道：“文媛姐，首先我是提供一个侦查方向，举报的问题只要严查，肯定能审出来一些东西，其次，宇文念的父母和我姑父是一个单位的，多年的老同事，她总要给一点面子吧！” 苏文媛帮着陈冲把咸菜端到餐桌上，然后又帮陈冲倒了杯水：“小冲，不管怎么说，对抗上级都是体制内的忌讳，你就不能和马春福和解吗？如果不能和解，你现在又是县管干部，一定要慎之又慎。” 陈冲使劲扒拉了两口面条，抬头问道：“目前是不可能妥协的，小作坊模式最适合乌有乡的发展。文媛，我要是被双开了，你……” “双开了好啊，你刚好转职当保姆，姑妈年纪大了，你当保姆最合适，哈哈！”苏文媛伸手梳着陈冲的头发，大声笑了起来。 这种玩笑话给了陈冲很大的信心，最亲密的人给了退路，自己还有什么顾虑呢？ 吃完饭，两个人互相偎依着，坐在卧室看着窗外冷飕飕的月亮。 “小冲，我大嫂让田静天天到我这里来，明着是关心，实则是监视，唉，现在还好说，等孩子生下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255章 去二监探望唐齐飞 是啊，该怎么办呢？陈冲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文媛姐，现在市里的局势怎么样了，杜书记和孙书记他们都在忙什么？” “你上次联手刘建明，打掉了孙夏雷夫妇的那个比特币矿场的免费电力，导致他们地宫建设资金出现了问题，现在明德旅游公司急剧扩张，在各个领域与建明集团展开了竞争。” “那就好，起码可以减轻你很多压力，在怀孕期间不用跟他们斗智斗勇。”聊起宋州的政治局势，陈冲就有些心疼苏文媛，看起来位高权重，私下里不知道承担了多少压力。 “对了，小冲，我跟你说一个事情，你那个前女友黄晓容，如今在宣传部几乎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她和明德公司的董事长杨自修，为了拉拢宋州的官员，手段百出。” 时过境迁，黄晓容劈腿带来的伤害正在缓缓消散，谈不上恨，更多的是茫然和疑惑。 但突然被苏文媛说起来，陈冲觉得非常尴尬，还有就是对黄晓容的变化感到吃惊：“拉拢各级官员？不是，她一个科长，上面还有部长和好几个副部长，她凭什么能一手遮天？” 就算有孙夏雷夫妇支持，这也有点不现实啊！ “张桥军部长本来就是在混日子等退休，现在好像又和黄晓容达成了什么利益交换，彻底不管事了，好多决策都是以黄晓容的意向为准。 部长支持，其他副部长能说什么？说了又有什么用！其实我也纳闷，黄晓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算了，别想这么多了，赵传年书记也不是吃素的，迟早会朝她们动手的。你呀，还是安心养胎吧。” “嗯，还是这样好，太舒服了。”苏文媛拉过陈冲的胳膊枕在下面，侧卧缩着身子，像是一只温顺的白猫。 第二天东方刚出现鱼肚白，陈冲就离开市委家属院，拎着礼品匆匆赶回了二监。 刚一进门，就听见姑妈正在给姑父上教育课：“你说说你，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让人操心，遛个狗能把自己的脚崴了，呵呵，下次别把你的门牙给磕掉。” “姑父，姑妈，我听说姑父身体不舒服，回来看看。”陈冲把礼品放在桌子上，走了过去。 “没一个省心的！”正在做婴儿棉衣的陈红梅瞪了陈冲一眼，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去了厨房。 等陈红梅走后，赵信之小声说道：“别在意，你姑就是这个脾气。” 陈冲心想，我哪敢在意，不挨揍就不错了，说两句怕啥。“姑父，您的脚碍事吗？” “咳，你姑呀就是大惊小怪，我就是扭了一下脚脖子，没伤着骨头。” “没事就好，您年纪越来越大，以后可得注意点，对了，我表哥呢？”陈冲这次回二监，除了探望姑父，还想见一下唐齐飞。 自从二监和远航实业合作开发石材生意后，肥得流油，有了钱底气就足。王佳亮一改往日唯唯诺诺四处求人的状态，谁再想私下里见一下哪个犯人，一般都不会批准。 陈冲和王佳亮的关系不熟，只能请表哥帮忙疏通一下。 赵信之看了一下手表：“王狱长忙着与企业对接，监狱里的事情都交给了你哥，他最近比较忙，不过到饭点就回来了。我上次给你表哥说过，让他负责与企业对接，人家小王也非常支持，可是他却不乐意，说什么怕自己把控不住，犯错误。 不经历几次严峻的考验，怎么能算是合格的干部呢？只要经历过却没有被腐蚀，才能拥有更广阔的未来。” 这时，陈红梅端着果盘从厨房走了出来，说道：“小冲，吃水果。别听你姑父乱讲，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尽可能的远离才是正确的选择。” 陈冲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该符合谁的观点。 快到饭点的时候表哥赵明志回来了，听陈冲说要见唐齐飞，赵明志想了一下，说道：“现在监狱有钱了，各项管理开始走向了正规化，不能私下里见在押犯人。这样吧，你填一个会见申请表，就说你是唐齐飞的亲戚，是过来探监的，这么一来，上上下下都说得过去。” “行，我听表哥的。”陈冲也是没想到，自己介绍了一个冯斌给二监，经济自给自足后，二监竟然变得如此正规和硬气。这是好事啊，以后吴保生和刘建明等人，再想操控二监，恐怕就属于幻想了。 吃过午饭，赵明志和陈冲在监狱外面溜达时，接到了王佳亮的电话：“老赵，叔叔的脚没事吧！这几天在外面瞎忙，今天回来听说后吓了我一跳，叔叔年纪大了，可不敢磕着碰着。 对了，小冲回来了？晚上我喊一下冯总，咱们聚聚！” “没啥事，脚脖子扭了一下，骨头没事。”赵明志扭头看了陈冲一眼，然后说道：“行啊，晚上我安排一桌，咱们兄弟几个聚聚。” “老赵，你这话说的，让我都不知道该咋回答你，啥也不说了，晚上我安排，咱们好好聚一下。”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赵明志提到陈冲要进去看望一下唐齐飞。王佳亮笑道：“咱们兄弟俩说这个就外道了，我忙着跟远航实业和周围的村民打交道，监狱里的日常工作都是你在负责，你直接安排就行了，咱俩之间还这么客气干啥！” “王狱长，你是监狱长，有些事我能做主，有些事必须经过你同意。” “行了行了，晚上在市里找个饭店，咱们兄弟几个聚聚，别让小冲走啊！” “没问题，一下班我就带着小冲赶过去。” 得到同意后，赵明志让人把唐齐飞带到了会见室。 “老唐，最近咋样!” 唐齐飞看了陈冲一眼，有点失望地说道：“空手来的啊，里头不让喝酒，但你不给我带点香烟、茶叶或者吃的吗？” “你这老头，一见面就开玩笑。”陈冲笑嘻嘻地回答道，顺手给唐齐飞点了一根烟。 赵明志跟旁边的管教使了个眼色，打开手铐，然后就退了出去。 表弟陈冲肯定会和唐齐飞说一些宋州政坛的事情，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256章 发现商机 陈冲把自己和马县长的矛盾，包括目前的处境，以及自己想要请市纪委施压，调查左敬尧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老唐，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你是让纪委参与政治斗争啊！” 陈冲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唉，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啦，左敬尧蹲在乌有乡不走，他如果只是查那些违规企业，我绝对支持，问题是，他肆意扩大范围，鸡蛋里挑骨头，只要是乌有乡的小企业，他都能创造出污染环境的证据。 再让他这么查下去，全乡的这些小企业都得关门歇业。” “小冲啊，你有没有想过，整合资源，搞一些大的企业呢？这些小作坊，对经济发展有多大作用！”从内心深处来讲，唐齐飞不愿意看到纪委成为斗争的工具，试着劝道。 提起这个问题，陈冲也是一脸的无奈和沮丧：“老唐啊，乌有乡穷得很彻底，又没有啥资源，拉不来投资，只能立足于自身慢慢发展。 不过我们下去认真调研过，每个村子有三五个这样的小作坊，就能慢慢带动全村致富。在全乡到处都有这样的小作坊之后，就必然会有大企业进来整合资源。” 嗯！唐齐飞想了一下，说道：“要不要我跟赵书记打个招呼？” “不用了，这事还是不让赵书记参与为好，赵书记一旦参与进来，杜书记和孙书记也会参与，局面就复杂了。我就是想听一下您的看法，搞这种斗争，虽然目的是为了乌有乡的发展，但是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唐齐飞又点了一根烟，嘱咐道：“小冲，既然目的明确，做事的时候就不要犹豫，否则很容易被对方逆转。” “嗯，我记住了。魏武县离二监远，我来一趟不方便，你保重身体，平时有什么难处，你就跟我表哥说。” “你忙你的，不用惦记我。赵狱长跟监区的管教交待过，都对我挺照顾的。” “那就好，那就好！”陈冲心里明白，像唐齐飞这样的犯人，最难调整的是心态，从大权在握的市纪委书记，猛然变成阶下囚，巨大的落差能让一个人变成行尸走肉。 而且唐齐飞还是被诬陷的，心态自然更难调整。不过看唐齐飞今天的状态还不错，想必是已经调整了过来。 想想也是，虽然唐齐飞身在狱中，但是他的师弟赵传年是纪委书记，有赵传年在，唐齐飞心里就有盼头。 探视出来后，赵明志开车载着陈冲来到了市区的一个高档小区。 这种私房菜馆陈冲来过，安静、私密性好，做出来的菜也要比饭店里的干净可口。 当然了，也有厨娘兼职其他服务项目，譬如…… 王佳亮和冯斌早就到了，正坐在客厅里喝茶，见到赵明志和陈冲，起身表示欢迎。 冯斌还是老样子，王佳亮却显得精神抖擞，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 能不春风得意吗？与冯斌的远航实业合作之后，二监里的劳动力资源得到了最充分的利用，王佳亮再也没有为钱发过愁。不管是在职的狱警还是二监退休的老干部，福利待遇直线上升，王佳亮的口碑和威望达到了顶点，大部分人都说，王佳亮是二监历史上最优秀的监狱长。 “王哥好，冯总好，让你们久等了。” “我们也刚来没多久，老赵，小冲，赶紧坐呀。”王佳亮热情地招呼着。陈冲虽然调去了魏武县，但是上次庆玥的孩子在学校受欺负，陈冲一个电话就搞定了，能量不可小觑呀。 而且，这个冯斌也是陈冲介绍的，如果没有远航实业，自己这个监狱长还要看建明集团的脸色。 酒是茅台镇的黄酒，市面上根本就没有销售，冯斌托人从产地直接买的，价格比飞天还要贵。 菜嘛，都是一些家常菜，看起来与酒有点不匹配。像这种私房菜馆里的菜品，不是应该更加精致和罕见吗？ 许是看出了陈冲的疑惑，王佳亮笑道：“小冲，你尝尝这个拍黄瓜。” 不就是拍黄瓜吗？仅次于花生米的神菜，有啥好吃的！ “嗯！”陈冲尝了一块，没想到味道还真挺不错的，有点小时候的感觉。 陈冲瞄了一眼菜单，吾囸，就这个拍黄瓜，卖八十块钱？抢劫呢？ “冯总，这是什么黄瓜，进口的吗，这么贵！” “陈兄弟，不是进口的，就是关州郊区种植的绿色无公害蔬菜，不打农药不上化肥，种子也是以前的种子。咋样，是不是能吃出来小时候的味道。你再尝尝这个？” 冯斌将一盘五花肉炖白菜推到了陈冲面前。 香，真特么的香！ 没想到猪肉这么香，白菜也好吃，跟平时在菜市场买的有点不一样。 “白菜也是绿色无公害蔬菜，这猪没有喂饲料，在山头上散养的。”冯斌继续介绍道。 陈冲脑子里灵光一现，乌有乡乃至整个宋州的农村，有的是土地和人工，如果能够大规模的种植蔬菜，饲养生猪，未尝不是一条致富的路子！ “冯总，这些蔬菜市场需求量大吗？” “还可以，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图便宜，不舍得买这么贵的蔬菜。省城关州那边有钱人的圈子里最近流行这个，怎么啦，你还想组织农民种植这个吗？ 陈兄弟，我劝你慎重考虑清楚再组织农民种植，种植、收购、售卖等所有环节都不能出问题，难度太大了。” 省城的圈子里只要流行，迟早会朝着下面的地级市辐射。再说了，商人再有钱，花起来也会心疼，但是政府就不一样了，只要真的绿色无公害，价钱根本不是问题。 “冯总，你有没有兴趣圈地投资，我们乡政府全力配合支持。” “陈兄弟，我呀现在真的是有心无力。跟二建合作的石材厂，累计投资接近五个亿。王红旗那边的妇科医院，也投资了一个多亿，前几天红旗还让我追加投资，唉，可惜实在是抽不出资金了，银行现在又贷不到款。” 冯斌一顿哭穷，表示自己资金不足，无力去乌有乡投资。 其实这话半真半假，远航实业确实在二监和妇科医院投资了好几个亿，但是以冯斌的人脉和财力，周转个几千万还是有的。 他只是不想去乌有乡投资！ 在农村投资，投入大，产出慢，回报率低，与农民打交道，也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还有就是基层的干部更难打交道。万一弄到一半，陈冲调离了乌有乡，那么冯斌必然赔得血本无归。 第257章 终于拿到了王佳亮的把柄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冯斌推辞不愿意投资，再说下去反而伤感情。 陈冲果断转移了话题，几个人聊起了石材厂的生意。 二监那些免费的劳动力，身体强壮，任劳任怨，干活还特别的有责任心，加上远航实业强大而成熟的营销能力，雕出来的青石茶台，现在已经卖到了京上广深等一线城市。 利润高得吓人。 “王哥，冯总，石材厂利润这么高，有没有别的企业想进来竞争啊！比如原野集团、建明集团和明德旅游公司！” “谢谢陈兄弟关心。原野集团现在的主要精力和财力都在魏武湖项目上，三到五年之内，田静没有开展其他业务的能力。建明集团和明德公司如今在市里斗得如火如荼的，他们两家谁敢闯进来抢我的饭碗，我就联合另外一家打压他。”不愧是在省城混出来的老江湖，冯斌的思路非常清晰。 “当然了，最应该感谢地还是陈兄弟，提前让和王哥达成了合作，他们谁再想撬墙角，就没那么容易啦。” “是啊，小冲没少帮忙，来，我和冯总敬你一杯。”王佳亮接过话茬，起身敬酒。 陈冲连忙摆手：“王哥，你可不要这么说啊！我就是牵线搭桥，有什么功劳。” 酒局结束后，陈冲没有跟着表哥回二监，而是回万象小区转了一圈，重新打了一辆车去了市委家属院。 “赵叔叔的脚没事吧，要不要来市医院检查一下。”苏文媛翘着腿，享受着足底按摩，懒洋洋地问道。 “拍过片子，骨头没事，就是扭着了，要不了几天就没事了。” “今天你去纪委找宇文念了吗，她怎么说。” “还没有去找她，今天我去探望了一下唐齐飞，晚上和王狱长、我表哥以及远航实业的冯总一起吃的晚饭。”按完一只脚，陈冲找来指甲剪，小心翼翼地给苏文媛修脚指甲。 “老唐状态怎么样？” “挺好的，我表哥跟下面的狱警打过招呼，没让他从事重体力劳动。” “小冲，你私下里跟表哥说一下，跟冯斌这样的人打交道一定要小心，尤其是经济方面，该拿的钱拿，不该拿的，碰都不要碰一下。” “嗯。”陈冲抬头看了一眼苏文媛，容颜俏丽，神色慵懒，眼睛里像是蓄了一泓秋水。顿觉小腹处一阵暖流涌动，陈冲赶紧低下头去。 月份太大了，可不敢冒险。 陈冲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把苏文媛逗得咯咯直笑：‘小流氓，好好给我按摩，不准胡思乱想。’ “文媛，表哥现在负责监狱内的管理和日常生产工作，与企业对接是王狱长亲自负责。王狱长从事监狱管理多年，他比谁都清楚突破底线的后果，警惕性非常高，我估计冯斌都不敢试图拉他下水。” “那就好，小冲，你把远航实业重新拉回宋州，这步棋走对了，石材厂对宋州经济的拉动效果很明显，今天庄副市长专门跟我汇报了石材厂的情况。” “照这样下去，宋州经济排名能回到前五吗？” “难说，咱们宋州在发展，人家别的市也没闲着。尤其是南边的义阳市，今年的发展势头非常好，有可能超越省会关州，成为商河省的第一名。” 啊！关州如果被超越，那可是一个大新闻呀，不知道关州负责经济的领导们今年怎么熬过去。弄不好一大批干部要为此负责，被踢出权力核心。 关州肯定会奋起直追，魏武县与关州接壤，乌有乡能不能从中分一杯羹呢？ “喂，你眼珠子乱转，又在琢磨什么呢？” “文媛姐，我在想关州如果被义阳给超越，肯定会玩命的发展，我在的那个乌有乡与关州接壤，你说，我能不能带着乌有乡分一杯羹呢！” “甭瞎琢磨了，不可能。关州的经济越是下滑，越是会对周边的地级市严防死守，轻易不会出让任何经济利益。” 听苏文媛这么一说，陈冲也觉得没啥机会，心里涌起一阵淡淡的失落。 “小冲，经济发展要慢慢来，别想着一口吃个胖子，更不能投机取巧，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先把基础打牢固。”苏文媛安慰道。 “我可能有点急躁了，以后慢慢来吧。对了，文媛姐，庄副市长配合你的工作吗？”庄增波本来就是杜志明的人，现在杜书记的二公子杜高峰，又在和庄增波的女儿庄雨竹谈恋爱。这么一来，庄增波就成了杜志明嫡系中的嫡系，有这样一个常务副市长，陈冲怕苏文媛的工作不好开展。 “你不用担心我，庄增波很聪明，也比较守规矩，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杜书记没有让庄增波参与争斗，看得出来，杜书记是想让庄增波到时候顺位接班，尽可能的减少阻力。 而且我也有后手，副市长耿宁、曹立光现在都听我的，庄增波如果不守规矩，我就想办法把他架空。”说到后面时，苏文媛脸上闪过自信和霸气。 —— 陈冲没有回二监，王佳亮同样没有回去，借口有事要办，留在了市区。等赵明志走后，找了个代驾，来到了宋州酒店。 经常来的酒店，常年包下来的房间，这给王佳亮好庆玥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来到606 房间，刚敲了一下门，庆玥就开门扑进了王佳亮的怀里。 “想我了吗？晚上赵狱长的表弟回来了，我过去应酬了一下，结果过来晚了。” “嗯，想。”也许是天性羞怯，虽然两个人约会多次，庆玥还是动不动就会脸红。 看着脸若晚霞的庆玥，王佳亮禁不住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再过一段时间，学校就要放假了。学校一放假，庆玥的儿子就会住在家里，再想出来约会，就不方便了。因此，这段时间两个人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一刻也不想分离。 “小玥，我一身的酒气，先去冲个澡。” 庆玥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偎依在王佳亮的怀里。 箭在弦上，洗澡不是耽误时间吗？王佳亮用脚踢上房门，拦腰抱起庆玥，朝着中间的大圆床走去。 颠鸾倒凤，好不畅快。 但王佳亮和庆玥都没有注意到，客房里隐藏着好几个能够实时传输的摄像头，正录制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杨自修看着监控画面，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 哈哈，成了！ 有了这些视频，还怕拿捏不住王佳亮吗？ 第258章 求宇文念办事 陈冲照例是天不亮就爬了起来，悄悄溜出了市委家属院。 清晨冰冷的空气冻得陈冲哆嗦个不停，吃过早餐，才觉得暖和了一些。 快到上班时间时，陈冲打车来到了市纪委。 “喂，宇文主任，我是陈冲，你到单位了吗？” “马上到，你回来了吗？” “哦，我姑父扭到脚了，我回来探望，顺便过来找老朋友聊聊天。” “好啊，你先去我办公室里吧，十分钟后到。” 纪委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保密方面要求非常严格，宇文念的办公室里说不准就有什么保密资料。 宇文念客气一下，陈冲自然不会提前去她的办公室。 在接待室里坐了一会儿，跟着宇文念去了她的办公室。 “陈冲，主政一方的感觉怎么样？” “别提了，跟在市里工作完全是两个概念，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回头一看，半点成绩也没有。”提到乡长这个职位，陈冲半开玩笑地诉起了苦。 “你呀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没听过那句顺口溜吗？当官就要当两种官，第一种是高干，说了就算，第二种就是县乡两级的主官，说了就能干。” “唉，宇文念，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咱俩换换，你去乌有乡，我来纪委。你是不知道基层干部有多难，比如我们乌有乡吧，要资源没资源，除了有一些耕地和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农民，别的啥也没有。 我好不容易想了个办法，打算发展家庭作坊式经济，结果还因为伤了县领导的面子，被各种针对。” “哈哈，陈冲，你可是市政府下派的干部，南宫楠又是市府办副主任，谁敢为难你？” “到了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你就算是省政府下派干部都不好使，人家层层设置障碍，让我是如履薄冰啊！” “看你说得这么夸张，搞得我差一点就信了。”宇文念捂嘴笑了起来。 “宇文念，说正经的，不开玩笑，我今天是向你求助来了。事情是这样的，魏武县的马县长曾经搞了一个工业园，试图薅关州市的羊毛，结果羊毛没薅着，白白扔进了一笔资金。 我搞的这个家庭式小作坊，刚好与马县长的发展理念不一样，相当于伤了马县长的面子。结果可想而知，马县长现在咋看我都不顺眼。” “这还不简单，你让南宫主任跟苏市长说一声，让苏市长给马县长打个招呼。” 陈冲扭头看了一眼门口，低声说道：“马春福是杜书记提拔的干部，苏市长打招呼不一定管用。” 哦！宇文念点头表示理解，她在纪委工作，又是赵书记跟前的红人，自然对宋州的政治局势非常了解。 苏市长和杜书记现在虽然暂时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妥协，但以前可是斗得如火如荼。现如今的平静，那还是因为孙夏雷的出现，以及经济下滑，两人才不得不暂时放弃了争斗。 只要平衡被打破，肯定又是一番争斗。 “陈冲，苏市长说话确实不一定好使，但我和马春福也不熟悉啊！难道你想让赵书记出面打招呼吗？” “马春福不给苏市长面子，肯定也不会给赵书记面子，我是想……” 没等陈冲说完，宇文念打断了陈冲，摇头表示不行：“陈冲，马县长是省管干部，没有市委的批准，市纪委不可能私下里调查马县长，更不能干涉魏武县的领导班子。” “你这脾气，也太急躁了吧，先听我说完好不好？”等宇文念说完，陈冲刻意放慢了语调，轻声说道：“马春福是省管干部，又是魏武县的行政领导人，市纪委肯定不能轻易动手。而且，他还是杜书记提拔的干部，万一引起杜书记反击，宋州政坛肯定又是一场动荡。 我今天来是向你举报魏武县的环保局长左敬尧，这个左局长贪赃枉法，与女下属纠缠不清。” 听说陈冲要举报县环保局长，宇文念顿时眼前一亮，市纪委好久都没生意了，天天闲得发慌，拿一个正科级局长先练练手也不错：“陈冲，举报材料你带了吗？” 陈冲把档案袋递给宇文念。 宇文念仔细看了一遍，差点被陈冲提交的举报材料给气笑了，抓起材料扔给了陈冲：“我说老陈，你这啥举报材料，没有真凭实据，要么是道听途说，要么是凭空猜测，你让我怎么调查。” 陈冲厚着脸皮说道：不能吧，这些材料我都看过，内容详实，条理清晰，合情合理，只要纪委展开调查，一定能查出左敬尧存在的问题。 “详实个屁，你看看这一条，说左敬尧收受一个房地产商的贿赂，在工地施工期间违反环境保护条例。送了多少钱？什么时候送的？现金还是银行卡？如果是现金，用什么装的？ 还有这一条，就凭左敬尧提拔了一个女下属当科长，而且这个女人比较漂亮，你们就怀疑两个人有不正当关系，这不是诽谤吗？你看看这个韦春雅的阅历，工作经验和年限都符合提拔条件，就算中间有猫腻，只要韦春雅和左敬尧不承认，纪委就没有任何办法。 退一万步说，就算查出来确实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也并不违法，最多是党内诫勉谈话。口头警告一下完事。” 宇文念的嘴跟机关枪似的，陈冲根本就插不上话，只能陪着笑脸，等宇文念说完。 “宇文念，你当是帮我一个帮，把这个举报转给魏武县纪委，让谢湘南书记给左敬尧一些压力。不瞒你说，我再不想办法阻止左敬尧，他就要把家庭式小作坊这种经济模式给扼杀了。” “可是你这举报，没有证据啊！”宇文念一脸的无奈。 “我也知道没什么明确的证据，不过我敢担保，左敬尧肯定有问题，咱们只需要给把刀把子递给谢书记，我想，谢书记应该知道怎动刀。 宇文念，你忍心看着乌有乡的农民一直贫困无助？咱俩们都是二监出来的家属子弟，帮帮我吧，在乡镇工作太难了，你不忙我，实在想不出谁能助我一臂之力。” 架不住陈冲的软磨硬泡，宇文念最终答应试试看。 第259章 水牢关区政府来招工 说是试试看，宇文念拿起举报材料，重新梳理了一遍。 经过宇文念的调整和补充，虽然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是从材料上来看，左敬尧都快够得上双规的标准了。 “哎呀，专业的就是专业的，我就编不了这么精彩！” “滚蛋，你当这是啥光彩的事情呢？” 陈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整理好举报材料后，宇文念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魏武县，这样才能让谢湘南重视起来、 两人分别开车离开市纪委，直奔魏武县。来到县城的南环路时，宇文念开车去县纪委见谢湘南，陈冲则开车直接回了乌有乡。 车刚进乡政府，汪路雪就走了过来：“陈乡长，你终于回来了，桑书记都急坏了！” “怎么了？” “省城水牢关区政府的人过来招工！管吃管住，干满三个月加上返点，每个月能拿到八千以上。” “啊！”陈冲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这边是环保局昼夜突击检查，导致绝大部分作坊都不敢开工，那边就有电子厂过来挖墙角。 改开之初期，人们大批量涌入珠江三角洲地区，想要进个厂，还需要老乡或者亲戚帮忙，要不然根本进不去。 进不去厂，就会被联防队当猪仔一样抓起来先劳动后遣返。 现在时代变了，各地都有用工荒的现象，珠三角地区和长三角地区卯足了劲争夺工人。 内陆各省也同样加入了争夺工人资源的行列。 对于乌有乡来说，如果关州市水牢关区把工人全都招走，以后就算这些作坊重新开工，没有大批量的工人，也玩不下去啊！ “汪主任，这事是谁主导的，桑书记怎么会允许他们在乌有乡招工呢？” “省政府下的文，谁敢违抗？”陈冲大步向前，汪路雪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说话的时候，微微地喘着粗气。 陈冲想起前天晚上和苏文媛的谈话，义阳市经济发展势头非常猛，有可能在今年超越省会关州，关州市委市政府这次是真的坐不住了，竟然让政府亲自出面帮辖区里的企业帮忙招工！ 来到小会议室，推开门一看，里面烟雾缭绕，陈冲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所有人的表情。 副乡长刘勇在玩手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常务副乡长马海山面色平静，看不出焦急还是幸灾乐祸。 人大主任彭剑飞几乎掩饰不住眼底的欣喜。对于他来说，桑翠南和陈冲倒霉，才最符合他的利益。 “陈乡长，您回来了。”燕晓岸和刘勇首先看到陈冲进来，急忙起身打招呼。 “坐吧。”陈冲朝他俩点头示意不用客套，扭头对桑翠南说道：“桑书记，刚才汪主任跟我说了两句，不太详细，具体是怎么回事。” 桑翠南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嗓音有些沙哑：“燕乡长，你再把情况介绍一下吧。” “好的，桑书记。陈乡长，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来我们魏武县招工的是水牢关区政府的区长苗天赐。” 水牢关区的区长亲自来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别看水牢关的名字不咋好听，但人家那个区长的含权量可不是魏武县的正处级干部能比的。 辖区内工厂企业众多，还有高铁站和机场，经济总量轻松碾压魏武县。 最关键的是，关州市委书记姜超，那可是省委常委，苗天赐只要打着关州市委的名头，下面的地级市都要给几分面子。 “陈乡长，给各村的支书直接发通知，不允许参与招工，事后统计，哪个村去电子厂的人多，哪个村的支书到乡里来做检查！”马海山给陈冲递了根烟，大声建议道。 陈冲接过香烟，心里暗骂：发通知？发你奶奶的腿。这次招工可是省政府明文发的通知，要求周边地市全力配合。我一个乡长，出头对抗省政府和关州市委，被你或者彭剑飞拿到证据报上去，我分分钟就得下岗再就业！ 陈冲装作沉思犹豫的样子，没有说话。余光却看向桑翠南。 “省里要求配合，我们肯定不能直接阻拦或者设置障碍，马乡长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桑翠南否决了马海山的建议，接着说道：“俗话说故土难离，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愿意背井离乡呢？我觉得，我们乌有乡还是要增加就业岗位。” 桑翠南说完，会议室陷入了静寂之中。 道理谁都知道，增加就业岗位，就能留住工人，可是如何增加就业岗位呢？ 陈冲整出来一个家庭式作坊的模式，还没成形，就遭到了县里的全方位打压。靠乌有乡工业园吸纳关州的产业？只要地方保护主义存在，人家关州就不可能让乌有乡薅羊毛！ 大家都不说话，彭剑飞却毫不客气地怼道：“不是说水牢关区政府带的有省政府的明文规定，就算是私下里过来招工，我们也应该全力支持。 为何这样说呢？我们乌有乡现在很多小厂都存在问题，县里的环保、消防、工商、税务等部门正在严查，什么时候能复工都是个未知数。让农民出去打工贴补一下家用，不好吗？ 同志们，农民不容易啊，辛辛苦苦忙活一整年，不一定能达到温饱线，咱们作为乌有乡的领导，还是要放下私心，多为农民兄弟考虑一下。 还有，下次这种事情，犯不上专门开常委会，大家都挺忙的，各自安守本职，对得起党性和良知就好。” 彭剑飞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气得桑翠南差点当场翻脸。 彭剑飞巴不得桑翠南翻脸，两个人当场吵起来，他这个乡人大主任平时压根没什么存在感。只要桑翠南敢吵，他就奉陪到底，不管输赢，他都刷了一波存在感。 陈冲接过话茬说道：“彭主任说得有道理，各自安守本职，多为农民兄弟着想，这应该成为我们的原则。 汪主任，你负责拟一个通知，各村配合水牢关区电子厂的招工。至于具体的细则，我和桑书记再合计一下。” 陈冲一边转移话题，一边朝桑翠南使了个眼色：既然事情不能放在桌面上，那这个常委会就没有半点意义！ 书记和乡长私下里商量之后，交给下面去执行不就好了，跟彭剑飞磨什么牙呢？ 第260章 唉，但愿谢书记能够出手吧 回到办公室，桑翠南依然余怒未消，坐在那里生闷气。心里暗骂彭剑飞愚蠢，你已经从乡长变成了乡人大主任，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你跟着瞎起哄，对你有什么好处！ 桑翠南当即告诉汪路雪，以后乡人大报账卡得严一些，有争议的票据一律不报。还有彭剑飞的专车，那辆奥迪不要坐了，换成车库里那台老掉牙的桑塔纳。 让你感受一下得罪一把手的后果！ 也暗骂马春福阴险，怪不得他坚持不把彭剑飞调离乌有乡，转任乡人大主任，原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堵。 只要彭剑飞不犯原则性错误，自己还真没有什么法子赶走他！ “桑书记，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咱们越生气，他越得意。” “陈乡长，你在市里活动了两天，结果如何？” “市纪委已经来人了，会尽量督促谢书记立案调查左敬尧。只要纪委立案，左敬尧就没心思跟我们纠缠了。” “市纪委哪位领导过来了？”桑翠南一下子来了兴趣。 “案督室的副主任宇文念。” “就是上次和你一起调查百米深井问题的那个小丫头？她能说动谢湘南书记吗？”桑翠南想起那个有点暴力的姑娘，有点担心她能不能劝动谢湘南。 陈冲也没有把握，别看宇文念现在是赵传年书记面前的红人，但是谢湘南绰号【不沾锅】，她手里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谢湘南会冒着得罪马县长的风险，去查左敬尧吗？ 宇文念只是一个案督室的副主任，毕竟不是大权在握的赵传年。 “桑书记，只要谢书记那边透露一点风声，就能吓得左敬尧心惊肉跳，我相信谢书记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唉，但愿谢书记能够出手吧！”见陈冲的回答这么没有底气，桑翠南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 谢湘南接过举报材料，反复看了几遍，问道：“宇文主任，实名举报还是匿名举报，值得你亲自跑来一趟。” “匿名举报，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是信中所罗列的问题，我仔细研究过，觉得非常有可能是真的，因此才专门过来跟您商量一下。” “这是赵书记的意思？”涉及到正在乌有乡检查环保问题的左敬尧，谢湘南显得分外谨慎。 “信是直接寄到信访处，然后转给案督室的，赵书记不知道这件事。一个科级干部，赵书记忙着摄影钓鱼，才懒得管呢。” 谢湘南起身检查了房门，然后走过来轻声说道：“宇文主任，如果放在平时，市纪委转过来的案件，只要有嫌疑，我都应该查一下，但是现在魏武县的情况比较复杂。 马县长安排左敬尧在乌有乡进行环保检查，这个节骨眼上匿名举报，有可能是打击报复。” 见宇文念脸色有些不好看，谢湘南说道：“宇文主任，你看这样行吗？等环保局检查完毕，县纪委对左敬尧展开调查，没有问题，纪委等于帮他澄清了真相，如果有问题，我绝不徇私舞弊。” 现在要的就是时间！陈冲一再强调，再让左敬尧折腾下去，乌有乡的作坊经济就要毁了，哪能等到左敬尧检查结束。 宇文念犹豫了一下，说道：“谢书记，你看这样好不好，魏武县纪委不立案侦查，先约谈左敬尧一次，询问一下举报信上列举的问题，您看行吗？” 谢湘南摇头说“不行”。 左敬尧的风评并不怎么样，如果约谈，估计能把他吓尿。他尿不尿都是小事，马县长会怎么想？ 马县长如果铁了心跟县纪委过不去，谢湘南的工作会非常难开展。因此，没有证据，又在敏感期，谢湘南不愿意担责任和风险。 谢湘南态度这么坚决，宇文念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捧起了茶杯。 “宇文主任，左敬尧快退二线了，又在魏武县经营多年，不能轻易动啊，一旦动他，就算马县长不出来说什么，下面也会一片混乱。” “谢书记，我理解，你们县纪委也不容易。以前老书记唐齐飞就说过，基层的事情必须让基层负责，因为很多细节是坐在市里看不到的。” 听到宇文念提到唐齐飞，谢湘南眼前一亮，但很快掩饰住了，用平静的语调随意地问道：“听说唐书记判刑后是在本省内服刑，宇文主任，你见过老书记吗？” “老书记就在二监服刑，我家老爷子以前就是二监的狱警，我怎么能没见过呢？不过要说熟悉，还得是陈冲更熟悉，他一段时间恨不得住在监狱里，天天跟老书记混在一起，听说还是什么师徒关系”谢湘南不同意对左敬尧约谈，宇文念虽然有点失落，但也不想把关系闹僵，毕竟自己确实没有什么证据，就顺着谢湘南的话扯起了闲天。 陈冲？乌有乡的乡长？ 谢湘南早就明白，宇文念是代表陈冲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纪委出手，反向遏制马县长压制乌有乡的手段。 让谢湘南没想到的是，陈冲竟然是唐书记的忘年交！ 谢湘南当年因为没有关系和后台，虽然立功不少，但就是升不上去，直到唐齐飞调任宋州市纪委书记，谢湘南才当上了县纪委一把手。 后来唐书记被人布局栽赃陷害，谢湘南一看那阵势，就明白自己无力替唐书记扭转局势，果断选择了隐忍。 “宇文主任，这些举报材料是陈乡长提供的吧?” “是的。” “你给陈乡长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县纪委，我想当面问一下他。” —— “谁打的电话？”陈冲刚放下手机，桑翠南问道。 “宇文主任说谢书记想见我，要核实一下举报材料里列举的内容。” “又没有什么详实的证据，有什么需要核实的！”桑翠南疑惑过后，劝道：“陈乡长，你先去听听谢书记怎么说，然后咱们俩再商量解决的办法。这样吧，咱俩一起去县里，你去纪委，我去见一下环保局的副局长谢远，看看他手里有没有左敬尧腐败的直接证据。” 第261章 如果县委县政府不同意，要明确表达 陈冲来到谢湘南办公室，三个人聊天的时候，谢湘南压根没提左敬尧的事情。 “陈乡长，老书记最近怎么样？” “您是说老唐，哦，不，唐书记是吧！他呀，现在适应了二监的生活，比刚进去的时候胖了一圈。” “听宇文主任说，你经常进去看望老书记。” “也不是经常去，回家的时候顺便进去和唐书记聊聊天，他见多识广，每次和他聊天，总有不一样的收获。” “是啊，老书记从事了半辈子纪检工作，对体制的感悟是大多数人都无法比拟的。”提起唐齐飞，谢湘南忍不住感慨起来。“唉，可惜遭人陷害，由此可见，宋州的反腐工作任重道远啊。” “是啊，反腐倡廉工作一直是难点，也是重点。”陈冲不知道谢湘南什么意思，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谢湘南感慨了一会儿，话锋一转，问道：“陈乡长，你们乌有乡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目前最紧要的是什么工作？” “谢书记，您听说了吗？关州市带着省政府的命令在周边地市招工，来我们魏武县招工的是水牢关区的区长苗天赐。 工地等领域最喜欢的工人是70后和80后，家庭负担重，干活能吃苦。工厂最喜欢的工人是80后和90后，虽然没有70后能吃苦，但是服从意识也还行，轻易不会跳槽。 乌有乡现在的小作坊里，最多的就是80后和九零后，如果这次水牢关区把人都给招走了，乌有乡的经济这两年就起不来了。”提起关州来招工的事情，陈冲的脸色就垮了下去。 “照你这么说，就是想赶紧让那些作坊重新正常开工，农民工在老家有了工作，就不会背井离乡去外地了。” “是的，谢书记。” “陈乡长，其实县纪委收到过很多关于左敬尧的举报，早就想立案查办了。你和宇文主任放心，这几天县纪委就会有所行动。”谢湘南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 县纪委有人举报自己？左敬尧并不在意，县里自己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谁没有被举报过！ 有几个局长的举报信，都快堆满了纪委的档案室，不是照样平安无事。 当左敬尧打听到，谢湘南打算对自己采取措施的时候，心里顿时慌了，顾不上乌有乡的环保检查，急吼吼地来到了县政府。 “马县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可能是我最近得罪了人，被人蓄意报复，我听说，纪委要找我谈话呢。” 呵呵。马春福笑着安慰道：“左局长，这说明我们打疼了某些人，他们在工作上挑不出你的问题，只好耍这些小手段。不过你也不用紧张，县纪委没有我的允许，怎么可能对你采取措施？” 是啊，自己现在身负重任，马县长肯定会护着自己。 马县长不批准，谢湘南就不敢擅自对自己采取措施。左敬尧心里的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 别看明文规定可以进行同级监督，现实里，如果书记和县长不同意，县纪委连一个科级干部都不敢擅动。谢湘南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先去拜见了吉金龙书记。 吉金龙并没有多想，立刻同意了谢湘南的建议，对左敬尧采取措施，查明真相。对于能给马春福添堵的事情，多多益善，吉金龙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不过，左敬尧目前正在乌有乡负责环境安全检查，吉金龙嘱咐谢湘南，此事要慎重，不能因为反腐影响大局的稳定。 这不就是又当又立吗？谢湘南当即拍着胸脯答应吉金龙，表示会在保持社会和官场稳定的前提下开展工作。 征得吉书记同意后，谢湘南来到了马春福的办公室。 “马县长，有个事情要给您汇报一下，事情是这样的，市纪委接到举报，转给我们一个案件，是关于左敬尧贪污受贿、违反组织原则的一个举报……” “乱弹琴！谢书记，左局长目前负责环境保护检查，得罪了很多人，这种举报就是打击报复你们纪委怎么连这点政治敏锐性都没有呢？你们如果把左敬尧带去纪委问话，会造成恶劣的影响，导致左局长无法继续开展工作。”马春福没想到谢湘南竟然真的想要约谈左敬尧，为了保护左敬尧，让他继续帮自己咬人，当即谢湘南说了一顿，好像纪委找左敬尧谈话，就会影响魏武县的经济建设一样。 这就叫做先声夺人，先镇住谢湘南再说！ 但谢湘南有备而来，怎么可能被马春福三言两语给吓住。 “马县长，这件案子是市纪委转下来的，如果我们不给一个明确的说法，怕是应付不过去。”谢湘南先拿市纪委压住马春福的气势，然后继续说道：“而且根据县纪委信访部门的反馈，左敬尧应该存在举报材料中的问题，如果县纪委视而不见，怕是会引起连锁反应。” 马春福脸色一寒，质问道：“谢书记，我刚才说的你是没有听到吗？左局长最近得罪人多，有人蓄意报复，你们纪委立案，县政府布置的环境检查工作就会功亏一篑，到时候子孙后代会指着我们鼻子追问，青山绿水哪里去了？民怨沸腾，谁来担这个责任！” 谢湘南没想到马春福有这么大的反应，直接上升到经济建设和社会稳定的高度，这么高的高度，谢湘南还真不敢承担其中的责任。 “马县长，这是市纪委转下来的案件，您说怎么办？我建议让纪委找左敬尧谈一下，左敬尧如果没有问题，纪委的调查就是镀金，如果有问题，是我们响应上级的安排。置之不理，恐怕市纪委不会满意。” 你有你有的盾牌，我有我的马槊——谢湘南把皮球重新踢到了马春福的脚下。 “谢书记！”马春福的脸色越来越严峻，语调里透着不耐烦：“按照纪委的工作原则，正在执行敏感任务的人，也是要暂缓调查的对吗？还是那句话，我的建议是，等左局长完成环境检测之后再说。” 呵呵！ 谢湘南低头想了一下，猛然抬头怼了回去：“市纪委案督室的案件我必须进行调查，如果县委县政府不同意，要明确表达，要不然我交待不过去。” 第262章 左敬尧被抓 谢湘南寸步不让，让马春福难堪的同时，也有点忌惮。 市纪委压下来的案件，没有一点表示，确实说不过去。但是，左敬尧正在掐乌有乡的脖子，肯定不能半途而废，如果任由纪委抓了左敬尧，以后谁还愿意替自己冲锋陷阵呢？ “谢书记，不管是作为市委副书记，还是作为县政府的行政一把手，我都不同意在左敬尧正在攻坚的时候接受调查。” “马县长，左敬尧必须接受调查。接到举报，而且举报内容详实，不像是诬告，不查一下，那就是纪委失职。”谢湘南猛然想起了唐齐飞书记，语气瞬间强硬起来。 “如果纪委调查左敬尧，造成乌有乡的经济衰退和社会动荡，谁来担责！” 马春福把一顶虚拟的帽子扣了过来。 陈冲和桑翠南能不能把乌有乡的经济搞上来，谢湘南心里也没底，但想起被杜志明派系诬陷入狱的唐齐飞书记，谢湘南心里怒火中烧：“那就请吉书记组织常委会讨论一下吧！马县长您只是县委的副书记，总不能代表县委吧！” “你……”马春福被谢湘南气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马春福才恨恨地说道：“那咱们就常委会上见。” 谢湘南向吉金龙汇报后，在次日的常委会上提出了约谈左敬尧的议题。 谢湘南说完之后，会议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马春福见吉金龙没有发言的意思，便开口试图给这个事情先定个调子：“吉书记，各位同志们，现在魏武县官场有这样一个现象，不干活的人不会出错，更不会得罪人，谁努力工作，谁是冤大头。 左敬尧左局长最近在干什么？在为了环境安全尽心尽力的工作，如此一来，免不了得罪某些人，我怀疑这种匿名举报就是陷害，就是在对抗县里组织的环保检查。 我们县委县政府不能拖后腿，相反，要坚决支持左局长，支持不怕得罪人，辛辛苦苦工作在第一下的干部们。 吉书记，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咱们总不能让踏实工作的同志吃亏，对吗？” 吉金龙放下茶杯，缓缓道：“马县长说得有道理，不过所有事情也有一分为二地判断和处理。如果左敬尧真的有问题，让他去执行环保检查，难免会出现问题。 现在事情的关键是，谢书记，你们纪委这边有证据表明左敬尧有问题吗？” “有！”谢湘南斩钉截铁地说道。 “证据是什么？” “马县长，按照纪委的工作流程，纪委要向县委县政府汇报工作方向，但是，不能泄露具体的案情。”谢湘南寸步不让，直接顶了回去。 马春福眼睛扫了一圈，组织部长是吉金龙的人，肯定不会向着自己。 专职副书记张咏霖和政法委书记王果然一副事不关己，不想参与争执的模样。 至于县武装部长，人家是军方派来的代表，从来不参与这些地方的具体事务。 马春福扭头朝常务副县长鲁培厚望了一眼，示意他发言支持自己。以往就是这样，每当在常委会上陷入僵持，就让鲁培厚出面。 谁知鲁培厚神情复杂地看了马春福一眼，沉声道：“真金不怕火炼，我觉得既然谢书记接到了市纪委转来的举报材料，就查一下呗。要不然流言纷纷，反而影响环保局的工作。” “鲁县长？”马春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会帮着谢湘南说话呢？ “一旦约谈，就会影响环保局的工作，我不同意纪委的意见。” “马县长，我再说一遍，左敬尧问题很大很多，如果纪委不介入调查，怎么给市纪委交差。” 吉金龙抬手制止了争得面红耳赤的马春福和谢湘南，给此事定下了调子：“谢书记，纪委有独立行使的权力，而且案件又是市里转下来的，你们纪委按照有关规定执行吧。” —— “封厂，设备拉走。”左敬尧大手一挥，找来的临时工一拥而上，厂子里的设备被搬到了货车上。 “领导，求求您啦，我们整改还不行吗？罚款我们人，您不能拉设备呀。”一个农村妇女扑过去拉住了左敬尧的裤脚。 “上一边去！”底下一个科长急忙跑过来训斥道：“再敢胡搅蛮缠，给你抓走。” 农村妇女抽噎着，放开了左敬尧的裤腿。 嗯！左敬尧对这个科长的行为非常满意，微微点了一下头，环顾四周，颇有一点顾盼自雄的意味。 正在左敬尧装逼的时候，两台奥迪疾驰而来，停在了左敬尧的旁边，谢湘南笑呵呵地走了下来。 “谢书记，您怎么来了。” “左局长，忙忘了吗？有点事需要找你谈一下。” “找我？” “对，找你！” 左敬尧两腿一软，差点瘫软在地。 在官场多年，左敬尧太清楚被纪委约谈意味着什么了。如果是电话通知，让自己去纪委还好点，这样直接过来带走，基本上很难平安走出纪委。 “谢书记，我今天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您看我明天上班去纪委找您报到，您看行吗？”左敬尧想要争取一个晚上，找人疏通说情，强打精神哀求道。 谢湘南轻轻摇头，脸色始终平淡如水：“左局长，你也不要有这么大压力，就是找你谈个话，应该不耽误明天你正常上班。” 以前出现后，一听说纪委约谈，就跳楼的人，谢湘南怕抓一个尸体回去不好审问，耐着性子安抚道。 “是我个人的事情吗？”左敬尧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急忙问道。 “有单位的事情，也有一点你个人的事情，左局长上车吧。” 刚一上车，左敬尧的手机就被收走了。 这倒是纪委的一个规定，党内谈话，一般都是私密的，严禁携带个人通信工具。有马县长撑腰，谢湘南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左敬尧不住地自我安慰。 等到了纪委，坐进连凳子都进行了软包的审讯室，左敬尧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完犊子了。 防自杀的房间都安排上了，这还能平安走出去吗？ 左敬尧索性来了个一问三不知，实在无法回答的问题，就泼妇般耍赖。左敬尧觉得，只要能扛住纪委的审讯，马县长迟早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 自己被查，肯定与这次环保检查有关，马县长如果不管自己，以后谁还会帮他打压乌有乡！ 第263章 左敬尧锒铛入狱 看着手下迟迟无法攻破左敬尧的心理防线，谢湘南端着茶杯走了进去。 “左局长，咱们算起来认识了有十年了吧。” “十年肯定有了！谢书记，您这边是不是搞错了，我怀疑是有人打击报复，还希望您能明察，还我一个公道。”面对谢湘南，左敬尧不敢撒泼，但仍然一副比窦娥还冤枉的样子。 呵呵！谢湘南冷笑了一声，点了两根烟，其中一根递给了左敬尧：“左局长，我们既然把你从乌有乡检查工作的现场带回来，肯定手里有点东西，要不然会冒着得罪马县长的风险请你过来吗？你想一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看着脸色煞白的左敬尧，谢湘南继续说道：“你的案子是有人告到了市纪委，要不然咱俩无冤无仇的，我得罪你和马县长干什么？别说你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能把违法所得的钱财藏起来，你能把你们单位的那个韦春雅藏起来吗？ 韦春雅提了科长，也许不会出卖你，韦春雅的老公会不会站出来举报你呢？左局长，我不算穷追猛打，但你也要让我能交差。这次进来，你不交待一些事情，县纪委的面子往哪里放。 反正你也快退二线了，就别想着提副处啦，交待一些事情，让我能够交差，你就回家养老去吧。” 谢湘南只提到了韦春雅，但左敬尧想了一下，春雅们多了去了，弄不好就会有人为了撇清自己，戴罪立功。 再说了，谢湘南的话挺真诚的，无冤无仇的，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谢书记应该不会刨根问底，只是上面压下来的案件，他需要交差。 思来想去，左敬尧交待了自己与韦春雅的媾和，在享用了韦春雅之后，给她提了个科长，以及逢年过节收受的一些礼品。 都是下属送来的一些烟酒和茶叶，这些东西纪委一般是不会定罪的。商国是个人情社会，逢年过节哪有空着手串门的道理？ 只要打开突破口，剩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韦春雅被带到纪委后，谢湘南坐在她的对面一言不发，只是脸上挂着一丝嘲弄和怜悯。 这可把韦春雅吓坏了！ 十几分钟后，韦春雅彻底崩溃了，声泪俱下地控诉左敬尧，第一次不是自己引诱的，而是左敬尧霸王硬上弓，属于违背妇女意志。 谢湘南依然黑着脸不说话。 于是，韦春雅为了获得谢湘南的信任，减轻自己的罪责，又举报了左敬尧贪污受贿的证据。 其他给左敬尧送过烟酒茶的官员，在谢湘南的心理威慑下，有几个人很快就扛不住了，交待说自己除了送过烟酒茶，还送过厚厚的信封。 越咬越深，越查越多，左敬尧在一次自杀未遂之后，彻底失去了希望，开始老老实实地交待问题。 环保局撤走后，乌有乡的家庭式作坊轰轰烈烈地干了起来。 当听说左敬尧问题一大堆，估计三五年出不来的时候，马春福羞怒交加，当即把教育局长盖文博叫了过来。 “盖局长，校园洁净化项目验收进行得如何了？” “报告马县长，马上一半了。” “嗯，进度不错，全县各乡镇的学校都要检查，确实快不起来，能看出来，你们教育局确实用心了。”马春福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但盖文博听到后， 不由得暗自提高了警惕。 有时候上级突然夸你，可不一定是好事。 “谢谢马县长，这是教育局今年的重要工作之一。” “盖局长，是这样的，有群众反映乌有乡至今没有动静，我建议你们教育局改变一下验收顺序，先去乌有乡，你们教育局能够做到吗？” “不麻烦，我回去之后立刻调整。”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盖文博在心里把马春福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县纪委虽然还没有公布关于左敬尧的案情，但是大家都知道，左敬尧把乌有乡卡得太狠，被人举报才导致锒铛入狱。 这年头谁能经得起显微镜或者纪委的审视？ 马春福想拿自己当枪使？自己像个傻子吗！ 盖文博第二天来到乌有乡，在副乡长刘勇的陪同下转悠了几天，了解情况后， 回去跟马春福如实汇报—— 陈冲确实挪用了洁净专项款，补给了乌有乡工业园的失地农民，账目清楚，谁也没有装进自己的兜里。 乌有乡的洁净项目也并非毫无进展，杀狼沟村小学拨款十万，不但整修了厕所，整个学校都进行了翻新。 盖文博的汇报让马春福很不满意，但是盖文博吸取了左敬尧的教训，只是实话实说，对马春福的暗示视而不见。 马春福思来想去，决定宁可把乌有乡工业园放在明面上，承认当年的决策失误，也要追究陈冲挪用专项款的责任。 在马春福看来，如果放任陈冲这次挑战自己的权威，却不加以惩治，以后县长的威严就会大打折扣。 挪用专项款？ 县乡两级的干部基本都干过，但这种事情不能上称！不上称不算个事，上了称就是严重的工作问题。 吉金龙抬头看了马春福一眼，痛快地同意了马春福的建议：先让陈冲停职接受调查，至于最后如何处理，要看最后的调查结果。 望着马春福的背影，吉金龙差点笑出声来。 吉金龙暗想：一向精明的马春福为什么会出这样的昏招？很简单，被气糊涂了。陈冲背景复杂，女朋友南宫楠现如今是市府办的副主任，市长面前的红人，你让他停职，他背后的关系网能善罢甘休？ 斗去呗！ 就算马春福最后赢了，乌有乡工业园也彻底成了他的黑历史。这样一来，县政府的威信必然大幅度下降，马春福还有什么底气与自己对抗！ “陈乡长，我都是按你说的回答的。”刘勇一听陈冲被停职，顿时吓了一跳，生怕怪到自己的头上，仕途无所谓，最近要带着卫生院长雨牧风去和杜高伟联谊，这是刘勇心目中的大事，万一受到影响，人生会少了一大半幸福。 “刘乡长，这怎么能怪你呢？最近比较累，我刚好回市里休息一下。” 陈冲跑去跟桑翠南打了声招呼，就开车回到了市区。 第264章 封禁。加速 “你被停职啦，哈哈，你又惹什么事情啦？”听到陈冲被停职，南宫楠先是哈哈大笑，然后眼中闪过一阵愤怒：“马春福还真是牛，说停职就停职。陈冲，你别着急，我现在就给马春福打电话。” 陈冲笑着劝道：“算了，南宫主任，休息一下也好，不瞒你说，最近为了发展家庭式作坊经济，真的是累坏了，反正只是挪用专项款，钱又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南宫楠想了一下，说道：“嗯，这样吧，你先跟苏市长汇报一下再说。” —— 顺利将陈冲停职，马春福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尤其是看着吉金龙无可奈何的样子，简直太令人舒服啦。 冷静下来后，马春福觉得自己的做法好像欠妥当。 这是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千，乌有乡工业园彻底浮出了水面，对自己的威信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陈冲的女朋友南宫楠是市府办的副主任，她会没有反应吗？ 忐忑了好几天，发现市里没有一点反应，正当马春福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接到了市政府的文件—— 庄增波副市长带队，统计各个县区所属的工业园区的发展情况。 马春福一下子慌了。 本来乌有乡工业园曝光，仅限于魏武县，如今市里出面统计，不是让马春福在全市丢人吗？ 这肯定是来自陈冲的报复！ 马春福恨得牙根痒痒，又感到深深的恐惧，他还有没有后续的手段呢？ 晚上，马春福带着礼品来到了庄增波的家里：“庄市长，您好，您好久没去魏武县视察了，我来看看您。” “春福啊，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着礼品干什么，下不为例啊！”宋州官场都知道，公安局长吴保生和财政局长周兴国是杜书记的左膀右臂，但核心圈子里才明白，能继承杜志明政治资源的，要么是常务副市长庄增波，要么是市委秘书长、落水区委书记俎清江。 庄增波和杜志明即将成为儿女亲家，这是庄增波最大的优势。 因此，对于苏文媛和孙夏雷，庄增波尽量不得罪，对于杜系的官员，尽可能的拉拢，巩固自己的优势。 坐下寒暄了一阵，马春福提到了即将展开的工业园区大摸底。 “庄市长，市里组织园区摸底，下一步是有什么大动作吗？” “你说这个呀，这是前几天苏市长提出来的，通过摸底，掌握我们宋州经济的实际水平。唉，我前几天刚在临市转了一圈，别的地级市都很重视经济发展，形势不容乐观，如果年底跌出gdp前五，不但苏市长要去省里做检查，杜书记也要面临巨大的压力。” 别的没有听清，马春福就听清楚了一个关键点——苏市长提出来的。 这！这不就是针对自己的吗？ 马春福顿时后脊梁冒出了虚汗，不敢再隐瞒，说了自己将陈冲停职的事情，希望庄市长帮忙从中缓和一下关系。 “你把陈冲停职了？你不知道他和南宫主任的关系吗？”庄增波愣了一下，反问道。 “南宫楠只是市府办的副主任，没有基层工作经验，在市里除了苏市长也没有牢固的根基，我就没有太在意。而且陈冲确实挪用了专项款，现在只是让他停职说明情况。我以为……” 庄增波摆摆手，沉吟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春福，你应该庆幸，挪用专项款不是什么大事，你真要是把陈冲的路给堵死了，就彻底把市府办给得罪了。 你是一县之长，格局大一点。我仔细想了一下，陈冲并没有刻意抹黑你的意思，只是想出成绩。你大大方方地承认当年决策失误，转而全力支持陈冲，他有了成绩，还不是你这个县长领导有方。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样吧，你去找一下俎秘书长，让他从中说和一下，尽快结束审查，让陈冲回去履职。” 教育改革的时候，陈冲在苏文媛和乔维东的安排下工作，与庄增波有矛盾，因此，庄增波推荐了俎清江。 “庄市长，我听您的。谢谢您的指点。”出了庄增波的家门，马春福不由得一阵阵后怕，幸亏自己及时过来请教，否则，自己这边压着陈冲停职，被市府办恨上，得益的只会是吉金龙那个死胖子。 当天晚上马春福没有回魏武县，住在了酒店，第二天一大早来到了洛水区委大院。 听马春福说明情况后，俎清江沉声问道：“马县长，你说说现在宋州的首要工作是什么？” 首要工作？ 那当然是领会中央的精神和决策 ，贯彻执行省委省政府的具体规定…… 等马春福说完，俎清江毫不客气地 说道：“马县长，我告诉你，年底之前的工作就一个，那就是让宋州的gdp重新回到前五，否则，杜书记就得去省委省政府作检查，懂吗？ 还不明白！苏市长处于孕期，市政府的权力大都下放给了副市长们，庄增波副市长现在大权在握，但权力也是责任和义务，宋州经济上不去，谁也跑不了。 还有，孙书记正在绕开杜书记，努力扩大属于他的影响力，如此情况下，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才是首要工作。你说你，为了自己那点面子工程，就想挑起市委市府的矛盾？” “俎秘书长，您听我解释，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啊！” “行了，我下午带你去市政府拜访一下南宫主任，表达一下善意。好在以前在督查组期间，南宫楠、陈冲和我的关系都不错，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马县长，这次的麻烦我帮你解决，以后请你三思而后行，别给杜书记和我找麻烦，好吗？” 俎清江慢声细语，却说得马春福面红耳赤。 下午，俎清江带着马春福来到市政府，南宫楠和俎清江客套了一番，接受了马春福的歉意，但没有见马春福本人，只是托俎清江帮陈冲请了个假，说是陈乡长有些毛躁，处理事情不够稳重，在家反思一段时间再去上班。 俎清江嘱咐马春福，回去之后立刻撤销对陈冲的停职调查，挪用专项款又不是贪污受贿，别上纲上线。 其实，不用俎清江叮嘱，马春福也早就反应了过来：已经丢了面子，可不能再丢了里子。 自己必须清楚，吉金龙才是自己在魏武县最大的对手。 第265章 南宫楠全程看似像个女主人，实际上非常拘谨 县委县政府宣布撤销对陈冲的停职审查，紧接着又宣布陈冲请了长假。 知晓内情的人，比如吉金龙和谢湘南，平静不语，装作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有些人根本无所谓，比如刘勇，他最近很少去教育系统检查，反而喜欢上了视察卫生系统。。 尤其喜欢去卫生院。院长雨牧风可真是宋州少有的奇女子，太会了，让敬佩又依恋。 也有人对这个处理莫名其妙，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比如桑翠南，带着党政办主任汪路雪，以探望陈乡长的名义来到了万象小区。 审查取消，却又没让陈冲上班，桑翠南需要过来探听一下虚实，如果陈冲彻底被打压了，桑翠南就要考虑向马春福妥协。 门铃响了！ 南宫楠起身走了过去。“你是？”面前这个女人不就是苏市长吗？南宫楠纳闷地回头看了一眼，禁不住感到疑惑：世上竟然有这么相像的人。 “我是魏武县乌有乡的桑翠南，陈乡长的同事，您是南宫主任吧，我在陈乡长的手机里见过您的照片。” “是乌有乡的桑书记呀，请进。”南宫楠立刻热情招呼桑翠南和汪路雪进门。餐厅正在吃饭的苏文媛闻言，不由得瞪了陈冲一眼。 陈冲大感委屈，您市长大人不能曝光恋情，自己只能存点南宫楠的照片应付呗！ 桑翠南看着坐着没有起身的孕妇，正不知该如何称呼的时候，只听南宫楠介绍道：“桑书记，这位是苏市长。” 桑翠南仔细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白白胖胖的妇人，实在没想到，此人就是苏文媛。 “苏市长，您好。” “哦，你好，坐吧。”苏文媛有些疲惫地说道，心里却在暗暗吃惊。陈冲说桑翠南跟自己长得很像，没想到是真的。 众人来到客厅分主宾落座，汪路雪帮着陈冲沏茶倒水。 桑翠南表示乌有乡的干部群众都希望陈乡长尽快回去。 这话其实半真半假。 群众确实希望陈冲回去，陈乡长不在位，很多小作坊心里没底，老是怕县环保局、消防队、工商税务们卷土重来。 至于乡里的领导们，有些希望陈冲回去，有人巴不得陈冲永远呆在市里别回去。 南宫楠表示了感谢，告诉桑翠南，陈冲确实有些事要处理，年后才能回去。 桑翠南和汪路雪没敢久留，聊了有二十分钟，就离开了万象小区。 回去的路上，汪路雪感慨道：“陈乡长真是市政府的红人啊，没想到苏市长会在他家里吃饭。” 桑翠南很想告诉汪路雪——陈冲何止是红人，估计都发紫了。 刚才聊天的时候，桑翠南敏锐地发现，南宫楠全程看似像个女主人，实际上非常拘谨，而苏市长则刚好相反。 这说明什么？ 说明外面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桑翠南深知汪路雪嘴快，便没敢告诉她自己的发现。 陈乡长这次请假，应该是为了伺候苏市长的孕期吧！ —— 北风呼啸，吹得人不敢上街，吹得植物们都缩着脖子。 但是，酒店的套房里却温暖如春。 有暖气，有温度调节器，有加湿器，有……总之一句话，能让人类舒服的东西，基本上都配齐了。 庆玥依然感觉彻骨的冷！ 渐渐地，这种冷变成了愤怒，她猛地抬头扫了一眼桌子上陶瓷茶壶，有砸碎黄晓容和杨自修脑壳的冲动。“你们，太无耻了，我不会听你们的。” 她们竟然让庆玥劝说王佳亮，逼迫监狱里的一个犯人交出隐藏的秘密。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一旦出事，王佳亮这个监狱长就会变成犯人！ “庆玥，相信你也听说过，林树平那就是一个变态，我们对付一个变态，难道不可以吗？只要你同意帮我们，那个药店就送给你，另外，还会给你一笔钱，一笔足够你和孩子在任何地方生活一辈子的钱。”庆玥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杨自修不紧不慢地劝道。 “杨总，我明天就辞职。” 丈夫离世，孩子正在上学，庆玥当然知道工作的重要性，不过，就算自己去超市当导购、去加油站上夜班、去私立学校当生活老师，日子也能维持下去。最重要的是，庆玥不想因为这些把柄，将王佳亮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杨自修没想到庆玥这么强硬，怒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视频流入社会的后果。别跟我提什么传播淫秽物品罪，你觉得我会怕吗？” 杨自修的威胁让庆玥打了个哆嗦，很快调整过来，低吼道：“我勾引王狱长，我认罪认罚，不过，我死之前，也会撕破你们的嘴脸。” “你！”杨自修气得站了起来，又被黄晓容拉着胳膊坐了下去。 黄晓容轻轻吹着杯盏里的茶汤：‘唉，庆玥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视频被你儿子杨彬彬看到，你说，杨彬彬会怎么想？ 王狱长肯定有能力，能把杨彬彬转到外省，甚至是外国去上学，问题是，这样的场景，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却吧！’ 黄晓容一句话就击中了庆玥的软肋。 “你们太恶毒了！不怕天谴吗？”庆玥不怕死，也不怕身败名裂，但是，她怕，儿子看到这些视频。 “唉，庆玥姐，不瞒您说，我也是受害者，林树平害得我与未婚夫分手，毁了我一辈子，我只是想报仇而已，如果你和王狱长不给机会儿，那也别怪我们掀桌子。其实说心里话，我也不想伤害你的儿子。” 庆玥望着黄晓容，眼底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我会下地狱，你们也不例外。” 而后，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酒店。 哈哈！杨自修看着庆玥的背影，得意地笑了起来：“黄科长，还是你们宣传部洞察人心啊，一下子就拿捏住了庆玥的软肋，让她不得不乖乖地服从。” 唉！这算是什么厉害之处呢？利用人性的弱点，为难一个无辜之人！ 黄晓容叹了一口气，脸上并没有露出得意之色。 杨自修也意识到这时候的夸赞，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扭头看着窗外数不清的高楼大厦。 第266章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做啊 “妈妈，您看起来怎么心事重重的呢？”杨彬彬看着庆玥脸色，担忧道。 “哦，没什么事，就是妈妈想你了。” 杨彬彬心想：这也犯不上提前接自己回家吧！九年级功课这么紧张，妈妈为什么要在周四帮自己请假呢？ 心里疑惑，但杨彬彬并没有说出口。 回到家后，母亲的行为更是让杨彬彬感到不正常。 平时舍不得买的大雁腿等食材都被搬上了餐桌，现在是冬天，庆玥带着儿子在时代广场逛街，不但买了两件羽绒服，竟然还买了好几件春天穿的衣服。 “妈，您也买一件羽绒服吧，今年冬天您还没有买过衣服呢。” “彬彬，你不用管妈妈，我天天上班穿工装，买新衣服不是浪费钱吗？” 周日下午，庆玥把杨彬彬送到了学校。等庆玥离开后，杨彬彬犹豫了一下，用老师的手机给王佳亮打了个电话：“王叔，您最近忙吗？” “彬彬啊，我不忙，有什么事情吗？有啥事给叔说，是不是在学校里受欺负了，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你们学校。” “我在学校挺好的，王叔，是这样的，我妈最近怪怪，我想请您帮忙到我家看一下……”杨彬彬把这几天庆玥的异常说了一遍。 “行，没问题，彬彬，你安心上学，家里的事你不用管。” 挂了电话后，杨彬彬将手机还给老师，跑到学校走廊的角落里，望着天边的云朵，心里感到五味杂陈。 前一段时间，杨彬彬放假回家，偶然看到了一双一次性拖鞋，和一件白色制式衬衣，还有一些其他细小的痕迹。 结合母亲和王叔的其他表现，杨彬彬很快判断出两个人的关系不正常。 杨彬彬第一时间想要大声质问，在将要开口的那一刻，杨彬彬及时转移了话题。 父亲出车祸走后，母亲那段时间差点崩溃，杨彬彬不想再去刺激母亲。 母亲还年轻，再走一步很正常，只是王叔叔是有家室的人啊，唉。 顺其自然吧。 王佳亮来到庆玥家，走进去一看，庆玥穿戴整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赶紧冲了过去。 探了一下鼻息，好在还有呼吸。 “喂，120吗，我朋友服用安眠药自杀，地址是……” 王佳亮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当听到医生说没什么大碍的时候，便没有给杨彬彬打电话。 像是一场大梦，又像是一次长途徒步旅行，终于走到了终点。庆玥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脸上露出疲惫、平静而又庆幸的神情。 一切都结束了，自己都离开了人世，杨自修和黄晓容还怎么威胁自己！ 扭头看见趴在床边的王佳亮，庆玥意识到，自己被抢救过来了，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所有的幸福和烦恼依然盘旋在自己的身上。 “庆玥，你醒了，饿了吗，要不要我去买点粥。” “佳亮！你救我干什么呀。” “傻丫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难道还不能告诉我吗？” “不能！”庆玥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庆玥，告诉我，好吗？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出了事，我后半辈子都会生活在痛苦之中。” “佳亮，我……”庆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讲述了被人拿到视频威胁的事情。 “我以为多大点事呢，庆玥，你别管了，我会把视频要回来的。”王佳亮努力做出平静的表情，安抚着庆玥。 “佳亮，你是监狱长，你如果被他们威胁，针对林树平做手脚，这是一条不归路呀！” “哎呀，你不懂监狱里的运行规则，就别瞎操心了，我先回一趟监狱。”王佳亮找了一个护工照顾庆玥，自己开车匆匆赶回二监。 林树平的事情当时传遍了整个商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佳亮也听说过，女主角中包括宣传部的黄晓容。 你黄晓容不是伙同杨自修威胁庆玥吗？那好，我找林树平拿到关于你的视频，你敢再威胁庆玥，我就跟你拼了。 能掌管一座监狱，王佳亮也不是那种无能之辈！ 回到二监一声令下，林树平很快就被带到了王佳亮的办公室。 “林树平，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就问你一句话，想不想在二监生活得好一些。” “王狱长，当然想啊，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讲，我一定绝对服从。” 嗯！王佳亮很满意林树平的回答，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认识宣传部的黄晓容吗？” 林树平想了一下：“认识。” “我要你当时拍摄的视频。” “王狱长对这些也有兴趣吗？那个黄晓容就是宣传部的一个副科长，我给你找些其他女人的视频吧。” “林树平，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变态吗？什么用途你不必知道，立刻把黄晓容的视频给我。” 林树平眼珠子一转，刚想撒谎，就听王佳亮说道：“林树平，回答问题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敢骗我，立刻把你调到以前那个号子里去。” 啊！林树平禁不住打了冷颤，以前那个号子里一群变态，噩梦一样的存在，林树平实在不想回去，因此老老实实地告诉林树平，黄晓容的视频自己交给了公安局长吴保生。 另外当年纪委逮捕自己的时候，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查抄的物品中，好像有关于黄晓容的视频。 确认之后，王佳亮让管教把林树平带回了监区。 这下完了！ 吴保生手里的视频肯定要不过来，杜志明没有发话吴保生并没有决定权。 纪委证物室里的视频，更是想都不要想。 思来想去，王佳亮决定找黄晓容和杨自修谈谈。现在石材生意非常火爆，附庸风雅的伪名流们，都喜欢在家里或者办公室里摆一套石雕的茶台。 王佳亮打算出让一部分业务给明德旅游公司，把自己和庆玥的视频要回来。身为监狱长，王佳亮非常清楚，别的擦边球可以偶尔打一打，但是帮助外面的势力威胁在押的犯人，这是监狱系统的大忌。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做啊！ 第267章 在宋州，跟孙夏雷夫妇死磕到底 本以为出让利益，能够拿到视频，没想到黄晓容和杨自修都不答应，一定要拿到林树平手里的所有视频。 当听到杨自修说，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把视频发到杨彬彬的学校时，王佳亮算是明白了，庆玥为什么会试图自杀！ 万般无奈，王佳亮只好答应了杨自修和黄晓容的要求。 林树平也不是傻子，手里的这些视频是武器，也是保命符，怎么可能一下子全部交出去。 但孙夏雷急于建立自己的势力，以此为基本盘，对抗杜志明和苏文媛带来的压力。 没有办法，王佳亮只好加强了摆治林树平的力度，把他调回了以前的号子里，白天的工作本来是打扫卫生，干一些杂活。 现在白天的工作改成了石雕，林树平还经常受欺负，领到的新口罩转眼就被别的犯人抢去了。 被逼无奈，林树平只好交出了全部的视频。 “王狱长，我听到下面有些管教反映，关于林树平调换监室和改变工作的问题，我觉得……”赵明志看着王佳亮的各种操作，忍不住劝道。 唉！王佳亮拍了拍赵明志的肩膀：“老赵，我心里有数，监区里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按照宣布的分工，以后你只负责对外联系。” “王狱长，这样不妥啊……” “兄弟，你听我的，好吗？”王佳亮何尝不知道自己在玩火，但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王佳亮就想把赵明志摘出去，别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他。 赵明志见劝不动王佳亮，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办公室。 —— 拿到视频后，杨舒航带着杨自修和黄晓容迅速整合了这些资源，为孙夏雷这个副书记建立起一张中层干部网。 有了这张网，明德旅游公司也在和建明集团对抗的时候占据了上风。 以前大部分人依附杜志明或者苏文媛，是为了权力利益，现在呢，不得不依附孙夏雷。 没办法，不依附孙夏雷，就会身败名裂！ 正在孙夏雷夫妇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杨舒航发现了女儿孙吟风的异常。 偷偷流产！ 在以前，婚前流产是大事情。改开之后随着社会的变化，在很多人眼中，婚前小产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对于一心想要把女儿培养成冰清玉洁的公主的杨舒航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杨舒航试探性问了几次，结果孙吟风对此非常排斥，根本就不愿意多说，好像一个叛逆的中学生。 徐国乡在杨舒航的安排下监视下孙吟风，看到了震惊了三观的一幕。 杜高伟带着孙吟风去了魏武县，副乡长，刘勇接到他们后，让卫生院长雨牧风租了一条大船，众人上船，杜高伟、孙吟风、刘勇、雨牧风和沈昊宇（汪路雪的老公）等人开启了无遮大会。 “杜志明，你辱我太甚！”孙夏雷夫妇得知消息，差点气昏过去，怒气值达到了峰值！ “国乡，找人，尽快宰了杜高伟！”孙夏雷怒吼道。 “这？” 普通人好杀，但市委书记家的公子不好杀啊！徐国乡扭头看向杨舒航。 “国乡，你继续侦查，把陷害吟风的人列一个单子，我要让他们全部下地狱！” 本以为杨舒航会冷静一点，没想到，杨舒航一开口，把徐国乡吓了一跳。 唉，这是要决战了吗？ 是的，杨舒航决定跟杜系拼了！ 他们敢动自己的女儿，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国乡，你回去之后，把彭嘉交给市府办的司机冯志勇，告诉他，只要把彭嘉送到中央巡视组，刘建明和吴保生都脱不开关系，甚至能牵连到杜志明。” 牵连到杜志明，有点夸张了，甚至连刘建明都全身而退。建明集团的缅北分公司不存在了，刘建明洗的非常干净。但吴保生却洗不掉身上的污点！ 呵呵，囸！ 吴保生把枪从嘴里拿出来，拨通了杜志明的电话：“杜书记，我是吴保生，您现在忙吗，我想跟您汇报一下。” “保生，事情我听说了，对不起，我也挽回不了，唉，你是在替建明受过，我杜志明对不住你呀！” “书记，您不要这么说，如果不是您，我现在连个科级都拿不到。杜书记，我不想折腾了，我把线索都揽在自己身上，希望书记以后照顾一下我的亲友。” “保生，你放心，我杜志明……” 砰的一声枪响，直接打断了杜志明的话！ 囸！ 杜志明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胸中有怒火，却不知该发向何处。 最得意的下属吴保生竟然吞枪自杀！ 种种证据显示，这一切都是孙夏雷的攻击，但杜志明想不通，孙夏雷这是疯了吗？这么攻击杜系，他能有什么好处！ 你要战！那便战！杜志明不动声色地打了一圈电话，告诉自己的嫡系，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不顾一切地攻击孙系的人。 “建明，孙夏雷夫妇用彭嘉整垮了保生，虽然没有直接牵扯到你，但是，你也不安全，这样吧，你带着母亲和你嫂子出去躲躲，等宋州的局势稳定下来，你们再回去。” “大哥，您也说了，彭嘉的证词对我没有什么影响，我就留在国内掌控建明集团，让欣卓她们出去吧。” 刘建明丝毫没有犹豫，提出自己留在宋州，让母亲和妹妹出去躲避。 “唉，好吧，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吴保生死后，卢艳波担任公安局长，他是苏文媛的人，你如果犯了事，苏文媛是不会客气的。” “我知道，您就放心吧，大哥。” 刘建明没有机会儿犯事，他刚走出市委大院，就被冯志勇开着泥头车撞飞了。 走？躲避？笑话！ “志明，调集所有的力量和资源，跟孙夏雷夫妇拼了，你总不能让你弟弟死不瞑目吧！” 得知儿子刘建明的死讯，刘云烟决定不出国了，就留在宋州，跟孙夏雷夫妇死磕到底。 杜志明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亲自来到中央巡视组，举报了孙夏雷夫妇私自开设比特币矿场、人工泥石流屠村和建造地宫的犯罪事实。 第268章 能顺利退婚，还不会闹得沸沸扬扬，多好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省委副书记杜向涛，他急忙给孙夏雷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去找杜志明妥协，不管杜志明提出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打完电话后，匆匆去了省委书记苗伟业的办公室。 “苗书记，您看这事怎么处理？”杜向涛汇报了杜志明举报的情况，询问苗伟业该如何善后。 苗伟业心里一惊：举报这事，杜志明事先根本没有和他商量啊！ “杜书记，志明和夏雷他们不冷静，咱俩都出面劝解一下，可不能火上浇油啊！”苗伟业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意思却表达得很明确，不希望事态扩大，书记和副书记联手，先把事情压下来再说。 等杜向涛走后，苗伟业立刻拨通了杜志明的电话：“志明，你去中央巡视组啦？” “是的。我很抱歉，苗书记，事先没有给您打招呼。孙夏雷安排人杀了我弟弟，他必须要付出代价！” “他杀了建明？”苗伟业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他很清楚，杜志明这人家族和亲情观念非常重，如果孙夏雷杀了刘建明，这事杜志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是的，说是车祸，但肇事司机是孙夏雷埋下的棋子。” 苗伟业想了一会，沉声道：‘志明，你盲目扩大事态发展，向巡视组举报，这步棋不一定有效。我明天去一趟京城，问问老首长的意思，在我回来之前，你先不要有其他动作，行吗？’ “明白，我等您的指示。” 新春到来，整个宋州显得诡异而又平静。 市公安局长吴保生和建明集团董事长接连死亡，所有人都清楚，杜志明不可能善罢甘休，至于什么时候爆发，那就不知道了。 得知杜志明亲自去举报，孙夏雷腿都吓软了，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告诉杨舒航，赶紧跑，海关过不去，那就偷渡，先出去再说。 “夏雷，你先稳一下，急什么，真要是上面要动手，咱们从哪里都出不去！我问你，杜志明都举报了什么？” “全都举报了！” “那咱们就不用着急了，杜志明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矿场先暂时关闭，地宫伪装成特色旅游项目，至于渡头村的泥石流，现在早就看不出痕迹了，怕什么？” “舒航，杜志明和乔维东举报的意义不同，杜志明毕竟是书记啊！再说了，咱们临时应付，上面能查不出来里面的猫腻吗？”孙夏雷还是觉得不靠谱，让杨舒航准备逃离商国， “夏雷，你就听我的，正常上班工作，我料定杜志明快要步乔维东的后尘了。只要咱们内部不出问题，没有人能打倒我们。” 见妻子这么有自信，孙夏雷虽然心里依然忐忑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几天后，一个庞大的调查组来到了宋州，经过调查，杜志明举报的事情查无实据。 调查组刚走后不久，杜志明被叫到了省委。 “苗书记，我不能离开宋州。孙夏雷夫妇害死了我弟弟，我如果离开宋州，我家人的安全更是无法保证。”一听说要把自己调离宋州，杜志明坚决不同意。 “志明啊，你以为我想把你调到省里来吗？我也不愿意。但是上面给的压力太大了，顶不住呀！那个孙夏雷不算什么，他的妻子杨舒航的人脉网实在是太强了。”苗伟业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家人的安全，这个问题我和向涛书记想到了解决办法，那就是让高伟娶了孙吟风。” 啊！杜志明被苗伟业的话震惊了，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不是，孙夏雷夫妇会同意吗？” “他敢不同意？这是上面互相迁就妥协的结果，孙夏雷夫妇如果不同意，那就是掀桌子了。” 杜志明从省城回来后不久，省委的命令就发到了宋州：免除杜志明宋州市委书记的职务，调任省委党校担任副书记。 市委的日常工作，暂时由专职副书记孙夏雷负责。 财政局长周兴国得知消息后，主动找到苏文媛，表示自己年龄大了，工作起来力不从心，希望市委市政府考虑让副局长吕瑞支接任。 杜志明走了，保护伞就没了，周兴国打算用退让，换一个平安落地。 苏文媛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但纪委书记赵传年却没这么好说话，一天之内，接连抓了纪委副书记李照、禹王区分局副局长杨高斌和原财政局长周兴国。 案件审理工作，赵传年没有让宇文念参与，而是交给了案督室主任周兆伟。 他是孙夏雷的人，审杜志明手下这些人，审得会更加彻底。 送走杜志明后，庄增波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刚才杜志明拉着庄增波的手，说什么希望俩孩子尽快完婚，呵呵，完婚？ 你成了党校的副书记，杜高伟现在省组织部，刚提的副科，这桩婚事一下子门不当户不对了嘛！ 庄增波怕别人说自己忘恩负义，不好直接拒绝，思来想去，决定让自己妻子出面，委婉地回绝这门亲事。 “增波，这恐怕不太好吧，两个孩子都订婚了，咱们突然退婚，不让人戳脊梁骨吗？而且高峰那孩子稳重得体，我觉挺好的。退一步说，杜书记虽然调到省委党校任职副书记，但是他在宋州多年，门生故吏还是很多的。” “唉，佳忆，我也不想退婚，但是现在孙夏雷风头正劲，苏文媛跟不是吃素的，如果女儿嫁到杜家，我就站在了孙夏雷和苏文媛的对立面。我这个常务副市长，想要进一步拿到市长的位子，就有点不太现实啦！ 我在省里和京城没有什么后台，只能小心谨慎，一步一思量，不能出现任何的错误啊！” 袁佳忆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我该怎么说呢？” “杜家不是在催婚吗？你跟杜志明的夫人姬薇然说，雨竹年龄还小，想多留两年。还有就是平时聊天时，不要那么亲热。姬薇然是个聪明人，要不了多久，她就能看懂你的意思。 咱们不明着拒绝，等着姬薇然看懂之后告诉杜书记，杜志明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他肯定会主动提出退婚的。这样一来，能顺利退婚，还不会闹得沸沸扬扬，多好！” 第269章 让子弹先飞一会儿吧 “老杜，庄增波一家人太过分了，你还没怎么样呢，他就敢捧高踩低！”姬薇然从袁佳忆的话音里，听出了拒绝的意思，一下子几乎难以压制心中的愤怒。 “呵呵!”杜志明苦笑了一声，安慰妻子道：“高峰行二，那咱们就先把高伟的婚事给办了，然后再说跟庄家的亲事。” 人走茶凉是常事，杜志明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唉，志明，你说孙家是真心的吗？再说了，孙家刚利用冯志勇对建明的恨，杀了建明，现在咱俩同意让高伟娶孙吟风，母亲和弟妹能同意吗？” 提起刘建明，杜志明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杀意很快被无奈和苦涩所代替：“薇然，你还没看明白吗？我们是棋子，孙夏雷夫妇也是棋子，甚至苗书记都不是棋手，我们除了接受命运，还能怎么办呢？” 婚期定下来之后，杜高伟差点疯了！ 前一段时间，杜高伟带着孙吟风去了乌有乡，刘勇和卫生院长雨牧风接待，四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人就是这样，玩别人家的玩具，总是不怎么珍惜。 现在突然被告知，孙吟风必须成为自己的妻子，杜高伟刚开始死活不同意。后来姬薇然亲自劝说，刘建明都因为这个事情死了，再斗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杜高伟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了长辈的安排。 但是，杜高伟想到了弥补的办法：那就是办了所有知晓内情的人，那些与孙吟风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更是不可饶恕。 很快，刘勇因为作风问题被纪委调查，紧接着就查出了经济问题，移交给了法院，让所有人感到恐惧的是，刘勇的叔叔，现任市人大主任刘国强全程保持沉默，没有托人情找关系，好像刘勇跟他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常务副市长庄增波也很快反应过来：敢情杜书记虽然调走了，最后还是留了一手。 自古以来，姻亲都相当于互换人质，是比所有契约更加稳定和牢固的结盟方式。 不管现在两家人多么不愿意，杜高伟和孙吟风的婚姻，都会让两个势力慢慢互相妥协，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于是了，庄增波毫不犹豫地告诉妻子袁佳忆，尽快把女儿庄雨竹嫁到杜家去，看目前这架势，杜家一时半会肯定倒不了。而且，自己的进步，依然要靠着杜家。 —— 孙吟风因为多次连续堕胎，子宫壁薄如蝉翼，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对于杨舒航来说，她安排冯志勇撞死刘建明根本不解恨，只有杀了杜志明和杜高伟，才能缓解女儿被毁的仇怨！但杨舒航却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上面已经达成了妥协，她不敢节外生枝。 关山月却从中看到了机会，孙书记只有一个女儿，如今这个女儿，呵呵，废了，被杜高伟彻底带进了地狱，还觉得自己幸福得不得了！ 如果，自己为孙书记生一个孩子，生一个男孩，是不是就能得到自己应有的宠爱和地位呢？ “山月姐，你说什么？怀孕了？生下来！”黄晓容一脸惊诧地问道。 “对啊，孙吟风已经废了，我为夏雷生一个孩子。”关山月脸上露出陶醉和向往、 “山月姐，孙吟风的堕落，本来就让杨局长无法接受，你这时候孕育孙夏雷的孩子，杨局长能同意吗？山月，你应该比我清楚，杨局长的能量！” “我管她呢，爱同意不同意！” —— 一群护士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 “男孩女孩？”陈冲忍不住问道。 护士本来不愿意搭理陈冲，看了一眼旁边的南宫楠，回答道：“男孩！” 嘿嘿，男孩好，男孩好啊！陈冲开心得差点跳起来，被陈红梅踢了一下腿：“嘚瑟什么，老实走着，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是男孩吗！” 陈红梅强装镇定，其实心里也是激动得不行。不管怎么说，陈家有后了呀！想过去抱一下孩子，却根本挤不过去。 田原看了一眼孩子，装出开心的样子，抱了一下孩子，然后就让护士抱走了。扭头神情复杂地看了陈冲一眼，转身走进了苏文媛所在的病房。 陈冲和陈红梅也想进去探望一下苏文媛，但看看守在门口的田静，不得不跟着南宫楠坐在走廊上等着。 “不好意思，耽误你的工作啦！”苏文媛身体有些虚弱，轻声说道。 “文媛，不说现在咱们的关系，起码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这么见外干什么。”田原说话的时候，好像喉咙有些不舒服，不断用手拉扯着。 苏文媛叹了口气：“田原，你坐吧，别老站着。” 沉默了一会儿，田原说道：“我大姐和小妹都怀疑我们的关系，我只好告诉他们，说你是人工授精，我大姐如果问起来，你别说岔了。” “对不起！” “说啥呢，要说对不起，也是我说。” 等到半夜，等到送礼祝贺的人都散去之后，陈冲悄悄溜了进去。 陈冲用手捏了一下皱皱巴巴的婴儿，感慨道：“文媛姐，这也太丑了吧，像个小老头。” “你给我滚一边去，哪有这样说自己孩子的。” 陈冲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来。放到苏文媛的旁边：‘文媛姐，你看，真的有点不好看。’ “你！”苏文媛仔细看了一会儿，也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踢了陈冲一脚：“都怪你，熊孩子确实不怎么好看。” “这怪我一个人吗？” “行了，别臭贫啦，你扭过去，我要喂一下孩子。” “好像我没见过似的，有啥好回避的!” 苏文媛探着身子捶了陈冲一下，把婴儿揽进了怀抱里。 “对了，小冲，我这边没啥事了，孩子和我有姑妈照顾，你也不用担心，过两天就会乌有乡上班吧，你毕竟是一乡之长，长时间不在位，很多工作都无法正常开展。” 陈冲伸手挠着儿子头上的胎毛，心想，这小子难道是饿死鬼托生，咋这么能吃呢？ “看什么看，眼珠子给你抠出来！”苏文媛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侧起了身子。 陈冲挠了两下脑壳，笑道：“过两天等你出院了，我就会去上班。对了，文媛姐，现在宋州市委的局势变化莫测，你别急着上班，让子弹先飞一会儿吧！” 杜志明调离宋州，杜高伟和孙吟风成婚，孙夏雷主持市委日常工作，竟然一下子掌控了局面——事情一件比一件诡异，让陈冲担心苏文媛的安全！ 第270章 孩子一旦生下来，以后会发生什么 苏文媛轻轻拍着婴儿的肩膀，笑道：“行呀，别唠叨啦，前几天大哥亲自给我打电话，叮嘱我要休产假，在产假期间不允许插手宋州的政务。” “这我就放心了。” 陈冲回到乌有乡之后，发现杜志明调离宋州，对基层的影响比想象的还要大。 杜志明走后，常务副市长庄增波和市委秘书长、洛水区委书记俎清江最有可能收拢杜志明留下的政治资源。 特别是庄增波，他职位最高，还是杜志明的儿女亲家。 俎清江好像也很清楚这一点，打一开始就表现出支持庄增波的态度。 问题是，孙夏雷和杜志明也成了儿女亲家，局面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 而且最关键的是，孙夏雷手里突然掌握了一批中层干部，卡得庄增波浑身难受。庄增波明白，因为渡头村惨案的缘故，苏文媛不可能和孙夏雷结盟，便试图借助苏文媛的力量对抗孙夏雷。 谁知道苏文媛休产假，彻底放权给了各位副市长。 市里的主要领导之间关系稳定不下来，下面自然更是一团乱麻，不知道怎么站队，才最符合自己的利益。 特别是马春福这样的原杜系官员，带着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挨个拜访了一圈市里的领导，结果孙副书记和庄副市长都是客气而又警惕，让马春福心中更加忐忑。 马春福忙着重新找山头，无暇顾及下面的乡镇，这就给了陈冲极大的自由度，抓住这个机会玩命的发展乡镇企业。 —— “怀孕了？”孙夏雷脸上露出按耐不住的喜悦。 “嗯！”关山月把化验单递给孙夏雷。 “男孩还是女孩？” “刚怀孕查不出来。” “嗯，明天我带你去一趟省中医院，那里有几个老专家，通过把脉就能知道胎儿的性别。” “真的吗？夏雷，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嘿嘿，都喜欢。”孙吟风的堕落不但对杨舒航打击很大，孙夏雷也是很久都走不出来。 关山月的怀孕，像是一道光照亮了孙夏雷的心里。 孙夏雷在回市委家属院之前，叮嘱关山月，此事一定要保密，绝对不能让杨舒航知道。 杨舒航聪慧，几乎无所不知，但是妒忌心却一点都不少。 尤其是现在孙吟风让她感到了绝望，这种绝望一旦转化成报复心，是非常可怕的。 “放心吧，夏雷，我有分寸的。” —— 回到家属院，孙夏雷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让杨舒航看出了端倪：“夏雷，今天心情不错嘛，有什么喜事吗？” “喜事？那有什么喜事，按部就班的工作呗。不过，舒航，你还别说，上次从二监林树平手里搞到视频真是有用，感觉现在几乎已经掌握住了宋州的官场。” “嗯，那就好，庄增波副市长和俎清江秘书长都是杜志明留下的老人，手里的资源不少，你平时防着一点，但不要压得太狠，凡事过得去就行。” “对了，我接任市委书记的事情，运作得怎么样了？现在我主持市委日常工作，之所以非常顺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苏文媛在休产假，她一旦回来上班，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昨天跟省委的向涛书记通话，谈过你这个事情。首先，副书记直接上位书记，这个十分罕见，咱们商河省一般都是转任市长，从市长的位子上提市委书记。 苏文媛的资历不够，无法提拔为市委书记，因此，这次你只能原地踏步，等下一次的机会。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苗伟业不信任我们。宋州市委书记的位子太重要了，他一定会安排一个自己信任的人。 孙夏雷听完后，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苏文媛是陈省长的人，自己和杜向涛副书记的关系密切，苗伟业在宋州等于说只有一个庄增波副市长，要想完全掌握宋州的局势，他只能把市委书记的位子握在手里。 “舒航，省里打算让谁过来担任市委书记？” “关州市长张春桐。” “不会吧，张春桐不是一直在等着接任关州市委书记一职吗？”孙夏雷疑惑地问道。关州市委书记一般是省委常委，张春桐只要顺利接任关州的市委书记，那就是一步登天，直接就是副部级了。 他干嘛要跑来宋州呢？ “这个问题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去年全省各地级市gdp排名，义阳市发展势头迅猛，关州市差一点被超越，今年的形势会更加严峻。张春桐压力非常大， 一旦被义阳市超过，那他就成了关州历史上成绩最差的市长，以后得仕途肯定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我明白了，张春桐这是在甩包袱！他初来乍到的，不熟悉宋州的情况，肯定无法与杜志明相提并论。舒航，你说我要不要趁着这个空档期，突击提拔一批干部呢？” “当然可以，一旦确定张春桐来宋州，你再提拔干部就得罪他了。趁着省委没有确定名单，咱们可以突击提拔一批自己人。现在苏文媛休产假，俎清江置身事外，区区一个庄增波，肯定挡不住。” 嗯！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然后孙夏雷就给市委组织部长薛崇仁打了个电话，让组织部搞一次摸底，尽快把拟调整干部名单报到市委。 看着孙夏雷春风得意的样子，杨舒航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第二天悄悄找到了杨自修：“大哥，你最近派人给我调查一下关山月，我感觉这个小妮子最近不老实。”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关山月竟然怀孕了！ 咔嚓！竹筷子被杨舒航捏断，尖刺扎进了手掌，殷红的血流了下来。 “舒航，你消消气，舒航，听大哥的，把手松开。”杨自修吓了一跳，让服务员拿来药箱，忙着给杨舒航包扎伤口。 “舒航，你别吓哥哥啊！” “哥，关山月和孙夏雷欺人太甚，我要宰了他们！” “唉，说啥气话呢？夏雷这些年对你不错，那次大事不是听你的，咱们是一家人啊！”杨自修温言劝解道。 “你难道让我忍气吞声？平时勾勾搭搭也就算了，我可以装作没看见，现在竟然怀孕了，她关山月想干什么？大哥，你想过没有，孩子如果顺利生下来，以后会发生什么情况！”杨舒航从最初的震怒中慢慢平静下来，一开口就说到了事情的要害之处。 是啊，孩子一旦生下来，以后会发生什么？ 第271章 小关车祸的事过去了就算了 “舒航，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安排，绝对让关山月生不出来。” 杨自修的想法很简单，关山月又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就算她防范得再严，她总要逛街吧！找几个小混混制造一点摩擦，争吵中突然对着关山月的肚子一顿猛踹，啥都能给她踹出来。 杨舒航想了一会儿，说道：‘大哥，你这边先不要动手，我去找关山月谈谈，现在是地宫建设的关键时期，咱们尽量不要节外生枝。如果她自愿流产，那这事就先按下不提了。’ “可是……”刚才看着妹妹委屈的样子，让杨自修心里对关山月充满了恨意，不敢动孙夏雷，还不敢动她吗？ “大哥，我明白你是心疼我，但先不要动关山月，明白吗？”杨舒航怕杨自修擅自行动，严肃地叮嘱道。 “舒航，我听你的，放心吧。” 离开明德公司，杨舒航直接去了电网，和关山月在一个咖啡馆里见面。 按照杨舒航的想法，自己亲自上门，关山月就得乖乖的去医院，谁知道关山月竟然油盐不进，不同意堕胎。 “山月，你觉得夏雷会和我离婚，然后娶你吗？且不说他这个级别的干部不能随意离婚，他的仕途要想继续进步，就离不开亨元利贞互助会的帮助。 小月，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何必一定要一个私生子呢，你说对吧！” “杨大姐，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想为夏雷书记生一个孩子，我不会影响您的，也请您理解。” 杨舒航盯着关山月，眼神变得森冷如刀：“关山月，我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 关山月也一改从前的唯唯诺诺，对视着杨舒航，笑道：“杨大姐，我听清楚了，但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呵呵！杨舒航直接被气笑了。 这时，四个男人一样健壮的女人走了过来，护在关山月的身边。 “不错啊，翅膀硬了，还学会请保镖了。” “啥保镖呀，这几个姐妹是我的老乡，刚从体育学院毕业，来宋州玩，在我家里住一段时间。” 杨舒航没有再说话，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中间隔了一天，杨舒航借口去协调地宫的事情，飞去了京城。 杨舒航决心动手，自然要先安排好矿场的事情。与电网的对接工作一直都是关山月在负责，杨舒航这次去京城，就是要跟上面的大佬协调一下，拿下关山月之后，不能影响矿场的运营。 在京城待了两天，协调完毕后，杨舒航回到了宋州。 “大哥，我决定了，关山月肚子里的胎儿不能留，你找人动手吧！” “舒航，你放心，我这就找安排人，一周之内，必定能打得关山月什么都得流下来！”杨自修点了一根烟，恶狠狠地说道。 杨舒航摆摆手，轻声道：“杀了她！” 啊！杨自修吓了一跳：“舒航，关山月毕竟是我们的资深会员啊，不至于吧！” “唉！”杨舒航不得不解释了两句：“既然打算结仇，那就不能给她反击的机会儿，还有就是，夏雷肯定会知道是我们动的手，只有杀了关山月，才能彻底断了夏雷的念想。” “好的，我尽力去办。”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办成。关山月请了四个保镖，一般情况下不容易得手，这样吧，你找人在她车上动点手脚。” 杨自修很快想到了具体的办法，找人在关山月新车的发动机旁边，涂抹了大量的易燃涂料。 涂抹完成的第二天，关山月被安排去省城接待京城来的客人。车辆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车辆突然起火，除了一个保镖重伤爬出了火场，其他都成了火鸡。 “毒妇！你应该下地狱！”孙夏雷掀开白布，看着不成人形的关山月，眼角渗出了泪水。嘴里喃喃道：“她怎么可以这样呢，有什么问题难道不能商量吗？” “孙书记，孙书记，如果确定是我们宋州的人，那就签字吧，人家高速警这边还等着我们呢！”见到孙夏雷失态，刚刚提拔为公安局副局长的徐国乡急忙大声说道。 经过徐国乡的提醒，孙夏雷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扭头飞快地擦去泪水，换上一副悲痛但不入心，公事公办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孙夏雷没有带司机和秘书，一个人坐到了徐国乡的车上。 “孙书记，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徐国乡扫了一眼后视镜，看了一下一脸阴沉的孙夏雷，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也要劝我？” “孙书记，这事表嫂做的可能有点过了，但您想过没有，万一关山月生下孩子，您让表嫂怎么面对？ 我跟了您多年，非常清楚您的执政能力和政治手腕，但是，一旦失去互助会的帮助，您能一直这么顺利吗？”当了半辈子警察，徐国乡一眼就看出这起车祸不简单，再联系到关山月怀孕的事实，一下子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如果孙夏雷因为这事跟杨舒航翻脸，夫妻之间反目成仇，徐国乡不得有惊出一身冷汗：会里的大部分人都得进监狱！ 因此，必须劝孙夏雷不要追究关山月被杀的事实。 孙夏雷本来也没有跟杨舒航翻脸的打算，只是眼见关山月被杀，连同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也一同遇难，心中愤怒，想要骂一顿杨舒航解解气。 听了徐国乡的话之后，孙夏雷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 既然不打算彻底翻脸，骂杨舒航一顿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抓紧时间想一下，该如何善后。 普通群众看不出关山月车祸的猫腻，但是互助会里的高级会员们大都知道关山月和孙夏雷的关系，只要顺着这个思路猜，就能明白关山月死亡的疑点。 如果不能安抚住这些高级会员，互助会的人心那就散了。 车辆进入市区的时候，孙夏雷对于关山月死亡的伤心和悲愤，已经被担忧所替代了。 “舒航，你说你，不愿意让小关生孩子，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呀，何必一定要闹出人命呢？小关不在了，以后矿场的用电谁去协调对接！” 杨舒航示意孙夏雷坐下喝茶，不用这么着急：“我前些天去京城，顺便打过招呼，以后矿场用电就让大哥去对接即可。” “你早就打算好了？”孙夏雷心里一惊。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互助会这么大一个摊子，我敢不小心谨慎吗？” 嗯！孙夏雷嗅着茶汤的幽香，轻声问道：“舒航，小关车祸的事过去了就算了，问题是，用这么酷烈的手段对付关山月，会不会影响人心啊！” 第272章 他怎么会跟赵传年坐在一起呢 水开了，水蒸气弥漫在房间里。 杨舒航把茶壶提起来，冲洗着茶具，不紧不慢，动作舒缓，看起来颇有几分气定神闲的意境美。 “大家加入互助会，是因为我满足他们幻觉般的梦想！上面的加入互助会，是因为地宫。白日飞升只存在于道家的典籍里，没有人能够长生不老，但是，把他们的祖坟迁入地宫，能够保佑他们家族兴旺发达。 省委的杜向涛副书记根本就不相信堪舆之术，他为什么要加入互助会？不到十年时间，互助会帮助他从市长走到省委副书记的高位！ 商河大学的欧阳教授为什么加入互助会？互助会造势，成就了他的名声。如今誉满全球！ 其实所有人都一样，加入互助会满足了他们的欲望，要么金钱，要么权力，要么名誉，或者是性，总之，互助会这个平台，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 因此，只要互助会能满足人的欲望，就会有人源源不断的想要走进来，并且忠心耿耿地为互助会服务。” 这话听起来让人一时难以接受，但仔细想想，世界的本质不就是这样吗？ 你饥寒交迫，有人给了一锅肉汤，和一个白胖的媳妇！ 你想当官，有人给你铺了一条六车道！ 你想名垂青史，有人千方百计地增加你的曝光率，组织一群人帮忙写学术论文，让你着作等身。 …… 这个人难道不值得你玩命守护吗？ 此时，杨舒航的电话响了起来：“喂，是虚云道长啊，您有什么事吗？” “杨局长，杜家迁过来的棺椁都已经顺利埋葬，接下来是哪一家，我好提前准备。”白鹤林提醒道。 “哦，您要不说我差点忘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地宫要暂时关闭，这样吧，市宗教局要整理一些资料，您过来帮帮忙好吗？” “要暂时关闭呀，那我就不去市宗教局帮忙啦，最近太忙了，心境受损，我出去散散心吧。”什么暂时关闭？杨舒航还是不相信自己，不想让自己知道后面的名单。但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顺着杨舒航的话往下说。 白鹤林坐车来到邻省兜了一大圈，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悄悄来到了宋州纪委。 “赵书记，现在市纪委的情况怎么样，能保密吗？” “白组长，基本上可以，效忠杜志明的前纪委副书记李照已经入狱，互助会的案督室主任提拔为副书记，但是，我让人举报周兆伟徇私舞弊、贪污受贿，虽然没有拿下，但顺势光明正大地架空了他。您在地宫那边有什么收获？” “唉，杨舒航这个女人太可怕的，到现在都不肯信任我，除了省委的副书记杜向涛，其他人的名单根本就拿不到。” 听到杨舒航的名字，赵传年说道：“白组长，前段时间互助会负责矿场的关山月发生了离奇的车祸，咱们市公安局长卢艳波同志秘密查看了现场之后，判断是死于谋杀，凶手很可能就是杨舒航，可惜的是没有证据。” “杨舒航亲自布置杀人？”这个消息让白鹤林觉得惊讶，杨舒航一直属于布局的棋手，很少亲自下场，她为什么会突然杀死一个互助会的骨干呢！ “初步判断是争风吃醋，验尸报告显示，关山月死亡时，怀有身孕。” 白鹤林想了一会儿，对赵传年说道：“赵书记，你把整理的关山月关系网拿来我研究一下。” 两个人研究了许久，白鹤林指着黄晓容的名字说道：“安排一下，我去见一下黄晓容。” “我们找黄晓容谈过，油盐不进，根本不配合我们的调查。如今是宣传部的正科级干部，没有直接证据，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赵传年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你们没有让她感到事态的严重性，这种人，只有处于绝望之时，才会配合纪检部门的调查！” —— 关山月车祸后，黄晓容表面上一切正常，其实连着好多天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太狠了！ 争风吃醋而已，杨舒航竟然直接杀人？ 而且杀的不是普通人呀，关山月是骨干成员，一直负责互助会里最挣钱的矿场，说杀就杀，一点都没有犹豫。 孙夏雷作为关山月的情夫，车祸后去现场看了一眼，后面就没有了动静。 他们夫妻还是人吗？ 他们能杀了关山月，难道不会杀了自己。 如今想退出也不可能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黄晓容使劲揉着太阳穴，心烦意乱，感觉脑仁疼。 “姐，想啥呢？怎么愁眉苦脸的、”黄晓眉推门走了进来。 “工作上的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怎么来了，有事吗？”黄晓容起身帮妹妹倒了一杯咖啡，放在茶几上。 “妈包了饺子，让我喊你回家吃饭，你说你，怎么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 “晓眉，我手上还有一堆工作，还有晚上还约了饭局。你看……” 黄晓眉打断了黄晓容的解释，说道：“姐，咱爸妈一个星期都没有见到你啦！跟外人吃饭，难道比家人团聚还重要吗？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咱妈的生日啊！” 啊！黄晓容顿时一脸的尴尬和愧疚，作为女儿，竟然忘了母亲生日。 随便收拾了一下手上的工作，拉着黄晓眉去了时代广场选礼物。 选了一对老坑玉镯，一个金镶玉佛，又买了衣服和包包，还给黄晓眉买了一套化妆品，花了小二十万，黄晓容的愧疚之心才稍微有了一些好转。 “姐，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不喜欢这些奢华的东西，平时忙着去医院当顾问，也没时间戴呀。” “你不懂，没时间戴，咱妈也得有。就算是放在收纳盒里，心里也踏实啊！” 黄晓眉犹豫了一下，想跟黄晓容说些什么，最终没有开口，帮忙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默默跟在黄晓容的身后、 回到家走进客厅，看着客厅里的几个人，黄晓容顿时愣住了，市纪委书记赵传年、新任公安局长卢艳波和督察室主任宇文念怎么会来自己家里呢？ 最不可思议的是，中间还坐着一个身穿长衫的老者，这个不是地宫里堪舆的虚云道长吗？他怎么会跟赵传年坐在一起呢？ 第273章 黄晓容答应自首举报 黄晓容答应自首举报 “虚云道长！您怎么来了！”黄晓容吃惊道。 而后扭头瞪了黄晓眉一眼，责怪她没跟自己说清楚，赵传年和卢艳波等人来到家里。 白鹤林起身歉意道：“张医生，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冒昧打扰了。” “您客气了。”市纪委书记和市公安局长一起上门，张春花脑子里一团乱麻，随口说道。 “黄科长，有些话在单位里没法详谈，因此才直接来了你家，请你理解。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赵书记和卢局长你都认识，这位是案督室主任宇文念，最高检派到宋州来的工作人员。” 最高检的人？难道说互助会的事情，最高检早就知道了！黄晓容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不怕，不怕，就算是最高检，没有证据就无法定罪，再说了，互助会的人脉早就雄厚到不可想象。 但白鹤林接下来的话，彻底击碎了黄晓容的侥幸心理：“黄科长，咱们早就认识，虚云道长，在地宫里负责勘定墓穴的方位。不过黄科长不知道的是，堪舆之术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的主业嘛……” 白鹤林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本人白鹤林，商国中纪委第一巡视组副组长，受命巡查商河省，重点就是杨舒航等人组建的互助会。” 黄晓容身子晃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您……您是中央巡视组的领导？” 这个白鹤林比自己入会还要早，从事的工作比宣传部的工作还要隐秘，他如果是巡视组的人，互助会还有什么秘密是上面不知道的呢？ 所有的事情上面都知道，巨大的网也早就织好，只是等待一个时机而已。 不对！如果他们有了具体的证据，现在杨舒航夫妇已经被抓了，白鹤林何必要来找自己，这说明，他们并没有证据。 黄晓容稳了稳神，微笑道：“白组长快请坐，晓眉，你帮着咱妈端一下菜。赵书记。卢局长，宇文主任，今天就在我家吃饭吧。” 临危不乱！唉，倒是一个好苗子，可惜了。 白鹤林摆手轻声道：“饭就不吃了，我想提醒黄科长，别人不清楚你闺蜜关山月的死因，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黄家人立刻齐刷刷地看着黄晓容和白鹤林：“晓容，山月不是死于车祸吗？” 黄晓容咬着嘴唇不吭声，白鹤林叹了一口气，说道：“是车祸，也是谋杀。黄晓容，你是聪明人，又在体制内工作了这么多年，单就孙夏雷夫妇制造的渡头村惨案，伤亡上千人，这已经不简单是犯罪了，而是恐怖活动，你觉得，中央会置之不理吗？ 真要到了最后时刻，你只是替罪羊，可怜的牺牲品。如果我所料不错，你还没有进入到互助会的核心圈子，对吧！你知道地宫的名单吗？你恐怕连第一个迁坟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吧，我告诉你，是省委副书记杜向涛。 唉，你和关山月一样，只是杨舒航夫妇利用的工具，懂吗？甚至现在公安局副局长徐国乡都是工具，你们跟杨自修没法比，他是杨舒航的嫡亲大哥。 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那就是杨舒航的二哥杨舒修，一直在南美经营杨家的产业，随时准备离境逃亡。” 白鹤林一番话彻底击溃了黄晓容的心理防线，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黄晓容为了掩饰，双手交叠握在一起，结果全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黄水发结结巴巴地问道：“白组长，我家晓容参与的多吗？不会判刑吧。” “黄老师，根据市纪委和市公安局掌握的情况，黄晓容并没有直接参与渡头村惨案，但是，存在贿赂的行为，还有就是，你们为了进入二监逼迫王佳亮，进而控制林树平，谋划杀害了庆玥的丈夫。”卢艳波沉声道。 “没有，我没有，卢局长，那件事情我事先不知道，是杨自修全程策划的。”黄晓容急忙喊了起来。 “黄晓容，现在自首是你唯一的机会，明白吗？错过这个机会儿，你们一旦进入反恐名单，事情就不可挽回。”赵传年开口劝道：“黄晓容，我不瞒你说，前任纪委书记唐齐飞是我师兄，他在被陷害入狱之前，除了发现了建明集团的问题，也隐约察觉到了互助会的存在，这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存在，因此，互助会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黄晓容靠在黄晓眉身上，勉强坐直了身体，纠结了一会儿，问道：“白组长，互助会非常可怕，我如果自首，我家人的安全你们能保证吗？” 赵传年和卢艳波对视了一眼，郑重地说道：“黄晓容，卢局长会从市局抽调得力的干警，连夜在小区和你家周围布防，确保你家人的安全。另外，宇文主任从现在开始，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黄晓容扭头看了宇文念一眼，跟自己差不多一样瘦弱，她能行吗？ 也许是看出黄晓容的疑虑，赵传年笑道：“黄晓容，你就放心吧，宇文主任以前负责过国家领导人的安保工作。” 从黄家出来，赵传年悄悄去了苏文媛家里。新任市委书记已经明确了，就是原关州市长张春桐，但张春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借口关州市的工作需要交接，迟迟没有赶来宋州赴任。 孙夏雷在这个节骨眼竟然提出调整全市的中层干部，这怎么能行呢？ 他现在临时主持市委日常工作，这是省委赋予的权力和责任，常务副市长庄增波和其他常委根本就无法抗衡，只能请苏文媛出来。 再者说了，纪委既然决定对付孙夏雷，如何善后才是最重要的，万一引起宋州震动和混乱，谁也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开门的是陈红梅，大家住一个院子，出来进去的赵传年早就认识了：“陈阿姨，苏市长在吗？” “陈阿姨，谁呀！”苏文媛在卧室里问道。 “苏市长，赵书记来了。” “哦，你先给赵书记倒杯茶，我喂了孩子就来。” 赵传年把带来的礼品顺手放下，然后坐了下来。人家正在休产假，赵传年是真不想过来打扰，但是，苏文媛不出面，拿下孙夏雷不是难事，接下来谁来掌控局面！ 别说新任市委书记没有到任，就算张春桐来了，人生地不熟的，一下子也很难掌控住局面。 第274章 一语三关 “赵书记，纪委打算提前收网了！上层的名单拿到了吗？”苏文媛把孩子交给陈红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赵传年摇头苦笑：“白组长卧底这么久也没有拿到，不过我们现在不能再等下去了。孙夏雷夫妇太疯狂了，先是制造了渡头村惨案，现在又想趁着孙夏雷主持日常工作，大面积调整中层干部，如果再任由他们闹腾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省里知道了吗？” “没有，中纪委和最高检决定，行动之前再通知商河省委。”赵传年没有明说，但能从这一点看出，上面现在并不敢完全信任商河省委。 唉！苏文媛轻轻叹了一口气：‘赵书记，我明天就结束假期，回市政府上班。’ “谢谢苏市长，我代表纪检战线的同志们谢谢你。” “赵书记，我是宋州市长，这个时候我理应要站出来维护政府和人民的利益。” 等赵传年走后，苏文媛想了一下，对陈红梅说道：“姑妈，明天你带着孩子回二监，如果我或者陈冲没有去接，就先一直住在二监的家属区。” 苏文媛严肃的样子把陈红梅吓了一跳：“怎么啦，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市政府联合市纪委、市公安局，要整治宋州的毒瘤，怕他们狗急跳墙，危害到你们。” “要对付建明集团？” “不是建明集团，但比建明集团的危害更大，具体的不能告诉您，听我的先回二监。” “嗯，我明天就带着孩子回二监，文媛，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我是宋州市长，商国的正厅级干部，他们敢吗？” “那也得小心，到了生死关头，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行吧，我让南宫楠找两个人保护我。” 杨舒航本来请杜向涛出面，交换了一部分资源，让张春桐拖一段时间再来宋州。这边则紧锣密鼓地走干部调整的各种流程。 杜志明调走，新书记没有到职，苏文媛副书记休产检，主持日常工作的孙夏雷让考核干部，并没有违背组织程序。只是不太符合常理。 组织部长薛崇仁不能直接拒绝，但是表现一直不太积极。孙夏雷为了尽快完成干部调整，暗示薛崇仁，愿意在此次调整中，多分配给薛崇仁一些名额。 如果是以前，薛崇仁会非常开心，现在却更加困惑和警惕起来。 三大书记只有一个人在岗，却要大面积调整干部，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不管孙夏雷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薛崇仁这个组织部长都会受到连带责任。 无奈之下，薛崇仁偷偷去省城拜见了海正象，希望海部长能指点迷津。 海正象告诉薛崇仁，孙夏雷的程序没有问题，直接反对不明智，但又担心背黑锅，那就只剩下一招——拖。 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敷衍了事，而是严格按照中央规定的组织审查程序走，一个程序都不要省略。 薛崇仁顿时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孙夏雷就挑不出毛病了，还能顺利拖延很长时间。 果然，看着组织部复杂而又繁琐的审查，孙夏雷接连催促了几次，都被薛崇仁以组织规定顶了回去。 为了安抚孙夏雷，薛崇仁还从各个区县抽调了很多组织干部到市里帮忙，人多了很多，速度好像快了一点点。嗯，是一点点。 薛崇仁早上来到办公室，端起桌子上秘书刚沏好的茶抿了一口，敲门声响了。 “请进！” “薛部长您好。”海艺菲走了进来。 “艺菲来啦，以后私底下别喊什么部长啦，就叫薛叔叔。”薛崇仁热情地招呼着海艺菲。 “好的，薛叔叔。” “艺菲呀，刚上班就跑到我这里来串门，怎么啦，市政府那边不忙吗？我跟你说啊，苏市长越是休假不在岗位，你作为秘书越是要谨慎，知道吗？有啥不懂的，直接给我打电话。” “谢谢叔叔，是这样的，今天苏市长上班了，让我请您过去一趟。” 苏市长上班了？ 薛崇仁放下茶杯，和海艺菲走了出来。 本来市委和市政府离得不远，走路也就三五分钟，没想到海艺菲还是开车来的。 坐上海艺菲的高尔夫，车却并没有开向市政府，而是去了另外一条街上的小茶馆。换做其他人，以薛崇仁的谨慎，不问清楚绝对不去，但是海艺菲可是海部长的千金啊！ 推开包厢的门一看，不但苏文媛在场，赵传年也在。 “二位领导都在啊，今天怎么这么清闲。” “薛部长，请坐，有点需要提前跟你沟通一下。赵书记，你先说吧。艺菲，你和小楠守在门口，不要让外人进来。” “薛部长，我就不兜圈子了，你先看一份文件。”赵传年把渡头村惨案的卷宗递了过来。 薛崇仁虽然听过传言，说是渡头村的泥石流有猫腻，但是真正看到纪委的文件，还是吓了一跳。 “苏市长，赵书记，你们二位的意思是？” “是这样的，中纪委和最高检打算彻查此案，但此案影响太大，不一定会公开处理，因此，中纪委会在行动前夕才通知商河省委。”赵传年不能说中纪委现在不信任商河省委，只能绕了一个圈子，说是保密需要。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呢？组织部好像不能参与纪检工作呀！”薛崇仁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积极配合孙夏雷，但真心不想参与此事，孙夏雷背后的势力惊人，很有可能打蛇不成反被咬。 “薛部长，我和赵书记都理解，你们组织工作也不容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书记办公会上和常委会上反对干部调整，组织部只要做出左右为难，不要迅速完成干部考核就行。 我刚才跟省委海部长联系过，海部长也认为，突击提拔干部不妥当，万一造成一批干部带病上岗，是政府的巨大隐患。” 苏文媛一语三关，有请求，有人情，也有隐隐的威胁。 薛崇仁听完后暗自欣喜，这几天孙夏雷一再催促，正苦恼怎么应付呢，苏市长顶在前面，刚好可以帮助自己分担压力！ 第275章 徐哥，我父母妻儿以后就劳烦您照顾啦 下午的常委会上，因为苏文媛的提前上班，孙夏雷虽然拿出临时负责市委工作的权威，迫使常委会通过调整干部的决议，但是有好几个常委都投了反对票，导致局面非常难看。 孙夏雷气呼呼回到办公室，发现妻子杨舒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杨舒航很少到市委来，有事一般都是回家再商量，今天是怎么回事？ “舒航，看你脸色不对，怎么了？” “夏雷，出事了，黄晓容很可能投靠纪委了。” “啊！”孙夏雷顿时大惊失色:“具体怎么个情况！” “市公安局突然有人去找渡头村幸免于难的村民搜集情况，宣传部最近也有些混乱，我上午去宣传部，试探了一番，发现黄晓容很不正常。就让国乡派人跟踪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黄晓容家周围全是市局的保卫人员。” “如果黄晓容已经向市纪委自首了，我们就完了。唉，都怪你，如果你不把关山月杀死，黄晓容不可能自首的。”孙夏雷一屁股瘫坐在沙发，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 杨舒航有些嫌弃地看了孙夏雷一眼，不得不鼓励道：“我们能赶走乔维东，甚至能赶走杜志明，同样能击败苏文媛和赵传年。 苏文媛只是怕你影响她的地位，而且她还在哺乳期，精力肯定跟不上，我们估计苏文昌和苏老，不能轻易动她，但是单凭她，以及陈省长，想要击垮我们，呵呵，恐怕不太现实。 我仔细翻盘了一下，黄晓容知道的东西有限，基本都集中在宣传部以及二监，那些事现在时过境迁，很难找到切实的证据。就算赵传年把案件移交给省纪委，杜向涛书记也能压住。”杨舒航侃侃而谈，让孙夏雷安心了很多。 “舒航，那你说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杀了黄晓容！” “既然没有威胁，何必要杀了她呢？” “第一，杀一儆百，让会里的人知道，谁背叛互助会，我们一定会严惩，第二，地宫和渡头村的事黄晓容知道虽然不多，但是，她知道矿场的事情，留着她，迟早是一个祸害。” 孙夏雷盘算了许久，沉声道：“黄晓容家里有市局的警察，她自己身边，肯定有更高级别的保卫人员。 舒航，你也知道，我这些年虽然担任政法委书记，但是为了全力建设地宫，尽可能的避嫌，不卷入纷争，引起杜志明的猜忌，除了国乡，我根本没有什么可靠的人选。” “给国乡打电话，让他立刻来一趟市委，我在禹王区分局工作多年，手下肯定有忠诚的下属。” 徐国乡来到市委，听了孙夏雷夫妇的分析之后，十分认可杨舒航的看法，只是 “表嫂，表哥说得对，黄晓容身边必然有护卫，也许纪委和市局就在等着我们出手，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去执行刺杀任务的人，如果当场死亡还好，万一被擒，那就不可挽回了。” “国乡，你手下有没有绝对忠诚的人？” “蔡福永！原先就是一个辅警，我给了他编制，甚至连他的婚房都是我出的钱，我如果求他出手，应该可以。” “那这样，事先跟他说清楚，他出手刺杀，无论成不成功，都给他家属五百万人民币，免除他的后顾之忧。这笔钱过会我就让杨自修转给你。”随着杨舒航的拍板，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 “徐哥，我跟了一天，发现纪委的宇文念在保护黄晓容，这恐怕不容易得手啊，就算侥幸得手，也很难脱身。孙哥，黄科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杀了他。” 孙国祥没敢跟蔡福永说关于地宫、矿场和渡头村惨案的事情，而是把话题扯到了权力斗争上面。 “福永，咱俩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是这些年来亲如兄弟，我就不瞒着你了。苏市长手里的原野集团和孙书记手里的明德公司竞争激烈，现在苏市长联合纪委和组织部的反对孙书记，还拉拢了黄晓容。 唉，公司在黄科长身上投入了很多资源，她也了解很多孙书记和公司的内情，如果不能及时除掉她，咱们这些人谁能安全脱身？福永，你想想，如果我这个副局长被撤了，别人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排挤你！” 提到排挤，蔡福永顿时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刚退役回来时，家里花了钱，才弄到一个辅警的职位，工资勉强够花，找不到对象，还在单位里被人刁难排挤，直到有一天被徐国乡看中，才改变了艰难地处境。 人不报恩，何以为人？ 可是！ 想起家中的妻子和出生不久的儿子，蔡福永又纠结起来，自己万一死了，谁来照顾她们母子呢！ “福永，我知道你的难处，担心自己的身后事，对吗？这里是两百万，存在港江的银行，你先收好，如果你万一不幸遇难，你的孩子我来抚养成人。 唉，我也不忍心让你去冒险，可是事态严重，我年纪大了，身手不行了，要不然我宁愿亲自拿着枪跟这帮陷害孙书记的人拼了！” “徐哥，您别说了，我蔡福永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蔡福永答应出手之后，两个人又仔细研究行动方案—— 车祸肯定行不通，宇文念的警惕性极高，又有防备，根本不可能得手。 躲在宣传部暗杀，好像更行不通，市宣传部的安全级别不低，陌生人混进去很难。 思来想去，用枪最靠谱，最好是狙击步。 但以蔡福永的级别，根本从枪械库里借不出来狙击步。徐国乡又不能出面，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平时用的警械。 结果到了枪库，枪械管理员告诉徐副局长，卢局长刚刚重申了枪械管理条例，还签发了明文规定，所有人非任务使用枪械，必须经过卢艳波亲自签字批准。 “徐哥，卢艳波好像有察觉了，我们需要赶紧动手。”蔡福永轻声道:“徐哥，您人脉广，哪里还能弄到枪支？” “市局以前的郊区老靶场，里面存有一批五四式，不过没有子弹。” “这种口径的子弹，我家里好像有，您就不用操心啦！” “福永，辛苦你了。” “没事，徐哥，我父母妻儿以后就劳烦您照顾啦！” 第276章 女人心 宇文念开车刚出宣传部，感觉不对劲，猛地甩了一把方向盘。 砰，砰砰！三声枪响，前挡风玻璃应声而碎。 啊！ 后排的黄晓容吓得惊叫起来。 宇文念伏低身子，从手套箱里拿出了一把手枪。开保险，上膛，屏住呼吸，悄悄把车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随时准备还击。 砰，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引擎盖上，弹进了车内，这下子彻底把黄晓容吓懵了，想要推开车门逃跑。 “黄晓容，你冷静一点。”宇文念赶紧放倒座椅，来到后排把黄晓容按在座椅上，捂住了她的嘴巴。 蔡福永开车加速冲了过来。两车相撞，一声闷响。 蔡福永倒车后加速，再次冲过来的时候，宇文念果断击发，射击蔡福永的轮胎。 前轮被击中后方向失控，一头撞上了马路中间的护栏。 宇文念又一枪击中了后轮，彻底让蔡福永失去了利用车辆行凶的机会。 蔡福永则用车辆当做掩体，仗着子弹多，疯狂地射击。宇文念携带的子弹是标准量，只能选择防守、在蔡福永试图突进的时候，开枪封住进攻路线。 枪击声不断，周围的民众从刚开始的纷乱中，渐渐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拍摄，打算发个短视频炫耀一番。 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可能完成刺杀的任务，如果市公安局的增援赶来，就彻底没有了机会。蔡福永渐渐急躁起来，连开了几枪，然后猛地推开车门，想要冲过去。 宇文念抓住机会儿，在开枪的一瞬间，枪口从蔡福永的头部挪到了腿上。 赵书记和苏市长都交代过，在保证自己和黄晓容安全的基础上，尽可能活捉刺杀的人！ 中弹后，蔡福永退回了车上，这一刻蔡福永很清楚，虽然自己的子弹量占绝对优势，但是腿部受伤，已经失去了突击的能力，这次任务，已经不可能完成了。 “宇文念，你一个就几千块钱的工资，值得这么玩命吗？你又不是市公安局的人，你走吧，我不想和你同归于尽！” “蔡福永？” “是我！” “你曾服役商河省关州市支队对吧？没想到你成了腐败分子的爪牙！当年关州支队和京城支队交流过战术，彼此都很了解，你没有胜算。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不能承诺什么，但能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你自首……” 回应宇文念的是连续的枪声：“我会相信你们，呵呵，我早就不是傻子了好不好！” 对此，宇文念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京城支队的战友，也有退役后一念之差走上邪路的战友。 唉！ “蔡福永，投降吧！” 蔡福永看了一下四周，虽然还没有警笛声响起，但是周围偶尔有反光点闪烁，这说明什么？说明狙击手已经到位了。 放弃？ 蔡福永一咬牙，，瘸着腿跳了出来，刚想往宇文念的车旁边冲，远处的狙击手，果断开枪，打飞了他手中的枪，也顺便带走了他的手腕。 宇文念松开黄晓容，推门下车走了过去：“蔡福永，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枪没了，腿部中了一枪，手腕也被打穿了，还有反击的余地呢？ 蔡福永左手持枪，对准了宇文念：“杀你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宇文念脸上露出怜悯的神情：“蔡福永，你就是人家用来牺牲的棋子，放下枪自首吧。” “呵呵，如果不是恩人，我恐怕连当棋子的机会儿都没有！”蔡福永冷笑着，倒转了枪口，对住了自己的下颚。 “你冷静一点，想想家里的父母妻儿……” 砰！一阵血雾从蔡福永的头顶四散飘开。 等市局的增援赶到，黄晓容从车上下来，看到少了一块脑壳、血肉模糊的蔡福永，顿时吓得瘫软在地。 —— “大哥，蔡福永死了，你抓紧时间处理一下公司的资产，往二哥所在的南美转移一部分，其余的继续放在地宫建设上面。” “舒航，你这是什么意思？”杨自修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杨舒航此举的深意。 如果事态紧急，尽可能收拢资金，赶紧出国。 如果感觉还可以维持，何必要转移资产呢？万一被会里其他人知道，人心顿时就散了！ “大哥，这么多年了，你想事情还是处于表面。黄晓容经历过一次暗杀，肯定会彻底攀咬我们，我们做过的事情，是很难抹除所有痕迹的，比如地宫和矿场！ 只要渡头村泥石流的真相浮出水面，上面就不可能放过我们。转移资产，就是为了以后出逃做准备。 同样的，继续建设地宫，也是为了能够顺利出逃。只有继续建设地宫，才能把上面那些人绑在我们的船上，起码要保护我们顺利出逃。一旦停工，谁来护着我们出境！”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等一下！”杨舒航叫住了杨自修：“你告诉二哥，加强与南美当地黑帮的联系，不要舍不得花钱，我怕咱们到了南美后，依然会被上面那群灭口。” 杨自修刚走不久，孙夏雷带着徐国乡走了进来：“舒航，蔡福永失手了，万幸那小子没有把我们供出来。黄晓容被宇文念带进了市纪委。案督室主任周兆伟却没有任何音讯，这说明，周兆伟也被赵传年控制起来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杨舒航不慌不忙地沏茶倒水，之后才缓缓说道：“常务副市长乔维东牵扯到地宫，被踢出了宋州，在宋州经营多年的市委书记杜志明，也没能动得了我们。因此，就算苏文媛和赵传年控制了黄晓容，我们也不用担心。” “表嫂，黄晓容曾经是我们的骨干成员，她可是知道不少内情呀！”徐国乡担忧道。 “国乡，为了保密的需要，地宫名单我连你表哥都没敢说，他也只知道一个省委的杜向涛副书记。我给你们看一个人名，你们就安心了。”杨舒航拿出一张报纸，用指甲在一个名字下面重重地划了一道。 “不会吧，竟然有他老人家？” “他，还不是最高级别！” 第277章 互助会的覆灭 组织部的考察工作慢吞吞地进行着。 急不得恼不得，搞得孙夏雷心烦意乱，一度想要放弃这次干部调整工作，大不了还像以前那样躲在局外。 可是怎么可能呢？一旦启动，就只能向前。 “夏雷，我二哥家的小儿子过成年礼，我过几天带着吟风去一趟南美，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我也想陪你们出去走走，奈何走不开啊，地宫的建设不能停，干部调整也在准备中。” “没关系，有大哥在，我出去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身体，遇到事情不要着急，事缓则圆。” 杨舒航给女儿电话，孙吟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同意陪着母亲去一趟南美。杜高伟却高兴坏了，他巴不得孙吟风失联，化作太平洋里的一滴水。 不是恨，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一想到孙吟风在自己的诱惑和鼓励下，与多个男人有过交集，杜高伟就想要发疯。 杜高伟动过离婚的念头，结果杜志明和姬薇然严肃地告诉他，不行！政治联姻，在政治联盟破裂之前，婚姻不允许私自破裂！ 杨舒航高调地购买礼物，准备去南美探亲。 白鹤林和赵传年却急坏了，白鹤林让赵传年盯紧杨舒航的动静，自己带着黄晓容迅速赶往京城汇报，争取早一天拿到逮捕杨舒航夫妇的申请。 没有拿到逮捕令，谁也无权拘捕一个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如果强行为之，先坐牢的人不一定是谁呢！ 经过一番博弈，白鹤林还是没有拿到针对杨舒航夫妇的逮捕令，不过上面有了一个统一的指导性意见，那就是可以先限制杨舒航出境。 只要不出境就行，有黄晓容这个证人在手，随着调查的深入，迟早能将孙夏雷夫妇和互助会连根拔起！ “谢谢首长，我先回去了。”白鹤林出了首长办公室，急忙给苏文媛和赵传年打电话通报了这个消息，谁知赵传年无奈而又沮丧地说道：“杨舒航等人已经从商河机场登机了。” “出境了吗？” “不知道。” 商河省没有飞往南美的航班，杨舒航应该会在魔都或者京城转机。 查，立刻给我查！ 白鹤林给民航总局和海关打了个电话，要求海关务必扣留杨舒航等人。 民航总局传来的消息，直接往白鹤林头上浇了一瓢凉水——杨舒航已经在魔都转机，坐上了外国的航班。截止目前，即将离开商国的领空。 按照国际法规定，商国民航和政府无权要求外国的客机迫降检查！ 麻的，怪不得那几个人刚开始死活不同意采取措施，拖到今天才同意限制杨舒航出境。 唉，杨舒航一旦出境，商国和那个国家没有互相引渡条约，这个案子恐怕就会成为悬案。 就这么放弃了吗？ 不放弃又有什么办法呢！ 沮丧的情绪迅速传播开来！ 宇文念突然说道：“白组长，我想通过您，向有关部门自首，我的同伙杨自修是一个恐怖分子，他携带的有塑胶炸弹，想要炸毁那一趟航班。” “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是……”白鹤林说了一半，迅速改口道：“赵书记，你马上扣押杨自修的同伙宇文念，先进行预审，我向安全局汇报这一突发情况。” 经过与南美沟通协调，客机上因为有疑似恐怖分子，返航迫降在了魔都。 飞机刚一降落，有关部门就把杨舒航等人控制了起来。 经过突击审讯和详细调查，几天后，有关部门公布说：宇文念的举报纯属诬告，不过最高检很快将宇文念保了出去。 杨舒航等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杨自修和杨舒航因为牵扯到矿场案和多起经济犯罪，被公安部立案侦查。 通报商河省委后，孙夏雷也被免职控制了起来。 一连审了几个月，进入夏天时，商河省中级人民法院做出二审判决：孙夏雷、杨舒航和杨自修因为经济犯罪和贪污受贿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杜向涛不知道什么原因，免除省委副书记职务，调往省党校担任副校长。和原宋州市委书记杜志明，现任党校副书记，一下子成了难兄难弟。 渡头村泥石流最终被认定为自然灾害。 矿场带来的利益，被纪委和电网联合调查，尽可能地追回损失。 地宫被省文物局接手，成了一处汉代古墓遗址。 —— 陈冲在乌有乡的经济改革取得不俗的成绩，小作坊到处都是，有利地促进了当地的发展。 市里随着新任市委书记张春桐站稳脚跟，新一轮的争夺来开了序幕。 “喂，姓陈的，好累，我不想干了！”苏文媛抱着孩子，靠在陈冲的身上，嘴里不住地抱怨着。 面对这种抱怨，陈冲向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厅级高官，可不是电子厂的拉长，可以随随便便的辞工。 退一万步说，苏家会同意吗？ 啪！苏文媛伸手拍了陈冲一巴掌：“跟你说话呢，咋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文媛姐，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全心全意的支持。其实这话我不说你也清楚，你就是我和孩子的月亮，你走到哪里，我和孩子就跟到哪里。” “贫嘴！”苏文媛嘴里还在抱怨，眼睛里却闪烁着小星星。 “贫吗？不贫吧！我现在正科级，一个月不少挣呢？” “好了，好了，你嘴皮子功夫厉害，我说不过你。有个正事要跟你说一下，我发现上次田静来家里想收集孩子的指甲和头发，应该是田露在试图确认孩子是不是田家的！ 田静被我训了一顿，田原也打电话警告了田静，不过我担心，田露为了田家产业的传承，应该不会放弃的。田露随时随地都能拿到田原的样本，她如果铁了心要拿孩子的样本，我们很难防得住。 有时候真想跟她翻脸算了，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煎熬了！赶紧跟田原离婚，哪怕过普通人的日子，也比现在的生活要强！” “文媛，你先别冲动。你不是说前段时间苏老爷子身体不好，最近还在恢复中吗？咱们这么一折腾，老爷子万一有个好歹，你后悔都来不及！” 第278章 你扪心自问，想当市长吗 苏文媛和陈冲两个人商量的时候，田露已经派人在医院拿到了孩子的脐带血。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田露怒气冲冲地拿到了苏文昌的面前:“文昌，文媛偶尔贪玩我就不说什么了，你看看这个，事关田家产业的继承权啊！ 难道以后所谓田苏联盟，是和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结盟吗？” 看了亲子鉴定结果，苏文昌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安抚道：“小露，你先不要着急，我过几天要去一趟商河，考察省委副书记和常务副省长的人选，到时候我找文媛问清楚，好吗？” “文昌，你说我能不着急吗？如果这事被我那些本家叔叔们知道，田原立刻就会被赶下董事长的位子，我们这一枝就会失去原野集团的控制权。” 苏文昌来到商河后，开了一天的会，之后悄悄来到了宋州。 “哥，是不是搞错了？大嫂不能老是怀疑我吧！” “搞错了？用孩子的脐带血做的鉴定，会错吗？文媛，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苏田两家休戚与共，一旦联盟破裂，反目成仇，都会遭遇重大损失。” “我不相信田露，让田原来一趟宋州，当场做一次鉴定！”苏文媛打算让田原帮忙作假，没想到苏文昌直接说道：“文媛，田原如果来了，田露肯定会一起来，你觉得瞒得住吗？ 唉，如果父亲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能被你活活气死！这样吧，把这个孩子送进孤儿院，不能让他影响田家的继承权。” “不行！哥，你别逼我了，好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文媛，我是你大哥，我们是一家人，有啥话你不能给我说吗？” 苏文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哭诉了事情的原委。 “什么，田原是断背山？这事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呀。”得知事情真相，苏文昌一时间也心乱如麻。心疼妹妹这些年的苦楚，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跟你说了又能如何？难不成可以离婚吗？” 苏文昌摇了摇头，如果苏文媛和田原宣布离婚，原野集团的股票立刻就会产生大幅度的波动，田家的长辈也会迫使田原重新选择联姻的对象。 “那就告诉我大嫂实情。” “这个方法更不行，田原是田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田露从小就对她这个弟弟抱有极高的期待，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会被气死的。” 又商量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妥善的办法，苏文昌只能先回省城。 苏文昌走后，在街上溜达的陈冲被叫了回来。 “文媛姐，我想到一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什么办法！” 陈冲说完之后，苏文媛沉思了许久，点头同意了这个计划。 —— 接到苏文媛的异议后，田露带着田原来到了宋州，再次进行复查，结果是一样的，孩子和田原没有血缘关系。 “文媛，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科学的鉴定结果，我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过，大嫂，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生产的时候，正是和当时的市委副书记孙夏雷斗得最激烈的时候，互助会的恐怖之处您也知道，目前落马的只有省委的杜向涛和京城的某某某。” 田露当然听说过互助会的庞大实力，顿时也有了一丝疑惑：“文媛，你的意思是互助会为了打压你，离间苏田两家人，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你还别说，很有可能。” “大嫂，明天我带着孩子再去做一次鉴定，看看孩子和我有没有血缘关系。” 田露见苏文媛把自己的话说了出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 陈冲从市里回到乌有乡，第一时间去了桑翠南的办公室，敲门之后，没等桑翠南说话，就走了进去。 桑翠南和汪路雪的发丝都有些凌乱，脸色还都有些诡异而暧昧的潮红。 “陈乡长，你……” “汪主任，我跟桑书记有重要的事情要谈，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桑翠南有些不高兴地瞪了陈冲一眼：“陈乡长，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桑书记，还是让汪主任先出去一下吧。” “好吧，汪主任，你先回党政办公室吧。”说完扭头没好气地说道：“陈乡长，有什么机密的事情，说吧。” 也难怪桑翠南不高兴，换做谁被打扰，也会不开心。 “桑书记，乌有乡经济高速发展，除了上级领导的帮助，最重要是您指挥得好，我听说您想要调任教育局长，结果却迟迟没有动静，现在我想送一场泼天的富贵给您，就看您能不能接住了？” “怎么，你还能请苏市长出面，让我当上主管文教卫的副县长吗？”桑翠南取笑道。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将来的成就，有可能是厅局级以上。” “代价？什么代价！”桑翠南一下子紧张起来，双手有意无意地挡在胸前。没办法，陈冲的眼睛有前科。 陈冲暗自撇嘴，以前看是因为苏文媛怀孕，自己有点上火，现在嘛，正人君子一枚，或者说是有贼心没贼胆。 “桑书记，你别紧张，是这样的……” “陈冲，照你这样说，我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听了陈冲的计划，桑翠南冷汗都冒了出来。 “富贵险中求，桑书记，你扪心自问，想当市长吗？再者说了，中组部的秘书长苏文昌知道这个事情，关键时刻会为我们兜底，你怕什么？” “陈乡长，既然如此，苏秘书长为什么不让苏市长离婚，直接嫁给你呢？” “桑书记，有些隐秘的事情不方便告诉你。” 取代苏文媛，永远成为市长，显然有点不现实，但是偶尔成为厅局级高级干部，过一把瘾，好像也是变相实现自己的梦想。 退一万步说，有苏秘书长兜底，自己也顺便拿住了陈冲和苏文媛的软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呀！ 权衡利弊之后，桑翠南答应了陈冲的计划。 第279章 完结章之李代桃僵 第二天见到苏文媛，发现比昨天好像瘦了一些，心情也不太好，沉着脸不说话。 对此，田露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无论是谁受到怀疑，被迫来医院做亲子鉴定想，心情总是会有些不太舒服。 结果出来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鉴定报告上显示，孩子与苏文媛也没有血缘关系！ 田露把样本寄到原野集团旗下的一家医院重新检查，结果依旧如此！ 万恶的互助会，把我侄儿还给我。 想彻底铲除互助会，目前有些不太现实，田露把怒火对准了市医院。 原副院长白越北刚用尽各种手段，当上院长，没想到一口大黑锅就从天上落了下来。 亲子鉴定孩子不是苏市长的，那么苏市长的亲儿子哪里去了？ “白越北，你再仔细回忆一下，都有谁接触过孩子，一律严查，一定要找回苏市长的孩子啊！”卫生局长带着哭腔和愤怒，使劲摇晃着白越北的身体。 白越北差点哭出来，苏市长每一次产检，自己都高接远送，生产时更是守在产房门口寸步未离。怎么可能会抱错呢！ “田女士，会不会你们抱回家之后才抱错了呢？”白越北情急之下，下意识地用上了推卸责任的话术。 “啪，啪！”主管文教卫的副市长冲了过来，正反两记耳光打在了白越北的脸上。 白越北，你小子是头猪吗？ 商河的陈省长就站在田露身后，你觉得田露能是普通人，还敢推卸责任。 “田女士，请您原谅，这是我们宋州市委的责任，没有照顾好苏文媛同志，竟然发生了这么恶劣的情况，请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寻找孩子的下落。”相比之下，新任市委书记张春桐就高明了许多。 “陈省长，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陈文进摆摆手：“张书记，当时您还在关州担任市长，怎么能是你的责任呢？不过，宋州的医疗系统确实需要整顿一下了，出了问题，第一反应就是推卸责任，这怎么行呢？” 这一句话，就决定了白越北的命运。 市卫健委和市纪委随后进驻市医院，很快就查出白越北以权谋私，贪污受贿，与护理部主任谢帆长期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等问题。 田露没心情关注白越北判多少年，搜寻无果后，郁闷地回到了京城，至于那个包错的婴儿，被送进了陈冲的好友王红旗新办的孤儿院。 谁知道过了不到三个月，宋州传来喜讯——“苏文媛又怀孕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抽血鉴定结果显示：胎儿与田原是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 桑翠南怀孕后也没有闲着，直接让南宫楠出面找了组织部长薛崇仁、市委秘书长俎清江和常务副市长庄增波，把汪路雪调进了县审计局，还把乌有乡的自己给提拔为主管文教卫的副县长。 陈冲当然更不会闲着，先是不识好歹与南宫楠分手，而后闪电般与乌有乡党委书记“桑翠南”办理了结婚手续。 原本还抱有幻想，幻想有一天能够利用党政矛盾，扳倒陈冲的乡人大主任彭剑飞和副乡长马海山，一下子彻底死心了。 人家夫妻就算有矛盾，也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外人怎么挑拨都没用！ 苏文媛和桑翠南的角色换来换去，大部分注意力都用在了掩饰身份上面，那还有精力掌控局势。特别是桑翠南，在她当市长的时候，一旦没有南宫楠的协助，被张春桐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好在张春桐估计陈省长的看法，很多事情都很有分寸，起码在局面上来看，党政关系非常协调。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小陈冲开始上幼儿园的时候，乌有乡的经济彻底发生了质变，陈冲也因此顺利当上了乌有乡的党委书记。 夫妻两个人总不能都忙工作吧！ 孩子的教育怎么办？ 孩子的姑奶奶陈红梅只会惯着孩子淘气，不舍得管教，苏文媛于是就动用关系，把“桑翠南”调到了魏武县担任党校副书记。 权不权力的无所谓，主打的就是一个清闲！ 真正的桑翠南有过异议，陈冲和苏文媛夫妇承诺：市长的位子以后就是桑翠南的啦。 “文媛，你后悔吗？” “你后悔吗？你也知道，我的情感和思想都是月亮，围绕着你转圈。” “贫嘴，去给儿子辅导作业去。”苏文媛现在好像不喜欢土味情话了，直接把陈冲踢进了儿子的书房。 唉，破儿子，不知道像谁，咋就这么笨呢？ —— 全书完！ 写在后面的话： 这本小说本来打算写到150万字左右的，，但因为各种意外，导致结束得有些仓促。在此，我向一直追书的朋友们说声抱歉。 唉，官场文难啊！